《暖宠鲜妻:总裁超给力!》 第1章:你是男人吗? “安生,我真的好难受……” 虞欢一双手拼命地去撕扯自己身上的裙子,很快,她身上衣物被扯得七零八落。 “够了!”一道不含丝毫温度的冷漠声音冷酷的响起,站在门口的陆安生额间青筋暴起。 “虞欢,你到底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虞欢那双通红而迷离的眼睛在接触到陆安生愤怒的目光时呆怔住。 她在玩? 她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只是为了玩? 体内涌出的难受又一次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虞欢有着异样潮红的小脸上唇瓣在颤抖着,近似祈求般地呢喃,“安生……” “一年零八个月,你已经主动在我面前脱了七次!” 陆安生冰冷的声音让房间里的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虞欢,你真让我恶心!” 他冷漠的话语像把利刃狠狠地戳向了虞欢的心口。 虞欢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本就头重脚轻的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陆安生,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陆安生在她跌下去的那一刻身体朝门边一让,神情愤懑。 虞欢知道,他是怕她故技重施趁机扑在他的身上。 “我不是讨厌你,我是恶心你!”陆安生倨傲的下巴一绷紧,避开虞欢的视线,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我警告你,虞欢,依依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陆安生丢下这句冷冽刺骨地话语扬长而去,瘫倒在地上的虞欢浑身一僵,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顾依依,怀孕了? 所以陆安生才会这么心急火燎地直奔医院,为了顾依依肚子里面的孩子? 虞欢指尖重重一个哆嗦,眼底瞬间爬满了绝望。 房间的门被重重甩上,虞欢盯着地上凌乱的衣物,整个人好像成了一蹲雕像,呆滞着。 顾依依赢了。 在这场长达一年多的明争暗斗中将她虞欢碾压得毫无反抗之力,也让虞欢看到了这场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祝福婚姻的尽头! 体内酥麻的电流开始肆意飞窜,疲软的四肢体温在节节攀升,虞欢咬着干裂的唇瓣狠狠地闭上了眼。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悲凉不过几秒,再睁眼时她爬起来就往门边跌跌撞撞地走去。 悲哀啊,陆安生就这样将她丢在了这里。 虞欢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的难受和她固执的坚持在天人交战,她咬着舌尖,迫使自己清醒,伸手擦了一下湿漉漉的鼻子。 一抹,低头一看,入眼的便是一片红色。 鼻血! 再抹,脸上也是血! 难怪陆安生说她恶心,她这一脸血的在他面前脱光没吓跑他已经很不错了! 虞欢苦笑着抹干净鼻血。 陆安生,你不是恶心我,你是恨不得我去死! 晚宴上,他明明就知道那位何总递过来的酒不能喝,可他还是替她接了。 他对那位一直就觊觎她的中年老男人毛手毛脚的动作视若无睹,整个过程都如同一个旁观者。 因为从未用心,所以漠不关心! 而她,早已被他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空旷的走廊上不见人影,虞欢艰难地走了一路都没有找到人,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这里是医院,陆安生抱着顾依依冲进急诊室的时候她就被他的助理锁在了那个房间。 虞欢额头冷汗直冒,浑身的燥热使得她靠着墙上难受得蹭着,身后却突然一空,她整个人跌了进去。 “谁?”隔着空气,一声平静无波的嗓音幽幽响起。 虞欢撑着墙才站稳,模糊的双眼便训着那道低醇嗓音发出来的方向寻去。 室内昏黄的灯光散发出来的光线让她越发看不清楚,虞欢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清醒一些,可视线落在那张大的离奇的病床上半躺着的男人时,整个人一懵,满脑子只有一个词在疯狂地叫嚣着——- 男人! 顾默白正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文件,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凭借敏锐的耳力辨识出进来的人并非自己的主治医生,刚想低声呵斥,一抬眼冷峻的眉眼就掠到床边站着的女人。 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裙子也皱皱巴巴的,一双脚上没有穿鞋,脸颊绯红,双眼迷离,她的脸上,还有血…… 此刻她正表情呆怔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顾默白俊美如涛的脸微微一沉。 这一层楼都是他的专属领地,只有他一个病人,平日里若非他主动按铃叫人没有人敢擅自进来。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顾默白犀利的目光看向了这个女人,被她这样盯着顾默白突然有种被饿狼盯上了的感觉,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敢这么无视他的气场,还不等他开口,女人那迷离的双眼便锁定住了他的脸,嘶哑的柔音轻轻地飘过。 “你是男人吗?” 顾默白眉宇间隐约而至的雷霆怒气因为对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而凝滞了几秒,下一秒整张脸都冷凝如冰。 他难道不是男人? “那你可以帮我吗?”虞欢强忍住要直接扑上去的冲动,紧张地揣紧着小手,绯色的红唇上已有了几颗贝齿咬下的痕迹,力道之大隐约可见丝丝血迹。 顾默白眉头一紧,眼眸里冷光乍现,“你是谁?”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虞欢自言自语一把丢开抱在手里的外套就扑了上去。 顾默白整个人都僵住,身体被压住的那一刻,他喉头里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低吼,“滚开!” 可虞欢哪里肯滚? 他身上凉凉的气息正是她所渴望的,她一靠近他的身体,滚烫的小手就不受控制地钻进了他的衣襟,笨拙地想要解开他身上的衣扣,手却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住,一抬眼目光就撞进了对方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眸。 此时此刻的虞欢根本不能理解身下人的滔天怒火,她只知道他答应了却又不配合,这不是要让她继续难受吗? 她不要! “你别动!”虞欢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一双长腿更加用力地圈住了对方的精干的腰身。 “女人,你要为你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代价!” 顾默白一贯的冷静自持,一贯的精明稳重,一贯的优雅风度,都在此刻化作了熊熊怒火,誓要将面前肆意妄为的女人给一把说烧成灰烬,可身体的某一处却因为她笨拙的挑逗而瞬间绷紧。 该死的,他居然有了反应。 虞欢对某人声严厉色的警告毫无反应,似乎是嫌他吵一俯身便啃咬上了他的唇。 这不是吻,是咬! 顾默白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了,有着咬牙切齿的狠辣,一翻身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有力的颠覆将主动权毫不留情的夺了回来,深潭如墨的火眸要将身下的女人给活活吞噬。 “女人,这是你自找的!” 第2章:你这是在用生命做啊! 虞欢被掀翻吃痛地张唇间,唇舌就被人蛮横地顶了进来,连带着她身体撕裂开的剧痛,无边的黑暗朝她涌来…… …… 凌晨五点半,在妇产科病房守了一个晚上的陆安生悄声走出了病房,眼底倦色浓郁的他走到走廊窗口处点了一支烟,用尼古丁的气息驱散倦意。 孩子是保住了,只是顾依依受了惊吓,一个晚上都担心地睡不着觉,他就在病房里一直陪着她。 陆安生吸了几口烟,沉思中垂眸瞟见了自己衬衣衣袖上的一抹血迹,他抽烟的动作一顿,神色凝了几分。 衣袖上沾着的血迹早已干涸变了色,而他却在凝视这一团血迹时想到了之前忽略掉的细节。 这血不是顾依依的,是虞欢的! 昨晚上两车相撞,虞欢那辆车方向盘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被他强行拖下车时满脸的血,他衣袖上的血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蹭上的。 陆安生眉头微微一蹙,衣袖上的血渍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他看着窗外朦胧渐亮的天色,伸手掐断了手指尖的烟头,转身顺着楼梯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陆安生返回到昨天晚上安置虞欢的那间病房却没有见到人,他在病房里找了一圈看到虞欢昨天晚上穿过的那双高跟鞋。 他几乎想都没想径直冲到窗口的位置。 窗户是开着的,他伸出脖子就朝外望,可天还没亮他只能模糊地看到楼下的情景。 不对,他在想什么? 虞欢那个女人那么惜命怎么可能会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 更何况如果她要真出了意外,医院里不可能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个女人肯定是自讨没趣地回家去了! 就像之前的很多次,在他这里讨不到好灰溜溜地回家去第二天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陆安生收回了心思,手机铃声一响,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通,步伐奇快地离开病房。 “依依,你醒了,别害怕,我马上过来……” …… 住院楼特级病房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虞欢醒来时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地从床上滚了下来。 血,好多的血…… 被单上,被褥上,甚至她的身上…… 一睁眼就被这一幕刺激得险些晕过去的虞欢失去了思考能力,爬到床边看着床上半侧着身子后背满是抓痕血迹的裸*男,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男人背朝着她,她看不到他的正脸,他的腰间和胸口绑着医药绷带醒目地提醒着虞欢—— 这个人身上有伤,绷带被鲜血浸透,血迹早已变了色。 虞欢一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死了?我杀人了……” 她哆嗦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在地上慌忙地抓起裙子穿上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门口。 来人啊,救命啊! 虞欢很想大声地喊,可惊吓过度的她张大着嘴巴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腿一软就摔了下去。 她的腿没力气,身体也好痛…… 虞欢再次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外跑,她不敢回头,跑出来也没有看路,完全是见路就跑。 当她冲到楼梯间恍然间看到墙壁上安装的消防报警标志,脑子里突然晃过大床上浑身带血的男人,手指便不受控制地摁了下去。 不管对方现在还是不是活着,她都不能这么丢下他不管,她跑出来也不敢叫医生,更不敢报警,可她终究是良心不安。 虞欢惊慌失措摁下火警警报器的那一刻,整层住院楼都响起了警铃声,她不敢再待下去逃也似地从楼梯间仓皇离开。 虞欢逃出病房的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眸子,那双眼浩瀚如宙。 一刻钟后特殊病房所在的楼层进入警戒状态,一身白衣大褂的薛景禹正悠哉着站在床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脸色苍白的男人。 “快点!” 顾默白实在是受不了被薛景禹这么盯着看。 昨晚上的经历是他此生耻辱,这也是他不准其他人进来的原因。 但他又急需要一个能处理伤口的医生,所以才通知了薛景禹。 “哦,顾二……你昨天晚上……” 薛景禹双手抄在胸口,拖长了音调,表情夸张。 “你这是在用生命做……爱啊……来说说,谁这么幸福,让咱们的顾二爷拼了命的宠,差点就血尽而亡了!” “薛景禹!”顾默白近似咬牙切齿地一声低吼。 薛景禹被吼得伸手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都放血了还没泻完火啊?” 薛景禹一边欣赏着顾默白黑如锅底的那张脸精彩绝伦的表情一边麻利地将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完了还在顾默白的胸口绑了个别有风情的蝴蝶结。 顾默白被他的恶趣味给闷得狠狠磨牙。 “都说了你暂时不能做剧烈运动,你看看,血染的风采,好壮观!” 薛景禹指了指染红的床单,抿着嘴笑得双肩都在隐隐地颤抖。 顾默白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沉着一张脸,手不禁再次握成了拳头,手心的硬物咯得他掌心不舒服。 他摊开,一枚钻石戒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这枚戒指是他今天早上在床上发现的,也是那个女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她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只是他当时因为伤口太疼根本没力气再去拦住她。 那女人居然就这么跑了! 顾默白的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掌心的戒指,那模样好像要用目光将它挫骨扬灰。 “咦?这是什么?”薛景禹凑过来,伸手奇快地从顾默白手心夺走了戒指,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啊”了一声。 “陆氏依恋系列的主打款,这一款是限量订制,卖得挺火,哦,对了,代言人就是那个顾依依,你那个……” 薛景禹的‘妹妹’一个词还没有从嘴里说出口。 顾默白的眼睛就微微一眯。 薛景禹赶紧闭上嘴,眼观鼻鼻观心地摸了摸鼻子。 顾默白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你说的是陆氏?” “对啊!”薛景禹把戒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饶有深意地将目光转向了顾默白,“不过这枚戒指却是最特别的!” “嗯?”顾默白眉梢一挑,怎么个特别法? 薛景禹把戒指往他手里一扔,“因为这是陆氏大公子陆安生送给妻子虞欢的结婚戒指!” 顾默白眉眼一挑,语气不明,“你说的是,陆安生?” 陆安生…… 昨晚上那个女人意识迷离时一遍遍喊着的那个男人? 第3章:看上她什么了? 陆家凝水湾,正在厨房忙着炖汤羹的佣人黎嫂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以为是陆安生回来,扬声,“大少爷,汤马上就炖好了……” 黎嫂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一进门就径直冲上楼去的身影给吓了一跳,“少,少奶奶,您怎么从医院回来了?” 黎嫂一大早接到陆安生的电话,让她炖些滋补的鸡汤,他回来取,问及情况时,少爷说少奶奶在医院。 她正担心着少***情况没想到她居然一个人回来了。 黎嫂看看花园外,没有见到陆安生的车,纳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虞欢好像没有听到黎嫂的呼喊,冲上楼就将自己反锁进了卧室,背靠着门被双腿一软,跌了下去。 她按了火警报警,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了,那警察是不是很快就会找到她了? 虞欢一张脸惨白,双手抓着头发几欲崩溃, 她杀人了,该怎么办? 她能跑吗? 如今破案手段这么高明,警察只需要调取医院里的监控就能发现是她。 现场肯定有指纹和一些能验出DNA的东西留下来,到时候一纸红色通缉令发布出来,她能逃到哪儿去? 难道像那些通缉逃犯一样从此过着不见天日的逃窜日子? 她要跑了她的家人该怎么办? 虞欢整个人身体都颤抖得停不下来,她低头发现掌心有暗红色的血迹,眼睛里的惊恐再一次窜出,她爬起来跌撞着冲进了浴室。 …… 陆安生从医院回别墅取鸡汤,一进门就见黎嫂神色不安,“少爷,少奶奶回来了!” 陆安生朝楼上看了一眼,嘴角闪过一丝讥诮的冷笑,果然,还是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他接过黎嫂准备好的鸡汤,准备转身就走,黎嫂见他都不打算问,心里更加不安,欲言又止,“少爷,少奶奶看起来不太好……” 她想说少奶奶回来时一句话都没说,连鞋子都没穿,上楼的时候跑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而且少奶奶已经在楼上待了快两个多小时了,任由她怎么敲门都不肯开门。 还有,这鸡汤不是准备给少***吗?少奶奶既然都回来了,还需要他带走吗? 陆安生嗤笑一声,语气淡漠,“她什么时候好过?”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可她每次都要装成这副受害者的样子,让人心厌。 “等她清醒了叫她来一趟医院!” 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她还需要给他一个交代。 这一次他绝不姑息! 陆安生紧抿着唇,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黎嫂愣在原地,等陆安生的车离开了,她才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别墅二楼,浴室里的虞欢根本就不知道陆安生回来过,她将整瓶的沐浴液倒进了浴缸,用浴绵不停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她要把身上沾着的血迹和痕迹通通刷洗干净。 长达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她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才作罢。 回到卧室大床,她把自己裹进了被褥里,像一只蚕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脑子一片空白地躺在床上,安静赴死般地等待着。 …… 医院妇产科特护病房里,顾依依喝了几口陆安生带来的鸡汤,“安生,黎嫂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陆安生取了纸巾替她擦了擦唇角,眼神温柔,“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让黎嫂天天煲给你喝!” 顾依依笑容甜蜜,满足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晚上六点多,床头柜上陆安生的手机振动了起来,顾依依拿起来看了一眼,见到是陆家别墅座机的电话,秀眉蹙了蹙,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果断地按下了拒接按键。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晚上,一整天的时间,陆安生除了中午回了趟凝水湾帮她带鸡汤,其余时间都陪在她的身边,这么难得的幸福她怎么允许又被虞欢那个女人给破坏掉? 顾依依刚按下拒接键,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虞欢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要脸! 顾依依再次拒接。 这一次,手机没有再振动,对方没有再打过来了,顾依依飞快地将通话记录里的两个未接来电删除掉。 …… 凝水湾别墅里,黎嫂急得要跺脚。 她实在不放心便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少奶奶卧室房门,却惊讶地发现少奶奶体温异常,整个人烧得已经没有意识了。 可少爷就是不肯接电话。 黎嫂看着手里那支超过了四十度的温度计,也顾不上陆安生再三申令不要动不动随意就往陆家老宅打电话的警告,拿起电话拨通了陆家老宅的座机电话。 “老太太,少奶奶发烧了,很严重!” 陆安生接到陆家老宅陆老太太的电话时,整张脸表情难看,电话里陆老太太语词严厉。 “安生,欢欢高烧四十二度,你却不在他身边,我把她交托给你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陆安生垂放着在西装裤边的手指慢慢揣成拳头,“奶奶……” “我先不管你外面那些糊涂账,也不管你在忙些什么,你现在立刻回到她的身边,我马上就过来!” 通话一结束,陆安生捏着手机的手机紧得青筋暴露,目光近乎凝着冰凌。 好,很好,虞欢,你果然还是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安生!”顾依依面露忧色。 陆老太太现如今还是陆氏持股人中手握股份最多的人,在陆氏乃至陆家都是地位最高的。 “你好好休息!”陆安生敛眉隐忍,“我会抽时间过来陪你!” 顾依依看着陆安生离开病房,紧紧咬唇。 在陆家,陆老太太俨然成了虞欢的护身符。 只要陆老太太一发话,陆安生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回去。 虞欢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入了陆老太太的眼。 是虞欢的家世吗? 虞欢有什么家世? 一个嗜赌成性的父亲,一个瞎眼的弟弟。 要说家世,她虞欢给她顾依依提鞋都不配。 更不配做陆家的少奶奶! 顾依依就是想不明白,陆老太太到底看上了虞欢什么了? …… 陆家凝水湾,陆老太太从虞欢的卧室里出来,听着医生的检查汇报,脸色不太好看。 花园里传来了轿车停下来的声音,陆老太太下楼就见到了推门进来的陆安生。 “哥!”随行而来的还有陆家的二小姐,陆安生的亲妹妹陆子瑜。 陆子瑜见到大哥回来了起身相迎,脸上露出一抹担心来。 “我打电话问过你的秘书,你今天没有去公司!”陆老太太坐在沙发主位上,沉着一张脸看向了陆安生。 陆安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今天有其他的事情要急着处理!” 陆老太太那双精明的眼睛将陆安生打量了一遍。 “说过的话我就不再重申了,虞欢现在是陆家的少奶奶,你明媒正娶的陆太太,我想你也不想让媒体们管不上嘴,有些事情收敛点好!” 陆安生锁眉不语,陆老太太起身,指了指楼上。 “医生我留下了,等欢欢病好了你带她回一趟老宅,家里新来了一位大厨,做的菜应该合她的胃口!” 陆老太太说完又吩咐了黎嫂好生照顾着,这才带着陆子瑜离开。 陆子瑜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凝水湾别墅,轻声安抚陆老太太,“奶奶,哥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 陆老太太沉沉吁出一口气来,“你哥他不懂!” 她伸手握住了陆子瑜的手,目光落在了陆子瑜那张略微苍白的小脸上,眼神怜悯。 “我对虞欢好也全是为了你,你哥这么疼你就该为你做点事,他迟早会明白我的苦心!” 陆子瑜敛敛眉,眼神不明。 陆老太太的车刚离开,陆安生便黑着一张脸冲上了二楼,一脚踹开了主卧的门。 房间里的暗光让他有些不适应,可他还是精确找到了大床那边起伏着的一团,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将床上的人连拖带拽地拽下了床。 “啊,大少爷,您不能……”黎嫂听到动静跑进来一看吓得表情失色。 “你给我闭嘴!”陆安生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看也没看被拽下床的虞欢一眼,盯着黎嫂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这一刻起,你被解雇了!” 黎嫂张了张嘴巴,身后跟着的那位医生见状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虞欢你装什么装?”陆安生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不再压抑地爆发了出来。 从昨天晚上她开车撞了他的车,再到医院病房里在他面前脱光,连环计不成,现在又扮可怜找奶奶来压他。 他真是受够了! 虞欢被他狠狠拽下床,烧得不省人事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摔下来的疼,也听不到陆安生的咆哮,更感受不到他的怒火,只是身体难受得嘤嘤出声,伸手抱住了被褥的一角,将身体蜷缩成成了一团。 “虞欢,你给我起来!” 第4章:何止重要? “陆少爷!” 门边的医生有些看不下去了,冒着被赶出去的危险小心翼翼地出声。 “她真的病得很严重,体温还没有完全降下来!她现在人是不清醒的!” 陆安生赤红着一双眼,鼻腔里的气息滚烫灼热,他低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女人,狠狠一眯眼,转身走开。 卧室的门被重重一甩! 他一走,医生和黎嫂赶紧将虞欢抬到床上。 被陆安生强行拖拽,虞欢手上输液钢针被扯了出来,手背上血水一片。 黎嫂满脸惊慌失措,医生也是手忙脚乱。 虞欢的血管本来就细,挂个水套针十分考验技术。 之前戳过的地方一片青紫,只能换了只手。 虞欢做了一个梦,梦很长,也很惊心动魄。 她梦到自己喝下那杯酒之后在回家的路上见到了陆安生和顾依依。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促使她踩下油门冲了过去。 车撞上去了,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她满脸的血! 陆安生抱着顾依依扬长而去,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画面一转,有着淡淡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一对男女在抵死缠绵。 沉重的喘息声中,她看到了自己那张潮红异样的小脸,正露出难受又又极致欢愉的复杂表情。 她被这画面吓得心惊肉跳! 再转,她被陆安生从床上拽下来,跌倒在地上,陆安生对着她咆哮。 在梦里她就像个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陆安生拖到在地,也看着陆安生赤红着一双眼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她突然,很想笑! 可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滚了出来! …… 翌日一早,虞欢醒来,陆安生不在。 醒来的她饿得胃有些难受,晕头转向地下楼找东西吃。 到了餐厅,黎嫂见到她,惊喜中又满是担心。 “少奶奶您还是先上楼休息吧,我做好了早餐就给您端上来!”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吧!”虞欢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得疼,声音也变得嘶哑,她晃了晃头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好……”黎嫂很快便端来了白米粥和可口下饭菜,站在一边用手搓了搓围裙,低低道:“少奶奶,我为您做完这顿早餐就要离开了,您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黎嫂说着眼眶就红了,其实少奶奶对人很好的,她要是这么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虞欢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黎嫂你要走?” 黎嫂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是的,我,我被少爷解雇了!” 解雇了? 虞欢神情默了几秒,垂下来的眼皮遮掩住了她眼底卷起的一丝异样。 原来,她昨天并没有做梦,是真实的。 她听到了陆安生解雇黎嫂的那句话,还以为是在做梦。 那她以为是做梦的那些画面也是真的了。 虞欢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早上一起来就在脑后摸到一小块的肿块,隐隐地疼。 大概就是陆安生拖她下床的时候不知道撞哪儿的吧! 她一只手背上青紫了一大块,看来也是他的杰作了! 虞欢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神色有些凉。 “你来说说,他为什么要解雇你?”她对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不太清楚哪些是真实的。 黎嫂便站在一边将昨天发生过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末了还有些担心地朝虞欢看了看。 虞欢吃了几勺便停了下来,“黎嫂,对陆安生来说你是失职,但对我来说,你却救了我的命!你留下吧,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虽然她很不赞成黎嫂一出事就往老宅那边打电话的做法,想必也是因为黎嫂的这个电话,陆安生又被陆老太太骂了吧,而她倒霉的成了陆安生的出气筒。 黎嫂也只是关心则乱。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后,虞欢弄清楚自己这一次扮演的角色。 嗯,还是那个心思恶毒得不到丈夫的爱就想法子借用长辈给他施压的心机女! “少奶奶,可少爷他……”黎嫂面露喜色,可还是心有余悸地看向了虞欢。 “好歹我也是陆家少奶奶,我要留个人应该还留的起,他要是反对让他直接去陆家老宅找老太太吧!” 既然陆安生已经把她划为经常借用长辈打压他的这一类人,她不适当用一下也太对不起他的抬举了。 一想到陆安生那张阴郁的脸,虞欢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可下一秒搅拌着白米粥的勺子一僵,起身就朝二楼赶。 她真是病糊涂了,都忘记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虞欢奔上二楼便将门锁反锁,找到IPID迅速点开,查看的页面是G城的法制报道,还有最新头条,怕被后面的消息覆盖,她挨着一个个地查找,眼睛都快贴到屏幕上去了。 一看到杀人案或是死人了的消息她就屏住了呼吸,紧绷着一颗心脏。 然而她翻看了完了昨天凌晨到晚上十二点之间的所有报道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消息。 “没有?”她低声喃喃,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消息被吞了还是真的没有?” 不仅她要找的消息没有,连顾依依被送医院的消息也没有找到。 顾依依是公众人物,出于对她的保护,陆安生肯定不会让人把她住院的消息曝光出来。 那她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她身下还淤青红肿着,她险些要以为自己是经历了一场梦。 难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虞欢忐忑不安地将IPID收起来,想找手机联系人去打探一下,发现手机不在身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连带着自己的手包都不见了。 “看来又得换手机了!”虞欢锁眉,话音刚落‘啊’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出房间径直下楼。 “黎嫂,我昨天回来有没有带包?” 黎嫂被她吓了一跳,想了想,“没有啊,少奶奶是空着手回来的,您是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吗?” 虞欢脸色变了变,何止是重要? 她把结婚戒指给弄丢了! 第5章: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她有这个资格! 下午,虞欢不得不又一次来到医院。 她对这家医院有了心理阴影,想必这次来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虞欢取出墨镜戴上,大墨镜将她的脸遮去了一大半,她来到住院楼楼下,努力地回想前天晚上自己去过的地方,脑子里却一片混沌,看着那一排数字按钮却不知道该按哪一层。 前天晚上的记忆太过模糊,她早已忘记了是哪一层楼哪一间病房,胡乱地按下一个七楼,她这人对数字七有着别样的喜爱。 大概是因为她的生日里有个七,车牌号有两个七的缘故。 七成了她的幸运数字。 既然不记得是哪一层就碰碰运气吧! 电梯很快到了七楼,门一开,虞欢脸上的表情就因为站在电梯门口的人而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 顾依依! 虞欢的第一反应就是从今天开始,七不再是她喜欢的数字。 如果不是虞欢对这个女人太过了解太过熟悉,恍然一眼她还认不出面前站着的女人就是这一届才被陆安生捧红的金马奖影后顾依依。 顾依依穿着一件韩版宽松大衣,白色的口罩将她一张脸遮得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头上的棒球帽压得很低。 见到虞欢时也是愣了一下,四目相对,她抬步就朝后退,手不由得护住自己的小腹,满脸警惕地盯着虞欢。 “你来干什么?” 虞欢忍不住地想笑,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一旦相逢就抽风,她离她还有两米远,她就一副她要扑过去撕了她的肚子的惊恐模样。 奇怪,往日看到顾依依这副德行的时候她还不屑,今天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促使她迈开步子走出了电梯。 “你想干什么,安生很快就过来了,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顾依依满脸敌意。 虞欢见她时刻护着自己的小腹,心里涌出一股酸涩,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双手在胸口一抄,语气慵懒。 “我还能对你干什么?爱人在手,孩子你有,你都成人生赢家了,我还能对你怎么样?只可惜啊……” 虞欢拖长了音调挑着唇角笑得狡黠,“你懂得!” 顾依依面罩下的神色沉郁。 她当然懂得,这个女人在嘲笑她什么都可以有,但是却没有陆太太这个名号! 可她虞欢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她?她也不过是陆老太太强行要求陆安生娶进陆家的一个女人罢了。 “可惜什么?”过道上陆安生的冷沉的嗓音一响起,顾依依便扑进他的怀里,陆安生抱着顾依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虞欢。 两人相拥的画面刺激地虞欢的脑袋又疼了起来,她闭了闭眼,转过身去。 即便是输也要有尊严的离开。 “虞欢你站住!”身后陆安生的声音掷地有声,“你向依依道歉!” 虞欢背过去的脸上表情僵硬,她从电梯门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眼睛里有晶莹的液体越聚越多,双肩也在微微颤抖,她扬了扬嗓音笑得纯良无害。 “陆安生,让你的正妻向一个小三道歉,她受得起吗?她有这个资格吗?” 陆安生嘴角冷凝,“虞欢,你难道不该为你前天晚上的所作所为道歉吗?” 虞欢垂着的手抓得紧紧的,指尖刺入了掌心。 她在那天晚上失去了清白。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惩罚更让她难堪? 虞欢轻轻笑了,笑不由心,“如果你现在就向媒体公布你们两人关系,承认你婚内出轨,我就向她道歉!” 顾依依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安生……” 虞欢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她知道,陆安生不敢! 陆安生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虞欢大步走进电梯的身影,近似咬牙切齿地道:“虞欢,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她有这个资格!” 走进电梯里的虞欢不禁苦笑,她和陆安生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不用再貌合神离地演戏敷衍。 她虞欢可以不惧人言去跟一个女人抢男人,但是却不能不畏良心的去跟一个孩子抢父亲…… 陆安生的话就像一个魔咒不停地在虞欢脑子里震荡。 她当然知道陆安生会让顾依依有这个资格,顾依依有这个资格的那一天也就是她虞欢被他扫地出门的那一天。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吧! 虞欢满心苍凉,不知不觉地自己已经走到了住院楼的楼顶上。 高处风大,她的头发被吹得凌乱散开,浑浑噩噩的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都忘记自己来医院是为了什么了,不过现在看来,那戒指找不到也无所谓了。 可她这次来也是有收获的,医院里风平浪静,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虞欢捂了捂鼻子,前天晚上的车祸她的鼻子险些被撞断,幸好只是流了些鼻血。 右眼皮一个劲儿地跳个不停,虞欢心里冒出一点异样来,默默地念了句,“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跳的是右眼! 她刚念完,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会吧?”虞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公司小妍的来电。 “虞欢,我总算是打通你的电话了!”小妍语气有些慌。 虞欢一向不喜欢别人慌慌张张地跟自己谈工作,自己思路都不清晰,传达过来的消息别人能听得懂? “董晓妍,你好好说话!”虞欢嗡着鼻音。 说好了这几天她休假不要动不动打电话过来骚扰她,可她董晓妍还是打了。 虞欢是那种该工作的时候可以废寝忘食,一下班什么工作都能抛得一干二净的人。 “你快回一趟公司吧,会议在十点半举行,你还有半个小时飞过来!” “我还在休假!”虞欢不买账,一年才那么一次休假的机会,她不想谈工作,更何况她现在心情不好,需要调节! 小妍在电话那边拍着大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休假啊,你没看邮箱啊,人资部发布的消息,所有员工取消休假返回岗位……” 虞欢头疼,“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董晓妍压低着嗓子。 “我们瑞德公司被顾氏收购了啊!” 啊? 虞欢满脸的不可置信,瑞德被顾氏收购了? 第6章:心突然扯得疼了! 瑞德传媒在德茂广场上有个超大液晶屏的广告牌位,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滚动显示。 ‘瑞德传媒’这四个大字在G城传媒圈子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很多人都以拥有一张瑞德的通行证而感到自豪。 虞欢取出员工卡在门口的刷卡机上飞快地刷了一下便挤进了瑞德传媒的专用电梯。 十八层! 虞欢一直不喜欢这个数字。 董晓妍说得对,她们每天都在十八层地狱里备受折磨! 虞欢头重脚轻地飘到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全公司中高层的职员都在,虞欢看这阵仗心里一个咯噔,赶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会议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末了,秘书部李部长点名,“虞欢,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秘书部长办公室里。 “很抱歉没让你好好休个假!”李部长一开口便满是歉意。 虞欢摇摇头,“事出紧急,工作重要!”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李部长笑了,虞欢却被她看得心里一跳,直觉不好。 根据以往经验,高帽子一戴上,麻烦就要来了! 果然…… “我即将离职,手头工作需要一个人来接手,而我现在的这个职务又兼顾着与顾氏企业秘书部的接洽工作,我向BOSS极力推荐了你,虞欢,你是上一任总裁的特助,在瑞德也是老员工有很高的声望,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你的工作素养一向深得我们老板赏识,相信你能很好地接下这份重任!” 虞欢从秘书办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满脑子都快凝成浆糊了。 消息传得很快,通知下来的也快,下午,高层发布的各种消息中就有一条有关虞欢升职的消息。 “还以为我挤过了独木桥过五关斩六将来到瑞德就抱住了我的金饭碗,可还是没想到……”董晓妍面露沮丧。 虞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慨,“乖,铁打的岗位流水的职员!” “你是在暗示我要被炒鱿鱼了吗?” 虞欢:“……” 公司被收购首先第一步便是整合人力资源吧,所以,被裁员是很正常的事情。 “虞欢,你运气真好,李秘书人都走了还拉了你一把!” 虞欢表情无力,她是当了接盘侠好不好? 当天下午,虞欢在会议室里开了半天的会,瑞德正式被划为顾氏旗下的一个二级附属公司。 一个风头正劲的公司说收购就被收购,荣辱兴衰从兴盛到消亡不过才一天时间。 …… “顾总,您身体还没有康复,不宜太劳累!” 顾氏,城中区最醒目的盛唐大厦,顶楼的办公室内,陵川端来了一杯白开水。 这两天,秘书办的咖啡全换成了白开水,顾总这几天失眠严重,医生说不能再喝咖啡了。 陵川不太清楚顾总自从出院后情绪一直不太好是因为什么原因,今天他还让他去找医生开了一瓶安眠药。 顾默白静坐着翻着手里的文件,抬了一下眼皮,“瑞德的事情办好了?” “嗯!”陵川点头,但凡顾总看上的公司要收购轻而易举,从制定收购方案到谈判,只用了一天时间。 顾默白合上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白开水,眉头一蹙,表情略显烦躁,起身,“陪我出去一趟!” …… 傍晚十分,天下起了小雨。 虞欢觉得自己已经忙到身体快承受不了的极限,眼看着下班时间早过了,手头的工作却还没有忙完,她惆怅地望着窗外。 看来晚上得加班了! 她起身去了个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听到隔间里有人在小声地谈论着。 “看消息了么?顾依依下半年有部电影,听说也是陆氏投资的!” “顾依依真是备受陆总裁的青睐啊,一部电影就把她捧上了金马奖影后,很多人都说她跟陆总裁关系匪浅呢……” “嘘……别再公司里提这些!尤其是别让虞秘书听到了!” “为什么啊?追星也有错啊?虞秘书连这个也管?”年轻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满。 “你新来的,不知道虞秘书是什么身份吗?她可是你嘴里那个陆总裁的妻子,陆氏的陆太太!” “啊……难怪全公司上下留下来的人当中就她一个人升职了啊……” 虞欢听到这里擦干净了手,看着传出声音的某个隔间,嘴角一绽,冷笑一声。 她在瑞德担任总裁特助的时候还没认识陆安生。 李秘书一走,那个位置除了她,公司里没人可以胜任。 这些人还真是一句话就将她多年的辛苦努力给抹掉了。 虞欢折回秘书处大办公室,对着办公室里忙碌的秘书们,懒洋洋地出声,“今晚加班,所有人!” 她原本打算一个人留下,可她现在心情不爽。 虞欢在办公室一众哀嚎声中踱步走过走廊点开电梯. 加班归加班,总不能让这些人饿着肚子加班,她打电话点了外卖,自己则下楼去买吃的。 顺便,散散心! 写字楼后面的那条街是一整条小吃街,虞欢撑着一把伞走进雨中,马路对面就有一家甜品店,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甜食。 暮色渐暗,路灯显得昏黄,半空中砸下的雨点毫无温度,让早春的G城多了一丝的凉意。 虞欢站在甜品店门口看着门边摆着的可爱人偶,眼神有一瞬的迷茫。 她第一次发现这家甜品店的芝士蛋糕好吃的时候还买回去给陆安生吃。 那天晚上也是加班到很晚,甜品店里的芝士蛋糕就剩下了最后一块。 她饿着肚子把那块蛋糕带回去,结果第二天却在家里的垃圾桶里找到了那块分毫没动的蛋糕。 陆安生说,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他对她饿着肚子带回来的那块蛋糕不屑尝一口! 心突然被扯得疼了! 一辆劳斯莱斯轿车缓慢停靠在路边,车上的顾默白隔着车窗见到撑着伞呆怔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女人。 她穿着修长的风衣,里面是OL职业装的套裙,尽管看起来中规中矩,但她身上那套衣服丝毫没有将她美好的身体曲线给掩盖住。 顾默白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喉头一紧,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第7章:在这个时候谈情说爱? 虞欢在蛋糕店橱窗面前看了许久,十分应景,芝士蛋糕又只剩下了一块,她让店员包起来,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这一次,最后一块的芝士蛋糕她要留给自己。 出了蛋糕店的旋转门,虞欢拿起伞要撑开,却被路过的人一撞,她穿的是高跟鞋,身体本来就虚弱的她一个踉跄朝路边倒去。 虞欢满眼惊恐,路边有积水,她这一摔下去肯定狼狈不堪,胳膊肘却是一紧,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带,她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 冒冒失失撞人的男子不停地道歉,虞欢心有余悸还没有缓过神来,头顶便响起了一个平静醇厚的嗓音。 “下次注意点!” 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可听到人的耳朵里,却有着让人畏惧的冷沉。 虞欢愣了一下,抬脸就见到对方光洁如玉般的下颚,脸部轮廓刚硬,从她这个视觉方向看到,他紧抿着的唇瓣很薄,带着一点绯色,鼻梁高挺,顺势往上,有一双如墨般黑漆的眼瞳…… 虞欢视线撞上他的眼瞳时,心口一阵乱跳,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发呆,还是被对方的美色给怔得呆了呆。 “对不起,谢谢你啊!”虞欢赶紧退后一步,捡起地上的伞撑开,借着路灯光线的沉暗遮掩住自己脸上的尴尬。 她净身高169穿上高跟鞋也有一七三,正好到对方的下巴处。 虽然她那位欧美血统的老总身高一九零,可平日里站在一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因为身高带来的压力。 面前这个男人,让她感到有一丝的不自在。 顾默白怀里一空,不留痕迹地收回了手臂,手心沾染着的温度似乎还停留着,他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眼神一时间变化莫测。 “先生,谢谢你,再见!” 虞欢被他这样看着,心里直打鼓,虽然对方是个养眼的帅哥,可一直被他这么盯着,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不会是碰上变态了吧? 虞欢撑着伞快步离开,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马路对面那栋写字楼里。 “顾总!” 陵川撑着伞快步走过来替顾默白遮雨,顾总刚才还在车里坐得好好的,突然下车来了这家蛋糕店。 陵川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眼神不明。 “你去通知瑞德的人,我要立马听到他们的汇报!”顾默白转身上车。 陵川愣了愣,现在? 上车的顾默白眼神沉郁得如山洪暴发。 那个女人,居然把他给忘了! …… 虞欢前脚迈进电梯,手机就响了。 “虞秘书,顾氏那边人要求半个小时后就要听到工作汇报,你马上准备一下!” 虞欢大惊失色,声音都不受控制的提高了一些,“现在?” 不是说好了明天下午的吗? 她才从李秘书那边接手过来,忙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有忙完,半个小时后就要求做工作汇报? “虞秘书,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半个小时就能赶到公司,顾氏的人应该要过来了,你负责接待吧!” 虞欢浑身的神经细胞都要叫嚣出声了。 有没有搞错?这是搞突袭吗? 虞欢几乎是冲回办公室的,一声令下,办公室里那些还在边吃宵夜边忙活的人们吓得饭也不敢吃了。 整层楼的灯亮如白昼,所有人严阵以待。 虞欢在办公室里补了个妆,临时抱佛脚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临场发挥,希望到时候自己思路能足够清晰。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虞欢按照老板的要求带着秘书部和其他赶回来的部门负责人静候在电梯门口,所有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电梯门。 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起来,紧绷着神经的虞欢皱了一下眉,低头看了一眼,陆安生打来的电话。 这个时候…… 虞欢看了一眼电梯那边,转过身走到过道隐秘处接通了电话。 “有事吗?”虞欢问,注意力却在另外一边。 陆安生语气清冷,“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注意到她没回家了。 “我在加班,今天会很晚!你有事吗?” 虞欢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去发散,她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情感影响到工作的正常发挥。 电话那边默了几秒,“有记者拍到你手上没有戴婚戒,我不想有人因为此事大做文章!” 虞欢心里一咯噔,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右手无名指。 “不好意思,戒指我不小心掉了,麻烦你尽快帮我找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暂时给我用一下!” 原本还想找个借口拖延个几天,可她最近怕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维护他那些所谓的表面形象,与其去找个赝品戒指戴着,万一又被人发现,欲盖弥彰,事情更麻烦。 陆安生语气一沉,“你把戒指弄掉了?” 虞欢笑,语气却有些淡,“掉了,陆总要是舍不得,我到时候折现赔给你!” “虞欢!”陆安生的声音瞬间都冰冷了好几度,“你赔得起吗?” 虞欢脸上最初的讥诮和冷嘲过后,面对陆安生的怒意,她突然没有了要跟他继续争执下去的兴致,他根本就没问过她的戒指为什么会不见的,如果不是他那天晚上害得她喝了那杯酒,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他至始至终关心的只有那个戒指,那个象征着陆氏家族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的戒指。 虞欢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 突然觉得,那枚戒指不再了,自己的手指更加轻松灵活,以前她努力追求的东西套在手指上其实是一种桎梏束缚。 没有了那枚戒指的束缚,其实也挺好的! 陆安生将电话挂断,不用虞欢猜也知道他此刻一定面如寒霜。 虞欢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一枚戒指对他这个钻石商来说算不得什么吧。 唯一特别的便是那枚戒指是他亲手设计,当初作为那个系列的精品主打款推出,取名为依恋,而为这枚戒指代言的人是顾依依。 戴上这枚戒指的第一人不是她虞欢,是顾依依! 依恋,依恋,是他对顾依依的依恋…… 所以,他说她赔不起! 虞欢感觉有些冷,伸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忍俊不禁地打了个哆嗦,一声叹息才刚溢出唇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冷嘲。 “贵公司下属好兴致,在这个时候还有时间谈情说爱?” 虞欢心头猛的一跳! 第8章:是你…… 虞欢心头猛的一跳,一转身便见到了楼梯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 黑色西装的每个棱角都释放出严谨的弧度,质感非凡,经典的黑白配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和压抑感,他站着的姿势是靠着墙壁的,一只手插在西装裤中,另一只手自然垂放,指尖有缭绕的香烟烟雾腾起。 凭空出现的男人让虞欢脸色微微一变,抬脸一看,她错愣的表情又是一怔,“是你……” 半个小时前她在楼下甜品店见到过的那个男人。 顾默白表情淡漠地瞟她一眼,抽烟的动作恣意随性,俊逸脸庞上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有种缱倦至极的优雅。 两人距离不过三米,过道上安静得可怕,虞欢看到他安静靠站抽烟轻吐烟圈,视线却隔着一层烟雾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虞欢对他那双深邃眸子看过来的目光又有种之前在楼下有过的那种毛骨悚然来了,警觉地要往后退,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总!” 瑞德传媒的老总MR乔脚步如飞,快步掠过虞欢身边站在了顾默白的身前,热情地伸出了手,“原来您在这里!” 顾默白将烟掐灭扔在垃圾桶里,抬手跟对方轻轻一握,眼梢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状的虞欢,唇角一勾,意味深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就是收购了瑞德的,顾总? 走廊上的寒暄声朝办公室那边转移,虞欢从最初的震撼和惊讶后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状态,紧跟了过去。 “虞秘书!”虞欢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叫住,她停步,就见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对着她浅浅一笑,“我是顾总的助理陵川,麻烦你帮顾总倒一杯白开水吧!” 白开水? 虞欢正要去茶水间,既然老总都亲自过来了,茶水还是她亲自来负责,免得下面的人毛手毛脚。 虞欢压下心头的疑惑点头应下,用倒水的空档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难怪见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并非池中物,唉,她刚才从他第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就该想到了。 他说的是‘贵公司下属’……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虞欢你个猪脑袋! 虞欢亲自端着茶水进了办公室,将那杯白开水小心翼翼放在了主位上顾默白的面前。 有部门经理已经在顾默白的示意下开始工作汇报了,虞欢的秘书部门安排在最后,不过整个过程她得在场。 半个小时过去了,虞欢替顾默白倒了两次白开水,每次从他身边轻步走过她都不敢抬眼看他,暗道自己接待过那么多的重要人物也不见怯场,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顾默白垂眸看向面前的水杯,小女人嫩如葱白的手指勾住精致的水壶,从壶嘴里冒出来的一股清流渐渐满入杯中,她轻轻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此刻紧张的真实心情。 “你们可以走了!”顾默白薄唇一掀,在场的人如蒙大赦。 新老板临时突袭,他们的准备工作都做得不尽人意,有的在汇报工作时说着说着就忘词了,在场的人都紧绷着心脏,手心捏了一把汗,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恨不得立马脚底抹油先走。 虞欢倒是愣了一下,她还没有汇报工作呢,就可以走了?这不对啊,这不符合逻辑啊。 “虞秘书你留下!” 干净的嗓音紧接着又溢出一句话,“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我们的……公司!” 虞欢的小心脏一绷,她刚给他倒了杯水,还没有入座,正好是站着的,而顾默白在说这句话时是坐着,抬头仰视她的姿势。 可明明她站着他坐着,她俯视,他仰视,但他却在游刃有余的姿态中掌控了全局。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虞欢一人,那位叫陵川的助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虞欢才后知后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因为整个办公室里就她和他两个人…… “顾总,那我开始为您介绍一下我们瑞德传媒公司的发展和现状吧!”虞欢站远了几步,开始有模有样地汇报起了自己的工作。 “瑞德传媒成立了有五年时间,它经历了……” “嗡嗡……”安静的办公室里,手机振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虞欢脸色一变,糟糕,她忘记关机了。 虞欢尴尬地急忙伸手进风衣袋子将手机强行关机,嗡嗡嗡的声音一直在她关机的那一刻还在响着。 “抱歉顾总!”虞欢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抬脸眼睛里掠过一丝慌乱的情绪,对视上主位上的那个男人深邃的眸光,心里乱得更加厉害。 完了,完了…… 顾默白听到她手机的振动声时,下意识地眉心紧蹙,眉眼间的怒意已经是在刻意的隐忍压抑,甚至可以说他今天晚上之所以会突然来这里,完全就不是为了要听什么工作汇报,他在观察这个女人的每一个细节。 从他在过道上听到她打电话的那一刻,他心里压抑了几天的怒气总算是找到了源头。 “虞小姐!“顾默白脸色冷硬,指尖燃着的香烟在烟灰缸上空一弹,他越是刻意压抑,脸色便越是沉冷,甚至可以用‘冷酷’二字来形容。 虞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她的专业素养……等等,他刚才不是叫的‘虞秘书’吗,现在为什么改口叫‘虞小姐’? 原谅她,难道是她想多了? 顾默白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眼睛微微一眯,语气突然一变,有着一丝轻佻,“喜欢浴血奋战吗?” 虞欢不可置信地抬脸,一脸震惊地望着他,浴血奋战? 成年人的思维,浴血奋战是…… 她脑海里突然窜出来的画面让她脸色一白,满脑子空白,她表情呆滞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俊挺的眉眼奇迹般地跟她脑子里窜出的面孔相重叠,她张了张嘴,却叫不出声来,四肢百骸都颤抖了, “你……” 怎么可能? 她呆滞的视线落在了顾默白的手指尖,他修长的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的——那枚戒指! “你怎么……”虞欢看着那枚戒指,整个人差点崩溃,是他,她的戒指落在他手里了。 “怎么,以为我死了?”顾默白捏着那枚戒指,嘴角笑得有些残酷,起身步步紧逼,将疾步退后的虞欢抵死在了墙角,身上的男性气息霸气地席卷而来,带着邪恶的笑。 “既然你这么想我死,不如我们再试一次,看看这一次你能不能在床上,睡,死,我!” 第9章:那个男人,是顾依依的哥哥! “你,你放开我……”虞欢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推开了欺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转身就跑。 办公室的门一开,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顾默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薄唇一勾。 …… 虞欢拼命地控制自己的步伐,不让自己走的那么狼狈,可就在她走进电梯后,她在空荡荡的电梯里角落里蜷缩成了一团。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虞欢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大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崩溃到头痛欲裂,她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 “你怎么回事?” 迎头一道熟悉的声音凉声响起,虞欢寻声望去,惊慌失措的她在见到来人时突然像是找到了归属般,起身就冲向了对方,紧紧抱住了电梯门口的人。 陆安生被她抱住,眉梢一紧,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刚想说什么,意外地发现虞欢浑身都在发抖。 不像是装出来的。 “怎么回事?”陆安生屏住呼吸,将心头对虞欢的排斥沉沉压了下去,拿着车钥匙的手垂了下来,任由着她这么抱着。 虞欢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陆安生。 “虞欢!”陆安生眉头紧蹙,看起来是耐性消磨得差不多了。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给她送戒指,她说戒指掉了,他只好连夜让人从店里取了一只相似度极高的戒指,真如他在电话所说的,他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戒指就闹出一些麻烦出来。 他到楼下打她电话被她挂断,再打手机关机,他隐忍着怒气要上楼找人,却不想在电梯里就见到了失魂落魄地的她。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恐惧? 旁边电梯发出一声响,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长身玉立地停步,陆安生在看到这个时候愣了几秒,“顾总?” 虞欢发颤的身体突然一僵,顿时像只绝望的小兽靠在陆安生怀里不敢再动弹,后背似有一道阴冷的光扫过来,她双肩不禁又抖了抖。 顾默白淡漠的眼神与陆安生的目光交汇到一处,薄唇一动,不带任何情绪地淡声出声,“幸会!” 顾默白丢下这句话便施施然离开,整个过程都不曾看虞欢一眼。 陆安生看着顾默白消失的身影,表情有些疑惑。 虞欢乘坐陆安生的车回到了凝水湾,陆安生在路上只问了一个问题。 “顾默白收购瑞德传媒的传闻是真的?” 回到凝水湾。 虞欢躺在沙发上挂水,她昨天才输过一次,警惕强撑着身体在公司里忙了一天,身体早已虚脱。 客厅的电视是开着的,她视线没动,满脑子想的都是在办公室里发生过的事情,一向怕疼的她这一次连医生戳针头都没动一下。 “少奶奶,你快喝口水!”黎嫂端来了一杯温热水,表情焦虑。 少奶奶早上走的时候感觉还好了许多,怎么一回来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刚才医生测试温度,她的体温又上来了。 虞欢唇瓣上沾了些水便摇了摇头,听到楼梯间那边的脚步声,她寻声望了过去。 “这枚戒指你收好了!”陆安生走过来将一只首饰盒放在了茶几上,“下周一晚上你腾出时间来,我们要回陆家老宅一趟!” 原来他这么意外地出现在她的公司是为了拿备用戒指过来。 虞欢垂下眼皮,有气无力,“我身体不台舒服,不想回去了!” 她心累,恐怕明天不能像往常一样陪着他在陆老太太面前演戏了。 陆安生眉眼一沉,神色严肃,“虞欢,你别耍性子,下周一是小瑜的生日,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下周一是什么日子!” 虞欢王靠枕上靠去,“我知道是什么日子!” 不仅是陆子瑜的生日,还是陆家人每个月都要做体检的日子。 “你既然知道就该回去!”陆安生说完,眼睛扫了一眼还在滴着的药水,目光掠过客厅挂着的钟表,拿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 “今晚,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虞欢喃喃出声,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茫然。 陆安生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她的声音他脚步一顿。 陆安生是察觉到了今天晚上虞欢的异常,可他又怎么可能留下来,他伸手拉开了门,“依依在保胎!” 别墅大厅的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陆安生说的那句话深深刺进了虞欢的心脏,她微白着一张脸尾随着他车离开的方向,很久了都没有收回去。 她是真的,很想他能留下来陪她一晚。 她想跟他倾诉自己内心的恐慌和害怕,想告诉他自己现在有多么的无助。 她卑微到再次开口求他,可他还是为了顾依依将她抛下! 虞欢枕着靠枕眼睛涩涩的痛,陆家老宅陆老太太打电话过来时,她的情绪还没有缓和过来。 “欢欢,下周一回来一趟吧,让郭医生替你好好检查检查身体!”老太太语气和蔼。 “奶奶,公司刚被收购,可能会很忙……”虞欢干哑着嗓子,嘴巴里就跟衔着苦瓜,苦涩得难受。 她能体谅老太太的关心,因为陆子瑜的心脏病,老太太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要求每个月都要给陆家的人做检查,尤其是心脏。 虞欢在嫁进陆家前也是每个月都要体检,婚后更是没有落过一次。 下周一即便是陆子瑜的生日,这样的体检也依然不例外。 “再忙也没有身体重要,这样吧,我让郭医生到你公司去替你体检,你看怎么样?”陆老太太做出了让步。 虞欢见推脱不掉只好答应,让郭医生去她公司为她体检有些不现实。 当晚,虞欢严重失眠,她努力地不愿去想哪天晚上发生过的事,可她脑海里就是挥之不去顾默白的那张脸。 一整晚的惶惶不安,虞欢在天际亮出一丝灰白光的那一刻起身,镜子里自己的面容憔悴不堪,她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脸上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荒唐一夜,没想到那个人会是顾氏的继承人顾默白。 虞欢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一整夜的失眠让她看起来情况十分糟糕,这样的她今天又该以怎样的心态去公司? 虞欢想到了辞职,可惜这个念头一闪便苦笑着否决掉。 没有了工作虞勒该怎么办? 虞欢用冷水洗了个脸,回到卧室发现手机屏幕在闪,跳出来的短信让她目光一滞。 顾依依? “虞欢,听说你们公司被我哥收购了,呵……”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有着高傲的炫耀。 虞欢整个人像尊雕塑般僵坐着,垂放着的手用力的拽紧。 那个男人,是顾依依的哥哥? 第10章:陆太太? 顾默白,G城顾氏的继承人,顾氏盛唐的掌舵者。 那个男人,还是顾依依的哥哥? 恍如晴天霹雳,虞欢捏着手机险些没能站稳。 她曾从陆子瑜那里偶然得到的消息,陆子瑜说,顾依依的身份并不简单。 原来,她是顾家的人。 虞欢自嘲一笑,她自以为尊荣的陆太太身份在她顾依依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的吧? 难怪她从出道到红得发紫都走得顺风顺水,除了有陆安生的庇护,她家族的背后势力也不可小窥。 可笑她现在才知道! 虞欢将手机一丢,坐在床边,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灰麻的天色发怔。 一个抢了她的丈夫,一个夺了她的青白,这两人还是兄妹! 虞欢紧绷着的大脑神经一阵阵的抽痛着,室内没有开灯,可借助窗外的朦胧光线依然能看到她那张微微发白的小脸。 脆弱,在人孤独的时候尤其明显。 凌晨五点半,被丢在一旁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乍响,双臂抱在一起沉浸在难受中的虞欢惊醒了过来。 似有心灵感应,虞欢心跳得厉害,捡起手机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怔了怔。 电话一接通,电话那边的人语音平静无波,“虞小姐吗,这里是尊皇娱都……” …… G城尊皇娱都,第九层,豪华包间里璀璨的水晶灯亮了一个晚上。 偌大的房间里时不时有‘砰砰砰’的声响。 薛景禹打了个呵欠,将面前的麻将牌一推,“胡了!” 他说着眨巴着一双微红的双眼,那模样像是在极力强撑着,一个呵欠刚出口,又打了一个。 “薛大医生,你动手术熬夜不是常事吗?才一个晚上你就受不了?”说话的人兴趣盎然,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 薛景禹瞪着一双发红的兔子眼看了看坐在旁边悠然推倒麻将表情不显山露水的顾默白,转过去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许宁城一眼,忍不住在心里爆粗—— 老子前天晚上就是通宵的,连续两天晚上谁TM受得了? 许宁城被薛景禹怒瞪,不以为意地朝主位那边瞟! 有本事你瞪他去? 谁都知道每年的这一天,顾二爷都会在这里待上一晚,而他们两个呢是被临时拖来当陪衬的。 薛景禹表情默了默,透过窗口看到窗外依稀有灰亮的光,心里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总算是天亮了啊! 许宁城是昨天晚上才从美国那边赶回来的,看他一副优哉游哉慢条斯理的模样,可眼底深处还是有倦意掠过。 一下飞机连时差都没时间倒。 薛景禹心里平衡了! “二哥,还打吗?”许宁城将面前的牌推平,问顾默白! 顾默白伸出手指捻了一块麻将随意一丢,一整晚都不曾开口说话的他漠然出声,“不打了!” 他说着,推开了椅子,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位置,看了一眼窗外灰麻色的天际,他摸出一根烟点燃,似在想些什么。 许宁城识趣地没有去打扰他。 薛景禹看顾默白抽烟就忍不住皱眉。 这人才从医院出来就这么折腾,又是熬夜又是抽烟的,站在医生的角度,他是极不赞成的。 顾默白一起身,牌桌子上就只剩下了薛景禹和许宁城两人对望。 从五年前开始,他和许宁城两人好像就有了一种默契,不管他们身在何处,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回到这里陪顾默白一起度过。 雷打不动,风雨不改! 他们玩着四个人的麻将,却是三个人打,一打就是一个通宵! 两人望了一眼那个空掉的座位,脸上均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来。 包房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许宁城唤了一声,“进来!” “许总!”进来的人轻步走到许宁城的身边低低道:“赌场那边出了一点小意外,下面的人拿不定主意……” 许宁城掀了一下眼皮,“什么事?” “有一位客人输光了钱欠了赌场一大笔,我们扣住人不放,对方却说陆氏总裁是他的女婿,让我们直接联系陆大少要钱!” 旁听的薛景禹‘咦’ 了一声,“陆大少的老丈人?” 薛景禹表情里多了一抹兴味,将目光投向了窗边抽烟的顾默白,这两天他怎么经常听到跟陆家有关的事情啊? 站在窗边抽烟的顾默白手指尖顿了几秒,模糊的侧脸上眉梢似有一丝的蹙动。 许宁城见薛景禹笑得有些诡异,一时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既然对方让联系,你们直接联系就行了!” “我们联系了,但,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也不知道那个号码是不是陆大少的私人号码?不过现在有人来了,说是他的女儿!”下属为难地说道。 要是对方不跟陆家沾亲带故还好处理,直接暴打一顿扔警局里,钱照样要回来。 可对方说是陆家的亲戚,圈子里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就比如陆家,虽然多年来一直居于顾氏之下,稳坐千年老二的位置好多年,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G城还是颇为威望。 “陆太太?” 许宁城皱了一下眉头,他们许家跟陆家没有直接的商业往来,不过许家在G城独揽了所有豪华休闲娱乐场所。 许宁城跟陆安生也就点头之交,算不上热络,可陆安生那人在商场上的阴损手段他是听说过的,所以对这人也没什么好感,没有想过要真心结交过。 “是的,许总,陆太太现在就在您的办公室里!” “看来我得去看看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处理完就回来!”许宁城起身离开包间。 顾默白半截烟抽完,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待许宁城一走,他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塞,起身取了衣服就朝外走。 薛景禹‘唉’了一声赶紧招手让人自己的外套送过来。 顾默白是顺着许宁城离开的方向走的,他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了手肘处,步伐显得有些懒散。 许宁城直接回了他工作的办公室,就在第九层,距离他们打麻将的包间没多远。 顾默白走到那间办公室门口,就见门口有两人守着,见到他过来了,两人微微躬身,小声,“二爷!” 顾默白没说话,就在那两人以为顾默白是来找他们许总的,想进去通报,就见顾默白姿态慵懒地朝墙边轻轻一靠,径直取了支烟点燃。 他这模样倒像是恰巧找到这个地方抽支烟而已! 烟才抽到第二口,他就听到那间办公室里传来了小女人熟悉的嗓音。 “许先生……” 顾默白抽烟的动作一顿,眉头蓦的皱得厉害! 第11章:记在我的账上! 虞欢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也不知道是空调开得太低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她身体冷,可掌心却因为紧张揣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许先生,您好,我是他的女儿虞欢!” 虞欢话音顿了几秒,目光落在了畏缩着站在一边紧张得不停抹着额头汗水的中年男人。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注视,中年男人表情畏惧地低了低头,一双手拽着了衣服下摆,忐忑不安地低低出声,“欢欢,爸爸只是一时手痒!” 虞欢眼神复杂,既痛恨又无奈,更多的是悲凉。 她将目光收回去,语气恢复了最初的冷静,“许先生,我想知道我父亲欠了您多少钱?” 许宁城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下属便报了个数出来,“欠下八十五万!” 虞欢垂放着的手捏成了拳头,贝齿紧咬着唇瓣,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转过脸去,“是这么多吗?” 虞东阳的下巴都快垂到了胸口,身体也跟着抖了抖。 “我问你是不是一个晚上就输了这么多?”饶是虞欢再冷静,她再次出声的声音也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颤抖起来。 虞东阳吓得身体缩了缩,“欢欢,爸爸是手气不好,我本来是想赢回来的……” 虞欢脑门一阵眩晕,手指尖的指甲尖锐地戳进了掌心才让她维持住自己的清醒意识,她咬着牙,转身不再去看他,而是将目光对上了坐在一边的许宁城。 “许先生,麻烦您先让我父亲出去休息,我想单独跟您谈谈!” 许宁城倒是对虞欢多看了几眼,这个女人明明就处于情绪快要崩溃的边缘,可她还是忍了下来。 他干这一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一夜输光了被逼得跳楼的,家破人亡的,也有还不起债撕心力竭哭闹的,这些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娱乐城上演。 许宁城都有免疫力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些欠债的还不起钱如果每一个都跑过来跟他哭一哭就可以免了债,那他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许宁城倒是想看看这个冷静异常的女人想做什么,他对着室内的下属点了点头,待虞东阳被人带出去后,他好整以暇地出声,“需要我帮你联系陆大少吗?” 她既然是陆安生的老婆,还钱肯定是没问题的,陆家会缺钱吗? 虞欢平复下去波动的情绪,淡声,“不需要!” 她说着,在许宁城讶异的目光中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个小本子。 许宁城眼光一瞟便明白了,笑了,“陆太太莫不是要把陆家的房产抵押给我?区区八十五万而已,用不着这么多!” 虞欢也不去理会他这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心,几分暗嘲,她把手里的东西往许宁城面前的桌案上一放,语气不卑不亢。 “我卡里的钱不多,只能拿出十万块,剩下的我用我名下的房产抵押,三个月以内我会赎回来!” 许宁城将那本房产证拿到手里看了一眼,目光动了动,“可以!” 虞欢人一走,许宁城走出办公室就见到不远处站着的人,他走过来,“二哥!” 顾默白嘴角还叼着一支烟,烟雾缭绕着,他沉哑的嗓音徐徐响起,“东西给我!” 许宁城顺着他的目光见顾默白正盯着他下属手里拿着的文件袋。 见顾默白这么盯着,许宁城只好拿过来递给他,“拿来做抵押的房产证,二哥……” 顾默白伸手拿了,翻开了简略地看了一眼,拿着就走,“我拿走了,记在我的账上!” 许宁城:“……” 这是,什么情况? …… 虞欢从尊皇娱都出来,整个人都头重脚轻,虞东阳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了表情欢喜。 “欢欢,事情解决了吗?我就说嘛,我女儿可是陆太太,区区八十几万算个啥?” 虞东阳声音一拔高,像是要故意说给门口守着的人听到似得,仰着脖子说话都比刚才要有底气了。 “跟我走!”虞欢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走,在大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不顾虞东阳的反抗直接将他拽进了出租车里。 “欢欢,你干什么啊?我难得来G城看你一回,我到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的,要不,你先带我去你家里歇一歇,我……” 虞欢根本就没理他,她现在心情特别糟糕,不想说话,偏偏身边的父亲一个劲说个不停,烦得她快情绪崩溃。 “师傅,麻烦你,去火车站!” 虞东阳一听愣了一下,“欢欢,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我现在就要回去?去什么火车站?我还要去陆家看一看呢。” 虞欢紧咬着唇瓣,脸色冷得难看,“你留在G城,谁照顾贝勒?” 虞东阳拍了一下大腿,“贝勒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都安排好了,他也同意了……” “你够了!”虞欢极力压抑着的愠怒终于爆发了。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晚上输掉了我一套房子?你把贝勒一个人扔在家里,跑到G城输光了才想到联系我,你到底还要赌到什么时候?” 虞东阳没料到虞欢突然发起了脾气,刚才在尊皇娱都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最开始还担心得要命,可见她这么轻松地将他领了出来心里还自豪着女儿还真是有办法,瞧他输了那么多她一来就轻松解决了! 他内心的优越感还没有持续多久,一下子就消失殆尽,被虞欢这双厉眼盯着,他自知理亏地避开她的注视,喏喏开口,“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嘛!你放心,等我赢回来我肯定还你!” 虞欢四肢百骸都充斥满了无力感。 父亲嗜赌成性,最开始只是小赌怡情,这几年随着她拿回家的钱多了他的胃口也就越来越大,她这些年的工资一半用来给弟弟治病,而另外一半几乎都拿去替他填补债务。 赌赌赌,那就是个无底深渊,这一次她的所有家当都填了进去,可他却没有半点要醒悟过来的迹象。 到了火车站,虞东阳看着脸色苍白的虞欢,拽着手里的高铁火车票,吞了吞口水,“那个,欢欢啊,这个月的生活费……” 虞欢捏紧了拳头,纤细的手背上青筋鼓鼓,“钱已经替你还债了,我已经没钱了!” 虞东阳‘啊’了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是陆家少奶奶吗?你们陆家一颗钻石都买个好几万的,你连一点生活费都拿不出来了?” 虞欢表情木讷地看着父亲,是啊,在他眼里,她是陆家少奶奶,最不缺的就是钱。 “爸,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陆家少奶奶……” 虞东阳一听眼睛都撑大一圈,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你说什么胡话?好不容易嫁进豪门,你要不是陆家少奶奶了,那你弟弟的病怎么办……” 第12章:请问您是顾先生吗? 虞欢只觉得耳边太吵太吵,吵得她已经没办法思考,脑子天旋地转地眩晕着。 她将父亲送上了回M市的高铁,一个人头重脚轻地晃出了火车站。 一夜之间她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有去跟父亲争论什么,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父亲也只是表面上答应一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而她,又该怎么做? 小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痛,虞欢腿一软,双手便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顺势慢慢蹲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此刻身体蜷缩着蹲成一团,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周边有路过的行人好心地问询,“你怎么了?需要我扶你吗?” 虞欢摇摇头,婉拒对方的好意,一手捂着小腹艰难地站起来,刚想迈步离开,腹部便又涌出一阵刺痛,伴随着一股湿热,虞欢脸色变了变。 身边有嘈杂的脚步声来来去去,虞欢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小腹上,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她咬着牙再次尝试着起身,头顶却在此刻传来了一声清润沉稳的嗓音。 “你怎么还在这里?” 干净醇厚的嗓音在周边这般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虞欢却诧异自己的听力,其他人的声音她听不到,可唯独这道嗓音…… 虞欢正弯着腰,一掀眼皮,入眼的便是一双纯黑色的男士皮鞋,往上是的黑色西装裤管,再往上…… 莫名的熟悉感…… 丝…… 小腹的痛楚让她痛得抽搐起来,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抬脸看清对方是谁,脑子就在小腹尖锐猛烈的疼痛中眩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在心里悲哀地想着,为什么这么倒霉的来了大姨妈? …… 虞欢再次醒来时,入眼的是陌生的房间,清一色的冷色调装修,细看每一次又大气精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低奢品位。 从周边家具上可以断定,这间房子的主人应该很有钱。 虞欢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纯棉的纯白色家居服,而且版型还很大,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虞欢捂着领口惊诧不已,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急忙将目光投向了门口那边。 “小姐您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进来的中年妇人端着托盘,走近了将托盘里的小碗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见虞欢表情怔愣着,妇人温和一笑,指着床头柜上的那碗红枣银耳汤,“先生让我为您准备的,您趁热喝暖暖胃!”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虞欢忐忑地看看四周,想到了自己在火车站晕倒,醒来却到了这里,“还有,你说的那位先生……” 中年妇人恍然大悟,耐心解答,“小姐,您想问的那位先生是我们的顾先生!” 虞欢心里一咯噔,顾先生? 她一听到姓‘顾’,心里就一阵慌,脑子里也自动显现出顾默白的那张脸,头皮一阵发紧。 不对,应该不是他吧! 怎么可能会遇到他呢? 她可是在火车站晕倒的,虽然晕倒前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那会儿她已经痛得什么都顾不得了,所谓的熟悉应该也是自己当时的幻觉。 这么一想虞欢心里舒服了一些,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一股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又冒了出来。 “我是这栋别墅的管家,我姓秦,小姐可以叫我一声秦嫂!” “您是顾先生带过来的,医生为您做了检查,您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痛经的缘故,医生已经为您打了一针,您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虞欢掀开了被子,发现自己的裤子也是换了的,身下还有软绵绵的触感,她脸颊微微一红。 “秦嫂,谢谢你了,请问我身上的衣服……” 秦嫂闻言微笑,“小姐身上的衣服是我帮您换上的,先生说家里没有女士的睡衣,所以就让我拿了他的,至于您之前穿的那身衣服已经清洗干净了!我这就去帮您拿过来!” 这是男人的睡衣? 虞欢扯了扯嘴角,表情略显尴尬,她道了谢,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衣,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衣服上参杂着的气息,香味儿清淡,虞欢嗅着嗅着,那股子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秦嫂很快折了回来,送来了她的衣服。 “小姐,您这是要走吗?”秦嫂见虞欢飞快地换好衣服,面露疑惑,“先生都还没有回来呢?” 虞欢一边转身去看床上的床单,生怕洁白的床单上会留下暧昧的痕迹,好在是没有。 “对不起秦嫂,谢谢你的照顾,我还有急事要先走,能不能将你说的那位顾先生的联系方式留给我?” 虞欢穿戴整齐,从秦嫂手里拿回自己的包,翻开取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有若干个未接来电,她皱了皱眉头。 糟糕,她上午没去公司,又没有打电话请假,惨了! …… “顾总,上午的会议已经取消,重新安排到明天上午九点!” 陵川在盛唐大厦的停车场等到了顾默白。 顾默白一下车径直上了陵川的那辆商务车,一上车便脱下身上的外套,拿起车后排陵川准备好的商务西装外套换上,淡淡出声,“还有多久?” 陵川已经发动了车,车如游鱼快速驶出盛唐的地下停车库,陵川闻言抬手看了看手腕,精准回答,“还有半个小时!” 距离盛唐跟景和的签约仪式只有半个小时了,原定安排是顾总上午就会过去,景和那边的接待人员等了一个上午都没等到人。 陵川也不太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临到了时间他才接到了顾默白的电话,说要稍微晚一点过去。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后了! 顾默白换好的衣服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昨晚上一夜没睡,状态不太好。 顾默白这么一想心情又变得有些躁躁的了。 丢在座位旁边的手机一阵嗡嗡嗡地振动着,顾默白垂眸看了一眼,看清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恍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接通。 “顾先生,那位小姐醒了!” 顾默白眼皮动了一下,电波在耳膜里荡了荡,“嗯”了一声。 “她说有急事要先离开,还问我要了您的电话号码!” 顾默白刚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上便闪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顾默白眉梢一挑,隐约猜到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正在思索着要不要接,手指却不听使唤地点了接听按键,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女人柔软的嗓音。 “喂,请问您是顾先生吗?” 第13章:是顾总哦! “请问您是顾先生吗?” 虞欢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心莫名其妙地紧绷了起来,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她怔愣着又问了一句,可对方非但没有回答反而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挂了? 被挂断了电话的虞欢只当是对方误以为是她打的骚扰电话,又或许是对方忙,也有可能是对方手机问题所以才听不到声音。 虞欢指尖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跳跃着,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没有等到对方回应,她微叹一声将手机收好。 受了别人的帮助,她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 顾默白听到手机传来的短信声响,眼梢朝那边瞟了一眼。 手机刚才被他扔在了一边,这个时候以他的视觉角度居然能看到发短信过来的那串电话号码就是刚才那个女人打来的那一个。 顾默白眼梢动了动,正在整理衣袖袖扣的他转开了视线,可是又很快地转了回来,目光再次落在了已经黑屏的手机上。 …… 虞欢赶到东方园正值中午,一下车她便联系了董晓妍询问具体地点。 昨天就安排好了的,李部长离职,公司部门里有些关系好的同事便私下里组织了这个道别饭局,她作为李部长亲自提拔留用的人自然不会缺席。 中餐厅的一个包间,虞欢推开了门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起哄声。 “虞秘书你来晚了呀!” “抱歉!”虞欢走过去坐在了李部长身边留着的座位,李部长见她神色匆忙,凑过来低声问。 “怎么了?董晓妍说你一个上午都不在公司,MR乔都亲自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我给你打过来你也没接,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欢面露歉意,“有点私事,忘了带手机!MR乔那边我回过电话了。” 李部长见她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意思也没有再细问,虞欢一来便正式开席,期间有人敬酒,虞欢便以下午还有工作为由婉拒了。 她每个月那几天都很难受,这一次尤其严重了些,居然都痛晕了过去。 虞欢想,大概是之前吃了事后紧急避孕药惹得祸。 酒自然是不敢沾一滴的。 中途虞欢出了一趟包间,在过道上远远地就望见陆安生站在洗手间那边接电话。 虞欢蹙眉,真是凑巧了,他也在东园这边吃饭。 虞欢也有好久都没有过问陆安生的行程安排了,两人结婚的最初半年里她兴致高昂,最拙劣的手段便是收买了陆安生身边的秘书,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了公司,什么时候开会,中午又到哪儿吃饭,跟什么人在一起…… 后来被陆安生发现了,xiǎo mì书被抄了鱿鱼,而她那个时候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一有时间便尾随着他的车,以至于后来每一次两人的不期而遇都会被陆安生误认为是她的有意为之。 虞欢不想让陆安生以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别有用心,索性转身准备回包间,身后却响起了陆安生沉沉的声音。 “虞欢?” 虞欢脚步一顿,低低吁出一口气来,转身,“陆总!” 陆安生一听她这语气就是带着刺的,结束了通话的他将手机收起来,皱着眉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虞欢似笑非笑,“我跟同事来这里吃饭!你该不会以为我又是跟着你过来的吧?” 被虞欢一语点破心思,陆安生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却强压着不悦低低出声,“早上尊皇娱都的电话是怎么回事?你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虞欢目光沉凝,唇角一丝苦笑划过,原来他还知道那个电话是尊皇娱都打来的,可他却连接都没接直接挂了的吧。 父亲在见到她时就追问不舍,为什么打陆安生的电话被人挂断了,她原本想推脱说是他忙,可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个幌子吧,凌晨五点半,谁还会忙得不可开交,忙得一个电话都接不了? 尊皇娱都的人打了不下五个电话都被挂断,如果是第一次是意外,那么接下来的四次呢? 如果有一天她陷入困境不得不向他求助,他也是这般接了电话就挂,连事情缘由都不问,那她对他还有什么期望呢? 不该啊,本就不该存在的奢望,只是她一味执着而已。 “已经解决了!”虞欢淡淡地回答,不去看陆安生脸上的表情,转身,“我还要忙,再见!” 陆安生看着她走开的身影,愣了片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走了? 早上他去公司无意间翻动手机才发现凌晨有个未接来电,打回去一问才得知对方是尊皇娱都许宁城的地盘。 他跟许宁城没有什么私交,打电话过去询问也了解事情大概,原来是虞欢的父亲虞东阳来了G城,在赌场里出了点事儿,没想到被虞欢自己解决了。 解决的过程怎么样他不得而知,所以在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想问问情况,毕竟对外,她是陆家儿媳妇,是他陆安生的太太,她若处理不好丢的也是陆家人的脸面。 可陆安生在听到她这句轻描淡写的‘解决了’时心里竟涌出一种异样来,让他心生不快。 虞欢回到包间,心情不怎么好,她知道陆安生不待见她的父亲。 父亲在之前曾经找过陆安生借钱,她并不知情,后来才从虞勒口中得知,父亲在陆安生眼里的人品可想而知。 所以,他才会挂了父亲的求助电话。 昨天晚上,她有想过要辞职不干了,可是一想到弟弟虞勒,她就放弃了辞职的念头。 虞勒的眼睛需要出国医治,她正在筹钱,但父亲一晚上就将她所有的积蓄给输得一干二净。 从尊皇娱都出来的那一刻她真的是气得当时就要晕过去的,到了火车站才晕倒也是身体熬到了极限。 她婚前自己买的那套房子被抵押了,三个月内她要是还不上那笔钱那套房子就不会再属于她了。 虞欢捏了捏拳头,这个工作暂时还不能丢,就算是为了弟弟虞勒,她也得咬着牙撑过去! 得知陆安生也在东方园,虞欢吃了饭便离开了。 同行一拨人有说有笑地挤进电梯,对门的贵宾电梯门正缓缓滑开,虞欢正拿着手机看有没有电话打进来,迎面便投过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眸光,还不及她反应过来便听到身边的董晓妍惊为天人地低呼一声,“哇,是顾总哦,真的耶……” 第14章:没兴趣! “真的耶!” “哦,今天盛唐和景和要签个什么合同的,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景和在东方园打出来的标语了吧?” “难怪贵宾区的包间订不了了,被景和全给包下来了!” “顾氏盛唐啊,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了盛唐的员工哦!” “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刷一下存在感啊?” …… 周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虞欢没有心情去听,她在确定这伙人所说的‘顾总’就是顾默白时,全身神经都敏感地警惕了起来。 她是条件反射地低着头不去看那边,所幸电梯门缓缓关闭,刚才感应到的逼视目光应该是错觉吧,电梯里那么多人,她又是站在最后面的角落,顾默白哪里看得到她? 应该是她的错觉。 可心口却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虞欢伸手摁了下心脏位置,盯着闭拢的电梯门,如释重负地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 东方园,盛唐跟景和的签约仪式结束后便是两家企业高层的午餐聚餐。 聚餐刚结束,一行人就要去楼下的休闲厅休息。 景和老总也多少知道顾默白的脾气,说话的时候也投其所好,一顿饭吃下来,顾默白话虽然少,可谈话的气氛还是很融洽。 唯一让景和老总感到奇怪的就是,顾默白会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就拿刚才来说,他的手机有短信振动了一下,抽烟的顾默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向自己的手机。 午饭后景和老总约顾默白打高尔夫,本以为顾默白不会答应,没想到顾默白居然点了点头。 “顾总,明天晚上的庆功宴您可是要赏脸来啊!”景和老总陪同在顾默白的身侧,走出电梯时笑着说道,语气显得有些恭维。 景和十分重视和盛唐的这次合作,这一个合同签下来就意味着景和在未来两年时间都不会再担心行业里的恶性竞争带来的发展压力,有盛唐保驾护航,景和可安枕无忧。 这一次机会来之不易,也是景和跟其他企业争得头破血流才得到的机会。 景和老总是相当重视明天晚上的庆功宴,媒体那边他已经安排好了,如果顾默白肯出面,有关景和和盛唐合作的头版消息无疑是G城最显眼的。 顾默白的目光还停留在对面关闭上的电梯门上,听到身侧人的说话,他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视线,淡声道,“看情况吧!”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景和老总却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他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他很有可能还是会来的。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默白这人如果不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跟对方虚以为蛇,他跟他的大哥顾默离的八面玲珑不同,他这人的性子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好说话的时候事情好办,不好说话的时候谁的面子也不给。 就像有些人在私下里评论的那般,顾默白这人看起来好像没底线,因为谁都不知道他的底线是什么。 可正是因为如此,没有底线的人有可能处处都是底线,你保不准在哪天就碰到他的底线跟你翻脸。 高尔夫球场东方园的后园,需要坐车过去。 贵宾区的停车场,顾默白坐上了车,隔着车窗玻璃望见不远处的东方园大门,一群人一窝蜂地上了几辆车,而她却走到最后面,看样子是在接电话。 “顾总,咱们今天下午先打打球,晚上我在尊皇娱都安排好活动,到时候……” 景和老总就坐在顾默白的身侧,滔滔不绝地说着今天晚上的安排。 既然要陪就要陪好,球都打了,晚上的活动自然也不会少。 而且,B城谁不知道顾家少爷跟尊皇娱都的许宁城关系好,他得到消息,许大少是昨天晚上回的G城,今天晚上正好,跟顾总在一起说不定还能跟许宁城打好关系。 发现顾默白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听他说话,景和老总急忙止音,顺着顾默白看向的方向正好看到陆安生和几个人在服务生的引路下上了一辆车。 “原来陆氏的陆总裁也在啊!” 顾默白眉梢敏感地挑了一下,哦,陆安生也在东方园! 所以,他在这里会碰上了她也不是偶然! 不是肚子痛都痛到晕过去了吗? 她看起来很好啊! 顾不上休息急匆匆地离开他家就往东方园这边跑。 呵…… 顾默白唇角泛起一丝讥诮的淡笑。 “顾总,看样子陆总裁也是要去球场那边,我们待会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顾默白慢悠悠地转过视线来,“我跟他不熟!” 景和老总:“……”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敌视的意味! 还是他感觉错了? …… 顾默白在高尔夫球场打了一个下午的球,结束后他去更衣室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在响起。 “默白哥?” 顾默白脚步一顿,因为对方唤的这个称呼使得他眉心皱了皱,他侧身看向了对方那边。 陆子瑜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时略显紧张地拽了拽手提包,微白的小脸上有着一抹楚楚可怜的娇羞,“我是来找我大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顾默白的眼神有过那么一丝的疑惑,他淡淡的眸动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陆子瑜在那边站了一会儿,见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愣了一下,想要追出去又放不下矜持,只好站在原地扬了扬嗓音。 “默白哥,你还记得吗?明天是我过生日,我能不能请你到我家来吃顿饭?” 陆子瑜话一说完见顾默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脸色微微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小跑出几步追到了顾默白的身后,小声道:“我哥他们都会回来,我也邀请了薛少还有几个认识的朋友一起……” 顾默白脚步一停,因为身侧陆子瑜的靠近,他不动声色地让开了一些,两人在过道上面对面,就在陆子瑜心想这下他应该会跟她说句话了吧,下一秒,头顶就轻飘飘地砸下一句话来。 “没兴趣!” 第15章:你想怎么谢? 陆子瑜当下表情一懵,脸上难掩难堪之色! 她把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而他的拒绝也是这般的直白,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 “墨白哥!” 陆子瑜的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唇色有些泛白,她抖着双肩,伸手撑住了过道墙壁,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一下子喘得厉害起来。 可从她身边越过去的顾默白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一般淡漠地走远。 陆子瑜苍白着一张脸,呼吸喘不上的她忙哆嗦着自己的手拉开手包拉链,伸手在里面掏着,手一抖,包落在了地上。 “小瑜!”身后传来了陆安生低呼声,陆子瑜正难受地蹲在地上找药,听到大哥的声音眼泪哗啦啦地滚了出来。 “怎么回事?”陆安生是一刻钟之前接到妹妹的电话,她说今天天气好想出来透透气,陆安生跟几个朋友在这边打高尔夫,正好就让她过来坐一坐。 不曾想他来接人,就碰上妹妹发病了。 陆安生从地上捡起陆子瑜的包,从里面找到了陆子瑜常用的药,又让服务生接了杯水过来喂陆子瑜服下。 陆子瑜躺在陆安生怀里不停地喘着,脸色苍白得难看,陆安生见状抱起她就朝外走。 “我先送你回家!”陆安生皱紧了眉头。 “大哥!”陆子瑜靠在大哥胸口微喘了一阵,“我好多了!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还不想回家!” “别任性!”陆安生沉着一张脸,她不知道她每次发病有多吓人? 今天她一个人偷偷开车出来,要是让奶奶知道了还不急死? “大哥!你就当送我生日礼物让我在外面玩一会儿吧?” 陆子瑜语带祈求,陆安生见状停步,两兄妹目光对视较量着,最后陆安生败下阵来。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陆安生语气十分严肃。 陆子瑜因为身体原因自小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陆家老宅,年轻人哪有不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要不是今天奶奶不在家,她也不敢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陆安生最终是答应了陆子瑜的请求,带着她回到了俱乐部。 陆子瑜坐在球场的观光区,戴着墨镜的她视线却不在大哥陆安生那边,而是频频朝着另外一个球场望去。 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陆子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牵扯了过去,一直到那个身影离开,她的脸上落寞的表情又浮现了出来。 “小瑜,今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陆安生打完球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擦着汗,坐在了陆子瑜的身边。 见陆子瑜没反应,陆安生又唤了一声。 陆子瑜回了神,注意力转移了过来,“生日礼物吗?”她语气顿了顿,取下墨镜表情认真地望着陆安生。 “大哥,我好想要一颗健康的心脏!这样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陆安生伸出手摸了摸陆子瑜的额头,“你放心,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陆子瑜挽住了陆安生的胳膊,“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陆安生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宠溺笑容,“当然不会,把我的心脏给你都可以!” “我才不要!”陆子瑜望陆安生肩头上靠了靠,“哥,明天我想请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你能不能帮我请顾默白也过来?” 陆安生略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顾默白?” 陆子瑜点点头,笑容温婉,“哥你是知道的,他出国留学前是我的学长,这一次我请了薛景禹,如果不请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哥,你以前跟莫离大哥关系那么好……” 陆安生一听到顾默离这个名字,神色便微微一变,只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将妹妹脸上浮出的绯色红晕看在了眼里,也从她有些扭捏的语气里看出了些端倪,眉心有一丝不动声色的纠结。 “刚才你没跟他说吗?” “啊?”陆子瑜愣住,难道刚才大哥听到了她和顾默白的对话? “我是说刚才就是他告诉我你在洗手间那边的,不然我还有可能不能及时赶来!” 陆安生如是说,讲真,他跟顾默白没有什么交情,也就是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打过一次照面。 陆子瑜一听,错愣中脸上浮出一抹欣喜,才被拒绝的颓废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把他请过来啊!” 陆安生迟疑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如果顾氏和陆氏两家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那他们陆家的地位可谓是无人能撼动了吧! …… 顾默白从球场出来,上了车直接回了家。 顾默白在G城除了顾家清水湾的老宅区之外,他在城中也有一套别墅,平日里住的次数最多。 到了家,一进门,秦嫂便迎了上来,“先生回来了!” 顾默白换了鞋,秦嫂站在一边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西装外套,“先生,晚上的晚餐有中午炖的清汤,您还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秦嫂十分尽职,按照惯例,顾先生在六点钟之前回家那是一定会在家里吃晚餐的,所以要吃什么她都会先问一问。 顾默白抬眼看了一眼楼上那边,语气淡淡,“中午的?” 秦嫂急忙解释,“汤是中午您要求炖的,只是那位小姐醒来就离开了,准备好的午餐她都没吃!” 顾默白倨傲的下巴微微绷紧了些,上楼时甩下一句话,“就吃中午的吧!” 他上楼直接进了卧室,见卧室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大床上雪白的床单一丝褶皱都不见,可房间里还是留下了她的气息。 顾默白心里一阵郁郁的,走到洗手间,见到了被他上午扔在洗衣桶里的那套衣服,雪白的衬衣袖口上沾上的一抹暗红色。 也不知道是被那一团暗红色刺激到了某处神经,他突然抬脚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那洗衣桶。 那晚后他就对血迹有了心理阴影! 从洗手间出来的他摸出一根烟点燃靠在窗边抽着,他一边抽烟一边略感烦躁地翻着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尤其是在翻到短信信箱里的那条短信时,心情一下子烦躁到了极点。 点开信息的指尖力道有些重。 “顾先生,多谢您今天的照顾!” 顾默白嘴角叼着那支烟头,盯在手机屏幕上的眼睛被缭绕的烟雾晃得有些不太真实,似是终于找到了自己心情烦躁的源泉,他眼睛一眯,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跳跃起来。 “你想怎么谢?” 第16章:她姓虞! 临近下班时间,虞欢在办公室里跟远在美国的好友沈知然通电话。 沈知然跟虞欢一样,是个工作狂,算算时差,这个时候的华盛顿应该是在凌晨,可沈知然电话里还时不时传来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 “换个上司就得磨合一阵子,你的岗位又是秘书,新上司的喜好脾气工作习惯什么的都得尽快摸清楚,有的你忙了!” 虞欢表示赞同,一想到自己的新上司是顾默白,她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抓狂的情绪又起! “对了,你之前跟我说的借钱的事情,我明天就转账过来!”沈知然知道虞欢这个人是从来不会轻易向人求助,她这么着急地向她借钱,应该也是迫于无奈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了。 “谢谢了!我会尽快还给你!”虞欢松了口气,她要尽快将房产证给赎回来,她想了一天最快的办法只有向好友沈知然借钱。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从幼儿园到大学,这么多年的交情你遇到困难要是不找我我肯定跟你急?” 沈知然说着叹了口气,“欢欢,你嫁给陆安生也快两年了吧?什么时候离婚?” 离婚吗?跟陆安生? 虞欢迟迟没有回音,电话那边的沈知然气愤难平,“他跟那个顾依依的绯闻闹得我在华盛顿都知道了,我有娱乐圈的朋友说顾依依接下来一年的时间不会接戏,看样子是要隐退一段时间,欢欢,你不可能猜不到她突然要隐退的原因吧?” 虞欢捏着手机,目光放远,神色有些凄凉,“我知道,顾依依怀孕了!” “那你还不离婚在等什么?”沈知然气得不轻,虞欢的回答证实了她所听到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好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听着都难受。 “离婚的事情我有想过,只是陆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先提出离婚,陆安生不会同意,陆家人也不会同意!”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沈知然重重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你是说陆家那个老太太对你很好,你不好意思开口是吗?依我看,那老太太是觉得自己孙儿对不起你才这般加倍地对你好,他陆安生想家里红旗不倒室外彩旗飘飘,老太太要是真对你好,怎么可能纵容着陆安生这么乱来?” “你听我说,陆安生再不好也是她陆家的种,亲疏有别啊!” 就拿虞欢向她借钱这件事情上来看,陆安生拿不出八十多万吗?他随随便便给顾依依买个包都是几百万的,她作为陆安生的正牌妻子为了几十万还得跟人借钱! 虞欢知道好友的担心,也是她最近一直在想着的事情,离婚这个念头早在一年多前在她发现陆安生跟顾依依有关系的时候就有过的,姿势在最近得知顾依依怀孕后这个念头才开始变得强烈起来。 她该说自己是盲目自信呢还是自不量力的笨呢? 总以为滴水穿石,磨合中见真情,陆安生就是块石头她也想给焐热了,可是现在看来,她这辈子也是捂不热的。 结束了跟沈知然的电话,虞欢靠站在窗边思绪还没有拉回来,手机振动了起来,她回神,看了一眼是条短信,点开一开。 熟悉的电话号码,被标注为‘顾先生’的人发过来的信息。 “你想怎么谢?” 虞欢表情一惊,确认对方的电话号码就是自己上午留存的号码,将短信里的每一个字都重复地看了两遍。 你想怎么谢? 她在上午离开那栋别墅时发了一条感谢的短信,一个下午都没得到回应,突然跳出来一条问她想怎么感谢。 虞欢被对方无按理出牌的回复给愣住了,脑子里一下子涌出不少的新闻报道。 有人捡到手机发现对方是个长得漂亮的小妹妹便以返还手机为条件要求跟对方接触,甚至还有提出更加过分要求的,类似这种挟恩要挟的报道层出不穷。 虞欢想,难道自己就这么倒霉的遇上了一个? 可那位顾先生住的是豪宅还请得起管家,而且从他家里的装修来看,他应该是个兼具高品位与高追求的阶层之一。 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如她想象的那般龌蹉吧? 虞欢捏着手机愣了几分钟都没想好怎么回复,想了想,最终试探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不如改天请你吃顿饭以表感谢?”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种道谢方式了。 对方没回信息,虞欢盯了手机几秒钟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一声。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搭讪故意约他出来吃饭吧? …… 别墅二楼,秦嫂冲了杯咖啡敲门进来,就见顾默白站在阳台那边低着头在捣鼓着手机。 “先生,咖啡来了!” “嗯!”顾默白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秦嫂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止步,“先生,那位小姐联系您了吗?” 顾默白依然低着头,就在秦嫂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抬脸看了过来,“她姓虞!虞姬的虞!” 秦嫂:“……”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急忙改口,“哦,原来是虞小姐!” 直到秦嫂离开书房都没一时想明白刚才顾先生突然说的那句话代表着什么。 看来顾先生跟那位虞小姐关系匪浅啊,先生都让虞小姐住他的房间,睡他的床,还穿他的睡衣…… 秦嫂就像发现了一个喜人的秘密一般,表情欣慰。 …… 虞欢等那位顾先生的回复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工作依然忙碌,她忙着交接手头工作,因为再过两天她就要去顾氏盛唐总部报道,瑞德这边的工作还交接完。 下午五点多,临近下班,陆安生的电话如期而至。 “我在你公司楼下!” 虞欢知道今天晚上在陆家是要为陆子瑜庆祝生日的,她也提前准备好了礼物。 结束了工作,虞欢坐上了陆安生的车,陆安生看着她怀抱着一个纸盒,眉眼一扫,“什么东西?” “子瑜不是喜欢画画吗?我托朋友从华盛顿买的一本图册!”虞欢说着,视线便落在了车后座上摆着的两个小小的锦盒,一个包装纸盒颜色素雅,另外一个要奢贵一些。 她知道,这两个都是送给陆子瑜的,一个是陆安生送的,而另外一个是顾依依。 他们两人现在都不用在她面前打马虎眼了,装模作样都给省了。 快两年多的时间,陆安生也累了吧? 虞欢心里一阵麻木的疼,收回视线后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良久淡淡出声,“陆安生,我们找个时间离婚吧!” 第17章:表演可得用点心啊! “我们找个时间离婚吧!” 虞欢话音刚落,轿车便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一上车都还没有来得及系安全带的虞欢身体往前一扑,额头正好撞在了车前置的位置,伤处一阵闷痛。 “陆安生你……”干什么? “你说什么?”陆安生语气一凉,车随着他的尾音猛的停下。 陆安生情绪的变化也让虞欢愣了一下,一向沉稳冷漠的人突然这么情绪化,车厢里一股压抑感袭来。 虞欢捂着自己的额头,松开后低头看了一眼,幸好没流血,只是太痛了,陆安生是想将她给撞成傻子吗? “虞欢,你想清楚你说的什么话了吗?”陆安生再次开口时语气要沉稳了些,虞欢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捂着额头躺坐回座位。 “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陆安生,你既然这么在乎顾依依,我们就没有要再继续凑到一堆逢场作戏了!” 该死的陆安生,她要是脑震荡了一定是他给害的! 陆安生紧盯着虞欢,听完虞欢的话,他不怒反笑,只不过这笑满是嘲讽,“离婚?你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何必当初要死赖着嫁到陆家来?” 虞欢捂着额头,脸上露出一抹自嘲来,她嫁给他是他同意的,并没有强迫他,现在却成了她死皮赖脸地要嫁给他了。 也对,事后她才知道,她是陆老太太看上的儿媳妇,陆安生当时迫于陆老太太的威严不得不娶她。 现在倒成了他讽刺揶揄她的由头来了。 “话不想多说,找个时间把事情办了吧!”虞欢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心累。 沈知然说得对,再拖下去浪费的是她的高贵人生,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该放手了! “这种话你最好别再说第二遍!” 陆安生突然出声,语气里竟有了一丝隐隐烦躁。 虞欢蹙眉,“陆安生,我都成全你和顾依依了,我都答应退出去了,你是不是也该成全一下我?” 陆安生凝她一眼,转过视线去重新发动了车,语气薄凉,“虞欢,今天晚上是子瑜的生日宴,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问题!” 虞欢深吸一口气,车内气氛僵凝,陆安生没再说话,她也找不到再开口谈论此事的契机,两人就这么闷了一路。 陆家老宅在望,陆安生在转弯处放缓了车速,开了口,“把戒指戴上!” 陆安生刚才在她上车时就发现,她右手无名指上没有戴戒指,心里一阵郁郁的,那天晚上他明明就专门把戒指送过去了,可她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戴! 虞欢漠然地从手包里取出了那枚相似度几乎百分百的戒指戴上。 车在陆家老宅的门口停下,门口早停了几辆车,别墅里也有热闹的声音传来,看来是陆子瑜的那些朋友们来了。 见虞欢一下车径直就要朝别墅门口走,陆安生一把关闭车门,“虞欢!” 虞欢怎么听不出陆安生语气里的情绪压抑?她停下来等着陆安生走到她身边,见陆安生还想说什么,她把手一伸挽住了他的胳膊,僵冷的面部表情也变脸般飞快地转换,笑容起,语气甜柔,“走吧,老公!” 陆安生原本郁结的情绪被她的一句柔软的‘老公’给奇迹般地抚平,连他都觉得意外,手肘处的手腕柔若无骨,她就靠站在他的身侧,身上特有的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陆安生意识竟有了一丝的恍惚。 他以前很厌恶虞欢碰他的! “陆总,表演可得用点心啊!” 耳侧暖香弥散而来,陆安生一怔,脸色微微变了变,眼睛里那一瞬的迷离瞬间消失殆尽,看向身侧的女人眸子变得深沉起来。 一进别墅大门,大厅里坐着的人们视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陆子瑜反应最快,起身,“大哥,大嫂!” “子瑜,送给你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虞欢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陆子瑜的手里,陆子瑜面露喜色,连连道谢。 “大哥,你的呢?”陆子瑜朝陆安生伸出了手,虞欢知道他要送什么,当着她的面可能不太好送,所以她识趣地松开了他的手,刚要找个由头去厨房那边看看,就见陆安生从西装裤袋里掏出了那只素雅的锦盒。 只有一个盒子? 另外一个呢? 虞欢不解地看向了陆安生,陆安生却没看她,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客厅那边,问陆子瑜,“人都到齐了吗?” 陆子瑜摇摇头,神色有些落寞,“默白哥他们还没有来!” 虞欢站在一边耳朵明锐地捕捉到了陆子瑜话里的‘默白哥’。 这个名字她还没有听陆子瑜提到过,应该也是今天晚上受邀的朋友之一,只是这个名字…… 虞欢心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有点莫名其妙的心慌! “再等等吧,时间还没有到!”陆安生安抚妹妹,陆子瑜笑了笑,拉过虞欢的手,“嫂子,走,我们去那边坐!” 虞欢看了陆安生一眼,陆安生自从进了这个别墅门后脸上始终保持着温软的笑,这让看惯了他冷脸的虞欢怎么都感觉有点不适。 说起演戏,他陆安生从来都是胜她虞欢一筹的! 虞欢被陆子瑜拉到了客厅朋友堆里,陆子瑜的朋友不多,虞欢都见过,聊天也能搭得上,可虞欢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论社会资历她比这群娇小姐更有说话权,可论身份背景,这些大小姐们可不会拿正眼看她。 看似和谐也不过是看在陆子瑜的面子上。 虞欢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坐在这里装模作样地跟这些人混做一堆,更何况她额头上的伤还没有来得及处理,额头顶着个牛角包怎么看都觉得违和,就在她准备起身上楼去看看陆老太太时,就听到其中一个女孩儿出声了。 “子瑜,顾默白真的要来吗?你看他现在还没有出现,该不会不来了吧?” 顾默白? 虞欢面色一僵! 陆子瑜刚才说的‘默白哥’就是顾默白? 顾默白要来? 虞欢转得飞快的脑子一下子就僵着不能动了似得。 一群人都在说着顾默白也没有人注意到虞欢的反应,就在虞欢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得无措时,就听到花园里突然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陆子瑜从沙发上急忙起身。 “默白哥来了!” 第18章:这位,就是陆太太? “默白哥来了!” 陆子瑜难掩欢喜,起身就朝花园里快步走去。 虞欢震惊得脑子一片空白,身侧传来了陆老太太的声音,“欢欢,你也别愣着了,出去见见客人吧!” 虞欢错愣间都没注意到陆老太太已经下楼来了,应该是知道顾默白到来亲自下来迎客的,她的唇角不动声色地抿紧了一些,头皮发紧,低声应道,“好!” …… 陆家花园里,车内,薛景禹熄火停车,看着面前灯火辉煌的陆家别墅,门口有人影朝这边跑来,他瞟了一眼看向了身边坐着的人。 “陆子瑜行啊,都能请得动你啊,她陆家得多大的面子啊!” “是陆安生亲自给你送的请柬吗?啧啧……” 顾默白懒洋洋地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抬出一条腿,身后薛景禹还在嘀咕着,“你这礼物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顾默白看着朝车边跑过来的人,眉头一皱,“陵川选的!”说完‘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薛景禹:“……” 啧啧,就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还知道给女人挑生日礼物! …… “默白哥!” 陆子瑜最先小跑着出了别墅,盛装打扮的她此刻步伐轻快如一只灵动的鸟儿,身后的陆安生是生怕妹妹跑得太快有什么闪失,也快步跟了过来。 “默白哥你来拉!”陆子瑜语气欢喜,冲到顾默白面前时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她身后除了陆安生之外还跟着一群姐妹。 顾默白的视线在周边的人群里淡淡一扫,扫到了最后出来站在最角落边的那个身影。 她乖巧地站在陆老太太的身边,大概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选的位置都是背光的。 “哇,这么多的美女!”薛景禹从车里下来,将带来的礼物递给陆子瑜,“喏,这个是顾二挑的!” 陆子瑜表情欢喜地接过去,看向顾默白的眼神变得柔软,“谢谢默白哥!” 顾默白眉梢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陵川选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众人:“……” 顾默白这人是G城里出了名的难相处,偏生顾家又稳坐G城第一豪门,追溯到祖上,家世背景更是显赫,顾家的人所在的地方理所当然的成了所有人想巴结讨好的对象,尤其是作为顾氏唯一继承人的顾默白。 他情绪一向收放自如,眼神又过于深沉,不熟悉的人总觉到他冷漠疏离不近人情,别说是讨好了,同辈的人跟他站在一起都觉得格外压抑。 就现在,一般人都会趁机说上几句‘你喜欢就好’之类的好话,可他却连个笑容都没有,还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大实话,让收礼的陆子瑜都显得尴尬起来。 这礼物不是他亲自挑的。 果然是一出声就冷场啊! 薛景禹张了张嘴巴,哎呀,这话也太实在了! 虞欢听到顾默白的这句话时,垂着眼皮的她心里一个咯噔,这人存心是来捣乱的吧,就算不是自己亲手挑的也不该说得这么直接啊! 陆子瑜是陆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平日里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可虞欢是转念一想,他是顾默白,这倒是他一贯的作风,相比较之前他对自己的恶劣语气,这句话要好多了。 陆安生瞧见妹妹陆子瑜脸上的欢喜化作失落,眉心一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让陆子瑜脸色微白下不了台,陆安生真想当面问问顾默白,既然你无心过来为什么要接下请帖? “顾少是个大忙人,能抽空过来坐坐已是不易,子瑜,你要体谅!” 陆老太太一发话就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她笑着拉过陆子瑜微颤的手,轻轻拍了拍,又抬脸看向了顾默白,笑容和煦,“顾少爷进来坐吧!” 陆老太太向来精明,年轻时就是G城出了名的女强人,能撑起陆家一片天的女人轻松地就将这一场尴尬化解掉。 顾默白微微颔首,抬步走了进去,身后薛景禹紧跟着,心里却在暗暗吸气,背后陆安生那阴郁的目光让人如芒针刺骨,顾二还真是好本事,一句话就让陆家大少给盯上了。 “哥!”陆子瑜调整了一下心态,见大哥盯着顾默白的背影看,眼底沉郁,她急忙挽住他的胳膊,低声撒娇,“没事的,他能来就很好了!” 陆安生眼眸里的笑意满满充盈起来,宠溺地摸了摸陆子瑜的额头,“我们也进去吧!” …… 别墅大厅内,因为顾默白的到来,整个陆家的气氛都变了,别墅大门口送礼的那一出戏让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地适时选择了沉默,就连陆子瑜那几个之前还兴高采烈地聊着‘顾默白’的女孩儿都怯生生地没有之前那么张扬活泼了。 陆老太太长袖善舞,得知顾默白今天晚上要来,她十分高兴,虽是陆子瑜平常生日,按照孙女的意思没有大肆操办,只请了一些私下里玩得好的朋友过来聚聚,没想到顾默白也过来了,顾氏继承人的亲自到访怎么让她不高兴? 陆老太太熟络地跟顾默白聊着天,加上有个薛景禹在,聊天的气氛还不错,很快便消除了之前的尴尬气氛,客厅里热闹了起来。 虞欢手里捧着个什锦水果盘,站在厨房门这边,听着客厅里的谈笑声,她捧着果盘的手心冒出了一些冷汗来。 透过客厅的屏风缝隙,她隐约能看到客厅那边主位上坐着的人,陆老太太也坐在那边,周边还有其他人围着,不知道是谈到了什么话题,笑声起。 她看不到顾默白脸上是什么神情,可是根据这气氛来判断,应该不会像刚才在别墅大门口那般的冷漠吧。 “少奶奶,需要我来帮忙吗?”陆家的女佣见虞欢站在这边有一阵子了,便低低出声询问。 “哦,没事,我端过去吧!”虞欢回了神,调整了一下心态,端着果盘朝客厅那边走去。 她尽量表现得自然,可走到客厅放果盘到茶几上时因为紧张手里端着的果盘还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打翻。 虞欢惶然抬眸四处看了一眼,低低吁出一口气来,好在大家都在聊天,没有人注意到她刚才的小紧张,可就在她要收回视线时,目光就扫到了主位上的顾默白,他漆黑的眸似笑非笑地跟她对视上,唇角微微一扬。 虞欢的心脏随着他扬起的唇角紧紧一绷,还不待她起身就听到他淡漠的凉音幽幽响起。 “这位,就是陆太太?” 第19章:真是头猪! “这位,就是陆太太?” 顾默白语气清淡,他幽幽一出声,在场的人都止音,将目光投向了正准备起身的虞欢。 陆安生坐在一边,闻言便对着虞欢轻轻招手,虞欢紧绷的心脏这才得以缓和,起身走到了陆安生的身边,手顺势放在了陆安生伸过来的手心里。 “欢欢,这位就是顾总,盛唐集团的顾二少,他刚收购了你们公司!你应该是知道的!”陆太太笑着说着,转脸看向了顾默白,径直介绍着。 “欢欢是我的孙媳妇,她在瑞德传媒任职,顾总才收购了瑞德传媒,还没有机会碰上面吧?” 陆太太说着含笑着对着虞欢使了个眼色,虞欢被陆安生揣着小手坐在旁边,陆安生的手指太过冰凉让她很不舒服,可两人在这种场合做做样子都习惯了,面对着陆老太太的善意笑容,陆安生眼眸含笑,虞欢脸上也泛起了一丝微笑,大大方方地看向了顾默白。 “顾总……” 顾默白目光清凉地弥散开,淡若清风,“我们见过!” 虞欢心头一跳,看向顾默白的目光夹杂了一丝警惕。 他该不会…… 虞欢拿捏不准他的脾气,交手两次,每一次都是她落荒而逃,她心慌不已,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手心都凉了。 顾默白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人像个全身充满了戒备的小兽,一双大眼睛望着他时有惶恐不安的情绪流露着,却又倔强得不肯低头,他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味,冷眸里笑意缓缓充盈,补充了后半句,“在瑞德传媒!” 他话音刚落便见到小女人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如释重负表情,眼神表情变化太快,也只有他注意到了。 虞欢眉心跳了跳,心情如同过山车,硬着头皮扯出一抹笑容来,“是啊,顾总现在可是我的老板!是我们瑞德几百人的衣食父母呢!” “嫂子原来是认识默白哥的啊!”陆子瑜总算是插上话了,看向虞欢的神情参杂着一丝羡慕。 虞欢笑了笑不再说话,说得越多越怕出错,她真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更快些,赶紧吃饭赶紧离开。 却不想看似漫不经心的顾默白又勾起了唇角,“那天晚上……” 虞欢心脏猛的一揪,内心紧张得濒临崩溃。 这人…… 她抬眸如临大敌般地看向了悠哉悠哉说了半截话留半截引人无限遐思的顾默白,一颗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脑海里自动闪现出那天晚上在医院病房里的限制级画面…… 他这是想干什么? 顾默白迎上她的对视,眉梢微微上扬,一串低沉的笑溢出了深喉,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完整地补充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去瑞德听报告,正好遇上陆总跟陆太太!” 虞欢:“……”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嗡的一声,手指被人拽了拽,她惊回神,就见陆安生握住了她的手,笑容温软,“是啊,那天晚上我们确实是碰到顾总了!” 陆安生说道这里,不禁想到那天晚上他到瑞德传媒送戒指,发现虞欢情绪失常地蹲在电梯里,后来就碰上了顾默白,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今天被顾默白这么一提醒…… 陆安生目光狐疑地看了一眼虞欢,垂眸时眉心皱了一下。 客厅里看似融洽的聊天对虞欢来说却是另外一番水深火热,好在厨房那边传来消息,晚餐开始,大家开始入座,虞欢如释重负地起身腿却虚软地抖了一下,被陆安生扶着才站稳。 “怎么了?”陆安生低沉出声,虞欢后背湿漉漉的,一想到同桌吃饭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意外发生,顾默白一时半会又不会走,他只要在这里,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她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 “坐久了腿有点麻!”虞欢揉着自己的膝盖。 “过去坐吧!”陆安生作势要扶着她过去,虞欢被他这般亲密对待感觉不适,松开了他的手,“没事,我马上就好!” 一顿饭吃得虞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消化不良。 一个顾默白也就罢了,跟着顾默白一起来的那位薛家大少每次对视上她的视线时,笑容都有些怪怪的。 虞欢头皮一阵发麻。 中途陆安生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神色就有些不对劲,虞欢见他吃东西都有些心不在焉,就猜到刚才那个电话怕是顾依依打过来的。 果不其然,她的手机短信响了起来,她翻出手机就见陆安生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走了!” 虞欢知道,陆安生是不敢在陆老太太面前提出提前离开的,所以要让她去开这个口。 虞欢瞟了手机屏幕一眼,不动声色地正要转开手机,手机屏幕上又跳出一条信息,有些熟悉的手机号码。 “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 虞欢表情一怔,这个号码? 那位顾先生的电话号码? 怎么回事? 虞欢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受伤的额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朝对面顾默白的座位看去。 虞欢不知道怎么的,见顾默白正低着头看手机,思绪一下子乱糟糟的,有些事实好像已经浮出水面,可她却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应该,不会吧…… “奶奶,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休息了!”虞欢放下了碗筷,不去看陆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目光。 陆老太太见陆安生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后虞欢就说身体不舒服了,心里了然也不到破,只深深看了陆安生一眼,“安生,你可要好好照顾欢欢!” “我会的,奶奶,您放心!”陆安生放下碗筷起身,替虞欢拉开了座椅,绅士得无可挑剔。 对面坐着的顾默白掀了掀眼皮,没说什么,面对陆安生的道别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情不咸不淡。 等陆安生和虞欢两人离开,顾默白的视线才从手机上转移过来,目光掠过对面虞欢坐过的座位,在她面前摆着的餐盘上扫了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虾,蟹,还有,酒杯里剩下的半杯红酒…… 陆安生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真是……头……猪! 第20章:太难受了! 花园里的车刚离开,顾默白便起身告辞,理由是薛景禹接了个急诊电话,而顾默白是乘坐薛景禹的车一道来的。 陆子瑜在花园大门口目送着顾默白的车离开,脸上还挂着依依不舍的表情。 “子瑜!”陆老太太站在她身后,望了一眼车辆消失的方向,“晚上风大,小心着凉,进屋去吧!” “哦!”陆子瑜恋恋不舍地跟着奶奶回大厅,一回到客厅就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跑,陆老太太见状也不拦,这丫头自打顾默白一来,整个人心思都在顾默白身上了,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 只是顾默白对她的态度…… 陆老太太眉间浮出忧色来! “老太太,今天晚上的体检没有按时做,夏医生打电话来询问具体安排到什么时间好?” 陆老太太想了想,“就明天吧,你让夏医生亲自去凝水湾一趟,替欢欢检查一下!” 顾默白的到来让原本计划体检的事宜没能按时进行,不过,这每个月一次的体检无论如何都要做。 …… 虞欢乘坐陆安生的车刚驶出陆家别墅的小区,陆安生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陆安生靠边停车,拿过手机,视线却转向了虞欢,“我去接个电话!” 虞欢半躺在副驾驶座上,车靠着路灯下停着,车厢内的光线便显得有些昏暗,她在听到陆安生的手机响起时唇角便划过一丝冷笑来。 几乎不用她猜,她也知道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顾依依。 而陆安生只有在接顾依依的电话时才会忌讳她在身边。 她转过脸去不去看陆安生,也没回话,而是闭上了眼,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陆安生没多说什么,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径直下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身振动,虞欢的心脏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说过不在乎了,可真要面对的时候,心里的不甘和怨气怎么可能让她心平气和? 顾依依的手段依然不改,每次陆安生回老宅,她总会找到借口打电话将陆安生叫回去。 顾依依是不会让虞欢有机会跟陆安生多相处的。 方法老套却又该死的有效! 虞欢透过车窗看着站在路边接电话的男人,也只有在面对顾依依的时候,这个男人身上才会散发出一丝温暖的柔和来。 虞欢苦笑一声,腹部传来一阵隐隐的疼,她忍了忍,扯了扯身上的薄外套,看着陆安生接完电话就要折回车里,她咬着牙率先一步打开了车门直接下车。 陆安生没料到她会主动下车,站在车门口蹙眉看她,虞欢将车门甩上,淡声,“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她不想再给陆安生赶她下车的机会,她也不想像以前那样傻兮兮地赖在车里等着他陆安生心怀一点仁慈将她送回家再去找顾依依。 因为她知道,顾依依对他陆安生来说是在任何时候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而她明知道如此又何必死赖着不走,要他赶人? 陆安生见她踩着高跟鞋走向路边,头也不回,他皱紧着眉,他是接了顾依依的电话要急着赶回去,依依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他也没有想过要赶她下车,他可以将她先送回凝水湾再走。 可虞欢的这般作为让他心生不悦,有种被人当面甩脸的恼。 陆安生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阴郁地眯了眯眼,直接上车甩上车门就走。 既然她要自己回去就让她走回去吧! 陆安生的跑车呼啸离开,尾气呛进虞欢的鼻腔里,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看着那辆跑车离开的方向,倔强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受脆弱的表情,她缓缓地蹲下身,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难受,太难受了…… 经期第一天,她就在车站痛得晕倒,今天是第二天,昨天晚上她用暖水袋捂了一个晚上才缓解了疼痛,今天忙碌了一天,回到陆家一直咬牙撑着。 陆安生发消息说要走的时候她之所以也同意,不仅仅是因为要配合陆安生演戏,顾默白在场也是迫使她想早点离开的原因,还有就是,她怕自己身体会难受得装不下去了。 晚餐时陆安生往她碗里夹的菜几乎都是海鲜凉性的食物,还倒了一杯红酒,她本不该吃,可陆安生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她装恩爱,她要是不给面子不吃他夹的菜,看在陆老太太眼里又该是要起风波了。 痛经痛到一定程度会让人浑身酸软无力甚至是想呕吐。 蹲在路边的虞欢紧捂着肚子,随着小腹部痉挛般地抽搐,她的身体缩成了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夜风一吹,她低低的痛吟声被吹散。 …… “顾二,我有急诊我怎么不知道?”薛景禹一上车便一副‘你丫滴又要出幺蛾子’的表情。 他不过在陆家接了一个电话,电话还是他老妈打来的越洋电话,哪是什么急诊? 被顾默白说成急诊他也不好说不是,一看就是顾大少不想在陆家待了,正合他意,他也不想待,索性早早离开。 从陆家出来,顾默白开车的速度就很慢,耳边是薛景禹不停地叽叽歪歪,他也不嫌烦,视线漫无目的地转向了路边,当他的目光扫落在不远处路边蹲着的那个小身影上时,他的眉头紧紧一皱。 夜风中,缩成一团的小身影就蹲在路边,身边没有任何人。 他几乎想都没想便踩下了刹车。 突然停车把薛景禹都愣了一跳。 “怎么了?”薛景禹问。 顾默白看了一眼路边,语气果断,“你下车,自己回去!” 薛景禹还没有反应过来,夸张地撑大一双桃花眼,一脸呆滞。 纳尼,要他下车,要他自己回去?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车都不好打! 更重要的是,这车,好像是他的吧! “顾二,你没……”毛病吧,薛景禹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视线就顺着顾默白看向的方向瞟了一眼,这一眼他终于明白了。 “哎哎哎,陆太太耶,陆安生去哪儿了?”薛景禹环顾四周都没看到陆安生的车,“我看她好像不舒服,我是医生,好歹也用得着……” 就不要把我扔这里了呗! 回应薛景禹的确实顾默白淡淡的一句,“如果你愿意坐后面引擎盖的话,我不介意!” 薛景禹龇牙咧嘴了半天,看着顾默白下车朝着路边走去的身影,嘴角抽了几下蹦出一句,“……我靠!” 第21章:要我抱? 四月末的夜风凉,虞欢蹲在路边,双手摁住了小腹处,她低着头,头发被风吹乱了她也顾不上,压抑的痛吟声阵阵,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想可能痛过这一阵子之后就会好些了,所以她蹲在这里等待着这一波的剧痛能缓解下来。 别说是走路了,她现在是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低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影子,心里一阵悲哀。 最好的朋友沈知然在美国,父亲和弟弟在M市,身体难受的时候她竟不知道该联系谁?该倚靠谁? 她望着自己的身影,突然发现旁边有个人影,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影子,高大的,像是个男人的身影。 虞欢的心都跳上了嗓子眼,盯着地上的影子,身体颤抖了起来。 这里是郊区,人烟稀少的地方,她一个单身女性蹲在路边要是碰上了不法之徒…… 虞欢不敢往下想,她撑大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紧了那个影子,自己浑身也紧绷了起来。 她要怎么办?报警吗?怕是来不及了,跑?她站都站不起来…… 要是在平时她还敢拼上一拼,可现在…… 虞欢正在想自己包里有没有带御敌工具,就在她哆嗦着双手想要拉开包包拉链时,头顶传来了男人淡漠的声音。 “你还要在这里蹲多久?” 虞欢拉拉链的手指就这么僵住了,她猛的转过脸去抬脸看着站在身后的男人,看清对方是谁时,内心紧绷着的弦‘砰’的一声断裂开,她没稳住身体,一屁股就跌在了地上。 如此不雅的举动让虞欢微白的脸有一抹可疑的红闪过,她仰着头看着意外站在自己身后的顾默白,一时间静了音,眼神呆滞着。 他慵懒站着,她狼狈坐着,她仰视的角度更让他形象高大起来,居高临下释放出来的威压让她有种在仰望神祗一般。 顾默白似乎很乐意这样的视觉角度,他指尖夹着一支烟,烟头红星在一闪一闪着,一只手随意地塞在西装裤里,上身的白衬衣从西装裤里解放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质。 他似在看她,眸中焦距似乎又是散开的,看似漫不经心,可那双漆黑的眸给虞欢一种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上车!”顾默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迈开修长的步伐朝着路边停车的地方走去。 虞欢这才注意到一辆银白色的跑车就停在她不远处,可她因为注意力都在小腹的疼痛上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我……”虞欢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腿却发软得直抖,她直不起腰,“顾总……” 她想道声谢,但是却不打算坐他的车。 让他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幕本就尴尬,更何况她跟他还有过那么一段,她怎么可能去坐他的车? 走出两步的顾默白侧身,俊邪完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唇角却好看地勾起,“要我抱?” 虞欢:“……”瞠目结舌。 你能想象出一个外表高冷得不要不要的男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跟他外表和气质都不相匹配的话时是什么画风么? 明明是张禁欲系的脸,一张口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勾人魂魄的强大诱惑力。 虞欢只觉得风中凌乱。 她惊措总没有错过顾默白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浮起的调侃和戏虐,回过神来窘迫得抿紧了唇。 谁想要你抱了? 虞欢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某人是不是太自恋了? 她咬紧牙关直起身来,凉风吹得她浑身一个寒颤,手里搂着的包落了地,哗啦啦的掉出了手机和钱包。 虞欢不得不蹲下去捡,心里郁闷着刚才因为太紧张拉开拉链都忘记关上了。 “顾总,谢谢您的好意,我自己打车就好,麻烦您了!”虞欢一边捡着地上的东西头也不抬地婉拒。 她只要不跟他的目光对视就不会感觉到压力。 “嗯?”顾默白抽烟的动作一顿,垂眸看着蹲在那边捡东西的小女人,凌乱的发间,额头上疑是汗水的液体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层,她的脸色即便是在昏黄的路灯下都能看出是不正常的惨白。 明明就快撑不住了还死鸭子嘴硬! 顾默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极力隐忍着痛楚都不在自己面前示弱,心里隐隐有些烦躁。 陆家晚餐餐桌上,陆安生给她夹的几乎都是海鲜,尽是些凉性的东西。 她这几天能吃吗? 不能吃却还逞能地全吃了。 活该疼死她! 顾默白在心里低咒,丢掉烟头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往上一拎。 他出手突兀,虞欢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包就被他抢了,还不待她出声,拎她的霸道男人就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虞欢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他抱起,她惊得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来。 他抱她? 顾默白脚步如风,抱着虞欢步伐轻快地径直走到车门边将她放下来,拉开车门就塞了进去。 对,就是塞! 力道还不轻! 虞欢受了惊吓,被塞进车里,随着车门重重一甩,‘砰’的一声,她空白的大脑才猛的回了神,伸手去推车门,车门已经被锁死。 “顾总……”虞欢喘着气,紧张地她警惕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她如果没感应错,他是生气了! “闭嘴!”顾默白淡漠地丢出一句便发动了车。 车一发动便提速,车速瞬间飙到了一百二十码,虞欢只看到车窗外的夜景刷刷刷地往后飞驰。 虞欢果断地闭上了嘴,这个时候说要下车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身体还难受着。 她没有精力去应付顾默白了,闭上眼咬着唇感受着腹部的疼痛,脑子里一阵眩晕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突然停了下来,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睁开了眼,发现车停在了一栋灯火通明的小洋房前。 虞欢隐约觉得这里有些熟悉,清醒过来的她脸色一怔。 这里不就是那位顾先生的住处吗? 她错愣着,机械地转过脸去看看驾驶座这边,人不在? 再看看车外,一个人影在车门边停步,伸手便拉开了车门。 她还没有看清对方是谁,属于顾默白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便扑面而来。 顾默白站在车门边,居高临下,“下车,进屋!” 第22章:换我强你,再道歉,你觉得如何? “下车,进屋!” 顾默白丢下这句话率先进了屋,虞欢坐在车里怔愣着看着他的身影,车门边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虞小姐您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您快下车吧,顾先生叫了家庭医生,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秦嫂见到虞欢是格外的热情。 而虞欢却坐在车里表情怔愣地,目光聚集在了一个方向,脑子里的猜想终于得到证实,心里却突然乱糟糟了起来。 顾先生,真的,就是他! 是他将昏迷的她从火车站带离,还让医生给她打了止痛针…… 虞欢浑浑噩噩地被秦嫂扶下车,站在别墅外,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虞小姐快进去吧!”秦嫂敦促,虞欢低低吁出一口气,既然都来了,她也该进门跟他当面道个谢,更何况,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靠两条小腿儿跑回凝水湾去。 虞欢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步子。 …… 西郊大路边,许宁城的座驾在一个小时后抵达,坐在车里的许家少爷看着站在路边靠着路灯杆子抽烟的薛景禹,忍着笑。 “薛景禹,你怎么惹顾二了?” 大半夜的被赶下车晾在这里吹冷风。 薛景禹扔掉装酷的烟头,哆嗦着搓了搓手,爬上车又是一个哆嗦,听到许宁城的调侃冷眼一瞪。 “你嘚瑟个P?我会跟一个重色轻友兼精虫上脑的人计较吗?” 许宁城歪着脸,意味深长,“这话精辟,有空我跟顾二说说!” “唉唉唉,别介!”薛景禹郁闷得举双手做求饶状,被顾二知道了他这么说还不扒了他的皮? 许宁城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吃软怕硬的软骨头,他发动了车,笑了笑,“你说他重色轻友?谁的色?” 薛景禹扭了扭脖子,“陆家少***色!” 许宁城蹙眉,“陆安生的老婆?他今天晚上去陆家了?” “嗯,陆子瑜过生日,陆安生亲自送的请柬!” 许宁城听着神色暗沉了一些,“陆安生现在都敢给他送请柬了?他应下,那是不是就表示着当年顾默离那件事,他放下了?” 薛景禹也一改刚才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态度,锁眉,“当年默离哥出事那晚,种种迹象都表明很有可能跟陆安生有关……” “可你没有证据!”许宁城截住他的话。 “***!”薛景禹低咒一声,那一场爆炸将所有证据都销毁殆尽,就算他们猜测的肯定有人在车上动过手脚,可顾默离连车带人尸骨无存,哪里去找证据? 两人都沉默了,最终还是许宁城开了口,“这是顾家人的痛,顾家一死两疯,这些年我们谁都不愿意再提起……” 薛景禹沉沉吸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向了车窗外浓郁的天色里。 今年,是默离哥离开的第六个年头了吧…… “就连这一次的暗杀……”许宁城说到这件事,脸色沉郁。 薛景禹一个激灵,“有眉目了?” …… “虞小姐,这是您的药,您趁热喝!”秦嫂一手拿着药丸,一手端来了一杯红糖水递到了虞欢面前。 深沉的红色夹带着的红糖甜香让虞欢忍不住地脸色一赧,接过水杯时,掌心暖热,她尴尬地垂下了眼皮。 一杯红糖水伴着家庭医生开的缓解疼痛的药下肚,暖暖的热气让她难受的小腹舒服了许多,虞欢小脸上的苍白神色得以缓和。 “虞小姐,这两天您可要注意休息啊,刘医生说您这种病状可以尝试吃中药调理的,他还留了个老中医医的电话号码,说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去找那位医生。” 秦嫂说着将家庭医生刘医生留下的名片递给虞欢,虞欢道了谢,这才抬脸看向了二楼的方向。 顾默白从一进别墅就直接上了二楼没再下楼,虞欢吃了药喝了些热水小腹已经好了许多,她看着室外沉暗的夜色,时不时有亮白的闪电掠过,远处似有隆隆的声响响起,她心惊胆战地急忙起身。 “秦嫂,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打车,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握着手机的手指都颤了颤。 原本想上楼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可她想,她是等不及要离开了。 “轰隆……”窗外电闪雷鸣,虞欢落在屏幕上的手指一个哆嗦,险些掉了手机,身侧站着的秦嫂见她慌慌张张的模样似是明白了什么。 “虞小姐,顾先生已经说了,今天晚上您可以住在这里的!楼上的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那,谢谢了!”饶是虞欢再镇定,可她说出口的话语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慌乱,她转身,以秦嫂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朝二楼的方向奔去。 她步伐慌乱地奔上二楼,如同身后有人追赶一般,刚到二楼,二楼过道上窗户外的白光一闪,她脸色一白,慌不择已地推开一扇门便冲了进去。 “虞小姐,那个房间是……”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轰隆的雷声掩盖了紧跟上楼的秦嫂的声音。 才进屋就被雷声惊震得双腿一软的虞欢猛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她害怕打雷,害怕雷雨天,从她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开始…… 虞欢想回家,只有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才能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可她不敢,所以在秦嫂说楼上准备好了客房,眼看雷雨将至,她不管不顾地冲上楼将房门反锁。 她不要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窗外闪电划破黑暗,整个夜空雪亮如白昼。 虞欢浑身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她想失控尖叫,却又怕被人听到,只好咬紧牙关。 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异响,紧绷着神经的虞欢睁开了眼,不等她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迎头便响起了顾默白漠然的声音。 “跑我房间里干什么?” 虞欢错愕地撑大了双眼,此刻她狼狈不堪,而从那边漫步走过来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笔挺的西装裤白衬衣,领带解了,一看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洗漱,他将她此刻的狼狈尽收眼底,她也没有错过他眼睛里划过的戏虐。 这个女人又跑进他房间里了! “我……顾总……”虞欢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是故意的,她一奔上楼就冲进了这个房间,慌乱中都没注意这个房间居然是他的房间。 她硬着头皮咬着唇瓣强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室外的闪电让她心脏又是一个骤跳,她手哆嗦着扣住门把,白着一张脸,“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你还真是容易跑错地方,上一次在医院,这一次……” 身后顾默白传来的揶揄话语刺激地虞欢头皮一阵发麻,上次在医院是她不对,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她咬着唇转过身,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顾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一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顾默白眯着眼,很好,道歉也道得坦率直白,可她脸上那无所谓的态度却让他心里一下子燃起了火,他倾身,双手往门背上一按,将她禁锢在门背上。 “很好,你的意思就是说,上一次你强我,你道歉这件事就算了了?那这一次,换我强你,再道歉,你觉得如何?” 虞欢脸色青白,他薄凉的气息将她困绕住,绝对的身高优势宣告了主动权在他手里,以及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将她碾压的霸道气势。 “顾总……” 虞欢屏住呼吸,手拧着门把强忍住又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室外雷声轰隆,整栋别墅都在颤抖,也就在这一刹房间里原本雪亮的灯光一暗,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她尖叫一声双手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 第23章:还说不是想投怀送抱? …… 御景苑。 陆安生洗了个澡,见顾依依在楼下,他在书房看了一会儿文件听到室外的雷声,突然想起之前黎嫂说的,少奶奶很怕打雷,便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座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他将她扔在半路上,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回家。 电话拨通了,接电话的人是黎嫂。 “叫少奶奶接电话!” 黎嫂一愣,“少奶奶没有回来啊!” 陆安生握着电话听筒的手一顿,眉头一蹙。 她还没有回家? …… “虞小姐,虞小姐……” 走廊上的秦嫂被虞欢的这一声尖叫吓得不轻,她本来就是跟在虞欢后面上楼的,发现虞欢进错了房间都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提醒门就被关上了。 过道上漆黑一片,秦嫂情急之下壮着胆子拍打着门。 雷雨天气,这一带的电路怕是出了问题了。 秦嫂唤了几声也得不到虞欢的回应,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想着这是顾默白的房间,也不知道虞小姐刚才会尖叫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刚想再敲敲门试试,门就发出‘咔擦’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秦嫂张了张嘴,“顾先生!虞小姐她……” 顾默白没等秦嫂说完,眉头蹙了一下,掏出手机照亮,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你去找手电筒和蜡烛来!” 秦嫂接了他的手机视线不经意地朝房间里探去,只是顾默白挡住门口,室内又是漆黑一片,她什么都没看到,急急忙忙返回里屋去找。 顾默白则站在门口的位置透过室外不断闪着的白光看着蜷缩在门边不停发着抖的小身影,雷声一响,她颤抖的动作更加明显了。 她怕打雷? 顾默白蹙眉看了一眼窗外,雷电交加,一场暴风一来袭。 早上就看过天气预报,今年G城的第一场雷雨就在今天晚上。 顾默白见她缩在门口,伸手去拉她,她这样蹲在门口像什么话?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坐在地上能好受? 顾默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好心了,恰逢窗外又是一个白晃晃的闪电,轰隆一声,整栋别墅都震耳欲聋,捂着耳朵的虞欢发出一声尖叫,在顾默白手刚触碰到她胳膊时疯了一般地推开他。 顾默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推开一步,身体一晃,看着从地上挣扎起来的小女人要跑出去,他脸色一沉伸手就抓了一把将她给拽了回来。 “你放开我!”虞欢喉头像是充了血,嗓音变得嘶哑,语气不稳的她说话的语调也跟着颤抖着。 没有人会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惧怕雷电之夜,那是她年少时的一个噩梦,这一辈子都无法再救赎的噩梦,她除了怕,除了恐惧,更多的便是愧疚,是痛不欲生的后悔。 “给我闭嘴!”顾默白哪里知道怀里的小女人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打个雷而已,有这么恐怖有这么害怕? 还是,她经历过什么有了心理阴影? 这个念头在顾默白的脑海里一闪,他一手将还想要挣脱开逃跑的虞欢摁在了门边的墙壁上,双手紧紧将她禁锢住,任由她怎么挣扎怎么反抗都挣脱不开。 虞欢此时此刻是害怕的,是慌乱的,她被顾默白这般禁锢着,挣脱不开的她发了疯一样红着一双眼一低头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唔……”顾默白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吟。 该死的,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他想挣开,也完全有能力甩开她,可当他的颈脖上除了疼之外还有一些温温凉凉的液体在浸入着,怀里的人颤抖得如一只濒临绝望的小兽,他的心脏名莫名其妙地一软,放弃了推开她的念头。 秦嫂很快找到了蜡烛,点燃了端着上楼,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过道上有了亮光,顾默白眯着眼语气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去把窗帘拉上!” 秦嫂急忙‘哎’了一声,端着蜡烛进屋,快步走进卧室将遮光帘子放下,折回来时见顾默白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站在原地没动。 从秦嫂这个角度看,顾先生是把虞小姐亲密地抱在怀里的。 秦嫂将窗帘放好折回到门边,见顾默白没有再要求做其他事情后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再次关上, 虞欢情绪缓解下来后才想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她惶恐万分地撑大着眼睛,鼻翼间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这股香让她瞬间清醒,然而下一秒她的视线一个颠覆,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顾默白疼得隐隐倒抽一口气,一直感觉到她激烈的情绪有所缓和,咬着他颈脖的力气减缓了,他才将怀里的小女人一把抱起转身走到大床边将人往床上一放,自己也跟着往床上合衣一躺。 虞欢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刚被放下就要爬起来,被一只胳膊狠狠压下,头顶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再不安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安分!” 虞欢神经都绷了绷,躺着不敢动了,可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她怎么可以在清醒的时候睡在他的床上? 她不能,她不要…… 唇舌间有淡淡的血腥味儿,虞欢一怔,舌尖一转,心尖也跟着跳了一下,她刚才,咬了他一口! “顾……” “闭嘴!”顾默白的语气恶劣得让虞欢心惊胆战的。 她目光好不容易动了动,哑声喃喃,“刚才,对,对不起!” 身边传来一声低嗤,“我把你今天晚上的举动当成对我的主动投怀送抱,不过手段却幼稚得可笑!” “我没有……”虞欢几乎想都没想就从床上挣扎起来,然而就在此时一阵轰隆,闪电劈来,虞欢底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往他怀里一钻,双手双脚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身边的男人。 顾默白原本是想安置好她去清理一下颈脖上的伤口,身上却突然承重被压,之前有过的经历让他眉头一皱,第一反应就是要将她扔出去,可女人特有的柔软身子像棉花一样缠住了他,他反应一迟钝,身体就是一个激灵。 该死的女人! 顾默白磨着牙,一个翻身将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虞欢给死死压在了身下。 “还说不是想投怀送抱?虞欢,你欲擒故纵得过头了!” 第24章:今天可不是我浴血,是你! “虞欢,今天可不是我浴血,是你!” 顾默白翻身将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虞欢死死压在了身下,隔着两人薄薄的衣衫,肌肤下的暖热暧昧地纠缠,虞欢敏感打了个激灵,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 女人身体的柔韧软度让顾默白浑身一怔,那种熟悉的冲动感遍及全身,她越是挣扎,他眼中的征服兴味越是浓烈,伸手就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薄薄衣衫给撕开。 刺啦一声,布料崩裂的声音刺耳传来,虞欢胸口一凉,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挣扎得更加厉害。 “顾总,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啊……” 别墅的楼体随着轰隆的雷声振动着,也打断了虞欢结结巴巴慌乱的解释,她尖叫着抱紧住顾默白,剧烈抖动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跟说辞相违背,她急忙又松开手,可始终是因为害怕而屈服,撕毁了所有伪装,放声大哭着喊着。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 她的长发乱了,衣服被撕坏,所受的委屈和惊恐都在此刻化作了凄凉的泪水,声音更是凄厉得让人心颤。 顾默白的唇才触碰到她的颈脖就被他的哭声给怔得眉头一紧,鼻息间的香软气息促使着他神经正亢奋着,这种始于身体最原始的欲望才被挑起就被她的哭声给被迫停下,他懊恼着皱紧眉头,起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身下的女人。 她的双手还紧抱着他的颈脖,这样的姿势本就亲密,可低啜的哭声一点儿也不适合现在这样的气氛。 顾默白眯着眼,眼底情欲飞速褪去,心里低咒一声,差点就失控地强了她。 原本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居然给吓哭了,顾默白懊恼地垂眸,听着她的哭声心里莫名一软,也没有立即推开她起身,哑声道,“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雷?” 虞欢的身体还在抖动着,断断续续地抽噎着的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乖顺得让人心疼。 顾默白小时候养过一只猫,那猫儿也是这般胆小,最喜欢往他怀里钻,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习惯还是怎么的,他伸手用手指轻轻抚着她凌乱的长发,手指却顿了一下,意识到面前的并不是只猫而是个活生生的女人,他把手收了回去。 颈脖还被她紧紧抱着,顾默白只好侧身躺下,寻了个好点的姿势躺好,将瑟瑟发抖的小女人搂在怀里,顺手还拉着被子往身上裹。 怀里的小女人动了动,想要脱离开他的怀抱,顾默白脸色不悦,“再动我扔你出去!” 这一句话的震慑力不小,小女人乖了,一动不动地缩在了他怀里。 一直到她的哭泣声渐渐平息下来,顾默白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一晚的雷雨一直持续到凌晨三四点,顾默白倒这个点还没有睡着,到了凌晨五点多,身边的人终于安静地睡下,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一整晚被人枕着,他的胳膊早麻得失去了知觉。 除了手之外,他还有个地方需要缓解的。 揉着胳膊起身的顾默白感觉到身体某处一整夜的躁动,脸色黑了黑,果断地朝浴室那边走去,走了几步,脚下踢着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 虞欢的手机。 他鬼使神差地捡起来看了一眼,屏幕没有设定屏锁,一点开,几个未接来电就跳了出来,全是陆安生打来的。 最早的一个电话是昨天晚上九点多,最晚的一个是凌晨一点多。 顾默白唇角冷冷一勾,手指飞快地把几个未接来电尽数删除,末了还将手机往地毯上一扔。 …… 虞欢醒来后就一直裹着被子不敢起床,她身上的衣服被撕坏了,一会想到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消失。 卧室的门开了,虞欢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很没有骨气地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当成一只装死的鸵鸟,可终究是扛不住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硬着头皮掀开了眼皮,白着一张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穿上!”顾默白将手里拎着的衣服扔给了她,“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 顾默白说完施施然离开,虞欢等他关上门后迅速地穿上衣服,当她看到他拎过来的衣服里还有女人最贴身的衣物时,她的脸红了红。 顾默白只给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不敢怠慢,穿戴整齐后便忐忑不安地下了楼,一下楼,秦嫂便笑眯眯地打招呼。 “虞小姐,这边坐吧,可以吃早餐了!” 虞欢顺着秦嫂指向的方向,看到餐厅那边,一身西装革履的顾默白正在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开着一份文件,而他的身后还站着那位叫‘陵川’的助理。 虞欢头皮发紧,有种想要转身往楼上跑的冲动,陵川她是见过的,可她一个瑞德的秘书突然出现在老总的家里,还是一大清早的,任谁都会胡思乱想的吧! “虞小姐早上好!”陵川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虞欢抢扯出一丝笑容来,步子显得有些局促。 “坐这边!”顾默白头也没抬,却抬手指向了自己的对面。 他突然出声虽然是缓解了虞欢的尴尬,可在她坐下来时,跟他面对面着,那种尴尬劲儿让她如坐针毡,然而还不待她回神,迎面一本文件夹被扔了过来,她一愣,就听到顾默白冷气沉沉地出声。 “你今天去一趟瑞德,跟财务部的负责人带一句话,报表做成这样他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虞欢愣了一下,捡起那本报表看了几眼,心脏微微一紧,顾默白的语气听起来虽然是不近人情,可报表上确实有几处…… 当晚做报告的时候,就财务部的负责人说得结结巴巴的,一看就是没有准备好,没想到第一份拿给新上司过目的报表就出了问题。 要知道,作为老板的顾默白怎么可能容得下眼睛里的一粒沙?财务报表上的任何一丁点儿的瑕疵都有可能造成巨大损失。 虞欢谨慎地把报表收起来,应下,“好!” 她今天正好要去瑞德那边办交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觉得脸上无光了。 “晚上跟景和有个庆功宴,你跟我一起去!” 虞欢错愕地抬脸,她去? 第25章:杀手锏! 虞欢的错愕情绪一直持续到她红着一张脸被顾默白盯着吃完了那碗红糖蛋,坐上了助理陵川的车后才神游般地回过神来。 “陵川助理,盛世跟景和不是昨天签约的吗?”为什么不是昨天晚上的庆功宴? 她昨天去过一趟东方园,在大门口就见到一大批的记者,景和这次的宣传力度空前强大,听说包下了半个东方园,签约仪式上除了有记者外还有电视台直播。 而且她也听说景和的庆功宴就在当天晚上的。 陵川的注意力在车前方,却也不影响他回答虞欢的问题,“虞小姐,昨天晚上顾总没有时间参加,所以景和就把庆功宴安排在了今天晚上!” 原来是这样! 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带她去啊! “虞小姐,你今天上午去把工作交接完,我带你去盛世报道,晚上就麻烦你陪顾总参加庆功宴了!” 虞欢:“……” “陵川助理,我能不能问个问题?”虞欢鼓起勇气。 “请说!” “你知道我在盛世的工作职位安排是什么吗?” 听说盛世的秘书部门很大,每个部门的秘书都分工明确。 “顾总没有跟你说吗?”陵川笑了笑,没有听到虞欢回应便继续说道:“你以后是顾总的专属秘书,你的直属上司就是顾总!” 车后排的虞欢眼眶撑大到了极限。 什么? …… 陵川亲自送虞欢到瑞德传媒,虞欢先去了一趟财务部,将那份报表交还给财务部的负责人,并将顾默白所说的那句话委婉地转述,面对着财务部负责人灰白着一张脸递上辞呈,她也无能为力。 刚回到办公室,就在过道上碰上了董晓妍。 “虞秘书,你办公室里有人,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来找你的!” 虞欢纳闷快步推开办公室门,就见陆家的家庭医生夏医生起身相迎。 “少奶奶,我是来替您检查身体的!” 虞欢这才想起,昨天原本就该做体检的,因为陆子瑜生日宴要招待客人的缘故才没有按时做检查。 她看了看时间,心想陵川还在楼下等她,她得抓紧时间,她在小沙发上坐下,撩开了衣袖,“开始吧!” 夏医生麻利地套上无菌手套,开始抽血,做血压检查。 心脏病常做的检查有心电图检查、心脏B超、CTA检查 、冠脉造影检查,而这一次夏医生来她的办公室只能做一些最基本的检查,剩下那些还需要她回陆家做。 虞欢看着抽血管中自己的血液慢慢多了起来,这几天本就失血过多的她眉头轻皱, 因为陆子瑜身体的情况,陆家老宅有一套专业设备,对陆老太太这般着急着让夏医生赶来公司替她做体检的举动,虞欢是觉得太小题大做了些。 “剩下的检查还请少奶奶周末回一趟陆家!”夏医生叮嘱。 虞欢应下,看来周末必须回去一趟了。 夏医生一走,虞欢止血后便去忙碌交接工作的事情, 。 陆安生的电话来得不巧,正是虞欢抱着一纸盒自己的东西挤电梯下楼,电话响了好几遍,虞欢一直等到出了电梯才接的。 虞欢想,他应该是打电话来问夏医生给她做的体检情况,却不想他一出声便语气清冷,“虞欢,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虞欢站在写字楼大厅的一角,一手抱着纸盒一手拿着手机,闻言心跳一阵,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昨天晚上主动抱住顾默白哭泣的那一幕,一个哆嗦。 “我回我住的地方了!” 她语气虽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为自己的谎言而心虚不已。 电话里的陆安生没有再说什么,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虞欢捏着手机,心虚过后的忐忑不安因为陆安生的冷漠而渐渐平复。 如果陆安生真的关心她,就应该知道她的那一套房子被抵押给了尊皇娱都,她现在其实除了他们那一套婚房,无处可去。 …… 御景苑双层公寓里,起来得比较晚的顾依依一醒来就听见楼下的陆安生在接电话,她敏感地放轻了脚步,走到楼梯间,竖着耳朵听着。 当她听到‘虞欢’这个名字从陆安生口中说出来时,整个人表情都变了。 她知道陆安生不爱虞欢,会娶虞欢是因为家里陆老太太的命令不得不娶,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安生背着她给虞欢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至于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婚的事情是只字未提。 顾依依听着楼下陆安生跟佣人交代的话,心里闷着一团火。 昨天晚上陆子瑜过生日,他不能带她回陆家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连她精心给陆子瑜准备的生日礼物都没出去?等陆安生走后,气恼不过的她抓起走廊上的一只珐琅花瓶给砸了。 “顾小姐,您怎么了?” 佣人听到二楼传来的巨响吓得赶紧跑楼上看情况,见到一地的花瓶碎片,惊吓住,“顾小姐,您的脚……” 佣人连着两声叫她‘顾小姐’,简直是直戳顾依依的死穴,她气急败坏地冲着佣人大吼一声,“你给我滚!” 佣人愣住,见顾依依不顾自己被瓷片划破的脚背径直冲进卧室砰的一声砸上门,站在门边满脸无措,是打电话告诉陆先生呢,还是不打呢? 就前几次的经验来看,发脾气的顾小姐是不希望自己的这一面被陆先生知道的,所以只要有陆先生在家里,顾小姐脾气跟一只猫儿一样,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可只要陆先生一走,她的各种脾气就上来了。 不是砸东西就是抽烟喝酒的,前几个月,陆先生出国的那段时间,顾小姐还经常晚归,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这些她都没敢跟陆先生说。 顾依依发脾气没多久,她的经纪人周芸就赶了过来,关上卧室的房门,周芸皱着眉头替她处理完脚背上被划开的伤口,嗅到空气里的烟味儿,抬脸伸手将顾依依手指尖的烟头给夺走。 “你这是又在闹什么?” 顾依依沉着一张脸,被抢了烟的她表情不悦地盯着周芸,“周芸,你不是说只要我怀孕陆安生就会娶我的吗?可他到现在都没有跟虞欢离婚!” 一提到这件事周芸也拿捏不稳了,“你就没有再探探他的口风?” 顾依依冷嘲一声,“探什么口风?他根本就没想要跟那个女人离婚!” 周芸面色深沉地坐在了一边,顾依依现在因为怀孕很多演出计划不得不搁浅,顾依依没有了收入,她也就没有了钱进账,原本以为用孩子这一招能让顾依依成功嫁进陆家成为陆家少奶奶,她的身价肯定会翻上几番,可现如今陆安生态度不明,倒是把她们赚钱的路子给堵死了。 周芸沉思一阵之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依依,除了孩子,你还有一个杀手锏!” 第26章:这样真的可以吗? 杀手锏? 顾依依怔住。 周芸提醒:“你忘记你的真实身份了?” 真实身份? 顾依依想到了这里,眉头一皱,“你是说顾家吗?” 周芸点点头,“你的父亲可是顾胜海,是顾家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你忘记有关你父亲的那些传说了吗?他可是……” “行了,你别说了!”顾依依烦躁地打断了周芸的话,“现在的顾家可不是他做主!他离开了顾家就什么都不是了。” 周芸经顾依依一提醒才想到了现在的真实情况。 是啊,顾依依的父亲顾胜海五年前就被顾家老爷子扫地出门,整个G城谁不知道,顾胜海已经跟顾家人断绝了所有关系。 五年前顾家长子顾默离车祸离世,顾胜海的原配妻子一夜之间疯掉,顾胜海在那个时候还选择跟顾依依的母亲在一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顾家老爷子。 顾胜海被赶出顾家,连带着顾依依母女两人想要入主顾家的美梦也彻底碎裂。 经历了这些事情,顾家连顾胜海都不会接纳,更何况是她顾依依。 一个被冠上破坏别人家庭背负着各种骂名的私生女,怎么可能会得到顾家人的认可? “依依,我们也不能太过绝对!”周芸安慰顾依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 顾家现在是顾默白做主,而她们对顾默白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白纸,算起来顾依依也算是顾默白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从顾依依出道到现在,谁都不知道顾依依的真实身份。 “依依,我们要不要……”周芸靠近一阵低语,顾依依听了神色迟疑,“这样真的可以?” 周芸想了想,“我觉得方法可行,你看你出道这么久,顾家虽然没有搭理你,可也没有刻意为难过你,如果顾默白有心,你哪还有机会在这个圈子里混?说起来你身上也流着顾家人的血,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顾依依也觉得周芸说得有道理,她爸顾胜海离开顾家后虽然没有什么能耐,可毕竟是顾家的人,说不定哪一天老爷子突然清醒了想起这个儿子来了心疼了呢? 周芸见顾依依心动了,便拿出手机翻了翻,“我有可靠的消息,今天晚上顾默白会和景和老总在半岛酒店出现,是参加景和的庆功宴,我替你安排,你只要找个机会跟他说上几句话,我趁机拍上几张照片就行了!” 像这种借势上位的运作,周芸已经是老手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顾依依不是没用过这种法子,她之所以能跟陆安生在一起当初也是周芸好好策划的,可这一次,算计的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忐忑不安。 …… 虞欢到了盛世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居然跟顾默白的办公室仅有一墙之隔。 这边的办公室是她以前在瑞德传媒的两倍大。 “虞秘书,你要记得在外你代表的是盛世,所以每次跟顾总出席一些宴会时都请你严谨对待,妆容要精致无可挑剔,陪同时要注意分寸,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要有个底。” “另外,你要记住顾总的喜好,比如顾总最近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咖啡,但正常情况他喝的咖啡是不能加糖的,还有他对海鲜过敏,这要切记!” …… 虞欢一到办公室早有人在这里等候着她了,陵川介绍说,这位身材苗条的女子是顾总最得力的秘书黎源,也是整个秘书部的一姐。 虞欢面对着这位‘一姐’堆放在她面前需要她尽快熟悉的资料忍不住心尖颤抖,这些,全是有关顾默白的个人资料,包括他的喜好,饮食习惯,办公习惯…… 黎源说完这些话,伸手拎过一只手提袋放在虞欢的面前,“这是你今天晚上需要穿的衣服!下午四点你就去名仕汇,那边有你的专属包间和化妆师!” 虞欢惊讶,不仅晚礼服准备好了,连专门化妆打扮的地方都在名媛汇集的名仕汇。 “虞秘书,你记住,作为一个秘书是要竭尽所能地配合你的老板,如果你今天晚上表现不好,就算你是顾总亲自提拔上来的我也会向他提出意见的!” “我明白了!”今天晚上的晚宴其实对她来说是个考验! 下午四点,虞欢拎着晚礼服按时去了名仕汇,化妆穿衣打扮了三个多小时,七点半,陵川接了她准时抵达半岛酒店。 “虞小姐,到了!” 虞欢不是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之前的各种工作应酬,还有陪同陆安生参加过不少私人晚宴,可今天晚上的她一下车就紧张地揣紧了手。 以往参加宴会都是她自己化妆准备的,也算精致,可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般,名仕汇的化妆师将她当成了雕琢的物件,恨不得将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精心装扮。 景和今天晚上的庆功宴阵仗庞大,宴会厅门口有不少电视台记者,镁光灯不停地闪动着,虞欢甚至还看到几个国际明星,心里暗自咂舌,景和老总真是大手笔。 虞欢在陵川的带路下走的绿色通道,进入大厅后,陵川接了电话,“虞小姐,你先在这边等一等,顾总正在谈事情,很快就来!” 虞欢急忙点头,顾默白是老板,她是秘书,老板让她等,她哪有不等的道理? 半岛酒店是G城唯一一家六星级酒店,里面装修的奢华就不必说,整个宴会厅富丽堂皇且大得惊人。 衣香鬓影,佳丽蹁跹,每一个人都端庄精致,在典雅的音乐声中隐约还能听到她们低低的交头接耳声。 虞欢在陵川离开后便站在原地等,她不敢走远,万一顾默白一来就找不到她,她这个秘书就是失职! 虞欢在会场里没有见到景和老总,心想顾默白应该是跟景和老总在单独谈话吧。 而她又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只好站在角落里等着,就在她从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清水时,身后传来一声诧异的声音。 “虞欢?” 虞欢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刺耳,一转身就见到盛装打扮的顾依依。 第27章:原来你在这里啊! “虞欢?” 顾依依的声音有些突兀。 虞欢在见到顾依依时神情也有过一丝的错怔,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淡漠地静静看了顾依依一眼,平静地喝水。 顾依依是公众名人,会出现在这种宴会上很正常,想必是景和请过来的。 顾依依被虞欢漠视,脸色有些不好看,身侧陪同的经纪人周芸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裙角,示意她别表现得太过明显,这里是公众场合。 陆安生还没有跟虞欢离婚,虞欢还是陆家的少奶奶,顾依依上位还未成功,一下子撕破了脸闹出不愉快对她以后的洗白会增加不少难度。 顾依依接受到周芸的提醒飞快地把情绪控制下来,唇角扯出一抹绝无挑剔的微笑来。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虞欢听着顾依依自来熟的语气微蹙了一下眉头,她知道顾依依是在顾及自己的形象而故意做戏,顾依依能装出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可装不出来。 虞欢没有回话,端着水杯径直利落转身,走向了一边。 被再次冷落了的顾依依牙床咬得紧紧的,周芸在她耳侧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顾依依紧绷着的难看的脸突然转好了一些。 “真的?” “嗯!”周芸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我刚才看到他进来了!绝对错不了!我去安排!” 顾依依低着头跟周芸一阵耳语。 …… 虞欢端着空了的水杯站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脑子里却在想着,顾依依出现在了这里,难道陆安生也过来了? 可她之前熟记了黎秘书给她的名单,今天晚上的晚宴并没有邀请陆安生。 陆安生没来,顾依依怎么会来了。 如果是陆安生来了,顾依依会出现那她还能理解,可邀请人的名单上并没有顾依依的名字! 自己混进来的? 虞欢不知道顾依依来这里的目的,可她思索中恍然想起了什么,抬眸在人群里搜寻着顾依依的身影,隔着远远的,视力极好的她还是清楚地看到顾依依手里端着的酒杯,里面是浅殷红色的红酒。 她不是怀孕了吗?还喝酒? 就在虞欢满心疑惑的这一刻,顾依依不知道听周芸说了些什么,匆匆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虞欢心中狐疑,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点什么事情,看顾依依快步离开,她也从另外一扇门出了宴会大厅。 …… 半岛酒店的大宴会厅有里间,通常是用来接待宴会贵宾专设的地方。 还没有到宴会开始的时间,景和几个重量级的老总还有几个业界里的佼佼者此刻都在场,奢华的欧式沙发围坐一团,几人有说有笑地谈天说地。 不过无论他们说什么,谈到那方面的事情都会在末端加上一句恭敬的问话,“顾总,您觉得如何?” 一群人看似在天南地北地聊着,可万变不离其宗,他们陪同的重要人物还是顾默白。 顾默白坐在主位上,一双修长的长腿姿态随意而雍容地叠放着,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身体斜靠着背垫。 他看似漫不经心,可每次回话所总会成功地成为大家又一轮谈论的重点,可见他在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侍者敲门进来,提醒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一行人这才起身。 “顾总您先请!”景和老总笑容满面,今天顾默白肯亲自来可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顾默白婉言谢绝。 房间里的其他人相继离开,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顾默白才出声问陵川,“怎么回事?” 陵川靠近过来低着头低语一阵,顾默白深邃的眸微微一眯,嘴角浮起一丝薄凉的笑,“是吗?” …… 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 虞欢站在过道的隐匿处看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正藏在宴会厅与贵宾厅之间的隐秘过道边。 而虞欢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两个身影,是因为她从宴会厅跟过来,见顾依依的经纪人周芸跟这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很快那两人便躲藏了起来,周芸也不见了影子。 虞欢是知道顾依依的这个经纪人的,业界里名声不太好,之前就有过她仗着顾依依的势欺压其他艺人女星的报道,也有人说曾经演艺圈里的第一花旦就是被她逮住小辫子给拽下位的。 顾依依能有今天,不仅仅是靠着陆安生的势力,在认识陆安生之前,她这个经纪人也出了不少力。 见刚才周芸那般神神秘秘,肯定又有什么人要遭殃了。 虞欢看了一眼贵宾厅,正在考虑还要不要在这边守下去,她虽然看不惯顾依依,可她也没有必要去搅这团浑水。 正想着,贵宾厅的房间门就开了,在酒店侍者的引路下,一群人相继走出来。 虞欢看到出来的人有几个她是认识的,作为陆家少奶奶,她陪同陆安生出席的那些宴会上接触过的人也不少,当她看到最后出来的人是景和那位老总时,恍然想起了。 顾默白是不是也在里面? 贵宾厅的人很快离开,门关上时虞欢也没有等到顾默白,正纳闷着,就见刚才消失了的周芸快步走到贵宾厅门口跟那位候在门口的酒店服务生一阵低语,服务生一边说一边朝贵宾厅看了一眼,而周芸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很快,周芸满意地点了点头,塞了几张百元大钞在那位服务生的手里。 虞欢心里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了。 里面的人难道真的是顾默白? 周芸买通了服务生到底想干什么? 虞欢果断地从手包里取出手机要给顾默白打电话,确定他是否是在贵宾厅。 作为他的秘书,她有这个职责要为老板解决掉麻烦。 却不想她才刚掏出手机,手腕就被人一把扣住,耳畔一股子呛人的烟味儿扑面而来。 “虞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虞欢大惊失色,那只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手带着灼烫的热度,指尖还毫不掩饰地在她的手背上摸来摸去。 更过分的是,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经缠住了她的腰,将猝不及防没能反应过来的她往怀里拖! 第28章:虞欢在哪儿? 顾依依盯着手机一脸紧张。 她在等周芸的电话,跟周芸约定好的,只要时机一到,手机铃声响一遍,她就走出去。 尽管周芸已经跟她说今天晚上的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可顾依依心里还是没有底。 万一激怒了他…… 顾依依有了想要退缩的念头,可手机却在此刻响了。 周芸的电话,只响了一声,顾依依神经绷了绷,将手机紧紧一捏,硬着头皮迈出了步伐。 …… 贵宾厅的门再次打开,顾默白款步而出。 门口,顾依依已经早一步抵达,她尽量表现得从容不迫,也誓要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最好的状态,眼看着从贵宾厅里出来的人跟她面对面,她鼓起勇气动了动唇,迎面擦肩而过的冷厉气息扑面而来。 顾依依正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刚到嘴边的一声‘二哥’就被对方一声轻飘飘的“滚”给堵压了下去。 从未有过这种屈辱的顾依依脸色一白,顾默白连正眼都不曾看她一眼。 顾依依捏紧了手里的包,一张脸青白交加,内心积压了多年的不甘和怨怒虽然让她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可想想她今天晚上来的目的,她紧咬着唇忍了下来。 擦肩而过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顾依依朝某处看了一眼,拎着裙子走向了一边隐秘的房间。 周芸很快现身,两人飞快地关上门。 “OK!”周芸掏出手机满意地翻看了里面的一些抓拍照片,“今晚不虚此行!” 周芸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顾依依的脸色还是青白交加,很显然,顾默白的那一声嫌弃的‘滚’刺激到她的自尊心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顾依依愤恨地捏紧了拳头,“等我有一天进了陆家的门一定要你好看!” 周芸也猜到了刚才她一定是在顾默白面前受了刺激,等顾依依发泄一通过后她轻声安抚,“好了,等你成了陆太太什么事情都好解决了!” 顾默白为什么会这么厌恶顾依依? 还不是因为顾依依两母女的出现逼疯了原配的顾太太,也就是顾默白的亲生母亲。 所以今天晚上的计划也是兵行险着,她们甚至都想过,万一计划失败激怒了顾默白,那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这件事先告一段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周芸笑得诡异,满脸的算计,“刚才我跟你临时说的那件事已经办好了!” 顾依依反应了过来,面露喜色,“你是说……” 周芸点头,两人视线一对上,心知肚明。 “你现在马上找个理由把陆安生骗过来!晚上的这一出大戏没有他的在场怎么可能有高潮呢?” …… 顾默白从贵宾厅到了宴会厅,因为他的到来,宴会司仪才被允许上场,宣布今天晚上的晚宴正式开始。 景和老总见顾默白脸色冷沉走过来都只敢跟陵川低声说话,询问顾总要不要上台说两句,陵川摇摇头。 景和老总想可能是时间太久顾总有些不耐烦了,赶紧自个儿登台,在全场熄灯时将灯光朝顾默白站的方向照了一下,上台说了几句有哪些重要人物再场的客套话就宣布宴会开始了。 宴会大厅璀璨的灯光再次亮起时,顾默白朝四周环顾一圈,没有看到虞欢的身影,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 让她来参加宴会,她不乖乖待在宴会厅里,跑哪儿去了? 从刚才他一进宴会厅就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顾总,我联系一下!”陵川没有见到虞欢,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是通了,可是很快,手机被挂断了。 顾默白虽然看似是端着酒杯品尝红酒,可注意力却在陵川这边,见他拨了个电话皱了一下眉,抬脸又朝四周看了看,低着头又拨。 “怎么回事?”顾默白有些烦躁,刚才在过道上碰到了顾依依,虽然陵川之前就提醒过他说顾依依就在贵宾厅门外,可没想到那个女人还真有胆子敢出现在他面前。 他毫不吝啬地赏了她一个‘滚’字,可好心情却也没有了。 现在一进宴会厅又没有看到虞欢,烦躁的情绪越聚越浓。 陵川纳闷,“顾总,不知道为什么,虞小姐的电话第一次是拨通了被拒接,再打第二次就显示关机了!” 关机? 顾默白眉头一拧,难道她不知道作为他的秘书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都开机的吗? 今天是她第一次作为他的秘书出席这种场合,她应该不会关机,除非,她遇到了什么…… 顾默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就坐不住了,眼看着几个景和高层要过来敬酒,他却把酒杯往旁边桌案上一放。 “去找!” 不一会儿陵川便得到了消息。 “监控显示,虞小姐在宴会大厅里跟顾依依小姐碰过面,后来虞小姐出了宴会厅!就没有再回来。” 顾依依? 顾默白凌厉的目光扫向了宴会大厅的某一处。 正微笑着同人举杯的顾依依莫名其妙地一个激灵,后脊背一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她回神见是顾默白的那位助理,有些心虚地讪讪一笑。 “凌助理……” “顾小姐,顾总有些话想跟你谈谈,这边请!”陵川开门见山。 顾依依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可一想,刚才周芸拍的那些照片也太模糊了,后期处理恐怕也要费些神,还不如,趁机再拍几张…… 顾依依打着心里的小算盘,虽然顾默白之前是让她难堪了,可他毕竟是顾家的继承人,她能不能回顾家很大程度上还得仰仗着他顾默白。 顾依依感觉到周边人朝她露出来的惊讶目光,其中不乏有艳羡的,她内心的虚荣心一阵飘飘然。 凌助理都没有忌讳这么多人在场,是不是他授意的? 如果真是这样…… 顾依依灵魂都快兴奋得飘起来了,优雅地转身跟在了陵川身后。 等有一天我被顾家接纳,亮瞎你们这些人的狗眼! 宴会大厅大门外的过道上,顾依依尾随着陵川走到了顾默白的面前。 顾依依低着头,不知道顾默白想说什么,光是往他面前这么一站,顾默白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压就让她有些受不了。 “顾……” “虞欢在哪儿?”迎头,顾默白冷冽的话语清幽幽响起,顾依依心头一跳…… 第29章:我警告你! “虞欢在哪儿?” 顾默白冷冽的话语响起,顾依依心头猛然一跳。 顾默白没有错过她眼睛里一晃而过的慌乱,心下一沉。 顾依依强忍住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忐忑不安绷着唇角讪讪地笑了笑,“二哥,我……” 顾依依的这一声‘二哥’刺激到了顾默白的某条神经,他沉郁的脸色一暗,止步,一转身手便扣住了顾依依的颈脖,力道之狠吓得顾依依一张脸瞬间没有了血色。 “你也配叫我一声‘哥’?” 顾依依被卡住了脖子,接触到顾默白那双近似猩红地瘆人的双眸,满是怒意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杀气。 她吓得惊恐万分,挣扎着去抓扣住她脖子的那只手。 情况跟她和周芸所估计的有了很大的偏差,顾依依怎么也想不到顾默白会对她出手,而她也高估了顾默白作为顾家继承人一向在外表现得气质彬彬的男人会对女人动手。 现在别说是顾依依被吓傻了,连藏在暗处准备拍照的周芸也吓傻了。 她们本来是想拍几张能混淆舆论视听的照片就好,刚才偷拍的效果不怎么好,得知顾默白的秘书找顾依依,她特意跟过来的。 只要两人同个框,后期PS都可以,可不知道顾依依是说了什么让顾默白震怒的话,场面有些失控。 周芸内心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看着顾依依被顾默白一只手扣住脖子拖向了过道尽头,周芸从暗处冲了出来,急急忙忙地奔了过去。 “顾总,顾总求您高抬贵手,依依如果有得罪您的地方,还求您……” 周芸差点都追不上,小跑着一边追一边求顾默白,被顾默白一手推开踉跄地退后了好几步,看着被卡住脖子的顾依依一张脸因为缺氧地涨得通红,周芸急得不行,只好向同样紧跟着过来的陵川求助。 “凌助理,我们依依如果有冒犯顾总的地方,求您们大人大量……”周芸自从将顾依依捧红以后哪里还有像今天这样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可眼看着顾依依被顾默白拖到了走廊尽头,哗啦一声拉开了裹上上的窗户,还不及周芸反应过来,顾依依便被顾默白一只手推到了窗外。 “啊……” 顾依依的半个身子都被悬空在了窗外,吓得浑身都颤抖了,喉咙里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只是惊恐地捂着双手想要抓住能救命的东西。 “虞欢在哪儿?” 陵川查过酒店的监控录像,虞欢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宴会厅外的过道拐弯处,宴会厅在十九层,上下电梯和楼梯的监控上都没有发现虞欢的身影,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虞欢人还在这一层楼,但是具体在哪儿? 这一层楼包括宴会厅一共有几十个房间,他不可能有耐心等到所有的房间被搜查外。 万一有人对她不利…… 一间间的搜房只会错过最佳援救时间。 而顾依依是唯一一个在宴会大厅跟她说过话的人。 虞欢消失时只有顾依依和她的经纪人在过道上出现过。 顾依依半个身体都被悬挂在了窗外,巨大的恐惧迫使她终于忍不住地尖叫大哭,“我说,我说,她在1917休息室里,跟何总在一起……” 何总? 顾默白眼神飞快地朝陵川看了一眼,陵川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顾默白将一半挂在窗外的顾依依一把扯上来狠狠一扔。 “我警告你,在我还没有心情对你下手之前你最好能安分一点,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 虞欢被捆绑在了一把座椅上,她的额头上有血,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头柔软的长卷发凌乱不堪。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子背后,双脚也被布条捆绑在了椅子腿脚上。 一只白胖的手顺着她精致白皙的脚踝一点点地朝上,指尖哆嗦着,每触摸着一缕肌肤都能听到男人压抑而舒爽的低吟声。 “太完美了,太爽了……” “你要不是反抗得太激烈我也不至于把你打晕,啧啧,这肌肤,这手感……” 白胖的手在大腿处停下,换了个姿势,手指勾住了虞欢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一双色眯眯的浑浊眼睛打量着这张精致的小脸。 “啧啧,陆太太,上一次被你跑了,真是遗憾,那酒滋味如何,那晚上你很爽吧?” 男人兴奋地某处开始紧绷起来,上一次也是晚宴,陆安生带着他这位娇滴滴的陆太太出席,他早就瞄上了,几次在陆安生面前出言试探。 老板吗,很多人出来应酬带女人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圈子里把女人送来送去玩玩的一点都不新鲜了。 他几次出手都能占到一点小便宜,那位陆家的陆少爷有一次是看到的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这不,让他确定了这个女人是可以碰的,正巧,他最近跟陆氏有一大笔合作买卖要谈,今天晚上就算事先拿点福利,想必事后陆安生也不会跟他计较什么。 那天晚上他递给她一杯加了料的红酒,陆安生替她接了,可她虽然喝下了人却跑了,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今天这一次,应该不会跑了吧? 男人飞快地从一旁拿起一支针管。 “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待会会让你爽得欲仙欲死……” 他邪笑着抓过虞欢的手腕,针头戳进了她白皙的皮肤。 不过几分钟。 虞欢的身体就难受得开始发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冰火两重天地冲击带来的不适感难受得她开始挣扎。 她是昏迷着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扭曲着,红艳艳的唇瓣一掀便溢出一串低柔婉转又缠绵的低吟,她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迷迷糊糊中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模糊的白晃晃的身影,正在朝她一步步地走来。 近了,近了…… 她看到面前的人在脱衣服…… 她脑子里有些空白,视线模糊的她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紧接着,她看到…… 那人的一双手飞快地解开了束缚在腰间的那根皮带…… 啪的一声,清脆的皮带扣被拉开的声音怔得虞欢浑浑噩噩的意识一阵激灵。 他是谁,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脱……裤子…… 第30章:你,不想要我吗? 虞欢浑身软弱无力地瘫着,她心里是害怕的,可是却没有一丝力气可以挣扎。 面前的一切又像是个梦,她在梦里浑身充斥着一种无力感,直到面前那白花花的身影朝她扑过来…… …… “门从里面反锁了!”陵川带着顾默白来到1917休息室门口。 今天晚上来这里参加宴会的人很多,他们找人没敢声张,调取监控录像也是秘密进行的,现在门被反锁,陵川从酒店经理那边拿来的备用钥匙也无法打开。 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万一强行打开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 让陵川意外的是,顾默白二话没说抬脚就踹,那力道猛得整扇门发出剧烈颤抖。 “顾总……” 他这么做万一引起宴会厅那边人的注意,岂不是更加麻烦? 顾总对这位虞小姐很特别,这也是陵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好像从他第一次出现在瑞德传媒见到虞小姐的那一刻,这种特别就开始了。 更别说现在,顾总是浑身的怒气,质问顾依依的时候就差点就将顾依依扔出十九楼的窗外。 当时的那一幕吓得他都变了脸色。 顾默白却始终沉郁着一张脸,一脚没踹开紧接着又是一脚,这一次,门被直接踹开。 门一开,休息室里就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有人跳起来双手捂着裤裆往旁边躲,还一边气势汹汹地质问,“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啊……” 陵川只听到从休息室里传来的这一句话,后面全是男人惨绝人寰的尖叫。 顾总的身手陵川是知道的,可这些年来,顾总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过,他从踹开门到打人,期间竟一句话都没说,是一进去就揍人。 陵川守在门口听到里面的惨叫声是心惊胆战。 大约过了一刻钟,陵川才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陵川,打电话叫薛景禹和许宁城马上过来!” 陵川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应声后快速拿起手机拨打薛景禹的手机,刚打完电话就见过道那边有人鬼鬼祟祟地朝这边来了。 陵川暗道,不好,有记者! 陵川反应也快,立马反手将休息室的门上。 顾总刚才那两脚踹门太过用力,门锁给踢坏了。 顾默白才将自己外套褪下来披在虞欢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替她解开绑在手脚上的布条就听到关门声,手机一响,他看了一眼,陵川发来的短信。 顾总,有记者来了! 顾默白因为刚才那一番动作浑身的热量还没有消散完,褪去西装外套的他仅穿着一件白衬衣,颈脖上的领带被他刚才扯下来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个人渣捆成了一团。 一番拳打脚踢,被揍的男人早已气息奄奄地晕死了过去。 顾默白看了一眼溅在自己白衬衣上的血渍,目光变得薄凉极了。 敢动他的人,找死! “唔,嗯……” 身侧传来女人柔媚的低吟声,顾默白看着她满额头都是血,眉头紧锁着蹲下身去,用手指小心翼翼拨开她的头发,要查看她的伤口。 他动作很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看到了她微红的小脸上闪过一抹难受的表情。 顾默白的手一顿,她喷薄在他掌心的气息太过灼热,灼热得异常。 难道…… 顾默白在接触到她那双满是迷离的视线时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脚边被扔着的一支空了的针管,他抓过她的手腕,果不其然在她的右手静脉注射的地方发现了针眼。 该死的! 顾默白的眼睛里布满了阴霾。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被对方打晕了。 现在看来,她不仅脑部受了伤,这个混蛋还给她注射了药物! 顾默白飞快地将绑在她双手双脚上的布条解开,因为挣扎得太用力,她的一双脚踝和手腕上都被勒破了皮,红肿不堪。 顾默白解到最后都不敢太用力,那双白皙的手腕最后鲜血淋漓地摆在了他的眼前,他胸腔里压抑着的怒火再一次窜起,蹭的一声站起来对着早已晕死过去的男子又是一阵疯狂踢踹。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会因为她受到了这样的伤害而怒不可揭,恨不得杀了面前的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又一次踢完,踹完,发泄完情绪的顾少爷埋头在地上一阵乱找,找到了对方的一件白衬衣,一阵狂撕…… 他把衬衣撕成了条状,临时为她包扎着手腕和脚踝上的伤口。 “我,好难受……” 虞欢难过的声音脆弱地响起,也让顾默白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他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见她轻微挣扎着,他不得不停下来,也就这么几秒钟,怀里便是一热,他的颈脖被她紧紧抱住了。 她像个无骨的软体动物,在他怀里凭借着本能肆意乱动着。 软香入怀的这一霎,顾默白面色沉俊,眉间微蹙。 他知道她现在是没有意识的,因为药物作用将她的清醒意识吞噬殆尽,她现在仅剩下本能的索取。 “虞欢……”顾默白受不了她小狗似地在他颈脖上的禁区乱嗅,避开了一些。 昨天晚上她咬了他一口,今天他不得不特意穿了一件领子稍微高一点的衬衣遮住,平时不是正式场合的时候他不会系上领带,可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他领带都不敢解,更别说是像平时那样解开一颗纽扣放松一下脖子。 因为他的避开,虞欢像是讨不到糖果的孩子,委屈地一撇嘴,那双迷离的大眼睛瞅着他,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因为其他的,竟泪汪汪的。 这模样让顾默白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负罪感。 好像拒绝她是罪无可赦的。 也让他想到了那天晚上两人在医院病床上的另类疯狂! 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的主动…… 他在经历过那一夜之后恨不得找出她掐死她,可是在见到她后又控制不住地想接近他。 怀中的无骨柔软是越缠越紧,甚至还咬着他的耳朵低低喃喃,魅惑至极,“你,不想要我吗?” 顾默白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了,脑海里有一个恶魔在疯狂地叫嚣着,要她,要她…… 第31章:不够,远远不够! 要她,要她…… 顾默白满脑子里都在叫嚣着这两个字。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就迎上了她凑上来的小嘴。 果冻般清甜的滋味让顾默白欲罢不能,他原本只是想一吻解渴,可是很快他就知道。 这样,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虞欢混沌的意识一遍遍地在这般窒息般的喘息中更深地沉沦,在顾默白的牵引下忘我地沦陷着,身体里的血液在叫嚣着,疯狂着肆意蔓延着。 她的舌尖有着烫口的微麻,有暖热的气息在舌头上流溢着,那股热流顺着她的喉咙绵延而下直直冲到心尖口。 身体里的兽几欲将顾默白折磨得招架不住,怀中的柔软顺从地依附着他,予与他索取,这种信任依赖所带来的满足感瞬间将他的心脏填满,他吻的力度也慢慢地放柔,放轻…… 如同在呵护手中精美的瓷器。 顾默白将她抱起来,整个人抵在了墙壁上,他将地上的外套抓起来直接扔在了那人的头上,不管对方现在是死是活,他都不希望他们被打扰。 也不去管此刻休息室门外围堵的记者。 …… 薛景禹接到陵川的电话风风火火地直接从医院赶了过来,车在半岛酒店门口刚停下,就见陆安生的车也打着车灯过来了。 薛景禹坐在车里看着陆安生急匆匆地下车,将车钥匙丢给门童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便跑着进了大厅。 “事儿都撞一起了?” 薛景禹嘀咕了一句,推开车门下车,别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闪了闪,他‘喂’了一声,“我刚到,顾二说十九楼的记者交给你去处理,我垫后!” 许宁城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薛景禹脸上的表情夸张地冒出了出来,加快步伐的同时不可置信地低问,“不会吧,他还真下手了啊?该回家在床上办的事儿干嘛要挑这个点儿啊?” 薛景禹匆忙说完电话迅速挂断,掏出贵宾卡进了贵宾电梯,伸手直接按下了十九楼,突然猛的想到了什么,赶紧掏出手飞快地拨电话,一边拨一边心急火燎地念着。 “我X,我刚才看到陆安生杀上来了……” …… 陆安生一到半岛酒店就试图联系顾依依,他在半个小时之前突然接到顾依依的电话说她身体出现不适,他丢下公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电梯里的信号不太好,陆安生拨了几遍没有拨通也便放弃了,站在电梯里安静地等待着电梯的到达。 今天晚上景和在这里召开庆祝晚宴,是为了庆祝景和和顾氏盛唐合作协议的落成。 只是陆安生不知道的是,本就该在家养胎的顾依依怎么会出现在晚宴上?而且他还事先都不知道。 顾依依的工作安排不是已经都撤销了吗? 陆安生皱了一下眉头! …… 顾依依的电话响了好几遍,屏幕上跳动着的字眼显示的是陆安生。 “依依!”周芸好不容易从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恐吓中缓过神来,伸手去碰顾依依,提醒她该接电话了。 顾依依却条件反射般地打了个哆嗦,身体往后一缩,惨白的脸上还有着恐惧。 太吓人了,她差点被顾默白从十九楼扔下去。 顾默白掐住她脖子将她半个身体都悬挂在窗外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他想杀了她。 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将成为她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噩梦。 “依依,陆安生的电话,他来了!”周芸看着瘫坐在地上浑身还在发着抖的顾依依,她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的心脏,心里也对顾默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那个男人绝对不能惹! “他来了吗?他来了!”顾依依就像突然回过魂来了抓过电话都还没有按下接听键就嚎啕大哭。 “安生,救命,救救我……” 周芸被她失控的反应吓得脸色又是一白,伸手将她手中的手机强行夺了过来,直接挂断,蹲下身语气慎重地说道。 “依依,你冷静一下,你不能这么对陆安生说,你这样只会功亏一篑!” 顾依依哆嗦着双肩,“你说什么?你把手机给我,我要带他去看虞欢那个贱人……” “顾依依!”周芸一把捂住顾依依的嘴巴,“你要是敢把虞欢的事情告诉陆安生,那陆安生一旦追究下来最倒霉的人会是谁?是你啊!” 顾依依眼瞳一撑,是啊,是她安排的,陆安生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彻查,到时候…… 周芸见她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低声分析道:“你听我说,你绝对不能让陆安生知道虞欢是被我们安排给何总的,因为顾默白的介入,我们之前的计划必须立马改!” 顾依依白着一张脸,一听到‘顾默白’这个名字她就潜意识地感觉到害怕。 之前她们是打算将陆安生叫过来看一场好戏,今天晚上顺带一箭三雕。 摆平顾默白,借着顾家的势让顾依依的身价上涨。 让陆安生来抓奸,亲眼看到虞欢跟何总在一起的画面,陆安生怎么还可能不跟虞欢离婚。 让虞欢身败名裂,逼得她没脸再当陆太太。 然而,计划是美好的。 可仅仅就因为顾默白的掺和,她们一箭三雕的计划眼看着就要泡汤了,连自保都成问题了。 “陆安生如果知道我们设计陷害虞欢,陷害陆家的少奶奶,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陆家还有个老太太在,陆老太太怎么看你,她们会觉得你工于心计且心狠手辣!” 顾依依被周芸当头棒喝,“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安生已经过来了。 周芸紧着眉,“为今之计,以防万一,我们只能抢在虞欢之前占有先机!只是,恐怕得得罪顾默白了!依依,你不是怕得罪顾默白吗?就让陆安生来得罪他吧!” 顾依依不解,可是一听到因此要得罪顾默白,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不行! 周芸目光一暗,“不行也得行啊,如果等到顾默白出手,我们可能就晚了!” 周芸却将视线落在了顾依依的肚子上,顾依依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计划,脸色微微一白。 “依依,你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保不住的,不如就今天,让他死得其所,用他的命为你上位铺路吧!” 第32章:好恶毒! 陆安生的电梯刚抵达十九楼,周芸的手机便拨了过来,他一接通,里面便传来了周芸带着哭腔的声音。 “陆总,您快来,依依出事了……” …… 休息室里,顾默白终于是舍得放开了虞欢,他的气息依然滚烫,火辣辣的触感从他的唇上一直蔓延到了颈脖,他喘了口气,理智让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怀中虞欢的身体依然滚烫着,带着让人灼心的热度,顾默白双眼专注地看着她。 虞欢的意识依然是迷离的,因为难受得无法缓解,她的脸上除了汗水之外,泪水也模糊了一大片。 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喊难受了,只是凭借本能地靠向他,用灼热的唇瓣在他的身上寻求着能缓解她难受的清凉。 “SHIT!” 顾默白低咒一声,触摸到她额间被汗湿的长发,混合着的血液将他的手指染成了暗红色,他眼中的晦暗不禁又凝重了几分,不由分说地抱起她便冲向了门口。 再不快一点她今天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儿! 顾默白冲向门口的那一刻,休息室的门也薛景禹敲响。 “二哥!” 门一开,薛景禹就被里面狼藉的一幕给怔愣了几秒钟,顾默白抱着虞欢,见到薛景禹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脱衣服!” 薛景禹:“啊……” 一来就让人脱衣服! 当薛景禹看到顾默白怀中的女人衣衫不整,倒抽一口凉气赶紧背过身去将休闲外套给迅速脱下来递过去。 顾默白用薛景禹的外套将虞欢裹住,“马上陪我去一趟医院!” …… 陆安生赶到宴会大厅的走廊上时远远的就见到那边站了许多人。 这些人朝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安生心里有种不祥感,越来越强烈。 近了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依依,你要忍着啊,你别吓我啊……” 周芸带着哭腔的呼喊让陆安生的整根神经都绷紧了,他快步推开人群,就看到走廊一偶,顾依依脸色惨白地躺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肚子。 “依依……”陆安生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顾依依见到陆安生眼泪止不住地掉,“安生,快救救,救救我们的孩子……” 陆安生顾不上周边那些人惊诧的目光,抱起顾依依就走,当他发现顾依依白色的礼裙上有红色的血迹时,陆安生的脸上顿时面如寒霜! “去医院!” …… “用静脉方式注射可*卡*因的危险极大,毒素能迅速直达心脏……”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薛景禹将那支带回来的空针管进行了检验,又将一份抽血化验的检查报告递给了顾默白。 “这个姓何的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爱玩,滥玩,之前就有过一个在校女学生被他玩死的报道,只不过后来这件事被摆平了!” 薛景禹说着打量着顾默白的脸色,见顾默白从酒店到医院一直都冷沉着一张脸,不由得又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躺着的虞欢。 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个姓何的不是个东西,可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这次怕是真要栽大跟斗了! 顾默白接过那份报告,视线迅速地在检查报告上的各项指标上扫了一遍,眉头皱得深了深。 “她头上的伤只是小伤,缝了几针,脑部CT暂时显示没有淤血形成!” “除了手腕脚踝上还有捆绑的伤痕外,其他地方都做过了详细检查,没有其他伤了!” “幸好赶得及时,趁着药物的作用还没有彻底发作出来,辅助药物治疗,很快就会没事的!”薛景禹站在医生的角度安慰道,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默白一眼,目光在顾默白微微肿着的唇瓣上流连忘返。 额,肿起来的唇瓣好性感! 顾默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了病床那边,床上的虞欢脸颊上的绯红还没有完全褪去,她迷迷糊糊地浑身会发抖,身体也出现了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凉的状态。 药物还没有彻底发作都让她如此难受了,如果他再晚一点到,她会成什么样子? 顾默白心头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火气又一次蹭蹭被点燃,为了不让自己发脾气,他从兜里取出一支烟,刚想点燃目光却扫到了病床上的人,恍然想到这个时候不该抽烟,果断地将烟给重新塞了回去,阴沉着一双眸,“姓何的人呢?” “被许宁城带回尊皇娱都了!” 薛景禹说着心有余悸地看顾默白一眼,姓何的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二哥这手下得……好重…… 顾默白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薛景禹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口,血迹早已干涸,衬衣上也不同程度地沾上了一些。 一向注重外表形象的顾少爷今天的表现让薛景禹再次大跌眼镜,这画面,也只有在二哥年少叛逆的那段时间出现过的吧。 当时的二哥可不是一般的叛逆难管教,打架斗殴,在初中时就是G城一霸。 不过成年后有过这样失态的倒是屈指可数的。 “二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薛景禹拿了消毒酒精坐了过来,顾默白看他一眼,“一点小伤不碍事!” 他不配合薛景禹也没法,只好把消毒酒精和棉签放回到盘子里。 半个小时后,陵川过来了,汇报了一下酒店那边的情况。 “那两名记者已经被我安置好了,酒店方面也绝对不会有消息透露出来,至于顾依依小姐……”陵川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下来。 顾默白挑眉,“说!” “事发之前,有监控录像显示,顾依依小姐的经纪人单独见过那位何总!” “整个事情其实很简单,有人怂恿,有人安排,有人善后,一整串的计划都是冲着这位陆太太去的。”薛景禹了解了情况总结了一句,“这位陆太太真是倒霉!” 薛景禹说着又望了望顾默白,见到顾默白面色冷凝如冰,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她也是好运的!” 好运的碰上了顾少爷! 否则…… 今天晚上十九楼那么多的人,一旦顾依依的奸计得逞,陆太太肯定身败名裂!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好恶毒! “顾总,另外我刚查到消息……” “顾依依小姐流产了!” 顾默白的深谙的眸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线。 流产? 来的可真及时! 第33章:顾太太,嫂子? 医院妇产科,手术室门口,医生表情遗憾地摇了摇头。 “抱歉,孩子没保住!” 陆安生眉心紧紧蹙着,眉眼间的沉痛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回到病房,陆安生靠站在窗边,窗外是暗沉的夜,寂寥无声。 病床上顾依依脸色苍白,沉睡中的她还不知道孩子已经离开了吧? 陆安生心情无比烦躁,他看了一眼守在床头边的周芸,丢下一句话,“你出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周芸心脏绷了绷。 走廊外,面对着冷寒着一张脸的陆安生,周芸硬着发麻地头皮低低喊了一声,“陆总……”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本就不该去景和的庆功晚宴,谁让你带她去的?” 陆安生的话语紧逼让周芸心里微微一骇,果然,陆安生生性多疑,无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私下里调查,也幸好她之前安排的那一出戏被迫中断,否则一旦被陆安生查出来…… 周芸抿了抿唇,自己和顾依依未来能不能一帆风顺还要仰仗面前的这个男人。 “陆总,是这样的,依依得知顾总要去参加景和的庆功宴,便想着过去找机会能跟他缓和一下关系,您也知道的,顾总对依依有偏见,依依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顾家的人,所以我们就去了!” 周芸说道这里稍稍抬了一下眼皮去观察陆安生的脸部表情,发现陆安生面色沉俊,眉色微凝,便继续往下说。 “可是没想到顾总对依依的成见那么偏激,他……” 陆安生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还是冷着一张脸,“说下去!” “他差点将依依从十九楼的窗户上推下去!” 陆安生心脏猛的一跳,他知道为什么顾默白会对顾依依有成见,可是却不知道,顾默白居然还真的敢下手。 顾家的家事他无权过问,也没想过要去干涉,可是今天晚上,他的孩子却成了顾默白发泄的牺牲品。 “依依受了惊吓,所以……” 陆安生听完了周芸的讲述,沉着一张脸,眼睛里的阴柔狠辣隐隐浮现。 周芸见状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她跟顾依依之前就商量好了的,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扳倒虞欢了,因为顾默白的介入,她们留在酒店的两个记者肯定被发现了,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陆安生拉入她们的阵营,成为她们最后的保护盾。 她料定顾默白是不会将虞欢的事情闹大,因为一旦闹大了,最大的受害者可是虞欢。 顾默白肯定会封锁消息,那么陆安生就不会察觉到那件事,他就只知道他的孩子被顾默白扼杀了! 就算顾默白后期算账,那她们也不怕,不是还有陆安生挡着的吗? 周芸在进病房后,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是转念一想,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虞欢,怎么会跟顾默白在一起? …… 尊皇娱都! 薛景禹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去了许宁城的地盘。 大半夜,正是娱乐城里最热闹的时候,薛景禹甩着车钥匙上楼去了他们经常待的那个包间。 “累了大半夜的,来你这儿找个床睡一觉!”薛景禹一走进去便躺在了许宁城旁边的大沙发上。 许宁城看他一眼,“借了床还需要借个女人给你吗?” 薛景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许宁城却像是来了兴致,“我们这里任何一种类型的美女都有!” 薛景禹踹他一脚,“要不你去跟顾二介绍介绍,他今晚上火气正中,需要泻火!” 许宁城这才将注意力转移过来,“陆太太没事了吧?” 薛景禹翻了个身,眼神意味深长,“我看我们很快就要换个称呼称呼她了!” “嗯?”许宁城闻言勾了勾唇,“顾太太?嫂子?” 薛景禹‘靠’了一声,“你接受能力也太强了吧?” 许宁城双手往胸口一抄,“你以为呢?你以为他吃饱了没事干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做这么多的事情?” 许宁城说着想了想,“他这种表现好像只有在以前才出现过,所以,我们其实也该庆幸,庆幸他总算是能走出来了!” 走出来? 薛景禹被许宁城这么一提醒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许宁城跟他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了然。 真不容易啊! 不过这位陆太太,魅力还真不小! …… 虞欢是睡着了的,可是睡着了的她依然是难受的。 梦境里,她被人强行拖进了一间屋子,挣扎反抗中对方抓起一只花瓶狠狠地朝她额头上砸下来。 痛! 她的意识堕入了黑暗里。 身上的肌肤被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抚着,摸着,她内心抗拒,双手双脚被捆绑着,任由她怎么挣扎用力都挣脱不开。 她的身体渐渐虚弱,她听到耳边那道阴邪的声音说着不堪的话语,有提到了陆安生,那一刻,他告诉她,他碰她睡她陆安生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那一刻,她在内心里疯狂地叫喊着,陆安生,我恨你! 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让她躲闪不掉,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直觉注射到她静脉血管里的液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谁来救救她,谁来帮帮她…… 那一刻,她竟想到了死! 轰的一声巨响,在她身上游弋的那只手惊恐地缩了回去,紧接着一阵惨叫窜起,有人替她解开了束缚在双手双脚上的物体,抱住她的时候她捕捉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顾默白! 已经陷入意识混乱的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来的人就是顾默白,她把自己整个人都交付到他的怀里,潜意识里就将他当做成了最信任的倚靠。 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抱住他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很乱,很委屈,很害怕,却又因为他的到来激动地想嚎声大哭一场。 可是画面一转,便是她们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情景! 他将她抱着抵在墙壁上忘情地吻着。 虞欢的身体感觉到了热,电流似的飞窜,也刺激得她的神经一个警醒。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怔怔地,耳边却在此时传来一声沉哑的低音。 “醒了?” 第34章:你昨天晚上的温柔呢? “醒了!” 耳边传来的嗓音低沉沙哑。 虞欢怔怔着的眼眸有过短暂的凝滞,眼珠轻轻一转,视线便落在了旁侧,看清坐在旁侧的人时表情又是一阵怔愣。 她就这么看着床边的男人,视线紧锁在他的脸颊上,反应弧线像是绕了整个地球整整一圈。 顾默白被清醒过来的女人一睁眼就这么盯着看着显得有些不自在。 “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的?”他屏住呼吸,再次开口时语气就变得跟平日里一样的平淡。 可即便如此,这种平淡,听到人耳朵里也有着难得的真诚。 虞欢的眼睛终于动了,她那漫长的反应总算是慢慢回到了现实,只是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睁开眼会看到的人真的是顾默白。 一想到梦里她好像又跟他有过亲密接触了,虞欢脸上的温度又一次节节攀升。 “顾,顾总……”她一张口,干涸的喉头蹦出了沙哑的字眼,难受得她微白的小脸紧紧一皱。 顾默白没有应她,起身端了个水杯接了杯温水过来递到了她面前。 虞欢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急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不小心碰到了缠着医药绷带的手腕,疼得双手一个哆嗦。 “你坐好!”顾默白看着她白着一张脸哆嗦着一双手,明明疼得手直抖还硬着头皮要来接水杯,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倔。 他的话就像一道指令,虞欢只好乖乖坐着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顾默白亲自端着那杯水递到了她的唇边,然后在她惶恐不安的眼神中温热的液体缓缓浸入进她的咽喉。 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不过一只手臂的长度,虞欢因为他的靠近整个人身体都紧绷着的。 一大杯的水,她就是喝够了不想喝了也没敢出声,硬是逼着自己将那杯水给喝光了下去。 顾默白本就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所有显得有些生疏,只是虞欢一直睁着一双小鹿般湿濡的大眼睛瞅着他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唇角维扬,原本显得冷硬的面部表情缓和了许多。 “啧啧,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薛景禹一身白衣大褂倚靠在病房门口,双手抱胸,一脸的兴致盎然。 虞欢脖子一缩,顾默白拿着的杯子杯口洒下了几滴水渍,她出于本能地用手赶紧擦了擦被子上的水滴,活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突然抓了个正着,心虚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瞧。 顾默白从善如流地收起水杯,起身,“来了就做事儿!” 薛景禹冲着虞欢笑了笑,打了个响指,身后跟着的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虞小姐,我们需要先做个抽血检查!” 病房里多了几个人也缓解了虞欢的尴尬,她配合着薛景禹的检查,可总是感觉有一道视线时不时地朝她这边看过来。 “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一个晚上,你也不怕被人拍到!”薛景禹拉上帘子阻隔了顾默白的探视,监顾默白蹙眉,表情明显不悦,薛景禹凑过来嘀咕一句,“二哥你够了啊,她现在还是陆家的人,陆太太……” 顾默白飘出一个眼神狠狠剜他一眼,无声警告,你闭嘴! 薛景禹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许宁城说得对,顾二就是有异性没人性的! “她这种情况最迟什么时候能出院?” 总算是语气正常了。 薛景禹解释:“至少还得观察两天吧,她手腕脚腕的伤是小事,可头上的伤需要留院观察,而且她身体的药物也要检查彻底排尽了才能让她出院!” 顾默白‘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晨检很快结束,顾默白也离开了病房,临走时还指着床头柜上摆着的营养早餐,“把这些都吃了,有事就打电话!” 薛景禹走到最后,听到顾默白的话,咧着嘴巴一阵龇牙咧嘴的。 顾二,你昨天晚上的温柔呢? …… 顾默白一离开,虞欢才像是真正活过来了一般,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吃床头柜上的早餐,而是直奔洗手间。 要知道刚才那名护士在问她有没有排泄时,她当时正憋得难受,可当着顾默白和薛景禹的面,排泄这种事情再急也不得不憋着。 洗手间里很快传来了一阵冲水的声响,虞欢缓了口气,洗手的时候视线抬了一下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吓得表情又是一怔。 她的额头…… 白色的医用绷带缠了好几圈。 她伸手摸了摸,隐隐还有痛楚。 再看看两只手腕,难怪刚才起身时碰到手的时候会那么的疼。 脚踝上也同样用医用绷带缠好了的。 身上的伤在提醒着她一个已发事实,昨天晚上经历过的画面再一次窜进脑海。 她本是跟着顾依依的经纪人周芸,见周芸跟两个记者鬼鬼祟祟地藏在一处在商量着什么,她感觉诡异,正想拿出手机通知顾默白小心,却被何总强行拖到了一个房间,挣扎中她的头被何总抡起的花瓶砸中,随后她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好像都不记得了。 虞欢脑子有些混乱,头也隐隐作痛,她回到病床,想躺下去静静地回想一下作痛晚上的一些细节问题。 她跟顾依依在宴会厅相遇,之后她跟着周芸出了宴会厅,在之后她碰上了那个之前就对她动手动脚的何总,被强行的带走的那一刻她好像是看到周芸朝这边看了一眼的。 当时过道上只有周芸和那两名记者,她在反抗中是有动静的,她还喊过一声‘救命’! 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虞欢紧着眉,不对! 脑子里的那个猜测在渐渐成型,虽然她暂时还没有证据,可她几乎可以笃定,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床头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打乱了虞欢的思绪,她拿起手机,看到是沈知然打过来的电话。 好友接通第一句话就是问,“欢欢,顾依依那个小婊砸是不是真的流产了?我在我朋友那边得到的消息,说她流产的消息都在G城传遍了,是不是真的?” 虞欢被沈知然的一句话就给怔得表情错愕,“你说什么?顾依依流产了?” 第35章:她很快就成弃妇了! 顾依依流产了? “网上有人传的视频,就在G城的半岛酒店,陆安生当着众人的面抱着顾依依离开的画面,那则视频虽然很快被人删掉了,可是我在华盛顿都看到了,G城自不用说了吧?” 沈知然说着就低咒一句,“顾依依这小婊砸流个产都流得轰轰烈烈的……” 轰轰烈烈? 确实! 顾依依轰轰烈烈地将她跟陆安生快两年的地下情终于给搬到台面上来了。 昨天晚上在半岛酒店宴会厅里有那么多的人,陆安生抱着顾依依离开,两人的关系再也不必东躲西藏了。 昨天晚上想必陆安生是一直陪在顾依依身边的吧? 虞欢额头传来的疼让她感觉到了疲惫无力,她被何总施.暴,几欲想自杀的时候,他守在了顾依依的身边,就连她刚揣测到昨天晚上极有可能设计陷害她的人就是顾依依时,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质问一番,顾依依的孩子却没了。 这个时候她要是气势汹汹地打上门去,陆安生肯定会觉得她无理取闹吧。 头晕的厉害,虞欢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头部受伤的原因,她自醒来后浑身总是感觉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从病床到洗手间那一段路,她走得偏偏倒倒。 她真怀疑她不仅仅是伤了头那么简单。 “欢欢,他们的事情曝光对你也有好处,赶紧找律师吧,提前拟定好离婚协议!” 沈知然永远都是这么的理性。 虞欢摁着发胀疼痛的太阳穴,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视线有些模糊,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回了话,“我知道了!” 挂了沈知然的电话,虞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想摁铃问一问薛景禹,为什么她会有这种症状,刚要抬手去摁,手机却再次响起,她看了一眼,神经一下子紧了紧。 电话是从M市打过来的,屏幕上跳动着‘家’的字眼。 她拧着眉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姐!” 虞欢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低低吁出了一口气,可心脏却紧了紧,“贝勒!” “姐,你现在还好吗?”虞勒声音清澈,说话语气很轻柔,带着一种安抚人的力量。 虞欢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听到低低的问话,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可最终还是强扯住一个笑容,语气轻松。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你乖啊,姐这段时间有些忙,暂时不能抽时间回家看你了……” “我知道的!”虞勒在电梯里善解人意地回答,“我打电话来也只是想知道你最近好不好,姐,不管你发生了任何事,都不要忘了你还有我!” 虞欢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一时间喉头紧得都发不出声音来了,她一只手紧紧捂住口鼻,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眼眶憋得通红却不敢发出一丝异样的声音来。 她承认,她不是个坚强的女人,她的坚强乐观早已在两年的婚姻里被磨灭得快消失殆尽。 可是她又不愿意将自己的难过向弟弟倾诉。 已经习惯了任何苦难都一个人撑的她也不知道这种伪装还能坚持多久? 虞欢没有说几句话就以工作忙为由挂断了电话,她怕通话时间久了会让弟弟听出端倪来。 …… M市老城区,一幢某国营企业职工集资房的小楼里。 虞东阳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儿子虞勒那边,听着的全是一些没有重点的交谈,他急得稳不住了,冲上前来就要夺电话,被虞勒一把抢过电话,清冷少年的那张脸上,那双眼睛虽然毫无焦距,可他锁眉冷沉的面容让虞东阳讪讪地缩回了手,乖乖地闭上了嘴。 一直到虞勒手里的电话挂断,虞东阳那双眼睛还焦急万分地盯着那座机。 是恨不得再扑过去打通虞欢的电话亲自询问一下那件事的真伪。 “贝勒啊贝勒,你怎么都不问一下你姐姐,那些消息是不是真的啊?那个陆安生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人了?,还是个大明星,都流产了……” 虞东阳记得在客厅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打着转。 “难道真的如传闻那样,她很快就不是陆太太了,陆安生要跟她离婚了?这怎么行啊?” 虞勒神情淡漠地从沙发上起身,相对于父亲的焦虑着急,他显得异常沉稳,他凭借自己的感官朝自己的房间一步步走去。 “贝勒,你到底关不关心你姐姐?她很快就要成弃妇了!” “我就说啊,她都嫁到陆家两年了怎么肚子还没有消息,原来……” 虞东阳见儿子无动于衷忍不住要跳脚了。 虞勒止步,缓缓地转过头来,面无表情,“你其实关心的是她一旦离婚就给不了你更多的钱!还有,她离婚,不再是陆家少奶奶,你觉得会丢脸。” 被儿子一语道破心思,虞东阳想发作都有些心虚了,嘀咕着自我辩解,“再怎么说这也是大事,我怕她会意气用事!” “呵!”虞勒的一声轻笑带着一丝嘲弄,噎得虞东阳想要再开口都觉得没这个脸了。 盲人的世界是看不到的,可是正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他的心才会一直这般的心如止水,看待任何一件事都不是用的眼睛,有的是心! 他很了解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跟他姐姐一样,这么多年,从最初的期盼到现在的彻底失望。 从他上次前往G城,说好了是去看看姐姐的境况,可他却输光了才回来。 他想,当时的姐姐一定是绝望了。 他活着是姐姐的一个拖累,他曾经想过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姐姐就能过的轻松一些,可是他的父亲永远都不会让姐姐轻松。 他想,如果有一天连他都离开了,那姐姐一个人会孤单的。 他这辈子无法保护她,原本以为她嫁了人也就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可是现在看来,那个人对她不好! 一点都不好! 当年她要嫁给陆安生的时候,他就想反对,两人从确定恋情到结婚两个月时间都不到,发展得太快让人觉得一点都踏实。 他总觉得陆家人接受姐姐的目的并不单纯! 可姐姐很欢喜。 走到卧室门口的虞勒,手碰到了门框,回想起姐姐在电话里拼命隐忍还要强颜欢笑着说着一些违心的话,他心里难受地无法形容。 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 耳畔还响着父亲虞东阳抓狂地埋怨声,虞勒皱着眉头,抓着门框的手一用力,他转过脸来,表情坚决。 “爸,你去订一张前往G城的高铁票!我要去一趟G城!” 第36章:真是体贴啊! 顾依依流产的消息在G城炸开了锅。 又因为当时陆安生当着那么多人面抱着她离开,两人的恋情也被曝光了。 一个上午,陆安生的秘书小王接到了若干个电话,全是跟这件事有关的。 早就有过传闻两人关系密切,事发后陆安生又以沉默坐实了这个消息,舆论那边便闹得沸沸扬扬了。 陆氏集团。 陆老太太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掩盖也只会是欲盖弥彰,没有任何说服力了。 陆老太太揪着眉头,问站在办公桌前的人,“夏医生那边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夏医生那天去了少奶奶的公司,但因为条件有限只做了基本检查,检查结果还是好的!” 只做了基本检查? 这两天虞欢又没有回陆家,心脏的具体检查自然就没有落实下去。 “这件事你抓紧点,你找个时间亲自去接少奶奶回陆家老宅一趟,除了做检查,我还有其他话要对她说!” 顾依依时间闹得全程沸沸扬扬,她不知道陆安生是怎么想的,如今恋情曝光,看他怎么收场? “奶奶!”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陆子瑜在家庭保姆的陪同下来了陆氏公司。 “你怎么来了?”陆老太太语气显得有些疲倦,陆子瑜示意保姆先去外面等候,她走到奶奶身后,体贴地替陆老太太揉着太阳穴。 “我知道了哥的事情,奶奶,哥跟顾依依的事情曝光了,那虞欢……” 陆老太太皱了皱眉,“这件事我正在考虑……” 陆子瑜试探着轻声说道:“其实,顾依依也怪可怜的,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也是陆家的血脉,就这样没了,哥肯定很难过!” 顾依依的事情曝光,其他人还有可能会觉得很诧异,但是对陆家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难过什么?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有,想要给陆家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可是,顾依依不同嘛!”陆子瑜柔声说着,语气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陆老太太斜着眼睛看了孙女一眼,“好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她是你朋友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被陆老太太一语道破,陆子瑜吐了吐舌头,“人家也瞒得很辛苦的!” “你今天来是想跟我说,你想去医院探望你这位好朋友?” 陆子瑜急忙点头,她也想去看看她大哥。 “奶奶,你应该也知道的,依依其实是顾家的人!” 陆老太太一点也不意外,“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 陆子瑜表情惊讶。 陆老太太看了孙女一眼,“我要相查,怎么可能查不到?” “顾老太爷虽然现在态度还不明确,可依依身上流着的毕竟是顾家的血啊,现在顾老太爷在国外疗养,万一他回来了,说不定想起他那个儿子了,心一软就让依依和她妈妈认祖归宗了呢?” 陆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水,这些她当然是想过的,老年人嘛,心最容易软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顾家的人,就凭顾依依一个戏子的身份她会留她到现在? “你去看她可以,但是尽量不要让虞欢知道!你明白吗?” …… 许宁城正要联系顾默白就听到外面进来的人汇报说顾少爷过来了。 “二哥!” 顾默白一进来便开门见山地问,“人你丢哪儿了?” 许宁城看着顾默白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疲倦,“二哥你放心,没有你发话我不会把人给放了的!” “嗯,把人给看好了!” 许宁城见他来打一头就要走人,愣了一下,“你来这里就是说这个事儿?你想过怎么处置了吗?” 顾默白靠在门边取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先把人看住了,怎么处理不是我说了算!明天我就带她过来。” 许宁城点了点头,直到顾默白风尘仆仆地来又风尘仆仆地离开,许宁城才了然地勾了勾唇。 二哥可真是体贴啊! …… 虞欢一整天都待在医院病房里,期间薛景禹来过两次,一次是中午,替她带来了一个食盒,食盒里的饭菜精致美味,虞欢注意到食盒上的特殊标志,是G城一家私菜馆精致餐厅的佳肴。 那家餐厅她也去过,菜品每周都有更新,且吃饭都要提前预订,价格也是高得离谱。 她对着薛景禹道谢,薛景禹却笑意盈盈地说这是顾总安排的,我就是个跑腿的,她握着筷子神情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她也猜到了,只是当真确定是他买的时候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不过只是他的秘书,说得再清楚一些,就是有过一次身体亲密接触的人,这种尴尬的身份站在她此刻的角度,他对她好会让她误会的。 中午的菜虽然精致可口,可虞欢却没有吃多少。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身体症状,薛景禹的解释一方面是因为头部受伤,另一方面是人的肌肉在极度紧张紧绷之后会出现这种体能脱虚的症状,让她不要多想,休息几天就好。 薛景禹的解释虞欢是信了,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只不过虞欢没看到薛景禹走出病房后如释重负的样子,那模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说谎了。 下午薛景禹又过来了一次,带来了一束鲜花,说是许少爷让人送的,让她将就将就即便是不喜欢也别打击许少爷的积极性不然许少爷会哭鼻子的…… 而当虞欢得知那位送花的许少爷就是尊皇娱都的许宁城,也就是她现如今最大的债主时,她盯着那束花艰难地吞下了一口唾沫。 一整天虞欢都没有接到陆安生的电话,除了进病房的薛景禹还有一位护士外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人进来。 顾依依跟陆安生的恋情曝光,她这个陆家少奶奶很有可能会成为了狗仔队跟踪围堵的对象,所以,现在安静地躺在医院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找护士要了一些白纸和笔,坐在床上捏着笔亲手写着什么,落笔时下定了决心,可写着写着笔画却越来越慢,她皱着的眉也越来越深。 很快,她抓起面上那张写写画画的纸张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这样反反复复地,很快垃圾桶里的纸团都丢满了,而虞欢还是没有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东西出来。 临近傍晚六点钟,手机的铃声将她的思绪给打乱,她把笔和纸页往枕头下一塞,看到是弟弟虞勒打过来的电话,满脸狐疑地接通了。 “姐,我在住院楼楼下了,你在几楼?” 虞欢惊得差点从病床上翻了下来,惊回神了她急忙下床穿上鞋子就往病房外面跑。 “贝勒你等等,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就来!” 第37章:笨蛋,离婚协议需要手写吗? 陆氏集团的车辆停在了医院住院楼的门口。 车上陆老太太叮嘱陆子瑜,“让人陪着你一起去,记得别让人认出来!” 陆子瑜连连点头,下车前就将墨镜戴在脸上。 “等等,那两个人是谁?” 陆老太太叫住了陆子瑜,问司机,前方停着的那辆车里下来的一男一女是谁,她看着背影有些眼熟。 “董事长,那位男士是顾胜海,曾经顾家的大少爷!” “哦!”陆老太太反应了过来,“顾胜海?那他身边那位就是他现任妻子江沁了!” 为了避开记者,大晚上地偷偷摸摸打的士来医院。 曾经的顾胜海虽然没有多大能耐,可在G城仗着顾家的地位风光了几十年,到了这个岁数,被顾家扫地出门后事业上小打小闹接连受挫,没有顾家的庇护,他也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无限风光。 陆老太太对顾胜海抛妻弃子放弃继承顾家家产而选择了跟江沁在一起的选择噗之以鼻。 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可是在你离开顾家之后你P都不算一个! “子瑜,你去病房不要待太久!” 陆老太太潜意识里是看不起那顾胜海的。 “哦,好!”陆子瑜答了话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 虞欢从病房里急匆匆地出来,电话一直没有挂断。 “贝勒啊,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别乱走啊,我马上就来了!” 虞欢用手拼命地拍打着电梯按钮,心急如焚。 虞勒从一出生就双目失明不能视物,当虞欢得知虞勒居然是一个人从M市乘坐高铁过来的,她整个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正常人做这些事情很容易,可是对于眼睛看不见的弟弟来说那简直是一件无法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事情,虞欢都不敢想象万一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她又鞭长莫及,该怎么办? “姐,你别着急,我就在原地等着呢!” 虞勒柔和的语音安慰着她。 虞欢刚进电梯,旁边电梯门就开了,顾默白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他几步就到了那件病房门口,见门是开着的,他纳闷地蹙了一下眉头,一进门见病床上空空如也。 “虞欢?” 顾默白唤了一声,朝洗手间那边看了一眼,又回到房间里,看到床边垃圾桶里丢满了揉成一团的纸页,他鬼使神差地捡起一个纸团,打开了,几个娟秀的字眼跃然纸上。 离婚协议? 顾默白看着这四个大字,一整天工作上的疲惫神奇般地轻松了。 她想跟陆安生离婚了? 顾默白又连续捡了好几个纸团,翻开来看了看,都是一样的,他神情一松,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只是…… 笨蛋,离婚协议还需要亲自手写吗?直接打个电话联系律师就行了! “唉,虞欢呢?”薛景禹从门口探了个脑袋,他手里还拿着一束百合花,见顾默白正在认真看着什么也想凑过来看一眼,顾默白反应也快,将纸重新捏成纸团往垃圾桶里一扔,转眼看到薛景禹手里的花,觉得有些刺眼。 顾默白又朝床头看了一眼,发现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居然插着一束缀着满天星的粉红色玫瑰,他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里衬出几分罕见的锐气。 “你送的?” 薛景禹被他看上一眼就觉得身体莫名一阵激灵。 “啊,许宁城让人送来的!” 顾默白眉梢一挑,“他选花的眼光倒是好!” 薛景禹:“……” 额,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夸人的话啊! 远在尊皇娱都的许宁城许大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耳根子一阵隐隐的烫。 薛景禹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阵简单的对话后他结束了对话,“二哥,她在住院楼大厅呢!楼下导医台的护士看到她了!” 顾默白抬步便往病房门口大步走去。 …… 电梯门一开,虞欢便冲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住院患者的蓝白条病服,脚上拖着一双拖鞋,忍着脚踝的伤口疼痛跑到了大厅中央。 “贝勒,贝勒……”虞欢看到弟弟手拿着一支导盲杖规规矩矩地站在住院大厅的玻璃门外,他安静地站着,脸时不时地朝着四周,用耳朵在听着周边的动静。 虞勒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他干净明朗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来,他朝着虞欢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轻轻地招着。 虞欢在见到弟弟的第一眼时鼻子就微微泛酸,眼眶也情不自禁地红了红。 她的弟弟永远是她内心最柔软最心酸的一处。 她快速挂了电话,迫不及待地朝虞勒身边大步走去。 …… “那个女人看着有点眼熟!” 正从住院楼大厅门口准备登上台阶的江沁伸手一把拉住了顾胜海,顾胜海正在观察周边有没有记者,被江沁拉住了袖扣愣了一下,视线顺着江沁看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不就是陆安生的老婆吗?” 江沁一听眉头一皱,陆安生的老婆,不就是挡住她女儿的绊脚石虞欢吗? 要不是她挡道,她的依依早就是陆家的少奶奶了,何至于怀了孩子还不能被扶正? 现在依依孩子也没有了…… 江沁的一双眼睛变得阴郁起来,她想到了周芸昨天晚上偷偷跟她说过的话,依依流产前在宴会大厅是跟虞欢见过面的,那么依依之所以会突然流产很有可能跟这个女人有关。 “姐,你慢点……”身后传来一阵男子清爽柔和的嗓音,江沁一回头就看到拿着导盲杖的男子正一边敲打着台阶一边挪着步子上阶梯。 这不是虞欢那个瞎眼的弟弟吗? 江沁心里的怨毒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在那根导盲杖点落在她的面前,眼看着那个男子只需要一抬脚就能踩上最后一步阶梯,她突然收回自己的一只脚朝旁边挡了一下,低呼一声,“哎呀,我的脚……” 江沁脚一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朝后仰。 虞欢距离弟弟虞勒仅有五米的距离却眼睁睁地看着他突然惊慌失措地往后一倒。 “贝勒……” 第38章:你也觉得我是在冤枉她? “贝勒……” 虞欢看着弟弟的导盲杖离手,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她吓得失魂落魄,大喊着冲了过去。 刚才情急之中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原本走在弟弟前面的那个女人突然停下来朝旁边踩出一脚,那正好是弟弟导盲杖点着的位置,也正是因为那个女人突然往后一仰,她的弟弟躲闪不及才被推倒。 进住院楼大厅外的阶梯虽然只有五步,可即便如此,虞欢还是惊恐万分地扑了过去。 “啊,我的头发……” 江沁往后一仰,本就没想过自己也跟着倒下去的她头发却被人一把抓住用力一扯,她尖叫一声,都没有来得及抓住丈夫顾胜海的手,整个人也跟着朝阶梯下倒了下去。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冲上前去拉弟弟的虞欢,以及反应过来去抓江沁手的顾胜海。 虞勒跌倒时所处的位置就下方,摔下去的那一刻他手忙脚乱地四处乱抓,都不知道自己抓了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下去。 阶梯不算高,可对他一个盲人来说,摔下去的未知数就太多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抓住自己能为此平衡的物体。 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尘埃落定,他听到姐姐虞欢的叫喊声,他躺在地上,察觉到自己的意识还够清醒,只是因为太过恐惧而绷紧的神经让他感到浑身的不适。 “贝勒,贝勒你有没有怎么样?摔哪儿了?疼不疼?”虞欢冲到弟弟面前抱起他,一双手慌乱地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检查。 虞勒弟弟吁出一口气来,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安慰道:“姐,我没事,我浑身骨头硬着呢,不过,我刚才是不是不小心伤到别人了?” 虞勒这才想到自己刚才那慌乱一抓好像抓到了一个女人的头发,后知后觉地才回想起刚才还有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他面露愧疚,“姐,你快去帮我看看……” 虞欢闻言也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看到旁边滚坐在地上头发乱做一团还在底叫的女人,她正想替弟弟道个歉,就见那女人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她就骂。 “臭瞎子,你乱跑出来干什么……” 虞欢原有的歉意就因为对方这一句‘臭瞎子’而瞬间消失殆尽,这个词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感觉到自己被弟弟抓着的手有一瞬间的力度加重。 她知道,对方的这个词深深伤害到了弟弟的尊严。 “你给我闭嘴!”虞欢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虞勒的前面,表情异常严肃,“我弟弟意外伤到你是我弟弟的不对,我先向你道歉,但是在这之前你也必须向我弟弟道歉!” “你说什么?”顾胜海扶起江沁,江沁头皮被撕扯下了一大块,血珠子正渗透出头皮肌肤,她伸手一摸又是一阵尖叫。 “我太太都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要我们道歉?” 虞欢垂着的手被虞勒抓着轻轻扯了扯,虞欢转脸就点弟弟冲着她轻轻摇头。 “姐,别这么计较了!” 虞欢却不能不计较,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在伤害了她弟弟之后还能不道歉而离开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摔跤伤害问题,这涉及到尊严,尊严不容践踏! 虞欢伸手握了握弟弟的手,无声安慰着,抬脸时紧紧盯着江沁,刚才她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只因她披头散发看不到真容,现在她看到了。 顾依依的母亲! 如果她之前以为只是自己眼花看得不清楚推论也缺乏依据,那么现在,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以断定,虞勒会摔倒是这个女人在从中作梗。 “你怎么伤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要推我弟弟?” 虞欢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江沁,也将江沁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看在了眼里,果然,果然是她故意推的。 “我推他?谁看到我推他了?明明就是他跌下去还抓了我的头发害得我也摔了一脚,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 江沁心里认定自己刚才的小动作没人会注意到,更何况虞欢是从她正面跑过来的,还有一段的距离她哪里看得清楚? “是吗?”虞欢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抬脸看向了站在大厅阶梯不远处的陆子瑜,她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就见陆子瑜正要上台阶,突发事件发生的时候陆子瑜也吓得不轻,站在一边不停地喘着气。 “子瑜,你看到了吗?” 陆子瑜在接到虞欢的视线时,讪讪地唤了一声,“嫂子!” 她才刚下车,奶奶还跟她说来医院千万别被虞欢看到了,可是她都还没有进住院楼就撞上了虞欢,够倒霉的了,还碰上了这一幕。 陆子瑜当然把刚才的那一幕看了个清楚的,只是做小动作的人是顾依依的妈妈,而受害者是虞欢的那个瞎眼弟弟,她取下墨镜冲着虞欢歉意一笑。 “嫂子,我刚才,没有注意看,所以……” 她总不能因为虞欢的这个瞎眼弟弟而得罪了顾依依的妈妈吧? 顾依依以后可是要回顾家的,而且顾依依可是顾默白一家的呢! 她没看到? 还是明明就看到了还说自己没看到? 虞欢看着陆子瑜脸上带着歉意微笑,心里突然一阵凉凉的。 也就在此时,陆子瑜看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大哥!” 虞欢没有去看陆安生所出现的方向,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就听见江沁就像找到了救星一样低声说着,“安生,你看她……” 虞欢冷嗤一声将虞勒从地上慢慢扶起来,替他轻轻拍干净裤子上的脏东西。 “姐!”虞勒在听到陆安生这个名字时眉头蹙起,想要说什么,虞欢拉了一下他的手,“你别说话,我会处理好的!”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陆安生不悦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安生虽然是这么问,可视线一直都在虞欢身上,她是怎么回事?头上还绑着绷带,手脚上也有?还穿着病服? 虞欢转过身来,仰着头,指着江沁,“她推我弟弟,害得我弟弟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我没有!”江沁反驳,“我怎么可能会推他?我身上的伤比他还要严重!” 陆安生眉头一皱,他的表情落在虞欢眼里,虞欢忍不住嘲弄出声,“你也觉得我是在冤枉她是吗?” 第39章:一家子的渣属性! “你也觉得我是在冤枉她是吗?” 虞欢忍不住嘲弄出声。 看,陆安生的心已经偏得这么厉害了,因为一个顾依依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她之所以坚信弟弟是被江沁推下台阶的,不仅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力。 被虞欢如此轻蔑地嘲弄,陆安生原本沉暗的脸越发冷沉了下来。 “这件事暂时不要再争执了,先离开这里再说!”他果断下了结论。 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被记者拍到一些不好的画面,这里是医院住院楼大厅,现在虽然是晚上,可大厅里过往的人依然不少。 她们这么吵成一团传出去影响不好。 虞欢冷冷地看着陆安生,“你打算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可我不愿意!” 她指着江沁,“她必须现在立马向我弟弟道歉!” 陆安生严重的晦暗不禁凝重了几分,她是不打算私下里好好解决了? “虞欢!”陆安生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重了,“我还有事情要单独问你,这件事……” 他想知道她在昨天晚上宴会厅里跟顾依依说过什么,周芸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的,他找人查过了,依依在宴会厅里是跟她碰过面的,之后依依流产,如果跟她没关系,为什么顾依依的经纪人周芸在他面前从来不提在宴会厅里发生过的事情? “陆安生,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虞欢截断了陆安生话,她要的不过是一句公道话,是始作俑者的一句道歉,可他却因为这个人是顾依依的母亲完全就忽略掉她的感受。 是啊,他陆安生何时在乎过她的感受? 同在一栋住院楼,她昏迷了一晚,他守在了顾依依的身边,见面时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但他还是选择了站在顾依依那边。 陆安生冷漠的眉眼有过一瞬的晃动,“虞欢……” “啧啧啧,上演什么大戏呢?我一个旁观者倒是都看清楚了,要我总结一下吗?” 意外响起的轻快声音从廊柱那边响起,薛景禹绕着柱子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顾默白。 顾默白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表情一怔,顾胜海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难看,江沁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会灰扑扑的,身体还朝顾胜海的身后靠了靠,好像面对着一头让她惧怕不已的洪水猛兽。 “默白哥!”陆子瑜神情欢快。 陆安生盯着顾默白,表情变幻莫测。 虞欢却在顾默白出现的这一刻脑子一下子眩晕了一阵,被虞勒扶着肩膀才慢慢缓过神来。 她额头上的伤还需要休息,可她刚才跑得太急又情绪太过激动,猛的一下就出现了眩晕,这么站着腿都在发着抖、 顾默白将虞欢的症状看在眼里,眼睛微微一眯,将目光转向薛景禹,薛景禹接过他的眼神示意,朝着虞欢那边走过去。 “来来来,我的病人,你现在就不该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讨论什么是非曲直!唉,护士,来两个轮椅!” 乱七八糟的人? 陆安生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的迹象。 如果他都算乱七八糟的人,他们又算什么? 可薛景禹却不会顾及到某些人的心情,他将目光投向了有些忐忑不安往顾胜海身后站拼命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江沁。 “有些人啊满嘴胡言!自己做了什么却死不承认是自己做的,殊不知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喏,抬头看看头顶的摄像头吧!” 薛景禹的一句话说得江沁脸色一变,一抬头果然看到了门口两边都有摄像头,当即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江沁的表现让在场的人都心里明白了,虞欢一只手被薛景禹扶着,看着江沁面如死灰的那张脸,果然是她故意推的。 这个女人在做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试图推卸责任! 如果不是她故意挡住了虞勒的路,又故意推了虞勒一把,虞勒怎么会受伤? “还有些人啊!” 薛景禹将目光投向了陆子瑜,陆子瑜以感受到薛景禹的视线就心虚地直抿唇角,露出了格外委屈的表情。 薛景禹冷嗤一声,从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可以看出来,陆安生这个妹妹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一家子的遗传渣属性! “睁眼说瞎话,你看到了就说看到了非要说自己没看到,这种人有眼睛还不如没眼睛,浪费一双眼睛,真可耻!” 陆子瑜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起来,带着哭音地急忙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默白哥……” 陆子瑜哭得梨花带雨地朝顾默白望去,顾默白眉眼一挑,淡漠转开,陆子瑜哭得更加厉害了。 虞欢觉得薛景禹这话说得确实犀利,句句针锋相对,像陆子瑜这样一直被护在温室里的大小姐哪里会受得了他这样的讽刺挖苦? 不过,听薛景禹的意思,当时的陆子瑜确实是看见了! 可为什么她在询问陆子瑜的时候,陆子瑜却说自己没看到? 是故意的吧! 因为知道自己大哥喜欢顾依依,知道大哥一定会娶顾依依,所以她这个嫂子受不受委屈不重要,只要顾依依不受委屈就行。 沈知然说得没错,他们终究是一家人,而她是个外人! 薛景禹的这句评价有多重?不仅让陆子瑜脸色惨白,连陆安生都忍不住了。 “薛景禹,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薛景禹耸耸肩,冷哼一声,朝顾默白打了个眼色,“二哥,我指名道姓说她了吗?我过分吗?” 顾默白扶着虞勒坐上轮椅,当场替他检查膝盖骨,看到虞勒两个膝盖都摔破,青紫一片,他皱眉,抬脸回了薛景禹一句。 “你就是废话有点多!” 陆子瑜连泪水都不敢掉了! 薛景禹叹息一声,忙招呼着护士将人推走。 顾默白紧跟其后,身后陆安生快步跟上,“顾总……” 顾默白已经进了电梯,陆安生却直接将手臂伸过去扣住了电梯门,两个男人目光一对视,视线里就似有火光在强烈对撞。 电梯不得不停下来,顾默白散漫地看他一眼,“你有事?” 陆安生紧咬着牙关,极力隐忍着,“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空气里一下子变得剑跋扈张,有硝烟的气息弥漫开来。 第40章:战斗值爆表!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陆安生一步向前伸手掠过电梯门,电梯不得不停下来。 两个男人一个站在电梯里,一个站在电梯外,视线一对视上,剑跋扈张,硝烟弥漫! 这两人,是要打起来的节奏? 虞欢不知道具体情况,她以为陆安生追过来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和弟弟虞勒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这明明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陆安生凭什么要牵扯到顾默白? 且不说顾默白昨天晚上救她于水火,他的身份还是她的上司。 “陆安生,你想什么?”虞欢从轮椅上起身就要走到门口,“这件事跟顾总无关,你……” 她突然出声,言语中还对顾默白有着极力维护的意思。 陆安生没料到虞欢会当着他的面向着另外一个男人,当下脸色一沉。 而顾默白薄凉的视线染上了一抹温度,转脸伸手轻轻一挡就将虞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低声道:“这种事不需要你出面,你先回去休息!” 薛景禹被这突然洒出来的狗粮齁了一脸。 好一句大男人主义的暖心话,就好比,你乖,这种小事哪里还需要你出面解决,乖乖在我身后,看我怎么弄死他! 坐在轮椅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参言的虞勒抬起那双毫无焦距的视线,朝着说话的顾默白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平静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错怔的触动。 虞欢接触到顾默白的视线目光时下意识的垂下眼帘,只觉得属于他这个人特有的清冽气息一股脑儿地弥散在她的鼻端,波动的情绪因为他的这句话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连带着心尖儿也跟着暖了暖。 顾默白看了一眼薛景禹,“你先带他们去做检查,我马上上来!” 薛景禹打了个响指,顾默白率先一步走出电梯,陆安生这才收回手去,电梯关上的那一刻,他深深地看了电梯里的虞欢一眼。 虞欢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陆安生,在顾默白走出电梯后,她整个人心脏又被提了起来。 如果因为刚才自己和弟弟的事情让陆安生跟顾默白结怨,自己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虞欢是越想越不能安心。 薛景禹一直在观察虞欢的表情,见她在看到顾默白离开后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担心得要命,他弯腰凑过去低声问道:“你在紧张二哥?你很担心二哥?” 他突然弯腰低头,脸就凑在虞欢的面前,吓得虞欢身体猛地往后仰,吓得不轻,而他问出来的话让虞欢的脸部表情是僵了僵。 “我没……”她急于解释的举动让薛景禹好笑着挑着眉头,直起腰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安啦安啦,二哥这人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输过,而且他在接受顾氏集团之前可是在军队里练过几年的,要说这G城称王称霸的哪里轮的上许宁城啊,许宁城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是二哥的小跟班呢,那攻击力简直不是跟二哥一个级别的!” “所以你放心吧,二哥的战斗值跟他的颜值一样的让人惊艳爆表!” 电梯里同行的那位小护士一听噗嗤一笑,而虞欢尴尬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好讪讪地垂眸,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放在膝盖上两只搅合在一起的双手上,在心里默默地替自己辩解。 其实我并不是担心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刚才不是很担心吗? 她刚才是在担心他! 担心,不担心,担心,不担心…… 虞欢脑子里一阵乱哄哄的。 …… 顾默白从电梯里面走出来,跟陆安生两人面对面。 两人在身高上顾默白稍微占了点优势,相比较陆安生的严谨斯文,顾默白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脸上的神情,他都要更显得张扬外放一些。 顾默白唇角那缕似有若无的浅笑看在陆安生的眼里显得不羁,也更像是有些不屑,陆安生眉眼一沉,率先开口。 “顾默白,你我在G城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要对依依下手?” 陆安生不仅仅是仅凭周芸的一面之词便敢将这顶帽子扣在顾默白头上,他是调查过的,他调取了昨天晚上在半岛酒店的监控录像,看得很清楚,当时顾默白就是一手扣住顾依依的下巴拖着她走向了走廊尽头。 所以,顾依依之所以会流产跟他顾默白有很大的关系。 顾默白靠在电梯门边,神情惺忪地一勾唇,语带讥诮,“我以为你把我拦下是想问问你的陆太太为什么会穿着病服头上双手双脚都有伤地出现在这里?” 他自己的妻子伤得如此重,而他作为她的丈夫,作为一个男人却在这一刻心里记挂着小三肚子里的孩子。 陆安生怎么会听不出他顾默白话语里的讥嘲,有种被人当场打脸的感觉,眉头一皱,“这是我的家事,你无权干涉!” “是吗?”顾默白懒悠悠地应下,灿若星子的深瞳似笑非笑,“那我揍我想揍的人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也无权干涉!” 顾默白的回答简直是在挑战陆安生隐忍的极限。 “顾默白……”陆安生一步冲上去双手抓住了顾默白的衣领,脸上的肌肤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异常狰狞,“我忍你很久了!” 顾默白被陆安生摁在墙壁上,他没动,视线却冷冷地瞟向了陆安生那张因为长时间压抑而变得狰狞的脸,薄唇微微一掀,“松手!” 他冷冷的出声,语气里有着让人惧怕地阴沉,眉眼间的怒意在慢慢聚集,刻意的隐忍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更加冷硬。 “顾默白,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陆安生这一刻所有的冷静自制都被顾默白给彻底推翻了。 顾默白唇角的冷笑微微冻结,眼睛一眯,一抬手就撞开陆安生的双手,突然爆发出来的凶悍戾气凶狠地将陆安生直接撞向了过道对面的墙壁上,肉体撞上冷硬墙壁发出来‘砰’的一声,陆安生脸色一白。 下一秒,他就被顾默白反客为主地摁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 顾默白常年健身的好体魄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强悍地一手就将陆安生制住。 顾默白眼睛里窜出邪戾的光,语气薄凉地轻笑着。 “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有些人,是该收拾了!” 第41章:不就是吻痕么? “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有些人,是该收拾了!” 顾默白打量陆安生那恼羞成怒却又反抗不得的表情就像是在打量着一只不听话的小玩物,在陆安生白着一张脸的这一刻他手一松,退后一步,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动手而弄乱了的西装外套。 转身踏进电梯里,临走时还冲着陆安生挑衅地一挑眉。 有本事就来,可就你这副弱鸡身子骨还不够我打一拳的! 陆安生脸上泛起的羞恼和气怒扯动着他的唇角一阵颤抖,接触到顾默白那挑衅的目光时,拳头紧紧一握,一拳砸在了过道墙壁上,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 “顾默白,我跟你没完!” …… 虞欢在CT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弟弟虞勒的检查结果,虽然虞勒再三表示自己跌下去的时候并没有伤到头部,可虞欢就是不放心,坚持要让他做个全身检查。 薛景禹全程陪护,让虞欢在外面等。 检查还在继续,虞欢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犹豫着朝她走了过来。 陆子瑜! 陆子瑜脸色还有着不同于正常人的微白,她走过来,表情忐忑地低声开口,“嫂子,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是没有看清楚,所以我……” 她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解释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虞欢却发现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却在瞟周边,像是在找其他什么人。 虞欢恍然了悟,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跟她道歉吧,是来找人的!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虞欢现在不想跟她多说话,她刚才在那一刻都没有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现在跑来跟她道歉,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点都没用心。 自从她嫁进陆家对待陆子瑜就跟对待自己的亲弟弟虞勒一样的好,陆子瑜在她面前也一直表现得乖巧懂事,不像其他家庭里那种不懂事难应付的小姑子。 可是她刚才的做法确实让虞欢有些寒心。 她是陆安生的妹妹,出事后毫无意外地会站在陆安生的那一边。 所以不管之前虞欢对她有多好,在像今天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也不会向着她的。 陆子瑜听出了虞欢语气的生冷,眉头轻轻皱起,眼睛里有着极力压抑的恼,可是又被她很好的掩饰了下去,抿着唇良久后柔软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嫂子,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虞欢见她在自己面前蹲下,苍白的脸上满是委屈。 旁边候着的陆家保姆见自家小姐这般低声下气地求虞欢,眉头皱得紧紧的,想说什么又不敢。 深知陆子瑜的身体情况的虞欢即便是心里不舒坦可也不会拿陆子瑜的身体开玩笑。 “你起来吧!” 陆子瑜依然蹲着,双手放在了虞欢的膝盖上,表情眼巴巴地瞅着虞欢,“你真的肯原谅我吗?” 虞欢眉头紧了紧,最后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陆子瑜满脸欢喜,“嫂子你最好了!” 虞欢却在心里苦笑,我很快就不会再是你的嫂子了! 陆子瑜的过分亲近让虞欢有些不适,陆子瑜不管是字里行间还是动作都带着极力讨好的意味,虞欢怎么会看不出来? 好在是CT检查室的门在这个时候开了,薛景禹推着虞勒乘坐的轮椅一出来就见到陆子瑜,白眼一翻,直接无视陆子瑜那讨好的笑容对虞欢说道:“检查的结果显示一切都还好,就是膝盖的软组织有些伤,先回你的病房,我过去帮他敷点药!” “谢谢你了!”虞欢急忙道谢。 “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薛景禹说着正想推着虞勒去那边病房,陆子瑜却率先要去抢过轮椅扶手。 “嫂子我来吧!” 薛景禹反应也快,推着轮椅大步走开,“得了吧,装模作样!” 陆子瑜扑了个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虞欢看了陆子瑜一眼,也没说什么,薛景禹作为她的医生,帮了她很多忙,她不可能为了陆子瑜就去说薛景禹有什么不对。 而陆子瑜在向虞欢求助无果后,抿了抿唇,牙关咬了咬。 “子瑜,你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待久了你哥会不放心的!” 陆子瑜待在这里也挺尴尬的,还不如先离开的好。 而陆子瑜在听到虞欢的这句话时,咬了咬唇,想着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虞欢听到身后陆子瑜高跟鞋的脚步声紧跟不放,知道陆子瑜是还是跟来了,不由得皱眉。 她真是低估了陆子瑜对顾默白的执着! 果然,一行人刚进病房不久,顾默白就来了,原本兴致缺缺的陆子瑜在见到顾默白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显得有了精神,却又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怕被迁怒,所以看向顾默白的眼神都是战战兢兢的。 “默白哥……” 顾默白一进病房就听到陆子瑜这一声‘默白哥’,好看的眉头一挑,一张脸瞬间冷硬了下来。 陆子瑜见他的表情吓得更加忐忑了,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刚才真的没有看清楚,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啊,默白哥,你的脖子怎么了?” 陆子瑜原本想要的解释就因为不小心看到了顾默白那散乱的衬衣领口处居然有一道类似于伤口的痕迹,声音一下子就扬高了几个分呗。 而顺着陆子瑜的提醒,虞欢的心口猛的一跳,直觉不好,抬眼一看就见到顾默白的衬衣领口果然有些凌乱。 他不是一直都系着领带的吗?领口为什么会散开?还这么凌乱? 虞欢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刚才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难道真如薛景禹所说的,跟陆安生打架了?那他有没有受伤? 可是下一秒,虞欢便看清楚了顾默白脖子上所谓的伤口,当下猛跳的心脏差点就直接蹦出了胸腔! 那痕迹是…… 顾默白也怔了一下,看着手里被他胡乱扯下来的领带这才想到了什么。 陆安生那厮弄乱了他的衣服,他直接就把领带给解开了散散热。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这几天貌似还不敢见人。 可是现在…… 凌乱的衬衣衣襟散开着,陆子瑜所说的脖子上露出来的痕迹……不就是吻痕么? 第42章:亲着亲着自然就有了! 吻痕…… 虞欢几乎是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傻了眼。 他的脖子…… 雷电交加的那一晚她咬了他一口,后来,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她又干过什么? 虞欢是恨不得立马扑上顾默白将他的衬衣领子给拉上。 原本以为顾默白会有点自知之明将领口合拢,可他却表情无动于衷地朝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的寓意可想而知。 虞欢在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时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顾默白的神情让她不敢正视。 而顾默白在察觉到虞欢此刻眼神里的慌乱时,清亮的眸子带着一丝兴味的光芒,不仅没有立即将领口给拉上反而是语气悠悠地来了一句。 “男人跟女人那点儿事,亲着亲着自然就有了!” 虞欢叩在在唇上的贝齿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耳根子也一阵隐隐发热发烫。 这么直白的表述让她快要崩溃了。 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稀薄起来,虞欢感觉都快待不下去了。 虞欢是被顾默白这句话给尴尬地想找地缝钻,薛景禹却被这又是一波洒出来的狗粮给呛得龇牙咧嘴。 二哥你一言不合就开撩,还要不要单身狗活了? 不就是脖子上有牙印嘛! 虞欢被顾默白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忙低头没事找事地跟虞勒说起了话。 “贝勒,你还有哪儿感觉不舒服的?” 虞勒的手被她抓着,力道还有些重,虞勒低着头,手掌感应到了虞欢掌心的渗透出来的薄汗,平静无波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疑惑。 姐姐在紧张,手心汗水都出来了。 “姐,我觉得有些闷,我想去走廊上透透气,你能推我过去吗?” 虞欢心里此刻只冒出了一个念头,贝勒真不愧是姐姐贴心的小棉袄啊啊啊啊! 虞欢推着虞勒的轮椅就要出病房,病房里的气氛怪异,她还是先回避的好。 顾默白见她要出病房门了,眉头一蹙,这女人…… 陆子瑜因为顾默白这句话涨红了一双眼睛,“默白哥,你……” 他有其他女人了! 陆子瑜眼眶一红,身体抖得像秋风里快刮下的落叶,本就不正常的脸颊比刚才还要苍白了一些。 站在门口的虞欢都感觉到了陆子瑜情绪的波动,顾默白的那句话刺激到陆子瑜了,照陆子瑜现在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心脏病复发,待会儿要是出了事就麻烦了。 可顾默白在面对梨花带雨的陆子瑜时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也让虞欢明白了,陆子瑜是一厢情愿。 “子瑜,你先回去吧!”虞欢怕她出事,还想着要不要直接联系陆安生,让他过来接人。 虞欢走到陆子瑜面前,手刚碰到陆子瑜,陆子瑜就猛地推开她,“你滚开!” 虞欢躲避不及被陆子瑜一手推开,身体一晃,被人从旁侧一拉才稳住,陆子瑜却看都没看虞欢一眼就冲出了病房。 “没事?”耳边传来低沉的醇厚音调,虞欢这才反应过来,拉她一把的人是顾默白,她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神经病啊!”薛景禹对着门口骂了一句,“陆家的人脑子是不是都不正常?” 虞欢掏出手机,顾默白见她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几下,眼看着她的手指尖落在了陆安生的名字上,他的眉眼变得锋利起来。 “给谁打电话?” 虞欢愣了一下,抬脸,“给陆安生,陆子瑜有心脏病,我怕她会出事!” “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吗?”顾默白语气不悦,死盯着虞欢的手机,那模样是恨不得一手抢过去将那手机里‘陆安生’的名字给立刻毁尸灭迹。 薛景禹:“……” 好大的醋味! 虞欢:“……”她默了默,“顾总,虽然你不喜欢她,可她这样情绪失控地跑出去真的很危险!” 顾默白的眉眼变得晦暗不明,冷不防丢出一句,“你这个嫂子当得倒是尽职!” 顾默白丢下这句话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他,生气了? 虞欢捏着手机看着顾默白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心情突然变得沉重了几分。 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所以他才生气了? “唉……” 角落里站着的薛景禹叹息一声,“你呀就是瞎操心!陆子瑜身边是跟着保姆的,你还怕她会出事?” 薛景禹的提醒让虞欢想起来了,陆子瑜过来的时候身边确实是跟着个陆家保姆的。 “我先走了,有事直接按铃!” 薛景禹把病房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就先一步离开。 虞欢要求将虞勒安排到跟她在一个病房,虞勒的伤势不重,膝盖上已经上过药。 虞欢暂时还不能出院,她也不放心让虞勒一个人去住酒店,更不愿意带着虞勒跟她一起去住陆家的凝水湾别墅,索性就直接住在医院吧。 “姐!”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姐弟两人,虞勒这才开口说话。 不过虞勒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他跟人打架了吗?” 虞欢正在给虞勒准备洗漱用品,闻言‘啊?’了一声,“你说什么打架?谁?” “你的那位顾总!”坐在病床上的虞勒轻轻地答。 虞欢心头又是一跳,很想纠正弟弟的这句话,顾总就是顾总,在前面加上一个‘你的’,听着好别扭。 “我也不太清楚!”虞欢如实答了,手里的动作却减慢了下来,在回忆着刚才的一些细节问题。 他的领带被扯下来了,除了衣领乱了之外,袖口…… 虞勒听着姐姐的回答继续说着,“我闻到他身上有血腥味,他应该是受伤了!” 虞欢“啊”了一声,这一声的音量的分呗明显比刚才的要高出了许多。 虞勒从小因为眼睛看不见,其他器官的感知就尤为敏锐,他嗅到了顾默白身上有血腥味那就一定是有,她一点也不怀疑弟弟的嗅觉判断。 他真的是受伤了吗? 薛景禹走的时候比较匆忙,难道他们之中就她一个人没有发现? 虞欢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慢反应,她扔下手里的洗漱品,“贝勒,你能一个人在病房里待一会儿吗?我出去一下!” 第43章:自己脱还是我来? “小姐,您慢点啊!” 陆家的保姆一路追着陆子瑜跑进了电梯。 电梯里,陆子瑜脸色苍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陆家保姆吓得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被陆子瑜发狠地一手拍落,“你给我闭嘴!” 陆家保姆被陆子瑜给吼得脸色一白,只好捡起手机乖乖地站在一边,警惕地观察着陆子瑜的身体反应,生怕会出事。 陆子瑜喘了一阵子,一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狰狞,她抓在双手里的那只手包被她用力地蹂躏着。 她从小就喜欢的人不是应该等着她病好了之后跟她在一起的吗? 她为此精心将养着身子,努力地让自己能变得跟其他正常人一样,可他为什么就跟其他女人好上了呢? 陆子瑜紧抓着手包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关节泛起了白。 她从十岁就开始喜欢顾默白了,喜欢很久很久了! 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谁?能跟她比吗? “小姐……” “你给我闭嘴!”陆子瑜脸色虽然苍白,可眼神却犀利得让人害怕。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陆子瑜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了下来,“顾依依在哪个病房?带我过去!” …… 薛景禹的私人办公室,他一进门就嗅到了室内的烟味气息,皱着眉摆手驱散着鼻子边的气息,捏着鼻子冲着坐在沙发上闷头吸烟的男人。 “心情不好了还要来祸害我,我真是可怜!” 薛景禹说着将手里端着的托盘往茶几上一放,自己往他面前一站,“自己脱还是我来?” 顾默白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眉头一蹙,表情嫌弃,“换个人来我就脱!” 薛景禹挑眉坏笑,“虞欢来了你就自己脱?” 回应薛景禹的是顾默白抬起就是一脚。 薛景禹跳起来躲开,“赶紧吧,伤口要是处理不及时发炎了废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顾默白掐了烟头,你才废了呢! 他把西装外套的纽扣解开,一掀开外套衣角,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就弥漫了出来,也就是被黑色西装外套遮住了,他腹部白衬衣上的血迹才没有被人看出来。 薛景禹看着衬衣上血迹唏嘘一阵,赶紧过来帮忙,“被陆安生伤的?” 顾默白躺在沙发上白眼一翻,“你觉得就凭他能伤得了我?” 薛景禹替他解开了衬衣下摆,露出腹部渗血的伤口,“就算他伤不了你,可你也应该注意一点,这段时间尽量要避免太过剧烈的肢体运动!” 顾默白的伤恢复得不错,可伤口却经常因为他的不注意而裂开,之前是在病房里的异常浴血奋战,今天的战绩没那么惊心动魄,所以血量在他看来并不多。 薛景禹娴熟地处理着伤口,“虞欢的那个弟弟是胞弟吧?长得倒是不错,可惜啊,眼睛看不到!” 薛景禹说道这里感觉到顾默白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反应过来补上一句,“不过呢,他姐,更漂亮!” 行了吧? 少夸了一个他还不满意了! 薛景禹这句话说得倒是投其所好,顾默白散漫的目光里也算是有了一丝满意。 顾默白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挑眉,不过勾起的唇角表现出他此刻的心情很好,他没有直接接通,而是伸手就将薛景禹手里拿着的绷带给抢了过来,连带着面前的托盘一起,拿在手里就要走。 薛景禹被他抽风的举动给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二哥你干什么?” 顾默白已经三步两步地走到了门口,头也不回,“不用你了!” 回应薛景禹的就是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紧。 薛景禹:“……”冲出办公室朝门外望,哪里还有人影? 我X…… …… 虞欢并不是故意要拨顾默白的电话,她在住院楼骨科室这边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薛景禹的办公室。 导医台的护士明明指的就是这边,可她在这栋楼转了好几遍头都转晕了也没有找到顾默白,想绕回去,可她悲催地发现,她迷路了! 她一定是头伤得太严重了,都成路痴了! 虞欢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从小就是个路痴的,没人肯欣然接受自己的短处,她把现在的遭遇归结到她的头受伤,脑子不清楚造成的。 电话响了好几遍才被人接通,一开嗓子便是慵懒的声音,“什么事?” 虞欢因为电话一接通整个人都显得紧张地站直了身体,“顾总,请问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想到他身上有伤,有血腥气,她便不能说服自己装作不知道不管不问,她跟自己说,她只是想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顾默白刚进电梯,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飞快地将原本绑在腰间的医药绷带给撕了下来。 如果薛景禹在旁边一定会大叫他脑子有病。 伤口才止住血又渗出了一些,但顾默白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飞快地衬衣重新扣好。 他手上动作快,可语气却依然散漫,“医院,怎么了?” 虞欢:“……”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是在医院,可是医院这么大啊,我去哪儿找你啊? 不找了吧,她腿好疼,走不动了! 虞欢内心颓废地叹息一声,刚想说什么,玻璃上闪过一道煞白的亮,像是被一把雪白的利刃给狠狠划过,她一声凉气一抽,抓着手机的手抖了抖。 “顾总再见,晚安!”虞欢下一秒飞快地挂了电话。 电梯里的顾默白刚到虞欢住院的病房楼层,却不想,她只说了两句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顾默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脑回路是怎么构造的? 从电梯出来,顾默白直接去了虞欢病房,他倒是想看看这么早她能不能睡得着? 一进病房,病床上正在用手摸着盲文书籍的虞勒便抬起脸来,面色疑惑,“你是顾先生?” 好敏锐的感应能力? 顾默白知道盲人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力和嗅觉还有其他方面的感应能力都会比一般人的强。 他应该是从他的脚步声中听出来的。 “你姐呢?”顾默白进门,扫了一样旁边的病床,床上没人。 虞勒慢慢合上书本,“她来找你了,你没碰到她吗?”他话音刚落脸便朝着窗外的方向转了过去,眉头一紧,转过脸来语气比刚才要急了一些。 “顾先生,外面是不是有闪电,G城今天是不是有雷阵雨?” 顾默白看了看室外的天色,有闪电,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到门口,“你姐朝哪个方向走的?” 第44章:我想,我应该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打雷了?” 陆子瑜一进顾依依的病房就听到了雷声。 顾依依还没有休息,顾胜海夫妇两人刚走,陆安生去了医生那边还没有回来。 “子瑜,你来了!”顾依依看到陆子瑜过来很高兴,对着陆子瑜就招招手。 陆子瑜走近,顾依依就察觉到了她脸色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眼眶都红了! 陆子瑜吸了一下鼻子,“依依,你哥是不是在外头有女人了?你不是说他这些年除了那个……” 陆子瑜极其不愿意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所以连人带名都给省了。 顾依依一听就猜到陆子瑜心情不好是跟顾默白有关,她母亲和父亲刚才来过了,住院楼大厅里发生过的事情她都在母亲的哭诉中了解了。 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连她父亲顾胜海都没有法子,更何况是她? “子瑜,你也知道的,我哥的脾气很不好!而且这些年我也确实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其他女人,就像你说的那样,除了那个庄霂心……” “可是他脖子上居然有吻痕!” 陆子瑜一说到这里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吻痕? 顾依依也愣了一下。 吻痕吗?其实一个成功男人身上有吻痕很正常的吧? 更何况顾默白是谁?就但是他的身份,全G城有多少女人梦想着往他怀里钻? 这话她可不好当着陆子瑜的面说。 不过这个能在顾默白颈脖上留下吻痕的女人…… 顾依依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人的脸,表情微微一变。 此时,正坐在一边的周芸也抬了脸,跟顾依依对视一眼,两人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共同的答案。 “原本还以为你能知道得更多的!”陆子瑜说完起身告辞。 顾依依没有挽留,周芸却起身相送。 “陆小姐!”周芸送陆子瑜到电梯门口,突然低低出声,“我想,我应该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 病房门口。 “你姐朝哪个方向走的?” 顾默白话一出口就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有些为难对方了。 如果是个正常人还好,可他眼睛看不见。 却不想虞勒却答,“她一听说你身上有血腥气息就跑来找你,你跟那位薛医生是朋友,她要找你,她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一定是那位薛医生办公室所在的方向,你朝着那个方向去找,但是不要走正常人会走的路,因为她方向感不太好!” “你不要在打雷的时候打她的电话,她不会接,如果你还找不到她就去楼梯间,找那种背光的隐蔽的角落!” 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而且虞勒知道,他姐不仅是个路痴!还因为惧怕打雷闪电会在恐惧害怕时会把自己藏起来。 顾默白拿出手机原本是想拨电话的,听到虞勒的这句话手一顿,“为什么?” …… 有闪电,还有雷声! 虞欢就像受了刺激一样撒开腿就跑,她是见路就跑,根本就不看方向。 晚上的住院楼过道上是有灯的,但是光线很暗,虞欢顺着楼梯的方向奔去,双手抱着头地跑,突然整栋楼轰隆一声,整个楼体都在颤抖。 “啊……” …… 顾默白拨了几遍电话都没有被接听,他脚步飞快地在楼梯间穿梭。 他问过了几层楼的导医台值班护士,只有一个人说是有过虞欢这样的女孩子来问过路,还站在那边打了个电话,他顺着那条路一路走过来,第一次觉得薛家把医院弄得这么大,楼道口这么多,天桥也这么多,是个错误的做法。 面对着一条过道上的四个楼道口,顾默白唇角抿了抿。 理智如他要怎么猜得到她在慌乱中会选择哪一条道呢? 顾默白皱着眉选了一条直接奔下,室外的雷声大了,瓢泼大雨将至。 入夏后的G城,雷雨天气是经常发生的。 顾默白一口气跑了几层楼,头顶的灯光一暗,他抬手看表,十点钟,到了关灯的时间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直接拨了薛景禹的电话,“你马上告诉配电房,把医院所有过道上的灯都给我开着,尤其是楼梯间的灯!” 黑暗能让人的恐惧加深,如果她还在楼梯间的某个地方,灯光一消失,再听到室外轰隆的雷声,岂不是更害怕? 接了电话的薛景禹‘啊’了一声。 顾默白不等薛景禹问原因,直接挂了电话,刚走几步就听到了下方传来了一阵低低压抑的哭声。 雷电交加的大晚上在医院里听到这样女人的哭声,要是换做别人怕是会吓得不轻,可顾默白却在屏住呼吸后松了一口气,飞快下楼,寻着哭声响起的方位放慢了脚步走了过去。 虞勒说她会躲在背光的角落,她确实是选了个背光的地方。 楼道口垃圾桶的后面。 顾默白的手机电筒停在了距离垃圾桶三米远的距离,脚步停下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人在恐惧时很有可能会因为别人的意外出现而更加害怕。 手机的灯光缓解了楼梯间的暗,蹲下来的顾默白也注意到了墙壁上投影出来的那个小身影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 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宠物,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不可自拔。 顾默白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投影在墙壁上发着抖的身影。 “虞欢!” 顾默白试探着唤了她一声。 轰隆一声,墙壁上投影着的影子剧烈地抖了一下,顾默白心脏猛的一揪,起身走到她面前,借着手机的光这才看清了死死抱着头满脸惊恐的女子。 有人会这么害怕打雷吗?如果之前顾默白以为她的害怕是装出来的,可是在经历了那天晚上和今天晚上的这一幕,他相信她并非是故意,而是真的怕! 年少时的心理阴影一直在折磨着她。 十二岁的小女孩在雷雨交加的那一个晚上一觉醒来人生从此颠覆。 她惊恐尖叫到昏厥,精神重创长达三个月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心理医生在替她治疗时听到过她说得最多的描述就是—— 有闪电,有雷声,还有悬挂在吊灯上,母亲的尸体! 第45章:是不是想让我亲亲抱抱? 十二岁的小女孩在雷电交加的那一个晚上,一觉醒来就看到了悬挂在吊灯上母亲的尸体。 恐惧,绝望…… 她一直都没能走出那段童年阴影。 以至于每年的夏季雷雨天都成了煎熬。 “虞欢!”顾默白靠近她,那一晚雷雨天他出手拉她的时候被她攻击,这一次他没有再逼迫她,而是慢慢地靠近她,伸出手将发抖的双肩轻轻地揽着往自己的怀里送。 虞欢撑大着的那双通红的双眼慢慢地转向了他,发颤的唇角动了动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别怕!”顾默白看着她微白的小脸,沉沉呼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凝着她的眼睛,让她又往自己的怀里靠近了一些。 她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哽咽的喉头一抽一抽地低泣着。 像只沉浸在绝望里的小兽。 男人宽大的胸怀带着一丝能抚慰人心的暖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隔着他厚实的胸膛,鼓动如雷的心跳声砰砰砰地在虞欢的耳边砸响。 沉沉的,却带给人极为充实的安全感。 虞欢赤血的双眸慢慢地合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这一刻这个给与了她安全感的男人。 大雨倾盆,入夏以来G城的第二场雷雨一下就是一个多小时。 住院楼的楼梯间,灯光通明,顾默白的手机闪了好几遍他都没接,看了几眼又飞快挂断,许是他低头看手机的时候,下颚冒出来的胡桩蹭到了怀中女人的额头。 虞欢动了。 她在睁开眼的时候,脸还枕在顾默白的胸口上。 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有点懵,眼珠子转了转,视线飞快地朝上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顾默白光洁的下巴。 虞欢心里一咯噔,急忙离开他的怀抱,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眼梢还拼命地朝她刚才靠过的方向瞧。 白净的衬衣好像有些皱了,上面还有一些湿濡的物体。 不会是,口水吧? 顾默白没料到她一醒来反应会这么快,怀里一空,抬眼就见她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了他面前。 “顾,顾总……” 快给她一棒子吧,她又钻他怀里了! 顾默白的视线落在了她绯红的脸颊上,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成功取悦了他,又成功挑起了他骨子里的一点点邪恶本性,他扬了扬有些沙哑的嗓音,从兜里取了根烟点燃了,吸了一口。 “虞秘书,一次是意外,可你三番两次地钻我怀里,我怀里是不是很舒服?” 虞欢脸蹭的一下一阵火辣辣的,想要一本正经的解释,可一抬脸就对视上了他那似笑非笑带着点痞气坏坏的表情。 一时间,她脑子有些脱线,脱口而出,“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顾默白抽烟的动作一停,眼梢一挑,唇角一扬,“脑子被雷劈醒了?” 原本还在他面前还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怎么自处的虞欢炸毛了,瞪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控诉,“你骂我?” 顾默白唇角一扯,表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果然是被雷劈了脑子,这智商都有点儿不在线了。 他把烟头一掐,朝虞欢伸出手,命令道:“拉我起来!” 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他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虞欢耸了耸眉头,对着他伸出的手像是在天人交战。 顾默白见她不伸手,挑眉,“你靠在我怀里把我当枕头抱了一个多小时……” 虞欢只好硬着头皮把手伸了过去,刚触及到他的手指就被那只手飞快地逮住指尖往那边一拽一拖。 虞欢惊措低呼,连带着人也被指尖牵引的力量给猛拽了过去,颈脖被一只手腕轻松一勾一带,她的脸便撞在了他的眼前。 四眼相对,两人鼻息缠绕,呼吸间带着他特有的烟味儿气息,男人浓烈的阳刚之气席卷而来。 “顾……” 虞欢的唇还不及喊出后面的字眼,唇瓣就被顾默白擒住狠狠蹂躏起来,他的吻来势汹汹极其霸道狂野,勾住她的颈脖将她整个人都往自己的怀里压,唇舌更是肆意妄为地闯进她的檀口,缠着她躲闪不已的舌…… 虞欢撑大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胸腔里微薄的气息被抽干抽尽,她抵在他双肩上的双手也在挣扎中渐渐地变得瘫软无力。 这一个吻,虞欢整个过程都是清醒的,正因为清醒,才更加因为这一幕而惊慌失措。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虞欢惊了绯红的脸色一变,伸手推他。 顾默白为她的推拒不悦地皱起了眉,像是被人打扰了好梦带着点起床气的恼微微一用力。 虞欢一阵闷痛,挣脱开时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瞪着他。 好痛! 这男人居然恶劣地咬了她一口。 顾默白的舌尖在唇上一滑,唇角缀着邪恶的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虞欢:“……” 他居然把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可是这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 “起来,跟我走!”顾默白已经起身,伸手在裤子上拍了几下,见虞欢还捂着嘴巴坐在地上一副傻傻的模样,他好心情地微微一弯腰,“是不是还想我亲亲抱抱再起来?” 啊? 脸皮薄的虞欢蹭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涨红的一张脸无声地控诉着顾默白的无耻行径。 “走!”顾默白走在前面,虞欢跟在后面,两人走的楼梯间,一路到了住院楼楼下。 才下过暴雨,空气清新无比,虞欢只穿了一套病服,忍不住地哆嗦了一阵,眼看着自己就要走出住院楼,她停下来。 等等,她跟着他走干什么啊?她不是该回病房的吗? 看着顾默白径直走到停车的地方开了车锁,把车直接开到了她面前,车窗一滑开,“上车!” 虞欢忙摇头,被夜风一吹人也是彻底清醒了,见他还能自己开车想必身上的伤应该没事了,“顾总,我该回病房了!” 顾默白坐在车里侧身看她一眼,再一次耐着性子出声,“上车!” 虞欢头皮发紧,舌头和唇瓣都还隐隐的疼,听到他这句话透出来的威压,出于本能地抗拒,“我,我不去……” 他要带她去哪儿?孤男寡女的,而且刚才两人还那么…… “嗯?”顾默白拖长了尾音,“又不听话了?” 第46章:你来,狠狠踩! 虞欢见顾默白径直推开车门要下车的架势,吓得赶紧走上前去。 最怕的就是他万一说出那句…… 是不是想要我亲亲抱抱再上车? 然后当着住院楼大厅监控器摄像头的面对她亲亲抱抱! 虞欢没有摸清顾默白的性子,可是却在经历了刚才楼梯间时间之后算是摸清了他的一个癖好,你越是反抗他越是要捉弄你! 上车后的虞欢欲哭无泪,为什么黎源秘书就没把他这一个性子给摸透啊? 顾默白见她上车,唇角扬了扬。 晚上十一点,顾默白的车驶离医院。 车上,虞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先是给虞勒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自己有点事要去处理让他不要担心。 “姐,你是跟顾先生在一起吗?” 虞勒还没有休息,声音很清晰。 “啊,嗯……”虞欢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解释,大晚上的跟个男人出去任谁听了都觉得这种做法不好,更何况她还没有跟陆安生离婚。 一个有夫之妇大晚上地跟个未婚男人出去…… 跟虞勒通话完,虞欢低着头捏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默白开车很稳,晚上路上的车少,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虞欢这才朝车窗外看,见到车就停在尊皇娱都的门口不由得愣了愣。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到我的别墅让你很失望?” 耳畔,顾默白轻飘飘的声音响起,虞欢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抿着唇一皱眉,“我才没有!” 谁想过要去他的别墅了? 虞欢推开车门就要下车,被顾默白一手拉了回来,他掌心的热度在她的手背上一贴,虞欢脸腾腾地又要红起来,就听见顾默白开了口,“把外套穿上!” 虞欢控制住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跳,“我不冷!”她说着就要避开他的手,却被他手掌一握,她的手便被他紧紧扣住,车厢里就见他剑眉一蹙,“不想快点出院了?” 虞欢想,顾默白这个人肯定有点强迫症,强迫别人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一旦对方不愿意,他铁定炸毛! 就现在,她不答应穿他的衣服,他就抓着她的手不放! 虞欢最后还是不得不穿上了他的外套,进了尊皇娱都,顾默白直接刷卡进了一座贵宾电梯,随着电梯数字不断递增,虞欢心头的疑虑越来多,可身边站着的男人又没有要开口跟她解释的意思,她只好微皱着眉头耐心地等着。 尊皇娱都这个地方,虞欢潜意识里有些排斥,父亲欠下的巨额赌债让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房子给抵押在了这里。 这几天时间紧,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把钱还回来。 电梯门一开,顾默白率先走了出去,迎面到听到有人在恭敬地说这话,“二爷,许少爷就在里面等!” 他是来找许宁城的? 虞欢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着他进去。 她前几天才拿着房产证来这里找许宁城,没过几天又跟着顾默白来了这里。 已经走到门边的顾默白见身后的小女人还没有跟过来,他停步,转身看她一眼,“怕我把你卖了?” 虞欢:“……” 今天晚上的顾默白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虞欢踟躇地走到了他身边,低声道:“顾总,我……” 她还没有说完如果他有事她就在隔壁房间等就好,虽然她还没有弄清楚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哭嚎,“我错了,许公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啊……” 这声音有些熟悉。 虞欢转脸一看,房间的门打开着,此时里面一人浑身是血地在地毯上打着滚,边上还站着个男人手里挥舞着长鞭,一鞭一鞭狠狠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 那不是…… 虞欢难掩震惊的表情。 “二哥……”许宁城从主位上起身,走过来笑容温和地开口。 虞欢被他这温润如玉的笑容给刺激得一个激灵,似乎是完全想不到这个让何总满地打滚求饶的人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看似绅士儒雅的许宁城。 如果虞欢之前就看到过这血腥的一幕,她在得知父亲欠下尊皇娱都的巨款时肯定是不敢一个人过来的。 许宁城招呼完顾默白又对着虞欢微微一笑,“嫂子!” 虞欢绷紧的神经嗡的一声,微白着的小脸上一脸惶恐地看着许宁城。 他叫她什么? 她可不认为堂堂许家大少会纡尊降贵地叫陆安生一声‘大哥’。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 顾默白一巴掌轻拍在了许宁城的后脑勺上,许宁城摸着后脑勺笑了笑。 “过来!”顾默白不做任何解释地看向虞欢。 虞欢有些尴尬地看看四周,周边的人都是许宁城的人,全都低着头,虞欢屏住呼吸走到了他身边,在她看到何总时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见她乖巧顺从地靠近,顾默白心情愉悦地勾着唇角,抬手指了指中间地毯上瘫着的浑身是血的男人,“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虞欢看着地上的人,面色微凉地点头,就是这个男人,三番五次地对她动手动脚,昨天晚上还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她对这个老东西是恨之入骨。 “那你去,狠狠地踩,别怕踩废了!” 顾默白的一句话让虞欢惊愣着,就连周边一直低着头的许家保镖都忍不住地朝虞欢看了一眼。 记清楚了这个顾二爷要罩着的虞小姐! 摊在地上的男人似有感应地睁开被血水糊住的小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时挣扎着揉着双眼要爬过来。 “陆太太,虞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你有痴心妄想了,我该死,您就大慈大悲饶了我这一次吧,陆太太……求求您了……” 虞欢看到他浑身是血地爬向自己,浑身一个哆嗦地往后退,被顾默白一手扶着腰一扣住,耳畔一热,“怕?” 虞欢脸色微白艰难地点头,“怕做噩梦!” 她虽然是恨极了这个老东西,可是她并没有虐待人的嗜好。 肥胖的身体打着滚着要爬过来,被周边的人一脚踹了回去,许宁城取了根白手绢擦了擦鼻翼,目光嫌弃,“二哥,要怎么做?” 顾默白却低头问虞欢,“你想怎么收拾他?” 他温热的气息如一缕暖暖的风,一瞬间暖得虞欢的心尖都化了,瞳孔里的情绪迷离而慌乱,她想躲开,后腰却被他手搂得更紧,虞欢舌头都像是打了结,“我,还没有想好……” 他能不能别在这么多人的眼下跟她这么亲密? 可顾默白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靠得更近了些,“听你的!” 虞欢还没有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眼睛就被他的大手一覆盖,冷冽的声音淡漠溢出,“跺了他的双手吧!” 第47章:一箭三雕的好局! 陆子瑜回到陆家一晚上都闷闷不乐。 陆老太太听那位跟随着陆子瑜去住院楼的佣人说了一下情况后,直接去敲了陆子瑜的房门。 “虞欢也在医院里?她是什么情况?” 听佣人描述,虞欢好像是受了伤,可陆子瑜回来是只字未提。 “奶奶,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反正就是额头上伤了,手脚上也受了伤!”陆子瑜还沉浸在自己的郁闷中。 陆老太太一听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知道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万一虞欢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该怎么办?” 陆子瑜被陆老太太的一席话说得一个激灵。 陆老太太脸色微沉着,快步走回书房打了个电话,“你让人去医院查一下虞欢到底受了什么伤?伤得严不严重?具体情况查完立马告诉我!” 陆子瑜站在书房门口等陆老太太打完电话,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奶奶,你也别着急,我看她好好的,应该没什么事儿的!” “你啊!就是不知轻重。”陆老太太还满心忐忑,这块心病压在心头几十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法,她为此筹划了好几年的时间,她可不想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却功亏一篑了。 “奶奶,你别急啊,我都忘记跟你说了,我今天还在医院看到虞欢的弟弟了!” 陆老太太面色一怔,“虞欢的弟弟来G城了?”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陆子瑜闷闷地答,心里一阵烦躁,要不是那个瞎子也不会闹出后面的那些事情,她也不会被默白哥厌恶,想想都觉得郁闷。 陆老太太腾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脸上闪过一抹欣喜,“我怎么还忘记了虞欢还有一个胞弟的,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 G城一栋居民楼里,江沁痛吟的声音还时不时地传出来,一看到镜子里自己头顶着医药绷带的模样,江沁又开始哭起了鼻子。 “顾胜海,你养的好儿子啊,见到你这个当爸的一个正眼都没看过!” 顾胜海一回来就闷在客厅阳台那边抽着烟。 阳台上烟雾比较重,他听到江沁的话转过视线,目光掠过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客厅,眼睛里划过一丝烦躁的情绪。 媒体曾经形容过他,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顾家大少从一生下来就注定着这一生玉堂金马尊贵不凡,他的婚姻虽是家族联姻可他有两个宝贝儿子且都聪明绝顶。 可是一帆风顺的人生总是让人没什么兴趣的,他开始寻求刺激寻求不一样的人生,然后他遇上了江沁,不顾家人的反对抛妻弃子净身出户。 当时的他走得轰轰烈烈,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一切。 可是人到中年的他此刻面对着这个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居室,想到了曾经顾家的千平豪宅,几十个佣人随意差遣,一天就是睡着吃躺着玩都不会缺钱的日子。 他突然觉得当年的抉择是错了! 就在今天晚上,住院楼大厅里自己的亲生儿子见面都不曾看他一眼,那一刻,人生里的所有悲哀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透彻地让他难以接受。 “顾胜海,你好歹也是他顾默白的亲爸,他这么欺负你的女儿,害得她流产,你却龟缩着一句话都不敢提,你到底还有没有我们母女俩啊!” 江沁把在医院里所受的气都撒在了顾胜海的身上。 都怪他没用,好好的顾家大少爷不当,说什么没有顾家依然能活得潇洒,潇洒什么?做生意每一次都赔,没有了顾家做倚靠,G城这些势利眼哪一个肯跟他好好做生意的? 本想跟着他过好日子的,望着他能打动顾家老太爷回顾家,让她们娘俩儿也过得舒坦些,可他都做什么了? 顾胜海烦不胜烦,一手扔掉烟头,“你以为我不心疼依依?可默白的性子从小就倔,我说的话他从来都不听,你想我怎么办?” 自从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给弄没的,顾胜海就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去,小儿子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小儿子只听母亲的话,对他这个曾经伤害过他母亲的人,别说是见面看他一眼,就算是他在他面前咽气他恐怕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江沁也来了气,“依依这个孩子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她现在孩子没有了,还能不能绑得住陆安生谁说得准啊?最主要的是那个虞欢还没有跟陆安生离婚!” 眼看着顾依依的豪门梦碎,江沁痛心疾首,原本打好的算盘就因为顾默白害得顾依依流产而乱了套。 顾胜海沉着一张脸,眼神变得阴狠起来,“说来说去关键人物还是这个虞欢,如果这个女人不在了,那我们依依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江沁心头猛的一跳,“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胜海阴狠的眸光看她一眼,“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就行了!” …… 病房,深夜,周芸还在病房里陪着顾依依。 “陆安生走了!” 周芸将这个消息告诉顾依依,顾依依微白着一张脸,“他跟顾默白说了些什么?” 周芸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只是陆安生一回来衣服有些乱,脖子上好像还有掐痕,他情绪也不太好!” 顾依依闻言心惊胆战地吸了一口气,看来两人是对上了! “刚才你跟陆子瑜说什么了?”顾依依问及周芸,周芸凑过来低语一阵,顾依依表情不赞同,“你怎么不直接跟她说……” 周芸摇头,“依依,话从我们口中说出去就得谨慎,我们都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依据!” “所以,你是想让陆子瑜自己去发现?”顾依依脑子转了转。 周芸点头,“我只跟她说虞欢现在是顾默白的秘书,应该清楚顾默白的一些私事,至于其他的,就算后面证实那两人没什么,那我们也没有什么责任!” “但如果那两人真的是有什么又被陆子瑜给发现了……” 周芸狡黠一笑,“依依,你不觉得这又是一个一箭三雕的好局么?” 第48章:舍不得我了? 虞欢一路隐忍,终于在车停下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就蹿了下去。 她跑得急,一下车就蹲在路边一阵‘哇哇哇’地呕吐起来。 胃部就像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搅拌了一番,腹腔里的暖热气息一股脑儿地冲上脑顶,从她的鼻腔喷出来。 “天啊……”秦嫂从别墅里奔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先,先生,虞小姐这是……” 什么情况啊? 顾默白下了车,走到虞欢的身后看了一下情况,对着秦嫂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情,她就是肠胃有些不太好,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秦嫂满脸担忧地望了虞欢一眼,心里猛然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一下子变得眉飞色舞起来,“那我先去准备,刚下锅呢!” 秦嫂一走,顾默白就看着还蹲在地上喘气的虞欢,“吐完了吗?” 虞欢眼泪汪汪,扭过脸来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没好气地堵他一句,“还没有!” 天啊,她至今还能感觉到那热血飞溅在她脸颊上时的恐惧,血腥不已,她这一路忍得有多辛苦?其实在她走出那个房间时就差点吐了。 顾默白施恩般地递给她一条手巾,将她那怨怼的小眼神看在眼里,“这样就受不了了?出息!” 虞欢吐空了胃,又被他这句话给激得内心的小脾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手夺过他手里的手巾胡乱地擦了擦脸,“那么血腥,你受得了?” 这男人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许宁城那些手下人的执行速度,她刚听他说完那句话,温热的血水就溅在了她的脸上,她惶恐地睁大着眼睛就看到了地板上躺着的两只手,其中一只的手指还在抽搐着。 她没有当场吓晕过去已经是心理素质很好了。 可身边的男人眉头都没蹙一下。 顾默白似有些享受她这般的小任性,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左一句‘顾总’右一句‘顾总’,被他逗急了会朝他瞪眼睛,就连刚才从他手里抢手巾的小动作都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他朝身后的车头上一靠,从裤兜里取出一支烟来点燃,漫不经心地一边抽着一边盯着虞欢擦脸。 “不是捂住你眼睛的么?自己要看!” 听起来倒像是在说她倒打一耙了。 虞欢哪里见过那种场面?看顾默白懒散地抽烟,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在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她有些不服气地扬了扬脖子,正想说几句能让自己留点面子的话就听见抽烟的顾默白语气微微一沉,“我见过比这更血腥的,血肉模糊,骨头和肉分离,器官被汽油焚烧,最后,连尸骨都烧成了一团灰烬……” 虞欢心头一震,第一反应就是胃部又一次不适,可是很奇怪,当她看到顾默白那眼睛里的表情时,她竟心口泛起了堵。 她看到了他眼睛里一窜而过的痛苦,这种痛苦冲淡了她听到他那些详细描述的血腥带来的不适感。 “你……” 虞欢的声音将顾默白从思绪里拉回了现实,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掐断烟头,“进去吧!” 虞欢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大步走进别墅的身影,突然发现,他原本宽阔的背影显得是那么的萧索凄凉。 或许…… “怎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看上我了?”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身靠在别墅门边,冷不防一句话把虞欢给怔了一跳。 虞欢立马收起了刚才才冒出来的一点点的同情心。 不要脸! 虞欢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相比之前的两次,这一次进门她轻车熟路,而且因为刚才跟顾默白说话的气氛比较好,人也不是以前那么的拘谨了,自然了很多。 “虞小姐,您可以先上楼去客房那边清洗一下,待会下来吃些东西!”秦嫂笑意盈盈地从厨房里出来。 顾默白是一回到家就要洗澡,这个时候已经先一步上了楼,虞欢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乱又脏,要是她不去洗,估计待会会被顾默白给直接扔出去。 二楼客房,虞欢这一次特别留意了一下房间的位置,主卧的门半开半掩,隐约有水声,顾默白应该是在洗澡,她快速进了客房,以最快的速度擦洗了一下身体。 头发暂时是不能洗的,双手双脚又浸不得水,擦洗完身体累得她直喘气。 从洗手间出来,虞欢找到了秦嫂所说的准备好的衣服,拿在手里一看傻了眼。 裙子,而且居然还是条蕾丝的吊带裙子,肩头带子洗得要跟头发丝媲美,胸口处是一颗大桃心的款式,丝质的边缘用蕾丝勾勒。 虞欢撑大了眼睛,拎起来一看,在灯光下,整条裙子都呈现了若隐若现的朦胧感。 这是秦嫂准备的? 虞欢简直不敢相信五十多岁的秦嫂会给她准备一条这么特别的裙子,这能穿吗? 可怜她已经把那一身病服给扔进洗衣机了,环顾一周,客房里能裹身体的除了被单就是窗帘。 虞欢拿着这条裙子左右为难,她是不可能穿着这件裙子在顾默白面前晃的。 正准备折回洗手间将洗衣机里的衣物烘干,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很急,还伴随着秦嫂焦急的声音。 “虞小姐……” 虞欢一听直觉怕是出了什么急事,顾不上这么多了将那条裙子往身上一套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露出一条缝隙。 “秦嫂,怎么了?” “虞小姐,您快去顾先生的房间看一看,顾先生好像不太对劲,刚才薛少爷也打过电话来问过了,问顾先生的伤势如何,我又不知道情况,我去敲顾先生的门却一直没有回应,所以……” 伤势? 虞欢心里一咯噔,打开门走到了顾默白的门前,推了推门,门从里面反锁了,她面色一急,“秦嫂,你去那备用钥匙来!” 秦嫂‘哎’了一声急匆匆地下楼去找备用钥匙,虞欢尝试着敲了一下门,“顾总?” 没反应。 虞欢皱了一下眉头,回忆着一路上的林林总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却听见耳边咔擦一声,门奇迹般地从里面开了,虞欢见门开了神色一松,“顾总……” 房间里探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将她拽了进去,头顶光线一暗,一股男性气息欺压而来,慌乱中的虞欢就被男人直接压在了门背后,耳根子一暖,暧昧的气息飞速流窜! “舍不得我了?” 第49章:好想狠狠干一场! “舍不得我了?” 顾默白倾身压下来,虞欢耳根子一暖,暧昧的气息飞速流窜。 这个男人今天晚上是三番五次地吃她豆腐。 “你停下!”虞欢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地让自己能跟他的距离隔开一些,可她越是往后退,他贴的越紧,以至于虞欢在感觉到某一处的炙热昂扬时整个人都大惊失色。 他哪里是不好了?明明就好得很! 亏得她一听到秦嫂的话就担心地不管不顾地往这边冲。 “停下?”顾默白的手从她的腰间往下滑了一点,就这么一滑就滑到了裙角的边缘,他微微一讶,笑容渐深,“你穿成这样来敲我的门,不是想勾引我?” 虞欢正想骂他一句‘精虫上脑’,可他的手实在是不太安分,气得她一阵跳脚,语速飞快地说道:“薛景禹打电话说你的伤口没有处理好,秦嫂敲门你又没应,所以……” “所以你就来了!”顾默白的手已经飞快地在她身上流连了一遍,掌心下丝滑的肌肤一撩一个软,触及得他的指尖都被点上了火,他在她柔韧的腰间轻轻一捏,换来了虞欢的一声底叫。 “你,你别,动手动脚……”虞欢脸涨得通红,裙子本来就短,穿着这样的裙子在他面前被他那目光一打量近似没穿衣服一样。 她一边拼命地躲闪开他的手,一边把裙角往下拉,身体还要尽量往门背上贴,防止碰到了他的某一处。 顾默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她往下拉裙子,殊不知上面…… 顾默白干涸的喉里有了一团火,一低头,沙哑出声,“我不动手动脚,那你想我动什么?嗯?” 他突然再次靠近,诱惑的嗓音让虞欢浑身一阵酥麻,他的呼吸窜进她的胸口,带着火烧燎原的热度,虞欢敏感地知道了他想做什么,吓得转身就要跑,可就在她一转身,后背一压,顾默白重实的身体差点将她压扁在了门背上。 “唔,你……”这个混蛋! 虞欢脸被挤压在门背上,挣脱不开,后腰被重重一抵,“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上一次在医院我们还没有试过这种姿势……” 虞欢‘嗡’的一声脑子差点炸开了。 “顾默白!”他怎么这么多的恶趣味啊啊啊啊! “嗯?”顾默白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双手将她的腰扶正,“都敢叫我名字了?让我更加好想狠狠干你一场!” 虞欢又羞又怒,这个混蛋现在不是她的老板,就是个意图侵犯她的强X犯! 身体里的酥麻一阵接着一阵,那种曾经有过的刺激感随着他手指移动的方向一路点火。 “顾默白,别……”虞欢受不了他这样的折磨,力量悬殊上她也不是他的对手,心想难道今天晚上就这样了,不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出声,“我,我大姨妈还没走,你不能……” 天啊,她要感谢她的大姨妈! 以后再也不烦恼大姨妈来的那几天了,她都快要痛哭流涕了! 后颈脖上的吻微微一移开,暖热的气息从后背挪到了她的侧脸,虞欢喘息着,以为他不相信,“真的,比珍珠还真!” 若不是她实在躲不开她也不至于把大姨妈都搬出来,想想都觉得,脸红! 顾默白却勾唇一笑,“是不是真的验一下就知道!”他说着手往下一滑。 虞欢大惊,双腿打着颤,欲哭无泪,他变态啊! 顾默白探出手指看了一眼,瞟了一眼脸红筋涨的虞欢,虞欢身体一哆嗦,“我可不可以……” 走了? 虞欢战战兢兢,生怕他不放人。 顾默白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不可以!” 虞欢:“……” 她错了,她真不该那天晚上忍不住地YA了他,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就算是直接把陆安生敲晕了上了也不敢招惹上顾默白。 虞欢也知道这一晚有多荒唐,她人是清醒的,清醒着的她却跟顾默白做了那种事。 凌晨一点多,虞欢抖着发酸的手又一次进了洗手间,将掌心里暧昧的液体冲洗了干净。 从洗手间出来,她蹑手蹑脚地到了房门口,想打开门离开,房间里的灯一亮,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虞欢立马无处遁形。 “过来!” 顾默白如同一个帝王一样躺坐在床头,让虞欢懊恼的是,他居然醒了,还点了根烟优哉游哉地抽着。 “你要是不过来,明天一大早,我就让陆安生知道你今天晚上睡我床上的!” 威胁! 虞欢眉头紧锁,咬着唇走回到床边,“顾总,我只是你的秘书!” “嗯?”顾默白上下瞟她一眼,“有你这样穿得这么骚睡老板的秘书?” 虞欢真想拿东西把他的嘴巴给糊上,咬着唇,“你要是还计较着那天晚上的事情,我……” “怎么?你同意让我睡回来?” 虞欢双肩抖了抖,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我没有!” 她不同意?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那你以为我把你弄到身边做秘书是为了什么?” 虞欢眉头一深,难道就是为了……睡她? 禽兽! 他在医院楼梯间抱着她让她不再恐惧雷声,又带她去尊皇娱都亲眼看着姓何的遭殃,这一切都让她心里感激,可是感激是一回儿事儿,这件事又是另外一会儿事。 两者之间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虞欢!”顾默白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靠近他,烟雾喷薄而出,熏得虞欢眼眶微微一红。 “顾默白,我是有夫之妇!”面对着他步步紧逼的直视,虞欢心尖微颤。 她不知道顾默白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如果他想要女人,G城大把大把的女人供他挑选,他们就做单纯的上司下属的关系不好吗? 更何况她还是个有夫之妇。 顾默白眼睛微眯成了一条线,语带嘲弄,“结婚两年都没破.处的有夫之妇?” 虞欢的伤疤被狠狠撕裂,这种难堪让她用力地拽紧了双手,“就算是,也不是你一个外人能置喙的!” 一个外人? “外人?” TM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敢说他是外人? 顾默白眼底猛的窜起一起猩红,刺激到了某根神经的他眼看着虞欢起身要走,爬起来一手拽住虞欢的胳膊用力就往床上一扔…… 第50章:让她滚! 顾默白这用力一甩,虞欢就被狠狠地甩到了大床上,都不及虞欢喊出声,身后便是重重一压。 男人挺拔的体格直接压在了虞欢的身上,大床的边缘被压下了一大块,床发出了嗡嗡嗡的振动声。 “真以为我今天晚上收拾不了你了?” 顾默白的满腔怒火压抑成了阴沉沉的狠戾语气,居高临下地一俯身,将自己身体的所有重量直接压了下去。 “唔……”虞欢一口气上不来脸憋得通红,挣扎着才抬起脸又被身上的重量给压了下去,气得浑身发抖地用手抓着压在自己身上男人的胳膊,“你……” 好重…… 他的力气太大,虞欢是分分钟就要被他撂倒压扁,反抗不了又极度委屈的她眼眶一红,更加疯狂地同手抓着他的手背。 手背上立马呈现出几条带血的红印子,顾默白强忍住倒抽气的冲动,低头就咬住了她圆润光滑的肩膀。 疼! 虞欢肩膀疼得直抽搐,反抗得也越发激烈。 顾默白哪里料到这个小女人会这么反抗,见自己的手背上被抓得鲜血淋漓,他却就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那两只挣扎着的小手手腕上。 她手腕上包扎好的医用绷带在这一番挣扎中撕开了,露出了红肿的青紫肌肤。 顾默白的眼睛微微一眯,脸色难看的他在心里狠狠低咒了一句,一侧身从她的身体上翻了下来。 身体的重量一轻,虞欢也慌不择已地爬起来,身上的短裙被撕扯坏了,凌乱不堪,她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飞快地在凌乱的大床上抓起一件能遮挡身体的衣物遮住,红着一双眼满眼警惕地看着站在床边的顾默白。 顾默白被她用这种眼神盯着心里又是一阵火大,他连浴巾都不裹,身下斗志昂扬的部位又一次如绷紧了即将要离线的箭。 这么大刺刺地展露出来,虞欢紧张的小脸又一次大火焚烧,红了一片,眼睛再也不敢盯着他看,急忙转开看向一边,心里却害怕得要命。 她刚才是不是惹怒他了? 他该不会不顾她的身体要她…… 虞欢低垂着眸,脑海里却怎么也消散不去他那精力充沛几次差点让她又一次丢盔弃甲的伟岸部位,心尖都狠狠的一个哆嗦。 “你不想我碰你不就是心里还念着陆安生么?”顾默白看着目光躲闪不敢跟他正视的女人,心里在暗骂自己刚才怎么就在看到她受伤的手就一时心软了呢? 虞欢紧拽在一起的双手抖了一下,一声‘不是’差点就脱口而出,可是到了唇边却又咬紧了牙关,唇瓣微微一颤,“你知道就好!” 尽管她跟陆安生已经没有可能,可这一刻的虞欢心里却在想,如果能不再跟顾默白纠缠,这个借口倒是可以拿来用。 但话一出口虞欢就后悔了,因为她感受到顾默白凝视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让人要窒息。 这种目光让虞欢感觉就像是在烈日中烘烤,让她内心备受煎熬着。 下巴倏然一紧一疼,虞欢的脸被迫抬高到了极限,迎面便是顾默白那双嗜血的眸,带着几分讥诮和嘲弄的声音淡幽幽响起。 “你真以为你魅力大到了我对你另眼相看了?实话告诉你,我想上你也不过是因为觉得上你的滋味还勉强可以,另外还觉得玩个有夫之妇更刺激,如果不是,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 是这样的吗? 原来是这样的! 虞欢只觉得满脑子突然就空白了,耳朵里嗡嗡嗡的听不到他后面所说的话了,他凌厉的嘲讽的表情无一不是在嘲弄着她有多么的自以为是,多么的自作多情,多么的不堪…… 她的双肩颤抖着,脑子里那一阵空白过后一阵悲哀。 原来…… 她懂了! 顾默白在掐住她的颈脖盯上了她那双泛红的眼眶,紧绷着的神经一颤,他猛的一皱眉,狠狠地甩手,转身大步走向了浴室那边。 到了浴室门口他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滚出去!” 浴室的门轰然一声甩上了,虞欢整个人虚脱地跌了下来,她连遮挡的衣物都不要了,哆嗦着一双腿落地,起身时腿打了个颤。 她几乎是头也不回地朝着房间门口踉跄着奔去。 浴室里,当顾默白听到卧室门关门的声音时,捏着水龙头的手猛的一抓紧,镜子里那张俊美如天人的脸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抓起蓬蓬头猛地朝自己身上喷着凉水。 别墅楼下,秦嫂被楼梯间响起的脚步声吵醒,她披了一件衣服快步走出来打开了灯,见到从二楼下来的人愣了一下。 “虞小姐?你怎么?你是不是饿了?要什么的跟我说!” 秦嫂以为虞欢是饿了下楼来找东西吃,毕竟昨天晚上她准备好的晚餐都没有用上。 “谢谢,不用!”虞欢一张口,沙哑的声音又让秦嫂愣了愣,眼看着虞欢朝着大厅门口走去,秦嫂‘哎呀’一声急忙跟着,“虞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现在还没有天亮呢?” 秦嫂看虞欢的脸色似乎很不好,不知道具体情况的秦嫂有些急了。 “秦嫂,我还有些事现在就要走,我已经叫了车了的!”虞欢哑着声音继续说着,人已经越过了大厅门朝着花园门口走去。 秦嫂追了一路,想询问顾默白的意思,可虞欢叫的车已经到了门口,不等她跑上楼去找顾默白询问,那辆载着虞欢的车已经扬长而去了。 秦嫂站在门口一脸无措,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朝二楼卧室那边看了一眼,发现窗帘隙开着一道缝,就在那辆车离开的一刻,窗帘猛地晃了晃。 “顾先生!”秦嫂不放心,跑上楼去敲了顾默白的门,“虞小姐她离开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顾先生……” “砰……”门上响起一阵瓷器猛的砸在门背上碎裂的响声,吓得秦嫂脸色一白。 顾先生正在气头上! 秦嫂低低吁出一口气转身轻手轻脚地就要离开,身后的门却突然被打开,秦嫂转身,“顾……” 迎面就是一些衣物被狠狠砸飞了出来,“让她滚!” 第51章:被废了? 顾默白的一声‘让她滚’吓得秦嫂浑身一个哆嗦。 她来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先生发脾气的样子。 好吓人! 门再次砰的一声被甩上,秦嫂怔在原地这次有时间看被顾先生扔出来的这些东西。 有被子,被单,还有,枕头…… 他把这些都扔出来了他今天晚上怎么睡啊? …… 虞欢乘坐出租车直接回到了医院,凌晨这个点,医院住院楼很安静,虞欢从下车到进电梯一个人都没碰见,道了病房门口,她在门外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整个人虚脱般地坐着,微白的小脸上表情是木讷的,她还穿着从医院出来时的病服,手里只捏了一个手机,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她浑身四肢都凉了。 她也不知道她在门边坐了多久,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浑身一个激灵地抬头,就见弟弟虞勒一手捏着门把靠在了门口。 “姐?” 虞欢急忙从座位上起身,“贝勒,你怎么……” 怎么还没休息? 她一出声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都不正常了,说太多的话只会让弟弟担心,她索性闭上了嘴,进了病房将病房的门关上。 关门的时候还急忙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生怕会被弟弟发现端倪。 “我都睡醒一觉了!”虞勒伸出手摸着虞欢的手臂,发现她的手臂是凉的,微微一蹙眉,“姐,你快回床上去休息!” 虞勒说着轻轻推着虞欢去病房那边,虞欢也没敢跟弟弟说她其实在门口坐了很久了,她本来是想一直坐到天亮,这样弟弟就不会起疑心问她为什么在这个点回来,可是她低估了弟弟的敏锐的感知能力。 “嗯,你也去躺着!” 因为虞勒,薛景禹特意另外调了一个大套的病房,两张病床并排放着,她和弟弟一人一床。 坐上床,虞欢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裹住,人却没有立即躺着,而是裹成一团坐着。 两姐弟安静地待在了病房里,没过几分钟,虞勒翻了个身朝着虞欢这边轻轻出声,“姐,你跟陆安生离婚吧,我们回M市,那边虽然比不上G城,工资也没有这边高,可是消费水平低。” 虞欢明白弟弟的意思,他想让她离开陆家,离开跟陆安生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 这一段早已腐烂到根部的婚姻已经没有了继续要维持下去的必要。 她一直没有跟弟弟说有关自己在陆家的事情,平日里打电话也都是捡好的话说,现在陆安生和顾依依两人的关系曝光,面对着弟弟的提议,她竟有些心酸,积攒了多日委屈一下子就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不是陆安生,她也不会碰上了顾默白,如果不是招惹了顾默白,她也不会…… 如此受辱…… 虞欢红通通的大眼睛里泪水珠子簌簌地掉着,她一手捂着嘴鼻,硬是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怕自己的手捂不住嘴巴发出声音来,便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褥里。 只要一分钟就好,一分钟后她就不会哭了! 病房里安静地异常,虞勒半侧着身体,没有焦距的眸有了一丝微动。 隔壁病床上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人睡着了一样,可他却能感觉到…… 虞欢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褥里捂住了口鼻不放出一丝声音,头顶却被一只大掌轻轻一覆,她停止了颤抖,一动不动,下一秒虞勒温暖的怀抱就将屏住了呼吸的她抱住了。 “姐,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连哭都要忍着?” 虞欢的身体发出了更加剧烈的颤抖,终于不需要再隐忍得这么辛苦,这么难受,她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弟弟的胸口,哭出了声。 …… 凌晨五点多,陆安生的手机被陆家老宅的来电震响,一晚上心情不好没有休息的陆安生丢掉了手中的烟头拿起了手机。 “奶奶!” “安生,你知不知道虞欢为什么会住院?那个姓何的居然敢对她用药,用的还是对心脏有害的药物,可卡因是什么东西?那药物一旦注射进体内很快就会抵达心脏,对心脏的伤害极大,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对欢欢用这种药,你现在立马给我把他找出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陆安生在听到陆老太太说到可卡因时整个人也脸色不好了。 姓何的? 就是那个经常在一些宴会上碰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好几次都对虞欢动手动脚的那个畜生? 陆安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虞欢被那个畜生用了可卡因时心里会突然愤怒得恨不得立马将他揪出来掐死。 就算他不在乎虞欢,可也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敢对他的人下手。 难怪她会在医院,难怪她头上手腕脚腕上都有伤! 因为顾依依流产的事情他跟顾默白两人撕破了脸,回到家一直在为这些事而气愤着,都忽略了她。 陆安生捏着手机的手一紧。 “奶奶,这件事我去处理,你也别紧张,小心着身体!”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欢欢的心脏……”陆老太太突然停了下来,语气打盹了一下。 陆安生也觉得奶奶是太过激动了,不过他体谅老人的心情,自打妹妹陆子瑜出生就查出了先天心脏不足,老太太一提到心脏就格外的激动。 只是老太太对虞欢一直都很关心,如今他跟顾依依的事情兜不住了,他还不知道老太太有什么打算。 陆老太太却飞快地转开了话题。 “安生,你跟顾依依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欢欢现在还是你的妻子,还是我们陆家的人,你就算心里没有她,她只要一天还是陆家的人,你就要保证好她的安全!” 陆安生‘嗯’了一声,挂了老太太电话后,他心里浮起一丝疑惑,昨天晚上虞欢也在半岛酒店?她去半岛酒店干什么? 陆安生飞快地按下手机按键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去查一下姓何的!” 十分钟不到,电话有了回复,“陆总,何总惹了尊皇娱都的许宁城,听说,被废了!” 被废了? 第52章:火气,好大! 早间六点多,陵川掐着时间赶到洞庭观澜别墅,一进门就见秦嫂满脸的忐忑不安。 “秦嫂,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陵川之所以来得这么早是因为今天他要陪同顾默白去一趟法国洽谈商务,时间有些赶,本来之前就定好的时间,前天晚上要是不发生那些事情昨天就该过去了。 秦嫂朝二楼望了望,想说什么又摇摇头,即便陵川是顾先生最得力的助理,这种私事还是不说的好。 陵川见秦嫂满腹心事地钻进了厨房做早餐,心里也纳闷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刻钟不到,顾默白便收拾整齐下楼来了,陵川注意到顾总的脸部肌肤有些紧绷,眼睛里好像还有些血丝,暗道今天怕是有些麻烦了。 顾总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顾先生,早餐准备好了!”秦嫂端出早餐,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表情有些战战兢兢的。 顾默白却看都不看一眼,“不吃!” 秦嫂:“……”好森冷的一句话啊,这是要绝食的节奏?气得连早餐都吃不下了? 见顾默白径直朝别墅外面走,陵川朝秦嫂看了一眼,对着桌子上的早餐指了指,示意她赶紧打包一份,他给带着。 本来就心情不好了,肚子一饿着,血糖一低,这脾气还不翻倍地喷出来? 车启动,直接去机场,一路上陵川都在时不时注意着坐在车后排的顾默白。 秦嫂没有跟他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一路心脏都绷着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后面的人。 “顾总,虞秘书最近几天可能还出不了医院,所以我安排了黎源跟我们一起去!” 虞秘书头上有伤,手上脚踝也有伤,原本安排的出差不得不临时换了人。 后排翻阅文件的顾默白低垂着的眉眼一动,落在纸页上的手指用上了一些力道,‘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丢到一边。 “公司里拿着钱就养这些没用的人?她一个秘书动不动就请假,你批准的?你还要不要批准她来个带薪年假?” 文件夹被扔出去的那一刻,陵川眼角瞟到了车后排的人,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火气,好大! …… 早间六点多,虞欢表情诧异地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黎源秘书。 “黎秘书,你怎么来了?” 黎源瞅了一眼虞欢额头上包扎好的伤口,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将一只公文包拎到了她的面前,“你先收拾一下,我马上送你去机场!” 机场? 虞欢表情震惊,“我不是已经请假了吗?” 之前她是听说最近要去一趟法国的,她为此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准备,黎源秘书说也不急,临行前一个晚上整理一下就行了,却不想,倒霉的她前天晚上受了伤,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一天。 陵川助理都跟她说过了,这次出差就不去了,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 虞欢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顾默白! “虞欢,我也是听命行事,你先去准备吧,这次商务洽谈有顾总和凌助理在,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不懂的凌助理会处理,你只需要跟过去熟悉一下业务就行了!” 黎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临时叫了她去却又改变了主意,不过既然顾总有要求,她也不好参言。 虞秘书这从头到脚都是伤的,这样跟着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姐!”虞勒安静地坐在一边将黎源的这些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虞欢垂着在袖筒里的手微微揣紧了一些,她实在是想不出该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顾默白,就他昨天晚上对她的那种态度,说不定今天她跟着去很有可能会被轰下飞机。 凌晨回到医院的她抱着虞勒放纵地哭了一场之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 如果她不想见到顾默白,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辞职,离开才刚入职的盛唐。 也就意味着暂时没有了收入,为了拿回抵押在尊皇娱都的房产证,她欠了沈知然一大笔,说好的三个月后就还,可一旦没有了工作,别说是还钱了,连日常生活都有问题。 更何况陆安生和顾依依的事情闹得媒体都知道了,她顶着陆家少奶奶这个尴尬的身份出去另外找工作肯定又是一番波折。 “姐!”虞勒探出手过来拉住了虞欢的手,平静无波的眼瞳静静地望向她,“如果你不想去……” “不是的!”虞欢快速打断了弟弟的话,轻笑一声,“贝勒啊,看来姐姐又要忙了!” 面对着弟弟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瞳,虞欢想要打退堂鼓的心思一下子就消失殆尽,她不能辞职,她还要挣钱给弟弟做手术,她要让弟弟看到这个世界。 可是她一走,虞勒该怎么办? 她的那套公寓被抵押了,暂时又不能住人。 虞欢心里揪得紧,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值得她信任托付弟弟的人。 “姐,你放心去吧,我联系了父亲,他说今天就会过来,我会跟他先回M市!” 这样吗? 虞欢不确定,拨了父亲的电话,得知父亲正在来G城的高铁上才放了心。 虞欢换上了黎源带过来的职业套装,将头上的砂布去掉,伤口已经愈合,把头发打散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唯一让虞欢感觉难受的便是脚下踩着的那双高跟鞋,脚踝疼的她每走一步都觉得难受。 跟弟弟告别,虞欢嘱咐了他很多话,离开病房后走出好几步远她又想到了什么又跑回去交待了几句。 “虞秘书跟你弟弟感情很好!” 从电梯里出来,黎源笑着说,虞欢唇边泛起一丝浅淡的苦笑,“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没事的,你这次过去最多一周时间就能回来了!” 虞欢点了点头,压下了心头对弟弟的担心,刚出住院楼门口,陆安生的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从车里下来的陆安生径直走到虞欢跟前,看着虞欢这一身装扮,眉头一蹙,“去哪儿?” 虞欢看到他,眼神淡漠,“出差!” 出差? 陆安生听到她敷衍的回答表情一沉,伸手就拉住她的胳膊,“我有话要问你!” 第53章:我的口水你都吃过,还嫌弃? “我有话要问你!” 陆安生伸手拉住了虞欢的胳膊。 虞欢直接挣开他的手,“陆总要陪的人就在楼上!麻烦让一下,我赶时间!” 陆安生被虞欢挣脱开手,还不及他再次出声,虞欢就已经上了一辆商务车,扬长而去。 站在原地的陆安生阴郁地眯了眯眼睛。 …… 机场贵宾厅。 陵川打了电话进来时见顾默白正闭眼小憩,面前的咖啡换第三杯了。 从洞庭观澜别墅到机场这一路,顾默白的脸色都是这样阴沉沉,尤其是在车里对着陵川发了一通脾气之后,陵川就再也没敢跟他说话了。 除非是顾总主动开口! 发现顾默白睁开了眼睛,眼睛一睁开就有着冷冽的气息涌出来,陵川赶紧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顾默白端起了面前的那杯热咖啡,抿了一小口,薄凉冷然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向了周边,贵宾休息室里格外安静,周边沙发上也只零星坐着几个人。 平日里喝的咖啡今天喝起来有点苦涩,顾默白皱了一下眉头,眉心划过一丝不悦,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几点了?” 顾默白终于开口说话,对面坐着的陵川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七点五十,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接下来又没有下文了。 八点十分,贵宾休息室里响起了登机提示,陵川见顾默白还在翻看着一份地理杂志,想提醒他现在可以登机,可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只好也跟着坐着不动。 周边零星的贵宾乘客都相继离开,一位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微笑提醒,“两位先生,可以登机了!” 顾默白这才将手里的杂质放下,看看四周,尤其是看着门口那边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的眉头一蹙,起身。 陵川拎着公文包快步跟上,心里却在琢磨着,这黎秘书怎么还没有来啊? 头等商务舱,虞欢喘着气将行李箱递给了一位空少。 “这位小姐,您的座位在这边!” 虞欢顺着空少的指引坐在了一个座位上。 太匆忙了,她刚下车就被告知马上登机,她都没有来得及去休息厅那边喝口水。 “请给我一杯水!”她干着嗓子求助。 “请稍等,马上来!” 虞欢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猫着腰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跑得太急她肚子都疼了。 身边有来回的脚步穿过,虞欢弯着腰捂着肚子,刚抬脸眼睛就瞟到了旁侧站着的裤腿,她以为是空乘人员替她端水来了,抬脸就就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虞欢的一声‘谢谢’刚出口,挤出来的笑容就是微微一僵。 顾默白阴郁着一双眼睛盯着她,那模样就跟昨天晚上盯着她要将她吞噬入腹的表情一模一样。 虞欢脸色微微一变,忙松开了捂着小腹的手,扶着座椅站了起来,磕磕绊绊地出声,“顾总……” 顾默白从她身边走过,虞欢垂下了眼睫毛感应到面前的威压解除,刚想松口气,身边的座位往下一沉,她心里猛的一跳,掀开眼皮就发现顾默白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他们的座位是靠着的吗? 跟着顾默白登机的陵川本想提醒顾总,他坐的那个座位是他的,可见顾默白已经坐了下去,抓了一份报纸打开,一副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的样子,陵川只好默默地掏出登机牌去跟空乘人员悄悄交流了。 上了飞机,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虞欢在得知顾默白的座位就在自己身边时怎么坐都不安稳,她拿了手机起身,去洗手间那边拨电话,走的时候步伐很轻很轻,生怕惊扰了身边看报纸的男人。 “虞秘书!”陵川坐在她身后那一排,虞欢见到陵川时整个人紧绷着的情绪都缓和了下来。 “凌助理!” 打完招呼,虞欢去那边跟弟弟虞勒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顺利登机。 通话结束,虞欢折回来,走到陵川身边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蹲下身低声说道,“凌助理,我能不能……” 身后的对话声很小声,可顾默白的耳力从小就敏锐,拿着报纸的他微微一眯眼。 虞欢想跟陵川换座位。 陵川却讪讪摇头,找了个像模像样的理由,说他待会会用电脑处理一些文件,怕敲打的键盘的声音影响到了顾总休息。 笑话,他要还不明白顾总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就是头猪了! 白在顾总身边待这么多年了! 耳后的窃窃私语很快结束,阴沉着一张脸的顾默白唇角一勾。 虞欢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一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惨了! 好在飞机很快起飞,身边翻报纸的声音还在继续,虞欢心里却在煎熬着。 两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层隐形的墙,作为秘书的她不可能这几天都不跟他说话,虞欢抿着唇,昨天晚上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了零下冰点,坐在一起不仅尴尬万分,连呼吸都不畅了。 “来份早餐!” 身边顾默白突然放下了报纸。 报纸被搁下时虞欢心里一阵咯噔。 有报纸挡着他的脸还好,现在连报纸都撤了…… 虞欢飞快地收回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里的杂志上,右边传来瓷盘轻放的声响,“请慢用!” 虞欢早上也没有来得及吃早餐,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怀疑她刚才之所以肚子疼很有可能是饿的。 她能不能也叫一份早餐? 如果是坐在其他地方虞欢自然直接就叫了,可身边坐着顾默白! 她用眼梢看了顾默白一眼,他盘子里的芝士蛋糕还剩下了一块,他吃了一块,正用纸巾擦手,旁边的那杯牛奶都没动过,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吃了。 真浪费! 虞欢心里嘀咕,头等舱里的食物都很精美,一块芝士蛋糕都做出了好几种的花色,不像是蛋糕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眼前的盘子却往她面前的餐台上一放,虞欢一愣,就听到男人沉沉的声音,“吃了!” 虞欢看着被推到她面前的盘子和牛奶,皱了一下眉,顾默白见她不动挑了一下眉,语气轻飘,“我的口水你都吃过,还嫌弃?” 第54章:掉裤裆里了! “我的口水你都吃过,还嫌弃?” 顾默白轻飘的语气溢出,微怔中的虞欢脸色微微一变,眼睛里窜出一抹急色。 他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坐在后面的陵川本就竖着耳朵听着前面的动静的,当他听到这句话时整个‘啊’的张大了嘴巴,只是没有敢发出声音。 果然啊,就说顾总跟虞小姐关系不一般…… 虞欢涨红着一张脸,将面前的餐盘往他那边一推,装着芝士蛋糕的盘子撞过去撞上了那杯牛奶,杯子被撞翻,牛奶哗啦一声…… 顾默白的脸黑了! 牛奶正好倒他裤子上了。 而且,特么居然全掉裤裆里! 牛奶是加过热的,为了能给她暖胃,他特意让空乘人员加热到了五十度。 隔着西装裤的布料,某处正在五十度的温度中煎熬,这温度…… 顾默白忍得咬牙切齿! 而虞欢也懵了,当她发现自己力道过重推翻了那杯牛奶,眼看着牛奶全倒在了他裤子上时,她就傻了眼,瞪大着一双眼睛表情呆滞。 顾默白腿间的余温一直蔓延到了后臀,这种感觉就像是穿着雨衣跳进了水里,他恶狠狠地瞪了目瞪口呆的女人一眼。 他要是就这么废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虞欢接触到顾默白那凶神恶煞的目光一个激灵地反应了过来,抓起面前的纸巾就往他手里塞,“你,你快擦擦……” 顾默白一手拍开她的手,擦?这个时候还擦什么? 顾默白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窘迫过,他掀开餐桌起身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虞欢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发现他步伐有些外八字,心里一阵咯噔,伸手捡起落在椅子上的杯子。 杯子还有些烫! 不会是…… 虞欢抖着嘴角,想着那一杯全倒他那里了,难怪他走路的姿势都怪异了。 “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虞欢指了指旁边座位,很快便有人过来清理,等座位被清理干净了,顾默白也从洗手间出来了。 虞欢都不敢跟他眼对眼地对视了。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难捱,虞欢如同嚼蜡地吃了几块蛋糕,身边的顾默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虞欢微微松了口气,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抵达巴黎是在早上,有人接机,直接将他们送到了一家酒店。 虞欢一个人住一个套房,一进房间,虞欢便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将脚从高跟鞋里解放出来,一边脱一边隐隐倒抽着一口凉气。 她的脚后跟磨破皮了。 黎源带来的鞋子稍微少了一些,磨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的脚有些肿,一双脚被箍在鞋子里难受得要命。 “叩叩叩……” 房间的门被敲响,虞欢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是陵川,打开门只露出了脸来,“凌助理,你有事吗?” 陵川也不介意,笑着拎起了手里的一只纸袋,“虞秘书,这个给你!” 虞欢狐疑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顾总让我交给你的,你好好休息!” 陵川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虞欢关上门打开纸袋一看,一双古琦羊皮平底凉鞋。 她将鞋子拿在手里,这真是顾默白买给她的? …… 顾默白所在的总统套房,一进房间就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的顾默白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听陵川的汇报。 “薛少说他赶到医院时正碰上了陆家人来接虞勒,虞勒跟着陆家人走了!” 顾默白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他自己跟着陆家人走的?” “嗯!”陵川其实早就想跟虞欢说有关她弟弟的事情了,顾总做了安排,让薛景禹把人直接接到他家去安置,这样虞欢跟着到法国的这几天也不会总是担心弟弟的情况。 只是陆家人…… 顾默白直接拿了手机拨通了薛景禹的电话。 “二哥,你交给我的事儿不是我办不好啊,是那小子自己要跟着去的!” “我知道!”顾默白淡声说完,“你这段时间注意下他的情况!” “好勒!”薛景禹保证,不过语气倏然一转,笑得贼贼的,“你对未来的小舅子蛮关心的嘛!” 回应薛景禹的是顾默白直接把电话挂断了的嘟嘟嘟嘟声。 G城某豪华酒店的宴会厅内,被挂断电话的薛景禹站在室外阳台上对着手机一阵龇牙咧嘴。 有异性没人性! 说的就是二哥这种人! “你不进去了?”阳台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这边偷听的许宁城一手端着酒杯一脸笑意盈盈地问薛景禹。 薛景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干嘛还要进去,你怎么跟二哥似得走路都没声音的?” 许宁城挑了一下眉眼,“二哥把虞欢带去法国了?” “嗯!”薛景禹应声。 许宁城饶有深意地沉吟一阵,“二哥想的永远都是这么的周到。” 薛景禹嘴角一抖,“二哥又不在你拍他马屁他也不知道!” 回应薛景禹的是许宁城抬起一脚踹过去,薛景禹飞快躲开,不满地哼哼几声,“人家二哥是怕G城的舆论让虞欢坏了心情,陆安生跟顾依依两人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他要不把虞欢带走,难道要把她留在G城挡那两人的活靶子?” 薛景禹说着,目光却朝阳台那边望了一眼,敏锐地视觉捕捉到正在人群里穿梭着的身影,吓得一阵倒抽气,急忙往阳台外面看了一眼。 “四楼,就算你是骨科医生跳下去也会有骨折的可能!” 许宁城端着酒杯笑得眼睛弯弯,薛景禹被他的这句风凉话气得头顶快冒烟了,眼看着那个身影就要朝这边过来,他也顾不上跟许宁城斗嘴,二话不说翻身越过阳台护栏,穿着正装的他身形矫健,一翻过去人影快而轻地落在了楼下的阳台,转眼便消失不见。 许宁城朝楼下看了一眼,啧啧啧了几声,身后高跟鞋顷刻而至,带着软柔嗓音的女子急切地出声,“薛景禹呢?我看到他了,他人呢?” 许宁城悠哉悠哉地转过身来,冲着来人温和一笑,“苏小姐,一分钟之前他从这里跳下去了!” “啊……”那美女满脸惊愕地朝阳台下望。 许宁城继续微笑,“能把G城薛家大少逼得跳楼的也只有你苏小姐了!” 却不想那女孩儿眉头一蹙,一把拉过礼服裙角,霸气外露,“你错了,G城能让本小姐追得跳楼的男人也只有他薛景禹了!” 许宁城:“……!” 可怜的薛景禹! 第55章:这个人你不准碰! 许宁城讶然,为薛景禹默哀三秒! 在G城几乎都敢横着走的薛景禹一遇上苏乔就是这样的尿性! 看来薛苏两家的联姻一开始就注定没什么好结果的吧! …… 法国巴黎,虞欢一觉醒来爬起来一看时间,当地时间下午六点多了。 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睡着,一住进酒店她便洗了澡换了一套衣服时刻准备着顾默白的召唤。 在飞机上她临时抱佛脚地补了一下这几天的行程,今天下午就是商务洽谈,她作为秘书理应跟着。 可没想到她一切准备就绪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陵川的电话,后来她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虞欢一看时间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要给陵川打电话,手机屏幕却在此刻闪了闪。 “虞秘书,你休息好了吗?现在方便到酒店餐厅用餐吗?” 陵川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虞欢“哦”了一声,问了具体楼层和桌号,挂了电话便朝酒店餐厅走去。 酒店餐厅在十七楼,虞欢到了指定包间,门口陵川候着,见到她来了便替她打开。 虞欢止住脚步轻声问道:“里面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她看陵川一身正装,严谨得一丝不苟,就揣测着包间里是不是应该还有其他人。 陵川点了点头,“这次我们来巴黎需要见的人!” 虞欢神色一凛,陵川见她神情略显紧张,轻声安抚了一句,“他是顾总交往甚好的朋友之一,虞秘书不必紧张!” 虞欢敛眉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包间很大,装修精致,偌大的空间却只有靠窗的位置安置了一张桌子。 虞欢进门后才发现陵川没有跟进来,正纳闷就听见那边低声谈论的声音一停,有人转过脸来见到虞欢展颜一笑。 “你秘书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吃饭了!” 说话的人是个有着金色偏棕色毛发白皮肤的年轻男子,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说完之后还朝对面坐着抽烟的顾默白看了一眼,亮晶晶的眼睛闪了闪。 顾默白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领口的领带解了,露出了白皙性感的锁骨,斜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带着几分慵懒。 虞欢从他此刻的表现可以揣测到,面前的这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果然如陵川所说,是他顾默白交往甚好的朋友之一,只有在相熟的朋友面前才会如此随意。 虞欢走过去,低眉顺眼地先唤了一声“顾总!” 顾默白‘嗯’了一声,视线飞快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她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中规中矩的装束。 修身的套裙将她柔细的腰线彰显到十分适宜,她身材本就高挑,裙角到膝盖,足下是一双约五厘米的细跟的黑色高跟鞋越发显得她的那双腿纤细修长。 简洁大方! 却又不失美感! 顾默白还是头一次多看了两眼穿着OL套裙的女人,以前黎源在身边的时候他还真没注意原来女人换一套衣服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昨天晚上穿着一件轻薄短裙跟他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女人跟眼前这个坐在旁边正襟危坐的女人一比较…… 顾默白唇角微微一挑! 他喜欢前者! 不过他更喜欢的是,将她这紧裹着的一身全部剥开的过程…… 虞欢见顾默白只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要让她坐下的意思,她正犹豫着该坐哪儿,与其站在这里尴尬着不如自己主动点先找个座位坐下。 可让虞欢纳闷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包间,仅有靠窗的位置安排的桌椅,且座椅…… 就三个人的! 而且这摆放的位置也…… 就顾默白身边还空着一个座位。 她该坐哪儿? “嗨,你好!”那位年轻男子率先站起来绅士地用中文打起了招呼。、 虞欢的手被对方牵过去轻轻一吻手背时受宠若惊地抖了一下,微笑着回应了一句,“您好!” 顾默白抽烟的动作微顿了一下,挑着眉扫了一眼因为虞欢一个微笑回应就开始卖弄蹩脚中文的JAK,看着JAK替她拉开椅子,有说有笑,而她整个过程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对JAK所说的每一个话题都斟酌用词地巧妙回应,不仅让JAK的聊天兴致高涨,两人聊得是越来越投机了。 顾默白指尖的烟头在面前的烟灰缸里一点点地掐灭。 恰巧虞欢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礼貌地起身离座接电话,到了门口掏出手机一看,表情一怔,转过脸去看了一眼坐在那边不知道在跟JAK说些什么的顾默白。 电话怎么会是他打的? “默,你这秘书……”JAK冰蓝色的眼睛里窜起一抹浓浓的兴味。 顾默白烟头一扔,面无表情,“吃了这顿饭就给我滚蛋!” “默,别这样!”JAK大失所望,可还想争取,凑过来,“我又不破坏你的规矩!” 顾默白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顾默白虽不认可JAK的作风却也不会干涉他手下人追求名利,以往带来的几个秘书都跟JAK私下里打得一片火热,作为老板他只管工作上的事情,员工的私生活只要不影响工作就都不在他要管的范畴之内,所以,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就连黎源也是这个家伙的入幕之宾。 所以今天一听说他带了新秘书过来,死缠烂打地要见上一见,这一见上就像是黏上的牛皮糖了。 “默……” 回应他的是顾默白一记冷眼,“这个人你不准碰!” JAK嘴巴一瘪,还想说什么,看顾默白表情淡漠不像是开玩笑,只好一耸肩,“好吧!”妥协了。 JAK却歪着脸突然坏笑一声,“你不让我碰是不是这个人只准你一个人碰?” 顾默白眉间微凝,JAK见他一副山洪欲来的表情赶紧识趣地打住,“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我今天来也不全是跟你谈正事儿的,正事谈完了该谈些别的了!” 他说着从旁边的小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顾默白,也没有去仔细看顾默白脸色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嘟嘟听说你来巴黎了吵着说想见你,你有时间就过去一趟,陪陪他们母子吧!” 顾默白的目光落在了被JAK递过来的那张照片上,照片是两个人的合影,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抱着他的那个女人长发披肩,笑容温和婉约。 顾默白原本薄凉的目光里此刻含了些许的温度,目光在凝在那个女人的那张脸上时,神情有那么一丝的恍惚…… 第56章:缺男人的女人最容易老! 虞欢在手机响起之后便退出了包间。 顾默白一个电话将她支出来想必是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私事要单独跟那位JAK先生谈。 在没有得到顾默白的下一步指示之前她也没敢再回包间,在大厅寻了个座位坐着等。 虞欢要了一杯冰柠茶,一下飞机睡了一觉醒来后一点东西都没吃的她喝完了一杯酸酸的冰柠茶,肚子一阵咕咕咕地叫。 陵川不知道去了哪里,想要单独点点东西垫垫肚子的她发现钱包还在那个包里,而那个包落在包间里了。 一个小时后,虞欢也没有等到顾默白的电话,回到那个包间,却见已有服务生在打扫整理,一问才得知客人早已离开。 虞欢的包也不见了,里面不仅有她的钱包,还包括了她的身份证件和房卡。 这下好了,她连酒店房间都进不去了。 接到虞欢电话的陵川正在赶回酒店的路上,一听说虞欢的包不在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什么,“虞秘书你再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陵川赶回酒店,见虞欢坐在大厅的休息区域。 “虞秘书!” 虞欢见到他,起身,“我的包呢?” 她进不去房间就找总台协商,可她的身份证件不在身边无法证明她的身份。 陵川面带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虞秘书,你的包还在顾总的车里,顾总今天晚上有点事儿暂时不会回酒店!” 虞欢表情一滞,她的包被顾默白拿走了,而顾默白今天晚上还不回酒店,也就是说,她今天晚上没地方住了? “不过虞秘书你也别担心,顾总房间的房卡在我这里……” 虞欢看着塞在她掌心里的房卡,感觉到有些烫手,她抬脸看向陵川,表情不明,“凌助理的身份证件应该是在的吧,能帮我另外开一间房吗?” 让她去住顾默白的房间? 陵川讪讪一笑,“顾总说,另外开房间的钱得由虞秘书你自己付!公司只负责三个房间的报销!” 虞欢脑子一晕,顾默白你大爷的! …… 巴黎郊外的一座别墅庄园,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门外闪了几下车灯,自动门缓缓开启。 随着那辆车的缓缓进入,灯火通明的别墅大门有人快速打开了门,一个小身影蹦跳着跑了出来。 小身影的身后,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小跑着跟着。 顾默白一下车,那个小身影便径直朝他怀里扑了过来,肉弹似得在怀里一弹,他一俯身便将抱住他小腿的小家伙往空中轻轻一抛。 小家伙银铃般的笑声在花园里荡开了。 “爹地,我好想你啊!” …… 总统套房的空间很大,虞欢换洗的衣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要舒舒服服洗个澡再睡一觉是不可能的了。 她没敢随意动房间里的东西,只借用了一下洗手间简单冲了个凉,将身上的衣服套裙换下来洗干净烘干重新穿戴整齐,把客厅里的大沙发当做今天晚上的暂歇之地。 时间还早,虞欢也睡不着,沈知然得知她来了法国十分兴奋,“你现在在哪儿?” 虞欢错愕,“你没在华盛顿?” “我在巴黎这边,真是巧了,晚上必须见一见,地点!” 虞欢飞快地报了酒店名字,沈知然说半个小时就到,挂了电话,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穿着正装的自己,心想待会见到沈知然肯定惨了。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一辆兰博基尼跑车旋风般地停在了酒店门口,从车里下来一身火红性感短裙的沈知然一出场便成了众人的焦点,虞欢从休息区的沙发上起身冲着在大厅里四处张望的沈知然招招手,沈知然一见到她眼睛一瞪,上前将虞欢上下打量了一番二话不说拽住她的胳膊就往酒店门外大步走。 “虞欢,见你的第一眼我以为我们已经至少有二十年不见了!” 被塞进车里的虞欢一听,“你是说我老得不成样子了?” 沈知然发动了车,涂得鲜艳的指甲在方向盘轻轻点了点,画着精致眉眼妆容的她转过脸来就是一阵紧蹙眉头,“确实!” 虞欢也不恼,车一发动,敞篷车上凉风一吹,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过的不幸福的女人最容易老!” 这两年她过得身心疲惫。 沈知然笑,“你错了,缺男人的女人最容易老!” 虞欢无言以对,转移开话题,“你怎么来巴黎了?” 虽然自己过得疲惫,可在见到好友时,她也不想将两人难得见面的短暂相聚时光当成她的诉苦的时间。 大好时光岂可蹉跎? “我出差,正好放松一下!”沈知然答,“你呢?跟谁来的?” 沈知然之所以这么问就知道虞欢不可能一个人跑这么远。 “我也出差!”虞欢答,自动省略了新老板顾默白。 见沈知然的车速还在加快,车外路灯刷刷刷地飞一般倒退着,“我们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一家顶级SPA私人会所,虞欢被沈知然扒光了扔进了花瓣形的浴缸里。 “知然……我咳咳咳……”虞欢呛了一口水,沈知然坐在旁边吃着芒果指挥着其他人,“给她全身去去死皮,一年多不见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虞欢你是女人啊……你不在自己大好年华里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你亏不亏啊?” 虞欢在水里扑腾,几双手同时按着她,她没办法只好乖乖就范,吐出一口水来叹息一声,“知然,打扮得再漂亮没人看岂不是更亏?” 沈知然嘴角一抖,凑过来,贱贱一笑,“带你去疯一晚,让你年轻年轻!” 虞欢心里一咯噔,一想到沈知然玩得有多疯,心尖就颤了一下,不要了吧! …… 别墅二楼,儿童房内,顾默白静静地守着孩子入睡,一刻钟后,他起身走到了门口。 过道上,一直静候在门边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只托盘,见他出来了微微一笑,“管家为你准备了一些吃的!” 顾默白垂眸看了她一眼,“我晚上吃过了!” 顾默白说着目光扫了一眼收碗上的表,快十一点了。 “我先走了!”他淡声出声,越过她身边径直下楼。 “默白!” 顾默白听到身后人情急之下喊出的名字,他停下步伐,“嘟嘟已经快五岁了,有些事情他也有权利知道!” 顾默白说完快步走出别墅大门,端着托盘的女子怔愣着站在了楼梯间,目送着他的声音离开,低声喃喃,“默白,嘟嘟是五岁了,可是我却不想让他知道,怎么办?” 第57章:技术好不好睡过才知道! 顾默白的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女佣见状走过来轻声道:“庄小姐,默白少爷还会过来吗?” 庄霂心柔和的脸蛋上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低头看着托盘里备好的汤羹,将托盘递给了女佣,淡淡道,“去休息吧!” 女佣‘哎’一声,待沈霂心走回房间,女佣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庄小姐得知默白少爷今天来了巴黎,一个下午亲自在厨房里忙活着,备好晚餐一等就是几个小时,默白少爷来了却只待到小少爷睡下就离开。 女佣无声叹息,庄小姐在顾家这特殊的身份还真是…… …… 头顶的灯光炫彩夺目,劲霸的DJ震耳欲聋,整个舞池里人头攒动。 音乐的气氛不断高涨,沈知然将一杯血腥玛丽推在虞欢面前,虞欢接了,她享受这种气氛,异国他乡情绪的放纵确实能让人放空心情,不像是在G城,不是怕被记者拍到丢了陆家人的脸就是各种束缚让她没办法放松下来。 两人进了舞池,沈知然高中时就是学校里劲舞的领导者,大学四年,她硬是拽着不会跳舞的虞欢去练习当时最火热也最辣眼睛的钢管舞。 虞欢一杯酒下肚热情被挑起,她勾住舞台中央的一根钢管扭动着身体,有多久没有这么放纵了?她记得自从嫁给了陆安生就没再出来玩过,以至于现在连曾经熟练的舞步都生疏了一些。 在这个地方,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她快要尽情地跳,尽情地放松。 二楼的看台上,有人拍着一人的肩膀,“JAK,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呢?瞧上哪个妞儿了?” JAK舌尖在唇瓣上打了个转儿,眼睛却盯着舞池中央,低低吹了一声口哨,不去回答问话的人而是摸出手机对着下面按下了拍照按键。 …… 顾默白的车刚要到酒店门口,手机叮咚一声,是微信信息提醒,他腾出一只手点开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默,我看到你的秘书了,啧啧,好火辣……” 顾默白原本是一听到JAK的声音就像摁断的,可下一句话就让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第一张是照片,下面还有一段视频。 顾默白一点开,就被视频上妖娆舞姿的女人看得眉心一紧。 虞欢! …… 晚上十二点,陵川的手机响了,接通,“顾总?” “虞欢人呢?” 陵川一听顾总说话的语气里好像有火气在蹭蹭的冒,他不明所以,“虞秘书应该是在房间里的!” “你现在去敲门!” 陵川…… 大半夜的他去敲门,不太好吧? 不过顾总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忙穿好衣服出门去敲门。 “顾总,虞秘书没开门!” 回应陵川的是顾默白‘啪’的一声把手机给挂断了。 陵川……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 晚上十二点半,顾默白在二楼揪住了正在HIGH的JAK,“人呢?” 舞池里人实在是太多了,顾默白从进来到绕着舞池挤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在二楼一把揪住JAK就不松手。 JAK‘嗷’了一声,“默,轻点轻点……” 顾默白眼色冷然,“我说过不准动她!” JAK一脸委屈,“我不就拍了个视频而已!” 顾默白直接将手机夺过来删除掉里面的那则视频,也不跟他废话,“人呢?” JAK一脸生无可恋,“刚才还在的,后来我看她跟一个小姐走了,朝楼上走的!” 楼上? 顾默白松开他的衣领就朝电梯的方向走,JAK紧跟在身后喋喋不休,“默,楼上你还是别去了吧,你要去了……” 顾默白跨进电梯,满脸阴气沉沉,“我去了又怎样?” JAK一本正经地沉思。 “你去了应该能卖给好价钱!” 顾默白:“……” …… 奢华的包间里,沈知然抬起手对着门边站着的人一阵指指点点。 “欢儿,这个不错!” 虞欢正难受着,被沈知然灌了几杯酒,又酒兴大发在舞池里跳了那么久,她的脚疼,胃也不太舒服,最想睡觉。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了个抱枕当枕头,摇摇头,“我先睡一会儿!” 沈知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凑过来一手扭住了虞欢的耳朵,“妞儿你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陆安生强,长相,身材,长度,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世界上男人多的是,你要谁不好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赶紧给我起来……” 虞欢被揪了耳朵不得不坐起来求饶,见沈知然今天晚上不依不饶,她摇晃了一下身体,“知然,一个怎么够啊?” 沈知然一拍大腿,“欢儿,霸气!” 虞欢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来了,还是因为沈知然这句鼓动人心的话给刺激地,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最近的两个男子走过去,刚要靠过去门口被人推开,好像有人进来了,虞欢也没心思管谁进来了,踩着高跟鞋的步伐一歪,她顺势就逮住了最近的一个。 男人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烟草气息,虞欢步伐一歪脸朝下地靠在了对方的西装外套上,拽住布料拉了拉,脸顺势蹭上前,憨笑着,“帅哥,你一晚上多少钱?” 胭脂红唇,露肩超短裙,一双修长的长腿在蕾丝网眼丝袜里若隐若现,她晃动着腰肢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她指尖触摸过的地方如同电流,一蹿而起。 虞欢脸蹭着对方的衣服朝上,双手攀着对方的双手才站稳了,隐约感觉到对方胸口起伏地有些厉害,她伸出手摸摸,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咦,我觉得你有些熟悉,像我曾经睡过的一个……” 被拽住的衣袖有一阵隐忍的抖动。 “嗯,那个技术一点都不好,你技术会不会好一点啊?” 空气里隐约有人磨牙切齿的声音。 虞欢露骨挑逗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被她抱着的男人眼睛危险地眯起,不等她下一句话再冒出来,手臂一收,面前的女人就被他狠狠抱起,“我技术好不好你睡过才知道!” 第58章:滋味好酸爽! “我技术好不好你睡过了才知道!”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极力压抑的阴狠,他单臂一手几乎没有废丝毫的力气就将面前的女人一把捞起,手在她软弱无骨的腰间紧紧一箍,一俯身便将不安分的女人一把扛在了肩头上,一转身,步伐带着凌厉的风蹿出包间。 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摔上,震耳欲聋! 一屋子的人都被这么给惊呆了,沈知然张了张嘴巴,“霸气啊!” 半响,沈知然在感慨后才回过神来,看向了一屋子站着的男公关,眯着眼睛一个个数着,数着数着‘额’了一声,“怎么不少?刚才那个……” “这位小姐,刚才那一位并不是我们会所的!” 沈知然“啊”了一声,尖叫着从沙发上一爬而起,抓起包就朝包间门外冲。 敢虎口夺食,这丫滴是谁? …… “呕,唔……” 虞欢满脑子都是浆糊的,乱的,糟糕的,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以一定的频率摇摆着,脸部随着这种摇摆的频率一下一下地撞击在某个部位,高挺的鼻梁骨一阵生疼。 我的,鼻子…… 再撞下去要塌掉了…… 浑浑噩噩状态还不忘护住自己高挺鼻梁不想变丑的虞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着,她像丢进了一艘小船在大海里晃啊晃,结果,悲催的…… “呕……”她难受,她想吐…… 虞欢费力地睁开双眼,垂下的发丝全扑在了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疑惑万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怎么好像人是倒立着的,下一秒,她那被颠簸得难受的胃部就是一阵折腾。 “唔……”虞欢双手拼命地动了起来。 顾默白将人直接扛了就走,肩头上的女人大半个身子被他扛在背后,他也没去看她现在是什么状态,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怒火燃得正旺,只能通过不断加快脚步才能短暂地缓解一下内心的愤怒。 说他技术不好? 还敢把她跟其他男人比…… 穿着暴露,言语轻佻,肆意撩拨……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肩头上的人在挣扎,他一侧脸,脸颊正好触碰到她带着热度的白皙大腿,眼梢一挑,超短的裙边,若隐若现的黑色渔网丝袜,根部还有黑色的蕾丝带子束着的蝴蝶结。 这种东西穿在她身上……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一想到他一进那个包间她朝着扑过来的对象原本就不是他,是他抬手一推将她想要扑倒的男子给推开了,再想着她就用穿着这种露骨丝袜的长腿在他腿上一点点蹭的情景,他的表情变得阴郁了。 这个死女人! “哎哎哎……默,你等等……”JAK在后面不停地追赶,只可惜他早先喝了几杯,跑也跑不快,眼看着前方扛着女人的顾默白脚步生风,他一边惊呼着辣眼睛一边加快了脚步。 顾默白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他旁若无人地扛着虞欢大步走出会所,到了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就要将虞欢往车里一塞,肩头挣扎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一些,刚才还安分一点,此刻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四肢都在不受控制地乱折腾。 顾默白抬手在她的臀部重重一拍,低喝一声,“安分点儿!” 这一巴掌清脆落下,挣扎的小女人非但没有停下来,越发的厉害。 “唔,放开……”虞欢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就像不知道疼似得,她像只丢进油锅里翻炸的鱼,两头一翘。 顾默白因为她厉害的折腾脸色越发沉郁,索性将她往车里一塞,刚脱离开他的肩膀,他的颈脖就被女人一股大力地紧紧一拽一抱。 “哇……” 顾默白…… 隙开的衬衣领口里一股热流从喉头处顺着他的肌肤一路朝下,带着浓烈的酒浊气,酸爽味儿扑面而来。 顾默白一张脸唰的一下子黑如锅底灰,撑大着一双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参杂着要爆发出来的怒和恼,紧盯着面前乱糟糟的头顶,他很有一种想要立马一抬手就将她扔出车窗外的冲动。 难受! 虞欢本就难受,被他刚才那么扛了一路,颠了一路,早就忍不住想吐了,奈何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不放手,她很有节操地忍了一路最后还是在这一刻破了功。 素有洁癖的男人此刻僵若一尊雕像,白净的衬衣领口被虞欢那双手胡乱抓得满是褶痕,胸口的暖热气流随着她的干呕声还在继续着…… 顾默白搁在半空的手僵硬着,如果仔细看,他的手指指尖在微微颤抖。 “默二,需要我……”JAK终于追上来,趴在车门边一边喘气一边想问要不要他帮忙,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冲鼻的酒气,他看着车里僵坐着一动不动的顾默白,一阵凉凉的倒抽气,连话都不说了,贴着车门慢慢地撤退远离。 这个时候还是别往前凑的好! 很快车里响起了女人痛苦底叫的声音,顾默白几乎是箭一般地从车后排蹿下车,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就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可扒了下来重重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那力道,震耳欲聋,车身巨震。 JAK看着那辆窜出去的轿车,诧异地怔在原地。 咦,默二居然没把那个女人给扔出车外呢! …… 沈知然冲到会所门外时只看到一辆黑色的法拉利跑车箭一般地离开,她低咒一声,抓起服务生跑过来递来的一只高跟鞋,急匆匆地就往自己车那边赶,一边跑还一边慌忙地拨打着虞欢的手机号码。 她是想打通之后就可以定位,她好歹还可以追过去! 尼玛的,她现在才知道那个男人居然不是会所里的鸭子,事情大条了,虞欢被那个不是鸭子的男人带走了! 沈知然竖着耳朵听着电话里的动静,电话打通了没人接,沈知然心里着急,抬脸发现门口那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冲过去二话不说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我刚才看到你追着那个人出来的,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说!” JAK一声痛呼嚎叫,“美女,美女,悠着点儿啊,疼疼疼!” “我问你刚才带走我朋友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JAK嗷呜一声,“她,她老板啊!” 呜呜呜,谁说中国女人都是温柔的,他再也不相信这些鬼话了! 她老板? “她老板是谁?”沈知然有些糊涂的脑袋一时间没有细想,她之前确实是听虞欢说换了老板了,两人还一起谈论过跟新老板该如何相处的话题。 “默二啊,顾默白啊!” 沈知然眼睛微微一撑,G城四少之一盛唐集团的顾默白? 第59章:坐这里更舒服! “G城四少之一盛唐集团的顾默白?” 沈知然语气喃喃地念了一句,被揪着的JAK嗷呜一声,“你也认识?” 沈知然手一松开,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毅然上车,丢下一句,“我就是好奇,盛唐的二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兼职做鸭子的?” JAK嘴角一抖,他今天晚上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 顾默白的车像离弦的箭冲出会所后一路朝着市中心的方向行驶。 一发动车他被气得有些眩晕的脑子就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车要往哪里走,车内空气气闷地让他浑身不舒服。 胸口湿哒哒的,一路延伸到了裤头下方,最初的潮热感消失后便黏在了肌肤上,他的腹部肌肤都在颤抖了。 该死的,他现在是恨不得跳进海里好好冲洗一下全身。 “唔……”身侧的副驾驶座上,虞欢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她被安全带绑得紧紧的,姿势诡异地躺坐在座椅上。 绑安全带的人明显就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胡乱绑着,安全带正好勒在了她的颈脖下方,她稍微动一下,颈脖就蹭着安全带,白皙的皮肤上就是一条醒目的红痕。 虞欢胃里吐得没有什么东西了,除了头部还晕沉沉地疼痛外,身体紧缚也让她感觉到了不适,她悠悠转醒,睁开了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迎面吹的风近似凛冽,她睁开的眼皮颤了颤,不得不又重新闭上,意识却有了一丝苏醒。 “在哪儿?” 怎么这么大的风,吹得她头疼不已! 喝了酒的人本就不适合吹风,容易头疼,虞欢却不知道打开敞篷一路飙车让她吹着冷风头痛的是旁边男人的赤果果的报复。 胸口有些紧,压抑得虞欢快喘不过气来,她又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抬起手就去拉身上的安全带。 什么鬼,快勒死她了! 顾默白是听到她咕哝的声音的,面色沉俊的他一言不发,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半边侧脸上被路边光影斑驳的灯光投影出冷厉的神情来。 虞欢还在没心没肺地捣鼓着让她难受的安全带,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终于听到‘咔擦’一声,安全扣松开的声音,她语气雀跃,一手拽着解开的安全扣,像个孩子般地憨憨一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欺负我,哼……打死你打死你……” 顾默白冷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动容,余光扫着旁边把安全带当做个泄愤工具挥舞着小手左一耳光右一耳光煽个不停的女人,他的唇角不由得抖了一下,脑子里立马窜出了一个词来。 傻X! 在他顾默白有生之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傻X的女人。 简直…… “咦,你怎么跟顾默白长得这么像?” 顾默白表情微微一变,侧脸,就见晃动着脑袋的傻女人眼睛还盯着手里的安全带。 她居然把说他长得像,这个东西? 顾默白脑子里一万只草泥马在跃跃欲试地狂奔了。 “坏蛋!” 顾默白一转脸就见虞欢一巴掌拍在了手里的安全扣上,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着,“你个坏蛋,我的包不见了,我钱包都没有,房卡也没有,呜呜呜,我晚上要睡在大街上了,呜呜呜……” 顾默白看着被她口口声声喊着‘顾默白’的安全扣被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煽,脸颊莫名其妙地感觉一阵阴测测的疼。 见鬼了! 他不是让陵川让她住他的房间吗? 他跟JAK离开餐厅时她不在现场,他就将她的包直接带走了,原本也没有多在意,后来接到陵川的电话说她的身份证件和房卡钱包都在那个包里,他当时人在前往郊外别墅的半路上,要折回去送包不太现实。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明明可以让陵川重新再为她开一间房,可他就是让她住他的房间。 即便已经安排好一切,但他还是破例地从郊外别墅赶回了酒店。 回来的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索性归结到自己精力充沛大晚上睡不着觉飙飙车就当是放松心情。 可她倒好,好好的总统套房不住大半夜地还跑出去疯! 将她扛回来还被吐了一身! 顾默白此刻心里别提有多郁闷。 更郁闷的是,现在还被旁边的女人一耳光接着一耳光的‘抽’,一边抽还一边数落着他的各种不是,好像他今天晚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罪大恶极。 “呜呜呜……” “闭嘴!”顾默白终于忍无可忍,直接靠边停车,他一把伸手夺过了虞欢手里的安全扣,解放了那个可怜的自己,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脸颊通红的双眼迷离的小女人,“说完了?” 虞欢绯红的小脸越发显得她那双满是水泽的大眼睛波光灵动,尤其是目光里夹带着一丝茫然的表情,看得顾默白眉毛一挑,目光情不自禁地在她绯色的红唇上流连一圈。 见她还怔怔地,顾默白以为是自己刚才开口说话的语气太凶了一些,看她瘪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模样,顾默白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不由得柔软了几分,“坐好!” 虞欢此刻像个乖孩子,听话顺从地乖乖坐好。 她的顺从让顾默白心情稍微愉悦了些。 顾默白拉过安全带重新要给她系上,凑过去时目光不禁下移,她今晚上穿的紧身小短裙,胸前有黑色丝带缠着的,此刻因为宏伟的部位绷得紧紧的,再往下,她的一番挣扎使得她本就超短的裙角几乎移到了她的腰间,而下面…… 妖精! 顾默白脑子里狠狠低咒出这个词,喉头一紧。 “不要……”虞欢见他又要给她绑上,之前被安全带绑着的经历让她对这个东西有些抗拒,见顾默白要扣上,她身体朝边上微微一缩,躲开,眼睛躲闪似受尽的小鹿。 不要? 顾默白看她躲到一边一脸不配合,他眉梢一挑,“不系安全带是想换个地方坐?” 虞欢表情迷茫地看着他,顾默白嘴角突然一扬,抓过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一只胳膊一用力就将她轻松抱起往自己大腿上一摁,火热的气息顷刻间就将她的耳垂包裹,“小东西,坐这里更舒服!” 第60章:虞欢,你再碰! “坐这里更舒服!” 火热的气息喷薄而来紧紧裹住了虞欢的耳垂。 柔软的耳垂带着一抹暧昧的红,顾默白这才注意到她的耳朵上居然会没有耳洞,也是头一次这般静距离地仔细观察着,原来没有打过耳朵的耳垂是这么的美。 心里微微划过一丝异样,顾默白的唇不禁落了下去,触及到的柔软在唇间一弹,电流飞蹿。 怀里的人微微抬脸,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对视上顾默白的目光时,她嫣然的红唇一绽,视线凝着他,“你为什么亲我?” 顾默白眸色一闪,有种被人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感。 “坐好!” 心里却在忍不住低咒自己的失态,亲就是亲了,他又不是没碰过,怎么还跟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似得。 他一定是被这个女人给气得失常了。 虞欢果真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坐好了,她的顺从让顾默白心情愉悦了许多,他将车座位往后退了一些,留出的空间更大,也让她能躺得更加舒服一些。 月朗星稀的异国他乡,敞篷车停在了马路边上,又是深夜,车少。 这么安静的地方,虞欢的声音暖软地又一次响了起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亲我?” 顾默白是低估了一个醉酒女人对一件事的执着,他眉头一挑,看着胸口一点点蹭靠的毛茸茸小脑袋,他哑然,低头被她那双眼睛看得一脸不爽。 “亲就亲了,是嫌我亲得不够狠?” 他说着,心烦气躁的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刚要点燃就听到小女人嘀咕了一句,“可是你身上好臭……” 顾默白要点烟的手一僵,脸色一黑,见原本是蹭在怀中的小女人嫌弃地从他怀里挪开,他近似咬牙切齿地磨着牙床,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往车外一扔,一把扣住她的细腰往自己身上一拉,死命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塞。 “唔,你干什么……” 顾默白一张脸上满是邪恶,哪有我身上脏了你还一身干干净净地嫌弃我的道理? 蹭也要把你给蹭臭了! 要臭一起臭! 顾默白内心邪恶的想着,蹭完后还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咬住了她那张带着极度诱惑的绯色红唇,一只手将她的腰身一抬,跨坐在了他的腰间。 虞欢的双腿离地,悬空着坐在了他的身上,一双手本能地要去扯他身上的衣服。 她快跌下去了! 她这般主动的举动对顾默白无疑是一种暗示和鼓励,顾默白大掌探进短裙里刚想要再进一步,怀里的女人突然软哒哒地没有了力气。 顾默白火热的眸一凝,松开她的唇时才发现她居然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 跟他接吻都能睡着? 顾默白简直不能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回想到她在会所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的技术不好,一张脸上的火热瞬间褪去了一半,表情近似恶狠狠地盯着怀里将他火撩起却又不负责的小东西。 技术不好吗? 敢说我技术不好! 那一次他是身体不好,不是技术不好! 男人,被个女人质疑,简直就是耻辱! 顾默白眼睛一眯,将她抱起来往旁边的座位上一放,拉过安全带直接帮她扣上,一双眼瞳里刮起的火热被他又一次强行隐忍了下去。 …… 两个小时后,酒店门口,陵川等来了顾默白的车,一见到顾默白的车停靠便脸色肃然地迎了上去,心里却在打着鼓,忐忑不安地往车上瞅。 虞小姐应该没事吧? 顾默白下车甩上车门,打开副驾驶的门,将驾驶座上用西装外套裹得严实的小女人径直抱起来就走。 “顾总,虞小姐她……” 顾默白大步走进电梯,一张脸沉得厉害,陵川看着窝在顾默白怀里睡得很香的虞欢,再看看顾默白一脸黑的表情,陵川聪明地闭上了嘴。 一上楼,到了虞欢的房间门口,陵川正想着要不要帮虞欢开门,就见顾默白已经抱着虞欢大步走到了自己的套房门口,语气冷沉地出声,“开门!” 陵川…… 火速地掏出翻开开了门后,砰的一声,陵川被关在了门外面。 陵川低低吁出一口气正要回自己的房间,门却突然开了,顾默白站在门口,“把她包给我!” 陵川赶紧把怀里的包和外套递了过去,又是砰的一声,门关紧了! 站在门口的陵川恍然才想到了,刚才有位自称是虞小姐朋友的沈小姐来过了,还叫嚣着要顾总把虞小姐还给她来着…… 不过看情况,今天晚上虞小姐是不能还过去了! …… 总统套房里,顾默白看着被扔在床上打了个滚又睡着了的女人,他嗅到了空气里那股酸味儿,咬着牙飞快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扒下来。 见虞欢在床上又滚了一滚,他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将她身上的裙子给扯了下来重重往垃圾桶里一塞。 被扯了裙子的虞欢四肢怕冷地缩了缩,嘴里还低低地咕哝了一句什么,顾默白现在是没心思去听,将她抱起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放水,冲洗,一遍又一遍。 顾默白显然是没伺候过人,手法显得生疏,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醉猫。 虞欢虽然醉了可睡得好好的她突然被人扔进水里,被呛了一口水的她双手挣扎着四处扑腾,一下子抱住了顾默白的大腿,死死得抱着不放手。 顾默白为了给她冲干净,一手拿着蓬蓬头就往她头上浇水,被抱住大腿时他身体一震,一低头就见她睁开了那双满是雾气的双眼眼巴巴地抬脸望着。 顾默白以为她清醒了,敢要扯过大浴巾扔给她,就听见她突然痴痴一笑,眼睛盯着他某一处的部位表情惊讶地啧啧了两声,笑得像只妩媚的狐狸。 “你这个……” 顾默白顺着她的视线,眉眼一挑,身体像是受了什么诏令似得又斗志昂扬地鼓了鼓撑了撑。 虞欢抬起湿漉漉的小手伸了过来。 顾默白一声倒抽气,一双眼瞳黑得吓人,“虞欢,你再碰……” “为什么不能碰?” 下一秒虞欢的整个手掌都覆盖了上去。 第61章:做了就是做了! 很疼的好吗? 这个女人…… 可是疼归疼,被她的手紧握着的刺激感瞬间遍及全身,他一手将浴缸里的虞欢给拎起来,连浴巾都不裹了抱起来就大步往卧室里奔。 “疼……” 虞欢的胳膊被他扯疼了,一声疼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就一阵天旋地转地被压在了柔软的被褥里,顾默白唇齿凶狠地攻略而来,她的脖子被固定住,躲闪不开,承受着他炙热地近似要霸道将她焚烧的吻。 “虞欢,是你先挑起的!”顾默白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的唇,她的脸颊,火辣的触感从唇上飞快蔓延到了她的颈窝,锁骨,所到之处无一不燃起了让人疯狂的火焰。 他对她的身体真是该死的有感觉。 顾默白将她的双手撑在了头顶,居高临下地占据着主导地位,他像个开拓疆土的王者,在属于自己的疆土上驰骋着。 整个房间里热度在攀升着。 顾默白俯身,额头的热汗滴在了她微红娇媚的小脸上,他的一双黑瞳紧紧锁定住这张让他做梦都会梦到的容颜,干哑的喉头溢出一声低吼。 …… 这一夜对虞欢来说变得漫长,一直到她终于有了些清醒的意识,她感觉到浑身的酸痛,还不及她仔细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后背便被一团火热紧紧贴着。 虞欢浑身一个激灵,发胀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了起来,嘴角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喊出一声‘啊’,身侧的人便伸出了一只臂弯将她往旁边一圈。 “再睡会!” 顾默白哑声出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 虞欢的身体却紧紧一绷,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些画面,一张脸变得苍白起来。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顾默白睁开了眼,看着怀里撑大着一双眼睛满是惶恐不安情绪的女人,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悦的情绪来,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脸看着他。 发现她脸色苍白时,顾默白眉头一皱。 难道就是因为现在酒醒了发现跟他做了,才惊恐害怕成了这样子? 到底是惶恐不安,还是她潜意识不想跟他做? 如果她身边睡着的是陆安生,她会不会就不会顶着这样一张脸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 第一次的时候她喊着的名字不就是那个陆安生? 顾默白一晚上的身心舒爽,却在这一刻心里一下子变得烦躁不爽,尤其是在看到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顿时就来了气,一把松开手,翻身下床。 “做了就是做了,别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做了裱纸还想立牌坊,昨天晚上可是你自己往我怀里钻的!” 顾默白说完抓起一条浴巾往腰间一裹,也不转身看脸色发白的虞欢,“回去就跟陆安生离婚!”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顾默白浑身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听到没有?” 虞欢被他的低吼声吼得双肩轻轻一颤,她还没有从再次醒来又一次睡在了顾默白身边的事实里反应过来,脑子里一团乱麻,被顾默白这么一吼,她心尖一颤。 “我问你听到没有?”顾默白似是跟她较上了真,转身一手扣住她的下巴抬高,“虞欢!” 他的一双黑眸冷沉得厉害,虞欢被抬起的下巴微微一紧绷,迷茫的双眼渐渐有了一丝清澈,“顾总,就像你说的,做了就是做了,至于离不离婚那就是我的私事了!对吗?” 擒住她下巴的手倏然一紧,虞欢眉头闪过一丝痛楚。 “不怕我直接告诉陆安生?”顾默白真是该死的讨厌她这么冷静的样子,难道跟他做了就让她这么心灰意冷生无可恋? “顾总,我知道你不会的!我还不值得你这么做!” 虞欢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笃定面前的男人不会将这件事在陆安生面前捅破,她已经决定回到G城就跟陆安生离婚,在她看来,捅不捅破都无所谓了。 他不是说过吗? 他就是觉得她的身体还有点吸引力,因为她是有夫之妇所以觉得玩得刺激。 他应该还不至于会因为一个拿来玩的对象而跟陆安生撕破脸。 顾默白一双眸阴晴不定地眯着,她这是什么态度? 破罐子破摔? 还有,她叫他什么? 顾总? 好,很好! “记住我的话,回去就跟他离婚!”顾默白的语气沉冷得让虞欢害怕,可她却扯了扯嘴角,自嘲,“我也说过了,离婚是我自己的事情,顾总没有权利干涉,还是说,顾总之所以这么在意我离不离婚,是想着我离婚了,你能娶我?” 顾默白面色一僵,虞欢掠过他脸上的微妙表情,心脏莫名其妙地抖了抖,内心自嘲。 天啊,她在想什么呢?难道以为他之所以这么三申五令地要她离婚是为了想娶她?怎么可能呢?简直就是天荒夜谭。 可笑的是她在刚才居然还真的有了一丝的悸动,有那么一丝的期盼。 她居然对着一个就跟她睡过两次的男人想到了这么深入的地步。 顾默白双眸冰冷,听到虞欢的那一句‘你能娶我’时心脏一颤,神色有那么一丝的凝滞。 虞欢望着他,他的表情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她! 是啊,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仅仅是他对她的身体感兴趣,仅此而已。 顾默白内心也震撼了,心里突然有些乱糟糟的亟待理清楚,他这么在意她跟陆安生的婚姻是为什么?难道自己是真的…… 他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一个念头给怔得表情一滞,一回神就见床上的女人已经起身,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地捡起穿好。 衣服一件件地捡,自尊心也要一点点地捡回来的。 “顾总,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就不玩这种游戏了!出了这个门我还是你的秘书,下一次我会恪守我作为一个秘书的本分,不会再逾越了!” 她轻松的语气钻进顾默白的耳朵里就是赤果果的打脸。 他在玩吗?他一听说她一个人深夜被人接走去那种地方他想都没想直接飙车过去扛人。 她醉了吐他一身他非但没有将她扔出车外还将她带回来给她清洗? 他从未为一个女人做过这些事情,一夜云雨之后她居然说他是在跟她玩! “玩吗?”她这般不在乎的语气让顾默白心头怒火中烧,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往床上一甩,倾身压下,阴狠出声“既然是玩,玩一次是玩,玩一夜也是玩,天还没亮,我们继续玩!” 第62章:你都快散架了! “天还没亮,我们继续玩!” 顾默白邪肆地声音如恶魔般地响起,虞欢的一声痛呼被他带着狠戾的力道强势地吞入口腹……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欢才掀开了眼皮,浑身的痛楚让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睁开眼,望着已经空了的大床,她疲惫地重新闭上了眼。 天亮了吗? 他走了吗?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 陵川在酒店餐厅里等到了顾默白,已是中午时分,没有见到虞欢,陵川本是想问,可一看顾总那张神情不悦的脸心里突然一陡。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昨天晚上两人还是一起回来的,住的一个套房,怎么就…… 陵川是个极为恪守本分的人,他在顾总身边待了五年,自认为对顾总的脾气很是了解,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顾总的情绪化总是来得特别突然,让他猝不及防,都不知道用什么对策了。 “顾总,庄小姐来电话了!”陵川想了想,便把注意力转移开。 吃饭中的顾默白没有出声,陵川接着说,“庄小姐说,小少爷一大早醒来就吵着要见你,她现在带着孩子在附近的一家游乐场。” 庄小姐的电话是一大早就打过来的,还旁敲侧击地问询了为什么顾默白的手机始终没有人接,最后不得不打到了陵川的手机上。 陵川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他肯定不会老实交代说顾总昨天晚上是跟虞小姐在一起所以才没有接她的电话,他给出的答复是顾总昨天忙了一天很早就睡下了。 顾默白将手里的刀叉一扔,语气淡漠,“跟她说,我待会就去!” 陵川应下,见顾默白起身,刚要走脚步又停下,沉着一张脸叫住了陵川,“让人送午餐上去!” 顾默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陵川还是懂了。 午餐是送给虞小姐的。 …… 虞欢是强打起精神走出了房间,她说过,出了这扇门她就是他的秘书,作为一个秘书怎么可能还懒在老板的房间里不走?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拿起手机拨通了陵川的电话。 “凌助理,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陵川突然接到玉环的电话有些惊讶,酒店经理才联系了他,说送餐过去没人开门,打内线电话也没人接。 “虞秘书,顾总今天有事,所以今天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陵川想说的是,顾总今天很忙。 挂了电话,虞欢虚脱地倒在了大床上,浑浑噩噩地正要入睡,手机便是一阵振动。 “虞欢!”沈知然在虞欢接通电话的这一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你在酒店吗?” 半个小时后,虞欢在酒店的西餐厅见到了沈知然。 沈知然一见到虞欢那一脸苍白的模样就忍不住地蹙了一下眉头,待她虞欢走近了她才忍不住地唏嘘一阵,“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虞欢点了一下头,太阳穴还有些发胀。 “昨晚上跟你在一起的人是顾默白?” 沈知然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的牛排塞进嘴里,虞欢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 沈知然拿了纸巾擦了擦唇角,“昨晚上他亲自跑过来把你给带走的,我见势不对紧跟着却没有找到你!” 虞欢头疼不已,垂了一下眼眸,端起面前的那杯水喝了几口。 “怎么样?你们两个……”沈知然表情暧昧。 虞欢放下杯子,语气平静,“知然,他是我的老板!” “我知道他是你老板啊!你看你都快散架了!”沈知然一边笑一边挤眉弄眼,目光却带着一丝笃定,“你的这个老板至今未婚,G城响当当的钻石王老五,你不考虑考虑?” 虞欢哭笑不得,“说的好像就跟挑菜一样,你挑的上眼,可那颗菜未必想入你的口!” “怎么说?”沈知然听出点异样来,“意思是说那家伙睡了你之后想拍拍屁股不认账?” 虞欢神情默了默,“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她跟顾默白之间最先主动的人是她,就连昨天晚上也是她喝多了缠着他的。 “那是怎么样的?”沈知然不依不饶。 虞欢摇摇头。 沈知然看了她几眼,“那你就说说,在顾默白和陆安生之间,哪个男人更让你心动?” 虞欢一怔,似乎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脑子里窜出来的画面竟全是一个人。 虞欢脸色白了白,“不说这些了,今天我有时间,出去走走吧!” 沈知然见她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只好打住,两人见面不容易,异国他乡的相遇时间短暂而珍贵,沈知然比虞欢更熟悉这边,带着虞欢去了几家大商场,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大包小包地拎着。 虞欢却心不在焉,逛了这么久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在西餐厅里沈知然问那句话时脑海里窜出来的身影。 难道她…… 不会的! “这个给你!”沈知然递了一支冰激凌过来,虞欢接过去,两人靠坐在商场的休息区沙发上歇息。 沈知然把物品一件件分好,“这个是买给贝勒的,这个是你的,还有这些……” 虞欢尝了一口冰激凌,打趣道:“贝勒会开心得睡不着的!” “他?”沈知然直起腰来一脸叹息,“得了吧,你那个弟弟千年一遇的冰山脸……提起这个我突然想问你了,贝勒的手术什么时候能做?” 虞欢抿了抿唇,“我问过医生了,最好在年底!” 所以这段时间她要拼命攒钱,她盘算好了,等她把房产证拿回来就把那套房子给卖掉,到时候如果还差钱就找人借点儿。 “医院联系好了吗?” 虞欢点了点头,“嗯,在美国那边!” “等到了那边你就联系我!” “嗯!”虞欢应下,说着视线飘远了一些,正想说什么,飘散的目光微微一凝,她的视线朝着一个方向,不确定地耸高了眉头。 “虞欢,你在看什么?” 沈知然纳闷。 虞欢收回目光指着脚边的纸袋,“你先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虞欢说着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她说是去洗手间,其实却没有朝那边走,靠着一座扶手电梯的旁边顺势往下望,捕捉到那个身影时,满脸疑惑。 她难道看错了? 刚才那个抱着个孩子还挽着个女人的男人不是顾默白? 第63章:过来陪我! 虞欢怔怔地站在了扶手电梯旁,肩头被人一拍,她惊了一跳。 沈知然顺着她的视线朝下望,“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虞欢收回心思,心却因为沈知然的这句‘魂不守舍’而咯噔了一下。 她有表现得魂不守舍吗? …… 商场儿童专区,顾默白从扶手电梯上下来,回头望了一眼,暗道刚才好像有人在看着他,但当他回头望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默白!” 专柜前,庄霂心一身优雅长裙,一只手拿着儿童玩具手枪,另一只手还拽着一只棕色小熊,精美的妆容下,笑容温和地看向了顾默白,“你说买哪一个好?他两件都想要!” 专柜旁侧垫着脚尖从柜台上拿玩具的孩子扭过脸来,朝着顾默白扑过来抱住大腿撒起娇来,“爹地爹地,你帮我买嘛,我想要!” 顾默白蹲下身正好将孩子抱住,清冷俊绝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想买什么直接拿就是了!” “哦,爹地最好了!”孩子搂着顾默白的颈脖‘唧吧’一声亲了一口,庄霂心拎着打包好的玩具走了过来,“默白,你这样会把他宠坏的!” 顾默白搂着抱着玩具不撒手的孩子,“顾家的孩子我自然要宠着!” 庄霂心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见顾默白抱着孩子径直走开,她抿了一下唇瓣,直觉今天的顾默白心情似乎不太好,除了面对嘟嘟时他会扯出一个笑容来,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直是淡淡的。 他心情不好吗? …… 虞欢一个下午都跟沈知然在一起,两人在河边的人工沙滩上晒太阳,一躺就是一个下午。 晚饭后沈知然送虞欢回到酒店,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我明天回美国,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 “嗯!”虞欢在酒店门口目送着沈知然那辆火红色的跑车离开,好友一个下午的陪伴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徒感疲惫,她转身朝酒店走去。 酒店门口,一辆轿车停下,车门关上的震动声让虞欢脚步停顿了几秒,侧脸看了一眼,这一眼她的眼瞳便撑了撑,眼底划过一丝慌乱的情绪。 顾默白回来了! 如果她 不转身径直离开还可以避开两人见面,可她现在已经转过脸去,正好跟他的视线对视上。 要避开是不可能的了。 虞欢暗吸一口气,转身站在了一边,让出了中间的路,当那抹鼻子挺拔的身影从她面前大步走走过时,她张了张嘴,一声“顾总”还没有来得及出声,面前的人已经大步走开。 脚步声远离,没有丝毫的停留。 虞欢还怔在原地,一直到顾默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她垂着的眼皮才掀了掀,抬眸,视线里早已没有了那道熟悉的影子。 …… 顾默白回到房间,空气里还漂浮着一种淡淡的腥膻暧昧气息,这种气息使得他的眸光一暗,眉头皱了一下。 脑子里该死地又想起了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看样子是出去过了,换了一身长裙,跟她之前穿的那套中规中矩的套装不同,白色的雪纺长裙长及脚踝,一头浅棕色的长卷发柔软地披散开,仙气十足。 她是看到他下车的,一眼便看到了她眼睛里猝不及防的慌乱。 他敢保证,若不是他走得快一步,若不是她没地方躲,她早已在他眼前逃离。 他有这么可怕? 顾默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气怒就因为刚才在酒店大厅里她躲避的眼神又冒了出来。 一整天不见,一见面她垂着眼皮都不看他一眼,好像她脚底下的地板砖都要比他耐看一般。 顾默白扯掉了颈脖上的领带,解开了衬衣的两颗钮扣,没有控制住力道,扯到了颈脖上的伤口,他皱着眉伸出手指摸了摸脖子上咬痕,一阵隐隐的痛。 为了裹住脖子上的痕迹,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松开过领口。 “妖精!” 下一次她要是还敢咬这么狠,他一定拔了她的牙! 顾默白咬着牙暗恨,拿起手机联系了陵川,“让人备好晚餐!” …… 虞欢回到房间看了一些盛唐秘书部的内部资料,能让自己不乱想的办法最有效的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 原本以为出差会很忙碌,可顾默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忙,在外溜达了大半天的她翻了翻资料,看看时间正打算洗个澡休息,陵川的电话就来了。 “虞秘书,楼下餐厅一起吃饭!” 都快晚上九点了,还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不去了!” 虞欢婉言谢绝。 半个小时后九点的中餐厅内,顾默白难得一身休闲装地出现,目光淡淡一扫,只看到了陵川一个人,他的眉梢挑了一下。 “虞秘书呢?” 陵川就知道顾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挑这个点儿吃什么饭,还害得他联系了经理安排了中国大厨现做了几道精致可口的中国菜,都是顾总点名要求的几个菜,可顾总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现得太明显了。 “虞秘书说她已经吃过了就不来了!” 陵川说完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默白的脸色。 顾默白脸色沉郁,盯着餐桌上的精致菜肴,活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 虞欢根本就不知道餐厅里发生了什么,她沐浴完躺在大床上翻着手机上的最新新闻,手指指尖在屏幕上显示着娱乐信息的下拉栏上停顿了几秒,最终她还没有点开。 她离开G城两天了,陆安生和顾依依的绯闻不知道有没有处理好,想来等她回去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这样也好,到时候她提出离婚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其实能在这个时候离开G城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不会因为顾依依而心情郁闷。 她也有了些空间好好想想离婚后要走的路。 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虞欢的指尖一顿,恍然看到了那个短信的电话号码。 她内心突然一阵忐忑不安,指尖一点,跳出来的短信让她眼睛一撑。 “过来陪我——顾默白!” 第64章:我的秘书既能骑也能被骑! 虞欢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疯了! 她控制住自己颤抖不已的指尖,连其他信息也不看了,果断地将手机关机,蒙着被子睡了下去。 相隔不到几分钟,室内的座机响了起来,虞欢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床头响个不停的电话,屏住了有些乱的呼吸,伸手过去一把拽住了电话线,一拔! 明明只是一个电话却让她就跟在看午夜凶铃的恐怖电影一样,关机,扯完电话线后的她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重新躺回大床上时,四肢百骸都的紧张都还没有缓解下来。 顾默白是什么意思? 大半夜地发这么个鬼短信,不是骚扰是什么? 她早上都明确表示过了,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而他刚才在楼下大厅里不也一样见到她是一个正眼都没看的吗? 虞欢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 总统套房里,顾默白盯着手机,捏着手机的力道不轻。 关机? 内线电话,占线? 顾默白听到了自己牙齿磨合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没有得到回应也就罢了,打电话还关机! 顾默白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难道是因为对她不正眼看他不下来陪他吃饭而耿耿于怀? …… 这一晚虞欢十分难得得睡了一个好觉,早间,不同于昨天,陵川一大早便敲了门,跟她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安排。 今天也需要她去。 虞欢收拾整齐,在房间里用了早餐就下楼,原本以为还需要等,没想到她到门口时,陵川从车里探出头来示意她快点上车。 “抱歉,来晚了!”虞欢直接上的副驾驶座,一上车就感觉到车后排一道目光阴森森地盯着自己,她心里一跳,敏感地没有转脸过去看。 昨晚上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手机上那条短信她还没有来得及删除掉,早上起来时开机再看到那条短信,想着今天要陪同顾默白一起,她头皮都麻了。 虞欢系好安全带,感应到身后那道目光还在幽幽地盯着她,虞欢脖子上一阵密密麻麻的颤栗着。 虞欢心里苦笑一声,今天怕是不好过了! 车抵达一家大型商务会所,这家会所是集商务娱乐于一体的高级休闲区,陵川在门口停车,便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径直朝这边走过来,在门童打开后车门时,候在了门口。 “顾总!” 虞欢见这阵势就知道今天来这里穿一身正装来是对的。 因为每一个人都着装严谨,包括顾默白! 顾默白一身简洁的西装,一下车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眸便淡淡扫了一圈周边的人,抬腿迈步,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在场的人都微微颔首。 虞欢被他那道目光扫了一下忙低下了头,内心是一阵悸动忐忑。 “顾总,这边请,薛总已经等候多时!” 本以为到了这里英语派的上用场,可虞欢注意到,这些人交流时用的全是中文。 “嗯!”顾默白淡淡应了一声,朝着会所的大门迈步。 虞欢紧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偌大的休闲区除了静候在走廊上站了一排的服务生,竟没有其他客人了。 想必,是被包场了!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径直朝着会所后面的高尔夫果岭的方向,果岭的右手边放眼望去是宽阔无边的赛马场,两匹快马正在赛道上疾驰,一前一后各不相让,几辆山地车尾随在后面跟着,看样子是在为那两人保驾护航。 顾默白看着一眼赛道上飞驰的两匹马,眼神里似有一抹兴味闪过。 “好马!” 虞欢站在一边听着他的赞叹声微微一怔,感到有些意外,她还是头一次见他对某件东西表现出了极大的感兴趣。 这男人喜欢马! “吁……” 赛道上奔驰的两匹马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当先停下的那匹马背上,男人一手勒缰,促使着马儿迈着小步靠近了过来,俯身浅笑。 “顾二,来一局!” 顾默白审视般地看了对方一眼,唇角一勾,“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哈哈哈哈哈,你的骑术还能超过你哥?待会哭鼻子的人可是你!换衣服,上马!” 两个男人一见面短短几句话便让人听出了言语中的火化对撞,虞欢不经意间看到顾默白的唇角微微一绷,连带着他笔挺的后背都有些微微的僵硬。 他怎么了? 还是这个男人说的哪句话刺激到他了? 男人一声令下就有人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过来了。 虞欢正收回目光心里琢磨着刚才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话,迎面就感觉到来自头上的一道锐利的目光朝她射来,她一抬脸就撞见了那双跟薛景禹有着五分相似的容颜,心里一怔,这人难道跟薛景禹有什么关系? 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顾二,你带秘书来了?好,今天咱们不单独比了,把你的这位秘书带上,我们一起比!” 虞欢心里一咯噔,猛然抬脸,她也要去? 顾默白蹙眉,“薛景天,我的秘书不是这么用的!” 虞欢心怀感激地朝顾默白望了一眼,谢天谢地,他总算是帮她说话了,她不会骑马啊! 薛景天俯身单手托腮,“不是这么用的?那你平时怎么用?”他说着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匹马,“顾二,那是我的秘书!也是个女人!” 虞欢:“……” 难道做秘书还得全能? 顾默白没有搭理薛景天,转脸看向虞欢,抬手一指指着一名服务生手里捧过来的托盘,“进去换上!” 虞欢脸色微微一变,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一位服务生进了一个房间。 等她满心忐忑地换好衣服出来时,顾默白已经换好了一身骑马装。 虞欢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这样的衣服,一身黑色的紧身骑马装干练利落,腰身笔直紧绷,贴身的衣物更能凸显出他修长的身材,双腿笔直有力,腰身柔韧性极佳,没有丝毫赘肉,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好身材。 顾默白一出场,薛景天的那位法国女秘书都惊呼着捂住了嘴巴。 顾默白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马儿抬步走动起来,薛景天擒着缰绳驱使着马儿靠近,低笑一声,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的秘书既能骑也能被骑,难道你的秘书只能被骑不能骑?” 顾默白慢条斯理地戴上白色手套,手腕慢慢地绕过缰绳,似笑非笑地看了薛景天一眼,“那倒未必,你的秘书可以万人骑,而我的秘书只能我一人骑!” 不等薛景天吐血,顾默白抬起手伸向了脸色微白的虞欢,“上来!” 第65章:没被我骑? “上来!” 虞欢一抬脸就看到顾默白朝自己伸出了手。 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就这么摆在虞欢的面前,虞欢微白着一张脸,眼睛里还有着一丝挣扎的情绪闪过,可最终还是不得不伸出了自己的手。 手指刚触及到他的指尖就被一股大力紧紧一拽,虞欢还没有反应过来,抓住她手腕的顾默白手臂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给拽上了马。 “啊……”虞欢从来没有骑过马,而且他这么用力一拽都不知道他巧劲用在什么地方,她的身体就跟着一个腾空翻上了马背,腰间一紧,面前的缰绳被一双手用力一抖,耳畔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乍响,“驾……” 雪白的骏马撒开蹄子飞奔,几乎是虞欢刚上马就疾驰飙出。 “坐稳了!” 顾默白一夹马腹,白马猛得跳起来,越过了前方的障碍。 跑马场上有专设的障碍物,每隔几分钟马儿就腾飞而起。 虞欢心脏都快跳出来,视野一下子变得宽广,迎面刮过的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白着一张脸,双手死死地拽住了座下的马鞍,身体随着疾驰的马儿颠簸着前后碰撞着,每往后面撞一下虞欢心脏就跟着抖一下。 虞欢被顾默白圈在怀中,双手从腋下环至腰间再扣住了缰绳,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那双环抱着她的双手,身后是男人结实的臂弯和胸膛,几乎要跟她的后背贴近在一起。 马儿还在加速跑,顾默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虞欢被颠得有些难受,可还是忍住了,双手紧紧揪着马鞍抿紧了唇瓣死死地盯着前方,心里却在祈祷着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哪怕是减一点速度也好! 然而身后的男人却没能如她愿,在虞欢尽量挺直腰背想跟他隔开一点距离的时候,他的胸膛又一次恶作剧地往上一贴,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顾默白的唇角扬了扬,憋了一晚上的火总算是有了能发泄的出口,他一俯身,整个胸膛都贴在了她的身上,双手还将她的细腰紧紧一抱。 “顾,顾总……”虞欢被吓得不轻,他是故意的吗?就算是太颠簸也不至于要这样贴着她啊。 “坐好,摔下去摔残了后果自负!”顾默白冷着声音,话音刚落怀中扭捏着不配合的女人果然是不敢动了,他眉梢扬了扬…… …… “我怎么觉得你家顾总今天好像嗑药了?”薛景天骑在马背上看着压根就没把他所说的比赛放在心上的顾默白,只顾着自己抱了个女人就跑,忍俊不禁地抽了一下嘴角。 “薛总,我家顾总一直都很清醒!” 薛景天,“那你的意思是他清醒的,我嗑药了?” 陵川颔首缄默,“……”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薛景天翻了一下白眼,“JAK说你家老板这次带了个秘书过来宝贵得紧,现在看来还真是,陵川,她叫什么名字?” 陵川眉头微微一蹙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既然薛景天都问了,即便是他不说,薛景天应该也会查得到,顾总今天既然带虞小姐过来了想必也是不怕他知道。 “薛总,她叫虞欢!” “虞欢?”薛景天念了一句,“好名字!”他说完邪笑一声挥着马鞭,“走,追上去!” 陵川看着薛景天带着秘书甩着马鞭疾驰飞奔,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这位薛总是景禹少爷的大哥,薛家的家业重点在法国这边,薛景天自小便继承了薛家的家业,比起那个一心钻研医学心境纯粹的弟弟薛景禹,老谋深算的薛景天更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顾总每次来法国这边,两人都是要见上一见。 这一次是赛马场,还算好,上一次是野战营里,用的可是真枪实弹,至今陵川想着都觉得后怕。 薛家大少爷当真是在玩命的玩! …… “他们追上来了吗?”虞欢好像听到后面有马蹄声了。 之所以主动开口也是想化解一下现在的尴尬。 他,抱得太紧了,紧得她快呼吸不畅了。 而且他的脸就贴在她的脸上,喷薄出来的男性气息让她好难受。 “嗯!”男人一声重重地鼻音溢出声。 没有了下文? 虞欢挣了挣,“顾总,你们刚才说些什么?” 虞欢想,要是再这样被他抱下去,她会疯掉的。 “想知道?”耳边突然传来了顾默白的一声轻笑,笑声有些坏坏的。 虞欢一听立马想说我不想知道了,却不及她出声耳朵就被坏心的男人轻轻一咬,“薛景天说他的秘书既能骑也能被骑,我就说我的秘书也能骑,但是却只能我一个人骑!” 暧昧的暖热从她的耳垂一路朝下激得虞欢颈脖都是一阵颤栗,然而更让虞欢气恼的是,他说出来的话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骑,被骑,这些男人…… 都是混蛋! 一个个看似风姿卓越优雅翩跹可骨子里却都是这么的坏。 虞欢心里恼怒,身体也一歪,身后顾默白手臂一紧,低沉出声,“乱动就扔你下去!” 虞欢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揭,“那你停下,我要下去!” 一听到他刚才那些不入耳的话她心里就冒火,不想再跟他坐在一起了。 “恼了?你前天晚上没被我骑?嗯?” 虞欢:“……” 混蛋! 顾默白垂眸看着她红起来的耳朵,她被风撩起的一丝长发抚在他的脸颊,他唇瓣微微一张,唇便衔住了这一缕发丝,唇舌间有着属于她的淡淡清香,他享受的眯了眯眼。 “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顾默白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觉到她的怒意,唇角一勾,好心情地欣赏着她急红了的一张脸。 虞欢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本来她还以为两人心照不宣不提起谁都不要刻意去戳破就好了,可他是怎么回事? 虞欢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了,紧抿着唇的她咬紧着牙关,脑子里在思索着该怎么回答他。 “说话!” 良久没有听到她回应的顾默白语气沉了下来,双手箍着虞欢的腰往上一抱一抛,虞欢的一声尖叫破喉而出,悬空的身体却被一双手一把接住往下重重一按。 虞欢的视线撞入了顾默白那双阴郁的双眸,她被顾默白直接从马背上拎起来转了个方向,跟他面对面地坐着,她胸腔起伏得厉害,而面前的男人却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时间倾身压下将她死死地压在了马背上。 “嗯?不说话,难道是想让我现在就骑你?” 第66章:敢骗我,晚上弄死你! 这个,混蛋! 虞欢被他这句话刺激地一张脸涨得通红,后腰抵着马鞍,一阵难受,后背被他双手摁在了马背上,怕摔下去,虞欢所有的力道都用在了双腿上,可哪知顾默白存心不想让她好过。 两人本就共骑一匹马,马鞍是两人骑的,不偏不倚刚好两人坐得下。 她被调换了一个方向,两人面对面,身下的位置更加尴尬。 随着身下马儿的颠簸起伏,虞欢惊吓过度,慌不择已地伸出双手紧箍了他的颈脖,两人的姿势就更显得亲密无间了。 虞欢胸口被压着喘不上气,“你,你给我起来……” 顾默白语气幽幽,“你抱着我,起不来!”说完他还趁机在她颈脖上重重一咬。 虞欢:“……” 疼! 虞欢表情痛苦又郁闷。 想松开又不敢,松开了万一她掉下去了怎么办? 可这个男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说,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咬了她一口的顾默白心情这下子爽了。 虞欢脖子上一阵热气喷薄,躲闪着热源,生怕他再一言不合一口咬下来。 “我,我手机昨天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他还有完没完?就为了这件事吗? 顾默白抬起脸来,脸与虞欢的距离距离不到十厘米,对视上她那双微闪躲避的眼睛,顾默白眼眸微微一眯。 “知道骗我下场的是什么吗?” 虞欢整个人身体都绷紧了,涨红着的小脸也在慢慢地变白,却咬紧了唇,硬着头皮也不说自己是骗了他。 顾默白唇边的笑变得邪恶起来,看得虞欢心里直发抖,居高临下地距离又拉进了几分,锐利的眸盯紧着虞欢,就像肉食动物盯住了他的食物,薄薄的唇微微一勾,覆在她耳边轻轻一呵气。 “虞欢,敢骗我,晚上干.死你!” 虞欢满脸震惊,眼睛里很快被惊慌给填满,一张脸迅速地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啧啧啧,要来震一震了吗?” 薛景天驱马上前,“吁”了一声勒紧缰绳笑得一脸暧昧,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女秘书也笑着捂住了嘴。 虞欢一张脸赶紧埋进顾默白的胸口,耳朵红得快燃起来了。 她都没脸见人了。 顾默白见怀里的小女人直往他怀里躲,心情极好地直起身子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抱,这样的姿势比刚才的还要亲密,虞欢的两条腿直接就跨坐在了他的腰间。 “调调情还行,就算是要震,也不在这儿!”顾默白丝毫不避讳薛景天的挤眉弄眼,手抓起缰绳‘啾啾’了两声,马儿迈着步伐走动了起来。 “晚上温泉宴!”薛景天在后面扬了扬声音。 顾默白头也不回,“随你!” 薛景天看看顾默白,又看看被顾默白抱得紧紧的虞欢,挑眉思索,他现在怀疑陆安生那方面不行,否则他陆安生的老婆怎么就跟顾默白搞在了一起? …… 虞欢以为这样的尴尬就快结束了,可是在听到薛景天说还有晚上的温泉宴,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样的天气泡温泉?热不死人? 从马背上下来,虞欢一张脸红得彻底,避开周边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她急急忙忙地钻进房间把自己的衣服换了回来。 从更衣室出来,赛马场上已经没有了人,虞欢正在纳闷,候在门口的服务生便躬身说道,“虞小姐,顾先生让我带你先去休息!” “他去哪儿了?”虞欢想先离开回酒店,一时情急连‘顾总’两个字都省了。 “顾先生和薛总去高尔夫球场了!让您在休息室里等他。” 看样子顾默白不打算让她一个人回酒店。 虞欢抿了抿唇跟着那位服务生去了休息的房间。 休息的地方很大,虞欢冲了一个澡,在赛马场上跑了一圈,她浑身的汗,黏着很不舒服。 休息期间,虞欢意外地接到了陆老太太的电话。 “欢欢啊,你出差具体什么时间回来?奶奶挺想你的!想跟你说说话!” 虞欢一想到G城陆家那一大摊子的事情还要等到她回去了之后才能处理,心里就是一团乱麻。 “奶奶,我还有几天才回来!”虞欢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开得了口。 她想跟陆安生离婚! “奶奶就是跟你说说,你在外面别担心你弟弟,他被我接到陆家来了,照顾得很好!” 虞欢心里一个咯噔,虞勒被接到陆家去了?为什么她给父亲联系的时候,父亲说的是把人直接接回M市了? “奶奶……” “欢欢啊,你放心吧,我会让人照顾好你弟弟的!” 结束了通话,虞欢坐在座位上半天才缓过神来,当下打电话联系父亲,电话通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虞东阳在电话里嘿嘿地笑着,带着几分讨好,“欢欢……” “贝勒呢?你说你把贝勒接回M市了,可为什么他会在陆家?”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沈知然,她不放心将虞勒交给任何一个人,包括她的父亲,可是当时她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打电话叫父亲过来接人。 可是父亲都做了什么? “哎哎哎,欢欢啊,不是我不接,是虞勒自己要跟着去的,陆老太太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拒绝是不是?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吗? 很快就不是了。 虞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祥感来,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不祥感很大程度上都是来自同胞双生的弟弟虞勒。 “欢欢,陆安生亲自给我保证的,说他会照顾好虞勒,这点你就放心吧!” 虞欢沉了一口气,陆安生的亲口保证?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还会相信一个婚内出轨男人的话? 虞欢果断地拨通了陆安生的手机,贝勒的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老是打不通,她只好联系陆安生,陆安生的手机打通了却是留言信箱。 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机械提醒声音,虞欢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起身在休息室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虞欢制止住自己继续要拨电话的冲动,伸手打开了门。 “虞小姐,这是您待会需要穿的衣服,顾先生让您换好了衣服就过去!” 虞欢心不在焉地接了过去,拿在手里低头一看,满脸错愕,不确定地问那名服务生,“穿这个?” 这是什么,比基尼?还是这么节省布料的比基尼? 第67章:销魂而死也是一种享受! 虞欢手指指尖挑着那托盘里薄若蝉翼的布料,纯黑色的丝质布料,边缘是薄纱般的蕾丝勾边,能固定的丝带更是细得可怜,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轻易绷断。 尤其是下面的裤子。 虞欢一张脸上满是惊愕,这是顾默白要求她穿的? TMD这东西能穿? 虞欢这般好脾气的女人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地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见虞欢黑着一张脸,服务生表情尴尬地解释,“虞小姐,待会的温泉宴上大家都是这么穿的!” 其实这套比基尼还算好的了! 虞欢抿了抿唇,像是在天人交战,最终她叫住了服务生,“帮我准备一条大浴巾吧!” 要她这么穿着过去她实在是不习惯,但她又不得不去,因为她想跟他好好说说,能不能尽快回G城。 …… 温泉池,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池子被人工划分成了几个区域,池中内设有假山喷泉,总体设计偏中式,兼有中式皇家园林的精工造诣繁复而精美。 薛景天仰躺在池子边缘,身边美女如云。 旁边候着的几位金发碧眼的女人目光紧紧地看着不远处仰躺着闭目养神的男人,眼神里尽是跃跃欲试的爱慕。 薛景天朝那几位女人看了一眼,几个女人便争相恐慌地跳入了水中朝着顾默白的方向身姿妙曼地游了过去。 “顾少……” “顾总……” 顾默白闭着的眼皮轻轻一掀开,腾起的白色水雾里望见了朝自己游过来的女人,他眼睛微微一眯,薄凉的唇瓣泛着一丝冷酷的淡漠。 “滚!” 他摄人的目光让想要靠近的女人们都战战兢兢地挪向一边。 “哎哎哎,这都什么岁数了还不知道怜香惜玉啊?”薛景天吃了一颗女人剥了皮的葡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你比我们家老二还迂!” 薛景天口中所说的老二指的就是弟弟薛景禹。 顾默白舒服地扭了扭脖子,语气有些揶揄,“他在宴会上没骨气地跳楼跑了!至少我不会被一个女人逼得跳楼!” 薛景天被噎了一下,自讨没趣地翻了个白眼。 不提那个弟弟还好,一提,尼玛,一兜子弄不上台面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次奥,他这个哥哥好没脸! “合同我已经签了,在你助理那里,你说不就一个合同签字而已,犯得着你亲自跑过来一趟?”薛景天说着眯着眼睛,“还是你本来就是过来玩儿的?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顾默白也不做解释,闭着眼享受着身体的放松。 “顾二,你把陆安生的老婆带着身边,你就不怕……”薛景天说着眼神意味不明地朝顾默白瞅了一眼,“不怕她晚上直接弄死你?” 顾默白眼皮都没抬一眼,沉俊的脸上勾出一抹冷笑,“嗯?销魂而死也是一种享受!” 薛景天忍住笑,“你有种!” “我前段时间听景禹说你去了陆家,我就猜你肯定有了什么眉目!不然你也不会去。”薛景天此刻的语态完全跟之前说话的态度截然不同,面色颇为严肃。 顾默白眸光微动,似在沉思。 薛景天吁出一口气来,“顾默离若是不死……” 顾默白的脸色倏然一冷,暗黑色的眸里似有怒气在翻涌着。 薛景天语气一顿,“我能不能理解为,你之所以挑中陆安生的老婆,就是想从她这边入手?” 顾默白的眼梢朝门口那边一瞟,浸泡在水中的双臂突然一伸,对着候在身边的那几个女人一招手。 “过来……” …… 虞欢一进温泉池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怔得目瞪口呆。 如此奢华的地方简直可以用酒池肉林来形容。 “顾少,您尝尝这个……” 女人娇滴滴的笑声荡在了空气里,一缕缕尽数地钻进了虞欢的耳朵里。 虞欢不知怎么的心脏微微一揪,当她的视线寻声落在了一座假山旁边被一大群女人围着仅能依稀看清面容的男人身上时,她紧裹住浴巾的手指不由得抖了一下,急忙收回了视线。 她刚才看到什么了?看到他被一群女人围绕着,其中一个还紧贴着他的胸口。 虞欢真恨不得自己没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会这么的不痛快。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痛快的情绪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一看到这样的画面,震惊之后的她转身就想走开。 “站住!” 一声低沉醇厚的嗓音于女人笑声中凭空乍响,顾默白嘴角还挂着浅红色的樱桃汁液,视线懒洋洋地瞅着僵站在那边背过身去的虞欢。 “过来!” 虞欢揪着浴巾的手紧了又紧,她想,她完全可以当做没听见直接走人,是啊,他又没有点名道姓,说不定不是在叫她呢? 虞欢僵直着背硬着头皮迈开了步伐。 “虞欢!” 男人不悦的低喝声又一次响起。 虞欢后脑勺就跟被重物狠狠砸了一下,脑子眩晕了。 她这是想躲都躲不了! 虞欢只好转过身来,垂着眼帘,视线朝下,慢吞吞地朝着那边走去。 她裸着一双脚,受伤的脚踝已经消肿好了,可能还有些痕迹,被她用一对精美的脚链给遮住,链子上有细碎的珠子,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地晃动着。 她身上披着的大浴巾一直裹在了她的大腿膝盖处,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 她自以为遮得够好,却全然不知遮一半留一半带给男人的无尽遐想,就像现在的顾默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微眯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属于雄性气息地掠夺和征服。 他的视线更是像黏在了她的身上,用目光勾勒着脑海里臣服于他身下的妖娆曲线。 虞欢感受到他紧盯着自己的那道目光,黏黏的让她无处遁形,她小步着走到距离他还有三不远的岸边,轻轻地跪坐下来,身上披着的浴巾正好将她全身都笼罩住。 “顾总!” 虞欢没有掀眼皮,视线范围仅限于自己的膝盖前几厘米,潜意识里是不想看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情景。 “倒杯酒!” 顾默白沉哑出声。 虞欢这才注意到池边摆放着各种美味的小吃点心,还有各种果汁红酒,她要倒酒就不得不松开紧拽着的浴巾,她小心翼翼松开手地挪了一步倒好了一杯,又端着那杯酒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递了过去。 “什么酒?通宵酒?”顾默白嘴角缀着一丝坏笑。 虞欢表情微微一怔,“通宵酒?” 她这一转身,在她俯身递酒迟疑的这一刻,肩头上披着的浴巾一滑,她大惊失色收回手就要抓浴巾,手指却被顾默白一把拽住一用力。 “噗通……”她栽了下去,身上的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她的腰被一双手紧箍着一压,男人暧昧的声音邪肆而出,“通宵酒,自然就是,喝了通宵干的意思!” 第68章:男人,一旦狠起来! “通宵酒,自然就是喝了通宵干的酒!” 邪肆的话语从男人嘴里蹦出来。 被一双手紧箍着一抱住的虞欢没忍住一口水呛了出来,咳得双肩都在抖,一张脸更是面红耳赤,呛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泪眼蒙蒙地眼神在控诉着他的恶劣行径。 你混蛋! 她毫无心理准备就被他一手拽下了水,被水呛得咳个不停,他居然还说这种让人脸红的话。 他真不要脸! “听说要通宵,高兴的?” 虞欢:“……”抬手就在他胸口上狠狠一砸。 我高兴个P! 缓过气来的虞欢这才诧异地发现,之前还缠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怎么都不见了?她抬脸四处张望,就看到不远处的池边,薛景天双手各搂一个女人正看好戏地看着她。 从赛马场回来她就知道她跟顾默白的关系怕是瞒不住了,她一心想跟他拉开距离,可他却丝毫不避讳,如今被薛景天这么看着,她从头到脚都是一种不适感。 更何况现在她还一身这样的衣服被顾默白抱在了怀里。 顾默白却是眼睛邪肆一眯,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黑色的薄款胸衣,领口是薄纱蕾丝设计,勾勒出来的好身材让人第一个念头想到便是—— 出水芙蓉! 水做的女人! 顾默白的大掌落在了她盈盈一握的腰间,指尖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肌肤上滑动着,喉结滚滚落下,声音沉哑。 “都敢打我了?” 虞欢就要挥落下去的拳头一僵,感受到他的指尖在她腰间的点点勾勒,她缩回手去就要挣开他的怀抱,脸红筋涨地挤出一句话来,“顾总,麻烦你松手!” 她的恼非但没有让顾默白收手,手指指尖直接滑在她的后腰下方,带着挑衅的逗弄,惹得虞欢一阵咬牙切齿。 “松手可以!”顾默白话语落下,看向虞欢的神情却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跟陆安生打过电话了?” 虞欢诧异地盯着他,他怎么知道? 她不过是在休息室里为了弟弟的事情联系了陆安生,结果电话打通了也没有人接。 可是他却怎么知道了? 虞欢静默着内心却复杂地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 她脱口而出就想解释,尽管她也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仅仅是一个电话。 顾默白眼睛里里有着看不透的暗沉情绪在翻涌着,“想回去了?回G城,见陆安生?” 顾默白语气的凉让虞欢都忍俊不禁地打了个颤,下半身明明是浸泡在了温泉池水里,可身体却一阵阵的凉意袭来。 “昨晚上不接我的电话,拔了酒店的电话线,也是故意的?” 顾默白言语幽幽,说话时眼眸微眯着,他如此平心静气地说话可眼神却让虞欢想到了嗜血的吸血鬼,身上释放出来的压迫感紧逼而来。 虞欢的呼吸变得紧促不已,她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紧抿了一下唇瓣,“顾总,请您松手!” 她是想尽快回去,可是却不是为了要见陆安生。 但是这些缘由她不觉得有必要跟他解释。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虞欢心尖一颤,腰间的部位被他重重一掐,她疼得一阵倒抽气,依然倔强得抿紧了唇不叫出声来,顾默白见她隐忍不发,下手更重,大手一掐,掌中的腰肢僵硬地抖了一下。 “虞欢,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骗我的下场,嗯?” 拖长的尾音钻进了虞欢的耳膜,虞欢整个大脑都嗡嗡嗡地响着,一阵兵荒马乱。 “不要!”虞欢几乎想都没想伸手就要推开他。 “真要我松手?”耳边顾默白的声音似笑非笑。 虞欢一手抹掉脸上的水渍,咬牙切齿,“要!” 她话音刚落,抬眼视线里就望见顾默白皎洁如玉的下巴,往上是好看的唇瓣,此刻唇角幸灾乐祸地一扬起,她直觉不好,腰间搂着的那双手一松开。 她的身体猛地就朝水下一沉。 “啊……” 虞欢哪里想到这池中的水位到底有多深?她自认为自己净身高一米七的身材不算低,一个温泉池子水位能有多深?然而让她惊恐的是,顾默白一松手她整个人就朝水下沉了。 “唔……” 猝不及防地下沉使得虞欢四肢拼命地扑腾了起来,她小时候因为一次溺水就害怕游泳,刚才的自信也是源于她的身高,可没想到这水位的深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尽管用上了四肢可她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沉,水迅速漫过了她的头顶,身下的空间如同一个无底洞漩涡,置身于窒息空间里的虞欢慌乱的挣扎都是徒劳。 救命! 顾默白! 虞欢在心里大喊着! 虞欢在水里挣扎求生,靠在岸边将那杯酒慢慢喝下的顾默白瞟了一眼又一次被水淹过头顶的女人,无动于衷地将酒杯再次递给了池边斟酒的女子。 “快淹死了!” 薛景天提醒他。 顾默白接过那杯酒,目光里含着的一丝戏虐的情绪随着虞欢一次次冒出水又一次次沉下去的动作勾起了唇角。 见他还不动,薛景天‘唉’了一声,“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恨不得淹死她?” 这家伙明显是动了怒了,不然也不会扔下她。 那女人好像水性不怎么好! 这男人啊,一旦狠起来!啧啧! 顾默白不语,薛景天看着又一次淹过头顶的虞欢,她挣扎的力道似乎小了一些,想来是快体力不支了。 “顾二,她所在的那片区域可有六米的深度,足以淹死三个她哦!” 拿着酒杯的顾默白眉梢一跳,犀利的目光带着阴霾,池子居然有六米深? 眼看着虞欢沉下去有一会儿了,顾默白一把扔掉手中的酒杯一个猛子扎进了手里。 薛景天看着顾默白沉入水中,几秒钟的功夫就将入水的虞欢给捞了出来,正准备招手叫人喊医生来,却见顾默白一手捞起虞欢抵在池子边缘,手指掐着不停吐水的女人下巴,语气高冷地出声。 “要不要我救?” 虞欢一口水喷了出来,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她在喷出一口水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手死死的拽住了顾默白的手臂。 她快要死了,她快要被水淹死了,突然被他捞起来的那一刻她泪水止不住地滚了出来,灌了水的耳朵嗡嗡嗡的响着,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嘴型读懂了他的话,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拼命地点头。 她不要死,她还有很多不舍! “要我救?”顾默白掐住她下巴的指尖轻轻一滑,在对视上她那双含泪的双眼时勾住她的后脑俯身狠狠吻了下去,身后传来薛景天的低呼声,顾默白发狠地吻了一口一松开转脸霸气低吼。 “清场!” 第69章:贱得天衣无缝! “清场!“ 顾默白一声霸气的‘清场’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地颤了一下小心肝,薛景天赶紧招呼着自己的女人们离开,看着那边近似暴虐亲吻的男人‘丝’的一声连抽几口凉气。 这么凶猛? 不得了了,是要弄死人的节奏? …… 还从来没有过像这样一般激烈的吻,带着炙热的,几乎要将人焚烧的霸气。 虞欢整个人都虚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被一只手臂捞着浮在了水面上,唇被紧紧封住,檀口中柔软而不失力道的舌掀起的惊涛骇浪一次次地将她虚弱的意识给吞没。 他在生气,他在发泄,而她像个被支配的木偶,任由他激烈的索取…… …… 温泉池外,薛景天把门口候着的人都撤走,自己裹着一条大浴巾问站在那边的陵川,意有所指。 “我记得上次你家顾总也带过一个女人过来,叫什么来着?” 陵川浅笑,“是吗?恐怕薛总记错了吧?” 薛景天:“……” 真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他今天才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厚颜无耻’。 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一问,陵川居然还睁眼说瞎话。 薛景天凑过去,“我看你家顾总这是要稳坐男小三的宝座了!” 陵川表情面不改色,依然保持微笑,“薛总又说错了,小三是属于陆少爷的,虞小姐是属于顾总的!” 薛景天嘴角都抖僵了。 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这俩主仆还真是贱得天衣无缝! 陵川目不斜视地等到薛景天离开,抬手看表,打了个电话联系了航班。 顾总说明天就要回G城。 …… G城,陆家老宅。 陆安生候在门外,一直到陆老太太挂了电话,才面色迟疑地敲响了门。 “奶奶!” 陆老太太见到陆安生,招招手示意他进去,“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还好吧?” “嗯,还好!”陆安生应声,看了一眼陆老太太,“奶奶,虞欢的弟弟你安置在了别院里?” 那天他刚到医院见到虞欢,也没说上几句话,之后接就到助理的电话说是奶奶把虞勒从医院接了过去。 “嗯,欢欢人不在G城,她的弟弟我们理应好好照顾!” 陆老太太这几天心情不错。 陆安生还想问些什么,陆老太太便把话题扯开了,“顾依依你要怎么处理?” 陆安生眸色渐深。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你是想跟虞欢离婚娶顾依依还是继续这样两头都晾着,我都希望你好好考虑,妥善处理!” 陆安生在书房里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坐上车,陆安生反复斟酌着奶奶说过的话。 曾经事事都维护虞欢的奶奶今天晚上倒是松了口,虽然奶奶没有把话挑明,可他还是懂了! 是支持她跟虞欢离婚再娶顾依依! 这个信息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既然奶奶都同意他跟虞欢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把虞勒接到陆家来? 陆安生满腹疑问地离开了陆家老宅,直接去了陆家在G城的另外一座别院。 陆安生的车刚到就见陆家的家庭医生夏医生从别墅大门里出来,正要上车。 “陆少!”夏医生见到他打了个招呼,陆安生点了一点头,看了一眼别墅那边,“人还好吗?” 虞勒在住院楼门口摔了一跤,当时虞欢急得眼睛都红了,一副要跟顾依依母亲拼命的样子。 不知不觉地又想到了虞欢,陆安生心情一阵躁躁的。 “他很好,我们已经替他做了眼睛的检查,他的眼睛是能通过手术治疗恢复光明的!” 陆安生听了点了点头,径直下车走了进去。 这栋别院是陆家斥巨资所建,里面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小时候的陆子瑜三天两头的犯病,陆家便将这栋别院建成了一座医疗器械一应俱全的地方。 原来奶奶将他安置在这里是为了替他的眼睛做检查。 陆安生到门口想了想,虞勒未必想见到他,他跟虞欢结婚快两年,见虞勒的次数屈指可数,从未听到他喊过自己一声‘姐夫’。 陆安生便转开脚步折回了车里。 …… “陆安生走了!” 停放在隐秘树林里的一辆轿车里,薛景禹抬脚碰了一下闭目养神的许宁城,许宁城蹙眉,表情不悦。 “他走了你这么激动?” 薛景禹‘切’了一声,目光转向了那栋别院,“二哥把他未来小舅子交给我,我得负责!” 许宁城嘴角抖了一下,“小舅子都叫上了?” 薛景禹白眼一翻,“总比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的,有些人狗.腿地连‘嫂子’都叫上了呢!” 回应薛景禹的是许宁城毫不客气地一脚。 “这动别墅是陆家十几年前就斥巨资建的,医疗设备齐全!陆家这些年为多家医院注资,所以除了拥有一些先进的医疗设备之外还笼络了不少医疗专家人才!”许宁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心脏内科的专家!” 薛景禹也知道这些情况,“要不是陆家的财力支撑,你以为陆子瑜能活到现在?” 确实,陆子瑜生来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陆家为了替她续命花费了不少人力和财力。 “不是可以换心脏吗?”许宁城问。 薛景禹摇了摇头,“暂且不说现在的移植手术成功率有多少,能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也是很不容易的!” 薛景禹说着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接通,“二哥,有何贵干?”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薛景禹吞了口唾沫,眼睛撑了撑,抖着唇角,“不要吧,这样做不合适吧!” 接电话的薛景禹一边抖着唇角一边不赞成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吧,现在不用这么着急吧?” 许宁城一看薛景禹这样子就猜到了打电话过来的是顾默白,见薛景禹几次为难地表示不愿意做,最后还是‘嘿嘿嘿’地点头应下,就知道薛景禹马上就要炸毛了。 果不其然…… “这年头小三如此猖獗!”薛景禹感慨万分。 许宁城若有所悟,“像二哥这样的,确实猖獗!他想干什么?” 薛景禹,“逼宫!” 许宁城嘴角一抖,我X! 第70章:从未热恋却已情深! 远在巴黎的一套奢华套房里。 夜风兮兮,撩动着窗幔。 透着月光,柔软的地毯上有些凌乱的衣物。 窗外夜色正好,房间里也静谧地能听到女子柔和浅浅的呼吸声。 阳台上依靠着的高大身影转过身来,一点烟头的星火在暗光中闪了闪。 顾默白光.裸着上半身,腰下系着一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后背靠着阳台栏杆,暗光中他刀削般的面孔不似之前的森冷,有着一份少见的静谧柔和。 他抽烟,慢悠悠地吸进去在口中悠闲地转了个圈又吐了出来。 打完一个电话,他觉得,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一支烟抽到一半他掐了,大步走进了房间。 大床上的女人因为疲倦不堪睡得正香,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俯身近距离地看着她那张俏丽而疲惫地泛白的脸颊,凝视了几分钟后他鬼使神差地俯身,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角。 什么是情不自禁他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忍不住地要靠近她,就算是欺负她,让她讨厌,让她害怕,都控制不住。 薛景禹说他疯了,他想,他确实是疯了吧! 吻落在虞欢的额角,没有了之前的霸道暴戾,像是情人间的亲吻安抚。 虞欢身体颤抖了一下,睡梦中还皱着眉,双手还紧紧地抓着被单,双脚还时不时地蹬一下,盖在身上的薄被就这样被她蹬在了地板上。 顾默白一手捡起地上的薄被重新给她盖上,听到她近似抽噎的梦呓,“救,救我……我怕……” 顾默白眉心紧蹙。 她是吓怕了吧? 他也不知道那块区域的池水有那么深,其实他只是一时气闷想吓吓她。 没想到她水性这么差,被捞起来时就差点晕过去。 床上的女人身体缩成了一团,双手抱住了胸口,一种婴儿自我保护的一个动作。 顾默白深吸一口气,再次缓缓靠近。 这个吻,温和中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悠哉,仿佛不是在亲吻,而是在品尝着一道绝世美味的佳肴,滋味绵长而让人余味不绝。 虞欢正梦到自己掉进水里的那一幕,她挣扎不起来身体在下沉,想要呐喊嘴巴张了张又喊不出声,脸上一阵痛苦的表情。 忽然有人抱住了她,耳边一阵低低细语的安慰着,像妈妈在小时候安慰受了委屈想哭的她。 怀抱如此温暖,她朝着那个方向挪动着身体伸出双手紧紧抱住。 顾默白看着主动投怀送抱往他怀里钻的小女人,一种被依赖被依靠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心里的柔软被扯动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动作很轻地将她抱紧了一些。 “我好想你!” 顾默白拥着的手臂微微一怔。 “我好爱你!” 全世界最好听的情话也不过如此。 原来那句‘从未热恋却已情深’是真的存在的。 从未有过这般体验的他难掩内心的欣喜若狂。 被她这般的依赖竟让他激动得差点手忙脚乱。 她说,她爱他! 顾默白还沉浸在这句话带来的震撼中。 然而柔软了心脏的他还没有再一次衔住那张诱惑着他的唇瓣,就听到女人低声喃喃地喊了一声。 “妈妈……” 顾默白:“……” 冷水浇灭了浑身的火!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扮演这个角色,可现在却被这个女人抱着喊‘妈妈’! 顾默白搂抱着的双手僵了僵,原本还春心荡漾的脸刷的一下,黑了! …… 虞欢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顾默白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面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什么。 她睁开眼,原本想要伸手揭开身上的被子,在见到阳台那边的身影时,她松开了手,动作幅度也减缓了下来。 虞欢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室外阳光正好,阳台上的窗帘是半透明的,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显得柔和而妙曼,坐在那边的人一身雪白的衬衣,白净鲜亮,干净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亮眼。 他姿势慵懒地靠着背垫,穿着黑色休闲裤的修长大腿随意叠放着,笔记本电脑正放在了腿间。 他即便是没有说话却也无法降低他的存在感。 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神态专注,思索的时候俊邪的眉宇会微微皱起,让人忍不住地想伸手替他抚平。 虞欢从这个角度看正看到了他的脸,高阔的额头,笔挺的鼻梁,那双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在电脑上。 虞欢还是第一次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做事的模样,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只是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眉眼时,脑海里不禁想到了前天跟沈知然逛街时那妞对着她挤眉弄眼说的那句话。 额头高阔,鼻梁笔挺,这种男人的床上功夫绝对值得你拥有! 虞欢是说不出沈知然这样没羞没臊的话来的,所以只要想到这些她的脸都忍不住地泛了红。 “偷看够了?” 顾默白醇厚的嗓音似笑非笑地静静响起。 来不及收回目光的虞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了个正着。 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虞欢往被子里一缩,想要装成一副还在睡觉的样子,可她演戏蹩脚,听到顾默白的沉笑声时,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没有!” 虞欢想要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不得已顶着一张泛红的脸颊硬着脖子回了一句,明显是在强词夺理! 缩成一软裹在被子的她连这样的强词夺理都没有应有的理直气壮。 顾默白合上电脑起身,单手插在休闲裤里走了进来,径直到了大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紧裹着被子的女人,缓缓俯身,一张俊邪的脸就这样大刺刺地落入虞欢的视线里。 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盯着,虞欢心里咯噔得厉害,“你,要干什么?” 顾默白眉梢一挑,捕捉到她脸上的促狭表情,勾唇,“让你看个够!” 虞欢:“……” 自恋! 顾默白却在下一秒起身,收回目光后抬手看表。 “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李!” 虞欢一愣,抬脸,表情微怔,“去哪儿?”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语气里竟泛起了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烦躁。 “回G城!” 第71章:觉得跟我睡了委屈? 回G城? 虞欢表情一懵,下一秒就从床上翻身而起,反应之快让顾默白微眯的眼睛变得阴郁。 就这么想回去? “真的吗?”虞欢伸手抓了床头的一条浴巾裹上,这才掀开了薄被准备下床,双腿刚落地,她满是兴奋神情的小脸就是微微一白。 她的腿…… 丝……疼! 虞欢落在地上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身下传来的剧烈灼痛感牵扯着她全身的感知神经,身体那种被重重碾压的钝痛密密麻麻地爬遍了她的全身。 好痛! 虞欢将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泛白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控诉。 “疼了?”顾默白嘴角缀着一丝坏笑,又一次俯身双眼专注地看向她,“要我帮你揉揉?” 虞欢一恼,被他那双隐隐含笑的眸盯得浑身发麻,咬着牙起身,避开他就朝浴室那边走。 洗浴室的门一关上,虞欢的双腿就是一软,背靠着门才勉强站稳住。 双腿还在抖着,从大床到浴室几步路每走一步都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维持站姿不过几秒钟,身下一股潮热的气息涌来,带着黏黏的浓烈的腥膻味儿。 虞欢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透明了几分,冲到水洒蓬蓬头下便拧开了水阀朝着全身冲洗了起来。 浴室里的一面墙是镜面设计,蓬头下全身浸湿透的虞欢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雪白的肌肤上痕迹斑斑,像一朵朵绽开的梅花,从颈脖处一路朝下延伸着。 昨天晚上他有多疯狂? 是恨不得将她拆散了骨架吞下去。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地僵站着,一双大眼睛里不知不觉地聚集满了晶莹的泪水。 他是她的老板,他们之间最初有过的一夜是荒唐的,可是现在的事态发展让她猝不及防地乱了阵脚。 这种关系注定是见不得光,即便她有着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可她终究也是跟陆安生一样,婚内出轨了。 她对陆安生跟顾依依的关系是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如今自己走到这一步,她才深知,她最该鄙视的是她自己。 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谴责陆安生对婚姻的不忠,因为到头来,她也没办法对这段婚姻做到忠诚地从一而终。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子的! 虞欢双手捧着脸,身体靠着墙壁缓缓地下滑着,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心里在呐喊着不要这样不该这样不能这样。 身下又是一股暖热,顺着腿间缓缓溢出,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闪过的恐慌让她浑身抖了起来,她从地上爬起来,手掌摁在了自己的小腹处用力地按了下去。 这样是不是就能出来了,是不是就不会…… “你在干什么?” 身后一声冷冽的嗓音不轻不重地响起,虞欢受了惊吓,身上又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东西,只好顺手抓了蓬头挡在了胸口间扭过脸一脸惊慌。 “你干什么?你出去!” 她的喉咙有些哑,她不敢转身,感受到背后的那道视线,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顾默白从她沉抑的嗓音里听出了端倪。 她傻了?她对面就是一面大镜子,以为她背对着他,他就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的手刚才就摁在小腹上,用力地挤压着什么。 顾默白看到她的这些举动心里就是一阵沉郁。 他迈开步伐就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手里紧拽着的蓬头拿走。 虞欢双手搂着胸口满脸惊慌失措地看着闯进来的男人,“你……” 顾默白将蓬头一扔,手指便扣住了虞欢的下巴微微一抬高,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似笑非笑,“眼睛怎么红了?” 虞欢的下巴被他抬高,视线被迫跟他对视上,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让她微微一个寒颤,明明他的话是轻柔的,钻进耳朵里却让她一阵害怕。 “哭过了?”顾默白的圆润的指腹一点点地摩挲着她的下巴,在肌肤上轻柔的,旖旎的,打着圈圈。 他近似轻描淡写地话语让虞欢心头一震,内心的悲凉蹿起,眼泪就这样再次聚集。 顾默白的眸色一沉,紧锁定住她的眉眼,在看到她眼眶里集聚着的泪水越来越多,他眼睛危险地眯起。 “觉得跟我睡了委屈?” 不,不是委屈,是为一团糟的人生感到彷徨,感到无助,感到绝望! 曾几何时,她有理想,她积极向上,对自己的婚姻充满了希望,她的人生规划里从来就没有‘出轨’‘背叛’的字眼。 可是现在她都做了什么? 一次是意外,两次呢,三次呢? 她居然可耻地还想为自己找理由。 这样的人生,是绝望的! 虞欢豆大的泪水滚落而出。 顾默白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手指触碰到她滚下来的热泪,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内心里驱之不散的愤怒。 他掐住她下巴的力道一加重,目光森然,“虞欢,你可知我顾默白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个女人,你可知全G城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爬上我的床?而你呢?” 颈脖被他的手指用力地掐住,虞欢的脸被抬高到了极限,泪水滑到了耳根处,她艰难地蠕动着唇角,微肿的红唇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次才发出了声音。 “顾总,能不能,求你,放过我?” 她不想在这种关系中沉溺下去了,抛弃了伦理纲常,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厌恶。 “放过你?”顾默白神情里有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清晰地印刻在了他眼底的暗色里,这一刻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冷酷’来形容。 “被我睡了这么多次?还想干干净净地回去做你的陆太太?”顾默白冷冽地说完,看着她下意识闭上的泪眼,她的不反驳就是默认,明明都写好了离婚协议,可她居然还对那段婚姻有期盼。 “睁开眼看着我!”顾默白厉声出声。 虞欢死死地闭着眼睛,身体却因为他的冷声低喝颤抖不已。 “我叫你睁开眼看着我!”顾默白的冷厉低喝已经升级到咆哮了,见她还闭紧着眼眸,他低头,发狠地在她唇瓣上重重一咬,带着浓郁血腥的气息蔓延,被血腥气激起了暴虐的他将怀里的人狠狠推在镜子墙壁上,“虞欢,我TM真想轮死你!” 第72章:都是鸡! 虞欢被狠狠推撞在镜面的墙壁上,一声闷痛声被顾默白吞入腹中。 洗手间里响起了狠狠地撞击声。 …… 午后一点钟,薛景天亲自来送人,看着尾随在顾默白身后一袭薄款风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虞欢,目光打量一圈后笑得诡异,走上前的第一句话就咬得很低。 “顾二,悠着点儿啊,虽没战死商场,可也别死在床上了啊!” 回应他的是顾默白一记冷眼,薄唇冷冽地一掀,“滚!” 薛景天:“……” 还欲求不满呢? 火气这么大! 陵川也感觉到了,自家老板今天情绪不太对劲,而虞小姐呢,自从上了车之后也是一语不发,上车的时候虞小姐先一步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而他不得已只好陪着老板坐在了后排。 一路无话,陵川却感觉车内的气压低得要命! 好不容易捱到上了飞机,入座的时候发现他的座位被虞欢坐了,陵川顶着发麻的头皮只好坐在了顾总的身边。 这两人又怎么了? 不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吗? 陵川自然不敢问,寄希望两人的关系能稍微和缓一些,可是这两人的座位拉开了,一前一后,怎么缓和呢? 明明老板是闭着眼睛闭目养神的,可就在他入座的时候,他捕捉到了顾总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微蹙。 紧跟着,气压更低了! 陵川屏住了呼吸,身后一声叮咚,飞机还没有起飞,有人的手机还没有关,短信的提醒音发出来的方向就在身后。 虞欢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 她点开看了一眼,微白的脸庞闪过一丝迟疑,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送了出去,然后关机! 顾默白紧闭着的眼皮动了一下,冷峻的面颊显得有些僵。 她手机的短信发送出去有声音提醒,刚才那声提醒音他听到了。 她在跟谁发短信? …… G城入夜,御景苑,顾依依这几天都在家里养着,她跟陆安生的绯闻曝光后也被狗仔队追过几天,不过都被陆安生给压了下去。 卧室里,顾依依正在跟经纪人周芸通话。 “这次绯闻曝光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依依,要不要再找人爆一下?” 顾依依坐在小沙发上眉头紧锁,她这几天都在家里出不了门,这次流产使得她的身体受创,为了养好身体她不得不在家里待着。 “曝什么?你消息一出来就会被他给压下去,如是再三,他会起疑的!” 周芸闻言也沉默了,半响她低低出声,“依依,陆安生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他的事情现在是闹得人尽皆知,他难道就没对你有什么表示?” 顾依依一提到这些就恼得脸色难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事情都闹开了,陆安生却还没有动要跟虞欢离婚的念头。 “怪只怪那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给错过了!”周芸痛心疾首,“如果那天晚上不是顾默白冒出来,虞欢已经成了我们的瓮中之鳖,要将她踢下陆太太的位置轻而易举!” 顾依依也是咬牙暗恨,那天晚上的机会多难得?却因为顾默白的出现全盘皆输,她还为此付出了一个孩子! 尽管那个孩子本就保不住,可她原本是想留着对付虞欢的,结果,孩子没了,虞欢还是陆家的少奶奶! “你也别着急,这几天因为虞欢不在G城,媒体那边想追踪也找不到人,等她回G城,我们再好好筹划一下,你先稳住陆安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顾依依深吸了一口气,周芸说得没错,想要把这件事闹大缺了个虞欢怎么行?虞欢在事发第二天就离开了G城,她倒是聪明,躲开了所有的媒体,让她们想借题发挥都找不到人。 而陆安生明显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对于那些刚冒出头想要爆料的媒体都采取了镇压手段,凭借陆氏在G城的人脉关系,想要镇压下去轻而易举。 她们想要借助媒体给虞欢施压的计划落空了! “等虞欢回来,黄花菜都凉了!”顾依依难掩内心的不甘,突然想到了什么,“周芸,你不是说在巴黎那边安排了人吗?虞欢是跟顾默白一起去的,就没拍到一些有价值的照片?” 既然她跟陆安生爆出来的料被压下,那么虞欢的呢? 周芸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依依,顾默白为人太谨慎了,我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一张都没拍到?”顾依依不信。 周芸解释,“你也知道顾默白以前是在巴黎读的大学,毕业后在那边顾氏的分公司里任职了一段时间,他在那边的人脉关系不比G城的差!” 顾依依颓废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依依你也别着急,我得到消息,虞欢马上就要回来了!” 顾依依灰败的神色突然亮了亮,“你确定?” “是,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明天就能到!” 挂了电话,顾依依脸上浮起一抹算计的狠劲。 虞欢,我付出了一个孩子的代价都扳不倒你,我不服! …… 十五个小时的航班让虞欢精疲力尽,睡眠是补上了,可浑身的不适让她下飞机时几次出现了眩晕症状。 “虞秘书,我帮你!”陵川伸手接过虞欢手里的行李箱,虞欢看着前方的顾默白,从登机到现在,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望着他走向机场大厅的高大身影,想到了在巴黎洗手间里被他掐住脖子吼出的那一声‘滚’,她心里沉沉一凉。 滚吧! “凌助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虞欢拎过自己的行李箱,拖着箱子大步走向了大厅那边,顾默白已经找不到人影了,想必上直接上了车。 陵川看看虞欢,又看看走远了的顾默白,只好松开了手。 虞欢刚到大厅门口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人,陆安生的助理。 “少奶奶,陆总让我来接您!”助理说着接过了虞欢的行李箱,虞欢皱了一下眉头,正想说什么,助理便轻声解释道:“陆总是怕您被记者拦着!” 原来是这样,她还纳闷登机的时候陆安生突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怕她回来被记者围住。 想来也是怕给他惹麻烦吧。 虞欢应下跟着那名助理上了陆安生的专车。 …… 不远处停放着的那辆保时捷越野车里,薛景禹眼睁睁地看着虞欢上了另外一辆眼熟的车,扭过脸来看着坐在车后排脸色冷峻的男人。 “那个,二哥,那是陆安生的车!” 薛景禹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眸光朝他扫过来,他一个激灵地转过脸去。 我还是不要说话了,好吓人的眼神! 那神情,似要将对方从车里拖出来狠狠鞭尸几百个回合一样。 “陆安生,陆家人呵……”身后传来的顾默白淡漠的冷呵声。 薛景禹冷汗津津,转过脸,“二哥,要不,咱们杀鸡儆猴?” 顾默白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眯了眯眼睛,表情森冷,“不存在杀鸡儆猴,在我看来,都是鸡!” 第73章:吃陆家的鸡,睡陆家的妻! 都是鸡? 薛景禹错愕地撑了撑眼皮,很想问一句。 那虞欢也是鸡么? 可他想,怕是等他一问出口,二哥的眼神杀就来了! 嘚嘚嘚,好怕怕! 薛景禹正想缓口气先,座椅后背就被人重重一踹,“跟上!” 薛景禹:“……” 内心OS,我.日,一只鸡还追个啥? …… 虞欢上车后才知道陆安生也在车上,她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他来机场接她肯定是顺带,不可能专门跑一趟。 “陆总,顾小姐需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助理上车后向陆安生汇报,坐在车上的虞欢不禁冷笑,果然…… 虞欢一直都不喜欢陆安生的这个助理,看似精明圆滑可为人又太过狡黠势利。 之前在医院,她就是被他关在了那间病房里的,说是奉了陆安生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是被顾依依买通了的? 她不知道陆安生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把一个这样的人提拔到身边做助理,以她对陆安生的了解,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原因的。 在她看来,做助理的就该像是顾默白身边的陵川那个样子,为人处世低调,温文尔雅进退有度,职业能力兼顾自身修养。 而陆安生身边这个,除了逢迎拍马曲意逢迎,她还真挑不出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其实他也不用这么见缝插针地提醒她陆安生身边还有个顾依依,进而旁敲侧击地暗示她这个陆家少奶奶做不了多久就该退位让贤了。 想来顾依依也给了他不少好处,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到顾依依的名字。 膈应! 虞欢表情清冷地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陆安生接了一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他将视线转移到了身边坐着的虞欢身上。 几天不见,她好像清瘦了一些。 卡其色的薄款风衣领子高高竖起,消瘦的下巴略显尖尖的,脸色微微泛着白。 陆安生看了她一眼,“先回陆家老宅一趟,奶奶想你了!” 虞欢转过脸来,丝毫不让的表示,“我要先见我弟弟!” 她几天没有联系上虞勒,心里不安,下飞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尽快见到弟弟。 陆安生挑了一下眉头,“见了奶奶后再带你去见虞勒也是一样的!” “我要见我弟弟!”虞欢的语气比刚才还要生冷了一些,她的执意坚持让陆安生脸色一沉。 又不是不让她见,她紧张个什么? 两人目光对视,陆安生鲜少会见到虞欢板着一张脸跟自己硬碰硬,今天一见面就像个刺头一样,他沉着一张脸盯着虞欢。 “少奶奶,这条路距离陆家老宅是最近的!”开车的助理提醒。 “你给我闭嘴!”虞欢很不客气地回应了一句,助理噎了一下。 陆安生皱了一下眉头,“去陆家别院!” “可是陆总,顾小姐那边……” 又来了,想必是顾依依又交代了什么。 陆安生眉头一皱,“照我说的话做!” 助理这下不敢再说话了,放缓了车速调转了车头。 虞欢很意外陆安生这一次的妥协,不过看他寒着的那张脸,她就知道他嘴巴上虽然是答应可心里头一阵的不痛快。 可那又如何?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的奶奶更重要,但在她看来,任何人都没有她弟弟重要。 …… 薛景禹看着调转车头往另外一条道行驶的轿车,减缓了车速,“二哥,还跟吗?” 回应他的是顾默白近似咬牙切齿地声音,“跟!” 薛景禹心里一阵‘卧槽’! 你干嘛之前不直接把人家揪住塞车里啊? 偏要让陆安生把人给接走了你才抽风似的一路跟着! 你丫滴,装X! …… 陆家别院,虞欢一下车就见到了站在别墅花园一颗树下的身影。 虞勒正在尝试着伸手触摸周边不远处的栅栏。 “贝勒!” 虞欢快步走过去抱住了弟弟,虞勒听到她的声音也转过身来,一张清冷的脸上浮起一抹难得的暖意微笑。 “姐,你回来了?” 熟悉的怀抱让虞欢眼睛一润,几天的担心让她在此刻忍不住地哽咽出声,“嗯,我回来了!”说着便一头扎进了虞勒的怀里。 …… 陆家别院不远处隐秘的林子里,薛景禹伸出脖子看着不远处两姐弟团聚抱在一起的画面,再看看坐在车后排侧脸微眯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顾默白。 薛景禹敢保证,二哥现在是恨不得自己来个魂穿成为那个弟弟虞勒。 “他一直被陆家人安置在这里?” 顾默白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边,看着那个女人一头扎进弟弟的怀里,姐弟没什么,偏偏那小子就比他姐高那么多,这样的拥抱姿势是男人抱着心爱女人的姿势。 看得他眼睛都像是长了刺。 顾默白移开目光后心情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抽了一口。 “陆家人在安排给虞勒治眼睛!” 顾默白夹着香烟的手一顿,治眼睛吗? 眼看着那两姐弟上了陆安生的车,顾默白指尖的烟头一掐,往车外狠狠一甩,“开车!” “还跟吗?”薛景禹又问,顾默白淡漠,“不跟!” 薛景禹:“……” 真不跟了?其实也对,跟着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真的把人直接从陆安生的眼皮子底下给带走? “晚上在尊皇娱都吃饭,二哥,许宁城问你想吃什么?”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抿着的唇角轻轻一扬,“鸡!”末了还轻飘飘加了三个字,“陆家的!” 薛景禹:“……” 行啊,二哥! 啧啧! 吃的是陆家鸡,睡的是陆家妻! …… 当晚的尊皇娱都,许宁城看着满桌子的鸡表情目瞪口呆,白斩鸡,清炖鸡,红烧鸡,酱鸡,烧鸡,炒鸡…… 许宁城把目光投向了埋头啃鸡腿的薛景禹,“你想鸡想疯了?” 薛景禹抬手指指旁边坐着抽烟的顾默白,含糊不清地来了一句,“不,二哥想睡鸡想疯了!” 许宁城:“……” 正要入座,许宁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诧异,他没有及时接电话的举动让其余两人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许宁城最后把吵个不停的手机递到了顾默白的面前,“二哥,嫂子的电话!” 第74章:落下吻痕的女人! 许宁城的一声‘嫂子’让薛景禹一口鸡腿差点噎着,一阵错愣后伸长了脖子把嘴里的食物给狠狠噎了下去, 许宁城,你说你,狗.腿不? 薛景禹就是屁股翘一下,许宁城都知道他想干什么,迎上他那双猥琐的眼眸,许宁城把手机递过去后懒洋洋地来了一句。 “今天晚上好像苏家大小姐也在尊皇娱都,不如……”许宁城眼皮挑了挑,“让她上来陪你一起吃鸡?” 薛景禹一口气上不来,身体一晃差点掉椅子下头,表情一阵慌乱地看向了包间门口,一副蓄势待发要跑路的架势,发现是许宁城虚枪一晃立马黑脸,眼神愤懑地控诉。 擦,算你丫狠! 顾默白没有理会两人的眼神互砍,夹着烟头的手指尖有那一瞬的僵顿,明显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许宁城将手机递送过来的时候他才恍惚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唇角一扬,嘴角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心情颇好。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看向许宁城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凝视中还带着一丝丝的阴风。 “她打你电话干什么?” 许宁城接触到顾默白那喝了一大缸子醋才会冒出来的酸爽眼神,轻咳了一声,“这个,我也不清楚!” 薛景禹坐在一边,手里抓了根鸡骨头得意地无声笑着,我叫你丫嘚瑟! 顾默白盯着许宁城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手机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字眼让他眉头一蹙,许宁城这次注意到他的手机号码备注的居然是‘陆太太’。 许宁城:“……”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原谅他的大意,擦! 顾默白把烟头一掐,指着桌子上的手机,“先把那个备注给我改了!” 许宁城立马应下,正要把手机拿过来,顾默白的手指却摁在了手机上,指尖直接点下了接听按钮。 很快电话里便传来了女子柔软细腻的嗓音,“许先生……” …… 虞欢是在陆家老宅的花园里打的电话。 她刚在陆家用过晚餐,虞勒也是跟在一起的,席间她听陆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让虞勒也住在陆家,她听了这个消息十分诧异,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把虞勒带到自己身边。 陆老太太对于她的意见也没有提出其他想法,只是神情中隐约有些不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既然都在思索着跟陆安生离婚,自然就不会让弟弟留在陆家。 她不想把弟弟送回M市,有个不靠谱的父亲,她不放心,更不愿意让虞勒住她跟陆安生的那套婚房,所以她的第一念头就是尽快拿回自己抵押在尊皇娱都许宁城手里的那套公寓。 陆家的房子虽宽敞,虽豪华,可她还是觉得用自己的房子更踏实。 思索再三,她等不及地找了个机会就给许宁城打了电话。 当初抵押房子的时候,除了房产证,她还把那套房仅有的两套钥匙也一起抵押了。 如果可以,她想立刻就将那套公寓给赎回来。 电话被接通了,但是却没有人说话,那边也很安静,虞欢接连唤了两声都没人回应,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难道对方是一不小心按下的接听按键? “许先生,我打电话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我想尽快赎回我那套公寓的房产证,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虞欢不理会对方是否能听见,飞快地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说明,以为会得到对方的回应,结果,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声音。 怎么回事? “嫂子!”身后传来陆子瑜的声音,虞欢惊了一下,转过身去,手指在屏幕上按下,也没留意是不是挂断了,直接将手机塞到了风衣衣兜里。 陆子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花台边,手里端着一小盘的车厘子,见虞欢转过身来,她微微一笑,小步地朝这边走过来。 “嫂子你跟谁打电话呢?” 陆子瑜走过来将手里的水果递给虞欢,一脸好奇,“我看你都在这边站了有一会儿了呢?” 虞欢从果盘里捻了一颗放进嘴里却如同嚼蜡,陆子瑜的这一声‘嫂子’听着就别提让她有多么的不舒服。 陆老太太说是有话要对她说,席间却对陆安生和顾依依绯闻曝光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可以装聋作哑,可她虞欢却做不到,她想,顾依依也恐怕做不到吧? “正跟一位同事聊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虞欢淡淡回应。 陆子瑜在住院楼睁眼说瞎话的那个场景她要记一辈子,因为她在无形之中伤害了她最珍视的弟弟。 陆子瑜若有所思,虞欢也不知道她刚才听了多少,不过见陆子瑜没有在深追问下去,她也不便再提。 可陆子瑜却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嫂子,你这次,是跟默白哥一起去的巴黎吧?” 虞欢在听到顾默白的名字时心尖就一阵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她垂眸,注意力落在了果盘里色泽鲜亮的车厘子上,“是!” “你现在是他的秘书?” 虞欢‘嗯’了一声,目光却转到了手腕上的手表上,思索着得找个理由先离开陆家老宅去一趟尊皇娱都。 既然联系不上许宁城,她只好亲自过去一趟了。 虞欢的注意力不在陆子瑜这边,自然也看不到陆子瑜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疯狂嫉妒。 “嫂子!”陆子瑜的手挽住了虞欢的胳膊,亲昵地靠了过来,“你既然是他的秘书,也应该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跟哪个女人走得最近吧?你知道前段时间在默白哥脖子上落下吻痕的女人是谁吗?” 落下吻痕的女人? 虞欢心头猛然一个咯噔! …… 尊皇娱都的豪华包间里,手机开了免提,三个男人都能听得清楚。 当听到虞欢说明打电话的来意时,许宁城将目光投向了顾默白。 哦,要房产证哦! 房产证当天是被谁拿走了来着? 顾默白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要房产证? 许宁城还在琢磨着怎么开口,不过这件事也完全不需要他插手,他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白,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出人意料! 当电话里面传出陆子瑜那句“嫂子,你知道前段时间在默白哥脖子上落下吻痕的女人是谁吗?”时。 许宁城和薛景禹齐刷刷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顾默白,因为顾默白放在桌面上轻敲着的手指明显是停顿了下来,注意力落在了手机上…… 第75章:你跑什么?我的,情妇! “嫂子,你知道前段时间在默白哥脖子上落下吻痕的女人是谁吗?” 手机里传来了陆子瑜低低柔柔的声音。 谈话似乎在这个点上就卡住了。 顾默白轻敲着桌面的手指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他俊邪眉眼微微侧目,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了许宁城的那只手机上。 落下吻痕的女人是谁? 他倒是很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薛景禹竖着耳朵听着,眼睛对着许宁城咕噜噜地转了转,咱哥儿三个这么偷偷地听人家女人的私密话,不太好吧? 许宁城瞟他一眼,你个一看就很感兴趣恨不得把耳朵贴到手机上却还要在这里装纯洁的猥.琐货! 被眼神赤果果鄙视了的薛景禹嘴角一抖,许宁城,我X你个XX! 在场的三人中,顾默白是最安静的一个,他的目光始终都盯着那只手机,甚至在听到这句问话时,心里一阵莫名的小激动,但也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忐忑。 他的内心在期待着什么,连脊背都忍不住地绷直了。 许宁城注意到他的紧张,表情微微错愕,这大概是这几年他第一次看到二哥有这样的神情。 既期待又忐忑不安! “大概,是其他女人吧!” 那边的女人沉默良久之后轻声答道。 其他女人? 虞欢的回答让顾默白眼睛阴郁地眯了眯,他还有什么其他女人?他有什么女人她还不知道? 顾默白心里一阵郁郁,抓起桌案上的烟盒抽出一支来。 心情不爽! 给我重新答! 把脑子给我洗洗再答! “你是说,默白哥在外面真的还有其他女人?”陆子瑜略显激动的声音比虞欢的声音还要大声。 顾默白一听,磨牙。 闭嘴,聒噪! 陆子瑜的声音嘈杂地虞欢的回答他都没听清楚,只是在下一秒,陆子瑜的一声错愕声从电话听筒里蹿起。 “你是说,情妇?默白哥在外面有情妇?” 情,妇? 顾默白掐着香烟的手指以诡异的姿势僵在了半空。 这个新冒出来的词汇不仅让顾默白诧异,连薛景禹和许宁城听了都面面相觑,薛景禹更是大胆地把问询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白。 那啥? 二哥,你把虞欢当情妇? 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啊,这个角色也绝对不是一个好角色! 顾默白薄唇紧紧一抿,隐约有牙齿咬紧的磨合声,然而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他连想要冲过去将那个女人抓过来一手掐死的心思都有了。 “像他那样的男人有几个情妇应该很正常的吧?” 虞欢的声音! 如此轻描淡写,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的姿态。 陆子瑜接下来说的什么话顾默白已经没心思在听了。 原来她是如此地定位自己的角色。 情妇?呵…… 好一个情妇! 顾默白连抽烟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扔掉指间的香烟,抬手一撩,摆放在桌案上的手机就被他一手掀翻。 ‘砰’的一声,手机在半空抛物线被摔远,砸向了包间的墙,落地生花! 许宁城和薛景禹秉着呼吸面面相觑,手机屏幕给砸碎了! “二哥!”许宁城过去捡起了手机,把电话卡给抽了出来。 顾默白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虽然没说话,可一出手就砸了那只手机足以可见虞欢那句‘情妇’当真是戳中了他的怒点。 顾默白长腿一伸,背靠着椅背的他姿势慵懒,不过他的脸上的神色可是一点也看不出他现在心情有多悠闲。 “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 顾默白眉眼间的怒意是狠狠压抑住的,也因为刻意的压抑显得他的脸部表情更加冷硬,他话音刚落,绷紧的唇瓣一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现在,立刻,马上!” …… 陆家老宅,花园里,陆子瑜面露死灰之色,震惊之后一脸的落寞,“情妇吗?他真的有情妇吗?” 情妇? 虞欢也被陆子瑜所说的这个词给惊震住。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如何定位现在所处的这个角色,顾默白是她的老板,是她的直属上司,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是地下情。 不,不是。 他们根本就没有情!只有身体上的纠缠! 而她呢,其实连一个情妇都算不上的吧? 虞欢心里一阵悲凉,自嘲地给自己做了个总结,顶多,就是几夜情的男女关系而已。 陆子瑜因为心情不好也没再缠着虞欢问东问西,陆子瑜一走,她才将手机翻出来,察觉到手机上显示着通话分钟数长达十分钟左右,她愣了一下,难道是刚才自己没有挂断电话? 她急忙翻了翻手机,意外地发现有一条来自许宁城手机的短信。 “虞小姐,我现在有空,你可以过来拿!” …… 陆家老宅二楼,陆安生的车刚走,陆老太太就去楼上看孙女,见陆子瑜一脸闷闷不乐就询问原因。 “奶奶,能不能暂时不要让大哥跟虞欢离婚?” “怎么了?”陆老太太不解。 陆子瑜哭丧着一张脸,“虞欢现在是默白哥的秘书,我想……” 陆老太太明白了,孙女对顾默白那点小心思很早就有了,一点也不意外,她走过来拉着陆子瑜的手,“你想通过虞欢接近顾默白?嗯,别说是你,现在我也不急着让她跟你大哥离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虞勒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跟虞欢一样!” 陆老太太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一般,“有了她们姐弟两个人,你就万无一失了,只是你现在身体还不是最佳状态,所以……” “所以你也不想大哥现在跟她离婚的对吗?”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 …… 虞欢赶到尊皇娱都是差不多快晚上十一点了。 虞勒被她暂时安置在了一家酒店,她行色匆匆地抵达,刚到门口就被一位服务生带着朝着一个包间走去。 “虞小姐,许少在这里等您!” 虞欢站在门口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才伸手敲门,门没关,隙开着一条缝,她敲了门没有听到回应便伸手推开了门。 “许先生!” 虞欢刚踏进了包间两步,身后的门就被人轻轻关上,她没注意,只看到包间内的欧式沙发上静坐着的一个身影,室内光线昏暗,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可自从她踏进这个包间就让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熟悉的压迫气息,有酒味儿混合着烟草的浓郁气息,让她皱着眉头不由得绷紧了心脏。 沙发那边的人静坐在暗光中,一点火气星星点点地染着,烟味儿是越发的浓郁。 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虞欢突然很想转身就跑。 可她又不能。 虞欢强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拽紧了手里的包。 “许先生,我带钱过来了,我……” 静坐在那边的人突然动了,燃着的那点星火闪了闪,适应了昏暗视觉的虞欢这才看清了坐在那边的人。 顾默白! 她的本能反应就是转身就跑,然而她在转身时正好捕捉到他扬起唇角溢出的那一抹冷笑,咬字和吐音都带着一种邪肆而冷酷的意味。 “你跑什么?我的,情妇!” 第76章:有事秘书做,没事做秘书! “你跑什么?我的,情——妇!” 顾默白的咬字和吐音都带着一种邪肆而冷酷的意味,最末的‘情妇’两个字一字一个停顿,掷地有声。 虞欢在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本能反应转身就跑,可她毕竟是慌了,转身跑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原来包间的门已经被关上,她‘砰’的一声直接撞在门上,心里骇然,身后冷冽的气息已至。 头顶的凉意醍醐灌顶,她来不及躲,双手就被身后冲过来的人直接一把揪住拎高反手摁在了门背上。 在顾默白面前,虞欢就像一只如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小鱼,鱼钩已入腹,无论隔着多远,他一扯,不仅连带着将她身体给俘虏住,连心肝儿都被扯得疼了。 “顾,顾总……”虞欢屏住呼吸,神经绷得紧紧的,双手被扯高撑在头顶,腰腿部被他腰身欺身而压,她根本就动弹不得,被他一口白烟熏得脑子一晕,忍不住咳嗽起来。 太浓烈的烟草气息让她鼻腔不适,还混合着浓郁的酒气,连他的呼吸都是这样能让人迷醉的气息。 他抽了烟,还喝了酒! 在虞欢跟他接触的这段时间里,顾默白是很少抽烟的,很多时候你看到他指尖夹着烟,可他并没有点燃,他只是拿着把玩,玩够了就直接扔掉。 至于喝酒,她听陵川说过,他不喜欢喝酒,不是必要的应酬他平日里除了一点红酒之外对白酒是滴酒不沾。 可今天晚上他明显是喝多了。 “为什么要跑?嗯?见到我就跑?”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这跟虞欢预想中会有的暴虐相向不同,他没有像昨天在巴黎套房里那样将她一把甩在墙壁上狠狠地对待她,而是就这样将她抵在门上,语气幽幽地问她为什么要跑? 语气里竟有着她意想不到的低柔。 虞欢眼底蹿起的慌乱在接触他逼视的目光时想躲开,被他快一步擒着下巴掰正了脸跟他面对面。 “说?你跑什么?” 相对于刚才那一句低柔的话语,此刻这一句语气就沉了下来,连带着他凝视着她的目光都瞬间变得深邃沉暗。 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却带着顷刻便能将人摧枯拉朽捏碎的狠戾。 “顾总!”虞欢怕了,是真的怕了,他的眼睛就像一个漩涡,盯上她誓要将她给拖进深渊的漩涡。 “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她呼吸颤颤的,她怕自己的反抗会让这个已经看似醉了的男人会一只手掐死她。 虞欢来这里的目的是来找许宁城的,结果许宁城没见到却见到了他,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要跑,是一种潜意识的本能在驱使着她。 远离他,远离他…… “你不知道?”顾默白唇角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手指指腹在她的下巴肌肤上一点一点地蹭着,带着一丝揶揄的暗嘲,“你是我的情妇,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情妇? 虞欢心里猛的一个咯噔,眼眶不自觉地慢慢撑大。 她刚才只顾着逃跑都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这个词,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睁大着双眼望着他。 他是不是,听到了她跟陆子瑜的对话? 对了,她的手机上一个通话显示有十几分钟的通话记录,难道就是因为那个电话? 她打许宁城的电话时,他就在旁边听着,所以,他都听到了? 一定是! 虞欢理清了这件事的始末关系,暗吸一口气的她艰涩地动了动唇,“顾总,我不是你的情妇!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可我真的没有这么说过!”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沟通解释,‘情妇’一词是陆子瑜说的,当时在听到那个词的时候她心里也莫名地难过了一阵子,她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跟他的一个追求者谈论着她自己,没人会知道当时她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难耐。 自己悲哀地连个情妇都算不上! 顾默白似乎是玩她的下巴玩上了瘾,手指指尖轻慢地在她的脸颊上勾勾画画,见到她急需辩解的紧张眼神,听着她自以为是的解释,他唇角微微一勾,看似在笑可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森冷。 “哦?不是情妇?那你是我的什么?嗯?” 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末端再往上一撩。 这就是很多女人做梦都想听到的低音炮吗?这就是传说中所说的能让女人怀孕的声音吗? 勾人心魄的声线让虞欢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垂眸,掩饰着眼底因为他出众的外表近距离带给她的视觉震撼,抿了抿唇,“顾总,我是你的秘书!” 秘书?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落在她脸颊的手指停顿了几秒,就在虞欢以为自己就快扛不住他这样的低气压时,他突然一笑,语气轻慢, “就是那种,有事秘书做,没事做秘书,的——秘书?嗯?” 虞欢小脸一白,他将一句话里的‘做’字的吐音咬得极紧。 虞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察觉到他盯着她的眼神变了。 顾默白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朝她的颈脖下方瞟,眼神好似带着钩子,要将她浑身上下的衣物一件件地勾掉,手指更是猖狂地往她的衣服领子里钻。 “你……”虞欢气得脸色一怔青白相加,挣了挣被他紧扣住的双手,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已经轻车熟路地一颗颗挑开了她衬衣的纽扣,她气急败坏地喊出了声,“顾默白,你要做什么?”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如果他是因为‘情妇’两个字而耿耿于怀 她已经跟他解释过了,那个词不是她说的,是陆子瑜说的,她也不想做他的情妇,她是他的秘书! 可没想到他…… 顾默白一手扣住她的双手防止她挣脱,另外一只手便落在了她的衣领口,将那些碍眼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 他看着她挣扎,听到她的叫声,一张脸上的邪肆笑容越来越浓烈,凑过去低低笑了,“我想做什么?我现在没事做,就想——做一做——我的好秘书!” 第77章:什么都给你,包括我! “你,混蛋!” 虞欢情绪失控地低叫,顾默白解衣扣的手非但没停还冲着她这句‘混蛋’直接伸手重重一扯,剩下的几颗纽扣发出一阵声响被震开落地。 胸口一凉,虞欢脸色苍白,想叫又不敢,怕被人闯进来见到她这般不堪的一幕,只好死死地咬着唇盯着他。 顾默白慢条斯理地凑近一些,如同在欣赏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目光在她颈脖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上流连忘返,指尖更是恶劣地在痕迹上摩挲起来。 “都敢骂我了?有你这样的秘书?”他轻佻着出声,一张脸变得邪魅惑人。 “顾默白!”虞欢真快受不了他了,他衣衫完好,而她的衣服被他扯得七零八落的。 他衣冠楚楚,她却如此狼狈不堪,强烈的对比让她心头一阵难受。 然而,比难受跟甚便是气怒,是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他的气怒。 “再喊一句!”顾默白却悠哉悠哉地欣赏着她的怒急攻心。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顾默白心里的恶魔就是,欺负面前的这个女人,再看着她难过看着她生气时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变态快感。 这种快感促使他玩心大起,是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从里到外都玩上一遍。 虞欢被他邪恶的目光看得胸腔一阵气鼓鼓地波动着,“顾默白!你……唔……” ‘顾默白’三个字才刚从她的小嘴里溢出她的唇就被紧紧封住,带着狂热的霸道的不可一世的张狂,不断深入的狠狠的纠缠着…… …… “门要被撞散了吗?” 薛景禹靠在走廊上的墙壁上竖着耳朵听着包间里的动静,当他听到包间的门被撞得声音越来越大声时,他手指轻握成拳放在口鼻边一阵轻咳。 啧啧,二哥好生猛! 许宁城打了个呵欠,不打算再继续听墙角了,“我安排了人待会送他们走!” “二哥晚上还要走?”薛景禹觉得此时此刻要走恐怕不行的吧,二哥忍得住? 他那一看到虞欢就跟嗑药了疯狂的尿性啊! 许宁城扫了薛景禹一眼,“二哥是不会在这种地方睡女人的!” 薛景禹反应过来,秒懂了! …… 虞欢胸腔的空气被抽空,双手死死地撑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急需要吸收新鲜空气的她不顾一切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身体难受地挣扎着。 他疯了吗?她快窒息死了! 虞欢脑子出现了浑浑噩噩的状态,她四肢发软,无畏的抵抗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整个人软在了顾默白的怀里。 顾默白这才放开了他,看着怀里快丢了半条命的女人,听着她急喘的声音,他一晚上的郁郁情绪就这样消散了干净。 “真听话!” 浑身软得要跌下去的虞欢:“……”,混蛋! 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默白将她扶着搂住,一手拧开了门把,吩咐候在门外的人,“安排车!” 虞欢没想到包间门外还有人候着,刚才两人靠在门背上的动静不轻,也不知道这门的隔音效果是不是很好。 这门一想,虞欢的脸便红了红。 恢复了一丝力气,她站稳住脚跟,身体要远离顾默白,顾默白揽在她腰间的手却一捞,她非但没有远离身体却贴他贴得更紧了。 “你先放手,我还有事!” 虞欢唇部胀痛地难受,不用照镜子她也猜得到,嘴唇肯定已经肿了。 一想到今天晚上自己来尊皇娱都的目的,她就忍不住地心急。 她要见许宁城,她要把公寓给赎回来。 “走!”顾默白却揽着她的腰将她径直拖出了包间,虞欢挣脱不开,着急地出声,“我还有事,我真的有重要的事……” 虞勒今天晚上还在酒店住的,她还等着把公寓赎回来明天就把弟弟接过去的,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她也要先把公寓的事情给处理好。 “还有什么事情比我更重要?”顾默白知道她想干什么,不就是找许宁城吗? 虞欢被他的话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发怔间就被他拖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时,虞欢欲哭无泪,眼眶都红了红,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急着去处理的。 眼看着顾默白上了车,她还执拗着不肯上车,两人隔着车窗对峙般,顾默白坐在车里,看着小女人像是真的来了脾气了,想让她上车恐怕只能扛了。 “真不上?” 虞欢硬着发麻的头皮,“顾总,您喝了酒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顾默白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合就跟他划清界限,刚才是谁软在他怀里求饶的? 好,很好! 见顾默白的车还魏然不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虞欢心里暗暗着急,担心他又要做什么,现在是在尊皇娱都的门口,虽是深夜可来这里的人都是夜里玩得HIgh的,很多名人紫醉金迷的夜色生活会被记者挖出来爆料。 顾默白是谁?盛唐集团的总裁,要是让人拍到他们两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 虞欢不敢想后面的了。 顾默白今天晚上喝了酒,但意识还算清醒,她不知道他酒量到底如何,会不会一不顺心就发酒疯,当务之急就是将他尽快送走的好。 虞欢想过去跟代驾的司机说一声直接把人送走,被顾默白一双眼睛盯着浑身不适,她才迈出一步,顾默白又一次幽幽出声了,“你不就是来这里拿东西的吗?” 虞欢一愣,就见顾默白手里拿着一个深绿色的小本子,手指上还勾着一串钥匙。 她的表情一僵,她的房产证和房门钥匙,怎么会在他手里? “还不上车?” 虞欢惊怔住,下一刻便拉开了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虞欢伸手过去就要抢,顾默白的手一收,虞欢扑了个空,一脸忐忑不安地望着他。 “我的房子,我……” 现如今她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套房子了! 顾默白手拿着那份房产证,“坐过来!” 虞欢:“……”车里的空间能有多大,还让她坐过去? 见她不动,顾默白慢悠悠地掏出一只打火机,啪嗒一声,蓝色火焰燃起,落入虞欢的眼瞳里是一阵惊慌。 “不过来?那我烧了!” “你……”虞欢的唇咬得紧紧的,眼看着那一缕蓝色火焰果真要烧到了房产证的一角,她急了,扑了过去。 顾默白手臂一张开就将她抱进怀里,手里的打火机和房产证还有钥匙都像变戏法地消失不见,虞欢扑过来什么东西都没抢到反而是被他双手抱住紧箍,暖热的气息喷薄而出将她紧紧环绕,他咬着她的唇暧昧至极。 “晚上伺候好我,嗯?什么都给你,包括我!” 第78章:小两口闹矛盾呢! 多年以后,虞欢才知道,世间最美的情话也抵不过他这一句‘我什么都给你,包括我自己!’。 …… 御景苑公寓里,顾依依等来了夜归的陆安生,她本来就没睡却装作睡熟的样子,大开着卧室的门,耳朵却刻意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她听见佣人唤了一声‘陆先生’,然后是陆安生问了佣人几句话,隔得太远,顾依依听不太清楚,懊恼地爬了起来,鬼鬼祟祟地站在了过道上。 “她睡下了?” 陆安生的问话。 “是的陆先生,依依小姐今天晚上很早就睡下了,下午的时候她的经纪人周小姐来过了,陪依依小姐聊了一个下午。” “另外,晚饭时,江女士打过电话来,询问能不能上来看看依依小姐!” 江沁吗? 陆安生对顾依依的这个妈没有什么好感。 那天在住院楼大门口她故意绊倒虞勒闹了那么一场,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薛景禹指着摄像头问她的时候,她躲闪慌乱的眼神就出卖了她。 他知道江沁为什么要挑虞勒下手,她是认为虞勒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陆安生不是不知道女人之间的那点龌蹉小心思,很多时候他是知道却不提出来,睁只眼闭只眼,可那天虞欢当场的质问还是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虞欢终究还是他的妻子,而虞勒也就是他的小舅子,江沁是当着他的面羞辱虞勒,简直就是赤裸裸打了他的脸。 一连好几天陆安生都为了这个事儿心里膈应,所以在面对顾依依的时候,说不上是因为江沁而迁怒顾依依,只是一想到连对一个瞎子都下得了手的女人,他就没什么好感。 “要见可以,出去见!”陆安生丢下这句话,佣人愣了一下,二楼过道上偷听的顾依依心里一咯噔。 他什么意思? 她母亲要来看她都不让进门?还让她们出去见面? 顾依依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错愣中听到楼梯间响起的脚步声,她赶紧转身快步奔回卧室翻身上床。 陆安生直接去了书房,合上了门。 顾依依怎么都睡不着,她从陆安生的助理那里得知,陆安生今天是亲自去了机场接虞欢,还带着虞欢的瞎子弟弟一起回了陆家老宅。 听助理的支支吾吾的语气,陆家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顾依依心里是一团乱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自己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手指指尖烦躁地在屏幕上一阵乱点,给父亲顾胜海发了条信息过去。 爸,怎么办?陆安生还是不肯离婚! 信息发过去了几分钟,顾胜海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依依别担心,爸爸自由安排,你就安安心心地准备做陆家少奶奶吧! …… 虞欢站在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的公寓过道上,神经反射弧线似乎还没有从现实中转过来。 她看着站在自己公寓门口的那道高大身影,看着他掏出原本属于她自己的房门钥匙熟练地拧开门锁,看着他半推开那扇防盗门以一副主人公的姿态转身看她。 “不进来?” 顾默白打开门,身体便慵懒地往门框上轻轻一靠,他的脸上似有一些倦色,半眯着眼睛好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有什么不对吧! 角色对换了吗? 见她还傻愣着一动不动,顾默白隙开眼缝瞟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径直转身,身影便绕到了门背后,‘砰’的一声。 那扇门就在虞欢的眼皮底下关上了! 关上了! 虞欢的眼睛撑大到了极限,这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的家被人占了。 “开门,顾默白,你,开门……” 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地盘,没道理她一个主人还被人给关在门外了! 虞欢砸门的力道不轻,可门就是不开,她气急之下想用脚踹,脚都伸出去了猛然想到门是她家的啊,要是踹坏了还得她讨钱来修。 她憋屈地缩回了脚,对着那扇门一阵咬牙切齿,发狠,“顾默白,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她就不信了,他再不开门她就当真报警,让警察来看看堂堂盛唐老总私闯民宅,他还有脸在G城待? 虞欢见他始终不开门,她掏出了手机,正低头捣鼓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对门老太太的声音。 “咦,欢欢?大半夜的,你这是忘记带钥匙了吗?” 虞欢一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就暗叫糟糕,她都忘记了,对门住的这对老夫妻,老先生有神经衰弱症,她刚装修完搬进来的那天,对门老先生的儿子媳妇就亲自登门拜访,弯腰九十度地恳请她以后若是方便请给与那老两口适当的安静空间。 这一年多时间她都放在心上的,出门的时候关门都很轻,老两口也很和气,时不时地帮她代收一下快递或是取欠费的水单之类的。 去年的端午节她还收到过老太太亲手包的粽子。 平时都记得的,今天居然给忘记了。 “奶奶!”虞欢将摸出来的手机放了回去,满脸歉意,“对不起啊奶奶,我吵到您了!” 她是被顾默白气得晕头转向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见你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来了,听说你结婚了啊?” 虞欢愣了一下,她跟陆安生结婚的婚房是安置在了陆家的凝水湾,这边的这套公寓没有做特殊的装扮,她在G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自然也没有发送结婚请柬,老太太知道她结婚的消息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一直都没见你把你老公带过来,什么时候……” 老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虞欢身后的门就咔擦一声开了,虞欢转身看,就见顾默白褪去了西装外套,仅穿着一件衬衣站在了门口,单手塞在西装裤里姿态闲适而慵懒。 他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没系领带,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谨气息,他静静地站着,视线平静地看了过来。 隔壁老太太话音一顿,笑了,“正说着呢,欢欢啊,这位,就是你老公吧?” 虞欢一听整个人差点炸毛了,急忙摇头,想要解释,却不料,顾默白淡幽幽的声音响起,“奶奶晚上好!” 虞欢甚至看到了他唇角泛起的一抹暖意的笑,有着良好教养的谦恭,这跟刚才直接甩门将她关在门外任凭她怎么敲门都不搭理的男人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风。 “好,好,好,总算是见到了!欢欢啊,早点休息哦!”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看向虞欢的眼神有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意味。 老太太转身进门,虞欢就听到对门响起了老夫妻两人的轻声对话。 “怎么了?” “没事儿呢,小两口闹矛盾呢!” 虞欢:“……” 虞欢欲哭无泪,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刚转身想表达什么,眼前就是一晃,‘咚’的一声,人体倒地发出来的声音。 她表情一懵,原本靠站在门框上的顾默白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79章:占你的床,睡你的人,要你的心! 尊皇娱都,薛景禹看着包间里的桌台上空掉的酒瓶。 “一个,两个,三个……丝……许宁城,你确定今天晚上二哥不需要我?” 回应他的是许宁城一个白眼,“薛景禹,二哥解决生理需求什么时候需要过你!” 薛景禹耸眉就要骂。 还许家大少爷呢,简直就是污到臭水沟里去了。 “我说的是他今天晚上喝了足足四瓶洋酒,居然还能人模人样地走出尊皇娱都,简直是神了……” 许宁城的注意力这才从手机上转过来,看看时间表,“不出意外,现在已经倒了!” …… “唔……”好重! 虞欢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把顾默白当猪一样地从门口拖进客厅。 太重了。 目测他身高超过了185,光是骨头架子都能压死她,更别说是现在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想让他出点力气都没辙。 虞欢步伐一个踉跄,双脚一抖,扶住顾默白双臂的手就使不出力来,只好停在原地缓口气。 薛景禹的电话来得很不是时候,虞欢又要扶着顾默白,又要去从包里拿手机,接通电话时一口气差点没喘得上来。 “虞欢,二哥在吗?” 虞欢静静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怀里一动不动的男人,闷闷地答了一句,“他在,不过他……” “晕倒了是吗?” 许宁城还真是料事如神啊,掐了个点打过来一问,果然是倒地不醒了。 “你也别担心啊,二哥就是喝了四瓶洋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四瓶? 虞欢的手正覆盖在顾默白滚烫的额头上,隔着衬衣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此刻身上的灼烫温度,她忍不住焖怼一句,“什么叫睡一觉就好了?不知道平时不喝酒的人一旦喝多了很有能会活活醉死的吗?” 她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电话那头的薛景禹‘额’了一声,虞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怒,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不省人事的顾默白,她忍不住咬了咬唇,“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一路上都没见他有什么异常表现,还能将从尊皇娱都的包间里给拽出来,她还在车上跟他斗智斗勇,就在上楼进屋的时候他都还是正常的,说倒就倒! 原来喝了这么多的酒! 虞欢费力地将他拖到地毯上,想要将他扶上沙发是不可能的了,她只好把客厅周边给收拾了一下,腾出足够宽敞的空间让他临时躺着休息一下。 虞欢检查了一下他的脑部,他倒地的时候身后是空的,并没有撞到什么地方。 虞欢蹲下身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灼热气息,有着浓郁的酒味儿,脸上也带着异样的绯红,连带着脖子和耳根都是红的,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手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指尖一个哆嗦。 额头滚烫,还在不断升温的趋势。 她的掌心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就感受到手心所接触到的他的眉心皱了皱,绯红的喉结滚了滚,唇瓣一动,艰难地溢出,“难受!” 虞欢的手一僵,怔住。 你能想象出一个经常在你面前言语霸道出手霸道做什么事情都霸道的男人也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吗? 虞欢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喝醉了的顾默白褪去了清醒时的精明严谨,你看不到他的声严厉色,也听不到他语词苛刻的针锋相对。 他就躺在这里,像个无助的孩童口口声声喊着‘难受’。 虞欢的手被他抓住,好不容易才抽开,她快步走到洗手间去毛巾,意外发现了马桶盖子上洒下的几滴疑是唾液的东西,再翻开马桶盖,尽管已经冲了水,可那股酒气短时间内还是还没有散尽。 所以,他刚才进门将她关在门外那么久不开门,是因为他在洗手间里吐了! 难怪她见到他的衬衣领口处好像有点湿,想必是在吐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 可吐过的他还靠站在门边对着隔壁老太太微笑着说了一句‘奶奶晚上好’,而她现在才想起,当时的他脸色有些白,眉心还蹙了一下。 他是在极力隐忍着,直到对面门的老太太关了门之后才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 该说他什么好?明明就难受得撑不住了…… 虞欢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复杂的,也夹带着一丝心疼的。 她听到客厅里低吟的一声‘难受’快速地拧干了一条毛巾走出来替他擦了擦脸, …… 尊皇娱都,薛景禹对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表情委屈地出声,“许宁城,她,她凶我!” 许宁城白他一眼,“她不凶你她还爱你啊?谁叫你让二哥喝那么多的?” 薛景禹无语对苍天,拜托,是二哥自己要喝的,干他毛事啊啊啊! …… 这一夜虞欢注定是睡不好觉的,现在已经不是担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共处一室了,她担心的是顾默白这样的状态要不要送医院。 五月初的天夜晚地板上还是有些凉,地板上的那块地毯也不够大,顾默白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不可能蜷缩在一条地毯上,她抱了一床棉被铺在了地板上,临时当床用。 顾默白的体温上半夜高得吓人,她一遍遍地用温水替他降温,还时刻保持着清新,怕他会突然想吐,而她知道如果喝醉了的人没有照顾妥当,吐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让他窒息,一想到这种结果的后怕,她忙用冷水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后半夜的时候,顾默白的体温降下来了,而虞欢也实在是撑不住地躺在了旁边,她本想是就眯一会儿的,可眼皮子一耷下去就再也撑不起来了。 迷迷糊糊中她被人伸手搂过去,怀抱太热,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也便没再继续动了,额头湿热的吻混合着男人灼热的气息慢慢地弥散开来。 吻从最初的柔和慢慢地变得炙热,最后演变成了对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占有。 虞欢被这火热的气息包围着,以为是在做梦,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地被顾默白压在了身下,她脸色一变,顾默白明显是还在醉酒状态,但她却是清醒的,她努力地推开他,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顾默白,你醒醒,你……唔……” 顾默白却像是听不到她的呼喊一般,他那双赤红的双眼满是茫然,身体是凭借不能地要着她,意识到她的反抗他皱了一下眉。 他这是在做梦?怎么做梦都在想要强她? 脑子一阵晕乎乎的。 可是既然是在做梦那他为什么还要忍着,顾默白眼睛一眯,俯身一压,她的反抗让他很不爽,带着一丝懊恼地皱紧眉头,他停下,紧绷着一张脸,看着身下的人,像是宣战一般,“虞欢,我要,占你的床,睡你的人,我还要……” 顾默白说着手指戳在了虞欢的心口上,酒意迷茫的眼睛里涣散出一丝璀璨的光来,“我还要,你的心……” 第80章:你怕我? “我还要,你的心……” 顾默白眼神迷离,手指指尖在虞欢的心口点了点,下一秒手脚并用地将身下的人紧紧缠住。 “唔……”虞欢挣扎得比刚才还要激烈了,双手拍打着他的后背,双脚也用上了。 他喝醉了意图对她用强,可笑她为了醉酒的他担心到大半夜,不敢睡不敢有一丝的马虎,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就被他压在身下。 虞欢这个时候比谁都清醒,她不愿意,他是在对她施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这样。 “顾默白,你不能这样对我!” 虞欢失控地大叫,他清醒的时候这么对她,就连醉酒后也是这样的霸道强势,她双手死死撑在顾默白的双肩,被他俯身倾压住时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顾默白,我恨你,你为什么要怎么对我,我不是故意要招惹你的……” 虞欢哭了,第一次在顾默白面前这么放肆地大哭。 她只想跟陆安生离婚,离开陆家,带着弟弟过自己简单的生活,她没想过要招惹他, 哭声凄厉,震动着顾默白的耳膜,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起身眼神迷茫地望着哭得抽噎地双肩直颤的女人,视线有些朦胧,不过却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虞欢? 哭了? 顾默白的目光落在她被泪水浸湿透的小脸上,看着她眼角大颗大颗的泪水在滚落着,心里突然狠狠地被揪起,混沌的意识也有了一丝的清醒。 他把她怎么了? 惹她哭了! 顾默白的视线随着她的颈脖朝下,当他看到她的衣服被撕坏了,他的眉心突然狠狠一皱,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 他喝多了,失态了! 让他庆幸的是,幸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气氛就这样僵凝着,虞欢的抽噎声还在继续,顾默白还保持着双手撑在她身上的姿势,只是却没有再继续自己刚才所做的。 虞欢脸色微白着,消瘦的双肩伴随着抽噎声一颤一颤的,望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恐慌而警惕。 顾默白脑子沉得厉害,太阳穴突突突的疼,尤其是在被她这么惧怕地眼神看着的时候。 “别哭了!”良久,顾默白沙哑的声音才轻轻地溢出了喉,他伸出手,想要用手指去替她抹掉眼泪,虞欢却像是受了惊吓,脸直接偏向了一边,顾默白的手落了个空,指尖微微一僵。 “虞欢……” 顾默白的眼睛里还弥漫一抹醉意,俊邪的脸颊上染着红云,那抹红一路延伸到了他的颈脖和胸口,顺着他抓扯开的衣领口,依稀可见他宽阔的胸膛。 结实的肌肉纹理释放着属于男人的狂野荷尔蒙,醉态中的他更显邪魅。 虞欢被他固定着背贴着地板,刚才的哭闹使得她嗓子都有些哑了,眼睛更是一阵胀胀的疼。 “你醉了!” 顾默白没有再继续已经让她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双手慢慢地贴着臀下的地板,试图一点点地从他身下挪移开。 她上身的雪纺衫被他刚才那一阵乱扯给撕坏了,领口露出了一大半,在他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她只敢一点点地挪。 他喝醉了,还醉得不轻,看他双眼猩红地盯着自己,虞欢总觉得自己成了他案板上的肉。 “我去帮你倒点水,好吗?”她尝试着语态柔和地跟他说话,寄希望喝醉了的他能乖顺地听话一些。 顾默白双手撑在她的脸庞边,俯身而下时双膝跪地,整个身体眼看着就要朝她身上压下。 “顾默白,你,能不能先起来?我去帮你倒水!”虞欢见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她想挪开又不能,只好红着一双眼睛将求情的目光投向他。 她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有着让人心疼的小心翼翼,顾默白却在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你怕我?” 虞欢心里徒然一陡,他清醒了吗?清醒了的他岂不是更可怕? 眼看着他倾身要做什么,情急之下的虞欢伸手不知道抓了个什么,抓起来就朝他额头上重重一砸。 “砰”的一声,顾默白只感觉脑门被硬邦邦的东西狠狠砸过来,钻心的钝痛感来的比较缓慢,左眼上方就有湿哒哒的液体缓缓渗出。 最后的清醒意识里是虞欢手里拿着个水杯,一辆惶恐地吓傻了眼的模样,晕过去的那一刻他该死地清醒了。 她居然拿东西砸他! “啊……” 顾默白砰的一声匍匐着倒在了她的身上。 虞欢的一声尖叫可卡在了喉咙里,顾默白倒下来时额头的血蹭了她半张脸,沾了血的她惊吓地连叫声都喊不出来了。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她从医院的病房里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浑身是血的他,当时她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开。 而这一次,是她,亲手砸的! “顾默白,你醒醒,你别吓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虞欢从地上爬坐起来将顾默白翻过身来平躺着,手忙脚乱地想先为他止血,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毛巾没有经过消毒是不能用的,赶紧扔掉爬起来就要去房间里翻找医药箱。 手却被顾默白一把揪住,她大惊失色,“顾默白,顾默白你还好吗?” 顾默白闭着眼睛,胸口却轻轻喘了一口气,动了动唇,“打电话叫薛景禹来!” 这个笨女人! …… 薛景禹接到虞欢的电话时正在医院,刚要准备一台手术,听虞欢慌慌张张的语气,他临时换了下来,直接开车去了虞欢的公寓。 当他看到躺在客厅地板上的顾默白时,眼睛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再看看虞欢,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就说二哥今天晚上肯定是需要他的,许宁城还不信。 薛景禹麻利地给顾默白处理了伤口,处理伤口的过程中虞欢一直都在旁边,薛景禹看她还惊魂未定的模样便挑了一下眉头。 “虞欢,二哥这伤……” 虞欢一听到他迟疑的语气就紧张地看向他,“是不是很严重?” 薛景禹,“脑子嘛,万一你这一下敲出个脑震荡弄出点后遗症来,或者,严重点的,敲出了一个傻子来,那你……” 虞欢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任何一次词汇来形容了,紧紧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她也知道大脑有多重要,她当时只是太紧张了,以为他要…… 她没想过要伤害他的。 见半跪在旁边的女人脸色白得没有了血色,薛景禹还想加一剂猛药,话到嘴边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被原本闭眼躺着晕倒状态中的顾默白一个突然睁开的眼神给怔得嘴角抽了抽。 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薛景禹眼睛一撑,尼玛,他不过是想吓吓她而已,二哥这眼神就像要吃了他一样! 不过,你这是根本就没晕啊!! 第81章:你,扒了,我的裤子! 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顾默白突然睁开眼扫向薛景禹的那个眼神让薛景禹忍俊不禁地抽了一下嘴角,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好吧,被砸的现在还有闲心心疼砸人的,可见这一砸也没多严重。 倒是把虞欢吓得失魂落魄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苍白着一张脸跪坐在一边一双眼睛低垂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紧紧的,一看就是紧张得不行。 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圆领睡衣,下身还是高腰阔裤,明显不是一套的,再看看她的半张脸上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睡衣上沾的倒是很少。 薛景禹的目光在凌乱的客厅里扫了一圈,心里明白了。 哦,有人喝多了要当禽兽,结果禽兽没当成,被砸晕了! 薛景禹朝虞欢投去了一个崇拜的眼神,当他的余光扫落在又重新闭上了双眼的顾默白脸上时,嘴角一抖,还真是装上瘾了。 真是欠砸! “他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医院!”虞欢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抬眸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默白,又将期盼的眼神望向了薛景禹。 替他清洗伤口的时候她看着面盆里的血水,吓得拧毛巾的手都在发抖,若不是薛景禹赶来及时,她想,她现在怕是已经紧张得六神无主了。 薛景禹轻咳了一声,“不用,不严重,你别担心!” 虞欢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听薛景禹这么一说,心里的紧张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毕竟薛景禹是医生,他说的话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 “真的不用送医院吗?不用拍脑部CT看看有没有淤血吗?”虞欢还想确定一下,娟秀的眉眼划过一丝担忧,那天虞勒摔下台阶她都不放心坚持让他做了脑部CT检查的。 万一,真如刚才薛景禹所说的,有后遗症了怎么办? 薛景禹故作严肃地蹙了一下眉头,心里却忍不住地想笑,人都没晕就把你吓得,他摸着鼻子扫了一眼躺着的人,轻咳了两声。 “你是怕他被砸成傻子啊?不会不会……” 有些人现在还希望自己被砸成傻子的吧? 虞欢神情怔愣了几秒,急忙摇头,像是在害怕会有这个结果,却又那么笃定地坚信着,“不会的!他不会的!” 要是真被她砸傻了,那该怎么办啊? 虞欢脑子里乱得一团糟,薛景禹见她这模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安慰她几句,“真没事的!” 再说下去他还真怕会把她急哭了,到时候有人要跟他急了! 薛景禹把自己带过来的医药箱收拾好,正要准备离开,躺着的顾默白又掀开了眼皮瞅他一眼。 顾默白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薛景禹过来后帮他打了一针,身体情况好了许多,不过眼睛里还有着浓浓的疲惫感。 薛景禹被他这么瞅着,想凑过去问一句,见他视线朝旁边地板看一眼,又看了一眼房间那边。 薛景禹:“……” 我X!我这免费苦力工还不能走啊! 薛景禹内心在咆哮。 “薛少,给你水!”虞欢刚才起身去帮薛景禹倒了一杯水,薛景禹‘哦’了一声接过去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把杯子递还给她时看向地板。 “这天气后半夜挺凉的,你让他睡在这里也不太合适,你的卧室在哪儿?我把他扶过去!” 虞欢接过水杯的手微微僵了僵,要睡,她的房间? 其实她之前想过,顶多就是让顾默白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一晚的。 见虞欢有些迟疑,薛景禹摸了摸额头,一脸遗憾,“你看他都伤成这样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虞欢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在这边!” 薛景禹背在后背的手做了个剪刀手胜利的手势。 幸不辱命! 卧室里,薛景禹将顾默白搀扶到床上,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虞欢送薛景禹出门,折回到卧室门口醒着薛景禹刚才说的要帮他散热光是解开衬衣是不够的,还有……裤子…… 她不是不知道散热是需要全身散热才来得更快的这个道理,只是要让她给顾默白脱裤子…… 她怎么都下不了手! 房间里传来了顾默白沉重的呼吸声,虞欢走到床边看着他微红的脸颊,皱眉。 她在床边站了几分钟,最后深呼吸了一口眼神一定,转过身去冲进洗手间用凉水冲洗了一下脸,再次折回来时步伐很快,几乎是用冲的,她冲到床边,直接伸手‘咔擦’一声就将顾默白腰间的皮带给解开,再麻利地伸手要那条长裤给扒下来。 解开皮带,很顺利。 然而,光是解开皮带是不够的,还有,拉链! 虞欢低着头,想尽快解决掉这件事,尽管顾默白是昏睡着的,可她生平第一次主动给男人脱裤子,本就紧张。 加上室内她开的灯是弱光的,拉链头子小,她低着头,手指在裤头上找了一阵才找到,一拉,头皮奇迹般地疼了一下。 一声倒抽气从她的小嘴里溢出,趴在床上,以诡异姿势要给男人扒裤子的她不敢动了。 因为她垂下的一缕头发好死不死地正好卡在了手中的拉链上。 虞欢急得满头大汗,想抬头头发被卡住,想用力拉,拉链又卡得死死的。 虞欢凑近了一看,好几根头发卡在了里面,不仅如此,拉链的背面还卡着里面的裤子。 黑色的西装长裤内部是一条深色的,三角裤? 虞欢被迫凑近的一双大眼睛直了直,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个部位,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一紧张猛的一抬头,头皮扯着的痛楚使得她低叫出声。 要么用剪刀剪断,要么一根根地拔断,现在要找剪刀不现实,只能一根根地拔,可是这样速度太慢,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哆嗦不已的手,万一碰到哪儿更加尴尬。 只好…… 虞欢不知道脑子里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傻大胆,埋着头闭着眼睛双手拉住裤头的部位就这么飞快地用力往下一拉。 “丝……” “丝……” 两声痛楚的倒抽气不约而同地响起,虞欢为了强行扒下来用的是蛮力,也不上头发了,可当她才扒下来,趁热打铁地将那一撮头发给直接从拉链上狠狠拽下,隐约听到那一声倒抽气声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脑子一懵,抬脸,撑大的眼瞳对上了顾默白睁开的双眸。 虞欢:“……”傻眼了。 顾默白睁大着眼睛,目光凉悠悠地盯着她,又转向她手里拎着的东西,薄薄的唇一掀,“你,扒了,我的裤子!” 第82章:我没扒我没扒我没扒! 神啊,快来一道雷劈死她! 虞欢呆若木鸡,一手拎着裤子,一手抓着才被她狠心拽断的发丝。 顾默白躺窝在床上,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空气好像凝滞了。 一个被扒了裤子的男人用看‘你就是一个意图强X我的强X犯’的眼神盯死了扒裤子的人。 虞欢惊怔之后,反应过来,急忙开口,“我没有你喝醉了你看错了我扒的不是裤子!” 虞姑娘其实有个习惯一说谎语速就会特别快,而且还是不加标点地快。 她一口气说完还十分诚恳地冲着顾默白点了点头。 顾默白:“……” 当我是傻子? 她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她手上拎着的裤子上,黑色的西装长裤,里面的小裤子也露出了一头。 口口声声说着‘我没有扒你裤子我扒的不是裤子’的女人手里却还死死拽着他的裤子。 扒的不是裤子,那你扒的是什么? 顾默白都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感觉到身下一阵凉悠悠,刚才那一扒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跟他在一起那么多次也没见她有过一次像今天这样豪放得扒过他,这女人是故意的吗?扒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看看她刚才扯哪儿了? 拔萝卜也不是这么拔的! 顾默白的脸色有种极力隐忍的难受。 虞欢一句‘我没有’才刚蹿出口就发现不对,赶紧将手里的裤子往床下一塞,做完这些后直接翻身下床,兔子似的一溜烟蹿出了房间。 顾默白:“……” 看着那道快速蹿走的身影,饶是一向镇定的他此时也愣了一下,一垂眸,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大腿,还有某一处上有指甲的划痕,力道不轻,划痕很快就是几道红色的粗线条。 他隐忍着一声抽气,盯着卧室门口,跑了?扒了他的裤子就这样跑了? …… 虞欢从卧室里蹿出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就往自己脸上泼水,一阵手忙脚乱地也不知道砰哪儿了,洗手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物体落地的声音。 天啊,她刚才干什么了? 扒了顾默白的裤子,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她…… 虞欢双手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久消失。 再次从洗手间里探出头来时,虞欢的耳朵是竖着的,聚精会神地听着卧室那边的动静,当她确定里面的人已经睡下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脑子里一个劲儿地自我催眠。 “我没扒我没扒我没扒……” …… 后半夜,虞欢再也没敢进卧室,她窝在沙发上被自己的自我催眠慢慢给说服了,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睡沉了下去。 这一觉睡到她的生物钟醒来,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懵了懵,用了几分钟消化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脸色尴尬地红脸红,起身试探着踱步走到了卧室门口。 顾默白头上还有伤,而且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可能,也许,他都不记得他昨天晚上看到过什么了吧? 虞欢步伐很轻地走到门边,房间里很安静,因为门边设计安放着一排衣柜,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想要看看里面的人,凭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嗯,帮我多带几条裤子!” 虞欢:“……”他醒了,正在跟谁打电话。 裤子? 虞欢一个激灵。 紧接着她又听到那个声音沉沉地响起,“要特别牢固的!防止有人变态地动不动就想扒!” 虞欢:“……” 变态?谁变态了? 虞欢心里头一阵抓狂。 感觉到一道目光正朝门口扫过来,她脖子一缩,心虚地转身就跑,跑远了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不就是扒了他一条裤子吗,至于吗?她当时还不是为了给他降温?还说她变态? …… 陵川在半个小时后拎着一个大行李箱敲门了,虞欢一开门看着冲着他笑的陵川。 只是虞欢却笑不出来了。 “姐!” 贝勒就站在陵川的身后。 虞欢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看看贝勒,又看看陵川。 陵川微微一笑,“是顾总让我去酒店接的贝勒!” 虞欢傻眼了,看着贝勒伸手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她赶紧伸手过去牵住他,内心一阵凌乱。 弟弟来了,顾默白还在里面,她跟自己的上司共处一室,还让弟弟碰上了! 任谁都会想到这其中的关系。 虞欢不知道待会要怎么跟弟弟解释,一时间心乱如麻。 “虞小姐,顾总的衣服!”陵川这才将行李箱交给虞欢,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虞欢一直很欣赏陵川这个助理的为人处世风格,他在上班的时候称她一声‘虞秘书’,私下里叫她‘虞小姐’,而且在她和顾默白两人关系这么暧昧的期间没有露出丝毫的八卦表情。 虞欢感觉到弟弟的神色带着一丝疑惑,她赶紧伸手把行李箱接了过来,想着待会一定要好好跟弟弟解释一下。 “上午有个会议需要顾总参加,距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麻烦你转告顾总,我就在楼下等!”陵川说完正要转身离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停步转身,“虞小姐,顾总的裤子我一共只带了五条,不知道够不够?” 虞欢头皮一阵发麻,感觉风中凌乱了,本想着待会看看能不能找个时机糊弄一下贝勒,陵川却把话都挑明了。 刚才心里才冒出来的对他的好感齐刷刷地掉到了负数以下。 不提裤子,咱们还做朋友! 陵川一走,虞欢就从弟弟的脸上看到了让她反常的冷静,虞欢郁闷地拎着行李箱进了屋子,关门的时候还特意朝过道上多看了几眼,顾默白在她公寓里住了一晚,她怕被人看到。 “贝勒,你先在客厅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虞勒被虞欢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乖乖地坐着,听到某个方向传来的脚步声,他的脸便朝向了那个方向。 他对这个脚步声很熟悉。 虞欢的行李箱拖到了卧室门口,驻步,她想待会能不能跟顾默白好好说说,不然,弟弟会误会的。 她正要敲门却听见身后洗手间的门咔擦一声开了,顾默白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裹着一条她的浴巾慢探出了半个身子。 浴巾小,裹在他腰间就显得有些怪,加上他头顶还裹着白砂布,活脱脱的一副伤残人士模样。 他身上沾了不少水汽,一看就是在冲澡,露在外面的胸膛上水珠子不停地往下滑,宽阔的肩膀上肌肉蓄积着的力量散发着男人矫健的气息。 顾默白探出身子,目光却在客厅那边扫了一眼,虞勒那双毫无焦距的视线也正朝这边看。 拖着拉杆箱子杵在卧室门口的虞欢看着他这么大刺刺地把身体展露在她的面前,耳根子一发烫,眼神一阵乱地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发现他在看虞勒,虞勒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朝着这边看。 “是顾先生吗?” 虞欢想她要是现在不解释恐怕就来不及了,忙出声,“虞勒,昨天晚上顾总是……” 顾默白眼梢一挑,哑着嗓子打断她,“你先把内裤给我!” 虞欢:“……” 第83章:惊涛骇浪的一吻! 虞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到这一刻的。 餐桌前,她捧着小碗,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就因为顾默白刚才在浴室里说的那句‘你先把内裤给我’,弟弟看她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早餐是陵川附带送过来的,有粥还有一些点心,虞欢将虞勒爱吃的点心全夹在他面前的盘子里,这样的讨好是在弥补她对这个弟弟昨天晚上的亏欠。 贝勒一定以为是她昨天晚上故意将他一个人留在酒店的,而她呢,昨天晚上却跟顾默白在一起。 虞欢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姐,太多了,我吃不下!”虞勒手里的筷子在盘子里面轻轻碰了碰,“顾先生也没有吃早餐,你别全夹给我了!” 虞欢后经弟弟一提醒才知后觉地发现她把碗碟里的精致点心全夹给了虞勒,而顾默白面前只有一碗粥。 让一个伤残人士只吃一碗粥,更何况这些吃的还全是这位伤残人士让人买来的,虞欢顿时觉得自己的良心又不安了起来,她夹了几块放在一个盘子里推到他的面前。 顾默白总算是等到了某人的良心发现,被忽略了这么久才想到了他。 一顿早餐吃得虞欢内心惶惶,顾默白最先吃完,放下碗筷时他看了一下时间表,虞欢知道他上午还有个会,陵川还在楼下等,便匆忙吃完收了碗起身快步去了厨房那边。 “贝勒,你可以慢慢吃,我先去收拾一下!” 虞勒“嗯”了一声,待虞欢离开餐厅,埋头吃早餐的他才慢慢地抬起脸来,涣散的目光轻轻地转向了顾默白坐着的方向。 …… 虞欢洗了几个碗便匆忙进了卧室换了一套衣服,既然上午有会议,顾默白又没有特殊要求,她这个秘书是一定要跟着的。 只是想着顾默白头上还顶着纱布,就这样去参加会议会不会…… 就她所观察的,他除了头上绑着的医用纱布有碍观瞻外,其他状态还算可以,只是堂堂盛世总裁如果真顶着一头伤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媒体报道出去恐怕又是各种揣测了吧? 她昨天晚上真不该拿东西砸他啊! 虞欢后悔昨天晚上的冲动,匆忙化了个妆出来后走向客厅,刚走出卧室门就听到餐厅那边有交谈声传来,虞欢隔得远没听清楚,快步走过去时就见坐在椅子上的顾默白视线转向了她,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懒散。 “好了?” 虞欢的注意力在弟弟身上,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她有些好奇。 听到顾默白出声,她才收回了心思,内心纳闷地点了点头,“顾总,可以走了!” 顾默白这才起身,他身上穿着的是陵川带过来的衣服,高级定制的深色衬衣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常年健身的他肌理健硕而又颀长,轮廓鲜明。 这个男人是典型的衣架子! 虞欢见他起身,深色的西装裤包裹着的两条修长的腿朝着她迈出了两步,沉稳又淡定地走到她身边时,身上透出来的淡淡薄荷香气煞是好闻,让她都忍不住地思绪晃了晃。 顾默白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不仅仅是他在事业上的成就,就连这个男人精邃的五官也印证了那句,果真的是上帝的宠儿! “衣服?” 顾默白走近她的身边,许是对她的‘关注’有所察觉,他垂眸,目光晃过她微微凝滞的眼神,嗓音低哑出声地提醒了她一句。 虞欢这才注意到他还只穿着衬衣,她对自己的失神感到有些突然,一瞬的恍惚之后她转身折回卧室那边帮他取了一件同色系的外套,另外还顺手挑了一条领带。 将外套递给他,看着他穿上外套,手里拿着的领带倒是犯难了。 顾默白自己整理好了西装外套,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条领带,便伸了一下脖子,不用多说什么就是想让她帮他系上。 帮男人系领带这种事情她只给虞勒系过。 虞欢有心想拒绝,但看着坐在餐厅那边正安静坐着的虞勒,只好硬着头皮将手里的领带系在了顾默白的脖子上。 她不想待会因为一条领带又跟顾默白起了争执,到时候会害得弟弟担心。 顾默白低着头,女人柔细白皙的双手灵活地将领带打了个结,看起来颇为熟练,他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今天穿着一套香槟色的套裙,小西装里搭配着白色的荷叶领衬衣,领口的设计大方又不是婉约美,裙子比较短,越发显得她的一双腿修长笔挺。 她抬手帮他系领带时,身体微微朝他前倾,双臂抬高,柔细的腰身便自然成了S形,明明穿得跟其他秘书没什么两样,可为什么看在他眼里,却处处都透着妖娆的风情?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间,感觉到她腰身的一个紧绷,他圈占着的大掌一寸不移地搭着,迎视上她略显慌乱的目光,他唇角一勾,“这么熟练,怎么练的?” 两人本是心照不宣地配合着,却因为他的突然出声让虞欢心里乱了乱,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虞欢的腰被他这么圈着,整理领带的手抖了一下,飞快地缩回手去,紧张地看向了餐厅那边,手落在腰间一点点地要将他的手挪开。 “熟能生巧罢了!顾总,可以走了!” 虞欢语气里有些隐忍,蹙眉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顾默白的眼睛。 顾默白的手不动声色地圈得更紧了些,虞欢吓了一跳,手抵在他的胸口着急地看向了弟弟那边。 顾默白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紧张表情一般,大手圈落在她的腰肢轻轻一收将她搂入怀,他那双深邃的眸凝视的光让她一阵眩晕,不清楚他想干什么,被他突然这么靠近,虞欢心脏倏然一收,紧了紧。 “顾……” “以后都帮我系吧!” 额头温热的唇息轻轻地落下,带着他熟悉的气息,他不缓不急的这个吻温柔如水,突兀地落下时,虞欢有一瞬措手不及的恍惚!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两人任何一次的接吻经历,它蜻蜓点水般地落下,却在虞欢的心尖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第84章:若得,不骄;若失,不悔! 温热的唇息在虞欢的额角突兀落下,很轻,蜻蜓点水般。 虞欢有一瞬措不及手的恍惚,有一种密密麻麻的绵软在心房处猝不及防地涤荡开,她错愣着,一抬眸,目光便撞进了顾默白那双深黑沉邃的眼眸里。 他浓密的发,漆黑的眸…… 凝视她的目光像极了一道深邃的漩涡,笼罩下来时让她顿时心生一种无处遁形的慌乱。 顾默白的手适时收了回去,抬手指尖在她的额角的碎发上轻轻一抚,腰间的力道被收回,虞欢愣愣的看着他的指尖落在自己的发间。 “我在外面等你!” 低哑的嗓音响起,虞欢蓦的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吧。 她居然沉浸在了顾默白刚才营造出来的温柔情景里不可自拔,甚至,心脏都在沦陷了。 虞欢被自己的这种反应吓得不轻,猛的退后一步,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慌,只好清理清嗓子轻声道:“嗯,好!” 她的突然后退让顾默白的一只手僵在半空。 顾默白眉心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蹙意,视线打量着她精致的脸颊上,瞥见她脸上有一抹微红,似有所悟地收回了手,转身时唇角一勾。 顾默白就这样走出了公寓的门,让虞欢有些惊讶。 大概是因为又虞勒在,所以他才变得这么好说话。 不过即便如此虞欢心里还感激他的体谅。 “贝勒……” 虞欢看着顾默白走出公寓的门,到了门口还贴心地将门关上了。 这一刻,虞欢的心是一阵感动。 他把空间留给了她和弟弟。 虞欢走到虞勒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虞欢是姐姐,姐弟两人因为母亲走得早,父亲又不理事,她早早独立撑起这个家,她从小读书拔尖,大学毕业后努力挣钱,最想做的就是替他治好眼睛。 可不管生活有多么的困难,她都没有想过像很多人那样违背意愿地走捷径,她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人,同胞的弟弟虞勒也是一样。 她觉得她的人生就该循规蹈矩,找个人结了婚规规矩矩地维持好一个家庭。 然而,她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现在却跟自己的上司有了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在弟弟面前,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解释。 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纲常的关系,颠覆了她的个人三观,她自己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她的弟弟。 这一刻,虞欢站在弟弟面前,像个迷茫地孩子,眼睛里不自觉地便聚集满了泪水。 虞勒静坐在椅子上,听着虞欢哽咽的语气,白净的脸上有着一抹心疼情绪划过,他知道她在内疚,她在难过。 她无语凝噎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解释。 他的姐姐是个好女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好女人都能得到一个好的归宿。 至少在他看来,陆安生就不是一个好归宿! “姐,这两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虞勒伸出了自己的手,探向了虞欢那边,虞欢急忙伸过手去,两人手紧紧握住。 “你有追求你幸福的权利,你可以活得随性一些,不用去在乎什么道德伦常,你只要做你自己,唯心而已!” 唯心而已…… 若得,不骄;若失,不悔! …… 公寓门外的过道上,顾默白一手夹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薛景禹的电话打通了很久才被接起,有着很严重起床气的薛大少接起电话还没有冷血地吼出声,就被顾默白的一句话给震出了梦游境界。 “之前让你做的事情你先缓一缓!” 薛景禹:“@@%%%%!”无声抗议! 上半夜才被他奴役了,一大早的还不让人休息! 通话不过几十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薛家别墅,三楼主卧里的薛大少坐在大床上神思恍惚,眼睛都没有睁开来,通话早已结束,可他还抓着手机还保持着闭眼静坐的姿势,良久之后‘砰’的一声倒下去继续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他突然坐了起来,顶着一头乱发惊蹙地‘啊’了一声,眼睛一撑。 “刚才二哥说什么了?啊?什么事情要先缓一缓?啊?” 薛景禹猛然想到了什么,低叫一声从大床上跳起来,丢下屋子里正准备叫他起床的薛家佣人,鞋子都没穿风风火火地往书房跑去。 …… 从公寓里出来,虞欢还有些恍惚,站在门口的她驻步,脑子里盘旋着弟弟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一抬眸便见到了靠站在走廊过道上的那抹颀长的身影。 顾默白还没有走,斜靠在走廊上,指尖正把玩着一支烟,烟没有点燃,在他修长的指尖灵活地旋转着,见到她出门,他把香烟往指间一夹,“走吧!” 他是在这里等她? 虞欢以为他已经下楼上车。 见他摁下电梯按钮,她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顾默白从光洁如明镜的电梯门上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低垂着头顶小女人。 就算她不抬头看他,他也从刚才那一瞥中察觉到了她眼眶的微红。 公寓楼下的地下车库,两人一前一后地出电梯,虞欢至始至终都走在顾默白的身后,望着他头上绑着的纱布,心里一阵愧疚。 “对不起!还有,刚才,谢谢你!” 她在身后低低若若地出声,走在前面的顾默白闻言没有回话,径直走向了停车的地方。 虞欢以为他没听到,或者是听到了故意不回答,不管如何,这句堵在心头的话说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陵川坐在车里,看着两人走过来,从他的这个角度看,不知道顾总是听到虞小姐说了些什么,顾总虽然没有回头,可陵川却意外地看到了顾总扬起的唇角。 …… 陆氏,G城最大的珠宝奢侈品集团,作为集团总经理的陆安生所在的办公室里。 一大早就有秘书敲门进来送上了一份纸质文件。 “陆总,这是宏业律师事务所快递给您的一份文件!” 陆安生刚开了一个会,就最近公司最棘手的一批原材料的问题解决,事情不好处理,有些头疼,一听说律师是事务所送过来的文件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挥了一下手示意秘书出去。 等他跟国外那边的人进行完了视频通话,他有些焦躁地躺在椅子上,蹙着眉思考着这件事的解决方法,眼梢扫到了桌案上的那份用牛皮纸大信封封好的文件。 宏业律师事务所送来的? 有什么文件既然亲自送到了他手里? 陆安生捡起来撕开了信封,一翻出来看着纸页上抬头最醒目的那几个字眼,一张脸变得沉郁起来。 离婚协议? 第85章:不急也得急! 离婚协议? 陆安生看到纸页上醒目的那几个字眼时,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很久以前预期中的那种解脱。 有那么一瞬,陆安生差点没控制住情绪将手里的文件抓起来给撕碎。 “虞欢……” 陆安生低沉的声音从喉头溢出,脸色沉郁得厉害。 你居然敢提出离婚,真当上次他在车里说的那些话是放P吗? “好,很好……” …… “啊?” 薛家别墅三楼的书房,候在书房外的薛家管家听到了书房里传来的底叫声。 透过隙开的门缝,薛管家看到了自家少爷一身棉麻睡衣,拿了个电话赤着一双脚在地毯上踩来踩去,也不知道是在跟谁通话,情绪激动得一大早连起床气都没了。 “你说你们已经把协议寄过去了?寄了?” 薛景禹抓狂地扯了扯头发,那模样看得门外的管家一阵心惊胆战的。 我的少爷耶,你要是少了一根汗毛,老爷子都会拿我试问的,你如果要扯头发,别扯自己的啊,扯我的都行啊! “能赶紧拿回来吗?啊,不能,恐怕已经送到陆安生手里了?” 乖乖! 薛景禹很不适事宜地打了一个嗝。 完了…… 二哥才说的不要急,可现在好了。 不急也得急了! …… 顾默白的车从公寓地下停车库出来后径直回了一趟洞庭观澜别墅,虞欢也是到了后才知道顾默白额头上的伤口需要换药。 家庭医生早早就在家里等候,秦嫂看到顶着一头伤的顾默白回家,心疼得不得了,见到虞欢时还焦急地问。 “顾先生这是怎么了?去国外几天怎么就伤成了这样?” 虞欢心虚地不敢跟秦嫂对视,她总不能跟秦嫂说,顾默白头上的伤是她昨天晚上用杯子砸的吧?那秦嫂还不拿眼神杀了她? 客厅大沙发上,顾默白坐在那边,家庭医生刘医生替他解开了头上的纱布,虞欢也趁机站在了旁边,揪着心脏盯着他受伤的地方。 看着医药纱布被医生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露出浓密发间那一道约又五厘米长短血肉翻掀的伤口,伤口虽没有再流血,可针线缝合结疤处翻过来的血肉还让虞欢看得脸色微微泛了白。 “顾总,要不,今天上午的会议推迟吧?”陵川提议。 顾总脸色显得有些疲倦,头上还受了伤,这样的状态去主持会议恐怕有些不妥。 虞欢将求证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白,心里是很希望他能同意陵川的建议的,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过失影响了他的工作,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 顾默白目光飘向了虞欢,见她正聚精会神地望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既紧张又满是担忧的,一种被她记挂在了心上的暖意瞬间充斥遍全身。 “不用,按时举行!”顾默白启唇,毫无意外地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急切的忧色,她用极为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唇瓣咬得紧紧的,垂着小手也拽得紧紧的。 “用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干什么?”顾默白好笑地看向了她。 虞欢惊了一下,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人看到,却被他逮了个正着,眼神微微一慌神,一抬脸就发现家庭医生和秦嫂都在看着她,她表情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脸微微一红,“顾总,我去个洗手间!” 虞欢话音刚落就朝着那边的洗手间跑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顾默白的沉笑声时,脚步一慌,近似落荒而逃。 顾默白处理伤口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经过家庭医生的巧手处理,伤口被局部包扎,不再像之前那样整个头上都缠着绷带。 不过伤口包扎处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上了车,虞欢手里拎着秦嫂准备的一些糕点,秦嫂是舍不得顾默白,见到顾默白顶着一头伤回家,走的时候硬是将一食盒的点心和药物一起塞给了虞欢,千叮嘱万嘱咐地交代她要提醒顾先生吃饭吃药。 虞欢拎着食盒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总归是良心受到了谴责,她在顾默白面前连正眼都不敢跟他对视了。 车很快抵达盛唐集团,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虞欢深吸一口气,正要推开门下车,搁在旁边的手背就被一只大手覆盖住,她错愣来不及收回手,就跟顾默白的视线对撞在了一起。 “顾总!” “待会要做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 虞欢点了点头,虽然这一路她都在担心自责不安中度过,可是工作上的事情她是分得开的,她在车上花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快速浏览了一遍待会会议的流程,对待会要做的事情心里了然。 顾默白的手指自然而然地跟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别紧张,以后这样的场合多的是,你要慢慢习惯!” 虞欢纤细的手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着,她微微涨红了一张脸,挣了挣,手指交缠得紧,几次尝试也便放弃了,心里却在诧异着他的那一句‘你要慢慢习惯’! 习惯什么?习惯他这么时不时跟她的亲密举止? 似乎就在她昨天晚上拿东西砸了他之后,今天的顾默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不再强迫她,而是温言细语,明明这样的举动暧昧至极,但他却做到了让她无法拒绝,一时间她竟有些不太习惯。 从下车到会议室,加上乘坐电梯的时间,虞欢已经将车里的旖旎暧昧情绪给压了下去,到了会议室,一推开门,会议室里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顾总!” 跟在顾默白身后的虞欢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 一个季度季度会议平时的会议时间要长很多,各种总结汇报还有下个月的计划安排,会议一开就是两个钟头。 中途虞欢去了茶水间,手里拿着的是从顾默白办公桌上拿的专用的杯子,因为她发现顾默白摆在面前的那杯咖啡没有动过,想着之前陵川跟她交代过的话,她特意去取了杯子帮他倒了杯白开水。 手机就在此时响起,虞欢看了看手机屏幕,有些意外,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 “下班直接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陆安生的语气冰冷,虞欢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找了个由头就找她发泄,蹙眉,“我今天忙!” “虞欢!”陆安生在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咬词很重,“今天你要是不过来,后果自负!” 第86章:睡觉的时候摔的! “今天你要是不过来,后果自负!” 陆安生甩下一句冰冷的话,虞欢怔愣住。 “虞秘书,开始了!” 过道那边寻来的人叫住了虞欢,虞欢对着手机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情等我下班见面解决,再见!” 虞欢挂断电话收起了手机,满腹心事。 听陆安生的语气,不太好! …… 陆氏,被挂断了电话的陆安生脸色难看,在他的印象里,虞欢很少会主动挂他的电话,很多时候都是他先挂,可是这种现象出现有多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能这般随性地挂他的电话了? 陆安生丢掉了手机,背靠着办公座椅,心里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有种事情就要超脱了他掌控的不安。 这两天他心情之所以不好也并不是只因为这一件事,一纸离婚协议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如此生气是迁怒,而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本身让他有多在意。 陆氏在南非最大的供货商上个月承诺过的一批钻石原材料不能如期交货,原材料的甄选是他在亲自把关,他之前亲自去过一趟南非,高价预定的一批钻石原材料,可对方居然说不能如期交货。 他以为对方是想坐地起价,行,再多的钱他给,这一批只要能拿下来就行。 是真的拿不出来货吗?不是,他得到的内部消息是,货有,可是人家不愿意给了! 对方是宁愿支付高额的违约金都不愿意给了。 MD,陆安生派去南非的人还在查这件事情,那位原材料供应商是陆氏迄今为止合作关系最长久的一位,以往每个月都会有货源源不断地送过来,这个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给他掉链子了。 陆安生一大早起来来到公司开会就是具体的针对着这件事,跟那边人协商的还没有什么起色,一回到办公室又看到了虞欢的离婚协议。 当TM真是什么糟心的事情都碰在一起了。 …… 中午十一点,两个多小时的会议让虞欢的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散会后,顾默白率先立场,其他人也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 身边坐着的黎源伸出手过来碰了她一下,凑过来低声问了一句,“顾总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虞欢心里一个咯噔,将桌案上的文件收好,尽量做到了面不改色,“我也不太清楚!” 黎源沉思了几秒,待身边的人都走光了才意味深长地跟她说道:“虞欢,你现在是他最亲近的秘书,工作上的事情是要处理好,而比工作更重要的是照顾好他!你总不希望让我们全公司的女同胞都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你吧?” 虞欢听到作为秘书的黎源这些话心里有些怪怪的。 秘书又不能万能的,要做到万能岂不是要参加铁人三项了。 至于全公司女同胞的杀人目光…… “你不明白是吧?现在打开微信群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黎源离开时提醒了虞欢一句,虞欢这才想起之前来盛唐的第一天她就加了一个名叫‘盛世唐朝’的微信群,因为她平时很少用微信,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个群里是怎样的热火朝天。 回到办公室,虞欢抽空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群,一个标注有99+未读评论的群头像闪疯了。 她点开,就被里面窜出来的各种评论看得眼花缭乱。 “天啊,听说顾总受伤了?心疼ing……谁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啊啊啊?” 配上一长串心碎的图片。 “顾总伤了的头还来公司了,我在底楼大厅前台见到的,伤在左额头,用一小块的纱布包扎,看起来好像并不严重,可是……” “我们帅帅的顾总怎么能受伤呢?是谁伤了他……” “哪个不长不眼睛的,太过分了!” “顾总身边跟着的那位秘书姓虞吧,虞秘书你快出来,我们的顾总到底肿么了?” “……” 各种讨伐,各种揣测,各种心疼,刷屏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单独弹她的对话框。 虞欢快速地扫了一遍,发现一个群居然有两百多人,而且各个的标注都很清楚。 比如,设计部,综合运营部,秘书办,财务部,市场部…… 再定睛一看,居然全是女人的头像! 虞欢终于明白刚才黎源跟她说的,全公司女同胞杀人的眼神有多吓人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后援粉丝群,她们粉的对象全是顾默白! 顾大总裁在公司里人气居然这么高? 难怪她从今天一来公司就总是感觉到一道道似有似无朝她身上瞄的目光,敢情都是,责备的目光? 虞欢一想通心里便抖了一下,试想一下要是她们知道了顾默白的额头是她砸的,会不会直接找人扛个麻袋将她给扔出盛唐去? 虞欢打了个寒颤。 座机响了一声,她接通,顾默白的声音蹿出,“过来一趟!” 虞欢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起身去了隔壁他的办公室,陵川正在里面帮忙处理文件,见到她进来了温和一笑,“虞秘书!” 虞欢走过去想要帮忙,顾默白却指着沙发那边,“你先去把吃的东西摆好!” 虞欢:“……” 虞欢过来时手机就拿在手里,摆碗筷时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准备动手摆碗筷时觉得还是先去洗个手便起身去了室内的洗手间。 等她出来,陵川已经不在了,大沙发那边,顾默白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支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十分专注,虞欢走过去帮忙把食盒里的午餐摆出来,发现碗筷有两副,品轩阁的精美菜肴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卖相极佳。 “顾总……”虞欢正想跟他说可以吃饭了,抬脸目光落在了他手上拿着的手机上,恍然一怔,难怪刚才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玩手机的画面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他手里的手机是她的。 顾默白将手机往旁边一放,“吃饭!” 虞欢的手飞快地伸过去拿过自己的手机,手机响起一阵信息的提示音,密密麻麻地串联成了一片,她忙低头看,全是微信信息。 “顾总跟谁睡觉了,啊啊啊?” “谁?” “……” 虞欢:“……”刚才还在说头上伤的事情,怎么就扯到他跟谁睡觉了呢?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眼看到拿着筷子悠哉悠哉惬意吃午饭的顾默白,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 果然,当她滑动着信息框看到一条属于她自己发出去的微信时,差点就晕了过去。 秘书办虞欢:睡觉的时候摔的! 第87章:我要掏了你的心,要了你的命! 一语抛出,群里炸开了锅! 虞欢目瞪口呆。 手机被刷屏了,微信的提示音响个不停,最后劲爆到串联成了一条特有的声线,虞欢拿着手机看着坐在沙发上悠哉吃着午餐的罪魁祸首。 他是完全想不到这一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的吧?她会被这强大的后援团秒杀的! “看什么?吃饭!”顾默白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虞欢看看手机,又看看他,“消息是你发的?” 这简直就是废话! 顾默白将碗筷往她面前一放,“赶紧吃!” 虞欢:“……” 午餐是提前预订的,虞欢从顾默白的那些资料里得知,除非有应酬需要出去吃饭,其余大多数的时间顾默白都是在办公室里吃。 难道以后她还要陪他一起吃饭? 虞欢握着碗筷,微信消息提醒太吵,她只好退出来,坐在旁边规规矩矩地吃着。 以前她在瑞德的时候,中午的午餐也是在写字楼楼下的餐厅里解决的,实在忙不过来就叫的外卖,简简单单应付一顿就过去了。 今天午餐很丰盛,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虞欢发现订的每个菜都是她爱吃的。 第一次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吃饭,虞欢有些拘谨,顾默白吃饭的时候很安静,背脊坐的笔直,握筷的姿势也是中规中矩,一看就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吃饭是慢嚼细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其实虞欢很想跟他说说有关房产证的事情,早间走的时候,她发现房产证和钥匙都被放在了餐桌上,来的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提及那件事。 见他吃饭静默无声,虞欢只好将心头的事压了下来。 算了,下次找机会吧! 茶几被人调高了一些,吃饭不用佝着腰,两人这么安安静静地吃饭,空气里静谧地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顾默白替虞欢盛了一碗汤,虞欢道了谢,捧着碗喝汤的时候眼梢不由得看向了坐在那边吃饭的男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却又让人莫名的心安。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什么都不说,最初的拘谨却随着这一碗汤的下肚,暖了起来。 虞欢双手捧着碗,垂眸看着桌案上的碗碟,突然想到了张小娴的那句—— 我爱的人终究会跟我一样,在餐桌边一点一点的老去…… 当时读到那句话的时候很是感慨,只觉得跟自己爱的人一天天变老,岁月静好! 只是…… 我爱的人…… 虞欢不自觉瞟向顾默白的眼梢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心尖都为之震撼地抖了抖。 两人相处的静谧空间很快被一阵敲门声打破,虞欢急忙收回心思,见顾默白已经吃完了,便起身收拾。 “放那儿,待会有人会收拾!”顾默白制止住她要去收碗的手,手指还在她的手心上轻轻一撩,虞欢触电般地缩了回去,顾默白笑了一声转脸看向门口,扬声,“进来!” 进来的人是盛唐市场部的经理,虞欢在上午的会议室里见过。 “顾总!”对方进来微微欠身,见到虞欢时有那么一瞬的错愕,有些意外,目光快速地看向了顾默白,像是在征询着什么,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便冲着虞欢微微一笑,“虞秘书!” 虞欢从他刚才的表情里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找顾默白有什么急事,而且是不方便让她知道的。 虞欢快速收好了碗筷拎着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将门轻轻合上的那一瞬间她隐约听到了办公室里响起了一个轻轻的声音,“顾总,南非那边……” 后面的虞欢就没听到了,门被她关紧,她拎着食盒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脸上却划过一丝狐疑。 南非? 她对这个地方一点都不陌生,因为陆安生一年要去那里好几次。 那位经理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异样。 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不过,大概是因为看到她跟顾默白坐在一起吃饭所以才多看了她两眼的吧! …… 午后的工作依然忙碌,意外是虞欢接到了陆子瑜的电话。 “嫂子,我听说,默白哥受伤了?” 消息传得好快! 虞欢的视线还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蹙了一下眉,敲打键盘的指尖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没做过多解释。 她的一声‘嗯’是敷衍,陆子瑜应该听得出来,她等着陆子瑜自己识趣地挂电话,可电话那边的陆子瑜却有些扭捏地开口。 “嫂子,我能上来看一看你吗?我就在盛唐集团的大厅前台!” 虞欢伸手揉着眉心,耐着性子,“子瑜,我正在工作,可能没有时间陪你!” 陆子瑜这段时间怎么天天往外跑,陆家老太太都不管的吗? 她要上来哪里是来看她的?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来的目的。 这让虞欢有些排斥,陆子瑜的目的性太强,其实目的性强也没错,可陆子瑜偏偏就喜欢将她扯进去,连说个谎都要把她拉着当幌子。 更让虞欢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陆子瑜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好像她这个嫂子就该拿来给她当幌子用似得。 以前虞欢还没有觉得陆子瑜的这些坏毛病让她这么难以接受,觉得她从小因为身体原因被宠着被惯着有些小性子是必然的,可自从那次医院事件后,虞欢就对她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嫂子,我就是想来见见你罢了……”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让虞欢叫绝。 陆子瑜娇滴滴的祈求着,虞欢皱眉看看时间,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想见我的话就在大厅里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就下来!” 顺水推舟的话谁不会说? 她不可能放她进来! …… 盛唐集团写字楼大厅前台,陆子瑜捏着手机磨牙切齿,她今天是精心装扮过的,一身香奈儿新款短裙,手里还拎着一只LV的小包包,打扮得精致淑女。 但此刻她那张画着精美妆容的小脸上阴气沉沉,被前台不识趣拦下来也就罢了,打电话给虞欢居然还让她在这里等。 陆子瑜气恼地站在原地,愤懑地撕扯着手里的手拎包带子。 虞欢,你给我等着,等有一天,我要掏了你的心,要了你的命! 第88章:你到底干什么缺德事儿了? 临近下班,虞欢提前问了陵川晚上有没有特别的安排,陵川那边好像有些忙,应该是在开车。 “虞秘书,顾总晚上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过晚上他要去尊皇娱都跟许少爷吃晚饭!” 听他的语气,顾默白现在就在车上。 “那好,我先下班了!” 既然没事她便可以直接下班,担心陆子瑜在楼下等得久了,她下楼的步伐加快,到了大厅却被前台秘书告知,陆子瑜已经离开了。 “那位陆小姐已经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了,就在跟您挂了电话之后就走了!” 前台秘书认得虞欢,对虞欢十分客气,她现在可是盛唐所有女性最羡慕的对象之一了,早上都是乘坐顾总的车一起来的,看得好多人都两眼冒着星星。 也就是说陆子瑜挂了电话就走人了? 虞欢唇角泛起一丝凉凉的笑,怕是一气之下气走的吧?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没打。 陆家人对陆子瑜的骄纵也太甚了些,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的教养都让她质疑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想的,陆子瑜再骄纵也有人护着,跟她没关系! 虞欢走出写字楼招手拦下一辆车,“去陆氏!” …… 虞欢乘坐的出租车从盛唐写字楼前徐徐离开,一辆不起眼的银白色夏利轿车尾随而至,一路跟到了三条街后的陆氏集团大厦门口才停下。 看着从出租车里下来的虞欢,夏利车里开车的男子取下了墨镜,目光紧锁着那个身影,左边脸颊上的深刻刀疤随着他脸部肌肉地扯动变得狰狞,“就是她?” 旁边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年轻男人急忙掏出手机递给对方,“大哥,就是她,这就是她的照片!” 对方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价就让我接,现在不同了,那个价不行!至少翻五倍的价钱!” 年轻男人一听蹙了一下眉头,想了想,“我还要跟我老板联系一下!”很快他打通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两叠现金。 “这是预付款,我们老板说了,事成之后就按你说的,翻五倍!那你,什么时候动手?” 刀疤脸拿了两叠现金在手里拍了拍,沉吟了片刻,“让你老板再等等,我得好好安排一下!” …… 盛唐大厦楼下专属停车场,陵川停下车将另外一把车钥匙递给了下车的顾默白,下午临时出去了一趟,忙完了都到现在了。 顾默白坐上那辆黑色的法拉利跑车,一上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刚才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有说什么吗?” 陵川:“……” 顾总,您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啊?刚才说什么来着的? “虞秘书就问了一下今天晚上有没有特殊安排,我就说你要去尊皇娱都跟许少爷吃饭!” “然后呢?”顾默白侧脸,深黑色的瞳孔闪了闪,竟让陵川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词来,那就是‘期待’。 顾总居然如此期待虞小姐的回答。 可是虞小姐…… “她没有再说什么了!” 顾默白:“……” 没了? 看着老板脸上划过的一丝不可置信的迟疑,陵川还想说什么,顾默白眉头上就有了一丝蹙意,低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未读简讯。 “顾总!”陵川站在车门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地小声说了一句,“虞秘书刚才已经走了!前台的秘书说的,坐出租车走的!” 唯恐顾默白又质疑他说的话,陵川这一次说得够详细了。 顾默白搁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一顿。 走了? “你没跟她说晚上吃饭要跟我去?” 顾默白的语气凉了凉,森冷的眼刀子嗖嗖嗖地射向陵川。 陵川:“……”冤枉啊,你什么时候说过啊? 陵川内心OS,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顾默白这才放下手机,车厢里的光线有些暗,映衬着他的脸色晦暗不明,几欲想要做什么却又极力忍耐着。 一直等到这辆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呼啸着离开之后,站在原地的陵川才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来,累觉不爱啊啊啊! 顾默白的车驶离盛唐好几次目光都看向了副驾驶座上丢着的手机,眉头蹙了又松开。 到了路边,他临时停车,拿出手机翻出了虞欢的电话号码,手指不经意地点在了信息框里,看着那条信息里一条条罗列出来注意事项,看到第三条。 空间? 第一条:柔情相待。 第二天:温馨午餐。 第三条:空间! 第四条…… 顾默白看不下去了。 许宁城总结出来的这啥玩意儿! 可他明明眼神嫌弃但还是忍不住地多看了一眼,甚至,今天从一大早开始他就在莫名其妙地照做了。 嗯?情侣电影院? 可是现在人都不在了! 顾默白心里闷了闷,脑子里蹦出来的那个‘空间’使得他深吸一口气来。 想了想,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要打电话的冲动,重新发动了车。 …… 尊皇娱都,许宁城在拍桌子玩了两把,看薛景禹拿着球杆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球杆俯身一举杆,一个漂亮的进球。 “苏家大小姐又缠你了,让你生无可恋了?” 薛景禹颓废地双肩一跨,“不是!” “咦?第一次见你听到苏家大小姐的名字没有炸毛!” 许宁城‘砰砰砰’地接连进了好几个球,薛景禹叹了口气,看向许宁城时眼睛却突然亮了亮,“城哥……” 许宁城一听他这称呼就觉得有事儿了,俊脸一瞥,“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干,其他的一切免谈!” 薛景禹嘴角一扯,表情哀怨,“城哥……” 许宁城眉头一耸,收起手里的球杆在桌台上点了点,“薛景禹,你到底干什么缺德事儿了?” 捅了篓子跑他这儿来寻求庇护了? 薛景禹差点一个踉跄摔一跤,TM论谁干缺德事儿这一方面,最多的人难道不该是你许宁城? 见薛景禹瞪大眼睛一脸抽搐的模样,许宁城拿起球杆在他胸口戳戳,“不说?不说就算了!” 薛景禹一爪子抬起来抓住球杆,“城哥,是这样的,今天宏业律师事务所的那厮跟我说把二哥所说的那文件给直接寄给陆安生了……” 许宁城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文件,什么拿给陆安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包间门口就响起了顾默白沉沉的声音,“薛景禹,你说什么?” 薛景禹就跟踩了尾巴的猫儿唰的一下跳到了许宁城的身后,完了! 第89章:虞欢,解释! 陆氏集团大厦门口。 虞欢选择在这个点过来就是想着这个时候陆氏的员工应该全部下班了,不会出现前几次有过的那种尴尬情景。 可她没有想到的,当她走进大厅门,陆氏负责接待的前台秘书居然还规规矩矩地站着。 大厅头顶的圆形的璀璨吊灯亮如白昼。 陆氏作为G城最大的珠宝生产商在整栋楼的装修设计上都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虞欢一进这个门就被大厅里头顶那盏奢华的水晶灯耀眼得眼睛不适。 前台秘书看到她进来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的表情,“虞小姐?” 虞欢踩着地板上奢贵的天鹅绒地毯,面部表情地看着这位前台秘书。 她记得她第一次来陆氏这里找陆安生的时候她叫的还是‘陆太太’,大半年没再进这里了,连称呼都改了! 前台秘书被虞欢的眼神看得表情有些窘迫,恐怕全公司的人都跟她一样,见到虞欢来了都不敢再叫一声‘陆太太’的吧,以前秘书办有个秘书一不小心叫了一次,被陆总听到后直接开除掉了。 虞欢也不是故意要为难对方,所以在对方低头掩饰尴尬情绪的时候淡漠出声,“陆安生在不在?” 秘书闻言一个激灵,“在,是在的,可是……” 你没有预约啊! 她要不要打个电话上去请示一下,今天的陆太太眼神里带着杀气,好吓人的! 陆氏的职员都在揣测着,自陆总和顾依依小姐两人的恋情大白天下之后,这位陆太太会有什么超常反应? 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直接杀到公司来闹得个天翻地覆? 可是她们左等右等,陆总恋情曝光这么久了都没等来陆太太,别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连公司这边都没踏足过。 陆太太的反应也太反常了。 难道是想用沉默来反击? 顾依依有孩子的消息被媒体大肆渲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顾大明星的板砖是狠狠敲在了这位陆太太的脑袋上了,而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陆总的反应,恋情都已经轰轰烈烈地曝光了,所有人都以为陆家少奶奶要换人了,可陆总呢,他的正室太太依然是这位虞小姐。 稳坐不移! 前台秘书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看向虞欢的表情也变得客气了起来,飞快地扬起一个笑脸。 “陆太太,我马上打电话联系一下陆总!陆总有可能现在正在忙。”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找他!”虞欢没心情是欣赏秘书这川普变脸戏法,陆安生打电话叫她过来却没有跟前台秘书交代一声,莫不是还嫌她之前被这里的人羞辱的不够? 他还真是够幼稚的! 虞欢不知道是在冷嗤陆安生的幼稚还是在嘲笑曾经的自己有多幼稚。 还记得她刚跟陆安生结婚的那半年里,她几乎没周都要来这里好几次,可是每次都被前台的秘书拦在了大厅不让进去。 她当时也傻,前台秘书各种借口她都信,让她在休息区等着她就傻不拉几地等着,很多时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后来她在一次上洗手间的空档听到了前台秘书私下里谈论的话,对她各种的冷嘲热讽,她当时还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凡每次她来,无论什么事都会被拦下,久而久之,陆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虞欢这个陆太太不入陆安生的眼,她这个陆太太是个不受宠的摆设,连带着他们也可以随随便便地给她摆脸色看。 虞欢径直走到电梯那边,身后前台秘书紧紧跟着,还想要阻拦,迎面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见了虞欢也是惊讶了一阵,很快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站在电梯门边,出乎意料地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少奶奶您来啦,陆总就在办公室里等,我这就送您上去!” 陆安生这个势利眼助理的殷勤态度让虞欢既纳闷又反感,不过既然陆安生还在办公室里等着,那她就直接上去行了。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虞欢还清楚地看到门外的前台秘书如释重负的表情。 虞欢眉心一蹙,今天是怎么回事? 陆安生的助理用虞欢这快两年时间都没见到过的低眉顺眼站在了电梯一边,注意到了虞欢的目光打量,他立马抬脸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少奶奶!” 虞欢:“……” 见鬼了吗? 这些人反应得越是异常她越是怀疑今天的陆安生叫她过来的目的。 电梯直达陆安生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虞欢一出电梯门见到整层楼的灯都还亮着,每个办公室里都还有人在。 居然还没有下班。 陆安生助理在前面引路,虞欢走到门口,内心一阵忐忑,反常过甚必有妖。 办公室的门被助理轻轻推开,虞欢一进门,门就被门外的助理轻轻合上了。 助理站在门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唇角泛起一丝狡黠的得意。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陆太太了? 不过是因为今天陆总心情特别糟糕,糟糕到哪种程度?到了下班这个点他不走全公司所有的人都不敢走。 虞欢来得好啊来得秒,说不定她一来,陆总找到了出气筒发泄一番之后他们这些人不就解放了! 虞欢一进办公室的门就被坐在办公椅子上的陆安生那双阴郁的眼睛盯紧,浑身汗毛一竖! …… “你说什么?” 尊皇娱都,豪华包间门口。 顾默白的突然出现把本就心虚的薛景禹吓得直接躲在了许宁城的身后。 许宁城看着身后左躲右闪的薛家二少,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那啥?薛景天的弟弟怎么就怂成这样了?到底是不是薛家的种啊,他很怀疑啊! “把刚才的那句话重新说一遍!”顾默白站在门边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语气清淡也听不出他有什么波动的情绪。 薛景禹吞了一口唾沫,“那个,二哥,陆安生应该是拿到那份离婚协议了!” 顾默白眉梢一跳,今天? 他转身,一句话都没说快步离开。 薛景禹欲哭无泪,“城哥……” 许宁城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出息!! …… 虞欢面对着坐着的陆安生,空气里的冷气压让她感觉不适,她强忍住内心的不安走过去,正要开口问,迎面就是陆安生抓起桌案上的一叠纸质文件劈头盖脸地朝她扔了过来,一声低喝蹿进她的耳膜。 “虞欢,解释!” 第90章:要滚,我也要让你陆安生先滚! “解释!” 陆安生抓起桌案上的一叠纸质文件劈头盖脸地就朝虞欢脸上砸了过来。 力道之大让虞欢防不胜防,被砸了满脸。 陆安生身上释放出来的冷然气息使得虞欢脸色微微一变,砸过来的纸页带着凌厉的风,棱角锋利地划过她的脸部肌肤,一阵生冷的疼。 纸页在她面前洋洋洒洒地砸落,落在了她的脚边。 虞欢心里猝然,目光随着落地的纸张朝下,最后落在了其中一张纸页上。 离婚,协议? 虞欢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一阵嗡,思绪变得一片空白。 陆安生朝她砸过来的是离婚协议? 四肢百骸一凉,虞欢那张蹙冷的脸颊上划过一丝讥诮,该来的始终会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而她,从最初的震惊之后确实如此地淡定,没有预想中的撕心裂肺痛哭流涕,在看到这四个字眼时,她身心却突然轻松了起来。 原来,她潜意识里盼这一天盼了这么久了。 虞欢慢慢地蹲下身,在陆安生那双阴冷的目光下将地上的纸页一张张地捡起来,起身将视线转移到了陆安生的脸上。 “陆安生,你不就是想要离婚吗?” 拿离婚协议来砸她的脸,他陆安生就是这样来侮辱人的? 这样的桥段就好像是某些小说里说的那样,男主角拿着一份离婚协议扔给女主角,丢下一句,签字,离婚,滚! 是不是她这两年来太过温和,让他陆安生觉得她虞欢骨子里就是个软骨头软柿子,想捏就捏想砸就砸? 陆安生被虞欢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刺激得眼睛微微一眯,他的脸色有些发青,吐出来的烟雾白烟在他的脸上弥漫着,透过那白烟依稀能看到他那双阴气沉沉的眸光。 被他这样紧盯着,虞欢冷嘲一声将捡起来的纸张往他桌案上一扔,看着那一页签字栏上还没有落下字迹,笑了一声,“给我笔,我签字!” 要滚,我也要让你陆安生先滚! 陆安生看着虞欢的这个举动,听着她句句冷嘲的话语,沉郁的目光凝得更加的深。 他要她的解释,她却跑过来要当面签字,TMD她以为她虞欢是谁? 陆安生集聚了好几天的沉郁暴躁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激起,他一手扔掉手指间的烟头,蹭的一声从座位上起身。 “虞欢,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离婚就离婚?你把我陆安生当什么?你把我陆家当什么?” 虞欢被他这样的反应震地莫名其妙。 我把你当成什么?你是什么东西? 离婚协议是他自己扔给她的,她答应签字也有错? 还有,他凭什么一副要吃她肉喝她血的样子? 虞欢看着浑身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中的陆安生,双眼阴沉,有着让她震慑的寒冷。 “虞欢,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陆安生迈开了步子朝着虞欢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 就算是要离婚,那也该是他陆安生先提出来,就算是要结束,那也该是他陆安生喊停,她凭什么占用了他两年陆太太的位置说离就离? 虞欢心脏控制不住地抖了抖,陆安生眼睛里的冷让她心里大骇,可她却硬着头皮寸步不让,直到陆安生逼近她的身边,压迫的气势席卷而来,她抬起脸跟他对视。 “对,陆安生,我要跟你离婚!” 他们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这样了,何必还要再演戏,哪怕撕开真相让人鲜血淋漓也比一直窝着捂住恶心的蛆好。 陆安生的脸部肌肉抽搐地动了一下,一伸手就掐住了虞欢的下巴,满是浓郁的烟味气息卷了过来,“离婚?这么爽快?怎么,找到下家了?你一个有夫之妇谁会要?我陆安生的女人又有谁敢要?” 虞欢的下巴被他掐的疼,眉头一蹙,听到他轻佻的嘲讽,忍住疼语词尖锐,“陆安生,你也别忘了你是有妇之夫,你这么不堪顾依依都要了你,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她虞欢从来就不是他陆安生的附属品。 可是在听到陆安生那句‘找到下家了’时,她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一种莫名的心虚感差点就让她的坚忍破功。 试想一下,他陆安生又有多干净?在这场婚姻里,他早已脏乱不堪,所以,她为什么要内疚? 只有在人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对不住某个人的时候才会有内疚。 他陆安生,不配她虞欢内疚! 陆安生掐住虞欢的力道又一次加重了几许,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直接一手掐死她的冲动。 他不堪吗? 他在她眼里就是这么的不堪? 陆安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虞欢,两人目光对峙,办公室里因为两人谁也不肯想让的气势给紧仄得让人快喘不过气来。 陆安生内心里被这种忤逆激起的愤怒感一遍遍地叫嚣着,征服,征服…… 他掐着虞欢的下巴又一次恶狠狠地一抬,虞欢的下颚被迫抬高到了极限,咬着牙忍着疼地盯着他。 在他陆安生面前不能再软,否则,她连最后的尊严都会被他践踏地一干二净。 “想离婚?呵!”陆安生突然一笑,生冷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深不可测,“行啊,你求我!” 虞欢:“……” 内心大骂,陆安生你个贱人! “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要羞辱我的吗?”虞欢眼睛里带着怒意,“陆安生你是神经病吗?” 丢给她离婚协议又TM装B不给签字,他脑子有病! 陆安生手一松,狠狠甩开她,转身走的时候皮鞋一步一步重重踩在地板上还散落着的两张纸页上。 虞欢得到了自由退后几步,转身就走,她如果还留在这里供这个混蛋侮辱她就是个傻子。 陆安生往座椅上一坐,笑容阴冷,“虞欢,你别以为你把这份离婚协议寄给我就意味着你能跟我离婚,我告诉你,只要我陆安生一天不签字,你虞欢到死都是我陆安生的人!” 已经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虞欢身影猛然一僵,转过身来目露惊诧。 他说什么? 这份离婚协议是她寄过来的? 第91章:离婚协议是你让人寄的? 这份离婚协议是她寄过来的? 虞欢在震惊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 这不可能! 她在医院里只书写过一份离婚协议,可是当时因为各种原因,那份协议并没有成型,怎么会寄给他这么一份离婚协议? 见虞欢怔在门边,陆安生以为是她被他的话给震住了,看她吃瘪的表情让他心情好了起来,心理上得到了满足的他唇角一扬。 虞欢却转身,目光朝着散落在办公桌上的那些文件望了一眼,眉心突然一皱。 “虞欢!” 陆安生本还想说句什么,‘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虞欢直接甩上。 陆安生的眼尾猛的往上一挑。 虞欢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将门外候着的助理惊得脸色一变,急忙站在一边,故作低眉顺眼状。 虞欢也没有去在意这个小助理的这点小伎俩,偷听就是偷听,还装模作样,跟他老板一样恶心! 虞欢离开陆氏集团之后,陆安生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楼的人都处在了震惊之中,办公室里的争吵对峙声虽然很小声,可是从陆太太摔门离开的那个举动中,大家的好奇心瞬间爆棚起来。 陆太太居然摔门而去。 而他们的陆总…… 半个小时后才黑着一张脸从办公室里大步走了出来。 助理见陆安生没有特别要求所以也没有跟着,目送着陆安生离开公司后,助理才拿起手机躲进办公室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 御景苑,顾依依接到陆安生助理的电话时正在床上敷面膜。 “你说什么?” 听到助理在电话里的汇报,顾依依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面膜也掉了一半,一脸的惊措。 “你说虞欢给陆安生寄了离婚协议?” “是的,顾小姐,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陆安生签字了吗?”顾依依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她都措手不及,随即问到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陆安生签字了吗? 电话那边的助理支支吾吾了一阵,顾依依一听忍不住来了脾气,蹭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到底签没有签?” 助理讪讪道,“陆总,没签字!” 没签字? 顾依依紧绷着的心脏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整个人颓废地跌坐在了床上。 他没签字? 虞欢拿了离婚协议给他,他都没签字? 他陆安生是什么意思? 顾依依跌坐在了大床上,脸上的面膜被她一把抓开扔掉,一张脸上尽是失魂落魄的神情。 她为了能嫁给他跟了他两年,还失去了一个孩子,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动要跟虞欢离婚的念头。 “你马上回他办公室将那份离婚协议给我拷贝一份送过来!” 小助理又是支吾一阵,“那个,顾小姐,我刚才去看过了,那份离婚协议被陆总直接丢进碎纸机里给碎掉了啊!” 顾依依的失魂落魄的表情徒然一变,变得狰狞起来。 陆安生,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 …… 陆氏集团,小助理打完电话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 这两个女人一台戏啊。 不过就今天晚上陆总的表现,这个顾依依未必能成功上位了啊。 小助理啐了一口,暗道自己怕是押错了宝了。 这个念头才刚从脑海里闪过,陆安生的一个电话就将他的魂儿差点都给惊没了。 “陆总!”他飞快地接起电话,态度恭敬。 等他飞速下楼,快步走到陆安生的车旁边,喘着气,看着坐在车里抽烟的陆安生,“陆总,您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陆安生坐在车里,夹着烟头的手臂垂在车窗外,车里光线昏暗,看不出他此刻脸上的真实神情。 “这两天你注意一下虞欢,查一下她的行踪。”陆安生说到这里语气猛的一顿,抽烟的动作都狠了一些,近似咬牙切齿地溢出,“事无巨细!” 助理错愕,还是急忙点头。 陆安生狠狠抽了一口烟,暗光里一双眼睛变得阴霾犀利。 虞欢,让我逮住了把柄看我怎么弄死你! 想离婚? 没门! ……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出租车司机是第二次问了,没有听到回应时怔愣着不知道该停车问清楚的好呢还是怎么的。 坐在车后排的虞欢视线看着车窗外,车外夜景初上,很是璀璨耀眼,而她目光怔怔地,视线焦距涣散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地方。 “小姐啊……” 虞欢一个愣神,“你就先随便走走吧!” 司机愕然,随便走走? 出租车再次启动,虞欢的思绪也慢慢地回笼,她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公寓吗?不,贝勒在家,他会感应到她的异常情绪,他会担心。 回陆家的凝水湾吗?不,那个地方本就不是属于她的。 突然发现,天地这么大,在她彷徨之际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 顾默白的炫黑色法拉利跑车从尊皇娱都出来没多久,许宁城就来了电话。 “二哥,她在G城国厦商贸的大喷泉旁边!” 顾默白挂了电话一脚踩下油门,车轰然一声飙飞起来。 入夜后的国贸商贸城人声鼎沸,又逢周五,夜生活伊始,步行街中心花园人影到处可见。 商家在忙着一天中最后的经营,广场上嘈杂的音乐声混合着喧嚣的人声,使得整个步行街都热闹非凡。 喷泉边的一偶,露天水吧旁,虞欢站着听着那围在中央的一位年轻少年拨弄着吉他悠悠地唱着。 喧嚣尘世间,过往云烟,岁月的步伐让人流连,一个人的旅行多少的彷徨与不安…… 虞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了这里,出租车将她送到这边路口,她便踱步一路走到了这里。 耳边的嘈杂人声她听不清楚,耳朵里只听到这位吉他少年的忧郁的歌声。 周边不少有人如痴如醉,大概是这位少年的原创歌词是真的唱进了他们的心里。 虞欢不知不觉地站着,听完了这位少年一首又一首的歌,直到周边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场,直到周边的喧哗归于了宁静,而她竟才反应过来,一个站姿维持了太久,她的双脚已经站僵了。 街角,顾默白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有多久了,盯着那个身影莫名其妙地抽了大半盒的烟,当他再次要从烟盒里掏烟的时候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边扔了那么多的烟头。 看着周边的人已经散场,而她还驻步原地,顾默白收起烟盒走了过去,两人并排站着,顾默白话到唇边,身侧的人抬起了头,一双陌凉的眼神在对视上他的眸光后凝聚了半响,久得顾默白眉头都皱了起来才听到她低哑的声音。 “离婚协议是你让人寄的?” 第92章:做情妇,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离婚协议是你让人寄的?” 很轻的声音,没有针锋相对质问的语气,却也让人感觉不到这话语里该有的一丝温度。 她太过淡漠的眼神让顾默白神情有着一瞬的恼意,他很不喜欢她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仅仅是说话的语气,还有她近似僵冷的毫无表情的脸,没有撕心力竭,她的眼神控诉却也让他一时间焦躁地心情郁郁。 顾默白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掏裤兜里的烟盒,然而让他更郁结的时掏出来才想起烟早就被他抽光了,他‘啪’的一声合上烟盒子。 “是!”是他吩咐了薛景禹让人送过去的。 早在巴黎的那天凌晨,他亲自给薛景禹打的电话。 顾默白毫不犹豫地回答让虞欢心尖一抖,脸色微微一白,紧咬着唇瓣的贝齿轻轻松开,被夜风掠起的发丝变得凌乱起来。 “为什么?” 她近似喃喃地说着,有着让顾默白出乎预料地低柔,但语气里参杂着的落寞也随之浮现。 顾默白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在她那微白的小脸上停驻了几秒,垂眸,“我说过要让你跟他离婚!” 话一出口,顾默白的心脏就是一阵微微的振动,突然忍不住地自嘲起来。 他居然做了这样无聊的事情,而在做过之后面对着她的质问,竟是这般的无措。 对,就是无措,甚至,还有太多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情绪复杂地纠缠在了一起。 虞欢面对他这般毫无遮掩的回答,眼神里晃过一丝错愕,他把离婚协议以她的名义寄给陆安生,要她离婚。 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她的声音低得近似在哽咽。 虞欢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还会如何地回答她。 然后? 顾默白沉灼的眉眼微微一跳,就这么一瞬的僵滞,他看到了她脸上划过的一丝讥讽的笑意。 顾默白潜意识里就排斥着她这样的表情。 “然后让我做你见不得光的情妇?”虞欢见他不答自嘲一笑替他回答了。 顾默白眉心狠狠一蹙。 见鬼的情妇? “顾默白!” 虞欢静静地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有着让顾默白震撼的决绝。 “我虞欢即便是跟陆安生离了婚,但也绝对不会做你的情妇,因为我不……” “你给我闭嘴!” 像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他多么的无地自容,会让他多么的愤怒难耐。 顾默白抢先一步制止。 他那张脸因为情绪的波动肌肤抖了抖,一双眼眸比天际的浓色还要浓郁深黑,隐藏着的剧烈风暴眼看着就要席卷而来。 顾默白盯着虞欢,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他从未跟她说过要她做他的情妇,从来就没有,可她却一次次挑战了他的极限。 顾默白沉黑的脸让虞欢忍不住地抖了一下肩膀,她紧抿着唇,狠狠地咬着,他不让她说吗?她偏要。 带着要与之抗争到底的决心,思考了一个晚上的虞欢最终再次张唇。 “我不会做你的情妇,因为我不爱你!” 下巴倏然一紧,虞欢都没有看清顾默白是怎么出手的,她的下颚就被他的手紧紧地卡在了手里,带着她恐惧的力道将她的脖颈扣入了掌心之中,冰冷的声音瞬间遍及虞欢的四肢百骸。 “虞欢,你找死!” 虞欢的脖子被他狠狠地掐着,喉头的痛让她的双眸染上了痛楚,可她没有挣扎,甚至连眼泪都是死死地憋着,任由着那双眼眸通红着。 顾默白掐着她的脖子,这一刻他只需要稍微用点力,她的脖子就能被他一手掐断掉。 他TM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做了这么多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居然…… 顾默白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底板一路冲上了脑地,无法再自控,他狠狠地收回手,甩开她,不去看她被他大力甩开踉跄后退的身影,转身就走,冰冷无情的话语不受控制地溢出深喉。 “虞欢,做我的情妇,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 被甩开的虞欢踉跄一步跌倒在地,膝盖撞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她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顾默白扬长而去的身影,坐在地上她忘记了疼,泪水大颗大颗地滚了出来。 顾默白,我的婚姻已经失败了,我无法掌控,但是我的人生,是属于我自己的,你无权干涉,更不能为我做主。 我会离婚,却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而离婚。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当你连你自己的人生都无法自己掌控,都是被别人握在手里,自己成了一只牵线木偶的时候。 那一刻的彷徨和不安,有多可怕? 顾默白,处在你这个地位的人,又怎么会明白? …… 顾默白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入夜后的街道摒弃了之前的喧嚣,变得冷清。 因为停车的地方有些远,他不得不走回去,回到车上,他用力甩上车门,第一时间就是从盒子里去掏香烟,取出一支点燃后狠狠抽了一口。 车停在一座天桥下面,开着敞篷,路灯下抽烟的男人俩呢阴沉得可怕,抽着抽着似乎觉得连尼古丁都不能让他平静下来了,一用力,指间的烟头捏了个粉碎。 不远处就是国贸商城的一家大型电影院,电影好像刚散了一场,三三两两的人从电影院门口走出来,几对情侣们手挽着手有说有笑。 顾默白阴沉着一张脸目光盯着电影院上LED大屏幕上的最新上映电影的精彩片花,看到一部爱情片的宣传,他的眉心狠狠一蹙,塞进裤兜里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裤兜里叠放在一起的纸质物体。 他手指刚触碰到纸张一角就是微微一僵,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抓出来看也不看直接揉成一团就朝车外扔。 炫黑色的法拉利跑车一发动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车一离开,正在路边吃夜宵的一对情侣捡起了地上揉成一团的纸团,表情惊讶。 “刚才是那车里的人扔出来的?开法拉利跑车的男人?” “哎呀,是国贸商城电影院的电影票耶,最新上映的,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咦,刚才去买的时候不是说这一场被人包场了吗?” “天啊,是情侣包厢哦!” 第93章:我喜欢你啊! 晚上十一点,虞欢乘坐的出租车抵达了公寓楼楼下。 小区里安静异常,虞欢刚下车,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有些沉重,她微怔地转身,见到的是一个体格高大的身影正从自己的身后的方向走过来。 他拢着一身深色的薄款长风衣,领口高高竖起,黑色长裤黑皮鞋,阔步走来迎面就是一阵肃然的风。 最让虞欢觉得诡异的便是,大晚上的,对方居然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 电梯门口,虞欢正收回疑惑的眼神将注意力放在了电梯上,走过来的人脚步一停也停在了电梯门边,跟虞欢并排站着。 对方刚站过来,虞欢便感觉到一股肃杀气息,即便对方不说话站着也没有其他动作,但周身释放出来的气息还是让虞欢忍不住侧目。 叮咚一声,门开了,虞欢率先进了电梯,对方也跟了进来。 靠得近了,虞欢抬脸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落在了对方那张冷硬的脸颊上,他的左脸颊上深刻着一个刀疤印记,使得大半边的脸都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男人站在电梯里巍峨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动一下。 虞欢心脏微微一个紧绷,看着对方先按下了九楼的按键,她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这边住了,对这栋公寓里的住户除了对门的那对老夫妻比较熟识之外,其余的几乎都不认识。 九楼很快就到了,对方径直出了电梯,门再次关上的时候,虞欢才从电梯里紧仄的气氛里缓解了下来。 电梯里的虞欢并没有看到走出电梯的男人那张有着刀疤的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 …… 回到公寓,虞欢小心翼翼地开门,开了一个玄关灯,关上门的时候她靠在门背上有一瞬的失神。 颈脖上的肌肤是一阵阵的疼,喉咙处有发肿的迹象,疼痛从喉头一路延伸到耳际,连颈骨都僵硬得疼了。 虞欢的手指一点点地移在了颈脖肌肤上,玄关处鞋柜上的磨砂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那张脸显得苍白,脖子上是几根醒目的手指印。 他手掐住她脖子的那一瞬,她有了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可她却没有挣扎,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一个荒唐的念头让她事后都觉得悲哀。 她在想,如果就这样死在他手里,她竟没有一丝的后悔! 真是,疯了! “姐?” 客厅那边,虞勒从大沙发上起身,手摸到了旁边的开关,亮起了一盏落地台灯。 虞勒睡意朦胧地坐在沙发上,朝着门口这边,“你回来了?” 虞欢收回了杂乱的思绪,换了一双鞋,走了过去,“不是让你睡卧室的吗?” 虞勒笑了笑,“我睡沙发就好!” 小书房里的床还没有买,能睡的地方除了主卧便是客厅这边的沙发。 “你先睡吧!”虞欢准备去冲个澡,她在还没有平复好情绪之前暂时不想跟弟弟多说些什么,怕敏感的弟弟察觉出来。 虞勒却再次轻声开口,“姐,你晚上是跟顾先生在一起的吗?” 虞欢拿着水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顾默白这个名字让她心头又是一阵乱糟糟的,她没有直接回答,走到饮水机前去接水,脑子里却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回答‘是’,还是,‘不是’? “晚上我接到了顾先生的电话,他说你今天晚上会回来的比较晚一些!” 虞勒的这句话让弯腰接水的虞欢姿势有些发僵,他打过电话过来?什么时候? 难怪虞勒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见她回家会打电话给她。 这一晚虞欢躺在床上很久才入睡。 …… 尊皇娱都,许宁城从一个Party上下来,让人将喝得烂醉如泥还叫嚣着要睡了薛景禹的苏家大小姐苏乔给拽出了包间,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便让自己的下属亲自跑一趟送回苏家去。 苏家大小姐今天过生日,在尊皇娱都开了个Party,来的人不少,却唯独缺了苏小姐心心念念的薛景禹,。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却还死死扒在玻璃门上不肯走口口声声喊着‘景禹哥哥’的苏大小姐,许宁城眉头蹙了一下,吩咐身边的人,“去医院把薛景禹给拎过来!” 身边的人闻言抽了一口冷气,对自家少爷的这个决定表示十分的震惊。 真拎吗?拎了会不会被薛家的人给跺了手? 许宁城还真想亲自去医院把薛景禹给拎过来的,薛景禹的女人赖在他的地盘上不走,难道不该由他薛景禹自己来收拾? 许宁城正要给薛景禹打电话,玻璃门上就闪过一道刺眼的灯光,门童见了快步走过去帮忙开车门,“二爷!” 许宁城诧异,抬手看看手表,咦,这个点? 电影散场了? 就算是电影散场了也不该来他这儿啊! 听到顾默白‘砰’的一声甩上车门的声音,许宁城心脏就微微一绷,再看看迎面走来的男人一脸寒气,许宁城心里咯噔了一下,招手让下属赶紧先把苏小姐给弄走,别在这里闹腾。 顾默白一进大厅就见到这样的一幕,几个女服务生要将扒在门上的小女人给拽走,小女人死活不走,四仰八叉地贴在了玻璃门上,明显是醉得不轻。 “二哥!” 许宁城看顾默白注意到了那边的闹腾,想解释一下,就听到顾默白沉郁出声,“扔出去!” 许宁城:“……” 迁怒…… 被几个人都拖拽不走的苏家大小姐扒在门上,几番撕扯下来气恼地嚎啕大哭。 “哇,我喜欢你也有错吗?我喜欢你我爱慕你我追求你,你可以拒绝我可以不搭理我但是却不能阻止我一厢情愿地继续喜欢你爱慕你追求你啊,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也有我追求的权利,我不干涉你的选择,但你也不能阻止我的追求!” “你可以对我不好,但是只要我知道就好,我喜欢你啊,呜呜呜,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 苏小姐在大厅里失声痛哭,被人强行拖走塞进了车里,这一场闹剧才结束。 然而站在大厅一偶的顾默白心尖却突然被扯了一下。 我喜欢你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原来…… 顾默白僵冷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如同醍醐灌顶地惊醒! 第94章:第一次是什么感觉? 我喜欢你! 醍醐灌顶! 顾默白僵怔在了原地,垂放下来的指尖僵硬地颤了颤。 胸口心脏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 从未有过这样心理历程的他整个人都懵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许宁城让人把苏乔塞进车里,苏家大小姐怎么说也会是薛景禹的未婚妻,苏乔要是出了事儿,薛景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薛景禹的情面还是要给的。 许宁城心里大骂薛景禹那个怂货,一听说苏乔在尊皇娱说好的饭也不吃了,人逃之夭夭,最后连电话都给关机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苏乔那么个娇小的小女人怎么就让薛景禹恐慌成那样子了。 一定是哪里不对! 许宁城处理好这边见到顾默白还站在原地没动,有些纳闷,走过去正要问一句,就见顾默白突然抬脸看他一眼。 “跟我走!” 许宁城:“……” 干啥? 不等许宁城问,顾默白已经转身率先离开了尊皇娱都的大厅,许宁城忙让人送来了车钥匙,飞快地上了一辆奥迪Q7,尾随在了顾默白的跑车后面。 许宁城是猜到了二哥今天晚上心情不好,可是让他跟着去这个梗似乎又有点不对,想要喝酒浇愁,直接在尊皇娱都就可以了,弄个包间随你喝多少。 许宁城看着前方快速行驶的那辆跑车,心里拿不定主意,拿起手机又拨了薛景禹的电话,结果薛景禹的手机依然处在关机状态。 许宁城低骂一句,“个怂包!” 一直到尾随着那辆车开始减速,最后停在了国贸商城步行街的旁边,许宁城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看着顾默白径直跳下车就在路边找什么东西,许宁城愣了半响也跟着下车,走过去。 “二哥,你找什么呢?” 黑灯瞎火的! 都快十二点了,步行街这边冷清地只有路灯还亮着,偏偏他们停车的这个地方又是在一座天桥旁边,路灯的光线比较暗,勉强能看到路,要找东西的话有些伤眼睛了。 顾默白没搭理许宁城,弯着腰在路边的花丛里找了起来。 他记得,他扔的时候就是朝着这边的,当时扔的力道不轻,但也没有扔多远,顶多就掉在路边的花坛里。 许宁城见顾默白不搭话,只好站在一边等着他找,也不知道二哥跟虞欢怎么的,得知陆安生拿到了离婚协议他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尊皇娱都,走的时候是没说什么,几分钟后就打电话叫他找人,他把虞欢所在的地址告诉了二哥,后面发生了什么嘛,他就不清楚了。 顾默白最终是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他皱着眉头起身,朝不远处的那家电影院看了一眼,似乎在想什么,很快便迈着修长的步伐朝着那个方向大步走了。 许宁城:“……”见顾默白朝着那边走,他忙把车锁好快步跟了过去。 午夜的电影院人依然不少,顾默白从电梯出来看着偌大的等候厅里坐了不少人,他朝四周望了望,对这种地方显然是有些陌生。 票是他让那个陵川买的,可是现在票没了,他却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许宁城暗暗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几分钟的时间,国贸电影院的负责人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额头上冒出一层汗,“宁城少爷,您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 “晚上可有包场的?” 许宁城低声问,经理想起来了,“有啊,有一场,一对情侣拿着票来了,不过却不是购票者本人,所以那一场还没有播。” 毕竟包场的人是少数,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那对情侣是一对学生,出示的是学生证!我们在问订票的联系方式时,他们答不上来,最后才说那票是他们无意间捡来的。” 有多少学生是可以包场看电影的?票还是捡的! 许宁城这下是明白了,二哥刚才在那边找的,是电影票? 看顾默白站在那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许宁城伸手对着经理轻轻招了招,“去那个包场的场子给清理出来!片子播一遍!” …… 薛景禹终于接到许宁城电话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等他赶到电影院,看着情侣包间里坐着的顾默白和许宁城,瞪大着一双眼睛表情就跟见了鬼。 电影正在播放,情侣包间的设计本来就不宽敞,为了能营造情侣亲密的氛围不可能设计得有多大。 薛景禹站在门边等了好一会儿才在许宁城杀人的目光中磨磨蹭蹭地挤了进来。 一入座薛景禹就忍不住地牙疼。 擦,沙发椅子居然是心形的,前面的小桌子也是铺着粉红色的桌布,桌子上的小花瓶里还有一支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薛景禹抽着嘴角盯着许宁城。 咱三个男人挤在一个情侣包间里看一部爱情电影,这是啥梗? 薛景禹是不知道许宁城的夺命连环CALL把他追过来就是为了在情侣包间里看一场爱情电影,早知道他还不如继续装死。 两人打起了眼神战,许宁城朝坐在最边上的顾默白看了一眼,顾默白自从电影开始到现在都在安静地看着,除了抽了两根烟,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两人既然进来坐了就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薛景禹都小睡了好一会儿才被许宁城给一脚踩醒。 电影终于结束了。 包间里淡淡的烟草气息弥散着,薛景禹打着呵欠看看许宁城,又看看顾默白,正想说什么,就见靠坐在沙发上的顾默白烟圈吞吐地淡淡抛出一句。 “什么感觉?” 薛景禹:“……” 许宁城:“……” 什么什么感觉? “第一次是什么感觉?”白烟腾腾卷起,顾默白的声音悠悠荡开。 薛景禹这次不仅牙疼了,胃疼,肚子疼,心肝儿疼。 人生里那么多的第一次,你老指的是哪一次? 不过薛景禹看向许宁城的表情变得猥琐起来,“二哥,城哥的第一次啊……” 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目露杀气。 给老子闭嘴! 一听到薛景禹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顾默白眉头有了一丝蹙意,他的目光里含着一丝静静的恼意,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再次启唇。 “我问的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是什么感觉?” 第95章: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感觉? 薛景禹嘴巴能塞得下一个鸭蛋,“你以前不是有过……” “啪……”后脑勺一巴掌,许宁城瞪他一眼,鬼扯什么?话多! 薛景禹捂着后脑勺一阵龇牙咧嘴,心里却在补充,本来就是嘛! 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一不小心险些踩了两个地雷,薛景禹这才捂着后脑勺喃喃嘀咕出声,“我也不知道,我又没喜欢过一个人……” 闻言的许宁城差点又要扬起手拍他脑袋瓜子了。 “苏大小姐为了你差点醉死在了尊皇娱都!” 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他说的话还这么没心没肺。 薛景禹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炸毛,脸色变得不好看了,“她一厢情愿管我P事!” 许宁城:“……” 得,他多管闲事了! 顾默白却没有等两人回答了,掐灭了烟头起身,从沙发上取了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径直就朝包间门外走。 杵在情侣包间里的许宁城和薛景禹对视一眼。 他就这么走了? …… 凌晨三点,顾默白回到了洞庭观澜别墅,秦嫂听到花园里传来的车辆声音,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 “顾先生,您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 顾默白在门口换了鞋,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刘医生本来是说晚上帮您换药的!一直都没有等到您回来!” 顾默白径直上楼,“不用换!” 秦嫂等顾默白上楼在慢慢地回味起来,面色迟疑,先生身上没有酒味儿,但是烟味儿挺浓郁的。 先生并不是一个爱抽烟的人啊,今天回来得这么晚,还一身烟味儿的…… 秦嫂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第二天一早,顾默白还是以前那个时间就起来了。 陵川开车过来接人时心情还颇好,想着今天顾总的心情应该也很好,老板心情好了,下面的人自然工作就轻松了。 然而陵川的愿望却在见到顾默白的这一刻变成了失望。 顾总也说不上心情不好,跟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可是跟在他身边五年了的陵川还是轻易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比如,上车后的顾总一直在看文件,没有说话,更没有提起任何有关跟虞欢有关的话题。 惨了! 陵川在心里哀嚎! 可是不对啊,他早上问过那家电影院的经理的,说电影是播过了的啊,既然连电影都看了,又怎么会这么的情绪低沉呢? 难道这两人又…… 中国好助理陵川很头疼,还没有媳妇儿的他现在操心着顾总的事儿比自己的事儿还要上心。 偏偏操心完了吧还得不到预想中的结果,唉,累觉不爱了! …… 虞欢起得早,晨起下起了雨,她撑着伞去打车,到了楼下又一次跟昨天晚上见到过的那个男人不期而遇。 对方依然是淡漠地从她身边走过,依然是戴着一副墨镜。 虞欢没有再多关注,看看时间小跑跑了几步到了小区门外伸手打车。 之前她开的那辆宝马车是陆安生名下的财产,那一次晚上她开车撞了顾依依的车之后,车就被拖进了修理厂,后来那辆车被修好了停放在了陆家的凝水湾,她也没再去碰那辆车了。 到了盛唐集团,虞欢撑着伞走了一路,担心赶不上时间跑了一阵子,打完卡距离考勤时间不到五分钟了,虞欢看着人满为患的电梯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虞秘书!” 身后陵川的清越的嗓音响起,虞欢怔愣了一下,转过身去,第一眼不是去看陵川,而是去看陵川的身后。 然而陵川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一大早就见到顾默白,虞欢心里是庆幸的,然而庆幸过后,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在绵延散开。 她被这种感触惊得眉头直蹙,急忙打发掉这样的心思。 “凌助理,早上好!” 陵川拿了自己的员工卡在对门的电梯上划了一下,虞欢看得清楚,那是顾默白的专属电梯。 “进来吧,一起走!”陵川进了电梯,招呼着虞欢也进去,虞欢本来还想拒绝的,可时间不等人,再加上顾默白也并没有在电梯里。 她道了声谢,进了电梯。 “顾总下午要去一趟海南分部那边!”陵川关上了电梯,像是在说平常话一样把顾默白的行踪给说了出来。 虞欢心里徒然一陡,他要去海南,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要跟着去? 虞欢的眉头蹙紧了,之前在巴黎的种种经历让她心有余悸。 见虞欢没有回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猜到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愉快。 陵川心里明白了。 完了,两人真的是…… 不会是,闹掰了吧? 陵川的揣测在中午就得到了印证,顾总没有叫虞秘书一起吃午餐了,下午的海南之行顾总安排的是黎源陪同。 整个上午,虞欢都没有再见到顾默白,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在得知他安排了黎源陪同之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这个点,他应该已经离开公司去机场了吧! 虞欢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盯着电脑上的文件字眼有些失神,眼睛传来了一阵微微刺痛,她忙把视线转开,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疼得厉害。 顾依依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正在洗手间里擦拭眼睛,眼线液被卸掉了,擦完之后她重新画上去,看到是顾依依的电话,愣了一下,挂断。 可虞欢是低估了顾依依的执着,手机再次响起时,虞欢接通了。 “虞欢,我要跟你谈谈!” 顾依依盛气凌人,虞欢锁眉,“没时间!” “我就在盛唐大厦底楼的休息区等,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现在就下来!” 威胁? 虞欢觉得顾依依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虞秘书!”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楼下有位顾小姐找你,好像是哪个明星耶!” 虞欢将眼线笔盖上,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抬眼,“我知道了!” 既然来了就谈吧! 若是顾依依一直坐在那里不走,引来了狗仔队影响就不好了。 虞欢直接下楼在休息区果然见到了顾依依和她的经纪人周芸。 “你来找我……”虞欢刚站定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顾依依站起来就是一巴掌,虞欢躲闪不及,一个耳光就砸了下来。 …… 盛唐大厦的门口,停着的那辆车里,黎源正想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走了,却突然感觉到身边坐着的顾总身体一个紧绷,他的视线是朝着车窗外的,方向正好是公司的底楼休息区那边。 车内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气压骤然聚集而起。 “顾总!” 顾默白的脸都没转过来一下,眼睛突然微微一眯。 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 下一秒,他已经推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第96章:两耳光,爽吗? “顾总?” 黎源愣了一下,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原因,马上就要动身离开的顾总突然伸手就推开了车门径直下了车。 而黎源此刻才注意到,顾总至始至终看着的那个方向——盛唐大厦底楼的休息区域。 一堵玻璃墙的对面,隐约见到前台的秘书一脸错愕惊吓的表情,连门口的保安都给惊动了,纷纷朝着那边围观了过去。 怎么回事? 黎源也要下车,被陵川叫住,“顾总可能临时有点事,我们在车里等就行了!” 陵川说着视线看向了那边,脸上闪过一抹棘手的蹙愣来,见势不对急忙也推开了车门快速下车。 顾默白推开车门下车,朝着大厅门口那边,此刻他的一张脸沉冷着,剑眉紧蹙,薄薄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 眼睛里浸染出来一团墨色的黑,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 “顾总!”陵川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他这个时候出面怕是不太好的,而且陵川也发现了,周边有记者。 先不说这些记者是怎么来的,可这个时候如果顾总出面,那后果…… 顾默白浓郁的眸光盯了一下陵川,陵川被他一个颜色看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让开了路。 顾默白脑子里现在唯一蹦出来的一个念头就是—— 她是猪吗,不知道躲开吗? 顾默白紧绷着一张脸加快了步子,然而就在他刚要走到门口,就被自己眼前看到的画面给怔愣地停了下来。 …… “啪……”顾依依是站起来就给了虞欢一个耳光,打得虞欢是措手不及。 一耳光煽下来,虞欢的左脸一阵麻木,疼痛感是在麻木感之后接踵而至的,鼻翼间也有了一丝潮热的血腥气息。 虞欢的脸被煽向了一边,她抬脸,入目的是顾依依那有着嚣张的表情面孔。 打她? 不等顾依依放话,虞欢唇角突然一勾,瞬间抬起了手。 “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 两耳光直接煽了回去! 顾依依被虞欢的两耳光打蒙了,虞欢一耳光下去时她伸手捂脸,却不想紧跟着虞欢反手过来的第二个耳光就稳稳地砸向了她的另外一边脸上。 猝不及防,力道之大,顾依依画着精致妆容的两边脸瞬间有了红色的手指印。 “虞欢,你……” 她哪里想到虞欢的反应会是这么的快?她煽她耳光就是想让她没时间反应给她一个下马威。 然而她当真是低估了虞欢这个贱人。 这个贱人翻过来煽了她两耳光! 虞欢的两耳光让顾依依的经纪人周芸也惊愣住,跟她和顾依依事先预料的有偏差,那两耳光把她都给打懵了。 这是虞欢跟顾依依的第一次正面较量,之前不管顾依依在她面前各种装虞欢都忍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耳光都煽在脸上了,她要是还不反击就被对方蹬鼻子上脸了。 虞欢目光冷清地看着捂着脸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的顾依依,她用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鼻翼边的血渍,血液被她修长的指尖一点点地抹干。 只是一个抹血渍的动作都做到了极致的优雅。 顾依依的表现却远不及虞欢冷静。 同样是挨了一耳光,虞欢挨得漂亮,但顾依依却挨得狼狈。 虞欢煽了耳光就退了两步,她可不想顾依依待会会不顾一切地扑向她,在公众场合撕B,她顾依依可以不要脸,她虞欢可是要脸的。 虞欢退后,目光却清冷地看着顾依依,唇角挂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欣赏了她顾依依的狼狈让她心情变得无比的好,对视上顾依依那双嗜血的仇恨的眸光,轻飘飘地启唇。 “两耳光,爽吗?” 不管顾依依爽不爽,她虞欢是爽了!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打了,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她顾依依要凑过来给她打,她自然不会辜负这样的好机会! 顾依依双手捂着脸。 “虞欢,你是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顾依依当真是快被这两耳光给打得失去了理智,她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周边围观的人了,她扑向虞欢,被身边的周芸死死地拽住不放。 “依依,你冷静一点!” “你放手,我要手撕了她这个贱人!” “依依……” …… 虞欢一手捂着鼻子讥嘲地看着跟经纪人撕扯成一团的顾依依,四周的人也瞠目结舌,觉得这简直就是让人震惊得叹为观止的画面。 那啥,这不是跟陆氏陆总传出过绯闻的大明星吗?怎么现在就跟个泼妇似得? 而这位,盛唐秘书办顾总钦点的虞秘书,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时瞬间毫不犹豫地翻倍还了回去。 眼尖的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恍然想到了什么,这位虞秘书是从盛唐最新收购的瑞德传媒里提拔上来的,听说是那家公司总裁极力推荐的人,不仅如此,好像她的真实身份是—— 陆家的少奶奶!陆氏陆总的正室太太! 所以,这不是一出意外,这是小三和正宫的较量。 顾依依一个小三居然还如此嚣张,看客们明白过来后都忍不住地朝她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哦,这几耳光! 看得人浑身血液沸腾! 打得好! “虞秘书!”盛唐集团的大厅保安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要不要我们把人轰出去!” 太气愤了,敢跑到他们盛唐来欺负他们盛唐的人! 虞欢手捂着鼻子,接过了保安递过来的纸巾道了声谢,她刚才注意到好像有人在拍照,她不清楚今天顾依依突然过来找她麻烦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不过如果是因为她跟顾依依的私事闹得盛唐上了明天的头条,那这件事就严重了。 “帮我请她出去吧!”虞欢说着转身准备离开,顾依依满脸不甘被周芸强行拉住往大门外走。 虞欢刚走出人群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唏嘘声,顾依依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个分呗,“安生……” 虞欢:“……” 陆安生也在? 背过身去的身体僵怔住,眼睛微微一眯, 也就是说,今天的重头戏才刚开始? 第97章:你打了我的人? “安生……” 顾依依的一声低呼将整个事态的发展推向了最高潮。 背过身去的虞欢身体僵怔住。 陆安生也在场? 门口围堵着的人群沿着一个方向慢慢散开,不知道在门口站了有多久的陆安生迈开了步伐缓缓地走了出来。 …… 一刻钟前! 陆安生的车抵达了盛唐大厦的门口,助理透过车窗看到了戴着墨镜的顾依依跟她的经纪人周芸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盛唐大门。 “陆总,顾小姐进去了!” 助理低声说着,抬脸目光蹿上了头顶的车内后视镜,试图从坐在车后排的陆安生脸上看到一些异样的神情。 得知了顾依依来了盛唐的消息,陆安生就直接过来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 陆安生的视线看向了车窗外,眸中沉郁的色彩飘忽不定。 “昨天交代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他突然开口出声,让助理愣了一下,眼看着顾依依和经纪人都进了盛唐大厦了,陆总还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助理内心里暗自着急起来。 顾依依打电话给他,让他将自己来盛唐的消息有意无意地间地透露给陆安生,至于顾依依到底想做什么,助理想,大概是昨天晚上陆总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事情刺激到她了。 都说产后的女人容易抑郁,顾依依小产之后不仅工作停了,收入少了,上位又无望,所以再也坐不住地想冒出来唰一下存在感了。 这大有要逼宫的架势啊! 助理看着顾依依气势汹汹地进了盛唐大门,一想到待会有可能会出现的情景,就忍不住地掀着眼皮用眼梢瞄着车后排的人。 陆总真不打算进去看一眼吗? 万一闹出事情收不了场怎么办? 陆安生突然淡淡出声也将助理的思绪给迅速拉了回来,“陆总,虞小姐……” 助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敏锐地感觉到车后排陆安生一道阴测测的目光朝他射了过来,助理后背一个激灵,差点恨不得自己掌嘴几耳光。 他这是什么记性啊啊啊。 “哦,是少奶奶!”助理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不去看身后人此刻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少奶奶这几天都没有回凝水湾,她从巴黎回来之后就住的在北门那边的一套公寓!还把她弟弟也安置在了那边。” “继续!”陆安生将视线重新转回到车窗外,当他的目光越过盛唐底楼的接待大厅的人,飘忽了几秒钟最终落在了前台的那个方向。 一袭浅粉色齐膝长裙,外面套着一件小西装,领口搭配着一条丝制长巾,足下高跟鞋步履生辉,从电梯里走过来时,她一头莹泽的长卷发随着步伐的起伏柔和地轻弹散开,别在耳际的一颗镶钻发夹隐隐透着一种轻熟女的别样风情。 陆安生的眼神有过一瞬的失神。 他好像记得,虞欢这个女人很喜欢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比如发夹,比如发绳,每次见面她的头发都被挽成不同的造型,用特别精致的发夹固定住,她似乎特别擅长打理头发,一头大波浪卷发被呵护得又柔又亮,看着让人格外的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 陆安生被自己心里头突然窜出来的这个词给错愣地微微眯了眯眼。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虞欢的头发丝儿都注意到了? 陆安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然而下一秒他的神色就变了,视野里,站着的女人被顾依依一个耳光给煽了! 陆安生的眉猝然皱起。 “陆总……”助理听到后排传来开车门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也被里面顾依依那一耳光给砸懵了。 事情好像大条了啊! 助理亲眼看到陆安生下车,正掏出手机想要跟顾依依的经纪人联系一下,眼梢不经意就瞟到了车外,意外地发现了停在大厦门口东边的位置上一辆黑色宾利轿车旁边站着的人。 顾总?顾默白? 助理是知道自家陆总跟顾默白是水火不容的,自从顾依依流产后,两人在医院里直接撕破了脸,虽然顾依依流产的事情最终是被陆安生给压了下来,并不为外人所知,可这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综合了所有信息,助理在看到顾默白的第一眼时心里就忍不住一个咯噔,惨了,少奶奶是盛唐顾默白的秘书,顾依依好死不死地偏要跑到盛唐来煽虞欢一耳光,这一耳光…… 活脱脱是在打人家盛唐的脸啊! …… “顾总!”陵川亲眼看到陆安生进了盛唐大门,他们的车并没有停在门口正中间的位置,陆安生并没有看到这边站着的人,眼看着陆安生快步走进了盛唐大厦,陵川将目光投向了顾默白。 要怎么处理? 对方都打上门来了! 顾默白站在原地,沉冷的眸子里淡淡一瞥,不动声色地迈开了步伐。 他也是朝着大门的方向走的。 陵川看着自家老板跟陆安生一前一后地进了大厅,直觉很快就会有火星撞地球般地激烈爆发,他低低喘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 被打了两耳光的顾依依在经纪人周芸的拉拽下已经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将顾依依拖出去,顾依依的发红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安生……” 陆安生来了! 虞欢看着意外出现在盛唐的陆安生,抹鼻血的手指顿了一下,当她看到顾依依挣脱开周芸的手哭着扑向陆安生时,她脑子里蹿出一个念头来。 顾依依是吃错药了? 她这么高调陆安生也同意? 虞欢都还没有从陆安生出现的震惊中反应回过神来,门口另外一道身影的出现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瞬间聚集了过去。 顾默白? 他,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虞欢错愣的视线跟顾默白的目光对视上,她急忙垂下眼帘,手不由得再次抬起来捂住了自己鼻子。 潜意识里,她是多么的不希望自己这样的狼狈被他看了个正着。 他的目光,他的视线,让她想躲。 顾默白一进门,整个大厅的人都纷纷让开,一声声恭敬的‘顾总’在人群里散开。 顾默白走了进来,视线至始至终都落在虞欢的身上,他看到她躲闪的眼神,看到她伸手局促地去擦流出来的鼻血,慌乱的模样完全不似刚才她两耳光煽顾依依时的凶悍。 这一刻,顾默白脸上的寒冷让人害怕,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尤其是在他的视线落在虞欢那半张浮肿起来的脸颊上时,他眼中的晦暗不禁又凝重了几分。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陆安生被顾依依冲过来抱住,视线一抬跟顾默白对视上,一时间空气里有硝烟弥漫的味道。 “顾总!”陆安生率先开口。 顾默白看向陆安生,清冷的眼梢轻轻一挑,抬手,修长的食指指尖指向了虞欢,“你打了我的人?” 第98章:我看谁敢? “你打了我的人?” 顾默白轻轻启唇,一句话轻描淡写般地溢出喉咙,但这句话的震撼力却让在场的人都脑子一阵眩晕。 我的人? 虞欢心头一震,捂着鼻子的手指指尖轻轻颤抖了起来,垂着眼眸的她内心骇然。 他说什么了? 在场的人连低低唏嘘一阵都不敢,纷纷屏住呼吸将目光唰唰唰的全转向了虞欢这边。 啊,顾总的人啊! 陆安生阴柔的目光也在瞬间有了一丝凝滞,唇角僵冷着,眼睛一眯,冷朝着扯了一下唇角,“你的人?” 我陆安生的老婆什么时候成你顾默白的人了? 顾默白手指指向了脚下,勾唇浅笑,“在我的地盘,不是我的人?” 顾默白勾勒出来的笑意其实是没有任何温度的,淡淡的看起来像是在笑,可陆安生却从他的这种笑意中看到了嘲讽,目光沉郁地盯着顾默白,视线在对方精致的五官上凝滞住。 说顾默白的五官精致很多人都会觉得那样会显得有些女性化。 但是顾默白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的每一个五官都格外的立体有形,精致中又透着只属于男性的雄性气息和贵气,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女气。 相反的,所有五官拼凑在一起有着让作为男人的陆安生看着都感觉到了深刻的震撼。 在G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家的基因有多好,倒不是顾默白的父亲顾胜海长得有多好,是顾默白的母亲萧悠,当年G城轰动一时的名媛萧悠是当之无愧的G城第一美人。 而顾家两兄弟就是继承了母亲萧悠的好基因,出众的外貌让圈子里的人都叹为观止。 陆安生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冷意,怀里顾依依畏惧地缩了缩身子,陆安生蹙眉,之前在医院里两人对峙他占了下风,今天在这里他依然处于下风,面前这个顾默白不仅害死了他的孩子,现在还这般嚣张的咄咄逼人。 顾依依没想到顾默白会出现,她得到的消息是顾默白今天下午会离开公司出差,所以她也算是掐着点过来的。 当然,她认为,即便是顾默白在公司,他也不可能会明目张胆地庇护虞欢。 然而她错了,顾默白人在公司,而且一出现就为虞欢撑腰,一句‘我的人’让她脸色都变了。 顾依依朝陆安生的怀里缩了缩,她不敢抬脸去看顾默白,仅仅是顾默白飘过来的冷冷目光就已经让她浑身发颤了,扯动着脸颊上的伤又疼了起来。 “顾默白,我们两人的账要慢慢的算!”陆安生说着目光投向了站在那边的虞欢,神情愤懑地盯了她一眼。 她现在倒是规矩了,站在那边一句话都不说,刚才不是很能打的吗? 虞欢被陆安生盯着,抬眸看了一眼眉头微蹙,她不知道陆安生这么盯着她是什么意思,他怀抱着小三顾依依,眼睛又这么盯着她,这就是传说中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安生,我好疼!”顾依依一张脸肿得厉害,虞欢那两耳光煽得力道不轻,她的脸肿得都快撑起一层薄薄的皮了,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我们走!”陆安生说着拉着顾依依就要离开,刚转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停步,转回身来看向了虞欢,神色冷厉,“还不走?” 虞欢:“……” 我? 叫我走? 他一手牵着顾依依居然还惦记着她这个陆太太! 虞欢真想敲开陆安生的脑袋看看他这一刻到底是在想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一手牵一个? 还是因为她煽了顾依依两耳光,他要立马跟她算清楚这笔账? 可不管怎样,虞欢也不可能跟他走。 “上楼去!”顾默白语气清淡地出声,他侧脸,虞欢看不清他脸上的真实表情,不过他的这句话倒是替她解了围。 虞欢转身大步走向了电梯那边,陆安生亲眼看到她顺从地听了顾默白的话将他的话置之不理,一张脸阴郁地难看起来,一手拉着顾依依大步走出了盛唐的大门。 顾默白不用转身看,光是听着她高跟鞋的脚步声走远的方向就知道她听他的话了,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顾总……”陵川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顾默白冷眸一闪,“我看谁敢?” 顾默白眼睛里森冷一片,话音刚落,他看了一眼陵川,“叫你买的东西呢?” 陵川立马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送到了他的手里。 …… “安生,疼……”顾依依被陆安生拉着大步走出了盛唐大厦,径直上车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顾依依被他推上车时碰到了脸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闭嘴!”坐在旁边的陆安生突然冷冷一出声,语气的阴冷让捂着脸喊疼的顾依依都惊住。 他,凶她? 旁边的男人一张脸上面如寒霜,看得顾依依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陆安生这个男人的性子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长相斯文的他看似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是极为阴狠的,圈子里谁不知道他陆安生的阴损手段。 “你今天也闹够了!”陆安生沉冷的视线落在了顾依依的脸上,微眯着眼睛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阴郁的目光里迸出了冷意来,尤其是在看到顾依依脸颊上的手指印时,脑子里晃出来的却是虞欢那半边微肿的脸颊。 该死的…… 那个女人居然不跟他走! 陆安生的指尖不由得一用力,换来了顾依依一声压抑的痛呼,他一松开手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脸色淡漠,“你安排的那些记者都给我管好了,要让我听到一丝有关今天的新闻消息……” 顾依依想干什么,他陆安生怎么会不明白?甚至在得知她今天来这里时,他就多少猜到了她想干什么了。 可他没有制止,他就是想看看她能把虞欢那个女人逼出个什么样子来。 不过,那个女人还真是没让他失望啊? 以为是只小绵羊,却不想其实是一只爪牙锋利的小野猫。 陆安生冷着一双眸子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顾依依忐忑不安地看向他,捕捉到他唇角的笑意时心里猛然一惊,心里一个念头让她脸色一白。 陆安生不跟虞欢离婚,难道是因为,他对虞欢感兴趣了? …… 虞欢直接回了办公室。 临近下班,办公室里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地下班离开,虞欢也不知道在大厅里闹出来的事情会不会被公司的人都知道,当下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怕被人看到,她躲进洗手间里好一阵子才放水冲洗的鼻子,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折回办公室收拾包,一开门就被办公室里异样的气息给怔愣住。 顾默白就坐在她的办公椅上,眸光清淡地看着她,在她错愣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时,俊挺的眉眼轻轻一颤,薄唇一掀。 “过来!” 第99章:坐我这里来! “过来!” 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目光锁定着门口的虞欢,指尖夹着的烟头刚要到唇边又停了下来。 犀利悠远的眸光透过轻薄的白烟跟虞欢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仓促之间的对望让虞欢措手不及,握着门把的手不由得捏得紧了紧。 他怎么还没有离开?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欢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太多的疑问,可是最终不平静的内心还是忐忑不安地接受了眼前这样的事实。 他就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如假包换! “你没有去出差?” 虞欢故作冷静地轻声道,耳朵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身后的走廊过道上。 虽然下班时间已过,大部分已经离开,但难免不会还有人在,他这般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若是被人看到…… 虞欢心里有些复杂,既希望他能尽快主动地离开她的办公室,又担心万一这一层楼还有人没走,正好撞见他从这里走出去。 顾默白闻言,神情有一瞬的微怔,似乎是没料到她开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么淡定的语气,看她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半边脸肿得厉害却没丝毫在意。 那一耳光就像是无关痛痒,一点也不疼。 可顾默白的眼睛却眯了起来,不疼吗? 他怎么一看到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怒火中烧呢?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挨了一耳光还了两耳光回去这笔买卖很划算? 指尖夹着的烟头莫名一紧,顾默白面前浮起的缥缈白烟慢慢地消散开,他的面部表情很沉静,目光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的人看,深黑色的眸子里看似平静无波却酝酿着一股让人害怕的冷沉。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在慢慢地凝结,虞欢握在门把上的手心有了湿汗。 昨天晚上脖子上被掐的地方还疼着,为了遮掩住痕迹,她今天特地用了一条丝巾遮挡,头发披了下来,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好在今天气温不高,下起了雨,她脖子上套根丝巾也没有人会感到奇怪。 她不知道顾默白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办公室里是要干什么,但此刻她站在门口就显得进退两难。 想走,包还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不走,愣站这里被他这么看着? 顾默白见她就这么傻愣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淡定的眉眼微蹙起来,剩下的半支烟抽完,他一掐,语气有些凉,“叫你过来!” 没听到吗? 还要他重复着喊第三遍? 虞欢脊背一凛,见他扔掉烟头就要起身,伸手就将门关上,办公室里的封闭空间里就只剩下了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这么站着。 顾默白从椅子上起身,抬手一指,皱着眉头指向了自己刚才坐的那个座位,“你给我过来坐下!” 他的好耐性都快被她给磨光了! 虞欢哪里听不出来他山洪欲来的语气?暗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刚到办公桌边,就见他靠坐在桌子上,伸手在桌子上摆弄些什么。 “顾总……” “闭嘴!坐好!”顾默白发誓,她要是再不听话再让他多说一句话,他就将她直接从窗口扔出去! 虞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顺从地坐了过去,一低头就见到桌案上他摆弄着的小塑料袋子,眼瞳微微一撑。 塑料袋子上是有‘XX药房’的字眼,她用肉眼清楚地看到被顾默白从袋子里一一取出来的药品,消肿止痛膏,棉签,紫药水…… 顾默白就靠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低着头,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撕开一小盒的棉签,似乎又觉得步骤不对,他蹙了一下眉头,将手里的东西一扔,伸手要去掏手机,发现手机不在身上,被扔在车里了,他抬眸看向虞欢。 “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虞欢还没有从眼前的一幕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头顶响起他的声音,他的手直接伸到了她面前。 “傻了?”顾默白看到她呆怔的模样没好气地焖怼她一句,虞欢这才从自己的西装外套里取出了手机递给他。 顾默白接过手机按了一阵眉头一紧,抬眸盯了虞欢一眼,“有密码?” 虞欢把手伸了过去,“我来……” “直接说!”顾默白没把手机给她,果断地下了令。 虞欢只好报上一串数字,心里却在为对方的独裁专制感到郁郁。 这可是她的手机啊! 顾默白飞快地解锁,直接拨了一串电话号码出去,虞欢不明白他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只好站在一边等着,很快她就听到他清润干练的嗓音响了起来。 “薛景禹,脸上肿了要怎么处理?说步骤!” 接电话的薛景禹似乎正在忙,以为是十万火急的电话,结果一听是脸肿了怎么处理,一时间愣了一下,反问一句,“谁脸肿了?哦,这电话号码不是你的哦!” 顾默白垂眸,眼梢在低着头的虞欢脸上瞟了一眼,她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不过她难得乖顺地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表现让他心情好了一些。 “说重点!”顾默白越看虞欢那半边脸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了,才煽两耳光回去,难道不该十倍奉还? 薛景禹只好说了重点,“没破皮的话先冷敷一下,再用熟鸡蛋滚一滚,再擦一点消肿的药,也可以内服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破皮了的话需要先用药水消消毒……” 顾默白听完后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塑料袋里,目光在里面挑挑拣拣,也就是说,现在能用的就那擦的药膏? 冰块? 茶水间的冰箱里应该有。 至于,熟鸡蛋…… 顾默白在挂了电话之后又联系了陵川,简单吩咐了几句,陵川不到五分钟就敲响了门。 “顾总!” 陵川有些气喘。 这么一个平日里文质彬彬又斯文的助理此刻像是才参加了马拉松比赛一样,不停喘气的同时还要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尼玛滴,谁把冰箱里的冰块给全吃了,害得他为了一点冰块跑楼下冷饮店去买的,五分钟啊,平日里都要一刻钟的。 他快断气了! 顾默白接过陵川递过来的袋子将门一关,虞欢已经被他做出的这一连串的举动给怔愣住,坐在那边,看向顾默白的目光里情绪变得复杂。 他…… 顾默白走过去,拖开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将用布料包裹好的冰块取了出来,一拍自己的大腿,“坐我这儿来!” 第100章:你哭了,有人心疼! 顾默白直接拍着自己的大腿。 “坐我这儿来!” 虞欢错怔,伸手就要去拿他手里的冰块,“还是我自己来吧!” 虞欢的手还没没有伸过去,包着冰块的布团就被顾默白给收了回去。 虞欢:“……” “坐过来!”顾默白像是没有看到虞欢脸上的挣扎表情一般。 虞欢稳坐不动,坐他大腿上怎么可能? 顾默白蹭的一声起身,在虞欢惊诧的表情中走到她面前,俯身伸出双手直接就将虞欢从座位上抱了起来,虞欢惊措着张了张唇,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臀下一紧,后腰被手臂一圈,她整个人就坐在了他的怀里。 “顾……” 多么难为情的坐姿,虞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就要低叫一声挣脱开,腰间环住的手臂一紧,她被牢牢扣住,脸侧熟悉的男性气息喷薄而来。 “不要脸了?” 虞欢,“你……”谁不要脸了? 明明就是他不要脸好不好? 虞欢是在尽量地减少两人身体触碰的面积,生怕接触的面积太大。 顾默白抬手在她的左脸上一戳。 “疼……”虞欢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脸颊就是一阵痛,出于本能地低叫出声,见他手指还没有挪开,生怕他又一个猝不及防地戳下来,虞欢急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大眼睛里满是控诉。 你欺负我! “还知道疼?”顾默白接触到她那又羞又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唇角一勾,伸手将她遮脸的手移开,“坐好,别动!” 虞欢脸颊一阵冰凉,冰块的凉意触感间还夹带着属于他手指温暖的气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虞欢身体微微一僵,全身上下除了眼睫毛在轻轻颤抖之外,整个人都像是僵住的一尊雕像。 顾默白的动作很轻柔,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僵滞,他动了一下眼皮,眉间晃过一抹不悦的情绪。 “我可以,自己来的!”虞欢暗暗吸了一口气,臀下如坐针毡,隔着他的西装裤和她裙子的布料,她能清楚地感应到他的体温,她被他这么圈在怀里,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住,连呼吸里都有他身上特有的淡淡薄荷清香。 她不敢动,但这种气息营造出来的暖意却让她无可避免地沉浸其中,掀开眼皮的她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专注着的眼神让她心口一颤。 她都不敢在他精致的眉眼上多停留几秒钟。 顾默白没有回答她的话,用包着冰块的布袋小心翼翼地敷着她的半张脸,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默白沉哑的声音才徐徐响起。 “疼吗?” 虞欢不知道怎么的,他的一句‘疼吗’让她心脏猛的一缩,眼睛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阵酸涩的难受。 其实她之前还没有觉得这一耳光有什么,顾依依打她一耳光,她煽回去了两耳光,而且力道比顾依依煽的还要重,她不觉得有什么吃亏的,顶多就是脸肿了而已。 然而,却因为他的这句话心里突然难受了起来。 委屈吗? 有! 愤怒吗? 也有! 然而顾依依和陆安生给她的委屈和愤怒还不至于让她伤心到哭! 从小她就知道哭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只会暴露一个人的劣势放大一个人的弱点。 即便是忍无可忍的哭了,她也只会选择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哭,偷偷地去发泄情绪。 然而今天…… 虞欢的眼皮拼命地眨了眨,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逼退就要从眼眶里夺眶而出的泪水,内心里一阵急促地喊着,不能哭,不能哭…… 她已经在他面前哭过好几次了,她不要每一次的不堪和狼狈都要被他看在眼里。 她翘长的眼睫毛煽动的频率快了起来,顾默白的目光凝着她的脸,自然也将她微微泛红的双眼看在了眼里。 她唇角紧抿,贝齿咬得有些狠,一双眼睛却泛了红。 顾默白眼神深凝,将冰敷的冰块取了下来,虞欢赶紧抽出纸巾擦脸,别过脸去时还飞快地用纸巾把眼角给擦了擦,心里却在骂自己没骨气,不就是一耳光吗?她怎么就因为这一耳光就哭了呢? 不对,不是因为这一耳光,是因为……他的那句话! “顾总,可以了!”虞欢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再坐在这里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 哪知顾默白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将她拽回来,语气沉了下来,“坐好!” 虞欢鼻子有些不舒服了,抽了一下,察觉到顾默白在看她,她赶紧再抽了一张纸巾尴尬地去捂鼻子。 “哭了?” 顾默白停了下来,看着捂鼻子的虞欢。 虞欢眼眶一红,眉间皱得厉害。 他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戳她的痛楚?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往往是想要憋住眼泪却在不经意间因为某人的一句话而被点醒,已经强压下去的泪意凶猛地重新涌了上来。 虞欢脑子都疼了,涨得晕乎乎的,她不想在他面前哭的,可是越是这样想,越是事与愿违,一阵慌乱地眨眼睛,泪水就滚了出来。 “我,没有!” 明明眼泪都滚出来了,她还坚持着,顾默白看她忍得辛苦,别过脸去将那只剥了壳的熟鸡蛋拿在手里,用干净的纱布包好放在了她的脸颊上。 “我妈曾经说过,不哭不是因为不疼,是因为没有人心疼,你哭了也不会有人难过!” 顾默白的声音轻轻地响起,眸子里有闪过的柔情让虞欢都愣住。 他的母亲吗? 一个能让顾默白提起都能眼神温柔的女人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但是他眼睛里的柔情却参杂着一抹难过,一种让虞欢能感同身受的难过。 不哭不是因为不疼,是因为哭了也没有人会心疼,会难过! 话语悲凉,又沉重! 脸颊上贴着的是熟鸡蛋的暖意,顾默白的掌心贴着鸡蛋缓缓地滚动着,“她不会哭,你却不要觉得她真的有多坚强!最后,她把自己活生生地逼疯了!” 虞欢聚集满泪水的双眼惊诧地看着他。 他的母亲,疯了? “所以,想哭的时候就哭吧,至少……”顾默白将熟鸡蛋收了回来,沉静的眼眸凝着她的眼睛。 “你哭了,有人心疼!” 第101章:出了什么事? “你哭了,有人心疼!” 你哭了,有人心疼…… 虞欢的耳膜被他的这句话震得嗡嗡嗡地响着,再回神,顾默白已经从座椅上起身,他把冰块和鸡蛋都放回了原处,也没有再跟虞欢说什么,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做完这一切之后径直朝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 开门,离开! 虞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脚步声渐渐远去,钻进耳朵里却有着一种萧条的落寞感。 每个人心里都隐藏着秘密,不为人知的,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顾默白心里隐藏着的,是沉重的,听着的冰山一角就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虞欢眼睛的泪水就这样被他深沉的话语给逼退了回去,她收回目光,看着办公桌上摆放着的药物,再看看办公椅子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恍然想起,顾默白走的时候身上就穿了一件衬衣,把外套落在她的办公室里了。 虞欢没有多想,收起包和桌子上的药,抱起那件外套匆忙地走出办公室。 他应该就在前面没多远,她现在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虞欢进了电梯去追顾默白,却不知道顾默白其实根本就没走远,他在走出她的办公室后突然想抽烟了,便站在过道尽头的大盆绿萝旁靠着点了支烟。 虞欢急匆匆地抱着他的衣服跑出办公室摁电梯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抽烟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钟,视线落在她抱在怀里的那件衣服上,再看看她焦急等待电梯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叫住她的,或是,走向她。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出声,等电梯门合上,她的气息渐渐远去,倚靠在窗边的顾默白才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今天晚上的他情绪不太对劲,话也说得多了些。 顾默白有些懊恼地抽着烟,心里的那块禁地多年不曾被人踏足,却在她面前不经意地主动提起。 顾默白深深地懊恼着刚才不该说那么多的话,只是一时感触,一时想起…… 他在内心沉重情绪泛起的时候却又及时打住,不是不愿意说更多,而是,突然觉得,有些沉重的事情他宁愿自己一个人躲在半边抽支烟慢慢消化慢慢平复,也不愿意看到她眉宇上泛起的忧思! 忧思? 是忧思吗? 刚才他在她脸上看到的? 虽然有些不道德,可顾默白却在此刻因为她脸上划过的那一抹忧思而感到一丝莫名的悸动兴奋。 既有所忧,必有所思,而她忧思的对象还是他! 顾默白唇边的烟燃了大半,恍然觉得尼古丁的味道不太好,他把烟头扔了就要准备下楼。 她下楼找不到他应该会打个电话的吧。 可是他摸了裤兜,这才想起手机搁楼下车里了,步伐更快了。 “顾总……” 陵川从另外一个办公室出来,正好见到了电梯门口的顾默白,陵川的目光朝四周看看,很意外的,没有见到虞欢。 再看看顾默白的身上,他的外套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顾默白不以为然地率先进了电梯。 陵川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急色,“是这样的,我刚接到老宅那边打来的电话……” 顾默白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变得肃然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 御景苑,陆安生直接把顾依依丢到了公寓门口。 顾依依眼睁睁看着陆安生的车掉头离开,白着一张脸站在雨中瑟瑟发抖。 “依依!” 周芸的车抵达,慌忙下车撑起一把伞快步走了过来。 “依依你怎么样?陆安生他把你丢在这里就走了?” 顾依依双手抱住发颤的手臂,目光还看着陆安生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泛白的唇瓣抖了一下,眼底聚集满了幽怨的目光,“你看出来了吗?” 周芸撑着伞,看了一眼陆安生离开的方向,脸上闪过了忧色。 看出来了,也试出来,想要他陆安生现在离婚根本就不可能了! 顾依依今天去盛唐找虞欢,不仅仅是为了发泄昨天晚上陆安生不签离婚协议的愤怒,也是为了试探陆安生的态度。 “呵,男人果然不是东西!”顾依依目不转睛地朝着那边,目光空洞地露出了一丝嘲弄,“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跟虞欢离婚!” 周芸暗吸一口气,陆安生今天的态度让她心里也有了底,她把目光投向了顾依依,心里在腹诽着,看来顾依依要成功上位不可能了,顾依依一旦失宠,也就意味着她这个经纪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早些年她为了顾依依得罪了不少圈子里的人,好在顾依依有大靠山陆安生,她们在圈子里才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 如果顾依依上位失败,就她现在处境…… 周芸甚至都在怀疑,难道当年她真是眼拙选错人了? 当年她给顾依依当经纪人不就是看上了顾依依的年轻貌美,为了让顾依依更加完美,她还亲自陪她去做过几次整形,后来才有机会认识的陆安生。 本质上来说,她挑顾依依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的。 如今顾依依上位无望,周芸脑子里想到的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该另外换一个人? 可要重新培养一个人出来又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依依!”周芸收起了脸上的忧虑,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小激动,“你是试出了陆安生的态度,但你也同样试出了顾默白的态度!” 顾依依有些头疼,晃了晃脑袋,她脑子有些乱,想静一静。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顾默白在有意维护虞欢?” 今天虽然惹恼了陆安生,但同样的,她们也有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她们之前的那个猜想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证实。 顾依依一愣,“你是说,顾默白……” …… 虞欢从电梯里出来快步走出了盛唐的大门,没有看到顾默白的身影,虞欢站在大门口四处望了望,门口也没有他的车。 难道他走了? 虞欢在原地踟躇了几分钟才离开,抱着顾默白的那件外套,到了路口,见到门口正停着的那辆出租车,她直接伸手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手机响了一阵,她看到是陆安生的来电直接挂断。 “师傅,麻烦你送我去北区的花元阁小区!”虞欢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表。 虞欢没有听到司机出声,车就缓缓启动了,她朝前面驾驶座看了一眼,只看到对方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后背,看起来人比较高。 虞欢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外套,明天,再给他带过来吧。 这么想着,她眼皮子就沉了沉,浑身有些乏力,她晃了晃脑袋,视线里出现了一阵眩晕,她直觉不对张口要喊,意识已经飞快地消散。 驾驶座上的人伸手掀开了鸭舌帽的边缘,透过后视镜看到车后排晕倒的女人,唇角一勾,有着刀疤的半张脸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来。 第102章:亲爱的白白! 车厢内溶出来的淡淡暖香气让虞欢的神思越来越不清醒,察觉到自己的眼皮意外地沉重不堪,她尝试着睁开眼,却发现浑身都使不出力气来了。 她怎么…… 虞欢直觉不对张嘴要喊,可话到嘴边人已经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她撑大着双眼,最后的意识定格在了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脸看她的那一眼,脸上的刀疤随着唇角扯开的笑意,在诡异地放大…… …… 陆安生将顾依依扔回御景苑后径直开车绕回到盛唐大厦外。 “陆总,要不要进去?”助理估摸着是猜到了陆安生返回来的想法。 车都停在楼下,就是不知道陆安生接下来要怎么做。 就刚才陆安生对顾依依的态度让助理心里彻底明白过来了。 从现在开始,他要对虞欢一万分的讨好。 陆安生朝车窗外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挨了一耳光难道不该找他发泄一下? 陆安生这么一想觉得自己还真有受虐倾向,难道自己还希望她跑回来跟他撕B? 虞欢又不是顾依依! “顾依依安排的那几个记者你给我处理好了!”陆安生说着拿出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一阵拨通了虞欢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通了。 就在陆安生准备接电话时,就听到助理一声惊呼,“陆总陆总,少奶奶出来了!” 陆安生看着从盛唐大门出来的虞欢,手里抱着一件衣服,应该是听到手机响了,他看到她站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前,翻包的时候人也坐了进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陆安生眯着眼睛看着那辆搭乘着虞欢的出租车蹿离开盛唐的大门,手里的手机里还响着手机机械的回应声,他眼神一冷,抬脸看向驾驶座上的助理。 “你下车!” 助理:“……”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地下了车,将车让了出来。 两分钟后,站在雨中的助理眼睁睁地看着陆安生开着车跑了。 哦,是追着那辆出租车跑了! …… 顾默白从盛唐大厦出来,陵川去取车,他站在门口目光朝四周望了一眼。 她走了? “顾总,上车吧!”陵川把车开了过来,替他拉开了车门。 顾默白上了车,车行至门口,他让陵川停下车,“你去问一下,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陵川这才明白过来,滑开车窗问盛唐的门岗,“看见虞秘书了吗?” 门岗保卫部所有的人今天都认识了虞欢,顾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的人,他们私下里自然更加重视。 “虞秘书几分钟之前在门口搭乘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陵川合上车窗,“顾总,虞秘书已经走了!” 顾默白眉梢挑了一下,拿着他的衣服就这么跑了?他还以为她会在楼下等的。 顾默白一想到老宅那边还在等着他,便吩咐陵川,“先回一趟顾家!” …… 晚上八点钟左右,顾家老宅所在的清水湾。 不同于其他别墅,花园边缘不是木质的栅栏,而是砌得足有三米多高的院墙,大门是铁质的,有专门的人在门口候着,见到缓缓停下来的车辆,对方微微颔首,快步上了一辆观光车发动了在前面引路。 车尾随着那辆观光车行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最终停到了一栋别墅前。 顾默白一下车就感觉到了空气里的淡淡凉意。 顾家所在的地方之所以叫清水湾,其实就是因为别墅前的这个清水湖,别墅前有清水湖,后靠清水山,依山傍水,是G城现如今面积最大的天然庄园。 当年顾家祖上北上迁入G城,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座山,就是看准了这座山所处的位置,说这里是个能坐地生财庇护子孙后代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顾默白看着身后的湖水,夜凉,山风细细,面前的湖水滑起的涟漪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 “小白,今儿个你要是能游得过我,我就让你晚上挨着我妈睡?” “闭嘴,不准叫我小白!” “哦,那叫白白,亲爱的白白……” “顾默离……” “哎呀,你敢打我,我是你哥!嗷,早出生一分钟这一辈子也是你哥哇……不准打……嗷……我要去告诉我妈!哎呀,差点忘了我妈也是你妈……嗷!妈,小白欺负我,他咬我啊……” …… 童年零碎的记忆像决了堤的洪水,迅速地将顾默白的脑海占据。 面前的湖,背后的山,甚至是这栋别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过去。 在他不算完整的童年里,他的大哥,他的母亲,他的爷爷…… “少爷!”顾家的老管家老态龙钟地佝着背,看向顾默白的眼睛微微地发红,顾默白知道,老管家每次看到他都是在透过他想找到他大哥的影子。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忠心的老管家还是过不去这道坎,以至于每次见到顾默白时都忍不住地要掉眼泪。 “您回来了!” 顾默白点了一下头,快步走进别墅大门,一进门就隐约听到了二楼传来的哭声,这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撕扯了一般。 别墅底楼的大厅里静候着的几名医生和护士见顾默白进来纷纷颔首,“顾少!” 顾默白看了他们一眼,“怎么样了?” “太太情绪的变化是因为晚餐后的一碗红豆汤!因为这碗汤,她错乱的记忆似乎是有苏醒的迹象了!” “少爷,太太她是突然想起了默离少爷……”老管家语气哽咽。 顾默白看着上楼的阶梯,垂下的手轻轻地握了握,“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别担心!” 他留下这句话就要上楼,顾管家见状还想要劝说,“默白少爷,万一……” 顾默白没有回头,等他上楼后,顾管家轻轻叹息了一声,连跟进来的陵川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二楼的过道上有两位忠心的顾家佣人,见到他顾默白来了急忙让开。 顾默白没有直接进那个主卧,他去了旁侧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收拾地很干净,大床,沙发,甚至还有书桌上摆放着的物件都不曾被人动过。 他在房间里站了几秒钟,耳朵里听到女人的哭声,他收拾好情绪,飞快地从房间里的衣柜里取出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衣,将身上的白衬衣脱下来换上了蓝色衬衣,又从盒子里取出了那支手表戴上,出门前还取了柜子里的的香水在身上喷了喷。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才走出了房间,到了主卧门口,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敲了门,门一推开,他看到了跪坐在地上捧着一碗红豆汤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 “妈!” 他低低出声,哭泣的女人抬起一双泪眼看向了门口,一时间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丢下那只碗,张开了双臂。 “默离,儿子……” 顾默白的心脏一下子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第103章:甜的,也是苦的! 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在看到门口的人时,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有过一时的错愣,她的目光痴痴地望着顾默白,眼眶里聚集满的泪水也忍不住地滚滚滑落,颤抖着的唇瓣近似喃喃地喊着。 “儿子,默离,你回来了吗?” 顾默白站在门口,握着门把的手不停得收紧,他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有什么情绪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却还是被他强压了下来。 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一点点地被拉扯开,强挤出来的一个笑容让他的脸怎么看都不觉得自然。 可是他还是努力地笑了,脸上笑纹在慢慢地扩大,以他平日里从来就不会笑得如此张扬的笑脸,面对着凝视着他的女人,轻掀唇瓣,“妈……” 萧悠丢开了手里的那只碗,碗里的红豆汤撒了一地,连她的裙子上也沾上了,她却全然不顾,爬起来就要扑向门口。 可她大概是在地上跪久了,爬起来时双腿发颤着抖了抖,一个踉跄要跌了下。 顾默白抢先一步大步冲了进来,伸手扶住了要跌倒的女人,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着,“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哭!” “呜呜呜……”被抱在怀里的萧悠失声哭了出来,她的双手紧紧抱住了顾默白的腰身,手在他身上的蓝色衬衣上轻轻地抚着,像是在对待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她的一双手搂紧,是生怕收一松开面前的人就不在了。 “默离……” 萧悠头发乱了,裙子也皱皱巴巴的,却抱着顾默白哭得像个孩子。 顾默白知道,并不是顾家的佣人没有照顾好她,是她情绪一旦不稳定的时候谁也近不得她的身。 她提防着所有人,除了他。 可是也仅仅是穿着大哥衣服喷着大哥香水的这个他。 顾默白抱着怀中消瘦的母亲,这些年她瘦了很多,她不再是那个即便是在家里不出门也会画着精致妆容足下踏着高跟鞋踩出摇曳步伐的顾太太,不再是那个能将所有委屈和苦难都强压在心头一个人扛着的女人,她现在只是一个—— 一个失去儿子,失去精神依靠生无可恋却还在死死撑着的可怜母亲。 顾默白任由她这么抱着,感受着怀中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他伸出手指一根根地替她梳理好乱发,抚到她的耳际发丝时恍然见到几根隐藏在发丝中的银色的白发,他的手指一僵,眼底有潮热的雾气弥漫着。 在他心里,母亲是大气的,美丽的,是顾家最端庄贤淑的女人,她孝敬公婆照顾丈夫儿子,她德才兼备,在顾氏,威望远远超过了他的父亲顾胜海。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父亲配不上他的母亲。 那个见异思迁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又怎么配得上他这么优秀的母亲? 而这个女人本可以在很早的时候离开这段失败的婚姻,可她却为了两个儿子留了下来。 因为儿子,她放弃了本该鲜活的人生,继续困守在婚姻的枷锁里。 也因为儿子,她变得疯疯癫癫! 顾默白眼睛里蹿起了心疼。 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那些将她一步步推进深渊毁了她一生的人…… 顾默白的手慢慢地揣紧,眼睛里窜出了狠戾的光芒来。 “儿子,我留了你最喜欢的红豆汤,他们非要给我抢,我不让……” 萧悠从他怀里抬起脸来,吸着鼻子跟顾默白告状,一抬脸接触到顾默白那双眼睛,她忍俊不禁地颤了颤肩膀。 顾默白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有收敛好吓到她了,飞快地掩下眼底浓郁的深沉,扯了扯唇角,微微一笑。 “嗯,你留给我的吗?” 顾默白低头看着她,等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他哭诉完,顾默白这才扶着她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萧悠却挣开他的手,赤着脚跑到刚才跪坐的地毯旁边,将那只碗重新端起来,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勺子走过来献宝似地捧到顾默白的面前。 “你看,你乖哦,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豆汤!” 顾默白垂眸看着面前的那只碗,碗里的红豆汤倒了一大半,没剩下几口了,碗沿外面也糊了一层黏糊糊的液体,沾得她满手都是。 可萧悠却兴致勃勃地用那只沾着红豆汤的手拿起勺子从碗里挖出一小勺来像哄孩子一样递送到了顾默白的嘴边,“吃吧,妈妈特意给你留下的,你小时候就很爱吃甜食……” 是啊,大哥小时候就很爱吃甜食,无甜不欢。 他看着送到嘴边的一团浅红色的粘稠物,嗅着空气里淡淡的甜香气息,他张了张唇,衔住了那只勺子。 红豆汤早就凉了,又被她捧在手里好几个小时,味道早就变了,甜味儿一入口,顾默白的味蕾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眉头不禁地微微蹙起。 “好吃吗?” 萧悠满脸期待。 顾默白轻轻点头,“好吃,妈,你给小白留点吧!” 顾默白说着,看向母亲的目光里涌动着一抹希冀来。 “小白?”萧悠捧着碗,脸上的表情有短暂的恍惚,像是在努力地想着什么,但是表情又很快变得纠结,她在低低重复了几遍‘小白’之后脸色突然变了。 “谁要给他留了,谁要给他吃了……” 顾默白眼睛里的希冀一片支离破碎,他怔怔地看着母亲扔掉了手里的碗,碗‘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听到她尖锐的叫声,近似凄厉的…… 萧悠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情绪也突然失控了,她一把扔掉手里的碗,碗直接掉在了地上,她却什么都不顾,冲上去用脚拼命地踩着地上的倒下来的一点红豆汤。 “不给他吃,我不给……” “太太……”门外听到动静的人们冲进来的将疯狂了的萧悠拖离开,萧悠赤着脚踩上了碎碗瓷片,地毯上沾了血迹,可她却全然不知道疼一样,被人拖拽着的时候还试图挣扎开。 “顾默白,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我不稀罕你给我做儿子,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不要你这个儿子……” 第104章: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不要你这个儿子……” 萧悠尖锐的叫喊声震得整层楼的人都心肝直颤。 别墅大厅底楼才赶来的薛景禹听到二楼传来的凄厉叫声,脸色变了变。 萧阿姨的话是句句扎心啊。 薛景禹想上楼看看情况,可一想到这个时候的二哥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看到的,只好闷着一口气站在原地等着。 “她最近的情况都这样?” 薛景禹拉了一个医生过来问。 这名医生是顾家专用医务团队中的一员,被薛景禹叫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答了,“太太这段时间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的,今天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 薛景禹蹙了一下眉头,二楼上的哭喊声骂声还在继续,可他却感觉听不下去了。 他们都在努力地忘却以前发生过的不愉快,没人敢提,没人敢说,可是总有人会不经意地想到过去,然后撕开伪装在上面的那层伤疤,让所有人都鲜血淋漓地再痛上一遍。 薛景禹烦躁地想抽烟了,摸了半天才想起烟被自己扔车里了,他侧脸看向静站在一边陵川,抬手,“给支烟!” 陵川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递了过去,薛景禹接过来点燃抽了一口,“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陵川默默地把烟盒重新收回去,沉眸,“最近顾总喜欢抽!” 薛景禹表情一怔,他不是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么?最近也喜欢上了? …… 二楼卧室。 僵站在原地的顾默白垂着的手一点点地捏紧,他的脸僵冷地没有一丝表情,他看着萧悠被带走的方向,看着地上沾着的血水,僵冷的唇角慢慢地抿着,握紧的手在轻轻地颤着。 萧悠的呼喊声还在继续,她被家里的医生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进行强行约束,而僵站在原地的顾默白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 “默白少爷!”顾管家看着顾默白白着一张脸,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来,“太太是神志不清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的,您……” 顾默白揣紧的手慢慢地松开,脸上的表情依然沉默,他抬步走向门口,“照顾好她!” 顾默白没有再去那个房间看母亲,他径直下楼。 看到顾默白的脸色沉冷地下楼,楼下抽烟的薛景禹心里一个咯噔。 “萧阿姨她……”薛景禹见他沉默着不说话直接走想门口,也跟着走了出来。 顾默白上了车,薛景禹开着车跟在了后面。 车驶离开顾家别墅,坐在车上的顾默白脑子里还充斥着母亲刚才疯狂时的话语。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不要你这个儿子…… 唇舌尖的甜就像变了味儿一样的酸苦,难以下咽,可他却一点点地用舌尖将唇瓣上的甜一点点地卷进了口腹中。 甜的,也是苦的! 因为这一点变味的甜,他就像个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糖吃的孩子,欢喜中却带着不言而喻的痛,艰涩地红了眼眶! 这一路,顾默白都没有开口说话,陵川也识趣地保持了沉默,直到顾默白的手机响起。 顾默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手机上闪动着的号码,微蹙了一下眉头,接通。 “顾先生!”虞勒在电话里语气有些急,“请问,我姐姐是不是还在公司?我联系不上她,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顾默白一怔,抬手看表,都快十点了,他离开盛唐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三个小时了她还没有回家? 虞勒的这个电话让顾默白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不回家去哪里了? 顾默白在结束了跟虞勒的通话后便拨虞欢的手机号码,得到的回复是关机,他一怔,心里浮出一丝不安来。 “顾总,我让人马上查一下公司门口的监控录像!”陵川说着就拨了电话出去。 顾默白沉着眸,“让人查一下她乘坐的那辆出租车车牌号,再让人查那辆车的行踪!” “停车!” 他一声令下,陵川马上减速靠边停下,顾默白从车里下来,后面跟着的薛景禹愣着滑开车窗。 “二哥,怎么了?” 顾默白大步走过来,“帮我找人!” …… 陆安生的车一路追到了郊外,看着车窗外荒无人烟的夜景,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凝重。 大半夜的她跑郊外来干什么? 眼看着前面那辆车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陆安生内心涌出来的不安越发强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方是G城最大的水库,用于汛期泄洪专用。 虞欢如果有个正常脑子的话是不可能大半夜地来这里的。 陆安生腾出一只手再一次拨通虞欢的电话。 “关机?” 前方的出租车突然靠边停下,陆安生急忙踩下刹车停下来,面色迟疑地坐在车里看着那辆车。 他跟得这么近,想必司机早已经注意到了。 陆安生狐疑地握着方向盘,没有立马下车,不过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如果虞欢真的在这辆车里…… 对方将她拉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是想干什么? 绑架?勒索? 可为什么他并没有接到这样的电话? 还是,他跟错了? 但很快陆安生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他是一路跟着这辆车出城的,不会错! 陆安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眼看着那辆车的人还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他皱着眉头暗道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他得确认一下虞欢到底是不是在车里。 陆安生下了车,满心狐疑地走到那辆车的旁边,他心有警惕自然不会靠车太近,而是选择了站在距离那辆出租车三米远的位置。 出租车内的光线太沉暗,又下着雨,陆安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虞欢到底怎么样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驾驶座那边,隐约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影巍峨不动。 陆安生心脏一个紧绷,直觉自己这么走过来太过贸然,他该直接拿电话报警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他的手迅速地摸到了裤袋里的手机,指腹还没有来得及解锁,出租车驾驶座的车窗便缓缓滑开了,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陆安生的脑门处。 “陆少爷,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第105章:我今晚上钓的大鱼,就要来了! 入夜,G城下起了大雨,几辆黑色轿车在一辆山地越野车的带路下一路闯过红灯朝着出城的方向疾驰。 “这辆车在盛唐大厦门口停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但在这一刻钟之前,车是一直停放在对面广场上的!” 薛景禹坐的车后排,手里拿着的是从G城公安系统里最新导出来的监控录像。 “也就是说,这辆车是有计划有预谋地在这里等人?”许宁城蹙眉。 薛景禹‘嗯’了一声,手指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一阵捣鼓,将视频上的图片放大数倍。 “查过这辆车的车牌号,是一个套牌车牌,出租车公司那边核对过了,真正车牌号的这辆出租车今天一天时间都在跑!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区域范围。” 许宁城目光看了过来,眯着眼睛试图从那辆出租车过红绿灯时拍摄到的照片上看出驾驶座上人的大致轮廓,可是因为拍摄的角度和下雨天镜头模糊的问题,照片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虞欢的手机上有定位吗?”许宁城觉得既然二哥对虞欢早有了这个心思,以许宁城对二哥的了解,那么他在她手机上动动手脚用点小聪明是必须有的。 “有!”薛景禹答得飞快,手指在平板屏幕上也划得飞快,“但是麻烦就在于,她的手机所显示的地理位置是在南面,可那辆车又是朝着北面开的,我们的人是在一座公园的地下水沟里找出那只手机的残骸,电池被人取了,手机被人毁了!” “对方的反侦察意识很高!”许宁城一听眉头一皱,直觉今天晚上的事情十分棘手。 “可有接到什么绑架勒索电话?” 薛景禹吁出一口气,抬脸,神色变得有些郁郁,“要有的话二哥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薛景禹说着视线透过车窗看向了前方疾驰的车辆,大雨磅礴的夜,天地间挂起的雨帘让人的视线变得模糊。 行驶在最前面的那辆越野车车速超过了120码,出城后的速度更快,箭一般冲进了夜幕里。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虞欢被人带到城外去了?”许宁城不解,他被叫过来直接就开车往城外赶,都还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 “二哥的西装外套在虞欢手里,他衣服上的第二颗钮扣是特别订制的,有特殊的定位功能!” 许宁城了然,原来如此! “城哥!”薛景禹看着前方又要拉开距离的越野车,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上,“二哥这样,不会出事吧?” “不会,二哥不是一般人!” 许宁城说着目光看向了平板电脑,视线落在了那辆出租车后面始终尾随着的那辆白色轿车上,很多张图片上面都有这辆车的踪影,出城时收费站拍到的照片也有。 他们刚才只关注了那辆出租车,都没有特别留意这辆车。 “你难道不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许宁城的手指戳着屏幕上那辆车的模糊车牌号。 薛景禹低头一看,放大了照片,一阵冷冷抽气。 我X,陆安生的车…… …… 车速一百四,出城后的高速路上,顾默白开的这辆越野车行驶在最前面。 旁边放着的手机一直在‘滴滴滴滴’的响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红点最终停在了一处,而他的车就是朝着这个红点所处的方向行驶的。 距离红点,还有五公里…… 顾默白的眉头耸得紧紧的,一张脸上散发着冷凝的光,唇瓣更是紧抿,犀利的眸光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扣紧。 如果他今天晚上不是无意地将外套落在了她的办公室,如果不是她抱着他的衣服离开,那么今天晚上…… 顾默白不敢往后面想。 她的手机被毁了,她的家人也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的电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根本不是为财。 不为财,那为什么? 要命? 顾默白心脏一沉,一阵慌乱的情绪让他手指指尖都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对方真的为了索命而来,那从她上了那辆车开始,中途的三个多小时里,对方都有机会下手。 顾默白深深地后悔着自己在离开盛唐的那一刻应该给她打一个电话,如果那个时候发现她的手机有异说不定也不会延迟了这么久才发现。 “叮……” 顾默白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一个激灵,反射性地看向了手机屏幕,发现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薛景禹,紧绷着的神经微微一松,摁下蓝牙耳机。 “二哥,陆安生的车也跟着出城了!” 陆安生? 顾默白面色沉俊,正要说什么,屏幕上闪动着一条未读简讯。 他腾出一只手滑开屏幕,被跳出来的那条短信震得眉间紧蹙,方向盘朝右边猛的一打,一个急刹车。 …… 陆安生额头冒着了冷汗,他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人,双手被捆绑的他身体严重不适,他尝试着挣扎,发现从腰身以下的部位都没有知觉了。 “局部麻醉的最高境界就是像你这样的,陆少爷,感觉怎么样?”男人沉哑一笑,将手里把玩着的针筒扔在了一边,发现陆安生的视线转落在了出租车那边,笑了一声。 “今晚上我没打算绑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男人指了指车上,出租车的车门大开着,里面躺着的女人还沉睡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如果是为了钱,你开个价,放了我们!”陆安生的目光落在了出租车里,是虞欢,只不过现在的虞欢是昏迷着的,没有任何的意识。 刀疤脸一点也不嫌弃地上的泥水有多脏,坐在车边,掏出一支烟,打火机在雨中点了好几次才点燃,冷笑一声,“有人出了五百万要她的命,你能给多少赎她的命?” 陆安生冷眼一眯,“你要多少都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男人叼着烟头冷酷地笑,“混道上的规矩你该是懂的!不过现在嘛……”男人伸手取过车里的一件外套,手在那件外套上摸了一阵,最后停留在了西装外套的第二颗纽扣上唇角邪肆一勾,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他起身,将手里拽着的那颗纽扣一把拽了下来,拿在手心里抛了抛,目光看向了陆安生,“我今晚上钓的大鱼,就要来了!” 第106章:终于来了啊! G城出城百余里的G333国道上,行驶在最前方的那辆越野车突然朝右,一个猝不及防的急刹车,车停了下来,后方尾随的几辆车也急忙靠右,将车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许宁城不明所以,见前方的车突然停下也让人停车。 “二哥!”薛景禹下车,连伞都不撑,快步走到最前面的那辆车旁边,“出了什么事情?” 薛景禹一阵敲车窗,发现坐在车里的人正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着,手机灯光反射出来的光映衬出了顾默白那张沉冷的面孔,深沉的,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的表情。 薛景禹按捺不住地又要敲窗户,车窗却在此刻被顾默白滑开了,顾默白一双深黑色的眸透出了一丝凉意来,薄唇动了动。 “你们留下!” 啊? 薛景禹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什么意思? 他们留下,那他呢? 薛景禹还想说什么,顾默白已经把自己的手机直接扔给了他,“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回来!” …… 有风,很凉,夹带着让人很不舒服的潮气。 虞欢的大脑里呈现出了真空状态,有意识,却又不清楚自己是否是醒着。 脸颊上有湿湿的液体浇下,她的眼皮颤抖着,四肢缓慢地苏醒,大脑也慢慢地恢复着,耳朵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掀了掀眼皮,入眼的是一团黑暗。 她在哪儿? 虞欢睁开眼,怔愣着注视着眼前的黑暗,思绪也在慢慢地回笼。 她离开盛唐,上了一辆出租车,打算要回公寓,可是后来,坐在车上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困很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虞欢一个激灵,恐慌感瞬间遍及了四肢百骸,她撑大眼眶看向了四周,发现自己的四肢动弹不得,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捆住了,紧仄的空间挤压着她快喘不过气来。 “咔擦咔擦,啪……”一阵流畅的机械声音在耳边响起,清脆的声响将虞欢的注意力瞬间拉了过去。 “醒了!” 沉哑陌生的嗓音就是从机械声音响起的方向传过来的,虞欢艰难地侧过脸,她的双手双脚被绑着,体位是躺着的,想要翻身都有些苦难,也就是在此刻,她才嗅到了空气里淡淡的塑胶味道。 虞欢想起来了,她还在车里,那辆出租车里。 她记得上车的时候就闻到了车里的这种塑胶味,当时她也没有在意,出租车本来就是载客的,每天那么多人上车下车,自然不会有私家车那么卫生干净。 至于为什么她的脸上有水渍,还是那种凉凉的,想必也是前面人的杰作。 拿水浇醒了她! “居然不哭也不闹,倒是个特别的!” 前方的‘咔擦咔擦’的声音还在继续,伴随着男人沉哑的慵懒的嗓音蹿了出来。 虞欢艰难地翻过身来,一阵折腾用上了浑身的力气,她身体本就酥软,要使出点力气实在是不容易,唇瓣都快咬破了。 “我哭我闹,你是不是就能放了我吗?” 虞欢喘了一口气,翻过身来,视线看向了前方,光线太暗,她的视线受阻,只能模糊地看到车驾驶座上那个黑黝黝的高大背影。 ‘擦卡’的声音一停,一声沉笑响起,“当然不会!” 他话音刚落,一只胳膊已经越过了座椅椅背,手里的枪指在了虞欢的脑门上,“我只会更快地杀了你!” 冷冰冰的枪口抵在了虞欢的额头,兵器散发出来的沉冷气息让虞欢视线一阵眩晕,撑大着一双眼睛惊骇地僵怔着。 枪? 对方有枪! 他不是一般的绑匪! 虞欢的心脏都在瞬间失去了跳动的频率,自从她清醒过来后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有可能遭遇到了什么,她还在想该如何脱身,可是没想到对方手里居然会有枪。 抵在额头上的枪口还没有撤回去,虞欢的身体僵住一动不动,手心,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逃出去? “为什么?你既然要我命,我就有权利知道为什么!”虞欢唇瓣颤了颤。 没有人能理解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恐惧,她虽没有经历,却也通过电视了解了一些常识,子弹穿过眉心,穿脑而过不仅带出来的有血,还有脑浆。 那么血淋淋的画面,只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恐慌! “你怎么跟外面的那人一样,这么多想知道的!”男人笑了一声,收回枪拿在手里继续把玩着,虞欢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整个人都瘫了回去,可是下一秒她便是一怔。 外面还有人? 虞欢挣扎着爬坐起来,动作幅度太大直接从后座椅上滚了下来,人卡在了前后座椅之间的空隙里。 “唔……” 她几番挣扎都翻不起来,越来越焦急,会是谁?谁跟她一起被抓了? 虞欢的脑子里猛的窜出一个人的面孔,她心脏一跳,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她是从盛唐离开的,会不会,是下楼来的顾默白? “你把他怎么样了?”虞欢语气一急,用力地翻着身,没有听到前面人的回应,急切地再次出声,“我问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这么紧张,人家都说你们夫妻两个感情不深,可在我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啊!” 虞欢是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嘲讽,可她此刻没有心思在意,听到‘夫妻’两个字眼时,她表情一滞。 陆安生? 怎么会是陆安生? “你放心,他死不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他的命,就是现在不太好受而已!” 虞欢身体一阵发麻,她看不到车窗外的情况,也不知道陆安生现在是死是活,可是就在确定了外面的人不是顾默白时,她悬在嗓子口的惊慌突然就轻松了许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出声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冷静了许多。 “绑架人要么为财,要么拿命,不是拿你的命就是为了拿其他人的命,很遗憾,这三个理由你全占了!” 虞欢还在惊骇中,前面的人突然伸手打开了车门,车外的湿气扑了进来,虞欢一个寒颤,就听见对方发出一声感慨又兴奋的声音。 “终于来了啊!” 第107章:干掉你! “终于来了啊!” 打开车门的男人发出一声兴奋的感慨。 虞欢听到他愉悦的声音,神经一个紧绷,尤其是在听到他手里发出一声‘咔擦’。 子弹上膛! 这个变态今天晚上要等的人终于来了吗? 可是为什么虞欢却感觉到了比之前还要可怕的恐慌? 车外雨下大了,雨水砸落在了头顶,挡风玻璃上的雨水积了厚厚一层。 虞欢处在车内,听着车窗外喧嚣的雨声,她咬紧着牙关挺起腰身双腿蹬着往座椅上挪,脸靠近车窗时‘砰’的一声撞上了,额头的疼使得她脑子一阵眩晕,模糊的视线透过满是雨水的车窗,她看到了车窗外不远处由远及近的那个提拔的身影。 他一手撑着一把大黑伞,身影在雨帘中显得颀长挺俊,他的白衬衣在暗夜里尤为突出,仿佛天地间的暗色都成了他身后的帷幕。 隔着一道紧闭的车窗,脸贴在窗户上虞欢似乎都听到了他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顾默白! 虞欢目光僵滞地望着他朝这边走来,眼里的凝滞瞬间被恐慌替代,她背过身去试图用被捆绑住的手打开车门,可是打不开,她情急之下用身体撞门,最后用上了额头,‘砰砰砰’地砸响了车窗。 “顾默白,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她扯开嗓子大喊着,又是撞门又是大喊。 她要告诉他,对方手里有枪,对方想要他的命! 额头撞击在车窗上,连续好几下,从最开始疼还有知觉,接下来的几下都完全没有了知觉,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滚了下来,她已经不知道疼了。 车外的雨下得太快,虞欢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她在车里又喊又叫,可打不开车门的她就像被困在了笼子里挣扎的小兽,她慌乱着撞着车门,希望他能听到,不是为了向他求救,而是,不希望看到他受伤。 虞欢的额头已经撞得满是鲜血,当她终于看到他停下了脚步,当她看到他的视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虞欢心头瞬间蔓延。 她于大雨中隔着车窗痴痴地望着视线投递过来的男人,被鲜血模糊了双眼的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更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真实表情,她用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鼻子猛的一酸。 “顾默白……呜呜呜,你别过来,他有枪,他要杀你,你为什么要来……” 这个变态要等的人居然是顾默白,他绑架了她,再用她来当诱饵诱顾默白过来。 可是她虞欢何德何能值得他顾默白这么冒险? 虞欢贴在车窗上的脸被血水和泪水混合着湿了一大片,打不开门,又无法通知他,她又急又怕,双手开始挣扎,勒在手腕上的绳子很快蹭破了肌肤,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息…… 她哭了吗? 顾默白撑伞的手一僵,耳朵里放着的隐形耳机里传来了她断断续续的叫喊声和哭声,他的视线落在了那辆车里,目光落在那扇车窗上时,他的眉头紧紧一蹙。 车身在振动着,那扇车门像是在被人从里面用力的撞着,透过雨帘和暗色的车窗玻璃,隐约见到有人在用额头拼命地撞着车窗,他握着伞柄的手猛的一紧,目光倏然转向了迎面站着的人,眼瞳危险地紧紧一缩。 “我来了,把她放了!” “你觉得有可能吗?”说话的男人这才将头顶上的雨衣帽子掀开,将墨镜一收扔在了一边,露出那张半边脸都是刀疤刻痕的脸。 狰狞而森然! 顾默白将手里的伞收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两个月前是你!” 刀疤男唇角一勾,“是我,只可惜那一刀居然没捅死你,算你命大!” 顾默白的神情一冷,两个月前他被人刺杀,这个消息除了薛景禹和许宁城知道外,连顾家人都不曾告知过。 “之前那次没弄死你,不过今天晚上嘛……” 他说着,手里的枪口对准了出租车的车后门,‘咻’的一声,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飞出来的子弹直接击向了车窗玻璃。 顾默白如同一只敏捷的黑豹,突然爆发扑向了对方,动作快得让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伞从他手中飞出直接砸向了刀疤男的抬起的手臂。 伞到,人到。 ‘砰’的一声人体相撞,刀疤男握枪的手被顾默白一把扣住,枪头的方向一歪,射击出去的子弹砰的一声射穿了车窗玻璃。 一声尖叫破喉而出,顾默白听到虞欢的叫声心下一凛,一个分神就被对方抬起的膝盖狠狠顶住了腹部。 腹部传来的疼痛感使得顾默白的脸色一白。 他腹部有伤,对方是掐死了他的弱点。 近身博弈考验的不仅是身手还有身体的灵敏度,对方明显不弱,且手里还有枪,顾默白因为虞欢的一声惊叫慌了神,受了一击,但很快他便身形如电地窜起,扑向对方。 “顾总离开部队几年没想到身手还这么好?” 刀疤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郁出声,自从朝着那辆车开了一枪后,他握枪的手就被顾默白死死控制住,对着四周连放了几声空枪,连子弹夹最后都被他熟练地卸掉。 这不是演练,这是生死博弈。 “哼……”顾默白一声冷哼,眼看着对方要从腿间拔匕首,他的脚用力一勾,膝盖在对方的小腿上重重一击。 一声闷哼响起,刀疤男吃痛地皱眉,用头当武器撞了过来。 顾默白敏捷躲开,一记重拳横扫了回去。 “五年前是不是你?” 被击了一拳的男人喘着气反击,颈口被顾默白一把勒住,对方‘呸’了一声一口血水吐了出来,一脸血污笑得诡异。 “五年前没干掉你是不是很失望!真是遗憾啊,我想干掉的人是你,结果死的人居然不是你!” 顾默白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眼睛里的狠戾如暴雨倾下,近似怒吼着将对方直接从地上拎起来一脚将对方踹落倒地。 “我要杀了你!” 第108章:他当年怎么死的,你今天就怎么死! “我要杀了你!” 顾默白眼睛里的戾气风卷残云般地刮了出来。 大雨磅礴,浑身泥水草屑的他拎起对方一脚将对方狠狠踹落倒地,扑上去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刺啦一声,冰冷的利器刺入肉体,空气里的血腥气息浓郁散开,这种味道刺激地顾默白眼睛都红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你顶多就是颗棋子,说,是谁指示你的?” 顾默白带血的匕首抵在了对方的颈脖上,锋利的刀刃在肌肤上划下了一道血口。 他的大脑里只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 杀了他! …… 虞欢心惊胆战地靠着窗看着眼前的一幕,车窗被那一枪给击破,那种跟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让她至今还不能消化过来。 枪口对准她这边的时候她连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如果不是顾默白,那一枪已经击中了她的身体。 颈脖上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痛,而她却全然不顾,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那边。 她看着顾默白跟对方的生死搏斗,听着周边放空的枪声,每响一声她的嗓子眼都会被拎高,心脏都会猛然一跳。 她已经忘记了要尖叫,只是傻愣愣地看着,顶着一头一脸的血水看着那个方向。 她听到顾默白近似嘶吼的那句话,我要杀了你! 雨很大,她却从他的这一声嘶吼中感觉到了绝望,以及悲痛欲绝的绝望。 是什么让他如此绝望?绝望到捡起地上的匕首就朝对方狠狠刺去。 她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顾默白,隔得这么远那浑身释放出来的戾气都让人害怕得不敢直视。 然而疯狂的背后是什么?千疮百孔的悲怆!他像一只处在绝望中悲鸣的兽,用最残暴的方式发泄着内心的无助和悲凉。 虞欢的心脏狠狠地被揪住,疼得快无法呼吸。 “顾默白……”她发颤着唇瓣轻轻地呼喊着,她知道他听不到,可是她却在轻呼着他的名字,试图用这样柔软的方式能唤醒他。 顾默白…… 手起刀落,顾默白沾着血水的脸上神情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他每在对方身上插一刀,眼睛里嗜血神情就变得越发的浓郁。 顾默白刀刀落下,却没有一刀是致命的,倒在地上挣扎的男人脸色苍白,混合着血水的雨水在地上慢慢地汇聚着,那张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可怖。 他在笑,极度痛苦中露出来的笑容让人更加寒碜,他咬着牙承受着身体的痛苦,扯着唇角咬牙切齿地说着,“顾默白,你想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他死的时候有多绝望多痛苦,哈哈哈……嗯……” 这一刀刺到了肩膀上,随着一声闷痛声响起,那把匕首被拔了出来,带着血水的刀刃被雨水冲刷着,发出森然的凉光。 刀疤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恐惧,他知道顾默白的身手,一个在军队里待了几年就连连晋升的尖子天才,一个让他刺杀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太多的传奇色彩,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他都没有办法胜他。 不过…… 刀疤男咳出一口血笑得诡异,他赤血的眸光看向了那辆出租车,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咳咳咳,顾默白,我今天终于找到了你的弱点,哈哈哈哈……” 五年前他以为他已经找到了,可是他错了,那不是他的弱点。 然而今天,他只用了这么最简单的一招就将他引到了这边来。 不是弱点,是什么? 顾默白眉头一紧,起身,浑身染血的他全然不顾,他的眼睛里是嗜血的冷光,他捡起地上被他卸掉的手枪和子弹夹,里面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他看着试图从地上挣扎起来的男人,将子弹夹放入,咔擦一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唇角泛着了凉意,一字一句地出声。 “他当年怎么死的,你今天就怎么死!” “顾默白,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些年到底是谁要置你于死地吗?你杀我一个根本没用,你难道……” “……砰……” 子弹射穿了他的眉心,眉心处的一点血迹慢慢地扩散开,涌出来的鲜血慢慢地弥漫在了那双撑大到惊恐万分的眼睛。 顾默白低头看着那双致死都不甘心闭上的双眼,冷冽的唇一抿,手一松,手枪被他扔在了旁边,他转身,目光看向了出租车那边,大雨中,被碎掉的车窗玻璃窗,那个被雨淋得满脸湿透的人正唇角发抖地撑大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她额头上的血被雨水冲刷着,涂满了一张脸,湿漉漉的头发凌乱不堪,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双眼直直地撑着一动不动,血水混合下的那张脸有惨白的肤色露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站在雨中对视着,直到他又一次听到了耳朵里传来的低喃声,他看到了她的唇瓣在颤抖着。 “顾默白……” 声音很小声,言语中充斥着的无助让他终于有了一丝正常人的清醒,他低头看着自己白衬衣上染着的鲜血,抬起了步伐,朝着她,走了过去。 “顾默白……” 虞欢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在看着他浑身是血地朝她走过来时,她没有害怕,目光却是在他身上飞快地搜索着,他是不是受伤了?刚才那么激烈的打斗,他有没有受伤? 顾默白听着耳朵里她一遍遍的呼唤,人朝着车边走了过来,到了车门边他神色微微一变,像是突然就惊醒了一下,没有直接打开车门,而是俯身查看着车底盘,之后起身打开车门迅速地将她手腕脚腕的绳索解开。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解开了绳索之后他才哑声说了一句,“坐前面去!” 前面是副驾驶座位。 虞欢是不知道顾默白是怎么过来的,她没有看到他的车,当时就看着他撑着一把伞过来的,这个时候也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从后面爬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听到驾驶座车门砰的一声关紧,车就被发动了。 车迅速倒出离开,虞欢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白色轿车,那是陆安生的车,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她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一眼。 车迅速离开,虞欢心有余悸,眼看着车速越来越快,她心里突然冒出一种不安来,不确定地朝身边的顾默白看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车后面的车灯折射在后视镜上的灯光给刺得眼睛一晃,身边的人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往他怀里一拉。 耳边便充斥着顾默白急促的声音,“趴下!” 第109章:别怕,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趴下!” 顾默白急促的声音在虞欢的耳畔响起,虞欢被他一只手拉过去死死摁在了怀里,手掌直接捂在了她的耳朵上。 虞欢被他摁在怀里,被捂住了耳朵的她大脑呈现了真空状,内心的恐惧又一次蹿出,她不敢动,一张脸全埋进了他的怀里,他湿漉漉的衬衣上浸染着的血腥气息让她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深。 车还在疾驰,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道,行驶中的车辆变得颠簸起来。 虞欢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本就湿漉漉的突然有暖热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下滑着,比之前浓郁了十倍的血腥气息让她猛地抬起脸来。 “顾默白!” 虞欢刚抬起头又再一次被顾默白摁了回去,他一只手摁住她,只有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声音是低沉的,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 “不要动!” 虞欢被摁回去,眼眶一下子变得湿热起来,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腰身。 他受伤了吗?一定是的! 虞欢心脏都抖得厉害了,却又不敢动,生怕自己再抬脸起来会影响到他。 车终于在大约一刻钟之后停了下来,虞欢忐忑不安地抬起脸来,那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从他胸口蔓延了出来,她用颤抖的手指要伸过去摸他的胸口,被他一只手握住,手指间都是湿漉漉的,黏黏的。 “顾默白,你怎么样了?”虞欢声音在颤抖,车内没有关,她想伸手摸被他握住了手,她挣扎着要起身又被他紧紧抱着,他像是很难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难受,却在抱住她时低声喘了口气。 “别怕,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虞欢眼睛变得艰涩难耐,她虽看不到顾默白现在的面部表情,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她果真没有动,任由着他这么抱着,知道她听到了汽车的声音,直到她看到了无数盏的车灯将他们所在的出租车围住,直到她看到薛景禹神情慌乱地打开车门…… 灯光下,虞欢终于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胸口,一大片的血水浸染。 而他,已经昏迷了! 前一秒还在怀里搂着她安抚她不要害怕的男人,这一刻被人抬上了一辆车。 虞欢双腿发软地跟着爬上了那辆车,她已经听不到周边人说的什么话了,只是出于本能地跟在了他的身边,爬上车,低头看着双手浸染的血红,她颤抖着一双手,惊恐失语! …… 许宁城留下来没有跟着回城,看着顾默白的那辆车离开,他阴沉着一张脸沿着顾默白开车过来的方向折了回去。 “宁城少爷,我们的人追到了那辆车,但是车上的人已经跑了,车就靠在进隧道的路边,下方就是一座高架桥,底下是一条河,人应该是从河里跑的。” 许宁城的车停在了路边,不远处就是那辆吉普车,有人从车里搜出了一把狙击枪和几把手枪,每一把都是子弹上了膛。 “少爷,我们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些枪支查到一些线索!” 许宁城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把手枪,看了一眼,眉心紧锁,“这种枪在国内是禁物,货是国外的,一般只有职业杀手会用。” “爷,刚才二爷又不让我们跟着,如果……” 许宁城看了对方一眼,“你如果跟着,现在就没命活着回来了!这车里不止一人,或者说……” 二哥一个人去的地方早已布置了很多杀手。 他们没有丝毫的准备,这么贸然地过去只会着了对方的道。 “爷,那边的那具尸体要怎么处理?” 那人被一枪打爆了头,身上还有多处刀伤,下手者手法残忍,刀刀到痛楚,可是又要不了命,就跟凌迟一样。 “还有,陆家的陆安生还在那辆车里,人是昏迷着的!” 许宁城想了想,二哥既然会选择开枪杀了他,想必这人已经也没有什么可用价值了。 “去把尸体就地处理掉,至于那个陆安生……” 许宁城微微眯眼,真想把他也一起处理掉啊! …… 凌晨两点多,浑浑噩噩的虞欢被薛景禹叫醒。 薛景禹喊她名字的时候喊了第三声才见她有了反应。 “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虞欢被唤醒的第一反应就伸手抓住了薛景禹的衣袖,人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目光朝着过道那边的一个房间,神色紧张。 薛景禹的衣袖被她拽着,低头一看就看到她拽着的手在轻微地抖动着,他低低吁出一口气,“子弹取出来了,人还没醒!” 虞欢丢开他的衣袖就要朝着那边那个房间走去,被薛景禹一把拽住胳膊,他没有注意所以也没有控制住力道,虞欢的手腕上本来就有伤,被他这么一拽,疼得脸色一白。 薛景禹立马松开了手,面露歉意,“抱歉,我是想说,你该去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了!” “我……”虞欢的视线还朝着那个房间,搁在半空的手在不受控制地抖着,她垂眸咬了咬牙。 “别担心,情况好的话他白天应该能醒的!”薛景禹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担忧,从他们把二哥带回来,这一路上,浑身是血的不仅是二哥,还有她,只是她的注意力都在二哥身上,对自己的伤是完全没有留意。 虞欢被薛景禹带到一个房间里处理伤口,虞欢是去了一个洗手间之后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有多吓人,惊悚得她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湿掉的头发一撮一撮地,脸上的血水已经干涸,额头上狰狞的血口结了疤,连眼睫毛上都有凝固着的血渍。 薛景禹让一个护士帮忙先帮她简单处理了一下头发,把脸上的血水都清理了干净,又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这才坐下来帮她处理伤口。 “丝……”消毒酒精刚沾上肌肤,她就疼得缩了一一下手,薛景禹笑了一声,“现在才感觉到疼?” 虞欢垂下眸去,确实,她现在才知道疼,之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为什么就没有感觉到呢? 薛景禹让护士退出了房间,他帮着虞欢处理好了手腕脚腕和额头上的伤,缠好最后一层绷带,他坐了下来,看着还满脸忧色的虞欢淡淡一笑。 “虞欢,你爱上我二哥了吗?” 虞欢的胸腔猛烈一震,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激荡在心间狂涌着。 她,爱上了,顾默白? 第110章:灼心的,滚烫! 她,爱上了,顾默白? 虞欢的胸腔猛烈一震,像是被人灌进了一腔火热的岩浆,很烫很烫,灼心的滚烫。 眼底蹿起的慌乱是让她自己都猝不及防的,面对着薛景禹那探究的目光,她急忙垂下眼帘,试图掩饰内心狂热的情绪。 薛景禹将虞欢眼底的慌乱看在了眼里,十分满意地笑了笑,看看,一试就试出来了! “这边这栋别墅是二哥的秘密基地,除了我和许宁城知道外,就只有你知道了。”薛景禹说着麻利地将医药箱收起,“他的枪伤需要休养至少一个月,你如果方便的话就留下照顾他吧,二哥不喜欢其他人近身的,当然,你除外……” 薛景禹这一袭话说得虞欢耳根子都热了起来,她知道在她看来想要隐瞒的事情在顾默白和他的这两个兄弟面前简直是无处遁形,面对着薛景禹的调侃,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可是我弟弟……” 虞欢担心虞勒,她如果留下来照顾顾默白,那虞勒怎么办? “你放心,二哥的小舅子就是我的小舅子!”薛景禹爽快地摆摆手,不去看虞欢那张有着错愕表情的脸,视线飘向门口,咧嘴一笑补充了一句,“也是许宁城的小舅子!” 虞欢:“……” 许宁城刚靠在门边站着就听到薛景禹的这句‘小舅子’,忍不住地挑眉,等薛景禹出门后,他冲着虞欢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从一周前就盯上你了,他是个职业杀手,以后你一定要特别小心!”许宁城交代完了自己的话便跟在了薛景禹的身后,两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 虞欢站在房间里,想着许宁城说的话,对方是跟踪了她一周,她浑身一个激灵。 …… “人抓到了吗?”薛景禹一进房间脸上的神情就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冷然的肃色。 “跑了!”许宁城也不拐弯抹角。 跑了? 薛景禹觉得不可思议,“二哥之前受伤那次是在国外,在国外也就罢了,到了G城,你还让人给跑了?” 许宁城瞟他一眼,“事发地点所处的那座山是邻城的管辖范围,那座山密林密布,你想进山搜人需要调动大批人力,时间太紧,还有,那条河的下游处也出了G城,我们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去查?” “那辆车呢?” 薛景禹郁闷地问道。 “车底盘安装有炸弹,不过被二哥拆掉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二哥能开着那辆车急速离开的原因,对方是在等着那辆车自爆,只是后来才发现,那辆车根本没动静,最后才选择了动手。 “这些丧心病狂的真不是个东西!”薛景禹低咒一声。 薛景禹骂完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许宁城,“陆安生你扔哪儿了?” 许宁城,一脸淡漠,“该在哪儿就在哪儿!” 薛景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宁城哥哥,你莫不是还把人家扔在原地吧,不是说陆安生被人注射了麻醉剂吗?万一剂量多了会死人的! 许宁城却用一副‘他死了也跟我没关系’的表情打发着薛景禹。 薛景禹一个寒颤,说别人丧心病狂,他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 两人谈完正事,许宁城看向了门口那边,“她愿意留下?” 薛景禹点了点头,“二哥为了她差点命都没有了,不过,我想二哥应该也是很想的!” 毕竟,他们赶到的时候两人正浑身是血地抱在了一起,二哥人都昏迷了还抱着她呢! 许宁城沉默了一阵,“这次确实跟五年前有点不一样!” 薛景禹听着许宁城意有所指的话,愣了几秒,“当然不一样,虞欢又不是……” 薛景禹嘴里的那个名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许宁城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说起来,他们是一点也不愿意再听到那个名字的。 …… 虞欢是清理好了伤口之后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宽敞的走廊上装修简洁明快,看得出来,秉承了他顾默白喜欢的风格,简约简单而时尚感。 虞欢跛着脚走了几步,她的脚踝伤得很严重,手腕上也是破了皮红肿不堪,还有她那张脸,她照过镜子了,额头上的伤听薛景禹说很有破相的可能,再则就是她的左脸脸颊,顾依依的那一巴掌的手指印的红肿还没有消退。 她走了几步,意外地没有听到楼下有声音,她愣了一下,已经到了顾默白的房间门口,她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很大,一开门就感觉到宽敞房间带给人的空旷感,室内亮着柔和的灯光,相比较欣赏房间里低奢的装修,虞欢嗅着鼻子里闻到的消毒水气息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便转落在了那张大床上。 顾默白安静地平躺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得让虞欢心惊胆战。 虞欢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摆放着的医疗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这样的声音尤为突兀。 薛景禹说,他伤在了左胸,子弹穿胸而过,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因为失血过多造成了休克。 薛景禹还说,他应该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那颗子弹本应该是落在她身上的,是他一手将她拽到怀里将她摁住,是他替她挡了那一颗子弹。 她被绑架,他来了,浑身是血地带她离开,中枪那一刻他捂住了她的耳朵,昏迷前还在安抚她不要怕。 虞欢眼睛一阵干涩的难受,她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在他的脸上静静地流连着,视线从他浓密的发,到眉眼,再到鼻梁,脸部轮廓,每一处都用目光细细临摹着,像是要镌刻在心里,落笔处都很深刻。 昏迷了的人也会感到疼痛的吧,她看到他的眉蹙起了,她突然很不愿意看到他蹙眉的样子,起身伸出手,指尖落在他的眉心,轻轻地揉着,要替他抚平。 一整夜的殚精竭虑恐慌害怕都在这一刻平息了下来,仿佛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有这种安定人心的魔力,在她看到他撑着一把伞在大雨中朝着她步步走来,在他满身是血时走过来时的那温柔一抱,心脏有什么彻底敞开了柔化了。 为他而敞开,为他而柔化。 第111章:留下来,好不好? G城这一晚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不会平静。 陆家老宅,接到陆安生助理电话的陆老太太在长达半个小时都联系不上陆安生之后心里蹿起了强烈的不安来。 “今天你们陆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陆老太太看着满头大汗的助理,接到他的电话之后,她便将他叫到了陆家,问来问去他都支支吾吾没说个什么所以然来。 陆老太太那双精明的眼睛盯得助理是浑身发毛,“董事长,其实是……” 陆总对他下了封口令,不准他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可是面对着陆老太太的声严厉色,他不得不松口了。 “是这样的,陆总是跟着少奶奶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离开的!” 嗯? 陆老太太表情有些诧异,安生跟着虞欢走的? “你确定?”坐在一旁的陆子瑜冷不防地翻了一个白眼,哥会跟着虞欢走?她不信! 助理急忙解释,“是真的,今天顾小姐突然去盛唐找少奶奶的麻烦,陆总也跟着去了!” 陆子瑜被助理一口一个‘少奶奶’刺激得脸色不好看,那天她去盛唐本想找个机会见见顾默白,想找虞欢帮忙,虞欢倒好,一口就回绝了她。 还嫂子呢! “接着说!”陆老太太脸色泛起了一丝狐疑,“还发生了什么?” 助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顾小姐打了少奶奶一耳光!” 陆老太太神色一凛,反了天了,堂堂陆家少奶奶被一个小三掌掴一耳光,那一耳光简直就是煽在了她陆家人的脸上。 “这件事你们陆总是怎么处理的?” 陆老太太突然想知道陆安生的态度。 “陆总把顾小姐带走了,送回了御景苑,还把顾小姐带去的两个记者给处理掉了,所以消息才没有被爆出来!” 陆老太太闻言精明的眼睛微微一眯,“顾依依也太不懂事了!” 为了争风吃醋是想把事情闹大吗?闹大了其他人怎么看他们陆家?说他们陆家怂恿小三掌掴正室?她顾依依还没有进陆家这个门就如此嚣张! 见陆老太太脸色难看,陆子瑜暗道糟了,她朝助理瞪了一眼,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怎么拎不清了?顾依依没少给他好处吧?现在是要背主了? 助理冷汗津津,低着头,看似低眉顺眼地,心里却在腹诽,今天这么一闹,她顾依依还能顺利上位才怪呢? 就陆总今天的态度,呵,顾依依啊,想上位难啰。 “既然他是跟着少奶奶走的,是不是回凝水湾了?”陆老太太揣测。 “不是的,陆总是开车跟着少奶奶乘坐的出租车走的,可是现在陆总的手机关机,少奶奶的手机也关机,凝水湾那边说没有回去,连顾小姐那边……” 陆老太太抬手制止住助理的话,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查一下陆安生的座驾,十分钟后,对方回了电话。 “出城了?” 陆老太太突然觉得心里不安,她在挂了电话之后立马叫来陆家管家安排人沿着陆安生出城的方向寻找! 一个小时后,陆老太太被派出去的人一个电话给惊醒,接到电话后她险些晕倒了过去。 “来人,把陆家的医生都给我叫上!” 陆子瑜被陆老太太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然而当她们见到被抬回来的陆安生时,就不仅仅是惊吓了。 …… 上半夜,虞欢坐在顾默白的床边根本就不敢合眼,她中途出了一次房间,发现偌大的别墅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薛景禹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而她明明之前还看到不少医务人员在这边的,等她下楼的时候没看到一个人。 虞欢拿起座机电话,摆放在座机旁边的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几个电话号码,她看了一眼拨通了薛景禹的电话。 “为什么没人了?” 薛景禹:“……你不是人?” 虞欢:“……” “他才刚动了手术,万一……”万一她照顾得不好,岂不是有危险?好歹留下一个医生或是护士守夜也好啊? “二哥床头那边有按铃,医护人员虽然没有住在别墅里,但是距离那栋别墅也不远,你如果需要帮助,直接按铃,他们能在两分钟之内赶到!” “另外,整栋别墅除了洗手间,任何一个角落都有感应摄像头,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控,所以,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二十四小时监控? 虞欢握着电话看向了房间四周,被人全程监控感觉浑身不适。 虞欢在结束了通话之后回到了顾默白的房间。 她实在是太困了,太疲惫了,一整晚都处在恐惧害怕担忧的情绪里,好不容易得到松懈却因为担心他会有什么危险睁着眼睛不敢合眼,听到薛景禹说房间里有监控,需要帮助可以直接按铃,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靠坐在床边,沉重的眼皮便垂了下来。 这一觉,虞欢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血水飘杵。 梦里,顾默白浑身的血。 他拿着枪,枪口朝着一个人影连开了几枪。 血水溅了他一身,他赤红着一双眼笑得疯狂…… 好可怕…… 她看着变得完全陌生的顾默白,张嘴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画面却突然一转,顾默白那双赤红的双眼盯着她,枪口也对准了她…… 啊…… 虞欢猛地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床单,被褥和枕套,身边还有气息均匀的呼吸声,她脑子一懵,猛得坐了起来。 她怎么睡到床上来的?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靠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她困意正浓,便抱着柔软的东西跟着躺了过去,现在想想,她是一定是挨着枕头就当自己的床一样睡了! 虞欢动作幅度太大,一坐起来,被子就被掀开了,露出了身边赤着上身包扎着胸口伤口的顾默白,发现顾默白只穿了一条短裤,虞欢一个惊瞪眼,赶紧将被子缓缓地拉回来替他盖好。 他没醒,还好! 天啊,她没伤到他吧? 她把自己迷迷糊糊爬上床的举动当做了梦游,正打算蹑手蹑脚地下床睡旁边的沙发,摁在身后的手就被一只手轻轻拉住。 用的是手指,没有抓住她的整只手,只拽住了她的小拇指指尖。 虞欢一惊,转过脸去,看到却是闭着眼睛的顾默白,然而他虽然是闭着眼的,唇瓣却吃力地掀开,虚弱地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留下来,好不好?” 第112章:十指相扣! “留下来,好不好?” 大床上躺着的男人双眼紧闭,有着不正常色泽微白的唇瓣轻轻地掀开,声线吃力地微微扬起。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圈住了虞欢的小指头,正在以很缓慢的速度慢慢地收紧。 虞欢的左手小指头被他这么圈住裹住,带着他掌心的凉凉温度,每收紧一分,两人肌肤的贴合就更显紧密。 虞欢的小手指有那么一瞬的轻颤,属于他的气息顺着她的肌肤脉搏,暖意一点点地渗透,虞欢的心都暖了。 “我去帮你点水!” 她侧脸看着闭着双眼的男子,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微白的,眉头也时不时蹙着,像是在极力忍受着身体的难受感,看得虞欢心尖又是一抖。 “顾默白,你是不是觉得难受?我帮你叫医生好不好?”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按床头的铃,小手指指尖却被他抓紧了一些,像是要阻止她一样,虞欢不得不放弃了按铃,靠过去伸手摸着他的额头。 不像是发热,只是他的脸色实在是让人担心。 “不要……”顾默白吃力地掀动着眼皮,却怎么都撑不开,眼皮只是不停地轻颤着,唇瓣动了动,轻喊出声后动着唇却怎么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只是喃喃地喊着“不要”。 “顾默白……” 虞欢真的很担心,按理说这个点动过手术的麻醉药应该还没有失效,薛景禹都说了他最快也要早上才会醒来,可现在才什么时间,他已经感觉到了疼,感觉到了难受…… 顾默白像个任性的孩子,皱着眉无论虞欢怎么说都不愿意松手,嘴里也一直喊着‘不要’。 虞欢的手反复地放在他的额头上,在颈脖上也测试过,体温不高,悬着的心脏这才放松了一些,看着被他从最初只缠住一根小拇指到现在整只手都被他紧紧拽住不放,嘴里还喊着‘不要’,像极了跟大人耍性子的孩子。 虞欢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更多就是心里的愧疚和不安,还有,泛在心尖上的淡淡的心疼感。 “好,我不走,你好好睡一觉,好吗?”虞欢只好重新躺了回去,跟他并排躺着。 顾默白低喃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他像是终于尝到了一丝甜头的孩子,眉间的蹙意慢慢地平复下来,他闭着眼,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在做一场美妙的梦。 虞欢的困意很快袭来。 两人的手,一握就是一晚上,不知不觉的,握着的手指已经变成了十指紧紧的相扣! …… 陆家,这一晚乱成了一锅粥。 陆老太太守在自家修建的别墅医疗室门外,一张脸紧紧地绷着,陆子瑜见状都不敢出声了。 医生还没有出来,陆安生的状况让陆老太太极为担忧。 陆家就这么一对儿女,陆子瑜的心脏病还没有治好,如果陆安生再有个三长两短。 陆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一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陆老太太的神情就变得紧张起来。 “奶奶,医生出来了!”陆子瑜见到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迎面出了几个医护人员。 “怎么样了?”陆老太太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老夫人,陆少爷是被人从脊椎里注射了局部麻醉的药物,从脊椎以下的部位都暂时失去了知觉,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我们通过血液检查,他的身体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药物成分,至于他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头部受了撞击,脑部暂时没有发现有淤血沉积。” “你的意思是说,情况并不严重对吗?”陆老太太的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上。 “是的,暂时检查的结果是这样,一切要等到他下半身的麻醉剂药效过了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 暂时是这样? 陆老太太对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不悦,不过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等到安生醒来后再做定夺。 陆老太太直接进了房间,看着昏迷着的陆安生眉头皱了皱。 车在城外一百余里的地方找到的,听回来的人汇报,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扔在了车外,四肢被绑着,嘴里还塞着东西。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奶奶!”陆子瑜看着床上脸上既有青紫又是苍白脸色的陆安生,害怕地脸色微微一变,“大哥不会有事的对吗?” 陆老太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语气笃定,“不会!” 陆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事…… 陆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脏随着她入座的时候沉了下来,“人既然找到了,就不会有事了!” 对方如果是要命,安生已经没有命活着被他们找到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架大哥?”陆子瑜心有余悸地抚着心脏处,又了惊吓的她神色也不好看。 陆老太太这才想到了什么,叫来人问,“虞欢呢?” 安生既然是跟着虞欢出城的,那么虞欢去哪儿了? “我们的人在那里并没有找到少奶奶!” 没有找到虞欢? 陆老太太一个激灵,连陆子瑜都变了脸色。 不会是,虞欢被杀人灭口了吧?天啊,那……那她该怎么办啊? “奶奶!” 陆老太太给了她一个冷静的眼神,两人出了陆安生的房间。 “奶奶,哥既然是跟着虞欢出城的,现在哥伤得这么重,虞欢却不见了踪影,会不会是她……” “大哥的助理不是说了吗?顾依依今天去找虞欢麻烦了,会不会是虞欢被惹怒了,把气撒在了大哥身上,找人绑了大哥?” 陆老太太的太阳穴一凸起,低喝一声,“她敢?” 陆子瑜被奶奶凌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低声道:“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就不要这么早下定论!”陆老太太沉着一张脸,陆子瑜只好闭嘴,闷闷地跟在了奶奶的身后。 “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陆老太太沉默了片刻之后眼神犀利地看着陆子瑜,微微一眯眼,眼睛里闪过一抹决断的神色。 “你的事情必须提前办了!” 第113章:我不过是牵了一下手! 虞欢清醒过来时发现床边都站满了人,一时怔愣,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这么多的人? 见她醒来,有人这才开口出声。 “小姐若是醒了,能不能麻烦您先让一让,等我们为病人做完检查……” 说话的医生脸上带着微笑,看向虞欢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暧昧的光。 虞欢‘啊’了一声,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左手还被紧紧扣着,一阵慌乱地低头一看。 左手被他的手十指相扣着,怎么扯都扯不开,又怕自己太过用力伤到他,虞欢只好一边对着那位医生露出尴尬又歉意的微笑,一边探过手去想要一根根地将他的手掰开。 整个过程都是煎熬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掰开他的手,更何况他的手还扣得那么紧,虞欢是急得满头大汗也没掰开一根,她也顾不上周边人的目光了,俯身凑近沉睡着的顾默白。 “顾默白……” 他的眉眼脸色比昨天晚上要好多了。 虞欢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继续低声喊道。 “顾默白,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医生要替你做检查了,你先把手松开好不好?” 她都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了。 顾默白没正眼,看起来还在沉睡,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可是虞欢却注意到,他的眉心蹙了一下。 他应该是听到她说的话了。 虞欢寄希望着他能松开手,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明明刚才还皱了一下眉头的顾默白手非但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虞欢:“……” “他既然不松手就这样做检查吧!你们几个,别愣着了,都站了个把小时了,赶紧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薛景禹手里端着一碗桂花汤圆一口一个,塞进嘴里时说话都有些混沌不清。 站了个把小时了? 这些人,很早就来了? 也就是说她刚才在睡觉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在床边等了。 虞欢一想到自己这么睡在顾默白的身边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浑身都感觉不好了。 至于房间门口,除了吃东西的薛景禹,还有许宁城也站在那边,看到她投去的目光,微微颔首示意。 虞欢嘴角抽了抽,脸上本来就有伤,一抽嘴角脸皮都跟着疼了。 “小姐您还是躺下来吧,我们也要为您换药的!” 虞欢一只手被顾默白这么扣着也不可能离开得了床,这些人要为顾默白做检查,她又不能站着,躺下去还能给别人腾出空间出来,不得已,虞欢重新躺了回去。 “凌晨有过一次发热现象,不过还好,体温控制得很好!” 他凌晨有过发热? 虞欢心里徒然一陡,她,都不知道,还是,她睡着了? 虞欢自责地抿紧了唇,当时听薛景禹说有医护人员守夜监控,她当时也实在是困得厉害,所以一松懈人就睡着了,以至于他什么时候发热的她都不知道。 医生们在床边穿梭着,一边做检查一边汇报检查结果,虞欢是在听到医生最后那句‘一切正常’后才虚脱般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小姐,请您放松!”一名护士开始为虞欢解开额头上的纱布。 “脸上的红肿会慢慢消退,至于额头上的伤……” 一名医生过来替她将伤口周边的药物擦洗干净,重新换上了药。 “会留疤吗?”虞欢轻声问,心肝颤了颤,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愿意自己脸上留疤的吧? “后期好好护理留疤的可能性不大!” 得到这样的答案,虞欢松了一口气。 “只是小姐这只手……” 医生表情有些为难地看着虞欢那只被顾默白扣住手指的手,这么牵着,他想要换药难度有点高。 虞欢顺着医生的目光,颇为尴尬地扯了扯唇角,“那就暂时不换了,我待会再换也是可以的!” “不换?不怕受伤留疤啊?”薛景禹吃完了汤圆把碗放在了一边,靠着门框裂了裂嘴,“女人这手啊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要是不好好呵护啊……” 薛景禹的音调拖得很长,尾音又往上拔高,许宁城听着有些受不了,翻了个白眼先一步走开。 一个出幺蛾子也就够了,又冒出来一个…… “如果一个男人都不在乎你的脸了,那他在乎你的啥?嗯?你的身体,你的……嗯?” 虞欢被薛景禹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糊得脑子一阵浆糊了,闭着眼的顾默白眉头却一紧,眼皮一掀,微白的一张脸上目光带着一丝煞气地盯向了门口。 有本事你再多说一句? 我不过是牵了一下手,你TM居然能扯到这些话题上来! 虞欢被握着的手就这么一松,她抬眼一看。 顾默白,醒了! …… 陆家老宅,陆安生在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大哥你醒了?”陆子瑜很早就在房间里守着,见到陆安生睁开眼的时候,满脸欣喜,“我这就是告诉奶奶!” 陆子瑜飞快地走出房间去通知陆老太太,陆安生睁着一双眼,久久没有闭上,眼底卷起了深沉的浓郁。 他尝试着动自己的身体,双腿像是没有了知觉,他面色一惊,撑起上半身,伸手掀开了被子。 他的腿,他的腿怎么了? 仅仅是一个抬腿挪动的动作做起来都是这般的吃力。 陆安生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他双手抬起了一条腿,刚醒来的他手也使不出什么力气,努力了好几次才将腿挪动开了几厘米。 房间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陆安生白着一张脸冲着门口进来的人低吼一声,“我的腿怎么回事?我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安生,你先躺回去,医生马上就来!”陆老太太看着一张脸苍白着满脸冷汗淋漓的孙儿急得脸色变了变。 陆安生坐在床边,一条腿无力地耷拉在了床沿外,他脸上的神情让人看着可怕,陆子瑜都吓得不敢靠近了。 医生很快进来。 “陆少,你的腿可有知觉?”医生尝试着为他做膝跳反应,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回事?你们昨天晚上不是说等麻醉药药效一过去就能恢复的吗?”陆老太太也急了。 医生的脸色也白了,一番检查做完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陆少……” “滚……”陆安生近似暴虐般地低吼出声,搁在床单上的手一阵颤抖。 他的腿,他的腿没有知觉了…… 第114章:废了? 陆安生的一声“滚”震耳欲聋,整个房间的医务人员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再靠近。 陆老太太看着坐在床上浑身发着抖,整个人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的陆安生,忙抬手示意房间里的医生快出去,等医务人员全部都退出去之后,她才缓步靠近在大床边。 “安生……” 陆老太太试图想跟他交流,让他能暂时冷静下来,陆安生一抬脸,那双赤红的双眸让她怔得心尖一阵颤抖。 “大哥……”陆子瑜也被吓得不轻。 陆安生表情冷漠地躺回大床闭上了眼睛,没有丝毫的回应,陆老太太只好制止住陆子瑜,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房间。 “奶奶,大哥的腿不会……” 陆子瑜都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口,陆老太太一脸的凝重,快步走出来之后就叫住了陆家管家,“医生呢?” “老夫人,医生都在楼下等着!” 陆老太太二话不说直接下楼,陆子瑜看着奶奶匆忙的步伐,垂着的手揪住了衣襟。 不会吧,大哥的腿不会就这么……废了吧? …… 御景苑,顾依依一整晚都窝在家里,她的脸还肿着,用冰块和鸡蛋连番数次地敷过,脸上却依然可见清晰的手指印。 一整晚没有睡好的她眼睛也有些水肿,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眼见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砸了镜子。 一晚上都没有消肿,可见虞欢那两耳光打得有多狠? “虞欢,你个贱人,这两耳光我迟早要加倍还给你!” 顾依依看着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脸,想起了虞欢打了她两耳光后,陆安生非但没有安慰她还直接将她扔回了御景苑,原本以为他晚上会过来,却不想…… 一晚上都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 顾依依不敢相信陆安生会这么绝情地对待她,就算她已经揣测出了一些端倪,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能相信陆安生现在不跟虞欢离婚是因为在意了她虞欢。 想要浪子回头吗? 他陆安生是这样的东西吗? 脸皮紧绷到疼,顾依依擦拭药膏的手落在肌肤上就疼得一个打颤,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她丢开手里的药膏,心里的气怒促使她一伸手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给扫落在了地上。 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瓶瓶罐罐撒落了一地。 “顾小姐……” 房间的门被佣人轻轻敲响。 “滚,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顾依依双手捂着脸,冲着门口的人失控大叫。 佣人被吼得战战兢兢地,“顾小姐……”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滚出去……” 佣人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好闭上了嘴,关上门之后,佣人准备下楼去,被隔壁房间里的周芸叫住。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佣人见到周芸就像是见到了救星,“是这样的,顾小姐的父亲顾先生过来了,我就来问问顾小姐要不要见?可顾小姐她……” 顾小姐自从昨天回到别墅,整个人就跟受了刺激似得,在楼上又是砸东西又是骂人的,一整晚她都没敢上楼去,一大早的上来传个话还是被骂了。 周芸闻言目光动了动,“你先让顾先生进来,我这就去跟她说说!” 佣人点了点头下了楼,周芸走到顾依依的房间门口敲了一下门,轻轻推开门,视线落在了乱得一塌糊涂的房间里。 整个房间能砸的东西被她砸了吧,地上堆着的衣物很多都被撕扯剪成了块状的条状的,有顾依依的,也有陆安生的,就连平日里顾依依抱着睡觉的抱抱熊也不能幸免于难,被剪得支离破碎。 一片狼藉! 周芸看着眼前的一幕,皱了皱眉,顾依依这是自暴自弃了? 也对,上位无望,还挨了两耳光,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碰上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难以消化在所难免。 可是她这么自暴自弃,别说现在陆安生还没有开口赶人,如果现在进门的人是陆安生,恐怕是二话不说丢下一张支票就让她滚了。 “依依,你爸爸过来了!”周芸皱着眉头,房间的地板上已经没有了落脚之地,她只能站在了门口。 周芸昨天晚上因为顾依依的情绪不稳定所以也便留在了御景苑,以为陆安生会过来,没想到陆安生一个电话都没有,打陆安生助理的电话,那助理支支吾吾没说实话。 这让周芸更加肯定,顾依依要被打入冷宫的日子恐怕不会太远了。 “我爸来了?”坐在地板上的顾依依眼睛里突然窜起一丝光亮来,她起身,连鞋子都不穿了,赤着脚就往房间外面跑。 “依依……” 周芸跟在身后,神色凝重。 如果陆安生这边靠不住了,那么顾家呢? 周芸将最后的一丝希冀压在了楼下曾经的顾家大少顾胜海的身上。 不管如何,顾依依是顾家的人,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周芸心里燃起了希望,加快了步伐下楼。 …… “爸!” 顾依依赤着脚跑下楼,见到顾胜海的时候一双眼睛里积满了泪水。 顾胜海刚进门,还没有反应过来,被顾依依的那张脸怔得目光一凝。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顾依依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大哭出声,“爸,你一定要为做主啊……” 顾胜海来这里本来是要跟女儿商量正事,江沁是个不成事的,所以他今天是一个人过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这张肿得已经认不出原样来的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安生打你了?”这还得了,都还没有进陆家门就被陆安生这么欺负,那陆安生是存了心的不想扶正她了是吗? 顾依依摇了摇头,脸上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掉,“是虞欢,虞欢打的……” 虽然虞欢这两耳光让她痛到现在,可陆安生的态度更是让她心灰意冷。 “虞欢?”顾胜海阴郁的双眸眯了眯,“看来昨天晚上还真是便宜她了!” “爸,你说什么?”顾依依抽噎了一声,发现父亲的表情沉郁地让人觉得可怕。 顾胜海看了顾依依一眼,拉着她直接上楼进了书房,一进门就将门关上反锁。 “依依,从今天开始,她已经不再是你的绊脚石!” “啊?”顾依依不明所以,不过看父亲那张笃定神色的脸,她按耐不住地揣测,“你把她……” 顾胜海嘴角冷冽一勾,“杀了!” 第115章:小手抓得可舒服? 杀了? 顾胜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顾依依吓得脸色一变。 “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真的让人对虞欢对手了? 顾胜海点了一下头,“不出意外这两天应该就会被曝出来,到时候……”他把目光投向了顾依依。 “没有了那个女人,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顾依依震惊了半响,眼神里有着一丝害怕,不确定地再次出声,“爸,你确定你已经把她处理了?” 顾胜海“嗯”了一声,“我找的人绝对可靠,只是……” 顾胜海说着眉头皱了一下,“你昨天真是不该去找虞欢麻烦,到时候虞欢的尸体被找到时,恐怕你也会接受调查!” 他是真不知道女儿昨天去找虞欢麻烦了的,如果早知道,他今天就不该来跟她说这些,怕就怕到时候接受调查的她会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 顾依依一个寒颤,但是一想到父亲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除掉了虞欢,她整个人都霍然轻松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爸,你放心吧,你今天来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你只是过来看望一下我这个女儿,其余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顾胜海看着女儿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 “陆安生那边你抓紧时间,如果有可能,你要尽快再怀上他一个孩子!” 之前陆安生得知顾依依怀孕,那态度就表明了他十分在意孩子,只可惜顾依依的肚子不争气,孩子没保住,如果她能再怀上一个,他想,没有了虞欢在中间碍事,依依想要上位还不简单? 顾依依一听,眉头皱了皱,她的身体情况她清楚,早些年出道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没怎么注意调理,后来因为生活没有规律,怀那个孩子已经是冒险,现在一听到父亲的打算,她就有些紧张。 “另外,陆安生的那个妹妹你要好好利用起来!”顾胜海在商场没什么魄力,但是在玩这些阴谋诡计上,他是绝对的拿手。 眼下,他要回到顾家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在陆安生这边下血本,如果女儿能嫁入陆家,那他顾胜海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记住了,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讲!” 顾胜海临走时再三嘱咐,顾依依应承了下来。 等顾胜海一走,周芸满脸狐疑地上楼,就见顾依依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心情看起来挺好。 “依依,你父亲……” 顾依依眼睛里泛着亮光,“你把佣人叫上来帮我清理一下卧室吧!” 周芸狐疑地下楼,直觉顾胜海过来肯定是跟顾依依说过了什么,不然就顾依依刚才那失控情绪,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平复了? 反而还不待顾依依静静地消化掉父亲带来的好消息,还没有在这个好消息里沉浸太久,陆子瑜的一个电话就将她给震惊傻了。 “你,你说什么?” 顾依依简直不敢相信电话里陆子瑜说的话是真的。 结束了陆子瑜的通话后,顾依依整个人虚脱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依依,出什么事情了?”周芸见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魂落魄,这个时候的她表情更是…… 说不出来的糟糕。 顾依依脸上的震惊表情还没有散去,她抓着手机,目光机械地抬高,空洞地看着周芸。 “陆子瑜说,陆安生……” 顾依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眼睛便是朝上一翻,整个人晕倒在了沙发上。 …… 顾默白醒了。 他一醒,虞欢自然不会再任由着他牵着手。 顾默白顶着一张郁郁的苍白的脸死死地盯着罪魁祸首薛景禹,大有一副‘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的表情。 薛景禹被他那双眼睛盯得浑身发毛。 看虞欢起身走出房间,薛景禹嘴角一扬。 看你还装? “昨天晚上就醒了吧?” 薛景禹等房间里的医护人员都退了出去他才走进来,在床边一坐。 顾默白没出声。 确切的说,他是被疼醒的! 麻醉药对有着特殊体质的他来说一般不到两个小时就没有药效了。 手术后不久他就活活疼醒了。 只是当时因为虞欢在旁边,他没有叫出声来,一直忍着。 他这后半夜都要靠着紧紧抓着她的手才没有疼得呻吟出声。 忍得难受得他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痛到最后他真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 “人抓到了没有?” 薛景禹摇摇头,“没有,跑了!” 顾默白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薛景禹也没有打扰,等过了几分钟,薛景禹才语气颇为严肃地出声,“二哥,虞欢以后怕是还有危险,你……” 对方居然能把虞欢当成诱饵引他过去,二哥还真的去了,他这么一去,虞欢这根软肋…… 顾默白沉默一阵,薄唇轻轻掀起,“这段时间你让她留在这里!” 薛景禹‘嗯’了一声,挑眉看向顾默白那故作深沉的表情,“二哥,昨天晚上你们两个……,虞欢那小手你抓得可舒服?” 顾默白:“……”冷眼一瞥。 滚! 薛景禹立马从床上弹跳起来,远离了大床两米远,打着哈哈,“人家昨晚上在你床边守了那么久,一晚上的担惊受怕……” 顾默白冷瞥的目光有了一丝柔和,平放着的手在床单上抚了一下,耳朵里好像还能听到她低柔安慰他的话语,还有额间被她轻揉过的肌肤触感。 她就那么安静地靠在他的身边,十指相扣。 他的床分她一半,被子分她一半,还有…… 连心好像也分了一半…… 薛景禹看着又一次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无可自拔的顾默白,暗道正想那只手机将他发浪的表情给拍下来啊啊啊啊。 “对了,二哥,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薛景禹突然变得神秘,顾默白思绪被他打扰有些不快,瞪他一眼,“快说!” 薛景禹:“……” 好粗鲁! 二哥,你昨天晚上对待小欢欢的小柔情去哪儿了呢呢呢呢? “有关陆安生的消息,陆家传出来的,陆安生,瘫了!” 第116章:我意外的是,他还活着! “陆安生,瘫了!” 被周芸掐着人中醒过来的顾依依第一句话就让周芸晴天霹雳。 瘫了? 天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顾依依在接到陆子瑜的电话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前一秒还在庆幸着解决了虞欢很快自己就能成为陆太太,后一秒就被坠入了无底深渊。 陆安生瘫痪了。 相比较顾依依的失魂落魄,周芸要先一步回过神来,“依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安生怎么会说瘫就瘫,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一个人吗? 顾依依白着一张脸,双手十指伸进了发间,紧紧抓着头皮一阵拼命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陆子瑜说昨天晚上他出事了,回来后就这样了!” 瘫了吗?她的所有计划所有希望所有寄托都瞬间破灭了。 …… 薛景禹话音刚落,顾默白的眼皮便朝上掀了掀,明显的,他也是有些吃惊。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薛景禹问。 顾默白面无表情地掀了一下唇瓣,“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还活着!” 薛景禹:“……” 内心OS,果然,对待情敌是句句见血封喉啊! 薛景禹把话传到之后便退出了房间,再多说几句二哥要赶人了。 薛景禹径直下楼,绕过楼梯间就听到了楼下女子低声细语的声音。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虞欢的声音? 薛景禹缓步走过去靠在墙边歪着脸看那边,就见虞欢在跟一位医生谈话,她问的都是有关顾默白伤势的问题以及术后恢复的注意事项,医生答得很详细,她听得认真,有时候还能见到她嘴巴在低低地念着,重复着医生所说的一些重点。 等她终于问完了,医生都离开了,薛景禹还看着她站在原地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一边低声自言自语着说着什么。 那认真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备考的考生,连吃饭的精力都用上了。 “你干嘛不问我啊?”薛景禹突然冒出来把虞欢吓了一跳,一个转身拍着胸口微喘气。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惊吓,虞欢有了后遗症了,一受到惊吓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手里的勺子也落到了碗里,粥水飞溅。 “我见你有些忙,所以还没有时间问!”虞欢忙起身用抹布擦了一下桌子,看了一眼桌案上准备好的早餐,又看看楼上的方向,“这些能给他吃了吗?” 早餐是营养师准备的,熬制的温和的药膳粥,里面添加了几味温和的药材,有助于他的伤口恢复。 薛景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粥碗,哦,她刚才坐在这里搅来搅去的原来就是为了尽快让粥散热好给二哥送上去? 咿呀,一大早的,又被一把狗粮快给齁死了! “二哥暂时只能吃这些容易消化的食物,你端上去,他肯定能吃光!” 话说二哥是最不喜欢这种药物味道的东西了,只不过营养师也没有办法,再努力搭配有些药物还会是有那么点点的药味儿,如果药都没药味儿了估计也不叫药了。 虞欢闻言便将那小碗色香味俱全的粥端起来往楼上送。 薛景禹看着虞欢离开的身影恶作剧地想,待会二哥是吃呢,还是不吃呢?还是吃呢? “你没跟她说一声?”坐在客厅里悠闲翻阅着报纸的许宁城的淡幽幽地出声。 “什么?”薛景禹走了过去。 “陆安生的事情!”许宁城语气淡淡,“陆家人在找她!” 薛景禹蹙眉,“虞勒你已经安排好了吧,他在你的地盘陆家人应该不敢动的。” “正因为陆家人找不到虞欢,连虞勒都找不到,所以……” 薛景禹脑子一转,“所以,陆家人以为,陆安生被绑架跟虞欢有关?” 许宁城看他一眼,你总算有脑子了一回! 薛景禹愕然,“陆家人好丰富的想象力哇!” …… 陆家老宅。 家里的气压气得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连呼吸都得屏住尽量轻。 “还没有找到少奶奶吗?” 陆老太太沉着一张脸问。 “是的,还没有找到!连少奶奶的弟弟也不在那个公寓里了!” 陆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继续给我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夫人,少爷传话了!” 候在陆安生门外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陆老太太急忙从座椅上起身,“他说什么了?他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 陆安生自醒来发了那一通脾气后不让任何人进那个门,突然传话了,陆老太太很是激动。 “少爷问,他昨天晚上车里的那件外套在哪儿去了?” 外套? 陆老太太愕然,不明白孙儿怎么突然要什么外套? “你们去车里帮他找找看,找到了立马给他送过去!” 陆老太太虽然不知道陆安生为什么突然要外套,不过既然是他要的,她就去给他找。 很快,陆家的司机就从陆安生的车里找到了那件外套,急匆匆地往陆安生的房间的方向走。 陆子瑜听说大哥开口说话了,也从房间里过来了,正好见到陆家司机抱着那件还染着血腥气的外套路过,她捂着鼻子问了一下情况,得到司机的回答后,目光在那件外套上多看了两眼,愣了一下。 这件衣服怎么感觉那么眼熟? 却又,不像是大哥的! …… 陆安生的房间。 陆安生在见到那件外套时阴沉着一张脸,“出去!” 等那人出去之后,陆安生才抬手,手指在那件外套上慢慢地滑着。 他眼睛里的眼瞳像是染了浓墨的黑,越来越深。 染着血腥气和浓郁水汽的外套皱得不成样子。 而这件衣服…… 陆安生的眼睛浓缩成了针尖状,一张脸更是僵冷得吓人。 最终,他的手伸进了那件衣服的内袋,果然在里面摸到了一个恪手的物体。 他伸手进去,直接掏了出来。 落入掌心的物体有些凉,但璀璨的珠光却让他的眼睛紧紧一眯。 戒指! 他跟虞欢的结婚戒指,她说她弄掉了的那枚结婚戒指,那枚如假包换的结婚戒指…… 如今,却是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衣服里面找到! 第117章:我想吃肉! 搁在掌心的戒指还带着淡淡的潮气。 陆安生死死地盯着手心,那目光如同锐利的箭,要将手心狠狠地戳出一个洞来。 良久,他将手里抓着的那件外套一把砸向了一边。 …… “这样,合适了吗?” 虞欢一手拿着旋转把手摇动了起来,一边抬脸看向大床那边。 她都还不知道原来这床是特殊设计的,就像医院里的推轮床,可以自动调节高度,只不过这床要宽敞地多,也要豪华地多。 虞欢半蹲着,这样的姿势若是放在平常并不吃力,只不过她手腕脚腕有伤,还没有消肿,半蹲着就扯着了伤口,手腕稍微一用力也疼,她才蹲了不到两分钟,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冷汗来。 顾默白半躺着,看着她在那边忙碌,见到她苍白着一张脸,眉头微微一蹙,抬起手,“过来!” 楼下那么多可以使唤的人不用,非要自己动手。 顾默白目光深了深,他对虞欢招手,虞欢便将床位高度固定好,这才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就要去端床头柜上的那只碗。 顾默白看着她用缠着绷带的手腕抓着勺子舀起一小勺粥,隔着这么远他敏锐的鼻子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他蹙眉,表情抗拒。 他从小就不喜欢这种味道。 而虞欢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脑子里在斟酌着一个个的字眼,等她拿起勺子缓慢地递送到了他的唇边,她才动了动唇,将打好的腹稿轻声说出。 “昨天晚上,谢谢你!” 这是她想了一个晚上最想跟他说的话。 顾默白,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虞欢这个人了。 粥到唇边,散发出来的药味儿更加浓郁,顾默白正凝着眉,就听到她饱含复杂情绪的一声感谢,他一掀眼皮,讳莫如深地眸看向了她,正好跟她的视线对视上。 她的左边脸还有些肿,两道手指印还隐约可见,顾默白的视线在她那半边脸上一滑过时,眼瞳里的色泽便是一深。 恍然觉得,她脸上的那一巴掌比他胸口被子弹射穿时还要疼。 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本来头就不大,蓬松的头发被这么一缠倒显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再看看她的颈脖,她的手,她的脚…… 脖子上的是子弹的擦伤,手脚上的伤是绳子捆绑勒出来的。 顾默白那双深沉的眼眸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薄唇轻掀,“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嗯? 虞欢举着勺子都到了他唇边了,而且,感谢的话好不容易才说出口,都还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就被他岔开了话题。 她摇摇头,“没有了!我挺好的!” 还挺好的? 顾默白眉头一耸,她这样子还挺好的? 顾默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听到她这么满不在乎的语气心里就像是窝着了一团燃得很旺的火。 他宁愿她像昨天晚上那样被吓得大哭,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也胜过了她这般浅笑着对他说她很好。 心窝子里堵得厉害,已经没胃口了! “你先躺下来!” 顾默白抬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虞欢一愣,他还没吃东西呢?怎么又让她躺下去了? 现在又不是昨天晚上,刚才那些医护人员异样的目光已经让她够呛了。 “你先把这碗粥吃了行吗?” 被她这么拒绝,顾默白没有一耸。 他不过是看到她眉宇间的疲惫想让她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昨天晚上她肯定没有休息好,一点也没有一个伤患的自觉,还跑上跑下地端茶递水。 薛景禹和许宁城的人都死了吗? 楼下正在谈话的薛景禹和许宁城两人耳朵不约而同地一阵发烫,薛景禹还很不雅观地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顾默白面对着送到唇边的药膳,顾默白脸一歪,语气淡淡,“不吃!” 气都气饱了! 虞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伸过去的手都有些发僵了,都送到他唇边了他却不肯吃。 “顾默白,医生说……” 顾默白歪过去的脸突然转过来,轻飘飘看她一眼,“医生说什么了?” 虞欢被他这么看着有些讪讪地,却十分诚恳地回了他的话,“医生说这药膳吃了对你的伤恢复有好处!” 她下楼的时候,营养师正在厨房里调制,她跟过去看过了,仅仅是一碗粥就那么多的讲究,实在是叹为观止。 所以她绝对相信这东西只要他肯吃下去一定是有好处的。 “然后呢……” 顾默白面色淡淡,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地凝她。 然后……? 虞欢迟疑了几秒,“不烫了,你可以尝尝!” 顾默白:“……” 眼皮一合,他心情不爽,不想吃! 虞欢哪里会想到醒来过的顾默白一点也没有半睡半醒状态下的顾默白好伺候,也没有那么听话。 “是不是没胃口?你现在身体有伤,你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你这样怎么能恢复得好呢?” 虞欢本还想劝几句,见顾默白依然闭着眼睛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只好颓废地叹息一声。 他说不吃她也没办法,虞欢端起那只碗准备下楼去,准备跟营养师再探讨一下怎样能把粥做得让他能有胃口地吃下去。 估计楼下的营养师要抓狂了。 听说就是这么一锅粥,从配料到熬制,没有三五个小时是熬不好的。 虞欢总觉得顾默白是在闹小脾气,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闹脾气她又不太清楚,拿捏不准别提对症下药了。 “顾默白,你到底想吃什么?”虞欢耐着性子重新转过身来,总不能让她猜啊,万一她跑下去弄好了他又不吃,岂不是又是一番折腾。 在虞欢看来,成年人就不该这样耍脾气,更何况还是像顾默白这样的成年人。 可偏偏,他又受了重伤,躺在大床上虽不能动,但看她的眼神总是能让她心里一软,潜意识里都接受了他这样的任性,理所应当地迁就着他。 顾默白这才掀了一下眼皮,“我想吃什么你都做?” 虞欢见他总算是可以正常说话了,脸上泛起一丝喜色,连连点头,“你想吃什么?” 顾默白微眯着的双眸静静地凝着她,视线却在她身上一溜烟地滑过,唇角一勾,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肉!” 我想吃肉! 第118章:这就算是,肉偿? 肉? 他想吃肉? 虞欢端着那只没有动过一分一毫的粥碗下楼,直奔厨房。 客厅那边的薛景禹见了,一边揉着发烫的耳朵一边扬声问,“欢欢,他吃了吗?” 薛景禹的一声‘欢欢’刚出口就被许宁城一脚踹了,你敢当着二哥的面叫一声‘欢欢’试试?看他不直接掐死你。 虞欢去了厨房,注意力都在顾默白所说的‘肉’上,也没有听到客厅那边薛景禹和许宁城的对话,直接答了,“他说他想吃肉!我跟营养师说说。” 客厅里捂着小腿的薛景禹一听下巴差点落了地,肉? 是他意会错了还是怎么的? 二哥想吃肉? 好猥琐的……借口! …… 半个小时后,虞欢捧着一碗加上了鸡肉绒的粥上了楼。 顾默白看着她递到面前来的鸡肉粥唇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就算是,肉偿? 虞欢亲眼看着他吃完了一小碗的粥。 “碗放着,你过来!”顾默白皱了皱眉,唇舌间还有一股让他难以消化掉的中药味儿,这种味道带给味蕾的刺激不亚于胸口挨的那一枪子儿所承受的难受感。 他一抬手,指向了自己身边的空位。 虞欢只好放下了碗坐了过去。 “躺下睡一会儿!” 虞欢眼皮垂了垂,强撑着也掩饰不了她眼睛里的倦意,她确实是困,很想睡,也有可能是早饭后医生让她吃的药有安眠作用,一碰到枕头她便困乏地睁不开眼了。 “隔壁有客房,我睡在这里会影响你!”虞欢浓浓的倦意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眼眶都微微地红了。 “你昨天晚上又没睡客房!”顾默白直接伸手拉住她要她躺下。 他一出手用上了一些力,便扯到了胸口的伤口,本就微白的脸色又透明了几分,看得虞欢心里一个紧绷。 “你别动了,我躺下就是了!” 虞欢赶紧坐下按照他的要求侧身躺下,眼睛里还浮起一抹忧色,“是不是扯到伤口了?疼吗?” 顾默白沉了一下眉,等这一股痛意渐渐平复下来之后他才微微喘出一口气来,看向虞欢的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疼,你要帮我吹吹?” 虞欢:“……”原本紧张的情绪因为他这句似玩笑的戏谑弄得哭笑不得。 吹吹?又不是小孩子?以为吹吹就不疼了? 这一刻,受伤的顾默白在虞欢脑子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任性的小孩子形象。 侧身躺下的虞欢这才留意到顾默白身上穿着的棉麻睡衣,再看看自己身上的,也是同款系列的,颜色,材质…… 这是,情侣装吗? 虞欢心里涌出一股暖热。 她是侧身面对着顾默白躺着的,双腿并拢蜷缩着,长长的眼睫毛翘而长地煽了煽,她枕着柔软的枕头,困意便控制不住地袭来。 顾默白将被子扯过去替她盖上,捕捉到她眼睛里蹿出的一抹促狭,他的声音瞬间柔了几分,“睡过来点!” 睡得这么远,碰都碰不到! 被她糊弄着喝了那么一碗难喝的东西,难道就不该给点甜头? “可是……” “过来!”顾默白眼神一唬,虞欢愣了一下,接触到他的目光,让她恍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浑身是血走向自己时的嗜血眼眸,冷不防地一个寒颤,她忙闭上了眼睛,身体却朝他身边挪近了。 她飞快闭眼的动作让顾默白都愣了一下,见她眼皮轻颤,唇角紧抿,他的目光轻轻地在她脸上流连着,手不禁抬起,指尖落在了她颈脖上包扎着的伤口上。 “害怕?” 深喉里溢出来的低沉嗓音钻进了虞欢的耳膜,她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紧抿着的唇瓣也动了动,被触摸到的颈脖一颤。 “嗯!” 害怕。 昨天晚上的经历将是她这一生都没办法忘记的,她因为他而跟死神擦肩而过,如果他没有及时出手,那一枚子弹已经身穿了她的眉心。 即便是经历了一个晚上的冷静消化,一经提起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到毛骨悚然。 耳际的发被一只手温柔地抚着,虞欢的眼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旁侧顾默白抬起的手腕。 “别怕!” 他的话语里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一点点地抚平着她内心的恐慌。 虞欢睁着眼望着他,顾默白的视线却不是落在她脸上的,他看向了她的发间,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 “睡吧!” 虞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重地眼皮一合上,她就像一只终于找到了温暖归宿的猫儿,这一刻,静谧,温暖,安详…… 岁月,静好! …… 顾默白一直等到身旁的女人睡着,能听到她浅而轻的呼吸声时,他才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他的手机,手指快速地滑开手机屏幕,指尖在屏幕上一阵轻点,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别墅底楼,薛景禹的手机振动了几声,正在喝水的薛景禹点开看了一眼,喝水的吞咽动作都停了一下。 “不会吧?” 许宁城正准备离开,薛景禹这几天要负责照顾二哥,他得回尊皇娱都,晚上的时候再抽空过来一趟,见到薛景禹那一脸见鬼的表情,许宁城语气淡淡。 “你哥薛景天是个碰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大惊小怪的人,你这个亲弟弟却跟他截然相反!” 薛景禹一手拿着手机,把唇瓣从杯子边缘挪开,眼睛一瞟,“你让他碰碰蟑螂瞧瞧,看他还会不会像我这样大惊小怪?” 薛景天怕蟑螂? 许宁城嘴角一扬,行,下次见到薛景天,他决定了,饭里,菜里,酒里,衣服里,床上,都给他,放蟑螂…… 远在法国巴黎薛氏企业坐镇的薛景天耳根子一阵发烫。 “二哥让你做什么?” 薛景禹把手机一扬,屏幕上的字眼落入了许宁城的眼里。 许宁城看了眉头一蹙,“总算是想起来了?” 薛景禹没答话,拿着手机晃了晃,眼睛却在咕噜噜地转,像是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做。 许宁城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还在冥思苦想的薛景禹。 出息了,这还需要费神想? “想要弄死一个顾依依有一百种方法!你想挑哪一种?” 薛景禹:“……” 一听这语气就好残暴! 第119章:性命,攸关? 顾依依清醒过来后人就变得有些恍惚,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还无法消化,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车突然停下来了。 顾依依回了神,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压得很低,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大墨镜,将她红肿的脸颊都遮住了一大半。 “到了吗?”车窗外的景致突然禁止了,她看看车外,车就停在了陆家老宅这条路的路边上。 “到了!”周芸拉上手闸,“车进不去,我们只能步行进去!” 顾依依蹙了一下眉头,室外还下着雨,空气有些凉,她又穿得单薄,不过一想到自己这次来陆家的目的,她便咬了咬唇,伸手打开了车门,撑起一把伞,“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周芸走在后面还机警地朝四周看,陆家老宅所在的小区非本小区业主是进不去的,她们的车只好停在外面的路上,进门也是一番周折,最后顾依依是打了陆子瑜的电话才被通融进入。 到了陆家老宅门口,顾依依满心忐忑地按下了门铃,她跟陆安生在一起快两年了,陆安生都没有带她来过陆家老宅,今天她是自己过来的,就是不知道…… 身边陪同的周芸也是忐忑不安,顾依依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到陆家来,万一惹恼了陆老太太,下场就惨了! 可她们又不得不来,陆安生到底是不是瘫了,她们得知道一个准信。 眼下顾依依唯一能依仗的人就是他陆安生,最近两天周芸都在忙着给顾依依张罗工作的事情,顾依依连月子都没时间好好坐就想着复出,而周芸也想趁着顾依依人气还没有完全跌落抓紧时间捞金,复出也便提上了日程。 可哪知…… 反馈回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之前顾依依为了保住孩子发布了即将一年的休整通知,让不少人都以为她要退出娱乐圈,而顾依依原本也是这样的打算,如果能嫁给陆安生做陆太太,谁还愿意一天到晚这么辛苦劳累地奔波? 顾依依想要复出的消息被周芸发布出去了,周芸联系了之前就有意想要请顾依依代言的那些广告商,直言不讳地表达了想要跟他们合作的意向。 然而让周芸气愤的是,别说是合作了,很多广告商一听到顾依依要复出的消息都忍俊不禁地嗤笑回一句,“都过气了还有人气?” 周芸赤.裸.裸地被人打脸,说起来,顾依依的人气确实在跟了陆安生之后有陆安生这个后台才迅速涨起来,也正是因为陆安生一切才归于了零。 酒店里顾依依未婚有子又流产的消息让她在圈子里稳坐了小三之位,偏偏陆安生后来的不作为让顾依依在圈子里的名声越来越难听。 除此之外,周芸还跑过几个电视台,想要跟几台热门的综艺节目的制作人约谈,但对方一听要么不是委婉拒绝说节目邀请的嘉宾已经内定要么就直接连电话都不接。 就连陆安生投资的那部电影,女主角内定是顾依依的,连海报宣传上都是这样宣传的,结果周芸一打听才知道,主角换人了。 没有人敢给顾依依通告,就连那几个熟悉的记者都开始左右搪塞了,要他们发布一个有关顾依依的消息曝光一下知名度连续好几天都没个消息,打电话去催,最开始还接电话,之后连电话都打不通了,直接拉黑了。 太多的巧合都不可思议地碰撞在了一起。 凭借多年的经验,周芸揣测,顾依依怕是被人封杀了! 而这些,还只是一个开始! 作为经纪人的周芸比任何都明白,她的前途是跟顾依依密切相关的,如果顾依依挣不到钱,她也没有收入。 一想到这些,周芸就锁紧了眉头。 门铃按了好多次才有人走出来开门。 陆家的佣人看了门外的顾依依一眼,表情有些不情愿,“我们小姐说了只请顾小姐一个人进来,其他人就不要进来了!” 周芸敢怒不敢言,“依依,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顾依依点了点头,第一次进陆家老宅,顾依依墨镜下的神色有些慌张。 进了别墅门,顾依依才发现,别墅底楼除了带她进门的佣人,都没有看到其他人。 陆安生,应该是在楼上! 顾依依的目光看向了别墅的二楼。 “顾小姐,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等小姐忙完了会下来见你!” 佣人丢下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就匆匆离开,顾依依按捺住内心的急恼深吸了一口气。 狗仗人势! 顾依依在别墅大厅里一待就是大半个小时,仅存的耐性随着时间的流动消失殆尽,这期间她没有听到别墅里有任何的动静,她都怀疑,陆子瑜到底是不是在家里。 带她进来的女佣不见人影,顾依依环顾四周看了一眼,最后朝着二楼迈出了轻缓的步伐。 如果陆安生在楼上,她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顾依依进门换了双拖鞋,走路又是刻意放轻了声音,等她上了二楼才发现除了一个房间是隙开一道缝的,其余的房间都是紧闭着的。 她第一次来陆家老宅,不清楚二楼的房间结构,直觉朝着隙开一道门缝的那个房间轻步走过去,还没有靠近就隐约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谈话声。 “虞欢还没有找到……” 说话的人声音苍老,语气里难掩疲惫。 “奶奶,你也别着急!” 陆子瑜的声音。 “我怎么能不着急?虞欢找不到也就罢了,连她弟弟虞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两姐弟可是跟你性命攸关,在没有找到他们之前,我是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的!” 性命,攸关? 门外的顾依依心脏一紧,直觉接下来听到的话会是让她震惊的。 果然…… “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心脏有多难?如果不是因为看中了虞欢的那颗心脏,我也不会逼着你哥娶了虞欢悉心养她两年……” 顾依依眼瞳一撑! 心脏! “我已经安排好了医生,准备就绪,只要找到他们其中一个,我立刻给你做换心手术……” 她们,要挖了虞欢的心脏! 第120章:只有死人,才能做到真正的守口如瓶! 她们,要挖了虞欢的心脏! 顾依依眼瞳撑大到了极限,真相带来的震惊让她控制不住搁在门把上的手,一阵猛烈的颤抖,门发出一声响声。 顾依依直觉要转身跑,房间里就传来一声低喝。 “谁?” 顾依依都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被房间里冲出来的陆家保镖给一把拽住,顾依依被扯住了胳膊疼得一声底叫。 “子瑜,是我,你快让他松手啊!” 陆子瑜从房间里面出来见到是顾依依也愣了一下,她朝那名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松开了顾依依,顾依依背靠着过道走廊不停地喘着气,墨镜在刚才挣扎中掉在了地上,她也没有急忙蹲下身去捡,眼睛里的慌乱被走出来的陆老太太看在了眼里。 陆老太太犀利的目光微微一眯。 “依依,你怎么跑楼上来了啊?我不是跟佣人说了么,让你在楼下等,我忙完了就下来的!”陆子瑜也不知道顾依依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过看她那慌乱的表情…… “依依,你听到了?”陆子瑜突然走近,她因为心脏有异常年体质就要比一般人差一些,长得瘦弱单薄,平日里看到都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 可是今天,在她走向顾依依的时候,顾依依是忍不住地往后退了,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贴着墙壁,没路可退了。 此刻,顾依依总感觉陆子瑜盯着的是她的心脏,回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没有,我才刚上来……”顾依依言语中的慌乱没有很好地掩饰住,陆老太太冷笑一声,她就说陆安生的眼光有问题,捧出来的明星连基本的伪装表情都不到位,砸了那么多的钱,捧出来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陆子瑜将目光投向了陆老太太,“奶奶……” 陆子瑜也没想到顾依依会听到她们的谈话,既然顾依依已经听到了,现在该怎么处理? 顾依依在陆老太太犀利的目光打量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死亡要降临了。 陆老太太的眼神太可怕,这个为人精明手段毒辣的老太婆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顾依依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进来说话!”陆老太太一出声,陆子瑜就朝顾依依看了一眼,伸手拉过顾依依还在颤抖的手臂,“依依,你别怕,我奶奶啊,很好说话的呢,走吧,进来……” “我……”顾依依被陆子瑜拖着进了书房,书房门一关,‘砰’的一声,顾依依后脊背都凉出了冷汗。 “奶奶,我不是……”顾依依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如果她今天不够激灵很有可能不能活着离开,她张了张唇瓣,艰难地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顾依依一怔,惊慌失措的眸看向了书桌那边正襟危坐的陆老太太。 她这是,在跟自己谈条件?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守口如瓶!”陆老太太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心里已经在刚才飞快地做了衡量和决定。 如果现在处理了顾依依,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能做到滴水不漏地解决了她。 更何况…… 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见顾依依白着一张脸不说话,陆老太太突然裂唇一笑,佩戴着玉扳指的手搁在了茶杯上,轻轻转动着茶杯,“你脸上的伤是虞欢打得吗?” 顾依依脸颊一阵抽搐的疼。 “疼吗?”陆老太太继续问。 顾依依那双眼瞳里迸裂出了仇视的目光,咬着牙,“疼!” 这两耳光,疼得她顾依依这一辈子都会记得,记得虞欢给了她的屈辱。 “想要十倍地还回去吗?”陆老太太语气幽幽。 顾依依:“……”瞠目,心里却在飞快地想着,难道她们还不知道虞欢已经…… 已经被他父亲找人干掉了? 不,不能说,说了很有可能今天出不了陆家了。 陆老太太难保不会在得知虞欢死亡的消息将愤怒发泄在她的身上,不是说了吗?虞欢的心脏可是陆子瑜早看上的,能延续陆子瑜生命的心脏是何其重要?却被她父亲误打误撞地给杀了…… 顾依依一个激灵,却在陆老太太的对视下抿了抿唇,“想,当然想,不过……” “你想要什么我都知道,我答应你,事成之后陆家少奶奶的位置是你的,但是前提是……”陆老太太眼睛一眯。 能开出这样的条件对顾依依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的馅饼。 陆家少奶奶的位置! 她做梦都在想。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发誓!” 顾依依举起了右手,陆老太太冷嘲一声,“行了,你走吧,记住我说过的话,陆家在G城虽然没能排得上第一,可这第二的位置也是稳坐了好多年,想要弄死一个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顾依依出门时双腿一软,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陆家的书房,连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都忘记了,奔下楼后才想起不能这么慌慌张张地出去,她站在门口调整了好几分钟才平静了下来,换了鞋,才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陆家别墅。 “奶奶……”陆子瑜从二楼窗口看着顾依依离开的身影,略显担忧,“奶奶,顾依依应该不会乱说的!” “你就这么相信她?”陆老太太冷笑一声。 “可你也不是放她走了么?她毕竟是顾家的人,奶奶,就她跟虞欢的过节,她恨虞欢入骨,应该不会乱说的!” “我是有暂时不能动她的理由,毕竟她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而且,现在动手人多眼杂,不太好收拾!” 陆子瑜一听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来,她是不希望顾依依在陆家出事,毕竟,顾依依是顾家的人,万一事情闹大了确实不好处理。 陆老太太起身,缓步走出书房,“不过子瑜,信任这种东西太过奢侈!” “在我看来,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做到守口如瓶!你,懂吗?” 第121章:恐怕连个人都算不上吧!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做到守口如瓶!” 陆老太太的这句话让陆子瑜惊得面色俱怔,“奶奶,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过……” 她该不会是,要对顾依依下手? “奶奶……”陆子瑜眼底蹿起忧色来,她要是把顾依依给收拾了,那她以后怎么办啊? 陆老太太看着锁眉郁郁欲言又止的陆子瑜,耸了一下眉头,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孙女做事缺少魄力,只在乎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根本就没有大局观念,经她悉心调教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 她一直觉得顾依依是能回顾家的,回到顾家后的顾依依就是顾家小姐,跟顾默白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总想着能通过顾依依在顾默白面前多晃一晃。 殊不知顾依依顶着母亲小三自己又是一个小三的名号怎么进得了顾家的门? 陆老太太心里感慨。 这样的人是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而陆家就这么一双儿女,如今陆安生的腿出了问题,且不说有没有好转的可能,就单单是陆氏大少瘫痪了的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都会让整个陆氏的陷入恐慌之中。 她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一个继承人…… 陆老太太一想到别院里陆安生的症状,她恍然在一夜之间就突然老去了十几岁。 …… “依依,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芸一路都心存疑惑,顾依依从陆家出来后就径直上车,来的时候是周芸开的车,回去的时候她直接钻进了驾驶室发动车就跑。 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一样。 顾依依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顾依依双手握着方向盘,视线紧紧盯着前方,头皮紧得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没事!”顾依依简略的回答让她自己都觉得很没有说服力,便暗吸了一口气之后淡淡回道:“我去见了陆老太太,有些紧张而已!” 那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陆老太太最后说的那句话摆明了就是威胁。 离开陆家老宅这么远了,顾依依后背上渗出来的冷汗还是凉幽幽的。 “陆安生的情况如何了?”周芸问。 顾依依皱了一下眉,心里在腹诽着,她连陆安生的人都没看,又怎么会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她还是故作冷静地回答了,“暂时还在观察中!” 就这样? 周芸表情疑惑,她们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来确认一下陆安生的真实情况么?不过,她们确实也不抱多大希望,毕竟,如果陆安生真的瘫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陆家人不可能会让消息这么突兀地公布出来。 “依依,如果陆安生真的出了事儿,我劝你还是另外赶紧找下家!” 周芸分析道:“陆安生一旦出事,他的婚姻更加不会被动摇,而你……” “谁说的?”顾依依冷声打断了周芸的话。 动不了吗? 虞欢? 不过是被陆家人圈养起来准备掏心用的东西。 在陆家人眼里,虞欢那个女人恐怕连个人都算不上的吧? …… 虞欢这一觉睡得香沉,奇迹般地没有再做噩梦,舒服的一觉让她精神恢复得很好,所以在陵川敲门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继续再装睡,从床上坐起来就飞快地下了床。 顾默白因为怀里人的剧烈动作而清醒了过来,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悦的情绪,身边的暖热空了,一睁眼,怀里的人也不见了。 陵川一进来视线就撞上了顾默白那双郁郁不快的眸子,直觉不好,他看着飞快下床整理衣服的虞欢,暗自叹息自己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虞秘书,你跑什么啊?你就是要跑也能不能在我来之前跑或是等我走了之后再跑? 掐住这个点跑…… 陵川顿觉老板的目光让他亚历山大! 还有,门外的薛少爷,你居然说让我就这么直接进来? 说什么来着? 顾总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汇报工作了! 这叫等着吗? 明明就是还没有从温柔乡里睡醒! 斯文善良的陵川这个时候都想爆粗口了。 尼玛滴,他被坑了啊! 虞欢也并不是跑路了,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她才发现她没路可跑,门口有陵川堵着,她也不可能这么脸红筋涨地跑出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太明显了。 “你,你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去帮你拿?”虞欢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白,拜托…… 早知道陵川要过来她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该爬起来,而不是装睡躺在床上莫名其妙地打量他睡觉的模样了。 真够出丑的! 顾默白接收到她投递过来的求助目光眼睛微微一眯,睡了个好觉的他心情不错,一睁眼再看到她小鹿般乱窜的眼珠子,被她这么注视着,顾默白心里不由得延伸起了一种备受关注的优越感,唇角一掀。 “要吃葡萄!” 顾默白话音刚落又补上了一句,“马上就要吃!” 虞欢:“……” 本来还想借着去楼下拿水果的空闲调节一下情绪的,顾默白一句‘马上就要吃’让虞欢小脸一垮。 虞欢很快迈着步子走出房间,路过门口时,陵川让开了路,“虞小姐,下午好!” 虞欢点了点头,表情略显局促。 陵川摸了摸鼻子,自然是不会好心地提醒虞欢,顾总为什么那么多的水果不挑,偏偏要挑葡萄? 还不就是因为吃葡萄的时候需要人剥皮,需要人喂……需要虞小姐你在他身上多花点时间…… 当然,顾总的这点小心思虞小姐以后肯定天天都会碰上! 虞欢下楼去冰箱里找葡萄,发现其他水果倒是有,唯独葡萄没有,这让她犯了难。 陵川看起来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顾默白汇报,她觉得她还是不要进去地太早,索性就在楼下客厅里待一会儿。 楼下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连薛景禹的影子都不见,虞欢便坐在沙发上蜷着一双腿,目光漫无目的地打量着透明墙体外的庭院花廊。 五月的天,正是蔷薇开得茂盛的季节,大片大片的粉色蔷薇盘踞在墙头争相怒放,细雨中凝结而成的粉色云团给人一种自然小清新感。 虞欢不知不觉地看得有些痴了,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地坐下来欣赏着雨景了? 很久很久了! 快节奏的生活让她早已忘记了要慢下来享受人生,读书学习,毕业后努力挣钱养家,她的生活一直是忙碌的。 突然这样慢下来,惬意无比,虞欢起身走向了别墅门,伸手推开了玻璃门,室外湿濡的气息迎面扑来,她换了一双鞋小心翼翼地走向院子,在花廊下伸手去摘一朵盛放的蔷薇。 “丝……”花刺嵌入指尖,血水直冒。 虞欢看着指尖冒出来的血水,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慌乱感来。 她允着手指指尖,眼睛里划过一丝疑惑,奇怪,为什么会感觉突然心慌? 楼上房间里,陵川汇报完了工作,“顾总,还有一件事情!” 顾默白抬眸,“说!” “虞小姐的父亲虞东阳今天早上就到了G城,他一来就被陆家的人接走了!” 第122章:我自有办法找到她! 虞东阳来了G城? 顾默白对虞欢的这个父亲没什么好印象,作为父亲,一个晚上在赌桌上就输掉了女儿仅有的一套房产,这样的父亲…… 顾默白面色显得冷漠起来。 他从小就对‘父亲’这个角色深恶痛绝。 当年的顾胜海,现在的虞东阳…… …… 陵川从二楼下来,正好见到虞欢手捧着一大束的多色蔷薇进屋。 花还没有来得及剪枝整理,被她用一张报纸轻裹着捧进来。 虞欢一身白色棉麻舒适睡衣,脚下是一双布艺拖鞋,走进来时也没有留意到下楼来的陵川,更没有注意到陵川在见到她从花廊里捧花进来的这个画面时眼睛里一晃而过的惊措。 记忆里,在这栋别墅里,是有过这样的画面的,有一个女人喜欢蔷薇,所以这栋别墅花园里种满了蔷薇,各种各样的,每年的五月,蔷薇盛开,满庭院都是花海,整栋别墅都沉迷在了花香的气息里。 只是…… 陵川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是想多了。 “凌助理?” 虞欢进门后才注意到楼梯间站着的陵川,表情略显惊讶,她将手里的花往客厅茶几上面一放,“你们谈完了吗?” “是的,虞小姐,我已经跟顾总汇报完了!”陵川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了茶几上那一大捧的蔷薇花上。 “虞小姐也喜欢蔷薇花?”陵川浅笑。 虞欢取了纸巾擦了擦手,“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看着养眼罢了,对了!” 她走过来,“有什么工作是需要我做的吗?很抱歉这几天……”她这还没去公司上几天班就旷工,这个月工资都扣完了吧? 虞欢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至少比起以前,她要自然多了。 陵川浅浅一笑:“工作上的事情,虞小姐可以跟顾总好好谈谈。” 虞欢:“……” 是想跟顾默白谈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开口呢?说能不能看到她受伤的份上算几天工伤?不要扣工资? 这话听起来就很无耻。 开不了口! 陵川见虞欢眉心间有了小纠结,知道她在庸人自扰也不便再多打扰,道了一声‘再见’走到了门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扭过脸来目光看向了茶几上的那一束蔷薇花,微笑着提醒。 “虞小姐,顾总可能不太喜欢这种花!你还是别往家里带了!” 虞欢怔愣。 不喜欢蔷薇? 那满院子为什么要种蔷薇啊? …… 陆家老宅,别墅大门前,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下,车门一开,虞东阳从车里下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哎哎,这位司机大哥,这里就是我女儿住的地方?哦哦哦,不是不是,这里就是陆家少奶奶住的地方?” 乖乖,好豪华的别墅啊。 陆家司机用一种轻蔑地眼神看了虞东阳一眼,“少奶奶平时不住这边,这边是老夫人和二小姐住的地方,快进去吧,老夫人在里面等了!” 虞东阳吞咽了一口口水,站在别墅面前内心涌出一股怯意来,女儿结婚的时候他没来,只知道陆氏是G城豪门,女儿能嫁到陆氏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格外的有面子,出去跟亲戚朋友吹牛的时候也特别长脸。 真正见到这么豪华的别墅时,他是惊呆了,震惊之后就是感慨,果然卖钻石的有钱啊,感慨完了就忍不住皱眉。 虞欢那个小妮子每个月才给他不到三千块的生活费,物价每天都在涨,生活费却半年都没涨过一个子儿了,自己却住这么好的别墅,让他蜗居在那套不到五十平米的国企职工楼里。 每次他嚷着要过来看看,她都不让。 行啊,长大了翅膀硬了,嫌弃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太不像话了! “虞先生,这边请!”司机下车后这才摆了个正脸,将虞东阳带进了花园大门。 虞东阳第一次来陆家,忐忑中有些不安,跟着司机进门后一双眼睛又忍不住地朝四周打量,眼睛里流露出了艳羡的光。 “老夫人,虞先生来了!” 虞东阳被要求站在门口等,他竖起了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很快,司机过来,“虞先生这边请吧!” 虞东阳紧跟在了对方的身后,一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陆老太太,虞东阳的脸上便堆满了热情的笑脸,“陆老夫人,您好啊!” 虞东阳走过去就伸出了自己的手,陆老太太看了他伸过来的手一眼,没有抬手,只是浅浅笑道:“亲家来了就请坐吧,都是一家人不要拘礼!” 虞东阳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放在后背上擦了擦手心,讪讪一笑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老夫人大老远地叫我来是不是因为欢欢她,有什么事情?” 虞东阳虽然胆小怕事,可常年混迹在赌场的三教九流之地,看人脸色是会的,揣度人心也是七七八八。 陆家人大老远地将他接到G城,肯定不是为了让他过来享福这么简单的。 前段时间虞勒来了G城后就没再回去,每次联系那小子都说很好不需要他担心,到底怎么个好法他是不知道。 只是这个月已经过了打生活费的时间,卡上却没有一分钱进账,他在M市这么等啊等,手痒了也没敢出去赌,就等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呢。 陆老太太见虞东阳居然都开口问了,她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的, “是这样的,欢欢跟安生两个人呢最近感情上出了点问题,做长辈的呢也希望他们两人好,出了事之后欢欢是电话也不接怎么都找不到她,我就想着啊,你是她的父亲,她在哪儿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虞东阳眼珠子转了转,“知道是知道,不过嘛……” 陆老太太精明的眼眸一凝,他知道?心里一喜,看虞东阳那表情也立马明白了,她对着身后站着的秘书招了招手,秘书便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她拿过来放在茶几上望虞东阳面前一送。 “这是安生孝敬你这个岳父的,里面的一百万随你怎么花,不过这欢欢……” 虞东阳看到那张卡眼睛都亮了,伸手拿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您老放心,我自有办法找到她!” 第123章:太过分了! “您老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找到她!” 虞东阳拍着胸口打了包票。 等虞东阳离开陆家,陆子瑜从二楼探出身来,不解地问,“奶奶,你怎么给他那么多?他值吗?” 陆老太太冷笑一声,“这卖女儿的钱自然是要给他的!” 陆子瑜从二楼下来,装扮一新的她看样子要出门,“奶奶,我想去一趟凝水湾那边看看大哥的情况!” 陆老太太一听眉色沉了沉,“那边的郭医生可有说什么?你大哥好点了吗?” 陆子瑜摇了摇头,面露忧色,“郭医生说大哥还把自己关屋子里的!” 陆老太太叹息一声,“我已经联系了国外优秀的专科医生,他们很快就会来G城,到时候会给他安排会诊,他最近情绪不稳定,你去见他的时候说话也要注意一些,别激了他!” 陆子瑜点了点头,大哥自从发现自己的腿出了问题之后就性情大变了。 …… 陆家凝水湾,黎嫂捧着托盘,托盘里摆放着炖好的鸡汤和其他吃的,犹豫着要不要送上楼去,见郭医生下楼,黎嫂急忙轻声问。 “怎么样?少爷怎么样了?他还在喝酒吗?” 郭医生摇了摇头,“他的那双腿,从腰部尾椎骨以下的部位都……唉……让他喝一些发泄发泄吧!” “怎么会这样的?”黎嫂眼神一慌,满脸的不可思议。 郭医生看看楼上小声地回答,“麻醉药剂量过多,耽搁的时间又太长,所以……” “这么大的一件事现在陆家还捂着的,真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消息被人捅了出去,G城圈子里将是怎样的骇然?记住了,别出去乱说,万一让老夫人知道了……” 黎嫂捧着盘子的手都抖了抖,急忙点头,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敢拿出去说的。 “可是少奶奶……”少奶奶怎么好几天都没消息了啊? 相比较陆安生,黎嫂其实更加同情虞欢,毕竟是虞欢留下她让她保住了保姆的这个饭碗。 就现在陆安生瘫了的状况,这下少奶奶的婚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人都瘫了看他还怎么出去找小三! 黎嫂瞬间觉得十分解气! …… 陆子瑜过来时黎嫂正捧着托盘候在房间门外,她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去,“你下去吧,我送进去!” 推门进去,陆子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气息,整个房间的窗帘是拉紧的,又没开灯,陆子瑜站在门口紧着眉头伸手打开了灯。 “啪嗒”一声,随着开关声响,房间里一片亮,陆子瑜也被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吓了一跳。 她一把放下托盘,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就从陆安生手里抢走了酒瓶,“哥,你干什么啊?” 陆子瑜一走过去,脚就不小心碰到了地板上扔着的啤酒罐子,一时间‘哐当哐当’地一阵响声连成了一片。 地上乱扔的酒瓶就目测来看就有十几个。 再看看被抢了酒瓶一副昏昏然状态的陆安生,他躺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墙,面色憔悴,下巴上的胡须冒出了好长一截,枕头和被子都掉在了地上,房间里乱得一塌糊涂。 “把酒给我……”陆安生抬起手就要从陆子瑜的手上抢酒瓶,陆子瑜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醒来后就要求回凝水湾住,她和奶奶劝不住只好让他回凝水湾,怕他出事,还专门派了郭医生看护。 在国外的专家来之前,他的腿暂时没做任何治疗。 不曾想,他竟堕落成了这副样子。 陆子瑜是又心疼又着急,抓着酒瓶就往门口跑,陆安生一手没抢到作势要爬起来,结果他后知后觉地才想起,他的腿动不了了,动都动不了了更别说是爬起来走路爬起来跑…… 陆安生身体一歪,后背重重撞上了墙壁,他发出一声闷哼,一双凛冽的眼睛盯着门口吓得六神无主的陆子瑜,抬手抓起旁边的一个酒瓶就朝陆子瑜扔了过来。 “啊……” 陆子瑜吓得急忙躲开,玻璃酒瓶砸在门框上,碎玻璃渣溅飞了起来。 “大哥……”陆子瑜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陆安生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是动手打她,明知道她有心脏病他还拿酒瓶砸她。 “找到虞欢了吗?” 陆安生对着门口的陆子瑜低吼出声,陆子瑜还抱着酒瓶瑟瑟发抖,没有反应过来,陆安生的低吼声就再一次狂掀而来,“我问你找到虞欢了没有?” 虞欢? 他第一个问的人居然是虞欢? 陆子瑜气恼地将手里抱着的酒瓶往地上一扔,赌气地反驳,“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陆子瑜话音刚落又是一个酒瓶飞了过来,陆子瑜吓得直接退出了房间,目瞪口呆地看着落在门口的啤酒易拉罐。 就为了一个虞欢,他居然又拿酒瓶砸她! 陆子瑜现在是想把虞欢抽筋扒皮了也不为过。 她没有再进房间去,转身下楼,气息有些喘的她靠在楼梯上从包里取了一颗药塞嘴里吞下去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大哥太过分了! 陆子瑜直接下楼,路过客厅时正好看到黎嫂从洗衣室里拿着一件衣服准备挂回更衣室,陆子瑜看着黎嫂手里拿着的那件衣服想到了什么。 “你等等!” 她走过去拿起那件衣服。 这是那天大哥让司机拿进房间的西装外套,她当时恍然看了一眼觉得眼熟,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拿起来看,越看越是觉得眼熟了。 她翻了一下西装内袋,大哥的衣服西装内袋上都有标志,是定制时设计师特别加上去的独有标志。 这件衣服上却没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就翻了一下西装的钮扣,因为有些着急就显得手指都在颤着,一翻开,她的脸色就有了一丝变化。 她曾听人说过,有个人最喜欢把属于自己的LOGO雕刻在钮扣的背面。 而这个人…… 陆子瑜紧盯着钮扣背面,背面上两个醒目的字母使得她撑大了双眼。 M.B……默白…… 第124章:裤子,还没有,拉上! M.B! 默白! 陆子瑜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顾默白会把属于自己的LOGO专门雕刻在定制的纽扣背面,其他人要么就像她哥陆安生这样的在西装内袋上标注,或是领口或是其他地方,唯独顾默白的嘴特别。 这个小秘密还是她以前无意间从顾默白的大哥顾默离哪里得知到的。 这件衣服是顾默白的,毋庸置疑,只是,为什么顾默白的衣服会在大哥手里? 她记得那天她见到这件衣服的时候,衣服上沾满了血腥气息。 陆子瑜心脏一阵猛烈的跳蹿。 “小姐,小姐……”黎嫂见陆子瑜拿着这件衣服不放手,想提醒她一声,陆子瑜回过神来把衣服往怀里一抱,“这件衣服我带走了!” 黎嫂本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有关虞欢的事情,结果都还没有问出口就被陆子瑜抢走了衣服。 陆子瑜抱着那件衣服快步走出凝水湾别墅,心里却被一个揣测惊得变了脸色。 难道……难道大哥在经历绑架的那一晚,顾默白也在场? 还是,对大哥实施绑架的人,是顾默白? …… 虞欢在别墅楼下剪完了花枝插好了一瓶花,十分满意地将那瓶花放在在餐桌上。 既然陵川说顾默白不喜欢蔷薇,那么她把花搁在楼下他看不到的地方应该没事了吧? 做完这件事虞欢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了,她上楼想问顾默白今天想吃什么,两人都在养伤,饮食上就有很多忌讳,她在厨房里看到了营养师留下来的一大叠的注意事项,哪些不能吃,哪些应该多吃。 最重要的是,从今天早上开始,虞欢都是自己亲手下厨的。 虞欢很懊恼,不靠谱的薛景禹居然都没帮忙请个厨娘回来,害得她才养了两天的伤就不得不亲自下厨做饭了。 虞欢上楼,到了卧室门口探出了半个身子,“顾……咦?” 床上怎么没人? 虞欢吃惊,顾默白现在能自己下床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床,虞欢快步走了进去,刚朝四周看了一眼,就听到了洗手间那边传来的流水声。 他干什么? “顾默白!”虞欢走过去轻唤了一声,他胸口是枪伤,稍不注意扯到了伤口就麻烦了,“你是不是在里面?” 洗手间的流水声停了下来,虞欢到了门口抬手敲门,“顾默白,你需要我帮忙吗?” 她还真害怕万一他一不小心弄到了伤口,肯定又是一番折腾了。 紧闭着的洗手间门里响起了男人一声低低的沉吟,像是隐隐倒抽气的声音,传进了虞欢的耳朵里,虞欢搁在门把上的手直接一拧,‘咔擦’一声,洗手间的门开了。 “顾默白,你……” ……有没有怎么样? 后面的话都还没有从虞欢的的嘴里说出来,眼前的画面就把虞欢怔得愣住。 偌大的洗手间里,马桶前站着的男人光.裸.着一双大长腿,上衣够长,遮住了臀部,而裤子却落在了脚下面,而他此刻的姿势,正一只手撑在面前的墙壁上,腰微微弯着,手臂探向的方向是朝下的。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侧着的半边脸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睛里也有着一丝错愣,似乎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开门,而他…… 顾默白顿时抽了一下嘴角,觉得伤口有些疼了。 因为,他的裤子,还没有,拉上…… 虞欢一开门就撞见了那两条修长的白花花的长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手间头顶的灯光太过璀璨明亮的缘故还是其他的,虞欢的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就盯着那双大长腿,表情呆愣。 顾默白撑着墙壁的手抖了一下,语气不明,“喜欢看大长腿?” 虞欢“啊”的一声将门摔上,捂着脸转身逃窜,不知道碰到外面的什么地方了,一阵噼里啪啦地动静声响起。 洗手间里的顾默白直觉头顶一串乌鸦呱呱刮过。 她难道就不该进来帮他拎一下裤子? 她没看到他这个姿势其实就是因为拎不起来裤子正纠结着该怎么办么? 洗手间的门被摔上,顾默白嘴角抽了抽,低头盯着落在脚踝处的裤头,好像跟裤头有仇似的盯得死死的。 他来上厕所,解开裤子之后没怎么留意裤子就滑了下去,起初只是滑到了小腿处,他弯腰去捡,一不小心挣到了伤口,顾忌伤口的时候就没注意到裤子,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裤子掉下去了。 他试过几次都没办法弯腰下去捡,只好在这里跟裤子死磕。 想他顾默白文能管好顾氏盛唐,武能玩刀弄枪,什么事情不能做?偏偏跟一条裤子杠上了还无可奈何了。 现在好了,大长腿也被人看了,裤子君还依然傲娇地躺着,顾默白忍住直抽搐的嘴角,深吸一口气。 “虞欢,进来!” 他总不能不穿裤子出去吧? 说不定她还以为他有暴露臆想症? 甩上门捂脸的虞欢其实并没有跑出门去,她只是背靠着洗手间的门,借助着手煽起的的凉风散散脸颊上的热量。 “哇,好烫,好烫……” “额,好长,好长……” 虞欢前一秒脑子里还在拼命喊着‘好烫好烫’。 她的脸好烫。 一张脸都在升温,体温骤升。 后一秒,说出口的话就自动跳成了‘好长好长’。 “怎么可以那么长?”虞欢一边吹着热乎乎地气息一边自言自语地咕哝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浴室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她低低碎碎的话语就这样尽数钻进了顾默白的耳朵里。 “什么东西好长好长?” 清润儒雅的嗓音从身后轻轻响起。 虞欢用手一边煽着凉风,听到这句话也没有多想,直接开口,“腿啊!” 顾默白的腿好长啊,典型的韩剧长腿欧巴啊! 是知道他穿衣有型,平时的西装正装穿起来男人范儿十足,可她就是没有机会好好欣赏到他的那双大长腿啊! “腿吗?”低醇的嗓音继续幽幽地扬起。 “嗯,是长!嗯?……”虞欢,觉得怎么不对劲?一转身就被靠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吓得表情一呆。 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还有,他的裤子…… 落入虞欢视线里的依然是那双白花花的大长腿! 虞欢一口口水艰难地还没有吞咽下去,就见懒洋洋靠在门框上的顾默白伸出了一条长腿,语气邪旎。 “还有呢?除了腿长,还有什么长?” 第125章:哪有车都开了还要喊下车的道理? “还有呢?除了腿长,还有什么长?” 虞欢怔愣的看着他伸出的那条让人旖旎菲菲的长腿,惊愕地发现他的裤子没了。 “你,你的裤子……”虞欢表情抓狂,他该不会上个厕所,裤子都上没了? 顾默白原本还旖旎的脸色黑了黑,不提裤子还好,一提裤子…… 虞欢的目光从他身侧看向了他的身后,就见马桶旁边堆着一堆,看样子是直接把裤子给扔了。 顾默白在虞欢脸上捕捉到了极力隐忍着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表情,郁闷地额头上如黑云压顶,“裤腰太松!” 所以掉了! 虞欢:“……” 掉就掉了还跟她说什么? “我去帮你换一条!”虞欢说着转身去更衣室找睡衣,顾默白却看到她的肩膀在轻轻耸动着,顿时眼睛微微一眯,磨牙切齿。 她还笑? 虞欢憋得有多难受?一进更衣室就‘噗嗤’一声笑得浑身都抖了起来。 哦,顾总裁赤着一双腿,脸上却依然有着指点顾氏盛唐江山的领导者豪气,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裤腰大裤子掉了…… 画风,好……魔性! 虞欢想,如果前天晚上顾默白浑身浴血的模样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么这一刻他没穿裤子的样子也同样如此! “有这么好笑?”身后突然窜出来的阴郁声音吓得虞欢一个转身,哪里想到她一转身就正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蹿进更衣室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给倾压在了衣柜门上。 他本来就只穿着上衣,这么一倾压下来,衣摆就自然往上滑了几分,虞欢身上的睡衣又不厚,两人靠得这么近,腿几乎是贴在了一起,隔着薄薄的布料,肌肤下的热度在飞窜着。 虞欢被他凑近喷薄出来的气息惹得心慌意乱,面红耳赤,双手本是要撑在他的肩膀上的,恍然想起他的左肩有伤,手赶紧缩回去尴尬地以投降姿势贴在了衣柜门上。 “我没有!”虞欢说着,唇角却忍俊不禁地一扬,明显是还没有笑够,忍都忍不住。 顾默白低垂下来的眸子一黑,一低头就将她试图还想狡辩的小嘴给擒入口中他动作太快,让虞欢猝不及防,唇被他紧紧封住时一口气上不来小脸憋得通红。 他又一次吻她了,这一次没有以前那样的轰轰烈烈,也没有一如他之前那样霸道地弄疼她,他的唇瓣一点点地辗转地她的唇舌间,旖旎得如同庭院里享受细雨轻抚在不停微颤中盛放的蔷薇花,每一个辗转每一次的贴合都美得像一场梦。 虞欢的双手慢慢地搂住了他的颈脖,她这么一个轻微的举动让顾默白的眼神都亮了,她没有再抗拒他,而是在主动地迎合着他。 顾默白心头掀起的狂喜使得他的吻越发的深入,他的手臂飞快地揽紧她的细腰,用身体将她抵在了衣柜门上,火辣辣的触感从唇间渐渐地蔓延往下…… “唔……”虞欢被这触电般的感触惊得身体微微一颤,唇瓣溢出一声让她自己都觉得可耻的低吟,脸颊一红恍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要制止他。 “顾默白,别……” 别? 顾默白伏在她颈脖上的脸一黑,眉头皱了一下。 “裤子都脱了!” 虞欢想推开他又怕伤到他,只好飞快地将被他撩开的衣襟给迅速拉上,急急地说道:“不行!” 她把衣领一拉,原本就旖旎的好春光被遮住,顾默白眉梢一挑,身体就往她身上压,低沉而急切的声音从喉咙里铿锵溢出,“我行!” 在一个脱了裤子的男人面前说不行? 他伤的是肩膀又不是那儿! 不行也得行! “顾默白!你快停下!” 他身上有伤,医生说过的平时动作都不能太激烈,他…… 虞欢简直是对他没办法,刚想说什么,身后的衣柜门就被他一手拉开,连带着她直接被他一只手抱着就摁在了衣柜里。 顾默白唇舌并用在她的颈脖上落下一记殷红,抬起脸,扬起一个邪肆的笑意,“停不下来!” 哪有车都开了还要喊下车的道理? 虞欢:“……” 衣柜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还挂了他几件衣服,顾默白嫌碍事一伸手就将上面挂着的衣服捞到了一边搁着,一低头再次衔住了虞欢那张几欲说话的小嘴。 虞欢急得要跳脚了。 “顾默白,不要!” “要……” “你……” 更衣室的衣柜里很快响起了一阵旖旎的低吟声,但是也很快虞欢的低呼声就蹿了出来。 “顾默白,你的伤口……” 几分钟后,顾默白黑着一张脸从衣柜里出来,胸口包扎伤口的纱布红了一大片,吓得虞欢急忙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地去按铃叫医生,而顾默白看着好不容易才剥掉的衣服被她完整地穿了回去,顿时表情郁郁了,回到卧室就从床头取了一支烟点燃闷闷地抽了起来。 那看向虞欢的眼神就跟带着钩子,钻勾虞欢身上那碍眼的衣服! “我叫了医生,他们马上就来,你快把裤子穿上……” 虞欢是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害羞了,怕是没有时间去更衣室里找新,就从浴室里捡起之前顾默白掉下的那条要让他穿上。 咬着烟头的顾二少爷眼睛沉郁地盯着虞姑娘拿来的裤子,脸一歪,不穿…… 裤子脱了就脱了,不穿! 虞欢:“……” 顾二爷的任性直接导致了赶来的薛景禹看到了这般壮观的画面。 哦,裤子脱了…… 哦,裤子脱了但却没干成事儿…… 哦,裤子脱了还没有干成事儿的顾二爷把伤口给挣开了…… 哦,好大的一盆狗血! 薛景禹是强忍住笑帮顾默白换上了干净的纱布,末了趁着虞欢不在旁边他凑过去眼睛睨着一格地方,“二哥,需要我帮你降下去吗?”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身体的某处紧绷得厉害,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幸灾乐祸的薛景禹,“我决定了,我会撮合你跟苏大小姐……” 薛景禹‘嗷’的一声从床上蹿起,那模样无疑就是戳中了他的命点! 虞欢在楼下,刚平息掉刚才更衣室里撩起的火,幸好来的人是薛景禹,不然…… 她从薛景禹带来的一只盒子里取出了一只新手机,是她拜托薛景禹帮忙买的,还补办了电话卡,好几天都没有手机傍身,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手机刚开机没多久,虞欢正在思考着待会问薛景禹要个微信号把手机钱转给他,手机就是一阵振动,她看了号码,愣了一下。 沈知然的电话? 一接通,沈知然就在电话里炸了。 “欢欢,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的微信不回,QQ信息邮件都不回,你知不知道你爸找你找疯了?” “我爸?”虞欢都没有来得及跟沈知然说一下自己最近遇到的惊险经历,就被沈知然的这些话惊得愣住,“到底怎么回事?” “你爸出了一起事故,听说挺严重的,就在G城的xx医院,人还昏迷着……” 虞欢后面的话都没有听进去了,手里的手机落在了地上。 第126章:接受我了? G城xx医院,虞东阳抖着受伤的胳膊去摸自己的脑门,医生每动一下手他的哀嚎声就会在整个病房里响起,震耳欲聋。 “轻点,我说你倒是轻一点啊!没看到我脑门上都被砸出血窟窿来了啊?” 虞东阳的手臂发着抖,根本都不敢看自己手上的伤了,低吼一声一口唾沫呛在了喉咙里,他一口吐出来,血水里是两颗被打掉的牙齿。 “那些挨千刀的孙子,收了钱居然敢真的下狠手,等我逮住了非扒了他们的皮……哎哟……陆家的,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家老太太,我快被打残了啊,这医药费必须地管啊!” 虞东阳哀嚎着叫唤着,病房门口的陆家司机微笑地颔首,“虞先生不要担心,我这就跟我们老夫人说说情况,虞先生可能不太熟悉G城的规矩,G城跟小小的M市是不一样的,不过,我们老太太一定会为你做主,至于医药费就更加不用担心了,请你稍等!” 陆家司机说着便退出了病房,在距离病房很远的天桥上停下来拨通了陆老太太的电话。 “老夫人,事情已经办好,就等消息了!” 电话那边的陆老太太‘嗯’了一声,“他没有怀疑什么吧?” “没有,他只当是那群找来的小混混拿了钱办不好事儿!”司机阴霾地笑道,“您放心,那些人我已经关照好了,不会透露风声。” 虞东阳脑子简单,想以自己出事为由头将虞欢给骗出来,所以他一出陆家就去最近的赌场找了几个小混混给了一些钱让他们做做样子。 可既然是要演戏,当然得逼真了,他虞东阳想以假乱真,可是陆老太太却觉得还是真的好。 于是,虞东阳做梦都想不到说好的在有人的地方演场戏,到时候即便虞欢来了他也好圆了这个谎,既能拿了陆家的钱又能不被女儿揭穿。 说好的演戏结果却动了真格,棍子铁棒是真真切切地砸在了他身上。 “他已经联系了少奶奶在美国最好的朋友,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少奶奶那边!” 陆老太太在电话里沉笑了一声,“做得好,好好守着虞东阳,虞欢一出现就立马通知我!” …… “欢欢,你也别着急……” 沈知然的声音从落在沙发上的手机里钻了出来,虞欢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将手机捡起来,“知然,我待会就跟他联系,这几天我发生了很多事情,等我有时间了再慢慢跟你好好说说!” 虞欢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跟沈知然的通话中,并没有注意到别墅庭院花园里许宁城的车抵达。 许宁城一进门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膜。 开了免提的声音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这个声音…… “欢欢,我明天晚上就回G城了,你别慌,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人一起担着,我这次回来后就再也不走了……” “知然,谢谢你,那我等你回来!” “嗯,明天晚上就到,你没有时间就不用来机场接我了……” …… 许宁城手里拿着的伞还没有收起,人正站在门口,那扇门被他撑开了一道大缝隙,拿着伞的手搁在室外,半个身体已经进了室内。 然而他却僵站着,脸上的表情从惯有的冷漠瞬间变幻莫测。 “砰……”的一声。 虞欢才挂了电话就被别墅玻璃门用力甩上的声音给惊了一下,抬脸就看到门口那个撑着大伞头也不回离开的高大身影。 许宁城? 庭院里停着的阿斯顿马丁跑车箭一般冲出了大门。 虞欢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怔了半天。 他来了,却又这么走了? …… 许宁城的车箭一般冲出了庭院的停车场,他那张俊挺的眉眼在此刻如凝结上了一层寒冰,他紧抓着方向盘,视线紧紧地盯着前方,黝黑的眼瞳里像是有炙热的火焰蹭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沈知然…… 你还有脸回来…… 你还敢回来…… 许宁城抓起手机,极力隐忍情绪的控制之下他的声音阴寒至极。 “明天晚上,给我封了G城机场!” …… 虞欢拿着手机直接上楼,脑海里却在逐字逐句地打着腹稿,一到二楼就见薛景禹心急火燎地从房间里窜出来,见到虞欢时赶紧将她往房间里一塞,“去去去,帮哥灭灭火!” 薛景禹的话音刚落,顾默白阴沉的声音就从房间里响起,“薛景禹!” 薛景禹‘嗷呜’一声转身就跑。 不出两分钟,庭院里就听到薛景禹发动车辆的声音。 “他怎么了?”虞欢纳闷,薛景禹今天奇怪,连一向冷沉的许宁城今天都举止怪异! 顾默白半躺在大床上,身上的睡衣一句脱掉了,薛景禹包扎的技术不熟,纱布包得既工整又美观,见到虞欢进来,他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枕在脑后。 “我跟他提到了他的未婚妻,他就这样了!” “未婚妻?他有未婚妻了吗?” 虞欢还是头一次听到顾默白说起他身边的朋友,虽然认识薛景禹这么久了,可她自知自己还没有跟薛景禹熟识好到可以说谈论这些个人私事的地步。 顾默白朝她抬手,“他的未婚妻叫苏茉,两人青梅竹马,家族联姻!” 虞欢走过去愣了一下神,既是青梅竹马,却又来了一句家族联姻,前面一句听着还挺让人羡慕的,但是后面一句…… “他很排斥吗?” 顾默白伸手要揽她,“看出来了?” 虞欢失笑,薛景禹表现得那么明显,一副提到对方就炸毛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 虞欢一看他朝自己伸手就想到了刚才两人在更衣室衣柜里的激情四射,脸不由得红了红,没有再朝床边走了,而是站在距离大床一米的位置。 顾默白见她不过来,眉头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都还没有再掀唇,就听见虞欢轻声出声了。 “顾默白,我想出门一趟去处理一些私事!” 顾默白目光一凝,“什么事?” 虞欢表情有些犹豫,垂下了眼眸,声音比刚才绕低了一些,“就是一些私事,我能处理好的!” 顾默白脸色微微一沉,什么样的私事还不能跟他说? 可是一看到她看向自己的满是希冀的眸光,顾默白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忍了下去。 她肯开口征询他的意见本就是一个突破一个让他高兴的意外了。 他等的不就是她的一个态度么? 顾默白突然再次伸手,虞欢见到他伸出的手,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被他紧紧一握,用力一拽,虞欢都没料到有伤的他会突然使出这么大的力道,一个不慎就被他拽进了怀里,暖热而暧昧的气息在虞欢的耳边流转开来。 “接受我了?” 第127章:单纯的喜欢,单纯的,爱! “接受我了?” 顾默白低头脸挨着虞欢的侧脸,温热的气息熨帖着虞欢的脸颊,暧昧的,诱惑的…… “虞欢,跟我在一起吧!不做情妇,做恋人!” 跟我在一起,不是见不得人的情妇身份! 跟我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吸引,单纯的喜欢,单纯的,爱! …… 顾默白的心尖因为一个‘爱’字颤抖了起来。 一个从未涉及到的领域,一个充满了无数未知却又让他潜意识里极度向往的领域。 恋人? 虞欢的脸皮微微发烫,垂眸时眼睛里划过一抹震撼的情绪,如果是昨天晚上的顾默白,她一定会以为他在梦呓,是她在做梦。 然而此时此刻,他清醒地靠着她,字字清楚地说着这些话。 跟他在一起,不做情妇,做,恋人? 虞欢绯色的红唇以为情绪的波动颤了颤, “顾默白……” 顾默白虽然没有动,可注意力都凝聚在了耳朵上,眼睛上,他垂眸,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微颤不已的眼睫毛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她在不安,在犹豫…… 顾默白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早已过了青葱岁月的年龄却在此刻因为她的迟迟不回应而隐隐烦躁不安。 “顾默白!”虞欢抿了抿唇,放在面前的手不由得抓紧交握在了一起,“我还没有跟陆安生离婚,我很抱歉……”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心平气和地正视她跟顾默白两人的关系。 她很感激顾默白给了她说话的机会,也让她不留余地地正视了这一段让她迟迟不敢面对的情感纠葛。 潜意识里她是无法将自己跟陆安生定位在同一个角色里。 婚内出轨。 陆安生能做到欣然接受现状,可她却不能,这也是她这段时间内心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顾默白的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闻言眉宇轻轻一蹙,两人之前才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闹了不愉快,他承认在那件事情上他欠妥考虑,所以才引起了她的强烈反感。 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顾默白垂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终松开了环抱着虞欢的手,“你明天去,我让人送你!” 束缚在肩头上的怀抱一松开,虞欢心尖莫名一空,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寡淡,起身视线看过去时,顾默白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好!” 虞欢轻声答了,缓步走出了他的房间,合上门的那一刻,她背靠着那扇门,抬眸望着过道上的水晶灯。 光晕一圈圈地散开,她的耳侧还留有两人肌肤相贴的余温,她伸手摸了摸,是让人贪恋的温度。 有那么一瞬,她差点不可自拔地沉浸了进去,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隔着一扇门,门外的人靠着门怔愣着望头顶的灯,而室内闭眼的顾默白在听到轻轻关上门的声音时眼皮一掀,浓黑色的眼眸里涌出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来。 没有离婚吗? 顾默白垂眸,眸色一深。 …… 当天晚上虞欢亲手下厨煲了汤,煮了米饭再配上了两盘清爽可口的菜。 顾默白吃了一些,量不多,虞欢等他吃过之后才下楼坐在桌椅上吃。 等顾默白吃完,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虞欢下楼后也没有再去热,抱着一只小碗坐在椅子上心事重重地吃着。 下午两人的谈话以不愉快而告终,虞欢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无形之中形成的那种隔阂。 二楼楼梯间,缓步走出房间来的那道高大身影停在了楼梯转角处,居高临下,视线正好将餐厅那边的画面收入眼底。 餐厅很大,长方形的餐桌上,她一人坐在那边捧着只小碗慢嚼细噎地吃着晚餐。 可能是因为空间大的缘故,显得她的身材格外的娇小瘦弱,一个人,落寞的,孤单的…… 顾默白靠着墙壁的身影动了动,脚抬起来就要下楼,却意外地听到了她搁在餐桌上手机的振动声。 他都差点忘记了,薛景禹帮她带了一只新手机,还补办了电话卡。 手机响了,虞欢放下了碗筷,她拿起手机的表情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伸手滑开了屏幕接通了这个电话。 “陆安生?” 陆安生? 楼梯间的顾默白抬在半空中的脚微微一僵,脸色也变了变。 接电话的虞欢直接起身,她朝楼梯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走向了客厅那边,说话的声音也小了,顾默白僵站在楼梯间过道上,他是听不到她说电话的声音的,可是,该死的,她接个电话有必要这般偷偷摸摸地吗? 顾默白垂放着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你有话可以直接说!”虞欢话音刚落就听到二楼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她怔了一下,回话的速度都慢了几拍。 陆安生会打电话过来确实让她有些吃惊,那天晚上她被绑架,只听到那个刀疤脸说陆安生在现场,她在离开是也看到他的车,但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见到陆安生的人,也不太清楚当时的陆安生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那辆撤里。 她受伤的这两天一直住在这边,手机通话也是上午才恢复的,对陆安生,她不觉得她有那个必要要打电话过去询问他的情况。 就她跟陆安生现在这样的关系,说剑跋扈张一点也不为过。 两人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上。 电话那边的人迟迟没有说话,虞欢蹙眉,“陆安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打通了电话又不说话,他有病啊? 虞欢迟迟没有等到陆安生开口,心想大概是摁错了电话号码,或者是在他无意识之下打通了的电话,正要准备挂断通话就听到手机听筒里传出一声沉哑的嗓音来。 “虞欢!” 虞欢愣住,是陆安生的声音没错,不过,嗓子是嘶哑的。 “陆安生,你到底……” 虞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又一次被电话那边陆安生的声音给截断,沙哑的,低迷的,甚至是,带着一些醉意的…… “虞欢……” “你回来!” 第128章:少了一根汗毛弄死你! “你回来……” 陆安生在电话里的嗓音是沙哑的,低迷的,还带着一些醉意的。 他喝酒了? 虞欢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陆安生吗?他也会有喝醉酒的时候? 他喝醉酒了难道不该去找顾依依?打她电话干什么? 陆安生的这个电话时间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话就是这几句,却足足有五分钟,最后是虞欢率先挂了电话,却不想,陆安生的电话在她挂了之后又打了过来。 虞欢没接直接挂断,她把陆安生现在的表现当成了一个酒后发疯神志不清的反应,哪里会料到陆安生就像是跟她杠上了,她挂断,他又打…… 如此反复了许多次,之后虞欢直接将他手机号码拉黑才阻止了他这种连番轰炸式的骚扰举止。 陆安生神经质了? 虞欢挂了电话低低吁出一口气来,折回餐厅,看着桌案上已经冷掉的饭菜也没有了继续吃的兴致,她站在桌边恍然想到了刚才接电话时听到楼上有关门的声音。 顾默白吗? 虞欢快速地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这才上楼去,犹豫了几秒钟伸手去拎他房间的门把。 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门打不开! 虞欢愣在了过道上。 门被反锁了? …… 陆家凝水湾,陆安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醉晕晕的他拿起手机再拨,依然如此。 他手一扬,手机就被他扔出了好几米远。 嗯,头晕目眩,头痛欲裂…… 一整天的酗酒使得他脑子一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陆安生双手抱着头,十指插进短发间,扣得紧紧的,身体一仰,人便倒了下去,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居然在回响着一句话。 她居然敢不接他的电话! …… 御景苑,顾依依从陆家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家里,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消化了一下今天所经历过的惊涛骇浪。 陆老太太说陆家少奶奶的位置是她的,有了陆老太太的这句话,顾依依之前还担忧的那些事情都不再是问题了。 顾依依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将来的某一天成为陆家少奶奶的她是多么的风光无限。 镜子里的那张泛着得意神色的脸有那么一瞬的僵愣,等等…… 顾依依飞快地拿出手机翻开着G城的最新新闻,尤其是法制专栏的报道,今天的头条是…… 顾依依连连翻了好几页,满是期待的目光渐渐地转换成了疑惑。 “怎么会没有呢?”父亲说虞欢的尸体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可是这都第二天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尸体被处理得太干净了还没有被人发现? 顾依依一颗心绷了起来,突然就变得心神不宁,拿起手机就拨了父亲顾胜海的电话。 “爸,你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顾胜海那边似乎有些吵,很快他找了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压低了声音,“我找的人联系不上了!” 啊? 顾依依心里直叹父亲找的人怎么这么不靠谱,“那虞欢到底死没有死啊?” 顾胜海迟疑了一会儿,“不如再等等,你有她的消息吗?” 顾依依愣了一下,“没有!”陆家的人都在找虞欢,要是有消息了陆子瑜早跟她说了。 顾依依想到了一个可能便低声说道:“爸,如果,我是说如果虞欢侥幸没死,你也暂时别动手了!” “为什么?她要是活着你怎么上位?” “不为什么,你不动她,自会有人动她!” 结束了跟父亲的通话,顾依依冷笑了一声。 不管虞欢这次是侥幸活了还是死无葬身之地没有被发现,她这次若是死了还好,活着,下场只会更惨…… …… “爸……” “欢欢?是你吗欢欢?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你都快急死我了!” 医院病房里的虞东阳在接到虞欢的电话时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了,整个人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扯着身上的伤一阵哀嚎,“好疼好疼……” “爸,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又去赌场惹祸了?”虞欢痛心疾首。 虞东阳的哀嚎声一阵接着一阵,虞欢听到耳朵里是既难受又愤怒,但更多的就是无可奈何。 “欢欢,你快来医院看看我吧,我一个人在医院孤苦伶仃的……” 虞欢心脏拧了拧,看看窗外的夜色,这个时间段她不可能过去,“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就过来看你!” 毕竟是她的父亲,再不争气也是她的父亲! 病房里,虞东阳挂了电话后原本还痛苦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他哼着小曲儿快速地拨了一个电话。 “老夫人啊,是我,欢欢给我来电话了,说她明天上午就过来看我……” …… 这一晚虞欢睡的客房,辗转反侧地睡不好,耳朵一直在注意着对面门的动静声,只可惜别墅的隔音效果极好,她强撑到了半夜也没有听到对面那个房间有什么异动。 第二天一大早,虞欢起床做好了早餐,收整完毕后正要上楼去给顾默白送早餐,庭院花园里就响了薛景禹鸣笛的声音。 “上车!” 薛景禹滑开车窗看着打开别墅门的虞欢。 虞欢愣了一下,“去哪儿?” 薛景禹下了车,替她拉开了车门,“不是你要出门的吗?二哥让我送你过去!” 虞欢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别墅里面一阵小跑。 “哎哎……”薛景禹看着虞欢匆匆跑开的身影,以为她是拿东西,却不想她直接去了厨房那边,很快就端着一只托盘快速上楼。 不到五分钟,虞欢再次下来,她早起已经换好了衣服,上楼拿了包就下来了。 薛景禹的车很快离开了别墅庭院,二楼上紧闭着的窗帘在那辆车消失的时候晃了一下,片刻,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赤着脚的顾默白一低头就看到了摆放在门边的早餐。 早餐是易消化的粥配小菜,还有牛奶馒头,碗底还隔着一张小卡片,顾默白小心翼翼地俯身,伸手直接从碗底将那张卡片取了出来,一行娟秀的字眼跃然纸上。 “顾默白,对不起!” 道歉? 顾默白挑眉的幅度大了。 为什么道歉?为昨天晚上拒绝他而道歉?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太没诚意了? 顾默白抓起那张卡片想扔,手都把卡片给捏成一团了突然又收了回去,把皱巴巴的卡片给扯开摊平,折回房间后从书桌上找了一支笔,信手几笔。 没诚意! 嗯?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些? 他的笔尖在纸片上涂了涂,最终才霸气地落下两个字眼来,写完后笔一扔抓起手机拨通了薛景禹的电话。 “人给我看好了,少了一根汗毛我弄死你!” 薛景禹正在开车,一接通电话就被一大早就便秘的顾二爷这句话给怔懵了,反应过来后电话早被挂断。 薛景禹:“……” “怎么了?”虞欢觉察到薛景禹脸上的表情。 薛景禹嘴角一抖,转脸看向虞欢时一边仔细打量一边问道,“你身上一共有多少根汗毛?” 虞欢:“……” “开个玩笑!”薛景禹笑眯眯地把话题一转,心里却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 擦,求人居然还带威胁的? …… 车很快抵达虞东阳所说的医院,虞欢一下车,停在不远处那辆陆家的轿车里,陆家司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老夫人,少奶奶来了!” 第129章:你想我了! “老夫人,少奶奶来了!” 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陆家轿车里,黎家司机的话轻轻响起。 陆老太太的目光猛地抬起看向了车窗外司机所指的方向,当她看到虞欢的身影时,整个人的神色都好了起来,“真的是她,真的是……” 陆老太太言语中的激动情绪难以掩饰,“让人跟着,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开车门,算了,交给下面的人来办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又出了什么岔子该怎么办?那可是子瑜的命。 陆老太太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有闪失! 并且,速度一定要快,免得夜长梦多! 在虞欢失踪的这两天里,陆老太太是无时不刻都在后悔之中,她不该等这么久的,她一直在等着子瑜的身体调养好。 现在时机已到,不能再等了! “老夫人……”司机急忙出声,“您先等一等!” 陆老太太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您看……”司机手指着那边的那辆车,陆老太太这才仔细去看虞欢乘坐的那辆车,在看到薛景禹从车里下来跟在虞欢身边时,脸色变了变。 “薛景禹?” 陆老太太神色一凛,她刚才只顾着看虞欢了,一听到虞欢来了都高兴地没有去看别的。 虞欢居然跟薛景禹在一起? 难不成这两天陆家人之所以找不到虞欢是因为虞欢在薛家? 一想到还真有这个可能,陆老太太的眉头就紧了紧,“她什么时候跟薛家人走得这么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两天都找不到虞欢的下落就有理可循了。 “老夫人,那我们……”还要不要按照计划行事? 司机迟疑了一阵。 陆老太太看着那边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院的身影,锁着眉摇了摇头,“暂时先等一等!” 陆老太太说着脸色变得难看,好好的一个计划就等着虞欢出现就能完美实施,突然冒出来一个薛景禹。 虞欢她是敢动的,但是这个薛景禹…… 动不得! …… “其实你不用跟来的!”虞欢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他已经送她到门口了,还要跟着她一起去医院。 说起来虞欢其实是不想让顾默白知道她父亲住院的事情的,薛景禹这么跟着,顾默白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虞欢眉宇间有些小纠结。 “我坐在车里也闷啊,更何况二哥交代了让我陪着你的,咦,这个好!”薛景禹随手就挑了水果摊子上最豪华的那个水果篮子,都不等虞欢制止他就掏出了钱包,“把这个买了!” “唉,不用的……”虞欢急忙去翻自己的包要付钱,被薛景禹抬手一按,“在男士面前不要抢着掏钱,你这样会让男人很没面子的!”薛景禹说着接过摊主递过来的花篮又轻声补了一句,“尤其是在二哥面前!” 虞欢哭笑不得,他还真是句句不离顾默白! 虞欢收回钱包,恍然间又想到了顾默白。 被薛景禹搞得她也莫名其妙地想到他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摆放在门口的早餐? 有没有吃呢? 有没有看到她特意放在碗底下的那张卡片呢? 或者是,他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伤口疼不疼? 她走的时候敲了门,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醒! 万一又遇上了像昨天在洗手间里那样的事情怎么办? 虞欢有些懊恼自己走的太急了,她应该在走之前按铃叫来医生护士,有人在他身边看护着也好啊! 她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 懊恼的虞欢把钱包塞回包里时手指不小心正碰到了手机,她拿了起来,有那么一时的冲动,想打个电话过去,可电话还没有拨过去,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 顾默白的晨检已经结束,医护人员在收拾医用器材,“顾少,您的左手要注意不要做太过剧烈的动作,以防伤口裂开!” 陵川过来谈工作上的事情,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医生给顾默白做晨检,也便站在了一边候着。 顾默白听了没说话,陵川发现他在检查前和检查后手里都拽着一张小卡片,也不知道那张卡片上有什么,让他看得这么入神。 医生见顾默白没出声也不好再提。 他的伤口缝合得不错,可是却有裂开过的痕迹,医生是从薛景禹那边得知他昨天的伤口裂开过,所以在晨检后他是站在医生的角度上善意的提个醒。 虽然子弹没有伤到要害,可这明明好好养着很快就能痊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出血,在医生看来是不行的。 顾默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着,不过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手里的那张卡片上,耳朵突然一阵发烫发热,他蹙眉,如果是以前理性的他一定会认为是他的体温高了,可现在…… “你把手机递给我!” 顾默白突然对站在一边的陵川说了一句。 陵川便将他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递了过去。 顾默白手机飞快地滑开手机,熟练地在联系人栏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陵川眼尖,看到了顾总手指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的那个号码正是他也很熟悉的。 陵川今天过来就没看到虞欢,正感觉有些奇怪,也没机会问为顾总为什么虞欢不在。 虞欢身上的伤看起来恢复得是不错了,可是她如果就这样出门,恐怕顾总也是不放心的吧。 陵川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顾总,发现顾总已经拨通了那个电话,拿着手机的他脸上闪过的表情让陵川看着是又陌生又心惊胆战的。 电话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陵川看着老板那张原本还带着一点笑意的脸一点点地郁郁了下来,心想着自己好像来得又不是时候了! 就在陵川屏住呼吸想遁走的这一刻,电话奇迹般地被接通了,里面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惊讶。 “顾默白?” 陵川注意到,顾总眉头上的褶皱瞬间就化开了,神速奇迹般地突然变得柔和了,并在一屋子医务人员的诧异又等待的目光中掀了掀唇瓣,语气悠悠! “你想我了!” 第130章:好大的一把狗粮撒下来! “你想我了!” 房间里,顾二爷似冷酷似柔情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惊得在场的人都愣住。 好好的一句温柔的话从一个面部表情冰冷脸上好像没有丝毫表情的冰块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难道不应该是——我想你了么? 这效果……活脱脱的……绝对的……傲娇附体啊! 在顾默白身边待了五年的陵川是绝对的震撼住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顾总居然也说得出口! 嗷…… 好大一把狗粮撒下来啊! …… “你想我了!” 虞欢一接通电话就被顾默白的这句话给愣得表情都忘记了转换,显然是被对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给愣住了。 什么叫‘你想我了’? 明明是他主动打电话过来的! “顾默白,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了? 顾默白表情一黑,沉闷出声,“我耳朵烫!” 耳朵烫,不是发烧了么? “你等等,我马上帮你叫医生!” 顾默白:“……” 很快顾默白就听到电话那边虞欢叫薛景禹的声音,两人叽里咕噜了好一阵子,久到顾默白咬牙切齿了才听到薛景禹钻出电话的声音。 “啊,二哥,你发烧了?烧得严不严重?我赶紧给你叫人,万一脑子给烧坏了怎么得了,虞欢说你都说胡话了啊……” 顾默白嘴角一抖。 薛景禹,一句好好的情话被你说成了胡话,我要弄死你! …… “怎么样?”虞欢面色担忧地看向了薛景禹,薛景禹拿着手机,“哦,挂了!” “那你赶紧通知其他医生过去啊!”虞欢想,两人一个晚上一句话都没说,他突然打电话说这么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怎么不让人担心? 最主要的是,他还说他耳朵发烫了。 这难道不是高烧到一定程度才会有的表现吗? 薛景禹看着虞欢着急的样子把手机递给她,“这个点医生就在那边做晨检,你放心吧,没事儿的!” 枪子儿都挨了还怕这么一个小小的高烧? 见虞欢还忧心忡忡,薛景禹凑过来好奇道,“你还没说刚才他跟你说什么胡话了?说来听听?” 虞欢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 他说的那句,你想我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那么笃定的,霸道的,竟让虞欢想想都觉得…… 怪了,当时她还真的是在想着他的,没想到他的电话就来了! 心有灵犀也没有这么准的吧? “你在笑?哇呜,他一定是说了让你很高兴的话,比如,他想你了?天啊,他肯定是这么说的,那个闷骚的傲娇货骚起来居然骚成这样了,他那是发烧啊,简直就是发骚……” “你也别这么说他!” “心疼了?” “才不是……” 两人在医院住院楼等电梯,有说有笑,薛景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乐不可支,打算立马要把这件事拿去跟许宁城分享,刚掏出手机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侧脸一看,含笑着的眼眸就是一沉,眉心紧紧一蹙。 “电梯到了!”虞欢提醒,肩膀上突然一沉,她一怔,属于薛景禹身上的淡淡古龙水气息笼罩而来,薛景禹的手臂直接伸过来将她一揽往怀里一拉一拽,靠近在她耳边的声音一阵急促地说着,“欢欢,暂借你用一下!” 啊? 虞欢刚想挣脱开的,可听薛景禹这么着急的语气也直觉不对劲。 “怎么了?” 虞欢纳闷,大概是跟薛景禹相处地久了,所以对他提出的建议也没有直接反驳,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从薛景禹的怀里侧脸看向了他的身后。 不远处的住院楼大厅里站着一个穿着白纱蓬蓬长裙的女子,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年龄相仿的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朝气蓬勃。 此刻那位扎着马尾辫的正怒目而视地瞪着虞欢,是狠狠地瞪着,眼睛里像是长了一双剜肉的刀子,硬生生地朝虞欢身上割过来。 虞欢的注意力却在那位白纱蓬蓬长裙的女孩子身上。 她留着一头俏皮清晰的浅棕色微卷短发,白色的裙子,搭配着一双红艳艳的尖细高跟鞋,手里的拎包也是佩的张扬的大红色。 虞欢感慨,能将红色的东西驾驭得住的一般都是气场强大的人,可偏偏这个长相俏丽青春的女孩子这么打扮竟让人从妩媚艳丽中看到了清雅的纯。 张扬却不失柔媚。 然而就在虞欢仔细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她,渐渐的,虞欢诧异地发现她的眼眶里有泪光闪闪的东西。 哭了? “走了!” 薛景禹连头也没回,揽着虞欢就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慢慢地合拢,虞欢就听到电梯门外有人尖细着嗓门咆哮的声音,“薛景禹,你怎么可以……苏苏,你看他……” 后面的话虞欢就没听到了,电梯门关上后,拦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臂也被薛景禹收了回去。 “她哭了!”虞欢心里明白了,薛景禹刚才说的借用,其实就是让她当了一回挡箭牌。 然而这个挡箭牌怎么当得这么替那个女孩儿心疼呢? 薛景禹靠在电梯里,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支,没有点燃,而是夹在手指尖上,语气懒散地道:“哭就哭呗,又不是第一次……” 虞欢:“……”看着薛景禹故作懒散说话,可她留意到,就在她刚才说那女孩子哭了的时候他夹在指尖的香烟不动声色地夹紧了几分。 “她是你的未婚妻吗?”她刚才听到那个女孩儿叫她‘苏苏’姓‘苏’吧! 薛景禹似乎有些吃惊,闻言抬脸看了虞欢一眼,“二哥跟你说的?” “嗯!”虞欢如实答了。 薛景禹把手指尖的烟一叠,叠成了两半,正好电梯门一开,他率先走出电梯,抬手就将那叠成两半的烟给砸进了垃圾桶里。 “八字都还没一撇,鬼的未婚妻……” 虞欢:“……”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那你……鬼? 虞欢看着薛景禹快步走出电梯的身影,不明白刚才他明明就是有紧张担忧的情绪流露的,为什么却又如此抗拒呢? 这边薛景禹跟虞欢勾肩搭背地进了电梯,惹哭了一个,惹怒了一个,也让不远处站着的陆老太太给惊得变了脸色。 虞欢这个小贱人,居然勾搭上了薛景禹! 第131章:从哪个星球穿过来的? 陆老太太在看到薛景禹半搂半抱地跟虞欢进了电梯之后惊得脸色大变。 无耻! 陆老太太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却又很快地清醒了过来,跟薛家二少勾搭上了的虞欢还能随意的动吗? 不,这件事必须要从长计议了。 “老夫人,我们现在……” 陆老太太侧脸,表情阴郁地看对方一眼,沉声道:“刚才你拍照片了吗?” 陆家司机急忙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表情有着几分讨好,“老夫人,我录像了!” “虞东阳这边你想办法稳住,他还有用得着的时候,至于虞欢,我来处理!” 陆老太太拿着那只手机,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的目光。 …… 虞欢在脑外科见到了父亲虞东阳,被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看得是目瞪口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虞欢回过神来就坐在了床边,目光冷厉地盯着父亲。 虞东阳的目光朝门口瞟了一眼,没有见到陆家人有些纳闷,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哎哟”一声,“欢欢,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这么凶我?你是不是要看到我死了你才高兴啊?” 虞欢看着他伸过来打着石膏吊着绷带的胳膊,他头上伤看起来还要更加严重一些,她看着感觉自己的脑门都胀胀的疼了。 虞欢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说吧,你怎么会来G城?又怎么会伤成这样的?” “咦,欢欢,你的额头怎么了,还有你的手?”虞东阳就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额头上有伤,即便是特意剪下了长刘海遮住仔细看依然能看出端倪,至于她的双手手腕,两道痕迹是那么的明显。 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陆安生家暴了? 虞东阳眼睛一瞪,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爸,我问的是你的伤!”虞欢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给拽了回去,将雪纺衫的长衣袖往下拉了拉,尽量遮住了自己受伤的手腕。 “被人打的!”虞东阳讪讪地回了一句,目光却依然盯着虞欢手腕上的伤口处,眸子有些深沉。 虞欢胸口一阵颤抖,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惹了谁?这次又欠了多少?” 每当这个时候虞欢都恨不得自己两耳失聪听不到他的话,这样自己也不会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一次又一次地在对他失望。 对父亲的无可奈何不是应该让她麻木了吗?可她为什么每次都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能像所有电视剧里一样绝处逢生地来个大转折? 但是每次,父亲给她的,都是痛心疾首的绝望。 虞东阳被女儿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悲凉震得心里有些发堵,他一定是脑子被砸坏了。 “我没惹谁,我这次是一分不欠!” 虞欢不可置信,明显是不信他的话。 见女儿目光依然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虞东阳气恼地丢出一句,“信不信随你!” 他说完,人就朝病床上一趟,被子一盖,不理人了。 虞欢良久才收回了思绪,看着病床上裹着被子生闷气的父亲,她缓缓起身,“你还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她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相信他,他们本是一家人,母亲离开后,他就是我和弟弟唯一的亲人,如果不是因为他迷上了赌博,曾经的他也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虞欢心里腾起的一抹心酸,母亲走后,父亲就染上了赌瘾,她曾想过,如果母亲还在世上,父亲应该不会这样的。 而这一切…… 虞欢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为什么那天晚上她会睡着?如果她没有睡着母亲就不会有上吊自杀的机会,如果母亲没有死,他们家也不会成这样。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她的错! 从父亲的病房里出来,虞欢心情低落地朝电梯那边走,面前一双红色高跟鞋稳稳落定,虞欢愣了一下,抬眸就见到之前在住院楼大厅见到的苏家大小姐。 戴着蓝色美瞳的苏小姐定定地看着她,虞欢的路被挡了,心情本来就有些不好的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应付这样的娇小姐,便低声出声,“薛景禹不在!” 薛景禹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从电梯里一出来就不见了踪影,虞欢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大概是因为这位苏小姐在医院所以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边待了。 “我知道!”苏茉平静地出声,“我是来找你的!” 虞欢怔住,找她?莫不是又像网络上流传的那些视频,被正室揪住的小三被扒衣服遭暴打,这么狗血的剧情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吧? 虽然她刚才在电梯那边也是事先不知情,但被人亲眼这么看着,有嘴都说不清了。 虞欢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想再舔新伤,如果这位苏小姐…… “你叫虞欢,你是陆家的少奶奶,陆安生的妻子!”面前的女子静静地说着,安静得让虞欢都忍不住咂舌。 刚才,这位在住院楼底楼泪眼朦胧的女子,是这个平静得让人刮目相看的女孩儿吗? 被虞欢这么看着,苏茉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以为我会拦住你找你麻烦对不对?” 虞欢失笑,“苏小姐确实有找我麻烦的理由,不是吗?” 苏茉捋了一下自己的短发,笑得酷酷的,一改之前梨花带雨的娇小姐模样,“他既然看上你想必你也确实有过人之处,我应该像你学习,从今天起,我要把自己扮得像你!以你为榜样,陆太太,我叫苏茉,苏打水的‘苏’,茉莉花的‘茉’,请多多指教!” 苏茉一躬身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虞欢:“……” 直到苏茉那双大红色的高跟鞋清脆的脚跟声渐渐地远去,虞欢的脸上还保持着被惊愕到灵魂都快出窍的表情。 这,真的是,薛景禹的未婚妻? 是从哪个星球穿过来的? …… 虞欢拍着小心脏到了进了电梯,被苏茉这么一闹腾她要赶紧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刚出电梯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奶奶!” 陆家司机恭敬地颔首,“老夫人说少奶奶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回陆家了,今天是不是也该回去一趟了?” 第132章:出轨,她? “少奶奶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回陆家了,今天晚上是不是也该回去一趟了?” 陆家司机恭敬地一躬身。 虞欢见到他表情迟疑了几秒,“我父亲受了伤是你们送过来的?” 陆家司机点了点头,“是的少奶奶,虞先生是您的父亲,您是陆家的少奶奶,他自然也是陆家的人,虞先生在G城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当然会照料着。” 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了!老夫人那边我会打电话联系!” 虞欢说着就要走,陆家司机赶紧跟着寸步不离,“少奶奶,您可能还不知道,少爷出事了!” 虞欢脚步一顿,恍然想起了陆安生醉酒后打过来的那个电话,确实挺诡异的,“出什么事情了?” “少爷他……少奶奶还是亲自回一趟陆家看看吧,少爷在凝水湾!” 陆安生回凝水湾住了? 虞欢听着简直就像是在听天荒夜谭,两人结婚后他有几时在凝水湾待过? 就算是她生病了难受了求他留一晚都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现在他回了凝水湾住了? 见鬼了! …… 虞欢出现在G城XX医院父亲所在的病房时,顾依依也接到了父亲顾胜海的电话。 “依依,事情有变,虞欢根本就没死!” 顾胜海在电话里的声音阴霾的可怕,话音刚落还忍不住低咒一句,“TMD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顾依依得到这个小时候也震惊了几秒钟,“真没死?” “是的,有人在XX医院见到她了,我确认过了,是她,不会错!” 顾胜海暗恼,花了钱人却没有干掉,这次亏大了! 最让他郁结愤怒的是,花了钱的他居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你别着急,她既然没死咱们就再想其他办法,对了,你查到她去那家医院干什么吗?” 顾依依很快冷静了下来,虞欢迟迟没有消息让她也开始怀疑父亲的计划很有可能是没有得逞的。 顾依依最开始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过后来想想,如果虞欢这个时候死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准警察会顺藤摸瓜地查到她和父亲。 虞欢即便是现在不死,不久后的将来也会被陆家人给弄死,反正虞欢是不可能稳坐陆家少奶奶的位置。 做人是不行的,做鬼还差不多! 这么一想顾依依就放宽了心了。 “查了,虞欢的父亲虞东阳受了重伤,被陆家人送到那家医院的!” 虞东阳? 虞欢那个嗜赌如命的父亲? 顾依依记上心来。 “对了依依,我听说最近你没有什么工作安排,怎么回事?周芸没替你张罗吗?” 明星不同于其他工作岗位,长时间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很快就会被人遗忘,而明星赚钱又来得最快,顾胜海因为这个女儿在朋友圈里也颇有成就感。 可顾依依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抛头露面了。 顾胜海这段时间常被人问及女儿的情况,有的人言语中揶揄讽刺问他什么时候能当成陆家大少爷的老丈人,也有人暗嘲顾依依没了孩子也就没有了入主陆家的筹码是被陆安生给弃了,没有了陆氏做靠山的顾依依在娱乐圈都混不下去了…… 这些流言蜚语让顾胜海很是恼怒,却又敢怒不敢言。 一听到父亲的问话,顾依依便有些气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工作的事情不太顺利!” 周芸前几天才跟她说了接洽了几个合作商,说是在等消息,可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别说是消息了,连个P都没有。 最让她气愤的是,以前就安排好的通告也没有了。 顾胜海一听怔了几秒,“你找过陆安生了吗?你找个机会跟他说说,让他替你安排一下!” 陆安生现在是态度不明,却又没有直接跟顾依依断了关系,如果是要断,顾胜海想,最坏的结果,就是断,也该是有分手费的吧? 不好好宰陆安生一笔怎么对得起女儿过去委屈的这两年? “可是……”顾依依迟疑了几秒钟,“陆安生都瘫了……” “依依……啊……”顾胜海在电话那边原本还想说什么的,突然就被顾依依的这句话给震惊地低叫 了一声,“你说什么?” 顾依依懊恼地叹息一声,被父亲催得烦了,便将陆安生的现状给说了出来。 顾胜海听完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状态,“难道是那天晚上……” 误打误撞地把陆安生给整瘫了? 顾胜海这么一想就是一个哆嗦,要让陆家人知道这件事是他找人干的还不活剐了他? 不过半响之后,顾胜海言语兴奋,“他瘫了岂不是更好?你想办法再怀他一个孩子,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除掉虞欢……” 顾依依:“……” 听着父亲在耳边滔滔不绝的计划,她眉心微蹙。 陆子瑜说,陆安生是半身瘫痪,那儿还行不行都是问题,还能怀得上孩子? …… 虞欢看着病房门口站着的陆家司机,表情有些郁郁。 她去医院最近的超市给父亲买了些吃的,回来后就发现陆家司机站在了病房门口。 看来她今天要是不回一趟陆家,这个人还一直跟着她了。 “欢欢,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虞欢替他把床摇高了一些,把买来的食物递到他手里,从果篮里挑了一只苹果坐在床边削了起来。 “遇上一些事情!”虞欢低着头,视线落在了手里的水果刀上,薄薄的苹果皮削了下来,她的思绪也好像是随着这一圈圈的苹果皮转开了。 这两天经历的惊涛骇浪她是不想跟父亲提起的。 见虞欢的话点到即止,虞东阳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病房外站着的人,收回视线后又问了一句,“那你弟弟去哪儿了?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他很好!”虞欢把削好的苹果分成几瓣放在了一只塑料小盒子里。 顾默白跟她说弟弟现在有人照顾,她相信顾默白,他不会骗她。 虞东阳连问了两个问题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脸色有些臭臭的。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紧绷,虞欢看着父亲吃了一些东西后叮嘱了几句就准备离开,病房外的陆家司机见她出来了也步步尾随,一直到虞欢上了陆家的那辆车。 “回凝水湾!” 陆安生到底怎么样了她要亲自去看一眼。 车刚启动不久,虞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沈知然的电话,虞欢觉得惊讶,看看时间,这个点刚过中午,沈知然难道不该正在飞机上? “知然……” “欢儿,先别说其他的,你马上看G城娱乐版的新闻头条,你一鸣惊人了啊!” 虞欢:“……”快速点开手机看头条,落入眼帘的便是醒目的几个大字。 豪门阔太婚内出轨? 出轨?她? 第133章:以对方的凄惨,溅自己满身的鲜血? 出轨?她? 虞欢在看到那几个字眼时心头就是一跳,紧接着下面跳出来的照片让她表情一滞。 这些照片,就是在之前电梯前拍下的,她被薛景禹勾着肩膀进电梯的时候。 薛景禹的脸没有被拍出来,但是她虞欢的脸却拍得清清楚楚。 从电梯门前到进电梯,几连拍,将她从头到脚三百六十度拍了的清楚。 虞欢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事发突然,她都有些懵了。 她跟薛景禹被人跟拍了? 当时在电梯门口,除了那位苏小姐和她身边的那位女友,虞欢并没有看到任何人,难道这些照片就是她们的杰作? 进电梯的时候虞欢还听到苏小姐的那位女友气急败坏地喊了些什么。 如果这真的是她们的报复…… 虞欢还真是措手不及! “欢儿,这人谁啊?看身材蛮好,身高也不错,跟你很搭,就是这脸……脸怎么没有拍出来啊?” 沈知然的电话还没有挂,听语气倒是有些悠哉。 “陆安生出轨的顾依依满脸的玻尿酸,笑起来脸都是僵的,你可别胡乱找一个哦,要找也要找个像顾默白那样的,财大气粗的,狠狠压死陆安生的,你要证明给他看,没了他陆安生老娘还能找个更好的……” 虞欢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打断了好友的偏偏臆想,“这种事情不需要向谁证明!” 她又不是为了陆安生而活,就算以后他们离了婚,她也没想过要把他们的婚姻演绎成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 难道非要亲手毁掉对方,以对方的凄惨,溅自己满身的鲜血? 陆安生跟顾依依做得出来的事情,她虞欢做不出来! 她不需要借助对陆安生的狠,来满足自己的恨! “还有,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一个误会,我回头跟你说,对了,你晚上什么时候到?” “我已经到了啊!”沈知然叹息一声。 “我这一下飞机就被你的这个重磅炸弹给炸得有些头晕了,欢儿,你果然给力哇……” 她已经到了? “你不是晚上才到吗?”虞欢直接过滤掉好友的玩笑话。 “我提前了啊,我先回家一趟,晚上再来找你,对了,你出门小心点,这个消息一出你就红了啊亲……” 红了? 虞欢嘴角一抖。 沈知然的电话一结束,虞欢就陷入了一阵纠结中,虽然她跟薛景禹都知道是在做戏,可被人这么堂而皇之地发布在了网上,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虞欢太阳穴传来一阵隐隐的疼,一想到那则消息上面发布出来的照片,她就有些莫名的紧张。 顾默白不会看这些消息的吧? …… 顾默白确实不会主动地看这些消息,可是他不看自然有人会提醒他看。 就比如现在…… 坐在一旁敲打电脑的陵川手机叮咚一声,陵川停下了敲打键盘的动作,瞟了一眼,这一眼目光一顿,他转脸看向了大床那边,非常艰难地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顾总正在翻一本时尚杂志,床头旁边还丢着好几本看过的,他的右手多了一支笔,一边翻着看一边在书页上麻利地打着勾。 陵川定睛一看,哦,巴黎时装周最新款的裙装上市了。 G城的夏季真正热起来也就那么两个月,天天穿新的也才六十套。 顾总一个上午坐在这里看了很多了吧?也划了许多了吗?还不够吗? “顾总,有一个头条新闻,您要不要看一下?” 顾默白头也没抬,目光正看着手里的杂志,视线锁定在了一件白色荷叶边的裙子上面,“财经?” 顾默白语气淡淡的,并不热衷的样子。 平日里除了一些财经新闻报道他感兴趣之外,其他的,兴致缺缺。 “不是,是有关虞小姐的……” 陵川嘀咕了一句。 顾默白执笔的手一顿,抬脸,俊挺的眉眼上闪过一抹不悦,语气轻扬。 “什么新闻?” …… 虞欢所乘坐的车一到凝水湾就被蹲守在别墅外面涌出来的大批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车只能停下来缓慢前行。 记者很多,虞欢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记者。 一窝蜂地全围了上来,将她的车堵死在了人群中间。 “少奶奶,这?”司机表情为难,只好将车停下。 虞欢也被这一幕给怔愣住了,隔着车窗玻璃,不少记者直接用镜头贴在玻璃上对着她飞快地按下快门,她连遮脸都来不及。 车窗玻璃的隔音效果再好也阻挡不了记者们敲打着车窗喊出来的话,虞欢有那种感觉,只要她一出车门就会被围在车周边的人群给活活吞没掉。 压抑感,窒息感接踵而至。 虞欢真是低估了那个新闻发布出来的后续效应,更加想不到距离消息上传网上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被这些记者围住了。 她以前当上陆家少奶奶的时候都不曾被这么多记者围观过。 虞欢透过车窗看着车外人头攒动,靠近车窗的人除了不停拍打着车窗之后还在一个劲儿地冲着她喊着什么,虞欢看着那些人唇角翻动,有的甚至还趴在后车窗上敲着车窗。 车身在振动着,虞欢的身体晃了晃,有种车都快要被这些人掀翻了的感觉。 “快把车开进去!”虞欢眉头一紧,看着凝水湾别墅的大门已经开了,车却迟迟没动,就在虞欢想问情况的时候,陆家司机转过脸来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少奶奶,车突然坏了,看来,只能请你走进去了!” 虞欢一听,一个头两个大,车在这个时候坏了? 走进去? 这个样子她还能下车吗? 虞欢脸也不遮了,遮来遮去显得她做了亏心事一样。 她跟薛景禹本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些人简直就是捕风捉影! 虞欢听着周边拍打车窗的声音,这些记者看来是一时半会不会走,而她只要坐在车里应该就没事,只要她不开门不开窗…… 虞欢刚这么想着,车门的锁就发出一声‘咔擦’,虞欢转眼一看,表情惊愕。 原本落下的车锁居然神奇般地开了…… 第134章:谁把脏水泼给了陆家? “咔擦”一声,车门锁开了。 虞欢表情震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迎面就是一阵凉意的风,车门被外面的人直接拉开,一只长话筒被人伸了进来。 “陆太太,有人拍到你跟陌生男子的亲密照片,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解释?” 解释? 如此咄咄逼人的逼问让虞欢眉头一皱,“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就算是要解释,也不需要向你们解释! 虞欢说着直接起身要从另外一边车门下车,得到这个回答的记者见虞欢从另外一边下车,不甘心地再次喊道:“你这句话是不是就承认了你婚内出轨?” 虞欢正在跟右手边试图想要将话筒递到她面前的记者们斗智斗勇,后背不知道被谁一阵推攘,转脸一看,车里都有记者挤了进来。 “请你们让一让!”虞欢的声音一出声就被人群里的提问给掩盖了下去,面对着门口拥挤着的人群,虞欢神经一个紧绷,抓着手机就要拨打110。 刚才在车里她就想打110,可是都还没有来得及,车门锁就开了。 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虞欢抓着手机要拨电话,她半个身体已经露在了车门外,身后有记者,前面也有记者堵着,无数个话筒挡在她面前,无数张嘴在她头顶一个劲儿地说着。 “陆太太,你是承认了你婚内出轨?” “能不能说一说你出轨的对象是谁?对方也是G城的豪门子弟吗?” “你出轨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你跟陆大少的婚姻其实是有名无实的……” “对于婚内出轨,你难道就没有觉得愧疚的吗?” …… 虞欢的脑神经都快绷断了,趁乱她抬脸要向前面的司机求助,可抬脸一看,哪里还有司机的身影? 她沉着一张脸,被身后的人挤得眼看就要挤出车外,有车在还好,可以挡一下,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挡不住这些记者了。 “陆太太……” 虞欢被挤下车艰难地挪步要挤出去,手里抓着手机手指熟练地飞快按键,手肘却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撞,她胳膊一麻,抓在手里的手机又被前面的人一撞,手机直接脱手掉在了地上,被挤过来的人一脚踢到了车底下。 “我的……”手机! 虞欢的话还没有被说完,身体就被身后的人一个猛的推攘,她朝前一倾,鼻子撞在了一个记者的话筒上,顿时鼻子一酸,一股热流蹿出…… …… “奶奶,这样好吗?” 陆子瑜坐在车里看着别墅大门外被记者们围做一团的虞欢,看着虞欢被人推了几下,险些跌倒,鼻子也撞出了血,捂着鼻子一脸狼狈的模样。 “怎么?担心她?”旁边坐着的陆老太太话音冰冷。 “哪有?我就是担心我的心脏!”陆子瑜说着哼了哼,“万一那些不知轻重地伤了她的心脏,那我怎么办?” 陆老太太看着车窗外,人群里虞欢已经被人围得挪不开步子,“你放心,她的心脏一定会好好地移植在你的身上,现在,我只是想出一口气罢了!” 虞欢给她陆家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不出了这口恶气怎么能泄心头之愤? “若不是看在她还有点用处……”陆老太太说着眼底蹿起一股子狠辣来。 陆子瑜也颇为满意地看着车窗外的场景,奶奶说得对,不这么收拾她一下还真以为自己是陆家高贵的陆太太了? “奶奶,她真的跟薛景禹勾肩搭背?”陆子瑜有些纳闷。 陆老太太轻哼了一声,“难道我会眼花?我亲眼看到的!” 养她两年居然养出来个不要脸的,真是丢尽了她陆家的脸! “那万一,薛景禹……”陆子瑜眉间有了一丝蹙意。 “你放心,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怎么可能进得了薛家的门?你以为薛家的那个门那么好进?” 陆老太太说着掏出手机就要叫司机过来,这么对付虞欢也太小儿科了,得加把料。 耳朵里却听到了一阵警车鸣笛的声音响起,陆老太太表情一怔,警察来了。 谁叫的警察? …… 虞欢双手捂着脸,鼻血还没有止住,她被人多次推攘却又找不到到底是谁在故意推她,最严重最危险的一次她被推倒在地,有人踩到了她的手背,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她身上本来就有伤,几番拥挤推攘,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围住她又不让走,她已经被围困在人群里空气稀薄地差点要晕过去。 警车呼啸而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幕,被困在中间的虞欢只感觉周边突然空了,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就散开,只留下了虞欢一个人捂着口鼻颤巍巍地站在了原地。 好像刚才那一出只是她在经历着一个噩梦。 “少奶奶,你快进来!”黎嫂焦急的声音从别墅栅栏那边传了过来,虞欢的头部眩晕还没有得到缓解,迈步的时候身体歪了一下,黎嫂见状赶紧跑出来扶着她就往别墅里快步走,一进门就将自动门给关上。 “少奶奶你没事吧,我看看你的伤!”黎嫂急得不行,少奶奶的车一到门口她就出来了,开了门却又不见车进来,见到那么多的记者她只好赶紧关了门,亲眼看到虞欢被记者们围着毫无反击之力的场景,她在门后面急得团团转。 “我……”虞欢一只手捂着鼻子,看着花园外停着的三辆警车,从车里跳下来的人逮住记者就摁在了地上,有些记者都没有来得及躲就被人直接揪了出来,一排排地给让蹲在地上,有不服从地想要反抗的被人摁在地上一顿揍。 虞欢看着这一幕心惊胆战的,她今天遇到的记者,不像是记者,而这些警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可以揍人,是真的警察吗? 摄影器材掉了一地,话筒,手机…… 虞欢看到其中有几个被打得最惨,好像有一个就是将她从车里挤出车外的男记者。 看着栅栏外面武力镇压下那些记者一个个抱头蹲在地上,被挥动着的警棍的警察一个个押上车,虞欢表情懵了懵。 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这边记者们被一个个抓上警车,坐在车里的陆老太太表情一惊,“怎么回事?” 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不该这么暴力? 跑得气喘吁吁的司机一上车就低声说道:“老夫人,我问过了一个记者,那个记者说,那些警察说的,再敢欺负陆家的人直接关起来丢监狱去,他们还说这是您授意的!” 陆老太太双眼一撑,“我授意的?” 翻了天了,谁把这盆脏水泼给了陆家? 第135章:我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 翻了天了! 陆老太太震惊之余瞬间明白了过来,有人将这盆脏水反泼给了陆家。 “奶奶,那些记者是你叫来的吧?那些警察呢?”陆子瑜一听也觉得蹊跷了,既然那些记者是奶奶安排的,就不可能再找来警察替虞欢解围。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警察还打着他们陆家人的旗号,这些记者知道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反水? “先不说这些,先离开这里!”陆老太太顿时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被人用了还不敢站出来说话,万一那些记者反咬她一口,那这件事岂不是更加麻烦? …… “啊,好惨!” 薛景禹丢了颗剥好的葡萄进嘴里,看着画面上算不算血腥的情景,“许宁城的人下手还真温柔啊!” 既然打得温柔还说惨? 站在一旁的是尊皇娱都许家的管家,闻言轻笑一声,“我们少爷说了,打得太重了就便宜薛少爷您了!而且,我们少爷还说了,我们的人即便要下重手也该对着本该挨揍的您!” 薛景禹:“……” 有没有搞错? “你把许宁城立马给叫过来!”我让你揍! 薛景禹说着一边撩着衣袖一边摩拳擦掌! 许家管家微微一躬身,“我们家少爷去机场办点私事,今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空!” 薛景禹:“……” 私事?还要办一个晚上? 薛景禹这将视线转过了过来,看向了大床上半坐着的人,“那个,二哥啊,那个新闻呢其实呢……” 擦,谁把那些照片发布出来的,他要去撕了他! 顾默白的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薛景禹,视线却没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屏幕上的那个身影上,看着她被人推攮着跌倒的那一幕,他的目光瞬间就阴森了下去。 “薛景禹!” 薛景禹脊椎立马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一股脑儿地蹿上了后脑勺,“二哥……” 我错了! “幸好你及时叫了人过去,不然虞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 薛景禹表情愧疚,这件事还都是因他而起的。 顾默白的手指指尖在书页上点了点,“我没有叫人过去,是有人打了110!” 薛景禹:“……” 那些人不是许宁城的人吗? 顾默白扫他一眼,手指在面前的时装杂志封面上一抹,像是在抹不起眼的尘灰一般,“那几个伤过她的人……” “我知道……”薛景禹立马踊跃举起双手自告奋勇,“我知道怎么去处理,你放心!” “记得,要处理得滴水不漏,而且……”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眼底蹿起一抹阴险的算计,“这个锅,要让陆家人背了!” …… 凝水湾别墅门口的警车来得快去得也快,虞欢看着那些记者都被关进了车里,再看看别墅大门外再也没有了记者,隐隐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黎嫂叹息一声,扶着虞欢进了客厅,郭医生早就在客厅里等着了,见到虞欢进来就帮忙替她清理伤口。 “少奶奶,您忍着点儿!” “谢谢!”虞欢松开了捂鼻子的手,也不知道鼻子是不是被撞破了,疼得都没知觉了。 “少奶奶啊,幸好少爷发现得早,让我打了110叫来的警察,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黎嫂在一旁看着郭医生替虞欢清理出来的血水,忍不住地说着。 虞欢怔了一下,警察是陆安生打电话叫来的? 她有些诧异,陆安生这是在替她解围? 虞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人呢?”虞欢看了一眼水盆里的血水,幸好只是流鼻血,鼻子没破。 “少爷啊,他在……”黎嫂表情有些怪怪地,目光看向了楼上的方向,欲言又止。 虞欢见状表情疑惑,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想来他也应该知道了,待会说不定又是一场声严厉色地对决了吧? “少奶奶,你这额头还有手腕的伤……” “没事了!一点小伤!”虞欢清理了鼻血和手背上的伤就起身朝二楼上走,黎嫂跟着小声地说着,“少奶奶,少爷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您待会……” 虞欢蹙眉,陆安生心情不好?昨天晚上还醉醺醺地给她打电话,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最近几天怎么了?”虞欢问。 黎嫂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虞欢见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便自己朝楼上走去。 越往楼上走虞欢的这种预感就越是强烈,待她走到主卧门前,看着门是关着的,她伸手推了一下,门开了,空气里便有一股淡淡的烟酒气息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房间里灯光不强,却也看得见里面的情况,虞欢看着坐在床头那边的陆安生,简直是惊愕住。 那个神色憔悴,胡桩都冒出好长一截的男人,是陆安生? 陆安生听到门口的动静睁开了眼睛朝门口看了一眼,目光微微一缩,语气清冷沙哑,“还知道回来?” 虞欢怔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在她印象里,陆安生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邋遢成这副德行,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陆安生视线不移地看着她,眼底泛起一股轻嘲,“怎么,看到我这样了觉得我很可怜?” 陆安生说着掀了一下眼皮看虞欢一眼,眼瞳里浮起的血丝使得两只眼睛都成了血红色,看着有些吓人。 虞欢眉头微微一蹙,不明所以地张了张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这么一副鬼样子? 陆安生闻言唇角僵冷地一勾,他放在旁边的手在枕头下方摸了摸,摸出什么直接往虞欢面前一扔。 虞欢都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只看到陆安生朝她这边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她便条件反射般地朝一边躲开。 他在办公室里面曾用离婚协议砸她的脸,那一次的经历让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而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他又朝她扔了什么? 扔过来的东西在半空中闪了一下,一抹雪亮的光划过之后便落在了虞欢的脚边。 虞欢低头定睛一看,表情怔了怔,迎头便听到陆安生冷嗤出声,“我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 第136章: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我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 陆安生冷嗤一声,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的东西直接扔向了门口的虞欢。 虞欢朝一边躲开,扔过来的东西在半空中闪了一下落在了她的脚边,她神情微微一怔,目光便落在了脚边的物体上。 戒指? 陆安生上一次扔的是离婚协议,这一次扔的是戒指? 虞欢右手的无名指一阵凉凉的,手指上是空的。 那枚仿真度跟真品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戒指在那天晚上的绑架中是掉了的,被他捡到了? 虞欢垂着眼眸,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天晚上的情景,心有余悸地颤了颤眼睫毛,目光落在那么戒指上时内心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啊,掉了一次又一次,手指上也是套不住,连拿来做戏的都还是这么掉了! 她动了动眸子,气息慢慢放缓,抬眸时看向陆安生的眼神变得笃定而坚决,“陆安生,我们……” 离婚吧! “戒指捡起来,戴上!”陆安生语气淡漠地直接截断了虞欢想要说出口的话,他说完便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想再多说话的模样。 虞欢表情怔愣着,眉心有了一丝的蹙意,她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跟他好好谈谈两人的婚姻问题,在他亲手扔给她离婚协议的那天她就已经决定签字了,可是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让她捡起戒指,戴上? “陆安生,我们好好谈谈!”虞欢暗吸一口气,没有去捡脚边的戒指。 在她看来,这个戒指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么久以来,除了结婚那天他亲手为她戴上结婚戒指时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如获至宝之外,戒指对她来说就是为了应付陆家人应付外界的一个幌子,戴在手上的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将她束缚在这段三角情的婚姻里不可自拔。 还要戴起来吗? “谈什么?”陆安生眼皮一掀,笑意嘲讽,“谈你跟薛景禹的风花雪月?” 虞欢心口一堵,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想要解释什么动了动唇却最终没有开口。 陆安生见她不做任何解释的样子眼睛微微一眯,薄薄的唇瓣一扬,“你以为就你这样的能入得了薛家人的眼?你以为薛景禹那样的男人肯对你认真?” 陆安生一口一个‘薛景禹’说得虞欢脸色都变了变,胸口堵得让她有些难受。 “陆安生,你这样的男人我都嫁了,还有什么样的男人能比你更渣更让我难以接受?” 他不仅在侮辱她,也是在侮辱人家薛景禹。 虞欢言语中对薛景禹的袒护刺激得陆安生眼眶微微一撑,充斥着血丝的眼角膜看着有些瘆人,脸部的肌肉因为太过紧绷而变得僵硬,一张脸的表情都僵硬着。 虞欢没有再留下来跟他吵,陆安生就跟一只发了疯的狗逮住谁就咬谁,她转身,不曾再去看一眼那枚落在脚边的戒指。 “虞欢!”身后陆安生的语气近似冷冽,“离婚协议上我不签字,你到死都是我陆家的人!” 走到门口的虞欢后脊背一凉,心里莫名瘆得慌,她加快了步伐,快步离开主卧。 身后,陆安生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离开的身影,久久的才从门口挪开,下移,落在了那枚被主人遗弃掉的戒指上。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 他不肯签字离婚,难道她就要这么跟他耗着? 楼梯间,虞欢一步一步下楼,表情懊恼又凝重,她不知道陆安生到底是什么心态,他已经有了一个顾依依还要将她绑死在这段婚姻里。 这么自私的变态心态也只有他陆安生会有! 虞欢捏着裙角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她想离婚,她要离婚,她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少奶奶!您还好吗?”黎嫂一直在楼下等着,见到虞欢脸色难看地下楼,战战兢兢地小声说道:“少爷自从瘫了后情绪一直就这么不好了,您……” 虞欢脸色一怔,表情疑惑地看着黎嫂,“你说什么?” 陆安生瘫了?虞欢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啊少奶奶,那天晚上少爷出了城,然后遇上了一些事情被救回来时就这样了,他从腰下到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了……” 虞欢后面的话没有听得清楚了,因为她转身快步上楼直接折回了陆安生的房间,这一次她没有再停留在门口而是几步便走了进去,站定在了陆安生的大床边。 陆安生被她的脚步声惊得眉头直蹙,见到站在床边的人正要锁眉出声,迎头便是虞欢急促地声音。 “那天晚上你真在现场?你是怎么出现在哪里的?我出事前你给我打过电话,你是不是跟着那辆出租车出城的?” 虞欢说着脸色越发地深沉,她被刀疤男用凉水泼醒之后听他说过陆安生,当时她只看到他的车没有看到他的人,并不清楚他的情况,而后顾默白将她带走路上又遇上了狙杀,那一晚的经历太过血腥,顾默白受伤她惊恐万分,脑子里一片空白,都没有精力去想陆安生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真的,瘫了? 虞欢内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目光也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盖着薄被的腿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 虞欢垂着的手慢慢地捏紧,无形之中身上好像又多背负了一样东西,压抑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陆安生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像只受了刺激的刺猬,他躺下身背对着她。 虞欢见他翻身都显得有些吃力,心里沉得厉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欢转身走到门口,到了那枚戒指落地的地方蹲下身将戒指捡了起来重新放回到他的床边柜子上。 房间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背对着陆安生这才睁开了眼,落寞的神情里难掩讥诮,低哑的嗓音徐徐而出。 “虞欢,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晚上跟着你去了!” 搁在枕头下方的手机一阵响铃,将陆安生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蹙眉接通。 “陆总,陆氏出大事了,就在十分钟之前陆氏被曝出因为南非那边原材料奇缺这一季的材料用上了次品的消息引起了市场的强烈反应,陆氏的股票一直在跌,还有陆氏被曝操纵几家媒体曝假料事后翻脸不认人打人伤人事件,全G城都轰动了,反弹严重啊……” 陆安生几乎是从床上挣扎起来的,听着这些话一张脸都变了脸色,突然有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陆氏,要完了吗? …… 而这一刻同样躺在床上的顾默白听着陵川的汇报,看着电视屏幕上陆氏的股票逞直线状下跌的画面,唇角一勾。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137章:鲸吞蚕食! 陆氏大厦会议室里,陆老太太每见到秘书进来一次她脸上的皱纹就会深上几分,整个会议室里的高层们都表情严肃,个个脸色紧绷地注视着室内超大屏幕上的陆氏股票信息。 有几个高层抵抗不住,看到屏幕上的曲线图还在不停地往下,脸色一白,捋着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冷汗。 “把电视给我关了!” 主位上坐着的陆老太太冷声发令,秘书赶紧找到遥控器将液晶电视关闭,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整个会议室里气压低得让人害怕,有着山洪欲来前的沉抑。 “陆董,秦老爷子打过电话来了,明确要求撤股,还有几位股东正在犹豫中,不过……” “不过什么?”陆老太太脸色一沉。 赚钱的时候是削尖着脑袋往里面钻,一看苗头不对就要撤股,老秦家的还真不是个东西! “几个股东表示,为什么南非原材料出事的事情这么重要却没有在股东会上说明,而且为了赶速度完成任务居然用上了劣质原材料,现在被媒体曝光出来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们对此事表示了非常的不满意。” “谁说我们用了劣质的原材料?他们那是在诽谤!钻石这种东西如何区分优劣品质靠的可不是一张嘴巴!” 陆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南非原材料出问题的事情她事先是从陆安生那里得知了的,不是现在还在沟通吗?陆氏已经派了人亲自过去协调,协调结果都没出来原材料都还没有买入就说他们用了劣质原材料。 胡扯! 陆老太太火气一上来,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可是有关部门确实监测出来了不合格产品,并且证实了那些钻石并非是出自南非那边的,所以媒体才会揪住这个由头说我们欺骗消费者……” “老夫人,我们当然知道这些情况,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媒体大肆宣传传得有板有眼的,您看消息出来还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的股票就一直在跌,看这趋势,恐怕……” 股东纷纷反弹要求退出也是为了自保,照这架势,退晚了恐怕连条裤子都没得剩了。 “持有陆氏股票的股民也在纷纷抛售手里的股票,而且价格是每一秒都在变,每一秒都在跌,股民们唯恐动作太慢亏损太多,都抛了!” “……” 陆老太太额头的青筋鼓了鼓,一直在跌意味着什么?再不制止,陆氏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还有啊,媒体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关部门的人已经在协调,可是得到的答复是媒体那边并不买账,我们之前跟媒体处得很好的,就今天上午爆料出陆氏以权压人伤害多名记者的消息后,全G城的媒体都……” “胡说!” 陆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 她的太阳穴一阵突突突地疼,那些记者挨打怎么可能是她叫人做的?然而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有种想解释却又不敢解释的郁郁。 解释吗?现在那些记者还只是曝出了被打,并没有曝出他们为什么被打的消息,如果她现在站出去解释,难保不准有人会将她收买记者围堵自己孙媳妇的丑闻也曝光出来。 到时候不光是公司危机,连家丑也一起曝出来了。 不,她必须先稳住了虞欢,孙女所需要的心脏才是最重要的大事。 陆老太太也算是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然而今天事发突然,她从一开始就处在了被动之中,她都不知道下一秒还会有什么重弹被曝光出来给陆氏致命一击。 而她此刻,居然有了一种一早就被人盯上,鲸吞蚕食就要将她陆氏基业活活撕裂侵占的不祥预感。 …… 虞欢刚下楼不久,家庭医生郭医生就被陆安生叫上了楼,虞欢不知道陆安生有什么安排,不到一刻钟,陆安生便乘坐二楼的电梯下了楼。 他换了一套衣服,几天不见人清瘦了一些,不过看样子是打理过了,至少胡桩清理了干净。 虞欢看着他坐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两人视线相对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倒是推轮椅的郭医生满脸的着急,“大少爷,您现在真的不能出去,我要跟老夫人说一声才行!” “不用遮遮掩掩,瘫了就是瘫了!”陆安生语气淡漠地说着,就自己推着轮椅朝别墅大门口前行。 郭医生见拦不住,只好跑过去堵住了别墅的门,心里却在担忧着,老夫人再三叮嘱暂时不能让他出门,就怕被记者拍到,陆家唯一的继承人瘫痪了的消息一旦被曝光出去兹事体大。 “大少爷,您不能出去啊……” 陆安生还不习惯用轮椅,抬眸看着堵在门口的人眼睛微微一眯,“就算是瘫了瘸了我也依然是陆家的大少爷,滚开!” “可是……”郭医生贴着门,保持着双手展开护门的姿势表情为难。 陆氏的股票跌得已经快见底了,再曝光出陆安生瘸了的消息,还怎么得了? “你想去什么地方?” 虞欢安静地站了出来,走到了陆安生的身边,她朝郭医生投去一个冷静的眼神。 “出去,见一个人!”陆安生头也没回,郭医生见已经拦不住了只好让开了门,赶紧跑到一边给陆老太太打电话。 “我送你去吧!”虞欢说着大步走到门口边的鞋架子上快速换了双鞋子,伸手就去推轮椅,陆安生抬脸看她一眼,脸色冷漠。 虞欢被他这样的冷漠眼神看得后脊背都凉飕飕的,她不过是看不下去想帮他一把,他拿这眼神看她是什么意思? “不需要!”陆安生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就叫住了那边已经打完电话的郭医生,“郭医生,过来给我开车!” 虞欢:“……” 花园里很快就响起了陆安生那辆车离开的声音,虞欢站在门口表情郁闷。 虞欢摸了摸身上,回想起刚买的手机在被记者围堵时又被踩了个稀巴烂,她懊恼地吁出了一口气,看着被踩伤的手背,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幸好,被踩坏的只是一只手机! …… “大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去陆氏吗?”郭医生从后视镜里看向了车后排坐着的男人,暗叹车内气压太低让人觉得太压抑了。 “不去陆氏!”陆安生说着眯了眯眼睛,眼底阴郁翻滚,近似咬牙切齿地说着,“去顾氏!” 第138章:你想要什么? “陆氏的股票跌得厉害,看样子今天陆老妖婆要吐血了!” 薛景禹操纵着键盘一阵噼里啪啦地敲动着,陵川站在一边看了一眼他的电脑,暗道薛少爷动手还挺快,别人抛,他不停地买,难道就不怕跌得太多本都赔进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薛景禹看了陵川一眼,又朝大床那边瞟了一眼,“我什么时候押错宝过?陆氏迟早有一半会是二哥的……” “为什么只是一半?” 顾默白轻飘飘的声音飘了过来,薛景禹闻言吐了吐舌头,“另外一半都在今天股票市场上蒸发了呀!” 陆安生会不会气得上吊自杀? 陵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出房间接电话,很快折了回来,“顾总,公司前台那边的消息,陆总要见您!” 顾默白微微侧脸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陆安生?” …… “欢儿,陆氏出事了,你惨了,你离婚恐怕连赔偿都拿不到了!” 虞欢用凝水湾的座机拨通了沈知然的电话,听沈知然这么一说赶紧打开了电视机看最新财经报道,G城又三个台都在播。 虞欢一手拿着话筒一边听着沈知然的话,眉头皱了皱。 难怪陆安生那么着急着出门,原来是陆氏出事了。 “欢儿,你不知道陆老太婆做事也确实狠,听说她让人把几个记者给打残了,有一个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唉,你等着,陆家的丑闻肯定还会源源不断地被扒出来的……” 虞欢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听着媒体上揭露出来有关陆氏原材料造假的消息,除此之外,连之前陆安生和顾依依的事情也被再次扒了出来,供人吐槽。 陆氏,这是要变天了吗? …… “依依,陆家出事了,陆安生这边你怕是不要再指望了,你赶紧地跟他撇清关系,不要再联系了!” 顾胜海一个电话打过来,顾依依也才从网上了解到陆家的事情,一时间也有些懵。 她是不相信的,可是一听炒股的父亲说陆氏股票不到一个小时就跌得快没了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了。 陆安生瘫了好歹还有个陆家在,陆家家大业大,即便陆安生以后的腿治不好嫁进去一辈子都不用愁的,可现在呢…… 这么大的一个陆氏,说倒就倒? …… 虞欢在凝水湾换了一套衣服便打车直接去了父亲所在的医院,一路上她心事重重,怕再次被记者发现围堵,她佩戴着墨镜,做了一些伪装。 到了医院门口她没有急着去病房,而是在附近的一家手机商场里买了一只手机换了一张卡。 回到父亲病房才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父亲虞东阳的谩骂声,“MD,还跌,你再跌我就要赔光了!” 虞欢一进门,虞东阳便像是见到了救星,“欢欢,你赶紧给陆安生说说啊,让他救市啊,再不出手等着陆氏被做空啊?” 虞欢取下墨镜,她知道,父亲除了赌钱之外还炒股票,不过赔得多赚的少,她都还不知道原来父亲还买了陆氏的股票。 虞欢坐过去看父亲的手机屏幕,看见屏幕上面的信息微微蹙眉,“救市不是那么好救的!” 虞东阳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看陆氏怕是被人盯上了,对方万事俱备,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直接撂倒陆氏,陆安生得罪什么人了吗?” 虞欢闻言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商场每天都是战场,陆氏之所以会跌得这么厉害,曝光出来的那些坏消息只是开胃菜,逼得陆氏股东们纷纷撤股股民们纷纷抛股是过程,最后呢,看谁会站出来把陆氏给吞了才是重点!” 虞东阳分析得头头是道,虞欢不得不承认父亲说得也有道理。 “陆安生得罪什么人了?你知道吗?”虞东阳一副刨根问底的的架势。 虞欢深吸一口气,“我怎么知道?” 她虽然嫁给了陆安生,但是却没有在陆氏工作,对陆氏的内部消息知之甚少,更何况,陆安生那个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阴损,他得罪的人应该不少吧?被报复被打击谁都有这个可能! 见虞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虞东阳眉头一皱,“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一点都不担心?陆家一倒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虞欢神色凄然,她的父亲以为她过的都是好日子,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已经婚内出轨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给她过好日子? “我从一嫁进陆家起就从来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爸,今天我把话说明了,我跟陆安生走不到一块儿,离婚的事情我会尽快办理,你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虞欢说着起身将自己带来的一些换洗衣物和钱塞到了惊怔住的虞东阳手里,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一直到虞欢的脚步声消失,虞东阳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终于回了神,回味了虞欢所说的那些话脸色一变,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快速拨了个电话号码。 “陆老太太,虞欢说要跟安生离婚,我看她态度很坚决啊……” …… 顾氏盛唐大厦的门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轿车稳稳停住,顾默白从车里下来,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下床的他精神养得倒是不错。 “顾总,陆氏的陆总在您的办公室里等着!” 顾默白径直走进电梯,专属电梯直上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办公室的门一开,坐在沙发旁轮椅上的陆安生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清幽幽地投上了门口的顾默白。 四目一对,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隐有火花飞溅。 陆安生虽然坐着轮椅可目光丝毫不弱,冷嗤一笑,“顾总好手段,我陆氏眼看就要成为你手心里的玩物,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陆氏即将倒台却没有任何人想到幕后者会是你!” 半年前他就察觉到南非那边的供应商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当时没有刻意去留意。 他顾默白截了他的源头还在他陆氏的货源上动了手脚,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计划。 顾默白闲庭信步地走进来,好看的唇角微微一勾,“你不是人?” 陆安生眼睛微微一眯,被顾默白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尊心有着强烈的反抗意识,抓着扶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陆家能有的我都能给,只要你放过陆氏!” 顾默白走过来悠闲地往陆安生旁侧的沙发上一坐,取了支烟悠然点燃,吞吐烟雾间笑得意味深长,“陆总,我衣服内袋里的那枚戒指是不是在你哪儿?” 第139章:在我看来,它就是个玩具! “我衣服内袋里的那枚戒指是不是在你哪儿?” 顾默白背靠着沙发,修长的大腿随意叠放,姿态慵懒地烟雾吞吐,笑意微深。 陆安生脸色微微一变,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的一抓紧,紧盯着顾默白的那双眼眸有些微微地泛红,眼底卷起的怒意好似要将面前的人给活活吞噬掉。 顾默白却像是没有看到陆安生那般的眼神一样,依然优雅地抽着烟,如同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谈笑间语态轻松自然。 “陆氏旗下的依恋主打款,那枚戒指我替你保管了好久,如果是你拿走了那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陆安生的额头面皮下又青筋在慢慢地鼓动着,极力的压抑使得他一张脸都紧绷得发僵,唇角在隐隐地抖动,他盯着顾默白,一双眸变得幽深无比。 “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默白指尖的烟头轻轻一弹,烟灰被他精准地弹到了烟灰缸里,“你这么聪明地找上门来,难道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陆安生薄薄的唇瓣紧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如果你是为了五年前的事……” 顾默白抽烟的动作一顿,烟头停顿在唇边,原本脸上还有着的一抹笑意瞬间凝结,阴霾的视线如同两把利刃唰唰地朝陆安生刺了过来。 陆安生心头徒然一陡,眉尖微凝。 这是顾默白的雷区,一经被人提起就算是被他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 他的眼睛里带着嗜血的杀气,就像那天雨夜,他手拿着匕首一刀刀刺向对方痛楚却又没有及时致命最后活活痛死的狠辣。 陆安生突然意识到,要说狠,恐怕全G城都只知道有个许宁城,却没有人知道还有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顾家二少吧? 他陆安生自诩商场上玩阴损手段的高手今天也被他顾默白玩弄于鼓掌之间,他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五年前?又或者,更早? 他只知道陆氏从南非采购原材料选定那位供应商是在五年前,被曝光出来的问题原材料就是出自五年前的那一批产品中,当时的顾家还不是他顾默白在掌管,五年前的顾默白还没有接手顾家家业。 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巧妙设计到这个点上来曝光,致使陆氏面临了最严峻的信誉危机,陆氏的股票今天一跌再跌? 股东们反弹撤资,股民纷纷抛售贱卖股票,如果他没有猜错,接下来,陆氏即将成为他顾默白的后花园,任由着他当玩具一样的拆分。 陆安生随着自己逐渐认清的事实情绪越来越凝重。 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机感使得他握紧了拳头。 “顾默白,陆氏不是你的玩具!” 顾默白懒懒地靠了回去,“在我看来,它就是个玩具!” 顾默白话音刚落便朝门口候着的陵川看了一眼,陵川大步走过来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陆安生的面前。 “你不是问我到底怎样才会放过陆氏吗?签了它,我可以让陆氏败得不那么惨!” 陆安生紧绷着一张脸翻开了那本文件夹,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份文件的醒目的标题上时,一双眼睛撑大到了极限。 …… “陆老太太,虞欢说要跟安生离婚,看她那态度很坚决啊!” 陆老太太接到虞东阳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在陆氏开紧急会议,本就已经焦头烂额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陆老太太一张脸都变得铁青起来。 “离婚?虞先生,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在陆氏面临这样的状态下居然还想着一走了之?” 陆老太太接电话并没有避讳会议室里的人,所以当在座的人听到她这句话时都面面相觑,回味过来也瞬间明白了。 陆氏不仅是遇上了外难,现在还闹出了内痪,陆家少奶奶要闹离婚了? 不过掐在这个点上闹离婚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上午网上才传出一些有关陆家少奶奶出轨的照片,这么快就闹离婚了? 果然啊,两夫妻一前一后地出轨,这婚姻早就维持不了的吧? “我陆家人要是不点头,她能离得了?”陆老太太扔掉电话之后背对着会议室里的人们阴郁地眯了眯眼睛。 离婚? 即将到手的东西还能让她这么顺利地溜掉? 陆老太太握紧了拳头,原本想毁了虞欢的名声让她声名狼藉,事后计划也就能顺理成章,到时候她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会说有什么不好,更不会让他们陆家背负上什么黑锅。 可她的计划还没有顺利实施,陆氏的原料丑闻就被曝光,有关虞欢出轨的那个头条新闻很快就被唰了下去,变得微不足道。 现在所有人关注的都是陆氏的情况,哪里还会关注一个小小的出轨丑闻? 想想为了让虞欢声名狼藉,她不惜收买了那么多的记者,结果,事情没办好反而惹了一身骚。 要说还要对付虞欢,她现在还真没有那个精力,但是如果一旦虞欢跟陆安生离了婚,便更加不能掌控住。 陆老太太陷入了一阵烦乱的纠结中,秘书推门进来走过来小声地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脸色一变,连会议也没办法继续了,疾步走出了会议室。 她一出会议室的门,会议室里的人们便低声议论开了,有人翻出手机找出最新消息。 “天啊,还说人家出轨呢?为什么会出轨?陆总都坐轮椅了啊!” “连上下车都是有专人推着的,看来是真的?怎么会突然坐轮椅了?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陆家的新闻今天怎么这么多啊……” …… 陆老太太冲出办公室之后直接下楼上车,一上车就抓住了手机低声说道:“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老太太脸色一白,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需要马上动手术?” “好,心脏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做手术!我马上就去安排!” 陆老太太接完电话整个人表情都冷了几分,半响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狠戾的情绪一闪。 “让人马上找到虞欢,将她带回陆家!” 第140章:救救我! 虞欢从父亲虞东阳所在的医院离开后搭乘上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是她自己买的那套公寓。 她同父亲的主治医生私下里谈过话,父亲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而她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医院,所以便想着回公寓收拾一些日用品带到医院来陪他几天。 至于顾默白那边…… 虞欢拿出手机,手指在新手机屏幕上磨蹭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在组织着恰当的语言,出租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急刹车让坐在后排的虞欢身体一个前倾险些撞了额头,手机也掉在了脚边。 “师傅,怎么了?”虞欢正要俯身去捡手机,前排的出租车司机语气错愕,“我也不知道啊……哎哎哎……” 车内的视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虞欢正弯腰捡手机的动作也僵了一下,就听见车门被人拉开,有人俯身车门口,语气清淡。 “少奶奶,请跟我们回一趟陆家老宅!” 陆家的人? 虞欢愣了一下,视线看向了车窗外,出租车的四扇门都有人堵着,出租车的两边有两辆黑色轿车,前后也各停着一辆,将出租车堵了个严实。 虞欢心脏暗暗一紧,一种莫名的恐慌瞬间遍及全身。 她的手指刚触摸到落在脚边的手机,胳膊就被人一把扣住,扯着她手臂一疼,“你们干什么?” 回陆家老宅而已,她不过是要捡手机。 “少奶奶,老夫人急着见您,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堵在门口的男人扯住虞欢的胳膊就将她往车外拽,虞欢被直接拽出了出租车。 “你们放开我!”虞欢的挣扎对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壮硕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她被强行拽出车直接塞进了旁边的轿车里。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紧,车身振动,虞欢扑到车门口要开车门,车锁却‘咔擦’一声直接落下,虞欢不甘,爬起来就要朝副驾驶座位上翻过去,副驾驶的车门一开,坐进来的男人直接拎住虞欢的胳膊往车后排一摔。 噗通…… 随着虞欢被扔落下,车里响起了虞欢的一声低低的痛吟。 痛…… “少奶奶,请您不要做无畏的反抗,否则,我们只好把你打晕了带回去!” 虞欢摔倒在座椅上,挣扎地爬起来一把抹开额间散乱的头发,满脸警惕地看着前面的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内心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些人动用武力将她带回陆家,回到陆家后她又将经历什么? 回应她的是沉默,虞欢蹙眉,那双警惕的眼睛瞟向了车前的后视镜,她把自己慢慢地挪向了车窗边,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副驾驶座椅后面,等到后视镜里已经无法清除地看不到她的身影,她屏住了呼吸,手伸向了自己的高跟凉鞋。 手机没了,她没法求助,经历过那天晚上的死里逃生,她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多了一丝防范。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陆老夫人就是让你们这样把我带回去的?” 这种危机感在警醒着她,不能这样跟着他们走,万一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陆家的人呢? 虞欢冷厉出声,视线始终在注意着前方人的反应,如她所料,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都选择了漠视。 她的双手手指不动声色地解开了高跟鞋的带子,双脚脱离了高跟鞋,手已经抓住了鞋子。 车窗外,车正经过北区的步行街,人流车流量大,车速也就变得缓慢,虞欢看着道路两边人头攒动,屏住了呼吸。 人多,车多,就算不能顺利逃出去也能引起人的注意! 她不要坐以待毙,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恐慌未知,她要放手一搏! 就现在…… 虞欢突然站起来,抓紧了手里的高跟鞋就朝前方的人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啊……” “啊……” 车里同时响起了两声低叫,虞欢是突然站起来抓起两只高跟鞋的往两人头上砸的,鞋跟超过五厘米,跟尖而细,她砸下去用尽了全力。 “个臭婊子!” 副驾驶的男人挨了几下爬起来伸手就去抓虞欢,虞欢躲开,挥舞着高跟鞋砸向了车窗,一边砸一边大喊:“救命!” 开车的司机见状愤怒地低吼一声。 “赶紧的把人给绑起来!” 谩骂的低叫伴随着哀嚎声在车里响起,虞欢拼命敲打车窗的动作根本就没停,扯破了嗓子地大喊着,看着副驾驶的男人朝她这边伸手,她抓着鞋跟疯狂地朝对方身上砸,对峙挣扎中,一只高跟鞋脱手砸想了车前方,开车的人方向盘一歪,‘砰’的一声,车身剧烈一震,撞上了左边和前方的车辆。 “怎么回事?” 开的歪歪斜斜的车一连撞了好几辆车,被撞车辆的车主滑开车窗探出头就大骂,“你TM有毛病啊?你给我下来!老子叫你怎么开车!” 而就在这些人探头大骂时就看到了车里的这一幕,黑色的轿车里,从副驾驶起身的男人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掐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一挥手就是一拳,被打的女人脸一歪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天啊,打人了!” 那些被撞车辆的车主下车想要找个说法,却见到了这一幕,震惊地愣住,然而就在此刻,黑色轿车见缝插针地朝旁边驶离,又是连撞几辆车头也不回地疾驰离开。 “MD居然还有力气打人!” “早就跟你说了直接绑,绑了捆了再把嘴巴给堵上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刚才动静那么大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注意,万一被发现了,老太太那边还不好交差,说好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回去的……” “SHIT!” …… 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回去?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车内,虞欢被一拳打晕晕倒在了车座上,双手被人用一根领带死死扣住,她的头真的好晕好晕,口鼻上都有着湿湿黏黏的液体涌出,这种濒临死亡的恐慌让她浑身都抖了起来,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抖着唇角细弱蚊蝇地低低喊了一声,“顾……” 顾默白,救救我…… 第141章:非要摘了她的心不可! 顾氏盛唐,顾默白的办公室里。 陆安生盯着面前的文件,浑身仿佛置身于冰窖中,他的双手指腹紧紧地捏着纸页的页脚,良久后才抬脸视线冰凉地看向了顾默白,唇角飞快地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值得吗?” 顾默白弹着指尖的烟灰,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勾唇,“你迟早有一天也会相信,值得!因为,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让你为了陆家把自己老婆都肯让出来的举动更让人觉得无耻呢?” 陆安生凝着顾默白的视线冻结住,他的胸腔微微起伏鼓动着,唇角扯出的笑意是冷漠的,“顾总就为了一个女人而将我陆氏置于这种境地,不觉得可笑?” “不可笑!”顾默白吸了一口烟,“一点也不可笑!” “可笑的是你,这种被人蒙在鼓里被玩弄被暗算的感觉如何?” 陆安生紧握着拳头,“顾默白,你会后悔的!” 陆安生说着抓起旁边的笔在签字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文件夹重重一合扔在了茶几上。 陆安生一走,办公室里的顾默白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他盯着那扇门,眼睛阴郁地眯成了一条线。 “顾总!”陵川捡起茶几上的文件夹翻开来递给顾默白看,顾默白用余光扫了一眼,掐灭烟头淡淡出声,“安排人去那边接她过来!” 他刚才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有种强烈的不祥感! …… 陆安生从盛唐大厦出来,整张脸都是冰冷的,盛唐楼下大厅里围着一大批的记者,见到他坐着轮椅出来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陆总陆总,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陆总,陆氏正值多事之秋,您这个时候出现在盛唐是不是暗示着顾氏有望能出手相助陆氏?” “陆总,您太太出轨高富帅的消息是否属实?你们的婚姻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 陆安生全程一张冷脸,一个字都没说。 等到他终于上车后,郭医生一边摸着冷汗一边赶紧发动了车。 “少爷,老太太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谈谈!” 不知道少爷去顾氏跟顾总谈了些什么,出来时浑身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他揣测不稳却又不得不把老太太的话传达给他。 陆安生闭着眼睛,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他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捏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了白。 “少爷?” 郭医生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有些着急。 陆安生这才睁开了眼睛,语气很冷,“她说了什么?” “老夫人说,您跟少奶奶的婚姻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没必要再走下去了,让您回家把离婚协议签了!” 陆安生紧抓着的右手抖了一下,脸上的肌肤也僵冷地抖了起来。 当年,是她逼着他跟虞欢结婚,现在,她一句走到了这一步就没必要再走下去就要他签离婚协议。 他的婚姻至始至终都是她说了算! 前一秒还没有消化的屈辱这一刻因为她的命令而变得狂躁愤怒。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就像一把把利刃刺了他一刀又一刀。 “回陆家!” “少爷!”郭医生闻言欲言又止,“是这样的,老太太说现在的陆氏是多事之秋,今天晚上陆氏的邮轮将出海散散心,签离婚协议的事情已经让律师在凝水湾等了,让您直接回凝水湾!” 陆氏的邮轮,今天晚上出海? 陆安生眉头紧紧一凛! …… 陆家,陆老太太看着大床上佩戴着氧气脸色发白的陆子瑜,“子瑜,你再忍一忍,今天晚上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陆子瑜今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她接到消息赶回来时陆子瑜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老夫人,邮轮已经准备好!” 陆老太太收起了脸上的凄然之色,脸色一冷,“虞东阳带过来了没有?” “带过来了,一听说晚上邮轮出海很是兴奋!现在已经在邮轮上了,只是他的小儿子虞勒一直没有找到!” “不急,找不到也没关系,以后自然会找到的!带上虞东阳以防万一。” 万一事情有变,有个虞东阳在手里也多了一个掣肘虞欢的筹码! 至于虞勒…… 陆老太太磨磨牙齿,她迟早会找到! 这么重要的备用心脏,即便是有了一个虞欢,多一个虞勒更加保险,只不过虞勒一直没有找到。 陆老太太说着,“晚上的手术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找人守住安生,不要让他掺和进来!” 陆安生最近因为腿的原因情绪化非常严重,她不敢让他知道,就怕到时候他会反对,自己多年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而之所以决定要在海上进行就是怕横生枝节,虞欢那个贱人跟薛景禹有一腿,万一薛景禹发现了事情就难办了。 更何况到时候手术一结束,在海上处理尸体也容易。 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 “先把二小姐送上邮轮!一切按计划进行!” …… “陆氏的邮轮今天晚上就出海?” 顾依依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忍不住地一个激灵,可是很快便笑得诡异莫测起来。 陆子瑜的速度好快。 本来她还只是在电话里故作说漏嘴地把顾默白跟虞欢两人疑是有奸情的消息透露给了陆子瑜,想要激起陆子瑜的嫉妒借此打压虞欢。 可没想到陆子瑜在接到电话后就有了这么大的动作。 顾依依还记得陆子瑜在挂电话的那一刻说的那句阴森的话。 “原来是虞欢那个贱人!那我今天还非要摘了她的心不可了!” 陆子瑜动作确实快,她装病晕倒,陆老太太一急便什么也顾不了。 连陆氏今天一天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都没有一个陆子瑜来的更重要! 虞欢吗? 今天晚上之后,这个世界怕是再也没有虞欢了吧! “周芸,今天晚上我们出一趟海!看一场好戏!”顾依依语气愉悦地直接给周芸打了个电话,陆子瑜说过,她如果要去直接报上名字就可以上邮轮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能缺席? 而今天晚上,她要亲眼看着虞欢那个贱人去死! 第142章:叫他滚! 凝水湾,一辆轿车稳稳停下,陵川下车按铃,黎嫂小步跑出来见到陌生人愣了一下。 “先生是要找谁?” “我找虞欢小姐!请问虞小姐在吗?” 黎嫂一听是找虞欢的,怔愣了几秒,“少奶奶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之前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陵川眉头微微一蹙,“她有没有说她去了哪里?” 虞欢的手机被记者围堵时摔坏了,他想要联系上她除了那个手机号码都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了,顾总让他亲自过来接人。 现在人已经走了,他去哪儿找人呢? 陵川联想到薛景禹回来时跟他说过的,虞欢的父亲虞东阳在G城的XX医院住院,具体伤得怎么样薛景禹是没亲眼看到过,不过既然已经住院了,想必伤的也不轻。 车从凝水湾快速离开,陵川的车刚走,陆安生的车便到了。 车并没有直接进去,陆安生滑开车窗叫住了庭院里还没有来得及返回别墅的黎嫂,“叫虞欢出来!” 黎嫂“啊”了一声,才来了一个找少奶奶的,又来了。 “少爷啊,少奶奶半个小时之前已经离开了,哦,陆氏的一位律师先生正在家里等着您,说是老夫人说有个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签字,您看……” 坐在车里的陆安生眉头一紧,语气清冷,“叫他滚!” 黎嫂:“……” 要老夫人的人,滚? …… “他签了?” 薛景禹从门口探出头进来,眼睛盯着偌大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顾默白,见顾默白手指间夹着烟头,薛景禹蹙了一下眉头,大步走进来伸手就将他指尖的香烟夺了去。 顾默白没不恼,抬眸看了薛景禹一眼,薛景禹在丢掉烟头之后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那个文件夹上,捡起来就翻了翻,一阵啧啧称奇。 “啧啧,他还真的签了啊,啧啧,还真不是个东西啊!” 薛景禹说着视线又重新回到顾默白的脸上,“不过,能把不是东西的陆安生逼成这样的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顾默白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冷眼一瞥,薛景禹立马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陆氏的股票你收了多少?”顾默白问。 薛景禹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单手托腮,“肯定没你多,不过陆氏想要翻盘恐怕是需要大量注资才行,可短时间内恐怕没有任何投资商想摊这趟浑水,更别说是银行了。” “我得知陆氏在上午就跟几家银行求助过贷款,不过听说都被拒绝了!” “股市一天时间蒸发掉了陆氏三分之二的财产,今天肯定是以暴跌收盘,陆氏再想不出好的对策出来,恐怕不出三天就要申请破产了!” “他破产了你手里拿着的东西也就不值钱了!”顾默白说着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机振动了两声,他滑开了屏幕接通了电话。 “顾总,我没有接到虞小姐,她在一个小时之前乘坐一辆出租车离开凝水湾别墅,我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具体情况,至于虞小姐的父亲虞东阳先生也不在医院里了,听这边的医生说,虞东阳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前被陆家的人接走了!” 顾默白一听眉头一跳,看向了竖着耳朵听着的薛景禹,“你去过那家医院,虞东阳的伤势如何?” 薛景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没有进病房!” 当时他被意外出现在医院里的苏茉给坏了好兴致,所以一出电梯后都没去虞东阳的病房,后来他接了一个科室里的电话说是有个急诊,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那家医院。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苏茉的出现! 薛景禹的唇瓣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说起来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医院,一路陪着虞欢,虞欢也不会在凝水湾被记者围堵,也不会出现后面的那些事情。 “二哥,对不住!”薛景禹垂眸,眼底愧意翻滚。 如果当时他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顾默白收回目光,继续跟电话那边的陵川通话,“让人查一下她坐的是哪一辆出租车,再让人去一趟她的公寓!” 结束通话后,顾默白从沙发上起身,薛景禹见他要走也跟着起身,“二哥,你现在去哪儿?” 顾默白却突然站定转身,“今天的陆家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薛景禹急忙掏出手机,“我问一下许宁城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郁郁地嘀咕,“也不知道许宁城在干什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说是要办什么私事,什么私事这么重要?” 薛景禹很快打通了一个电话,得到答复后愣了几秒,挂断电话表情疑惑地看向了顾默白,“他们说陆家的邮轮马上就要出海了!陆家都快破产了他们还有心情出海?” G城靠海,几大家族都有属于自家的邮轮,偶尔会举办个什么邮轮宴会或是出海游玩什么的,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怪就怪在,今天的陆氏风雨飘摇,陆家人居然还要开着邮轮出海! 顾默白眉头微微一蹙,“你让人去查一下!” 薛景禹应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陵川的电话回得很快。 “顾总!” 陵川的语气似乎有些急,接电话的顾默白站定在电梯门口,停下了伸手按电梯按钮的举动。 “什么情况?” 顾默白的神色在听到陵川的这种说话语气上就有些不对劲了。 身侧的薛景禹一听神经一个紧绷,有种直觉,怕是有不好的消息要传来了。 果然…… “我查了虞小姐乘坐的那辆出租车,联系上了那个出租车司机,那位司机的答复是虞小姐在车行至凝水湾不远处就被四辆车拦下强行带走了。” “另外,还有人在某步行街附近的马路上看到有人在一辆轿车里对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当时场景有些混乱,有人甚至听到了车里传来的呼救声!” “我让人排查了那个时间段那个路段的道路监控录像,发现那辆车正是拦下出租车直接半路劫走虞小姐的车,是陆家的车!” 陆家? 顾默白捏着手机的手一紧,飞快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叫住了身后的薛景禹。 “薛景禹,想办法拦下陆家的邮轮!” 第143章:我要活活疼死她! “薛景禹,想办法拦下陆家的邮轮!”顾默白飞快结束与陵川的通话,一伸手便迅速地按下了电梯按钮,快步走进了电梯中。 “二哥,出什么事情了?”薛景禹虽然看着顾默白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可是他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顾默白的决定当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通话中眉头一紧。 “二哥,拦不住了,陆家的邮轮已经出海了!” 顾默白目光一凛! 已经出海了? …… “真奢华啊,这么大的空间,这么多层,好大啊!” 虞东阳瘸着一条腿靠在邮轮第三层的护栏边,举高远眺着渐渐远去的G城,伸出手指掏着耳朵缓解一下因为邮轮出行的长长鸣笛声带来的耳膜振动。 陆家的这座豪华邮轮一共有八层,他上邮轮的时候看了一下邮轮楼层的分布图,最顶的那几层有篮球场,自助餐厅,小吃餐厅,吧台,泳池等等。 较低层有一些主题餐厅和电影院歌剧院之类的娱乐场所,最让虞东阳觉得振奋的是,邮轮上居然还设有一个大型赌场。 天啊,这简直就是电视上才会有的有钱人的生活啊。 虞东阳只知道陆家很有钱,却不知道有钱到了这种地步,简直是邮轮上随随便便一个房间都比他住的那套老式集资公寓强上百倍。 就算现在陆氏出事,陆家人不也一样悠哉悠哉地出海游乐? 唯一让虞东阳觉得郁郁的就是,这么大的邮轮今天晚上上来的人却没有几个? 看着八层邮轮灯火辉煌的,人却没多少,就刚才参观的那个大的离奇让他浑身热血沸腾的赌场,一个人都没有,想来几局都没人来凑个数。 虞东阳瘸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回那间赌场,绕着一张桌子转了一圈,靠在桌子上伸手抓了两个骰子在手里转啊转,忍不住嘀咕出声,“陆家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总感觉有些神神秘秘的! 虞东阳嘀咕完,抬脸恍然见到门口有人影在闪,他愣了一下,抬脸看着空荡荡的大房间,越发觉得诡异。 …… 第五层的一个大房间里,陆老太太看着面前的电视屏幕,画面被分割成若干个小块,有虞东阳在赌场房间里的图像,也有邮轮几个重要入口的监控画面,还有一个画面是在一个超大的手术室,几个医生和护士正在做准备。 “人给我看好了!”陆老太太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监控画面上。 那个房间就靠着手术室,大床上,有人正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一头柔软的栗色长卷发散落在被褥上,镜头拉进一些,依稀可见那张沉睡中都紧锁着眉宇的小脸。 “老夫人您请放心,我们在手术室门外布置了人,确保万无一失!” “嗯!把这个人给我看好了!”陆老太太点了一下头,抬手指向了画面上的人。 她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才刚离开G城不远,一个小时后,待邮轮走得更远些就动手!对了,她是怎么回事?晕过去了?” “是!她从上船到现在一直昏迷着,药效应该会在一个小时前后解除?” 陆老太太一听脸色微微一变,“谁让你们给她用药的?万一那些药物让她的心脏有半点闪失你们谁赔得起?” “老夫人,那种药不会对心脏有影响,更何况取心脏的时候也不可能让她清醒着!” “谁说不可以?”陆老太太面色难看,“难道你还想给她来点麻醉让她舒舒服服地摘下心脏,麻醉药对心脏没有影响吗?一颗鲜活的心脏岂不是更好?” “老夫人……难道您要……”让她清醒着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摘下来? 这么血腥,这么……残忍? “为什么不可以?她本来就是我养着用来做心脏备用的,原本是想让她死得舒服一些,可这个小贱人给安生戴了绿帽子不说还提出要离婚,她把我陆家当什么了?我要让她知道背叛陆家人的代价!” 陆老太太说着眼睛阴狠地一眯,表情狰狞! “我要活活疼死她!” …… “依依,我们今天晚上来这里是干什么?”周芸看着空荡荡的过道有些纳闷。 这一层是客房楼层,过道两边都是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是紧闭着的,除了过道上的灯一路延伸到看不到的尽头之外,就她们两个人站在这里,连说句话都感觉有回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来玩啊!”顾依依脚踏着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将一间房卡在一个门上的感应器上一放,‘咔擦’一声,门开了。 玩? 周芸不明所以,她总感觉这段时间顾依依变得有些怪怪的,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绞尽脑汁地要去讨好陆安生了,却又好像看起来比以前更有底气了一般,这种变化让周芸很是不解。 “依依,今天晚上上这艘邮轮的人好像并不多,陆家人这是要做什么?” 顾依依把便携式的行李箱往床上一扔,“我只知道今天晚上将是我这两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虞欢现在还活着吗?就算是活着也离死不远了吧? 周芸愣了一下,见顾依依换了一套衣服和鞋子便要出门,她想跟着,顾依依拦住她,“你就在屋子里休息好了,我待会就回来!” 顾依依交代了几句便出了房门,她不是第一次来这艘邮轮,陆安生之前就带她来过一次,对邮轮上下几层的分布十分熟悉,她轻车熟路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陆子瑜说她今天晚上要在第七层的手术室动手术,想必虞欢也应该在那里。 让虞欢死之前也见见她的笑脸吧,当年是谁说谁能笑到最后的? 现在可是她顾依依笑着看着她虞欢去死! 顾依依走到电梯前,摁下电梯按钮,心情愉悦的她忍不住地哼起了歌儿,电梯门一开,她刚要进去就被电梯里意外出现的人给惊得表情一呆,半响才缓过神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安,安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44章:你在紧张什么? “……安,安生?” 顾依依被电梯里意外出现的惊得表情一呆,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撑大着一双美瞳不可思议地盯着电梯里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子瑜不是说了,今天晚上陆安生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邮轮上,因为陆老太太没有让他上船,邮轮启动那一刻整艘船上都做了检查,每一个出入口都有人严格把关,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他是怎么上来的? 顾依依惊怔着站在电梯门外,盯着电梯里坐在一架轮椅上幽幽抬眸看她的陆安生,对视上他那双森冷的目光时浑身一个激灵。 不行,她要马上告诉陆老太太,先不说陆安生是怎么上船的,如果让他知道今天晚上陆老太太和陆子瑜要挖了虞欢的心脏,以顾依依的敏锐直觉,现在的陆安生肯定不会同意。 虞欢都已经要被送到手术室了,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如果是因为陆安生的出现而功亏一篑,她不同意! 不过,她现在要是转身跑了,生性多疑的陆安生肯定起疑。 “顾依依?”陆安生薄凉的唇瓣轻轻一掀,眼睛微微一眯,她怎么也在邮轮上? 顾依依背放在后背上捏着手机的手一阵摸索捣鼓,故作镇定地扯了扯嘴角,“子瑜邀请我出海玩的!“ 顾依依只好把陆子瑜给抬了出来。 她说着,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陆安生的双腿上,目光一落定,眼底的眸光便晦暗了几分。 他真的是,瘫了? “安生,我听子瑜说今天晚上你有事情要忙的,上船的时候都没见到你,你是怎么过来的?”顾依依见自己一时半会也走不掉只好迈开步子走进了电梯,站在了陆安生的旁边。 陆安生自然有他能上船的法子,这艘邮轮当年定制的时候设计图纸是经过了他之手,他对这艘邮轮上的每一个安全消防通道和每一个监控要塞都十分了解。 就连他现在所乘坐的这座电梯,也是全邮轮上为数不多的没有被监控的地方。 陆氏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奶奶却丢下全公司的高层带着陆子瑜出海,这样的做法已经让他想不通了,更何况他询问过陆家老宅的佣人,佣人们说陆子瑜中午的时候犯了病,在家里晕倒了。 他又去了陆氏的医疗团队所待的别墅,发现那里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有。 奶奶带着犯病的陆子瑜出海,还带走了陆家专门给陆子瑜看病的所有医护人员。 她想干什么? 所有的迹象都让陆安生觉得诡异。 电梯门缓缓合上,陆安生没回答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光亮如镜的电梯门,随着电梯徐徐上升,陆安生突然淡漠启唇。 “顾依依,你在紧张什么?” …… 房间里的灯光柔和散开,偌大的大床上,静静躺着的虞欢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她像是在努力地挣扎着要睁开眼睛,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转动着,眉宇间的褶皱在慢慢地加深。 她像是陷入了一场怎么都醒不过来的噩梦,意识混沌的她摆动着脑袋,身体在虚空的苍白世界里不断地下坠。 “救,救救……”我! 本能地呼救声细弱蚊蝇,虚弱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很难受,全身都像是被束缚住了。 “快醒了吗?” 耳边似有人在低声交谈。 “嗯,药效也该到了,邮轮已经行驶了大半个小时,老太太的意思是再过半个小时等再远一些再开始!” “真要等她醒来做?” 有人忍不住地唏嘘出声,“这不是她孙媳妇吗?要人家死都要这么痛苦?” “豪门家的家事别掺和,我们拿了钱走人,别的都不要管!” “……” 老太太?要谁死? 孙媳妇? 虞欢的苍白的大脑中有过一瞬的呆滞,等她终于虚弱地迟钝地将这几个听到的重点词串联在了一起,她都忘记了挣扎。 仿佛一下子置身于寒冷冰窖中的虞欢颤抖着的眼皮终于撑开了。 陆老太太,要她死! …… “真无聊!” 虞东阳从赌场绕出来,他已经在赌场里的每一个牌桌上都绕了一圈了,从最初的兴奋到现在的无聊,瘸着腿的他走出门时还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大门,扯得脚上的伤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说是出来玩好歹能找个乐子打发一下时间啊,这么大的赌场一个鬼影子都不见,玩他自己啊? 虞东阳骂骂咧咧地出了赌场,这边监控室看到虞东阳离开赌场正要跟陆老太太汇报,大屏幕上的画面全是一阵雪花状。 “怎么回事?邮轮上的监控摄像都出了问题?” “马上派人去机控室检查一下!” “船尾刚才出现过轻微的震动,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 虞东阳从赌场出来就发现自己迷了路,转了好几圈连来时的路都给忘记了,加上他肚子有些饿了,瘸着一条腿又走不快,只好选了就近的一座电梯,按下了朝上。 “一共八层,这里面怎么只有到第七层的?”虞东阳盯着上面的数字嘀咕了一句。 他记得越往上休闲区越多,那能吃的东西应该也会有,而且这电梯也奇怪了,只能到第七层。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虞东阳好奇地探出了头去,就被迎面扑来的一阵冷气给凉得一个哆嗦。 跟其他楼层不同的是,这一层全是雪白的,走廊上地板光亮如镜,泛着寒意,长长走廊直通的方向只有一个,很远很深的样子。 虞东阳走出电梯纳闷地继续朝前面走,越往里面走越是感觉就像是走近了医院的停尸房,阴森森的。 “难道这里是冰窖?专门存放酒类的地方?”可也不太像啊! 虞东阳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停下来可脚又有点不听使唤,总感觉自己应该再进去一点,好不容易终于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正从前方拐弯处传过来,隐约还听到不少人的脚步声。 虞东阳是条件反射地找了个地方就躲,听着脚步近了对方说话的声音也更加清楚了些。 “手术室那边准备好了没有?老太太说了,心脏要立刻移植,手术台上风险不小,我们只需要保证陆家二小姐能活着就行,至于陆家的那位少奶奶……” 欢欢? 虞东阳听到前面还糊里糊涂的,什么心脏移植,什么手术?什么陆家二小姐? 他的注意力最终是落在了最后面的那句话上。 “肯定是活不了了……” 虞东阳浑身一僵! 第145章:一定要找到他! 谁活不了了? 虞东阳浑身僵冷地贴着墙壁,内心里涌出来的强烈不安使得他呼吸一下子都变得艰难起来。 这种预感很不好,非常不好! 周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虞东阳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家的那位少奶奶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女儿虞欢。 这些人说虞欢活不了,为什么会活不了? 难道她也在游轮上? …… “顾依依,你在紧张什么?” 电梯里,陆安生透过面前光洁如镜的电梯门将站在一旁神色慌张的顾依依看在了眼里。 顾依依这些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他敏锐的眼睛? 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除了惊讶震惊之外,就只剩下了慌乱,饶是她再故作镇定也掩饰不了她心虚的样子。 “啊?”顾依依一惊,背在身后紧抓着的手机一个不慎就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清脆响,她在感觉到陆安生的视线要转落在她的手机上时,急忙蹲下去把手机捡起来,手指飞快地将自己好不容易编辑出来的短信一键发送。 顾依依都没有来得及看自己发送出去的消息到底是不是自己要表达的意思,陆安生沉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顾依依唇舌一干,被陆安生盯得浑身难受,“我,我给周芸发了个短信!” “手机拿过来!”陆安生直接伸手,他会相信顾依依的鬼话才怪! 顾依依吓得急忙把手机抓在手里藏在了身后,结结巴巴地张开了口,“安生,我真的只是给周芸发了一个短信!” 要让陆安生看到她是发给陆老太太的短信,她怕是再也无望嫁进陆家了。 “拿过来!”陆安生语气一冷,滑动着轮椅的自动按钮就要朝顾依依站的方向驶去,顾依依吓得脸色都白了。 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表现让生性多疑的陆安生更加怀疑她是有事在瞒着他。 “安生……”顾依依不停后退,眼看着陆安生的轮椅就要到她的面前,却听到一声手机提醒声音乍响。 顾依依惊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手机,陆安生却停了下来,飞快地取出手机看了一眼,点开一个视频,下一秒脸色便微微一变。 这么大的一艘游轮如果是待在中间段是根本察觉不到两边的动静的,除非用特别仪器监控。 而他的手机有专设的监控系统。 难怪他刚才用手机监控的时候发现船头和船尾有轻微的异动。 原来…… 陆安生将手机收回,也没心思去管顾依依,他转过身去,手指在电梯按钮上按了一下,电梯是要到七楼的,他之所以选择直接到七楼就是担心妹妹陆子瑜的身体。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这艘游轮待会恐怕要出事了! 电梯门一开,陆安生就被候在电梯门口的人给怔住。 “安生,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安生的眉宇不动声色地一蹙,奶奶? 陆老太太一出现,电梯里的顾依依就因为被陆安生逼得太紧张一双腿一软险些跌了下去。 陆老太太看了顾依依一眼,要不是她发的那条短信她还不知道安生居然也在邮轮上。 此刻,陆家的管家凑近了在她耳边一阵低语,陆老太太闻言脸色一沉,吩咐,“你们先送大少爷去房间休息!” “奶奶,我自己可以走!”陆安生出声。 “你现在腿脚又不方便,这里不比家里,有人照顾自然是安全些!你的房间不是在楼下吗?我这就让人送你下去!”陆老太太语气温柔,她一发话,陆家的保镖走过来扶住了陆安生的轮椅扶手,推着轮椅便返回了电梯。 陆安生刚到七楼就就被人送到了楼下,看着缓缓关闭上的电梯门,他的眉紧紧地隆起。 陆安生一走,陆老太太盯着还愣在电梯外面的顾依依,“你怎么还不走?” “我……”顾依依一个哆嗦,“奶奶,刚才那个短信……” “我看到了!”陆老太太说着笑了一声,“等今天晚上的事情一过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手术!” 啊? 顾依依一听到手术脑海里就脑补出挖心脏的血淋淋的一幕,吓得急忙后退,“我不要!” “真不要?”陆老太太笑得有些讽刺,“难道你就不想再怀上安生的孩子?” 顾依依苍白的脸色一怔,“您,您什么?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陆家现在需要一个继承人,安生现在的腿不太方便,如果想要自然受孕恐怕需要时间,我也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所以,既然你想进陆家的门,就先帮我们陆家生个继承人吧!” 陆家的继承人? 顾依依惊怔,要她生? 也就是说,只要她能顺利受孕,她便是陆家铁板钉钉的少奶奶? “奶奶,真的吗?” 陆老太太注意到顾依依眼睛里的喜悦,唇角凉凉一动,“当然!你先回去,我安排好了自然会通知你,不会让你等太久!” 陆老太太将顾依依支走后才沉沉出声询问,“虞东阳不是一直都在赌场吗?怎么回事?” “虞东阳离开赌场那会儿监控室的画面出了问题,全船上的监控画面都是雪花状,现在还没有恢复,我们的人正在积极维修,派人去赌场那边寻找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监控设备出问题了?”陆老太太一怔,脸色有些难看,“虞东阳不是有手机吗?打他手机卫星定位,一定要找到他!” …… 没有…… 还是没有…… 虞东阳一次次地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道的门见到的都是空荡荡的屋子。 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连续找了这一层楼的十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虞欢,背靠着门背他低低地喘了一口气,受伤的腿因为疼痛忍不住地发起颤来。 游轮这么大,这一层又这么多的房间,他要去哪儿找? 虞东阳正打算折回去重新再想办法,刚又这个想法兜里的手机便是一阵振动,惊了他一跳,抓出来一看,居然是陆家那位司机的手机号码,浑身一个紧绷,一个念头飞快闪过! 坏了! …… 空旷的走廊尽头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陆老太太的视线顺着声音诧异地看向了走廊深处那边的某个房间。 虞东阳居然会在这里! 第146章:你们在干什么? 空旷的走廊上很快有脚步声潮涌般袭来,一个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顺着那道手机铃声响起的方向,冲进去的人愣了一下。 “老夫人,就一个手机,没看到人!” 陆老太太拿起那支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的边缘像是被摔了时蹭上去的,是掉了还是虞东阳故意放在这里的? “马上让人把这一层楼的所有房间都查找一遍!” “老夫人,手术室那边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准备手术了!” …… 虞欢浑浑噩噩中被人抬上了一张硬邦邦的床,头顶一圈圈的无影灯散发出来的光让她的眼睛只看得见白茫茫的一片。 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身边似乎有人,有人影在晃,戴着帽子口罩,伸在半空的手还戴着手套。 有医疗器械发出来的滴滴滴声,还有刀器落盘的清脆声音。 “她就快醒了,绑结实一点!” “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是会爆发出想象不到的力量的,待会的手术她会非常痛苦,要是挣扎得太厉害,手术根本没办法完成!” “……” 痛! 虞欢的眼皮剧烈颤抖起来,她的双眸被头顶的无影灯耀花了眼,看人也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的双手被人紧紧得捆住,脚上,腿腹,甚至是腰间,脖子都用绳子紧紧绑着,感觉到自己双手的绳子还在被不断地勒紧,她忍不住地低吟出声。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她的颈脖艰难地转向一边,试图看清身边的人,脸上却被人用一条白布一盖。 “你还是不要知道我们是谁最好,也别怪我们!” 虞欢的眼睛只能透过白布看到微白的光,一种前所未有的濒临死亡的恐慌感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蔓延开来。 陆老太太要杀她,她不信,因为她不相信在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人敢将别人的命视如草芥说杀就杀。 “咳咳咳咳,我要,我要见陆老太太,我要见她!”虞欢吃力地喊着,她不知道带她回陆家的人给她吃了什么东西让她现在浑身酸软无力,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 身边的人似乎都在忙碌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了她的话。 虞欢听到了又轱辘滚滚滑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人恭敬地说着,“陆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陆小姐? 陆子瑜? “还不错,医生,我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吗?” 陆子瑜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落在了虞欢的耳朵里。 真的是陆子瑜! “子瑜!”虞欢吃力地掀动着唇瓣喊出了这一句话。 陆子瑜就躺在虞欢身边的手术台上,她侧脸看了一眼被白布盖上的虞欢,“虞欢,还要感谢你,长了一颗能救我的心脏!你放心,你死了之后你的心脏我会替你好好照顾!” 虞欢身体一僵,震惊中不可思议地出声,“你说什么?” 她在说什么?什么心脏,什么死了之后? “你还不明白吗?我哥会娶你是因为你的心脏跟我的各项指标都匹配,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身份能嫁进我们陆家来?实话告诉你吧,喊了你快两年的嫂子,每喊一次我都觉得恶心!要不是为了你的那颗心脏,我会喊你一声‘嫂子’?” 被绑定在手术台上的虞欢浑身都在颤抖着,这个真相带来的阴森森的凉意从脚底板蹿上了她的头顶遍及她的全身。 原来他们是看中了她的这颗心脏! 现在是要将她的心脏活生生掏出来安放在陆子瑜的身上。 他们陆家人这两年来看似友好的温情蜜意其实都是假象,掩盖着这么一个冷血残忍的真相。 难怪她嫁进陆家之前的第一次体检之后陆老太太就对她另眼相看,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每一个的例行体检都要让她做。 她以为是陆老太太关心她的身体,以为是陆子瑜的先天性心脏病让老太太有了心理阴影,为了让老太太安心她每次都欣然配合。 却不想,他们的关心是假,要她的心才是真。 虞欢的唇角颤抖着,白布下她的一双眼睛撑大到了极限。 “陆子瑜,我的心脏你恐怕还用不起!” 虞欢想尖叫,想崩溃,她的世界观在听到陆子瑜的这一番话之后已经颠覆到面目全非,她苦心经营过的婚姻遭到了陆安生的背叛,本以为还有点家庭温暖的好意原来也只是被精心的利用。 仁慈,果然不是她该有的东西! “用不用得起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们陆家养了你两年也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陆子瑜没有听到虞欢的痛哭求饶不由得冷哼一声,催促着旁边的医生,“赶紧的开始,把整个手术都录下来,等我醒来后,我要亲眼看到她在痛苦中死亡的画面!” 痛苦中死亡? 虞欢被绑着的双手抖得厉害,心脏剧烈起伏着,难受着,她的贝齿咬紧了唇瓣,隐约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息。 她就要死了吗? 她还有好多有意义的事情没有去做,还有好多好多留恋的人和事。 她不甘心! 虞欢紧绷着的神经使得她越来越清醒,她感觉到自己的左胸口被人用刀在比比划划,耳边是主刀医生在低声说着应该从哪边下刀最好。 这些人,不是医生,是手拿屠刀要她命的恶鬼。 锋利的刀锋在她的肌肤上一蹭便是一阵疼。 “你们会有报应的!”她疼得双手握紧了拳头,一声痛苦的叫声响起。 她真的很想晕过去,但是左胸口却越来越疼,她能明确地感应到手术刀在渐渐地深入,像是在试探她忍耐承受力的极限。 “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被人重重一撞,手术室里的人一惊,陆子瑜都从手术台上爬了起来,就见到了被撞开的门外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 “哥?”陆子瑜一声惊呼急忙把录像的手机给丢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陆安生表情震惊地看着手术室里的人,他刚才在门口就听到了虞欢的痛苦叫声。 当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位主刀医生手里捏着的那把带血的手术刀时。 当他看到手术台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那个身影时,他凌厉的目光落在了陆子瑜的脸上,满眼震惊。 “你们在干什么?” 第147章:手术台上的人不见了! “嗯……” 昏暗的灯光下有人低沉的闷痛声响起,紧接着被人拖拽着移动到了一个房间。 “救……” 暗光中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要求救的人,执枪的人‘嘘’了一声,“不想被一枪崩了扔海里喂鲨鱼的就乖乖回答我的话!” “好好,我什么都说!” “你是陆家的保镖?我刚才看到有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在里面晃,什么情况?” 被逮住的这个人本来正在第二层巡视,在途径二楼电梯时被从电梯里窜出来的人给直接绑了。 他看着背光的方向,除了面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手里拿着枪指着他之外,不远处还有个人正站在那边,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夜行衣,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根本看不清他是谁。 “这个……”对方显然是不敢说,眼神躲闪不定,他发现面前的人身上的衣服居然是湿的! 肩头被人重重一拍,他身体一歪正要惨叫被人一手捂住了嘴巴,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来点刺激的吧!让你看看你大动脉的鲜血像洒水车一样喷出来的画面!” “我说我说,今天晚上所有的陆家医生都在游轮上的第七层,是为了给陆家二小姐陆子瑜做心脏移植手术!” “心脏移植手术?”站在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微微一侧身。 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晃了晃,那白晃晃阴森森的光让被匕首抵着的人吓得脸色微变。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给陆小姐做心脏移植的正是陆家的少奶奶!啊……” 锋利的匕首一歪直接割破了对方的肌肤! 薛景禹表情惊悚地抬起脸,鸭舌帽下他的那张帅气的脸瞬间变了脸色,都忘记了自己是一手拿匕首一手拿枪,瞠目结舌地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二哥……” 替陆子瑜做心脏移植的人是虞欢? 陆家人要把虞欢的心脏挖出来给陆子瑜用? 薛景禹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人影已经疾步冲出了房间。 …… “你们在干什么?” 陆安生一声低喝,轮椅便从门口冲了进来,推开过来试图要拦下他的人,抬手一掀将虞欢脸上的那块白布给扯开。 当他看到虞欢那张惨白地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满是痛苦,一张唇瓣都咬出了血,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胸口,顿时大惊失色。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他们要干什么?要挖心? 不,陆安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见到的是真的。 被突然闯进来的陆安生打乱了计划的医生们面面相觑,纷纷站在了一边。 “哥,你要干什么?这是奶奶安排的,哥,没有她的心脏我活不了啊!”陆子瑜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见陆安生要替虞欢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忍不住大叫,“哥……” “是你说只要能让我活下去你什么都肯做的,你不是很早就知道的吗?只有她的心脏跟我最匹配,你娶她不就是为了救我吗?哥……” “你给我住口!”陆安生试图解开绳子,发现绳子绑得太紧,光靠手根本没办法解开。 虞欢看着身边的陆安生,惨白的小脸上泛出一丝凉意的微笑,“陆安生,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娶我的!” 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为了能挖出她的心脏,他用婚姻来绑住她,用她以为的爱情来绑住她。 “也是因为这个才迟迟不肯跟我离婚是吗?” 陆安生因为站不起来仅靠着一双手根本就解不开绑死的绳子,他听着虞欢的喃喃自语,目光瞟在她苍白无色的小脸上,她的唇角有血浸了出来,他眼睛一红,看向四周,“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是你要干什么?” 门口一声低喝,陆老太太带着陆家的保镖将手术室的门口围得严严实实,她站在门口,声严厉色,“安生,你给我让开,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为了救子瑜而留到现在的,子瑜是你亲妹妹,你要是在这个时候放了这个女人,你想过后果没有?” 陆安生转动着轮椅抬脸迎上了陆老太太的严厉目光,“奶奶,换心手术的风险本来就大……” “你给我住口!”陆老太太怒了。 “你想过没有?陆氏已经岌岌可危,她今天要是从这里活着出去,我们陆家就完了,你妹妹命在旦夕你却不救,你难道要亲眼看到子瑜去死吗?你可是她亲哥哥啊!” “哥,咳咳咳……”陆子瑜捂着心脏艰难出声,有医生赶紧提她戴上了氧气罩,她朝着陆安生的方向伸出了手,“哥……” 陆安生的脑海里满是陆子瑜因为心脏病急发而露出的痛苦表情,视线却看向了一动不动同样惨白着一张脸眼看着就要昏迷过去的虞欢,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抓紧。 虞欢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她身体里的药效还没有彻底消除,又因为胸口的疼痛而紧绷着全身的神经,过度的紧张使得她的精神力渐渐不支,意识消散的这一刻,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了陆安生脸上闪过的犹豫,便转开目光双眼毫无焦距地看向了头顶的无影灯。 终究,他们才是一家人! 她就要这样死了吗? 心脏啊,被掏出来之后呢? …… “准备手术……”陆老太太一声低喝,陆家的保镖便退出了手术室,陆老太太亲自换上了无菌服,她要亲自监督着这一场手术完成。 “你们先带大少爷离开这里!” 陆家的管家过来要推陆安生的轮椅,手术室里的灯却突然灭了,黑暗中有人惊慌失措地低叫着。 “怎么会突然停电?” “手术室里明明就是独立的发电机供电,怎么可能会突然没电?赶紧去找手电筒,查看电源情况!” “啊,谁推我?” “……” 手术室里因为突如其来的停电乱成了一团,黑暗中谁也看不到谁,有人撞了仪器有人被撞得摔了跤,叫声低喝声乱成了一片。 混乱中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手术台,摸到手术台上空无一人,惊叫出声,“手术台上的人不见了!” 第148章:我对不起你! “手术台上的人不见了!” 混乱中有人一声惊叫,门口有人掏出手机亮起了光,陆老太太被人挤着撞上了一台仪器,正扶着腰喊‘疼’,一听到有人喊‘手术台上的人不见了’,惊得变了脸色,忙让人将手机手电筒照向一个方向。 当她看到原本绑着虞欢的手术台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了地上一圈圈的绳子时,脸色一变,“赶紧给我去找人!” “奶奶……”陆子瑜在手术室的慌乱中被人狠狠一推摔下了床,又被人踩了手,疼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陆老太太见状赶紧让人将陆子瑜扶起来,“医生快过来给我孙女看看。” “奶奶,虞欢跑了怎么办啊?”陆子瑜头发凌乱,被踩的手背上一阵通红,陆老太太也闪了腰,听到陆子瑜的话愤然地咬咬牙。 “你急什么?她都那样了还能跑得了多远?现在游轮已经出海,她就算是跑了也只能跳海淹死,除非她能长出翅膀飞了!” “她的心脏是我看上的,她跑不了!” 手术室里仅靠着众人的手机照亮,陆老太太让人赶紧收拾现场,配电房那边的情况还有待查证,这一层楼专用的发电设备应该很快就能再次启用。 陆老太太安置好了陆子瑜,这才注意到坐在轮椅上靠着角落一动不动的陆安生,陆安生始终沉着一张脸,陆老太太见状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跟他说什么。 “把大少爷给我送回房间去!” 陆安生被人推到,到了门口时陆安生突然开口出声,“我劝你还是尽快让这些人离开游轮!” 陆老太太正在为今晚上的事情而糟心着,听到陆安生这么一句话顿时来了气,“安生,你可是我陆家的人,既然那份离婚协议你已经签了字,那个女人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安生头也没回,目光看向深远的过道尽头,刚才混乱中,他看到那边有人快速闪过,而这个人—— 陆安生眉头一紧,“我只是想为陆家积点德!” “你……” 陆老太太气得胸口一滞,险些晕倒过去! …… “游轮一共八层,除了机械仓里的,每一层有十个人,第七层人最多,不过大多数是手无寸铁的医护人员……” 急速穿越的过道上,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许宁城什么时候能来?” 薛景禹从楼梯扶手上直接滑了下去,懊恼回话,“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回事?跟嗑药了似得,打电话不回!” 他和二哥决定跟过来的时候,陆家的这艘游轮已经走了有二十分钟了,加上今天晚上有雷雨警报,一般的船只不会轻易出海,他们不可能也开着一艘游轮跟着,陆家的人很容易发现。 他们是临时买了一艘渔船,为了不让陆家人起疑在追上这艘游轮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跳水游过来的。 也幸好他薛景禹身强力壮没有被淹死在海里。 顾默白翻下楼梯,奔跑中他手里的手枪已经装弹完毕,“分开走,不管是谁找到她立刻想办法带走!” “不行啊二哥,这些人都是真枪实弹,许宁城的人还没有来,万一……”更何况虞欢不是已经先一步被人带走了吗? 顾默白眉眼一沉,“我等不了!她也等不了!” 该死的,他真不该让她今天一个人出门,一想到陆家人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虞东阳就在船上,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他把虞欢带走了!” …… “欢欢,欢欢你别睡,你醒醒!” 虞欢的身体在颠簸着,从最开始的不算慢的速度慢慢地越来越缓慢,她正伏在一个人的背上艰难地前行。 周边都是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耳边传来的一道声音在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欢欢,你别怕,爸爸带你走!” “欢欢,是爸没用,是爸对不住你,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我以为你嫁进了豪门就会过得好的!” 虞东阳的声音哽咽着,说话的时候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爸爸! 虞欢浑身瘫软着使不出一点力气,颤抖着的眼皮却怎么也包裹不住眼眶里聚集满的泪水。 “爸……” 虞东阳的脚步一停,顾不上喘气的他语气微微显得急促起来,“欢欢没事吧?是不是觉得疼?你忍一忍,我现在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你下来!” 陆家的人都是禽兽,他们要掏了他女儿的心,这些有钱人都不是人! 虞东阳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再慢上那么一步后果会是怎样的,他的女儿心脏会被掏掉,会死,尸体还会被抛到大海,蒙在鼓里的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尸骨无存了。 他虞东阳虽然嗜赌如命爱财如命,可是,他的女儿怎么能被人这么的糟蹋? “爸,你放我下来!”虞欢感觉到父亲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她知道他的腿有伤,背着她根本就走不快,陆家的那些保镖很快就会追过来,东窗事发的陆家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虞东阳没说话也没有松手,继续往前走着。 “爸,你别管我了,你先走,你把虞勒带走,不要再来G城……”虞欢终于知道为什么虞勒一来G城陆老太太就叫人将他接到了陆家,而且听虞勒说过,他在陆家也接受过检查。 陆老太太也看上了虞勒的心脏! 虞欢很庆幸今天被带上游轮承受剜心之痛的人是她而不是虞勒! “你闭嘴!”虞东阳低喝一声,“你是虞勒的亲姐姐,他从小就听你的话,从来不听我的,要照顾也该是你去照顾……” “爸……”虞欢伏在父亲的肩头泪如泉涌,父亲的背显得佝偻,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父亲已经老成这样了? 这些年她只是怨他赌博怨他不明事理怨他惹是生非,每一次的想见都不欢而散,她对他失望过绝望过,可是如今伏在他不算宽厚的背上,感受着他因为瘸着一条腿还在努力背着她前行的颠簸,虞欢眼眶里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爸,对不起……” 或许,这是她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了。 “不准这么说!” 她像是没有听到父亲的呵斥一样,继续说着,“如果,如果你离开这里了,见到顾默白,请你也一定要代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她以为她能自己了断了跟陆家人的关系,以为只要签订了一纸离婚协议就能恢复自由,回应他那天下午在床边提出的那个要求。 她清早离开时书写的那一张‘对不起’的卡片并非是回绝他。 可是现在,都来不及了吗?来不及亲口跟他说一声,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真的…… “欢欢……” 虞东阳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虞欢心里一个紧绷,就有无数道光束朝他们这边射了过来! 第149章:倾覆将至! 黑暗冗长的过道上几束光朝他们射了过来,紧接着是一阵嘈杂又匆忙的脚步声逼近。 “他们在这里!” 虞欢伏在父亲背上,虞东阳正靠着墙喘气,听到脚步声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我们走!” 虞欢被射过来的灯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虞东阳背着她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他的腿受了伤奔跑的姿势也是一瘸一拐地,现在的速度已经是他身体所承受的极限。 “爸,不要!”虞欢受了伤的胸口撞击着父亲的后背,早已麻木掉的疼痛感又一次袭来,疼得她浑身直打哆嗦。 手术台上那一刀还仅仅只是对方用来试探她的身体能承受痛楚的极限,那一刀伤口深不到五厘米可她却疼得几次险些昏厥。 她自小的痛点就低,每个月的那几天肚子都能痛得死去活来,父亲背着她走了这么久,她早已疼得快没有了知觉,而父亲背着她这样跑根本就不行。 他一个人可以离开这里的,带着她是个拖累。 “爸……”颠簸前行中,虞欢听到了父亲急喘中的咳嗽声,她心疼地用双手圈住了父亲的颈脖,“你放我下来吧,你自己走!” 虞东阳慌忙中左躲右闪地找路,游轮上的电路还没有恢复,他本来是朝着出口的方向跑的,可是被这些人一追早已乱了方向,只能朝着没人的方向跑。 “别说傻话,要走当然得一起走!” “这边,他们朝甲板的方向跑了!”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虞东阳发现前面的视线范围越来越广,听他们说前方就是甲板,他才震惊,自己居然背着虞欢从第七层一口气跑到了最底层。 “欢欢,待会见机行事!”虞东阳说着瘸着腿奔向了甲板,身后的脚步声也冲了出来,十几束的手电灯光朝他们身上聚集。 虞东阳奔跑的脚步突然一停,暗道糟糕,刚才被那些人追着乱跑一路,他已经偏移了原计划的路线,怎么办? 就在他的前方,早已有人守在了船头位置,像是早就料定他们会跑到这里来,早早的就有人在这边候着了。 船头甲板有人站了出来,正是陆家的管家,“少奶奶,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呸……”虞东阳吵着对方那边吐了一口唾沫,“狗P少奶奶,我们不稀罕!” 被唾了一口的陆家管家伸手抹了一下脸,“虞先生,我们老夫人可是给了你一百万的卖女钱的,你也收了的,这个时候你说不稀罕,是不是太晚了?” 虞东阳感受到背上虞欢身体的微微颤抖,急喘的气息克制着平息下来,脸色一阵铁青,“那一百万我一分没花,大不了我还给她!” “晚了,虞先生!”陆家管家冷冽一笑,“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把少奶奶交出来你可以走,要么少奶奶留下你也得留下!” 留下等死吗? “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 “还有三分钟左右?你确定?MD陆安生真不是个东西!” 薛景禹左手摁在左耳的耳麦上听着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忍不住低叫一声。 “许宁城,能不能让你的人下去救人?虞欢还在船上。” “时间不够了?不够也不能不救啊!” “嗯,在船头?” 薛景禹原本正在前往船舱的地方,一接到这个电话转身撒开腿就跑,他奔跑出来,眼看着一家直升机垂放下来的云梯从面前闪过,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去抓住,一个黑影已经从楼上一层敏捷如飞豹跳出来半空中单手抓住云梯朝着船头的位置飞去。 薛景禹看着捷足先登的人一个劲儿地抓狂,改明儿一定要去军队里练练,这个必须有! 单手抓住云梯直朝着船头加班方向的顾默白眼瞳深黑如墨。 船头,甲板? 他们都不知道虞东阳在全游轮都没有恢复电路的情况下会往哪个方向跑,他跟薛景禹两人是分头行动的,一路上又碰上了不少的陆家保镖。 薛景禹捣了机控室里的电路致使全游轮的电路陷入了瘫痪中,也给他们增加了搜寻的难度。 本以为虞东阳伤了腿跑不远,却不想他瘸着一条腿都把虞欢给带到了底层的甲板上。 三分钟吗? 来得及吗? 半空中急速前行的顾默白眉头紧锁着低头俯视。 …… “大哥,你干什么?” 陆子瑜被人用绳子直接捆起来往一艘小艇上一扔。 匍匐着趴着不能动弹的陆子瑜艰难地抬起头来,一头长发凌乱不堪,撑着一双震惊不已的眸子盯着又一个被绑上船的人。 “顾依依?” 不,是晕倒了的顾依依,顾依依被陆安生指使的人也像是扔垃圾一样被扔进了小艇。 顾依依看起来像是被人活活打晕的,头上还有血迹。 还有…… 陆子瑜眼眸一撑。 奶奶? 昏迷了的陆老太太是被人直接抬上了小艇的。 “大哥,你……” “你不是心脏快衰竭不换心脏就要死了吗?” 游轮上的陆安生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子瑜,眼睛里的冷意让陆子瑜浑身一个寒颤。 “哥……” 他肯定是知道她在装了。 是,她这一次的犯病就是装出来的,在从顾依依那个电话里得知跟顾默白有关系的女人不是其他人而是虞欢的时候,她的杀机就不得不提前了。 她没想到那个在顾默白身上留下吻痕打上烙印的居然会是虞欢。 虞欢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已婚之妇也敢肖想她看上的男人? 陆安生淡漠地看了陆子瑜一眼,身侧有人俯身跟他轻语了一阵,他蹙了一下眉头,抬脸看了一眼天际,云层中有闪电白光,隆隆的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 而就在这种雷声中陆安生敏锐地捕捉到了半空中直升机机翼飞速转动发出来的声音。 不止一架直升机,很多…… 头顶浓黑的乌云在闪电中露出了狰狞的轮廓,游轮发出一声撕裂的长啸。 这一声游轮长鸣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陆安生转脸看向了船头的那个方向,眉头紧锁! 倾覆将至! 第150章:我的盖世英雄,是你! 倾覆将至! 这是陆安生此刻最直接的一个念头,他收回目光,不再去看这艘陆氏斥巨资打造出来的八层游轮,低沉出声,“快走!” …… 甲板上,虞东阳满眼警惕地看着周边围上来的人,虞欢吃力地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头顶一阵‘轰隆’巨响,虞欢的眼瞳一撑。 漫天白光中有雨滴大颗大颗地坠下,头顶轰隆的巨响声中伴随着巨大风扇扇动的声响,她一抬头,一架直升机呼啸而至,悬挂在半空中的身影就朝她扑了过来。 “虞欢!” …… “糟糕,这雷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 薛景禹趴在直升机的窗口朝下看,云层里白光闪动,照亮了半边天,海水涌动掀起了一波一波的浪潮狠狠拍打向了游轮,船身开始晃动了。 而船舱的方向,隐约有白光闪动, 薛景禹紧盯着船舱的位置,当他发现闪动的白光以绵延之势越来越亮,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巨大的威力炸开了十余米的水浪。 水花飞溅冲上了十余米的高度,在直升机上挂起了一幕惊心动魄的雨帘。 薛景禹惊叫出声,“许宁城,游轮要翻了!” …… “虞欢!” 头顶一个声音响起,虞欢的耳膜被轰隆的雷声震得一阵耳晕,却被头顶意外出现的那个身影震惊地忘记了呼喊。 “欢欢……”虞东阳大喊一声,发现船身突然剧烈震动的他立马朝着高处的一方奔去,可手还没有来得及抓住栏杆,船身突然就朝着一个方向倾斜。 一时间整个甲板上的人都传出了恐慌的惊叫声,跌倒的人像皮球一样滚向了船身的倾斜方向。 虞东阳一歪,背着虞欢的他在倾斜中跌倒,他本来是朝着直升机的方向跑的,他听到了半空中的人在喊‘虞欢’,他想把虞欢送上去,可最终还是没来得及便与半空中伸出要抓住虞欢的那只手失之交臂。 船身倾倒,海水腥咸的气息浓郁席卷而来,一个浪潮拍下,最先滚下去的人被浪潮给卷进了大海。 也有人被重力牵引撞向了船身,连一声呼救都喊不出来就被一个浪潮弹了出去。 虞东阳慌乱中双手抓住了不断往下滑的虞欢,翻滚中他抱住了虞欢,一只手护住了虞欢的脑袋,一只手一阵乱抓抓住了栏杆。 在八层游轮这座庞然大物面前,所有的人力都显得微不足道,所有人的命也显得卑微如尘埃。 虞欢喉头里被灌了一口海水,腥咸味浓郁,被一个大浪打过来浸泡了全身的她冷得浑身发抖,身体如同漂浮在了冰水之中,被一个个水浪冲击着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欢欢,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来救你的?真好,有人来救你了?”虞东阳语气虚弱得笑着,他一只手抓紧着栏杆,一只手紧紧抓着虞欢的手。 虞欢的手被抓得紧得疼,她抬起手拼命地去擦干眼睛上的水渍,抬脸看着半空,掌心似乎还留有着听到手心的余温,视线便追随上了悬挂在半空中于雷电闪光下的那个身影。 “虞欢!” 他发出来的低吼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顾默白!” 他来了! 甲板上船体倾斜的那一霎她本有机会抓住他的手,可是她却没有。 她的父亲还在这里,她不能丢下他,而父亲在那一刻也在拼命地想将她举高能让她抓住他的手离开这里。 那一刻,如果她伸出手定能抓住他的手,可是她的父亲…… 她却没有力气能将他一起带走。 带不走他,就不会丢下他,哪怕是陪着他一起去死! 而她,这一辈子注定是要辜负了他! “顾默白!”虞欢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瞬间热泪盈眶。 大话西游里,所有女孩子都记住了紫霞仙子的那句话。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而我的盖世英雄……是你! 头顶即将掀翻过来的巨大影子将她整个人笼罩。 游轮要翻了。 “欢欢,快走……” …… “虞欢!” 顾默白赤红着一双眼睛,直升机将他带离开游轮,刚才那一瞬间他没能抓住她的手,而那一瞬的目光对视她眼里的泪光刺得他心脏都疼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顾默白,谢谢你! 不,他要的不是她这一句话。 他带着伤强撑着浮水几百米,在游轮上拼了命地搜寻着她的身影,他发狠着要让这一船的陆家人为今晚愚蠢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 他今晚上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带她走! 看着她从甲板上跌倒滚落入海,直升机却将他带离开游轮,他抬头看向头顶的机舱。 “许宁城,送我下去!” 直升机里的许宁城耳膜都快被顾默白的这一声低吼给震破,旁边的飞行员急忙出声,“许少,飞机正处在雷区,我们不能冒险!” G城今晚上有大暴雨,如今海上狂风大作,偏偏他们所处的区域就在雷区,稍有不慎便会机毁人亡。 同行而来的几架直升机已经有一架出现了问题。 眼看着下方那艘游轮就要倾翻入海,就现在海上的情况,随便一个海浪都能将人拍死,想要救人有多难? 许宁城盯着下方轰然一声倾覆的游轮,听着耳边顾默白发疯似的大喊,一阵电闪雷鸣直升机剧烈颠簸起来,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一抓紧,“二哥,我不能让你去!马上离开这里!” 五年前他已经失去了一个默离大哥,他不能再让二哥去冒这个险。 “许宁城!”耳麦里顾默白的声音透着疯狂的嘶哑,震得许宁城脸色都变了变。 直升机一刻都不曾停留,在游轮翻入大海的那一刻急速地远离,速度越来越快。 “许宁城,虞欢还在那艘船上!”薛景禹的声音紧促着传来。 许宁城也快疯了,“薛景禹,你知不知道陆安生在游轮上安放了多少炸弹?他身上还有伤,你难道想看到他去送死?” “高度超过了他的极限四十米,就他现在的状态,巨大的冲击力几乎会将他的内脏给震碎,除非他不要命了!” 许宁城的话音刚落,薛景禹惊悚的叫声便响起,“啊,二哥!” 电闪雷鸣,白光乍现间,那道挂在云梯上的身影以决然的姿态纵身跳下! 第151章:一个都不能留! 游轮倾翻而下,水中巨大的冲力将整艘游轮都震得轰隆作响,虞欢被一个巨浪掀高了两米再次跌入海水里时人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她的大脑处于眩晕状态,她已经看不到眼前摧枯拉朽的倾覆画面,也听不到存活者悲怆地求救,她撑大着一双眼睛,视野间的黑暗越聚越浓,身体像一只被扯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暴雨中拽远。 爸爸,爸爸在哪儿? 虞欢和父亲虞东阳在大浪中被撞开,父亲紧扣住她的手,那一刻的分别力道之大差点拧断了她的手腕。 她听到父亲在喊着什么,在两人双手被扯拽开的瞬间,她的泪水混合进了海水里。 内心里在疯狂地喊着,爸爸…… 儿时的大手牵小手,余生里最后的温暖也被无情地冲散了! 海水,好冷,好冰啊! 冥冥之中,她在入水前好像看到了一束白光在天海间闪亮,看到了一个身影纵身跳下。 那么熟悉的,那么让人温暖的…… 深谙的海水里有一团火光,从倾翻的游轮中炸开,她被水里的巨大冲力又一次震开。 混沌的意识在消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沉的海水中被大力挤压,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被大力碾碎,她在朝着更深的地方坠落…… …… 直升机急速远离,没有人知道那艘游轮上到底被人安装了多少炸弹,当他们看到水中又火光一次次地炸开一次又一次的冲天巨浪,所有人都不敢再靠近分毫。 薛景禹趴在窗口变了脸色,转过脸来,抓着耳麦便喊着,“许宁城,我们……”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薛景禹的话还没有说完,视线便凝滞住。 许宁城所乘坐的那架直升机呢? 刚才两人的直升机是一前一后的。 “薛少,许少乘坐的 直升机刚才并没有跟来,G4的飞行员汇报,许少刚才跳下去了!” 薛景禹目瞪口呆。 许宁城也跳下去了! …… “虞欢!” 顾默白纵身一跳,凌厉的海风刮得他浑身都疼,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在双腿率先入水时浑身的血液都有了爆棚感,大脑出现了短时间的眩晕,入水后他的身体直线坠落,被海水下的暗浪给冲撞开。 高空入水本就是在挑战人的极限,而他还有伤在身。 顾默白被暗浪冲离了游轮,待他恢复意识试图挣脱开水流的束缚,入眼的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胸腔的被挤压得难受,他的双腿朝下蹬着,人开始朝上游去,一只手已经将随身携带的手电按开。 手电的光线在黑暗的海水中微弱得如萤火之光,然而顾默白却寄希望着命运之神能看到这盏光,能眷顾着他所担心的人。 他从来就不信神不信命,可是此时此刻他内心的希冀都寄托在了这盏灯上。 虞欢,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 “许少,您这样做很危险!” 紧跟着许宁城滑下绳索准备潜海入水的几人见状想制止许宁城,“水下炸弹爆炸的威力巨大,这艘游轮到底被安放了多少的炸弹没人清楚,您这么潜下去,万一……”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赶紧下去找人!”许宁城戴上氧气罩打开了帽子上灯,“记住,我只救那三个人!其他人一律不管!” 许宁城说完一个猛子扎进了海水里。 …… 海上轰隆的爆炸声跟头顶天际的雷电轰鸣遥相呼应,汽艇在急速驶出一公里之后,身后的气浪的水还是飞溅了过来。 海面上腾起的火海在蔓延着。 陆子瑜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倾翻入海的游轮在一声紧接着一声地爆炸声中四分五裂地沉没。 游轮,翻了,炸了! “哥,炸,炸了……”陆子瑜惊恐到失声,如果她和奶奶没有被大哥强行带离,她们现在已经跟船上那些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什么会这样? “哥,为什么,为什么游轮上会有……”有炸弹? 陆安生至始至终都在看着身后的方向,听到陆子瑜的问话冷不防地冷嘲一声。 “你们做出来的蠢事难道不需要人来善后?” “难道你真以为以陆家现在在G城的地位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地想掏谁的心脏就掏谁的心脏?” 陆安生冷冷地看着陆子瑜,“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是什么? 即便今天晚上换心手术成功,即便陆子瑜能在这场手术中活下来,但是,陆家呢? 这艘游轮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是人证和物证。 是他们活活还是一条人命的证据! 而他要做的,就是毁了所有的证据,让他们抓不到陆家人的任何把柄。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这些人中如果有一个人活着回到G城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宣扬出去,那么他们陆家将再无翻身之地。 就算他们不敢说出去,但是总有人会让他们有这个胆子! 他不能让这些人有这个机会。 陆安生嗅着潮湿的腥咸气息,这种腥味儿就像是被血水浸泡过一般。 陆子瑜被陆安生的眼神看得寒颤若惊,“那,那虞欢呢?” 陆安生眼神一凛! 视线里的滔天大火伴随着游轮的沉沦而慢慢消失,水下的火光暗了下去,而他的眼睛却盯着那个方向,久久的…… 虞欢! …… 听说,濒临死亡的人唯一的感知就是冷和害怕,虞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在飘还是灵魂在飘,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只是一眨眼一合眼的几秒钟,原本黑暗窒息的空间里便突然有了一盏灯光。 很弱,却又让人感觉到了生命的温暖。 暗浪将她又一次朝周边推远,却是朝着那盏灯的方向,她越来越近,出于本能意识的她朝着那盏灯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就算是死了也想拥有这样的温暖啊! 顾默白胸口一阵剧烈的痛袭来,强压下突破极限的跳水使得他精力透支,他的头探出水面强忍住疼痛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下潜,一股暗涌从身后涌来,被推开时身后不知道是撞了什么。 他一转身,一双冰冷的手便抱住了他的颈脖。 第152章:他说,我怕! 暗涌澎湃的海水中,巨大冲力撞过来的涌流中,一双冰冷的手抱住了顾默白的颈脖。 …… 这一晚,G城雷电交加,沿海边缘居住的人们却听到了比雷声还要震撼的轰隆巨响,一声接着一声,紧接着海面上腾起了巨大的火球,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这个雷雨肆虐的夜晚又有多少人而赔上了性命。 深夜十一点,有关部门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电话的内容是让人震惊的。 坚持在今天晚上出海的陆家豪华游轮因天气原因发生突发事故沉入大海,要求增派人手营救落水者。 接电话的人在挂上电话后被惊得半响没回过神来。 今天本来就强制不让出海的,可陆家仗着势大强行出海,现在惨了,八层豪华游轮直接给沉了。 这叫啥?活该啊? 郁闷的是,他们陆家人不要命地去送死,死了就死了吧,出了事还要他们冒险去救人。 擦! 接到这个消息后G城海上救援队一刻都不敢停地组织人员奔赴事发地,途中遇几架急速折返回城的直升机,他们试图联系上对方询问情况,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乖乖,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没看到那些直升机上的编号?” “……军用机?” …… 手术室内,无影灯亮起。 手术室外,门上的‘手术中’三个大字让等候的人触目惊心。 薛景禹连坐都不敢坐,只能靠站在走廊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空气让人压抑,气息让人心脏紧绷,薛景禹脸上已经分不清自己额头上到底是没有被风干的海水还是因为紧张而渗透出来的汗水,他浑身衣衫浸透,脚边汇聚了一滩滩的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景禹实在是怕在这样紧仄的气氛里久待,那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让他的心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他收回目光,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坐着的许宁城身上。 “你身上有伤,还不快去换套衣服让医生给你看一看,感染了会死人的!” 许宁城在二哥跳海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在海里被暗涌里器物伤了胳膊,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二哥和虞欢身上,只有他闻到了许宁城身上混合着海水的血腥气息。 海水中因为那艘巨轮沉没时卷起的巨大漩涡差点就把许宁城给卷了进去,直接栓在直升机上的安全绳索紧绷得险些被扯断。 当时的许宁城刚给浮出水面的二哥和虞欢套上安全绳索,救援队的重心都在昏迷了的二哥身上,二哥和虞欢是救出来了,许宁城却差点被卷走。 薛景禹事后想想都觉得后怕。 许宁城背靠着座椅指尖夹着一支没有被点燃的香烟,香烟已经在他手指百转千回地翻腾中变了形,跟薛景禹一样,他也没有来得及去换衣服。 浑身湿透的他脸色有些苍白,闭着一双眼睛暗吸了一口气,这才掀了一下眼皮,看向薛景禹,哑着嗓子,“你不就是个医生?” 薛景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曾经的苦涩回忆还是因为自己的情绪有了起伏,他咬咬牙,转脸看向了同样焦急候在不远处的陵川。 “帮我叫个医生过来!” 陵川转身快步去叫医生。 许宁城看了薛景禹一眼,转过脸去闭眼,“没事,还死不了!” 薛景禹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眉头紧紧一蹙。 他对这句口头禅十分的抗拒。 当年的默离大哥,如今的二哥,现在的许宁城…… 外科的医生很快就赶来了,薛景禹亲眼看到许宁城手臂上的伤被处理好了才松了一口气。 许宁城的手臂是被尖锐物划伤,腰间的勒痕是安全绳索在大力下给勒出来的。 “你怎么不去手术室待着?”许宁城在处理完伤口后点燃了手中那支早已变了形的烟,吸了一口。 薛景禹垂下了眼眸,良久之后抬眼时眼眶竟有些发红,他动了动唇,话却不是通过喉头说出来,但是许宁城却看懂了。 他说,我怕! 是啊,小时候打架斗殴什么都来的他们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来了都能让他们给吓回去。 那个时候的,年少轻狂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怕为何物? 然而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懂得了这个字所承载的残酷含义。 怕什么? 怕在面对残酷的命运时拼了命也会力不从心。 更怕自己无法接受承受不了这样的力不从心。 许宁城抽烟的动作一顿,烟头还叼在嘴里,凝了薛景禹一眼后将视线转移开。 并非只有薛景禹一个人会害怕。 其实,他也怕! 五年前默离大哥死的时候,当时的薛景禹接到消息带着医疗团队赶赴现场以为还来得及抢救,可是赶到现场后才知道,默离大哥的尸体早已被炸成了碎片,血肉被焚烧出来的气息在腾起的火焰里肆虐般地蔓延着。 也就是在那一次,一向都以为能抢得过死神的薛景禹当场情绪崩溃。 许宁城还记得那天将薛景禹强行拖离现场时他悲怆欲绝地说出的那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能救得了其他人却唯独救不了我最想救的人! 许宁城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一向理智的他在知道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要将二哥带离开,然而却在看到二哥纵身一跳入海的那一刻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二哥舍不得虞欢,而他们呢,又怎么舍得二哥? 他承认在危难当头他想到过要弃了虞欢,因为当时的他们正处在雷区,上有雷电干扰,下有游轮倾覆卷起的巨大漩涡吞噬,那种情况下谁都没有把握能从海里救出人来。 他甚至还在心里怨过虞欢,如果不是她,二哥也不会陷入的这样的危局。 陆安生明显是要毁掉所有证据,但也毫不掩饰地动了杀机,他以虞欢为诱饵试图一次性解决掉他们所有人。 那样的危局因为二哥的决然入局逼得他们不得不去解。 沉默着的两人在过道上一站一坐,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漫长而煎熬的。 一直熬到了凌晨五点。 当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熄灭,当手术室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人不约而同地走了过去! 第153章: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虞欢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小时候,五岁那年,她和弟弟两人被父亲抱在怀里,一左一右,一人手里拿了一支圆形的棒棒糖幸福地笑着。 弟弟嫌腻不吃,她便拿了过来,双手一手一支。 “瞧你,吃得像只小花猫!”父亲腾不出手来替她擦嘴,就用满是胡桩的下巴蹭了一下她的小脸。 咯咯的笑声蹿起,飘荡了好远好远…… 画面如同蒙太奇电影,不停地切换着,最后的镜头像是慢了下来。 潮涌黑暗席卷倾覆,紧抓着的两只手就像是被刻意放大了一般,皮肤被勒紧得惨白,手指骨节都像是要凸出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灌进了她的喉咙。 窒息,难受,绝望…… “格格……” 遥远的声音穿进了她的耳膜。 弟弟的小名是贝勒,而她,其实以前不叫欢欢,叫格格! 记忆里,她的母亲是个情感丰富的人,连给他们取的小名都是这样的富有历史气息。 但是这个名字,却在母亲离开后再也不曾被人叫过。 那是母亲的专属,母亲离开后她便再也不允许人喊她这个名字,连父亲都不可以。 那一声的呼喊却不似母亲的声音! 爸,爸爸…… “妈妈,哇……” 又是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喊伴随着哭声袭来,哭声微弱仅仅是一声之后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但是却心酸得她突然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如同属于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被狠狠地撕裂开了。 …… “她醒了吗?她的眼睫毛在颤抖着……” “检查一下!” “意识应该是有的,只是还没有醒来,现在的她太虚弱了……” 耳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轻很轻,虞欢有些听不清楚。 一声叹息响起。 “她还稍微好一些,但是顾少就……” 虞欢的眼皮微微一抖,游动着的意识在捕捉到‘顾少’这个词的时候有了一丝轻微的反应。 顾少? 顾默白! 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不及她想听更多的消息大脑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 …… 凌晨五点,薛景禹身上裹着的湿衣服都已经烘干了,得到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答复时,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但是在他听到虞欢的情况时,错愕地眼睛一撑。 “你说什么?” 医生喘了口气,“薛少,确实是这样的,所以这件事还是请您在等她身体好了后再好好地跟她谈谈,毕竟她现在太虚弱了,怕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打击,还是等她稍微好些了再说!” 薛景禹站在原地,脸上涌出来的表情一看就让人觉得很难受。 许宁城比他先一步去了二哥病房,医生在单独跟薛景禹说这些话的时候许宁城并不在场。 薛景禹在听了医生的话之后站在原地愣了好久,这才抬起沉重的步伐朝着一个病房的方向走去。 偌大的病房里,还有几个医生在守着,其中有一位便是妇产科的权威专家,见到薛景禹过来时起身微微颔首,“薛少!” 薛景禹就靠站在门口,咬了咬干裂的唇瓣,沉默不言。 病床上的虞欢还在沉睡,脸色苍白,各项检查结果显示都还好,都在可承受的范围之类,除了…… 怎么办?他要怎么跟二哥说? …… 病房里,许宁城望着病床上还处在昏迷中的顾默白,超过四十米的高空跳水,如果不是他那几年在部队里的强悍训练,他早已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得内脏支离破碎。 而他仅仅是被海水里的气压给压断了两根肋骨,还好,还好…… 这般幸运! 没事就好! 许宁城低低吁出了一口气,自己也虚脱地险些没站稳脚步,他跟薛景禹两人一晚上的殚精竭虑,紧张的脑神经没有一刻是放松了的。 这一刻,他是怎么都撑不住了。 “宁城少爷!” 候在病房门口的人恭敬出声,许宁城勉强站定转过身来缓步走了出去,“让人在这里守着。” “是!” 下属刚应下,面前人影一晃,人体倒地的声音响起,下属惊得疾呼出声。 “宁城少爷……” “医生……快……” …… 这一晚,陆家凝水湾别墅里仅有二楼书房里的灯是亮着的,一夜通明。 凌晨六点多,黎嫂忐忑不安地起来准备早餐,昨天晚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少爷居然把那个顾依依给带了回来。 当时都已经是半夜了,黎嫂以为是把少奶奶带回来了,结果,带回来的却是满头鲜血的顾依依。 最让黎嫂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顾依依明显是头上有伤,可大少爷只是让人把她带上了二楼,连家庭医生郭医生都没叫上楼。 顾依依不会是,死了吧? 黎嫂这么一想,吓得手里的勺子都掉地上了,然而就在她弯腰下去捡勺子的时候,二楼传来了一声尖叫。 黎嫂一听惊得脸色一变,赶紧往楼上跑。 …… “啊,我,我的脸,我的……啊,血……血啊!” 顾依依的惨叫声惊恐着从书房里响起,她脑子胀晕晕的难受,醒来时入眼的便是陌生的环境,她靠墙躺坐着,身下是地毯,后背靠着的墙壁传来的凉意使得她一个激灵地又清醒了几分。 尤其是当她的手触摸到疼痛感传来的头部和脸部摸到有黏黏糊糊的物体时,一双手全是暗红色,她的双眼惊恐着要凸出眼眶,唇瓣颤抖着发出了一声尖叫。 一本书‘砰’的一声砸在了她的面前,顾依依惊吓过度,抬脸时,目光透过一撮撮紧黏在一起的头发,望见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安,安生?” 陆安生指尖的烟头才抽了一半,可室内的烟雾浓郁得明显是不止抽了一支烟,面前的烟灰缸内烟头是密密麻麻地紧靠着,他一张脸冷得僵硬,凉凉的目光朝着顾依依看了一眼。 “醒了?” 他不含一丝温度的话语清淡地响起,视线却飘向了窗外,朦胧灰色的天际还下着雨,有种让人紧迫的压抑感。 凌晨五点半了,这一晚他一夜都没合眼。 顾依依脑部受到重创,她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只知道脑子是一阵沉痛的,在接触到陆安生再次看过来的目光时,恍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在游轮上那个房间里所经历的一切,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失控般地摇着头朝陆安生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安生,我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她像是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险些让她昨天晚上命丧当场,那种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恐使得她这一刻都快哭了! 陆安生低头看着她紧抱着的裤腿,微微一俯身,手便扣住了她的下巴,一抬高,冷冽的声音幽幽响起,“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第154章:虞欢,你真的该死! “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陆安生扣住顾依依尖细的下巴,力道不轻,顾依依那张沾着鲜血的小脸透着一丝惨白的气息,额头上从发间溢出来的鲜血早已凝固,被海水打湿了的衣服也早已被身体的热量烘干,皱皱巴巴地贴在了身体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安生……”顾依依胸口在颤抖着,音调也随着胸腔的起伏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像是想极力地解释什么,又害怕对视陆安生的眼睛,下巴紧得一阵生疼,双肩都抖了起来。 “我真的没有听到,我当时只知道被人打了脑袋,后来的事情都不知道了!你要相信我!” 陆安生擒着她下巴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是摩挲着她苍白的肌肤,但划过肌肤的手指甲却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深红印记。 “既然你什么都没听到,那你怕什么?” 顾依依一个激灵,恍然明白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的目光惊慌失措地望着面前的人,“我……” 掐住她下巴的手指一松,陆安生别过脸去不再看她,语气清幽,“老太太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做试管婴儿,只要你生下陆氏的继承人你就是陆家的少奶奶,这件事我会尽快让人去办,你尽快调养好身体。” 顾依依的下巴得到了轻松,整个人虚脱地跪坐在了地板上,但陆安生的话却让她的眼神变了,陆老太太跟她提起那件事情的时候她还欣喜不已,就是有些担心陆安生会不同意,听他现在的意思…… 难道是他同意了? 也就是说,他同意她为他生孩子,也同意她进陆家的门了? 难道,就因为昨天晚上她偷听到了他说的那些话? 顾依依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记忆画面只停留在了她尾随着陆安生去了他的房间的那一刻。 她无意间听到他跟虞东阳说的那些话,然后…… 顾依依的后脑勺一阵痛。 “安生,我的头,好痛!”顾依依双手抱着头难受地倒在了地上,陆安生抬眼看了门口一眼,门口黎嫂正站在那边满脸的忐忑不安。 “叫郭医生上来!” 黎嫂闻言赶紧又往楼下跑。 顾依依难受地蜷缩在地毯上,等到郭医生上来时,陆安生已经乘坐着轮椅离开了书房,抱着头蜷缩着的身体的顾依依在觉察到陆安生离开之后才睁开了双眼,眼睛里腾起了浓烈的嫉妒和恨意。 虞欢,我知道你昨天晚上肯定没有死,你一定还活着。 为什么? 因为陆安生根本就舍不得你去死! 她昨天晚上在他房间里偷听到的是什么? 她这一辈子都想象不出来陆安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虞欢,你真该死! …… G城入夏以来最强烈的一次对流天气使得整个G城都陷入了狂风暴雨中,然而,让整个G城都震惊的却是陆氏斥巨资所造的八层巨轮沉海的消息。 陆家接连两天坏消息不断,昨天上午陆家的出轨丑闻曝光,下午陆氏的股票跌停,晚上连豪华游轮也沉入了海底,接连的打击让作为旁人的人们都在忍不住地感慨。 这运气该有多差才能倒霉成这样? 新闻头条都被陆家的消息给占满,而游轮沉没的原因官方的说法便是因为雷电天气原因造成游轮上电路严重受损,引爆了船上储备的油料导致了整艘船起火,飓风形成的海水漩涡意外地将游轮卷入了漩涡之中,死亡人数未知,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 室外雨下得不小,天地昏暗,整栋别墅灯火通明,二楼上有人在低声说话,声音有些急切,薛景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 “不行的,您现在还不能下床行走……” 薛景禹一睁眼就爬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跑,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许宁城是直接晕倒了过去,而他也体力不支挨着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景禹三两步就冲上了别墅二楼,冲上去就看到了过道上仅穿着一条长睡裤,上半身绑着医药绷带艰难地扶着墙壁的人。 “怎么回事?” 薛景禹大步走过来,就看到顾默白苍白着一张脸靠着墙壁,一只手紧紧地扣住门框,他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冷汗铺了一层,他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薛景禹脸色骤变,“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许宁城为了救他差点都没命了,他一醒来就爬了起来,就他现在这样能下床吗?他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着? 薛景禹情绪有些激动,刚吼完肩膀上却突然一沉,顾默白一只手紧紧地扣在了他的肩膀上,苍白着一张脸上冷汗都凝结成了水滴状滚落,他艰难地抬脸看着薛景禹,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咆哮着什么,但是他的耳朵却一阵嗡嗡嗡的,怎么都听不见。 “薛景禹……”他轻喊了一声,“她人呢?” 薛景禹抓狂地伸出手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二话不说强行扶着顾默白就要将他往房间里送,顾默白体力不支,,被薛景禹和另外一个医生重新扶回了房间。 薛景禹一阵手忙脚乱地为他检查伤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现在很好,还在休息,还没有醒,你这么担心她,我……” “薛景禹,你在说什么?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默白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真的无法想象他在醒来后是怎么下床咬着牙走到门边的,而此时此刻的他说句话都气息微弱。 薛景禹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发现顾默白低声喃喃间又陷入了昏睡中,他的脑子里突然窜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一手抓住身边的医生大步冲出房间用颤抖的声音低声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跟我们说?” 他刚才那么大声地咆哮,可为什么二哥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有听到他所说的那些话一样。 二哥的耳朵到底怎么了? 第155章:不怕断子绝孙! 被薛景禹一把抓住的医生手都在发抖,薛景禹出手的力道不轻,他的胳膊都快给活生生地被扯下来了。 “薛少,昨天晚上的手术是很成功的,您也看到了,他已经醒了,他……” “我问的是他的听力!”薛景禹一张脸紧绷得让那名医生精神压抑得舌头都快打结了。 “薛少,这个……诊断结果还需要我们今天的再次确认,所以……” “我要的是你的初步诊断!”薛景禹的声音已经趋于咆哮,被逮住的医生脸色一变,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薛少,他从四十几米的高空跳入海里,除了胸口肋骨被海水压力挤压断了两根之外,耳膜也受到了重创……” 四十几米的高度是个什么概念?超过十米没有技巧地跳水都如同摔到水泥地上一般,要不是二爷的身体素质好,入水的时候又极有技巧,那如今躺在这里的已经是一个内脏破碎的尸体了。 所以在医生看来,顾默白只是在入水后被海水里的压力挤压断了两根肋骨震破了耳膜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像那种情况还能活着回来,他该有多幸运啊! 薛景禹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整个人都虚脱地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你别说了!” 别再说下去了。 其实昨天晚上他已经将所有不好的意外都想过了一遍,脑震荡所带来的后遗症,胸腔骨折刺破肺部引发的肺水肿,又或是入水的冲击力导致的脊椎断裂……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脑部受到距离震荡后会有的各种后果。 那么强大的冲击力连人的内脏都能震碎,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的脑部出了问题会怎么样。 万幸的是他醒得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早,可是耳朵却…… 薛景禹觉得心头就跟压着一大块的石头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良久后他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我需要他所有详细的检查报告!” 主治医生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将两份检查报告都送到了薛景禹的手里。 房间里薛景禹最先翻看了顾默白的那一份,看完之后神色沉抑,合上那份检查报告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另外一份报告上。 那是虞欢的。 门被人轻轻敲响,薛景禹朝门口看了一眼,见到的是醒来的许宁城。 “我听说他醒了!” 许宁城缓步走了进来,他的双腿肌肉被拉伤,睡一觉醒来后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嗯!”薛景禹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大床上躺着的人。 顾默白又陷入了一轮沉睡中,胸口的伤口被他醒来后给挣开,已经被重新清理包扎过了。 许宁城走到床边伸手将那份检查报告翻开看了一遍,眉头紧紧一蹙,在翻到虞欢的那份检查报告时,脸上不禁掠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但很快这抹诧异便转变为沉痛的情绪。 见薛景禹从他手里拿过那份检查报告合上就要起身离开,许宁城出声叫住了他,“你把那份检查报告留下,他有权知道一切!” 薛景禹脚步一顿,转过脸上,一脸的不赞成,“我觉得……” “这里的任何人没有谁能比他更有权利该知道这件事!”许宁城说着站了起来,走到薛景禹身边,伸手将那份报告拿了过来重新放回到了床头柜上。 薛景禹虽然有些不赞成许宁城这样做,可又不得不承认许宁城所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房间,到了走廊上薛景禹才想到了什么。 “昨晚上没有来得及问你,虞东阳呢?” 许宁城背靠着墙壁站着,深深地看了薛景禹一眼,“我以为你会猜到的!” 猜到的吗? 薛景禹眼睛里浮现出来的希冀以为许宁城的这句话而黯淡了下去。 是啊,早已猜到的结局,再问起却没人敢亲口说出来。 “G城连续一天一夜的暴雨,根据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大到暴雨的天气,海上打捞的的工作受阻,至今为止,搜寻的范围从游轮沉没的区域扩大了周边两公里处,搜寻的结果是,没有打捞到一具尸体!” 那么恶劣的天气,想要从狂风巨浪的大海里捞出一具尸体来根本就不可能。 薛景禹咬咬牙,内心里是一阵后怕,所以说,昨天晚上他们简直是在跟死神抢人! “陆安生也不怕断子绝孙!”杀人灭口的手段有多残忍?死的几乎全是陆家的医生和雇佣的那些保镖。 许宁城看了薛景禹一眼,“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这么做!” 那些人不能留,而陆安生就聪明在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老天身上,谁有证据说明是他炸毁了那艘游轮?游轮上的知情人全死了,游轮也沉了,死无对证! 薛景禹眯了眯眼睛,“陆家那边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陆安生今天去了海边……” …… 天际一片灰暗,雨还下个不停。 “陆总,这雨下得太大了,风又大,您还是回车里吧?”助理一边掏出手绢擦脸上的雨水,也顾不上被大风吹乱了的发型,俯低着身子尽量地将雨伞压低着身体,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会被大风给刮走。 陆家这两天真是厄运不断,昨晚上的游轮沉海,听说,陆家老太太还没有找到! 还有陆家那么多的医护人员和保镖一个都没有回来。 助理一想到昨天晚上他一听到陆家游轮要出海就欣然想跟去的,可是陆总没说要去,更没有叫他随行,他还有些遗憾的,现在想想,幸好昨天晚上没去啊,这要是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头顶一阵轰隆,机翼振动的声音震耳欲聋,陆安生一手就将挡在自己头顶的大伞给推开,助理没注意,被推开的伞就被一阵风给刮飞,助理急忙大叫一声赶紧去追那把伞,而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却抬脸看向了从头顶一掠而过的直升机。 助理没有追到那把被吹飞的伞,重新跑回陆安生的身边时见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早已浑身湿透。 “陆总,我们走吧,您到底还在等什么呀?” 陆安生仰着脸,满脸的雨水,等什么? 接近十八个小时过去了,他要等的消息一直都没来。 第156章:对不起! 陆安生最终是被助理推上了轿车,助理坐上车之后还在震撼着陆安生所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在等一个人的归来!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人是谁? 助理不知道,但是他从陆总的脸上看到的却是一种叫‘悲伤’的情绪在聚集着。 “陆总,陆家老宅那边来了电话,说是子瑜小姐找您都找疯了!” 助理这么说着便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赶紧发动了车,耳朵却注意听着身后人的动静,想知道下一步的指示。 陆安生清冷的声音很快毫无感情地响起,“那就回一趟陆家老宅吧!” …… 陆家老宅,陆安生的车刚到,别墅的大门就被陆子瑜拉开,连雨伞都没打地跑了出来,扑进陆安生怀里拽住他的手就大喊着。 “大哥,奶奶呢?奶奶怎么没回来?我明明记得……” 她不过是回到家里太困了睡了一觉,可一觉醒来奶奶就不见了,无论她怎么询问陆家的这些人,他们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陆家的这些佣人都被大哥换掉了,陆子瑜不认识任何一个人,面对她的大声斥责和怒骂,这些人也只是垂着脸一语不发,任她怎么逼问奶奶去了哪里他们回答永远只有一句‘不知道’! “大哥!”陆子瑜蓬头乱发,凌晨她被带回家时连身上的衣服都没心思换,睡觉也是噩梦连连,惊醒过来后无意间发现自己衣服上还沾着血,惊魂未定的她便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陆安生对于妹妹的这番反应淡然处之,他抬手将扑在她大腿上的陆子瑜扶了起来,一手按下了轮椅的自动按钮径直朝别墅底楼行驶而去。 陆子瑜追问的事情没有得到答复,见陆安生一副不愿意提及的样子,内心焦急的她只好折回去跟在了陆安生的身后。 “哥,奶奶是不是还没有醒?” 陆安生进了客厅,有佣人快步过来送上了一杯热茶,还取了一条大毛巾递过来,陆安生接了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出声,“子瑜,你记错了,昨晚上游轮沉没,奶奶至今还没有找到。” 陆子瑜‘啊’了一声,一双手因为惊恐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哥,不是的,昨天晚上我明明看到……” 陆子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安生的一个冰冷眼神给冻结住,“我说过,没有找到就是没有找到!” …… G城这一场大雨一连下了三天,而陆家的新闻还在持续不断地爆出来,陆氏游轮沉没的当天就有消息流传出来,除了陆家的那些保镖佣人,医护人员,陆氏的最大股东陆老太太也失踪了。 消息一传出来,众人唏嘘不已,失踪吗?听说是跟着那艘游轮一起沉下去的,已经算是死亡人口了。 很多人揣测是因为陆老太太看着陆氏岌岌可危内心绝望才在那样的天气里带着那些人出海,其实就是一个寻死的举动,自己想不到要寻死还带上了那么多的人,可惜了陆家的那些随从,一个都不剩地全死了。 对于外界的这些揣测,陆家现在唯一能说得上的陆大少爷一直没有回应,众说纷纭,各种版本的揣测都冒了出来。 “陆老妖婆死了?”别墅底楼,薛景禹看着报纸上的消息冷笑一声,“陆安生连他奶奶都用上了!” 许宁城这两天也一直在这边养伤,他翻了翻手机上的消息,“死的人全是陆家之外的人,如果陆家不死一个难堵悠悠众口!”他说着抬脸看了一眼二楼,“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薛景禹摇摇头,“药物作用下时睡时醒!” 毕竟那一晚的折腾大伤元气,怕顾默白再醒来挣裂开伤口,薛景禹特地让人在他的药水里加了安眠定神的药物,强迫他好好休息。 至于虞欢,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从回来到现在都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二楼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薛少,顾少爷醒了!” 薛景禹二话没说站起来就往楼上跑,一进门就见大床上的顾默白手里正拿着床头的那本检查报告吃力地翻开着,薛景禹见他拿着的并不是他的检查报告,心里微微一紧,赶紧走过去。 “二哥,不如你先看你自己的这一份?” 薛景禹说着就想从顾默白的手里将那份报告给拿回来,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听许宁城的,这份报告现在哪能给二哥看啊? 顾默白看似翻得吃力,可拽着报告书页的手指却用了几分力道,薛景禹居然没能夺走。 顾默白双耳一阵嗡嗡嗡的响,他抬眸望着薛景禹,视线落在了薛景禹的嘴唇上,刚醒来的他思维还有些涣散,慢慢地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二哥……”薛景禹见他眉心在蹙动着,半响之后他的脸色就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伸手摸到了自己的耳朵处。 他的听力,不对劲! 不用薛景禹说什么他都明白了。 见薛景禹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一双眼睛还紧盯着他手里的检查报告,顾默白的心头突然一紧,伸手便翻开了那本检查报告。 薛景禹明显是不想让他看,为什么不让他看,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却又对即将面对的未知答案而心慌不已。 然而在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些字眼上时,他的目光像是凝滞住了一般,抓着报告纸页的手指颤抖了起来。 “我想见她!” 顾默白突然轻声出声,也不管薛景禹是否听见是否愿意便挣扎着起身,薛景禹见状赶紧过来制止,“我这就让人把她送过来,你不要乱动!” 薛景禹急忙叫人,很快便有人将还在昏睡中的虞欢推送了过来。 虞欢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了顾默白的身边,薛景禹让其他人都赶紧退出房间,他也跟着退了出去,却是不放心地守在门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压抑在薛景禹因为传进耳朵里的那句话心头长达两天的沉沉悲痛迹像是决了堤的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房间里安静地让人觉得难受,而就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在一遍遍艰涩地轻轻地响起。 “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第157章:哪怕是痛着,也欢喜! 虞欢迷迷糊糊中就听到有人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 声音很轻。 她的意识里依然是一大片苍茫的白,只有自我感知在漫无目的地游弋着。 是谁的声音这么熟悉?既能让她感觉到温暖又依赖的声音…… 虞欢的脑部神经还没有彻底苏醒,脑子里沉静着的苍白画面却突然被一个黑色的大浪掀翻,那些深刻在脑海里的惊险画面又一次蹿出。 那么高的云梯之上,一个身影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下。 “虞欢……” 虞欢被这一声喉头充血的大喊身惊得猛然睁开了眼,还没有聚焦的眼瞳里尽是惶恐不安。 “顾默白……” 他跳下来了吗? 他是不是跳下来了?海水里浪潮那么汹涌,她被无边的黑暗张开着血盆大口吞噬了,再也看不到他了。 虞欢撑大的眼瞳里有着无尽的恐慌,她好像看不到眼前的光,大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她的脸色苍白地颤抖着,唇角因为面部肌肤的扯动而抖动不已。 “不要,不要,不要跳……” 她的手胡乱抓着什么,抓得紧紧的,精神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 “虞欢,虞欢……” 顾默白的手被她抓得紧紧的,他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而她这样的状态明显就是还沉浸在那天晚上的噩梦里。 她的唇瓣在动着,在喊着什么,而他的双耳却是一阵嗡嗡嗡的响,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听不清楚她所说的话。 “虞欢……”顾默白反手抓紧了她胡乱挣扎着的双手,本就受伤的他一用力,胸口的伤就像是被充了血一般,尖锐的痛直接扎进了他的胸口,疼得他脸色都瞬间白了。 “顾默白,顾默白……”虞欢的尖叫声还在继续,惊动了门外的薛景禹,薛景禹一推开门就冲了进来。 “二哥!” 顾默白正半侧着身体,一只胳膊撑着,另外一只手抓住了虞欢的手,他撑得吃力,额头冷汗都渗透了出来,看得薛景禹脸色一紧。 “二哥,她情绪不稳定,你先松开她,别伤到了你!”薛景禹说着就要上前帮忙,被顾默白急忙摇头叫住,“别,你别过来!” 虞欢剧烈的挣扎突然停了下来,她撑大的眼瞳涣散着的光也在这一刻慢慢地凝聚,视线里不再是黑压压的一片,她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也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那张熟悉的脸,在她记忆脑海里用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临摹出来的脸部轮廓,他的大眼睛,高挺鼻梁,薄薄的唇瓣,每一处精致都可圈可点。 虞欢的视线像是黏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撑大的双眼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蹿红,唇瓣的颤抖越发的剧烈,低喃的声音颤抖着溢出了喉咙。 “顾默白……” 她是在做梦吗? 她清醒了吗? 顾默白的牙关紧紧地咬着,凝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眸,心脏被狠狠地揪着,松开她的手抚在了她的额头上,“虞欢!别怕!” “顾默白……顾默白……”虞欢喃喃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轻喊出声,像是被魔怔了一样,只能喊出他的名字,可她的双眼却在一遍遍地呼喊之后越来越红,眼角潮得涌出了泪水。 她无声地哭着,泪水不停地滚。 站在一边提心吊胆的薛景禹总算是松了口气,虞欢好歹是清醒过来了,然而却在下一秒给惊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清醒过来的虞欢在无声地掉了泪水中伸出双手便突然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人,不再是压抑的无声的哭无声地掉泪,“哇……”的一声,哭声震耳欲聋! “顾默白,你怎么能跳下来呢?那么高会死人的,呜呜呜……” 顾默白被她突然抱住,她的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颤抖不已,而她紧抱着自己的颈脖不可避免地就贴着了他的伤口,顾默白险些被这一股子的疼痛痛得晕过去,咬着牙关才强忍住。 这一刻,哪怕是痛着,也欢喜! 哪怕是,他听不到她所说的话。 而站在一边的薛景禹却担心得要跳脚了,想出声提醒却又被顾默白眼神制止,眼看着顾默白一张脸色变得惨白,而虞欢还紧抱着不放,薛景禹真想一榔头把虞欢再敲晕了。 啊啊啊,二哥命大没死在海里,你再抱下去他就要死在你怀里了啊啊啊啊! 虞欢哭着哭着脑子一阵隐隐发胀得难受,吸鼻子的时候猛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她通红着的双眼惊愕着一撑开,恍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松开了手,一低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他胸口被血水浸透出来的殷红,而他的脸已经惨白得几乎透明。 “顾……” “二哥……” “……” 顾默白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这种感觉,在欢喜中痛晕过去! 这一个晚上,清醒过来后的虞欢是根本就不敢再靠近顾默白的身边,甚至每次见到薛景禹都不敢抬脸,惹得薛景禹还抓狂得跟她不停地说好话,“欢欢,没事啊没事,我们都不怪你的啊……” 二哥是恨不得死在她怀里的! 虞欢本来就因为顾默白的晕倒而愧疚不已,听到薛景禹的这些话眼眶又红了,她眼眶一红,许宁城就抬脚踹薛景禹,惹得薛景禹都不敢再说话了,只能用哀怨可怜的眼神眼巴巴地瞅着虞欢。 虞欢在病床上稀里糊涂地睡了三天,醒来后除了最开始有些头晕外,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调节身体状态也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好不容易等到顾默白的伤势稳定下来,她想下床走走却被薛景禹制止,勒令她好好躺着休息。 虞欢只好重新躺下,顾默白睡在她的身边,她侧着身体静静地看着他,上一次他受了枪伤被他半夜强行拽着手不让她走,她只好迷迷糊糊地睡在了他的身边。 这一次…… 虞欢喉头一阵哽咽! 怕自己控制不住声音影响到顾默白,虞欢便翻了个身,脑海里在回想着所经历过的事情,视线却不禁落在了床头柜上。 两本叠放着的文件资料。 虞欢的目光凝视了一会儿,伸手过去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一本! 第158章:陆总,她醒了! 顾默白从清醒到再次昏迷折腾得薛景禹一颗心始终悬在了嗓子眼上,好不容易将顾默白再次安置好,下楼的他结果了秦嫂递过来的一杯温开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薛少爷,您慢点儿,别噎着!” 秦嫂是今天上午被陵川接过来照顾顾默白的饮食起居的,平日里她都住在顾默白经常居住的洞庭观澜别墅,今天被接过来时还有些懵。 直到她知道顾默白和虞欢都受了伤还没有醒过来,当即吓得脸色都变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研究着该做些什么补品给两人吃。 刚才楼上一阵折腾,急得秦嫂几次都想上楼看看,见楼上医生护士也多,她只好候在楼下等着。 “薛少爷,虞小姐也醒了吗?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喊饿?想吃些什么?” 薛景禹几大口地就将那大半杯的水给喝完了,将水杯递给秦嫂时交代了几句,“你待会盛一些清淡的粥上去给她吃,她已经有两天时间没吃东西,身体很虚弱,暂时只能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唉!”秦嫂应下,转身就去厨房那边忙碌,薛景禹走向客厅看着别墅的落地玻璃墙外被雨水打落了一院子的蔷薇花瓣,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她没问你虞东阳的事情?” 客厅玻璃墙那边,坐在小沙发上看书的许宁城轻声问道。 薛景禹愣了一下,思绪被拉回了现实,眉心微微一蹙,“没有!可能,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不问并不是代表着她不知道,她那么聪明,在刚才也只是问了一句她睡了有多久,得知自己睡了快三天时间便沉默了。 薛景禹的视线还落在玻璃墙外,被暴风雨洗礼过的蔷薇花瓣落了一地,鲜红的,粉白的,狼狈不堪。 “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许宁城端着茶杯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唇边,闻言轻轻放回了原处,摇头,“怕是……” 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了! 薛景禹叹息了一声,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做什么事情,刚才下楼的时候就总觉得自己忘记做什么了,脑子一个劲地想,眼瞳突然一撑,他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就朝楼上冲去。 许宁城看着他狂奔的模样隐约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不会吧? …… 卧室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薛景禹给推开了,不是他故意这么大动静,实在是…… 当薛景禹急促的目光精确地落在了床头那边,见到虞欢手里拿着的那本检验报告,当即瞠目结舌。 “那个,欢欢,你……” 虞欢半躺在床上表情错愣地看着意外推开门闯进来的薛景禹,愣了愣,“怎么了?是不是……” 不会是顾默白怎么了吧? 虞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去看躺在身边的顾默白,见顾默白睡得很安稳,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怔愣中她转过脸刚想说什么手里拿着的册子就被大步走过来的薛景禹给一手拿走了。 “唉,薛景禹!” 要说抢东西,这个时候的虞欢那是薛景禹的对手? 她不过是转了个脸一回神手里的东西就被薛景禹给拿走了。 薛景禹一颗心都绷在了嗓子眼上,他故作镇定地拿走了虞欢手里的检查报告,“你才刚醒来,输了两天的营养液,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让秦嫂准备了一些吃的给你送上来!” “吃的时候尽量小口细嚼慢咽,如果觉得肠胃有不适感就跟我说,还有……” 薛景禹又恢复了医生该有的严谨和认真,可说话间,目光却一直都在关注着虞欢的面部表情。 她是不是已经看到了? 他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已经把那杯检查报告拿在手里了,难道是已经看过了? 她拿在手里的这一份可是她自己的检查报告! 二哥千叮嘱万嘱咐交代过不能让她看到,可他刚才忙着竟给忘记了。 真是该死! 薛景禹双手背在后背,手里卷着的那份检查报告捏得紧紧的,内心是一阵忐忑不安。 “可是我……”虞欢被薛景禹进门后的这一系列动作给弄得表情懵懂,目光看向了他的身后,她这样的目光让薛景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虞欢,秦嫂还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她好为你做!” 虞欢只好坐起来,在薛景禹头皮绷紧的这一刻张了张唇,看向了身侧的顾默白,“他吃过了吗?” 一提到顾默白,虞欢就深深的懊恼着,她真不该那么用力地抱着他,他一定很疼很疼,但他却疼得晕过去了都没推开她! 薛景禹倒是愣了一下,目光狐疑地在虞欢脸上看了看,“二哥醒的比你早,吃过一些东西的!” 她一定是还没有来得及翻开看。 不然她绝对不会这般淡定。 薛景禹暗自深吸一口气。 万幸! 薛景禹从房间里出来时浑身就跟虚脱了一样,下楼梯时又是抹汗又是低低吁气的,捏在手里的那两份检查报告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被他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虞欢吃了一些秦嫂送上来的清淡饮食,睡了两天的她精神恢复得不错。 醒来后的她怎么也睡不着,期间小心翼翼地下床去了一趟洗手间。 小腹有些隐痛,是在她醒来后就察觉到了,只是这种痛很不明显,偶尔痛一下,就像每个月的那几天之前的那种轻微的疼痛感。 刚才薛景禹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她就想说肚子有些不舒服的,只是薛景禹毕竟是个男人,而她也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落水的后遗症罢了。 洗手间里,她低着头看了一眼小裤子上沾着的一丝血迹,微微蹙眉。 很少量的血! 难道是她大姨妈要来了? 时间又好像不对。 …… 入夜后,雨停了,空气里凉悠悠的。 虞欢在房间里走了好几个来回,几天没下床,她连走路都显得有些吃力,一刻钟之前薛景禹进来给顾默白检查了一下体温,催促她赶紧躺回床上休息,而她在薛景禹离开后又下了床。 她睡不着,扶着墙边的柜子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了落地窗前,帘子是关闭着的,她伸手轻轻拉开了一些,推开了那扇落地窗,缓步地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她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她扶着栏杆,抬脸看着头顶的暗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便有泪水悄无声息地滚落。 爸爸…… …… 夜深,僻静的别墅周边起了风,聚集在树叶上的水珠子洋洋洒洒地轻落,房间的灯光很暗,但站在阳台的身影却隐约可见。 不远处的山顶,一个镜头在长达三天的等待中终于捕捉到了这个画面,一声低沉的咔擦,几连拍的镜头被人尽数通过手机飞快传送,末了,还加上了几个字。 陆总,她醒了! 第159章:该是她的一分都不能少! 已是深夜。 陆家凝水湾,主卧里的灯一直亮着,灯光被人刻意调暗,空气里混合着浓郁的烟味儿,隐隐可见墙壁上投递着的身影。 顾依依半夜醒来,去底楼让黎嫂热了一碗汤羹喝,上楼后发现陆安生所在的房间还亮着灯,神情有些疑惑。 这两天顾依依都住在凝水湾,由陆安生的家庭医生郭医生照顾,她后脑有伤,是被重物砸伤的,醒来后脑子有时候会疼。 陆安生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基本上顾依依在凝水湾很少见到他的身影。 陆氏经历了股价大跌之后整个公司都不景气了,信誉危机让风雨飘摇中的陆氏雪上加霜,再加上陆氏游轮沉海事件带来的不好影响,整个陆氏都沉浸在了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气息中。 每天媒体上都有人在预测着陆氏到底什么时候会破产,顾依依看过这方面的报道,每次看了都觉得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陆氏要是就这样破产了,什么都没有了。 后脑勺又是一阵隐隐作痛,顾依依皱着眉,手伸到后脑揉了几下,检查结果早就出来了,说她脑部没有淤血,只是因为有伤口缝了几针。 至于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顾依依咬了咬牙,瞪视着陆安生房间门的目光变得暗恨起来。 虞东阳那个老不死的,死之前居然还拿东西砸晕了她。 顾依依站在门口想伸手轻轻推开门看一下屋子里的人,门没有关紧,大概是黎嫂送了晚餐上来没有关门,透着一条缝。 顾依依的手指在门上轻轻一按,那条缝便变宽了一些,室内暗淡的光线让顾依依的眼睛有些不适,她没看到陆安生的人,只听到一声‘叮咚’。 是摆放在床上的手机的短信提醒。 一只手伸过去,顾依依这才看到原来陆安生是坐在床头阴暗光线处的,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到,而他伸手过来指间夹着的香烟火星闪了闪,手已经飞快地将那只手机捡了起来。 他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灵活滑动,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信息,被手机光线映照出来的那张紧绷着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的表情。 僵冷的面部线条突然就柔和了几分。 顾依依的目光透过门缝盯着陆安生的那张脸,意外地捕捉到他闭眼时如释重负的面部表情,心里一阵错愣。 他是看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让他紧绷了三天的脸突然就变这么柔和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顾依依怎么都睡不着,父亲顾胜海半夜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顾依依对游轮事件是只字不提,因为陆安生跟她说过,不想被媒体咬住不放就守口如瓶,所以,她连父亲都不敢说。 “依依,你的经纪人周芸是怎么回事?怎么联系不上了?” 顾胜海从顾依依这边得知游轮事件跟她无关也便没有再问,这两天打电话也就是问问陆氏的情况,而顾依依哪里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每次也就找个理由敷衍一下。 被问及周芸,顾依依愣了愣,内心有些小紧张。 周芸那天晚上是跟她一起上的游轮,只是,听陆安生说,周芸死了。 “爸,我跟她的合约早就到期了,已经解约了,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 顾依依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忐忑不安,也不知道陆安生会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顾胜海听她这么一说虽然有些狐疑可终究还是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接着又问,“依依,新闻上说陆老太太也失踪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顾依依捏在手里的手机不由得紧了紧,半响才回答,“我也不清楚!” 陆家对外公布的消息是陆老太太失踪了,可是顾依依却从陆子瑜那边偷偷打过来的电话里得知,陆老太太根本就没有失踪,只是,连陆子瑜都不知道陆老太太被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陆子瑜只跟她联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陆子瑜的手机拨不通,微信QQ都联系不上,连陆家老宅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顾依依在结束了跟父亲的通话之后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了另外的一种可能。 老太太或许真的没死,又或许人死了尸骨无存! 真相只有陆安生一个人知道! …… 陆安生所在的房间,坐在轮椅上他紧盯着手机,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将手机放了下来,目光在房间四周游弋了起来。 视线最后落定了床头柜上的位置,他依稀记得以前在这个地方好像有张照片的。 这个房间以前是虞欢住的房间,床头的照片也是她自己摆的,但是这张照片是从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陆安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盯着床头柜的方向看得太久了,没有见到那张照片心里就跟少了一件什么东西一样,他掐灭了烟头推着轮椅绕到了那边,伸手就将柜子的抽屉一把拉开,在里面一阵翻找,最后从里面找到了一只相框,取出来拿在了手里。 两年前他跟虞欢结婚,他以忙为借口没有拍婚纱照,这张照片是两人正在互换戒指时被人抓怕的,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拿到手的,清洗出来后便一直放在了床头。 照片上身着白色婚纱的女子正低着头看着他为她戴戒指,她敛眉浅笑,唇角维扬,而他面色紧绷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两人都低着头没有看镜头,但画面在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唯美动人。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认真地看着这张照片,也是两人唯一一张的合照。 手机响起,将他从思绪里拉回了现实,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接通。 “陆总,离婚协议上有关财产分割补偿的那一部分还需要您再仔细想一想,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可以继续完善!” 对方语气委婉,但所表达的意思却让陆安生脸色难看。 陆安生略微柔和的脸部轮廓慢慢收紧起来,“你转告顾默白,字我已经签了,他不要太过分!” 对方闻言轻笑出声,“顾总友好提醒,您在国外还有几栋庄园,如果您拿不出钱来可以拿来抵押!” 陆安生嘴角一抖,“他做梦!” 他陆氏现在已经被他顾默白整垮了,他还想釜底抽薪? “顾总的意思是,哪怕是陆总您陆家破产了,该是虞小姐的也是一分都不能少!” 通话一结束,陆安生抓着的手机重重一扔,脸色铁青的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 “顾默白!” 第160章: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虞欢被强制要求休息了一周时间,这一周时间里她除了自己去洗手间洗漱能走动走动之外,其他时间都被顾默白要求卧床休息。 不仅如此,秦嫂还为她准备了长袖的睡衣睡裤,凉拖鞋换成了柔软保暖的薄棉拖,每次送餐上来都再三叮嘱她不能着凉,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动不动就往阳台上跑。 其实也就是那天晚上她打开落地窗去了一趟阳台而已,正好被上楼来的秦嫂碰见,发现她浑身冰凉当即就将她带回了房间。 室内恒温二十六度,虞欢穿着长衣长裤也不觉得热,她去了一趟二楼的阳光花房。 今天的阳光很好,一周前的大暴雨过后G城恢复了夏日里的干净清爽,阳光花房四周都是透明玻璃,光线极佳,室内有几层花架,架子上种着数十种盆栽植物。 虞欢蹲在一住金边吊兰旁边,耳朵的注意力却是在房间外面,隐约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她的视线朝花房下方的花园望去,果不其然就见到花园里停了两辆轿车,秀美的眉头轻轻蹙起。 这几天陵川几乎天天都来,每次来都带着几叠文件,那些都是需要顾默白亲自签字的文件,虽然不多,可每次看到那些东西堆放在他的床头,有时候见他一翻文件就是好几个小时,才渐渐好起来的气色又有了疲倦之态,虞欢心里就慌得厉害。 这段时间可是他最需要休息的时间啊! “虞小姐?” 秦嫂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见虞欢还蹲在地上没动,又轻唤了一声,“虞小姐?” 秦嫂是上楼给她送点心的,早上见虞欢吃的不多,秦嫂就掐着时间送一些点心上来给她吃。 “啊?”虞欢一愣,拿在手里的精致洒水壶抖了一下,这才发现水壶里的水都给洒光了,脚背上也洒了一些水渍,她一低头就发现那盆吊兰的花盆里都积满了一层水。 哎呀,水浇多了! 虞欢赶紧起身,感觉有些手忙脚乱,而她也确实手忙脚乱了,拎在手里的小水壶不小心掉了,她伸手去接,慌忙之中没有留意到旁边的花架子,额头更是撞在了悬挂在半空中的塑料小花盆,视线一挡,歪着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了平衡。 ‘砰’的一声,四层花架倒地。 “虞小姐!”秦嫂是惊得丢了手里的托盘,托盘里的碗碟落地,‘哐当’一声。 …… 顾默白所在的房间里,床对面的沙发上,一位中年男子正在跟他交谈,只是这样的交谈没有声音,而顾默白目光凝视着他的唇部,唇角偶尔也会跟着动一动。 他在学唇语,从他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听力会慢慢下降,在还没有动手术之前他很有可能会完全失聪,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抓紧时间的练习。 陵川听到秦嫂的一声惊呼时愣了一下,他的反应让坐在床上的顾默白目光微微一动,启唇,“怎么回事?” 陵川看了一眼门外,“顾总,虞小姐在花房那边好像出了点意外!” 他听到秦嫂的低呼声,还有碗碟砸地上的声音。 顾默白通过陵川的唇部动作读懂了陵川所说的话,被子一掀,人已经快步下床朝着花房那边走去。 虞欢撞向了花架子,架子上摆放着的花盆被撞翻,秦嫂正要扑过去拉住她,身后就是一阵劲风袭来,一道高大的身影越过了她冲到了最前面。 “怎么回事?” 顾默白一伸手就将虞欢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出手太快,虞欢都没有反应过来,脸颊已经蹭到了他低下头来的光滑下巴,入眼的便是他棉麻质地睡衣的浅白颜色,伴随着她所熟悉的清爽刮胡水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的药物味道将她迅速包围着。 虞欢愣了愣,刚才那一幕的心跳速度也没有现在这个时候的心跳速度快。 “虞小姐刚才不小心差点摔倒!”秦嫂心有余悸。 顾默白侧脸看着身侧落了一地的花盆,花架子倒地,十几个花盆全掉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顾默白眉头皱了皱,看向这些花盆时眼睛里有一丝的不快,迅速收回目光后冷淡出声。 “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了!” “啊?”不仅是秦嫂,连虞欢都忍不住惊讶,她伸手拉拽着顾默白的衣角,“是我不小心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来清理就好了!” 虞欢轻声说着,话语里是满满的歉意。 那些话挺漂亮的,一看就是精养着的,就这么扔了怪可惜。 虞欢虽然不擅长养花,能养的也只是一些耐旱植物,因为工作原因她忙得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是让她去照顾花花草草。 只是养得这么好就这么扔掉,真的很可惜! “不要扔了好不好?” 虞欢小声地说着。 没听到顾默白回答,虞欢抬脸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的男人面色虽然好了起来,可比起以前还是略显苍白憔悴,虞欢心微微一疼。 “你喜欢?”顾默白启唇,低醇的嗓音轻轻响起,视线瞟落在她拽着他衣角的小手,她拽的力道很轻,手指黏着衣角卷了卷。 虞欢努力地让自己微笑着,掩饰住内心的难受,“你不喜欢吗?” 这栋别墅里除了这座阳光花房,庭院里到处都是花草,尤其是爬墙的蔷薇,大片的粉白色,满满的文艺气息。 她看着那些花草就想象着顾默白拿着花锄播种浇水养花的样子,想到了那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说的就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吧。 顾默白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里尽是他的影子,心里浮现出来的躁郁气息就这样被她的暖意微笑抚平,他俯身在虞欢低呼声中将她抱起,缓步朝花房门口走去。 “啊,顾默白,你身上有伤……”虞欢不敢大力挣扎怕伤到他,急得满头大汗。 顾默白置若罔闻地将她抱着走了几步,到了门口突然停下来低头看她,“你要是喜欢,我重新为你种!” “不是,你先放我下来!”她现在不是在关心种花,是在关心他的伤啊! 顾默白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陵川!” 陵川上前一步,“顾总!” 顾默白抱着虞欢进卧室,声音溢出,“让人把楼下花园里的蔷薇给铲了!” 陵川一怔,下一秒脸上便浮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来,“好!” 第161章:你低头浅笑,我执笔轻描! 当天下午,别墅底楼的花园里种植的蔷薇被园艺工人挪走。 沿着墙垣而生长着的蔷薇根茎有碗粗大小,藤蔓盘根错节地顺着墙壁疯长,花期刚过,可花枝依然茂盛,要移走还有些费劲。 薛景禹过来时正看到工人们在忙碌着,听到其中一个工人在轻声说着,“这院子里的几株蔷薇树龄怕是有十余年了啊!移走了还真是挺可惜的!” 薛景禹下车关上车门,内心腹诽,何止十余年,都快超过二十年了! 早就该挪走了,看着碍眼睛! 二楼的主卧室里,虞欢手里拿着一支百合,握着剪刀修花枝,可眼睛却时不时地朝落地窗外瞟。 每当看到墙垣上有蔷薇花枝被人强行剪断扔掉,一大撮大撮的花枝从墙头掉落,她的眉宇间都会闪过一抹惋惜的神色。 唉,可惜了! 虞欢想,如果院子里的蔷薇有灵性,肯定会怨她,她若今天不是去了花房,不在那边不小心差点摔一跤,这些蔷薇也不会遭了殃。 耳朵敏锐捕捉到了杯子轻轻落下的声音,虞欢的目光迅速地收了回来,继续像模像样地继续修建花枝。 顾默白放下了手里的水杯,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份陵川上午送过来需要他批阅的文件,他是躺坐在床上的,而虞欢正坐在他对面的靠落地窗户的沙发上。 北欧风格的小沙发靠着落地窗,沙发的女子长发松散轻挽着,面容娴静,没有化妆的精致五官较比前几天多了一丝红晕的色泽,一袭柔白色齐膝长裙,脚踝上一串亮晶晶的脚链随着她脚跟轻微的晃动而晃动着,精巧而灵动。 小腿肚上还贴着一小片的邦迪,是她上午的时候在花房里被花盆蹭破了肌肤贴的。 她靠坐在小沙发上,微侧着身体,顾默白坐在这个角度正好将她的侧影看在了眼里。 那一大束的百合花是他让人送来的,就是怕她在家里待不住。 因为听到了他水杯轻磕的声音,她急忙将视线转向了他这边,两人目光对视,带着暖意的阳光下,她唇角微微一扬,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表情微微一滞,手里剪刀‘咔擦’一声。 “哎呀……”虞欢这一剪刀下去才知道自己刚才懵了,本该剪花枝的,她把花朵给直接剪下来了。 虞欢懊恼地皱了皱眉,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之所以会错把花朵当成了花枝是因为跟顾默白对视了一眼,被他那奇迹般的勾唇一笑给摄了魂。 嗷,他没事笑什么啊啊啊,不知道他的笑容会让人犯罪的么? 虞欢忙把落在地上的花骨朵给捡起来,被顾默白这么看着出丑了,脸颊有些发烫,赶紧把花朵捡起来塞进了旁边的花枝里,还忍不住地吐了吐舌头。 顾默白是一看到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心脏就绷紧了嗓子眼,以为她是剪刀了手指头,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敛下眉眼的他眉宇间有了一丝蹙意,被她低头吐舌的俏皮动作愣了一下。 他扫了一眼手里的文件,从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在看这一份,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的视线还仅停留在文件上的抬头文字上。 果然啊,真不该让她待在这个房间里! 虞欢见顾默白又垂眸看他手里的文件去了,手里握着的笔在写写画画着,她想说什么又怕打扰他只好安静地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模式便是这样。 每天上午顾默白会忙碌,陵川会过来跟他汇报公司里的事情,她有时候会在旁边听一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花房那边。 下午的时候他的空闲时间很多,医生会过来陪着他做康复训练,而她呢,便在他训练之后窝在他的房间里听听音乐剪剪花枝,插上一束好看的花摆放在他的床头。 别墅里每个房间都有一束她插的花,每天都换新的。 午后的阳光慵懒,正照射在了阳台那边,虞欢剪了几支花之后就感觉有些犯困了,便将双腿蜷缩起来往沙发的深处靠了靠,歪着脸悄悄打量着对面床上的男人,渐渐地困意来袭,她的眼皮轻轻合上。 顾默白一抬眸就望见了窝在小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女子,慵懒如猫。 他低头,指尖的笔在继续动着…… 薛景禹悄然靠在门口,探着脑袋看着房间里这样的画面。 一个窝在沙发上慵懒入眠,一个坐在对面低眉执笔轻描。 再看看顾默白手里拿着的文件,薛景禹表情一噎。 明儿个盛唐的各部门高管若是看到这份文件,一定会被惊悚到。 再看看虞欢面前的小桌上,新剪出来的花枝插在了花瓶里,看得出来是精心插制,而且花艺水准还不差。 想想不让看电视,不让看手机,也不让看书每天只能对着二哥这张脸,这日子这丫头是怎么过来的? 为了防止她眼睛疲劳,二哥把二楼房间里所有能看的书本都收捡了起来,以至于那么大的一个书房全是空架子。 至于身体疲劳,听秦嫂说了,虞欢自醒来到现在都没让她下过楼,大多数时间都是让她在床上躺着休息。 好在虞欢很配合,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起什么疑心,每天都待在别墅里什么多余的问题都不问。 意外流产对女人的身体本就有伤害,更何况虞欢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流产的。 薛景禹至今还深刻地记得二哥拿到那份报告时心疼的模样。 薛景禹实在是不想打扰了这份祥和的宁静,可正在低头轻描的顾默白敏锐地转过视线来,看向了门口。 薛景禹正想出声,顾默白在唇边竖起了食指,薛景禹朝虞欢那边看了一眼明白了过来,悄然无声地退出了房间,顾默白这才放开笔合上文件夹悄声下床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对面的书房。 门一关,书房内便有笔尖落在纸页上沙沙沙的声音响起。 薛景禹也没有开口,该用了纸笔几笔落下将纸页翻了过来,几个醒目大字跃然纸上。 “二哥,虞东阳的尸体找到了!” 第162章:等一个人的归期! 虞东阳的尸体找到了! 白纸上的几个大字让顾默白的神情一怔。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在得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让他胸口有了一种窒息感。 薛景禹又飞快在纸上写下几句话来。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是通过DNA配对才核对身份出来的。 打捞工作从出事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可因为天气原因,打捞的范围每天都在扩大,被打捞起来的尸体却是寥寥无几。 出事后接连三天的狂风暴雨,沉入海里的尸体早就不知道被冲卷到了哪个方向,希望本就渺茫,在得知找到了虞东阳尸体的时候,薛景禹都很惊诧。 薛景禹把要说的话都写完了,将目光投向了顾默白。 良久,顾默白才动了动唇,语气低沉,“尸体在哪儿?” 薛景禹抓起笔刷刷刷地写了下来。 殡仪馆! …… 虞欢一觉醒来就见房间里没有人了,而她自己还睡在了大床上,她看了一眼身上搭着的薄毯,起身朝四周望了望,又看看时间,都快五点了。 她这是睡了快两个小时。 虞欢刚下床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说话声,好像有人在吵什么,这个地方因为是顾默白休养的别墅,平日里都是安安静静的,顾默白睡眠质量不好,在他休息的时候秦嫂就是上个楼都是脱了鞋子光着脚上来就是怕脚步声会影响到顾默白。 谁在楼下,还这么大声。 “我找虞欢,我是她朋友……” 虞欢刚靠近落地窗户就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一愣,快步走了出去,从二楼阳台上朝楼下花园里看去,就见花园里的草坪上,沈知然一边拍着裙子上的草屑一边跟秦嫂在解释着什么。 “知然?” 虞欢见到沈知然意外地怔愣住,楼下的沈知然一听到虞欢的声音赶紧把手里拿着的高跟鞋重新穿回在脚上,也顾不上拍裙子上的草屑了,冲着虞欢一边摆手一边朝别墅大门跑,“是我是我啊……” 虞欢也折回房间去开门,很快楼梯间就响起了沈知然心急火燎的脚步声,虞欢刚搞楼梯口就被冲上楼的沈知然抱住。 “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打你电话打不通去你公司找你也找不到我问遍了所有能问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连虞勒也联系不上……” 沈知然说着说着语气都哽咽了起来,抱着虞欢的双臂也用上了一些力道,勒得虞欢脖子都疼了。 “你知不知道我听说陆氏的游轮沉海了,我怕得要命,我就担心你就在游轮上,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知然这么一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人在这个时候都哽咽着要哭,可见她这一周多的时间过得有多煎熬,多难受? 虞欢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心疼,用手回抱着她,“知然,对不起!” 这一周多的时间她都在努力消化着所经历过的事情,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每天看似心平气和,可每每入夜一闭上眼睛,游轮上经历过的画面就像魔咒一般折磨着她。 她没有在顾默白面前表现出来,顾默白的伤比她严重,在他面前,她竟不忍心看着他为她蹙眉的样子。 恍然想到了什么,虞欢扶起了沈知然的肩膀,看向了跟着上楼来的秦嫂,“他呢?” “顾先生临时有事跟薛少爷一起出门了!” 虞欢目光动了动,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沈知然身上,“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沈知然就抖了一下嘴角,指了指过道窗口那边,“翻墙!” 虞欢讶然:“……” 秦嫂一脸歉意,“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不知道您是虞小姐的朋友,因为顾总离开前再三嘱咐过外人不能进来,所以……” 所以她才没有开门,可是这位小姐也确实彪悍,她没开门,她就直接翻墙进来了,拦都拦不住。 沈知然盯着虞欢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转,等秦嫂下楼准备果汁时,她才伸手拉住虞欢的手进了旁边的房间,一进房间门就被房间里充满男性气息的装饰给看得愣了愣,她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虞欢。 “你跟顾默白……” 真在一起了? 虞欢没有直接回沈知然的问题,“知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这么风风火火地翻墙进来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沈知然被虞欢一提醒思绪也转了过来,“我如果说我是跟踪薛景禹在跟到这里来的你信不信?” TMD许宁城那个混蛋,明知道她担心虞欢却还跟她装B,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去尊皇娱都,就是想知道虞欢的下落,可那个混蛋居然…… 沈知然咬牙切齿的表情被虞欢看在眼里一阵心惊肉跳的,“知然……” 沈知然磨着牙床收敛了一下情绪,“顾默白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虞欢一怔,“他刚出门了!” 沈知然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就是看到顾默白出门了才敢翻墙进来的,不然她哪敢? “你赶紧去换一套衣服,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沈知然催促着虞欢。 等虞欢换好衣服下楼,秦嫂见到她这副装扮愣住,“虞小姐,顾先生说您最近都要好好休息,您这是……”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要出门一趟!”虞欢说着就走向了玄关处去换鞋,秦嫂一听她要出门面色一急。 “虞小姐……” 眼看着虞欢出了别墅上了沈知然的那辆车,秦嫂急得在原地打转。 这可怎么办才好,顾先生交代过这段时间是不让她出门的啊! …… 车内,虞欢系上了安全带。 “欢欢……”沈知然几次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 虞欢跟沈知然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语气里的犹豫。 “知然,你今天是不是来告诉我,有关我父亲的消息?” 沈知然‘啊’了一声,表情震惊,“欢欢,原来你……”都知道了! 虞欢听到沈知然惊愕的低呼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她这些天,一直都在等…… 等,一个人的归期…… …… 第163章:连你一起超度了! 虞欢这段时间一直在等,等一个人的归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天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等待的希冀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她知道自己的那个念想很不切实际,也知道有些事哪怕是她再接受不了也必须接受。 沈知然的目光落在了虞欢紧咬着的唇瓣上,贝齿用上了力道咬得有些狠了,她的脸上有痛苦的情绪在蔓延着,却又在努力地自我消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崩溃。 沈知然眼神里晃过一抹心疼来。 这就是虞欢,她所认识的虞欢,她看似有着温婉的外表,实则内心坚强百折不挠。 她会一个人躲着偷偷抹泪,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痛哭失声,有人说这就是一个人成熟的表现,学会承受学会自我消化自我开解。 然而在沈知然看来,虞欢的这种表现是带有一种病态的性格缺陷。 她不懂得发泄,不懂得释放减压,她所认为的自我消化是在不给他人造成困扰的前提下进行的。 年少时的心理阴影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缺陷,虞母的死让她郁郁地差点自杀,自责,愧疚,难过,她几乎背负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最开始她还会用哭来宣泄,可是有一次她发现她的哭声会让虞勒害怕恐慌,从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敢在虞勒面前大声地哭,久而久之,她连哭都需要躲躲藏藏的。 不仅如此,虞欢嫌少会向人主动求助,上一次她急需要钱向她开口借钱,还是二十多年来的头一次。 这就好比有些人所说的,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而她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着,自己承受着,不懂得利用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先天优势。 她是经济独立了,然而思想呢? 外柔内刚的女人往往情感敏感而细腻,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脆弱,谁也不知道她内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能为此多久,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得了多久! 这样的虞欢真让她心疼。 沈知然收回目光,不忍去看虞欢此刻脸上的神情,却又不得不提前跟她打预防针,“欢欢,待会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 虞欢平视着前方的视线一动不动,眼眶却微微地红了,“知然,我能撑住,你相信我!” 沈知然眼眶一热。 欢欢,我宁愿你能放肆地,不顾一切地大哭一场! …… G城的殡仪馆建在西面的半山腰上,所选的位置不远处便是一大片环山墓园,依山而建的墓园里墓碑耸立,虽是夏季,可在入山后依然能感觉到萧索的寒意。 而在这座墓园的一侧却建了一座宏伟的寺庙,巍峨地立在最顶端,俯瞰着山下墓碑林立的墓园,时不时有钟声响起,像是在普泽超度着满山的亡魂。 许宁城靠在功德钟旁边的栅栏处抽着烟,身后就是钟声响起的地方,震耳欲聋的钟声使得他眉头一蹙,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弹弹烟灰转脸瞅了一眼身后金光闪闪的大钟被敲得笨拙得晃来晃去。 吵,真吵! 他从小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这种寺庙,偏偏许家老太爷在他满周岁时就常带着他来这里静坐参禅,就因为这里的老主持在他周岁时为他卜过一挂,说他这一生注定杀孽太重,如果可以,建议他出家,如果不出家也行,成年后每年都要来这里举行一场大法事方可保他平安。 出家那是不可能的,许家就他一个独孙,老太爷为此郁郁不得安,为保住这个独孙,老太爷日日吃斋念佛。 老太爷吃斋向佛也就罢了,还把许宁城也给带着,参禅的时候带着,念经的时候也带着,一两岁的小娃娃本该睡在母亲怀里吃了睡睡了吃的,可那个时候的许宁城每天睁眼是木鱼,睡前是经书,导致了如今的许宁城一听到这种钟声或是木鱼声就昏昏欲睡。 简直比催眠术还要有效! 他从小到大背的最流利的不是什么课本,是经书。 睡觉的枕头上有经文,床单,被子上有经文。 更让许宁城觉得是噩梦的便是老爷子从他一岁开始到成年的十八岁这期间,他的头上寸草不生。 全是光头! 也就是在老爷子去世之后他才终于有了头发! 许宁城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地倒抽几口凉气,连带着长满头发的头顶也顿时有了儿时光头时的凉意。 薛景禹曾说,他的头是这个世界上最亮的光头,堪比电灯泡。 为此他跟薛景禹从小打架无数次,最狠的一次是他把薛景禹给揍了之后直接给薛景禹剃了光头,把人家薛景禹哭得是肝肠寸断的。 成年后不管是谁只要在他面前提一句‘光头’,他那敏感的神经就会炸。 许宁城眯着眼睛沉思,看看身后每年都在扩建的寺庙,心想,要不是这座庙里还供奉着老太爷的灵位,他还真想让人把这里给直接拆了。 “许少!”钟声过后,一人恭敬地站在了许宁城的身后,“薛少说,他跟二爷正在前来的路上!还说……” 许宁城揉着昏昏沉沉的太阳穴,“嗯”了一声,他在这里等了有大半个小时了。 “还说什么……”许宁城听到下属语气吞吞吐吐的,冷冷出声。 下属急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小声嘀咕,“薛少说,如果您实在等不及,可以先去阁楼里念念经静一静……” 许宁城嘴角一抖,眯着眼睛轻轻磨牙。 薛景禹,我TM待会念经连你一起超度了! 许宁城决定就站在这里再抽支烟,欣赏欣赏墓园的景色,别人眼里看着阴森森的画面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和谐 就在许宁城取出烟来正要点燃时,山下盘旋着的公路上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呼啸而来,他眼睛微微一眯,视线就跟嗑药了似得紧盯住了那辆车不放。 一直到那辆车停在了半山腰的殡仪馆门口,从车里下来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使得许宁城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道冷光。 然而下一秒,从副驾驶车门下车的人让他紧眯着的眼睛微微一撑。 虞欢? 第164章:来的还真快! 虞欢? 许宁城在确认了从副驾驶座下车的人是虞欢时,整个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盘山公路正尾随着那辆红色跑车而来的黑色轿车时,许宁城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森森的。 陆安生? 许宁城抬手,手指在半空虚虚一指,“去,让那辆车停下来!” 下属一听顺着许宁城的目光看向了半山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朝着殡仪馆的方向行驶,而且,那辆车…… 下属没有多问什么,应了声便快速去办,查到那辆车正是陆家的车辆时,下属忍不住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几天,他们的许少爷别的任何的人的车都能看得顺眼,唯独陆家的所有车,看到一次就毁一次。 天可怜的,也不知道这次车里坐着的人又是陆家的谁? …… 殡仪馆门口,有几辆车停放着,虞欢从车里下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上山的路太过曲折颠簸,她有些头晕,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双脚落地时有种漂浮感。 “欢儿,你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不舒服?” 沈知然下车锁好了车门,看虞欢脸色不好问了一句。 虞欢脑子有些涨晕晕的,胃部有些难受,双腿显得疲软无力,她看着殡仪馆正门那边,咬着牙摇摇头,“我没事!” 大概是她最近长时间卧床休息没有进行体力运动的缘故,坐了这么久的车小腹有些不舒服。 沈知然走过来扶了虞欢一把,看她脸色不好,低声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要不你先回车里坐着,我进去看看情况?” 沈知然之所以知道虞东阳的尸体在这边也是无意间得知的,她为了得到虞欢的消息在尊皇娱都缠了许宁城好几天,哦,也不是缠许宁城,她去尊皇娱都的那几天连他个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她知道许宁城不待见她,几年前就不待见她,见到她就是一副恨不得抽她痉扒她皮吃她肉喝她血的模样,只是她找不到虞欢有求于他只好眼巴巴地往尊皇娱都跑,可那混蛋简直了。 沈知然一想到许宁城就有点胃抽搐,再看看虞欢为微白的脸色,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真怕待会虞欢会承受不了,所以,沈知然想,还是她先进去看一眼,看看情况再让虞欢进去。 在沈知然的印象里,虞欢虽然看起来柔弱,可上一次在巴黎见面的时候还算是好好的,怎么这一次见到就像是活脱脱的大病了一场一样。 “不用,我跟你进去!”虞欢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步伐,目光定定地看着殡仪馆大开着的门,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虞欢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母亲死后尸体是在M市的殡仪馆焚烧的,当时她的情绪不稳定,父亲决定不带她去,可在载着尸体的殡仪馆车辆行驶了几千米后发现她在一路跟着跑,最后不忍心的父亲才将她抱上了车。 那是M市一个很小的殡仪馆,焚烧尸体的地方有高高的烟囱,母亲留给她最后的气息便是身体混合着汽油焚烧出来的气味和高大的烟囱里随风而去的烟雾。 年少时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内心里就充满了恐慌和离别的浓浓哀伤,而这一次…… 虞欢一脚踩进殡仪馆大门光洁的地板就感觉到了脚下的寒凉。 …… “虞小姐进去了!” “殡仪馆里的闲杂人等都清理了,里面全是我们的人!” “嗯,全程都在监控中,只是,虞小姐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 薛景禹听着耳机里的汇报,朝身侧坐着的人看了一眼,见顾默白的视线是朝着车窗外的,便取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递了过去。 虞欢过去了! 他走的时候她还在睡着,而他就是选择她睡着的时候才离开的,可明显是,他前脚刚走,她就出门了。 接到秦嫂电话的那会儿他正在顾家老宅,老宅那边出了点意外他赶着回去了一趟,也就是因为这样中间才耽搁了,让她早一步来了这里。 顾默白面色沉俊,眉尖微蹙,他没有告诉她实情,而她这几次也若无其事地从未问过她父亲的事情,两人像是心照不宣,她不问,他也没敢说。 但是今天…… 顾默白看了手机屏幕上的字眼,眉心微微一蹙,“她一个人?” 薛景禹摇了摇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加上了几个字。 沈知然带过去的! 沈知然? 沈小姐? 巴黎夜店里碰到过的那个女人? 他对那个叫沈知然的女人还真是没有什么好感。 换做是任何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教唆着去挑什么鸭子,心里也不会舒坦。 而这个沈知然…… 顾默白脸色微沉。 薛景禹见顾默白皱眉,恍然想到二哥不一定认得沈知然是谁,便解释了几句。 沈知然是许宁城的高中同学,两人一个班的! 顾默白却没有心思看这些,他目光一转开,叫住了开车的陵川,“速度快点!” 薛景禹表情惊讶,咦,二哥难道也认识这个沈知然? 不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好感啊啊啊啊! 也对,那女人太辣,也就许宁城吃得下嘴! 劳斯莱斯轿车在盘山公路上加速而上,路过一个转弯口,陵川的车速减慢,就见前方停着的一辆轿车被一颗大树砸了引擎盖。 成人怀抱大小粗实的松木砸在引擎盖上,重量之大直接压瘪了前面的两个轮胎,车从那边闪过时,陵川看到司机模样的人正拿着电话在着急着说着什么。 “丝……”薛景禹最先注意到那辆车的标牌,忍不住地低低抽了一口凉气。 咿呀,人生何处不相逢,一旦相逢准抽风。 倒霉的陆安生,车抽风成这样了? 劳斯莱斯轿车跟那辆车有一瞬的视线平行,顾默白的目光透过车窗朝那边看了一眼,而那辆车后车排坐着的人也似有感应地抬脸。 隔着车窗,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顾默白的眼梢轻轻一挑,有种高深莫测的意味,而坐在那辆车里的陆安生微微一眯眼。 顾默白! 你来得还真快! …… 第165章:珍而重之! “陆总,车暂时……” 司机看着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车头痛心疾首。 天啊,又废了一辆车! 你说这暴雨天气早就过了,又没刮风的,这颗树怎么说断就断呢?还砸得这么准? 两个前车车轮都砸坏了,根本就动不了了。 陆安生都没朝车窗外看,就刚才,看到顾默白的车过去之后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车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了。 这段时间,陆家的车都毁得差不多了,不是被泼油漆,就是被恶意卸了轮胎,要不就是被砸了车窗,各种方式,花样百出。 陆安生面如寒霜,“距离殡仪馆还有多远?” 司机朝前面看了看,“不远的,开车五分钟左右,陆总,我已经打了电话叫了车过来,车很快就来了……” “开门!”陆安生沉着一张脸打断了司机的话,“你推我过去!” “啊……” 司机表情惊愕,推,推着走上去? …… 殡仪馆内有几个大厅,分设给人租做灵堂用,虞欢刚进去就有人走了过来带着她去了其中一间最大的大厅房间。 房间里已经被人布置了一番,进门处整齐摆放着两排花篮,挂着挽联,挽联上几个大字醒目地刺伤了虞欢的双眼。 痛悼,虞东阳…… 虞欢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本就不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再强大的心理准备在面对现实的这一刻依然让她的心脏猝不及防地痛了。 虞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那两排挽联走近灵堂里的,她一进来,目光便凝在了中央摆放着的那副冰棺上,再也挪不开。 爸爸…… …… 沈知然看着缓缓屈膝跪在冰棺前的虞欢,看着她颤抖不已的消瘦双肩,忍不住潮湿了眼眶。 冰棺里的尸体是经过化妆师处理了的,听化妆师说,这具尸体被送过来时已经面目全非,还缺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后期的缝合整形花了他们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因为无法辨认死者的面相,他们只好根据家属提供的照片进行面部整形化妆。 至于缺少的部分,他们根据家属要求用上了硅胶假体来替代,这才将一个人形给完整地拼凑了出来。 化妆师还要进行面部上的最后修饰,因为虞欢的到来,他们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沈知然朝冰棺里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冰棺里的虞东阳面目慈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知然其实对虞东阳没有什么好感,嗜赌贪财,总是给虞欢惹麻烦,好友有个这样的父亲让她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然而今天,他的尸体就躺在这里,沈知然却抑制不住地心酸起来。 虞东阳再不好他也是虞欢的亲生父亲,也是除了虞勒之外虞欢仅有了一个亲人。 如今,这个亲人也走了…… 虞欢跪在冰棺前,喉头像是塞了火炭,想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良久她抬脸看向了沈知然,轻轻出声。 “知然,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沈知然满眼的不赞成,可是却在虞欢提出这个要求时又不忍拒绝,便哽咽地点了一下头,“那我在门口等你!” 沈知然走出了大厅,不放心虞欢的她选择了站在了一个花篮后面等着。 沈知然一走,两位化妆师也跟着走了出来,灵堂里就只剩下了虞欢一个人。 虞欢取了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插在了香炉里,她起身走到了冰棺旁,近距离地端详着父亲的容貌。 衣衫整齐,面部表情安详,没有丝毫的痛苦,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右手上,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子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那是父亲平时就戴在手腕上的镯子,以前是母亲戴着的,母亲走了,这枚镯子就戴在了父亲的手腕上。 虞欢目光艰涩地收了回来,伸手拿起了化妆师留在旁边的化妆粉底刷,她轻轻地用刷子在粉底上沾了沾抖一下,俯身小心翼翼地替父亲化起了妆。 安静的大厅里有她轻柔的声音响起。 “爸,我还是第一次给你化妆!” 也是,最后一次! “你看你,脸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皱纹?你这样,我妈见了一定会嫌弃你的……” 虞欢俯身低着头,神态专注地凝视着,她用手指沾了腮红在父亲僵冷惨白的脸上轻轻地抹着,用粉底巧妙地将他左脸颊肌肤上缝针的地方掩盖住。 “贝勒的眼睛我会尽早地带他去治疗,医生说康复的机率很大,等他眼睛能看见了,我会带他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去他感兴趣的城市,带看最美的风景,看最美的烟火……”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过年,夜空上烟花朵朵,当时你给贝勒描述的烟花的颜色,你说,很绚烂,五彩缤纷,但是却转眼即逝,你还说人生也是如此……” “……” 安静的房间里,女子俯身手执眉笔轻轻地描着,她用轻柔的话语跟家人聊着温暖的家常话,尽管没有人会回应她,但她却像是沉浸在了自己最美好的回忆里,将最甜蜜的部分再拿出来跟最亲的人分享。 每一个字都清晰缓慢,珍而重之! 她平静地说着话,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忙碌,她好像说道了一件开心的事情,可笑着笑着的时候,低着头的脸颊上却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滚滚落下。 再美好的回忆,没有了那些人,徐徐道出来的也尽是悲伤,哪怕是在笑,也都能落下泪水来。 …… 沈知然中途离开门口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意外地发现大厅的门口多了一个人影。 对方一身浓重的深黑色西装,给人一种肃穆而庄重之感,而他站的位置是门口较为隐蔽的地方,像是怕惊动了大厅里的人,对方选择了站在这边,安静地注视着。 就在那人所站的位置不远处的过道上,薛景禹站在那边抽烟,不远处还闲适地站着一个人。 沈知然在看到薛景禹时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再看看不远处站着的许宁城,沈知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早就猜到把虞东阳送到这里来又将灵堂布置得这么豪华的人是顾默白了,没想到她们刚到,他们后脚就跟来了。 沈知然也不管有没有被人看到,反正有许宁城在的地方就容不下她,她悄然退后想从身后的过道先出去在外面等虞欢,可她刚转身准备退步就被意外出现在身侧的人惊了一跳。 陆安生? 见鬼了,今天人都到齐了! 第166章: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专设的灵堂内格外安静,虞欢的声音轻的简直可以用微不可闻来形容,然而却有人静候在大厅门口的一偶,目光努力地要从她微动的唇瓣上读出一些信息来。 顾默白的双眸专注而认真,双耳也是在努力地倾听的,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耳朵里始终是嗡嗡嗡的杂音,他的眉宇间有了一丝落寞的恼意,垂着的双手慢慢地握紧。 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他能以亲近者的身份可以亲近她的时候,自己却无法在她难过的时候倾听她的诉说。 看着她泪水大颗地滚落,那种遍及全身的无力感让他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虞欢哭的时候跟其他女人不同,她不会哭得撕心裂肺,她的眼睛大睫毛长,哭的时候大眼睛的眼角聚满的泪水会沿着长长的眼睫毛一颗颗地掉。 没有嚎啕大哭来的悲壮,却有着让人狠狠揪心的难过。 顾默白是见过她哭过几次的,每一次见了都揪心不已。 而这一刻…… 薛景禹手指尖夹着的一支烟还剩下了半支,他站在过道中间,距离顾默白还有几米远,侧着身子靠着,一边朝顾默白看看,一面朝身后不远处靠站着的许宁城再看看,目光落在了许宁城的胸口上。 一枚雪白的手工纸菊工整地别着,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了的。 薛景禹瞅瞅许宁城的胸口再瞅瞅自己的胸口,蹙了一下眉头,叼着烟头悄然无声地挪到了许宁城的身边,发现许宁城的视线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伸手就将许宁城胸口的纸菊花给扯了飞快地塞在了自己的衣兜里。 许宁城:“……”感觉胸口的衣服被人一扯,一低头就见自己别着的白花被无耻的薛景禹给抢了,眼睛一眯。 薛景禹,你找死! 薛景禹刚拽下那朵花塞兜里就被许宁城那阴森森的目光给吓得一个激灵。 那是啥眼神? 不就是借用一下他的花,来的时候他没注意,进门后看到许宁城胸口别着的花才想起自己给忘记了。 火气这么大? 薛景禹被许宁城盯得浑身发毛,视线却转向了走廊的另外一边,当他看在那边站着的沈知然时,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哦,许大少爷之所以会这么大火气其实…… 薛景禹了然,冲着沈知然抛去一个友好的眼神。 山不转水转,你看,谁也想不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几人会因为二哥和虞欢再次聚到了一起。 过道上姿态各异地有着四个男人,个个风姿卓越耀眼地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尤其是静候在灵堂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周身气度非凡,从他下车进来到穿越走廊站在门口,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凛然震慑了全场,抬腿迈步的冷傲和尊贵让人不敢直视,让人不禁便低下了头俯首称臣般,在他面前有种卑微如尘埃的渺小。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远远地望着,暗自唏嘘,今天晚上来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看外面广场上停着的那些车辆,不是劳斯莱斯保时捷就是法拉利,各种限跑,来的人也是个个人中龙凤,也不知道躺在灵堂里的人是什么人? 从昨天晚上送上来到现在,整个殡仪馆就这么一具尸体,本来还有其他遗体的告别仪式的,但都被临时取消了,馆长为此还特别交代了,这两天只需要打理好这一具尸体就好。 而且,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照料。 看这架势,死的人想必是非富即贵! 沈知然却没有要留下来欣赏这些男人的心思。 大晚上的在殡仪馆里看男人,她回家会做噩梦。 尤其是站在最远处的那个男人。 她多看一眼浑身都不舒服! 她看到薛景禹朝她抛过来一个笑容,她白眼一翻扭过脸去。 许宁城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薛景禹就更别说了,至于门口那个…… 沈知然神情郁郁,她连仔细看一眼的步骤都给省了,眼梢一掠而过,她视线转移得快,压根就没机会看到过道尽头许宁城那双微微眯起的冷眸。 沈知然转脸扫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陆安生,目光凉凉地落在了他坐着的轮椅上,最初的惊措之后转为冷嘲一笑。 尼玛,又是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出现了! 报应啊! 报应不爽啊! 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就废了另外的两条腿,上帝真是公平的。 陆安生对于沈知然的一声冷哼置若罔闻,他的视线是落在灵堂的那个房间的,灵堂里有什么他心里清楚,而虞欢之所以会在这里他也是再清楚不过。 沈知然为什么会知道?如果不是他让人透露消息给她,她会有机会把虞欢叫到这里来? 只是,他可没想到顾默白会来得这么快! 顾默白往那个门口一站无疑就将他的路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他看不到灵堂里的情况,也不知道灵堂里的人现在是否安好。 陆安生有些心躁,尤其是看到顾默白的时候,眼神沉郁得弄凝出浓墨来。 也就在此时,站在门口的顾默白动了,他迈开了步伐上前了一步,却依然停驻在了门口的位置,侧着身体,视线朝着那边。 虞欢不曾想一抬脸就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人,也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她错愣之余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擦自己的脸,发现手心下湿漉漉一片时便垂下眼眸轻咬了一下唇瓣。 顾默白的脚步再次迈开,走了过去,脱下西装外套替她披上,“夜凉!” 周身都被沾染着他身上气息的暖意包围着,虞欢酸涩的眼睛动了动,强忍住要掉下的泪水,轻声道:“我还没有画完。” 顾默白看着她微动的唇瓣,点了点头,抬手落在了她略显凌乱的发间,仔细地整理着,“我在这里等你!别怕!” 别怕! 他指尖的温暖让虞欢微微一颤,让她贪恋的,让她无法抗拒的,让她依赖的…… 虞欢凝神的眼睛里顿时起了一层厚厚的云雾,她低着头重新拿起粉底刷埋着头继续给父亲补妆,可他低头替她抚发的那一瞬间,他眼睛里溶出的温柔却烙在她的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灵堂里的两人目光对视温柔抚发的瞬间,沈知然如同触电般地惊悚瞪眼,脑子里只想到了一句话。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盈盈水间,脉脉无言! 而这个人,居然会是顾默白! 第167章:不是身边,是怀里! 这个人,居然会是顾默白? 沈知然惊悚瞪眼,直觉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那个谁? 巴黎夜场上凶神恶煞地强行把人带走的顾家二爷,事后居然连那夜场里的所有牛郎都不放过,大有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抄家灭门之架势。 那狠辣劲儿…… 简直全巴黎的牛郎都成了他想要干掉的情敌。 沈知然抖着唇角瞅瞅灵堂再瞅了瞅身侧坐着轮椅脸色阴沉的陆安生,亲,你还只是废了两条腿,真是幸运哇! “安生!” 过道上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响起,无疑是打破了平静。 顾依依站在那边四处张望,脸色惨白惨白的,满脸的恐慌,终于在见到陆安生时便快步走了过来,“安生,我们快走吧,这里……” 阴森森的,好可怕! 司机下车陪陆安生进来的,车里就她一个人,这里是半山腰,不远处就是大片环山墓群,这里又是殡仪馆,处在这种环境里,顾依依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的。 顾依依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她自己开车跟着陆安生过来的,陆安生在家里接了电话就出了门,她想知道他出来干什么便开着车跟着。 没想到跟到了半山腰就见他的车坏了,正好她开了车过来,司机对她的及时出现感恩戴德,而她等到了目的地才知道,陆安生居然是要来殡仪馆。 顾依依脚底板都凉飕飕的,她本来穿的就少,露肩雪纺衫的长裙,过道上窗户又没关,山间入夜凉风习习的,吹进来的风使得她寒颤不断。 她快步进来就是想催一催陆安生,能不能尽快离开这里? 她因为流过产对这种地方十分忌讳。 顾依依一走过来最先注意到的是陆安生,紧接着她的目光就被陆安生旁边站着的一袭黑色长裙的女人给吸引住了。 身材匀称高挑,一头浅棕色长卷发妩媚而风情,一眼便给人一种火辣辣的妖艳味道。 对方一转脸,红色的唇瓣微微一勾,那勾人的眼神,那唇角的笑容…… 顾依依微微蹙眉,如果说虞欢在她眼里是一股清流,那么面前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骚! 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风骚味儿! 顾依依目光警惕地看着沈知然,一时间无法将沈知然跟谁对上号,她没见过沈知然,在见到沈知然的第一眼她就在心里揣测着对方跟陆安生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不是她想多了,而是陆安生自从废了双腿之后对她是越来越疏远,就算那天晚上他说了会让她做试管婴儿,让她先调养好身体,可在面对一个这么明艳动人的美女站在陆安生的身边时,顾依依内心里的那种危机意识又一次袭来。 才弄走了一个虞欢,难道又要来一个? 对于顾依依的打量,沈知然只是冷眼一瞥,看了陆安生一眼,“陆总的眼神果然是不太好!” 连虞欢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的女人,他也看得上? 沈知然丢下这句话施施然离开。 虞欢那边有个顾默白在,她就是想留下估计也没机会,而这个时候的虞欢也需要人陪着,有人太需要这个机会,她就不好去抢了。 看看过道上那两个,沈知然心知肚明,她现在要是进去了,肯定会被人拎着扔出去。 沈小姐好歹有点自知之明,所以决定还是先自己走了的好! 只是既然都遇上了顾依依,怎么可能不让她心里多个梗呢? 这丫滴贱人可是欺压了虞欢两年。 不把她丫滴虐到怀疑人生她就不叫沈知然! 沈知然这么一想,脚步一顿,一弯腰,双手便亲密地搭在了陆安生的肩膀上,唇几乎要贴在了陆安生的耳边,声音软而腻,“陆总,我叫沈知然!” 她话音刚落戴着美甲的纤细手指便将一张名片放在红唇上轻轻一吻优雅地塞在了陆安生的西装外套里,起身对着咬牙切齿的顾依依挑衅一笑,施施然地走开。 过道上那抹妖娆的身影渐渐走远,轻哼着歌儿步伐优雅,身上的淡淡香水气息还在过道上萦绕,顾依依气得拽紧了手里的包,这个狐狸精! 顾依依一转回脸正好看到陆安生低头,视线落在放名片的那个西装衣袋上,像是在想些什么,她恨不得伸手就去将陆安生西装外套里塞着的那张名片给抓出来狠狠撕碎扔掉,然而现在的她却不敢,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狐狸精的勾引手段,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走了一个虞欢,来了个更加厉害的,要是虞欢…… 顾依依脑海里才刚想到了虞欢,灵堂那边就有人走了出来,顾依依最先看到的是顾默白。 对于顾默白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着很强忌惮的顾依依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躲开,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本来就足够偏僻隐蔽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就在揣测着陆安生为什么会来这里,现在又在这里看到了顾默白,心里的疑虑就更深了一些。 顾默白都来了,那里面的人会是…… 顾默白穿着白衬衣,黑色的西装长裤,没有外套,而他的外套…… 顾依依的眼瞳微微一撑,视线就从顾默白身上挪到了他的身边。 不是身边,是在怀里! 虞欢! 虞欢穿着顾默白的西装外套,正被顾默白揽在怀里从灵堂里走了出来。 虞欢心情无疑是低落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好,从灵堂出来,她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肩头很暖,这股暖意让她停止了颤抖,她的眼梢不经意地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他的领口上。 她不禁停下脚步,顾默白也跟着停下来,浓黑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就见面前的女子侧身抬起双手替他整理起了衬衣,细心地将他衬衣上的第三颗钮扣扣上,末了还在他领口轻轻一抚。 “谢谢你默白!” 虞欢轻声说道,垂眸的顾默白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她纤细的手指蹁跹而动,而他也因为她的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道谢而心尖温暖。 她说谢谢,不是因为见外,而是出于真心。 然而她最后的两个字却让顾默白微微一怔,眉眼间的错愣夹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欣喜,他动了动唇,好半响才出声,“你叫我什么?” 虞欢落在他领口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微红的眼眸动了动,眼神里像是有一丝轻微的挣扎,可最终却坦然地微微一笑,“默白!” 顾默白! 她雪白的脖颈轻仰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而那影子也在她微怔间一俯身,柔软的唇瓣紧紧一贴…… 第168章:这是,爱情! 柔软的唇瓣轻轻一贴,薄息轻绕,有着属于顾默白身上的淡淡薄荷香气,沁人的清新,没有曾经亲吻时的霸道专制,给人炙热的轰轰烈烈,它柔和地像是春日里徐徐而来的风,细腻的,慢慢渗透着…… 虞欢落在他衣襟上的双手轻轻贴合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一瞬的局促,是怔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可有句话说得好,女人的身体需要男人开发,而女人也有这样的本能。 本能地去接受,本能地去迎合…… 过道上亲吻的两人唯美得像一幅画。 有的人能把亲吻演绎得猥琐下流不堪入目,而有的人却能把一个吻诠释得美到一个新的精神境界。 薛景禹忍不住暗自唏嘘,手里拿着的那朵白色纸菊花在指尖转啊转,不禁转脸想叫上许宁城咱哥俩又没秀恩爱的对象咱还是先撤吧免得被这撒下来的狗粮给活活齁死。 却不想薛景禹一转脸,原本刚才还好好站在那边的许宁城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了! 这丫滴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薛景禹欣然地退远了一些,免得打扰了这对拥吻的男女,而过道这边隐蔽处的顾依依早已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地目瞪口呆。 她早就猜到了虞欢跟顾默白有关系,可是想到的最大的一个可能,也就是虞欢顶多就是个情妇的角色。 见不得光被玩一玩就被丢掉的情妇角色。 顾默白是谁? 在G城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而他之所以会看上虞欢只不过是一时新鲜。 可眼前的这个画面…… 是他主动吻虞欢的,而这个吻,郑重得如同在进行一项仪式,没有一丝的狎昵也不夹带着任何一丝让人觉得猥琐的情欲色彩。 一个吻,清纯得如同年少时追求的神圣爱情,被人向往着,呵护着…… 美好让人不敢亵渎! 这是,爱情…… 顾依依震惊得满脸不可思议。 她今天晚上看到的颠覆了她对顾默白这个高冷人设的认知。 她也不知道虞欢在出门时轻声说了句什么,顾默白停下来,神情专注地低头看她,动唇间的低声话语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紧接着就见虞欢站定,抬手替顾默白整理着衬衣领子,将第三颗钮扣仔细地扣上。 然后,顾默白就吻了虞欢! 两人的亲密举止让顾依依撑大了双眼。 虞欢没死也就算了,没死的虞欢还跟顾默白如此亲密…… 顾依依已经不敢继续往后面想了,她隐约听到一阵骨节闷响的声音,她一低头就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 陆安生脸上的表情她看不到,只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手紧紧握着,手背上的骨节泛着白,手背上有青筋浮现。 顾依依哪里猜不到陆安生现在在想什么,忍俊不禁地在心里冷笑一声。 陆安生,害死了虞东阳的你,这一辈子都将是虞欢的仇人! 就你那点小心思,下辈子吧! …… 虞欢跟着顾默白回到车上,天色已暗,半山腰上气温低,顾默白揽着她上车,一上车便吩咐陵川将车里的暖气开上。 “冷?”顾默白握着虞欢的一只手,感觉凉凉的,便用自己的手替她捂着。 暖热的掌心驱散着虞欢手心的凉意,车刚发动,虞欢便朝车窗外看,没有见到沈知然的车,“知然走了?” “沈小姐的车在一刻钟之前离开的!”陵川回答道,发动了车。 车上温度很快就上来了,虞欢的右手还被顾默白揣着,有些不习惯地缩了缩,感觉到他的视线朝她转过来,虞欢赶紧把脸转向了车窗外,手指却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她不是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他牵着手坐在一起,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她的手也经常被他这么牵着。 只是,今天的情景跟在家里有些不同。 “明天我会陪你过来,虞勒也会来!”顾默白将她局促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圈着她右手无名指,静静地说着明天的安排。 虞东阳的尸体明天就会火化,这件事他在刚才灵堂里就征询了虞欢的意见。 虞欢轻轻点点头,“好!” “冷吗?” 耳侧,顾默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虞欢摇摇头,“不冷!”她话音刚落,顾默白却揽着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一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虞欢枕在他的肩头,顾默白的肩膀宽而厚,靠着给人一种安全感,就像是儿时趴在父亲肩膀上的那种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想到了父亲的缘故,虞欢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就在她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时,车突然缓缓停下,隐约听到了有人的争执声传来,声音不小,从陵川打开的窗户那边传了进来。 “啊,你个混蛋,你……” 虞欢一听到这个声音一个激灵地抬起了脸来,“沈知然?” 是沈知然的声音,尖锐的,叫声…… 虞欢忙朝车窗外往,车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前面堵着几辆辆车, 虞欢滑开车窗,就见前方最靠近的那辆车里,驾驶座上的薛景禹解开了安全带朝着前方伸长着脖子一阵唏嘘,一阵‘哇哦’的低呼。 虞欢这才看清前面的情况,沈知然的大红轿车被几辆车堵在了最中间,车门大开,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虞欢却看到了让她吃惊的一幕。 沈知然大开着的车门那边只看到两条细长的腿在半空中捣腾,最醒目的莫过于沈知然那一双白皙而修长的腿,虞欢是没看到沈知然的脸,却通过她倒腾的一只脚上仅剩下的那只高跟鞋认出来了。 而那双在半空中挣扎着的大长腿正被有着一条黑色西装长裤的腿给狠狠压着,从虞欢这个方位,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 那个人! 许宁城? 虞欢表情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许宁城在干什么?施暴? 虞欢推开车门就要下车,顾默白都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拉住她,虞欢已经打开了车门,刚踏出一只脚迎面就是一阵厉风飞过,同样跟着下车的陵川‘哎呀’一声,砰…… 沈知然的一只高跟鞋飞了过来! 虞欢差点就被砸了,顾默白看清落在车引擎盖上的是一只高跟鞋时,眉头一皱。 而这边,沈知然一把扔掉高跟鞋发出一声尖叫。 “许宁城,我TM要告你强X!” 第169章:把你的女人管好了! “许宁城,我TM 要告你强X!” 沈知然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传进周边人的耳朵里时,许宁城所带来的那些下属们早已在惊诧中死死低下了头,一副‘我啥都没看见我啥都没听见我眼睛瞎了我耳朵聋了’的表情,内心却因为眼前的这一幕给颠覆了三观! 啊啊啊啊,他们的少爷好彪悍啊! 啊啊啊啊,这个小姐也好彪悍啊! 好像又有点什么不对劲,萌萌哒的许家保镖们慢慢地理清了点儿头绪来,貌似,对象搞反了吧? 明明是这位小姐的车坏在半路上,是她招手拦车,他们少爷好心地把车停下来,结果…… 这位小姐一看到许少爷掉头就走,大有‘老娘就是今天晚上露宿野外也不要你帮忙了’的架势。 按理说,她不愿意接受帮忙少爷也应该没啥,可是……一个惊天大逆转。 许少爷直接下车直接拉开了那辆车的车门,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大打出手。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对一个女人出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们少爷不是从来就没把女人当回事儿的么?对于那些示好的尽往身上贴的或是那些大家闺秀,说得好听点是彬彬有礼,其实也就看起来彬彬有礼而已,本质上他恐怕是连对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记不起来的。 对于一个常年被美女看得都有了审美疲劳的男人来说,女人几乎都是一个样。 可这位小姐厉害啊,话都没说到两句就跟他们家少爷打起来了! 许宁城一只手撑在后排座椅上,一只手撑在前排的椅背上,因为沈知然的这一声尖叫,他大半个身体僵在了车里,两只强有力的胳膊不经意地抖了一下,颈脖上被勒紧的领带下喉头猛的一紧,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 强X? 沈知然的的这句话就像是触碰到了他心尖里的那根刺,暗光里,许宁城的眼眸危险地眯起,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郁堵地一字一句地溢出,“我强X你?” TMD,她的双手就快勒断他的脖子了。 沈知然是跌在后车座上的,双手死命拽着前方座椅,下半身被许宁城压得不能动弹,她本来穿的就是裙子,而许宁城穿的是薄款的休闲西装长裤,靠得这么紧,男人身体上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让她忍不住地直抖。 沈知然不仅是挨着许宁城长腿的部位在抖,她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在抖着,如果细看,气喘的她脸色还有着一丝异样的苍白。 她有洁癖,对男人的洁癖,这是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她连虞欢都没告诉。 七年前她就有了这种怪癖。 而许宁城这一扑简直就是戳中了她的炸点。 “你给我起来!” 沈知然说话的语气都在抖,却又强撑着不能把怯弱表现出来,原本以为这种心理上的畏惧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她这几年刻意流连花丛而缓解了消逝了,可今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碰到这个男人她就犯怂了。 许宁城腰间紧得厉害,脖子也被勒得难受,听到沈知然的这句话,他忍不住咬了咬牙,“该你先放手!” 不对,是放腿! 这个女人是神经病吗?这么缠着他的腰不放还喊着他强X她! 许宁城脑子里一万字草泥马在狂奔! 说起来他也是脑子犯抽,见她车坏了,他难得好心地正要叫人帮她修,可这个女人一见到是他就来了一句‘许大少的人我可用不起!’。 殡仪馆里她妖艳地往陆安生身上贴的那一幕刺激地许宁城浑身的火气正好没地方发泄,一听到她这句话便下了车。 话不投机,两句话没说完,动手了! 还是他先动的手! “你们……” 剑跋扈张中传来了虞欢的一声轻柔声音,沈知然紧绷着的神经一晃,心里一个咯噔,拽住许宁城领带的手一松。 许宁城的脖子得到了解放,腰间夹着的腿却还没有松开,他一蹙眉,一股淡淡香水的气息朝他扑来。 许宁城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紧夹住他劲腰的腿也突然使力,胸口就是一软,女人特有的软直接贴在了他的胸口,一双柔细的手更是过分地缠住了他的颈脖,吐息若兰,喷薄在了他敏感的颈脖耳根处。 “欢儿,哎呀,没事没事!” 沈知然风情万种地抱住许宁城,身体软弱无骨地往许宁城怀里挤,下巴搁在许宁城的肩膀上笑颜如花,带着有些坏坏的贱贱的,“那个,我就是看他比较顺眼,所以打算……” 沈知然说着白皙的手在许宁城的肩背上轻轻抚摸着,也不知道她伏在许宁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好像在亲密耳语。 啊? 虞欢表情呆滞,看着沈知然整个人都挂在了许宁城身上,而许宁城是背对着她的,虞欢本来是以为沈知然受欺负了,赶来帮忙的,可是眼下这一幕让她看得脸都微微红了。 虞欢毕竟是脸皮薄的,被顾默白在车里牵一下手都会脸红的薄脸皮姑娘,哪里受得了沈知然这么当众调情的调调? 她是知道沈知然在那方面挺开放的,但是却知道沈知然的底线,她有自己的原则,只不过是因为以前被人伤了心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只是,她这么抱着许宁城…… 额…… 周边还有这么多的人…… 虞欢手里还拿着沈知然的一只高跟鞋,正是刚才沈知然扔出来险些砸了她和陵川的那只鞋,她站在一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虞欢!过来!” 顾默白简直就是虞欢的救星,他一出声虞欢便将那只高跟鞋飞快地往沈知然的车边一放,“知然,那,那我先走了!” 顾默白看了那边一眼,见虞欢红着一张脸钻进车里,听到薛景禹那边吹口哨的声音,他的目光落在了许宁城那边,微微一挑眉。 调情? 不尽然! 不过,这样的女人会把人给带坏的! 尤其是…… 顾默白看看身边脸红得要滴血的虞欢,车辆启动时,他朝许宁城那边看了一眼,动了动唇。 “宁城,把你的女人管好了!” 第170章:什么狗P逻辑? “宁城,把你的女人管好了!” 顾默白低沉的嗓音响起。 许宁城后脊背一凛,被顾默白那句‘你的女人’给刺激得神经不舒服。 我的,女人? 车辆启动,顾默白的劳斯莱斯轿车行驶着离开,随行的几辆车中,就薛景禹还留着没走。 “哎哎哎,城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哟!你们……嗷……”薛景禹冲着许宁城吹起了响亮的口哨,话都还没有说完,迎头就有东西彪悍地飞了过来。 那物体黑乎乎的一团,砸过来时凌厉带风,薛景禹脖子一缩,脑袋刚缩回车内,‘砰’的一声,一只高跟鞋就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的挡风玻璃上。 薛景禹:“……”眼巴巴地瞪着挡风玻璃上那只鞋子,嘴角直抽! 尼玛,他要是反应慢点,还不被鞋子狠狠砸脸? 一想到刚才若是自己脖子缩得太慢现在那只鞋子就已经砸在自己的脸上,薛景禹的脸皮莫名就是一阵隐隐地痛。 “薛少爷!”沈知然趴在许宁城的肩头上,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您难道没听说过‘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这句话么?” 薛景禹:“……” 他几乎想都没想发动车便跑。 女人惹不得! 许宁城的女人惹不得啊! 薛景禹一走,在场的就只剩下了许宁城带来的一些人,而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退远了,隐匿在了路边的黑暗中。 许宁城长时间屏住呼吸的脸皱了皱,脖子上的领带勒得太紧,腰间夹着的双腿也夹得太紧,肌肤相贴,他的肌理有些紧绷,身体的不适使得他脸色难看,额头上鼓起来的青筋被他极力压抑着,也正因为他的压抑才显得他此刻的眼神可怕到了极致。 颈脖上那双纤细的手就像两根缠丝滕,耳侧喷薄出来的暖热气息,女人娇柔软糯的嗓音一股脑儿地钻他耳蜗里,带来的酥麻感让他的肌肤都有了一丝颤栗。 女人柔软无骨的身体几乎是完整地缠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下面的那双长腿所紧贴的部位…… 贴得这么近,这么紧…… 许宁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要喷发了。 不是身体的生理反应,是一种叫做‘愤怒’情绪的爆发。 “松开!” 他的言语中已经渗透出了警告,最后通牒! 他许宁城活了二十六年会弄得这么狼狈窝囊的经历屈指可数。 她再不松开今天晚上他非弄死她不可! “等等!”耳畔,软柔的声音急切地响起,不同于刚才在虞欢面前精湛的演技,沈知然压低了声音。 “她还没有走远,等她走了我就松开,不然她会担心的!” 许宁城的脸色沉暗如浓墨,嘴角因为脸部肌肉的龟裂扯出了一个冷冽的弧度。 就是为了不让虞欢担心,她才选择抱住了他,刚才她抱住他时伏在他耳边急切地一阵低语,“帮个忙!” 明明在抱住他的时候她的身体在排斥着发着抖,刚贴近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脸颊颈脖上有湿热的东西。 那是汗水。 外人看来妖娆妩媚让人臆想蹁跹的拥抱其实也只有许宁城清楚,这个女人在靠近他是是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抗拒的情绪。 许宁城眉眼一深,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虞叔叔刚走,她的情绪本来就低落,她那个人心情一旦不好就容易胡思乱想,要让她看到我跟你两人打架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嘛!” 沈知然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阵絮絮叨叨,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剑跋扈张,也全然没有了一个女人此刻以这种姿态抱着一个男人该有的尴尬和难为情。 就好像,她怀里抱着的不是个男人,就是个木头桩子! 木头桩子许宁城闻言眼睛微微一眯,视线落在车厢里的某一处,聚焦,冷冷出声,“你跟男人打架她会担心,你跟一个男人这么抱在一起她就不担心?” 什么狗P逻辑? 后者难道不应该是重点吗? 关键是,这个男人,还是他许宁城! 她TM就完全没有一种‘哪种男人可以抱哪种男人不能抱’的概念,还是说在她沈知然看来,任何男人都可以这么亲近的抱着? 就像她之前在殡仪馆对陆安生那样的…… 许宁城突然觉得,在陆安生车头上砸的那棵树太小了一些,应该砸棵更大的!能压死陆安生的那种! “你错了!”沈知然的注意力在虞欢乘坐的那辆轿车上,等她看到了那辆车的尾灯远远消失在了山道间,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双手和双脚同时一松,语气轻松地往车座上一躺。 “在欢儿看来,我如果拿着一把刀喊着要自杀,或是我如果抱着个男人说要睡了他,两者之间,她最关心的肯定不是前者之中的那把刀,而是后者中的那个男人!” 她如果说要自杀,虞欢肯定不信,倒是会无比同情后者的那个男人! 所以…… 许宁城眼角狠狠一抽,他就说刚才好像感觉到虞欢离开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原来,她是在同情他! 在这样的情景下还能将看似施暴的他看成一个弱势群体,许宁城真是怀疑不是她沈知然脑子有问题就是她虞欢眼睛有问题。 简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她们凭什么就觉得他是应该被同情的那一个? 要不是因为刚才有二哥在场…… “好啦,这下好啦!”沈知然说着脸上溶出轻松幸福的笑容,躺在后车座上双腿一蜷缩,还愉悦地翻了个身,好像做了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谢啦谢啦!” 她说是‘谢’,可许宁城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嫌弃的表情。 沈知然说着就从车里爬起来,她的车莫名其妙地坏了,她想回城要么打电话叫人来拖车要么联系车来,这个点在这个地方想要轿车恐怕有些难,她歪着脸看了一眼站在车门边一动不动的许宁城,自动过滤掉许宁城脸上那沉冷得让人害怕的表情,舔着脸,微笑,“那个,能不能……” 搭个便车? 好歹刚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哦,不是,说起来很早就认识了! “不能!” 许宁城话音刚落便伸手一抬拎住了沈知然的胳膊狠狠往车外一脱,在沈知然发出一声痛楚的低呼时将她拖出车外一甩,倾身一压就将她死死压在了引擎盖上,眼睛微微一眯,冷光乍现,“你与其是担心虞欢,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第171章:得寸进尺! 车已经驶离了很远,虞欢越想越不对劲,转脸看向车窗外的夜色喃喃出声,“知然是怎么认识许宁城的?” 她的声音很小声,又是朝着车窗外的,坐在旁边的顾默白知然看不到她的唇形。 只是虞欢并没有注意到开车的陵川这时取出了手机,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动了几下,后排坐着的顾默白包里的手机便振动了起来。 顾默白拿起来看了一眼。 虞小姐自言自语,知然是怎么认识许宁城的呢? 顾默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启唇,“她没有跟你说过吗?” “啊?”虞欢本以为自己够小声的了,没想到还是被顾默白听见了,愣了一下转过脸来,表情疑惑。 “我还真没有听她说过,她小学和初中都是在M市一中上的,跟我一个班,后来高中时因为父母工作关系的调动到了G城,不过她在G城也只读了两年的时间就被保送出国了!” 提到沈知然,虞欢言语中难掩欣喜,“你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顾默白的眼眸微动,静默无声,而开车的陵川却为他捏了一把汗,虽然后车排的灯是开着的,只要虞小姐是面对着顾总说话,顾总应该能看得懂她说什么,可是顾总也才刚学了几天时间的唇语,简单的一句话字数少的肯定是没问题,但一次性这么多的字,恐怕…… “她读的是G城清流中学,跟我一个学校!” 顾默白的话音刚落,虞欢看他的表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你跟她是一个学校的?那你一定知道你们学校有一对传奇的双胞胎兄弟啊,听说特别厉害!全能第一啊!” 她只知道G城清流中学可是很难进去的,不仅要分数高,而且学杂费也贵,是全G城收费最高的中学,但教学质量也是全城最好的。 也只有那样的学校才能每年出那么多优秀的人才。 当年沈知然之所以能进去也是因为她父亲被调入清流中学任教,加上沈知然课业优秀突出才破格进去的。 被虞欢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顾默白眉梢一挑,“嗯,清流中学是顾家建的!” 他,大哥,许宁城,薛景禹,还有薛景天,几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在里面读了! 那座学校在外人看来高大上,可对他们来说,跟自家的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至于,双胞胎兄弟…… 顾默白眉宇间有了一丝动容。 顾家的? 虞欢愣住,瞬间觉得自己看顾默白的角度还应该再低一些,仰望的角度应该再高一些。 顾默白手里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 顾总,陆家的车跟了一路了! 顾默白的视线看向了车外。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顾总,陆安生跟我说,附加条款要他签字可以,不过,要让虞小姐亲自去! 顾默白英挺的眉一沉。 得寸进尺! …… 车里虽然开着冷气可顾依依还是觉得闷,是心口闷得厉害。 殡仪馆里见到一个小妖精明目张胆地勾引陆安生也就罢了,还被顾默白和虞欢在一起的画面给刺激了,顾依依一时间都消化不了这些信息,脑子里有些乱。 车外的夜景有些陌生,顾依依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下路边的标志,不像是直接会凝水湾的路。 “安生,你要去什么地方?” 陆安生不说话,视线是朝着车窗外的,也不知道他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顾依依一直等到车在一个路口停下,前方右转车道上有一辆熟悉的轿车正在朝右转,她看了一眼整个人就一个激灵。 那是顾默白的车! 陆安生莫不是一路都在跟着这辆车? 顾依依狐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的情绪,都说身体有缺陷的人心理上也会有变化,陆安生自从瘫了一双腿之后这样的表现是越来越明显了。 冷漠,易躁,易怒,喜怒无常,更让顾依依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在亲眼看到虞欢跟顾默白亲吻之后还一路跟着。 他是心理变态了吗? 顾依依觉得这个念头虽然是惊悚,可是陆安生的种种表现还真的只能这么解释。 心理变态! 精神变态! 一直到车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凝水湾,进了别墅,上了二楼,顾依依都没听到陆安生开口说一句话。 直升电梯将陆安生送至二楼主卧门口,郭医生亲自送陆安生进的房间。 门一关上,郭医生便轻声出声,“少爷,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很成功,配成十九个,其中有八个卵宝宝A级和B级别的,七细胞和八细胞的有七个,只是8A的只有两个!能进行移植手术!” “至于顾小姐的身体,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各项指标显示,可以进行移植手术!只是……” “只是什么?”陆安生语气清淡,翻看报告的手停了下来,视线却久久落在报告册上一动不动。 “可能会出现排异现象的身体不适,孕期很有可能会很痛苦,毕竟顾小姐不是……”郭医生欲言又止,感觉到陆安生朝他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凉便立马静了音。 “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郭医生急忙答,“明天,就在明天!医院那边已经确定好了,明天就是最佳时间!” 陆安生点了一下头,等郭医生一走,陆安生将那份检查报告扔进了床柜里。 顾依依敲门进来手里端着黎嫂准备好的补汤,“安生,郭医生刚才走的时候让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郭医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她只好亲自跑过来问他,只不过语气较为委婉。 她还惦记着陆安生之前所给的承诺,因为顾胜海这两天都在打电话催促她。 虞欢跟陆安生离婚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虽然没有得到当事人的回应,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已经传出这种消息,那就是还真有这种可能。 所以顾胜海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这几天都在催她,让她想办法赶紧上位。 陆安生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去做!” 顾依依表情一惊,“明天?明天去做,做什么?” 陆安生浅笑一声,声音暗讽了一点,“人工授精!” 第172章: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喊的! 已是夜深。 顾依依借着路灯的光悄然无声地走出凝水湾别墅朝着别墅群外走了几百米,见到顾胜海停在那边的车便快步走了过去。 顾胜海已经在这边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见到顾依依便闪了闪车灯,滑开了车窗冲着她招了招手。 “爸,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顾依依坐上车,入夜后有些凉,她外套里面就穿了一件睡裙,走了这么远浑身凉飕飕的。 “我不放心你!”顾胜海把烟头掐灭,转过身来表情略显严肃,“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只好跑一趟!” “陆氏没有破产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陆安生不愧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保住了陆氏。” “依依,你现在连凝水湾都住了,陆安生是个什么想法?” “想法?”顾依依懒洋洋地整理着身上的外套,脑子里蹿出了殡仪馆里陆安生手背青筋直冒的画面,冷嘲,“他就是有这个想法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 陆安生现在爱不爱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氏没有倒! 陆家一天不倒,她顾依依就有了倚靠,如果再有个孩子,能有个陆氏的继承人,她才能有资格跟虞欢抗衡。 一想到虞欢跟顾默白搞在了一起,顾依依的就头疼起来,也更加坚定了她不能离开陆安生的决心,如果她一旦离开了陆安生,顾默白不会放过她,她一个人怎么能抵抗得了顾默白? 顾胜海沉吟,“陆安生和虞欢两人离婚的消息最近几天闹得是沸沸扬扬!” 顾依依脖子一扬,“明天一过,我怀上陆家继承人的消息会更加备受瞩目!” 顾胜海表情一怔,“你怀上了?”他是在催着顾依依想办法再次怀上陆安生的孩子,这样他们手里也多了一个筹码,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的身体情况……” 顾依依翘起了二郎腿,语气笃定,“明天就可以!爸你放心,这一次一定能成!” 她的身体按理说是不适合现在受孕的,因为她才流产了不到三个月,可是这三个月以来她一直在调养,从游轮回来后陆安生更是找了一个医生团队对她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身体康复调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能受孕的状态。 顾依依将调理的事情跟顾胜海简单地说了,顾胜海听完,“他们给你用的是什么药?这么快的速度?效果这么快?” 顾依依流产还不到三个月,现在就受孕是不是太急了一些?别说她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了,就算陆安生想要孩子,可有这么急切的? 顾胜海的注意力是在陆安生所谓的医疗团队到底给顾依依用的什么药?拔苗助长也不会这么快的! …… 虞欢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点钟,沈知然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拿着汤勺的她脸上忧心忡忡。 一路上虞欢是越想越不对劲,不是不相信沈知然,事后想想当时那情景,不对劲啊! “虞小姐,还是我来吧!”秦嫂站在虞欢身边,总想着能接过虞欢手里的汤勺替她揽下手里的活儿。 “我来,秦嫂你回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做好了!”虞欢收回了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汤锅里的面条上。 锅里白色的面条翻腾着,白烟腾起,旁边两只碗里静静地躺着两只煎好的荷包蛋。 秦嫂见虞欢坚持也不好逾越,想着此刻还在餐厅里静坐着等候的顾先生,恍然想到自己还真不该进来。 两人刚回来,顾先生只说了一句有点饿,虞小姐便问他想不想吃面条,见顾先生点头,虞小姐连衣服都没换便直接奔去了厨房。 虞小姐亲自下厨,顾先生虽是静候在餐厅,可他的视线却一直朝着这边。 秦嫂这么一想便笑眯眯地退出了厨房,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五分钟后,虞欢端着两碗的面条出来。 “你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她把其中一碗多的面条放在了顾默白的面前,自己则端了一碗少的坐在了顾默白的对面。 顾默白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衣,靠坐在椅子上的他姿态显得慵懒随意,他接过虞欢递过来的筷子看着放在面前的面碗,面的最上面铺着一个煎好的荷包蛋,周边有切成了细末的嫩绿小葱,绿油油的颜色让人胃口大开,卖相极佳。 虞欢觉得,相比较外面那些精致可口的山珍海味,这么一碗面确实显得有些寒碜了。 回来的路上就听见陵川问过要不要在外面吃点东西,虞欢也才知道顾默白出门的时候五点多,错过了饭点没有吃晚饭。 是她提议回来吃的! 偏偏秦嫂今天没有备两人的饭。 这个点,吃饭的地方是能找到的,一些私房菜餐厅,或是许宁城的尊皇娱都,只要他想,去哪儿吃都可以。 没想到她在厨房里捣鼓了这么久就端了一碗面条就想打发掉他,虞欢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虞欢捧着碗,两只大眼睛眨巴着望着顾默白,见他迟迟不动筷子,心想,肯定是被嫌弃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就见顾默白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吃了起来。 顾默白坐姿一改之前的慵懒随意,笔直地坐着,拿筷子的手姿势优雅又从容,好像面对着的不是一碗面条,而是一桌丰盛的法式菜,让整个用餐的气氛都显得慎重而优雅。 “怎么了?” 顾默白尝了一口,味道清淡,他养伤这段期间饮食都偏清淡,面条正和他的口味,见虞欢捧着碗只看着他吃,停下筷子看着她。 “有什么想说的?” 对面坐着的女子眼睛大大的,长睫毛蒲扇着,双手捧碗,表情有些傻乎乎地,见他放下筷子说话,明显是愣了一下。 “也没什么,顾总,好吃吗?” 虞欢用筷子绞着碗里的面条,望着他时脱口而出。 顾默白的眸落在她的唇间,俊挺的眉梢一蹙,却不动声色地看向她,“恩?再说一遍!” 虞欢‘哦’了一声,“我是问,好吃吗?” 顾默白蹙凝的眉一挑,“前面那句!” 虞欢:“……”隐约嗅到了他语气里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却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前面那句,她说什么了? 虞欢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身后就被顾默白熟悉的薄荷香气息给笼罩,她一侧脸,原本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已经在她发怔时走到了她的座椅身后,俯身,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在了她面前的桌案上,将她整个人都环在了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他身体伏低,因为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脸正好靠在了虞欢的脸庞,暖热的呼吸喷薄而出,暧昧萦绕,声音轻而缓,酥而麻!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喊的!” 第173章:真乖!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喊的!” 顾默白俯身倾靠,高大的身影看似就要全部倾压在了虞欢的身上,却又很好地控制住,将她整个人都圈占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平静的嗓音稳重而低沉,视线不偏不倚地正好跟虞欢侧过来的双眸对视上,看到了虞欢黑亮的眸底清楚地映出了自己的模样,浓黑的眉梢微微上扬。 神情专注的,对视着。 虞欢猝不及防地一转脸,脸便触碰到了顾默白的侧脸,肌肤间轻微的的触碰带来的颤栗感飞快地蹿遍全身。 砰,砰,砰…… “我之前,怎么喊的?我没有怎么喊啊!” 虞欢语气微微一慌,低声呐呐地替自己开脱,脸皮却涨得绯红,唇瓣还有一阵微胀的酥麻感在流窜,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回味着那个唯美之吻带来的震撼感,抑制不住地心跳怦然。 “啊面条糊了我去加点水!”虞欢端起面前的面碗就想跑,顾默白的姿势却一动不动,虞欢捧着碗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控制范围里,眉头不由得浮起一丝小纠结,有些小懊恼。 就猜到她会跑。 顾默白俯身倾靠的姿势没动,视线凝在了虞欢绯红的脸颊上,被她脸上局促的表情看得心情大好,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味,眼眸里笑意充盈,一靠近,贴耳轻语,“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发现每次他想亲近她的时候,她都会脸红,不施粉黛的小脸上染着朵朵红晕,既有着羞怯之美又带着让人暖心的惝恍不安。 还没有回答他? 虞欢涨红这一张脸,被他贴耳轻语撩得脸颊连着脖子都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顾总? 她刚才不过是脱口而出喊了一声‘顾总’。 其实喊他‘顾总’也没什么不对吧? 虞欢亮晶晶的眼眸躲躲闪闪,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抬脸表情乖巧,“没有啊,我没有喊你什么啊!” 见她涨红着一张脸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碗里的样子,顾默白直接伸手将她那碗面给挪开。 这下好了,虞欢脸遮脸的地方都没有了。 “虞欢!” 顾默白最近摸索出了她一点小小的规律,跟她相处,她看似一个温软无害的软妹子,但其实她采用的战术一点也不像是个温柔的女人该有的。 装傻充愣蒙混过关的伎俩炉火纯青,能惹就惹,不能惹就跑,刁钻滑头。 他敢保证,只要他一起身一转脸,她准能一溜烟地跑得远远的,一晚上都能躲着不见人。 看她乖乖巧巧的,见识不对卷铺盖跑路倒是挺快,典型的表里不一,典型的小骗子! 被顾少爷打上标签的虞小骗子若是能有毒属性,现在铁定是炸毛了。 脸颊温软一热,顾默白的脸直接贴在了虞欢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挑逗地蹭着,“不说还是不记得了?” 虞欢浑身都酥麻了,他暖热的气息从脸颊迅速蔓延到了她的耳根敏感地带,在虞欢一个激灵身体轻颤时迅速张唇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唔!”虞欢浑身的血液都如电流般地飞窜,脸涨红得要抵触血来,急忙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挡,伸长了脖子要躲开。 她的耳朵最敏感了。 “顾默白!”虞欢话语里有了一丝妥协的意味,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羞怯万分,生怕他再有下一部的举动,赶紧求饶。 “不是这句!”顾默白不依不饶,趁着虞欢想跑直接坐了她的座位,双手顺势圈住了她的腰往怀里一捞搂住她坐在了大腿上,唇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颈脖上,用唇舌细细地描摹着。 虞欢:“……” 这个时候的虞欢是多么希望秦嫂能突然冒出来啊,可别墅底楼里安安静静的,就她跟顾默白两个人在餐厅,这么亲密地抱着。 寂静的空间里气温在飞快地往上升,被顾默白这么一番折腾虞欢不得不缴械投降,抵着嗓音柔柔地出声,“默白,别这样!” 殡仪馆门口那一声‘默白’是发自内心的呼喊,那一个吻不仅仅有感激,更多的是源自内心那种情感的激发,也就是在那一刻,虞欢才恍然明白过来,潜藏在内心的情愫原来已经澎湃到不可抑制的地步。 那种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酝酿发酵,演变成了一种让人既期待向往又忐忑不安地情感。 ……爱情…… 颈脖上的亲吻突然停了下来,一串低沉的笑从顾默白的深喉里溢出。 “再喊一遍!” 轻语中带着一丝诱哄。 舌尖在她耳垂上面轻轻一舔,虞欢一个哆嗦。 “默白!”语气很轻,却字字叩入人心。 虞欢的顺从让顾默白浑身一暖。 “真乖!” …… 翌日一早,陵川带着贝勒过来时正看到顾少爷面色微沉地坐在餐桌前,面对着秦嫂精心准备的早餐似乎没有一点兴趣。 陵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贝勒缓步走过来,用耳朵仔细听着周边的情况,发现没有姐姐虞欢的气息,便轻轻出声,“顾先生……” 姐姐还在楼上吗?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好像有些小小的压抑感,而这种压抑感是来自面前坐着的男人。 是不是跟姐姐闹矛盾了? 贝勒心中狐疑。 “你姐说今天要跟你回M市?”顾默白却在此刻低沉出声,嗓音平静,好像是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但虞勒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在说这句话啊时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贝勒在脑子里斟字酌句,用词谨慎,“姐姐说爸爸的一些遗物需要整理!做儿女的应该尽一尽孝心!” 看来这股子低气压的源头是因为姐姐今天要回M市。 顾默白神情默了默,难怪她昨天晚上那么乖顺,就是为了早上一醒来能跟他谈条件。 虞东阳今天上午火化下葬,她今天下午就要回M市,他不反对她的决定,只是,这个决定里唯独没有把他给算进去! 她带弟弟回M市整理父亲遗物,那他呢? 他被排除在外了! 这种感觉很不爽! “贝勒!过来!”顾默白眸子环顾四周,尤其是朝二楼楼梯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贝勒一听眨了眨大眼睛,表情既懵又无奈,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男人的想法了,不由得在心里微微一叹息,姐姐的这个决定确实欠缺考虑,只是姐姐之所以不让顾默白跟去肯定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比如顾默白的身体状况。 听说,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需要静心养着。 再比如,每个人总有那么一处私人领地,两个人的交往就如同两个地域的融合,需要时间慢慢地磨合,太快了会让人措手不及。 他想,他姐姐应该是有这样的顾虑的。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虞勒心里暗暗叫糟,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顾默白的面前,摸到了面前的一把座椅靠着慢慢入座,刚坐定就听到顾默白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姐姐跟陆安生离婚了!” 虞勒:“……”点了点头,他听说了,不过还没有来得及问姐姐实情。 所以呢……虞勒表情疑惑地望着顾默白所在的方向,“所以……” 顾默白眉头一蹙,所以? 站在一边的陵川总有种顾总就是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的感觉,很快,这种感觉得到了应验。 顾大灰狼一挑眉,“所以,你对我是不是该换一个称呼了?” 虞勒:“……” 第174章:节操呢? “所以,你对我是不是该换一个称呼了?” 虞勒那双毫无焦距的清凉眸子撑了撑,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依然还是被顾少爷如此直接的话给戳得脸皮颤了一下。 额,以前,虞勒觉得自己的脸皮其实挺厚的,可是今天虞勒突然才觉得,原来那句‘强中自有强中手’的话并非只是一个口号。 他以为自己脸皮够厚没想到还能遇上一个脸皮明目张胆厚的人。 虞勒的喉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呃’,明显是被顾默白这句话给怔住,半响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才微微晃动了一下,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闷闷的,抖着唇角的,内心感慨地…… “姐夫!” 顾默白的唇角一勾,脸上一扫一早的阴霾,有模有样地拍了怕虞勒的肩膀,“嗯,好孩子!” 虞勒嘴角抖得厉害,内心咆哮,额,还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陵川:“……”嗷,顾总,你…… 你这是在诱哄小正太吗?你明显就是在欺负人家贝勒啊。 你这么做,虞小姐知道吗? 但某人却因为这一声称呼而瞬间有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势头。 “回去好好照顾你姐,我给你配了专属手机,你可以二十四小时随时拨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你姐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也要跟我说!” 虞勒:“……”亲,你忘记了我眼瞎吗?有时候光靠第六感也是不灵滴。 虞勒微张着的嘴巴慢慢地合上,点点头,他怎么突然有了一种被人收编麾下就要进行苦力压榨的悲催感? …… 上午,虞东阳的尸体在殡仪馆火化,来的人有许宁城和薛景禹,沈知然来得比较晚一些,虞欢看她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下车的那一刻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好像也有些别扭。 来的每一个人都穿着隆重的黑色西装黑色长裙,胸口佩戴着白色的花束,个个神情严肃。 遗体火化前又送灵仪式。 虞欢带着虞勒对着每一个来悼念父亲的人都深深一鞠躬。 这些人有好多都是许宁城的下属,很多人她都叫不出名字,但是却深深感激着他们的到来。 沈知然在灵柩前鞠了一个躬,放上了一束白菊,看了一眼站在虞欢身边的顾默白,眼角一抽。 那个谁,你站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顾默白一接触到沈知然的目光,眼睛微微一眯,沈知然被他眼睛里的冷光一炸抖着唇角撅了一下嘴巴。 算你横! 沈知然走到虞欢面前轻轻拥抱了一下,她抱虞欢,也连着贝勒一起抱了。 “欢儿,贝勒,放心,以后姐罩着你们!” 旁边的顾默白从沈知然的唇语中读懂了她话,目光幽幽一转,秒杀! 他们还需要你罩着? 沈知然一手抱着虞欢一手抱着贝勒,贝勒被她这么抱着有些不适,眉心微蹙,只不过碍于现在这个场合他才没有躲开,却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在场有一双眼睛正充满凉意地盯着他。 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靶子盯着,虞勒表示,今天自己貌似运气不太好,一大早被顾默白盯上聪明如他用了一个‘姐夫’的称呼巧妙化解,现在这么一盯,他怎么就有了一种抽筋拔骨的惊悚感! 唉,做弟弟的真不容易!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上午十点,虞东阳的遗体正式火化,火化过程中虞欢的心情还是沉重的,她紧紧拉着贝勒的手,手紧得有些发抖。 父亲是为了救她才去的,如果他当时丢下她第一时间逃命,他不会死! 虞欢的思绪陷入了深深的愧疚悲痛中,另外一只垂放着的手被顾默白握住,她低头,顾默白手指跟她的手指紧紧相扣,这一刻她竟感动得要流出泪水来。 虞东阳的骨灰是要带回M市下葬的,虞欢的母亲是葬在了M市,火化后她会立刻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家。 虞欢上车后才得知顾默白安排了陵川亲自送她回M市,沈知然也决定跟她一起。 顾默白的车一直送到了机场,下车的时候虞欢才从他手里接过了父亲的骨灰盒。 “航班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你不必担心!” 虞欢有想过乘坐大巴车回M市会好一些,只是时间可能有些长,毕竟她带的是骨灰盒,要过安检可能有些麻烦,顾默白却早就为她安排好了,听着他低声安慰的话,虞欢心里温暖,点着头轻声回答:“好!” “我等你回来!”顾默白捋起她耳边的发丝替她别在了耳后,动作轻柔。 “嗯!”虞欢点头,“你好好照顾自己!” 顾默白唇瓣微勾,“好!” “不过是两天时间!”搞得就跟生死绝恋似得,沈知然站在一边双手抄在胸口,高跟鞋的脚尖拍着地板,众目睽睽地这么亲密,哎呀,顾总,你想上头条吗? 顾默白的目光淡淡地瞥了沈知然一眼,视线又幽幽一转,看向了停在他后面的那辆车,只是这么一眼,沈知然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辆车里坐着的许宁城时,瞬间便牙疼微疼心肝疼既愤怒又无奈最后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贝勒……”顾默白叫住了虞勒,虞勒本来就站在姐姐身边,听到顾默白的声音头皮一阵隐隐发紧,却又硬着头皮抬脸。 “姐夫!” 清脆的嗓音溢出,震惊得虞欢都没有回过神来,转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弟弟。 姐,姐夫? 贝勒…… 顾默白眉梢轻扬,他太喜欢这个上道的小舅子了! 顾默白故作深沉地绷了绷脸,在虞欢错愣撑眸时脸上一副严肃状,“回去好好照顾你姐!” “哦,姐夫你也要好好保重!”虞勒神情如常!内心咆哮! 嗷,保重保重你那坚如城墙的厚脸皮嗷…… 沈知然张大着嘴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擦,虞勒! 小时候揍死你要你喊我一声姐,你丫滴被打得鼻青脸肿都宁死不屈,顾默白给你啥好东西了,你张口一个‘姐夫’闭口一个‘姐夫’的? 贝勒爷,你的节操呢? 第175章:改朝换代! 一个‘姐夫’把虞欢震得脑神经都处于了晕乎的状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她登机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猛得深吸了一口气,叫住了贝勒。 “你能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夫吗?” 虞勒本来是在喝水的,一口水还没有灌下去就咳了起来,猛地一吞,表情无辜。 “今天早上!” 虞欢:“……”微微蹙眉。 今天早上? 早上的时候虞勒来别墅,她也在场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还是,这两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虞欢皱着眉头打量着贝勒,贝勒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姐姐那目光落在他脸上时,有些凉飕飕的。 呃…… “以后……”虞欢舔了舔嘴唇,有些难为情地压低了声音,“以后别这么喊了!” 虞勒:“……” 不这么喊,你的顾总会用眼神劈了我的! 虞勒自然知道为什么姐姐会这么说,外面疯传的她跟陆安生离婚的消息应该还没有落到实处吧,她从受伤到养伤期间都不可能见过陆安生,那离婚协议是怎么签的? 他可不相信陆安生会在姐姐没有亲自来签字的情况下将那么一大笔的财产分给姐姐的! 至于传言中所谓的那一大笔的财产,虞勒持怀疑态度,陆安生这是想用钱来打发掉姐姐吗?是想用钱来抹灭掉陆家人害死了他们父亲的这个事实吗? 不管如何,虞勒都不会相信姐姐会在这种情况下不跟陆安生见一面就爽快签字离婚,这样一点也不像姐姐的性格。 陆家人对他们的伤害已经铸成,别以为他陆安生可以只手遮天将游轮沉海毁掉所有证据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虞勒暗自咬了咬牙。 “想不到你们顾总这么大方!包下整个商务舱,就我们几个人!”沈知然将座位调整到了一个最舒适的弧度,舒舒服服地半躺着歪着脸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陵川。 陵川的视线从一本杂志上转移过来,礼节性的微笑,“我们顾总对虞小姐一向大方!” 沈知然:“……” 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 顾默白亲眼目送着虞欢过了安检,得到他们已经登机的消息后才轻轻出声,“走吧!” 薛景禹打了个哈欠,他还以为二哥会在这里等着虞欢从M市回来呢,那简直了,恐怕要成望妻石了。 想想刚才虞勒喊的那一声‘姐夫’啊,二哥脸上那嘚瑟的表情啊…… 绝了! “还有多少时间?” 车后排,顾默白抬手看表,薛景禹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状态,来了精神。 “还有半个小时,陆氏那边来了电话,说陆安生和陆氏所有高层都在那边等了!” “嗯!”顾默白搁下手,修长的手指搁在随意叠放着的腿上,手指极有节律地点了点,眸光淡漠,深邃! “他考虑好了?” 薛景禹笑,转过脸来看向顾默白,半开玩笑地在手机上快速打出了一行字来。 “二哥,他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吧?” 顾默白眉梢一扬,眼睛里的目光跟刚才面对虞欢时的温情相待截然不同,他笑,笑容里透着运筹帷幄的算计和狠辣。 “你说得对,他确实没有拒绝的权利!” …… 陆氏,会议室里集结了全公司所有高层,除去这几天被残酷裁员的,还有一些早已撤股的股东,剩下的高层已经没有几个了。 会议室里气氛紧绷压抑,来的人都不知道陆安生是出于什么目的将他们召集在了一块,是又要进行大规模的裁员了?还是要宣布陆氏破产了? 各种揣测和不安在大家心头蔓延着。 这段时间因为陆氏股票而狂跌引发的蝴蝶效应还在陆续报道,昨儿个就出现了有人跳楼的消息,媒体们纷纷表示,揣测着下一个跳楼的会不会是陆氏的陆大公子陆安生。 陆氏没有了陆老太太这个主心骨如同一盘散沙在这一场风暴中溃不成军,上一周陆氏出现的大规模裁员引得哀声哉道,一个原有四千人的公司两天之中锐减到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各大商场的陆氏专柜柜台也撤销了五成。 现在看来,这仅有的五成专柜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众人眼里的焦虑越聚越浓,满脸愁云,其中有人便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站了起来。 “陆总,您之前说过的解决方法是什么?难道就是公司大量裁员缩减经费?” 如果单靠这样的法子就能把陆氏拖活了,那他们也犯不着这么愁眉苦脸了,他们谁都知道现在的陆氏需要钱才能起死回生。 陆氏需要钱,贷不了款就只能寻求大量的注资,而且还需要一个有魄力有灵魂集聚力的人来领导。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谁愿意来当这个接盘侠,兜下一个大烂摊子的陆氏集团? 主位上的陆安生下巴微微绷紧,眉宇间透着隐约的冷意,“我说过,我有办法!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直接走人!” 提问的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愤懑地坐回了座位。 其他人虽然满腹疑问可看陆安生这架势也不敢再多说一句什么,一直等到快四点钟,当办公室门外的秘书匆忙走来在陆安生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陆安生眸色幽深地看向了门口,胸腔里像是聚集了一团怎么都压不下去的愠火,可最终他忍了忍,“请他们进来!” 很快,在陆氏高层诧异的目光中,几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各拎着一个公文包快步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对着陆安生礼貌颔首。 “陆总,我谨代表我们总裁向您致以最真诚的问候!希望我们接下来的谈判会顺利完成!请!” 早有人认出了这几个人,愣了一下,窃窃私语起来,“顾氏盛唐的律师团队怎么过来了?” 顾氏盛唐的律师团有一个特别的称谓,享有‘收割者’之盛名,被同行业称之为‘死亡幕僚’,这些年,他们为盛唐南征北战,收购,吞并,融资,分割,他们被称之为盛唐最高首脑的军师联盟,而他们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看中的东西便会吞入囊中。 这些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难道,陆氏要改朝换代了? 第176章:我想你了! 陆氏爆出惊天消息的这一刻,顾依依正躺在手术台上接受手术。 陆安生替她安排的手术并不是在医院里进行的,是在陆氏医疗器械齐全的那栋别墅里、 此刻,顾依依因为紧张有些不安。 “顾小姐,在我们为您动手术之前有几点需要您谨记。” “第一,术后48小时之内您都需要平躺休息,不能用力过度,48小时之内建议不要洗澡,免得费体力,顾小姐您有流产史,这一点请您要特别注意。” “第二,请尽量少看电视少用手机,看书也请不要看能引起情绪波动的书刊,这样会让你的情绪不稳影响受孕!” “第三,在监测出受孕前请不要拎重物,不要进行任何体育运动,陆总十分看重您和他的孩子,希望顾小姐要引起重视,您在孕期生活将由我们全权负责,如果您的身体出现任何不适都要告知我们!” 顾依依躺在手术台上暗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需要做麻醉吗?” 医生摇了摇头,“不需要,请您准备好,我们要开始了!” …… 顾依依术后在手术台上观察了差不多快两个多小时才被允许起身,车直接将她送回了凝水湾,刚到凝水湾卧床休息的顾依依就接到了父亲心急火燎的来电。 “依依,你知道吗?出大事儿了!”顾胜海气息有些喘。 顾依依正躺下身,手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了小腹上,眼睛里散发着柔和的希冀之光,“爸,我正要跟你说呢,我的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这个孩子肯定能保得住!” 陆安生专门为了这个事安排了一支医疗团队给她,以前在陆家也只有陆子瑜有这个待遇吧,今天她在手术台上听到那位医生所说的话,得知他们会从她受孕开始一直陪护到孩子健康出生,可见陆安生是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顾胜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语气急切,“依依,我说的是陆氏的大事,你知不知道,陆氏被顾氏盛唐控股了,陆氏三分之二的股权落在顾氏手里了。” 顾依依表情惊措,蹭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拔高,“你说什么?” …… 两个小时候,飞机抵达M市,虞欢一出机场便有专车来接,陵川为此解释,“盛唐在M市有分部,顾总交代了,虞小姐回到M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差遣这些人!” 虞欢有些受宠若惊,她接受得越多越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沈知然吹了一下口哨,靠在虞欢身边低声道:“你家顾总好手段啊!” 人虽然不在,可到哪儿都能有他的人钻出来! 时不时地冒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虞欢伸手拍了一下沈知然,沈知然乖乖闭嘴,车从机场走了一阵了,沈知然突然想到了什么,“欢儿,虞叔叔离开的事情你可有告诉你家的其他亲戚?” 一提到家里的亲戚,虞欢和虞勒都不约而同地紧了紧眉。 说起他们的亲戚,也只有一个姑妈,而这个姑妈…… 虞欢从弟弟虞勒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抗拒的情绪,便轻声回答道:“我暂时还没有告诉她,缓一缓吧!” 沈知然‘哦’了一声,眉宇间却有了一丝忧色,虞欢的那个姑妈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之前跟虞欢一家子闹了不愉快,起因还是因为虞欢母亲生病期间虞东阳找她借了一笔钱,而那笔钱数额还比较大,都是在后来虞欢工作后才还清的,还是连本带利还的,可人家就是不认账了,逮住人就说虞家父女欠了她的钱不还。 虞东阳在小区里本来因为嗜赌如命导致了名声不太好,被他亲姐这么添油加醋地一搅合,那邻里乡亲看虞欢一家子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欠钱还钱天经地义,这一家子欠了人家的钱一欠就是十几年,还是亲戚呢,就是死赖着不还钱,任谁听了都觉得是虞东阳的不对,连带着虞欢两姐弟都备受争议,出去买个菜都被人指指点点的。 虞勒不爱出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沈知然见虞欢锁眉,她朝陵川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们顾总可会打怪升级?” 陵川微笑,“单挑群殴终极PK不在话下!” 沈知然:“……” 妈呀,顾默白的秘书也是个人才啊! 虞欢和贝勒决定先让父亲下葬才回家整理遗物,他们若是抱着骨灰盒回去定然会在小区里掀起大波,而她的姑妈肯定会过来,到时候又是一番绞尽脑汁的折腾。 虞东阳的墓地是安置在虞欢母亲旁边的,当年虞欢母亲下葬时虞东阳便为自己购置了墓地。 下葬仪式很简单,虞东阳既不是天主教徒也不信仰耶稣基督,骨灰盒一放进去用石头盖一压,一声沉重的声音响起,就为虞东阳的人生最终画上了一个句号。 面对着两个紧靠着的墓碑,母亲墓碑上的照片在十几年的风吹雨打中已经犯了白,而照片上的虞东阳还是年轻时的照片,也就在这一刻虞欢才悲哀地想到,这些年跟父亲聚少离多,他们一家人居然连一张合照都不曾有过。 安葬了父亲,虞欢带着虞勒还有沈知然三人回了家,没有让陵川开车跟着。 进了家门,虞欢嗅到了房间里的淡淡霉味和水汽的味道,看看窗户,果然,父亲在走的时候又忘记了关窗,阳台上的水痕都干涸了。 “我先去烧点水!”虞欢快步走进厨房烧开水,接了水放在煤气灶上点燃,这才拿出手机点开了短信信箱。 该说句什么好呢? 平安抵达,一切安好? 虞欢看着手机迟迟没有把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脑子里却在想着顾默白在看到她这条短信时的各种反应。 或许,这个时候的他正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坐在车里看文件;或许他已经到家了,秦嫂正在为他准备营养晚餐…… 其实,好像才分开了还不到三个小时,竟开始有些想他了。 虞欢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注意手指碰到了哪儿,一转脸,“贝勒,怎么了?” 还有沈知然,沈知然和贝勒两人各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厨房门本来就小,一个贝勒都能把门给堵死了,再加上一个沈知然,虞欢顿时有种空间压迫症袭来。 “你们……”怎么了? “有件坏消息和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是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 虞欢一愣,此刻手机叮咚一声,她低头看到一条未读短信,她点开一开,表情愕然。 有多想?——顾默白! 虞欢:“……”错愣着盯着手机屏幕,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飞快地翻开了已发短信,被那条短信给震惊地傻了眼。 她刚才发什么消息过去了,嗷…… 我想你了! 第177章:怎一个春心荡漾了得? G城陆氏大厦楼下,劳斯莱斯轿车内。 薛景禹听到了车后排传来了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他转过脸来,用笔在随身携带的便签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汉字往顾默白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贴。 这是他和许宁城最近不约而同极有默契地养成的一个习惯,随身携带便签纸和笔,因为有时候手机打字还没有写字来得快。 顾默白不得不停下来,伸出手指慢条斯理地将那张便签纸撕掉,提醒,“健康的‘健’字写错了!” 薛景禹:“……”嘴角直抽抽,伸手抓回那张便签纸展开来仔细地看,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写错了,转过脸来坚决要让顾默白看到他的脸。 “二哥,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的伤还没有痊愈,今天又在外面跑了一天了,站在医生的角度,他必须地提醒他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 薛景禹一字一句地说完,又刷刷刷地在便签纸上一阵捣鼓,展开。 “你的律师团队能很好地处理好这件事,你大可不必要坐在这里等结果!媒体那边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记者来了,到时候不好跑路啊!” “谁说我是在这里等结果的?”顾默白把笔记本电脑一合上,长腿优雅地叠放。 “你不是在这里等结果的?”薛景禹讶然,你不在这里等结果难不成你还是坐在这里看风景的? 如果陆氏的人知道你坐在这里把他们陆氏大厦当风景一样的看,恐怕会惊悚地睡不着的。 万一顾总是想把这栋楼给夷为平地建后花园呢? 顾默白没说话,却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又拿出手机翻了翻。 短信信箱里有陵川发过来的消息,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已经将虞东阳的骨灰下葬,而现在,她已经安全回到家里了。 她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薛景禹看他拿着手机,视线凝在屏幕上像是要看出一朵花儿来,恍然明白了过来。 还不等薛景禹调侃几句,就听到顾默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律师团队发来的信息。 顾总,幸不辱命! 顾默白看了一眼唇角一勾,薛景禹凑过来看了看,“哦豁”一声口哨声响,“恭喜二哥,盛唐版图再次扩张!” 陆安生这一次肯定是活脱脱地给扒下一层皮下来了! 顾默白唇角维扬,盯着手机的目光却迟迟没动。 薛景禹在便签纸上一阵刷刷刷。 “二哥,晚上一起庆祝吧!” “我让许宁城在尊皇娱都设宴,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 薛景禹迟迟没有等到顾默白的回应,怔愣了几秒,见二哥盯着手机,脸上有种叫‘温柔’的笑容清浅地划过。 薛景禹嘴角一抖,咿呀,这神情,怎一个春心荡漾了得? 顾默白不知道是看什么看得入了神,被薛景禹凑过脸来时反应了过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动了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手机屏幕一关。 “晚上请你吃大餐!” 薛景禹:“……” 幸福来得太快! …… 撤回去,撤回去,能不能撤回去? 虞欢在看到那条信息时,抓狂地都差点要用额头去撞门了。 还以为这是QQ信息啊,几分钟之内还能把消息给撤回来? 嗷,这是手机短信啊啊啊啊! “欢儿,你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副生无可恋要自杀的样子?” 门口,双手抄在胸口的沈知然挑眉瞅着虞欢脸上那抓狂的表情。 同样,站在厨房门口的贝勒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也微微动了动,不说话,但是却用表情赞同了沈知然的话。 “我……”虞欢表情颓废,耷拉着脑袋,顿觉自己智商好像越来越不够用了,脑子一转,“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好消息坏消息?” 好歹是把注意力给转移开了。 沈知然一看虞欢那小脸绯红的思春模样就猜到了刚才她盯着手机在干什么,慢悠悠地出声,“你跟顾默白发短信了?” 虞欢:“……” 见她绯红的红晕都快烧到耳根子了,沈知然一脸的不可思议,惊讶,“欢儿,别告诉我,你现在这副模样是在思春啊?” 回应沈知然的是虞欢一块抹布扔了过来,险些扔沈知然的脸上,沈知然躲得快,贝勒爷遭了殃,被抹布砸中。 “有话就快说!”虞欢顶着一张红布脸。 “坏消息就是陆氏集团被他人控股了,要改名字了!” 虞欢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陆氏集团最近风雨飘摇,她在养伤期间也通过一些信息渠道了解了一些消息。 作为主心骨的陆老太太失踪后,陆氏原材料的造假让陆氏的信誉危机不断加剧,陆氏的股票狂跌,出现了跌停的现象,继几大持股者抛股撤资风波之后,没有银行敢贷款,资金链断裂,陆氏已经岌岌可危。 要么破产,要么被人吞并。 会被其他公司控股也在预料之中,好歹是还没有走到破产的地步。 “还有呢?”虞欢平静地问道。 这是个坏消息,对陆氏乃至陆家人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一个上市公司,屹立G城数十年而不倒,一遭倒下,数十年的心血,几辈人的艰苦创业就这么没了。 如果是以前的虞欢,她会难过的吧? 然而现在,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坏消息了。 她是一个旁观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有一丝的窃喜。 伪善的陆老太太,心狠手辣的陆子瑜,还有一个,伤她体无完肤的陆安生。 这些人,他们就是死了也不为过。 虞欢一手摁在了灶台上,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愠怒压了下去。 “还有什么好消息?” 沈知然依着厨房门,“好消息就是,拿下这个控股权的是顾氏盛唐,顾默白!” 煤气灶上的水壶水刚开了,呜呜呜的,虞欢原本还算淡定地拿起水壶准备往水杯里倒,听到沈知然的这句话时愣住。 这个消息绝对是比之前那个所谓的坏消息来得还要突兀,震撼! 虞欢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难掩诧异,“你是说,是顾氏控股了陆氏?” 顾默白把陆氏给吃了? 第178章:天干物燥,谨防墙角! 虞欢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表情一呆,都忘记了手里拎着的水壶。 沈知然摆动着手里的手机,“有媒体发布出来的消息,传闻是控股了三分之二,不过不少人揣测,肯定不止这个数!” 三分之二已经是大头,如果还不止这个数,那陆氏已经名存实亡了。 “消息足够震撼吧!”沈知然靠在厨房门框边,手指飞快地翻着手机网页的页面,“简直就是本年度最大快人心的消息了!” 陆安生的陆氏被收购了啊,一个背弃婚姻搞婚外情的渣男就该有这样的结局! 虞勒蹙了一下眉头,表情淡漠。 他对陆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听到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好震惊的。 虞欢在震惊之后慢慢恢复了平静,拎起水蒸气腾起的水壶将开水小心翼翼地倒入水杯中,语气清淡,“确实够震撼!” 她用手指勾住一只水杯的杯环捧起那杯水,靠在大理石的灶台边轻轻地吹着气,浅淡的水雾腾起让人看不透她此刻的神情。 如果是在她得知真相之前听到陆氏被收购的消息肯定会着急的吧,会惋惜,会难受。 然而陆氏的游轮之行让她已经绝了这个念头,她嫁进陆家两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陆家人接受她是为了要挖她的心脏。 婚前的体检,每月一次雷打不动的检查,不是为了她的身体,而是为了她的这颗心脏。 是陆家人给了她一次血的教训。 父亲因此而死,她也险些命丧大海,那段经历,左胸口留下的刀疤,那种被手术刀硬生生插进肌肤里的痛,绝对不会因为陆氏的倒台而减轻掉陆家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 虞欢捧着水杯的手慢慢地握紧,白烟中她的神情变得冷漠而愤怒。 沈知然并不知道此刻虞欢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她回来那天晚上虞欢就失联了,后来一周后她才跟踪着薛景禹找到了养伤的虞欢,她是得知虞欢去了游轮上,却不清楚游轮的那一晚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欢对那天晚上的事情闭口不谈,有一次她提到时发现虞欢脸上流露出来的惶恐不安让她震惊,虞欢像是不敢回忆那天晚上的经历,就如同儿时她母亲离开时在她心里烙下的严重的心理阴影,不敢再去触碰。 那样的经历,一定是很痛苦的! 沈知然看着虞欢捧着水杯的手在不断地收紧,心里的担心越来越甚,她之所以会跟着来就是放心不下虞欢。 这个表面上看似冷静的女子,一旦精神濒临到崩溃边缘,会疯的! “虞欢……”沈知然是看她太平静了,略显担忧地喊住她,虞欢神情一怔,猛的一抬脸时眼睛里窜出的夹带着痛苦的恨意表情让沈知然都怔了怔。 “欢儿?” 虞欢惊觉自己是长时间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脸色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抱歉!”虞欢这才伸手端起另外一只水杯递给沈知然,垂眸,“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需要时间整理!” 沈知然微叹一声,正想劝说几句,就被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给惊了一跳。 活脱脱地在砸门啊! 虞勒在客厅,听到砸门声时蹙紧了眉头,竖着耳朵听到了门外嘈杂的声音,蹙着的眉一紧,表情如临大敌。 “姐!” 虞欢快步从厨房走了出来,沈知然紧跟其后。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本来就不好,砸门的力道重了,整扇门都在震动着,门框边缘的白灰是簌簌地掉。 沈知然顺手就抓了门边的一把扫帚,盯着门听着门外吵吵囔囔的声音,小声道:“欢儿,待会我要是忍不住拿扫帚抽她了,后果会怎样?” 虞欢的姑妈是个厉害的角色啊啊啊啊啊,沈知然真是怀疑待会要是动起手来,她们两人是不是对方的对手啊! 虞欢咬着唇不确定地摇摇头,“先别,你把扫帚放下,我先开门!” 说起长辈,她和贝勒也只有姑妈这么一个长辈了,要是一开门是剑跋扈张显得他们做小辈的也太放肆了。 虞欢说着走到了门口,手握住了门把,门外已经有邻居在说话了,姑妈的嗓门大,她要是不开门,整栋楼的邻居都会被惊扰。 虞欢是硬着头皮拉开了的门,一开门门口站着的中年妇人就‘哎哟’了一声,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我敲门敲这么大声你都听不见?” 正如虞欢所料,门口已经聚集了楼上楼下的一些老邻居,其中一位还是本小区居委会的大妈,看样子是惊动了不少人了。 “姑妈!你怎么来了?”门口堵着的人太多,虞欢觉得空气有些稀薄。 “我怎么来了?你们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来?”虞姑妈说着一手推开门进了客厅,那架势不容许虞欢有半点的拒绝。 沈知然站在门背后,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搁在背后的扫帚悄然无声地放回到了墙角。 打不得啊,万一砸出个神经病来,事情就大条了。 虞姑妈虽然年过五十,可依然爱打扮,爱赶时髦,身上的裙子是墨绿色旗袍,手里拎着的还是个LV的包,那头发显然是新做的,保养得极好。 “虞欢,我问你,你爸去哪儿了?”虞姑妈环视一周转过脸来视线便转落在了虞欢的脸上。 虞姑妈一进来,沙发那边的虞勒便是浑身戒备。 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还透着一股子的严厉,虞欢微微蹙眉,“姑妈……” “你别想什么借口搪塞我,你们手腕上戴着的是什么?你们母亲走了,除了我哥你们的父亲之外还有谁能让你们两个披麻戴孝?我还没死呢!” 不得不承认,虞姑妈那敏锐的观察力。 门外的邻居们一听唏嘘出声,窃窃私语,“虞东阳不在了?天啊,出了什么事情啊?” “就说这两孩子怎么突然一起回来了,原来是奔丧啊!” “……” 沈知然立马将门给关上,隔绝了门外邻居们的窃窃私语。 虞欢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姑妈,暗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姑妈,我爸是去了,我也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如果您是因为那笔钱的事情,我想……” 虞姑妈眼皮一掀,“你以为我又来跟你要钱?”她把手里的LV包包往旁边一放,“欢欢,你跟陆家的那个谁是不是离婚了?” 沈知然强忍住笑,陆安生被虞姑妈一句‘陆家的那个谁’就给打发了! 虞欢被虞姑妈的这句话问得措手不及,蹙紧着眉头也没有及时回答,她结婚家人的事情瞒得过街坊邻居却瞒不过她姑妈。 陆家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离婚的消息也早传得沸沸扬扬,爱上网爱刷微博聊微信的姑妈怎么可能不知道? 虞姑妈冷笑一声,“就说了你的事儿不靠谱,你爸非要拧着脖子跟我争,你当年要是听我的话至于现在落得这步田地?” 守在门口的沈知然:“……”,当年要是听你的,虞欢怕是要当随军家属了! 当年的虞姑妈强悍啊,在虞欢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给张罗对象了,听说是跑遍了M市所有的婚姻介绍所,连上非诚勿扰的心思都动过的。 后来虞姑妈把主意打到了她儿子所在的部队里,部队里好啊,缺啥就是不缺未婚男人啊! 加上有她儿子做担保,虞姑妈底气十足。 后来得知虞欢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嫁了人,听说,这虞姑妈就堵在这门口骂了几天几夜。 虽然有些夸张,可看虞姑妈今天这架势,还真有这个可能的。 虞欢紧眉,“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好?”虞姑妈的声音尖细得一拔高,“你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女人了,又离了婚,有过结婚史,你前任丈夫破了产不可能分得了多少财产给你,你这样的状态还算好?” 虞欢:“……”吞唾沫都显得有些吃力了,沈知然伸手捂脸倒抽一口凉气。 人家虞欢二十六岁就是老女人了,你老都五十多岁了…… “其他事儿我也不想多说了,你那个赌鬼老爸去了也就去了,他去了你们两姐弟可是要过日子的,你现在又离了婚,贝勒的眼睛又需要治,没一个男人在身边替你撑着怎么行?” 虞姑妈说着朝贝勒那边看了一眼,贝勒感应到来自虞姑妈的视线赶紧别开脸去,大有一种‘我惹不起你躲得起’的架势。 “虞欢,你给我拿好了,这是你哥的战友,改明儿我去替你张罗安排!”虞姑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往虞欢手里一塞。 “姑妈!”虞欢的手里就跟塞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虞姑妈起身脸一唬,“你敢扔试试?” 虞姑妈大步走到门口伸手开门,也没去看门外面,转身叫住皱紧眉头的虞欢,“你听着啊,这人以前你是见过的,跟你哥关系挺好,知根知底,而且人家也不嫌弃你离了婚,家庭条件又好,人长得也不错……” 门大开着,客厅里的虞欢正被姑妈的话搅得头晕脑胀,楼梯道上的陵川在众邻居肆无忌惮地打量下彬彬有礼地一一谢过,站定在了楼梯口,取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顾总,名花虽有主,锄头亦无情,天干物燥,谨防墙角! 第179章:后脑勺不是这么拍的! 虞姑妈来得快,走的也快,风风火火地说了重点就走人。 她人一走,虞欢和虞勒两人不约而同地吁出了一口气,虞欢伸手抹着额头的汗水,示意沈知然赶紧把门关上。 沈知然拍着胸口,“欢儿,你这姑妈太……” 人家都说了七大姑八大姨是最难搞的对象之一,虞欢的这个姑妈啊…… 沈知然伸手就去关门,生怕虞姑妈会折回来又是一阵折腾,看看虞勒,打从虞姑妈一进门就一句话都没说过,每次被虞姑妈那目光一扫,虞勒那表情都炸了。 “太厉害了是吧?不厉害我和贝勒这些年怎么会躲着她呢?”应付完虞姑妈,虞欢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一般。 沈知然直点头,去关门时手突然一顿,被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陵川给惊了一跳。 虞欢看到门口的陵川时也惊得张了张嘴巴。 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 G城,尊皇娱都! 薛景禹看着满桌子的菜都上齐了,就差了一个许宁城,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叫住了候在一边的人。 “你家城哥呢?” 二哥说好了今天晚上请客的,菜都齐了,人怎么还没有来? 下属恭敬地颔首轻声回答:“薛少,宁城少爷很快就来!” 薛景禹一听坏笑一声,“你家城哥不会是昨天晚上折腾得过度,身体被掏空了?” 上午去殡仪馆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许宁城有些不对劲了,一看脸色就是那种纵欲过度的昏君模样,该不会昨天晚上…… 薛景禹正臆想蹁跹,后脑勺就被人一巴掌啪了一下,他‘嗷’的一声伸手捂住后脑勺,表情郁郁,“许宁城,后脑勺不是这么拍的!” 许宁城懒洋洋地往顾默白身边一坐,表情淡淡地扫了薛景禹一眼,“在拍你后脑勺和让薛家绝后两种选择之间,我觉得把你拍成脑残会更合你哥的心意!” 薛景禹:“……” 我擦,动不动就拿他哥来压他! 薛景禹不过是想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二哥受伤,虞欢受伤,许宁城也受了伤,加上虞东阳的死让整个气氛都变得很压抑,好不容易都熬过来了,好歹也该庆祝一下,去去晦气。 所以才嚷着要庆祝。 许宁城坐在了顾默白的身边,见顾默白一直坐着头也没抬,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机上,许宁城从裤兜里取出了一叠便签纸,拿了笔写了几个字放在了顾默白的面前。 薛景禹好奇地凑了过去,不服气地念念叨叨,“城哥,你从小就经书符文写得最顺溜,你可别把你的什么什么经文给默写出来了,咱们又不像你得道高僧,我们看不懂啊!” 许宁城差点没忍住又一巴掌拍下去了,目光麻溜地往薛景禹脸上一瞪。 再敢跟我提和尚试试? 顾默白这才将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转移过来,目光一扫许宁城递过来的便签,视线在那一行字上一停顿,看似随和的神情上隐藏这一世凌厉,唇角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清凉。 “什么时候的事情?” 薛景禹在看完那一行字之后喉头里发出了一声‘呃’,在顾默白的冷声话语中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看看许宁城,又看看二哥,摸着鼻子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许宁城答,“就在谈判结束之后!” 顾氏盛唐的律师团队进入陆氏的消息在G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有关陆氏被顾氏收购的消息也传得是沸沸扬扬。 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陆总陆安生却在谈判结束后被人在机场候机厅里拍到,从时间上推算,他是一结束了谈判便直接去了机场。 顾默白眼睛里的光晦暗不明,桌案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眸光微微一深,他这样的表情被许宁城和薛景禹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疑惑。 咦,还有什么比陆安生这颗定时炸弹还要让二哥这么关注的? 却见顾默白把手机一放,“今晚上是不是还有一般前往M市的班机?” 薛景禹:“……” 许宁城却像是早有预料,淡定地点了一下头,“有,还有最后一班,在一个小时之后!” 顾默白起身。 “送我去机场!” 薛景禹内心‘嗷呜’,看着面前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 说好的庆祝呢? …… 晚上八点半左右,M市郊外的墓园门口,一辆轿车通过门禁缓缓进入,车灯开得是近光灯,因为道路比较狭窄,车速很慢。 车最终在一处停下,从车里下来的司机打开了后车门,“陆先生,到了!” 司机说着伸手帮忙先将轮椅搬下车,整理完毕后才扶着车里的人慢慢下来。 “就在那边的,我推您过去吧!”司机关上车门,借着墓园里的地灯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的白菊。 晚上的墓园除了几个巡视墓地的工作人员之外,嫌少会有人来祭拜,本来他们也是进不来的,已经闭园了,是司机再三说情才让进的门。 夜幕下的墓园里墓碑黯然林立,虞东阳的墓碑前,陆安生将手里的那束花递给了司机,司机走上前去将花束摆放好,做完这些事情后司机便走远了几步,站得远远地等着。 夜风微凉,借助墓园里的地灯的光只能依稀看到墓碑上的碑文轮廓,陆安生静静地看着虞东阳的墓碑,在虞东阳墓碑的旁边是他的妻子,也就是虞欢母亲的墓碑。 对于虞欢的母亲,陆安生是完全陌生的,他只知道虞欢的母亲是死于自杀,听说是犯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虞欢从未在他面前提到过她的母亲,而那个时候的他也是从来都不屑去关注虞欢的任何过去。 如今来这里,这两座冷冰冰的墓碑矗立在这里竟让他忍不住地一阵感伤。 G城殡仪馆,他原本就想去追悼的,可是因为顾默白在,他没有机会,临到了虞东阳火化的昨天上午他都没有机会去见他最后一面。 墓地上的风有些凉,陆安生的手放在了轮椅扶手上,良久低低出声。 “你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 “我们陆家终究是欠了你的!” “但我说过的承诺,我都记得!” “……” 回应陆安生的是死寂般的沉默。 一直到陆安生在墓碑前坐了很久之后,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对着那个墓碑一躬身。 “对不起,爸……” 第180章:Wanan! 陵川的到来让虞欢猝不及防,他人不仅来了,还拎着一大包的食材来了,这些也就算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居然还带了一个厨师过来。 “哎哎哎,这也行?” 沈知然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小声问陵川,“你家顾总安排的?” 陵川彬彬有礼,“自然!顾总说虞小姐的身体该补一补!” 补一补也犯不着把人家星级酒店的大厨给叫过来吧? 顾默白很有老妈子的潜质啊! 一个小时左右,一桌子的精致的饭菜做好了。 陵川婉拒了虞欢要留他下来吃饭的请求,带着厨师离开,到了门口,陵川止步,看着送他到门口的虞欢,轻声提醒道:“虞小姐,顾总还在等你的短信!” 虞欢:“……” 短信?就是她之前误发了那一条短信之后脸红筋涨地把手机都给藏进了卧室里,都这么长时间了,虞姑妈来搅合了一阵子,她都把短信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还在等她的短信? 虞欢错愕中心脏又是一阵暖软的感动,关上门之后转身快步走向了卧室。 “唉,欢儿,快来尝尝这个……”沈知然话还没有说完虞欢就已经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还把门给关上了。 什么情况? 虞欢进了卧室,关上门,反锁,直接走到自己的床边把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给翻了出来,手机屏幕一滑开,数十条未读短信跳了出来,全是来自同一个手机号码。 第一条:有多想? 第二条:有多想?? 第三条:有多想??? 连续好几条,汉字永远只有那么三个,重复的三个字,但每一条后面又会在前一条的基础上多一个符号,以至于最后一条短信上已经有了多达十五个的问号。 虞欢脸颊一阵火辣辣的,这人,发个短信还能这么闲情逸致地数着问号来发? 一句话千篇一律也没什么创意,后面那一长串的问号也亏得他能一个一个地数得过来? 可她虽然是这么想,内心却因为这些短信而暖意满满。 …… “你听到什么了吗?”沈知然抹了一下嘴巴,半张脸都贴在了门上面,虞勒占一半,她占一半,两人就这么贴在门上,试图用自己敏锐的耳力来听出点什么来。 虞欢都进去这么久了啊,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啊! 虞勒摇摇头,虽说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但若是房间里本来就安安静静的,哪里还能听得到? “不过我听到她的笑声了!” 虞勒重新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饭,沈知然‘啊’了一声,“你听到她的笑声了?真的?” 虞勒点头,语气微叹,“我都好久没听到她的笑声了!” 沈知然坐了下来,深有感触,确实,好像是有很久没有听到虞欢的笑声了。 既然她现在能这么开心起来,那他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 G城机场,晚上十点多,航班已经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有人快步走过来在许宁城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许宁城听了朝身侧的顾默白看了一眼。 “二哥,遇上航空管制,M市那边今天晚上有黄色预警大暴雨,最后一班的航班临时取消了!” 顾默白眉头一皱,临时取消,那他今天晚上去不了了。 “高铁呢?” 许宁城抬手看表,摇摇头,“最后一班的高铁已经走了!” 而且,高铁长达五个多小时,许宁城是不建议乘坐高铁的。 “而且我让人问过了,明天的航班也有可能会延迟或是因为天气情况取消!” 运气不好啊! 顾默白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明天最早的一班高铁是什么时间!” 许宁城,“早上七点半!” 算算时间,乘坐最早的高铁过去,大概在中午一点钟左右会到。 顾默白沉了一下眉,“那就坐明天早上的那班高铁吧!” 回城的路上,顾默白翻了一下手机,发现自己最新发送出去的几条短信都没有被回复,忍不住地想。 这么晚了,她怕是已经睡下了! 想想她现在是以什么睡姿入睡的?趴着?肯定是。 那样的睡姿对身体本就不好,可偏偏她就喜欢那么睡,跟他睡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半夜要将她翻个身来,为了防止她那样睡,他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着,让她没地方翻趴着。 也不知道她长时间保持那种姿势是如何让胸口长成那般的波涛汹涌的? 盯着手机屏幕的他唇角勾了勾,深沉的温柔在眼底聚拢,手指翩然落下。 Wanan! …… 翌日一早,虞欢又是在一阵敲门声中清醒过来的,沈知然爬起来,满头卷发凌乱不堪,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看虞欢揉着眼睛一副没醒来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往床上一趟。 “欢儿,你昨晚上简直是折腾死我了!” “什么折腾不折腾?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好不好?”虞欢纳闷地回答,倒是被昨天晚上的瓢泼大雨给吓得不轻。 虞欢被敲门声吵得即便是用枕头压着脑袋都没法再入睡,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丢掉枕头就翻身下床,“糟了糟了!” 沈知然还在迷迷糊糊地抗议,“你昨晚上发短信发到深夜,睡觉都在神经质地咯咯咯咯笑,还不算折腾我啊!……啊,什么糟了?” 见虞欢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沈知然也给惊醒了过来,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怎么回事?” 虞欢穿着睡衣记得在房间里抓着头发团团转,拿着手机翻着什么,当她看到已接来电显示上确实是有‘姑妈’两只字眼时,抓狂,“我昨晚上真的是接了姑妈的电话?天啊,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啊?” 沈知然表情懵懂,经虞欢一提醒,她也恍然记起来了,半夜,哦,好像是凌晨,具体是什么时间她是不记得了,虞欢的手机响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虞欢接了电话,说了些什么她也记不得了,当时她也困得睁不开眼睛。 “你姑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沈知然把乱糟糟的头发给扎起来,听着门外的敲门声,生无可恋了。 抓扯着头发的虞欢眼眶一点点地在撑大,最后已经撑大到了极限,做梦似的低声喃喃,“我姑妈说,今天要带我去相亲!” “啊……” 随着敲门声的突然停下,紧接着一声‘咔擦’,门锁被人直接打开,虞欢倒抽一口气,一种不祥感袭来! 第181章:昨晚上,没睡好! 敲门的声音骤然一停,紧接着一声‘咔擦’。 卧室里抓狂的虞欢眼瞳一撑,低叫一声,“惨了!” 虞姑妈是有她家门钥匙的。 昨天晚上那么大阵仗砸门恐怕是因为忘记了带钥匙,而今天,她是有备而来啊! 虞欢表情崩溃,沈知然一听赶紧爬到窗边往楼下看,“你现在翻窗还来得及吗?” 虞欢真想拿枕头抽沈知然,“六楼啊,你想摔死我啊!” 沈知然‘嗷’ 一声,耸肩,“那怎么办?咱们说好了今天一大早跑路,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姑妈明显是料到了你想跑路,一大早就跑过来围堵你了。” 虞欢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虞姑MB得急,她唯一想到的应对之策就是今天收拾好东西赶紧就走。 可现在好了,跑不了了! 客厅的门被打开,高跟鞋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了起来,有说话的声音响起。 虞欢和沈知然两人还穿着睡衣,两人贴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是一个人!”沈知然低着声音。 惨了,一个虞姑妈就很难对付了,她今天居然还带了人过来。 沈知然继续压低着声线说着,“莫不是她直接把人给带到你家里来了?想要对方领略一下你一大早起来慵懒的惺忪美?” 虞欢:“……”一巴掌拍在了沈知然的额头上。 虞欢紧绷着一颗心脏听到了脚步声正朝着她卧室的方向靠近,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一时之间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应对之策。 她看看打开的窗户,一想到六层楼的高度,立马否决了要从窗户跑路的心思。 就算是她能跑,贝勒还在家的啊! “我们家欢欢是个苦命的孩子,母亲去的早,我哥又刚走,家里还有个眼盲的弟弟照顾,这些年确实是辛苦了她……” 客厅里传来了虞姑妈的声音。 “不过这孩子从小就重情义,对亲人很好!” “……” 后面说的那些话虞欢就没有听清楚了,不过听到这些话的虞欢倒是有些诧异,因为父亲的事情,虞姑妈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跟他们家来往了,关系也说不上有多好,虞姑妈能说出这样的话让虞欢忍不住揣测着她谈话对象的身份。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之前……” 是个女人的声音! 虞欢和沈知然对视一眼,沈知然指指门再指指虞欢,唇角动了动,无声地问,怎么办? 虞欢皱着眉,最终快步走到衣柜边快速打开了衣柜取出了一件裙子换上,“我出去看看!” 沈知然表情不赞成,虞欢把头发打散重新扎了个丸子头,语气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总不能一天都不出这个门!” 人既然已经来了,哪还能躲得掉? 虞欢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打开了房门,一出卧室门就被坐在沙发上轻声聊天的中年女人给怔愣住,连紧跟着出来的沈知然都表情错愣,张大着嘴巴发出了一声惊措的“啊?” …… G城高铁站,头等舱里,许宁城将一份早餐递给了顾默白,顾默白正闭目养神。 昨天晚上,没睡好! 昨天晚上从机场回到家里已接近晚上十二点,他睡眠质量本就不好,二楼的主卧室里大床上又显得过于空荡,索性爬起来在书房里看文件,一直到凌晨四点多他才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一大早许宁城开车过来接他,两人便直接来了火车站。 顾默白身体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原因,胸口一阵闷闷的,许宁城见他脸色不太好便叫来了同行的医生。 “不用!我没事!”顾默白睁开了眼,视线落在了手腕上的腕表上,高铁抵达M市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距离这个点还有好几个小时,他从许宁城递过来的食物里取了一盒温热的牛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上一次坐火车是在高中吧!”许宁城说着,语气带着一丝追忆的味道,他知道他这么一句轻语二哥是听不到的,便靠在椅背上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年少时轻狂的他们有着太多太多共同的回忆,就像是坐个火车,也能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 那个时候,默离大哥,薛景禹,二哥,他们第一次坐火车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就是为了给一个人过生日。 他们是瞒着大人出行的,没开家里的车,出门都是偷偷摸摸地搭乘的计程车。 年少时的他们家里人都管教得很严,高中的时候很多人可以住校,可他们每天都得按时回家接受其他的课程教学。 当晚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他们给带到了火车站,搞得他家管家还以为他遭了绑架险些报警。 想想当时是冬天啊,那个时候火车还没有高铁,一辆最快的城际列车中途还要停留两个站台,大冬天的几人在站台上冻得直打哆嗦,还嘻嘻哈哈地呵着一口口的冷气调侃着怕是还没有到目的地蛋糕就要给冻成冰雕了。 他一点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觉得他们是有病,过个生日而已,还跑那么远,为了能把一个惊喜上演到最佳效果,还专门挑了这么一辆晚上的列车,把时间精算到了分,完全就是没有把意外事件给算进去啊! 他就裹着厚厚羽绒服靠在站台的柱子上看着默离哥跟薛景禹打闹,内心唏嘘不已,当时的二哥就拎着一只蛋糕站一边,等待着排队上车,手里还拿着手机一条条的发着短信。 那晚上的火车晚点了,晚了四个多小时,而二哥拎了一路的蛋糕最终也是没有送出去。 那个时候,他们还都只是个高中生! 那个时候的满腔热忱也只是单纯地想对自己在意的人好! …… 顾默白搁在旁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成功地将许宁城的回忆给打断,顾默白的手机飞快地点开发送过来的短信,看完后眉心紧紧一蹙。 他连短信都不发了,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语气略显低沉。 “把对方的生平资料给我发过来!” 第182章:大概还没有生出来吧! 虞欢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面前的这杯茶水,服务生过来为她续杯,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让了让,转过脸来跟坐在旁边的沈知然打了个眼色。 沈知然嘴角不自然地扯动了几下,轻轻摇头。 不行啊,祁老师是我妈的同事,我敢在这里出幺蛾子,回去我妈铁定不会放过我的! 虞欢求助失败,面色灰败。 任她做梦都想不到,虞姑妈带来的人会是她的初中班主任老师,偏偏这个班主任老师当时对她还特别的好,知道她的家庭情况,知道她母亲不在了,还有个有眼疾的弟弟,对她关怀备至,不仅是学习上,还有生活上也是十分关注。 初中三年,家访都往她家里来了好几次。 虞欢这些年最感激的人之中,这位祁老师就是其中一个。 可今天的祁老师过来不是跟她叙旧聊家常的,而是来替她儿子看儿媳妇的! 虞欢觉得心口上就像压了一大块的石头,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祁老师年过五十,知书达理,说话也细声细气,很会活跃气氛,她们几人在这家茶艺会所里坐了大半个小时聊天的气氛一点也不显尴尬。 虞欢几次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父亲刚过世暂时还没有要涉及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可祁老师答得也很委婉,也不着急,今天只是出来见见面,师生之间多年不见聊聊家常也是可以的。 四两拨千斤地回复让虞欢彻底无计可施了。 若是其他人,她大可直接表明自己的想法回绝了对方,可这位,是她的老师。 更让虞欢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祁老师还有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儿子呢?而且她这个儿子居然还跟姑妈的儿子是同学! 虞欢如坐针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沈知然也是没办法,这位祁老师跟她母亲是同事,私下里还有些交情的,她纵然有那个心想要帮虞欢,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欢欢,祁辰呢比你大一岁,你们年少时也是见过的,他读的是军校,军校毕业以后就去部队里工作了,至于是什么部队,因为部队纪律严明,阿姨也不方便告诉你,不过阿姨可以保证,他这几年是绝对没有机会跟女孩子谈恋爱!” 虞欢:“……”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怕自己脸上的表情泄露了内心的黄暴思想被一巴掌拍死的沈知然内心OS,哦,不跟女孩子谈恋爱,那可以跟男孩子谈恋爱啊! 要不,突然冒出个什么小学初中高中什么初恋来着,或者,来个什么女笔友,女网友……个个都能成就一个奸情的存在啊!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惨了,二十七岁还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个女朋友的男人谁敢要? “祁,祁阿姨……”虞欢还没有能将‘祁老师’的这个角色跟‘阿姨’互换过来,心理上还保持着对她有着一种师长的敬畏,顶着虞姑妈的严厉神色,诚恳地出声。 “我现在确实没有要再谈对象的打算!因为我还没有离婚!” 虞欢话音刚落,被惊住的除了祁老师外,虞姑妈也愣住。 “你还没有离婚?可外面传得消息是怎么回事?”虞姑妈看着祁老师脸上蹙眉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起身抓起虞欢的手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合适你的,你……” “姑妈!”虞欢的手被扯得疼了,表情无奈地低声解释,“我确实还没有离婚!” 她还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游轮事件后她已经有快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陆安生,有关离婚的消息也是传言,她都没有看到离婚协议。 对于离婚的事情她也在思索,而她本来的计划是在处理完了父亲的后事之后就会去找陆安生处理离婚的事情的。 只是姑妈太心急,昨天根本就没让她把话说完。 虞姑妈气得直跺脚,一发狠,“没有离婚那就尽快离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去稳住你祁阿姨!” 虞欢一听浑身一个哆嗦! …… M市火车站,中午十二点,两辆军用吉普车在停车场停靠,从车里下车的男子皮肤黝黑,可五官硬朗,眉眼间英气逼人,尤其是他下车瞬间的露齿一笑,笑容如阳光般炽烈耀眼。 “哎哎哎,还有一个小时,你赶得及吗?”第二辆车上开车的人探出头来叫住下车的人。 下车的男子将军帽戴上,看了一眼收碗上的表,眉间有了一丝蹙意,“赶不及也要赶得及!” “你不怕自己去晚了人家跑了啊?这可是有先例的啊,指导员的那啥,回去相亲的时候因为堵车晚了,人家姑娘就跑了……” “这可不一样!”男子说着将目光从手表上挪开,脸上恢复了爽朗的笑容,看了一眼火车的出站口,眼睛里涌出一股子炙热的崇拜的目光来。 …… 军用吉普车停靠车位的不远处,陵川坐在车里,看看时间,又看看手机,再看看健步如飞前往出站口的男子,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还好,来得多及时啊! 高铁准时到站,顾默白下了火车,随着人流朝着出站口的方向。 许宁城隔得老远就见到了几个穿着迷彩衣的男子站在了站口那边,起初还有些纳闷,可当那几个人为首的一人快速朝着二哥奔过来时,许宁城才晓得这些人是来接二哥的。 顾默白坐上了对方的军用吉普车,而许宁城上了陵川的车,看着前方遥遥领先的车,许宁城纳闷。 “那人是谁?” 看起来应该是二哥在部队里的战友,但从那些人对二哥恭敬的态度来看,说是下级应该更合适一些。 陵川如实回答,“宁城少爷,他就是那个想挖顾总墙脚的人!” 许宁城:“……” 毫无心理准备的许宁城在听到陵川这般像模像样地回答后惊讶地撑了撑眼皮。 难怪二哥昨天晚上就要赶过来了,原来是有人想要撬墙角! 现在是什么情况?二哥过来就是要干掉这个挖墙脚的? 许宁城半响后才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理智,“能撬得动二哥墙角的人,怕是还没有生出来的吧?” 陵川:“……” 第183章:来,叫嫂子! “顾队,真没想到您会来M市!” 顾默白直接坐的副驾驶的座位,懒懒地靠着,语气幽幽,“好好开车,别说话,让我休息一会儿!” 顾默白一出声,对方便当真是不再说话了,将车开得稳稳当当。 车直接到了顾默白所指定的酒店,酒店的一楼有中式餐厅。 许宁城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顾默白身边坐了好几个人,酒店门口停了两辆军用吉普车,车上的所有人都下来了。 其中一个…… 许宁城朝那个军衔最高的人打量了一眼,对方起身礼貌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祁辰!” 许宁城伸手握了一下,是隐约猜到了二哥的意思,所以眼神的笑容里也便多了一丝玩味。 这小伙子要被坑了! 几男人一个包间,这个点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多,上菜的速度也挺快。 很快点的菜便上齐了。 “祁辰,你这几年混得还不错?”顾默白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目光在对方的领口上看了一眼。 “让顾队笑话了,跟顾队您比起来,祁辰愧不敢当!如果顾队不走,现在还轮不到我的!”祁辰说着亲手替顾默白把面前的酒杯满上,又给许宁城斟上一杯。 顾默白笑了一声,“几年不见倒是学会说话了!” 祁辰挠了挠短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当年嘴巴确实比较笨……”他话音刚落就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的M市?”顾默白弹了一下烟灰,漫不经心地问道。 祁辰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地朝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快速收回目光后笑了笑,“我是今天刚到的!” “是有什么事情吗?”顾默白放下了那半支烟,拿起了手里的筷子,夹了一筷子M市最有名的松鼠鱼。 祁辰黑黝黝的脸颊晃过一丝红晕,表情也有些局促,他这样的表情被顾默白看在眼里时眉毛随即一挑。 “我回来是有点私事!我……” “祁队今天是回来相亲的!”一人笑着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引得在场的人又开始起哄了。 “哦?相亲吗?”顾默白的回应声微不可闻,“吃饭吧!相亲的事情吃了饭再说!” 祁辰:“……” 坐在一旁的许宁城眼观鼻鼻观心,额,二哥这还真是把路堵得够死的啊! …… 餐厅一间包间里,虞欢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出来透口气。 从茶艺厅到餐厅,虞姑妈是铁了心的不让她走,也不知道她跟祁阿姨说了什么,祁阿姨把中午吃饭的地点就定在了这家餐厅。 这大半天应该是她最近最煎熬的日子了,原本以为吃饭的时候就能见到正主,正好跟对方好好说清楚,可这都过了饭点了,对方还没有出现。 虞欢是看到祁阿姨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道了个歉说儿子那边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要晚一点才能过来。 对方所说的晚一点一直晚到了她们饭都吃完了还没有看到人影,祁阿姨面色尴尬,虞欢却彻底松了一口气。 正主不在,一顿饭吃完也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虞欢感谢对方的突发情况,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脱身。 从餐厅出来,虞欢先送祁阿姨上了车,虞姑妈走在后面,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时叫住了虞欢。 “这事儿啊也不能怪人家祁辰,人家事情忙,你也多担待一些,你祁阿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虞欢小鸡啄米地点头,虞姑妈见她这么听话语气也放柔了一些,“我看你祁阿姨是很喜欢你的,我回去跟她约个时间,看看祁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见个面!” 虞欢惊悚地抖了一下唇角,被身后的沈知然狠狠一掐后腰才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 等虞姑妈乘坐的出租车一走,虞欢伸手扶额,“你刚才为什么要我答应?” 沈知然打了个呵欠,“缓兵之计啊,你要是不答应,她怕是不会放过你的吧!安啦安啦,你现在就回去收拾,咱们下午就走!” 沈知然说着伸手就去拦车,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停下时,沈知然都愣了一下,车窗一滑开,撑伞的虞欢视线落在车里坐着的人时,表情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几分。 陆安生! 陆安生坐在车里,车窗滑开,他淡漠的目光看向了虞欢。 “你上车,我有事要跟你谈!” “欢儿!”沈知然一见到陆安生就微眯起了眼睛,这货居然也在M市?简直是奇了怪了! 她还以为送走了一个虞姑妈就能收拾东西跑路了,没想到刚送走了一个麻烦又冒出来了一个。 虞欢撑着的伞面上有滴答滴答的雨飞溅下来,M市昨天晚上大雨,今天的天气也不太好,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是阴沉沉的,这个时候又下起雨来了。 站在车门边的女子一袭齐踝休闲长裙,脚下是一双涂鸦板鞋,卷发束了个马尾,简单又清爽,轻松休闲的装束给她平添了几分活力元素。 陆安生看着虞欢,他的司机已经下车替虞欢拉开了车门。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虞欢没有要上车的打算。 上一次她坐上了陆家的车,醒来时却是躺在了游轮的手术台上承受着剜心之痛。 她不知道陆安生在面对她时是怎样做到的心平气和,他可以无动于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她却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跟他玩太极。 虞欢想,这大概就是一个有心的人跟无心的人之间的差距。 他陆安生是没有心的! 陆安生见她不上车,微微眯眼,但阴郁的眼眸最终还是暗淡了下去,他从旁边座椅上拿出了一只牛皮纸信封递了出来,视线没有再去看虞欢,淡声道:“字我已经签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再提出来!” 虞欢眼神里晃过一丝错怔,她伸手拿过了那只信封,掂在手里似笑非笑,“陆安生,你最后的那句话是出于愧疚想补偿还是因为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想用这种法子来让自己安心?” 虞欢话里带刺,她冷笑着说完就在沈知然诧异的表情下直接撕开了那只牛皮信封,从里面翻出一叠文件,目光一目十行地飞快将那份文件看完,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了一支笔就在陆安生签字的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取出其中一份,其余的签字文件直接砸向了车里的陆安生。 “陆安生,我父亲不会白死,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活得安心!” 被文件纸页砸了满头满脸的陆安生面色沉俊一语不发,他盯着落在自己腿上的纸质文件,等车窗边站着的人离开,他冷凝如冰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一辈子吗? 不,我要是都过得这么痛苦,又怎么能让你活得安心呢? …… 虞欢砸完文件头也不回地上了后面那辆出租车,沈知然紧跟着,出租车都跑出好远了,沈知然还在朝陆安生的那辆车望。 收回目光后,沈知然这才注意到被虞欢扔在座位上的纸质文件,上面沾了些雨水,不过一点也不影响阅读。 沈知然看虞欢的注意力都在车窗外,知道她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也不便打扰,便把文件捡起来翻了翻。 毫无意外的,是一份离婚协议。 沈知然是真怕虞欢在刚才那样的情绪下没有将协议看仔细就签了字遭坑了,可在沈知然逐字逐句地看完整篇协议后也松了口气。 看来陆安生也没有那个胆子敢乱来了。 最后一份。 财产分割补充协议! 沈知然看了一眼标题愣了一下,离婚协议书上有这一项,而这一份另外补充的…… 沈知然翻了翻,越看越是触目惊心,撑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又返回去看了一遍。 靠,陆安生这是把陆家的半壁江山都给虞欢了吗? …… 虞欢的手机响起,已经将情绪控制下来的她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接通。 “虞小姐,请你现在下车!”陵川在电话里语气温婉。 虞欢急忙去看车窗外,就见陵川的那辆奔驰车正跟出租车并排走着。 “师傅,麻烦你停车!”虞欢都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陵川的车会在这里出现,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车一直是跟在她后面的。 “怎么了?”虞欢下车,沈知然帮着把她丢下的那些文件给收拾好,心里暗道这些可都是钱啊,她怀疑虞欢是真的没有认真仔细看最后面的那份财产分割补充协议的。 “虞小姐请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陵川下车开车门,见到沈知然时微微一笑,“沈小姐也一起吧!” 沈知然一看到陵川就恍然想到了什么,这家伙明显是刚才就在那边等着的吧,亲眼看到了虞欢签下离婚协议,他家主子现在肯定是知道了。 瞧他那副春风满面的样子,搞得好像他要成功上位了一样! 虞欢上车后才问要去什么地方,陵川故作神秘,“虞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车行驶了不到半个小时抵达了M市最好的一家星级酒店,虞欢一脸狐疑地跟在了陵川的身后,到了一个包间,陵川敲了门,门从里面打开,虞欢正想问是谁在里面,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低醇嗓音。 “来了?” 顾默白? 虞欢错愣着,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有疑惑的,惊喜的,还参杂这一丝莫名委屈的情绪,全都复杂地搅合在了一起,在心口是又堵又闷又难受又欣喜。 她的脚步已经控制不住地迈了出去,在见到座椅上侧脸望着她的男人时,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怔住。 他真的来了! 而倚靠在椅背上优雅抽烟的男人眼角沁着淡笑,唇际微扬,他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过来,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动作亲昵而熟络,脸上似含宠溺地启唇,“带你见几个兄弟!” 顾默白话音刚落,身体一让开,揽着神游太虚的虞欢便走了进去,对着在场的人一扬声。 “来,叫嫂子!” 第184章:抽不得,扒不得,放不得! “来,叫嫂子!” 顾默白的声音微微一扬,在场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诧异地大眼瞪小眼。 “顾队,不对啊,你的速度这么快啊?” “是啊,都没听到什么风声,怎么就有嫂子了啊?” “……” 大家调侃归调侃可在虞欢走近是还是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恭恭敬敬地一鞠躬,喊一声“嫂子好”。 唯独正拿着酒杯准备敬酒的祁辰在看到门口意外出现着的人愣了一下,手里握着的酒杯一歪,撒了一些酒液出来。 虞欢是被这样的场景给震惊到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措,被这些人躬身鞠躬的一声“嫂子”惊得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在门口的时候还没有想到包间里会有这么多的人,除了顾默白和许宁城,个个穿着墨绿色的军装,大概是她今天对军人有点敏感,在看在这些穿着军装的人时就有种要退避三舍的冲动。 虞欢的后腰被顾默白这么揽抱着,两人姿势亲密,顾默白靠在她耳边低声提醒,“他们还在等着你回话呢!” 虞欢心里直打鼓,拼了命地乱扑腾着,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面色略显尴尬,只好冲着那几个人扯了个笑容,“你们好!” 她这一笑,包间里便有人起哄了,“顾队,难怪你要离开我们,原来是有了俏佳人!” 顾默白拉着虞欢入座,男人英挺的脸颊上唇角的笑容在扩大,没有去理会那些人的调侃,抬脸叫住了站在那边还端着酒杯表情有些懵懂的男子。 “祁辰?” 顾默白的一声‘祁辰’让正好走进来的沈知然一怔,目光迅速地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叫‘祁辰’的男人,眼睛里冒出一抹狐疑来。 不会吧,不会吧…… 可是…… 沈知然在看了一眼顾默白之后,立马推翻了自己脑海里的‘不会吧’,一个即使是人没到场就三番五次地冒出来唰存在感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擦,心机BOY啊! 沈知然立马朝那个黝黑俊朗的男人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被对方那懵逼的眼神给看得嘴角直抽。 看吧,都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人算计地连相亲对象都没有了! 好扎心啊! 沈知然一进包间,注意力最先是落在了‘祁辰’这个男人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包间里还坐着一个人,等她跟几位男士微笑着打过招呼之后才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冷意蹿了过来,她敏感地往一个角落看了一眼,这一眼,原本脸上还带着迷人微笑的沈知然表情一僵。 笑不出来了! 虞欢还没有适应过来包间里的气氛,她所接触过顾默白的朋友也就薛景禹和许宁城两个人,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多的朋友,而他们一口一个‘顾队’让虞欢既陌生又疑惑。 她想起了虞勒在医院受伤的时候薛景禹好像说过,顾默白是在部队里待过的。 虞欢偏头瞅着顾默白,突然对他的曾经有了一丝的好奇。 比如,以前的顾默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是像电视电影里那些军人那样为了祖国的安定和平而随时可以牺牲自己的英雄? 虞欢觉得,很多女人在花季年少的时候肯定都对一个职业产生过很强烈的崇拜意识,而这个职业便是军人。 她也不例外,高中时军训是在一个部队里,每天早上练习场上那些军人飒爽英姿的风姿就能迷倒一大片的女生。 他穿上军装会是什么样子的? 祁辰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虞欢正侧脸看着顾默白,眼睛澄亮,从他的角度看,巧笑盼兮,他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眼睛里窜出一丝落寞的苦笑来,不过这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走近时他俊朗的脸上又浮起了一抹爽朗的笑意。 “顾队,恭喜您!”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队今天会突然联系他。 一声‘恭喜’让顾默白唇角的笑纹一荡。 祁辰不同于其他人,如果这个人是陆安生,那顾默白肯定是抽筋扒皮再放血,但这个人是他在部队里一手带出来的。 抽不得,扒不得,放不得! 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了! 祁辰一杯酒下肚,冲着虞欢笑了笑,“嫂子!” 虞欢捧着果汁杯的手不自然地收紧了一些,对方的笑容如阳光,而对方看她的眼神炙热得坦坦荡荡。 虞欢有些纳闷,这个人看她的眼神跟其他人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怪只怪她今天状态有些不太好,一进门被这些人的一声‘嫂子’给喊得脑子犯了晕,都不曾留意到对方的名字。 祁辰坐回自己的座位,身边就有人凑过来低声咕哝了一句,“祁队,我怎么觉得嫂子有点面熟呢?怎么有点像你……” “吃你的肉!”一大块的东坡肉塞进了对方的嘴里,堵住了对方要说的话。 许宁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看向顾默白的目光容出了笑意。 恭喜你二哥,兵不血刃地放倒了一个潜在情敌! 这顿饭吃到了下午三点多,好几个人喝得醉晕晕的,被顾默白安排人送走,虞欢注意到那个单独对她敬过酒的男子醉得最厉害,是被两个人给抬出去的。 包间里的气味实在是不太好。 “可以走吗?”虞欢问靠在椅子上的顾默白,眉心蹙了一下。 顾默白大伤未愈,今天中午的这顿饭敬酒的人不少,不过他自己心里有数每次就沾那么一点点,其他人也没人敢来劝酒,虽是一点点,可虞欢却担心得不得了。 虞欢有过顾默白醉后一倒地便扶不起来的经历,每次看到他唇边沾一点儿酒她就心里直咯噔,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伤。 好不容易等到饭局散场,虞欢看他还坐着一动不动,便有些担心地凑了过去。 “顾默白?你怎么样?” 顾默白在她一靠近就伸手将她一抱,在她猝不及防之下搂着她往腿上一坐,脸颊蹭在了她的颈脖,带着一丝暖暖的酒意。 “昨晚上晚上最后一条短信你看到了没有?” 虞欢被他耍无赖地抱着不放,表情无奈,“我看到了!” “然后呢……”她就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虞欢被他倾靠在肩头的重量晃了一下身子,脑子里想到了昨天晚上他最后那条短信的内容,心口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wanan! 被咬文嚼字多情的人们译成了最深情的情话。 我爱你,爱你! 第185章:要抱抱,要走一条街! M市星级酒店停车场对面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一颗榕树下,没有熄火。 停车场里两辆吉普车呼啸离开,很快一辆轿车便稳稳地停在了酒店门口。 司机不知道要停在这里等什么,不过后面坐着的人没说话他也不好问,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不多时,从酒店里相继走出几个身影,一男一女相携而至,上了那辆车。 司机注意到,那个女子是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 “陆总!” 司机是M市某家租车行的员工,从昨天开始,接的这一单就是专门为这一个人服务,接单的时候预约车辆的人只透露过一个信息给他,那就是他要服务的对象就是这位‘陆总’。 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知情! 车内安静异常,司机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正想再次出声询问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就听到坐在后排的人语气淡漠地出声。 “你说,他会娶她?” 司机:“……”看着酒店门口那边已经上车的男女,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用‘金童玉女’这个词来形容那对男女也不为过吧。 那个女子就是几个小时前陆总要求上车商量事宜的女子,只不过当时那个女子情绪有些激动,至于签了什么文件,提到的那些内容,末了还直接把文件砸进了车里。 司机暗自揣测,那名女子应该跟陆总有什么关系的,而且两人关系非常的不好! 可那边那两人携手的画面确实融洽和谐,让司机忍不住脱口而出,“应该会的吧!” 那么美好的画面,美好的人!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觉得应该如此的吧! 车后排的陆安生发出一声冷呵,“顾默白会娶她?”他像是在说一个笑话,话音落下时,轻笑声中夹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我拭目以待!” …… 虞欢在M市所居住的这套房子坐落在老城区,政府在十年前就规划为待拆迁区域,只是因为政策迟迟没有落实下来,居住的人们也还没有搬迁,这些年居住的人是越来越多。 车在一个路口被堵住了,不知道是前方出了什么事故,本就狭窄的单向车道被堵得死死的,长达半个小时都一动不动。 “看样子恐怕还要等很久!”虞欢蹙着眉看着车外的情况。 老城区的道路情况不好,堵车是家常便饭,加上又是雨天,事故多发,在顾默白执意要跟着她过来时她就预想过这种结果了。 顾默白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很是热闹,但虽然热闹却显得毫无秩序,最明显的,车都堵了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交警过来疏通一下,导致了整条街的交通都瘫痪了。 这片区域在十年前就规划了,只不过可能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没有搬迁,难道她以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 身边的虞欢伸手开门,顾默白一回神便伸手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虞欢一只手撑着车门转脸来表情微微诧异,“我说,我下车走回去!” 她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以为他是默许了。 开车的陵川心脏微微一抖,只怪他还没有来得及发短信给顾总。 顾默白眼睛里划过一丝疑虑,想了想再有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你要下车走回去?” 虞欢点点头,“顺便还要买些东西回去的!” 虞欢说着朝车后面看了一眼,许宁城的车紧跟在后面停着,一听说顾默白要跟着她过来,许宁城二话没说也开着车过来了。 她家里面积本来就小,突然要接待这么多的人,她好歹得提前回去收拾一下。 “你在车里休息,待会……”虞欢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旁边的车门被打开了,顾默白直接下了车。 虞欢:“……” 见顾默白下车,拎着伞的虞欢急忙撑开了伞,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握伞的手臂抬高直接撑在了顾默白的头顶。 “下着雨呢,你还是回车里……”虞欢齐踝的长裙被风吹起,她一只手拽住了裙角,踮起了脚尖,走到顾默白面前时,身体前倾,仰着的小脸上红唇微动。 一缕发丝被凉凉的微风卷起,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撩头发的她唇角沾了头发,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舌尖一顶,绯色的舌头就在唇瓣上打了转儿。 顾默白一垂眸就见到她舌尖舔着唇瓣的画面,即便是没有触碰也让他瞬间想到了两人唇舌相缠时的柔软。 不经意间的一个诱惑让顾默白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转粗,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穿着平底鞋的她刚好在他肩头的位置,听说,男女身高比例最佳的便是这个位置。 顾默白的目光扫落在了她踮起的脚尖上。 涂鸦板鞋脚下的路面上积着一滩的水,她的鞋面有些湿了,他的眉宇微微一蹙,一俯身便将面前的人给轻轻抱了起来。 虞欢惊措地手里的伞都歪了。 “顾默白……”虞欢身体一轻,人就被他抱着大步走向了马路边。 顾默白置若罔闻,一只胳膊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圈住了她的小腿关节处。 一个优雅而亲密的公主抱引得路边的人唏嘘起来,有人起哄似得‘哇哦’,不少人纷纷驻步好奇地打量。 虞欢又急又担心,感觉到路边人打量的目光恨不得赶紧拿伞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顾默白,你快放我下来!” 这边距离她住的小区很近,穿过一个菜市场就到了,这里也是她姑妈的活动范围啊! 顾默白没有理会她轻微的挣扎,他知道她担心他的伤口不会太用力,而她即便是用力就她那点力道还伤不了他。 顾默白胸口有些闷闷的,不是因为虞欢的挣扎,而是因为他想要听到的话没有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昨晚上的短信她到底有没有看到? 顾默白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待会一定要找机会拿到她的手机。 怀里的人还在挣扎,顾默白紧着眉,“别动,你的鞋子湿了!” 虞欢不知道的是,很多年以后,他们的第一个小宝贝小小白懂事后老是莫名其妙地湿了鞋子,有时候天都没下雨,小家伙的鞋子都是湿的,让虞欢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有一天虞欢发现了这个小秘密,亲眼看到小家伙悄悄地把自己的鞋子弄湿,然后在顾先生下车时抱住顾先生的大腿,奶声奶气地撒娇,“爸比,宝宝鞋子湿了,要抱抱!要走一条街!” 虞欢这才恍然大悟,这小东西肯定是听顾先生说了—— 当年你妈妈鞋子湿了,我抱她走了一条街! 第186章:疼,我疼! 顾默白抱着虞欢引来街边人一片唏嘘的这一刻,后面车里的沈知然忍不住地抖了一下嘴角。 车里,坐在驾驶座上的许宁城在接电话,也不知道他在跟谁交谈,声音很低沉,偶尔会听到几个字眼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 “什么时候?” “现在恐怕不行……” “虞欢家里!” “没什么症状!” “……” 沈知然听到的都是许宁城简略的词汇回答,把这些词汇汇聚在一起,沈知然注意到了虞欢的名字,还有许宁城的那句‘没什么症状’。 跟虞欢有关? 沈知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两天有点神经质了。 她狐疑的目光瞥向了身侧的人,把自己这两天神经质的追溯到了这个男人身上。 许宁城的电话还没有挂,沈知然已经在车里坐不住了。 话说她本来就没想过要跟他坐一辆车的,只是一共就两辆车,虞欢和顾默白坐了前面那辆,她想挤副驾驶的座位,被顾默白一记冷眼瞥过。 “坐不下!” 沈知然当时就差点晕倒。 尼玛,我就坐一下副驾驶的座位而已! 顾默白是大有她一上车就是个几百瓦电灯泡的意思,直接拒绝了她。 沈知然恨得牙痒痒,巴黎那天晚上还真是把他得罪狠了啊。 沈知然直接打开了车门,刚要下车,左手就被一只手给一把拽住,她面色一紧,眉头一皱,转脸,表情郁郁地盯着身侧的人。 “嗯,就这样!”许宁城根本就没看她,也直接将她脸上的怨怼表情忽略了个彻底,结束了通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放,语气淡漠,“干什么?” 沈知然挣了挣,发现他箍住手腕的力道不轻,俏眉一竖,“应该是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沈知然挣脱不开,脸上表情恼羞成怒,“松开!” 许宁城松开了手,侧脸看她一眼,见她不停地用手擦他抓过的手腕,那模样像是在拼命擦脏东西一样,眉宇间不悦的情绪越聚越浓。 沈知然甩了甩自己发疼的手腕,磨着牙,“许少爷,你老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有病,你那天晚上亲口说过的话难道是放P?” 许宁城的脸色隐隐发黑,却没有立马爆发出来,他从盒子里取了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语气幽幽,带着一丝痞气,“男人在床上说过的话你也信?” 沈知然只觉得脑门好像是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一阵眩晕后,她磨牙的声音更大声了。 她冷着一双眼睛看着抽烟的男人,几秒钟后她转身直接推开了车门径直下车。 人是下了车,但车门却没有及时关上,沈知然扶着车门转身姿态妖娆地一俯身,半个身子再次探进了车里,笑意斐然。 “顺便告诉你,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也不可信,包括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那句‘你真行’!” 擦,什么玩意儿? 沈知然丢下这句话‘砰’的一声狠狠砸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踩着一地的积水冒雨大步走向了马路边,俏丽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了人群里。 许宁城眉眼间的怒意因为狠狠的压抑而使得整张脸都变得冷硬可怕,他盯着人群里走远的女人,隐约听到了自己磨牙切齿的声音。 好,很好…… …… “这个你喜欢吃吗?” “这个要不要来一点?” “……” 虞欢挑选了一些新鲜的玉米,打算回家炖排骨汤。 大菜市场里想要挑选到一些昂贵的食材有些不现实,但新鲜的时令蔬菜却是应有尽有。 虞欢是知道顾默白别墅里的食材是专人按时送上门的,有一次她在无意间见到了送货的货单,被上面那些食材昂贵的价格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平时吃的食材都是经人精挑细选,什么有机蔬菜,无害果蔬,价格都比市场上的要贵上好几倍。 她养伤那段时间秦嫂每天为她炖的汤她有时候没胃口喝,白白浪费掉,事后才知道仅仅是一碗汤都是经过若干道程度熬制而成,用料更是金贵得让人咂舌,让人心疼得要命。 要她买那么贵的食材她还真是舍不得啊。 “就这个吧!”顾默白朝菜摊子上的一堆白蘑菇看了一眼,虞欢‘哦’了一声,拎着裙子便过去挑。 “你慢点!”顾默白见她一手拎裙子一手挑蘑菇,提醒她走路要看路,不然又像刚才那样差点摔一跤。 菜市场人来人往,顾默白站在虞欢的身后,双手不空,拎了不少的塑料袋子,看着一边挑选蘑菇一边跟摊主讨价还价的女子,虽然听不到她说什么,可看到她脸上浮起的笑容,他的唇角也微微勾了勾。 顾默白是没想过这辈子会来这种地方的,他从出生学的就是如何管理家族企业,对一日三餐的饮食虽然苛刻却还没有苛刻到需要他自己亲自动手的地步。 所谓的人间烟火便是如此吧! 往日里在他看来无比琐碎的事情在今天做起来却是可以这般的生动。 而整日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各种大小会议满世界跑的经历现在竟变得有些枯燥乏味。 回到家,雨还没有停,上楼是时候虞欢时不时地提醒顾默白小心阶梯。 天气不好,光线暗,楼道上有几盏声控灯也坏了,加上过道狭窄,虞欢虽然做到了及时提醒但顾默白还是不小心地碰到了额头。 “怎么样,疼不疼?”走在前面的虞欢一听到后面传来的闷哼声就赶紧停了下来,她站的阶梯比顾默白高两步阶梯,转身便伸手去揉顾默白的额头。 “贝勒有一次走到这里的时候也撞了额头,当时没有在意,第二天就鼓起了一个大包,这个地方专门撞你们个头高的人,疼不疼啊,你忍一忍!” 虞欢一只手按在顾默白的额头上用上了一些力道揉了揉,一边揉着一边说着。 顾默白站在原地,借着楼道上昏暗的声控灯能看到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小脸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嘴还嘟了起来,耳朵里是万籁俱寂,可敏锐的视线却捕捉到了她后面放缓速度地那一句……疼不疼? 她眼神里的急切和担忧跟他记忆里的一个画面想重合,他听不到她的话,却被记忆深处里某一个画面刺激得心尖猛的一酸。 小时候他摔了跤,就曾被一双手抱起来这么揉着,她用这个世界上最温软的话语安慰他,不疼哦,小白不疼哦! 而他每次也非常配合地点头,不疼,小白不疼! 明明疼得厉害却因为不想让对方担心而咬着牙关说不疼。 后来,成年后,即便是再疼他也说不出疼的话来。 额头的暖热一直将他包围着,顾默白像是愣住了一般,任由着她这么轻揉着,却在最后一刻他突然一低头,脸靠在她的肩膀上,那个久远的声音和呐喊也终于能顺着他的喉咙低低喊出。 “疼,我疼……” 第187章:是不爱,还是不敢爱? 顾默白的一声‘我疼’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虞欢的心尖上。 让她震惊不已。 那么惝恍的,迷茫的,无助的……却又是无法用言语才能表达出来的一种——寂寞的哀伤! 像是印证他的这句话,晚饭前,虞欢就发现原本躺在她卧室床上休息的顾默白体温有了异常。 他发烧了! 虞欢是怀疑他中午喝了些酒,回来的路上在菜市场的时候他又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穿了着凉了,看着他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虞欢急得脸色都变了。 陵川和许宁城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还带来了医生。 “他受了凉,给他退退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医生给顾默白做完检查,给出的结论让虞欢稍微松了一口气。 几人在确认顾默白只是因为受凉而体温异常也便没有多留,许宁城在走之前将一份纸质资料递给了虞欢,“你的!” 虞欢怔愣地接住,看了一眼,见到是她签下的离婚协议书,表情愣了愣。 她记得,这东西是被沈知然帮她临时收着的。 虞欢一回来因为顾默白高烧的事情忙得都忘记了沈知然,看到这份协议才后知后觉地问,“知然呢?” 沈知然不是坐的他的车么? 许宁城没回话,虞欢从他俊挺的眉眼上看到了一丝昏暗不明的情绪闪过。 “二哥昨天晚上就没休息好,一大早又乘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高铁!”许宁城在虞欢惊讶诧异的表情中娓娓道来,末了轻声说了一句,“他昨天晚上到现在恐怕就睡了一两个小时!”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睡了一两个小时? 虞欢神色微变,她以前加班的时候常有熬夜的经历,咖啡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灌,为的就是能调动自己全身的精力工作,可这种预支精力的做法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都缓不过来。 正常人的身体都承受不了,更别说是还没有痊愈的顾默白! 许宁城都离开了,虞欢还久久地没能从许宁城的话里回过神来。 “姐……”虞勒缓步走到门口,手摸着门框,将手里端着的那杯水伸到了虚空中,虞欢起身接过弟弟递过来的水,就听到他低声劝说,“他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虞欢握紧了水杯“嗯”了一声,把水放在了床头,取下他额头用来降温的温热毛巾换了一条。 顾默白的体温有下降的趋势,虞欢把换下来的毛巾和水盆带走,准备再换一盆水。 她前脚刚走出卧室,顾默白紧闭的眼皮便动了动,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顾默白是有些晕乎乎的,因为发热的缘故浑身乏力。 他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高铁上也没有好好休息,原本以为躺一会儿就能缓解过来,结果一躺下便感觉到了体力不支昏昏欲睡。 不过他对外界还是有感知意识的。 就像刚才,虞欢的手落在他的额头上,他就能感受到她手掌心的微凉。 顾默白慢慢睁着了眼,发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湿毛巾,目光便在房间四周漫无目的地游弋了起来。 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一张大床便占用了大半的空间,旁边有衣柜,书桌,空间有限,那张小小的梳妆台都只能摆在了墙角角落里。 窗台有一张小书桌,桌子上除了一些书本之外最醒目的便是摆放在架子上的那支花瓶,像是自己做的陶艺手工品,技艺粗糙打磨也不够光滑,但瓶体上却有多彩的涂鸦。 花瓶上还有几个弯弯曲曲的字眼,顾默白费了些眼力才将那一串小小的字看明白。 格格贝勒于xx年农历八月十五生日留念! 格格?农历八月十五? 顾默白犹记得薛景禹在听到虞欢的弟弟叫‘贝勒’时惊讶地回答了那一句,虞欢的小名岂不是叫‘格格’? 原来她的小名还真的是叫‘格格’! 顾默白的目光又落在了‘农历八月十五’的字眼上,他看过虞欢的简历,出生日期登记是在九月,难道她习惯过农历的生日? 中秋节! 顾默白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时间。 鼻翼里有她床上被褥的清淡香气,躺在她待过的小屋里,床上踏实的暖意让顾默白又有了困意。 顾默白闭上了眼睛,唇角勾着一抹笑。 虞欢从洗手间换了一盆水,回到房间看顾默白在沉睡,便轻手轻脚地折出卧室。 虞勒跟着虞欢出房间,在虞欢进厨房关火的时候靠在门边轻声道:“我听到他们在说离婚协议,姐,你签字了吗?” 虞欢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嗯,我签字了!”她没有想要隐瞒弟弟,更何况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虞勒如释重负地吁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签了就好!” 两姐弟一个在厨房里忙碌,一个靠在厨房门口,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静默,像是在用这段时间好好地疏离一下过去,结束掉那些不愉快的曾经,一直到虞欢听到了排骨汤里轻微的咕咚咕咚滚烫沸腾的声音,虞勒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虞姑妈虽然现实,但不得不说现实的她有句话说得很对。 那就是人死了悲伤不宜太过,再不能接受那也是现实,因为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那种长时间沉溺于悲伤不可自拔的人是懦弱的。 虞欢的目光落在了翻滚的汤面上,视线有过一瞬的涣散,却又在眨眼间很快凝聚,眼睛变得澄亮。 “我想先带你去G城,年底再带你去美国治眼睛!我已经咨询过了,你的眼睛能治好的!” 她像是提到了很幸福的一件事,说到这里时唇角的酒窝都露了出来。 虞勒扣在厨房门框的手指不由得弯曲了一下,涣散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心疼来,“姐,我说的是你!” 她怎么都不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她现在离婚了,离开了陆家,该有自己的人生了,她应该多想想自己,多为自己考虑! “我?”虞欢停下手里的动作,“治疗你的眼睛一直是我这些年的希望,贝勒……” 虞勒眉头深深一蹙,不禁轻声打断她的话,“那里面的那个男人呢?你没有把他算在你的未来里吗?” 虞欢手里握着的汤勺的手微微一僵,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表情。 她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她怕…… 她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她只能仰望却又不能拥有的梦! 第188章:我们在一起吧! 对于顾默白,虞欢甚至在想,她每一次情不自禁地情愫流露中都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安。 她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一方面又对这种感觉有着几分畏惧的抗拒。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冷静下来时越来越浓郁,虞欢握着汤勺,内心却像是陷入了一场溺水者的挣扎,良久才轻声地喃喃。 “他很好!真的……”真的很好! 虞勒听着她的低喃声,自小心有灵犀的感应使得他的眉心微微地蹙起,毫无焦距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极不赞同的情绪。 “你是不爱他,还是不敢爱?” 虞欢脑门一阵轰隆,有着溺水者被大浪一浪狠狠拍下的窒息感,面前的汤锅里翻腾而起的汤水滚滚溢出,而她却忘记了要去关火。 热汤滚落在灶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很快便汇聚成水流滴溅在地板上,虞欢的脚被溅湿,可她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而浑然不知。 是不爱,还是不敢爱? 身后传出虞勒低低的叹息声,他的姐姐并非是个情感迟钝的人,相反,她情感细腻且十分敏感。 有人这样来形容有过失败婚姻的男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尝试过情感的美好又经历了无情的背叛,他们畏惧婚姻,畏惧爱情,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失败婚姻带来的阴影,更何况是才签下离婚协议的姐姐。 有些人不是不够好,只是没能在正确的时间遇到。 …… M市一家酒吧,已过午夜,正是一天之中最HIGH的时刻。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高昂气氛一波高过了一波,在舞池里放纵的人们卸下了白日里的所有伪装尽情地宣泄着,释放着。 低楼的喧嚣热情带动着二楼三楼看台上的人们也蠢蠢欲动,吧台的调酒师晃动着酒蛊也颇有几分节奏感。 “再来一杯!加冰块!”一只酒杯被人抬手一推,推向了调酒师。 调酒师晃动酒蛊的同时抬眸看了对方一眼,被对方那一袭耀眼红色短裙看得眼睛一亮,“还要玛格丽特吗?” “嗯!”搁在吧台上的手腕抬了一下,沈知然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看着楼下的舞池,闪光灯下那些在舞池里如痴如醉的人们就像是丢进了一只闷罐子里的沙丁鱼,随着灯光的闪动,被沈知然脑补成沙丁鱼乱窜的画面逗得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在触及到二楼一个角落靠着的身影时骤然一停,眼睛微微一眯。 “小姐似乎心情很不错!”调酒师将一杯调好的酒递给了她。 沈知然转过脸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抬眸就问,“心情不好就要写在脸上吗?” 调酒师被她的回答噎了一下,失笑,“大多数人是的!” 沈知然歪着脸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声,把酒杯放下,问了一句,“你有烟吗?” …… 凌晨,发热的顾默白出了一身的汗,醒来的他环顾四周,床头的小台灯调成了弱光,他透过隙开帘子看向窗外,夜色正浓。 顾默白慢慢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透,也就是因为出了一身汗的缘故,醒来的他浑身都轻松了。 房间里没有人,顾默白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所躺的大床空空荡荡的,时睡时醒的他有好几次都感觉到身边有人,对方很轻柔地摸他的额头,有时候额头上还有湿毛巾压下的感觉。 顾默白起身,双脚落地迈步时步伐有些晃,还有些轻微的头晕状态,他走到门口才调整了过来。 客厅里没有开灯,他的眼睛也在几秒钟之后才适应了客厅里的暗光,能依稀看到客厅里摆放的家具了。 顾默白的视线最先是看向沙发那边,果然见到沙发上有一处隆起,是人躺在上面的大致轮廓,走近了还能感受到她均匀的浅薄呼吸。 她睡的沙发! 暗色里顾默白的眼瞳里有不悦的情绪闪过,房间里他睡的那张床是能容纳得下她的,他昏昏沉沉中一直以为她就在身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抱着的不过是一个枕头。 她选择睡沙发都不睡他的身边? 顾默白蹲在沙发边,视线凝着沙发,眼睛里有着一丝发狠的意味,明天,他要把这座沙发给解决了! 小户型的沙发本来就小,沙发上的小女人蜷缩着双腿侧着身体入眠,稍不留神就会有摔下来的可能,顾默白蹲在旁边无声地凝视了她好半响,起身弯腰便将沙发上的虞欢轻轻抱起折回了卧室。 虞欢这一晚睡得很晚,上半夜因为担心顾默白的身体还会不定时地惊醒过来,只是她太困了,在最后一次确定顾默白的体温已经完全降下来之后她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可即便是睡着了心里面还是担心着的,以至于顾默白在抱起她的时候,她便有了知觉。 身体一轻,有些飘忽,迷迷糊糊的虞欢睁眼眼睛,入眼的是一片柔和的暗光,后脑一阵软,有只手正托着她的后脑往枕头上靠,而她模糊的视野在此刻渐渐清晰起来。 “顾默白!”她哑着声音,一动不动地看着视线里的男人,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的。 她嗅到了他身上的气息,熟悉地让她心安,他正低着头俯身凝视她,他那张精美如画的五官近在咫尺,一双深瞳散发这让人迷醉的色彩。 他的眼睛总是能让虞欢想到了暗夜里璀璨发光的琉璃,漂亮又让人觉得神秘,带着勾人心魄的诱惑。 这么一个每一个五官都深刻在了虞欢心里的男人! 虞欢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手指抚在了他的脸颊上。 贝勒的那句话在她心口上狠狠地戳了一个窟窿,很现实,却又是一针见血的。 不爱,还是不敢爱? 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也因为这个答案而突然心酸不已。 她醒了? 顾默白正低着头盯着这张让他在午夜梦回里有了青春躁动的小脸,她睁眼时两人的目光便凝视在了一起,他看到她微动的唇瓣,从心里听到了她唤出了自己的名字,无声中竟是在这美好的夜里听到了美好的词汇。 他一低头,落下的吻像浮光掠影一般的轻,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笃定。 “虞欢,我们在一起吧!” 第189章:这样的挫败! 我们在一起吧! 他在明白自己的心悸之后从未在她面前掩饰过对她的好感,可她并没有给过她任何肯定的回应。 虞欢额角还留有他温热的呼吸,湿软的唇一轻一碰,最后是贴在了她的眉心长久不动,已经清醒过来的虞欢眼眸微动,眼底划过的情绪表露出此刻她的内心有多震撼。 良久,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抚在顾默白脸颊上的手慢慢地收回去,脸也朝旁边移了移,拉开了两人亲密的距离,眼眸深深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顾默白!”虞欢艰涩地动了动唇,在顾默白微怔的表情中再次语气平静地出声,“我结过婚,离过婚,我没有高贵的家世,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薪一族……” 虞欢语气微微一顿,或许是安静的夜更能激起让人倾诉的念想,而这一次她倾诉的对象是他顾默白。 而这些疑惑已经横亘在她心头太久太久,压抑了太久急需要一个宣泄口来释放。 “我还有个需要治疗眼睛的弟弟,我兢兢业业的工作就是想攒钱为他治眼睛……”虞欢一双大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使得她眼睛里顾默白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被虚化了的模糊感,神秘而又高贵的,镜花水月般的不切实际。 顾默白还保持着跟她对视的姿态,单膝跪在床边,安静地凝着她微动的唇瓣,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他仔细地看在了眼里,他注意到她的唇瓣在轻颤着,大眼睛里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她眼睫毛的泪水摇摇欲坠却又坚忍着挂着,不哭不闹,但却让他心脏都绷得紧紧的。 他好像听到了她心颤的声音,沉默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焦虑,他从失聪到现在还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听不见的事实而感觉到力不从心,这样的挫败…… 他想听她说话,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他努力地从她唇动读懂出她的话语,眉头轻轻皱着,压低了嗓音,“虞欢……” 躺着的虞欢脸上的神情却突然变了,伸手一抚眼角,好像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对不起!” 她轻声出声,人已经起身快一步下床,快步走出卧室。 顾默白的眉眼紧紧一蹙,起身也跟着大步走出去,就见虞欢从客厅沙发上捡起了那只闪个不停的手机。 电话?谁的电话? 顾默白眼睛里就像沾了毒,有种想要把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打断他们两人谈心的家伙给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客厅里没有开灯,顾默白也无法看到她的唇形,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双耳嗡嗡嗡的杂音使得顾默白心里有些躁郁,他走到玄关摸到了几个开关按钮,将所有的按钮都打开了,客厅里亮如白昼。 虞欢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的时候单膝跪在沙发上,顾默白从她震惊的表情中觉察到了一丝怪异,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姐,谁打电话来了?”隔壁侧卧的房门被打开,虞勒听到动静起来了。 虞欢已经匆忙地挂了电话,飞快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面色焦急,“沈知然在医院,我要马上赶过去!” 沈知然! 顾默白从虞欢那里读到的信息里出现了一个沈知然。 又是那个女人? “姐,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虞勒也皱着眉,很明显他十分不赞成姐姐这个时候出门,尽管他也很担心沈知然的状况。 虞欢匆忙地要折回卧室换衣服,看到靠在玄关处的顾默白,两人刚才在卧室里的谈话被这个电话打断,虞欢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沉闷的黯然,她想,可能刚才她说的话太过于直白,而他…… “我要出门一趟!”虞欢一想到沈知然现在还躺在医院,便飞快地将心里复杂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她快步走回卧室正要准备关门,身后就被跟过来的顾默白一手撑住了门。 “我跟你一起去!” …… 等虞欢和顾默白赶到M市中心医院,在脑外科的手术室门口见到了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的沈知然,而她的旁边,两名民警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交谈中还时不时地朝沈知然身上看几眼。 “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虞欢接到警察打过来的电话时就有些懵了,但电话里,警察只告诉她沈知然惹了点事儿,在中心医院。 而接到电话慌慌张张的虞欢就误认为是沈知然受了伤在医院,如今看到坐在椅子上完好无损的沈知然,虞欢双手合十在心里念了一句‘谢天谢地’。 “你是她朋友吧?小姐,你的这位朋友在酒吧里打伤了人,用酒瓶敲破了一位男士的脑袋,现场很多目击证人,酒吧的监控录像也显示,她还对那位男士施暴!” 虞欢正想将沈知然叫醒,一靠近就嗅到了浓郁的酒味儿,听到警察的那一句‘施暴’当即惊愣地抬起脸来。 “施暴?” 沈知然怎么可能在酒吧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别人施暴? 就算是她喝多了,可虞欢了解沈知然,她如果喝多了虽然会闹腾但绝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除非是对方对她做了什么。 顾默白嗅着空气里淡淡的酒味儿,目光在坐在椅子上被虞欢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沈知然身上瞥了一眼,眉头微蹙,侧脸看向陵川,“打电话叫许宁城过来!” 陵川点了头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那位男士伤得严重吗?”虞欢深吸一口气,把沈知然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目光瞟向手术室门上的‘手术中’指示灯,心脏心虚地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 一名民警调侃一声,“严重了哦,送到医院时都不省人事了!” 虞欢:“……”当真是惹上大事了! “伤者家属很快就过来了,你待会好好跟对方协商一下吧,看是私了呢还是怎么的!” 警察话音刚落,过道上就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孕妇一前一后地快步走了过来,虞欢一听到脚步声浑身便一个紧绷,当她看清最先快一步走过来的中年女人的那张脸时心理猛的一个咯噔。 惨了! “沈知然!”来人直接冲过来扬起耳光就朝昏睡着的沈知然脸上狠狠煽过来。 “别……”虞欢赶紧将沈知然护在怀里,凌厉的耳风在面上一刮,虞欢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嗡的,随即脸皮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本该落在沈知然脸上的耳光硬生生煽在了虞欢的脸上,谩骂声在过道上炸响。 “你个小贱人,一回来就勾引你妹夫,你个小狐狸精,我打死你……” 清脆的耳光声在过道上凭空乍响,才去打了个电话进来的陵川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到呆住。 面前人影一晃,有人已经健步般冲了过去! 第190章:堵心的! 顾默白本来是在发消息,薛景禹有事联系他,而他编辑的短信还没有发送出去就被过道上突如其来的那一幕给怔得脸上瞬间凝起了寒霜,额头的青筋因为肌肤紧绷而根根爆裂而出。 一双眼睛阴霾地眯起,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山洪欲来! 这一耳光简直比七级地震带来的效果还要猛烈。 过道上的人都被对方这一耳光给惊呆住,连虞欢都被这一耳光给打懵了,以至于对方再次扬起手要煽下来时她都忘记了要躲开。 面前人影一闪,虞欢就听到了一声痛楚的尖叫,原本还挡在面前耀武扬威的中年女人就被一只手紧紧扣住了手腕一个反拧,胳膊被强行扣在了后背上。 杀猪般的叫声惊天动地。 “痛……” “啊,妈……” 痛苦尖叫声中还伴随着那位年轻孕妇仓促的惊呼声。 虞欢头顶的压抑感瞬间得到了释放,一抬脸就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见顾默白扣住对方的手发狠地还要再拧紧,惊魂未定的虞欢赶紧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顾默白,别!” 这个人还是不要碰的好! 顾默白面色沉俊,眉宇间的雷霆怒气已经酝酿发酵在爆发的边缘,垂放着的衣袖被扯了扯,他紧蹙的眉心狠狠一皱。 怒意被激起的他什么都不想,只知道在看到她被人打的这一刻他恨不得将施暴者一手撕碎,哪怕对方只是个女人! 那一耳光打下去她疼不疼?顾默白薄唇紧紧一抿,紧绷的脸颊都隐约有了痛意。 感同身受! 衣袖再次被扯了扯,顾默白垂眸,凌厉的目光便扫落在了他垂放着的衣袖上,见到那只手紧紧地拽着衣袖不放。 顾默白面上如寒霜般的冷然褪去了稍许,低头,没有去理会痛苦嚎叫的女人,而是看着拽他衣袖的虞欢,“嗯?” 虞欢对着他急忙摇头,满脸焦虑中悄声地动了动唇,用唇形无声地告诉他。 这是,沈知然的后妈! 顾默白眉毛一挑,手一松开,中年女人身体找不到平衡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转过脸来看着满脸冷意的顾默白,一脸的畏惧恐慌,趴在地上便扯开了嗓门哭嚎起来。 “还有没有天理啊,当着警察的面打人了啊,没有王法了啊……” 两个看呆了警察面面相觑,那个,你刚才不也是当着警察的面打人家耳光了吗?人家不过是正当防卫! 顾默白松开了对方手,压根就没去看跌在地上的嚎啕大哭的女人,而是盯着虞欢那被掌掴了的半张脸,才松开的眉头又紧得厉害了。 她的脸肿了! 虞欢现在倒是没有这个心去计较自己的脸疼不疼,她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女人,再看着一脸畏惧却又面色不善一直紧盯着她这边看的年轻孕妇,脸色一沉。 沈知然的家事她本不想掺和,可是现在沈知然还没有清醒,对方就杀上门来了,一个后妈也就算了,还来了这么一个…… 堵心的! 虞欢皱着眉扫了一眼那女人隆起的小腹,再看看靠在她肩头上睡着的沈知然,一声叹息从心底蔓延而出。 因为这个女人的大吵大闹,手术室门口的过道上已经有人开始围观,纷纷驻步交头接耳,几名医院的保安过来协调无果后一脸难色。 虞欢看着过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听着对方一口一个“沈知然你个狐狸精”的谩骂声,她心疼沈知然的同时也忍无可忍。 “顾默白!”虞欢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脸色冷沉的顾默白,情急之下她第一个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遇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也只能用强了,总比任由着她在这里言语侮辱沈知然的好。 虞欢真恨不得拿针将那个女人的嘴巴给牢牢封上。 也不知道沈叔叔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弃了知书达理的霍阿姨娶了这么一个泼妇! 顾默白的衣袖又一次被拽了拽,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对视上虞欢那求助的目光。 顾默白其实心里头正在郁闷着,在看到虞欢那半张浮肿的脸颊时,这种郁闷感在这一刻升华到了最高点,却又因为她这一个期盼的眼神而突然神情泛软。 许宁城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哭闹声责骂声句句狠毒,全指向了沈知然。 顾默白朝他投去一个眼神之后,许宁城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很快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穿过人群径直将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女人给拎起来往最近的洗手间里一扔。 干净利落! 惨叫声起,引得围观者们个个心脏直抖,再也没有了围观的心思一窝蜂地散了场。 虞欢是不知道许宁城的人动了什么手脚,想必是被人堵住了嘴巴才没有声音传出来,不过没有再听到对方的叫骂声虞欢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而那个年轻孕妇早已被这个场面给吓得脸色一白,背靠着墙壁一脸警惕地看着虞欢。 “谢谢了!”虞欢冲着走过来的许宁城轻声道谢,目光却不不由得飞快地从许宁城身上收了回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额,这个时候的许宁城居然穿着一件真丝睡衣,还是睡袍的样式。 看样子本来是在睡觉可一接到电话连衣服鞋子都没换就来了。 这一刻的画风还真让虞欢没能适应过来。 许宁城闻言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趴在虞欢肩膀上的沈知然,剑眉挑动时掠过一丝戏谑的神情。 “二哥!”许宁城淡漠的目光收回去,转向了顾默白这边。 “你来处理!”顾默白直接抛出这句话,许宁城皱着眉,从虞欢的这个角度看,他朝沈知然看了一眼,眉头拧紧了一些,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交给我吧!”许宁城看向虞欢,虞欢都没弄清楚他们两人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听顾默白的话,是要让许宁城来处理,可是沈知然现在还没有醒呢? “哎……”虞欢正想说什么,许宁城已经伸手将沈知然给扯了过去,那力道让趴在虞欢肩头上睡得本来就有些难受的沈知然凝眉呻吟了一声。 “许宁城,要不?还是我来照顾她!”虞欢见他下手不轻,心里那叫一个咯噔,伸手就想将沈知然给拽回来,却被许宁城清幽幽的眼神一瞥。 “你来照顾她,谁来照顾二哥?” 虞欢喉头一噎,不禁抬脸看向了顾默白那边,正好碰上顾默白看过来的目光。 “不是……” 好友喝醉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地交给一个男人? 尽管虞欢也知道交给许宁城是安全的,可她依然觉得还是应该由她来照顾的比较好,结果虞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一声难受的作呕声响起。 “呕,哇……” 来的太快,猝不及防,虞欢就被眼前的这一副惊悚的画面震惊地瞠目结舌。 原本被拽进许宁城怀里难受呻吟的沈知然双手抱住许宁城,脸直接扎进了他的胸口……大吐特吐! 第191章:扎心了,真的! 空气里有酸迷的气息,混合着浓郁的酒味儿,异常刺鼻。 虞欢被顾默白快速伸手拉开躲过了一劫,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沈知然本来就醉得不省人事,被许宁城一把扯过去人都站不稳,只能依附着许宁城歪歪斜斜地靠着。 现在好了,沈知然将许宁城当成了垃圾桶,也不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么高的垃圾桶逮住就吐。 许宁城脸上的表情…… 扎心了,真的! 沈知然还在吐着,太难受的她双手揪住许宁城的睡衣,偏偏那睡衣质地又太丝滑,不使劲揪着跟着就拽不稳,也导致了许宁城薄薄的真丝睡袍瞬间被拽得没有了形,胸口一大片的肌肤露了出来,挂在身体上的睡衣变得岌岌可危。 沈知然吐得太急,东西又太多,一股脑儿地全从许宁城的胸口滚向了下腹,有着健康肤色肌肤纹理的胸口上沾满了沈知然吐出来的脏东西。 虞欢根本都不敢去看许宁城现在的表情了,光是听到沈知然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呕吐声自己都胃部翻腾了。 许宁城僵站着,一动不动,一张脸由白转青再变黑,整个过程中,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虞欢心里大惊,顾不上身后顾默白拽她的胳膊,上前一步就将沈知然直接从许宁城身上给扯下来,这时的虞欢根本什么都管不了了,她只是有着强烈的预感,沈知然要是再吐下去,许宁城怕是要将她直接从窗台扔下去了。 “啊知然我扶你去休息啊!” 虞欢强行拽下沈知然,就想着将她直接拖走,可她忘记了沈知然双手还死拽着许宁城的睡袍的,她这用力一拽,只听到身后刺啦一声,衣料被撕裂开发出来的声音刺激得虞欢心里猛的一个咯噔。 艾玛不会吧不会吧嗷…… 虞欢头也不敢回了,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拽着晕乎乎浑然不知惹了大麻烦的沈知然往旁边的一个房间跑,进了门还没有松口气就被沈知然手里死拽着的一大块的布料给惊措得胃疼肚疼心肝儿疼了。 还没有动的许宁城就发现自己身上凉凉的范围在扩张,开始速度还很慢,真丝跟肌肤的蹭擦,很快,脚背上一凉,烟灰色的丝质布料便掉在了他的脚背上。 这凌晨三点的,怎么说还是有些凉意的。 这凉意瞬间遍及全身。 过道上诡异的安静,许宁城还僵站着一动不动,也就顾默白忍不住地提醒了他一句,“不冷?” 许宁城:“……”僵硬的嘴角扯了扯,脸上的肌肤抖得直抽搐。 “陵川!”顾默白叫住陵川,错愣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陵川赶紧闭上了张大得能塞个鸭蛋进去的嘴巴。 嗷,他没看到他没看到。 陵川闭嘴,转身脱衣! 暗道自己今天实在是幸运,恰好他是穿了外套来的,否则…… 陵川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衣服是递过去,可是,裤子呢? 顾默白看着青着一张脸接过衣服穿上的外套的许宁城,目光朝下,挑眉,语气幽幽,“今晚上辛苦你了!” 顾默白话音刚落,似在沉思,“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裸睡的习惯?” 神补刀! 许宁城:“……”青脸瞬间转黑,看向顾默白的眼神变得哀怨。 二哥,你这是在坑我呢? 大晚上地接了你的电话十万火急,睡意正浓谁还管得了有没有穿裤子! 而他,也是刚才才知道自己原来没有穿裤子,就连最里面的那条,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 过道上的人相继走开,许宁城接过下属战战兢兢递过来的白色床单,一看就是从哪个病床上给扯下来的,他黑着脸将床单裹在腰间,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喉咙里才钻出一声狂暴的低吼。 “卧槽!” …… 虞欢压根就不敢开门去看过道上的情况,看着吐完后就倒头即睡的沈知然,虞欢瞅着被她扔在地板上的布料,看这大小…… 今晚上许宁城怕是没衣服穿了! 虞欢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无奈地瞪了沈知然一眼。 喝酒的是她,醉后的麻烦事儿都是推给她了。 希望许宁城不会误以为是她撕了他的衣服! 沈知然这样子是不可能走的了了,且不说现在被关在洗手间的那对母女会不依不饶,手术室里那个渣男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 今晚上注定只能在医院待着了。 …… 虞欢在这边陪着醉酒的沈知然,对面临时腾出来的休息室里,许宁城裹着一床被单坐在椅子上郁闷地抽着烟。 见顾默白站在窗边一语不发,脸朝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不管他猜得对不对,许宁城从今天晚上一见到顾默白就觉察到他情绪的异样了。 什么异样感? 患得患失,似喜似怒,矛盾又复杂! 许宁城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支烟递给他,“要吗?” 顾默白的思绪被他打断,低头看到他递过来的那支烟,接过来点燃了,转过身来靠着窗静静地抽着,白眼腾起,他眉宇间的褶皱时浅时深,眼底有着怎么都驱散不开的躁意。 许宁城也没有追问什么,他跟薛景禹那种刨根问底的性格不同,二哥是那种想说的话直言不讳不想说的话任凭你怎么问也追问不出个所以然的人。 更何况,在许宁城看来,男人不是女人,只有女人才会遇到什么事情就想把心里的烦恼倾诉出来,而男人总是选择把一些心事自己压在心头,自己消化,自己处理。 这是男人的处事方式。 做兄弟的其实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倾诉的,烦恼了,坐在一起喝几杯,抽几支烟,纾解了也就过去了。 顾默白手指尖的烟抽了快一半了,眉头还蹙着,怎么都化解不开,唇瓣动了几次却最终像是难以启齿一样地又静默了下来。 直到许宁城一支烟抽完见他还盯着烟头眼睛里却像是陷入了沉思,许宁城才意识到,今儿个晚上怕是几支烟都解决不了了。 许宁城伸手砰了他的手臂一下。 “二哥,怎么了?” 顾默白的目光这才动了动,盯着烟头的视线幽幽转开,有些自嘲地失笑,“宁城,你说,想要一个女人的心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第192章:我不同意! 心? 许宁城抽烟的动作一滞,“陆安生想她的心不也是没成功的吗?” 顾默白愣了一下,没料到许宁城会这么一语双关地回答。 静默持续,一直到顾默白剩下的半支烟都燃完了,许宁城才再次出声,“二哥,欲速则不达!” 顾默白是个成功的商人,他在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快准狠,这一点无可厚非,可若是用在了感情上,怕是行不通。 薛景禹无数次在半夜莫名其妙地打电话跟他说,是不是太快了?而他虽然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却又不得不佩服薛景禹那敏锐的情感分析力。 是太快了! 因为他们相识还不到三个月,却经历了几场轰轰烈烈的生死。 他绝对相信二哥是认真的,因为没有人会傻不拉几地为了一个女人几次豁出性命去。 只是这种认真却未必能得到虞欢相同分量的回应。 不,虞欢的回应或许分量更重一些,却不是爱情,是感激! 因为他从虞欢看二哥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要说完全没有爱意,也不对,是有的,只是…… 许宁城被脑子里的这些想法纠结得有些头疼,他又不是什么爱情专家也灌不出什么心理鸡汤的,说完这句话被二哥这么看着就有些词穷了。 顾默白指尖的香烟都已经燃尽,他表情怔怔地回味着许宁城的那句‘欲速则不达’,眉头皱了皱。 或许,他确实是太激进了。 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惊扰了顾默白的思绪,他把烟头掐灭扔掉,取出手机看了一眼,略显疲倦的面容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 G城,凌晨三点多,整个顾家清水湾老宅都沉浸在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中。 薛景禹紧锁着眉头,看着从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一张俊容上爬满了焦虑。 “薛少……”顾家的老管家苍白着一张脸,还没有从惊恐的情绪里缓过神来。 “怎么样了?”薛景禹问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依然沉重。 “还好抢救及时!”顾管家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和悲伤。 下人一时不察,凌晨才发现夫人割了腕,用的居然是陶瓷花盆的瓷片。 “薛少!”顾家老管家欲言又止地看着薛景禹,薛景禹眼神动了动,“有什么话就说吧!” 老管家得到允可这才试探着出声,“上一次我跟少爷提到过一个建议,那是众心理学家和主治医生商量协定的一个方案,只是,少爷不答应,如果……” 薛景禹一听似笑非笑地看了老管家一眼,“你觉得那个方案可行?” 老管家愣了一下摇摇头,表情无奈,“我也不确定,只是现在夫人都这个样子了,如果有方法资料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薛景禹没说话了,沉默一会儿,看这边事态已经控制住,便告辞离开,走的时候叫住了老管家,“顾家的事情二哥做主,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萧阿姨能好起来。” 四点钟,薛景禹走出清水湾别墅,这个时间天际上泛着微微的灰白,依山傍水的顾家老宅别墅灯火通明。 薛景禹走到车边靠着车头引擎盖,面前这座曾经被顾家祖上选上的子孙福祉如今却成了顾家人的伤心之地,以至于薛景禹每一次来都心情沉重不堪。 那个提议二哥肯定不会答应的! “上车吧!”车内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苏茉坐在驾驶座座椅上,看着靠着引擎盖闷闷抽烟的男人,黑色的燕尾礼服起了些褶皱,尤其是领口部位,隐约能看到有一团颜色比较深重,像是被水渍浸透了。 纯白色的衬衣衣领被解开了三颗扣子,领带结早已不知道扔去了哪里。 苏茉脸上闪过一抹自责,眼神里满是忐忑和不安,听似很淡然的一句话说出口时心脏却不由得紧得厉害。 薛景禹闻言抽烟的动作停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情绪,侧着脸眯着眼睛盯着坐在自己车上的女人一眼,那眼神太过冷漠,让坐在车里的人忍不住地背脊一阵发冷。 “我……”苏茉承受不了薛景禹这样看她的眼神,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口说了那句‘上车吧’,就被他这么一个眼神就给扼杀了所有伪装出来的淡定。 我看你从宴会上匆匆离开,我看你喝了酒却自己开着车要走,我怕你会出事,我…… 车窗的亮光被闪过来的身影给瞬间笼罩,苏茉心脏狠狠一缩,紧接着车门被一股大力给狠狠拽开,她的胳膊就被薛景禹给强行拽着往车下拖。 “谁让你上车的?” 他怎么不知道他车里居然还有个人? 驾驶座上的女子被薛景禹强行拖了出来,薛景禹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拖出来之后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松手就将对方给甩出了好远。 “苏茉,别跟我说你泼我一脸的酒水现在还假惺惺地跟过来是为了跟我道歉,我告诉你,我薛景禹才不稀罕!”薛景禹的语气近似冷冽到无情,他丢下这句话径直上车,发动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后视镜里,那个被他甩在地上的女子还没有爬起来,薛景禹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烦躁地骂了自己一句‘犯贱’,一踩油门车飙出了好远。 …… 凌晨五点钟,虞欢困得实在坚持不住靠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心里是惦念着手术室里的情况,眼皮却怎么都撑不开,合着眼皮睡意沉沉。 顾默白开门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副画面,虞欢半躺在了一架座椅上,双腿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摇摇欲坠。 这样的姿势不可能会舒服。 顾默白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靠着,门口陵川没有弄清楚老板的意思,有些犹豫地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六点钟的航班,他们现在可以动身了。 顾默白却像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抱起虞欢将她放在了一架病床上,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褪下来盖好,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朝陵川伸手拿了笔,拉过虞欢的手心书写了起来。 陵川默默地看着老板做的这一切,心里觉得暖暖的。 很多人都说,通讯科技发展日新月异,联络的方式也变得不再单一,微信,手机,QQ,邮件,但凡能通过言语表达的东西都能通过这些来完成,然而却总是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人情的暖味…… 陵川不知道顾总写了什么,但是在看到他执笔在虞欢掌心写字时带着生怕会吵醒她的小心翼翼和认真,还有他垂眸时脸上泛起的柔和。 这一刻,连陵川都觉得心暖了。 “走吧!”顾默白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起身缓步走出了病房,直接走向了电梯。 电梯里陵川想到了先前薛少说的那件事,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选择了告知顾默白。 “顾总,之前顾家管家跟您提到的那件事……” 顾默白原本柔和下来的面部轮廓瞬间变得紧绷起来,眯眼时眼睛里冷光乍现,“我不同意!” 第193章:欢儿,你爱上他了! “我不同意!” 顾默白的目光淡漠,深邃,声音如同冰凌般寒冷,“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陵川被电梯里骤然下降的气压压抑地快喘不过气来。 果然,顾总是不会同意的! 陵川虽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在亲口听到顾总的坚决回答后还是忍不住地松了一口。 为顾总,也为,虞欢! …… “水,渴……” 虞欢是被沈知然的声音中惊醒过来的。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爬起来的她表情愣了愣,有些懵,看见沈知然就趴在旁边的病床上,手耷拉着在半空中胡乱摸了摸,一条腿也挂在了床沿边上,不安分地动着,看得虞欢是一阵心惊胆战。 “哎,知然,别动啊!”虞欢翻身下床,可她的速度还是没能赶得及沈知然翻滚的速度。 ‘噗通’一声,沈知然直接就从床上滚了下来,跌在了她的脚边。 虞欢:“……” “啊,疼……疼疼……”沈知然还保持着脸朝下趴着的姿势,双手僵硬地绽开着,喊疼的呻吟声是从鼻子里艰难溢出,断断续续的。 我的天! 虞欢真怕沈知然的高鼻梁就这样给跌塌了。 “知然,你没事吧,我扶你啊!” 虞欢吃力地将沈知然给扶起坐着,沈知然跟她身高差不多,一米七的个子就是全身全是骨头重量也不会少于几十斤,才醒来的虞欢双手根本使不上劲儿,尝试了一次两人险些一起滚地上,最终只好让沈知然暂时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 “疼!”沈知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手就去摸鼻子,喊了一声疼之后模糊的双眼渐渐清明了起来,看着虞欢那张比平日里放大了两倍的脸,再瞅瞅虞欢那双撑大的大眼睛,一挑眉。 “你这么深情地看着我,是想泡我么?” 虞欢身体一晃,嘴角抖了抖,“沈知然,我这样的眼神你也能看成是深情的眼神?” 眼瞎了吧? 这明明是谴责的眼神,谴责啊谴责…… 舅服你! 沈知然摸着鼻子扭了扭脖子,发现自己现在就坐在地板上,屁股上一阵凉飕飕的,她看着蹲在旁边的虞欢,“妞,你别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把我丢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难怪浑身都难受! 虞欢伸手扶她起来,沈知然清醒了一些能自己使力她也轻松了许多。 “我倒是想把你扔地上睡的!”虞欢没好气地焖怼她一句,“你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还记得你干过什么事情吗?” 沈知然表情郁闷地看了虞欢一眼,低头扯着身上皱巴巴的裙子,鼻子嗅了嗅,“嗯,好臭……” 虞欢:“……”你这也叫臭?那许宁城岂不是臭到爪哇国去了? “知然,你昨天晚上……”虞欢看沈知然低头看裙子,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了一丝变化。 她正想问一问具体情况,就见沈知然抬脸看她,“你右手手心上有什么?” 虞欢“啊?”了一声,抬起右手就看,一看到掌心熟悉的字眼就被惊愣住。 顾默白留下的! 虞欢看着入神,沈知然也凑过来瞟了一眼,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我在G城等你——顾默白!” “几个字啊,用得着看这么久?眼睛珠子都快掉手心上了。” 虞欢懊恼地把手心收回去,瞪了沈知然一眼,恍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连话也来不及说了转身就往门边跑。 沈知然看着好友慌慌张张的模样忍不住吐槽,“哎,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跑到门口的虞欢差点闪了腰,想回一句‘我才不是’可脸颊却忍不住地发了烫。 …… 虞欢一口气跑了出来,就看到了门口守着的保镖,她认识,是凌晨时候跟着许宁城一起过来的。 “虞小姐!”身材高大的西装男人态度恭敬地微微一躬身。 虞欢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低声问道:“顾默白什么时候走的?” 对方回答,“顾少是凌晨五点钟离开的,六点钟的航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快到G城了!” 虞欢抬手就看表,早间七点半,他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他走之前来过病房,而她却睡得太沉,都不知道他来过。 她怎么就睡得那么沉呢?虞欢心里涌出一股懊恼的情绪,右手手指忍不住地在掌心处摩挲着,恍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赶? 是G城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西装男子狐疑的摇了摇头,“对不起虞小姐,这些我不太清楚!” “那许宁城呢?”虞欢又问,心里却在想,许宁城肯定也是回G城了吧,顾默白都走了,他也没有必要留下了。 虞欢脑海里刚闪过‘顾默白已经走了’这个念头,心脏就莫名其妙地扯了一下。 虞欢知道,这种情绪,叫失落。 淡淡的失落! 虽然她也觉得这种失落来得突兀。 “宁城少爷回酒店了,这边的事情有我们来处理!” 啊?许宁城没走,回酒店了? 见虞欢微怔,对方以为自己说得不够仔细便补充道:“宁城少爷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这个时候正在酒店补眠!” 虞欢:“……” …… 虞欢顶着一脸愁容折回房间,一进门就见沈知然手里正拿着个东西在研究,见虞欢进来了,便甩着手里的布料问,“这啥玩意儿?什么东西用上了这么贵的真丝?” 虞欢有种要用手捂脸的冲动,果然,醉酒的都是大爷! “这是你昨天晚上从许宁城身上扯下来的,他的睡衣!” 沈知然表情一变,一副见鬼的表情,“许宁城?” 沈知然对这个名字过敏,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都亮了,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先别管这个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你家里的事情吧!”虞欢面带焦虑,她从许宁城的保镖口中得知,昨晚上的那个人伤得不轻。 而这个人…… 沈知然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看虞欢,再看看窗外,调侃,“欢儿,顾默白都回G城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虞欢一愣,赶她走?还扯上了顾默白! “知然……” 沈知然的视线转向了窗外,脸上笑容轻松,“两个人若是真要在一起就不要分开,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行,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在你们分开的这一分一秒里他是不是已经滚上了其他女人的床!” 虞欢一怔,沈知然近似调侃的话却像是一道利刃,戳的当然不是虞欢的心脏,是她沈知然自己的。 可虞欢却忍不住地出声辩解,“他不会!” 如此笃定的语气不仅沈知然错愕,连虞欢自己都惊住了。 他不会,可是她凭什么这么笃定,甚至可以用‘坚信’两个字来形容。 而这一份坚定又是源于什么? 沈知然脸上惊措的表情一闪,歪着脸笑得有些邪旎,“欢儿,你爱上他了!” 第194章:我真的动心过! “欢儿,你爱上他了!” 沈知然笑容邪旎,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在虞欢诧异的表情中还诚恳地补充了一句,“他人一走,你心都跟着走了!” “我没有!”虞欢垂眸,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只是,担心他而已!” 顾默白昨天晚上高烧不退,凌晨又跟着她来了医院,沈知然的事情有些波折,后半夜她因为担心沈知然一直待在这个病房,也没有时间去关注他的身体情况,连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虞欢垂眸时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自责的情绪来。 沈知然偏着头看着她,眼睛里敏锐的洞察力像是要将虞欢看穿,“欢儿,你在自卑什么?” 虞欢脑子一阵嗡嗡嗡地响,自卑? 不,她不自卑,她只是…… 垂着的手不由得拽紧,再拽紧。 饶是心里不停地说要冷静却还是被沈知然这么一句一针鸡血的话刺得心口微疼。 “你自卑你结过婚,离过婚;你自卑着那段失败的婚姻带给你的挫败感和恐惧感;你觉得你配不上他,你觉得你跟他在一起是高攀了他,而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你不敢相信它的真实性,你,在害怕!” 沈知然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当她发现虞欢的那张小脸越来越苍白,心里忍不住地揪了揪。 是什么让曾经一个对生活处处充满激情每次遇到挫折低谷不是哀声哉道而是积极应对想方设法再像弹簧一样跳个更高的女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失败的婚姻?长达两年的婚姻生活磨灭掉了她对生活的激情,对爱情的激情? “欢儿……”沈知然眼神心疼地凝着虞欢,欲言又止。 虞欢白着一张脸苦笑一声,抬眸时,眼睛里出奇的平静,“知然,真正的爱没有高攀和低就,如果一份感情里存在了高攀和低就,那只能证明,还不够爱!” 沈知然怔愣,原来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在想什么,她是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比任何人都看得更透彻。 “知然,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正为之而纠结过,犹豫过!” 虞欢说着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唇角的苦涩笑容慢慢扩大。 “你说的自卑,是的,我有过的,可是后来我想清楚了。” “我什么要自卑?我的出身我的家庭都是我不能选择的,在别人看来很糟糕的处境可对于我来说那是无可替代宝贵的成长经历,是我人生里的一笔财富!” “我为什么要自卑?我名校毕业工作资历深厚,我兢兢业业工作且收入不菲,我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养活我自己,我是个独立的个体,不依附任何人而活,我有抬头挺胸活得恣意妄为的资本!哪怕即便是这样,他依然高如云端,而我也并不觉得我会配不上他!” “我只是……”虞欢的目光变得悠远,语气也突然变得缥缈起来,“只是不想为了感激而接受,因为那样,对他很不公平!” 她感激他两次奋不顾身的相救,可感激跟感情绝对不能混为一谈,那不仅是对爱情的亵渎,也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知然!”虞欢的目光看向窗外,漂浮而悠远,“其实,我真的心动过!” 沈知然内心震撼,震撼着她看得如此清楚透彻。 …… G城顾家清水湾,车在湖边别墅门边停下,顾家管家迎了上来,“少爷!” 顾默白下车,径直走进了别墅,薛景禹比顾默白来得早,刚跟其他医生一起给顾夫人做过晨检,见到赶回来的顾默白快步走过来。 “二哥!” 顾默白面色冷峻,走进卧室时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眉头紧隆。 薛景禹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她敲碎了室内的陶瓷花瓶,企图用碎片割腕自杀。 房间里其他医护人员都退了出去,顾默白站在床边,脸上的沉默让人看得心酸不已,薛景禹站在一边用纸币写了几个字展开。 “二哥,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五次了。” 萧阿姨的病情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是越来越严重。 严重的精神抑郁使得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默白的目光紧紧凝在了薛景禹的字眼上,苦笑一声。 床榻上的女人容颜枯萎憔悴,瘦得脸颊上的肌肤都显得苍白,额骨高凸,眼眶深陷。 曾经那个就算是在家里待着也会穿着像是去参加茶会的明艳女子,如今…… 顾默白在房间里站了很久,薛景禹轻叹一声,再次握笔写下了几个字递给了顾默白。 “或许,他们的那个法子真的可以试一试!” 顾默白的眉眼狠狠一皱! …… 虞欢从医院回来,买了些擦脸的药膏,顶着一张微肿的脸回家,幸好是贝勒眼睛看不到,否则又是一番刨根问底的的追问了。 她本想在医院里陪着沈知然,沈知然却催促着她赶紧走,因为那会儿沈知然的父亲来了。 沈知然跟她这么多年的交情其他事情一切好说,唯独她的家事,虞欢尊重她的决定,不过在看到沈知然父亲那张沉郁的脸色时还是忍不住地为沈知然捏了一把汗。 希望门外的保镖能有点作用吧! 洗了个澡,擦了药,虞欢躺在床上,从带锁的书桌盒子里取了那份离婚协议。 协议的内容在当天签字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一遍,至于这后面这份财产分配补充协议她当时只是大致翻了一下。 认真地把补充协议看了一遍,虞欢冷笑一声,割了这么多他陆安生也舍得? 离婚协议书签订后需要去登记离婚才能正式生效,虞欢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安生私人律师的电话号码,得到的答复是需要她亲自回G城办理。 才挂了电话,虞欢还在思考什么时候能赶回去把这件事办了,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安生的电话,虞欢就知道,她一联系他的律师,他很快就会知道。 电话通了,却是一阵沉默,之后才传来了陆安生沉哑的声音。 “不是要离婚吗?回来办吧!” 第195章: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 虞欢当天下午便赶回了G城,她先将贝勒安置到自己的那套公寓,紧接着就联系了陆安生的律师,赶到了所指定的位置。 G城东区民政局。 虞欢以为陆安生不会来,她也做好了跟他的律师交涉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是,陆安生比她还早了一步。 民政局门口,陆安生坐着轮椅被律师小心翼翼地推下车,见面的第一眼,陆安生的目光便落在了虞欢微肿的脸颊上,眉心微微一蹙。 “他打你了?” 虞欢脸色微怔,冷漠的脸上眉心蹙起,不回他的话,“走吧!” 陆安生看着她快步走开的身影,眼睛里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办理手续的过程很顺利,工作人员应该知道陆安生的身份,所以在办理手术的时候除了最开始朝两人多看了几眼之后便不再抬脸看了,连着‘啪啪’两声,两个绿色的小本子就递了过来。 从民政局走出来,虞欢走到路边伸手就要拦车,身后的陆安生淡淡出声了,“虞欢,顾默白不会娶你!” 虞欢背脊一僵,转过身来,表情冷漠,“这是我的事情,你未免操心得太多了!” 陆安生却像是没有看到她那张冷脸一样,“知道他为什么不会娶你吗?因为……” 面前的女子早已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停下来的那辆出租车里。 陆安生看着载着虞欢离开的那辆出租车,唇边的笑容诡异地扯了扯,“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 出租车里的虞欢沉着一张脸,手里还抓着那本离婚证,她不想去计较陆安生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越是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心里就莫名其妙地越是觉得不舒服。 她低头看着那本离婚证,右手手心一展开,那几个熟悉的字眼又落入了她的视线。 一个上午,她都没有将这几个字清洗掉,洗手也只是有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总是时不时地展开手心看一眼,连她自己都觉得快成神经质了。 虞欢被自己这样的状态刺激得头发发麻,所以当司机的询问声将她的思绪拖回现实时,她情不自禁地就报了一个地名。 顾氏盛唐! 她问过陵川,陵川说,他在公司! …… 顾氏盛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公司的顾默白突然驾临,惹得集团信息箱里消息都被快刷爆了。 顾氏控股陆氏的消息因为顾氏律师团的出动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可官方却还没有发布确切消息,连陆氏那边也没有召开记者大会公布,所以大家都以为这个消息还在酝酿,就等着顾总的归来来证实。 偌大的办公室里却是另外一幅光景。 一位金发碧眼的西装男子站在顾默白的身侧,将一副精巧的助听器安放在了两个耳朵内。 “试一试效果,你之前的耳朵炎症没有治疗好,现在可以安放助听器了!” “这一款是专门根据你的听力状况设计的,声音有可能会跟你以前听到的有所不同。” 顾默白双手的食指摁了一下耳蜗处,耳朵里有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的听力想要恢复在以前还有些困难,不过你不要担心,如今医学如此发达,只要你有点耐心,配合治疗一定可以恢复的……” “每个人的个体差异不同,术后的情况也不会有所不同,恢复时间和恢复程度也会不一样!” “在手术之前你可以适应着用助听器!这一款助听器是内置,不会被人察觉!” “每日戴用的时间,听取的距离,听取的环境都要慢慢适应,循序渐进……” “……” 薛景禹站在一边仔细地听着,眉头微蹙。 他们是指定过手术计划的,只是当时二哥的内伤没有得到控制,只是先保守治疗,而二哥坚持保守治疗的原因也是因为当时虞欢在身边养伤,不想让虞欢知道! “术后康复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薛景禹轻声问。 “最少半年!他的情况比较严重!” 薛景禹得到这个答复后看了一眼静静坐着的顾默白,看顾默白轻轻点了一下头之后,薛景禹才出声,“那就尽快安排手术吧!” 等那位医生离开后,薛景禹坐在沙发上吁出一口气。 “这位专科医生是我从伦敦找过来的,之前我就把你的检查结果给他看了,他不放心坚持要亲自跑一趟了解一下情况,前天我联系许宁城,许宁城说你在那边一时也回不来,所以……” 他们都希望二哥能尽快恢复听力,但是还是得一步步的来。 顾默白点了点头,“半年的时间我还是等得起!”初次佩戴是有些不适,可是却比看人唇形要容易得多。 “那二哥!”薛景禹想了想,认真地看着顾默白,“你就没想过告诉虞欢吗?你们两人现在……” 虞欢的离婚协议已经签了,最后要走的程序也就是去在拿个离婚证。 顾默白手里拿着的烟盒一转停了下来,黑眸里有落寞的神情划过,良久薄唇才动了动,“不急!” 嗯,不急? 薛景禹看着顾默白取出香烟点燃安静抽烟的动作,不确定地出声,“二哥,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之所以这么在意虞欢,是不是因为虞欢为你流产过的那个孩子?” 二哥喜欢孩子,非常喜欢,虽然他和虞欢的那个孩子来得很突兀,可是在二哥听到那个孩子没有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伤情让他至今都忘不了。 许宁城分析说虞欢之所以会待在二哥身边是因为感激,可他分析的却是,二哥这么在意虞欢,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 因为在很多男人心里,把责任看得非常重要! 顾默白抽烟的动作一僵! …… 虞欢直接乘坐顾默白的专属电梯上了顶楼,她也是听陵川说了,她的指纹可以直接乘坐顾默白的专属电梯。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她没来公司的这段时间里,顶楼的秘书办已经全部移至了楼下的楼层,以至于她出了电梯整层楼都显得空空荡荡的。 如此安静的空间,只有顾默白办公室的门隙开了一道缝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虞欢也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来这里是出于什么心态,只是这一刻,她突然想见他了! 她小心翼翼地迈步,很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会打扰到里面的人,她刚走到门口,想伸手将那扇门拉上,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谈什么,出于办公室礼节,作为秘书的她有责任将门关好,等他们谈完了她在进去也不迟,可她的手刚触摸到门把就被里面薛景禹的声音怔得指尖一颤。 “二哥,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之所以这么在意虞欢,是不是因为虞欢为你流产过的那个孩子?” “你觉得你应该有责任对她负责,所以你……” 孩子?负责? 虞欢只觉得脑门一炸,指尖的颤动已经控制不住,内心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地袭来! 第196章:看不见,听不见! “你之所以这么在意虞欢,是不是因为虞欢为你流产过的那个孩子?” “你觉得你应该有责任为对她负责,所以你……” …… 后面的话说了些什么,虞欢的双耳怎么都听不进去,她落在门把上的手颤抖不已,一张脸也瞬间苍白得没有了颜色。 她的手像触电般地收回,整个人贴在了过道的墙壁上,本能地封闭了自己的五识。 看不见,听不见…… …… 陵川去陆氏处理了一些事情,忙完了回到车里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虞小姐发短信询问他顾总在哪儿,他当时因为在忙便只回了短信告知她顾总在办公室。 这都一个小时过了,他忙着都忘记了告知顾总。 陵川回到盛唐大厦,进了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就顾总一人在批阅文件,陵川正要取便签纸就听见顾默白低声出声,“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安装了助听器!” 陵川一愣,神情微松,“顾总,虞小姐一个小时之前发短信询问你的去处!她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顾默白目光一掠,眉尖凝了一下,“没有!” 她给陵川发短信都不给他发短信? 顾默白捡起桌案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短信信箱里没有她发过来的短信,眼眸凝得更深了些。 陵川‘额’ 一声,直觉自己真不该把这事儿给告诉顾总,瞧瞧,顾总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那眼神活像是要把手里的手机给盯出几个窟窿来。 退出办公室的陵川看了看隔壁腾空出来的秘书办,一周前这里顶楼的格局做了调整,因为顾总听力的问题,为了保密,这一层除了顾总的办公室,其他办公室都被清空,但凡一些非必要顾总出席的会议,顾总一律不会参加,秘书部的汇报工作也暂时由他在处理。 真是安静啊! 陵川朝顾总对面的办公室看了一眼,秘书办是被移至楼下了,可虞欢的办公室还没有动。 也不知道虞秘书什么时候能回来? 陵川一走,顾默白拿着手机点开了微信,直接点了许宁城的头像,发了几个字过去,许宁城迟迟没回,他索性拨了个电话,很快电话被挂断,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我不清楚,我还在M市医院!——许宁城!” 顾默白看到这条消息默了默,心里有些闷,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点燃开始抽! 下午五点多,顾默白离开公司,陵川陪同,两人一前一后,顾默白在经过底楼大厅前台时看了一眼站在前台的秘书,“换人了?” 陵川闻言愣了一下,顺着顾默白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人事部新招的!” 陵川很讶异顾默白连前台接待的秘书换人了都看得出来,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顾默白刚才晃眼一看看到那个秘书脚上的一双粉色尖头包嘴凉鞋,恍然想到这样的鞋子虞欢也有一双。 他很少会注意到一个女人的细节,可那次虞欢参加晚会就穿着那双,很是精致,尤其是穿在虞欢脚上的时候! 纤细白皙的脚踝,贝壳般圆润的脚趾头,那双脚穿着高跟鞋摇曳生姿,风情万种,很美…… 顾默白看得有些失神,目光也不由得多停留了几秒钟。 前台秘书一看到陵川先是一怔,目光迅速地就落在了陵川身侧站着的男人身上,表情一惊,急忙站出来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顾总!” 企业内部资料网里有照片,这位就是盛唐的老总顾默白,天啊,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上班后的第二天就见到本人了。 顾默白清冷的收回了目光,什么话都没说快步离开,陵川也被顾默白这样的反应给懵了懵。 只有那位秘书低着头的时候满脸的欣喜若狂,天啊,顾总刚才在看她…… …… G城,这个点还没有到下班的高峰期,轻轨上人不多。 虞欢靠坐在椅子上接了一个电话。 “这位小姐,我是XX医院的陈医生,是您在网上预约的要做妇科检查吗?” “对!” 半个小时后,虞欢抵达了G城东区的XX医院,接待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医生。 “你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做检查?”女医生见虞欢在填写病历本的时候没有落名,隐约猜到了什么。 虞欢放下了手里的笔,看着医生,轻声道:“如果一个女人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流产,能不能检查出来?” 女医生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可以,如果你是动过手术的话会更加明显,因为你的子宫内膜会有创伤!” “如果是术后时间不长想要检查的话会很容易,不过若是术后时间久了,身体已经通过调养康复了需要检查的话就稍微麻烦一些!” 虞欢垂眸,深呼吸的气息从喉头艰涩咽下,声音微不可闻的轻,“只有十天算不算久?” 女医生错愕,不过却聪明地选择了没问虞欢为什么都知道自己流过产有十天了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怀孕的。 “流产后有的人会有腹痛的表现,还伴随有子宫脱膜现象,会有褐色或是暗红色的液体排出体外,比每个月的那几天流量会少些,你有过吗?” 虞欢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收紧。 她有,她在顾默白别墅里养伤的那一周时间时常会伴有轻微的腹痛和出血,血还是那种褐色的,量不多却持续了长达一周多的时间。 她以为那是因为坠海时受伤所致,并没有多留意。 却完全没有想过那是一个小生命消逝的最后迹象。 “小姐,你还需要做个具体的检查确诊一下吗?” 虞欢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眼神坚定,“好!” 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而不是被一直蒙在鼓里! …… “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你的肚子,既然安生那么在意,你的肚子就该争点气,要是能给陆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尤其是儿子……” 江沁手里拿着化验单一边朝缴费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顾依依说了些什么,江沁低声道:“女人嘛上了点年纪总有点小病小痛,这家医院好就好在坐落在市区外,不会被狗仔队盯着……” 江沁刚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本来是要去缴费的她急忙朝着旁边的盆景躲去,一只手指拉下吊兰叶子,表情诧异地看着远处。 确定自己的眼睛没花表情疑惑。 “妈,我挂电话了,医生要来检查了,我……” “依依,你先别挂!”江沁话语很快,飞快地按下手机拍照按键存放手机,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压低了声音,“你猜我看到谁了?” 虞欢! 她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虞欢! 第197章:笔下素描! 陆家凝水湾,顾依依在收到母亲江沁手机传送过来的那张照片时,整个人懵了懵。 虞欢? 确实是虞欢! 她跑到那么偏远的医院干什么? “顾小姐!请不要太久地凝视手机,这样对身体不好!”家庭医生说着取出了今天的检查报告。 “这是今天的尿检和血检结果,恭喜你顾小姐!” 顾依依一听整个人一懵,迅速反应过来时欣喜若狂,“你是说,我怀上了?” 这几天的时间顾依依几乎每天都是在医护人员的护理下休养着,尿检持续了几天,没想到今天就检查出来了。 “是的,恭喜顾小姐!”家庭医生说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依依的手抚着小腹,肚子这次真是太争气了。 “陆少交代了,孩子在发育中需要营养,顾小姐平时就要注意身体,营养师为你调制的一日三餐请你一定要配合吃下,这样宝宝才会健康!” 顾依依闻言眉心皱了一下,她因为要备孕除了每天固定时间的散步,其他大幅度的运动都不能做,偏偏营养师调制的食物对她来说都是高热量高蛋白的饮食,她不过才吃了几天,感觉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还要继续吃下去? 家庭医生在叮嘱完顾依依之后下了楼,快步走进一个房间才取出手机才打通了个电话。 “陆总,很顺利,出人意料的顺利,原本9到10天才能监测出是否成功着床,没想到提前了几天!” 可见移植进去的胚胎生命力有多顽强? …… 医生一走,顾依依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把手机捡过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很快房间里便响起了顾依依刻意压低的嗓音。 “妈,是虞欢,你想办法弄清楚她去那边干什么?” 虞欢吗? 她去个医院跑那么远,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 虞欢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整个G城都被笼罩了夜色里。 轻轨到了一站,她迈出车门,脚踩着坚硬的地板,看着站台上陌生的地名,她才恍然回味过来,她还没有到站就提前下了车。 陌生的地方总是会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虞欢站在站台上,迎着有着凉意的夜风,凌乱的发丝拂过了她微白的小脸,她的目光久久地凝着站台上那一大幅滚动的页面广告。 身后一辆辆的轻轨呼啸而来又稳稳停靠,可她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被熙熙攘攘下车的人挤得身影晃了晃。 “这位小姐!”站台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这位小姐已经下车好几分钟了却站在这边一动不动,也不看身后抵达的车,刚才被几个下车的人挤得身影直晃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不对劲啊! 走近一看就被对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怔得表情一变,“小姐你有没有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空气里有手机铃声的声音响起,正是从虞欢手中的手机传出来的。 虞欢凝视的目光这才有了一丝轻微的晃动,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动作是木然,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时,她木然的表情有了变化,却迟迟不接。 “小姐,小姐……” 虞欢没有回答对方的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拒接,然后错开身体迈开了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 “唉……” 站台工作人员发出一声纳闷的叹息,现在的人啊…… ……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电话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 顾默白脸上的神色有些沉了,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默白表情一怔,关机? “顾总,久仰大名啊……”身后的恭维声响起,顾默白的眉心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收起手机转过身来。 顾默白手里端着的是一杯陵川特意准备的白开水,今晚G城政府牵头举办的商业晚会他是座上宾。 晚会一开始,便有三三两两的人们举着酒杯聚在了一起低声交头接耳,谈的都是一些商业项目,顾默白身边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 顾默白游刃有余。 秘书黎源今天晚上是作为顾默白的女伴过来的,不过整个过程中她也只是陪站在一边,对着偶尔朝她举杯的人露出得体的微笑。 “凌助理!”黎源从洗手间补了个妆出来正好碰上了陵川,低声问道:“顾总今天晚上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发现顾总频频看手机,刚才晚会中途突然立场,后来在大厅外的走廊找到他,像是在给人打电话。 陵川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表情严肃,“顾总的私事还是不要过问太多!” 是个女人都八卦,陵川还是喜欢像虞秘书那种人,从不过问自己不该知道的。 黎源默了默,其实她是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陵川,知不知道上次意外出现在某本文件上的素描是怎么回事? 是顾总自己画的? 前段时间整个盛唐私下里的微信群因为一份文件上的一幅素描而火爆刷屏了。 那是一份盛唐的季度财务报表,那么严谨的密密麻麻的数字报表纸页上却画着一幅素描,还是个女子睡在沙发上的素描图。 听说财务部的负责人下午在部门会议时翻开那份文件时,当场就懵了。 顾总批阅的文件上居然画了一幅女人的素描图。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 也不知道哪个胆大的居然把那副素描图给拍下来了转发到了群里,然后,群被刷屏了! 众人纷纷猜测那幅素描是否真的是出自顾总之手,可是顾氏盛唐的财务部报表只会给顾总一个人看,有谁敢在那样的文件上画画?不想活了! 除了顾总自己,没人敢画! 据美工科班出身的人分析,画这幅素描的人不仅绘画功底深厚,作画时也非常用心,看似简略的几笔,但一笔都精工细作般,线条柔美,细腻。 只是,顾总笔下的人又会是谁? 黎源虽很好奇却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还有!”陵川转过脸来目光严肃地看着黎源,目光一转,落在了晚会大厅不远角落里的那个身影上,“她是怎么回事?” 黎源心里一个咯噔,有种要被人清算的心颤来,笑容有些不自然,“凌助理,她是秘书部的新人,今天晚上是我破例带她过来见见世面的!虞秘书请假未归,出席这样的场合还是需要有人陪同的!” 陵川似笑非笑,不是因为顾总在秘书前台多看了她几眼吗? “做下属的八面玲珑也好,有心机也好,适可而止最好!” 黎源心里想什么陵川猜得出来,顾总今天下班路过前台时多看了那个秘书几眼,她便以职务之便将那个秘书给带了过来,心里想什么昭然若揭! 黎源的小心思被戳穿,表情有些尴尬,她今天晚上之所以带那位新人过来,确实是因为顾总在前台多看了对方几眼的缘故。 顾总从来不会这么留意公司员工,尤其是秘书部,对待公司任何女职员都是淡漠着一张脸,今天是个意外,顾总对着前台这位秘书的凝视时间超过了十秒。 难道不是看上了? …… 第198章:爱需要勇气! 一晃八点,虞欢已经在轻轨站里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的强行消化让她的精神疲惫不堪。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越是想尽快地弄明白就越是纠结着无法走出来,她的神经紧绷成线,脑子也胀得难受。 虞欢从座位上起身,身体不由得晃了一下。 微信群消息的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消息太多提示音连成了一片,整个手机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 十分钟前,她开了机,为的就是给贝勒回了个电话,告诉他她临时有点事要处理回来会比较晚不用担心她。 某个微信群火热的聊天信息铺天盖地地跳出手机屏幕,她本不想留意,却被跳出来的信息对话看得目光微微一滞。 “顾总看上秘书办的新人小秘啦!” “听说顾总今天是一见钟情哦,凝视超过了十秒!晚上出席晚会就直接带上了,OH,看看对方从现场发出来的照片,高订晚礼裙,新款香奈儿手包,高配置啊!最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顾总晚会上的照片哦……” “人年轻真好,人家才大学毕业,满脸的胶原蛋白……” …… 虞欢涨晕晕的脑袋开始疼,疼的几欲要裂开一般,她将手机锁屏,头痛欲裂的脑袋里恍然想到了沈知然说的那句话。 你根本就不知道在你分开的这一分一秒里他又会看上了哪个女人。 虞欢从轻轨站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司机询问地点时,她说了一个地名,距离此处不远的星级酒店。 一刻钟的时间,车抵达酒店门口,虞欢却没有下车,从钱包里取出了两张一百元大钞,“麻烦你,在这里等一等!” 半个小时后,酒店的大厅门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虞欢坐在车里,目光却看着酒店的门口。 一辆辆的豪车相继离开,虞欢的目光却在很久之前就一直看着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旋转玻璃门上有几个人影晃动,最先出来的人是陵川,紧接着便是顾默白,而顾默白的身后…… 夜色低迷,暗黑的颜色给人一种压抑感,虞欢隔着车窗望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也无法忽视掉他卓尔不群的气质,浑身的冷傲和尊贵。 他抬腿迈步走向车门边,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身后紧跟着的女子,女子好像是崴了脚,表情痛苦地伸手拽住了他的手。 车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虞欢的视线突然有些朦胧看不清,放在膝盖的手抖了抖,她的左手手指指尖用力地抠着右手的掌心,连掌心的疼都全然不顾。 出租车司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位女乘客要求停在这里,也没说接人什么的,却一直看着酒店门口那边,最开始她都没什么反应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沉默的,唯独是此刻…… 司机也是个心细的人,虞欢坐的是副驾驶座,他很容易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看着她紧紧拽在一起的手,顺着她的目光朝酒店门口那边一看,恍然明白了。 “小姐需要下车吗?”他提醒虞欢,抓*奸吗?得当场啊,就现在! 不过那男人的座驾可是劳斯莱斯,而且今天晚上来这家酒店的可都是G城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个时候要是过去,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一直到那辆车离开酒店门口,虞欢的目光还是久久没有收回来。 “走吧!”虞欢终于收回了目光,淡淡的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出口,整个人便虚脱了。 回家的路上,出租车里播放着的电台音乐是梁静茹早期的那首,如此应景。 “爱真的需要勇气,去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需要勇气,去相信能在一起……” 虞欢垂眸,右手手心,被她的手指抓出了血,皮肉翻翻,而掌心留着的字早已模糊到看不见! …… 顾默白坐上车之后,车一启动,他侧脸朝车窗外看了一眼,眉心动了动,只看到后方远远的一辆出租车右转向了另外一条道,转眼不见。 他神情愣了一下,却又忍不住地看了第二眼,只不过那辆车早已消失在了夜色里。 “停车!”顾默白突然出声,开车的陵川便靠边停车,“顾总?” “你下车,送她去医院!”顾默白径直打开车门下车,眉宇间有些不悦。 黎源今天晚上替他挡酒喝多了些,他也不知道黎源今天还带了个秘书过来,而这个秘书在门口不小心扭了脚。 “顾,顾总……”车内坐着的女孩儿战战兢兢地出声,一双小鹿般闪烁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车外的男人,见陵川已经拉开了车门,她不得已地扶着车门慢慢下车,回眸时眼睛里还有些恋恋不舍。 顾默白接触到对方的目光眉头狠狠一皱,直接坐上了驾驶座,脸都没朝车外看一眼,幽幽出声,“你明天不用来公司了,你被开除了!” 顾默白话音刚落打着转向灯调转了车头离开。 陵川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女孩儿苍白着一张小脸,内心忍不住唏嘘一阵,小姑娘涉世未深,全然不知自己刚才对顾总那深情一眼会带来什么后果!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你被开除了! 对待自己喜欢的人,被看,百看不厌,甘之如饴;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一看生厌,再看,就留不得你了! …… 顾默白亲自驾车调头朝着一个方向开去,视线朝着前方留意着前面的出租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开着车朝着这个方向跑。 路上出租车不少,而他的视线就锁定在了前方一辆车尾号‘87’的出租车车上。 别问他为什么盯着这辆车不放! 直觉!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尤其是当他越往前开发现路况越来越熟悉时,他脸上的疑虑是越来越重了。 出租车直接从一个公寓小区的侧门进入,顾默白看着小区门上的字眼,心里的狐疑很快就要揭晓出答案来。 眼看着前方出租车亮灯停下,顾默白的车绕到了另外一侧的花丛旁,踩下了刹车停了下来,借着小区里的路灯灯光,他看到了从车里下来的人。 眉头紧紧一拧! 第199章:虞欢,你撒谎! 出租车的尾灯渐渐远去。 顾默白透过车窗借着暗色的灯光看清了从出租车下来的女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 她回来了? 那般强烈的直觉促使他一路追了过来,原来,是因为她回来了! 顾默白微愣了片刻,望着不远处的女子。 他给她打了那么多次的电话她没接,最后显示是关机。 顾默白目光一暗,他拿起手机,滑开屏幕的那一秒他的脸上还闪过一丝犹豫,可最终手指还是点了下去。 电话被拨通的那一瞬,车窗外暗沉的夜色映衬着顾默白的脸上那点温暖的余晖也渐渐黯淡了。 手机是通的! 顾默白坐在车里看向车窗外,小区里绿化植物茂盛,他的车就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小道上,所间隔的距离不足五米远,他虽然是闭紧着窗户,但看着车窗外她停驻的身影也隐约猜到了她的手机已经响起。 一声,两声…… 顾默白望着不远处站定的身影,她站定在一颗背光的树下,手机屏幕亮起的灯光却让他看得如此清楚,甚至能透过手机屏幕的光隐约看到她的五官,她拿着手机看着屏幕却迟迟不接。 顾默白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一颗心脏莫名其妙地就变得沉甸甸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不远处的人。 他参见晚会时打的电话,她不接,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忙所以没接电话,最后关机他也想到了一个很好说服自己的理由,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然而现在,他要找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她是因为什么理由而不接他的电话! 手机还在响,顾默白不知道到底响了多少声,那种机械的‘嘟嘟嘟嘟’声一遍遍在他的耳朵里刺耳地响起,刚佩戴助听器的他还不能很好地适应手机通话,隔得近了震得整个脑子都胀胀的。 可他却全然不顾自己的耳朵到底还能不能承受得住,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车窗外,锁定住了那道身影上。 虞欢,你敢不接我的电话? 手机里的嘟嘟嘟声突然就停止了,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顾默白握着手机的手指指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视线凝着那个方向,脑子里一股脑儿地全是刚才她看着自己的来电犹豫不接的画面,有些乱,很糟糕! 哪怕是现在她已经接通了电话! 电话通了,出人意料的安静,沉默,顾默白紧抿成线的唇瓣动了动,他看着车窗外的方向,那边站着的人也也同样是握着手机静默无言。 这种无声的沉默逼得顾默白眉宇间都隐约有了雷霆怒气,“虞欢……” 那么亲密的一个名字此刻从口中喊出时,顾默白竟觉得胸口堵得有些难受,敏锐的直觉让他心情一下子糟糕透顶,他突然后悔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了,他应该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可他却又该死地想听到她的声音。 “嗯!”她的声音从手机静静地传出。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哑。 顾默白看着她站在夜风中轻轻搂肩,裙角翩然,她一手拿着手机,抬脸望向头顶的路灯,身影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萧索寂寥。 顾默白心头的烦躁在凝视着她的背影时重重压了一下,电话里的静默让他脸色一沉,他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如平常般的平静,“什么时候回G城?” 虞欢捏手机的力道很重,手指紧得她一只胳膊都被扯得难受了,被抠得血肉模糊的掌心传来一阵疼,路灯下的她下意识地咬紧了唇瓣。 什么时候回G城吗? 他希望她回来吗? “过两天吧,这边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虞欢抬脸看着头顶的路灯,头顶黑压压的暗夜让她有种喘不过来的窒息感。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两人通话如此平静,又沉默得让人觉得可怕。 “有点累了,晚安!”如果再让她在这般沉默无言的氛围里多持续那么一秒,虞欢都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情绪崩溃,她不等顾默白有所反应迅速地挂断了电话,身体虚脱地靠在了路灯杆子上。 她说她过两天才回G城,她说她累了…… 顾默白捏着手机的手紧得手背青筋直冒。 …… 虞欢病倒了,一回家躺在床上便发烧说起了胡话。 虞勒端着一杯水,摸索着到了她的床边,她回来的本来就晚,虽说是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有事要处理回来的比较晚一些,可没有等到她归来的虞勒是睡不好的。 虞勒伸手摸到了虞欢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很凉,手心里的皮肤不似平日里的光滑,他的手指轻轻地摸着,感受到他每次触碰她都会轻颤的手指,虞勒秀挺的眉眼微微一蹙,低头轻轻一嗅,很淡的红药水气息。 她的手受了伤。 “……疼……” 梦呓般的嗓音微哑地响起,虞勒停了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重新放了回去,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上贴了退烧贴。 想必是她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睡觉前便贴了退烧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吃退烧药? 就虞勒对姐姐的了解,小时候怕吃感冒药不是因为怕苦,而是怕吃了感冒药浑浑噩噩影响学习,长大后不常吃感冒药是怕影响工作,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她有没有在耍这样的小性子。 然而在虞勒摸到她有些湿的头发,又摸到了她身上的裙子也是潮湿的,被体温一捂,一股潮热气息。 她连衣服都没换,浑身还是湿的! 这样怎么可能不生病? 虞勒的手摸到了床边的医药箱,水银温度计是不能用的,他眼睛看不见,也无法测量她的体温,在箱子里摸了一阵庆幸摸到一支红外线的体温测量仪。 不管是在M市还是在这里,家里的医药箱里都会有一只这样的测温仪器,只因虞欢怕他在家里有点小病小痛的自己又分身术无法照顾他的时候可以自己拿来用。 语音播报测试的结果让虞勒皱了皱眉。 39度7! 虞勒连测了三次,都跟这个数相差无几,不由得担心起来。 “姐……”虞勒轻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皱着眉正要小心翼翼地起身,手却被微凉的手一把抓住,紧紧地。 “顾默白……” 虞勒的手被拽紧,力道紧得他好疼,他听到‘顾默白’这个名字从她的嘴里喊出来,带着一丝凄迷的,无助的,复杂的,难过的,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全参合在了一起。 这一晚,虞欢迷迷糊糊地喊了一晚上‘顾默白’这个名字。 而这一晚,停靠在小区距离她所在公寓楼道不足五米外距离的那辆车里,摆放在车内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后半夜雨水哗啦啦地从天而降,车窗玻璃上雨水汇聚而成的水流一波滚了一波。 一直到凌晨黎明破晓,那辆车都没有挪动过分毫,而车内,双眼猩红的男人脑海里反复地重复地一句话。 虞欢,你撒谎! 第200章:一厢情愿的,找虐! 陆家凝水湾,这一晚也不平静。 江沁是第一次来这边,因为过来的时间有些晚了,便安排在这里过夜。 “依依,陆安生今天晚上不回来吗?” 江沁看着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休息的顾依依,等房间里的护士离开后,她才走过去将房门关紧。 这套别墅比顾依依以前住的御景苑公寓要豪华多了,底楼除了两个佣人住还有一名医生和护士,听顾依依说是在她保胎期间医生和护士寸步不离。 顾依依才喝了一碗护士送上来的汤药,味道有些不太好,她的小脸皱了皱,听到母亲的问话神色有些异样,语气有些气馁。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回不回来!” 陆安生这段时间都是早出晚归的,陆氏集团被顾氏控股后,陆安生在公司的头衔依然不变,可是手中的权力基本上都被顾氏派过来的人给架空了。 至于现在陆安生到底每天都忙些什么顾依依是一概不知。 她的主要重心是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江沁关上了门,反锁,顾依依见状,神情有了一丝变化,起身坐起来看向了低着头翻包的母亲。 “妈,你是不是……” “嘘……”江沁抬脸对着她做了一个静音的眼神提示,从包里翻出几张纸展开来递给她,小声道,“花了不少钱才弄来的,绝对的劲爆消息!” 顾依依接过江沁递过来的纸页翻开来看了一眼,表情震惊,不可置信地仔细再看下去,看完后抑制不住错愕的语气,“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花了这个数才从那名医生那里弄到这个消息!”江沁手指一撑,撑开了五根手指头,脸上的表情很肉疼。 顾依依捏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单冷笑了一声,“这个数绝对值得!” 她就怀疑虞欢去那个医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原来是…… 顾依依抓着手里的报告单,笑得诡异,偷偷摸摸地跑医院去做检查,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吧,呵……虞欢,你终于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 …… 凌晨,虞欢被渴醒,起身找水喝才发现自己头重脚轻,走几步都晃悠悠地。 “贝勒!”虞欢在客厅里见到了虞勒,虞勒靠在沙发上打着盹,看样子是没有回房睡,听到虞欢的声音,虞勒清醒了过来。 “姐,你好些了吗?”虞勒摸着沙发扶手起身。 虞欢走过来找了个杯子接了半杯水仰头喝下,她脑子还晕乎乎的,一杯水下肚舒服了一些。 “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虞欢再次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我担心你!”虞勒说着走过来摸着虞欢的手在她额头上试探了一下,“感觉还是有些烫,你回去休息吧!” “你也回房去睡,别在这里坐着!”虞欢坚持让虞勒先回房自己才回去继续休息。 虞欢端着手里的半杯水,听着室外的雨声,她看了一眼阳台,发现有一扇窗户没关,她走到窗边,入眼的便是夜色下大雨中的公寓小区,依稀可见对面那栋楼还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黑暗。 孩子! 虞欢握着水杯的手紧紧地收紧着,婴儿夜哭的声音被雨声削弱了,可她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这样的哭声,一声声地如果一把犀利的箭戳在了她的心口上。 从未期待,却在失去后才得知它的存在! 虞欢凝着窗外的雨,耳边充斥着婴儿的啼哭声,紧握着杯子的双手骨节泛起了白。 …… 凌晨五点多,洞庭观澜别墅的门开了,秦嫂听到动静,暗自揣测怕是顾先生回来了。 秦嫂忙起身看了一下表,这个点还不到做早餐的时间,她赶紧披了一件衣服快步走出来,就见室外天色一片灰麻,昨晚上下雨了,一直持续到现在,这天色比平时都要暗一些。 让秦嫂诧异的是,别墅客厅里居然没开灯,就看到一个人影穿过客厅朝着楼上走去。 “顾先生?”秦嫂愣住,赶紧开灯,客厅里灯光一亮,已经走到楼梯间的身影从暗光里显露了出来。 是顾先生! 只是他只穿着一件衬衣,没穿外套。 顾默白没回话,头也不回地上楼,留下秦嫂站在原地发呆。 这个点才从外面归来的顾先生,身上烟味儿浓郁,庆幸的是秦嫂没有闻到酒味儿,不然就顾先生大伤未愈的身体,秦嫂还不知道会多担心,只是,他抽这么多的烟干什么? 顾默白径直上楼,进了卧室关上了门,一夜未眠的他将自己重重地丢在了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暗得让人觉得压抑至极,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却睁大着看着虚空中的一处。 她撒谎,她明明就在G城却跟他说她要过两天才回来。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谎言都是让他难以接受的。 顾默白的双眼涩得疼,涩得难受,耳朵更是因为第一天佩戴助听器的时间过长而不舒服,他起身奔向浴室,拧开了花洒就往自己的脑袋上冲,等他浑身都湿透了才恍然想到自己连衣服都没脱。 一闭上眼,她站在路灯下看着他的来电却迟迟不接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他以为他已经靠她靠得够近了,情侣爱人间能做的事情他们都做了,可是为什么…… 头痛欲裂,顾默白紧绷着一张脸,脑子里的画面还没有被他强行驱散开,一个声音像是专门往他心尖上戳一般响起。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因为……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 他手揣着两张情侣电影票的那一晚,她在步行街的广场上撕心裂肺说出的那句话,那句让他一怒之下差点一手掐死她的话。 不爱吗? 因为不爱,才会对他的追求躲躲闪闪。 因为不爱,才会对他撒谎。 …… 花洒下被水浸湿透的那张脸露出一抹夸张的苦笑来。 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不爱啊! 那他呢,其实做了这么多,都是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地想将她留在身边! 一厢情愿地以为她是愿意的! 一厢情愿地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一厢情愿地,找虐! …… 第201章:还真是,一个人! 许宁城第三天才回的G城。 回来的当天晚上有个饭局,饭局途中,被薛景禹死命地瞪眼,许宁城都置若罔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一点也没把薛景禹的眼神当回事儿。 “哎哎哎,城哥!”薛景禹趁着许宁城身边敬酒的人走开了才有机会凑过去,一脸无语,“你出门前没照镜子吗?” 许宁城淡淡地睨了薛景禹一眼,表情沉默,朝其中一个空着的座位上看了一眼,“二哥怎么没来?” 薛景禹耸肩,“我也不知道,打过电话的,没来就是没来!” 薛景禹话音刚落,注意力又再次转移到许宁城的脸上,见许宁城还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他抽了一下嘴角。 “你顶着一张五指山的脸出门你妈知道吗?” 你供奉在寺庙里每天沐浴在佛经木鱼声中的老太爷知道吗? 出门看脸啊亲! 尼玛,许宁城今天居然顶着一张有手指印的脸来吃饭,当众人眼瞎啊? 许宁城冷冷瞥薛景禹,转身淡漠走开。 薛景禹:“……” 大概在他许宁城的眼里,他能挨得了刀子,挨得了枪子儿,挨一耳光也没什么。 可他肯定没有考虑过在座人的惊悚想法。 G城的许少脸上居然会有手指印,谁这么狂拽炫得敢把手都伸到尊皇娱都主人的脸上来了,手不想要了啊啊啊啊! 要说顾默白今晚上没来是任性,那许宁城顶着一张五指山的脸来了简直是任性到没脸了。 饭局后,薛景禹叫上许宁城,打算回尊皇娱都战几局。 “不叫二哥?” 许宁城上车问了一句。 薛景禹掏出手机,有些迟疑,“也不知道他来不来?上一次他把我的私房钱都给掏光了……” 许宁城,“你还有私房钱?” 薛景禹白眼一翻,你许宁城都敢顶着一张这样的脸出门我怎么就不能有私房钱了? “你的脸……”薛景禹一边拨通电话等待对方接听,一边语气调侃,“女人打的?” 许宁城眉头一皱,不提还好一提他TM就像揍人好吗? “听说你跟苏家大小姐解除婚约了?” 许宁城本着‘你将我一军我肯定回你一刀’的本性慢悠悠地问,低着头正在拨号的薛景禹手指一僵,原本喜笑颜开的脸上一下子冷了下来。 不用问了,这事儿肯定是真的了! 许宁城也多少猜到了薛景禹脸色为什么会这么难看的原因。 听说,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人是苏家大小姐,换言之,被甩的人是他薛景禹! 这大概是薛景禹这么多年第一次尝试到被人甩的滋味。 见薛景禹冷着一张脸不回话,许宁城也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 薛景禹这个人你看似吊儿郎当地,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这人绝对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他其实蛮好奇为什么苏家大小姐会突然提出要退婚的,一个追了薛景禹快十年的女孩儿,在众人都以为终于能用婚姻的方式绑定住她喜欢的薛家二少时,她却突然提出了退婚! 怎么想都觉得是不符合逻辑的! “别打了,他应该是不会来的,虞欢都回来这么多天了,没在你面前撒狗粮已经很不错了!小心待会他要是真的来了,会齁死你!” 许宁城扯着嘴角,发现自己的半边脸还有些疼,暗暗倒抽一口气,这一耳光打得可真狠,肉皮连带着骨头都疼! 他发誓,下次一定要弄死那个女人! 明明他是在帮她,可她非但不感谢他,还给了他一耳光! 他许宁城长这么大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她沈知然还是第一个! 薛景禹“啊”了一声,“虞欢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昨天我去二哥公司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起过啊!” 薛景禹的自我修复能力也是一直让许宁城叹为观止的,你看他前一秒还阴沉着一张脸一副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即便打不过你我也能一口咬死你的德行,可一转眼,翻页了,且速度好快! 没提起过? 许宁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词,“你说二哥没提到过她?” 可是人家虞欢已经回G城有三天了吧! 许宁城也是第二天才得知虞欢已经离开了M市回了G城,当天他为了解决医院里的事情心情郁闷地一整天不想说话,第二天才知道虞欢回了G城,打电话通知二哥的时候,二哥在电话里只“嗯”了一声,其他什么都没说。 当时他就察觉到二哥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虞欢的身体做过检查了吗?” 薛景禹也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疼,要怎样才能在虞欢不知情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接受他们安排的体检呢?这可是关系到女人最重要的生育问题啊! “我已经跟二哥说过了,他还没有回我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 尊皇娱都,两人在经常聚会的那个包间里开了牌局,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听到下属打电话过来,说是二爷过来了。 “一个人?”薛景禹表情诧异。 许宁城点了点头,五分钟不到,顾默白出现在了包间门口。 还真是,一个人! …… 整整三天,虞欢都待在公寓里没有出门,所有的食材和食物都是通过网上订购送货上门。 下午,虞欢跟陆安生的那位律师通了电话,确认那份财产分割补充协议的具体事宜,固定资产变现段时间内不可能实现,其中一部分已经折现打入她的银行账号。 结束了通话,虞欢从钱包里找出了自己的银行卡,钱包里还有一张是父亲虞东阳留下的,当时在游轮上父亲就承认了收了陆老太太的一百万现金,如今钱就在这张卡里,分文未动! 她捏着这张卡,看着摆放在旁边的那本房产证,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 同城快递速度很快,且因为是尊皇娱都许宁城的快递,送的速度也是火速,快递送上门时,许宁城刚输了一把,看面前的筹码全堆在了其他两个人面前,许宁城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这两人,今晚上是火力全开? “宁城少爷!您的快递!” 许宁城看了一眼,没在意,示意下属拆开,自己则继续摸牌。 “不会是有人寄炸弹给你吧?” 薛景禹调侃。 许宁城头也没抬,待他听到耳边下属的低语声,“宁城少爷,是一张银行卡,银行卡背面有署名虞东阳!邮寄的人是……” 许宁城摸牌的动作一顿,视线看向了对面,明显也感觉到了对面坐着的顾默白脸上有了异样的情绪。 虞欢寄的? 第202章:深情是债,我欠不起! 虞欢寄的? 许宁城摸牌的动作一顿,视线投向了对面坐着的顾默白,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心里一个咯噔。 恍然觉悟,虞欢这是寄的银行卡吗? 明明寄的是刀片! 许宁城觉得自己手里的那张银行卡就是个烫手山芋,今儿个晚上不仅破了财貌似还不能免灾。 薛景禹也愕然抬脸,表情很懵,看许宁城的表情变得怪怪的。 还记得以前因为虞欢的一个电话,打到了许宁城的手机上,那支手机当场报废了。 今天晚上这情景,看来不是废了那张卡就是废了他许宁城了! “啪……”一张八万扔了出来,是从顾默白的手中扔出来的,“出牌!” 顾默白的声音淡漠,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薛景禹:“……” 没有反应? 一点反应都没有? 薛景禹跟许宁城对视一眼。 好吧,虽然早在看到二哥一个人来这里时就隐约猜到了恐怕是出什么事情了,没想到…… 这么严重! 顾默白当真是坐在包间里打了一个晚上的牌,期间除了吃了一点宵夜,起身去洗手间抽了两支烟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牌桌子上。 一向在牌桌子上喜欢说话的薛景禹今天晚上也是出奇的安静,许宁城自是不用说了,除了偶尔跟薛景禹抬抬杠,他还真不喜欢开口说话。 如今薛景禹闭了嘴,他连抬杠的人都没有了。 两人虽然是在打牌,可偶尔会对视上一眼,顾默白一个晚上就寥寥数语,而且说的全是‘出牌’‘胡了’,一张脸上的表情千年不变的淡冷。 唯一不同的便是,之前顾默白的牌打得精,赢光两人所有的筹码,可是就在许宁城接了那张快递过来的银行卡之后,顾默白几乎每把都输! 从最开始淡定冷漠,渐渐地,脸上的阴郁之气越来越凝重,打到最后薛景禹都有点心慌慌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许宁城一脚。 我们能不能不打了? 气氛太压抑, 许宁城僵硬着半张微肿的脸颊,看看旁边的人,无奈地摇摇头,恐怕,不行!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陵川来了尊皇娱都。 牌桌子上薛景禹已经快撑不住,红着一双眼睛连打个呵欠都没敢发出声来,看到进门来的陵川,简直仿佛是见到了救星。 陵川进门,来到了顾默白的身后,看牌局还在继续,便站在一边候着,脸上的神情却让在座的许宁城觉得有些怪异。 陵川像是在打着腹稿一般,眉头微锁,目光时不时地朝坐着的顾默白看一眼,因为他是站在顾默白的身后,顾默白自然是见不到陵川此刻一脸犹豫又纠结的模样,可许宁城和薛景禹却看得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暗道不妙,果然,在一局结束后,顾默白直接起身离开,陵川紧跟其后,走出了包间的门。 薛景禹反应快些,在两人出门后也跟着起身走到了门边,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对话,只听到陵川低声说了一句。 “虞小姐的辞职信……” …… “欢儿,你要——辞职?” 沈知然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显是被虞欢的这个决定给弄懵了,搅拌咖啡的手猛的停顿了一下,一双大眼睛撑大到了极限,“等等,你让我先缓一缓……” 沈知然刚回G城,约了虞欢出来喝东西,准备跟她说一下M市医院发生过的事情,顺便吐吐槽发发牢骚什么的,可还没有等到她出声,就被虞欢如此平静的一句话给惊呆。 情节不对,简直就是大逆转! 沈知然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抬眸时见到对面坐着的虞欢今天的妆容似乎有点浓了,更平时不同,平时的虞欢要么不化妆,要么是淡妆,而今天,她现在才注意到虞欢是浓妆。 黑色的眼线又深又浓,在眼梢处轻轻往上一勾,透着一股妩媚的风情,腮红打得均匀,白里透红的小脸颊上妆容如同一个完美无瑕的瓷娃娃的。 妆容很完美,完美到沈知然有一种错觉,她是用粉底将一张脸的情绪都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沈知然捕捉到她脸上带着的浅淡的笑容,掠过她眼底一晃而过的黯然情绪,心里微微一紧。 “虞欢,你能不能别这样笑?”她难道不知道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吗? 她什么时候在她面前化过浓妆?那么深黑的眼线不就是为了掩饰她微肿的眼眶么?粉底不是为了调整她微白的面部肤色么? 看起来是完美了,可她并没有强大到能把目光也伪装好。 明明就是一副病态,可她偏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虞欢扣住杯环的手指微微一僵,唇角的笑凝滞了,垂眸,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奶茶杯里,抚着杯沿的手指滑落在了桌面上。 “我要带贝勒去美国治眼睛,我已经联系好了那边的主治医生!” 沈知然被她如此淡定的语气给愣住,“你,你就为了这个,你要辞职?” 虞欢抚着杯沿的手指轻轻地转了转,垂眸,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 “知然,贝勒的眼睛一直是我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我要治好他的眼睛!” “没有哪个公司能允许职员这么自由的请假,而贝勒的眼睛需要治疗几个疗程,恐怕一时半会也痊愈不了,我想过去陪着他,我需要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 沈知然闻言静静地打量着她,试图从她的脸部表情看出她一丝情绪的波动和异样的端倪,然而虞欢太冷静了,冷静地让她感觉有些瘆得慌。 “你,跟顾默白怎么了?” 沈知然在心里斟字酌句,面对这样冷静的虞欢,她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因为在沈知然看来,虞欢就是一个感性与理性结合得刚好的人,在面对突发事件时她有着跟任何一个女人都有的感性,会害怕,会恐惧,会撕心力竭,但是那只是一个过程,一个从感性过渡到理性的一个过程。 虞欢微垂的眼眸一动,面前的那杯奶茶仅剩下最后的余温,一丝热气娉婷撩起。 寂静! 唯有咖啡厅里的轻音乐在幽幽地继续。 像是捱过了一个世纪,虞欢的唇才轻轻地动了。 “他的情,我欠不起!” 深情是债,一辈子的债,她欠不起,也还不起! 第203章:等不来她的人! 沈知然惊怔住,“欢儿,你……” 这么说,她是跟顾默白…… 沈知然满脸震惊,却又理智地制止住了自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虞欢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虞欢捧着奶茶杯的双手紧得手指骨节隐隐泛白,低头垂眸的她眉间紧紧一皱,唇瓣被贝齿咬了一下,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沈知然正想问怎么突然神色好像不好了,虞欢便已经松开了捧着杯子的手,双手撑着桌角缓缓站起了起来,“我先去个洗手间!” 虞欢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沈知然看她步伐有些不稳,不由得担心起来,起身也跟了过去。 咖啡厅的洗手间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虞欢直接进了一个单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手将马桶盖一把合上,人便坐在上面,伸手摁住了自己的小腹。 隐隐的疼,却又不是很明显。 如果是以前她会认为这是大姨妈来之前的征兆,而她前段时间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她去了医院,拿到了那份检查报告! 血量虽少,但却断断续续地持续到了现在,迟迟没有干净,她时常感觉到体力不支,有时候她以为是自己太累,睡一觉就会好些,可睡一觉起来还是不见得有好转,现在仔细想想,这种情况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频繁出现。 是她没有留意,在那一场淋雨感冒之后,她的身体竟虚弱到了这种程度。 沈知然打电话约她出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休息,这两天她都待在公寓里,大多数的时间都躺在床上。 那晚上感冒发烧后她便身体一直不舒服,连续吃了两天的药,发烧也是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的,两天下来人像是已经虚脱了一般。 小腹的隐痛过了一阵,身体得到了缓解,虞欢这才缓了一口气,一手撑着门慢慢起身,看着白色的卫生巾上留有少量的褐色液体,她紧着眉从包里取出一包卫生巾撕开换上。 沈知然跟着到了洗手间,在门口等着,大约五分钟后才见到虞欢出来。 “你没事吧?”沈知然看着虞欢有些气虚的样子,满脸担心,“你这是怎么了?” 虞欢洗了个手,面对着好友的关切询问,她低声回答,“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虞欢说着垂下眼眸,取了纸巾擦手,她想过了,孩子的事情不能告诉沈知然,因为她知道沈知然火爆的性子一点就燃,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流了产,真相还是她无意间听到的,沈知然会不顾一切地为她出头。 然而,她不想…… 这场情感中,她并不是唯一的受伤者。 因为有个人比她付出得更多! …… “顾总,虞秘书的辞职信……” 陵川早已在来的路上提前打了无数遍的腹稿,也脑补了各种即将有可能会出现的画面。 比如,顾总的反应,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 在陵川早上收到虞欢的这一份辞职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若不是前台秘书亲口告诉他,确实是虞秘书交到这边来的,而他也在一大早受到了虞欢的短信,请他代为转交一份文件给顾总,他还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虞欢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递交了辞职信? 她这是要离开盛唐,离开顾总? 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啊?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 明明两个人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然而更让陵川觉得震惊的是—— 顾默白一手接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迈步走向了电梯那边,跟陵川事先料想过的情景不同,眼看着顾默白都进了电梯,陵川还愣在原地。 顾总,居然接了! …… 顾默白从尊皇娱都出来,一只手拿着西装外套,另外一只手拿着的就是那份辞职报告,一上车他将那份报告重重地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整个过程中他的那张脸都是沉冷的。 他没有去看那份辞职信一眼,他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踩下油门离,回到洞庭观澜,秦嫂正准备做午餐,却见顾默白的车停在花园里迟迟不见人下车。 秦嫂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自那天晚上顾先生凌晨一身浓郁烟味归来后连续的三天,他每天的生活都没有规律,有时候晚上很晚很晚,早上一大早又走了,有时候又是凌晨才归来。 昨天晚上他又是一夜未归,不过她在昨晚上他出门前送咖啡的时候恍然听到他接电话时说了一句“打一晚!”,也便明白了他昨天晚上应该是去了许少爷的尊皇娱都,跟朋友在一起。 只是,这几天他夜不归宿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而且,秦嫂总觉得少了什么,比如,那位虞小姐,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看到她来一趟?也没有听到顾先生提到过她的任何一句话。 秦嫂隐隐有些担心地朝别墅门外又多看了一眼,还没有等到车里的人下来,也不知道顾先生在车里干什么。 车内,顾默白靠着车座座椅,身上的安全带还没有解开,他的头微微抬高,眼睛是闭着的,双手还放在方向盘上。 一整晚没合眼,可身体就像是怎么都不知道疲惫一样,还是该死的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默白才睁开眼睛,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眼角的涩让他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不舒服,很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 最不舒服的莫过于藏在胸口之内的那一处! 顾默白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不由得抓紧了,终于还是找到了让他难以控制情绪的源头。 静静躺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份纸质文件! 被他长时间抓在手里已经褶了一角,从纸页褶皱的程度上看,那力道,几乎是要将纸页给硬生生撕扯到粉碎。 他等了三天! 等不来她的一个电话! 等不来她的一条短信! 等不来她的人! 等来的却是她的一份辞职信! 仿佛在车里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默白才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陵川的电话,“告诉她,想离职可以,亲自来找我!” 挂了电话,顾默白脸上的神情冷凝如冰,他取了支烟,烦躁地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虞欢,你就这么想离开? 可是,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第204章:请你去见他! “虞欢在给虞勒办美国的签证!要带虞勒去美国治眼睛!” 薛景禹把得到的消息告诉许宁城,许宁城微微蹙眉,“所以她递交了辞职信!” 要走? 许宁城从钱包里取出了那张银行卡,“我找人查过了,这卡上有八十五万,正好是虞东阳在赌场输过的那个数!” “陆安生分给她的钱足够她为虞勒治眼睛,甚至可以说,移居美国都可以了!” 据他们所知,陆安生把位于美国加州的那套别墅房产留给虞欢了。 薛景禹摸着鼻子一阵倒抽气,擦,陆安生这是在留后手啊! 两人对视一眼,薛景禹脸皮绷了绷,抬眸看向许宁城,“你不是在大使馆那边有人吗?” 许宁城表情略显严肃地看了薛景禹一眼,“薛景禹,她这是去给弟弟治病,不是儿戏,耽误了病情你来负责?” 薛景禹蹙眉,“我看过虞勒的检查报告,一时半会也急不得!”他说着语气顿了顿,面带急色地看着许宁城,“可是二哥很急啊!” 许宁城:“……”默了半响,“延迟太久终归是不好,不过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可以的!” 薛景禹无语抖唇角,前一秒还像个卫道士,后一秒本性就露出来了。 你敢说你没动过这个心思? …… 下午,虞欢接到陵川的来电时正在一家商场给虞勒购置衣物,不过她也是请沈知然帮忙跑腿挑选,她就坐在一边等着。 见到是陵川的来电,虞欢的神经不由得微微一绷,握着手机的手力道加重了一些,接通,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忐忑。 “凌助理!” “虞秘书,我是陵川!”陵川打电话都是这样,会自报家门,然后才会说重点。 “你的辞职报告我已经拿给顾总了!” 虞欢只觉得自己的浑身神经都被调动了,集中了,后脊背尤其是绷得紧,她握着手机静静地等候着陵川接下来的话。 “顾总说,请你去见他!” 虞欢握手机的手心一阵凉,她不知道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结束跟陵川的通话的,只知道这个电话过后,她我手机的手心里全是黏滋滋的汗。 去见他? 虞欢怔怔地僵坐着,胸膛里一阵压抑,太过沉闷的感觉让她有些承受不了,以至于手机再次响起时,她惊得手机落了地,慌慌张张捡起来一看是来自大使馆的电话号码,慌忙接通,暗吸了一口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虞小姐,你提交的申请资料还需要补充一些东西,如果你有时间麻烦你明天再过来一趟!” 虞欢脸上的慌乱情绪还没有散去就被对方的这句话给再次惊怔住,愣了愣,“先生,我的申请资料不是已经完善过了吗?” 她昨天下午过去交资料的时候对方可是说了直接让她等消息,很快就能办下来的。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结束通话后,虞欢绞尽脑汁地回忆到底还有哪些资料需要补充完善,她去给虞勒治病,申请了三个月的签证,时间是长,可她的资料已经够完善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虞欢眉头紧皱。 然而陵川的那个电话,以及最后那句‘顾总请你去见她’,搅得她三天以来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湖又一次乱了。 “把这些都包起来!”沈知然将选好的衣服都放在了柜台上等待打包,见虞欢眉头紧锁,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 “签证出了点问题!”虞欢垂眸,看表,今天是来不及去了,“我明天可能还要去一趟大使馆!” 虞欢将钱包递给沈知然,沈知然摆摆手,“几件衣服而已,就当我送给弟弟的礼物吧!等治好了眼睛回来再备一份厚礼给他!” 虞欢只好将钱包收了回来,因为心里有事,虞欢接下来逛街也少了些兴致,路过一家精品女装店时,沈知然看上了里面的一条裙子,虞欢便坐在店内的沙发上休息等候。 辞职的事情,她知道她不应该只是送上一份辞职报告。 那天晚上通话后,她跟顾默白像是心照不宣一般没有了联系,他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再发过短信,两人之间像是一夜之间就横亘了一堵无坚不摧的城墙。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女人敏锐而可怕的第六感! 她对他撒了谎,而他也像是知道了一样,只是选择了没有戳穿她。 沉默,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同一个方式。 本以为这三天足够她想清楚,理清头绪,而她也在为之而努力,她决定带着虞勒去美国治眼睛,办签证,收拾行李,表面上风平浪静,却在安静的夜里翻来覆去地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她知道她该去面对,可是…… 她竟有些怯然! 怯然地不敢去面对,去求证—— 顾默白,你对我的好,是出于责任! 她竟很怕去面对这个问题! 虞欢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裙子,耳边传来一阵疑惑的声音。 “虞秘书?”虞欢愕然,抬脸就见到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秘书办的,虞欢认得,另外一个应该是其他部门的,看起来有些面生,两人各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在店里挑衣服,见到虞欢也显得有些惊讶。 “听说你休假了,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啊?”秘书办的女子冲着虞欢客套而疏离的笑,本就是工作上的一些接触,算不得有多熟,不过因为虞欢是顾默白身边的秘书,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讨好的客套。 你看,老板身边的秘书就是好,想怎么休假就怎么休假,她才没来多长时间这假期的福利就让人眼红不已。 虞欢微微一笑,“还有一段时间!”她的回答有些敷衍,对方也听出来了,不过莞尔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却传来了两人低低的私语。 “我刚才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你难道没注意虞秘书坐在沙发上的模样跟群里发的那张素描图很像吗?你看看她的脸部轮廓,再看看她的发型……天啊,不会吧,顾总在财务报表上画的素描肖像不会真的就是她吧?” 虞欢不想听别人的私语,可无奈声音直接钻进了她的耳朵,她表情一怔。 什么素描图,什么财务报表,还有,跟顾默白有什么关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第205章:她来了!(加更) ‘顾默白’这个名字再次在虞欢耳畔响起时,虞欢的一张脸上表情复杂, 越是不想提到的人一经被人提起越是抑制不住地就去想。 “嗨,看什么呢?”沈知然换上了她看上的那套裙子,在虞欢面前转了个圈,“感觉怎么样?” 虞欢肩头被拍了一下,回神,看着沈知然,疲软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由衷地赞赏,“很有女王范!” 沈知然:“……” 沈知然跟她一样,衣橱里最多的就是裙子,贯穿一年四季,而她的裙子用沈知然的话来说是淑女范,轻熟风,外加一点不沾风尘的文艺范儿,而沈知然的穿衣风格贵在大胆奔放,版型设计前卫,色彩热情洋溢,走哪儿都是最吸引人的。 沈知然看她有些魂不守舍,也知道她有心事,快速地折回更衣间将裙子换下来打包带走。 “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哦,把贝勒也带上,他不是早就想吃火锅了吗?带上带上……”沈知然挽着虞欢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着。 “知然,我待会还有件事情要去处理,所以晚上就不陪你吃饭了!”虞欢轻声打断了好友的话,她知道沈知然之所以会这么活跃也是因为看她太过沉闷,想让气氛更好一些。 而她今天一口气买了这么多的裙子刷卡的时候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些举动放在虞欢的眼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沈知然从M市归来后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可是她心里一不高兴就疯狂购物的习惯是一点都没变。 M市医院里发生过什么虞欢还没有时间过问,但是一看沈知然表现她就知道了。 “需要我陪你吗?”沈知然停步,那种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激昂情绪在沈知然的脸上浮现。 “虐渣打架样样行!”沈知然挥舞着拳头,信誓旦旦,虞欢看着她明明心里不开心很压抑却还是在努力地陪着她,心里微微一动,伸手轻轻搂抱了沈知然。 沈知然被虞欢这么抱着,虞欢是什么话都没说,而她却因为她的这个拥抱突然觉得眼角好涩。 她们没有互相倾诉,却知道对方心里的难过。 虞欢跟沈知然告别后径直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下午接近五点钟的时候,虞欢抵达了顾氏盛唐大厦。 望着面前这栋挺拔巍峨的楼房,虞欢微微失神。 “小姐,已经到了!”司机提醒,虞欢这才注意到自己又一次失态,付了钱下了车。 这个点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 这个点他会不会不在公司?又或许,在? 在,不在?在,不在? 就如同虞欢此刻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的声音。 去,不去?去,不去? 虞欢抬头看向大厦楼顶,就在最高层的第五十楼,她的视线很快落在了那一层楼上的某个落地窗上。 这么远的距离的仰望,虞欢的颈脖抬高到了极限,最终她咬了咬唇,迈开了步子。 他让她亲自来,她来了! 底楼大厅,虞欢的意外出现让前台的秘书都愣住。 “虞秘书,你回来啦!”秘书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凌助理说今天你会来,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虞欢微微一笑,正要抬步走向了电梯那边,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低低的祈求声,“你就让我上去吧,我真的只是上去拿一下我的东西!” 前台秘书压低着声音,“不是我不帮你啊,你不是已经……” “虞秘书,您是顾总身边的虞秘书对吗?” 虞欢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有人冲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请您帮个忙,能不能让我上去一趟!” 虞欢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一脸惶恐不安地望着她,还不停地朝过来的两名保安那边看,慌忙解释,“我是秘书办的,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不让我进去,可是即便我要离职也是可以带走我的那些东西的啊,虞秘书您也要上楼对吗?能不能……” 一些特殊原因? 虞欢静静地打量这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很年轻,长相乖巧,身形也是偏乖巧型的,尤其是脚上的那双粉色的尖头鞋。 这样的鞋子,她也有一双! “虞秘书!”两名保安是认识虞欢的,并且私下里已经将虞欢列为随时都能进入盛唐大厦大门的一员,见那个女孩儿拦住了虞欢,表情有些不悦。 凌助理特别交代过,这个女孩儿以后不准再踏进盛唐大门一步,至于是什么原因,具体的他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吩咐办事。 他们已经在这里拦了有三天了,这女孩儿还真是,执着得让他们汗颜。 “你被辞退了?”虞欢看了她一眼,见对方脸上露出一抹委屈的神情,轻声说道:“联系人事部自有人会将你的东西给送下来!” 虞欢说着走进了电梯,她是没心情管这些事情的,对方所说的一些特殊原因不让她进去,谁知道这所谓的特殊原因是不是犯了哪个部门领导人的大忌,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既然已经不让进了,她何必要去趟这浑水无端得罪人。 然而就在电梯门就要关上的那一刻,那女孩子直接就冲了进来,快得连那两名保安都没反应过来,电梯门就被关上了。 虞欢没料到对方会瞅准这个时机钻进电梯,也成功地钻了她的空子,虞欢微微蹙眉,就听到对方满是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虞秘书,我只是太想上去了,我纠结了三天,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他要那么对我……” 虞欢听着对方有些激进的话语,她说话的时候情绪波动,像是积压了太多的不满就等着寻找一个宣泄口。 虞欢眉头微锁,用余光打量着对方,这人,难道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她只是猜测,对方年纪轻轻,又是经过了盛唐人事部过五关斩六将筛选留下过的,怎么也不会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大概是她想多了。 就在虞欢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抵达顶楼,她都还没有迈出电梯,电梯里的女孩儿就一个健步冲了出去,也就在这时,虞欢才恍然,她居然是跟她要来同一个地方! 而要见的人…… 顾默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对方简直是轻车熟路地就冲了进去。 “默白……” 虞欢表情震惊地站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那扇被推开又没有来得及关上的门。 她叫顾默白叫什么? 第206章:一声‘默白\’!(加更) 虞欢去了顾氏盛唐? 沈知然坐在车里亲眼看着虞欢进去的,她跟虞欢分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开着车跟了一路。 她终究是不放心虞欢。 就知道虞欢的低落情绪肯定是跟顾默白有关的。 看着虞欢进了盛唐大厦的的门,沈知然正在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也下车像个办法跟进去。 这个念头刚在沈知然的脑海里闪过,车前面就被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色轿车给挡住,差点直接撞上了沈知然的车。 沈知然的视线被挡,表情一恼,见路被挡住,只好选择倒车从另外一条道进去,她不看后视镜还好,一看差点忍不住爆粗口。 身后时候她后面也有车了。 她停下车不到两分钟前后被夹了。 沈知然的车根本动不,就在她恼怒到要下车理论,前方堵着的那辆车里下来的人看得她眼睛一直。 她认得这个人! 沈知然这才注意到那辆车以及那辆车霸气的车牌号码。 当即抽抽嘴角,想要伸过去开车门的手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瞅着前面的那辆车,微眯着眼睛在车后排的位置扫描。 “叩叩叩……”车窗被敲响,敲窗的人文质彬彬,举动也是很温和的,可沈知然只是淡淡一瞥,置若罔闻。 可敲窗的人毅力了得,用沈知然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脸皮都厚得抵得上古城墙的砖头。 沈知然被敲得实在是烦了,她转脸对着车窗外的人就吼了一声,“死了!” 死了还敲! 她的车窗是滑开了一些的,声音自然也能传出来,她一声气急败坏地‘死了’惹得敲窗的人愣了一下,半响敲窗的声音停下,很快那人快速走回前面的那辆车,躬身在车后排的车窗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知然表情懊恼,不知道车里的人要出什么幺蛾子,M市医院里那一耳光肯定不是白打的,她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个时候怎么就有种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的想法呢啊啊啊? 眼看着对方躬身说完,让沈知然意外的是,旁侧门一开,从车里又下来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两人直接打开了车后箱,在沈知然伸长脖子诧异又震惊的目光中拎出了两个大锤子。 沈知然:“……”一看到那两个简直可以一锤就能砸碎自己闹到的大铁锤,眼眶撑了撑,干啥?要干啥? “喂,你们干什么?”沈知然坐不住了,看着那两人拎着锤子就朝她的车走过来,那位事先敲门的保镖走过来微笑,细声细气,“沈小姐,宁城少爷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沈小姐说自己已经死了,那我们只好把车砸了,将你的尸体带到宁城少爷面前去!” 沈知然,我……靠! 沈知然哪里肯让他们有机会砸了她的爱车,她的车可是从美国那边给送回来的,宝贝得不得了。 沈知然下车走向那辆车,高跟鞋狠狠踩在地板上,一步一个狠,想象着地板是许宁城的脸,她踩得更用力了。 “你要干什么?”沈知然毫不客气地抬手砸车窗,那力道,看得静候在一旁的人眼角直抽。 车窗滑开,许宁城靠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侧脸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诈尸了?” 沈知然……牙好疼,胃好疼,浑身都好疼! 你能不能别顶着一张僵尸脸说这样的冷笑话? 沈知然是生怕许宁城一个神经发作就让人把她的车给砸了,深吸一口气,语气比刚才好了一些,声音低了一些,“有事就说!” 许宁城左脸脸颊上的疼使得他的嘴角不动声色地抖了一下,眼神暗了暗,“虞欢是怎么回事?” 沈知然表情讶异,这家伙堵她的车拿着锤子逼她下车就为了问她有关虞欢的事情? …… 五点钟! 顾默白接到了前台秘书的一个电话。 “顾总,虞秘书到了!” 顾默白正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抽烟,接到这个电话他夹着烟头的手紧了一下,眼瞳一深,来了吗? 按照他的工作习惯,四点半之前他都不会在公司里面待着,除非有紧急要务,然而今天,他从四点钟开始就一直等。 顾默白吐出一口烟圈,视线是看向了落地窗外,可耳朵的注意力却在办公室的门外,他没有关门,只需要她在门外轻轻一推就能开。 佩戴助听器的这几天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听力也比之前要好了一些,就现在,站在办公室里的他聚精会神就能听到门外的动静。 电梯叮的一声,他夹着香烟的手指一抖。 有脚步声朝办公室这边过来了!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了。 然而…… 这脚步声…… 很快,是跑进来的…… “默白……” 一声低呼声穿进他的耳膜,他背对着门的身影微微一僵。 默白…… 这个称呼,竟让他都愣住,仿佛是勾起了他最美好的回忆,回忆太美,来得有些不太真实! 然而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不对,即便是助听器反馈回来的声音跟以前听到的有些不同,可虞欢的声音他怎么也不会听错。 这不是她的声音! 顾默白眉头一皱,猛的一转身,一个身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 “我的天啊,怎么办,怎么办?这电梯停了这么多次,哪有专属电梯直达那么快啊,人家早就上去了!” “惨了,那女孩儿不会惹出什么事儿吧?” “惨了,我们不会被开除吧!” “……” 两名保安在亲眼看到那个被开除掉的小秘书钻进了盛唐那座专属电梯直接上了楼,反应过来后赶紧扑进电梯往楼上冲,并立马通知了其他楼层所在的巡视保安,希望有人能快一步到顶楼去拦下那个女孩儿。 一个电话,整个公司的保安都出动了。 可从楼下上去的员工电梯时不时就停,有上也有下,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保安站在电梯里已经急得脸色苍白。 完了,万一真惹出事儿来,他们将成为第一批背锅侠! 早知道就不该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将对方给扔出盛唐得了! …… 虞欢被那一声‘默白’震惊到僵站在了原地,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着,她距离那扇门不到五步远,她是出于本能地想要转身就跑,可是双脚却坚定般地站着一动不动。 脑子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叫嚣着,不是想要亲眼看了才死心的吗?你去啊! 虞欢几乎是咬着牙走出那几步的,到了门口,眼前的画面刺激地她眼瞳一撑! 第207章:她就这么走了? 顾默白是被那一声‘默白’给愣得反应慢了半拍,一转身,一个身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陌生的气息! 他大脑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变脸色,就被门口意外出现的人给震惊得目光一僵,再感受着怀中陌生的女人气息时,他的双手一个哆嗦,紧接着好像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顾默白压根就没注意看怀里的人是谁,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门口的人身上,双手一把强行推开怀里的人,力道之大将对方整个人给推出了两米远。 那速度,简直像是怕沾染上了不该有的可怕的东西一般。 ‘噗通’一声,人体落地发出来的声音夹带着一声痛苦的呻吟,紧接着就是女孩儿的嚎啕大哭。 “顾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顾默白像是没有听到那女孩儿的哭嚎声一般,他盯着办公室的门口站着的虞欢,视线从注意到她开始就一直没有脱离开她的脸,在发现她的眼睛里被震惊的情绪所充盈时,他张了张嘴,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开口解释。 他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投怀送抱! 饶是一向沉稳淡定如他顾默白,此刻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顾默白动了动唇,目光凝视着门口的人,喉头刚要发出一个声音就见虞欢已经退后一步,垂眸时早已掩饰掉眼睛里的震惊表情,轻声一句,“抱歉!” 顾默白佩戴着助听器的耳朵被她这么一句‘抱歉’震得一阵嗡嗡嗡的响,紧接着,他看到了虞欢飞快地退出了办公室并伸手将办公室的门给拉上。 门被带上,像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煽在了顾默白的脸颊上。 她就这么走了? 甚至,都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所以才能做到她那般的风轻云淡?进退自如? 顾默白乱哄哄的脑子一下子被心里头涌出来的恼怒给覆盖,给侵占! 他紧盯着那扇关紧的门,眼睛里的冷光似要将那扇门给戳成无数个窟窿来,他抬步,要冲出门去,脚被人伸手抱住,他眉头一紧,低头,眼睛里迸发出嗜血的目光来。 这个女人? 他其实没有一点印象,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从来没有人敢在冲进他的办公室来这么放肆! “顾总,你是看上我的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带我去参加那个晚会?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顾默白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隆隆的响,满脸震惊。 他记起来了,三天前那个晚会…… 顾默白的脸色转青! …… 虞欢关上门却没有离开,她那般淡定地说了声‘抱歉’关门时看似从容,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身体背靠着门边的墙壁,胸口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门并没有关紧,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竟没有关紧门直接离开。 难道还要在这里故作淡定地听下去? 她怕她会控制不住情绪。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对这样的场景发表意见? “顾总,你是看上我的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带我去参加那个晚会?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从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哭声再次传进了虞欢的耳朵。 原来,她就是那天晚上被顾默白带去参加晚会的秘书。 那个在群里发布顾默白在晚会上照片的女孩! 当时她还在那个群里,当时她坐在轻轨站站内微凉的座椅上看着群里发布出来的照片,盯着他的照片看的失了神,最后她退了群,可连续几天她都像是在一个梦魇里,群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他看上了一个新来的秘书,又年轻又乖巧,可谓是一见钟情,当天晚上就带去了参加晚会。 而她也亲眼看到晚会结束后那个女孩儿坐上了他的车。 然后呢? 虞欢都没敢再想下去,纠结的脑子都开始疼,一张脸也微微变了脸色。 “虞小姐!”陵川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保安。 陵川接到顾默白的电话时脸色都变了,顾总在电话里的语气简直可以说是暴怒,叫他叫保安来,陵川上楼前正好碰到几个保安,一问之下了解了情况,便赶了上来。 看着虞欢背靠着走廊墙壁脸色不太好看,陵川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被办公室里的这一幕给怔得眉头直蹙。 场面,失控了! …… 沈知然被许宁城堵在中间走不了,除非她现在长出一对翅膀飞出去。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儿?”居然还拿着两个大铁锤威胁她,变态! 被骂做‘变态’的许少爷懒洋洋地坐在车里,感觉到耳根子突然有些烫,他转脸瞟了车外双手抄在胸口脖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女人。 就她这副表情,他也知道她肯定是在心里骂他变态! 没办法,谁叫他就是变态呢? 许宁城在跟薛景禹聊了之后先让人去了一趟大使馆,把虞欢提交过去的签证资料拿了回来,回程的路上听人汇报说是发现了虞欢在某个商场,跟沈知然在一起。 所以他直接去了那家商场,并一路跟着沈知然来了盛唐。 薛景禹说如果从虞勒身上入手恐怕有些难,毕竟虞勒是虞欢的同胞弟弟,既然虞欢已经做了要出国求医的决定,虞勒的心肯定是向着姐姐虞欢的。 而他就盯着了沈知然,这个女人今天跟虞欢在一起待了半天时间,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更何况,那一耳光的事情他们还没算! 许宁城微眯着眼睛看着车外靠站着的女人,越想越是为自己的半张脸不值。 仰着头的沈知然突然‘啊’了一声,表情惊恐,许宁城还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有这样的神情出现,他皱眉正想再次开口询问刚才的那个问题,就见沈知然已经站不住了,绕开他的车就朝着盛唐大门狂奔。 许宁城盯着那个穿着高跟鞋却跑步如飞的女人,开衩到大腿位置处的裙角飞了起来,露出一双均匀修长的大腿。 许宁城目光一凛,还有没有一个女人样了? 他这边沉眸,车窗外的保镖却低头急声道:“宁城少爷,盛唐大厦五十楼的位置有人要跳楼!” 许宁城表情一愣,下车抬脸一看,果然…… 第208章:那你就去死吧! “顾总,需要报警吗?” 陵川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的表情一个紧绷,几个跟着一起冲进来的保安也纷纷绷起了心脏。 这…… 事情闹大了啊! 面前的画面是这样的,宽大的玻璃墙上,开小窗的位置,女孩儿一条腿已经伸了出去,双手紧紧抓着窗户,鞋子掉了一只,她满脸泪水地看向着办公室里站在不远处的顾默白,对冲进来的人们是置若罔闻,直接无视。 “默白,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整个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女孩儿带着哭音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心惊胆战地。 这个女孩儿要是真从这里跳下去了,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她为什么想不开要跑到顾总的办公室里来跳楼,恐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私下群里有传顾总带着一位新来的秘书去参加晚会,当天晚上秘书还有幸坐上了顾总的车,然后…… 然后第二天就传这位秘书被开除了,不再允许踏进盛唐大门一步,他们是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她会突然钻进了虞秘书所乘坐的专属电梯,以至于他们没能及时拦住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声‘默白’传进在场人的耳朵里,有人心里暗自腹诽,原来还真是,玩过了就想扔,结果没想到这是个烈性的,扔不掉直接找上门来闹自杀了。 顾默白阴郁地眯起了眼睛,一听到这个称呼从这么一个陌生的女人口中响起他内心积压的怒气就忍不住地要火冒三丈。 陵川见识不对想跟顾默白提议报警,他觉察到了,这个女人的精神好像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那天晚上顾总解雇了她让她精神上受到了刺激今天才跑来闹一场? “你说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要是敢说不喜欢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死给你看!” 好狗血的一幕! 至少在门外虞欢听来,还真的是够狗血的,一个女人找上门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逼问着一个男人到底喜不喜欢她。 是言情小说脑残剧看多了? 虞欢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真可悲,因为在她看来,一个女人虽然是需要被爱,可是如果连自尊都没有了也是没有资格得到对方的爱的。 然而她也在羡慕着这个女孩儿,至少,她敢于用这样的方式直面自己的情感! 在场的人中有人满是希冀地看向了顾默白,顾总,您老就行行好,要不,哄哄她,唬一唬?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这人要是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了,公司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顾默白接触到有人投递过来的目光,目光一冷,他本身就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听到对方的这句话时,他的视线还落在办公室的门口,刚才陵川进门时他听到了。 陵川喊了一声‘虞小姐’。 她没走,就在门外! 顾默白压在心头的火气突然好像是小了一些,额头间冒出来的青筋有消散的迹象,在所有人提着个嗓子眼生怕那女人直接跳下去时,他却丝毫不在意地冷笑着扯了一下嘴角,冷漠出声,“那你就去死吧!” 啊? 一条腿都伸出玻璃窗外的女孩儿一脸的泪水,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顾默白眉头狠狠一皱,看着门口白着一张脸站着的黎源,“这就是你应聘的好秘书?” 黎源也自知自己是惹了祸,接到消息的她也被吓住了,谁会想到她不过是带着一个新人去参加了一场晚会就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顾总……”黎源白着一张脸。 顾默白一张脸阴郁到山洪欲来,“给我把事情始末说清楚!” 黎源看着还没有从窗户上救下来的女孩儿,心里紧张得直抽搐,现在难道不该先将那女孩儿救下来吗?现在要她在这里说始末?他确定要这样? 万一闹出了人命…… 黎源朝陵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陵川表情淡漠,就说了,胡乱揣测老板的意思惹了祸得自己担着,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疼也得给我忍着。 坐在沙发上的顾默白阴寒着一张脸,语气掷地有声,“说!” 黎源被这冷漠的声音吓得脊背一凉。 “是这样的,顾总您并没有要求带她去参加晚会,是我带她去的,原因是因为……” 黎源咬了咬唇,“是因为有人说顾总在大厅对她的凝视超过了十秒钟,我以为……” 这么直白的解释简直是将她黎源这么多年在盛唐竖立起来的形象给彻底败光。 以为黎源知道,那些什么为了工作带秘书出去见见世面啊之类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在此时此刻的顾总面前根本就说不通。 “你以为什么?”顾默白冷着一张脸。 黎源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低道:“我以为顾总是对她另眼相看!” 陵川在顾默白开口逼着黎源说那天晚会的原委时就恍然明白了,因为他注意到顾总的目光是朝着门口看的。 他润了润嗓子,接了话。 “那天晚上是她不小心扭了脚,顾总看她受伤才让她上车,中途顾总有事离开,是我送她去的医院,顾总离开的地方有监控录像,医院也有监控记录,一查就清楚!” 顾总恐怕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吧? 更别说是什么喜欢。 “顾总,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惹出了麻烦事!”黎源紧眉咬唇,这件事后她已经没脸再在盛唐待下去了。 门外靠着墙站着的虞欢脸上的表情一怔。 原来…… 不远处藏在一大盆盆景后面的沈知然竖起着耳朵听着,身后的许宁城表情郁闷,要看要听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不能大大方方地? 许宁城是要直接过去的,被沈知然一把抓住扯到了身后,语气揶揄,“你懂什么?这个时候应该让她静一静,你冒出去唰脸啊,谁想看你这张脸?顾默白?” 许宁城:“……” 他皱眉低头看着被扣紧的手腕,脸色难看。 想看我这张脸的人多了去了! “陵川这是恨不得自带喇叭昭告全天下了,真是苦了他了!”沈知然感慨着,悄声嘀咕,“看看人家陵川头脑多灵活,跟某些人提着个大铁锤威胁老弱妇孺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紧抓着的手正是某个威胁她的男人的手。 许宁城:“……” 无端躺枪! 表示,此刻,最想拿大铁锤砸她沈知然的脑袋! 第209章:画面太美! 许宁城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陵川是个大嗓门! 而办公室里,原本还让人心惊胆战的局面因为一个保安抓住机会趁着对方哭得失神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对方的一条腿,几个人一哄而上,强行将那女孩儿给拽了下来。 “哇,你骗我,你骗我……” 哭声还在继续,两个保安钳制住对方的胳膊将对方夹在了中间,以防万一,身后的几个保安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顾总,安全了!”陵川快速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剩下的工作便是辟谣,想必盛唐有人要跳楼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出去了。 顾默白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黎源,“交辞职信,走人!” 就因为他多看了对方几眼,作为秘书的她就敢往他怀里塞女人,简直是放肆! 黎源白着一张脸出了办公室,脚步有些虚晃,到了门口一个踉跄幸好被虞欢抬手扶了一把,她抬头弱弱地说了一句“谢谢”! 黎源作为在顾默白身边所待时间最长的一位秘书,甚至经顾默白开口让她走人是无论如何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以前她也做过这种事情,顾总也是知道的,也没见他会这样动怒,难道是今天差点闹出人命的缘故? 黎源离开时步伐有些跌跌撞撞,虞欢看着她步入电梯的背影,听到身后传来陵川干练的声音,“送医院,检查是否有精神病史!” 办公室里的脚步声到了门口,虞欢让了让,看着被保安带出来的女孩儿,看着她连鞋子都没了,突然有点莫名的心酸。 或许她真的是精神上有些不正常,可是她还这么年轻…… “虞秘书!”陵川走到门口如释重负地冲着虞欢笑了笑。 他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好像扯破了似得,得买点金嗓子喉片润润! 顾总还真是用心良苦,在这个时候逼着黎源把事情始末交代了清楚,这下虞秘书应该不会胡思乱想了吧? 嗷,宝宝嗓子疼,金嗓子喉片他要找顾总报销! 虞欢看着那几个保安将人带进了电梯,陵川正在打电话,看样子是要处理这件事的后续问题。 办公室里的人一走,连带着外面的走廊一下子都变得安静异常,虞欢看着大开着的办公室门,对刚才发生过的经历还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那个女孩儿真的从顾默白的办公室里跳了下去,五十层的大厦,必死无疑,而顾默白,法律上的责任应该是可以避免的,可是对他的名声终归是不太好。 虞欢是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心思都是在围着顾默白转,以至于身后什么时候有了人她都没发现。 “不进来?” 顾默白哑着嗓音,一出声,明显是察觉到了背对着自己的虞欢肩膀抖了一下,他突然想到刚才她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关上门离开的画面,胸口闷得慌,不等虞欢转身,顾默白已经抬步大步折回了办公室。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有什么话等我忙完再说!” 顾默白说完径直大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往座椅上一坐,手放在了鼠标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都没朝门口看一眼。 键盘被敲响的声音响起,虞欢听着他冷漠的话语,也料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站定在门口的她有些犹豫,既然他要忙,那她要不等他忙完了再来?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表现让顾默白握着鼠标的手力道加重了些,敲下键盘按键的力道一声‘啪嗒’异常的清脆。 “我罚你站了?” 他真的不明白,明明应该是他生气的,是的,他是很生气,非常生气,气得他心口堵得难受,气得他就快沉不住气了,可是在看到单薄的她站在门口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对她生气一点作用都没有! 直到虞欢顺从他的意愿走了进来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他郁堵着的心口才好像是松懈了一些,看到她坐的位置正好是他刚才坐过的,垂眸时紧绷着的脸也瞬间柔和了几分。 其实,他哪里是有事情要忙? 不过是…… 不过是,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他是又急又气的,隐约中还带着一丝希冀,可更多的,却是在害怕! 这个词从他脑海里冒出来是突兀的,也是让他害怕的。 因为这种感受只有他在她面前才有过! 害怕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会让他控制不住情绪。 顾默白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除了屏保画面其他什么都没有,可他却是这样看着,心里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 这样的情绪变化连他都无法控制无法驾驭,好像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他既期望着她能开口说话,因为他现在已经能听到她的话了,可是又害怕她开口,只好用‘工作忙’这个借口这么僵持着。 看着坐在那边的女子,顾默白突然觉得,即便是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一直待着,也是很好的! 也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似乎过了很久的时间,久到了落地窗外的余晖慢慢地变成了夜空里缀着星子的夜幕,久到了办公室里的灯亮了起来,久到了虞欢保持这样的坐姿太久身体都有些难受了。 然而…… 虞欢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坐在顾默白的办公室能看到的夜景会是这么的美。 真的很美! 他敲打键盘的声音还在继续,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最初紧绷的情绪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舒缓了下来。 窗外的夜景成了她现在唯一可以看的东西。 虞欢看夜景的视线慢慢地转落在办公桌那边,看着穿着白衬衣低头忙碌的他,她的视线没敢停留地太久,怕被他察觉,挪开时目光再次落在满是星空的夜空上。 渐渐地,她被这样的美景看得失了神! 虞欢转移开目光的这一瞬,顾默白正好抬脸,他敲打键盘的指尖都有些疼了,他看着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窗外景色的女子。 安静如她一袭湖蓝色的长裙,头发温柔地披散着,妆容是精心画过的,只是妆容有些浓,不似他以前见过的那般清雅,但即便是浓妆的她此刻这般安静地坐在他的面前,也依然不减她一方薄雾烟笼的气质。 画面太美! 她在看窗外的美景,可他,却在看着她! 第210章:领口上的口红唇印!(加更) G城,一家精神病医院门口,两个医生目送着一个病人上车,等那辆车离开后,一名医生低声咕哝。 “诊断有钟情妄想症和精神偏执,就是那种别人看她一眼就觉得别人是喜欢上她,且十分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咦?这么严重她还能出院?” 说话的医生蹙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一般的精神病患者都是在长时间的情绪压抑中慢慢形成的,怎么她就因为一次失业就这样了?这病也来得太奇怪了!” 不过,精神病患者不都是奇奇怪怪的么? …… 那辆从精神病院驶离开的轿车绕了几条街最终停在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车内灯光灰暗,响起了手刹被拉起的声音,紧接着驾驶座的人从旁侧取出了一只公文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包厚厚的东西递给了车后排的女子。 “这个给你,虽然你今天的表现不尽人意!” 车后排的女子伸手接过那只牛皮纸包裹,语气郁郁,“我也想按照计划走,可是你总不能让我真的从五十楼跳下去吧!” 为了挣这点钱连小命都不要了? “我计算过了,我在窗上待的时间不少于十分钟的!” 驾驶座上的男子扬起了不耐烦的语气,“废话别这么多,拿了钱堵住嘴,该怎么做你自己懂得!” 女子很快下车,拦下一辆出租车快速离开,而那辆轿车里的人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 “陆总……” …… 陆家凝水湾,陆安生的书房,顾依依站在门口,一通电话几秒钟,都没有听到陆安生说句话,电话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顾依依察觉到,陆安生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腾起的烟云中他那双眼睛变得沉郁又高深莫测! 似乎是这会儿才注意到门口的人,陆安生移开了唇边的烟头,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有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次来见他,他都是这么开口一句?好像没有事情就不能在他面前晃的一般。 “黎嫂炖了汤,你要喝吗?”顾依依将端上来的汤碗送到他面前。 陆安生表情淡漠地扫她一眼,“这种事情以后都让佣人来做!”他说着目光便不禁落在了顾依依的小腹上,眼神有一瞬的迷离。 顾依依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习惯了陆安生的冷言冷语,他早出晚归,有的时候是直接不归,这让顾依依时常在想,陆安生莫不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殡仪馆那一晚,她不也是亲眼看到了那个妖娆的女人往他身上贴? 只是,自从她怀孕后,他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会回家。 亲眼看到陆安生喝完了她端上来的那碗汤,顾依依满意地收了碗,正要出门就听见陆安生再次出声,“孩子好不好?” 其实问出这句话之后陆安生就知道自己问的都是废话,才刚怀孕,成型都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顾依依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给愣住,见陆安生正看着她的小腹失神,她伸手摸了一下肚子,“还好,医生每天都在关注,没有什么问题!” “过段时间我要去一趟美国!”陆安生言简意赅,没有要跟顾依依解释去美国是做什么的意思。 顾依依愣了一下。 从书房出来,顾依依还沉浸在陆安生用温柔眼神凝视她小腹的画面中。 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一想到他所说的要去美国一段时间还不会带上她,顾依依便心口闷闷的。 回到卧室,顾依依翻开手机,心里还在狐疑揣测这陆安生到底要去美国干什么,手机短信箱里十几条未读短信,全是父亲顾胜海发过来的。 当她将所有的短信一条条看完后,一张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早在几天前她就听父亲说了,陆安生跟虞欢的离婚协议还附加了一份财产分割补充协议,只是一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内容。 美国加州那边的一栋独栋别墅,是陆家人在美国的度假别墅,内设专职女佣全年打理,市价估价价值上千万的房产。 不仅是美国加州那一处,还有瑞士的一座红酒庄园! 她一直以为陆家已经把海外的所有资产包括固定资产都变现填补进了陆氏的亏损大窟窿里,因为陆家在G城除了陆家老宅和凝水湾这一处的别墅还保留着之外,其他房产全抵押给了银行。 却没想到,他把最值钱的都给了虞欢! 甚至连房产证上都已经更改成了虞欢的名字! 顾依依捏紧了手机,父亲说,虞欢正在办签证,前往美国的签证,而陆安生刚才说的,他也要去一趟美国! 贱人! 虞欢把最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那她和她的孩子还能得到什么? 顾依依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嫉妒,她起身从床下的抽屉里翻出了母亲江沁那天晚上拿给她的检查报告,迅速地用手机拍了下来,再将那天母亲拍到的虞欢照片连带着这些资料一起发送给了父亲顾胜海。 “爸,我要让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 晚上九点钟,虞欢撑着的眼皮都有些疼了,时间已经不早! 虞欢坐了太久,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浑身的骨头疲累得她直蹙眉,转过目光看向办公桌那边,犹豫中参杂着一丝狐疑。 她在这里坐了快三个小时了,他还要忙? 顾默白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正好跟她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两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眼神相遇怔住。 “你……” “你……” 觉察到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出声,两人的表情又怔了怔。 顾默白早已被面前的电脑屏幕盯得眼睛花,满屏WORD文档里全是些自己胡乱敲打上去的玩意儿,他把鼠标一扔,起身。 先去了一个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领口有一抹暧昧的绯色唇印,他表情一怔,难道刚才她那么看他就是因为看到他衬衣领子上有这个? 那个女人一扑一抱,在他衬衣领子上留下了唇印。 该死的,他怎么之前没注意到? 顾默白咬牙切齿,洗了个手大步走出洗手间,径直走到虞欢面前,目光盯上了虞欢放在茶几旁边的几个购物袋,两个购物袋上都是男性物品的LOGO,他眼睛迅速一扫落在了其中一个袋子里,隐约见到是白色的。 衬衣? 虞欢见他出了洗手间直接来到她面前,也不说话。 “顾……” 她想好了要怎么开口,可刚一出声就被面前站着的人的举动给愣住。 顾默白? 他脱衣服干什么? 第211章: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加更) 面前站着的男人速度很快地将衬衣扣子给解开。 一颗,两颗,三颗…… 虞欢每看到他解开一颗纽扣心脏都会砰的一下,他…… 顾默白脱得很快,不过他的一只手却很奇怪地一直抓着领口的一个位置。 衬衣纽扣被全部解开,露出了他健康的肤色,别看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偏瘦,可脱下衣服,常年热衷锻炼的男人身材好得让人尖叫,结实的腹部有六块腹肌,还有着让薛景禹都叹为观止的人鱼线。 虞欢的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低头看到的是他结实的小腹,抬头是他肌理分明的胸口,哪怕是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可虞欢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弄得面红耳赤。 唯一让虞欢觉得突然扎心心疼的便是他胸口留下疤痕。 那是他跳海时被海水压力压断了肋骨,只好开胸接骨留下的,主刀医生是将缝合术练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还是在他胸口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疤痕,长了新肉的疤就像一条浅红色的蜈蚣。 虞欢的心脏就跟被刀一样扎得疼了,垂放着的手不由得缠着紧握在了一起,垂眸时眼睛涩得难受。 “怎么了?”顾默白看她低头眼睛都不敢看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般安静沉默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舒服,而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沉默的她。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沉默,是因为不在意,也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我衣服脏了,办公室里的换洗的衣服都被陵川拿去干洗店了!” 此时正在忙着处理跳楼后续问题的陵川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无端躺枪,明明,办公室里的衣柜里好像是有衣服的。 顾默白脸不红心不跳地赤裸着上半身,伸手指了指虞欢脚边的购物袋,那气势,指点江山一般的豪气,“给我一件!” 购物袋上的LOGO是某个男士衣物的标志,她拎了两大口袋,给谁买的? 贝勒? 顾默白眉头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心里有点不舒服! 虞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落在脚边购物袋上。 原来他是看上了她袋子里的衣服。 可她购物袋里的衣服是买给虞勒的,而且,好像型号,也不适合他! 见虞欢表情有一瞬的迟疑,顾默白闻言蹙了一下眉头,难道她以为他脱了衣服要干什么? 脱给她看? 顾默白皱了皱眉,弯腰就从购物袋里抓起了一件,快速撕开了包装。 虞欢:“唉……”虞欢手忙脚乱地要去阻止,因为那个袋子里…… 顾默白是盯着一个白色袋子的,可他撕开了才发现自己手快误拿的居然不是那个自己盯上的。 袋子一被撕开,纯黑色的网状丝质布料从他的指尖滑过,轻薄又顺滑,落在了他的手腕上,轻飘飘的。 顾默白眼尖的发现,网状丝质物一端有两根细长的带子,落在手心处的部位还有些软绵绵的,像是海绵填充物,而他的手指除了能感受到丝质物的柔软,指尖还勾到了镶边的蕾丝。 裙子? 很短的裙子,摸起来又滑又薄。 还是网状的,布料,还很透! 顾默白的眼睛都直了。 “哎呀……”办公室的门被人直接撞开,砰的一声。 是撞,不是推。 薛景禹捂着屁股一看就是被人直接一脚踹进来的,他低叫一声,闯进来后才发现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他屁股不捂了,捂住了嘴巴,瞅着脱了上衣拿着一件据薛景禹敏锐眼力捕捉到的吊牌信息,表情一变,打着哈哈! “那个,我听说这里有个精神病,我来支援来着,啊,没事我就出去了哈!” 顾默白冷飕飕的目光射向门口,薛景禹,你才是精神病! 薛景禹眼观鼻鼻观心地捂嘴忍着笑退到门后双手趴在门框上只露出了一个头,笑容猥琐且幸灾乐祸,“二哥,那个,你手里那个裙子不错,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薛景禹溜得快可声音却在门外急切地响起,“哎呀哎呀二哥的裙子真好看……” 顾默白:“……” 我,就,脱了个衣服…… 虞欢:“……” 虞欢一把从他手里抢了过去,她动作快,抢回去胡乱地往购物袋里一塞,塞东西的动作一气呵成。 沈知然送给她的礼物,其实她在之前都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时在咖啡店里沈知然是直接用袋子装好的,说是在M市购物时买的,顺便给她带了一件,后来两人在逛商场时买的东西太多,她就直接把那袋子塞到了购物袋里。 没想到…… 顾默白在撕开落下来的那一刻她表情都变了变,那是一条,睡裙? 就她对沈知然的了解,她送的睡裙绝对是大胆奔放辣眼睛的,可阴差阳错的,被顾默白给撕开了! 还有比现在更尴尬的吗? 虞欢是顶着一张涨红的脸从购物袋里胡乱抓起一件买个虞勒的衬衣扔给他,“你穿这件!” 顾默白被她扔过去的衬衣砸了脸,表情郁郁地看着蹲在地上整理购物袋的女人,看到她低着头脸上红晕一片,他忍不住兴味涌出,一边解开衬衣纽扣一边低声说道:“你喜欢这种?” 虞欢蹲在地上整理购物袋,其实哪里需要什么整理的?只是她在这么尴尬的气氛里忍不住地脸红筋涨,又怕被他看到手足失措,便蹲着打算缓解了一下情绪之后再起身。 喜欢这种? 什么? 回应她的只是顾默白似好心情的低笑声。 虞欢:“……” 很多年以后,虞欢每到这一天都特别的心惊胆战,只因为,她的顾先生将这一天标记为特殊日子,然后,送给她各种款式切剪裁独特火辣性感的——情.趣,睡.裙! 暖心小剧场:多年后,小小白最喜欢看妈咪穿各种款式的裙子,缥缈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火辣的,激情四射的,因为妈咪的每一件裙子都是爸比给挑选的。 可小小白这个小家伙有个小习惯让顾先生十分无奈。 “爸比爸比,妈咪的裙子好漂亮!”眼冒金星! 顾先生,“唔!”当然,我有眼光…… “爸比你穿上也一定很漂亮!” 顾先生好看的眉头紧紧一蹙。 小小白表情无奈,“景禹叔叔说,想当年,爸比你一手拿着妈咪的裙子苦苦凝思,景禹叔叔还说,当时的你爱上了那条裙子,又担心妈咪不让你穿,爸比爸比,男人喜欢穿裙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穿,景禹叔叔说你穿裙子跳舞很棒哦……” 顾先生……心肝儿都抖起来了! 第212章:最是那勇猛的一扑! 顾默白穿的那件衬衣有些紧,贝勒比他矮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他即便是不扣领口的三颗纽扣依然还是感觉到紧。 从办公室出来,他连关个门抬手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挣破了。 电梯里,他和虞欢一左一右地站着,出电梯时,他伸手拿走了虞欢拎在手里的购物袋,“我来!” 虞欢手里的购物袋被他强势拿走,怔愣中见他已经快步走出了电梯,赶紧跟上。 “顾总晚上好!” “虞秘书晚上好!” “……” 一出电梯门虞欢就被一声声的招呼声给愣住,专属电梯对面的员工电梯里走出了不少人,看样子是留在公司加班的员工,没料到顾默白还在公司没走,一个个出来时都表情惊讶。 顾默白‘唔’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停步转身,看着还站在电梯门口没动的虞欢,蹙眉。 顾总裁一手插在西装裤里,一只手拎着两只大购物袋,实在是跟平日里在公司里的形象有出入,他就站在电梯过道上,公司加班的职员一个个从他身边走过去,表面上都恭恭敬敬,可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的朝顾总裁手里拎着的购物袋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顾默白等了一会儿不见虞欢动,抬步迈开步子就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虞欢的手拉着她就走。 虞欢惊得手直哆嗦,他干什么啊? 这边,这么多的人! 虞欢的手一直在挣扎,却因为顾默白抓得紧她挣不开。 大厅里的人们被这一幕看得面面相觑,瞅瞅顾总,再瞅瞅虞欢! 只有前台那边的人注意到,顾总手里拎着的正是虞秘书上楼时拎着的购物袋。 秘书办的黎源就被解雇了,连带着前台今天也被罚,到现在还不能下班。 陵川助理说了,今天晚上顾总什么时候离开了,她们才能走。 这一等,等到现在! 眼看着顾总下来了,跟虞秘书一起,手里拎着是虞秘书的购物袋,虞秘书走得慢,顾总还特意停下来等她,最后索性抓住了虞秘书的手! 众人惊呆! 好像,有什么事情真相了! 被顾默白抓着手的虞欢内心是水深火热的,手甩不开,硬着头皮在顾默白的牵动下步伐踉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默白拉着她走到自己的车门边,伸手将车门拉开,先把购物袋一股脑儿地先放进了车后排的座椅上,然后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 虞欢手腕上的禁锢一松开,人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声道:“我想跟你谈谈!” 顾默白眼神深邃,“就在这里?” 虞欢秀眉蹙了一下,她本来是想好了在办公室里就谈的,可是他在穿上衣服之后就直接走出办公室了,让她都没机会开口。 顾默白绕过车头上了车,语气有些闷,“要谈的话就上车!” 虞欢垂下的目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九点半了,她咬咬唇,上了车。 车里有一种虞欢所喜欢的暖香,薰衣草的香气,虞欢四处望了望,才注意到摆放在车头位置上的两个香草娃娃。 很意外,这两个娃娃会在他的车里。 而他的车里因为这两个娃娃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这是她在养伤期间,打发时间跟秦嫂学着做的,用了几块他不要的衣物剪成碎布拼拼凑凑缝的,里面塞了薰衣草。 可她针线功夫本来就不好,缝的时候手还被扎了几针,耗费了几个小时做好了拿给他看还被他眼神嫌弃。 明明就嫌弃得不行还塞在车里,也不怕被人嫌丑? “顾默白……”虞欢出声了。 “想吃什么?”顾默白双手扶着方向盘,视线一直看着前方。 虞欢愣了愣,“我们……” “先找个地方吃饭!” 虞欢的话又一次被他打断,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语言又乱了。 “我不饿!”她吧目光转向了车窗外,视线在不断倒退的窗外夜景上停驻。 “我饿了!”顾默白幽幽答了一句。 虞欢:“……” 车加速了,车内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顾默白的车抵达了一家西餐店。 已经过了九点半,很多餐厅都关门打烊,一路走来也就这家西餐厅还有人进进出出的。 顾默白要了一个包间,靠窗的夜景不错,他点了餐就坐在沙发椅上取了支烟,正要点燃,目光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虞欢,捕捉到她眉宇间的一丝轻微的褶皱,他把烟重新塞了回去,烟盒连着打火机一起扔在了桌子上。 扔烟盒的声音让虞欢抬了一下眼皮,“我要带贝勒去美国看眼睛,时间有些久,所以我提交了离职申请,希望你能批准!” 顾默白背靠着沙发座椅,又有了一种要把烟盒捡回来抽一支从冲动,他屏住了呼吸,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平静正常,“然后呢?” 然后? 虞欢眸光微微一动,以后的事情她并没有想得那么深入,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虞欢垂眸,轻轻抿唇,“我父亲欠下的钱我已经还给了许宁城!”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此刻正好服务生送餐进来,他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餐盘,伸手取了餐巾铺在腿上,一手拿起了刀叉,开始吃饭。 虞欢没什么胃口,而且她好不容易说到了这个话题上,也没想过要停下来。 “顾默白……”虞欢深吸一口气,抬脸正要说什么,就见对面坐着的顾默白叉子上插了一只虾仁往嘴里送。 他吃饭的姿势依然优雅,对虞欢的话也不回复,好像一个很耐心的倾听者,可是虞欢却被他一口一个虾仁的举动给惊得脸色微变。 他不是对海鲜过敏的吗?他从不沾这些东西的! 黎源交给她的秘书手册上的第一条就是他的饮食习惯,在养伤期间秦嫂也是再三叮嘱。 眼看着顾默白将那一小碗的开胃虾仁吃了个精光,虞欢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给抛到了脑后,一起身一把抓住了顾默白的手就将他强行撤离座位。 虞欢起身的举动突兀又意外,顾默白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听到桌子被撞的声音响起,他一抬脸,手已经被虞欢抓紧着往外拖。 顾默白被拖起来就往包间里的洗手间的方向,他一个大男人如果是有心反抗的话虞欢根本就拖不动,可是他还就让虞欢这么拖着,看着她着急地变了脸色,他眉头一皱,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就被虞欢给强行推倒在洗手台上。 一晚上都在他面前温柔入水的女人! 顾默白满脸震惊—— 他,被她,推倒…… 第213章:心神荡漾的温柔杀! 顾默白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虞欢推倒在了洗手槽上。 他的后背撞上了陶瓷的洗手槽,刚撞上察觉到拖拽着她的虞欢脚跟一歪,眼看着她要扭脚,顾默白伸手一捞,虞欢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腰间传来一阵痛楚,顾默白险些闷哼出声,皱眉时却想着她是怎么回事,推个人也能把自己给撞倒? 而在软香入怀的这一刻,顾默白的眼眸都亮如窗外的繁星。 她扑进他怀里,隔着她裙子薄薄的布料,软柔的身体几乎跟他的身体紧贴着,一双修长的腿不停的蹭着他的腿,他被紧贴着的肌肤就像着了火一样,在升温,不停地,迅速地升温…… 然而下一刻…… 一只手已经伸向了顾默白的咽喉。 如果对象不是她虞欢,顾默白会认为她是想掐断他的脖子弄死他。 好一个让人心神荡漾的温柔杀! 虞欢撞进他怀里,脸在胸口一撞,一回神一声倒抽气抬起脸来,脸色大变。 “快吐出来,你快吐出来啊!”虞欢急得跳脚,过敏严重的会死人的,她还不太清楚顾默白对海鲜的过敏反应程度,可就黎源秘书和秦嫂的重视态度上看,严重了! 吐出来? 他才刚咽下去,她就要让他吐出来! 顾默白的喉咙被她手掐着,她不仅掐,还伸手要到他嘴里面去抠。 顾默白几乎本能地要闭紧嘴巴,眉头一皱,两只手要扶着她的腰防止她跌倒,因为他注意到洗手间的地板上有水,也正是刚才她为什么会差点跌倒。 “虞……”顾默白是要避开她的手,却没想到一张嘴巴,虞欢的手指头就钻进了他的嘴里。 顾默白:“……” 有人把手伸进你嘴里,这是种什么感觉? 从未有过,史无前例! 顾默白眼瞳一撑,饶是他再从容淡定,此刻也因为那嘴里舌头根部的挠给折腾得形象崩塌了。 “唔……” 虞欢只知道如果在没有药物作用下及时催吐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手指去捣喉咙,只是她只试过自己口喉咙,并没有试过抠别人的。 而她现在抠的还是顾默白的。 顾默白一声干呕,转脸避开虞欢的手,一低头就在洗手槽里干呕出声,双手却还抱着虞欢不放。 “怎么样?怎么样啊?还吐不出来吗?不行啊……”虞欢抬起手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捋一边着急地轻拍着。 顾默白发出一阵难受的咳嗽,他干呕几声压根就吐不出来。 眼看着他吐不出来,虞欢无计可施,想到了打电话联系薛景禹,可手机在外面的包里。 情急之下她都没有注意到此刻两人紧紧抱着,她伸手去拽顾默白紧箍在腰间的手臂,“我去打个电话,我去叫薛景禹过来……” 顾默白眉头皱得厉害,喉咙的不适使得他脸色有些差,被虞欢看在眼里是急得更加厉害了。 真的是这么严重! 虞欢急得团团转,挣开顾默白的手就要往洗手间外面跑,顾默白搁在她腰间的手一收,直接就将人给重新捞了回来,下巴往她肩头上重重一搁,整个人身体的重量都倾压在了她的身上。 “别动,我难受!” 虞欢早已被这样的情景给吓傻了,他这是过敏发作了吗?有反应了? 他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让让的心情也瞬间沉重了下去。 怎么办?她要赶紧把他送医院去! “还能走吗?我扶你!”虞欢说话都有些吃力,因为对她来说,顾默白太重了。 他要是能自己使点力气还好,他这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全靠在她身上,她好怕一不小心两个人都滚地上去了。 顾默白确实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有些痒了,不仅如此,体温也有所升高。 他刚才,吃虾了? 顾默白其实压根就没留意自己刚才吃的是什么,因为他在点餐的时候也是胡乱点的,在服务生送过来的时候虞欢正在跟他说话,而虞欢所说的话题正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当时的他抓起叉子胡乱地叉上虾仁就往嘴里送,早已忘记了自己不能沾海鲜的禁忌。 鼻腔里呼出一口火热的气息,顾默白脑子有些犯晕,他小时候有过一次过敏史差点送了命。 “顾默白!”虞欢察觉到他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整个人也像是没有了活力,急得眼眶都红了。 “虞欢!”顾默白枕在她的肩膀上,“我快死了!” 难受得要死了,真的。 “你说什么胡话,不准你说这样的话……”虞欢情急之下吼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她咬着牙一手扶着顾默白,一手艰难地扶着洗手间的门框朝着门外移,没有听到顾默白的回应虞欢整个人都害怕得要哭了。 “顾默白,顾默白……” 紧抱在腰间的手有一丝颤抖,只不过心急的虞欢没有察觉到。 “虞欢,你是在意我的,对吗?”低沉干净的嗓音直钻进了虞欢的耳朵里,他独特的醇雅嗓音像是染上了夜色的迷离一般! 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问这样的话! “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啊……”虞欢话音刚落,腰肢就被顾默白一抱一提后背就被抵在了洗手间的门上,顾默白双手撑在她的身边,居高临下,强势地将她圈占在自己的可视范围内,一低头咬住虞欢的唇瓣狠狠地吞噬。 他为什么不能说话?他要说,她可以避而不答,可他却是那么急切地想让她知道。 一晚上的压抑已经让他濒临失控的边缘,他为什么还要忍着? 明明人就在他的眼前,抱在怀里,口口声声还喊着他的名字! 不是心里有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不是心里有他为什么要哭? 不是心里有他为什么……还要用这样深情不舍的眼神看着他? 她明明就,舍不得他! “虞欢,我就是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 这么强势的,霸道的,蛮横专制的…… 虞欢从不相信话有些人的话会像悲伤预言一样一语成谶! 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有些人却食言了! 第214章:是我娶你,还是你答应嫁给我? 沈知然从盛唐出来已经快九点半,她是先一步到了底楼大厅等着,因为她实在没有像楼上那两人那么厚的脸皮却趴在门上听动静。 一直到她亲眼看到虞欢被顾默白牵着手带走,坐在大厅休息厅沙发上的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欢儿被顾默白牵着手的时候低头那一瞬间的温柔简直是让她看呆了。 沈知然掏出手机给虞勒打了电话,告知他今天晚上很有可能虞欢不会回家,不过她很安全,让虞勒不要担心。 虞欢的反应让沈知然叫绝。 “她是跟顾默白在一起吗?” 沈知然:“……” 心有灵犀的同胞姐弟就有这么一点不好,做姐姐一点儿隐私都藏不住! 沈知然挂了电话,准备一身轻松地开车回家,她要泡个澡,来个温水美容SPA,如果精力充足晚上再做做应聘文案,她既然要在G城扎根,自然就要先找一份工作。 稳不稳定是其次,只要不让她闲着就好! 沈知然大步走出盛唐大厦,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一阵小跑奔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果不其然发现自己的车还被卡在两辆车之间,脸色一黑。 她上楼的时候太过紧张,跑得太快都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 当时她看到楼上有人要跳楼,第一反应就以为是虞欢被顾默白逼得要跳楼了,吓得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艾玛,她的车…… 现在怎么办? 她的车能长着翅膀飞出去么? 沈知然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两辆车,尤其是许宁城常坐的那一辆,盯着的目光里好像带着火,怨毒地要在那车上一戳一个洞。 “她这么盯着你的车干什么?看上你的车了?” 薛景禹坐在车里发信息,旁边坐着的就是许宁城。 两人是没有从盛唐正门出来的,走的后门。 用薛景禹的话来说,他们就爱走旁门左道,就跟小时候读书一样,从不走正门,除非老师把后门和窗户都给堵了! 许宁城没有上自己的车,打算坐薛景禹的车回去。 许宁城歪着脸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女人,看着她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样子,俊挺的眉一挑。 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这个念头才闪过,就见那个女人快步走到了他的车旁边。 沈知然瞪得久了脑子一下子灵光了起来,她左右看看,这个点停车场里空旷得人烟稀少,她走到那辆车边,嘴巴吹着口哨,四处瞅瞅,一俯身,手飞快地把头发上别着的发夹给取下来,用最尖锐的部分朝着汽车轮胎的气门芯狠狠一戳。 一个,两个,三个,连带着四个一起。 薛景禹感慨,“最毒妇人心啊!”他说着瞅瞅车窗外再瞅瞅身边表情郁郁的许宁城,“你想象一下,她那手里的东西要是直接往你身上一戳……” 许宁城瞟他一眼,语气淡定,“她不敢!” 这么笃定? 薛景禹:“这丫头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有什么不敢的?”薛景禹说着就见沈知然将许宁城的另外一辆车也一起放了气,拍着手一摇一摆一嘚瑟地朝马路那边走。 那模样…… “宁城少爷!”车窗被敲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压低着嗓子,“需要我立马去通知修车的人过来吗?” 他们的人其实就在周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小姐将宁城少爷的两辆车的车胎给放空,谁叫宁城少爷没开口呢?如今那位小姐已经搭乘出租车离开,这个时候总可以叫人过来了吧? “嗯!”许宁城淡淡‘嗯’了一声,目光飘向了车外那辆红色的跑车,唇角冷冽一勾,抬手一指。 “我看上那辆车了!” …… 医院,顾默白躺在床上,手背上戳着针孔,打着吊针。 “海鲜过敏要注意了,严重的会引发身体重症,有性命危险的!再晚一点他怕是都要休克了!” 值班医生过来看了一下情况,语气严肃,说的话让虞欢心尖都颤了颤。 顾默白躺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因为他的眼睛已经肿了,满脸满身的红疙瘩,又红又肿,看着十分吓人。 “咦,是不是你也过敏了?”医生好奇地看着虞欢的嘴巴,因为他发现虞欢的唇瓣肿得有些异常。 虞欢被医生打量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虚,第一反应就是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这举动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咬着唇硬着头皮摇头。 “没有,我没有过敏!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说着,唇瓣却扯得有些疼了,垂眸时眉心一蹙。 等医生一走,虞欢才吁出了一口气,看着躺在那儿输液的男人,一张脸早已不是平日里看到的那张脸,肿得都变了形了,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 虞欢是完全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严重,她带着他离开餐厅开车到医院中途不过二十分钟不到,下车的时候就见他满脸满身都是这样子。 “我很丑!”顾默白眼睛虽然撑不开,可嘴巴还能动,嘴巴应该是全脸上肿得最小的部位。 虞欢忍俊不禁,她要不要拍一张照片留给他以后看一看,这个时候的他到底有多丑? 顾默白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你们女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 “如果一个女人最丑的一面被一个男人给看到了,那么这个女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这个男人,要么嫁给这个男人?” 虞欢心里突然微微一陡,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心里划过。 突然的紧张让她都屏住了呼吸。 “怎么办?” 顾默白的声音还在继续,说话的语气像是在为难地做抉择,虞欢却因为太过紧张想要起身出去透透气,可她刚一起身,手就被顾默白一手拽住。 他用的手打吊针的手拽的,所以虞欢都不敢挣开,生怕会伤到他。 他的手背全是红疙瘩,找血管戳针的时候都废了好大的力气。 “顾默白,你别……” 顾默白的手却拽得紧了。 “虞欢,是我娶你,还是你答应嫁给我?” 第215章:牛粪,一坨! “是我娶你,还是你答应嫁给我?” 顾默白的手拽得紧了,扎着针的手背上细长的输液管里有一丝猩红在涌动,虞欢被顾默白这一举动给怔得脸上的表情都僵怔住了。 他们在一起尽管暧昧不断,也听过他无数次表白好感的言语,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娶?嫁?婚姻? 虞欢被拽着的手指头一个哆嗦,出于本能地一个激灵,脸色有了一丝的苍白。 人总是很敏感,她的手指一哆嗦,顾默白就已经感应到了,他肿着的双眼努力地撑开了眼皮,就是拽着手不放。 “顾默白!”虞欢缓缓转过身来坐在了病床边,顾默白透过眼皮的隙缝看着她,见她没有挣开他手而是坐在了旁边,任由着他牵着手,紧绷着的神经有了一丝的舒缓。 “嗯?”顾默白听似淡定从容的回应,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绷得有些紧,紧得有些难受。 虞欢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一样,咬着唇角几次尝试才轻声轻语地说出声来,“婚姻不是儿戏,它是一种责任!” 一种不是随口说说就能给的责任感。 她知道,他并不是随口说说,只是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心理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震惊,感动,担忧,害怕,以及恐慌。 曾经的陆安生给了她两年煎熬的婚姻生活,她最开始的期待和憧憬都在这场婚姻里被无情地碾碎,说不怕是骗人的。 很多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因为爱情是彼此相互吸引,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需要什么责任约束,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 可婚姻跟爱情不同,婚姻是责任,是对另外一半要负起的责任。 坦白说,虞欢还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顾默白安静地听着她的话,并没有因为她的不答应而烦恼,反而是为她此刻的慎重而心疼。 顾默白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他脸上肿起来红疙瘩还没有消退,绷得脸皮本来就有些疼,再说话,一扯唇角,肿起来的脸皮都像是要给扯破了一般。 “我……” 顾默白话音刚起,病房门口一名值班护士敲了门,“过敏患者的家属,麻烦你出来一下!去拿过药了吗?” 顾默白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肿起来的双眼隙开的那道缝看向了病房门口,表情郁郁。 虞欢起身,见自己的手还被顾默白抓着,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柔声,“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顾默白开始挂水的时候医生说过了,有一种配合擦拭的药膏有助于皮肤消肿,只不过顾默白才开始输水,肿起来的手背上不好找血管,虞欢因为担心一直守在病房里,都还没有去药房那边拿,经护士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要去药房那边跑一趟。 虞欢快步离开病房,顾默白侧着脸看着病房门口消失的身影,红肿不堪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这种情绪只持续了几分钟,肿起来的脸上表情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并没有拒绝他,不是吗? 顾默白想笑,可一扯唇角脸皮就疼,他只好保持着这张脸的平静,耳朵却听到了病房外走廊上的说话声。 “这男的刚才好像在求婚呢!” “啊,求婚?长成这副变异的模样还敢跟人求婚啊?” 顾默白:“……”脸上的表情敏感地一抽搐。 他,变异? “先不说他这张脸了吧,就现在这个社会哪有凭借一句话就能求婚成功的?玫瑰花没有吧?戒指呢?车子呢,还有房产证呢……” “我看刚才那姑娘也是傻,所以我及时出声提醒了她,别这么一时糊涂就答应了,长得多标志的一个姑娘啊,有身高,身材也好,看人眼神也是温温柔柔的,唉,一朵鲜花插在一坨牛粪上了……” …… 牛粪! 顾默白想起了家里的飞镖盘,他的心脏就压在盘子的中心,然后,咻咻咻地……门外的每一句话就跟飞镖似得,全砸他心口上了。 顾默白倏然一声从病床上坐起身来,红肿的脸上表情郁郁得沉冷。 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别人用牛粪来形容他,而且,还是,一坨…… 顾默白伸手将悬挂在床头架子上的液体塑料袋取下来,下床,朝着病房洗手间的方向走。 他也不是去上厕所,他把药液袋子举高挂在洗手间门口的某处,走进去睁开眼皮四处看看,终于看到有镜子,站定,视野里镜子里面一个模糊的大头看得他表情一个激灵。 难怪他觉得自己头皮紧得有些怪异,有种满头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紧绷感。 顾默白裂开的嘴角一阵倒抽气,站定住一阵深呼吸,然后把自己这张脸,坚定地凑了过去。 严重的过敏反应使得他满身满脸的肌肤又红又肿,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顾默白的眼眶已经撑大到了极限,震惊的,惊悚的! 这张猪头脸,是他的吗? …… 虞欢去药房取了药,中途接了虞勒的一个电话,结束通话后她把药盒拆开准备看看注意视线。 “虞欢?” 薛景禹一张帅气的脸上笑容满面,看样子是刚下车从室外小跑进来,见到虞欢时停步,“二哥在哪儿啊?” 虞欢一愣,“他在病房!”怎么?顾默白通知他的? 最开始虞欢就想联系薛景禹的,只是顾默白不让。 薛景禹笑得高深莫测,跟着虞欢两人进了电梯直接去了病房。 一进病房,薛景禹就被床上躺着的人惊得不停地抽着凉气,发现顾默白正撑开眼睛瞪他,忍不住一阵猛咳嗽。 就顾默白现在这种状态瞪出来的眼神实在是没什么威胁力,倒是增加了逗乐趣味的效果,薛景禹强忍住笑叫住虞欢,“欢欢,我先送二哥回去,他这过敏呢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让他的家庭医生给他看吧!” 啊? 虞欢手里还拿着药膏,“可是他还在挂水!” “没事没事,我已经跟值班医生说过了!”薛景禹说着扶着顾默白起身。 虞欢见顾默白没有反驳意见,便帮忙收拾了一下,跟在了两人身后。 三人坐上了薛景禹开来的车,薛景禹最先将虞欢送回公寓,也不是他要求的,是人家二哥要求的,薛景禹还亲自送虞欢上楼,送虞欢进了门之后才被允许下来。 “哥……”薛景禹一钻上车就噗嗤一声笑得浑身直抽,他忍了太久太久了,笑过一阵之后才抖着双肩再次出声,“听人说你跟人家虞欢求婚了?” 后排坐着的顾默白嘴角抽了一下。 “二哥,你简直……”薛景禹笑得用脑袋去撞座椅,把脸往柔软的靠枕上一塞,惨绝人寰地低叫出声,“丑出了一个新高度啊啊啊啊啊……” “我滴神啊,你居然顶着这张丑得人神共愤的脸去跟人家虞欢求婚……” “薛……景……禹!”三个字几乎是从顾默白的牙齿缝里给蹦出来的。 劳资要弄死你! 第216章:哎哟喂,我的顾先生啊! “嗷,哥,我错了……” 车内响起了薛景禹阵阵哀嚎声。 “嗷,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大实话!” 你自己也不是因为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这张脸才硬要把人家小欢欢送回去,怕自己帅气的形象在人家小欢欢心里一落千丈连这么好亲近的机会都不要了。 还说不是看脸的时代? 天啊,惨绝人寰啊! 第二天,薛二少的脸不仅肿了,一个眼眶还成了熊猫眼,据薛家管家推测,薛少爷一定是半夜跑出去打架了! 可这对方出手也太阴损了,招招对脸,薛管家表示,他家二少的脸很矜贵的啊啊啊啊,事关以后薛家传宗接代,没有一张好看的脸怎么行啊啊啊? …… 虞欢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她是看着楼下那辆车离开后才去洗漱的。 “姐,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你去医院了吗?”虞勒从房间里出来,靠在门口。 虞欢关上窗户,“嗯,我去了一趟医院,我当时给你回电话时正在医院!” 虞欢走进洗手间,抬脸看了镜子里的那张脸,唇瓣还有些肿。 她蹙了一下眉头,有一时的失神,身侧传来贝勒轻缓步伐的声响,他靠在洗手间的门边轻声道:“是顾默白进医院了吗?” 虞欢回了声,“嗯”了一声,还没有想好怎么跟贝勒说,抬脸就见镜子里贝勒的脸上有一抹清淡的笑容柔和的闪过。 “晚安!” 贝勒道了一声晚安后便缓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虞欢看着弟弟离开的身影,愣了一下,他就没什么想要问的吗? 还是,因为心有灵犀的缘故,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虞欢站在洗手间门口,听到卧室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是短信提醒声音,她放下手里的毛巾快步走回了卧室。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未读短信。 “到家,勿念,晚安!——顾默白!” 虞欢看着这条短信,想了想,手机很快地在屏幕上一阵捣鼓。 “身体好些了吗?——虞欢!” …… “哎哟喂,我的顾先生啊!” 秦嫂半夜起来见到这副模样的顾默白险些以为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一阵惊慌失措地低叫之后,秦嫂忙上忙下,一会儿询问顾默白要不要吃什么东西,一会儿又进来查看顾默白输水的情况。 家庭医生给开了一些药,除了每天要挂水之外,顾默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得在家休息,一直要等到皮肤上的疙瘩慢慢转为红点再渐渐消失后才算是痊愈。 秦嫂第三次上楼送水,见到躺在大床上的顾默白正对着手机。 “顾先生,您要早点休息啊!” 唉,都说了他对海鲜过敏,顾先生怎么就碰海鲜了呢? 他小时候一次海鲜过敏可是险些要了他的命啊! 顾默白没出声,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回到家他已经把耳朵里的助听器取了出来,一天佩戴的时间不宜过长,他在家的时候几乎都不会佩戴。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短信回复,回复的速度之快让他都愣了一下。 她是在等着他发短信? 顾默白以前是不喜欢发短信的,在他这个大忙人看来发短信纯粹是浪费时间,可自从他耳朵失聪后,为了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跟虞欢在交流时都会选择短信的模式。 他视线凝着屏幕几秒钟,敲了几个字,却因为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面斟字酌句了好久,最后他才按下了发送按键。 几秒钟后,虞欢收到了他的担心,跳出屏幕的字眼让看短信的她久久地愣住。 “虞欢,我是认真的!——顾默白!” …… 薛景禹的那辆车驶离虞欢的公寓小区时,一辆白色的轿车里,紧闭的车厢里响起了一个女子愤怒的声音。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才跟你分开就跟这个女人搞在了一起!” “灼灼,唔,我有些难受……”车后排一声难受地干呕。 林灼灼转过身去,看着躺在后车座位上因为喝多了酒难受得小脸紧皱的女孩儿,痛心疾首。 “茉茉,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你为了一个薛景禹得罪了你全家的人,你也说过既然是联姻不要感情也罢,那你为什么要退婚?如果你不退婚,你苏家还能倚靠薛家这个靠山,也不会……” “灼灼,你别说了!”车后排的苏茉低下了头,车内灯光昏暗,尽管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依然能从她无声的沉默中感应到一丝悲凉的气息。 良久。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麻烦!更不愿意让他觉得我跟他的婚姻牵扯到的除了家族利益其他什么都没有!我不想,不想把自己的情感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 苏茉声音喃喃,脸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苦涩地低喃,“其实,其实那位虞小姐也挺好的!” “你……”林灼灼气得眼眶发红,自打她那天跟苏茉在那家医院碰到了薛景禹跟那位陆太太打情骂俏,她对那位陆太太就是毫无好感可言,更为好朋友苏茉觉得不值。 薛景禹宁可更一个嫁了人的女人打情骂俏都不愿意对苏茉好那么一点点,亏得苏茉心心念念了他十年。 “虞小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虞欢!” “其实她也是个命苦的女人,你看陆家大少这两年跟那个顾依依绯闻一直都在传,她能撑到现在也是很苦的。” “现在她跟陆家大少已经离婚了,孑然一身,又没有其他可牵绊的,景禹哥跟她在一起不需要背负着来自两个家族的包袱,而且——“ 苏茉的低喃声停顿住,哽咽着低语,“他们都有过一个孩子了……” “啊?” 林灼灼低叫一声,“你说什么?薛景禹跟那个虞欢有过一个孩子?”这怎么可能? 车后排的苏茉双手插进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里,“那天晚上,我在他的车上看到一份被他收捡在公文包里检查报告,是虞欢流产的检查报告……” 林灼灼几乎要尖叫,虞欢的流产报告居然会在薛景禹的手里! 再联想到刚才薛景禹下车亲自送虞欢上楼的画面! 薛景禹都还没有跟苏茉分手就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 林灼灼咬牙切齿,转身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苏茉,“小茉,那份检查报告是不是在你手里?” 第217章:今晚,约会,好不好? 夜深人静。 陆家凝水湾,顾依依用手机微信信息在跟父亲顾胜海交流! “依依,那些照片和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可是那份报告毕竟是事后检查报告,要是能拿到她流产时的检查报告就更好了!” 顾依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想了想,“没关系,她才跟陆安生离婚,那份财产补充协议不是让你找人事先透风声了吗,陆安生为什么要赔偿那么一大笔的财产给虞欢,你把这两个消息都扔出去,看那些人会怎么想!” 顾胜海那边迟疑了好半响。 “可你也说过,那个虞欢跟顾默白关系密切,说不定那个孩子就是顾默白的!” 再次朝虞欢下手,万一…… 顾依依打字的手停了几秒钟,皱眉时加快了速度。 “是他顾默白的就更好,她一个人躲躲藏藏地去那家医院还不让顾默白知道。” “爸,你不是说了吗?你那个儿子眼睛里最容不下的就是欺骗,虞欢那个孩子怎么掉的我们暂且不用弄明白,就她偷偷跑去做检查这件事情就说明了她是不想让顾默白知道的,说不定,我们大胆猜测一下,那个孩子万一不是他顾默白的呢?”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这个消息对她虞欢来说都是绝对的把柄!” “……” …… 虞欢第二天睡到九点钟才醒,被门铃声吵醒的,她起身走到门口去开门。 她叫了早餐外卖,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睡得太晚,早上起不来给贝勒做早餐。 “虞小姐!这个请您签收一下!” 一开门,一大簇的红艳玫瑰花被送到了虞欢的面前,虞欢惊得眼睛都撑大了一圈,不可思议地看着只能用双手才能抱得下来的花束,“这是……” “这是一位送顾的先生送给您的,还有这些早餐,请签收!” 虞欢双手捧着那束大得离奇的玫瑰花束,一只手艰难地拎着食盒,回到房间,贝勒嗅着鼻子走出来,唇角一扬。 “姐,玫瑰花一定很漂亮吧!” 虞欢:“……” 花束太大,九十九朵红艳艳的玫瑰密密麻麻地紧挨着,用多层纸张精美地包裹着,散发着浓郁的玫瑰花香气息。 虞欢只好暂时把花放在沙发上,伸手将花簇中央的卡片拿了起来,上面有熟悉的字眼。 早安!——Mr顾! 手机铃声响起,虞欢拿着卡片快步走进卧室,一条短信跳出屏幕。 “喜欢吗?——顾默白!” 虞欢一手拿着那张卡片,看着屏幕上的字眼忍不住地抿唇一笑,目光一抬,视线透过薄纱窗帘外的阳光! 暖暖的! 一连好几天,虞欢都会接到顾默白快递过来的花。 第四天,虞欢是在办公室里又收到的一大束的蓝色妖姬,看得每一个进她办公室的人都艳羡地唏嘘。 陵川敲门进来,看了一眼被摆放在窗台上的花束,笑了笑,“虞秘书,下午你会去顾总那边吗?” 陵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问的突兀,他拿着文件的手臂肩膀一耸,“如果你要去顺便帮我带一些文件过去给顾总批阅!” 他就省得跑一趟了。 虞欢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怔愣了几秒钟,“顾总的文件不是一直都是你在送吗?而且,这几天我都没见过他!” 陵川‘啊’了一声,表情诧异,没见过?那没见过为什么还天天送花啊? 哦,陵川恍然大悟,顾总的过敏还没有好! 真是因为这几天都没见面所以才这般殷勤地送花送礼物啊! 虞欢之所以现在在公司也是因为陵川打电话联系的她,黎源离职了,秘书办积压着的工作没人做,而这些工作本来就是虞欢该做的。 顾默白之前每天送花送到她的公寓,可在她上班之后,花就被直接送办公室了。 可陵川觉得,顾大少实在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他每次送的都是九十九的玫瑰花束,花束太大,被快递小哥送进公司的时间又正是盛唐职员上班的高峰期时间段。 试想一下快递小哥抱着那么一大束的玫瑰花每天在盛唐公司里招摇过市,每次路过前台时还会问上一句,“虞秘书在吗?” 活脱脱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陵川怀疑,他是故意的!拉仇恨的! 故意挑那个点让快递员送来,故意在前台问上一句‘虞秘书在吗’,弄得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虞欢每天都收到一束疯狂追求者送的花! 而这个追求者还是顾总他自己! 陵川从公司出来要去另外一个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刚准备上车,意外发现顾默白空了好几个月的那个专属车位上停着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的限跑,而车里—— 陵川诧异地瞪眼,顾总? 他来公司了? 还开着这么一辆骚.包的跑车? …… 今天这束蓝色妖姬里没有放卡片,虞欢在里面找了一遍都没看到。 沈知然打电话来时,虞欢正看着那束花失神,接了电话。 “妞儿,有件事你一定有帮我!” 沈知然语气近似咬牙切齿般,听得虞欢眼皮子一跳,“怎么了?” “你能不能在顾默白枕边吹吹风,让他给我把那个许宁城给收拾了?” 虞欢:“……” “沈知然,你再说一遍,吹什么风?”虞欢磨牙。 “嗷,欢儿,那个混蛋把我的车给弄走了,还死活不给我……”沈知然在电话里滔滔不绝地细数着许宁城的浑蛋事迹,虞欢也在她慷慨激昂颠三倒四的语词中了解了个大概。 “他拖走了你的车?” “嗷,欢儿,我的车就交给你了,你跟顾默白去说说,顾默白一句话他许宁城一定会听的!” 虞欢抖着嘴角,未必吧! “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我都没机会见他!”虞欢一想到顾默白那满身满头的红疙瘩,心里就一阵咯噔,事后想想,太吓人了。 而顾默白这几天也没说要见面。 结束了跟沈知然的通话,虞欢低低吁出了一口气,侧脸看着窗台上摆放着的花束,被一阵敲门声惊怔住的她看向了门口,见到是陵川,愣了愣。 “怎么了?” 陵川笑而不语,伸手递给她一只粉红色信封。 虞欢等陵川离开办公室后才拆开的信封,粉红色的信页,一张那么大信纸上就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今晚,约会,好不好?——顾默白!” 第218章:不约,不约! 约,约会? 虞欢看着手中粉色信页上的几个大字,愣是表情微滞! …… 盛唐大厦的专属车库里,那辆白色的炫酷限跑车内坐着的男人一阵深呼吸,绵长的气息随着他起伏的胸膛一沉一呼。 车内后视镜中映照出他那张俊美无涛的面容,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也没抽,只是捏在手指尖上转来转去。 他垂眸,目光落在了衣袖上,视线有了一丝的停顿,很快眼睛里浮出一抹犹豫的神色来。 黑色,是不是太暗沉了?给人一种压抑感? 可他挑来挑去,发现自己的衣橱里都是清一色的黑白配,男人的衣柜又不像女人的,颜色各种花花绿绿,有那么多的颜色可选。 如果要让他跟薛景禹似得能穿个波斯米亚风的花短裤陪女士喝茶聊天,他无法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顾默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西装,高订制的西装质地优良,不仅是版型还是适合度都是根据他量身定制的,为了能减少严谨感,他今天特意地没有系领带,领口还开了两颗钮扣,露出了他性感的喉结。 细节完美得无可挑剔! 顾默白低低吁出一口气来,朝着放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时间段,陵川应该是把那封信送到她手里了。 手机叮咚一声,他一愣,用手指飞快地点开。 薛景禹? 微信群里薛景禹的声音鬼哭狼嚎地响起。 “二哥,我眼睛黑了,我脸肿了,我家管家以为我那天晚上跑出去整容了,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得赔偿我……” 顾默白听着薛景禹发过来的语音信息,白眼一翻,你的黑眼圈怎么可能四天后还是黑眼圈? 语音信息又跳到了下一条,薛景禹贱兮兮地嘿嘿笑着,捏着鼻子发出来的声音。 “二哥,二哥,约么?约么?” 顾默白:“……” 余音有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架势! 被荼毒了耳朵的顾默白咬牙切齿! 按住语音按键,恶狠狠地回了一句,“不约!” 早就听许宁城说了,最近的薛景禹就跟神经失常了一样逮住了人就约,许宁城酒量在他们之中算好的,可听说连续好几天夜夜吹酒瓶,许宁城现在已经将薛景禹的电话拉黑,并扬言薛景禹再敢打电话骚扰他,他就派人过去砍死他。 不敢惹许宁城了,就来惹他了! 对话框那边反应十分迅速。 “嗷,不约?二哥,诅咒你今天约会被风吹被雨淹……” 顾默白嘴角一抽,尼玛,这厮还没有挨够揍? 他不过是,想约个会,特么连诅咒都用上了! 顾默白连掐死薛景禹的心思都有了。 手机屏幕上又是一闪,顾默白的目光快速动了动,手指飞快地点开那条短信。 “顾先生,荣桥小巷的鱼不错,要去尝尝吗?晚上七点,不见不散!——虞欢!” 顾默白都听到了自己心脏猛的跳动起来的声音。 荣桥小巷,吃鱼,晚上七点! 顾默白盯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是一变再变,最后的神情凝聚成了一个扬唇微笑的笑脸。 精神抖擞地…… “顾总!”陵川的电话来得很不是时候,顾默白正要发动车到公司门口。 “虞秘书坐车走了!” 顾默白:“……” 什么时候?他怎么没看到? 情绪就跟过山车,从最高处一下子掉到了最低处。 所以,他这是要一个人开着车去荣桥那边? …… “欢儿,你面带红光,春心荡漾,你……” “好好开车!”虞欢扬起手一巴掌轻轻拍在了沈知然的额头上,在沈知然捂着额头喊着她摧残她的时候朝车里看了一眼,“你的车不是没有了吗?哪里来的车?” 下班前两分钟,沈知然的夺命连环CALL就打在了虞欢的手机上,说是已经在盛唐楼下等了,让她火速下来。 “这是我妈的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这辆车停在车库里好多年了,算得上是这个牌子车系的老古董了!” 沈知然一提到车就跟戳到了她的某根神经似的,“许宁城那个王八蛋……” 虞欢眉头一跳,“知然!” “欢儿,我来接你呢就是想让你在我旁边给我助威,我现在就去找许宁城,单挑!” 虞欢表情一个咯噔,单,单挑? 眼看着沈知然义愤填膺踩下油门加速,车辆行驶的方向是朝着尊皇娱都许宁城地盘的方向,虞欢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低头看表,五点四十了,她要赶去荣桥的话,打车最少都要半个小时,七点钟…… 虞欢头皮有些发麻,“那个,知然,我今天晚上有点事!” “啊,你有事?什么事儿?你又没有男朋友!”沈知然脸都不转一下。 虞欢:“……” 这句话,扎心了好吗? “就你现在跟顾默白那暧昧的程度,距离谈恋爱的境界还要走一段路滴,乖,你先帮我!” 虞欢满头黑线,“知然,你这是在剥夺我恋爱的权利!” 沈知然‘啊’了一声,这才转脸过来,表情惊讶,“欢儿,你想恋爱了啊,啊啊啊啊,你的脑回路总算是转到地球上来了啊啊啊啊,你今天晚上有什么事儿约会吗跟谁是不是跟顾默白啊如果是他的话……” 虞欢只觉得满脑子的嗡嗡嗡声,她的脑子…… 一直到她被沈知然强行从车里拽下来拉着回到自己的公寓,虞欢才回了神,看着沈知然撅着屁股在她衣柜里翻箱倒柜,虞欢已经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了。 那个,她整理得很整齐的衣柜,瞬间在沈知然的折腾下乱成了垃圾堆。 “这件V领的能很好地将你完美的胸型展现出来,从顾默白那高度只要朝你这里那么瞟上一眼,正好能看到你那深壑一线天……” “长裙子开叉到大腿,你那大长腿一撩,若隐若现……” 虞欢:“……” 倒是被这动静折腾得无法安静的虞勒倚靠在门口,微眯着涣散眸光的眼睛,表情不悦,“沈知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知然一副见鬼的模样,这死孩子见了她都不喊姐姐了。 “贝勒,你姐今天晚上可是要去约会的,人生中这么重要的第一次约会怎么能掉链子?” 虞欢再一次被沈知然这句话里的‘第一次’给扎心了! 真的,她想静静! 第219章:最美不过雨天,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顾默白的车是提前了一个小时到的G城荣桥,但是他的车因为道路问题开不进去,只能远远地停在了巷子口。 G城荣桥,其实只是G城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小巷子,多年前就被列为历史文物保护区,随着旅游业的开发,这里的商业气息是越来越浓郁了。 但在巷子深处却依然保持着宁静祥和的原始状态。 晚上六点钟,顾默白从车里下来,沿着喧嚣古街外部小巷朝里面深处走,他在车里用了不到十分的时间将这个区域的地形记在脑子里,又询问过陵川,知道了荣桥这个地方只有一家吃鱼的地方最出名,也是最隐秘,听说就隐藏在一条巷子深处。 …… “唉,到了到了!”沈知然停下车,目光在巷口看了一眼,“那辆白色的骚.包车不会就是顾默白开过来的吧?啧啧……” 虞欢还在纠结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沈知然催着下车时表情无奈,“知然,你也知道巷子里的路是青石板路,深处还有阶梯若干,穿高跟鞋根本就不适合……” 她本来是想穿得运动点的,被沈知然这么一搅合—— V领荷叶袖雪纺衫长裙,裙角开叉到大腿处,脚上还是一双细高跟的高跟鞋。 “在女人味面前就没有什么适不适合的,只有美不美,媚不媚,曾经有个女人说过,优雅的女人是一辈子都不要脱下高跟鞋的,高跟鞋是什么?撩人神器啊,它可以让你步伐摇曳生姿,还有一点,你试想一下,在吃饭的时候你伸出你的脚,用鞋跟轻轻撩一下他的腿……” “沈知然!” 坐在车后排的虞勒忍不住了,他姐不过是出来吃顿饭,说得成什么样子了? 他就怀疑,照他姐这样的情商,迟早有一天会被沈知然给带坏! 沈知然表情一耷,都差点忘记了,车里还坐着一个不解风情的跟屁虫! 虞欢看看时间,六点半了,她这么走进去也差不多那个点了,不想在坐在车里听沈知然的撩人大法,她下车,关上车门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腰凑到车窗边,笑得诡异。 “知然,你要不,把你这样撩人的法子用在许宁城身上,说不定,你那车就能拿回来了!” 沈知然:“……”表情一黑。 她要拉黑虞欢! 虞欢踩着步伐走远,沈知然还嘟囔着嘴,“贝勒啊,你姐可真没良心!” 车后排的虞勒眼神涣散,“嗯,我也一样!” 沈知然:“……” 神补刀啊! “你姐给你办的签证说是出了点什么问题,暂时办不下来!” 虞勒转过脸来,语气清淡,“我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沈知然一愣,“你知道?” 虞勒俊秀的眉一蹙,“有些人怎么可能让她离开G城?” 沈知然:“……” 果然是,眼睛是瞎了,可心如明镜啊! “那你不急着去美国了?” 虞勒表情不悦,“我之前就知道,预约治疗的时间是在十月份,现在才七月,提前半年时间就预约下来的时间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更改的!” 虞欢急着签证要走不过是想避开一些人罢了! 只是她可能从来都没想过,有些人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 虞欢曾经跟沈知然来过这里去吃过几次,所以她对那个地方是轻车熟路。 暮色降临,巷子深处的街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路灯下的青石板路干净得如同被水冲刷过一般,踩在上面滴答滴答,偶尔有几个路过的人都是慕名而来寻求巷子美食的远方来客。 虞欢喜欢这里,只来了一次便喜欢上了。 大城市里的生活节奏太快,偶尔过来一次整个身心都能得到放松下来。 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厅,别看它小,可悬挂在外面的精致牌子上挂着的却是‘通宵营业’。 虞欢记得,她店内的奶茶别具一格,很有味道,还有老板娘亲手烘焙的小蛋糕! 待会,要不要带他也来尝一尝? 虞欢的唇角微微扬起! 脸颊上有一点湿,虞欢伸手一摸,手背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湿气从天而降。 糟糕,下雨了! …… “下雨了?” 顾默白觉察到天下雨的时候还没有走到自己要去的目的地,眼看着雨点越来越大,他加快了步伐,心里在暗叫糟糕,他没带伞! 薛景禹那个乌鸦嘴…… 顾默白经常出行都是开车,所到的地方也嫌少会用到伞,今天晚上倒是失策。 大雨来得又快又急,很快天际之间就被一层厚厚的雨帘给笼罩,巷子里有人在奔跑,顾默白正愁着要怎么跟虞欢联系,雨这么大,她又在什么地方? 好在他没有听到雷声,不然…… 即便如此,顾默白此刻心里还是浮起一抹担忧来! 顾默白的手机还在兜里塞着,他一边大步走着一边伸手去掏手机,雨点砸落在脸上,他掏出来的手机屏幕上也迅速地被雨点给浸湿,屏幕镜面都显得模糊了。 飞快拨出去的电话回复的是占线,顾默白看着前方二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处空地,有几个人正站在那边躲雨,他快步朝着那边走,准备先找到避雨的地方再想办法联系她。 顾默白飞奔跑过去,刚要跑到避雨处就被面前的人影一晃,对方是从他对面的巷子跑过来的,停步时身体一晃没站稳就跌进了他怀里。 有过被女人扑进怀里惹出大麻烦的顾默白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对方,可这手还没有伸出去就被怀里熟悉的温软给怔得表情一呆。 “你在这里?” “你也在这里!”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虞欢扬起那张被雨水渗透的小脸,而顾默白正低头,两人目光一对视,表情一滞。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一句,“哦,你也在这里?” 她于雨天落入他的怀里,一句轻声的话,震撼得他的余生从此再无人能进他心里! 很多年后,顾先生说,他喜欢下雨天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因为,最美不过下雨天,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第220章:吻暖,心暖!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让两人不得不停留在了这个屋檐下。 虞欢还好,她没有在大雨中跑多远,发现就近有躲雨的地方就直接跑了过来。 而顾默白因为是第一次来这个巷子,又急着想找虞欢,跑了一段路,错过了几处躲雨的地方,身上的衣服,尤其是外套,湿了一大半。 顾默白原本是想脱下外套给虞欢套着,可摸到湿濡的布料他忍不住地皱了一下眉头。 “衣服湿了吗?”虞欢在撞进他怀里时就感觉到了,伸手在他衣袖上摸了摸,俏眉一紧,“你把外套脱下来,这么穿着容易感冒!” 她说着帮他拉着衣角,顾默白顺从地脱下了外套,触碰到她微凉的手臂,他把脱下来的外套直接用手撑起来挡在了她的头顶。 不足一米宽的屋檐下因为躲雨的人越来越多,地方就显得拥挤,而他们两人站在最外面,难免会被外面飘打进来的雨水溅湿。 顾默白把仅有的一件外套撑起挡在她的头顶,让她尽量往自己的怀里靠着。 虞欢的脸被他用手揽着靠在胸口,头顶光线一暗,她抬眼就见到了头顶上被他双手撑起来的西装外套,几乎是全都罩在了她的头顶。 几滴俏皮的雨滴被风打了过来,落在了虞欢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可她却全然感觉不到冷意,她靠在他的胸口,无心去欣赏雨景,侧脸目光微抬,视线就落在了顾默白的衬衣领口上。 隙开了两颗钮扣的领口,隐约露出了他白皙的颈脖,时不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上隐约还可见一点点的红点点。 应该是过敏症状的红色小疙瘩还没有彻底消退下去。 顾默白似有感应到她的目光,视线从雨帘里收回来,一低头,对视上她的眼睛,余光却像是定住了一般。 虞欢穿的裙子是V领的,布料又是雪纺纱的质地,给人一种若隐若现地视觉冲击感,而她的领口…… 顾默白的眼瞳都不由得深了深,见虞欢的目光正跟他对视,他稍稍偏移了一下视线,脑子里却蹿出了一个准确的判断来。 蕾丝的,黑色…… 顾默白圆润的喉结往下滑了一下,耳朵里的助听器就传来一声低低的柔音。 “雨小了一些,我们要不要去那边那家咖啡厅去坐一坐?”虞欢提议,她跟那家咖啡厅的老板有过几面之缘,如果想要借用一下吹风机应该不是问题。 他的身体才刚好,还是要避免着凉引起的发热。 顾默白看看天,再看看虞欢伸手指的方向,不远,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嗯,好!”他点头,就将撑在头顶的外套往虞欢头上一裹,“走吧!” 虞欢被西装外套裹住了上半身,顾默白一手牵着她,两人走进了小雨中。 一进那家咖啡小店,店里面舒缓的音乐便瞬间冲淡掉了人们被大雨阻路的烦恼,因为下雨,进店的人不少。 虞欢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冷气激得一个哆嗦,她的裙子虽然只是湿了一些,可雪纺衫的布料本来穿着就清凉,布料一湿,再被冷气一吹,虞欢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也不知道顾默白冷不冷? 虞欢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过,便快步走到了吧台前叫住了正迎上来对她微笑的老板。 “老板!我想请你帮个忙……” 顾默白一进店,虞欢便松开他的手大步走到吧台那边跟那位笑容满面的女老板攀谈了起来,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那位女老板饱含微笑的脸便朝他这边看了几眼,微笑着颔首点点头。 很快虞欢过来拉着他的手朝着咖啡厅的一个角落走去,进去之后顾默白才发现小小的一个咖啡厅内有乾坤,连洗手间都装修得这么有文艺气息。 “你站好了!”虞欢手里拿了个吹风机插上电源就打开,一阵呜呜呜地,热气吹到了顾默白的身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默白才明白过来,她找那位女老板是要借吹风机,为的就是要给他吹干衣服。 “虽然这么吹会让你的衬衣有点变形,不过总比湿着好!”虞欢低着头,手指飞快地捻起他衬衣的衣角,另外一只手将吹风机的风口对准了。 顾默白看着她低头忙碌着,伸手从她手里夺过了吹风机,不等虞欢出声便将她摁在洗手槽边的高脚凳子上,“坐好,你的裙子也湿了!” “唉,我……”虞欢想说自己没事儿,可顾默白的那只大掌已经小心翼翼地探进了她的长发间,吹起了她的头发。 “你头发湿了你不知道吗?”顾默白站在她身后,手指温柔地穿过发间。 没有预料中的疼,虞欢能感受得到他手指尖的温柔,坐在凳子上的她微微抬脸,从洗手槽后面的镜子里看到了专心致志帮她吹头发的男人。 他应该是很少做过这种事,动作显得生疏,翻棱角分明的脸上,眼神表情专注得却让虞欢内心震撼。 雨时小时大,两人本来说好的去吃那家店的鱼,最终却不得不因为这场断断续续的雨而改变主意。 好在咖啡店老板的手工蛋糕没有让人失望。 两人一人一杯奶茶,吃了一些蛋糕点心,等到夜幕渐深,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没停。 “冷吗?”顾默白一手撑伞,低头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虞欢,这伞还是咖啡店老板娘临走时送给他们的, “嗯,不冷!”虞欢身上穿着的是顾默白已经吹干了的西装外套,暖暖的! 顾默白伸手拉过她的手,一把伞不大,两人靠近了刚好能遮挡住。 他暖热的掌心将她的手紧紧裹住,两人谁也不说话,巷子好像很长,因为一场雨本就没多少人的地方更是人烟稀少。 手牵手,静静的…… 竟找到了年少时热血沸腾的青春萌动。 顾默白突然停下步伐,抬手看表,当秒针指到十二点的位置,唇角微微一勾,身后夜空便有烟花爆竹升空的巨响声震耳欲聋地传来。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里炸开,伴随着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场空前盛大的烟花雨点亮了整个夜幕。 “哇,好美……!”虞欢看呆了,不由得感叹着。 “喜欢吗?”身旁,长身玉立的男子一双眼睛含笑着看着她。 虞欢指着头顶的烟花不可思议,“你……”他让人放的? 顾默白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抱,深黑色的眼瞳染上了迷离的色彩,他缓缓低头,炙热的吻落在了虞欢的唇间。 虞欢唇角轻颤,顾默白的吻不似以前那般的热烈,而是循序渐进地深入,减少了她的不适应感,她垂着的手微微颤着,为他贴心的举动而心暖,最终,她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顾默白因为她主动地相拥而怔得浑身微微颤抖,下一秒,他的拥抱力度便加深了。 唇舌起舞,情意缱绻! 寂静的小巷子,满夜幕的烟花下,两个亲密依偎接吻男女的身影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吻暖,人暖,心暖…… 而在G城,几张照片,两份检查报告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在各大网络信息媒体上疯传。 醒目的标题直指向——曾经的陆太太——虞欢! 第221章:你都知道了,是吗? 已是晚上十一点,薛景禹刚做完一台手术。 手术患者是一名十二岁的儿童,高空坠落腿骨折断,光是清除掉肉里的骨渣都用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从手术室出来,薛景禹换下手术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询问助理另外一位患者术后的康复情况,助理从善如流地答了,说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又提醒薛景禹夜宵被送到了他的办公室。 薛景禹打着呵欠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晚上这个点医院的人少,可在他经过几个手术室时看着其中一个手术室外守着的家属在得到主刀医生的回复后失声痛苦,哭声震得整个走廊都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他往走廊边一靠,目光里闪过一丝怜悯的情绪。 医院这个地方,一直都是他不想待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很多人生命的起源地,但也同样是很多人生命的终结点,在这里,有欢喜,也有痛苦。 这样的情景在医院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原本应该麻木的他却在碰到这样的场面时还是微微失神了。 大概,是他还不够冷血吧! 薛景禹双手抄在胸口,肚子里饥肠辘辘,不由得微叹一声,晚饭都没吃难怪会这么多愁善感。 薛景禹折回办公室的路途中经过护士站,见到几个值班的护士凑在一起刷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开小差是会被扣钱的!”薛景禹在护士站一站,手敲了一下台面,“那个你,把第72号病人的病例给我找出来!” 薛景禹虽是这么说,可眼睛里的笑意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他刚才所说的话有多么的严重,反而是给了人一种轻松调侃的气氛。 “啊,好的,薛医生您稍等!”被薛景禹抬手点着的护士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机收了起来,去后面的资料柜里翻找病例。 薛医生是这家医院所有科室里最年轻的主刀医生之一,骨科里的NO1,年轻多金且相貌出众,一致成为医院里所有年轻姑娘们眼睛里的香饽饽。 他性格活跃说话风趣,听说他那个科室的人跟其他科室相比较是最轻松的,因为作为老大的他很好相处。 一名护士帮他冲了一杯咖啡,薛景禹接过后道了谢,拿着护士递过来的病历本潇洒地扬了扬手,“你们继续!” 他转身边喝咖啡边走路,身后就传来了一名护士低声地声音,“那位陆太太可真是赚了啊,分了陆家那么多的财产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何愁养不起一个孩子啊……” “我觉得吧,肯定是因为她怀了陆大少的孩子,人家才肯给她那么多的财产的,之所以偷偷摸摸的,恐怕也是怕孩子没有了陆家人会找她麻烦吧……” 薛景禹一口咖啡梗在喉咙里,脚步一停,脸上划过一丝狐疑,转身脚步如飞地折回了护士站。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许宁城的电话在这个时候闪动了起来,薛景禹掏出手机走到一边,电话一接通,许宁城的声音就从手机里钻了出来,“薛二,那份报告是怎么回事?” 许宁城的语气有些沉,而且称呼也不是平时喊的顺口的‘薛景禹’,他这人有个小怪癖,语气严肃要说正说正事的时候直接就喊排行了。 薛景禹一听他这称呼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我怎么了?” 他今天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医院,手术做了三台,都是连着的,累得他浑身都痛,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搞什么幺蛾子? “虞欢的那份流产报告被曝.光,你最好想清楚了要怎么跟二哥解释,因为那份报告一直都是在你手里收捡着的!” 薛景禹神情呆滞,良久之后恶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 操! 他冲出医院,冲到自己的车旁边,打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他去翻自己车内箱子里的公文包,他的公文包里有不少的资料,其中就包括了虞欢和二哥的检查报告。 当时他将这两份检查报告从那栋别墅带离,就是害怕被虞欢看到,而他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忙碌一时疏忽也忘记了要把那两份报告带回家里存放。 没想到…… 薛景禹翻出了那两份报告,拿在手里紧了紧眉头,报告资料还在,可这份资料现在却被人拍下发布了出去。 薛景禹捏着那份报告,脸色冷沉,他敢保证他薛家的那些医生是不敢把这些内部消息发布出去的。 那么,又是会是谁? 薛景禹面色冷沉地坐在车里,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深黑色的眼瞳沉郁地也越来越吓人,他将手里抓着的资料一股脑儿地塞回了公文包,‘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发动了车。 …… 车内温度适宜,二十六度。 顾默白侧脸看了一眼右肩上,虞欢睡着了,就枕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从荣桥小巷出来就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待在了车里,顾默白将车开到了一处中央公园停放,夜晚的公园里喷泉的景致不错,虞欢坐在车里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顾默白将右肩往下压了压,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他只是轻微地动了动,他手臂上缠着的那双手便紧了紧,脸也朝他的肩窝处靠了靠。 睡着的虞欢像只树懒,将他的胳膊当成了抱枕,一抱住便不松手了。 顾默白哭笑不得地凝视着她,目光从她的眉宇一点点地划过,最后将整张脸的轮廓都用目光临摹了一遍,他看得专注,连有人敲车窗的声音都没注意。 敲车窗的声音再次笃笃笃地响起,顾默白的注意力才被转移了过来,侧脸看向了车窗外,一人躬身候在车门外。 顾默白微微蹙眉,他滑开车窗,车外候着的人便低低出声了:“二爷,宁城少爷说您的手机关机了,让我们……” “等一等!”顾默白淡声制止他的话,将车窗滑上,小心翼翼地将虞欢的脸从他的肩膀上挪开,用一只抱枕让她靠着,见她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打开了车门下车,轻轻关上了车门。 “怎么回事?” 许宁城的人半夜找过来,想必是出了什么急事。 对方闻言靠近了一阵低语,顾默白听完他的话表情一滞,犀利的黑眸一闪。 顾默白人站在车外抽了一支烟,夜空初晴,空气里一阵寒凉,那支烟抽到一半他的情绪才平缓了下来,也许是他想事情太过投入,都没有留意到副驾驶的车门已开,有人已经轻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虞欢温软的嗓音轻轻钻进他的耳朵,顾默白抽烟的动作一僵,转脸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她睡意朦胧,眼睛里还满是懵懂的神色,却在对视上他的视线时溶出了笑意。 顾默白却被她这样的笑容刺得心口猛然一疼,他伸手以虞欢都诧异的迅速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对不起!” 虞欢,你都知道了是吗? 第222章:是不是跟我现在一样的,难过? 你都知道了,是吗? 你明明都知道了,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的笑容,我有多难过? 当时去医院做检查的你,是不是跟我现在一样的,难过! …… 晚上十一点半,薛景禹的车停在了一个公寓小区的楼下。 他下车,关车门的力道震得整辆车都在颤抖,他头也不回地上楼,抵达十楼的楼层时大步走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门的门口,近似粗鲁地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薛景禹阴寒着一张脸,再次用手狠狠拍着门铃。 “苏茉,你给我开门!” 门铃声和重重的敲门声在这么安静的夜里尤为突兀,对门住户被吵醒,开门就要说几句,被薛景禹一记冷眼瞪过去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那个,先生,那个公寓里住的女孩儿好像最近身体不怎么……” 邻居的话还没有说完,公寓的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苏茉一身柔白色睡衣,目光微怔地看着意外出现在家门口的薛景禹。 “景禹哥,你怎么……” 她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地飘忽感,如果薛景禹能仔细地看她一眼,就能看到她此刻一张小脸都是苍白的,一副虚脱的模样。 手腕被一股大力重重一拽一拖,苏茉就被门外站着的薛景禹强行拖拽进了客厅,砰的一声,公寓门被他摔上,震耳欲聋。 “景禹哥……”苏茉被他拖得步伐踉跄,他步伐太快她跟不上,脚步虚软的她在跌跌撞撞了几步之后整个人体力不支地跌了下去。 而她的手还被薛景禹拽着,见她跌倒,才重重一甩开。 “你少给我装糊涂!是不是你做的?”薛景禹从医院驱车直奔她这里而来,因为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在不经他同意的时候上了他的车,也只有她有这个机会看到那些资料。 苏茉从地板上吃力地爬起来,一双胳膊跌下去时撞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摔破了皮,她很疼,却在听到头顶冷漠的声音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薛景禹从小就嫌他动不动就喊疼,嫌弃她娇弱,她疼点很低,但却因为怕他说她娇弱,每次遇到都不敢在他面前喊一声的疼。 手背上针眼青紫一片,他刚才拽的力道很重,真的很疼! 苏茉强忍住疼痛不解地出声,“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景禹哥,你能不能……” “不知道?”薛景禹瞪着她的表情发冷,他转身环顾四周,直接去翻客厅沙发上,将沙发上的抱枕扬手扔在了地板上,茶几上的遥控机和几本杂志都被他胡乱地扔向了地板。 书架,沙发,茶几,几乎都遭了秧,顷刻之间,客厅便变得狼藉不堪。 坐在地板上的苏茉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处在怒气中的薛景禹,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做了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薛景禹在客厅里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抬步冲进了苏茉的卧室,很快他从卧室里大步走出来,手里拿着苏茉的手机,捣鼓了一阵发现手机居然需要密码,他极力压抑着要爆发的冷意,瞪了坐在地板上表情无辜的苏茉一眼。 “密码?” 苏茉一怔,见他脸上的怒意越聚越浓,心尖微微一颤,还是低声报出了一串数字。 薛景禹闻言捣鼓一阵,手机很快解锁,苏茉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找什么,她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都被薛景禹那冷沉的脸色吓得不敢说话。 她很怕他,从小就是,可是,却又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这种喜欢,是她小时候一次溺水,被他救起来后就喜欢上了。 虽然他这些年对她冷言冷语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就像有些人说的一样,一颗被送出去的心,哪怕是被折腾得支离破碎,也是收不回来了。 而她,从来都不后悔! 苏茉艰难地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男人,心里默默地说着,景禹哥哥,若是以后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他是听不到她心里的话的,可是这样也很好,有些事只需要她一个人知道,就很好了! 苏茉仰着头望着他,满眼的满足,没想到,还能在离开前见他一面,真的,很好…… “这是什么?” 头顶一阵冷喝声炸响,惊得苏茉浑身一抖,她表情怔怔地看着薛景禹,迎头便是她的手机被砸了过来。 她躲闪不及,被手机砸了额头,脑门一阵晃,额头上的疼痛感因为她的迟钝也来得晚了些,她的手机就砸在她的面前,屏幕上还是亮着的,然而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却让她脸色一变。 “景禹哥,我……” “苏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恶毒,为了报复可以不折手段地伤害别人!”薛景禹一张脸紧绷得青筋暴露,他就知道是她,只有她上过他的车,也只有她有机会去翻他的公文包。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她多伤心多难过,她已经很惨了,你为什么连这么一点点的同情心都没有……” 苏茉伸手去捡面前的手机,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捡手机的时候身体虚弱地趴在了地板上久久没能爬起来。 景禹哥,我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在意她,在意她会伤心,在意她会难过,我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这么在意一个人…… “苏茉,你把这些消息发布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薛景禹近似咆哮地一脚踹向了茶几,轰隆一声。 苏茉艰难地爬起来,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悲怆,震惊之余急忙摇头解释,“景禹哥,我没有,我没有发布出去,真的……” “没有?”薛景禹居高临下地冷笑,一俯身手便扣住了她的下巴,紧紧一捏,眼神无情地让人心惊,“你的手机里有那份报告的照片,你敢说不是你动了什么心思才拍下的?苏茉,证据确凿你还敢跟我说没有?” 薛景禹眼睛里的鄙夷深深刺痛了苏茉的心脏,她被薛景禹一把甩开,重重地跌下去,身后薛景禹的脚步声远去,她转身拼了命地爬向门口却还是没有能触及到他的一片衣角,情绪崩溃的她委屈得嚎啕大哭。 “我真的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 薛景禹早已大步走出那道门,在进电梯时他的脚步有一瞬的僵硬,可还是快步进了电梯。 多年以后,当薛景禹知道那天晚上他的一通脾气对苏茉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定不会那么做,也绝对不会离开!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第223章:你把我的忍让,当做了你得寸进尺的借口! 这一晚,顾依依根本就睡不着觉。 她的心是悬着的,绷着的,却又在不断地安慰自己,想要查出是她来也是不容易的吧,她又没亲自动手,动手可是她的父亲顾胜海! 底楼客厅里传来了一阵动静,顾依依知道是陆安生回来了,一如既往的,他应该会现在客厅里听医护人员和佣人今天的报告,听完后才会上楼来。 然而今天,他好像并没有在底楼停留多久,因为她听到了二楼电梯抵达响起的声音,她的心脏紧紧一绷。 消息已经发布出去了快一个多小时,陆安生是不是也知道了? 对,他一定是知道了! 顾依依心脏绷得紧紧的,生怕听到自己的卧室门外有脚步声,然而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响起了家庭医生低低的声音,“陆少,顾小姐现在怕是已经睡着了……” “呵……”一声轻描淡写的‘呵’从陆安生的嘴里溢出来,躺在床上装睡的顾依依浑身一个激灵。 门最后还是被关上了,陆安生轮椅滑离开的动静让顾依依紧绷在心口的那根弦一松。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虞欢流产的事情曝光,最主要的还是能让陆安生死了那条心,给了那么多财产最后还是得不到那个人。 顾依依这么一想人便轻松了下来。 书房,陆安生身后紧跟着的助理关上了房门,“陆总,这次的事情,恐怕顾小姐……” 助理表情为难。 “你急什么?”陆安生淡淡出声,“天塌下来还有个顾胜海撑着!” 助理眼神一亮,对啊,他怎么把顾胜海给忘记了,他可是盛唐曾经的顾大少啊。 “顾胜海这个老东西虽然做事情没什么脑子,可他却是能牵制顾默白的一个棋子!” 虽然这个棋子眼下看起来还怔没有什么作用! 陆安生说着眉宇沉郁,放在扶手在的手抓紧了,“他顾默白能在几年前就见缝插针地对我陆氏下手,我也能多等几年!” 陆氏为什么会跨?他顾默白功不可没,而陆安生现在为了能保住陆家可谓是活得战战兢兢,偏偏一个顾依依还不安分。 “如果被那边的人查到……” 陆安生抬眸冷冽一笑,“那就让顾胜海去做这个替死鬼吧,我相信,作为他儿子的顾默白,一定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陆安生说完歪着脸,“你难道不觉得,他们两父子的戏一定会很精彩吗?” …… 夜已深,凉凉的,可被顾默白紧抱着的虞欢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顾默白?”他怎么了? 她一觉醒来发现车里没有了人,看到他站在车外抽着烟,他靠着车门的背影在暗夜里显得孤寂而落寞,指尖烟头星星点点,颜色时明时暗。 虞欢坐在车里有那么好一会儿,是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抽烟,眉头皱得越来越近,最后还是忍不住地下了车。 没想到,一靠近便被他紧紧抱住。 “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虞欢像是有了心灵感应,心尖一阵酸楚。 不,他们不需要对对方说对不起! 如果非要追究,也是该她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她应该像弟弟贝勒说的那样,跟随自己的心,不需要为自己设定那么多条条框框,那么多的不可以,那么多的犹豫,应该抛开一切的心理束缚,随心而活。 不用再去纠结着到底是因为心怀感激才靠近他,当恩情和感情已经分割不开,我们又为什么要去强行要求自己去弄个明白? 爱情,有时候来的就是这样的无理! 这一刻,她只想跟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虞欢伸出手环住顾默白的颈脖,手心抚着他的后背轻轻地捋着,虽然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为什么情绪这般的低落,让她都感同身受,可她还是清楚地明白,这一刻,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问询,只需要静静地陪伴。 “还走吗?”靠在她耳边的声音突然静静响起。 虞欢愣住,不明所以,“什么?” 顾默白的脑袋就压在她的肩头上,本以为他此刻正在忧心着什么,不是好开口说话的时候,却不想是他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你签证办下来了吗?” 虞欢:“……”一提到这个她心里就有些郁闷,明明她的资料就准备齐全了的,她懊恼,“还没有……” 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低笑一声,“许宁城问,你还有没有想去的国家,他好去跟大使馆打个招呼!” “嗯?”虞欢感觉肩头的重量重了,歪着脸,一脸不解。 “让大使馆务必都将你的签证申请都拦下来!”顾默白的笑意让虞欢感觉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虞欢瞪大了双眼! 许宁城…… 无辜躺枪的许大少还不知道他就这样被顾默白给出卖了给深深伤害了。 她就说她为什么会过不了,原来是他在捣鬼! 之前在听到沈知然说一不小心就打了许宁城一耳光觉得惹了麻烦,她还替许宁城感到委屈,现在想想,嗷,知然,你就该多煽煽! 顾默白从她肩头上挪开脑袋,笑着伸手去拉开了车门,早已没有了刚才那样的落寞情绪,看着虞欢郁郁着一张脸,他补了一句,“其实,是我授意的!” 虞欢:“……” “顾默白!”虞欢咬牙切齿! “嗯?”顾默白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也想催她上车,后背却一沉,他腰一弯,来自身后的巨大冲力使得他不得不赶紧伸出手将跳上他后背的小女人给搂住。 “啊……”顾默白发出一声痛呼。 虞欢跳上他的后背扑在他的肩头不管不顾地就是一口咬下。 我咬死你个坏蛋! …… 顾默白将虞欢送回了公寓,亲自送她上楼进门后才离开,到了楼下,车才开出一段距离,就有几辆车尾随在了他的车后面,其中一辆车渐渐开到他车的前面,将白色的跑车护在了最中间。 一路抵达了一个公寓小区,在附近的河畔边,早有人在那边候着的。 顾胜海坐在河畔的一座休息的椅子上,被一群人围坐在中央的他身上还穿着睡衣,连鞋子都没穿,裸着脚在凉风里瑟瑟发抖。 见到从车里下来的顾默白,顾胜海有些小激动,“默白,他,他们……” 顾胜海转脸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有不远处靠在河边石栅栏上抽烟的许宁城,眼神一个激灵,将满怀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白! 顾默白走到他面前,深邃的眸紧紧地凝着他。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深谙,看得顾胜海心里一个紧绷,心虚地直缩脖子。 “你在怕什么?”顾默白幽幽出声。 顾胜海面色微微一变,面前站着的人给了他太大的压迫感。 顾默白一俯身,目光便跟顾胜海躲闪不定的目光对视住。 “这些年,你把我的忍让,当做了你得寸进尺的借口!” 顾默白话音刚落,唇角便凉意燃起,“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要留着你?” 顾胜海浑身一个激灵,狠狠地一个哆嗦! 第224章:滚! 凌晨一点钟,陆家凝水湾,顾依依接到了母亲江沁的来电,电话一接通江沁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依依,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该怎么办啊?” 江沁带着哭腔的话是有些颠三倒四的,可正是因为如此,顾依依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回事?妈,你好好说话!” “你,你爸爸被一群闯进家门的人给带走了!” 什么? 顾依依眼瞳惊恐得撑大到了极限! …… 顾胜海确实是被一群人从家里强行带走的。 当时的顾胜海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厚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都不及他打开灯,就被一束电筒射出来的灯光刺得眼睛都看不见,他只听到其中一个人冷声说了一句。 “带走!” 带走? 带哪儿去? 顾胜海连求救的话都还没有喊出声就被人直接从床上拎了起来,在江沁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被拖出了卧室,拖出了家门…… 他被塞进了一辆车里,前后左右都坐着人,任凭他怎么问话都没有人回应他,一直到他被人从车里拖出来扔在了草坪上,被草地上湿漉漉的水渍浸透地浑身一凉,他一抬头就见到了他并不陌生的人。 “顾叔,晚上好!” 对方懒洋洋的语气钻进顾胜海的耳朵里,听起来是多么一句熟稔亲切的招呼,可这凉悠悠的声音钻进顾胜海的耳朵里时,他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了。 许家的,许宁城! …… 顾胜海很想拿出当年顾家大少的威仪来斥责这些小辈,他许宁城小时候经常外顾家跑,就两家的关系算是叔侄一场,尽管小时候的许宁城对他的所有举动中并没有什么多敬重的地方,可表面上还是要喊他一声‘叔’的。 可今天晚上,这个作为晚辈的许宁城居然直接把他从家里拎了出来。 谁给他的胆子? 然而顾胜海的这句话也只敢在心里头憋着,因为当他看到顾默白从车里下来时,他才恍然大悟,不是许宁城的胆子有多大,是他顾默白的胆子大。 顾胜海浑身一个哆嗦,在顾默白那冷郁的目光下变了脸色,“顾默白,我可是你父亲!” 他居然敢跟他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也许是顾胜海这一句‘父亲’深深刺到了顾默白内心深处的逆鳞,他盯着顾胜海的目光狠狠一眯,语气里一声轻嘲。 “父亲?你是那个妻子诞下双胞胎儿子不到两个月就出轨的父亲,你是那个在儿子离世时不顾所有家人反对宁可不要家产也要成全自己那所谓爱情的父亲?” “你是那个眼睁睁看着儿子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原配妻子经受不住精神重创硬生生逼她疯掉的父亲?” 顾默白的脸色冷寒如冰,他的每一句话都让顾胜海的脸色比之前要苍白一分,他的每一句话也让站在不远处的许宁城眉头更深地皱起。 如果说顾胜海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善事,那就是他给顾家留下了两个优秀的孩子。 “作为儿子,你不配!” “作为丈夫,你不配!” “作为父亲,你更是不配!” 顾默白的三个‘不配’让坐在椅子上的顾胜海直接无力地跌倒在了草地上。 “可是,可是我是你的父亲啊!你的骨子里留着我的血,你……” “你闭嘴!”顾默白的一声低喝震地顾胜海不敢再说话。 顾默白缓缓蹲下身看着跌在草地上不敢动的顾胜海,这就是他所谓父亲,说得好听点能屈能伸,一遇到事情最先会做的就是假惺惺地示弱,但是一转身,他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就会层出不穷地冒出来。 说的难听点,这种人欺软怕硬,爷爷曾经用一句话形容这个儿子形容地十分贴切,那就是——贱骨头。 顾默白紧紧地盯着他,“今天晚上的事情你最好去给我处理得干干净净,否则……” 顾默白的话还没有说完,顾胜海就已经点头如捣蒜,抬手就朝自己的脸上连煽几耳光,“我知道的,都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的错,我下次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胜海已经差点忍不住地要对着顾默白磕头了,在他看到顾默白出现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糟了,原本以为还能撑上个一个晚上,可没想到才短短几个小时就被他揪到了。 这一次被盯上,恐怕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顾胜海心里暗自着急,且不说下一次了,这一次能不能安然度过…… 顾胜海抽耳光的举动让周边的人都忍俊不禁。 顾默白起身,看着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地自煽耳光的男人,眉宇紧紧一蹙,转身,语气烦躁地响起。 “滚!” 顾胜海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也不去计较自己赤着双脚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满脚的泥泞,跌跌撞撞地跑开,他跑得很快,生怕后面的人会追过来,头也不回地跑掉。 暗色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许宁城不赞同地紧眉,就这样放过他? 依他许宁城平时的作风,怎么说也得留下一只手吧? 可是,谁让他是二哥的父亲呢?如果真要剁掉他一只手,二哥可能也是不忍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慈手软了?”静站在河岸边的顾默白冷嘲一笑,也不管许宁城有没有听到,自言自语道:“有时候,我也是恨不得杀了他的!” “可每次我要动这个念头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个人说过的话……” “小白,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父亲,是给予了我们生命的人,我们可以不喜欢他,但我们也不能恨他啊!” 呵,就为了这句话,他忍了他这么多年! 许宁城看着顾默白上车,走上前问了一句,“需要我的人送你回去吗?” 上车后的顾默白摇摇头,“不用!” 他心情不好,很不好! 许宁城看着顾默白驾驶着车离开,远远地看着,低叹了一声。 这个时候的他,是想静一静的吧! …… 凌晨两点多,虞欢才忙完,不是她故意要熬夜,是因为手里接手的工作量增加,黎源一走,她忙得是焦头烂额了,只是在这么忙的时间她居然还跟顾默白跑出去约会,想想都觉得…… “呀……”台灯下抓着笔的虞欢揉着眼睛郁闷地低呼一声,“早知道今天晚上就应该找个机会跟他说说啊!” 这么好的机会,让他给减轻一点工作量他肯定会答应。 虞欢为自己的想法忍俊不禁。 听到窗外的雨声,她拉开帘子看着深黑色的天际,一个晚上几场雨,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手机一声叮咚,她丢开帘子,低头一看。 “我在你门外!——顾默白!” 虞欢惊得险些扔了手机,低头慌慌张张地穿上拖鞋就往客厅那边跑,一拉开门就见到了靠在门口站着的男人! 第225章:虞欢,我会是个好父亲的! 门外站着的男人让虞欢惊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 突然出现的他怎么会浑身都湿透了? “你怎么会……”虞欢表情吃惊,人却被对方一拉抱在了怀里,沾着雨水的脸颊深深地埋进了虞欢的颈窝,语气很轻,很落寞。 “虞欢,我无处可去了!” …… 这一晚,虞欢轻手轻脚地进了贝勒的房间,去衣柜里取了两件宽松的T恤和短裤,轻轻关上门的那一刻,本就没办法入睡的贝勒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良久后,房间里传来了他低低的一声叹息。 沈知然说今天晚上顾默白肯定会过来,还打赌说如果顾默白不过来就不是个男人。 当然是不是个男人只有他姐姐知道,他虽然没对沈知然的打赌发表意见,可是心里还是寄希望他能过来的。 就如沈知然所说的,他要是不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不算是个男人! 姐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还一直瞒着他和沈知然,要不是沈知然半夜看到了一些消息打电话来通知他,他想,他怕是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残酷事实。 顾默白来了,也好,这个时候他应该陪在姐姐身边! …… 虞欢拿了贝勒的T恤给顾默白。 见他还裹着那身湿衣服,她皱着眉伸手帮他脱外套,麻利又熟练。 “合适吗?” 之前贝勒的衬衣穿在他身上明显是小了一个号,结果因为身体过敏,又红又肿,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衣服都给绷裂口了,想想当时的顾默白一身红肿地连身体体积都大了一番,虞欢就心有余悸。 好在贝勒的宽松T恤还很适合他。 顾默白接过虞欢递过来的干毛巾,他像是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一般,虞欢递给他衣服,他拿了换了,拿裤子给他,他照样接过换了。 他不说话,换好衣服之后也是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整个人就像是神游一般,目光轻轻地落在忙碌着的虞欢身上。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虞欢见他接过毛巾却只是拿在手里,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那边表情呆呆的。 不,也不是呆呆的,他眼神平静无波,表面上看似淡漠,可眼睛里蹿出来的黯然情绪让虞欢见了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不擦头发会感冒的!”虞欢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篮子里,走过去将他拽在手里的干毛巾拿过来替他擦拭着头发。 顾默白坐在那里,任由着虞欢用毛巾擦拭着他的头发,他的眼睫毛这才有了一丝轻微的颤抖,他的目光开始在虞欢的身影上游弋,她每转动一个方向,他的目光也会尾随着紧紧跟着。 他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蠕动的唇瓣尝试过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声。 静默的空间里,这样的顾默白让虞欢心疼! 她拿着毛巾的手放缓了,低声出声,“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的车是可以开到楼下的,你怎么就淋湿了?” 今晚上他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和衬衣本来就在荣桥小巷里被打湿过了一遍,她用吹风机在咖啡店里吹干,没有熨烫,衣服变得皱皱巴巴的,穿在身上都算勉强。 可本以为回家的他却还是穿着这一身衣服过来了! 他没有回家吗? 想起了他在门口抱住时说的那句,虞欢,我无处可去了! 言语中的落寞情绪让虞欢是心疼不已。 顾默白垂眸,掩下眼睛里的情绪,沙哑的嗓音终于溢出深喉,“我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 虞欢惊得都忘记了手里的动作。 他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才肯上楼来,想必是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来。 又或是,他本不想将这样的低落情绪带给她,所以才在楼下等了那么久! 傻瓜! 虞欢抑制不住内心的揪心难受,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很快就将他的头发吹干,虞欢要把吹风机放回抽屉去,腰却被顾默白伸手抱住,坐着的他头就靠在她的胸口,静静的抱着,不说话,却也不松手。 今晚上的顾默白,就像一只受了委屈又无比黏人的猫儿。 他黏着虞欢,抱着她不放,每次虞欢想让他松手,他都睁大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她,以至于虞欢最后不得不投降,陪着他躺在了大床上。 卧室里开着床头小灯,虞欢怕淋过雨的他会出现发热的现象,所以最开始一直都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可是渐渐的,被抱着的她困意来袭,她迷迷糊糊地选择了一个最为舒服的睡姿,枕着顾默白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胸口进入了梦想。 睡得晚,自然睡得也无比的沉,虞欢一合眼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怎么的,她隐约听到耳畔边有人在说话。 说了很多,说话的人语气很平静,诉说着—— 小时候…… 诉说着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大哥…… 梦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很渴望被父亲疼爱的小男孩。 小男孩每次成绩拿优等,回到家就把奖状偷偷藏进父亲会翻阅的文件夹里,然后默默地等,等着被父亲发现…… 可他从小学到初中无数张的奖状就像石沉大海了一般再也没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他等待了数年等不到父亲一句认可的话,因为他的父亲从来就不喜欢他! 他在母亲的严苛下变得不苟言笑,小小年纪便深沉地让他自己都觉得压抑。 他开始渴望有安全感,所以努力地寻找着这样的安全感。 然而那逼人的压抑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大哥的离开,父母的彻底决裂。 虞欢其实是没有听清楚的,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即便是睡着了眼眶也渐渐地浸湿了。 她为这个梦里的小男孩而难过,其实他想要的很简单,父亲一句认可的话,像很多普通家庭一样的温暖,然而从他的话语里,她读懂了其实最简单的温暖对他来说都是需要仰望的。 求不来,也得不到! 虞欢的双手将他紧紧抱着,试图想要通过自己怀抱的温暖来给与对方所渴求的暖意。 用实际的行动来告诉他。 我们,可以相互取暖! 迷迷糊糊中,耳畔传来顾默白笃定的话语。 “虞欢,我会是一个好父亲的,真的……” 第226章:我没有怪你,真的! 顾胜海回到家里时差点被躲在门后面的江沁一根棒球棍子敲晕。 “你疯了!”顾胜海一把抓住那根差点就落在自己脑门上的棍子,抢过来就往地上扔,惊吓过度的江沁吓得一把抱住他。 “你没事吧啊?到底是谁这么无法无天,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你有没有伤到?” 江沁是被今天晚上的经历吓得魂不守舍了。 眼看着顾胜海归来,一阵颠三倒四地话语之后她抱住顾胜海就嚎啕大哭,顾胜海赶紧把公寓的门给关紧,低喝一声,“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顾胜海说着一把推开江沁,憋在心头的恼怒在这一刻就爆发了出来,“你就知道哭,你生出的女儿没本事处处要我去出头,惹出事情来了全赖我一个人头上,她倒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得严严实实的……” 动手之前他就有些犹豫的,可终究是招架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而那个虞欢,动过一次杀心却被她侥幸活了下来,顾胜海始终是有点不甘心的。 花了那么多的钱,该除去的人没除掉,收了钱的人也杳无音信,真是见了鬼了! 江沁被这样的顾胜海吓得寒颤若惊,她在顾胜海被带走之后马上就联系了女儿,可是女儿也说没有办法,因为陆安生不可能会出手帮忙。 站在顾依依的角度,她又怎么可能会让陆安生知道那份财产协议是她让人泄露出去的?而虞欢那几张出于医院的照片还是她拍下来的,被追究下来,她和女儿都讨不了好。 在江沁看来,让顾胜海去受点罪总比她和女儿去受罪的好,更何况现在顾依依还怀着孩子。 “这件事谁也不准在提,往后你们都给离那个虞欢远一点!”顾胜海咬着牙恶狠狠地盯了江沁一眼,见江沁目光呆滞着没回话,他声音一扬,“听到没有?” 江沁脖子一缩,“你,你真的处理好了这件事?那,带走你的人,是,是顾默白?他,他打你了?” 江沁的目光落在顾胜海那张被掌掴得脸皮发红的脸颊,手指印那么明显,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她在和女儿通话的时候,女儿劝她说,顾默白好歹是顾胜海的亲儿子,即便是被抓去了肯定也不会有性命危险,她也存在着这样的侥幸,顾默白就是再心狠也会要了他老子的命吧? 可现在,顾胜海那满脸的手指印,看得江沁都心惊胆战的。 “你以为呢?”顾胜海几乎是要暴跳如雷。 他这个当老子的已经够憋屈的了,在自己儿子面前连抽自己的耳光,唯唯诺诺的差点就要磕头了。 还有比这个更憋屈的吗? 江沁乱糟糟的脑子在这个时候也稍微清醒了一些,看顾胜海脾气压了下来一些,便试探着问道:“虞欢那个贱人背着他去了医院,他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 还是她们揣测有误? 虞欢那个流掉的孩子还真是他顾默白的种? “在不在意那是他的事情,你揣测个P!” 顾胜海是将今天晚上在外面所受的气全撒在了江沁身上,江沁红着一双眼眶默默承受着,对顾胜海的谩骂是一点反驳的意见都不敢提,心里却在狠狠地犯难。 照顾默白现在如此维护她的架势,她们,要是还想动虞欢就难了! 不,不是难,是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 凌晨四点,虞欢醒来,发现身边的人睡得正沉,她悄然起身,拿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不知道是出于心理感应还是怎么的,即便是睡着的她还是又一次地惊醒了过来。 虞欢走到了洗手间里,将门关好,这才将手机屏幕滑开。 她查看了G城最新的新闻网页,从娱乐生活到每一个版块的头条,除了看到一个消息,一栋高层公寓的跃层公寓失火引燃了那一层楼,全城的消防员都紧急出动赶去救火的消息以外,没有她所敏感的消息。 是她之前看错了? 顾默白来的那一刻她正注意到手机版面上G城媒体的最新信息,她那两份报告,看到了她出入医院的照片,甚至,看到了那个消息下方的一些评论。 只是现在,被清空了,什么都没剩下! 虞欢收起手机,靠在了洗手间门的背后,轻轻仰着头凝望着头顶柔和的灯。 他用最温柔的方式来保护她,背后做过什么却从来不跟她说。 荣桥小巷外江边的那个拥抱,他的一声‘对不起’便让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有所指。 他昨晚上在楼下淋雨了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上楼来找她,他们没有挑破那件事,但却心知肚明。 其实,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不敢在对方面前谈及那个所谓的雷区,而这一份小心翼翼却又是那么的让人暖心。 虞欢收拾好了情绪重新回到卧室,躺在他的身边,钻进了他的怀里,闭上眼,近似呢喃地轻语。 “我没有怪你,真的……” 她不知道他会有反应,可是抱着她的那双手却不由得搂得紧了紧。 …… 翌日一早,生物钟还是将虞欢给闹醒了,她听到耳边有低声说话的声音,是顾默白。 她一睁眼就看到靠在窗边拿着手机接电话的男人。 不知道他在接谁的电话,说话的语气有一时的停顿,有些沉,“怎么会这样?” 虞欢心里微微一个咯噔,注意力也聚集在了他那边,等顾默白挂了电话,她已经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顾默白转身看着她,眉心间的褶皱还是让虞欢捕捉到了。 “苏茉,你认识吗?”顾默白在提到这个名字时,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虞欢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在医院过道上拦下她说要向她学习的女孩儿,明明前一秒还双眼饱含泪水,可下一刻便又是斗志昂扬的笑容璀璨,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儿,看着就让人喜欢。 她们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可虞欢却记住了她! “薛景禹的未婚妻,她怎么了?” 顾默白眼神里掠过一抹凝重,“她出事了!” 第227章:怕是,已经晚了! G城一家小酒吧,许宁城的人在其中一个小包间里找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薛景禹。 他们怎么都叫不醒,只好让许宁城亲自过来一趟。 许宁城是一脚踹开包间的门的,薛景禹的手机从昨天晚上凌晨一旦开始就处于关机状态,怎么都打不通。 许宁城看着仰天躺在沙发座椅上随着的薛景禹,桌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空酒瓶,薛景禹虽然不至于像顾默白那样一沾酒就醉,可他的酒量也不算有多好,一晚上灌了这么多下来,叫不醒也很正常! 恐怕他还不知道整个苏家的人都在发疯似的找他吧? 都还能在躺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睡觉! 许宁城走过去,环顾四周之后深深皱眉。 大概是许宁城的目光太过凛冽,睡着的薛景禹都皱了一下眉头,眼皮动了动。 “薛二!”许宁城沉沉出声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找苏茉了?” 一提到‘苏茉’这个名字,薛景禹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来,他睁开眼,一双眼睛通红着,盯着将这个名字说出口来的许宁城,宛如一头嗜血的兽! 许宁城被他这一睁眼就透露出来的目光怔得脸色又是一沉,“你快去看看吧,再晚,你恐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薛景禹那双通红的眼眸猛然撑大到了极限,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宁城,似乎终于是回过神来了,他从沙发椅子上爬起来,撞翻一地的酒瓶,步伐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门口。 许宁城看着他早已乱了的步伐,让人赶紧跟上,心里却在深深叹息着。 怕是,已经晚了! …… G城这一天的凌晨,一栋公寓在楼层的中端的某个房间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凌晨有雨,却也有风,风势太大让燃起的火焰很短时间就蔓延到了楼上,楼上几层楼居民的哭喊声震醒了周边几个小区的居民,消防车迅速抵达,一场救援从凌晨一点多持续到了早上六点。 薛景禹赶到那座小区时,几辆救护车呼啸从他的车旁边擦肩而过,前方小区入口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禁止入内,只有现场的救援人员和医护人员可以通过。 薛景禹从车里下来,宿醉的他此时面色憔悴苍白,步伐不稳,下车时,身体一歪撞在了车门上,而他是丝毫没有留意,抬脸目光怔怔地看着那栋楼, 大火已经被扑灭,几层楼的楼外墙壁上被火焰浓烟熏黑,烟雾还在从窗户里冒出来。 他是目光就像黏着什么东西一样,最终黏在了那一层楼,第十层,大火就是从第十层燃起来的。 “薛……”许宁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薛景禹已经迈开晃悠的步伐朝着扯上了警戒线的小区门口冲过去。 “先生,这位先生,请你不要进来,这里是救援通道,我们……” “滚!”薛景禹冲着阻拦他的一名消防队员大吼一声,一手粗鲁地扯掉了那条横亘在中间的。 “……” 许宁城跟在后面,让人去协调,自己也从旁边走了进去。 因为火灾,电梯停运,许宁城跟在薛景禹的身后见他直接从底楼的楼梯进入,许宁城站定,默默地算了算十层楼到底有多少步的阶梯,最后还是皱着眉头快步跟上去了。 十楼,薛景禹也没想过到底能不能上去,走到四楼的时候空气里的烟味儿就变得浓郁刺鼻,尽管火势已经被扑灭,可火场上留下的浓烟气息依然久久不散。 许宁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身后紧跟着的下属赶紧取出早已备好的湿毛巾递给他,“宁城少爷,薛少爷这么跑上去是不行的,我们在上楼的时候就碰到了薛家的人,薛管家的车就停在楼下,让我们带句话给薛少爷,请他不要再上楼……” 许宁城闻言,捂着口鼻的他也没有停步,继续朝楼上走,“上不上楼是他决定的!更何况,现在什么时候去医院都是一样的。” 下属默然,心里腹诽,其实薛管家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动手把薛少爷给拖下楼去,只不过说的话比较委婉而已。 因为他即便这么上去也看不到什么了啊! 许宁城听着前方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快,他也加快了步伐,等他强忍着刺鼻的气息登上了十楼这一层楼,楼道上的狼藉已经让人没处下脚了。 过道上有两扇被机械切割开的保险门,被火烧得变了形,一到门口,随处可见破败的家具。 许宁城制止了下属要替他去开路的做法,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那边的薛景禹。 薛景禹上楼跑得很快,以他昨晚上宿醉的状况还能在十分钟之内就冲上了十楼简直就是打破了身体的局限,他站在一个公寓的门口,高大的身躯好像是僵住了一般,他伸手,手在大门口的墙壁上一碰,就被墙体透出出来的一股热气给惊得脸色一白。 薛景禹豁然转身看向了楼道口捂着嘴鼻的许宁城。 “她人呢?” …… G城医院,下车前,顾默白接了个电话,坐在旁边的虞欢见他神色凝重,心里也不由得沉了几分。 他说那位苏小姐出事了。 那位苏小姐所在的公寓着火,火势蔓延很快将十楼以上的楼层都笼罩在了大火浓烟里,据报道消息称,这场火已经让五个人丧了命,还有一些人被救出来送往了医院接受治疗。 顾默白带着她直接开车来了医院,莫不是那位苏小姐现在就在医院? “嗯,我已经到了!”顾默白下车,锁好车门,对着虞欢伸出了手。 虞欢满心忐忑,伸过去被他拉住,两人便朝着医院的某个方向走去。 “顾默白,薛景禹到了吗?” 虽然薛景禹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哪位苏小姐,可是她从那位苏小姐的眼神里看到的可是满满的倾心爱慕,当然,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你付出了就一定会有收获,对于对的人来说,你的付出就是回应,而你的回应会让他更加地肯为你而付出。 虞欢的目光掠过跟她手指相扣的顾默白,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好幸运! 顾默白带着虞欢并没有进住院楼,而是去了最底层的一处,越往里面走越是冷清,走着走着都能清晰地听到脚步的回声。 虞欢脚步有了一丝的迟钝,狐疑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忐忑不安,她站定脚步,紧紧拉住顾默白的手,不想再往前面走。 顾默白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抗拒,停下步子看着前方的一个方向,那边早有两个黑衣人守在那里,许宁城应该来了。 “不该带你来这里的!只是……”顾默白轻声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隐约见到一个人影从那边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他看得清楚,是薛景禹。 “走吧!”顾默白说着拉了拉虞欢的手指,而虞欢也在他目光地凝视处抬脸看到了不远处醒目的那几个大字。 太平间! 虞欢心里猛然一个咯噔! 第228章:以后,还有以后? 顾默白最终是没带虞欢过去,因为很快,他们所在的过道上就变得拥挤不堪,哭声,责备声,还有惋惜声连成了一片。 虞欢从里面出来,脸色明显是有些不太好。 顾默白还没有出来,将车钥匙给了她,让她在车里先休息一下等他回来。 虞欢也没有急着上车,她站在车外缓了好一阵子,短时间内还是不能消化掉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虽然,她跟那位苏小姐没有什么交情,可是当她看到薛景禹从太平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的身影时,想到了当日在电梯门口,苏小姐含泪凝视薛景禹的目光,当真是觉得,现实太过残酷! …… “陆总,您还要下车过去一趟吗?” 驾驶座上的助理询问车后排的陆安生。 太平间那边人太多了,听说苏家的人都来了,为了围堵薛景禹,现在还在跟薛家的人对峙着。 “不用,犯不着过去凑那个热闹!”陆安生说着,目光变得深远, 助理是知道的,陆总的母亲跟苏家有些亲戚关系,虽不算亲,但苏家最近连连遭遇横祸的经历也让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陆安生有了一丝怜悯之情。 得知苏家大小姐遭此横祸他也过来了。 “苏家还能支撑多久?”陆安生看着车窗外的方向,语气清淡。 助理闻言摇了摇头,“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苏家的公司是从苏茉退掉了薛景禹的婚事那天晚上之后开始出现状况的。 被查出财务数据造假,之后一系列的公司亏空账目数据被搬到台面上,涉嫌商业欺诈等多项质疑,现在的苏家公司已经被有关部门列为头号调查对象。 又是一个早已没有了当年繁华盛景却还在死死咬牙支撑最后落得四面楚歌全盘皆输局面的家族。 陆安生一听说苏家人现在正在医院这边跟薛家人对峙,忍俊不禁地笑了,“苏家人这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坑薛家一笔?” 还真是无耻啊! 陆安生这么想着看向车窗外的神情变得揶揄起来,视线在一处停顿。 他的车从一进医院时就停在了露天广场内,周边停放的车辆无数,除了前方,视线在四周都是有阻碍的,可他偏偏就看到了那个靠站在一辆轿车旁边的女人。 虞欢! …… “顾总!”陵川靠在顾默白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大致的意思是现场被许宁城的人控制得很好,那些情绪激动的苏家人也没那个胆子,一时情急闹出来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平息下来。 顾默白沉声“嗯”了一声,“薛景禹呢?” “薛少爷人已经走了!” “其实苏家人今天有些无理取闹了,苏大小姐因为火灾丧命,他们不是去查这件事的起因缘由却在医院揪住薛少爷不放。” 陵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默白转身走出来,将身后的嘈杂声抛诸脑后,淡淡一声轻语,“无非是想打着女儿丧命的幌子坑薛家一把!” 尽管薛景禹跟苏茉早已在一周前就解除了婚约,两家再无姻亲关系,断的是干干净净,可现在的苏家不就是那条急疯了的狗么? 逮住谁就咬! 居然还在一个死人身上大做文章! 不过就薛家人那精明的脑子,想要坑他们恐怕也要看他们愿不愿了! …… “虞欢!” 一道算不上陌生的声音在虞欢的身后响起,虞欢神情一怔,转脸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脸上的神情一冷,目光变得冷清。 面容清减的陆安生被助理推下车,他在看到虞欢靠站着的那辆车时,眼底卷起一抹嘲弄来,但又很快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昨天晚上曝光出来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她有过顾默白的一个孩子,但是,对于他来说,庆幸的是那个孩子不在了。 顾默白曾经害死了他的一个孩子,现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陆安生心里尽浮出一种变态的喜悦感。 虞欢没打算跟他说话,两人对视一眼,陆安生也没再主动开口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出声。 “你最近是不是应该在家里躺着休息?” 流产对一个女人来说身体受到的伤害有多严重,难道他顾默白不清楚吗? 还带着她来医院这种地方? 他记得顾依依当时流产后在医院都住了大半个月,回家后也调养过一段时间的。 她是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虞欢是知道陆安生这句话里夹带着多少的冷嘲热讽,她不甘示弱地出声。 “昨晚上那些照片是不是顾依依的杰作?” 虞欢的淡漠的声音让陆安生微微一眯眼,他抬脸,表情不咸不淡,不否定也不承认,而是淡淡一笑,“以后不会了!” 以后?还有以后? “陆总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那就别怪到时候我替你管了!” 顾依依的屡次挑衅让虞欢觉得没有忍让的必要了,之前的一耳光,她是双倍还了回去,那是作为挑衅者的顾依依该得的。 而昨天晚上的头条事件,虞欢实在想不明白除了她顾依依跟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之外还有有谁会那她的事情来大做文章? “呵……”陆安生轻笑了一声,“虞欢,你也不要太绝对,因为除了顾依依,总有些人还是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虞欢闻言眉头一蹙,“陆安生,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作为陆家人眼中钉肉中刺的她不是险些被挖了心脏死无全尸的吗? 陆安生背过身去的后背直挺不动。 “我说的是谁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即便是现在不明白的,将来你也一定会明白,远的不说,就现在,太平间里躺着的那位苏小姐,你真以为那两份检查报告都是顾依依发布出来的?她能有这样的能耐弄到那份原版的检查报告?” “虞欢,你有时候还真是傻得太天真!” 陆安生说完不等虞欢反应过来便按下了轮椅的自动按钮驶离开。 虞欢站在原地,微微眯起了眼睛,陆安生的意思,难道昨天晚上的头条事件还跟那位苏小姐有关? 第229章:好,我亲自做! 从医院出来,虞欢察觉到顾默白神色的凝重也没主动开口说话,陵川开车,车直达顾默白经常住的别墅,洞庭观澜。 车一停,顾默白才轻声出声,“我安排了医生为你做个全身检查!” 其实顾默白想说的,着重是有关子宫的检查,这件事一周前薛景禹就跟他提到过了,要给虞欢做一个详细的复查,却又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能让她配合。 检查吗? 虞欢神情微怔,转脸看向别墅花园那边,停着两辆车,别墅大厅里也有人在等着了,看来,人还不少! 她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问询目光,缓缓点头,“好!” G城郊区医院的那一次检查还是她偷偷摸摸去的,可她以为的偷偷摸摸还是被人抓了个正着,那一次的检查结果还让她难受了一个晚上。 顾默白先一步下车,跟下车的陵川说了几句话,这才等着虞欢下了车一起进屋。 “虞小姐!” 秦嫂见到虞欢进门时整个人脸上都如释重负般地堆满了笑容。 就说虞小姐好久没过来了,顾先生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的,前几天出去一趟后满身浓郁的烟味儿,秦嫂在琢磨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虞欢说说。 唉,家里没有一个女人不行啊! 让虞小姐住在这里来,看顾先生还敢不敢晚上回来得那么晚? 虞欢的身体检查安排在二楼,一进那个房间虞欢自己都给惊讶住了,原本以前这个房间是顾默白作为健身用的地方,里面摆放满了各种健身器材,可现在—— 里面的健身器材全换成了一台台专业的医疗仪器。 他是把这个房间都给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的医院? “虞小姐,请您躺在这上面来!”一名穿着白衣大褂的女医生领着她躺在了就诊床上。 …… 虞欢的身体检查还在继续,楼下客厅里,秦嫂为顾默白端来一杯清茶,看着顾默白的专注目光是朝着楼上的,她想了想,低声试探着出声。 “顾先生,以后,虞小姐是住在这里了吗?” 秦嫂是看出来了啊,顾先生进门的时候可是拉着虞小姐的手的,以往顾先生对虞小姐是有亲密举止,可每次虞小姐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今天不同,虞小姐面色坦然。 两人这是和好了! 秦嫂暗自为两人高兴着,虞小姐这人很好相处的,若是虞小姐以后都住在这里…… “她暂时不住这里!” 秦嫂脸上的喜悦表情微微一僵,暂时不住这里?为什么? 顾默白没有做过多解释,他在虞欢做完检查后开车送虞欢回到她住的公寓。 “这段时间交给你一项工作!”顾默白在车停下来时,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将虞欢的身体扳正面对面地说道。 “嗯?”虞欢被他突然严肃的表情怔了一下,不明所以,“什么工作?” 顾默白用额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这项工作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休息!” 虞欢的额头被他的额头蹭着,痒痒的,两人鼻息萦绕交织,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说的哦,那我手上的那些工作顾总是要亲自帮我处理了吗?” 顾默白被她这么俏皮的回应愣得唇角一勾,抬手在她鼻子上一刮,“好,我亲自做!” 虞欢下了车,没有让顾默白送她上楼,又不是晚上,不必如此,她亲眼看着顾默白的车离开,站在原地的她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来。 肩头被人一拍。 “再看都成望夫石了!” 虞欢回神,看着沈知然,脚边还放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诧异,“你这是要举家搬迁?” 沈知然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闻言直言不讳地点头,“我打算先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你这里离我工作的公司很近啊!” 沈知然的到来让虞勒十分不满意,因为她的到来意味着他喜欢的画室将被沈知然一人独占。 “你还是跟我一起睡吧!”虞欢见沈知然忙碌着打地铺,画室就十几平米的大小,之前就放了一些画板和懒人沙发,沈知然一来,想要独立空间的话就只有这间画室了。 “没事儿,我到哪儿都能随遇而安!”沈知然打着哈哈,倚靠在门边的贝勒愣哼一声,“是被人赶出家门无家可归了吧?” 贝勒话音刚落,蹲在地上铺床的沈知然动作就慢了半拍,虞欢也意识到贝勒这句话说得太直接了,飞快伸手过去扯了一下贝勒的衣角,贝勒唇瓣抿了抿,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怕是真的挑到了沈知然的痛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便转了身,“姐,我回房了!” 等贝勒一走,虞欢微叹一声走进了小画室,席地坐在了地板上,看着只是短暂呆愣很快就恢复过来的沈知然手脚不停地忙碌着。 “知然,出什么事情了吗?” 沈知然铺软席的动作一顿,一屁股坐在地上跟虞欢面对面,“林晓彤又来跟我闹了,这一次,直接闹到我妈那边,你知道的,我妈那个人急不得,我怕我继续住在我妈那儿会给她惹麻烦,所以……” 沈知然将目光投向了虞欢,“我有想过住酒店,可是一想到那个女人不罢休的性子就挺怕的,我害怕她对我下手让我毫无防备,我更怕我被欺负的时候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欢儿……” 这是虞欢第二次听到沈知然说怕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个女人,M市医院那天她碰到的那个挺着大肚子的林晓彤,也是沈知然后妈的女儿。 那个女人五年前抢了沈知然的初恋,将沈知然的初恋变成了沈知然的妹夫! “你安心住在我这里,别怕!”虞欢伸手拍拍沈知然的肩膀,“这里是G城不是M市,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贝勒!” 她倒是很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嚣张!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沈知然摆开了架势,“刚才你在楼下,跟顾默白两人那么亲密,我还以为我今天来错了地方,以为今天晚上是真的无家可归呢?怎么?他昨天晚上不就是在你家留宿的吗?今天难道不该是你去他家?” 沈知然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又不带任何的恶意,只是是事论事表达自己的想法,见虞欢表情一下子变得安静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虞欢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只是有些事情好像还没有想明白!” 说她是第六感的敏锐直觉也好,胡思乱想也罢,她总是觉得,顾默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第230章:他也是我家的! 顾默白在送虞欢回家之后直接折回了洞庭观澜的别墅,许宁城人早过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位从国外过来为顾默白做康复治疗的医生。 几人直接上了二楼,进入书房,顾默白的一个举动就是伸手摁了一下耳朵处,脸上有一丝的难受情绪闪过。 “顾先生!” 金发碧眼的医生赶紧走过来,在顾默白入座后帮忙为他将耳朵里的助听器取了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 顾默白的手指还摁着耳朵处,另外一只耳朵的助听器还没有取,他能听到医生的问话,沉声道:“有些不舒服!” “可能是你佩戴的时间太长了!”许宁城说着,过来将那只小巧的助听器拿在手里看了一眼。 医生之前就说过,佩戴助听器要循序渐进,而且最开始的时候助听器对周边的环境也有特殊要求,刚开始佩戴时是要求在室内,每天不超过两个小时,之后再慢慢地增加时间。 可二哥佩戴上的那一晚就戴了一个晚上! 加上最近几天他跟虞欢关系缓和,常在虞欢身边,二哥肯定不会将助听器取下来,一段时间长时间的地佩戴肯定会出现不适症状。 顾默白取掉了助听器,躺坐在沙发上的他低低吁出了一口气,耳朵太难受,他送虞欢回家跟她告别的时候耳朵里已经有很躁的噪音,他连虞欢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听清楚。 其实,他是想亲自送她上楼的。 但当时他怕是再多停留一会儿就会被她看出端倪来,不得不在楼下就跟她告了别。 不戴助听器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医生不再用唇形跟他交流,因为看人唇形明白对方的所要表达的意思也是需要人的精神高度集中的,顾默白现在最需要放松。 许宁城看到了医生递到顾默白面前的卡片,上面用法文写着,将在下个月进行耳膜手术,具体时间要跟顾默白商量。 顾默白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字眼,点了点头,“具体时间我会考虑!” 他的耳朵不能一直借助助听器,但一想到术后有长达半年的康复期,这半年时间里,他肯定会跟虞欢有频繁的接触,万一…… …… 许宁城的人先一步将那位医生送走,他留了下来,想起那位医生刚才跟他私下里说的那些话。 原本跟薛医生都商量好了,这个月就可以安排手术,只等着二哥点头,可二哥又把手术的时间推至下个月,从今天对话的情况来看,二哥似乎还有些犹豫。 而让他犹豫的决定性因素就是虞欢! 薛景禹这段时间恐怕是没心情出来了,有关二哥动手术的事情…… 许宁城有些犯难。 他知道二哥之所以不把事情告诉虞欢,就是不想让虞欢有心理负担,可这件事不能拖,时间越长对二哥也会造成生活不便。 许宁城从洞庭观澜别墅出来,一上车就听到下属恭敬地说着,“宁城少爷,沈小姐今天退了房,把行李都搬去虞小姐的公寓了!” 许宁城正在为顾默白的事情而忧心忡忡,听到这句话俊挺的眉毛一挑,“去虞欢家了?” “是的!” 虞欢的那套公寓,据二哥口头描述,两个人住都嫌拥挤,她一个大女人非要去挤人家两姐弟的地盘,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 “啊切……”沈知然面对着餐桌上的精美佳肴很不和适宜地打了个喷嚏,右眼皮跳了一下,耳朵根子有些发热。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沈知然念叨了起来,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对面坐着的贝勒慢吞吞地来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财可跳的!一个连酒店都住不起的人……” 沈知然扯耳朵的手一顿,嘴角抽了一下,不带这样人生攻击的吧! 虞欢‘噗嗤’一声,忍住笑,“吃饭吧!” 沈知然拿起了筷子一筷子将贝勒筷子上夹着的一块红烧肉给直接夺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囫囵吞枣地大赞,“嗯,好吃,好吃……” “沈知然!”虞勒捏着筷子咬牙咬得咔擦咔擦地响! 虞欢赶紧从盘子里面夹了一块放进弟弟的碗里。 这两人是一见面就各种焖怼,就跟小时候一样。 “顾默白家的大厨做出来的饭菜就是不一样,欢儿,以后咱们连生活费都能省下一大笔了!” 沈知然筷子飞舞。 虞勒眉头一蹙,“你是你,我们是我们,别混为一谈!” 沈知然:“……”这熊孩子! 虞欢捏着筷子看着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汤是滋补的鸡汤,有尝过这种鸡汤后,一嗅到这股味道就知道这是出自秦嫂之手。 虞欢可是记得,秦嫂是有厨师证的,能伺候得了顾默白那挑剔的胃,厨艺怎么可能会差? 她之前养伤那段时间吃的东西可都是秦嫂亲手做的。 真是怀念啊! 虞欢没想到的是顾默白会安排了陵川亲自送来晚餐,陵川走的时候还说这段时间一日三餐的饮食都会准时送过来。 看样子是坚决不让她下厨做饭了。 晚饭后,沈知然自告奋勇去洗碗,因为虞勒说了,拿我家的手短,吃我家的手软。 沈知然焖回去,“我吃的可是顾默白的!” 虞欢淡定回应,“他也是我家的!” 端着碗去厨房的沈知然一个踉跄差点闪了腰,朝还在喝汤一不小心就被汤呛住的虞欢投去一个眼神! 妞儿,你弟弟可是个人才啊! …… 虞欢吃完晚餐去了客厅,餐厅里,沈知然和虞勒你一言我一语地言辞犀利十分不客气,虞欢抱了个抱枕既好笑又无奈,可家里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听着两人的怼焖,倒是气氛活跃了不少。 却不知此刻的厨房里,沈知然一边抹盘子一边低声道:“她回房间了?” 虞勒无语,亲,我眼瞎! 沈知然拿着抹布在半空一阵龙飞凤舞乱抓狂,“你赶紧去把网线断了,对了,她房间里的书你都收起来了吧,这段时间不准让她看电视看书,会伤了眼睛,还有吃东西绝对不能有辣的刺激性的凉的冷的……” 虞勒:“……”亲,我眼瞎,我眼瞎,我眼瞎…… 要让一个盲人去电线盒子里那么多的线路之中挑出一条网线来,她沈知然绝对是个人才! 第231章:感动了,要以身相许了? “顾先生,你的手机响了……” 秦嫂在摆放碗筷的时候轻声提醒顾先生,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可顾先生像是没听到一般,安安静静地吃着晚餐。 秦嫂以为这个电话可能是顾先生不想接的,所以也没有再提醒,等她把汤端出来时,匆忙扫了一眼手机,见手机上闪动的屏幕上‘虞欢’两个字眼那么醒目,当即愣了一下,朝顾默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顾先生怎么连虞小姐的电话都不接呢? 大概是觉察到了秦嫂的目光有异,顾默白停下了筷子,视线转向了手机那边,怔了一下。 糟糕,他忘记把手机调成振动了,他今天晚上没有佩戴助听器,想让耳朵轻松一晚上,倒是把手机给忘了。 见到是虞欢的来电,顾默白从座椅上起身,抓起手机直接上了楼。 “唉,顾先生,你还没有吃完……” …… 顾默白直接上了二楼,去了书房将助听器快速佩戴上,调整好了音量,这才将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嘟嘟嘟了几声,正在通话的忙音! 顾默白按断了按键,没过几秒钟,手机屏幕上就亮了起来,他屏住了呼吸,接通了电话。 “顾默白?” 虞欢温软的声音从手机里面飘了出来,顾默白一听眼神柔软,懒懒地靠着窗边,“晚餐还合胃口吗?” “还好啊,谢谢你!”虞欢的一声‘谢谢’刚说出口就觉得不该说,但又觉得不说才是不合理的,又怕顾默白会误会什么,便赶紧补充上了一句,“我是说,谢谢秦嫂!” 顾默白闻言笑了一声,“你明天想吃什么直接跟秦嫂说,她会帮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 虞欢卧室门口,沈知然换上了一套运动装,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准备下楼去小区里跑个几圈消耗一下晚上多吃的卡路里。 听到虞欢打电话的声音,她靠过去,听着听着,发现身边又多了一个贝勒,她转身看了贝勒一眼,再看看自己,低声道:“咱俩好像是多余的!” 虞勒双手抄在胸口,“多余的人是你!” 沈知然扯下脖子上的毛巾就朝虞勒肩膀上刷了一下,趁着虞勒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转身就跑,虞勒被毛巾一角险些煽了脸颊,面色隐隐带怒,可面前的脚步声一溜烟就蹿远了,他抖着嘴角眯眯眼,低咒一句,“咒你下楼就碰到色.狼!” 沈知然一口气跑出公寓,也怪她跑得太快,没有听到虞勒的那句话,要是听到了,结合着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沈知然一定会冲回来撕了虞勒的那张乌鸦嘴。 沈知然原本是打算在小区里跑几圈热热身就行了,可跑了跑着就从后门跑到了小区外面,虞欢所居住的这个小区是靠河的,晚上河边凉风习习,最适合夜跑。 她常年健身,一口气跑个几公里不是问题,可在她感觉口渴想要找地方喝水时,她停下来,看看四周才发现,她好像跑远了吧! 晚上九点钟,这个点河岸边几乎没人了,沈知然对周边的地形不怎么熟悉,虞欢购置这套房子的时候她在国外,去年回国一趟在这边住过一晚,都没有时间去了解周边的地形。 她抬脸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只好沿路返回了。 重新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沈知然再次迈开了步伐,远远的看到几个年轻男人从旁边的小区的林子里钻了出来,距离还有些远,沈知然看那些人的步伐就猜到对方应该是喝多了酒,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了。 她尽量避开对方,眼看着要擦肩而过时,她还刻意朝靠河边的一侧跑,却不想一阵“哎哎哎,美女……”声,前方一人已经伸手将她拦下,拦的过程中手还不老实地在沈知然的手臂上一抓一捏。 沈知然大惊失色,抬手就将对方狠狠一推,自己也猛地后退几步,却不想,身后也撞上了人,有人在后背一推,她一转身才发现自己被四个小混混围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沈知然脸颊上的汗水一滴滴地冒出来,颈脖上的汗水也湿透了,汗珠子正顺着她白皙的颈脖滚落向一身紧身短衣的胸口沟壑深处,身边有人传来了一声唏嘘地倒抽气声,流里流气地笑声随即响起。 “美女,咱们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陪哥儿几个玩玩……”说话的人说着手便朝沈知然的胸口伸了过来。 沈知然眼睛狠狠一眯! …… “宁城少爷……”坐在车里的下属有些坐不住了,看着不远处河边正在发生的情景画面,四个男人呢?要是再不出手…… 许宁城单手托腮,从二哥别墅出来的他一晚上都在为二哥动手术的事情而忧心着,车都快开到虞欢的楼下了,其实他都没想好要不要亲口跟虞欢谈谈,可是二哥都没说的事情他要是去给捅破了…… 他的车还没有进小区就见到了从后门跑出来的沈知然,大晚上的跑个步内衣外穿? 他让人开车鬼使神差地一路跟着,就碰到这样狗血的桥段了。 许宁城将车窗滑开,他没有表态,司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看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司机心里冷汗津津的,额,他家少爷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然而下一秒,司机就被一阵尖锐的哀嚎声给刺激了神经了,眼前的画面更是…… 沈小姐,徒手,有人,打四个…… 额……画面太彪悍,让人很是怀疑真实感! “哎呀……”司机正看得热血沸腾的,突然看到沈小姐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里,眼看着其他几个被打过的男子又要围过去,车后排的车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司机:“……”看着下车步伐悠哉悠哉走过去的身影。 瞬间明白了一句话,主角都是在关键时刻才出场的! 沈知然确实是扭了腰,TMD今天晚上要是遇上两个她肯定能搞定,可是四个就让她够呛了,眼看着那几个人恶狠狠地朝她扑过来,虚晃的眼瞳有个身影一闪,紧接着一声哀嚎痛苦的叫声就在她的面前炸响。 沈知然表情呆滞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勾拳,横踢,擒拿手,丝——少林高手哇—— 解决几个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好一个打群架的料儿,可在沈知然看清对方是谁时表情一呕。 许宁城一脚踹开一个,见躺坐在水泥地上的沈知然一动不动,他将扯下来的沾了血水的白手套往她面前一扔,幽幽出声,“感动了,要以身相许了?” 沈知然眼眶一撑,有了一种总算是回归到了正常神经的觉悟,嘴角狠狠一抽,对着居高临下的自大男人彪悍地回了一句,“P!” 哪里来的,臭不要脸的! 第232章:天使般温柔的一脚! 许宁城眉毛一挑,优雅解手套的他将最后一只手套解下来,轻飘飘地往地上一扔。 还骂人? 他打架有个习惯,不喜欢对方的血沾在自己的手上,所以打架之前都会戴上白色的手套,打完之后就扔掉,算是有点洁癖的那一类。 臭不要脸的! 沈知然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句话,还以为她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没想到有人比她的脸皮还要厚,还要不要脸! 沈知然艰难地要从地上爬起来,她倒霉就倒霉在刚才一个混蛋一脚要踹她的腰,她反应也快躲开时自己不小心闪了一下,人就这么悲催地跌地上了。 揉着有着胀痛感的腰部,沈知然慢悠悠地爬起来,心里暗叫不妙,怕是伤到腰肌了,可感受到许宁城轻悠悠的目光在她身上转的时候,沈知然自有傲骨地挺了挺腰,仰着头,不至于让自己一直处在他高大身躯的威压之下。 被许宁城顷刻放倒的是个小混混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有一个在翻滚时眼看要碰到沈知然的脚,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抬脚就是一踹。 你看不出他那优雅的一踹用上了多少力道,感觉就是轻飘飘的,就跟踩死地上一只蚂蚁的力道,却把那人一脚踹出了一米多远。 哀嚎痛苦的叫声在沈知然的耳边再次炸响,沈知然嘴角抽了一下,这简直就是天使般温柔的一脚啊! 想象着她自己要是也被这么温柔的一脚给踹了…… 沈知然‘咕咚’一声,艰难地吞下了一口唾沫! 她现在这样子也没办法转身溜,因为她的腰是真的闪了啊! 许宁城慢悠悠地欣赏着周边几人痛苦的呻吟声,那神情就跟在剧院里欣赏交响乐一样,看得沈知然心里那叫一个咯噔。 这家伙已经变态到变异了! “上车!”许宁城可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沈知然脸上那一变再变的丰富表情,他抬手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座驾。 沈知然朝那边看了一眼,语气依然我行我素地傲,“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许宁城歪着脸,狭长的眸子朝地上的那几个倒地不起的小混混看了一眼,又朝沈知然扫了一眼,哼都没哼一声转身步伐悠悠地离开。 沈知然:“……” 我X,还真的走了? 有了这个念头的沈知然差点伸手给自己一两个耳刮子,不想让他走? 扯淡叻! 许宁城是走了,沈知然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再看看地上那四个已经痛晕了过去的小混混,她走过去一人再补上一脚。 “咦?” 听到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沈知然朝四周看看,以为是地上那几人的手机响了,结果声音是从旁边的草坪边上发出来的。 她走过去就见一只黑色的手机掉在了哪儿,通体黝黑的颜色透着一股低奢的气息,沈知然一看到这只手机就忍不住心头一个咯噔,伸手捡了起来。 这只手机她是一点都不陌生,许宁城的! 打架的时候把手机都给掉出来了! 沈知然刚捡起那只手机,屏幕就暗了下来,没人接电话,对方也没有再打过来,她把手机往兜里一塞。 …… “宁城少爷,沈小姐把您的手机捡走了!”司机提醒。 后车排的许宁城淡淡地‘嗯’了一声,朝车窗外的暗夜里看了一眼,唇角笑意一扯,满满的算计! …… 沈知然回到公寓时都快晚上十一点了,迟迟没有等到她回来的虞欢根本就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是扶着腰的,表情还是痛苦的! “你跑个步怎么会把腰给闪了?”虞欢从药箱里翻出云南白药给她喷一喷揉一揉,发现她手胳膊和腿上也有伤,一看就不像是跌倒的伤。 “打架了?” 沈知然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咬了一大块的面包,咬一口猛吞一口,很快,一大个芝士面包就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一个芝士面包有多少的卡路里?”虞欢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沈知然‘嗷呜’一声,“别打别打,我疼我疼!” 虞欢给沈知然上了药,又扶着她回了房间休息,折回客厅时才发现刚才沈知然躺过的地方多了一只手机,那手机看外表隐约有些熟悉。 许宁城的手机? 虞欢朝画室那个房间看了一眼,忍俊不禁,她这是出去跟许宁城打架了?战利品就是许宁城的手机? 虞欢将那只手机拿起来准备放在茶几上的醒目位置,手刚拿到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下,一条未读短信跳了出来。 虞欢并没有偷看别人手机隐私的爱好,她只是觉得很奇怪,许宁城的手机居然没有设定解锁图案或是什么密码指纹之类的。 一般人的手机都会设置密码,可她遇到的,顾默白,还有许宁城,怎么手机都不设密码呢?就不怕信息外露吗? 虞欢刚要把手机给收好,就被再次跳出来的那条短信的开头几个字眼给吸引住了目光。 顾先生? 顾先生的手术将延迟到下个月月末,晚上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他说现在动手术可能会有些不便,就希望把手术推至月末来做…… 不管如何,站在医生的角度,我们还是希望他能早一点接受手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接受手术了。 宁城少爷,请您务必劝劝他,宜早不宜迟! …… 虞欢被手机上接连跳出来的短信惊得表情变了。 顾先生? 顾默白? 因为虞欢知道,会让许宁城关心的人之中,顾默白的分量不轻。 从那天晚上在M市医院顾默白一个电话过去许宁城连睡衣都没换就赶了过来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他的重视程度。 那这位顾先生…… 虞欢心里微微一凸,沈知然拿回许宁城的手机是巧合还是…… 虞欢抓着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一刻钟的时间,看看客厅墙壁上悬挂着的钟表,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可她却起身快步走回卧室,没多久就换了一套衣服出来,走到玄关处取了沈知然挂在门被后的车钥匙,径直出门。 不管怎么样,她要去求证,她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做最后的一个知情者! 第233章:黏起人来是这么的霸道! 公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沈知然从小床上艰难爬起来,怔愣着看向门口那边。 怎么回事?虞欢出门了? 这个时候? 沈知然从小床上爬起来扶着腰去开门,到了客厅发现虞勒也正开门出来。 “我姐呢?”虞勒感受不到房间里有虞欢的气息,沈知然朝门口看了一眼,再看看时间表,眉头一皱,走到她之前趴过的沙发上,环顾一周都没看到自己捡回来的那只手机。 手机也不见了! …… 接近晚上十二点,顾默白书房的灯还亮着,跟虞欢结束完通话后的他将助听器取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桌案上的文件看完了,顾默白躺在椅子上闭目小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的眉头轻轻一蹙,眼睛撑开了一些,目光敏锐地看向了窗户那边。 隙开着几厘米宽的窗帘外有一束车灯打了过来,很快便是一暗,光线消失。 大概是哪家夜归的人吧! 疲累感袭来,他起身回到卧室取了浴巾去了浴室。 顾默白耳朵听不见自然也听不到那辆车的声音就是消失在他的别墅楼下的。 …… “虞,虞小姐?” 秦嫂被门铃声吵醒急匆匆跑出来时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错愣了半响,揉着眼睛仔细看,真的是虞欢! “对不起秦嫂,打扰你了!”虞欢进了门,满脸歉意,这么晚跑过来确实有些不合理,可她心里装着的事情会让她一整晚都合不上眼,她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连知情权都被他给剥夺了。 “顾先生在楼上,要不要我……”秦嫂看看楼上 ,也不知道顾先生现在有没有睡下,难道是睡下了?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他都没反应? 他不是一向都浅眠的吗? “谢谢你秦嫂,我自己上去就好!你早点休息!” 虞欢接过秦嫂递过来的拖鞋换上,走到楼梯间时脚步顿了顿,抬脸看了一眼二楼,握着扶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暗暗深吸一口气抬起了步伐。 秦嫂看着虞欢消失在楼道间的身影,满脸疑惑,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二楼回廊上的小灯还亮着,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回廊尽头的书房灯尤为明亮。 虞欢的步伐缓缓停下,眼睛里瞬间参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她贝齿轻咬着唇瓣,望着那间卧室门,垂着的手握了握,像是在天人交战。 最终她还是没有推开卧室的门,而是去了亮着灯的书房。 她想,她要静一静! …… 顾默白在浴池里泡了一个多小时,人都昏昏欲睡了才起身拿干毛巾往腰间一裹,走到门口,一拉开门,脸上的表情就僵住,身体也愣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是被房间里意外出现的人给怔的。 虞欢? 她怎么…… 怎么过来了? 饶是泰山压顶都不变色的顾默白此刻在看到眼前这个意外出现的人时,脸上的表情也是错愣的。 才泡了那么长时间的身体反应迟钝了一些,脑子也是一阵嗡嗡嗡的,他一手捏着门把,目光落在了虞欢的脸上,想要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信息来。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虞欢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我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 顾默白从她的唇形读懂了她的话语意思,哭笑不得地伸手去摸她的脸,“想我了?” 虞欢的目光紧紧地随着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很专注,尤其是在她说话的时候。 虞欢的眼睫毛像是在打架一般,靠近,伸出手轻轻一抱,抱住了他的腰身,脸便贴在了他湿漉漉的胸膛上,“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被她这么抱着,本该温情脉脉的这一刻,顾默白的眉头却轻轻地皱了起来,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难过的事情了?还是…… 怀里的人却在他胡思乱想的这一刻抬起脸来,脸上的笑容温软,“快把头发擦干,早点休息!” 顾默白“嗯”了一声,虞欢便从他怀里走开快步去了洗手间那了一条干毛巾替他擦头发,他人高,为了配合她擦头发,他就低着头,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虞欢眼眶红了,红得眼泪就快包不住! 凌晨三点多,顾默白才从床上悄声起身,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确定床上的人已经睡熟才缓步走出了卧室,他去了书房,见到被自己放在书桌上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捡的助听器,他伸手过去拿起来就赶紧佩戴上,并看看书房四周,没有看到桌案上有动过的痕迹,这才狐疑着折回了卧室。 刚躺下,身边的人便翻身,双手又一次抱住了他。 “虞欢!” 原来,她黏起人来也是这样的霸道! 顾默白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得到虞欢的回应才低低吁出了一口气,他的一声吁气声刚溢出声,唇瓣便被一处柔软给轻轻衔住。 “顾默白!” 虞欢的声音有些哑,更带着一丝睡意惺忪的暖,顾默白有一瞬的怔愣,颈脖被那双手紧紧一缠,柔软再次覆盖而下。 唇的甜和暖让人在这迷离的夜里越发的能激起旖旎来,顾默白被她的主动给愣住,她还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主动地吻他。 软绵的气息融入他的气息里,纠缠着,勾人心魄。 好勾人的夜! 房间里的气温好像都上升了,混合着男女的急喘,在昏暗的床头壁灯映射下,两个身体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顾默白突然重重一个喘息,将在他身上不断撩火的虞欢给抱住,“虞欢!” 别! 她的身体还不允许这么做,尽管他已经隐忍到了极限,睡前就洗过澡的他此刻浑身都被隐忍的汗水给浸湿透,他抱着双手还在他腰间乱动的虞欢,喘了一口气,“乖,躺下睡觉!” 他不知道现在的虞欢是不是清醒的,可他是清醒的,虞欢才做过身体检查,而且术后还不到一个月。 怀里的人听话地倚靠在他的胸口,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默白才将再次入睡的她轻放在床上,自己则起身悄声走进了浴室冲澡! 殊不知在他关浴室门的那一刻,侧卧着的虞欢睁开了那双水雾弥漫的双眼,怔怔地望着那扇门,渐渐的,有豆大的泪水珠子滚了出来…… 第234章:早安,我的虞欢! G城的夏季可以说是火烤得能让人脱一层的皮,五点钟,天就放亮了,室外阳光刺眼,虞欢轻手轻脚地起身,将遮光窗帘拉紧,看着床上睡熟的男人,她唇角轻轻一勾,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 顾默白一觉醒来就发现身边没有人了,而他怀里抱着的居然是个枕头。 他盯着那只枕头看了半响,若不是房间空气里还有虞欢惯用的那种淡香水的问题,他几乎是要认为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做梦。 他起身,发现自己挂在衣架子上的那件衬衣不见了,他挑了一下眉头,直接朝卧室门外走。 刚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秦嫂低声的谈话声。 “虞小姐可真是心灵手巧,一份早餐也能做出这么的精美,顾先生待会一定会喜欢的!” 顾默白的视线捕捉到了餐厅那边正从厨房里面闪出来的身影,把他衬衣当成了短裙穿的小女人围着一条粉红色的碎花小围裙,头发被随意地抓起来在头顶挽了个花苞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她手里戴着防热手套,将端在手里的盘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餐桌上,末了还对着那只盘子露出俏皮的笑容。 “我还不知道合不合他胃口呢?”虞欢语气轻快,不是她自夸,她的厨艺是一点也不差,只是因为一到这边,厨房里的事情都让秦嫂做了,也没她的发挥空间。 十二岁母亲去世之后她既要上学又要照顾有眼疾的弟弟,家里欠了一大笔的债,父亲虽然是在那家国企里有固定工资,可那点工资还不够他在拍桌子上打几圈的。 家里的生活费少得可怜。 当时的虞勒在长身体的时候,虞欢每个月捏着那么点低保生活费紧巴巴地过日子。 如何能把普通的青菜烧出有山珍海味的味道,既便宜又能有营养,那些年,虞欢是绞尽了脑汁。 长大成人后虞欢才明白,苦难给与她的不仅仅是磨练,更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虞欢折回厨房,她还有个蒸蛋没做好。 秦嫂笑眯眯地站在一边,准备帮忙打下手,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的顾默白,刚要打招呼,顾默白的食指就竖在了唇边,秦嫂笑着点点头,她还是去院子里修剪一下这些天长出来的花枝吧。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的声音对顾默白来说有些吵,他站定在门口,看着偌大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再看看餐桌上摆放着的早餐,他眼睛里闪过一抹柔软,抬步走了进去。 “秦嫂,你说他不喜欢吃蛋,可人一天要是吃一个鸡蛋是很有营养的,别小看这一个鸡蛋哦,待会他要是不吃我就逼着他吃下去!” 正靠站在灶台上盯着蒸锅里那只蒸盘的虞欢只当是身后靠近的人是秦嫂,正在侃侃而谈着一个鸡蛋,没有听到秦嫂的回应,虞欢正要侧脸,腰就被一双手一缠一抱,耳畔脸颊都蹭上了暖热去的肌肤。 “不用你逼,我吃!” 顾默白伸手一捞就将虞欢给捞离开了灶台,蒸锅那边的热气大,她也不怕被烫着? “呀,你醒啦!”虞欢仰着头,花苞头的头发正碰到了顾默白的脸,顾默白用额头一蹭,虞欢的头发就歪了一下,侧着脸的她眼睛一弯,笑容璀璨,“你去休息,我很快就做好了!” 顾默白没松手,将她的身体掰正抱着,腾出手指在她小围裙的带子上轻轻一勾,“像什么?家庭小主妇?” 一大早的就偷偷溜掉,还以为她是又像之前那样的跑路了,没想到…… 虞欢俏眉一皱,“我像吗?”不知道家庭主妇还有一个代名词就是黄脸婆吗? 顾默白眼底划过一丝狐疑,咦?难道他说错话了? “早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顾默白岔开话题,虞欢表情一怔,转身先看了一眼蒸锅里的蛋,再转过脸来,刚要问自己忘记了什么,就被顾默白低头吻住嘴角,轻轻一碰一咬,麻酥酥地电流感飞蹿。 “你忘记了早安吻!”顾默白的唇还没有挪开,低哑的说着,唇瓣轻轻砰了又砰,在虞欢脸红的瞬间他的唇移到了她的耳边,“早安!我的虞欢!” 窝心的话语钻进了虞欢的耳膜,她低垂着头,眼眶有些潮热,却在不等顾默白挪开的这一刻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唇瓣上一啄,语速也是飞快的。 “早安,我的顾先生!” …… 厨房里一大早就柔情蜜意,让站在厨房门口一大早就被狗粮给险些活活噎死的许宁城忍不住地咳嗽了一声,待那两人同时转过脸来看着他的时候,许少爷淡定自若地来了一句,“早安,撒狗粮的亲们!” …… 一顿早餐吃得虞欢是脸红筋涨的,许宁城也没用早餐,幸好今天早上虞欢做得多,均出了一份给他。 有些人是不经常开玩笑说玩笑话,却这种人时不时地冒出一句话来还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句‘撒狗粮的亲们’配合上那日他在M市医院被沈知然一手扯掉睡衣时的画面,再看看如今坐在餐桌前优雅如欧洲中世纪的绅士贵族一般的男人,虞欢怎么都觉得,好有违和感! “薛景禹这两天都闷在家里,谁去都不见,薛景天来了电话,说实在不行就将他给拎起法国!” 许宁城吃完了早餐放下了叉子提到了薛景禹,眉宇间有很深的褶皱。 顾默白拿了纸巾擦嘴,并递给虞欢一条纸巾,问道,“苏家的葬礼就在最近几天举行?” “嗯!”许宁城点点头,“就在明天下葬!” 早餐后,陵川过来接顾默白,许宁城的车走在顾默白的后面,虞欢叫住了他。 许宁城看着虞欢递过来的手机,目光微动,虞欢轻笑,“沈知然让我把手机带给你的,并代她向你说一声‘谢谢’!” 许宁城勾了一下唇角,伸手拿过手机,“不客气!” 多聪明的女孩儿啊,这一声‘谢谢’不就是她自己想要表达的么? 许宁城转动着方向盘,车已经启动,但他却将目光再次转向了车外站着的虞欢。 “虞欢,你会永远留在二哥的身边吗?无论发生任何事!” 第235章: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虞欢站在花园里望着许宁城的车离开,久久地站在原地,脑子里还回响着刚才许宁城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你会永远留在二哥的身边吗?无论发生任何事! 会吗?这是一个承诺,一个言出必行的承诺! 对于一个从来都不会轻易承诺的人来说,这一句承诺便是一生。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 沈知然住了院,因为腰伤! 见到虞欢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沈知然脸上的表情就跟要吃了她一样。 “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躺着!” 这像什么话,昨天晚上她自己一个偷偷开走她的车也就算了,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她非要这里跑跑那里跳跳。 虞欢是知道好友的心思的,她淡定地走进来坐在沈知然的床边,眼看着沈知然因为她的到来说话太激动扯到了自己受伤的腰,她赶紧伸手替沈知然摸摸揉揉。 “我算过时间了,都已经过去二十五天了!”她轻声说着,也不去看沈知然那痛苦中夹杂着的错愣表情。 沈知然张大着嘴巴,“……” 虞欢伸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疼得沈知然‘哎呀’一声。 “许宁城的手机我已经替你还给他了!”虞欢收回手接了话桩子,低下头去时,目光落在自己的裙角上,“昨天晚上我开车去了顾默白的别墅!” 沈知然小心翼翼地躺下,见虞欢说话如此坦荡,她扯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了?才一天没见到他就如隔三秋了?” 原本只是沈知然的一句玩笑话,可不想虞欢却抬脸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是!” 沈知然眼眶一撑,这妞不是一向都不好意思谈情说爱的吗?之前每次提到顾默白她的耳根子还会羞怯地红上一红的。 今天她这么坦诚地回应这个话题,太直接弄得沈知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欢儿,你……” 虞欢却不等她在开口,把带过来的樱桃献宝似地端在她面前,笑容甜甜,“知然,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当天下午,虞欢都在医院陪着沈知然,顾默白中午打过一个电话过来,得知她没在家,语气有些迟疑,虞欢就笑着轻声安慰他自己在这边很好,冷气不冷,自己穿的衣服也不少,大袋是听着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顾默白才放了心,让她在医院里等他开完会之后就去接她。 挂了电话,虞欢对面的年轻女子含笑着低语,“虞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可是关心备至啊!” 虞欢还没有回答,就被沈知然截了话,“那是当然,哎哎哎,你快点儿,时间也不早了……” 被沈知然催促的女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低着头一阵快速的描摹,一边出声,“虞小姐的想法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就是不知道我画出来的东西会不会让你满意?大致轮廓是这样的……” 她说着就将自己临摹的那张纸翻过来给虞欢看,纸页上,铅笔勾画出来的形状就有好几幅。 虞欢接过去认真地看,沈知然也尽量探着脖子伸过来看,逐一点评,“我说老同学,这事儿你给放心上啊,你在那个行业搞了这么多年了,我给你也介绍了不少客户,这一次这一个,欢儿是我从小就好的姐妹,设计费这个东西就不需要了吧,啊?” 对面坐着的年轻女子笑着点头,“嗯,你怎么说就怎么算!知然,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虞小姐,我的图只是个初稿,还会不断地修稿,你可以先看看!” 虞欢看得入神,手里拿着的虽然是初稿,可这么仓促之间就能将她想要的东西画得这么传神。 果然是设计界的高手。 “能借用一下你的笔吗?”虞欢道。 “好!”对方把手里的笔递给她,就见虞欢接过笔在原有的图纸上旁边的位置勾勾画画。 虞欢是有美术基础的,小时候为了让以后的虞勒能有个打发时间的喜好,要教会虞勒,首先她就必须得会,为了带动虞勒的积极性,她把兴趣班当成了爱好,美术一学就是好几年,素描的功底虽算不上专业,但也算是拿得出手。 虞欢把改好的图纸拿在手里调转着角度看,始终觉得有些不满意,她微微蹙眉,把图纸递还给对方,“不敢班门弄斧,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是我画出来,能不能以你专业的角度来分析分析,看看行不行?对了,如果是订做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们订下图纸之后会先出一个试戴款给顾客试戴,如果觉得满意了才会把设计图纸发到了法国公司那边,一般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左右,你如果要加急的话也是可以的。” 一年? 虞欢低低吁出了一口气,躺在病床上的沈知然‘额’了一声,歪着脸,“老同学,你没开玩笑吧?” “是真的,我们的订单需要排队,除非你加急!” 加急也就意味着加钱! 虞欢从那本精美的设计册子上扫了一眼那价格,标价是欧元,后面还有好几个零,心里暗暗叹息,她不过是跟沈知然提了那么一句,她就一个电话给她找来一位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也亏得是两人有交情,人家才纡尊降贵地亲自来了医院跟她面谈。 只是这价格,看着都觉得心在流血,好贵! 跟那位设计师互留下了联系方式,虞欢捂着心脏低低吁气,“知然,这个价格有点贵了!” 沈知然也认可地点了点头,“一个求婚戒指都这么贵,那结婚戒指岂不是更贵?”她说着凑过来低声道,“你也不想想你要送的对象是谁?贵点没什么的吧?大不了你把单子留给他来签?” 虞欢:“……” 虞欢心里还是很务实的,也不是舍不得,但她觉得花这么多的钱只是买一件首饰实在不是理智之举。 “我再想想!” …… 医院住院楼楼下,那名设计师正要上车,就被迎面走过来的一人礼貌地叫住,她表情一怔,微微一笑,“凌助理?” 盛唐顾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在圈子里也极有影响力,她认得。 她尾随着上了一辆车,见到了车上的人,语气不卑不亢,“顾总您好!” “季小姐!”顾默白声音清润,“你在楼上见过那位虞小姐了吗?” “见过了!”身边的女子有些微微失神,却飞快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隐藏含义,如实回答,“顾总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吗?” 顾默白指了指她的公文包,也不客气地直接开口了,“我想看看她亲手画的东西!” 第236章:顾默白好可怜! 轿车里,顾默白将那张图纸拿在手里,耳边是G城珠宝界鼎鼎大名的季设计师轻缓地讲解。 “这一幅是虞小姐亲自画的,虞小姐美术功底不错!”季设计师在向顾默白展示那张设计图纸的时候还不忘夸赞虞欢几句。 在医院这种地方能碰上顾总这样的人还真是个意外,而在最开始简短的几句对话中,她就确定了,原来那位虞小姐的男朋友就是面前坐着的这位顾氏老总。 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不过那位虞小姐好像就是他的秘书? “她还说了什么?”顾默白一一浏览了那几幅图,最终目光落定在了虞欢亲手绘制的那个图案上。 戒指! 绘制出来的还是男款的! 她还找了设计师! 顾默白俊挺的眉眼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是震惊之后的喜悦,来得太快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虞小姐询问过预定戒指需要等多久的时间,按照我们的公司的规定,是要提前一年预定才能拿到成品的!” “笔给我!”顾默白也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抬手问她要了一支素描笔握在手里就在虞欢所作的那幅图的基础上勾画了起来,他画得很快,只是稍微做了一些改动。 另外还在那幅图的旁边画了一幅女款的戒指图案。 顾默白一直是低着头画着,身边的设计师亲眼看着他快速落笔勾画,明显就是早有设计轮廓,画的整个过程都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这图,顾总是在心里默默画了很久了吧? “你们的总裁我认识,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这是我顾默白的结婚戒指,他知道该怎么做!” …… 顾默白刚将这件事做完,手机就振动了一下,虞欢发来的短信。 “顾默白,我要出门去帮沈知然买点东西,可能会晚一点,你不用来医院接我了,我忙完了自己回去。——虞欢!” 虞欢今天特别喜欢跟他发短信,除了中午那个他主动打过去的那个电话例外,其余的都是发的短信。 顾默白转脸看向了住院楼的门口,他要不要告诉她,他已经到楼下了。 “顾总,虞小姐?”陵川眼力也敏锐,看到了从住院楼下来的虞欢,正好有一辆搭载人的出租车在门口下客,虞欢上了那辆出租车。 “顾总?” “跟着吧!” 一听顾总这语气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 下午六点钟,G城某商场的一家知名珠宝店。 “小姐,您看看这一款,这是我们店里这个月的主打款,很受欢迎的!” 虞欢对导购小姐推荐的那一款不喜欢,因为她推荐的陆氏旗下的那一款。 陆氏被控股之后,位于商场大多数的专柜商店都被迫关闭了,现在的这些陆氏珠宝都只能通过别家店的专柜售卖。 虞欢看着那些被摆放在不起眼角落的珠宝首饰,目光浅淡地转移开。 她不想碰陆家的东西。 虞欢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其他的橱柜里。 来来回回跑了几家店,就这家店的款式稍微合心意一些,虽然比不上亲手设计的,可她今天晚上就需要,所以,怎么能等的了那么长的时间? 沈知然在得知她的想法后差点从病床上摔下床去,说她是没睡午觉所以想法才如此超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认真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地认真的! 虞欢的视线盯着橱窗里其中一款戒指超过了十秒钟,导购员便将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并还将女款的戒指也一并摆放在虞欢的面前。 “小姐是看上这一对了吗?” 虞欢戴好手套接过那枚戒指,正是她喜欢的简单款式,不夸张不张扬,有种沉蕴的低调感,真的,很适合顾默白! …… “顾总,虞小姐好像看中了一款!”陵川直接用的视频通话,将虞欢在店内挑选的画面转到了顾默白的手机上。 虞小姐跑了那么多家的店,陵川是一路都跟着的,因为顾总交代了,如果虞小姐有注意过的东西直接让他买下。 这一路…… 陵川掰着手指头,就顾总的定义,看一眼就要买的东西太多了。 简直就是…… 不过,今天的顾总比那天晚上跟虞小姐约会的时候要低调地多了,那晚上约会的地方是荣桥小巷,不过现在的荣桥小巷已经纳为顾氏的地盘了。 陵川发现最近他除了要忙工作之外,还要兼顾着顾总这个暖心BF低调宠人的大业,陵川想,现在的顾总都能为了虞小姐买下一条街了,将来会不会因为她的一个喜欢而买下一座城? “顾总,虞小姐从店里出来了,手里拎着那家珠宝店的购物袋!” 真买了啊! 那今天晚上,顾总岂不是要…… 啧啧…… 陵川满脸期待! …… 虞欢从店里出来便掏出手机站在一边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顾默白手机屏幕画面上还有她的身影,屏幕上就跳出了她发送过来的短信。 “顾默白,晚上,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虞欢发送了短信后立马就跟沈知然打了个电话,询问哪家店的菜色最好,她最近很少出门都不知道哪家餐厅有没有什么新菜了! 沈知然接到她的电话时忍俊不禁地哀嚎一声,“姐姐,你是女人啊,你不是男人啊,这些事儿不是男人做的吗?你怎么就颠倒过来了呢?” 虞欢皱眉,恶狠狠地回道,“少废话,他值得我这么做,快点说!” 沈知然:“……” 妞,你这么霸道顾默白知道么? 还是你一直在人家顾默白面前装小绵羊?没有把你的小利爪给伸出来? 沈知然突然觉得! 顾默白好可怜! …… 约会? 顾默白盯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是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故作严肃的板脸装。 让她好好在家休息,她却跑出来跟他闹! 选个戒指还偷偷摸摸的不想让他知道。 顾默白表情严肃地板着一张脸,心想着,晚上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手指却很快地回复了几个字,语气轻柔,满满的宠溺,“好,地点由你定!” 第237章:我是不是该问候你的祖宗? 医院,病房,沈知然刚吃了虞欢帮忙给订的晚餐,自打吃了顾默白送过的美食,吃这些都觉得味同嚼蜡了。 单间病房里就她一个人,枕着软枕的她视线都落在了前方的电视屏幕上,新闻联播,她关注的是待会晚八点的肥皂泡沫剧。 沈知然凝着屏幕的视线突然动了动,她没有转脸看向门口便扯出一个暗嘲的冷笑来。 “走路都没有声音,你是鬼么?” 在门口掠过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慢慢地就有人从门外转了过来,站定在门边。 “沈知然,你腰还好吗?” 对方的语气轻轻柔柔,若是不带刻意的心情去分解这句话,想必这句话作为久别重逢的问候还是很不错。 沈知然慢慢转脸看向门口,目光在对方那娇娇弱弱的身躯上瞟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 “林晓彤,你问候我的腰,我是不是该问候问候你祖宗?” 她就知道,昨天晚上跑步时遇上的那几个混混绝对不是意外。 门口站着的林晓彤一声雪纺长裙,长直发柔柔披肩,配上她那张微白的瓜子小脸,怎么看都是个文静得如处子般的文艺范美女。 然而这个女人,撕开掉柔弱的外表,从头到脚全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都是戏。 “问候就不必了!”林晓彤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朝四周看了一眼,温温柔柔地再次开口,“爸也来G城了,就住在你们以前住的那个老房子里,爸让你找个时间回家,嗯?” 林晓彤说着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阴凉,“为我流产的事情给大家一个说法!” 说法? 沈知然是一看到林晓彤那样清浅柔和的笑容就觉得毛骨悚然,林晓彤在她沈知然眼里就是一个变态的存在,真的,她真不知道自己以前长着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居然能把林晓彤的伪善当做温柔和气来看待。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变态! 沈知然胸口压着一口怒气,表情变得阴测测的,“你那孩子是怎么流掉的你我心知肚明,我倒是很意外,你毒辣到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愿意舍弃!” 林晓彤伸手漫无目的地把玩着自己的挎包挂链,幽幽叹息一声,“我们两人心知肚明是没错,可是他们不知道啊?” 她说着,朝沈知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看,我即将临盆的孩子因为你的归来而死去,而且还是个男孩儿哦,爸可是一直都有重男轻女的偏见,就连秦洛……呵,爸说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他可就直接去找你那个妈要说法了,所以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最好是,尽快回去,当着家人的面给我道个歉!” 沈知然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体内的那股怒火给焚烧到碎裂,尤其是在听到这句话里的‘秦洛’的名字时。 林晓彤悠悠起身走到门口,将沈知然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眉开眼笑,“咱们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闺蜜姐妹,我对你,已经够好的了!” 沈知然薄被下的手紧紧地抓在了一起,一直到病房门口的人影消失,她才嗅到了一股血腥气息,是她的牙齿咬破了唇瓣,血水浸入口中,混合着的气息让人作呕。 …… 虞欢在G城的万象国际城一家餐厅预定了座位,时逢G城盛大的美食节期间,这家餐厅被指明为合作单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四大顶尖级厨师会在这里给G城人带来一场味觉的饕餮盛宴。 “虞秘书,不知道我安排的您可还满意?” 虞欢跟这家餐厅的客服部经理是认识的,以前她在瑞德任职时,瑞德的那位上司就喜欢这里的菜品,作为秘书助理的她经常来这里预定座位,久而久之跟这里的人也算是熟识。 也庆幸她在这里有认识的人,不然,今天晚上这顿饭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抢位置。 “嗯,满意,谢谢经理了!” “晚上七点开始,主厨会现场做,会跟大家一起分享每一道菜品的创作心得,您可以和您的朋友一起欣赏欣赏!” 这就是虞欢所看中的新鲜感,不是单独的包间,这几天这边没有设包间,一场晚餐就像一场浪漫的约会,餐厅提前接收的预订客人会围坐在一起,品尝着具有法国浪漫情调的法式晚餐。 虞欢把作为订下来之后便发了条短信给顾默白,告知他吃饭的地点,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虞欢找了个座位,靠窗边看着餐厅前方广场冲天的喷泉水柱,在周边的灯光映衬下水珠灿烂飞溅。 她捏了捏放在手包里的首饰盒,满目憧憬中又带着一丝紧张。 …… “今天晚上的尊享大厅里原本有十二名的预订客人,只是现在经理说了,只招待两个人,还把另外三位主厨也给安排了过来!” 几名尊享大厅里的服务生窃窃私语着,感慨着原本还以为今天晚上会照顾十二名客人怕是要忙得累掉一层皮,可是刚才接到经理的电话,只招待两名客人了。 “这两名客人是谁啊?餐厅不是安排的每天晚上一位主厨主打盛宴吗?且每一场盛宴的尊享预订票都提前售完了,怎么就两名客人还把四个主厨都给叫过来了,谁这么牛啊?” “不知道,反正现在尊享大厅里的布局都给换了,之前摆放着的是长桌子,被换成了两人的餐桌,长桌上的花卉换成了粉色玫瑰,大到桌子,椅子,小到地毯,花卉,室内灯光……” “活脱脱的情侣浪漫装备啊!” “……” “顾总,还有一刻钟,您要提前入场吗?” 陵川刚接了那位餐厅经理的电话,告知他一切准备就绪。 顾默白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表,还有一刻钟,他下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并问了陵川一句,“我今晚上看起来状态怎么样?” 陵川:“……”一个劲儿地点头,好,非常好! 顾默白唇角一勾,语气轻轻,“没有被人表白过的你是不会明白的!” 陵川:“……”顾总,你好狠,我为嘛没有人对我表白,还不是因为有个人在我的面前?每次当有姑娘表示对我有好感的时候,一看到你,我就没机会了! 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扎心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餐厅大门,顾默白的手机却在这一刻振动了起来,他心里有了一种异样感,停下来取出手机一看,眉头紧紧一蹙! 顾家老宅的电话! 第238章:满心期待的一个约会! “虞小姐!” 正坐在窗边看着面前喷泉水柱出神的虞欢因为陵川的突然出声愣回了声。 “你怎么……”虞欢说着,目光视线却朝陵川身后看,只是除了陵川之外,她没有看到任何人。 陵川脸上闪过一抹歉意,“顾总临时有点事先要去处理一下!” 临时有事? 虞欢的眼眸里浮起一丝黯然,不过这抹黯然很快消散,露出一个温软的微笑,“嗯,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 陵川:“……”愣了一下,其实顾总的原话是让她先回家,而且老宅那边的事情也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她如果真的这样等下去的话…… 陵川今天下午跟了虞欢一路,知道她今天晚上想做什么,所以在此刻那句想让她提前回家的话他竟有些说不出口。 本就满心期望的一个聚餐一个约会…… 虞欢如此! 顾总亦是如此! 只不过,运气差了点儿! …… 顾家清水湾老宅,顾默白自己开车回来的,顾家老管家见到他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二少爷!” 顾默白看了一眼别墅二楼,医生们的身影穿梭其中,而他,眸色深沉得如室外的冷夜。 …… “妞儿,怎么样?你的宏图大计走到哪一步了?” 沈知然在晚上十点钟打来了电话,说完这句话时声音静悄悄地压低,“我不会在这个点上打扰到你们了吧?” 虞欢因为好友的这个电话重新又打起了精神,伸手捻着水杯里的勺子轻轻转了转,“你也知道你打电话来会打扰到我啊,那你还不赶紧把电话给挂了?” 被噎了一下的沈知然咕哝了一声,“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好狠的心!” 虞欢的视线从面前的水杯上转向了不远处的那束粉色玫瑰花上,眼睛上面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有点不切实际的眩晕感,她好像是听到了耳边沈知然喋喋不休的话,可是具体说了什么她此刻涣散的思维还真不太清楚。 一直到沈知然的话语接近尾声,虞欢才轻笑一声,“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出院!” 很晚了! 确实是很晚了! 虞欢在结束了沈知然的通话之后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喉咙里溢出来,长久保持着一个坐姿让她的身体有些不适,她动了动胳膊,酸疼的胳膊提醒了她。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了! “虞秘书!” 餐厅经理再次进来,面带歉意地低声说道:“您看,您要不要先吃些东西?我让厨师们准备准备?” “不用,我不饿!”虞欢浅笑着回绝了餐厅经理,恍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快要打烊了?” 她记得,今天晚上的晚餐时间是定在七点钟到九点钟的,而现在都十点多了。 惶惶然坐在这里这么久,她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餐厅经理露出一丝苦笑来,不是要关门了啊,是四大主厨一直在等着什么时候开始做菜啊! 餐厅经理这句话是没敢说出来的,客客气气地笑着,“不是的,如果虞秘书还想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就让人为你换上一些热饮!” “不用了,谢谢你!”虞欢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手包,“抱歉,今天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 餐厅经理快泪流满面了,虽然是包场,可是,等了一个晚上,人没到啊,大厨们也没有展露的机会,还白白空出了那些位置,把那些预定座位的客人都给得罪了! 虞欢从餐厅出来看了时间,十点半。 入伏后的夜里连风都是热的,一走出有空调的地方,空气里的热让虞欢的浑身皮肤都像是裹了一层油,黏滋滋的感觉。 街上的行人不多,这个时间点,大多数都是出来压压马路,受不了这般炎热气息的早早回家待空调房里了。 虞欢从餐厅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杯热饮,她这段时间没有喝冷的东西。 走了几步,便停在了餐厅前的喷泉湖水旁边,相比较其他地方,这里稍微要凉快一些。 虞欢找了个座位,靠着喷泉湖边的位置,一入座才发现对面坐着的那对情侣正在接吻,正处在忘情之处,画面有些让人不忍直视,虞欢就转了个身,面朝着湖边的方向,被飞溅过来的水珠子湿了脸颊。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不知道是被周边的霓虹灯给亮得眼睛睁不开还是因为刚才脸上被溅了水,眼睛一阵雾蒙蒙的。 她伸手擦眼睛,心里却在苦笑着,被人家看到说不定还以为她是在哭。 大晚上跑到这里来擦眼泪? 可擦着擦着,眼角还真的擦出了一种涩涩感。 大概,人在有所期待的时候就对未来的事情格外的憧憬,甚至在短时间里就勾勒出了一幅向往的蓝图,可是一旦希望破灭,这种心态…… 有点难过也属正常的! 虞欢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把手包拉开,取出了里面的那只首饰盒,把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一对戒指目光有些失神。 第一次去选这种东西,跑了好几家店才选中的一对……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虞欢把那枚男戒取出来搁在手心里,她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亮着又暗了下去,她又按了一下按键,看着屏保上的那幅抽象风景画。 陵川说他临时有事要赶着去处理,她便在这三个多小时以内都没有去打扰他,也不知道他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 晚上十一点,顾默白才从顾家老宅离开,这段时间他的神经都是紧绷着,车都开出远离了老宅那么远,他的脑神经还紧紧绷着,崩裂得紧得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车内,他的脸紧紧绷着,脸色是铁青的白,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他才猛地一脚踩下刹车。 车轮磨蹭着道路发出来的吱呀声让他紧绷着的神经惊了一下,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一般,抬手看表,十一点多了。 “陵川,她回家了吗?” “顾总,虞小姐还在这里等您!” 顾默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一脚踩下油门,车飞驰了起来! 第239章:也能套得住我的一生吗?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一刻钟。 不知不觉,虞欢已经捏着这枚戒指在这里了坐这么久,双腿麻木了,身上的裙子也好像是被喷泉的水给溅湿了一些。 虞欢一抬脸,看着平静的喷泉湖面,喷泉的水柱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她都没注意! 再看看四周,除了一家KFC还在通宵营业外,其他商店都关了门,也就室外悬挂着的那么多的招牌霓虹灯还在闪亮着。 “啊切……”起身的虞欢打了个喷嚏,慌乱之间伸手去拿纸巾的时候身体突然一僵,她猛的一低头,眼睛撑大到了极限,她把拿纸巾的手收了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在低头看着面前平静的水面,喉咙里险些发出一声尖叫来。 我的…… 虞欢几乎什么都没想,一手扔掉手里的手包就蹲下身去找,四周光线暗淡,情急的她也没想过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亮,她蹲在地上,伸手在座椅下一阵乱摸,长裙子直接拖到了地上,手摸到了脏东西也全然不顾。 没有…… 还是没有…… 虞欢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为了摸找戒指距离她刚才坐的地方有些远了。 戒指是硬的,掉在地上一定会弹跳出好远,光线不好,她也不知道是弹到了哪个方向,一味地在地上找了这么久却忘记了——会不会,根本就没掉在地上? 虞欢起身,小跑着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朝水里看了一眼,咬咬牙,撩起裙子就要抬脚。 “虞欢!” 顾默白一手又快又准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池边的台阶上给拉住,“你干什么?” 顾默白气息有些微喘,他是把车一停下来就径直朝着这边赶,隔着远的时候见到她蹲在地上找什么,走近了眼看着她朝台阶上迈步,二话不说就将她给拉住,搂住她的腰就将她给抱了起来。 她这是要下水? 顾默白眉头轻皱,虽说现在天气很热,喷泉池水里的水温也不会太低,可她怎么能下水? 顾默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谴责的意味,虞欢突然被人抱住吓了一跳,她的注意力都在那枚掉了的戒指上,没留意身后有人,腰部又是她最敏感的部位,被顾默白那么一把抱住她差点挣扎起来,一听到是顾默白的声音,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 “顾默白?” “嗯!”顾默白抱着她腰将她直接竖抱而下,站定脚步时也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脸对脸地凝着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虞欢刚想说“我在等你啊!”可是才刚说出一个字来就被一个惊措的‘啊’给打断了,她急急忙忙地挣脱开顾默白的怀抱,跑到喷泉池边,伸手指着池子,“我的东西掉了!掉水里了!” 她真是后悔死了打什么喷嚏啊,如果不打那一个喷嚏,她也不会去包里找纸,也不会一时大意地将手里拿着的戒指给弄掉了! 已经在虞欢脑子里构思了好几个版本的现场版如今就因为她一个喷嚏给搅黄了。 “什么东西?”顾默白只穿着一件衬衣,抱虞欢时衣袖撩高在手肘上,见虞欢伸手指着喷水池,他的目光朝那边看了一眼,转过脸来时,目光颇有些深意,“很重要的东西?” 虞欢差点没忍住伸手拍自己的额头,脑子里突然想到,不该说啊,就算是掉了,改天她再去买一只再寻找一个好的时机约他吃顿饭,把今天晚上没做完的事情重新好好规划再做一遍就好。 可现在,本就不完美的夜好像变得更加不完美了! 虞欢摸了摸鼻子,低着头小声咕哝,“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顾默白,要不我们先走吧?” 她最近脑子智商好像有点占线,就连贝勒都这么觉得,说话这句话时,她对自己这前后不搭调的话都快给惹笑了。 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刚才为什么要那么慌慌张张的? 顾默白却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他开始脱鞋,脱袜子,把西装裤腿撩高,在虞欢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踩进了喷泉池里。 “顾默白,你干什么啊?”虞欢看着池水漫过他的小腿膝盖,撩高的西装裤浸湿在了水里,而弯腰将手伸进水里的顾默白侧过脸来看着她。 “不是说东西掉了吗?我给你找!你掉什么东西了?跟我描述一下!” 虞欢:“……”脸上的表情有一时的呆怔。 她看过顾默白在办公室里会议上媒体镜头下优雅翩翩张弛有度的成功人士形象。 看过他在聚会上慵懒就坐举手投足满身贵气。 也看过他一身棉麻素色睡衣睡颜惺忪的样子。 可是就是没看过他这般不顾形象地脱掉鞋袜挽起衣袖裤脚在不算干净的喷泉水池里打捞东西的模样。 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一下子被拉下了神坛,褪去了那么多传说的光辉形象,变得就跟领家大哥哥一样有着接地气般的亲切感。 这样的真实! “虞欢?”顾默白还侧着脸,见虞欢愣神,再次叫住她。 虞欢抿了抿唇,“其实不重要的,顾默白……” 顾默白眉头一蹙,“真的不重要?” 虞欢心在滴血,其实很重要! 见她神情有些颓废,顾默白大手一挥,“来,跟哥哥说说,掉什么 了?” 虞欢:“……” “我掉了一个圆形的东西?”最终虞欢慢吞吞地出声,目光看着顾默白弯下腰伸手就去在水里摸。 “镯子吗?” “不,不是的!”虞欢吞咽了一口唾沫,“比镯子要小!” 就在虞欢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默白从水里摸出了一个矿泉水瓶,池水底部的沉淀物是黑色的,带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平时看着还算干净的池水,下面却怎么的脏! “再形容得贴切些?”顾默白扔掉那只矿泉水瓶,沾了一些水滴的脸上有笑意溢出。 虞欢甚至都要觉得,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买了什么东西了? 怕他在水里待太久,虞欢只好抿着唇,“就是,能,能套住人,一生的东西!” 她这样形容算是很贴切了,但就是不知道他…… 顾默白转脸看着她,柔和的月色下,他脸上的表情也像月光一样的柔和,唇角轻轻扯动,“也能套得住我的一生吗?” 第240章:你好腰,好腰! “也能,套得住我的一生吗?” 虞欢被顾默白的这一句话怔愣住。 柔和的月光下,他俊邪的眉眼俊美得像一幅画,那双黑濯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带着让人说不出来的诱.惑来! 虞欢觉得,都怪今晚上的月色太美! 以至于她在恍然醒悟自己已经连点了好几下的头时忍不住地暗恼起来。 她的智商果然是不在线了! 顾默白见她傻傻地点头,这一刻他唇角含笑,俯身时语气却显得清浅优雅,“虞欢,有些人可是套上了就是一辈子,你想解开都不会给你机会的!” 而我,又怎么可能会给你这个机会呢!虞欢? …… 当晚,G城万象国际城的中央喷泉的水被人连夜抽光,里面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戒指掉下的地方是一个点,可虞欢忽视了,当时戒指掉下的那一刻,喷泉池的水柱刚停下,水面下的水流是循环的,流动的,所以她误以为戒指就掉在的那个地方,其实不然,早被水流冲到其他地方去了。 又因为池子底部并非是平坦的,是类似与水下假山的构造,想要在里面找出一枚小小的戒指真的很难! “顾默白,我们不找了好吗?”虞欢看着被抽干了水的喷泉池,见顾默白还在继续弯着腰找,吸了吸鼻子的她眼睛里露出不忍的神情。 “一定能找到的!”顾默白语气笃定,他让虞欢去车里等他,可虞欢就是不肯,两人只好一人在池子里捞,一人站在池子外面说话聊天。 “顾默白,你冷不冷?” “不冷,你冷吗?” 同样下来帮忙打捞的陵川热得浑身冒汗,对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忍俊不禁。 亲,室外温度三十度,冷不冷? “顾默白,你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下?” “嗯,不累!” 陵川:“……”抚着自己的老腰,看向顾默白的眼神就跟崇拜自己的祖宗一样。 顾总,你好腰,好腰! …… 凌晨三点多,当顾默白一声“找到了”传进虞欢的耳朵里,她从座椅上起身奔了过去抓着他的手。 “真的吗?在哪儿,我看看?” 虞欢在他敞开的手心里面翻找,却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又将他的手背给翻过来,发现确实是被他给唬了哭笑不得,“顾默白……” 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找到就算了。 “难道不好看吗?”顾默白将他的左手修长的五指撑开,尤其是将他的无名指展露在她的眼睛面前,近距离地能让她看得清楚。 虞欢这才看清了戒指所在的地方,她的目光紧紧一滞,因为她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看到了那枚戒指。 沾了水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一缕银白色的光芒,佩戴在他那只修长漂亮得不像话的无名指上。 虞欢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那就是,佩戴着这枚戒指的这只手,真的很好看。 而这枚戒指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戴在了他的手上,是虞欢怎么都没想到的。 “好看吗?”面前的男人语气柔和,带着笑意,像是在等着她的评价一般,两只眼睛都盯着她。 虞欢跟他的目光对视上,抿唇时轻轻点头,“好看!……你……” 喜欢吗? 心扉里的这句话轻轻叩响,虞欢看着他从喷水池中跨出一步,踩着池边的台阶,而这一刻,她抬头,目光仰望,像是仰望着心目中的神祗。 顾默白跨出喷泉池,一双腿被泡得有些泛白,虞欢赶紧把陵川让人买的干毛巾递给他,“你快坐下,先把脚上的脏东西都擦赶紧!” 虞欢说着就伸手拉着他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拿起毛巾就帮他擦拭着小腿,摸着有些潮意的裤脚,浸透湿了都被他的体温给烘干了。 “虞欢!” “嗯?”虞欢正懊恼着,都怪自己不小心,让他在池子里找了几个小时。 顾默白将左手扬起,笑意深深,“怎么办?我取不下来了!” 找到这枚戒指的时候,真的很有成就感,比他能在商务谈判桌上谈下一笔大生意还要有成就感。 虞欢:“……”拿着毛巾的手一顿,垂眸时话语轻轻,“取不下来就不取了吧!” 手腕被顾默白的手紧紧握着,这一刻他手的力道有些重,贴着她手腕肌肤的指尖有一瞬的颤抖。 虽然知道她今天下午买了什么,也知道她是要买给他的,可要让如此含蓄地她亲口把自己想要听到的话说出口真的很难。 顾默白的心脏瞬间就被一股暖流给充盈满,虞欢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心里正忐忑着,抬脸就见到他那扬起的唇角。 “顾默白!”虞欢正想说什么,就被突然站起身来的顾默白一把抓着手,他连裤脚也不整理了,拉着虞欢就朝自己的那辆车走去。 顾默白在将车门关紧时,满脸神采奕奕,他最先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陵川的电话,陵川落了后,刚从喷泉池里爬出来,接到顾默白的电话时就匆匆朝自己的车那边赶。 “怎么了?”虞欢听他跟陵川说话时的语气,像是很急的样子。 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挂上电话的顾默白发动了车,接触到虞欢疑惑的目光时,他动了动唇,“带你去一个地方!” 虞欢双眼皮都在拼命地打架了,现在也差不多凌晨四点了吧,一晚上没合眼的她在找到戒指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一上车困意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而顾默白却像是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顾默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虞欢眼皮沉沉一合。 …… G城东区某个大门的外面,陵川的车刚到,就见门口早已有一辆大红色的跑车停放。 哦,许少的这辆跑车还真是应景,好喜气! 车里,长腿伸长了搭在方向盘上的许宁城抬手虚虚地夹着香烟的手指头靠在车窗外抖一下,“人呢?” “就快到了!”陵川急吼吼地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出自己的公文包,借着路灯在包里一阵翻找,一边找还一边低声嘀咕着什么。 许宁城歪着脸看着在公文包里找到了什么文件的陵川喜笑颜开,把公文包一合上,撒腿就往那个大门跑去,许宁城抽烟的动作一顿,盯着那抹跑起来脚步生风的背影,半响忍俊不禁。 “又不是你要结婚,你激动个啥?” 第241章:顾家的妻奴要诞生了? 凌晨三点半点,东区的民政局,几个工作人员接到通知赶了过来。 有人连领带都没有来得及系好,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脸茫然。 “出什么事情了吗?上头要检查了吗?” 可是检查也不用三更半夜的啊,检查个什么鬼啊? “别说话,赶紧准备!” 半个小时后…… 大厅里已经传来了人打呼噜的声音,凌晨这个点是最好睡觉的时候,被一个电话就给叫起来上班的职员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什么业务,有人趴在桌子上都睡着了。 “哎哎哎,不是说就快来了吗?怎么还没有来啊?”一人忍不住起身去跑厕所,回来时告诉大家说民政局大门外停着好几辆的豪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半夜爬起来有关。 听刚才那位进来的凌先生说,有人要结婚,有人要领证! 可是,谁TM来说明一下,人在哪儿? 领证的,结婚的,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啊啊啊啊! …… 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跑车见缝插针地停在了许宁城的车旁边,许宁城看着那辆车愣了一下,见那辆车的车窗滑下来,他歪着脸,语气淡淡:“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薛景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平时那么多的丰富多彩,他的脸上,太过肃然的神色让许宁城有些不适。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缺席?”薛景禹说着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向了民政局的大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竟看得有些失神了。 几天不见薛景禹,他清瘦了一圈,这几天他没有去医院,整天就待在家里,他那张脸的脸色活脱脱就是长期关再避光地方长出来的苍白。 许宁城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伸手递了过去,两辆车靠得近,他递烟过去,薛景禹接过,把烟头叼在嘴边,目光在许宁城的车上瞟了一眼,啪的一声点燃了打火机,“俗气!” 这车不是他许宁城的吧,一看就是女人开的车,嗯,沈知然的? 许宁城吸了一口烟,眉眼一挑,“这叫应景,喜气!”你懂个P! 薛景禹冷哼哼,也不跟许宁城斗嘴,他许宁城看上的什么东西,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觉得难看他也觉得世间仅此一物,宝贵得不得了。 两人正抽着烟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听见旁边的车门被人打开了,顾默白下车,关车门的动作很轻,他走过来,没说话,一人先递上一支烟。 许宁城和薛景禹表情懵懂地看着他。 二哥主动散烟的举动已经让两人懵B了。 两人还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二哥散烟居然用的是左手。 这好像跟他平日里的习惯不一样啊! 然后很快,眼尖的许宁城发现了二哥的左手手指上有一道银白色的东西。 顾默白自己点燃了一支,抽烟的时候用的也是左手。 许宁城:“……” 薛景禹:“……” 他这是非常坚决地要让他们看到他的左手! 薛景禹嘴角抽抽,许宁城想把脑袋缩回车里,有人坚决地要让他们看到什么东西,而他们呢则非常不厚道地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顾默白靠站在车门边抽着烟,眉梢一挑,薄唇一动,“不好看?” 许宁城和薛景禹,极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啊啊?什么好看?”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弹弹指尖烟灰,语气清幽散漫,“也罢,你们又怎么会懂呢?” 许宁城在抖牙。 薛景禹嘴角在抽搐!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看悠哉悠哉重新折回车里的顾默白,不约而同地转脸再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卧槽! 这简直就是人身攻击! 听人汇报说顾大少今天晚上在万象国际城的喷泉池里摸鱼,可他摸个鱼而已把人家池子里的水都给抽干了,摸来摸去原来就摸出个这个玩意儿出来。 “虞欢人呢?”薛景禹咬牙切齿。 他要让虞欢赶紧收了这只小白妖孽! 许宁城心口淤血堵着,“在车里,虞欢还在睡!” 薛景禹:“……”愣了一下。 哦?二哥是要等虞欢醒了才进去? …… 虞欢翻了一个身,睡得有些不舒服,翻身过来脸正好蹭到了什么东西。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里就见到一只手,手指匀称,手指间有丝丝灰白色的白透进来,有一处接触的肌肤上有些凉凉的,很有金属质感的凉,她伸手抓住那凉凉的一处,迷迷糊糊地就往自己的脸上贴,脸上的笑容好幸福。 顾默白的手被她这么抓着贴在了脸上,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地轻笑。 “虞欢!” “嗯?”虞欢应声,眼睛却没有睁开。 “你醒了吗?” 耳边是顾默白醇软的嗓音,虞欢微微蹙眉,带着一点小任性地转过脸去,没醒,嘴里发出一阵软侬的嘀咕。 我没醒,我没醒! 她转过了脸去,手却任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顾默白的一声哭笑不得的低叹声,很快她抓着的手被慢慢抽开,也是很快,她听到了身侧车门被人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她的身体轻飘飘地被抱起。 周边有一阵唏嘘声,说的是什么虞欢没有听清楚,她熟悉这个怀抱,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枕在了他的怀里。 这般的依赖! 陵川一直在大厅里面等,见这些被吵醒的工作人员不断地打着呵欠,想怨怼几句都没敢出声,因为他们谁也不直到今天凌晨上司突然一个电话让他们接待的人是谁。 看看陵川,有人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脑子犯晕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等大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个怀抱着一个女子,另外两个悠哉悠哉地跟着进来,大厅门外还多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这位先生……”办证的人赶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光在落在对面坐下来的男人脸上时,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眼睛一撑,一个激灵。 他认得这个人! 顾…… 原来他们劳师动众地被要求三更半夜地赶来,就是为了接待他! “顾,顾先生……”工作人员睡意全无。 顾默白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虞欢能睡得更舒服一些,他看了一眼陵川,陵川这才把准备好的资料递了过去。 薛景禹和许宁城靠站在一边,见顾默白即便是坐着也腾出一只手来遮住虞欢的眼睛,是怕她睡不好,被刺眼的灯光给刺得难受。 两人对视一眼,薛景禹喉咙里发出‘呃’了一声。 顾家的妻奴要诞生了? 第242章:到家了,我的顾太太! 从业这么多年,G城东区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今天晚上是第一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三更半夜跑来办证,女方还是被抱着过来的,据工作人员目测,还睡着。 要不是对方是G城鼎鼎大名的大人物,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办证而是报警。 这证,拿的好诡异啊啊啊啊!连照片都省了啊! “恭喜二位!” 钢印重重‘啪啪’了两声,两本红色的小本本递了出来,顾默白亲手接过去翻开看了一眼,直接往自己的裤兜里一塞,抱起虞欢语气清淡地说了一句,“多谢!” 顾默白抱着虞欢离开大厅,许宁城走到最后,从自己西装裤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红包扔向了目瞪口呆的办证人员。 “红包,见者有份!” 陵川汗颜地看着这一幕,咿呀,突然发现许大少还真有老妈子的潜质啊,连这些都想到了! 厉害了! …… 几人前后离开大厅,顾默白将虞欢放回车里却没有急着上车离开,他驻步,看了一眼尾随在身后的薛景禹,轻声开了口。 “景禹!” 薛景禹本是还想着转身朝许宁城的裤兜里去掏一下看能不能掏出几个漏网之鱼的红包,被顾默白叫住,他听着这一声‘景禹’,心里微微有了一丝的异样,有些酸酸胀胀的,却又暖暖的,他转脸过来,冲着顾默白咧嘴笑了,打着哈哈。 “二哥,恭喜啊,伴郎的位置我就预定了哦,不准别人来抢,嗯,许宁城都不行!” 紧跟在后面的许宁城抬脚就踹薛景禹的屁股,“论长相,论拳头,也该是我!” 薛景禹捂着屁股‘啊呀呀呀’地乱蹦乱跳,躲在顾默白的身后冲着许宁城张牙舞爪。 “要你长相干啥?虞欢又不看你,要你拳头干嘛?打群架啊?” “二哥,你看看他,这副德行是不是应该一辈子关在寺庙里敲木鱼,来,城哥,念两句静心经听听……” “……” 许宁城觉得牙疼,看着薛景禹那个二货躲在二哥身后蹦来蹦去的叫嚣着,他白眼一翻,直接走到薛景禹的跑车旁边,抬脚一跨,在薛景禹倒抽凉气的声音中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薛景禹:“……” 我靠! 这也行? 顾默白眉眼一软,看着薛景禹骂骂咧咧地跑向自己的车,绕了一圈好几次想钻进许宁城的跑车,可一看那是辆骚包的绚烂红色,薛景禹就呕得要吐血的样子,跑过去趴在车头柔声细语地去跟许宁城讨价还价了。 顾默白看着趴在车头撅着屁股侃侃而谈的薛景禹,内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苏茉的离开最终还是影响到他了。 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出来打照面了。 顾默白朝许宁城坐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许宁城正一副大爷姿态地占据这薛景禹的车不下来,见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他饶有深意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二哥是在担心薛景禹,不过没事儿,今晚上有他许宁城在,他薛景禹就是去自杀了他都能把他从地狱里给拽回来。 嗯,不过前提是,他能忍住没亲手掐死这个混蛋! 顾默白返回车上,没有再去理会车外面那两人地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有许宁城在,薛景禹不会有事的。 回到车里的顾默白系上了安全带,副驾驶座位的椅背被他调整着放缓了,虞欢躺着,怀里还抱着顾默白的西装外套,当抱枕一样地抱着。 顾默白收回了目光,发动了车。 …… 这边薛景禹跟许宁城还在斗嘴,顾默白的车一走,薛景禹就住了嘴,转身往自己的车头上一靠。 “陵川说二哥今天晚上上半夜是回了顾家老宅的,老宅那边的萧阿姨又怎么了?” 许宁城双手往脑后一枕,“老毛病了!” 薛景禹被许宁城这句轻飘飘的话勾起了一丝感触,许宁城从小跟二哥的关系好比跟默离大哥的关系要好,所以,这些年每次听到顾家老宅那边的消息,许宁城都会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薛景禹知道,他是在为二哥感到不值! “当年要是死的人是二哥,萧阿姨应该不会疯的吧!”许宁城语气淡漠,这些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生疏见外,可薛景禹却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的。 因为萧阿姨从小就偏疼爱默离大哥。 本就一母同胞的兄弟俩,连相貌都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性格上有些差异,可他们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萧阿姨就只疼爱默离大哥,对二哥就不冷不热的呢? “我还记得小时候,二哥有一次偷偷地跟默离大哥换了手环,那天是他们两人过生日,那晚上,二哥是开心得一晚上都没睡的吧?” 许宁城“嗯”了一声,“从那以后他们两人不是经常换手环么?” 不过后来被萧阿姨发现了,受罚的却只有二哥一人! 直到现在,二哥还在为默离大哥的离去而埋单! 在萧阿姨看来,死的人就该是二哥,不该是默离大哥! …… 凌晨四点多,顾默白的车抵达了洞庭观澜别墅,他把车灯关掉,却没有熄火,他就坐在车里侧脸看着睡在这里的虞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欢浅薄均匀的呼吸深了一些,像是感应到了对方这般专注地对视,她还没有睁开眼就轻轻地笑了,眼睫毛一颤,绽开,带着雾蒙蒙水汽的大眼睛就跟顾默白的双眼对视上。 “顾默白!” “嗯?”顾默白用手将她怀里抱着的西装外套拿开,“怎么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顾默白勾唇,“梦到什么了?” “不告诉你!”虞欢眼睛俏皮一转,目光转开,视线就落在了车窗外,有一瞬的怔愣,再看看自己还躺在车里,坐起身来,“我们到家了吗?” 天啊,她这个梦还蛮长的! 家? 顾默白心尖感触得一颤,他伸手打开车门,下车,绕到了虞欢坐的副驾驶座位,替她拉开了车门,探进了半个身子,一低头,用额头抵住虞欢的额头,亲密地一碰,“嗯,到家了,我的顾太太!” 第243章:我的手,好摸吗? 我的,顾太太? 虞欢被蹭着额头的脑袋一晃,猛地一抬头,本就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外准备下车了,这么猛的一抬头,头顶撞了什么,一个激灵,心里暗叫糟糕。 但脑顶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软软的…… 虞欢定睛一看才发现,顾默白的手正挡在她的头上,撞的也是他的手。 “怎么样?疼不疼?”虞欢赶紧下车,伸手就去拉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顾默白哭笑不得,不就是撞了一下,她以为他是纸做的? 他的手心手背也没什么肉,摸着还有些恪手,不过这掌心的微凉感还真的很适合这样的夏天。 “虞欢!”顾默白开口。 低着头的虞欢还在琢磨着刚才顾默白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头顶话语悠悠飘过。 “我的手好摸吗?” 虞欢:“……” …… 回到别墅的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倒头即睡,顾默白是一整晚都没合眼,虞欢还好,她回来的路上睡了一觉,中途虽然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可在她回来后精神倒好了。 虞欢是一直等着身边的顾默白睡着了才悄悄爬起来,她悄声踱步到床边,借着窗外的一线薄光想找顾默白的那条西装裤子。 裤子里的东西呢? 跪在地板上的虞欢侧脸瞅瞅床上的人,再慢慢地往床的另外一边爬去。 她就像只用布裹住了四脚的小猫,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可她还是在爬动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变得轻柔无声,如果此刻的顾默白是醒着的,一定会看到她此刻这般蹑手蹑脚脸上表情还丰富多彩的模样。 “咦,怎么没有?” 虞欢在床的另外一边终于找到了顾默白换下来的那条西装长裤,她把小手探进兜里抓了又抓,空的? 换另外一个袋子,还是空的? 虞欢低低吁出一口气来,打算把裤子当回原处,再小心翼翼地爬回去,耳边就传来顾默白一阵低笑的声音。 “虞欢,你找什么?” 虞欢四肢都趴在地毯上,一听到头顶的声音浑身一僵,下一秒‘噗通’一声直接趴地上了。 顾默白在她爬到床边翻他裤子的时候就已经慢吞吞地坐了起来,看小女人蹑手蹑脚在他兜里翻东西的样子,还听到她那句低低遗憾的声音,“怎么没有?” 什么没有? 他才一出声,她就直接趴地上了,真当她这么大一个人趴在地上能隐形? 虞欢想撞墙的心思都有了,被抓了现行的她脸朝下,恨不得现在地板上能裂出一条缝儿让她给钻进去。 她能不能装睡啊啊啊啊! 丢死人了! 头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顾默白下床的动静,“睡个觉也能做梦?还能梦游?” 顾默白直接下床将趴在地上的虞欢给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将她往怀里一抱,环腰的力度不小。 “这样抱着你就算是做梦也不会在滚床下去了吧?”顾默白自言自语,暖热的呼吸往虞欢的颈脖处一压,脸便靠在了虞欢的颈窝处。 虞欢:“……”脑补出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 顾默白,我错了,真的…… 我不该在领证的时候装睡! 但那会儿,就在钢印拍拍压下的那一刻她真的是才清醒过来,对之前迷迷糊糊的感应一直都以为是在做梦。 然而就是钢印落下的声音将她给惊醒了。 可那会儿,她正被他抱着,已经被震惊得脑子一团糟的她想着周边还有那么多的人,索性只好继续装睡。 她不过只送了他一枚戒指,连求婚的台词都没有想好,他就把他整个人都送给了她! 虞欢被顾默白这么抱着挣脱不开又不敢乱动,躺得久了也就昏昏欲睡了,一直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响起,顾默白才睁开眼,眼睛里目光狡黠一闪。 小狐狸!真以为他不知道? 她在领证的那会就醒了吧? 最开始他还有些顾虑,想叫醒她,可后来想想,抱着她去也不错,本来还想着说不定等她醒来还要费点心思跟她解释,可现在,解释就不必了。 这个狡猾的小东西! 他头往她的胸口靠近,手抓住她的右手,将一枚戒指轻轻滑进她的无名指上,低声一语,“你好,顾太太!” …… G城医院,中午十分,沈知然办理完了出院手续,拎着个不大的包在医院门口招手拦车。 虞欢那个小骗子昨天晚上还说得好好的,说下午要来接她出院的,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一个鸟影子都不见。 沈知然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把手机给塞了回去,得了吧,万一是昨天晚上动静太大今天下不了床了,她这个电话打过去还不被顾默白给恨死? 中午正值烈日当空,医院门口又没遮阴凉的地方,烈日照射下,水泥马路上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沈知然眼睁睁看着两辆出租车都被人半路抢走,站在烈日下的她扶着腰跺了一下脚。 该死的许宁城,他要是不把她的车给扣了,她犯得着…… 面前一抹绚烂的大红色影子一晃,沈知然的脑回路都卡了一下,眼瞳一撑,锁定在了稳稳停在她面前的这辆车上。 车顶被收了起来,这么大太阳居然开着敞篷,而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黑色墨镜,鹅蛋大的黑色镜片夸张道快遮住了他的大半张的脸。 说曹操曹操到! 许宁城! 开着,她的车! 难道就她一个人觉得这样的许宁城坐在这样的车里骚包感十足吗? “上车!” 沈知然瞪着车里的人,恨得牙痒痒,骨子里的叛逆一点就着,“不上!” 许宁城淡淡地‘哦’了一声,一踩油门。 沈知然看着自己的车只在面前一晃就要离开,当下心里是一阵抓狂,也顾不上自己的腰了,跟着车狂追出几步,“你给我停下!” 车停了,沈知然跑得太猛,没料到车突然停了,她险些直接撞车上,腰一闪,“哎呀”了一声,惨了! 跑车缓缓后退,在沈知然站定的位置,许宁城歪着脸薄唇笑得有些贱贱的,“腰闪了?” 沈知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许宁城这副德行,不能强行弯腰,可她的腿还能动,一抬长腿,脚上的坡跟凉鞋就朝许宁城的脸上甩了过去。 许宁城反应也快,对付沈知然这个女人,他知彼知己,沈知然眼珠子四处乱转的时候他就猜到要出幺蛾子了,头一偏,躲过了那飞过来的一只鞋,他神情微微一暗,镜片下的目光深邃。 “上车,帮我一个忙,我就把车还给你!” 第244章: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猛烈! 帮一个忙,车就还给她? 沈知然心头一喜,可转眼脸上神情就是一塌,许宁城的忙,肯定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来得更猛烈。 沈知然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光照得她有些头晕,她扶着腰,垫着一只脚,“我能拒绝吗?” 她现在一副伤残人士的样子,要她去上刀山下油锅,她怕自己的身子骨经不起这般的折腾。 许宁城戴着大墨镜的脸看了她几秒,一点头,“可以!” 沈知然心里一个咯噔,直觉还有后招,果然…… “你可以拒绝,但这辆车从你拒绝的这一刻开始就归我所有了!” 沈知然:“……”。 只觉得鼻子里喷出来的是青烟,脑顶腾起来的也是青烟。 “你许大少还能看得上我这辆车?咱不开玩笑了好么?”沈知然双手撑在车门上,脸上挤出来的笑容让许宁城忍俊不禁。 “好说,我家达芬奇挺喜欢这辆车的!既然你不打算要,我就拿给他当玩具!” 沈知然双耳拉响了火车鸣笛声,脑子里自动脑补了一个画面。 一只长相奇丑无比的斗牛犬坐在她的车里两狗腿趴在方向盘上冲着她露齿露出妖娆一笑的模样! 沈知然:“……”要疯了好么?她如今所有的身家就在这辆车上,可TM居然要把她的身家拿来给一只狗当玩具! 沈知然头顶烈日,嘴角在抽,牙床在磨,近似恶狠狠地蹦出三个字来。 “我答应!” …… 虞欢这一觉睡到了闹铃响起,她在闹铃声中迅速睁开眼,因为她不记得自己的手机设置了闹铃,除了,顾默白的手机…… 虞欢清醒过来了,坐起来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多了,这一觉睡得也够沉的。 “醒了?”顾默白敲了卧室的门,虞欢正急匆匆地要往洗手间的方向赶,见到靠站在卧室门口的顾默白,她一边抓着自己有些乱的头发一边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快要迟到了?我睡得太沉了!” 顾默白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套深黑色的西装,颜色是很深沉浓郁的黑,一种很肃然的颜色。 虞欢记得,当时父亲虞东阳的遗体火化的那一天,他也是穿着这样一套庄严而肃穆的正装。 顾默白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微微一笑,“不急,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洗个澡,换上衣服我们就走,不会迟到!” “好!”虞欢尾音刚落,人已经匆忙地奔去了浴室。 她差点就忘记了,今天还有个特别重要的仪式! …… 沈知然在两个小时后再次看到自己的爱车时已经惊怔到忘记了眨眼睛,穿好一身礼服的她抓狂地原地打转。 她有轻微的强迫症啊,就是当她看到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她就抓狂地恨不得要把地球给跺出一个洞来。 “许,许宁城……”沈知然连说话都觉得气短的感觉,因为她已经被气得快吼不出话来了。 她的车,她的车怎么被喷成了黑色? 而且还只是在她换衣服化妆地短短时间里? 许宁城从别墅的另外一道门走出来,长身玉立的他一身隆重的黑色西装,一身肃然,他将西装胸口衣袋里的一朵白玫瑰取出来递给她,自动忽略掉沈知然那悲怆欲绝地要找他拼命的模样。 “你那辆车的颜色不适合开去参加别人的葬礼,如果你想被苏家人给直接打出来的话……” 沈知然表情一僵,就被许宁城递过来的那支白玫瑰戳了鼻子,她反手狠狠一抓,“苏家的葬礼?谁?” 她说着转念一想,全G城除了那个苏家还有哪个苏家能请得动许大少? “你是说……”沈知然心里猛然一咯噔,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把自己的车惨遭非人对待的事情也瞬间抛诸脑后,她把那朵白玫瑰直接往自己的发髻上一插,追上许宁城的脚步就急促出声,“不是说还没有确定是谁的身份吗?确定了吗?” 沈知然都不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了一下。 许宁城走到车边,他临时将这辆车给换了个颜色,好在喷漆技术先进,气味不算太难闻。 沈知然追到他身后,没有听到他回应,一着急拉住他的胳膊,“你车库里那么多的车随便开一辆过去就行了,犯得着把我的车给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他一天是没事做吗?这么闲? 许宁城低头看了一眼她拽着的手腕,也不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将车门一拉开,径直上车,“苏茉作为你高中时的学妹,她的葬礼你也应该去参加!” 沈知然见说的话就跟对牛弹琴一样,说不动他也罢,她绕过车头坐上车,“我问的是,不是说那具尸体已经烧焦到不能辨认身份了吗?真的是她吗?” 许宁城发动了车,“是面目全非了,可是沈小姐,你一个留美高材生难道还不知道有DNA的存在?” “我……” 他不焖怼人会死啊? 可许宁城也就这德行了,要从他嘴巴里能听出一句好话来,母猪都能上树了! 车启动,沈知然把视线转移到了车外,视线里,车外的景致飞快地倒退,她的脑海里回想起了高中时代的一次迎新联谊会上那个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而羞涩地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的女孩子。 她长得很漂亮,水灵灵的大眼睛,头发是柔顺的长直发,皮肤白白的,很有灵气。 沈知然虽然只在G城中学里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可她因为性格开朗在校学生会里混得开,认识的人也多。 当晚她作为主持人将会场的气氛H到了最高点,唯独那个叫苏茉的女孩儿,很多人邀请她去跳舞都被她委婉拒绝,临近晚会结束了,让沈知然意外的时,那个女孩儿留到了最后叫住了她。 “沈学姐,请问,您是跟薛景禹在一个班的吗?能不能,请您帮我带个东西给他?” 沈知然确实是跟薛景禹在一个班,不过交集不深,可她还是替她把那封粉红色的信给成功塞进了薛景禹的书包里。 薛景禹至今看她的眼神还是那种退避三舍的模样,大概就是那次她递信给他,薛景禹一听是苏茉送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被沈知然一把揪住球服衣领。 当时正是夏天,薛景禹跟班里的几个人刚打完球回来,身上的衣服是那种用力一抓就会给直接全部扯下来的球服。 当时的薛景禹被彪悍的沈知然一把抓住衣服狠狠一扯,肚子和后背都给露在了外面,薛景禹觉得丢了脸,狠狠瞪她,粗嘎着一副变音的嗓门,“管你P事啊!” “小样儿,有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别TM给脸不要脸,给我拿着!” 沈知然成功将那份信塞进了薛景禹的书包里,也因为此时,那位叫苏茉的小姑娘第二天还亲手做了便当来感谢她。 那姑娘很含蓄,看她表面上柔柔弱弱的,但是骨子里也有一股子别人比不上的傲气,就是那种一旦认定就不愿意服输的性子,不张扬却又很吸引人的那种类型。 沈知然当时就觉得,薛景禹是眼瞎! “在想什么?”耳畔,许宁城淡淡出声。 沈知然转落在旁边的目光有了一抹潮热的气息,“我只是,至今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245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 G城某座公寓的那一场大火,据有关部门数据统计,死亡人数四人,受伤及在院救治人数超过了十人。 起火原因经查证是因为某家住户的天然气阀门大开,气体达到一定浓度遇到明火之后发生爆炸引发的火灾。 死亡名单上,其中一个便是苏茉! 沈知然的一声哽咽让开车的许宁城目光清淡地看了她一眼,“人死不能复生!” 这算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凉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性的温度可言,沈知然转过脸来,“你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 许宁城好看的眉头一皱,真是……不知好歹!他踩着油门的脚尖狠狠一压,车呼啸一声,被这股冲力给仰面撞向车座椅的沈知然一声尖叫。 “许宁城……” …… 苏家在葬礼办得是异常风光,让虞欢抵达目的地时险些要以为这并不是一场让人来痛悼的丧礼,而是一场欢欣鼓舞的宴会。 虞欢从车里下来,面色迟疑地望着用白色玫瑰花搭建在酒店门口的环形拱门,在距离酒店大门十米远的位置就开始搭建环形花状拱门了,一路延伸到了酒店门口,乍眼一看,不知道的人还是以为这是别人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虞欢穿着一件黑色的定制裙子,款式相对保守,一字肩的领口仅在锁骨上面,裙边低于膝盖以下,脚上是一双黑色的中跟凉鞋,胸口用别针别着一枚白玫瑰。 “走吧!”顾默白朝她伸手,虞欢正要伸过手去,眼睛就被一道镁光灯的闪光闪了一下,她迟疑了几秒钟,快步走到了顾默白的身边低声说道:“有媒体记者,不如……” 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她也知道顾默白肯定不会在意在这样的场合跟她出双入对,可是,在外,她是他的秘书啊,两人的关系都没有正式曝光,她是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怕什么?”顾默白伸手就抓着她的手走向了酒店大门,他顾默白还会怕几个记者? 虞欢被他拉着手进了酒店大门,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从另外一辆轿车里下来的司机便拉开了后车门。 “陆总,您可以下车了!” 陆安生乘坐着轮椅被司机缓缓推下车,他的目光投递向酒店大门口,似乎在追逐着一个影子,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他的视线才收了回来。 “这是葬礼吗?怎么搞得像……”司机自觉自己不该对这些事做评价,可是这么一看,有哪家会把葬礼挪到酒店来办啊?而且还搞得这么花俏,不明白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婚礼呢? 让人毛骨悚然! “走吧!”陆安生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 大厅里两边摆放着座椅,中间被腾出了一大块的中间,放着一樽巨大的黑色棺木,每一个刚进大厅的人都会被这一幕给怔愣住,因为着棺材实在是太大了,浓黑沉郁的颜色在大厅里刻意调暗的灯光下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虞欢才刚进门就感觉到一丝不适,也不知道是室内的冷空气开得高了些还不是不通风的缘故,她有些气闷头晕。 “酒店里刻意允许放这样的棺木?”虞欢小声地问顾默白,顾默白拉着她的手注意到她手心一下子变得凉了起来,侧脸看她的脸色,“你身体不舒服?” 虞欢咬咬牙迈着步子紧跟在顾默白的身边,“我没事!” 她只是突然感觉有些气闷,小腹也有些不太舒服! 很有可能是因为休息的时间不充足导致的。 顾默白剑眉蹙了一下,“这家酒店是苏家的产业,待会去上完香我就带你去休息!” 她的脸色很不好。 虞欢听了没有反驳什么,再怎么,人已经进来了,上香前就离开会被人误会,也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棺椁面前,虞欢接过了苏家人递过来的一炷香,上完香接受了苏家人的回礼后,顾默白将她带离开大厅,在隔壁的一个休息间休息。 没多久,陵川过来了,“顾总,薛少爷来了,在大厅里!” 虞欢见状急忙看向顾默白,将他按在她小腹轻揉着的手挪开了一些,“要不,我们还是先过去一趟?” 今天外面来了那么多的记者,就之前有传闻的苏家人因为苏茉的原因跟薛家在太平间对峙的报道消息,虞欢光是听陵川的语气就能感觉到大厅里剑跋扈张的气焰了。 苏家的这次葬礼办得本来就有些诡异,又是大肆操办又是安排了那么多的记者,很有可能是另有目的。 来的时候就很担心,她也有好几天没看到薛景禹了,苏茉的这场意外,媒体将矛头都指向了薛景禹,虽然听起来是强词夺理,可一旦把两人的婚约给牵扯进去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的薛景禹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站在他的身边,虞欢相信许宁城肯定也来了,他们也不能缺席。 最为薛景禹的朋友,他们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见虞欢起身,顾默白拍了一下她的手,“你别去,你就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 她身体不舒服,大厅里的气氛又压抑,不适合她去。 顾默白坚持,虞欢只好作罢,答应他在这里等他回来,顾默白刚离开一会儿,虞欢便感觉肚子不舒服,她起身走出门去找洗手间,到了门口跟一位正从洗手间出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你没事吧?”虞欢最先开口道歉,她身体不在状态,走路都没注意看人,她从对方的身形来断定应该是个女人。 “是你?”迎面一声诧异的低呼声,很快这一声诧异便转换成了一声厉喝,“虞欢,你怎么会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虞欢被对方这一声厉喝声给怔得眉头一蹙,站定脚步仔细去看对方的脸,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觉得好像有点眼熟,可对方看她的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一样。 “我就说我在门口好像看到了你,可我还不确定,原来真的是你,虞欢,今天是小茉出殡,可你怎么还有脸穿成这样出现在她的葬礼上?” 第246章:薛景禹是疯了吗? “你怎么还有脸穿成这样出现在她的葬礼上?” 对方语词犀利句句攻心,紧盯着虞欢的那双眼睛就像带了针刺,如果目光能像刀剑一样,那现在的虞欢已经在这样的目光中被刺得体无完肤了。 虞欢紧蹙着眉头,在对方提到‘小茉’时恍然记起了她是谁。 当日在医院,她跟薛景禹在电梯门口的那一出戏是做给苏茉看的,而当是苏茉的身边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辫子大喊着‘薛景禹你不要脸’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不就是面前这个句句言辞犀利指责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孩儿么? 就当时她义愤填膺地要为苏茉出头的模样,她应该是苏茉的好友吧。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虞欢弄明白她的身份,被这般犀利言辞对待了的她便释怀了,轻声解释,“我来这里……” 她总不能跟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女孩儿起争执,更何况她理解她失去好友的痛苦,试想一下如果她的好友在一场意外永远离开,她也会承受不住的。 “你给我闭嘴!”林灼灼的情绪比刚才还要激动。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薛景禹才会那么对她,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挽着的人是谁?并不是薛景禹,你这么水性杨花亏得小茉之前还说你是个好人,你根本就不配小茉说的好……”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争执些什么,请你冷静一些!” 虞欢都不知道该如何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虽是理解她的痛苦,可被她这样的话侮辱,虞欢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了点火气。 虞欢是不求所有人都理解她,那天在电梯门口的那一场戏她确实是事先不知情,当时她根本就不知道又苏茉这个女孩儿的存在,而她也是出于薛景禹的要求不好回绝才勉强配合,却不想闹出了那么大的乌龙来。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被当做第三者拖入局中本身就有些无奈委屈,现在又被指着鼻子这么骂,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还忍着让着呢还是给她凶回去。 虞欢选择了淡漠无视,算了,人在悲伤的时候情绪失控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她转身去洗手间,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你跑什么?是觉得没脸再解释了吗?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跪在苏茉的灵位面前祈求她原谅她小茉也不会原谅你,你这个害死她的凶手……” 虞欢一转身甩开她的手,脸色变得严肃,“我再次郑重地告诉你,我虞欢没有对不起她,就算是有人对不起她但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我!” 简直是忍无可忍! 那位苏小姐那般豁达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朋友? “不准你走?你跟我去大厅,今天我非要让你去给小茉磕头认错!” 林灼灼就像是疯了一样,拽住虞欢的手不放,虞欢本就身体不舒服,被她强行拽着险些跌倒,一只手紧扣住了洗手间的门才没被她拖走。 “你放手!”虞欢是生气了,在这种蛮不讲理的人面前她就不该太温和。 “我就不放!” “林小姐!”过道上一声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由远及近。 “据G城有关调查组的报道,那场大火是因为那一层楼有一户居民天然气泄露遇到明火发生爆炸而引起的,苏家大小姐才因此罹难,你那句‘害死她的凶手’,你要找凶手,难道不该去地狱里找那个天然气泄露的住户居民?” 虞欢一只手被拽着,另外一只手吃力地拽着洗手间的门,听到这个声音时,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了稍许,她抬脸,皱着眉看着过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这里坐着看戏的陆安生。 林灼灼被陆安生的这句话怔了一下,看看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再看看虞欢,一咬牙甩开了紧拽着的虞欢的手。 “说你水性杨花还真是,连前夫都站出来替你说话了,跟那么多男人暧昧不清,真脏!” 林灼灼丢下这句话哼了一声扬长而去,虞欢捏着自己被箍出红印的手腕,紧咬着唇瓣,紧紧地盯着林灼灼离开的方向。 “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吗?”陆安生坐在轮椅上慵懒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嘲弄。 被一个小女生给欺负成了这样? 虞欢收回目光,眯了眯眼,“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你以为我是你?” 陆安生目光一冷,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虞欢在看着陆安生离开后才折回洗手间,将水龙头打开冲洗着自己的手。 被人这么误会当真是吃了哑巴亏。 “虞欢,欢儿……” 虞欢手都还没有洗完就听到了沈知然着急的呼喊声。 “我在这里!”虞欢连手都还没有来得及擦,走出洗手间就见到沈知然风尘仆仆地赶来。 “你没事吧?我听说有人在这里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弄死他?”沈知然豪情万丈地捋袖子,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裙子捋不起袖子,皱了一下眉,拉着虞欢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别在这里待着了,我们先回车上去等!” 虞欢听出了沈知然话语里的不对劲,拉住她,“怎么了?大厅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知然一边拉着她朝酒店外面走一边无语地叹气道:“还不是因为薛景禹,这事儿怕是闹大了!” 啊? 虞欢神经一个紧绷,真的是出事了。 “你不知道苏家人有多无耻?薛景禹之前就跟苏茉解除掉了婚约了,还是苏茉自己提出来的,现在苏家不认账了也就算了,开出来的条件是令人发指啊!” 虞欢紧眉,“怎样的令人发指?” 两人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沈知然压低了声音,凑在虞欢耳边,“作为联姻对象的苏茉是死了,可婚约依然有效,苏家人异想天开,居然想把苏茉的那个妹妹苏琪给塞给薛景禹!” “啊?” 虞欢满脸震惊! 虽然也听说过这种类似的事情,可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的荒唐。 “最要命的是,薛景禹居然答应了!” 啊? 虞欢这回是连震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薛景禹是疯了吗? 第247章:造的什么孽啊! 虞欢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薛景禹疯了!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还是他觉得娶谁都一样? 那以后若是他遇上自己倾心的女子,那该怎么办呢? …… 苏家的这个葬礼持续到下午六点多,长达一个下午几个小时的时间。 虞欢跟沈知然两人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车里等这么久,中途沈知然开车去了对面那条街的一个咖啡厅,说是坐在里面吹吹空调睡睡觉也好。 那家酒店就在对面,虞欢特意找了靠窗边的位置,坐在这边等。 “薛景禹是脑子出问题了吧?”沈知然嘴里咬着一根吸管,吸溜吸溜地把加了冰块的柠檬水给一口喝了个干净。 虞欢轻叹一声,“大概,他是觉得愧对苏茉吧!”不然她还真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样的理由会让薛景禹答应这个荒唐的条件。 是迫于苏家的家世吗?不,薛家可比苏家有能耐的多了,要是薛景禹自己不同意,怕是谁也不敢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同意。 除了这一点,虞欢还真的想不到其他任何的理由了。 因为作为旁观者的她是亲眼看到过薛景禹因为苏茉的眼泪而心情烦躁的情景的。 可能,那个时候的薛景禹还不懂得那样的烦躁是在意,而那样的在意是源于心里的感情! “难怪一个葬礼现场弄得就跟个婚礼似得,看着一点也不协调!” “都已经对不起苏茉了,还把人家妹妹给牵扯进来,他这样也不厚道啊!”沈知然很不赞同,这不是把人家妹妹给毁了吗? 虞欢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知然,你要知道,说不定人家这个妹妹也是心甘情愿的呢?” 沈知然:“……” “狗血的八点剧场了,这个妹妹难道很早就暗恋这个准姐夫了?等着姐姐一死,成功上位,那这个姐姐的死岂不是大有文章……” 虞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脑回路是转到火星上去了吗?还是你言情小说看多了?” 沈知然捧着续杯的柠檬水,敲着二郎腿颠了颠,“万一我真的说对了呢?” 虞欢急忙打住她的话,转开了话题,把身体坐姿调整好了,坐直了,脸上表情颇为严肃地出声,“知然,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沈知然一看她这副表情就‘呃’ 了一声,“大事儿?好事儿?坏事儿?” 虞欢无奈地转动着面前的杯子,“我是想告诉你,我结婚了!” 沈知然:“……”,咬在嘴边的冰块‘咔擦’一声,一半掉回杯子里,一半掉嘴里,不急她咬碎咕咚一声直接吞了下去。 “你……结婚了?”沈知然脖子都伸长了,一脸的诧异,“你不是昨天晚上才……”才主动约会的吗? 乖乖,速度好快啊! “我们是今天早上凌晨领证的,嗯!”虞欢笑容幸福,沈知然往桌子上一趴,“你们两个是梦游的时候结婚的吗?” 虞欢唇角一勾,“我也以为是一场梦游,不过这是真的!” 她说着将自己右手拿给沈知然看,“好看吗?” 戒指是顾默白戴上的,没想到她为了找个结婚证偷偷摸摸地去翻他的裤子,而他呢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翻了她 的包,把戒指给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一想到今天早上她那幼稚的举动,虞欢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沈知然盯着她手上的戒指,抓狂地表情一变再变,“不是说好了脱离单身前咱们还要开个单身派对的吗?你这么快速度就脱单,咱们可是连开派对的时间都没有了啊啊啊啊……” 虞欢伸手抓了一把沈知然的手,“派对重要还是结婚重要?不过没关系,你还是单身,等你正式脱单的时候我再陪你过派对!” “那我要是这一辈子都不嫁人呢?”沈知然负气地拿着杯子里的勺子戳着冰块,顾默白这厮行动太快了,我戳,我戳…… “那你是要出家当尼姑守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吗?” 沈知然嘴角一抽,“当尼姑也没什么不好,你看南山上那么多和尚尼姑的……” 额…… 沈知然突然表情纠结地一巴掌拍了脸颊,一提到和尚,她TM就想到了…… 光头的许宁城! 造的什么孽啊! …… “啊切……” 一行人从大厅出来,走在最中间的许宁城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顾默白问。 许宁城揉了一下鼻子,耳根子有些发烫,他眉头皱了一下,“没事!” “顾总!”陵川走近低声说了一句,“陆总说有事想跟您谈谈!” 顾默白闻言侧身,身侧的许宁城也转脸过来看向了身后,看似懒散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戒备。 用薛景禹的话来说,能让许宁城都戒备的人才是难对付的。 这个曾经以陆家游轮几十条人命铺路的陆安生,为了保住陆家心狠手辣到杀人不眨眼。 外人可能还不知道,只觉得陆家败落,陆安生又瘫痪了,就是个值得同情值得可怜的人,可亲眼目睹过那天晚上游轮沉海,几十条人命活活淹没在大海里的许宁城如果也这样认为那就是太肤浅了。 陆安生的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保住陆家,他的狠,他的谋算,简直让人觉得恐怖! 许宁城有些后悔,当日在城外那辆车里就该让人解决掉中了麻醉药的陆安生,此刻在看到轮椅上态度低眉顺眼的陆安生时,他始终觉得,让陆安生留着一口气在始终是个祸害。 被许宁城目光打量的陆安生垂眸,他被人推出大门,行至顾默白的面前,低声出声,“顾总,有关陆氏的一些事务问题,我想私下里跟您谈谈!” 陆氏现在是顾氏旗下的分公司,陆安生只个人保留了一部分的股份,职务也有另外的安排,他现在的职务便是总经理的位置,可这个位置内设两个副总经理,他其实就是个被架空的总经理而已。 “你说!”顾默白淡淡出声。 陆安生便静静开口,话才刚开头,顾默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打断他,“我打个电话!” 他说着掏出手机滑开屏幕拨了个电话出去,“没在车里吗?” 他距离陆安生两人的位置不远,陆安生敏锐的耳朵听到了他手机里传出来的温柔声音。 我在酒店对面的咖啡厅里。 顾默白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我待会过来接你!” 他说完挂了电话,陆安生的目光就瞟到了他拿手机的左手上有白光微闪。 无名指上的,戒指! 跟虞欢手指上佩戴着的戒指是一个款式的! 第248章:对,他们才是真爱! 陆安生的眸子里有暗流飞窜,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瞬便消失不见。 …… 这边咖啡厅里,沈知然单手托腮看着玻璃外马路对面酒店门口。 “欢儿,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同框画面很诡异么?” 虞欢掏出钱包付账,听了沈知然的话朝那边看了一眼,“你是不是想说,一个前任,一个现任,画面同框很有比较性?” 沈知然猛点头,歪着脸猛看,得出结论后笑,“无论是哪个角度看,都是你的现任更胜一筹,毫无悬念碾压了前任,恭喜你欢儿!” 虞欢嘴角一抖。 “听说陆安生把顾依依接到凝水湾有一阵子了,还有传闻说是顾依依又怀孕了,现在在凝水湾养胎,这两人还真是真爱了啊!” 虞欢冷笑,对,他们才是真爱! …… 陆家凝水湾,顾依依在花园里散步,从她确认怀孕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她都没有离开过凝水湾半步,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到凝水湾的后花园里走一走。 看着身侧跟着的陆家女佣,她每走一步女佣都跟随着,不远处还站着两名女护士,也是陪同着她来花园里散步的。 孩子都还没有成型,肚子也没有露出来,这些人每天都紧张得神经兮兮的,害得她走步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步子太重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黎嫂!”顾依依停下步子,她穿着宽松的睡裙,这段时间没有锻炼,加上一日三餐的营养又好,她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哎!”不远处站着的黎嫂应了一声赶紧小跑过来,“顾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顾依依站定,立马就就有佣人端着椅子过来了,顾依依慵懒入座,习惯了身边人这样的伺候,她连站着说话都觉得累了。 “我爸妈最近没有打电话过来吗?” 那晚上母亲江沁慌慌张张打来一个电话说父亲顾胜海被人带走了,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接了电话也想去找陆安生帮忙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在后面捣鬼的,万一惊动了陆安生,陆安生一查起来她也脱不了手,只好劝说母亲江沁说父亲肯定没事。 怎么说,顾默白身体里还是流着父亲的血的,他就算是再心狠也不会对自己的老子下手吧? 顾依依庆幸自己赌对了,可事后这么多天,父亲一个电话都没有了,她尝试过打电话过去联系他,但电话即便是通了也没人接。 “没有啊,我没有接到过!”黎嫂想了想,回答道,“顾小姐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们吗?要不要我去帮您联系?” 顾依依蹙眉,摇摇头,“算了,我自己联系他们吧!” 顾依依有些赌气地应声,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黎嫂,今天天气也不热,你能不能跟司机说一声,带我去趟陆家老宅吧?” “啊?”黎嫂表情错愣,嘴巴张了张,太过惊讶的表情让顾依依愣了一下,“我想回去看看陆子瑜,安生不会反对的!” 自从游轮事件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陆子瑜,陆老太太始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陆子瑜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也不太清楚,整天待在凝水湾保胎时间久了也厌烦了,她想找陆子瑜聊聊天。 陆子瑜的心脏病不知道怎么样了? 黎嫂闻言不敢做主,匆匆回了别墅大厅拿起座机电话给陆安生拨了过去。 “少爷,顾小姐说想回一趟陆家老宅,说想见见二小姐!” …… 下午六点钟,陆安生的车抵达凝水湾,他没有直接下车,在见到顾依依微笑着缓步走出来时,坐在车里的他张口出声,“上车吧!” 顾依依愣了一下,陆安生就补充了一句,“回陆家老宅看看!” 顾依依欣喜若狂地返回别墅,匆忙换了衣服和鞋子上了车。 这是陆安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应了她的要求带她回陆家老宅! 一路上顾依依都在说着话,陆安生安静地听着,不说话,垂着眉眼的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右手的手指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抚着。 “安生,今天医生又让营养师在菜里加了些中药的食材,吃着好不习惯啊,有股怪怪的味道……” 顾依依撒娇的语气听着软糯软糯的,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挽住了陆安生的手臂,把脸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觉察到他的目光是朝下着,顺着他的目光,她目光一瞟便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安生,你怎么了?” 陆安生目光微微一动,松开了手,语气幽幽,“没什么!” “待会到了陆家老宅,你见到子瑜后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措辞!” 顾依依表情微怔,注意措辞?什么意思? 很快车便在陆家老宅的别墅门口停了下来,静候在门口的陆家佣人见到人下车了赶紧过来帮忙。 “大少爷您回来了!” “小姐呢?”陆安生问。 “小姐在二楼,正在跟郭医生聊天!” 陆安生‘嗯’了一声,顾依依满脸狐疑地跟在了陆安生的身后,到了二楼,隔着一道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音。 “郭医生,我真的是晚上听到了声音,是奶奶的声音,她在喊着,她没死,她就在陆家,她就在这栋房子里……” “她在哭着喊着说让我去救她,她还说,她现在很难过……” “子瑜小姐,你应该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好产生了幻觉,陆老太太已经失踪快一个多月了,大海茫茫,她的遗体怕是早已找不到了!” “不是的,我知道她没死,她一定没死的,郭医生,你要相信我,我昨天晚上真的听到她的哭声了啊,你去告诉我哥,跟他说说……” “子瑜小姐,我会为你开一些安神助眠的药物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有出现幻觉,我真的听到了……” “……” 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是越来越激动,顾依依透过门缝看到坐在那边情绪激动的陆子瑜,表情呆了呆。 这还是陆子瑜吗? 她,坐在那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说话的时候双手手舞足蹈地,她的眼神不同于常人,她的眼神很摄人。 顾依依心里一咯噔! 她只在精神病患者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第249章:陆子瑜,疯了? 陆子瑜,疯了? 顾依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揣测是真的。 她朝陆安生投去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陆安生目光微微一深,滑动轮椅朝着书房那个方向,顾依依赶紧跟上,没多久郭医生也过来了。 “陆少!”郭医生眉头轻皱,见到房间里还有个顾依依,他颔首敛眉,低声说道:“子瑜小姐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已经替她开了安神助眠的药物,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陆安生的手放在了轮椅扶手上,“她的心脏病控制得怎么样了?” “每天都有人监督她吃药,就是偶尔情绪控制不好会发作,不过别墅里都有医护人员,一旦出现意外就紧急救治,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大问题!” 顾依依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郭医生的这些话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说得比较委婉,把陆子瑜的精神分裂症说成了没有休息好的胡思乱想,其实陆子瑜说话时的眼神已经是一种病态的表现了。 难道是因为邮轮事件,她没能如愿以偿地换心脏,又逢陆老太太失踪,陆家破产,承受不了这些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 这些顾依依也只能在心里想,她抬脸看着坐在那边的陆安生,陆安生跟郭医生的对话还在继续,说的都是这几天陆子瑜的情况。 “安生,我先下楼去花园里走走!”顾依依见郭医生说话的时候有时候欲言又止,明显就是忌讳她在这里。 “好,让人陪着!”陆安生点了一下头,顾依依应下这才出了书房门。 她从书房出来,露过陆子瑜住的那间卧室。 很意外,不到十分钟,房间里的陆子瑜就安静了下来,里面有个护士在忙着张罗,顾依依见楼道上也没有其他人便缓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护士见状愣了一下正要出声,顾依依便轻声道:“陆少让我过来陪陪她,你忙吧,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 护士满脸狐疑,可她既然是陆少带过来的,想必她这么说也确实是陆少答应了的吧。 顾依依走到床边,就见到床上躺着的陆子瑜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很安静,不像刚才在跟郭医生说话时那样的情绪激动,但这种安静又有些不正常。 “她这是怎么了?”顾依依问那名护士。 护士整理好床铺,低声道:“刚才陆小姐情绪太激动了,郭医生就给她注射了一支镇静剂,这才安静了下来!” 镇静剂? 顾依依将目光收回转向了眼睛撑得大大的陆子瑜,她的脸是长期缺少阳光那般的苍白,人比之前更瘦了,也没有化妆,一脸病怏怏的样子,燕窝很深,深陷进了大眼眶里。 “子瑜!”顾依依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样的陆子瑜有些害怕。 陆安生一直都没跟她说陆子瑜的近况,她还以为陆子瑜是在家里养病才没能出得了陆家老宅,却不想,陆子瑜的病情会这么的严重。 好吧,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陆子瑜,一想到那天在她得知了她们婆孙俩要拿虞欢的心脏来换心的真相,当时她就从陆老太太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要不是她够聪明跑得快,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陆子瑜这个闺养在陆家豪门里的千金小姐心思也是歹毒。 如今陆老太太行踪不明,陆家又倒台了,全是陆安生一个人做主,现在的陆老太太就算是起死回生也对她没什么威胁了。 更何况,陆老太太可是跟着游轮沉海了的,那还会找得回来? 恐怕早已被鲨鱼吃进肚子里了。 现在的陆家,她陆子瑜又算的了什么呢? 之前的曲意迎逢挖空心思地巴结讨好,现在,还真没这个必要了! 顾依依盯着陆子瑜那双大大的眼睛,唇角勾勒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正要转身,手腕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顾依依吓了一跳,手来不及缩回去就被陆子瑜抓得紧紧的,“你要相信我,我奶奶真的就在这栋别墅里,我听到她的声音的,真的……” 顾依依吓得伸手将陆子瑜抓着的手给掰开,此刻那名护士也听到了动静跑进来帮忙摁住了陆子瑜的手,“顾小姐,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在地下,从地下传来的……”陆子瑜说着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奶奶在地下啊,哈哈哈……” 笑声毛骨悚然,顾依依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房间,可耳畔还回响着陆子瑜的那句话—— 在地下,在地下啊…… 顾依依是一个激灵,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 “陆少,子瑜小姐的情况不乐观!她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状,如果再让她继续待在这个地方,恐怕……”郭医生欲言又止。 陆安生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语气幽幽,“她说她听到老太太的呼救声?” 郭医生接触到陆安生投递过来的凉意目光一个激灵,急忙解释,“陆少,我会好好处理的!” 陆安生把才吸了两口的烟头就给狠狠掐灭了,“老太太已经失踪这么久了,游轮事件也得到了平息,如果……” 郭医生颔首接话,“出事地点是在大海里,游轮沉没几十条人命无人幸免,老太太是沉在海里的,这么长时间怕是也已经找不回来了,陆少请节哀!” 陆安生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不缓不急地看了郭医生一眼,“你说得很对!找个时间把子瑜转移到另外一栋别墅去治疗!这边不适合她养病!” “是,陆少!” …… 待陆安生离开书房,一直到听到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离开了,郭医生才深深地吁出一口气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游轮事件以后,他发现陆家有病的人岂止只是陆子瑜一个! 他刚才面对着的才是最让他担心的一个。 每一次见面都是这么胆战心惊的,说话都要在事先打好腹稿。 那天晚上,他还真的不该跟着陆安生上那艘游轮的。 至少现在也不至于深陷其中不得脱身。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郭医生打住这个想法,快步走出书房叫住了门外候着的保镖,压低了声音。 “派人去地下室看一看,别再出什么岔子了!是在不行的话……” 郭医生眼底狠戾一闪,“加重药物剂量!” 第250章:姐夫大人! 陆安生的车离开陆家老宅后不到半个小时,老宅里的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很快载着陆子瑜的那辆商务车便驶离了老宅。 …… 车里,顾依依还为陆子瑜那狠狠一抓而心有余悸,摸着被抓伤的手腕浑身激灵不断。 陆子瑜看她的眼神,好吓人! “你怎么了?” 身侧陆安生出声,顾依依愣了一下,回了神,摸着自己的手腕,语气讪讪,“没什么啊,就是感觉冷气开大了些,有些冷!” 陆安生叫住了司机,“小吴,把空调调高一些!” “好的,陆总!” 司机小吴是陆安生新换的司机,以前的那个司机合约期满了,顾依依还发现,她之前认识的那个助理也没再出现在陆安生的身边了,陆安生身边的人除了那个郭医生,老宅里的佣人都换了。 车里的温度很快调试了过来。 顾依依看了看身边的陆安生,试探着低声出声,“安生,子瑜是不是承受不了陆老太太离开的事实真相才变成这样的?” 陆安生慢慢转过脸来,目光清淡,“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顾依依被他这般清冷的目光看得心里一个咯噔,急忙摇头,“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有些担心她而已!” 如今的陆安生脾性变得让人难以捉摸,顾依依是既害怕又担心,可是静下心来想想,这是陆家的家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大不了她以后不回老宅,不去见陆子瑜就行了。 陆安生转开视线,语气不缓不急,“子瑜情绪状况不好,你现在又怀着孩子,以后就不要回老宅了!” 顾依依急忙点头应下,别说是答应让她去了,就是请她回去,她也不去了。 那栋房子,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 “这是,真的?” 虞欢摸着手里的请柬觉得十分烫手,皱着眉头看着开车的顾默白,面带求证之色。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份请柬,粉红色的,设计精美,一展开,便是一句‘缘来是你’的煽情话语。 薛景禹的订婚请柬! 太快了,快得虞欢都措手不及! 她从顾默白手里接过这份请柬的时候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嗯,下周周末就举行!”顾默白轻声说完,看向前方的眼眸里掠过一抹不赞同的情绪来。 “可是,这真的是薛景禹同意的吗?”虞欢翻开请柬,目光落在了一个人名上面。 苏琪! 苏茉的妹妹! 苏茉今天才下葬,苏家人就在葬礼上促成了她妹妹跟薛景禹的婚事? 苏茉若是在天有灵,怕是会死不瞑目的吧? “是!”顾默白静静地回答,似乎是感应到了虞欢的低落情绪,他的一只手从方向盘上脱离伸过来摸了摸虞欢的脑门。 “虞欢,薛景禹今年二十六岁,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也早已有了对自己人生负责的权利,他既然是亲口答应下这门亲事,那么,不管以后这段婚姻会不会让他觉得幸福,都是他一个成年人该面对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 虞欢被他摸了摸脑门,掌心安抚的暖意让她心里微暖,微叹一声低喃道:“我只是,只觉得苏茉尸骨未寒,苏家人就将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跟她妹妹绑定在一起,他们的做法让人觉得心寒!” 似是因为这句话勾起了一些回忆,虞欢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虞东阳。 那个在面对死亡时背着她一瘸一拐逃命也不肯放弃她的父亲,那个在游轮倾翻还死死抓住她的手让她好好活下去的父亲…… 比起今天所见的苏家人,她的父亲虽然钱不多,也在曾经做过不少让她伤心的事情,可是临到他生命终了,他给了她的,依然是最厚重的父爱。 开车的顾默白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僵,看向前方的目光有一瞬的恍惚,半响,他轻声道:“虞欢,不是所有的家人都会一心一意的为你着想,你要知道,伤你最深的人,往往是你最在乎的人!” 虞欢惊怔住,转脸看向顾默白,他这是有感而发还是…… 为什么听着会让人这么的伤感? 很久以后,虞欢才亲身体会了这句话带给她的撕心裂肺,是的,伤你最深的人就是那个你最在乎的人。 …… 回到洞庭观澜,虞欢就意外见到了坐在客厅那边的虞勒,虞勒的脚边趴着一条肥硕的斗牛犬,听到周边的脚步声,斗牛犬懒洋洋地抬起脸来,掀了一下眼皮,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 却又在见到顾默白的时候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圆滚滚的肚子几乎是拖着地板连滚带爬地转移了个地方,也不睡觉了,也不瞌睡了,站立起来,吐着舌头一脸示好,肚子上的肥肉因为它的坐姿一下子挤出了三层的游泳圈。 顾默白对着那只狗虚虚一指,“宁城的狗!达芬奇!” 虞欢:“……” 许宁城的狗! 好一只肥硕的狗! 却还有个这么高大上的名字! “姐!顾先生!”贝勒听到虞欢的脚步声,调整了一下坐姿,伸出手来,虞欢走过去把手伸过去握住,虞勒便开始说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的原因。 “是许宁城接我过来的,他把我送到这里,说他晚上有点事要忙,就让他的狗留下来陪我!” 虞欢不由得又朝那只装模作样正襟危坐的狗看了一眼,脑子里只有个疑问,许宁城喂它吃的什么东西,长这么肥? “我先上去换一身衣服!”顾默白说着把空间留给了姐弟二人交流,不过因为虞勒的那句‘顾先生’,顾默白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上楼时脚步都顿了顿。 贝勒,几天不见,规矩都忘了? 客厅里坐着的贝勒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敏锐的听力一直到楼梯间的脚步声消失后他才暗自吁出了一口气来,他的手摸着虞欢的手,摸着摸着手一顿,在虞欢的右手无名指上摸了又摸,表情惊讶。 只是还不待他出声,虞欢便如实说了,“贝勒,我跟顾默白结婚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叫他一声‘姐夫’好吗?” 贝勒:“……”只觉得脑门上一声重重的‘哐当’! 姐,你坑我呢,你刚才为嘛不早说?害得我为了顾及你的感受又把顾默白给得罪了。 嗷,姐夫大人! 虞勒泪流满面了! 第251章:你是在找这个吗? 当晚,洞庭观澜别墅里的餐厅气氛异常的暖。 至少在秦嫂看来,这是这么多年来,顾先生在家吃过的最热闹的一顿晚饭。 而这样的热闹仅仅是因为多了一个贝勒。 “姐夫,你给我买的那套盲文书我已经看过一半了!” “喜欢吗?” “嗯,很喜欢,谢谢姐夫!” …… 虞勒一口一个‘姐夫’,上菜的秦嫂听到时张大着嘴巴一脸震惊,端在手里的菜都忘记要放下来了。 这是,真的吗? 再看看顾先生,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每次虞勒喊一声‘姐夫’,他就‘嗯’一声,回答熟练,一点也不生疏的样子。 秦嫂放下菜盘子脚步生风地钻回厨房里,今晚上要加菜!庆祝! 虞欢咬着筷子,看看虞勒又看看顾默白,这两人说话她是压根就插不进话。 什么盲文书籍? 哦,前阵子她确实是看到贝勒捧着一套盲文书在看,她当时还问了他哪儿来的,他说是别人送的。 她以为,是沈知然给他捎回来的书,原来是顾默白买的! 一顿饭吃下来,虞欢都在听两人说话,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虞欢先带虞勒上楼,秦嫂说楼上已经替虞勒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 姐弟两人在房间里交心谈了大半个小时,不过大多数时间是她在说,虞勒在听,末了,虞勒做了个总结。 “姐,你终于可以面对自己的情感了!真不容易啊!” 虞欢:“……” 她怎么听这句话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从虞勒的房间里出来,虞欢踱步到了顾默白的书房门口,她没有抬手敲门,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表,看到时针指向了晚间八点,她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面色紧了紧。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敲门,听到里面人的声音,她趴在门上,随着门慢慢地转动探出头去看着书房里的男人。 “顾默白,我有些困了,我先去休息了!” 顾默白正坐在电脑前,手里还拿着文件,看样子是在忙什么,见到她趴在门上冲着他露出俏皮的笑容时,他点头,“好,我处理完了公司里的事情就来陪你!” “好啊!”虞欢笑笑,将门拉上,关紧了门。 门刚关紧,顾默白脸上的微笑便微微一收,有些难受地拧了拧眉,他伸手摁了一下耳朵处,抬眸看向书房的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虞欢折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佩戴的时间太久了,有些难受! 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没想到她跑来跟他说她困了。 也幸好…… 顾默白还有些不放心,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一眼,缓步踱步到主卧室那边,见浴室的灯亮着,隐约有水声响起。 按照虞欢的习惯,她在洗完澡后吹干了头发便会躺下休息。 但如果在她睡觉之前又出什么变故呢? 顾默白想了想,折回书房后又等了大半个小时,确定虞欢是睡下了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助听器给取了下来。 他把抽屉拉开,将助听器放进了一个别致的盒子里,自从虞欢来了之后他就不敢在把助听器放卧室里了。 就怕会被她发现。 今天许宁城私下里问他,什么时候进行手术,他并非现在不愿意接受手术,只是一想到术后还有半年的康复期,长达半年的时间,他怕…… 顾默白将装有助听器的盒子放进了抽屉了,那天晚上她来的时候,他的助听器就放在桌子上,好在她是没有进书房来。 顾默白把助听器收捡好,这才从书房里出来,见卧室里开着暖暖的床头小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他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卧室去洗漱。 洗手间的门一关,原本躺在床上的虞欢慢慢睁开眼,她朝着浴室的方向,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她起身,缓步走向了书房那边。 她在顾默白坐的座位那边,伸手轻轻拉开了一个抽屉,顾默白的书桌抽屉都没有上锁,她从里面取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面,指腹便在那只盒子的盖子上轻轻摩挲着。 盒子被轻轻揭开,里面有一对小巧的助听器。 那天晚上,她其实是去过书房的。 而且一进来就看到了他摆放在桌子上的助听器,或许是当时他没有及时将助听器收进盒子里,而她来的时间也太过突兀凑巧。 但是现在的她却多么地感谢那天晚上冲动的自己!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自己的冲动,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在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之后还一声不吭地打算要隐瞒着她。 真是个,傻瓜! 虞欢心里哽得难受,她把盒子盖上,拽紧在了手里。 …… 顾默白从浴室出来,意外地发现虞欢还坐在床边,见到他出来时,她微笑着起身走到他面前。 顾默白心里突然一跳,室内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她的嘴唇,眼看着她的嘴唇在动,他心跳得厉害,急忙出声。 “虞欢,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你早点休息好吗?” 顾默白说着轻轻抱了一下虞欢,松开手时便快步走出卧室。 他的步伐,像是在落荒而逃! 虞欢站在原地,看着他快步离开卧室的身影,心里一阵酸酸的! 她刚才,其实,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只是动了动唇角。 …… 顾默白直接去了书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快步走到书桌前,伸手便将抽屉拉开。 让他意外的是虞欢居然没有睡着。 然而让他更加意外的就是—— 抽屉里的小盒子不见了! 顾默白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抬脸看向书房门口,就见一身睡裙的虞欢站在那边,她的脸上明明是含着笑意的,可她的眼眶却越来越红,大眼睛上也蒙上了一层润润的色泽,在室内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顾默白看着她红着的眼眶心里狠狠一揪。 “虞欢!” 虞欢走到他面前,把藏在背后的手慢慢地伸出来,把手心里拽着的小盒子递送到他的面前。 “你是在找这个吗?” 第252章:嫁给这样的我,你不委屈吗? “你是在找这个吗?” 虞欢将手里拽着的小盒子递送到了顾默白的面前,见顾默白怔愣着站着一动不动,她也不急,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伸手将顾默白拉到座椅上坐着。 虞欢单膝半跪在他面前,双手拉住他的手,仰着脸,让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唇形,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坐好,我帮你戴!” 顾默白看着她红着一双眼却又拼命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滚出来,看着她打开盒子,取出小巧的助听器拿在自己耳朵边,望着他。 “是这样的吗?” “我在网上查过该怎么戴,但实际操作却是第一次,是不是应该先调音?然后再戴进去?” “不不不,还是应该先戴进去之后再调试?” 虞欢有些手忙脚乱,她知道她应该在此刻忍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眼窝变浅了,已经藏不住泪水了。 她想把这件事变得就跟一日三餐吃饭一样的普通,可当真要面对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地难过。 顾默白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抱着坐在他怀里,用手将她滚出眼眶的泪水一点点地擦干净。 温热的大掌在她的小脸上摩挲着,良久,他才伸手将她手里拿着的助听器取过来,哑声道:“我教你!” 虞欢的眼泪在听到他这句低哑的声音时又一次像决堤了般地泪如泉涌,她拼命点头,泪水大颗大颗的掉在了顾默白的手心里。 顾默白将她抱紧,用下颚蹭着她的脸,“别哭,这不是什么大事!” 虞欢在他怀里摇头,不,这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他怎么还能说不是什么大事?还要多大的事情在他看来才算是大事? 虞欢抱紧他,身体因为抽噎微微颤抖着,积压在心头这么多天的难受通过眼泪的方式得以宣泄,可她哭也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便从顾默白的怀里起身,靠坐在他的腿上含泪微笑说道:“你不是要教我吗?你戴给我看看!我要学!” 顾默白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唇形,眼角微微有些潮热,他低头看着手心里小巧的助听器,抬眸里,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涩的犹豫。 “虞欢,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你,就连昨天晚上在民政局我也没有叫醒你,我想问你的是,嫁给这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卑感? 虽然,处在他这样的身份的人说起这个自卑感很多人都会觉得夸张可笑,他能有什么自卑呢? 他在明知道自己耳朵听不见的时候对她还是选择了隐瞒欺骗,没有想过要告诉她实情,还自私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顾默白想,在这件事上,他是自私的,甚至都没有想过她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后果。 就在刚才,他在发现装有助听器的盒子不见时,心里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种后果即将发生,那一刻,活了二十七年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慌意乱。 为自己的自私,也为即将到来的知道真相的她心疼而心疼着。 委屈? 虞欢才褪去的泪意又翻滚了起来,她双手捧着顾默白的脸摇头。 “顾默白,跟你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委屈,我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这样的你,这么的好…… …… G城,尊皇娱都,紫醉金迷的夜生活即将拉开帷幕,绚烂的超大横幅下方,沈知然阴沉着一张脸紧盯着旁边坐着的许宁城。 许宁城正靠坐在座椅上跟车边站着的人说些什么,那几个站在车门边的人态度恭谨地低着头听着。 沈知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已经从苏家葬礼回来后整整三个小时,许宁城还赖在她的车里不走,而她也迟迟找不到机会将他给轰出车外去。 眼看着到了他的地盘尊皇娱都,以为这下好了,他总该是要下车了,只要他下车,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车开走,可哪知…… 沈知然转过脸去,磨牙切齿,哔了狗了吗?他怎么还不滚? 沈知然今天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的车弄回去,许宁城今天是答应过她的,只要她去参加那个葬礼就把车还给她,她要今天忍不住等不了,改明儿想要拿回去说不定又是其他条件了。 我忍! 许宁城跟下属谈论的是尊皇娱都的内部事情,坐在这里的他懒洋洋地靠着,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他的事情才谈完。 沈知然隐忍了这么久,终于逮住了机会,“你答应过的,今天车要还给我!” 许宁城若无其事地‘唔’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你……”沈知然正想说‘你能不能现在就下车’,包里的手机就一阵响铃响起。 乍然蹿出的手机响铃声让沈知然莫名地心头一紧,女人的第六感,直觉这个电话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待她翻开包取出手机一看,见到那个算不上陌生的手机号码时,她捏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唇瓣慢慢地抿紧。 许宁城被这铃声吵得脸色有些难看,他这人有点强迫症,手机铃声超过三声不接的他就感觉烦躁,一烦躁起来心情自然就不会好。 他转脸目光凉悠悠地看着身边的女人,“手机不想要了?”再不接他直接给她扔了! 沈知然心里也正烦躁着,听到他这么一句隐带威胁的话,抬脸狠狠瞪他一眼,管你P事! 沈知然直接推开车门将包扔在车上,快步下车,走远了几步才接了电话。 许宁城还在因为她那一记瞪眼而神色冷沉,从苏家葬礼归来的他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个时候因为她的一记瞪眼心情更是糟糕,他沉着一张脸从烟盒子里取了支烟点燃,抽烟时,转过目光来仰望着天空吞吐着烟云。 薛景禹下周就要订婚了! 他歪着脸朝不远处站着接电话的女人,沈知然一身黑色长裙,为了体现今天去参加葬礼的庄重感,她选了这么一件裙子,然而有些人就是这样,既适合火焰般红色的妖娆,也适合着暗夜里黑色的神秘,形容的就是沈知然这样的女人! 许宁城正在想着这个问题,耳畔边传来了沈知然几近冷厉的声音,“你敢动我妈?” 看着疾步冲到车门边来的女人,她脸色冰冷,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许宁城抽烟的动作一顿,饶有趣味地启唇,“怎么?要去干架?” 第253章:她敢拎试试? “怎么?要去干架?” 许宁城嘴角叼着烟头,好看的眼睛眯了眯,饶有趣味地看着冲到车门边来的沈知然。 “你给我下来!”沈知然直接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的车座上,那狠劲,手机被砸下去时翻了个跟斗直接掉椅子下面了,可沈知然是全然不顾,绕过车头快步走到驾驶座旁边,伸手就拉开了车门。 如此直接的逐客令让许宁城眉毛一挑,侧脸看向身侧,驾驶座的车门被她拉开了,沈知然就站在车门边,一副恨不得立马就将他给拎出车里的模样。 不过,前提是,她敢拎试试? 沈知然的脸色很不好,可以说是接了那个电话后,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唇瓣是一抿再抿,就连垂放在裙边的手也是不受控制地捏紧了。 看许宁城坐在座位上是一动不动,薄薄的烟雾缭绕腾起,烟味儿在她的视线里弥散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这股烟给熏了还是怎么了,眼眶开始有些泛红。 许宁城抽了一口烟,瞥了站在门边僵持这的沈知然,淡幽幽出声,“去哪儿?” 沈知然的牙齿咬得唇瓣都疼了,盯了许宁城几秒钟,看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眉头狠狠一皱,手将车门狠狠一甩。 其实就在她用那双微红的红眼眶看着许宁城的时候,许宁城就打算下车了的,只是那突如其来地一甩车门。 许宁城:“……” 靠,他的手差点就被那甩过来的车门给压了。 那么重的力道,压断几根手指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宁城前一秒才见鬼般心生出来的那么一点点的少得可怜的同情心就被这车门一甩给甩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的眼睛狠狠一眯,“沈知然!” 沈知然已经快步绕过车头,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捡起手机抓过自己的包,“这么喜欢这辆车,你死在里面吧!” MD,就知道从这个混蛋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是没信誉可言的,她TM还这么蠢地信了! 她沈知然就是一头猪! 沈知然拿走了手机和包,丢下这句狠话后转身就走,不远处候着的许家保镖听到沈知然说的这句话寒颤若惊。 他们宁城少爷最讨厌听到‘死’这个字了。 许宁城黑着一张脸盯着她决然离开的身影,看着沈知然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他叼在嘴里的那半支烟燃得有些快,没注意差点烫了他的嘴巴,他‘呸’ 一声一口吐掉那支烟头。 “去,给我查她去哪儿了?” 要造反了? …… “小姐,去哪儿?” 司机询问。 沈知然还在微微地喘着气,内心里不平静的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出声,“去东港大酒店!” 不到一刻钟,出租车便停在了G城东港大酒店的大门口,“小姐,到了!” 坐在车后排的沈知然因为这一句‘到了’一阵心悸,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抓紧了一些。 她下车,站在不远处望着酒店的旋转大门,良久之后才迈开了步伐。 该来的,始终会来,不管她这些年如何地要去避开,可有些人在你的命运里就是能兴风作浪,管你能不能去承受,浪来了,无论再大,你都得给我咬牙撑着。 沈知然在走出电梯面对着长长走廊上铺就的地毯,头顶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目光眩晕的灯光,酒店餐厅的包间就设定在这一层,可从电梯里出来,这感觉,还真像是五年前的那一晚上。 那一晚,也是在酒店,也有这样的长的走廊,只不过走廊两边都是房间而并非吃饭的包间。 那一晚,她亲眼目睹了一场限制级的肉搏大战,对,就是站在门口,从头看到尾,从开始到高潮再到尾声,人生里的第一部生理课现场观摩版,她看得十分认真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么大的一盆狗血呛得她人生观都颠覆了! 所以,她到现在跟虞欢相处时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是不相信虞欢,也不是不把虞欢当真心朋友来相处,只是,她的经历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真理。 好朋友好起来可以替你两肋插刀,可谁又会想到她会在趁你不备的时候插你两刀呢? 她只是选择性地将一些有可能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机率减少到自己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沈知然看着前方引路的服务生停在了一个包间门口,“沈小姐,就是这儿了!” 沈知然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红色钞票塞给了那名服务生,“谢了!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 包间里,五人环坐在了大桌前,四个人是挨着坐着,只有一名中年女士是单独坐在了一边,好像是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太过安静的包间里气氛有些僵滞。 “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道,具体怎么处理,我还是要等到小然来了才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话的中年女士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人,不得不说,面对着别人一家四口,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显得势单力薄。 “哼,交代?这一次可不是打一顿关几天就能解决得了的,自己的女儿不教好,一回来就祸及她人,她一回来就勾引秦洛,害得晓彤肚子里的孩子都要临盆了因为她而流产,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你是怎么生出来的?” 中年女士脸色微微一白,她将目光投向了沈知然的父亲,也就是她曾经的前夫沈怀远,“是这样的吗?” 沈怀远脸色难看,懒得看对方一眼,将视线专线了门口,“都过了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又不来了?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以为能躲得过去?” “爸,妈,你们消消气,她会来的!”一直坐在旁边的林晓彤脸上带着温婉的笑,看向门口时,眼睛里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 沈知然这个软弱柿子的妈在这里,她敢不来吗? “谁说我不来了?”门口传来沈知然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场专门为她定制的大戏她怎能缺席? 第254章:你太嚣张了! “宁城少爷,刚接到那位医生打来的电话,说顾少同意做手术了,明天就去洞庭观澜那边做一个详细检查!” 许宁城歪着脸‘嗯’了一声,语气也不算有多惊讶,却在说完这个‘嗯’字后唇角一勾,一晚上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 二哥终于同意做手术了! 许宁城问了一句,“楼上怎么样了?” 下属闻言赶紧如实汇报,“沈小姐还在包间里的,现在还没有什么大动静!” 没有什么大动静? 许宁城抬脸看了一眼酒店大门,打开车门下了车,脚步晃晃悠悠地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爷现在心情不错,就勉为其难去看一眼罢! …… “小然,你跟妈妈说句实话,这件事是不是因你而起?” 沈妈妈一看到沈知然出现在门口就起身走过去拉住她,把沈知然的手拽得紧紧的,可见她此刻心里有多紧张。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一个半个多小时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沈知然的视线在包间里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了那边坐着的几个人身上,从她一进门,那几个人可谓是脸色各异。 又以坐在最边上那个人的表情最具有代表性。 秦洛,这个最先教会她何为爱情又以最现实最残酷的方式终极掉她爱情的男人,此刻坐在那边,看着她的表情竟是隐带焦灼的。 呵,这个男人…… 自己以前是瞎了眼地才觉得他帅得人神共愤,怎么这次回来看着他唯唯诺诺地坐在林晓彤身边,倒是跟林晓彤这个贱人相得益彰啊? 大概,是她最近看美男有了审美疲劳。 也对,虞欢的那个顾默白,薛家的薛景禹,贝勒,就连她一直觉得眼神阴损的陆安生也看得要顺眼得多,再不济,就自己才没离开过久的许宁城…… 如果许大少许宁城在知道沈知然将所有男人都排了个遍,将他是摆在了最后,而且还是排在陆安生的后面,他那才美好起来的心情肯定是一瞬间连吃了沈知然的心思都会有。 “妈,你别担心!”沈知然拉过母亲的手,走到餐桌前拉开座椅先让母亲坐下,抓过面前的茶水壶给母亲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汩汩,她的声音也徐徐而来,“想要怎么解决直接说吧?” 她沈知然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跟这一家人有牵扯,奈何回M市的那一晚喝多了才误打误撞地撞上了,现在想想,她当时还真该趁着喝醉酒了直接把这个男人给干掉,兴许心情还不会这么糟糕。 被沈知然目光淡漠一瞟的秦洛额头一阵凉飕飕的,头部的伤口缝针处一阵隐隐的疼,可大男人主义的他在接受到沈知然的这道轻蔑的目光时,激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内心羞愤感。 “沈知然,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先勾引的我,最后还打伤了我,还害得晓彤流产,事已至此你却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在谈解决方式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向我们道歉?” 坐着的男子因为情绪激动,拍桌子的力道中气十足,说话时脸色却涨得通红。 沈知然放下小茶壶,端起面前的那杯茶水慢慢地喝了一口,面对着秦洛指鹿为马的颠倒黑白,她一笑了之,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讥嘲。 “敢说这句话的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都不知道痛么?又或者,你没有良心,只有脸皮臊得痛?” “你说我,勾.引你?”沈知然笑得满脸讽刺。 他怎么不改名叫秦无耻? 那晚上他是怎么进的医院?大家只看到喝醉酒的她在酒吧里暴打他的画面,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在动手之前他做过了什么? 酒店把妹的秦洛见她喝醉动了歪心思,扶着她诱哄她要带她走,都还没有走出酒吧他的手就开始不规矩,当时的沈知然虽然喝多了,可她有些习惯,喝多了不喜欢被人碰,谁对她动手动脚都不行。 在酒店里见到秦洛的那一刻她因为酒精的作用眼神还有过那么一瞬的迷离,毕竟是初恋,再渣的初恋在酒精作用下都会不设防地多出那么一点点的回忆美感。 只是这种美感被他暴露出来的渣属性给冲刷地一干二净。 “我那天喝醉了!”秦洛的脸皮抖了抖,沈知然说的话让他觉得颜面无存,他涨红着一张脸又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只好用眼睛瞪着沈知然。 沈知然都懒得再看秦洛一眼,将目光转向了林晓彤,笑容清淡,“你老公夜店把妹,你这个孕妇在家里待着也很辛苦的吧?” 林晓彤眼皮动了动,眯了眯,身边的秦洛坐不住了,拉过她的手,“晓彤,你别听她胡说,我是被她……” “被我勾.引了嘛!”沈知然说着修长的一双腿翘着二郎腿在半空中轻轻点点,眉眼间流露出来了诱人的风情,比起本身就没什么姿色又流产导致身体虚弱脸色要看粉底掩饰的林晓彤来说,她的美,健康,自然,且举手投足间风情流露。 “五年前,你跟我说的那句,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那是你没本事,今天,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当年那句扎心的话就像埋进了她心口里的刺,不戳回去怎么对得起她当年的锥心之痛? “沈知然,你太嚣张了!” 坐在沈怀远身边的中年女人抓起面前的那杯水就朝沈知然扔了过来,她是连着杯子一起扔的,水泼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沾上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 “小然!”沈妈妈最先站起来就替沈知然挡下,一声低呼在包间里响起,扔过来的水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沈妈妈的情急之下伸出去挡杯子的那只手瞬间被烫得手背通红。 “妈!”沈知然站起来一脚踢掉了凳子,拉过母亲的手看着她通红的手背,脸色一变,“你们欺人太甚!” “够了!”沈怀远黑着一张脸,“沈知然,既然你已经承认你勾.引秦洛,那你今天就必须向晓彤道歉!” 沈知然的手被沈妈妈紧紧抓住,她用陌生的眼神盯着这个她曾经喊‘父亲’的男人,“要是我不呢?” 沈怀远一拍桌子,“今天你就是不想道歉也得给我道歉!” 第255章:比情操,比格调,比任性! 沈知然几乎是想都没想拉住母亲的手就往包间门口走,身后沈怀远的低吼声阵阵。 “沈知然,我让你给晓彤道歉!” “太过了,你看看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 “秦洛,去给我把她给拖回来!” “……” “啊……” 沈知然拉着母亲的手就跑,身后传来了林晓彤的叫声,她怔了怔,她出门的时候直接反手将包间的门关上了,头也不回地跑开,也不知道包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你没事吧?我先带你去洗手冲洗一下,然后再……” “啪……” 沈知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脸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被这一耳光煽懵了,表情愣住,然而很快她僵硬的唇角扯出一个讥嘲的笑意来。 沈妈妈不打她这一耳光就是不是她妈了! “我真想不到送你出国这么多年回来后你还是这么的不自爱,你勾.引一个有妇之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沈妈妈的一耳光煽下来自己的手也在颤抖着,她挣脱开沈知然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把你自己管好就够了!” 沈妈妈说完不去看怔愣在过道上的沈知然,提着包大步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沈知然才伸手抹了一下鼻翼边沾着的鼻血。 我之所以不愿意解释,就是因为,在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就连你…… 沈知然目光空洞地看着电梯门那边,作为母亲的你不也一样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么? …… 包间里的呼叫声很快被那道门隔绝了,秦洛在冲出来时就发现门打不开了,听到身后林晓彤的尖叫,他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从天而降的水雾,头顶一阵冰凉砸下。 天啊,包间里的屋顶怎么会喷水?是触动了消防按钮?可是为什么整个天花板有这么多的出水孔?就跟喷泉似得喷水而出。 “秦洛,快开门叫人啊?”沈怀远坐的地方水势最大,顷刻就将他全身都给泼湿透了,两边坐着的林晓彤和唐清芬也难以幸免,浑身湿透了。 这水是冰冷的,炎炎夏日这样的冰水泼一下还不感觉到冷,可是室内本来就是开着空调的,温度就不高,一下子泼出了这样的冷水,整个房间的气温都骤降了好几度,手忙脚乱的他们也根本就没注意到,通风口里窜出来的,是冷风! 秦洛拉着门把使出了全力,“我,拉不开啊!” 他都用上了全力都拽不开这扇门,踹了几脚脚尖都给撞疼了也丝毫撼动不了这扇门。 而门外,两名黑衣保镖守着,一人低头看那门锁,一手拿着房卡在耳边扇扇风,另一人抬手看表,低声念念着,“嗯,二十分钟,就现在室内骤降的温度来推算,二十分钟后,气温将降到五度以下……” 平时这种包间肯定是不会用到房卡的,今天例外,用房卡一锁,这门的好质量就体现出来了。 两保镖对视一眼,里面的人,好惨! “不过宁城少爷说了,想见见这个能让沈小姐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的美男子!” 那位拿着门卡的保镖把卡放在感应器上轻轻一刷,‘咔擦’一声,在里面使劲拽门的秦洛一个不慎噗通一声面朝上跌在了湿漉漉的地毯上。 秦洛翻身爬起来扶着自己的腰就往门外跑,大喊一声:“来人啊!” 空旷的过道上一个人都不见,就连他身后的门也在擦卡一声中自动关闭,浑身湿漉漉秦洛转身去踹门,天啊,沈怀远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出来。 秦洛踢门踹门都没效果,冲着门内的喊道,“我这就是找服务生来!” 他说着就往电梯那边跑,一双皮鞋里灌满了水,走路的时候一步一滑,步伐姿态十分滑稽,他愤怒地走进电梯,正要伸手按电梯按键,电梯门自动关闭,他指尖要点一楼,却发现那个按键怎么按都按不亮,而亮着的数字居然是最高层的三十二层。 电梯是直接朝楼上的。 “见鬼了!”今晚上的遭遇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身后却传来一阵凉悠悠的声音,“你叫秦洛?” 秦洛浑身一个激灵,猛的一转身才发现电梯里有人,对方身材颀长,斜斜倚靠在电梯一角,长腿随意叠放,叠放在上面的鞋尖在轻轻地晃着,工整的高订白衬衣衣袖上有黑色的钻石袖扣,黑色的西装长裤熨帖着包裹住那双强而有力的长腿,浑身上下处处都流露出一种低奢高贵的气息。 秦洛这种人是通过看衣服来认人的,这人仅仅是一身的衣服就价值不菲,尤其是他衬衣衣袖上的那种袖扣,这样的一对袖扣有多贵? 贵的秦洛恍然记得是在一次拍卖会上膜拜过。 “你,你是……”秦洛满脸狐疑,可是看向对方的眼神却又在瞬间变得艳羡起来。 “你说沈知然勾.引你?” 秦洛心里一个咯噔,怎么,又跟沈知然挂钩了? 他就猜到他们在包间里遭受到的麻烦事肯定是沈知然在搞鬼。 但是这个人又是谁? 他心里狐疑,不知道对方是何意,可今天要不是为了把沈知然找过来他也不会落成现在这样子,浑身湿透的他满心怒气。 “就那贱人,我以前睡过的,回来后死皮赖脸地要跟我好……” 秦洛说着根本就没注意看站在那边的男子微微眯眼的表情。 你睡过的?死皮赖脸跟你好? 电梯门却在这一刻开了,秦洛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话都还没有说完,双肩就被人从后面强行拖出了电梯,他睁大这眼睛看着电梯里站着的男子笑意盈盈地抬起脸来,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在电梯的光线下闪耀夺目,他笑,眼底却寒气漂浮。 秦洛都不知道该喊救命还是该怎么办,就听到电梯里的男子轻飘飘开口了。 “给我打!” …… 顷刻间拳头横飞,大脚猛踹。 许家的保镖揍起人来那叫一个狠! 啊呸,就你,沈小姐勾.引你? 你也不看看你长啥样? 你能跟我们少爷比吗? 比相貌,比资产,比情操,比格调,比任性…… 就你——啊呸……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第256章:约么? 酒店餐厅包间里,有人水深火热;酒店顶楼上,有人被揍得奄奄一息。 而发生的这一切,走出酒店的沈知然都不知道。 脚步有些虚空,沈知然在下阶梯时脚崴了一下,一步踉跄,差点跌下阶梯的她才恍然惊醒过来,看着脚下。 阶梯还有四五步,浑浑噩噩的她差点就跌下去了。 沈知然脚下踩着的是五厘米的中跟鞋,跟不算太细,所以走起路来也不需要多费劲,只是她腰间有伤,穿上这样的鞋走的时间多了,腰部扯着也开始疼了。 今晚上的月色真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啊! 沈知然抬脸看着头顶惨白色的月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冷不防地失笑一声,低头,抬腿一甩将脚上的高跟鞋甩掉。 两只鞋子先后被甩开,发出两声咚咚声,她也不去看甩哪儿了,赤着脚便迈开了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讨厌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许宁城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抽着烟踱步的他看着酒店不远处的大门口那道萧索的身影,他叼着烟头的唇角动了动。 不是说她妈手被烫伤了吗?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许宁城今天晚上心情很不错,一来是听说二哥终于要动手术了,二来是刚才见了血,揍人揍得心情爽快。 他的观念大概跟很多女人心情不好就购物花钱的观念差不多,只不过女人嘛那个时候放的是自己的血,而他呢,放别人的血! 许宁城看着沈知然离开的方向,他站在原地抽完了那支烟,听着身后赶来的下属低声说着酒店里的后续事宜,他慢悠悠地把那支烟抽完了,满意地‘嗯’了一声,扔了烟头闲庭若步般地踩着阶梯走向自己停车的方向。 …… 沈知然从酒店出来沿着大马路的方向走的,她也没看是哪个方向,也没打算招手拦车,见到路就走。 入伏后的天白日里室外气温高达三十八度,水泥大马路的路面残留下来的余温都是烫的。 沈知然光着一双脚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热,也感觉不到累,一手拎着个香风小挎包,包链太长,她也丝毫没注意,包就被她给拖在地上走着。 许宁城开着车没几分钟就看到了晃在马路上的那个身影,她不走人行通道,路线又朝路中央偏移,包给拖在了地上。 再仔细看,她竟是赤着一双脚! 许宁城将车灯转成了近光灯,鬼使神差地放缓了车速。 这个点,这条路上的车不算太多,倒是挺安静的。 路上行走着的女人走了这么长一截的路还是没有一点反应,看着就跟个行尸走肉的人一样。 许宁城一手扶着方向盘,歪着脸看着就快要追上的那个身影,她这是脑子出问题了?被那个叫秦洛的男人把魂儿都给吸走了? 许宁城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刚才揍人揍出来的心情还是好的,怎么现在一想到那个叫秦洛的,他就觉得刚才下手还是轻了点呢? 沈知然的步伐开始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走着走着就开始跑了起来,她赤着脚跑得快,坐在车里的许宁城都被她的这个举动给愣了一下。 还不等许宁城缓过神来,前方就是一道刺眼的车灯,许宁城条件反射地闭眼,就听到一声车轮轮胎猛烈摩擦着地面发出来的声响,迎面开过来的那辆车车头一歪,成三十度地歪在了路边。 司机滑开车窗就是一阵怒骂,“你找死啊?没TM看到有车?想死能不能死远点儿……” 怒不可揭的谩骂声响起,沈知然脸色苍白着站在路中央,面对着对方的怒骂,此刻的她竟没有一句反驳的话,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拽着的包链子也掉在了地上。 “一看你就是没男人要的,想出来寻死觅活的,简直就是个疯子,你这样的女人谁敢要……” 因为一个急刹车险些酿出车祸的司机气愤地发泄着怒气,他那一个急刹车险些让车侧翻,此刻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许宁城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怔得蹙了眉头,他刚才被对方的车灯刺了眼睛,在听到那一声紧急刹车的声音时他的心里是猛的一跳。 再看着还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女人,许宁城在心里低咒一句,她今晚上出来还真的是没带脑子,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知道反击! “我说你……” 许宁城眼看着对方又要大骂,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猛然一松,手便推开了车门,却有人比他反应还要快。 沈知然好像突然回神了一眼,捡起地上的包就朝对方车窗玻璃那边狠狠地砸了过去,“你说什么?有种把你刚才的那些话再给我说一遍?” 那名车主司机没料到沈知然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捡起包就砸过来,他没来得及躲,被砸了脸,被砸懵了,反应过来正要破口大骂,迎面就见那女人一手撩起裙子朝他这边大步走过来,而她的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板砖。 天啊,疯子! 车主一声底叫,发动车踩着油门就跑。 惹不得! 许宁城看着从路边捡起块砖头就追过去的女人,愣是站在车门边没反应过来,她是在扔掉那只包砸人之后转身就冲向路边杂草丛中捡起了那块砖头。 那速度,那扔砖头时的爆发力…… 简直…… 酷毙了! 一手将砖头扔去几米远的沈知然盯着那辆逃之夭夭的轿车,站在路中央的她长发飞扬,像个打了胜仗的女战士,将被夜风吹乱的长发胡乱抓起来挽起,转身目光清凉地看着站在那边的许宁城。 “看什么?没见过女人打架?” 许宁城:“……” 前一秒还颓废到让许宁城以为要去寻死觅活的女人,这一刻满血复活。 许宁城闲闲地靠在车门上,看着对着自己大吼小叫的女人走去路边捡起那只包,抓在手里粗鲁地啪了啪,她把长裙子撩起来在一边胡乱打了个结,走过来时发现许宁城还在看她,她抬脸看过来,恶狠狠地放话,“再看连你一起打!” 许宁城:“……”弹了弹手指尖的夹着的那支烟头。 “要泻火么?” 沈知然:“……”眉头一竖,管你XXX! 许宁城眉眼一挑,饶有兴致,“约?” 第257章:要亲亲要抱抱才能好! 约? 约.泡? 沈知然表情一滞,反应过来后飞快地朝一个方向望去。 我的板砖呢? …… 亲眼看到顾默白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那位主治医生的虞欢第二天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那位医生要过来替顾默白做检查,虞欢有些小激动,为此,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虞欢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吵醒了身旁的人。 双脚刚落地,裹在身上的丝滑锦被落地,身上一阵凉飕飕的,她‘呀’了一声,赶紧弯腰伸手去捡落在地上的被子。 一只手伸过来从她的腰侧环过,抱住,把还没有来得及捡起被子裹身上的虞欢给拖回了床上。 “啊,顾默白,我的被子……唔……”虞欢的话被一个霸道强势的吻给封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呜呜’的零碎的声音从嘴角偶尔会溢出来。 “顾默白!” 虞欢的后脑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头努力地要扬起来,颈脖处精美的蝴蝶锁骨上传来一阵隐痛,她忍不住地伸手推着顾默白的肩膀。 顾默白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边,被虞欢的那双手推着胸膛,他把脸抬起来,带着慵懒气息的惺忪睡眼缓缓睁开,蒙着的一层水雾的眼睛在看清面前的人时唇角一勾,视线落在她蝴蝶锁骨上几枚暧昧红痕上,惺忪的双眼染了笑意,身体便轻轻覆盖了下来。 他像只才睡醒撒娇的大猫,抱住怀中的柔软便又亲又吻,睡意惺忪状态下的他有点小任性般地不依不饶,任由着虞欢怎么捧着他的脸试图叫醒他都没辙。 “丝……”胸口有些疼,虞欢哭笑不得,原来听不到也有这种好处,他这是在耍赖,不让她起来,又缠着她不放。 “顾默白,你能不能先让我起来?”虞欢听到搁在房间阳台那边的小沙发上手机响了好几声了,她一条腿眼看着就能沾地,又被他给抱回了床。 虞欢是被缠得没办法了,“顾默白,我接了电话就来陪你可好?”她连哄带骗。 顾默白这才放开了她,侧躺着单手托腮看着慌慌张张捡起地上的浴巾裹住身体大步走向小沙发那边的小女人。 昨晚上也算是他们两人的新婚夜,他们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一整晚依然是酣畅淋漓,顾默白惺忪地睡眼闪了闪,目光变得清澈,落在那边接电话的虞欢身上。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拽着裹在腰间的浴巾,颈脖上有点点粉红,在大清早的此刻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身上,几乎布满了这样的痕迹。 顾默白喉头紧了紧,昨晚上那么情动几次险些控制不住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上一次做检查时,医生说她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再好好休养一阵子。 顾默白不知道她在接谁的电话,便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在他目光静静流连着那个身影怎么都挪不开时发现自己身体紧得有些难受,顾默白皱了皱眉,看向再次竖起战旗的某一处,抓了根浴巾裹住身体爬起来就朝洗手间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夜好几次,这日子…… 顾先生表示,有点难捱了! 接到沈妈妈的电话,虞欢深感意外。 “欢欢,是我,我是小然的妈妈!” 电话里,沈妈妈的语气有些疲惫,“我知道我不该打电话来跟你说这些事情,可是小然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有些话她不肯听我的,我希望她能听听你的劝……” 沈妈妈接下来说的话虞欢听着听着脸色都变了。 林晓彤跟秦洛的八个月大的孩子流产了?而且还是因为沈知然? 就在M市医院秦洛被打得住院的那一晚,第二天林晓彤就流产了。 沈知然的父亲一家人找到沈知然讨要说法,秦洛却当众说沈知然勾.引他? 虞欢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在此刻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了。 秦洛算是个什么东西?知然就是喝醉了也不可能勾.引他! 秦洛是哪来的自信认为知然还对他那样的人渣存有幻想? 不过当着沈妈妈面前,虞欢忍了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了内心的愤怒。 沈知然搬到她家住的时候并没有跟她说这些细节经历,只是说沈家那几个人这段时间可能要找她的麻烦,怕影响到沈妈妈所以才想到着投奔她。 可虞欢是万万没想到,沈知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脏水全往她一个人身上泼,她该有多委屈? 虞欢虽没有经历,可如今听到却感同身受。 顾默白在洗手间里冲了个澡出来见虞欢还在通话中,他走过去,就见虞欢的小脸上眉头紧皱,他虽然听不见她手机里的通话内容,可从她的脸色来看就隐约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虞欢暗吸一口气,电话里沈妈妈还在跟她说让她劝沈知然不要做第三者,不要去破坏别人的幸福,虞欢的唇瓣不自觉地咬紧了,心里一阵寒凉。 “阿姨,沈知然不是第三者!” 为什么连作为亲生母亲的沈妈妈都把她定位成了一个第三者? 还是因为沈妈妈本身就痛恨着第三者这个角色,所以才在这件事情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自己的女儿打上了那样的标签? 额头上被一只手轻轻揉着,虞欢抬眼,就见顾默白站在她面前,用食指在她的眉心处轻轻地揉揉。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通话,虞欢浑身都感觉到了一种疲惫感,她捏着手机,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有些无措,这些表情落到顾默白的眼里时变得无助又伤感。 顾默白眉头一皱。 “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眉心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块儿了,怎么揉都揉不散。 虞欢深深一呼吸,接了这个电话的她为好友心疼着。 顾默白伸手抱住她,两人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晨起的日阳透过薄纱窗帘照进了一室的暖意,顾默白静静地等着她开口倾诉,见她迟迟不出声,他微叹一声,伸手捧着她的脸。 “顾太太,要怎样你的心情才能变好?” 虞欢被捧着脸跟他面对面,她抿了抿唇,嘴角委屈地瘪了瘪,半响才蠕动着唇瓣,满脸希冀地望着顾默白。 “要亲亲,要抱抱……” 顾默白:“……” 第258章:我亲的! 要亲亲?要抱抱? 顾默白:“……” 墨黑色晶亮的眼眸在读懂她缓慢吐出的这几个字时,错愣着哭笑不得。 一低头,唇便蹭到了虞欢饱满而弹性的唇瓣上,一啄,“顾太太,我喜欢你这样的撒娇小任性!” …… 虞欢后悔死了早上该跟顾默白说的那句‘要亲亲要抱抱’,此刻她就站在这边接受着薛景禹那时不时就瞟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那表情…… 瞅瞅她,又瞅瞅顾默白,再瞅瞅她…… “嫂子,你的唇怎么了?” 薛景禹唇角一扯,笑得没心没肺,侧脸还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那边的顾默白。 顾默白没说话,唇角却维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虞欢:“……” 虞欢有种掩面遁地的冲动,她抿了抿唇,发现这么一个动作做起来却显得有些吃力,唇瓣的皮儿太薄,太用力了唇瓣都快给扯破了。 她的唇,有些肿了! 顾默白早上那个吻太狠了! 虞欢被薛景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头皮发紧,见顾默白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她拧眉瞪了幸灾乐祸的薛景禹一眼,“没什么!” 见秦嫂送水果敲门进来,虞欢赶紧起身帮忙接过去,趁机缓解了一下气氛的小尴尬,却听到身后顾默白语气清幽地说道:“我亲的!” 虞欢:“……”踩着小跟凉鞋的她踉跄一步差点崴了脚。 薛景禹嘴角一抖。 果然啊,二哥,一大早起来虐狗是你的专利啊啊啊啊! …… 许宁城过来的晚了一些,他来的时候主治医生已经把手术方案都讲述完了,手术时间就定在下周,也就是五天后。 他一进来便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一偶,薛景禹抬脚碰了他一下,“没睡好?” 许宁城眼皮显得有些沉,被薛景禹踹了一下时眼皮掀了掀,眼底眸光凉凉,盯着薛景禹碰他的那条腿,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把这条腿给剁了。 薛景禹见他盯着自己的那条腿不放赶紧缩回去往顾默白坐的主位方向靠了靠。 许宁城这才像是苏醒了过来,从包里开始掏烟,刚掏出来发现那边来自顾默白的一道目光,捏着烟头的手一顿,恍然才想起书房里除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有一个虞欢在。 许宁城把烟重新塞了回来,看向虞欢的目光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嫂子!” 你看,我态度这么好,二哥你就别拿你的眼神刺我了行不? 虞欢急忙摇摇头,“没事儿,你如果想抽就抽吧,我出去就行了!” 其实虞欢也知道烟瘾重的人来了瘾不抽是非常难受的,看许宁城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想必是想抽支烟提提神,她正好下楼去看看今天中午的午餐食谱。 虞欢根本就不知道她这句好心的话一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她说着就起身,许宁城抓着烟盒的手却是一抖,本就恍恍惚惚的神经就这么一个激灵地给抖醒了过来。 不要吧虞欢,我今天一大早没惹你吧,你犯不着这样对我吧?你当着二哥的面说为了让我抽支烟你出去? 再次感觉到顾默白那边投递过来的目光,这一次目光变得阴测测的了。 许宁城眼睁睁看着虞欢离开书房的身影,嘴角抖得都快停不下来了,半响,耳蜗里就钻进了顾默白幽幽的声音。 “宁城,你的烟是不是该戒了?” 许宁城:“……”内心OS,二哥,我的心,在流血! 薛景禹一张脸都快笑抽了,哈哈哈哈,城哥,你知道为什么二哥今天看你不顺眼么?因为你丫滴一看就是没睡醒进门的时候都没先跟嫂子打声招呼,等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把二哥也给得罪了,哈哈哈…… …… 虞欢并不知道二楼书房因为她的离开上演了这么一出,她去了厨房,秦嫂正在准备今天中午的食材。 “太太,您看看您今天想吃什么?这些都是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新鲜食材!” 秦嫂的一声‘太太’让虞欢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留在这里吃饭?咦,贝勒呢?” 虞欢想起了比她起得还要早的贝勒,一大早就听秦嫂说,贝勒摸索着去了花园那边,还带去了一只画板。 贝勒从小到大的爱好除了看盲文书便是画画了,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可他长年累月地摸索着学习着,画出来的东西其实并不差。 就连她都觉得,贝勒在绘画上是很有天赋的,如果,他的眼睛能治好的话…… 虞欢想,楼上几人可能还要谈一些其他的事情,她不便上去打扰,便走出别墅去花园里找弟弟。 别墅的后花园有大片树荫,虞欢在一颗树下找到了正拿着笔一手摸着画板神态专注作画的贝勒,她放缓了脚步,踩着软绵绵的草坪,猫腰悄步走路的样子俏皮又活泼。 只是还不待她靠近,贝勒便停住了笔,无奈失笑,“姐,你穿着高跟鞋在草坪上一蹦一跳的,我真替你脚下的草坪心疼!” 虞欢的一只脚还搁在了半空,手还以夸张的姿势摆着,小脸上一垮,“贝勒,你难道就不该心疼心疼我的脚?我的脚崴了你不该心疼?” 虞勒闻言把画笔小心翼翼地放回到画板的旁边,用手摸着纸巾擦了擦手,笑若清风。 “姐,你崴了脚该心疼的人现在轮不到我了吧?” 虞欢:“……”脸不知道是被阳光给晒的还是怎么的,微微一红! 死孩子! …… 二楼的窗口大开,阳台正对着楼下的后花园,二楼的人都能听到楼下人的对话。 顾默白佩戴上了助听器,刚调试好音量就听到了楼下两姐弟的对话声,两人在楼下嬉笑拌嘴,顾默白靠在窗边看着楼下树荫处的两人,唇角不由得扬了扬。 “这个小舅子真讨喜,我喜欢!”薛景禹用牙签戳了一块芒果往嘴里塞。 许宁城目光动了动,“二哥,贝勒的眼睛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默白视线不移,“我已经替他联系了美国那边的眼科专家,在我动手术之前就会将他送去那边治疗!” 这件事他还没有来得及跟虞欢商量。 …… 室外温度太热,虞欢还是把虞勒给拽回了别墅,将贝勒送进房间去之后走到楼梯间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就拨了沈知然的电话号码。 沈妈妈早上打了电话过来后她就想联系沈知然了的,只是当时身边有个顾默白…… 手机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虞欢盯着手机,都没注意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许宁城正要下楼,看到她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眸光动了动,伸出手指在虞欢的手机屏幕上一点,挂断了电话。 虞欢:“啊……”一转脸看到是许宁城,虞欢愣住,就听见许宁城轻轻出声。 “别打了,她现在还在睡觉!” 虞欢:“……”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啊啊! 第259章:少爷威武! G城尊皇娱都的豪华酒店套房里,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乍响。 凌乱不堪的那张大床上,一只雪白的藕臂从薄被里探出来,在周边一阵乱摸,摸了一圈也没摸到手机这才抬起了头来。 沈知然一头蓬松长发松松垮垮地挡住了视线,她的脑袋从软软的枕头里抬起来,伸手把头发一抹,露出来的那张脸上眼睛还是闭着的,半响才猫儿似得撑了撑眼皮,视线慵懒地朝着四周看。 手机,响了? 好不容易恢复状态的她这才意识到应该赶紧找手机,可在她爬起来时,身体的酸痛让她体力不支地重重一跌,重新跌回大床上的沈知然大眼睛一凸,感觉到身下又什么东西涌出来,她唇瓣一咬,低咒出声。 “许宁城你个禽兽!” 深吸一口气的沈知然再次爬起来,手机铃声却意外地消失了,她坐在床上表情有些茫然地看着周边的环境,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深浅不一的红痕,她眉间的褶皱更深了,良久后,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 昨晚上她作死地又把许宁城给上了! 不对,这叫各取所需! 对,就是这样! 是他自己昨天晚上约泡的,然后她看不惯他那高高在上的嚣张气焰,当场就勾住他的颈脖。 “姐今晚上就征服了你!” 征服…… 昨晚上那几场酣畅淋漓地欢愉,到底是谁征服了谁? 沈知然捧着浆糊般的脑子翻下床,刚才只是觉得身体疼,现在连脑袋都一起疼了,变得浑浑噩噩的了,她脚踩着地板刚撑起身子双腿就是猛的一颤,脸色一白! 好疼! 床上的许宁城简直是…… 他那是安装了强力马达了吗? 等沈知然倒头即睡一觉后醒来都已经是中午了,她饿得饥肠辘辘,这一次爬起来总算是有了下床走路的力气,冲了个澡整理了一下走出房间。 走到门口才发现门根本就没关,大开着的,而门口守着的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巍然不动。 沈知然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眉头一竖。 难不成昨天晚上她跟许宁城两人在里面滚混的时候门也没是开着的,外面有人守着连门都不用关? 沈知然眼睛一撑,许宁城他有毛病啊? 沈知然快步离开,身后那两名保镖看到她离开,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宁城少爷,沈小姐起床了!” “……” 结束了通话后,两个保镖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眼神……额,心好累。 听了一晚上不和谐的声音。 他们表示,少爷果然威武! …… 许宁城接到这个电话时正坐在薛景禹车内的副驾驶座位上,他来的时候是自己开车来的,走的时候却直接把车给扔在二哥别墅的花园里了。 “你懒得开车不知道叫个司机啊?”薛景禹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大爷,忍不住吐槽。 许宁城把手机收起来,看了薛景禹一眼,“你不就是个现成的?” 薛景禹:“……”拐弯抹角地骂人哈! “跟谁打电话?”薛景禹那表情很八卦,看得许宁城白眼直翻,“你最近很闲?” “是啊!”没料到薛景禹那么坦白直接。 许宁城真想堵他一句,你不是都要订婚了吗?都要订婚的人了怎么可能会那么闲? 可一想到他要是说了这样的话,怕是会戳到薛景禹的心头痛,只好把脸转一边,刚想说什么,薛景禹的手机便聒噪地响了起来。 让许宁城最难受的便是薛景禹的那电话铃声。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听得许宁城有种想要直接跳车的冲动。 “接电话!”许宁城忍无可忍。 薛景禹用这个铃声幼稚了点儿没什么,可偏偏这歌还是他们在小时候有一次打赌赌输了他被迫唱的那首歌,尼玛的薛景禹居然把这首歌当成了他的战利品,没事儿就在他耳边唱上几遍。 当时未满十八岁的许宁城正处在变声期,声音沙哑很有独特性,且他这辈子就唱过这一首,哪里想到薛景禹那个混蛋给录音了下来? 薛景禹的手机就摆在车头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也不看一眼,许宁城被魔音穿耳几欲崩溃,看了一眼丢在车头上的手机,屏幕上一个名字闪了闪。 苏琪? “不接?”许宁城看了一眼脸色冷沉的薛景禹,薛景禹不说话,方向盘一打,车稳稳停在路边,他抓起电话接通。 “苏琪,我在工作!” 薛景禹的语气那叫一个冷,一句话说完也不管对方在说什么,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整个过程,简单,粗暴…… 车再次启动时,车里的气氛都没有刚才那样的活跃了。 “刚才我在书房里想说话,你干嘛一个劲儿地瞪着我?”好一会儿之后,薛景禹才偏着脸看着许宁城,“难道你不觉得二哥跟虞欢应该早点举办婚礼?” 在洞庭观澜别墅的书房,也就是在他们谈完了顾默白手术事宜之后,虞欢当时已经下楼了,他无意间就问了一句“二哥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许宁城单手托腮看着开车的薛景禹,看了半响,大概是在揣测着薛景禹这张脸变脸的速度是怎么炼成的。 看得薛景禹都要以为自己脸上长东西才听到许宁城问了一句:“二哥当时是什么反应?” 薛景禹愣了一下,“二哥当时不是还没有戴助听器吗?”他觉得二哥可能是没听到,所以正想问第二遍的时候就被许宁城从背后踹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打住这个话题。 “你觉得二哥是不知道你说了那句话?”许宁城再问。 薛景禹眉头蹙了一下,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恍然才转过脸来,“他看到我唇形的!” 许宁城一个白眼递了过去,“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二哥是看到薛景禹的唇形的,但是,当时的二哥的神情明显是有一瞬的恍惚。 也就是因为他的那一瞬恍惚,许宁城才让薛景禹闭了嘴。 薛景禹神色微沉,“他们都结婚了,办婚礼是早晚的事情!” 许宁城看他,“早一点跟晚一点的区别可是很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了薛景禹里心里的哪根筋,薛景禹的脸色有了些变化,他的眉眼深了深。 “其实我说那句话也带有一些开玩笑的成分,只是我不知道那件事的分量原来在他心里还是那么的重!” 许宁城取了支烟拿在鼻子边嗅嗅,慵懒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致,“拿证容易,在一起也容易,可是,要向所有人宣告他们两人在一起怕是不容易的,毕竟……” 许宁城说到这里静静地呼出了一口气息来,“顾家的那道门,可不好进!” 第260章:一片空白! G城今年的夏季热得让人心烦气躁的,下午最是火热,虞欢在经历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道路郁堵总算是回到自己小公寓的楼下。 折腾了这么久她已经有了一种乏力感,加上一下车被头顶毒辣的太阳晒得浑身一个哆嗦,她脑子都出现眩晕了。 沈知然跟她打电话说是人在家,虞欢自早上接了沈妈妈的那个电话就心慌慌的,不见沈知然一面她总是不放心,便趁着顾默白去公司不在家的空档,回了一趟公寓。 拿了钥匙开了门,一开门就被室内的闷热气息给怔得脑子发晕,她站在门口来不及换鞋,匆匆推开画室的门就喊了一声,“知然,你怎么……” 不开空调啊? 虞欢的这句话还没有喊出声,推开画室门的手就僵在门把上,看着睡在小床上裹着一床被子热得满脸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的沈知然,吓得赶紧走过去伸手就将她身上的被子给拉扯开。 “知然,你这是怎么回事?” 虞欢三下五除二地将沈知然身上裹着的被子给扯开,摸着她的脸,手心全是汗水,沈知然浑身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听到她的呼叫声也只是掀了掀沉沉的眼皮,“嗯”了一声后就没有了下文。 虞欢赶紧找到空调遥控器将空调打开,又跑到洗手间那边端来一盆水,用毛巾浸透了拧干替沈知然擦脸上的汗水,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替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她发现沈知然浑身都有那种暧昧的痕迹,虞欢看着都傻了眼,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许宁城在她打电话时说的那句“她还在睡觉没有醒!” duang! 虞欢脑子有些当机,虽然,她是很早就感觉到沈知然跟许宁城有那么点什么的,父亲虞东阳去世后的那天晚上,他们两人不是在半山腰的路边车里紧抱着的么? 而且那天苏家大小姐的葬礼,许宁城也是带着沈知然一起过来的。 只是沈知然一直没挑破她跟许宁城的这层关系而已! 虞欢替沈知然把衣服换好,忙着一阵子她坐在一边喘气,看了一眼从沈知然胳肢窝里取出来的温度计,眉头一皱,高烧了! 她之所以会抱着被子恐怕是最开始浑身发冷,后来一下子高烧起来,温度一下子就蹿高了,人都烧得昏昏沉沉的了。 虞欢忙着找退烧药,给沈知然喂了药之后便守在一边时刻关注着她的体温情况,再不退烧,她就得送沈知然去医院了。 沈知然烧得迷迷糊糊,虞欢一刻都不敢放松,在她替沈知然擦拭脸颊的时候就听见沈知然烧得嘶哑的声音轻轻地喊着。 “妈……” “我没有勾.引秦洛,我真的,没有……”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 沈知然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她是闭着眼睛的,人也根本就没有清醒,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滚了出来。 虞欢看着小床上缩成一团自己抱着双臂哭泣的女子,心里一阵酸涩的难受。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 我们可以不惧怕全世界的诋毁与污蔑,但最亲近的人的一句质疑便是那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整件事的过程中,沈妈妈的质疑便是压垮沈知然的那一棵稻草。 虞欢心里酸涩地难受,沈知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哪会在她面前哭?也只有在这种状态下她才能哭得这么的肆意妄为,这么的让人焦灼难受。 虞欢一直在公寓这边陪着沈知然,等到沈知然终于烧退,虞欢去厨房看熬在锅里的粥,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朝窗外看了一眼,表情微微一变,‘呀’了一声赶紧奔回客厅那边去找手机。 慌慌忙忙地接通那个电话,手机里就传出了顾默白的声音。 “欢欢?” 虞欢听到这一声磁性的醇雅嗓音,耳根子就一阵隐隐发烫,都说了不让他这么喊了,可他昨天晚上抱着她喊了一晚上这个名字,现在都改不过来了吗? “我现在在公寓这边,沈知然发了高烧,一直昏昏沉沉的,我不放心她!”虞欢简单解释了一下,“顾默白,你到家了吗?” 电话那边的顾默白低声说道:“我还没有回家,今天晚上有个应酬,回家可能有些晚,等我忙完我过来接你!” 虞欢也隐隐听到了那边有音乐声传来,想必是顾默白现在正在某个宴会上,怕占用他太多的时间,虞欢急忙应下叮嘱了他几句便挂了电话。 她这边电话刚挂断,背后就传来了沈知然懒洋洋的声音,“妞,你还真是……” 虞欢被沈知然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你醒了啊?” 沈知然的话被打断,靠在门边的她脸色还有些异样的潮红,人没什么精神,看起来很虚弱,但她却双手抄在胸口一瞬不瞬地盯着虞欢,“欢儿,我突然觉得你好单纯!” 虞欢走过来拖着她就要折回床上去继续躺着休息,听到她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时愣住,“我怎么就单纯了?” 她发烧睡了一觉爬起来就跟个神棍似得说她单纯,这画风有点怪。 沈知然反手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毫无精神的脸上带着一丝肃色,“欢儿,你的顾默白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事业有成,他家底丰厚,他有才有貌,你们虽然有了一纸结婚证,可你最好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男人的人格魅力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那些觊觎他的女人们会前赴后继永无止境……” 虞欢睁大着眼睛看着沈知然,被她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怔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知然……” 沈知然望床上一趟,似有深思,“你还是他的秘书吧?像这种出席公众场合的活动以后你还是要多参加!” 虞欢自然是知道沈知然在担心什么,她怕她会因为一段婚姻而把自己的人生依附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女人在任何时候都需要独立,在婚姻里这种独立更应该体现出来。 “我知道,我并没有要放弃工作,我心里已经有了安排,你放心,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要做全职太太的想法!” 沈知然像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吗?欢儿,顾默白虽然是跟你领证,但是,他有跟你说过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吗?可有带你见过他的父母他的长辈他的家人,婚姻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虞欢垂放着的手不自觉地揣紧。 顾默白确实没有跟她提过什么时候办婚礼的事情。 她对他的家人几乎是,一片空白! 第261章:虞小姐,你好! 晚上七点钟,G城一家酒店宴会厅,主办方硬是将偌大的室内布置成了满天星海,用上了华丽的水晶灯装饰,整个大厅以蓝色为基调,给人一种如梦般的幻影景致。 顾默白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身边有人在跟他说着什么,他轻轻点头,这样的场合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在他身边站着的都是这次晚宴上的重量级人物,而他自然也是全场的焦点。 “顾总这次把陆氏拿下来,版图延伸到了珠宝行业,我看老徐一见到你额头都冒冷汗了!”有人打趣地笑道,被提名的‘老徐’还真是配合地磨了一下额头,冲着顾默白尴尬地笑了笑,“让顾总见笑了!” 他年纪看起来比顾默白要年长,说话的时候还微微躬着身子,一副谦卑的模样,见气氛适宜便再次开了口,“前阵子,我与顾总的父亲顾先生在一起吃过饭,聊到了顾总您……” 握着酒杯的顾默白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转移地很快,但如果对方注意看就能看到,顾默白的眼瞳比刚才要沉郁了些。 只是对方还以为说出这件事能彼此拉近一些关系,倒是旁边有人忍不住地微微变了脸色,想提醒又不敢做得太明显。 “顾先生最近也在做这一行,我有幸跟他有过一些业务来往……” 周边安静地出奇,说话的老徐也觉察到有些诡异,不过见顾默白脸色没什么变化,正想接着说下去就听到一声“顾总!” 陵川走过来适时出声,俯在顾默白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顾默白对着身边的人优雅举杯,“失陪!” 他欠了欠身,优雅地转身走开,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也有好心的人看着那满脸懵B的老徐提了个醒儿。 “你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位顾先生已经被顾家赶出家门好几年了么?” 老徐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想拉近一点儿关系,关系是没拉近反而搞得人有些不愉快了,反应过来后,小声地说道:“可他毕竟是顾家的人,是顾总的父亲,万一……”万一哪天顾家老爷子突然想通了要认这个儿子了呢? 最后那么句话他是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哎哎哎,你们听到风声了吗?”有人小声地说着,“听说顾家老爷子要回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而不远处几个围在一起的名媛淑女有人发出一声惊诧地低呼声,“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刚才眼睛花了吗?我怎么看到顾总的左手上戴了戒指……” “你是被他冷漠的视线给逼得眼睛花了吧!”有人忍不住地笑道。 被嘲笑的女子皱了一下眉头,笑我,你们还不是一样,跃跃欲试却又不敢上前,被对方一个眼神就逼退到十万八千里,有机会站在对方面前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笑我? 不过,她刚才真的是看到他左手上戴着戒指的啊! …… 顾默白走到宴会厅的门外,这才叫住了陵川,“什么事?” 陵川朝过道上看了一眼,低声,“顾家老宅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夫人清醒了,想见您!” 顾默白垂眸,他眼睫毛浓密而长,垂眸时在眼角投下了半圆形的阴影来,他像是在思考,抬眼时目光动了动,“她有什么话直接让管家转达吧!” 陵川还想说什么,顾默白朝他伸手,“把车钥匙给我!” “顾总,您要回清水湾吗?顾家的车就在酒店大门外候着的,” 虽然他直觉,这一次清醒过来的夫人肯定比没有清醒的夫人还要难应付,不过夫人既然已经提出要见他了,他肯定是会回去的。 “你替我回去一趟,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顾默白说着拿了车钥匙就迈开了步伐,陵川站在原地愣了半响,顾总这是,真的不回去了? 也对,夫人这几年也清醒过几次的,只是每次清醒过来的她在跟顾总面对面的时候都是以撕心力竭的对抗而结束的,谁也不知道这对母子关着门谈了什么。 每次谈话时间不超过半小时房间里便会响起砸碎物体的动静声,隐约还夹带着夫人的怒骂,情绪失控到需要用镇静剂,之后,清醒的夫人又变得疯疯癫癫。 有那么几次,陵川发现,离开老宅的顾总脸颊上还有红肿的手指印。 所以,当陵川今天一接到老宅传来的消息说是夫人清醒了要见顾总,陵川心里就是一个激灵,一颗心都给提到嗓子眼上了。 顾总不回去了?太好了! 陵川居然在庆幸!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 公寓楼下,沈知然踩着一双拖鞋踢踏踢踏地走下阶梯,身后跟着虞欢,两人一前一后。 “知然,你下楼要买什么?你这样行不行啊?你要买什么药我直接去药房里买不就行了吗?” 虞欢是担心沈知然的身体,她的脸色在发烧时还是红的,现在一退烧,脸色就惨白惨白的。 沈知然放慢了脚步,瞧她扶着腰走路都比虞欢走得快,可见虞欢那只蜗牛爬地有多慢了? 她伸手往虞欢的肩膀上一捞,凑过去,“我去买避孕药,你能帮我买?你要是买了被顾默白知道了还以为你想干什么了?顾默白他不跟你急?” 虞欢:“……”半响叹了一口气,最终也只能由衷地劝说道:“那种药你少吃!还有,你跟许宁城……” “我跟他没关系!”沈知然大大方方地一摊手,末了,在虞欢不赞成的目光中耸了一下肩膀,“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不自爱?心里在鄙视我?” 虞欢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是想说爱情跟xing是可以分开的,只是……”虽然她跟许宁城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可她怎么就那么地替沈知然感到心疼呢? 女人跟男人能一眼吗? 就像是男人可以爽快了什么都不干,可女人在事后还得吃药忍受着药物对身体的摧残,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对等的概念! 沈知然摸了摸虞欢的脸,感慨,“欢儿,我觉得你在遇上了陆安生那样的渣男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真善美真的很好!” 虞欢:“……” 你的意思是我傻白甜么? 两人站在路中央说着话,却被前方一束车灯照得眼睛都睁不开,虞欢反应过来拉了沈知然一把,站在了路边,却见有人从车上下来,当先下来的一人一身西装革履,走到虞欢面前时停步,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请问,您是虞小姐吗?” 虞欢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样的光线,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身西装一丝不苟,精神烁然。 虞欢被他这般行礼的举动愣了一下,狐疑地点头轻声问道,“您是?” “我是顾家清水湾老宅的管家,我姓庄!” 第262章:顾夫人想见你! 入夜,银白色的宾利轿车驶过一家还没有关门的花店,车缓缓停下。 花店的老板正在剪着一朵玫瑰花的花枝,见到门口有车停下以为有客户来了,却纳闷地迟迟不见有人下车,连车窗都是紧闭着的。 隔着一道车窗,坐在车里的人望着店内盘旋在木质架子上怒放着蔷薇花,这个季节的蔷薇需要特殊培植,透着暗沉的窗户,那些原本粉嫩的花束颜色变得黯然无光。 顾默白从车里下来,才从宴会上出来的他褪去了严谨的西装外套,领带被他取了,衣襟口的三颗纽扣解开了。 他绕过车头走到花店门口,老板起身,笑脸相迎,“先生,您需要什么花?” 顾默白的视线在店里环视一圈,老板是个精明地,捕捉到他的视线在那株蔷薇花上停留了几秒,便急忙说道:“先生也喜欢蔷薇?” 顾默白的视线很快转移开,落在了一束百合花上,他不回话,但视线落在百合花上的时间绝对超过了蔷薇花,他抬手一指,指着那束百合,“包一束!” …… 公寓小区内,那辆轿车的尾灯越来越远,虞欢还站在原地望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身侧的沈知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好大一只蚊子!” 虞欢似是在沈知然这一巴掌的声响中回过神来,“走吧,你不是还要去买药吗?” 沈知然见虞欢表情平静,纳闷地抠着掌心的蚊子尸体,“你刚才怎么不跟他说你跟顾默白的关系?看他那样八成还以为你只是顾默白的一个秘书!” 虞欢迈开了步伐,扯了一下裙角防止被蚊虫叮咬,听见沈知然的话低声笑笑,“我本来就是他的秘书啊!” 沈知然:“……” 那个,她才刚跟虞欢说应该找个机会见见顾家的那些亲人长辈,这个什么顾家清水湾老宅的管家就凭空冒出来了,而且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想请虞欢代为转达他家夫人的话,说要请顾默白回老宅一趟! 这位夫人不就是顾默白他妈?既然是他妈想要儿子回个家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为什么还要什么劳什子管家来找儿子的秘书代为转达? 不觉得绕得太远了么? 不觉得有些诡异么? “我有种直觉,他这个妈恐怕是个不好对付的!” 沈知然还想发表什么意见,被虞欢一把拉过去提醒,“过马路认真点,对面就是药店了!” 沈知然的胳膊被虞欢一把扯过去抓到肉了疼得龇牙咧嘴,被拖着走向人行道斑马线,“哎哎哎欢儿,我在跟你分析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虞欢头也不回,拉着沈知然就往对面的马路上走,一边说道,“行行行, 我知道了,你分析得很好!” 看虞欢表情那么平静淡然,沈知然被呕得要吐血了。 药店,虞欢帮沈知然买了药,走出店门时就低声叮嘱道:“知然,药有三分毒,这药不能多吃,你下次……尽量别吃了!” 沈知然把药袋子拿在手里,像个悉心听教的孩子点头如捣蒜。 虞欢心里微微叹息一声,都知道药有危害,可是想想,相对于上手术台,吃药的风险要低得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买药的时候勾起了她以前的一些回忆,虞欢的思绪有些莫名的怅然,以至于沈知然唤她,她都没注意,更没有注意到面前不多时已经多了一辆银白色的宾利轿车。 虞欢看着从车里下来的顾默白,手里捧着一大束的百合花。 顾默白走过来时站定在她的面前,见她抬脸望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怅然,他微微蹙眉,伸手将她吹乱的长发轻轻别在耳根后,“怎么了?” 虞欢眼睛里弥漫着的黯然情绪让顾默白不解,他把目光投递向旁边站着的沈知然,表情有些疑惑,眼神里带着一丝问询。 沈知然一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啊! 顾默白精明的目光在沈知然手里的透明袋子里看了一眼,眉宇不禁跳了一下,他拉过虞欢的手,“我们先回家!” 虞欢的手被他的大掌裹住,这才回了神一般转脸看向了沈知然,“知然……” 沈知然摆摆手,“安啦,你赶紧回去吧,我这么大个人了能照顾自己的!” 虞欢上了车,手里捧着的那束花香气怡人,望着上车的男人,她唇角微笑,“谢谢!” 顾默白勾了勾唇,车启动,开出百米远的距离,他突然踩着刹车停了下来,虞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停车,正愣着看着他,就听见安全扣‘咔擦’一声探出的声音,面前光线一暗,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倾身靠过来,一手护住她的后颈脖将她的唇拉近到他的唇边。 没有言语对话。 吻来得突兀又热切,唇瓣滚烫的气息迅速地在虞欢的唇上蔓延,撩起的火辣辣的触感从唇上渐渐蔓延到了她的耳垂,颈脖,再到锁骨……所到之处灼热得快燃起火来。 “欢欢……”顾默白的嗓音哑得不像话,连带着溢出唇瓣的声音都像是从沸水中滚出来的一般,气息炙热滚烫。 虞欢双手搂着他的颈脖,意乱情迷下的她小脸红红的,听着自己的名字用他那般迷醉的嗓音轻喊出声,仿佛整个心脏都暖了起来。 “欢欢!”顾默白停下了索取,脸从她精美的颈窝抬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瞳里还隐隐压抑着对眼前人的这种炙热的渴望,他的手指摸着她的脸颊,不免失笑,他们不过才几个小时不见,这种思念竟是这般的浓烈。 “刚才在想什么?”顾默白把玩着她的长发,他从见她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虞欢被他这么问,愣了一下,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她又靠他靠得这么近,时不时地脸颊上还会被他的唇轻轻一啄,最开始还浅尝辄止,可是吻着吻着气息就变得滚烫起来了。 “默白!”虞欢软软的嗓音就像是猫儿在顾默白的心尖上挠了一下,痒痒的,顾默白抑制不住,唇又要凑过去,就见虞欢脸轻轻一让,一双大眼睛对视着他,“顾家老宅来人了,说顾夫人想见你!” 第263章:莫名的,不安! “顾夫人想见你!” 虞欢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说出口的话却让顾默白眼神一怔,眼睛里的柔情蜜意瞬间变得黯淡了些许。 “他们来找过你?”顾默白恐怕都没有留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冷,跟刚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虞欢眼底蹿起的微微疑惑,顾默白才觉察到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对,他伸手抚着虞欢的头发,柔下声音来,“我们先回家!” “嗯!”虞欢点了点头,见顾默白收回手去发动了车,静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视线落在了顾默白的侧脸上。 沈知然其实分析很有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一瞬,她心里突然窜起一丝不安来,莫名的,不安! …… 沈知然目送着虞欢乘坐的车离开,她收回了摆动着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虞欢刚才脸上浮现出来的怅然让她心里有些难受,其实不用猜也能想到,虞欢肯定是突然想到了她那个孩子。 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 女人这种感性的动物,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环境里,偶尔会伤感是很正常的。 好在,她已经有了顾默白! 沈知然站在原地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如释重负般地再次扬起了笑容。 虞欢值得最好的! 沈知然过了马路,步伐比刚才要轻松了些,她把这种轻松感归结到被虞欢迷迷糊糊地灌了感冒药起作用了,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一人拦下。 沈知然刚才心里想着其他的事儿并没有留意小区门口的人,都被人拦住路了她才抬起脸来。 “小然!” 沈妈妈手里拎着个包,也不知道在这边站了多久了,见到沈知然时她神色有些着急。 “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你昨天晚上让人打了秦洛一顿,还把他们关在了包间里淋了个浑身湿透,如今秦洛被打得住了院,林晓彤也病倒了,你爸打不通你的电话……” 沈知然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诧到现在的淡漠,转变期间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色着急的中年女人,一颗心不由得开始下沉,下沉…… 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是不是因为自己感冒了,母亲过来看她一眼,母女俩像以前一样说上一些体己的话? 可是,事实证明,她又一次想多了! “所以,你来就是想来质问我,是不是我让人打残了秦洛,是不是我让人让那一家子浑身湿透,让林晓彤病倒了?” 见鬼了吗? 他们那一家子怎么了又要赖到她头上? 而且还是由她这个妈来出面! 她真的好想问问,到底,她是站哪边的? 沈妈妈抿了抿唇,这才注意到沈知然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的,她心里一晃,“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终于注意到她了吗?沈知然在心里苦笑,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里的药袋子就被沈妈妈一手抢了过去。 “你……” 下一秒,沈妈妈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抓着药袋子的手也抖了起来,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沈知然,扔掉药袋子的手就扬在了半空中。 沈知然似乎早有预料,她也不躲,仰起头把自己那半张还微肿的脸颊露出来,“你打,昨晚上你肯定是还没有打够,我让你打!” 沈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扬起的手僵在半空抖得厉害,她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也是愤怒得不能控制的,尤其是在看到扬起脖子的沈知然脖子上暧昧的红痕密布时,她颤抖着唇瓣,脸上的神色变得狰狞起来。 “沈知然,你怎么能这么不自爱?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 沈妈妈说完收回手转身就走,她撕心力竭的话引起了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大家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沈知然。 我不自爱? 呵! 恐怕在你眼里,你早已经将我定义为一个不自爱的人了! 沈知然还仰着脖子,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但笑容却毫无生气,就像个木偶,只是贴了张笑脸在脸上,表情却呆滞得让人害怕。 她蹲下身,那小区门口那些人异样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捡起被母亲扔在一边的药袋子,迈开了步伐朝着小区门口走去,步子有些踉跄! …… 洞庭观澜别墅,虞欢一回到家便把顾默白送的那束花拆开剪枝,用大花瓶来装好,她在忙碌着插花的时候,顾默白去了书房。 半个小时后,虞欢捧着插好花的花瓶到书房门口,就看到了站在窗边抽烟的顾默白。 靠在床边的身影长身玉立,回来超过半个小时了他都没出书房的门,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还是那件白衬衣,陪着简约的黑色西装长裤,干净利落,他的视线朝着窗外的夜空,人似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虞欢站在门口看着他将夹在手指头上的烟不停地往唇边送,薄烟倾吐,浮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那半张脸。 她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小心翼翼转身退了出去,将双手捧着的那只花瓶带回了卧室,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目光深思般地看着面前经过她精心修剪出来的花束。 而书房里,有对话声响起。 “顾总,我现在就在顾家老宅!”陵川打来电话,语气有些无奈,“只是,夫人她不愿意见我!” 顾默白一手捏着电话,另外一只手捏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眼睛看着窗外夜色,眸底泛起的光比夜色还要沉浓,良久他出声,“那就不见吧!” “可是……”陵川欲言又止,他现在就在清水湾这边,处在这种氛围里的他在得到顾默白的这个回复后突然感觉压力不小。 “没有什么可是!”顾默白面无表情地说着,唇边的烟雾吐出,眼睛里浓云翻涌,待他再次静静出声时声音已经凉到了极致。 “你给顾家老宅的管家带句话!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准再私自离开清水湾!” 第264章:那么,蠢! 夜浓如墨,顾家清水湾老宅庄园内四层别墅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又出奇的安静。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陵川在接了顾默白的那个电话之后又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多小时。 眼看着顾家老宅的佣人们轻手轻脚地上楼,又有家庭医护人员们下楼的身影在穿梭,他朝楼上看了看,目光在客厅墙壁上的石英钟上看了一眼,这才起了身。 “凌助理!”顾家的管家见他起身要走,便轻步走了过来,满脸希冀,“二少爷……” 陵川微笑,“顾总说了,夫人才刚清醒,虚弱的身体也需要调养,今天已经很晚了,暂时就不过来了!” 他都已经在这里候了两个多小时都不见他,陵川想,不见就不见吧,反正顾总也说了,不见就不见! 等夫人缓个几天,说不定还能收敛收敛一下脾气呢? 陵川可是听到楼上有砸东西的声音传来的,就在陵川接了顾默白的电话后,管家匆匆上楼,想必是去告诉了顾夫人,二楼顿时就响起了花瓶落地被砸得粉碎的巨响声传来。 顾夫人当年是顾家雷厉风行的女主人,她比她的丈夫顾胜海更有经商头脑,顾胜海办不下来的事情在她手里是轻而易举地能办到,曾经的顾氏盛唐因为顾家老爷子重病期间无法料理事务便由她全权接手,不得不说,她是个奇女子。 只不过……女强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可以在事业上不断开拓版图,但是在感情和家庭上永远都处于劣势。 陵川内心微叹一声,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智商高情商低吧! “凌助理!”管家犹豫了很久跟在了陵川的身后,似乎还想争取点什么。 陵川大步走出别墅大厅,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站定在了车的旁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疏离的笑意。 “庄管家,顾总有句话需要我转达给您,希望您老记好了!” 陵川说着语气顿了顿,庄管家闻言脸色肃然连挺直的腰背都微微躬了躬,“请说!” “顾总说从现在开始,没有他的同意,顾家老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随意出入清水湾。” 陵川说完,庄管家的眼眸微微一撑,表情有些惊诧,“凌助理,这是……” “这是顾总交代的,还请庄管家记住了!” 庄管家愣在原地目送着陵川的车离开,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沉郁,眉头慢慢皱紧。 这是,禁足令? …… “真清醒了?” 薛景禹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尊皇娱都的壁球场内,听到许宁城说这件事的时候他都忘记了要接球,被弹过来的球险些砸了脸。 “真的?”薛景禹浑身湿汗淋漓,伸手从架子上抓了一根毛巾猛擦脸,对这个消息还抱有一丝质疑。 “嗯!”许宁城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瓶水,喝了一口,靠着壁球室外的椅子上坐下。 许宁城被薛景禹拖着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球,浑身的汗,坐在椅子上捋着额前短发上的汗水,身边的座位动了一下,薛景禹一屁股坐了下来,拧开矿泉水瓶盖直接往头顶冲,爽快地一呼气。 “依我看,这一次她也清醒不了多久!” 许宁城歪着脸看他一眼,“不过这次心理学家和精神科专家都已经替她做过了检查!” “说她好了?”薛景禹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子,挑眉,“精神病是说好就能好的?除非她不是精神病!” 薛景禹话音刚落,自己愣了一下,同样的,许宁城也被他这句话给愣住,两人对视一眼。 “薛少!” 还是一位下属低声出声才打乱了两人这般诡异地目光对视。 “怎么了?”薛景禹把毛巾搭在头顶,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那位苏琪小姐过来了!”下属低声说着,瞅着薛景禹的脸色,似是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急忙低下了头,有些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薛景禹只是看了那下属一眼,不说话,拧开的矿泉水瓶子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嘴里送,仿佛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跟他没任何的关系一样。 这一层的壁球室空间很大,被玻璃墙分割成了若干的房间,有单打的,也有双打的。 尊皇娱都一共有十七层,分别有负三层的赌场,一楼到十楼的娱乐消遣场所,十一楼以上是各种健身场所,包括豪华大泳池,各种健身室,各类型的球场,其中,顶楼便是许家的私人直升机停机坪。 来这里玩的人除了喝酒逗乐消遣,锻炼身体的人也不少。 许宁城看着那边两个穿着运动短裙,提着球拍过来的女子,其中一人取下棒球帽,露出一张精美的容颜,看向薛景禹这边时脸上带着微笑。 “走了!”薛景禹把手里还剩下半瓶水的瓶子一扔,直接扔地上,没盖盖子,瓶中剩下的水流了出来,他也没多看一眼,起身时一脚踹过去,把那瓶子一脚踹了老远,正好落在那位要朝他走过来的女子脚边。 许宁城看着薛景禹的这些举动,表情淡然地也跟着起身,施施然地尾随在了薛景禹的身后,路过那位苏二小姐身边时,目光在她微微苍白的小脸上一掠而过。 “琪琪,薛少已经走了!”陪同苏琪一起过来的年轻女孩刚才被那气氛吓得寒颤若惊,薛景禹跟许宁城从她们面前走过的时候,她跟苏琪一样,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一手拎着球拍的苏琪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棒球帽子,垂眸,不发一言。 “琪琪,你不去追吗?”身边的女孩子似乎比苏琪还要着急。 垂眸低头的苏琪依然一动不动,半响似笑非笑地出声,“追?” 她抬脸笑了笑,脸上没有一点不开心的表情,语气平静地说道:“我那个笨蛋姐姐追在他身后十几年他都没看她一眼,你觉得这一招会有效?” 身边的女孩儿表情纳闷,可是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你什么时候打过壁球的? “可是,你姐姐……” 苏琪说着温婉地转身看向薛景禹离开的方向,语气幽幽,“她?” 转过视线来的苏琪只清清淡淡地说了这么一个字,拎着球拍慢慢地朝着一个壁球室走去,却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冷嗤一声。 “那么,蠢!” 第265章:不要离开我! 顾默白推开卧室的房门时虞欢还是清醒的,只是她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把自己装作是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 隐约听到他的脚步声刻意放缓,声音的方向就是朝着大床边来的,虞欢背对着门的方向,感觉到他的轻缓靠近,缓缓睁开眼,目光不禁就落在了被床头调暗的夜灯映照出来的身影上。 顾默白坐在床边,他的身影是一动不动,虞欢睁着双眼望着那影子,良久听到他一声很轻地低叹声,声音虽轻,可却还是尽数钻进了虞欢的耳朵。 虞欢心尖莫名一揪,凉被下的手慢慢地拽紧,终于看到那个身影动了,虞欢却突然坐起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顾默白没料到她会这般,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他便坐在床边思考着什么,心里刚得出一个决定,没想到她就突然起身抱住他的腰。 虞欢双手从顾默白的腰侧穿过,白细的胳膊柔软得像菟丝花,缠缠绕绕地将顾默白抱得紧紧的,双手十指相扣,生怕怀里的他会挣脱一般。 “欢欢?”顾默白垂眸看着腰间她紧缠着的十指,后背上她的小脑袋在蹭着,亲密的举止中带着猫儿般的撒娇甜腻,软得让他微沉的心脏一下子都没有了去思考其他事情的时间。 他转过身来的动作有些艰难,因为虞欢抱着他不松手,他只好慢慢地转,转过来时目光最先落在虞欢毛茸茸的头顶上,她固执地把头埋在他怀里,在他转过身来时还在他心口上蹭了又蹭。 顾默白是没有佩戴助听器的,他见虞欢这般,只好伸出手将她的脸从胸口挖出来,怕错过她会说过的话。 落入眼帘的便是虞欢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小脸。 “怎么了?”顾默白轻声问,虞欢这才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望着他,唇瓣微动,“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害怕!” 虞欢在说“很害怕”三个字的时候长长的眼睫毛微垂下来,将眼底流窜出来的一丝心慌给掩盖了下去,就在顾默白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眼皮一掀,扬起小脸来,唇角带着温和的微笑,“不过,我也知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自我安慰的话语和温暖的笑容带给人治愈系般的暖,看得顾默白的视线都微微凝滞了起来。 胸前的衬衣纽扣被那双白皙的小手一颗颗地解开,顾默白低头看着她解纽扣的样子,她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的发顶,柔软蓬松的长卷发带着凌乱的风情,在这样的夜里,仅仅是看上一眼就会撩得顾默白心猿意马。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注意力才从虞欢的情绪上转移到了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裙子上。 吊带款式的短裙,薄纱的布料上有星星点点的暗光,在暗光下,呈现出朦胧的银色来,因为薄,使得包裹在里面的那副娇躯若隐若现。 这是,裙子? 顾默白的那双眼眸是越发的黑。 尤其是当她的一双小手落在了腰间的皮带扣上时,他似乎听到了浑身血液膨胀到沸腾的声音。 “欢欢!”顾默白哑着声音,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温顺的虞欢正低着头替他解皮带,脸颊微红的她能感觉到来自顾默白那双眼睛带来的炙热视线,心里的鼓是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身上的裙子,是今天晚上沈知然塞进她包里的,说是相对保守的款式。 可是,当她拿出这件裙子时,这件被沈知然形容成‘相对保守’的裙子还是让虞欢羞红了脸,她也是犹豫了半天才咬咬牙穿上,在顾默白进门之前她都是用薄被子裹着身体的,自己都羞得不敢看! 因为在她看来,说是保守的裙子还是尺度太大了些。 “嗯?”虞欢小脸通红,她没穿过这种裙子,更是第一次在顾默白的面前穿,她不知道…… 这条裙子绝对比他之前在办公室里从她的购物袋里无意间掏出来的那件裙子更火热,顾默白连气息都沉了下来,呼吸变得粗嘎,喉结上下滚滑,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视线变得火热起来。 顾默白知道她的美,一个能把中规中矩的职业装都穿出妖娆风情的女子,每每想起两人曾有过的缠绵,他便抑制不住地…… “虞欢!”顾默白觉得自己已经克制到了极致,他低头,用喘着粗气的唇将她的小嘴紧裹,怀中女子柔软得不像话,他紧绷着的小腹难受得他眉头紧皱,一阵火热地失控,他猛地放开了她,喘着气一手将床上的丝被拉起裹住她的身体,再用自己滚烫的身体抱住她,哑声。 “欢欢,你现在还不能,医生说过……唔……” 顾默白的话被虞欢的一个举动给彻底打断了,他没有防备地被虞欢推倒…… “欢欢,别……”顾默白额头上都隐忍出了汗水,该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让他能这般地自控?他有种感觉,他快爆了! “我,我问过医生了!”虞欢红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医生说,可以了……真的!” 轰…… 顾默白:“……” 就像是浑身被浸泡在了汽油里,被这一把火轰的一声给点燃了。 他灼灼目光紧紧盯着虞欢,见她点头。 顾默白那强行克制的意志就这么轰然决堤,他起身抱住身上的人儿便冲进了浴室。 那种久违的酣畅伴随着浴室里女子的娇吟将夜色的暧昧升级到了让人心醉的地步。 迟来的新婚夜,如此迷人! …… 这一晚,虞欢像只黏人的猫,不依不饶地挠着他,而顾默白也像是个贪吃的孩子,尝了甜头便欲罢不能,一直到凌晨,怀里的人累极酣睡,顾默白才起身端了一盆水过来,用温热地毛巾替她轻轻擦拭着身体。 睡得酣然的虞欢轻轻翻了个身,脸上还有着一丝没有散去的潮红,精疲力尽的沉沉入睡,却在他替她擦拭身体的时候唇瓣轻轻地动着,顾默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更没有听到她软浓的那句话—— “默白,不要离开我!” 第266章:顾董事长回来了! 虞欢是第二天就换上了职业装,梳妆打扮半个小时就搞定,下楼时,她这一身打扮倒是把秦嫂给怔得不轻。 “太太,您这是……” 秦嫂赶紧把手里的早餐放好,顾先生起得比较早,吃了早餐便去了公司,临走时还特意叮嘱了秦嫂,今天太太可能会睡得晚一些再起来,让她不要上楼去吵她。 可是,现在才几点啊? 顾先生才刚离开呢! 虞欢下楼,冲着秦嫂微微一笑,拿起桌案上秦嫂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烤面包往嘴里塞了一口,“我今天要去公司!” 见秦嫂瞪大着眼珠子,虞欢眨动着俏皮的大眼睛,“你可别事先告诉顾先生哦!” 秦嫂哭笑不得,表情无奈,“太太,先生还想让您再休息一段时间的!” 太太那个孩子没有了,身体一直在调养中,这段时间看起来气色不错,不仅身体好些了,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是好事啊,秦嫂在心里替他们高兴。 “我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养着,我也是要工作的!”虞欢说着囫囵吞枣地将面前的那盘面包吃光,心如明镜似的,她今天当然不会在家里待着。 哪怕是床枕头旁边是顾默白书写的留言让她乖乖休息,她也要去。 贝勒早上跟顾默白一起走的,看起来应该是顾默白要带他去见那位医生,事关贝勒的眼睛问题,她要跟去看看。 …… 劳斯莱斯幻影轿车里,虞勒规规矩矩地坐在车里,听到身边有纸页翻页的声音,虞勒想了想,轻轻出声。 “姐夫!” 顾默白翻动文件的手顿了一下,侧脸,“嗯?” “我想知道,这次我去美国治眼睛,我姐会陪我一起去吗?” 顾默白将手里的文件合上,“这件事我还没有征询你姐的意思!” “问题是……”贝勒语气微微一顿,没有焦距的双眸望着顾默白坐着的方向,“你愿意让她陪我去吗?” 顾默白的视线落在了贝勒那边,停顿片刻,“我晚一点再告诉你答案!” 贝勒闻言只好‘嗯’了一声,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顾默白见他精神恹恹,狐疑,“昨晚上没睡好?” 贝勒俊秀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无奈,“昨晚上二楼有些吵!”说着,在顾默白微挑眉头的时候贝勒再次出声,“姐夫,你昨晚上的房门没关!” 末了,那张脸上还溢出一抹善良的笑意来,由衷夸赞,“姐夫,你精神真好!” 顾默白:“……” 竟被这神补刀第一次措手不及到无言以对! 他怎么觉得薛景禹定义的‘中国好舅子’带有那么点坑货的潜质? 嗯,这次坑的,还是他这个姐夫! …… 顾家清水湾老宅庄园,自昨天晚上起,整个庄园的佣人都回到了多年前的状态,一丝不苟的严谨以待。 四层别墅在昨天晚上连夜被人从里到外清洁了个遍,除了大少爷曾经住的那个房间以外的任何家具家电都被彻底换了新的。 佣人们绝对相信,如果时间允许,顾夫人会把这栋楼都给拆了重建。 今天的早餐桌上有中餐的各种点心,也有西餐的精美糕点,佣人们忙了一夜,此刻还强打起精神站在一边伺候着坐在餐桌前的女人用早餐。 顾太太萧悠一身白色繁花高领口旗袍,头发挽得整整齐齐,她脚下是一双七厘米的细高跟尖头鞋,不奢华,很简单,却彰显出她低奢的品位来。 她一如五年前那个豪门贵夫人,就是比以前瘦了些,脸色也没有以前那般的红润自然。 “夫人,早餐后会有医生过来帮您看诊!”管家候在一旁。 慢条斯理吃完早餐的萧悠从水果碟子里取出了一颗水晶樱桃放进嘴里,用纸巾将吐出来的樱桃核包好放在桌子上,静静出声,“庄管家,他还是不肯来见我?” 管家颔首,“夫人,二少爷也是为了您好,您刚恢复,需要一段时间悉心调养!” “为我好?”顾夫人勾画得精致的枚红色唇瓣挂起一个讥嘲的弧度,良久,她收起了脸上的清淡笑容,“备车,我要去一趟盛唐!” 庄管家被她的这个决定怔住,“夫人,二少爷说……” 萧悠起身时座椅移动的声音打断了庄管家的话语,她亭亭玉立地站着,高挑的身材搭配着她这一身优雅的旗袍让人不得不回想起曾经那个名列G城的第一美人头衔的萧家小姐。 哪怕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清醒过来的她依然气质逼人,连这气势也跟当年没什么两样。 “庄管家,你是我聘请回来的管家,什么时候起,你要听他的差遣了?”萧悠语气清冷。 庄管家额头渗出了冷汗,让开了身子,就听见萧悠的高跟鞋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的声音却清晰地飘了出来。 “他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他吧!” 庄管家冷不防地打了个冷颤。 …… “虞秘书,您回来就好了,前几天陵川助理才说过,说你这几天很有可能就会回来!” 虞欢上楼前先去了一趟秘书办拿了一些资料回办公室,瞥见顾默白的办公室紧闭,想着在前台听见秘书说顾总还没有来,她便抿唇一笑,先把资料送回自己的办公室,再拧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早有人将他房间里的空调调整到了最适宜的温度,她走到吧台,将咖啡机搬出来,又从一个小盒子里面取出了咖啡豆,开始现磨咖啡。 站在吧台边的虞欢一边注意着咖啡机的运行情况,一边打量着室内,总想着能帮忙做点什么,可很显然,最近负责这个办公室清洁工作的秘书十分尽责,让她都没机会表现了。 不到半个小时,虞欢已经将手里的文件翻看完了一便,她看文件的速度也是非常快,高效率的工作是她入职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的良好习惯。 空气里也溶出了咖啡的浓郁香气,她取出顾默白专用的咖啡杯倒出一杯,并在里面加了一方糖。 顾默白的习惯手册里明白写着他喝咖啡不加糖,可她就喜欢在这么苦的咖啡里加上一块,不为什么,只是想让他在苦中也能品出一丝丝的甜意。 一位秘书敲门进来,“虞秘书!” 虞欢正在搅拌咖啡,见她行色匆匆,“怎么了?” 秘书满脸惊措,吞了吞口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顾,顾董事长回来了!” 虞欢表情一怔。 整个盛唐的人都称呼顾默白一声‘顾总’,而这位顾董事长,是谁? 第267章:虞秘书过去了! 顾董事长? 虞欢握着搅拌咖啡的勺子,脑子里恍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有一瞬的微怔,收起情绪后她平静地看向了那位神色慌张的秘书。 “人在哪里?” 秘书一大早就接到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心里的慌乱可想而知? 顾总还没有来,公司的其他高层在得知顾董事长来公司的时候个个都寒颤若惊的,别说是亲自去迎接了,每一个接到通知电话的人都在静默了几秒钟后果断地回应‘我有些忙’而匆匆打发掉,弄得秘书不知道该去找谁。 好不容易得知虞欢今天来了,秘书找上来时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救星,将所有的希冀都压在了虞欢身上。 不过虞秘书还真是有大将之风啊,她平静淡定的话语让她都突然心安了下来。 “她就在小会议室里!” 虞欢得到这个答案想了想,“那你们去忙吧,我去处理!”她从吧台架子上取出了一套咖啡杯,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正站在门口面色忐忑的秘书,“对了,你们这位顾董事长可有什么喜好?” 作为秘书的虞欢在接待人这一方面是轻车熟路的,也是最基本的,顾默白既然现在还没有回来,人已经在办公室了就不能不管。 只不过投其所好会让这样的接待显得更亲近一些。 “啊?”秘书明显是一愣,紧接着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我也不知道,我才来盛唐不到两年时间!” “虞,虞秘书!”秘书说完欲言又止,见虞欢正在飞快地烫杯子,轻声道:“他们都说,顾董事长跟顾总关系好像……” “一些没有依据的话最好不要说!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虞欢淡淡打断对方的揣测,“你去工作吧,我来处理!” 虞欢不太喜欢办公室里这种背地里咬耳根毫无依据就随便议论他人的行为,更何况对方的话里还牵扯到了顾默白。 这就好像自己在意的东西被人拿来肆意评价,说着各种各样的不好,她不想听到这些。 将秘书支走的空档时间虞欢也倒好了一杯咖啡,她用托盘端起了那杯咖啡,朝小会议室的方向走,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既然来了,而且是来找顾默白的,为什么不直接去顾默白的办公室? 小会议室是在楼下一层,这一层以前在秘书办没有搬下来时只设有几个大大小小的会议室,秘书办搬下来之后,这一层的人便多了起来。 虞欢端着那杯现磨咖啡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路过秘书办的大办公室时,见到有几人贴在玻璃墙上好奇地朝小会议室那边张望,虞欢走过去,停步,抬手在玻璃墙上敲了敲,那些人‘啊’了一声张大嘴巴赶紧缩回头去一头扎进了办公桌下。 虞欢忍俊不禁,转脸看向小会议室那边,就见门口候着人,其中一个,还是她见过的,她抬步,步伐轻盈地走了过去,面对着门口候着的老人,她颔首微微一笑。 “庄管家,您好!” …… “虞秘书过去了!” “可是顾董事长刚才就发话了,除了顾总亲自来,她谁也不见,虞秘书这个时候去,怕是进不去那个门了!” “……” …… 薛家! 会客厅里,几个人正在谈论着虞勒的眼睛治疗手术,虞勒也是来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姐姐从联系到预约再到确定手术时间需要等候长达半年时间的眼科手术专家跟薛景禹家有些渊源,也难怪,这么难预约的人现在就在薛家别墅这边下榻。 薛景禹把那位医生整理出来的手术安排资料递给顾默白看,“可以做了,他在G城会待几天,到时候贝勒可以跟着他一起过去!” 薛景禹是看过那些资料的,以他医生的视觉角度,这个手术方案做得还不错,还有两个备用方案,可保万无一失。 “嗯!”顾默白翻完了几个方案,抬脸用纯正英伦腔的英文问到了对方有关术后康复的问题。 贝勒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几人的交谈,尤其是在听到顾默白问那位医生手术有几成把握术后可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问题,他垂眸,唇角勾出一个暖暖的弧度。 母亲在世时就说过,他的存在就是一个试金石,是用来测试姐姐爱情的试金石,当有一天一个男人连瞎眼的他都能接受的时候,这个男人一定是尽数包容了他姐姐的一切。 二十几年的失明生涯,他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眼睛看不见是一件好事,因为终于有个男人可以这样无条件地包容接受他的姐姐了。 如果之前得知姐姐跟顾默白快速闪婚让他觉得不安,那么现在,他放心了! 陵川在电话响起时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后便快步走到了顾默白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句什么,顾默白的眉头一皱,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清冷起来。 “怎么了?”薛景禹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在顾默白起身时他停止了谈话,“出什么事情了?” “我回趟公司!这边交给你!”顾默白说着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沙发那边的虞勒,“贝勒,姐夫有事要去处理!” 贝勒急忙点头,“好,姐夫慢走!” 薛景禹被这两人一口一个‘姐夫’的完全插不上话,纠结着眉头一蹙。 唉,好一句妖娆的‘姐夫’啊啊啊啊! 顾默白快步走出薛家别墅,陵川开了车门,顾默白刚上车,就接到了洞庭观澜秦嫂的来电。 “先生,太太去公司了!”秦嫂是个尽职的佣人,虽说太太再三让她保证不要提前告诉顾先生,可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她也不算是提前告诉先生了吧? 顾默白菲薄的唇一抿,“走了多久了?” 秦嫂,“一个多小时,现在应该已经到公司了!” 顾默白:“……” 结束了跟秦嫂的通话,顾默白幽沉这一双眼,清冽出声,“陵川,她去公司谁在接待?” 陵川刚才正想说的,只不过顾总在接电话,他只好暂时忍着,等待着顾总接完电话才告知他的。 “顾总,秘书办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虞秘书在接待!” 顾默白的眼神变得难以揣度起来,微微一眯眼,“开快点!” 第268章:你是谁我没必要知道! 薛家别墅,顾默白刚走,薛景禹便叫来了自己家里的万事通管家,低声询问了一句。 薛家管家颔首轻语说了句什么,薛景禹一声倒抽气,声音之大让乖乖坐在那边的虞勒都听到了。 “景禹哥!”虞勒寻声望向了薛景禹的方向,脸上泛起了一丝狐疑,“出什么事情了吗?” “啊?”薛景禹拍了拍手,哂笑,“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有个急诊!”他说着看了一眼虞勒,“贝勒啊,你今天就在我这里住着,正好主治医生可以帮你做个彻底的检查,房间还是你以前住的那一间,等你姐夫忙完了就过来接你!” 贝勒闻言只好点点头,他之前就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熟悉,薛家的管家对他很好,薛景禹又比较随性,在这里住着其实比在许宁城那边住着要随意得多。 薛景禹叫来管家嘱咐了几句,薛管家连连点头,末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少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薛景禹正忙着想去盛唐那般看一看,被管家这句话说的一怔,“怎么了?” 薛管家表情欲言又止,可还是硬着头皮出声了,“昨天,您跟苏家二小姐约好的要去试礼服的,结果二小姐跟您打电话,说您昨天时间太忙了去不了,那苏家二小姐就问,今天下午您可要去一趟?” 薛景禹脑子里一下子晃过了昨天晚上在尊皇娱都壁球室里遇到的苏琪,他散漫一笑,语气清冷,“不就是一套订婚礼服,没什么好试的!随便买吧!” 他说完便快步离开,留下薛家管家站在原地无奈地叹息了起来。 …… 顾氏盛唐! “庄管家,您好!” 虞欢端着小托盘站在了小会议室的门口,跟候在门外的庄管家打了个照面。 庄管家见到是她,脸上浮起了一丝清淡的笑,“虞秘书!”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虞欢手里端着的那杯咖啡上,“你是要进去?” 虞欢大大方方地任由着他打量,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接待工作是我们秘书部的职责!” 秘书部的人都对这位董事长惧而不见,其他部门高层也不见有人过来,如果她还不过来打一头,免不了会让人觉得顾氏盛唐有目中无人之嫌,出于礼貌,作为顾默白的首任秘书,她确实应该过来。 庄管家这才点了点头,却没有让开门,而是出声道:“我先进去跟夫人说说!” “好!”虞欢不卑不亢地候在了门口,夫人?董事长,其实在见到庄管家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里面的人是谁了。 就在秘书慌慌张张跑来跟她说顾董事长回来了,她的脑海里就像电脑密码一样飞快地过滤着顾氏盛唐几代更替的掌权人物。 顾元阳,顾默白的爷爷,她在大学时代就对顾默白的爷爷顾元阳耳熟目染,因为那个老人是个商界奇才,他有太多的光辉事迹留给这些后辈学习琢磨研究。 顾胜海,顾默白的父亲,这个人出名的事迹不多,远不及他的父亲。 再然后就是顾默白…… 至于还有哪位董事长,虞欢一时间也没有对的上号,如今听到庄管家的一声‘夫人’,她的狐疑也得到了证实。 她是,顾默白的母亲! 虞欢捧着托盘的手指不由得扣紧了盘底,内心涌出来了一些紧张,不过,这种紧张还不至于让她慌了手脚。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小会议室的门才从里面开了,庄管家走了出来,让开了门,“虞秘书请吧!” “谢谢!”虞欢道了谢,暗吸了一口气,她今天穿的是一双六厘米的尖头高跟鞋,搭配着她的职业套裙,一副办公室白领最基本的装扮款,她端着咖啡进了小会议室,就见到了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那个身影。 基础色是白色调,有着浅红淡蓝花纹的旗袍上,领口的盘丝扣带着浓郁的中国风,发髻高挽,用了颗珍珠发夹盘住,很是精致优雅。 她静静地坐在那边,听到脚步声只是转脸来看了一眼,极淡地收回了目光,“黎源去哪儿了?” 虞欢在她转脸时被她那双深泓般的眼眸怔得愣了一下,像,实在是太像了,顾默白的那双眼睛就是随了她的吧! 她那么匆匆一眼想必也没看清她是谁,只是知道她不是黎源而已。 “黎秘书职务有调动,所以暂时不在秘书部了!”虞欢站定在一边,正要将手里的咖啡放下,就听见对方极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喝咖啡!” 虞欢端着托盘的手微微一僵,就见对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目光也不转过来,视线落在会议室大玻璃的窗外。 “你来盛唐多久了?” 虞欢端着托盘,既然她不喜欢喝咖啡那她这杯咖啡便不好再放下,只好继续端在手里,闻言便在脑子里迅速想好了台词。 “还不到半年!”她说的是实话,她来盛唐确实还不到半年,而且这几个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来公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你是他身边的秘书?” 萧悠说道这句话时目光才慢慢转回到了虞欢的身上,视线打量了起来。 虞欢手端着托盘,六厘米的高跟鞋将她的一双长腿修饰得更加完美无瑕,齐膝的职业裹臀短裙使得她的腰身和臀部细而挺,黄金比例的高度,配上她那一头盈润的长卷发,画着淡妆的虞欢无论是从形体上看还是从她那张脸上看,无疑都是让人不由得会多看两眼的美人。 萧悠的目光在打量了虞欢一番后眼睛不动声色地眯了眯。 “是,我是顾总身边的秘书,我叫……” “你是谁我没必要知道!”萧悠极淡的语气轻轻飘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虞欢脸上礼貌的微笑微微一僵,她看着坐在那边的女人,女人不说话,也没有要叫她出去的意思。 而虞欢始终还保持着端着托盘的姿势站在那边一动不动。 虞欢端着托盘在会议室门口就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进门后到现在,手里的咖啡没有放下,踩着高跟鞋的双腿也渐渐有了麻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长久保持着这个姿势端托盘的手开始发抖,终于听到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二少爷,您来了……” 第269章:那位,虞秘书? “二少爷,您来了……” 门口响起了让虞欢熟悉的脚步声,还有庄管家恭敬的声音。 虞欢脑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端着托盘的手,食指不受控制地在打着颤,听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急忙抿了抿唇,自己的双手用上了些力道,抑制住手指打颤,她看向门口的人时,唇角扬起了温和的弧度。 顾默白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副情景,虞欢手里端着托盘,盘子里是一杯咖啡,见到他时,她勾唇一笑,暖暖的。 顾默白却突然被她这么温暖的笑意看得心里微微发紧,他走进来,站定在会议桌前,淡声,“把咖啡放下,你先出去!” 虞欢默然,走到桌前将将托盘放下,摸到咖啡杯时她的神色微微一晃,抬脸时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笑意,“顾总,我重新为您倒一杯!” 顾默白目光沉凝不动,尤其是他在发现虞欢放托盘端杯子的时候手指在发抖,他的脸色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变,“不用了,就这杯!”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虞欢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收好托盘对着顾夫人坐着的方位微微一躬身,这才退出了小会议室。 …… “顾总回来了!” “嗯,虞秘书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呢!” “看来那位顾董事长很喜欢虞秘书啊,你看其他人都不让进,除了顾总以外就她一个人进去了呢,还在里面待了这么久……” …… 手,好麻! 虞欢是咬着牙折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进电梯,她那已经有些发僵的腿便抖了抖,回到办公室后她放下托盘,双手手腕已经累得酸软。 第一次见那位顾夫人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虞欢不由得苦笑一声,坐在办公椅子上一边揉着僵硬的腿一边自嘲,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你下马威呢? 她自己多想了罢! …… 这边小会议室门口,薛景禹赶来时被庄管家拦在了门外,薛景禹嘿嘿笑了两声,靠在了门边,庄管家也不好赶人,只好任由着薛景禹时不时地凑到门口从门缝里朝里面瞅上那么一眼。 此时的小会议室里,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样诡异的安静最终还是顾夫人萧悠出声打破的,“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顾默白拖了把椅子坐下,看着桌案上摆着的那杯咖啡,伸手过去端了过来,抿了一下口,眉头微微一紧,咖啡早已冷透了! 就他对虞欢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端着一杯冷咖啡过来,而在他进门之前,她到底在会议室里面站了多久? 顾默白想起了他进门时虞欢对着他微笑的画面,心里突然紧得难受,他将咖啡杯轻轻放下,语气不疾不徐,“母亲病情才刚好转,理应在家里好好休息!” ‘母亲’一词是他对顾夫人萧悠的敬词,而并非是‘妈妈’或是一声‘妈’。 因为‘妈妈’这个词只会是大哥的专属。 顾夫人淡漠一笑,转过身来,目光清淡地瞥了一眼坐在那边喝咖啡的顾默白,似笑非笑,“我休息了五年,也够了!” 顾默白手里那握着咖啡杯的杯耳,听到她的这句话时垂下的眼睫毛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再次抿了一小口的咖啡,咖啡依然有苦味,只是这杯咖啡里竟是加了糖的,但这杯早已凉的咖啡即便是被有心的她加了糖也品不出来一丝的甜味。 …… 薛景禹靠在会议室门口的走廊上一边看时间表一边朝门口那边看,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得知萧阿姨来了顾氏盛唐,薛景禹就忍不住地心里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这次是真的醒了啊? 昨晚上他在跟许宁城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许宁城眉头紧皱,两人虽然没有明说,可心里想的都是一样,那就是—— 萧阿姨还是继续不清醒的好! 因为有些人一旦清醒了,而其他人就不得安宁了! 这句话用在萧阿姨和二哥身上实在是再妥帖不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薛景禹是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最怕的是听到什么摔东西的声音。 这里不是顾家老宅,你随随便便摔个花瓶的没什么,可这里是顾氏盛唐,要是萧阿姨不分场合地在这里大闹一通,顾氏母子不和的消息怕是会再次被媒体推上风口浪尖。 萧阿姨现在清醒了本身就是一个大新闻,今天她直接来了盛唐,唉……怕是让二哥都来了个措手不及吧!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顾默白才从会议室里出来,他一出来就叫住了同样候在门外的陵川。 “送夫人回清水湾!” 陵川头皮发麻地应下,会议室的门后萧悠语气不善,“我有的是人,不需要你的人送!” 萧悠说着施施然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门那边走去,庄管家急忙跟上,一直到两人乘坐的电梯门关闭,薛景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顾默白,语气又有了些紧张,“二哥,你没事吧?” 顾默白脸色纹丝不动,看着站在一边同样伸手擦拭额头冷汗的陵川,“让人留意着清水湾那边!” 陵川急忙点头,心里却在叫苦不迭,顾夫人有什么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想把她困在清水湾怎么可能啊啊啊啊? 顾默白交代了这句话之后便朝虞欢的办公室那边走去,推开了进去之后便将门关紧反锁,让跟在后面想说什么的薛景禹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 “我这是很久没来公司,这些人都把我给忘了!” 离开盛唐大厅门的萧悠不冷不热地说道。 庄管家跟着上车,闻言低声说道,“夫人您才是盛唐的主人,这些人是新来的,他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萧悠靠坐在车椅椅背上,目光在窗外盛唐大厦的高楼上游弋了几秒,眼神里带着一丝追忆的茫然,只是这种茫然很快被一道星芒吞噬,她收回目光后冷冷出声,“你去查一下那个秘书的来历!” 庄管家一愣,“夫人,您是说,那位,虞秘书?” 第270章:属于她虞欢一个人的! “夫人,您是说,那位虞秘书?” 萧悠的脸上闪过一抹极深的笑意,脑海里蹿出她那个儿子在看着那杯咖啡时的神情。 “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杯咖啡早已冷了吧,可他居然还把那杯咖啡给喝完了! 她还真是很意外啊! …… “好,我去找找……” 办公室里的键盘声正在响着,虞欢一只手敲着键盘,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座机电话,腾出敲打键盘的手在面前的日历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了一串字眼。 办公室门被打开再被关上都是一气呵成的,虞欢都没有来得及抬脸看,就见顾默白已经站在了她的办公桌前,她还愣愣地拿着话筒。 “虞秘书?”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但虞欢手里的电话听筒却被办公桌前站着的男人伸手就拿了过去,‘啪’的一声直接就给挂断了。 “哎……那是……”虞欢想说,那是人事部经理打过来的内部电话,正说在点子上,电话就这么给挂了? 顾默白挂了她的电话之后绕过办公桌就将虞欢从办公椅子上抱了起来,虞欢惊讶地低呼出声,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办公室的门,幸好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但即便是关着的,她也怕啊…… 还有,那位顾夫人走了吗? 万一她进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 “默白,你干什么啊?”虞欢身体轻飘飘地被抱起来,顾默白一声不吭地抱着她就往那边的小沙发走去。 秘书部长的办公室里本来是没有这座小沙发的,是虞欢来了之后,顾默白让陵川添置,原因是想让她中午有时间能休息一会儿,躺沙发总比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好。 “坐好!别动!”顾默白在沙发上坐下,将她直接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手臂固定住她的腰,话音刚落便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开始轻轻地揉了起来。 “哎……”虞欢没有忍住,被他的手指揉着的时候手腕的酸疼使得她忍不住地倒抽一口凉气,察觉到顾默白那双沉凝的双眼正看着她,急忙扬起笑脸,“我的手没事的,又不疼!” 虞欢是低估了顾默白那敏锐的洞察力,恐怕她在小会议室里对着他强颜欢笑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那颤抖不已的手了。 唉,失误! 虞欢在心里暗自恼着,自己怎么就没装得更像一些呢? 其实她也没觉得有多委屈的,真的。 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也是她该尊敬的长辈,端着杯咖啡站了那么一个多小时她还是能挺得住的。 握着她手的顾默白眼睛里面黑得密不透风,但他下手的力道却更加的轻柔,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虞欢都能觉察到的落寞情绪,“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知道疼,知道哭,才会让人心疼,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疼,不知道哭,久而久之,就没人心疼了。 虞欢怔怔地看着替她揉着手腕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 顾默白揉着虞欢的手腕,左右手都揉遍了,又将她的高跟鞋脱下来揉了揉脚。 虞欢坐在沙发上看着替自己揉脚的男人,她一双腿都伸在了他的腿上靠着沙发软枕舒服地躺着,而他双手不停地揉着。 顾默白身上还穿着商务西装,偏冷色系的颜色让他整个人身上都多了一股生人勿进的冷疏气息。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几乎是占据在了金字塔最顶端的男人,此刻却在用那双能一手签下巨额合同创造商场上一个又一个奇迹的手指揉着她的脚。 他认真的表情让虞欢不禁动容,从最开始的拒绝到现在的顺从,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啊,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的心都融化了! 而这个男人,还是属于她虞欢一个人的! …… 薛景禹还在秘书办这一层楼,用许宁城的话来说,他每次去一个公司,最喜欢的就是待在秘书部的部门楼层,因为这个部门美女多! 而二哥的公司,秘书办的美女们不仅高才而且颜值普遍都高。 薛景禹在一盆滴水观音盆景旁边踩着丁字步站了一会儿,注意到了这个角度的视线问题,这才迈开步伐走进秘书办,在一个被分割成了小单间的办公桌前懒洋洋一靠,笑意妍妍。 “美女,你们的虞秘书刚才在那个小会议室里待了多久?” 秘书办早就因为薛景禹的到来掀起了一股粉色浪潮,只可惜,所有人在小红心跳跃的时候都被现实给无情拍灭。 不为其他,只因薛大少即将订婚的消息这段时间是传遍了全G城,面对着一个即将名花有主的帅哥,无数的美女秘书都不表示,想浇浇花都无能为力了。 “啊,你问虞秘书啊?”被提问到的小秘书一抬脸就被薛景禹那张帅气得俊脸看得满脸红霞飞起,脸上全是受宠若惊的表情。 “嗯,就是你们的虞秘书啊!”薛景禹闲闲一趴,两只胳膊趴在隔断间上。 “虞秘书端着那杯咖啡进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哦!”秘书想了想,旁边坐着的同事也插了话,“虞秘书最开始还端着那杯咖啡在门外站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 “后来顾总回来了,虞秘书才出来的!” “大家都说,其他人都不能进去,唯独虞秘书能进去!” “……” 薛景禹听着听着眉头跳了一下。 在门口站了一刻钟,又在会议室里待了一个小时左右。 以他刚才对二哥出来时的脸色分析,虞欢怕是在里面站了一个多小时! 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年时代在萧阿姨那里有了心理阴影还是怎么的,薛景禹这个时候想到的居然是儿时的二哥被要求在花园里罚站的情景。 唉,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呢! 薛景禹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冲着秘书办的美女们摆摆手,在一群女孩儿们唏嘘的欢呼声中转身大步走开,他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清浅消散,心里只冒出了两个字眼来。 惨了! 第271章:戒指,不见了! 办公室内,虞欢已经重新穿好了鞋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顾默白的按摩因为他的一个电话而中断,虞欢就趁机穿好鞋袜,将衣服整理了一遍。 顾默白接完电话发现虞欢已经穿戴整齐,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眼神疑惑,“不疼了?” 虞欢拍拍手摇摇头,表情俏皮,“本来就不疼呀,不过,还要谢谢顾总的一双巧手哦,这样的员工福利要是每天都有就好了!” 顾默白收起手机,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里,温静的眉眼淌出了一丝笑意,“调皮!” 虞欢躲开了他伸过来要刮她鼻子的魔爪,脸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如果是曾经的虞欢,在一个男人面前这般的撒娇,甚至这种状态已经到了她认为的恣意妄为的地步,她一定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晚上我要去一趟许家!”顾默白的下颚靠着虞欢的额头,极有磁性的嗓音透进了虞欢的耳膜。 “嗯,那我晚上在家等你!”虞欢乖巧地伏在了他的怀里,手还无意识地去扯了顾默白的领带。 只是这么一个很小的动作却让低下头来的顾默白眼瞳微微一深,目光便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凝注了,仿佛她的手指不是在扯他的领带,而是拽住了他内心里波荡而起的念想。 当一个女人用这样的姿态暗示着两人的亲密,更在言语中有意无意地透着这样的信息,这种感觉…… 顾默白暗哑的嗓音从喉咙深处里蹦出,“欢欢,你在引.诱我?” 顾默白搂着她的腰将她轻松地抱起,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温都在迅速地炙热膨胀,虞欢练过舞的腰肢柔软而有韧性地弯曲成了弓状,在沙发上沉沉压下。 吻最终以顾默白的叫停而结束,他点到即止地亲吻着虞欢的脸颊,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我让陵川下班就送你回去,晚上等我回家!” “嗯!好!”虞欢微红着一张脸轻轻点头,直到他起身整理好了衣服离开,虞欢还没有从刚才那些软浓的情话制造出来的气氛里缓过神来,坐在沙发上她潮红着的小脸便有些微微地泛白,良久,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脏微微一个绷紧。 顾默白左手上佩戴的戒指,不见了! 是的,她没看到了! …… 顾默白虽然晚上不能回家陪她吃饭,却打电话交代了秦嫂,让她准备一些可口的晚餐,只是虞欢在下班时间就接到了沈知然的电话邀约,得知她晚上有空,沈知然豪气地拍着胸脯说晚上她请客。 “陵川,你就在这里停一下吧,我下车走过去!” 下班高峰期,东胜街的道路有些堵,陵川的车在拥堵的道路上走走停停,虞欢跟沈知然约的地方是一条小吃街,旁边是个学校,也就是G城最有名的清流中学。 还没有进入主街就这般的堵,虞欢是真怕陵川的车能开进去却挪出不来了。 “那好吧,虞欢,你注意安全!”陵川尝试过私下里叫虞欢一声‘顾太太’,被虞欢笑着婉拒,私下里还是互叫名字的好,因她坚持,陵川也只好接受这个提议。 虞欢下了车,从拥挤的车道上走向了路边人行道,时不时有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从她身边路过。 清流中学的校服设计地很有品位,女孩子是短袖白衬衣套齐膝短裙,男孩子是衬衫长裤,校徽不是在胸口而是精心设计在了领口上,比时下一些学校的校服入眼的多了。 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茂密得遮天蔽日,一道道的阳光只能见缝插针地穿过叶子投射下来,头顶一片星星点点,虞欢站在路边尽量地避让着从身边快速走过的孩子们。 稍不留神就会跟一辆辆的单车碰撞上。 正值放学,道路两边都是孩子们的天下,置身于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圈里,连虞欢都仿佛感觉到自己沉闷的心情随着那一辆辆呼啸而过的单车消逝远去了。 “嗨……这边!”沈知然一身白色简约齐膝裙子,小白鞋,头发上别着的是个俏皮的兔子耳朵发饰,整体形象从风情万种的妖娆美女一转身就变成了清纯地高中少女,看得虞欢嘴角直抽,走过去用包往她屁股上一拍。 “你是来这里玩角色扮演的?” 沈知然笑得没心没肺,从袋子里面取出一罐饮料递给虞欢,“是是是,我现在是清纯少女,你现在是办公室白骨精!” “办公室大妈吧?”虞欢忍俊不禁地怼她一脸,她不知道沈知然约她来这么朝气蓬勃的地方吃饭,早知道她应该回去换一套休闲的衣服,至少也不至于让自己混在这一群孩子们中间显得不合群。 沈知然忍着笑拉着她朝着一家店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这家店就有了,这里的干锅味道不错,我昨天来探过路了,发现店老板还是以前那个,听说味道也一直没变,正好拉你过来尝尝……” 店内客满,两人只好在外面路边的搭棚里选了一桌。 “沈知然,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健忘了,你以前也带我来这里吃过一次的!”虞欢有些无奈,看看周边入座的大多数都是清流中学的学生,今天星期五,正值一个周末的开始,不少学生成群结队在这边来吃东西,个个穿着校服,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职业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老了。 “啊?”沈知然正在点菜,听虞欢这么一说恍然大悟,“我就说你怎么就找得到路走进来了呢?”她猛地一拍脑门,“你高一的时候来过这边的,那天是什么盛大活动来着?校运会吗?” 虞欢头疼地捂脸,“是校辩论赛!” “啊,那天下雨,你没带伞!浑身湿透了,还……” 沈知然一说到那天的事情,虞欢表情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忙示意沈知然别说了。 那天,她没带伞也就罢了,还给一辆单车给撞得摔了一跤,地上积水,摔下去的她浑身湿漉漉地爬起来找罪魁祸首,结果只看到那个踏着单车跑得飞快的身影,一声高呼地‘抱歉’在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杂乱声中钻进她的耳朵。 她当时发誓,总有一天让她逮住那个让她跌一跤就跌掉一颗牙的家伙,非敲掉他满嘴的牙不可! 第272章:我要弄死你! “顾总,虞欢去了清流中学这边,今晚上是跟沈小姐在一起吃饭!” 陵川在送虞欢到了这边后没有立即离开,是亲眼看着虞欢跟谁见了面才拿起手机给顾默白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这个中国好助理帮着操心了老板公司里的事情私下里还要操心老板夫人,想他当天为顾总准备结婚资料跑得脚底都差点长出了风火轮来。 这心操得啊,他已经活脱脱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单身汪。 …… 许家的偌大室内泳池里,许宁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花四溅,在长达数十米的泳池中游鱼般地从水底蹿远,矫健的身姿在短短一分钟之内便游了个来回,蹿出水面是正好听到了顾默白在说的一个名字。 沈知然? 双臂趴在泳池边的许宁城眉头一挑,深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在心里默数着,有几天没见到那个女人了? 嗯?只是过了一个晚上? 怎么就感觉好久没见了? 许宁城为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怔得眉头直蹙,他搁在房间床头的银行金卡不见了,他以为她拿了,后来他是在洗手间的马桶里找到的。 那套房间是他在尊皇娱都休息的地方,昨天中午被告知马桶堵塞,被人掏出来后才发现了那张被扭曲地变了形的金卡跟一大团污秽物搅在一起。 着实让他狠狠恶心了一把! 事后他想想,那个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这么恶心他! 许宁城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心里把那个让他恶心了一整天的女人给问候了一遍,摘下眼镜往泳池边一扔,直接扔在了躺在那边喝东西的薛景禹的脚边。 薛景禹一口芒果汁含在嘴里,被许宁城眼镜扔过来砸了脚背,他吞下那口果汁,意味深长地看着从水里面爬出来的许宁城,“我怎么感觉你看我那眼神是很想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许宁城一个瞪眼,爬起来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大浴巾裹在身上,语气清幽,“我就算要剥也不剥你!” 薛景禹:“……”哟,生气了? 薛景禹可不是那种‘哟你生气了为了让你不生气求你来剥我吧’的大好人,他歪着脸笑得意味深长,“那你想剥谁?” 许宁城扯下身上的大浴巾就朝薛景禹的身上扔了过去,浴巾太大,扔过去就罩住了薛景禹的一张脸,薛景禹一阵‘嗷呜’大叫爬起来正要发作就被许宁城一句话给撂倒,“你订婚就完全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薛景禹:“……”差点一步踉跄摔一跤! 陪同的佣人表情惊措,有人更是忍不住张大着嘴巴,还有人低声吸溜着把要流出来的口水给赶紧吞了回去。 天啊啊啊,就说尊皇娱都的宁城少爷至今没有绯闻传出,很多人都在称赞他洁身自好,还有人说他是清心寡欲,毕竟是在佛门净地长大的,比一些纨绔子弟少了浮躁和任性,成年后也几乎跟女性绝缘。 G城的名媛闺女们可以巴巴痴望着任何富家子弟,但就是没人敢倾心仰慕这位宁城少爷。 因为谁心里都在想,万一这位宁城少爷看破红尘半路出家当了和尚她们这辈子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如今听到他突然对着薛家二少说了这么一句话,当真是吓死人了啊! 薛景禹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憋死,忍俊不禁地瞅着许宁城,眼珠子一转,“要不,我连你一起娶了?” “砰……” “哎呀……”薛景禹的一声低叫惨绝人寰般地响起,许宁城是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泳池里。 我特么的意思是,你一宣布你要订婚,我家里人也在开始给我施压了! 这混蛋…… 许宁城在内心大骂,wo操! 我要弄死他! 许宁城正心里闷着一口气,被薛景禹这么一闹,他捡起岸边的长棍子把从水里冒出来的薛景禹当地鼠打,薛景禹躲得也快,冒出个嘴巴就大骂:“许宁城,有本事下来单挑!” 看着许宁城一把扔掉长棍子要跟他单挑的架势,薛景禹发出一声哀嚎,“二哥,救命啊啊啊!” 两人吵闹惹得那边接完电话的顾默白眉头一皱。 薛景禹这段时间情绪都比较沉闷,今天的许宁城也是如此,只不过薛景禹是习惯了把心里的事情压着用嬉皮笑脸来化解,而许宁城则是找人发泄,两人打得火热,薛景禹明显就不是许宁城的对手,从水里爬出来就往顾默白的身后躲。 “好了!”顾默白沉沉出声,追过来的许宁城手里还拽着薛景禹的一只拖鞋,看样子是逮住薛景禹就要用鞋底子抽了,听见顾默白发话,许宁城把拖鞋拿在手里拍拍,目露威胁地扫了薛景禹一眼。 “有件事需要你们提前去办!” 顾默白淡淡出声,语气很沉,他这样的语气落在薛景禹和许宁城的耳朵里,两人一改刚才嬉笑怒骂的表情,脸色严肃了一些。 “是有关萧姨的吗?”薛景禹率先问,眉头皱了一下。 顾默白“嗯”了一声,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轻轻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目光沉暗,这枚戒指,他在今天进那个小会议室之前取下来过。 曾经他暗暗发誓自那天晚上戴上之后便不会摘下来,可今天,他却不得已将它摘下,不为别的,只是怕…… 顾默白脸上的忧色让两人感觉到这件事处理起来的棘手。 许宁城垂眸,萧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确实不是个好时候,二哥的耳朵手术还没有做,跟虞欢的关系也才刚稳定,她突然清醒了,也就意味着有不少的变数会接踵而至。 “二哥!”薛景禹看向顾默白,“你打算,怎么安排虞欢?” 顾默白取了支烟,点燃了静静地吸了一口,气氛变得沉默起来,薛景禹和许宁城对视一眼,薛景禹是想让许宁城劝劝,可许宁城却蹙着眉轻轻摇头。 二哥即便是不开口,他也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如果是他,也会这么做。 这个时候,远离G城纷争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顾默白抽完了一支烟,掐灭了烟头,语气微沉,“我会先送她出国!” 第273章:接待她的人是虞小姐! G城,炎炎夏日,即便是太阳落山,空气里的燥热依然让人心烦意乱。 江沁从一家私人会所里出来,手腕上挎着爱马仕包包的她步伐有些急,急促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时用上的力道也不轻。 似乎是要将内心的愤怒通过沉重的脚步来发泄出来。 “什么玩意儿?以为自己是阔太太就了不起了?当年我要是……” 江沁愤愤然地把车门拉开,将手里的包给扔了进去,听到包滚落在座椅下面的垫子上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疼的表情,急忙探进身去将掉在车座底下的包给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用手摸了摸。 十几万的包包她就剩下这么一个了,心疼啊! 可她更加心疼的就是刚才在拍桌子上为了面子输出去的三十几万块钱,表面上她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头疼得要命,回家难免会被丈夫顾胜海责骂,可是转念一想,要她刻意去跟这些阔太太交往打好关系的主意不就是他顾胜海要求的么? 输了也只能怪她手气差了点罢了。 江沁这么一想也放下了心来,摸着包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落在棋牌室里了,她赶紧关上车门折回去找。 这个圈子里也有十几号人,偶尔会约出来打打牌聊几句,不是聊自己买了什么珠宝衣服包包就是聊老公儿子在生意场上挣得如何如何的多。 江沁自认为是融进了这个圈子了的,虽然偶尔总有那么几个人会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阴损她的话,可她在牌桌子出手大方也自然是能跟几个人说得上几句话的。 这大半年来努力也没算白费,想要挤进这个圈子也很不容易,偶尔她还能打听到一些有关生意场上的小道消息回去还能向顾胜海邀邀功。 江沁刚走出自己刚才打牌的棋牌室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推开门就听到里面有嬉笑的声音响起。 “那个姓江的女人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往我们这群里钻,你们看她今天拎的那个包,上半年的老款式了她还当个宝似得。” “像她这样自是身份经常露面刷存在感的女人真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跟我们平起平坐的?” “人家老公可是曾经的顾家大少!”酸酸的语气惹得几个贵妇又笑出了声。 “曾经的顾家大少现在算个什么?开着那么一个皮包公司到处忽悠人投资,连进一个高档休闲娱乐场所的资格都没有,没了顾家大少爷的身份什么都算不上。” “一个小三靠着床上功夫上位,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看看她那个大明星女儿,不也一样跟她当个小三爬上了陆大少的床,逼得人家两口离了婚,离就离吧,当妈还能上位,这个女儿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了!” “前段时间曝光出来的消息,人家陆大少还是疼原配妻子的,除了那笔财产资金补偿,仅有的两处海外不动产都留给了那个原配!” “所以说啊,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活该什么都捞不到!报应!” 江沁险些情绪失控地冲进去。 “哎,你们听说了吗?顾家那位夫人听说现在精神正常了!” “啊?真的吗?”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是真的,今天有记者拍到她去了盛唐集团,一身旗袍,走路的姿态和气质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人家萧悠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啊,瞅瞅那气质,真不知道顾家大少那眼睛是不是瞎的……” “……” 江沁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手指尖抠着门框,最开始的气怒到最后的震惊,她连手机都没敢进去拿了,转身就跑,还险些撞到了走廊上的服务员。 萧悠清醒了? 萧悠那个女人清醒了? 这个消息对江沁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 “顾夫人清醒了!” 陆安生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正端着一小杯的鸡尾酒。 这个时间了,他还在办公室里没有走,隔着宽大的落地窗望着窗外的夜景,听着助理的消息,眼睛里蹿起了一抹似笑非笑。 自从陆氏被纳入盛唐旗下后,陆安生这个被架空了职务的空架子每天还是会来公司,朝九晚五,就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需要他来处理的,他也会待在办公室里。 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在办公室里坐很久,坐到到日落西山,坐到夜幕升起。 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窗边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连助理都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可陆总就是这样。 助理想,他应该是在回想陆氏过去的辉煌吧。 曾经的陆氏,现在却成了盛唐旗下一个被处处打压挤兑的分部。 曾经的陆家大少陆氏的继承人,现在却只是这么一个分部的负责人,而且权利还被架空。 这样的落差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了。 有人私下里这么评论他陆安生,他会不会被活活逼死,又或者是每天这么朝九晚五其实就是在等死。 他是怎么做到在别人鄙视鄙夷的目光中淡漠处之的?是当着不在意了无所谓了还是苟延残喘就这样了此残生? “醒了吗?”陆安生拿在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把酒杯高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她醒得很是时候!” “顾夫人今天就去了盛唐集团!”助理继续汇报,“盛唐很多职员都看到了!” 陆安生端着酒杯的手慢慢转了个角度,目光似是在看杯子里的酒液,也好像是在透过酒杯看窗外的暮黑夜景。 “这位顾夫人是曾经盛唐危难期间的顶梁柱,顾老爷子病重的那半年里是她挑起了顾氏的大梁,是个厉害的角色!” 助理纳闷,“可是她不是接受不了丈夫顾胜海的背叛,接受不了顾家大少爷顾默离离世的消息,双重打击下精神压抑到最后疯了吗?” 陆安生语气不紧不慢,“对,就在那半年后!不过……” 陆安生说着话音一顿,眼眸深深,“一个疯子都能清醒得过来,她还是有点本事的!” “还有一件事!”助理说着想到了什么,“今天顾夫人去盛唐的时候,接待她的人是虞小姐!” 唇瓣刚好沾着酒杯边缘的陆安生眼皮一掀。 第274章:你来了啊! 陆安生的眼皮一掀,眼瞳里染上了杯中酒液的迷幻琥珀色。 听到这个名字从助理的嘴里说出来时,他的目光都有过一瞬的凝滞。 半响,他才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水,语气恢复到了最初的平淡,“是吗?” …… 晚上八点,清流中学的校门口依然人声鼎沸。 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 沈知然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正要叫老板送一瓶饮料上来,就见虞欢伸手从她面前拿过了啤酒瓶。 “我也来点吧!” 沈知然愣了一下,见虞欢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眼睛里泛起了一丝狐疑。 “你今天上班是不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情了?”沈知然从盘子里捡起一颗煮花生剥开了壳儿把花生米往嘴里塞,别看小摊上的东西不卫生什么的,但却是真滋味,大饭店里的饭菜是精致,可小摊上的味道也同样让人回味。 虞欢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好看的眉头因为这酒液入口的气息微微一蹙,她不答反问,“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沈知然剥花生的速度凶猛,剥壳的动作就像是在用拳头砸似得,“没有,病房里还躺着两个!” 虞欢愕然,沈妈妈那天早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些,还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在那天晚上那一家人要我过去道歉的那一晚,秦洛被人打了一顿,那一家子说是被关在了包间里淋成了个落汤鸡!” 虞欢狐疑地看着沈知然,“难道不是你干的?” 就她对沈知然了解,她不可能这么逆来顺受地被欺负。 被好友一眼看穿有点小尴尬,沈知然摸了一把头发‘嘿嘿’笑了两声,表情有些贼贼的,凑过来,脸都要贴在桌子上了。 “我是拿了点儿钱给那个包间负责的服务员,我跟她说等我出来后就把里面的冷气关掉,顺便开一下室内的灭火水源的开关,那水能有多大?能把几个人都淋成落汤鸡,你忽悠我呢?” 沈知然笑容里满是算计,不过虞欢却十分喜欢她这样的小狐狸德行。 是啊,泥菩萨也有三分火器,谁被欺负得狠了都会绝地反击! 比起五年前那个受了委屈只知道用逃避来躲开厄运的沈知然,虞欢更喜欢现在的这个沈知然。 她可以算计那些针对她的人,却依然保留着对好友的一颗赤诚之心。 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说说你吧?你今天怎么了?” 她很少时间会主动提出喝酒的,除非她心里压抑到不知道该怎么排解,才会想到借酒浇愁。 虞欢摸着酒杯,像是在组织语言,沈知然也不催她,安静地等。 虞欢默了半响,轻轻道:“知然,我突然有种患得患失的危机感!” 沈知然剥花生米的动作一顿,就听到虞欢继续娓娓道来。 “我也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只是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是不是因为一下子得到的太多,所有的东西都想拼了命了牢牢抓稳在手心,可,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 她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泛起了一抹纠结之色。 沈知然听她说道这里语气顿住,“欢儿,爱情是会让人患得患失的,你这不是不正常,你是非常正常,如果你没有这种感觉才是不正常的!” 太过美好的东西谁都想要,一旦握在手心了都会想要牢牢抓稳,爱情如此,婚姻也是如此。 “我记得之前我问过你在你跟顾默白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有自卑感,你说你没有,你确实是没有,你的想法是想以爱情为开始的一段恋爱,你庆幸你找到了,你是打从心里地认可了它,接受了它。” “可是你现在的这种受挫感和失落感又是怎么来的?” 虞欢低着头,手转动着啤酒杯子,“我知道是怎么来的,只是,我也不确定这种危机感是不是因为……” 她说道这里话音停顿住。 “因为什么?”沈知然有些着急。 “知然,我今天见到顾默白的母亲了!” …… 许宁城驾着车跟在了顾默白的那辆银白色跑车后面,薛景禹问他为什么要跟着的时候,许宁城的理由是——二哥耳朵不方便,我送他回去! 薛景禹闻言嘴角抖了抖。 哦,宁城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一本正经忽悠人的本事可是信手拈来,你家佛祖是会怪罪你的! 眼看着二哥的车朝着东胜大街的方向,想想陵川说的,虞欢今天晚上就在那条街吃饭,许宁城瞥了一眼赖在他车上的薛景禹。 “你饿不饿?” 薛景禹有点受宠若惊,听到许宁城的这句话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伸手抓了抓胳膊抖掉鸡皮疙瘩,双手抱胸一脸警惕地瞅着驾驶座上的许宁城。 “城哥,刚才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嗷,我哪敢娶你啊啊啊啊啊? 许宁城瞥他一眼,眼神嫌弃,滚! 前面那辆银白色的跑车驶入前面的岔道,许宁城紧跟而上,就见顾默白将车停在路边,车停了却迟迟不见他下车。 薛景禹正在喝水,转过脸去看到了学校大门的牌匾,喝下去的一口水就呛在了喉咙里。 这里,妈呀,记忆深刻啊! 想他们读书的时候迟到早退逃课,方法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总之,在那个青春肆意的岁月里,除了杀人放火,他们好像什么都干了。 “真是个让人值得回忆的地方啊!”薛景禹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些从学校门口走过的学生们,许宁城则朝着车窗的另外一边,隔得不远处的某个角落望去。 街边摆着无数张的桌子,晚上这一带很热闹,人虽多但因为管理得当,看起来还算井然有序。 薛景禹正在嘀咕着什么,许宁城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二哥下车了!” 嗯? 薛景禹转过脸来,就见前面那辆停靠着的车打开了车门,从里面下车的顾默白朝着街边的一个小店阔步走了过去。 虞欢跟沈知然两人喝完了三瓶啤酒,酒不算多,这点酒对两人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虞欢褪去了西装小外套,仅穿着一件白衬衣,嫌热的她直接将衣袖撩了起来,温婉的小女人一下子就有了女汉子的魄力,只不过此刻她有些头晕,便趴在桌子上,用下巴靠着手背,听着同样趴在桌子上的沈知然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 眼前有人影一晃,虞欢迷离的双眼便愣了一下,她呆怔的时间有些长了,睁大着双眼愣着,直到自己的视线完全被那张脸给覆盖,她凝滞的目光定格住,有了一丝的动容,张张嘴,轻轻出声。 “你来了啊!” 第275章:狠狠一个哆嗦! 顾默白正单膝蹲跪在她的身边,两人脸靠的近,他的视线里,虞欢的小脸染着薄薄的红晕,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他时泛着温润的笑意。 “你来了啊!” 她轻轻地说着,软绵的声音通过助听器传进了他的耳朵,像是一句久违的问候。 “嗯,我来了!”顾默白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头发。 “那,你吃饭了吗?”虞欢说着便坐了起来,眼神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 “还没有!”顾默白收回了视线,在沈知然诧异的目光中起身,坐在了虞欢旁边的凳子上,径直褪去了西装外套,将衬衣衣袖撩了上去,“老板,加副碗筷!” “好叻!”老板很快过来,带来了一套消毒碗筷。 虞欢伸手过来帮他把筷子取出来放好,柔柔的语气里有了一些小埋怨,“怎么这么晚都没吃饭?” 她和沈知然已经吃过一轮了,如果不是他来了,她们应该很快就会走了。 顾默白看着虞欢替他把碗筷摆好,又叫来老板重新添了一些菜,菜很快上来,虞欢便开始给顾默白夹菜,她夹什么顾默白就吃什么,两人旁若无人,整个过程也没说什么话。 沈知然是彻底当背景墙了。 看着顾氏的大老板亲临小饭店吃饭依然吃得风度翩翩,跟虞欢的互动不像是新婚燕尔更像是老夫老妻。 沈知然托腮看着这一幕,大总裁也有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啊! 她还以为他会嫌弃这里脏乱差呢? 不过看着虞欢在顾默白面前一副小女人的模样,那脸上不自觉就溶出来的暖意微笑,看得沈知然都有点h不住了。 …… “不去吃?” 薛景禹碰了一下许宁城的胳膊。 许宁城正在大口喝水,室外气温超过三十度,热得他快神经短路了。 被薛景禹一碰,他脸色不悦,“不去!”从喉咙里蹦出来的这两个字带着一丝躁动的不爽。 “你刚才不是说想吃东西么?”薛景禹看着那边,二哥吃得很欢啊。 许宁城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往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一扔,“不吃!” 薛景禹:“……” 扔出去的矿泉水瓶正好卡在了垃圾桶口子上,许宁城视线一转,语气闷而笃定。 “晚上我要吃好的!” 薛景禹:“……” 啥好的? 吃肉? …… 好不容易等顾默白吃完饭,虞欢摇摇晃晃地起身就去拿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说完还朝对面坐着的沈知然说了一句,“知然,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 虞欢晃了晃有些头晕的脑袋,不过她没喝多少,除了感觉到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之外,她的意识还算清醒。 就是感觉自己喝酒被顾默白抓了个正着,有点小窘迫,接触到顾默白的目光时她笑得有些憨然。 好在是在顾默白吃饭的这段时间她缓过来了。 顾默白站起来帮她取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又将她放在桌子上的包捡起,见她站起来的身体有些晃,他伸手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目露忧色,“还好吗?” 虞欢冲着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很好啊!其实之前就是跟知然两人聊到了一些开心事,心情好了就喝了几杯,没事儿,我酒量还行!” 她说着,染着红晕的脸颊上眉头一皱,有些恶心想吐,她忍了忍。 坐在对面的沈知然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俊不禁地瞅着虞欢,还开心事儿呢? 顾默白看了一眼沈知然,沈知然酒量比虞欢好,虞欢脸上都见了醉意,沈知然还清醒地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此刻被顾默白这么看着,沈知然摸了一下鼻子,又不是我灌她喝的,你看我干什么? 不过沈知然再抬眼时就见顾默白已经叫住了店老板,掏出了钱包付了账。 沈知然眼睛都亮了,咿呀,掏钱包的顾大大真帅! 站在不远处喝水的许宁城看着那个为了几百块钱就眼睛发亮发光的女人,眼睛沉凉地一眯。 他给的金卡她给直接塞马桶里,二哥的几张大红头人民币倒是让她惊喜地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什么鬼? 她对着二哥犯花痴的表情好刺眼! 许宁城灌水灌得凶猛! 薛景禹靠站在车边,听着耳边咕咚咕咚的水声,表情愕然,听到他抓矿泉水瓶的一声咔擦,力道之猛把薛景禹都吓了一跳! 薛景禹一边瞅着许宁城,一边拍打腿上的蚊子,等二哥吃完饭,他打死的蚊子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这里绿化条件是好,就是蚊子太多。 他跟许宁城两人都没过去,两人就坐在车里,许宁城喝水的时候视线都是朝着那边看的,薛景禹晃了个脸过去,顺着许宁城的视线看向了那边,笑,“真不去?” 这家伙今天晚上在别扭什么? 没错,他就感觉今天晚上的许宁城有些别扭。 说他是动怒了生气了吧,好像是有点的,但也不是那种气得要揍人的那种,又像是在被压制着。 喝那么多的水也没见把火气给压下去,看来是心火重了! “你不去啊,真不去?”薛景禹再问,许宁城已经转脸过来眼神阴郁了,薛景禹直接撑着车门就跳了出去,三两步兔子似的跑远了,“那我去拉!” 许宁城:“……” 看着薛景禹朝着那边跑去的身影,他抓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就朝薛景禹跑的方向扔了过去。 KAO! …… 虞欢跟着顾默白到了车边,见薛景禹坐了她刚才坐的位置,薛景禹是一坐上去就叫了一整箱的啤酒,跟沈知然两人是撩着衣袖就开始划拳。 两人兴致颇高,虞欢有些担心,都没有及时上车,正想说什么,就见后面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里,驾驶座上坐着的人是许宁城。 “有他们两人在,沈知然不会有事!” 顾默白轻声出声。 虞欢看着那辆车的许宁城,若有所思,她是知道这两人的关系的,只是,两人都是成年人了,那方面的事情还真由不得她去说什么。 “嗯!”虞欢有些困了,喝了些酒虽然不至于醉,可一坐上车靠着座椅后背,人就昏昏沉沉地想睡觉。 顾默白替她系好了安全带,车驶离开东胜街道,中途顾默白发现虞欢有些难受便将车停靠在路边取了水要喂给她喝,被闭着眼睛的虞欢懒懒地伸手抱住,手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左手,手指一阵摸索停在一处便舍不得挪开,良久满心欢喜地低喃出声。 “还在,真好!” 顾默白任由着她这么抱着,视线落在了车外路边昏暗的夜色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怀里的人有了轻酣声,他抚着她的长发,唇落在她的额角。 “虞欢,我送你去美国,可好?” 虞欢的手指,狠狠地一个哆嗦! 第276章:纸擦不干净 “输了,你喝!” 薛景禹豪爽地一口气干下了两大杯的啤酒,高举着杯子在半空中一翻,以示自己一口干了,也不知道他一脚踩哪儿了,碰撞到了桌角边放着的酒瓶,哐当几声,空着的酒瓶相互碰撞在了一起,翻了一地。 沈知然今天晚上算是棋逢对手了,薛景禹这厮就跟千杯不醉似得,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整整一箱啤酒下肚,兴致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好。 而这个豪门阔少今天晚上在街边小摊上也是相当地接地气,顾默白在街边吃个东西还中规中矩地姿势优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常来这种地方吃东西的人,可薛景禹这个家伙吃个饭喝个酒就跟土匪似得。 那是就算是没了桌子没了凳子撅着屁股都能蹲在街边划拳喝酒的痞子架势。 眼看着薛景禹又干掉了一杯,沈知然呵呵呵地把一杯送到嘴边的酒往后面一泼,捋了个空杯子在薛景禹眼前晃晃。 她人陪在这里没事儿,可这酒还是可以不喝的,索性耍了个小聪明,把杯子里的酒全给泼了。 这家伙那是来喝酒的?完全就是,买醉来着。 沈知然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狠,她一个女人顶多就是坐在这里陪着这个曾经是校友的家伙喝几杯,顺便在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替他买了单再打个电话让人过来把他拖走。 她可没要跟他醉得死去活来的打算! 这家伙喝着喝着眼眶都红了,但就是什么话都不说,看得沈知然忍不住地连连叹息。 再一次将酒杯里的酒液狡猾地往耳后泼去,隐约听到这酒水泼出去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好像没泼到地上。 感觉到身后被一道目光盯得紧了,沈知然一个激灵,转脸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倒霉蛋。 额,确实够倒霉的。 因为沈知然往后面泼的那杯酒不偏不倚地给倒他裤子上了。 许宁城今晚上出来的时候穿了一条白色的休闲裤,此时,他的大腿根部湿了一片。 虽说大晚上的室外高温像个大蒸笼似得,可这泼在裤子上的酒水还是使一处有了些异样,就跟久旱逢甘霖的根苗,一遇上水就散发着勃勃生机。 许宁城感觉到身体的异样,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泼哪儿不好偏偏泼在他的裤子上! 这女人是故意的吗? “啊,抱歉抱歉,我给你擦擦!”沈知然看着他那张黑脸赶紧从桌上抓了纸巾揉成一团朝伸出爪子朝他那儿猛擦。 许宁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后退一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她也不看她泼哪儿的? 沈知然的安禄之爪扑了个空,后知后觉地摸摸鼻子,眼珠子刚转一圈,面前站着的人已经迈开步子走到了桌前。 他入座,一脚踹开挡在他脚边的空酒瓶,大马金刀似得。 趴在桌子上的薛景禹眼皮费力地掀了掀,“城哥,你###@@@!” 后面的话全是鸟语! 许宁城也知道这种状态下的薛景禹是说不出个好话来的,他清幽的目光在桌面上和桌子底下一掠而过,薄如寒刃的唇瓣一掀,“喝够了?” 额,好冷! 沈知然被许宁城微微一眯的眼眸里蹦出来的冷芒给吓得一个激灵,见他目光从薛景禹身上一掠转向了她这边,她赶紧堆上一个笑脸冲着他嘿嘿嘿。 “那个,既然你来了,就把他带走吧!”省得她再找人把他给送回去了。 今晚上的许宁城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啊。 沈知然摸着脑门,难道是她喝多了缘故,看花了眼? 不过,她还真是不想见到他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沈知然就算是不喜欢某个人见了面也会笑嘻嘻地,只不过转身背地里再画个圈圈狠狠诅咒他早死早超生而已。 许宁城在半空打了个手势,就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保镖站在了桌边恭候听命。 在沈知然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薛景禹给架走。 沈知然表情呆了呆,四处望了望,尼玛,许宁城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土拨鼠吗?能从水泥地里钻出来? 见薛景禹被带走了,沈知然也想拍拍屁股走人,可她才刚站起来就被许宁城一声凉凉的声音给制止住。 “干什么?” 干什么? 沈知然保持着那个屁股脱离椅子却又完全没有站直的滑稽姿势,转过脸,表情诚恳,“应该是我问你要干什么吧?” 许宁城慢悠悠地拿起面前的一瓶啤酒,瓶口对着嘴,仰头喝了一口,酒液渗出唇角滴落在白衬衣上,那姿势,那叫一个放荡不羁。 他低头瞥了沈知然一眼,大概是看她这个姿势不顺眼,眉头一皱,“坐下!” 沈知然:“……” 牙疼,想不管不顾地拔腿就跑,却又想,万一土拨鼠又冒出来了怎么办? 她忍了忍,坐了回去。 心想,今天晚上她还真是,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心情不好的人,如今又轮到了许宁城! 本以为许宁城也跟薛景禹一样也是来喝酒的,她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MD,把他灌醉了不就可以走了么? 沈知然内心磨刀霍霍,却见许宁城把酒瓶优雅地一放,看她一眼,语词清晰,“买单,你!” 沈知然嘴巴一张,愣住,啊? 似乎是被她这傻瓜式的表情给看得心情不爽了,许宁城面不改色地一转脸,脸不红心不跳,“我没带钱包!” 沈知然:“……”没带钱包? 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他是不要脸的吗? 沈美女四处张望,她在找许宁城的那些土拨鼠们,可是很显然,没有许宁城的召唤,那些人一个影子都不见。 沈知然磨牙切齿,最终还是愤愤然地掏出了钱包。 其实刚才顾默白走的时候给的钱足够了,沈知然把多余的收了起来,这些街边摊又没有给消费的要求,后来薛景禹一来一股脑儿地点了很多东西,他大爷的醉了什么都不管,现在一算账,擦,沈知然自己还掏了几十块的腰包! 钱也给了,这下总该可以走了吧? 沈知然拎着包就走,身后…… “沈知然!” 沈知然伸手捂额头了,今晚上真让人头疼,她转身,“干嘛?” “我裤子湿了!” 许宁城说着,语气一顿,“你弄湿的!” 沈知然站着不动,嘴角直抽,僵滞几秒钟快步走过来,从桌子上抓起几张纸巾走到他面前,一蹲身没好气地瞪大眼睛,“腿张开!” 许宁城眉毛一挑,好粗鲁! 他腿一抬叠放在了一起,一俯身,手指便扣在了沈知然的下巴上,四目一对,淡冷的声音慢悠悠地溢出,“纸擦不干净,得用你的嘴!” 第277章:用你的身体,赎罪! 得用你的嘴! 嘴! 蹲在地上的沈知然眼睛都差点凸出来了,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撒腿狂奔。 卧槽。 沈知然艰难地眨巴着眼皮,“许宁城,你是变态吗?” …… 尊皇娱都,许宁城的保镖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薛景禹扶下车。 “宁城少爷交代了,将薛少爷送去房间休息!” 很快几个服务生便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薛景禹进了电梯。 “琪琪,我刚才好像看到薛少了,咦,琪琪,你在看什么?” 尊皇娱都大厅一角,苏琪将手机收起来,整理了一下裙角,微微一笑,“你刚才说什么?” “哦,我是说我刚才好像看到薛少了!被几个人扶着进了电梯!”女孩儿说着指了指电梯那个方向。 苏琪的目光朝着电梯那边扫了一眼,微笑嫣然,“是吗?怕是你看错了,我都没看到,哦,你不是要走了吗,你先走,我有东西落在包间里了,我要回去取一下!” …… 晚上九点多,尊皇娱都的某个套房门口,守在门口的服务生看着走近的女子,“晚上好苏小姐!” “薛少在里面吗?” 服务生点了点头,苏家二小姐苏琪跟薛家二少爷薛景禹订婚的消息早已在G城传遍,苏小姐又是尊皇娱都的皇冠会员,经常跟朋友出入这里,出手也大方,是尊皇娱都出了名的散财童子。 “是的,苏小姐,薛少爷喝醉了!”服务生说着,就见面前的苏小姐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叠钱递了过来。 “真是麻烦你了!不过现在就让我来照顾吧!多谢!” 服务生眼睛一亮,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钱,“谢谢苏小姐!” 不用伺候人又能拿到钱,这么一个天大的好事求之不得! 服务生一走,苏琪便拿出了房卡打开了门。 屋子里有酒气游弋,偌大的房间,灯光开的是暗光,他的鞋子被服务生整齐地摆放在了门口,室内的温度也调到了舒适怡人的温度。 苏琪步伐娉婷地从门口走了进来,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暗光里,她的唇角一勾,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你薛景禹再不待见我,我不也一样进了你的房间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子,在床头的精油灯的碟子里轻轻一点,房间里游弋着的薰衣草香气瞬间比刚才要浓郁了几分。 这种香气只有几个小时的挥发时间,明天一早便会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哪怕是精通医理的你! 苏琪将包一扔,指尖落在了自己的裙子拉链上,随着拉链响起的声音,暗光里她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 薛景禹喉头干涸,浑身燥热的他伸手胡乱地扯着身上衬衣,那股燥热誓要将他的血液给点燃,将他的骨头连着骨髓一起焚烧殆尽。 被一摊柔软钻进怀中,他难受的身体一个紧绷,想要推开却又该死地沉溺在这股暖软中,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喊着。 “景禹哥,景禹哥哥……” 那么熟悉的呢喃,那么熟悉的声音! 薛景禹紧绷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因为这个声音,在他的梦里都是这么的刻骨铭心。 “苏茉……” …… 凌晨三点,沈知然又被身边的人给弄醒,她气怒之下爬起来一脚踹在了许宁城的胸口上,被许宁城一把抓住脚跟,昏暗的房间里许宁城淡哑的嗓子溢出一串声音。 “还有力气?” 沈知然踹过去的脚动弹不得,“许宁城,你还有完没完?” 沈知然羞恼地吼完,下颚一阵隐隐的痛,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她羞愤到咬牙切齿。 “没完!”抓住她脚踝的手一丢开,许宁城就像一只饥饿的猎豹一样扑了过去。 沈知然哪里是他的对手?可她也不是被欺负大的,见硬的不行只能气喘吁吁地求饶服软。 “宁城少爷,许大少,我错了……”许宁城你去死! 许宁城停下来,高大的身躯就撑在沈知然的身上,似笑非笑地,“嗯?继续?” 沈知然:“……” TMD,她都快被他欺负死了! 沈知然磨牙,但声音却比刚才还要软还要腻,“城哥!”她软弱无骨的手滑在了他的胸膛上,慢慢地下移,坚硬的肌理咯得她掌心一阵火热,最终停在一处,她笑得魅惑,“要不,我们来玩点刺激的?” 男人在床上就喜欢刺激,这一点,熟悉许宁城身体的沈知然简直就是戳中了他那闷骚的神经。 这个男人是什么东西? 表面上一副高冷禁欲,其实这种伪装到了床上,特么的比禽兽还要禽兽! 许宁城懒洋洋的声音溢出,“玩你就很刺激!” 沈知然心里一阵咒骂,许宁城你怎么不去死! 身体一沉,她被狠狠压下,忍无可忍了,勾住许宁城的颈脖妖娆地喘着气,“许宁城,我最近在排卵期,你居然不用那个东西,你就不怕我给你弄个小东西出来,让你喜当爹?” 许宁城的身体一震,原本火热暧昧的气息一下子就转入冰点,气氛快速冷冻,让沈知然心脏都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回事? “唔……”好痛!沈知然一声痛呼,身体开始颤抖,她汗湿的小脸被许宁城的一只手擒住扣稳。 “沈知然,你有种就再来一次!” 沈知然的下巴被扣得紧紧的,有种咽喉被死死掐住快要断气的恐慌。 她说错什么了吗? 他不是应该说‘你有种就再说一次吗’?为什么说是再来一次? 下半夜,沈知然简直是生不如死,还是因为有人敲了门,许宁城放过了她。 趁着许宁城起身,沈知然已经软成了一滩泥动弹不得,他是在发泄,用她的身体狠狠地发泄。 “沈知然!” 扯了浴巾裹身体的许宁城站在床边,背对着摊在床上的女人,语气有些冷,“以后每周周末的两天,我都要在这个房间里见到你!” 沈知然眼瞳一撑,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仅有的一点力气带出一丝冷嘲,“干嘛?你还没有睡够?” 背对着她的男人声音里饱含着一抹不易觉察的沉凝,“用你的身体,赎罪!” 第278章:没什么好羞耻的! “用你的身体,赎罪!” 许宁城的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炸得沈知然睡意全无。 直到门口响起了保镖的轻声,“宁城少爷,薛少那边出了点事!” 许宁城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凌晨五点,这个点,“出什么事情了?” “薛少差点杀了苏家二小姐!” 许宁城抽烟的动作一顿,眼神一凛! …… 凌晨五点一刻,许宁城出现在了尊皇娱都的一个休息室里,门开着,尊皇娱都的保镖们在距离那个房间门口有十余米的距离候着,见到许宁城来了齐齐躬身。 “宁城少爷!” “人呢?”许宁城身上是松松垮垮的睡衣,他休息的地方距离这边的房间有两层楼,他住楼上,薛景禹住的楼下。 “薛少爷还在房间里的,至于苏二小姐,被送进医院去了!” 看着门口候着的保镖们一脸战战兢兢的表情,许宁城朝那扇门看了一眼,沉沉出声,“都退下吧!” 过道上的保镖们纷纷退远,许宁城说的退下去,但他们还是会留下一部分人候在这里以备随时召唤。 许宁城走到那门口,嗅着空气里弥散出来的气息,他眉头一皱,走进去的他也没有开灯,看着落地窗边站着的身影,昏暗的空间里有一点亮光在闪,时暗时现,浓郁的烟味儿越是靠近越是冲鼻。 许宁城走进去,不知道脚下踩了什么,低头一看,隐约是床上的被单,再看看脚下周边,枕头,衣物,台灯,屋子里杂乱一团,连那边的窗帘都被扯下来了一半,露出天际边灰白的亮光。 黎明初晓,可这个屋子里的气氛却让人感觉到了深夜的沉暗。 许宁城靠在一遍也抽起了烟,一支烟抽完,见那边站着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他的眼角扯了一下,“被个女人睡了而已,睡了就是睡了,没什么好羞耻的!” G城圈子里都道薛家二少跟他大哥薛景天一样,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手,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哥薛景天还是有说服力的,不过用来形容他薛景禹…… 估计也只有他和二哥知道,薛景禹看似一个花花公子,其实正经地连一个女人都没碰过。 他说,他是医生,他有洁癖! 不过许宁城却是知道的,有时候,洁癖这个玩意儿不过是人用来自欺欺人的幌子而已。 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只有他自己知道! 站着的薛景禹侧身,声音沉哑,“当年你被人睡了还不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你都能要死要活一场,我为什么不可以?” 许宁城叼着烟头的嘴巴一抽,能说出这样阴损的话来,看来他薛景禹还没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恐怕现在要死要活的人是那位自找苦吃的苏家二小姐吧! 两人沉默一阵,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直到破了半边窗帘的窗外亮起了日出破晓的红光,云霞浮出天际,许宁城才打开了话匣子,“医院那边来电话了,说苏二小姐醒了!” 薛景禹腰间裹着条浴巾,赤着脚踩在一件衬衣上,衬衣早已被他的一双脚蹂躏得皱皱巴巴的,他转脸,脸上倦意密布,可更多的是泛着寒气的冷冽气息,他满是血丝的眼睛微微一眯,“没死?” 许宁城看了他一眼,“嗯,没死,不仅没死,现在整个苏家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还有记者! 他们不敢来尊皇娱都偷拍,但在医院那边可就逮住了苏二小姐不放了! 薛景禹冷嗤一声,一脚踹开脚下的衣物,什么话都不说,朝着浴室那边大步走去。 “景禹,你身体里吸入的药物只会让你短时间内精神振奋,药效只有几个小时,你休息个两天就会没事了!” 许宁城是从一进门就闻到了这屋子里的气息不正常,他真是佩服那个苏家二小姐的大胆,居然把算盘打到了薛景禹的头上。 说起来,这些东西尊皇娱都里多的是,比这药效更猛的比比皆是,苏小姐还算谨慎的,选了这么一款保守的,只可惜,她低估了薛景禹的能力! 据下属汇报,当时房间里的动静有多大?苏二小姐是一丝不挂地被薛景禹掐着脖子扔出房间的,当场撞在走廊墙壁上晕倒了。 可见当时的薛景禹有多愤怒?是恨得杀了对方的愤怒! …… 早上七点,虞欢醒了,身边的床位空了,她伸手摸了摸,坐了起来,昨晚上喝了点酒,头还有些晕,等她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就见虞勒正端正地坐在餐桌前。 “早上,姐!”虞勒心情似乎很不错,得知自己的眼睛有七层把握可以重见光明,虞勒是满心向往。 虞欢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桌案上摆放着的丰盛早餐,再瞅瞅厨房那边,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身影,她在收回目光时垂下了眼帘。 “姐夫刚走!”虞勒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样,温和地再次出声,“他走之前嘱咐我不要来吵你,让你好好休息!” 虞勒说着意有所指,“秦嫂今天休假!” 倒果汁的虞欢动作顿了顿,目光有些诧异,所以,今天的早餐,是顾默白做的? 营养鸡丝粥,脆皮蛋卷,烤面包配鲜果酱…… 虞欢端着果汁杯怔愣出神,沾着果汁的唇瓣动了动,果香清甜,卷入舌里却带着一丝酸涩的味道。 “姐,你怎么不说话?”虞勒伸出手在桌案上摸索着,摸到了小碗,低头慢嚼细噎地吃着。 虞欢暗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背靠着椅背让脊背稍稍挺直,“贝勒,你姐夫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她的话语听起来是不着痕迹的平常,如同平日里的对话。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待这个答案的时候浑身都是紧绷着的。 虞勒停了下来,想了想,抬脸用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望着虞欢坐的方向。 “姐夫说,你会陪我去美国治眼睛!” 虞欢心里猛的一沉,握着果汁杯的手臂昨天晚上听到他的那句话时抖得还要厉害了! 第279章:一点也不好! “欢欢,我送你去美国好不好?” 不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 …… 虞欢从座位上起身,她起身的动作幅度大了些,座椅被她一股大力地推开,动静不小,惊了虞勒一跳。 “姐?” 虞欢被叫住,她站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垂着的双手抓紧了又松开,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挣扎。 “贝勒,我有些不太舒服,我先上楼去了!” 她说着径直上楼,楼下餐桌前的虞勒一脸的若有所思。 …… 顾家清水湾,一辆黑色轿车被拦在了庄园外,门卫在通过询问之后才打开了大门。 轿车在庄园内的道路上徐徐前行,最终停在了那栋四层楼的欧式别墅门口。 庄管家亲自来接人,会客厅内,顾夫人萧悠笑意浅淡地看着进来的人,“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望我的人!” 轮椅被人推着慢慢向前,坐在椅子上的陆安生微微颔首,“萧姨好!” “好,当然好!”萧悠坐在沙沙发椅上,指了指面前正在腾煮的茶水,“你需要吗?” 陆安生朝那边看了一眼,点头,“却之不恭!” 萧悠开始慢条斯理地烫茶杯,洗茶叶,对生活要求到极致品位的女人就算是喝个茶也不会假手于人。 “我记得,以前你经常来这里找默离,你跟默离也算是多年至交好友!” 陆安生的视线落在了那只精美的玻璃茶壶上,闻言也只是静默不语,不过他的静默倒是让萧悠打开了话匣子。 “几年不见,不曾想……”萧悠话音一顿,目光落在了陆安生的身上,视线在他的腿上有了几秒钟的停顿。 陆安生在接触到她这样的目光时,抬眸,不卑不亢地微笑,“我还好!” 萧悠轻笑一声,倒好了一杯茶,便有女佣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陆安生的面前。 “陆家的事情我已经大致了解过了!”萧悠自己也端起一杯慢慢地品着,“能把陆家保住你也实属不易!” …… 陆家的凝水湾,陆安生的车一离开,江沁便来了凝水湾,心事重重的她在见到女儿顾依依时满脸的忧色。 “妈,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我也知道了,只是你现在这么着急这么慌乱也是于事无补的!” 顾依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真如媒体上说的那样,顾夫人清醒了,那对他们一家人来说还真的是晴天霹雳。 江沁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捧着水杯的手一个哆嗦,“那个女人有什么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依依凝眉,这个顾夫人是个狠角色,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承受不住儿子离世的压力被急疯,恐怕他们一家子也过了几年清净的日子。 当年她将顾胜海一脚踹出顾家大门,净身出户,从此连顾家祖籍都除名,连顾家老爷子都站在她那边,整个顾家有她在,谁都别想觊觎一分。 如今她意识清醒了,如果卷土重来…… “怎么说对不起她的人也是爸,她要报复的人也是他,妈,你不是还有爸吗?” “你爸?”江沁嗤笑一声,“他一听说萧悠那个女人清醒了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你说还能指望他什么?” 顾依依多少是知道她父亲德行的,典型的欺软怕恶,他心里打着想要回到顾家像以前那样做阔少爷的打算,可是却又害怕顾家的那个萧悠。 一个比男人还要能干的女人只会让这个男人觉得自己无比窝囊。 他也只能在没有能力的江沁面前来寻找一些成就优越感。 “妈,萧悠当年可是被诊断了精神分裂症,一个疯了五年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说好就好了?我看媒体这样的报道多少有些水分在里面,你也别自乱阵脚了!” 江沁静下心来想想,女儿说的好像也没错,精神病患者哪有说好就好的,保不准一旦受点刺激又疯起来了。 这么一想她也松了口气,看着坐在沙发椅子一身宽松睡衣的顾依依,正爱怜着抚摸着肚子。 “我听说,你怀的是双胞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顾依依的脸上立马溶出了喜滋滋的笑容,“是啊,两个呢!” “陆安生是什么反应?”江沁坐过来摸了摸女儿的肚子,“你这次可要争气点了,好好养胎,争取两个都能是儿子!这样,陆家少奶奶的宝座你也算是能坐稳了!” 顾依依闻言却愣了一下,良久不禁苦笑。 陆家少奶奶吗? 她自从怀孕之后,陆安生从未跟她提起过两人什么时候领证结婚的事情! …… 从顾家清水湾出来,车内,开车的助理忍不住问道,“陆总,顾夫人是什么意思?” 跟着进去的助理候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纯粹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对谈,聊的都是一些以前的事情。 什么意思? 陆安生勾了勾唇,笑容清淡,微凉。 “顾氏盛唐要换人了!” 陆安生静静地说着,眉宇有了一丝的褶皱,临走时顾夫人轻描淡写的那句话依然在他的脑子里萦绕着。 “安生,那个虞欢,是你的前妻?” 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陆安生此刻突然坐立难安。 虞欢吗? 陆安生放在膝盖上的手点了点,开口,“去一趟洞庭观澜!” 助理一听惊诧出声,“啊?那不是……” 那不是顾默白的地盘吗? 他们这么堂而皇之地过去怕是进不去的啊! ……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洞庭观澜别墅区大门外的道路上,非小区内备注的车辆禁止入内,助理只好怏怏地回到车内。 “陆总……” 他不知道陆总是想干什么,明明就知道来了也进不去,还来这里干什么! 陆安生握着手机,拨出去的电话杳无音信,怕是早已被她拉黑了吧。 他苦笑一声,把手机一扔,“走吧!” 顾家这摊浑水,他也不想掺和! 而刚才这一路的心理状态,不过是让人自嘲的一丝不忍而已。 不忍什么? 不忍她被卷进去做那两母子对抗的牺牲品? 陆安生自嘲一笑! …… 第280章:抱歉,手滑了! 中午的时候,秦嫂就返回洞庭观澜了。 “太太,顾先生说让我帮你们收拾一下行李!” “先生担心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收拾东西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吧!” 秦嫂看着在阳光花房里盯着一盆金边吊兰出神的虞欢,知道她的沉默是在想什么,有些于心不忍。 “太太,其实先生……” “他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虞欢转过脸来望着秦嫂轻轻一笑,“我也确实应该陪贝勒去美国,贝勒小时候就有个愿望,总有一天眼睛治好了他要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这个姐姐!” “陪他去治眼睛也一直是我的心愿!”虞欢说着,手在那盆吊兰的叶子上抚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柔和清浅,“秦嫂,整理行李还是我自己来吧!” 见虞欢这般豁达,秦嫂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太太能这么想先生也就放心了! 只是…… 秦嫂看着虞欢走向卧室那边的身影,听见她从更衣室里拉出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声,不由得咬了咬唇。 只是,她这么一去,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得来呢? …… 虞欢接到电话赶到四季春百货大楼的一家咖啡厅时,沈知然已经坐在里面喝了两大杯没加糖的咖啡了。 “你要陪贝勒一起去美国?” 沈知然听到这个消息表情有些微怔,“顾默白同意了?” 虞欢放下了手机不答反问,“你脸色不太好,是因为宿醉没睡好的原因吗?” 沈知然的脸色过于苍白了,要不是她五官深邃精致,即便是苍白着看着也是一种睡眼惺忪的朦胧美,她也没有刻意去化妆掩饰什么,下眼皮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沈知然搅拌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你先别说我的事情,就说你,贝勒治眼睛需要三个疗程,如果你一路陪同,得差不多要半年多的时间才能顺利结束,你要在那边待半年?” 虞欢转动着面前的杯子,“为贝勒治疗眼睛本来就是我这个做姐姐应该做的,我也希望我能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顾默白……” “知然,我明天就要走了,想想以前每次都是我在机场送你,这一次,得轮到你来送我了!” 沈知然抿了抿唇,凝视了虞欢半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她会做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是顾默白默许了。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下行扶梯上,沈知然正想跟虞欢说说去了美国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她那边的朋友,她在学习工作了五年也认识了不少好友,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出个手帮个忙的,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被旁边的上行扶梯上一人凉凉的声音叫住。 “沈知然!” 沈知然刚转脸过去,迎面就是一阵冰冷的液体泼过来,夹带着柠檬的奶昔的淡淡清香,眼睛和额头都被一大团的奶昔给遮罩住,一颗樱桃承受不住重力掉了下来,落在了沈知然的脚背上。 虞欢被这一幕怔住,她们是下行电梯,对方那边是上行梯,中间就隔着十几厘米的宽度,要泼个东西只需要用力伸长的手臂一泼就行,而对方显然就是抓了这个空隙,直接将一杯水果奶昔给泼向了沈知然。 “知然!”虞欢转脸看向那边的上行电梯,就见林晓彤站在那边耀武扬威地冷笑。 一个上一个下,距离越来越远。 虞欢赶紧掏出纸巾要给沈知然擦脸,沈知然是被泼懵了,但她反应也快,抓过虞欢递过来的纸巾转身就往身后冲。 电梯上站了那么多人,很多人都被这一幕给愣住,正好奇着这两个女人一定就是所谓的正室和小三之间的较量,看多了太多什么小三当街被正室扒衣狂揍毁容的报道,吃瓜群众们便将目光都投向了受害者沈知然。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大家都惊呼起来。 只见那个被泼了一脸冷饮的女人转身逆向往电梯上冲,她拨开身后的人群三两步踩上电梯阶梯,一张还沾着奶昔的脸上冷沉如冰。 上行电梯上的林晓彤见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她哪里还稳得住?她现在是一个人,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在,若是有个秦洛或是其他人还好,见沈知然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她见势不对转身就跑。 “抱歉,请让一让!”虞欢看着沈知然转身去追林晓彤,当即也决定跟过去。 就沈知然现在的性子,哪里还容忍得了林晓彤那接二连三的挑衅?看着沈知然杀气腾腾的背影,虞欢什么都顾不上了,迈开腿就开追! …… 扶手电梯上一幕追逐大戏上演,沈知然的逆行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电梯上议论纷纷,沈知然却置若罔闻,一双眼睛紧盯着前方奔跑的林晓彤。 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的没骨气,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虞欢表情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追逐戏码,说来好笑,一个都敢泼人一脸冷饮的人现在却吓得跟过街老鼠一样,只知道跑,刚才在电梯上耀武扬威的架子去哪儿了? 眼看着林晓彤跑进了一家大型购物城,里面人那么多,想要逮住她恐怕有些难度了,虞欢看着脚步不停的沈知然,深知沈知然是不可能放过那个女人,只好将想要劝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快步跟上。 大型购物城内,林晓彤边跑边拿出手机打电话哭诉,“秦洛,沈知然追着我不放,我一个人,好害怕!” 电话那边的秦洛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晓彤委屈地应下,挂电话时唇角却冷冽一勾,然而她脸上的算计笑意还没有淡下去就被一层冰凉狠狠泼脸。 那冰水有多冷?冷得她一张脸的肌肤都瞬间僵硬了。 大块的冰块伴随着冰水泼过来时,冰块全落进了她V字领的裙子衣领里,大热天的,她从头到脚,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沈知然追过来时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就被两个保镖拦下,眼前的一幕让她怔愣住。 林晓彤! 许宁城? 站着的那个男人正把玩着手里的沙冰大杯子,单手塞在休闲裤袋子里的站姿俊美得不像话,而他此刻将手里的杯子一扔,转身,表情疏冷,一勾唇,“抱歉,手滑了!” 第281章:昨晚上我没有欺负你? 这一句‘手滑了’,扎心了! 你手滑了不是掉地上而是直接泼人家脸上了,顺带着,冰块还全掉进人家的裙子里了。 据沈知然目测,林晓彤那注射了硅胶的胸部八成会在这样的热胀冷缩里猛的缩小那么几罩杯,看得沈知然都不由自主地想双手抱胸了。 好一个光明正大的袭胸借口。 林晓彤的胸,好可怜! 沈知然要给许宁城一个大写的‘服’字。 眼看着对方悠哉悠哉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沈知然才在林晓彤的尖叫声中找到的一丝快意感很快就消失殆尽,因为走过来的男人薄唇轻启,连脚步都没停一下,从她身边晃过时扔出一个字来。 “蠢!” 蠢? 沈知然险些要指着自己的鼻子,骂我蠢? 购物城内因为这一幕而引发了不少人的围观,林晓彤捂着脸尖叫着跑开,沈知然站在原地伸出手指在额头上抹了一点还没有化的奶昔往嘴里舔了舔,看着林晓彤逃之夭夭的身影,沈知然连许宁城骂的那句‘蠢’都给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爽,神清气爽! 许宁城没走几步就碰上了跑得气喘吁吁的虞欢,“嫂子?” 虞欢上气不接下气,她这段时间疏于锻炼,跑几步都快接不上气了,捂着肚子站在原地喘了喘,“见到沈知然了吗?” 许宁城歪着脸,朝沈知然那个女人那边看了一眼,语气淡淡,“嗯!” “你明天要走了?” 许宁城把视线转过来,问道。 虞欢喘了几口气舒服了一些,冲着许宁城点了点头,“是啊,明天上午的飞机!” 许宁城‘哦’了一声,“那我明天去送你!” 他说完也不等虞欢婉拒就迈开修长的步伐施施然走开,留下虞欢怔在原地。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离开,这种感觉…… 说不出来的挫败感。 “宁城!”虞欢突然出声,已经走出几米远的许宁城敏锐地停步,就见虞欢快步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忐忑,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咬着唇瓣轻轻出声了。 “是不是,我让他为难了?” 许宁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脑海里组织了一下措辞,眼神里多了一丝郑重,“二哥会等你回来!” 虞欢握紧的手轻轻颤了颤,半响她重重地点头。 …… 当天晚上,虞欢亲自下厨,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精心准备的一桌子饭菜。 下午五点半,顾默白的车准时抵达别墅,在厨房里就听到庭院里停车声音的虞欢连围裙都来不及解开便匆匆跑出来开门。 顾默白才刚要准备扫描指纹开门,就听见咔擦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围着粉色碎花围裙的小女人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搂住他的颈脖,顾默白愣了一下,怀里就是一软,他连公文包都没放下,两只胳膊在她的小臀上一楼一提,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呀,我锅里的汤!” 顾默白还没有从这么温馨的拥抱中回过神来,怀里的小女人就灵活地挤出他的怀抱,俏皮地在他脸上一啄,脸庞上的吻热气还在,人已经逃之夭夭直奔厨房了。 顾默白站在原地,目送这她的身影跑开,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空了的怀抱,失笑。 有人说,过惯了寂寞日子的人本应该习惯清冷,学会淡漠,然而一旦自己接触过那般的甜美和温暖,就再也舍弃不得。 就如同刚才她给他的那个拥抱,还不等他慢慢的细细地品味,她便风一般地从他怀里跑开。 而在她跑开后,怀中的温暖依然在,但他却因为这样的温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明明,她还没有走,可他却,舍不得了! 这一顿晚餐吃得很尽兴,虞欢擅于下厨,却不是个擅于收拾厨房的人,这一点连弟弟虞勒一个盲人都能切身体会到,更何况是顾默白。 “怎么办?早知道我就不让秦嫂休假了,唉……”虞欢面对着桌案上一大滩的碗筷,还有厨房里,就像是战场一样,乱得她一进去看着头皮都麻了。 “我来!”顾默白在虞欢愁眉苦脸的时候已经起身开始收碗,虞欢哪里舍得让他一个人做?赶紧帮忙,像个尽职尽责的小女佣一样跟在了顾默白的身后,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下午在商场跟沈知然两人追林晓彤的经历。 “你们追上了?”顾默白从门背后拎起一条深色围裙,虞欢接了过去,为了让虞欢能更加轻松地系好围裙,他俯身低头,虞欢很快帮他系好,嘟着嘴,“是追上了,不过晚了一步!” “嗯?”顾默白开始戴上手套放水洗碗,虞欢则靠站在旁边,一条腿撑着一条腿漫无目的的晃晃,目光落在洗水槽里,用上了洗洁精的水面上有了一层白色泡泡,顾默白的双手灵活地洗着碗,又快又麻利! 虞欢看得出神,都忘记了顾默白还在等着她说话,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时她才吐了吐舌头,“许宁城下手啦,泼了林晓彤一脸的冰水!” 顾默白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他一点也不惊讶的表情让虞欢不解,顾默白放下一只盘子笑笑,“宁城那人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不过他既然管了,要么是让他碰上了看了不开心了,要么就是他当时心情不爽正好找个人发泄一下!” 发现虞欢正双托托腮地看着他,顾默白纳闷,“怎么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这件事里有一点很不正常吗?” “嗯?”顾默白没觉得哪里有不正常的。 虞欢表情挫败,“天啊,许宁城他欺负女人的啊!” 都说男人好歹要有点绅士风度啊,可今天许宁城在商场里直接一杯冰水泼过去,那可不是一般的杯子,正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大的果汁杯,一杯容量超大,简直就是泼沈知然那只杯子的十倍大。 关键是,顾默白还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他觉得男人欺负女人是对的? 顾默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虞欢那一辆的小纠结,他笑,俯身过来唇边贴着她的耳边,低语,“昨天晚上在床上你也说我欺负你的,嗯?” 虞欢:“……” 第282章:欢欢,等我来接你! 他简直就是断章取义! 虞欢在他的胸口轻轻一锤,“快洗碗!” 顾先生也早有准备,虞欢捶他一下,他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谁也不吃亏! “顾默白!” 虞欢捂着脸,眼神控诉。 顾默白笑着俯身继续洗碗,很没有脾气地配合道:“到,顾太太有何吩咐?” 虞欢忍无可忍,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才罢休,结果他身上肌肉太硬,虞欢咬一口就牙疼,末了还被顾默白抱着开始数牙齿,“来,让我看看顾太太的牙齿有没有被磕坏?” 虞欢欲哭无泪,呜呜呜,宝宝心里苦! 这一晚上半夜两人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中度过,从没有这么随性到肆意胡闹,她缠着顾默白不让他看文件,早早地将他的电脑关掉,任性地让她自己都忍无可忍,可顾默白却是好脾气地什么都依了她。 下半夜的主卧室内是男人和女人低喘娇吟的缠绵,久久不曾平息,他们似乎只想到了这样一种方法来缓解即将分离开的落寞与伤感,似乎只有这样紧密地厮缠在一起才能短暂地忘却掉一切,只记得彼此,在此时拥有了彼此最真诚的身体。 …… 翌日一大早,陵川开车过来帮忙取行李,见到虞欢时,陵川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概是有种淡淡地离别伤感吧。 这种惆怅让人既压抑又难受! “你要忙的话你就别送我去机场了!”虞欢坚持不让顾默白送她去机场,花园里响起了一阵嘟嘟嘟的汽车鸣笛声,贝勒一听这喇叭就不由得皱眉。 沈知然,你还能再张扬一点! 沈知然开来了一辆,不是她那辆变了颜色的跑车,是她最近新买的一辆福特中等车,她一下车就直接把陵川拎进后备箱里的行李箱给拎了出来,直接往自己的后备箱堆,一边拎还一边催促着目瞪口呆的陵川,“赶紧的,磨蹭什么?” 虞欢拎着小包看着身边的顾默白,时间每过去一秒她便越是感觉在这里待不住了,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不是想离开,而是因为,越待下去她越是怕自己会在某一刻情绪崩溃地抱着他跟他说我不走我不愿意走我不想走能不能不让我走。 虞欢暗暗深吸一口气,眼睛有些难受了,“我走了!” 她说着就迈开了步子,被身后的顾默白伸手拉住手轻轻一扯抱住,“欢欢,等我来接你!” “嗯!”虞欢伏在他的肩膀上点头,轻轻推开他的肩膀转身便走,上车,关门,她连窗户都没敢开便催着驾驶座上的沈知然,“开车吧!” 沈知然系好安全带,侧脸看了副驾驶座上的她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发动了车,直到洞庭观澜的别墅被远远地抛到了车后面,沈知然伸手将车内的音乐点开,声音也加到了最大,一首劲爆的爵士乐在车内震耳欲聋地响起。 “沈知然!” 车后排的虞勒受不了地伸手捂耳朵,沈知然却不搭理,侧脸一看,她还没有去看虞欢的脸就被那一颗颗砸下来的泪水珠子给怔得内心焦灼到心疼不已。 爱到相濡与沫,每一次的分离便是痛不欲生! 虞欢时刻谨记着顾默白说的那句话,欢欢,等我来接你! 然后就幻想着,童话世界里王子和灰姑娘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阻拦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是很多时候,童话毕竟是童话,就像人鱼公主到死也等不到她的王子殿下,而她虞欢……终究也不是那个幸运的灰姑娘! …… 机场,虞欢和虞勒是头等舱的机票,到了纽约那边是医院的人直接过来接,虞欢先将虞勒送到休息厅去休息,自己则跟沈知然去办理行李托运。 “眼睛红得像兔子!”沈知然低声说着,“你说你……” 如果不想去不去就是了,顾默白既然在那边都安排好了,虞欢去不去都一样,有的是人照顾虞勒,可她偏偏…… 虞欢将证件收好放包里,朝不远处的洗手间标志那边看了一眼,“我去个洗手间!” 沈知然看着她逃也似的身影,忍不住地叹息一声。 是不是,还有她不知道的什么事情? 难道就是因为顾默白母亲的施压,她才离开的? …… 虞欢从洗手间出来时已经补了一个妆,将红眼眶遮盖住,唯一的缺憾便是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看着有些吓人,到了门口,她在看到洗手间门边候着的人时,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狐疑。 洗手间门外的通道是唯一的路,陆安生坐着的轮椅就挡在最中间,无论她从那个方向走都必须地经过他的面前。 而他此刻看着她的模样,是坚决地要让她发现他的存在。 虞欢还在用纸巾擦手,在这里意外见到陆安生她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想敬而远之但也必须先从这里离开才是。 她迈开步子,眼看着就能淡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手,虞欢大惊,手一把甩开,人也退后了两步,她的反应让周边的人也引起了注意,陆安生不慌不忙地看了满脸警惕的虞欢一眼,指了指旁边的角落,“进一步说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虞欢手里还揣着纸巾,用来拼命地擦着被陆安生抓过的手,陆安生见状目光微冷,“就算是有关顾默白的话你也不想听?” 虞欢表情一怔,“你说什么?” 她这样的反应让陆安生面色不悦到了极点,一提到那个男人她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陆安生滑动着轮椅到了一个角落,虞欢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陆安生在一盆景观树旁边停下,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走过来的虞欢,“哭过了?” 虞欢不答,表情有些抗拒,只是这么看着他。 “听说你要去纽约,所以我赶来跟你说一声!” 陆安生说着抬脸看着虞欢,眼神认真,“如果可以,你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第283章:和她的一样 一辈子,不要再回来! 虞欢僵怔着,看着陆安生的轮椅调转了方向,她颤抖的唇瓣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陆安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辈子有多长他知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 陆安生没有回头,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时脸上晃过一瞬的迷茫,可最终还是被唇角的一抹讥嘲所替代,“言尽如此,你好好保重!” 她关心的始终是顾默白一个人而已! 曾经那个追逐着他脚步的女人,离开他之后另有一番天地,在那个天地里,谁也比不上她心里头的那个人。 而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是他了 …… 许宁城到贵宾厅的时候,飞机还有半个小时才登机,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椅上的沈知然,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在服务生询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他淡眼一瞟,“要她那种!” 沈知然一副见鬼的表情,我吃屎你也吃屎? 大概是猜到了她瞪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有种你吃试试? 沈知然心里呕血,把注意力转开,转移到了虞欢身上,虞欢不知道怎么了,去了一个洗手间之后就变得神不守舍,坐在这里好一会儿了都像是没有缓过神来。 她为此拉着虞勒问他到底怎么了,虞勒叹息一声,“大姐,我们虽然是同胞姐弟,可是我没有读心术啊!” 沈知然真想赏贝勒一个耳刮子,大姐,谁是你大姐了?你都把我叫老了,叫姐姐! 还好许宁城在这个时候来了。 “薛景禹有点私事去处理,今天是来不及赶来送你了!”许宁城看着服务生送过来的冰糖红枣茶,目光有一瞬的凝滞,再看看沈知然那笑得一脸嘚瑟的表情,眼睛一眯。 沈知然笑得嘴角都抽了,啊啊啊,女人的美颜品,来来来,许少爷,你也来点儿,美美你那张美艳的小脸蛋,争取明儿个一早醒来就是个妖艳儿的小公举! 薛景禹今天肯定来不了了,因为前天晚上的时候闹得整个薛家的长辈都动了气,薛景禹现在是焦头烂额,听说薛景天很快就会回国,又一次印证了薛景天的那句话。 王八羔子没事老是给我捅娄子,捅完之后又不知道去收拾,害得我每次都得跑回来给你擦屁股! 虞欢闻言轻吐出一口气来,“宁城,他什么时候进行手术?” 问出这个问题后的虞欢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作为枕边人的她却要通过他的兄弟来知道他的事情。 沈知然捧着杯子目光若有所思。 “最近吧!”许宁城这么回答,但心里却也知道,最近怕是不成了。 等虞欢一走…… 许宁城的眉头微微一蹙,他的表情虞欢没有注意到,倒是被对面坐着的沈知然给成功捕捉到了。 “嫂子,你安心陪贝勒去治眼睛,G城这边还有我和薛景禹在,二哥不会有事的!” 许宁城历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人,不过今天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人安心的话来,都让沈知然跌破眼镜了。 “姐!” 虞勒轻轻出声,他是想说,如果姐姐不愿意去就不去吧,他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虽然他不知道姐姐到底是在焦虑什么,可是能让她这般坐立难安的恐怕也只有姐夫顾默白了。 听说姐夫的那个母亲,清醒了。 都有两天,可是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那个本该是姐姐尊敬的长辈为什么都没有想过要见见作为儿媳妇的姐姐。 虞勒这两天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也从姐夫的反常举动中觉察到了什么,因为姐夫从来没有在家里面提到过他的母亲,一次都没有。 唯一让虞勒能想到的便是曾经姐姐所经历过的,这些豪门长辈都有个相似的共通点,那就是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 她看不上姐姐! 虞勒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慢慢捏紧。 他在为姐姐心疼。 顾默白是好心地让姐姐陪他出国治眼睛,还是拿他当幌子要赶走姐姐? 虞勒越想心里越着急,“姐!” 虞欢的心灵感应在接触到虞勒那双暗淡无关的眸子时心里狠狠一抽,她咬咬牙,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贝勒,姐姐会陪你去治眼睛!” 她等了好多年才等到的机会,这么难得的一次机会,对贝勒来说,来之不易,她不该因为陆安生的那几句话而人心惶惶。 如果在陆安生和顾默白两人之间她选择相信陆安生,那只能说她太盲目。 她应该相信顾默白,因为顾默白说过,他会来接她。 他不对她说明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她相信他! 那她就在美国等。 等着他来接她! …… 虞欢的航班准点起飞,沈知然目送着那架飞机飞上天际,突然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这两姐弟一走,她感觉心都给掏空了似得,也不知道顾默白会不会也是这样。 看着许宁城要上车,沈知然赶紧跟过去叫住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许宁城上了车,看着挡在他车前的女人,“嗯?”了一声,“有!” “想死的话可以继续挡在我的车前面!” 沈知然:“……” 这男人的这副嘴脸简直让人……欲撕而后快! “我问的是顾默白的事情!”沈知然刚才就听出来了,许宁城说的话里有问题。 坐在车里的许宁城也不看她,抬手看表,看着时针指向了十点钟,他眉头一皱,“到了!” …… “顾总!” 陵川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着坐在车后排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的男人,“公司那边来电话了,董事会高层都到了!夫人也……” “来了吗?” 顾默白一声轻笑,仿佛陵川所担心的问题在他看来却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陵川不如他这般有定力,听到从公司传来的消息时,他已经怔懵了,要不是为了不让虞欢看出什么端倪出来,他们早就应该去公司了。 “顾总,夫人这次……”召集了顾氏盛唐董事会高层,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284章:说谁窝囊? “你是说,顾默白的老妈现在已经去了顾氏盛唐,召集了董事会的所有高层?” 沈知然在听完许宁城的一句简略的话之后迅速脑补补全了这件事的细节,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她跑去干什么?” 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位顾夫人的意图,可沈知然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开车的许宁城对沈知然提出来的问题简直是不想多说一句,侧脸用余光扫她一眼,那眼神——你是头猪吗?猪都比你聪明吧?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需要拿出来问? 被许宁城眼神鄙视的沈知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废话,事关虞欢,她怎么能不关心?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她连自己的车还丢在机场的,眼巴巴地追着许宁城的车,比特么任何一次都要主动地爬上了他的车。 “许宁城!”沈知然表情忐忑且怀揣着最后一丝希冀地看向他,“顾默白他妈真的,是去,逼宫的?” 用‘逼宫’一词来形容瞬间让沈知然想到了各种古代言情宫廷大剧里的争权夺位的深宫喋血大戏桥段,皇帝轮流做,明儿到我家,不是朝臣越位称帝就是骨肉相残血溅宫廷。 争的都是一个权力。 而今天这一出戏码?却是一对母子! 许宁城皱眉,他的视线是看着车前方的,听着身边女人喋喋不休的话语,他有些嫌烦,不过这个女人说的也没错,至少她的用词十分犀利,一针见血!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萧姨才是顾氏盛唐最大的股东,且,她有一票董事任职否决权!” 说到这里,许宁城眉宇间掠过一抹忧色来,萧姨的大动作其实来得并不突兀,二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跟二哥对抗,实在是让人心寒。 二哥是想到这一步,只是,当她真的走上这一步时,二哥心里唯一的希冀也被她亲手撕得粉碎了。 “她才是最大的股东,还有任职否决权?”沈知然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意味着她想怎样就怎样? “当年顾爷爷病重,二哥才从军队回归,是萧姨担当起了盛唐的重任,当时的顾家也只有萧姨有这个能力服众,她之前手里的股份还不多,后来是顾爷爷把属于他的那一份给了她,她的股份就是全盛唐最多的了!” 沈知然忍不住唏嘘一阵,“看来顾家老爷子确实心疼这个儿媳妇啊!” “呵!”许宁城似笑非笑,“顾家的大少爷顾胜海难担大任,老爷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偏偏那个时候,最寄予厚望的默离大哥……” 许宁城说道这里语气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件让他无法承受的痛苦回忆,连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都在此刻为之动容! 沈知然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了,被寄予厚望的顾默离死了,顾老爷子一病之下精神出现了问题,而他的儿子顾胜海又是块扶不起墙的烂泥,他便将这个重任交到了儿媳妇顾夫人的手里。 “顾默离走了不是还有个顾默白吗?”沈知然不解,就算他妈再有能耐,当爷爷最有可能第一个想到应该还是自己的孙子吧?为什么是儿媳妇而不是孙子顾默白? 许宁城沉默了一阵,“当时的二哥才从部队归来,加上默离大哥的案子始终没有查到眉目,二哥又没想过要继承盛唐家业,所以……” “他自己放弃了?”沈知然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他傻啊? “在二哥心里,顾氏盛唐只要是属于顾家的谁在位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他一直都认为,这是属于默离大哥的!” “所以他在管理顾氏的这五年时间里,都没有想过要怎么想办法把股权握在自己手里,到现在,人家董事会一来,他妈一句话随随便便就能把他这个便宜劳动力给弹劾下去!” 沈知然在理清这件事之后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妈呀,痛心疾首啊,简直不能忍啊! 顾默白是头猪吗?猪都比他聪明啊! 许宁城也被沈知然的这些话给说得哑口无言,因为她说得都是对的,这些也是他昨天晚上跟薛景禹两人私下里谈的,二哥这几年的辛苦,怕是要替他人做嫁衣了! 他们比谁都知道,当年顾氏发生动荡时,虽然是萧姨在坐镇,可是半年后顾氏爆发的财政危机险些让整个盛唐倾覆,而当时的萧姨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出现了精神分裂,再之后,又是谁把顾氏给撑起来的? 是二哥! 这几年顾氏的版图一年年地扩张,是谁的功劳? 是二哥! 如今顾氏发展蒸蒸日上,萧姨一个回马枪,一回来就夺权上位。 还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他们都替二哥感到不值。 “难怪顾默白要把欢欢送走,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么窝囊的时候吧?”沈知然没好气地咕哝出声,被许宁城一个冷眼瞪过来。 “说谁窝囊?” 沈知然毫不客气地回他,“顾默白!” 见许宁城冷眼微眯,沈知然直起脖子。 “他以为他的仁慈能让全世界的人都心怀善良?让他妈能知道他这个儿子不争不抢,你不抢别人就会抢,商场征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拼过来了,到头来栽他妈手里!别跟我说这是仁孝,这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许宁城:“……” 仁孝不是应该对应着愚忠吗?怎么成肉包子打狗了? 沈知然气得肚子疼,虽然她揣测的并非是顾默白心想,毕竟她又不是顾默白肚子里的蛔虫,连虞欢都想不到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更是想不到了。 “我就是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沈知然凑了过去。 许宁城正在专注开车,她一下子靠近,暖热的香水气息迎面扑来,许宁城的神经微微一荡,他还没有来得及深刻感受一下这种让他心脏突然如猫儿般挠痒的快意感,耳朵里下一秒就被沈知然的一句话给愣住。 “我说,顾默白真是她亲生儿子?” 第285章:拿我妈压我? “顾默白真是她亲生儿子?” 沈知然冒出来的这句话险些让许宁城一个不留神地撞了前面的车,稳定好车速之后他转脸目光凉凉地看了沈知然一眼,语气笃定。 “当然!如假包换!” 沈知然被他这么凶地瞪着吓了一跳,忙坐回座位上,“是就是了,你凶什么?” “不过……”沈知然又歪着脸不怕死地开口,“你在紧张什么?你在为你刚才回答的那句话而心虚?” “吱呀!”车猛的一停下,车轮轮胎摩擦着路边发出来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沈知然就是系了安全带也被这么猛的冲力给撞得后脑撞在了椅背上,她还没有来得及喊疼就被许宁城一声低喝,“下车!” 沈知然摸着后脑勺,脸上的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没有转换过来就被许宁城的一声低喝给怔得大眼一撑。 下车? 这里是什么地方? 机场郊外回城途中,环形立交桥上! 他要她下车? 沈知然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紧紧抱住车座座椅,无论许宁城的眼神有多么的冷冽可怖,她权当无视,索性转过脸去闭着眼睛把后脑勺丢给他。 我不! 特么现在室外温度超过三十五度,烈日当空,这里又是立交桥上,想要打车比登天还难,除非她想当一块行走的五花肉,否则,她是傻子才要下车。 许宁城微眯着眼睛凝视了沈知然半响,若是他以往说一不二的脾气现在已经将她给拖下车了,只是今天…… 他看看车窗外,在看看车内显示的温度,车内二十六,室外三十八! 他目光一转,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妥协了,发动了车,但语气却始终冰冷,“不想滚下去就给我闭嘴!” 沈知然:“……” “另外,虞欢现在国外,你的嘴巴最好紧一点!要让她知道什么了,别说是我,二哥也不会放过你!” 沈知然嘴巴紧紧一抿,kao,威胁,她的脑子里却在飞快旋转。 许宁城恼羞成怒了! 他为什么会恼羞成怒? 是她刚才问的那句话戳到什么重点了? …… 顾氏,盛唐大厦! 专属电梯内,陵川神色紧绷,从他们今天一踏进盛唐就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停车场多了好几辆豪车,其中有几辆在陵川的记忆里十分牢固。 几个原本在国外的股东也回来了。 这几年里除了顾氏盛唐每年的盛大年会或是要发布重要决定的时候会召集所有股东回来,其余时间这些人很少会在顾氏露面,而据陵川所得到的消息,今天的股东大会,所有人都意外地到齐了。 电梯还在朝上,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在不断递加,陵川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自己前面的顾默白身上,他站着一动不动,高大的身躯有着泰山压顶也依然沉稳不动的冷静气势。 不动如山,哪怕是山洪欲来! 顾默白的目光落在了那跳动着的数字显示屏上,沉暗的眸底有静静的暗波滚动。 电梯门发出一声‘叮咚’,门一口,顾默白迈开了步伐,径直朝着大会议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到了门口,他步伐一顿。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咔擦……” 大会议室的门被他推开了! …… 薛家别墅,薛景禹心急火燎地要出门,被薛管家和两名保镖死活拦着。 “干什么?” 薛景禹这两天精神不太好,被薛家长辈下了禁足令严令必须待在家里,可薛景禹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人,禁足令在他眼里就是一句口水话。 “少爷,今天您不能出去!”薛管家额头上冷汗淋漓,他接到了国外太太和大少爷的电话,要求他这段时间务必要将二少爷给禁足在家里,至于电话电话等一切通讯设备都被提前拿走,家里还开启了信号源干扰器,连佣人和保镖都比以前多了两倍。 薛景禹抬脸看着客厅墙壁上的钟表,时间显示是在十点一刻,他眉头一皱,盯着薛管家,语气沉凉,“牛奶里你放了安定?” 弓着身的薛管家后背都是一阵凉飕飕的,急忙解释,“家庭医生说少爷您精神不好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才在牛奶里加了一些能让您安神睡眠的药物,只是想让您能有个好的睡眠!”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二少爷是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他们做下人的看着也心疼,只好在征求了太太的意见后在饮食上下了些功夫。 薛景禹有些头晕,按理说牛奶里加安定只会让他睡个好觉精力充沛,可他现在明显感觉到身体乏力,现在想想,应该是体内还残留这药物的作用。 “让开,我要出门一趟!”薛景禹紧着眉,薛管家闻言一步都不敢让,门口的保镖也迅速集结,将别墅的大门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二少爷,请恕我们不能从命!”薛管家脸色为难,此刻一名保镖上前,手里拿着一只平板,屏幕放大,上面显示出薛景天的那张脸,背景是在法国戴高乐机场的贵宾候机厅。 “薛二!”薛景天叼着一支雪茄,姿态从容地敲着个二郎腿,“我听说你最近在家一点都不乖,董女士为此十分头疼!” 薛景天一出现,薛景禹的脸色就变臭了,拿我妈压我? 薛景天抽了一口烟,笑了笑,“乖孩子,回去睡个觉,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 薛景禹嘴角抽抽,整个别墅大厅里的保镖们和佣人们听到这句话时也齐齐地抽了下嘴角。 哦,在薛大少爷的眼里,二少爷薛景禹从小就是个玩具,被他从小玩到大! “我今天要出门,你把你的人给我撤了!”薛景禹深吸一口气。 薛景天单手托腮,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你说什么?哦,撤了?那不行!” 薛景禹目光带火,一副要将大哥生吞活剥的模样。 “你忘记了啊,只有你接下薛家在国内的继承权你才能发号施令呢,你现在要接么要接么?” 对视上薛景天那泼皮那张诱惑小红帽似得的嘴脸,薛景禹牙齿狠狠地磨在了一起。 屏幕上的薛景天依然一副为此伤神的忧忡模样,“全家就你吧可以这么任性妄为地想干啥就干啥,董女士这是把你宠成了个傲娇的小公举了,纵容着你去做什么医生什么救死扶伤,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歹也该收收性子了!” 他说着话音一落,目光柔和地看了过来,薛景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是一条黑色的线曲曲弯弯地绕成了一个圈,一圈一圈没有尽头,他的意识像是一下子遁入了一场无休止的圈,追随着那条线越来越深越远。 “现在,乖乖回去睡觉吧!” 薛景禹头一偏人便倒了下去,薛管家和几名佣人赶紧扶着他。 屏幕上的薛景天一改刚才那柔和的表情,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把人给我看好了,在我回国之前,不准他迈出薛家一步!” 第286章:你不知道的太多了! 顾氏盛唐,顶楼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随着这开门声,会议室里坐着的人们齐齐将目光转向了门口。 因为他的到来,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主位的位置被顾夫人萧悠坐了,全场唯一留着的一个座位就是门口的那一个,跟主位座位遥遥相对。 在场的人哥哥都是人精,早已在接到董事会发出来的集结通知时就知道了这个会议的不同寻常,如今光是从这个座位上的安排都能看出端倪了。 顾夫人的想法也太明显了! 一位老者笑意盈盈地看着进来的顾默白,“默白,两年不见你了,越发的成熟有魄力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笑着附和,“是啊,前段时间你拿下了陆氏,将我们盛唐的又带进了一个新的领域,年轻人有魄力,好样的!” “……” 顾默白面对着众人的附和参言浅笑着微微一鞠躬,“这几年也要多谢诸位叔伯的耐心指点和支持!盛唐才能有如此成就!” “哎,不敢当不敢当……” …… 陵川走过去替顾默白将椅子拉开,顾默白坦然入座,也没有去计较什么这个座位安排得有多么的诡异不妥,他一坐下,视线就跟对面看过来的萧悠淡淡的目光对视上。 “母亲今天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萧悠目光淡淡,唇角含笑着望着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把你叫了过来!” “哦?是吗?那我洗耳恭听!” 顾默白入座轻靠在椅背上,唇角含笑着望着那边。 两母子的对话听到众人耳朵里,听起来轻飘飘的,可任谁都能感觉得到那话语中透出来的凉意。 一场从家庭战争延伸到商场领域的较量,开始了! …… 许宁城和沈知然赶到盛唐大厦楼下时,看到楼下早已被媒体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许宁城下车,连正门都不走了。 “想不到你还知道走后门?”沈知然跟在他身后,在记者们还没有留意到这边时就绕过大厅正门绕到了大厦后面,从一个小小的消防通道进入,踩着楼梯一路朝上。 “你不知道的太多了!”走在前面的许宁城冷不烦刺她一句,沈知然哼哼两声,也不跟他斗嘴了,快步跟上。 爬了几层楼梯沈知然累得扶墙,看着前方爬楼梯脚不抖气不喘的家伙,暗暗磨牙,“大哥,盛唐顶楼可是在四十几层,我们这是要靠甩着两条腿上去?” 我的天,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真是这样,她不去了! 反正楼下那么多的记者,今天在盛唐发生过的事情很快就会被记者曝光出来,她等着看新闻就行了,爬楼?四十几层,爬上去她命都快没了啊! 许宁城修长的身影停在了楼道间,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扶着墙恨不得趴在地上用双手爬楼梯的女人,眉头一皱,“快点!” 沈知然一口气上不来,气一泄,差点一个狗爬式直接趴楼梯上了,没人性啊! 沈知然正要抬头对着那个说话不腰疼的混蛋开骂,面前人影一晃,她撑在楼梯阶梯上的手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腕抓住一拉。 沈知然被直接拎起来了。 “走,再有两层就到电梯了!”许宁城说着,拉着沈知然头也不回地朝往楼梯上走。 沈知然的大脑神经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被许宁城紧紧抓着拉着往楼上爬。 揣着她手的大掌骨节分明,从他握住她手的范围大小来推断,他的手指纤细修长。 沈知然不得不承认,许宁城有一双漂亮的手指,是那种从小练钢琴才能练出来的漂亮手指。 这是一双在高中一次校晚会上弹动着优美钢琴旋律引得全校少女为之疯狂的手,不知道有多少迷妹当年拜倒在他这双手的下面,如痴如醉。 沈知然被抓着手的部位有些湿湿的,不知道是他的体温还是她自己的手背上的温度太高,两人手接触的地方湿哒哒的,溶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 她抬脸看向前方的人,目光在楼梯间上幻影般的光线下看到他秀挺的半张脸,下巴线条紧绷,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典型的冰块脸。 可这家伙床上的表现却是跟平时辩若两人的极端化。 咦,想什么呢? 沈知然真恨不得抬起手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到了!” 许宁城说着,站定脚步,发现自己抓着的手一阵黏湿湿的,他眉头一蹙,松开手,“你湿了?” 等沈知然终于缓过神来,人已经在两层楼之上的电梯门口了,腿是出于条件反射般地一颤,听到许宁城这句话时,沈知然反应过来差点炸毛,“你才湿了!” 许宁城:“……”察觉到沈知然红扑扑的耳朵,以及刚才她那句‘你才湿了’的语气是那么急于地想要解释什么,他一挑眉,抬手摁下电梯按钮,语气幽幽,“沈知然,你脑子想哪儿去了?” 沈知然:“……” 电梯门一开,许宁城迈步进去,在电梯门一角闲闲一靠,看着累得像条死狗进电梯的女人,似笑非笑,补充一句,“这里又不是在床上!” 沈知然:“……”我……磨牙切齿! 思想龌龊的是你好吗? 她能在电梯里生死不计地干掉许宁城吗? 可是,他打架好凶悍的说! 咬牙切齿地目光在对视上许宁城那双挑衅的目光时! 沈知然表示,算你丫滴的狠! …… 会议室里,六个股东,包括萧悠顾默白在内八个人安静地坐着。 秘书连倒水都不敢发出声音。 “小白!”主位上的萧悠突然轻轻出声,她的一声‘小白’让坐在对面的顾默白眼睛突然一暗,他抬脸,就听见萧悠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的那位虞秘书今天是去美国了吗?” 顾默白静默不语,身后站着的陵川倒是被吓得一身冷汗。 紧接着萧悠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刚得到消息,说那架航班在起飞后发现有故障,现在应该返航了吧!” 顾默白的眼眸缓缓一眯,犀利的眸光射向了对面坐着的萧悠! 第287章:是不是虞欢出事了? “各位旅客,本次航班因特殊原因需要返航……” 商务机舱内,听到播音的虞欢怔愣着将视线从手中的杂志上转移,很快就听到后面坐着的人在用英文讨论不知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起飞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返航,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一时间就有乘客情绪激动起来,摁铃叫来乘务要求给个说法。 机舱过道上,乘务员正在耐心讲解飞机返航的原因,虞欢仔细听了,感觉这个原因听起来有些官方。 “姐!”虞勒一上飞机就闭着眼睛休息,刚才一直在睡觉,听到播音才醒来,“怎么了?” 飞机要返航了吗? “我也不知道!”虞欢说着看向了机舱外。 曾经看过一个报道,说是一架飞机飞到半途出现异常颠簸的现象,经检查发现是机舱门没有关闭好,机长当即决定返航。 所以在听到返航播报语音时,很多人都以为是飞机出了什么问题,个个都神色慌张。 只有虞欢此刻的想法不一样。 飞机返航,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不走了? 尽管在登机的那一刻她就将这个念想给强行压制了下去,可是一听到说飞机返航,那被强行压下的念头便以不得抵挡之势冒了出来。 她现在,就在回G城的途中吗? 就在,回到他身边的途中了吗? …… 电梯里,数字显示在二十七层,许宁城的手机响起。 沈知然见他接电话时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沈知然捕捉到他脸上的神色情绪,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狂跳,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在机场加派人手!”许宁城挂电话的时候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沈知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不是虞欢出事了?” 许宁城的脸色不明,挂断那个电话之后快速地拨了薛景禹的手机,结果却发现手机无法接通,他低咒一声“该死的!” 许宁城低咒完抬手就狠狠摁在电梯按钮的下行按键上。 沈知然忐忑不安,问了他又不说,面色急切地出声,“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眼看着就要到盛唐楼上他们想要去的地方了,他怎么突然就不去了。 许宁城脸色沉暗,盯着电梯现实屏幕上的数字在不断朝下递减,沉沉出声,“我要去趟机场,现在就去!” 现在? …… “飞机返航?” 车内,陆安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车才刚从机场折回要入城,眼看着就要过收费站上G城内环高速,他眉峰一蹙,叫住开车的助理,“把车开回去!” “啊?”助理惊怔,赶紧放缓车速将车挪向一边的安全区域,不确定地问道,“陆总,你是还要回机场?” “嗯!”陆安生沉沉应声,助理也不敢说什么,怕耽搁多余时间,便调转了车头往回开。 “陆总,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他刚才听到陆总接了个电话,隐约听到陆总说了一句什么飞机返航,难道飞走的那个航班返航了? 一般都是飞机有问题才会返航,难道那架飞机出问题了? 车后排的陆安生紧锁着眉头,闻言也不答话,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亲眼看着那架飞机起飞后他才离开的机场,原本以为这样她就算是真正的安全了,可没想到…… 他怎么就忘记了,G城机场,有几个航空公司都在顾氏盛唐控股旗下,恐怕连顾默白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他那个聪明绝顶的妈已经把手伸到这边来了。 “小吴,盛唐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 助理小吴摇摇头,“还没有,盛唐大厦门口被记者都围住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陆安生脸色一暗,虞欢乘坐的飞机在这个时候返航怎么可能会跟顾默白没关系? “陆总,那我们还去机场吗?” 陆总不是一直在关注盛唐那边的消息吗?如果这个时候还往机场那边赶,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吧? 陆安生语气沉沉,“去!”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 薛家,沉睡状态下的薛景禹被薛家保镖们抬回了自己的房间,薛管家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赶紧打电话向薛太太董女士汇报。 “太太,二少爷还在家里睡得好好的!”薛管家说着苦着一张脸,就是不知道等他一醒来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被他的一把手术刀给活活解剖掉,想想都觉得可怕啊啊啊! 电话那边的薛太太“嗯”了一声,语气轻柔,“你把人看好就是了,景天十几个小时之后就能回到G城,到时候也不需要你们费多少心思的!” 薛管家忙应声,“太太,苏家那边……” 电话里薛太太一听到苏家,语气便有些不悦,“不是说好了订婚了吗?” 薛管家闻言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要订婚了啊,可是现在人家苏家二小姐被二少爷给打得住进医院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别说是举行什么订婚仪式了,听说苏琪小姐连病床都下不了了。 当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薛管家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薛家在G城就是景禹少爷最大,他没发话让他去探视,他也不敢私自带人去看那位二小姐。 那些媒体记者传出来的流言蜚语他们就当没听到,实在是觉得聒噪了直接让人封杀了几家也就安静了。 只是听说两人在尊皇娱都的房间里,那个了,但二少爷是翻脸不认人直接把赤身裸.体的苏琪小姐给扔出门外去了。 然而薛太太似乎对那位苏家二小姐被儿子打伤的的事兴致并不高,可能在她看来,一个女人若是在床上都得不到她儿子的怜爱,甚至是直接从床上就给扔了出去,可见这个女人这一辈子也怕是走不进儿子的心里去了。 既然不是他心里头的那一个,那么他想娶就娶,不娶就随意,她不会干涉太多。 在挂断电话时薛太太语气慎重地叫住了薛管家,“如果景禹醒了,你就把我的话转告给他,告诉他。” “顾家的家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第288章:你要的,我给你便是! 飞机落地时颠簸的震动让虞欢一颗心都绷了起来,看着机舱外熟悉的机场风景,虞欢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慌紧张。 “姐,你手心怎么出汗了?” 飞机降落的那一刻,虞欢的手便控制不住地抓住了旁边贝勒的手,她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抓手的力道有多重。 虞勒的手背皮肤都被她的手指甲给抓破了。 手背的疼让虞勒不由得关注起了姐姐的状态,她内心在忐忑不安,她已经唤了她两声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的神思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虞欢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手心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水,湿透了黏在掌心一阵黏滋滋的,低头一看,见到虞勒的手背被她抓出了血,神色一慌,急忙去掏纸巾。 “对不起贝勒,我不是有意的……” 虞欢慌慌张张地从包里掏出纸巾来帮忙擦拭,虞勒一动不动地任由着她帮忙清理手背伤口,良久轻轻叹息一声。 “姐,飞机返航了吗?” 虞欢,“嗯,落地了,就快停下来了”,她说着,擦拭虞勒手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虞勒的叹息声又起。 “姐!” “怎么了?”虞欢好不容易才将内心的波澜给努力地平静了下来。 “你的心都留在G城了!” …… “那架飞机出现了一些小故障,现在已经在返航途中了,这个时间……” 萧悠说着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精致的女士腕表,目光一瞥,看向了视线直直盯着她的顾默白,淡淡一笑。 “恐怕已经回到G城机场了!”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两人的开场白居然会是从顾默白的一个秘书开始说起,然而知晓萧悠脾气的人却多少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得将视线转落在了顾默白的身上。 这个秘书,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听说,是你专门把她从瑞德那家传媒公司提拔上来做了你的专属秘书!”萧悠双手手指交扣撑在了自己的面前,语气清淡地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吗?” 顾默白不显山露水地目光一动,静静吐出一个字来,“是!” 听起来这么平常的对话却让站在顾默白身后的陵川心里一个紧绷,顾夫人把虞欢提出来,简直就是打蛇掐住了七寸地。 就刚才顾夫人说的飞机返航,看来,虞欢怕是还在机场,而现在的机场…… 陵川狠狠皱眉。 此时此刻,虞欢是成了顾夫人和顾总讨价还价的筹码了? 几个股东面面相觑,他们有些人中只记得盛唐秘书部的部长叫黎源,是当年萧悠在位时亲手提拔上来的,一直掌管着盛唐秘书部这个部门。 当然,各个部门的人才选拔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他们只会在意每年股东的分红够不够多,来年还会不会翻倍地赚,其余的一概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盛唐,秘书部门只算得上是一个后勤部,跟其他部门不能相提并论,所以,谁在位对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 只是听说黎源被换下来了,具体是什么事情也没人知道。 如今顾夫人在这样的场合首先提到的却是这位秘书,有人便忍不住地好奇,朝会议室门口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顾默白身后除了站着一个陵川外并没有见到其他人,不由得表情纳闷了。 既然是属于顾默白的专属秘书,这样的场合怎么能缺席? 然而这样的话题也只是到了这里便被萧悠转开了,“言归正传吧,这次召集大家回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大家将目光投向了萧悠。 萧悠则看向了顾默白,“五年前老爷子将手里股份交给我时就说过,作为盛唐最大股东的我对董事任职有一票的否决权!” 顾默白接触到她投递过来的目光,眼神清淡地一笑,“然后呢?” 然后? 在场的股东都明白了,最先跟顾默白说话的那个老者脸上露出一丝不赞成的神色,虽说当年老爷子确实是把这个权力交给了座位儿媳妇的萧悠来继承,主要是顾家的那个顾胜海不争气,加上作为第一继承人培养的顾默离遇难不能担当起顾氏的接班大任。 可这几年来顾默白把顾氏盛唐管理得很好,每年的分红都在翻倍地涨,他们并没有想过要将顾默白给替换下来,哪怕是现在最有说话权的萧悠有这个意图,可大家在面面相觑之后也是一脸的不赞成。 “顾夫人,顾总虽然年轻可这几年做出来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顾老有这样的孙子是值得骄傲的,也让我们也一起沾了光,您有这样的儿子是福气。” 说话的人这是婉约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萧悠是大股东没错,她有否决权也没错,不过如果他们几个人都反对的话,她的那一票否决就毫无意义了。 在场的都是男人,骨子里自然有种这样的想法,你一个女人想仗着自己的股份多凌驾于我们一大帮男人之上,这恐怕,没人会乐意吧? 说道这里,有人也同情起了顾默白来,看看,执政盛唐五年,完全有能力将股权控制在自己手里,可他却没有。 萧悠慢慢地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对方这一句看似逢迎拍马实际上却是拿着这句话反将了她一军,她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这么轻易地同意,可她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要的又不是这些人的态度,这些人的态度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等的是他的态度。 “小白!”萧悠放下咖啡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坐在那边并不多言的顾默白。 整个过程中,有人替他不平,有人出面护他,可他至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两母子的对视就这样搅合着,如同对峙,良久,就见顾默白起身,他起身时,椅脚划着地面发出来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里的诡异安静。 他站起来,遥遥望着坐在那边的女人,光风霁月的眉峰上酿起一抹极淡的苦笑。 “母亲,你要的,我给你便是!” 第289章:如此的,难成大器! “你要的,我给你便是!” 顾默白起身,遥遥望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话音一落,他转身走向了会议室的门口,将身后的震惊议论声都抛诸脑后。 你要,给你就是了! 命都是你给的,你既然提出要,我会不给吗?呵! 顾默白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会议室,陵川震惊得脸色都变了,也顾不上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抬步跟了出去。 顾总,你…… 你怎么能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这些难道就不该是你的吗? …… 会议室里,股东们面面相觑,顾默白这是主动弃权了?枉他们为了护他还把萧悠给得罪了。 主位上的萧悠目送着会议室门口的那个远去的身影,冷笑一声。 果然是顾胜海的种啊,顾胜海可以为了个女人放弃继承家业,而他的儿子也是如此。 如此的—— 难成大器! …… 快步走出会议室的顾默白健步如飞,今日电梯后,门一关,他沉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机场那边的情况如何?” 陵川也在走出会议室之后拿出手机查看手机的消息,看到上面的信息时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顾总,许少在机场,现在那架飞机已经再次起飞!为保证此次飞行顺利,许少将机组人员给全换了,换了他的人!” 顾默白垂放着紧握成拳的手慢慢地松开,深黑色的眼眸里冷光极深。 …… 飞机上。 “女士,请您系好安全带,飞行途中遇到气流会有颠簸……” 虞欢都没有注意听空乘人员后面说了些什么,直到她身边的安全带被那名空乘服务员蹲下身轻轻拉上扣住,‘咔擦’一声,金属扣契合的声音将虞欢拉回了现实。 “抱歉!”虞欢僵滞的后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神色有些恍惚,“飞机重新起飞了吗?” “是的女士,飞机已经再次起飞,为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虞欢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机舱外,蓝天白云,视野宽阔,耳边是身后有人在低低说着什么,大抵便是庆幸飞机没事,航班延误了还不到两个小时。 “谢谢!”虞欢低声呐呐,神思却像是扯出了好远。 她的期待不过是短暂的幻想。 旁边的虞勒感觉到了她的失魂落魄,内心轻轻叹息了一声。 飞机返航后连机舱门都没有打开过,在停机坪停留的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便重新起飞,她在飞机停下来时第一时间就是解开安全带冲向了机舱门那边,只是,门没开! …… 机场贵宾休息室,许宁城站在全景玻璃墙边望着天际上渐渐远去消失的影子,单手塞进休闲裤裤兜里的他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还在进行中,也不知道电话里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他的脸色在沈知然看来沉凉得吓人。 许宁城从盛唐再次返回机场,沈知然一路都跟着,原本以为那架飞机返航,虞欢就能从飞机上下来,但是让沈知然诧异的时,飞机只在机场停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而在这半个小时内,许宁城在贵宾休息室见了一个人,那人在许宁城面前毕恭毕敬,两人谈的什么沈知然隔得远没听清楚,只是在那人快步离开后就见飞机停靠的通行道上一行机组人员快速登机。 那几个登机人员的服饰跟从飞机上下来的空乘人员服饰有明显差异。 沈知然愕然,许宁城折回机场不是为了把虞欢接回来,而是将这架飞机上的机组人员给全部替换掉了。 一直到那家飞机成功起飞,坐在那边心脏紧绷的沈知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不然许宁城怎么可能将那些人全给换了? 可是即便都换了,那同一个机舱里的其他人呢?她们抵达美国纽约后的安全呢? 沈知然都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让她心脏受不了的事情。 “许宁城!” 沈知然被脑子里的那个念头给吓得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蹭的一声起身,走到许宁城身边,“下午还有一个航班去纽约,我也过去!” 虞欢和虞勒两人身在异国他乡,顾默白在G城抽不开身,她能去,至少她在那边还是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许宁城正在接电话,他没说话,但手机那边的声音却一直在继续,此刻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眼角瞥见沈知然站在他身边说的话让他觉得有些聒噪,他斜眼一眯,瞪了沈知然一眼。 被他那双眼睛一瞪,沈知然眉头一皱,那眼神就是赤裸裸的嫌弃,一副‘你多事’的表情让沈知然呕了一肚子的火。 “许宁城!” 沈知然见他不搭理,她急得一跺脚转身要走,她现在就回去拿护照,手腕却被许宁城一把扣住,力道紧得沈知然差点疼得叫出了声。 “好,我知道了,你告诉他,这边一切都好!” 许宁城也没有理会沈知然疼得嗷嗷叫的痛呼声,结束了通话,他把手机一收,放进了裤袋里,扣住沈知然的手腕一抬高,语气淡漠,“去哪儿?” 沈知然的胳膊被突然抬高扯着手上的痉疼得脸色都白了,愤怒,“去纽约!松手!” 这个混蛋还真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节操! 却不想扣住手腕的力道比刚才还要紧,迎面许宁城那张冷冰冰的脸就逼压而来,“还想再跑一次?” 气息如冷压般碾压而来,沈知然都忘记了疼,逼近的目光微眯着迸射出来的寒意让沈知然整个人都僵住。 “沈知然,你再跑我就直接打断你的腿!” 薄冷的气息蹿出,沈知然一个激灵。 “……”他是神经病吗? “你放手……啊……”沈知然是被许宁城给强行拖出贵宾休息室的,走的是绿色通道,一路上沈知然的痛呼声不断,许宁城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扣住手不松,哪怕是沈知然喊疼他也像是没听到一般,一直到将沈知然锁进车里,他才冷漠出声。 “为什么要跑?” 沈知然被紧扣的手疼得泪水都流出来了,听见身边许宁城冷漠的声音,她咬牙切齿地一把抹掉眼泪,“许宁城你有病你知道吗?” 驾驶座上的许家保镖吓得一个激灵。 许宁城目光清幽地转过来,“如果你觉得二哥就这么妥协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第290章:你不就是我的药么?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许宁城语气清幽地说完,目光轻飘飘落在了沈知然疼得扭曲了的小脸上。 沈知然疼得心脏都在抽着,这个混蛋刚才力道有多重他不知道吗?她的手都快给活活拧断了,可是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沈知然连疼痛也顾不上了。 “你的意思是,虞欢在国外不会有什么危险?” 问出这句话后沈知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了,如果真有什么危险,顾默白怎么这么大费周章地要送她离开。 “萧姨的势力范围在G城,而二哥,他是高二就出国的!”许宁城言简意赅,发现沈知然一听到二哥都目不转睛了,眼睛还亮了,顿时眼睛一眯。 “你刚才说什么?” 两人气氛才刚好一点,许宁城的语气就莫名其妙地又骤然冷了几分,沈知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又被这么一道冰凉的声音灌了浑身透心凉的。 “没说什么!”沈知然心里还在挂念着好友,回答的话也自然显得敷衍了,他特么刚才差点拧断了她的手,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左边坐着的男人突然一靠近,速度之快让沈知然都猝不及防,就被那股气势给逼到了车门边,满脸警惕,“你,你想干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许宁城身体前倾,脸几乎要压在沈知然的脸上,沈知然的脸不停地往车门边避,挤得不能再挤了。 许宁城那张冰冷的脸,薄唇一动,一字一句地出声,“你说我有病!” 沈知然:“……”这特么还叫没病? “你,你先坐过去点,你挤着我了……”沈知然好声好气的话还没有说完,头皮就是一炸,耳朵边的一缕头发被扯了,她一低头,脸上的表情狰狞了。 “许宁城,你就是有病!”他扯她头发干什么? 沈知然也不示弱了,这混蛋跟他示弱他还以为你跟他玩儿呢。 跟他接触得久了多少能摸到他的一些性子,尽管他情绪时而让人捉摸不透,深不可测,可有一点沈知然是领略过了。 你越是玩儿他越是觉得有兴趣,他能活活玩死你! 沈知然的这句话就跟一颗炸弹似得炸得前面开车的保镖一脸惊恐,妈呀,看来这位沈小姐今天又要倒霉了。 却不想,许宁城揪在手里的那束头发非但没松开,还变态地在指尖缠了几圈,一边缠一边在沈知然惊恐的眼神下慢悠悠地答,“我有病,你才知道?” 沈知然:“……”头皮都麻了! 扯着她头发的手一一用力,沈知然忍不住一声底叫,耳畔就被一股暖热侵占,晶莹的耳垂被他的唇衔住一声似笑非笑地声音蹿进她的耳朵,“沈知然,你不就是我的药么?” 沈知然:“……” 本是一句情侣之间那么动人的情话,可听到沈知然的耳朵,她浑身都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药? 把血肉骨髓碾碎了连骨头渣子都一起吃下去的药! …… 飞往纽约的航班才离开G城不到两个小时,G城顾氏盛唐就爆发了一件让人猝不及防的大事,震惊整个商圈。 媒体只用了一句话来概括这件大事的始末。 风云顾氏,盛唐易主! 关注这个消息的人得到这样的结果,有感慨,也有遗憾的,但更多的就是不解,不管是顾夫人掌权还是顾默白掌权,不都是顾氏的人么,一家人!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风云诡变更替会议的人则总结出来了。 人,就是不应该有软肋! 尤其是做大事的人! …… 尊皇娱都,许宁城开了专属包间,茶几上有酒,各种各样的酒,精美的珐琅酒杯摆了一圈,供人挑选,其中有一只酒杯被专门摆放在了一只大一点的水晶杯中,特别显眼。 尊皇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老板,每天喝的酒可以不一样,但喝酒的酒杯却永远只是固定那么一只。 这就是以后许宁城说的那句有异曲同工之妙,姿势可以不一样,但人必须是那一个! 包间的灯光被刻意调暗了,阳台那边的窗户边帘子是大开着,包间里伺候的服务生都是脱掉了鞋子赤脚轻步,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阳台那边有手机的屏幕灯光亮起,在这么幽暗的空间里,这样的亮光很是晃眼睛。 许宁城就被那道亮光给闪了眼了,端着酒杯的他转过身去看向了阳台那边,顺便抬手看看腕表。 “二哥,还有一个多小时的!” 还有一个多小时,虞欢的班机才会抵达纽约。 而现在的G城,已经是午夜凌晨一点钟。 顾默白今天没有回家,直接来了尊皇娱都,任由着那些记者们削尖了脑袋也不敢进来,至于洞庭观澜那边,想必早已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了。 而他现在还衣冠整齐,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时不时抬手看表,看手机,指尖的烟头星火却一直没有断过。 顾默白想什么许宁城很清楚,他想让虞欢在那边一下飞机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许宁城也不会相信,铁骨铮铮的二哥会在虞欢手里成了绕指柔。 “盛唐明天就会召开记者大会!”许宁城走过去,端起一杯酒递给顾默白。 暗光里,顾默白没有接酒杯,注意力还在手机上,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抬起脸来后来接过了许宁城递过来的酒。 眼明手快的许宁城发现他在预定闹钟,还调整成了振动。 明明就是五分钟就会情不自禁地看一眼,还用得着专门设定一个闹钟? 接过酒杯去的顾默白语气清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许宁城抿了一口酒水,“薛景禹被关在家里的!”他说着语气有种恨铁不成钢,这家伙怕是又被薛景天给阴了,不然不可能一整天到现在都没露面。 顾默白“嗯”了一声,半杯酒喝完,他平静的视线转过来,看向许宁城,“宁城,顾家的事情你也别插手了!” 许宁城眉头一皱,往窗边一靠,语气有些痞态,“小时候打群架什么时候少了我的?” “你明知道……” “二哥!”许宁城直接打断了顾默白的话,指了指他的手机,“你手机电话来了!” 顾默白一低头,兜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来飞快接通,电话就响起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默白……” 第291章:隔着电话的,亲亲 美国洛杉矶。 炎热夏日并没有因为换了个国度便能让人变得清爽一些,虞欢是一下飞机便将手机开机,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顾默白的电话。 “默白……” 不曾想,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对方接起。 “欢欢!” 听到从手机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虞欢的眼眶不禁红了,却抑制住哽咽的声音轻声道:“你那边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他是在等她的电话吗?一定是的,不然怎么电话才刚拨通就被他接起来了? 虞欢扶着行李箱的拖杆,停步脚步,任由着耳边充斥着过往人们的喧嚣脚步声,可她的注意力却仅限于手机里。 “我在等你电话!” 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隔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听到他的声音时,那么多想说的话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虞欢抿了抿唇,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我一路都很好,贝勒也很好,我们刚下飞机!” 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开机联系他。 “嗯,看到接机的人了吗?”顾默白轻声问,靠站在阳台边的他背景是G城大片的夜景,他的身影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挺拔而高大。 “唔……”手机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很快就听到虞欢传来的声音,“我还没有到闸口!” “欢欢,来接你的人叫聂宇深,是我在美国认识的一位至交好友,也是这一次全程协助治疗贝勒的医生之一!” 顾默白给虞欢说得很仔细,“他是我信任的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他说!” “嗯嗯!”电话那边的虞欢乖巧地应下,“默白,你先休息吧,等我这边安定下来了再联系你,好不好?” 顾默白的手机却在此刻一阵嗡嗡嗡地响,电话是陵川打过来的,顾默白看了一眼便回应虞欢,“好,等你安顿下来再联系!” “虞欢!” 刚要挂电话,顾默白就再次叫住虞欢。 “嗯?”手机里传来虞欢的声音,顾默白的声音很轻,“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哪怕是现在他的手机正在催促着他要结束跟她的通话,可顾默白依然没有立马挂断。 电话那边有一瞬的空白,但很快便是一声清脆的‘啵儿’。 隔着电话的,亲亲? 连顾默白都被这一个声音给怔住,其实,他是想说问,想不想他,而她,便隔着万水千万送了个吻! 那吻,宛如唇边! 顾默白这边刚结束了跟虞欢的电话,便接起了陵川打来的电话,脸上的柔软还没有及时融化开,“什么事?” 陵川在电话那边语气有些急,“顾总,有媒体开始传播一些言论,将言论的矛头直指向了五年前默离少爷的那个案子!” 顾默白闻言冷笑一声,“我知道了!” 结束了通话,旁边站着的许宁城默了一阵,“二哥,这件事……” 顾默白弹了一下烟灰,“不急!”他还在回味着虞欢的那个吻! 他说不急可并不代表着许宁城也不急,这是要将五年前的事情翻出来的节奏?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而许宁城却十分明白二哥此刻的反应是为什么。 他这是以退为进,以身作饵?是要将当年隐藏在暗处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吗? …… “虞欢?” 美国洛杉矶机场,头等舱的客人出来的比较早,接机地方的人也少,可虞欢是一出闸门便见到了接机的人当中有一人鹤立鸡群般出众地站在那边。 戴着一副金边框眼镜,长相斯文,上身是polo衬衫,下面套着浅色咖啡色休闲裤,见到虞欢时文质彬彬地扶了一下眼镜,迈开步伐便走了过来。 这长相,这气质,尤其是他伸过来的手,纤细修长,简直就是外科手术医生的标配。 虞欢是私下里研究过薛景禹的那双手的,听顾默白说过,薛景禹在学习外科的时候在学校吃饭都是用手术刀的。 那痴迷的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虞欢还在感慨,是不是每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都会有这么一双让人惊艳的手,就见眼前画面一晃,对方抬手一伸,修长的手指便灵活地摁在了虞欢的拖拉杆上,不等虞欢回应,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泛起,眼神意味深长! “顾默白的老婆?” 虞欢:“……” 却见聂宇深说完视线就这么大刺刺地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隔着镜片的眼睛犀利异样,就像是在打量着显微镜下的某种微生物,打量完了眼梢一挑,笑纹勾起,满意一笑,再将视线转移到虞欢身边的虞勒身上。 “顾默白的小舅子?” 虞勒:“……” “嗯,这一次他的眼光还算不错!”聂宇深说着灵活的手指勾住了拖拉杆,神态满意,好像今天来机场接人不虚此行。 虞勒伸手拉了拉虞欢的手指,无声表示,姐,哪来的二货? 虞欢也被这人无厘头的几句话给弄得有些尴尬,拜托,他一来就说‘顾默白的老婆’‘顾默白的小舅子’,信息量太大让她一下子没有来得及消化而已。 “没事儿,走吧!”虞欢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手背,扶着他跟在了聂宇深的背后。 “聂先生!” “叫我宇深!”聂宇深拖着两个行李箱好像感觉到有些累,停步,蹙眉,“还是叫一声‘深哥’吧!” 他说完颇有中很有成就感的样子,转身看着身后正低声嘀咕着什么的虞欢,眼眸深深,“弟妹,你这是离家出走?” 啊? 虞欢实在跟不上对方那脑路神经,再次被问住,就见聂大医生伸出他那只漂亮得不像话的手指在两个行李箱上虚虚点点地指指,“就算是离家出走,弟妹你是不是也该卖个再大一点的箱子?” 额? 虞欢眼眶再次一撑,原谅她,她还没有从这位刚见面不超过五分钟的陌生人一下子从初见转换到了‘弟妹’这个角色中来! 而且好像这家伙还挺喜欢‘弟妹’这个词,因为他一说这个词的时候那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眼睛里满是一种嘚瑟的意味,看得虞欢有种被占了便宜的后知后觉! 哦,不是她被占便宜了,是顾默白被占便宜了! 虞勒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都开始冒圈圈了。 啊,好晕好晕! 是水土不服吗?还是对面前的这个家伙不服? 他不就是嫌箱子太大了点吗?还要更大的? 聂宇深那手指在虚空点完了看着虞欢满脸茫然这才做出了总结,“唔,弟妹你应该买个更大的箱子把顾默白给装进去!而且,我想,他一定很乐意!” 虞欢:“……” 第292章:有惊喜? 如果,远在G城的顾默白有感应的话,现在一定是耳朵在发热。 因为,在异国他乡的某人现在是无耻地占尽了他的便宜。 虞欢被聂宇深一口一个‘弟妹’叫得脑子犯晕,虞勒更是被那一声‘小舅子’喊得步态发虚。 贝勒想,他家姐夫一定是狠狠欺负过这个叫聂宇深的家伙,否则,这家伙也不会在他跟姐姐身上来找寻成就感! 到了机场大厅外,两辆黑色的商务车稳稳停靠在路边,车外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见到聂宇深时,当先便有一人快步走过来帮忙麻利地将那两只行李箱拎起放进商务车的后备箱里。 虞欢也这才知道,原来接她的人不是只有聂宇深一个。 “你们才刚来,先休息调整两天,第一个疗程的手术安排在两天后!”聂宇深一上车便说到了虞勒的手术问题。 “手术方案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手术那天我会协助主刀医生一起为你治疗!” “谢谢!”虞欢诚恳道谢,就见聂宇深摆摆手,无奈一笑,“谢就不必了,顾默白的人情可不好欠,还好这一次能把这个人情给还上,要不然下次他要我的命我可不知道该怎么给了!” 额,这人说话好直白! 直白得虞欢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大致了解到应该是他欠了顾默白的人情,所以才被拉来当了壮丁,不过即便如此,虞欢还是感激。 只是这种感激还没有持续到一分钟,坐在旁边的聂宇深便歪着脸,单手托腮,好像是在纠结着一个让他有些难受的问题,“弟妹你是看上了顾默白什么?” 虞欢:“……”嘴角抽了一下,你能不能,把那个‘弟妹’给去掉? 不等虞欢调动脑神经回答他的话,又听见对方幽幽开口了,“那家伙面冷心黑又不温柔又不体贴,从小到大都是一张冰山脸,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需要自带暖气?” 虞欢想,顾默白一定是把他欺负得狠了,这人才跑到她面前来拼命黑他了。 面冷是有的,心黑?好像也有,不过又不温柔又不体贴,这句话倒是不相符合。 可这些优点虞欢又怎么会拿来跟别人分享?哪怕对方是个男人也不行! “我觉得他很好!”虞欢微笑应对,她这么一回答,聂宇深倒是愣了一下,勾唇一笑,半响收回手去,“你人是长得不错,不过这眼光有点差了!” 虞欢:“……” 她有种想要跟对方干一架的冲动! …… 虞欢到了目的地才知道顾默白替她安排的不是什么酒店也不是什么医院,而是一座庄园,而且凑巧的是,这座庄园就跟陆安生补偿给她的那栋不动产别墅相隔不远。 唯一的区别就是,顾默白的这座庄园,是陆安生的那一座别墅的十倍大! 这些,都是虞欢住进去之后才发现的。 陆安生跟她的离婚财产补偿协议上,这栋别墅的房产证上的名字都过户在了她的名下,总面积套内加上室外的花园在一千平米左右,室内的照片她都有看过。 陆家人在美国这边的度假山庄,装修自然是奢华的。 来之前沈知然就提醒她抽空时间过来看一眼,就算她没有那个心思想接手,但既然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是不住拿来卖掉也行。 只是虞欢并没有这么深入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怎么样?惊喜吗?” 一进庄园,聂宇深便问虞欢,“喜欢这里吗?这栋庄园可是才建好的!从选址到买地再到设计……” 聂宇深掰着指头若有深思,末了一个清脆响指,“总共花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虞欢表情诧异,“这是,新建的?” 不到两个月吗?这么大的工程不到两个月就建成,怕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了! 难怪她发现庄园内的绿植好像有点怪,应该是时间太短还没有适应过来。 聂宇深叫来女佣帮忙收拾东西,听到虞欢的疑问笑了,“你老公没告诉你?这是你们的婚房?” 虞欢:“……” 婚房? 当晚,虞欢才知道这套房子设计是多么的别出心裁,尤其是她的卧室,里面的装修跟洞庭观澜别墅的主卧室一模一样。 床,枕头,窗帘,地毯,甚至连她用的浴巾,牙刷牙膏,都是一样的。 在陌生的国家却站在了一模一样的房间里,虞欢的心脏就久久的都不能平静。 他是怕她在异国他乡不习惯,是恨不得把那边的东西都搬过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虞欢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孩子,第一次出门的孩子,让他操碎了心! 走到床前,她恍然想到了聂宇深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跟她说的那句话,床上有惊喜哦? 惊喜? 这个卧室已经让她很惊喜了。 真的! 然而在她终于平静下来将注意力转向床上的时候,那用凉被覆盖住的一团,疑是人形的一团? 虞欢一下子懵住了,这体型,这高度,不会是…… 她伸手一把撩起被子,落入眼帘的便是…… “啊!” 虞欢发出一阵短促的低叫! …… 庄园内虞欢发出低叫的这一刻,聂宇深正亲自驾车往自己住的地方赶。 “高科技硅胶皮肤可跟人的皮肤媲美,跟你本人的相似度那是超过百分之九十,你知道蜡像吧,用的就是那种原理……” “这个东西可厉害了,我所里刚研究出来的,自动小马达长久耐力,比你本人还厉害!” “……”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出声,半响才在聂宇深喋喋不休的话结束之后冷冷响起,“聂宇深,你到底在床上放了个什么东西?” 什么长久耐力小马达,硅胶皮肤? 刚才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虞欢支支吾吾的,问他是不是他送给她的,他想了想,以为说的是那栋庄园,他就说是,结果虞欢半天都没吱声。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啊,你不是要让她有安全感吗?买什么布娃娃啊?我就参照你赶制了一个机器人!” 聂宇深说着抬手扶了一下眼睛,眼睛里却笑得贱贱的,“小白,那可是个你翻版的性.爱机器人哦!” 远在G城的顾默白:“……” 聂宇深……你特么…… 第293章:找人先干掉你就给! 难怪虞欢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支支吾吾的,末了还低低说着,“默白,其实,我不需要那个东西……” 好吧,顾默白在跟聂宇深通话之后才突然想呕血了。 因为,虞欢还以为是他送的! 他会送那个玩意儿给自己的老婆? 他…… “得,我都听到你磨牙的声音了,我对你的牙齿表示十分同情!”聂宇深笑得嘚瑟,啊啊啊,爽快啊,好多年没见顾默白吃瘪了! “闭嘴!”电话那头顾默白冷声低喝,聂宇深哪会闭嘴,“你想想你的小娇妻今天晚上抱着那个人偶睡觉是个什么样的情景画面?亲,是不是觉得头上一阵绿油油的?” 顾默白:“……”找人弄死他得了! “聂宇深!”顾默白突然出声,聂宇深笑意变淡,“干嘛?” “我在G城的事情你给我守口如瓶!” 聂宇深:“封口费!” 顾默白:“找人先干掉你就给!” 聂宇深:“……”特么的,算你狠! “不过小白,你可要注意了,别动不动又被什么人盯上在你身上捅个几刀,你上半年才挨了一刀!” 聂宇深说的上半年,就是顾默白出国的那一次,受伤之后是专机秘密回国,住院都住了差不多一个月,而杀手至今还没有查到明目。 而且聂宇深也听许宁城说过了,那一次暗杀之后,对方在G城郊外也布置了狙击手,甚至还在车里安装了炸弹,要不是他命大运气好,只挨了一颗子弹,小命怕是早就没有了吧? “我知道!”电话那边传来了顾默白低沉的嗓音。 “你如果是知道就该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你根本就无意手控顾氏盛唐,那玩意儿恐怕也入不了你的眼,何必还待在那边当箭靶子?” 顾默白沉默了一阵,“我在这边,他们才会有目标!” “宇深,照顾好她!” 聂宇深:“……” “那你早点去死吧,早死早超生!”聂宇深挂了电话低咒一句,“笨蛋!” 真相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简直就是……骂完之后的聂宇深再次扶了一下眼镜,“嗯,骂人有辱斯文!” 可就在他斯文地把眼镜扶起之后眉头一皱,捡起扔掉的手机直接就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找薛景禹!” “什么?薛少爷还在睡觉?他在尊皇娱都跟女人睡觉还没睡够?睡得肾亏了爬不起来了还是咋地?” 薛家管家:“……”他已经在脑补他家少爷从床上爬起来跟这位爷单挑互殴的画面了! 本想说什么,电话却直接挂断了。 薛管家:“……”这种感觉,好像就是随便拨个电话撒撒气儿就挂的意思。 他家少爷莫名其妙成了发泄桶? 薛管家摸着耳朵,人称温润如玉的聂宇深聂少爷哪里温润如玉了?也就戴了个金边框眼镜儿装正经,损起人来连对方祖宗都骂。 用景禹少爷的原话来形容,那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具有多重复杂人格集结在一起的野兽! …… 虞欢等聂宇深走了之后也没有立马休息,而是由女佣带路在别墅里四处看看望望。 女佣都是中国人,应该是顾默白刻意安排的,交流时用的中文,还带着一点G城的地方口音,很有一种熟悉感。 偌大的庄园里人不多,佣人有五个,聂宇深走之前召集了所有人跟虞欢打了个照面,虞欢才知道,顾默白是把聂宇深家里的佣人都给安排到了这栋庄园。 难怪聂宇深在走的时候叹息,顾默白用他的人用得还蛮顺手的! 人是用了,却吝啬得舍不得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每走几个房间沈知然的电话就来了。 “欢儿,睡了吗?” 沈知然问。 虞欢在抵达机场时就给沈知然发了个微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平安抵达。 沈知然当时可能是在忙着上班,所以现在才抽时间回她电话。 “还没有!”虞欢跟那位女佣低声说了一句,便拿着手机折回自己的卧室,在熟悉的环境里,她舒舒服服地躺下,“知然,顾默白还好吗?” 沈知然那边好像在吃饭,吃的时候明显是给噎了一下,一阵轻咳,紧接着便是咕咚咕咚灌水的声音,“好,好得很呢!” 她的这个回答让虞欢微微皱眉,“我问的是,有没有……” 顾默白跟她通话无论她问什么,他都跟她说很好,可她却心里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不愿意跟她说。 “欢儿,虞勒什么时候动手术?” 沈知然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虞欢从床上坐了起来,“知然,你是不是有话没对我说?” 沈知然吃瘪了,她就不该打电话过来,此刻她正坐在公司的餐厅里,面对着一盘意大利炒面无从下嘴,不是不饿,是让虞欢给逼得吃不下饭了。 隐约听到身后邻桌有人在讨论着什么,她把手机一拿起来,身体往后靠靠,若无其事地继续跟虞欢吹吹牛,耳朵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邻桌人的对话上。 “顾氏盛唐这次的人事变动之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简直就是高层裂变啊!” “想不到持有顾氏盛唐最多股份的人居然会是顾夫人,她的一票否决权直接就把她儿子给踢出了盛唐!” “媒体曝光的盛唐股份持有人名单和份额你们看了吗?那位顾总居然只有百分之五,是所有股东中股份最少的一个,跟他那个妈一比,人家可是百分之三十力压所有股东,他那个百分之五的份额在股东大会上是根本说不上话啊!” “这个妈居然一来就把儿子给踢出去了!” “好狠的手段……” “……” 沈知然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还在通话中,没有听到那边的声音。 她听到了吧,许宁城威胁她不让她说实话,现在这些话可不是从她沈知然嘴里说出去的,总不能也怪她头上吧? “欢儿!”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声音。 沈知然有些心慌,“欢儿?” “知然!”手机这才响起了虞欢变了音调的声音,“谢谢你!” “哎……”沈知然还想说什么,虞欢的电话已经挂断。 纽约的那栋庄园,虞欢坐在床头,良久,她躺回床上,缓缓抱住了那个人偶,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那人偶的胸膛。 她就知道,他千方百计地将她送走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默白,你怎么能将我一人抛开到是非之外,独自一人去承受那般的风雨呢? 第294章:我也保不住你! “最新报道,顾氏盛唐召开记者大会宣布经顾氏董事会决议撤销原董事长顾默白在盛唐的一切职务,董事长一职将由股份持有最多者萧悠女士担任,在记者大会上,萧悠女士亲自出席……” 荧屏上的那个女人优雅的举止看在有些人眼里是端庄大气,但看在另外一些人眼里,简直就跟见了魔鬼似得恐慌。 “啪……” 顾依依将手里的遥控器扔得老远,她妈说得不错,这个女人一清醒就变了天了。 不过一想到跟自己有过深仇大恨的顾默白遭了秧被踢出顾氏,顾依依就忍不住地冷嘲起来,那是亲生儿子呢?假的吧? 陆安生回来的时候顾依依正因为看到那则新闻报道而有了怒气。 小吴推着轮椅进来,顾依依也听到了动静,见到是陆安生回来了,急忙起身,“安生,你回来了!” 陆安生的视线朝被扔在不远处地板上的遥控器看了一眼,“你看了什么?情绪波动这么大?” 顾依依一听,嘴角抿了抿。 陆安生说着,目光便从顾依依身上转移到了一旁站着的女佣和护士身上,冷郁的眼神让那名护士忍不住冷汗津津,想起了早上才因为一件小事就被开除的同事,她忙低着头小声地解释,“陆总,我是提醒过顾小姐的……” 谁都知道陆总十分在意顾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尤其是在医生确诊了顾小姐肚子里怀着的是双胞胎的时候,凝水湾别墅里的所有佣人和医护人员都是衣不解带地细心呵护着,生怕顾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什么闪失。 今天早上,她的那位同事就是因为忘记了提醒顾小姐餐后吃水果,就被陆总给直接解雇了。 就是因为那样的一件小事就解雇,护士觉得,顾小姐现在情绪有了起伏,陆总一定会觉得这样的起伏情绪会对胎儿造成了不良影响,惨了! 果然,这样的想法才刚从护士的脑海里窜过,就听到陆安生沉沉的声音响起,“小吴,让她收拾一下离开,换一个护士来!” 小.护士听到这句话时都快哭了,孕妇的情绪能不能控制全靠孕妇本人,他们怎么能控制得好? 顾依依却因为陆安生的这个决定勾唇一笑,看着那名护士耷拉着脑袋离开的身影,她冷嗤一声,对,她就是故意的,谁叫这个护士看陆安生的眼神那么的不一样,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脸上胶原蛋白又多的,小丫头! 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她可不想看到有小狐狸精不安分地跑来勾.引她的男人! 而今天陆安生为了她的小脾气连连辞退了两个护士,这让顾依依瞬间有种重新回到了以前被他宠着的感觉。 “安生!”她走过去,陆安生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见她走过来,目光视线却没有看顾依依,而是落在了顾依依的肚子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微沉。 “你刚才在看什么?” 顾依依愣了一下,努了努嘴,“没看什么啊,就是看了一下电视!” 可陆安生那双眼睛就像是能看错她的内心一样,“你在看顾氏盛唐的新闻报道?你在恼怒,却也在幸灾乐祸!” 顾依依:“……”目瞪口呆,被人看穿了内心有些心虚,“我,我才没有……” 她就是在恼怒,恼怒一个疯了快五年的女人一醒来就搅得天翻地覆,搅得她父母战战兢兢不得安宁,可又在幸灾乐祸,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成功地将顾默白给压制地毫无反抗之力。 一对母子的硝烟战争,看在他们这些外人的眼里,不是越激烈越爽快么? 陆安生的视线从她的小腹慢慢转移开,接过佣人递过来的一小碗汤递给顾依依,“喝了!” 顾依依盯着那只小碗,眼神有些抗拒,她不喜欢这药的味道,可是医生却跟她说这是养胎的药,要求每天都是喝三次,前几次她偷奸耍滑倒过了两碗,后来被陆安生发现,所以,现在一日三餐的药都是陆安生亲自送到她手里,亲眼看着她喝下。 顾依依只好接过来拧着眉一口喝下,喝完后还吃了几颗佣人送来的蜜饯才平复了下来。 “你应该担心的是你的父亲顾胜海!” 陆安生接过小吴递送上来的手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这手指。 顾依依一愣,脸上闪过一抹紧张,“安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爸他怎么了?” 陆安生抬起视线,语气依旧清淡,“你父亲的公司被被人举报非法集资,银行那边的资金已经被冻结,另外还有几桩旧案被翻了出来……” “至于你的母亲,听说借了不少高利贷……” 陆安生每说一个字,顾依依的脸色就会苍白几分,是她,一定是她,她在开始报复了! “安生,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她现在对付我父母就如同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安生,怎么办?你能不能帮帮他们?” 顾胜海再怎么没用也是她父亲,现在的母亲江沁要是没有了顾胜海这个倚靠就只能靠着她了。 而江沁现在还借了高利贷…… 她一点也不知情啊! 陆安生淡淡一笑,“你最开始的反应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前半句说的话证明你的脑子还算清醒!可是你后半句说的……” 陆安生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用一种‘你脑子进水了’的目光扫了顾依依一眼。 帮他?怎么帮? 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想浪费在一个顾胜海身上! 就像顾依依说的,如今的萧悠掐死顾胜海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不用吹风之力,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顾胜海而去得罪一个萧悠? “安生!”顾依依看着陆安生转身要走,急了,伸手就抓住轮椅还想说什么,就见陆安生转脸,脸色沉冷地盯着她。 “顾依依,你的父亲很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至于你的母亲,你根本帮不上忙,你现在最好祈求萧悠还看不上你这个小喽啰,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第295章:粉骚,粉骚的! “你现在最好祈求萧悠还看不上你这个小喽啰,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陆安生说完便要启动轮椅离开,身后僵站着的顾依依一时间没了言语,但整个人脸上的忧色却在瞬间被一股浓郁的嘲讽给浸透满。 她紧紧地盯着陆安生的背影。 “陆安生,如果此时此刻,是虞欢的父母遇到这样的问题,你恐怕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吧?” “如果来求你的人是虞欢,你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帮的,对吗?” 顾依依清冽的笑,声音满是讽刺,见陆安生没有要转过脸来跟她说什么的意思,笑声更大声了,“我记得你在邮轮上跟虞东阳说的,你说……” 陆安生猛地一转脸,目光骤然变得冰冷起来,盯着顾依依的眼神像是只要她再敢多说出一个字他便会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那是一种被人彻底看穿的愤怒,恼羞成怒! 顾依依也被他这般冷厉的目光震得心脏发颤,她的话刺激到他了,也无意间地暴露了她那次在游轮上偷听的事实。 顾依依垂放着的手紧紧拽着睡裙一角,她后脑勺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只要一想起游轮那天晚上的经历,她后脑上缝好的伤口就会疼。 那伤口还是虞东阳砸的! 那晚在邮轮上,虞东阳拿起一支花瓶朝她的脑袋上砸了下来,她当场就晕倒了! 而比那伤口更疼的还是那一句这一辈子她恐怕都会记住的话,陆安生当时对虞东阳说的那句话…… “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的身份!”陆安生乘坐着轮椅一步步地朝她逼近,原本还在气头上想要将心里闷着的那句话发泄出来的顾依依被他的目光逼得节节后退。 陆安生盯着不断后退的顾依依,脸上的笑容凛冽到近似残酷。 “顾依依!” “萧悠能让你父母生不如死,我也一样可以!” 顾依依脸色苍白,唇角颤抖,“陆安生,你可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要是不答应我……” 顾依依抓起茶几上水果盘里的水果刀,刀尖直指向自己的肚子。 陆安生眼睛狠狠一眯,“你敢!” …… 美国纽约时间上午九点,聂宇深来了,还带来了一支医疗团队。 给虞勒做手术的地点就安排在这座庄园,不得不说,顾默白在修建这座庄园的时候就考虑周祥,有一层是专门的医疗室,内有的高科技医疗器材都是从各个国家预订采买。 就连这只医疗团队也并非是临时组建,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建成的,经过了一个月的磨合期,为的就是能在这一次将虞勒的手术完美地完成。 虞勒被带进了医疗室进行最后一次的检查,聂宇深看着站在门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虞欢。 “你眼袋发青,脸色苍白,精神不济,昨晚上没睡好?” 虞欢确实没什么精力,抬脸视线便看向了医疗室那边,厚厚的玻璃墙内是无菌医疗室,贝勒正躺在那边接受检查。 没听到虞欢回答,聂宇深继续猜。 “想顾默白想得睡不着?” 发现虞欢的目光因为他话里的一句‘顾默白’而有了一丝明显的动容,聂宇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来了兴致。 “弟妹,昨晚上那个机器人是不是很像顾默白?我就是照着他本人造出来的真人版,是不是很逼真,很像?” 聂宇深的热情今天在虞欢这里得不到相应的回应,不由得扶着金边眼镜狐疑地打量她了。 “弟妹,你该不会是,相思成疾了吧?”看这一晚上就成这样了,要让顾默白看来还不心疼死? 关键是,顾默白心一疼,就得让他肉疼了骨头疼了! “聂宇深!”虞欢突然轻轻出声。 被直接叫了名字的聂宇深镜片下的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难道他看起来还不够资深,还不够她喊一声‘深哥’? 虞欢这才将神思拉回来,看向正盯着她看的聂宇深,“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个人的外表跟你的本身气质极不相符?” 聂宇深:“……”他的气质和外表怎么就不相符了? 机场第一面时他文质彬彬,加上又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活脱脱一副‘我很文艺我很斯文我很优雅我很绅士’的姿态。 可是怎么一说上话,整个人的格调就变了,他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斯文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骚动的心’? 顺便还时不时放出来吓吓人? 虞欢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描一圈,“粉骚,粉骚的……” 聂宇深:“……”低头就见到了自己今天穿的粉色衬衣,内心…… 虞欢见聂宇深终于肯闭上他那张嘴了忍不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眼看着聂宇深眉头紧皱一副正在找佐证想要辩解的样子,虞欢赶紧朝着医疗室的门那边快步走了过去,跟守在门口的一位医生低声用英语交谈了几句,便匆匆换上了无菌医疗服饰进了检查室。 她今天确实没有精力跟聂宇深说太多的话,而聂宇深说得也时对,她的双眼眼袋发青,脸色苍白,精神不济,其实都是因为昨晚上一夜没合眼的结果。 她一晚上都对着平板电脑和手机,人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似得不停歇地翻找着有关G市顾氏盛唐的任何消息和资料,让她失望的是,她居然没有找到一条有关顾氏盛唐最近大事件的消息。 是根本没有还是就她看不到? 她觉得,是后者! 她所得到的消息都是通过过滤的,任何对她来说有关的坏消息都被过滤屏蔽,她根本就看不到。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坐在房间里都没合眼,更别说是睡觉休息! 进了医疗检查室的虞欢背对着走廊,佩戴着口罩的她这才找到了个合适的机会缓缓闭上了眼。 默白,你可知道,此刻的我有多担心?但是我却不敢将这种担心表现出来,因为我知道,你为了不让我担心你做了多少的努力?而我,又怎么舍得白费了你的一片苦心? 所以,我应该微笑…… 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而你,远在G城的你,你要安好! 第296章:爬窗跳楼了? 薛家,别墅四楼,薛景天站在阳台上看着挂在护栏上被撕成条状的被单迎风飘扬,一屋子的佣人和保镖都低着头寒颤若惊。 薛管家最是战战兢兢,时不时地朝薛景天所在的阳台那边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好的一个人,五分钟前还在屋子里躺着的人,没了! 薛景天刚到家,衣服鞋子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换,相当于是他刚进这栋别墅的大门,楼上的人就跑了! 薛景天站在阳台,伸出脑袋朝护栏外面望了一眼,眉梢轻挑,“这点高度还需要挂着被单跳下去,这几年的饭真是白吃了!” 薛景天说着,表情上难掩丢脸的神色,他的一声嘀咕让在场的薛家人都忍不住地吞了口口水。 大少爷,现在不是应该立马派人把二少爷给追回来么?他居然还在这里研究别墅的楼层不够高以他那个弟弟的体能不应该挂着被单往下跳,应该一跃就能飞下去? 别墅四层,每一层的高度大约在五米左右,四层的高度,他真以为他弟弟是蝙蝠侠啊啊啊啊! …… 尊皇娱都的餐厅包间里,进门来的薛景禹跟坐在餐桌前的许宁城大眼瞪小眼。 “你在干什么?” 许宁城:“……”慢悠悠放下刀叉,没看到吗?我在吃饭! “你居然还能吃得下饭?” 薛景禹的音调一个拔高,伸手过来就将许宁城面前的餐盘给端走,往旁边桌案上一放,盘子落在桌案上的声音太响,让候在门口的保镖们以为,两人这是要打架的节奏? 许宁城表情郁闷,我怎么就吃不下饭了? 他这样的表情看在薛景禹眼里那就是十恶不赦,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还能在这里吃大餐,简直让人不能忍。 “我问你,二哥呢?二哥人去哪儿了?虞欢呢,虞欢现在怎么样了?” 薛景禹说话就跟倒豆子似得,一阵噼里啪啦,让坐在对面表情郁郁的许宁城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手指点了点桌子,不说话,但很快就有人再次给他送来了一份午餐。 薛景禹看着他再次拿起刀叉,眼睛都瞪圆了,“许宁城……” “薛景禹!”许宁城捏着刀叉指着薛景禹又要伸过来抢他盘子的手,一副‘你丫滴再抢我就剁了你爪子’的架势。 薛景禹伸过去的手在半空一阵抓挠,就听见许宁城慢条斯理地出声了,“你这一觉睡了十五个小时!” 薛景禹:“……” 许宁城也不管他此刻的脸色有多臭,指指桌案上的的一小盘黄花,“这花要是放个十五个小时早就凉了!” 薛景禹:“……”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睡了一觉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那是被薛景天……”给坑了好吗,好吧,说出来感觉好丢人! 不错那厮的催眠术好厉害! 他当时不过是跟他的视线对视了不到十秒钟,等他反应过来都已经晚了! 许宁城将吃了一小口的牛排,抬眸看他一眼,目光就跟扫描仪似得,“你哥到家了?” 薛景禹:“……”表情郁闷。 许宁城继续,“爬窗跳楼了?” 薛景禹眼睛一瞪,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许宁城继续低头切着牛排,对面的薛景禹看着他盘子里那三分熟的牛排切出来还有血水,嘴角忍不住地抽抽。 和尚,你连这个都吃得下去? “二哥没事,他这两天都在洞庭观澜!” 薛景禹一听脸色比刚才要轻松了一些,想了想,“虞欢呢?顺利吗?” “嗯!”许宁城点头,“我亲自送她登机,聂宇深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 许宁城直接省去了中间的环节。 薛景禹也没有细问,只是一听到‘聂宇深’这个名字嘴边就张大了,表情夸张,“你们让聂宇深那个变态接待欢欢?” 许宁城表情淡淡,“薛景禹,在聂宇深看来,你和你哥才是不正常的最变态的那一类人!” 薛景禹嘴角狠狠一抽,“日……”他不屑跟那个外表斯文内心狂骚的男人为伍! 薛景禹是不知道他在睡觉的时候已经被那个变态打电话来骂了一顿了,要是知道,他还不直接飞去纽约跟他干上一架! 许宁城还想说什么,就见薛景禹将他刚才端过去的那只盘子往自己面前一放,抓起刀叉插住一只虾就往自己嘴里送,那吃饭的速度,没几下盘子里的虾就被他给干完了。 见许宁城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薛景禹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扯了块方巾擦嘴,爽快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嗯,饿死我了!” 许宁城:“……” “景禹,后天晚上顾氏盛唐的晚宴,你要参加!” 薛景禹闷着一口气,用刀叉在新端来的一盘虾里戳了戳,“萧姨叫的?” “嗯!”许宁城点头,“不仅是你,还有你哥也会去!” 薛景禹抓起面前的一杯饮品喝了一口,“你也去?” “嗯!”许宁城应声。 薛景禹的刀叉在盘子里戳了又戳,眉宇间的褶皱使得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我能不能不去?” 许宁城,“恐怕不能!” 薛景禹:“……”,手里的刀叉一扔,都没商量的余地了。 “去吧,二哥也会去!” 二哥也会去? 薛景禹眉头皱皱! …… 顾家清水湾老宅,一个上午,登门的豪车络绎不绝,来来回回接待的人不下十位,都是G城圈子里颇有名气的人物。 此时的会客厅里,萧悠正在跟一位朋友相谈甚欢。 “小悠,我听我家老吴说,顾胜海……”说话的人说到这个名字时瞅了一眼萧悠的脸色,见她依旧淡笑着喝茶,没有一丝的神情异样,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着说下去,就见萧悠慢慢放下茶杯。 “他怎么了?” 很淡漠的一句。 对方见状便开了口,“他最近惹上了几桩官司,我家老吴就是负责这些的,回到家跟我念了几句!” 萧悠淡笑一声,“嗯,你家老吴一直都是个秉公执法的人!” 对方笑笑,本就是说出来来试试萧悠的态度,也算是试出来了。 她是不会管顾胜海的死活了! 临走时,萧悠缓缓起身,脸上的淡淡笑容依旧,她叫住好友的名字,语气很轻,“他那个人,我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你家老吴,可有什么好办法?” 第297章:那表情,好精彩? “可有什么好办法?” 萧悠一句轻描淡写的询问却是给了对方一个提醒,等到对方离开,萧悠脸上的浅淡笑容也慢慢地消散。 “庄管家!”萧悠伸手拉了一下肩膀上的披肩,她的身体骨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体质很差,哪怕是炎炎夏日,坐在这里也依然感觉到有些冷。 “夫人!” 庄管家静候在了一边,刚才那位太太聊天的话语里提到了顾胜海,夫人表面上是没什么,可心里在想什么他多半是猜到了的。 尤其是那位太太临走时夫人跟她说的那句话。 恐怕顾胜海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不过想想,现在就夫人一句话都能让顾胜海过不了好日子,当年顾胜海又是为啥那么傻啊? 就算是在家里做个窝囊男人也比现在惹上官司朝不保夕的好吧? 萧悠整理着身上的披肩,淡淡出声,“陪我出门一趟吧!” 庄管家似是猜到了她要去哪儿,看看室外的天气,再轻声劝说,“夫人,天气预报说,下午会有雷阵雨,您要不要……” 改天再去? 然而萧悠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径直走向了门口,庄管家只好快步跟上,吩咐人准备车辆。 萧悠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给他打电话了吗?” 跟在身后的庄管家闻言愣了一下,“打过了!” 萧悠看了庄管家一眼,“然后呢?” “二少爷只是说知道了,却没有表示今天晚上会回家用餐!” 萧悠神色微凉,径直上车,语气坚决,“那就给我再打!” 庄管家:“……”闻言赶紧点头。 夫人今天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 薛景禹来到洞庭观澜时,底楼客厅没人。 秦嫂在休假,听许宁城说,二哥给秦嫂放了一个月的假,整个洞庭观澜安静得让人觉得不舒服。 打电话又没人接,没密码又没指纹的他最后选择了从厨房的窗户爬了进去。 一进客厅,许宁城的那只斗牛犬达芬奇正以王者之姿趴在沙发上睥睨着地板上正在自动打扫的扫地机器人,对他一个突然意外出现在房间里的外侵者淡漠地扫视一眼。 薛景禹一进门举起手朝着那只狗做了个开枪的姿势,‘啪’的一声,那狗懒洋洋地朝他看了一眼,转脸,无视! 薛景禹,“……”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每次想要看狗脸版的许宁城只需要做这个手势,那货的一张脸上的表情简直就跟许宁城的一模一样。 睥睨,无视,劳资天下无敌! 许宁城自己不来倒是提前把他的狗给派过来了、 薛景禹直接去了二楼书房,本以为顾默白是在书房里,哪知他推开门缝,钻进去一看,人影都不见一个,在他纳闷的时候才听到隔壁传来了声音。 “绿萝喜水喜湿,你走的时候就浇过了,现在泥土还是湿润的!” “虎皮兰不能浇太多的水,会淹死?唔?” “顾默白,你不会是浇水了吧?浇多了根会烂掉的……”虞欢的声音从手机里钻了出来,薛景禹顺着声音走到了阳光花房那边,靠在花房门边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的二哥此刻穿着睡衣站在花房中央,手里拎着个洒水壶,水壶壶口正对着一盆虎皮兰浇水,听到电话那边虞欢的话手一抬,壶口竖起停止浇水,低着头去看那个花盆,当他看到花盆底下都有水蔓延出花盘时,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没有,我怎么会浇多?”顾默白语气淡定从容,人却蹲在了地上,高大的身躯俯低在那一大片的青葱玉翠里,低着头去看那花盘,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 额? 薛景禹看着说谎都不打草稿的某人,瞧瞧,这说谎淡定的模样…… 只是那表情,好精彩! 谁也想不到顾氏盛唐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顾默白顾二少此刻不是在什么国外找顾爷爷哭诉搬救兵,而是在家里伺候这些花花草草,那些媒体上报道的什么夺权什么净身出户什么扫地出门在他本人眼里却还不及这些花花草草来的重要。 任外面如何的风起云涌,暗浪滔天,他却是云淡风轻,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薛景禹忍俊不禁地将视线投向了那些花,这些,是虞欢种的? 而此刻,他正在跟虞欢通电话! 据他所知,现在的美国那边,虞勒正在进行手术。 大概是虞欢太过紧张便以这样的方式缓解吧。 正在通话的手机又响起了振动声,顾默白淡淡看了一眼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手里握着花锄的他并没有挂断虞欢的通话而去接那个电话的意思。 很快书房那边便传来了电话铃声,顾默白侧脸看了一眼门口,跟靠在门口的薛景禹目光对视一眼。 薛景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顾默白点点头,他便转身朝书房那边大步去了,还以为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呢,二哥早就发现了。 书房内,薛景禹看着座机上显示出来的电话号码,顾家老宅的。 他伸手接起来,没有主动说话,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了顾家管家庄管家的声音,“二少爷,太太请您今天晚上回家一趟!” 薛景禹皱眉想开口怼对方一句,可一想想,他们薛家的态度摆在这里,他还真没有什么立场说什么话。 “二少爷,夫人现在要去墓地,您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握着电话的薛景禹脸色一沉,抬眸正好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顾默白,他直接把电话一挂,啪的一声,挂电话的动静声不小,在书房里这样的小空间里显得震耳欲聋。 “二哥!”薛景禹将目光看向了门口站着的顾默白。 顾默白戴着的手套上还沾着一些花泥,他把手套慢慢地取下来,看看时间,再看看书房窗户的外面。 “她去墓地了吗?” 薛景禹“嗯”了一声,表情有些犹豫,却见顾默白已经将手套取了下来,“让我也去?” 薛景禹点了点头,眉头皱紧。 “我知道了!” 薛景禹看着顾默白转身的背影,一脸的不赞成,当年在墓地上的那一幕腥风血雨薛景禹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年的二哥,差点就死在了那里! 第298章:我想回到他的身边! 美国纽约,郊外庄园。 虞欢在等待了三个小时还没有等来手术室那边传来消息,而她手里握着的手机早已发热到烫。 三个小时,她守在这边如坐针毡,而顾默白就陪着她聊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期间电话从未挂断。 两人是第一次煲电话粥,第一次聊这么久,从庄园的夜景聊到了G城哪家店哪家牛肉面最好吃,再聊到了洞庭观澜花房里的各种植物,说话最多的人是她,而顾默白是一直在听着。 有时候她说了一长串发现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以为他在忙其他的顾不上她,却不想每次她话音刚落就能听到他的回应。 他是知道她的担心,所以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陪着她一起。 “欢欢!” 手机里,顾默白声音依旧,低醇又迷人,话语不多可这一声呼唤就像一颗定心丸,给了虞欢极大的安全感。 “默白,聂宇深还没有出来!”虞欢低声说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在她难过的时候他陪着她一起度过,大洋彼岸,哪怕是他不能在她身边,可他却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陪着她。 而他呢? 他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却对她绝口不提,甚至,连一声委屈的抱怨都没有。 那一瞬她脑子里就像是钻进了一只蜜蜂,嗡嗡嗡的搅乱了她的思绪,不是因为虞勒的手术,而是因为顾默白! 她总想通过电话通话能捕捉到他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可这两天时间,她都一无所获。 她这个妻子,最亲近的人,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虞欢看向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色灯,眼睛突然有些涩涩的。 “欢欢!怎么了?”顾默白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没什么!”虞欢赶紧伸手把眼角滚出来的泪水擦干,笑道:“贝勒那边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你先忙吧!” 匆匆挂了电话,不是不想继续再跟他说话,只是怕说得多了,自己会忍不住地语气哽咽,怕他听出端倪来。 虞勒的手术很成功,聂宇深从手术室里出来给她说这个消息时,虞欢并不惊讶,聂宇深饶有兴趣地追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虞欢疲惫的脸上有笑容散开,“默白说手术会成功的,我相信他!” 聂宇深:“……”看着虞欢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快步走去,聂宇深歪着脸…… 这是在变态虐狗吗? 难道只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是甜得冒泡的吗? 虞勒躺着的房间里,宽大的床上,眼睛被蒙上了白色绷带的虞勒还没有醒来,聂宇深说麻醉药剂很少,半个小时后就能清醒过来。 虞欢坐在大床边,看着熟睡的弟弟,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语气显得哽咽。 “贝勒,姐姐想回G城,姐姐想回到他的身边……” 这两日对她来说就是煎熬,她努力地尝试着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天跟他通话都装作好开心好高兴的样子,可是,这样好累。 她相信他也应该是一样的。 “贝勒,哪怕是我什么都帮不上,我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你说,这样好不好?” 昏睡着的虞勒是听不到她说的话的,与其说是在征求贝勒的意见,不如说她是在倾诉,倾诉这两日来自己内心里的煎熬。 房间里太过安静,安静的虞欢都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好不好,好不好…… …… 聂宇深在看着虞欢进了虞勒的房间后快步走下楼,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手术视频你也应该看到了,手术很成功,两周后可以解开绷带,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疗程,这个时间段比较久……” 聂宇深把有关手术的事宜都详尽说完,末了他朝楼上看了一眼,“她最近神色不太好,我在想,她是不是知道你出事了?” 电话那边的顾默白说了句什么,聂宇深眉头一皱,转脸示意楼道口候着的保镖上楼去看着,保镖看懂他的眼色快步上楼就站在楼道转弯处,这样就不怕通话会被虞欢听到了。 “原本两个疗程的我都给你拖成了三个疗程,整整半年时间,你难不成还想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聂宇深脸色有些不爽,“还有,法国那边……” 楼道上的保镖发出一声低咳声,提醒聂宇深有人过来了。 聂宇深没说完的话也只好硬生生打住,低咒:“我上辈子一定是挖了你家祖宗的坟墓这辈子才被你们这么奴役!” 他的低咒声刚说完就瞥见了二楼楼道上的那抹身影,低咒的语气猛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小乖乖,乖乖吃饭哦,回家我给你带肉吃!” 虞欢抽着嘴角站在楼梯间看着楼下大厅里接电话的聂宇深,就说他有人格分裂症状吧,明明刚才她听到的还不是这种语气的,一下子冒出来的软腻声音听得虞欢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聂医生!” 虞欢轻声叫住他,有关虞勒的手术问题她还有些不太明白的,想单独跟他聊聊。 聂宇深看她一眼,指着手机,“跟我家的狗通话呢!这狗不仅傲娇还厚颜无耻!” 虞欢:“……”怎么感觉他不是在说狗而是在骂人呢? 聂宇深说着瞟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很快手机挂断,而他的手机屏幕上也跳出来了一条短信。 “聂宇深,把你的肉洗干净了炖汤给我吃吧!” 聂宇深:“……” cao! …… G城,车上,薛景禹听着刚才电话里聂宇深传来的嚣张声音,嘴角一扯,“二哥,这厮活腻了!” 顾默白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好歹还用得着!” 薛景禹:“……”我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并且表示,聂宇深刚才说的那句‘厚颜无耻’其实形容的真的是满贴切的。 车在南山的弯曲蜿蜒的山道上行驶,目的地是通往南山的墓园。 车到南山墓园大门口,就见属于顾家的商务车停在了那边,司机正候在门口,见到走过来的顾默白便微微躬身。 “二少!” “人呢?” 顾默白语气没有起伏。 “夫人在墓园,等候多时!” …… 头顶一阵轰隆,天空乌云密布,走在后面的薛景禹望着闪电掠过的天际! 变天了! 第299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美国纽约! 聂宇深说的半个小时候,果然是半个小时。 虞勒幽幽转醒,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拽在手心,手背上像是有湿湿黏黏的液体,他愣了一下,动了动唇瓣,语气很轻地唤了一声,“姐!” 虞勒才醒,麻醉药的药效还没有彻底消失,他觉得大脑有些疲惫,连说话都没什么了力气,却在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的这一刻心里无比地踏实安心。 “贝勒,你有没有感觉到哪儿不舒服的?”虞欢是数着时间过来的,这半个小时她是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边,终于见他醒了,虞欢语气里满是紧张。 虞勒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很好,别担心!”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马上叫聂医生来!” 虞欢轻轻摇头,动了动唇,“姐,我想喝点水!” 虞欢立马起身帮他倒水,虞勒伸出手摸到了自己的手背,摸了摸,手背上的湿意还在,他落在手背肌肤上的指尖颤了颤,良久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这两天,姐姐很辛苦的吧! 他都能感受到了! 那种煎熬,那种想要不顾一切地,却又因为各种羁绊不得不隐忍不发的情绪。 是因为顾默白吗? 顾默白,出事了吗? …… 连日的高温,一场雷雨袭来,站在南山俯瞰G城,整个G城都被闪电白光笼罩,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山地震动。 薛景禹折回车里拿伞时间就耽搁了一会儿,等他拿着伞匆匆跑过去的时候,顾默白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墓园。 南山墓园依山而建,进园后便是朝下的阶梯,一座山全是墓地,墓碑林立,在这乌云密布雷电轰鸣的天气,走进来的薛景禹浑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 有没有一种感觉,周边的墓碑都像是长着眼睛的,冒着寒光盯着你! 脸上有湿哒哒的液体落下,薛景禹抬脸看看天,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天际上很快就被一层水帘笼罩。 薛景禹眼看着走在前面拉开了十几米的顾默白,加快了脚步。 墓园里的路因为地势的原因建得弯弯曲曲,等到了目的地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在一刻钟之后。 那是一座单独修建的陵园,在这一个墓碑仅有几平米的密密麻麻的墓碑群里显得格外的突出,因为那座陵园占地面积超过了五十平米,有亭台有楼阁,甚至,还有专门的守墓人。 顾默离的墓地,原本是可以在清水湾单独辟出一块空地安置,可当年那场灾难让人太痛了,痛得只要一看到‘顾默离’那三个字,痛到只要一看到黑漆漆的墓碑,就会让人难受到痛不欲生。 将顾默白的骨灰盒最终选择安置在这里也是顾默白的决定,是他当年亲自捧着那只骨灰盒送到这里来下葬的。 而此刻…… 墓碑就立在那座亭子里,隔得老远,顾默白就看到了站在墓碑前的身影。 萧悠就站在墓碑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没有转过身来,暴风雨来袭,凉亭内的风掠起她的黑色旗袍裙角,将摆放在墓碑前桌子上的那束花吹落在了地上。 顾默白走过去把那束花捡了起来,重新放回在桌上,两人就这样站在墓碑前一左一右,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两人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萧悠一双手拉着肩膀上的披肩,挽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墓碑上,对旁边站着的顾默白置若罔闻。 雨越下越大,一个小小的凉亭根本就挡不住大风大雨,外面的人撑不住伞,里面的人也被刮进来的雨水给浸湿透了衣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悠的目光才有了一丝的波动。 “五年前是你把他的骨灰盒从清水湾带了出来安置在了这么偏远的地方?” 顾默白出门时只穿了一件浅色衬衣和休闲长裤,浑身上下早已在大雨中浸湿透,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他硬朗干练的脸部轮廓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听到萧悠的话语,他沉凝的眸微微动了动。 “是不是?” 萧悠的声音由刚才的冷漠变得有些急促了。 顾默白紧抿着唇,“是!” “啪……” 左脸一阵耳风刮起,连带着穿亭而过的冷风,清脆地在他的左脸上落下。 同样站在亭子里的薛景禹心里猛的一个咯噔,看着这一幕眉头狠狠一皱。 顾默白被这一耳光煽得脸偏向了一边,鼻腔里有温热的液体滚落,淡淡的血腥气伴随着凉凉的气息吸入口鼻之中。 “你就这么见不得他是吗?就算是他死了你也不让他留在顾家,你害死了他还不够连他死了的骨灰盒都要扔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吗?” “顾默白,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 萧悠尖锐的骂声即便是在雷雨交加的此刻都让人觉得异常刺耳,顾默白的半张脸一阵麻木,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真的,麻木到神经都没有了知觉。 “萧姨!”薛景禹只知道萧姨从小就不喜欢二哥,也知道在她犯病之前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拿二哥出气,可是真正亲眼看到二哥挨打还是头一次。 她怎么能这么打二哥,还这么说二哥? 薛景禹的拳头在萧悠一遍遍的质问中慢慢捏紧。 看着萧悠像是发疯般地冲到顾默白的面前,双手握着拳头就朝他胸口砸,顾默白像个木偶似得任由着她的捶打。 “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顾默白站着一动不动,在萧悠双手握拳用力砸向他胸口的时候,他的眼梢在轻轻地颤着,就如同不知道疼的人突然有了知觉,一下子,很疼很疼的知觉! 是薛景禹冲上前去将萧悠一把扯到一边,他用了些力道,紧箍住了萧悠的那双手,冲着不远处快步赶来的许家保镖大喊一声, “来人,把顾夫人送回清水湾!” 萧悠的情绪不对,非常不对! 两个保镖将萧悠强行拖走,她被拖离开时还疯狂地大喊着:“为什么当年死的人不是你?顾默白,死的人应该是你啊……” 薛景禹真是要疯了,“二哥……” 当他发现站在原地的顾默白步伐踉跄地退步,再看看他的胸膛,薛景禹瞬间惊恐到瞠目…… 顾默白雪白的衬衣上早已被血水浸透,鲜血,染红了…… 第300章:喜洋洋! 纽约,庄园。 下半夜,虞欢在睡梦中被惊醒,她睁开眼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凝着水晶灯的视线久久没有挪开。 窗外雨水拍打着窗户的声音传来,钻进她的耳朵,虞欢微怔着的眼眸才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 她做了噩梦,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梦到了什么! 她爬起来看了看时间,纽约时间凌晨一点。 这个点,G城应该是…… 虞欢爬起来去床头找手机,摸到手机的时候又有些犹豫,只好捏着手机找了件外套穿上就出了卧室门。 虞勒的治疗室在三楼,她要上楼就要经过二楼的过道阳台,而阳台上被人设计成了一个小型的聚会场所,比底楼的大客厅要小,但也十分温馨,可供人休息。 她刚走出门几步就被阳台那边的小沙发上躺着的聂宇深叫住,“弟妹,你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穿成这样在陌生男人面前晃荡?” 虞欢:“……”已经习惯了这人的说话语气,真要跟他生气,一天到晚就能将她给活活气死。 她现在穿着保守的睡衣睡裤,外面还套着一件外套,也不知道在他聂宇深的眼里,这个样子怎么了就让他看不习惯了? 虞欢都忘记了,这两天,这一层的阳台休息室被他占了。 见聂宇深一只耳机还挂在耳朵上,视线看看虞欢,再转移到面前的平板,看样子是看什么东西看得正有意思。 虞欢本想上楼看看虞勒,原本她是想留在虞勒的房间随时看护的,可聂宇深不同意,理由就一个。 弟妹,你是他亲姐吧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他亲姐啊,哪有亲姐一天到晚黏着弟弟都不让弟弟跟其他女人接触的?你弟弟这辈子难道除了你就不能有其他女人了呀? 虞欢被他这句话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这才细细回想,好像,照顾贝勒的那个小护士特别的尽心,贝勒好像,也蛮受用的! 难道……总之,是她好像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也就是因为聂宇深的这番言论,害得虞欢只好折回自己的房间,只不过现在半夜惊醒过来的虞欢有些心神不宁,又只能找亲弟弟倾诉所以才想到去楼上。 没想到半路跑出来了个程咬金! 虞欢见他大晚上的还精神充足,便走了过去,以为他是在看什么看得这么神情专注,然而在她走近瞥了一眼他面前的平板时,就被平板上那画面给刺激得嘴角直抽。 是刺激了! 聂宇深看的,是,喜洋洋! 还是外语版的喜洋洋! 他这是看到红太狼一把抓起平底锅在灰太狼头顶砸出一个大包时才笑得那么开心? 虞欢瞬间有种想要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的冲动。 见虞欢一副逃之夭夭的姿态,聂宇深抬脸叫住她,“哎,一起看啊,反正你也睡不着,这还是顾默白推荐给我看的,来来来,座位分你一半!” 背过身去的虞欢嘴角抽了一下,嗯,那是因为顾默白觉得你只有三岁,你只能看得懂这样幼稚的动画片! 虞欢掩面,正想婉言拒绝,想到了什么,还是折了回来,她可没去坐聂宇深分出来的那一半座位,她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聂宇深今天晚上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睡是因为他要留意虞勒的术后情况,交给其他人他又不放心,所以他把自己的助理留在了虞勒的房间里,自己则打算熬个通宵。 废话,顾默白的小舅子,要是在他手里出了什么岔子,顾默白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他! “聂医生!”虞欢看他看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也不是故意想打扰她,只是她才刚出声就被聂宇深一个哈哈给愣住,见聂宇深抱着个抱枕笑成逗比状,虞欢脑子有些短路了。 好吧,她知道的,上帝为你开了一扇门就得关上一扇窗,聂宇深年纪轻轻就是眼科专业里的翘楚,专业上牛.逼哄哄,可私下里,这画面,好有违和感。 虞欢内心叹息,打算起身,算了,她还是不问了,绞尽脑汁地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消息,可她觉得,从这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恐怕也是要打上折上折。 “唔,你有话要对我吗?” 聂宇深终于看完了一集,这才想到了旁边坐着的虞欢。 虞欢一听眼眸便亮了亮,不过她表情控制得还好,重新坐下来瞅了对方一眼,目光里却参杂着一丝试探。 “你可以跟我讲讲顾默白以前的事情吗?” 聂宇深抓了一把短发,把挂在耳朵上的耳际取了下来,金边眼镜往上一扶,表情颇有些正式了,“你想听什么?想了解顾默白以前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爱恋对象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啊,有的!” 虞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聂宇深那最后一句‘有的’给怔得表情一呆,慢慢咀嚼回味前面的那些话,眉头一蹙。 他说,有的? 他的意思是说,顾默白有女朋友,有暗恋对方,还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看,你脸色都变了!”聂宇深把平板电脑往旁边一放,笑意盈盈,一耸肩,“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虞欢虽然也是不会相信他的话,可突然听到这些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些疙瘩。 只是她要关注的不是这些,在她正要再次出声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上时,就听到聂宇深出声了,“弟妹,你不介意啊?” 虞欢一怔,想了想,却笑了,“每个人都有过去,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过去,我只是很遗憾自己没能早一点参与进去!” 聂宇深嘴角抽了抽,不免用正色的目光朝虞欢多看了几眼,“希望你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不然……” 他的声音近似嘀咕,虞欢却被他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聂医生……我……” 聂宇深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振动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目光一动,视线朝虞欢瞥了一眼,见虞欢表情疑惑,他起身笑笑,“接个女朋友电话!” 他起身拿着手机就走,走到楼道边才接通,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聂宇深嬉皮笑脸的表情一瞬消失。 “你说什么?” 第301章:女朋友,大姨妈! “你说什么?” 聂宇深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一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幽沉。 电话还在继续,聂宇深握着手机站在楼道间,背对着虞欢所在的方向,半响后他沉凝一声,“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聂宇深金边眼镜下的眼眸幽深的颜色还没有散开,他抬手,深吸一口气,将眼镜往上一抚,让眼底的暗沉被薄薄的镜片遮挡柔散开来。 聂宇深转身,迈着修长的步伐重新走回刚才坐的沙发旁,懒散靠坐,“弟妹儿,很晚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虞欢正结果佣人端上来的一杯红枣茶,闻言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虽然知道他的性格古怪,可接了一个电话回来脸色都变得严肃了,连语气都沉了一些。 聂宇深往沙发上一坐,暗道自己的情绪变化转换地太过异常,便伸手点了一下键盘,把喜洋洋动画片重新点开,懒洋洋地看了虞欢一眼,说道:“女朋友,来了大姨妈,失血过多,疼得要死了!” 虞欢正捧着那杯红枣茶,一听,再低头看看杯子里被红枣晕染出来的淡淡红晕色泽,眉头一蹙。 看我手里端着一杯红枣茶就说你女朋友来大姨妈,你确定不是在故意恶心我? 见聂宇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喜洋洋上,虞欢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开口询问,只好端起那杯茶朝楼上走,她要去看看虞勒。 殊不知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坐着的聂宇深抬眸,透过薄薄的眼镜镜片,他的目光里参杂了一抹不忍的情绪。 “虞欢!” “嗯?”已经抬步走出几个阶梯的虞欢猛然听到身后人的声音愣了一下,转身,一脸疑惑地看着沙发上的聂宇深。 聂宇深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开,“没什么,你上楼去看看你弟弟吧!” 虞欢却站在那边停留了一会儿,半响才善解人意地出声,“聂医生,如果你真的担心你女朋友你就先回去吧,这边还有其他医生,有什么事情我找其他医生也可以,毕竟……” “毕竟你女朋友现在需要你!你应该回去陪陪她!” 聂宇深捏着耳机的手一顿,一句‘需要你’让他陷入了沉思,再抬脸时,楼梯间已经没有了虞欢的身影,他把平板电脑一合上,心情突然烦躁地想抽烟了。 …… “顾太太!” 虞欢进贝勒的房间时,见那名护士正在房间里翻着一本专业书籍,听到推门的声音,她抬起头来,见是虞欢,忙把书合上,“您怎么现在还没有睡呢?” 虞欢因为聂宇深的提醒也便多关注了一下这名护士,穿着粉色的护士服,头发挽成了一个很清爽的发髻,整洁得一丝不苟,很年轻,不过那双眼睛却有别于同龄人阶段的冷静和睿智。 嗯,比他哥看着要实在点,她哥在虞欢看来,就是缥缈的神仙! 这位是聂宇深的妹妹,聂宇凝! 聂宇深不仅把家里的佣人贡献了出来,还把自己亲妹妹也拉来了。 她应该不是护士,只不过临时被拖来当壮丁就给拿了一套护士服穿上。 看她手里拿着的书籍,是一本英文版的的临床医学。 “我睡不着,就想上来看看!”虞欢微微一笑,连她自己都在为此刻的想法而好笑,怎么听聂宇深那么一说,她看这姑娘的感觉都不对了呢?有种未来婆婆看未来儿媳妇的那种感觉了。 额,虞欢自己都觉得有些夸张了。 “睡不着吗?要不我让女佣为您放上一些助眠的熏香?” 虞欢忙摆摆手,“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看看他就走!” 虞欢婉拒了她的好意,看大床上的弟弟睡得很熟,也便没再房间里多逗留,临走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站在门口轻声问:“宇凝,你哥,也就是聂医生,他有女朋友了?” 聂宇凝“啊”了一声,那表情就跟听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震惊之余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他没有啊,哦,前段时间他被爸MB婚,他说他喜欢男人!” 虞欢:“……”一想到刚才聂宇深那句‘女朋友大姨妈’,虞欢就表情懵B! 信息量太大,她想静静! …… G城医院,许宁城一把拽住行色匆匆的薛景禹,薛景禹被拽了白大褂躁动地双眼发红,一看是许宁城才将那股暴怒气躁给强行压下。 “别问我什么,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许宁城只好松开他,看薛景禹快步走进病房,脚步生风。 薛景禹的助理识趣地留下轻声解释。 “二爷是被一枚簪子刺伤的,胸口有十几处的伤口,好在是那伤口不深,没有伤及要害……” 许宁城静默的眼神不声不响恍若漆黑无物,却让旁边的人看得莫名的背脊一寒。 助理说的轻描淡写,可当时他就在现场,只不过他晚去了一步,只看到薛景禹强行将萧悠拉开扶着二哥撕心力竭大喊着‘来人’的那一幕。 那枚簪子是萧悠用来束发的,却被她拿在手里当成了刺伤二哥的利器。 当时的情景…… 电闪雷鸣,大雨磅礴的墓地上。 二哥的胸口衬衣被血水染红了! 那簪子一下一下地往二哥胸口戳,哪怕是没有伤及要害,可那一次一次地刺下…… 胸口之上便是颈脖,颈脖上就是大动脉,谁敢保证她在没有被薛景禹及时拉开的那一刻会不会直接戳向二哥的颈脖大动脉? 许宁城眼瞳里的暗光翻滚交错,有阴暗的戾气在翻腾。 他现在其实比薛景禹还要狂躁! 兜里的手机奇迹般地响了起来,狂躁的许宁城正靠在走廊那边准备抽支烟压一压火气,摸到兜里的手机时愣了一下。 手机不是他的,是二哥的,是在墓地的时候心急火燎的薛景禹将手机直接扔在了他这边。 许宁城停下了点烟的动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微信提醒,视频连接…… 闪动的图标显示——是,虞欢! 第302章:我可以让她一辈子都疯下去! 虞欢从贝勒的房间里出来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回到卧室的她却越发的清醒无法入睡,她看看时间表,这个时间,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最终虞欢还是点开了微信。 她没有拨电话,而是直接连接了微信视频。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特别地想见他! …… 微信提醒的声音还在继续,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许宁城捏着那只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上虞欢闪动的头像。 那是一张虞欢晨起的睡颜照片。 照片的光线处理得很好,一张小小的照片,有窗外透进来的暖洋洋阳光,趴在雪白枕头上熟睡的女子,淡栗色的长发微卷,娇俏的容颜如画般静谧。 或许是在某个舒暖的清晨,早起的二哥拿着手机偷拍的一张照片,并将此照片用作了她的头像画面。 画面如此的暖,如此的美,而当时拍照的人,心里也一定是暖的吧! 许宁城叼着嘴角的烟头,靠站在走廊上,听着微信的提醒音乐声,他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好几次他的手指差一点点就点下了接通按键,可那手指指尖就是没能点下去。 旁边候着的下属见状,心里那叫一个纳闷,还有什么微信是他们爷不敢接的? 许宁城最终还是没有接,将手机塞回裤兜里,任由着它不厌其烦地响着。 裤兜里的手机振动的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才消停了下来,许宁城叼在嘴里的那支烟也被咬掉了半截。 “宁城少爷,二爷要见您!” 一个保镖从病房那边出来,快步走过来,见到这位爷靠站在走廊边上嘴里咬着烟头,那模样,是要将这支烟给活活吞下去? 许宁城将咬下来是烟头往垃圾桶里一扔,迈开了步伐走向病房,一进病房那扇门,空气里游弋着的淡淡药味儿就让他十分不舒服,他走进去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坐在病床上的顾默白轻轻出声了。 “宁城,把手机给我!” 许宁城:“……” 此刻一身白衣大褂的薛景禹还在替他处理胸口的伤口,那簪子很细,戳在肌肤的伤口也很小,止住了血,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可在薛景禹细心地处理下,伤口上都用特殊的标记处理的,密密麻麻。 许宁城目光一掠而过,已经将那些伤口细数了一遍,十五个! 许宁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顾默白,语气严肃,“你先休息,还要什么手机?” 顾默白咳嗽了一阵,替他处理伤口的薛景禹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他咳嗽的时候胸口振动得厉害,有几处又冒出血来了。 “手机给我!”顾默白抑制住了咳嗽,很轻的声音却语气坚决,让许宁城忍不住地狠狠一皱眉,将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就扔了过去。 “我已经跟虞欢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许宁城扔手机的举动把薛景禹都怔住了。 他扔什么手机?这什么鬼脾气? 薛景禹也知道许宁城心情烦躁,可再心情烦躁他也不能这样跟二哥说话,这种情景,谁都是一点就着,他也是好不容易在洗手间里自我暗示催眠了好久才冷静下来的。 可现在好了,许宁城这么一扔,弄得他火气又上来了。 见许宁城转身大步走出病房,薛景禹看着被许宁城丢下的那句话而脸色苍白了几分的顾默白,将手里的工作交给身边的人,“二哥,我先去看看他!” 薛景禹说着快步冲出了病房,他步伐很快,看着许宁城就要进电梯,他张口就喊,“你给我站住!” 许宁城根本就没听他的,进了电梯就要关门,被薛景禹冲进去一把拎着衣领就往外拖,同行跟在许宁城身边的保镖们表情惊诧,眼看着两人从电梯里厮打到了电梯门外的走廊过道,保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许宁城你干什么?”薛景禹两手抓着许宁城的衣襟,他用了力气,将许宁城硬生生拖出了电梯,许宁城是没有反应过来,被拖出来之后表情暴怒,一把掐住薛景禹的颈脖就将他往过道上的墙壁上摁。 “还问我为什么?你特么当时就在那边都没有及时发现!” 许宁城大吼一声,青筋暴露而起的脸上有着怒气上涌的红潮,他掐住薛景禹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我可以让她一辈子疯下去!” 薛景禹眼瞳一撑,被掐住颈脖的他满脸惊恐,“你说什么?许宁城……你……” “闭嘴!”许宁城冷冷地瞪他一眼,松开他后,转身就走,薛景禹急了,不管不顾地再次冲上去,“你给我回来!” 许宁城压根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他迈开大步走进电梯,两名保镖见薛景禹再次要冲进来,一人急忙迈出电梯挡住,也就这个空档,电梯门被关上。 薛景禹站在门外急得脸色骤变,许宁城的性子他知道,他是被今天这一幕给刺激了,他说一不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立马就会付诸行动。 “shit!” 薛景禹大骂一声,转身跑向楼梯,一路狂奔。 他要拦下他,不顾一切! 薛景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口气奔下十楼的,那速度,快得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当他冲出楼道口,眼看着许宁城的车就要离开,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冲出去直接挡在了许宁城的车前。 那车刚启动,没料到会有人直接扑过来,司机也被吓了一跳,看清趴在车头引擎盖上的人是薛家二少时捏着方向盘的手心是冒出了一层的冷汗,庆幸自己那一脚油门没有踩下去。 “宁城少爷,这……” 饶是这么低的带速,薛景禹还是因为自己跑得太快而撞上了车头引擎盖,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爬起来绕过车头直奔向后车门,从滑开的车窗伸手一把抓住许宁城的衣服狠狠扯了过来,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你混蛋,你特么是急昏头了,顾爷爷至今下落不明,她是唯一的知情者,你是想让唯一的这条线索也断了吗……” 第303章:他在医院! 薛景禹眼眸赤红,几欲爆裂,揪着许宁城衣襟的手腕上青筋都冒出来了,那么用力地揪着,一张脸的表情狰狞着。 许宁城垂眸看着自己再次被拎住的衣领,衬衣衣领再一次被薛景禹揪得有了褶皱,他垂眸瞥了一眼,再次抬脸时一双眼眸冷飕飕的。 “松手!” 从嘴里蹦出来的两个字让人生寒。 薛景禹现在一双手揪着许宁城的衣领,有要将许宁城从车里直接拎出来的架势,许宁城此刻领子给拽着,勒住了脖子,一张脸青白交加。 “许宁城,我跟你说的话你倒是听进去了没有,现在还不是能动她的时候,你……” “松手!”许宁城眼睛都瞪直了,特么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的脖子被衣领子勒得都快窒息了。 薛景禹还是不敢松,因为他怕一松手许宁城就跑了。 “薛景禹!”许宁城咬牙切齿。 “咦?” 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薛景禹和车里的许宁城都不由得一愣,薛景禹反应的最快,一听这声音就猜到是谁来了,皱眉。 许宁城也同时皱起了眉头,就听见那声音继续笑道:“你们两个?嗯,相爱相杀了?” 薛景禹:“……”转脸,瞪着意外停靠在身边的那辆车,车后排,正一脸看好戏般瞅着他们的薛大少薛景天。 许宁城:“……”滚犊子! 被两人同时冷眼怒瞪的薛景天索性把车门一开,让自己那张脸更加清楚地能让两人瞪着。 薛景禹跟许宁城对视一眼,一个松开了手,另外一个慢条斯理地把有了褶皱的衬衣整理了一番,两人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这就对了嘛,打架也能打出心心相惜的!这才是好孩子嘛!来,跟哥哥说说,这是怎么了?” 薛景禹觉得牙疼。 许宁城眯了眯眼,他决定了,待会会给这位哥哥送上一份大礼! “景禹!”薛景天叫住了想要走开的薛景禹,薛景禹还在为前两天被他放倒睡了十五个小时的事情而耿耿于怀,见了面也没好脸色,正好刚才跟许宁城两人差点打一架,火气大,看谁都不爽。 薛景禹没好气地双手往白大褂地大兜兜里一塞,睨他,干嘛? 薛景天把长腿伸了伸,歪着脸看向站在车门一脸桀骜不驯便秘的弟弟,“订婚礼服已经送到家里,你什么时候回去试试?” 薛景禹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转身脚步如飞,“爱谁谁去!” 一来就被这位爷甩了脸,薛家的司机一脸的惶恐,却听见后面薛大少突然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声,低声咕哝了一句。 “这孩子,听聂宇深说,好像……难道……该不会真的是喜欢男人吧!” 许宁城的车窗还没有关,正听到了这句话,浑身一阵肉麻鸡皮疙瘩簌簌地掉,感觉到那边薛大少朝他轻扫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 许宁城:“……” 我? 日…… 特么躺着也中枪? …… “顾少?”薛景禹快步奔出去追许宁城,将处理伤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的助理,助理却无从下手,急得额头汗水都出来了。 叫他出去? 额,伤口还没有处理啊! “把衣服拿给我,另外……”躺坐着的顾默白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我要坐那边去,你把这里的人都给叫出去,不准进来!” 助理:“……” “可,可是您的伤……” 可顾默白已经翻身下床,他把护士递过来的衬衣穿在身上,把缠着绷带的胸口遮住,衬衣领口的扣子扣到了头,发现这样也不太多,赶紧又解开了一颗纽扣,走到沙发那边坐下,还把窗帘拉开了一些。 以为他就这样坐着就好了,却不料,他才坐几秒钟就起身,直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那助理看着他的背影心尖一颤一颤的。 顾默白在洗手间,照镜子。 当他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也也有不佳时,他的秀挺的眉宇皱了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在折回病房后将病房里的帘子全部拉开,让室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 因为背光,使得他的脸都看得不怎么清楚,更何况是看清他脸上的苍白? 等他做完这一切,他抬脸看了那位还站在门口一脸担心的助理一眼,指了指门。 助理只好乖乖走到了门外,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病房里没有了其他人,顾默白这才拿着手机点开了微信。 宁城说的那句话是气话,他知道的,他不会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亲口下告诉虞欢。 微信上显示,视频通话并没有接通,通话记录上也没有显示。 他暗吸一口气,伸手点了通话视频连接。 距离她发信息过来的时间不到一刻钟,她应该还在等着他的消息。 他点出去的视频消息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通了。 屏幕画面上,背景是明亮的房间,虞欢正坐在床头,长卷发温顺地披着,神采奕奕地望着手机屏幕,网络链接反应有点慢,她迟迟没有看到屏幕上他的影子,便低着头凑近了看,还一脸纳闷地捣鼓着手机,低声咕哝,“为什么看不见啊?” 顾默白这边的视频早就连通了,他看着她凑近手机屏幕的那张脸,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明明她那边应该是睡觉的时间,她却像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凑得近了,顾默白都看到她眼睛里的血丝。 顾默白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欢欢,为什么现在还不睡觉?”顾默白语气有些严肃。 虞欢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屏幕上他的画面,光线太强,她都看不清他的脸。 被他这么一开口就严肃怔住,虞欢好看的眉头蹙了一下,撅着小嘴,抓了抓头发,半响才低声咕哝,“想你想得睡不着!” 嗯? 顾默白被她这么直白的回答怔了一下,胸膛一阵暖意融融。 其实虞欢是摸出了一些规律,那就是,每次顾默白语气严肃的时候她只要服个软说句软话就不了了之了。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视频通话持续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是虞欢主动要求结束的通话,顾默白也应了,叮嘱她好好休息,虞欢很乖顺地点点头。 然而在挂断视频通话的这一刻,远在美国纽约的虞欢突然心慌意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抓着床单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在医院,是的,他在医院,她从那扇窗帘就认出来了,那是G城VIP医院病房里特有的花纹窗帘! 第304章: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顾默白根本就不知道仅仅是因为住院病房里的窗帘就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给暴露了出来。 结束了视频通话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传来的闷痛感使得他脸色微微一变,他放开手机低下了头,飞快地解开了衬衣纽扣,胸口裹着伤口的白布腥红点点如梅花。 薛景禹正好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二话不说赶紧将顾默白扶着躺回了病房。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清楚,之前腹部有刀伤,左胸口中了一枪,然后是游轮事件中你有两根肋骨被震断,你浑身上下几处致命点还有哪儿是完好无损的?如果她这一次刺的是你的咽喉,是你的心脏……” “景禹!” 顾默白微变的脸上泛起了一抹难受,因极度隐忍而皱紧的眉头揪得紧紧的,背靠着软垫躺下时暗吸一口气,“我没事!” “你没事?你这样还叫没事?” 薛景禹替他解开衬衣纽扣,直接将衬衣脱下来,又将包裹着的纱布一层层揭开,目光沉凝的他气怒得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只好闷着一口气继续帮他处理伤口。 “宁城呢?”顾默白没有见到许宁城。 薛景禹用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着伤口,闻言,“他生气了!跑了!” 顾默白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薛景禹再次轻声出声,“你放心,他有分寸的!” 既然那个人现在还动不得,许宁城就不会这么没脑子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许宁城会懂的。 顶多,现在是一口气咽不下去找地方撒气去了! 薛景禹刚才一路狂奔,上楼后现在还有些气喘腿软,替顾默白处理好伤口之后想到了刚才在楼下见到了大哥薛景天,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瞅了一眼门口,果然在门口看到了斜靠在那边一张脸都写着‘请无视我’表情的薛大少。 薛景禹本想问刚才顾默白是不是在跟虞欢视频通话,只不过现在见大哥来了,也只好打住了这个念头。 “我回科室去了,有事直接电话!” 他说着朝着门口那边大步走,门边斜靠着的薛景天看了一眼无视自己的弟弟,挑着眉头一脸无奈,叫你无视就无视啊,我这么大魅力的一个人搁你面前是一个眼皮都不眨一下啊? “薛二!”薛景天叫住又一次准备跑路的薛景禹,“晚上回家试礼服!” 薛景禹一脸愤恨,不过他那瞪眼的表情在薛景天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看着倒是有些可爱了! 不过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难道不该自己去解决? 这个小混蛋,婚约是你自己答应的,现在又闹哪样?哦,人都睡了还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薛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个没担当没出息的小混蛋? “睡就睡了嘛,娶了就是了,谁规定的男人一辈子就只能娶一个老婆呢?你家里娶一个,外面养几个,想咋地就咋地!” 薛景禹:“……”简直跟他没共同语言了。 “哥,你怎么就没死在床上?”薛景禹愤懑,以为谁都跟他一样? 薛景天翻了一下白眼,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后慢悠悠得出一个答案,“死在我床上的女人倒是不少!” 薛景禹转身加快了步伐,暴走! 薛景禹一走,薛景天才走进了病房,他身材伟岸高大,一身黑色西装穿在他笔挺的身上,线条张弛有度,但这般矜贵高雅的外表下又有着一种野兽般的气魄张力。 如果说顾默白是优雅与矜贵的绅士组合,那薛景天就是人与野兽的结合体。 他的那双眼睛,有着久经商场厮杀锻炼出来的敏锐毒辣眼神,狡黠如狐又凶猛如豹。 此刻,他正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顾默白,语气颇有些耐人寻味,“还活着呢?” 顾默白沉着一双眼看着他,“有消息了?” 薛景天唇角轻弧浅浅,往病床边一坐,翘起了二郎腿,“景禹跟宁城两人就是学不来你这样的气度,那两小东西刚才还在楼下打架!” 薛景天说着抬起手指在半空中虚虚点点,“我家景禹小时候就没打赢过几次,没想到长大了,唉……” 前一秒说的还是义正言辞地,就是那种老师模式的谆谆教诲,小朋友不应该打架。 可后一秒,他就在叹息自己弟弟技不如人,打个架都打不赢,他这个当哥的,好丢脸! 顾默白目光纹丝不动,等他终于发完了牢骚,才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小白,这么多年,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顾默白愣了一下,就见薛景天风度翩翩地站了起来,手指在窗台上的玻璃窗上画了地形图案,手指最后一收一点,转脸看向顾默白的目光。 “明白了吗?” 顾默白冷厉的目光微微一眯。 薛景天在玻璃上画出来的那个地形图案—— 法国,巴黎! …… 虞欢几乎是从卧室里奔出去的,这一次,她连外套都没有穿,就穿着一套睡衣睡裤冲出了卧室。 二楼的小阳台休息区域,聂宇深的第三支烟正开始抽,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他眉头一蹙,有种不好的预感。 虞欢步伐很急,她在冲出来时一头柔顺的卷发被抛到了脑后,疾步冲到他面前时,聂宇深目光一扫,落在了她的一双光脚上。 鞋子都没穿! 聂宇深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怎么……” “你一定是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对不对?”虞欢微白着一张脸,快步走到他面前,不管不顾地出声问道。 聂宇深夹着烟头的指尖动了一下,本想说什么,却被虞欢快速打断。 “你不用挖空心思地随便找个借口来忽悠我!我是个成年人,我有辨别真假的智商!” 聂宇深:“……”那我应该挖空脑子来找借口才行了。 “我知道他一定交代过你什么!”虞欢说着,微白的脸色因为着急而浮起了一抹红晕来,目光坚定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聂宇深。 “但是无论如何,明天我一定要回去!” 第305章:姐姐温柔起来不是人! “明天我一定要回去!” 虞欢说完,聂宇深已经忘记了手指尖上还夹着一支烟头,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决定明显是怔愣住了,半响被烟头上掉下来的烟星给烫了手背才清醒了过来。 见虞欢转身就走,聂宇深动了动唇,“虞欢,你回哪儿去?” 虞欢头也不回,“G城!” 聂宇深是聪明人,可是在虞欢看来,他太过圆滑,如果她的态度不够强硬很容易被他钻了空子,她就是要这般坚定地告诉他,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回G城,他要是想动什么圆滑心思都可以打住了。 因为谁也不能动摇她要回去的决心。 聂宇深:“……” 她不是应该先从他这里套套话,摸清一下事情原委才做出决定么? 她这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以强烈的态度知会他她的这个决定。 不管他同不同意,也不管他有没有可能会事先联系顾默白打个小报告,她这是…… 这性子,倒是跟顾默白有些像了! 我管你同不同意,我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雷厉风行! 聂宇深在看到那道身影离开后才想到了一个问题,真要回去? 他要不要跟小白说一声呢? …… G城,华宇集团,沈知然刚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面带微笑的她在走进洗手间之后脸色骤然一变,掏出湿纸巾来使劲地在自己的手背上擦了又擦。 渣男,送个文件还被摸了手,最开始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揩油,可是最近设计部的很多资料都需要往那个办公室送,用她的那位更年期到了的女主管的原话来说—— 送文件送资料这么简单的事情当然就交给作为新人的你去做最合适了。 她是新人? 呸,她在国外从事室内建筑设计有超过四年的丰富经验,承接过的公司业务多得她都数不过来,可作为资深海归的她一进公司设计部门便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都不知道得罪谁了,从这一周开始,她发现部门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 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她的简历漂亮又有实力,备受设计部那些愣头青的崇拜,她性格开朗跟谁都能说得上话,可这种好氛围没有持续到一周,她就感觉有些异样了。 湿纸巾擦拭在手背上的力道有些重,手背都给擦红了,沈知然抬脸看着镜子,微眯着眼睛思索着下一次要不要在那个渣男的办公椅子上弄上一大瓶的502胶水,要不,在他咖啡里弄点安眠药之类的,就听见洗手间里面有对话声传出。 “设计部那个新来的,整天穿得花枝招展,就跟外头站街的一样!” “没看部门里那些男的一看到她就跟蜜蜂见了蜜糖,苍蝇见了臭鸡蛋,那风骚劲儿把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人家是海归,还是有过几年工作经历的得过设计大奖的厉害角色!” “切,你看她这几天天天都往总经理办公室跑,裙子又是超短裙,露出大长腿的那种,办公室的那位恐怕早就跟她有一腿了……” “狐狸精!” “……” 沈知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齐脚踝的雪纺纱长裙,嗯,这叫超短裙?露出了大长腿? 恕她沈知然孤陋寡闻目光短浅了,她还真没见过这么长的超短裙! 原来啊,她就说嘛,公司里的洗手间,茶水间,就是一切八卦的集中之地,而她呢,很荣幸的,就是她们谈论的焦点狐狸精啰! 沈知然双手抄在胸口,唇角勾起一个十分友好的弧度,她走过去,直接拿起了洗手槽里的两把拖把,瞅着洗手间单间门上的手把,她眯眼一笑。 几分钟后,洗手间里传来一阵着急的拍门声。 “哎呀,怎么回事,我的门打不开了!” “我的也是,哎,有没有人啊,有没有,啊……” 一桶冷水从头顶泼了下去,紧接着另外一个单间也同样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天啊,我的衣服!” “啊……谁在外面……” 沈知然站在洗手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叫声,脸上露出了笑容。 姐听着不舒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沈知然对着那边摆摆手,做了一个‘拜拜啰’的口型,转身走出去时还将外面的门给直接拉上关紧。 好吧,沈知然对公司洗手间的隔音效果非常满意,走的时候还十分体贴地将一块‘正在维修’的黄.色警示牌摆放在了门口! 她可不是虞欢,受了气还能忍气吞声,她刚才是心情好倒了两桶冷水进去。 心情不好的话,她还真有可能请她们喝马桶里的水! 姑娘们,别怪姐姐太温柔,姐姐温柔起来不是人,是禽兽! 沈知然悠哉悠哉地折回办公室,一进门就被黑着一张脸的女主管叫住,“沈知然,都说了上班时间手机要关机,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吵得大家灵感全无……” 沈知然步伐娉婷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办公座椅的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姐姐,你脸上长痘痘了,火气有点重,要多喝水,到了一定年龄冒出来的痘痘是会留疤的,哦,眉毛也该修了,女人嘛,不修边幅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同事!” 女主管:“……”她才二十八,比沈知然只大了两岁。 听到办公室里一些男设计师们的低声窃笑,女主管头顶都冒起了青烟,“沈知然,你别以为仗着你有点资历就在我这里蹦跶!” 沈知然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抽屉锁,她上班时间手机一般是丢在抽屉里的,只是不知道原来部门里还有个这么变态的规矩,上班时间手机得关机! 她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规矩。 看到屏幕上闪动着的那个电话号码,沈知然漂亮的眼睛眯了眯。 许宁城? 沈知然一想到前几天许宁城说的那些话,一看到他的电话号码她就在心里竖着时间,数完之后低咒一声。 特么的,今天星期四,不是周末! 他打什么电话,催魂啊! 沈知然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接,不过她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许宁城打过来的,正想着还是接吧,手里的手机就被一股大力给重重一拍,‘啪’的一声,手机直接砸地上,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沈知然:“……”好了,这下不是她不接电话了,她的手机报废了! 她把手机捡起来,也不见发什么脾气,脸色还和颜悦色的,把手机往女主管面前一摊,“怎么办?我男人打来的电话,他要是找不到我联系不上我脾气不好说不定明天就来公司把你堵在哪个角落里狂揍一顿怎么办?” 沈知然也不去看那个脸色气得青紫的女主管,自顾自地叹息一阵,还不忘在对方面前挺一挺胸,劳资有男人,你没有! 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看时间差不多了,拿着炸屏的手机阴郁地一眯眼,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 “沈知然!” 沈知然:“……”哪儿冒出来的声音,嗯?手机? 她忙低头去看手机,结果屏幕还是暗的,可声音却是能传出来,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摔坏了声道的原因,声音听起来有些怪。 “你谁啊?”沈知然心情不好,刚才没有发飙是因为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喜欢走曲线救国,不喜欢硬碰硬,就在刚才,她已经想好明天要怎么收拾那个女人的法子。 敢摔我手机! 摔炸屏的手机里却传来一阵沉沉的嗓音,“你男人!” 沈知然:“……” Kao,许宁城! 第306章:不拉你垫背,我拉谁? 沈知然做梦也想不到,从她那被认定报废掉的手机里冒出来的那个声音是许宁城的。 而当她亲眼看到许宁城那辆炫酷的布加迪限跑停在华宇公司门口的时候,她更是表情一懵。 尤其是他坐在车里一脸冷漠如冰抽着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直接出声,“上车!” 沈知然:“……” “不上车我要你好看!” 沈知然:“……” 这混蛋,一如既然的简单粗暴啊! 沈知然在咬牙切齿之后毅然决然地上了那辆车,她可不想成为明天娱乐版头条的焦点。 一上车就发现,车速好快! 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就迅速提速飙飞而出,惊得沈知然连安全带都还没有来记得扣上,一声‘啊’就消散在了刺激的车速中。 “许宁城……”沈知然眼看着车是朝着出城的方向,车几乎是呼啸着冲出去的,看着车窗外飞逝地模糊景象,沈知然脸色都白了,喊了几声许宁城也没听到他回应,慌乱之中她转脸看着他的脸—— 许宁城的那张脸冰冷得像是融进了冰渣子,本就是硬朗的脸部轮廓曲线变得生硬可怕,薄薄的唇紧抿着,整个过程都是一言不发,可车内的气氛却低压到了快要爆.炸。 沈知然是又惊又怕,在扣住了安全带之后还是双手紧紧抓着了椅背,让自己的身体紧靠着椅背,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能动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是一动都不敢动。 目测,速度超过了180码,而沈知然最开始还在惊慌失措中张开嘴巴大喊大叫的,可是后来,她的嗓子里都叫不出声音来了。 只是张大着嘴巴,满是惊恐的大眼睛里有了生无可恋的情绪在蔓延。 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许宁城,疯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跑车终于停了下来,而沈知然早已灵魂脱体,像个木偶似得躺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车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的耳朵里还是一阵嗡嗡嗡的声音,类似于风从耳边刮过的声响久久没有散去。 那么恐怖的,生死时速…… 停下来的车里最先发出声音的还是许宁城,他一支烟都抽完了,发现身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皱眉转脸。 “傻了?” 为什么不说话? 她不是一向话多的吗? 今天老实了? 可今天他还就是不喜欢人不说话,因为太过安静的环境让他心情烦躁,哪怕是刚才他已经飙车出城百公里路,可这一路的发泄还是没能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今天的经历让他急需要找个发泄口发泄,可他从医院出来却是驾着车直接奔向她的公司,神经质地连打她N个电话,她不接他就继续打,甚至还想过她要是再不接电话他就直接上楼去将她拎下来。 跟以往不同,以往的他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只会去跆拳训练室,他会把这一身的戾气给化作拳头在跆拳室厮杀大半天,一直到自己精疲力尽才会结束。 可是今天,他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却想着拖着她一起来郁闷! “沈知然!” 许宁城眉头皱得难看,刚想申讨一下旁边坐着的女人,就被对方那张煞白的脸色给看得一怔。 嗯? 沈知然的脸是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苍白得让人觉得害怕! 她的一双手还紧紧地抱着座椅后背,背紧紧贴着椅背一动不动,她的双眼撑得大大的,张大的嘴里里气息以呼出来的声音最大。 许宁城看她扣着的安全带有些紧,他把指间的烟头一扔,伸手过来要替她解开,笨女人,扣个安全带扣这么紧干什么?对他的车技这么没把握?怕死? 哪知他的手才刚伸过去就被突然苏醒过来的沈知然一把抓开,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摁开安全扣连车门都还没有来得及打开人整个人就趴在车门上半吊着上半身,“哇……” 许宁城:“……” 沈知然吐了! 还是挂在他车门上吐的! 不同于上次在M市医院,她挂他身上狂吐,上一次他遭殃,这一次,他的车也跟着遭殃! 许宁城眯着一双眼睛看着用屁股对着他的女人,空气里有一股难闻的气温随着风朝他那边吹,许宁城听着她这么呕吐的声音,闻着这股似有似无的气味,忍不住低咒一声。 特么,他都想吐了! 沈知然是吐空了自己的胃才幽幽转过神来,发现自己此刻倒挂在车门上,额头碰着路边的野草,头发倒立全铺在了地上,她瞪大着一双眼,视野里全都倒了个方向。 当她看到自己的头发有一撮发尖沾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她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发出一声尖叫爬了起来。 “许宁城,你疯了吗?你要死不自己一个人去死,还要拖着我来垫背!你缺不缺德?” 沈知然反应过来爬起来顾不上整理乱糟糟地头发就把火气瞄准了始作俑者许宁城,他不看看他的车速多少了?这一路她已经觉得自己是死过好几次了,这样的经历简直比跳跳楼机还要恐怖。 沈知然一下子恢复了活力,还是以这样开骂的姿态,只可惜她惊吓过度,刚才又吐过,浑身虚弱地双腿还在发抖,听起来强势的开骂其实在被骂者看来一点气势都没有,反倒是让一路都郁闷的许宁城在看到她这副踩了尾巴猫儿炸毛的姿态时,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许宁城一条长腿往方向盘上一搭,语气似笑非笑,“不拉你垫背,我拉谁?” 沈知然闻到自己头发上的臭味都想自杀了,闻言咬牙切齿,“我管你拉谁!” 谁想死你拉谁去! 许宁城,目光轻描淡写地一瞟,“就拉你!” 沈知然:“……”嘴角一歪,是给气歪的! 她不想说话,想静静,结果身边的许宁城却坏心眼地一笑,“我在想,刚才要是咱们车毁人亡也不错,嗯,咱们血肉模糊,你的血沾在我身上,我的血掉你身上,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嗯,不错!” 沈知然:“……”血肉模糊,浑身毛骨悚然! 听起来是血腥,可怎么细细想想—— 沈知然嘴角直抽!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许宁城,你这么黄.暴你妈知道吗? 第307章:你轻点儿! 沈知然吐了一阵,胃里吐空的她双腿虚软地往座位上一摊,望着灰蒙蒙的天际看了好一会儿,嗅到旁边飘来的烟草气息,蹙眉。 这家伙心情不好? 沈知然这才仔细注意看车内,发现车内烟灰缸里积满了烟灰,数十支烟头扎在里面,有的烟头摁得太过用力扭曲着变了形。 身旁的男人并没有要开口倾诉的意思,只是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任由着烟雾如腾云般飘起,再散灭! 太过安静了,诡异的静! 沈知然宁愿他像刚才那样不冷不热地说上几句损人的话,也比现在他这般沉默的好。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眼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越来越沉暗,车又停靠在山头,天色一暗,夜风便刮了起来。 才经历过一场大暴雨的G城看样子又将大雨来袭,沈知然被风吹得头大,这才转脸看向了身侧的许宁城,却发现两条腿搭在车前方向盘上的许宁城—— 睡着了? 沈知然杏眼圆瞪,凑近一看,真的是睡着了! 沈知然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她在这边坐着都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体谅得放轻了几分,就是怕影响到他的情绪。 想着也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他的脾气也该早平复下来了。 却不想,他这哪是在烦躁了? 他居然在睡觉! 沈知然顿时有种自己用心呵护结果惨遭对方无视的郁闷感。 眼看着头顶黑压压的天际风雨欲来,沈知然伸手要去把车的敞篷合上,手才刚伸过去就被许宁城一抬手紧扣。 “啊……”沈知然的手腕都快给拧断了,尖叫出声,“许宁城,你神经病啊!” 许宁城一睁开眼的那一刻眼睛里冷光乍现,哪有睡觉的人会有的朦胧惺忪,他的视线冷而犀利,让人看着就感觉害怕。 听到是沈知然的叫声,他那冷厉的目光才有了一丝的恍然,一把丢开她的手,语气戏虐,“管住自己的手!” 沈知然疼得心脏都在抽搐了,她不过是去摁敞篷按钮,怕待会儿大雨说来就来,没想到被他这么一抓一拧,她的手腕…… 许宁城没去看身边的人,他收回腿调整了座位,听着沈知然倒抽气的声音,他转动着方向盘将车开上道路,都行驶了好一阵子了,他才幽幽出声,“很疼?” “你来试试?”要不是这附近不好打车,她还会懒在这辆车上她沈知然就是一头猪。 得到她这样的答复,许宁城眉头一蹙,方向盘一打,才驶上道路的车便再次靠边停下。 他突然停车,沈知然还没弄明白是不是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就听到他冷声冷气地出声。 “手伸过来!” 沈知然捏着手腕怔怔看他,许宁城被她这目光看得眉头直跳,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一把扯了过去。 “啊,你轻点儿!”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重吗?都快疼死她了! 许宁城低着头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腕,手指十分专业地摁在手骨上揉了起来,跟沈知然预料的不一样的,这一次,他揉动的力道轻得让沈知然诧异。 “在床上你可从来都不会叫我轻点儿!”许宁城漫不经心地说着,意有所指。 沈知然:“……”那是因为叫你也不会听,你只会更加用力! “以后绝对不要在我闭着眼睛的时候在我面前晃!”许宁城说着松开了手,他也不去看沈知然此刻的表情,脸偏向一边语气冷清,“当然,除了在我的床上!” 这是他从八岁那年就养成的习惯,睡觉的时候一旦有人试图靠近,他的身体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发起攻击。 就像刚才,沈知然不过是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手,而本已闭眼小憩的他却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这一刻伸手便扣住了她的手。 可以说,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眼睛里迸射出来的绝对是杀气。 就连薛景禹都说,他这是八岁那场绑架后的心理阴影促使出来的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这种极度的不安全感让他即便是在床上也是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 如果是其他女人,但凡靠近他三米以内的女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出手掐住对方的颈脖,将人甩远。 唯独她…… 她居然三番五次地还能从他的床上活着下来。 许宁城再次启动了车,挡风玻璃上有雨滴溅下,他的视线看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可眼梢却不由自主地朝副驾驶座上瞟了一眼。 沈知然还在揉手,低着头时嘴里还在一阵阵地倒抽着凉气。 难道他刚才真的是下手太重了? 印象里,他在闭着眼的时候薛景禹的脸在他面前晃了一次,然后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薛景禹都是顶着一只熊猫眼的。 虽说刚才他出手肯定没有打薛景禹那一拳来得很,可薛景禹是个皮糙肉糟的大老爷们儿,她只是个女人而已! 许宁城冷沉着的脸上有了一丝怪异的动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开了口,“我送你去医院!” 沈知然被他今天的情绪反复弄得一惊一乍地,捏着手回绝,“不去,我要回家!” 许宁城:“……”好看的眉头一皱,上一秒才冒出来的同情心瞬间就被她这句不冷不热的话给刺激得消失不见,脸色一冷,不再说话。 车开始返程,两人都没再说话,中途许宁城接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句便,“好,半个小时就到!”,但在半个小时后车终于停下来时,沈知然却发现,车停在了G城医院的门口。 “我说了我不……”沈知然正想说什么,就听见下车的许宁城丢下一句,“把她带去薛景禹的办公室!” 沈知然都没有反应过来,车门就被人打开,一名保镖静候车门边,“沈小姐,请下车!” 沈知然只看到许宁城大步走开的身影,快得她连开口叫住他都没能来得及,恍然看到陪同许宁城一起进去的人是老熟人陵川,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许宁城急匆匆地赶来医院,陵川也在。 谁在医院? 顾默白? 第308章:我是精神病我怕谁? 沈知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联想起许宁城这一路上异常的情绪,综合分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许宁城这人嫌少有人会这般左右他的情绪,除非这个人是他非常在意的人。 顾默白! 沈知然脑子里只想到了这个人,一想到远在美国纽约整天提心吊胆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好友,沈知然就飞快下车。 只是还不待她快步朝着许宁城离开的方向跑去,就被车门口候着的保镖礼貌地伸手一挡,“沈小姐,请这边走!” 沈知然:“……” 他这是故意不让她知道对吧? 沈知然紧了紧眉,如果真是顾默白,那她要不要立马通知虞欢? …… 许宁城的人把病房外面围得就跟个铁桶似得,密不透风。 陵川看着走廊上五步一人十步一岗的架势,忍不住地在心里唏嘘,目光不由得瞥向了前面走着的许宁城。 这位爷还真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这一层楼的病房都被清空了,全是他的人。 进了病房后,陵川汇报消息,许宁城就靠着门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夫人从墓地回到清水湾后情绪得到了控制,我走的时候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下了!” 陵川在事发后直接去了清水湾老宅那边,被送回来的顾夫人浑身湿透,头发凌乱不堪,被人扶下车时大喊大叫,情绪失控,据顾家的医生检查,当时的顾夫人情绪是不稳定的,后来是强行约束注射了镇定剂才安静了下来。 “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她在墓地精神受到了刺激才情绪失控的!” 陵川刚说完这句话,背靠着门背的许宁城就冷嗤一声,“惹了事儿就犯病了?” 如果她今天失手杀了二哥,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来逃避责任? 我是精神病我怕谁? 顾默白躺坐在病床上听完陵川说的话,眸光纹丝不动地点了一下头,又看了许宁城一眼,许宁城这才别扭地把脸别到一边,不说话了。 “另外,顾家的宴会邀请请柬已经发送完毕,明天晚上在聚星酒店举行的宴会……” 陵川说着,从手里拎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请柬犹豫了片刻还是递给了顾默白。 明明是顾家的主人,却还单独准备了请柬,跟外人一样的待遇。 顾默白接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我会去!” …… “许宁城拧的?” 骨科主任医生的办公室,薛景禹盯着沈知然肿起来的左手手腕。 沈知然心里还惦记着顾默白的事情,心思都不在手上了,注意力一转开都感觉不到什么疼了,她转悠着大眼睛珠子瞅着亲自为她擦药包扎的薛景禹,“他今天吃错药了?” 薛景禹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嗯,他药不能停,你不知道?” 这损人的技巧简直神了! 也不知道许宁城的耳朵现在会不会发热发烫! 就冲着那天晚上沈知然陪着他喝那么多酒的份上,薛景禹细心地替她包扎好了手,并提醒她,“至少一周别拎重物!” “薛景禹,顾默白……” 沈知然话还没有问出口,薛景禹看她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别试图从我这里打探什么消息,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沈知然:“……”尼玛!这家伙一句话就把她的嘴给封严实了。 “对了,明天晚上的宴会你会跟许宁城一起来的吧?”薛景禹说着起身,把挂在衣架上的白衣大褂穿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别有深意地说道。 “作为老同学兼酒肉朋友,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明天晚上许宁城的老妈也会去,你好好表现!” 沈知然漂亮的大眼睛一瞪,什么鬼? 许宁城的老妈跟她有什么关系? …… 美国纽约,早间七点,聂宇凝就急匆匆地走到大哥的休息房间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哥,我听虞勒说,顾太太今天就要回G城?” 聂宇深被她强行拽起来,眼睛还闭着的,闻言眼皮掀了一下,抬手看表,重重地“嗯”了一声,扯开妹妹的手从床上慢吞吞地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可是你明明就答应过默白哥,你……”聂宇凝大步跟上,到了洗手间门口被聂宇深一把拦在洗手间门外,表情不悦。 “宇凝,你哥我那儿十分正常,不需要你一大清早地就钻厕所一眼看个究竟!” 上个厕所也跟着,他是她哥,又不是她男人,能跟着么? 聂宇凝被关上的门险些砸了脸,摸着鼻子一脸抓狂地候在门外,忍不住继续出声,“你答应过默白哥要将她留在这边半年,可一周时间都没到她就要回去了,你怎么跟默白哥交代?” 洗手间里传来了水流哗哗的声音,还伴有聂宇深没有睡醒的朦胧语音,“腿长她身上,她要走我也没办法!” “哎,哥,你想想办法啊,默白哥不让她回去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宇凝拧了一下没把,从洗手间出来的聂宇深黑着一张脸出来,瞪她一眼,“这两天你偷看人家贝勒洗澡偷看上瘾了是吧?” 聂宇凝:“啊……” 聂宇深,“啊什么,以为人家不知道?人家那是愿意拿给你看!” 聂宇深说着再瞥她一眼,又瞥瞥自己,眼神表示,我又不是虞勒! 聂宇凝脸颊一红,这件事,说起来,她也是好心,毕竟,怕眼睛不便的虞勒洗澡会有危险,所以,她才…… 虽然,有那么点窘迫,她一个女孩子硬是像个色狼似得流出了鼻血! 额,好丢人来着! 上午十一点,聂宇深亲自开车送虞欢去了机场,机票是聂宇深定的。 临近检票,聂宇深将登机箱递给虞欢,“要带的东西我已经让宇凝给你收拾好了,贝勒在这边你不用担心,宇凝会替你照顾好!” 虞欢朝站在那边听着自家大哥的话脸颊微微一红的聂宇凝看了一眼,“多谢!” “虞欢!” 聂宇深叫住了拖着箱子走向检票口的虞欢。 “希望你回去之后,不会后悔!” 第309章:默白,我回来了! “我不会!” 虞欢捏着拖拉杆,步伐飞快地奔向了检票口。 而站在原地的聂宇深幽幽轻叹一声。 不会吗?希望吧! “哥,你跟默白哥说了吗?” 聂宇凝见大哥转身走开,赶紧跟上追问。 聂宇深脚步如飞,“没有!” 聂宇凝“啊”了一声,他居然没说! …… G城顾家清水湾老宅,二楼的佣人疾步匆匆地下楼,“庄管家,夫人找您!” 庄管家正在接电话,闻言便对着电话话筒那边匆忙低声说了一句,“回来再说吧,我先去忙了!” 结束了通话,庄管家便快步上楼,进了二楼的主卧,庄管家跟出门来的医生轻轻点头,走进去候在了一边,“夫人,您叫我?” 萧悠此刻正坐在梳妆台边,有女佣帮忙梳理长发,镜子里的容颜虽然有些憔悴却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疯狂情绪。 她安静地坐着,伸手将摆放在面前的一枚簪子拿在手里,低头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簪子尖锐的部位有暗红色的痕迹,她用手指在上面抹了抹,手指指腹上都沾上了暗红色的物体。 “庄管家!” 她出声,候在门口的庄管家应声,“夫人,我在!” “他死了吗?” 庄管家:“……”沉默几秒,“还没有!” 镜子里萧悠的那张脸变得有些扭曲,抓在手里的那枚簪子被她直接砸向了一边。 “为什么他的命这么硬?”萧悠一把推开身边替她挽发的女佣,“滚……” 女佣连连道歉被庄管家使了个眼色支出门外,门一关,庄管家低声劝慰,“夫人,您消消气!” 萧悠起身,脑子有些眩晕的她双手扶住了梳妆台,“你在药里加什么了?头这么晕!” “夫人,医生为您开了一些宁神的药物,您多休息一会儿就会好了!” 萧悠躺回了床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再次撑开眼眸,“法国那边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人去办了!” 庄管家微微躬身,“谢夫人怜悯!” 萧悠笑了一声,“毕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吧?” 庄管家眼眶微微一红,“是的夫人,自从……”他说着自动省略掉了‘顾默离’的名字,“那件事之后,她就被二少爷送去了巴黎,这么多年,我们父女俩都不曾见过一面!” 萧悠脸色一冷 ,“她很快就能回来了!明天晚上的顾氏晚宴,我会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的身份!” ……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虞欢抵达G城机场时是下午五点半。 她没有联系沈知然,打算自己一个人乘车回市区。 一出安检口,虞欢便将手机开机,低着头翻看有没有什么消息,有人从她面前飞快跑过撞了她一下,她手里的手机被震掉了。 虞欢忙蹲下身去捡手机,就听见一阵细碎奔跑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一双精巧的白球鞋落入虞欢的视线,紧接着一只小手飞快地将虞欢的手机捡起来递了过去。 还不及虞欢看清对方是谁,就听见一声软糯的甜音响起。 “Sorry!” 虞欢一抬脸就见蹲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小正太,戴着鸭舌帽太阳镜,一身短衣短裤看起来格外清凉,太阳镜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可露在外面的脸部轮廓却十分精致,尤其是他的小鼻梁和嘟起的小嘴。 “阿姨,对不起啊!” 见虞欢迟迟没回应,小正太有些紧张了,把递过来的手机拿回去看了看,小眉头皱了起来,叹息一声,“真摔坏了!”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等我妈妈过来了我让她赔给你,你看好不好?” 虞欢被这个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小男孩逗乐了,年纪虽小但说话却条理清晰,她把手机拿过来点开看了看,“没关系,还是好的,我不要你赔!” 小男孩愣了一下,见虞欢起身,他也赶紧站起来,虞欢太高,他只好仰着头,伸手拽着虞欢的裙子晃了晃,“阿姨,真不用赔吗?” 虞欢点头,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嘟嘟?” 一抹身影缥缈而至,虞欢看着走近的女子,一身CHANEL最新款的长裙,足下是一双ChristianLouboutin的红底高跟鞋,就连靠近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都透着一股奢华的气息。 她走过来,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低声跟那小男孩说了些什么,小男孩指了指虞欢,她抬脸,脸上的笑容雍容婉约,“对不起,这位小姐,我的孩子不小心弄坏了你的手机!” 虞欢看着这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心里感慨着一个带着四五岁孩子的母亲保养得这么好,可见她的丈夫有多疼爱她? “没关系,我的手机还能用!再见!”虞欢微微一笑,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点不真实感,就像她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而对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明明好像没什么,可站在一起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样吧,我赔给你!”她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都没有数就直接递在了虞欢的面前,虞欢愣住推辞,“这位太太,我不需要……” 对方却直接让她怀里一塞,拉着那小男孩就走。 虞欢:“……” 抓着那叠钱就追了过去,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名黑衣保镖伸手拦住,“抱歉小姐,我们太太不方面跟您多接触,如果您觉得这点钱还不够,我们太太说了会再做补偿,你只要报个数……” 虞欢捏着那叠钱看着那拉着孩子大步走远的身影不禁失笑,这是,用钱打发的意思? 可她已经说过了不需要赔偿,对方这是把她看成了讹诈? 虞欢望着那对母子消失的方向,这是怕她缠着不放所以才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地施舍? 原本还挺喜欢那个孩子的…… 虞欢将那叠钱直接扔给了那名保镖,微微一笑,“回去拿给你们的那位太太,我不需要!” …… 虞欢大步走出机场候机厅,招手拦车,一上车便出声,“去洞庭观澜!” 默白,我回来了! 第310章:我妈喜欢! 从机场离开的出租车内,虞欢翻动着手中的手机,发现屏幕一角有了裂纹,却一点也不影响使用。 机场候机厅里的那一场无心的邂逅让虞欢忍俊不禁地想到了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心变得如此现实,人与人之间就像隔着一道信任的墙,任你怎么笑意相迎,迎接你的也只是别人的冷眼疏离。 虞欢把手机收起来,目光转向了车窗外,“师傅,G城下过大雨了吗?” 出租车司机一听笑道:“是叻,前天的那一场大暴雨整个G城雷电交加,恐怖着叻!” 怪不得路边都是潮湿的,一下飞机感觉气温都降了好几度。 虞欢正若有所思着,车窗外是灰色天际便是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一阵雷声隆隆,她皱了一下眉头。 “你看,这样子今天晚上肯定又是雷阵雨,今年的雷特别的吓人……”司机滔滔不绝,坐在车后排的虞欢却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她不喜欢夏天,尤其是这样的雷雨天气! …… 沈知然被要求待在薛景禹的办公室不准离开,因为门口守着两个保镖,一见她开门要出来就直直挡在她面前。 “沈小姐,请您先在办公室里休息,等宁城少爷忙完了就来接您!” “……” 休息?忙完了? 当沈知然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玻璃窗外黑压压的天际,爬起来的她一脸无语。 这是什么情况,她都睡了一觉了,还不见他忙完? 沈知然是不知道许宁城在想什么,打他电话无数次都没接,大概是后来嫌她烦了直接拉黑,她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薛景禹也不见了人影,留着她一个人在这个办公室里倒在沙发上都睡了一觉。 就在沈知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玩了好几局,手机电池都OVER自动关机了,办公室的门外才听到了脚步声。 “宁城少爷!” 沈知然:“……”猛得一抬头。 许宁城回来了! 她把关机的手机往旁边一扔,人直接往沙发一角一趟,闭着眼睛装死。 他忙他的管她什么事儿?莫名其妙被他拉到城外,又莫名其妙地把手给捏伤了,还被莫名其妙地关在这里这么久。 然而闭着眼睛的沈知然只感觉有个黑影在她面前一晃,黑压压地就朝她迎面罩下,头上被什么东西给罩住,她也不装死了睁开眼睛一阵乱抓。 “你干什么?” 许宁城就站在沙发旁边,双手插在黑色西装的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瞅着她,语气不冷不热,“换衣服!” 沈知然一睁开眼就被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给怔了一下,他换了衣服?早先来医院的时候他还穿着的是衬衣休闲裤,现在换成了一套正式西装。 不得不说有着高大匀称身材的许宁城穿什么衣服都能成功驾驭,尤其是这一丝不苟的西装,穿在他笔挺的身上都给人一种卓尔不群的矜贵优雅。 沈知然目光有些微微凝滞,发现他那双漆黑的眼瞳正微眯着看着自己,她急忙反应了过来,爬起来就抗议,“干什么?穿什么衣服?” 说话间还伸手将他丢在自己身上的物体给抓了起来,隐约听到了空气里有人低低倒抽气的一个声音,沈知然这才抬脸,目光顺着那道声音望向了门口。 门边站着一位站姿严谨的中年妇人,接触到沈知然看过来的目光时,她微微一笑颔首点头,走过来时候站在了许宁城的身边,“少爷,还是让我来伺候这位沈小姐换衣服吧!” 许宁城往沙发上一坐,一声不咸不淡地‘嗯’发了出来,就见那位中年妇人小心翼翼地将那套衣服从沈知然的手里取下。 “沈小姐,我们现在就开始换吧,时间不多了,再过半个小时晚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沈知然还是懵的,她朝旁边沙发上看了一眼,见许宁城懒懒躺坐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裤包裹着的大长腿叠放成了二郎腿,双臂展开搁在了沙发椅背上,手工定制的西装外套衣袖被拉上去了一些,露出了白得一尘不染的衬衫。 “喂,许宁城,我为什么要换衣服?”沈知然正想问清楚,发现自己的裙子后背的拉链就被那名妇人给轻松拉开,后背一凉,她低叫了一声,伸手捂着后背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你别碰我的裙子!” 就算是要换衣服是不是也该跟她说清楚,什么晚会?是薛景禹之前说的那个? 就算要去,换衣服她自己也能换。 还有,她换衣服,他为什么还大刺刺地坐在这里? “沈小姐!”中年妇人有些为难了,看看坐着拿出手机来看的许宁城,又看看一脸戒备不肯换衣服的沈知然。 许宁城转脸看了慌慌张张重新把自己裙子拉链拉上的沈知然,薄薄的唇一动,眼眸深深,“要我亲自给你换?” 沈知然扯后背的拉链不小心卡住头发了,正死磕着一听到许宁城的这句话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不行!”沈知然头皮被扯得疼得龇牙咧嘴,踩着沙发坐垫就朝沙发另外一边躲去,距离许宁城最远的沙发距离。 谁想让他亲自换了?他变态啊,这里是薛景禹的办公室! 许宁城却从沙发上起身,他一起身,那名中年妇人便将手里那套裙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许宁城接过去,朝着沈知然的那边走过去,语词精炼,掷地有声! “脱!” 沈知然:“……” 许宁城! 我! 日……你…… 先人! 她都说了不换,他这般强硬,就是为了一套衣服? 沈知然额头都冒出了青烟,面对着视线逼视而来一寸不让的许宁城,她的目光这才有机会落在他挽在手腕上的裙子上。 看布料,材质…… “许宁城,我,穿旗袍?”沈知然一张脸都抽了。 许宁城再一次面不改色地将那件旗袍往她面前一扔,“换!” 强势到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知然:“……”恨得牙痒痒无可奈何,因为许宁城那脸上就明摆着写着——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以后还会爱上我的样子。 “为什么要穿旗袍啊?”旗袍有多考验身材他不知道啊? 许宁城站在一边,眼神从容又狷狂,薄唇一动,“我妈喜欢!” 沈知然:“……”脑子一阵,Duang! 第311章:回来的时间,正好! 虞欢到了洞庭观澜才发现别墅里空无一人,她开门进去,将客厅的灯打开,看看时间表,晚上六点半了。 家里整洁,看得出来应该是秦嫂过来帮忙打理的,只不过这段时间没有住在这里。 沈知然的手机打不通,关机状态,虞欢拎着行李上楼,去了卧室,发现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他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吧! 一想到他明明人在医院可当着她的面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虞欢的心里就是一阵难过,她把行李箱往更衣室里一放,拉开衣柜取了套衣服出来换上。 室外有风刮起,白光透过玻璃窗划开了夜的黑暗,虞欢整理裙子领口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对雷雨天的恐惧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可当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是会心慌不已。 而想要见到顾默白的愿望便是克服这种恐惧的强大勇气。 换好衣服的虞欢深吸了一口气,径直下楼去了车库。 车库里有顾默白的几辆车,眼看着就要下雨,她不可能冒雨出去打车,便挑了其中一辆低调的卡宴。 他还没有回家,应该还在医院,她直接去医院! …… “顾总!”陵川敲门进来时,顾默白正在薛景禹的帮助下穿西装外套。 “别别别别,你别动,我来我来!”薛景禹是当好了一个老妈子的角色,连顾默白换衣服的活儿都给一手揽下了。 顾默白蹙着眉头任由着薛景禹折腾,看着进门来的陵川,“怎么了?” 陵川大步走进来,低声出声,“老宅那边传来消息,庄小姐和,小少爷……回来了!” 帮着扣纽扣的薛景禹“啊”了一声,都忘记了手里的动作,抬脸一脸的不可思议,声音拔高,“他们回来了?谁让他们回来的?” 陵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薛景禹的这个问题,将目光投递向了顾默白,“顾总,老宅那边……” 顾默白直接把最后剩下的那颗纽扣扣好,语气不疾不徐地出声,“什么时候到的?” “半个小时前!” 薛景禹站在旁边眼底颜色深了深,“二哥,他们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 “没事!” 顾默白整理着西装的领子,脸部肌肤线条显得有些紧绷,一双眼睛黑得密不透风。 “他们回来的时间,正好!” …… 虞欢的车才开到半路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雷电轰鸣,她紧握着方向盘,每一次的闪电雷鸣都会让她忍不住地颤抖着身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开着车,她真恨不得闭上双眼双手抱住脑袋捂住耳朵一阵大喊大叫地驱逐开这样的天气带来的恐慌。 虞欢不用去看后视镜里自己的脸色也不知道此刻她的脸色有多苍白,一路心跳如雷,等她咬紧牙关将车开到G城医院住院楼门口时,正好看见两辆车驶离开大门。 那是,顾默白的车? 对了,紧跟着的后面的两辆车中,虞欢认得,其中一辆就是许宁城的跑车。 虞欢坐在车里愣了十几秒,眼看着前方那辆车的尾灯在视线中越来越远,她赶紧挂挡跟上。 她的手机就放在副驾驶座上,但她却不敢在这样的天气里打电话,甚至都不敢听到手机的铃声,在看到顾默白的那辆车驶出医院大门时,她什么都没想,挂了档便跟了过去。 既然许宁城的车都在,那他一定是在车上。 …… “二哥,你在看什么?” 薛景禹是跟顾默白坐在一辆车上的,陵川开车,副驾驶座位上还有一个是许宁城安排过来的保镖。 见顾默白的视线是看向了车窗前,薛景禹也朝后面看了一眼,只看到后面紧跟着的车辆车灯闪烁,有些刺眼。 “没什么!”顾默白说着掏出了手机,滑开屏幕看了看,神色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却迟迟没有人接。 顾默白只好换了一个电话号码再拨。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通,从那边响起了聂宇深懒洋洋的声音。 “干嘛?” “虞欢呢?”距离上次视频通话快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这段时间他在医院,不方便再跟她进行视频聊天,怕她会看出端倪来,于是这期间就只通过微信发送了些文字消息,不过,今天中午他发过去消息后就没再看到她的信息回复。 而且,就在刚才,她没接他的电话。 聂宇深:“……”你找老婆干嘛找我? 此刻的后面那辆车,许宁城在拐弯的时候不经意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尾随在后面的那辆车,只不过那辆车的车主开车很慢,被人插了进来远远地抛开了。 “你看什么呢?”沈知然因为不习惯穿旗袍,而且还是高领口的,她的脖子受限,特别的难受,感觉自己都快给逼成长颈鹿了。 许宁城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他这是刚才恍然觉得,那辆车有点像二哥的车! …… 美国纽约庄园,聂宇深刚结束了通话,就被门口站着的妹妹聂宇凝用眼神死瞪,“哥,你刚才说什么了?” 聂宇深扶了一下金边眼镜,“我说虞欢在忙啊!” “她在忙?你,你怎么这么不厚道啊?她现在应该已经到G城了,你还瞒着他!” 聂宇凝说着掏出手机就要给顾默白打电话,被聂宇深皱眉一唬,“什么叫厚道?他把以前的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就叫厚道?” “那是因为……”聂宇凝面色一急。 “因为什么?”聂宇深脸色不明,“因为一次醉酒睡了不该睡的女人,还珠胎暗结有了个孩子?关键是,这个女人还是他——” 聂宇深突然静音,连聂宇凝都愣住,恍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人,看着自家大哥那表情,她心里猛的一个咯噔,一转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墙站在了过道边的虞勒。 聂宇凝怔住。 “贝,贝勒……”聂宇凝跟她哥不同,她是明显不会说谎,一开口就心虚地露了馅儿,让聂宇深眉头都快拧成一块儿了。 你不心虚你结巴什么?你一结巴就说明你心虚! 虞勒的眼睛上还蒙着白纱布,他是扶着墙一步一步从房间顺着声音走到这边来的,此刻他站在门口,手慢慢地摸索着扶着门框,站定时,姿势有些僵硬,脸部线条都紧绷着。 他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决心之后才慢慢张口,声音轻而冷。 “聂医生,你们所谈论的那个人,可是我的姐夫,顾默白?” 第312章:虞欢回来了! “你们所谈论的那个人,可是我的姐夫,顾默白?” 虞勒站在门口声音清浅,好像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可他这般冷静的询问却让聂宇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聂宇凝不停的朝大哥使眼色,聂宇深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虞勒撑在门框上的手慢慢地挪移开,转过身去,似笑非笑。 “我明白了!” 姐姐说,每个人都有过去,她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上顾默白,她说她在遇上顾默白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奋不顾身的爱! 她以义无反顾的姿态一头扎了进去,却不知道,有些人的过去永远都不会成为过去! …… 虞欢一路跟着,前方挡了几辆车,她好不容易才尾随着追到了一个地方。 聚星大酒店门口。 也就在她被其他车挡道的时候,顾默白的车早已停放在了聚星大酒店的贵宾区停车场。 “这位小姐,请出示您的邀请卡!” 虞欢从车里下来就被一名侍者微笑着提醒,虞欢愣了愣,抬脸看向酒店进出口的大门,这才注意到,从停车的地方到酒店内,铺着大红地毯,大厅门口除了侍者门童外还有一些佩戴着耳机对讲机的人正在来回巡视。 难道这里今天晚上有什么重要活动? 虞欢没有在大门口找寻到一些信息,暗暗皱眉,她应该提前联系沈知然的,至少也能提前知道一些消息,现在她人都跟到这边来了,又没有什么邀请卡,怎么进去? 一道白光闪过,轰隆的雷声震得脚下的地板都在震动了,虞欢一个激灵,唇瓣微颤着,慌神时就见一辆白色轿车缓慢停靠在她的面前。 酒店侍者上前开门,却发现门打不开,后车排滑开车窗,坐在后面的人只将目光投向了站着双手抱着双臂的女人,沉眉间语气幽沉。 “你上车!” 陆安生? 坐在车里的陆安生着装正式,一看就是来参加这里的什么晚会的,只不过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所以此时此刻,陆安生在见到她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走的时候他追到机场跟她的那些话,她压根就没听进去! 刚才见到酒店门口看到有个身影像她,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没想到还真是她! 见她脸色略显苍白,陆安生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G城今晚雷电交加,她是怎么一个人抵抗住了那样的恐惧驾着车跑到这里来的? 陆安生眼底暗潮翻涌,见虞欢白着一张脸目光只扫了他一眼便径直上车,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小吴!”陆安生强忍住心里的怒气叫住了助理小吴。 小吴也是在做了陆安生的助理亲信之后才知道这位曾经的陆太太在陆安生心里有着什么样的分量,如果陆安生不在意就不会驱车追到机场,为的只是见她一面跟她说上几句话,如果不在意也不会在得知她的航班返回便急匆匆地再次赶回机场去! 这样的表现,在小吴看来,大概就是所谓的,失去过后才知道重要吧! 小吴应声之后快步走到虞欢的车旁边低声说道:“虞小姐,陆总说可以带您一起进去!” 虞欢头也不抬,转动着方向盘,准备离开,“不需要!” 小吴见状赶紧继续出声,“虞小姐,这个晚会是顾氏盛唐的董事长萧悠女士以顾家的名义举办的,说是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这个点晚会已经开始了!” 虞欢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顾氏盛唐的董事长萧悠?顾默白的母亲吗? 虞欢脑海里一晃过萧悠女士的那张脸,她的膝盖骨就一阵隐隐的疼,连带着手腕都有些疼了。 顾氏盛唐小会议室里的下马威,让她记住了那个女人。 而她最开始还认为应该尊敬的长辈却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被列入需要戒备的人员排行榜之首。 晚会是萧悠举办的,以顾家的名义? 虞欢看着手腕上的表,顾默白已经进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了,晚会应该开始了。 她要是就这样进去,会不会—— 可有时候就是好奇害死猫,如果知道她接下来会在晚会上亲眼目睹的那一切有多么的颠覆,她一定不会进这个门! “走不走?” 陆安生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虞欢果断地松开了方向盘,下车走了过去。 因为陆安生的缘故,虞欢很轻松地进了那道门,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电梯门一关,陆安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回来?” 虞欢的注意力都在关注着电梯显示屏幕上不断递增的数字,听到陆安生的这句话时,她语气平静地反问:“我为什么就不能回来?” 轮椅上的陆安生一听笑了一声,传进虞欢耳朵里的这声笑声带着一抹讥嘲,“你不能回来自然有不能回来的理由!难道顾默白就没有跟你说过这个理由?” 虞欢眉头一蹙,她很不喜欢从陆安生的嘴里听到一些有关顾默白的消息,因为在她看来,她心里信任的人不需要他人来置喙评论。 有些事情她不想捕风捉影,她要亲自去求证! “虞欢!”陆安生看着她这张看似平静无波的脸,眼睛里却有一丝忐忑情绪飞快划过,他轻笑一声,“希望你在晚会过后还能坚定捍卫着你的立场!” …… 聚星酒店的宴会厅内,宴请的宾客相继入场,许宁城正在人群里搜索着沈知然的身影。 这个女人说是去上个洗手间,结果大半天都没出来,怎么?站在他许宁城身边觉得丢人? 许宁城心里闷着,一名下属快步走到他身边,凑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许宁城端着高脚杯的手一僵。 “消息属实?” “是的,楼下巡视的人发现的,确实是她!” 许宁城放下酒杯,快步穿过人群一把将正在跟一名女明星有说有笑的薛景禹给拖向一边。 薛景禹手里端着酒杯的,被他这么不打招呼地就拖走,手里的酒液飞溅而出,落在了白衬衣上,他忍不住低叫,“许宁城,你干什么?” 好好的,他又作妖了? 许宁城却径直将他强行拖到宴会场的一个无人角落,在薛景禹还要发牢骚时急切出声,“虞欢回来了!” 薛景禹表情一呆,神情有些懵,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瞠目张嘴一声倒抽气。 虞欢,回来了? 第313章:两人在一起? 虞欢,回来了? 薛景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瞠目结舌,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人在哪儿?” 许宁城抬起手指戳着楼下的方向,薛景禹的倒抽气声更大声了,眉头一皱。 “不是,你不是在机场安排了人吗?怎么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现在才知道!” 许宁城真想抬手给他一耳刮子,还不是因为二哥受了伤,他临时把所有人都给调了回来,全安置在了聚星酒店这边,所以才忽略了机场。 最关键的是,纽约那边的聂宇深特么一个P都没放,二哥来的时候打电话询问,那混蛋还有模有样地说的虞欢在忙! 忙什么? 忙着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许宁城摁了一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低声询问,“人到哪儿了?” 薛景禹看着许宁城结束对话后眉头皱起就感觉事态不对,而此刻许宁城的亲信下属快步从宴会厅那边走出来,在许宁城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许宁城的没有竖了起来,“两人在一起?” 下属面色为难地点头,薛景禹事感蹊跷,抬眸朝宴会厅那边看了一眼,见到有人围在了一起,隐约有争执的声音传出,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城,我们办正事要紧!”薛景禹催促,二哥被萧悠叫去了一个偏厅,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候在那边的人汇报,偏厅的门到现在还紧闭着,室内的监控显示几人都在偏厅谈话。 趁着二哥还没有出来,他们先想办法把虞欢带走! 许宁城看向宴会厅那边的目光还没有收回来,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许宁城的视线被人挡住也看不见,眼底翻腾起不悦的情绪。 “你去告诉许夫人,人是我带来的,有什么问题让她直接来找我!” 许宁城这么一说,薛景禹才觉察到了不对劲,难道是,许宁城他妈跟沈知然,对上了? 不会吧? 妈呀,今晚上最担心的事情,一个正在发生,一个马上就要发生! …… 聚星酒店宴会厅旁边的小偏厅内,萧悠看着刚才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这一刻已经腻在顾默白的怀里不肯下来了。 “爹地啊,你都好久没看到我了,你想不想我啊?”四岁的孩子满脸欢喜地双手搂住了顾默白的颈脖,小脑袋一股脑儿地往他怀里钻,还不忘表白,“我很想你啊,妈咪也很想你哦!” 孩子话音刚落空气里就传来了萧悠一身不轻不重的冷哼声,转过来的视线便落在了站在她旁边毕恭毕敬的女子身上,“你这个当妈的教得也真好!” 庄霂心今晚上穿着一条香槟色的保守晚礼服,一头柔顺的长发挽成了发髻,另用明珠发饰固定,气质温婉的她站在旁边,低眉顺目,闻言头压得更低了一些,声音柔柔响起,“妈,孩子还小,所以……” 她委婉出声,旁边站着的庄管家忙看她一眼,使了个眼色,庄霂心立马反应过来,后面的话也没再说出口,因为她也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了。 她抬步走向孩子那边。 “嘟嘟,奶奶和爹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妈妈带你出去等,好不好?”庄霂心说着伸出手把儿子从顾默白的怀里抱了出来,走的时候她朝顾默白看了一眼,眼睛里带着含蓄而期待的微笑,唇瓣微动,无声地说着。 默白,我有话要对你说,我就在门口等你! 顾默白的一双眼眸淡然得风平浪静,他把孩子递给了庄霂心,对她的无声话语没有做任何的反应,庄霂心抱着孩子悻悻地走出偏厅,眼底泛起一抹失落来。 才多久没见,今天一见面就让她移不开眼,尽管他的眼神依然情绪寡淡,对她不冷不热,也只有在孩子面前才会表现出那抹温柔出来,可即便是这样,见到他还是觉得好开心! 默白,我终于回来了,终于,能光明正大站在你的身侧了! 默白,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了! 庄霂心一走,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庄管家走到门口那边静静候着,不多时便传来了萧悠不咸不淡地声音。 “她回来了你很开心吧?” 顾默白端起了面前的那杯茶,杯中腾起的水雾遮住了他眼帘下黑曜石般的眼瞳,这样的试探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顾默白的静默被萧悠看成了默认。 “孩子叫了你四年的爸爸,你这个爸爸为什么当得这么的心安理得?”萧悠说着清冷的目光锁定在了坐在那边安静喝茶的顾默白。 她今天说话虽然依然阴阳怪气,可相比较昨日那疯狂的模样,今天的情绪还算好的。 顾默白将手里的杯子轻轻放下,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淡声提醒,“母亲,宴会已经开始了,您该出去了!” 萧悠闻言冷嗤一声,从沙发上起身,语气不冷不热,“顾言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就在你进门之前,霂心跟我说,小言不能没有父亲,你说,你该怎么做?” 顾默白也起身,笔挺的身姿有着巍峨不动的稳重,沉声,“他的父亲,不是我!” “不是你?”萧悠冷呵一声,“你忘记了五年前你是怎样从霂心的床上醒来的?” 顾默白的脸部肌肤都紧绷了起来,对视上萧悠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眼睛微微一眯,被记忆里那些不堪的画面刺激地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萧悠的目光冷得让萧悠都怔了一下。 “我怎么会在她的床上醒来,母亲你应该最清楚!” 顾默白说完大步走出了休息厅,砰的一声关上门,房间里的萧悠脸色沉暗。 “夫人!” 萧悠深吸一口气,“要不是霂心的请求,你以为我会答应?” 庄管家听了松了一口气,“谢谢夫人体谅!”他走过来伏在她耳边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萧悠明艳的眼眸一转,眼睛里掠过一丝算计,“走吧,去宴会厅!” 顾默白,你让我心情不好,我又怎么能让你好过? 第314章:脱就脱! 顾默白大步走出休息厅,门外走廊,庄霂心看到他出来,便迎上来,“默白……” 顾默白看了她一眼,孩子不在她身边。 “孩子呢?”他沉声询问。 庄霂心闻言低声答:“保姆带他去了洗手间!” 庄霂心见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边扫了一圈便转开,赶紧跟上他的步伐,一边小跑着跟着一边低声说道:“默白,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顾默白脚步不停,语气泛冷,“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默白,是我,是我去跟妈提的,嘟嘟喊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了,他至始至终都把你当成他的亲生父亲,他那么爱你那么依赖你……” “庄霂心!”顾默白骤然停步,长身玉立的他侧身,挺拔的身姿在过道路灯的折射下伟岸儒雅,可这般优雅的人却在此刻给人一种强势的威压,“他把我当父亲并不意味着我就真想成为他的父亲!” 顾默白清冷的话语让庄霂心脸色微微一白,见他要走,庄霂心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袖,语气急促地低声说道:“默白,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跟妈说过了,只要你答应,她会考虑让你回顾氏的……” 顾默白低头看着被她拽着的衣袖,眸光里泛着一丝浅浅的笑,带着一抹讥诮的,“我的处境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说着将衣袖扯开,大步走开,“宴会已经开始,庄小姐还是早点回宴会厅吧!” 庄霂心僵站在了原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焦虑担心情绪慢慢地转化成了冷静地暗嘲。 看,你处处为他着想,他却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费神。 顾默白,我这么对你设身处地地考虑,你却要对于我置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庄霂心在过道上僵站了好一会儿才收拾起了情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身看了一眼,见到来人,她压低了声音,“爸,顾夫人那边怎么样?” 庄管家朝她露出了一个宽心的笑容,“你放心,你有顾家的孩子在手里,不管如何都不会威胁到你现在的地位!唯一……” 庄管家说着脸上晃过一抹为难,“只怪父亲没用,给不了你一个好的出身!”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庄霂心怀了顾家的种,萧悠也不会将她留在顾家,而这些在顾家人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却从未对外正式宣布过。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庄霂心的身份原因。 之后顾默离罹难,顾家老太爷海外养病一去不返,整个顾家又落在了顾默白的手里,怀着孩子的庄霂心被顾默白送去了巴黎,一去就是五年,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回G城。 而庄霂心虽然在顾家人的眼里地位身份如同正牌少奶奶,可真实的情况是,当年的顾默离虽然是喜欢她,却遭到了顾家老爷子的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有名无实,顾默离去世之后,如果不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也不可能还被允许留在顾家。 这件事一拖再拖,拖到孩子都这么大了,庄霂心的身份却还没有得到顾家人的认可。 庄霂心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唇边的笑容渐渐浅淡,“爸,身份,地位,都是需要人去争取的!” 她以一个管家女儿的身份在顾家这种大门庭里挣扎了这么多年,该是她就一定会是她的! “我之前有让你去帮我查一下他在G城有没有其他的女人,你可有查到什么消息?”庄霂心将心思收了回来,沉声问父亲。 庄管家想了想,点了点头,“有!” 庄霂心脸上的神情一怔,还真的有?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 而此时的宴会大厅,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在场的宾客们却被一场大戏给看得是目瞪口呆。 “你的衣服是吗?脱给你就是了!” 沈知然伸手一边解开着领口的盘丝扣,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堵在自己面前喊着要让她把裙子脱下来的中年贵妇。 贵妇体胖却不心宽,沈知然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她拦在了洗手间门口声严厉色地要求她把身上的旗袍给脱下来。 她说,这件旗袍怎么能穿在你这样的女人身上? 沈知然当时就懵了,什么叫我这样的女人?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 “夫人!” 尾随在贵妇身侧的那名女佣面色焦急地想要说些什么,沈知然这才注意到这位女佣就是在医院帮着她换旗袍的妇人,见她恭敬地候在那贵妇身边,沈知然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这人是许宁城他妈! 沈知然漂亮的杏眼在这位贵妇的身上打量,最后飞快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许宁城一定长得像他爸! 要不,就是像瘦身三分之二身材的她! 被沈知然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许夫人富态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悦,身边的女佣在低声说着什么,一名保镖挤进人群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许夫人脸色有些难看。 可此刻宴会上名流云集,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不过当时看到这件旗袍她十分震惊,一时情急就把人给拦下了,现在这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裙子…… 眼看着沈知然的旗袍领口都被解开,她瞪了沈知然一眼,“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刚才谁在这里指责她不配穿这件裙子的? 要不是她把事情闹大,至于这么多人围观她脱裙子? 脱吗? 脱就脱! 沈知然却笑了,脱裙子的速度更快,在围观者们一阵唏嘘声中,沈知然直接把旗袍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惊得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许夫人的一双眼睛都瞪直了。 却见沈知然轻描淡写地把那件旗袍往她脚下一扔,穿着蕾丝胸衣,下身套着肤色安全裤的她一手扔掉那件旗袍,像扔垃圾似的,手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拉住桌布一角一扯,扯下桌布往腰间一裹. 她淡定自若地脱裙子裹桌布,一气呵成,另类的装扮更显她妖娆身材,身材高挑三围傲人的好身材看得女人们满脸嫉妒,不少在场的男士们眼睛却亮得都绿了。 沈知然裹好桌布,朝着那位许夫人露齿一笑。 “别说我配不上这件裙子,我还觉得这件裙子配不上我!喏,还给你!挺配你的!” 许夫人:“……” 第315章:他的白月光? 电梯门口,许宁城接到了下属打来的电话,眼角轻轻一挑,带着一抹不以为然的浅笑。 “嗯?然后呢?” 下属在电话里把事情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最后才低声说道,“少爷,夫人很生气!” 许宁城的目光看向了电梯上的数字,语气淡淡,“哦?” 那边等着他回复的下属就听到这么一句淡淡的‘哦’,半响后就再也没有了回应,这‘哦’是什么意思? 夫人很生气,少爷一句‘哦’就解决了? 电梯门前,跟许宁城一人站一边的薛景禹听到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再瞅着他脸上的表情,“沈知然惹麻烦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宴会厅那边正在闹什么,许宁城那个妈虽然没有萧悠那么霸道,但也是个不消停的主,大家族的太太们都有点脾气,就连他那个妈,远在国外的董女士在薛家那也是老佛爷般的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却不料许宁城侧脸看他一眼,那眼神里竟有着一种让薛景禹抓狂的的得意感。 薛景禹:“……”这家伙嘚瑟了! 紧接着就听到许宁城一声淡语。 “麻烦是我妈的!” 薛景禹:“……” kao,他妈会被他这句话给气死的! 薛景禹其实不想太关注兄弟伙的家庭情况,但要好的也就身边这几个,许宁城呢,自小是被他爷爷带大的,跟生母许夫人虽然是血亲关系,但这相处起来却并不融洽。 而且薛景禹小时候听董女士说的,之所以许宁城会被送到爷爷身边,常年往寺庙里面跑,其实也是因为这位许夫人在临产前去请了什么高人算了一挂,说儿子一生下来血腥气就太重,放在身边养着可能会折煞了家里人。 问了要怎么化解,高人就说,出家吧! 所以说,许宁城十八岁之前都被逼得当和尚跟他这个妈有很大的关系。 可十八岁之后的许宁城呢? 薛景禹眯着眼睛打量着许宁城,人家都说,特么的,这是佛门里出来的刽子手,砍人揍人之后还能顺带念经超度! 电梯门发出一声叮咚,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上,门一开,里面站着的人看着门口的两人愣了一下。 “门神?” 薛景禹嘴角一扯,掉头就走,许宁城比薛景禹要淡定,见到出来的薛景天,问道:“你可有见到虞欢?” 薛景天弹着手指目光在许宁城身上溜达了一圈,“小宁城,你叫哥哥什么来着?” 许宁城:“……” 个贱人! 就说宴会厅里没看到他的影子,原来现在才来。 许宁城蹙眉,薛景禹转过身来一把扯住大哥的手腕,“说正事呢,虞欢不是坐的这部电梯上来的吗?” 他们的人监控到虞欢就是乘坐这部电梯的,所以他们才等在这里截人。 薛景天‘哼哼’两声,“她跟她的前夫中途就出了电梯了!” 前夫? 陆安生? 薛景禹顿时脑袋大了,“他们几层下的?” 许宁城立马联系下属,他的人虽然是在酒店各个关口严防死守,可这一层楼这么多楼层,总有疏漏之处,以至于虞欢都出了电梯了,他们还在这里傻等着。 “你联系虞欢!”许宁城当下决定,薛景禹摇头,“她关机!” 许宁城:“……” …… “电梯直达宴会厅,走这里干什么?”虞欢跟在了陆安生的身后,他们在十楼停下,离开电梯换乘了另外一座电梯。 “既然来了总是要进宴会厅去看看的!” 陆安生意味深长地说着,“我是怕你还到不了宴会厅门口就会被人给请出来!” 虞欢不语,电梯门一开,推着轮椅的助理小吴便轻声说道,“虞小姐,到了!” 虞欢当然知道到了,她又不是第一次来聚星酒店,以前跟陆安生来过几次,走的就是这条捷径,陆安生之前是这家酒店的股东,有股份,他知道这家酒店的捷径路线也很正常,虞欢对这条路也很熟悉,如若不然,虞欢也不会跟着他走。 宴会厅就在拐过走廊的那边,虞欢捏着手里的包迈开了步伐,助理小吴试探着喊了一声,“陆总!” “跟上!” 走在前面的女子穿着一条九分裙裤,白色喇叭袖上衣,衣摆被压在了裙裤下面,那一线的紧腰纤细得盈盈一握,脚下一双粉色包头尖鞋,步伐快而摇曳,一头柔美的长卷发随着她的步伐蓬松地摆动着,散发着女人的独特妩媚。 她这一身是不太适合来参加这样的晚会,可她这般小女人的打扮却让人百看不厌。 轮椅上的陆安生目光尾随着她的身影,紧紧地盯着,一直到拐弯处她的身影消失,他眉头一蹙催促着助理,“走快些!” 宴会厅门口,虞欢站在门边,手已经落在了门把上,隔着门缝她听到了里面轻盈的钢琴声,然而已经到了门口的她却突然犹豫了起来,这样的犹豫让她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推开这扇门,等待她的将是让她不能接受的一个结果。 女人的第六感,这一瞬间就变得这般的强烈。 陆安生看着她站在门口却没有立马推门进去,他看看过道两边,“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陆安生!”虞欢转过脸来看着身后的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轮椅上的陆安生唇角一动,“凭我以前跟顾家人的关系,我知道的肯定比你知道的多!” 虞欢屏住了呼吸,这种一口气吊在心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真的很难受,她紧抿着唇握着门把的手一用力。 “虞欢!”身后陆安生轻轻叫住她,也不管她会不会听,轻声叹息一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白月光,顾默白,也有!” 虞欢的后脊背一紧,脑子一阵嗡…… 白月光! 顾默白的白月光! 她的手已经推开了宴会厅的门,而她的指尖因为陆安生的这句话抖了一下,也就在此刻,宴会厅五光十色的灯光突然一暗,就像她的大脑世界一样,陷入了极端的黑暗之中。 两束灯光打在了宴会大厅舞池中央的钢琴台上,那雪白耀眼的灯光像月光一样的明亮! 第316章:手心的蔷薇! 虞欢的手推开了那扇门,头顶的灯光一暗,像她的大脑世界一样,宴会厅里陷入了极端的黑暗中,两束白光聚集在了宴会厅中央的钢琴台上,灯光璀璨,耀眼非常。 灯光,像月光一样的明亮!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道白月光,放心上,却又不在身旁…… 心上吗? 虞欢推门的手不禁地抖了一下,站在门边的她,迎上了宴会大厅的黑暗,周边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墙,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两道光束直指向的中央。 聚星酒店的经理亲自登场拿着话筒侃侃而谈,诙谐的话语活跃了全场,迎来了阵阵掌声。 掌声在虞欢的耳朵里震得嗡嗡作响,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舞台中央,心脏紧绷着。 “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喜讯,这也是我顾氏家族的大喜讯……” 萧悠出现在了聚光灯下,她一手拿着话筒,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向了人群中央。 “这个大喜讯是,我顾氏家族后继有人,虽然这个消息晚了这么多年才宣布,可我顾家的血脉得以延续也是件值得欣慰的大喜事……” 众人纷纷道喜,夸赞着那孩子优异的品相,人中龙凤。 “这位,就是顾家的小少爷了啊!” “消息捂得可真严实啊,都这么大了才宣布身世,咦,怎么不见,孩子的母亲呢?” “顾夫人只介绍了孩子,却对孩子的母亲只字未提,难道是……” “嘘,这种事情还少见么?明显就是只接受孩子,不接受孩子他妈了!” …… 贺喜声中这样的窃窃私语遍及了宴会厅的角落。 站在聚光灯灯环边上的庄霂心手紧紧地抓住了裙角,旁边的庄管家见状眉头皱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便抬步走向了聚光灯下,伏在萧悠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萧悠的目光朝大厅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拥着孩子的手松开,这才将视线转落在了人群里,朝着庄霂心那边笑道:“霂心,你过来!” 庄霂心紧拽着裙角的手僵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她的父亲,一时间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反应也快,提着裙摆便走了过去,轻声道:“妈!” 她的一声‘妈’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地唏嘘起来,原来正主是这个啊。 萧悠拉过她的手,声音提高了几个分呗,“这些年,还要感谢你的默默付出,我和默白都记得你的好,我们顾家不会亏待你的!” “……” 一句话里信息量却惊人。 委婉地向大家说出了一个事实! 有人默默付出,做了那个男人背后的女人,默默无闻地为他生儿育女。 …… 虞欢的一双深瞳久久地凝注在了那道身影上,她一袭香槟色的晚礼服,领口和裙摆最醒目的便是紧簇丝绣,尤其是裙摆,绣着两朵白色的蔷薇花。 再仔细看,她的耳坠,颈脖上佩戴的项链吊坠。 蔷薇花! 虞欢像是突然才醒悟过来,她个人不偏好蔷薇,可是曾经,她却在满是蔷薇的别院里住过。 在那里,院子里的蔷薇枝叶茂盛盘根错节,花季时满园盛开,芳华无边。 在那里,房间里每一处都可见蔷薇花纹,窗帘,地毯,甚至是陶瓷的碗碟茶杯。 就连那件密封的画室里,被一层层白布遮盖的画板上,也尽是有关蔷薇的素描。 那么多张的素描里,有很多张是同一个女人的背影,寥寥几笔,却显用心。 她并非有意进那件画室,那里面就像是尘封着一个人的过去,她无意去揭开,只想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过去会想蔷薇花期一样,过去了就过去。 她曾笑话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喜欢这种花,他当时正捧着一只白色蔷薇花手描马克杯喝水,闻言深瞳里有一瞬的目光凝滞。 原来,这是手心里的蔷薇花,不,不仅是在手心里,还在心尖上的! 曾经有人说过,一个女人如果真爱一个男人就会为他生儿育女,默默地成为他背后那个女人,不被人问津不被人提起也甘之如饴。 而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那么,孩子,便是他们相爱的结晶! 虞欢望着聚光灯下,那张酷似他的那张小脸,乖巧懂事地依偎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机场,她会觉得跟她站在一起有云泥之别的原因。 虞欢垂放着的手慢慢地收紧,转身时心脏有了一种缺氧般的窒息感。 这种被排斥在外孤立无援的窒息感! 聂宇深在机场上跟她说过,“虞欢,希望你回去不要后悔!” 她当时说的,我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她却怯弱得像一只背着壳的蜗牛,在道路上艰难地爬行着,怕自己经受不住现实的碾压,就算是缩回到自己的壳里,也怕是连壳带肉的要被硬生生地碾碎。 虞欢转身走开,步伐有些踉跄,身后陆安生静静地看着她,在她走开的时候轻轻出声。 “她叫庄霂心,跟顾默白,青梅竹马!” …… “砰……” 大厅的灯光亮起,音乐声却被一声清脆的酒杯落地碎裂的声响给截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道不和谐声音发出的方向。 沈知然的高跟鞋一脚踩在了碎裂的酒杯碎片上,面对着众人投递过来的若有所思地目光,她似笑非笑地拎起围在腰间的桌布。 “恭喜顾夫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啊!” “请问小正太小帅哥,你爸比是谁啊?是顾默白吗?” 任谁都听出了沈知然这话里带着浓浓的针对和挑衅,萧悠微眯着目光看向了她,沈知然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个够,倒是许夫人脸色难看了。 这个女人是专门过来砸场子的吗? 沈知然看着一脸警惕把那孩子护在怀里的女人,淡笑一声,“顾默白爱你?跟你暗度陈仓有了个孩子?还是你处心积虑有了孩子之后想母凭子贵,想上位?”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诧的唏嘘,恐怕谁都想不到沈知然会这么大胆地说出这些话来。 “你放肆!”萧悠脸色骤变,“你是谁?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们顾家的家事岂是你一个外人敢肆意评论的?” 沈知然靠在一张桌子旁,伸手从手包里取了张名片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沈知然,华宇集团设计部!”她丢下名片,也不看在场的人一眼,踩着高跟鞋朝着宴会厅大门那边走。 沈知然在走到门口时被两个保镖伸手拦下,她抬手一把推开,头也不回地走开,冷冷丢出一句。 “给我滚!” 第317章:有些梦做着做着就醒了! “惨了!” 薛景禹疾步走到宴会厅侧门门边,正好听到大开的宴会厅门内有萧悠的冷厉声音传来,“你放肆!” 薛景禹赶紧探头进去看了一眼,见到沈知然毅然决然甩脸离开的背影,低低抽气的这一刻忍不住地叫好,便听到身后许宁城不冷不热地声音响起。 “穿的是什么东西?” 好好的裙子不穿,裹着条桌布就走了! 这要是传出去,说他许宁城的女人是裹着桌布离开的,丢的可还是他的人! 不过一想到沈知然差点坏了他们的事儿,许宁城的眉头就皱了皱,早知道就不该带她过来。 这么愤世嫉俗地要给好友两肋插刀,也不知道是仗着谁给的胆子? “二哥去哪儿了?” “他不在宴会厅!” 薛景禹神色变了变,看向许宁城的目光多了一丝问询,怎么办?虞欢怎么办? 许宁城似是明白了他的眼神,“我已经让人跟着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跟着去,而且,也不能让二哥跟着去!” 所以,他们两人在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阻止便也只能任由着这么发展下去,以至于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通知二哥虞欢回来的消息。 薛景禹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一抹纠结的神色来。 “监控上发现有三个可疑的人出现了,就在宴会大厅里!” “确定是那几个人了吗?” “嗯!两名服务生,还有一名是冒名顶替的!” “二哥的意思,这三个人要完好无损地放回去!” …… 顾默白刚结束了一通法国那边的调查电话,长达半个小时,结束通话之后他佩戴着助听器的耳朵有些隐隐地疼,他伸手揉了揉耳蜗处,脑子里却在思索着通过刚才那通电话得到的一些消息。 “顾总,宴会厅里传来消息,夫人宣布了小少爷的身份,并且……”陵川说着目光朝靠站在窗边抽烟的顾默白望了一眼,“夫人宣布了您跟庄小姐的关系!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陵川刚才一直都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顾默白让他在宴会厅看着,也就是在萧悠宣布了那个消息之后,趁着宴会厅内的灯还没有亮起,他便急匆匆地过来汇报了。 顾默白停下了抽烟的动作,将烟头掐灭,“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你让人留意法国那边的情况,另外,纽约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陵川应下便站在一边飞快地打电话去了。 顾默白捏着发烫的手机若有所思,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顾默白一看是薛景天发出来的,点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小白,你的白月光在宴会厅内,而你的红玫瑰,就在宴会厅外!” 顾默白几乎是什么都没想便迈开步伐冲出了房间,他的身后,陵川发出一声倒抽气声。 “顾总,您……” 您待会不是还要去参加宴会的吗? …… “陆总!我们……”助理小吴推着陆安生的轮椅步伐不停地加快,眼看着前面的那道身影快步闪进电梯,电梯门马上就要合上,助理想跑快点,可还是没能止住住那道关闭上的电梯门。 “走旁边的!”陆安生脸色冷沉,眉头紧皱,她从宴会厅门口离开,一句话都没说,步伐是越走越快,他追了一路都叫不住她。 陆安生赶上了一趟电梯,等他到了底楼时,虞欢已经冒着雨冲向了自己停车的方向,几个候在门口的保镖面色焦急,其中一个正在紧急通话,陆安生从旁边快速经过的时候就听到那保镖在急切地说着,“许少,虞小姐她……” 他们还知道她回来了? 陆安生沉着一张脸在心里冷哼一声,眼看着虞欢的那辆车已经启动,助理也把车开了过来,飞快地推着陆安生上车。 “跟上!” …… “宁城,虞欢在哪儿?” 许宁城是刚结束了跟下属的对话,顾默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许宁城正要往楼下赶,接到顾默白的这个电话时他的眉头紧了紧,“二哥,虞欢刚离开,我已经让人……” “嘟嘟……” 许宁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挂断的忙音,他扶了一下蓝牙耳机,立马联系了楼下的人,得知二哥已经离开了酒店,顿时忍不住低咒一声。 许宁城紧绷着一张脸拨通了薛景禹的电话,不待薛景禹开口就果断出声,“你去宴会大厅密切监控住那三个人,我去把他追回来!” 宴会还没有结束,他就这么走了?今天晚上的所有准备是白费功夫了吗? 还有,他这么不管不顾地追出去是想让虞欢来当这个箭靶子? 真是疯了! …… 虞欢的车离开聚星酒店时G城上空依然下着瓢泼大雨,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白光闪过滑开了天际的黑暗,轰隆隆的雷声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了。 她的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视线是紧紧朝着前方着,可她的视野却变得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是因为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太多,还是因为她的眼睛里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沉甸甸的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她对身后车辆的喇叭声充耳不闻,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后方紧追不舍的车辆疯狂地打着车灯。 她的神经已经忘记了思考,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要去干什么,只是一味的向前,不敢停。 …… “陆总,虞小姐的车速越来越快了!” 助理眼看着前面的那辆车又拉开了距离赶紧加速,心里却在着急,这么大的雨能见度本来就低,这么下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后视镜里有车灯在狂闪,小吴本身也在狂闪着车灯,见后面的车灯也在闪,眉头一皱,却停后排坐着的陆安生突然出声,“堵住后面那辆车!” 小吴,“啊?”堵住? 但就在小吴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这一刻,反应慢了那么几秒钟就被后面的那辆越野车给直接超了。 越野车的车轮大而高,飞驰而过时溅起的水花溅了一车窗。 小吴内心OS,今晚上开车的人都疯了吗? 然而小吴的内心还没有发泄完,一辆跑车又呼啸而过,直接从他的车前插了进去。 小吴:“……” 是疯了! “跟上去!”车后排的陆安生沉沉的出声。 前面两辆车是谁的他一看便知,可他要关注的只有第一辆车。 哪怕是现在顾默白已经赶来,他也没有要退出去的理由! 倾盆大雨的夜,马路上的车不多,却有四辆车上演着你追我赶的一幕。 顾默白握紧着方向盘目光紧盯着前面的那辆车,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她的电话关机,无法联系,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他几次超车都被她拦下,手机里是许宁城焦急的声音。 “二哥,你给我回来!” “宴会半个小时后就要结束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顾默白……” 顾默白却像是没听到许宁城焦急的话语,眼看着前面那辆车突然一晃直冲向路边的栅栏,他踩下油门,就要冲过去替她挡,被后面许宁城的那辆车直冲过来撞向了右边车门,车轮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越野车被直接撞向左边护栏。 “虞欢……”顾默白发出一声低吼,车却失控地撞向左边路边护栏,而他眼睁睁地看着虞欢那辆车撞在了前方右边的护栏上。 “轰隆……”雷声乍响。 紧跟在许宁城车后面的那辆车内,陆安生的脸色变得惨白,前面的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偏向了左边,而虞欢的车撞向了十余米远的右边,车头引擎盖撞向了护栏被迫停了下来。 “把车开过去!”陆安生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在颤抖,助理被这一幕惊呆了,猛然停车转过方向盘重新启动时手都在抖着。 “陆总!” “不要管那两辆车,停到前面那辆车旁边去,快!” …… “你疯了!” 许宁城在迫使顾默白的那辆车停下来时就冲下车钻进了那辆越野车,强行将要推开车门下车的顾默白给摁在了车座上。 “你给我松手!”顾默白的双眼充血,那双眼睛就像濒临绝望的兽,冷酷的,却让人揪心不已的。 “你给我冷静一点!”许宁城摁住他不放,“你听我说,她应该没事的,那辆车前面有保险杆,就她刚才那撞上去的速度根本就不会……” “许宁城!”顾默白挣扎着,抬手就是一拳,许宁城没有躲开,硬生生挨了一拳,转过脸来就更加用力地摁着他,低吼出声。 “顾默白,你若是想让她成为你的箭靶子你就尽管下车去!” …… 虞欢被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震得胸口一堵,脑子一阵嗡嗡嗡地响,一阵轰然相撞,安全带将她紧缚在了座椅上。 车停下来了,却是撞上了路边的栅栏,口腹中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郁,她僵坐在座椅上,目光怔怔地望着挡风玻璃上的摆动着的雨刮。 车内报警系统灯在闪着,车停下来的这一刻车门自动打开,豆大的雨点砸了进来。 车门开了,虞欢却没有想过要下车,她双腿缓缓抬起双手抱住了双腿蜷缩在了车座上,她没有看车门外,任由着雨水冲打进来。 一把大伞撑起,替她挡住了砸进去的雨水,撑伞的人一声不吭地高举着伞柄,就这么静默地陪着。 而车内电台里的那首歌,伴随着雨声在撕心力竭地唱着。 “那些激情后的陌生,被利用的信任,累觉不爱的心,任性错过的人,伤痕累累才懂,认真我就输了……” 车座上的身影在颤抖着。 一路的坚忍,却因为电台里的那些歌词最终崩溃到泪如雨下! 第318章:你,敢吗? G城这一夜的暴风雨是入秋之前最后的一场大暴雨。 雨伞在风雨里根本就是溺海的小舟,在暴风暴雨里惨遭摧残。 陆安生执着伞保持这样的姿势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伞几次险些被大风吹走,都被他死死拽着。 一旁的助理小吴见他几乎把伞全部都遮在了那辆车门边,自己的身体则暴露在风雨里,忙从车里一阵翻找找出一把伞来撑开替他挡着。 道路边上,一场车祸后出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两把伞撑在了夜空下,其中的一把撑伞在了大开的车门边,替车内的人遮挡住了风雨。 陆安生整个过程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乘坐的轮椅早已在暴风雨中浸湿透,连带着他身上的衣物也一并湿透,可此刻撑着伞的他视线却穿越了天地间的雨帘落在了十余米开外的左后方,目光锁定在了那两辆撞击在了一起卡在车与路边护栏之间的那辆越野车车上。 他知道此刻那车里有人。 可车里的人敢下来吗? 陆安生的视线凝着那辆车,跟那车里的人目光遥遥对视,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来。 顾默白,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我敢站在这里,而你,敢吗? …… 越野车内,顾默白搁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许宁城正坐在副驾驶座的座位上,刚才二哥那一拳他的鼻血都给打出来了,此时坐在旁边的他心里有些闷,连鼻血都懒得擦,任由着血水一滴滴地掉下来。 几分钟后,顾默白的手机凌晨响起,是在聚星酒店的薛景禹打过来的,顾默白深吸一口气,接通,目光却始终看着前方的那辆车。 通话不过几秒钟,顾默白便结束了这个电话,还不待他出声,许宁城便径直打开了车门,“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许宁城下车,将他的车驶离一定的距离让出了那辆车的通行距离,越野车最终重新启动,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后调转了车头驶离开。 许宁城坐在自己的跑车里目送着那辆车离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拨通一个电话提醒,“他回来了,一路上注意他的安全!” 说完他伸手擦了一下还在流个不停的鼻血,抬脸看着像是定格在了风雨里的撑伞画面,忍不住地皱了一下眉头,对着耳麦低沉出声,“先把她送回去!” …… “陆少!” 一辆黑色轿车抵达路边稳稳停下,下来的人是许宁城身边的亲信下属,撑伞的小吴看着从车里陆续下来的三个黑衣男子,隐约记得好像是见过几面的。 陆安生看到来人眼睛眯了眯,目光看向了后方,见到许宁城的车就在不远处,他把伞直接递给来人,语气不明,“她没什么大碍!” “多谢!”对方接过了伞道了谢。 陆安生这才再次将目光转回来,再次看向了车里的女子,“回去好好休息!” 陆安生说完这句话,他的助理便识趣地赶紧推着轮椅挪开了位置。 “虞小姐,请跟我们走吧,我们送您回家!”下属候在车门口恭敬地说着,宁城少爷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安全将她送回家去。 虞欢还蜷缩在座椅上,她把头压在了膝盖上,也没有去看车外的人,下属等了几分钟没有得到回应后上前低声一句。 “得罪了!” 说完,电光火石般的瞬间抬手在她的后颈脖上轻轻一砍。 还守在一边没走的陆安生眉头一皱,虽然许宁城的下属下手极有技巧不会伤到她,可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让他忍不住地心有怒气。 这是强行要带她走? 下属将虞欢打晕,直接从车里将她抱了出来,临走时对方站在陆安生的面前,语气淡而疏离,“陆少,宁城少爷有句话要转告您,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请你收敛!” 陆安生冷笑着看着那辆车离开,就在那辆车后面,许宁城的跑车尾随而去,路过他面前时,即便是那辆车没停,也隔着挡风玻璃根本看不清车里人的表情,可助理小吴还是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凉意袭来。 收敛吗? 陆安生扯着唇角讥讽一笑! …… 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公寓楼下,虞欢被人抱着送上了楼去,跟着上去的还有早已在这边等候着的许家家庭医生。 许宁城坐在车里通了个电话,得知二哥已经回了酒店,他低低吁出一口气来,正想推开车门下车,就被一辆停下来的出租车车灯耀花了眼。 从车里下来的沈知然还穿着从酒店离开的那一身,胸衣,桌布裙子! 她看起来有些急,却在下车支付了车费后转身看向了许宁城的这辆车,本已迈出去的步伐一停,冒着雨就冲了过来,紧接着许宁城的车窗就被一股大力猛烈地敲打着。 许宁城还在为她穿着这一身招摇过市而郁闷地脸色难看,却不想她却自己走了过来,又是敲窗户又是踹门的,本就烦躁,听到她这敲打窗户的声音越发地躁郁起来,伸手将车锁按钮一按。 车门开了,沈知然正在用力拔着车手把,没料到门开了她这么一用力,车门被拽开时人险些给摔出去,两只细长的胳膊没松开才幸免于难。 沈知然一拉开车门反应过来后直接冲到门口。 “许宁城,我问你,虞欢……”沈知然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就被车里的男人一把拽住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都给强行拖进了车里。 沈知然没料到他突然出手,而他出手又太过用力拽着她的手腕疼得要命,痛呼声起,人却被他给直接拖进车里,身体砸进了他的怀里。 ‘砰’的一声,车门关紧的巨响震耳欲聋。 沈知然听到关车门的声音是条件反射般地缩脚,天啊,她的脚还在外面,没有预想中的疼,沈知然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被许宁城给禁锢在了怀里。 车厢里空间小,沈知然被扯进来时还撞了脑门,疼得是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就想骂人,却触及到了身下那双结实的大腿。 沈知然脸色一变,挣扎中她裹在腰间当裙子的桌布不知道去哪儿了,露出两条白嫩的长腿,看清现在两人的姿势尴尬得脸色通红,她的双腿岔开着骑在他的腰间,后腰抵在了方向盘上,而跟她面对面的男人正眯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她。 “这么喜欢脱衣服?” 沈知然:“……”的呼吸还在喘,感觉到后背一阵温实的手掌贴着她的肌肤,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手指像是挑了一下,她胸口的束缚就是一松。 “既然这么喜欢脱,现在就脱给我看,嗯?” 第319章:疼不疼? 沈知然胸口的束缚一松,暗道不好,桌布不见了也就算了,上身唯一的东西…… “许宁城,你……”沈知然气得要骂人,她要问正事的,原本从聚星酒店离开的她准备回家的,半路接到了虞勒的越洋电话,电话那边,虞勒告诉她,虞欢回国了,请她务必要帮个忙去见见虞欢。 听到虞欢回国的消息,沈知然也懵了,尤其是电话里虞勒的语气很严肃,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顾默白的洞庭观澜,结果发现那边别墅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她赶紧回这边来看看情况。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许宁城。 碰上了也就罢了,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却被拖进了车里…… 沈知然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喷薄间似乎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腥气,贴在她颈脖上的肌肤有些黏黏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沈知然愣了一下,将他伸向后背的手给强行扯下来,并将他埋向胸口的脑袋给挖了出来,抬手就将头顶的车灯给摁开。 “你是怎么回事?你……”沈知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一幕给震惊住。 他的脸怎么了?半边脸都是血? 天啊! 沈知然是认识许宁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左边的半边脸肿了,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血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衬衣领口延伸到胸口,血迹斑斑一大片。 而他好像是不知道疼一样,流出来的血都干涸了也不见他用纸巾擦一下,弄得嘴巴下面一大片的暗红色。 就算沈知然再胆大镇定,此刻还是被这副模样的许宁城给吓住了。 大晚上的,非要一出现就这么恐怖? 还有,刚才黏在她脖子和胸口上的难道就是他的血? 沈知然伸手就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黏黏的东西脸色都白了。 大概是被沈知然那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耐烦了,许宁城目光淡淡地撇开,心里却突然有些别扭。 怎么?没看过他挨打的样子? 还是他被揍成这样丑得让她都目瞪口呆了? 至于这么盯着他看么? 是个男人都会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要点面子的,偏偏自己现在又是这样一副模样,再凶悍地瞪她也于事无补,反而弄得自己心里不舒服,恨不得立马将她给轰出车去。 可偏偏,他的双手却像是不受控制似得将她禁锢地更紧,生怕她会跑了一样。 明明又别扭着她看到了自己出丑的一幕,却又死要面子地将她留在车里,这种情绪,既复杂又无奈。 见许宁城突然垂下眼眸,长睫毛蒲扇般地垂下,在眼眸上投射出一个暗影来,沈知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现在她倒是急了。 她慌忙地伸手探过身去从储物盒里翻出一包纸巾来,麻利地撕开,一边取纸巾一边低声说道:“你这样子也不知道疼吗?” “是鼻子破了还是怎么的?” “除了脸上,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沈知然话语飞快,取出纸巾便开始替他擦拭,她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看起来下手的时候有点想趁机加重力道,可在手指落下时又轻缓了下来。 许宁城的最初反应是她很吵,吵得他觉得心烦。 甚至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可他偏向一边的脸被沈知然直接伸手掰了回来,被她双手这么捧着脸固定住,许宁城表情有些愣。 “别动,我给你擦擦!”沈知然说着就用纸巾开始帮他擦拭,也没有去看许宁城此刻的面部表情,她轻轻擦拭掉他下颚上的血渍,这才将他脸上受伤的地方看了个清楚,手指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受伤的脸颊,碰一下手指又缩了回去,表情不忍地出声。 “疼不疼?” 许宁城原本是没感觉到疼的,一拳而已,这种疼算什么,真刀真枪都干过,他身上比这么严重的伤多了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手指触碰到脸颊的时候问他疼不疼时,他的脸皮肌肤还真的是轻轻颤抖了一下。 特么…… 还真有点疼了! 许宁城垂下的眼睫毛动了动,深黑的眼瞳看向了面前的女人,见她又要往他脸上擦,他眉头一皱。 有种快被人看穿的窘迫感。 “坐够了就下去!” 该死的,她的手指指尖还只是砰了一下他的脸,可他怎么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了? 明明碰的就不是那里,可他的身体却开始有了反应,内心在叫嚣着,好紧,受不了! 沈知然被他黑着一张脸一唬,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愤愤然。 她这是在给他擦脸上的血,是他自己把她拖进来坐他身上的,现在他还好意思倒打一耙说得她很想赖他身上似得。 “许宁城……” “下去!”许宁城态度强硬,抬手将头顶的车灯关上,看似一副嫌弃的表情偏向一边的脸上却有了一抹可疑的红晕,连带着耳朵都红了。 只不过车里的灯被他关了,气恼的沈知然没发现。 “活该疼死你!”沈知然直接从他大腿上下车,还忍不住地低咒骂许宁城几句,下车后的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桌布就掉在车外面,她也不管那桌布沾了水汽,抓起来就往自己腰间麻利一裹,还想开骂迎面就被许宁城扔出来的西装外套给砸了脸。 “穿上!” 许宁城也下了车,扔了衣服后关上车门。 沈知然被他的西装外套砸了脸,愤怒得要发飙,被许宁城转脸过来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他那眼神活脱脱的…… 不想穿?行,那你什么都别穿了! 生怕他这个变态下一秒就说出这样让人抓狂的话来,沈知然咬牙忍了忍将外套套在了身上。 见许宁城朝着公寓楼道那边走,沈知然赶紧跟上,“我有问题要问你,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顾默白的吗? 特么要是真是顾默白的…… 走在前面的许宁城语气幽幽地飘出,“不是我的!” 沈知然:“……” 许宁城脚步不停,进了电梯,脸色依然不变。 “我没有其他女人,也没有什么孩子!” 他语气很轻,但却像是很一本正经地解释。 沈知然:“……”嘴角扯了一下。 咱们还能好好沟通吗? 第320章:他说,对不起! 公寓内,一名女护士有些为难地看着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需要帮她把衣服换掉?”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湿,需要为她换掉,但她现在昏睡着一动不动,脸上的伤她们刚才已经替她处理过了,只是如果随意搬动可能会让她感觉不适。 听说她出了一场车祸,但幸运的是,经过她们的仔细检查,她除了唇角被咬裂开的伤口,还有膝盖上被碰撞了一团青紫外,其他地方都没有明显的伤。 “把她扶起来小心点就好!” …… 虞欢是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人的,在说话,也有人扶起她,替她拉开了伸手裙子的拉链,换掉了身上的裙子,她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来,有意识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只能任由着被摆布。 她知道她的这种状态很不好,就好像意识游弋在了身体之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力改变。 沈知然进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她都听得到,沈知然在焦急地喊着“虞欢”,她心里在一遍遍地应着却只听到沈知然急得抓狂地呼喊。 “你们把她怎么了?她怎么会这样?” “欢欢,你醒醒……” “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 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昏睡中的虞欢在心里喃喃自问。 大脑回忆像是在刻意避开人最难过的经历,将最不想记起的画面通过选择性的封闭封锁在了脑海的某个角落里。 虞欢在心里答着,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只是突然有点难过! 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 沈知然坐在床边心急如焚,她伸手摸着虞欢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轻声喊着说着什么,摸到虞欢的眼角处,润润的,湿湿的,她手一僵,挪开手指的那一刻,就见有泪水从虞欢的眼角滚落出来。 …… “车撞上路边护栏的那一刻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她只伤到了唇角,其他地方一切安好!” 许宁城在客厅这边打电话,说话的时候扯了唇角,脸颊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隐隐的疼。 见鬼了,以前都不觉得有什么的,她这一说疼,他就一直都感觉疼! “许宁城……”沈知然从虞欢房间那边出来,也不管客厅里还有医护人员和几个保镖在,她大步走到许宁城面前,“她到底怎么回事?” 许宁城收起手机,目光朝那名下属看了一眼,那男子便走上前来。 “沈小姐,当时的虞小姐情绪不太好,为了请她下车,我们才出此下策!” 沈知然一听火了,不打一处来,“你的下策就是把她直接打晕带回来?” 下属垂着头,脸色为难,当时那样的情形,他也只想到了这一招。 许宁城看了下属一眼,对方便乖乖站在了一边,“今天晚上你不能住这里!” 沈知然“啊”了一声,“为什么?”这里是虞欢的公寓,虞欢去洞庭观澜后,她就住在这里了,一听到许宁城说她今天不能住这里,很有强盗理论逻辑的意思。 许宁城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许家的家庭医生这才找到了机会帮他处理脸上的伤。 许宁城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轻飘飘说了一句,“顾家晚宴已经结束了!” 沈知然一听到‘顾家’,整个人就像是竖起了刺的刺猬,她不说话,只狠狠地看了许宁城一眼就要往虞欢的房间方向走,模棱两可的话说半截留半截,这样的人实在可恶。 却听到沙发上传来了许宁城不咸不淡的声音。 “你也想试试我的下策?” 沈知然:“……” 这混蛋今天晚上是跟她杠上了吗? 沈知然也不回房间了转身大步走到客厅,就站在许宁城躺着的沙发旁边,居高临下,双手在胸口一抄,“我再问你一次,顾家的那个女人,和顾家的那个孩子到底跟顾默白是什么关系?” 他别想再跟她玩太极,糊弄过去! 躺着的许宁城眼皮动了动,撑开,沈知然这居高临下的站姿让他十分不舒服,眉头一蹙。 “这件事二哥会给虞欢解释清楚!”说完,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你吃饱了没事干要问这么多! 沈知然被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咬牙切齿,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房间里有护士的声音。 “虞小姐您醒啦!” 沈知然转身就往房间里跑。 “欢欢……” 虞欢脑子沉得厉害,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床边一脸希冀望着自己的沈知然,微白的脸露出一丝浅浅的笑,“知然,我没事!” 沈知然是又心疼又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跟她说那件事,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许宁城说的,这件事需要顾默白亲自来解释,她要是在这里多说就有煽风点火的嫌疑了。 “我去帮你倒杯水啊!” 沈知然起身就往客厅这边走,一出来就见许宁城从沙发上起身,见到她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就朝着公寓门口走去,“跟我走!” 沈知然:“……松手!”她压低了声音,努力地让自己不动气。 许宁城却直接将她往门外电梯里拖。 “二哥过来了!” 沈知然:“……”被强行拖进电梯星眸圆瞪。 特么,他还有脸过来! …… 虞欢躺着,颈椎有点疼,她闭眼休息的那一会儿还能听到客厅那边有脚步声,可是很快就没有了,睁眼时连房间里的护士也不见了踪影,她的目光凝滞在了虚空处,听到客厅门玄关处的脚步声时,她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知然?” 虞欢下了床,手里还抱着个抱枕,卧室门没关,门外的过道灯亮着一盏,那脚步声有片刻的停顿,而虞欢在走到门口时也停下了脚步。 过道上只亮了一盏灯,光线原因,从过道那边折射过来的一道身影久久地定格在了地板上。 这个轮廓那么熟悉,熟悉到虞欢脑子里恍然想到了曾经的一个夜晚,在她被陆安生丢在回家的路上,她因为肚子难受蹲在路边,当时,在她的身边,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个影子。 空气似乎都变得静谧起来,他站在门外过道,身影折射到她的面前,他一动不动,而她却在这样静默的等候中一分一秒都觉得是煎熬。 终于,她看到那个影子动了,却是一双手在光影中缓慢地投影出一个个的手语影像。 虞欢在看懂那个手势之后红了眼眶! 他说,对不起! 第321章:是不是难过了? 他说,对不起! 那投影在地板上的手语影像,每一个动作都很慢,清晰地能让人看清他的修长手指。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一句‘对不起’! 我宁可你什么都不要说,也好过这一句‘对不起’! 虞欢的视线有些模糊了,眼梢沉甸甸的难受,耳边又脚步声响起,她低垂着的眼睫毛一抖,抬眸时发现地板上的影子已经不见,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扔掉怀里的抱枕就冲出了卧室门。 然而等待她的是空空如也的过道以及客厅那边传来的一声关门声。 顾默白! 虞欢惊怔着站在原地,好像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猝不及防地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给攻破。 那扇门隔绝了她要冲出门去不管不顾地要拥抱住他的勇气,那一刻她除了想要留住他之外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去计较他的过去,不去计较什么其他女人,可以无下限地接受他的一切,只要他能留下来。 可是,他为什么要走? 虞欢脸上的慌乱情绪要将她吞没,垂坠在眼睫毛上的泪水在她奔向门口抓住门把的那一刻控制不住地滚落,可抓在手中的门把在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之后却怎么也拧不开。 保险门外,顾默白听着那门把被拎得一阵乱响,他摁在锁口上的手指一用力将插在锁口内的钥匙重重一掰,半截钥匙被掰断,室内门把被卡住再也没办法拧开。 顾默白的手紧紧拽着那半截钥匙,站在门口,好似要通过那扇门看到门背后的她。 她是不是哭了? 是不是难过了? 即便是隔着一道门,他好像也听到她低低啜泣的声音,那声音让他的心脏揪得厉害,痛不欲生! 然而拧门把的声音在消停了不到几秒钟之后里面的人便疯狂地拍打着门,好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她不接受! 她拍打门的节奏乱了,很乱…… 是那种慌乱得无计可施的乱! …… “顾总!” 门口,陵川低低出声,“您该走了!” 他知道顾总此刻站在门口这么僵硬的姿态代表着什么。 他看到他有几次想要伸手去拧开门把,可最终他还是强行将那把钥匙给掰断了一半。 听着里面疯狂敲门的声音,陵川也忍不住地心伤起来。 “走吧!”顾默白将那半枚钥匙捏在手里,转身大步走开,一双眼眸却在慢慢地变红。 虞欢,对不起! 进电梯门的那一刻,陵川便轻声汇报起来,“顾总,尾随在我们后面的人被许少的人给引开了!” 陵川虽然说得轻松,可在话语结束时还是忍不住地倒抽一口凉气。 话是轻松,可在刚才那一刻可是让他的心脏都悬了起来。 顾总从宴会上离开,本是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可他还是冒险地过来了一趟。 幸好有许少在。 陵川也十分理解顾总会在刚才直接拧断钥匙将虞小姐锁在公寓里的做法,保险起见,虞小姐是真的不能出现在那些人的视野里。 网已铺开,他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纰漏和意外! “安排人秘密保护她!”顾默白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底冷芒再显。 …… 门从外面锁住了! 虞欢拍打着门的掌心痛得发麻,在几次拧门把无果后意识到了这个现实问题。 他从外面把门给锁了! 虞欢拍打在门背上的手颤抖了起来,双腿虚软地一跌,膝盖重重跪在了门口的地板上。 恍然想到了什么,赤着脚的她不再去开门,爬起来就跑向阳台,手忙脚乱地将窗帘拉开,双手扒在窗户上看着楼下。 距离太远,她在那么多停靠的车辆里搜寻着他的车,视线却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盯着楼下公寓入口处,一直到她终于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即便是相隔这么远,可虞欢还是知道哪个身影是他。 她扒在窗户上的双手用力的抓紧,紧咬着的唇瓣开始颤抖着,哪个名字在心口呼之欲出,可在颤抖中,那一声想要呼喊出来的声音竟变成了无助的哽咽哀鸣。 楼下花园里两束车灯亮起,车启动离开,黑色的轿车在花园的昏暗路灯下穿梭驶向公寓小区的门口。 虞欢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甚至为了能看到那辆车,她转移着步伐,跑到另外一边,继续趴着窗口眼巴巴地望着。 一直到那辆车驶出公寓小区门口。 虞欢像是被遗弃在了荒岛之上,亲眼看着能拯救自己的船只驶向大海,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 “顾总,许少那边来了电话,让我们从阜南道那条路走!” 车后排的顾默白没有回话,坐在车里的他脸朝着车窗外,视线却落在公寓楼上的某一层。 他看到阳台的窗帘被她拉开,看到她趴在窗户上,看到她追着他车离开的方向从阳台的一边跑向了另外一边,目光紧追着不放。 顾默白的眼睛开始发胀。 眼看着视线被遮挡,他急忙扭过脸去试图从车后的玻璃上望,可车突然转弯,入眼的不再是高楼之上她遥望的身影,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夜空。 “顾总?” 陵川没有听到顾默白的回答试探着再次轻轻出声,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顾总正侧着身子,脸朝着车后方的玻璃上。 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失了神。 良久之后,顾默白才沉沉应声,“好!” 这一声沉沉的‘好’响起之后车内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陵川加快车速,从阜南路那边再绕回洞庭观澜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这一路陵川并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车抵达别墅后,顾默白输入密码进了客厅,一开灯便觉察到客厅里有些异常。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鞋子,上楼,犀利的目光在楼道上的地毯上扫了一眼,过道上亮着灯,站在楼道口看,几个卧室的门都开着。 顾默白第一个进去的是书房,紧接着是卧室,还有侧卧,每个房间都去过。 几分钟后他下楼径直去了厨房煮了一杯咖啡,端着咖啡站在厨房一角静静地喝着。 一双眼瞳深邃得窗外的暗夜。 房间里似乎什么都没动。 可他却知道,有人已经进来过了! 第322章:在顾家,永远没有你的位置! 有人已经来过了。 并且是从正门进入的。 对方轻而易举破解了他保险门的密码,如同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闲庭若步地在他的别墅里逛过。 …… 顾家清水湾,别墅三楼的儿童房。 这间儿童房装修得比较仓促,不过以顾家的财力,仓促装修好的儿童房也是精美得如童话里的城堡。 活动区有旋转木马随着轻缓的音乐转动着,影子投递在墙壁上,一只只小马的影子在墙壁上飞蹿着,活力四射,童趣满满。 萧悠静静地站在房间里,距离儿童床有几米的距离,她没有去看床上睡着的孩子,目光却落在了那堵墙壁上飞蹿的小马身影上,脸上的表情像是沉浸在了深深的记忆里不可自拔。 “夫人!” 女佣走到她身边轻唤出声,萧悠回了神,眼瞳里的目光这才有了一丝动容,她伸手拉了一下肩膀上的披肩,裹了裹,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步伐清脆,却在门口停下,见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她的下巴微微一扬,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威严。 “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萧悠说着也不去看低垂着头的庄霂心一眼,径直朝着楼梯间那边走去,低着头的庄霂心闻言抬脸时,脸上闪过一抹沉凝,眼底飞快地隐藏了一丝不满,加快了步伐紧跟着。 萧悠去的是二楼的书房,庄霂心一路跟着,到了二楼,庄管家正候在书房门口,两父女对视一眼,庄霂心跟着萧悠进了书房,庄管家给了女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一进书房,萧悠的语气较之之前便多了一丝的冷意,“霂心,有件事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虽是小言的亲生母亲,可你并不是我顾家承认了的儿媳妇!” 庄霂心低垂着的脸上脸色微微一白。 萧悠的话却还还在继续。 “我顾家门槛有多高,你自小在顾家长大就该知道,就算你给顾家诞下一子,可你依然是没有这个资格成为顾家未来的少奶奶!” 庄霂心垂放在裙边的手慢慢地收紧,握着的拳头在微微的颤抖。 “我想让你明白,让你回来,和我在顾氏盛唐的宴会上那么说是权宜之计,并不代表着我顾家从此就接受了你!” “你,只是小言的生母,仅此而已!” 萧悠的话一句比一句的冷,一句比一句的犀利。 她明确地说了,就算你有了顾家的孩子,就算你手里握着这个筹码,可孩子是孩子,你是你,你别以为你能依附着一个孩子从此就能在顾家呼风唤雨。 在顾家,永远没有你的位置! …… 庄霂心从书房出来时,脸苍白地没有血色,候在门口的庄管家见状忙朝她使了个眼色,两父女一前一后,回到庄霂心所在的一楼房间里,门一关,她的脸色由苍白转化成了铁青色,甚至,还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她抓着床上的枕头,那么用力地在胸口揉成了一团,用力太大,纤细的手背上血管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很努力,也很争气,可不管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和父亲一样,都是顾家的一条狗。 “霂心!”庄管家见状心里紧紧一绷,萧悠叫她进书房,能说什么他基本上都能猜得到,女儿一向乖顺,甚至在顾家可以说是逆来顺受。 早些年顾老爷子心疼他一个人带着女儿便让他把女儿带到了顾家,也就是这样,女儿才有了如今的高学历高才艺。 比他那个被前妻带走的儿子过得好了上千倍万倍。 所以说,如果没有顾家,他想都不敢想女儿会成为什么样子,像她哥一样罪名累累监狱里一待就是四五年? 跟外面很多的人一样为了一日三餐为了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心力交瘁一辈子碌碌无为? 至少现如今,他对这样的处境还算满意。 见女儿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跟平日里的温柔辩若两人,他赶紧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霂心,你在干什么?” 庄霂心抱着枕头的双手用力一撕开,枕头里面的天鹅绒飞絮顿时被扔得到处都是。 被撕开的整套被她发疯似得扔开,用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地踩着,跺着…… “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入不了那个老女人的眼。” 她狰狞着一张脸低咒着,庄管家闻言脸色一变,赶紧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霂心,你冷静一点!” “冷静?小时候你跟我说灰姑娘也是能变成白雪公主的。” “所以我用了浑身解数去争取,去改变,我努力地让自己能成为人上人。” “我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陪着那两兄弟一起长大,我成了他们眼里的那个小青梅,我长年累月地去学习去揣摩他们两人的喜好,努力地去迎合,我做到了,可那个女人看不上我……” “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将我从云端打入地狱,凭什么?” 庄霂心说得是撕心裂肺,好像在成长的岁月里,她活得完全不是她自己,她是为了迎合顾家的人而活着,她一直活在他们的看法里,那种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而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痛苦的经历。 “霂心,你快别说了!”庄管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沉冷和严肃,再说下去事情就变得不好收拾了。 他们现在住的可是顾家的房子,花的是顾家的钱,吃的用的都是顾家的。 “如果你觉得这里住着压抑,你就搬出去住吧,孩子在顾家能接受到最好的教育,还能……” “我为什么要走?”庄霂心的那双眼瞳里被一团赤红充斥满,她情绪激动地盯着父亲。 “我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熬到手里有了这个筹码,熬到了顾家的分崩离析,我要是走了,我五年前的那场精心准备岂不是就白费了吗?” 庄管家一听脸色大变,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你给我闭嘴,这件事你就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第323章:这样的狠,他真是喜欢啊! “这件事你就是到死也不能说出来!” 庄管家脸色大变,伸手紧紧捂住了庄霂心的嘴巴,目光着急地看向门口,一颗心瞬间给提到了嗓子眼上。 被捂住嘴巴的庄霂心脸上的情绪也瞬间变化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睛撑大着,自己也伸出双手捂向嘴巴。 两父女目光对视上,一个急忙摇头,另外一个眼神惊恐,好像刚才提到的是什么忌讳,此刻两人都心有余悸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般。 “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不要再提起!”庄管家见女儿情绪平复了之后才慢慢地将手松开。 庄霂心重重点头。 “另外,你回国的消息你哥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他如果联系你,你不要理他!” 庄管家说着眼底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当年他跟前妻离婚后,孩子一人一个,大儿子跟着妻子,从小桀骜不驯,缺少管教,未成年时就进了几次少管所,前几年更是因为误伤了人被判刑入狱,这几年人是销声匿迹,可是他还是时常会听到一些有关儿子的事情。 都是些坏事情,不成器的东西! 庄霂心的眉头皱了一下,迟疑地应下父亲的话后心里有些犯堵。 庄霂林今天已经联系过她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她回国的消息! 而且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是借钱,数额还不小! 庄霂心将心头的这件事压下,想到了什么,“爸,之前你说的那个女人,具体的资料你查过了吗?” 庄管家这才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来。 “她叫虞欢,是顾默白身边的秘书!” “虞欢?” 庄霂心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名字听着有点熟悉? “还有呢?” “她是陆家大少陆安生的前妻,刚跟陆安生离婚不久!” “陆氏倒台后,两人离婚,可这位陆大少却剩下大部分的财产补偿给了她,这件事在前段时间的G城是人尽皆知!” 庄霂心眉头猛的一皱,一听到陆安生这个名字整个人感觉都有点不好了。 陆安生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之前陆安生跟顾默离两人走得比较近,年少时也有过接触,可是陆安生给她的感觉就是—— 这个人做事太心狠,狠到有些变态! 而这个虞欢—— 还是得到过陆安生那么多补偿的—— 前妻?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陆家凝水湾,书房里,陆安生的手机拨了好几遍,得到的依然是电话里冰冷而机械的自动回复。 她把他的手机号拉黑,可他要查到她公寓里的座机号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拨过去居然是个空号! 空号吗? 想必是被设置了什么障碍,让外人拨不进去的吧! 陆安生挂断了手机,浑身湿透的他也没有想到要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轮椅上的他便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包烟,拿了一支点燃了静静地抽着。 这几天他的烟瘾越来越大,每天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家庭医生郭医生敲门进来,陆安生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忧忡,陆安生淡声开了口,“有事?” 郭医生也不敢隐瞒,“陆少,这两天顾小姐郁郁寡欢,我是担心……” 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郭医生没把后面这句话说出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抽烟的陆安生。 指尖烟雾轻绕,白烟吞吐中,陆安生那双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眼底呈现出了浓黑色。 他不说话,郭医生便继续轻声说道:“我是怕她因为情绪问题影响到孩子,到时候……而且那天顾小姐当着您的面说了那样的话,我担心……” “她不敢!”陆安生静静出声,顾依依那天在跟他谈及顾胜海时情绪失控到翻起了游轮上的旧账,还拿孩子威胁他。 敢威胁他陆安生的人活着的也没有几个了! 可尽管如此,明知道顾依依不敢拿孩子这个筹码来做赌,明知道她不敢赌,可他的内心还是在这一刻被怒意给充盈满。 敢拿孩子来威胁他吗? 呵…… 陆安生夹着香烟的手指猛的一用力,点燃的烟头被夹断成了两节。 郭医生见到他夹断了那支烟头脸上一阵阴寒,明显是动了怒气,郭医生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安生这人的是什么脾气他是最清楚,顾依依简直是动了他的逆鳞,然而这个逆鳞在此刻是当真地捏在了顾依依的手里。 “你去跟她说,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以让他的父亲在监牢里过得轻松一些,至少,不会莫名其妙地死在监牢里,否则他能不能从监狱里活着出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顾胜海这段时间牵扯进了几桩商业诈骗案子,涉嫌数额庞大,加上这几桩案子里还涉及到了两条人命,专案组已经立案调查,海关拦截住意图潜逃的顾胜海,如今顾胜海被正式逮捕,下狱是早晚的事情。 至于那些所谓的证据…… 陆安生冷笑一声,想要一个人死,需要什么证据就会有什么证据,只不过对方似乎比预想的还要更狠些。 不是一刀或是一颗子弹就弄死你。 她要看着你挣扎,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像砧板上的肉,一点点地剁成肉泥肉酱! 陆安生重新取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他的笑容在白烟里一点点地散开。 这样的狠,他可真是喜欢啊! 至于顾依依的那个妈,最近被高利贷追到无路可逃了,大概也是来求过顾依依,可他没开口,顾依依也不敢自作主张。 想必是暂时躲在什么地方不敢出来了。 一个电话响起,是他的助理小吴打过来的。 “陆总,明天各大新闻版面头条都是那个新闻,顾家似乎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除了那个孩子的脸被打了马赛克之外,其他的网络报道上都是宴会上的那些照片!” “嗯!”陆安生语词简略地应声,低头翻着手机上的一些照片,唇角一勾,笑意邪魅。 明天吗? 嗯,拭目以待! …… 第324章:不哭,不闹! 后半夜的G城又下了一波大雨,阳台上的窗户没关,蹲坐在阳台边蜷缩着抱紧双腿的虞欢后背被窗外飘打进来的雨水浸湿透。 在她的面前,是她的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不断有雨水从窗户外面飞溅进来,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长久保持着双腿抱膝的这个姿势,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到了麻木,她盯着面前的手机,目不转睛的,每一次的手机屏幕闪屏亮起,她的眼睛就会那般急切地盯着。 从最初的那两个电话她没接之后,短信信箱里,沈知然的短信就接二连三地发过来。 虞欢没有去点开看,把脸深深埋在了膝盖间。 头痛欲裂,意识混沌,混乱! 这一晚,她把自己瘫坐在阳台的角落里,浑浑噩噩地一坐到天亮。 清晨,客厅那边的门有了动静,是人在撬锁的声音,这样的动静持续了几分钟,紧接着一声‘咔擦’,锁了一晚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门外是沈知然说话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在跟开锁匠说些什么。 很快沈知然快步走了进来,她进门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去看阳台那边,而是直奔虞欢的卧室,在卧室里没有找到人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大喊,“欢欢!” 终于在客厅的阳台见到蜷缩成一团的虞欢时,沈知然几步就冲了过来。 然而当她走到虞欢面前时,看到虞欢因为窗外雨水打湿的睡衣变得皱皱巴巴,头发也凌乱不堪,阳台边缘因为没有关窗户积了不少的水,而虞欢就这样坐在水里一动不动的。 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眶是红的,熬了一夜没有合眼的一双眼睛红通通的,面前摆着的手机屏幕被水浸湿着,她的一双脚没有穿鞋,裸在外面肤色变得有些苍白。 “欢欢!”沈知然一脸的心疼,她怕惊着虞欢只好缓缓地蹲在她面前,半响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相劝。 从凌晨开始,她就发了那么多的短信过来,都没有得到虞欢的回应。 经历了这一夜的事情,沈知然也是满心忐忑不安,她被许宁城强行拖走时说是顾默白要过来,她以为这下好了,顾默白来了有些事情就能好好解决了,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虞欢失魂落魄地一个人被锁在公寓里,她来的时候许宁城特意让她带个锁匠过来,她不明所以,许宁城最后才提醒了她,带上,有备无患。 来了之后才知道,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强行反锁,锁孔里还留有被掰断的半截钥匙。 这样反锁着,室内的人是根本出不来的。 谁干的? 顾默白吗? 沈知然伸出手去轻轻抱住虞欢,两只手捧着虞欢苍白的小脸,声音轻轻地颤抖着,“欢儿,咱们不难过了好不好?咱们不去理会那些事情了好不好?” 说得如此容易,可沈知然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不去计较,不去理会。 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做? 先干一场,然后一拍两散,老娘不干了,你想娶谁想跟谁去你MD! 可虞欢不同,她看似坚韧的性格其实内心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她情感细腻而敏感,在经历过一次不幸婚姻的她是鼓足了勇气才跟顾默白走到了今天。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沈知然摸到虞欢那张脸冰凉得可怕,她忙伸出手去摸了摸虞欢的肩膀和其他的地方,这么凉的体温让沈知然急得脸色一变再变,她捧着虞欢的脸,试图用掌心的体温去温暖她,一边轻轻搓着一边低声说着。 “欢儿,贝勒在美国一直都很担心你!他才做了第一个疗程的手术,他说他在美国等你……欢欢……” 人最怕的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明明是一个健康的人,心如死灰般地如同行尸走肉。 此刻的虞欢就是这个样子的,她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生气,暗淡如死灰般。 沈知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用手在虞欢的脸上不停地揉着,最后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虞欢,就算顾默白在将来不再是你追寻的那道光亮,这个世界上也还会存在有其他能让你感觉到温暖的人,还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就算身处幽暗,也要记得朝着光亮的地方一路狂奔!虞欢……” 虞欢被沈知然紧紧抱住,脸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睁着的眼皮总算是有了一丝的跳动。 她听到了,顾默白这个名字! 就像一条搁浅在了沙滩上的鱼,终于感觉到了海潮的来临,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自救。 虞欢动了,她闭上了睁了一晚上都不曾合眼的双眼,静静地呼吸了几声,再次睁眼时她动了动唇,沙哑出声。 “知然,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帮我煮一碗面!” 抱着她的沈知然愣了一下,赶紧松开她,见她终于回了神,眼底有了一丝活气,忙扶着她起身,“好好,我马上去帮你煮,你等着!” 沈知然要扶虞欢,虞欢却轻轻推开她的手,沙哑的声音轻轻继续,“你去吧,我自己起来!” 沈知然见她坚持,便只好松开了手,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阳台上的虞欢,脸上依然掩饰不住担忧的神色,当她看到虞欢真的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虽然姿势有些怪,可她还是松了口气大步走进了厨房。 虞欢的双腿早已麻到失去了知觉,她是扶着阳台窗户慢慢站起来的,一起身,就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刺得眼睛不适,她伸手挡了挡,靠在窗户边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样的光线。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沈知然煮一碗面的时间虞欢就洗漱完了坐在餐厅那边等着,等到那碗面来了后她拿起筷子便开始吃。 沈知然就坐在对面,看着换了一件裙子头发也整理了干净的女子埋着头大口大口吃面的样子。 她不哭,不闹,安静地就像是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除了她那双发红的双眼,苍白的小脸…… 然而她越是这样,沈知然却越是一阵心惊胆战的害怕! 等到虞欢将那碗面条全部吃完,沈知然替她收碗,就见虞欢起身去了房间那边。 “欢儿……”沈知然麻利地将那只碗洗干净就快步跟了过去,见虞欢拉开了衣柜翻找衣物,沈知然怔住,“欢儿,你要去哪儿,你……” 虞欢把挑出来的衣服往床上一放,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声音虽沉哑却语气坚定,“去盛唐!” 第325章:四肢在失恋! 盛,盛唐? 她要去盛唐? 沈知然被虞欢的这个决定是吓得表情一呆,见她已经开始脱衣服进浴室洗澡,沈知然赶紧跟上。 “欢儿,你,你去盛唐干什么?你,你昨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要不你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沈知然说着手便伸过去拉着虞欢的胳膊,虞欢手里还拿着浴巾,被她这么一拉着,她只好停了下来,站定着,看向了满脸忧色的沈知然。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会在公寓里睡得着!” 沈知然被她的那双红眼眶看得心里一阵酸涩,不管怎么样,她都觉得这样状态下的虞欢去盛唐不是个好的决定。 可见虞欢目光坚持,沈知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说服她不去。 “那你……” “我先去洗个澡!” 虞欢说着便推开了浴室的门,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沈知然靠站在门口紧锁着眉,凌晨时间媒体网上就昨天晚上的晚宴事件进行了报道,有关顾氏顾家迎来新的接班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G城,还配上了那一家子的合照。 除去那个孩子的脸上被打了马赛克之外,其他人的相貌都格外的清晰。 她不知道虞欢有没有看到,可是今天一大早,那些报刊杂志肯定都是铺天盖地地传播着这个消息,她担心虞欢见到那样的画面会情绪失控。 怎么办? 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让虞欢去盛唐吗? 沈知然脑子里在飞速地旋转,最终想到了一个人,心里有些激动地赶紧拿出手机快步走到客厅阳台那边去拨对方的电话。 …… 虞姑妈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高,那边还传来一阵哗啦啦地麻将声。 “姑妈!”沈知然还是第一次在跟虞姑妈通电话的时候如此的满怀希冀的欣喜。 …… M市,棋牌室里,虞姑妈结束了通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继续齐牌,低声骂了一句什么,旁边的牌友听了好奇地问,“谁电话呢?” “不省心的!”虞姑妈说着沉沉呼出一口气来,摁下筛子按钮催促着牌友们赶紧拿牌。 “老虞,你是有事儿要忙了吧?”牌友A笑道。 虞姑妈哼哼一声,语气里有些不满,“我能忙什么?一个二个都不省心,出了事儿就想到了我!” 她说着把手里的牌一扔,扔牌时手有些重,啪的一声。 “打牌打牌……” 牌友们也不好说什么,都是街坊邻居,也知道虞姑妈的脾气,她这是说一套做一套。 果不其然,一圈牌还没有打完,虞姑妈就把面前的牌给推倒了。 “我不打了,心烦意乱的!这一圈我包了哈!” 她说着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钞票出来,“你们自个儿分一下,我有事要先走!” 虞姑妈说话人已经拎起椅子上的包包快步离开了,留下三缺一的牌友们低声念叨,“这老虞吧,明显的刀子嘴豆腐心,说话那叫一个狠勒,可心里终究还是担心得要命。” “咦,你刚才听到她接谁电话了?” “叫什么欢欢的!” “哦,她哥那个女儿!” …… 虞欢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自己仍在床头的手机响个不停,沈知然在客厅那边喊她接电话,虞欢也没有多想,拿起手机一看,愣了一下。 姑妈? “虞欢,我要来G城玩几天,要住你家,你赶紧抽时间来车站接我,活了大半辈子了都还没有到G城好好逛逛,你可赶紧的,我九点半就到了!” 虞欢眉头紧紧一蹙,“姑妈,我要上班的,我恐怕没有……” “什么没有时间啊,上班不可以请假啊?哎,你就我这么一个姑妈,你爸妈都不在了,就我一个长辈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还不想接待啊?” 虞欢被姑妈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太阳穴又是一阵紧绷的疼,脑子里烦乱到要爆炸。 “我跟你说啊,上次那事儿你还欠我一个交代,人家祁辰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 虞欢头痛起来,胃里也出现了一阵不适,一阵抽痛难受,她捂着犯堵的胸口语气无力,“姑妈,我……” “我不管,一个小时后我要是在车站看不到你,我就跟你没完!”虞姑妈放了狠话就挂了电话,虞欢把手机一放,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伸手捂着嘴巴就朝洗手间的方向冲了过去。 “呕……” “欢欢……”沈知然在客厅那边是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沈知然虽然不知道虞姑妈在电话里是怎么声严厉色地说的,可她接到了虞姑妈发来的短信,虞姑妈那雷厉风行的性子是说到就到,就虞欢洗澡的这个功夫,虞姑妈已经赶车到了车站。 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呕吐声,沈知然赶紧推开门,就见虞欢跪在马桶边,双手撑在马桶盖上吐得是天翻地覆。 她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那一碗面条毫无保留地吐了个精光。 虞欢双手撑在马桶上,双肩因为呕吐的缘故抖得厉害。 整个身体犹如一只孱弱的蝶,在暴风雨的摧残下抖着无力的翅膀。 沈知然赶紧接了一杯水,拍着虞欢的后背,着急地问,“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虞欢摇头,又是一阵“哇哇哇……”的呕吐,一直到她吐空了胃,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再也吐不出任何的东西,她人才虚脱地坐在了马桶边的地板上。 瘫坐在地板上的她双眼无力地看着虚空处。 从她昨天下飞机起,她一晚上滴水未进,早上那一碗面,她强迫自己吃下去,虽然她根本就感觉不到饿,可她却知道,如果不吃东西,她就没有力气走去盛唐。 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吗? 手找到了幸福,脚找到安宁。 爱情的感觉,由胸膛蔓延到了两条手臂和两条腿。 有人说,恋爱的时候,四肢也跟着主人一起恋爱了。 欢欣鼓舞,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主人失恋的时候,四肢也会悲伤到失去所有的力气! 如今的她,是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第326章:欢欢,好吃吗? 洞庭观澜的书房里,阳台一角,顾默白坐在那边,手机就摆在面前,不过手机背面早已发烫到不能用手碰。 窗户没关,他身上的衬衣也没换,西装长裤变得皱皱巴巴。 他倚靠在阳台墙壁上,指尖夹着烟,落下的烟灰飘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他看到无助地在阳台上坐了一晚上,目光始终痴痴地望着面前的手机。 她在等什么,他知道。 她在难过怎么,他感同身受!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大口大口地抽烟,烟头洒落在了脚边一地,一直到他等到沈知然来开门,见到她表情木然地被沈知然抱在怀里,终于听到她说的那句。 我饿了,我想吃面! 他立马丢掉手里的烟头,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出书房,下楼,进厨房,打开抽油烟机和燃气灶。 煎鸡蛋,放水,煮面条! 他煮了两碗面,摆放在了餐桌上,一碗放在她平时最喜欢坐的位置,一碗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着屏幕上她埋头大口吃面,他也拿起筷子将面条往嘴里送。 空荡荡的餐厅里,他努力地把这里幻想成两人面对面吃面的场景,她吃完,他碗里也是汤水不剩,望着画面里放下碗筷的女子,一晚上没有出声的他才低哑开口。 “欢欢,好吃吗?” …… 许宁城开车过来的时候,进屋,正好见到顾默白快步上楼的身影,许宁城让其他下属守在门口,其中一个下属跟着他进别墅。 “去好好看看!” 二哥说,昨天晚上有人潜进了这栋别墅,那么,对方是很有可能在这房子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这么低级的手法应该不会有,毕竟这栋房子里早已被二哥特殊改造过,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窃取一些消息,没用! 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许宁城见顾默白匆匆上楼,他也快步跟了上去,刚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二哥低沉出声了,“你打电话跟沈知然说,让她陪欢欢去医院!” “嗯?” 许宁城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问原因便拿起手机拨通了沈知然的电话。 电话那边有水声,沈知然接电话都有些急躁躁的,“干什么?” “你送虞欢去医院!” 虽然许宁城还不知道虞欢怎么了,可看二哥那一脸的紧张,他也不由得焦心了起来。 沈知然怒骂的声音从话筒里钻了出来,“管你P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帮孙子都不是什么好鸟! 许宁城被骂得莫名其妙,一大早的被这么骂了,脸一黑,正想骂回去电话却被直接挂断,许宁城盯着手机,眼底浓云翻腾。 不就是昨天晚上没让她折回公寓去,她今天一大早就跑了,走的时候还把他要穿的衣服给全塞进了马桶里,连底裤都没有幸免。 许宁城在出门时就恨得咬牙切齿,给她卡她给塞马桶里故意恶心他,现在还恶劣到把他衣服塞马桶了,既然这么喜欢马桶,下一次他是不是也该把她给塞马桶里? “昨晚上跟在我们后面的那辆车后来在闹市区那边消失了,找到那辆车时,车上没有人,查了那辆车,是被套牌了!” “对方的反侦察意识很高!你可有通过别墅里的监控器看到什么端倪?”许宁城靠站在更衣室的门口,语气颇为严肃。 “一米七的个子,一深黑色的运动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顾默白静静说道,眉宇间的褶皱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心里始终在记挂着虞欢,她在洗手间里吐得那么厉害! 见顾默白神情不属,许宁城也多少猜到了他此刻的心思。 “那后来呢?” “他从正门进来后在别墅里闲逛了大半个小时才离开的!” 许宁城眯起了眼睛,这么嚣张? 虞欢确实不能再回洞庭观澜了,二哥连这里的保姆秦嫂都放了长假。 “昨晚上陆安生那边……”许宁城想到了陆安生从宴会厅那边就一路尾随在虞欢的后面,中途发生了那场车祸后,陆安生的出现倒是很是时候。 见二哥系领带的手一顿,许宁城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急忙岔开了话题。 “媒体那边消息已经发布出来了,今天的报刊,杂志,包括网络上所有头条的位置都是那个消息!” 许宁城说着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顾默白,“二哥,庄霂心……” “呵!”顾默白的领带已经系好,语气冷凉,“是她自己要把自己拖进来,那就怨不得我了!” …… 沈知然本来是要送虞欢去医院,可虞欢没有同意。 车最终直接开到了G城火车站。 虞姑妈的高铁到站十分准时,她就拎了个手拎包,其余什么行李都没带,见到虞欢时脸色一唬。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脸色苍白得都不像个人了! 后面这句话虞姑妈没说出口,她朝沈知然看了一眼,也没再逼着虞欢说什么,“上车上车……” 上了车,虞姑妈看了一眼虞欢,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人也显得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知然,你赶紧往医院赶,你看她都这样了怎么就不先送去医院?” 沈知然“哦”了一声,加快了车速。 虞欢坐在车后排,听着身边姑妈的话,低声出声,“姑妈,我就是肠胃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碍!” “什么没什么大碍,啊?你不想想,你要是病了,谁来照顾贝勒,年纪轻轻不好好吃饭,生病谁来心疼你……” 虞姑妈说的话那叫一个犀利,虞欢却因为她那句‘谁来心疼你’而心里一阵酸涩。 虞姑妈却像是没有话再说了的样子,随手从自己的手拎袋里取出了一份G城报纸,“火车上买的,都没来得及看!” 沈知然从后视镜里看到虞姑妈翻报纸的样子心里猛的一个咯噔,尤其是当她看到那是G城今天最新的报纸,报纸的第一页头条上隐约可见‘顾氏’两个大字。 沈知然立马敏感地去瞟虞欢,她看到虞欢静静着躺坐着,视线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虞姑妈翻开的报纸上,心里一阵叫糟! 却不想被虞姑妈的一声疑惑声打断。 “咦,这女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第327章:他现在,好不好? “这女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只见虞姑妈说着手指指在报刊头条的那张照片上,思绪像是陷入了沉思,手指在照片上点了又点。 虞欢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落在了那张照片上,虞姑妈手指指向的人是顾夫人!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便落在了顾夫人身边站着的人身上,西装笔挺,身形高大挺拔,他的目光没有看向镜头这边,而是低着头,视线落在了站在他腿边的孩子身上。 孩子正仰着头,一只手拽着他垂下来的手,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打着马赛克的小脸上看不到神情,可从他的脸上,虞欢看到了一丝温软的笑。 慈爱,温暖! 虞欢又一次觉得自己的胃揪着疼了,控制不住地将自己的双腿蜷缩着往车座车椅门边的位置紧紧靠着,蜷缩身体能短暂地缓解胃部的不适感,她抱着双腿紧紧蜷缩。 “这人……”虞姑妈还在回想着,脸上闪过的疑虑越来越深,没有听到人回应,她转过脸来看到靠在车门边抱着双膝盖弓着腰的虞欢,见她苍白的脸上有冷汗渗出,不由得急声道。 “欢欢,你这是怎么回事?” 虞欢大脑一阵轰隆隆的混乱,紧接着便是昏昏沉沉地眼睛一闭,她连身侧虞姑妈伸手过来拉她时都没有了感觉,浑浑噩噩地陷入了昏睡。 …… 医院病房。 “急性胃炎痛得都快死了还能忍着一声不吭的!”虞姑妈急得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看诊,挂水,拿药,整个过程,虞姑妈都没敢松懈下来,好不容易忙完了,虞姑妈也终于有了时间逮住沈知然在病房外面说话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贝勒去哪儿了?” 沈知然开车把痛到昏迷的虞欢送到医院后还心有余悸地后怕着,早上虞欢吃了那碗面吐了,当时虞欢说没事,只是胃不太舒服,为了到火车站接虞姑妈,虞欢也没有及时去医院。 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沈知然背靠着过道墙壁,撑在后背上的双手略微紧张地在墙壁上摁摁点点。 虞姑妈眼神太犀利,她怕露馅儿! “就是什么?”虞姑妈不依不饶。 沈知然在心里飞快衡量,打了即便腹稿再开的口,“欢欢最近工作压力特别大,你看她身体都垮了,我就想请您过来劝劝她不要这么拼命来着!” 虞姑妈的眉毛挑了挑,“工作压力大就辞职不干了,一辈子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工作,换个轻松点的,拿的少点,活得轻松自在!” “一个女人,这么拼为的什么?” “哦,她离婚的时候她那个前夫补偿给她的钱也足够她后半生用的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别跟我说你们年轻人的那一套,说什么趁年轻就要努力拼,是是是,可前提条件时你得保重身体啊……” 虞姑妈说着神色陷入了严肃的思索中,好像是真的在考虑要劝说虞欢辞了工作换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虞姑妈的絮絮叨叨还没有结束,说的虽然繁琐,可听起来还是有道理的,毕竟是过来人,有所经历自然也就有所体会。 沈知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借口不错,工作压力大,身心疲倦才导致了脸色不好,精神状态不好,这个借口还说得过去。 “对了,贝勒去哪儿了?”虞姑妈又问。 “去美国做手术了!”沈知然如实回答。 虞姑妈表情一惊,错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低声念了句,“这么大的事情我现在才知道……” …… 虞欢的急性胃炎来得快,腹痛时她又是一路忍着,最后忍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直接晕倒了过去。 一躺在病床上就是输水,等虞欢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病房里,虞姑妈正靠在小沙发上睡着了,看样子是累坏了。 沈知然应该去上班了,枕头下有她留下的一张纸条,说下班后会直接把晚饭带过来。 虞欢眼底闪过一抹歉意的情绪,抬手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留置针,想来明天还得挂水,她血管细,每次输水手背都会遭殃,这一次也不例外,挂水的右手上又是青紫一片了。 虞欢醒了后也没有起身,怕影响虞姑妈小憩,她就靠在枕头上,视线看向了病房的窗口处。 窗帘是她所熟悉的,G城医院VIP病房的专属帘子。 就是这一床帘子成为了她当时义无反顾要回到G城的理由。 虞欢看着目光有些失神,连有人进病房的动静都没有听到,等对方都走到她面前了,挡住了她看窗帘的目光,她的眼睛才动了动。 薛景禹一身白衣大褂,单手插在褂子的大兜兜里,另外一只手拉下面罩竖在唇边,一声很轻的“嘘……” 虞欢愣了一下,见到是他,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薛景禹小心翼翼地搬了根凳子坐在床边,“怎么回事?” 虞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胃部,“胃炎犯了!” 薛景禹低低吁出一口气来,他当然知道她是急性胃炎,他只要打电话问一下她的主治医生就知道了,可偏偏呢,某些人不放心,非逼得他亲自过来一趟。 “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了,今天先治疗,明天早上要做胃镜检查,对了,别吃甜的东西,吃些清淡的流质食物!” “嗯!”虞欢应下。 薛景禹说完后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那我先走了!” 虞欢闻言双手撑在病床上慢慢坐了起来,“你……” 薛景禹见她有话要说便帮忙扶她起来,“虞欢,其实……” “我知道!”虞欢胃里没什么东西,浑身也没有什么力气,身体有些虚脱,不过她坐起来后双手撑在了身后稳定住了身体,看着薛景禹那一脸疑惑不忍的表情,继续低声急切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不会涉及到太多。” 薛景禹眸光微微一动,就听见虞欢再次低低出声了,“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你……”薛景禹有些讶异,他还以为,她会问庄霂心和那个孩子的,可她一开口,眼神里满是担忧着的却是二哥的处境。 似乎那些什么真相都不及二哥的处境更重要! 薛景禹迟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很好!” 虞欢闻言,眼眸微微一垂,再次展开时她眸中闪着一丝浅浅的,尽管牵强却又笃定的笑容,“我,也很好!” 第328章:认怂了呢? “我,也很好!” 得到了薛景禹这句话,虞欢脸上的神情一松,轻轻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薛景禹愣了一下,见虞欢重新躺回病床,也没有要继续询问的意思,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跟她多说些什么,但碍于现在这种情况,如二哥所说,虞欢知道的越少越好。 而虞欢似乎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省了他绞尽脑汁地去想应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等薛景禹一离开,虞欢还没有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就听见耳边传来了虞姑妈不冷不热地声音。 “他谁?你认识?” 虞欢惊了一跳,将目光投向了虞姑妈,“姑妈!”她什么时候醒的? 虞姑妈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靠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懒洋洋的,可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虞欢,好像能把她给看穿似得。 虞欢暗暗吸了一口气。 “他是我一位朋友,是这里的医生!” 虞姑妈把腿一翘,翘了个二郎腿,尖细的皮鞋在半空中翘了翘,晃了晃,“我问的不是他,我问的是你刚才问他时话里的那个‘他’!” 不得不说,虞姑妈的耳朵毒,把刚才虞欢跟薛景禹两人对话里的重中之重给挑了出来。 见虞欢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虞姑妈秒懂了,起身,没好气地堵了一句,“当我没问!” 虞姑妈起身就去了病房外面,她坐过的沙发上还压着她翻过的那份报纸,报纸有了褶皱,虞欢盯着那份报纸看了半响,缓慢起身,下床,走到了沙发边,捡起了那份报纸。 在车上的时候,她因为胃太痛没有机会看。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沙发上,将那份报纸的头条新闻一字不差地看完。 那是媒体们宣传的一张,所谓的全家福。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定韶华…… 太多话里美好的辞藻堆砌而成的报道让人看到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终成眷属的美好。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虞欢的目光最先落在顾夫人萧悠的脸上,这个五官姣好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优雅贵气的女人,跟那一天她在盛唐见到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只是照片上的她没有了当日那般的逼人锐气。 虞欢的手腕有些隐隐犯疼。 当日她端着托盘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就是拜她所赐。 虞欢的视线又落在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 她在机场遇见了她! 人生就是这么多的巧合,她跟她同一个时刻回国,还在同一天的晚上为了同一个男人! 虞欢将报纸慢慢地折叠到只能看到头版那张大照片的一版上,落在报纸上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抚了抚。 她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 薛景禹从病房出来后便拿了手机拨通了电话,进了电梯后出了声。 “她是急性胃炎,今天输液输完了,晚上会在医院里留院观察,另外,明天早上会给她安排一次胃镜检查,看看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薛景禹说完,听到那边低沉的应答,低低叹息了一声,“她刚才只问了我一句话,问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想,她恐怕也是知道了些什么!” 薛景禹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我跟她说,你很好,然后她的回答是,她也很好,之后就什么话都没再问了!” 薛景禹将自己在病房里听到的虞欢任何的一句话都尽数转达给了顾默白。 他知道,虞欢是在借他的口告诉二哥,她很好。 薛景禹还注意到,虞欢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是带着一丝歉疚的,那是一种想要帮忙却又力不从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歉疚。 她没有追问那个庄霂心,追问二哥什么青梅竹马,追问那个孩子怎样怎样,她的那一个歉疚的眼神让薛景禹都忍不住地难过了起来。 世人都说,最美好的爱情就是不给对方添麻烦,可是谁又能体会到这种在明知道对方有麻烦却又无所作为的力不从心带来的难受和无力。 薛景禹在结束完通话后背靠着电梯壁愣了好久,神思有些恍惚。 最怕的是,临到结束,才发现就是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失去了本该去争取的东西。 而到了那一刻的时候,你是该怪自己的不作为,还是该怪自己的不争取,不努力? 或许,那个时候又有另外一个想法了。 明明可以努力一下,放手一搏,可为什么,当时就认怂了呢? …… 从病房出来的虞姑妈去了走廊尽头的窗台处打电话,她联系的是她的丈夫,从部队退休回来的,虞欢的姑父柳容坤。 电话那边柳容坤的回应有些无奈。 “我说老虞啊,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在追究个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长得像的,或是整容了感觉像的人多了去了啊。” “你不过就是在报纸上看到有些像而已,怎么可能呢?啊?人家是豪门太太,人家那是高贵门阀,跟你认识的人简直就是搭不上边的,你瞎折腾个啥劲儿?” 虞姑妈一听忍不住辩解道:“我这双眼睛看人很准的,而且我当年可不是只看见到她一次,那么多次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你倒是给我查一下啊?” 姑父柳容坤也来了气了,“你当我是智能电脑啊,你随便拉个人名出来就想让我帮你查人家底细,我又不是搞人口普查的!哪有这么快的啊?” 听到丈夫的埋怨和嘀咕。 虞姑妈眉头一皱,争执了几句依然说服不了丈夫,急得一发狠。 “柳容坤,这件事可不是件小事,这件事可是牵扯到我那去世的嫂子的身世,我嫂子当年是生产后就开始疯疯癫癫的,但最开始她也只是什么产后抑郁,吃药是能调养过来的。” “但为什么会在那个女人来看了她几次之后就精神错乱到上吊自杀?最关键的是,我嫂子死了后那个女人也就人间蒸发了。” “这些年我哥和两个孩子过得那么的不容易,我哥过得浑浑噩噩,最后还莫名其妙地死了,追根究底到底是谁害的?” 第329章:她,你要不起! 顾氏盛唐,高层会议开始。 在场的人因为两个人的意外出现而画面尴尬了。 因为会议桌前坐着的人是陆安生,还有一位,就是才在股东大会上被弹劾下去的顾少爷顾默白。 整个会议是身为董事长的萧悠亲自主持的,一场会议下来,参会人员眼观鼻鼻观心地在这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因为两人坐的位置是并行的,从座位地排序来看,是一样的。 所以,会议一开始,众人的揣测就谋生了出来,要么,曾经的顾总是降职到了与陆安生同一个级别的,要么,就是陆安生升职到了跟顾总同样级别的位置。 纵然人们的揣测目光还在肆意打量,可两人却始终表情淡然着面对面坐着。 顾默白端起面前摆放着的咖啡杯,西装袖口处露出了雪白整洁的衬衣衣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杯环,喝咖啡的时候眸光轻轻抬起,视线便淡淡地瞟向了对面坐着的陆安生。 陆安生正在翻着文件,感觉到对面淡淡看过来的目光,他眼皮一抬,看了过去,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角。 怎么样?最近不好受吧? 你顾默白也会有今天?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顾默白冷冽地勾了一下唇角,带着高深莫测的镇定。 似有火花对撞飞溅而出,靠坐在两人旁边的参会者都忍不住地心脏发紧,这两人是什么人? 曾经的陆氏陆总,被顾总连锅一起端了陆氏,蚕食鲸吞得把陆氏吃得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两人现在的关系,那就是,仇人! 与会者都在疑惑董事长是什么想法,把两个人拉到一起,拉到一个屋檐下。 这算什么,提拔起来一个对手跟自己的儿子对着干? 所谓的制衡? 就好比狮子和老虎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面。 都还没有厮打起来就让人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 会议一结束,萧悠最先离开,走过顾默白身边也没有停步,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下了面对面坐着的顾默白和陆安生。 顾默白在继续喝咖啡,而陆安生则点了一支烟旁若无人地抽着。 两人是难得这么安静地坐在一起,喝咖啡的喝咖啡,抽烟的抽烟,貌似和谐惬意,可对视在一起的眸光里均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波涛暗涌。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最先出声的还是陆安生。 他最近烟瘾不小,每天抽烟的频率是越来越高。 “总是一副高深莫测故作清高的样子,永远一副居高临下,做出悲悯施舍的德行!” 顾默白勾住杯环的手指一动,眸光里冷意忽闪。 “可是现在的你不是也跟我一样吗?一无所有,成为了被人悲悯的一类人!”陆安生似笑非笑地抽了一口烟,挑眉时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顾默白将手中的杯子轻轻一放,杯底撞击在杯托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他往椅背上轻轻一靠,看向陆安生的目光还是不动声色的。 “我跟你,不一样!” 陆安生闻言眼睛微微一眯,笑容讥诮,“不一样?你以为你现在是谁?” 顾默白的手指轻叩在会议桌桌面上,敲打桌面的手指极有频率。 两人对视的目光势均力敌,最终是陵川敲门进来将手机放在了顾默白的手里,附耳还低声说了句什么。 顾默白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眯起,起身时,对面坐着的陆安生冷冷出声。 “顾默白,你就打算这么对待她?” 顾默白长身玉立地站在会议桌前,侧脸目光沉郁地看向了陆安生,这种眼神跟刚才的不同,刚才可以说他是漫不经心,然而陆安生这句话的一个‘她’让他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面如寒霜,眸底的清冷越发的浓墨重彩! 那是一种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对偷窥者的警告。 陆安生冷冷一笑,“你要是保护不了她,就让我来吧!” 顾默白眼睛瞬间阴郁眯成了一道冷芒。 “她,你还要不起!” …… 顾默白人一走,偌大的会议室里,陆安生掐灭了剩下的半支烟头。 助理小吴快步走了进来,看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陆安生一个人,他快步走过去低声说道:“人事部那边传来了消息,那位庄小姐从明天开始就入职盛唐了。” “哦?”陆安生语气清幽地一扬,想必刚才陵川进来跟顾默白说的事情也是跟姓庄的有关吧? “任职的部门呢?” “秘书部!” 陆安生眉毛微微一挑,秘书部? 一个脱离社会差不多有六年时间的女人重返职场? “隶属谁?” “顾总!” 陆安生唇角扯出一个讥嘲的笑容,放在顾默白身边?顾默白现在的职位模棱两可,连明确的工作范畴都没有公布,把姓庄的扔他身边…… 陆安生按着轮椅自动按钮朝着会议室门口驱使,语气淡淡,“他用得起两个秘书?” …… 顾默白从会议室出来,脸色冷沉着进入电梯,陵川跟着进来汇报了情况。 “人事部那边传来消息,庄小姐从明天开始在盛唐任职,职务是您的秘书!人事部的部长说,是董事长的意思!” 陵川说着目光试探地看向了顾默白,“另外,那边的人还说,取消所有在职人员休假的假期!” 而这个在职人员也包括了虞欢! 顾默白眉头微微一蹙。 陵川私底下是跟人事部的人有交情,关系处得比较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虞欢要被召回来!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 上了车,顾默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迅速地挂断,可没过几秒钟,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那个手机号码已经换成了座机。 正是他洞庭观澜的座机号码。 顾默白盯着座机号码,响起了刚才陵川进会议室说的那些话,眉宇间隐约有了雷霆怒气。 电话被再次挂断,陵川从后视镜里见到车后排坐着的顾默白,低声说道:“顾总,庄小姐是带着小少爷一起过去的!您现在,是直接回家吗?” 顾默白面色冷凝如冰,这样的冷气压气氛持续了几分钟,他的声音才沉沉响起,“去医院!” 第330章:满嘴的血! 洞庭观澜别墅。 厨房里,庄霂心正在忙碌,顾家的女佣正陪着孩子在客厅,小少爷比较顽皮,需要人时刻看着,所以陪同过来的女佣都有三个,另外还有专门的司机和保镖。 庄管家考虑得很周到,本来还想带一位厨师过来的,被庄霂心拒绝了。 一位候在厨房门口的女佣看着这位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庄小姐在厨房里忙碌着,原本以为她不会做,却不曾想,她做得还有模有样的。 女佣这次恍然想到了顾家佣人们私下里谈论的事情。 这哪是什么庄小姐,其实她也只是顾家的一个佣人罢了,只不过是仗着父亲是顾家的管家,自己从小在顾家长大,加上她又为顾家诞下一子,这才身份特殊了一些。 说起来身份也没有比他们高贵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带着孩子在国外一住就是四年多,谁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虽是有了孩子,可这女人最重要的婚礼没有,顾氏盛唐晚会的动静那么大,却也没有宣布什么婚礼喜讯之类的。 而且细细品味那天晚上顾夫人的那些话,再联想到这位庄小姐在顾家清水湾别墅里做事小心翼翼在顾夫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唉,又是一个没被看上眼的灰姑娘啊! 女佣看向庄霂心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正好被端着餐盘出来的庄霂心的目光捕捉到,她描画得精致的眉毛轻轻一挑。 多年前在顾家生活,她就练就了这样察言观色的本事,因为本身的地位使得她对别人的认知和看法极为敏感,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同情的目光来看她,那样的目光让她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可怜的小丑,被人怜悯着,同情着…… 这种目光长年累月伴随着她成长,曾经无数个无人寂静的夜里,她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把那些因为同情过她的人的照片用刀划破,再用剪刀一点点得剪碎掉。 那种总是被人打入尘埃的目光,在她看来,总是带着一种撕心力竭的抗拒和不甘。 庄霂心佩戴着隔热手套的双手捧着那只盘子,一步步走到餐厅,放下盘子时,沉郁的气息从肺部压抑着腾起,转脸时快步走进厨房。 “你先出去照看孩子吧,这边我来忙!”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快步走过来的脚步声。 “庄小姐,默白少爷打来电话了,说今天晚上在尊皇娱都,不回家吃饭了!” 庄霂心站在厨房里,面前是菜板,她的手里还捏着一把水果料理刀,左手捏着一只小西红柿,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保持着切西红柿的姿势。 “我知道了!”她回答地轻描淡写,右手握着的刀却重重切了下去,那么用力的一刀,彩板上用鲜血渗出,她的手指被切破了一道血口,可她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般,任由着指尖的血不断地流着。 直到厨房门口的人都离开了,她的目光才慢慢地落在了自己受伤的手指上,抬起手指,鲜血不断涌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将受伤的手指放在唇边一点点地舔着,然后一口将满是鲜血的手指衔在了嘴里。 满嘴的血! …… G城医院VIP病房,沈知然把断掉的鞋跟捏在手里,七厘米的高跟鞋被她强行掰断当成了平跟鞋穿。 “这帮妖艳儿贱货!”沈知然说着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鞋跟,上万的鞋子被糟蹋成这样,她的一双眼睛阴郁得快冒出火来了。 不过她那双带火的眸子很快就被狡黠所替代,她把鞋跟往沙发扶手上一放,“不对,算什么妖艳儿,顶多就是更年期的老女人们,明天我要是不把你们折腾得趴下,我就不叫沈知然!” “狠话放完了总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虞欢指了指面前那只满是油漆味的LV限量手拎袋,满脸疑惑。 沈知然跟她一样,喜欢收集包包,并且在选择衣服的品位上也有相似之处,只不过她喜欢素雅一点,沈知然喜欢个性张扬一些的,可对衣服包包鞋子的品质要求两人几乎是出奇的一致,都能达到处女座的龟毛苛刻要求了。 所以,沈知然的每一个包包,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平时保养打理得极好,谁动了她的包,她的衣服,她的鞋子,就跟要她的命一样。 今天好了,鞋子坏了一双,包也糟蹋了一个。 沈小姐那满脸的怒火没把这个病房给燃起来已经很好了。 沈知然深吸一口气,长腿一翘,双手在胸口一抄,将今天在公司里发生过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很多义愤填膺的镜头都被她一笔带过,可在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睛都微眯成了针尖状,眼底冷芒乍现。 “这些女人不收拾了永无宁日!”沈知然抓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塞进了嘴里,连皮带子儿地吞了下去。 在沈知然诉说的这段时间,虞欢已经把她带过来的那一小份的粥吃完了,她拿了纸巾擦了擦嘴,看向了沈知然,“然后呢?” “然后?”沈知然又抓起一颗葡萄咬了一小口,“明天我去收拾!” “你对那些人了解了多少?”虞欢继续问,沈知然眼梢带着一丝压抑,“怎么?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关心这些的?” 虞欢笑笑,把床上桌板收起,“兵法有云,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沈知然:“……”愣了一下,“你今天下午在病房里做什么了?” 虞欢起身去洗手间漱口,一边走一边回答沈知然的问题,“陪姑妈聊天,等她去了酒店后就在床上睡觉发呆!” 说的可真是实诚啊! 沈知然很想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来仔细观察虞欢那平静的表情下有没有什么被掩饰下去的情绪,可她失败了,虞欢就像是回到了以前,明明看起来像是病怏怏的,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有了明显的变化,像极了以前那个—— 打不死的小强二代! 见虞欢站在窗边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失神,过了好一会儿,沈知然见她还没有什么反应,正想叫她,就听见她突然轻轻出声。 “知然,我要回盛唐,我要,回到他身边!” 第331章:真狠心! 就是这个念想,上升成为信念! 也是她在病房里待了半天想到的唯一的一个决定。 …… VIP住院楼楼下,一辆停在车位上的黑色轿车里,顾默白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抽着,车窗开着,只是因为停车的地方背光,即便是开着车窗,也看不到车里坐着的人,只依稀能看到那亮起的点点星火。 住院楼七楼,有一间病房的阳台上,站着个身影,背景光是病房里的水晶灯,因为太过璀璨倒是把站在窗边的人身体轮廓给模糊掉了。 看不清她的脸部表情,只看得见她的一个身影轮廓。 薛景禹一上车就被车内的烟味儿熏得有些不适,呸呸呸着伸手拉开了天窗透气,却不想此刻室外正在下着小雨,他这一开天窗,头顶小雨绵绵倾下,密密麻麻地沾了一脸。 “很难得你今天居然想到了来医院接我啊!” 薛景禹朝住院楼楼上看了一眼,语气不明,“需要去我楼上的办公室坐坐么?” 顾默白一支烟还剩下了半支,直接掐断了从窗户弹了出去,“不需要!” “真狠心!”薛景禹低声一句,将安全带系好后伸手摁下了天窗按钮,车启动,车窗封闭,车辆驶离起来。 “薛景天回法国了,临走时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得到了一些消息,那些潜入在G城的杀手不一般,多重迹象表明是跟国外的一个雇佣杀手组织有关!” “你还记得上次在城外的那一次猎杀吗?从他们车里找到的枪支弹药都不是国货,许宁城顺藤摸瓜找人查了,那些枪支在一个月前的法国那边出现过。” “法国一名隐形富豪被枪杀,现场留下的就是那种枪支,连子弹上的特殊纹路都吻合!” “法国警方那边还在悬赏缉凶,可除了现场留下的枪支和流弹外,没有再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法国那边怀疑凶手已经潜逃进中国,国际刑警方也在查!” “……” 薛景禹说完,沉沉叹了一口气,他过几天会亲自过去一趟,核实一下消息,看看还能不能在那边调动一下人际关系再查一查。 “之前在城外的那一场暗杀里明显是两拨不同的人!” 顾默白说着眉头蹙了一下。 “二哥,庄霂心带着嘟嘟去了你的洞庭观澜,半个小时前,她离开了洞庭观澜!一个人开着车,却不是回顾家清水湾的方向!” “她一个人?”顾默白神色冷峻。 “嗯!”薛景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他,“她应该是去见这个人!” “庄霂林,她的亲生哥哥,这人有案底,十九岁那年故意伤人被判处四年半的有期徒刑,这几年一直在外地流窜,前几天才在G城出现的!” “查过他有过一次偷渡记录,去的地方是法国!” 薛景禹将照片递过去之后沉吟了一声,“这人手脚有些不干净!而且又是在庄霂心回国的这个时间点就出现,要不要让许宁城……”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顾默白捏着手里的照片借着车窗外的路灯灯光看了一眼。 庄霂心的哥哥? 唯一的一次偷渡去的地方是法国。 还是在五年前! 话说到这里时,车已经缓慢地驶到了医院门口。 “二哥,你真不想上楼去看看?”再不下去车就要驶出医院了,说什么来医院来接他,这话说出来鬼才信! 可信度简直是低至负数以下。 “不用了!”车后排传来了顾默白低低的声音,默了几秒钟,声音再次幽幽响起,“我刚才已经见过她了!” 薛景禹:“……” 就,刚才? 薛景禹还想再说句什么,就听见了车后排啪的一声打火机滑开的声音,淡幽幽的烟草气息再次在车里蔓延起来。 …… “欢儿,你看什么呢?” 沈知然见虞欢久久地站在阳台那边一动不动的,便走了过来,视线也跟着朝窗外望,除了住院楼楼下的花圃和停车场在路灯下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来,零零散散有几个穿着病服的病人在花园里穿梭而行,下起了雨,有人已经撑开了伞,在夜幕里行走着。 虞欢收回了神思,目光从那辆车消失的拐弯处收了回来,语气平静,“在看人!” “嗯?”沈知然愣了一下,就听见有人敲门,她赤着脚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时就见一名穿着白衣大褂的男子手拎着一只保温桶,见到开门的人笑了笑。 “沈小姐您好!” 沈知然眯了眯眼,见对方双手把那只保温桶送上来,她用余光扫一眼,“什么东西?” 薛景禹的助理亲自送过来的。 见对方只是憨憨一笑,沈知然接过去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别告诉我这是你家薛少爷下午在手术室里炖出来的汤,用什么东西炖着?手术者的骨头?” 助理:“……”嗷,好血腥! 助理的脑袋朝病房那边看,见到虞欢转过身来时嘿嘿一笑,“虞小姐,东西给您送过来了,您要趁热喝!很清淡的汤,即便你是胃发炎也是可以喝的,您……”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然拉着门把把门重重一关,门‘砰’的一声关上来时险些砸了他的鼻子! “什么玩意儿?”沈知然把保温桶拎进来搁在小桌子上就开始拧开,盖子一掀开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阳台边的虞欢走了过来,轻声道:“是猪肚养胃汤吗?” 沈知然正在瞅汤里是什么,看到一块肉还没有分辨出来是什么就听到虞欢的这句话,再细看,确实是猪肚,“你还真是说对了!” 沈知然说完就帮着将汤倒出来一小碗递给虞欢,“尝尝吧!” 虞欢接了过去,低着头嗅着这股熟悉的香气,脸上露出一抹无法言明的情绪,她就坐在病床上慢条斯理地将那小碗汤喝完,发现沈知然没吃,问她,“你怎么不吃?你不是说刚才的饭菜不合胃口么?” 沈知然往沙发上一躺,双手在脑后一枕,“我还是不吃了,省得到时候有人看我不顺眼!” 那汤是谁熬的? 薛景禹? 呸,就沈知然对他的了解,五谷不分的薛景禹会下厨才怪? 而虞欢刚才在端着那碗汤时的神情让她更加确定了这汤是谁做的了! 她可不敢吃,有人要是知道自己亲手做的汤被她吃了,指不定吃了多少就会要她给吐多少! 虞欢:“……” “不过你刚才说你要回盛唐,真的决定了吗?”沈知然语气颇为严肃。 虞欢捧着碗点了点头,“我不仅收到了人事部的消息,还接到了顾夫人的电话!” 沈知然从沙发上一坐而起,“她叫你回去的?” 第332章:怎么抢?怎么争? “她叫你回去的?” 沈知然整个人都跟个炸了毛的猫儿,满脸警惕。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压制虞欢? “知然,你别多心!”虞欢把小碗放回了桌上,“毕竟,我还是盛唐的员工,即便是要不得已地离职,本着职业操守我也必须先回去做工作交接!” 更何况她已经又一段时间没有回公司了,所有的工作都是陵川在处理。 “可是,你要是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沈知然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说起来,自从参加了那天晚上的顾氏宴会,沈知然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盛唐的一波风云刚过,以顾默白被踢出董事局而结束,这一场博弈里很明显顾夫人占据了优势。 那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她儿子的女人? 还有,那个叫庄霂心的女人还是带着儿子回来的! 尼玛的,铺天盖地的消息闹得整个G城都沸沸扬扬的,明显的一副正宫亲临的架势。 最主要的是顾默白的态度! 他不解释,也不掩饰,完全是一副默认的姿态! 全G城的人都知道他顾默白的背后有个女人,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还一直藏了这么多年。 这就是那啥,活脱脱的渣男标配! 沈知然这两天在公司里听得最多的就是有关顾氏的消息,不是顾氏盛唐公司的,而是那些有关八卦人设的各种揣测消息。 什么金屋藏娇,什么暗度陈仓,什么拨开乌云见明月…… 完美地诠释了一个痴情女终于熬出头来的苦情角色。 “欢儿……”沈知然脸上晃过一丝焦虑,其实什么绿茶婊白莲花都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对方有个孩子! 沈知然犹记得虞欢跟陆安生的那段婚姻里,她之所以会退让也是因为顾依依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 她说她做不到让一个孩子失去父亲! 可现在呢,对方手里的筹码——是一个已经快五岁的孩子! 而且还是才被宣布成为顾氏下一任继承人的孩子! 怎么抢? 怎么去争? 沈知然在心里替好友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却见虞欢已经去了一趟洗手间躺回床上翻开了平板电脑忙碌了起来,沈知然趴在沙发上抬脸看她,见她手指在平板上一阵捣鼓。 “你不是说你的设计图还需要改的么?不忙?” 沈知然:“……”表情愕然。 就这样? 当晚,陪同在医院病房里的沈知然画图到半夜,等她起身伸懒腰时就见病床上的虞欢已经睡下了,床桌上她的平板电脑还亮着,她走过去点开看了一眼,见到的是版面上的一些表格,还有一些电子档文件。 沈知然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睡着的虞欢,低咒一声。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 G城,郊外,入夜后下的雨淅淅沥沥,一辆宝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废弃的工厂门口。 车灯直闪,灯光照射在工厂门口的铁门上,不多时就有人撑着一把黑伞大步走了出来。 庄霂心都没有要下车的打算,只开了车窗,对方撑着伞走过来,大晚上的即便是撑着伞,对方也依然穿着雨衣,雨衣帽把头和脸都遮了个严实。 “带来了吗?” 男人的声音! 庄霂心看了他一眼,转身从副驾驶座座椅上取了一个包递给他,“全在里面了!” 对方接了过去,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语气有些不悦,“就这么点儿?” 庄霂心一心就有了火气,“庄霂林你够了啊,大晚上的你让我临时从哪儿去拿那么多的钱?而且你可别忘了这几年你从我手里拿了多少钱走?” 庄霂林把包往腋下一架,站在车门外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车里的人,语气有些倨傲,“这也是我该得的!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做过的事情可都是我去帮你顶包的,四年的牢狱之灾你这点钱能打发掉我?” 庄霂心沉了一口气,咬了咬唇,“今天先给这些,隔几天我再拿给你!” 见对方冷眼冷笑,庄霂心急忙解释,“你也知道我手里所有的钱都是顾家给的,每个月定期才会有,这个月我才刚回来,钱都是以前的一点积蓄,一下子能拿出多少?” 庄霂林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你什么时候离开G城?” 庄霂林转身低头看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走?” “你在G城会影响到我!”庄霂心怒不可揭,不过在看着庄霂林转身的那一刻,竟让她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地害怕。 曾经的庄霂林就是个在街头上打架闹事的小混混,四年的牢狱之灾后出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之后他偷渡去了法国,在法国找她要了一大笔的钱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几年他行踪不定,却在她回国后突然就冒了出来。 庄霂林桀桀笑了一声,单手撑在车门上,沉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到你,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不过这费用嘛就是很贵的哦!” 庄霂心紧紧皱眉,正想警告他小心一点,就听见对方再次低沉开口了,“孩子带来了吗?” 庄霂心脸色微微一变,见庄霂林直接伸手拉开了后车门,忙解开安全带爬起来低声喊道:“你别碰他!” 庄霂林刚拉开车门,后车座上坐在安全座椅上睡得香沉的孩子就落入了他的视线,见庄霂心伸手要拉拽他,他避开了,语气沉湎,“我就看他一眼!” 他说着,暗夜里的眼瞳变得深邃,关车门时声音很轻,生怕会惊醒了睡着的孩子一般。 他把车门一关,背靠着车门冒雨点燃了一支烟,“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顾默白的新欢?” “父亲说的,那个女人很可疑!”庄霂心说着语气微顿,“你能不能想个办法……” “不能!”庄霂林想也没想就拒绝,“成功的男人逢场作戏有几个地下情人很正常,你难不成还想让他为你守身如玉?”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庄霂心一眼。 “连你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求他?” 庄霂心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气得心里发堵,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那张脸在暗色里显得狰狞起来。 “我不管,他身边除了我以外就是不能有其他的女人!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你只要能做到让她不再出现!” 雨越来越大,庄霂林听到妹妹这么撕心裂肺的声音,蹙了一下眉头。 撑起伞快步走开。 “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至于那个女人,暂时还不能动!”说着他也不管庄霂心是什么心态,转身眼神冷厉地盯着她。 “把车给我稳稳开回去,孩子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第333章:你有机会见到她? “孩子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雨越下越大,大雨中裹着雨衣撑着伞的男人冷厉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大步离开,留下车里的庄霂心紧绷着一张脸抓紧着方向盘。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在他心里还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庄霂心松开的手狠狠地拍打上了方向盘,转眼看向车后排睡得香沉的那个小身影时,眼底泛起了一层冷光! …… 虞欢在医院病房里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空腹检查胃镜。 检查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哪怕是无痛胃镜可整个过程下来也让虞欢干呕想吐到浑身发软。 等报告的空隙,虞姑妈过来了,嚷着昨晚上在酒店里没睡好,今天要跟着虞欢去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沈知然今天要上班,来不及过来,打了电话说晚上回去好好犒劳虞欢。 见医生送来检查报告,虞姑妈一个健步走过去把报告拿在了手里,语气紧张地问道,“她没事儿吧?” 那表情就像是面前的医生敢说上一句“有事”她立马就要把医院的房顶都给掀飞的架势。 那名医生被她这架势给吓了一跳,忙解释,“阿姨,检查报告上写着的,她是急性胃炎发病的,胃镜检查出来的结果是住院一晚炎症得到了很好控制,只是还需要回家好好调理一下胃……” “说得这么敷衍,靠机器的检查报告我要是看得懂我还要你这个医生干什么?你是主治医生?你说得这么轻巧可她昨天痛得要死了,你还说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虞姑妈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气势汹汹地要找对方理论,那医生见状急忙退出病房,虞欢赶紧伸手拉住虞姑妈,“姑妈,你先别激动!” 虞姑妈正在火头上,她脑子里还回放着昨天虞欢被送进医院来时脸色惨白无色冷汗淋漓的样子,这么严重被这么轻巧敷衍地打发,她没问个明白怎么肯善罢甘休? 她正要逮住那个跑出病房的医生要说法,被虞欢拽住了手,一转脸就见虞欢脸上的表情有着隐忍的难受,便也忍了口气,“好了好了,我不激动就是了!我还是担心你么?” 虞姑妈说着有些没好气地瞪虞欢一眼。 虞欢是刚做完了胃镜检查,胃部难受脸色有些差,虞姑妈见状也不好在这里继续发脾气。 虞欢也知道再让姑妈待在这里保不准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便着手办理了出院手续。 从医院出来,一辆白色的轿车早早等候在了住院楼门口,从车里下来的人也是虞欢认识的,薛景禹的那位助理。 “虞小姐,我送您们!”助理很阳光,笑起来唇角弯弯,虞欢之所以对这个助理有深刻的印象还是因为上次虞勒被江沁推倒住院,当时就他跟在薛景禹身后跑腿。 薛景禹那大少爷做什么都是抬手指指,喏,你去! 小助理屁颠屁颠地跑得火热,后来帮忙换药的时候也是他过来帮忙的,十分热情。 虞欢看看灰蒙蒙的天际,地面上湿了一层,昨晚上后半夜下的雨不小,入秋后的G城气温猛将,连雨季也随之而来。 “谢了!”虞欢也没有拒绝,想必他被薛景禹叫过来也是下了死命令的,她要是拒绝了倒是让他为难了。 一上车,小助理便跟虞姑妈热情地聊了起来,虞欢坐在车里脸朝着车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致,姑妈正愁找不到人说话,跟小助理倒是聊得挺愉快的,虞欢的心情也在得到了短暂的松懈。 直到车抵达了公寓楼楼下,小助理在替虞欢开车门时低声道:“薛医生这段时间不在G城,不过薛医生交代过了,虞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虞欢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弄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在她注意到小助理那脸上有着一抹害羞且又八卦的表情时,虞欢顿时了解了什么。 这孩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等虞欢和姑妈上了楼,小助理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薛景禹的电话,如实汇报自己是如何完美地完成了上级交代的任务。 电话那边的薛景禹嗯哼两声后挂了电话,正在机场候机厅里喝咖啡看报告的薛大少恍然想起刚才小助理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端着咖啡杯的他眉头一跳。 这丫滴不会以为他对虞欢有意思吧? 想想之前他把虞欢拖着闹出了一段绯闻来着。 他没把这过往当回事儿,可是昨儿个他把那只保温桶拎进办公室时就听见科室里的护士打的那声招呼。 薛医生,您是又要去看虞小姐吗? 靠! 薛景禹嘴角被咖啡给烫了一下,后知后觉啊! 他这是又在懵懵懂懂中干了要被二哥抽筋扒皮的事情了啊? …… 虞欢并没有把薛景禹小助理的误会放心上,回到公寓,虞姑妈率先就占了她的卧室。 “姑妈,我待会会去公司上班,你在家……”虞欢从衣柜里取出要换的衣袖,躺在床上的虞姑妈一坐起来,声音拔高,“你才刚从医院出来就要去蹦跶了?” 虞欢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实在是那边催的急,不过我已经好多了!” 虞姑妈爬起来走过来,眼睛就跟精密仪器似得,“这么急,到底是为了工作呢,还是为了谁谁谁呢?” 虞欢愣住,拉上套裙拉链,语气有些无奈,“姑妈……” 她这一惊一乍多疑一揪住什么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我刚被提拔到盛唐集团来,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工作上的事情是必须要去处理的,你……” “你说什么?”虞姑妈一把抓住了虞欢的手,截断虞欢的话,“你说你在哪儿工作?” 虞姑妈那用力一抓正好拽住了虞欢打过点滴的手,青紫的手背疼得虞欢一阵倒抽气。 “你在盛唐?就是那个报纸头条上刊登那个顾氏盛唐?”虞姑妈一脸的征询。 虞欢被虞姑妈那眼神看得有些懵,忙点头,在她点头的那一刻,虞姑妈语气有些着急。 “那你可有机会见到那位顾太太?” 第334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顾氏盛唐。 秘书部一大早就传来了一个消息,很多人翘首以盼,但也有人言语诙谐吃不到葡萄嫌弃葡萄酸的。 盛唐秘书部今天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搅翻了酝酿多年的醋坛子。 这就好比,一朵花,开在公园里,本来谁都可以观赏谁都可以有机会去浇浇花施施肥,就算浇了不水,施不了肥,那也是可以尽情观赏。 可现在呢,这朵花被人用栅栏围了起来,打上了标签,禁止她们再围观欣赏。 更别说是洒水施肥了。 “之前还以为是虞秘书备受青睐呢?前台不是说过了么,有一次见到顾总拉着虞秘书的手离开公司的,还以为两人有戏呢!” “还怎么有戏啊?人家顾总连儿子都有了!” “次奥,那我们更是没机会了啊!” “最可怜怕就是虞秘书了!”有人低声说道,抬脸看了一眼大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面的文件堆得跟小山似的,还是早上保安胡乱抱过来乱扔的。 说的是上头的意思。 哪个上头? 不就是董事长? “别说了!” 原本是顾总的首席秘书,享有着单独的舒适的办公区域,随着顾总被踢出董事局,连个秘书也不能幸免。 而她们,也只能看着,或是隔得远远的,免得也跟着遭殃! …… 虞欢感到盛唐集团,先去了一趟人事部,销假,填了一些表格签字后才回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才知道,办公室已经挪地方了,不仅是她的办公室换了,还有顾默白的也不在那一层楼了。 之前顾默白将他们两人的办公室单独保留在了最顶层,秘书办的其他秘书全部挪到了楼下一层。 而她现在的办公室就是在下一层的大办公室里,还没有独立的单间,跟其他秘书一样,只用隔板隔开的小办公间。 等虞欢来到大办公室时,面对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袋,还有不少文件夹被扔得满桌子都是,密密麻麻地堆着,地上连只脚都插不进去了。 “虞秘书,这些是今天早上那些人将这些文件给搬过来的,说是你今天要回公司,让你自己整理一下!” 虞欢站在桌子边,眉头紧锁,这些文件是她办公室里的文件柜里搬出来的,看样子还没有搬完,可这些东西能在这里堆得下去? 而且现场这么乱,文件给弄得乱七八糟,她的文件都是整理得好好的,这么乱想要在里面找一份需要的文件怎么找? 虞欢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当然,气愤居多,就算要搬离办公室,这些东西也该她亲自来,如今被这么乱地堆在一起,想要整理出来没有个几天怎么行? 虞欢正蹲着这一大堆的杂乱文件头疼不已,门口那边响起了秘书打招呼的声音,“凌助理!” 虞欢愣了一下,就见陵川大步走了过来,看着满地丢着的文件袋,皱紧了眉头,他也是刚才才来的公司,知道这个消息便过来了。 “来几个人……” “别!”虞欢赶紧制止住陵川,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既然是要为难她一个人,何必要牵扯无辜? 陵川脸上闪过一抹沉色,见虞欢眼神坚定地对着他摇摇头,他也只好抿紧唇无声应下。 不过他叫人搬来了两个文件柜,其他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做,搬完柜子之后便离开了秘书办公司。 等陵川一走,虞欢便开始整理起这些文件来,桌案上摆满了,占据了电脑的位置,电脑还没有安置上,整个桌面都是文件。 之所以知道这是故意刁难,是因为这些文件有一部分是用文件袋封装的,可是看看现场,封装用的牛皮纸袋没有了,全被揉做了一团,所有的顺序都被打乱。 即便这些文件的内容和序号都在虞欢的脑子里,可要重新整理起来还是一项大工程! 虞欢深吸一口气,强绷住发麻的头皮,她褪去外套开始蹲在地上整理起来。 有几个秘书凑过来,听起来善意问候眼睛里却透着一丝疏远防备,那模样好像面前的虞欢是瘟神,靠近了都会被殃及的模样。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强权让人畏惧,让人胆怯,也让人,变得不近人情! “不用,我自己来吧,谢谢!”虞欢婉拒,在看到对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时忍不住在心里冷漠一笑。 她在给顾默白当首席秘书的那段时间可没少替她们减少工作量的,可事实就是,不管你曾经做得有多好,一旦落难了,也没有几个人会伸出手来帮你一把。 …… “虞秘书回来了?” 顶楼董事长办公室,萧悠的目光从手中的文件上抬起,看着前来汇报的助理。 “是的,董事长,她回来了,现在正在办公室整理那些文件!” “哦?” 萧悠把文件一合上,唇角一勾,笑容清淡,“她还真敢回来?”她说完,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你去,让她给我找几份文件出来,一刻钟之内我就要看!” 助理点头,退出办公室后忍不住地在心里唏嘘一声,这女人跟女人啊…… …… 虞欢曾经的办公室里,庄霂心挂上了电话,电话是秘书办那边的内线,打电话的人是秘书办那边的人。 说是,虞欢回来了! 庄霂心后背轻轻一靠,靠在了舒适的椅背上,一改平日里的淑女穿着的她今天是一身办公室职业精英的打扮,虽然,这不是她喜欢的风格,可坐在这个曾经是虞欢才坐过的办公室里,想着隔壁仅有一墙之隔便是顾默白待的办公室,这种优越感便油然而生。 只是这种优越感很快就转化成了浓浓的嫉妒。 虞欢曾经跟顾默白这么近距离地待过! 来公司前萧悠问她可有什么需要,她就只说了这么一个要求。 想要离顾默白近一点。 然后萧悠一声令下就将虞欢的办公室腾出来让给了她。 庄霂心把玩着自己的长指甲,眼睛微眯着看向门口。 虞欢,你回来就是要跟我一争高下的吗? 可是,就你这么一个无权无势无筹码的女人,又哪里有资格跟我争? …… 第335章:有点小聪明! “顾总!” 陵川敲门进了顾默白的办公室。 “虞欢的办公室被……” 陵川说着语气停顿了一下,说到底,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像这种办公室里的龌蹉他又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因为太具有针对性所以才这么的着急罢了。 想着刚才虞欢冲着他轻轻摇头婉拒他帮助的样子,陵川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她是早有心理的吧! 既然决定回盛唐,如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又要怎样来面对着接踵而至的麻烦呢? 在陵川犹豫不决的这一刻,顾默白将一本扔在他面前,“看完,熟记,然后碎掉!” 陵川愣了一下,听顾默白这语气也不敢有所怠慢了,捡起那本文件一翻开一看,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他把文件夹一合,眼底蹿起一抹兴奋的笑意,“遵命顾总!” 当天中午,新来的庄秘书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最后连办公室都不待了,跑到顾默白办公室里,白着一张脸,满脸惊慌地喊着,“默白,办公室里有蚂蚁,哦,不对,有虫子!” 顾默白正在接待一位合作伙伴,两人正在喝茶下棋,听见门被敲得乒乒乓乓的响,被打扰了的顾默白眉头轻轻一挑,陵川去开门,一打开门,庄霂心就冲了进来。 被打扰的中年男士一枚棋子正停顿在半空中,见到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女人脸色一沉,不过碍于顾默白在场,作为客人的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目光不悦地打量着不请自来没一点规矩的庄霂心。 庄霂心在认出对方是谁时脸色微微变了变。 “怎么回事?” 顾默白蹙眉,他坐在沙发上,身体侧着,看着冲进来又被陵川一手拦下的庄霂心,“庄秘书,现在是办公时间!” 庄霂心被他这句冷冰冰的话刺激地脑子一清醒,对视上顾默白对面坐着的男士那不悦的目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后退到门边,“对不起顾总,我是想问问,您们是否有什么需要?” “是有需要!” 说话的不是顾默白,而是那名男士。 他说话间将手里那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眼睛都没有去看门边的庄霂心,语气淡漠,“需要你马上出去!” 庄霂心:“……” 一张脸青白交加,却又不敢有一句怨言,只因对方是跟顾氏有过长达十余年合作关系的老主顾。 是当年顾氏集团还在顾爷爷顾元阳手里的时候就结交的合作伙伴,有关两家的紧密合作关系要推演到老一辈了,顾默白小对方十几岁,但却是十分聊得来的一对。 庄霂心不知道,对方来了不去顾夫人的办公室却在这里跟顾默白下棋,连靠得最近的她也不知道。 庄霂心一走,办公室的门被关紧了,关门的陵川脸上闪过一抹惬意的笑。 怕蚂蚁是吧,还有怕虫子,那么多的怕的…… 不过,这有什么呢? 堂堂薛家大少薛景天碰上个蟑螂也会毫无形象地跳脚,你怕个蚂蚁怕个虫子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呀! 办公室里因为刚才那么一闹腾,下棋的人脸色不明,拿起棋子时淡淡道:“你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怪不得现在成了光杆司令!任人宰割!” “秘书没有秘书的样子,大吼小叫的,没一点素养!” 顾默白笑笑不回话,放下一颗黑子吃了对方几个子儿,语气却很轻,“她不是我看上的!” 对方:“……” “我的眼光还没有查到这种地步!” …… 虞欢接到董事长助理交代下来的任务时,她人正坐在一堆文件里,面前摆放了一叠是她用了半个小时才整理出来的一叠文件,抬脸看向对方时表情一怔。 “现在吗?” “对!”助理态度冷漠地回了一声便大步离开,秘书办公室里随即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倒抽气声。 刚才那名助理说要什么文件来着? 去年的?还有今年上半年的? 明知道虞秘书才搬了办公室,而且,这么多的文件已经被打乱打散,现在就要? 这不是,刻意的为难吗? 太明显了啊! 虞欢坐在文件堆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对方的意思是—— 你作为上一任顾总的秘书,你处在这个位置就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哪怕只是几份小小的文件,要你找你就得找,你做秘书的不就是专门处理这些琐事的吗?不找你找谁? 虞欢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只见她很快她起身,在大家讶异的目光中迅速地翻了几份文件拿在了手里,快步走出了办公室直接进了电梯上顶楼。 待她到了顶楼的办公室门口,她捏着那几份文件定了定神敲响了门。 …… “听说庄秘书被顾总赶出来了!” “在楼道间大喊大叫的,喊着顾总的名字说有蚂蚁……”好囧啊! 四十几层的楼上居然会有蚂蚁?蚂蚁是能飞的吧? “就说是一个花瓶没事可做跑公司来占用资源来着……” …… 庄霂心今天是头一天来顾氏盛唐就闹出了这样的大笑话,很多等着看笑话的人消息灵通到将这个闹剧飞快地传遍了整个集团公司。 第一天就这么丢脸! 庄霂心盯着办公桌脚上那类似一串蚂蚁的小黑点,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上面。 …… “这就是你找出来的文件?” 萧悠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几份文件,语气不明,看向面前站着的虞欢,眼底的打量神色越发深沉,只不过她这挑剔的打量非但没有让虞欢怯弱,反而是抬起脸来语气笃定诚恳地回答。 “是的,董事长,这几份就是您要的文件!” 萧悠那双沉敛的眸子慢慢眯起,她不去看面前摆放着的那几份文件,目光却始终锁定住虞欢。 虞欢目光平和地对视上她的视线,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临出门时虞姑妈突然拉着她问的那句,你能见到这位顾夫人? 虽然她也不知道姑妈一个只喜欢玩麻将平时也就刷刷微信以示自己紧随时代步伐装模作样走在时代前沿的中年女性怎么会突然对顾夫人感兴趣。 不过,姑妈当时的表情还真的是嫌少会有的认真和严肃。 两人对视几秒钟,萧悠的手指在其中一份文件上点了点,“好,出去吧!” 虞欢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待虞欢一走,萧悠那尾随着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这个女人,有点小聪明! 第336章:你的人归我了! 这个女人,还有点小聪明! 萧悠的目光紧盯着轻轻合上的办公室门,眼底卷起一抹气韵深藏的冷漠! …… 从办公室出来的虞欢步伐稳沉地进了电梯,她看起来没有一丝的异常,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从办公室出来,她揣紧的手里已经密布上了一沉薄薄的冷汗。 裹在掌心里,微凉! 从电梯出来,她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去了洗手间。 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地哒哒哒声响,虞欢听得出自己步伐有了一丝的凌乱。 她推门进了一个单间,将门关闭上后整个人背靠着门背,压抑在胸口里的那一股气息随着她的胸膛起伏缓缓地呼出了体外。 第二次的相见,虞欢便心生了戒备,不同于第一次猝不及防的相遇,这一次,她是有意地为难。 而虞欢怎么会傻到不知道她的想法? 她让行政助理通知她找的什么文件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而那位助理在通知她的时候有一份文件根本就不存在,至少在她脑海里,有关盛唐最近一年的文件档案里是没有过记录的。 她对自己的记忆有这个自信,所以她才随便挑了几分文件档案拿了过去。 说起来,这样的做法有点赌徒的性质,她也做好了在面对萧悠的刁难时的应对反应,然而即便是有这个心理准备,在进入办公室跟萧悠对视的那一刻,她的掌心还是渗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虞欢不可否认在面对跟顾默白有着几分相似的那双眼眸时,心里却被那双相似眼眸里渗透出来的薄凉给怔得神经一个紧绷。 她还是不太习惯对方用这双让她太过熟悉的眼睛将如此犀利陌生的目光投向她。 因为在她心里,这双相似的眼眸带给了她说不尽的温暖。 而萧悠的这双眼睛让她很不喜欢! 给她的感觉,那就是玷污了她内心里的那种温暖感! 虞欢从洗手间出来,直接回了办公室,那么多的文件需要整理,就算她今天是不眠不休也未必能整理得出来。 她人刚回办公室,大办公室里窃窃私语的对话声便终结,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小团队一哄而散,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站在她办公桌旁边的那个人。 虞欢的眸色有些冷,即便来人见到她过来了态度极其恭敬,语气也十分热切,可虞欢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虞秘书!” 陆安生的助理小吴满脸堆着笑地站在了虞欢的办公桌前,对视上虞欢那双冷眼,他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手一不小心就搁在了桌案上的文件堆上,结果搁下去的时候力道没有控制好,那堆堆得差不多有半米高的文件堆就这样倒了下去。 “天啊……”发出这声惊叫的是小吴,手忙脚乱地想挽回局面结果却因为太慌乱了,那堆半米高的文件就这样直接倒了下去,偏偏桌案上不仅这么一堆,被他这么一扑,满桌的文件就像是塔罗牌一样,倒下来砸落在了地上,乱得,一塌糊涂。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虞欢的办公桌便成了文件的修罗场,那样的凌乱不堪,乱得让有点强迫症的虞欢头皮一阵发麻发紧。 “对不起啊,虞秘书,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小吴看着满桌满地的文件,顿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仅脸都白了,额头上还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虞欢气得胃又有些疼了,早上才做过胃镜的她本来身体就有些不适感,赶来公司又遇上了这些事情,虞欢觉得自己的神经就像是拉紧到了紧绷状态。 要不是自己还够理智,她险些就要冲着对方大吼一声,你是陆安生叫来落井下石的吗? 虞欢强忍住要发脾气的冲动,走过去开始收拾起地上的文件,小吴在旁边一个劲地道歉,还帮着虞欢捡文件。 “把东西放回去,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虞欢下了逐客令,她需要平心静气地才能把面前的这一摊子麻烦事给处理好,有人在眼前晃只会让她思想无法集中,影响工作效率。 “虞秘书,其实我来……是因为……”小吴说着声音压低了一声,“陆总想请您去她的办公室一趟,有件事要征询您的意见!” 虞欢正将刚才才整理出来的一叠文件往资料柜里放,闻言眉头冷峭一拧,“我不是他的秘书!” 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征询她的意见? 陆安生是有毛病吧! 小吴还想说什么,可碍于这里说话不方便,只好低声解释,“陆总是真的有急事要征求您的意见,如果您没意见的话,那他……” 虞欢听到这个名字就烦不胜烦,“出去!” 小吴只好悻悻离开,走的时候是欲言又止。 虞欢很快将这段不愉快的对话抛诸脑后,她要把手里的这些文件资料尽快归类,容不得一点马虎。 可她却不知道,半个小时后,顾默白的办公室里,陵川大步走进来伏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还在下棋的顾默白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蹿起了一丝波澜。 “沉住气小伙子!”下棋的中年男士也不问他听到了什么消息,笑了笑,“这局才刚开始,你要是自己就先乱了阵脚,这棋你还要怎样走下去?” 顾默白一语不发地下了一子,手机传来一阵振动,他看了一眼,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字眼却无比嚣张。 顾总,很不好意思,从这一刻开始,你的人就归我了!——陆安生! 顾默白捏在手里的棋子重重落下,眉目带煞! 虞欢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半个小时里成了两个部门争夺的香饽饽的,面对着如山般的文件档案,她做好了今天晚上熬夜加班的准备,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跟虞姑妈打电话说晚上加班的事情,一封人事部调职文件便发至了她的邮箱。 也就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秘书部的秘书们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很快办公室的人再次将目光齐聚在了虞欢身上。 虞欢已经习惯了被这些人一惊一乍地瞩目礼,她没空去理会,却在一阵起伏的抽气声中不得不抬起头来。 一只轮椅正压在了一个文件夹上,虞欢心里异样抬脸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虞欢眉头一蹙,乱了的几缕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整理就站起身来,只是还不待她开口说话,陆安生便凉凉出声。 “跟我走!” 第337章:你没有资格! “跟我走!” 陆安生看了一眼忙得头发乱了都没有时间打理的女子,瞥见她脸色微微泛白,知道她今天早上才出院,昨晚上住院,病因是急性胃炎。 “陆总,你有什么事吗?”虞欢也是从美国回来后知道盛唐的高层发生了裂变,而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便是,陆安生被提拔了。 可以想象,陆氏被侵吞后的两个月时间里,陆家濒临破产,而陆安生也只是在曾经的陆氏如今的盛唐里任职了一个小小的经理,而这个职位还是被架空了的。 突然被提拔到了盛唐,而且还是涉外项目组的负责经理,听起来只是一个项目组,感觉好像没多大的权力,可虞欢却比谁都明白,这是盛唐海外拓展部门里最高的职务,它统管了盛唐所有在海外的业务综合。 如果把盛唐的发展区域形容成一块圆形的蛋糕,一分为三的,海外拓展就占了一个一。 这以前都是顾默白在管理,如今被他掺和了一脚进来,虞欢真不知道董事会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单单就从私下里来说,陆氏的倒台是顾默白一手促成,陆安生跟盛唐是不可调和的敌对关系。 董事会怎么会把一个对盛唐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安插到了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岗位上来? 虞欢在知道这件事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盛唐的决策者是疯了吗? 陆安生就这样任由着虞欢目光打量着,见她几次皱眉,陆安生转过轮椅,慢慢滑向门口,“文件你自己先看,看完后直接来我办公室!” 虞欢愣住,面前的小吴对着她鞠了个躬,双手将一份文件夹递到了虞欢手里,“虞秘书,以后要请您多多指教啊!” 指教给鬼! 虞欢狐疑地接过那份文件夹,一翻开,人事部加急文件? 当她看到文件上自己的名字被加黑加粗地出现时,她的心脏都猛的加速了跳动,震惊之余她一抬脸就见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朝她头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虞欢把文件夹一合上,快步走出了办公室,直奔陆安生的办公室。 只不过,她不知道陆安生的办公室在哪一层,好在身后小吴跟上了,进了电梯,小吴主动地帮忙摁了电梯按钮,忐忑不安地瞅瞅虞欢,一接触到虞欢那泛冷的目光就忍不住的抖了抖肩膀! 好冷的眼神! 进陆安生的办公室时,陆安生正在慢条斯理地喝咖啡,替他送咖啡的小秘书一见到虞欢就欢喜迎上来,“虞欢!” 虞欢:“……” 董晓妍? “好高兴啊,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才来盛唐几天,听说你要做陆总的秘书,我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虞欢绷紧的头皮因为董晓妍的意外出现而恍然一松。 已经做好了要跟陆安生斗智斗勇的她有种绷紧的橡皮筋松了,剩下的就是乱得一塌糊涂的无奈。 她在瑞德任职的时候,董晓妍就是她手下的一个小秘书,她走的时候董晓妍还在瑞德。 瑞德被收购后隶属盛唐,属于盛唐旗下的一个小公司,董晓妍有时候会在遇上工作难题时向她求助,她也本着几年相处交好的关系给与过一些建议。 也就是说,董晓妍现在是陆安生的部门? “我还有事要跟陆总谈,小妍你先出去!”虞欢不知道陆安生坐在那边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她呢还是什么眼神,总之,她是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 等董晓妍一出去,虞欢便朝陆安生那边走了几步,将手里的文件夹直接扔了过去,“你什么意思?” 他是怎么说动董事长将她调到他的部门的?还是,这其中有着她不为人知的龌蹉? 陆安生早料到她会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他淡定喝咖啡,“字面意思,你在那个部门待不下去,我救你于水火,你该感激!” 虞欢眉头一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陆安生这才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虞秘书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着的是你的上司吗?” “你别跟我阴阳怪气地说着这些冠冕堂皇!你肯定有其他目的!” “你平时就是这么跟他说话的?” 虞欢冷声,“你不是他!” 陆安生阴郁地眯了眯眼睛,放下了的咖啡杯,凝着虞欢的目光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说对了,我要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负责中东那个项目的,之前就是你在跟进……” 虞欢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她猛然明白了过来,语气变得犀利。 “中东那个能源项目是他谈下来的,你没有资格接手!” 她此刻的神情如同一只护崽心切的母兽,就好比自己最悉心呵护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愤怒和不甘。 那是顾默白谈下来的大项目,是这半年以来盛唐最大的一个涉外合作项目,当时顾默白带着她飞去巴黎并不是纯属游玩,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去那边是谈公事,这其中还有薛家薛景天的牵线。 从巴黎回来,顾默白便扔给她一份合同,让她跟进,这是她入职盛唐以来参与的最大的一个项目,而且顾默白是授权让她全权负责。 当时因为这个合同的签订,盛唐的股值都呈直线上升。 其实虞欢并不在乎自己的办公室被占,或是像文件被搞乱的这些小事情,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她从大学毕业进入职场后像类似于这样的刁难经历了太多太多。 她在乎的是明明是他的功劳到现在却被人中途窃取,而对于这一切,全公司上下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肯为他说一句话。 这就好比一个人付出了毕生心血做出的成就却被人这么无耻地拿走占为己用。 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公平可言!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陆安生说着哼笑一声,“他现在自身难保,没精力护着你,好在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所以我才开口向董事长要人!” “而且,让你去做那些整理文件的事情我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虞欢恨不得捡起桌子上的文件夹狠狠砸陆安生的脑袋,大材小用又怎样,我愿意! 她拿起文件转身就要走,身后陆安生语气幽幽,“虞欢,你不会连个自保的方法都不知道吧?” 第338章:傻站着干什么? 自保吗? 虞欢从陆安生的办公室出来,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份文件。 陆安生跟她提‘自保’,她胸口堆积而起的怒气也在摔门而出时突然被沉沉压下。 她当然知道陆安生说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她继续留在顾默白的部门,受打压受排挤将会成为一种常态,可如果她调离了那个部门,离漩涡远了便不会被波及! 然而道理说出来大家都懂,可虞欢心里却是极为排斥的。 她甚至想到了,萧悠是故意的,故意要将她安置在陆安生这边,而她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明明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她还是必须得留下来。 因为,这是她唯一能留在距离他近一点的办法了! …… 午饭后,虞欢的所有东西都被搬到了新的办公室里,虽然没有以前的那个办公室大,可二十平米的空间也是不小,搬东西的时候,董晓妍和小吴乐呵呵地楼上楼下的跑,还有项目组的其他人也被动员了起来。 虞欢是小觑了陆安生的号召力。 差不多半个小时,她的所有东西都被挪到了新的办公室里。 东西是搬下来,可工作交接的事情忙了个半天才折腾完,当虞欢看到秘书部新上任的某个秘书颓废着一张脸生无可恋地离开她的办公室时,虞欢在想,对方一定是看到那一桌子一地需要重新整理归类的文件发悚了吧! 原本以为今天晚上会留下来面对着那堆文件坑爹骂娘的虞欢坐在小椅子盯着面前的电脑发呆,目光看看天花板,其实她看的不是天花板,是楼上。 他在楼上! 董晓妍沏了杯咖啡敲门进来,将虞欢的思绪给拉扯了回来。 “虞欢,快来,给你的!”她除了端了一杯咖啡外,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纸袋,还没有靠近就让虞欢闻到了一股甜香味儿。 “蛋糕?”虞欢的味蕾被激醒,眼看着就要下班,这个时间段确实胃里打起了鼓。 “嗯嗯,怕你饿拿了点过来!”董晓妍撕开纸袋,伸手从里面拿了一个递给虞欢,自己也拿了一只塞进了嘴里,囫囵吞枣地边吃边说话。 “你买的?外卖?”虞欢手指夹着那蛋糕轻轻咬了一口,芝士的甜香瞬间充盈满她的口腹,软糯的香气驱散了她这一整天的疲惫。 “不是啊,陆总让我送过来的!”董晓妍坐在一边,一边吃一边晃动着穿着板鞋的小腿。 虞欢刚好咬了一口没吞下去,表情凝蹙。 只是董晓妍却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异样表情。 “陆总问了我以前你在瑞德上班时的情况,听说你下午会吃些甜点,所以让我送来了!” 虞欢几口将那芝士蛋糕吃下去,猛得灌了一口咖啡,“下次你别送过来了!” “啊?”董晓妍一声‘啊’一出声,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自己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的大BUG,天啊,她这脑子! 虞欢跟陆总以前可是…… 尼玛,她这是因为办公室里终于有了熟人高兴得连这些都忘记了啊啊啊! 董晓妍差点要抽自己两耳刮子了! 感觉到气氛太尴尬,董晓妍急于转移话题,东拉西扯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全公司最近最关注的话题上去了。 “虞欢,你知道吗?那个顾总啊,他那个儿子现在就在底楼的大厅里呢,前台秘书还偷偷拍了照,却又不敢在群里发……” “那个孩子的亲生母亲,也就是顾总现在的那个庄秘书,我今天中午午餐的时候有幸碰到过一次,哇,真的是清丽脱俗啊,她跟顾总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很配的呢……” 虞欢才刚关了电脑,在听到董晓妍的这些话时,她的手还握着鼠标,电脑屏幕上一黑,可她握着鼠标的手却迟迟没松开。 “虞欢……” 虞欢蹭的一声从座位上起身,也没有去看董晓妍,而是伸手取了衣架上的外套,拿了包就走。 “虞欢!”董晓妍见她一声不吭地拎着包就要走,忙出声叫住她。 虞欢走到门口高跟鞋一旋转,转身看了董晓妍一眼,“下班了,再见!” 董晓妍:“……” 这么积极下班的虞欢她还是从一次见! …… 虞欢大步走出办公室,到了电梯门口,条件反射是要走专属电梯,可是到了门口恍然想到了什么,今非昔比,她已经没有再坐这座电梯的资格了。 可还不待她退后到对面的电梯,专属电梯的门却被人打开了。 虞欢一转身就见到了电梯里的三人。 顾默白站在中间,陵川站在靠电梯按钮的地方,而顾默白的身边,站着的女人不就是庄霂心? 虞欢的目光只是淡淡一扫,视线便落在了顾默白的身上。 时隔几天两人的第一次想见,没想到却是在这里。 他的穿着依然是平日里上班的装束,高订衬衣白得一尘不染,黑色的西装服帖地将他的身材衬托得高大颀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一如既往的精雕如画。 在电梯头顶上灯光下,他的目光有一瞬的轻晃,却很快被理智和坚决所替代,使得他看起来的眼神变得漫不经心了起来,唯独他那微抿的唇角在虞欢看来变得严肃。 然而此刻虞欢的目光却从他的脸上飘落在了他的手肘上,因为在哪里,庄霂心的那只纤细柔夷正亲密地缠上了。 “默白,她就是你的那位虞秘书?” 虞欢感觉到了自己心脏被轰然炸开的声音,尖锐的碎片溅进了她的大脑皮层。 即便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看来,在真正面对这一幕的时候,她心里竟像是被大石头狠狠压住,压抑地要踹不过气来一样。 “虞秘书,进来吧!”陵川就知道自己在擅自打开电梯门时将会遭遇到什么。 因为专属电梯是的门从里面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当他看到虞欢在电梯门口,他是根本没有多想便摁了开门按钮。 虽然,没有经过顾总同意! “你好庄秘书!”虞欢是大脑里嗡嗡嗡地作响。 “哦,不用了,我坐另外的电梯!” 她转移开目光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眼不见不烦。 可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另外一个女人这么亲密地挽着,她有种错觉,她再多待上一秒钟,小宇宙就要爆发了! “坐什么电梯?坐这电梯,你还有这个资格!”虞欢转身就撞上了陆安生的轮椅,陆安生也不看她,径直进了电梯,见虞欢还愣在门口,陆安生语气不悦。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 第339章:心窝是酸的! 立秋刚过,G城的高温天气也并没有因为几场大雨而降下来,就算是盛唐整栋大厦有专配的中央空调,冷气无孔不入的环境里,电梯这么一个有限的空间也会因为人的突然增多而多了一丝躁意。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 陆安生先一步进了专属电梯,开口说话时语气透着不悦,让独独还站在电梯门外的虞欢有些骑虎难下了。 她就不该条件反射般地在这部电梯门口来一遭。 如果不来也不会看到这么一幕让她大脑嗡嗡作响几乎要失去正常运转的画面。 虞欢最终还是进来了,电梯不可能因为她一个秘书而停留多久,她若是再推辞下去有人会说她矫情了。 进门后的虞欢眼光不动声色扫落在了顾默白那张脸上,发现他的眉心染着一丝严苛,唇角比刚才抿得还要紧,那一刻,他看向她的眼神让虞欢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恍然。 大概是因为几天没见面,突然见面,还是在这样的场合,虞欢终究是没有顾默白那样的镇定,可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此刻进了电梯的虞欢还是因为他没有挣开手肘上搭着的手腕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恼意。 是的,她承认,她吃醋了。 浑身上下都像是浸泡在了醋罐子里,酸得她整个心窝都酸了。 虞欢进来到最后一个,也就站在了最前面,她本来是要往电梯按钮处站的,可陵川正站在那边,只好站在了顾默白的前面,而在她的旁边,是坐着轮椅的陆安生。 电梯门在关上的这一刻,虞欢的视线就落在了门上,这座可外视的电梯站在里面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视线外是大厦楼层楼光亮与黑暗之间交汇着,衬托着门外的光影斑驳,还能看到对面通勤电梯那边拥挤着等着挤电梯的下班职员。 专属电梯里的空间很大,可以说,此刻里面即便有六个成年人也依然没有显得拥挤,不过虞欢却有点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 更别说,她是站在了顾默白的正前方,是为了表示下属对上司的尊重,她没有用后背对着他,而是微侧着身体站着,可就是因为这样,她侧着身体站着,顾默白的目光才这般肆无忌惮又堂而皇之地在她的侧脸上打量着。 虞欢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从她进电梯后就一直如影随形。 “陆总,真是好久不见!”庄霂心率先微笑着跟陆安生打起了招呼,那双搁在顾默白手腕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换做了去拎自己的手拎包。 她知道,她的手再放下去,顾默白会跟她翻脸,当然,她也很懂得适时而退。 陆安生抬脸看了庄霂心一眼,“庄小姐,你好!”末了,他目光一转,落在了身侧站得比青松还要笔直的顾默白身上。 “还没有恭喜顾总,找了个这么顺心如意的秘书!” 这话听到虞欢耳朵里就是带着刺的,她微微蹙眉,就听到庄霂心笑着接了话,“说到称心如意的秘书,我想虞秘书跟陆总才是最搭的一对啊,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是经过长时间的磨合的,相信在工作上应该比其他人配合得更默契了!” 庄霂心说完,目光便落在了虞欢身上。 “你说我说的对吗?虞秘书?” 这话含沙射影,就是想表达,陆安生跟虞欢曾经是夫妻这个事实,人事部的任职命令一下来时整个集团公司的人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早已平淡下去的陆氏夫妻离婚事件再一次被人一脚踢到了风口浪尖上。 而虞欢,这个在离婚和财产分割中都处于低调行事中的一方这一次是被抛到了公众视野,虽然公司里的八卦不像媒体狗仔传得那么快,可虞欢这个下午在休息室茶水间就碰上了不少当面对她有说有笑一转身就指指点点的人们。 她知道,陆安生今天亲自去大办公室那边‘请人’的消息已经在公司里传遍了。 说的对吗? 庄霂心说话的温软嗓音让人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很温柔很大气很体贴,如果没有在机场碰上的那一段被她甩钱打发的经历,虞欢还真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声音而对她有那么一点的好感。 不过现在…… 虞欢转过脸来,笑容很淡,带有一点公事公办的严苛,“过奖,我跟每一位上司都磨合得不错!” 她说着眼眸一转,目光落在了静静看着她的顾默白脸上,“顾总,我说得没错吧?” 她直接把这个皮球抛给了顾默白,在如愿以偿看到顾默白眼睛里蹿起一丝短暂的错愕和无奈情绪夹杂在一起的眸光时,虞欢心里竟有了一种小小的报复愉悦感。 叫你在我面前勾三搭四…… 虞欢脑子里里浮现出一只张着两只角的小恶魔,拿着一把叉子朝顾默白脑袋上戳去,一边戳还一边问,还敢不敢了?快说,还敢不敢了…… 顾默白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小聪明地反击,直接把球踢给了她,瞥见她转开目光时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小得意,顾默白的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却也心疼! 他是擅长周旋,在商场上谈笑间可以杀人于无形,可是他却不擅长在女人之间周旋。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她生气了! “虞秘书确实有这个实力!”顾默白启唇,话语不缓不急,听起来就是一个上司对曾经的下属最好的褒奖。 庄霂心没想到虞欢两句话就把话题给成功转移开,赔笑着,“以后还要向虞秘书多多请教!”她在笑,可是她的眼底一闪而过却是浓浓的嫉妒和不甘。 虞欢视线转过来,语气不卑不亢,“不敢当!” 说到请教,她确实有碾压庄霂心的实力,她从瑞德一个小秘书开始做起,两年就做到了瑞德总裁的行政助理,又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被破格提拔到了特助的职位上,论资历,一个已经脱离了社会五年时间的庄霂心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在庄霂心还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感觉到来自陆安生的目光清幽幽地瞟过来,庄霂心胸口微微一个起伏,是压在心头不吐不快却又不得不压制住。 然而就在电梯里的气氛再次陷入诡异压抑的这一刻,虞欢的视线才刚接触到屏幕上显示的12层楼,电梯却突然一停,一声沉沉钢铁撞击卡住的声音响起,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电梯内的灯光突然一黑。 紧接着,巨大滑轮突然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地飞速下坠…… 第340章:落在掌心的吻 你有没有试过短短几秒钟就从高空失重坠落? 那种刺激的惊险绝对不亚于好莱坞的惊悚大片。 漆黑一片的电梯猛然下坠,有电梯滑轮摩擦到刺耳的声响。 虞欢本就是站在最靠近电梯门口的,在头顶灯光突然一黑的这一刻,她的应急反应还没有完全调动起来,整个人就被人一手扯了过去,她被紧紧抱住,抱住她的人身体朝一方撞击了过去,混乱中她听到了耳畔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声,却很快被庄霂心的尖叫给盖了过去。 “默白!” 庄霂心的叫声在电梯飞速下降的这一刻响起。 电梯下降的速度太快,混乱中陆安生的声音也低吼了出声,“虞欢……” “陆总……” “顾总……” 陵川和小吴的喊声也淹没在了混乱里,唯独惊恐的虞欢此刻被人紧紧护在怀里没有发出声音。 不,她是被吓到不敢出声,这一刻电梯的猛降让她又有了一种类似于游轮上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来。 她怕,畏惧,恐慌! 时间每过去一秒,那种死神来了的恐惧感就会越发的强烈。 她为什么会这么怕死?除了人的本能反应外,是因为心里有了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牵挂。 她不舍得啊! 不舍得身边的人,不舍得离开他! 虞欢抱紧了身边的人,她知道是他,因为他身上有她所熟悉的香水味道,是她喜欢的一款尾调温和神秘的香水,在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抱住的那一刻她多日来的委屈就化作了奔腾不止的泪水。 然而下一秒,她猛的伸出手用力将他的颈脖往下一箍,自己着奋力地凑上去,什么话都不说埋头就在他的颈脖上狠狠地用力一咬。 电梯发出一声‘轰隆’,最终飞速落下的电梯跟地面轰然接触,带着天崩地裂,毁天灭地地震动。 太过巨大的震力将虞欢给震落跌下,可她却并不感觉到痛,因为她的身下是紧紧抱着她没有松开的顾默白。 激烈的恐慌随着电梯的轰然坠地出现了短时间的死寂空白,可是很快就被一声痛呼声给惊破。 “默白,默白……” 是庄霂心的声音! 电梯里依然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虞欢却能从声音的方向判定出庄霂心现在所在的位置,她刚要爬起来就被身下的人收紧了腰间紧箍着的手。 他不放! 而虞欢是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也不知道最开始的那一瞬间,抱着她的他撞向电梯壁时那股力道有没有伤到他? 他不出声,虞欢也不出声,手却慌乱地在他身上一阵乱摸,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受伤,然而她那只慌乱的手在摸到他心口的时候被他伸手精准地捕捉到拉过去覆盖在了他的唇上。 一个湿热的吻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虞欢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他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没事! “陆总……”发出惊叫的人是陆安生的助理小吴,他反应很快地把手机掏了出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看着电梯里的情况,发现陆安生的轮椅滑落在了电梯的最里端的角落,人却从轮椅上跌了下来,正趴在地上,而轮椅撞上的正是卡在角落的庄霂心。 虞欢被突然亮起的光给惊了一下,她急忙从顾默白的身上起身,发现自己除了因为太过紧张和恐慌导致了浑身肌肉紧绷得勒得疼之外,她没有受伤,而此刻陵川也适时地挡在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体遮挡住了那道手机灯光。 “顾总,您没事吧?”陵川这才掏出手机滑开了手电筒,“虞秘书,你也没事吧?” 虞欢借着陵川的手机灯光目光焦急地在顾默白伸手扫 一圈,虽然没有发现有让她担心的血迹之类的,可她心里还是慌得要命。 电梯惊魂,六个人中出事的是庄霂心和陆安生,陆安生从轮椅上跌了下来,而他的轮椅正好撞了庄霂心。 消防队员在强行切割开电梯门的这一刻,适应了暗光的虞欢都被门外的灯光刺得眼睛都有些不适了。 出事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被人解救出了电梯,而电梯门口早已被救援人员给隔离出来了一条道路。 出事的时间正是盛唐下班高峰期,尽管员工已经在疏散了,可电梯门外的隔离带还是有不少人在围观,其中就有一人试图突破防线冲进来,却被人紧紧拉着,可他的着急尖叫声还是让整个现场的人都听得见。 “爹地,妈咪……” 虞欢被人搀扶着出电梯时,正看到这一幕,那个孩子发了疯似得想要挣脱开身边的保镖,被强行抱住时他发狠地一口咬住了那保镖的手背,保镖手一松,那孩子就撒开了腿冲了过来。 几岁的孩子却把虞欢撞得脚步一个踉跄。 “没事吧?”陵川是紧跟在虞欢身后的,见她身体不稳伸手就扶了她一把,虞欢还白着一张脸,脑子里还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就被那孩子的哭喊声刺得耳膜发疼。 她靠在在一边,看着顾默白抱着晕倒过去的庄霂心急大步走出来直奔,身后跟了一大波的医护人员,又看到那个孩子一路尾随地哭喊着“妈妈”的画面! 她望着顾默白消失的方向,人还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哪怕是心里明知道他心里有她,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因为这三个人的画面个刺地眼睛发了疼。 这就好比,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却又无法在面对现实时不去乱想乱猜。 而这一刻,那条被救援人员拉出的隔离带隔绝了真实,也把她隔绝在了那三人之外。 掌心的湿吻好像还留有着温度,虞欢大脑里一阵嗡嗡嗡的,连身边的陵川在说些什么她都没留意,只是在陆安生被推出来时,他的轮椅在她面前一停下,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便抬起了那张阴郁莫测的脸。 “心里难受了?” 虞欢什么话不说,抬步要走,腿却闪了一下,是刚才浑身太紧绷,一下子松懈下来,浑身肌肉骨骼都显得不协调,她的腿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灌了铅似得沉。 她不想跟陆安生多说什么,一转身,身后的陆安生却再次沉沉出声了。 “虞欢,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你,不是!” 第341章:爱的印记! “而你,不是!” 陆安生沉冷出声,听到虞欢的耳朵里竟有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虞欢止住发抖的腿,背过身去后没有再转身,“抱歉,我跟你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就算是心里有些受伤,可她也不会在陆安生面前示弱,这是她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虞欢迈开步伐走开,有医护人员迎上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虞欢摇摇头,“我没有伤!你看看他吧!” 她没有受伤,身后紧跟着的陵川却是崴了左手,应该是在电梯里混乱的那一刻不知道撞上哪儿的。 可陵川并没有现在要处理手伤的打算,“虞秘书,我送你去医院做检查!” 陵川态度坚决! 虞欢知道,这是顾默白的授意。 可她现在却不想再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了!”她说着看着盛唐大厅门外呼啸着离开的救护车,心里想着顾默白在抱着她的那一刻撞击上电梯壁时发出的一声压抑的闷哼声,心紧绷成了一根弦。 虞欢最终还是没有去医院的,无论陵川如何劝说她都没有动摇这个决定。 一是因为她确定自己身上没伤,而是因为……她不想再在医院碰上刚才那一幕! 如果,如果以后也不能幸免地必须要去面对,那么,现在这一刻,请允许她暂时地逃离。 或许,明天,她就能再以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此刻,她想逃! 出于本能的,想逃! 她不会承认此刻是她软弱的内心在作怪,她把这种想要逃走的欲望归结到了人在经历了恐怖事件后理智地选择了要封闭五识自我疗伤的本能! 是的,仅仅是,本能! …… 沈知然开车过来车停下来时,车轮摩擦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吱……’。 “你没事吧?我看看?”沈知然一下车就拉住了虞欢手忙脚乱地要给她做检查,目测虞欢的脸色微白,沈知然也吓得一阵倒抽气,二话不说将虞欢推上车就要风风火火地往医院赶。 虞欢躺坐在副驾驶座的座位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对沈知然喋喋不休地询问选择了回避式的沉默,一直到沈知然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急忙把车停在了路边,伸手将虞欢的脸掰正了过来,虞欢才睁开了眼。 “欢儿……” 沈知然满脸的担忧。 虞欢接触到她的眼神目光里闪过一抹歉意,“抱歉知然,我刚才,还在心有余悸……” 是的,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很可怕。 “你的脸色!不太好!”沈知然听她开口了才松了一口气。 “我胃不太舒服!”虞欢揉了揉自己的胃,垂下眼帘时,眼底的目光显得有些无力。 沈知然何其精明?她来的时候正看到陵川在盛唐的大厅那边缠医用绷带,再结合她刚才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就知道了个事情大概。 沈知然重新翻动了车,车再次启动时,沈知然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了,“那女人死了吗?” 虞欢心口微微一沉,看向车窗外快速闪过的街道景致,“我也不太清楚!” 她确实不太清楚,但是电梯在撞下地面的那一刻之后,她还听到庄霂心喊‘默白’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在电梯门被切割开之后庄霂心是为什么晕倒的。 沈知然握着方向盘拍了一下,叹了口气,“算了,不问这些了,幸好今天姑妈没有跟着我过来!要让她看到这一幕,肯定要你辞职不干了!” “姑妈?她怎么了?” 虞欢的心思被收回。 沈知然的视线从前方的车辆尾灯上转开,看向虞欢,“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吵着嚷着要过来接你下班!” 虞欢愣了一下,姑妈那个人嘴巴是厉害,得理不饶人的那种,可是说起来她那人也只是刀子嘴,心里还是很好的,就像她哥说的那样,姑妈那张嘴想办个好事都能被那张嘴给搞砸了。 可她再怎么说也是父亲唯一的妹妹,也是她和贝勒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长辈了。 就像昨天她住院,姑妈虽然是话说得难听,可晚上离开的时候还是说了软话的,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今天一大早还赶来陪着她做胃镜,还差点因为报告跟医生闹起来。 细数这些经历,其实姑妈这个人心地还不错! “幸好她没有过来!”虞欢微叹一声,想着要是她来了见到这一幕以她的脾气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可虞欢心里却一阵暖暖的! “姑妈似乎对你所在的公司很感兴趣啊?她打电话问了我好多好多的问题,是恨不得把盛唐的历史都给挖出来了……” 沈知然说着,还沉浸在电梯惊魂后怕里的虞欢心里却是一个咯噔,脑海里又一次想到了上午走的时候虞姑妈问她的那个问题,再联想到在公司里跟萧悠对视的情景。 总觉得有些事情让她感觉很疑惑,却又不知道这种疑惑感是从何而来! …… G城医院,因为顾家人的到来警戒线都被拉了起来,VIP住院楼,病房门口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异常忙碌。 赶来的许宁城靠站在顾默白的身边,他的目光先是在顾默白的身上仔细扫描了一圈,确认顾默白没有受伤后才将视线投向了那些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眉毛轻轻一挑,“死了?残了?” 顾默白没吭声,许宁城的那个亲信下属却已经从病房里面出来了,低声告知了里面的具体情况,许宁城一听眉头一皱。 又没死,又没残,就晕个血就这么劳师动众,动用这么多的医疗资源? 薛景禹是不在,要是薛景禹在这里,铁定会开骂的吧! 顾默白靠站在一边,衬衣领子上的一丝血迹吸引住了许宁城的目光,他伸手过去要一看究竟,却被顾默白抬手就挡住,不过即便如此,许宁城还是撩开了他的衬衣领子瞥见了他颈脖上咬痕。 “出血了!”许宁城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顾默白的手指拉过衬衣领子。 那模样在许宁城看来,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呵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不是伤口,这是,爱的印记! 第342章:惊涛骇浪的慌乱! 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堵车,尽管沈知然在车队里见缝插针地前行引得不少车辆不满的轰鸣,可终究是还是被截在了路中央。 夜幕降临,车灯和路边的路灯汇聚成了一片汪洋,淹没了整座城市。 等虞欢和沈知然两人回到公寓,已经快晚上八点钟,堵车堵了差不多快两个半小时。 “G城的道路果然是让人又爱又恨!”沈知然一进门就赶紧脱下高跟鞋,一屁股坐在门口玄关的凳子上揉自己的右脚掌,走走停停两个多小时,她那辆手动福特车害得她快断了脚掌。 之前虞欢就问过她那辆跑车去哪儿了,即便是不开跑车是不是也该买个自动挡的车开,可沈知然的回答是跑车太拉风,上班不方便,而之所以买辆手动的轿车是想练练手,开久了自动弹的没意思了换个手动挡开开。 可虞欢却是在她一次通电话中隐约了解到了她的难处。 沈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沈知然回国后有一段时间是住在沈妈妈那边的。 也就是林晓彤流产事件爆发之前的那段时间,恐怕钱都花在了沈妈妈那边了。 对于沈知然的善意隐瞒,虞欢并没有发表意见,沈知然在国外工作这么多年,性格独立,她跟虞欢的性格有相似之处,那就是没有到绝路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易开口向朋友求助。 这无关什么面子尊严,毕竟,她们都是有着自我骄傲的人,自己能抗得过去的事情绝对不会麻烦身边的朋友! 而作为朋友,维护的便是对方的这一份骄傲! “睡前用热水泡泡!”虞欢说着进了客厅,在车里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她也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却在进入客厅后意外地发现家里没有了虞姑妈的身影。 “姑妈去哪儿了?” …… 虞姑妈手拎包里的手机响了很多遍,可现在的她却这个闲情逸致去管什么手机。 “唉,你把车停在这里就可以了,喏,给你钱!”虞姑妈想要把脑袋探出副驾驶座车窗经司机提醒这样做很危险,她转过身来便将从钱包里取出来的人民币递给了司机,这就急匆匆地下了车。 计程车停靠的地点是G城医院,气势磅礴的医院门口有G城医院的创始者薛家薛方毅老先生的石像,虞姑妈出门没有带伞,拿着包包顶在头顶就往医院里跑。 眼看着她跟了一路的那辆轿车驶入医院,她在进入医院之后才后悔自己是一时大意。 她以为那辆车进了医院后怎么着也应该很容易能找到,可是她低估了作为整个东南地区最大医院G城医院的宏大版图,明明是亲眼看到那辆车从这条路走的,可当她跑过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那辆车的踪影。 虞姑妈非但没有找到自己跟了一路的那辆车,还在医院里迷路了。 雨又下得大,无奈的她只好选了就近的一栋楼房避雨。 手机又一次响起,虞姑妈被吵得烦了,从包里抓出手机见到是虞欢打来的电话一接通没好气地一阵噼里啪啦地数落,“催魂啊你,我不就是出来散散心你催啥?” 电话那边的虞欢在听到姑妈的声音时松了一口气,询问她是在什么地方,姑妈对G城这边不熟悉,虞欢实在想不明白她大晚上又是下雨天的非要跑出去散什么心? “我没事,我就出来看看,你也别管我,你公司里电梯是怎么回事?那么大的一个公司连个生命保障都没有,今天电梯坏,明天会不会被人报复地投个炸弹……” 虞姑妈这张嘴虞欢是一听到就发悚,抓着手机错愣了半响,发麻的头皮才回了神来,语气诧异,“姑妈,你去我公司了?那你现在在……” “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别待会我回来见你缺胳膊断腿了还要我来伺候你下半辈子!” 电话就在此刻就挂断了! 公寓里的虞欢对着手机一脸错怔,旁边的沈知然是听到对话了的,“姑妈还真的去了你的公司?” 虞欢太阳穴隐隐一阵疼,她这是去了公司却又没有直接回家,去哪儿了? …… 虞姑妈此刻已经不在医院的售票大厅了,她在旁听了几个护士地谈话后直奔向某栋住院楼。 “刚才那阵仗才叫大啊,听说出事的人就是昨天晚上在顾氏宴会上大出风头的女人,被送过来时医院的专家团队都倾巢出动了!” “来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啊,是顾氏盛唐的董事长萧悠女士啊!” “VIP住院楼那一层都给清出来了,戒严了啊!” “大手笔!” “……” 虞姑妈是一听到‘萧悠’这个名字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魂似得被牵引着走了。 是的,她今天去了盛唐,在大门口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萧悠的车,因为隔得远她也不是十分确定那车里的人就是萧悠,不过看身形很像。 她尾随着那辆车一路到了G城医院,因为始终不敢相信报纸上那个让她第一感觉有些熟悉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盛唐的女强人萧悠,所以她才决定要亲眼见一见。 只是这想要见一面实在是太难了! 虞姑妈刚出电梯门就被门口候着的人给拦住,两人都是西装革履,一脸冷色,“抱歉,这一层不允许人进入!” 虞姑妈被这阵仗惊住,放眼望去,发现这一层楼的过道上几步开外便有同样衣着打扮的人在警戒守着,个个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虞姑妈心里一个咯噔,却面不改色地扬了扬包,“这里面住的不就是盛唐电梯事故的伤者吗?我就是其中一个伤者的家属,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我好歹要知道情况吧唉唉唉……” 虞姑妈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强行逼至向电梯那边,“抱歉,您不能随意进入,请您马上离开!” “唉,我没有骗人,我是虞欢她姑妈,我家虞欢也受伤了啊!”虞姑妈打算胡搅蛮缠到底,甚至还把声音给提高了,却不想她这一句‘虞欢’让过道那边站着的许宁城愣了一下。 虞欢的姑妈? 他好像是听沈知然今天说了一句,说是虞欢远在M市的姑妈过来了! 可是虞欢并不在这里! 许宁城是担心虞姑妈的声音太吵影响了这一层楼的安静,他迈开步伐走了过来,两名态度强硬的保镖见他过来了便松开了手,“宁城少爷,这位夫人……” 许宁城示意两人暂时退开,被强行逼至电梯门口险些摔一跤的虞姑妈正要出声大骂,被许宁城伸手一扶,“姑妈,虞欢并在这里!” 他的一声‘姑妈’把虞姑妈给惊了一下,看许宁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然而还不待她追问他跟虞欢是什么关系时,从许宁城的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宁城!” 许宁城一转身,“二哥!” 虞姑妈也在这一刻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男人,但她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猛得一撑,眼底有着猝不及防甚至可以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的慌乱,“你……” 第343章: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许宁城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姑妈’到底是怎么了,把虞姑妈给吓得脸色都白了。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从住院楼层下来到停车场的这一路,虞姑妈都是用那张微白的脸打量着他身边的二哥。 许宁城在想,是不是虞姑妈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看二哥的眼神才这么的怪异,只是,许宁城记得很清楚,那一次去M市,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并没有跟这位虞姑妈打过正面照面的。 而他们之所以认识虞姑妈,还是因为他调查了虞欢的家人档案,所以才第一眼认出了她。 虞姑妈之前张罗着给虞欢相亲,可相亲对象被二哥中途拦截,虞姑妈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二哥,之后那天晚上沈知然出事,二哥又因为顾家老宅的事情离开M市,还真的是没有能跟虞姑妈正式见上一面的。 就现在虞姑妈那看二哥的眼神,许宁城想不明白除了有虞欢这一层关系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了。 还是因为,二哥看起来比他帅? 许宁城心里泛起了疑惑的嘀咕。 “虞女士,请上车!”顾默白亲自送虞姑妈到许宁城的车旁边,若不是在走廊上意外听到‘虞欢’的名字,顾默白也不会过来。 而此刻,很显然,他要让许宁城亲自送虞姑妈回去。 虞姑妈这个时间还不回去,想必虞欢要担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姓虞?”虞姑妈到了车门边却没有立马上车,抬脸看向了站在旁边身材高大的顾默白,将自己眼底的震惊淹没在了暗夜里。 “我是虞欢的上司,我看过她的档案资料,上面有您的名字!” 虞姑妈:“……”这年头,出来上个班连祖宗十八代都要交代清楚? 不过她的神色很快一转,脸色便变得有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你是她上司,你姓什么?我们家虞欢在您这里可有给您添麻烦?” “我姓顾,名默白,虞欢是个很好的秘书,您放心!” 顾默白始终保持着克制,因为现在他如果唤她一声‘姑妈’,想必虞姑妈自己也会起疑心,而且他也知道,虞欢还没有将他们两人的关系跟这位姑妈坦白,而这个时候,还不是坦诚相待的好时机。 “你姓顾,你是顾家的人?”虞姑妈低声试探着,垂下的眼眸里有一丝急促的情绪闪过,对啊,她这才想起昨天在报纸上的那张照片,不对,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萧悠身上了,而且那张照片因为角度拍摄的问题,她没有将顾默白看得太过清楚。 照片跟真人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就比现在,见到真人的这一刻,虞姑妈的心里都乱成了一锅粥。 一直到她坐在车里,车都驶离出了医院,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姑妈,我先送您直接回虞欢的公寓吧!” 二哥交代下来的任务,许宁城是要亲自完成的,更何况他也想去那边看看了。 “小许啊!”虞姑妈沉默了半响才静静出声,“刚才那位顾总,多大年纪了?” 开车的许宁城愣了一下,“姑妈,二哥二十八岁了!” 二十八吗? 虞姑妈低着头,许宁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虞姑妈再次抬头,“你唤他‘二哥’,难道他还有一个大哥不成?” 许宁城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还是碰上了第一个根据一个称呼就判断出还有一个‘大哥’存在的人。 “是的,二哥确实还有一个哥哥!” “是双胞胎吗?” 虞姑妈脱口而出! 许宁城:“……”虞欢是不是把二哥的事情都跟虞姑妈说了?不然姑妈怎么知道这么多? 可是据他所知,二哥并没有跟虞欢提到过同胞哥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虞欢倒现在都还不知道二哥有个同胞哥哥的事实。 是不是沈知然跟虞欢说了? 许宁城正在思索这个问题,车后排的虞姑妈却讪讪一笑,“唉,我也就问问,我就想着我家虞欢啊现在还没个着落呢,要是能有些条件好点的能培养一下感情我也就放心了……” 许宁城内心OS,哦,条件最好的已经在虞欢的手里了!真的! …… 沈知然开门后见到的是许宁城,惊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许宁城一让开,虞姑妈就从他身后走了进来,“知然,赶紧请小许进来,泡杯茶去!” 沈知然:“……” 虞姑妈一进门,许宁城就对着瞪着大眼睛一脸错愣表情的沈知然,眉毛一挑,听见没,叫你泡茶! 许宁城仗着有虞姑妈撑腰大摇大摆地就进来了,沈知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在厨房泡茶的时候选了苦丁茶扔茶杯里。 喝吧,苦死你丫滴! 许宁城今天晚上的第一个任务是送虞姑妈回来,第二个主要任务就是过来查看虞欢的伤势。 陵川给顾默白电话说虞欢坚决不去医院,还说没有受伤,可二哥怎么可能会放心得下? 虞欢在客厅,虞姑妈一回来就去了房间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许宁城询问了一下虞欢的情况,虞欢很真诚地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受伤。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伤,她还在许宁城面前转了两圈,抬抬腿动动手臂,看得许宁城都哭笑不得了,一低头喝了一口茶,没想到是苦地,顿时一张脸都成了苦瓜脸,瞪向沈知然的表情就跟要杀了她似得。 沈知然扒在厨房门上笑得小人得志,她知道许宁城最讨厌苦味,别看他整天一副冰冷死人脸,可这家伙有个怪癖,他喜欢吃甜的,一杯咖啡至少要放两颗方糖才肯入嘴。 这一杯苦丁茶绝壁能让他做一晚上的噩梦! 许宁城在公寓里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虞欢去敲虞姑妈的房门,发现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正纳闷着要不要再继续敲,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姑妈……”虞欢想问问她有没有吃晚餐,她和沈知然都没有吃,沈知然正在下面条,想问问她吃不吃。 “我先睡了,今天有点累!”虞姑妈说着便关上了门,留下虞欢一脸纳闷地站在门边。 姑妈这是怎么了? …… 房间里,虞姑妈在关上门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她躺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了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自己的丈夫柳容坤。 “容坤,嫂子死之前一直念着要找的人,我想,我今天已经找到了!” 第344章:门外,有人! 许宁城从楼上公寓下来,径直上了一辆轿车,车里,顾默白就坐在车后排,那烟头如同指尖绽开的花。 许宁城上车后没有打算要立马启动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轻轻出声。 “她真的没事!我没有骗你!” 许宁城说完没有听到车后排人的声音,默了默,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电梯事件查过了,确实是有人对电梯动过手脚!” 电梯是在十二层的时候出现故障的,出事时正值盛唐下班时间,可对方却选择了那部电梯,也就说,对方是有针对性的。 “每一层楼都进行了排查,可是二哥,你也应该知道,对方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就是不怕你查出来,如果要进行排查,从顶楼到底楼,期间任何一层楼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会成为对方的出现地点,可盛唐职员超过了两千五百名,从各大办公室职员到保洁维修,要查起来非常麻烦!” 顾默白指尖的烟灰在面前的烟灰缸上抖了一下,星火弹开,闪了闪。 “所以我没打算查!” 嗯? 许宁城愣了一下,没打算查! “因为在我看来,对方只是在试探!” 许宁城眉心微微一蹙,试探吗? 说得也对,如果对方想要二哥的命,就对方能混进盛唐对专属电梯动手脚这点本事来看,对方完全是可以将炸弹安置在那座电梯里。 然而对方却没有! “总之!”顾默白将指尖的烟头一掐,灭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派人好好保护她!” 许宁城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薛景禹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才刚到!”顾默白说着目光看向了车窗外,视线在面前的这栋公寓楼前停驻,眼神微深。 …… G城医院,VIP病房,入夜后的最后一次医生查房检查。 庄霂心已经醒了,看着床边站着的父亲,有气无力道,“爸,你先回去吧!” 庄管家见医生过来做检查,便站在一边,“要不,你也回清水湾吧,我听医生说过了,你身上的伤也不严重!” 更何况清水湾老宅那边的家庭医疗团队并不比医院这边的差。 而且他也了解到了,她也就是崴了脚,加上本身晕血,见了血就晕倒了。 庄霂心的目光朝那名医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爸,我的腿还疼着,来的时候就拍过片子了,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上,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庄管家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只好点了点头,“那好,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 庄管家走到门口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低声问,“我听说是二少爷将你从电梯里抱出来送到医院来的,是真的吗?” 庄霂心垂眸,“嗯”了一声。 庄管家一听,眉眼含笑。 庄管家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名一声和几名护士,那名医生自从进来后就一直都戴着面罩,也一声不吭的。 几名护士相继出了病房,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那名医生了,就站在床边目光清淡地锁定住病床上的庄霂心。 庄霂心对视上对方的目光,眉头狠狠一皱,抓起床头上的一包纸巾就狠狠砸向了对方,低声喝到:“你满意了?有什么话要说就快点说!” 她今天晚上住医院也是迫不得已,还不是因为庄霂林让她在这里等着,她刚才还在想门外那么多的保镖,庄霂林要怎样才能进得来,可她还真是低估了他的能耐。 从他一进门她就知道是他来了! 庄霂林没有理会她的恼怒,走到床边坐着,“今天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警告你庄霂林,下一次不准再这样胡来!”庄霂心一想到下午的经历双腿就忍不住打颤。 庄霂林冷哼一声,“我这不是帮你试探他吗?” “可你也不能搭上我的命!”庄霂心咬牙切齿。 庄霂林的冷笑不断,“你要是不在里面你想怎么试?” 庄霂心顿时哑口无言了。 “顾默白这几天确实没有让我查到什么异样之处,不过,越是查不到痕迹越是表明对方的刻意掩饰,那个虞欢……” 庄霂林说着起身,手慢慢地将手指上的白手套取下来,语气清幽,“不管她是不是顾默白的那根软肋,试一次试不出来,那就多试几次吧!” …… 这一晚,虞欢是在惊心动魄的噩梦中醒了无数次,到了凌晨就再也没办法合眼了。 她一闭上眼就能再次回忆起电梯里的惊魂,黑暗中她被他紧紧抱着,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就成了她急需要的安心丸。 那一刻,她抱着他,居然想到的是,如果就这样死在一起也是很不错的! 她起身,身边的沈知然睡得很熟,虞姑妈占用了她的主卧室,她和沈知然两人就睡了以前虞勒住的侧卧。 这个时间点万籁俱寂! 虞欢睡不着便起身坐在了书桌前,临睡前她去主卧那边把自己的几个带密码锁的笔记本拿了过来,打开台灯准备写会儿日记。 她有记日记的习惯,从高中时代就有了,随着年岁的增长,记日记的次数虽然渐渐少了,可每逢自己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她都会爬起来写一会儿心理感想。 落笔后,她从椅子上小心翼翼的起身,打算去客厅那边取水喝,出于对这套房子的熟悉程度,她并没有一出门就去开玄关处的灯,就这么抹黑直接到了客厅,手刚要去触碰熟悉的客厅按钮处,身后的门铃声就是一个炸响。 深夜凌晨,这一声门铃声突然响起惊得虞欢整个人浑身都一阵凉飕飕的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摁下客厅开关按钮,可是让她惊恐的时,客厅里的灯没有亮! 就连侧卧里之前亮着的台灯都灭了! 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而门铃声也没再响,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告知门外有人的存在。 那是手指甲划过门发出来的声音! 黑暗中的虞欢就像是被人死死揪住了心脏,这种手指甲划在门上的声音远比那一声门铃声来得还要恐怖。 门外,有人! …… 第345章:你被人盯上了! 门外,有人! 虞欢忍不住地颤了一下。 客厅玄关处的黑暗里,那道十指手指甲划在门上发出来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客厅里。 冷汗像是一只蠕动的爬虫,从她的后颈椎慢慢地爬落向了后背。 虞欢确定自己现在听到的不是幻觉。 她的手触碰到了过道上的墙壁,脚步在慢慢地后退,无声息地退向侧卧那边,而人在精神紧绷时身体的反应却十分诚实。 虞欢的恐慌使得她的腿有些发软。 退出几步后差点摔一跤,最后咬着牙关才重新迈起步伐后退。 因为她不确定这栋公寓里还是不是安全的,可是主卧那边有姑妈,侧卧有沈知然,她在惊恐之后的反应便是原路折回侧卧,找到自己的手机。 不是报警,是找顾默白! 然而就在虞欢折回房间要关门时撞上了一个身体,顿时,紧绷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裂,她发出一声尖叫,同时发出尖叫的还有沈知然。 “虞欢……” “啪”的一声,侧卧的灯亮起,沈知然撞倒在地板上一脸惊慌着张大着嘴巴看着虞欢。 沈知然本是睡得迷迷糊糊,爬起来要上洗手间的,没想到还没有开灯就撞上了一个人影,当即给吓醒了,而虞欢的脸色表情更难看,一张脸都是惨白的。 “虞欢,你抓着这个干什么?”沈知然看清虞欢手里抓着的棒球棍子保持着要砸下来的那种姿势立马一个激灵。 那棍子应该是摆放在门口的,之前是虞勒用来练习打球用的,怎么现在被虞欢抓在了手里? 妈呀,她要是再慢上一步,这一棍子岂不是要砸她脑袋上? 而虞欢整个人就像是一樽雕像,她白着一张脸,看着头顶的灯,眼底晃过一丝茫然,也不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拎着手里的棍子就往客厅那边大步走,一阵啪啪啪的连带着过道上的灯都一并打开。 客厅的灯一亮,虞欢处在柔和的灯光下,整个人却感觉不到一丝平日里那般的暖,反而是一阵凉飕飕的冷。 刚才,客厅里的灯明明是不亮的,而门那边也是,死寂一般,没有了指甲抓门的声音。 仿佛刚才出现过的是幻觉! “欢儿,怎么了?”沈知然连拖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见虞欢手里还抓着那根棍子,一脸警惕地盯着那道门。 虞欢没有出声,她抬脸看了一眼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凌晨一点钟。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门边,将那道门直接上至了四重保险,而平日里她们都只上三重的,做完这件事她将门上的猫眼给遮盖住,在做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中,她的手里都死死抓着那根棍子。 沈知然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等虞欢折回来时紧补跟上小声地问,“怎么回事?” 虞欢却直接冲向阳台那边,视线投递向了楼底,想要从楼下看到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几分钟后,楼下花园里没有看到任何动静她才将窗户扣紧,转身,看向了沈知然。 “刚才,门外有人!” …… 翌日,虞欢在上班之前就去了公寓保安处,要求调取昨天晚上自己那栋公寓的监控录像,可最后得到的结果时,就在昨天晚上一点钟左右,她所住的那栋楼电路出现了问题,有几个摄像头电路短路烧坏了设备。 很不巧的是,虞欢那一层楼的摄像头就坏了。 是人为蓄意,还是意外。 一个上午的时间,虞欢的思绪都在凌晨发生的那件诡异事件上盘旋,精力也没有平日那样的集中。 她很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可凌晨门外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是喝醉酒的醉汉敲错了门?还是…… “虞秘书,虞秘书……” 董晓妍的声音将虞欢的思路给拉了回来,她眼底有一瞬的凝滞,晃神后眨了几下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眼睛里又恢复了平时的锐利澄清。 “怎么了?”虞欢的脑回路一转回来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走神,因为现在正是她来这个部门的第一次部门会议,刚才是陆安生在说什么工作安排吧,只不过她的精力涣散了没有注意听。 陆安生的额头上绑着纱布,看样子应该是昨天在电梯里伤得不轻,今天都晚到了半个多小时,问董晓妍的时候,董晓妍是说陆总在医院。 主位上的陆安生正微眯着一双眼睛盯着她,虞欢也自知理亏,就算她再怎么看不惯陆安生,可现在她是他手下的秘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甩他脸色看,只好垂下眼眸来淡淡一句,“抱歉!” 她的脸色很不好,即便是化过妆,她眼睛里的疲倦还是让陆安生给捕捉到了。 虞欢平时都是化淡妆的,化浓妆是为了掩饰自己不好看的脸色,而今天的她,化的就是浓妆。 陆安生一句“散会”便结束了会议,却把虞欢一个人留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虞欢没有去理会部门其他人员离开办公室时看她的那种眼神,她不想去在意,所以麻木以对。 因为昨天董晓妍就在悄声跟她传话,说公司里私下里都在谣传,她跟陆安生要复合了! 复合个鬼! 虞欢瞟了陆安生一眼,陆安生在抽烟,白烟腾起,迷幻了她的眼。 良久,陆安生停下了抽烟,出声,“昨天的电梯事故不是场意外!” 虞欢心里猛的一个咯噔,是的,她也想过的,是意外偶然还是人为故意,即便有这个猜测可她没有切实证据。 再联想到凌晨的事件,虞欢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虞欢,你心里应该也想到了吧!” 陆安生见她明明眼底有慌乱情绪划过却还是在他面前故作冷静的模样。 她不害怕吗?还是,她只在她在乎的人面前示弱?而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就像是裹着一层钢盔铁甲?又或是竖起了所有倒刺的刺猬? 不待虞欢做出反应,陆安生的唇便再次冷冷掀起,“你被人盯上了!” 第346章:你去死吧! 你被人盯上了! 陆安生的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让虞欢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可是说来也怪,半夜门铃和抓门的声音只出现过那一次,后来的几天都没有再发现,可虞欢却像是有了心理阴影,只要是一闭上眼,她的脑子里就是有人用指甲划过门被的簌簌声响。 而且自从那件事发生了之后,虞欢种感觉自己出行都被一双眼睛盯着,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摆脱不掉。 这样的糟糕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周五中午。 盛唐有属于自己的餐厅,而且还分中餐厅和西餐厅两种,满足了所有职员的味蕾喜好,这在整个G城大小所有的公司里福利算是屈指可数的好了。 虞欢还是第一次坐在这个餐厅里用餐,前几天是董晓妍帮她带的,之前,想她来盛唐这几个月里,她上班的时间午餐都是在顾默白的办公室里吃的,陵川这个助理每天忙碌工作之余还要为他们把午餐订好。 今天坐在餐厅的一角,捧着一只马克杯的她面对着面前还算精致的食物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董晓妍吃得有滋有味,吃饭的时候还不忘跟虞欢说说笑话,见虞欢没动筷子,以为是她在为几天前的电梯事件心有余悸,便出声低声安慰。 “虞欢,要不,你跟陆总请几天假休息休息吧?” 那天的电梯多吓人啊,从十二楼急速下降哐当一声直砸向了底楼,董晓妍至今还对昨天盛唐底楼大厅里那混乱的场景记忆犹新呢。 因为电梯砸下来的那一刻整个底楼都跟地震似得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董晓妍发现最近几天虞欢每次到了电梯门口神情都会条件反射般的紧绷起来。 见虞欢不说话,董晓妍继续低声说开了,“报纸上都说了好几天了!” 董晓妍说着变得神秘兮兮的,“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谈论着,说这个事件不是意外事件,怕是……” 董晓妍说着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像电视里那些富人们一生里最经常出现的桥段,不是被绑架勒索就是被人暗杀坑害。” 虞欢看着她的手势,脖子一阵莫名的凉意。 “他们都在说,怕是电梯里的人被什么人盯上了,杀手环饲,才害得电梯里的其他人都跟着遭殃……” 董晓妍后面所的话虞欢都没有注意听了,因为她的手机发出一声叮咚,是短信进来的声音,她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伸手就去滑开手机。 然而下一秒,她就惊得整个人朝椅背上躲开,手机也被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因为手机屏幕上是一只鲜血淋漓的骷髅头! 虞欢的反应让董晓妍也惊住,伸手去帮她捡手机看究竟,“咦,怎么了啊!” 虞欢又是一怔,见董晓妍捡起她的手机在她面前晃,屏幕上不是她刚才见到的那一个画面,是一张午后下午茶的图片。 虞欢伸手抢过手机,起身就走。 “唉虞欢,你还没吃呢?” “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好,先走了!” “可是你现在不吃,下午就没机会吃东西了啊……” 虞欢说完就大步离开了餐厅,将董晓妍的嘀咕声抛诸脑后。 …… 其实这几天虞欢每天晚上半夜都会被自己幻听出来的门铃声给惊醒。 最开始是手机上有血水骷髅头出现,后来是她的办公室电脑上,出现过一大片的血红色,还有几个鲜血淋漓的大字。 你去死吧! 虞欢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怪圈里,时不时担惊受怕,整个人精神状态也变得萎靡起来。 而这一周的时间里,她都没有机会见到顾默白。 理由是顾默白出国洽谈商务了。 又一次看到电脑屏幕上那几个血淋淋的大字时,虞欢双手十指插进了发间,红着一双眼睛紧盯着那屏幕。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对方连续几天对她进行精神上的施压,而她也确实收到了这样的困扰,她连着好几天都睡不好觉,整个人也显得一惊一乍。 这种恍惚状态导致了她在一次进超市购物时差点被一排推车给撞上,幸好当时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可一转身,她连那拉她一把的人是谁都没看到。 公寓事件还没有查出个什么结果,虞欢这边就接二连三地接到了这样的恐吓,她有想过要报警,可她没有证据,对方入侵电脑手机后又乍然消失,时候连技术部的人都察觉不到什么端倪,又何来证据? 所以只好一直咬牙撑着。 撑着,也是在等着! 这期间庄霂心跟她打过几次照面,谈的都是公事,虞欢有些工作是需要跟她做交接的,只不过每次见面,庄霂心那一口一个的‘默白’让虞欢每一次听到心里都会一阵压抑。 虞欢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听到是心里压抑难受。 她在想,会不会在以后听的次数多了,整个人就会神经麻木到不想去计较了。 而那一天的到来又意味着什么? …… “那天晚上整栋公寓都因为电路障碍停电了五分钟时间!” “所有的出入口监控录像在那段时间都是空白的!而且很不巧的是,虞欢所在的楼层监控设备坏了!” “我的人确实是守在那边的,可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并没有派人直接守在门口,对方选的那个点也是人犯困的时候……” “之后这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情况,想必对方也知道这样的招数只能用上一次!” 许宁城说着眉头皱了皱,虞欢那天凌晨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他从沈知然嘴里撬出来的,不过沈知然也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后来听虞欢陈述了大致经过。 有人成功避开了他的人在虞欢门外装神弄鬼。 是威胁,恐吓,还是警告? “至于超市那件事,纯属意外!”许宁城看着这个本来已经不在国内的人,此刻却稳坐在了他的尊皇娱都里。 盛唐对外发布的行程公告上,二哥确实是出国洽谈商务去了,只是,真正出国的那人却不是二哥罢了! “可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被对方盯上了!”许宁城说着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顾默白。 尽管他们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虞欢从美国回来还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或者说,从她再次返回到G城就已经跟他们一样陷进了这个局里了。 “今天晚上有个中东能源项目全面启动的仪式宴会!”顾默白脸色冷沉,烟头重重一弹,“作为这个项目的跟进者,虞欢会出席!” 这个项目是他拿下来的,现在却成了陆安生向董事会邀功的筹码,而虞欢从一开始就介入了这个项目,当时是他交给虞欢让她全权负责,她是最佳的跟进者。 所以,今天晚上,她会去! “而当时这个项目我也是用了手段才拿下来的!”顾默白说着眼底深沉,“不排除会有竞争对手参与进来!”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的虞欢很有可能会成了这些人的箭靶子! 许宁城右眼一跳,右眼跳灾,这个念头在心里头一阵猛跳。 就见顾默白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微型手枪,一阵熟练地装弹,枪口便对准了窗外,他的眼神冰冷,“如果需要,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动手!” 第347章:不要单独一个人! G城名仕汇! 萧悠下午的时候就来了这里做美容。 她有专用的美容师,在名仕汇这边也有属于自己的豪华房间,有时候她会把跟朋友见面的地点约在这里,聊聊天喝喝下午茶。 不过,能跟她萧悠平起平坐坐在一起喝茶的女人,整个G城也没几个,大多数都是夫家显赫自己却窝在家里做豪门阔太太的。 今天萧悠在这里偶遇了苏家的那位太太,哦,说起来应该是苏家的二太太,没错,苏家的掌舵者有两个老婆,一个大一个小,这才整个G城也算是奇事。 因为这两个老婆居然相处得出其不意的好,就连大女儿死了,未婚夫都能让小女儿来共享! 圈子里的男人们都在羡慕着苏家的掌舵者享的可是齐人之福,如果苏家还像以前那样能在圈子里说得上话那就更了不起了。 不过嘛! 萧悠低头看了一眼被美甲师小心翼翼呵护着的手指甲,耳边听着这位苏太太恭维的话,她抬脸看了一眼静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的那位苏家二小姐苏琪,笑笑。 “我挺喜欢你的!” 苏琪一愣,受宠若惊。 萧悠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她震惊到脸色发白。 “你的眼里隐藏着我所喜欢的野心,不错!” “顾,顾夫人……”苏太太没料到萧悠会这么评价她的女儿,一时间也愣住,她说了那么多话萧悠都没出声,却叫住了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女儿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苏太太想要极力讨好萧悠的举动陷入了僵局,只能拉着女儿一阵赔笑。 “薛景禹这孩子有前途,你看上了他算你有眼光!”萧悠幽幽地收回了目光,意有所指。 “其实,这也是我家那位的意思,小茉出事后,苏家真的很需要薛家这个助力,所以……”苏太太说话有些乱,被苏琪一把抓住手才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她脸色都白了。 萧悠笑笑不再说什么了,那个家族都有这些龌蹉的交易,她看得太多了,一点都不意外了。 陪同的庄管家敲门进来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苏家两母女见气氛有些尴尬,只好找了个由头先离开,出门候,苏琪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掌心,满脑子还处在震惊之中。 不愧是顾家的人! 这个女人,好敏锐的眼力! 那眼神好像能洞穿人的心思,被她盯着感觉无处遁形! 等苏家那两母女离开房间后,庄管家才从怀里取出一只信封递给萧悠,并低声道:“名仕汇的门童在门边阶梯上捡到的这个信封,上面写的是您的名字就送了上来!” 萧悠没有接,庄管家见状便自己拆开了打算再递给她看,结果一拆开就被里面的那张照片惊得脸色一变。 “夫人……” “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萧悠直接伸手过去讲庄管家手里拆开的信封夺了过来,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个女人的照片,但却只照了半边脸,可是即便是这半边脸也足以让萧悠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是谁送来的?”萧悠的手捏着那张照片一角,紧捏着的手指骨节都泛了白,可见她下手的力道有多用力? …… 虞姑妈这几天都早出晚归,所以,虞欢下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没有被接通时也没感觉到有多意外。 姑妈说,她在G城这边碰到了一个朋友,这几天都在对方家里玩,待她问及那朋友是谁时,虞姑妈就唬着一张脸,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插什么嘴? 所以,虞欢这个‘小孩子’也只好悻悻地闭嘴不再问,只要她每天晚上都回家住就好! 加上这几天她自己的状态也不太好,时刻都怕自己身边的人会受到波及,有好几次她都想劝说姑妈回M市,可姑妈这几天玩得正兴起,一天都见不到人,她也没机会说。 陆安生今天早上就跟她说过了,让她准备晚上需要的资料,因为今天晚上那个能源项目正式启动仪式上她要代表着他上去发言。 用陆安生的话来说,既然是你在打理这个项目,那你就必须得从头到位给负责好,而虞欢心里也没有打算放弃掉这个机会。 因为在她看来,这是属于顾默白的。 她当前要尽她所能地为他做好这件事才不枉他当时拿下这个项目所作出的所有努力。 车里,副驾驶座上董晓妍在为即将开始的晚宴兴致勃勃地对着镜子描画唇彩,虞欢坐在后排闭眼休息,脑子里在飞快地整理着待会需要用得上的资料,陆安生就坐在她旁边,上车后就一直在接电话。 那天陆安生提醒她被人盯上后,两人除了工作之外就没再说过什么话,她也不知道陆安生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给她提醒。 虞欢手机一声叮咚,闭着眼睛的虞欢猛的睁开眼,她在拿手机的时候有一瞬的犹豫,呼吸声却比刚才要凝重了几分,捏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这次又是什么? 是血骷髅,还是其他让人惊恐反胃的东西? 可能是她的反应引起了旁边陆安生的注意,陆安生挂了电话脸色狐疑地看着她,见她拿着手机但手机屏幕却是朝下的,没有被翻开过来,他直接伸手就夺了她的手机,一翻过来就伴随着虞欢的一声慌乱的低叫。 “不要!” 陆安生翻过手机就被屏幕上的那一张血腥的画面给惊住,就连他一个男人在猛得看到这张图片时都会心惊一下,更别说是虞欢,然而紧接着跳出来的几个字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你,怎,么,还,不,去,死? 陆安生脸色一怔,手里的手机就被虞欢抢了过去,她抢手机的动作很快,可即便如此,陆安生还是感觉到了她手指的颤抖。 前排的董晓妍和小吴都听到了虞欢的低叫声,纷纷转脸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虞欢还在喘着气,陆安生沉着声音替她答了,“没事!” 一路死寂,一直到了酒店门口,陆安生才沉沉出声,“今天晚上你不要单独一个人!” 第348章:(征文票加更) 出乎意外的,萧悠今天晚上没有出席,不过盛唐的的五位大股东有三位出席了,外加盛唐的管理高层,即便是萧悠没来,也能感觉到她对这次项目合作的重视程度。 衣香鬓影,一只只水晶酒杯在人们的手里灵活地移动着,折射着屋顶璀璨的灯光来。 能源项目的达成使得陆安生在外界的地位是翻了几番,尽管整个盛唐的高层都知道这个项目并非是他拿下来的,可是盛唐对外宣称这个项目就是他谈下来的。 惹得整个商圈里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唯有盛唐的高层知道真相,却又没有人敢站出来戳破这个事实。 戳破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即便是被捅破了让媒体知道,顶多也就让同行当笑话看看。 公司与公司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这样的事情是常态。 而这个陆安生,却是萧董事长重撑顾氏大梁第一个被提拔上来的人,而且,能源项目这个香饽饽早就被其他人也盯紧着,就是没想到,最后拿到手的居然会是陆安生。 虞欢作为陆安生的秘书从一进场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陆安生的轮椅不需要人推着,所以小吴没有跟过来。 陆安生一进来就跟合作方的人交谈了起来,如果说顾默白在这方面长袖善舞,那陆安生也有他的斡旋之道,这种宴会上的事情讲究的就是气度,而贯穿这个宴会的主题便是双方的利益。 如何在这场利益为重的宴会上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共识才是重点。 陆安生谈论了几分钟便抬脸看了一眼虞欢,虞欢微微点头,走到他身边便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水晶杯,一开口用的就是阿拉伯语,谈笑妍妍地举杯跟对方轻轻碰杯,对方显然是认识虞欢的,也对她一口的流利阿拉伯语表示了惊讶。 因为上次见面时,虞欢从顾默白那里得知对方是波斯人,主语是波斯语,她当时用的就是波斯语。 不得不说虞欢很有语言天赋,一个女人站在男人堆里交谈时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是她的落落大方,谈话时又极讲究技巧,使得整个谈话过程都气氛愉悦。 酒杯里的酒水抿到唇边时却变成了寡然无味的白开水,虞欢愣了一下,视线朝陆安生那边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明白了。 陆安生安静地坐在一边,对着身边过来敬酒的人举杯轻碰,目光却在宴会场的一个角落扫了一眼,最终落在了庄霂心的身上。 今天晚上萧悠虽然没出席宴会,可庄霂心却是来了,只是因为她的上司顾默白今天没能出现,她一个人坐在那边成不了今晚宴会的焦点,偶尔会跟过来搭讪的人碰碰杯聊几句。 陆安生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这个女人今天晚上完全可以不用出现的,可是她却出现了,又不能出风头,她来干什么? 庄霂心似乎是感觉到了陆安生看她的眼神有异,在她看到虞欢已经第三次将手里的水晶杯放在唇边,她勾了一下唇角,起身离开大厅。 陆安生抬手,小吴便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朝虞欢那边看了一眼低声交代了几句,小吴连连点头,陆安生便自己滑动着轮椅朝着庄霂心离开的方向驶去。 大厅里宴会正在进行,那么多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有那么一两个人离开了,庄霂心走出宴会大厅后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知道是陆安生整个人便松了口气,任由着他跟着,在无人的过道拐弯处她才停了下来。 “陆总,你的虞秘书在宴会大厅,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安生的轮椅挡在了庄霂心的面前,他抬脸,过道上的微暗的灯光使得他的脸色沉暗无比,那双眼睛冷得让庄霂心内心一个激灵。 “她手机里的恐怖图片是你发的!”陆安生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庄霂心心头一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图片,什么她?” “你真以为你做的事情都天衣无缝?”陆安生冷笑一声。 庄霂心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消失,冷硬了几分,“陆安生,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你要是敢……”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面前人影突然靠近,原本陆安生是坐在轮椅上的,根本就不足以让她有心理上的压抑和威胁,可是…… 庄霂心惊恐地撑大着双眼,想叫喊,但喉咙却被那只手紧紧卡住,陆安生凛冽的气息席卷而来。 “你所谓的把柄对我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倒是你,你以为我是那两个好骗的顾氏兄弟?你有着一副怎样的嘴脸我很早就知道了,你干过什么事情我也知道,只是因为你我进水不犯河水我才忍了你这么久,但是这一次……” 陆安生的手猛的一用力,卡住庄霂心脖子的手指青筋暴露而出,“你特么敢动我的人!” …… 虞欢在跟合作商谈了一会儿话之后一转脸就不见了陆安生,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整个宴会场上都没看到她的。 手包里的手机响起,她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走到一边将手机拿了出来,是短信,不是恐怖的画面。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出宴会厅左转公用卫生间! 虞欢在看到这条短信时双眼一阵微晃,有那么一瞬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可很快这一瞬便消失,她捏着手机,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转身看向了宴会厅的出口处。 最终她咬了咬牙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出了宴会厅一路左转,宴会厅的门一关便隔绝了室内的喧嚣,整个过道变得异常安静,虞欢的高跟鞋踩在铺就的地毯上,高跟鞋就踩不出声音出来,可她的心跳声已经加速到要跳出来了,眼看着前方有洗手间的标志,隔得越紧她的步伐越是有些晃了。 洗手间门口摆放着正在维修的标志,男女卫生间的门空洞地对立着,虞欢伸出手推开了女卫生间的门,门发出一声吱呀,那声音惊魂动魄般地在虞欢的耳膜里撕响,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一道晴天霹雳的电光,她惊慌失措地看到了头顶悬挂着的影子。 那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虞欢惊悚万分,拼了命地转身拉门冲了出去,下一秒就撞进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之上,一直压抑的惊叫声冲破了咽喉! “啊……” 第349章:哪怕是,踩着一地的血! 长长的走廊上,头顶的灯光在庄霂心的眼睛里越来越暗,她的视线有一瞬的模糊,头顶的灯光光晕成了模糊的一圈。 她快晕过去了! 被卡住的脖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呐喊,胸腔窒息…… 她面色惊恐地看着面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人影,似乎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的杀气,她的眼瞳撑大到了极限。 一声手机铃声凭空乍响,掐住她脖子的手力道明显松开了一些。 是陆安生的手机响了! 陆安生这才一把松开了手,目光嫌恶地看了双腿发软瘫在一边捂着脖子直喘气的庄霂心,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小吴打过来的,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安生的眉头紧紧一皱,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一个用力,挂断电话后,他捏着手机盯着坐在地上的庄霂心。 “虞欢去了哪里?” 小吴打电话来说虞欢已经不在宴会场上了,他走之前特意交代过小吴,让他务必要留在虞欢身边,可是小吴一转眼虞欢人就不见了! 庄霂心一手捂着脖子满脸警惕地盯着倾身过来的陆安生。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 见陆安生的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庄霂心心里一个咯噔,抢先。 “陆安生,你的腿根本就没有……”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安生冷声打断。 “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我有什么手段你也心知肚明,还是那句话,咱们,进水不犯河水,否则……” 陆安生凌厉地看了她一眼,“你懂得!” 陆安生快速离开,庄霂心还坐在坐上,手捂着快要被掐断的脖子,眼底爆发出了恨意来。 这个疯子! …… “啊……” 虞欢惊悚万分,拼了命地转身推开门就要冲出去,下一秒人就撞进男人坚实的胸膛里,一声压抑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咽喉。 “别怕,是我!”冲进来的男人一手将她圈在怀里,那张被鸭舌帽遮掩了一大半的脸在低下来时目光正好跟虞欢那双惊恐的双眸对视上。 顾默白! 虞欢浑身一个激灵,紧接着一双手便紧紧地抱住他,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出了什么事情?”顾默白搂着她颤抖不已的身体小声地说道,那双犀利的眼睛警惕地在洗手间里扫了一圈,他从宴会厅跟着她出来的,跟了一路,没想到她会来这里。 “上面有东西!”虞欢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着颤发出一阵声响,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抬起,视线看向了刚才让她恐慌到尖叫的天花板上。 不对,怎么会没有了? 顾默白的目光也看向了天花板,可上面除了灯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皱了一下眉头,迈开步伐就要朝洗手间的单间那边走去。 “你要干什么?”虞欢一把拉住他,紧拽着他不松手,顾默白也知道她害怕,便低声安慰道,“别怕,宁城的人就在外面,我过去看一下!” 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可是……”虞欢脑子一阵混乱,刚才在她进入洗手间时头重脚轻,又被那一幕吓得不轻,可如今洗手间的天花板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混乱思绪中的她开始冷静下来,思考着,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 顾默白果真是进去了,并且是挨着单间一个一个地打开看了,这个洗手间因为挂着‘正在维修’的牌子没有人进来,也正因为这样,顾二少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踹门检查。 虞欢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亲眼看着她将每一个单间都打开看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顾默白只在一个单间里停留的时间多一些,在听见虞欢低声询问“怎么了?”的时候,他退了出来,“没事!” “没有什么发现吗?”虞欢伸手在脸上用力搓了搓,脸色苍白的她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既然没有找到异常,她想,她肯定是这段时间心理太过压抑才会出现了幻觉。 可是,如果真是幻觉,她手机里的短信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不是已经出国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能走吗?”顾默白从最后一个单间出来后看着虞欢正白着一张脸看着他,知道她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只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将问询的目光投递向她。 虞欢压下心头的疑问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却不待他们走出洗手间就听到门外过道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边有人跑了!” 虞欢心头一跳,顾默白一手抓着她的手也冲出了洗手间。 许宁城的保镖是追着那人跑的,顾默白也追了一阵,发现对方跑的方向是楼梯间的方向,酒店一共有二十几层,今天晚上的晚宴就在顶楼,保镖们追赶一路到了一个楼道口便分散成了三路人马沿着每一个楼梯间去追。 顾默白追到一个楼梯间口子蹲下身体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子弹壳,在不远处的阶梯上,溅落着几滴险些。 今天许宁城的人都是配了枪的,可见在刚才追逐的时候有人开了枪。 而对方,受伤了! 顾默白正要起身,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虞欢的脚上,目光一怔,抬脸,“你的鞋子呢?” 虞欢现在是赤着一双脚,脚趾头上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破了皮,流血了,而她因为一路跟着跑得太快气息喘得离开,感觉到顾默白在盯着她的脚看,她急忙说道:“咱们快走吧,再晚就追不上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站起来的顾默白一把搂住腰抱了起来,朝着最近的一个房间走去。 “唉,我不要紧的!”虞欢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被顾默白抱到了一把椅子上,那双脚被顾默白一把就托了起来搁在了他的大腿上。 一时间,两人之间静默了。 顾默白盯着她被碎玻璃刺得鲜血直流的脚底板,眼底闪过一抹自责和心疼,他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巾开始替她包扎,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不知道疼吗?鞋子呢?” 虞欢是疼,不过,这种疼哪里比得上追那个坏蛋重要?她在被顾默白拉着手跑出洗手间时就将那双高跟鞋给甩掉了。 见他低着头包扎,鸭舌帽将他的脸部表情都遮了严实,她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只是轻声地答:“我怕,我跑不动,会拖累你!” 曾经有人说,在你拼命踮起脚尖想要够到对方的时候,那个愿意为你付出的人也在努力地低着头。 为了你,他愿意俯低自己的姿态。 也有人在你大步向前的时候,想要追逐上你的脚步,却又害怕成为你的负累。 所以,她宁可甩掉那个包袱。 哪怕是踩着一地的血,也要追逐在你的身后! 第350章:对不起! 陆安生在折返到宴会厅门口时正撞见了许宁城,许宁城是刚从宴会厅出来的模样,见到陆安生,两人的目光均带着凉意。 许宁城走得匆忙,等他人一走,小吴见到了陆安生便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急得满头大汗的董晓妍,小吴都急得语无伦次了,“陆总,她,虞秘书……”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陆安生冷声打断了小吴的话,随口问了一句,“刚才许宁城的人进来干了什么?” 小吴“啊”了一声,表情为难,他哪里知道谁是许宁城的人啊?也就刚才看到许宁城进去了一趟,很快就出来了,具体做过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啊? 陆安生问完这句话之后才觉察到自己不该问,他们连许宁城的人都不认识又怎么可能进得了许宁城的身?还想知道对方干了什么?怎么可能呢? 白问了! “可是,虞欢人不见了啊!”董晓妍急得跳脚。 陆总走之前交代过她和小吴两人一定要陪在虞欢身边,只是当时她去了洗手间,就剩下了小吴一人,回来后小吴就说虞欢不见了,问他怎么不见的,小吴说是他正去餐桌那边取一份糕点,一转眼的时间就不见了虞欢的人影。 他们把整个宴会厅的角落都找遍了也不见人,之后他们便赶紧通知陆总。 “不用找了!她现在应该很安全!”陆安生冷着一张脸,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许宁城出现在了这里,还带着那么多的人,看来是查到了什么,而刚才许宁城那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虞欢应该是被他带走了。 …… “你可以放我下来自己走的!” “用你这双被碎玻璃刺破的双脚?” “……” 虞欢伏在顾默白宽阔的肩膀上,双手搂着他的颈脖,于楼道间的灯光下,目光紧紧凝着他的侧脸。 顾默白怕背上的她觉得颠簸,所以下楼梯的步伐都很慢。 两人没有走电梯,这也是虞欢选择的,因为顾默白对外是宣称出国洽谈商务了,万一在电梯里碰上了认识的人,他还是这样一身的打扮,终究是不妥。 只是,她伤了脚,顾默白在为她包扎好双脚之后便一路都背着她。 虞欢松开了一只手,脸朝他的颈窝处凑了凑,手指便去掀他黑色的卫衣衣领。 顾默白知道她想看什么,无非就是那天在电梯里她咬了他一口,现在才想到要来看一眼。 “丝……”顾默白听到了她的倒抽气声,下楼梯时的脚步缓了缓,“怎么了?” 指腹在他颈脖的伤口处抚摸着,虞欢没有出声,半响后她的双手再一次地搂紧了他的颈脖。 “默白,对不起!” 顾默白的脚步一顿,停在了楼梯间的阶梯上,他那坚实的后背有着让虞欢一瞬间都感觉到的沉抑来,一种沉甸甸的,好像他的肩头压着千钧的重量。 “欢欢,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顾默白低低出声,干涸的喉头有些嘶哑。 颈脖上搂着的那双手慢慢地圈紧了他,无声地。 …… 顾默白背着虞欢走的是酒店的后门,许宁城的车在那边等,顾默白背着虞欢上车,车门一关,车便启动了,离开了酒店。 虞欢一上车就感觉到了困,不过她还是强打起了精神,“人抓到了吗?” 顾默白摇摇头,虞欢见状也没再多问,陷入了思考中,这么多人都没抓到,会不会人还在酒店没走? 她的这个想法才刚掠过脑海,顾默白伸过来的手便抚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低声宽慰,“许宁城的人就在酒店里守着!” 他低氲的气息在她脸盼静静蔓延,虞欢的脸颊被他带着暖热气息的手指轻轻抚着,眸光有一瞬的失神。 有多久他们没有像这样亲近了? 明明是最亲密的人,却过了见面不识毫不关心对方的日子! “是不是困了?你好好睡一觉!”顾默白轻声说着,虞欢便乖巧地闭上眼睛。 心里一阵酸酸的! 在虞欢闭上眼眸的这一刻,顾默白看向她的目光里柔情泛滥得一发不可收,心口一阵堵得厉害。 她在酒店里说的那句,我怕,我会拖累你! 她那般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眼睛里明明有泪光在闪烁,却紧咬着唇瓣没让泪水滴落下来。 那句话让他心里一阵的难受,心酸至今! 他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颊,感受到她脸颊上有湿濡的液体在滚落,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搂得更紧了。 “虞欢,不是你拖累我,而是我,拖累了你!” …… 沈知然一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声音咬着筷子快步走到了门边,以为是虞欢回来了,到了门口便伸手拎动着门把替她把门开了。 “怎么样?晚会……” 沈知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站着正在拔钥匙的许宁城给愣住,“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只不过又一次地被面前闯入的身影给撞开,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换装了的顾默白抱着虞欢长驱直入,直接就进了主卧室那边。 “唉唉唉唉……”装了几天的高冷帝一出现就跟个土匪山大王似得。 小子猖狂! 沈知然筷子一扔,撩起衣袖就要上,被许宁城一把扯住手从卧室门口给拖到了客厅里。 “干什么?”沈知然没好气地瞪眼,许宁城今天晚上没有逮住要抓的人心情也不怎么好,被沈知然这么一瞪,眼睛一眯,“不想我在这里办了你的话就给我乖乖闭嘴!” 沈知然:“……”一张脸顿时变化万千,一阵龇牙咧嘴地奔回厨房,她能不能拿把菜刀现在就剁了许宁城? 只是还在沈知然犹豫着是用砍刀剁骨呢还是片刀凌迟呢,客厅里就响起了低沉的对话声。 “查过了,她在宴会上喝的是白开水,水里面是没有什么东西的,只是那杯子……” 沈知然探头出来,竖起了耳朵,就见客厅里,许宁城将一只水晶高脚杯搁在了茶几上,他面前的顾默白伸手捡起来,手指指腹在杯口轻轻一抚,又在鼻子旁边嗅了一下,眉心拧起。 “杯口被人涂了致幻剂!” 第351章:不必留活口! 夜沉,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卷着逼人的气息而来。 客厅里的的人们仿佛置身在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 顾默白拿着那支水晶高脚杯,手指从杯口移开,紧拧着眉头,一张沉冷的脸上陷入了一场惊涛骇浪的震怒之中。 这种药物无色无味,外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更何况这杯子上的剂量很少很少,沾了杯子的虞欢也只是出现了轻微的幻觉,经过改良的药物效用来得快去的也快,虞欢都是在上车之后才出现了事后精力不济的犯困症状。 “他已经受了伤,而且就在那栋楼里,我已经让人密切关注了!”许宁城说着气躁得取出一支烟来。 今天晚上那家酒店那么多人参加晚宴,刚才那么多人追着都跑掉了,若是对方挑准时机趁着宴会散场时离开,他还真没有多少把握能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之下抓住那个人。 更别说是,酒店里还极有可能有对方接应的人! 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地躲开了那么多人的追赶? 顾默白放下那只酒杯,杯托在茶几上轻轻一磕,明明是很轻的声音传到人的耳朵里却冷厉非常,“如果发现,不必留活口!” 许宁城闻言愣了一下,意思是说,不管对方还有没有利用价值,直接灭口! 许宁城还处在他这个决定的震撼之中,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对方今天就不该挑中了虞欢下手,犯了二哥的大忌。 致幻剂? 贴在厨房门边竖着耳朵听着的沈知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她从厨房奔出来,想要找顾默白问个明白,前几天才发生了电梯事件,今天晚上又是什么致幻剂,这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告诉她都是跟他顾默白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 “顾默白!”沈知然神色严肃地要拦下顾默白,顾默白却一手拎着一只家用医药箱避开了她的触碰。 “宁城,管好你的人!” 许宁城:“……”拿眼睛瞟她。 听到没有?给我乖点儿! 沈知然:“……”被许宁城那目光一扫,顿时有种小宠物被主人厉色瞪眼的惊悚既视感。 尼玛! 谁是他许宁城的人了?还有,不准用看宠物的眼神看她! 顾默白拎着医药箱在沈知然懊恼愤怒的眼神中大步走进了虞欢的主卧室,门一关,将紧跟在身后试图要跟进门的沈知然给关在了门外,那关门的力道,差点煽扁了沈知然的鼻子。 “虞欢到底怎么样了?”沈知然是后知后觉才响起顾默白拎着的是医药箱,一想到虞欢从进门开始到现在都安安静静的,沈知然的脑子就是一阵慌乱,像只壁虎似得毫无形象地趴在门上试图能找到一个缝儿钻进去。 沈知然在这边扒门,全然没有注意到过道上轻靠着墙壁双手抄在胸口将她这般毫无形象的一幕看在眼里的许宁城。 “顾默白我告诉你,待会要是虞姑妈回来了,看你一个大男人大晚上地居然待在欢儿的房间里,看她不拿鸡毛帚子收拾你?” “我跟你说哦,姑妈可是出了名的厉害,顾默白你有种就给我待在里头等着她回来!” 门依然紧闭,沈知然拎了几下门把,依然巍峨不动地反锁着。 像是在表示着里面的人就是有种,我有种,我不开门! 沈知然嘴角抽了抽! cao! 沈知然一手叉腰,手指着门,把门当成了顾默白,嘴巴一阵叽哩哇啦地低咒。 “不曾想,你泼妇骂街的架势还真有点水平!”许宁城语气幽幽,看看门,再看看对着那门指手画脚的沈知然。 她是头猪吗? 难道她没看出来,要不是他在这里,二哥已经将她给轰出公寓了! 沈知然:“……”插着腰一转脸,看着许宁城一脸的幸灾乐祸,嘴巴狰狞地抖了抖,“你说谁泼妇?” 许宁城:“你!” 沈知然:“……”脸一黑,许宁城,你妈没告诉过别欺负女人吗? “差点忘记告诉你,这栋公寓的产权是属于二哥的!”言外之意是,你个懒在这里吃喝拉撒不交一分房租的家伙还敢站在这里指手画脚? 想滚蛋了? 虞欢之前拿了这套房子替父亲虞东阳的债务做抵押,还是二哥从他那里拿走的房产证。 当然了,说是记在他的账上,可他顾二爷的账他可不敢去讨的! 许宁城却不去看沈知然那张快抽筋的脸,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语气幽幽,“八点半了,姑妈什么时候回来?” 沈知然原本还在气炸的边缘徘徊,许宁城突然提到了虞姑妈,她愣了一下,赶紧跑出去看手机,她跑得风风火火的,赤着一双脚,大裤腿的居家服撩在地上脚步生风,上半身紧致的露腰细肩带上衣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展无余。 沈知然是个瑜伽运动喜好者,她在开门之前刚练习完了一套瑜伽,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套瑜伽服。 许宁城瞅着她那肩头上的细小肩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这么细的东西能撑得起她胸口那沉重的重量? 却听见客厅那边传来了沈知然的嘀咕声,“以往这个时间姑妈已经回来了呀,怎么今天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沈知然一边翻着手机看有没有虞姑妈发过来的信息,一边皱着眉头想着待会要是虞姑妈回来发现虞欢出事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怪了,这几天,她回来的最晚的一次是昨天晚上,不过也是八点钟就到家了的!她自己都说了最晚八点就回家的……” 沈知然嘀咕完,拿起手机就拨了虞姑妈的手机号码,电话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 而今晚上的G城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黑压压的夜空给人一种紧逼的压抑感,郊区外,一辆回城的计程车被一辆大货车撞上,计程车被撞开了护栏,车辆发生了侧翻,最终挂在了路边的斜坡边缘。 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里蔓延,这样的夜晚,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车被撞翻的那一刻,有包被震出了车外,拉链被人拉开,里面那只吵得不停的手机落在了地上。 最终,被人,一脚踩碎! 第352章:好大一颗糖! 感觉到脚掌有微凉的触碰,虞欢一个激灵,抖了一下腿,睁开眼的她眼神有些恍惚。 蜷缩的身体在熟悉的床头鹅黄色灯辉下有片刻地僵硬,下一秒她便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她突然坐起来看着正守在床边的顾默白时,眼神凝滞了片刻。 “做噩梦了?”顾默白放下了手里的药,将棉签扔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起身走了过来。 虞欢的目光在顾默白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钟才有了点反应,“你一直都在这里?” 虞欢视线落在了顾默白的衣服上,他身上的黑色卫衣还没有换,今晚上他的穿着打扮实在是跟平日里西装革履的他不一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最有违和的感的莫过于卫衣上还自带了帽子,让平日里看着肃然严谨的他活脱脱的成了大学校园里的嫩头青。 “嗯!你脚上的伤还需要处理!”虞欢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其实不然,他才跟许宁城谈完正事,刚进来准备为她检查脚底还有没有玻璃碎渣,她就醒了。 见虞欢还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顾默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表情有些小尴尬。 说起来,这衣服是许宁城在他出门时给他准备的,他自打认识虞欢以来何时在她面前穿过这种幼稚的衣服,感受到虞欢看他的目光,他轻咳了几声,用不解的语气掩饰掉这样的小尴尬,“怎么了?” 许宁城选的是什么衣服?待会一定要脱掉! 却不想虞欢的脸上表情微微一动,“衣服挺好看的!” 顾默白:“……” 夸奖? 但是—— 只是,衣服好看? 难道,衣服比他人还好看? 顾少爷心里有些郁郁,嗯,莫名的郁郁! 然而下一秒,虞欢的声音就将他的心情从郁郁的氛围里给拖了出来。 “不过,穿上这件衣服的你更好看!” 顾默白:“……” 好大一颗糖! 好甜! 虞欢压根就不知道她在某一天突然醒来没管住自己的嘴巴说了两句这样的话最终直接导致了在很久很久以后,在他们家那大得惊人的更衣室里,属于顾先生的那一排衣柜里,出现了很多这样的卫衣,深色的,浅色的…… 连小小白的衣橱里也有这样的配套装备,小小白很不能理解她爸为什么这么热衷收集这些衣服,后来她爸给了她一个虐狗的答案—— 你妈说穿这个好看! 小小白:“……”无语望天,她妈害人不浅,明明一个帅得屌炸天的成熟高冷帅男硬生生地走上了逗比风格,还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顾默白今天晚上还是第一次觉得,嗯,许宁城选的这衣服看来还是不错的! 只是…… “顾默白,哎呀……”虞欢突然冒出来的叫声让顾默白惊了一下,“怎么了?” “快快快……我的腿……”虞欢表情痛苦,“腿,抽筋了!右腿……” 顾默白将她那条紧绷僵直的腿给抬起来,手触及到她小腿痉挛紧缩成一团的部位按摩了起来,他下手不重,可虞欢却疼得直叫,让门外趴着听墙角的沈知然差点没撞死在门框上。 要不要,这么猛啊啊啊啊! 沈知然正担心着虞姑妈,想敲门进去的,想着即便是虞欢没有醒,顾默白人在这里,遇到点什么事情找他说说比找虞欢管用。 现在这道门进不去,她怕一进去看到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最终还是选择了折回客厅,见许宁城跟个大爷似得稳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他在跟谁通电话,他眉心紧锁,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沈知然自然之道这个时候最不适合在他面前出现,免得被波及遭殃,她正打算退回到侧卧去,却不想被许宁城一个招手。 一手拿着手机的许宁城对着她招了一下手,那姿态,就跟皇帝对着自己的妃子随意一招,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座位。 意思很明显。 你,给我过来! 沈知然眉头直皱,目光跟许宁城对峙一阵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走了过去,却没有坐他指定的身边座位,而是坐在了距离他有一臂之外的沙发上。 许宁城看她一眼,也没想之前那样跟她翻脸,直接将手机往她面前一扔,“交给你!” 沈知然:“……” 啊?什么情况?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砸到她手边沙发上的那只手机里冒出来的温柔声音给麻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宁城哥!” 沈知然:“干什么?”一脸茫然,抬脸看许宁城,想问到底交什么东西给她了,却发现那货起身倚靠在过道那边悠哉悠哉地抽着烟,全然一副‘不关我事我就是个看戏的’的表情。 原本还在通话的手机里突然一阵死寂,很快那个温柔的声音便急促响起,“你是谁?宁城哥呢?” 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本着‘你将我一局我死也要拉你当炮灰垫背’的德行,沈知然将手机捡起来,声音一变就变成了浓浓的M市口音,“小姐你要找许少啊,许少现在忙得很叻!” “哦,我是他家的佣人……” “……” 许宁城靠站在一边一支烟都抽了一半,刚开始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可此刻他的眉宇皱得越来越难看,看沈知然的表情纯粹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跟那女人倒是聊到一块儿,居然把自己的一些杂七杂八的隐私也一并说了出去,看着沙发上捧着电话笑得狡诈的小女人,许宁城眼睛狠狠一眯。 特么,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还能挡点儿事儿替他解决一下麻烦,可没想到…… “许少身边除了您这么一个声音温柔善解人意的美女之外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女人呢?围绕在他身边的连蚊子都是公的……” 许宁城:“……”一口将烟蒂咬碎成渣,忍无可忍大步走过去伸手就将沈知然手里的手机给夺走直接将电话挂断往地上一扔,手机给砸地板上了。 沈知然暴起,“许宁城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宁城那高大的身体给重重一压,沈知然被压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脑子一晕就听到了他阴森森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蚊子是公的还是母的!” 第353章:不疼是骗人的! 虞欢的腿抽筋在顾默白的揉捏按摩下终于缓解了下来,她唤了一口气,后背都渗出了一层汗水。 总算是好了! 顾默白在替她揉腿之后便开始拿着药水替她擦拭脚底,顺便还用夹子夹掉在酒店还没有来得及挑出来的一些碎玻璃渣。 “也不知道疼?”顾默白用铁夹子夹起一小块的碎玻璃放进器皿盘里,玻璃渣上还带着血水,血红的颜色在透明的器皿盘里格外的诡异。 虞欢轻轻喘出一口气,“不疼是骗人的!”只不过,当时她是根本就顾不上疼。 见顾默白动作停顿了一下,下手时更加的小心翼翼,虞欢心里一阵暖软,看着面前这个神态专注地替她擦拭伤口的男人,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不住的低声出声,“那个人,是不是那天半夜来敲我家门的那个?” 顾默白抬眸,“嗯!” 虞欢见他的视线又一次转落在了她的脚上,那认真的神态简直让她不忍再打扰,见他没有要继续谈论下去的意思,虞欢只好也闭上了嘴,只不过,心里一阵莫名的闷闷的。 其实,她很想问他,因为,她心里已经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真相,可他,这是不愿意跟她解释了吗? 哪怕是,一句? 脚心传来一阵刺痛,虞欢敏感地一缩脚,奇怪的是这疼痛的神经像是链接在心脏上了一般,脚心一疼,心脏也跟着疼得抽了抽。 “不用擦药了,刚才已经擦过了!”虞欢的双腿缩了缩,缩回去的动作没有丝毫的预兆,脚底落在了床单上,有渗出来的丝丝血迹在白色的床单上落下了印记。 顾默白一手那拿着夹子,神情微怔地望着她。 虞欢在缩腿的时候,身体也不动声色地缩了缩,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顾默白眉宇间有一抹忧色掠过,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以一副‘拒绝’姿态的虞欢搂起抱在了怀里,感受着她微颤不已的双肩抖动,他的双手将她的脸掰正,用额头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不容她有一丝的逃避。 “欢欢,你所看到的你所听到的都不是真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这个局面的形成原因,因为我也有很多真相需要去弄明白,所以,请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虞欢的脸被他紧紧捧着,额头紧贴着,他不允许她避开他,连这个解释都是这么的霸道。 她明明心里是抗拒的,可是在面对着他这双深黑色的幽深眼瞳却怎么也抗拒不起来。 顾默白的怀抱是温暖的,将她抱住时轻轻抚着她的背,像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着她忐忑不安的内心,在这期间虞欢听到了他低低的叹息声。 她又让他为难了吗? 虞欢靠在他的肩膀上,视线从最初落在虚空处的恍惚慢慢落在了不远处的闹钟上,看到上面的时间,她猛的想到了什么,抬起脸,一脸疑惑。 “九点半了,我姑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以虞欢对姑妈的了解,她如果是回来了知道她房间里有个顾默白的存在不可能会这么安静。 顾默白怀抱一空,内心微微一叹,好不容易能抱上的……不过,他在来的时候也确实考虑过见到虞姑妈时应该如何应对,只是他的应对之策还一直没能用得上。 见虞欢慌慌张张地下地,顾默白二话不说直接将双脚马上就要落地的虞欢给抱了起来。 虞欢的身体被腾空抱起,低声,“你让我下来吧,万一姑妈回来了就在客厅,我们就这样出去……” 顾默白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义正言辞,“你的脚受伤了,不能走!” 心里却是在想,让姑妈看到了也好,省得她老人家老是惦记着给虞欢找对象! “唉……”虞欢无奈,顾默白不放手她也挣脱不开,到了门口,虞欢是满心忐忑地将门把拧开,一开门就听到了客厅那边传来的低咒声。 “沈知然,你TM,敢咬我……” 许宁城的声音! 虞欢愣了一下,顾默白倒是镇定,许宁城跟沈知然两个要是什么时候能和平相处了那才叫怪事! 更让虞欢觉得崩溃的还在后头,客厅里,羽绒齐飞,半空中还漂浮着鸡毛的影子,一看就是从鸡毛掸子上给刮下来的,两个沙发抱枕已经壮烈牺牲。 虞欢表情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许宁城闭着眼睛,两只眼眶红通通的,那张脸在冷冽和暴躁中来回轮换,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绝伦,他的一只手还在沈知然的双手抱着,手肘上,还有一只甩不开的嘴…… 沈知然是一口咬住许宁城不放,一只手还死死拽着一支玻璃小瓶,惊愕中的虞欢运足了眼力才看清沈知然手里抓着的是什么东西。 辣椒油! 可想而知,许宁城那双红肿起来的眼眶是怎么回事了! 好惨烈! “你们两个!”顾默白冷硬出声,咬人的沈知然一把松开嘴巴跳离开几步远,用手抹了一下嘴巴,一副快意恩仇的模样。 许宁城撩起衣袖的手肘上一道血口子触目惊心,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知然,快去给他弄点清水来!”虞欢见状忙叫住沈知然。 沈知然正在呸呸呸,一听到虞欢叫她,她愣了一下,站着不动,虞欢见她还不动,急声,“沈知然,他眼睛要是瞎了你就闯祸了!” 那可是辣椒油! 万一遇上个就像顾默白一眼对某种东西过敏的,万一许宁城就对这种东西过敏,那就麻烦了! 虞欢都看出了许宁城隐忍得有多痛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沈知然惊了一跳,这才仔细去看许宁城的脸,看到他红肿不堪的眼眶,顿时惊得一声倒抽气,扔掉辣椒瓶伸手拉起许宁城就往厨房那边大步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许宁城现在是看不见的,被她这么扯着往那边拉一不小心撞上了厨房的拉门。 砰的一声! “沈知然……” 许宁城怒吼爆发! 顾默白堪堪挪开视线,虞欢也不忍地伸手捂脸! 天啊,许大少不会撞得毁容了吧! 厨房里那两人还在对骂,骂声和怒吼声不亦乐乎,虞欢还是第一次看到许宁城发这样大的脾气,果然是吓人,也不知道沈知然在他这么火爆的脾气下都还敢跟他对骂该有着多强大的心理建设啊? “姑妈还没有回来!”虞欢收起心思想到了虞姑妈,顾默白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厨房那边沈知然探头,抹了一把脸上被许宁城甩的水渍,顺便把摸下来的水渍不动声色地往许宁城的衬衣上蹭,“我打过电话的,电话打不通!” 虞欢拿起座机电话拨过去,得到的消息是电话关机! 挂上电话的这一刻,她看着顾默白,“我怎么突然有点,心神不宁!” 第354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下半夜,公寓里只剩下了虞欢跟顾默白。 沈知然送许宁城取医院里,因为许宁城的那双眼睛肿得不像样子,最终沈知然是后怕了赶紧带着他去医院,走的时候虞欢还听见她着急地碎碎念,天啊,不会瞎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虞欢无语,要真的瞎了,你惨了! 居然敢对尊皇娱都的许大少眼睛里灌辣椒水,拖出去乱刀分尸! 沈知然急得火烧屁股,虞欢这边也不安宁,因为虞姑妈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怎么办?”虞欢再一次放下听筒,她也着急了。 “你别担心,你想想她在G城还有没有亲人朋友?”顾默白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理智地替她分析。 “在G城就我一个亲人,没有其他亲戚了啊!”虞欢回答,恍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前几天,她跟我说,她这几天都在一个朋友家玩!” “什么朋友?你知道地址吗?”顾默白又问。 虞欢摇摇头,“我问过,姑妈没跟我说,我当时问的时候,她言语之间还有些排斥抵触,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默白一听眉心蹙起,不知道朋友姓谁名谁,不知道地址,电话又打不通,这样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你先别急,我去想办法!”顾默白起身去阳台那边打了个电话,虞欢听到几句,大致意思是安排了人帮忙去找姑妈。 等待的时间是让人煎熬的,晚上十二点,虞欢焦急地还闭不上眼,顾默白让她先休息一会儿,等有消息了再叫醒她,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虞欢心里那种不安感又开始在心头蔓延了起来。 “睡一会儿!”顾默白将她搂在怀里,强迫她闭上眼睛休息,虞欢只好闭上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困了还因为睡在他的怀里安全感让她静下心来,虞欢这一合眼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个惊梦惊醒过来,发现身边没有了顾默白的身影,她心里一阵慌乱,梦境里的血骷髅画面使得她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她猛的坐起身来才发现顾默白就站在卧室的阳台边,正低声说着电话。 虞欢还有些懵,她抬脸看看床头的闹钟,凌晨四点多了! 姑妈呢? 她有些心慌意乱,就听见阳台那边顾默白的声音低低响起,“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虞欢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他这句话时,整个人都一个激灵,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顾默白,姑妈呢?”虞欢不等顾默白走过来就出声叫住他。 顾默白的步伐有一瞬的停顿,那一瞬并不明显,但是却被虞欢看到了。 他在犹豫什么? “顾默白!” 虞欢心里一个咯噔,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让她此刻艰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默白走到她面前,低伏着身体,声音低沉,“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 …… “MD!啊……你到底行不行?” 郊外一个僻静的工厂厂房里,被人隔离出了一个活动室,地方虽小却安置下了一架小床,一张桌子,桌脚旁边到处都是空的啤酒易拉罐,整个空间里显得凌乱不堪。 此刻,庄霂心一手拿着一把匕首,膝盖跪在床边,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苍白的脸上有冷汗渗出。 眼前的画面太过血腥,小腿上一个血窟窿,血水冒出来浸湿了用来止血的纱布。 那颗子弹打在了庄霂林的右脚小腿上,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血流得很多。 庄霂心脸上的表情是极力隐忍着的,可握在手里的匕首还是哐当一声落了地,转身避开那血淋淋的一幕,白着一张脸,“我说了我不会!” 事出紧急,连麻药都没有,让她徒手把子弹给挖出来,怎么可能? “你不会?呵……你要是不会五年前你是怎么弄死顾默离的?”躺在床上的庄霂林满头满脸的冷汗,发出一声冷笑。 背过身去要发疯的庄霂心低叫,“我说过了那不是我干的!” 五年前那件事对她来说也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么多年了只要一想到当时那个场景她就有种要疯掉的崩溃感。 今天晚上在酒店,庄霂林是被她想办法带出来的,如果不是她出手,庄霂林根本就不可能能离开那家酒店。 因为许宁城的人把那家酒店都包围了。 身后庄霂林坐了起来,他自己捡起了那把匕首,咬着牙硬生生划破了小腿肌肉,一时间血水滚出,浓郁的血腥气开始在空气里弥漫。 庄霂心根本不敢回头看,听着庄霂林压抑的声音,一直到几分钟之后,一声清脆的啪嗒声,被抠出来的子弹和匕首都落在地上,也传来了庄霂林恶狠狠地低咒。 “这一枪,我记下了,迟早十倍换回去!” 庄霂心心里一咯噔,忍不住转身,“你答应过我的……” 床上的庄霂林惨白着一张脸,他在抠出子弹后开始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闻言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庄霂心一眼,“答应你什么?答应你不碰顾默白?” “可TM现在是他差点要了我的命!”庄霂林情绪一激动,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低嚎,盯住庄霂心时眼色冷幽,“你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因为你差点跟他哥翻脸的小竹马?” “告诉你吧,即便是你有孩子当筹码,想要从亲情上套住他,可他顾默白也未必就能把你当回事!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听见庄霂林的话,庄霂心脸色一暗,表情狰狞,起身,“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陪着他一起长大,我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的一切……” 庄霂林轻蔑一笑,“还不死心?我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今天在酒店里见到谁了吗?” 庄霂心跟他的目光一对视,心里突然一紧,“谁?” “顾默白!他根本就没有出国,他这段时间都跟在那个虞欢的身边,你压根就不知道……” 庄霂心被这个答案激得情绪失控,猛得连连后退几步。 顾默白! 真的是顾默白?这怎么可能? 第355章:一张,照片! 凌晨五点,G城的雨下得不小,顾默白是抱着虞欢下楼的,上车后为她的脚上套了一双软底棉拖鞋,摸着她微凉的掌心,他用手呵了口气,轻轻搓了搓。 “欢欢,别担心,情况到底怎么样要亲眼看到才知道!” 顾默白一边搓着她的手一边低声安慰,他知道虞欢脸上的紧张情绪一直在努力地克制,她很担心很担心,却又在强压着内心的紧张。 顾默白其实最怕她这样的表现,倒是希望她能表现得更加慌乱,甚至可以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也好。 “我知道,我没事!”虞欢的脸在他的掌心挨了挨,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她还能撑着。 虞欢说着,深吸一口气便伸手去将副驾驶的安全带拉上要扣上,只是她看似冷静,但拉着安全带扣子的手却抖了好半响都没能准确地扣上去,被顾默白伸手拉过去‘咔擦’一声才扣好。 “许宁城和沈知然就在医院,我们马上就过去!” 顾默白说着,看向虞欢的目光里参杂着太多的心疼情绪。 虞欢点点头,靠坐在座椅椅背上,视线落在了车前的挡风玻璃上,被雨刮挂下了一层水渍的车窗玻璃很快又被大雨给蒙上一层,她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虞姑妈出事了,得知这个消息的虞欢心慌不已! 她的亲人,她为数不多的亲人们,她的母亲,她的父亲,都走了! 而唯一留下的这个长辈姑妈,如今…… 虞欢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在颤抖中不由得抓得紧紧的,紧得手指骨节泛了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顾默白伸手过来,紧紧覆盖住了她紧抓在一起的双手。 …… 薛景禹是早上五点抵达G城的航班,而他一落地就接到电话匆忙地赶回医院, “什么情况?”薛景禹是没时间倒时差了,得知许宁城所在的地点就在某个手术室的门口,一边换白衣大褂一边快步行走,嘴里还不忘询问紧跟在身后的助理。 “车祸,一死一伤,伤者的腿部卡在了座椅之间,脑部也有撞击伤,被送进医院时生命体征垂危……”助理跟在薛景禹身后脚步飞快。 “现在情况呢!” “还在手术中抢救中!” “……” “跟神经内科的医生说一声,我要进去看一眼!” “已经通知手术室那边了!” 薛景禹说完低低吁出一口气来,伸手摁了一下头疼不已的太阳穴,助理见他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便低声询问。 “薛少,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手术室里面主刀的是两个科室的主治医生,是医院里最拔尖的人物,您……” 薛景禹甩甩了头,“不用!这个人我必须去亲眼看着!” 薛景禹说着,眉宇间闪过一丝沉凝,不曾下一下飞机就接到了二哥的电话,让他务必要亲自在手术室里待着,因为手术室里的人对二哥来说至关重要。 薛景禹刚疾步走到手术室门口,就见到了过道上站着的许家保镖,薛景禹见许宁城正坐在那边,大步走过去,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面前坐着的许宁城给惊了一跳。 “我去,许宁城你干啥啊?一大早的没睡醒用上了这样的眼罩啊?” 薛景禹表情惊悚,说完一个健步隔远了一些,他是知道许宁城没睡醒那起床气可以堪称是‘低气压凶残魔王’的狠角色,所以,如非天崩地裂的大事情薛景禹是绝对不会在早上这个时候去找许宁城的。 坐在椅子上犹如一尊千年不化的冷冰雕塑的许宁城唇角狠狠一抽。 这叫眼罩?没看到这是医用绷带缠着的吗? 特么他眼睛都快瞎了! 沈知然那个女人往他眼睛里喷了辣椒油,疼死他了! 见许宁城抽着嘴角一副要发飙的模样,薛景禹朝坐在距离许宁城身边有三米远的沈知然看了一眼,眼神示意,你把人家许大少怎么了? 看你一副生怕被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沈知然也正坐立不安地,心躁不已,上半夜是许宁城的眼睛把她吓得提心吊胆,下半夜又接到了消息,是虞姑妈的噩耗。 她是第一个亲眼看着虞姑妈被推进手术室的,当时那个场景…… 沈知然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僵怔着坐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脸色都还是白色的,接触到薛景禹投递过来的目光时,沈知然抬脚就做了一个朝他那个方向踹过去的姿势。 表情凶神恶煞! 还不快进去! 薛景禹:“……” 这两人,活该互殴没人拦! …… 半个小时后,一辆低调的轿车抵达医院。 早间五点多,因为下雨,医院也没有了平日里那般的喧嚣热闹。 “顾默白,真的不用,我可以走!”虞欢被顾默白再次背在后背上,自然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只不过顾默白是戴着鸭舌帽的,别人看不清他的脸。 “我背你走得更快!”顾默白迈开了大步,他们一下车就有许宁城的人过来接,几人直奔手术室那边。 这台手术被安排在了一个特殊手术室里,这一层是实验室,不同于其他手术室门口人来人往,这边十分安静。 沈知然看着虞欢被背了过来,起身快步迎上,“欢欢……” “知然,我姑妈怎么样了?” 沈知然脸上的表情略显仓促,还有一瞬的犹豫,“还在手术中,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沈知然这么说着,身体却忍不住地微微一颤,脑海里浮现出虞姑妈浑身是血的画面。 她都不敢跟虞欢说了! 虞欢捕捉到了沈知然脸上欲言又止的情绪,更加心慌不已,而此刻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出来的人是薛景禹的助理。 “二爷!”助理走到顾默白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虞欢看到他的眉头锁了一下,点头。 “默白……” 见顾默白要跟着去手术室,虞欢起身从座位上跳下来,她的双脚踩在地上疼得腿打着颤,被顾默白一把抱住重新安置在座位上,“别急,我进去看看!” 他说着伸手替虞欢将额头的汗水擦拭干净,安慰了她之后才跟着助理进了手术室。 一进那门,就见薛景禹正站在门后,见到顾默白伸手招了招,到了一个角落避开了手术室里的监控摄像头,这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是一只用塑料透明薄膜袋子装着的纸状物,还带着血。 薛景禹语气低沉,“这是我在姑妈口中发现的,应该是她自己将这东西塞进嘴里的,我们也是在做检查时将她的嘴巴撬开才发现……这东西,我想,我只能交给你……” 顾默白凝着眸子接了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张,照片! 第356章:不幸中的万幸! 一张照片! 是在撬开虞姑妈的嘴里发现的。 被叠成一个类似于正方形形状的照片被顾默白展开了,血渍将照片折叠的棱角上浸湿。 “她的嘴巴闭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太紧,即便是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我们在撬开的时候还是费了些力气!” 薛景禹说着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目光落在了顾默白手里拿着的那张带血的照片上。 …… 手术室外,低着头的她虞欢十指交叉紧握,一听到周边传来的脚步声便抬起脸来,太过紧张的她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 沈知然将一杯热乎的奶茶递到了她的面前,见她盯着手术室的门的那双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只好将奶茶悄悄放在了旁边,静坐在一旁焦心着等候着。 许宁城还是坐在那个位置,时常有人过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中途许宁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沈知然赶紧毕恭毕敬地跑到他面前,“干什么?” 许宁城伸出手,沈知然立马像伺候皇帝的太监弯腰躬身,伸出手让许宁城的手搭着。 “洗手间!” 沈知然:“……”表情一愣,洗,手,间! 看着候在走廊上那么多的保镖他不用,非要让她一个女人送他去洗手间? 沈知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搁在她手腕上的手像是读懂了她想溜的心思,一把扣住,用的力道让沈知然‘啊’了一声,她的小手悲催地就给拽紧了。 “你,你松开一点,我带你去就是了……”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更何况还是等着待剐的沈知然? 最终沈知然脸青白交加地带着许宁城去洗手间,到了门口她还想挣扎一下的,低声道:“你干嘛不让你的保镖陪你去?” 许宁城,“他们是男人!” 沈知然郁卒,我还是女人呢! 许宁城,“我没把你当女人!除了,在床上!” 沈知然:“……”窝草! …… 这边虞欢还在焦急地等待,手术室那边门一开,顾默白就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虞欢的手机,走出来时看样子才刚结束了一个通话,屏幕还是亮着的。 虞欢的目光紧紧尾随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顾默白,见他靠近伸手便拽住他的衣袖,“怎么样?姑妈她……” “还在抢救中!”顾默白也没有隐瞒她,将手机递给了她,抓住她微颤的手低声道:“姑父打过电话来了,我替你接了!” 虞欢的脸上表情有着明显的惊怔,手抓得更紧了。 姑父一定是没有联系上姑妈,所以才打电话过来询问的,没想到…… 顾默白伸手将她揽过来,“欢欢,这件事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跟姑父说了,我派过去的人已经到了M市,会接他过来,欢欢,听话,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你一个人来承担,你还有我们……” 早在顾默白接到姑妈出事的时候他就做了安排,姑父柳容坤也在赶来的途中。 虞欢双眼涨得通红,靠在顾默白坚实的胸膛上,隔着胸膛那浑厚有力的心跳声就成了平复她情绪的一剂良药。 手术室外的漫长等待似乎耗尽了虞欢所有的力气,在见到手术门再次开启时,薛景禹和主治医生大步走了出来,顾默白起身,虞欢也跟着起身,早已忘记了脚底有伤的她坚持要跟过去,顾默白便伸出长臂扶住了她。 “手术成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薛景禹说着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旁边站着的脑科主治医生也取下了面罩,拿着助理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汗。 争分夺秒,抢救五个多小时,作为主刀医生的他们拿刀的手都发抖了! 薛景禹说道这个转折点时,虞欢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看向薛景禹的眼神都变得急切了。 “只是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能不能渡过这场危机,要看接下来的两天时间!” 薛景禹喘了一口气,一场手术下来,虽然作为骨科主治医生的他在这场手术里只需要做好伤者的腿部手术,可整个手术下来,目睹了脑科主刀医生在手术室里的惊心动魄,走出手术室后的他双腿都有些虚脱。 薛景禹承认,这跟躺在手术台上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人是虞欢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长辈,她能不能被抢救过来关系到虞欢,也关系到二哥! 所以,整场手术下来,薛景禹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惊险中度过的。 他本来就还没有时间倒时差,如今又在手术室里一站就是五个多小时,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去我的办公室吧!”薛景禹提议,“姑妈被送到了ICU,你们暂时也不能进去探视,听我的,先去我的办公室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顾默白看了看腕表,再看看虞欢,“姑父很快就到了,我们先在医院等他,好不好?” 虞欢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要在医院这边守着,等着姑父过来再商量。 等一行人到了薛景禹的办公室,薛景禹让助理专门安排了一个休息室给虞欢和沈知然。 “肇事者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是一辆重型大卡车,司机也受伤昏迷,刚接到那边的通知,现在醒了。” “出租车司机是当场毙命!” “事发地点在城外郊区,人烟稀少,事发后没有第一时间被救援,都是在几个小时后才被路过的车辆发现……” 薛景禹在听完许宁城的调查结果后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所以,姑妈现在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另外……”许宁城一抬手,他的下属便从包里取出了一份检查报告递到了他的手里,许宁城伸手将报告递到了顾默白的面前。 “收集到了酒店落在楼梯上的血样做了DNA对比,跟你想的结果一样!” “什么东西?”薛景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酒店发生的事情,一看两人表情凝重就猜到自己肯定是错过了什么大事儿,一伸手将那份对比报告拿了过去,低头一看,表情错愕! “啊?” 第357章:他的母亲,是萧悠? 上午十点多,姑父柳容坤风尘仆仆地赶到了G城医院,在休息室里见到虞欢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丫头,不要难过!” 虞欢在见到赶来的姑父时,涨得发红的眼眶就有点隐忍不住,尤其是在听到他的这句安慰话的时候,眼角都湿润了。 姑父是个退伍军人,退伍前在部队里待了许多年,如今身体还算硬朗,说话也是中气十足,颇有一种威严。 姑父有军旅情结,所以把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虞欢唯一的堂哥也给塞进了部队。 看着姑父站在ICU门口驻步张望的身影,虞欢心里一阵酸酸的。 “姑父,对不起……” 虞欢咬了咬唇,而站在她身边的沈知然更是不由得低下了头,内心在忏悔,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沈知然在想,如果不是她打电话给虞姑妈告诉虞欢最近过的不好,虞姑妈也不会来G城,就不会有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在见到虞姑妈满身鲜血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沈知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害你姑妈的人又不是你,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柳容坤转过身来说着拍了拍虞欢的肩膀,他想去病房看看,被医生告知病人才刚动过大手术现在不适合去探视,只好又折了回来,等待中不免让他觉得焦躁不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 “欢丫头,今天早上拿你的手机接电话的人是谁?” …… “DNA对比结果?” 薛景禹伸手从顾默白的手里拿过了那份报告,一目十行地看完,表情错愕,“做对比的人是谁?” “昨天晚上在酒店差点就能干掉他了!”许宁城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冷沉,“可还是让他给跑了!” 薛景禹一听明了,难怪城哥会这么暴躁,原来不仅仅是眼睛的问题。 薛景禹在手术室的时候,他的助理才偷偷跟他说许大少的眼睛被人泼了辣椒油,被送进医院时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能把许大少欺负到眼瞎的恐怕除了沈知然也没别人了,难怪之前在手术室外看沈知然的表情那么怪,原来是心虚啊! “人是跑了,找到躲藏地了吗?”薛景禹说着,把那份DNA对比报告拿在手里晃了晃,又看向了脸色微沉的顾默白,“二哥?” 是要继续钓大鱼还是直接动手干掉不就是他一句话吗?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进来的人低声说道,“二爷,柳先生已经到医院了!” “知道了!”顾默白应下,起身,“我过去一下!” 薛景禹和许宁城没意见,等顾默白一走,薛景禹凑到了许宁城面前,一脸坏笑,“城哥,你眼睛该不会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了吧?” 回应薛景禹的是许宁城抓起桌案上的一个文件夹就朝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薛景禹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得是快可还是被文件夹砸了脚踝,跳脚大骂。 “许宁城,你眼瞎了还能砸得中呢?”cao!说动手就动手啊! “即便我眼瞎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许宁城语气幽幽,说话那口气欠揍得让薛景禹恨得牙痒痒。 “哦,对了,你这次去法国那边,查到什么东西了吗?” 薛景禹是一下飞机就进了手术室,法国那边的事情都还没有时间跟他和二哥说说。 薛景禹不知道是怎么了,被许宁城一提到法国的事情,他的眉心就有一瞬的蹙动,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幻万千,最终是冷静下来了,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出卖了他。 他在纠结,他在疑惑,但更多的,是难受! “薛景禹!”许宁城出声,敏感地察觉到薛景禹的情绪不对劲,还真别说,眼睛虽然是看不见,可正因为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知能力才变得这么敏锐。 许宁城是明显感觉到薛景禹此刻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他要去法国查的那件事本身,应该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一件事。 而会让他薛景禹一下子从油嘴滑舌变成这样沉默的也只有…… 许宁城眉头一皱,“你去法国,碰到谁了?” 薛景禹这才把椅子拖过去重新入座,但空气里腾起的烟雾气息让许宁城知道他此刻在抽烟。 “没谁!”薛景禹说着狠狠抽了一口,如果许宁城现在眼睛看得见,凭他那火眼金睛,就能察觉到薛景禹的左脸有些肿,就连刚才二哥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呵……”许宁城淡淡一笑,听到薛景禹的耳朵里变得有些揶揄,不免气躁,“干什么,真以为眼睛看不见就可以当神棍了!” 许宁城:“……”特么! 慢悠悠地起身。 “苏家的那个养子苏余恒在法国那边的吧?这次碰上了,你挨揍了?” 薛景禹咬着烟头的嘴角一抽,扯到了那还没有彻底消肿的半边脸,疼得眉头狠狠一皱。 “我会打不过他?”而事实上,他确实是被那个家伙给揍了! 许宁城一听就嗤之以鼻,“言归正传,你刚才把二哥叫到手术室里给什么东西给他了?” 薛景禹:“……” 还真成神棍了啊? 薛景禹把烟头一掐,“从虞姑妈口中找到一张被折叠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子,不过,只是一个侧影,也只有半张脸,而且,那照片还沾了血水,更加看不清楚了,需要特殊处理才行!” …… 休息室里,姑父柳容坤的问题问住了虞欢。 早上那会替她接电话的人是顾默白。 “他叫顾默白!”虞欢觉得这个时候跟姑父说顾默白的身份恐怕不妥,便只交代了他的姓名,而姑父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不经意地蹙了一下,眼底也有过一瞬的震惊,却又很好地掩饰了下去,带着一丝求证地继续问询。 “他是顾家的人?” 虞欢愣住,没料到姑父会这么问,难道他知道顾家? 其实姑父并不知道,只是因为听到这个姓氏心里的那份猜测和不安才越发地浓郁起来,尤其是在看到虞欢此刻的表情时,脸色就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 “他是顾家的少爷?他的母亲,是萧悠?” 第358章:害怕,失去! “他是顾家的少爷?他的母亲,是萧悠?” 姑父柳容坤脸色虽然有了变化,可语气依然还带着一丝问询求证,或许,只是一个相同的姓氏,相同的名字,有可能并不是同一个人呢? 柳容坤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所以在看向虞欢时眼底涌出了希冀的情绪。 也就在此刻,休息室的门被人在外面轻轻叩响,虞欢看看门外,忙伸手去开门,顾默白就站在门口。 虞欢侧身让他进来,柳容坤在见到他本人时整个人就觉得不好了! …… 庄霂心回到顾家清水湾老宅时,萧悠不在别墅。 庄管家见女儿一夜未归,神色憔悴,想要问她到底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庄霂心只说是自己在酒店里留宿了一晚,因为晚宴上酒喝多了些就没有回来。 看着庄霂心房间门被关上,庄管家神色忧虑,直觉是女儿说谎了。 紧闭着房门的房间里,庄霂心站在梳妆桌前,一张脸苍白得难看。 庄霂心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身上还穿着昨晚上参加晚宴的那套裙子,因为淋了雨,上好的布料有些皱皱巴巴,原本穿起来能烘托出高贵来的裙子此刻穿在她身上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乞丐。 难怪刚才她进顾家大门的时候,那些佣人看她的眼神带着讥讽。 她们的眼神好像在说,穿上高贵的衣服你也不是一个高贵的人,骨子里还透出着一股子贫贱的低贱味儿! 庄霂心也不知道看了过久,她垂放着的双手抓得紧紧的,伸手过去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剪刀,扯过裙角便开始疯狂地撕剪起来。 锋利的剪刀剪破裙角伴随着她用力撕扯的刺啦声。 她剪得狠,撕得更狠,下手的时候也丝毫不在意被剪刀刺破的肌肤疼痛,不到几分钟,一件晚礼裙便葬送在了她的剪刀之下,破碎的布片凌乱地扔在了地上,而她的腿上,还有腰部,肩部,依稀可见被剪刀划破的肌肤有鲜血渗透了出来。 镜子里的画面有多恐怖?雪白的肌肤上有血水慢慢渗透出来,而这具身体的主人脸上还是一副木讷的表情。 终于,她的视线慢慢地从镜子上转挪开,落在了有着蔷薇花印记的墙纸上,再转,最后定格在了墙角的画板支架上。 画架用一块白布遮盖着,被主人呵护得很好,庄霂心走过去,将那块白布慢慢揭开,画纸上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用的是素描勾画,后背上有几朵蔷薇花。 她伸出手指在画纸上一点点地抚摸着,手指最终落在了画纸的一角,眼底的冰冷如同冰雪融化,一点一点的回暖,低声喃喃! “曾经的我们,是那么的亲近过!” 她的手指落下的一角上,一个草写的“白”字狷狂肆意。 “而我已经那么努力,你又怎可在中途丢下我!” 她的话音刚落,眼底的暖意便被一抹疯狂给替代,尖细的指甲用力地将署名那一块给狠狠扯了下来! …… G城医院,虞欢看着从ICU里出来的姑父,迎上前去。 下午,在姑父柳容坤的一再坚持下,薛景禹终于还是同意让他进ICU探视一眼,不过因为姑妈伤势太严重,进去的柳容坤也只能站在玻璃墙外面待了不到五分钟。 至于虞欢,薛景禹没让她进去,重症监护室这种地方,很不适合女家属进去,这个地方会让人心情异常的沉重。 就连退伍的姑父在走出ICU时,那张坚毅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的沉痛情绪来。 趁着虞欢去跟姑父说话,薛景禹往顾默白身边一站,目光朝柳容坤那边看上几眼,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姑父好像不是很喜欢你啊?” 应该不仅是只有他感觉到了吧? 顾默白靠站在过道一边,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的他神色有些疲倦,听到薛景禹低声说的话,垂眸不语。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 …… 为了方便姑父,薛景禹安排了一个VIP套房出来,这样即便现在姑妈还在ICU,姑父在医院也能有地方可以休息。 要等到姑妈度过危险期,这两天尤为重要,虞欢也想过让姑父去她公寓里住,只是每天这么奔波她又怕姑父身体受不了,在得知了薛景禹的安排后,虞欢看薛景禹的眼神都是满怀感激。 安置好了姑父后,虞欢微微松了一口气,走出VIP套房就见顾默白正站在门边等着她,见她出来,他也没说什么,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 虞欢也没有挣扎,知道他是在心疼她的脚,就依了他。 两人离开医院,虞欢是要出去替姑父买些东西,顺便去公寓里收拾一下,再思索着自己也想去医院守两天。 她怕姑父一个人会胡思乱想,别看姑父没有表现出多紧张,可在他走出ICU时,关门的时候,虞欢就发现他的指尖在发着抖。 堂哥还在部队,姑父没有通知他,怕影响到他的训练,而这个时候,作为亲人的虞欢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在这个时候过去陪着姑父了! 顾默白对她的决定没有提出异议,他亲自送虞欢回公寓收拾东西,在虞欢把需要的生活用品都放进一个小行李箱时,看着静静靠站在卧室门边的顾默白。 他从医院送她回来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此刻这么安静地站在那边目光静静地望着她,那深邃如泓的眸子像是有着千言万语的情绪想要表达,却又最终凝神着一语不发。 可那带着点压抑又善解人意的眼神,竟让虞欢突然心疼起来,心里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担心了一整天却忽略了些什么! 她起身,忍着脚底走到他面前,顾默白见她走过来伸手又要去抱她,却被虞欢快一步地扎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 姑父对他的排斥她感觉到了,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有任何的异常,可她在看到他眼睛里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地心疼起了他来。 那种害怕被人遗弃的目光,让虞欢心疼! “默白!”虞欢踮起脚尖双手圈住了顾默白的颈脖,唇瓣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着,唇的温度和他的体温胶合在了一起,顾默白的眸如冬日的草木复苏,一下子苏醒过来,亮如繁星。 他拥着她的双手慢慢地抱紧,反客为主地主动起来,两人炙热的呼吸紧紧交缠,撩动而起的火热瞬间星火燎原。 似乎只有这样热情地拥有着她才能让他暂时忘却掉心里的那种担忧和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失去! 第359章:不是意外! 这一次的温存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 下午六点多,顾默白将虞欢送回了医院。 “相对于那栋公寓,医院这边要安全得多,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车内,许宁城低声说道,车还没有启动,顾默白是等到薛景禹的助理亲自下来接了虞欢帮忙拎包,一直到虞欢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许宁城虽然眼睛受了伤,可他也没回尊皇娱休息,车里有一阵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被他鼻子敏锐地捕捉到,刚才虞欢身上也是这种香气。 两人这是,一起洗澡了? 难怪感觉二哥的情绪都跟离开医院的那一会儿不一样了。 薛景禹偷偷跟他说,虞欢的姑父在见到二哥时没给他好脸色看,二哥想必是受挫了,没想到送虞欢回家一趟,整个人就像是满血复活了似得。 看来,还是虞欢有办法啊! “那栋公寓暂时不能住人!”顾默白说道,示意司机开车。 车启动后,他才沉沉出声,“去一趟警局!” …… G城警局,一间审讯室里,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坐在椅子上的那名中年男子警觉地抬起脸来,见到进来的人依然是下午审讯过他的两名警员,脸上的表情变得纠结又无奈。 “警官,我都说过了,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我也差点给撞死啊,谁会有事没事去撞死人啊?” 中年男子的胳膊和头部都缠着医用绷带,他的胳膊骨折了,还因额头被撞昏迷了几个小时才醒。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很悲催,要知道他面临的是那位已经身亡的出租车司机的巨额赔偿,还有虞姑妈的巨额医疗费用,甚至还很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一想到这些,他便面如死灰! …… 隔着一堵墙,房间里的顾默白站在那边透过这堵可透视的墙面关注着对方的脸部表情,身边有人走过来,手里端着托盘,盘子里摆放着几件证物。 “二爷,这是您需要的东西!” 顾默白这才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一眼。 托盘里摆放着的一支碎掉的手机,还有当时落在现场车外的那只皮包,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取了出来。 顾默白伸手捡起那只装有手机的证物袋,就听到旁侧的人继续说了,“这只手机掉落在出事地点的马路边上,我们收集起来之后发现还有些手机碎片没有找全,最重要的一个,手机卡还没有找到!” 陪同顾默白一起进来的许宁城坐在一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通讯公司那边的通话记录查出来了?” 没找到卡没关系,不管这桩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不管那张卡是真的不见了还是被人现场拿走了,都不要紧,直接找通讯公司查就行了。 “已经从有关部门调取了通话信息记录,只是,并没有意外发现!” 有人取了那份记录递给了顾默白,顾默白接过去看了一眼,这是虞姑妈最近三天的通讯记录,纸页上是把通话内容用文字表现了出来,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顾默白一目十行地看完,眉头微微一蹙。 “怎么样二哥?”许宁城问。 顾默白将那份记录放下,“没有可疑的通话记录!” 他说着,又看向了那名警员,“那她最近三天在G城的活动路线图出来了吗?” 警员为难地摇摇头,“信息量太大,我们正在跟交管部那边协商,相信很快就能出结果!” 要将被害人最近几天在G城的活动路线给绘制出来短时间里确实有些难度。 “或者,如果被害人能醒过来……” “她现在生命垂危!”顾默白打断了对方的话,再次将视线投递到墙上,几分钟后他沉声道:“安排催眠师对他进行催眠审问!” …… 从警局出来,顾默白一语不发,脸色沉黑如墨,紧跟着他出来的人除了许宁城,还有许家的心理医生。 “连催眠都审问不出什么东西出来,看来……”许宁城陷入了沉思,他们用上了催眠术,可结果还是没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案子好像进入了一个僵局,难道这场车祸真的是一场意外? “不!”顾默白上车后冷沉出声,“不是意外!” 许宁城静默不语。 “越是天衣无缝越是有疑点!”顾默白说着皱着眉头在思考什么,半响他问许宁城,“那张照片处理好了吗?” 顾默白在从薛景禹手里拿到那张照片后没有交给警方去处理,他找人办事会更加有效率。 而且他直觉,姑妈将那张照片塞进嘴里肯定不是意外,那张照片在姑妈面临死亡的那一刻被塞进嘴里,恐怕这张照片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只要顺着这张照片查,一定能查到些什么! 许宁城询问了下属,下属答照片已经处理好,两人正打算去一趟尊皇娱都,许宁城的手机就是一声乍响。 许宁城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听这铃声也猜到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 他那天手贱,设置了一个专门的铃声,沈知然! 这还是她为数不多地主动打电话给他。 电话一接通,许宁城还没有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了沈知然急促的叫声。 “许宁城,公寓里是怎么回事?” 许宁城眉头一皱,“什么怎么回事?”他虽是不耐烦的语气,可神经也在此刻因为沈知然的急促喊声瞬间警戒地绷紧了。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你马上给我过来……” 顾默白在听到许宁城的这一番对话后也抿紧了唇瓣,沈知然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虞欢的公寓,难道公寓里出事了? 沈知然也没再说其他的,挂了电话后,许宁城便叫住司机,“马上去花元阁那边的公寓!” …… 等顾默白和许宁城到了公寓门外时,沈知然还站在门外,旁边还有小区的两名保安,见到顾默白来了,沈知然立马走过去,“顾默白,屋子里……” 顾默白看沈知然一脸紧张,抬步走到门口将门锁打开,一开门,落入视线的便是凌乱不堪的客厅,顾默白大步走进去,检查了每一个房间,无一例外的,每一个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走出来的顾默白脸色沉得可怕。 公寓里有人来过了! 第360章:他是我丈夫! 公寓里有人来过了! 还把所有的房间都翻了遍! 沈知然之所以没敢进屋就是害怕里面的人还没有走,她一个人不敢进去冒险,便叫来公寓的两个保安,还给许宁城打了电话。 如今看着被翻腾得乱七八糟的公寓,沈知然是急得直跺脚。 最近是怎么回事?糟糕的事情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去看看有没有掉什么贵重物品?”许宁城提醒沈知然,沈知然这才回过神进了屋子去翻找。 “怎么样?”许宁城问顾默白。 “虞欢首饰盒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很快,房间里也传来了沈知然的尖叫声和怒骂声,“我XXX的,居然把我的设计稿给撕坏了,你个缺德的王八蛋……” “只少了这些?”许宁城听着沈知然的骂声皱了皱眉,这女人,不就是几张设计图纸?她倒是把那东西看得重要。 顾默白环顾四周,“具体还少了些什么我也不清楚!” 这里毕竟是虞欢的家,他即便来过几次,可对房间里的所有摆设还是不能记得完整清楚,更别说是还有那些柜子里的东西了。 只是,对方真的只是来偷东西的? 如果是偷东西为什么会把整个房间都翻得这么乱? 倒不是像偷窃的,更像是—— 顾默白眼睛狠狠一眯,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 公寓遭窃的消息,顾默白没让沈知然通知虞欢,所以在医院陪同姑父的虞欢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盗窃。 晚餐是薛景禹送过来的,得知薛景禹是替姑妈做过手术的骨科医生,姑父对薛景禹十分感激,硬是要留着薛景禹一起吃饭。 姑父这般热情,薛景禹也不好推辞,只好留了下来。 心道要是让二哥看到这一幕恐怕又要心塞塞了! 晚餐虽然丰盛,可吃饭的人都因为心情沉重如同嚼蜡,薛景禹胡乱吃了一些接了个电话是急诊便起身告辞。 等薛景禹一走,捧着碗的姑父轻声开口了,“欢丫头,我有件事想问你!” 虞欢放下了筷子,就见姑父也把手里的碗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你跟那个顾默白,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虞欢一听,心里暗道姑父终于还是问了。 从今天姑父第一眼见到顾默白时的神情她就知道姑父好像对顾默白有些排斥,但具体原因她也不知道,在她来到医院后她也想过找个合适的时机问一问姑父是什么原因,如今姑父再次开口说到了顾默白,虞欢便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姑父,他是我的丈夫!”虞欢最终还是不忍撒谎欺骗姑父,而她说出的这句话也确实是一记重磅炸弹,让柳容坤给震惊到脸色都变了。 “你……”柳容坤惊得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了一个‘你’字。 “姑父,对不起,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有跟您和姑妈说一声,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虞欢低声解释着,她跟顾默白结婚的消息至今还没有公布,除了顾默白身边的人还有她这边的贝勒沈知然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柳容坤脸上的震惊还迟迟没有散去,他是这个消息给惊住了,此刻是脑子都乱了。 他是看出了虞欢对那个顾默白有所不同,也从顾默白看虞欢的眼神看出了端倪,那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心里想,顶多也是顾默白心悦虞欢,两人应该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来。 可是虞欢却告诉他,他们两人结婚了! “欢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姑父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然而很快还不待虞欢出声,他便起身,“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 虞欢怔愣着看着姑父离开餐厅前往客厅那边的疾步身影,她不知道姑父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要想想,想什么? 而快步走进客厅的柳容坤脑子里乱糟糟的,本来他是想跟虞欢说说那天晚上妻子给他打电话说的那件事,却不想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到了顾默白,现在虞欢又告诉,她跟顾默白已经走到了一起。 那虞欢现在也是顾家的人,是萧悠的儿媳妇…… 柳容坤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块了! …… 尊皇娱都,薛景禹亲自过来给许宁城换药,许宁城的眼睛已经没有那么肿了,眼睛也能睁开一条缝能看得见。 “还要继续蒙着?”薛景禹在替他上药后问。 许宁城“嗯”了一声,薛景禹扯了一下嘴角,这家伙是故意的吧,刚才沈知然在这里的时候不让上药,现在又要求继续蒙着眼睛,还把人家沈知然唬得一愣一愣的,端茶送水跟个贴身丫鬟没什么区别了! 心机BOY! 这边薛景禹给许宁城缠好绷带,抬脸看了一眼坐在那边拿着一张照片看得入神的顾默白。 “看出什么来了吗?” 薛景禹问。 照片经过了特殊处理,清理掉血水之后被高清放大了一些。 顾默白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张照片上,凝神,照片上的女子只有一个侧影,只露出了半张脸,长直发,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可从这画风上看,并不像是近几年流行的拍照模式,想必,这照片是拍了很久了。 顾默白微微眯眼,他久久地凝注这个女子的侧脸,视线有一瞬的便宜,目光一闪,他心里突然跳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张照片的背景上。 是一个房间,有窗户…… 一种熟悉感突然冒了出来。 他去过这个地方,他肯定去过这个地方…… 薛景禹正要说什么,就见顾默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宁城,替我安排一架直升机!五分钟,我在楼顶的等!” 许宁城和薛景禹:“……” 直升机,现在? “二哥,你要去哪儿啊?” 顾默白将那张照片往西装内袋里一塞,眼神笃定,“我去找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 “啊?那你要去哪儿啊?”薛景禹爬起来就跟了出去,许宁城现在眼睛不方便不能去,他得跟着。 顾默白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M市!” 他知道这个地方,他去过! 第361章:唯独,没有照片! G城的某家私人休闲会所。 地下室,皮鞋踩踏的脚步声有一阵阵空洞的回音响起,来人对地下室的结构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站在门边敲了三下门,也不急着推门便低低出声。 “您要找的东西暂时还没有找到!” 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是经过了拟音改变了音调,听起来不辩男女。 “还没有找到?” “是的,车祸现场我们已经进行了搜查,并没有发现您要找的东西,而那套公寓我们也去过了,也没有找到!” 房间里的人没有了声音,这样的静默持续了差不多快一分钟,等候在门外的人才终于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回应声。 “那就从她身边的人去找吧!” …… 直升机从G城到M市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抵达许家在M市山庄别墅的停机坪后,顾默白和薛景禹上了一辆低调的商务车。 已经是晚上九点,顾默白一上车便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信箱里是虞欢发过来的消息,短短四个字让他心安。 一切安好!——虞欢 她并没有询问他现在正在做什么,对他只字不提的事情也不予过问,只是适时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挂念惦记。 傻丫头! 顾默白盯着手机,指腹留恋般地在那几个字眼上抚了抚,很快指尖快速落在按键上。 好!——顾默白 坐在旁边的薛景禹还没有从颠簸的直升机体验反应过来,今晚上恰逢G城和M市都下大雨,直升机也算是一路颠簸才顺利抵达,好几次都差点要被迫停降,终究是有惊无险。 薛景禹瘫在座椅上看着顾默白发短信,挑着眉头心道他这小心脏还没有从颠簸的飞机上平静下来又被狠狠地拎起来开虐了! 终于看到顾默白不再关注手机,薛景禹才出声说到了正题,“二哥,你确定你见过这个地方?” 顾默白将那张照片取出来,眉宇间隐约有不安在延伸,“我确实去过这个地方!” 他沉吟低沉的嗓音传进薛景禹的耳朵里,没来由的觉得这件事变得不简单了,二哥会这么着急地赶来M市,如果没有铁定的把握是不会这么做的。 其实薛景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等车停在了老城区片区的那栋老小区的大门口时,薛景禹才隐约觉察到了不对劲。 那次二哥来M市,跟着一起过来的是许宁城,他没来,不过事后他听许宁城说过,说虞欢的家就住在M市老城区这边的一栋小区住宅楼里。 不会是—— 薛景禹心里一阵猛跳,见车一停,顾默白已经率先下车,直接朝着一栋楼大步走去。 入夜的老小区里很多楼层的住户都已经熄灯睡下了,若是天气好这个时间外面可能还会有人散步玩耍,可今天晚上下着大雨,小区里除了亮着的路灯连个人影都不见。 薛景禹冒雨快步跟上顾默白的脚步,前方有保镖打开着手电筒照明引路,上楼一路上,薛景禹好几次差点撞头,老小区不但没有电梯楼梯狭窄不说,连楼道上的声控灯都坏了几盏。 上楼的途中薛景禹想得最多的就是,幸好今天晚上没让许宁城跟来,就他现在那双眼睛,还不活活给撞死? 很快就到了虞欢的家门口,顾默白轻车熟路地在门口电表箱的一个小格子里摸到了一把钥匙,在薛景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打开了房门。 果然是,虞欢的家! 一进门,顾默白便径直走到了虞欢的那间卧室,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将墙壁上的灯打开,却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从这个角度看窗口的位置。 这种熟悉感越发的强烈。 他一手拿着那张照片,在半空对比了起来。 “这栋房子至少建成有三十年以上了!”薛景禹从客厅那边走了过来,看着站在门口拿着照片的顾默白,看看他手里的照片,再看看那个屋子,目光在照片上的窗户停顿住。 一模一样的窗! 老式窗户上的窗条是用布缠着裹着的,就是布条的颜色不一样。 再看看窗台,下方有一团印记,也恰巧的是,照片上那个地方也有模糊的一团! 难道还真是跟虞欢有关? “你可有查到有关虞欢母亲的资料?”薛景禹突然问。 顾默白摇了摇头,将那张照片收起来,自己的记忆也在搜索着。 他记得上来过来,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看到任何有关虞欢的家庭合照。 因为虞欢母亲去世给虞欢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顾默白也没有在虞欢面前提她的母亲,如今环顾四周,竟找不到有关虞欢母亲的任何照片信息。 “二哥,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这个女人是……”薛景禹指着照片上只有半边侧影的女子,这是虞欢的母亲? “让人去查一下!” 薛景禹不解,“如果真是虞欢的妈妈,你大可直接问问虞欢就知道了!” 顾默白轻轻摇了摇头,“姑妈将这张照片塞到嘴里恐怕就是知道有人要找这张照片,而她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才被人害了,所以,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暂时最好不要让欢欢知道!” “更何况,当年她的死对虞欢造成了心理阴影,没有合适的时机,最好不要对她提起!” 薛景禹一听眉头紧皱,二哥说得有道理,尽管他也希望这场车祸只是一个意外,可事实证明,这很有可能不是一场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 那这个情况就严重了。 这是蓄意谋杀! 而对方为什么要对姑妈下手,顾默白手里的照片是撬开了姑妈的嘴才发现的,现场除了这张照片就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物证了。 薛景禹神情紧绷了起来。 出于对虞欢的保护,他理解地点了点头,紧跟着顾默白并没有在这栋房子里待多久,他去了郊外墓园。 已是夜深,墓园里阴森森的,寒气逼人,顾默白在守墓人的带领下找到了虞东阳安息之处,而在那座墓碑的旁边矗立着的便是虞欢母亲的墓碑。 上面雕刻着‘母上大人徐诺之墓’! 唯一使得这个墓碑跟其他墓碑不同的便是,墓碑上除了字,却唯独,没有照片! 第362章:那个孩子,生病了吗? 下半夜,虞姑妈被再次紧急推进了手术室进行抢救,整个过程中,手术室外的姑父柳容坤都僵站着没敢动,在医生大步走出来递给他那份病危通知书时,他连签字的笔都险些没握住。 煎熬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虞欢强打起了精神,紧绷着的神经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心惊胆战着。 抢救时间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姑父僵直着的腿迈开了生硬的步伐迎了上去。 “医生!” “不要担心,一切顺利,不过危机还没有解除,这几天仍然还处在危险期!我们会密切关注……” “……” 虞欢陪同姑父一起尾随着推车送姑妈进了ICU,姑父在ICU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神情颓败地叫住虞欢。 “欢丫头,我们回去休息吧!” 虞欢扶着姑父回到了VIP病房,两人这一路都没说什么话,最怕的就是这种面对生离死别的无能为力,好像所有的希望都只能交给上天,祈求着上天保佑,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病房的虞欢根本就不敢合眼,就连姑父也是,坐在沙发上心有余悸。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凌晨,虞欢才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姑父的身影,再看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姑父应该是去了ICU那边探视姑妈,虞欢也顾不上去洗手洗把脸了,起身就要去ICU,手机却在此刻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电话号码是陆安生的,虞欢一看到这个号码眉头就皱了起来,她都忘记了,今天她必须要去一趟公司。 昨天一整天连着昨天晚上一整晚,虞欢紧绷的思绪除了闭眼休息的那两个小时舒缓了一些,其余时间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太过紧绷的情绪一旦松懈下来,人便疲倦不堪,以至于她在前往公司的路途上差点在计程车里睡着了。 能源项目由虞欢经手,她在部门里挑了几个人临时组建了一个项目组来跟进,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还是陆安生,她只负责那几个人的工作安排和整个项目的进度工作。 一进办公室,陆安生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之前为什么不接电话?” 之前?什么时候?是那天晚宴她不辞而别,还是其他时间?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虞欢整个人已经是焦头烂额,听到陆安生这句跟工作无关的话,她的眉头狠狠一皱。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事情吗?没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站住!”陆安生一出声,办公室里的助理小吴赶紧低下头去埋头看文件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办公椅子上的陆安生抬脸眸色清幽地看向了门边的虞欢,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腿上,薄唇一掀,语气不明,“脚什么了?” 虞欢实在搞不清楚陆安生想做什么,将她叫来公司第一句问的不是公事而是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现在又问她的脚,难道他不觉得他管得有点多了吗?这是他一个上司应该问的事情吗? 虞欢心里一阵怪异,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她是从医院直接赶来公司的,昨天她回公寓带了几套衣服,另外也带了几双高跟鞋,只不过这鞋子穿着确实有些难受,毕竟她脚底的伤还没有痊愈。 感觉到陆安生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那种怪异感开始蔓延,她抬脸,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漠,“没什么,不小心扭到了!没事我先去忙了!你要的资料我很快就能给你整理好!” 她用的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转身要退出陆安生的办公室就被身后陆安生低沉的声音再次叫住。 “姑妈还好吗?” 背过身去的虞欢心头猛地一震,转身,目露警惕之色,“你怎么知道?” 陆安生被她这般警惕的眸光看得扯着唇角似笑非笑,“要想知道能有多难?” 虞欢离开办公室之后,陆安生的那张脸陷入了冷沉之中,身边的小吴大气都不敢出,貌似从昨天起,陆总给虞秘书打过很多次的电话啊! “小吴!” 良久之后陆安生终于出声,“收拾一下,陪我去一趟医院!” …… 虞欢在公司里一待就是一上午,陀螺似得一番忙碌后,大脑神经已经处于了绷紧要断裂的状态,趁着陆安生的下一个指令还没有出来,她起身端起了咖啡杯,径直去了茶水间自己冲调一杯咖啡提神。 这一层楼几个部门共用一个茶水间,不像顶楼那般的奢华大空间,这个茶水间设计得较为温馨实用。 几个白领坐在那边喝着咖啡低声聊着什么,见虞欢过来了相互打了招呼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虞欢之前是顾默白身边的人,虽现在地位不同以往,偏偏被贬职的虞欢又被招揽到了旗下,一时间,各种八卦也风靡了一时。 聊得最多的便是这曾经的两夫妻如今一个公司一个部门还是上下属的关系,各种YY各种指手画脚。 而偏偏这两位,哪怕你们再议论纷纷,他们也是一副油盐不进不予理会的样子,活活气死这帮长舌男女! 虞欢秉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陆安生都不怕,她怕什么。 而陆安生也并非是个吃素的,这几个月的大项目都被陆安生那个部门给包揽了下来,其他项目组对陆安生是又恨又无可奈何。 虞欢端起咖啡准备离开,耳朵却捕捉到了那几人的低声谈话。 “小太子病得这么严重,难怪那位庄秘书两天都没来公司了!” “顾家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萧董事长亲自指定的未来继承人,这孩子可是比金娃娃还要金贵呢!” “可是顾总又远在国外,秘书处那边有人作为代表去探视过了,听说小太子烧得迷迷糊糊地喊‘爸爸’,揪心啊……” “……” 虞欢走出茶水间才发现自己大脑有些混沌,头重脚轻,脚步也是一深一浅的,最后她捧着杯子靠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边,乱糟糟地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念头。 那个孩子,生病了吗? 第363章:一种罪恶感! M市,一家精神病院! 办公室里,顾默白正在翻阅被送上来的一叠资料,薛景禹看完一叠,抬脸问那位老院长。 “徐诺的所有病例资料都在这里了?” 老院长白发苍苍,闻言点了点头,“是的,都在这里了,这位徐女士是这里常客,病例资料有记载,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妄想症,还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 顾默白将那张照片递给老院长,“是这个人吗?” 老院长接过去凑近了看了又看,“对,是她,我们这里很多老一辈的护士都见过她,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应该是她很久以前的照片了吧?”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顾默白轻声问。 老院长叹息一声,“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觉得她很可怜啊,她来治疗的那段时间总是跟治疗的医生和护士说,她有两个儿子,是双胞胎,长得很好看……”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双胞胎儿子啊,那个时候陪同她来医院的是她的丈夫,再三跟医生保证说他们没有两个双胞胎儿子,所以医生认为是她有严重的妄想症……” “我之所以记得,就是因为她为了在跟医生争执孩子的问题时出手打了当时的就诊医生,这件事当时在医院还挺轰动的,我至今还记得她手里拿着一把刀抵在那名医生的脖子上,眼神疯狂地喊着,我有儿子的,我有的……” 老院长在说到这些时神情还有些恍惚,最终长长叹息了一声。 “精神病患者的世界一旦认定了某种事情就很难改变过来!她一定是曾经受到了这方面的精神刺激!” “两个双胞胎儿子?”薛景禹迟疑了一阵,可明明虞欢和虞勒是龙凤胎! “后来,中间有几年的时间她没有来了,之后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她身边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儿长得很健康,只是那男孩儿视力好像有问题……” “当时她的病情还算在可控范围之内,应该是那两个孩子的到来缓解了她的病情症状……” “精神病患者不宜孕育后代,很有可能会有遗传,对后代也有影响,只是等她再次出现在医院的时候那两个孩子都有好几岁了……” 顾默白默默地听着,修长的手指翻动着那些纸质文件,这些文档资料一看就是在档案柜里存放了太久时间,久得一翻开这些书页就能嗅到一股书卷的霉味儿。 其实有关这位徐诺的资料很少,从M市公安系统调出来的资料显示的是徐诺是M市本地人士,唯一的一张正面照便是她身份证上的照片,可照片显得青涩。 她没有去过任何一家企业就职的档案,来的最多的就是这家医院,所以,她的资料少之又少! 临走时,老院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忘记了一件事,你这张照片之所以是半张脸,应该是跟她另外半边脸有关系的……” “嗯?”顾默白表情一怔,“什么关系?” “她的另外半边脸毁容了呀,很吓人的……” …… 所以,一个年轻的女人在经历了毁容或许还经历了其他可怕的事情之后才变得疯疯癫癫,而她疯癫的原因现在竟无从查起。 因为她留在世上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离开医院回到车里的顾默白心里一阵沉甸甸的,就连薛景禹都沉默着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已经心照不宣,虞欢和虞勒两人恐怕…… 那种情况下的徐诺不可能会有孩子,而他们两姐弟又是谁家的孩子?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两人都重重喘了一口气。 顾默白的手机响了一阵,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从昨天晚上开始,庄霂心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他把手机直接调整成了静音。 这一次,他依然没接,电话铃声结束,跳出来了一条短信。 默白,小言高烧不退!——庄霂心! 顾默白看了这条信息眉头狠狠一皱,薛景禹凑过来看了一眼,也凝了凝眉,“回G城吧!” 这边的线索还需要整理,要解开这个谜团,恐怕他们只能从虞欢身上入手了! …… 虞欢离开公司就直接去了医院陪姑父,早上离开时还挺安静的病房走廊,此刻对门却多了两个彪悍的保镖,也不知道对门是谁住了进来。 一进门就听见姑父在说,对面有个孩子住进来了,说是高烧不退,挺严重的,孩子的妈妈急得团团转,不过一个高烧就住进这么昂贵的病房,可见对方对这孩子有多重视? 虞欢不止怎么的,听到孩子高烧脑子里就莫名其妙想到了公司里听到的议论,庄霂心的孩子也病了! 也就在此刻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女人急促而尖细的声音。 “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虞欢听到这个声音莫名的熟悉,心里微微一怔,突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很快这种预感就应验了。 虞欢要陪同姑父出去用餐,刚打开了病房的门见到了对面正在忙碌着的医护人员,而庄霂心就站在病房里,似有感应,庄霂心抬脸看向门口见到她时语气略显惊讶,“虞秘书?” “你认识?”姑父低声问虞欢,虞欢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同事!” 都已经打上了照面,虞欢也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尽管她十分不愿意跟庄霂心有任何牵扯。 病床上的小男孩气息奄奄,脸上有高烧的红晕,庄霂心不停地帮孩子擦汗,一边的护士也在尽心得帮着给孩子做物理降温。 孩子闭着眼睛难受地皱起了小眉头,低低喊着“爸爸”,庄霂心在旁边低声安慰着,“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妈妈已经联系了爸爸,他马上就来了……” 虞欢站在病房里,突然感觉到跟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孩子一声声地喊着‘爸爸’,羸弱的声音让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戳到了她的心脏上,绞做成了一团。 在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面前,第一次,她有了一种罪恶感! 第364章:演技不错! 虞欢落荒而逃了! 她从那个病房出来后步伐便变得凌乱不堪,连病房门口出现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陆安生的轮椅就在病房门口,他来了有好一会儿了,看着虞欢从病房里出来后,望着她那步伐凌乱的身影,再看看病房里的庄霂心,陆安生唇角冷冷一勾。 虞欢,其实你的心真的没必要这么柔软,因为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耻地利用你的柔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就好比,如今站在病房里的庄霂心! 庄霂心是看着虞欢离开的,目光在虞欢离开病房的那一刻眼底闪过的锐芒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却在目光触及到病房门口不请自来的陆安生的那双眼睛时,眼睛微微一眯,眼神略显局促地迅速转移开。 待病房里的医护人员相继离开后,陆安生的轮椅缓缓进了病房,声音幽幽响起。 “演技不错!” 庄霂心大步走到病房门口将门关紧锁死,满脸警惕地看着陆安生,“你说过我们进水不犯河水的!” 庄霂心说着,眸带讥讽地盯着陆安生的轮椅,讥嘲一下,“还真把自己当瘸子了,你的演技不也一样登峰造极吗?” 陆安生哼笑一声,视线飘落在了病床上昏睡着的孩子身上,“就是不知道,庄先生若是知道你把这孩子折腾到了医院来会有什么反应?” 庄霂心眼眸里带着一丝惊措,看向陆安生的眼神变得十二分的警惕。 五年前她就知道,陆安生这个人的深不可测,你说他是好人,不,他不是,他很不是个东西,但你说他是个坏人,恐怕他本人也不喜欢这个词。 然而这个人知道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庄霂心紧紧盯着陆安生,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有了较量的意味。 “陆安生,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你想要什么我知道,我要什么你也清楚,我们可以联手!” 庄霂心试探着出声。 “哦?”陆安生音调拖长,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庄霂心最痛恨的就是像陆安生这种明明眼底充满着某种欲望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模样,他把虞欢从秘书部带走不就是想让虞欢不被人欺负吗?如若不然,就那个女人现在的局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算她不出手,也会有人替她出手! “你想要什么你的眼神已经昭然若揭!”庄霂心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联手,我不动她就是了!” …… 虞欢当天晚上就陪着姑父守在了ICU的门外,门外的走廊上还有一些病人家属,晚饭后就有人拖着凉席过来在过道上挤出一点点的空间或躺或坐着休息。 也有病人家属在低声交流着,谈论着自家家人的病情情况。 这些人都像姑父一样,因为有亲人在ICU里,时刻担心着会有什么意外,也有人是因为病房拥挤没地方可去,只好在走廊上随便找个空地坐着休息。 虞欢坐在姑父身边,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了下去,又被她摁开,如此反复,但她却只是用眼睛余光去瞟一眼。 姑父柳容坤是看出了什么,“欢丫头,你还是回病房去休息吧!” 虞欢愣了一下,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陪你!” 柳容坤看了她一眼,微叹一声,“你在等顾默白吗?” 虞欢眼皮轻轻一跳,垂眸,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掩饰心里的微乱情绪。 虞欢从那间病房出来整个人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了,晚餐时,她一发一语,人像是在神游太虚。 她现在不想回那个病房,因为病房的对门就是那对母子,他很快就会回来,去那对母子的身边,陪同病中的孩子,安抚慌乱不已的庄霂心。 虞欢不想自欺欺人,她很肯定,如果要让她看到那一幕,她会发疯! 所以,明知道自己会疯掉会承受不了,还不如选择远远避开。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跟庄霂心相比,她贫瘠得一无所有,而庄霂心至少还有一个孩子! 指甲扣在掌心,肌肤传来一阵尖锐的疼,清晰地痛楚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她也是很普通的女人,有一颗易碎的玻璃心,也会因为第三者的出现而吃醋难受。 入夜后的住院楼过道上凉风飕飕,虞欢靠坐在了过道座椅上,犯困时闭着眼,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的靠近,空气里有一阵舒缓的香气从鼻尖飘过,她的意识突然变得混沌,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地泛软,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在想,或许是这几天她太累了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吧! 而此刻的重症监护室门口,一名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步伐轻盈地走到门边,伸手摁下密码闪身进入。 顾默白出现在过道上时,远远地就看到了虞欢靠坐在那边睡得香沉的身影,而她的身边没有人。 柳容坤上了个洗手间折回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顾默白将虞欢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一转身就撞见了面色严肃又沉冷的柳容坤。 “姑父!” 顾默白低声唤了一声,柳容坤看了一眼他怀里睡着的虞欢,眉头紧紧一蹙,“先把她送回病房休息,她太困了!” 顾默白点点头,尾随在姑父的身后朝着病房那边走去。 进了病房,顾默白将虞欢轻放在了大沙发上,起身,目光坚定地迎上了姑父的视线,“姑父,有些话我想单独跟您说!” 柳容坤没说话,转身走到另外一个房间,这套VIP套房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有足够的空间。 柳容坤站定住,抬手指向了门外那边,“在你说你的事情之前,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对门那对母子是怎么回事?” 他察觉到了虞欢的情绪变化,是从她离开那个房间后就开始了的。 能让她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的,他想,除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怕是没有其他人了。 而柳容坤也不傻,这几天的报纸他翻过了,对面那个女人是谁,不需要顾默白说他也知道! 正因为知道了,所以他在看着虞欢郁郁寡欢时有多心疼? 欢欢说,他是她的丈夫,而这个所谓的丈夫却又是另外一个女人的男人,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姑父……”顾默白紧了紧眉,正想说什么,手机却在此刻响起,他忙说了一声“抱歉”便取出了手机一接通,电话那边的薛景禹就急促出声。 “二哥,ICU里出事了!” 第365章:这十颗子弹送给你! 重症监护室,门口有医院保安还有几名保镖在场,戒严! 顾默白赶来时,薛景禹正从里面风风火火地出来,见到他就将伸手拉了进门,将门一关,压低了声音。 “有人动了这里面的仪器!” 隔着那堵玻璃墙,顾默白看见里面一片混乱的情景,病床上原本安静躺着的虞姑妈出现了急喘气息不畅的症状,两名主治医生正在抢救。 顾默白的神经绷紧了,薛景禹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拿着手机低沉下令。 “马上封锁整栋住院楼,查一名身高一米八,体型修长的男子,一刻钟之前他从ICU离开,调取ICU周边所有道路的监控录像,给我把这个人揪出来!” 反了,在他的地盘上还如此猖狂! 薛景禹迅速结束了通话,看向了顾默白,“监控显示,这个人进了ICU后只进过姑妈的这个房间,而且还跟值班的护工说过话,可是护工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现在都还没醒。” “也就是在几分钟之前,有医生进来查看才发现姑妈出现了气息不畅的反常现象!这才发现床头的医疗仪器被人动过了!” “MD!”薛景禹说着恶狠狠地低咒一声,居然让对方钻了这个空子。 谁会想到对方会这般的明目张胆? “现在情况怎么样?”顾默白的眸光锁定在玻璃墙对面的病房里,一颗心悬着紧绷得厉害,他接到电话过来的时候,姑父柳容坤也跟了过来,此刻就在ICU的门外。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顾默白却一时又想不到哪儿有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当顾默白的目光落在了隔离室病房里那位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护工身上时,整个人神经一炸,转身就冲出了ICU。 “二哥!”薛景禹见顾默白冲出重症监护室,步伐之快,身影是眨眼间就在门外走廊消失。 顾默白在冲出ICU后径直朝着VIP病房套房的方向,刚才就在想哪里不对劲,突然想起,虞欢…… …… VIP病房套房,客厅里亮着灯,大沙发旁边,有一个身影缓缓地靠近沙发,似在仔细看沙发上的人有没有睡熟,紧接捡起了旁边的那只手拎包,拉开拉链开始翻找着什么。 几分钟后,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包被扔在了一边,影子一副要起身的架势,却在扔完包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俯身伸出手,手指就落在虞欢的脸颊上。 “拿开你的手!” 寂静的房间门口突然掠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沙发旁身影一顿,一转脸,一张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只剩下了一双带着穷凶极恶目光的眸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他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而这个人,还是个坐着轮椅的! 男子起身,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匕首打刀尖直指向了虞欢的颈脖大动脉,粗嘎的嗓音从喉头蹦了出来,“识相点的就给我滚开!” 陆安生的眼眸微眯成了针尖状,抬起手,掌心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对准了对方的心口,“我要是不识相呢?” 男子眉头一紧,刀尖便戳在了虞欢的颈脖上,大颗的血水珠子滚了出来,“那我就把她戳成浑身的血窟窿!” 陆安生掌心一凉,握枪的手却没有收回,眼睛盯着对方,声音幽幽,“你拿她威胁我没用,大不了,你戳她几刀,我打你几枪,她浑身血窟窿,你也差不到哪儿去!” 对方表情愕然,大概是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疯子,既然威胁没用,你特么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他还指望着能把这个女人拿来当人质或许能有幸逃出去。 “整栋楼都戒严了,你出不去了!”陆安生说着,看似漫不经心 ,视线却在虞欢那被割破的颈脖肌肤上有了些许的停顿,然而很快他便转移开目光,“跟你谈一笔交易,你告诉我你在找什么,我带你离开这里!” 整栋楼戒严,都在找一个一米八五的男子,可面前这个,经过快速易容的人哪里还是一副男子的外貌,他一头长发卷,身上也是一袭长裙,除了声音是男人的声音意外,谁能看得出他是个男人。 薛景禹就算是把这栋楼给抄了也找不出这个人来吧。 男子脸色一沉,刀口继续往虞欢的脖子上送,“现在开条件的人应该是我!” 难道不是应该他放了人质,他就带他离开这里么? 好像有些情节不对啊! 陆安生淡淡一笑,手一收回,转身,“那好,你就拿着这个人质出去被打成筛子吧!” “你……”对方见陆安生要走,一时间也乱了,他当然知道现在整栋楼都被控制了,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边来,他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想到被这么快地发现,他的声东击西也被人识破,现在跑路不成还被人堵在了这里,手里唯一的一个人质在人家眼里好像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哔了狗了! “你真能让我从这里离开?”这里是薛家的地盘,薛景禹一声令下,许家的人也会来,待的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等人都到齐了他插翅都难飞了。 背过身去的陆安生转过脸来,唇角一勾,“现在,你只能信我!” …… 顾默白一路狂奔,他走的是楼梯间,因为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等电梯,当他冲到那间病房时,许宁城的下属正好从房间里面出来,险些跟他撞在了一起。 “二爷!”下属诚惶诚恐,顾默白一把推开他冲进了房间,看着客厅沙发上的人,快步走过去,目光在落在她带血的颈脖上时,整个人脸色大变。 “叫薛景禹马上过来!” …… “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枪口抵在了陆安生的肩部位置,坐在轮椅上的陆安生被男扮女装的男子推着从一个房间出来。 男子手心捏着一手的冷汗,陆安生说得没错,他比那个女人有用的多,如果不是陆安生他也不能走到这里,还有两层楼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连他都不知道,原来这栋楼居然还有这么隐蔽的道路,恐怕连薛景禹都没想到吧! 刚避开了一波搜查的人,过道空无一人。 四周无人,男子低低的声音传进了陆安生的耳朵里,“别把我当傻子,你很在乎那个女人吧,不然你会替她当人质?劳资不笨,要不是那个女人昏迷着我带着不方便,怎么可能带你这个瘸子?” 轮椅上的陆安生眼睛微微一眯,“你说你在找照片,什么照片?谁让你找的?” “ 我已经说了我要找什么,至于是什么照片跟你没关系,更不可能告诉你谁让我找的!”男子说着警惕地看着周边,“接下来要怎么走?” “往前!”陆安生沉声回答,在走过了那条通道后,喃喃出声,“意思就是说,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你说什么?”男子刚听到他的咕哝声,还没有听明白,面前便是人影一闪,下一秒他的脑门就被重重一击,拿枪的手被一股大力重重一拧,他的一声痛呼还没有喊出声子弹就从他的心口穿膛而过。 临死前男子撑大着一双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耳边只听到有人在邪肆低语。 “你伤她一刀,这十颗子弹送给你!” 第366章:走可以,东西留下! “吸入式麻醉药!” 薛景禹从助理手里接过的血液检验报告,很快得出了虞欢之所以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原因。 “至于她脖子上的伤,从鲜血凝固程度来分析,应该……” 门被人推开,有人疾步走了进来,“二爷,薛少,人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顾默白看向对方。 “人已经死了!” 死了? …… 楼道口,许宁城靠站在过道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雾缭绕间,他用那双还微微肿起的眼睛看着坐在轮椅上用手巾不停擦拭着手指鲜血的陆安生。 一名上前去检查了的下属从地上那人身上扯下了不少东西,假头套,塞在裙子里的填充物,甚至还有,假脸皮。 下属还将地上的子弹壳都捡了起来快步走到许宁城身边低语一阵,“少爷,子弹壳有十颗!” 地上一大滩的鲜血! 许宁城眯眯眼,血腥气这么浓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的人发现这里时,人已经死了,陆安生也没走,坐在这里一句话没说变态似得擦着自己的手指。 薛景禹赶来时看着那地上的假头套假脸皮一脸的不可思议。 卧槽!这样也行?难怪他找不到人。 他一脸震惊,许宁城则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薛二,你的人都是人渣吗?还是你这个薛少爷是个渣,带出来的人也全是渣? 薛景禹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再将目光投向了陆安生,真是这货杀的?尼玛,就他刚才那粗略的观察,死者整个胸腔都给打烂了,都成筛子了! 这特么该有多大的仇恨?把人给直接打成筛子了! 薛景禹突然一个激灵,尤其是在看到陆安生抬脸时目光掠起的那一刻,妈呀,陆渣渣这眼神…… “人是我杀的!” 陆安生抬脸,目光却是看着顾默白站的方向,他语气很轻很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丝毫没有那种因为杀了人沾了血而感到恐慌什么的,在他面前,死的这个人就跟一只鸡一只狗没什么区别。 “我杀他不是因为你!如果又需要我负责的我会负责!”陆安生说完便叫住了站在不远处全身抖得跟筛糠似得的助理小吴,“我们走!” 小吴:“……”就,就这么走了?天啊,天啊…… 小吴腿软地差点摔跤,抖着腿走到陆安生的身边,一看到地上躺着的死人就脸色苍白得要晕过去的模样。 这么多人看着,人证,物证,这样也能走? 小吴抖着腿,一张苍白的脸战战兢兢地看向了顾默白所站的地方,不同于薛家二少和许家少爷,顾总站的位置比较远,可即便是他站得远也丝毫没有降低他的存在感,甚至让小吴感觉,周边这么多的人,能决定他们能不能走的也只有顾总一个。 空气似乎有些凝滞,没人说话的过道即便站着这么多人还是让人觉得压抑得心慌慌的。 过道那边穿透而来的目光让人冷俊不禁地一个寒颤,陆安生的轮椅已经转开准备走,顾默白幽淡的声音却徐徐响起。 “走可以,把身上的东西留下!” 背过身去的陆安生脸色一僵,眼睛一眯,目光变得森冷,嘴角却狠狠一抽。 特么,顾默白你是透视眼么?你特么站着这么远居然还能看到我身上有东西? 薛景禹不解地瞅瞅陆安生,又瞅了瞅许宁城,什么东西?他来得晚了点儿,是不是有什么细节他错过了? 可二哥跟他一起来的啊,二哥还站得他们后面的,他看到什么了? 陆安生转过身来,一脸表情郁郁,伸手从裤兜里将那把手枪给扔在了地上。 随着枪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顾默白幽淡的声音也再次响了起来,“不是这个!” 陆安生:“……”磨牙切齿! 很快,在场的人都被接下来的一幕给怔了怔,陆安生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给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也不是这个!” 薛景禹:“……”干啥了?这是要干啥? 他怎么有种感觉,二哥想让人家陆安生光着屁股从这里走出去呢? 还有,他们一大群的大男人围着一个男人看人家脱衣服…… 嗷…… 陆安生:“……”盯着顾默白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吃了一样。 “我要的东西就藏在你的尊臀下面!如果你取不出来,可以先把裤子脱了!我让人来取!” 陆安生:“……”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卧槽! 薛景禹憋得要扶墙。 就在一大群男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陆安生黑着一张脸将一只手机从轮椅下面取出来扔在了外套上面,恶狠狠地瞪了顾默白一眼。 算你狠! 这只手机是他从对方身上搜出来的,他不是没想过第一时间就跑,可是许宁城的人已经来了,他走不了,只好被围在了这里,只是连许宁城和薛景禹都没发现他把手机藏了起来,顾默白他是怎么发现的? 陆安生一扔手机,立马就有人捡起那只手机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顾默白的手里。 “我可以走了吧?”陆安生看着自己今天晚上的战利品被顾默白拿在了手里,磨了磨牙床。 特么今天晚上他成了那只螳螂,被顾默白这只黄雀给吃了! 陆安生一走,顾默白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血泊中的那句尸体,薛景禹蹲下身低声说道,“二哥,陆安生这人太过狡猾,留下始终是个祸患!” 当时陆家被二哥逼得破产,陆安生这个人也是狠,宁愿破产也要苟延残喘地活着,这样的人一旦狠起来很可怕,如今他还被萧姨招揽进了陆氏,抢了二哥的地盘不说,就今天晚上表现出来的,这人,杀个人都这么狠,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崩了十颗子弹将人的心脏活活打成了筛子。 这么狠的人,如何不让人堤防? 顾默白检查了一下尸体的手,发现右手食指有茧,听着薛景禹的话,他眉头微锁,“我知道,但是他暂时还不能动!” 不能动是什么意思? “把这具尸体秘密处理掉!”顾默白说着滑开了那只手机,对着那解屏锁一阵捣鼓顺利解锁,“封锁消息!” 顾默白的话音刚落,手里的那只手机就是一阵振动,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怎么样?得手了吗?” 顾默白眼神一凛! 第367章:要抱! 住院楼楼下,推着轮椅的小吴双手还在不停地冒着汗,已经到了底楼,可他还是感觉身后像是有人盯着一样,他时不时地转身朝身后望,生怕身后跟着的保镖们会将他们给逮回去。 “陆,陆总,我们……”小吴舌头打结,今天晚上他所经历过的事情简直是太可怕了,其实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陆总在来了医院后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让他先回公司去忙了一会儿,后来他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陆总,去那边病房没有见到人,等接到陆总电话后赶到目的地就被面前的一幕吓得腿软了。 那个人,是陆总杀的! 虽然没亲眼看到他杀人,可陆总那沾着鲜血的衬衣,甚至连脸上都溅着鲜血。 最让他觉得可怕的就是陆总的态度,不慌不忙,还亲口承认那人是他杀的! “走!上车!”陆安生语气淡定,小吴闻言赶紧慌慌张张着去把车开了过来,也就是在此刻他才注意到陆总的脸色有些苍白。 难道他受伤了? 见小吴愣得像个木头桩子,陆安生皱着眉神色一凛,“扶我上车!” 小吴这才反应过来,将陆安生送上车之后刚关上门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有些湿湿的,本以为是自己掌心的冷汗,摊开一看殷红的颜色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明显是新鲜的血液,他刚才是碰到陆总什么地方了? 是胳膊,还是,腿? …… “就这么让他走了?”薛景禹从窗口看着楼下那辆车离开,皱眉,他怎么觉得,自己倒成了给陆安生擦屁股的人了? 人明明是陆安生杀的,丢下的后续事情一大堆,陆安生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一摊子的事情还得由他来处理! “他受伤了!”许宁城淡声。 陆安生是腿上挨了一刀,也是因为裤子是深色的才没有看出那条裤腿的鲜血淋漓。 所以薛景禹刚才才跟二哥说,陆安生那个人太能忍,留下来必成祸患。 许宁城凝眉,目光从地上那摊血污里挪开,起身,“二哥人呢?” 薛景禹脸色不明,“拿了那只手机刚走了!” 薛景禹说着,目光看向了楼下,两束车灯亮起,那辆车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许宁城取了手巾擦拭着手指,蹙眉低声,“一个人?” “嗯!” …… G城某家私人会所的门口,一辆黑色轿车抵达,然而现场的场面却十分热闹,几辆警车闪着车灯将这座会所的门口围得严严实实,一群男女在便衣警察的看押下乖乖地抱头蹲在了会所门口。 路边也不安静,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民众,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警察扫H,早就说这家会所不干净了,没想到一抓就抓出这么一大波的人出来。 车内的顾默白没有下车,抚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地抓紧,他刚查到这个地方就被人捣出个窝来,是碰巧还是故意? 耳机里传来的许宁城的声音,“有人进去看过了,会所下面有两层地下室,做的都是那种买卖,被人举报后今天警方采取了统一行动……” 顾默白紧绷着一张脸,视线透过挡风玻璃看向了门口蹲成一条线的男男女女,眼睛微微一眯。 刚查出点苗头…… …… 虞欢醒来时睁开眼就望见了窗外明媚的光线穿窗而来。 窗帘只拉开了一道不到十厘米的缝,室外阳光却正好落在她的手心上,一阵暖暖的,掌心光呈现出了奇异的彩虹色,让刚睁开眼的虞欢满脸惊异。 而更让虞欢觉得惊讶的是,窗边靠站着的人。 顾默白一身浅色的家居服,正倚靠着窗边帘子旁看着她,见她醒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蹿起了一抹浅笑。 下一秒,虞欢便朝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才醒来的她慵懒地嘟着嘴。 要抱! 顾默白:“……”眼底涌出了一丝惊喜,走过去时伸手就将她抱起,而虞欢整个人就像一只无尾熊抱住他便不松手。 如此懒意朦胧就如同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的某个苏醒的清晨,她迷迷糊糊地懒在他怀里带着一丝小任性不让他走,而他也由着她的性子在床上一懒就是好一会儿,等她终于清醒一看时间蹭地一声从他怀里跳起风风火火地下床狂奔,顺带还埋怨他魅惑她! 搁在肩头的重量沉甸甸的,她软软的声音也开始响起。 “顾默白,这里不是医院吗?” 顾默白抱着她坐在床边,伸手抚着她有些乱的长发,语态轻柔,“不是医院,你在医院睡不好,昨晚上我带你过来的。” “可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呢?”虞欢低声咕哝着,把脸往他怀里一埋,脑袋一阵晕沉沉的。 怎么感觉睡了一觉还是这么的累? 虞欢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脸,强撑起了眼皮,“姑妈呢?我姑妈怎么样了?” 顾默白还有问必答,“她还好,薛景禹在医院那边看着!”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虞欢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靠在他怀里,声音疲倦,“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顾默白看着她依赖着靠在怀里,见她眉头蹙起,隐约有难受的迹象,他便抬起手替她轻揉起了太阳穴,虞欢立马舒服地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薛景禹说,昨天晚上的麻醉药对她的神经有一定的影响,她睡了一晚上,到如今还是昏昏沉沉的。 这也是他不放心她必须要将他带离医院的原因,就像昨天晚上那般,再严密的防守也会有纰漏,事后他在替虞欢处理颈脖上的伤口时就在想,如果昨天晚上没有陆安生,她会不会已经…… 顾默白搂着虞欢的双手力道加重了一些,听到怀中人不舒服地低喃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起她躺回床上,“睡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虞欢靠在他怀里,小脸上一脸的满足。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次醒来时,虞欢已经清醒了,睁眼看到躺在身边的男人,视线便情不自禁地锁定在了他的脸颊上。 深邃而立体的五官每一次近距离的端详都让她狠狠地惊艳一把,百看不厌,即便是他此刻闭着眼,也能想象得出他一睁眼时满眼的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倒惊心动魄。 她仔细地看着,感觉时间都在定格住,这般的宝贵。 他应该是累了,不然一向浅眠的他不可能在她看了他这么久都没有一丝的反应,眉宇间有忧忡之色时不时地浮现而出,看得虞欢心里一阵心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欢悄然起身,放轻脚步踩着柔软地地毯,下床要去洗手间,途径矮几旁就被放在上面的一张照片给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张巴掌大的照片,一个女子侧着身体只露出了半张脸…… 第368章:她居然不认识! 陆家凝水湾! 跟千篇一律的以往时间不同,今天的陆安生没有去公司。 顾依依在佣人的伺候下吃了早餐,见郭医生从二楼下来,神色有些不对劲。 “郭医生!”顾依依叫住他。 “顾小姐!” 顾依依一身宽松的裙子,随着腹中胎儿正常发育,顾依依这段时间都在嗜睡慵懒中度过的,在家休养了这么久,她的身材已经开始发胖,原本尖细的下巴开始变得圆润起来。 “安生呢?”顾依依低声问道,昨天晚上陆安生一回来郭医生就进了他的房间,做了些什么她不清楚,整个别墅的佣人也都是陆安生的人,只要陆安生不说,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句什么。 可她就是感觉到不对劲,一看郭医生脸上的表情就能猜测到几分。 “陆少在房间里休息,让我告诉顾小姐,没事不要去打扰他!” 顾依依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是,她现在是没什么事情去打扰他了,她的父亲顾胜海在监狱里过得平平安安,母亲不再被高利贷追债到处躲藏逃窜。 这一切都是托了他陆安生的福。 不对,是肚子里两个孩子的福气! …… 虞欢看着那张照片微微失神,身后有人靠近抱着她的腰,下颚抵在了她的肩窝处,才睡醒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一抹慵懒,沉沉的,低醇好听,“看什么?” 虞欢把那张照片拿起来给他看,“这是谁的照片?” 顾默白搁在她肩头的脸上有一丝微怔,虞欢现在是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他那眼底泛起的狐疑微怔。 “你认识吗?”顾默白试探着问出声,或者说,熟悉吗? 虞欢被他圈住了腰,肩头有些沉,她挪开了脸,像是在思考顾默白的这个问题,随即摇摇头,“不认识啊,这是谁啊?” 她不认识? 等虞欢去了洗手间,顾默白才从矮几上捡起了那张照片,想起了刚才虞欢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地说‘不认识’,她不是在说谎,虞欢说谎时耳朵会红,而他也觉得她没必要会因为一张照片就对他说谎。 这张照片是他故意放在这里的,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然而,虞欢刚才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 虞欢居然会不认识这张照片的女人! 顾默白想过了若干种虞欢在突然见到这张照片时的反应。 有可能会惊讶,会惊恐,甚至会伤感,但他却没料想到虞欢会说不认识。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啊……” 洗手间里传来了虞欢的一声惊呼,顾默白扔掉照片大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洗手间的房门就见虞欢对着镜子指着自己的脖子。 “我的脖子怎么了?”她现在才发现脖子上被医用纱布包扎了一块,也就是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 “昨晚上不小心磕碰到了,我帮你包扎的!”顾默白虚惊一场,走进去替她检查了一下,刀口不深,但害怕伤口感染,薛景禹便提议替她包扎一下。 “磕碰到的?”虞欢小脸上一脸狐疑,明显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看顾默白一脸坦然无懈可击,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撕开纱布查看情况吧?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顾默白却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虞欢晾在空气中的脚趾头卷了卷,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推了推他,催促着他赶紧出去,顾默白却往浴缸边一站,“你脖子上有伤,我帮你洗!” 好强大的一个理由! 最后的最后,虞欢不知道是被浴室里的热水热气给熏得面红耳赤还是因为某人堪称星级服务的一些举止给激得,幸好顾默白的手机响了,一个电话拯救了浴缸里的虞欢。 看着被她溅了一身湿的顾默白走出浴室的身影,她差点没忍住要起身抱住他的念头。 有些人就是这样,连个背影都这么的秀色可餐,可明明,他还穿着衣服的! 顾默白接了电话,走到窗口看了一眼,一辆轿车停在距离别墅大门口还有十余米的距离位置上,等顾默白挂了电话,那辆车才缓慢地启动进了自控打开的别墅大门。 来的人是薛景禹,一进门就低低吁出一口气,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顾默白,喘气开口,“二哥,我要是直接开车进来是不是会被打成把筛子?” 顾默白身上还穿着那套家居服,平日里的锐利也在这一身柔白的颜色上有所收敛,闻言,走到餐厅那边倒水的他回应,“你可以试试看!” 薛景禹一个激灵,得知顾默白将虞欢带到这边来时,许宁城就提醒了他,别墅外方圆十五米都是红外线监控,未经主人授权允许硬闯只会被当成枪靶子! 这栋别墅不同于洞庭观澜,别墅的外部结构是被二哥改动过的。 把虞欢带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用二哥的话来说,既然她已经被人盯上,那么除了在我身边我找不到任何一个能算得上安全的地方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二哥要把虞欢带在身边? …… 虞欢洗了澡发现房间里没有了顾默白的身影,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穿上,在不熟悉的别墅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楼梯间的位置,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鞋子都忘记穿了,正吐吐舌头打算折回去穿,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她说她不认识那张照片上的人?” 说话的人是薛景禹,语气惊讶,“不可能吧?” 虞欢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母亲? 照片上的女人? 她? 虞欢脑海里掠过了刚才洗澡前看到的那张照片,薛景禹是在说她吗? 可她确实不认得照片上的那个人啊! 是哪里不对? 虞欢闭着眼睛,脑子里突然一阵乱,那张照片再次在脑海里浮现时又有了一种怪异的熟悉感,但她却又不知道这种怪异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 “二哥,虞欢,不可能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识了啊?”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薛景禹的话震得她耳膜一阵嗡嗡嗡地响,脑神经混乱地纠结成了一团疼痛不已,那张照片一股脑儿地在她的脑海里翻动浮现。 虞欢表情痛苦地抱紧了头,一声尖叫穿破咽喉! 母亲,母亲…… 妈妈,妈妈…… 第369章:到底是谁? “啊……” 楼梯上传来的一声尖叫惊得楼下客厅的顾默白脸色大变,起身便冲上了二楼,就见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虞欢。 “欢欢!”顾默白双手将她那张苍白的脸捧着,虞欢的一张脸上都是惊恐,满脸的慌乱,在面对顾默白的紧张呼唤时,她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撑着双目大声喊着,“妈妈,母亲……” 紧跟着上来的薛景禹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虞欢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此刻浑身紧张到发颤。 “先把她抱回卧室!”薛景禹急声道,虞欢这是精神上受了刺激的表现,而从她喊出的‘母亲’可以猜测出,是因为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突然被刺激得成了这副模样。 可是,正常人又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而被刺激成这样? 顾默白抱起虞欢大步走回卧室,在路过矮几时,虞欢突然发疯似得往顾默白怀里钻,“不不,她不是我的母亲,她不是……” 薛景禹赶紧将那张照片收起来才制止住了虞欢的失控情绪。 “欢欢,你看着我,别怕,有我在……”顾默白将虞欢放回床上也不敢离开半步,抱着她不停地轻声安抚着。 “默白,我的母亲真的不是她,她怎么可能是我的母亲呢,我母亲很美的,她有一头干练的短发,挑染着栗色的颜色……” 站在一边注意着虞欢神色的薛景禹是越听越不对劲,虞欢说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的母亲徐诺! 但虞欢在陈述的时候神色是那么的坚定。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那张照片?”虞欢在说完后情绪也稍微好了一些,但她却纠结到了这个问题上,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张照片,为什么明明不是她的母亲可一想到那张照片她就那么害怕? “别想了欢欢,那张照片是我在一本杂志看到的,是一位摄影参赛者的参赛作品,跟你的母亲没有一点关系!” 顾默白揽着她的脸靠在胸口,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着。 “真的吗?”虞欢那颗绷在嗓子眼的心脏还在砰砰砰地乱跳,打从心里冒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情绪来,她从顾默白的怀里挣脱开,她知道他不会骗他,可是,她心里怎么这么乱? “我,我能不能安静一下,你,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虞欢蜷缩着双膝,双手紧紧抱着。 可以看得出来,她对顾默白的安慰有了一丝的迟疑,不是她不相信他,是她太过敏锐,她要静一静。 顾默白眼睛里的忧色变得浓郁,他抬脸跟薛景禹对视一眼,薛景禹点了一下头,先一步走出房间。 “我不走远!就在门口!”顾默白伸手摸着她的额头,轻柔地说着。 虞欢把额头压在膝盖上,白着一张脸轻轻点头。 房间外,顾默白将门轻轻关闭上,门外薛景禹将那张照片递给了他,两人的脸色都很严肃,薛景禹直接掏出手机打了字在屏幕上递给顾默白。 “二哥,我现在是真的怀疑,她的记忆被人篡改过了!” 顾默白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字眼,是的,薛景禹的想法跟他一样,因为虞欢跟他描述的母亲根本就不是徐诺。 徐诺是在虞欢十二岁的时候上吊自杀的,十二的年纪不可能记不住亲人的样子,就算她后来因为心理阴影接受了治疗,可再怎么治疗也不可能不记得母亲的模样。 除非是有人故意抹掉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徐诺本身的模样。 据M市精神病院那位老院长口述,徐诺第一次去那家医院就是毁容了的,只剩下了照片上的这半张脸,另外半张被毁掉的容颜听说是惨不忍睹的。 那么虞欢为什么记不住这么重要的一个细节? 在她的记忆里,她的母亲是完美的,除了有严重的精神抑郁,并因为精神抑郁而自杀的这个结局她还记得很清楚,唯独记忆里模糊掉了徐诺本该拥有的真实面孔。 顾默白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来。 “你派人去M市,去查当年为她做过心理治疗的那位医生!” 如此的未雨绸缪,思虑周祥,不是一般的人能掌控的,那么,这个隐藏在暗处这么多年的人,到底是谁? 薛景禹接过手机,点点头,想了想又敲出一行字来。 二哥,要不要为虞欢做一次深度催眠,说不定—— 顾默白坚决摇头,不行! 一次深度催眠对人的精神消耗巨大,如果催眠的人掌控不好还会让被催眠的人精神崩溃。 那段记忆对虞欢来说本来就是不可触碰的,深度催眠只会将当年发生过的惨烈情景又一次在她脑海里浮现重演,刚刚触碰到一角就让她这般难受,他怎么忍心让她再承受一次? 薛景禹看出了顾默白的坚决反对,也只好作罢,其实看虞欢刚才那模样,当年的心理治疗恐怕只是治标不治本,就像是明知道有个隐患,治疗的时候编造出一个假象让她潜意识地觉得那就是真相,用一个谎言暂时将那种恐慌给掩盖住。 而当年她的母亲徐诺是不是真的如她说的那样上吊自尽了,还是经历了其他的,就不为人知了。 薛景禹一走,顾默白便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他靠站在门口,望着床头那边蜷缩着抱成一团的女子,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浑身的颤抖。 那天晚上在酒店洗手间,有人在她的杯口涂了半人工合成的致幻剂,后来她跟他说当时冲进洗手间的她好像看到看天花板上有被悬吊着的尸体。 徐诺当年就是那么死的,不难想象,再次在幻境里见到这样的一幕会让她感到有多可怕? 顾默白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整个人都圈抱在了怀里,用胸膛的体温来安抚着她颤抖不已的身体。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虞欢再次抬脸时,她脸色憔悴地望着身边的顾默白,哑声,“抱歉!” 她终究是过不了那一关,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她看着顾默白伸手摁下按钮,窗帘自动滑开,室外的阳光让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起来,而她在尝试着适应了这种光亮之后将视线落在了顾默白的身上。 “默白,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370章:我要杀了她!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虞欢将视线投递向了顾默白,不同于之前那般慌乱得六神无主的目光,此时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冷静的理智,唯一让她显得有气无力的便是她那张微白的脸颊。 那肯定不是什么参赛者的作品吧?结合着他跟薛景禹的对话,是跟她母亲有关。 尽管她心里是在排斥着这个想法的可能性,可事实上,她已经在刚才那混乱的大脑运转中将这两者挂上了号。 心里面的疑惑也越来越多,她想知道真相,哪怕是她最害怕面对那段过往! 顾默白的眼瞳看向她时略显深沉,虞欢的眼神太过坚定执着,让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欢欢,那张照片,确实是你母亲的!” 顾默白深吸一口气,看着虞欢脸上的表情由僵怔变得不可思议地疑惑,听着她语无伦次地低喃,“怎么会?我妈妈不是那个样子的……” 顾默白走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欢欢,不要去纠结是不是跟自己的记忆相符合,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或许它是一张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而且,还只是一个侧影……” 虞欢哪里听不出顾默白的安慰语气?愣了半响,她起身赤着脚就往矮几那边跑,没有见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呢?” 顾默白被她这个举动怔了一下,照片被他收起来了。 最终,顾默白无奈地将那张照片再次拿出来,虞欢接过去后暗吸一口气,看那张照片也是需要勇气的,只不过因为身边有了顾默白,心里也有了安全感,再次将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时也没有了刚才那般的慌乱情绪。 “欢欢……”顾默白眼底蹿起一丝不忍,她是在强迫自己去弄明白心里的疑惑。 “默白你看!”虞欢伸出手指指着背景上的窗户,神色微变,“这窗户跟我在M市住宅区的卧室里的窗户很相似,你再看看墙壁上的模糊区域……” 不得不说,虞欢的观察力是敏锐的,哪怕是她现在抵抗着心理压力,这么短的时间还是找到了照片的精髓所在。 “这张照片,难道真的是……”可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不是这个样子的,照片上的侧影跟她的记忆里的影子是完全不符合的。 “欢欢!”顾默白看着她皱起眉头绞尽脑汁难受的模样,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别想了……” 他知道这个想法一旦成立就意味着虞欢的那段童年过往过会翻出来,而到时候,所谓的真相又是怎样的鲜血淋漓,让人万劫不复! “默白……”虞欢一头扎进他怀里,她就是想不起来,语气哽咽着都带着了一丝哭音,“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找到的?因为我的母亲自离开这么多年以来,我就再也没有在家里看到一张有关她的照片了……” 她哽咽的声音里带着的哭音在静静地诉说着一个事实,父亲虞东阳在母亲过世后销毁了家里所有母亲的照片,就连墓碑上都不曾留下一张,这么多年父亲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主动提及母亲,久而久之,母亲就成了全家人都不敢去触碰的禁区。 这些年她记忆的那个影子也开始越来越模糊,都已经快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了。 突然告诉她,这张照片是她母亲留下来的,她竟在震惊之余心酸不已。 是她这个女儿不孝,连最亲的人的相貌都要忘记了! 靠在怀里的女子身体微颤着,顾默白垂眸看着那张照片,眸子里有过一丝的挣扎,可最终还是将事实告诉了她。 “这张照片是在姑妈的车祸现场,从她的嘴里找到的!” …… “啪……” 一记耳光在顾家清水湾的楼上书房里重重响起,候再书房门口的庄管家心脏微微一缩,紧接着,里面便有萧悠的声音传出。 “我顾家的医疗团队常年都在家中驻守,孩子一个发烧感冒你就往医院里送,你是第一天在顾家待吗?谁允许你独自一人把孩子带出去的?” 顾夫人的震怒让候在书房外走廊上的佣人们都心惊胆战的,大气都不敢出! 被一耳光煽到脸转向一边的庄霂心左脸上迅速地红肿了起来,她低着头垂放在面前的双手紧紧地抓在了一起。 事实上,她只把孩子带进医院住了不到几个小时就被顾家的人给接回了顾家老宅,萧悠昨天晚上不在家,庄霂心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晚,本以为这一次就这么侥幸地过去了,没想到秋后算账的梗现在才开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注意,手里握着一张好牌却打得这么烂,也只有你这么蠢的人才做得出来!” 萧悠凉悠悠地说完,看向门口,“出去,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庄霂心就这样顶着一张红肿起来的脸颊走出了书房,门口的庄管家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尾随在女儿身后一路到了底楼的休息室关上了门才出声相劝。 “你这次确实是思虑不周,孩子在顾家的地位怎么样你怎么现在还不清楚?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出去,多危险?霂心……” “够了!”庄霂心手指在红肿的脸上摸了摸,寡淡的声音溢出咽喉,她站在那面径直面前,镜子里的女人那双发红的眼睛里狠辣的眸光射出。 打我? 从小到大,我的父亲没有打过我,其他任何人都没打过我,但你却是打我最多的一个。 庄管家语气停顿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这段时间夫人心情不怎好,你少在她面前出现,省得被迁怒!” 庄霂心一把抓紧了裙角,是的,即便是有了那个孩子,她在顾家的地位也依然连个下人都不如,下人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而她是动不动就被那个女人轻者训斥重者打骂。 等父亲叹息一声离开房间后,庄霂心从自己的床下暗格里抓出一把匕首,又从里面掏出一只布娃娃,拿着匕首在布娃娃上面疯狂地一阵乱刺。 那张贴着萧悠纸条的布娃娃很快就被匕首刺得乱七八糟,而庄霂心则趴在床边,眼神阴冷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不等对方出声,庄霂心寒凉的语气就渗透而出,一字一句,“我,要,杀,了,她!” 第371章:顾太太,下来吧! 虞欢在逛完了整栋别墅后才知道这里不是洞庭观澜,洞庭观澜的别墅里装修格调是现代简约类型,而这边是欧式的装修风格,楼上楼下尽显奢华。 窗外的层峦叠嶂的景致,跟市区里的喧哗热闹不同,这里,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虞欢是第一次来这里,在这之前她并不知道顾默白在G城还有多少处的房产,而这座别墅是隐匿在郊外崇山峻岭间的。 除了这一栋别墅外,她竟没有再看到其他房子,仿佛整座山都只有这一套别墅。 虞欢站在窗边眉宇间陷入了思索,早在几年前她就听说过,这一带的地皮是一个隐形富商给买了,连着这座山一起,包括了山后面的湖泊田园,听说是用来规划做高尔夫果岭的。 没想到,这里是他的住处! 虞欢走到一边,在墙壁上摁下了一个屏幕按钮,装在墙上屏幕便亮了,十五寸大小的屏幕上,厨房里忙碌的画面一览无余。 偌大的欧式厨房里,穿着浅色家居服的男人正在切着一只西红柿,在他的手旁边的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调味料瓶子,需要用到的物品都摆放成了一条直线,可以看出这人在做饭的时候都跟工作中一样的一丝不苟。 虞欢看得微微失神,就听见一道声音轻轻响起,“我知道我做饭的样子很帅,可再帅也不能当饭吃,顾太太,下来吧!” 虞欢正转脸在四处找声音的来源,没有找到只好又把目光转到屏幕上,正好看到屏幕上的顾默白一手拿着拿着打蛋器搅拌蛋液,抬脸看着她浅笑。 虞欢:“……” 还要不要人好好偷看了? 虞欢有些小气馁,快步下楼,踏着拖鞋的她踢踢踏踏地进了厨房,进厨房后才发现厨房里也有一个跟卧室里一模一样的屏幕,而且比卧室里的还要大一些。 他在厨房里时刻都能看到楼上的她? 难怪她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一样。 虞欢是跟医院里的姑父通过电话后便一直在楼上待着,姑父说姑妈的情况暂时还好,虞欢是听出了姑父话语中的安慰意味,恐怕情况并不是他说的那么乐观,站在姑父的角度,还要这么来安慰她,姑父也是不容易。 见顾默白看着她,虞欢便收回了心思,洗了手就要来帮忙,被顾默白推着到了厨房门口,语气无奈,“你就在外面等吧,否则你一下厨,我就得帮你收拾战场!” 虞欢脸上掠过一抹小尴尬,意思是说她虽然下厨手艺不错,可下厨一次整个厨房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虞欢可没有像顾默白这般连调料瓶都能整齐地摆成阅兵状,连眼睛看不见的贝勒都知道她一下厨厨房就会遭殃。 帮不上忙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虞欢只好靠站在厨房门口。 “以前我去姑妈家的时候,下厨都是我姑父,我姑妈就一边唠叨着一边洗洗刷刷……” 她靠在厨房门边轻声说着。 “别看我姑妈嘴巴厉害,可她跟我姑父两人的感情很好,年轻时嫁给姑父做了军嫂,姑父常年不在家,她在家当孩子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原本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女人也练就成了一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甚至还会因为几毛钱跟菜场里的商贩吵过架……” “以前我很不喜欢我姑妈,她是那种再小的事情都恨不得吵得人尽皆知的那种人,尤其是那几年我父亲借了她的钱,闹得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我跟贝勒两个都很害怕出门!” “不过她跟我姑父这么多年感情是真的好,无论姑妈在什么地方,每天晚上都会雷打不动地一个电话报平安,这也是我从我堂哥那边得知的,没想到风风火火急躁的姑妈也有这样的一面……” 正在厨房切菜的顾默白耐心地听着她说话,刀下的的食材整齐地躺在菜板上,可切菜的刀却突然一停顿,顾默白转过脸来看着厨房门口,从这些话里挑出了一个重点。 “姑妈每天晚上都会给姑父打电话?” 虞欢愣了一下,点头,“十几年没改变的好习惯了,每次都是八点多的样子!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听姑父念过的!说这几天没有接到姑妈的电话好不习惯!” 顾默白神色微微一变,虞欢看到了他脸色的变化,“怎么了?” 顾默白将菜刀放下,快步走出厨房,一边走一边轻声解释,“姑妈出事后我曾查过姑妈的手机通讯记录!” 虞欢见他走出厨房拿了手机,赶紧跟上,“发现了什么吗?” 顾默白拿出手机正要拨电话,闻言,神色沉凝,“我发现,有三天时间她是没有打过姑父电话的!” “啊?” 顾默白一个电话打到了许宁城那边,整个通话虞欢就站在旁边听着,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的,在顾默白跟她说了那张照片是撬开了姑妈的嘴才发现的现场唯一留下的证物时,她就感觉到姑妈的这场车祸不简单了。 如今再听到顾默白这么说,虞欢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 许宁城那边很快就来了消息,顾默白接电话的时候,虞欢竖起了耳朵,顾默白便把手机开了免提,里面许宁城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二哥,查过了,姑父的通讯记录显示跟姑妈的一样,不过如果真如虞欢所言,那就是有人确实是未雨绸缪,提前将他们两人的手机卡的通讯记录都给删除掉了!” 如果是单独删除一方的很容易被察觉出来,但是如果通话的两人记录都一起删除掉,想要察觉出来就难了。 就如顾默白那天查的结果,即便是把所有的通讯记录都翻出来,也没有查到任何疑点。 删除通讯记录?如果没有有关部门的介入,这种可以拿来当证据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地就能删除掉? 虞欢神经一个紧绷,如果真是这样,那姑妈一定是跟姑父说过些什么? 而且很有可能还是这场车祸非常重要的线索! 可为什么姑父至今都没跟她提起过? 第372章:请你放手! G城医院。 住院楼楼下,柳容坤从病房出来一路走到医院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 车在一家下午茶餐厅门口停下,柳容坤在餐厅门口顿足了几分钟后,他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包间是预约好的,他报了一个包间数字就有服务生领着他去了对应的包间。 包间里空无一人,走进去的柳容坤驻步在桌子旁边,目光落在了桌案上摆放着的那个信封上。 桌案上的信封一看就是人专门摆放在那儿的,他捡了起来,信封很轻,被他撕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一张纸页。 联系他来这里的人难道就为了给他看一张纸? 他狐疑地将那张纸从信封里取出来,展开,原本还算淡定的眸猛得一撑,表情惶恐! …… 虞欢跟顾默白去了一趟医院,下车时虞欢有一瞬的犹豫,顾默白些许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伸手在她的脑后摸了摸。 “庄霂心被我母亲带回家去了,孩子在顾家能受到更好的照顾!” 虞欢讶异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其实她就是怕去医院的时候碰到那对母子。 沈知然说她这样的心态不对,你才是顾默白结婚证上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那么顾忌那两母子? 然而沈知然毕竟不是她,所以也无法换位思考处在她这个位置上的心态,她顾忌的不是庄霂心,而是那个孩子…… 而这种感觉让她时刻处在一种矛盾之中,被道德伦理束缚住了双手双脚,无法再心无旁骛不顾一切地去跟一个女人争取他。 被虞欢这般的眼神凝视,顾默白心里微微一疼,倾身过来,伸手在为她解安全扣的时候柔声说道:“虞欢,其实那个孩子……” 虞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言语有些语无伦次地打断他,“我知道的,你有你的过去,你……” 顾默白将她往怀里一抱,“很多年前我确实做过一件错事!” 虞欢整颗心脏都在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所以,那个孩子就是他做错那件事的附带品? 顾默白的手机响起,他接通了电话,电话是薛景禹打过来的,整个车内的气氛也在微妙中变了。 “我们先去病房!”顾默白挂了电话,虞欢见他神色有异便赶紧也下了车跟上。 “怎么了?是我姑妈吗?” “不是,是姑父!” 虞欢心里猛的一个咯噔,姑父? …… VIP病房套房内,虞欢和顾默白两人赶到时,薛景禹和陵川都在,陵川是过来汇报工作的,这几天,他是负责去了国外。 盛唐高层都知道顾默白是去了国外洽谈商务合作,只是顾默白却人在G城,想必陵川跟着的那个‘顾默白’是个替身吧! 让虞欢觉得松口气的时她在病房里见到了健健康康的姑父柳容坤,一路上楼都悬着的那颗心脏也才有了着落。 “您要把姑妈接回M市的医院?”虞欢满脸的不可思议,对姑父的这个决定简直是晴天霹雳。 “姑父,M市医院的医疗条件比不上这边,您……”薛景禹也是委实被柳容坤的这个决定给惊愣住,好好的怎么要换医院? 更何况现在姑妈还在危险期! “我也知道,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联系了那边医院,我有位战友在那家医院做主任医生,回到那边我心里更踏实一些。” 柳容坤说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疲倦不堪,才来G城不到几天的他已经白了两鬓的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也是满满的倦容。 “姑父……”虞欢蹲在他面前还想再劝,她满脸焦急,“M市那边医院的医疗条件没有这边的好,姑父,就算是为了姑妈,能不能就让她留在这边?她还在危险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虞欢说着说着语气都哽咽了,她不知道姑父怎么突然要决定回M市,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姑妈现在能移动吗? 薛景禹满脸愁云,他快步走出房间,顾默白也跟了出来,只留下虞欢一人还在里面轻声劝着。 “怎么办?姑父要求转院!”薛景禹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联系了顾默白,这个时候怎么能转院?一向通情达理的姑父这一次的决定执拗得让人费解。 家属要求转院,作为医生,他们只能提出建议,却不能为家属做决定。 顾默白凝眉,本来他带着虞欢来医院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跟姑父沟通,有关手机通话的内容他想亲自问一问姑父,没想到……他要走! VIP套房里,只剩下了柳容坤和虞欢,虞欢说得眼眶都红了,可姑父依然不肯改变决定,一急之下虞欢拿起了手机,“我要给堂哥打电话!” 柳容坤一听咬了咬唇,“欢丫头,你别打了,你哥现在……” 他说着语气顿了一下,见虞欢正看着他,话音便一转,“你个现在正在执行任务,手机不可能能打通,家里的事情我做主,我说了要回去就要回去!” 姑父强硬的语气让虞欢惊怔住,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意志坚决的姑父。 “姑父……” “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在责任书上签了字,我是家属,我有权做这个决定!而且……”柳容坤说着,目光便看向了虞欢。 “你也必须得跟我走!” “并且,在你走之前,我希望你能跟门外的顾默白划清界限!” 虞欢表情一怔,“姑父,我不明白!” 这跟顾默白又有什么关系? 房间的门在此刻被人推开,顾默白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是沉静的,他进门来伸手将门轻轻关上,“姑父,您别为难她!” 柳容坤见他进来了,深吸一口气,“你进来也好,我正好一次性说清楚,欢欢是我东阳大哥留下来的孩子,如今我跟她姑妈是她仅剩下来的长辈,她的终身大事我们必须把关,既然你已经听到了,我也不绕弯子了!” “就你现在的处境你根本就照顾不了她,她跟在你身边只会受到伤害,你顾家家大业大,你顾家的门槛有多高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自认屋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但也不想自家闺女受半点的委屈。” “所以,只好委屈你,请你放手!” …… 第373章:婚戒! “所以,只好委屈你,请你放手!” 姑父的话一气呵成,震得虞欢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也让进门来的顾默白目光有一瞬的凝滞。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逼得人快喘不过气来,虞欢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伸手,垂放着微颤着的手指就被一只大掌牵了过去紧紧包裹住。 虞欢一转脸目光便触及到了顾默白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瞳里的坚定让她糟乱不已的情绪得到了安抚,下一刻她便被顾默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两人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姑父,欢欢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放手!” …… 门外,感觉到不对劲的薛景禹贴着门,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几句话脸色就变了,焦头烂额地在心里抓狂着。 姑父这是干什么啊? 还嫌不够乱啊?这是要棒打鸳鸯的节奏? …… 房间里的气压低了下来,柳容坤看着紧抓着虞欢手不放的顾默白,沧桑的脸上眉头紧皱,“这是你个人一厢情愿,欢丫头……” 柳容坤将目光投递向了虞欢,“姑父问你,你姑妈一日没醒,你是不是应该回去尽孝道?是,姑父这么说你肯定会觉得姑父在道德绑架,可你父亲一走,她便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百善孝为先,你哥在军队,而我……” 他说着语气哽咽了一声,“我也老了,经不起你们这么的折腾了,如果有一天我也去了……” “姑父……”虞欢听懂了他话里的心酸,紧抓着她的手紧得她手指发疼,顾默白抓她的手用上了几分的力道,虞欢侧脸看了他一眼,饶是他表面上平静无波,可她却知道,这一刻,他在紧张。 虞欢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转脸看向姑父,“姑父,您是我尊敬的长辈,但您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就算是要尽孝道,我和他是夫妻,我们可以一起尽孝道,没有丝毫的冲突……” “欢丫头!”柳容坤轻声叫住她,“如果你姑妈醒来,她也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为什么?”虞欢脸色一慌,眼眶里的泪水就大颗地大颗地滚了出来,她崩溃落泪,顾默白心疼不已,抱着将她的脸压在胸口上。 “姑父,请您不要再说了!” 柳容坤看着顾默白将虞欢护在怀里,那双清冷的眸满是心疼,柳容坤的心脏狠狠一揪。 孽缘啊…… …… “你真的同意姑妈出院?”薛景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默白,“二哥,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 “我知道,但是姑父强烈要求转院!” 薛景禹咬牙,“我让主治医生不签字我看他怎么转?” 顾默白从衣兜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燃,烟味儿弥漫在空气里让人越发的焦躁,薛景禹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焦躁的原因,房间里说的那些话薛景禹在门口贴着门也听得七七八八。 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薛景禹才更加着急。 “你一点头,那虞欢也……”姑父不仅要带走姑妈,还要带走虞欢,他舍得吗? 这两地恋最容易出问题了,更何况现在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了那么多的不测,好不容易在一起,又要分开,如果是他,他会疯掉的! 顾默白吸了一口烟,“这也是我要拜托你的事情!” 薛景禹抓绕头发的动作一顿,抬脸看向他,“什么?” “姑父坚持要走,我也留不住,但是,你得立刻将那几位主治医生还有那些医疗仪器都帮我直接空运到M市的那家医院去!” 啊? 薛景禹惊呆,这可是个大工程! “景禹!”见薛景禹呆愣,顾默白缓缓闭上眼睛,“姑妈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她出事,更不能让她背负着不孝的骂名!让她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之中!” 他说着睁开眼睛,一手掐灭了烟头,“这么沉重的担子还是让我来背的好!” …… 当天下午,一架小型客机停在了G城医院的楼顶,随行的不仅有四个专科主治医生,配套的医疗器材也一并被带走。 柳容坤看着过道那边的那对男女,虞欢的手紧紧地拽着顾默白的手,顾默白低下头来,额头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声说着什么,距离飞机起飞不到一刻钟,柳容坤狠了心地将目光转移开,心里却更加坚定了那个决定。 欢丫头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哪怕是从此被她恨上! “听话,我很快就接你回来!”顾默白的手抚着她的长发,唇齿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蹭着,他柔软的嗓音在虞欢的心头又掀起了一番心酸,虞欢伸出手抱住了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抛开所有顾忌地抱紧他。 “默白,我会找机会问姑父有关手机通讯的信息,还有……”虞欢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姑父说的那些话并不代表我的意见,我有我的立场,我……” 拥着她的双臂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顾默白说着用脸紧紧地贴着她,“姑妈的案子我会继续查,我不在你身边,你回到M市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默白的语气很沉重,虞欢听着心头都紧了紧。 “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保镖你要用起来!” 顾默白继续低声说完,亲了亲她的额头,“虞欢,姑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给不了你普通人一样的温情家庭,给不了你一个宽容的长辈,甚至,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可是……” 顾默白说着伸手捧起了虞欢的脸,“我却自私地认为,你要的,只有我能给得起!” 他说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虞欢唇被紧紧封住的这一刻心里涌出一阵心惊胆战的害怕,她不过是回一趟M市,她不过是回去照顾姑妈,不过是回去想办法说服姑父接受他,可是为什么,听着他的这些话,她却心慌不已。 右手指尖被他的手松开,无名指一阵凉凉的触感,有什么东西被他滑上了右手无名指上。 …… 飞机从医院屋顶起飞,当屋顶上的人都成了再也看不清的小黑点,趴在窗口的虞欢再也看不到顾默白的身影,她用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无名指,目光落在了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上。 这枚戒指的图案,是她曾经找珠宝设计师画出来的那个图,却又明显做过了一些改动,戒指的内环上,镌刻着,YH.mylove.MB! 不同于之前的那枚戒指,这一枚,是婚戒! …… 第374章:我只要孩子! 医院顶楼,许宁城看着还驻留在楼顶目送着那架飞机远去的身影,走近了低声道。 “二哥,人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你真的不需要留几个?全部都调去那边?” 许宁城说着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不赞成的目光来。 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二哥身边的人都被调开了,如果他遇到了意外…… 或许虞欢根本就知道,她这一走就带走了二哥部署在身边多年的势力。 顾默白的目光还停留在天空之中,垂着的手慢慢地握着,听到许宁城的话轻轻出声,“宁城,你相信爱情是自私的吗?” 许宁城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相信,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容不得别人来觊觎,也因为太喜欢了就算全世界都说他们不配他也要拽在手里不放开。 因为在他们眼里,全世界的人的好都不及他对她的好。 “我也信!”顾默白的视线飘远了,“因为是自私的,所以我们才会拼了命的去保护着已经占为己有的东西!” …… 陆家凝水湾,看到虞欢打来的这个电话,陆安生很意外,手机就在书桌前,可他却盯着手机等了好久才拿了起来,只不过在他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手机铃声戛然而止了。 他接电话的手指一顿,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那条短信阴郁地眯起了眼睛。 陆总,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暂时只能通过电脑远程协助完成,有关能源项目的工作进程我会继续跟进。——虞欢! 处理私事? 陆安生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凝视了好几秒钟,一直到书房的门被人敲响,郭医生拎着医药箱进来。 “陆少,我来帮您换药!”郭医生进来,关上了门,开始为陆安生检查大腿上的伤势。 匕首插进了大腿,好在是没有伤到骨头,只不过伤口较深,接连着这两天,都在消炎状态。 陆安生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药丸,放进嘴里猛的灌了几口水才咽了下去。 “孩子怎么样了?” 吃了药的陆安生将手机拿在手里,垂眸手指在屏幕上翻了又翻,语气平静无波,手指却在落在键盘上时有一瞬的停顿。 “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郭医生替他的伤口做了包扎,想了想,认真道,“只是随着胎儿渐渐长大,母体所要承受的排异性也就越来越明显,顾小姐最近的呕吐比较严重,这几天的食欲也有所下降!我们做过相应的检查,排异开始了!” 陆安生的眉头深深皱起,落在屏幕上的那个‘好’字也是在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敲了发送按键。 半响,陆安生将手机放在了桌案上,语气沉抑,“其他的什么都不管,我只要孩子。” …… M市,有了顾默白的提前安排,姑妈住院的事宜一切顺利,薛景禹亲自带着那四位主治医生过来的,刚到医院还临时开了一个不长的会议,等他从临时办公室出来,就见虞欢正站在过道上等着。 从里开G城医院开始,虞欢的那双眼睛就是红红的,虽然过去了几个小时,但她眼角的湿意还是让薛景禹忍不住地在内心叹息了一声,她这样子是个男人看见都会动恻隐之心,更别说是那么疼她爱她的二哥了。 薛景禹见她走了过来,便主动开了口,“走吧,请我喝点东西!” 虞欢在M市医院旁边不远处找到了一家还算雅致的茶馆,医院周边这些地方多的是快餐餐厅,咖啡厅都很少见,这家茶馆还是她之前来过一次的,觉得环境不错才临时想到了这一家。 茶馆里配有一些糕点,虞欢还让老板娘帮忙去隔壁打包了一份鱼汤面过来,薛景禹也不客气,面条一来就开动,呼啦呼啦地一口气就将那大腕面给吃完了。 “呼,总算是又活过来了!”薛景禹摸着肚子冲着虞欢笑了笑,虞欢帮他沏好一杯茶,语带歉意,“抱歉,让你饿着肚子忙活!” 登机之前薛景禹的助理风风火火地跑到楼顶,手里还拎着一份快餐,可那会儿薛景禹正忙着要走,那份快餐自然是没吃得上,再看看薛景禹那下巴上冒出来的胡桩,神色也是憔悴不堪,一副几天没有睡好觉的模样。 虞欢知道因为姑妈的事情让他们担心了,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从死神手里将姑妈给拉了回来。 薛景禹摆摆手,“虞欢,你是谁啊?你可是我嫂子!” 薛景禹说着目光落在了虞欢捧着茶杯的右手上,“咦?”了一声,“这戒指这么快就好了啊?” 虞欢感受到他投递过来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听着薛景禹拖长了音调的声音,脸颊微微一阵发热。 “二哥这戒指是直接找那家公司的老总下单的,我听了那家公司老总的吐槽,说这图案太刁钻,附加各种苛刻要求,还要在内环刻那么多的字,而且时间又赶,最开始做出来的几个成品都没能入得了二哥的眼……” 薛景禹说着这枚戒指的来历,掐着手指算了算啧啧称奇,“老沈也确实够拼的,怕被二哥扒了皮这么刁钻的单子也接……” 不曾想,原来这么一枚小小的戒指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才送到了她的手上,跟之前她选的那枚戒指不同,这一枚是他在她的那份图纸上修改过后的成品,是他们两个人的作品,光是从心意和制作上都是弥足珍贵的。 虞欢的手落在了手指上,指腹在戒指上面轻轻抚了抚,满眼的爱惜。 她不知道他还为她悄悄做过些什么,但只要一想到他默默地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她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到他的身边。 “薛景禹!” “嗯!”薛景禹喝了一口茶,抬眸,目光意味深长,“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虞欢就知道,聪明人不需要拐弯抹角,在医院当他开口说那句‘请我喝杯东西吧’的时候,虞欢就知道他是潜意识地会应她所求。 “我姑妈的车祸并非是一场意外,对吗?” 第375章:作死呢? “我姑妈的车祸并非是一场意外,对吗?” 虞欢神色严肃地将目光投向了对面坐着的薛景禹。 薛景禹的手指勾着杯环,目光里有一瞬的迟疑,被虞欢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不等他出声,虞欢便接着继续说道。 “薛景禹,我知道他肯定是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不要让我知道得太多,我知道他是出于想要保护我的心态,可是如今,受到伤害的人是我的亲人,我有权知道,不是吗?” 她说完,满眼希冀地望着薛景禹,薛景禹把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虞欢,二哥这么做确实是想保护你,但我却十分赞同你后面的那句话,你的亲人受到伤害,你有权知道真相!” 薛景禹说着微叹一声,“G城警局里还临时看押着那位大卡车肇事者,可是据警方多次审讯除了他承认自己疲劳驾驶发生车祸之外,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我们甚至还动用了心理医生催眠审讯……” “那有结果吗?”虞欢绷紧了那颗心脏,警局那边的事情她确实不知情,因为顾默白没有跟她提及,而这两天她一直都在医院担心着姑妈的情况,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警局那边。 薛景禹摇了摇头,“连催眠都问不出来,看来对方确实是疲劳驾驶!他没有说谎!” “那,那张照片呢?”虞欢在提到那张照片时,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那张照片上那个女子的侧影,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 “默白说,那张照片是从我姑妈嘴里取出来的!” “虞欢!”薛景禹语气突然停顿了下来,看表情是有些迟疑的,欲言又止的,但见虞欢即便是微白着一张脸,可眼睛里依然有着的那份坚持最终还是让他再次开了口。 “或许,那张照片上的人跟你记忆里的不一样,可事实上,她确实是你的母亲徐诺!” …… M市医院,病房内,柳容坤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被接通,对方没有出声,柳容坤的憋着一口气冷冷出声,“我已经把该带走的人都带走了,希望你信守承诺!” 电话那边依然是寂静无声,不过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留下柳容坤对着嘟嘟嘟忙音状态下的手机赤红着一双眼。 …… 虞欢跟薛景禹回到了M市医院,薛景禹在这边有住的地方,并且他还将其他几名医生都安置在了薛家在M市这边的别院那边。 姑妈被安置在了一个特殊病房里,也不知道薛景禹是怎么跟这边的医院交涉的,除了那四名医生,薛景禹只在挑了两名护士二十四小时轮班照顾姑妈。 虞欢知道,薛景禹这样是为了避免人多事杂。 刚出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薛景禹最先停步,跟在他身后的虞欢正心事重重的,和薛景禹的一番谈话后心里沉甸甸的,也没有注意到前面怎么回事,就见薛景禹停步,低声一声吐槽,“卧槽!” 虞欢一愣,不解地将目光投向前方,就听见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 还是虞欢见过的! 祁辰? 虞欢之所以记得这个人的名字,还是因为当天他是那场聚餐中唯一一个喝醉到被人四仰八叉抬走的人。 祁辰一身便装,可他走路的姿势和挺拔的身姿无处不在地表达着‘我是个正牌军人’的形象,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一笑,干净明朗的笑容就让人仿佛看到了初春的暖阳。 “虞……”祁辰的一声‘虞欢’刚到嘴边目光掠到了旁边站着的薛景禹一脸审视的模样,嘴边的话就尴尬地一转,声音低了几个分呗,“嫂子!”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年轻人,个个身材挺拔高大,看人的眼神锐不可当,那走路的姿态一看就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 那三人明显也是被祁辰这一句‘嫂子’给愣了一下,纷纷主动打起了招呼,“嫂子好!” 虞欢表情怔了怔,薛景禹站在一边,眼神打量,听二哥说,他会找一个最适合保护虞欢的人来近身保护她,说这个人是他在部队里带出来的,能力出类拔萃,是最合适的人选。 薛景禹好奇立马就去问许宁城谁是‘祁辰’,许宁城一听这个名字,冷不防地给了他一个答案,二哥的情敌! 薛景禹当时就懵了! 尼玛,找个情敌来保护虞欢,二哥这是在作死呢? …… G城,入夜,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郊外待拆迁的住宅区外,从车里下来的人一身黑色衣裤,戴着鸭舌帽,整个人一副包裹严实的状态。 身影进了一个弄堂小巷,到了一个门口敲了门进去,一进门就嗅到了空气里的烟酒气息,来人皱着眉头,伸手将房间里的灯打开,顿时窄小紧闭的空间里亮起的昏暗灯光让人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里空无一人。 庄霂心一把将头上的鸭舌帽取掉,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庄霂林的影子,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这么晚了他人去哪儿了? 庄霂心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平时都是他主动联系的,而且他经常换号码,有时候前一天打过的电话第二天拨过去就成了空号。 晚上十一点,门外终于有了动静,门一开,庄霂林拎着一只酒瓶走了进来,见到她一点也不惊讶,“你怎么来了?” “你去哪儿了?你这样出去难道不怕被人盯上?”庄霂心说着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他进门的时候腿是一瘸一拐的,很明显腿伤还没有好。 “我怕什么?他要是早盯上了我还能容我到现在?”庄霂林嗤笑一声,“废话少说,你来有什么目的?” 庄霂心沉下脸来,“我之前在电话里就跟你说过了,我想杀个人!” 庄霂林又笑,“出得起那个价钱一切都好说,但你说的那个人,价钱不低,而且我想过了……” 庄霂林说着饶有深意地看着她,“杀她容易,你最好再找个替死鬼!一劳永逸!” 庄霂心是什么人?这些年压抑扭曲的心理阴暗越来越重,庄霂林这么一说,她便立马懂了,眼睛一亮。 “你是说……” …… 第376章:需要我做什么吗? 一晚上,薛景禹都在关注这个二哥的情敌! 这个名叫‘祁辰’的男人跟虞欢私下里谈过以后,虞欢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但凡虞欢出现的地方,不出两步远的距离就能发现他的身影。 据薛景禹目测,他始终保持着能伸出长臂就能将虞欢拉住的距离,当真可谓是形影不离! 一想到这个词,薛景禹就开始牙酸了。 妈呀,二哥,你确定自己没有所托非人? 那小子虽然一脸正气凛然可每每在看向虞欢的时候,那就是满眼的都是虞欢的影子啊,满眼的热忱啊! 可是薛景禹又不得不承认二哥的这个决策是正确的。 因为所谓的保镖,还有谁能比被保护的人是心头上的那一个拼起命来会更加的义无反顾不留余力呢? 最后最后,薛景禹朝祁辰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孩子一腔热血现在还让二哥给利用了! 唉…… 许宁城说,本来这孩子就跟虞欢有渊源,说起来还是小时候的玩伴,虽谈不上什么青梅竹马,可年岁上相差无几,而且又跟虞欢的堂哥是好兄弟,若不是去了部队这么多年没机会,恐怕早下手为强了。 好好的一场相亲,两家家长都互看顺眼了,结果被杀出来的程咬金二哥给搅和了。 虞欢本以为自己跟薛景禹来了这边姑父会反对,没想到姑父会答应,大概也是觉得只要对象不是顾默白,她跟谁在一起都让他放心的吧,更何况陪着她离开的还是姑父认识的祁辰! 一想到这个卡在心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梗,虞欢心里便不是滋味。 “祁队,布控好了!”同行来的还有祁辰身边的那三个人,他们一来到别院这边便在室内室外都绕了一个遍,具体做了什么虞欢也不清楚,不过看他们严肃的神情,虞欢也略显得紧张了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吗?”虞欢提问。 祁辰闻言笑笑,干净爽朗的笑容让虞欢看着心里微微一暖。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只需要按下床头的按钮或是张嘴喊我就行!” “那你……”虞欢进了卧室见祁辰还站在门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关门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去休息吗?” 祁辰往门口一站,“我就在这里守着,顾队说过,要寸步不离,可你晚上休息我不可能寸步不离,所以……”他说着抓了抓头,有些别扭,“我还是在门口守着!” 虞欢被他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顾默白到底是跟他怎么说的,虽说是保护她的安全,可也不能让人不休息地这么守着。 “唉唉,小子,你这样做让我这个主人的很没有安全感你知道吗?” 薛景禹上楼来,他的房间就在虞欢的对面,此刻他手里端着一只果盘打算要跟虞欢一起吃的,被杵在门口的大个子给挡着,心里不爽,伸手用手指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戳了戳。 “赶紧去休息去,我这儿好歹外面还开着红外线监控系统,进了这个房门就是安全的,你搞得人紧张兮兮的!” 祁辰还站着不动,皱眉似乎在心里权衡着什么,最终他将目光投向了虞欢。 “你去休息吧,若是你没休息好明天也没有精力!”虞欢朝祁辰看了一眼。 祁辰意识还在挣扎,最终还是在虞欢的目光中放软了语气,“那你有事就叫我!” 他一走,薛景禹就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还好不是一根筋通到底!” 虞欢让开了门,薛景禹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把手里的果盘递给她,“明天我们要去那个心理医生那边,你做好心理准备!” 虞欢抿紧了唇瓣,点了点头。 薛景禹这次来M市,首要任务是为了照顾姑妈平安度过危险期,还有一个任务是顾默白交给他的,他下午在跟虞欢谈话的时候也提到过。 二哥让他找到当年为虞欢做心理治疗的那位医生,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薛景禹以为虞欢在面对这件事时肯定会踌躇会犹豫,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因为内心的排斥而拒绝去见那位医生。 如果她拒绝其实也能想得通,毕竟,童年时代的阴影一旦触及,那段黑暗的岁月带来的恐慌感还是让人忌讳的。 只是没想到虞欢在沉思一会儿之后便答应了。 用她的原话来说—— 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真相,哪怕是为此需要翻开那段让我难以接受的童年阴影! …… G城,被查封的私人会所地下室,许宁城用手巾捂着鼻子,地下两层,上下仅能通过楼梯,楼梯出口设置得较为隐秘,整个楼梯间狭窄不堪。 空气里还弥散着淡淡熏香的气息,没开排气设备,整个空间里的那股味道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顾默白走在最前面,走完最后一步阶梯,视野也便变得宽敞起来。 类似于酒店房间的设置,中间又通道,两边是房间。 此刻,每个房间都被打开了,门口有人守着,见到来人齐齐躬身,“二爷,宁城少爷!” 顾默白走到一个房间看了一眼,身后许宁城跟了过来,“整个会所都被查封,出事后的那天起这边便被我的人接手了,里面的一切都没动过!” 空气里游动着的糜烂颓废气息任由气味重的熏香都遮盖不住, “这里属于地下两层,没有安装摄像头!” 医院那天晚上在姑妈医疗仪器上动过手脚的人手机上的那条短信留下的地址就是这里。 顾默白在一个房间门口停驻了几分钟,“这家会所的负责人是谁?” 这种黑色产业链条下的产物见不得光没有安装摄像头自然查不到要找的人,但是却可以查出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 许宁城身边的下属立马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来,递给了顾默白,并低声解释,“我们深入地查了,查出了这家会所背后的那层关系网,其中有一个人牵扯了进来!” 顾默白翻着纸页一目十行,最后落在了纸页最下方的那个名字上。 庄典德,庄霂心的父亲,顾家任职超过二十年的庄管家! 第377章:您为什么还要拦? 很多人就是这样,越是看起来默默无闻,可背地里会做出来的事情却往往让人叹为观止。 G城连着两天时间,便有十余家这样的会所被查封,牵扯出来的产业链包括了组织妇女卖X,吸X,高利贷,赌博…… 看似很小的一个会所,十几家连锁,涉案金额却过亿。 而追溯这些会所背后的关系网,庄典德的这个名字赫然在首! 许宁城拿着那份检查报道看了一眼,挑眉,“看不出来,庄管家还有这样的天赋!” 干这一行的要头脑更要胆量,想不到,一个平日里看起来安分守己的老头子也有这样的一面。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宁城少爷,是警局那边来的电话!” 许宁城蹙了一下眉头,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跟警察打交道,只是如今G城这位镇守警局的最高长官跟他许家还有些渊源,渊源深得每次G城有大案一出,许宁城就会接到这样一个电话。 ——橙子,是不是你干的? 许宁城觉得这些年每次接到这个电话都会觉得心情十分不好,搞得每次躺着都中枪的他真的想好好干一票大的整死那个谁! “橙子!”一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许宁城脸色就黑了黑,你特么才是个橙子! “你跟老二说一声,他妈打电话来警局要人了,这人是放,还是不放,你让老二说个话先!” 一出声就是这么一副粗嘎嗓门,尤其是那个一开口就是的‘橙子’!惹得整个地下室里的下属们都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一副‘我们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许宁城一句话都懒得说,把手机直接递给顾默白。 顾默白一接过去,言简意赅,“许叔,人不能放!” 电话那边一听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说你肯定不会放,得,冲你喊我一声‘叔’,这人我就给你关着了哈!你看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旁边的许宁城眯眼,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喊你一声‘叔’你还真把自己当‘叔’了! 顾默白一手拿着电话条理清晰地说道:“您就按照正常程序将他收押,他涉嫌非法禁锢他人人身自由,不正常手段敛财,罪名罗列出来足以让他在监牢里蹲一段时间,至于我的母亲……” 顾默白深吸一口气,“我会去跟她谈!” …… 虞欢等顾默白的消息都到了后半夜才等到。 手机叮咚一声,把她从困意中炸醒,赶紧拿起手机,见到是顾默白发过来的消息,她连字也懒得打了,摁下对话按键,“你怎么现在还没有睡啊?” “睡不着!”顾默白发过来几个字,就在虞欢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过去,手机屏幕上便闪动着他的电话号码,她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他低醇的嗓音。 “你睡了?” 顾默白那边传了汽车鸣笛声的声音,虞欢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低头就去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多了,他还在外面? “顾默白,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做什么?”虞欢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语气紧张,“许宁城在你身边吗?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虞欢一点困意都没有了,不能怪她疑神疑鬼,她从G城回来后身边被顾默白安排了这么多的保镖,之后薛景禹还跟她提到姑妈车祸事件和她母亲的事情有联系,这么一想,虞欢就不得不警惕起来,生怕顾默白此刻身边没有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顾默白说着,语气轻轻,“我还有你!” 猝不及防就被他撩得虞欢愣了愣,心窝不由得一软,虞欢不得不感慨,越是看起来说不得情话的人一旦说起情话来这效果简直逆天! …… 疑是夜深,洞庭观澜别墅大门外,一辆林肯轿车稳稳停住,车外站着的顾家保镖兼司机第N次看表,脸上的表情掠过了一丝焦急来,表情为难地凑近到车窗边,低声道。 “夫人,二少还没有……” 不远处两束车灯射了过来,司机看清那辆车的车牌赶紧道:“夫人,来了!” 同行而来的有两辆车,为首的一辆便是顾家二爷的车。 见到顾默白的车回来了赶紧绕到一边,发动车尾随着顾默白的车进了别墅院子。 许宁城的车跟在最后面,在见到那辆熟悉的林肯轿车后就明白了,有人是找上门来了。 只不过二哥的车在停下来后并没有立刻下车,连车也没有熄火,借着院子里亮起的地灯,透过前方挡风玻璃隐约可见坐在车里的人正在打电话。 顾默白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尤其是在看着那辆尾随着的车进来后从车里下来的人。 “你到家了吗?”虞欢是掐着点儿看的时间,顾默白开车的路上电话一直没挂,她从她接电话开始掐着地点算了算这个时候顾默白应该到洞庭观澜了。 “嗯!”顾默白将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我要先忙一会儿!”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呵欠声,“哦,那挂了吧!对了,忘记跟你说一声谢谢了,戒指我很喜欢!谢谢顾先生!” 顾默白脑海里立马蹿出她在她怀里撒娇说这句话的模样,嘴巴乖巧,眼睛却咕噜噜地转得像只小狐狸! “晚安顾太太!”顾默白轻笑一声,虽然言辞精简,可每一个字都让虞欢甜在了心里。 顾默白结束了通话这才把车熄火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整个过程,他在车里接电话,对站在外面等着他的萧悠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 别墅底楼客厅,灯一亮,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起来。 一身深蓝色旗袍的萧悠浑身都散发着女人成熟的风韵美,她画着极淡的妆,在别墅门外等着顾默白开门后踩着高跟鞋跟着进了门。 “我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萧悠径直走到客厅沙发那边,看了一眼挂外套的顾默白,直奔主题,“你让人把庄典德放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件难事!” 顾默白挂好了外套,看了她一眼,语气清淡,“母亲,人能不能放不是我说了算!” “什么叫不是你说了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你从盛唐净身出户,老爷子给你留下的东西也足够你买下十个盛唐,这些年你在G城谁还敢拦你的路?” 顾默白眼神深邃地盯着她,“既然知道,您为什么还要拦?” 第378章:她嫁的人是我,不是顾家! “既然知道,您为什么还要拦?” 顾默白眼神深邃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萧悠高傲的神态下有了一丝皲裂的动容,她目光直直地看着顾默白,“庄典德手里握有大量顾家不可告人的 秘密,你若是不想顾家从此身败名裂,你大可直接将他弄死在里面!” “母亲!”顾默白的眸依然清冷,“他在顾家待了这么多年,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萧悠的丹凤眼微微一眯,收起了刚才波动的情绪,冷哼一声,“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她说着迈开步伐就朝着别墅门边走,走到门口时止步,背对着顾默白的身影挺得笔直,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刚才在跟顾默白的交涉中自己落了下风。 “顾默白,你也就是抓住了这条尾巴不放才有了跟我谈条件的筹码,你说,怎样才能放过这件事不追究?”她说着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目光落在了沙发主位上的顾默白身上。 “如果我答应你让那个女人入门,这个条件够不够让你松口!” 别说是顾默白,就连一直在场默不出声的许宁城都被她这句话给惊愣住,她同意以这样的条件让虞欢进顾家? 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破天荒的! 空气变得静谧起来,偌大的别墅空间死寂一般,很快顾默白的沉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母亲,她并不是非要入顾家那个门不可!她嫁的人是我,不是顾家!” “你!”萧悠满脸震惊,一张脸变得愤怒起来, “顾默白,这可是你说的!但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不把地位和财富看得比自己命还要重要的拜金女人,她们骨子里崇拜着金钱至上,在男人们面前装出来的清高就像一张一戳就破的窗户纸,哪个女人不想一步登天?她们打着爱情的幌子将你当做垫脚石一样的踩,你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傻瓜罢了!” 顾默白清明的眸光微微地动了,薄唇一掀,声音静静溢出,“她不是你!” 萧悠是咬牙切齿地怒气冲冲地离开的,别墅花园里那辆车一走,许宁城便走到了顾默白的身边,“二哥,你不该激怒她的!” 顾默白冷笑一声,“她若真是有心拿这个条件交换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许宁城默了默。 是啊,庄霂心和顾家小言才刚被媒体知晓,所有人都当那个孩子是二哥的,把庄霂心当成顾家的少奶奶,这个时候把虞欢扯进来,让外界的人怎么看虞欢? 说虞欢是小三? 感情世界里若是牵扯到了一个孩子,任何情有可原都会在舆论的天平中偏向有孩子的那一方。 二哥怎么可能让虞欢背负着这样的骂名? “只是她为了把庄管家弄出来连这样的要求都提出来了,可见这位庄管家是真的知道不少事情!” 许宁城眼睛一亮,这个庄管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放。 这也是顾默白想到的可能性,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放出来,要是一不留神被他跑了,想要找回来就麻烦了。 “这只老狐狸平日做事都是滴水不漏,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十分不易!”许宁城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跟那边的人说要严防看守。 …… 林肯车内,萧悠脸上的怒气久久不散,她放下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 “夫人,庄管家是自己挖的坑往里面跳,夫人您却还想着拉他一把,您真好!” 司机言辞诚恳,觉得萧悠作为顾家夫人除去她疯的那五年一直都是一副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形象,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今天却为了庄管家亲自跑来跟二少谈条件,她这个举动确实让人惊讶。 难怪庄管家这些年对她兢兢业业照顾有加。 萧悠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冷硬,“他再怎么说也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老人,更何况他还是小言的祖父。” 只是这个庄典德做事太不小心了,这次委实是被顾默白抓住了把柄! 如果是其他事情还好处理,可这件事一旦被顾默白插手就难办了。 她千算万算,以为他的重点是在其他地方,可偏偏没想到他盯住了她身边的人。 萧悠只感觉后脊背一阵凉飕飕的冷,被人盯住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舒服,她咬紧了唇,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她眼眸里冷光一闪。 “你明天就派人去一趟警局,见到庄管家跟他说一句,管好自己的嘴!” …… 庄霂心在得知父亲被人带走后一整晚都睡不好觉,半夜她听到了清水湾别墅花园里汽车停靠的声音,她起身摸黑走到床边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到是萧悠,身边也没有父亲的影子,当下眼睛狠狠一眯。 她以为,萧悠出去一趟肯定能把父亲带回来。 就凭萧悠在G城圈子里的说话地位,她只要对那里面的人开口说一声,想要放个人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可父亲没有被带回来。 萧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怕是已经将父亲当做弃子了! …… 翌日一早,顾默白是在虞欢的电话声中醒来的,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顾默白才睁开了眼。 大概是前段时间没有跟她联系,如今终于可以打电话,这丫头恨不得早中晚都是一个电话,嗯,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前段时间对她的不理不睬。 “我吵到你了吗?”虞欢的声音很是轻快,看来今天姑妈的状态不错,都不需要薛景禹打电话来报备了。 “恩,是有点!”顾默白起身,懒洋洋地走到窗边,是听到了楼下的汽车鸣笛声。 “啊,你怎么这么直接啊?”虞欢咕哝一句。 顾默白轻笑,“喜欢迂回的?嗯,听到你的声音很开心!” 虞欢:“……” 冷不防的一把狗粮就撒了过来! 顾默白大步下楼,许宁城的车一停就下来进了屋子,神色有些异常。 等顾默白结束了通话,他才开了口,“庄典德心脏病犯了,送去医院了,不过他在送去医院的途中十分抗拒,还指明说要见你!” 第379章:那个女人,叫萧诺! “他指明说要见你!” 许宁城话刚说完,顾默白便迈开大步上了楼,径直去了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下楼。 “人现在哪儿?”顾默白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西装外套。 “刚从警局送往医院!”许宁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现在应该快到了!” “事不宜迟,马上就去!” 两辆车先后驶出洞庭观澜,一路朝着G城医院的方向驶去。 去往医院的不过二十分钟,却在中途途径一个路口时被前方拉上的警戒线给拥堵住,出了一场交通事故,道路被临时封锁,而就在顾默白要转动方向盘改变路线时,沉冷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异样,这是从军几年练就出来的敏锐反应,在危险来临时的应急反应。 “宁城!”他刚喊了一声,方向盘便朝左边猛地一打,即便是隔着车窗玻璃他还是感觉到有东西在高速运转后一道银光似得钉在了右方前车轮上。 “怎么回事?”许宁城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顾默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转脸看向了车后排的车窗外,目光在车外不远处的方向敏锐搜索。 “不要下车,后方四点钟方向,有狙击手!” 许宁城在电话那边低咒一声,这边可是路口,人口密度大,对方却在这个时候挑这个地方下手,变态吗? “我马上叫人去查!”许宁城速度很快,他的车后面本来就跟着两辆车,得到指令后便迅速掉头。 “二哥你没事吧?”许宁城的车没事,他将车往顾默白的那辆车右后方一挡,急切地问。 “没事!”两辆车都是定制车,车窗车轮轮胎均有防弹功能。 这还是这段时间对方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手。 “糟糕!”许宁城才松了口气就突然想想到了什么,跟顾默白同时反应过来,“庄典德!” 几乎就在他们同时反应过来的这一瞬,顾默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二爷,不好了,护送庄典德去医院的救护车在南桥头路段发生了侧翻!” …… M市。 “我们不是要去心理治疗中心找那位医生的吗?”虞欢看着车行驶的方向不是往那边去的。 “那位医生早已经不在治疗中心了!”薛景禹说着提醒祁辰注意路况。 一个小时后,车驶出城外,在城郊区的一个住宅小区里停下。 虞欢看了看车窗外,“我们这么去能不能见到他本人?” 如果见不到往返路程超过了两个多小时。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忐忑不安,薛景禹安慰了她一句。 “放心吧!” 或许是因为没有直接去心理治疗中心的缘故,虞欢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紧张。 然而在她见到那位曾经为她进行了长达半年时间心理治疗的医生时,还是被这一幕给惊吓住了。 “呜呜呜呜……” 客厅里的一把椅子上,一人被绑着,头上套着个黑色布袋,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的,嘴巴里还塞着团棉布。 在他身边站着两个人,是祁辰身边其中的两个。 见虞欢表情惊愕,薛景禹便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们要是晚来一步他就跑了!”说着,他指向其中的一个房间,卧室的地板上,一只翻开的行李箱里,衣物扔得满地都是。 祁辰也朝虞欢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解释,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虞欢回M市的那天,他们就把这人盯住了。 祁辰走过去扯掉了对方嘴里塞着的东西,就听见那人情绪慌乱地开口喊着。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绑着?说话啊!” 虞欢接过了薛景禹递过来的凳子,有些不忍地看了祁辰一眼,祁辰点了点头这才伸手将罩在对方头顶上的布袋子给扯掉。 布袋被扯开的一瞬间,对方眼睛一闭,话音也是戛然而止,待他终于能适应室内的光线,他眨了眨眼睛,目光警惕又疑惑地看着面前意外坐着的虞欢。 “你……” “付医生!”虞欢说着直接从自己的包里将自己年少时的那张照片递送到他的面前,在对方目瞪口呆的这一刻轻缓开口出声,“我是十一年前接受过你治疗的患者!我叫虞欢!” 在虞欢递出照片自我介绍完的那一瞬间,面前的这人脸色骤变,抗拒的情绪一转便变得惊恐万分,“你别找我,不是我给你治疗的,你有什么问题也不是我造成的……” …… G城早间八点多,南桥头路段发生一场交通事故,一辆载着病人的救护车在大桥中断发生了车辆侧翻,现场交通堵塞,急救的医护人员车辆被堵在了千米之外,眼看着紧急通道也被堵住,不得不直接跳车拎着急救箱朝那边跑。 顾默白的车堵在了桥头,看着前面停着密密麻麻的车辆,汽车聒噪的鸣笛声和弥漫而起的废气让人心情躁郁,他下了车,弃车快步,身后的许宁城也快步跟上,几名身强力壮的保镖将两人护在中间,时刻警惕着周边的情况。 “顾总!” 陵川见到来人情绪颇为激动地起身,而他的手上和衣袖上都沾着鲜红色的血液,脸色也有些发白。 “怎么回事?”顾默白见他满手的血。 “车辆侧翻时我正坐在车里的,不小心沾上的!”他说着带着顾默白越过警察拉上的隔离带保护圈,“您快来看看他!” 隔离带内,临时赶来的急救医生正在对躺在担架上的人进行急救。 庄典德躺在地上,双眼大睁,一张脸成了灰白而发紫,他呼吸不畅,一张脸上沾着喷洒的血水珠子,整张脸以下的部位衣衫尽被血水浸染湿透,蹲在他身边做心脏按压的医生急得满头大汗,而另外一名医护人员抓了大把的止血纱布堵在了他的颈脖口,面对着伤者颈脖上的创伤血口束手无策。 本来就心脏病发作,如今还自杀,颈脖上的伤口是对准了大动脉刺的,用的居然是一支钢笔。 顾默白看着那几乎整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的老人,看着他撑大着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他的身体在抽搐着,或是在寒颤着。 顾默白大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手一把抓住庄典德的手,庄典德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双眼眼瞳有一瞬的凝滞,他张了张嘴,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地艰难地动了动。 临死的那一刻,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顾默白的手。 而被他紧抓着手的顾默白在读懂他唇语时,神色震惊。 他说,那个女人,叫萧诺,她是你的…… 第380章:要杀她,要掐死她! 此刻的M市,虞欢也被笼罩在了一片疑云之中,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她都还记得这名医生,为什么这名医生却如此坚定地说自己不认识她。 问话到最后,面对着对方打死也不承认的态度虞欢皱起了眉头。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虞欢郁闷地嘀咕了一声,原本还以为自己在见到这位医生后多少会有些心理应激性障碍来着,可现在好了,他不配合,她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有用的东西来。 整个过程中薛景禹都站在一边,烟抽了半支,见到虞欢再次垂头丧气地败北而归,他把指间的香烟一掐,伸手拍了拍虞欢的肩膀,“走,哥带你去阳台那边透透气!” 薛景禹说着看了祁辰一眼,两个男人目光一对,眼神清明。 也就在薛景禹揽着虞欢去阳台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呜呜呜”声,还有拳头落在肉体上的砰砰砰声。 虞欢心头一跳,想要转身看,被薛景禹把脸往阳台那边方向一掰,“透气去!” 虞欢:“……” 身后砰砰砰的打砸声还在继续,虞欢多少有些心有不忍,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只能靠薛景禹来想办法,只是一向以‘医者父母心’的薛大医生残暴起来完全就不是个天使,是额头上顶着两只角的恶魔! 虞欢自动将那两只角安放在了薛景禹的额头上,听着耳边惨绝人寰的‘呜呜呜’声,挨打的人嘴巴被堵住了,有痛叫不出,她无奈地低声说道:“让他们轻一点!” 薛景禹:“……”瞟了一眼身后,心道祁辰这小子怎么揍起人来这么狂放啊,一看就是在部队里打架的吧! “放心,死不了!”薛景禹说着重新点燃一支烟,也没如虞欢所愿地喊停,那边挨打,这边的他却开始聊起天来了。 “许宁城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打架,被他逮住的人都是往死里打!” 虞欢听到那个‘往死里打’脑子里浮现出在尊皇娱都的某个包间见到许宁城亲自将那个何总的手给剁下来的情景,当时,鲜血都溅到她身上了。 那场景血腥得她至今想着都腿脚发软。 “你知道许宁城为什么是二哥的跟班吗?”薛景禹眨着眼睛看虞欢,“他以前可都是喊二哥喊‘顾二’的!额,就连现在好像有的时候喊漏嘴了还是喊的‘顾二’!” 虞欢:“……”她只是担心,他们再这么聊下去,那名医生怕是要被揍死了! 或许是心不在焉,虞欢转脸看了一眼客厅那边,表情不忍,却因为没有得到薛景禹的松口,她也不好叫停,“为什么叫顾二,为什么叫二哥?” 薛景禹抽烟的动作一顿,像是看新大陆一样瞅着虞欢,“二哥在顾家排行老二啊!” 虞欢:“……”表情一呆,感觉自己是错过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还有哥哥姐姐?” 薛景禹震惊得是一支烟实在抽不下去了,“他有个双胞胎哥哥你不知道啊?” 虞欢大脑里一阵轰然,顾默白有个双胞胎哥哥? 接触到薛景禹那不可思议地打量目光,虞欢满脑子都是一片混乱,她从来没有问过顾默白这个问题,因为她没问,所以顾默白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他这位同胞哥哥。 可是,怎么感觉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的这位大哥……” “哇,呕,我说,我说……”客厅里传来了一声奄奄一息地呕吐声。 被绑在椅子上一顿胖揍的男人总算是软下了语气,薛景禹走了过去,虞欢赶紧跟着,只不过现场太过血腥,她站得比较远,眼睛也不敢往那边看,就听见薛景禹的幽幽的声音响起。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有隐瞒,我保证你活不过今天!” 虞欢被薛景禹的这句话惊得一个寒颤,这句话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嘴里说出来,够震慑人的! “当年,替她治疗的人其实真的不是我!” 对方咳嗽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唾沫,“只是借了我的名号而已!” 他说着看向了虞欢这边,“你应该记得每次我替你做治疗的时候面前都是挡着一层白布的,你每次来只看到了我,所以你以为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其实,不是的!” “对方是在你来心理治疗中心一周后找到我的,给我一大笔的钱,只要求我依然以你主治医生的名义预约你每周来一次治疗时治疗,至于治疗的方法他没有跟我说过,最开始我忐忑不安,生怕会出问题,只是你来过两次后治疗效果显著也就放了心!” “我其实很好奇对方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得了心理重症的你给引导出来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抑郁症属于精神疾病的范畴,引导不好只会适得其反,我之前有想过通过催眠引导你进入梦境的法子,只是,我能力不够,第一次尝试就失败了!” “但对方确实很厉害,是个非常出色的催眠师……” “他长得像什么样子?”薛景禹打断了对方的话,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对方面前,“是不是他?” 绑在椅子上的人在看到那张照片时惊愣住,急忙点头,“是他,是他……” 虞欢站得远并不知道薛景禹手里拿着的照片是谁,她只是好奇,但也因为心理治疗师的这些话心里的疑云更浓。 “那你还见过这张照片吗?”薛景禹又取出一张,心理治疗师表情一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确实见过,那张照片当年就是从她身上拿出来的!” 他说着又一次看向了虞欢的方向。 虞欢这次是再也淡定不了了,走了过去,从薛景禹手里拿过了那张照片,一看,愣住,这张所谓的当年是从她身上拿出来的照片,不就是那张只有半张脸的女子照片吗? “那张照片应该对你很重要,你随身携带着,后来那张照片被放在了我这里,哦,是被那名催眠师带走了的!” “再后来,你再也没有在治疗过程中提到过那张照片,提到你的母亲时你也没有再情绪激动地哭喊着她要杀你要掐死你……” 捏着照片一角的虞欢突然一个激灵,他说,曾经来这里治疗的她,哭喊着,母亲要杀她,要掐死她…… 第381章:薛景禹,我诈尸了! 庄典德死在了车祸现场! 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在白布遮盖住那具尸体的时候,许宁城走到了顾默白的身边低声道:“他说了什么?” 顾默白脸色暗冷,庄典德最后的那句话根本就没有说完,那句“她是你的……”后面最重要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庄典德在死之前是不是早有预料自己会不得善终,还是因为在顾家待了二十几年终究是对他这个顾家二少有那么点不舍情怀,所以才在临终前指明要见他,至于他死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就已经让姑妈的车祸真相昭然若揭。 那个女人,不叫许诺,她叫萧诺,她姓萧! 顾默白的心脏一阵闷闷的痛,因为那张照片,在他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不由得涌出一股怪异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 …… 回到车里的虞欢有些神不守舍,她的手里还拽着那张照片不放,薛景禹上车后就在打电话,说了什么她虞欢也没有注意听,她的神思全在刚才那位心理治疗师所说的那些话里了。 从这张照片出现到现在,她已经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心理历程。 这是她的母亲,她最亲近的人,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却早已模糊到变成了其他人的样子,她拼命地想要找回点什么。 可现在,有人却告诉她,当年十二岁的她在治疗的第一天就喊着,她的母亲要杀她! 而她的脑子里却对这些事情没有半分的影响。 薛景禹挂了电话后正皱着眉头想事情,G城那边庄典德死了,很明显是被人灭口了,他锁眉思考,发现旁边坐着的虞欢正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抓得紧紧的。 薛景禹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虞欢,虞欢?” 虞欢被惊了一下,抬脸时她那张微白的脸颊让薛景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薛景禹急声问,坐在前方的祁辰闻言也转脸过来,“怎么了?你脸色很差!” 虞欢伸手摸了摸脸,她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神经紧得她脑袋发疼,真相扑朔迷离,她总觉得自己已经拨开了一层迷雾可其实却并没有触及到真相的边缘,她靠着座椅后背深深吸了一口气。 “薛景禹,我之前就听你说过,你有个朋友是资深催眠师,你能不能请他来,让我能记起当年的事情!” 薛景禹神情一怔,虞欢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只不过来M市之前他向二哥提到过找催眠师对虞欢进行记忆拼凑恢复,只是二哥不同意他也没辙。 如今虞欢自己提起,他倒觉得,这个建议可行! …… 美国洛杉矶! 聂宇深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时差显示,美国洛杉矶这个点是凌晨三点半。 他摸到手机接通,眼睛上的遮眼罩却稳稳遮掩着。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听到回应,默了半响,一声低咒乍响,“聂宇深,你死拉!” 聂宇深抬手把眼睛上的眼罩重重一扯一扔,“薛景禹,我诈尸了!” 薛景禹:“……”特么,还能不能愉快对话了? 说个话半天没反应他不当他死了还能咋的? 聂宇深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摸到床头柜上的金边眼镜戴上,看看床头的时间表肚子里窝着的那一团火蹭蹭上扬。 等电话那边的薛景禹把话再次说了一遍后,金边眼镜镜片下的眼睛微微一眯。 四个小时后,聂宇深衣冠楚楚地来到了虞勒的病房,见聂宇凝正端着早餐陪着贝勒一起吃早饭,聂宇深神游着踱步进来拖了根凳子坐在了小桌旁边。 早餐时间被人打扰,聂宇凝瞪大哥一眼,你怎么这么看不懂人眼色呢? 聂宇深瞟她一眼,怎么?现在你陪吃,陪喝,陪玩,就差最后一步陪.睡了! 聂宇凝哪里看不懂大哥眼睛里的猫腻,脸颊一红。 “深哥!”虞勒是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跟这对兄妹相处得还好,虽然最开始觉得聂宇深有点不靠谱,可他的专业确实让人佩服。 “嗯!”聂宇深很享受虞勒的这一声‘深哥’,被坐在一旁的聂宇凝瞪了又瞪,你占便宜都占到他身上来了,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聂宇深无视妹子的目光,开始跟虞勒聊了起来,“你的眼睛很快就能进行第二个疗程了,这个疗程一结束你就能看得见了!” 他说着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使命一般。 “谢谢你!”虞勒清润的嗓音响起,聂宇深摆摆手,“你先别高兴得太早,第二个疗程你要等我从G城回来之后才能进行手术!” 虞勒表情微微一怔,“你要回G城?” “嗯!”聂宇深点头,身边的聂宇凝语气诧异,“哥你好多年没回去了!这次是怎么了?” 聂宇深看了虞勒一眼,“有个患者,病情特殊,让我回去帮个忙!” 他说完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虞勒,“贝勒,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里,你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聂宇深突然提及到虞勒的母亲让聂宇凝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她哥就是这样的,从来都是有针对性的跟人对话,就是用其他人来形容的,犀利地拐弯抹角的,套人家口中的话。 而他会这么做从来都不是没有目的性的,就跟他的治疗方法一样,看似懒散,可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 他突然提到了虞勒的母亲,让聂宇凝不得不猜想着,这个G城的病患怕是跟虞勒的母亲有关系! 虞勒双眼裹着纱布的那张脸上眉心有一瞬的微蹙,他沉默了片刻,如实交代。 “我从小眼睛就失明,没有见过我母亲的样子,而且因为我行动不便,母亲又经常犯病,我姐姐和父亲怕母亲伤害到我都不让我跟母亲接触,我虽不知道她的模样,可她每次发病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却记忆犹新!” 虞勒静静地说着,思绪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记忆里,母亲对我和姐姐不是特别的好,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她的情绪阴晴不定,很容易受到刺激,我姐姐那时候身上经常会有伤,不是抓伤就是被掐的……” “当然,我看不见也就不知道,但我经常听到我姐姐偷偷地哭,后来我才知道的,大概是,太疼了忍不住了……” 虞勒的言语之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聂宇深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后,他正要起身离开就被虞勒轻声喊住。 “深哥,你这次,是为了我姐姐回的G城吗?” 第382章:送给你的,喜欢吗? “深哥,你这次,是为了我姐姐回的G城吗?”虞勒轻声喊住了聂宇深。 聂宇深停步,不说话,审视般地看着坐在座椅上安静的男子,就听见虞勒再次静静出声了。 “你前天问我的那个问题,你问我,我姐姐以前是不是受到过什么刺激,我当时就在怀疑,我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虞勒说着深吸一口气,“我一直以为我姐在G城有我姐夫在就不会出什么事,可是她在走之前一直心神不宁的,回去这段时间每次打电话联系她都是尽挑好话说,我心里隐隐不安,却又怕问了她也不会给我说实话!” “深哥,我姐跟我姐夫出什么事情了吗?” 聂宇深眼角抽了一下,顾默白的这个小舅子一口一个‘姐夫’的,喊得他心里都发痒了。 什么叫人生巅峰?不是事业有成,是老婆小舅子都有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聂宇深说着朝妹妹聂宇凝做了一个手势,出去等,有话要交代! 聂宇凝无声地点了点头,就听聂宇深继续说道:“你姐夫能有什么事情?顶多也就是现在耳朵有些不便,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对于聂宇深的这些话,虞勒听着微微蹙眉,低声道,“他也是为了我姐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们欠他太多了!” 其实在得知顾默白为了救姐姐而重伤失聪,他心里也很煎熬。 “那你姐这辈子欠他的怕是还不了了!”聂宇深笑。 虞勒低下了头,聂宇深是开玩笑的说话,可他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像是在深思着这个问题,良久后认真地说道。 “如果真到了要计较的那一天,我姐要是还不完,我替她还吧!” 聂宇深被他如此认真的说辞愣了一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会把这些话当真,可聂宇深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面前的这个男子真的是言出不行地为了他的姐姐去还了那笔债! …… 傍晚,斜阳西下,M市郊外的墓园更添了一份渲染的秋意。 虞欢站在墓碑前,凝神着望着墓碑上镌刻着的字眼,两块墓碑相并而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肩头,一种怅然的失落在她心间默默地流淌着。 父亲虞东阳的墓碑上还留有一张他身前的照片,年轻时候的证件照多少显得还有些生涩,而旁边的墓碑上,除了字幕空白一片。 虞欢凝视着母亲许诺的墓碑,眼瞳里流露着淡淡的落寞,声音伴着晚间的凉风飘起。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在我心里所有的记忆都仅剩下了你离开时的那一幕,或许是那一幕的惊恐让我主动选择性地忘记了很多事情,我竟记不住您的曾经,连您的模样都模糊掉了!” “……” 不远处站着的几人,其中三个人分别站在了虞欢周边不出十余步的位置,而薛景禹和祁辰则站得更近了些。 虞欢从城郊区回来后便提出要来墓园一趟,薛景禹见时间也允许便同意了,计划是等从墓园归去就直接去医院看看姑妈的情况。 “薛少,你之前打电话就是在联系那位医生回国吗?”祁辰虽然是在说话,可警惕性依然没有放松,眼角余光扫向了墓地周边。 “嗯!”薛景禹在抽烟,并拿出烟盒示意让祁辰也来一支,祁辰摇了摇头,“谢了,我不抽烟!” “部队里管得这么严,烟都不给抽?”薛景禹挑眉。 祁辰笑了笑,声音却显得严肃,“不让抽烟是有原因的,烟这种东西一上口容易上瘾,一旦上瘾后身上就会留下气味,看似很小的一个事情,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让你送了命!” 薛景禹夹着香烟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似在思索,“好像二哥以前确实也是不抽烟的!” 不过回来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地抽了,只是他倒是嫌少看到二哥会在虞欢面前抽烟! 见祁辰的目光转向了虞欢那边,薛景禹有意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下他,却听见祁辰突然低低出声,“你说,一个人连记忆都不完整,这样的人生还会圆满吗?” 薛景禹愣了一下,“这要看你怎么看了,有的记忆需要找回,但有的,还是忘记的好!” 祁辰闻言侧脸看他,“你会让她忘记吗?” 薛景禹摇摇头,“这是她自己选的,她想记起,没有人能替她做决定!”哪怕是,那段记忆真的让她难以接受! 虞欢在墓碑前站了好一会儿,对着墓碑那边自言自语地说了些话,这才决定离开,可就在她迈开步伐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母亲墓碑前的那束花束上。 很意外,这里居然会有一束鲜花。 花用做旧的报纸简单地包扎着,用的绳子是文艺范儿的棉绳,看起来给人一种小清晰的感觉。 只是那束花…… 艳红色的钩状花瓣,鲜艳逼人,整束花里没有一片绿色的叶子做陪衬,鲜红的花朵放在墓地这种地方,异样诡异。 曼珠沙华,彼岸花! 虞欢看着摆放在墓碑前的花束,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寒意,这种花寓意不祥,这种话在传说中是开在地狱里忘川彼岸的彼岸花,却被人送到了母亲的墓碑前。 M市昨晚上下了雨,地面有些地方还是湿的,可这束花被报纸包着,纸张完好无损,一看就是才送来不不久。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作剧还是送错了地方,她蹲下身,捡起那束花,一阵凉风吹过卷起了花束里塞着的纸条。 花束里原来还塞着纸条,她从地上捡起来,将那张纸条慢慢地整理开,几个鲜红的血淋淋的字眼跃然于纸上。 “啊……”虞欢一声惊呼,连带着手里的那束花也被扔在了地上,祁辰闻声大步跑过来,一把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后,薛景禹跑慢了一步,站定住,声音急切,“怎么了?” 虞欢脸色煞白,伸手指着那束花。 祁辰这个时候已经将地上的那束花和纸条都捡了起来,展开一看,眉头皱起,也难怪虞欢会被吓住,在白纸上用这样鲜红的字迹写出的字委实让人心尖一抖。 薛景禹伸手拿了过去,白纸上血迹斑斑,写着一行字。 “送给你的,喜欢吗?” …… 第383章:谈之色变! 此刻暮色正浓,几人离开后,距离墓园不远的一处能鸟瞰整个墓园的山头上,那里停着的一辆黑色商务车内,搁在车窗边的那只手在车窗玻璃上,一点,一点,手指所点的位置正是墓园内那个俏丽的身影上。 …… 墓地鲜花事件后,祁辰的防卫工作越发精细警惕。 薛景禹也联系了墓园方,让对方调取墓园里的监控录像,可得到的回复时,墓园那种地方本身就让人忌讳,所以都只在大门口安装了监控录像。 至于其他地方,因为有墓园外的护栏护着,平时除了来祭拜死人的也没什么人会进来,前段时间墓园一偶的防护栏坏了,这段时间正在修。 所以,那束花很有可能是有人越过了那道防护栏送进来的。 薛景禹还想着怎么查,可虞欢觉得为了一束花就这般大费周章实在是没必要。 “或许,是别人送错了地方!毕竟上面又没有写名字!” 虽然虞欢一想到那几个血淋淋的大字还心有余悸的,可冷静下来一想,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那束花和纸条都被祁辰带了回来,纸条上的血红色字迹经验证是一种漆料所画,花和报纸都没有查出什么异样来。 薛景禹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也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暂时搁下,虞欢说得对,他们可能是因为太警惕草木皆兵,万一这束花真的是别人送错了位置呢? 几人从墓地回来就直接去了M市医院。 姑父柳容坤虽然排斥顾默白,却对给与过姑妈帮助的薛景禹十分感激客气。 病房里,姑妈安静地躺着,氧气罩里有极淡的白烟气息腾起。 最糟糕的那几天都过去了,虽然姑妈现在还没醒,可看着床头心电图上的波浪线,虞欢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开颅手术的后遗症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从病房出来,薛景禹就低声跟虞欢说了起来。 见薛景禹脸上的神色有异,虞欢心里猛的一跳,“难道……” 薛景禹急忙用眼神制止住她想要说的话,虞欢这才想起姑父还跟在后面的。 “欢丫头,薛医生!”姑父的声音还是沙哑的,虞欢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地心里微微一酸,转过身去。 “姑父!” 柳容坤面色憔悴,短短几天像是老去了十年,两鬓都有了白发,一张脸也显得苍老不堪。 “你姑妈现在已经好多了!”柳容坤说着脸上浮起了一抹久违的笑容,因为在他看来,虞姑妈还能留口气实属不易,尽管她现在还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可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人活着就有了盼头,最起码,还留有一丝的期盼幻想。 柳容坤说着又对着薛景禹道谢,薛景禹连连摆手,直说这是二哥安排的,不敢居功。 虞欢注意到姑父在听到这是顾默白的意思时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连薛景禹也注意到了,场面差点就尴尬了起来,幸好值班的护士说让姑父进去一趟,这样的气氛才有了缓解的空间。 薛景禹看着前往病房那边姑父的身影,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低声道:“虞欢,二哥到底怎么得罪你姑父了?” 怎么现在都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了? 他还以为把功劳都推到二哥身上会让姑父对二哥的态度有所改观呢,毕竟,这些事情可真的是二哥安排的啊! 可事实上,效果适得其反了! 虞欢眼皮落寞地垂下轻轻摇头,“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姑父对顾默白的态度让她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让她有心想要解决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薛景禹露出一脸无奈,眼神里满是同情,内心腹诽,二哥总算是遇上了一个不能靠人格魅力来摆平的人了。 虞欢跟薛景禹低声说了几句,让他就在病房外面等,她进去跟姑父聊聊,薛景禹摆摆手,正好他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一暗变得有些难看。 虞欢猜想那个电话肯定会让薛景禹心情不爽,便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姑父正在替姑妈擦拭身体,每次擦拭完还要进行肌肉按摩,防止久躺会产生的肌肉骨节僵化。 虞欢进去的时候姑父已经在护士的指导下开始进行按摩了,她也过去帮忙,帮着替姑妈按摩手臂。 “护士,这里有我们,就不麻烦你了!”姑父率先开口出声,护士见状也猜到了姑父肯定有话要对虞欢说,便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欢丫头,这两天,你可有想清楚了?” 柳容坤轻轻出声。 虞欢愣住,按摩手臂的手动作停了下来,柳容坤见状叹息一声,“姑父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顾默白真的不适合你……” “姑父!”虞欢抬起脸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适不适合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说着,眼神坚定,“我爱他,我会跟他在一起!” “你……”柳容坤脸色一变,脸上的神色变得焦虑不安。 “姑父,你说我他不适合我,不让我跟他在一起,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你说的不适合我就应该放弃他?姑父,如果能随随便便因为一句话就放弃的爱情还叫爱情吗?” 虞欢本来是想进来找机会询问一下有关他跟姑妈手机通讯的事情,没想到一进来说到的焦点依然是围绕着顾默白。 她知道她不该顶撞姑父,可是她已经长大了,在这婚姻恋爱自由的时代,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也充斥着各种门当户对不平等的婚姻社会里,长辈们的意见固然重要,但作为晚辈的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柳容坤此刻已经焦虑得双手捧住了头,语气变得艰难,“欢欢,天底下这么多的男人,你可以跟除了顾默白以外的任何男人走到一起我们都不会反对,可唯独他顾默白不可以……” “为什么?”虞欢心头压抑得紧,心脏就像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无路可退的小兽,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鸣。 柳容坤一抬脸,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因为他是你……” 第384章:而你,又干了些什么? “因为他是你……”柳容坤一抬脸,眼睛里有着被逼出来的急促之色,但刚到嘴边的话却又被他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整张脸的表情都是矛盾的,焦虑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惊恐的,最终他狠下心来一转身,不去看虞欢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眸,语气一下子变得跟以前一眼的冷硬。 “不管怎么样,你就是不能跟他在一起,离婚手续你想办法尽快去办,办完之后你就别再回G城了!” “姑父……”虞欢的声音里满是哽咽,而柳容坤却坚决不去看她,对着她直挥手,“你先出去吧!” 虞欢从病房出来一双眼睛是红着的,她在门口一阵深呼吸,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却没有注意到守在门口的祁辰。 祁辰刚才就一直守在门口的,病房房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他也听到了里面的谈话,此刻见到虞欢红着一双眼睛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虞欢一阵深呼吸后才察觉到门边有人,跟祁辰的目光一对上时,祁辰忙低声开口,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站在这里偷听,可‘我我我’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的对话的!” “没关系!”虞欢也在祁辰支吾的这半响功夫整理好了头绪,见祁辰脸红脖子粗地站在门边,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将话题转移开,“薛景禹呢?” “那边接电话!”祁辰抬手指了指过道那边,薛景禹正站在那边接电话,虞欢看到他指尖夹着一支香烟,说话的声音也跟吃了炸药似得,暗道这个电话果然是点燃了他这根爆竹。 等薛景禹接完电话折回来,见虞欢正看着他,他把烟头一掐,表情闷闷地看着虞欢,没有错过她那微红的眼眶,叹息一声,“走吧!” …… 病房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病房里坐在病床边的柳容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妻子,低喃出声。 “怎么办啊?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啊……” …… G城,南桥头的那场车祸在一般人眼里是一场意外,可在这个局里的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场杀人灭口的戏码。 “如果走司法程序,庄典德的尸体应该被直接运送到了尸检所!”许宁城是看着那辆载着庄典德尸体的车离开的。 可他心里却却清楚,再无用处的尸体只会被送到殡仪馆付之一炬。 果不其然,傍晚便接到了消息,庄典德的尸体被火化掉了,是清水湾老宅那边的人去处理的,连骨灰盒都没有领回去,直接就在南山的墓地上下了葬。 警局那边来了电话,许宁城的二叔打电话来问接下来怎么办?继续查还是以意外车祸结案?被牵扯出来的涉.案件还丢在那里没处理,罪魁祸首却死了,俨然又成了一桩无头案。 消息经过许宁城传到顾默白这边时,顾默白正坐在车后排静静地抽着烟,他脸色沉沉,腾起的白烟将他脸上的表情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影子。 “早间袭击你的狙击手被击毙了,看身形跟之前潜入你别墅的那个人很像!” 对方是猖狂,可他们撒网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还会一无所获?就等着这些人自己找上门来! 接二连三地出现意外已经让许宁城很恼火了,想他在G城称霸这么多年还被人牵着鼻子走,这口恶气怎么下得去? 所以今天那个冒出来的狙击手,他连留活口的想法都没有,让人直接当场击毙! 顾默白的手机响起,接通时直接开的免提,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厉。 “顾默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让人把我家围着干什么?你要造反了吗?” 萧悠气急败坏地低叱着,平日里的雍容贵气优雅在此刻统统化作了泡影,她对着电话咆哮着,誓要将内心的愤怒发作为言语利器朝着顾默白开火。 “你别以为你现在有能力为所欲为,你的权力是谁给的?是顾家给的,你姓顾……” 许宁城就坐在顾默白的旁边,闻言轻轻蹙眉,这女人,都到现在了还这么大的脾气! 她是真的有这个野心,也有这样的狠劲,可一个狠心的女人光有所谓的魄力又有什么用? 她之所以现在还是稳坐着顾家的夫人宝座,不是她有多少的能耐,只是因为有的人不想为难她。 曾经的顾夫人或许真有那个魄力撑起危机中的顾氏盛唐,可那也只是不到半年的时间。 “顾默白……” 电话那头传来了瓷器被砸在地上的清脆声响,而电话这边的顾默白却始终不发一言地抽着烟,一直到对方精疲力尽地骂不出话来。 至始至终他都没开口。 车窗外的暮色渐渐浓郁起来,他的视线透过窗外,眼底的眸光变得深远,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眉宇间的褶皱紧紧隆起。 最终他掐灭了的那半支烟头,“回清水湾老宅!” …… 顾家清水湾。 入夜,清水湾的夜景美到了极致,暮色沉霭,前方的清水湖在湖边的路灯下呈现出了如梦如幻的美。 湖水中央的欧式喷泉台柱耸立着,喷出来的水如漫天花雨。 然而此时的清水湾别墅里却没有人有欣赏美景的心情,整个别墅里都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压抑着。 几辆轿车相继缓慢停下,有人从车里下来,门外候着的人齐齐出声,“二爷,宁城少爷!” 客厅里,萧悠坐在沙发主位上,一身素色旗袍的她脸色冷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意,有佣人提心吊胆地快速地将落在地上的花瓶收拾干净,听到外面的声音心脏又是一个紧绷,赶紧躲得远远的。 萧悠一双冷眼紧紧地盯着那道门,然而开门的那一瞬,被扔进来的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艰难地抬起脸来向萧悠求助。 “夫,夫人,救……” 救命……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身后走进来的许宁城一脚踹到了一边。 萧悠从座位上一站而起,看着踱步进来的顾默白,脸色一冷,“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默白避开了那人吐出来的一滩血,迈着修长地步伐走到了客厅,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他一入座,周身释放出来的冷意便让整个空间的气压又低了下来,紧仄的气压让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母亲,这是我很想问你的问题,为什么你的心理医生会在十一年前的M市出现,会对一个孩子用上了催眠术?” 顾默白说着语气一顿,那双犀利的双眸锁定住了对面站着的女人,“而你,又干了些什么?” 第385章:你不是说了吗?逼宫! M市,离开医院的虞欢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恰好这个时候的薛景禹也心情不怎么好,上车之后两人都闷着,一时间车厢内如死寂一般。 最终还是虞欢出声打破了这样的安静。 “G城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又或者是他出什么事情了? 薛景禹眼皮翻了一下,回答得果断而干脆,“没事!” 虞欢跟副驾驶转过脸来的祁辰无声地对视一眼,薛少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好说话! 试探了一下薛景禹的情绪,虞欢便不敢再说什么了,等车抵达了住处,薛景禹回了自己的房间。 虞欢为了方便祁辰,便把自己的电脑搬到了客厅,处理了几分电子邮件,又打了几个电话回公司。 接电话的人是董晓妍,安排完工作后董晓妍便提到了陆安生。 “陆总也有两天没来公司了呢,这两天都是小吴在公司里里跑上跑下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提起陆安生,虞欢没什么话可说,她离开G城时发了短信请假,他也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之后便没有了下文,她按照她的方式把工作处理好,每日把项目进展数据发他邮箱,至于他为什么没去公司,虞欢就不知情了。 “虞欢,小吴说那个顾依依怀上了呢,陆总可宝贝她了啊!” 敲打键盘的虞欢手指停顿了两秒钟,很快键盘的声音继续清脆地响起,语气淡漠,“我已经把文件传到你的邮箱里了!” “哦,虞欢虞欢,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小吴偷偷跟我讲,说顾依依这一次怀了双胞胎……” 虞欢:“……” 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顾依依的消息了,今天从董晓妍口中乍然得知还愣了一下,她已经有多久没管住过娱乐圈了?顾依依早就退出了娱乐圈销声匿迹了。 前段时间顾依依的父亲顾胜海涉嫌商业欺诈被判入狱,网络上还报道过。 跟董晓妍的通话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虞欢滑动着鼠标正要关掉电子邮箱,一声提醒声响起,是一封电子邮件,她以为是董晓妍的回执,也没有注意看抬头便点开了邮件。 电脑屏幕突然一黑,虞欢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黑掉的屏幕上便有一丝的红色在缓缓绽开。 有过被血色骷髅惊吓过经历的虞欢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祁辰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探身过来。 “虞欢,怎么了?” 虞欢正要摇头说有可能是电脑坏了,就见黑屏上一丝的血红慢慢绽开,绽放出了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 M市的虞欢正对着满屏的血红色彼岸花满脸震惊,G城的顾家清水湾老宅里气氛也依然紧仄逼人。 客厅里的母子两人目光对视,释放出来的寒冷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而你,又干了些什么?” 顾默白那双犀利的双眸锁定住了对面站着的女人,眸子里迸发而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她的心理医生,一直陪伴在她很多年的一位医生,是顾家医疗团队中的一员,也是在五年前确诊萧悠得了精神分裂的主治医生,更是在这五年间一直替她做着精神康复治疗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可以说,这个医生跟已经死了的庄典德在萧悠的心里分量同样重要。 站着的萧悠脸色沉冷一片,她迎上顾默白的目光,倔强地昂首挺胸,那双眼睛不甘示弱地盯着面前一改往日里不跟她一争高下如今转眼便跟她翻了脸的男子,勾画得枚红色唇线的唇瓣刻薄地一勾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我的心理医生没错,可他除了给我治病之外还做过些什么我怎么知道?总不能他做过的任何事情都要算在我的头上吧?” 萧悠说着朝瘫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那边瞟了一眼,眼底蹿起一抹恼意。 打成这样子还能活吗? 顾默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看着萧悠,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许宁城便低沉出声,“我的人在机场把他拦截了下来,他企图离开G城,萧姨,他是您的家庭医生,我自然要将他人给您带回来!” 萧悠的贝齿紧咬着要断裂开,她瞪着许宁城,“你带人回来就是这样的带法?” 许宁城:“……”我不这样带难不成还八抬大轿地把他给迎回来? 萧悠知道跟许宁城说根本就没用,许宁城都是听顾默白的,她把目光再次转向了顾默白,声音变得犀利起来,“我再说一次,你说的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若是不想明天早上就看到你逼宫的丑闻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看来你并不想跟我说实话!” 萧悠怒急攻心,声严厉色,指着门,“实话就是我真后悔我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你给我滚出顾家!滚……” 萧悠的一声‘滚’震得整个别墅底楼客厅的佣人们都面色紧张。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家庭战争。 对战双方是一对母子,都说母子连心,可对峙一旦爆发出来,即便是旁人看着都心寒不已。 许宁城蹙紧着眉头,他的处境跟二哥有几分相似,不过他家里的人都怕他,自然没人敢像萧悠这样对他颐指气使,可即便如此,他也很不喜欢回家。 因为在他看来,家里还没尊皇娱都的房间来得温暖! 久而久之,若不是最近时间许家老宅那边时不时打来电话,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那个家了! 如今亲眼目睹这一幕,许宁城不由得想,看来,他们都该是生性薄凉的人! 顾默白起身,眼眸沉抑地看向了萧悠,“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终有办法会查到!” 他说着迈开了修长的步伐朝着别墅门口走去,声音却轻缓冷漠地继续响起,“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清水湾吧!” 萧悠的一口气还没有舒缓开就被顾默白的这句话给震惊地脸色大变,追出两步,要追上顾默白,被许宁城的保镖一拦,她大喊出声,“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顾默白,你敢软禁我?” 已经迈步走到门边的顾默白停步,却没有转身,语气薄凉。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逼宫!” …… 第386章:我敢不敢,你试过就知道了! “逼宫?” 顾默白冷漠的话语刺激得萧悠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自己的矜贵优雅,试图冲开阻拦的保镖冲到门口去,却被保镖们拦住不能前行,只能张开嘴气急败坏地大喊。 “顾默白,你敢!” 已经走到门口止步背对着她的男子微微侧身,高颀挺拔的身材在黑色夜幕的衬托下越发的冷硬逼人,他侧脸看向了要冲上来的萧悠,唇角凉凉一抿。 “我敢不敢,你试过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也不再去听萧悠想要说什么,转身大步走出别墅大门,薄凉的嗓音沉沉蹿起,“从今天开始,顾夫人禁足!” 身后的萧悠发出一声尖叫,“顾默白,你为了那个女人连我都敢禁锢……” 她算是试出来了,她要顾家大权,他让了,她要顾氏盛唐,他让,就算她伤他害他,他也让,可是就因为那个女人十几年前的事情,他就不能忍了! “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跟她走到一起……这是命,命啊,哈哈哈哈……” 顾默白早已迈步走出了大门,却被身后萧悠的这句话怔住,萧悠的话语近似疯狂,他听到了她的笑声,那么的得意,那么地猖狂。 他突然一个寒颤地抖了一下双肩,明知道从萧悠口中说出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可这句话还是深深地在他心头给戳上了一刀。 身后萧悠的尖叫怒骂声还在继续,顾默白紧绷着一张脸径直上车。 “让人把这里守着!”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让顾家的女主人换一个人来坐! 上车后的顾默白面色依然冷漠,紧跟着上车来的许宁城在心里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来。 “嗯,我已经安排好了!别墅里的佣人都替换成了我的人,通讯被切断,交通工具也全部挪到了别墅庄园外!” 就清水湾这个依山傍水的偏僻地方,想要幽静的环境一年四季都有,但若是想要没有车就想离开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整个别墅庄园里都安插了这么多人,就连别墅里的佣人也全部换成了许宁城的心腹。 许宁城上车后静静地看了一眼身侧坐着的顾默白。 二哥这一次,是认真了吧? 他说过他可以不要钱不要权,甚至也不要顾家的继承权,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让。 而这一次,涉及到了虞欢! 很多人都说面对自己的另外一半,你要包容她的过去,专注她的现在和将来,而二哥这种人,他不仅在意着她的现在和将来,还心疼着她的过去。 甚至不能容忍她在过去那段时间里受到过的任何的伤害。 虞欢,俨然成了他最后的底线! “那个心理医生我给带走了!” 许宁城告知顾默白,萧悠的那个医生自然不会再留在顾家。 只不过那一声口风倒是紧,至今都不肯承认自己当年去过M市给虞欢做过催眠治疗。 哪怕是打得半死都没松过口! “嗯!”顾默白点了点头,“聂宇深很快就会回国,交给他去处理!” 许宁城想,其实那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轿车里沉静了好一会儿,顾默白才幽幽出声,“陵川,我需要萧家的所有资料!” 前方副驾驶座位上的陵川“嗯”了一声,便拿出了平板电脑飞快地在上面捣鼓了起来,而此刻许宁城神色恍惚了一下,“二哥,萧家落败后萧家的后人们都已经分散到国外发展去了!” 顾默白目光一深,“只要人还活着就能查到我想要的!” 许宁城说得没错,或许现在的G城上流社会只记得顾许薛三家,可曾经的萧家也是圈子里名列前茅的家族,这也是萧悠为什么在当年能以那般高姿态地嫁入顾家成为顾家少夫人的原因。 门当户对是豪门家族联姻的基本原则,当年的萧家作为G城医药界的龙头老大,家族企业盛极一时,跟顾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强强联手。 可就在萧悠嫁到顾家的第二个月,萧家便陷入了一场商业大案的漩涡,涉事者是萧悠的父亲,也就是顾默白的外公。 萧外公在这场事件中一病不起郁郁而终,失去主心骨的萧家便树倒猢狲散各自为政,原本在G城的偌大家业被几个叔伯分得七七八八,当时萧外公唯一的女儿萧悠虽是做过努力,可依然抵挡不了大势所趋。 萧家倒了! 这在那一辈的长者眼里,萧家会落败都归结在了萧外公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作为继承人的原因上。 而如今的G城,除了作为顾夫人的萧悠还留在G城意外,萧家的其他后人都分散到了世界各地。 萧家的辉煌已不复存在,没有了强大家族做后盾支持,那些分了家产去往国外的萧家人在商场上也不再是顺风顺水,真正熬出头来的人是少之又少。 所以,想要查找这些人的下落还要费些功夫! “顾总,据萧家的家谱记载!”陵川在飞快地翻阅了一些查到的资料后轻轻出声,“萧家的直系后人只有夫人一人,别无所出!剩下的全是一些旁系血亲,也就是萧老爷子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的后人。” 陵川说着蹙了蹙眉,他手里的资料有限,所以也暂时只能查到这些,毕竟这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是满城风雨,可时隔这么多年过去了,能知道内情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 “当年夫人并没有借助顾家的帮忙,萧家破产落败后,也便跟那些叔伯门撕破了脸不再来往,所以……” “没有一个叫萧诺的女人?”顾默白沉吟一声,语气微沉。 陵川摇了摇头,“家谱上萧老爷子只有一个女儿,顾夫人萧悠!” 许宁城听到这个名字时脸上的疑惑表情也深了深。 萧诺?徐诺? 这种豪门家庭里错综复杂地关系就像冰山一角,触及到一处便能很快延伸,或许就在家族的某个角落就暗藏着别人不知道的龌龊。 家族族谱上的消息也能信? 顾默白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吸了一口,脑海里猛得再次蹿出了离开清水湾别墅时萧悠在他身后疯狂大笑喊出的那句话。 “顾默白,你永远也别想跟她走到一起……” 夹在烟头的指尖猛然一紧,心尖也跟着抖了一下。 命吗? 不! 第387章:你要等的人,在M市出现了! M市,薛景禹所在的别院。 底楼客厅怪异的气氛让下楼来的薛景禹都感觉了。 客厅那边,虞欢为了方便祁辰,所以把笔记本电脑都直接搬到了客厅茶几上,处理工作的时候祁辰也一直就在身边守着。 只是此刻,薛景禹一下楼见客厅里的一男一女站在了那台笔记本电脑前。 薛景禹注意到了虞欢的脸色,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而祁辰的脸色便显得严肃。 两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台笔记本电脑。 怎么了? 薛景禹快步走过来,走近虞欢时他拍了一下虞欢的肩膀,却不想虞欢明显是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惊了一跳,对视上他的目光时眼底还有慌乱在飞蹿。 “怎么回事?”薛景禹也意识到了一丝紧张,他的目光飞快地转落到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被屏幕上自动勾画而出的那朵血红色的花给刺激得眼瞳一撑。 MD,什么情况?怎么又是这种花? 那黑掉的屏幕上,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屏幕上慢条斯理地画着,一朵画完,紧接着又是一朵,一直到满屏都画满了这样的花,红艳艳的色彩在黑色的屏幕背景上变得瘆人,然而还不待电脑前的人从这样瘆人的画面中清醒过来,画面就是一震,满屏的鲜红花瓣汇聚成了几个字。 喜欢吗?送给你的! 虞欢觉得浑身都像是处在了冰窖之中,后脊背有冰凉的东西趴着,恐惧就像冰冷的虫子从她的后背开始蠕动爬遍全身。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墓地上的那束没有署名的花是送给她的了。 虞欢双手抱着双臂,双肩微微一抖,这种恐惧感让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双眼睛盯上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像在打量着餐盘里的食物,以他优雅的姿态,就在不远处欣赏着她的恐慌。 “这是什么东西?”薛景禹在屏幕上显出那几个字眼来的时候抓着鼠标的手一紧,眉头一皱,忍不住地低低抽了一口气。 电脑屏幕很快恢复到了虞欢处理工作的页面上。 “整个过程差不多三分钟!”祁辰计了时,蹙着眉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了他这边,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一阵。 “这个图案让我想到了我曾经见过的一个组织的标志!”他说着眉头加深,今天在墓地见到那束花时他便觉得有些怪异,但当时他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而今天晚上他亲眼看着这幅面的呈现过程,让他心里便忍不住地想到了有关曼珠沙华的传说在他们部队里一个从来都不敢宣诸于口的特殊存在。 “嗯?”薛景禹一听,心里一沉,难道二哥将所有的隐秘势力都移到M市来为的就是等这一批人? 那之前他们在G城的那番举动其实只是小打小闹? 那些渐渐浮在明面上的人难道还只是障眼法? 薛景禹有种心脏被狠狠压着快喘不过来的窒息感,他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了虞欢,很明显,从今天虞欢在墓地出现捡起那束花时,她怕是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如今对方又如此轻而易举地攻入她的电脑,没有任何血腥的画面,只有这种花,这种传说中开在地狱里的花,而那句话,也像是一个优雅的绅士在送出自己的礼物时,十分温情地问出的一句。 你喜欢吗? 操淡的人生! 薛景禹真想骂人! 虞欢松开了抱着双臂的手,震惊之后她强做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祁辰,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标志?” 其实这样的画比之前经常出现在她电脑手机屏幕上面的血腥画面要好了太多太多,前者那些话会让她惊恐到尖叫,而后者,虽然远不及那样的效果,可这种恐惧却像是深入了骨髓般的毛骨悚然。 不得不说,后者那画面上一笔一划勾画而出的画面确实让人能在整个过程中体会到一种感觉。 那就是,慢慢等待死亡的感觉! 祁辰见虞欢微白着一张脸还如此镇定,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来,可见虞欢目光坚持,他也只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两年前,我跟你堂哥执行任务时误打误撞地遇上了这一批人……”祁辰说着眸色突然一暗,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我们一行六人,只有我们两人活着回来!” 两年前,虞欢记得,堂哥受了重伤,很严重的伤,得知消息的她想去探视,被告知堂哥在部队里秘密接受治疗,连姑父姑妈都没能进去探视。 难道就是那一次? “那一场战斗十分残酷,我们折了四个人,这是我们小队组队以来遭受过的最大的一次重创,事后我们在死去的战友身上就发现了这样的印记,有的是在手腕,手背,有的是在脚上,也有的是在脸上,都被印上了一朵这样的花!”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组织的人常年都在边境一带出没,里面的人并非普通人,很大一部分都是雇佣兵……” “其实早在五年前,当时还在部队里的顾队就曾跟他们交过手!一队七人,失联半个月,他是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人!” 虞欢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抓,满脑子都是枪林弹雨的血腥场面。 那是他所经历过的,那么残酷的命搏。 “所以,他们都说,这是死亡之花,只落在死人的身上!”祁辰说着,目光朝虞欢看了一眼,虞欢心尖一抖。 “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二哥说说!”薛景禹沉声道,他说完便掏出了手机,被虞欢伸手拦下。 “景禹,默白在G城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这还只是我们最初的猜测,我们别……” 虞欢话没说完,薛景禹便直接打断,“虞欢,相信我,你的安全才是二哥最在意的!在所有事情的面前,你永远都拍在第一位。” 二哥将虞欢的安危托付给了他,他若是因为一时大意而让虞欢陷入危险之中,那他这一辈子要怎样面对二哥? …… G城,顾默白刚到尊皇娱都属于自己的房间,薛景禹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一接通,薛景禹的声音就让他的神经微微一绷。 “二哥,你要等的人可能已经在M市了!” 第388章: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 …… 入夜后的G城,南山墓园的盘山公路上,天空是沉抑的灰黑色,一个人影在车前一蹿,车门就发出了一声咔擦声,门开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庄霂心心里一个咯噔,看着蹿上车后排的黑影,低沉出声,“庄霂林?” 庄霂林一上车便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弥漫,倚靠在车后排重重喘了一口气,“人都烧了埋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庄霂心低叱道。 车椅椅背被庄霂林用力一踹,坐着的庄霂心被踹得心里怒火腾起,“你干什么?” 头发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揪住狠狠一拽,头皮一阵尖锐的痛。 “你有良心?这些年花钱最多的人是你吧?你跟着他住那么豪华的房子,开着豪车,整天出入上流社会,以上流人的姿态过着人人艳羡的贵族生活,这些,都是谁给你的?” 庄霂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手拽着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低喝,“说得你好像没沾过光一样,他那些收入有一半都去了哪里?你别跟我说你跟那件事没关系!” “那是他该给我的补偿!” 空气里伴随着庄霂林阴沉的声音,一股烧焦的气味在车里弥漫开来,是香烟烟头燃起她发丝的气味,庄霂心嗅到了这股味道,顾不上头皮的疼痛转过脸扬起手就朝庄霂林的脸上狠狠砸过去。 庄霂林这才一把松开拽着她头发的手,腿一抬又踹了她的椅背一脚,语气冰冷,“别忘了我可是为了你们坐过牢的,这点补偿算得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萧悠不可能会放过他,你为什么不提前想办法?现在人都死了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庄霂心,你也真够作的!” 庄霂心将自己的头发挽起来,厉声道:“萧悠被关在了清水湾别墅,她身边的那位心理治疗师被顾默白带走了,我是回不去了!” 她话音刚落,车后排的庄霂林便起身,逼近她,“你不回去那孩子怎么办?”他说着一把揪住了庄霂心的衣领,“你马上给我回去!” 庄霂心用力地扯开他的手,“我还回去干什么?如今连萧悠都镇不住顾默白了,我还有什么办法,至于那个孩子,我会想办法将他接出来……” 庄霂心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就是一阵疾风煽过,“啪啪”接连两声清脆的声响,脸颊上就是一阵厚重的疼痛袭来。 “庄霂林,你敢打我?”庄霂心满脸的不甘和愤怒!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这个蠢女人!”庄霂林从车后座站起来用上了双手抓扯住了庄霂心的头发一个劲地用力推攘着,掐住脖子发狠道。 “老子做了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你特么到了这个时候想全身而退,你想独善其身,信不信老子将你做过的丑事都说出去……” “他两母子内讧争斗对我们百益无害,等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你特么是个猪脑子现在想着要跑……” 庄霂林骂骂咧咧的话虽然恶劣,可还是把庄霂心给点醒了。 是啊,她如今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待在顾家静看着那两母子斗,而她不就是真正的得利者吗? …… 任谁都想不到,明明作为目标的顾默白留在了G城,可对方的重点还是尾随着虞欢到了M市。 这样的情况让顾默白措手不及! 当晚,虞欢在跟顾默白通话之前是一个劲地深呼吸,一直到自己的慌乱情绪彻底平复下来之后她才主动拨通了顾默白的电话。 她也不知道薛景禹是怎么跟顾默白说的,薛景禹在拨通顾默白的电话喊了一声‘二哥’之后便匆匆上楼,他跟顾默白的对话虞欢并没有听到。 “欢欢!”顾默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可虞欢还是听出了他嗓音里的嘶哑。 两人聊的也不多,虞欢将今天去郊外找那位心理医生的事情经过跟他说了,还说了一下姑妈的身体情况,至于墓地的那束花以及电脑上出现过的画面,她选择了刻意回避忽略。 因为虞欢听薛景禹说了,G城那边,那位才查出了有涉黑史的庄管家发生车祸去世了。 虽然媒体上报道车祸是意外,可虞欢怎么都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远离G城的虞欢这两天仔细想了想,总感觉自己跟顾默白就像被淹没在了一张大网里。 姑妈嘴里的那张照片,为她进行心理治疗医生的供词,冥冥之中就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缠绕在她和顾默白两人之间。 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越发的紧。 “早点休息!” 通话结束的这一刻,顾默白轻柔地安慰着她。 虞欢轻“嗯”一声,两人却谁也没有主动挂电话,任由着浅薄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电波里静静地流畅着。 “怎么不挂电话?”顾默白再次出声,虞欢暗吸一口气,轻笑,语气染上了一丝俏皮,“我在等你先挂呀!” “我等你先挂!”电话那边的顾默白嗓音里染上了无奈的情绪。 虞欢终究还是心疼他,主动挂了电话后,她看看时间,这个点也该是他入睡的时间了。 一向浅眠且有着轻微的睡眠障碍的他对睡觉的环境十分严苛,她也是后来跟他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 顾默白在睡觉的时候房间里不能有一丝的光,遮光帘子被拉得紧紧的,连房间里的床头灯都不能亮着,屋子里也要有足够的安静。 这一晚,结束了通话的虞欢却失眠了。 一直待到凌晨,沈知然的一条微信掐着点地跳了出来,动态的一幅玫瑰花图,满屏飘落的粉红色花瓣。 虞欢本来已经快睡着了,被这条信息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清是沈知然发过来的,她才重重一叹息,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不怪她疑神疑鬼的惊吓,只是白天收到了那样的花,心里早就一惊一乍地吓怕了。 沈知然紧跟着还发了一条短信,“哈哈哈,今年七夕我是第一个跟你说节日快乐的吧,看,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小妞!么么哒!” 虞欢被屏幕上弹跳出来的笑脸看得眼睛花,看完那条短信,心里却微微一动,目光久久地停驻在了短信里‘七夕’那个词汇上。 七夕?情人节! 第389章:我没有男朋友! 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 虞欢一直都觉得节日这种东西是人将某种特殊的意义赋予在这一天,其实它本身没什么意义,可就是在赋予了特殊含义之后,这一天都变得不一样了。 毕业工作这么多年,虞欢早已过了那种青春洋溢的年纪,现在想想每年的一些节日里,年少的她当时做过的那些事情确实够傻的。 就比如在平安夜那天邀上几个朋友们一起挤着地铁去钟塔楼那边听钟声,地铁上人挤人,恨不得把自己压干成一张纸片给塞进去,到了钟塔楼广场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跟着一大群愣头青等待着午夜钟声的来临。 尤其是在倒数计时的那三秒时间里,万人聚集的广场上竟然寂静无声,钟声一响,整个广场都沸腾了。 那是年少时青春的沸腾血液在作祟,喜欢猎奇喜欢尝试,更喜欢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未来! 曾经的她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带着自己心爱的男朋友跟她一起去疯,一起去钟塔楼广场听钟声,一起牵着手在秋叶缤纷的街道上漫步…… 好多的一起…… 这一晚,虞欢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站在钟塔面前竖着耳朵听着钟声,却听见了一阵靠近的脚步声,她一转身便被对方拥进怀里。 梦境里,顾默白的那张脸精致到无可挑剔,看她的目光—— 暖暖的…… …… 许是一夜好梦的缘故,翌日一大早虞欢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昨天压抑在心头上的不安和慌乱都被暂时搁浅在了角落。 去医院的途中,虞欢经过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花店今天最畅销的便是玫瑰,虞欢挑了康乃馨倒是让店家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 “小姑娘,还没有男朋友啊?” 被人叫成‘小姑娘’的虞欢不由得羞赧一笑,发现店家正朝门口站着的祁辰那边看,一脸疑惑,这一男一女是一道来的,怎么却挑了康乃馨啊? 门外的祁辰大概是被店家的目光瞅得有些不自在了,转开目光,目光却在门口堆放着的一大束玫瑰花上停顿住,眼神陷入了一阵纠结之中。 虞欢把花交给对方开始包扎,笑道,“我是没有男朋友,但是我有老公!” 店家一愣,目光就在虞欢的右手手指上看到了一枚结婚戒指,忍不住笑笑,“就说现在漂亮的女孩子都已经是名花有主了啊!” 虞欢接过了那束花,付了钱,正要转身离开,就被大步走进来的祁辰看得愣了一下,刚想叫住他,就见他走到店主面前,伸手在花架子上取出一朵红玫瑰递给了店主。 “我买一朵!” 店主:“……” 虞欢:“……” …… 病房,虞欢将那束康乃馨插好,薛景禹比她早一步过来,刚给姑妈做过晨检,双手插在胸口看着虞欢。 “你不觉得祁辰一个大男人手里拽着一朵玫瑰花跟在你身后很奇怪么?” 薛景禹这话问到了点子上了,虞欢轻咳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买来干什么用的,可能是他觉得在花店门口站了那么久不买东西被人看着不好意思,所以走的时候才买了一支的吧!” 说完,她把祁辰强行塞进她手里的那支玫瑰花一起插到了花瓶里。 薛景禹:“……”抽着嘴角,用一副‘你是傻子就行了还把我给当傻子了’的表情瞅虞欢。 “欢欢,这花你要是收了想过后果了?” 虞欢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花瓶,“这不是送给我姑妈的吗?” 薛景禹:“……”好强大的一个理由啊! 不过门外的那谁,你好惨啊! 虞欢被薛景禹看得浑身不自在,扯开话题,“晚上有时间吗?请你们吃饭!” 她想好了,这几天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自从回到M市,姑妈的病情是压在心头的大事,再加上那双总是在暗处盯着她的那双眼睛。 人在神经紧绷的时候总是渴望着能轻松一下的,哪怕是明天再凶险,能有片刻的安宁也是值得放松一下。 所以虞欢决定今天晚上亲自下厨犒劳犒劳身边这几位朋友。 “啊?”薛景禹刚到病床边给姑妈调试了一下输液的速度,是被虞欢的话给愣了一下,半响咧嘴一笑,“你要约我啊?” “噗……”虞欢刚端起一杯水一口水都还没有喝下去就喷了出来,瞪大眼睛,“我说的是请你们吃饭!” 难道这话也有歧义? 薛景禹凑过来,笑得阴森森的,“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被二哥抽筋扒皮!” 虞欢:“……” 没办法好好聊天了! “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了还开这样的玩笑!”虞欢本着是将他一军的玩笑话,话音刚落就反应了过来,暗自叫糟,忙去打量薛景禹的脸色。 果不其然,薛景禹刚才脸上的嬉笑就跟台风天气似得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虞欢心里大叫惨了,却见薛景禹抬手指向那支插在一束康乃馨里显得不伦不类的玫瑰花上,“把那支花送给我!” 他说着也不管虞欢答不答应,直接走过去将那支玫瑰花取走,三下五除二地将包装纸撕开,还折断了一截花枝,把剩下那朵花骨朵往胸口的衣袋里一塞,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虞欢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愣了愣,也是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曾经的苏茉每年的七夕节这一天都会送他一支玫瑰花! 十几年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而今年,是苏茉离开的第一年! …… 晚上的这一顿饭虞厨娘大发神威,一个人在厨房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做出了一桌子的好菜。 摆碗筷的时候,薛景禹轻咳了一阵,“虞欢,你少摆了一双!” 虞欢数了数,姑父的饭菜已经有人送过了,除了祁辰他们四人,再加上一个薛景禹和她,不就六个人吗? 她数完人敏锐地反应了过来,看向了薛景禹,“你……”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求证自己脑海里的那个惊喜,别墅外就有两束车灯逼近,她看着有人打开了车门下车,那道熟悉的身影是她做梦都想看到的,她的双腿近似失控般地冲到了门边,打开门一阵跑,一头就扎进了来人的怀里。 第390章:今晚,我只想陪你! 虞欢是直接跑出别墅的,脚上还套着一双拖鞋,身上的围裙都没有解。 一头扎进对方怀里时,整个人就像一只无尾熊黏在了他怀里一样。 “你怎么来了啊?”虞欢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惊喜心情了。 你知道在这一个被情人们赋予了爱情的节日里突然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是种什么心情吗? 虞欢双手伸进他的西装外套里,抱紧住他的腰,把自己的脸从他怀里抬起来,看向他的那一双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顾默白身上的干净温暖的气息,混合着她所熟悉的香水味道,虞欢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久违了的气息让她竟忍不住地湿濡了眼角。 也就是在此刻,虞欢才真实地体会到,思念的日子过得有多煎熬。 哪怕他们才分开了几天而已! “想你就过来了!”顾默白顺势将她圈紧,宽阔的怀抱将她相对娇小的身躯拢在了怀里,他一低头,唇便在她的发丝上轻轻吻着。 虞欢被他这句温暖的话说得想哭,头往他怀里一扎,双手抱紧他的腰,“默白,我也好想你!” 好想好想! 曾经觉得难以启齿的情话在情到深处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容易地就能说出来。 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的紧绷,虞欢从他怀里再次探出头,目光撞进他那漆黑的眸子。 “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嗯!”顾默白抚着她的头发,拉着她进屋。 别墅客厅里,薛景禹用筷子敲着碗碟,单手托腮,盯着进门来的人,一脸郁郁,想要虐死单身汪吗? 祁辰和那几位战友早已在门口候着了,见到顾默白进来,齐齐行了个军礼,“顾队!” 虞欢这才想到周边还有这么多人,她刚才一时情急就这么跑出去抱住他,这一幕被他的战友们看到,还真是—— “我厨房里还有汤,我去盛!”她说着,拖着拖鞋就要往厨房那边跑,被顾默白伸手一揽,搂住,不及虞欢说什么,就听见顾默白的声音响起,“景禹,去盛汤!” 趴在桌子上才被虐的单身汪薛景禹一听整个人都险些趴地上了,不带这样的吧,你一来就从精神上体力上双重虐啊啊啊啊! 这顿晚饭,虞欢胃口出奇的好,晚饭后,顾默白先跟祁辰去了楼上书房,薛景禹被拖来当苦力,虞欢看着厨房里的画面有种要撞墙的冲动。 她的破坏力已经是让顾默白觉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了,没想到薛景禹还要更胜一筹。 “大少爷,你是第一次洗碗吗?” 薛景禹戴着手套正在刷碗,看虞欢正靠在门边一副要跟墙死磕的模样,薛景禹郁郁,“怎么了?不行啊?” 虞欢:“……”她突然觉得,被薛大少爷伺候过的那些碗碟们,好惨! …… 二楼书房里,顾默白跟祁辰面对面坐着,顾默白点燃了一支烟,言简意赅地直奔主题,“可有什么线索?” 祁辰表情为难,“顾队,这些消息属于部队机密,我没有这个权限!我只知道在三个月前我们就接到过这只秘密武装入境的消息。” 他在上个月便离开了原属部队,回到M市这边在武警部队任职,属于那个组织的一些最新消息他还没有权限知道的。 顾默白咬着烟头,薄物缥缈,“难为你了!” 祁辰摇摇头,看向顾默白的目光赤忱坦荡,“顾队,那些人已经盯上了虞欢,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很担心……” 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把目标定在虞欢身上,从他的角度来思考,唯一能挂的上勾的也只有顾默白了。 换句话说,他们盯上了顾默白的这根软肋,打算紧咬不放! “而且,这个组织的头目至今还没有露过面!” 顾默白深吸一口气,深邃的眼睛眯了眯。 “当年我跟他们交手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对方本人,可对这个组织的行事作风十分了解!” “但祁辰你有没有察觉到,这两年这个组织的行事风格有所改变,他们不再肆意制造恐怖事件,不再是为了什么道义或是什么极端信仰而剑走偏锋在刀口上舔血,他们做的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 祁辰一听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顾队,您的意思是……” 顾默白将烟头一掐,“我怀疑,他们的头目换人了!” …… 等顾默白从二楼下来,虞欢已经褪下了身上那一套被薛景禹评价为女仆装的围裙。 被顾默白拉着上车,虞欢不解,“今天晚上我们不在这边住吗?” 顾默白揽着她腰的手慢慢收紧,靠近她的耳侧,低笑道:“今晚上我们住酒店!” 他含笑的眸底参杂着一丝暖意的暧昧,虞欢被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得心里一阵悸动,转念一想,“可是他们……” 顾默白已经发动了车,“放心,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事!” …… 半个小时后,薛景禹刚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手机铃声响起,他一看,愣了一下。 “二哥,不带这样的吧,你都跟虞欢两人甜甜蜜蜜虐狗了,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干啥?” 电话那边传来了顾默白冷沉的声音,“景禹,虞欢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薛景禹一怔,“二哥,她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变得紧促,“你说什么?我刚到M市!” “什么?”薛景禹差点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 虞欢跟着顾默白来到M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一路上楼,身边的男人步伐不缓不急,让虞欢正好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进了房间,门刚关上,虞欢就被对方抵在了门背上,紧跟着他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他的吻来得又急又猛,空气里的暧昧气息在肆意蔓延膨胀,虞欢还没有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就被他抱起来大步冲进卧室,宽大柔软的床被压下,撒进室内的月光照满了一室的热情。 男人粗重的嗓音带着满满的邪魅。 “今晚, 我只想陪你!” 虞欢只觉得自己被他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瞳卷起的漩涡给吞噬,下一秒,她便听到了衣扣崩落的声音。 第391章:那是,吻痕! 月色蔓延进了房间,一室的暧昧气息肆意膨胀。 虞欢听到了衣扣崩落的声音,被他的热情吓到,微怔中头顶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瞳就像卷起的两道漩涡,她眼神一惊,唇舌便被霸道得覆盖纠缠,将她的意识瞬间吞噬…… …… M市,一辆行驶在主干道上的轿车横冲直撞,也幸好这个时间点路上行驶的车辆不多,但所经之处无一不让那些车辆纷纷避让,不少车辆吱呀一声踩下刹车,车主滑开车窗指着那辆车的背影就破口大骂。 “我X你……” 回应这些人的便是那冲鼻而来的尾气和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 薛景禹喉咙里的那一声惊叫被死死地压着不敢出声,他的那张脸早已被车窗外光怪陆离的夜景给染上了一层冰霜,他一手狠狠扯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已经焦躁到快要自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车速如飞,身边祁辰打电话的对话他听不见,他的脑海里如电影画面一样将今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幕情景都重新翻了出来。 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 薛景禹的那颗心脏堵在了嗓子眼里,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 他猛的一抬头,看向祁辰,“把枪给我!” …… M市的这家五星级的酒店今晚上注定不会平静,值班的前台经理正在慌慌张张地准备报警,大厅的旋转门口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前台值班的人员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听到脚步声所有人都吓得要躲起来。 然而进来的人步伐很快,大步直逼酒店前台,酒店值班经理也是个有眼力的,慌忙中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1809总统套房的客人,当下眼睛都险些要突了出来。 怎么,怎么…… “这位,先生……” 然而迎上去的值班经理被对方一手拎住了衣领,整个人险些被对方的大力气给直接拎起来。 “先,先生……” “告诉我他在哪里?”头顶一声冷喝,值班经理被吓得脸色一白,他的衣领在刚才已经被拎过一次了,这一次,他的脖子是不是快被拎断了啊! 本就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客人,尤其是这些一出手就住总统套房的人,对这些人简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祖宗一样,然而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 一听到这般冰冷的语气,经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刚才那一批人也是进来找他的啊,那几人表情肃杀,并威胁他们不准报警,否则出了事情后果自负。 “什么,什么,先生,您……” 下一秒他的咽喉就被收紧,那张肃杀的面孔跟他面对面,那双赤红色的双眼满是杀气地盯着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男人住哪个房间?” …… 十八楼,总统套房,厚重的吸音地毯绵延到了走廊的尽头,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身影便急速闪出。 整个酒店,就属这一个套房最为特殊,因为,这一层楼都只有这一套总统套房。 那道身影很快来到那个套房的门口,手要推门的那一瞬,发现门根本就没关,他落在门把上的手指在颤抖着,可在下一刻他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一声厉风袭来,装有消音器的子弹直射向了他的手指,犀利地在门上射穿了一个洞,门口站着的人一个闪身躲开,迎面便是一个身影直冲而来,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了他的脑门。 “你到底是谁?” 薛景禹紧扣住手枪扳机,枪口直对上对方的脑门,而此刻,祁辰和赶来的人也从后方将对方包围,几把枪同时对准了对方。 “景禹!” 薛景禹在听到对方的这个称呼时,执枪的手猛然一抖,赤红着一双眼睛,近似疯狂地低叱,“你别叫我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 被指着脑门的顾默白一张脸冰冷到了极致,他盯着面前的人,听到那手枪被扣着扳机的咔擦声,他面无血色地动了动唇,干哑的嗓音艰难地溢出咽喉,“你让我进去!” “不!”薛景禹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崩溃状态,面前的人有着一张跟二哥一模一样的脸,什么都是一样的,他带走了虞欢,带走了二哥最在意的人。 虞欢在他的手里被那个不是二哥的二哥带走了,他要怎么跟二哥交代? 那个人把他们一群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让他们陷入了一场相互猜忌的漩涡里。 “薛景禹!”顾默白的眸清冷地逼视着他,薄薄的唇瓣掀起,语气是紧逼到极限的沉冷,“让开!” 薛景禹一张脸变得惨白,就连拿着枪的祁辰都陷入了一场迷茫之中,他们警惕到没有一个人敢放下手里的枪,谁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顾默白,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 空气里有着剑跋扈张的气息,几个枪口对准着门边的人不让他靠近。 被推开的房门内一片黑暗,空气里有暖香弥散而出,带着靡靡的暧昧气息,房间里明显有人进去过了,是先一步赶来的薛景禹,可薛景禹在进去之后是惨白着一张脸出来的。 此时此刻,几个男人即便是在门边也没有敢再进去。 薛景禹的脸上因为过分的紧张肌肉发颤着,进去的身影步伐有一瞬的停滞,却很快迈开了步伐朝着有月光倾撒而出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走向的方向,是,卧室! “二哥!”身后,薛景禹的声音在颤抖着,他立在黑暗中心里在无声地呐喊着,不要,不要进去! 顾默白的身影有一瞬的僵硬,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他走进去了,进了那间卧室。 月光轻洒的房间,那是靡靡暧昧香气最浓郁的地方。 卧室门大开着,地板上有剥离的衣裙,大床上女子正在沉睡,一头秀美柔软的长发散落在了软枕之上,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着迷人的白。 然而她的肩头后背上隐约可见暧昧的红晕,连大腿上都有! 那是成年男女都知道的印记。 那是,吻痕! 第392章:陪她的人,是他! 那是,吻痕! 成年男女都知道的印记! 这些痕迹遍及她的全身,让躺在大床之上的女子就像一条被人打上了无数烙印的美人鱼。 她安静地睡着,浅薄的呼吸声随着她起伏而起的胸膛静静溢出。 顾默白就站在床边,背对着那扇落地窗户,他垂放着的手紧紧地拽紧着,颀长的身影像极了傲立在寒凉冷风中的孤狼。 封闭的空间里那股香气越发的浓郁,让人的理智渐渐地变得不受控制,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他一个激灵捂住了口鼻,走到床边轻轻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 …… 总统套房外的走廊上,薛景禹颓废地坐在门边一动不动,祁辰已经带人去查酒店的监控录像,就在他们赶来的一刻钟前,有人从这个房间离开了,而那人的身高体型跟顾队一模一样。 对方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黑,离开酒店后他没有开车,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祁辰归来后一张脸也是苍白的,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察觉到那人有异常? 薛景禹是跟顾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也是跟在顾队身边有好几年的,在部队里那么多年的默契磨合,而虞欢呢,作为她最亲密的枕边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另外一个人能将顾队学得一模一样。 这个人的演技蒙蔽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太可怕了! 祁辰的心脏颤抖着,垂放着的手指揣紧,他从入伍以来,血风腥雨都经历过,可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晚上这样紧张这样忐忑过,别说是薛景禹了,在赶来酒店的这一路上他人都是懵的。 他们一行人严防死守这么多天,对方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 任他怎样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现实就是,它确实是发生了! 房间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很快浴室里传来到了水哗啦哗啦的声响,坐在门边地上的薛景禹紧张地转过脸去看里面。 房间里面依然没有亮灯,仅在浴室里有薄弱的微光透出来,薛景禹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去捡落在地上的手枪,他想进去却又不敢,就像钉死在了门口一样。 祁辰低声道:“房间里的气息……” 薛景禹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只是普通的迷香,在水里一泡药效自然就会散开!” 虞欢之所以至今没醒就是因为那种香,而那种香气会让人暂时失去意识,到了一定的时间药效会自动消失,人除了感觉头疼以外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也是刚才为什么二哥会一察觉到不对劲抱起虞欢就冲进浴室的原因。 祁辰紧锁着眉,两人在门口一左一右地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死寂一般的空气里有着让人压抑的气息感。 …… 卧室的门关着,窗户被拉开了,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异常的美。 顾默白走到床边,像往常一样用干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湿发,睡梦中的女子乖巧温顺地伏在他的怀里,薄薄的呼吸缠绕着他的颈脖,他像平时一样亲吻着她的眉角,替她擦拭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他替她将头发吹干,让她躺回大床,替她盖好被褥。 她除了吸进了迷香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 顾默白做完这一切之后静静地坐在了床头,看着她的睡颜,眼底遍布着心疼。 就在刚才,他进门来的那一刻,他都害怕推开这扇门。 天知道在他知道她被人带走后那一刻心里有多害怕? 一直到他抱着她感受到了她的呼吸,感受到了她脉搏和心脏的跳动,他那颗跌入深渊的心脏才有了重新跳动而起的欲望。 不,他不在乎,只要她好好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不,他在乎的,那个伤害过她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黑暗中他的双手紧紧抓紧着,骨节崩裂而出的清脆响声在黑暗中炸开。 …… “景禹!祁辰!”房间里再次传来了顾默白沉抑的声音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门口的薛景禹闻声双肩轻微地颤了一下,他迈步,走出第一步时腿都在轻轻地抖着,祁辰闻言也紧了紧神经, 饶是他们已经在门外冷静了这么久,可再次听到二哥的声音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地心乱如麻。 房间里的光线依然暗淡,薛景禹和祁辰进去后便看见了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 顾默白大步走到客厅这边,将客厅里的灯打开。 灯光下,薛景禹站着,头低着,祁辰也沉默着。 这一刻,今晚上的所有担心恐惧和后悔都在此刻变得苍白,薛景禹和祁辰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种心里的负罪感在此刻变得异常沉重。 薛景禹不敢抬脸去看面前的人,“二哥……对不起。” “顾队……” 一声‘对不起’显得太苍白了。 顾默白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面前白着一张脸的薛景禹和祁辰,沉沉出声,“这不是你们的错!” 薛景禹抬脸,眼眶微微一红,不,是他的错,二哥将虞欢交给他,是他没有尽到这个责任。 “你们来跟我说说那个人的情况!”顾默白开口。 薛景禹和祁辰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薛景禹开口将今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整个过程说完,空气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静之中。 顾默白夹着烟头的手指一紧,目光变得不可思议的深邃,“一模一样吗?”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将他扮演得这么的相似,一模一样到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发现不了破绽? 这个人…… 顾默白的心脏有一瞬猛烈地跳动,一个大胆的答案在胸腔里呼之欲出。 薛景禹望着他,欲言又止,“二哥,一直以来,我和许宁城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你是真的看到他的尸体了吗?” 顾默白眼瞳一暗,没有直接回答薛景禹的问题。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顾默白的声音沉哑,他的那双眼睛落在了薛景禹的脸上,语气慎重,“尤其是虞欢!” 薛景禹紧抿着唇重重点头,还想说什么,“二哥……” “出去吧!”顾默白说完转身走进卧室,他身上换上了酒店的浴袍,他来得仓促,在面对着这个无力改变的事实面前,他做不到再丢下她去追什么罪魁祸首。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她相信,今天晚上陪她的人是他。 一直都是他! 第393章:允许你犯罪! 又到盛夏,一个明艳的季节,游走在梧桐树下的虞欢嗅着空气里的清晰香气。 沈知然还没有出现,虞欢站在有些陌生的校园道路边,看着穿着清流中学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路过,而她一个外校的,校服跟清流中学的完全不一样,在这里站得久了难免被路过的学生们多看上几眼。 虞欢不知道沈知然什么时候能出现,辩论赛早就结束了,因为她的努力,在同年级的比赛中,她榜上有名,也算是给母校争了光,约了沈知然打算下午在G城玩一玩,晚间再乘坐最后一班高铁回M市。 清流中学比她所在M市中学大多了,私立学校不管是教学质量还是校园硬件设施都要比M市中学好,虞欢来过这所学校好几次了,但每一次都会被这个学校的变化狠狠惊艳一把。 果然是G城的贵族学校啊! 她记得,去年的时候,这边种的是银杏,可今年就全部变成法国梧桐了,正值盛夏,树叶遮天蔽日,异常凉爽。 她等不及,便走下路边的阶梯朝沈知然有可能会出现的方向望去,只惦记着沈知然的虞欢根本就不知道身后一辆自行车飞速而过,将毫不知情的她直接撞了个人仰马翻。 她跌倒在地上,抬脸去看,依稀模糊地见到了那个骑在自行车上的身影,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转身骑得更快了。 “啊……” 头好疼! 虞欢隐隐倒抽了一口气,睁开眼时太阳穴一阵阵的疼,就像是梦里自己撞了脑袋一样的疼。 搂住她腰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头顶传来了顾默白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虞欢觉得闷,抬脸时才发现房间里的光线还暗着,可身边人的气息让她有种安全感,她伸手环抱住他的颈脖,用额头蹭着他的下颚,慵懒地撒起了娇,“我刚才在梦里梦到你了!” 奇怪,这一次居然迷迷糊糊地看到那个冒失鬼的脸了,可是,怎么回事顾默白啊? 太离奇了! 被她轻轻蹭着的顾默白有一瞬的微怔,下一面他一个深深的拥抱将她抱进怀里,脸埋进了她颈窝里,“欢欢,在你梦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虞欢感觉她的腰都快被他勒断了,艰难地动了动,把脸从他怀里抬起来,顶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就往他脸上蹭,还轻声地咯咯笑道,“很坏的样子!” 顾默白什么话都不说,将试图要从他怀里离开的女子又重新抱回怀中,“欢欢,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顾默白的声音很沉哑,让虞欢听出了一抹落寞的心疼来,这种落寞还参杂着太多的情绪,隐约感觉到了,有忐忑,不安,甚至是,害怕,恐惧…… 虞欢翻了个身让自己整个人都亲密地窝在了他的怀里,双腿还紧紧地缠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拼命地往他怀里钻,“我也不要再跟你分开了!” 她带着女孩儿般的撒娇,往他怀里钻的时候突然又嘀咕道:“顾默白,昨天是情人节呢!不过,好在我们是在一起过的!谢谢你!” 黑暗中顾默白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那股力道很狠,用力地把他的心脏拎得鲜血淋漓。 怀里的小女人如此依赖地缠着他,像一只惰性十足的无尾熊,抱着他便不撒手,而他翻了个身让她能平躺在床上睡得更舒服一些,她顺势再次钻进他怀里,声音软软的。 “默白,你想不想我?” 顾默白低下头,软软的唇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发间,沉哑的声音静静地响起,“想!” 想! 无时不刻都在想! 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你,想到没有你的日子度日如年! 仅仅是一个字,就让黑暗中的他再一次地哑了声线,他用绵绵的亲吻来缓解此刻他心里的难受,那种压抑在心头一整晚的难过。 一整晚睁着眼无法入睡的心疼在胸腔里再次蔓延开来。 …… 如果不是清晨亲眼看到身边躺着的顾默白,虞欢险些要以为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做梦。 梦境太美,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她依稀记得自己从一个梦里醒来,浑浑噩噩地喊着头疼,后来又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睡着,都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 醒来时就见房间里阳光轻洒,而身边的人应该比她醒得早,此刻正含笑着望着她。 “早安,顾太太!” 顾默白轻轻一笑,笑容艳潋如阳春白雪,琉璃珠般的眼睛亮得惊人。 虞欢下一秒便像只小豹子似得扑进他怀里,用唇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我要看看是不是我在做梦!” 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顾默白被她咬了发出一声闷哼,起身伸手抱住她的腰就把她给翻腾过去,他一向强势,在床上也是如此,此刻居高临下,迷离的双眸锁定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上看得虞欢又是一阵倒抽气,伸手圈住他的颈脖,扬起脖子。 “顾先生,一大早的就这么露?你不怕我犯罪吗?” 她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好吗? 顾默白低头笑,俯下身来,“顾太太,允许你犯罪!” 虞欢:“……” “顾先生,几天不见你学坏了!” 顾默白不理她,低头蹭着她的脸颊,“哪里坏了,明明是你不乖!” 虞欢“啊”了一声,被触及到了敏感地带,脸颊红得像番茄,捂着脸,“你好讨厌!”说着,她就像只尾巴着了火的猫儿一样从他怀里蹿起,连衣服都没穿捂着脸就往浴室里面跑。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浴室那边,随着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顾默白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原有的温软笑容慢慢地凝滞在了脸上。 他搁在床头的手机一阵振动,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心脏紧紧一绷,手指在要不要点开看的这一刻犹豫了,可手机又是一阵振动,未读短信增至两条。 最终顾默白还是点开了那个号码发送过来的短信。 一句话,一段视频! 顾默白紧盯着手机屏幕,捏着手机的手紧得青筋暴露,险些捏碎了手机! “你的女人,味道,真的很不错!” 第394章:默白哥哥! “你的女人,味道,真的很不错!”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字眼就像午夜里张牙舞爪的兽,肆意无孔地在招显着它的胜利感。 顾默白紧盯着屏幕,那双眼睛赤红着,大脑膨胀到要爆炸,捏紧的力道要将手机给捏碎掉。 他一身从未有过的挑衅,却在这一晚折磨得他快要疯掉,有那么一瞬他已经忘记了理智为何物,可在下一秒他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一阵捣鼓。 对方想刺激他,想让他崩溃,可他偏不! 紧盯着手机屏幕的那双眼睛依然是赤红色的,眼神里的坚定让人骇然,手机屏幕上一阵黑屏,随着他指尖的跳跃一串串的英文编码跳跃而出。 仅仅是十几秒钟的时间,顾默白紧绷着一张脸伸手便抓住了床头的座机电话,飞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薛景禹,马上叫上祁辰带上人全副武装去我发给你的那个地址。” 他运用对方发来的短信快速地建立起了网络虚拟链接查到了对方现在所在的地址。 好,很好,敢动我顾默白的人,你就要有付出生命代价的觉悟! 浴室里,水洒喷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虞欢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在浴室的落地镜面前,抬眼便见到了颈脖以下深浅不一的淡粉色痕迹,伸出手指在其中一块上轻轻碰了碰。 有些疼! 镜子里的虞欢脸色微怔着,脑门又是一阵莫名其妙地眩晕,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人有些头重脚轻,也不知道是昨晚上没睡好还是因为睡得太久了。 对于昨天晚上的经过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很奇怪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了两人进屋那一阵激吻的画面,她被那个吻吻得大脑缺氧,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竟没有一点印象了。 虞欢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些不解,擦着头发有些失神,视线落在了镜子里的画面里,游弋不定的目光突然停顿在某一处,她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美眸一撑。 “啊……” 顾默白刚将事情交代下去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声音,他起身大步冲到浴室门口就见门被推开,两人险些撞在一起。 “怎么了?”顾默白是一听到她的叫声整个人的神经就像是上紧了发条地紧绷了起来,他冲过来,浑身已经迅速地调整到了备战状态,一伸手就将跑出来的小女人一把抱住,目光如炬地盯着浴室里。 而裹着浴巾风风火火地跑出来的小女人见到他时第一反应不是去抓身上的浴巾,而是将自己的右手往后背一藏,小脸上有着气喘吁吁的绯红,被顾默白一把抱进怀里时,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的绷紧,她也被他的紧张而惊到。 “没事,我没事!”虞欢赶紧伸出手去抱住他的颈脖,放软的声音。 顾默白犀利的视线在浴室里扫了一圈,没有察觉到异常后才抱起她大步走回床上。 “拖鞋呢?” “我,刚才忘记穿了!”虞欢十分温顺地回答,可看向顾默白的目光时,眼睛里藏着一丝小小的心虚,而她的右手一直藏在背后,连顾默白抱着她回床上时,她的右手也没有放松过。 顾默白将她重新放回大床上,刚才就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紧绷,此刻她遮遮掩掩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单膝跪在她面前,一双眼睛凝着她。 “欢欢!” 糟糕! 被发现了吗? 虞欢心里在抓狂大叫,藏在后背的右手不安地握了握。 额,怎么办啊? 顾默白的脸不断地靠近,目光透着审视的意味,虞欢的大眼睛随着他不断凑近的脸颊越撑越大,最后撑大到了极限。 两人的鼻息萦绕,唇瓣轻碰到了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虞欢的小心肝都快蹦出胸膛口了,喉头一干,一阵兵荒马乱。 “默白哥哥!” 一声软软的声音溢出喉咙,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地浑身鸡皮疙瘩一阵发麻,而顾默白也明显是愣了一下,眼底很快流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兴味。 虞欢在心里抓狂了,她心虚地眼睛不敢直视他,心想还是坦白从宽吧,可那可是当天他亲自戴在她手指上的戒指,这些天她都不曾取下来过,怎么昨天晚上,戒指就不见了呢? 虞欢软绵绵的声音就像一道强劲的催化剂,这种催化剂直接注射到了他的心窝里,喊得他整个心脏都软化成水了。 见她一副小媳妇乖乖坐着一动不动的模样,顾默白那软绵的心脏又有些隐隐的疼,他把脸移开了一些,目光动了动,摊开他的手,“你是在找这个吗?” “呀!”虞欢惊喜若狂,她心心念念的那枚戒指不就在他的手心里面。 那是一枚钻戒,白金的戒托,上面镶嵌着切割得完美的钻石,精工打磨的钻石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他一摊开手的那一刻,仿佛整个房间都因为这枚戒指而变得亮堂了起来。 她的戒指! “现在可以把你的右手拿出来了吗?顾太太?”顾默白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跪在床边。 虞欢藏在背后的手这才如解脱了束缚般地拿了出来,被顾默白握在掌心。 他没有立马替她戴上戒指,而是握着她软软的手轻轻地捏着,双眸凝着她的脸,“我欠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虞欢被他握住的手微微一颤,眼底有了暖软的湿意。 她还记得,是她买了一个戒指想要向他求婚来着,结果戒指掉步行街的喷水泉池子里,为了捞那枚戒指,两人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她连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都没能用得上,戒指就被他自己戴上去了。 如今,再次提到求婚,她心里一阵胀胀的酸。 她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控制不住地滚出来,不忍他再多说一句,伸出手便抱住他,声音都在打着颤。 “我愿意,我愿意……” 那个心疼你的人,总是不愿意让你多走一步。 如果说婚姻是一百步的促成,他走完了那最艰难的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却依然不舍得让你来主动。 她的默白,一直都是这样的让人心疼! 第395章:这一束光,因你而亮! 顾默白将那枚戒指重新为她戴上,末了还伸手替她擦干净眼泪,一阵轻言细语地哄着。 欢欢,你可能并不知道,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这枚戒指一直都被你抓在手里。 你从没有弄丢过它! …… M市某个别墅小区内,一栋别墅里,薛景禹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从二楼下来的祁辰步伐飞快,下来后在对上薛景禹的目光时蹙眉摇了摇头。 跑了,来晚了一步! “SHIT!”薛景禹一脚揣在了茶几上,茶几上烧好的茶水飞溅而出。 几个茶杯里的水还是热的,空气里游弋着的烟草气息还在,混合着茶叶的香气,明显是人才刚走不久。 这是他们第一次查到了对方的根据地,据现场勘查,住在的这里的至少有三个人。 祁辰是知道薛景禹为什么会这么大火气的原因,对方摆了他们一道,抓不出这个家伙薛景禹连觉都睡不好了。 许宁城还要等半天才能过来,二哥一大早发给他这个地址,他二话不说就跟祁辰带着人围住了这栋别墅,可没想到对方的反侦查意识这么高,他们还是来晚了。 薛景禹双手插在腰间四处查看,听到二楼响起的声音,薛景禹快步上楼,就见正在浴室查找的人捡起几根毛发用袋子装好递了过来。 “薛少!” 薛景禹接过去拿在半空中看了一眼,是几根男人的短发,他的脑海里再次蹿出昨天晚上见到过的那张脸,脸色又是一变,收好那个袋子之后动手就将浴室里的几把牙刷也用袋子装上。 整栋别墅都被他们的人搜了个遍,查到这栋别墅的主人时,打电话过去对方还一脸惊讶,说是人在国外度假,家里根本就没人,一听说家里来了不速之客立马要求报警。 “特么的!” 薛景禹在结束了通话之后狠狠地一蹙眉。 敢情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住在这里的,他们只是临时随便找个落脚点? MD! …… 虞欢是一脸迷糊地被顾默白带离出酒店的,走出酒店大门,她还晕乎乎地,半天后才反应过来。 “你说,你今天要做什么?” 顾默白忍不住地笑了,站定住脚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今天陪你!” 虞欢愣愣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惊讶的“啊”,明显是觉得他的这句话有些不可置信。 就是那种,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的感觉! 她那满脸惊喜的模样让顾默白忍不住地眼中含笑,眉眼里又似带着点点的酸涩,伸出手抚着她的发,“我还记得你跟我说M市的秋天很美,现在已经入秋了,带我走走吧!” 虞欢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喜悦,在顾默白再三表示今天最主要的人物是陪她后,她整个人都快高兴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或许是这阵子太过压抑,太过紧张,突然有了放松的机会,她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拉着顾默白便穿梭在了她所熟悉的城市的大街小巷。 入秋后的M市比G城凉意来得更早些,许是前几天才下过雨,这几天秋意便渗透到了M市的每个角落。 风是凉爽的,不暖不热,阳光柔和得正好, 虞欢穿着一件藏青色丝绒连帽蕾丝拼接连衣裙,衣袖是长袖,正适合着这样的季节,脚下套着一双小白鞋。 她净身高169,一双腿尤其修长,这一身搭配恰到好处,蕾丝裙摆散发着精致的女人气息,而那双小白鞋,走路舒服的同时还增添了一分活泼的气韵。 相比之下顾默白穿戴便显得正式了些,他一身白衬衣搭配着休闲西装长裤,脚下是一双休闲皮鞋,衣摆被他整理了出来,减龄不少,两人走到一起,一对璧人,看得过路的人们都不免多看上几眼。 虞欢带顾默白逛的地方首选就是她以前的大学校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在作祟,总觉得自己的年少青春里没有他路过是有些遗憾的,也想到了以前读书时整天白日做梦的场景,梦想着挽着自己白马王子的手漫步在校园的道路上,来个青涩的吻,或是来一次亲密的拥抱…… 所以,虞欢把顾默白带到这里来了。 可是很快,虞欢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正值一年一度的新生开学季,整个M大校门口新人如云。 再一次被路过的一群学妹们惊为天人地围观,虞欢挽住顾默白手腕的手紧了紧,拉着他加快了脚步,嘟着嘴小心嘀咕,“顾默白,我要把你藏起来!” 顾默白笑不离眼,“嗯,夫人打算把我藏哪儿?” 他今天特别的好说话,不管虞欢说什么,他都说好,而说话也尽挑好听的。 一声‘夫人’便让虞欢心里的小醋意融化掉了一大半,忍不住地把头往他肩膀上一靠,“把你藏家里,一辈子不让你出门,只能让我一个人看!” 顾默白眼底溶出了暖意的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都听你的!” “呀!”虞欢从他身边一蹦开,一脸审视地看着他,“顾先生你今天不对劲哦?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对我百依百顺的?” 连她想要把他私藏起来这么苛刻无理的要求他都说好,嗯,肯定有猫腻! 顾默白表情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抬手一捂额头,做出一脸无奈状,“还是让夫人发现了,怎么办?” “啊?”这下换成虞欢愣住了,“还真有啊?” 顾默白一脸无辜地伸手翻了翻休闲西裤的裤袋,“抱歉顾太太,我没带钱包!” 虞欢:“……” 敢情是包里没钱所以她说什么都是好的,打算用甜言蜜语就将她糊弄过去? 虞欢哭笑不得,走过去抱住他时满眼的安慰,“别怕别怕,你就算没钱我也要你!”说着还豪气万丈地拍着胸脯,“真的!” 末了,在顾默白挑眉时她突然一改语气,钻进他怀里窃窃一笑,“我可以把你卖了呀,这绝顶的男色……” 顾默白:“……” 这丫头片子学坏了! 两人一路打闹,偌大的M大大学对虞欢来说是轻车熟路如鱼得水的,也就是在这一刻,顾默白才知道原来活泼起来的虞欢就像个孩子,她一路疯闹,而他本就比她大几岁,生性沉稳的他自然不会像她这般,只好不紧不慢地一路跟在她的身后,眼里却全是她的影子。 当她转过身来,站在一树浅黄色的银杏树下朝着他微微一笑的那一瞬,顾默白眼底的光亮起。 这一束光,因你而亮! 第396章:他怎么舍得呢? M市,下午五点多,薛景禹终于等来了许宁城的专车。 车门一开,下车的许宁城就见到了站在别墅门口的薛景禹,红着一双眸子,参杂着太多的情绪,让许宁城忍不住地闭上眼睛内心轻轻一叹,走过去伸出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手臂圈住薛景禹的颈脖,低声道:“有时候,人活着胜过一切!” 被圈住颈脖的薛景禹身体微微一僵,双肩不禁地抖了抖,那双眼睛却比之前还要红了,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好像喉头里烙着一块火炭。 许宁城没再多说什么,那些道理的话人都懂,可是换个角度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恐怕,他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更别说是从小就在温室里被母亲被大哥呵护长大成人的薛景禹! 这家伙怕是一整晚都没闭眼了吧。 他内疚,心里背负着对二哥,对虞欢的亏欠包袱,这个包袱太沉重,沉重到他根本放不下! 许宁城本是按照他和二哥的计划镇守G城的,昨天晚上接到薛景禹的电话,听着他用哽咽的语气说完整件事的经过,他不能再淡定地留在G城了,在安排好那边的事宜之后立马就赶了过来。 一进别墅,许宁城便开门见山地说起了正题,“你说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人不管是说话的神韵处事的姿态都跟二哥一模一样,连虞欢都没有察觉到异常情况来?” 许宁城说着坐在了沙发上,从下属递过来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燃。 “你是跟二哥从小一起长大的,祁辰是在部队里跟了二哥几年的,而虞欢……”许宁城说着抽烟的动作一顿,看向薛景禹那张再次微白起来的脸,轻叹一声,“连你都无法辨认出来,虞欢又怎么能分辨得出来?” 许宁城的话幽幽落下,薛景禹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 许宁城见状,轻叹,“景禹,其实你应该庆幸昨天晚上虞欢没有认出那个人来,否则,你们赶去看到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他想,二哥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因为人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可是……”薛景禹双手捂着脸,高大的身体岣嵝着窝在了沙发一偶紧紧地蜷缩着,“终究是我的错!” 这件事折磨得他不敢去想象着有一天虞欢知道这个真相的后果会是怎样! 如果他的警惕心能更强一些,就不会…… “景禹!”许宁城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可是在看着薛景禹这般地自我折磨也委实心惊,印象里,大概也只有苏茉离开的时候他这样折磨过自己的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要相信,二哥没有怪你!” 许宁城说着目光从薛景禹身上挪开,这个时候的薛景禹颓废至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蜷缩在沙发一角的薛景禹才松开了抱紧着脑袋的双手,撑大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哑着声音出声。 “我在那栋别墅里找到的那些毛发根本没用,那栋别墅是别人的,那些人只是非法闯入暂住,我原本以为……” “你以为那个人会是默离大哥?” 许宁城接下了他欲言又止的话,心里微微一沉,一提到这个名字就莫名地感觉心里一阵沉甸甸的痛。 薛景禹咬着唇瓣,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萦绕了一个晚上,“那人身材体魄神韵都跟二哥一模一样,我事后想了想,整个过程中他都表现得那么自然,没有丝毫做作的异常,唯一能说服我的理由,只有那一个!” 许宁城沉默一会儿,“当年我们确实晚去了一步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可事后我们却在那一场大爆炸的模糊血肉里找到了属于他的DNA!” “可这些也不能证明他人就死了啊!” 许宁城感受到了薛景禹情绪的波动,他是亲眼见过那个人的,也跟他一起吃饭相处过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而且,当年的薛景禹也是跟默离大哥关系最好的,对于默离大哥的死,薛景禹这些年是一直都持怀疑态度。 如今亲眼见到一个跟二哥一模一样的人,让他怎么能相信当年默离大哥是真的死了? “可是……” 薛景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万分,他双手再次抱住自己的脑袋,深埋进腿间时一阵失魂落魄的低喃。 “如果,如果他真是默离大哥,又怎么舍得这么多年不露面,一露面,就舍得这么伤害我们……他怎么舍得呢?” 许宁城听着薛景禹濒临崩溃的低喃声,深吸一口香烟的自己也忍不住眼睛酸胀。 是啊,他怎么舍得呢? …… 虞欢带着顾默白在大学校园里的一家餐厅用了晚餐,校园餐厅里的饭菜虽不及星级餐厅的饮食精致,可贵在价格合理。 一顿饭吃下来,最后一道糕点是虞欢的最爱,是冰淇淋味的,酷爱甜食的她以前就最喜欢吃这道菜,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这家餐厅还有这道菜。 只可惜她才刚吃了一口就被手机的铃声给惊了一跳。 她的手机就摆放在桌案上,顾默白搁下筷子拿过去看了一眼,将手机递给她,“姑父的电话!” 啊? 虞欢一惊,也顾不上吃什么糕点了,一脸忐忑地看着顾默白,顾默白双眼温和地看着她,“接吧!” 虞欢就担心顾默白会介意,尤其是姑父已经当着他的面明说了不会接受他。 她见顾默白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情绪这才这才按下了接听按钮,忐忑不安地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的姑父便沉沉出声。 “欢欢,你把手机给你身边的顾默白!” 虞欢:“……”满眼震惊,姑父怎么知道顾默白来了M市?还知道他此刻正跟她在一起? 最终虞欢把手机递给了顾默白,低声道:“姑父要跟你说话!” 顾默白接过了手机,背靠着椅背的他调整了坐姿,语气谦恭,“姑父!” 电话那边的柳容坤近似气急攻心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好,你把她送回来,如果今天我给出的理由还不足以让你死心的话,我什么都依你!” 第397章:成全你的自私? 从M大出来,秋风突然烈了一些,凉凉的气息从虞欢的脚踝一路凉遍了全身。 突然感觉,好冷! 虞欢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被身边的顾默白伸手揽住肩膀抱了过去,有了顾默白这堵暖墙遮挡,虞欢半依半靠地跟着他的步伐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一上车,虞欢那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车内这般紧仄的空间里越发的压抑,她侧脸望着身旁的人,表情欲言又止。 顾默白探过来替她系好安全带,接触到她欲言又止的担忧目光,伸手过去捧着她的脸,眼神笃定,“别怕!我会处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眼神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还是他的话语里的笃定深深打动了她,虞欢紧紧地抱住了他。 …… M市医院特殊病房外,许宁城看着靠站在病房门口拿着一支烟想抽去又犹豫不决的薛景禹。 薛景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一夜没闭眼的他在许宁城过来之后也没有听许宁城的话闭眼休息片刻,他跟着许宁城来了医院,探视完虞姑妈之后,两人便站在了病房外面。 祁辰没有来医院,这几天他将会非常的忙,带着人继续追踪那批人的下落,许宁城带来的人也交给了祁辰指派,人数是之前的四倍。 许宁城带过来的人其中有一部分前往M市鱼龙混杂的小帮派里打听消息,在M市毕竟不像是在G城,在G城权力再大来了这边有些事情还是要出面打点。 薛景禹把那支没有点燃的烟塞进了嘴里,咬反了他也不介意,看了一眼病房那边,满是胡桩的下巴微微一个紧绷,眉头皱了皱。 “姑父再打电话?” 许宁城斜靠在他的旁边,“唔”了一声,“打给二哥的!” 薛景禹的眉心跳得更加厉害了,抬眼看向许宁城时,眼里满是忐忑不安,“二哥,会过来的吗?” 许宁城点了点头,会的吧,姑父那双火眼金睛,一看到他出现就猜到了二哥肯定也在M市。 姑父对他们两人还算客气,毕竟,薛景禹救了虞姑妈,而他呢,在虞姑妈回M市的时候也出过一份力,不过姑父对二哥,确实是……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这般的排斥? 许宁城跟薛景禹两人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病房那边看,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那就是跟虞姑妈肯定有关系! “虞姑妈还有没有醒来的可能性?”许宁城压低了嗓音。 薛景禹紧了紧眉头,脸色比刚才要严肃了许多,“如果说在那天晚上被人动了仪器之前她醒来的可能性是一半,在那天晚上之后……”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沉默了一阵才接了话。 “不过,医学上也有不可思议的奇迹存在!” 薛景禹现在是多么的想让虞姑妈能尽快醒来,这样,如果姑父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少给二哥一点为难,他是不是也算是帮到二哥了? 两人在空荡的走廊上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过道那边传来了许宁城下属恭敬的声音,“二爷,您来啦!” 薛景禹一改背靠墙壁的姿势,站直了,望着顾默白和虞欢走过来的那个方向,尤其是在看到虞欢时,他的身体一阵紧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的不自然。 许宁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就在此刻脚步声近了。 虞欢这一路虽然都忐忑不安,可在来到这里,见到了病房外面站着的薛景禹和许宁城,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松了松,冲着两人微微一笑。 许宁城还好,应对自如,可薛景禹就不行了,他本来就脸色憔悴,又觉得愧对虞欢,此刻见到虞欢对着他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他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虞欢,而此刻,他的脸部肌肤僵硬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好。 因为他第一次发现,强颜欢笑原来是这么的难! “景禹!” 薛景禹满脑子空白,顾默白的一声低唤声在他耳边乍响,他一个激灵地反应了过来,看向了已经站在他面前的顾默白。 “二,二哥!” 薛景禹的声音有些艰涩,顾默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松开了紧握着虞欢的手,轻声道:“你就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虞欢满脸不解,“我跟你一起进去!”如果姑父为难他,有她在场,她会想办法周璇。 顾默白伸手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轻柔地别在了耳后,“听话!” 虞欢神情一怔,这一路上他都没跟她说会如何面对姑父,临到了门口,他却让她在门外等,她对他的做法十分的不理解,可是在对视上他笃定的眼神时又在心里不停得自我安慰,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她相信他! “那好,我就在这里等!”虞欢点头。 顾默白微笑一声,这才将目光转落向薛景禹,“景禹,替我照顾虞欢!” 其实在场的人,只有虞欢不知道,这句话对薛景禹的重要性。 这是一种被托付的,无坚不摧的,信任! 薛景禹浑身一怔,那张满是倦色的灰白脸颊就像是突然有了光亮地照耀,褪去了沉甸甸的死气,恍若新生。 虞欢就站在门口看着顾默白进了病房,顾默白进去之后将门关上,隔绝了虞欢最后那么一点想要听到什么的小心思。 病房里,顾默白迈步进入,他一进来就见姑父柳容坤已经坐在沙发那边等了。 柳容坤的神色严肃,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顾默白入座,两人再次面对面。 不同于电话里那般的气急败坏,柳容坤许是用了这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让自己冷静,所以在顾默白进来后他才能如此淡定地跟他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你选择一个人进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柳容坤说着看了顾默白一眼,顾默白垂下眼帘,静默中他的神情变得意味不明。 他不说话,柳容坤便继续了,低叹一声。 “是啊,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柳容坤说着,目光再次落在了顾默白的身上。 “你如今的做法也代表了你的决定,你是想维持现状,瞒她一辈子对吗?” 柳容坤的情绪突然波动而起,目光如炬地射向了顾默白,“瞒着她,她是你同母异父妹妹的这个事实?成全你的自私?” 第398章:我会替她背! 特殊病房外的过道上掠过一道白光,紧跟着便是一声惊雷乍响。 虞欢惊了一跳,她对闪电雷声的恐惧依旧还有,突然听到这么一声雷鸣声,她双手抱着双臂,肩膀抖了抖。 特殊病房这一层本来就空荡,过道上不远处有许宁城带来的保镖,她所站的地点距离靠窗的位置不过几米远,闪电一来,白光就像是在自己眼前划过一般。 “虞欢,你站过来!”薛景禹赶紧移开一个位置,让虞欢站在他身边,正好他和许宁城两人一人一站一边,就让虞欢站在了中间。 许宁城也挪开了一些,看向虞欢,“站过来吧!”他说完还朝那边站着的几名保镖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也站过来了一些。 人多的地方,恐惧感就会相对减少些。 虞欢没有谢绝两位帅哥的好意,在雷电面前她确实认怂,便走过去靠站在了两人中间,目光却一直看着病房那边。 “你别担心,二哥会解决好的!”薛景禹轻声劝,虞欢这才收回了目光,近似自言自语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 薛景禹才平复掉内心的纠结,闻言,侧脸看了一眼沉默的许宁城,许宁城微蹙眉头,眼神表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长辈,来硬的自然是不行的。 而此刻的病房内,柳容坤的话音刚落,伴随着雷声的轰鸣,这个重量级的真相一经从人口中道出,那些想要努力掩饰的伪装假象就像塔罗牌一样轰然倒塌。 如果没有人说,这个秘密将永远不会被人知晓,而他也会在心里伪装成自己并不知道。 但是此刻,这个真相被姑父毫不留情地捅破,这一刻,顾默白脸上的情绪压抑到要崩溃。 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白,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慢慢地拽紧着,内心里翻江倒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他的梦,就这样被狠狠得戳破! 是,在知道虞欢的母亲就是萧诺,在知道萧诺跟萧悠两人之间的纠葛后,在查到因为一张照片,萧悠就对虞姑妈下了狠手之后。 这一切,真相又有多难猜到? 也就在他来M市之前,他找到了一位曾经在萧家工作过的佣人,也知道了在二十几年前的萧家,萧老爷子不仅仅只有一个掌上明珠萧悠。 还有一位,萧悠的同胞妹妹萧诺。 顾默白的那双手抓得紧紧的。 柳容坤见状更加确定他已经知道了真相,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缠着虞欢不放? 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为了他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情禁锢着自己的妹妹,他怎么可以? 柳容坤从自己的贴身衣袋里取出一张纸来翻开递给他,“我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要带着欢欢离开G城离开你就是因为这个!” 他把那张不知道已经翻看过多少次纸页边缘都有了褶皱的纸张递给顾默白,“这个东西应该是你的母亲让人拿给我的,你自己看吧!” 他说着,也不去看顾默白的脸色,目光转开落在了病床上的妻子那边。 “我妻子的车祸想必你也查出来了,因为一张照片惹来了杀身之祸,我不想追究,因为如果不是你,我妻子现在已经去了,她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我也要谢谢你,但是……” “这并不代表着我就同意你们继续这么胡闹下去……” 顾默白抓紧着那张纸,手指用力到将那张纸的纸页拽得几乎要裂碎开,他抬脸,眼睛浓黑如墨,“姑父,我没有胡闹!” 柳容坤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却一点也没有听下去,看他的目光,那般的坚定,除了最开始他苍白着一张脸的神色之外,此刻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样的坚定让柳容坤都为之动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恋人的刽子手。 “我爱虞欢,不管她是谁,我爱她!” 顾默白语气沉稳,他起身,抓紧着手里的那张纸,将那张报告单一点点地撕掉。 “我答应过她,我不会放手!这是我对她一辈子的承诺!” “你……”柳容坤看着他撕碎了那张报告单,急得脸色发白,“你”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见顾默白转身要走,柳容坤急得直跺脚,“顾默白,如果所有人都反对你们在一起,到时候受伤的人是谁?谁会背负得更多?不是你,是她啊!” 背对着柳容坤的身影沉稳地站定住,“不,姑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替她背!” …… 病房里的对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虞欢在走廊外如秒如年,薛景禹提议三人组队打荣耀,许宁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薛景禹,那表情—— 跟你组队?你这样猪一样的队友谁敢要? 薛景禹恨得牙痒痒,不就是一次组队打游戏打着打着他来了个急诊不得不挂机,结果那一场输了,许宁城从此将他划为猪一样的队友,并且坚决不再跟他组队打游戏了。 虞欢自然知道薛景禹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别这么紧张,她感激地朝薛景禹看了一眼,“你昨晚上没睡好吧,要不你先坐着睡一会儿?” 才被许宁城鄙视过的薛景禹听到虞欢这样的安慰顿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也就在此刻病房的门开了,虞欢第一个迎上去,看看病房里,再看看顾默白,目光还在他脸上翻来覆去地看。 顾默白低头,语气含笑,“欢欢,姑父没有打我!” 虞欢:“……” 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是啊,在他没有出来的这半个多小时里,她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就怕听到意外的声音,所以在顾默白出来的这一刻,她第一反应就是盯着顾默白的脸看。 脑子里就在想,姑父是军人,小时候打起堂哥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狠,如果他要动手,顾默白即便是能打得过也不会躲啊! 可是看顾默白眉眼含笑的样子,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那高悬在嗓子眼上的心脏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的表情,是不是表示着,他说服了姑父? 虞欢一个激动扑进了顾默白的怀里,感觉到病房门口有人,她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发现姑父站在门口正看着他们两人。 “姑父!” 虞欢赶紧松开抱住顾默白的手,乖巧地站好,脸上难以掩饰发至内心的喜悦。 “我出去走走,你们先回去吧!”姑父说完也不再说什么,在虞欢微怔的目光中离开,虞欢目送着姑父略显佝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来。 薛景禹走到最后,临走前他去病房检查了一下虞姑妈的各项指标,二哥跟姑父的一番谈话总算是解除了横亘在他和虞欢之间的那道障碍,薛景禹打从心里地替二哥高兴,检查完了之后他正准备走,晃眼见到沙发那边地板上掉着一些纸条。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想叫护士进来打扫一下,眼尖的他在一张不算太碎的纸张上面发现了顾默白这个名字,他愣了一下,蹲下身捡起了几张,眉头越来越深,当他把那些撕得不算碎的纸片都捡起来拼凑起来之后。 整个人震惊到神魂俱散! 第399章:夫妻相? 面对着面前这张被拼凑出来的纸片,薛景禹震惊到神魂俱散。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他赶紧将这些纸片重新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起身。 “薛医生!” 进来的人是薛景禹从G城带过来的主治医生,是那次为虞姑妈开颅手术的主刀。 薛景禹调整了一下气息,“嗯,怎么了?” “有关病人术后康复的方案我们已经做出来了,请您过目!”对方说着就将一份资料递了过来,薛景禹接了过去,“我晚上回去看,明天再一起探讨!” “好!” …… 薛景禹从住院楼出来,许宁城的车还在等他。 “二哥跟虞欢已经走了!” 许宁城说完没听到薛景禹的回应,抬脸看他一眼,见薛景禹坐在车里,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挑眉。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了么?他又怎么了? 大概是许宁城的目光看他太久了,薛景禹反应了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伸手抹了一把脸,“哦”了一声。 他这一声“哦”明显是心不在焉。 许宁城看薛景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暗道他应该是对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还有心结,也没再追问,车驶出医院,一路上,许宁城都没有听到薛景禹开口说句话。 一直到车停下来要下车的时候,薛景禹才突然叫住他。 “城哥,你有没有发现,二哥跟虞欢,长得有些像!” 许宁城:“……” “像?夫妻相?” 薛景禹下巴绷紧了一些,满脑子都是病房里看到的那些纸片拼凑出来的检验报告。 他脑子乱了,很乱,伸在衣兜里抓着的那一把纸片的手指这一路上都没有松开过,一直都捏得紧紧的。 许宁城自然不会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心事重重,因为在他一个旁观者看来发现这个秘密都跟天塌下来了一样,他真的无法想象二哥在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态? 姑父为什么要强行带走虞欢,并且那么坚决地反对虞欢跟二哥在一起,这就是答案! …… G城! 回国的聂宇深在公寓里拨通了顾默白的手机,通话不到两分钟,聂宇深便爆了粗口。 “不要我了?” CAO! 他都回来了,突然说不用他了,玩他呢? “为什么不用?弟妹不想找回记忆了?不觉得没有完整记忆的人生不是圆满的人生么?” 聂宇深恶狠狠地磨牙,他晕机啊,想想他每回国一次就会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往往都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是被担架抬下飞机的。 回到G城睡了整整一天时间身体还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 他为此付出了半条命,特么顾默白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原本还想跟顾默白说几句,电话那边就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默白,来帮帮我!” 顾默白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留下拿着手机响起一阵嘟嘟嘟嘟忙音的聂宇深瞪大眼睛一脸抓狂! 靠,果然是有了老婆没兄弟的德行! …… 虞欢晚上亲自下厨,她和顾默白是在外面吃过饭的,可薛景禹和许宁城没吃,她打算做了两个炒菜,一荤一素,此刻正在厨房忙碌。 客厅这边,许宁城刚发了一条微信,等了几分钟也没见人回消息,有些气闷,抬脸就见餐厅那边的薛景禹正坐在椅子上,面朝着厨房门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把餐桌上的那盆干花给拿在手里,手指将满天星干花上的花骨朵一颗一颗地扯下来。 今天晚上的薛景禹很不对劲! 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跟他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却在见到虞欢和二哥的时候那眼神尤其的怪。 许宁城也顾不上等沈知然的信息了,离开G城的时候他就跟那个女人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就是看到他的消息必须秒回,可这个女人…… 等她秒回黄花菜都凉了! 许宁城把手机一收缓步踱步到餐厅那边,靠近了就听到薛景禹自言自语地嘀咕声,“是,不是,是,不是……” 他把手里的干花花朵一个一个地扯下来,每扯一个就说一个词。 就跟很多电视剧里女主角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拿着一朵花开始一边扯花瓣一边自言自语的桥段。 哦,爱不爱我,爱,不爱,爱…… 许宁城:“……” 当他看到薛景禹手里的那束干花被扯光了,而他对应到的词正好是“是”时,他的整张脸都变了,从许宁城这个角度看,他变得十分焦躁不安! 见鬼了? “啊!薛景禹!”厨房那边端着盘子出来的虞欢大叫,“你你你你……” 她才插上去的干花啊! 就这样被他给糟蹋了! 薛景禹也被虞欢的这一声低叫给惊了一下,一站起来,落在身上的那些细小花骨朵儿全掉地上了,地上是一大堆的浅黄和白色的满天星,手里还抓着一大把的干枝丫,上面的花骨朵儿一朵不剩。 吃饭的时候薛景禹的目光也全在虞欢身上,他没敢这么去看二哥,因为二哥观察力敏锐,怕被发现,而此刻二哥正好去了客厅那边接电话,所以他的注意力都在虞欢身上。 许宁城这顿饭吃得十分不爽,不是饭菜的原因,而是对面坐着的薛景禹,他忍不住抬脚一踹,可即便是这一脚也没让薛景禹有什么反应。 尼玛! 他要不要直接把手里这碗汤给盖他头上? 他不觉得他那双眼睛都快黏在虞欢身上去了吗? 中途,虞欢去了厨房帮忙盛汤,本来还在吃饭的薛景禹突然站起来端着碗也往厨房那边走。 许宁城:“……” 而厨房里,虞欢正在盛汤,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顾默白,没想到会是薛景禹。 “需要汤吗?我帮你!” 虞欢伸出手,薛景禹把碗递给她,虞欢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薛景禹怪怪的,却又不知道他哪里怪,刚转过身,肩头上就有一丝触动,她敏感地转脸过来就见薛景禹从她的肩膀上捻起了一根发丝。 “换季了,经常掉头发!”虞欢说着,伸手去拿,薛景禹的手却不经意地收了回去,把话题转移到了汤上,“汤好了吗?” “哦,好了,给!” 虞欢把汤碗递给他,薛景禹接过去便转身。 他的手心里,那根长发被拽得紧紧的! 第400章:求证! 晚饭后M市下起了小雨,继下午的那一场暴雨后,气温骤降。 祁辰驾车踏着夜色而来,车停在别墅外面,他冒雨跑到了门边。 虞欢正为一整天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而纳闷,突然见他来了,还着了一身深色的迷彩服,军用靴子上布满了水渍,一脚踩在地板上时,地上的脚印还沾着泥浆。 他像是有着什么要紧的事情,来了也只是跟虞欢打了个照面便匆匆上楼,去了顾默白所在的书房。 几乎在祁辰上楼的同一个时间段,薛景禹就从楼上下来了,在他上楼之前,薛景禹先是问虞欢要了顾默白那辆车的车钥匙,也不知道他在车里找了什么,虞欢以为他是要开那辆车,没曾想,他很快就从车里下来将车钥匙还给了虞欢。 “我先走了!”薛景禹把车钥匙递给虞欢后便出声道。 “走?”虞欢纳闷,顾默白还在楼上的,而且许宁城现在还在客厅这边,看他脸上的神色带着一抹怪异的着急,不得不让虞欢胡思乱想了。 “是不是我姑妈出什么事情了?” 虞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在医院的虞姑妈。 薛景禹神色微动,“姑妈没事,不过这件事还是跟姑妈有关系的,主治医生制定了一个康复计划,我已经看过了,打算现在过去跟他们详细聊一聊一些细节问题!” 他这么一说,虞欢那颗猛然提到嗓子眼上的小心脏也算是落了地。 薛景禹出门时,客厅那边坐着的许宁城起身,手插在裤兜里迈开了步伐,走到了门边,“我跟你一起去!” 薛景禹一愣,看向许宁城,许宁城也不看他,径直越过他大步走向别墅那边。 “我把我带来的人都留在这里,祁辰来这里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你大可放心!” 他说着直接上了一辆车,看着还站在门边的薛景禹,蹙眉,“走不走?” 薛景禹这才皱着眉头上了车。 车驶离别墅,封闭的车厢里,许宁城歪着脸看着一脸忐忑不安的薛景禹。 “你心里有事!” 趁着二哥现在正在跟祁辰说正事的空档,他大晚上跑医院去讨论什么康复计划,骗鬼呢? 薛景禹今天晚上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就不正常了,晚上吃饭的这段时间尤其怪异,许宁城之所以没有在祁辰上楼的时候跟上去听一下搜查的结果就是因为不放心他薛景禹。 所以,薛景禹一出门,他便跟着出来了。 薛景禹被许宁城看得脸色很不自然,默了半响才沉沉出声,“我现在要去求证一件事情!很重要!” …… 虞欢看着两人离开,底楼客厅门外又许宁城的人守着,她把餐厅里被薛景禹弄残掉的干花收拾了干净,这才上了二楼。 薛景禹的这套别墅是欧式的,每一处都惊险奢华精巧,手掌心下的扶手光滑如玉,她蹭蹭上楼,听到卧室里手机响起,她加快了步伐。 电话是沈知然打过来的,虞欢回M市的这几天沈知然那边工作正忙,听说才接了一个大项目,七夕前一天晚上她之所以能在凌晨发短信过来,也是因为画图纸画得太晚。 这几天都在熬更守夜地忙碌。 虞欢听着电话里沈知然如游魂一般的有气无力地声音,微微蹙眉,“我觉得你现在最缺少的就是睡眠,别说电话了,去休息吧!” 沈知然那边传来了喉咙里灌水咕哝咕哝的声音,任虞欢脑补也能想到这样的画面,一头鸡窝头的沈小姐此刻正穿着睡衣,盯着一对熊猫眼双眼无神似游魂地在家里飘来飘去。 “公司的宿舍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沈知然有气无力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啃什么,听起来像是薯片的清脆声响。 “你住公司宿舍?”虞欢愣住,“你没住我家了?” “你家里之前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我都不敢去住了啊!” 虞欢一听,整个人都懵了,紧接着便是一阵紧张地询问,“知然,你说什么,我家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电话那边的沈知然被问住,啃薯片的清脆声响戛然而止,虞欢甚至还听到她隐隐倒抽气拍脑门的声音。 一阵沉默,可虞欢却感觉到沈知然在抓狂,神色严肃,“你也别想找什么借口瞒我了,到底怎么回事?” …… 半个小时后,祁辰从书房里出来,正见到虞欢靠站在走廊过道上,见到她时,祁辰刚毅的脸上掠过一抹局促的笑意,他的笑容就跟薛景禹今天跟她的感觉差不多,总有种让虞欢觉得怪异的感觉。 祁辰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虞欢看着半掩着的书房门,犹豫了片刻还是轻步走了过去。 书房里亮着的灯光偏柔色,虞欢没有直接推开门进去,而是在门口站定,就见顾默白正坐在沙发椅上,闭着眼,仰脸靠着,光线太柔使得虞欢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可即便是这样,虞欢还是隐约地感觉到他周身释放出来的疲惫感。 她推开了门,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手,手指轻轻落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许是感应到她的靠近,顾默白睁开眼,眼瞳里倦色在接触到虞欢的视线时转淡了稍许,如果他眼睛里的红色血丝不那么显眼的话,还真的会让虞欢误以为刚才感应到的疲倦感是假的。 顾默白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拉过去放在手里轻轻地揉捏,虞欢趁机俯身弯腰双手圈住他的颈脖,把脸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全身的力道都压了下去。 “默白,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虞欢的脸颊蹭在顾默白的脸颊上,柔声道,她猜到祁辰匆忙赶来一定是查到了些重要线索,而且她心里面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还没有解开。 比如刚才沈知然电话里的,有人进了她的公寓,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有之前半夜敲她家门的人,往她手机里发送血腥图片的人,还有,还有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些疑问全都一股脑儿地塞在了她的脑子里。 还有,沈知然得到的消息,萧悠,又病发了! 第401章:你为什么不救我? 萧悠,又病发了! 这一次,她发病得突然,在庄管家离世的当天晚上就被曝出心有郁结精神上受到了打击的消息。 消息是否属实没有人知道,可这条消息一经传出风声来整个盛唐便又一次开启了之前改朝换代的风云暗涌。 虞欢搂紧了顾默白的颈脖,“这一次,让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她不要再做他背后那个一直被保护的女人,她想陪在他的身边,哪怕她即将面对的是千夫所指万夫唾骂的局面。 就算他有个孩子有个孩子又如何?她爱他,正如他珍视她一般地爱着他。 掌心一暖,是顾默白柔软的唇印在了她的掌心,带着湿濡的暖,他拉过她绕过沙发坐在了他的腿上,从她的身后圈住了她的腰。 “好,我带你回去!” 得到他的这句话,虞欢整个人都欣喜到抱紧了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面前的小桌上,一串钥匙扣落入她的视线里。 那是一串造型特别的钥匙扣,吊坠,是一枚子弹? 靠在顾默白怀里的她目光微闪,她不记得之前这桌子上有过这枚钥匙扣,是刚才祁辰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 入夜后的医院,因为夜间的绵绵细雨,使得整个空旷的过道沾染了空气的湿气。 许宁城一路尾随着薛景禹来了这一层楼,一个很大的无菌工作实验室,许宁城看着那门上的英文字母,眉头微微一蹙,基因检测? 许宁城看到薛景禹跟那位医生低声说了几句话,见他从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给对方看了一眼,紧接着他进了那个无菌工作室。 许宁城果断地迈出了大步,极快地伸手拉住了薛景禹的胳膊,正好把薛景禹给的胳膊给卡在了门与门框之间。 薛景禹一转脸,沉眉,“你干什么?” “该是我问你,你要干什么?”许宁城说着就要把薛景禹往外拖,现在不管薛景禹要干什么许宁城都必须要弄清楚才能允许他进这个门了。 许宁城说着低头,视线就落在了薛景禹拽着的手上,一只透明密封塑料袋,里面依稀可见有毛发。 结合着今天下午薛景禹怪异的举止和晚上他的言谈,许宁城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跟二哥和虞欢有关! 许宁城眼睛突然一撑,不可思议地看着薛景禹,满脸震惊,难道…… 薛景禹趁着许宁城震惊时挣脱他的手,快步走了进去,声音极快地飘出,“是与不是几个小时后就能知道!” “薛景禹!”许宁城神色一紧,满脑子都给这个意外给震惊住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能在这里心平气和地等下去,迈开步伐追到了薛景禹的身后。 两人换了衣服进入无菌实验室,整个实验室只有值班的医生在,看起来薛景禹已经是跟对方说好了。 许宁城看着薛景禹亲自动手,愣了愣,“你要亲自做?” 薛景禹头也不抬地忙碌着,语气严肃,“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顾默白抱起虞欢步入卧室,将她轻轻放下手于昏暗的灯光下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子,伸手将她的发丝轻拢。 欢欢,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顾默白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悄然起身,折回书房那边,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那串钥匙扣上,他伸出手去,手指要触及到那串钥匙扣时指尖有一瞬不明显的颤抖,手指曲卷,半响后他才将那串钥匙扣拿起。 当年,血肉横飞的现场,他没有找到这枚钥匙扣。 今天,祁辰给他带回来了,是在追捕那群人的时候无意间得到的! 子弹经过打磨穿孔套在钥匙扣上,本身的凉意跟他掌心的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拿起来摊开手心,最终慢慢地,五指收紧,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蹿出一系列的对话来。 “小白,别告诉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啊?你现在穷得连个礼物都买不起了?军队里这么苛刻啊?我每个月给你那么多的钱,你却穷成这样了?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要不要?” “唉,我送你的可是限量高定的跑车啊,你好歹也弄给等价的东西当礼物啊,不然我亏死了啊!”喋喋不休的话语还在继续。 “你自己做的啊?看不出来啊,小白手工不错啊!” “嗯,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的这枚子弹伤了手臂,这颗子弹就是那一颗!” “啊……你掏出来给我做礼物?” “不要就算了!” “哎哎哎,给我了你还拿回去,不要脸!” “是你说不要的?” “我如果连这个东西都不要那我才是真的亏大了……” …… 二十岁那一年,他的生日礼物是一辆高订的法拉利跑车,价格昂贵得令人咂舌。 而同样是那一天,他把这枚钥匙扣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大哥。 因为那一天也是大哥的生日! 当年他总是说自己一辆限跑就换来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觉得自己亏得慌,可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那枚钥匙扣却一直被他佩戴在身上。 逢人问起,他还自豪地拿出来显摆一下,怎么样,我家小白的手工不错吧? 那句‘我家小白’一出口便是满满的自豪感。 拽在手心的钥匙扣被抓得紧得掌心都疼了,子弹的弹头磨得锋利尖锐,刺入手心,有湿湿黏黏的液体在渗透着出来。 可顾默白此刻却早已忘记了疼。 书房里没有开大灯,亮着小台灯,光线照不到角落,而靠窗的角落边,垂坠的帘子旁,一个身影慢慢地蹲了下去,高大的身躯就这样蹲成了一团,缩小成了一团黯淡的影子。 早已忘记当年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是什么感受了,可是就在今晚,在他看到这串钥匙扣时,那种痛,尖锐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恍若五年前那件事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声音在折磨着他的灵魂。 小白,弟弟,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我?? 第402章:我特么就不是个东西! G城,顾家清水湾老宅。 一楼,庄管家曾居住过的卧室里,庄霂心一身素色的长裙,发髻别着一朵小白菊,此刻的她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小沙发上,整理着矮几上的一些书籍遗物。 门外有人守着,庄霂心一点也不在意,她自从回到顾家时刻都处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中,别墅里的每个房间都有微型监控摄像头,别说是守在别墅外面时刻巡视地保镖,就连别墅里面伺候的佣人们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庄霂心一回来就后悔了,因为这里,只能进,不能出! 一听到门外响起的低喝声和丢碗的声音,庄霂心低垂着的脸上便闪过一抹讥诮的浅笑。 外面都在传萧悠精神受到刺激又疯了,疯了吗?呵! 不过是拿来软禁她的理由罢了! 没有回到清水湾,庄霂心还不知道顾默白的心思,回来后才发现,这一次的顾默白,是认了真了。 之前任由着萧悠夺权,任由着萧悠胡闹,他都没在意,而这一次,他一翻脸,萧悠就跟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从高处摔下来,一巴掌拍死在了地底下毫无翻身之力。 这一次,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事情惹得顾默白彻底跟她翻了脸。 虞欢的那个姑妈现在要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这个女人功不可没吧? 理清楚了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庄霂心嗤笑一声。 她再大胆也只敢用些小伎俩吓吓虞欢,而萧悠这个心狠的女人居然把算盘打到了虞欢的亲人身上。 难怪顾默白会跟她翻脸! 庄霂心将父亲穿过的那些衣物重新整理了一遍,冷笑着听着门外餐厅那边传来的动静。 餐厅那边萧悠在挑刺今天晚上的厨师做的菜不合口味,佣人们似乎早已摸清了顾夫人这两天的性子,她们在面对顾夫人发脾气的时候不卑不亢地将饭菜全部撤走。 也不再像前两天那样,顾夫人挑剔饭菜,她们撤走后再重新做,毕竟,顾二爷交代过,软禁归软禁,饮食还是要照顾好。 然而从今天早上开始,顾夫人挑剔的饭菜被撤走之后就不再上餐,整整一天,据庄霂心所知,那个女人只吃了不到一两的米饭,至于那些饭菜,全被厨房的佣人倒进了垃圾桶里。 庄霂心觉得,萧悠在这里被继续关下去,不是真的疯了,就是会被活活饿死! 庄霂心一点也不怜悯那个女人,她主导了她的一生,让她爱而不得,如今还害死了她的父亲。 从父亲的卧室出来,庄霂心直接上楼,却在楼梯间跟怒气冲冲的萧悠不期而遇了,两人对视一眼,萧悠冷哼一声,转身上楼,庄霂心迟疑了几秒钟后才跟上去。 二路,走在前方的萧悠突然低低出声,“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你想办法让我出去,我让你得偿所愿!” 走到后面的庄霂心愣了一下,不说话,心里却隐隐震惊,这个女人,她怎么知道自己能让她离开这里? 没有得到庄霂心的回应,萧悠脚步微微一顿,虽然她没有转身,可声音依然在低低继续,“我这一次的筹码足够让你惊喜,如果你不相信,你让你的人去XX医院找一位值夜班的姓江的医生拿一样东西,你看过就知道了!” 萧悠说完,楼梯已经走完,她快步走开去自己的房间,而庄霂心也面不改色地去了自己的房间,心里却在牢记着萧悠所说的那家医院。 …… G城,XX医院,一辆摩托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从车上下来的人没有解开头盔,径直走到了一个科室门口敲响了一道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敲门的人便堵在了门口,语气幽幽,“你是江医生?” …… 入夜,陆家凝水湾,陆安生正在查看他受伤的腿,伤口在他休息的这几天里已经开始结疤,除了皮肤上长出的新肉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旋在他的大腿上之外,之前那种隐隐的痛已经在开始减轻。 伤快好了! 手机有短信进入,他换了一条裤子之后才拿起了手机翻开看了一眼,瞥见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他眯了眯眼,神色有些迟疑,点开,目光在落在短信的字眼上时,整个人先是一怔,紧接着眉头紧紧一蹙,最后是忍不住地爆了粗口。 “P!” 这个消息怎么可能是真的? 陆安生低咒完之后眉宇间又陷入了一阵沉思,很快脸上便纠结了起来,虞东阳在死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很快手机上又跳出一条信息。 陆安生,你要你的东西,我要我的,合作双赢! 陆安生:“……” 我特么就不是个东西,你还跟我讲什么合作双赢? …… M市医院,无菌实验室里,薛景禹的全神贯注地做着实验,两个小时过去了,静候在仪器旁边的薛景禹在等待结果的这一刻双手紧张地揣在了一起。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许宁城看着紧张不已的薛景禹,自己心里也跟着有些紧张了。 他们两人,此刻简直比当事人还要紧张,还要担心! 薛景禹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器那边,闻言沉沉出声,“我也不知道!” “二哥没打算让我们知道,也没打算让虞欢知道,想必,他心里已经有了安排!”许宁城说着弟弟叹息一声,如此波折的爱情如果真是这样终归是遗憾的! 薛景禹没说话了,因为仪器已经亮起了绿灯,薛景禹几乎是扑向电脑前的,他的目光如炬般扫过电脑上显示出来的数据,一双眼睛一撑,他的表情把许宁城吓得够呛,还不及许宁城追问,薛景禹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喜极而泣的狂喜来。 许宁城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整个人紧绷着的身体一晃,妈呀,今晚上的这两个小时太难熬了,他居然紧张到了头晕。 然而还不待两人欢喜一下,许宁城的手机就乍响起来。 沈知然的电话! 许宁城一接通,心情颇好的他已经不想再追究某个女人不回他短信的事情了,结果电话刚接通,那边的沈知然便发出一声尖叫。 “许宁城,虞欢的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网上曝光出来的那份DNA检验报告是怎么回事?顾默白跟虞欢的,天啊……” 许宁城心里猛的一个咯噔,身边耳力敏锐的薛景禹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一惊。 第403章:蠢货! 这一晚,G城的上流圈子里不平静了,一传十十传百,一张DNA配比报告单跟几张照片在微博上被疯传,出现不到五分钟转载次数过万。 在这信息流通速度飞快的时代,这条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上转载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发言的多数都是吃瓜群众。 那些圈内人士在见了这条消息的时候即便是震惊也不敢多言,谁也不敢因为想蹭热度而得罪G城顾家的人,偏偏就是那些吃瓜群众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隔着电脑屏幕大肆评论抨击。 “我的天啊,这就是网络小说家门脑洞大开的真实情节啊,简直是狗血到让人震惊啊啊啊啊……” “什么豪门阔少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才曝光出来有个儿子,有个女人,哦,这不叫家外彩旗,这也是家里啊,他把自己的妹妹给搞上了……” “禽兽……三观尽毁啊……” “还可以这么搞啊啊啊啊……” “……” “啪……”坐在窗边抽烟的陆安生扔了手机,低咒一声,“蠢货!” 以为把这个消息掀出来就能借助媒体的力量摧毁掉一个人? 是,这个消息若是传到虞欢哪里确实足以毁掉她,可同样的,作为始作俑者的那个谁,你也算是耗尽了顾默白对你的最后的一点仁慈了。 陆安生抽完了手里的那支烟,重新捡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打给了助理小吴。 “这两天都不去公司,就说我在养病,谁来也不见!” 他说完挂了电话,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冗沉黑暗,唇角一勾。 想拉我下水,我又不是头猪! …… 一声急促的手机铃声在书房里乍响,整个书房里弥漫着的烟雾气息浓郁逼人,暗处角落里亮起的烟头火星闪了一下,视线也终于转了过来看向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顾默白动了,他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时被室内的烟雾呛了一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处在的空间里早已被烟雾弥漫。 电话是薛景禹打过来的,风风火火的语气,“二哥,我和宁城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网络上发布出来的那个消息是凭空捏造的,许宁城已经打电话去处理了,你……” “什么消息?”顾默白脑门有些胀胀的,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强迫自己精力集中打起精神来,这几个小时来他一直都在书房里,蹲在一个角落猛抽烟,抽了多少他也不知道了,现在就感觉整个人脑子都是胀痛的。 连续两天没有休息好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了,尤其是在今天晚上见到那串子弹钥匙扣之后,他感觉他的大脑都被放空了,此刻正处在空白的阶段。 电话那边的薛景禹噎了一下,一听二哥这沙哑的语气就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薛景禹匆匆说了一句,“我马上就到!” 顾默白在结束了通话后眉心蹙了起来,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薛景禹如此慌乱,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 “顾总!有个消息要告诉您!”陵川说话的语气也很急。 “嗯?”顾默白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部打开透气,自己的脑子才开始清醒了过来。 “有人把您和虞小姐两人的DNA配对报告上传到了网上,G城,炸开锅了!” 顾默白看向窗外黑夜的目光一凛,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刚才那般的迷茫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锐气。 他把微博打开,他的微博没有开通,而他是知道虞欢的微博的,登录的也办事虞欢的微博号码,虞欢的微博名叫‘虞格格’。 一登录上去,满屏的信息,当先一条是虞欢半个月前发过的一条信息,看得出来,她也不是一个经常爱刷微博的人,而那条信息下方的留言评论数猛增。 之前顾默白是登录过她的微博号的,记得当时也就十几条评论,留言的都是她的一些高中大学同学,因为她发的那张照片是M大的校园照片,带着一股子追忆青春的味道。 他也是看到了这条微博才在白天想起让她陪他来M大走一遭的。 而如今的评论区里,留言信息剧增。 点开一开,满屏的辱骂奚落字眼。 他点开了一个@链接,进去看到的便是那份检验报告,另外还附上了几张他和虞欢两人亲密的照片。 是几天前他跟虞欢在医院顶楼分别时相拥的照片,照片没有打马赛克,他和虞欢两人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 顾默白的眼瞳的颜色都深了起来,捏着手机的手一紧,有人故意把虞欢的微博账号泄露,消息一出,备受其扰的不是他,而是虞欢。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虞欢的手机号码也被泄露了! 他今天晚上为了让虞欢睡个好觉刻意将她的手机关机了。 顾默白紧捏着手机快步走出书房去了虞欢所在的卧室,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床上的人睡熟了,顾默白走过去,到了床边突然止步,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快步走向浴室那边,将身上的衣服换掉,又用凉水冲了个澡,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重新折回到床边。 没有了那股浓郁烟雾气息,他才放心地靠近了她。 楼下花园里传来了车辆抵达的声音,顾默白认真地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虞欢,为了让她能睡个好觉,他在房间里点了盏薰衣草的精油灯,看来效果不错,起身时,顾默白低下头轻轻地吻了熟睡中的人,这才起身轻步走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底楼客厅,顾默白下楼,薛景禹和许宁城一前一后,见面时,薛景禹来不及说什么话,直接就将自己手里的一张纸塞到了顾默白的手里。 眼神异常急切。 顾默白被他的举动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被塞在手里的那张纸,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薛景禹却看着他,满眼的期待。 就连跟在薛景禹身后进来的许宁城也是如此,两人如此慎重地表情让顾默白疑惑更深。 “这是什么?”顾默白说着将那张塞在手里的纸页拿起来展开,目光在纸页上停驻时,眼睛先是微微一撑,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可是很快那复杂的情绪就被震惊所取代。 第404章:有你在,什么都好! 顾默白抓着那张纸,看着薛景禹,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 他说不出话了,捏着那张纸的手抖了抖,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我亲自做的,宁城可以作证,你要是还不相信,我马上可以替你重新再做一次……”薛景禹说着便忍不住地解释道。 “二哥,抱歉,我在姑妈病房里无意间看到那份碎掉的报告!” 薛景禹说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一天晚上作为少数知道这个所谓真相的他是怎样的心理历程,在等待报告出来的那两个多的小时里,他人等得都快崩溃了好吗? 好在是,连上天都听到了他的祈祷,一个神逆转,让他都忍不住要喜极而泣了。 顾默白还处在震惊中,久久地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撑大着双眸,喉头里干涸着发不出声音来,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哑声。 “这是真的?” 问出这句话时,他就像是在做梦,不对,他现在是清醒的吗? 这是这两天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从他根据萧悠伤害虞姑妈的动机,开始查到萧诺的存在,结合了一系列盘根错节的关系揣测,再结合姑父柳容坤的说辞,他居然已经相信了。 不,哪怕是相信了他也不改初衷。 在他亲手撕掉那份检查报告,义无反顾地告诉姑父自己不会放手,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不管虞欢是谁,他都要定了。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不管! 已经下了决心的他因此并没有想过再去求证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求证再让自己难受一次呢? 如今拿到薛景禹亲手递上来的检验报告,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薛景禹的手腕被顾默白一手扣住,顾默白情绪太过激动,扣住薛景禹手腕的时候力道没有控制好,疼得薛景禹一个劲地龇牙咧嘴,急忙承认,“真的,真的……” 嗷,手好痛,他这是大功臣啊,怎么感觉现在还要受虐啊啊啊! “默白,你们……” 楼梯上响起了虞欢迷迷糊糊的声音,她意外出声让楼下的三个男人都愣了一下,被扣住手腕的薛景禹一身‘嗷’总算是脱离了魔爪。 顾默白总算是想到了松开薛景禹的手,转身抬脸,目光便落在了楼梯上靠站在墙边一身白色睡衣的虞欢,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正好是顾默白的西装外套,此刻站在那边,眼睛里满是疑惑地望着楼下的人。 怎么回事?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床边有人,醒来后发现身边没有顾默白,便爬起来,看楼梯间过道上的灯都亮着,又隐约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她便下楼了。 没想到她一开口,楼上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虞欢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神经一个激灵,人清醒了不少。 “你们,怎么了?” 虞欢说着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伸手捂了一下嘴巴,脑子里猛然猜到一个可能,一个灵光,睡意全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虞欢话音刚落,就见楼下的顾默白迈开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三两步上楼便来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楼上的方向走。 虞欢正纳闷着,手已经被顾默白拉着上楼了,她一声“唉”飘散在了楼梯间,紧接着便听到了卧室关门的声音。 “咦,默……”门一关上,面前就是一股大力袭来,虞欢一个猝不及防就被压上来的人抵在了门背上,双手猛的被抬高贴在了头顶,顾默白那火热的吻顷刻而至。 虞欢被他的热情给吓住了,唇色被囫囵吞枣般地侵占,他向来喜欢主导一切,一个吻吻得霸道至极,虞欢的胸腔一阵缺氧难受,抵着他的双肩才让他缓和了下来,即便如此,他的缓和也只是暂时,缠绵过后便又是一轮兴起的攻伐。 虞欢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顾默白是怎么了,吻的时候恨不得要将她活活吞下去。 终于停下来时,顾默白伸手抱住了呼吸不畅的她,沉湎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他低着头用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声音里难掩喜悦。 “虞欢!” 虞欢气息微喘,好不容易让他停下来,可她气息不畅胸口还一阵闷闷,此时被他双手把脸捧起抬高,额头在她的额头上一个劲地蹭来蹭去,任由着那薄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脸颊周围,还有他那才冒出头来的胡桩,扎得她的脸颊一阵疼。 “嗯!”虞欢现在是一点睡意都给弄没了,顾默白举止怪异,蹭她就跟一只撒娇讨欢的猫儿一般。 也不知道他是猫,还是把她当成了一只猫,捧着她的脸亲个不停。 “虞欢!”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痴迷。 虞欢被他捧住的那张小脸上眼睛呆怔着望着。 顾默白,没事吧? 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怪怪的啊! 在顾默白再次叫她名字时,虞欢彻底风中凌乱了。 肩头却突然一沉,她的小脸得到了释放,顾默白柔和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有你在,什么都好!” …… 楼下客厅,薛景禹整个人都跌进了柔软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趴着,见许宁城还站在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薛景禹转了脸过去看。 “看什么呢?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被一语点醒的许宁城这才收回了目光,绕过沙发坐在了一边,“网络上的消息可以删除,可难保还会有漏网之鱼,几家媒体公司都跟G市盛唐有合作来往,他们是不敢在这件事上大事渲染蹭热度博眼球的,剩下的就是一些被雇佣而来的水军!” “嗯,他们要是敢跟风明儿个就让二哥干掉他们的公司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薛景禹有气无力,他实在是困得慌,人在极度紧张极度担忧之后就会出现精神萎靡不振的现象,他现在就处在这样的阶段,都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许宁城坐着没说话,他这么安静让薛景禹倒是不习惯了,再次将目光投向他,“你怎么了?” 许宁城这才凝了一下眉头,“景禹,你刚才可有看见二哥手里拿着的东西?” 薛景禹一愣,开始仔细回想,眼睛突然一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许宁城也不等他回答,点头,“是的,我也看到了!” 那一串消失了快五年的钥匙扣! 第405章:付之一炬! 那一串消失了快五年的钥匙扣,在当年,他们翻遍了事发现场也没有找到那串钥匙扣。 那一串早已随着默离大哥一起消失的钥匙扣,如今却再次出现,还是被二哥拿在手里的。 难道今天晚上祁辰急匆匆地赶来就是把那个东西交给二哥? 薛景禹没有了睡意,爬起来,脸色陷入了沉思,眼睛里又带着一丝激动,“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许宁城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薛景禹的这个幻想,“如果他还活着,当年事故现场四处散落的验出他DNA的血肉要怎么解释?别忘了当年可是你亲自验的!” 薛景禹肩膀一沉,又一次陷入了一番沉默中。 是啊,当年是他亲自验的! 可为什么时过这么多年,他依然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曾经验证出来的那个结果呢? 或者说,他一直都存在着这个幻想,当这个幻想真有一天会实现的时候,他竟是如此地期待着。 “即便是他活着,他回来了!”许宁城说着起身,目光清冷如箭,“你也别忘了,他一回来就干了些什么!” 薛景禹明显感觉到许宁城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 从小到大,他的性子跟默离大哥相近,所以他跟默离大哥关系最好,而许宁城的性子一直偏冷,跟二哥不分伯仲,如果非要拉帮结派,那许宁城一定是站在二哥身后的。 “如果这个所谓的大哥一回来就这么欺负二哥,把这种报复的心态发泄在虞欢身上,那简直是不可饶恕。” …… 这一晚的顾默白是在下半夜的时候睡着的,可虞欢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被顾默白抱得太紧,几次都险些窒息了。 后半夜虞欢从顾默白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坐起来整个人都觉得空气流畅了,可还没过几秒钟,她就被他伸出手再次拉进了怀里,靠在耳边的暖意话音便低低响起。 “不准动!” 虞欢:“……” 这人,睡着了都这么霸道! 虞欢终究还是心疼顾默白的,她虽是不说,可看他眼睛里的红血丝也能猜到他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也便由着他这么抱着了。 凌晨四点多,天际灰蒙蒙地亮,虞欢才有了睡意就被枕头底下的手机给震醒。 手机是顾默白的,铃声是一首法语童谣,如果在一个闲暇的暖阳里听到这首歌还别有一番浪漫情调,可这铃声在此刻乍响,委实让人心惊胆战。 虞欢被惊醒,伸手摸向了手机的方向,手刚摸到就被顾默白胜过来的手握住,一转脸过去就见顾默白已经醒了坐了起来了。 “我来!” 顾默白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虞欢借着手机屏幕的灯光恍然看到他才苏醒过来的眉眼上有一瞬的凝蹙。 很快顾默白起身去接电话,站在落地窗前,他的高大的身影跟黑暗融为一体。 虞欢没看到来电显示,也不知道是谁扰人清梦地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可这个时候的电话若非紧急情况,顾默白应该不会接。 虞欢的目光紧紧尾随着窗边那道身影,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顾默白很快接完电话,他转脸看了虞欢一眼,虞欢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而顾默白也知道她不可能睡着,走过来低声道:“我出去一下!” 虞欢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顾默白也没多说什么,起身便走出了卧室,随着卧室门关闭的声音,虞欢起身坐了起来,盯着那扇门,很快她便伸手将床头的灯打开,鞋子都不穿便下了床,打开了衣柜! 就在卧室门外,顾默白一出来,过道上早有薛景禹和许宁城站着等了。 薛景禹眉头紧蹙,“事发突然,我和城哥先回去吧!” 许宁城也点了点头,低声,“二哥,你跟虞欢天亮了再走,我们先走一步!” 顾默白沉眉,最终点了一下头,“明天我就回来!” 楼下别墅花园里传来了汽车车门打开的声音,卧室房间里虞欢听到了跑到床边拉开了帘子的一角看了一眼,上车的人是薛景禹和许宁城,同行的还有两辆车跟着。 虞欢心里沉甸甸,楼下的车刚走,门边便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虞欢赶紧跳上床背对着门盖上了薄被。 进来的人脚步停顿了几秒钟,很快床边沉了下去,属于他身上的淡淡香气便随着他的靠近再次笼罩而来。 隔在后背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响着,等了好一会儿,他像是睡着了,可虞欢却怎么也睡不着,后来是被顾默白强势地搂在了怀里才慢慢感觉到了困意。 一直到清晨,自动感光窗帘徐徐拉开,虞欢睁开了眼,入眼的是一堵有着健康肤色的人墙,她枕在他胸口,目光却划过他露出来的胸膛肌肤,意外地落在了他胸口那些密密麻麻地红点上。 之前有一次她是见过他胸口的这些红点的,她以为只是他皮肤上长了些什么,他不说,她也没问,此刻这般静距离地看着,不像是皮肤小红点。 倒像是,伤疤? 指尖触及到他的胸口肌肤上,虞欢眼底蹿起一抹疑色,指腹放轻了在那一颗小红点上轻轻抚了抚,跟其他地方的肌肤不动,这里凹凸不平。 这是,伤疤? 虞欢心里猛的一个咯噔,她不敢睡了,瞪大眼睛更近一步地看着那些小红点。 是怎么东西会让伤疤成这个样子的? 而且还是密密麻麻的! 他受过伤,就在胸膛上,可是她却在伤口都结疤了才看到! 虞欢皱紧着眉头,心疼的情绪开始在心尖蔓延,还有说不出来的自恼。 她一醒来,顾默白也睁开了眼,看着她,“欢欢,我今天要回G城!” 虞欢一听,下一秒便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踩着地板朝衣柜那边走。 顾默白被她这一番举动给愣住,起身,“欢欢……” 就见虞欢径直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拎起了一只行李箱,往地板上一放,看向他,“我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随时可以走!” 顾默白:“……” 她什么时候整理好的行李? 难得见到顾默白脸上有这样呆怔的表情,虞欢把箱子往门边一推,“现在,你总该跟我说说,G城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顾默白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很快就被一抹沉色所替代,虽然快,可还是被虞欢捕捉到了,看他这般的脸色,虞欢不由得心里一紧,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顾默白这才抬眼看她,语气低沉,“凌晨三点多,顾家清水湾老宅被付之一炬!” 第406章:死了才好呢! 顾家清水湾老宅,被付之一炬?燃起来了? 虞欢整个人都惊住了。 即便她没有亲自去过那个地方,可清水湾那栋庄园的景致她也是在一本建筑杂志上了解过的。 尤其是身边有了沈知然这么一个专门做建筑设计的好友,在确认了她跟顾默白的关系之后,沈知然没有去感慨作为顾氏盛唐总裁的顾默白身价有多高,而是跟她滔滔不绝讲起了传说中的顾家清水湾庄园,还翻找出一大垒有关清水湾老宅庄园的介绍给虞欢看。 说什么建筑风格和设计在G城堪称一绝,又说什么那个地方是一块风水宝地,依山傍水,整个庄园大得离奇,还说等以后让虞欢带她进去看一看走一走,感受一下里面的艺术气息。 最开始虞欢觉得沈知然说得有些夸张了,对于沈知然这么一个对建筑设计痴迷的人物,在喜欢的东西面前会这样大力吹捧是源于一种偏执的喜爱,她也没放在心上,等有一天终于闲下来,她才开始翻阅那本有关清水湾庄园建筑的书籍。 果然让人惊叹,从那本书上了解到的,那个庄园建成的具体时间要追溯到顾默白的祖爷爷那一辈去了,简介上说顾家的祖上是从北上南迁下来的商户,后来G城定居买下了清水湾这块地皮,建成了这座庄园。 且不说它的经济价值,它承载着顾家几代人的回忆,就连顾默白…… 那是他的家! 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虞欢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散去,最后落在了顾默白的脸上,下一刻她转身就从衣橱里取出了的衣物开始换,“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凌晨三点多就燃起来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早知道凌晨的时候她就该问他,跟着薛景禹他们一起就走了! 顾默白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上,“好!” …… G城,天微亮,清水湾的上空却被火光映得一片赤红。 清水湖畔停放着的五辆消防车,就地取材,一条条的水管延伸到清水湖边,水被抽起来灭火。 旁边还停放着两辆救护车,此刻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忙碌着。 许宁城站在一辆车旁边,他已经来了快一个多小时了,身边是下属正在低声汇报着现在的情况,几个下属将他所在的车围成一圈,个个神情戒备。 这火,已经燃了三个多小时了! 现在不是别墅着火这么简单,是背后那座山都燃起来了。 许宁城在听到下属的汇报时,眉头皱得紧紧的,“意思就是说,现在还没有找到顾夫人的下落?” “是的!”下属战战兢兢地回答,“已从别墅里找到了三具尸体,其中有一具尸体就是在顾夫人所在的房间里找到的,不知道……” 下属后面的话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许宁城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从救护车那边大步走过来的人靠近许宁城这边,许宁城看着他走近了,焦躁中原地转着圈圈,许宁城一把将他拽过来,低声,“人死了?” 薛景禹被拽了过来,闻言,焖怼了一句,“死了才好呢!” 关键是没死啊! 许宁城蹙了一下眉头,庄霂心居然没死? 他突然觉得自己养的这些下属太过尽心了,早知道会燃起这把大火,他就该让庄霂心顺理成章地死在里面,一劳永逸! “那萧悠呢?” 薛景禹摇了摇头,望着那满山的凶猛火势,“我也不知道!” 薛景禹似乎对那火有心理阴影,所以在看到那燃起来的火焰时,眼睛里有一丝恐惧的情绪闪过,不过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 上午八点多,一架小型直升机在清水湾庄园外的停机坪落地,虞欢和顾默白上了一辆早候在那里的一辆车,车直接载着二人进了清水湾庄园。 一路上虞欢都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园子里的景色,是被前方依稀可见的红光给吸引住了目光,空气里有浓郁的烟味,闻起来有些焦臭味。 临到了别墅前,虞欢透过车窗就被外面的一片狼藉给震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睛。 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她在杂志上看到过的别墅风景? 残垣遍地,而别墅后面的那座山也被烧得焦黑一片,早已没有了葱葱郁色。 顾默白下了车,许宁城迎了上来,低声道:“二哥,全烧光了!” 虞欢下车时正听到了许宁城这句略带遗憾的话,是啊,全烧光了,听起来满是凄凉的意味。 正靠在这边抽烟的薛景禹见到下车的虞欢,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虞欢却径直走到了他面前,看着顾默白正在那边跟许宁城低声说着什么,她找了这个机会低声出声。 “景禹,我问你个事情,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薛景禹抽烟的动作一僵,心里一个激灵,是不是她发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你二哥胸口那些密密麻麻的伤是怎么回事?”虞欢虽然在问他,可表面上却装作是在看周边的情况,尤其是在注意顾默白那边。 薛景禹一听,心里猛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 可是转念一想,这个问题他要怎么答? 见他没有立即回答,虞欢也察觉到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犹豫,一蹙眉,“你是他最好的兄弟,连你都不知道吗?” 薛景禹紧了紧眉头,“虞欢……” 虞欢发现顾默白已经朝她这边看了,心里一着急,“薛景禹!” 薛景禹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我说就是了,他胸口的那些伤是一根发簪伤的!” 发簪? 对了,那伤口一点一点的,密密麻麻的,虞欢最开始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武器会留下那么小的伤口,原来是发簪。 发簪?女人吗? 虞欢神色微微一紧,语气微冷。 “他的身手我是知道的,想要近他的身伤害他根本不可能轻易做到,对方是如何伤他的?” 薛景禹突然听到虞欢冷下来的语气都怔了一下,虞欢在生气! 薛景禹脑子里一阵空白,还真是,虞欢跟二哥在一起久了连说话的气势都像极了二哥。 他还以为她悄悄跟他说话,问的还一定是跟火灾有关,没想到她只关注着二哥身上的伤。 薛景禹最终还是在虞欢的目光紧逼中缴械投降,“伤他的人,是顾夫人!” 虞欢眼瞳一撑。 第407章:我来帮你! 伤他的人,是顾夫人! 是她? 果然是她! 虞欢的心脏被狠狠地扯了一下,就在她得知那凶器是一枚发簪,是女人用的东西,她脑海里就想到了那位顾夫人,可是她却不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一个母亲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即便是生在豪门家庭里的母子,就算她夺权也罢,也不可能真的会伤害他。 可是让她震惊的是,作为母亲的顾夫人居然拿簪子刺伤自己的儿子。 虞欢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心脏一阵一阵的疼,因为她早上有注意到,那细小的伤疤有两处就靠近心脏的位置,还有几处是在咽喉处,紧邻大动脉的地方。 试想一下,如果顾夫人手里拿着的不是一枚发簪,而是一把匕首…… 虞欢垂着的手不由得抓紧了。 她是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原本以为顾夫人只是看不惯她才会在公司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难她,可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被为难的还不是她! 感受到顾默白再次看过来的目光,虞欢强行压下心里起伏不定的波动情绪,在顾默白走向她的时候,她心里竟难过得想哭! 等他靠近,还不及他开口出声,虞欢便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人往他的怀里轻轻靠着。 顾默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求证性地看向了薛景禹,薛景禹有些心虚,可还是故作无知地耸耸肩,最后被二哥盯得心虚感爆棚眼看就要掩饰不住了。 “薛医生,请您过来一下!” 救护车那边传来的求助声将薛景禹解救了出来,薛景禹脚底生风一溜烟地跑了。 明显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虞欢却只在他怀里靠了几秒钟便起身松开了他,顾默白低头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蹙眉,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丝不解。 “我就是有点触景伤情,好好的一栋别墅就这么烧掉了,真的很可惜!” 她自圆其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心疼得不得了,要不是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肯定会立马将他拉到隐蔽地方脱掉他的衣服仔细看看他胸口的伤。 顾默白看着她,柔软的眼神里带着抚慰人心的安定,“以后我会帮你再建一座,你喜欢的风格!” 虞欢都沉溺在他那一眼的温柔里了,温顺地点点头,“好!” …… 顾家清水湾的这一场火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才被彻底扑灭,整座山上栽种的珍贵树木被烧得七七八八,清水湖里的湖水被抽得快见了底。 满目疮痍! “死了三个,还有两人被送进了医院!”薛景禹说着,目光却朝虞欢的方向看了一眼。 “找到她了吗?”顾默白沉声出声。 薛景禹摇了摇头。 人没有找到,跑了。 谁会猜到她会放这一把火?为了离开这里她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又或是她本来就仇视着这个地方,想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金蝉脱壳。 “另外,嘟嘟那边……”薛景禹说着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那孩子从萧悠被软禁的那一天就被移到了其他地方照顾,也好在是提前防备,否则那个孩子还真有可能会成了这场大火的陪葬品。 “医院那边……庄霂心,醒了!” …… G城医院,烧伤科病房里,庄霂心手抓着被烧焦了一半的头发,脸色发黑,脸皮一紧的时候额头上的伤口裂开,传来了钻心的痛楚。 一整晚,她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那个女人…… 居然提前了一个小时放火,连她做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燃了起来。 火从厨房开始燃起,引爆了天然气罐,爆炸引发的火灾迅速蔓延到了后山,火势超乎了她们原本计划的控制范围。 萧悠那个女人心狠到是想将她也一起烧死! 庄霂心双手紧紧握拳,贱人,要没有我的出谋划策你能逃得了? 居然还心狠得要过河拆桥! 庄霂心脑子里还留有大火突然燃起来的那一刻的画面,她从房间里冲出来,整个客厅都燃起来了,慌乱跑路的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头也磕破了,要不是被人冲进来急救及时,她早已葬身火海。 庄霂心的脸部表情变得狰狞万分,听到病房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时,她赶紧躺回床上,竖着耳朵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二爷!” 顾默白来了! 庄霂心脸上立刻流露出一抹欣喜若狂的情绪,就在开门的那一刻,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总算是出现了。 “默白……” 她表情虚弱地看着走进病房的人,见到顾默白站定在床边,她吃力地撑起了身体坐了起来。 透着窗外的阳光,站在床边的男人宛如天神,岁月太过厚爱这个男人,几年的时间就将他打磨得越发棱角分明气宇轩扬。 庄霂心的眼底划过一抹倾慕的情绪,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一声低呼后身体突然一歪,整个人就朝顾默白那边扑了过去。 “默白,我好怕,那么大的火,我以为……” 她扑过去,正好抓住了顾默白的手,整个人就往他怀里钻。 顾默白眼睛里闪过戏谑,正想挣开,便感觉到身后一道目光投递过来,他的身体呈反射性地一僵,一转脸就见到了病房门口站着的人。 虞欢! 紧跟在虞欢身后的还有薛景禹,此刻薛景禹正探了个脑袋进来,脸上表情一僵,晕死,他真不该在这个时候跟进来的! 虞欢站定在门口,目光出奇镇定地落在了庄霂心的身上,庄霂心双手正抓着顾默白的手,以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正抱在一起。 如此安静的虞欢让身后的薛景禹想夹紧尾巴先逃,整个病房里都腾起了一股硝烟的气息。 薛景禹留给顾默白一个‘二哥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要走开,又或是自己赶紧腾出空间来,说不定虞欢下一秒就要退出房间去。 却见站在门口的虞欢非但没走,还突然静静出声了。 “庄小姐身上有伤,这么抱着恐怕不方便吧?” 虞欢说完,在薛景禹目瞪口呆的目光下迈步走了进去,她走到顾默白的身边,伸手就将庄霂心的手给握住用力一扯。 “我是女人,我更方便,我来帮你!” 第408章:要吃也该吃了你! “我是女人,我更方便,我来帮你!” 走到顾默白身边的虞欢伸手就将庄霂心拽着顾默白的那只手给用力握住,一扯,还处在怔愣中的庄霂心根本就没料到见到这一幕的虞欢非但没走,反而是走了进来,待她一出手用的力道也不清,一拽,她的手就被拉离开了顾默白的手。 这个女人…… 庄霂心脸色微微一变,她跟虞欢交过手,虞欢被她捣鼓的那些恐怖图片吓得那几天精神都不好,除了在工作上一副女强人的姿态,可女人终究是女人,能有多大能耐? 在她心里,虞欢早已被定义为一个胆小怕事甘于做绿叶陪衬的女人,可今天这个女人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居然直接伸手将她的手给扯开了。 整个过程都被顾默白看在眼里,门口的薛景禹早已目瞪口呆,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时,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朝门外守着的护士使了个眼色,那护士也十分懂得看人脸色,快步进来。 “庄小姐,您身上还有伤,请您躺好!”护士快步走过来扶着庄霂心躺回了床上,庄霂心顺势躺下去,一副虚弱地模样,她把目光投向顾默白,直接无视掉站在顾默白身边的虞欢,委屈地低低出声。 “默白,我头好疼!” 一声‘默白’传到虞欢耳朵里,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发现身边的顾默白正看着她,她心里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眼皮一掀瞪他一眼。 顾默白哪里见过虞欢这样的一面? 她刚才站在门口安静的样子让他心疼,然而还不待他内心心疼的劲儿过去,一转眼,她眼底里的委屈就转化成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昂扬斗志,他看着她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一把抓住那只扣住他手的手,那么用力地一扯,一副要跟对方干架的气势。 还是为了他! 顾默白心里流淌着一股异样的暖流,就连刚才庄霂心往他怀里的一扑掀起的心火都在此刻被她这一举动给浇灭掉了。 她那一记瞪眼让他既无奈又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搂进怀里好好顺顺她的不快。 “我在外面等你!”顾默白并没有理会庄霂心,好似没有听到庄霂心那一句带着撒娇语气的‘我头疼’一般,他跟虞欢说了这句话之后便转身走向门口。 薛景禹的脑袋还挂在门边的,见到顾默白就这么出来了,一脸惊诧,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薛景禹急声低声道:“二哥你怎么出来了啊?万一里面的人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顾默白看他一眼,“欢欢打架还是挺厉害的!我不担心!” 薛景禹被他这么一句神回复给怔得眼睛珠子都险些掉出来了。 “就算,她要是打不过,不是还有我吗?” 薛景禹:“……”男女混合双打? 薛景禹突然觉得,庄霂心好可怜! “叫人去帮我买一块芝士蛋糕回来!”顾默白突然出声,薛景禹愣了愣。 蛋糕?这个时候还吃啥蛋糕! 不是应该去拿灭火器的么? …… 庄霂心怎么也想不到顾默白就这样走了。 而虞欢同样也没想到。 他说在外面等她! 虞欢那一肚子的酸气还没找到地方发泄,他这个始作俑者却跑了! 病房里还有那名护士在,庄霂心躺在病床上,目光定格在了虞欢的身上,等顾默白一走,她才动了动唇,开了口。 “虞秘书气色不错,想来那个头条消息对你影响不大啊,虞秘书心如此宽,难怪现在还能脸不变色地站在这里,我要是你,恐怕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庄霂心语带嘲讽,虞欢一听心里微怔几秒,不过她这几年的工作资历早已练就了她处事不惊的态度,她目光清淡地看着庄霂心。 “你所说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可是很遗憾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人一向惜命,不会动不动就寻死!” 虞欢话音刚落,病床上的庄霂心眉头狠狠一蹙,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你居然不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虞欢直接反驳。 介意那个孩子吗?介意她庄霂心这个青梅的存在吗? 她介意过的,但是很抱歉,她智商上线了,该是她的就是她的! 庄霂心已经被震惊到无言以对,这个女人疯了吗?她居然不介意她跟顾默白的关系?明知道两人是兄妹还要搞在一起? 庄霂心神经一个紧绷,总感觉事态早已超过了她的预期计划,虞欢的回答让她彻底懵了,原本以为能摧毁虞欢的利器结果到头来把她给将了一军。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虞欢没在病房里待多久,她跟庄霂心也算是挑明了,她转身离开时还听到身后传来庄霂心暗恨的狠话来。 “虞欢,你走着瞧, 我有他的孩子,这是你这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虞欢止步在门口,转脸轻笑,“我并不羡慕你有他的孩子,我这辈子有他就够了!” 你有孩子做筹码,而我,并不稀罕! 关上门的那一刻,病房里传来了庄霂心抓狂的大喊声,虞欢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门口守着的人给惊了一下。 顾默白就站在门边,她出门的时候险些撞上他。 心里有气,虞欢也不看他,错开身就走。 薛景禹站在不远处,看着一手拎着一盒芝士蛋糕的二哥被虞欢彻底无视,手爪子不由得伸进了嘴里,咬住。 额,好惨! 虞欢大步走在前面,身后,顾默白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别跟着我!” 虞欢头也不回,进电梯,想要把身后的尾巴给拦在电梯门外,哪知顾默白比她快一步,进了电梯站在门边还柔声问,“回家吗?” 虞欢远离他几步远,不理他。 “饿不饿?我买了你喜欢的芝士蛋糕!” 虞欢怒,一块蛋糕就想把这件事给平息下来?她又不是吃货! 被再次无视的顾二爷讪讪地把蛋糕收了回去,等电梯终于到了底楼,顾默白等虞欢先出电梯,自己再亦趋亦步地跟在她的身后。 虞欢要朝医院门口走,她不要坐他的车了,她打车得了。 结果身后顾默白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再次柔声出声,“欢欢,你的包还在我车里的!” 虞欢:“……”包在他车里,钱包和手机还在包里! 尼玛! 虞欢转身朝向他停车的方向,车门边有许宁城的保镖守着,她一上车就去找自己的包,身后那道门砰的一声关紧,她刚一抬头,前面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她眉头一皱,转身要下车,顾默白的声音就幽幽响起,“门锁了!” 虞欢:“顾默白……” 顾默白伸手过来不由分说地就捞起她往自己身上搂,“别生气了!吃点甜食消消气,可好?” 虞欢怒急大叫,“吃甜食干什么,要吃也该吃了你!” 顾默白:“……” 第409章:我有说过要澄清吗? “吃甜食干什么,要吃也该吃了你!” 虞欢怒及大叫。 顾默白抱住她的双手微微一怔,明显是被她这句话给怔住,迟迟没有出声。 虞欢感受到脑后的那道目光越发的意味深长,她挣了两下没挣脱开他的束缚,情急之下转身抱着他的脖子就咬。 顾默白哪里会猜到虞欢是被真的惹急了,她像只发了狂的小野猫,被撩起了怒意就朝他身上发起攻击。 颈脖上传来一阵疼,顾默白一声低低抽气,咬着他颈脖的力道突然一松,发麻的肌肤上还能感觉到她松开的唇瓣在微微颤着,带着暖暖的湿意和薄热的呼吸。 用上了力道紧抱着他脖子的那双手也突然一软,上一秒还紧绷着全身要跟着他对着干的小野猫突然一松懈,整个人就软在了他怀里,瞪大着一双眼急切出声。 “疼了?” 顾默白原本只是轻皱着的眉头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加深了稍许,琉璃般的眼眸里流露着一抹浅而淡的委屈,无声地对视上她的眼睛。 虞欢见他眉头一深,赶紧从他的怀里坐起来,换了一个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他怀里低着头就去看他颈脖上的伤口,语气有些慌乱,“真的疼了吗?我看看……” 她心急,一阵手忙脚乱的伸手就去解顾默白的衬衣衣领,动作显得有些粗鲁,解衣领的姿势像极了在用力地撕扯。 顾默白倒也配合,一动不动地任由着她那双手在自己的颈脖上扯拽,手臂还伸过去小心地揽住她的腰,生怕她没坐稳摔下去。 而此刻前面副驾驶的座位车门突然被一股大力给拉开,钻进来的人屁股还没有入座,半个身子才刚探进来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怔地张了张嘴,动作一僵,对视上了车后排某个男人被打扰了不爽的目光,下一秒那人就发出一声低叫。 “卧槽!” 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人…… 还有,他刚才看到啥了? 好像是虞欢在主动啊! 某个一向只占主导地位的霸道男人此刻在虞欢的身下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额,如果他那看过来的眼神稍微再温柔点的话…… 额,好变态! 聂宇深是怎么钻上车的下一秒立马就怎么样地钻下了车,站在车门外一阵倒抽气,心里直呼辣眼睛啊辣眼睛!顺带还朝车旁边静候着的许家保镖看上一眼。 眼神OS,你们看见了没有?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许家保镖:我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聂宇深:“……” 许宁城是怎么调教出这么贱的下属的? “啊?” 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把虞欢惊了一跳,紧接着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敏感地一转身,就见到早已溜下车的聂宇深站在车外面一本正经仰头看天上白云故作深沉其实戴着金边眼睛的那双眼睛眼角还在死命地往车里这边瞟。 聂宇深? 虞欢的双手才开扯开顾默白的衣领,看到车外站着的人时,转过脸去又把他的衣领掀开了一些,她非但没有赶紧将衣领扣上,而是继续认真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顾默白颈脖上的伤口。 好在是她刚才牙齿的力道收得快,顾默白颈脖上只有几颗清浅的牙齿印记,没有出血。 虞欢小心翼翼地将衬衣重新整理好,这才后知后觉地‘额’了一声,低头一看,自己正双腿岔开坐在顾默白的腰间,身下两人紧紧贴着,隔着他的西装长裤她都能感觉到那火热的蓬勃力量。 这样的姿势确实尴尬啊!难怪车外那个自称‘正人君子’的某人会赶紧开溜! 虞欢刚想从他身上下来,顾默白还搂着她的腰不放,眼神颇有些固执的意味。 “顾默白?”虞欢皱眉,聂宇深那家伙下了车却连车门都不关,车旁边还候着几个保镖在,刚才她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和他的暧昧姿势,现在注意到了自然不会再这么胡闹下去。 顾默白揽住她腰的手臂非但不松开还将她怀怀里收紧了一些,脸一低。 “还气不气了?” 虞欢:“……” 气,怎么不气?一想到刚才庄霂心往他怀里扑他却不躲开直接让庄霂心抱了个满怀,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尤其是她现在还在他怀里的! 这个怀抱刚才抱过另外一个女人! 她酸得牙齿都要掉了! 她现在脑子里就冒出一种偏执的想法,她要把顾默白拽进家里,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浴缸放满水,剥光他的衣服把他扔进浴缸里泡个几个小时再给让出来。 “还生气?”顾默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等虞欢出声,他便自言自语一句,“那我就抱到你不生气了为止,好不好?” 虞欢:“……” 好什么啊? “欢欢……” 虞欢被他那温柔的声音怔了一跳,赶紧从他怀里离开,“聂医生在外面等呢!你快放开我!” “那你还生气吗?” 虞欢:“……” 她怎么没发现顾默白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最终虞欢咬牙切齿地表示自己真的不他的气了,他才放开了她,虞欢都差点忍不住要撞车门了。 车外,聂宇深终于等到了顾默白下车,戴着金边眼镜的他手握着拳头在嘴巴上一阵轻轻地咳嗽,脸偏向一边一副‘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的模样。 “我来医院探病来着!” 聂宇深说着一本正经地转过身来,看看顾默白,眼睛就朝车那边瞟一眼,靠近了低声道。 “昨天G城的头条,恭喜你,你现在已经荣登今年的禽兽代表人物榜榜首了!” 顾默白目光淡淡地看他一眼,眼神薄凉,聂宇深一接触到他那看过来的目光,眼睛一转,继续:“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可人言可畏啊!你要是现在站出来澄清,人家还说你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 “我有说过我要澄清吗?”顾默白幽幽出声。 聂宇深:“……”擦!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欠揍样啊!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聂宇深再次把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真决定了?” 不再试一试? 顾默白目光冷凝,点了一下头,“知道的越多不一定是好事!” 聂宇深锁眉,所以,你也不打算让虞欢记起那段过往了? 第410章:她是害死我母亲的人! 聂宇深的到来让虞欢想到了远在美国那边治疗眼睛的弟弟虞勒。 顾默白跟聂宇深两人在车外聊了一会儿,本以为会有跟聂宇深说话的机会,结果聂宇深直接上了车离开,等虞欢反应过来,他的车已经离开了。 虞欢蹙眉,有些遗憾,等顾默白回到车里,刚落座,顾默白便轻声出声了。 “聂宇深说贝勒眼睛的第一个疗程达到了预期效果,等第二个疗程手术结束后,他就能看得见了!” “真的?” 虞欢满脸欢喜,虽然跟贝勒是经常电话聊天,她也在时刻关注着他的术后情况,可这话怎么转了个弯从顾默白的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这么让人安心呢? “对了,之前薛景禹说帮我找了一位心理医生,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已经到G城了,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一见?” 顾默白闻言不动声色地轻声回答,“我会再问问景禹这件事!” 虞欢听了若有所思。 两人直接去了虞欢的公寓,是虞欢要求的,本来顾默白是要回半山别墅那边,可虞欢却说要回公寓一趟,顾默白也便同意了。 公寓里明显是被人精心打扫整理过了,虞欢在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整洁如新,可见收拾这里的人是多么的用心。 虞欢折回客厅,见顾默白正站在阳台那边接电话,她靠在过道的墙上望着他的身影。 单手插在西装裤裤兜里,一只手拿着手机,若不是时不时会听到他清淡的一声“嗯”,还会让人以为他不是在通话中。 这一通电话打得很久,久到虞欢从厨房里捧出了两碗面条,出来时才见顾默白接通了通话,一转身看到她穿着围裙拿着筷子在餐桌前忙碌的模样,不禁一怔,抬手看了一眼收碗上的表才恍然了悟。 顾默白不是没看过虞欢穿围裙下厨的模样,不过每一次给他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暖暖的,有家的感觉。 粉色樱花花边围裙显得扎着一头高马尾的她稚嫩地像刚出学校的大学生,就在他打电话的空档她衣服都换了一套,换上了她平时穿的素色家居服,脚上踏着一双粉色拖鞋,踢踢踏踏地声音在餐厅那边时不时地响起。 充满朝气地忙碌着。 顾默白有些失神。 “去洗手!”虞欢见他过来站在餐桌前一动不动,把筷子一放催促他赶紧去洗手。 顾默白这才回神,去了厨房那边洗了手,这才折回餐厅坐下吃饭。 “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了!”虞欢略显遗憾地看了看碗里的饺子,“将就吃点吧!” 这些饺子还是她之前沈知然在这边住的时候两人一起包的,幸好没有吃完。 顾默白也不挑,坐着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不过他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拿了手机接了电话,通话结束后,虞欢才刚吃完一个饺子,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就这样,吃一碗饺子,虞欢都吃完了,顾默白碗里的还没动,而电话却接了四五个! “你是不是很忙?”虞欢放下碗筷,抬脸问。 顾默白重新拿起筷子,将有些糊的饺子夹起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嗯,有些事要处理!” 虞欢捧着碗,碗里的饺子汤还热乎着,她喝了一口,默了半响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抬眸看向顾默白,“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顾默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嗯?” “你的母亲……”虞欢说着,目光试探地望向顾默白,见顾默白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便继续道:“找到了吗?” 其实她本来是想问,从清水湾里抬出来的那三具尸体里面有没有他的母亲? 可她想着,这样问太过直接,也太过残忍。 听薛景禹说,在大火中死去的三人全都面目全非了。 可如果里面真有萧悠的尸体,她想,顾默白也不可能如此淡定,即便她隐约猜到两母子的关系有些不太好。 但生死面前,面对这样的噩耗,顾默白还这般淡定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顾默白捏在手里的筷子有几秒钟的停顿,在接触到虞欢的目光时他还是如实答了,“没有,现在还没有找到!” 虞欢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见顾默白神色有些落寞,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这么敏感的话题她还是别再问了。 却见对面的顾默白把筷子轻轻一放,声音很轻,“她没有死,你不用担心!” 虞欢愣了一下,脑海里再次回想着在清水湾庄园里听到的一些话,那些在别墅里侥幸存活的人说的,火是顾夫人放的! 还听说了,顾夫人是因为不满儿子的囚禁,才放了一把火把顾家的老宅烧了个精光! 囚禁? 顾默白囚禁了顾夫人? 囚禁了他的母亲? 虞欢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微微颤了颤,目光再次看向对面的男人时,心里竟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 一个会动手伤儿子夺儿子权力的母亲,一个是囚禁了母亲的儿子…… 虞欢突然觉得,这种关系太过沉重。 可能是她的目光没有过于掩饰,感觉到顾默白的目光落在脸上时,久久凝视,虞欢赶紧起身把自己面前的碗筷收了起来,“我先去洗碗!” 虞欢一走,坐在餐桌旁的顾默白目光略显黯淡,她是害怕他了吗?觉得他对自己的母亲这般的冷血无情? 顾默白随即起身,走向了厨房那边。 见虞欢在洗手槽那边洗碗,手里的碗明明已经洗干净了,她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反应过来,任由着水槽里的水慢慢升了起来。 “虞欢!” 虞欢被身后意外出现的人惊了一跳,一回神才发现水槽里的水满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放水,男人却从她的身后将她环抱住。 “顾夫人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被抱住的虞欢惊得撑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顾夫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也不等虞欢反应过来,紧抱着她的顾默白继续低声道。 “确切的说,她是害死我亲生母亲的人!” 第411章:至始至终都是! 震惊! 虞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顾默白抱出厨房的,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所以,顾夫人害死了顾默白的亲生母亲,所以顾夫人才这么地不喜欢顾默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默白……”虞欢满脑子都被疑问给充斥满了,从他怀里抬脸来,借着床头旁边亮起的台灯仔细地看着顾默白的眉眼。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不是顾夫人亲生的孩子呢? 他的眉眼跟顾夫人那么的相似,第一次见到顾夫人的时候,她就被这熟悉的眉眼给惊怔住了,两人长得那么像,谁会相信他们不是亲母子? 顾默白头低下来靠着她的额头轻轻蹭着,“你听我说,这其中有很多事情我也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不过我可以确定,她真的不是我的母亲!” 他笃定的语气让虞欢心里的小纠结不得不压下。 许是今晚上真的是一个倾诉的好时机,也许是床头灯柔和地让人可以放下心防,顾默白的声音徐徐响起。 “欢欢,我并非要瞒着你,只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件事!”顾默白语气里尽显疲倦,听到虞欢耳朵里那倦意是让人心疼的。 “我从小就不被她喜欢,我一直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因为不够优秀,不能成为她心目中引以为豪的孩子!” “欢欢,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我不被她喜欢是因为我不爱哭的原因!” 说道这里,顾默白的呼吸微微有些凝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虞欢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无声的沉默有一种落寞的情绪在滋生蔓延着。 像是在静静地诉说着一个渴望得到母亲在意的孩子心里的那种渴望,甚至,还参杂着太多的,爱! 对,是子女对父母的那种渴望的爱。 可以想象,一个孩子想要得到母亲的关注必然会努力地让自己做得更好,他或许不善于言语表达,也不擅长讨人喜欢,可是他心里一定是渴望着的。 渴望着能被自己在乎的那个人所重视,哪怕是,一个微笑,一句鼓励的话语! 虞欢犹记得顾默白曾经跟她不止一次地说过,爱哭的孩子才会惹人心疼的理论。 她当时就觉得其实未必爱哭的孩子会惹人心疼,有时候喜欢哭的孩子只会遭人嫌弃,可她却想不到,其实在情感方面,顾默白略显稚嫩,也正因为他的稚嫩才会觉得他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顾默白曾经在她面前提起过一次他的母亲,言语中尽是心疼和自豪,他提及他的父亲顾胜海便是语气清冷,神色寡淡。 她的母亲曾是他那么在乎的人,也曾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她曾是我的奋斗目标!” 一个人物在心里的重要作用有时候就像大海里的灯塔,而当这个重要的人物形象突然倒塌,或是颠覆了以往所有的好感变得面目全非时,恐怕他所要承受到的打击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顾默白的声音变得低哑起来,虞欢的心脏就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压抑得快受不了,她伸手解开他的衬衣,露出他的胸膛,手指在他胸口已经结疤的伤口处抚了抚,抬脸满眼心疼。 “还疼吗?” 顾默白垂下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暖意,轻轻摇头,“不疼了!” “可是当时你一定很疼对不对?” 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伤痕,一下一下狠狠戳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就算是平时打针被针戳一下都觉得痛得钻心,他怎么就不知道躲开呢? 虞欢眼眶一热,一头扎进他怀里,声音哽咽,“我在美国那些天心神不宁的,那天晚上我跟你视频,我认出了G城VIP病房里的窗帘,我就知道你在医院……” 抱着她的顾默白手臂微微一僵,“原来是那帘子惹的祸!” 所以她才一声不吭地回到G城,却不曾想,正好撞见庄霂心回国的那一幕。 “至于那个孩子……” 顾默白说着看向了虞欢,伸出手将虞欢的脸从怀里捞出来,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心疼地抿紧了唇,“那个孩子……” 虞欢却摇头,眼神无比认真。 “我不在乎,默白,我今天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我是认真的,我并不羡慕她能跟你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既然已经存在就没有必要去追究他到底是怎么来的,我有你在我身边胜过了一切!” 顾默白眼睛里的热度在不断地升温,他抱住了她,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低头就深深地吻着她。 这个吻来得火热,是火热的,倾尽所有的给予。 …… 绵长缱倦,累极的虞欢蜷缩在了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他轻轻的声音。 “欢欢,相信我,我是属于你的,至始至终都是!” …… 清水湾老宅,被烧毁的庄园里亮起了灯,庄园后面的那座山上还依稀可见不少光束在扫动。 “宁城少爷,搜了一天了,还是没有找到人!” 火一燃起来时他们便启动了紧急预案,将这座山的所有出口封锁,对方就算是要跑也绝对没有他们的速度快。 然而今天山上的火一灭他们就开始出动人上山搜索,找了这么久依然不见人,山下的各个路口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现。 许宁城看着后山上亮起的光束,突然想到了什么,“山上没有,水里呢?那条暗渠呢?” 许宁城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下属的倒抽气声,暗渠? 十几分钟后,几辆轿车抵达山下那条暗渠的出口。 周边是无人区,可不远处便是道路。 许宁城坐在车里皱紧了眉头,该死的,居然把这条暗渠给忘记了! …… 夜深,靠山的路边,有人紧紧贴着沟壁一动不动,身体在雨中瑟瑟发抖,不远处的那几辆车刚走,她整个人便软在了泥沟里。 顾默白对她起了杀心了,好狠! 许宁城的人来的时候她才刚从暗渠里出来没走多远,要知道想要从山上下来,不能从路上走就只能想其他办法,而这条暗渠是唯一的出路,恐怕连许宁城也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居然能活着从这条暗渠里出来。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浑身湿透的她在雨中抖得快控制不住,本就金枝玉叶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在晕过去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很快,她眩晕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银光,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心里在尖叫。 抵在她额头上的,是一把枪! 第412章:我第一个要宰的人就是你! 滚在泥沟里的萧悠意识涣散晕过去的那一刻,她的思绪全被恐慌所代替。 冰冷的枪口直抵上了她的额头。 …… 凌晨时分,顾默白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他起身,将自己被虞欢枕在脑后的手臂轻轻地抽了出来,拿了手机起身。 “二哥,萧悠从山上的那条暗渠跑了,暗渠的出口处在山下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周边也没有监控录像,已经派人开始搜索!” 许宁城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顾默白一目十行地快速扫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 跑了? 那个女人平日里娇生惯养,却选择了从庄园的暗渠逃走,她是怎么游出来的? 那条暗渠是属于清水湾老宅污水处理系统的排污管道,即便是庄园里的污水都是经过特殊处理之后才会排放出去,可多年以来,管道里聚集起来的污物也不少。 他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女人! …… 第二天一大早,虞欢公寓里的座机便响了起来。 虞欢是叼着牙刷出来接的电话,也才恍然响起,她回到G城这么久,她的手机一直还在顾默白手里的。 恐怕早就没电了! 胡乱地毛巾擦了一下嘴接通了电话。 “回G城了?” 电话一接通,虞欢就听到了陆安生的声音,她眉头一蹙,正好看到顾默白从浴室里出来,裸着上半身,上面裹着一条浴巾,一手擦拭着短发站定在她的面前。 虞欢“嗯”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陆安生不咸不淡地出声,“你的假期够久了!” 后面留白。 虞欢:“……我今天就来公司!” 她随姑妈回M市待了几天,算起来假期确实够久的了。 她话音刚落,擦拭头发的顾默白抬脸看了她一眼,俊挺的眉眼有蹙动的迹象。 虞欢感受到顾默白的目光,对着话筒说了一声“再见”便挂上了电话。 她无奈地一耸肩,见顾默白眉心又蹙了起来,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干毛巾往他头上一放,踮起脚替他擦起了头发。 顾默白本来就比她高,她现在穿着平底拖鞋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的头,而顾默白倒也配合,为了愣让她够得到低着头,晨起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你要去公司?” “嗯!”虞欢轻柔地替他擦拭着,感觉到他低沉的语气里似乎有一抹不爽的情绪,她忙松开毛巾,仰着脸看他,“那个项目我一直在跟进,我也有好些天没去公司了!我还有几份合同需要仔细去看……” 她说着突然“呀”了一声,很快,那双看向顾默白的眸子便变得亮晶晶的,看顾默白的表情就像是饥饿的人总算是看到了美食佳肴,脸上笑容一展,踮起脚伸手就圈住了顾默白的颈脖,带着几分讨好。 “顾总,你待会能不能帮我看看那几份合同?” 她怎么就忘记了面前的人啊,之前这个项目就是他谈下来的,被陆安生拿了过去,他是最有资格看那些合同的人。 在他眼里几份合同算什么啊? 虞欢说着整个人都挂在了顾默白的身上,搂着他不放手,大有他要是不答应她就不放手的架势。 顾默白头发才被她揉的乱七八糟的,此刻又被她像只无尾熊一样地缠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还冲着他拼命地眨呀眨,极力讨好的小狐狸模样。 “就算是要看,是不是也该让我把衣服穿好?还是你打算让我这么光着看?”顾默白语气无奈,不过却伸手顺势抱起了她就往卧室那边走。 他上本身裸着,光滑的肌肤根本就攀爬不住,虞欢惊呼一声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才没给滑下去,整个人就全挂在了他的身上。 顾默白顺势往床上一躺,抱着虞欢就往床上滚去,虞欢惊了一跳挣扎着要爬起来,被他落在颈脖上的热吻烫得像一只尾巴着了火的猫儿,“顾默白,你答应了要看合同的!” 顾默白头也不抬埋首在她的胸口,含糊不清地轻笑,“先看了你再看合同!” 虞欢:“……”啊,这个无赖! …… 等虞欢再次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腿有些晃,她扶着门转脸看着躺坐在床头一本正经翻着一叠合同文件看的男人,表情愤愤然。 果然,便宜是不好占的! 看了看时间,虞欢进浴室冲了一个澡,出来时间顾默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那边喝茶了,茶几上摆放着的正是她需要的文件。 “你今天也要去公司吗?”虞欢换了衣服出来,见顾默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不免有些惊讶,他不是说今天不去公司的吗? 清水湾的事情还要处理,萧悠失踪,媒体那边迟早也会得到消息,到时候盛唐内部肯定又是一番风雨,对一个上市公司来说,内部重要人物的一言一行都十分重要,更何况作为集团董事的萧悠还失踪了。 顾默白耐心地等她到门口玄关处换好了鞋,并伸手替她拎起了包,十足地贴心。 “我送你去!” 啊? 虞欢惊讶,出电梯走到车门边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要让堂堂顾总亲自送她去上班? “顾默白……”虞欢上了车,想要说什么却被顾默白提醒系安全带。 “你今天真的只是送我去上班?”虞欢把安全带系好,言语中还带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顾默白伸手替她调试好了安全带,浅笑,“嗯,我送顾太太去上班有什么不妥吗?” 虞欢:“……”贫嘴! 不过虞欢也注意到了,顾默白今天穿得比较休闲,跟他平日里上班的风格极不相符。 顾默白开车一向求稳不求快,且掐时间很准,车到盛唐大厦广场七点五十,留有十分钟的时间供虞欢上楼。 “中午我来接你!”顾默白在虞欢下车时出声道。 “啊,我中午万一很忙就在楼下餐厅用餐就行了!”虞欢正要下车就被他伸手一搂,一个吻在她脸颊轻落。 “我来接你!”顾默白语气坚持,虞欢赶时间也不再跟他执拗,匆匆下车,等虞欢一走,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停在了这辆车的旁边,后车窗慢慢滑开。 顾默白根本就没朝旁边看,便听到那辆车里坐着的人语气幽幽,“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不怕她被人宰了?” 顾默白微眯着眼睛薄唇一掀,“她要是掉一根汗毛,我第一个要宰的人就是你!” 旁边车里坐着的陆安生:“……” 我……日! 第413章:跟养猪一样! 目送着旁边那辆车嚣张地扬长而去,坐在车里的陆安生嘴角狠狠一抽。 他这是,躺着也中枪? 不对,他这是被顾默白捆绑式地拉去做壮丁? 如果虞欢出事,他顾默白已经放了话不会放过他,所以,这段期间他若是明知道虞欢会出事而放任不管,如果虞欢受到伤害,顾默白的意思就是,要灭了他? 混蛋! 一大清早的就被威胁,是个人都会上火! 所以虞欢在见到陆安生的时候,那货坐在轮椅上用一双带着仇视的眼睛盯着她,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办公室里,虞欢最先要做的就是把那几份合同给拟定出来,合同稿的初稿之前已经跟陆安生看过了,后面的细节问题她也是在跟对方沟通协商后才能修改,修改之后还会交由公司的律师团队校准,经过几道程序后才能最终定稿签订。 一翻开那那本合同,虞欢就被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做的标记给惊怔了一下。 顾默白的字霸道而狷狂,合同里有很多有歧义的地方都被他用笔勾画了出来,合同生效后就等同有了法律效应,所以合同中尽量不要有能让对方打擦边球产生歧义的地方。 明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却将两本合同里的所有细节问题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果然,人的脑子是有差异的! 中途,董晓妍进来送了文件资料过来,见到虞欢正在接电话,等她结束了通话,董晓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地说东说西,放下文件后站在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董晓妍,十点是不是有个部门会议?”虞欢把两份合同都整理了出来,直接打印,翻了翻,没有听到董晓妍的回话,愣了一下,这才将目光从合同上移开,抬脸看向了办公桌前不远处站着的人。 “啊?哦,是的!”董晓妍有点魂不守舍的,尤其是在看到虞欢抬脸看她时,一个激灵地抖了抖肩膀,见虞欢眉头微蹙,急忙出声,“虞欢,那个,以前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嗯? 虞欢觉得莫名其妙,只不过座机再次响起,她也没闲工夫问董晓妍什么事情让她别放在心上,接电话的空档,董晓妍已经快步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部门会议在十点,陆安生主持的,工作记录这种事情有董晓妍在做,整个会议中虞欢关注自己跟进的那个项目更多一些,被顾默白修改整理后的合同在陆安生那边直接开了绿灯。 会议结束后,虞欢照例留到最后。 “你难道没有觉得今天来公司大家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么?” 最先开口的是陆安生,他靠在轮椅上慢悠悠地抽着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虞欢。 虞欢有些排斥陆安生看她的这种眼神,活脱脱的欠揍型,她眸色一凉,“是他们眼睛有问题!” 陆安生险些被烟雾给呛出了声,心该有多大才能说得出这样自圆其说的话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也有厚脸皮的潜质?还是跟顾默白在一起待久了近墨者黑?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头条没看?”陆安生又问。 虞欢:“……”什么头条? 陆安生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了,笑了一声。 “我终于发现顾默白养你的模式了!” 虞欢:“……”这人嘴巴还这么贱! 也不等她出声反驳,陆安生那欠抽的嘴巴便又出声了,“嗯,跟养猪一样!四肢茁壮成长,脑子却在不断缩水!” 虞欢那张脸都皱了起来,抓在手里的文件夹是多么地想直接砸他头上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虞欢屏住了呼吸,强压住内心的气恼。 陆安生咬着烟头,“全G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他顾默白的女人,所以他们看你的眼神自然不同以往!” 虞欢眸色一沉,眼睛里泛着一抹惊讶,很快又转化成了狐疑。 她和顾默白的关系,曝光了吗?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看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虞欢心里的狐疑就像一团越聚越浓的云,看向陆安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陆安生的轮椅滑动了起来,停到了落地窗前,手指尖的烟头燃掉了一半,他的视线从虞欢身上转移开,从他的侧脸望过去,虞欢意外地看到了他脸上不同于刚才那般的玩世不恭,多了一抹死沉的意味。 陆安生多余的话没再说,虞欢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时整个人心脏都是沉甸甸的。 到了办公室门口,后脊背一阵凉凉的,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她,可是在她转身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办公室的门一关,偌大的空间里,一道声音凉凉响起。 “你今天的话还真多!”一双黑色的澄亮皮鞋从隔断后面缓缓走出来,冷硬的色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皮鞋的主人优雅地坐在了那边的沙发上,笔直地腿翘起,在半空中悠悠地晃着。 沙发上的男人只显出一个侧影来,半边脸用上了精致的银色面具遮掩。 窗前坐在轮椅上的顾默白没有转身,目光还看向窗外的某处。 “我只是很不赞成顾默白对她的方式,他把她当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地养着,让她自以为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是美好的,舒适的,她不知道现实的残酷,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怎么?舍不得?”沙发那边的人语气淡淡。 陆安生的目光微微一暗,转脸,表情淡漠,“我跟顾默白想比,就胜在我比他少了一点仁慈之心!” 那边的人淡淡一笑,带着暗嘲,“嗯,你少了仁慈却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陆安生也不计较,“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完转移开了话题,“你也并不是非要走这条路不可!” 对话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气氛里,有片刻的死寂,很快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条路却是最便捷的!” 陆安生不解,“以你现在能力难道还不能……”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陆安生紧紧皱眉,“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找到萧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 银色的面具那双眼睛变得深邃,“保护好她,她是很多人的灾难,但她也将是我们唯一的护身符!” 第414章:诛杀! 护身符吗? 陆安生脸色沉了下去。 “找到萧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安生一听,“顾默白洒下天罗地网找萧悠,你想虎口夺食?” “他找到萧悠根本就没什么用,而我才是真的有用!”对方说着看向了陆安生。 陆安生皱眉,“你回来不去找他却来找我,怎么?为了避免他牵扯进来你却把我给套了进来?” 对方一起身,就站在那边易容换衣服,语气不咸不淡,“别忘了,你欠我的人情还没还!大乱将至,但愿你还能活着!” 陆安生又一次想要爆出口。 卧槽,你两兄弟的人情还真不是盖的! 陆安生心烦气躁地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支香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 …… 尊皇娱都。 许宁城的包间里气息有些沉抑。 薛景禹把一份报告递给了进来的顾默白,“又死了几对!” 一天之内,G城出现了多起枪杀案件,死的人均有几个醒目的特征,龙凤胎,出生年月均在某一年的某一个月。 顾默白翻开那份薛景禹统计出来的报告,眉头深陷。 “最早死的那一对是在今天早上凌晨三点多!” 许宁城说着语气沉重,他二叔一天几个电话,直喊着再这样下去,整个G城都将成为对方的屠宰场。 这些人无视法制规则,只服从命令,冷血到令人发指! “也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所得到的情报是,有几方势力渗透进了G城,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找到符合条件的龙凤胎,杀无赦!” 到底是什么人下了什么命令如此残忍?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大开杀戒? “二哥!”薛景禹面带焦虑之色,“薛景天传回来的消息,那个一直隐匿在国外的暗杀组织这段时间有了异动!” “组织里出现了内乱!听说那位大人物命不久矣,手下的人开始夺权混战。”许宁城也知道一些,一来是出自自己的消息渠道,二来,是从他二叔那边得知的机密消息。 “他们在找的那两个人,传闻是那位大人物的继承者,本是秘密进行的消息却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 那些想浑水摸鱼的人自然不会让那两个人活着。 “诛杀!”顾默白将那份资料放回到了一边,神色陷入了一阵回忆中。 是的,这个暗杀组织名字叫诛杀,它的拥有者传言是国外一个隐形家族的继承者,它用一朵曼珠沙华的图案作为标志,半个世纪以前,它们的势力壮大到了各国的政治舞台,成为了一些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手里的恐怖利刃。 这个组织在备受人们畏惧的同时也宿敌万千,最终在各国的打压下势力范围不断缩小,传至这一代,它的势力范围便转为地下。 它涉猎范围有多广?没人能真正清楚,可从半个世纪以前的那些卷宗来研究,军火交易,恐怖袭击,以战乱而牟利,涉毒,简直是无恶不作! 而它的拥有者更是在各国的危险人物名单中名列前茅。 顾默白的手指不经意地握住了那枚子弹钥匙扣,五年前,他曾跟那个组织打过交道,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的大哥…… “我只是担心……”薛景禹忍不住插话,“他们要找的那对龙凤胎是……” 许宁城也在此刻抬脸,两人都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所担心的那个答案。 M市意外出现的曼珠沙华,当晚虞欢被那个伪装成二哥的人直接带走,却又没有伤害她,这群身份不明的人当中早已有一些人是确定了虞欢的身份。 “现在试想一下,虞欢从G城去了M市,那股不明势力便转移到了M市,他们不是没有出手,他们是在等时机。” 等时机吗?等着把人带走? 顾默白的拳头捏紧了。 “萧悠是唯一有可能查过虞欢身世的人!”顾默白抿紧了唇瓣。 不然她也不会拿着一张假证明去忽悠虞欢的姑父柳容坤。 为什么那些人把目标锁定在了G城?而且是在萧悠逃离后不到两个小时便在G城大开杀戒? 是萧悠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可她想留着活命的机会所以有所保留,只说对方要找的人在G城。 他们找不到目标,只好把找到的符合条件的都直接杀了! “二哥,我的人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虞欢的身边守着,不管是谁想动手都不可能悄然无息的!” 不仅如此,虞欢身边应该还有一拨守护者,虽然之前是有些冲突,可至少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顾默白深吸一口气,“我最担心的,是美国的贝勒!” 薛景禹和许宁城两人对视一眼,恍然想到了什么,是啊,虞欢有他们的人保护着,可是贝勒呢? 薛景禹当即拨打了美国那边的座机号码,聂宇深现在应该到美国了。 …… 美国! 别墅里大厅里的一通电话惊震住了所有人,聂宇深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散,就在大厅里,距离他不远的地板上,一名女佣被子弹打穿了腿骨,痛晕在了地板上,鲜血汩汩。 他金边眼镜下的目光动了动,视线落在了对面沙发上被枪口抵住太阳穴的虞勒,虞勒人是清醒的,他的怀里是被打晕过去的聂宇凝。 蒙着双眼穿着亚麻色舒适家居服的虞勒身上溅了血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有汗水渗出,可即便是如此高压的气氛里,他依然强迫自己冷静地保持着清醒。 “接!”对面坐着的人枪口一动,示意聂宇深接电话。 电话被人拿起来直接递到了聂宇深的手里,而此刻,那把散发着冷血气息的枪口直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无声地动唇。 老实点! “聂宇深,贝勒人呢?”薛景禹一出声就问虞勒,聂宇深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语气一沉,“把电话拿给顾默白!” 额头的枪口一紧,聂宇深的眉头一皱,无声地对着对方冷冷地动了动唇。 你不是要两个吗?只有一个,你敢回去复命? 第415章:我们两人有一腿! 你不是要两个吗?只有一个,你敢回去复命? 聂宇深的唇瓣无声地动了动,被死死抵住的额头带来的痛感让浑身还处在晕机虚弱状态下的他忍不住地内心咆哮。 TMD! 他才刚下飞机,人都还没有恢复状态,一进这个门就被数把机关枪瞄准了。 聂宇深敢肯定,他要是在进门的时候稍微晃动一下身子,此刻他都已经被打成了一把筛子! 聂宇深头痛欲裂,浑身状态不佳也就罢了,还被人用枪抵着脑门,这种感觉太TM糟糕了。 他朝对面坐着的贝勒看了一眼,贝勒虽然脸色苍白,可还算镇定,再看看别墅内的其他角落,心里一阵焦躁。 整栋别墅都被这些人给占了,想要逃出去难了! 聂宇深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特殊情况下审时度势,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绝不冒进。 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一点能表示自己身份的东西,结果对方这些人个个穿着黑衣蒙着脸,除了能看到他们所佩戴的武器精良,其他任何多余的信息都看不出来。 电话听筒被递到了聂宇深的面前,免提按钮也被摁下,聂宇深蹙了一下眉头。 “顾默白?” 被摁下免提按钮的电话里响起了顾默白的声音,“我在!” 额头上枪口的凉意更深了一些,聂宇深深吸一口气,“要是贝勒死了你会不会宰了我?” 聂宇深下一秒就听到了手枪要扣动扳机的咔擦声,他的心脏猛的一跳,抬眼对视上对方的双眼,笑了一声,“开个玩笑!” 电话那边有一瞬的沉默,“聂宇深,你是贝勒的主治医生,他还需要你!” 聂宇深眉头一跳,很快抵在他额头上的枪口便挪开了一些,对方示意他挂电话,聂宇深痞气地一笑,“记得把钱打我账上啊!这一次,钱少了可不行!” “冥币?”顾默白的声音再次响起。 聂宇深唇角一勾,“那也得等我死了!” 简短的几句通话结束后,聂宇深抬起手慢慢地将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枪口挪到了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电话也接了,你们也该说说你们的目的了吧?” …… 远在G城的顾默白在结束了通话后捏住了手机,脸色沉得可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聂宇深一开口就问贝勒若是死了如何如何,依照他们多年来的默契,那几句听起来像是玩笑话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聂宇深和贝勒都被控制了!”顾默白将手机递给薛景禹时出声,薛景禹和许宁城闻言神情俱惊。 “但他们暂时应该没有性命危险!”顾默白沉声分析,“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一路的!” 如今的事态,诛杀分崩离析,有一心想要他们命的人,有忠于掌权者的死士,但也不乏有动了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心思的人。 “宁城,动用你一切能动的关系查一查诛杀内部的关系网!” …… G城医院,庄霂心的病房,有人送了一束鲜花进来。 医生正在替她换掉了额头上的纱布,重新上药包扎。 庄霂心看了一眼送花的人,指着床头示意对方把花放在那边。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要预防伤口感染,庄小姐你的伤口没有缝合,恢复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 庄霂心呼吸一沉,额头那么鲜明的地方如果缝了针就意味着要留下疤痕,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在送进医院后她强烈要求不让缝针。 等医护人员离开病房后,庄霂心才将视线落在那束鲜花上。 一大束的百合散发着怡人的香气,她起身,走到病房门边看了一眼病房外面,意外地发现昨天晚上还守在病房门口的人不见了。 庄霂心眉头蹙了一下,奇怪了! 她快步折回床边,捧起那束百合花,毫无意外地在花叶的背面见到了几个清晰的字眼。 不想死的赶紧离开! 庄霂心伸手将那枚写着字的叶子给拔了下来,眼睛里满是不甘。 离开吗? 她要是现在离开还能回到顾家吗? 她现在若是离开了,虞欢不就轻而易举地成了赢家了吗? 庄霂心手里拽着的那片叶子被揉碎成了一团。 …… 中午,虞欢一出盛唐大厦的大门就见到了顾默白的那辆车,一上车,虞欢便忍不住地低声说道,“你好准时!” 顾默白伸手过去替她系好安全带,“接太太下班怎么能不准时出现?”说完还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虞欢失笑,等车启动了,她才试探地看了一眼开车的顾默白,“默白,公司里的人都说,我们两人有一腿。” 顾默白淡定从容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嗯,然后呢?” 虞欢:“……”就这样? 一点都不惊讶,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说我是小三!” 顾默白好看的眉头总算是扯了扯,动了动,“你不是!” 虞欢蹙眉,就听见顾默白再次出声了,语气轻缓,“我是!” 虞欢:“……” 很雷人的回答,把她劈得外焦里嫩的! “中午想吃什么?” 虞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包里的手机给震回了神,摸出手机对着顾默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电话是沈知然打来的,那边有些吵,沈知然一个‘喂’字吼得虞欢耳膜都震了震。 沈知然最近在国外出差,她回G城的那天沈知然刚走,“欢欢,十万火急,麻烦你去一趟医院,看看我妈,我妈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我现在又没办法立马赶回来……” “你慢慢说,她在什么医院?G城医院吗?” 虞欢结束了通话,神色有些慌,顾默白听了她的那些话问道,“沈知然?” “是沈妈妈,知然的妈妈摔成了骨折,托我去医院探望一下!能不能先去一趟医院再去吃饭呢?” 顾默白想了想,“那我先联系一下医院那边问一下对方所在的病房!” “嗯嗯!”虞欢急忙点头。 …… 等虞欢到了医院,得知沈妈妈所在的病房就在骨科楼那边,想着薛景禹不是骨科医生吗?待会看看情况,看能不能让薛主任亲自来看看? 住院楼层的过道上人来人往,正值午餐时间,进出的人比较多。 一位不起眼的清洁工在路过一个病房时,瞥见路面站着的人眼睛猛地一怔,很快目光便落在了那人身边坐着的女人身上。 虞欢! 第416章:唯独少了虞欢! 站着的人是顾默白,而坐在他身边的是虞欢。 …… 病房里,虞欢正在跟沈妈妈聊天,顾默白敏锐地感觉到病房门口有一道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他转脸去看,却发现病房门口进来的是一名病人的家属。 佩戴在耳朵里的隐形耳机里响起了许宁城的声音,“二哥,你所在的那层楼有几个可疑的人,你小心一些!” 顾默白不动声色地走向了门口,视线在过道上慢慢扫过,压抑了嗓音,“有没有可能控制住那几个人?” 这些人是敌是友还没有弄清楚,他想摸清对方的底细,必要时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逼出幕后主事者。 “医院人多眼杂,行事起来很不方便!”人多的地方若是出了事情他二叔绝对不会放过他。 “罢了,另外找机会!”顾默白说着折回了病房,此刻虞欢正拉上了窗帘,听到顾默白的脚步声靠近,她伸手拉开帘子一角探出个脑袋低声制止顾默白。 “哎哎哎,我帮沈妈妈换一套衣服,你别进来了!” 顾默白只好停下了脚步,靠在一边站着,目光却一刻都不曾从帘子上映出来的那个身影上移开。 虞欢帮沈妈妈换好了一套衣服,沈妈妈一个劲儿地夸虞欢,话里还提到了沈知然。 “小然那性子太好强,总是想跟那个林晓彤争什么高低,人家晓彤跟秦洛都结婚两年了,她这心里怎么还是放不下?” “上一次晓彤那个即将临盆的孩子,唉,小然这是在造孽啊……” “……” 虞欢听着心里为沈知然抱不平,可终究在沈妈妈面前不好说什么,沈知然说她的妈妈性格软弱,总觉得一切过错都在她的身上。 她教给沈知然是不断地退让,不断地委曲求全,这是一个弱者的自保方式,可久而久之,这样的方式成为了她约束自己的各种条条框框,时间久了,就认为这是应该的,最后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知然的情感经历以前在她看来是让人嫉妒又艳羡的,青梅竹马的恋人,相互倾慕相互爱恋,秦洛那个男人在那样美好的时光里给了沈知然最清纯最纯洁的爱情。 可太过美好的爱情总是会少不了狗血淋漓的颠覆。 沈知然在来到G城清流中学读高中后,秦洛依然留在M市一中,也就是跟虞欢在一所中学,不偏不倚地,虞欢的教室跟秦洛的教室就挨着,仅隔着一堵墙,虞欢上下课都会经过秦洛的教室。 沈知然离开不过一学期,秦洛就跟那个林晓彤混在一起了。 林晓彤是谁?那个以前经常跟在沈知然身后一口一个‘姐姐’的小女生。 后来事态发展到沈知然的父母离婚,林晓彤的母亲上位,狗血是一波接着一波。 林晓彤不仅霸占了沈知然的父亲,还抢了沈知然的竹马秦洛。 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劝沈知然,人家秦洛跟林晓彤是真爱,你就成全了吧,好歹林晓彤也是你妹妹,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虞欢却知道那段时间沈知然过得有多煎熬的,最后因为实在受不了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出了国。 那段时间的沈知然是叛逆的,抽烟,酗酒,放纵,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无可救药。 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虞欢心里沉甸甸的,手却被沈妈妈突然握住,“欢欢,我问你,她是不是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虞欢眉头微微一蹙,“霍阿姨,知然不是那种人,她有分寸的……” “她能有什么分寸?我上次亲眼看到的,她买了事后药……欢欢,我知道你是她的好朋友所以你选择了替她隐瞒,她要是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她买那药干什么?” 虞欢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上一次她陪沈知然出来买药,之后顾默白过来接她,她就没有亲自送沈知然上楼,难道就是上次沈知然被霍阿姨碰见了? “欢欢,我听你沈叔叔说小然现在在外面生活很乱,经常出入夜店酒吧……” 虞欢很想解释,夜店酒吧也有正规的地方,那是供人们放松情绪的地方,就像许宁城的尊皇娱都,有赌场,有歌舞厅,有餐厅,也有运动场,都是休闲的好地方,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像那些酒吧夜店她也跟沈知然去了很多次,也没见的有多乱。 一听到沈妈妈说自己的女儿私生活混乱,虞欢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她是宁愿相信背叛她的沈怀远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 “霍阿姨……” “欢欢,你跟我说,她最近是不是跟哪个男人走得近?” 虞欢的手被沈妈妈一把抓紧着,随着沈妈妈情绪的波动起伏,抓住她手腕的手力道也加重了一些,虞欢忍不住一声低呼,拉紧的帘子下一秒就被外面的顾默白一手拉开。 “欢欢?” 顾默白一手拉开床帘,看清里面的情况,尤其是在看到虞欢的手腕都被沈妈妈抓出了几道红痕,眼眸微微一沉。 “霍女士,与其相信一个背叛你的男人的话,不如好好听听您女儿的心声,你自己养大的女儿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背叛过你的丈夫?” 顾默白说着伸手拉了一把还在震惊中的虞欢,满脸惊异的虞欢就这样被顾默白给拉了出来。 沈妈妈被顾默白的这一句话也惊住了,怔怔地看着虞欢被顾默白拉走。 “默白……”虞欢低低吁出一口气来,任她怎么也想不到顾默白会当着沈妈妈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也是忍无可忍了…… 是啊,她听着都有些受不了,好几次想反驳来着,可是想着她是沈知然的母亲,心里再不舒服听着也不好当面反驳。 顾默白倒是把她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顾默白却没有回话,拉着她的手提她仔细检查,看到她手腕上有被抓扯的红痕,眼底划过一丝气闷,虞欢却不以为然,因为顾默白的出声让她心里十分欣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的朋友!” 顾默白头也不抬,“我是相信宁城的眼光!” 虞欢吐了吐舌头,正想说什么,就见一位护士走了进来,“21号床的病人,去CT室那边照个片!” 虞欢一听,“我先陪她去CT室那边!”说罢松开了顾默白的手,顾默白蹙眉,“陪你去!” CT室距离住院楼还有些距离,顾默白一路陪同,沈妈妈一位刚才被顾默白说了那句话心事重重的,看向顾默白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畏惧。 CT室门外,顾默白站着等,虞欢说他一个大男人跟着进去沈妈妈会觉得不自在,他预计不到十分钟虞欢就应该出来,可是那道防辐射的门在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都没开,不由得觉得蹊跷,他快步走到旁边的中控室,让人开门。 一般情况下有时候做检查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但他态度强硬,医生也不得不去开门,可门一开,眼前的一幕就让人给惊呆了。 CT检查室内,沈妈妈晕倒在地,检查室那边还有一位医生趴在了办公桌上,一动不动。 整个检查室里,唯独少了虞欢! 第417章:听得够久了! 顾默白将整个检查室都找了一遍,除了外面的防辐射正门,室内还有一道门是供医生进出用的,而那道门连接着检查室外的一条通道。 该死的! …… 五分钟前,一位穿着医院清洁工套装的女人推着一个垃圾桶出来,到了医院的废弃物堆积场,停在了一辆面包车前面。 那个女人直接将垃圾桶横着推上了车,车门一关扬长而去。 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车内坐着的人淡定地抽着烟,微眯着看着那边的动静,“跟得这么紧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他这两年退步了!” 他话音刚落,指尖在车窗上一点,沉声。 “让人干扰他们的视线,别让他跟来!” …… 好臭! 空气里散发着药剂和各种怪味混合的气息,生生将虞欢给臭醒了。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虞欢的神智清醒过来后浑身都警惕了起来。 她陪霍阿姨进CT室,正在做检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她脑后突然用力一击,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她的后脑至今还疼,脑子也是一阵昏沉沉的。 她被人打晕了,被人从医院的检查室里带走了! 对方是谁? 虞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受着周边的环境,颠簸,她是在车上? 覆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很多,像是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面有的是医药剂品,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尿骚味。 这是垃圾桶。 她被人塞在了医院里的那种垃圾桶里了。 身边没有了自己的包,想要找到手机的愿望也是奢侈。 虞欢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她忍着作呕,双手双脚被绑着动弹不得,她只能用头朝着一个方向蹭去,盖子盖得紧,她用力蹭着也无济于事,反而是随着车辆的颠簸,自己跟垃圾桶里的那些东西滚做了一团。 那么多的脏东西全堆在了她的身上,越发清醒的虞欢真恨不得自己赶紧晕过去。 一口吐掉嘴里的脏东西,虞欢在心里暗恨。 王八蛋,等我出来,也要让你尝尝被塞进垃圾桶里的滋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辆车才停了下来,虞欢都已经在垃圾桶里再一次昏昏欲睡,车一停下来她一个激灵,感觉到有人打开了后备箱,她所待的垃圾桶被人粗暴地给拖下了车,撞在地上时虞欢的浑身都给震得在垃圾桶里晃了晃。 紧闭着的垃圾桶总算是有了一丝新鲜空气的进入,有光亮渗透了进来,盖在上面的盖子被人取走了。 “嗯?还没有醒!” 一个男人的粗嘎声音。 “我下手的力道够她昏睡个半天了!”又是一个声音响起,而垃圾桶里装睡着的虞欢在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惊怔住。 庄霂心? 这是庄霂心的声音! 在医院检查室出手将她打晕的人是庄霂心?她不是还在医院住院的吗? 她把她抓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把她弄出来吧!”男人说着一手粗暴地拎起虞欢的胳膊就将她从垃圾桶里拖了出来像扔破抹布一样扔在了地上。 “想要把她弄出来实在是不容易!”庄霂心说着走到了虞欢的面前,伸手扣住虞欢的脸掐住,语气带着嫉妒的恨意,“顾默白把她保护得太好!想下手很难!” 掐住虞欢的手指用力到指甲镶嵌进了皮肤,带着狠劲,“难道就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把默白迷得神魂颠倒,迷得他都不愿再多看我一眼?” “呵……”笑出声来的是庄霂林,“你可以这样试试,把她的脸毁了,看看顾默白是不是还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虞欢心里大骇。 掐在颈脖上的手一松,庄霂心再次出声,“萧悠那个贱人呢?” 萧悠?他们知道萧悠的下落? 虞欢的心脏紧紧一绷,屏住了呼吸。 “那个贱人差点一把火烧死我!”庄霂心语气愤懑,“要不是我帮她,她怎么可能逃得出清水湾,可那贱人想过河拆桥!” “都是你让我忍忍忍,为了什么顾家继承权,萧悠那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个善桩,你以为有个孩子就能像其他家族一样顺利拿到顾氏的继承权从此坐上太上皇的宝座,为了你那个孩子,我真是受够了气了!” 被扔在一边的虞欢听到这些话脑子里都是一大片的空白,那个孩子? 不对,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一直以为那个孩子是顾默白的,可是今天听到庄霂心的这些话,那个孩子,是这个男人的? 庄霂林也不甘示弱。 “当初可是你让我想法子让你留在顾家,你要是不怀孕怎么可能继续待在顾家?可你当时要怎么怀孕?你想爬上顾默离的床,结果被萧悠反利用了一把把你推给了才从军队里回来的顾默白,顾默白一沾酒就醉,睡得像头猪怎么睡你?还不是只能我帮你想办法,找个男人让你怀孕……” “五年前顾家大乱,我们也只是趁乱拿了一些福利而已,只可惜你肚子不争气,孩子临到要生了却胎死腹中,要不是我找个孩子替你掩盖下去你能活到今天?” “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庄霂心冷笑,“大哥,你的心思我可是早就知道的,你这么多年说是为了我,不就是想总有一天坐享其成把顾家当做你的后花园么?” “彼此彼此,你的心思也不纯,你还愚蠢到想用一个不是顾家血缘的孩子套住顾默白,你以为顾默白是头猪?” “可这么多年他相信了的!”庄霂心的情绪波动了,语气也变得犀利。 “相信?实话跟你说了吧,孩子刚到你手里的时候顾家人便验证了DNA,只不过很巧的是,正好我知道了,中间找人做了一下手脚,当时的顾家百废俱兴,顾默白根本没那个闲心来管你们两母子,所以他一直以为你怀的是他哥的孩子,因为对大哥的愧疚才对你和孩子那么好而已!” “……” 虞欢的大脑都要被这个消息给惊炸,一直郁堵在内心的那块郁郁也终于得到了释然,然而还不待她轻轻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脚步声朝她走了过来,她赶紧屏住呼吸,却感觉那人直接在她面前停下,一手扣住她的脸颊用力一掐。 “听得够久了,你也该醒了!” 第418章:你说你,贱不贱?(加更) “听得够久了,你也该醒了!” 庄霂林一把扣住了虞欢的下颚用力地抬高她的脸狠狠一掐。 虞欢痛得睁开眼,身体一哆嗦,想要扭头挣脱开,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的下颚根本脱离不了对方的掌控,她的脸被迫抬高,入眼的是一双深褐色的邪肆眼瞳,跟庄霂心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外表看着十分邋遢,头发有些长,那张脸冷冰冰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她醒了?”庄霂心走过来,满眼惊恐,盯着虞欢那双撑大的双眼,眼睛狠狠一眯。 庄霂林冷笑一声,“她早就醒了!” 庄霂心心里一沉,虞欢早就醒了,将他们的话都听了进去,那这个女人就更加不能留了。 虞欢感觉到两兄妹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杀气,她被卡住了颈脖有些缺氧,脸色也由苍白涨红了起来,呼吸不畅地她胸腔在剧烈起伏着,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她怎么能甘心呢? 她要是死在了这对思想肮脏的兄妹两人手里那她上辈子一定是毁灭了整个银河系,这辈子才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不管你们曾经有什么打算,可如今你们的美梦,都,破碎了……”虞欢双手抓着颈脖上扣住的那只手,吃力地说着。 整整去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龌龊的内幕听着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心惊胆战,可这个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种人,他们贪婪地想要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为了得到所谓的权力不顾一切。 “什么破碎了?我告诉你虞欢,今天只要你死了,我就是人生赢家!” 庄霂心一把扯开庄霂林的手,一巴掌朝虞欢的脸上煽了过去,虞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煽得脸偏向了一边,口中有了血腥气息。 虞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也顾不上脸颊的疼痛,转过脸来看向煽她耳光的庄霂心,庄霂心抓在手里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心口上。 “我陪着他长大,我见证他成为男人的每一刻,我知道他的每一个生活习惯,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自己能配得上他, 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岂是你一个才出现没多久的女人能比的过去的?我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 抵在虞欢心口的匕首划破了胸腔的肌肤,胸口一阵疼。 虞欢对这种痛一点都不陌生,可以说这种痛曾经是她的噩梦,因为陆子瑜差点活活掏了她的心脏。 她白着脸皱紧了眉头,不远处坐着的庄霂林正拿着枪指着她这边,她稍有异动庄霂林的子弹便会刺穿她的额头。 虞欢心脏一阵砰砰砰地直跳,她转开视线,仰着脸一步不让地对视上庄霂心的目光,“就凭你五年前做过的那些事,就凭你欺骗了他这么多年,你就没有这个资格!嗯……” 虞欢疼得身体直哆嗦。 “你给我闭嘴!”庄霂心一双眼睛都带着疯狂,“说到资格,全世界的人就你没资格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是他的亲妹妹啊?你居然还跟他睡在了一起,你说你,贱不贱?” 虞欢疼得直打颤的身体猛然一僵,眼睛撑大到了极限,“你说什么?” 她是谁的亲妹妹? 不!她要保持清醒!庄霂心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信。 “你居然不知道?” 庄霂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虞欢,“哦,原来他根本就没让你知道,你们两兄妹乱.伦,他不告诉你真相还想继续跟你保持这种关系,啧啧,你们好重的口味啊!” 虞欢已经忘记了心口伤的疼痛,她盯着面前笑得满脸嘲讽的女人,苍白着一张脸,冷冷出声,“你说我和他是兄妹,你有什么证据?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 证据,她要证据! 哪怕她现在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到思维混乱不堪,可她还是坚信着这个消息不可信。 就如顾默白在医院病房里说的那句话一样。 她为什么要相信庄霂心的话却不相信顾默白? 庄霂心唇瓣狠狠一抿,“萧悠那个女人亲口说的,有关你跟顾默白两人的DNA配比报告之前就被我发布在了网上,只可惜顾默白把你保护得太好,你根本就没看到!” 她说着,语气里满是嫉妒的恨意,在医院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了呢,没想到她根本就不知道。 虞欢的双肩抖了抖,这个消息,难道真的出现过? 试想一下她今天去盛唐那些人看到她时的反应,她就觉得有些异常,可后来陆安生说是她和顾默白的关系曝光了才引起了那些人的异样眼光,她事后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再细想下去。 现在想想,那些人,看她的眼光,畏惧中带着的,是嘲讽? “全G城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不知道,你说,你可不可悲?”庄霂心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了虞欢的心口上。 顾默白说,萧悠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害死了他母亲的人,而她呢?她怎么可能跟顾默白联系在了一起? 虞欢的手在颤抖,她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可眼神里依然有着一份坚持。 “既然你知道我跟他是兄妹,那我也是顾家的人,我是萧悠的女儿?” 她的话语里带着试探,她在试探这两人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面前的庄霂心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的一转脸看向了庄霂林。 萧悠怎么可能会有女儿?她两岁就到顾家了,跟萧悠朝夕相处,萧悠什么时候有女儿的? 庄霂心直接站起来冲到庄霂林的面前,语气一急。 “哥,萧悠那个女人……” 萧悠说起这件事时,庄霂心一心想扳倒虞欢,当时也没有细想,只想着那个消息一放出去,虞欢肯定没机会再留在顾默白身边,可是现在想想…… 她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弄清楚? 庄霂林也被一语惊醒,该死的,他们这是被萧悠那个贱人又耍了一道? 第419章:你是谁?(加更)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顾默白的身世! 虞欢在试探出了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可心里还是因为刚才庄霂心说的那个消息而郁堵着。 那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怎么可能是顾默白的亲妹妹? 虞欢头痛欲裂,胸口被庄霂心用匕首滑开的伤口也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 庄霂心跑到庄霂林面前,两人表情愤懑,庄霂心捏着匕首的手紧得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萧悠人呢?” 庄霂林起身朝外面停车的地方走去,虞欢也就是现在才看清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个废弃的工厂,四周是光秃秃的墙壁,断裂开的水泥石板边缘长着茂盛的野草,头顶遮雨的棚板有一部分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天色转暗,仔细看能看到半空如牛毛飞起的雨丝来。 四周静谧地能听到草丛里蛐蛐儿的叫声,这个地方太过荒芜,这应该也是他们根本不需要用东西堵住她的嘴的原因,因为即便她喊破了喉咙恐怕也没人会来救她。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中途又过了多长时间,看天色,天是要黑了吗? 如果再没有人来,她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 虞欢一个激灵,将脑海里的那个死字硬生生地给挖出来,她不要死。 虞欢强打起精神,警惕地看着那边的人,听到了庄霂心的那句话,心里又是一个咯噔,他们知道萧悠的下落。 而庄霂林出去了一趟后很快就折了回来,手里还拖拽着一个人,虞欢用足了眼力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悠! 萧悠的一双手都被束缚在了背后,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款式,整个人就像是在泥堆里滚过了一样,她的头发和衣服上全是干掉的泥巴,头发更是皱皱巴巴地,若不是她那双跟顾默白有着几分相似的眼睛,虞欢的第一眼根本就认不出来她是谁。 失踪的萧悠居然会在他们手里! 而萧悠的待遇也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虞欢瞠目,看着萧悠被扔在她的旁边,庄霂心一上来就狠狠踹了萧悠一脚。 “贱人,你也有今天?” 萧悠被踹了胸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喘了一口气,盯着庄霂心的眼神宛如蛇蝎,“是你通知他在那边等我的?” 庄霂心笑得狡黠,“你不也一样想一把火烧死我吗?你以为你能逃出去是不是?你以为我很蠢是不是?” 萧悠嘴角狠狠地扯了一下,“你不蠢!” 她以为能趁着那把火将庄霂心给烧死,一了百了,因为她弄死了庄典德,这笔账庄霂心不会不记得,想要化解根本不可能,除非她死了。 可她不想死啊,所以只好让庄霂心去死!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蠢,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还有外援! 她在暗渠出口那边没有被许宁城的人找到,却被庄霂林给逮了个正着, 千算万算,却栽在了这两人手里! 被萧悠的这句话取悦到的庄霂心有些沾沾自喜,蹲下身时目光却落在了虞欢的身上,“萧悠,顾夫人,现在请你来告诉我,你说顾默白跟她是亲兄妹,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女儿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悠神色微微一变,看向了虞欢,那双在泥泞里沾满了一脸泥浆的脸,唯独那双眼睛是出奇的亮,落在虞欢身上是又转为一阵意味深长的凉意。 “说!”庄霂林的手枪抵在了萧悠的额头上,萧悠身体一抖,神色一冷,“不如你们把她杀了,我就说!” 虞欢神色一紧,满脸不解地看着萧悠。 她到底跟她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这么敌视她? …… 山地的一处制高点,许宁城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人,“我真怕他会忍不住!” 薛景禹接过去凑到眼前看向了一个方向,“二哥是有分寸的人!” “可虞欢在他心里是什么分量你还不知道吗?”许宁城深吸一口气,他们是一路追过来的,却又不敢过早暴露。 薛景禹没说话了,心里却为二哥捏了一把汗,他坚持要一个人靠近那边,人多了反而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他一个人去的。 “这一场,比的不就是谁更沉得住气么?”许宁城话音刚落,薛景禹就一声倒抽气,“来了!” 随着薛景禹的声音刚落,一道银光便急速地穿过那座废弃工厂的墙垣,下一秒从墙垣那边便响起一声低叫痛呼。 …… 当庄霂林的那把手枪再次抵在虞欢的额头上时,虞欢感觉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纵然有那么多不甘那么多的不舍又能怎样? 她终究还是等不到顾默白的到来。 然而面前的庄霂林执枪的手突然一抖,空气里有几滴湿热的液体飞溅在了虞欢的脸颊上,庄霂林发出一声低叫,拿枪的手急速撤回去,整个人便朝着一个方向转过去。 “谁?” 虞欢被惊呆了,因为她看到庄霂林的手背上全是血,枪被他转移到了另外一只手上,那只受伤的手垂着一个劲地发抖,鲜血的红刺目惊人。 庄霂心也被惊住,看到大哥受伤,面色惊慌,两人立马贴墙站着,庄霂林反应也不慢,拿着枪的手对准备了那颗伤他的子弹发出的方向。 一道背光的影子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 他身形高大,黑色的长风衣下,那双修长的腿迈着匀称的步伐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军靴踩落,落下无声,长风衣的衣角拂过室内茂盛的杂草,他闲庭若步地走进来,在这般剑跋扈张的冷气压里,他就像是在逛后花园一般。 虞欢呆呆地看着那走近的人,有那么一瞬,她恍惚地以为自己看到了顾默白,可是视线一晃,她抬起脸,见到的却是被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的脸,她心里一咯噔,恍惚着要喊出声的一声“默白”卡在了喉咙里。 不,他不是顾默白! 虽然他的身高体型甚至是走路的姿态都跟顾默白很相似,但他不是! 猛然惊醒过来的虞欢发现朝她走过来的人手上什么都没有,而庄霂林手里还有一把枪,她反应过来急忙出声。 “小心,他有枪!” 话音刚落,庄霂林又发出一声痛叫,这一次的叫声原本刚才还要惨烈。 “啊……” 虞欢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因为她根本就没看到那人有什么动作,庄霂林的左手便中了枪,原本握在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 庄霂心吓得脸色惨白,在大哥再次中弹后,她的注意力才从进来的那个人身上转移开,蹲下身慌慌张张地就要去捡那把枪,然而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那把枪的枪托就被打歪了,一颗子弹射穿进了面前的水泥地里,庄霂心绝望了,面色恐惧地看着站在那边的人。 “你,你是谁?” 第420章:好血腥,好残忍! “ 你,你是谁?” 庄霂心面露惧色,她还保持着半蹲在地上要去捡起那把枪的姿势,可她却再也没有勇气去捡起那把枪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了一个枪靶子,就在暗处,她被人盯死了。 然而她真正的被惊怔住的还是因为对视上了那人的目光,整个人已经惊呆住。 不,就在他闲庭若步走进来出现在她视线里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就出现过一瞬的恍惚,满脑子都有一个疑问在盘旋,一个大胆地念头在脑海里浮现。 他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像…… 进来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淡淡扫过一眼之后目光落在了同样瞪大着一双眼满是疑惑和震惊表情盯着他看的萧悠,眼底划过一抹戏谑。 “把人带走!” 带着机械沙哑音调的声音钻进虞欢的耳朵里时,虞欢眼睛眨了眨,他居然安装了变音器。 他不仅蒙着脸,还变了音!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几个从暗处快速闪身而出的人几步便走到了萧悠面前,不等萧悠出声,抬手就朝她的后颈脖上重重一击,扛上了肩背就带走了。 虞欢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再次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时,身体微微一抖,她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会不会也像是对待萧悠那样直接将她打晕了带走? 还是会像庄霂心他们一样选择一枪崩了她? 就在她悬着一颗心脏等待对方的决定时,那边还跪在地上白着一张脸的庄霂心再次抖着声音出声,“你,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 半空中一道银色的弧线滑过,庄霂心都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手肘,腿关节便传来一阵刺痛,那种痛来得速度太慢,慢到她在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有血水冒出来的时候,她的喉咙里才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 庄霂心的惨叫声让虞欢的脸色白得没有了一点血色,她睁大着一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庄霂心倒在地上疼得要翻滚,但是她却怎么也翻滚不起来,因为她的双手手肘和双腿的腿关节中弹了。 被废了! 该是多冷血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亲手废掉对方的四肢,在这血腥密布的空间里若无其事? 虞欢后脊背有冰冷的冷汗在冒着,她见过的最血腥的画面是许宁城的人砍掉那个何总双手的情景,如今眼前的这一幕血腥到她浑身打颤,害怕得缩动着自己的四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你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庄霂林看着庄霂心的惨像,整个人缩向了一边,“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若是要这个女人,你拿起便是……” 庄霂林紧张着说着,说着说着便语无伦次起来。 银面男人在虞欢面前缓缓蹲下,目光投向虞欢时,虞欢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眼眸里有了一丝不悦,“舌头拔了!” “啊……”这一声紧促的‘啊’是从虞欢喉咙里发出来的。 拔舌头? 好血腥,好残忍! 这一幕还是在虞欢面前真实呈现了,庄霂林被拔掉的那根舌头就丢在了草丛里,鲜血就撒在了野草绿油油的叶子上。 虞欢胃部一阵作呕想吐,满眼都被那血红的颜色给充斥着,她要崩溃了。 “你要习惯!” 不含任何情感的机械声音幽幽响起,虞欢慌乱的目光对视上对方的眼睛,“你,你……” 她的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因为她看到对方伸出手要碰她的脸,她害怕地往后躲,即便是被捆绑住了四肢,她依然可以靠着双脚撑地一点点地往后面挪。 然而就在那人的手就要触及到她的脸颊上时,虞欢只感觉到迎面一道厉风刮过,从她的鼻尖利刃般地削了过去,面前那人的那只手,大拇指流出了鲜血。 “把你的手拿开!” 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了虞欢的耳朵,这个声音的出现让一直处在惊恐中的虞欢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眶,她张了张嘴,整个人好像定住了一般,然而很快,她惊慌失措的目光就朝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紧张地搜索着。 顾默白! 是顾默白来了吗? 颀长的身影废弃厂房的虚掩着的门口背后闪出,身影越来越近。 “默,默白……别,别过来……”她低低地喊着,太过惊恐的她已经失声,喊出的声音也轻柔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她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蹲在面前的男人没有转脸去看,对出现的人也一点不意外,他的注意力还在看着自己出血的大拇指。 那颗子弹从他拇指旁边擦过,如果开枪的人有心,现在出血的不是他的拇指而是他的脑袋。 “离她远点!”顾默白一身迷彩服,全身上下流畅而干练,他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着缓缓起身的男子,嘴里发出一声低沉地警告,他一步步地靠近,不过几步人已经走到了虞欢的身边,挡在了她的面前。 “枪法不错!”对方抬起受伤的手,鲜血湿濡,大拇指血淋淋的,银色面具露出来的光洁下巴有一瞬的扬动,眼底有似笑非笑的神情一闪而过,下一秒,他便将血淋淋的手指头移到唇边,用唇瓣沾着血水啧啧两声。 “好多年不曾尝尝自己鲜血的味道了!” 机械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听起来是冰冷的,不含任何情感的,顾默白紧扣着扳机,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那张银色面具下的脸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是他这么多年梦魇里的那张早已支离破碎的脸,还是深刻记忆里不管是嬉笑怒骂却依然始终如一的那张脸? 两人目光对视,空气里似乎有沉抑的气息在不断地下压,冰封,冷冻,虞欢望着挡在自己面前顾默白那高大的背影,他手拿着枪直指向了面前的人,而银面男人却一动不动。 “你走不了了!” 顾默白冷声,“拿下你的面具!” 第421章:你不敢! “拿下你的面具!” 顾默白的枪口始终对准着对方的眉心,他今天一定要看看这张面具下到底是哪一张脸? 银色面具下的那道光洁下巴肌肤一绷,眼睛里掠过似笑非笑的神情,面对顾默白的枪口他不怒反笑,“你敢开枪?” 顾默白眉心一跳,枪口一个偏移,子弹便从对方的耳畔边擦过,直接射向了一直藏在暗处的那名黑衣劲装男子。 就是刚才那位,徒手就将庄霂林的舌头硬生生拔下来的男子。 子弹狠戾在墙上射穿了一个洞,腾起的一抹尘烟让靠站在那边的黑衣男子忍不住地伸手捂了一下鼻子。 这个动作,做得跟他刚才一出手就拔掉别人舌头的姿态极不相符,活脱脱的两个极端。 被无端当成了枪靶子,他在伸手捂了一下鼻子之后抬眼恶狠狠地瞪向了这边,一副‘你们两干架管我P事’的表情,却又在下一秒眼睛一眯,低低出声,“有人来了!” 外面来了很多人! 他们被包围了! 就说了这个时候出来会冒险,非要出来! “我说过你们走不了了!”顾默白的目光从暗处那边转移过来,重新落到了银面男人的脸上,“我再说一次,取下你的面具!” “我要是,不呢!”语气听来散漫而危险。 顾默白扳机一扣,“那你就别怪我的子弹了!” “出来得这么晚就不怕我把她给宰了?” 银面男子不以为意地低下头看向了虞欢,见她虽然脸色惨白却依然没有因为受到惊吓而晕过去,她咬紧着唇瓣,唇角都有鲜血流了出来。 倒是挺倔强的! “你不敢!”顾默白接了话。 “如此笃定?” “对!”顾默白语气坚定。 “呵……”抬手虚虚一指,指向了不远处早已在折磨中晕倒过去的兄妹两人。 “你看看他们两个,一个被我废了四肢,一个被我废了一双手拔了舌头,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不会把更残忍的手段用在你的女人身上?” 顾默白眼睛一眯,“因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嗯,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银面男人突然扬起唇角,抬手手心里抓着个控制器,在顾默白目露惊色的那一瞬手指便摁下了按钮! …… “我心里有些不安!”薛景禹距离那间飞起厂房还有一段距离,当他发现一枚子弹穿墙而出时整个人都快沉不住气了。 “他一个人进去万一受制怎么办?” 许宁城皱了一下眉头,“二哥要求的,我们只能在外围守着!” 薛景禹屏住了呼吸,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对话。 “拿下你的面具!”二哥的声音。 对方戴着面具? “我要是不呢?”机械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原音。 这人藏头露尾! 光靠对话根本就无法断定出对方是谁,然而他心里却在期待着,会不会真的是默离大哥? 他们这一招也算是釜底抽薪了,逼得对方不得不露面,然而这一露面却不是他们所预想的那样。 对方是敌是友? 当薛景禹听到那句,“这两个人,一个被我废掉了四肢,一个被我废了双手还拔掉了舌头……” 心里猛得一个咯噔。 里面除了虞欢和萧悠,剩下的就是庄霂心和庄霂林两兄妹。 被废掉了四肢,还拔掉了舌头…… 这么血腥的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不待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怎么可能会是默离大哥? 默离大哥怎么可能这么对待庄霂心? 许宁城听着里面的对话,低声道。 “景禹,如果那个人真是默离大哥,我始终相信他是不会伤害二哥的……” “很好,我也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这个声音在两人的耳朵里一响起,薛景禹就撑大了双眼,许宁城也反应了过来,惊觉不好。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跟顾默白示警,就听见轰然震动的两声,地面震动,视野里一片火光炸开,震慑而起的威力将周边围着的人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废弃的厂房墙垣轰然倒塌。 薛景禹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佩戴在身上的对讲机里响起了紧促的声音。 “有炸弹,还有催泪弹……” “有人跑了……” “……” “见鬼的相信!” 薛景禹撒开腿就朝着那边狂奔,许宁城也低咒一声地冲了出去,“MD!” …… “我也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银面男子突然一笑,那双眼眸里的光璀璨万千。 是那种通透的,却也是邪肆的! 不好! 顾默白在见到他手里拿着的控制按钮时整个人神经都绷紧成了一条要断裂的弦,他的第一反应是虞欢身上是不是被绑了炸弹,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验证。 在对方摁下炸弹按钮的那一刻顾默白转身便扑向了虞欢。 没有一丝犹豫地扑向了她。 哪怕是她身上有炸弹,他也义无反顾! 大不了,一起死! 然而绑定炸弹的地方根本就不在虞欢身上,也不在她的周围,而是废弃工厂的其他角落。 随着两声爆破声震耳欲聋地响起,无数的碎石飞溅而出,地面震动着摇晃起来,顾默白一把将虞欢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的上面,半空中的屋顶轰然一声砸下。 虞欢只感觉地动山摇了,炸弹被引爆的那一刻面前有人影一闪便朝她扑了过来,硬朗的身体将她护在了身下,一手遮住了她的双眼,微凉的唇瓣在她的唇上狠狠一吻,带着急喘的熟悉气息将她笼罩住。 “欢欢,别怕!” 别怕…… 顾默白! 她不害怕,有他在身边就算现在是去死她也不怕了! 有一种死亡是在幸福的最高点上死去,她觉得,这句话很适合现在的她。 他又一次选择以身相护,就像大海高空之上他义无反顾地跳下,一如既往的决然。 被捂住的双眼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头顶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很沉重地,砸到地上时地面都震了震。 虞欢嗅到了尘烟的呛人气息,还夹带着血腥的味道。 整个世界,昏天暗地…… 第422章:在幸福中死去! “你还真炸啊!” 车内,开车的人驾驶着车左躲右闪,左边的后视镜还是被流弹打中,镜子被打穿,车像呼啸的公牛在盘山公路上狂奔,而后面的几辆车也紧跟不放,大有要将他们直接在这里灭掉的架势。 “后面的人是不是许宁城的人?” 开车的人笑了一声,“您老英明!” 坐在旁边的人单手托腮,银色面具下的那张脸上,视线转向了车窗外的后视镜上,眉头微微一挑,抬手看表,“你最好在一刻钟之内过山下的那座十二孔桥!” “为什么?”开车的人好奇,猛得打了一个方向盘躲过了后面射过来的子弹,听到后面的车窗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无语地骂道。 “许宁城就是个疯子!” 旁侧的人幽幽出声,“他被惹毛了是这样的!” “你的那些人不管了?” “嗯,并非亲信,里面有内奸,正好借此机会全锅端掉!” “对了,你说最好一刻钟之内过那座桥,为什么?” “因为那座桥上我安装了炸弹,一刻钟之后就会爆炸,你还有十分钟!过不了那座桥,挡不住后面的许宁城,我们就等着被他干掉吧!” “……卧槽!” …… “宁城少爷……” 车在狂奔,车内坐着的许宁城阴寒着一张脸,紧盯着前面那辆在枪林弹雨中左躲右闪的车辆,那辆车的车上到处布满了弹孔,整辆车都快被打成了一面筛子。 许宁城咬牙切齿地盯紧着那辆车,跑?我今天叫你插翅难飞! 车辆呼啸而过,一场夺命的角逐在盘山路上上演。 轮胎在地上摩擦着像是起了火一般地咆哮而起,许宁城眼看着那辆车在前方突然加足马力地狂奔,飞一般蹿上了那座石桥大道,正要吩咐下属也朝着那边围堵,前方那座石桥突然炸开,连那辆早已蹿过去的车也险些遭殃。 后面追赶的车都一个紧急刹车停了下来。 “宁城少爷,桥被炸了!过不去了!” 许宁城从车里下来,看着在炸弹爆炸之前几秒钟飞窜而过的那辆越野车,十二孔的石桥中间断被炸空,道路被阻,一张脸气成了铁青色。 尤其是在看到那开车的人伸出手在车外竖起了中指时,他气得胃都快炸了。 …… 本就废弃掉的工厂厂房被炸成了一片废墟,薛景禹冲到现场时,看着墙垣倒塌的画面,中间部位是被屋顶盖住,整个人脸色都白了,抓着耳麦一个劲地喊着。 “二哥,二哥,你回话……你到底怎么样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干扰声,薛景禹依然不死心地喊,“二哥,顾默白……” 耳麦里的电流干扰声还在继续,可也就在此刻,一声咳嗽声从耳麦里响起,“景禹……” 薛景禹激动得快哭了。 …… 虞欢陷入了一场昏睡中,意识浑浑噩噩,可她依然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她被他抱着,告诉她别害怕。 于是,她果然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浑身的疼痛,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很好,真的! 或许,她已经死了! 身边好像有人,在说着什么话,迷迷糊糊地。 “她的伤在后脑,还有心口处,不过这些伤都不足以致命……” “废弃厂房被炸的时候三面墙是往外倒的,只有一面墙朝着里面砸了,屋顶的材质是石膏板,砸下来的力道并不重……” “我们为她注射了安定,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需要有足够的睡眠休息才能安静下来,等她再次醒来情绪也不会出现太大的起伏波动!” “……” 虞欢依稀听到几句,眼皮沉沉的,手指都沉重地动弹不了了,脑子里却意外的活跃了起来,有画面在闪现。 子弹穿过人体,血水飞溅,被拔掉的血淋淋的舌头……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手心湿漉漉的一片,顾默白看着大床上双手依然反背在后背,双腿紧紧并拢蜷缩着瑟瑟发抖张着嘴巴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的女子,摸到她额头上的冷汗,他俯身就将她轻轻抱起来,轻声唤着,“欢欢,别怕……” 她现在的反应是心理受创后的正常反应,她在梦魇,梦里,她还被捆绑着双手双脚面对着恐惧的画面惊恐不已。 许是药物作用,虞欢怎么都唤不醒,浑身冷汗淋漓,睡衣都湿透了。 顾默白替她换掉了衣服,整个过程都亲力亲为,门外候着的薛景禹几次想出声提醒他小心自己的胳膊,可最终还是没有出得了声。 重伤是没有,不过胳膊却伤了,好在废气厂房的屋顶是石膏板,墙也没朝两人那边道,不然他们刨出来的很有可能会是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门外的薛景禹背靠着墙壁一个劲地深呼吸,这几天过得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天比一天的刺激,他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的小命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就给折了。 简直是提着脑袋走钢丝的节奏! “薛少!”过来的人是许宁城的一个亲信,薛景禹撑了一下眼皮,无声询问,怎么了? 来人表情为难,低声,“宁城少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那座山上!” 薛景禹:“……”被惹毛的许大少暴走了,对方炸了那座桥,把许宁城堵在了半山腰上,许宁城也不是吃素的,带着人把那座山给围得水泄不通。 薛景禹没说话,转脸看向了房间那边,顾默白正起身走了过来,“让他回来,就说,是我说的!” 等许宁城的人离开后,顾默白看了薛景禹一眼,“现场还有活口?” 薛景禹一听反应了过来,摸了摸鼻子,“那堵墙正好砸在了那两人身上,挖出来时,两人已经断了气了!” 对方下手好残忍。 庄霂心的双手双脚四颗子弹,庄霂林更惨,舌头都给直接拔了,那堵墙即便不砸下去,恐怕两人也会活活痛死! 四面墙壁,其他三堵墙都往外倒的,唯独那一堵墙,砸下去砸死了那两个人,而屋顶下的二哥和虞欢却没有性命危险。 耳畔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大床上的虞欢缓缓睁开了眼,听清楚那边传来的对话时,目光凝滞住了。 庄霂心,死了? 第423章:一醒来就虐狗! 庄霂心,死了? 是的,虞欢是亲眼看到她的双手双脚被子弹打穿,整个人像软下的一滩泥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动了。 至于她的大哥,那根被活生生拔出来的舌头…… 虞欢的胃部又是一阵作呕,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往床头边探去,一阵干呕的声音也引起了门口顾默白的注意。 顾默白连跟薛景禹的对话都没有说完便大步走了进来,“欢欢,醒了?” 虞欢很想说她是被恶心地醒过来的,见到顾默白伸手就抱住他,什么话都不说,抱紧他,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没事了,没事了……”顾默白坐在床边抱住她轻声安慰,虞欢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 他没事,没事就好! 虞欢的双手紧紧箍住了顾默白的腰,那力道不轻,看得站在一边的薛景禹一个劲地倒抽气,二哥的好腰可不要给折断了啊! 然而下一秒,虞欢的一声尖叫就蹿出了喉咙,她一出声就尖叫,把顾默白都吓住,表情有些慌,“欢欢怎么了?” 虞欢一把松开紧抱着顾默白的双手,还伸手一把将顾默白给推开,来不及回答顾默白的话,低头就去看自己的身上,鼻子拼命地嗅着,一阵慌乱便哑着声音大叫,“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她被庄霂心塞进了垃圾桶,浑身脏得她几欲作呕要吐,那些混合着药剂垃圾堆,还有尿骚味儿也充斥其中,她浑身上下都脏,甚至连头发丝上都有。 呜呜呜呜…… 她这个样子,顾默白怎么还能抱得下手?她连自己都嫌弃的啊啊啊啊! 虞欢突然醒来,抱住他,紧接着又尖叫着松开喊着要洗澡,顾默白在惊怔中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忙出声安慰,“洗过了,我帮你洗过了!” 虞欢瞪着一双大眼睛,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紧接着她赶紧再次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雪白的棉质睡衣,抬手抓起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闻到的也不是让她难受的气味,是她惯用的沐浴露的淡淡花香。 她又摸摸脸,摸摸身上的其他地方,最后才相信了自己真的是洗过澡了,现在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 虞欢那双含泪的双眼总算是破涕为笑了,伸出手抱住了顾默白委屈地吸着鼻子,“我以为我还臭……” 薛景禹:“……” 一醒来就虐狗,这样真的好么? …… 虞欢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后来才知道被救出来的她当时昏迷着,昏昏沉沉中还时常有噩梦造访,距离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 楼下秦嫂正在做午餐,顾默白将秦嫂叫了过来照顾她的一日三餐,有了秦嫂在家里,别墅里也不显得空荡了。 沈知然在事后的第二天从国外赶回来的,一回来就听到了虞欢发生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见到虞欢便恨不得将她全身脱光了检查身体有没有少什么零件。 “太吓人了!”沈知然在听完虞欢口述的经历后,握着咖啡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你当时都没有吓晕过去?” 虞欢坐在飘窗上,上面是柔软的垫子,因为喜欢,顾默白专门在卧室里设计了这么一个飘窗,上面用上了她喜欢的图案饰品,此刻一身文艺范儿绵裙的虞欢蜷着一双长腿,抱着一个小狗抱枕,下巴抵在枕头上瘪了瘪嘴,实话实说。 “我是吓得不敢晕过去!我怕我晕过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重新口述一遍给沈知然听,自己的大脑也再一次被那血腥的画面洗礼一番,虞欢心里一阵难受,这种糟糕的回忆以后还真不能再想起了。 沈知然起身走了过来,坐在了虞欢的旁边,轻声,“你是不是觉得,庄霂心就这么死了挺遗憾的?” 虞欢微叹一声,抵在软枕上的脸颊抬高了一些,她今天头发披着,柔软的长卷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浅栗色的淡淡光晕,她皮肤本来就白,又是一身白裙,身上散发着暖意的慵懒。 沈知然歪着脸凑近看了又看,眼睛里闪过一丝坏笑,“你长时间的西装套裙,突然换了这种风格,美得就跟山间飞出的精灵一样,说说,有没有把顾默白给迷死?” 虞欢好看的眉头一蹙,抬手就拍了沈知然的肩膀一下,“好好说话!什么山里飞出来的精灵,你是想说山里冒出来的妖精吧?” 沈知然张嘴无声大笑,“你真相了!”被虞欢抓起一个玩偶就往她身上砸了过去,两人闹做了一团。 “庄霂心的死是罪有应得,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虞欢闹累了坐在一边轻声说着,眼瞳里像是陷入了一场追忆里,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有心事?”沈知然见她沉默,也不催她,静静地等着。 一想到自己一下飞机就被顾默白的人给直接‘请’了过来,沈知然就忍不住地在心里低咒一声。 特么,自己的女人搞不定还需要她出手,哦,他的女人闷闷不乐了,便找上了她,偏偏求人吧又没有一个求人的态度,她的航班刚落地,就有人直接走进机舱将她带走。 哦,助理陵川这人平时虽然很好说话,可一旦顾默白下了命令,再好说话的陵川也容不得她插科打诨。 要不是后来听说了虞欢出了事,她想,她也不会这么急吼吼地跑这里来。 她不过才走几天,好友就又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枪林弹雨里走一遭,还差点葬身在了废墟里,听起来确实惊悚。 她这一辈子至今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虞欢坐在地毯上,抬脸时,白皙的脸颊上有过一瞬的迟疑,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终她还是低低出声了。 “知然,庄霂心在死之前跟我说过一件事!” 沈知然眉眼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消息,更是好像猜到了接下来她会说的这个消息是什么,心里顿时一阵乱糟糟的。 “哦?什么消息?”她故作冷静,就听到虞欢轻轻出声了,“她说,我跟顾默白是亲兄妹!” 沈知然:“……”正要塞进嘴里的橘子没有立马塞嘴里,脑子里的神经一个紧绷。 果然! 第424章:来,大哥抱抱! 果然! 沈知然的表情也怔了一下,紧接着她就见到虞欢低着头抱住那只软枕,郁郁的声音轻轻浮起。 虞欢的视线落在沈知然的脸上,“你一点都不惊讶,是因为你很早就知道了吧?” 沈知然‘额’了一声,吞了一口唾沫,坦白,“之前你还在M市的时候,那个消息就被人曝光出来了!” 她说着叹息一声,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一边用手指翻动着点着手机屏幕,一边低声说道:“我还专门截图留存了!” 沈知然在手机里找到了自己截存的图片点开了递给虞欢看,表情上还闪过一抹迟疑,不过最终她皱皱眉,顾默白那混蛋说什么不准她乱说话。 呸! 敢威胁老娘! “我就猜到,这个消息一经曝光出来,顾默白肯定不会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果不其然,这个消息出来不到一个多小时就被人封锁了,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是谁做的!” 她知道,顾默白是出于保护虞欢的目的才会这么做,可毕竟消息一出现在网络上传播的速度就无法控制,尽管事后消息被强势封锁,可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就如泼出去的水,想要彻底消除是不可能的! 虞欢看着手机屏幕上被放大的图片。 那是一份DNA检验报告,报告上的名字是她和顾默白,DNA匹配度高达了百分之九十九。 虞欢看到那个数据整个头皮都麻了,心脏就跟一下子掉进了深渊里。 沈知然将手机收了回去,“这是官方上的消息,庄霂心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虞欢摸着紧绷发麻的头皮,双手插在了长发里。 “我也知道庄霂心的话不可信,一份报告说明不了什么,可我心里却有了一个疙瘩!” 虞欢说着一声揪心地叹息。 “知然,你知道吗?我昨晚上做梦,梦到的并不是什么血腥的画面,而是……梦到顾默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来,大哥抱抱……” 沈知然喉头一声咕咚,是塞进嘴里的橘子没有经过咀嚼被她直接吞下去发出来的声音。 额,大哥…… 一想到顾默白这个突然转换掉的身份,成为了虞欢的大哥,沈知然就觉得,天啊! 别说是虞欢了,这梦,确实…… 好惊悚啊! 当你跟深爱的人什么都做过了,却最后发现那个人是你这辈子都不能爱的人,换位思考,也不怪虞欢会这么害怕了。 “所以你这两天都跟顾默白分开睡了?” 沈知然总算是找到了某人黑脸郁郁寡欢看谁都不爽的原因了,哦,分床了! “也没有!” 虞欢垂眸,脸上划过一抹纠结的懊恼。 她想,她应该好好整理整理思绪,所以这两天她什么也不做,专心整理思绪。 可是这人一旦被强制要求做什么时心里总是会有点逆反情绪,就比如,她想安静地思考她跟顾默白两人的关系,可满脑子想到全是他的好。 担心着他手臂上的伤,担心他还会不会有危险,总之,她好多好多的担心…… 顾默白这两天也很忙,银面男人出现后便没有了踪迹,萧悠也被带走了。 顾氏盛唐因为萧悠的原因董事局的事情也需要顾默白去处理。 所以,顾默白这几天都早出晚归。 她呢,每天晚上早早地洗漱完早早入睡,尽量避免了能跟他在一起相处的时间。 而顾默白这段时间确实忙,回来后基本上都是洗漱完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可能她的不对劲在他看来是因为前两天受惊吓过度需要好好安静吧,所以他也没有吵她,每天晚上只是靠着她,轻轻地抱着她入眠。 可是虞欢却连续两晚都失眠了。 是的,她最贪恋的这个怀抱,现在每天晚上被他抱住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知道他是爱他的,可是就是因为这种爱,现在让她每天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倍感煎熬。 见虞欢双手抱着腿蜷缩着抱成一团,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纠结,沈知然连橘子也不吃,蹲下了身。 “欢欢,这件事你可有问过你的姑父啊?你也说了萧悠不是顾默白的亲生母亲,那就更不可能是你的母亲了,可她又说你们是亲兄妹,那你们的妈是谁啊?难道……” 沈知然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转过来,说到这里时脑子突然就转过来了,美眸一撑,“难道你妈妈……顾默白……是你妈的儿子?” 天啊,这关系要风中凌乱了! 虞欢也被沈知然的这个猜测给惊住了,表情呆呆地。 她想起了昨天见到薛景禹时,她再次问为什么那位心理医生还没来,薛景禹左顾而言其他,当时她就觉得薛景禹表情有些怪。 她想记起她的母亲,而那张照片是唯一能让她记起的东西,可从M市回来后,顾默白就再也没有提到过那张照片上的母亲,有关她母亲的线索也不再被提起。 现在想想,姑父柳容坤那么反对她和顾默白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虞欢从地上爬起来想到了什么赶紧又重新坐了回去,从沈知然手里抢过了手机,“知然,我借一下你的手机!” 沈知然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也不急着问她,就见虞欢拿过手机一阵拨号,拨出的号码是姑父柳容坤的。 电话一被接通,一听到电话那边的柳容坤的声音,虞欢的声音就变得急切起来,“姑父,是我,我是欢欢!” “欢欢?”柳容坤一听,“欢欢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不对劲?” 虞欢的声音确实是哽咽着的,她吸了吸鼻子,想着自己满脑子的疑问亟待着需要姑父的解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姑父,我想问问您,我跟顾默白是不是……” ‘兄妹’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这两天都在强迫自己不要接受这种关系。 “你,你都知道了?”柳容坤语气讶然,他这么一说,虞欢所有的希望都化作了泡影,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抓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地抖了起来,就听见电话那边的姑父艰难地出声。 “欢欢,这也是姑父坚决不同意你们两人在一起的原因啊!” 啊…… 虞欢握在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第425章:欢欢,你在干什么? “这也是姑父坚决不同意你们两人在一起的原因啊!” 姑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时,虞欢握在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颓废地坐在了地板上,脸色惨白着,表情呆怔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幸好缝了几针,恢复得还不错!不过这疤是留下了!” 薛景禹说着麻利地替他换好药重新包扎好。 二哥身上的疤多的去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顾默白起身将衬衣重新穿上,此时陵川敲门进来,“顾总,一个小时后还有个重要会议!” “嗯!”顾默白慢条斯理地系好衬衣纽扣,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 盛唐这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官方上发布的消息是萧悠犯病正在治疗中。 这种状态下的萧悠是不可能再在公司里面任职的,集团的董事代理权便重新落在了顾默白的手里,从萧悠夺权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顾默白的强势回归在盛唐又一次掀起了舆论风暴。 其中就包括顾家老宅清水湾别墅乃至整座清水山被大火一烧而空的报道新闻。 这些消息顾默白并没有强行压下不曝,爆出来的内幕只有一个,那就是清水湾是被犯病的萧悠一把火烧光的。 消息一出,再爆出这五年多时间里,萧悠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还出现过精神失常的症状,舆论的风评便朝着一个方向倾斜,那就是,萧悠真的疯了,这么一个疯疯癫癫连顾家老宅都能放火烧光的女人已经没有资格再管理顾氏盛唐了。 总之这些消息成功地封住了董事会那帮人的嘴。 顾默白入座后出声问,“那两具尸体处理了吗?” 薛景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件事情的,“处理了!”他说着皱皱眉,补上一句,“尸体惨不忍睹!” “亲自送去火化的?”顾默白又问。 薛景禹点头,“这一点你放心,我亲自去的!” 正因为是他亲自去的,回来后才会这般感慨。 他认识二哥的时候就认识庄霂心了,算起来,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只是薛景禹至今都想不明白,当年那个做什么事情都战战兢兢胆小怕事顺从听话的庄霂心是怎样变成这么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的女人的? 环境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她明明只是一个管家的女儿却因为机遇来到顾家,从此她享受着跟顾家人等同的生活品质。 她这辈子明明可以安枕无忧,哪怕她那个孩子并非是顾家的种,可二哥也会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饶她一命。 是她不懂得珍惜。 如果她不回国,不参与进来,五年前的事情不会被翻出来,她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薛景禹内心感慨着,终究是欲望害人,不该有的东西却奢求着有,自己握不住的却拼命想要留住,最后还为了这些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当年那个看似青春无害的女孩,唉…… 薛景禹内心活动活跃的时候,顾默白深吸了一口气,后背往椅背上轻轻一靠,视线放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嘟嘟那个孩子……”薛景禹说到那个孩子时欲言又止。 顾默白目光一动,“暂时就这样吧!孩子无辜!” 薛景禹也挺赞成他的这个决定,不过许宁城却不这样认为。 许宁城说了斩草要除根,如果不是他们拦着,许宁城恐怕已经动手把那个孩子解决掉了。 谈完了这些事情,薛景禹见顾默白的神色还是有些沉闷,而且他伸手在茶几上取了一支烟点燃了安静地抽着。 怎么了? “景禹,精神上的创伤性严重点的是不是很难恢复?” 顾默白突然问,可问出这句话后,夹着香烟的手指又僵顿了几秒钟。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然而,他只是担心…… “虞欢怎么了?”薛景禹一见到顾默白这般的纠结神色就猜到了肯定是跟虞欢有关。 虞欢前两天受到了惊吓,二哥便将她留在家里好好养着,把秦嫂叫了过去伺候一日三餐,那套房子周边的警卫也是二十四小时上岗,别墅周边有红外线装置,进别墅需要授权,没有授权,安置在暗处的狙击手会毫不留情地将你射杀。 就算你能有机会干掉或是躲过那几名狙击手的射击,可整栋别墅还有自己的一套防御系统,这也是二哥为什么会放心让虞欢留在家里的原因。 虞欢曾经因为母亲的死患上了自闭症,好长一段时间精神恍惚,最严重的时候长达一个多月都不愿意跟人接触,后来也是通过了心理治疗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顾默白问这个问题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联想到这几天虞欢的表现,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秦嫂说,太太这两天从他出门后就一直待在楼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他每天早上离开时她没有醒,等他晚上归来时她已经入睡。 算算这两天,他都没能跟她说得上多少的话。 最开始他以为是她才经历了那么血腥的场面心里多少有些承受不了,所以他才决定让她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她不对劲了。 今天他将沈知然直接从机场接过去陪她,不知道她现在…… 顾默白越是想着越是在办公室里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烟头一掐起身去那边拿了外套。 “二哥?你要去哪儿?”薛景禹一脸懵逼,他不是要问什么事情么?他都还没有说情况啊,就这么急着要走了? “我先走!”顾默白说着就朝办公室门边走去。 薛景禹看着他的身影愣了半天,赶紧拿起自己的包快步跟上,一边跑一边追问,“去哪儿啊?” “回家!”顾默白头也不回! 薛景禹:“……” 等等,你不是还要开会的吗? OH! …… 顾默白直接回了那栋别墅,一进门,秦嫂就告知他沈知然来过了,太太还在楼上的,顾默白“嗯”了一声径直上楼。 而二楼卧室里,赤着脚的虞欢把床上都翻了一个遍,尤其是枕头底下,结果翻来翻去也只找到自己的长发,不甘心的她便去了洗手间,找到了顾默白的剃须刀,拿着剃须刀的她正在思考着如何把机头拆开,就听到门边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欢欢,你在干什么?” 第426章:想你了! “欢欢,你在干什么?” 顾默白清润的嗓音在门口那边响起,虞欢被吓得表情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看向门口。 让她意外的是,她并没有一抬脸就见到那张让她心惊胆战的脸。 顾默白? 惊吓了一跳的虞欢这才想起,她的洗手间是反锁了的,此时顾默白就在门外。 虞欢赶紧将剃须刀重新放回到原处,惊怔顾默白怎么会现在就回来了,听到敲门声,她往马桶上一坐。 “嗯,那个,我在上厕所!” 虞欢话音刚落,脸颊就一阵发热,坐在马桶上的她伸手摸着发烫的脸颊皱紧了眉头,一说谎就脸红的毛病又犯了。 好在现在她是在洗手间里,顾默白也看不见,伸出手在脸上摸了又摸,最后直接拿了毛巾浸透了冷水往脸上捂,这才将脸上腾起来的热度给降了下去。 顾默白是听到里面抽水马桶传来的冲水声,一进卧室就没看到她的他心里一阵莫名的慌,环顾四周都没看到人,最后才发现洗手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听到她的声音,悬着的那颗心脏才终于淡定了下来。 顾默白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隐隐深吸一口气,他想,恐怕不止是虞欢有了心理阴影,连他都有了。 虞欢被庄霂心绑走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所以一发现她不在,他心里就是一阵紧张,大脑神经和浑身的肌理都处于了一种紧绷备战状态。 卧室里的帘子是拉开着,窗口有风,窗边的飘窗上摆放着的毛绒玩具位置变了,地毯上也放着几只。 顾默白看着毛绒地毯上摆着的那双女士拖鞋,再看看洗手间那边,他走过去俯身捡起了那双鞋再次走到了洗手间门边。 这丫头,又不穿鞋! 虞欢一打开浴室的门就见到了门口站着的男人,白衬衣,黑西装裤,领带口比较松,应该是刻意解开了的,他一抬手,手里拎着的那双粉色拖鞋便落了虞欢的视线。 “你……”虞欢没料到他就站在门口,一开门就撞见他那双深邃含笑的眸子,心脏微微一怔,被他脸上泛起的微笑给震得五脏六腑都软了。 顾默白其实很少会笑,可是他那张脸,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勾人心魄了,再一笑,简直让虞欢又有了那种恨不得立马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把鞋子穿好!”顾默白将拖鞋放回地板上。 他弯腰替她放鞋的时候,虞欢一阵隐隐抽气,心脏也在砰砰砰地直跳。 控制不住的。 就跟荷尔蒙最冲动的青春年少挡不住的心跳如雷,虞欢很惊诧自己在该心跳加速的年龄没遇上一个动心的,错过了,可现在在顾默白面前,这心脏躁动得就跟一头蹦跶的小鹿一般。 虞欢暗暗咬着唇快速穿好拖鞋,还没有抬脸就感觉到顾默白专注凝视她的目光,心里一个咯噔,穿好鞋子,抬眼,故作镇定,“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不是才中午吗? 他不是一般都要晚上才回来的吗? 顾默白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脸上,她白净细致的肌肤上如洁白的陶瓷一般,没有化妆的她是一支清水芙蓉,柔而卷的长卷发披散着,一身齐踝白裙,柔软而干净。 顾默白的神色有一瞬的呆怔,接触到她的目光时,眉眼一软,唇角维扬,“想你了!” 他说着伸出手臂便将虞欢捞进了怀里,属于他身上的淡淡香水气息笼罩而下。 虞欢被抱住的那一刻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可是僵硬的四肢很快便诚实地软了下来,她的身体对他的怀抱没有丝毫的抗拒力,甚至被他抱住的时候,她心里竟还忍不住地感动着,贪恋着。 她是爱他的啊,这么的爱…… 可是,为什么他就成了她的哥哥了呢? …… 沈知然从虞欢的住处离开后,想要直接去一趟医院,却被开车的人告知。 “沈小姐,宁城少爷还在等您!” 沈知然险些吐出了一口鲜血。 拜托,她才刚下飞机,国外这几天都在埋头画图纸,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个安稳觉了,一下飞机先是被顾默白的人带走了,没有时间倒时差没有时间睡觉休息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去见许宁城…… 见鬼了,她一天过得比人家美国总统还要忙! “不去!”沈知然一开口就没好气地拒绝,坐在后车排的她任性地一闭眼,不去就是不去,爱咋地咋地! 开车的人是许宁城的一名亲信,叫路易十五,沈知然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时就好奇地问了一句,路易十四是你大哥? 所以,正因为这个名字的特别性,许宁城身边的其他保镖名字她记不住,就记住这个路易十五。 十五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听到后排沈知然斩钉截铁的这句“不去”,忍不住地伸出手去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整个G城,恐怕也只有沈小姐敢这么跟他家爷作对了! “沈小姐,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们少爷他……”十五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想起了某人下的死命令,只好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沈知然正烦着,她要赶去医院看看她的母亲,沈妈妈在检查室被打晕,虽然对方的目标是虞欢,可沈妈妈也间接遭了秧。 其实说起来如果虞欢不是接到她的电话去医院探视她的母亲,虞欢也不会被庄霂心钻了空子绑架。 她之所以先去见了虞欢,也是觉得心里有愧,顾默白那人本来就对她有点成见,这次虞欢因为她的原因在医院被绑架,也难怪顾默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看。 唉,她上辈子一定是挖了顾默白家的祖坟,这辈子才这么悲催。 沈知然在理清这里面的这些关系之后,得知母亲现在还在医院,她便想着立马赶过去看看情况。 结果许宁城那厮不知道想干什么。 极度缺乏睡眠的沈知然心情很是不好,闭着眼昏昏欲睡,“他死了再来找我行不行?” 十五惊呆,他要不要告诉沈小姐,那个,他的手机一直都是联通的,而电话那边,是宁城少爷…… 然而不得十五开口,他的手机里便钻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沈知然!” 沈知然本来差点就要睡着了,被这个阴寒的声音给惊得从座位上爬了起来,面露惊色,她怎么好像听到许宁城的声音了。 做梦了还是…… 下一秒,那声音就跟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音一般。 “给老子滚过来!” 沈知然:“……” 头皮炸了! 第427章:想跑? 许家别墅落座在G城的一处特殊的区域。 这块地皮属于军区。 别墅都是独栋的,呈不规则的地形错位分部,其中一栋处在最中央的位置。 底楼客厅里传来的一声阴寒声让整栋别墅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的颤了颤身子。 山洪欲来啊! 好可怕! 许家二叔许骞坐在沙发那边,面对着对面坐着的许家老太太和大嫂期许的目光,为难得直皱眉。 好死不死地非要把这尊大佛给叫回家来,你们又不敢开口要我开口,我还害怕这个家伙呢! 许二叔把目光转移开,一副‘不管我的事情我不想参合你们谁不怕的谁上’的架势。 沙发对面主位上坐着的那位满头银发的许家老太太看儿子那插科打诨的眼神就知道不靠谱了,捏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咳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你倒是说啊,答应得好好的临时反悔,你也好意思当G城警局的老大?臭不要脸的! 许二叔眼观鼻鼻观心,顶着被老太太眼神杀的他摸着鼻子瞅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才挂了一个电话的许宁城。 额,这家伙今天脾气很暴躁啊! 听他身边的人说,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严重的睡眠不足。 啧啧,看这脸色就看出来了,惹不得! 更何况他今天还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宁城啊!”许二叔终究是抵不过老太太那逼人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 许宁城将手里的手机一扔,站在他身后的下属赶紧接住,就听见许宁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消息!” 一如既然的言简意赅,也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 许二叔隐隐倒抽一口气,忙朝自己老妈那边投去求救的目光,一边嘿嘿笑道:“二叔是想说呢,这个人呢迟早是会找到的……” 许宁城剑眉一蹙,狭长的眼眸一眯,言外之意是,根本就没消息! 没消息还把他叫回家来? 许宁城的脸色本来就难看,此刻更是被冷沉的气息所覆盖,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让坐在旁边的许家老太太和许夫人都忍不住地心尖抖了抖。 这孩子从小是被老爷子带大的,性子本来就冷,一生起气来吓死个人! 许宁城连话都不想说了,起身迈开腿就要走,许老太太急了,急忙站起来,“哎呀,宁城,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奶奶今天让厨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吃了饭再走吧,啊?” 老太太的话语里满是期许,许宁城却头也不回,大步走到了别墅门口,他的人已经将外面的车门打开,静候着他上车了。 “不吃!”许宁城丢下这句话人已经大步走出了别墅,留下许老太太站在原地着急得团团转,看着那辆车离开,许老太太便冲着许二叔发了火。 “叫你做个事儿这么不靠谱,把那些照片给我拿出来!” 许二叔哑巴吃黄连,明明是他被利用了好吗?要不是他说有那伙人的消息让宁城回家一趟见面谈,宁城怎么可能会这么主动地回老宅啊? 现在好了,他两边都不是人了! 他把许老太太提前塞进他兜里的那些照片尽数掏出来递了回去,还忍不住低声劝道:“妈,你这招行不通的!” “什么行不通?”许老太太把那些照片拽在手里,一张张翻给许二叔看,“你看看这姑娘多标致,这位身材有多好,还有这位,名媛之后……” 许二叔头疼地捂额头了,“妈,你没看他最近都焦头烂额了吗?哪有时间看这些?” “为什么焦头烂额?”许老太太脸色一紧绷,“那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女人,你这个做叔叔,还有你这个做妈的……” 一直站在一边没敢说话的许太太被点名,脸色讪讪。 儿子自小就跟她不亲,她根本就说不上话! “你们一个二个的都不替他张罗,他都二十好几的男人了,身边没有女人怎么可能不焦头烂额?”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地板上用力地戳了戳,义愤填膺! 许二叔:“……”额,小橙子那样的,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老太太想多了! “咦,刚才他跟谁打电话来着?”老太太的脑子突然转过弯来了,刚才他发脾气扔手机了,谁惹她的宝贝孙子发这么大的脾气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 …… 一上车,许宁城那紧绷的神情依然没有得到缓和,这两天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快要炸裂。 前面开车和坐在副驾驶座的下属们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会惹得后面的人不痛快。 两天前,宁城少爷在那座山上追丢了那两人,那座桥被炸,将他堵在了半山腰,事后他们的人将那座山包围了起来,可最终还是没有逮住对方。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宁城少爷的脾气简直暴虐到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下面的人连续两天两夜在G城搜捕,而这期间宁城少爷是眼睛都没合一下。 今天中午突然接到许二爷的电话,说是有消息,让宁城少爷回一趟老宅,本以为是真的有消息了,可没想到…… 难怪宁城少爷现在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不过刚才他是因为什么而怒摔电话的? 是沈小姐的那个电话将他的爆炸情绪给彻底点燃了! …… 尊皇娱都,沈知然在房间里抓起一只花瓶就想砸,可抓在手里发现那花瓶质感不错,恐怕是个古董,最终还是没舍得扔的她只好把花瓶给重新放了回去,盯着门口守着的人,磨牙切齿。 原本就想好了直接去医院看看母亲的情况在考虑要不要过来,可那个该死的十五,许宁城一个电话被当成了圣旨,吓得屁滚尿流地将她直接带到了尊皇娱都,还口口声声喊着“沈小姐您要是不去我怕是要被宁城少爷给毙了的求求您了”。 好吧,许宁城本来就暴虐! 沈知然在屋子里等了半个小姐也没见到许宁城便走到了阳台边,天气正好,许宁城在尊皇娱都的这套房装修得可以用奢侈来形容,那阳台上的栏杆居然是白玉做的。 沈知然眼睛识货,看到那白玉栏杆忍不住地抽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双手正撑在栏杆上朝楼下望一眼,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想跑?” 沈知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男人便一手拎住了她的左手胳膊用力一拽,她的手腕被什么凉凉的东西扣住,慌乱之中的沈知然一声“许宁城”还没有喊出声,就听咔擦一声,她的手腕被扣在了白玉栏杆上,而扣住手的东西居然是…… 沈知然眼瞳一撑,“……” 手铐! 第428章:变态可以进化啊! 手铐? 居然是手铐! 一见面就将她直接用手铐铐了起来? 沈知然撑大着一双眼睛,目瞪口呆地瞪着将她铐在阳台上的男人。 “许宁城,你有毛病啊!”我的妈啊,他是不是又虐待倾向啊? 以前在床上狠点也就算了,现在还喜欢玩这个了? 沈知然目露惊恐地在他身上扫描,不会吧,特么的,他下一秒拿出来的不会是鞭子吧? 尼玛,要真是鞭子,她咬舌自尽得了! 他的变态可以进化啊! 沈知然还算是接受能力比较强的了,要是换上虞欢,面对着这样暴虐的男人,恐怕早就给逼疯了。 结果,扣住她的男人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进了房间。 “喂!”沈知然的手被手铐铐在了栏杆上,一动,手铐被拉得一阵响,扣得死死的,任由她怎么缩小自己的拳头都滑不出去。 沈知然扯着手铐喊,“许宁城,你放开我!” 房间里的人不回话,沈知然气得要跳脚了,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许宁城,你个王八蛋,有本事给我把手铐打开……”沈知然气急,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来就扣住她,还没有了下文,打算把她挂在这里吹西北风啊? 沈知然就这样张着嘴巴大骂了差不多一刻钟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沈知然口干舌燥撞墙的心都有了,却在此刻有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阳台边,沈知然一看是十五,气得抬腿就朝对方踹去。 十五也不躲,硬生生挨了沈知然一脚,转身轻手轻脚地跟另外一个保镖一起搬来了一张贵妃椅放在沈知然的面前,还低声下气地说着。 “姑奶奶啊,您别吵了,宁城少爷睡着了,您就行行好让他睡一会儿吧,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他没睡觉管我P事!赶紧把我给放开!”沈知然也来了脾气。 十五被她这骂声给吓得恨不得伸手去帮她把嘴巴给捂上,赶紧好言相劝,“沈小姐,我们宁城少爷真的很累很累,他没睡好脾气就很不好,而且,这手铐钥匙也是在他身上的啊……” “您就行行好,在这里稍作休息,我们把椅子都给您搬来了,您就在这里坐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吩咐,只要您不骂人就好……” 十五对着沈知然双手合十连连作揖,那模样让候在一边的另外一位下属倒抽一口凉气。 额,宁城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居然在对着这位沈小姐时毕恭毕敬到让人汗颜! 十五可不管自己的形象被大打折扣了多少,他跟在许宁城身边的时间最长,也算是最了解许宁城的脾气的。 许宁城身边的女人都待不长,那些女人不是害怕他身上的煞气就是花痴到一见到他就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扑。 可这么多年来,十五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女人这样的,不说好吧,就单说上次他的眼睛差点被这位沈小姐给弄瞎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都不了了之了,足以证明这位沈小姐在他心里的特殊位置了。 而且,要让她继续这样骂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天知道要是吵醒了屋里的魔王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不过宁城少爷也是,居然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能睡得着,他简直就是把沈小姐的骂声当成了催眠曲了啊! 沈知然嘴角一抽,看向十五,“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路易十五:“……”冷汗淋漓! 没办法好好聊天了啊! …… 沈知然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她实在是骂累了,本来就困,在听到十五说许宁城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心里窝着的那口怒气就这样奇迹般地消散了。 没办法啊,谁叫她也是几天几夜没好好睡一觉了呢,人睡不好觉脾气不好是很正常。 调换了一个姿势坐在贵妃椅上沉沉闭眼的沈知然心里在嘀咕着,算了,不跟他那种人一般见识,带着阿Q精神的她眼睛一闭便再也撑不起来,居然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 许宁城一觉醒来耳边已经没有了那个女人的叫骂声,他的眸子动了动,发现自己正躺在大床上,合衣躺着,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不过窗外却能看到一点灰蒙蒙的天色。 天黑了? 他居然睡着了? 许宁城皱了一下眉头,起身,才睡醒的他脑子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神经紧绷的涨痛感,整个人脑子都清醒了起来。 踩着地毯走了几步的他目光掠到了阳台那边,意外地看到那个躺在阳台贵妃椅上的身影,皱着眉走过去,迎面的便是一阵细细的牛毛细雨飘在了脸上,他脸色一沉,抬头看天。 下雨了! 许宁城转脸,目光凌厉地看向了门口,门口守着的十五感觉到他的目光吓得后脊背一紧。 那个,不是他们不送伞进来啊,是害怕万一您老人家一醒来,发现自己的女人身边站着个男人撑着伞,那撑伞的人就要倒霉了啊啊啊! 他们已经为沈小姐披了一件衣服了,可是大概是她嫌热,衣服掉地上了,还没有等他们来捡,您老人家就醒了! 而且,那雨,很小很小的…… 才醒来的许宁城气压本来就低,所以在感应到他逼视的目光时,门外的人都战战兢兢地屏住了呼吸。 许宁城收回目光后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将沈知然手腕上的手铐打开,沈知然睡得沉自然是不知道许宁城已经醒了。 她太困了,躺在贵妃椅上抱了个抱枕就呼呼大睡。 而她的呼呼大睡被许宁城看在眼里就是没心没肺,他都醒了,她还睡? 还有,这个女人在电话里怎么说的,说他死了才去找她? 他都死了还找她?鬼魂?阴魂不散? 呸! 见了面还要跑! 她简直有能把他肺给气炸的本事! 就在许宁城想伸手将她给拎起的时候,手刚要触碰到她的胳膊,就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喊着,“困,好累……许宁城,你个大混蛋……” 许宁城伸出去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大混蛋? 许宁城嘴角狠狠一抽,眼看着面前的身影翻了翻,椅子本来就狭窄,她这么一翻身,整个人就直接翻下了椅子。 许宁城:“……”摔死你得了。 然而真当她从椅子上翻下来时,许宁城却几乎都没有想,伸手便接住了她! 第429章:你也会有今天? 许宁城一伸手便接住了从贵妃椅上翻滚下来的沈知然,抱起来时皱了一下眉头,看着这么高的个子却这么轻,也不知道平日里吃那么多的东西长哪儿去了? 被抱进怀里的沈知然还睡得没心没肺,可能是许宁城抱的姿势不太对让她很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最后双手在半空中一阵乱抓,在许宁城郁闷的目光下伸手抱住了他的颈脖。 还箍得紧紧的! 许宁城没有主动抱过人,所以抱女人的姿势肯定不会让对方舒服,他也看过二哥抱虞欢,那种公主抱,抱起来很温馨的那种,可他没抱过! 沈知然掉下来的时候他就双手接了,姿势还特别僵硬,此时被她在怀里翻腾,他两只胳膊僵着一动不动,脖子被沈知然像爬树的猴吊住了树干勒着。 许宁城脸色发黑。 而快步走进来的十五被主子这样的抱法也看得是满脸冷汗,额,这是在抱人还是在抱着一条咸鱼? 眼看着许宁城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十五赶紧要替主分忧,伸出手,“少爷,我来吧!” 许宁城一听,眼睛微微一眯,一副见鬼的表情,直接把怀里的女人抱起来往旁边的大床上一扔。 十五,“……”我滴妈呀! 少爷啊,你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也幸好沈知然睡得太死,而且许宁城的床本来就软,他虽是这么大力扔出去,可掉在床上的沈知然却也只是不安地翻了翻身。 就这样,沈知然在十五惊悚的目光下四仰八叉地睡在了他家少爷的大床上。 十五想,额,沈小姐这样的睡法,他家少爷应该睡哪儿呢? 许宁城去没有再去看床上的人一眼,睡得跟猪一样,他转脸叫住十五,“海关那边还没有消息?” 十五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认真地回答,“那边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 唉,他家少爷这两天是疯了,自从被那两个人跑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放弃过要逮住那两人的念头。 许宁城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视线紧锁定在了一处,“他们带着一个萧悠想要离开G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方很有可能会易容,两个人还能轻松离开,但若是带上一个萧悠…… 可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许宁城心情又是一阵烦躁! 特么他是跟那两人杠上了! …… 暗夜,黑暗吞噬了大地,远离尘嚣的郊外别墅里,底楼大厅里亮着灯。 有人在厨房里打开了冰箱,取出了两罐啤酒,一罐扔出厨房门外,被人一手接住,紧接着就听到易拉罐被拉开的声音。 倚靠在厨房门边的那道身影高大颀长,隔着厨房的磨砂拉门,依稀可见他的侧影,一条腿笔直地伸长,另一条腿弯曲着,单脚踮起脚尖,仰头喝酒的姿势慵懒而惬意。 “顾默白要是知道他要找的人还有闲情逸致站在这里喝酒,恐怕要气得吐血了!” 靠站在厨房冰箱门上的陆安生喝了一口酒,笑了一声。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都以为他们跑了,其实不然! 跑什么呢? 厨房门那边的人转过脸来,“被气得吐血的不应该是许宁城么?” 陆安生:“……”无语了! “许宁城最近是恨不得把G城都给翻过来!”陆安生说着冷笑一声,“见他气成那样我心里真是爽快!” 门边的人看他一眼,“不就是怪他之前没搭个手么?有必要这样?” 陆安生挑眉,走出厨房走到餐桌前,把几盒外卖打开,似笑非笑地回答,“你不也一样小心眼地报复了他一下?把虞欢从人家薛景禹眼皮底下接走,还闹出那么一出戏来。” 陆安生说着沉叹一声,“没有经历过就不会理解那种绝望!” 嗯,站不起来的绝望! 甚至就因为站不起来,连家里人都要另做打算地弃他而去! 陆安生的神色一下子冷沉了下来,磨难就像一块试金石,它试探出来的不仅是人性的善良,还有人性之恶! 当时的他跟着虞欢去了郊外,后脊背被人注射了大量麻醉剂,在他昏迷期间,顾默白和许宁城的人都在那边,可他们谁也没出手帮他一把。 他的腿之前确实是被诊断出要废了,老天有眼,他的腿在坐了半个月的轮椅后突然能动了。 他的腿能走的事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事后他也想过的,他们的立场是对立的,许宁城是恨不得他去死,又怎么可能会出手帮他,不过把那小子耍一道还是心情爽快的! 靠在厨房门边的人站着没动,一罐酒喝完便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腾起时他淡淡出声,“谁说我没经历过?” 陆安生捡起筷子吃了一口,把属于对方的筷子放在旁边,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到了什么皱了一下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沉笑一声,转开了话题,“伤你的那几个人我会帮你查,作为你这次相助的报答!” 他说着,那边抽烟的人突然蹙了蹙眉头,“什么声音?” 陆安生警惕地听着,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声音,他把筷子一放,神情泛冷,“地下室里的!” 陆安生说完直接转移开到了话题,“你离开G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这个盲点只能应付得了一时,等许宁城反应过来想要走就麻烦了! …… 这栋别墅是陆家老宅,陆家破产衰败后这个地方就彻底荒废了,以往每个月还会有人来这里收拾打理,近段时间这里已经没有人来了。 谁也想不到这栋别墅的下面会有两层地下室,虽然是地下两层,可因其独特的设计设有排风系统和阳光日照,整个地下室并不潮湿闷气。 天花板上的灯光是柔和的,可柔和的光线照射下来的地方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仔细看,距离墙壁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都是深黑色的铁栏,顺着纹路看去,是个大得离奇地大铁笼,笼子里有床,有桌子,有马桶,有沙发…… 所有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床上坐着的人听到动静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笼子外面被一条铁链紧紧锁住的女人时,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嘲讽。 “你也会有今天啊……” 第430章:一个不可说的理由! “你也会有今天啊……啧啧!” 一张脸上满是皱纹的陆老太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倚靠在墙角笑得森然。 尤其是听到那铁链被扯动得哗啦哗啦地声响,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总算是有人跟我一样被关进来了,哈哈哈!” “别白费心思了,这链子啊,你是挣不开的,他把你锁在这里,锁到你老死为止,哈哈哈……” 那条铁链是穿墙而出的,链子的一头定得死死的,铁链有碗口粗,别说是从这里挣开了,光是这一条链子的重量都能活活压死一个人。 萧悠浑身的泥浆早已干涸,身上脏得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但关在铁笼子里的陆老太太却把她给认出来了,瘫坐在地上的她冷笑着扯了扯手腕上扣着的链子。 “你不也一样吗?” 铁笼子里响起了一阵哗啦啦地铁链声,坐在床上的陆老太太赤着脚下了床,双脚上套着的铁链撞击着地面一阵哗啦啦地响,她那双枯萎得像干树枝的手紧紧地抓着铁栏,眼神近似疯狂。 “我怎么能跟你一样?我是心甘情愿住进来的,我是在这里休养的,你个疯子能跟我比?” 被骂做疯子的萧悠脸色难看,“说我是疯子,你现在又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外人都说陆老太太死在了那次游轮海难沉船事件,哦,陆家爆出来的消息,失踪了。 可这个失踪的人却被关在了这个地下室里。 啧啧,陆家的肮脏也不比顾家的少! 看似光鲜艳丽的外表下铺就而成的也是不为人知的血腥龌龊。 陆老太太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她,一双手抓着铁栏使劲地晃着,撼动不了铁栏就用自己的脑门开始往上面撞,那种疯狂,看得萧悠都触目惊心的。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你一个为了嫁到顾家不惜出卖自己心爱的男人,踩着你男人的尸骨往上爬的贱人……” 陆老太太说着伸出手就要去抓靠在铁笼子旁边的萧悠,萧悠赶紧躲开,手腕上扣着的铁链被她拉到了极限,比起陆老太太,萧悠的身体要灵活多了。 避开那双从笼子里伸出来乱抓的双手,萧悠脸色阴沉地看着笼子里的人。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要是还是个东西的话怎么可能会被你的孙子关在这里暗无天日?” “啊……” 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的陆老太太发出一声疯狂的尖叫,“那个孽障,我要掏了他的心脏,我要掏了他的心脏……啊……” …… 连接地下室的楼梯走道上,站着的身影透露着一种僵冷的意味。 想掏他的心脏! 呵。 如果在他没有发现之前,她应该得逞了! 可是,很遗憾,他早一步知晓,就不肯能乖乖地贡献出他的心脏了! 身后有脚步声轻微地响起,陆安生转身,大步走出了地下室。 “你没事吧?” 上了一层,陆安生直接躺在了大沙发上,他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灯。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暂时住在了地下室的第一层,地下室的隔音效果整体来说还不错,只不过地下室之间声音就有些窜了。 底下一层的尖叫声使得他阴郁地眯起了眼睛。 闻言,语气落寞,“还有什么要比自己的亲人盯着你的心脏时刻想着要你去死的事实还要糟糕的?” 游轮倾翻的那一晚,他才知道,原来作为备用心脏源的除了虞欢虞勒以外,第三个就是他! 他不知道作为妹妹的陆子瑜是怎么说服了陆老太太,把心思打到了他的头上,大概是看着他双腿残了,已经撑不起陆家的颜面了,陆老太太才选择了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陆子瑜的身上。 一个本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即便是进行了换心脏的手术,也要经过排异治疗,还有应急各种的突发事件。 这是基本常识。 可老太太的想法竟是如此的可笑,觉得换一颗心脏不行还有另外一颗,连带着他也被算计在内! 疯子! 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因为陆老太太和陆子瑜都疯了! 陆氏破产,她们不是选择抱团取暖而是将箭头指向了他。 是啊,虞欢虞勒两个备用心脏取不到,那陆子瑜最后能活下来的希望就只能靠他! 人在要死的时候拼命地想活,所以,连所谓的亲情都抛诸脑后。 他敢保证,游轮事件后他要是还不出手,接下来,躺在手术台上被强行挖心的人就是他了! 呵,骨肉亲情? 在活命面前,骨肉亲情算个P! 陆安生双手枕在脑后,耳边是下面地下室里传来的叫骂声,他淡漠着一张脸安静地听着,终于等到对方骂累了,喘不出气来了,他才幽幽出声。 “你把萧悠带回去是为什么?” 沙发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的人静静地抽了一口烟,眼底有深邃的目光闪过。 “一个不可说的理由!” “那你就这么走了,放心?” 那人转过脸去,淡淡笑了,“我相信他!” 陆安生:“……” 呸! …… 寂静的夜总是会引人追忆。 书房里,顾默白对着那串钥匙扣凝住了眼神,脑海里浮现出两天前经历过的每一个画面镜头。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被一张银色面具所遮盖,唯独那双眼睛露了出来。 他看他的眼神带着邪肆的笑意,说不上狠辣,却让人心凉。 是你吗? 顾默白的手指慢慢收起来,手心一阵凉意,似乎是想用自己掌心的暖热来温暖那串冰凉,他抓得很紧。 …… 半夜,许宁城的手机响起,他正好没有睡意,便起身接通,“二哥!” “把你的人都撤回来吧!” 许宁城:“可是……” 人都还没有找到,而且,对方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还没有确定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低低叹息,“宁城,我不想再伤害他一次!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我都不能再赌了!” 许宁城握着手机沉默了,听到电话那边再次响起的话语,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宁城,对他,我输不起!” 第431章:我输不起! “对他,我输不起!” 许宁城听到电话那边响起的声音,整个人心脏都跟着缩了缩! 二哥说他输不起,其实,输不起的岂止他一个人? 薛景禹这两天每天都在打电话跟他说这件事,要他把人撤回来,不要再追了,今天一大早还跑到尊皇娱都来跟他面对面地谈。 正因为太想知道答案,太想知道真相,他才这般的急切地追捕。 结束了通话的许宁城捏着手机靠在阳台那边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烦躁到想抽烟,可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后才去房间床头柜上取烟。 点燃,昏暗的屋子里星火亮起,刺鼻的烟味儿腾了起来。 心情烦躁的他狠狠地连抽几口,情况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是更加糟糕。 五脏六腑的经脉都在疯狂地冲撞,他看着夹着香烟的手指在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就快控制不住,他一把扔掉烟头,伸手就去拉床头柜,想要从里面取出一只药瓶来,只是他出手太重,床头柜上的台灯被掀翻倒地。 门口候着的十五听到了动静推开门就急声,“少爷?您……” “滚……”许宁城一双眼睛赤红着,即便是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十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听到他的低吼声还是被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十五便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赶紧把医生叫过来,嗯,对,少爷又出现那种症状了!” “砰……”的一声,台灯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本来睡得正香的沈知然听到耳畔边响起的嘈杂声音皱紧了眉头,刚翻了个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紧接着还传出男人狂暴的吼声。 “滚……” 哗啦啦……轰隆隆…… 沈知然只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地方都在震动。 下一秒她撑大了双眼,妈呀,地震了? 入眼的是一片昏暗,沈知然的视力还没有适应过来,就被床头柜推到的声音给震惊地再也躺不住了,爬起来就见面前有个人影。 人影的步伐有些跌跌撞撞,他一脚踹倒了床头柜,人便跪在地毯上找什么,床头柜的抽屉被他一手抽出来朝旁边一扔,砸到了不远处的茶几,‘砰’的一声巨响。 沈知然被惊呆了,都忘记了要尖叫。 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才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搞破坏的人。 这人,是许宁城? 鬼上身了吗? 沈知然还在错愕中,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就被床边探出的一只手给一把抓着,狠狠一拽。 “啊……”沈知然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再也忍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因为她身上的被子被他一手扯开,以为他要干什么,沈知然转身就往另外一边爬,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爬下床,身下的被单,哦,不,是床垫…… 就被许宁城给直接掀翻了,沈知然跑得不够快,床垫连带着她这个还在床垫上的人就给直接掀翻在地了。 沈知然一声尖叫,那翻过来的床垫倒在了墙壁上,而沈知然滚在了地上以为那床垫要压下来,吓得她赶紧从那个缝隙口飞快地往外爬。 她爬出来了,可面前的一切简直让她不敢相信,整个房间里都像是正在被拆,而那个强悍地可以跟挖掘机媲美的男人把茶几给推翻,把沙发给弄倒,最后,一个花瓶在半空飞起直接砸向了天花板的水晶灯。 那只之前还被她没舍得抡起来砸的古董花瓶…… “砰……” 沈知然惊恐万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重新缩回了床垫背后的缝隙,有个东西挡着也好啊,万一被头顶掉下来的灯给砸了脑袋,小命不保啊啊啊!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起来,面前的一切就让她开始怀疑人生了。 天啊,许宁城是疯了吗? 房间里的那个身影还在四处找东西砸,那模样让沈知然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这才想起,她手上的手铐怎么不见了?咦,她不是睡在阳台上的椅子上的么? 怎么又睡在了这架床上了? 不过沈知然现在也没时间去纠结自己是怎么从阳台椅子上跑到许宁城床上睡着的问题了,面前的情况应该怎么制止啊? 听到房间门被人推开的声音,躲在床垫后面的沈知然大喜。 “宁城少爷,医生来了……” 十五的声音! 医生? “滚出去,谁要看医生?” 一个物体飞了出去,砸了十五一脸,沈知然眼睛敏锐,哦,那是她的高跟鞋! 擦,她的高跟鞋都被他扔出去了啊! 沈知然眼看着救星十五再次被砸了出去,一颗小心脏抖得要崩裂了。 这简直就是一只狂暴的兽啊! 连十五都没办法安抚下来? 房门那边隐约有人站着,战战兢兢地说着什么话,可无一例外的,被许宁城的低吼声吓得转身就跑。 沈知然刚准备想趁着室内光线晦暗悄悄地趁他不注意地爬出去,面前就有东西砸了下来,那东西落地开花,吓得沈知然脖子一缩。 砰…… 沈知然:“……” 看清掉在面前的是头顶还没有掉光的水晶灯灯泡,早已在这样一惊一乍的状态下忍受不了的她一口气堵在胸口。 眼看着那人转过身来朝着她这边一步步地走过来,沈知然心惊胆战地后退,也不知道是抓了个什么,在对方靠近缓缓蹲下身时她跳起来抡起手里的东西就朝他头上砸了下去。 “许宁城,你有完没完?” 沈知然气喘吁吁,赤着脚的她根本就没在意地上到处都是砸碎的物体,她跳起来抡棍子砸人,一气呵成,那一棍子砸下去结结实实地,振得她握棍子的手都是一阵疼。 门口的十五借着灯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吓得一声疾呼,声音都结巴地不成样子了,“少,少,少爷……” 冲进来的十五还有其他保镖看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的许宁城,再看着抓着跟棒球棍子一脸目瞪口呆的沈知然。 手里的棍子哐当一声滑落! 啊,她,她,她,把许宁城给直接,敲晕了…… 第432章:你要不要躲一躲? 沈知然一棍子敲晕了许宁城! 在十五昏天暗地的疾呼声中,她惊醒过来,手里的棍子哐当一声落了地! 天呀,她都干了什么? …… 薛景禹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给看呆了,许宁城的专属房间里除了一架床还在之外,其余什么东西都被搬空。 再看看天花板上被砸得只剩下了一半水晶灯的灯座,那边窗边还没有来得及更换的帘子也塌了一角,地上的一些角落里还有花瓶的碎屑,被人细心地迅速地清理了干净。 之所以房间都给折腾废了还没换地方也是因为许宁城这家伙有那个习惯,他睡觉就要来这个房间,睡这张床,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的十五根本就不敢抬着他换地方,只好让人把房间赶紧收拾出来,再连夜将那些破坏掉的家具原封不动地补上。 薛景禹看着忙里忙外的十五,直叹这十五就跟二哥的陵川一样,摊上这样的主子一辈子的劳碌命。 几台医用仪器被连夜从许家那边搬了过来,此刻那边医生正在忙碌。 薛景禹走到床边看了床上躺着的许宁城一眼,许家的家庭医生正围在床边照顾着,也轮不上他出手帮忙,起身瞥见坐在那边贵妃椅上惊魂未定的沈知然,走过去,低声说了一句。 “唉,你要不要先躲一躲?” 沈知然还没有从今天晚上的混乱里走出来,薛景禹突然靠近过来吓得她条件反射般地后仰着身体,看清是薛景禹时才虚惊一口气,脑子转了回来,“干什么?” 躲什么?许宁城现在都被她给敲晕了,还能爬起来发疯不成? “我说你,也够狠心的啊!”薛景禹靠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没办法,房间里什么东西都被砸光了,十五的家具还没有补办过来,里面除了那张床还能坐坐,也就剩下阳台上这么一把椅子了。 沈知然觉得唇瓣干得难受,舔了舔唇瓣,如实回答,“我也是给吓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许宁城这样的模样。 太吓人了! 沈知然心有余悸得脸色一白,要知道,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连带着床垫一起给掀翻倒地是什么感觉?那满屋子到处飞的东西稍不留神砸头上她就完了。 要不是最后他走向她面前,她也不会害怕地直接抡起棍子就往他头上砸。 薛景禹“啧啧”两声,低声道,“最毒妇人心,你要是把人家许宁城给砸成个傻子了,你看许家人会不会把你给拖出去五马分尸了?” 薛景禹话音刚落,沈知然的小心脏就绷了绷,拜托,她今晚上受到的惊吓够多的了好吗? 不过,她那一棍子,确实,用尽了全力! 天! 沈知然脑子一阵乱糟糟的。 还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整理思绪,就听到旁边的薛景禹突然低低出声,“糟了,说曹操曹操到!你赶紧躲一躲……” 沈知然:“……” 啊?躲?躲哪儿啊? 谁,谁来了啊?她要躲? 沈知然根本都没机会开口询问就被薛景禹一把抓起来往阳台角落那边给塞了过去。 “站在这里别动啊,你要是被发现我可救不了你的!” 薛景禹急急说完便迈开步伐离开阳台,顺带还伸手将落地窗前剩下的那半边窗帘给拉了过去,哗啦一声,遮住了阳台外沈知然狼狈的身影。 这边沈知然被塞在阳台边缘,刚站稳,就听到房间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个哭喊的声音。 “我的橙子啊,你这是要吓死奶奶啊……” 啊?许宁城的奶奶来了? 沈知然觉得自己脑袋都快涨炸了,难怪薛景禹叫她躲。 “奶奶,城哥没什么事情的!”薛景禹低声劝慰,许老太太一听。 “景禹啊,你是医生,你快给我家橙子看看,十五说他又犯病了,把家里的家庭医生都叫了过来,我一听,这还得了?这孩子一犯病是什么症状我最清楚不过了,吓得我哪里还敢睡觉……”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哭,还不停地喊着“橙子橙子”的,任由薛景禹怎么劝都不管用。 阳台上的沈知然也从他们的对话里听了个大概,许宁城有病? 沈知然脑海里一想起刚才经历过的事情,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是啊,那哪会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表现,简直就是…… “景禹,橙子的狂躁症和自虐症不是已经得到控制了吗?你看他,上一次发病是在五年前,他砸光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还差点直接吊死自己,这一次,他是怎么拿起棍子往自己头上砸的啊?” 狂躁症,自虐症? 沈知然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忍不住地吞了一口口水。 至于,许宁城自己拿起棍子往自己头上砸,额…… “奶奶,城哥睡眠不好就会这样,你放宽心,片子已经出来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大碍,等他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呜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孙子……”老太太嘤嘤嘤地哭着,哭得阳台上的沈知然都恨得立马捡起那根棍子往自己头上砸一棍子下去。 薛景禹朝阳台那边瞥了一眼,唉,看吧,你把人家唯一的孙子给砸晕了,老太太要是知道罪魁祸首就躲在阳台上,还不跑来跟你拼命? “我就说了,这孩子身边要有个女人才好,有个人贴心照顾照顾,不求他能为许家开枝散叶,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好……” 老太太吸了吸鼻子,“哎哎,景禹,你帮我看看啊,奶奶我最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我给带来了,你帮我看看啊……” 薛景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张照片就塞进了他的手里。 “你是橙子的好兄弟,他跟你们亲着呢,你们的眼光都不错,我觉得这个孩子好啊……” 薛景禹嘴角抽了抽,额,这样不好吧,城哥要是醒来知道了还不撕了他? “我已经带过来了,趁着橙子还没有醒,我让人家姑娘来这里多走动走动……” 薛景禹:“……”表情惊悚。 妈呀,大半夜的,奶奶您是神人啊!是一点机会都不想错过啊! 也就在此刻,门口有一道倩影俏生生站着,声音细甜软绵,“奶奶!薛少!” 薛景禹头皮发麻。 阳台上的沈知然,“……” 第433章:未婚妻? 虞欢也不知道许宁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默白接了电话便要出门,而她当时正醒着。 跟顾默白同床共枕的她本来就睡不着,一听说他要出门,看看时间才凌晨十二点多,虞欢没有了困意也跟了出来。 虽然他今天跟她说了,随着G城警方的大力搜捕,那群造成他们困扰的杀手组织成员已经被抓了不少,可他晚上一个人出门,她终究是不放心。 “困了的话就先睡一会儿。”顾默白轻声说道。 “嗯,好!” 虞欢坐的副驾驶座位,今天早上起来的她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这是她连续两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留下来的,靠着舒适的座椅,困意虽重,可一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她的神经便是一个激灵。 她睁着一双眼睛视线转落在了窗外,人很困,可萦绕在脑子里的那个事情却让她怎么都不能安心入眠。 虞欢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吧? 顾默白从上午回家就一直在家里陪着她,陪着她吃饭,陪着她看了一场家庭影院电影。 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心里既难过又心疼,好几次想要开口都背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车很快到了尊皇娱都,一下车,室外的雨便下得不小了,尊皇娱都的门童是认得顾默白的车的,车一停就有两名侍者各撑了一把伞迎了上来。 “小心!”顾默白伸手接过侍者递过来的伞绕过车头走到了副驾驶座这边,伸手过来护住了虞欢的头顶。 虞欢被他护在怀里下了车直接便走了进去。 “许宁城没事吧?”虞欢有些小忐忑,顾默白是接了许宁城下属的电话,如果不是特别紧急,顾默白应该不会半夜赶过来,那个电话一挂,薛景禹的电话也紧跟着打了过来,说了些什么虞欢没有听清楚,结束了通话的顾默白便决定过来一趟。 电梯里,顾默白低低吸了一口气,沉声,“他这是老毛病,是我这两天忽略了他!” 顾默白说着眉头轻轻地皱了皱,虞欢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自责,满心疑惑,“什么,老毛病?” 认识许宁城这么久以来虞欢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啊! 顾默白迎上虞欢那疑惑的目光,神色有一瞬的迟疑,想了想还是轻声说道,“宁城在八岁那年被绑架过,当年绑匪绑的是他和他的父亲两个人,他父亲在他面前被绑匪撕票,而他则被困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被解救出来!” 虞欢惊怔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原来,还有人跟她一样,亲眼目睹了自己亲人死在面前的情景,她当年是在十二岁,看到母亲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时她吓得从此有了心理阴影。 而许宁城呢,被绑架的时候比她年纪还要小,才八岁! “宁城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那两年的时间他自闭,他痛苦,他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他排斥身边的所有人,睡觉的时候身边都必须有人,但又不准近身,一旦近身便会引起他的强烈反抗或是攻击!” 顾默白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会儿,“那段时间他总是噩梦缠身,他的失眠症和躁狂症便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后来是宁城爷爷带着他去见了一位得道高僧,亲自陪着他在寺庙里待了大半年的时间。” “这两年他的状况已经很好了,许家的家庭医生也有很久没有过来的,今天晚上突然发作,我想,可能是跟他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有关!” 虞欢静静地听着,心里感慨的同时更是为许宁城捏了一把汗。 很快他们便到了许宁城在尊皇娱都常住的套房门口,放眼望去,整条走廊上都是衣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阵势不小。 那边门口静候着的一位中年男士,身体站得笔直,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一种凛然正气,那人一见到顾默白便微微躬身,态度谦恭,“二爷!” 顾默白朝房间那边看了一眼,“奶奶过来了?” 中年男士点了点头,“是的,老太太心急如焚,连夜赶了过来!” 顾默白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虞欢进了那个房间。 虞欢一进门就被房间里那空荡的画面给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除了那边的那张大床? 床边围了不少人,顾默白一进来,薛景禹便松了一口气,赶紧蹭过来站在了顾默白的身边。 我滴妈呀,幸好二哥来了! 虞欢则被卧室落地阳台那边半挂着的那副窗帘给看得失神,总感觉,那里怪怪的。 “小白来了?”许老太太一见到顾默白进来了便伸手过来拉着他,景禹那孩子说话一点也不靠谱,在她看来,薛家那两个都不靠谱,最靠谱还是小白! “奶奶!”顾默白被许老太太拉了过去,许老太太这也才注意到顾默白身边的虞欢,多看了两眼,“这孩子是……” 顾默白伸手拉着虞欢的手,“奶奶,这是我妻子虞欢!” 顾默白说着便低声喊住还在呆怔中的虞欢,“欢欢,这是宁城的奶奶!” 虞欢赶紧恭敬地唤了一声“奶奶!”。 许老太太愣了半响,察觉到自己反应太慢急忙笑笑,“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小白你也是,结婚了怎么都不跟奶奶发个请柬啊……” “婚礼还没有办,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会安排的!到时候一定会请您来的。”顾默白在宁城奶奶面前耐性十足,虞欢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在长辈面前这么好说话,从言语中就能感觉得出来,浓浓的儿孙情节。 看得出来,这位许老太太一定对他很好,也让虞欢突然想到,顾默白在跟自己的爷爷奶奶长辈相处的时候,一定是个很孝顺的好孙子。 “小白啊,我今天把云霓给带来了,就是先跟你们打个照面,以后啊多照顾照顾!” 许老太太说着便将身侧站着的那位女子拉到了身前。 虞欢这才注意到那个女子,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那女孩子好像一直在床边忙活什么。 这女子……? 身后薛景禹低低说了一句,“宁城的未婚妻!” 虞欢:“……” 啊,许宁城有未婚妻了? 第434章:刚晋升的! 虞欢心里一怔,目光便落在了那名叫秦云霓的女子身上。 滑过鼻尖的是女子身上溶出的玫瑰花尾香,女子肤色白净,身材高挑匀称,一身藕粉色连衣裙,浑身上下装饰的首饰不多,可恰到好处地让人看着很舒服。 尤其是她脚上的那双浅白色的尖头凉鞋,透着一股子小香风的低奢品位。 这是,许宁城的未婚妻? 虞欢心里惊怔,心里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沈知然,眼底在此刻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身后的薛景禹又低声接话补充,“刚晋升的!” 虞欢:“……” 许老太太大半夜地把这位女子叫过来跟许宁城的两位好兄弟都见了面,还说什么要多照顾照顾,俨然是一副将对方当做了一家人的表现。 虞欢忍俊不禁,心里不免有些闷闷的,她趁着顾默白和许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悄然走到了阳台那边去透气,结果刚到阳台边就被阳台一角站着的身影给吓了一跳,差点就忍不住叫出了声。 “欢欢?”顾默白一看到虞欢没再自己的视线里,便出声,虞欢才被阳台上那边的贴着栏杆站着的身影吓了一跳,看清对方是谁时愣住。 而此刻顾默白的声音传来,她怔了怔,正好看到沈知然朝她露出的无奈笑容。 她从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这边有些不对劲了,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除了许宁城现在躺着的那张床还在以外,也就这边的半张窗帘还悬挂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她还真的是碰上了。 虞欢转过脸去,“我在这里!” 她说着转身的时候还朝沈知然那边看了一眼,觉察到她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一件男士衬衣,下面赤着一双长腿在夜风里直打哆嗦。 那衬衣一看就是许宁城的。 此时室外正下着雨,阳台这边也有雨飘进来,她也不知道沈知然在这边站了有多久了,看她故作嬉笑地冲着她摆摆手,虞欢只好先转身离开阳台。 因为她怕她在这边站久了顾默白会过来,到时候那沈知然就会被发现了! 折回房间的虞欢看到薛景禹冲着她挤眉弄眼的小眼神,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薛景禹是知道沈知然在这边的。 也就是说,许宁城出事的这段时间,沈知然一直都在这里? 而如今,许宁城的奶奶带着许宁城所谓的未婚妻来了这里,沈知然却躲在了阳台上,把里面所说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虞欢想,如果换位思考,她是沈知然,她肯定会受不了! 虽然,沈知然跟许宁城两人的纠葛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她也不太清楚,可终究是有过关系的男女啊! 虞欢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在回到房间后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视线却多次朝阳台那边张望。 外面的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 许老太太在房间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却把那位秦云霓小姐留了下来。 在这期间,十五把所有损坏了的家具家电都轻手轻脚地搬了进来,动作迅速且全程都没有那种搬家的轰动感。 虞欢放心不下沈知然,所以小声地跟顾默白提议能不能今天晚上就在这边随便找个房间休息。 顾默白也没问原因,大概是想到她累了,回家开车差不多半个小时,折腾一下再睡觉距离天亮也不远了,便答应了。 顾默白在尊皇娱都有专门休息的房间,就在楼上。 虞欢忐忑不安地离开了许宁城的房间,到了楼上,进了门,还心神不宁的。 “欢欢!”顾默白将她的身体掰正,眼神认真,“阳台上有什么吗?” 虞欢心里一咯噔,近距离地被他这么凝视着,她目光一怔,这才想起了阳台上的沈知然,“知然,知然还在楼下的阳台上!” 顾默白:“……”眉头微微一蹙。 果然,他就察觉到虞欢从阳台那边折回屋子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对劲,原来是沈知然藏在阳台上。 “默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知然从那个房间出来?” 虞欢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阳台那边飘雨进来,沈知然又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要让她在阳台上待一晚上怎么行呢? 更何况要是阳台上的沈知然被房间里的那位秦小姐发现了,那事情就不妙了! 虞欢不敢想沈知然被发现后的情景,她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白,顾默白想了想,“嗯”了一声,取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便有人敲了门,就见许宁城的保镖扛了一把收缩梯子进来了。 “二爷!” 顾默白指了指阳台,“那边,小心些!” 虞欢不解,顾默白便低声解释,“许宁城的房间就在楼下,想要不动声色地让沈知然离开,这个法子最好!” “可是……”这是高楼啊,先不管沈知然有没有那个胆子半空爬梯子上来,爬上来的动静不是很大了,万一被那位秦小姐听到…… “你放心,薛景禹现在就在楼下!” 还有个打掩护的! “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把那位秦小姐暂时引开,让知然能抓紧时间离开那间屋子呢?” 顾默白低声道:“走廊上还有许老太太的人!” 要看到沈知然衣衫不整地从许宁城房间里跑出来,那还不惊动了许家的人? 顾默白说着带着虞欢去了阳台那边,虞欢低头一看,楼层之间并不高,收缩梯子被那名保镖拉长了轻手轻脚地安放在了护栏上。 虞欢这才注意看那架梯子,居然跟平时用的梯子不一样,钩挂在阳台上的部位十分贴合,这是量身定制? 再看看顾默白,轻车熟路地指挥,跟楼下的薛景禹是配合德天衣无缝,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 梯子被安放好不到五分钟,虞欢就听到那名保镖低低道:“上来了!” 阳台外很快就有个白色身影趴了进来,虞欢手里早从房间里的衣柜里拿了一件顾默白的长风衣,等沈知然一下梯子就替她裹上,避免走光。 而沈知然在爬上来后裹着风衣白着一张脸低声咒骂,“TMD,居然是秦云霓!” 虞欢:“……” 第435章:黑吃黑谁不会? 尊皇娱都,薛景禹的房间就在顾默白房间的对面。 今晚上注定是没法回家睡觉了,薛景禹从酒架上取出了一瓶醒好的上好红酒,倒上两杯,一杯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顾默白,一杯自己端着,喝了一口。 “沈知然今晚上跟虞欢住?” 顾默白抿了一口红酒,眉头微微蹙起,“嗯”了一声。 薛景禹一听就知道二哥这一声“嗯”情绪不怎么好了。 也对啊,人家今天放下公司里的事情跑回去陪老婆,一个下午都陪着,临到了晚上本该有点福利的时候被一个沈知然给搅和了。 难怪会心情不美丽了! “我最担心的,贝勒那边……” 顾默白突然说到了虞勒的事情,薛景禹放在唇边的酒杯停顿了下来,也跟着皱紧了眉。 “聂宇深发回来的消息,暂时没有危险,只是被软禁了!” 顾默白低头看着酒杯里的酒液,“我打算过去一趟!” “啊?”薛景禹惊怔,放下酒杯想也不想便直接反对,“二哥,那可是C国啊!那边有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现在诛杀内部混战,那边又是诛杀的地盘,你要是去了……” 薛景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了,闷闷地深吸一口气,虞勒被人从美国带走了,直接带去了C国,他们之所以知道他们的消息是因为被一起带走的人还有聂宇深。 当初二哥那个电话,通话中说了一句,贝勒还需要你,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聂宇深的才被捆绑式地带走。 而二哥的目的也正是这样,他担心如果对方只带虞勒一个人离开,虞勒双眼失明不方便,他很有可能会真的失去虞勒的消息,所以在通话的时候他动了点心思。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把聂宇深给带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聂宇深才在电话结束说的那句,这一次的费用可是翻倍! 顾默白相信以聂家在国外的势力,想要探知到两人的消息应该不会太难,而顾默白也相信,只要有聂宇深陪伴在虞勒身边,虞勒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少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有危险的! 但这样的时间不能耽搁太久。 虞欢还不知道贝勒被人掳走的消息! 贝勒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不能让贝勒出事! 顾默白这几天的心情也很复杂,那边银面人带走了萧悠的目的还不清楚,而对方的身份他也没能确定,G城这边的事情一团乱,那边贝勒又被人带走了。 顾默白沉着一张脸,太阳穴一阵隐隐的胀痛。 “我让宁城放行除了私心以外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再赌,如果那个人是顾默离,是他的大哥,那么,他带着萧悠顺利地回去会不会能出手帮一把聂宇深? 夜,沉凉,顾默白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深黑色的眼瞳看向了窗外的黑沉。 万一,真的能呢? …… “啊切……” 空气里沉浊气息让人忍不住地直打喷嚏。 “这里面有多久没人进来过了?”跟在后面的人问道。 陆安生揉了揉鼻子,“我十五岁那年进来过,后来就被封了!这里以前是陆氏开矿的地方,从里面挖出了一条军用防空通道,你从这里走,到了出口就已经出了G城,那边不再是许宁城的势力范围。” 陆安生说的有办法出城就是这条路,既然不能通过陆路或是水路走,那他就选地下走吧,这个防空洞只有他陆家的人知道,加上被封了这么多年,早就被人遗忘掉了。 隧道里有专门的交通工具,不需要步行。 “恩!” 陆安生看了一眼被他喂过药早已昏睡过去的萧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她上路的原因,不过你这么急着回去,想必也是有你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许宁城的人从今天晚上开始就撤了,想必也不会再追来!” 陆安生说着面色迟疑,他是不知道许宁城那个疯子前两天还疯了似得到处找人,怎么今天晚上半夜不知道是不是睡糊涂了突然下令不再搜查撤人了。 正因为人撤走了,他们才能顺利地从别墅那边来到了这里。 疯子的世界真不是人能懂的! 至于他突然要走,也是因为半夜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谁打来的陆安生不知道,电话的内容是什么陆安生更是不清楚,可就在他接了那个电话后,一根烟抽完便提出马上要走。 这一晚,有人被一根棒球棍子砸破了脑袋,有人端着红酒杯凝神望着窗外黑夜,也有人从地下隧道顺利地离开了G城。 隧道的出口处在毗邻G城城市的一条暗河旁边,四周雨声不小,可就在这样的夜里,出口处却有数十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站在那边静候,见到里面有灯光亮起,便有人快步迎了上去。 语气恭敬。 “九爷!” “先把人带走!” 出来的人接过了下属递过来的雨衣穿上,低低出声,“情况如何了?” “C国传来消息,有人带回来了一个人,但只有一个,还是个瞎子!” 换上雨衣的男子眼睛微微一眯,声音低沉,“上头的人可知道了?” 下属摇摇头,“消息被封死,我们的眼线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的情报!爷,他们这次都带回去了一个,而我们却没有找到……” 下属欲言又止,看看被扛上车的那一位,就明显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下属不免气馁,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耗上了这么多的人力,连人都折了好几个,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找到想要的。 这一次,他们落后了,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向上头交代。 “呵……”男人沉沉一笑,“急什么?不是已经有一个了么?” 下属:“?” 男人上车往座位上一趟,姿势霸气侧漏,“他们不是还没上报吗?把他们手里的那一个抢过来就是了!黑吃黑谁不会?” 下属:“……”果然是他们的九爷啊,够霸气,够腹黑! 靠在车座上的男人阴郁地眯着眼睛。 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改朝换代? 还有他在! 想得美! 第436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TMD,居然是秦云霓!” 沈知然从楼下阳台爬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此时她在浴室里冲了一个热水澡,裹着侍者专门送上来的浴袍,窝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问虞欢。 “我今天晚上睡这里,你呢?顾默白呢?” 虞欢细心地打开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并抬眼看了一眼门对面那边,“他在对面薛景禹那边休息!” 沈知然瞅着她的脸色,叹息一声,“你们两个……” “你怎么会认识那个秦云霓的?”虞欢直接岔开了话题。 沈知然一听那个名字,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怎么不认识她?我们华宇集团的老总姓秦,她秦云霓是我们老总的女儿!” 握着吹飞机的虞欢愣了一下,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也对,能被许老太太拉过来成为孙媳妇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没有强大背景的人? 华宇集团,算得上是G城地产界排行榜上数一数二的吧! “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用这般咬牙切齿吧?还是你……”吃醋了?虞欢这些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沈知然从脖子上把毛巾给扯了下来。 “她这一次抢了我的标,如果是靠实力她要是赢了我还无话可说,可她居然走的关系户!” 沈知然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时眼睑下的一圈淡青色眼圈尤为突出,几天没有睡个好觉的她神色别提有多疲倦,她往沙发上靠了靠,抬眸眼睛看向一处,一动不动的,声音也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咄咄逼人,却带着一丝冷嘲。 “我也是今天回国后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国外投标不过是公司为了能让她镀上一层金,那个设计方案权早就被华宇买下了,名额早已内定给了她秦云霓,公司这么大阵仗组织搞什么设计大赛,什么优胜劣汰,都是走个形式而已!” 沈知然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冷笑一声,“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们这么多人当了她的垫脚石,更郁闷的是,我为了这次比赛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成了一个笑话!” 虞欢听着她静静地说完,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沈知然学的是室内设计,在国外参加过多项设计还得过不少奖,回国后凭借资料和才干进了华宇地产集团的设计部。 早在半个月前虞欢就听沈知然说过了,华宇集团为拿下法国的一项设计标的专门组织了一次设计大赛。 沈知然摩拳擦掌,在国外有过实战经验的她在各方面都占有优势,沈知然倒不是为了什么一战成名的目的去的,她是瞄准了公司设置的百万头奖。 谁能拿下那个项目,奖金是一百万! 为了那一百万,沈知然积极备战熬了多少个日夜? 而她也确实厉害,从海选一路PK到前三,眼看胜利在望,最后却折在了秦云霓的手里。 “我也是后来知道,秦云霓所有的参赛作品都不是她自己画的,她有属于自己的智囊团,所有的设计作品稿不过都是拿了别人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罢了!” 沈知然说着伸手摸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湿发,“欢欢,败给这样的人我真的不甘心!” 虞欢将手里的吹风机放了下来,拿了干毛巾开始给她擦擦。 “你不甘心又能怎样?你也是在职场待了这么多年,职场上的尔虞我诈竞争激烈到哪种程度你不是不知道!有时候能力只是一方面,适者生存才是真理!” 虞欢说完微叹一声,想当年她从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当秘书,一路走来也是腥风血雨,想要站得更高走得更远就注定要去厮杀。 她学的是工商管理,应聘秘书也是偶然,在很多人看来秘书在公司里的职务就是端茶递水什么事情都干,典型的保姆全能型职务。 她记得她在的第一家公司,当时部门经理为了省十几万元动画制作费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她硬是逼着自己下载软件自学动画制作,一周之内交出了让开发商都惊艳不已的作品。 沈知然跟她一样的有韧劲,她敢拼也敢争,光看她从出国后每年的学费生活费都靠自己挣的经历就知道了。 在面对着这样不公平的竞争时,她会愤怒也是很正常的。 “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沈知然说着抹了一把脸,脸上很快浮起了惯有的笑容,“你看我都是职场老鸟了,还这么矫情,真是丢脸了!” 她说着自己从虞欢手里拿走了吹风机打开吹起了头发,感觉到虞欢目光的注视,她笑笑,“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寻死觅活的!她秦云霓有爹可靠,我没爹,只能靠我自己了!就是可惜了那一百万的奖金啊……我还想着LV的新款包包,香奈儿的香水口红,嗷……” 沈知然虽是在说笑,可虞欢还是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落寞。 因为沈知然提到了沈叔叔! 更何况,她所说的那一百万即便是拿到了又怎么能会花在那些奢侈品上? 霍阿姨现在的那个家庭面临拆迁,政府只给钱不给房子,而G城的房价每天都在涨,而且房地产公司在面临今年G城大面积拆迁的政策环境下已经开始捂盘不卖了。 旧房子的拆迁款哪里应付得上日益翻倍的房价飙升? 旧房子还没有拆,房价已经疯长到叹为观止的地步。 虞欢也是在去医院探望霍阿姨时听她说了一句,说知然答应了给她一百万作为房款。 那一百万,沈知然是打算给霍阿姨买房子用的! 现在,这个希望落空了!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许宁城……” 虞欢欲言又止,秦云霓跟沈知然有过节的经历她也了解了,看沈知然现在情绪不错,她才提到了许宁城。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知然有一瞬的沉默,半响,她轻轻一笑,表情里有着难得的认真。 “虞欢,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也没有期望过会跟他有什么,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437章:一长一短,头发? “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知然说着轻轻一笑,那笑容很淡很浅,却让虞欢读懂一种叫做‘落寞’的意味。 是啊,因为心里很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不去期待,也不去经营,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 许宁城不会属于她,而她也不会留在许宁城的身边,没有付出过感情的关系是很容易撇清的。 沈知然把自己的情感管理得很好,也约束得很好。 好到了让虞欢看得心都疼了! …… 这一晚虞欢跟沈知然睡在了一起,两人没有像以往那般睡在床上聊很久的话题,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但两人其实都没有睡着。 沈知然说是自己困了想睡也十足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可虞欢半夜还是听到了身边的她轻轻翻身的动静声。 或许,沈知然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洒脱,她的苦恼,她的疑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虞欢心里的那个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结越紧,焦虑,无措,一直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才在思绪的挣扎中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虞欢就被楼下传来的声音给震醒,被惊醒的她睁开眼愣了一下,看到床边陌生的家具才恍然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 她和沈知然睡在了尊皇娱都顾默白的套房里。 只是,隔音效果如此好的房间居然都能听到这样的动静,不知道楼下在干什么? 虞欢从床上爬起来,见沈知然从洗手间出来,洗漱完毕的她已经换好的一套衣服。 “妞儿,先借你的衣服穿一下啊,回头我还你!”沈知然一边说着拍了拍脸颊上的护肤液。 虞欢坐在床边揉了揉太阳穴,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应该是最近失眠造成的睡眠不足,精力明显不济了。 “我在这边没衣服的,我也是第一次来,你在哪儿找的衣服?”虞欢语气有些兴致缺缺,人的本能反应就是这样,睡不好觉满脑子都是晕乎乎的,不在状态。 沈知然停下了拍脸,指了指更衣室那边,“那边柜子里全是你跟顾默白的衣服啊,不过你的衣服全都没有拆标签,我看过了,都是最新款的!” 虞欢愣了愣,起身朝着沈知然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见到一个跟家里差不多大的更衣室,衣橱分左右,左边是男士衣物,右边是女款的,而沈知然所说的衣服就是从女款的衣橱里取的。 除了衣服,还有包包鞋子,精细到了还有耳环项链等配饰。 衣服的型号和鞋子全是她的码子。 男款的衣物明显是经常穿戴的,都是顾默白常穿的那些款式,黑白灰,不过有一格里面却挂着好几件的带帽卫衣,虞欢取出来看了一眼,发现版型跟他上次在酒店里穿的肌肤是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不会是因为上次她说他穿着好看他就往衣柜里塞这些衣服了吧? 虞欢看了看柜子里面的衣物,惊讶之余不免失笑。 她一笑,沈知然便凑了过来,“啧啧,看看,我要不是亲眼见还不知道大冰山顾默白也是个这么心细如尘的暖男。” “看你那神情你也是不知道的,他居然买了这么多还不在你面前邀功,啧啧……” 沈知然在衣橱里挨个翻了翻那些衣服,啧啧称奇。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虞欢说着,心里暖暖的。 “哎,刚才楼下是怎么回事?”虞欢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楼下,沈知然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洗手间!” 她说着便走向了卧室那边,“欢欢,我要走,这个点要去公司了!” 虞欢还想说着,但见沈知然已经做了决定也便不多说了。 楼下却在这一刻又响起了一声陶瓷落地炸裂的声音,声音很响,而且炸裂的地方应该是在楼下的露天阳台,不然声音也不会传到楼上。 虞欢和沈知然面面相觑,沈知然眉头微蹙,昨天晚上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不会吧,一大早起来,那人又疯了? 房间的门响起了敲门声,虞欢听着这敲动门声的频率就猜到了是顾默白,她走过去开门,门一开,顾默白便一身悠闲地站在了门外,见到虞欢的第一眼便唇角含笑。 “睡得好吗?” 顾默白说着目光便不经意地落在了沈知然身上,发现沈知然身上穿着的裙子是他挑给虞欢的,不禁一蹙眉,沈知然也有眼力,赶紧解释:“顾总,我确实没带多的衣服,就暂时借着穿一下,我跟欢欢说过了!不信你问她?” 妈呀,不就是穿一下吗?感觉顾默白看过来的目光都带刺的! 虞欢这才反应过来,“嗯,默白,是我挑给她的!” 顾默白清清淡淡地看了沈知然一眼,“宁城醒了!” 沈知然:“……”醒了就醒了,你看我干什么? 可顾默白的眼神简直是犀利到了让沈知然避无可避的份上了。 好在是身边还有虞欢在,虞欢担心许宁城的状况便开口询问,“他怎么样了?我好像刚才听到楼下有扔东西的声音……” 虞欢有些不确定,顾默白拉着她的手,“我们下去看看吧!” “嗯!”虞欢点头。 沈知然跟在身后,“欢欢,我就不去了!”她说着快步走到一边,“我公司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虞欢“唉”了一声,见沈知然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那边走,她是不打算去看一眼了吗? 也对,楼下还有那位秦小姐在,见面肯定尴尬! “知然!”虞欢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扬声叫住了沈知然。 “嗯?”沈知然止步转身,以为虞欢要叫她一起去,眉头有些微蹙,可虞欢却只是看着她轻声出声,“我把你需要的东西都放你手里的那只包里了!” 沈知然:“……”愣了一下,她手里的包也是刚才从那间更衣室里随便拿的,装了一些虞欢给的零钱,因为只是临时用一下,她连标牌都没扯,打算回去之后再还给虞欢。 听到虞欢这么说再看着虞欢的目光,沈知然有些晃神地笑了笑,“好!” 等沈知然进了电梯,她把那手包拉开,赫然就见到包里除了一些零钱之外还有一只用透明塑料密封袋装好的东西。 一长一短,头发? 第438章:难受,想吐! 一长一短,头发? 这是虞欢塞在她包里的! 沈知然看着包里的透明塑料袋,低低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事情成了虞欢的一块心病,也是在昨天她去见过虞欢后提议的,既然心里怀疑,而顾默白又不做解释,那就自己去寻找真相。 纵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妹,连姑父都亲口承认了,那又怎么样呢?医学报告是可以作假的,万一这其中还有什么误会呢? 沈知然将包包拉链重新拉上,当即决定,她今天不去公司,专门就跑医院去做这件事。 真相是什么,一查就知! …… 电梯在楼下一层停住,沈知然还在思考着到底应该去哪家医院,哪家医院的保密性最好,电梯门一开,门外站着的人就让她愣了一下。 秦云霓? 哦,不,是看起来颇为狼狈正在整理头发的秦云霓。 秦云霓在看到电梯里的沈知然时,神情也怔了怔,“沈知然?” 沈知然的目光不经意地越过秦云霓落在了电梯外的走廊那边,长长的过道上依然如昨天晚上那般站着许家的保镖们,给人一种凛然气势。 尽头那边的那扇门好像是开着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十五正站在门口跟门边的人急急说着什么,看那小伙子着急的模样,一个晚上过去了,恐怕脸上都给急出青春痘了吧?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沈知然被自己内心的这个念头给怔住,眼神也有了一瞬的恍惚,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转开目光,迎上了秦云霓那充满敌意的视线。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云霓进了电梯,伸手直接摁下电梯按钮,门一关,她语气微凉地出声了。 沈知然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此刻靠在电梯里昏昏欲睡,恍若没有听见对方的话一样。 她的不理不睬让秦云霓忍不住地蹙紧了眉头,目光在她的衣服上扫了一眼,瞥见了她手里拿着的古琦手拿包,从头到脚,全是名牌。 “看得出来,你并不缺少那一百万啊!你身上那件裙子就不止那点钱,还学那些人为了奖金挣个头破血流的!” 沈知然听着对方这揶揄的语气没好气地笑了笑,“钱再少也是钱,我一不靠爹,二不靠走后门,挣的钱花得也理直气壮!” 她是在讽刺她靠父亲走后门? 秦云霓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盯着沈知然,半响似笑非笑,“怎么?你昨天晚上在尊皇娱都借宿?哦,跟男人吧?你的金主对你很大方啊?” 沈知然:“……”心里忍不住的呕了一口血,拜托,这衣服可是顾默白挑给他的虞欢的,特么你这话说出去要让人家顾默白知道了,啊?这是金主挑给他的女人的,性质完全是不一样了啊。 她真想让顾默白听到这句话,至少以后再见到他的时候,应该不会用眼刀簌簌地砍过来了。 那可是个心眼贼小的男人。 沈知然看了她一眼,“你也是昨天晚上在这里待着的,你也跟你的金主在一起?” 金主?许宁城吗? 沈知然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地烦躁。 秦云霓脸色变得难看,“沈知然,不要把我跟你这种出来卖的人相提并论!” 出来卖? MD,要不是她现在不方便出手,她真想把这个女人摁在电梯里打一顿,顺带把心里压抑着窝囊气给一起出了。 电梯抵达底楼后,秦云霓踩着高跟鞋高傲地离开,沈知然走在后面,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失落来,随即苦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她在想什么呢?她又不是许宁城什么人,管他挑哪个女人当老婆? …… 从尊皇娱都出来,虞欢便神色不安,“他这样真的没事吗?” 她问的是许宁城。 刚才她跟顾默白两人去了楼下探视,当时的情景…… 唉,许宁城是醒了,可是脾气变得燥怒,那位秦小姐是被赶出了房间的,之前虞欢听到的声音正是许宁城抡起花瓶砸在阳台上发出来的。 顾默白坐上了车,神色微凝,“晚一点我再像薛景禹问一问状况,他现在才刚醒,脾气不好得顺顺才行!” “欢欢,你的脸色不太好!” 虞欢察觉到顾默白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眼神微微一慌,“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那我先送你回家!”顾默白伸手过来摸了摸虞欢的脸颊,眉宇间闪过一抹心疼,他昨晚上真不该带她一起过来。 回到住处,顾默白提前就交代了秦嫂准备早餐,而陵川早早就在别墅外面的车里等了,虞欢也才知道昨天顾默白还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可他提前回来了,会议只好延迟到了今天上午。 他昨天提前回家,在家里陪了她一个下午,虞欢都不知道他把正事个搁着却跑回来陪她! 眼看时间不早,顾默白也没有时间再吃早餐,急匆匆离开之前还轻声叮嘱虞欢吃了饭好好休息。 虞欢只好让秦嫂赶紧打包一份让陵川带上,她站在门边目送着顾默白的车离开后才回到餐桌前,秦嫂已经将早餐盛了出来,一一摆好。 早餐精致,为了让虞欢能有好胃口,秦嫂这段时间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通常是虞欢要吃什么想吃什么她就能做,而每天的晚餐,她也不需要询问先生的意见,因为每次问,先生都是说看太太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他随意! “太太,有好几种可口的小菜,您喜欢哪一种啊?先生说您最近喜欢香菇粥,特意让我熬的,来,快尝尝……” 虞欢脑子还晕沉沉的,肚子是有些饿了,胃饿得都有些难受了,可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的食物的她非但没有什么胃口,闻到了香菇粥的气味时,胃里还突然一阵翻腾。 胸口闷得要命,很难受,想吐! 她从椅子上起身,动作太快把秦嫂都吓了一跳。 “太太!您……” “我……”虞欢本想说我不吃了,可话都还没有说出来脸色就微微一白,伸手捂住嘴就朝着一楼的洗手间奔了过去,趴在洗手台上吐了起来。 第439章:我就知道是你! 虞欢捂着嘴冲向了一楼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就吐了就吐了起来。 胃里明明是空的,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虞欢吐出来的全是酸水,难受的她撑在洗手台上的双手都发软了,整个脑子都处于一种空白状态。 “太太,您这是……”秦嫂在洗手间的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呕吐声担心地不得了,站在门外着急地团团转,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先生啊,啊,先生刚走,还在半路上,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说不定不到十分钟他就回来了。 秦嫂打定主意就要奔去客厅那边打电话,洗手间里传来了虞欢有气无力地声音,“秦嫂,你先别跟他打电话,我没事的,就是肠胃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这样不行啊……”秦嫂想着顾默白叮嘱的,太太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立刻通知他,看着从洗手间里出来的虞欢,秦嫂左右为难,发现虞欢的脸色苍白时更加纠结了。 “秦嫂,你听我的,他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我不过是肠胃有些不舒服而已,待会我上楼找点药吃了就好,别去打扰他!” 虞欢靠着洗手间的门微微喘了一口气,喉咙里还在一个劲儿地冒着酸水,她皱了皱眉。 秦嫂见状也只好放弃要给顾默白打电话的打算。 早餐虞欢没再吃之前很喜欢的香菇廋肉粥,秦嫂在一堆早餐里面挑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和牛奶,端上了二楼的房间。 虞欢是强忍住了胃部的不舒服吃了一些下去,不吃胃会疼,她以前得过胃溃疡,检查胃镜的时候生不如死,所以即便是再没有什么胃口,她也强迫自己吃了东西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失眠的缘故,吃了点东西的她原来是打算看一会电子邮箱里的邮件,可落在笔记本电脑上的视线看着看着就眼花了,眼皮也沉得厉害,她靠着柔软的沙发,困意来袭。 …… 车内,顾默白翻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这是今天早上去许宁城的房间时,十五亲自交到他手里的。 之前他跟许宁城提到过让他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网查一下C城的诛杀组织,许宁城办事很快,吧收集到的信息整合了起来送到了他手里。 车内寂静无声,顾默白一目十行地看完,这里面的消息有一部分是出自许家二叔手里,许家二叔身份的特殊性就限定了他不可能把这些消息都告诉许宁城,许宁城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些消息给套出来的。 结合着他当年在部队里得到的那些机密消息,顾默白看完后心情沉重了起来。 诛杀的活动范围集中在C国,而C国这些年一直处于战乱之中,社会秩序混乱不堪。 顾默白沉眉,目光锁定在了那一张名单表上。 这些,都是诛杀内部的一些重要首脑,有几个是跟诛杀头目一并列为恐怖分子的人物。 可这些人都只是一个名号,真实姓名很难查到。 顾默白看着诛杀名列榜单上前五的那几个名字,其中排在第三的,九爷? 这个名字被许宁城用红色笔重重得画了一个圈,后面有备注。 这个人名叫‘九爷’的人是在两年前才被提拔上去的,前面五个人中只有他是近两年才排上名号,其余四个,除了诛杀的头目一直没变外,其他三个都是近十年一直名列在榜的人物。 作为诛杀里几年才冒出来的一个新鲜血液,这个‘九爷’…… 到底是谁? 是不是他? …… 顾氏盛唐,顶楼会议室里,高层来齐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耐心地等待着顾默白的到来。 陆安生坐在轮椅上,手指扣在咖啡杯旁边,指尖一点一点地敲着桌面,在他默默地从一数到快一百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 顾默白来了! 紧跟着顾默白一道进来的秘书将一叠叠的会议资料文件迅速地一一发放。 陆安生看了一眼入座的顾默白,他跟主位那边的距离也没多远,不偏不倚抬脸正好能看到坐在那里的顾默白。 咦,没什么异样? 依然是一张冰山脸,看谁都像是欠了他二百五似得。 陆安生收回了目光,心里冷嗤,也不知道虞欢看上他什么了?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离开的时候,主位上的顾默白却淡漠出声,“陆经理,麻烦你,去一趟我的办公室!” 陆安生:“……”接受了其他部门高层朝他看过来的‘你自求多福’的目光,陆安生眯了眯眼睛。 一刻钟后,陆安生被小吴推到了顾默白的办公室门口。 小吴紧张得要命,要知道陆总跟顾总可是死对头啊。 之前两人的恩怨至始至终,后来,陆总被萧总给提拔上来,一上来还抢了原本属于顾总的项目资源,所有人都说他陆安生是靠着萧总爬上位的,萧总一下去,惨了,等着看他陆安生受虐的人大有人在啊啊啊! “你就别进去!”陆安生说着抬眸看了小吴一眼,指了指他别在西装胸口袋子上的一支钢笔,“你那笔挺好的,借我用一下!” 小吴:“……”这都啥时候,他居然还在说什么笔好看? 他这是跟了一个啥主子啊啊啊啊! 办公室门一开,陆安生就操控着轮椅径直滑了进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小吴胆战心惊的开始抹汗水了。 空旷的办公室内,进去的陆安生没有看到人,他握着手里的钢笔,视线落在前方的大理石桌案上,那光泽的釉面,突然,他抬手,手里的钢笔笔盖蹦出,露出尖细的一头被豁然起身的他转身刺向了身后的人。 顾默白! 陆安生打从一进来就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混蛋会这么狠,一出手就朝他的轮椅上踹,他身手还算灵活,可他没有练到跟轮椅灵活到合二为一的地步,顾默白一脚踹过来,那力道重得轮椅直接朝大理石的桌子那边撞过去。 他要是再不躲,很有可能在撞上那桌子之后控制不住撞向玻璃墙那边,玻璃墙一碎,操,他将直接从四十几楼上摔下去! 好狠! 陆安生一跳便从轮椅上跳起,手里一支笔变成了他的武器,顾默白看着从轮椅上跳起来的男人,避开他的那致命一击时冷笑一声,“我就猜到是你,果然……” 第440章:算你狠! “我就猜到是你,果然……” 顾默白躲开陆安生那跳起来的致命一击,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前一秒还坐在轮椅上,下一秒双腿就敏捷动起来的男人。 他在废弃工厂里对着当时还站在一边暗处的人开了一枪,那人躲开了,当时那人朝他看过来的目光就让他起疑。 只不过那人跟银面男人一样戴着一张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的脸,当时他的声音也是通过仪器改变的沙哑音调,再加上那人的一双腿灵活自如,所以,他根本就没往陆安生的身上想。 废弃工厂爆炸事件后,他回到家里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比如,他是让许宁城撤回了人不在搜索,可是依然留有很少一部分的人在暗中监视,因为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失去对方的行踪,可事实上,他还是跟丢了。 对方是怎么在G城消失的?海陆空三个点都有人在监控,没有人发现行踪,对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也就在今天早上,他才得知,毗邻G城周边的H市,有一批人凌晨出现在了山间,他派人去查,发现了那条密道。 那是一条很多年前被废弃掉的地下矿源通道,那是属于陆家的! 陆安生把那支钢笔收了回来,伸手捏了捏笔尖,身体往大理石桌子上一靠,姿势懒散,“坐轮椅坐习惯了,站一会儿都觉得累!” 顾默白凉凉地看他一眼,他迈开步子朝着沙发那边走去,坐了下去,“他回去了吗?” 陆安生正从桌子上取了一张纸巾擦手心的墨水,闻言抬眸看了过去,“一点都不好奇?” 顾默白抬眸扫他一眼,“好奇你装瘸?还是好奇他是谁?” 陆安生:“……”能不能不要用‘瘸’这个字? “他是谁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了还问我干什么?”陆安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重新将自己的轮椅推回来,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轮椅有没有被顾默白给踢坏,这才又舒舒服服地坐了回去。 顾默白微眯着眼睛看着重新坐上轮椅装瘫的男人,“装得太久很容易成真!” 陆安生笑,薄唇却冷冷蹦出几个字来,“管你P事!” 顾默白:“……”个王八蛋!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顾默白说着,将那份自己在车里看的资料其中一页丢到了陆安生的面前。 “这个九爷,是不是他?” 纸页上被红色圈圈圈住的那个名字最为醒目,陆安生瞥了一眼,心里却在震惊,顾默白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而且,还是这么准确的信息?难道诛杀内部已经乱到了有人对外勾结的地步了? 陆安生眉眼一沉,也对,现在那边局势很乱,正是各国警方打入内部的最佳时机,这么一想,顾默白能得到这些机密信息也不奇怪。 “我不知道!”陆安生目光一转,一副‘我不想掺和’的姿态。 顾默白幽幽地看着他,陆安生一耸肩,“顾总,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说着,轮椅一滑就要滑出办公室。 “你奶奶并没有失踪,她被你关在陆家老宅的地下室里!” 已经快滑到门口的陆安生差点没忍住再次从轮椅上蹦起来。 身后的声音继续,“你要知道,如果这个消息一旦被曝光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或者,曝光你的另外一个身份?” 陆安生转脸瞪向顾默白,目光震惊,最后眼睛都快瞪出眼眶来了,牙床磨得咔擦咔擦的响。 靠,算你狠! …… 虞欢这一觉睡到了耳边秦嫂一直轻轻唤着才给唤醒。 一睁眼,她看着身边的秦嫂,眼睛慢慢适应室内的光线后清醒了过来,“秦嫂,怎么了?” “太太啊,您该吃午饭了,您看,现在都快下午三点了啊!” 秦嫂说着面露忧色,午饭的时间早过了,中午她上楼来叫太太下楼吃饭,见到她睡得正香,想着先生临走时说的太太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白天的时候就不要去吵她,让她好好休息。 秦嫂也便没去叫她,可她这一觉睡得也太久了,让秦嫂有些担心了,秦嫂都在想,要是再唤不醒太太,她就真的要打电话给先生了。 虞欢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听秦嫂说都下午三点了,愣了愣,“我睡了这么久?” 秦嫂急忙点头,见她醒了便关切地问道,“太太你身体好些了吗?肠胃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来?” 虞欢睡了一觉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摸了摸自己的胃,“好些了,只是有些饿!” 见她终于说饿了,秦嫂欢欢喜喜地下楼去帮她弄吃的,虞欢起身,看看天色,再看看时间,果然下午三点多了,她这一觉睡得太久了。 刚从沙发上落地的虞欢正打算下楼吃些东西,到了门口心里就是一阵恶心,她站定住脚步,直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她转身进了洗手间,一进去就是一阵干呕,吐了一阵后依然是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 洗手间的镜子里,虞欢微白着一张脸看着镜子的自己,灰白的脸上突然窜起一抹慌乱,而此刻卧室里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她忙取下毛巾擦了一下脸,快步走出洗手间,见到手机上跳动着的是沈知然的手机号码。 “欢欢,你交代我办的事情我今天已经去办了,不过那家机构结果最快也需要两天才能出来的……”沈知然的声音从手机里钻了出来。 虞欢捏着手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沈知然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愣了一下,“欢欢,你有在听吗?” 虞欢在听着的,可是她满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很乱! “欢欢……” 沈知然急了! 虞欢的声音这才响起,“知然……” “欢欢你怎么了?”沈知然从虞欢的声音听出了异样来,她的声音,在发抖,发颤,怎么回事? “我……” 沈知然听着虞欢一个‘我’字后面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急得不行,“你到底怎么了啊?你都快急死我了!” 虞欢捏紧了手机,这一刻她心乱如麻,“我,我可能,怀孕了……” 第441章:我要进去! “我,我可能,怀孕了……” 虞欢用发颤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电话那边的沈知然“啊”了一声,即便是隔着电话,虞欢也能能想到此刻的沈知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震惊。 “真,真的?”沈知然自己都结巴了起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该忧心,可一想到如果自己这么乱虞欢肯定更乱了,忙把情绪压了压。 “欢欢啊,你先别急,是不是有了也要检查了之后才知道!万一是你肠胃不好呢?” 沈知然虽是嘴上在劝说,可心里却也乱成了一团。 万一真的有孩子了,万一DNA的检验报告出来了,万一两人真的是……那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怕是留不得的! …… 沈知然能想到的,虞欢也想到了。 结束了跟沈知然的通话之后,虞欢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沙发上,脑子是空白的。 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这两天不是今天才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是今天的这种情况比之前要严重了一些,前两天她也只是觉得偶有想吐的时候,但情况并不严重,轻微的症状也被她直接忽略掉了。 今天一觉醒来,吐完之后她才突然想到,她这个月的老朋友是不是推迟了? “太太?” 秦嫂的声音在卧室门口响起,虞欢被惊了一下,浑身一个寒颤,转过来时,苍白的脸色把秦嫂吓了一跳。 “太太您的脸……”秦嫂被虞欢苍白的脸色吓住了,今天她已经在一惊一乍中忐忑不安地度过,好不容易听到虞欢说饿了想吃东西,她兴冲冲地下楼准备,这才多久的时间啊?太太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啊。 虞欢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的后背还有手心都是冷汗,看到秦嫂脸上的惊恐表情她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肠胃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我待会再吃点药就会好的!你别担心!能不能麻烦你,把吃的东西送上来?” 秦嫂一听赶紧点头,把准备好的食物端上来之后还贴心地把一盒肠胃药放在了盘子里面。 “太太啊,这是你今天早上吃的药,要不,您先别吃这药了,先生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看先生怎么说!” 虞欢垂眸“嗯”了一声,端起一碗清汤喝了起来。 秦嫂离开后,她看着盘子里的那盒药,神色茫然。 今天早上,她已经吃了一颗了! …… 顾默白在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警局。 许二爷许骞的办公室里,顾默白一进来时许长官正在接电话,不过这个电话嘛不是什么公事,一听许二爷那语气就知道是在跟妻子通话。 “哦,要吃海鲜?好,好好,想吃什么你先想着,我回家弄!” 许二爷说着还朝着走进来的顾默白挥手指指沙发那边,示意他先坐一会儿。 他忙着用笔记下老婆想吃的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而顾默白也不着急,看着堂堂许长官此刻完全没有电视荧屏上的凛然正气严肃神情,脸上尽是接地气的暖意烟火气息,不免唇角一勾。 鲜少人会知道G城的许长官是个妻控,在外威风凛凛,回到家就跟一只小猫咪似得,许二爷的家里是没有佣人的,这让许老太太念了十几年了,可许二爷总是以自己是公务员家里还需要佣人伺候影响不好的理由给谢绝了。 理由是充分的,可真实情况是,这位在外是爷的爷十分疼爱他的妻子,疼爱到一日三餐都亲自下厨。 顾默白耐心十足地等他接完电话,末了还轻笑着问了一句,“婶婶最近身体可好?” 许二爷憨憨一笑,“好着呢,前几天还问你来着,你们顾家之前的消息被爆得太多了,你婶婶那么一个宅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了!” 顾默白也勾了勾唇,“让她担心了!不过二叔能跟婶婶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真的很好!” 许骞最喜欢就跟是顾默白说话了,薛家那两个吧,太滑头了,自家的那个橙子吧又太冷了,唯独这个小白,嗯,说话听着舒服! 许二爷摆摆手,唠叨了一句老生常谈,“我们许家啊出的个个都是痴情种,你别看橙子那个家伙现在那副德行,他那是没开窍,你看他爸以前喜欢的那个女人啊啧啧,不说了……” 一谈及老一辈的那些过往,顾默白也只是微笑着听着,老一辈的经历他们做小辈的不好参言,是对是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这几天你那边没有再出现什么人了吧?”许骞取了一支烟递给顾默白,顾默白摆摆手婉拒,“二叔,我太太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许骞嘴巴张了张,才刚说了许家有痴情种勒,额,许二叔这么一想就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特么的小一辈的的这几个人里就他家橙子现在还是个冰石头! 改明儿一定要用锤子敲敲! “被逮住的现在都关着,你放心,他们跑不了!”许二叔说着,被人挑战了权威让他超级郁闷,那些人把G城当成了自家的屠宰场,他怎么可能放任那些家伙这么继续干下去? “据我审出来的消息,抓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都跑了,这段时间你也算是安全了!”许二叔说着松了一口气,看向了顾默白,眼睛里露出了一抹遗憾的情绪来。 顾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了,他们这些做长辈怎么可能允许这唯一一根苗子都被拔了呢? 一想到当年顾默离的噩耗,许二叔就觉得他一个做长辈的想救又救不了心理上的那种折磨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所以现在察觉到顾默白有危险,他是不遗余力地出手相助。 “二叔,我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得到你的同意!”顾默白说着看向了许二爷。 许骞一听他这说话语气心理就一个紧绷,很快就听到顾默白轻声出声了。 “我知道,你在C国一定安插了内线,并且你的这个内线已经打入了对方内部!” 许骞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小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默白表情严肃,“我要进去!” 许二爷眼瞳一撑:“……” 第442章:不仅还剩我一个! “我要进去!”顾默白说着将目光投递向了许骞。 许骞眼瞳一撑,抽烟的动作都僵住了,且不说顾默白是如何得知他在C国诛杀有内线,而且这个内线经过这么多年的深入早已渗透到了组织的中上层,可光是听他这么一说,许骞便不能淡定了。 他在诛杀有内线的消息只有他还有几个机要人物知道,毕竟那根线埋了差不多快十年了,可以说这一次诛杀的内崩内乱也有他这个内线的作用。 他还在等着上头的指示收网,这个时候突然听到顾默白这么说,整个人大脑都懵了一下,内心震惊之余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反应过来后的他再狠狠摇头,直接拒绝。 “不行!这件事我不会同意!”许骞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态度坚决。 C国是个什么样的现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里的战火绵延已经持续了快三十年,那是个什么地方他很清楚。 战火延绵,除了诛杀还有M国的军队驻扎,那里是人间地狱。 既然自己心里都明白,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让顾默白过去? 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太沉重,他绝不答应。 “二叔!”顾默白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知道他提出这个要求许二叔或许会反对会阻拦,只是没想到他平时这么一个说话圆滑的人非但没有跟他打一会儿太极推诿一下,而是直接就这么果断地拒绝了,连一点希冀和缓和的余地都没给他留下。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许骞说着起身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动了起来,“你想想你哥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当年又是在那个组织里吃了什么样的亏?小白啊,你心里就跟个明镜似的,名字不可为而为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难道还要再继续追查你哥的死因?那都已经过去五年了,默离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许骞越说越是情绪激动,大概是知道顾默白的性子,他若是一旦开口就是主意已定,可许骞就是想把他这个已经决定的事情给掰回来,尽管他自己都知道希望渺茫,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顾默白越是安静越是让他不安,许二叔是情绪激动到身体都在微微发颤了。 “小白……” “二叔!”顾默白知道许骞是为他好,所以他在许骞说话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也没有出言打断说他,一直等许骞说完话吐了一口气,他才从西装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茶几上。 许骞愣了愣,走了过来看到那张照片,纳闷,“这是……” “这是我太太的亲弟弟,他原本是在美国治疗眼疾,可是就在不久前,他被诛杀的人带走了!” 许骞表情错愕,伸手把那张照片拿了起来,表情迟疑地看了顾默白一眼,不可置信地问道,“确定是被诛杀带走了?” 顾默白点了点头,许骞拿着那张照片仔细地看,越看心里越是发悚。 他想到了之前从诛杀那个内线里得到的一个情报,但是当时那个情报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也就是在G城遭遇到了那个组织大肆猎杀龙凤胎的那一刻他才相信那个情报是真的。 已经找到了? 但肯定不是他的那个内线所在的分帮动的手,而且这个消息是被对方封锁了的,不然他怎么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许骞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神色严肃,可是很快脸色便是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顾默白,“你说,他是你太太的亲弟弟,那你太太……” 顾默白敛眉,迎上许骞震惊的目光时点了点头,许骞还是被惊得不行,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诛杀要找的人还真的就在G城,还在他们的身边。 消息来得太快太震惊,许骞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难怪宁城前段时间把所有的人都交给了你来支配,而你却把那些人全都带去了M市,原来……”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顾默白沉声说道,目光再次坚定地看向了许骞,“我必须要去把他带回来,因为我太太现在还不知道他出事了。” 许骞心乱如麻,“你的能力我不质疑,我只是……只是担心……顾家就剩下了你一个,我……” 顾默白确实有必须要去的理由,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二叔!”顾默白微叹一声起身,“其实顾家不仅还剩我一个!” 许二叔又是一愣,“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还没有确定,可我心里确是相信的!”顾默白说着看着许骞那震惊之余又参杂着激动情绪的双眸,“我哥,应该还活着!而且,他就在诛杀里面!” …… “欢欢,你把这个拿着,你先去测试一下!” 沈知然是一接到了虞欢的电话就往这边奔来,她来的时候还特意询问了虞欢顾默白在不在,确定顾默白还没有回来才过来的。 她把买来的测孕纸递给虞欢,催促着虞欢赶紧去洗手间测一下,她则手里还抓着两盒测孕纸不放。 接到虞欢的电话,担心虞欢会有什么事情,沈知然直接跑药房买了几盒测孕纸过来。 到底是不是怀孕测试一下就知道了,也省得虞欢一个人心慌慌的。 虞欢去了洗手间,拆开纸盒的手都有些抖了,尤其是在等待结果的那几秒钟,她整个心脏都快蹦出胸膛来了。 沈知然也进了洗手间,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测试纸上看。 当纸条上出现了第一条红色横杠的时候,虞欢屏住了呼吸,沈知然忙低声道,“别急,再等等!” 当测试区域的那条红色横杠在白色的纸条上慢慢浮现出来时,虞欢的脸色白了,眼看着那条杠越来越清晰,沈知然叹息了一声,看看虞欢,再看看那张测试纸。 真的是…… 有了啊! 沈知然刚想说什么的,就听到楼下花园里传来了一阵汽车抵达的声音,表情一怔,也明显看到虞欢的脸色也有了变了。 靠,顾默白回来了! 第443章:你回来了! 顾默白回来了! 楼下花园里的汽车声音把沈知然和虞欢都吓得够呛。 虞欢还沉浸在这次测试结果里恍恍惚惚,被沈知然伸手拉了一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拿着那张测试纸。 沈知然赶紧把虞欢手里抓着的那张测试纸拿过来用纸巾包好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还把那只拆开的纸盒和说明书一并收好。 两人在洗手间里慌慌张张地忙完,沈知然还没有走出卧室,卧室门外的过道上便响起了男人沉沉的脚步声。 尼玛,好快的速度啊! “欢欢?”顾默白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伸手敲了门。 虞欢伸手摁住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脏,有些紧张的她心里一阵乱糟糟的,听到敲门声她一阵低低地深呼吸,见沈知然把该藏好的都塞进了包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门边去开了门。 “你回来了?” 虞欢一开门就见到门口站着的男人,顾默白只穿着一件衬衣,西装外套应该是在楼下就被秦嫂接过去了,他在门口看着开门出来的虞欢,微笑的脸上划过一丝忧虑,走到虞欢面前也不管沈知然还站在那边的,就伸手将她搂了过来,低声。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他在楼下听秦嫂说过了,说她今天肠胃不太好,只吃了很少量的东西,如今看到她的脸色,微微泛白,不由得让他忧虑起来,“我让薛景禹过来看看。” 顾默白说着就要掏裤兜里的手机拨电话,被虞欢急忙制止,手搂住他的腰柔声,“我没事的,我今天吃过药已经好了!” 顾默白微微皱眉,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沈知然,沈知然身上还挎了一个包,明显是才刚来,连包都还没有放下来。 沈知然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扯了扯嘴角讪讪一笑,他的眼神像在是询问,他的欢欢是不是真的好了? 沈知然心里郁郁了,被顾默白这么盯着实在是头皮发紧心里发麻,又不敢露出一丝一毫会让他起疑的表情,只好咳咳两声笑笑,“那个,欢欢啊,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来陪你?” 她包里装着的东西就跟个定时炸弹似得,生怕被顾默白发现啊,她要再在这里多待几分钟都怕会受不了顾默白那犀利敏锐的目光,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顾默白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虞欢,是想看看虞欢的意见,要不要留沈知然下来吃个晚餐什么的,虞欢心里正忐忑不安着,接触到顾默白的眼神,见他眉心又蹙起,顿时惊觉自己的情绪没有控制好,她转身看向了沈知然。 “那好,你要忙的话先走吧,改天我们再聚聚!” 得到虞欢的这句话,沈知然心里是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待?忙走出卧室,一边走一边摆摆手,“我先走了啊,你要注意身体哦!” 虞欢听到沈知然这句饶有深意的话心脏又是一个紧绷! …… 沈知然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栋别墅,人还真是不能做什么亏心事,虽然她也不觉得这样做是亏心的,可心里藏着秘密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眼看着那栋别墅在后视镜里渐渐远去,沈知然握着方向盘的手这才松开了一些,长长吁出了一口气来,一口气将车开到了山下她才把车靠路边停下,伸手拿了副驾驶座上的挎包。 刚才走得急了,虞欢刚测试完,两人慌慌张张地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忙的过程中她是什么东西都一把抓,全塞在了包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沈知然把包拉链拉开,把里面的那些东西都一一翻出来,想想自己到底在药店买了多少东西,再数了数数量。 包装盒,说明书,还有测试纸…… 沈知然都翻了出来,转脸看看周边有没有垃圾桶,打算先扔掉再说,环顾周边,眼前的光线却突然一暗。 她怎么刚才没发现,车外面有人的? 沈知然表情惊悚地看着意外出现在她的车前后左右站着的那些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干练而严谨。 她震惊到都忘记了收拾面前的东西,看到这些人中有几个是熟悉面孔时,整个人都差点发出一声惊叫了。 靠! “砰砰砰……”车窗被人轻轻地敲响,沈知然只顾着低着头把翻出来的东西都给重新塞回去,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敲窗户的人,一边塞一边低骂,“我X,许宁城你个……” 十五耐心十足地敲着车窗,没有得到回应他的身体还往车前面侧了侧,探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接触到沈知然的目光时,十五咧嘴一笑,“沈小姐……” 沈知然连车窗们都不想开,所以在一股脑儿地塞完东西之后直接发动了车要跑,十五出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是不是许宁城那个家伙也在? 啊,在哪儿?前面没有车,左边没有车,右边也没有,难道是在后面? 那个被她一棍子敲晕了的许大少今天该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她还不快跑她就不是沈知然了! 十五见她不开门立马明白了什么,一个手势,一辆车就从后面蹿出来直接往沈知然前面的车一挡。 沈知然:“……” 差点就撞上去了好吗? 这帮…… 沈知然滑开车窗就骂,“十五,我看你改名叫十三得了。” 十五见她终于打开了车窗,笑得很憨厚,“沈小姐,如果你喜欢这个名字,你大可就叫我十三,哦,宁城少爷在车里等您呢,请您下车吧!” 沈知然的脑袋差点就撞方向盘了,这也可以?简直了! 她伸出车窗,敏感地察觉到后面有人的目光朝她盯着,她后脊背一个激灵,肩膀哆嗦了一下,“不去!” 十五无奈,“那沈小姐……” 十五说着语气停顿了一下,很快他便笑了笑,沈知然还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副驾驶座的车门就被人拉开了,她听到声音一转脸,表情就跟踩了尾巴的猫儿,惊悚瞪眼,“许宁城?” 不是一个许宁城就会把她沈知然给吓得脸色变色,而是…… 许宁城坐上副驾驶的时候正好将她刚才一手扔在那边的包给捡了起来。 而此刻,许宁城已经伸手将挎包的拉链拉开了…… 第444章:你怀孕了? “许宁城?” 沈知然一声尖叫! 表情惊悚地瞪大了双眼。 且先不说她的车门是怎么在被锁住的情况下被人从外面直接打开,就现在,不请自来的许宁城正在翻她的包! 沈知然:“……” 满脑子都在瞬间成了一团浆糊! 她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要发生怎样的一幕了,因为许宁城已经拉开了她的包。 “许宁城,你……”沈知然看着大刺刺坐上她车的男人,要命的是,这个男人一身浅色棉质睡衣,一双拖鞋,脑袋上还绑着医药绷带,这让平日里看着冷淡疏离的冰山大爷此刻在这副装扮下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 他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沈知然是没看过许宁城在M市医院时被顾默白一个电话招过来一身丝质睡袍连裤衩都忘记穿的模样,如果她那天晚上是清醒的也不会被此刻穿得还算保守正常的许宁城震惊成这样。 许宁城不理她,上车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他一上来浑身释放出来的冷然气息也让车里的气温瞬间低下去了几度。 这个女人,一棍子把他打晕之后还跑了,他一觉醒来发现她不在,却发现床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一问十五,十五才结结巴巴地把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都跟他讲了一遍。 好啊,很好。 她把他打晕了自己跑了还不说,从他醒来到现在,他就没接到过她的电话,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反了天了! 许宁城捏着手里的包,目光阴冷地简直要将那只包给挫骨扬灰,而沈知然却吓得声音都结巴了起来,“那个,你把包还我!” 那里面的东西,可不能…… 许宁城这才转过脸来看她,深黑色的眼瞳看着有些吓人,尤其是他眼睑下方的淡黑色眼圈,看得沈知然眼圈又撑大了一圈。 “开车!”许宁城看她一眼,冷冷出声,转开脸去。 而沈知然在察觉到他似乎对她那包没有她预想的那么感兴趣时,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可看着那包还在他手里时,心脏又悬在了嗓子眼上。 不要啊,不要啊,我要怎样才能把包拿回来呢? 车重新启动,沈知然的车开在前面,后面是许宁城的车,四辆车,跟了一路。 沈知然看着后视镜里尾随着的车辆,心里暗骂,许宁城是吃饱了没事干了,出来一趟也动用这么多的车,简直是让人无法理解。 “你在紧张?” 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沈知然:“……”猛地吞了一口口水,目光不去看旁边,朝前看,故作镇定,“我才没有!” 眼睛视线虽然是朝前看,可眼梢还是情不自禁地朝旁边瞟去,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垂眸看向了手里的包。 拉链已经在刚才被他无意间拉开了,里面的东西…… 许宁城慢慢转脸看向了开车都心不在焉,明显是浑身都紧张地绷起的沈知然。 这包里…… 他伸手,车却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旁边坐着的沈知然一把拉上手刹扑过来就来抢他手里的包。 事情发生地抬突然,许宁城都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包就被沈知然凶悍地抓住,他表情一怔,眉头狠狠一皱,“干什么?” 没看到他是个病号吗?这个女人昨晚上没一棍子敲死他今天是打算开车撞死他? 沈知然是给吓懵了,抓住那包就大叫,“你一个大男人翻女人的包干什么?你也不觉得羞愧啊,把包给我!” 许宁城眼睛一眯,抢?就不给! 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来,紧跟在后面的车辆也急忙停下,十五隐约见到前面的车在震动,动静还不小,同车的一位保镖低声道,“十五哥,你这个时候去不太合适吧?万一爷在那个啥……” 这语气暧昧的是个男人都懂得! 十五也不太确定了,以前的宁城少爷中规中矩的,但是遇上沈小姐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静观了一分钟觉得还是不妥,十五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一靠近那辆车才看到车里两人的症状。 沈知然正跪在驾驶座上,人是扑在副驾驶座许宁城身上的,两人姿势亲密地抱在一起。 十五‘丝’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还是不能来的,便赶紧退后。 而车里,哪里是十五看到的亲密相拥,两人已经演变成了近身格斗! “沈知然……”许宁城身下一疼,是被沈知然的手肘给压的,她扑过来,他没个心里准备,直接压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下不下车?”沈知然是一副不将他赶下车不罢休的架势,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伸手就要去开车门,打算将他给扯下车去。 车门锁按钮就许宁城伸手一按,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一边一推,“想要投怀送抱也要看我有没有心情!” 沈知然:“……” 我呸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投怀送抱了?”沈知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一点就着,大概,是她在秦云霓那里受了窝囊气被压抑地太狠,就跟弹簧似的,现在是反弹了。 许宁城冷哼一声,抬手将手里抓着的那只手往大开的车窗外一扔,沈知然一声尖叫,看着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地全给掉在了车外的马路上。 她的表情惊呆了,大开车门就冲下了车,而许宁城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沈知然跑下车捡东西。 后面的十五见状赶紧跑上前来帮忙,他早就下车了在路边警戒,所以速度也比沈知然快,可在他捡起其中的一盒子并且还从一堆杂物里见到了一团被纸巾包好的东西,也只是匆匆一眼,十五就给惊呆住了。 “少,少爷……”这个东西…… 沈知然跑下车看到这一幕时要抢回来,被许宁城手快地拿了过去,神色变了变。 许宁城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个东西,不过,没见过并不意味不知道。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再看看站在路边一副天要塌下来表情的沈知然,眼神意味不明,“沈知然?” 沈知然脑子在飞速地转,完蛋了! “你怀孕了?” 沈知然:“……” 紧接着许宁城把纸巾里的那张测试纸拿出来看了看,盯着她,“我的?” 沈知然浑身汗毛一竖,虾米? 第445章:将他碎尸万段! 沈知然浑身汗毛一竖! 许宁城的每一句蹦出来的话都跟炸弹似得,炸得她脑子发晕。 被许宁城那目光看得恨不得遁地逃开的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不是!” 不是? 许宁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是他的孩子?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十五都快给吓傻了,天啊,前一秒他才惊喜到了,可是后一秒,这天要塌了吗? 强大的冷空气在沈知然周边越聚越浓,沈知然此刻正是百口莫辩,她要怎么说啊,说是虞欢的?她一说顾默白肯定也就知道了啊。 可那份DNA报告要明天才能出来,特么今天这个消息连顾默白都瞒过去了,却被半路跑出来的许宁城给搅和了。 “不是我的孩子?” 许宁城眼睛里冷色逼人,他垂眸看着手里的测试纸,语气虽然一如既然的清幽,可那寒冷的气息就跟从地狱里刮出来的一般。 “你确定?” 沈知然正心里一阵乱糟糟的,面对着许宁城那张阴郁的脸,她凝眉,“说了不是就不是?” 许宁城眼睛一眯,“那是谁的?那个秦洛?” 沈知然:“……”一个头两个大。 秦洛? 他居然知道秦洛的存在? 沈知然的无言以对看在许宁城的眼里就成了默认。 他突然笑了一声,“你眼光还不好,居然看上那种男人!” 沈知然顿时有种被人狠狠打脸的感觉,要知道初恋这种东西哪怕对方再不是个东西自己也知道这是事实可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完全变了味儿了。 把她以前做过的愚蠢事儿都翻了出来,那已经不是单单再说自己的眼光问题了,许宁城的戏虐那是在狠狠煽她的脸。 沈知然变了脸,“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 许宁城嘴角凛冽地紧紧一绷。 “嗯?沈知然,你胆子不小!” 他伸手掐着沈知然的手力道不轻,沈知然的下巴被掐得生疼,忍不住低叫出声,气急,“我胆子大不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放开我?” 沈知然越是挣扎,许宁城扣得越紧,他特么是闲得蛋疼了,一整天没见到她所以才让人查到她的行踪跟了过来,打算半路截住她晚上一起吃顿饭的。 其实他今天的目的真的就是跟她一起吃顿饭而已。 也不是什么脑袋被她砸了想要找她麻烦。 可她居然…… “你胆子确实不小!敢玩我?”许宁城扣住她的下巴猛得一抬高,逼着她的脸只能看着他。 沈知然的脸被迫抬高到了极限,看着许宁城的这张阴郁沉沉的脸,沈知然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在阳台上只穿着一件衬衣冷冷地站在阳台上淋着雨吹着冷风听到他有未婚妻消息的情景,突然就感觉自己不害怕了,内心里的那种惧怕也被昨天晚上的遭遇给冲淡了不少,她直视着许宁城,唇角带着笑。 “许宁城,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玩不玩的,成年人的规则你应该懂,玩得起就在一起,玩不起就分开!”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从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哪怕是,有时候确实心动了,但她依然知道,该冷静,该克制! 许宁城掐住她下巴的手青筋冒出,脸上的冷然就像冰窖的寒冰慢慢地裂开。 玩吗? “沈知然,我许宁城还真不是你能玩得起的!” 他冷冰冰的话语刚落,音调便扬了起来。 “来人,把她给我带走!”许宁城一把松开了沈知然,沈知然被他大力甩开一个踉跄。 许宁城一声令下,十五不得不走到了沈知然的身边,战战兢兢地小声道,“沈小姐……” 沈知然也急了,“你干什么啊?既然孩子不是你的你带我走干什么?”特么的,她破罐子破摔了,这口锅还真的只能背下来了。 许宁城已经扔掉了手里的东西转身上了后面的那辆车,他背过身去冷气很冷。 “我允许你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生下来,我会找到那个孩子的父亲……”他说着转身,目光阴霾地盯紧了沈知然,在沈知然浑身寒颤时,语气阴冷得,一字一句地蹦出。 “并且,将他碎尸万段!” 沈知然:“……”我哪来的孩子啊? …… 虞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测试结果会给沈知然和许宁城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晚饭后,顾默白主动提出带她到楼下花园走一走,虞欢应下,入秋后G城的气温在不断下降,这两天的气温穿件裙子外面还需要搭上一件薄外套。 出门时,顾默白替虞欢拿了一件,“穿上,别着凉!” 虞欢把他披上的衣服穿上,手便被顾默白握住,他迈步,步伐很缓慢,而虞欢就随着他的步伐走着,两人在别墅后面的花园散起了步。 在虞欢的记忆里,她跟顾默白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在饭后悠闲地手牵手散步过。 天已经黑了,花园里的地灯和路灯都亮了起来,木质地板铺就的道路间绿草丛生。 虞欢的右手被他左手微凉的掌心牵着,十指相扣,两人佩戴在手指间的戒指挨着一起,虞欢能感觉到坚硬质感的触碰和摩擦。 她侧着脸望着夜色里俊朗如画的男人侧脸,不知不觉的,她的手慢慢地巻紧着他的手指,而另外一只手便情不自禁地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看到测试结果的那一刻,她心情是复杂的,既欣喜又忐忑又害怕。 真的是惊喜,她爱他,所以心甘情愿地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来得真的不是时候,所以这个惊喜成了惊吓。 整个晚餐过程中,在面对着面前为她不停夹菜的他,她嚼着嘴里的食物,表面上津津有味,嘴里却如同嚼蜡。 沈知然替她做的检查对比结果明天才能拿得到,所以她尽量说服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万一,他们不是呢! 可是,万一…… 心里的那个想法不安地跳了出来。 虞欢突然停步,牵着她手的顾默白也停了下来,他感觉到她手指刚才颤抖了一下,他站定低头正想说什么,面前的虞欢却突然偎依在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脸深埋进了他的胸膛。 “默白,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第446章:让我来告诉你结果! “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虞欢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顾默白的腰,把脸深埋进了他的胸膛。 也就是刚才,她突然想着,她不想放开他的手,哪怕是如果真相真的不能在一起,可是要她放开他的手,她怎么也做不到。 而她的这句话,其实也有一点试探的意味,如果他说好…… 顾默白怔了怔,被紧抱住的他是被虞欢的这句话给着实愣了一下。 孩子吗? 暗色里,顾默白脸上的神色柔软得不像话,其实他也想过的,如果他们能有个孩子,生活肯定是充满乐趣的。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美好。 只是…… 那柔软的神色很快就被一种沉重给替代了。 她上次流过产,事后医生嘱咐过至少要休养一年的时间,可这才半年,如果她现在想要孩子,恐怕…… 而且他很快就要出门一趟,他预定的时间是一个月左右,越短越好,但这只是计划,万一计划有变,或者是事态不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很有可能…… 一想到那个可能,顾默白便皱紧了眉头,心里沉得厉害。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让她有孩子?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顾默白才吻着她额前的发髻低低出声,“欢欢,孩子我们以后会有的,等你把身体养好,好不好?” 以后会有的! 虞欢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难过得想哭。 他说的是以后! 那就是说其实他心里面都没有想过要孩子,是没想过还是,没有在计划中? 那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呢?该怎么办? 虞欢这一晚又一次失眠了,她在等到顾默白睡着之后睁着一双眼睛一夜到天明,到了早上,她感觉到身边的床动了,知道是顾默白起来了,她闭上了眼睛,在确定顾默白出了卧室之后她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楼下客厅,薛景禹等到了顾默白。 “二哥!” 顾默白走到沙发那边。 “宁城怎么了?” 薛景禹是昨天晚上半夜联系的顾默白,说是许宁城顶着一头的伤还在尊皇娱都的包间里喝酒来着,当时正是半夜,他又不忍把虞欢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就没去。 薛景禹手里还端着秦嫂准备的牛奶,喝了一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宁城的下属们嘴巴又紧,他呢明显又是下了封口令的,所以没有人敢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不过许宁城那人也怪啊,怎么就想着要喝酒了呢?” 顾默白若有所思,正常的思维都知道一定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所以才借酒消愁,不过,他最近两天也挺忧心的。 昨晚上从楼下花园回到家里,虞欢的情绪就不对劲了。 见顾默白也紧锁着眉头,薛景禹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了低声道:“你那件事情跟虞欢说过了吗?” 顾默白一听,摇了摇头,“我怕她会多心,而且,即便告诉了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徒增烦恼忧心!” 薛景禹听了微叹一声,确实啊,虞勒被带走了这么多天了,虞欢有好几次打不通电话,顾默白便以虞勒这几天正在做第二个手术疗程为理由安抚她,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再拖下去虞欢肯定是要起疑心的。 “所以,我要尽快!” 顾默白说着沉沉呼出了一口气。 …… 虞欢在等顾默白离开后就再无睡意,她起身,睡眠不足导致了她整个人走路都恍惚,她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不堪的脸颊,她取下毛巾擦了擦。 沈知然的手机打不通了,关机状态,虞欢在第三次拨打打不通之后便去了更衣室那边,几分钟后,她换了一套衣服出来。 下楼时,秦嫂见她要出门,愣了愣,“太太要出门?” “嗯,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虞欢说着便打开了车门。 沈知然联系不上,她只好自己亲自去一趟那家医院询问结果,顺便,她要去确诊一下。 虞欢的车刚离开别墅,秦嫂的电话便打到了顾默白的手机上,告知虞欢出门了。 顾默白正在尊皇娱都许宁城的房间里,接到秦嫂的这个电话时他从沙发上起身,从十五手里拿过了外套,准备要走。 虽然现在G城已经安全了,可她离开那栋别墅后,他的人还是会一路跟着,所以,她的行踪他要查的话随时都知道。 这也是她这几天第一次出门! 走出尊皇娱都的门,上了车的顾默白耳机里便传来了保镖的汇报声,“先生,太太去了XX医院!” 医院? 顾默白心里一跳。 紧接着,“太太现在正在一个科室门外等着,嗯,那个科室的名称是,遗传基因……” 顾默白的神色变了,脑子里突然窜起的那个想法让他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这几天虞欢情绪异常症状的原因。 她这几天一直都郁郁寡欢的,他以为是她之前受过惊吓的后遗症,所以才把她留在家里好好休息,自己也是尽量抽时间地陪着她。 可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弄清楚了她情绪异常的原因。 顾默白发动了车。 “看好太太,我马上就来!” …… XX医院! 虞欢今天穿着一条裙子搭配着一件薄款风衣,跟以前不同的是,她今天穿的是一双平底鞋,还戴着一副墨镜。 科室办公室里,虞欢找到了沈知然之前跟她提起过的那位医生,告知他自己今天是来拿报告的。 那位医生看了她一眼,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检查报告递给她,虞欢在接过那份报告的时候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医生,报告的结果是……” 明明报告结果就在手里,可她却没胆量打开看,反而是要问面前的医生。 她不知道的是,她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稳了,手里那份报告犹如千钧的重量,它承载了太多太多,有她的希望,她的未来,她的,一切! 那名医生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这位小姐,结果呢……” “让我来告诉你结果!” 身后门口响起的一道声音让虞欢整个人都僵怔住了身体。 惊慌失措的她一转身就见到了门口意外出现的人! 顾默白? 第447章:我怀孕了! “让我来告诉你结果!” 门口响起的这道熟悉声音把虞欢震惊住了,她僵坐着的身体猛地站起来,转过来去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呆滞了。 顾默白? 顾默白怎么来了? 虞欢满脑子都乱了起来,所有忐忑不安焦虑的思绪都在此刻因为顾默白的突然到来而变得凝滞不前,她都紧张到失语了。 门口的顾默白气息有些喘,从尊皇娱都赶过来,来到这家医院又一口气奔上五楼,见到她的这一刻,他挤压在心里的复杂心情总算是找到了根源。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这几天她郁郁寡欢,情绪一直很低落,原来,这就是原因。 是他忽略了! 顾默白的出现让虞欢震惊不已,她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她实话告诉他,她背着他拿了他的头发跑来做了DNA检查? 顾默白在缓缓呼出一口气息之后迈开大步走了进来,他看着虞欢那张紧张到脸色微变的小脸,忍不住地心疼起来,皱了皱眉,伸手便拉过她的手,“走!” 他也没有问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更没有如他刚才站在门口说的那般‘让我来告诉你结果’,他只是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 虞欢的一只手被他拉着,另外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那份还没有来得及翻开看一眼的检验报告,她被顾默白直接拉着快步走出了医院,直接上了车。 车门重重一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虞欢就被车门关上的声音给震得双肩微颤了一下,抬眼就见顾默白快速地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座位。 他是不是生气了? 虞欢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心虚感。 而顾默白一上车便发动了车,并且在刚才走出医院的路上还争分夺秒地给薛景禹打了个电话,通话内容很简短,叫他直接在医院等他。 “默白!我们要去哪里?” 虞欢看着他发动了车,车内的这个气氛让她觉得很压抑,有些闷,让她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 顾默白扶着方向盘,转脸看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着目光落在了虞欢手里拽着的那份检查报告上,目光微深,“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有可能不会信,所以我直接带你去!” 虞欢的心脏紧了紧,当顾默白的车一刻钟后抵达G城医院时,一身白衣大褂的薛景禹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顾默白一贯停车的车位那边等着,见到那辆车停稳,他晃着手里的咖啡,冲着下车的人。 “你们要不要也来一杯啊?” 顾默白现在可没有心情喝咖啡,他下车走到虞欢那边拉住她的手,看向了薛景禹,“把你们医院遗传基因科室的主任医生给我找过来,我现在就要!” 薛景禹嘴里还含着一口咖啡,一听这话眼睛瞪圆了,一口噎下去险些呛着,把目光往虞欢脸上一看,瞬间明白过来了,表情惊讶地看着顾默白。 二哥,你居然还没有跟虞欢说啊? 墙都不服就服你了! 虞欢是浑浑噩噩地就被带到了遗传基因科室的主任医生办公室里,坐定了才知道顾默白带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她的一根头发和顾默白的头发一并交给了那位医生,被要求优先处理。 “最快一个多小时就好了!”薛景禹站在一边双手抄在胸口,看着虞欢低着头双手绞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沈知然在那家医院给了高价还需要等两天,而这里,薛景禹的地盘,最快居然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放心吧,真的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我保证!”薛景禹是看到沉默的虞欢脸色有些不好,便低声劝说她。 “你怎么会知道?”虞欢抬起脸来,憔悴的神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薛景禹被问得表情一噎,摸了摸鼻子,他总不能跟虞欢说,他偷了她和顾默白的头发去偷偷地做了DNA吧? 身边坐着的顾默白伸出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的视线能跟他的视线对视,圆润的喉结往下滑动着,眼神笃定,“真的!” 他说着将虞欢拥住,“你现在所担心的,所害怕的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因为我经历过那样的害怕,所以我才不想让你也经历一次,可是欢欢,很抱歉,我还是让你担心了!” 虞欢被他抱在怀里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现在那个结果还重要吗? 不,不重要了! 一个小时后,当医生将那份检查报告递过来时,顾默白直接将它递给了虞欢。 “你打开看看!” 虞欢是在顾默白的眼神鼓励下将那份报告打开的。 当她看到报告书上的那个结论跟她之前做过的那份DNA检查报告的结论是相同的,都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结论时,她眼眶一红,扑进顾默白的怀里便哭出了声。 顾默白是抱着哭得浑身发颤的虞欢回到车里的,顾默白叫了陵川过来开车,自己则陪着虞欢坐在车后排让她靠着,低声细语地劝慰。 倒是陵川被虞欢的这副模样给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回到家,秦嫂看着顾默白抱着虞欢回来也是吓了一跳。 顾默白抱着她上楼,将她平稳地放在大床上,发现虞欢还紧紧抱着他的颈脖不放,而怀里的她是哭得累了睡着了,只是睡梦中还时不时地抽泣着。 顾默白只好合衣躺在她的身边,让她能舒服地靠在他的怀里。 是他不好,他以为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就没有必要再跟她提起,没想到…… 怀里的虞欢在低声喃喃着什么,顾默白凑过去仔细听才听到她在喊着他的名字,心里瞬间一软,感受着她饱满的唇贴在颈脖上的浮动热息。 他低着头,唇抑制不住地在她的唇瓣上落下,只想蜻蜓点水地一吻,却在贴合着的那一瞬失控地将她的唇完整地裹住,任火热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齿间流窜。 虞欢是哭得累了,迷迷糊糊地,加上连续几天的失眠,她很困,可是这个吻让她控制不住地去迎合,最后被他反控,诚实地身体火热地贴合,然而就在两人融为一体的时候,虞欢突然惊醒过来,双手撑在顾默白的肩膀上气喘吁吁地低喊。 “不,不行!” 顾默白双手撑着床,咬着牙隐忍着,“怎么了?”他虽然在床上一向强势,可是自从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之后就从来没有再强迫过她,突然被她叫停,顾默白再不能忍也强撑着忍了下来。 虞欢脸颊涨得通红,“我,我怀孕了!” 顾默白:“……”深黑色的眼瞳一撑。 第448章:少爷他疯了! “我,我怀孕了!” 虞欢喘着气,脸颊涨得微红的她双手还撑在顾默白的肩膀上,睡得迷迷糊糊被他的热情惊醒,本应该顺理成章,可就在紧要关头她突然清醒了,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宝宝,她撑在顾默白双肩上的手就用力了一些。 顾默白在听到她的这个回答时一双深黑色的眼瞳一撑,整个人都懵了,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定定地看着虞欢。 见他还一动不动地为此着这个姿势,虞欢以为他没有听到她的话,正想再说一次时,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顾默白翻身下床,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也没有来得及去穿衣服,一下床便蹲在了床边,伸手摸着虞欢的小腹,眼神急切。 “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我刚才有压到她吗?” 顾默白神色慌乱的样子把虞欢都给怔懵了。 见虞欢迟迟不说话,顾默白急忙起身,捡起地板上的西装长裤从里面掏出了手机就拨了电话出去,“薛景禹,你马上来我家一趟,对,马上!” 他打完电话便又坐在床边,“欢欢,你还好吗?我刚才……” 顾默白现在的表现是刷新了虞欢对他的认知,见他一脸紧张的模样,虞欢想起了昨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一委屈,便忍不住地出声,“我疼……” 顾默白一听,整个人都吓得不轻,“哪里疼?欢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说着就帮虞欢穿衣服,幸好是裙子很快就穿好,收拾好了虞欢抱着她就要出门。 虞欢是被这样的顾默白给怔懵了,直到被他抱起来要出卧室里,她才急忙出声叫住顾默白,“默白,你的衣服……” 顾默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表情一尴尬,他浑身上下,都还没有穿衣服! “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顾默白重新把虞欢放回床上,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开始麻利地穿戴,一向有条不紊的顾二爷此刻慌慌张张地差点连衬衣纽扣都给扣错了。 虞欢看着这样的顾默白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笑声,正在穿裤子的顾默白一怔,转脸过来,“欢欢,你再等等……” “我没事,我不疼!”虞欢也不再逗他了,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裤子穿到一半还没有来得及拉拉链的男人。 “真的没事?”顾默白不信,把裤子穿好走到了她面前认真地打量着她的全身,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有些不安地再次问,“她也没事?” 他刚才差点就进去了,好险! 现在想想他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虞欢往他怀里一窝,带着点小性子地闷闷道:“谁叫你昨天晚上说不要她的!她难过了,不要理你了!” 顾默白哭笑不得,忙解释,“我昨天晚上不知道,我……” 如果他知道她怀孕了他怎么还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怀里的虞欢抬脸,努了努嘴,“那你现在还要她吗?” 顾默白是赶紧点头,要,怎么可能不要? 他和她的孩子他将视若珍宝。 …… G城医院,薛景禹在接到顾默白的电话时刚准备去一趟病房那边看看,一听到二哥召唤,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给许宁城那边打电话。 出了事儿拉上许宁城,人多一点力气大一点儿。 也不知道二哥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电话里那么急,可应该没什么事情的啊,DNA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虞欢应该也不会胡思乱想了啊。 薛景禹压下心里的疑窦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宁城的电话。 电话拨过去,结果却被十五接到。 “薛少,宁城少爷他,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十五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的,就薛景禹的了解,每次十五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时,他主子一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去哪儿了?”薛景禹问。“我找他有急事,你把电话给他!” 十五吞了一口唾沫,“那个,他……” 十五犹豫着,可最终还是躲到一个偏僻地方低声急切道:“薛少,如果你现在方便请一定要过来一趟!我们少爷他……” “啥?”薛景禹嘴角抽了一下,许宁城又干什么了,把十五吓成这样了? 十五语气急切,“我们少爷他,他疯了!” 薛景禹:“……” 擦,疯了? 薛景禹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一趟许宁城那边,因为十五在电话里说得那么恐怖让他不得不先过去一趟看看究竟。 许宁城这个家伙昨天就有些不对劲了,昨晚上在尊皇娱都喝了那么多的酒,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要是真疯了,他也学学沈知然,直接带根棍子进去一棒子打晕了再说。 根据十五提供的可靠消息,许宁城现在在他自己住的别墅里,这边跟许家老宅所在的军区大院不同,许宁城住的别墅区在帝九湾。 薛景禹的车一到,一下车就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息,别墅外面停着不少的车辆,薛景禹怀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过来了。 别墅内外都有许宁城的人,他进门还没看到许宁城,就见到十五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薛少……” “人呢?”薛景禹问。 十五赶紧指指楼上,薛景禹便跟在了他身后,到了二楼,薛景禹闻到了一股子消毒水淡淡气息,他经常在医院里待着,对这种气味最为敏感。 怎么回事? 满脸狐疑的薛景禹紧跟在了十五的身后,就见十五把他带到以前许宁城的健身室,到了门口十五都不敢进去,低声,“薛少,他们在里面!” 他们? 除了许宁城,里面还有其他人在? 薛景禹是到了门口闻到那股气息是越发的浓郁,他蹙了蹙眉头,直接伸手一推门,门被推开,房间里的一幕让他脸上的表情一惊。 等等,曾经的健身室什么时候改成了手术室的模样? 这里面这些穿着白衣大褂忙碌的人在干什么? 还有,躺在那张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人不是沈知然吗? 薛景禹:“……” 我的天…… 第449章:叫他去死! 我的天! 薛景禹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偌大的健身室被突然改建成了一个医疗室也就罢了。 居然还有手术台…… 而手术台上的人—— 居然会是沈知然! 沈知然明显是已经没有意识了,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 薛景禹吓了一跳,正要走上前去看看沈知然到底是怎么了,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名女医生低声道:“薛少,麻烦您暂时先出去一下!” 薛景禹这才认出她是许家的家庭医生,许老太太御用的妇产科医生,专门给她们许家女性看病的女医生。 “她怎么回事?还有你们要干什么?”薛景禹语气警惕,因为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许宁城的身影,猜到了什么,果然在房间的某个角落看到了一个摄像头,随即眉头一蹙。 那家伙现在正在某个房间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呢! 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女医生被问,表情为难。 “薛少,这是宁城少爷要求的,您也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们只是奉命办事,还请您谅解,我们马上就开始做检查了,您在这里可能不太方便!” “检查?”薛景禹朝手术台上昏睡不醒的沈知然看了看,又朝那摄像头那边看了一眼,“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要做什么检查?” 女医生:“……”轻轻摇头,薛景禹见问了也问不出个结果出来,走到手术台前看了一眼,眉头一蹙,“你们已经用过麻醉药了还做什么检查?” 沈知然此刻的状态不就是注射了麻醉药的状态吗? 许宁城把人家弄到这里来,做什么手术? “薛少,这位小姐拒绝做检查,而且态度十分抗拒,所以宁城少爷下了令!” 薛景禹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也不跟女医生废话了,快步走出房间叫住门外的十五,“带我去见许宁城!” …… “你怎么回事?”薛景禹在别墅的书房见到了坐在大屏幕前端着一只高脚杯慢条斯理品酒的许宁城。 许宁城一个人坐在大沙发上,身上释放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薛景禹走近了见他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那画面正是那个手术房间里的,高清晰! “宁城!”薛景禹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接触到他投递过来的阴冷目光浑身一个哆嗦,可事情没有弄清楚他就是不能让他胡来,他跟沈知然好歹认识了好几年了,又是高中同班校友,许宁城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因为他刚才留意到了昏迷着的沈知然双手双脚上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许宁城淡淡扫他一眼,绯色的薄唇冷冷一扬,“走开!” 薛景禹:“……”气闷,“你……” 此刻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大屏幕上那位女医生认真地说道:“宁城少爷,检查过了,不过检查结果却是,这位小姐没有怀孕!” 许宁城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薛景禹看到他的眉头凝了一下。 没有怀孕? 难道他以为沈知然怀孕了,要把她的孩子给强行做掉? 这也太残忍了! “宁城……”薛景禹欲言又止,这里是他许宁城的地盘,而以他许宁城的性格,动武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薛景禹还一直忍着。 许宁城将酒杯放下,眼神不明,“待会叫醒她!” …… 沈知然的意识还停留在她跟许宁城对抗的那个画面。 她被许宁城的人强行带上了车,送到了一栋别墅里,关进了一个房间,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也就罢了,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个能坐能躺的地方都没有。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漫长的一夜,她被密封着的室内气息闷得几欲难受呕吐,她张口大骂,用力踹门,开始还有力气,可是渐渐的,又累又饿的她没有力气再骂了,摸到一个墙角缩成了一团。 时间好像很漫长,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开了,突然见到光亮的她眼睛是一阵不适的难受,进来的人是十五,告诉她说许宁城要见她。 而她沈知然在被关了一个晚上嗓子都喊哑了的情况下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跟许宁城什么友好对话,所以在听到十五的劝说时冷笑出声。 “你去告诉许宁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动作快点!想要我服软,叫他先去死!” 她不想见到他,特么的,她最怕黑了,却被这么一个强占了她身体的男人关在黑暗的空间里整整一个晚上。 没有人能明白这种心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后她如愿以偿的没有见到许宁城,但是却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面对着几位穿着白衣大褂的医护人员,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抗拒别人碰她,所以在对方要求做检查时她直接踹翻了坐着的椅子。 她们说的,是许宁城要求的。 她冷笑。 凭什么自己要被这么关着?还要对他许宁城的命令言听计从? 她们是他的狗,她不是! 她的激烈对抗让那些医护人员没辙,她跑出那个房间,而最终,她还是被门外许宁城的那些保镖强行控制住拖向了手术台,她的双手双手被绑住,四仰八叉地仰面绑着。 后来,她的手被针扎了一下,她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在几秒钟之内便丧失了思考能力,人也晕了过去。 意识丧失的那一瞬,她的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个念头。 许宁城,你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等她被迷迷糊糊地叫醒,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见到的人居然是薛景禹,她愣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睛就再次撑开,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说你,唉……”薛景禹伸手帮了她一把,靠近她的时候忍不住低声道:“你没怀孕就没怀孕,干嘛说你怀孕了?” 她不知道许宁城那块冰块简直都寒冷到要让人爆裂了吗? 沈知然脑子还是晕的,她坐起来,却没有坐多久,直接下床,薛景禹见她下床身体都摇摇晃晃,想要劝她再躺一会儿,麻醉药药效虽然过去了,可人的意识和身体协调能力还需要时间恢复。 沈知然也不说话,朝着门口那边走,薛景禹也只好扶着她,到了门口,果然见到了门外不远处站着的许宁城。 “哎哎哎,沈知然……”薛景禹见她挣脱开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朝着许宁城那边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阻止却又不好出手,然而还没等到他出手,就听到过道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薛景禹:“……” 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沈知然,抬手,打了许宁城一耳光! 第450章:你的羞辱,我收下了! “啪……” 沈知然的那一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许宁城的脸颊上。 过道上站着的人被这一声清脆的声音给惊得面如死灰,薛景禹瞪大了双眼,沈知然摇摇晃晃地过去,看她连走个路都没什么力气,但那一耳光却甩得麻利。 哪怕是沈知然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可她的那一耳光还是将许宁城的脸煽向了一边。 一耳光下去,走廊上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住了,沈知然那一耳光用尽了自己此刻全身的力气,她自己也因为身体虚脱摇摇欲坠地跌了下去,自然而然地是没有看到被煽了耳光的许宁城脸上的极致阴寒。 许宁城的胸腔起伏了起来,脸上刮起的阴冷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但却在面前的人跌下去的那一刻他几乎都没有思考地伸出了手。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沈知然,就被沈知然的一声尖叫给生生僵住。 “滚开,别碰我!” 沈知然跌倒在地上,虚脱的她抬脸怒瞪着许宁城,那样的眼神是许宁城从来没有在她眼睛里看到过的,那是厌恶。 那种厌恶的眼神让许宁城都惊住。 许宁城眼睛凝滞住的目光瞬间刮起了风暴,连带着之前的阴寒气息都一并爆发,他没有被沈知然那眼神给瞪得收回手去,他直接伸手抓起沈知然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往旁边的过道墙壁上狠狠一扔,手也急速地卡住了沈知然的脖子。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是老子睡过了不要的东西!”许宁城赤红着一双眼像野兽一样地盯着卡在手里的女人,那赤红色的眼眸刮起的漩涡誓要将面前的人给吞噬进去。 沈知然被掐住了颈脖,窒息的她小脸涨得通红,被面前许宁城那双赤红的眼睛看得心脏都被拎了起来,这一刻她内心的的恐惧比许宁城这句话带来的羞辱感还要强烈。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宁城,那满脸的愤怒带着毁天灭地般地阴寒,她就像被他拽在手里的一只小蚂蚁,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被将她捏得粉碎。 他要掐死她吗? 薛景禹被这一幕给震惊呆了,眼看着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他赶紧向前,“宁城,你冷静一下!”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拉许宁城掐在沈知然脖子上的那只手,被许宁城一抬手给甩开,那力道将毫无心理准备的薛景禹给甩出了一米远。 薛景禹撞在了过道墙壁上,忍住疼痛,被许宁城刚才那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给惊措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闪过一抹急色,心里暗道糟了。 十五原本是站在后面的,见到这一幕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却又不敢向前。 许宁城甩开了薛景禹,沈知然才得到了解放,整个人虚弱地瘫软着倒在了地上,而许宁城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女人,面无表情。 他的暴怒来得快,但却也沉浸得太快,快得让人不可思议,然而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他此刻越是安静越是可怕。 果然,就在下一秒,他冷漠地抬起了手,身边的十五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忙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叠支票,递过去时心里战战兢兢地要死,生怕自己是猜错了他的心思。 很意外,他居然猜对了,许宁城在接过那叠支票后看都没看沈知然一眼就在支票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扯下来时冷冷地扔在了地上。 “我喜欢钱货两清!睡你十次,这是嫖资!” 许宁城扔下支票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知然被扔下来的支票砸了脸,捂着颈脖的她怔怔地看着许宁城离开的身影,脑海里还回响他的那句‘嫖资’,她垂眸看着落在脚边的支票,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冷嘲,“呵呵”了两声。 嫖资? 好,好,许宁城,你的羞辱,我收下了! …… 许宁城这边关系闹得天崩地裂,而顾默白的别墅里,坐在床边的男人安静地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 虞欢有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犯困地一躺在床上就睡着。 顾默白一直都坐在床边看着她,手还被她这么握着,卧室门口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是秦嫂端着一小杯的热牛奶上来了。 顾默白竖起的手指在唇边一点,示意秦嫂小声一些,并伸手指了指秦嫂托盘里的牛奶表示不需要了。 秦嫂见状便退出了房间,先生让她热杯牛奶上来,她这速度都已经是最快的,可是上来一看,太太都睡着了! 顾默白还在等薛景禹过来,只是薛景禹现在还没出现,他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屏幕也就在这个时候闪了起来。 手机一阵振动,担心会吵到虞欢他是提前将手机调整成了振动,如今一见到这个熟悉的号码,他的神色便微微一变,小心翼翼地将虞欢紧握着的手移开,看着虞欢睡得沉,他才起身走出了卧室进了隔壁的书房。 紧闭的书房内很快响起了顾默白低沉的声音。 “二叔!” “小白啊,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事不宜迟你尽快过去,到了那边会有人跟你联络!” 握着手机的顾默白眼瞳微深着,手不由得紧了紧。 结束了通话,他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卧室门口,望着床那边的方向。 卧室里的窗帘隙开着一道缝,光线不强,室外的光能透进来,大床上睡熟的女子还保持着刚才他离开时的那个姿势,手还像是握住他的手那般,显得有些别扭! 他缓步走了进去,坐回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回她的手里,被她迷迷糊糊地再次握住,他俯身,用额头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脸颊。 惊喜过后便是沉重,如果说在做决定之前他担心的只有她,可现在…… “欢欢……”你要等我回来! 他低低溢出声,闭着眼近似呢喃,却在下一刻睁眼时眼眸里犀利的目光决然迸出! 第451章:秋凉,风起! 得知顾默白临时要出国一趟,虞欢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太突然了!”虞欢一觉醒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坐在床边的她表情懵了懵,看着顾默白悄然无声准备好的行李箱,完全不在状态地望着他。 顾默白衣着整齐地站在床边,他还是平日里一贯的穿着打扮,黑色的商务西装,简洁而干练,领带扎得一丝不苟。 他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拉住她的手,“我只是去几天而已,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虞欢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顾默白让她很是不安,“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上次去巴黎,你也是带着我一起去的,这一次……” “这一次不行!”顾默白目光深深地望着眼神无措的她,看着她眼底泛起的委屈心里微微一紧,揉捏着她的手指轻轻道:“路途奔波,我不想你和孩子那么累!” 虞欢的唇瓣张了张,最终却在顾默白那坚定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心里一阵闷闷的,她也知道他不过是出去几天就回来了,她只需要在家等他回来就好,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呢? “那我帮你收拾收拾!” 结果已定,她也不想让顾默白为难。 她自己确实感觉到身体不适,到时候跟着他过去还需要他来分心照顾,得不偿失。 虞欢深吸一口气,起身就走到顾默白的行李箱前,将他那只早已准备的行李箱平放在了地板上,拉开了拉链。 “欢欢!”顾默白被她那落寞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揪着的疼,欲言又止。 他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在等着她醒来,只为她醒来后自己可以亲口跟她说一声。 “你都收拾好了?”虞欢在翻开行李箱时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行李,心里是一阵难受,原本还想着趁自己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可以再留他一会儿的,现在看来,他是马上就要走了。 蹲在地上的虞欢突然站起来,转身便抱住了身后的顾默白,把脸往他胸口深埋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是因为怀孕所以才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还是因为其他的? 楼下花园里传来汽车低沉地鸣笛声,虞欢抱着顾默白的双手一紧。 …… 别墅楼下,陵川下了车,大步进了别墅,车后排,薛景禹滑开车窗,指间香烟星火点点,他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事重重。 不过十分钟左右,陵川便拎着行李箱出来了,后面跟着顾默白,再后面便是虞欢。 薛景禹一支烟也抽完了,看到这个场景也知道想要再劝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下车,看着虞欢依依不舍的目光,心里沉重得快压抑不住。 “我很快就回来!”顾默白拥着虞欢轻声说着,虞欢在他怀里直点头。 一直到顾默白上车,车驶离了别墅好远,顾默白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别墅门口站着的身影。 顾默白的目光一直看着后视镜,直到镜子里再也看不到那个影子,他的目光才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 “陵川!” “顾总!”开车的陵川应声。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要谨记!” 陵川应下。 而车后排,薛景禹沉默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沉声道。 “薛景天在那边有人,我已经知会过他了,他会安排!” 此时的薛景禹是多么地庆幸自己那个表面上不靠谱的大哥这些年在外折腾撒网获取到的便利信息,那个一向不喜欢按理出牌的家伙如今也有用得到的时候。 顾默白“嗯”了一声,想了想,“景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虞欢的安全就交给你跟宁城了,还有,她怀孕了!” 薛景禹是一听到许宁城的这个名字心里就猛得咯噔了一下,眼看着二哥要走了,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许宁城的事情让他分心,只是,虞欢…… 薛景禹脸色一怔,虞欢怀孕了? 虞欢都怀孕了他怎么还敢去冒这个险?他疯了吗? 且不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万一被虞欢察觉到了什么端倪,虞欢岂不是要疯掉? 即便薛景禹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可顾默白还是通过他的眼神看到了不赞成想要阻止的意味,“我知道很危险,可是虞勒的安危也很重要!” 薛景禹深吸一口气。 “二哥,你真是狠心!” …… 别墅门口站着的虞欢一直目送着顾默白乘坐的那辆车离开,一阵凉风吹起,她感觉到冷,双手不由得抱了抱双臂,抬眼望着那车消失的方向。 秋起,风凉! …… C国,禁战区,这一片区域是被各国划分出来的唯一一块还算得上安宁的地域,还算的上是富饶的城市边缘地带早已在战火中变得荒凉,跟城里的人来人往不同,这里,杳无人烟。 一人被击打撞向了竖立着的铁丝网,再次弹回来时直接“噗通”一声跪扑在了沙土飞扬的地上,一口血喷出来,溅湿了面前的尘土。 “九,九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砰!”他的身体被一只穿着军靴的腿给直接踹开,破抹布似得踹向了一边。 “爷!”一身干练劲装的紫霄在踹开了那人之后走到了不远处银色面具男人站着的地方,低声,“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然也不会被揍成这样还问不出话来! “他会不知道?呵!”面具下,那唇邪恶一勾,“行吧,反正抓也抓来了,做掉吧!”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听到这句话浑身颤抖了起来,拼了命地抬起头来,被打爆了一只眼睛的脸上满是鲜血,“不要,九爷,求您了,我,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那个人被安置在东城……” “哦?”空气里飘起这么一声淡而轻的声音,地上的人见状急忙说道,“他眼睛不方便,身边还跟着一个医生,九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哪敢骗您,您可是伯爷钦定的女婿人选,您是诛杀内定的下一任BIGBOSS……” 眼睛不方便,还跟着一个医生,嗯,对上号了! 银色面具下的唇瓣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嗯,知道了!”可是下一秒眼神便阴暗了下来,下一句,“知道得这么多,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趴在地上的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枚子弹就在他的眉心绽开,出手的紫霄冷笑一声,“爷最恨你这种软骨头了,你要是一直闭紧你的嘴不说说不定还能留条命!” 九爷的规矩—— 逮住了—— 没用?要杀! 有用?哦,先用着,用完了还是要杀! “东城?啧啧,居然把人藏在东城!”车内男人自言自语,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信息简短,可信息的内容让他忍不住地狠狠一皱眉。 “爷?”紫霄一上车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果然,他手机一捏,咬牙切齿。 “shit,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第452章:好久不见啊! “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紫霄听到他的一声低咒表情诧异。 干他们这一行谁都是亡命之徒,谁都把命看得不值钱,就连九爷吧,他自己不也说的,命是什么?不要也罢! 可是今天他是怎么了? 还有刚才那个可是青帮头领的亲信,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应该有一半的机率是真的。 只是,他说的,九爷是伯爷挑中的女婿人选? 伯爷的那个女儿…… 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丝…… 他们都以为接到这个命令只是为了找到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还有这样内幕啊啊啊! 敢情这次九爷这么拼,原来是为了找未来媳妇儿? 紫霄忍不住地倒抽一口气。 一向淡定自若连挨枪子的时候都没眨一下眼皮的九爷居然烦躁了。 “先回去,召集弟兄们,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说完脸色沉暗,转开脸,目光阴沉地转向了沙尘飞卷的半空。 不要命了是吗? 混蛋小白! …… 顾默白走的那天晚上,薛景禹便亲自过来带着虞欢去了医院做了产检,得到了确诊的结果。 看着手里拍出来的B超照片,那宫腔里的一团模糊的黑色,虞欢的手指伸过去轻轻触摸着,眼神柔和。 她还这么小! “你之前的病历我已经给那位医生看过了,虞欢,这个孩子距离你上次流产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时间,所以……” 薛景禹表情颇为担忧。 虞欢自然知道薛景禹是在担心什么,确实她的这个情况不适合现在要孩子,只是这个孩子都已经有了,上一次那个孩子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离开,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会留下她。 “你放心,我会按照医生的嘱咐好好调养的!” 虞欢说着自己心里也担心了起来,可是一想到有个小生命在她的身体里,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茁壮成长,这种感觉就很奇妙。 她会保护好她的,这是她和顾默白都期待着的孩子! 她的脑海里还浮现着顾默白在知道她有了孩子时那满脸的激动情绪。 那般的小心翼翼生怕孩子会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他们都很爱这个孩子啊! 薛景禹见到她眼睛里的坚定,心里也叹息了一声,都说母爱是伟大的,虞欢这么在意这个孩子,希望一切顺利吧。 薛景禹正打算让人把一些需要用到的医疗仪器搬去虞欢的住处,被虞欢轻言婉拒,“如此劳师动众的倒是让我有些紧张了,我想顺其自然就好!” 薛景禹一听笑了笑,“好,那就听你的!”二哥走的时候嘱咐过,在保证好虞欢的安全前提下虞欢可以做任何事情,她若是想去公司就去,想待在家里就待在家里。 要让一个孕妇整日待在家里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更何况现在的G城已经安全了,她出行身边都有人暗中跟着,问题应该不大! 虞欢说得也对,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的,他要是面面俱到关心太多倒是让她紧张起来了。 “景禹!” 从检查室拿了报告出来,虞欢突然喊住了身旁的薛景禹,小声道,“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薛景禹的神色微变,就怕虞欢会问一些他知道却又不能说的答案。 他可不是一个擅长掩饰的人,万一…… “你说!”薛景禹故作冷静,可心里却紧绷得厉害。 而虞欢也在一边说一边注意薛景禹的脸色,“你之前不是要跟苏家二小姐订婚的吗?怎么现在……” 现在都没后续了? 本来之前她还在跟顾默白商量的,薛景禹订婚她要送什么礼物,虽说薛家不差钱,薛景禹也不是那种在意繁文缛节的人,可既然是订婚,作为好友,订婚礼物是要送的。 但是这都好像过了很久了,好几次碰上他她都想问来着,每次都阴差阳错地忘记问了。 薛景禹脸上的神色果然如虞欢料想的那般有了变化,眼底划过的那一丝异样一闪而过,眼神变得暗沉。 “订婚的时间改了!” 薛景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了。 虞欢见状也不好再问。 说话的氛围有些尴尬,还是薛景禹主动转开的话题,“那个,虞欢,你现在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上去看一看沈知然!” “知然?”虞欢愣住,知然怎么了? 这里是医院,知然在医院? 虞欢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包里取出手机给沈知然打电话,被薛景禹伸手轻拦下,“她现在就在住院楼这边,我带你去吧!” 虞欢神色忐忑,加快了脚步跟在了薛景禹的身边,“她是怎么了?” “她……”薛景禹说着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你去看看她就知道了!” 也就是在得知虞欢怀孕后,薛景禹才理清楚了许宁城跟沈知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宁城所看到的验孕棒怕是虞欢的吧,可沈知然也是,性子那么犟,偏偏许宁城也是个不能受刺激的! 现在好了,一个躺在医院,一个被心理医生严密看护着! 许宁城有多少年没有病发了? 很多年了吧! 可这一次,病势凶猛! 是被沈知然给激怒到情绪彻底爆发了! 薛景禹一想到这些事情心里就一阵乱糟糟的,加上知道二哥此次出行的目的,那心里就更加乱了。 …… 虞欢在外科的住院病房里见到沈知然,进来的时候沈知然正在休息,她睡得沉,虞欢站在床边没敢惊醒她,但在看到她双手双脚,甚至脖子上还有掐痕时,脸色都变了。 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虞欢轻步走出病房,神色凝重,“景禹,谁伤的她?” 薛景禹低低呼出了一口气,“许宁城!” 虞欢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低声道:“难道就是因为那天晚上知然将他打晕的事情?” 薛景禹摇摇头,“他们两人之间有点误会,宁城他……情绪有点过激了!” 这样的解释? 虞欢心里有些恼,就算是有误会,他许宁城也不该这样对待沈知然! 女人天生就是弱势群体,许宁城人高马大的,还那么能打,手下保镖成群,一想到沈知然被他欺负成这样,虞欢就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许宁城理论了。 他们两人的情感纠葛她不想掺和,可是打人就不对了啊,性质完全不一样啊。 见虞欢义愤填膺的表情,薛景禹微叹一声,“虞欢,你也别怪宁城,其实他……他现在也不好过,因为……” 薛景禹欲言又止,神情有些着急,更有些虞欢所不能理解的难过! …… 帝九湾别墅,许二爷在接到电话时吓得急忙从警局赶了回来,一进门就让警卫将门看好,并让所有许家保镖都退出别墅,见到那位心理医生,他直奔主题,“你确定吗?就没有能解决的办法了吗?怎么会这样?” 那位心理医生也是胆战心惊了一个下午,被问到时急忙摇头,“许先生,我暂时也没有办法,宁城少爷他的精神受到了刺激,所以他现在……” 许骞急得等不了他说完了,快步走上楼敲门时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一进门却发现房间里安静异常,大床那边躺在床上的人盖着薄被看样子正在沉睡。 许骞屏住了呼吸,这样的诡异安静让他心里忐忑不已,几步就能走完的路程他却走了超过五分钟,尤其是在靠近那张床的时候。 十八年前,他从劫匪手里救出了还只有八岁的宁城,半个月后,心理治疗师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许家家族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这也是他今天在接到电话时心里担心的原因! 可是当年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 许骞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当年那个诡异的画面,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孩凶悍地盯着他,“你别想弄死我,总有一天他的身体将会是我的!” 千万,不要…… 许骞强压住内心的慌乱缓步走到了床边,蹲下身来,望着闭着眼睛的许宁城,试探着轻轻唤出声,“宁城,橙子……” 紧闭着的那双眼睛豁然睁开,那目光邪肆到近似邪恶,在对视上许骞忐忑不安的眼神时,他唇角突然一勾,笑了! “老东西,好久不见啊!” 许骞整个人跌倒在地,眼神绝望,不…… 第453章:心疼了! 沈知然一睁开眼,恍惚的眼神没有焦距,良久后她的眼睛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清醒,见到面前的虞欢时,她表情微怔。 “欢儿,你怎么来了?” 沈知然一出声才察觉到自己的喉咙哑了,说话显得有气无力的。 “你还说,你进了医院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是从薛景禹那里才了解到的!” 虞欢眼神关切,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坐了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薛景禹说她晕倒了,被送到医院这边有好几个小时了。 沈知然被扶着坐好,接过了虞欢转身过去接的半杯温开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语气平静,“还好,薛景禹把事情经过都跟你说了?” 虞欢表情迟疑半响,点了点头,沈知然被她那表情给看得哭笑不得,不会说谎的人一说谎就红耳根子。 沈知然把半杯水喝完,看向虞欢叹息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跟许宁城的私人恩怨而已!” 沈知然不打算把真实情况告诉虞欢,如果让虞欢知道是因为那根验孕棒惹的祸,虞欢会内疚。 虞欢现在怀孕了情绪不易太波动,沈知然想,薛景禹肯定也是有所保留的,看虞欢现在的表情她就猜到了。 “真的没事吗?”虞欢种觉得沈知然没跟她说实话,只是沈知然言辞灼灼表情切切,让她又看不出其他破绽来。 “对了,报告你拿到了吗?”沈知然这才想起了这件事,她昨天晚上被许宁城关了一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也不知道那报告结果到底如何。 虞欢坐靠着窗边坐下,“嗯”了一声,牙齿却轻轻扣在了唇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知然还在等她的结果,见她这样的表情吓住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们……” 不会是真的兄妹吧? “不是,结果很确定!只是……”虞欢迟疑了片刻,抬脸看着沈知然,眼神带着一丝迷茫。 “我们不是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想过了,如果他真是我妈妈的孩子,而我们又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那我和贝勒,又是谁的孩子?” 虞欢的话让沈知然也懵了,是啊,有关那张照片只有半边脸的女人,之前听虞欢说照片是在顾默白的手里发现的,顾默白不会无缘无故地拿着那张照片啊? 既然他拿着了还去找了,那就说明那个女人对他还是有一定的重要性。 “也就是说,你现在很疑惑自己的身世?”沈知然问。 虞欢点了点头,母亲已经走了,父亲虞东阳也去世了,剩下的长辈中虞姑妈还没有醒来,而姑父上次的表现也看得出来,他知道的并不多,所以,这个疑惑也只能等到以后再找机会弄明白了。 虞欢轻叹一声,“我现在也不想知道那么多,我接下来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养胎!”她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满脸柔和。 所以说,孩子是天使,她能让女人的心瞬间柔化成水。 沈知然望着这样的虞欢,欣慰的同时也隐隐有了些羡慕。 虞欢能遇上顾默白,两人经历了那么多,最后相知相爱还有了孩子,这不就是所有电影电视剧里最完美的落幕吗?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羡慕,沈知然微笑着,心里却突然有些酸,清醒过来这么久,也跟虞欢聊了这么久,她看起来状态不错,可心里却一点也不好过。 是的,想要让她自己承认心里难过有点不可能,可是她却真实感觉到了这种难过。 沈知然低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手腕上勒痕的颜色已经转深,留下的痕迹可能要好几天才能消失,但伤痕可以消失,可心里的疤不会再愈合了吧? 这些残留在身上的痕迹每一处都在控诉着那个男人的狠戾,甚至到了最后,他扔支票的那一瞬,看向她的眼神冰冷得让她差点窒息。 那个混蛋关了她一晚上,最后还强行地将她绑在了手术台上,注射了麻醉剂,那么暴戾,那么残忍…… 她甩出的那一耳光发泄了她内心所有的愤怒,那是她当时想到的唯一一个证明自己很愤怒的办法。 沈知然低头看着她的右手,掌心的麻木疼痛感早已消失,可她却不知道怎么的,看得失了神,半响,她抬脸看向虞欢,“妞儿,把你肩膀借给我用一下吧!” 虞欢表情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沈知然伸手抱住,头压在她的肩膀上拥抱的力度越来越沉重。 “知然?” 虞欢感觉到了,沈知然,在难过! 虽然沈知然不是一个善于将自己脆弱内心表现出来的人,她性格开朗,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的,可每一个看似开朗的人内心都有细腻的一面。 沈知然就是这样的! 她把自己伪装得太好,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心里呢…… 很在乎! 又或许,在她很在乎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虞欢就这样被沈知然一直抱着,沈知然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虞欢的肩膀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埋怨虞欢的肩膀太瘦靠着不舒服,还说什么怀孕期间让虞欢多吃点长点肉省得以后被顾默白抱着就跟个骨架子似得。 沈知然开着玩笑话松开了虞欢,可虞欢还是在她抬脸时看到了她涨得通红的眼眶。 “我今晚上不住院了,晚上请你吃饭!”沈知然说着笑得没心没肺,“我现在可是有钱人!” 虞欢有些不忍,最终还是轻声提醒了她,“吃饭当然可以,不过,知然,你要不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沈知然这才去了洗手间,关上门,“欢欢,晚上想吃什么?” 她说着,人却站在洗手台边没动,眼睛也看着面前的镜子,一动不动。 门外,“你在厕所里谈吃的,你也吃得下?”。 沈知然看着镜子里的人,神色憔悴,一双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半响,她用冷水洗了一个脸,苦笑一声。 沈知然,你可真没出息啊! 明明他扔出来的支票砸了你的脸,践踏了你最后的尊严,可你在看到他转身走开的身影时,你却忍不住地心疼了。 对,没有感觉错,就是心疼! 第454章:你好,未来小舅子! 沈知然觉得自己是疯掉了,居然会为了许宁城那个混蛋而心疼! 她飞快地甩了甩脑袋,将那些烦躁的情绪给甩到了脑后,整理好了情绪从洗手间出来,一把揽住虞欢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欢脱,“走,请你吃东西!” …… C国,东城一座民房里,烈日下热浪翻滚,即便是在没有被阳光照射的室内,闷热的气息也让人汗流浃背。 “啪……”的一声,一只碗给扔在了桌子上,引起了房间周围站着的人的警惕,看清是谁在折腾时个个怒目而视,转开目光时冷嗤。 就是不知道消停! “请不要拿喂猪的食物来忽悠我们行不行?” 餐桌前,有人忍无可忍了,直接拍桌了,“这叫吃的吗?这个能吃吗?喂猪啊?” 房间里的人闻言都转开了脸去,直接无视,虽然气怒地恨不得宰了这个一日三餐都嫌弃食物是猪食的家伙,可上头有令,人要留着,他们也只好忍气吞声。 聂宇深是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扒光,因为实在是太热了,整个房间就跟火烤一样,又没个空调,他扔碗的时候朝四周看了一圈,察觉到那些人的警惕性依然跟昨天一样的强悍,心里不由得沉了沉。 这些人果然不是一般的雇佣兵,无论是从体力还耐力上都是很强悍的。 看来想要找到机会逃走依然是没有可能了! 经过聂宇深这几天的观察,这些人不会要他们的命,也没有对他们进行虐待,只是将他们两人严密看押。 他们被看押在这里也有两天了,却没有见到所谓的头目,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打算。 他们的动机和目的都不单纯, 聂宇深眼睛微眯着,转眼看到旁边坐着的虞勒正一手端着饭碗,用手抓起碗里的食物小口小口的吃着。 聂宇深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在他这几天的扔碗整个过程中都在安静地吃东西,可以说,回顾这几天的相处,每日三餐,无论那饭菜有多么的难以下咽,这小子都能吃得下去。 这算是,随遇而安? 不,他说了,我要活着回去见我姐姐! 正因为有了这个坚忍的信念让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男子在遇到这样的绑架前途未卜时依然淡定地坚持着要活下去的希望。 聂宇深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顾默白的小舅子,啧啧! 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有大将之风! 聂宇深看着这样的虞勒,自己也突然有了胃口,罢了,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没有力气就算有机会跑路到时候体力不行依然是白搭! “第五天了!”吃着东西的虞勒突然轻声道。 聂宇深嚼着嘴里的食物,“嗯?” 虞勒放下了手里的碗,语气沉重,“我已经有五天没有跟她联系了!” 聂宇深当然知道他这句话里的“她”指的是谁。 “你怎么知道一天有多久?你眼睛又看不见!” 虞勒轻轻一笑,“深哥,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心里却能感受得到!” 聂宇深无言以对,很快小声提醒,“别说话,有人在听!” “听得懂中文的那个人今天不在!”虞勒道。 聂宇深:“……”环顾四周一看,果然没有看到那个会中文的人,转脸看向虞勒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神,擦,他还真是神了! 这几天他们身边都有人监视着,他们两人谈话都小心翼翼,如果是虞勒看得见还好,眼神交流就没问题,可关键是贝勒的眼睛还没有治好,眼神不行,心灵感应?这个对聂宇深来说好像很有难度。 不过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个会说中文的人居然不在。 “你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聂宇深心里补上一句,若是你有事,你姐夫岂会饶过我?所以,你还是好好的吧! 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深哥!”虞勒低着头轻轻出声,“我不是担心我自己的安危,我只是担心,担心我姐……” 他已经有五天时间没有跟虞欢打电话了,不知道虞欢会不会起疑? 若是让虞欢知道他被带走了,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虞勒正在想这个事情,就听到室外响起了一阵枪声,房间里人个个提起了手里的枪,有人急忙跑进来用阿拉伯语喊了一句什么,又伸手指了指虞勒和聂宇深,很快就有人冲过来将两人扯着从房间的另外一个门奔去。 民房的后门有车,这些人动作迅速地将两人塞进了车里,明显是早就做了逃跑的准备,前面枪声一响,这些人便分成两路,一路人前面挡住对方火力,另一路人带着人离开。 被塞进车里的聂宇深表情郁闷,“贝勒,刚才那些人说什么你听懂了么?” 虞勒被最先塞进去,也不知道撞了哪儿,他脸色微白咬着牙坐起来,“他们说有人来了,要把我们立马带走!转移地点!” 她姐姐以前学外语的时候他就陪在身边,久而久之乱七八糟的各国语言都学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万一的来的人想直接干掉我们,我们……”聂宇深躺在座椅上听着耳畔边的枪声,这一带经常听到枪炮声,他都习以为常了,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枪响,前方挡风玻璃碎裂,驾驶座上的人发出一声闷哼头偏向了一边。 死了! 紧接着,子弹像暴雨一般扫射在了这辆车的周边,原本守在车旁的雇佣兵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死了好几个。 枪战就在围绕在车旁边进行着,流弹击中汽车,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坐在车里的聂宇深一把将虞勒摁在了车座底下趴着,他也尽量压低着身子,眼睛警惕地看着车外的激战,皱了皱眉,这是几方在打? 激战进行了大约一刻钟,枪声停止,有人一脚踹开车门,一开门机关枪就抵在了聂宇深的脑袋上。 “下车!” 聂宇深真想坑爹骂娘了,还有完没完,这冒出来的又是谁? 虞勒被拖下车,明显感觉到这一伙人跟之前那帮人不是一路的人,心里暗暗叫糟。 然而,剧情一个反转,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的子弹簌簌地飞了过来,直接将车旁边那些拿枪的人给个个爆了头。 火力比刚才那一拨人还要猛烈。 激战中有人破口大骂! “FUCK!MR.Nine” 被压制的一方有人大声咒骂拖着虞勒就当起了挡箭牌,虞勒只感觉面前有子弹在飞,身边的人一身低呼应声倒地,他惊怔着站在原地。 生长在和平国度的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亲生经历,虞勒就是如此,所以当自己被拖来挡在枪林弹雨的前面,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死的却是他身后的人。 枪声又一次停止了,这一次,周边响起的脚步声让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听脚步声,这些人比刚才那些人更训练有素。 他们又是谁? “黄雀在前螳螂在后,这句话真是经典!” 虞勒神色一变,中国人? 他神色微怔,朝着那人说话的方向,满脸迟疑,而对方也在此刻朝他走了过来,步伐从容而镇定,站定在虞勒面前时突然邪气一笑。 “你好,未来小舅子!” 虞勒:“……” 第455章:她一定是看错了! “你好,未来小舅子!” 对方邪气一笑,说出的话让虞勒脸色一变,下一秒,虞勒便脑子一沉,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有在这几天的绑架看押中露出一丝疲态的贝勒,也没有在刚才那场枪林弹雨中被吓住的贝勒,却在听到对方这么一句痞气的话时。 脑子一懵,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顶…… 他晕过去了! “爷!”紫霄看着被一句话就给吓晕过去的男子,一脸无奈。 瞧瞧,他们爷一句话就把这人给吓晕过去了啊啊啊! 这位可怜的少爷! 九爷今天下的是一步好棋,同时干掉了两个竞争对手,他先是放出消息让对方来替他打头阵,让对方把青帮那伙人解决得差不多了再出手全歼了! 一石二鸟! 只是刚才酒九爷说什么来着? 未来小舅子? 这人,难道真是…… 紫霄心里震惊! 银面男把手里的枪扔给他,看了晕过去的虞勒一眼,挑眉,“这么不经吓,带回去叫人好好检查检查!另外……”他指了指正盯着他看的聂宇深,“还有他,带走!” 聂宇深被带上车时目光还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 这人,给他的感觉,好熟悉! …… G城,虞欢陪着沈知然吃了晚餐,两人去的是一家法式餐厅,点了红酒。 虞欢自然是不会喝的,面前放着她喜欢的果汁,看沈知然一杯接着一杯,忍不住劝说。 “你少喝一点!”虞欢低声劝她,沈知然却冲着她笑,“不喝岂不是浪费?” “这边喝不完的酒是可以留存的,下次来再喝就行了!”虞欢不是心疼那瓶贵的离谱的酒,而是担心她沈知然。 很意外,沈知然定的这个地方正好是她之前买了个戒指想跟顾默白求婚的地方。 当时这家酒店正有几位米其林大厨,买个位置都非常难,她还是通过经理走的后门才买到的两张票,只可惜,那晚上的米其林大餐没吃到,饿着肚子等了顾默白好几个小时,最后还悲催地把戒指掉在了楼下中央公园的喷泉里。 望着窗外半空腾起的喷泉,在步行街周边的璀璨灯光下耀眼夺目,虞欢的手不由得抚到了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她想顾默白了! 这个时候突然很想很想! 可是,他们才分开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 这种思念就如影随形了! 最终那瓶红酒还是让沈知然一个人干完了,从餐厅出来,沈知然有些微醉,虞欢拦了车,直接要回沈知然的宿舍。 回到沈知然的宿舍。 沈知然是一趴在床上就喊着头疼,红酒的度数虽然不高,可喝下一整瓶下去,醉倒是不至于,就是头有些隐隐作痛。 虞欢无奈地帮她褪去衣服,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防止她待会会喊渴。 沈知然从她的公寓搬出来后住的就是公司的集体宿舍,好在宿舍是双人间的,对面的床是空着的,还没有人住,宿舍虽小但家用电器都一应俱全,唯一少了的是能做饭的厨房。 虞欢从阳台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不少的方便面袋子,方便面的口味是多样化,再看看室内摆放在架子上的一整箱的方便面,不由得蹙起眉头来。 这女人,不会是一日三餐都吃方便面吧? 她闻着方便面的味道她胃部有些不适,便将所有垃圾打包放在了门外。 不大的床上堆着不少图纸,沈知然又是趴在床上睡的,图纸被弄乱了,显得乱糟糟的。 虞欢替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这才有了一块地坐着休息。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个时间,顾默白还没有到吧,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虞欢坐在那边掰着手指头算时间,万一航班有延迟,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间能到。 她还等着他到了给她报一声平安的。 薛景禹的电话来得及时,说是顺道过来接她送她回家。 “知然,我先走了,你好好的!” 沈知然趴在床上没动,哼哼了几声表示知道了。 虞欢又检查了一遍宿舍里的门窗,留了灯,这才放心地离开。 虞欢下楼时薛景禹已经在楼下等了。 本来出去吃饭的时候是要拉着他一起去的,只不过薛景禹临时有事去不了,便告知虞欢等他忙完了就来接她。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虞欢上车系上了安全带。 薛景禹笑,“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二哥可是交代过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是要随叫随到的。” 虞欢失笑!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路过步行街,这一带车流量的高峰期,薛景禹的车也是走走停停,前后左右四条道上全是车,虞欢滑开车窗透气,不经意间就见到了旁边车道那边,一辆炫蓝色的玛莎拉蒂敞篷跑车稳稳停着。 不怪虞欢为什么会注意到,只怪那辆车的颜色太炫了太酷了,流线型的蓝色限跑在夜色的路灯下闪烁着低奢的光芒,在停着的那么多的车里很是显眼,而车里的人此刻的举动也是格外的令人瞩目。 因为车里的一男一女,正在接吻。 尺度太大,那女的都直接坐在男的大腿上,两人是视若无人地亲吻着。 那火辣辣的画面看得虞欢都面红耳赤的,心道这些人是不是也太开放了些。 只是那人的身影怎么会那么熟悉? 虞欢正盯着那边看,那穿着吊带裙子的女人身体遮住了那个男人的脸,她一时也没有看到正脸,狐疑中目光落在了那辆车的车牌上。 总觉得那车牌好像有些熟悉。 那边亲吻的男女此刻也分开了,虞欢这才注意到那个男人的脸,顿时表情一呆。 啊? 怎么会? “虞欢,你看什么呢?”薛景禹看虞欢正朝着车窗外的方向看,便转过脸来望了过去。 虞欢都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薛景禹的一声倒抽气声,抬眸还看见了薛景禹满脸的震惊。 “景禹?”虞欢还不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可薛景禹现在的表现已经印证了虞欢心里的那个想法。 难道真的是—— 许宁城吗? 怎么可能啊? 她一定是看错了! 只是许宁城那张妖孽的脸她又怎么能看错啊? 前方车流开始动了起来,薛景禹却还迟迟还没有转过脸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边,让虞欢看着心里都是一阵咯噔。 怎么回事?薛景禹的表现也很奇怪啊? 还不待虞欢纠结完,薛景禹却突然一把拉上手刹,沉声出声,“你在车里等我!” 薛景禹说完就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也不管车后面被挡住的私家车车主们死命地按着喇叭催促。 虞欢是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薛景禹走向的方向,见到薛景禹是直接朝着那辆炫酷的蓝色跑车大步走过去的,心里微微一个紧绷,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薛景禹走过去扬起拳头就朝许宁城的脸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第456章:我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你特么在干什么?” 薛景禹那一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车里的人。 引起了那车里副驾驶那个女人的一声尖叫,叫声传来时,虞欢被吓了一跳,就看到薛景禹整个人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狠狠地揪住了许宁城的衣领要将他往车下拽。 也就是在此刻,虞欢才真正看清了许宁城的穿着,不同于平日里的黑白灰素净颜色,今天的许宁城打扮得是花枝招展。 粉红色的衬衣,裤子的颜色更是绚烂,好像是很多种颜色的集合,即便是在夜晚看着也让人觉得眼花,就像一只五彩斑斓的蝶。 颜色大胆新颖,夺人眼球。 虞欢险些以为自己的眼睛是出问题了,所以在刚才一晃而过的时候才不能肯定那人就是许宁城。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许宁城穿得这么骚包过! 更让虞欢觉得颠覆三观的是,许宁城居然跟一个穿着如此暴露的女人在车里接吻。 他一定不是许宁城,只是一张顶着跟许宁城相似容貌的人。 然而薛景禹现在的表现却在告诉虞欢,那个人真的是他! 薛景禹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许宁城的脸上,那一拳砸下去,许宁城的脸被揍向一边,嘴角都溢出了血,衬衣领口被薛景禹紧紧拽着,勒住脖子整个人都往上提。 许宁城转过脸来吐掉了嘴里的血,面无表情地看着薛景禹,唇角突然一扬,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来,那笑容是许宁城以前从来都不会有的,这也让薛景禹拽紧衣领的手不由得一抖。 许宁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的鲜血,眼神邪肆地瞅着薛景禹,也不理会薛景禹那瞪视的目光,唇角一勾,“你打啊,继续……” 薛景禹的一张脸都在震惊之余变得苍白起来,他的唇角在抖,双手也在抖,演变到最后,他已经抑制不住自己浑身都在开始颤抖起来。 薛景禹紧绷着的唇瓣颤抖着,久久地才发出声音来,“你到底是谁?” 宁城,许宁城…… 薛景禹的心里在疯狂地喊着这个名字,可是他急切的眼神在看着面前的人时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他怎么可能是宁城? 许宁城将他一推开,伸手将自己弄乱的衣领重新整理好,似笑非笑地看了薛景禹一眼。 “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他话音刚落瞥了一眼副驾驶那个被吓得脸色苍白蜷缩在车门边角落的女人,眼睛一眯,冷厉出声,“滚!” 那女人逃也似地奔下车跑开。 而车里的许宁城动了动脖子,在薛景禹的目光凝视下舒舒服服地躺坐了下来。 薛景禹还想说什么,被他冷眼一盯,“我不想找你麻烦,你也别惹我!” 说着他就要发动车。 “景禹,宁城,你们两个……” 虞欢是被这一幕给吓住了,这两人关系一向很好,虽说平日里打打闹闹,吵嘴闹架是常事,可他们却没有真正打过架闹翻过脸,这是顾默白跟她说过的。 可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虞欢从车里下来,薛景禹见到她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并注意了一下身边的车况,而车里的许宁城却突然像是变了一张脸一样。 “嫂子!” 虞欢:“……”听到许宁城这一声熟悉的称呼怔了怔,反应过来时看着许宁城沾着鲜血的唇角,不由得蹙了蹙眉。 真的是他! 许宁城的这一声‘嫂子’也让薛景禹微眯起了眼睛。 他连虞欢都认识,那是不是表示,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苏醒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薛景禹便内心自责,他怎么就没有发现端倪呢?他要是早点发现说不定…… 还有,他为什么言语之中表现出来的,对虞欢好像有点畏惧? 许宁城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目光扫了一眼目光警惕的薛景禹,顶着一张被打的脸似笑非笑,继续跟虞欢说话,“嫂子,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薛景禹一听脸色又变,神色警惕,“不用你送,二哥让我照顾她!” 许宁城冷嗤一声,不说话,看向了虞欢,像是在征求虞欢的意见。 虞欢根本就搞不清楚他们两人是什么情况,听对话就是剑跋扈张的紧张,而且今天晚上的许宁城很不正常,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还是不用了,宁城,你先走吧,我坐景禹的车回去!”虞欢说着拉了薛景禹一把。 薛景禹看了许宁城一眼,没再说话,转身护着虞欢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车里的许宁城眼神阴沉地盯着薛景禹的身影,一直到薛景禹的车离开,他才用纸巾狠狠地擦着唇角,冷冷出声。 “我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 “景禹,你们刚才……” 上了车,虞欢才发现薛景禹的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他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整个人神色紧绷,那模样像是要发泄却又一直在狠狠压抑着。 薛景禹沉沉呼出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虞欢,从今天这一刻开始,你不要再跟许宁城有任何的接触,他跟你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 虞欢表情一惊,“为什么?” 薛景禹的目光盯着前方,捏着方向盘的手拽紧了,“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许宁城了!” 虞欢:“……” 什么意思? 可他明明就还是许宁城啊! 薛景禹送虞欢回到住处,走的时候又叮嘱了虞欢一遍,虞欢见薛景禹心事重重,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薛景禹一走,回到房间的虞欢这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果然见到手机短信信箱里有了一条未读短信。 “平安抵达,勿念!顾默白!” …… 薛景禹回去的途中直接去了许二叔许骞的住处,见到许骞的那一刻,许二叔一脸的憔悴。 他指了指书房的另外一个人,说话有气无力,“我就知道你会来,你问他吧,他是宁城的心理医生,整个过程,他都在场!” 薛景禹直接坐了下来,看着对方,“把你当天经历的一切都告诉我!” 那位心理医生忙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遍,薛景禹听着听着脸色沉重,“你的意思就是说,他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是的薛少!也就是那位沈小姐离开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了!” 当时薛景禹也在过道上,发生的那一切薛景禹都知道。 看来,诱发许宁城的这个第二人格出现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 薛景禹为什么会知道许宁城的这个秘密,除了许家的许二叔许骞,以及这位心理医生知道外,连二哥都不知道。 因为薛景禹在很久以前见到过这个人格! “景禹!”许骞看向薛景禹的目光有些复杂,“宁城,以前的宁城,到底去哪儿了?” 薛景禹的心脏狠狠一绷,去哪儿? 是躲起来了?还是,彻底消失了? 第457章:墙都不扶,就服你! “平安抵达,勿念!顾默白!” 顾默白的这条信息让虞欢抱着手机安心地睡了一个晚上。 而在C国,一下飞机的顾默白便换了装,从机场出来,一辆车早已停在了那边等候,他前脚才走出机场,身后就传来一阵枪械交火的声音,还掺杂了人们惊恐尖叫的声音,顷刻便见到机场里的人们惊慌失措地狂奔而出。 顾默白看着身后机场的硝烟战火,无数的人从机场大厅奔出来逃向四处,他戴上墨镜坐上了那辆车,墨镜下的眼眸深沉如海。 战争,是人类的灾难! 这个机场原本是政府军控制的地方,却屡次成为反动武装部队的挑衅争夺的地盘,因为谁控制了这里就意味着控制航运交通枢纽。 所以,这座机场隔三差五地被轰炸,隔三差五地有人肆意滋事。 很幸运,他乘坐的飞机顺利抵达,因为就在一天前,一架准备降落的飞机被反动武装一个高射炮给炸了下来,飞机上的人伤亡惨重。 这片土地每天都在被人用鲜血浇灌! “少爷!您不该亲自来这里的!” 开车的人说话的声音略显苍老。 车辆启动,将机场的混乱从容地抛向了身后。 坐上车里的顾默白冷声道,“我如果不来,你们会来吗?” 开车的人沉默了。 答案是肯定的,他们不会来。 如果不是因为得知他要涉险,他们的人是绝对不会跟过来。 要知道,顾家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他们不能允许顾默白再出事了! 而这里不是T国,这边政局混乱,多国插手,又有几大帮派入驻,他们的势力范围在T国,来到这里就意味着处处被动。 虽然他们早已在五年前根据顾默白的指示不断地朝这边渗透,但毕竟,这里不同于T国,想要渗透进来也是折损了不少人。 五年前少爷一再坚持要彻查大少爷的死因,可他们的元老会商议决定不能冒险,所以他们只是人员渗透进来,并没有其他举动。 而今天,他来了,也就意味着,埋在这里五年多的布局要启动了。 萧悠曾经当着顾默白的面说的那句,老爷子留给你的东西可以抵得上十个盛唐,这就是老爷子留给他的东西。 曾经的继承者是他哥顾默离,后来顾默离出了事儿,这个重担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萧悠说得没错,一个盛唐算得了什么?在T国,乃至还有其他几个国家都排的上号的跨国企业,都在他顾家名下,如果不是深入地查,根本就无从查起那些光鲜的跨国集团真正的属于者是谁。 而这些企业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标记,那就是,属于顾家! 如果说诛杀是个专门行走在鲜血边缘无恶不作的暗夜独行者,那顾家就是光明正大走在人们视线里伟大的野心家。 “这边现在的情况?” 顾默白言简意赅。 “诛杀旗下的青帮昨天被人灭了,全帮上下除了帮主还在,其他人全死了!还有另外一个势力帮派也在昨天的火拼里被杀光,连带着帮派的老大都一并干掉了!” “谁做的?”这样的手段,如此狠辣! “青帮仅剩下的那位帮主在伯爷面前喊冤,指出此次灭他全帮的人是MR.Nine,也就是诛杀里最年轻的一位,外号,九爷!” 九爷? 顾默白眉心一紧,屏住了呼吸,“这个人,你们了解了多少?” 他动用了很多关系都无法查到这人的真实身份和面目。 “抱歉少爷,我们潜入C国五年,之前一直都没听过这个人物,这个九爷是最近两年才冒出来的,然而我们的人却根本无法查到他的底细,而且他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自己的真容!所以……” 顾默白沉眉,从不以真容示人?这般警惕? “少爷,诛杀今天晚上就在城内的一家酒店召开临时会议,会议内容应该是仲裁昨天青帮被灭之事!” 顾默白神情一凛,“九爷会来?” “是的!” 顾默白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抽了一口,唇角一勾,“好,今晚就去会会!” …… 城中一栋欧式别墅,不同于城内一些地方,要么杂草丛生,要么寸草不生,这栋别墅周边林荫环饲,草坪剪得一丝不苟,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和品位。 只不过别墅的周围时时有人巡视,每个人都是武器不离身,就连墙头安装的摄像头也是三百六十度地旋转监控。 别墅二楼,紫霄一直守在房间里不曾离开过一步,门外有熟悉的步伐声响起。 “九爷!” 门口的人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没醒?” 紫霄“嗯”了一声,低声道:“医生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说他精神太过于紧绷,身体太过疲累才会晕过去,开了几幅安神的药!” 穿着军靴的男人靠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大刺刺地走了进来,在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往沙发扶手上慵懒地一展开,“把门关上!” 紫霄不解,但还是听命行事,将门关上了。 不明白爷到底要做什么,紫霄只好站在门边静观其变。 这边男人慵懒一坐,翘着的二郎腿抖了抖,点着烟开始慢慢地抽着,紫霄很想提醒爷不要在这里抽烟啊,床上还躺着个人啊,可是他们爷是什么人啊,不让他抽烟,他非得把你脑髓给抽出来不可! 一支烟抽到一半,他幽幽笑道:“既然神经一直紧绷着,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还能睡得着,小子,爷墙都不服,就服你!” 他话音刚落目光便瞥在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果然见到那床上的人气息起伏有些不一样了。 紫霄:“……”擦,他都在这里看了大半天了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睛果然是有问题的啊! 果不其然,床上原本静静躺着的虞勒慢慢地坐了起来,他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定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沉着冷静的脸上不见任何慌乱,冷静地诡异,紧闭着的唇轻轻绽开。 “你到底是谁?” 第458章:你全家都是萝卜! “你到底是谁?” 虞勒从床上坐起来,冷静地出声,毫无焦距的眸子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盯在了某处。 沙发上的男人摆弄着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笑,“你猜?” 门口守着的紫霄身体微微一晃,艾玛,一个二个都是装B能手啊啊啊啊。 不过床上上这位爷倒是个可塑之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瞎壮胆,因为能这么冷静地跟他们爷对话的人还真不多。 紫霄这才有时间静静打量着虞勒的那张脸,嗯,长得倒是挺帅气的,每个五官都精致,凑在一起简直可以用俊美无涛来形容。 啧啧,这样的姿色,伯爷的基因真是强大啊! 听说,他的小名叫贝勒! 贝勒爷耶! 虞勒没料到对方就这么轻飘飘地把皮球又踢了回来,一时失语,半响他秀挺的眉才高耸了起来,“跟我同行的那人呢?” 聂宇深呢? “没死!” 回答的还真是简练! 虞勒没说话了,似乎在思索他的这句‘没死’到底有几分真实,紧蹙着的眉头才松开又紧了紧,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晕倒之前他听到的那句话。 不管对方是恶作剧还是其他,他一个被绑架过来的人本身就没有畏惧了,生死由命,可是这个人的那句话点名了一个事实。 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姐姐! 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想到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虞勒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浑身都地警惕起来。 “你让我猜你是谁,那是不是就表示着我认识你?”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虞勒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给我感觉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虞勒沉吟着说出了声。 却听到对方沉笑一声,带着几分友好交谈的情绪,“像谁?” 虞勒再次抬眸,用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眸‘看’着沙发那边的人。 “像我姐夫!” 像顾默白。 对,很像! 虽然他说话的语调一点都不像顾默白,可是虞勒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他出现的那一瞬他险些以为是姐夫来救他了。 可是这个人却不是他的姐夫,这让他心里十分迷茫了。 很多时候,所谓的‘像’并不是从一个人的外貌和言行来笼统判断的,他是盲人,他靠的是感觉。 也就是因为这种感觉,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没有杀意,所以他才敢在这个房间里睡着。 可这个明明跟他姐夫有着相同气场还有很多感觉都能符合的男人却又不是他的姐夫!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沙发上的人:“……”银色面具下的眼睛微微一眯,抽烟的动作僵住,很快他又笑了,“看得出来,你是很想我成为你姐夫啊!” 虞勒:“……”反应过来的他眉头又是一紧,呸,你哪知眼睛看出来了? “我有姐夫!” 虞勒捏了捏拳头! 门口的紫霄再次晃了一下身体,嗷,他们爷还真是…… 一看贝勒爷就是他那个所谓的‘姐夫’的拥护者啊! 不过,他说他有姐夫了? 脑回路慢了一圈的紫霄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的爷,完了完了,那不就是说,有未来姑爷了? 那他们的爷又该排哪儿去啊啊啊啊? 却见沙发上的男人单手托腮,眼神纯洁,“一个萝卜一个坑,要不,你看,我让你姐夫那个萝卜挪一挪,把坑让出来?” 虞勒:“……”我操! “你才萝卜,你全家都是萝卜!” …… 从房间里出来,紫霄发现九爷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也对,在看到那位贝勒爷被逗得脸色发青的画面,紫霄也觉得难得的好心情,尤其是贝勒爷最后那句“你全家都是萝卜”简直是…… 爆笑亮点啊啊啊! “爷,晚上酒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真的暂时……”紫霄欲言又止,人已经在他们手里了,如果现在交出去…… “不急!” 九爷往座位上一坐, “昨天是失策,没想到青帮那个老东西居然不在那里,让他成了那只漏网之鱼逃过了一劫,不过你放心,那老东西是绝对不敢把这个消息说出去的!” 人是他抢走的没错,可是那个老东西心里的算盘昭然若揭,他敢去跟伯爷说他九爷抢了他的人? 绝对不敢! 因为人是他带回来的,却没有及时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伯爷,反而是把人藏了起来,老东西要是敢说出来,今晚上只能横着出来了。 “那,贝勒爷?”紫霄还不明白九爷是什么打算,把人抢过来,也像青帮那样,藏着? “他现在不适合出现在诛杀!”男人低沉出声,“现在是什么局势你也应该明白,他只要一现身就是一个活靶子,恐怕到时候连伯爷都无暇分身保他!” “那伯爷还……”还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 “那个消息根本就不是伯爷发出去的!”他说着捏了捏烟头,“也就是在那个消息被传出去之后伯爷才下了令找人,为了就是保护他们!” “我得把他交到一个可靠的人手里!” 紫霄一愣,啊?有谁还能比九爷您更可靠? 不过见九爷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紫霄也只好将满心的狐疑给压了下去。 诛杀内部这两年确实有些乱了,伯爷的两个继承人消息本来封锁了这么多年,可还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那今天晚上,青帮只会在其他事情上做手脚了!”紫霄说着,心里盘算着手下的人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给捅出去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是已经带回来一个萧悠了么?就冲着我的这份功劳,伯爷也会卖我个人情的!” 紫霄一听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十分疑惑,“属下心里一直没弄明白一件事,那个萧悠,到底是什么人?” 坐在座位上的男人眼睛一眯,神色有些复杂,“她是什么人,伯爷最清楚!”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有人进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面具下的那张脸神色一变,“消息属实?” 下属低着头,“是的,消息是从T国那边传过来的,十分确定!” 烟头一掐,来得还真是快啊! 小白! 你还真是生死时速啊! 他把掐灭的烟头一扔,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面具,用慵懒的目光看向了紫霄。 “爷今天帅不帅?” 紫霄:“……”啥情况? 不等紫霄反应过来,他便迈开了修长的步伐走向了门口。 “走,今晚上有好戏看了!” 第459章:你是贱货,但不妖艳! 虞欢那一晚亲眼目睹了许宁城跟一位衣着暴露的女人在车里亲吻,回去后整个人都觉得心里闷得要命。 事后她才真实体会到了薛景禹当时的愤怒。 沈知然被他欺负到进了医院,他许宁城非但没有去医院探视一眼,还跟个女人那么大刺刺地在车里众目睽睽之下做那种事儿! 虞欢觉得,许宁城真是颠覆了她以往对他的所有好感! 一大早起来,她的手机便翻到了许宁城被拍的头条照片,以前有没有她不知道,可是像今天这种这么高清的图片被放在了网上,消息一挂就是一个上午。 虞欢心里窝火。 许宁城是吃屎的吗? 那样的女人能跟沈知然比吗? 有沈知然高吗?有沈知然腿长吗?有沈知然漂亮吗?有沈知然波大臀翘吗? 许宁城的眼睛一定是被屎糊了! 以前任何有关他们个人隐私的事情一旦曝光不出半个小时就被轻松解决,虞欢也是后来才从顾默白那边了解到,都是许宁城惯用的手段。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虞欢看着那图片和下面那些文字,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这些信息要是让沈知然知道……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通了沈知然的电话号码,电话一接通。 “干嘛呢?”沈知然问。 虞欢:“哦,问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沈知然好像在疾步行走,所以说话都带风似得,声音麻利,“刚跟设计部总监吵了一架,那家伙眼睛被屎糊了!” 虞欢‘额’了一声,她刚才还在心里骂许宁城眼睛被屎糊了,乍然一听,心里怪怪的! 看来沈知然肯定是忙得没有时间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 很快那边大步行走的沈知然好像是停了下来,虞欢也听到了水杯杯沿落在桌案上的声音,沈知然喝了一口咖啡,继续侃侃而谈,“欢儿,有件事我想走走后门!” 虞欢还在思索着许宁城的事情,听到沈知然的这句话“啊”了一声,“怎么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华宇集团这次是接的谁的项目!” 虞欢,“不会是盛唐的吧?” “对,就是顾氏盛唐的!”沈知然说着狠狠喝了一大口的咖啡。 “盛唐在半年前在G城南区买的那块地已经开建,规划是高档别墅区,按计划,将在一年后建成,分三期,第一期的别墅的装修就有我们公司的参与,当时竞标十分激烈,华宇也是靠着多年的口碑才拿下来的。” “至于第二期和第三期,盛唐这边给出的答案是要看第一期的效果,所以,第一期的设计至关重要。” “秦云霓那个小婊砸这次还想故技重施,你也知道的,她上次凭借后台顺利拿下了国外的那个合作项目,风头正盛,这一次公司是有意让她来负责G城这边的业务,第一个瞄准的便是盛唐这个项目。” “而且她在会议上大言不惭地说一定能让盛唐那边满意,欢儿……” 沈知然后面即便不说虞欢也明白了。 “那小婊砸在公司里传的是天花乱坠,说跟你家顾默白都沾亲带故了,除了那个顾依依,我怎么就不知道顾默白还有什么妹妹了,这婊砸都叫你老公叫上大哥了,我擦……” 沈知然简直是义愤填膺,话语飞速。 一听到‘顾依依’这个名字,虞欢的尴尬症都犯了,而沈知然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等到虞欢的回应,她忍不住地道:“欢儿,你该不会还在介意吧?” 虞欢倒不是真的介意,“那都是过去式了!” 沈知然笑,“顾依依那个贱人算个啥?她就辈子算是没机会回顾家了,就算有一天她能回去,欢儿,她在你面前也得毕恭毕敬叫你一声‘嫂子’,爽不爽?” 虞欢:“……” 她可没想过! “这件事我回头去问一问,你别着急!”虞欢心里想到的却是那天晚上在尊皇娱都见到那个秦云霓的情景,许老太太将秦云霓都介绍给了顾默白和薛景禹,说的是好好照顾照顾,就冲着这一点,恐怕在这件事情上,有些不好办了! 当然她也知道沈知然当时就在场,也听到那些话,所以才找到了她。 可盛唐毕竟是顾默白在做主,而且这件事,有关房产承建该是哪个部门负责的她还要私下里去问问陵川。 不过既然沈知然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她自然是力所能及地要帮,知然的能力她是绝对相信的,而她选择跟她提起这件事,无非是想让她能有个办法让她也能有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说完了正事,虞欢把话锋一转,“反正我最近也在家闲着,要不,你过来陪陪我?” 虞欢想,即便沈知然并没有对许宁城做过的那些事情有过什么反应,可她还是觉得有个人陪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孕妇,我每天很忙的好吗?我要是影响到你睡眠了,到时候顾默白回来会拿眼刀砍死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啊!” 虞欢:“……”无语了! …… 华宇集团设计部,沈知然在结束了跟虞欢的通话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将手里的文件夹往桌案上一扔,也没有去管其他人看她的目光。 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的。 MLGB! 沈知然直接拉开抽屉,哗啦一声,动静不小,她从抽屉里取了一盒女士香烟,拿出一支,取了打火机点燃,啪的一声,烟云吞吐! 其他人看到她抽烟的样子也没有大惊小怪,办公室里谁不知道沈知然是个大烟囱?只是这个女人能把烟抽得如此销魂倒是一道难得的风景。 尤其是办公室里的一些男同胞们,在看到沈知然抽烟时那个眼神都变得绿油油的了。 沈知然的鱼尾蕾丝中长裙正好将她那挺翘的臀给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再搭配上她上衣是一件衬衣,一件被别人穿在身上中规中矩的衬衣穿在她身上就被解开了几颗纽扣扯起了前面的衣角一个打结,露出了平坦的小腹和柔美的小心腰,那双修长笔直的腿…… 简直就是魔鬼的身材! 丝,有藏在电脑屏幕后面从缝隙里偷看的男同事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真是个妖艳贱货啊!” 隔空一本文件夹直接砸向了那个说话的人,沈知然慢悠悠地转过脸去,盯着那被砸了脑袋脸色涨得通红的男人,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冷嗤一声。 “你是贱货,但不妖艳!” 第460章:别忘了您跟沈小姐的约会! 沈知然骂个人都是这样的女王范儿! 我妖艳贱货怎么了? 总比你个贱货看着还不妖艳的强! 妖艳贱货好歹有妖艳可看,你个贱货让人家看什么? 看你耍贱吗? 被骂的人涨得满脸通红,拍案而起,“沈知然,你横什么?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结果这次还不是落了空,还想去跟人家秦总争什么盛唐的项目?你也不去了解了解,人家秦总跟盛唐老总是什么关系?” 沈知然一支烟抽了一半,转过椅子过来,嘴里叼着烟头,伸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刚才扔文件夹弄乱了的衬衣,等对方一口气说完了,她的衣服也整理好了,重新夹上烟头,漫不经心。 “什么关系?男女关系?” 特么的,就她秦云霓给人家虞欢提鞋都不配! 沈知然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对方一股血直冲脑顶,却又看到沈知然这么不怕死的样子抽了抽嘴角,眼镜下的绿豆眼好像是看到了沈知然再次败北的模样,脸上画风一转,笑得嘚瑟。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们秦总跟许家大少的事情吧?秦总可是许家老太太钦定的未来儿媳妇,那可是上过报纸的,而那许大少跟盛唐老总可是拜把子兄弟,就这关系,你觉得你还能又几层把握?还不如早点退出,省得到时候丢人现眼!” 沈知然在对方说得口水泡沫直溅的这一刻依然悠然地抽着烟,等对方说完了,她才将烟蒂掐灭。 “真吵!” “你……” 沈知然扔了烟头起身,今天她心情不好,不干了,爱怎么滴就怎么滴! “沈知然……” 沈知然拿起包包,转头看了一眼那位恼羞成怒的男同事,“你还是先看看今天的娱乐头条信息再来说这些话吧?呵,什么未来儿媳妇?连个嫩模都比不上……” 沈知然丢下这句话施施然地离开了办公室,进了电梯,脸上的笑容慢慢转淡。 被狠狠打脸的秦总,昨天才在公司里宣传着自己未来许家孙媳的高贵身份,今天这脸打得…… 她自己都觉得疼了! 许宁城还真是给力啊! 沈知然翻看着手机上的头条,消息是凌晨的时候就出来了的,她早看了,而虞欢今天给她打电话来时的语气,她就猜到肯定是跟那个头条有关,只不过虞欢这人一向比较注重好友的隐私,所以,她没有提起,虞欢自然也没问。 却不代表着她不知道! 头条上那几张尺度颇大的照片拍得异常清晰,只不过却刻意地将许宁城的脸给遮住了,想必也是这些狗仔忌惮许家的势力,不敢太明显,所以连带着那辆车的车牌也打上了马赛克。 可那辆车她却是认识的! 全G城恐怕再也找不到一辆这种颜色的炫酷限跑了。 它是属于许宁城的! 沈知然将手机收起,背靠着电梯壁,看着电梯门上光亮的镜面里照出来的自己,半响苦笑一声。 他有未婚妻,还有美人左拥右抱! 这样也好啊! 断了个干净,断了个彻底! …… 尊皇娱都,房间外面站着的十五这一晚上是饱受摧残,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是! 昨天晚上对十五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颠覆,他们的爷突然变了性子似得,让他们在自家夜场里找了几个女人过来,找女人这种事情以前爷也是经常干,不过都是拿去陪别人的,而他呢自然是不会碰。 因为爷有洁癖! 可是昨天晚上…… 十五想想都觉得血腥! 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爷居然会有那种嗜好! 找的十个女人,九个残了,还剩下一个,现在就在爷的房间里。 可是昨天晚上一晚上都听到那个女人的惨叫声! 哪怕是常年跟在爷身边见过了太多血腥的事情,可在听到那女人的惨叫时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凌晨三点钟以后,里面的声音消失过一段时间,但是中间也只是消停了不到一个小时,惨叫声又响起。 太吓人了! 就在十五满心忐忑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十五,进来把人拖出去!” 十五揣着跳个不停的心脏,做好了心理准备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他心里大惊,刚想开灯,却被房间里的人叫住,“不准开灯!” 十五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光才看到了趴在地毯上奄奄一息全身赤.裸的女人,赶紧对着门口招了招,叫人将人赶紧抬了出去,而地毯上,早已被血迹染上红色,触目惊心! 出了房间,十五赶紧把门关上,门外是几个亲信,十五看着被抬出来浑身是血的女人,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她的鼻息,人还活着,只是…… 这脸,这身体…… 居然全是鞭子抽出来的鞭伤! 这就是昨天晚上在十个女人里最终胜出的那一个,可是,原本以为从此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因为爷从来没有在自家夜场叫过女人,结果,这女人却是被虐了个半死不活! 十五神色凝重,让人赶紧把人送去医务室那边,并且严令他们对这件事保密。 十五处理好这一切转脸看着那个房门,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他们的少爷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是不是因为沈小姐的缘故? 如果真的是因为沈小姐,那现在的少爷…… 十五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着二爷这段时间又不在G城,薛少又未必能镇得住他家爷,许家二叔更是对他家爷没辙的,许家老太太吗?不行,管不住! 除了这些人,还能有谁能劝得住爷呢? 十五脑子里经过层层筛选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一个。 沈知然! 那个敢往他们爷眼睛里泼辣椒水,敢掌掴他家爷的女人,那个在爷身边最久的女人! 十五怀揣着这份心思再次敲了门,进门后他只站在门口,轻声,“少爷,今天是星期六!” 房间里的人睁开了一双幽暗的双眸,“星期六?” 十五都不敢跟他目光对视了,那幽幽的目光看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十五赶紧低头,“是的少爷,您可别忘记了您跟沈小姐的约会!” 床上慵懒的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卷着一条皮鞭,眼睛微微一眯,“哦?” 沈小姐? 真熟悉啊! 他把鞭子一扔,“你去,把人带过来!” 第461章:小子猖狂! 沈知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十五的一句话而惹上了那个恶魔。 她也并不知道,这一次遇上的,是她这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结! …… C国,顾默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种带有纤维材质的面具并不闷气,戴在脸上如果不是伸手去摸根本就察觉不出来这是个面具。 “少爷,已经准备好了!”是那位亲自来机场接顾默白的老人,顾默白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没有等到回应便将手机直接关机交到了对方手里,重新从托盘里取了另外一只手机放在了裤兜里。 “今天晚上您将作为耀帮的组织成员出席,您身边都安排了我们的人,而且今晚上的帮会成员比较多,您所安排的角色又不需要出面,只是安静地跟着就是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老人说着还略显担忧,欲言又止,“其实少爷,您不过是过来找人,那人现在就在九爷手里,如果我们私下里跟他谈说不定……” 顾默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们的势力在这边显得薄弱了些,今天晚上的做法叫深入虎穴,太过冒险。 “我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说着也不等对方再劝,“走!” 他想了解一下诛杀的内部情况,而今天晚上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C国这个战乱的国家其实也有着外界所不知道的繁荣夜市,不过这种繁荣被这些人称之为死前的紫醉金迷,而这里的人,正在饱受战乱之苦的也永远只有平民百姓,不是这群拿着枪横行霸道的人! 柏芙(BOF)酒店坐落在这座城市的最终端,是诛杀的帮派的集合点,隶属于诛杀,所以,哪怕是战火延绵到了这座城市,可这家酒店却依然稳坐如山,乃至这条街都繁荣鼎盛。 只不过这里的门岗不是门童,是手持机关枪的杀手。 入夜,陆陆续续便有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被召集回来的这些大佬们在门口碰了头,笑嘻嘻地说着哪国哪国的风流艳事,不忘吹捧一番。 一辆吉普车稳稳停下,跟那些什么防弹豪车不同,这辆吉普车连扇玻璃窗都没有,就一个空架子,巨大的车轮轮胎使得车身的高度都高了其他车辆一大截,风尘仆仆地开过来掀起车轮上的沙尘让站在酒店门口的这些人吃了一鼻子的灰。 “咳咳咳……”不少人伸手捂住了鼻子,敢怒不敢言! 而坐在车里的人简直是居高临下。 此人狂拽炫地将自己的脚伸在了车头,人靠在车椅上一动不动,车一停稳,他才像是刚醒一般。 “好热闹啊!” 众人:“……” 你一来就不热闹了! 有人在一阵低声咳嗽之后便笑了起来,“小九啊,今儿个我们几个老骨头可是因为你的事情才被伯爷给召回来的,你昨天干的事儿啊,是出格了点啊!” “是啊是啊,青帮那老头也年纪不小了,怕是被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吧?” 把人家青帮和红帮全灭了,这让他们也忍不住地忌惮起来,这小子心太狠,这么心狠手辣的,万一被他盯上了…… 脖子都凉飕飕的了! 从车里跳下来的人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幽幽一转,“那要不要我帮你们松松筋骨?” 众人:“……” 特么的…… 他哼笑了一声,也不再说其他的大步走进了酒店。 那一声‘哼’传到有些人的耳朵里简直是狂妄至极! 众人心里腹诽! 小子猖狂! 嘘,谁叫伯爷中意他呢,我看今天晚上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人都死了还能怎么的?难不成伯爷还会为了那些死人跟他较劲?今晚上还是要看清形式才对! 是啊,以那小子现在受宠的形式,这个诛杀恐怕早晚要成为他的了…… 而且不是传言,伯爷让他出去找失散多年的的一双儿女了么?恐怕早已将他内定成女婿人选了! 呸,那个老东西命不久矣,现在也不过是吊着一条命,等他一死,谁够狠谁就是这里的主人! …… 门口一辆加长版的林肯豪车抵达,后面还跟着两辆豪车,一看这豪华的阵仗,大家也都知道是诛杀里最有钱的耀帮来了。 耀帮这个帮的帮主十分有经商头脑,每年他赚的钱最多,而且缴纳的帮费也是最多的,手里所拥有的武器也是最好的。 所以,这个帮派自身战斗力可能有待提高,可他们几乎不用自己的人挨枪子,他们有钱,用的都是雇佣兵! 顾默白尾随在了耀帮帮主的身边,进酒店时所有人随身携带的武器都被收缴,所有随从还经过了红外线扫描确定身上没有武器才准许进去。 进了酒店,去的是一间大会议室,中间被搬空了,周边安放了几把椅子,已经有人入座,其中一个便是坐在那边翘着二郎腿抽烟的银面男人。 他的座位,是靠近主位的那个位置的。 几乎不用顾默白刻意去寻找,一进门就看到了。 座椅上坐着的人也在顾默白看过来的同时微抬了一下唇角。 他来了! 可是他今天晚上真的不该来! 他有想过留下紫霄去通风报信,可是太冒险了,万一出了纰漏救人不成还会搭上那些兄弟们的性命! 他心里纠结,看向顾默白的目光更显深沉了些。 就算顾默白易了容,可他还是在他进来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银色面具下的额头上狠狠皱起。 怎么办? 顾默白的视线在跟他对视上时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今晚上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而他的目光最终转落在了空着的主位上。 待会会出现的人,是虞欢的亲生父亲? 而就在他的目光看过去的那一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眼睛也微微一眯,想起了刚才才在伯爷房间里接下的那个命令,心里一阵低咒。 “小九啊,我接到消息,说是T国那边的人渗透进了我们的帮派,你知道的,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人了。” “去吧,今天晚上,你把耀帮所有人的命给留下来,我便不追究你昨天的冒失!将功补过吧!” CAO! 第462章:当猪一样的宰! CAO!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心里狠狠低咒。 心里在飞快地思考着待会要如何清场。 其实要把耀帮这些人的命留下不是问题,关键是,他不能! 所以在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后的他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 本以为今天晚上大不了让他把抢到手的地盘重新还回去,或是再追加上一些附加条件什么的,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 会是这样的一个条件! 伯爷,始终是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了吗? MD! 那个女人不是应该死的很惨的吗? 银色面具下,他脸上的表情近似狰狞! 如果今天晚上他没有来,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可是现在他人就在现场! 整个房间随着所有人的入场,每个帮派只有一个主要人物和两三名贴身人员跟着进场,其他人都候在了门外,大门一关,隔绝了会场和门外所有人的联系。 顾默白站在了那边,耀帮一行十二人,只有他们三人进来了,随着那扇门的紧闭,顾默白眼睛里刮过了一抹暗沉。 进来的这些人难道真如酒店门口搜查扫描的那般身上没有一件武器? 不见得! 他曾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碰到一个厉害的杀手,对方能在短发里藏着致命武器,更别说是今天来参会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没有个几斤几两敢进这个房间? 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物都是各国通缉榜上的要犯! 主要人物还没有来,场内的气氛却不错。 东面坐着的看起来比较清瘦的中年男人,一身清爽的和尚领对襟白衫,眼神烁然,他手里点着一支雪茄,脸上堆着精明的笑意。 “小九啊,我听说,伯爷看上了你,要你做他女婿啊!” 顾默白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冷冷地扫向了那边。 这位,可是K国的名列榜首的制毒之王,怪不得K国始终缉拿不了他,原来他的后台是诛杀。 女婿? 顾默白微眯着的双眸静静地扫向了那边座位上的男人。 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座位上正端着一杯水喝了一口的男人眼睛微微一凸,抬脸,擦,你说得这么直白想干啥? 迎面就是一道凉凉的目光,那目光带着一丝了然,有着那种‘原来如此’的情绪。 他吞下口中的那口水,笑地放荡不羁,“女婿啊?三爷您也有个女儿的,要招女婿吗?” 那位被称之为“三爷”的中年男人笑得眉飞色舞,却又急忙做出推辞状,“这可不行,我哪敢跟伯爷抢女婿?对不对?你们敢不敢啊?” “不敢不敢……” “要敢也得有女儿才行啊,哈哈哈,我家全是小子,哈哈哈……” “……” 这些人笑得开怀,可话里却又透着另外一层意思。 伯爷的那个女儿消息已经传开了,不管伯爷是不是对所有组织都说过这件事,总之,这个消息如今已经被所有人所知道。 这些人表面上拿来当饭后谈资说说笑笑,可有些人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只不过掩饰得很好而已。 “小九啊,你看,咱们所有人都期盼着你成为伯爷女婿的那天,这次,你可是把咱们的小公主给带回来了?” 试探来了! 这些老狐狸! 无非是想知道有没有找到人,因为他们也派人去找过,不,是派了杀手过去。 G城的那一场大屠杀都是出自在场的这些人之手。 很不过很遗憾,他们的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回去复命的人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杀对人! 几个大佬打起了眼色战。 咦?你肯定是派人去了,杀了几个? 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头猪么? 擦,老子折了两个顶级杀手,G城许家的那个混蛋! …… “唉……”座位上的人叹息一声,众人目光转了过去。 “很遗憾!”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这三个字,那些人便对视了起来。 “你是说,你没有找到?” 特么的,怎么可能? 他派出去的杀手有好几个就是死在他小九的手里,这个混蛋是在浑水摸鱼,逮住了他们的人当猪一样的宰! 平日里在组织里有说有笑称兄道弟的,一转脸就你他妈是谁老子不认识你的德行。 “我们还以为你找到了呢,唉……”有人表面上遗憾,脸上的神情确实松了一口气。 伯爷的女儿算的了什么,关键是,那是一对龙凤胎,还有个儿子! 这个儿子的存在威胁着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看着伯爷病重即将归天,诛杀这块大蛋糕就要重新分配,谁都想趁乱多捞一些,如果突然冒出一个继承者…… 特么的,他们还有望么? 青帮找到人的消息不敢上报,更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紫霄看着座位上双眼眸光微沉的九爷,刚才他在这些人对话时也在注意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他们出言试探,得到结果后有狐疑不相信的,但也有表面上松了一口气的。 厚重的镶金边大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有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从门外延伸了进来,几个黑衣劲装持枪保镖在前面开路,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门边的方向,“伯爷!” 门边,一架黑色的轮椅被人缓慢地推了进来,扶着轮椅扶手的是一双纤细的白净的手,那是一双女人的手。 轮椅上的男人两鬓斑白,看起来是人到暮年,一张脸不怒自威,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只不过,大热天的,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的衣服却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厚实,膝盖上还盖着一床小毯子。 而他的脸,细细一看,还带着病态的蜡黄色。 可不管如何,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是强大的,哪怕是他一出现,什么话都没说,在场的人便已经起身对着他恭敬地低下了头。 这个人,便是诛杀现在的掌权者,伯爷! 而顾默白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推着那轮椅进来的女人身上,目光在她那一袭暗黑色的镶绯色旗袍上一停住,心里有种怪异感。 然而很快这种怪异感便在他的目光转移到对方脸上的那一瞬陷入了震惊之中。 萧悠! 第463章:周末一炮? 萧悠! 顾默白在看清那个女人的相貌时心里一惊,视线第一时间便转移到了主位那边的人身上。 你居然把她带到了这里来了? 而那边站着的九爷心有感应地朝顾默白这边看了一眼。 特么的,我要是不带一个人回来我就交不了差,你允许我带你老婆回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互砍! 顾默白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横生枝节! 这个女人难道是诛杀的人? 看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轮椅上的伯爷坐上了主位的座位,静静地站在一边。 其他人也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个女人,毕竟伯爷身边的女人多的去了,美艳的,风情的,多不胜数! “都坐吧!”从轮椅上换了个位置的伯爷有气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还轻咳了两声。 随着在场的几个大人物都纷纷入座,门口就响起了一道哭嚎声,“伯爷啊,您可是答应过我的,要给我一个说法的啊,九爷带人灭了我全帮,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哭嚎声是从门边响起来的,那人一身肥滚的身材,奔跑起来速度却不慢,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跑过来时便扑倒在地上一阵哭诉,抬起脸看向左边的人时那眼神是嫉恶如仇。 青帮最后剩下的这个,帮主! 九爷翘起了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摸到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似笑非笑,“你说,我灭了你全帮?你可有证据?” 扑在地上的男人一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死死盯着坐着的人。 大概是没想到对方做了还不肯承认,现在倒像是还想倒打一耙将脏水泼他身上的架势。 银色面具下,那双琉璃般的眼眸始终含笑,目光纯洁,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又看,“我手上怎么可能会沾同门的血呢?青爷,你也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哦?” 无耻! 在场的人都在心里狠狠地大骂。 你手上不沾同门的血?你杀了我那么多的人,你特么居然还厚颜无耻地说得出来? 主位上的伯爷伸手拿过了一张手帕遮住唇轻轻咳嗽着,视线却轻描淡写地落在了旁侧。 趴在在地板上的人一张脸从涨得通红到慢慢地转青,肥胖的脸上因为肌肉的缘故紧绷住了面皮,他站起来,伸手指着对方。 “反正我今天也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你杀我全帮不就是为了抢一个人吗?你以为我不敢说出来?” 众人目光微微一变,颇有深意。 而一直站在一边低眉顺眼低着头的顾默白心里一个紧绷。 抢一个人? 是不是贝勒? 可是心念一转。 不好! 青帮的帮主被逼得太紧! 要拼个鱼死网破? …… G城! 游泳馆。 沈知然在泳池里游了大半个小时才从水里爬起来。 已经入秋,泳池里的水温比之前要高了一些,也就是因为这样,沈知然才不怕冷地在水里折腾了这么久。 扶着扶手从水里爬起来,沈知然走向了泳池边的椅子上,拿了自己的浴巾搭在肩头,端了杯水喝了起来。 这个时间来跑来健身的人多半都是平时太忙实在是没时间锻炼身体的白领金领们,又或是工作压力大了,下班来这里放松一下。 沈知然是这家健身会所的金牌会员,爱好健身的她回国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工作,而是找一家自己喜欢的健身会所,这一家是虞欢介绍给她的,入会的时候还打了个八折。 前几次她都是和虞欢一起过来游泳锻炼,今天她是条件反射般地又要打虞欢的电话,刚要拨出去才想到了现在的虞欢哪里敢来游泳? 孕妇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她可不敢让虞欢来冒这个险! 一杯水喝完,沈知然看看玻璃天窗外的夜色,打算去冲个澡回宿舍,搁在旁边桌子上的手机一阵嗡嗡嗡地振动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陌生电话,直接挂断! 再看看滑开的屏幕上,未接来电居然超过了十个! 沈知然愣了愣,表情夸张,不会是因为她今天早退被部门的女魔头给揪住把柄了吧? 她这么一想,手指便在手机屏幕上翻了起来。 全是同一个手机号码打过来! 沈知然纳闷了,此刻手机又不厌其烦地振动了。 她皱着眉头按下了接通按钮。 “沈小姐?” 手机里传来了十五喜极而泣的声音。 沈知然皱着的眉头一紧,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挂了,起身往更衣室那边大步走去。 管你十三还是十五,姑奶奶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沈知然去更衣室那边冲了个澡换了衣服这才轻轻松松地走出了健身会所。 哪知她前脚刚踏出健身会所的大门就被门边守着的两个黑衣男子伸手拦住。 沈知然心里纳闷,她来的时候门口还没有人,可在打量了那两人的穿着时心里突然一个咯噔,就听见十五的声音。 “沈小姐,我可找到您了!” 十五正从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里下来,直奔过来,大步走近了满脸堆笑。 沈知然:“……” “你找我干什么?”她语气沉冷,越过那两人直接走开,那两人因为十五的到来并没有再出手阻拦沈知然,而十五则像根小尾巴似得跟在了沈知然的身后,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当然是我们宁城少爷……”想见您了啊! 十五后面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知然无情地截话,“别跟我提这个人!” 十五吞了一口唾沫,“……”那我应该说什么啊? 眼看着沈知然打开车门就要上车,十五眼明手快地忙将车门把住,“沈小姐,少爷说,今天周末!” 周末? 沈知然的目光在暗色里显得暗沉起来,转脸不禁冷笑一声,“怎么?他还想着周末来一炮?” 十五“额”了一声,表情惊呆! 这个,这个,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接,额,我还是,还是纯情宝宝啊啊啊啊! 沈知然直接坐上了车,关门时很不客气地看了十五一眼。 “你回去跟他说,老子炮友多的是,不缺他一个,论技术和耐力他算个球,叫他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十五内心:“……”啊啊啊啊! 第464章: 拖出去,喂狗! ‘少爷球理论’让十五震惊到了泪流满面! 天啊啊啊啊! 还不待十五反应过来,沈知然的那辆车已经发动,等他着急的拍着车窗还想说什么时,那辆车已经前行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十五站在秋风里抽了抽鼻子。 怎么办?人没有带回去! 惨了! …… 惨了! C国的这一夜也终究不会平静,紫霄的心紧绷成了一根弦,紧得让他都感觉到了害怕,尤其是在青帮的帮主青爷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着九爷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 “反正我今天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你杀我全帮不就是为了抢一个人吗?你真以为我不敢说?” 随着他这句话的乍响,房间里的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九爷,连主位上的伯爷目光也轻飘飘地看了过去,从顾默白此刻的角度,看到了伯爷那目光里的清幽。 “嗯,那你说啊,我抢你什么东西了?”座位上的人依然无动于衷地坐着,似笑非笑地凝着用手指指着他的人。 “你……”青爷没料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结果对方依然无动于衷,顿时心里捏了一把汗,他说那样的话只是想看到对方认怂,只要他一表现出有一瞬的迟疑就会被多疑的伯爷给盯上。 可是现在…… “在诛杀,我小九就是听伯爷的!” 青爷一听,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想到的是刚才得到的消息,这个小九,刚才是进过伯爷房间的,两人在里面至少待了大半个小时。 会不会,他认为的保命符其实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不定…… 小九的这句话不就是在说,即便是我灭你全帮,那我也是听命行事! 他的目光转落向了主位那边的人,心里猛的一个咯噔,他之所以被灭帮难不成,是伯爷的意思? 伯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把人给带回来了却隐瞒不报?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借了小九的手要把他给灭了? 而今天晚上所谓的替他做主其实就是为了,干掉他? 青爷心里寒颤不断,他紧盯着的小九的目光变得慌乱起来,他今天就不该来这里,但是,事已至此,他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慌乱的眼神里突然窜起一抹狠辣,只是这抹狠辣一闪即逝,他整个人就扑向了主位那边伯爷的腿边。 大嚎,“伯爷啊,我是真的……” 他双手抱着伯爷的腿,一副要祈求的模样,却在抬脸时突然脸色一变身体蹿起跳起来手便要掐向对方的颈脖。 “老东西,就是你TM灭了我全帮,老子为你打江山,你TM却想来个兔死狗哼……” 他跳起来,身影极快地蹿起,手已经锁住了伯爷的咽喉,自己则躲在了伯爷身后,将面前的人当成了挡箭牌,用来堵住了反应过来的保镖的枪口。 “开枪啊,你们倒是开啊……” 全场的人都忍不住地惊呆了,他们进酒店后身上的所有武器都被清缴了,此刻只有伯爷身边的人才会有枪弹,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不要命的居然挟持了伯爷。 “老五,你赶紧放开伯爷,你要造反不成?”最先开口的是那位称之为‘三爷’的中年男人。 “我造反?你们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有着这样的心思?”他掐住咽喉的手一用力,引来了伯爷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老东西,你也不看看你还能活多久?你还找什么继承人?就你那所谓的继承人,恐怕早就死在这些人手里了!哈哈哈……” “他们都盼望着你绝后啊,哈哈哈……” 他笑得猖狂,而在场的其他人是坐不住了。 MLGB! 这混蛋要死了都要给我们一枪! “伯爷,您要相信我们,我们肯定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这家酒店门外布置了重兵器,就算伯爷死在这里,可这里的人也只会听小九的话,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被这个心狠手辣的小九给直接围歼。 有个伯爷在,至少还能保着一条命! “是啊,是他自己胆大包天,还想拖我们下水……” “伯爷……!” “……” “爷……” 紫霄凑近主子身边低声道:“怎么办?” 虽然,现在的发展已经超出他们预料的好,可现在这个局面,要怎么解决。 银色面具下的那张薄唇一勾,目光轻飘飘地看向了被挟持的伯爷那边,视线落在了那满脸苍白试图携带着伯爷离开房间的男人身上。 蠢货! 你以为你能跑的掉? 不过,还要多谢你的出头啊! 他的目光飞快一转,落在了人群里的顾默白身上。 趁乱快走! 等伯爷把这边一解决,他们想跑都跑不了了! 可顾默白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得他眉头一个紧皱,发狠一瞪眼,没想到顾默白回给他一个轻飘飘的冷眼。 他:“……” 我cao,我一片好心当了驴肝肺? 顾默白亲眼看着那人挟持着伯爷拖着走向了门边,伯爷不是双腿不便,被掐住颈脖往外拖时,他的保镖也全都举起了枪围成一圈一步不让地跟了出去,紧接着的便是房间里的人们也跟着朝门边走。 步步紧逼! “叫你的人撤走,我要车,哦,不,我要一架直升机,我要立马离开这里……”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咳声,带着一丝浅笑,“就要这些?” 青爷紧绷的神经被他这一声轻笑涨红了脸,紧接着便听到了那人的低笑声,“怎么办?你要的这么少,我却要你的命!” 啊! 紫霄眼看着自家爷要做什么,可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一枚银白色的光就朝着伯爷的那个方向射了过去,都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就听到青爷一声痛呼,盖住了女人的低呼声,他掐住伯爷颈脖的手突然一抖,也就在他手一抖松开的这一瞬,无数把机关枪对准了他开始疯狂扫射。 血雨飞溅,整个走廊过道上被鲜血喷染,十几把机关枪横扫直接将他扫成了一滩贴在墙上的血泥! 场面血腥! 伯爷被人扶着坐上了轮椅,对于眼前的这一切他却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是淡淡地出声,“拖出去,喂狗!” 他说完目光朝人群里看了一眼,最终落在了一个人身上,“你身上带着武器!” 他话音一落,便有枪口对准了人群里站着的顾默白! 第465章:老子没碰你女人! “你身上带着武器!”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伯爷的话音刚落,便有无数把机关枪的枪口对准了人群里站着的顾默白! 已经站在轮椅后面的银面男人面具下的眼眸骤然一深,手指摸到了右手中指上的那枚指环,那是一枚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他现在站着的位置距离轮椅上的伯爷是最近的,只要他出其不意地一出手,轮椅上的人…… 他的神经都在此刻绷紧了。 全身戒备,蓄势待发! “大胆!耀帮的人是不想活了吗?居然敢携带武器进来?快来人将他们抓起来!” “太放肆了!” “……” 被枪口指着的顾默白神色沉冷,对周边这些人凶神恶煞的嘴脸是不曾看一眼。 这些人,身上藏着的暗器比比皆是,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却没有任何人敢拿出来,是不敢拿还是故意不拿? 他们心里在打的算盘是个人心里都能猜得到。 他只是目光淡然自若地迎视上伯爷的目光,面对着周边无数的枪口神情淡漠。 “如果一枚耳钉也算是武器的话,我无话可说!” 是的,他刚才情急之下弹出的是一枚钻石耳钉,而那枚耳钉还是从人群里的某一位女士耳朵上给迅速扯下弹出去的。 从取耳钉到弹出,那速度快得几乎没有人看到,只有人在刚才的那一瞬听到了女人的惊呼声,不过那声音眨眼间就被青帮帮主的痛呼声和疯狂的机关枪扫射声给掩盖了下去。 那枚被认为是武器的耳钉精准地刺向了青帮帮主的手背,也就是那枚耳钉扎入了手背,对方那双扣在伯爷咽喉的手一抖,一分心才被围在身边的保镖们抓到了时机。 “小九!” 伯爷手拿着手巾捂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被唤的人便转身走向了走廊过道上的那滩血污面前,蹲下身在地上翻找了一阵,这才取出手帕用手帕包着从血水里捡起来的东西,送到了伯爷面前。 那是一枚染了血的钻石耳钉。 众人低声唏嘘,还真是一枚耳钉,而那位被抢了耳环的女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的耳朵上带着一丝血迹,略显红肿,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顾默白,那模样是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伯爷!” “是我管教不严!”耀帮的老大站了出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了伯爷的面前。 顾默白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轮椅后面的男人,见那男人唇角抖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一丝狐疑。 静等裁决的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听伯爷一阵轻微的咳嗽,“罢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小九,你帮我送客!” 没有人知道伯爷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大家只觉得伯爷是对耀帮的这个小辈的冒犯不计较。 而只有被叫来送客的九爷心里明白,原定计划的一场杀戮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让伯爷改变了主意。 放人了! 他甚至想过了,如果一定要那么做那他只能将顾默白最后的一个保命符给拿出来。 那就是虞欢! …… 走出酒店的顾默白直接上了来的时候坐的加长版林肯豪车,耀帮的帮主一上车整个人就腿软地瘫在了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了一口气。 惊心动魄! 他总感觉今天晚上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也知道这次跟在他身边的人是谁,所以在出现那样的突发事件时他整个人都懵了,要怎样才能全身而退? 顾默白一上车,车门刚要关上,就被一只戴着露指手套的手一把扣住了车门,顾默白看着直接跻身进来坐上车的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 而耀帮帮主神情一怔,才松懈开的身体又是一个紧绷,“九爷?” “伯爷让我送送你们!”直接挤进来坐上车的人大刺刺地敲起了二郎腿,不去看对方那张灰白的脸,“开车吧!” 原来所谓的送送,就是他亲自送上车,还要亲自护送离开? 这到底是护送还是还留有后招? 躺坐在舒适座椅上的人于车内幽暗的光线下看向了对面坐着的顾默白,毫无意外的,顾默白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但两人却一句话都没说。 目光一转开,抽烟的抽烟,看窗外的看窗外。 半个小时后,车抵达了耀帮暂住的一栋别院。 门口,紧跟在后方的那辆吉普车里,紫霄一跃而下快步走了过来,“爷……” 人都送到这里来了,难不成还要跟进去? 车一停,顾默白便看了他一眼,率先打开了车门,他前脚刚落地,后背就被人一脚踹出,那力道很猛,直接将他踹扑向了门外。 “MD,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弄死你!” “……” 顾默白一个不慎被踹扑,爬起来伸手排了一下手上沾着的脏东西,目光冷寒地扫了一眼从车里跳出来的人,“想打架是吗?” “打的就是你!” “……”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九爷送个人一下车就跟人打起来了,而且招招下手狠毒,好在对方也不弱,十几招下来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你揍我一拳,我踹你一脚,不分伯仲! 两人打架,气势凶猛,周边人不少,但两人在较量时却低声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 “你特么居然真打?” “我早就想揍你了!” “日……” “顾默离,你特么居然还活着!” 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枷锁一背就是五年,这五年来他每日每夜都在后悔,当年他应该早来几分钟……或者是,当年应该让他去替他死! 可是他居然没死! 这个混蛋没死却不回家,哪怕是给他一个消息一个念想也好! 偏偏一回来就挑战他的极限。 他把虞欢带走的那天晚上他知不知道他有多煎熬? 腹部被揍了一拳的顾默离一声闷哼,扑上去再次揪在一起。 “你特么活着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回来就要碰我的人?” 顾默白勒紧他的衣领,脚下用力一扳,两人便互掐着滚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顾默离心里大骂,这个混蛋过了啊,他只是想做个样子回去交个差而已,却被他暗地里揍了这么多拳。 他拳拳只打肚子上的软肉,不打其他容易看得出受伤的地方。 尼玛! 什么叫碰了他的人? 脑子里一晃突然想到了什么,顾默离面具下的那张脸变得扭曲起来,一伸手就掐住了顾默白的脖子。 低咒,“老子没碰你女人!” 第466章:血债血偿! 尘土飞扬! C国这个地方常年干旱少雨,又毗邻沙漠,地面上时刻都铺着一层厚厚的沙尘。 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厮打在了一起。 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紫霄看着这一幕给惊呆了,九爷这是在搞事情啊啊啊! 伯爷让他送个人回来,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九爷凶悍,而对方似乎也不甘示弱,想想在场能用一颗耳钉救下伯爷的人能力也差不到哪儿去,看那边厮打的情况,简直是不分上下啊! 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到伯爷那边去,说是九爷打架斗狠,嫉妒对方出头得了彩头唯恐对方得到伯爷重用干脆自己就先出手打残了对方。 “呸……” 顾默离从灰尘中抬起脸来,这混蛋难不成还以为他会碰他的女人?才会招招狠毒?尼玛的,那是他的女人,他还是他哥叻! 果然是有了女人忘了大哥,kao! 那天晚上他带走虞欢原本是想在取得了毛发或是血液之后将她迷晕送到安全地方,可是半路上他发现了有人跟踪,只好将虞欢带去了酒店,那酒店里燃着催情香,他压根就没碰她,只是因为怕被人看出端倪惹来麻烦才让人制造出来的那样的表象。 其实当时房间里他还带着一个人的,是个女人,那些所谓的暧昧痕迹都是那个女人想办法弄上去的。 管他毛事啊啊啊啊! 而之前他去墓地送花还有之后黑了虞欢的电脑发送过去的花瓣图片一来是为了提醒他们被盯上了,二来,那是诛杀组织要下手的一个暗号,组织的规矩只提醒一次便动手,他可是提醒了两次的! 顾默离在心里狠狠低咒,脖子一勒就听见顾默白沉声道:“虞勒我要带走!” “蠢,带走他你能保他一世?他是伯爷的儿子,这辈子注定不会平静!你能防得了那些杀手一时防不了一世!”顾默离道,“他现在在我那里,暂时安全!” “你也说是暂时安全,万一他暴露……” “暴露了就推他上位,有我在,还怕他坐不稳那个位置?”顾默离唾了一口,口腔里有了血腥味儿。 顾默白眸色一紧,“他根本就不适合那个位置!” “谁特么规定的人就必须中规中矩按照你认为的条条框框来生活,你觉得他不适合,万一他很合适呢?” 曾经的他不也是一个连枪拿在手里都发抖的人么? 第一次杀人见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都颠覆了。 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走过来的? “要他以后都过着这种被各国通缉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不同意!”顾默白沉声道,虞欢也不会同意的。 “可他的身份注定要过这种日子!”顾默离紧眉,“伯爷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他这辈子欠下的债恐怕只能让他儿女来换了,如果虞勒坐不稳那个位置,拿不下诛杀的最高权力,不能让诛杀一统,他和他姐姐这一辈子都得为他父亲所做的一切还债!” 怎么还债? 血债血偿! “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就是诛杀一统的障碍,那些杀手便会不死不休,你保不了他们一辈子!” 顾默离的话让顾默白心里直发颤,是的,不得不说大哥所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如果这个组织的领导者换成了虞欢,那这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可是,真要将一个纯洁的少年逼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者,他做不到! “咳咳咳……”顾默离发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他赶紧加快了语速,“而且你也应该看到了,萧悠那个女人现在就在伯爷身边,她今天有没有认出你我不知道,我只是怀疑,她怕是将虞欢的消息告知了伯爷才换来了自由身,你现在来了C国,G城那边……” 顾默白心里猛的一个咯噔,一种不祥感瞬间渗透进了他的骨髓里。 …… G城,虞欢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晚上吃了晚餐的她正在跟陵川通话,询问有关身体在南区那边置地准备开建的情况。 好友的事情她是放在心上的,只要是能出手帮忙的她不会拒绝! “太太,这件事是盛唐城建部门在经手,您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说。” 虞欢便把沈知然所说的事情都简略地说了一遍,陵川听完回道:“我们这次确实是跟华宇集团有合作的,不过我们并不插手对方到底是用哪位设计师,华宇那边的人事我们插手不了,我们只看设计图纸是否符合我们的要求!” 虞欢想了想,确实,华宇集团的人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不过…… “你也说过是择优,如果对方只派出一个,如果我们对对方的图纸并不满意,那岂不是又要浪费时间进行协商修改?” “那太太的意思是……”陵川是个精明的人,这件事本来就跟虞欢没关系,可眼下她主动提出来,肯定是有其他打算的。 太太的那位闺蜜,沈小姐就在华宇集团! 脑子灵光的陵川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等虞欢出声便轻声提议。 “我也觉得这样的决定太过冒险,不过太太,华宇集团里的设计师都是精英,我看不如由我们这边来提议,由之前的一组成员增加或是分散成多组成员,这样人多一些也算是集思广益,几个队与队之间有了竞争也便有了压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这样对我们盛唐来说益大于弊!太太,您觉得如何?” 虞欢:“……” 陵川真是太给力了! 都没让她说出想要走后门的话,就给出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台阶让她下,啧啧,不愧是跟在顾默白身边这么多年啊! 结束了跟陵川的通话,虞欢也轻松了起来,她正打算给沈知然打个电话说说情况,手机就是一阵响。 沈知然打过来的? “知然……” “欢欢……”沈知然那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喊了一声‘欢欢’就响起了她的一声低吼,“十五,你TM给我滚开……” 虞欢大惊,“知然,你什么情况?” “唔……,虞欢,许宁城那个混蛋……” 电话就在此刻被挂断,虞欢脸色一变,赶紧再次拨过去,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她心里一阵不安。 是许宁城吗? 许宁城让十五把沈知然带走了! 虞欢也不傻,她在猜到这件事跟许宁城有关后也知道就她一个人不可能能过去将沈知然带回来,所以她第一时间联系了薛景禹,并急匆匆地下楼。 “太太,您要出门吗?”秦嫂见虞欢行色匆匆,虞欢也没多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秦嫂一听赶紧追了出去,可还不等她阻止,虞欢的那辆车便驶出了别墅,秦嫂站在别墅门口看看天色一阵担心。 可是,先生说了不让她晚上出门的啊! 第467章:晚上我们一起滚! 先生说了不让太太晚上出门的啊! 秦嫂站在别墅门口目送着虞欢开着那辆车离开,尾灯彻底消失在黑夜里,客厅里的座机猛然乍响时,她给惊了一跳,快步走回客厅去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顾默白的声音。 “先,先生?” 天啊,秦嫂的心脏都给瞬间提到嗓子眼上了啊! 怎么太太刚走,先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秦嫂,太太呢?”顾默白的语气有些急,秦嫂也正为这件事而担心着,“先生,太太刚才出门了,是接了一个电话行色匆匆地开着车出去的!” 电话那边的顾默白声音一滞,明显是有些慌乱了,“你可知道她去哪儿了?” 他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机正在通话中,而且他用的是这边的新号码,很有可能她在看到那个陌生号码时不会接,再加上她现在有急事要出门,刚才拨的那个电话才没被她接到。 SHIt! …… 薛景禹在接到顾默白的这个电话时,人正从宴会厅出来,打算立马上车出去一趟,一听是顾默白的声音,他快快步上车关上了车门。 “二哥?” “景禹,你立马找到虞欢,守在她身边,还有在她身边加派人手……” 顾默白飞快地说着,接到电话的薛景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可是我刚才才接到虞欢的电话,她让我去一趟尊皇娱都,我正要赶过去!” 是的,虞欢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宴会上,听她那么着急,他便也打算赶过去。 “二哥你别急,我立马去找她!” …… 虞欢在开车的时候不会接电话,尤其是晚上开夜路的时候,她现在住的这套别墅在半山腰,环山公路有些不好开,所以在听到副驾驶的手机又响了一遍时她朝这边看了一眼,蹙了蹙眉头,打算待会到了山下大路上停车后再打过去。 也就是因为这样,阴差阳错! 眼看着车已经开到了山下的大马路上,前方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哪儿,尾灯在闪,虞欢匆忙看了一眼没看到路边有人,正打算停下车看看是谁接二连三地给她打电话,刚停车,她拿起手机翻开,就看见前方挡风玻璃前有人影一晃,紧接着耳畔边响起了轻叩车窗的声音。 虞欢愣了一下,抬脸,视线离开了手机,见敲窗户的是个女人,她滑开了车窗。 “你有什么事?” “这位小姐,我的车坏了啊,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她的声音有点怪啊! 只不过虞欢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去计较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虞欢正想告诉对方她现在赶时间,实在是没办法帮她的忙,但是可以帮她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修车行,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嗅到了一股清雅的香气,那股香气钻进她的鼻子。 虞欢的意识突然一晃,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她表情惊恐地看着前一秒还是个女人脸的人就当着她的面慢慢地撕下了脸上的头套,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她惊恐的意识便陷入了无尽黑暗! …… 薛景禹在结束了跟顾默白的通话后便直奔虞欢住的地方,他给许二叔打了电话,许二叔一听大惊,这段时间正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谁能想到对方会卷土重来? 所以在他们紧急查出虞欢的车还没有进入市区,除了从山上下来的监控录像上有见到虞欢的那辆车之外,到了山下就没有迹象了。 而山下,原本还好好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失灵了半个小时,最后当监控录像终于出现画面的时候,只剩下了那辆车还停在那儿了。 薛景禹开着车狂奔而去。 然而心里却被一个念头给惊吓得浑身的冷汗直冒。 虞欢的车停在了山脚,人呢? 事实上,虞欢的车确实是孤零零地停在了。 车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薛景禹看着空了车,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虞欢,不见了! …… 而沈知然这边也陷入了一场较量之中。 沈知然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电话就让好友陷入了危局,如果她知道,她就是死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打了虞欢的电话。 她的车被迫停了下来,因为车前引擎盖上,十五双手趴在上面就是不肯下来。 “十五,你特么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撞死你,给我滚下来!”沈知然气怒,许宁城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她都说了要他滚,他特么还来劲了? 沈知然一张精致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环顾车窗外四周,除了车头那个哭丧着脸一脸哀求的十五,她的车已经被这些人给团团包围住了! MD! 她真想开车撞死几个啊啊啊! 十五也不想在这里惹人嫌,可是他是带着命令过来的,要是请不去沈小姐,他要怎么回去啊? 来硬的不行,他只能这样了,豁出命去了,他在趁着沈知然发动车车速还很慢的这一刻直接拦下她的车,整个人趴在了车前引擎盖上。 算了,为了他家爷,他这命都不要了! “沈小姐……您就行行好……” 十五都要哭了! 妈呀,他这是自己挖了坑现在是怎么都要给填上啊啊啊啊! 车里的沈知然目露凶光,那眼神吓得十五都不敢正眼看了,突然一道车灯闪了闪,一辆炫蓝色的跑车呼啸而来,就停在了沈知然这辆车的旁边。 围在沈知然车旁边的那些人见状赶紧让开。 十五一看,他家爷过来了啊,正想说什么,就见车里坐着的人慢悠悠地转过脸来,目光凉凉地看向了车里的人。 沈知然目光一扫便落在了那辆骚包的限跑车上,看着在夜色下一身黑色衬衣,跟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目光对视上了他轻飘飘看过来的视线,心里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 只是沈知然却不知道这种怪异感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因为对方的眼神吗? 不对! 许宁城在抽烟,而且,这抽烟的动作很特么的骚! 然而还不待沈知然揣摩清楚,就听见车里坐着的男人凉悠悠地出声了。 “我听说,你说我是个球,要我滚?” 沈知然:“……”冷笑一声,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呸,说你是个球还真是可怜了球! 没想到车里的男人突然一笑,他的目光肆意地打量在了沈知然的脸上,突然一勾唇,笑容如夜色里绽放着的诱人罂粟。 “滚啊,可以,晚上我们一起滚吧!” 第468章:他一定是疯了! “滚啊,可以,晚上我们一起滚吧!” 跑车上坐着的男人唇角一掀,吞吐而出的白色烟雾在夜色里变得妖娆魅惑,而他那双眼睛,盯在沈知然的脸上就像饿狼看上了一个猎物。 尤其是在沈知然下车,露出那双修长的大腿,凹凸有致的身材,那胸口厚实的浑圆让他吞吐烟雾的节奏都微微一乱,身体的某个部位在疯狂地叫嚣。 不对,这玩意儿不是提不起来的吗? 他昨晚上用了不少办法都硬不起来,所以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昨晚上的那个女人脸蛋不够漂亮,身材不够火辣,活儿不够精。 可是这个女人…… 哦,这就是许宁城自己心里都想上的女人! 啧啧…… 果然是好有料的身材啊! 沈知然从车里下来,看到许宁城的那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那么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 MD,许宁城今天是吃了春.药过来的? 看她的眼神这么狼性? 沈知然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走过去就像一个弱势猎物朝着张大口的狮子贡献自己的身体,而面前的男人就是那个张大嘴巴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狮子。 沈知然步伐一停顿,站立在距离那辆跑车还有两米远的位置,“许宁城你什么意思?” 手腕脚腕上的勒痕还在,那一晚小黑屋的经历让她现在晚上睡觉还做噩梦,才过两天他就又找上门来了,他神经病啊? 许宁城目光幽幽地盯着她,那目光让穿着一条裙角开叉到大腿处的沈知然浑身一阵发毛。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你中文没毕业?我说的滚,就是男女一起滚,哦,在床上滚!” 抽烟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站在车外的女人! 沈知然:“……”美眸一瞪,我X你个BB啊! 今晚上的许宁城没什么高贵冷艳的,倒是一身无赖痞子气。 沈知然心里涌出了一股子诡异感来,她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许宁城? 这个混蛋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高冷怎么来,现在这一副不要脸的样子是跟谁学的? 沈知然一想到这种诡异便立马想撤,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想过要跟这个男人纠缠不休,她转身要上车,身后的许宁城却笑了,“你敢跑?信不信我今晚上能跑你哪儿去睡了你!” 我R! 沈知然愤怒到要爆粗口,转脸,表情变得怒不可揭。 “许宁城,当初是谁甩出一张支票说钱货两清的?你说的话是在放P!” 太气人了! 这个混蛋毫无廉耻之心! 沈知然以为自己的这句话会激怒许宁城,她也做好了立马飞奔上车,关门,发动车,逃之夭夭,至于挡在她面前的这些人,管特么的,撞死几个是几个! 可哪知许宁城却像着了魔一样地一手弹掉了手指尖的烟头,单手托腮地用眼睛睨她,“你说是放P那就是放P吧!” 沈知然:“……” 虾米? 沈知然一双眼睛瞪得都忘记眨眼,不,面前的人怎么可能是许宁城?一定是她在做梦! 沈知然把眼睛猛然一闭,还不等她睁开眼来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听到许宁城幽幽的声音魔音穿耳般地再次响了起来。 “还不上车?” 沈知然:“……” 他一定是疯了! 对,被她一棍子打疯了! 她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车里的人,十五已经飞奔过来替她打开了车门,弯腰九十度恭敬地等候着她上车,可是沈知然却不敢挪动步子,就这样僵持了半响,僵持到十五的小腰都快承受不住,她才低声出声。 “许宁城,你是不是出门忘记吃药了?” 却见车里的许宁城身体微微向前一探,那双妖艳的眼睛闪着诱惑的目光来,“吃药?呵,我待会要吃你!” 沈知然:“……” 尼玛,浑身汗毛直竖! …… C国,夜晚气温骤降,顾默白在接到薛景禹的电话时,整张脸的脸色都变了。 “二哥,对不起,嫂子,虞欢,不见了!”薛景禹说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 薛景禹带来的噩耗让顾默白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此刻的他远在C国,而他的妻子却下落不明,这种鞭长莫及的痛谁也体会不到。 他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今天他在酒店见到萧悠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虞欢失踪,到底是跟什么人有关?如果是伯爷,只是为了将她带来C国,那她肯定是没有性命危险的。 但是,万一,万一对方不是伯爷的人呢? 顾默白心里焦躁地点燃了一支烟,猛地抽了起来,即便是最好的情况,她被伯爷的人带走,可一点也不知情的她在遭遇到这样的绑架时心里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顾默白手指间夹着的烟头被他蹂躏到捏得碎粉,连落下的火星溅在了他的手背上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突然起身,大步走向了门口,到了门口却又猛然停下,那双抬起来的脚却怎么也走不出门去。 他不能乱,虞勒还在这里,还有他大哥,今天晚上两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一架一来是因为想要私下里说些话,二来那一幕也是专门做得伯爷的人看的。 大哥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被伯爷器重到推心置腹,器重是肯定的,可是同样的,也是在被防着。 因为位高权重的人坐久了那个位置都会变得多疑。 今天两人打了一架,表面上势如水火,可若是他现在走了,那伯爷肯定要将怀疑的对象瞄准向大哥,他大哥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丢下这边的一摊子难道要让他大哥一个人来承受? 他不能!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大哥的下落,如果就因为他的突然离开让大哥被怀疑,让五年前的那一场噩梦变成真实的,他会疯掉的! 更何况,还有虞勒! 已经走到门边的顾默白艰难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欢欢,大哥,贝勒…… 如此艰难的抉择简直要将他逼疯掉! 欢欢,欢欢…… 第469章:你好像打不过人家! 欢欢…… 虞欢的意识陷入了一场沉睡中,似睡似醒,有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的,又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视野里一片黑暗,浑浑噩噩中,有人撬开了她的嘴喂了一些吃的,那东西是稀软的,像是肉糜或是果汁什么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人,隐约听到的一些话语居然不是中文,只是这些声音很快又消失殆尽。 “她的血样已经提取了,传送回去了!” “可是她真的怀孕了呀?” 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一个女人的口中溢出。 “那之前的迷香可会对她的胎儿有影响?”说这话的声音有些紧张了。 “应该不会,我们在给她的食物里添加了一些药物综合,才做过了检查,孩子很好!” “呼……”有人不禁低低吁出一口气来,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啊,要让伯爷知道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就因为他们几个办事不利而夭折了肯定让他们生不如死的。 “伯爷的消息传过来了!” “嗯?” “从血样里提取的DNA跟伯爷的DNA相似度极高,已经验证属于直系亲属关系。” “呼……”几人如释重负。 果然不虚此行,万一他们这次再弄错了,回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九爷比他们聪明,是没把人带回去却带了一个让伯爷看得顺眼的女人才得以幸免,他们这一次,可是拎着脑袋出来的! “伯爷还知道她怀孕了,让你们用性命起誓将她平安送到C国,掉了一根汗毛拿你们试问!” …… C国,位于城中的那座豪华的欧式别院里,偌大的客厅里,一行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并排站立在了一座大沙发前面,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这是这个月里,第五次的DNA对比。 而前四次,对比的结果都让人失望,而每一次的失望都会有人遭殃,除了那被带回来的人之外,连他们这些医生也有被拖出去一枪蹦了的! 真希望今天晚上这个连续了快一个月的噩梦能够过去啊。 否则他们要是不被拖出去杀了,自己都会被逼疯的! 很快,有一名医生从实验室里快步出来,拿着一份检验报告脚步生风,几乎是一阵小跑地跑到了沙发主位那边,双手呈上那份检验报告。 “伯爷,结果出来了!” 那份检验报告递到了沙发主位上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那么大的沙发上就坐着他一个人,一条腿优雅地翘着,老僧坐定般地闭着眼睛,两鬓的白发在室内头顶的水晶灯的灯光线泛着一丝澄亮的光来。 跟之前坐在轮椅上那个说话都喘气咳嗽不断的人截然不同,此时的伯爷西装革履,穿戴一丝不苟,虽是人到了中年有了一些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疲态,可他一睁眼,那双眼睛里闪过的光犀利逼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递在眼前的检验报告上,眼神没有丝毫的异样,伸手接过去时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很快眼睛便微微眯起,唇间溢出了一抹笑容来。 “嗯,很好!” 那一排站在沙发面前的医生们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有人开始腿软了,也有人要喜极而泣了,天啊,找到了吗? 简直就是他们的救赎啊啊啊! 他们只看到伯爷拿着那份检验报告没有离手,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就见那位拿报告出来的医生还站在面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伯爷抬脸,“怎么了?有话就说话!” 他说着挥了一下手,很快那些医生就被人遣出了别墅大厅。 他现在心情极好,不想制造杀戮! “伯爷,我们还从血液中检查到,小姐,小姐怀孕了!” “哦?”伯爷表情微微惊讶,半响他脸上的笑纹扩大,起身,他将那份报告递给了自己的管家。 “现在谁还敢说老子这辈子作恶多端无儿无女要绝后的?” …… “丝……” 顾默离发出一声倒抽气声,身侧的紫霄忙在医药箱里翻着药,也不知道老大要用哪一种,他只好把药箱给直接翻开,让老子自己选。 顾默白从进了房间后就往床上一趟,捂着肚子一脸一副恨不得要在床上打滚的模样,早已没有了刚才在外面打架斗狠的样子,捂着肚子往床上一趟,面具下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特么的,小白,下手就不知道个轻重,他都快被打残了!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这些弟兄们揍的,他这赫赫声威啊,栽他手里了! 可顾大哥是压根就不提自己之前干过的那些惹得人家小白要跳楼的事儿,挨了揍的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呸……再让老子碰到他我一定弄死他!哎呀……”我的肚子…… 紫霄:“……老大,你好像打不过人家!” 到时候谁弄死谁还不知道啊! 瞧这狠话说得! 让人看笑话了吧! 别看老大是站着潇洒地上车的,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其实不然,对方攻击的都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老大要是再打下去恐怕得内腹出血了。 “也不知道耀帮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今天在伯爷面前出了风头,恐怕……”紫霄欲言又止。 被伯爷盯上的,要么留为己用,要么直接干掉,以防再出现什么变故! 更何况伯爷今天晚上是要杀了耀帮的人的,要不是那个人今天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帮了伯爷一把,让伯爷没了下手的机会,今天晚上被打成筛子的恐怕还有耀帮那一帮人! 伯爷最后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是真心要放过对方还是再进一步的试探? 躺在床上的顾默白慢慢睁开了眼睛,“候在大门外的人走了没有?” 紫霄:“走了,应该是回伯爷那儿复命去了!” 紫霄说着皱了皱眉,他家主子也不容易,功高震主被胡乱猜忌忌惮,事事都要防备小心。 顾默离咬了咬牙,从床上坐起来在药箱的瓶瓶罐罐里找了一瓶药拧开扔了几粒在嘴里,“我今天没有看到青灵他们,他们去哪儿了?” 紫霄一听,低声,“他们人不在C国了,应该是伯爷安排了新任务!” 顾默离眉头一紧,“什么任务需要他们四个一起出动?” 紫霄也不明白,像青灵那四个伯爷身边的得力助手一个人都能接下一个S级的密令,在诛杀,哪一种任务是属于S级别的?刺杀各国政要就是属于S级。 这一次是四个一起走的! 顾默离的话刚说完心里就猛的一个咯噔,想到了什么,瞪眼,不会吧?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G城? 第470章:爷喜欢!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G城? 顾默离心里猛然一个咯噔,不会吧? 可是眼下还有哪件事情能让伯爷如此重视的? 顾默离心里冒出一股不安来,却又不好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便将目光收敛,“那小子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紫霄一听就知道九爷问的人是贝勒爷,笑道,“嗯,那小子胃口很好的!” 顾默离:“……”擦,他都快急得胃下垂了,结果那小子还能吃得下饭,真是哔了狗了的既视感啊! “我去看看!” 顾默离起身扭动了一下脖子,紫霄不解,“爷您现在去……” 顾默离已经大步走到门边,转脸目光阴郁,“找人出口气去!” 特么他被人家姐夫揍成这样了,难道不该去他小舅子哪儿找点平衡感回来? 紫霄:“……” 见顾默离的身影大步消失在了门口,表情是一阵抓狂,啊爷,那人怎么能当您的出气筒呢?那可是伯爷的儿子啊啊啊啊! 顾默离快步走向了虞勒被安置的房间,刚进门,手机就振动了一下,他抓起来看了一眼,眼眸一深。 果然! 小白发了信息来,说虞欢不见了,被人带走了! 尼玛的,那四个禽兽动作好快!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舞动了起来。 “别担心,我知道她是被谁带走的,安全无虞,静候消息!” 信息一发完他快速地删除掉,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抬脸就见到了正坐在房间一偶听广播的虞勒。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虞勒抬起脸来,脸上掠过一抹疑惑的情绪。 顾默离在他面前站定,伸手拖了根凳子坐了下来,“贝勒!爷今天跟你说件事儿!” 虞勒:“……” 虞勒还没有等到对方开口说话,等了几分钟却等来了一声‘啪嗒’的打火机被打响的声音,很快一股烟味儿在身边萦绕开来。 虞勒忍不住的蹙了蹙眉,半响,“我姐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戒了吧!” 顾默离:“……”抽了一口烟,“所以,你姐夫现在都不抽烟的?” 虞勒“嗯”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怕我姐嫌他身上有烟味!” “噗嗤……”顾默离失笑,他没再说话,却依然坚持己见地将自己手里的那支烟给抽完了,烟头一掐,低声,“贝勒,你姐夫来接你了!” 啊? 虞勒表情一呆,看得出来是被震惊住了,可是很快他就做出了反应,“他来了这里,那我姐呢?他不可能把我姐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那就是说他把我姐一个人留在G城了?” 虞勒说道这里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这些天他之所以还能淡定地吃吃喝喝,是因为他没有任何的担心和顾虑,大不了他一条命而已,可是一听顾默白过来了,想到了他姐就是一个人待在了G城,那么多未知的危险,她一个人…… 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恐慌瞬间遍及了虞勒的全身,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顾默离察觉到了,虞勒的情绪波动得厉害。 “贝勒,这件事不是重点!” “这件事不是重点,那什么事情才是重点?”虞勒情绪激动得反问,“我知不知道,我只有我姐一个亲人了!” 顾默离没料到他还没有把重点的重点给告知给他听,他的情绪就变得这么激动一发不可收拾,顾默离沉着一口气,见虞勒因为太过激动双肩都在微微颤抖,不免也起了一丝的怜悯,他走过去,一手摁住虞勒的肩膀低沉出声。 “你听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救你姐,救你姐夫,还能救……”我! …… G城这一晚,有人因为虞欢的失踪而急得快要崩溃,也有人因为一场追逐将车开到了最大码,不要命地狂奔。 沈知然看着仪表上车速已经飙到了一百二,整个车的发动机都出现了不正常的嗡嗡噪音声,车身好像都要飘起来了。 这种极限中的飘忽感让她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可是眼看着车后镜里那两束刺眼的车灯呼啸般地靠近,跑车发出来的呼啸声就在身后,她捏着方向盘的手冒出了冷汗,脚下却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沈知然最终还是没骨气地跑了,对,就在许宁城要她上车的那一刻她转身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发动了车冲出了重围,跑了! 恐怕当时在场的人都以为她是一定要上许宁城的车的,所以警戒心才放松了,可沈知然偏不走寻常路,眼看着要被逼着上许宁城的车,她转身就溜了! 可正因为如此,身后才跟了这么一串的尾巴! MD! 沈知然有种被猫盯住了要慢慢玩死的感觉来。 因为后面的那辆跑车怎么可能会比她的车速慢?她开一百二十码,而他则也开着一百二十码,也不超她的车,就这么如影随形地吊着她玩儿。 沈知然要崩溃了,大半夜的,这混蛋是要玩死她吗? 她要是开以前的跑车岂是他这速度能追的上的? 沈知然的心脏已经蹦跳到了要蹦出胸腔的地步,她紧张地左躲右闪,硬是把一辆合资车开成了跑车。 “爷,这样,怕是……”十五看着这一幕是胆战心惊地,这样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才好啊?可是他这话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他家爷现在好像正玩在兴头上。 “呵……”跑……?你有种今天晚上别停啊? 沈知然自然是不会跟他这个变态玩,她在确定自己今天晚上确实已经甩不掉对方之后便将车速放缓了下来,废话,他不要命,她还要命了! 车速一慢,她的车便径直朝着自己住的地方开,也不去管紧跟在她车后面的那辆骚包蓝色限跑,不过嘛…… 沈知然幽幽一笑! 她住的地方有很多小巷子啊! 很快她的车便如幽灵一般钻进了小巷子里。 许宁城的车就这样被她东甩西甩的不见了踪影! 沈知然看着车后镜里空空如也,狡黠一笑,跟老娘斗!哼! 她把车飞快地停在了一个巷口,而这个巷口距离她住的地方还有几分钟从路程,不过也是需要穿过几个巷子的。 她可不会那么傻地把车停在她住的楼下! 等沈知然上了楼往床上一趟,盯着天花板笑得得意,那二傻子现在一定还在巷子里转圈圈呢,爽啊! 殊不知就在沈知然上楼后,那辆蓝色的兰博基尼限跑车便悄然无声地停在了那栋楼下,坐在车里的人双眼如幽火,指尖的香烟点亮了一颗星子,慢悠悠地抽着。 “爷,沈小姐也只是……”十五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沈知然说好话了,嗷,沈小姐太…… 却不料旁侧坐着的男人突然吐出一口白烟来,笑得诡异,“这妞烈性!不过……爷喜欢!” 十五惊愕,就见车里的人推门下车,站在车门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看楼下的防盗门,再看看楼上刚才亮起的灯,唇角突然一勾,扔掉烟头大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便在十五惊恐的目光中……爬楼!! 第471章:您的高贵冷艳呢? 十五表情惊悚! 他家爷,爷在,在捋着衣袖,爬楼!! 不不不,他一定是在做梦! 他家爷自小矜贵,是G城出了名的高贵冷艳,平日里话少也就罢了,打人揍人是厉害了些,可是,十五从来没有看到他家矜贵的爷爬楼的呀! 而且,这,捋袖子爬楼翻窗的架势……就跟突然看到了高冷的爷当众挖鼻孔一样的惊悚! 他家爷一定是受刺激了! 爷,您的高贵冷艳呢? 十五在心里哭天抢地! 嗷,一定是的…… …… 沈知然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个怎样的变态! 她在床上躺了不到两分钟就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了睡衣打算洗个澡再做个美容面膜,可刚进浴室就听到了一声开窗户的声音。 浴室里在放水,所以她也很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自己的宿舍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怕是隔壁宿舍的人在开窗户吧! 沈知然这么一想便褪下了衣物洗澡,被那个见鬼的许宁城追得浑身是汗的,她一个晚上神经都紧绷住,难受得要死,冲了个澡,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管特么明天会遇上什么,好歹她今天是安全了! 实在不行她不在G城待了! 沈知然心里打起了这样的算盘,惹不起也就只有躲了,还能怎么着? 浴室的门一开,她哼着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着床边走去,准备拿吹风机吹头发,却诡异地突然止住了步伐,紧接着她的双眼越撑越大,一张脸上全被恐惧侵占了。 许,许宁城…… 许宁城正躺在她那乱得像狗窝一样的小床上,单手手臂枕着后脑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却在她发出一声惊措的低叫时如一头猛兽慢慢睁开了涉猎的犀利眼眸。 沈知然是扔掉手里的毛巾第一反应就是要打开门跑出去,对,这栋公寓楼住的人很多,逼急了她打开门就大声呼救还怕脱不了身? 然而床上躺着的人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几乎是就在沈知然要开门冲出去的那一刻,床上的许宁城已经坐起来一脚踢向床边的椅子,椅子被踹过去直接挡在了沈知然的面前,差点把沈知然绊倒摔一跤,而就在这一刻,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经堵在了门口,居高临下地凝着面前的衣衫不整的女人。 当真是怎么害怕是什么就来什么! 沈知然不停地后退,心脏蹦跳不止,“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其实是没心情去关注他是怎么进来的了,她就是在垂死挣扎,想要尽量拖延时间,脑子里也是在想着要如何脱身。 现在的许宁城根本就没有要跟她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心思,他的心思早已在他看她的眼神里就表达得很清楚了,就算是要谈,恐怕也要在他尽兴了之后才有机会。 嗷,这个禽兽! 可是她真的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纠缠! 许宁城一伸手就将椅子拖过去往门背后一抵,抬手一指指向阳台那边的窗户,脸不红心不跳回她的话,“爬窗!” 沈知然:“……” 他,他,他居然爬窗…… 这里可是十楼啊啊啊! “你,你要干什么?”沈知然开门逃跑的计划被阻,慌慌张张地裹紧了身上的浴巾,MD,她现在这副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简直就是找死啊! 许宁城背贴着门背,凝着她的目光幽幽一紧,话语简洁利落,“干你!” 沈知然:“……”我R! 她没有放过许宁城眼睛里燃起的熊熊欲望,那感觉,就像是一只饥饿的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猎物,就等着将她生吞活剥,骨肉不剩! 眼看着许宁城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沈知然急忙后退,可她人都已经快走到阳台上了,再往那边走就是没路了,此刻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别过来!” 沈知然披头散发,喘着气,心里想着难不成要被他逼得跳楼?可这里是十楼啊,这个混蛋能爬上来她可不敢直接跳下去啊! 许宁城像是十分享受她这种节节败退的求饶情景,唇角一扬,扯出一个邪肆地微笑,“怎么着?他以前没把你伺候舒服?要不,今晚上你试试我?” 沈知然:“……” 谁? 就在她纳闷的这一瞬,她的胳膊就被许宁城伸手一抓一扯往洗手间门口上一推一撞,砰砰砰的撞击声震耳欲聋,沈知然的后脑勺撞在了门板上一阵头晕目眩,张嘴要喊,唇就被许宁城一口堵住。 那么霸道的邪肆地,凶狠的,不容沈知然有一丝反抗,而沈知然又岂会是那种顺从的女人,她挣扎她撕咬,直到她的唇舌里都沾了浓郁的血腥味儿,可对方非但没退还越来越强悍。 那血成了情.欲催化剂,化作了地方更加肆意地掠夺,沈知然险些窒息,双腿一软,被许宁城双手搂着腰往墙上一抵,松开她的唇那一刻,沈知然看到了唇角沾着血迹笑得邪恶的男人。 “他果然只对你有感觉……啧啧,还好他有感觉的是个女人,不然……”他眸光一沉。 特么要是个男人,他岂不是要去搞.基? 沈知然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喘着气,缺氧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是抵触的,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软在了他的怀里,看着头顶的男人邪笑着盯着她,沈知然顿时有种羞辱感,被掐住下巴时,她的另外一只手被他的手一把抓住挪到了下面。 手心被那铁一般的质感给触及到一阵心惊胆战的,沈知然想要缩回去却被死死扣住了手,她盯着面前的人。 臭流氓! 这个混蛋一定很享受她现在的窘迫吧,MD! “他对你有感觉,你对他也很有感觉吧?” 沈知然:“……” 什么他?是手里的它,还是其他的他?什么玩意儿? 然而沈知然体内被挑起的蠢蠢欲动让她呼吸都变得火热了起来,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掐着他的下巴目光饶有深意,像是在看她笑话又像是在等什么,她眉头狠狠一皱,在对方一声舒服的长吟时恶狠狠地低咒一声。 “你不是要来吧,来啊!” 许宁城:“……”舒服! 这女人一个眼神都是这么的勾魂,让他真是,沉睡了十几年的灵魂都要被勾了去。 太骚了,太…… 他手指一勾就将她紧束在胸口的浴巾给勾落在地,目光就像带着钩子一般。 啧啧,美,美…… 然而下一秒,他脑子突然一阵迟钝,那浑身的激情火热眼看着就要找到发泄口狠狠发泄,身体却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 沈知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这个禽兽今天晚上爬楼翻窗就是想跟她干点这个事儿,是不是满足了他他就能放过自己了? 反正也跑不了了,就像那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QJ,你若不能反抗那就享受,许宁城这个混蛋别的可能做不好,但是在床上…… 老娘就当被狗咬了! 然而下一秒,沈知然发现紧盯着自己的男人那双眼睛似乎在诡异地变幻,然后,他两眼一闭,脑袋一沉,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沈知然:“……” 第472章:再瞎比比我弄死他! 许宁城晕倒在了沈知然的怀里,头在她的肩膀上一靠,前一秒还嚣张跋扈邪恶到令人发指的男人此刻突然像只收敛了爪牙的猫儿软踏踏地靠在了沈知然的身上。 要不是沈知然出于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将他扶住,他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沈知然:“……” 这是,什么情况? 沈知然表情呆滞地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确定许宁城是晕过去,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枕在她的肩头好像睡着了一般的男人。 眉头突然一皱! 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 这就好比站在男人一方面说的那样,尼玛老子皮带都解了你却突然不干了,这是啥情况? 沈知然一张脸表情一换再换,从涨得通红到转青再到苍白,最后被心里的那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赶紧再次伸手去试探许宁城的鼻息,好在鼻息还在,心跳也稳,她才硬着头皮架起他来往房间里面走。 “许宁城,你这个混蛋,你变态啊?你爬十楼到了紧要关头却掉了链子,戚……” 沈知然气喘吁吁,许宁城身高一米八八,比她足足高出了二十厘米,要是平日里穿上高跟鞋,视觉效果上感觉好像是差不了多少,可是现在的她是穿着拖鞋的,又要扛起一个体重死重的臭男人,她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了! 等好不容易将许宁城扶到了床边,要将他扔到床上时,一不小心撞上了床上的铁架,砰的一声,沈知然面色大惊,看看床上的铁架,再看看许宁城。 不会吧,不会给撞醒了吧? 让沈知然放心的是,许宁城并没有醒来。 谢天谢地! 把许宁城扶上床,沈知然也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坐在床边看着莫名其妙就晕过去的许宁城,她咬牙切齿地后知后觉,是啊,她把他扶进来干什么?直接扔他在地上还管他死活? 沈知然越想越觉得自己就不该长良心这个东西,起身去他身上找手机,发现他身上没带,便去拿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十五的电话。 “沈小姐?”十五接到电话是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的,啊,他亲眼看到他们爷像蜘蛛侠似得爬上了十楼翻窗而入,那画面带来的震惊他至今还没有消化掉。 “你上来,把你的人给拎走!” 沈知然喘了一口气。 十五“啊”了一声,“宁城少爷,他他怎么了?” 不会是又被沈小姐一棍子打晕了吧? “他晕倒了!” 十五惊悚地“啊”了一声,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还要惊恐。 “啊什么啊,还不快点上来?”沈知然吼完,在心里低咒,哔了狗了! “沈……沈小姐,您可别下重手了啊,宁城少爷是许家大少爷的一脉单传,哦,许二叔就一个女儿,宁城少爷是许家唯一的继承者,您别……” “你再瞎比比我就弄死他!”沈知然发火了。 爬楼翻窗的人是谁?跑进来欲行不轨的人又是谁? 这特么还有理了,说得好像她成恶人了? 关键是,这火撩起来了,他特么却晕过去了! 沈知然抓了抓头发,抓着手机转脸看着床上的男人,心里烦躁,搞洋啊,难不成她骨子里其实还很想上他不成? 这个念头一闪,沈知然就浑身一个激灵,捂脸,太刺激的人生! “可,可是,这,这都大半夜了……”十五是料定沈知然不会下重手,如果下了重手见血了现在不是通知他而是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沈小姐,您看啊,我们现在上来把少爷带走,三更半夜的惊扰到了这栋楼的居民好像也不太好……所以……” “你可以滚蛋了!” 沈知然直接把电话一挂,透过阳台上的玻璃窗户看到了楼下,十五就在楼下,虽然话说得不怎么中听,可他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点,要是他们上楼来把许宁城接走,那整栋楼的人岂不是都要被惊动?而且,还是从她房间里抬出个男人出去! 这栋楼是华宇给员工租赁的员工宿舍,这么一闹她沈知然半夜房间里抬出个男人来的消息还不像风一样瞬间传到了公司? 许宁城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沈知然将窗户重重一关,拉上帘子折回了房间,她先去找了件保守的衣服穿上,这才靠站在床边,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盯着床上的男人! 目光像X光线一样在他身上扫了一番,最后视线郁闷地落在了他的身下,见到那还高挺不落的部位,抽烟的动作一顿,转过脸去狠狠骂了一句,“臭流氓!” 沈知然骂完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便跑到了阳台那边去抽烟,耳根子一阵阵的发热,脸颊上也有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绯红。 …… 虞欢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飞机上。 她躺着的地方是机舱里的豪华大床,所处的环境就是一个房间,有沙发,有吧台……应有尽有…… 她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雪白的整洁的,连头发都梳理地柔柔顺顺一丝不苟。 太诡异了! 她的大脑在飞快地回忆,自己是要赶去尊皇娱都接沈知然的,半途为了接个电话把车停在路边,被一个女人敲了车窗,结果闻到一股子的清香,最后她看到了那个敲窗户的男子扯下了头套面具…… 虞欢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听到开门声她本想躺回去装睡,可已经来不及了,进来的女人面带微笑,“大小姐,您可醒了?身体可有不舒服的?” 虞欢警惕地看着进来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混血,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可皮肤是欧美人的那种白,而且眼睛是冰蓝色的,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精灵族。 她把端进来的托盘轻轻放在了虞欢床头的柜子上。 “我叫青灵!很抱歉我们用了那样的手段将您请了过来!您放心,您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整个过程中虞欢都在紧盯着对方,尤其是在对方靠近时,她浑身警惕地戒备着,对方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戒备,而是微笑着跟她说了不少的话。 在听到她的孩子依然安好时,虞欢心惊着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虞欢最终还是开口了,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女人,这个“请”字听起来好讽刺! “我们是来接您回家的!”青灵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接我?回家?”虞欢一脸不解,“你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什么回家?她的家到底在哪儿? “C国,去见您的亲人!” 虞欢:“……”瞠目结舌。 她的,亲人? 第473章:这么短命! 她的,亲人? 是顾默白?还是,贝勒? 不,一定不是顾默白。 如果他只是为了要给他一个惊喜,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方法将她带过来。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方法会吓到她,所以他绝对不会! 而贝勒呢? 贝勒在美国啊! 可是,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贝勒了,最开始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说是贝勒正在进行第二个疗程的治疗,让她稍等两天,再后来,她每次打过去的电话都被聂宇凝接了,告诉她贝勒因为什么事情不能接她电话怎么的。 现在想想,最近都是这样的。 不对,贝勒一定是出事了! 而顾默白前几天说要出国一趟,说的是洽谈生意,可是现在想想,会不会,是贝勒出了事儿,他要一个人去解决才瞒着她离开的? 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这两天他都只是给她发短信,没有通过话! 虞欢放在被褥下的手慢慢地捏紧了。 是她反应迟钝了,她因为怀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腹中的孩子身上,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 虞欢在心里默默地懊恼着,一张脸因为情绪的波动变得有些苍白,青灵见状急忙出声,“大小姐,您别紧张,我们对您是没有恶意的!” 她是没有看出什么恶意,只是陌生的环境本身就让人觉得紧张,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孕妇! 她就这样被带走了,顾默白知道了会急成什么样子? 虞欢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说带我去见亲人,是什么亲人?” 青灵闻言轻轻摇头,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到了,到时候大小姐就知道了!”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C国了! 而她那所谓的亲人,到底是谁? …… C国,烈日下的城市空气里弥散着干燥的尘土气息,隔着一道墙壁的别院里透着一股子的清凉,偌大的院子里,置于草坪之上的露天泳池里泛着蓝色的水波,几个金发碧眼地异国美女穿着美人鱼的紧身裙在泳池里游弋着。 萧悠被人带到了别墅前,路过那个露天泳池时,目光不留痕迹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听说,这些圈养在这栋别墅里的女人都是伯爷的。 有些是伯爷看上的,有些是别人的送的! 她们年轻,貌美,各个国家各个肤色的都有,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怀上他的子嗣! 那对姐弟的母亲是有多幸运? 有幸得有了两个孩子! 不过,她也是不幸的! 这么短命! 听说那对姐弟的母亲也只是跟伯爷有过一夜而已,连伯爷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叫什么,后来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在了医院,而那两个孩子就被送到了孤儿院。 萧悠心里冷笑着,目光静静地看向了别墅大厅里正坐在那边欣赏着美人鱼们在水里跳舞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冷血的,不过,这样也好…… 他不是要等他的儿女吗?萧悠在心里沉笑一声,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算计! “伯爷,人带来了!” 萧悠被伯爷的管家带到了面前,不过却时只能站在沙发背面,连伯爷的那张脸都见不到。 “伯爷!”萧悠低低换了一声。 扣着玉扳指的大拇指摸索着一只玉杯,杯子里上好的龙井茶散发着清雅的淡香,稳坐着的男人淡淡出声,“这一次,你算是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萧悠不敢居功!是伯爷有福气!”萧悠低下了头。 “呵……”伯爷轻笑,让人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不过他那端着茶杯喝茶的放松姿势表明了他现在心情不错。 “萧悠只想知道,那位九爷……” “嗯?”伯爷慢慢转过脸来,“小九怎么了?” 萧悠脸上露出一抹惶恐的情绪,“伯爷,我只是觉得他有些面熟,所以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个叫“九爷”的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一直戴着银色面具,但他总给她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不仅是这个九爷,还有,昨天晚上用一枚耳钉救了伯爷的那个男子。 尽管那张脸不一样,可是脸这种东西,是最会迷惑人的! 她只是现在还没有其他证据! “面熟?”伯爷目光幽幽地看了萧悠一眼,萧悠急忙解释,“我就是好想觉得我在G城见过他,所以……” G城? 伯爷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脑海里想到了有人给他的消息。 说他们诛杀里有警方的人混了进来,这个人已经坐上了诛杀高层的位置,就在他的身边,而这个警方的人,听说就是来自G城! “你先下去!”伯爷冷冷出声,萧悠便退了出去。 “伯爷!”伯爷的管家站了过来,低声道:“这个女人的话也不能全信!” 虽然她确实是给伯爷找到了亲生女儿,可她现在不是在挑拨伯爷跟九爷之间的关系么? 伯爷将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冷笑了一声,“她是什么东西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管家:“……”他能从伯爷的语气里听到一丝恨意,这种情绪来得很突兀,难道这个女人…… “昨天晚上小九跟耀帮的那个人打架了?”伯爷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管家急忙回答,“是的,听说两人都打得狠,九爷大概是觉得那小子猖狂冒犯了您,所以才出手替您收拾的!” “他倒是很懂我的心啊!”伯爷说着,目光幽幽的,他原本是想灭了耀帮那些人的,只是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他反而不好再动手,否则会落了个不好的名头。 诛杀的这个宝座不好坐,你不能软,但也不能太狠,否则会引起下面人的齐力反扑! 不过揍对方一顿消消气倒是可以的! 只是,这种被人猜透了心思的感觉可真不好! “你派人盯紧点小九那边,他灭了青帮却只是说青帮的人惹了他,就这么一个理由就灭人家全帮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管家点了点头,心里隐隐在想,刚才那个女人所说的话是让伯爷的疑心更重了! “什么时间了?” 管家看看表,“下午三点了!青灵那边来了消息,马上就到!” “嗯!”伯爷沉吟一声,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视线看向了全景玻璃墙外的天色,“今天天气不错!” 管家:“……” 当然了,您心情好! 因为您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第474章:我姐是不是来了? “人已经到了?” “是,一架小型飞机马上就要降停在城西的停机坪,机坪周边全是伯爷的人!” “……” 脚步声起,紧接着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制止住,“少爷,您现在不能去!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见到人时一定立马汇报消息回来!” 顾默白的手紧紧扣住了门把,熬了一天一夜都不曾闭眼的他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扣住门把的手握得太紧了,紧得他的右手手背都冒出了青筋。 他紧抿着唇,脸上的肌肤僵冷到没有一丝的表情,转过脸来时,沉哑出声,“布置得怎么样了?” 身后的人,“……少爷,太冒险了,万一……” 对方欲言又止,万一不慎,全军覆没,他们花了五年时间才打入诛杀内部,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这个万一而被连根拔起。 且不说T国那边的元老会会不会同意,就现在这种局势…… …… “人到了?” 顾默离接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擦着手枪,紫霄“嗯”了一声,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爷,如果我们还不尽快把贝勒交出去,时间拖得越长越会被人拿来做文章的!” 顾默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皱眉,这个烫手山芋他原定计划是要交给小白带走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虞欢被带了回来,现在若是让小白带着贝勒一个人离开这里根本就不可能。 就如紫霄所言,贝勒在他这里待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知情不报会被人说成心怀不轨,就伯爷那多疑的性子肯定饶不了他! “现在去说,已经晚了!”顾默离深吸一口气,眯了眯眼睛。 紫霄眉心紧锁,“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都这么藏着?要尽快想办法把人送走才对,可是如今伯爷正紧盯着九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昨天晚上开始比以前更加严密地被伯爷给监视了。 想要送给人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紫霄都不明白他家爷为什么会对那小子那么好,好吧,贝勒是伯爷的继承人,九爷现在笼络了他以后在诛杀下一任大佬接任时九爷就是从龙之臣,到时候在诛杀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其实紫霄本来以为九爷是动了跟青帮帮主一样的心思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是想把贝勒给送走。 “怎么办?”顾默离把手里的枪一扔,扔在桌子上表情淡漠,“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紫霄:“……” 这个办法是现如今最后的一个办法了,只要人死了,把尸体一解决掉,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只是,真要这么做? 门就在此刻被人重重一推,紫霄正大惊要呵斥,谁这么不懂规矩都不敲门就闯进来,而且这哪是推门?简直就是踹门啊,就见门口的清雅男子静静地站着。 紫霄:“……”猛得吞了一口口水。 顾默离看了一眼门口的人,挑了一下眉毛。 对方那双眼睛虽然没有焦距,可他就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了这边,让顾默离忍不住一翻白眼,瞧,背后说闲话果然是要被人恨的。 这小子是听到他刚才的话了,现在正在用盲人的眼神来狠狠地谴责他来了。 虞勒伸手扶着门,慢慢地走了进来,“听说你要杀我?” 他走进来,紫霄怕他碰上了前面的障碍物,过来扶他,他却在一把抓住紫霄的手那一刻趁紫霄一个不防备便从他的腰间拔出了一把枪直接指向了顾默离所坐的方向。 紫霄大惊。 麻蛋,他这是该有多怂?居然被个盲人给夺了枪? 他要夺回来,刚要准备出手,枪口就对准了他的胸口。 “别动!” 紫霄:“……”他还是死了算了吧,从这个门出去肯定要被兄弟们给笑死的! 顾默离的目光看了一眼,“你玩过这东西?” “我并不是天生就失明,我在三岁以前眼睛都是能看得见的!” “那你怎么知道紫霄的枪就放在那个地方?” 虞勒,“感觉!” 紫霄“额……”怎么又有了想死的冲动! 面前的贝勒爷现在可不是个听话的好宝宝,嗷,他还被他之前那么纯良的外表给欺骗了,嗷,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爱了! “话不多说,我只想知道几个问题!” 顾默离好整以暇地坐直,并对着紫霄挥挥手,让他去门外蹲着。 紫霄:“……”好丢脸! 紫霄一走,顾默离便开了口,“把枪收起来吧,紫霄身上可不止这么一样武器的!” 虞勒将枪收了回来,他当然知道是紫霄故意没下狠手来着,只是觉得一个杀手被一个盲人从身上拿走了武器有点丢脸而已。 “我姐是不是来了?” 顾默离“嗯”了一声,眼睛里有了一丝思量。 “我姐夫也知道了?” “嗯!”顾默离点了点头。 虞勒沉默了,看来,只有那个办法了! 他敛下的眼睫毛动了动,“你现在就把我送过去!” “嗯?”顾默离语气微微一扬。 虞勒似笑非笑,“你不是要保命吗?你可别诓我说你没动过这个心思?” 顾默离:“……”他以后可不要跟盲人做朋友,嗯,坚决不! 虞勒继续道:“你把我送过去,我有办法让你洗脱嫌疑,但是,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此次我帮你的回报!” 顾默离:“……”特么,小白的这个小舅子怎么这么精?几句话就把他给绕进去了。 他要是不送他过去,是死路一条,要是送他过去了,他替他把这个局给绕过去。 看起来两全其美十分划算,只是,特么居然还要答应他一个条件! 顾默离觉得,自己这是挖了个坑,填不上了就要把他自己给填进去! 他是脑子有毛病才去多管闲事地把他从青帮手里给抢过来啊! 现在还得像个祖宗一样给供着! 顾默离收回之前的所有顾虑,原本还以为这个小子不适合他们这一行,现在看来,他可是适合得很啊! 顶着一张天使的皮尽干些坑蒙拐骗敲诈勒索的事儿! “好!”顾默离咬牙切齿! 虞勒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朝着他那边,一字一句地问出声,“你,是,谁?” 第475章:请您,杀了我! 沈知然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是趴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 她睁大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脑回路在终于清醒过来之后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经历过的事情,爬起来一看,眼睛一撑。 幻觉了吗? 她床上的人呢? 身上裹着一床薄毯,那毯子上面还有她的余温,难怪她昨晚上睡在地上也不感觉到冷,原来身上是裹着毯子的。 唯一的糟糕就是地板太硬,她浑身骨头疼! 沈知然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状态,她爬起来跑到床边,看到床上确实已经空了,再前往洗手间,发现洗手间里也没人了! 房间里都找不到许宁城存在的气息,要不是她刚才睡着的旁边地板上发现了几根烟蒂,她还真以为昨天晚上在做梦。 女士烟? 她的? 沈知然蹲在地上,捡起了一根烟蒂看了一眼,低着头数着地上的烟头,一根,两根,三根…… 靠,十几根? 尼玛,她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就抽了一根烟而已,这多出的十几根不是许变态还是谁抽的? 把她一盒烟都给抽光了吧! 只是他什么时候醒的?她怎么一点都感觉? 也没听见他离开时关门的声音。 乖乖! 沈知然蹲在地上好半响才伸手拍拍脸说服自己昨天晚上遇到的确实是许宁城。 他爬窗进来说要睡她,结果晕倒之后醒来不但没有狼性大发反而是悄然地离开了! 简直…… 太诡异了! 沈知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因为已经早上七点了,她在接了公司的一个电话后风尘仆仆地就往公司赶。 宿舍楼楼下,沈知然行色匆匆地一边打电话一边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上了车后便驾车直接离开,把所有心思都关注在电话上的她也没有注意看,就在她宿舍楼下不远处,那辆黑色的轿车里,坐在车里的人是目送着她离开的。 “宁城少爷……”十五才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怕被许宁城看到赶紧伸手捂着嘴,砸着一双满是血丝的双眼望着后视镜里车后排坐着的男人。 一晚上没睡啊啊啊啊! 他是在楼下守了一个晚上,结果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宁城少爷突然用沈小姐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把他那辆蓝色的限跑给开回去,然后,不出半个小时,宁城少爷自己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再然后…… 他就坐在车里,一直坐到了现在! 十五根本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昨晚上宁城少爷捋起袖子爬楼的痞气怎么一晚上就换了个画风,他神情忧郁,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回到车里一句话都不说,都快把十五给急死了! 难道是昨天晚上他跟沈小姐吵架了? 可是那么彪悍的宁城少爷突然这么忧郁,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啊! 从车内后视镜里,十五看到了车后排的男人目光是朝着一个方向的,那方向,正是刚才沈知然急匆匆离开的方向。 十五心里一个咯噔,还是跟沈小姐有关啊! “宁城少爷,沈小姐去上班了,要不,我们晚上再来?”十五刚说完就在心里‘呸’了一声,啊,他为嘛要说得这么暧昧啊,难不成晚上还要让少爷爬一次楼? “不用了!” 车后排的男人声音沉哑,他在收回了目光后再次出声,“送我去见二叔!” 十五心里虽然是纳闷,可还是发动了车朝着许二爷许骞的家方向行去。 …… 许二叔许骞一大早就赶去了许宁城的别墅,因为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许宁城的电话,让他一大早在别墅里等着他。 许骞是在接了那个电话后就赶过去的,被妻子问及时,他说是突然出了个案子,他不得不赶过去。 来到许宁城的别墅,许骞也是忐忑不安地,一直等到了七点多,他是多次想要打电话去询问,可最终还是忍住了,终于等到了许宁城的车,许骞是飞奔到了车门口,以十五都震惊的姿态亲手拉开了车门。 “橙子?” 许骞在拉开门的这一刻,身体是微微躬着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车里坐着的人,在接触到许宁城看过来的目光时,他还是不确定,再次轻轻出声,“宁城……” “二叔……”许宁城在低唤出声的这一刻,车外站着的许骞眼眶就突然红了,急忙让开车门,“快,快进来……” 许宁城下了车,紧跟在了许骞的身后。 “十五,你在外面守着,我跟二叔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许宁城吩咐道,十五便守在了门外,许宁城和许骞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书房,许骞最终是没能忍住,转身就伸手抱住了许宁城,几十岁的人了哭得像个孩子。 “橙子,你,你吓死二叔了……” 许宁城一动不动地任由着二叔抱着,看着二叔那微微发福的身体颤抖不已,他眼底闪过一抹内疚愧意。 “二叔,对不起!” 许骞一听抬起脸来,“不是你的错,这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他,是他的错……” 许二叔说着取了纸巾擦了擦眼睛,“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国外最好的心理医生,只要你配合治疗一定能制服他的,橙子,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别怕啊,二叔会陪着你的……” 许宁城的眼眶微微一红,他一向就不是个心软的人,他在别人眼里是冷血的,然而此刻见到这样的二叔,他竟忍不住地心里一阵难受。 “这件事我没有跟家人说过,薛景禹是知道的,因为他是医生,而且以前他曾见过他一面,所以……” “不过你放心,景禹他跟我保证过,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橙子啊,你别担心,事情总会过去的!” 许骞原本还想劝说,许宁城已经轻轻出声了,“二叔,我来这里,只是想跟你交代几件事!” 许骞一听,这语气有些沉重,心脏也突然给拎了起来,“你,你……” 许宁城却像是下了决心,他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二叔,您把我绑起来吧!” 许骞看着他伸出手,听到他说的话表情一惊,急忙摇头,“你在干什么?” 却见许宁城依然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 “请您看在我们叔侄的份上,把我绑起来,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受控制,如果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说着,眼睛里浮起一丝决绝,“请您,杀了我!” 第476章:我儿子在哪儿? “请您,杀了我!” 许宁城眼神里的决绝让许骞震惊得六神无主,惊醒过来对视上他的目光惊慌到语无伦次。 “不,宁城……”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 虞欢下了飞机就被人带着上了一辆车,那辆车里坐着的男人一身黑色的严谨西装,整个人跟车里的黑色内饰融为了一体,给人一种黑夜的沉闷压抑,那双眼睛看过来的目光给人一种久居上位的睥睨感。 目光落在虞欢身上时,她微微心惊,一路的忐忑疑惑在见到这个人时,浑身都突然有种不适感。 “欢欢……” 中年男人突然出声了,以虞欢惊诧的表情中轻笑着,“欢迎回家!” 这个女孩儿很娴静,一张脸有着东方女子的气韵之美,没有化妆的她五官看起来却是出挑的精致,更难得的是,她的眼睛,像他! 嗯,大概是遗传了她母亲的容貌,不过这出挑的气质应该是在社会历练中沉淀下来的。 据他得知的消息,她是在国内读完的大学,然后从一个小秘书一路做到了总裁助理,生活勤勉,积极向上! 嗯,不错! 不愧是他的女儿! 回家? 虞欢撑大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在他那略显苍老的脸上锁定住,第一眼见面她便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因为他的眉眼跟贝勒十分相似,也就是在刚才上车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 偌大的车内空间里出现了诡异的静,虞欢的视线还没有从他的脸上转开,看着他慢条斯理接过旁侧坐着的人递给他的茶杯,小口地品着茶,他这种做法倒是让虞欢内心的震惊慢慢摒弃了浮躁和忐忑,变得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家是什么吗?”虞欢出声问。 管家闻言,将胆战心惊的目光投向了喝茶的伯爷。 茶杯被伯爷伸手慢慢放回了桌案,“欢欢,我答应你,我给你一个家,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我想要回G城,我想让你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你能满足吗?”虞欢的目光一动不动。 伯爷那双冷沉的眸子微微一眯,身侧的管家连呼吸都屏住了,伯爷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就是暴风雨刮起的前奏啊! “欢欢,你现在怀有身孕,我已经安排了医疗团队陪着你,你好好地留在C国,留在我的身边……” “呵……”虞欢冷笑一声,将目光转向了一边,不再去看他,“我母亲是谁?” 虞欢突然觉得有些难过,顾默白的那张女子照片一出来她就开始质疑她和虞勒的身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不是虞东阳的儿女。 她的父亲虽然嗜赌如命,却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舍命救了她,可现在,另外一个男人出现,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而虞东阳,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把命都给搭上了,他难道不值得她尊称他一声“父亲”吗? 虞欢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宁愿舍弃性命也要救她的父亲,那个父亲至高无上,没有人顶替他的位置,哪怕是她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她再次抛出的这个话题让身侧的男人眼神微微一沉,“我不知道你母亲是谁,我跟你母亲,只待过一晚上!我我也查过了,你母亲难产死在了医院,所以后来你们才会被虞东阳收养!” 虞欢听着他淡漠的语气,在述说这件事时他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迹一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 虞欢转过脸来,脸上的神情满是嘲弄,“原来如此!” 她的亲生母亲只是跟了他一晚上,怀孕后难产死了,这个男人在二十几年前一直都不知道曾经有过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他连她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却用尽手段地要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只因为她身上流着他的血,除了生理上的血缘关系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许诺要给她一个家! 这是她这二十几年来听到过的最大的一个笑话! 伯爷怎么听不出来虞欢言语中的讽刺?他看了一眼身侧的管家,管家急忙低下头,正要低声劝说虞欢几句,手机却响了起来。 电话一通,管家脸上的神情就变了,捏着手机的手都狠狠地抖了一下,似乎还不敢相信电话里所说的是真的。 管家连电话都来不及挂了,“伯爷,大喜事啊!” “嗯?”伯爷心里正有些堵,是给虞欢气得。 依照他的脾气是断然受不得气,可是偏偏面前的人又动不得,只好把那口气给压着,听到管家的话,他挑了一下眉头,“怎么了?” “贝勒二少爷找到了,就在庄园里!” 伯爷表情一惊,反应过来时急声道:“车开快一点!” 而虞欢在听到“贝勒”这个名字时整个人也惊了一跳。 贝勒? 贝勒真的在这里! …… “你在紧张?” 顾默离瞅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虞勒,偌大的客厅里周边都站了不少人,是这座院子里的佣人,而大厅外面也有不少保镖在候着,再远一点,庄园大门外还停着不少的车,都是诛杀各个分部的人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赶过来的。 佣人们个个低着头,不敢抬脸看,可心里却都震惊不已,尤其是赶过来的医疗团队,站成一排,个个满心忐忑地望着这边沙发上的人。 他们觉得,九爷这又是在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了。 万一这个被送过来的人不是伯爷的亲生儿子,特么他们今天还能活着走出去么? 虞勒没说话,而是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朝着一个方向望了望,他本就眼睛看不见,又没有焦距,所以大家都只知道他是朝着一个方向看的,但具体又是谁,没有人能知道。 虞勒这一路都在震惊着顾默离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他问他是谁,他说,你姐夫的同胞大哥! 他就因为这个答案震惊到一路都说不出话来。 难怪他会觉得他很熟悉,难怪他的直觉那么肯定地认定这个人不会伤害他。 原来…… 然而现在,他在这间屋子里又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距离他不远! 姐夫…… 他一定是在这里的! 所以,胸腔温热的虞勒在朝着一个方向时眼眶微微一红,却又坚强地扬唇一笑。 也就是此刻,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声音响起,“我儿子在哪儿?” 第477章:小锤捶捶死你! “我儿子在哪里?” 随着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别墅外面响起了这样一道声音。 那话音刚落,便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前方开路的保镖步伐轻快地站在了一边,紧跟着后面有人推着轮椅进来了。 轮椅上的伯爷眼神急切,被推进来后对房间里所有人的恭敬问候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在被推到客厅欧式沙发前不远处抬手示意管家停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也让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都停下来,他像是生怕会惊吓到沙发上坐着的人那般,让自己安静了下来后才准备开口。 偌大的沙发上,坐着的人一身简洁的白衬衣配黑色西装裤,他正襟危坐,显得有些拘谨,有些紧张,尤其是在他听到动静时抬起脸用那双纯净的眼眸带着那迷茫的表情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他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可是他却用这样的眸子‘看’向了门口那边,神似伯爷的眉眼突然狠狠皱起。 “好吵!” 轮椅上的伯爷,“……” 众人:“……” 额,他是在说,伯爷吵?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去看轮椅上的人。 可平日里一旦听到不顺服的话就会翻脸的伯爷今天是脾气好到了极点,他在听到贝勒那句不耐烦的“好吵”后反应了过来,忙朝管家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那些保镖都被安置在了门外。 而且还是静悄悄走出去的! 带了一大帮子人进来最后只留下了伯爷和管家,整个过程还静悄悄的,诡异地让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 果然! 顾默离从沙发那边起身悄然走到了一边站着,眼睛朝虞勒那边看了又看。 嘁,这小子扮得了小清晰装得了小纯洁还演得了黑暗系大少,啧啧,小瞧他了! 他刚才那一句“好吵”听在别人耳朵里一定是觉得他冒犯了伯爷,可是听到伯爷的耳朵里,那才是…… 正中下怀的好! 娘滴,老子的儿子就该这样的霸气! 顾默离悄然退开,表面上是不想打扰别人两父子团聚的样子,所以静静地退到一边,可他后退到了门口,最终有意无意地靠站在了那一队医生所站的位置。 就站在最后一名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身边。 戴着面具的脸朝对方看了一眼。 虞欢不在这里! 伯爷刚从机场把虞欢接了就赶了回来,却没有直接让虞欢来这边,明显是暂时还不想让两姐弟见面! 当然,伯爷的心思一定是想让这两姐弟互相牵绊,这样他们就没了要离开的心思,不得不留下来。 这只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很精细! 想要把这两姐弟都平安带走还要从长计议! 那名医生有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他在接受到顾默离的目光时眸子一深,视线飘落在了门口,他以为,他站在这里,就能第一眼见到他的欢欢。 顾默离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今天伯爷最松懈的时候,也就是现在,敏锐如他,是在一进这座庄园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人员布局跟平日里的有些不太一样,所以他刚才也在暗地里跟虞勒沟通,让他时刻保持警惕。 如果他没有猜错,庄园里应该有不少顾默白的人混了进来,就等着时机成熟将两姐弟都一并带走。 顾默离一想到这个局心里就震惊不已,小白简直是不要命了吗?是,他们可以这样孤注一掷地抛弃一切只为将两人带走,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都要暴露。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顺利离开C国,他们双方多年在这里埋下的暗线都会暴露,一大批的人会受到牵连。 顾默离是想组织弟弟的,可是他也知道,虞欢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所以就在刚才,他心里在想,罢了,暴露就暴露吧,反正五年前他也死过一次了,不在意再来一次。 有时候就是这种畏手畏脚的各种在意让我们失去了原本应该去努力挣扎获取的东西。 然而此刻,虞欢没被带过来,伯爷的那四大杀手也没有跟来,所以,小白的计划没办法顺利实施。 顾默离心疼地看了弟弟一眼。 见他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眼眸,像是在深深思考着什么。 顾默离那紧绷着的心脏才微微松懈了下来,看看别墅外的保镖们,真特么要火拼起来,今儿个怕是很难突围出去! 这狗带的人生! 大厅这边,伯爷被人扶起来坐在了虞勒对面的沙发上。 “贝勒,我是你亲生父亲!” ‘贝勒’这个名字起得可真好! 虞勒坐着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他说完了,空气静默了几秒钟,他才掀唇,声音很淡,“我知道,小九跟我说过了!” 门边站着的顾默离身影一个踉跄。 特么,小九? 那个谁?臭小子,小九是你喊的? 他怒瞪,可是他这瞪眼的表情根本就被对方无视得彻底,最后他只好把目光转向了身侧,表情凄迷。 小白…… 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坑哥的小舅子? 易容了的顾默白:“……” 目光一瞟,你以前不是经常这样坑我的吗?怪我咯? 顾默离:“……”磨牙! 我要用我的小小手捶死你! “哦?小九?”伯爷语气里其实并没有惊讶,他转过脸来看向了门口,这边顾默离也恢复了正色,迈步走了过去,“伯爷!” “人是你带回来的?”伯爷语气幽幽。 顾默离:“是!” “为什么之前不报?” 顾默离朝虞勒那边看了一眼,静默着低下了头,伯爷何其精明,抬手挥了挥,“你先出去吧!” 他刚才看了一眼贝勒,他心里明白了,不是他不愿意上报,恐怕是他自己不愿意过来。 可今天突然过来了,也是应该他姐姐被带回来的原因。 顾默离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糊弄了过去,刚站回原位就听到那边伯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九啊,我女儿回来了,你这段时间多去东园那边陪陪她,我之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你既然替我找到了我的儿子,那我就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 顾默离:“……”表情惊悚,尤其是在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时,恨不得脚底抹油地跑开。 麻蛋! 他还是去死吧! 第478章:你也想,杀了我吗? G城! 许宁城的别墅里,底楼客厅,十五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了,醒来的十五看着落地窗户外暗下来的天色,听到周边寂静无声,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爬起来想到了什么。 不对啊,他怎么睡着了? 整个别墅客厅都没有亮灯,别墅外面的花园地灯和路灯都亮起来了,强烈对比下,显得别墅里一阵清冷。 十五赶紧爬起来将客厅里的灯打开,竖起耳朵听周边的动静。 他今天是一个人陪同少爷来这边的,少爷吩咐过不带其他人,而许二叔今天过来也只带了一个司机,许二叔是下午走的,临走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少爷,那神情十分严肃,让他都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只是,后来,他,怎么就在客厅里睡着了呢? 十五心里着急,一直没有听到楼上动静的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三两步冲上了二楼,将灯一打开,看着紧闭着的书房和卧室,心里突然有种不祥感。 “少爷?” “宁城少爷?” 十五强压住心里的不安站在过道上低低唤了两声,没有听到动静,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声轻微的座椅櫈脚撞击的声音响了起来,就是从书房里发出来的。 十五直接冲了进去,一打开门就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息,他大惊失色,打开灯,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满脸惊恐万分。 那倒在血泊里的人不是宁城少爷还是谁? 许宁城还睁着眼睛,一张脸苍白如纸,看着跪在地上急得翻出手机打电话的十五,疲惫的垂眸。 “十五……” 十五十万火急地拨了电话出去,听到这个声音时,抓着手机的手一抖,忙趴在地上,“少爷,您……” 许宁城看着他,发白的唇瓣动了动,十五哆嗦着凑近了才听清楚。 他说。 “你个兔崽子,你再不来,老子就要死了!” …… 薛景禹接到十五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懵了。 许宁城受了很重的伤,伤在心口,用的是一把匕首! 薛景禹在接了电话后直接赶了过来将人秘密接到了医院,并通知了许二叔,严令封锁了消息。 “都是我的错,我……”十五在手术室外急得脸色惨白,许宁城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昏迷了,到现在,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薛景禹在手术室里监督着手术完成,走出手术室的那道门时,他的脚步有些虚脱漂浮,被跟在身后的助理急忙伸手扶住。 “薛少,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这几天,薛景禹也是每日每夜地处在焦虑中,自从虞欢失踪后,他的自责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严重,就算是后来顾默白跟他说了虞欢现在的行踪,可他依然自责不已。 薛景禹将脸上的口罩取了下来,“没事儿!” “薛少!”候在手术室外一步都不敢离开的十五跑了过来,表情急切,“宁城少爷他……” 薛景禹苍白着一张脸,“他没事了,如果你再晚几分钟发现他,他肯定已经没命了!” 那个混蛋想干什么? 他在自残,他用一把水果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脏,如果不是他的心脏比常人的心脏偏移了那么几公分,没有被那刀刺中要害,他现在不是躺在手术室,而是躺在太平间! 薛景禹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神识很恍惚,因为在他赶到许宁城的住处见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许宁城时,他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就算他人格分裂又怎么样?他依然是他的兄弟啊!一起长大一起喝酒一起打架吵嘴的兄弟啊,他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 薛景禹现在心情很糟糕,二哥那边情况不妙,他这边,许宁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很无措,很无力。 以前一遇上事情都是大家一起解决的,可是现在,就他一个人了! 默离大哥走了,二哥现在也身陷囹圄,许宁城也差点死了…… 薛景禹慢慢闭上眼睛,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就留下他一个人…… 突然觉得,人生竟如此苍凉! “薛少,薛少……” 薛景禹脑子里一片空白,出现了一瞬的眩晕,他急忙站定,强迫自己清醒一些,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满脸担心的十五,“你跟我到办公室里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 晚上十点多,薛景禹在办公室里用冷水洗了一个脸,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才朝着许宁城所在的病房走去。 VIP病房外面有许二叔派来的人守着,他缓步走了进去,将门轻轻关闭上了。 房间里有医疗仪器的声音机械般地响起,滴滴滴滴…… 薛景禹缓步走到了床边,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病床上的许宁城脸色苍白,失血过多的他脸色看起来很差。 他的胸口绑着医用绷带,双手的手腕也有。 怕一刀刺下去不死,还割腕了! 他是打算放干自己身上的血,慢慢地死去吧! 薛景禹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捏紧了,他烦躁地想要抽烟,摸了摸却没有摸到香烟盒,摸到了一张纸,摸出来时才想起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他在许宁城身上发现的遗书! 那是许宁城的笔迹! 准确无误! 十五说,昨天晚上,他追着沈知然跑了半夜,最后还徒手爬上了十楼翻窗进了沈知然的宿舍。 后来发生了什么十五并不清楚,只说凌晨五点多的时候许宁城从宿舍里出来在车里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再然后他见了许二叔。 所以,薛景禹几乎能够肯定,昨天晚上开着跑车爬楼翻窗的那一个并不是他所认识的许宁城,而早上这一个才是。 也就是他写下了遗书要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十五为什么没有醒?想来也是因为许宁城怕被十五发现所以让他吃了什么东西才一睡不醒。 至于后来敲着凳子求救的,应该不是许宁城本人了! 薛景禹理清这些关系后,正要将那份遗书要收起来,就见沉睡中的人眼皮微微动了动,床头仪器也显示了明显波折的图像。 他醒了,但是薛景禹却不知道这一个人到底是谁,所以他站在床边就这样看着他。 床上的人见到他突然裂唇一笑,笑意有些冷,有些凉。 “你也想,杀了我吗?” 第479章:给老子滚过来! “你也想,杀了我吗?” 病床上的人语气虚弱,他说着,脸上便露出凉凉的笑来,带着嘲弄的,不屑的! 薛景禹没有接话,依然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听见许宁城再次笑了,“他想弄死我,还写了遗书,呵,懦夫,这样的懦夫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连自己都战胜不了,就应该把身体让给我!” “你闭嘴!”薛景禹冷冷出声,“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岂会被你这么一个人格给控制住?” 许宁城闻言笑了,“那就让他骄傲地去死吧,我要苟活着!”他说着眼睛微微一眯。 他是被痛醒的,真的好痛,他的灵魂都在痛,许宁城太狠了,他想死,还想拖着他一起去死! 他割断了他的双手静脉血管,还在心口刺了一刀。 那一刀刺下去,太疼了! 他在疼痛中醒来想要呼救,发现自己的大腿上被刺了两刀,双手也痛得根本用不上力,他喊不出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里的血液汩汩流出来,染湿了地毯。 他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还要决绝! 作为主人格的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而他这一个衍生出来的人格却是那么积极地想要活着! 可他的朋友,他的家人,都厌恶着他,畏惧着他。 他在意识消散中听到了他的话,死吧,离开吧,解脱了…… P,他不要解脱,他还没有活够,凭什么他要他死他就必须死,凭什么他的命不能由自己做主? 他好不容易才从灵魂里挣脱出来。 他不甘心,不甘心…… 凭什么他是高贵的灵魂,而他就该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们只知道他会伤害许宁城,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许宁城会伤害他,好像许宁城伤害他是应该的,而他伤害了许宁城就该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薛景禹见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交流的样子,他便将那封从许宁城身上搜出来的遗书放在了他手的旁边。 “我们排斥你是因为恐惧,但却不是因为讨厌你!”薛景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很多,这段时间他心里压着的事情太多,每一件事情都非常沉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然而他却在看到这样的许宁城时,见到他醒来时眼睛里宛如面临恐慌一心相求自保的小兽般的眼神,他突然在想,为什么不能接受这样的许宁城呢?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排斥呢?为什么一定要压制某一方而不能让他们自己选择呢? 他们的排斥和压制只会硬生生地逼着第二人格干出更加可怕的事情出来,虽然,今天的自残是许宁城本人的意思,可若是协调不好,保不准下一次,这个人格会以更加决绝的方式报复回去。 毕竟,现如今许宁城的生存意识很低很弱,而这个人格却有着更加强烈的生存意识。 许宁城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光来。 他们,不是讨厌他的? 薛景禹见他眼睛里的警惕和排斥都不如之前那般的犀利,他起身,“我最近会非常忙,你知道虞欢的,他被人带去了C国,二哥最近无暇分身,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薛景禹说着就要走出病房,就听见身后许宁城的声音轻轻响起,“虞欢被人带走了?是不是C国的诛杀?” 薛景禹转身,“你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许宁城那天没追捕上那两个人气得好几天没有休息! 说起来也就是许宁城被那几天的事情给刺激了所以才让他有机可乘! 薛景禹也没再说什么了,话点到即止。 他人一走,病房里便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许宁城醒来,身上的麻醉药早失效,疼得他咬紧了牙关,低头看着被薛景禹摆放在自己手旁边的那封遗书。 上面还沾着他的血。 他咬着牙忍着疼用手指吃力地夹起那份遗书,翻开遗书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那么吃力,看着被鲜血浸透了一块的纸页上的字迹,一字一句地看完后想要用手把遗书给捏成一团当垃圾给扔了,却发现自己现在是没那个力气,只好把遗书收起来搁在了自己的身下,有气无力发出一声冷笑。 “你想要死,我偏不,我气死你!” “ 我不仅要比你过得好,抢你的朋友,抢你的家产,抢你的女人,抢你的一切,哼……叫你自杀,我气死你!” 说了这么多话,他累得直喘气,一喘气心口就疼得要命,他气恼地张嘴,要喊人,一声痛呼却叫了出来。 惹得门外静候着的十五赶紧推门进来。 “少爷,您哪儿疼……我马上叫医生来……”十五冲进来就着急地要去按铃,被许宁城一记冷眼瞪过去,十五立马缩回了手站在床边不敢动了。 十五还想着,少爷晕过去的那一刻说的那句话,你再不来,老子就要死了! 今天要是宁城少爷死了,他也活不了! 只是,为什么许二爷和薛少至始至终都对那个歹徒一字不提呢?他们难道不应该去通缉要犯? 十五满心疑惑,内心忐忑。 许宁城看了他一眼,“我问你!” 十五立马提起了脸,“您说!” “昨晚上……”许宁城说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十五,“我是不是把沈知然给睡了?” 十五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皲裂。 老大,这是你现在应该关注的问题吗? 还有,你有没有跟沈小姐睡觉,楼上守夜没长千里眼没长顺风耳的我,怎么知道啊啊啊啊? 许宁城见十五一脸懵逼,低骂一句,“猪!” 十五猛吞口水,高贵冷艳的爷,能不能不要骂脏话啊? 让十五更加惊诧的还在后头。 “你去沈知然那儿,通知她,爷受伤了,要她过来伺候着!” 十五听到了自己喉咙猛吞口水的咕咚咕咚声。 瞪大着一双纯洁的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爷,沈小姐……恐怕,不会来……” 昨晚上都叫他滚蛋来着,他今天去,肯定又是让他滚! “不来?”许宁城眼皮一掀,似乎动了气了,磨着牙,“你去,跟她说,不想守寡的就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路易十五:“……” 我滴妈呀! 第480章:干掉,一了百了! 沈知然一大早起来顶着一双熊猫眼。 昨晚上画图太晚了,熬夜到凌晨三点多,倒头即睡,醒来后洗漱完她才开始整理自己画的图纸,放眼一看,整个宿舍都乱成了一团。 床上,地板上,到处都扔着她的草稿纸。 不过虽然乱,人也虽然是疲惫不堪,可她那双眼睛是神采奕奕的。 一想到昨天在会议上秦云霓吃屎的表情她就是连续奋战个几天几夜也是值得的。 这还多亏了虞欢啊! 啧啧,你看啊,顾默白是盛唐的老总没错,可他是虞欢的老公啊,这个时候,你什么规矩啊什么合同什么交情啊都抵不过老婆的枕边风。 沈知然这么一想才突然想到了自己好像是忽略掉了什么。 她忙从一大堆的草稿纸里翻找到了自己已经关机的手机,急匆匆地把电源线连接上开了机,拨了虞欢的电话。 电话关机? 怎么回事? 沈知然又一个电话打到了虞欢住的地方,接电话的是秦嫂,秦嫂一听说是找虞欢,说话的语气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虞欢不在家?她去哪儿了?什么?顾默白把虞欢接走了,出国了?” 沈知然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在挂了电话后愣了好半响,双手抓了抓头发,原地转起了圈圈,“不可能啊,她就算要出国也不可能不跟我说一声的啊……” 这跟虞欢平时的做法完全不同啊! 沈知然在原地打转,手机再次乍响时吓了她一跳,一看那手机号码是十五的,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挂断! 还在想着联系虞欢的沈知然根本没心思去接十五的电话。 可十五是故意要跟她对着干了,她挂一个他就打一个,以至于沈知然在最后接起他的电话时头顶都冒起了青烟。 是给气的! 电话一接通,十五的哭嚎声就响了起来。 “姐姐,救命啊……” 沈知然:“……” …… C国,晨曦,从庄园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女子呕吐的声音,很快整栋别墅的佣人都给惊动了,急匆匆赶来的医生们候在门口。 才来第一天晚上,虞欢就出现了眩晕呕吐,还低烧,这些她之前都没有在意,以为是飞机上待的时间长了需要休整一下,可没想到睡了不到几个小时,她就虚汗不断,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到现在,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欢欢,你哪儿不舒服的?你说,我这里有很多医生……” 虞欢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中年男人,他身上还只穿着一身睡衣,得知她病了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今天不让她见虞勒,就现在这情景,她或许还真的会有那么一丝的感动的。 虞欢闭上了眼睛,不想说话,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体温有些异常,额头的温度好像又高了一些。 她无声的拒绝让站在床边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地沉了沉眉头,转了身,走出门时丢下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一个激灵。 “她要有什么事情,你们一屋子的人都跟着陪葬!” 躺在床上的虞欢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感受到房间内那些人紧张的情绪,忍不住地冷笑出声。 本就不是个慈父,却非要逼得自己做出这个样子出来,累不累呢? 虞欢再次闭上眼睛,面对着床边站着的医生,她转过身去,“出去,我不需要看!” 她的这种状况既然不能用药就只能靠喝白开水多休息来缓解了,可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她还是得吃药! “大小姐,您要是不看,我们……”床边站着的医生是个法国人,但会说流利的中文,可也正是因为会说中文,他才被挑选过来做了她的医生。 他表情为难地站在床边又不敢走。 虞欢闭着眼不说话,她倒不是在任性,她只是突然觉得困,十分疲乏,想休息! 医生们见她依然不肯松口让人探视,只好忙叫人去楼下通知伯爷。 …… 凌晨的C国还很冷,这边日夜温差特别大,晚上和早上都要披条毯子,身体不好的还需要穿大衣。 顾默离的车在东园外面等了有大半个小时才被告知可以进去了。 他把盖在身上的薄毯子一掀,跳下了车。 得知虞欢病了,有人是再也坐不住了,原本决定的是一大早才过来的,现在是一接到消息就催着他过来了。 顾默离进了东园,楼下伯爷还没有走,见到他来了,伯爷那阴沉着的一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顾默离站了过去,“伯爷您请说!” 伯爷沉着一口气,将手里的雪茄往烟灰缸里一扔,“我让人查了那个男人的底细!是顾氏盛唐的二少爷!” 顾默离心里猛然一个咯噔。 刚开始他有想过,伯爷会查到小白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小白跟虞欢两人在一起的消息还没有公开,而之前那些在网络上的消息也经过了特殊处理被删除掉了。 可是他忘记了,诛杀组织内部里有顶级的黑客,想要查看一些消息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五年前,诛杀在G城跟顾氏盛唐有过交集,结果……”伯爷说着眼睛微微一眯。 而顾默离垂眸时眼睛里的目光变得森林,五年前…… 也就是他尸首易处那一年吗? 顾默离在心里冷笑,银色面具下的肌肤紧紧一绷! “顾氏盛唐背后的关系……”伯爷说着脸上划过一丝恨意。 “人们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在我看来,得了这个心病就不该用药,直接把心脏给换了就好!” 顾默离敛眉的眸有了一丝异样,他就说为什么伯爷从来没提起过虞欢孩子亲生父亲这件事情,原来,他心里是这样的打算。 而他的意思…… 顾默离已经猜到了几分,不由得心里寒凉。 伯爷在一阵沉思之后微眯的眼睛微微撑大了一些,“我想清楚了!” “我看,要让她真正留下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绝了她的所以后路,小九,你去,把她的那个男人找出来,干掉!一了百了!” 顾默离面具下的眉头紧紧一皱,“伯爷……” “不仅如此,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不能留!” 顾默离目光一惊! 就听见伯爷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岂会留下仇人的种!” 第481章:何来畏惧? 这一晚,除了东园这边的人,虞勒所住的别墅里也是灯火通明,只不过虞勒自己的卧室是唯一关着灯的地方。 天微微亮,有个身影站在窗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站了那么久还一动不动。 聂宇深躺在沙发上,抽完一支烟瞅了一眼那边站着的人,“人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应该没事的!你别担心!” 站在窗边的贝勒转过身来,“天是不是要亮了?” 聂宇深打了个呵欠,“托你的福,昨晚上又没有睡好!” “到了这里,我一分钟都睡不好!” 聂宇深闻言重重一叹,“从生理角度上来说,你这样强撑是在不断地透支着你的身体能量,人的身体能量是有限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需要用得上你的时候你别因为身体不行而掉链子!” 贝勒转过脸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幽幽出声道:“深哥,我讨厌这里!” 聂宇深:“……”谁TM不讨厌这里啊,是个人都不应该待在这里的! “我讨厌这里的血腥气,讨厌这里的人命轻贱如蝼蚁,讨厌这里的强权主义,讨厌这里的虚伪情谊……” “这样的气氛让我有一种时刻想要将这里毁灭掉的念想,将这里变成一摊废墟,灭亡掉所有的厌恶和罪恶!” 聂宇深听到这些话心里忍不住地震撼了起来,望着站在窗边的男子,突然觉得这个最开始在他眼里还只是一个有着天使般纯洁眼神的孩子其实骨子里却有着一种让人仰望的信仰,这种信仰使得他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无比! 或许,就如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有些人就适合走这样的路,诛杀可能以前沾满了罪恶的鲜血,可若是有机会能改朝换代,它的历史是不是就能就此改变? 聂宇深沉默了一会儿,“贝勒,你真的决定了吗?就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厌恶这里的一切,却又要说服自己必须待在这里,不仅要待在这里,还要跟这些人活在一起,你不怕……” 不怕自己有一天走上不归路? “怕!”贝勒想也没想地回了这一个字,一种悲凉的气息在空气里游弋开来,“但我更怕失去我所在乎的人们!” 聂宇深面色微惊,半响后忍不住地自嘲一笑,双手枕在了脑后躺下,静静地想。 活了快三十年了,居然会被一个比自己小了这么多的孩子所说的话给震惊到。 他睁着眼望着房间里依稀亮起的薄光,忍不住地笑了! 心有所盼,何来畏惧? …… 天一亮,伯爷在别墅大厅里接见了一个人之后便召集了几个人过来,其中顾默离在列。 人一到期,伯爷便宣布,“明天我要去一趟H国!” 他说着将视线落在了坐在旁边表情冷静的虞勒身上。 “贝勒,这一次,你跟我一起去!” 贝勒眉心微微一蹙,却什么话也没有,点了点头。 伯爷见状十分满意,“这一次先带你过去熟悉熟悉,等你眼睛好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他已经安排好了人,贝勒的眼睛现在不方便,不过很多东西即便不需要眼睛也可以先学着,比如,近身格斗,比如听声辨位射击,贝勒很有悟性,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有时候杀人是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的,凭感觉就能将对方置之死地。 伯爷看着虞勒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右手食指关节处还泛着红有些肿,据陪同贝勒身边的医生说的,一大早,他就在射击室练习射击,只不过他毕竟是第一次拿枪,练习得久了右手的食指关节都僵硬了。 伯爷对这样的虞勒十分满意,看,虎父无犬子,这才是他的亲儿子! …… “少爷,H国的军火商跟我们的协议真的就这么作废了?” “是!”顾默白面无表情地回答。 “可是少爷,他跟我们合作了多年,这一批的军火也是我们最急需的,您真的要把这次的货让给诛杀?” 顾默白眯了眯眼睛,“也只有这样重量级的交易才能引起诛杀的重视!” 其他那些交易都是小儿科,还入不了诛杀的眼,当然,跟T国帮派有军火往来的都不是些小人物,之所以挑中这一个,只是因为,他查到,诛杀之前就这批货跟H国的军火商首脑有过接洽,只不过,那边的人没有同意而已。 而现在,他主动退出,诛杀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一次好机会?毕竟他们急需要的武器和药物都在这批货里。 “可是这些年诛杀暗杀了我们不少的人,还经常暗地里破坏我们的交易……” “忠叔!”顾默白睁开眼看了老人一眼,“你别忘记了,你潜入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 “当年你之所以会答应我的要求带着人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查我大哥的死因吧,我爷爷在我大哥离开后不到半个月就被人从海外疗养地接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忠叔一听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是的少爷,我之所以跟过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要找到老爷!” “那你找到了吗?”顾默白问。 忠叔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诛杀在很多国家都有秘密据点,这五年来我们用了排除法一个挨着一个地找,最终查到除了一个地方有些异常外,其他地方都是大同小异!” “那个地方在哪儿?” “在H国!当年我们跟H国的政要有过协议,离开后就不能再回去,所以这些年我们在T国发展。”忠叔话音刚落,突然明白了什么,抬眼目光微惊地望着坐在沙发上安静抽烟的顾默白,“所以,少爷您挑中H国的军火商,就是想……” 顾默白弹了一下指尖的烟灰,“他交易有个规矩,想要买货的人必须到他的地盘,这一次诛杀想要那批货,那就必须派人亲自去那边提货,而诛杀在那边有据点,自然不会怕被坑,我们的势力范围不在H国,平白无故地进入H国只会引起那边人的注意……” “所以少爷,您是想……”忠叔眼神激动。 顾默白将烟头一掐,“这一次,我会亲自去一趟!” 第482章:她要杀我! “这一次,我会亲自过去一趟!” 顾默白说着,抬眸看向了忠叔,“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替我保护好她,不要让人动她分毫!” 忠叔是被顾默白那冷厉的眸光看得心里一阵寒颤,急忙垂下头去,“是,少爷,您放心!” 那个才被伯爷接回来的大小姐? …… 虞欢身体的温度最终是靠物理降温降下来的,醒来后见到的人让她表情都愣了愣。 “深哥?” 她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唤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哑,聂宇深竖起手指在唇边,“嘘……” 虞欢立马清醒了一些,对,贝勒被人从美国带走,聂宇深也被无辜殃及了,只是,他是怎么进来的? 等房间里的人都退出去后,聂宇深才低低出声,“听说你病了,贝勒便去求了你的父亲,把我这个医生暂时借给你用一下,你父亲现在正忙着明天出行的事情,对贝勒的要求也便答应了!” 虞欢闻言,冷笑一声,“他是觉得不能让贝勒过来本来就说不过去,如果贝勒再提出让他的医生过来还是被他拒绝,怕贝勒会有逆反情绪!” 聂宇深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虞欢这才想到了他话里的事情。 “你说他明天要出行?去哪儿?” “H国!”聂宇深回答。 “贝勒也要去?”坐在床头的虞欢情绪有些紧张,见到聂宇深再次点头时,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把贝勒带去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贝勒的眼睛看不见吗?” “虞欢,你冷静一点!”聂宇深走到床头低声道:“这也是贝勒自己的意思!” 虞欢咬紧了唇瓣,聂宇深的这句话的意思她明白了,虞勒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安排,不,他一定不是真心想要留在这里的,一定是因为她…… 虞欢眼眶微红,抿紧了唇瓣好半响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深哥,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止是贝勒……” 聂宇深闻言心里了然,“虞欢,你正担心的人也在同样担心着你!” 虞欢眼眸里的光微微一闪,前一秒还显得黯淡的眸光一下子就被点亮了。 他果然是在这里的! 对,一定是! …… 所有人都以为虞欢这一病恐怕得在床上躺个两天时间,毕竟以她现在的情况刚来这里水土不服身体难受,要慢慢适应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可让人诧异的时,她第二天下午就下楼了。 换一套裙子,平底鞋,妆容一丝不苟,不管是脸色还是精神状态都比昨天晚上要好很多。 虞欢吃了午饭便在楼下花园里撑起的伞下塞着太阳,对周边那些保镖们视而不见,她身上没有手机,全天都被人监视着,就连在卧室,聂宇深说的话都没有表达得太明显。 躺在椅子上的虞欢眉头深深皱起,聂宇深只能早上和晚上来见她一面,期间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而现在在她身边的人全是伯爷的人! 望着戒备森严的别墅庄园,虞欢眉头皱紧。 伯爷带着虞勒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随行也带走了一些人,可留下来的依然能将这座院子守得固若金汤。 “小姐,萧女士过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虞欢愣了一下,回神,“萧女士?” “是的,是伯爷安排她过来陪您解解闷!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虞欢满心狐疑,点了点头,不到几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高跟鞋脚步声。 这声音……很熟悉…… 虞欢转脸一看就被出现的人惊得脸色微变。 萧悠? 她还活着? 一身优雅长裙的萧悠娉婷地走道了虞欢的身边,对着她微微一笑,便伸手拉开了对面的座椅,“好久不见!” 虞欢盯着她,脑子里浮现出当天她被那蒙面男子带走的情景,再看看她如今过得似乎很滋润,不由得冷不防地淡漠出声,“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活着的你!” 萧悠笑了,用手指勾起桌案上精致的茶壶慢慢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红茶,嗅着茶水的清香,她睁开了潋滟的双眸,“因为我活着更有价值。” 虞欢脸色一沉,“是你告诉他,我在G城!” “对!”萧悠也不否认,承认地十分爽快。“我知道的东西足够让我保命!” 虞欢冷笑,“知道得太多最终的下场是被灭口!” 萧悠端着茶杯的手一僵,那双眼眸迸射出来的光冷了几分,转而笑了,“你父亲可舍不得杀我,至少现在还舍不得!” “那我就等着他舍得的那一天!”虞欢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跟伯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生性多疑,这个女人如果自保不可能只靠着能找到她的下落就让伯爷无条件地信任她。 萧悠目光一凉,放下茶杯时身体微微朝前一倾,“我知道,他就在这里!” 虞欢心里一惊,虽然萧悠没有指名道姓说这个‘他’是谁,可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有你在的地方,他就一定会出现!”萧悠说完笑得有些残忍。 “你还不知道你这个爹的习惯吧,他讨厌着所有不能操控的人和事!” 虞欢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我还知道……他这次去H国,表面上是看中了那批军火,其实……”萧悠笑了,笑得满眼的算计,“他是想杀个人……” 虞欢的后脊背一阵凉飕飕的,尤其是在萧悠说道“杀个人”时那双看向她的眼眸里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 杀谁? 虞欢垂放着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裙边,就听见萧悠继续下狠药了,“虞欢,是我跟伯爷说的,那个人就在诛杀……” 虞欢紧抿着的唇瓣里贝齿紧咬,是的,萧悠熟悉顾默白,女人最可怕的就是直觉,而这个女人就凭借着将顾默白推入火坑的伎俩以求自保。 而这个女人若是再继续待在伯爷身边,他们以后的麻烦会更多! 几乎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虞欢便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定定地看着面前得意的女人,掀了唇,“萧悠,你说,在你跟我之间,我的父亲会更相信谁?” 她话音刚落萧悠便心里一怔,感觉到一丝诡异的不安,然而就在她要起身想要尽快离开这里这种不安时,就见虞欢突然伸手拉过桌案上的蕾丝垂布,用力一拉,桌上的茶水连带着桌子都直接朝虞欢面前倒去,而虞欢就在萧悠那震惊的目光中突然尖叫着朝地上倒了下去。 “来人啊,她要杀我!” 第483章:我等着你哭的那一天! “来人啊,她要杀我!” 虞欢发出一声尖叫,面前的那张桌子就在萧悠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倒向了虞欢,桌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掀翻,全朝着虞欢的方向洒去。 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虞欢要被茶水烫到,有人快步冲过来直接出手抓起桌上的蕾丝布料一角用力一甩便朝着萧悠的方向扔了过去,而那桌子也被人及时挡住。 “啊……”萧悠没有料到这一幕,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就被甩过来的茶杯茶壶砸在了胸口,杯子里面的茶水从脸上一泼而下,滚烫的水使得她尖叫起来。 “大小姐您没事吧?”青灵将桌子稳定住,急忙将跌倒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的虞欢扶了起来,“马上叫医生过来!还有……” 她说着伸手一指指向捂着脸尖叫声不断的萧悠,“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听候伯爷发落!” 反了,她居然敢对大小姐出手! 萧悠已经顾不上自己脸上的疼痛了,“我没有要伤她,是她自己……”被保镖强行拖走时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大喊,“虞欢你个贱人,你居然敢陷害我……” 虞欢被青灵扶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她双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萧悠被带走的方向,她的目光一沉,你不是说他信任你吗?萧悠,你想害我的人,那么,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些刺在默白胸口的密密麻麻的伤,那些让他很多个日夜都觉得难受的经历,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你不是他的母亲却仗着这一点肆意地伤害着他,你把他折磨得伤痕累累到现在还在算计着他。 萧悠,我不会再让你有这个机会了! 绝对不会! 青灵扶着虞欢进了别墅,安排好医生给虞欢做检查,期间她还朝跟在身后的人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谢了!” 紫霄面无表情,“分内之事!” 青灵转开目光,紫霄是九爷留下来的,而她呢,是伯爷要求留下来照顾虞欢的。 刚才那一刻十分危险,要知道大小姐现在是有孕在身,不管是茶水还是桌子,任何一样砸在虞欢身上都会引发让他们无法承受的结果,好在是他及时出手将那些茶水给泼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而她才不至于无暇分身那么精准地稳住了倒下去的桌子。 “那个女人很阴险!”紫霄低声。 青灵“嗯”了一声,皱了皱眉,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对伯爷下了什么迷魂药,居然让伯爷对她这么信任,不仅让她能随意在这里走动,还对她多次破例。 不过这一次,她怕是栽了吧! 青灵朝客厅那边正在接受医生检查的虞欢身上看了一眼,其实,刚才所经历的精明的人都看得出来。 “那个女人的底细你可知道?”青灵低声问,人是九爷带回来的,当时还是紫霄亲自带着人去G城郊外接应的。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底细,九爷应该清楚才对。 紫霄表情默了默,“你应该知道,伯爷的故乡,在G城!” 青灵表情一惊,伯爷是G城出来的?那,那个女人,难道是伯爷的—— ……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做法很冒险?”聂宇深来的时候见到虞欢好好的,如释重负得吁出了一口气来。 就如伯爷留下青灵,顾默离留下紫霄,而虞勒也不笨,见缝插针地将聂宇深给安排了进来。 这么多人相互牵制,谁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捞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因为虞欢受伤的事情,聂宇深在这边待的时间久了一些。 “我知道!”虞欢低头看了一眼被医用纱布绑着的手背,茶水倒下来时有一部分撒在了她的手背上,烫伤了她的手背,不过还好,没有起泡。 聂宇深也知道萧悠现在还活着,而且那个女人居然还混得不错,听说现在能在诛杀内部随意走动,光是这个权限就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 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你既然知道,你就……” 聂宇深说着想要说什么,被虞欢抬眸看了过去,眼神坚定,“她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 H国三千米的上空。 飞机开始下降,还有大约半个小时就能着陆。 虞勒个人喜好安静,所以他的房间里没有人守着,飞机不断下降让他出现了不适感,眼睛很不舒服,他皱了皱眉,闭着眼睛,强忍着。 房间里有人进来,他以为是门外的人听到了什么动静进来查看的,没想到那人走到他面前,低低唤了一声。 “贝勒!” 虞勒心里突然一惊,脸上的神情就僵了僵,猛然睁眼,让他震惊的是不仅是他听到的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有,他的眼睛,入眼的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阵雾茫茫的白,像是儿时记忆里晨曦亮起的光亮。 “姐夫?” 他的震惊很快被惊喜给掩盖,可是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便是一滞,因为那一抹的白茫很快就被黑暗给笼罩住,又恢复了曾经一潭死水般的黑暗。 他的眼睛…… 刚才那一瞬,他以为,他的眼睛都能看见了的! 可是…… 他脸上闪过的一瞬失落表情落在了顾默白的眼里,他走过去欢欢蹲在他身边,手握住了他的手,被虞勒反手紧紧握住,之前那个看起来清冷无比的男子,此刻眼眶微微红了。 “姐夫……” 他没有留在C国吗? 他还以为他是留在姐姐身边的! “贝勒,你听我说……” …… “贱人,贱人……”萧悠被人强行拖进了一间屋子,听着关门的声音,她转身要去拉门把,门被锁得死死的。 脸上的灼烫肌肤一阵刺痛着,她伸手捂着那张脸,尖叫着大喊着,“放我出去,我要见伯爷!” 她居然被虞欢给算计了! 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虞欢居然会用苦肉计。 她真是小瞧了那个小婊砸! 被人推进屋子跌倒在地的萧悠骂了一阵后咬牙切齿地喘着气,恶狠狠地说道。 “虞欢,我等着你哭的那一天,很快的,很快了……哈哈哈哈……” 第484章:WHITE! H国境内,客机在抵达后,顾默离便带着几人换乘了两架直升机朝着H国境内的热带雨林前行。 他们乘坐直升机抵达热带雨林,再转乘汽艇深入,所有人在进入时都被要求带上了眼套。 这条线是H国军火商的隐秘路线,因其独特的雨林气候和支流水路的交错,这一带被国际刑警列为了难以攻破的地形之一,偏偏这个军火商熟悉这一带地形就将军火库的据点设置在了深处,躲过了多次警方的围剿。 一场大雨说到就到,顷刻而至,当地携着枪弹的土著民架着船在纵横的河道支流间驰骋,约莫着一个小时之后才进入深谷,此刻船上的人才被允许取下了眼套。 “老黑够精明的啊!”顾默离伸手,便有人递上了雪茄盒子,替他点燃了,他抽了一口,看着周边完全陌生的环境,不远处,隐秘建在丛林中的军火工厂露出了一角。 顾默离已经在船上闭着眼睡了一觉,他这一路是负责照顾虞勒的,下飞机后,他接了伯爷的命令带着人来这边交易,而他身边跟着的其中一人便是易了容的顾默白。 本来他是不打算让顾默白跟来的,可顾默白坚持要来。 他知道,他是放心不下他。 顾默白在取下眼套时,目光微微一深。 这里,他以前来过一次。 就在刚才一个多小时的水路途中他已经默记了大致路线,水路弯道很多,而且还不排除带路的人是有意绕了路,故意干扰他们的感知力。 ‘老黑’是这个军火商在道上的名字,此人之前是H国反动武装的头目之一,后来被其他国家军队围剿,一路被逼到了热带雨林这里,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将这片雨林统治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造军火,供自己的人使用之外还拿来贩卖,H国但凡出现过的恐怖袭击百分之八十是出自他之手,是H国里恐怖分子排行榜上响当当的人物。 而这个人多次参与他国恐怖袭击活动,在国际上臭名远扬。 交易地点距离军火库还有些距离,跟其他电视上常出现的军火交易的废气工厂不一样,这里风景独好。 一栋木屋就顺势搭建在丛林中,借助着高大的树木和藤蔓造就而成,上去还需要爬着木梯而上。 木屋下面及周边处处可见带着枪巡视的人,还有不少暗堡隐匿在半空中的灌木里。 顾默白环顾四周,想要围剿这里简直不可能成功,且不说能不能在纵横交错的水路里找到这个老巢,就算是找到了,雨林里恶劣的条件和对方得天独厚的防御系统也让有幸攻进来的人不幸丧命。 他的几名战友,就在几年前针对这里的一次国际联合围剿行动中牺牲,再也没有回来了! “小心点!”顾默离在凑近他时低声说了一句,“我总感觉今天有些不对劲,待会万事小心!” 顾默白的思绪从追忆里清醒过来,点了点头,“你之前做这种事情都是这样的?”带几个人就敢深入虎穴? 顾默离眉头一皱,低咒,“老子以前可没有来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之前的那些什么交易一般都是在某个城市的隐秘接头地点,像这种跑了这么远跑到对方领地上来交易的次数很少,因为干这一行的每个都是亡命之徒,枪不长眼,万一出了事儿还能跑,可这里呢? 出了事儿怎么跑? 还不是任人宰割? 顾默离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种危机感就越发强烈了。 他一行人不到十人,只有一个是伯爷的亲信,其他人都是他自己的人。 伯爷把这个事情交给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默离垂眸看了一眼正站在木屋下方的那名男子,伯爷的亲信,来的时候被安排在了他的身边,是四大杀手之一,青灵留在了C国,看来是为了照顾虞欢,其余两个现在跟在伯爷和虞勒身边,而这一个…… 顾默离朝下方看了一眼,再看看顾默白,眼神交流,这个人留不得! 顾默白目光微微一动,我知道,会找机会解决掉他! 听到下方传来的声音,有人爬着木梯上来了,三名大汉,各拎着一只箱子放在了桌案上,啪啪啪地摁开了箱子,露出了并排摆放整齐的手枪。 顾默离往座位上一坐,示意顾默白验货,枪支弹药这种东西,小白的眼力一向比他好。 顾默白伸手从一个箱子里面取出一把手枪,拿着看了一圈,“今年的新货?” “其他的东西呢?”顾默白几下便拆分掉了一支手枪,目光在被拆下来的每一个零件上看了一眼,最后在枪身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标志。 WHITE! 白色!白? 顾默白的眼底卷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而坐在一边的顾默离是能感应到他情绪的波动的,微微一蹙眉。 怎么了? 这里的枪支弹药在国际上都是违禁品,就是因为这里的枪支都是机械师自己画图纸设计制造,所以,他们的枪不管是型号还是其他的标志都跟国际上用的不一样。 而他刚才明显发现顾默白在拆开那支枪后情绪有了些异常。 难道是因为那把枪? 顾默白迅速地将那只手枪组合上递给了顾默离,顾默离拿在手里突然执枪对着木屋下方“砰”的一声开了一枪,枪子儿正好打在了伯爷亲信的脚边,那名亲信抬脸举起了手枪,对视上顾默离时明显眉眼一深。 “啊,抱歉啊,我就试试货而已,吓着你了?” 下面的人:“……” 顾默白将手枪一扔,“枪好,都要了,还有没有其他好货,给我看看?” 他看得出来,小白好像发现了什么! “请跟我们来!”那三名大汉将箱子合上,又亲眼看着顾默离用电脑支付了一半的货款才答应带着他们去见老黑。 一路跟着,顾默离找到机会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顾默白紧闭着唇不说话,脑海里蹿出了儿时记忆里的那些记忆片段。 “爷爷,爷爷,你在画什么啊?” “爷爷画的是枪,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的爷爷真棒!” “等我家小白长大了,每一个整十岁,爷爷都会亲自为你设计一款手枪!名字就叫WHITE,就从你十岁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他今年三十岁,刚才那个标记是WHITE.NO.3。 第485章:要我命的人不是你! 他一直都在寻找着爷爷的下落! 五年前大哥出事后,爷爷便出现了精神错乱,当时是被送到国外静养治疗的,只是还不等他安定下国内的事情就得知爷爷失踪的消息。 这么多年,顾氏盛唐对外一直宣称顾老爷子在海外颐养天年,其实不是的,爷爷失踪了,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查找爷爷的下落。 爷爷年轻时当过兵,特别喜欢枪械,他不仅会画图纸还能做。 十岁那年,爷爷就悄悄做了一把枪给他当生日礼物,当时的他没有大哥幸运,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没有他的份,而他的爷爷在十岁那年的晚上悄悄塞给他一个盒子,他才记起了儿时爷爷给他许诺过的话。 那把小手枪他至今还收藏着,而那把枪里,就是在刚才他拆开那把枪的零件里,同样的部位刻着相似的字眼,只不过那数字从1变成了3。 顾默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要想办法见见这位设计师,说不定,他就能找到爷爷了! 他朝顾默离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顾默离微微蹙眉,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反正他们都已经进来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进入一个空旷的房间,里面有一张简单的桌椅,半空中悬挂着的灯散发出明晃晃的光,里面早有人静候着了,见到人进来了,对方翘在桌子上的长腿抖了抖,用蹩脚的中文打起了招呼。 “嗨,你们好!” …… C国,依然是烈日当空,闷得让人心里发慌。 别墅的厨房里,青灵端起了一杯牛奶,在牛奶里放入了一颗早已准备好的药物,用勺子慢慢地调均匀,正准备端着牛奶出来。 伯爷临走是交代过的事情让她来办,这件事让她纠结了一个上午,她是个杀手,是冷血的,是没有感情的,主人的命令凌驾于一切之上。 伯爷最迟后天就会回来,她必须马上把这件事给处理了! 她端着那杯牛奶刚走到门口就被人伸手一拦,她抬脸一看见到是紫霄,眼睛微微一眯,心里震惊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是不是已经看到她刚才所做的一切了。 这么一想,青灵面露凶光,“滚开!” 紫霄眼睛阴郁眯起,难怪九爷在离开时吩咐他要特别小心这个女人,她在牛奶里放了什么东西?这杯牛奶可是端给大小姐喝的,大小姐以后可是他们九爷的老婆,她往牛奶里加东西,是什么意思? 不对,如果青灵要杀大小姐根本不需要用下药这么卑鄙的手段,要知道,对一个杀手来说,下药这一招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有本事武力征讨,下药这种事见不得人! 紫霄站在门口凛然不动,“滚可以,你把这杯牛奶喝下去!” 青灵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磨牙切齿,抓起那杯牛奶就朝他脸上泼了过去,紫霄虽然躲得快可身上衣服上还是不小心沾了一些牛奶,顿时脸色一变,折回身去便一把抓扣住对方手将她往厨房里一扔,自己闪身而入将厨房的门一关一锁,里面便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客厅那边,虞欢翻着书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在担心,在忧虑,所有的不确定因素都让她没办法安静下来。 所以在她听到厨房那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时,她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表情微微一惊,战况似乎很激烈。 聂宇深却在此刻抓紧时间用手机编程了一长串的密码导入,虞欢只知道聂宇深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具体是什么聂宇深还没有给她解释,只是说今天晚上他们就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这是虞欢简直不敢想的事情,她想问清楚,可见聂宇深十分忙碌,她便照着机会将房间里的那些佣人给使唤了出去。 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 “相信我虞欢,你留在这里对小白没有任何的好处!” 虞欢点了点头,她知道,她在这里就是一个软肋,不仅对顾默白,还有对弟弟虞勒。 晚上吗? 虞欢听着厨房里激烈的打斗声,目光看着窗外的夕阳。 希望这一刻赶紧到来! …… H国,顾默白见到了这位军火大佬,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美国人,长腿翘在桌子上,抖动着,抬眸对着他们笑了笑,“听说你们挑中了这些枪?” “对!”顾默离拖了根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钱我都付了一半了,你有多少库存?” 老黑笑了,“包您满意,哦,对了,那药也有……” “老子之前是跟T国的那帮人合作的,TMD那伙人居然定了货又不要,下一次,老子一定不接他的单!” 老黑说着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立马有人将一只皮箱打开,箱子里是一袋袋白色粉末的东西,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药。 购买枪械是其次的,伯爷让他过来拿这批货才是重点。 顾默离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验货!” 他的人便有人走了过来,从箱子里随意掏出一袋用刀口一划开,手指捏着一些放在了鼻子边深深一吸,半响后他又从箱子里再次取出一袋,用了相同的方法检验,最终点了点头。 顾默离身边跟着的黑客立马进行了现金转账,结束后,顾默离起身跟对方握了一下手,“老黑,合作愉快!” 对方看了一眼电脑上的转账,哈哈大笑,“我喜欢跟你这样爽快的人合作!” “不过……”顾默离突然将他的手拉过来,低声道:“你们这次的那款枪很不错,你们的枪械师是个人才……” 他话音刚落,就见老黑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枪是不错,都是一个老头子设计的,他可是个设计天才……” 老黑的话让站在顾默离和顾默白都忍不住心颤一下。 顾默离这才恍然明白了刚才小白在看到那支手枪的异样眼神。 老头子吗? “你们是不是很好奇他是谁?”老黑狡黠的眸光一闪,突然笑了一声,抬手枪口就对准了顾默离的脑门。 身后的人也同时拔枪,可整个房间都是对方的人,子弹上堂的咔擦咔擦声让顾默离脸色一变。 “早就有人说了你们的目的不纯,想要知道消息,可以,我要留下他的命!”老黑说着看了一眼顾默白。 顾默白脸色不变,看着对方,冷笑一声,“要我命的人不是你!” 而顾默离也冷冷出声了,“伯爷,您是不是该出来了?” 房间的背光处,有人站在那里淡笑出声,“小九啊,现在你就拿起你手里的枪,杀了你面前的人,你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了!” 第486章:一点也不晚! “杀了你面前的人,你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了!” 伯爷苍老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每一次他下命令杀人一样,像个和蔼的老爷爷。 顾默离目光一寒,他那阴寒的目光在老黑脸上一扫,老黑便朝着伯爷那边一耸肩,“贵帮的事情我可不想插手了!”说完他往一边站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诛杀内部现在的情况即便是在H国的老黑也知道,内部争权严重,听说伯爷前段时间才迎回了继承人,可他的继承人到底能不能在组织里站稳位置恐怕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至于面前这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不就是诛杀大佬榜里最为年轻的那一位吗? 年纪轻轻能爬到这个位置手段肯定高明,所以,老黑不想宿敌,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把自己牵扯进去。 顾默白的淡定的目光看向了从背光处缓缓走出来的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伯爷正在抽着烟,闻言,白烟吞吐中笑得薄凉,“就凭你拐我的女儿,顾默白,老子找你很久了!” 他的话带来的重量信息让老黑一声倒抽气,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默白,哦,上演家斗了啊! “老黑啊,他不仅是我女儿的男人,还是个军人!” 伯爷的话音刚落,房间里所有才刚放下枪的人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枪对准了顾默白,老黑也突然跳了起来,暴躁如雷,“TMD,谁把军人给放进来的,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一屋子的人纷纷激愤起而起。 …… C国入夜,这一晚注定不会平静,城市边缘在入夜后就开始有炮火轰击的声音响起,机关枪扫射子弹突突突的声音给整座城市带来了惶惶不安的情绪。 距离并不远,虞欢都能听到黑夜里有人哭喊的声音在夜空里漂浮,久久不散。 半空中突然一声尖锐的轰鸣声,紧接着就炸落在了距离虞欢不到百米开外的位置,轰隆一声,震耳欲聋。 虞欢捂着耳朵蹲在了窗台边,被窗外夜空里腾起的火云吓得脸色一白。 没有体验过战乱永远不知道战争的可怕! 给人的感觉,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虞欢在惊愕中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别墅楼下出现了混乱,因为就在别墅外有人朝别墅内的人开了枪。 混乱中根本看不清交战双方是谁。 乱了! 聂宇深冲上楼抓住虞欢的手就往楼下的方向走,并飞快地解释,“趁着他们内乱,我们快走!” “内乱?”虞欢咬着牙关跟着他的步伐,就听见聂宇深说道:“不仅是内乱,还有驻扎在城外区域范围外的联合部队,其中的关系比较复杂,我有时间再解释给你听。” “那我们能逃出去吗?” 虞欢紧张,聂宇深拉着他在一群人的护卫下出了别墅的后门,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那车的周边都是军用吉普车护着,前方还有坦克开道,虞欢被面前的画面给震惊住了,被聂宇深推着上车时人还是懵的。 怎么会,这样? 虞欢根本就不知道里面还有人,当她发现时惊了一跳,就听见对方无奈地出声,“唉,本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一出现不是把美女给惊艳住,倒是是吓住了……” 他的话音刚落,虞欢发出了一声惊措的低叫,“薛景天?” 这么妖娆的声线除了薛景天还能有谁? 虞欢震惊,漆黑的车窗外天际上突然划过一道白光,半空中呼啸而至,落在了她之前住的那栋别墅内。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 …… 而此刻,远在H国热带雨林军火基地的仓库内同样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叫嚣声,枪支器械纷纷上阵,枪口全集中对准了人群中的顾默白。 “杀了他,杀了他……” 伯爷的一句话成功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激愤情绪,看着周边人的愤怒,伯爷满意地笑了,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最恨什么警察什么军人的,发现一个杀一个。 而他今天这招借刀杀人用得不错,人不是他杀的,即便将来虞欢知道了,也怨恨不到他的身上。 顾默离还没有掏枪,侧脸看了一眼身侧的顾默白,两人目光对视上,顾默离唇角一扯,“伯爷,这样不太好吧,他毕竟是你女婿啊!” “你杀了他,你就是我的女婿!”伯爷说着幽幽抽了一口烟。 “可他是你外孙的亲爹!”顾默离说着,目光在四周看了一眼,心里默默盘算着能从这里突围出去的可能性,眉头狠狠一皱。 “我连他那个孩子都给弄掉了我还管他什么亲爹!”伯爷一出声,一直沉默的顾默白猛然一抬脸,面具下那双眼迸射出了冷厉的光芒。 他说什么? 他的孩子? 他的欢欢! 初到C国那天晚上他之所以会用耳钉救下他就是想着他是虞欢贝勒的亲生父亲,他是看在那两姐弟的面子上才出手的,然而现在,他后悔不已。 他真该杀了他! 因为在这个男人眼里,没有所谓的亲情,他是冷血的,为达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顾默白垂着的手狠狠地捏紧了,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站着的伯爷。 “我真该早一点杀了你!” 伯爷笑得得意,“晚了!” 他说完正要鼓动周边的人开枪,后脑勺就被一个硬物死死地抵着,他震惊,转脸就看到一把枪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一点也不晚!” 伯爷大惊,“贝勒,你要干什么?” 任谁也想得到虞勒要干什么,他本来是被安置在雨林外的一座城市的,这个男人没带他来,自从来到H国他就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事,所以就在这个男人离开后不到一个钟头他便花了重金雇佣了本地的一批雇佣军带着他来了这里。 这个男人以为他眼睛看不见就能好掌控,可是他不笨,H国这边只要有钱就能雇佣一大批肯为你保驾护航的人。 他不需要这些人替他卖命,他只需要来到这里,带两个人离开! 而这两个人中不包括这个给与他生命的男人! 虞勒拿枪指着脸色青白的伯爷,视线冷冷地落向了不远处的老黑身上,一字一句! “你看清楚,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才是诛杀之王!” 铿锵的声音一落,枪声乍响! 第487章:疼吗? 从C国到H国,薛景天的飞机畅通无阻,离开C国后,虞欢才突然想到还漏掉了一个人。 “萧悠呢?” 躺坐在一边的聂宇深睁开了眼睛,眉宇微微一皱,“把她给忘记了!不过那种情况下她活下去的机率比较渺茫!” 他们刚走,那栋别墅就被轰炸了,而萧悠是被关在别墅的某一间房里的。 虞欢神色微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女人好几次都险象环生,万一这一次又被她逃脱了,恐怕还会有麻烦。 “别着急,等那边战况缓和了我派人去查一下!” 薛景天端来了一杯红酒正要递给虞欢,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忘记了,你现在都不能沾酒了!” 虞欢微怔,“你怎么也知道?” 薛景禹径直坐下来,一双修长的腿翘起来,晃动着红酒杯,视线朝聂宇深那边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一对,意味深长,“有些人啊是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当爸爸了,千年难得一遇在群里冒个泡,一冒泡就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 聂宇深急忙配合着“嗯”了一声,咽下一口红酒时急忙点头附和,“平日里IQ180,自从得知自己要当父亲了智商一下子降成了负数,什么问题都跑来群里探讨!而且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类型。” 聂宇深说着笑了起来,“我一个眼科医生,薛景禹一个骨科医生,非要把我们逼成一个搞妇产科的!” 虞欢正在喝水,听到这些话时忍俊不禁! 顾默白真是这样? 也对,当时他在得知她有孕的时候确实十分符合聂宇深说的那句“平日里IQ180,一下子降成了负数”的话。 虞欢心里在感动着,暖暖的,可是这一阵暖软过后便是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浓浓担忧。 薛景天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移开了高脚杯,“我们去H国,在之前约定的地点等他,你放心,他言出必行,说一周就是一周!” 虞欢也就是在见到薛景天之后才知道,顾默白一到C国就跟薛景天联系上了,再加上军方这边的帮助,C国想要围剿诛杀的计划才得以实施。 至于其中还掺和进了那些组织人力,薛景天没有说得太深入。 顾默白离开C国承诺过只用一周时间,一周时间他就回来! 虞欢双手十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我相信他!” 一周吗?她一定会等到他平安归来! …… 聂宇深在安抚了虞欢的情绪之后走了出来,轻轻关上了门,大步走进了薛景天所在的房间。 将门一关,“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薛景天正坐在沙发那边抽烟,听到门口动静抬眼看了一眼,“看出来了?” 聂宇深入座,低声,“虞欢没有看出来!” 薛景天把烟头放烟灰缸里,表情不如刚才那般的轻松,“我刚得到消息,那一批人分三批进了雨林,小白是第一批,伯爷是第二批,而第三批,是虞勒!” 聂宇深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小白有危险?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薛景天皱眉,“那边地形复杂,想要进去恐怕很难!” 两人沉默一阵。 “你刚才所说的一周约定,是不是真有这样的约定?” 薛景天轻笑一声,“没有!” 聂宇深:“……”特么那你骗虞欢骗得那么一本正经的! 薛景天望着机舱外的天色,“人总是要有个希望支撑下去的!” …… 枪声起,一声惨烈的叫声在人群里响起。 子弹穿透了伯爷的腿弯,血水汩汩,伯爷跌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朝自己开枪的人。 “你个逆子,你要弑父!”他说着情绪激动地浑身发抖,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受伤的腿,痛呼声起时另外一只手快速地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把枪指着虞勒就要开枪。 “我杀了你这个逆子!”他防着所有人就是没有防着他这个瞎了眼的儿子。 如果他不是对着他开枪,他一定十分喜欢这个儿子,因为他够狠,然而他的枪口确实对着他这个老子的! “小心!” 顾默白急声,说话间已经飞快地掏出手枪朝那边开了两枪,冲过去一把将虞勒扯到自己的身后。 被一手扯到一边的虞勒步伐一个踉跄,被顾默白护在身后时,他握抢的手一个劲儿地颤抖着,而此刻顾默离也拿着枪走了过来,看着被废了右手,枪支落地,倒在地上痛得直喘气的男人。 “伯爷,疼吗?” 伯爷紧紧咬着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带来的人还在外面,想想,现在一定是被人制服住了,而他一个人深入这里被三个小辈控制,想他伯爷这一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小九,你给我杀了他们两人,诛杀下一任的掌门就是你!” 顾默离冷嗤一笑,“还在做白日梦呢?你的诛杀,现在应该被灭门了吧!” 伯爷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不对,他好像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从他离开C国一心想要在这里解决掉顾默白开始,还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慌乱,顾默离伸出脚将他落在地上的手枪给一脚踹开,“对,就在你离开C国后,我们把你的诛杀给灭了!” “你……”伯爷满眼震惊,瞪大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才失声大叫,“你到底是谁?不,你才是我一直想要揪出来的叛徒!” 顾默离冷笑一声,没有回话,抬脸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看得目瞪口呆的老黑,“老黑,诛杀现在换人了,你要不要入股?” 老黑:“……” 倒在血泊里的伯爷气得吐了血。 顾默离转脸看了一眼顾默白,“你带贝勒先走,这边交给我!” 顾默白自然之道大哥的意思,伯爷不能留,他阴险狠毒,要留他一口气后患无穷,但是这个人又不能让贝勒亲自杀掉,因为这样会让贝勒背负上弑父的思想负担。 顾默白立马带着虞勒离开军火库,而留在原地的顾默离看着还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的伯爷,缓缓蹲下身去,“既然你要死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顾默离说着,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慢慢地取了下来! 第488章:你可以去死了! “我让你死个明白!” 顾默离说着,缓缓蹲下身,在伯爷死瞪着他的目光下慢慢地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而伯爷也是现在才突然后知后觉,他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取下面具的这张脸…… “你,你是……” 伯爷大惊,胸腔猛烈的起伏时嘴里又涌出了一口血,顾默白的那两颗子弹一颗打中了他的右手手腕,另外一颗射在了他的胸口。 顾默离将面具重新戴上,“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在你的计划中我不可能能活得下来!” 伯爷口中的血沫越来越多,“当时现场的尸体……” 顾默离唇角一勾,“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从来不用我的左手开枪吗?” 伯爷眼瞳一撑。 “当年我的那条胳膊确实废了,那些后来被人找到的肉碎是从我的那条胳膊上遗落的,一场大火之后毁灭了很多证据,而我,也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人救走!” 救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二叔当年安插在诛杀内部的内线,也是那次刺杀计划里的参与者,那些现场的证据都是他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制造一个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的事实。 他重伤,昏迷半年之久,后又秘密接受治疗用了差不多快三年的时间才让一条假臂活动自如如一条真臂膀,原本那个内线是想找机会送他离开,可是意外发生了。 那个内线被伯爷杀了! 他也是在对方死了之后才发现他是警方安插在诛杀里的人,而他死了之后消息却没有被送出去,之后他便留在了诛杀,顶替了对方的角色。 许二叔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内线已经死了快两年,而这两年一直跟他互通消息的人是他顾默离! 他之所以还留在诛杀,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跟他也要查爷爷的下落,三来,他察觉到诛杀对顾氏依然蠢蠢欲动,而他好不容易留下来自然不会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诛杀还是对顾家出手了! 五年前杀了他,五年后还想杀小白! 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在内部干出了成绩,算得上是诛杀里的红人,可伯爷这个人生性多疑,他加起来一共救了他不下四次才被他看上了眼。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他还留在诛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还像五年前他所经历的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查到顾家跟T国的元老会有渊源,但我猜,这应该跟那个女人有关吧!” 萧悠! 对,就是那个女人! 他在出事前一晚听到了她的一个通话,也就是第二天他故意换掉小白的原因。 其实在那之前,他也不知道什么元老会,什么诛杀,更不知道原来他的爷爷很早之前就把元老会的事情跟小白说了,爷爷是有意要将小白扶植成元老会的下一任主人,而诛杀就是从萧悠那里得到的消息,要杀了小白。 那个女人如果在得知元老会的下一任主人不是小白而是他时,恐怕一样会下得了手,因为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实在是可怕! 顾默离眉宇深沉地一紧,将枪对准了伯爷的胸口。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 “姐夫!” 虞勒的手在轻轻地颤抖,指尖又血在滚落,顾默白蹲在他面前,二话不说将自己里面的衬衣脱下来飞快地撕成了条状,用来裹住了虞勒的左手手臂。 手臂上的血口鲜血直流。 这一枪是伯爷打的,当时的虞勒距离伯爷最近,而顾默白在出手时虞勒已经挨了一枪。 顾默白沉着一张脸,神色紧绷,依然沉声安慰道,“贝勒你别怕,没事的,姐夫会救你出去!” 他的包扎手法十分专业,能迅速止血,只要能尽快离开这里他的手就不会有事,包扎完后他蹲下身直接背起了虞勒。 虞勒的脸色惨白着,那种痛使得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唇色也在慢慢转白,他伏在顾默白的背上,受伤的手垂放着,轻笑着,“姐夫,我不怕!” “嗯!”顾默白应声。 “所以,你也别怕!”贝勒喘着气,继续轻轻道:“姐夫,你要帮我好好照顾我姐,你也别告诉她,我开枪杀了那个男人!我怕她会,会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毕竟,亲手杀掉自己的父亲,让人觉得太冷血,太可怕! “不会!”顾默白大步走着,可落地时的步伐却很轻,生怕背后的人会因为颠簸而疼痛,“因为他不配做你们的父亲!” 后背上的虞勒轻轻地笑了,“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 “姐夫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呵……” “姐夫,外面还有两个人,是他的保镖,你要,要留意……” “我知道!”贝勒说的是伯爷这次带出来的人,其中一个被他刚才在军火库里杀了,而还有两个,是一直安排在虞勒身边的。 怕虞勒睡着,顾默白再次出声。 “贝勒,你不应该来这里的!”顾默白痛心地说着。 “可我怕啊!”虞勒的声音很弱,“我怕你会出事,我怕我姐姐等不到你会伤心的!” “傻瓜!”顾默白眼眶一红。 “我终于……”背后虞勒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姐夫,我和我姐欠了你那么多,终于,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了……” 顾默白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里一紧,已经上船的他立刻吩咐人开船,至于大哥,他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离开,而他现在必须马上带着虞勒离开这里。 虞勒受伤后的身体反应很特别,他出现了休克,更让他担心的是。 他的眼睛在流血! 而他的伤口流出的血跟刚才的不一样。 血是黑褐色的! 顾默白怀疑,伯爷的子弹里有毒! “贝勒……”顾默白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而贝勒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汽艇速度很快,在热带雨林的够横交错的河道里疾行穿梭,顾默白看着周边急速倒退的景象,在心里不停地喊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汽艇却在急速中突然一个拐弯,急速转弯时便传来了人的疾呼声。 “少爷,快逃……” 话音刚落,一枚炮弹从半空中呼啸而来,直冲向了他们所在的汽艇…… 第489章:贝勒,贝勒! 军火仓库里连着几声的枪声过后,顾默离吹了吹枪口。 “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黑蹩脚的中文在说这几个字时还说得蛮麻溜的,顾默离将枪一收,大步走到桌子那边,将那几箱子的祸往他面前一踹,“东西我不要!放我走!” 老黑吐了一口烟圈,深深地看了顾默离一眼,“钱我可是不退的!” 诛杀的老大都死了,他不想掺和进去,要知道,诛杀的暗杀组织可是十分恐怖的! 像这种干掉老大自立为王的在道上比比皆是,他都习惯了,只要不影响到他的利益,何必树敌? “另外,你得还个人给我!”顾默离出声。 老黑:“……” 顾默离看着他的脸色,笑了一声,“你跟T国的元老会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应该很清楚那些人的手段吧?再加上现在的诛杀,我想,向你讨个人情你肯定不会拒绝!” 老黑皱眉,“什么人?” 顾默离抬手一指,“带我去见这款枪的设计者!” 老黑脸色不好看,“他不住这里!每年他的设计图纸会拿过来,但是他人是不住这里的!” “那就带我去见他!” 两人一前一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了军火库,不远处传来一声炮弹轰炸的声音,震耳欲聋,顾默离脚步猛然一顿,心脏一个猛缩的疼,抬脸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小白! …… H国下起了下雨,虞欢正端着一杯水,手指却不小心一滑,水杯掉在地上,砰的一声,砸得四分五裂。 “没事吧?” 聂宇深看着虞欢因为一个水杯而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微微一蹙,叫人赶紧把杯子碎片给收拾干净,见虞欢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他急忙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虞欢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位置,就在刚才,胸口一阵闷闷的疼,因为这种疼,使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胸闷,难受!”虞欢说着喘了一口气,被聂宇深扶着坐上了沙发,她微白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是突然变了。 “深哥,我突然心疼!”她说着眉头就紧了起来,那只捂在胸口的手那么用力地摁着,这种痛来得太快太诡异,她全身蜷缩着,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聂宇深被她的症状吓住,忙伸手将她抱起来进了卧室平躺。 他们到了H国这边,薛景天便将他们安排在了一处别院里,而薛景天一下飞机便去忙了,他去忙什么并没有跟虞欢交代,而聂宇深却是知道的。 这座城市距离小白去的热带雨林只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航程。 薛景天一刻都没有停留,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虞欢,你现在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她的这种症状是心绞痛?可他并没有听说过虞欢有心绞痛的历史啊? 躺在床上的虞欢眼眶里突然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害怕,一个灵魂被活活剥离开的恐惧,瞬间将她吞噬了! 贝勒,贝勒…… …… 傍晚,四架直升机抵达雨林边缘,天气骤变,暴雨来袭,飞机被迫停降在雨林边缘的区域。 薛景天坐在机舱里看着绵延向密林深处的方向,一双剑眉慢慢地紧了起来。 “BOSS,天都黑了,又是这种鬼天气,我们今天是进不去了!” 薛景天看着头顶黑压压的天际,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那就在这里等吧!联系老黑,让他把人给我安全地送出来,要多少钱都行!” 很快那边便取得了联系,电话结束后,下属表情异样地看向了薛景天,“老黑那边的人说,里面出事了!” 薛景天心里猛得一个咯噔,那种心里强烈的不安预感在此刻让他沉不住气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一枚炸弹炸翻了一艘汽艇,船上的人,正是BOSS 您要接的人!” 薛景天脸色一惊,“你说什么?” “现在,他们正在冒雨搜救……” “来人!”薛景天一声低喝,“召集所有人!” …… 天空有雷电劈过,却迟迟不见雨落下来。 虞欢站在窗口边,定定地看着天际亮起又瞬间隐没的闪电白光,她隐约听到了聂宇深的手机在响,一直悬着心脏的她急忙转身就朝聂宇深的方向走了过去。 “是薛景天要回来了吗?他接到人了吗?” 聂宇深刚结束了通话,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转换,一脸的震惊表情就这么毫无掩饰地落入了虞欢的眼里。 虞欢被他脸上的表情给惊到,脸色一白。 聂宇深本来想调整一下情绪再想想应该怎样跟虞欢说,可是虞欢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心乱如麻的他即便现在是故作镇定也掩饰不了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在虞欢满是期待又担忧害怕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虞欢,出了一点小事故,景天现在正在处理,你别……” “你带我去!”虞欢突然伸手抓住了聂宇深的手,那力道紧得聂宇深的手腕都是一阵痛。 “虞欢,你听完说……” “你带我去,求求你!”虞欢拼命地摇着头,抓住他的手不放,“我不要听,我要去……” 她不要再做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她不要…… 聂宇深被她狂涌而出的泪水给刺激得眼眶一红,内心强烈压抑着难受,“好,我带你去!” …… 这一晚,一整夜的狂风暴雨,虞欢乘坐的直升机在迫停在雨林边缘后就再也不能重新起飞。 薛景天带着人强行进入了雨林,而聂宇深却不敢冒险。 机舱外暴雨倾盆,而坐在机舱里的虞欢是一夜都没有合眼,她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地望着那边。 她有多大的希望,就会有多大的毅力支撑着她这么熬着。 一夜! 聂宇深心里沉甸甸的,薛景天进入了一晚上都没有再有消息传来,一直到凌晨,他的手机才振动了起来。 薛景天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把虞欢带回去吧!” 聂宇深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他的声音时,能感觉到他话语里力如千钧的重量。 那么深沉的,无助的! 第490章:你骗我! 把虞欢带走吗? 聂宇深在挂了电话之后看了一眼脸靠在玻璃窗上的虞欢。 不,她不会跟他走的! …… 雨林深处,所有河道支流都开始涨起了大水,水流湍急,让搜救的工作开展起来举步维艰。 而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在河道口设防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BOSS,这条河的所有支流贯穿了整个雨林,又逢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了干净,这样找下去根本不可能找到……”希望渺茫啊……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抬手一拳打翻倒地,“你TM给我闭嘴!” 顾默离暴起,一整夜的殚精竭虑在听到这句话时他整个人都快支撑不住,除了暴怒发泄,他真怕自己也会在心里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你再说一遍找不到,你再说一遍……” 顾默离将人从泥泞地上拽起来,一张脸露出来的凶狠表情让人寒蝉不已,“他不会死的,他不会……” 顾默离嘶哑的喉咙里早就充血了,他低吼出声,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坚定心中的那个信念。 小白不会死,不会! 被拧住脖子的人眼看着就要窒息,薛景天见状急忙出手将顾默离拉了一把,沉声,“你冷静一些!” “他不是你亲弟弟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心情!” 薛景天被他的话堵得无话可说,是啊,五年前,顾默离的离开,让小白也差点疯了。 而五年后,同样的画面又在他眼前重演,这一次,却是小白…… 如果此时此刻,出事的人是薛景禹,他想,他也会疯的…… …… G城,薛景禹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场悲怆之中。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他握着手机僵着身体,在最初的震惊惊恐之后大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 薛景禹大叫着“你骗我”,从床上爬起来就急匆匆地换衣服,他疾步下楼出门,开车,一路狂奔。 …… 连续几天都打不通虞欢电话的沈知然已经心急如焚,她去过虞欢住的别墅,见了秦嫂当面问了,还问了薛景禹,两人给出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说虞欢是被顾默白接出国放松去了! 这么明显的一个谎言拿来欺骗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她沈知然又不是三岁孩子! 心乱如麻的她一手扔掉了手里的笔,哪怕是工作狂的她此刻也没办法静下来画图了。 手机响起,振动,她看了一眼,又是十五! 接连几天,十五几乎天天都在她的办公室楼下出现,要不是她强势,十五恐怕早就冲上办公室里来拖人了。 沈知然把手机又一次摁断,任凭十五如何如何说许宁城那个混蛋躺在床上不能自理了或是怎么了怎么了的,她都不搭理,给出的一句话便封住了十五的那张嘴。 等他死了再通知我! 为此,十五的任何借口都不再是借口了! 然而今天,眼看着十五的手机号码又一次响起,烦躁的沈知然差点抓起手机给扔了,一把接通手机,大骂一句。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姐姐!”十五欲哭无泪,他也不想活了啊啊啊啊!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死缠烂打也好,软磨硬泡也好,只要能把沈知然给请过去就好。 请不过去,宁城少爷说了,要他滚蛋! 呜呜呜呜,滚蛋啊! 他伺候了宁城少爷好几年了,却因为请不来沈知然而滚了蛋,扎心了啊,好委屈来着! “去去去去,再骚扰我,我揍你!” 十五静音,“……”内心呜咽,“只要你能去见宁城少爷,随便你怎么揍行不行?” 沈知然:“……” 遇上个这么无耻的她也是给跪了。 手机一阵嘟嘟嘟,有电话进来,沈知然急忙要挂断,就听十五在电话里哀嚎,“沈小姐,宁城少爷真的要死了啊!” 见不到你他真要死了的! 沈知然不知道是谁打电话进来,也不再去听十五的胡搅蛮缠,直接把电话挂了,刚翻出来看到是薛景禹的来电,办公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惊得整个大办公室的设计师都愣了一下。 沈知然一抬头就看到了薛景禹,而薛景禹一站在门边根本就没朝四处看,喊了一声,“沈知然!” 沈知然被他这么一声喊给惊了一下,也顾不上周边人低声起哄的声音,赶紧站起来,“我在这里!” 薛景禹怎么了?他一脸急色,沈知然也是在起身后才发现今天的薛景禹好像很不对劲,一向注重外表的薛景禹今天居然没有扣错了衬衣纽扣。 而办公室里此刻也炸开了锅。 “那不是薛家二少吗?” “是啊是啊,跟苏家二小姐闹出过绯闻最后要订婚的那个!” “哎哎哎,他居然跑到这里来找沈知然……” “难不成这几天朝办公室里猛送花的人就是他啊!” “啧啧,沈知然这个狐狸精,果然是个妖艳货啊,之前听说她跟自己的妹妹抢妹夫,现在居然又跟人家抢未婚夫……” “啧啧,还有人说这次设计大赛盛唐那边放权也跟她有关呢,也不知道她是搞定了谁?很多人说她床上功夫可好了……” “天啊!真不要脸!” …… 沈知然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不过她已经很淡定了! 她把心思收回来,看着门口意外出现的薛景禹,心里突然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冒了出来。 女人的直觉,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而薛景禹在看到她后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快跟我走!” 沈知然被他抓住手就往外拖,忙出声,“怎么了?等一等……” 沈知然挣开他的手就折回去拿自己的包和手机,匆忙收拾好之后便大步走向门口,“走吧!” “沈知然,你又翘班,谁给你的权利?”那位更年期女主管是追出来在过道上喊住沈知然的。 沈知然正想问薛景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薛景禹一看有人冒出来耽搁了他的时间,脸色一黑。 “我给的!”薛景禹伸手拉着沈知然直接就进了电梯,一句话丢了出来,“带薪假一个月,你要是不服,直接叫秦文律过来跟我说话!” 那位女主管:“……” 沈知然:“……” 秦文律是谁?华宇集团的老总,秦云霓的老爹! 嗷,薛景禹,你霸道总裁附体了眻! 第491章:你不是他! 薛景禹霸气甩脸,让沈知然觉得扬眉吐气。 呀,有个这么霸道的朋友拿来装装逼还是可以的! 至于那些人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比如沈妖精跟薛家二少不得不说的那些事情啊,那些统统靠后。 薛景禹一向就不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不像顾默白那样在意外面的风评,动不动就动用势力封锁消息或是拍死那些媒体造谣者。 他根本就不在意,你要拍就拍,要说就说,随你什么舆论轰击管他P事,他又不会少块肉! 那些造谣生事煽风点火捕风捉影的人们在他薛景禹眼里,统统都是傻X! 看,就是这么霸气! 沈知然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身边的这位老同学,以前没发现,薛景禹还是挺男人的! 被薛景禹眉宇间的皱褶给惊回了神,沈知然一个激灵,想到了心里的疑问,“对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这么风尘仆仆地赶来接她离开? 薛景禹的眉头随着沈知然的提问紧得直接拧成了一团,“虞欢出事了!” 沈知然:“……” 虞欢…… …… H国,已经有三批人分时间段进入了雨林,然而都只有进去的人,没有出来的。 虞欢身上裹着一条薄毯子,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使得她的身体僵硬难受。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半空中的两家直升机悬挂着一节集装箱缓慢地靠近,在选定的位置被放了下来。 聂宇深担心虞欢长时间待在机舱里对身体不好,便让人运输来了集装箱,用三节集装箱精心布置成了一套房,可以让虞欢好好休息。 聂宇深看着虞欢那一天时间就消瘦了下去的下巴,心里忍不住地叹息。 怎么办?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一天一夜都过去,还是没有消息! 只听说,在出事地点节流拦截才捞出了一具被鳄鱼咬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热带雨林不仅气候恶劣,还有很多可以随时让人丧命的动植物! 在搜救过程中就出现了有人受伤。 从今天早上开始,搜救的范围开始扩大,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份压在心里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沉。 而虞欢没有再吵着要进雨林,她从直升机上转移到了集装箱的房间里,她一日三餐都按时吃饭,可能是因为环境和情绪起伏的原因,她孕吐得厉害,可每每吐过之后她苍白着一张脸依然还是逼迫着自己吃下去。 她并不仅仅是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她还是肚子里孩子的母亲。 沈知然和薛景禹一番周折地赶来这里时,时间正好是虞欢的晚餐时间。 一碗熬好的粥虞欢用了半个小时才完全吃了下去,看得沈知然心疼不已,想要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可自己说着说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端着碗走得远远的。 薛景禹站在集装箱的一个窗户那边抽烟,见到沈知然匆匆地把饭碗端到厨房里,靠在厨房台面边一个劲儿地深呼吸,他走过去,低声,“她怎么样?” 沈知然见他过来了,伸手在眼睛上胡乱擦了擦,“还能怎么样?不哭不闹的,就坐在那里,你说什么她都没反应,眼睛却一直朝着一个方向,都快成一块石头了!” 薛景禹听了眼底也浮起一抹忧色来,虞欢的情况确实让他们担忧。 她肚子里的胎儿才一个月,她之前流产还不到半年,这个孩子本来怀着就十分冒险,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真怕她会撑不住! “那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 沈知然说着抓了几张抽纸狠狠地擦了擦鼻涕,她也是在来的飞机上才听薛景禹说了事情的大概,原来,这段时间,虞欢经历的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生死历劫。 不是说好了历劫之后就飞升上仙圆满了吗?可为什么,等待她的却是这么残忍的结局。 薛景禹看着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过眼泪的沈知然哭得鼻涕眼泪直流,他把烟头一掐,看着窗外的天际,“老天都是公平的!” 沈知然:“……”公平个P! 薛景禹叹了口气,抬步离开时突然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知然一眼,“你这个样子,恐怕征服不了现在的许宁城!” 沈知然擦鼻涕的动作一僵,抬脸,一双眼睛还是红的,眼眶一撑,瞪圆了。 什么? 征服许宁城? 沈知然脑子里有成群结队的乌鸦呱呱飞过! 就听见薛景禹再次出声了,脸上的眉头皱着,“不过他要是犯贱了,你逮住了狠狠揍了就是了!不必手下留情!” 沈知然:“……”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不是从小一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么? 假的吗? 这边两人正扯到了许宁城,突然就传来了直升机机翼振动的声音,隔壁集装箱房间里也传来了脚步声,薛景禹和沈知然看了一眼,沈知然拔腿就冲了出去,就见虞欢已经跑出了房间,站在外面抬脸看着由远及近要降落下来的直升机。 进去搜查的人回来了? 机翼扇动而起的风将虞欢的头发和衣服吹得凌乱,沈知然跑出来拿了雨披裹在她身上,想要拉她回去,可虞欢挣开她的手就往那架降落的飞机那边跑! “虞欢……” 沈知然和薛景禹在后面追着,雨虽然下得小了,可地上全是泥水泥浆。 虞欢跑到那边,眼巴巴地望着那架直升机,她看着那架飞机的机舱门轰然一声滑开,看到直接从飞机上跳下来的熟悉身影,看着他一个健步冲向她,不由分说地抱住她。 时间好像禁止了,她被那只强劲有力的胳膊紧紧抱住,她忘记了思考,忘记了要哭。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想要用同样的热忱来回应他时,她抬在半空中的那双手僵硬着停顿住。 她从他怀里抬起了脸,那双满是喜极而泣的眼眸在落定在他的脸上时,她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眼眶里的热泪滚落,颤抖着的唇瓣轻轻地喊着。 “你不是他,你,你不是……” …… 第492章: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你不是他,你不是……” 虞欢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她猛然推开抱着她的人,就要朝着直升机的方向奔去。 直升机里是不是还有人? 默白,贝勒…… 虞欢大脑混乱,在察觉到面前虽然那张脸跟顾默白的脸一模一样甚至连体型都极为相似的男人并非她要等待的人之后,内心紧绷着的那根弦紧得要绷断。 他不是顾默白。 她的默白在哪里? 她扑向直升机,后颈脖却发出一阵闷痛,视线里的画面天旋地转。 “啊……” 这一声惊呼是从沈知然口中发出来的,她看着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男人,看着他一跳下来就抱住了奔过去的虞欢,这一刻,她激动流泪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画面却让她惊愕到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 虞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推开顾默白,而顾默白在她错身而过时突然抬手击向了虞欢的后颈。 短暂的分秒之间,虞欢被击晕! 天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样跑出来的薛景禹也被这一幕给震惊住,只不过跟沈知然不同的是,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不是顾默白。 因为不管是从衣服穿着或是周身的气势,都不是二哥。 默离大哥都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然而此刻看着默离大哥一手击晕虞欢将她抱起大步走了过来,他心里的希冀却在拼命地叫嚣着。 “你,你……”沈知然已经被这一幕给吓住,迎面大步走过来的男人越过他们直接进了集装箱房间。 薛景禹拉了沈知然一把,“默离大哥知道分寸!” 沈知然:“……” 什么?什么? 默离大哥? 同行一起出来的还有薛景天,薛景禹看着从另外一架直升机上下来的大哥,快步走过去,“找到线索了吗?” 默离大哥那一脸的沉抑神色让他隐约猜到了,他们没有找到人,但是,即便是没有找到人,总该能找到一些线索,哪怕是一点点也行。 一点点,能证明他们还活着的线索! 薛景天看了一眼下巴胡子拉茬整个人神色憔悴到变了一个模样的弟弟,眉头紧紧一皱。 这小子出个门越来越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他的手臂被薛景禹抓得一阵生疼,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线索!” 事发后雨林便降起了暴雨,连续一个晚上都没有停,河水水温猛增,那些所谓的线索早就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他们派出去了所有的人力,在事发地点周边扩散打捞寻找,然而,结果还是让人失望。 薛景禹拽住大哥的手一抖,被雨水打湿了的脸苍白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薛景禹呢喃完突然对着大哥一声大吼,“怎么可能呢?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还找不到他?” 薛景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景禹,你要知道,有时候,没有线索才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线索才是最好的结果? 什么意思? 就是说即便是人已经死了还能让活着的人留着最后的一丝幻想,幻想着有一天那个人还会回来吗? 不! 默离大哥走了五年才回来,这五年他们过的日子太难熬了。 他不要再等一个五年,不,五个月,五天,五个小时都不行! 薛景禹朝着直升机那边跑去,有人要出来拦他,被他一声大吼,“给我滚!” “BOSS!” 眼看着薛景禹自己跳上了直升机将飞行师给强行拽下了飞机,眼看着他自己就要操纵直升机起飞,薛景天转身看着已经情绪失控的弟弟,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出声,“打晕他吧!” …… 这边沈知然连跌带爬地追着顾默离的身影奔回集装箱,看着他把虞欢小心翼翼地抱回床上,他坐在床边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看着聂宇深慌慌张张地开始给虞欢做检查。 虞欢在这边待了两天,聂宇深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刚才亲眼看到虞欢被打晕,急得他要跳脚,虽然这是让虞欢情绪控制下来的最好办法,可是顾默白的心头肉就这么被他大哥给直接一手劈晕了,他是看着都胆战心惊的。 “麻烦你,找一条干毛巾来!” 顾默离没有离开房间,见到跟进来的沈知然便哑声道。 “哦,哦,好……”沈知然脑子还是懵的,她读书的时候是见过顾默离的,当年清流中学里的那对智商颜值担当的兄弟俩,只不过她在那学校读的时间短,而这两兄弟同框的时间少,她只在校园论坛上见过两人的合影。 后来她出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两人,再后来,听说顾默离出事了,只不过她跟他又没有什么交集,自然而然的也没有多关注,也就是后来得知虞欢跟顾默白在一起之后她才偶尔会想到顾默白的这个哥哥。 沈知然把干毛巾递给他,又拿了一条毛巾去替虞欢擦拭,等将虞欢脸上的雨水都擦干之后,她起身走到顾默离面前。 “顾默白他……” 顾默离靠站在一边,他浑身湿透,即便是接过了沈知然的那条毛巾他也没有拿来擦身上的雨水,他靠站在窗口处,那双敖红的了双眼望着一个方向,听到沈知然的话,他转脸,表情默默的,没有说话。 沈知然明白了,她拽着毛巾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只是……” 她说着满怀希冀地望着他,“我只是在想,其实,你能不能,骗骗她……我是说……” 沈知然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了。 骗骗她,对,骗骗虞欢,因为这张脸是这般的相似,他完全可以…… 顾默离的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你也看到了,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做不到!” “不!”沈知然咬了咬唇,“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不想去做而已!” 如果他要欺骗,他完全可以换一套衣服,再调整一下情绪,让自己去扮演着小白,就像第一次骗她一样,他可以进行精心的准备去做好这一件事。 然而今天,他没有! 是不想再欺骗! 她一定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跟小白不一样,他身上的气息是冷的,是肃杀的,是常年血雨腥风跟死神打交道练就出来的冷,而小白身上的气息相对要更温暖。 欺骗只能骗得了一时,相处得久了她会发现,就像是刚才,一个拥抱她便认出了他不是她的小白! 顾默离将思绪收回来,眸色一沉,看向走进来的薛景天,“收拾一下,带她离开这里!” 薛景天静静地看他一眼,“你呢?” 顾默离大步走出去的步伐停住,“我要留在这里……” “等他回来!” 第493章:弟弟就是拿来欺负的! 等他回来! 不管等到什么时候! 顾默离的身影消失在雨中,薛景天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他们的人依然在争分夺秒地找。 薛景天看了一眼被自己下属给揍晕过去的弟弟! 他们,也同样没有放弃过任何一点的希望! 而沈知然在得知就要这样将虞欢带离这里,急忙摇头,“不行,不能这样,虞欢醒来后会崩溃的!” “难道你想让她一直留在这里?”薛景天目光里浮起一抹不赞成的情绪,连聂宇深也摇了摇头,“她的身体不适合在这里待太久!” 沈知然也知道自己显得人微言轻了,可她依然想为虞欢争取,“或许我们可以等她醒来后自己做决定,你们别忘记了她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就算她会情绪激动,可是只要她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就会做出适合自己的决定的。” “你们就这样将她强行带离,醒来的她会生不如死!” 沈知然一口气说道这里,她红着一双眼睛。 “请你们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有这个权利,但同时也请你们相信她,如果她的身体真的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她一定会优先考虑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一味的一意孤行,别忘了,她还是一个母亲!” 沈知然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她不能让虞欢就这样被他们带着离开这里,因为她了解虞欢,回去的虞欢肯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都说不破不立,你要让她那样活着,倒不如让她清醒过来后好好想明白,自己愿意回去要比被人强行带回去更能让她接受。 薛景天沉默了,聂宇深听完也是一脸的犹豫,最终还是薛景天出声了,“那就等她醒来自己做决定吧!” 沈知然的一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是男人,立场不同,在思考问题上也是从最实际最有效最有利的方面去思考,男人始终没有女人那般细腻的心思,所以他们没有设身处地地为虞欢着想,是他们忽略了。 得到薛景天的这句话,沈知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而薛景天则抬手指了指被下属扛进来的薛景禹,“沈小姐,麻烦你把这人也一起照顾了!” 沈知然看着被扛着进来的薛景禹被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薛景禹浑身的泥浆,脸上也沾着有,痛苦的表情还没有散去,衣服,鞋子都像是在泥浆里滚过了一般。 仔细一看,他的一张脸都肿起来了,刚才还没有注意看,现在看来,他的脸比平时都大了一倍。 被打了? 看着才出去了不到一刻钟的薛景禹被人打晕了扛进来,沈知然表情吃惊地看看薛景禹,再看看站在那边的薛景天。 “你,你不是,不是他大哥吗?” 薛景天正从烟盒里取烟,闻言抬眸看了过来,“是!” “你打的?” 沈知然表情惊悚。 薛景天目光坦然,“对!” 沈知然是被他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愣住。 “既然是他大哥,你还真打啊?下手这么狠?” 薛景天歪着脸,那张隐约带着一点点邪气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浅笑,“弟弟不就是拿来欺负拿来揍的吗?” 沈知然:“……”妈呀! 这个回答好强大! 薛景禹的大哥在家是个宝吗?而薛景禹在家是根草吗? 你真的是他大哥吗?假的吧? 沈知然看着被揍得在泥浆里滚了一圈滚得浑身都看不到本色来的薛家二少爷,心里默默地替他心疼了一秒钟。 薛景禹,你肯定不是你妈亲生的! …… 雨林的特殊环境使得即便集装箱的房间里安装了特殊捕虫工具,可沈知然还是连着两巴掌拍死了不知道怎么钻进来的大蚊子。 “丝……”沈知然抓了一把手腕,随即红肿起了一个大包,她忙往虞欢住的房间走去,想要检查一下那间房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蚊子。 这边的天气变化多端,临到入夜前一场大雨倾盆而降,砸落在集装箱的顶部和周边的灌木树丛,整个世界都是雨水的沙沙沙声。 沈知然刚进那个房间的门就发现床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床上没人了! 天啊。 就在沈知然要尖叫大喊的时候,虞欢的声音轻轻响起,“知然,我在这里!” 沈知然张大着的嘴巴颤抖着慢慢合上,目光着急地顺着那道声音响起的方向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因为室内的暗光效应,她只关注了大床上,却并没有注意床不远处的窗边。 虞欢就站在那边的。 “欢欢!” 沈知然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总算是又恢复了跳动了,她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伸手就抱住了虞欢,发现虞欢的身体有些凉,赶紧松开手去床上取了薄毯过来替她披上。 “别着凉!” 沈知然正在为虞欢整理领口,手就被虞欢伸手握住了。 “知然,谢谢你!” 沈知然愣了一下,抽了抽鼻子,神情不自然,她以为她不是个多情善感的人,可是今天,她连着哭了好几次了,哭着哭着就发现原来她也不过如此,不是一个一个伤情起来就会忍不住掉眼泪的女人。 只不过在好友面前,若是掉下了眼泪,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是啊,她很少在虞欢面前哭的! 然而此刻,听到虞欢的这一声‘谢谢’她是又心酸又心疼。 “别这么说!”沈知然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要说什么呢?劝虞欢吗? 所有经历过困境的人都知道,任凭周边的人如何相劝,要经历的要面对的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任由别人说得如何的天花乱坠,也依然于事无补! “知然!”虞欢垂眸,声音很轻,“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会离开我,我也没有想过我的世界有一天会没有了他们的存在……” 沈知然在心里微叹,如果噩耗能让人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那就不算是噩耗了! 虞欢说完,抬脸,那双红肿着的双眼望着沈知然,“我想见见薛景天!” 沈知然带着一丝不确定,“欢欢……” 虞欢伸手裹住了身上的薄毯,“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494章:跟爷道个歉,爷就原谅你! 薛景天接到电话,从车里直接过来不到两分钟。 见到虞欢清醒了过来,神情不如他之前见到的那般情绪波动,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入座。 “你要见我?” 虞欢闻言轻轻点头,直奔主题,“我想知道你们搜查的结果!” 薛景天有一瞬的迟疑,就连站在一边的聂宇深和躺在沙发上顶着一张猪头脸的薛景禹都忍不住地皱了一下眉头。 要不要说? 还是,半真半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就想听真话,你不必费尽心思地隐瞒,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虞欢说着,贝齿已经紧紧咬紧了唇瓣。 是的,再残酷的事实,她也能接受! 不,是即便不能接受,也要接受! 薛景天看着这般隐忍的虞欢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虞欢,他们两人,失踪了!” 失踪? 不是死亡,不是重伤,是失踪了! 得到这个答案的虞欢整个人虚脱地双手抓住了桌沿,抬脸,那双含泪的眸光里满是希冀,反复地说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其他人都等着薛景天说下文,也以为虞欢会追问事发经过或是现场搜救的经过,可让大家意外的是,虞欢没有再问了,反复几句“我知道了”之后她就坐在椅子上,那张含泪的脸上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 “我知道了,他们会回来的,我会等下去的,我相信他们会的……” 聂宇深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朝沈知然使了个眼色。 虞欢的自言自语是不是太诡异了些? 沈知然也反应了过来,伸出双手扶在虞欢的肩膀上,“欢欢……” “他们只是失踪,他们没有死……”虞欢说着,抬脸看向沈知然,又重复了一遍,沈知然急忙点头应声,“是的是的,他们会回来的……” 聂宇深不赞成地看向薛景天,而薛景禹也从沙发上坐起来,瞪向自己的大哥。 薛景天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其实他们都知道虞欢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她其实不想听什么经过,也不想听什么真相,她只想听他们对她认真地说一次,她要等的人会回来。 很多人都不相信这种神奇的力量,明明她自己都很怀疑这个答案,甚至她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心里肯定也在告诉自己,这有可能是假的,但她就是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 并且,要向说服所有人都跟她一眼来坚信这是真的。 这个想法其实很幼稚,但也很卑微! 在走投无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为了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她宁愿自己来欺骗自己! “虞欢!”薛景天有些动容了,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又哭又笑的女人,他沉默了半响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你要知道,小白只要一回来,他是肯定第一时间就要回家的!” 呜呜呜…… 沈知然已经忍不住地泪水直滚,就连那两个一直不肯出声的大男人都忍不住地把脸别向了一边。 “回家?”虞欢泪眼朦胧,她似乎在思考着这句话的可行性,然后下一秒飞快地点头,“我要回家,对,我现在就回去,默白只要一回来第一时间就会回家,我现在就回去……” 虞欢说着就从椅子上起身,不等沈知然拦她,她便径直往自己的那个房间走,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你们等我,我收拾一下,我很快就好,说不定,他已经回家了……” “欢欢……” “虞欢……” 沈知然哭出了声,薛景禹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只有聂宇深被这一幕给惊吓到变了脸色,难道,难道只有他发现虞欢的精神不太对了吗? …… 当夜,一架直升机便从雨林起飞,连夜赶回G城,通过卫星电话联通的通话中,薛景天将这边的情况跟顾默离做了报备。 他们商量着,虞欢是一定要带走的,只不过要选择适当的方式,而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顾默离收起了电话,望着黑暗中的热带雨林,它就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兽,能吞噬掉一切。 然而,即便如此又如何? 一日找不到,他绝不会放弃! …… 将近二十个小时,回到G城时正值下午,跟雨林那边的多变天气比起来,此时的G城秋高气爽,然而这么一个好天气却让下飞机的人提不起欣赏的兴致来。 “我陪着她回去!”沈知然看着上了车的虞欢,满脸忧色,而聂宇深和薛景天也正有此意。 聂宇深原本是想把妹妹聂宇凝给叫回国,但一想到聂宇凝要是知道了虞勒的事情肯定会哭得死去活来,到时候反而帮不上忙还要虞欢来照顾她就不好了。 而虞欢就沈知然这么一个好朋友,这个时候,也只有沈知然最合适陪在她身边了。 几人简单地交换了意见之后,沈知然就打算上车,刚拉开车门人还没有坐进去就听到一声咬牙切齿的暴虐低吼。 “沈知然……” 声音就跟爆破出来的炸裂声一样,传到沈知然的耳朵里,沈知然整个人都险些炸了。 妈的,没看到虞欢这个样子经不住吓吗?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的,小心翼翼的,谁TM一出现就要砸场子拉仇恨? 在场的几位男士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尤其是薛景禹,肿起来的脸上眼睛眯了眯,视线里,有人明明坐着轮椅可那轮椅的速度却堪比电动车,一溜烟便冲到了他们面前。 哦,不是他们,是沈知然的面前! 许宁城! 许宁城? 沈知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意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伤残人士,脑子里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之前十五说的那些话。 姐姐啊,我们家少爷是真的要死了啊啊! 看这情形,根本就不是要死了吧,是残了啊! 许宁城的出现也让薛景天和聂宇深都愣住,聂宇深索性弯腰伸手去戳许宁城的轮椅,一边戳一边笑,“咿呀,好久不见你人都矮了一大截了啊!” 许宁城怒瞪着的表情一僵,一转脸,一双眼睛箭一般地射向了戳他轮椅的聂宇深,“关你屁事!” 聂宇深:“……”我靠! 他这副德行是跟谁学的? 许宁城一句话解决了聂宇深,转过来盯着沈知然,一改刚才那火爆得到处喷人的脾气,一仰头,一副老子就是大爷的高高在上。 “沈知然,跟爷道个歉,爷就原谅你!” 第495章:三炷香要不要? “跟爷道个歉,爷就原谅你!” 许宁城说完,发现自己坐在轮椅上人挨了一截,说话都得仰头看着面前的女人了,顿时心里冒出一股不爽来,咬着牙要从轮椅上起身,被十五急忙拉住,“少爷,不能啊,您的腿……” 十五是在担心许宁城的那双腿,哦,不仅是他大腿上的伤,还有两只手上的。 本来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许大少今天死活也要赶来,两条腿是走不得的,只能靠轮椅,就刚才刚下车的时候,那轮椅就跟踩了风火轮似得吓得十五在身后一路狂追,心都快给跳出来了啊啊啊! 看着许宁城咬牙想要站起来,一张脸因为强忍住剧痛额头上都渗透出了冷汗,十五赶紧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沈知然。 眼神哀求,姐姐…… 沈知然看着有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眼皮子跳了跳,见许宁城最终是站起来了,曾经的海拔高度立起来了,只不过那张脸却险些苍白起来。 沈知然抽了抽嘴角。 这人还真是…… 一旁的几个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宁城,低低碎碎的声音响起。 “我看是要表白……”聂宇深的声音。 “我看是要干架……”薛景禹毫不客气。 薛景天:“……”瞅着两个咬耳朵的男人,默了默,似在沉思,好奇地反问一句,“是在床上干架,还是在这里?” 噗…… 许宁城听到身后的声音,牙齿磨了磨,我呸! 他转脸就瞪向薛景禹,看着薛景禹那张类似猪头一样的脸瞬间嘴角直抽! 什么表白,什么干架! 老子现在站在这里就是要非常坚决地表示要让这个女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只是,表白? 什么鬼东西? 沈知然是让许宁城的这句话给怔懵了,他跑过来就跟她说这么一句话,幼稚不幼稚?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许宁城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对,许宁城也不会翻墙爬窗的啊,可他确实也这么干过了啊啊! 沈知然脑子一阵乱,乱麻似得看着面前这个还等着她所谓的道歉的男人,这才将重心点转移到他那句话里面。 道歉? 她干嘛要道歉? 她又没惹他! 沈知然脑子里迅速地将之前那段时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捋清了一遍,从他翻墙入室到他悄悄离开,之后十五连续两天都在围堵她。 她哪里做错了? 沈知然想明白之后淡淡扫了许宁城一眼,“道歉没有,三炷香要不要?” 三炷香? 许宁城的那张脸脸皮出现了短时间的呆怔,大概是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是三炷香。 沈知然却没心思管这些,见许宁城有一瞬的消停便直接上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许宁城一转脸过来就发现车门关了,车启动了,他迈开腿就要追,被十五急忙拦下,“爷,您的腿!” 许宁城喘着气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眼睛瞪直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许宁城气不打一处来,一转身就见聂宇深笑得毫无形象,“啊,宁城,香不香啊?” 许宁城:“……” 老子还没死呢,香个P! 而擦肩而过的薛景禹一脸无语,这智商,许宁城若是有一天醒来,自己都会被气死的吧! 大概是薛景禹表现得太明显,许宁城闷着一口气,“薛景禹,你的脸真好看!” 薛景禹:“……”嘴角一抽,肿起来的脸皮被扯到了,疼得整张脸都抖了抖,怒瞪而去,迟早一天要扒了你的皮! 许宁城在薛景禹身上找到了平衡感,之前在沈知然那里受到的冷落给综合了一下,总算是能咽得下一口气了,谁TM让他薛景禹跑华宇集团拖着沈知然就离开的? 他们倒是人跑了,可那绯闻传遍了G城。 知不知道那些媒体是怎么说的? 他们两人有JQ! 就连苏家的那位二小姐这段时间都让媒体给围堵得不敢出门了。 试想一下,都有未婚妻了还到处乱勾.搭,他不变猪头谁变猪头? 许宁城磨了磨牙,见薛景禹黑着一张脸上车,心情大好。 他施施然地往轮椅上一坐,看向了最后上车的薛景天。 “老大,我喜欢你!” 啊,薛景禹的猪头脸是这位大哥的杰作吧,爽,太爽了! 他最想想干的事情都有人代劳了! 薛景天已经坐上了车,车窗开着,车还没有动,闻言他扬眉一笑,“抱歉宁城,我不搞.基!” “噗……”又一次神转折让车里的聂宇深开启了爆笑模式。 妈呀,大哥果然是大哥,一出口就把那个小子给撂倒! 许宁城:“……” 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车离开,等车跑出了好远,许宁城才发出一声低叫。 “谁要跟你搞.基了……” 他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啊啊! …… 车驶离了一阵子之后,聂宇深的笑声也慢慢地收敛了,笑容一收,脸便朝向了车窗外,“好久都没有开怀大笑过了!” 他的这句话让人听着就难受。 是啊,即便是回到了G城,压在心头的石头不会消失,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淀。 “虞欢那个样子,会不会出事?”薛景天沉声出声。 车里的薛景禹沉默不语,确实满脸的忧色。 聂宇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H国,雨林里的搜救工作依然在紧罗密布地进行着。 被雇佣来的人们大多数都是本地居民,他们熟悉雨林,对这一代的地形和环境极为熟悉。 接了这个任务的雇佣兵们都觉得他们的雇主是疯了,没日没夜的找,每找一个地方都会让人留下特殊标记,废寝忘食。 不过雇主给的酬金十分诱人,又不需要你去杀人越货,只需要找人,找到了人之后酬金是翻十倍! 第二周,进入雨林协作搜寻的人越来越多,而那些人,是从T国赶来的! 这天夜里,雨刚停,搜寻营地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很快就看到那人双手捧着个什么东西奔进了一个帐篷。 没多久主帐里的顾默离便冲了出来。 第496章:她应该是病了! G城,洞庭观澜。 别墅一楼传来了沈知然的轻缓的声音,“她今天白天也只睡了两个多小时,连续好几天了,她的睡眠时间都很短,而且都没有什么规律,很多时候晚上睡觉前我是看着她睡着的,可是半夜却发现她又坐在了窗边!”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的!” 沈知然快焦头烂额了! 虞欢回到这里其实也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会哭,会闹的,她只是变得很安静。 不过,她的安静也让人觉得害怕! 别墅里除了沈知然,还有秦嫂在,秦嫂是听沈知然事情说了个大概,偷偷摸摸地伤心了好几天,现在每次看到虞欢,秦嫂都会忍不住地眼红。 是啊,连作为旁观者的他们都难过,更别说是处在这个局里的虞欢。 她失去的不仅是丈夫,还有她的亲弟弟,这两个人,都是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人啊! 薛景禹这几天也是每天都来,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妇产科医生,虞欢的饮食没有问题,秦嫂一日三餐都是看着她吃下去的。 她人虽然是变得沉默,睡眠变得少了,可一日三餐从来都不会少。 除了睡眠这个问题…… “我问问聂宇深,看要不要对她进行催眠引导?”薛景禹说着便起身去打电话,而楼梯间响起的轻微脚步声让沈知然给愣了一下,就听见秦嫂在餐厅那边轻唤出声了。 “太太!” 沈知然看见站在楼梯间的虞欢,走了过去,“醒了?” 虞欢点点头,平静地看向了秦嫂,“我有些饿了!” 秦嫂立马欢天喜地地去厨房弄吃的,而虞欢这才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她的脸色憔悴到苍白,披着的头发是经过了精心打理,身上的睡衣也是整整齐齐的。 “知然,你的图纸画好了吗?” 沈知然被她问的问题愣住,反应过来失笑,“哦,初稿早就出来了!”她说着上前挽住了虞欢的胳膊带着她走向客厅沙发那边,薛景禹刚打完电话,过来见到虞欢。 “还好吗?”薛景禹在问出这句话时心里都是忐忑的,见虞欢轻轻点头时,薛景禹不可置信地坐回了沙发。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虞欢坐下来,正好秦嫂端来了三碗银耳羹。 虞欢接过去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而薛景禹和沈知然则面面相觑,最后是沈知然伸手端起一碗递给薛景禹,两人便什么话都不说,吃着东西。 “很抱歉,我总是让你们担心!”虞欢垂眸,她一只手端着小碗,一只手握着银勺子,声音很轻。 一周了吧,她回到G城的这一周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睡不着觉,却也知道自己必须睡觉,所以即便她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顾默白和贝勒,那种心痛就让她根本就无法安睡,可她还是强迫自己睡了! 哪怕是时常噩梦连连,哪怕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惊醒! 醒来后的她就爬到主卧的飘窗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坐就到天亮。 有时候她会莫名其妙地开口说话,说以前经常会跟顾默白说的那些话,这样,整个人屋子才不会安静得可怕。 她想,她应该是病了! 就在刚才,下楼之前,她见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下巴尖细,眼袋发青,而她的那一双眼睛,也因为额骨的深陷显得尤其的大。 尽管她每天都没有落下一顿饭,可她还是在不停地瘦下去。 她浑身都是一种病态,让人绝望的病态,这种病态在不断地消磨吞噬着她的意志。 捧着银耳羹的手抖了抖,她微垂着的睫毛动了动,抬脸看向了薛景禹,“我想去看心理医生!” 这是她能自救的最后一种途径,她还要活下去,等着他们回来! …… 聂宇深过来替虞欢做了一次深度催眠,虞欢睡下去了,睡得十分安稳,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她的精神力很脆弱了,你看,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就被催眠睡下了!”聂宇深长长吁出一口气来,面对着门外一脸愁容的薛景禹。 “放心吧,她能提出看心理医生,说明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知道寻求帮助也就意味着她没有放弃,悲伤总会有个过程,她都没有放弃,我们更加不能!” “H国有消息了吗?” 下楼后,薛景禹找到时机就问。 聂宇深摇摇头,“T国的元老会加派了人手过来找,不过,一周过去了,还是没有线索!” “倒是伯爷的尸体被军火商给送了出来,现在还留在H国!” “C国诛杀伯爷的势力被铲除,其他分帮也是死伤惨重,现在已经不成气候了!” “伯爷一死,诛杀便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 薛景禹默了默,拿起手机就拨顾默离的电话号码,结果手机回复居然是关机。 “他的电话不是卫星电话吗?”薛景禹抓着手机问聂宇深,“可他手机怎么关机了?” 聂宇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说起来,一周时间了都没有顾默离的电话,他不会是忘记了G城还有一大波的人在眼巴巴地等着他的消息吧? 薛景禹又拨了一次,依然显示是关机,不由得皱起眉头,拨打了自己大哥的电话,结果电话是被大哥的助理接起来的。 “二少!” “我哥呢?”薛景禹也不废话,“让他接电话!” “大少现在可能有些不方便!”接电话的助理依然语气温和。 不方便? “告诉我他在哪儿?”薛景禹说着就要从客厅沙发那边去拿外套,薛景天的这个助理最擅长打太极,他也不跟他多说话,问到薛景天现在所在的地址,他自己过去问。 结果助理无奈,“二少,大少现在在巴黎!” 巴黎? 他特么居然回巴黎了? “他回巴黎干什么?”薛景禹要气炸了,难道他把这边的事情就丢给他了? 助理为难,最后还是如实说了,“大少回巴黎度假了,二少您也知道,每年的十月,大少都是要去普罗旺斯的度假的!” 度假? 他居然还有心思度假? 薛景禹暴躁地要扔手机,对着手机一阵低咒,“让他死在普罗旺斯吧!” G城这边薛景禹气得要吐血! 而那边所谓的前去普罗旺斯度假的薛景天正坐在旁边把弟弟的这些话都听到了耳朵里,蹙眉,这小子心思恶毒了啊,居然咒他死! 车门被外面的人一手拉开,“大少,直升机进去的话人只能从半空滑降!” “我知道!” 薛景天说着快速登机。 此刻,H国雨林,亟待天明! 第497章:虞欢,我回来了! 虞欢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顾默白,他的身影在虚幻的白色空间里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他的脸,看到他的唇在动。 他跟她说了很多的话。 可是虞欢却怎么都听不清。 这个梦很长很长。 最后的最后,梦醒的那一刻,她睁开眼,笑着流出了泪! 因为她听到他说的那句话了! 他说,虞欢,我回来了! …… 秦嫂发现今天的虞欢胃口特别好,大概是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的原因,她一醒来就喊饿,秦嫂做的早餐有三种,往日她只挑最喜欢的那种吃,可今天早上,她三种都尝过。 吃了早餐,虞欢上楼换了一身衣服,秦嫂看着焕然一新还化了妆的虞欢,试探着询问,“太太这是要出门吗?” 今天沈小姐还没有过来,说是今天要去参加什么初赛,她忙完了就会过来,看虞欢精心打扮,难道是要出门? “没有!”虞欢说着将一束才送过来的新鲜百合插放在客厅的花瓶里,见到跟过来的秦嫂一脸的欲言又止,她笑着问,“好看吗?” 秦嫂:“……”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酸酸的,却又很配合地连连回答,“好看,好看!” “他一定会喜欢的!” 虞欢说着低着头轻轻嗅了一下那束花。 秦嫂看着在客厅那边忙得不亦乐乎的虞欢,一会儿见她把一些财经杂志给堆放好,一会儿又去鞋柜那边检查。 她好像很开心! 那张脸上满是幸福的期待,让人都不忍心去打扰! 半个小时后薛景禹来了忙碌中的虞欢才停下来。 看着虞欢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错,薛景禹暗暗松了一口气,暗道聂宇深还是有点办法的,你看,让她好好睡一觉第二天精神都好起来了。 “虞欢,我带你出去一趟!”薛景禹说着看向虞欢的反应。 虞欢愣了一下,“怎么了?”她话音刚落便丢下手里的那本书,大步走向薛景禹,“是不是他们有消息了?” 她的话很急切,这跟一大早起来精心打扮自己布置家里的她不同。 薛景禹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低声道:“是你姑妈醒了!” 虞欢脸上的期待显得黯淡了几分,可是很快她就像回过神了一般,眼底蹿起了一抹惊喜,“真的吗?” “是的,我接到了姑父的电话,你的手机还没有换新的,姑父又不知道这里的座机号,所以……” 虞欢忙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我准备好了!” …… 也就是到了G城医院,虞欢才知道原来薛景禹把姑妈又接回了G城。 相对于M市的医疗条件,G城医院更有保障。 虞欢到了病房,远远的就见到姑父柳容坤站在那边翘首以盼,见到她来了,姑父迈开步子就迎了上来。 “欢欢……”柳容坤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只是见到面时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能是看到薛景禹也站在一边不好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得太过,便微红着一双眼眶笑着说,“你姑妈想你了,来,快跟我进去……” 薛景禹看着虞欢被姑父拉着进了病房,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其实,姑妈早就醒了,是的,在一周前,也就是他们刚从H国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姑妈清醒过来的消息,而当时的虞欢情况不太好,所以他把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 可是对虞欢所经历的这一切,他是毫不保留地跟姑父柳容坤说了,得知了这些事,姑父姑妈是难过得不能自抑。 他们是主动提出转院过来的,因为姑妈才刚醒来,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暂时还不能出院,所以两人就决定直接转到G城医院来。 这些天,他们是天天盼着能见到虞欢,却又担心她情绪不稳,所以一直没主动联系她,今天好了,终于见到了,看到瘦了一大圈的虞欢,姑父当即就红了眼眶! 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实在是命苦啊! 柳容坤是心疼虞欢,却也后悔着当初轻信了萧悠那个女人给的一纸检验报告,还让两个孩子苦苦挣扎了那么久。 都是命苦的孩子啊! 病房里,虞姑妈还躺在病床上的,见到进来的虞欢,她坐了起来,朝着虞欢伸出了一双手。 “姑妈……”虞欢坐过去,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虞姑妈的手里,被那暖热的手心紧紧一握,她的眼眶就红了。 姑妈终于醒了,她还活着,真好! 一个上午,虞欢都待在病房里,跟虞姑妈聊天,虞姑妈醒来后脾气也比以前好了很多,说话的速度慢了些,医生说是因为手术的原因,语言功能也是要慢慢恢复的,虞姑妈虽然说的慢,可口齿清晰,后续休养会慢慢好起来。 薛景禹一个上午来了好几趟,只是他每次来都只是站在病房外面没进去,这一次,他来的时候,姑父就在门口等着,见到他来了便伸手拉着他走到走廊的那头。 “我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很不适合,可我没有其他别的意思,我就想知道,默白跟贝勒,是没找到,还是找到了却不敢让欢欢知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找到了却不敢让虞欢知道,就是说,人已经找到了,却回不来了,却又怕虞欢崩溃所以他们把消息隐瞒了下来。 薛景禹心里是明白的,他摇摇头,“姑父,真的是没有找到!” 姑父看他说话的表情那般实诚,并不像是在说谎,身体微微一晃靠在了一边的墙上,“希望……” …… 而此刻的H国,直升机盘旋在雨林上空,薛景天沿着顾默离一路的标记找到了这里,半空滑行而下,他双脚刚落地就感觉到一阵疾风从他面前刮过,“你快过来看!” 薛景天的手被顾默离直接一把拖过去,带到了他拉上了警戒线的区域内。 “这条河是主干河流若干条支线的其中一支,涨水时水位最高蔓延到了这里,我的人就是在这里找到了他衬衣上的袖扣……” 薛景天看着顾默离所指的地方,抬眸顺着一个方向望了一眼。 “你说前方还有物体被拖动的痕迹……” 第498章:死了一个? 虞姑妈的醒来很是时候。 至少在薛景禹看来,这个时机是很对! 有了家人的陪伴,虞欢怎么说也多了个说话的人,不至于每天闷在家里。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H国那边依然没有消息,薛景禹每次碰到虞欢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久而久之,他都害怕再去见虞欢了。 而虞欢从最开始会主动询问有没有消息,渐渐的,见面时大概是看到了他眼神的躲闪也没再问了,只是她眼睛里的失落和哀痛刺得薛景禹的心脏都疼起来了。 这一天,虞姑妈被姑父推到了住院楼楼下的花园散步,虞欢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保温桶,里面装着的是秦嫂精心炖好的参汤。 “又让你辛苦跑一趟了!”姑父伸手接过虞欢手里的保温桶。 “我不累!”虞欢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秋装,因为怕冷,所以她还在外套外面披了一件披肩。 虞姑妈和姑父商量着,老是让虞欢往医院跑也不是办法,毕竟,她现在怀孕了,来医院次数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他们琢磨着让虞欢少来医院。 可是转念一想,她一个人待在洞庭观澜那栋别墅里,那里面到处都是顾默白生活过的痕迹,与其让她一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借着让她来医院的时机多出来走走。 “孩子怎么样?快两个月了吧?”虞姑妈拉着虞欢在花园路边的木椅上坐下,她也走累了,正好坐下来晒晒太阳,跟虞欢说说心里话。 虞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手轻轻地覆盖在小腹上,“嗯,下一周就到两个月了!” “早孕的反应还大吗?”虞姑妈自从醒来之后说话的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再加上她心疼虞欢,所以现在说话的时候都时刻在注意着虞欢脸上的表情变化。 虞欢看着虞姑妈那双关切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心里有些难过轻轻摇头,“还好!” 她说着将虞姑妈的手握紧了一些,“姑妈,你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等的时间久了就有点害怕听到消息了,因为,消息也分坏消息和好消息! 虞姑妈眼神心疼,还好什么啊?人都瘦了一圈了! 姑父柳容坤在旁边几次想提醒虞姑妈,说正事,说正事…… 虞姑妈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没想起来,倒是虞欢看到了姑父脸上的表情,“姑父,怎么了?您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姑父这才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埋怨地瞪了虞姑妈一眼,虞姑妈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催着姑父从兜里掏东西出来。 “哎呀,是这样的,欢欢啊,你来帮我看看,这个女孩儿怎么样?” 虞欢:“……” 手里就塞了一张虞姑妈递过来的照片,这年头,随着手机不断地更新换代,各种美颜PS神器流行,照片大多数都是通过网络形式呈现了,突然看到这种纸质的照片,虞欢都觉得恍若隔世了。 “这是什么?”虞欢拿着那张照片问。 “还不是你姑妈着急,非要给你哥找女朋友,你知道的,你哥在部队,哪有时间谈女朋友,你姑妈就急得,我猜想啊,她肯定是惦记着你哥还没有娶媳妇儿才这么着急地醒过来的……” “都怪你当年要他报军校,老大不小的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虞姑妈一听嗔了姑父几句,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了起来。 虞欢看着二老拌嘴,虽说听起来像是在互相埋怨,可有时候,身边能有个亲近的人埋怨也是好的。 而她,细数回想,她跟顾默白两人好像都没有这样拌过嘴,不管是她无理取闹也好,胡搅蛮缠也好,每次都是顾默白先低头,往往她的小性子一起,他便投降了。 往往都是他一句话便让她无法再继续。 他说,我错了…… “欢欢,欢欢……” 听到虞姑妈的低唤声,虞欢才察觉到自己又走神了。 她最近经常走神! 送虞姑妈回了病房,虞欢到了住院楼底楼,陵川的车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会开过来。 虞欢便站在一边等,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听见有人在喊着“让一让,借过”。 虞欢站的位置距离门边还有好远,也没有留意到出来的人是谁,偏偏那人在出门后停下了脚步,即便虞欢不朝那边看,敏感的她还是感觉到了对方一双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警惕地抬脸看了过去,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时,最先看到的是对方那挺起来的大肚子。 顾依依! 好几个月不见,她的肚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她的肚子看着大得有点奇怪! “呵,我当是谁呢!”顾依依松开了搀扶她手的女佣,朝着虞欢这边走了过来,孕期的顾依依整个人身体都变了形,肚子大得她走路都显得很吃力,她穿着宽松的孕妇套装,脚上是一双大号的拖鞋,明显能看到她脚踝的浮肿,就连她的脸,不知道是胖的还是肿的。 虞欢真佩服自己刚才第一眼就能认出顾依依的眼力。 顾依依朝这边走了几步,挺了挺肚子,用耀武扬威的眼神看着虞欢,“怎么样?我怀的可是双胞胎!” 虞欢:“……”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她可没想过要弱智到跟顾依依比什么。 比什么?比谁的肚子大? 她刚走下阶梯,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小吴眼尖,一下车就见到了虞欢,两眼冒起了金星,“虞秘书……” 虞欢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果然,后车门一开,陆安生从车里下来。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陆安生居然走着下车的! 陆安生看着表情吃惊的虞欢,眉头一皱,“怎么?见不得我能双腿走路?” 虞欢:“……” 这两人简直就是……无语! 虞欢的不理睬让顾依依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见到下车的陆安生却站在虞欢面前说什么,她刚要说什么,脸色便变得一阵苍白,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疼,又疼起来了……” “安生,我的肚子……” 陆安生一听,眉头紧拧,“把人扶车上去!先送回家!” “……” 一阵兵荒马乱! 虞欢看着顾依依被扶着上车,她喊疼不是装出来的,脸色惨白,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的冷汗,而她那样子又不像是要生了的表现, 明明就疼得厉害了,为什么不是往医院里送而是被送上车带回家? 虞欢满心疑惑,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怀孕的缘故,看顾依依疼成那样子,她都忍不住地一阵心惊肉跳的。 而此刻陆安生并没有立马上车跟着那辆车走,他的手机响起,接通时,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眼睛就微微一眯,冷光乍现,薄唇一动,“死了一个?” 第499章:再痛两个月又如何? 死了一个? 虞欢在听到这句话时,浑身忍不住地一个激灵。 死? 她对这个字极其敏感! 一听到这个字,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住了,沉重的呼吸使得她的胸口异常滞闷,她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虞欢转身要走,陵川的车也刚到,车停在她的面前,陵川下车帮她开车,也就在此刻,身后陆安生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虞欢,孩子死了一个!” 背过身去的虞欢脸色变得苍白,满脑子都被一个‘死’字给侵占满了,听到身后陆安生的这句话她抑制不住内心颤抖,“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地有些异常,虞欢急忙上车,就听见陆安生苦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暗嘲,“是啊,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知道……” 他后面说的什么话虞欢已经没再听到了,车门一关,那辆车扬长而去。 陆安生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起来。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陆总!” 小吴出声打断了陆安生的自言自语,陆安生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就见小吴站在车门那边望着虞欢坐的车离开的方向,“虞秘书好像瘦了很多啊?” 陆安生没说话,嗤笑了一声,“你倒是注意得挺多的!”不过心里却微微一紧绷,虞欢确实瘦了很多! 小吴没有听出来这话里的揶揄讽刺,倒觉得这是陆安生在夸他心细入微,兴致勃勃地继续道:“陆总,虞秘书不会是怀孕了吧?” 已经坐进车里的陆安生表情一怔,目光有一瞬的凝滞,“怀孕?” 紧跟着坐上车的小吴接话,“是啊是啊,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尤其是鞋子,是那种平底软绵鞋底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虞秘书穿这样的鞋子呢,以前她来公司穿的可都是高跟鞋……” 小吴的话让陆安生陷入了一阵沉思,他不说话,脑子里却在飞快地倒退自己刚才跟虞欢见面时每个角度的画面,当他的思绪回放停留在虞欢的那双平底鞋和她那较为宽松舒适的衣服上时,他的神色暗了暗。 “你去查一下!” “啊?”小吴惊讶,查什么啊? 陆安生暗吸一口气,语气有些生冷,“我让你去查一下她是不是怀孕了!” 小吴:“……”被陆安生这生硬的语气跟怔得愣了一下,心里腹诽,这也要查啊?虞秘书怀孕了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吧? 不过…… 小吴后知后觉才想起陆总跟虞秘书之前的关系,猛得醍醐灌顶,急忙点头应下。 车里气氛有点怪,好在是陆安生的手机响起打破了这样怪异的气氛,陆安生接通了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边对方说了什么,他沉声,“我马上就回来!” “陆总?”小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想着刚才顾小姐疼得被人搀扶上车,想必是跟顾小姐有关。 “回凝水湾!” …… 陆家凝水湾,顾依依已经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她的双手也双脚都被佣人摁着,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痛到失控伤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楼下花园里响起了汽车抵达的声音,郭医生快步走出别墅,见到从车里下来的人,一脸沉重之色,“陆先生……” “啊……” 楼上传来的一声痛呼尖叫把小吴都给吓得心惊肉跳的,见陆安生快步跟着郭医生上了楼,小吴便在楼下守着,每听到上面传来的叫声,小吴就会忍不住地抖一下。 从没有看到过女人怀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他媳妇儿坏他女儿的时候很正常的啊,可怎么到了顾小姐这边就变得如此惨烈了呢? 从顾小姐怀孕到现在,六个多月的时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医生,陆总是安排了一支医疗团队来看护着顾小姐,可见陆总对顾小姐以及顾小姐肚子里孩子的重视。 可顾小姐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也太会折腾了啊! 都说母凭子贵,顾小姐怀的可是双胞胎,而且一个月前就已经通过彩超照出了两个胎儿的性别,龙凤胎啊,只要孩子平安降生,顾小姐是妥妥的陆夫人了。 如今陆总腿也好了,在顾氏盛唐是位高权重,虽不比以前的陆氏少东家,可在G城也算得上是个钻石王老五。 顾小姐只要能保住这两个孩子,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只是,这两孩子…… …… 二楼的过道上,陆安生站在房间门外,看着大床上被佣人小心地摁住双手双脚的顾依依,目光最终停在了她隆起的腹部上,眉头紧锁。 “陆先生……” 郭医生欲言又止,陆安生见状转身走向书房,郭医生紧跟其后,书房门一关。 “怎么回事?”陆安生的语气有些冷,“她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郭医生忍不住地伸手擦汗,“顾小姐是听说她母亲住了院强烈要求要过去看一眼的!至于孩子……” “昨天我们做检查的时候孩子还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就发现其中一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心跳,我们找不到任何原因,猜想,恐怕是顾小姐身体排异的原因!” 郭医生说把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资料彩超图片拿给陆安生过目,“您看!” 陆安生接过去,目光落在了一份四维彩超的图片上,两个孩子发育得都很好,他们平安地度过了前期最不稳定的排异期,没有发育畸形,很健康,可是却有一个孩子突然没有了心跳! 陆安生捏紧着彩超图片的手紧了紧,郭医生用手指着告诉他是哪个孩子,他目光委顿,半响才低沉出声,“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可能现在剖腹取出一个死婴,再留下一个继续发育。 郭医生想了想,便把自己的方案说了出来,“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顾小姐卧床养胎,辅助药物让另外一个孩子继续发育,看能不能再坚持一个月!” “哪怕是让孩子在腹中多待上一天也是好的,早产儿身体都弱,如果能坚持到足月……”郭医生说着语气一顿,看向陆安生的表情变得为难,“不过,以顾小姐现在的情况恐怕未必能坚持到足月,就她今天出现的这种症状,恐怕接下来的日子……” “痛成这样了,怕是……” 陆安生闻言将手里的检查报告往桌案上一扔,“她都坚持了这么久了,再多一两个月又如何?” 言外之意,再痛两个月又如何? 第500章:我能不能一起也接管了呢? 虞欢在医院见到顾依依和陆安生之后心里就一阵阵地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怀孕的她比较敏感,顾依依当时痛得那么厉害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自己身体都跟着痛了一样。 “虞欢?”陵川开车,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了虞欢微白的脸色,有些担忧,“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私下里,他还是唤虞欢名字,这也是虞欢坚持的。 顾总出事之后,虞欢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 虞欢暗暗吸了一口气,如实道:“我还好!就是刚才看到顾依依痛成那样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陵川闻言也不好对这件事多发表意见,“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我先去盛唐一趟!”虞欢出声,陵川愣了一下,“你是要去接沈小姐吗?” “嗯,我去看看!”虞欢说着目光转向了车窗外,她今天不想这么早回家! “陵川,盛唐现在是谁在主持大局?”虞欢问。 陵川也没隐瞒,“是陆总!” 虞欢眉头一蹙,陆安生? “谁给他授权的?” 陵川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虞欢,“是顾总临走之前授权的,当时,我也在场,所以……” 尽管让很多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可事实就是如此,顾默白在离开之前将盛唐授权给了陆安生打理! “不过顾总也说了,如果你觉得陆安生管理不好,可以把他炒了安排职业经理人代管,如果你闲不住,你也可以来试试!” 虞欢不觉苦笑,他倒是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 偌大的一个顾氏盛唐又不是她可以玩得好的玩具! 倒是陆安生,曾经管理过陆氏,当时如果不是顾默白出手,陆安生的陆氏还是活得风生水起的,只不过他生不逢时碰到了顾默白。 说起来陆安生管理公司的水平还是可行的,顾默白的眼光没有问题。 只是这两人,是不是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车到了盛唐大厦楼下,陵川看看时间便提议,“虞欢,沈小姐还要等一个多小时,不如你上楼在办公室里等?” “好!”虞欢也没有拒绝,如果是坐在车里等一个小时她会坐不住。 一进盛唐大厦的旋转门,恍若隔世,大厅里的摆设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随着秋季的来临,大厅东南角的盆栽换了一批新的。 “顾夫人!下午好!” “顾夫人……” “……下午好……” 路过前台秘书台,秘书急忙站起来打招呼,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虞欢脸上划过一丝错愕,她自从怀孕后脑子就有些不好使了,她是不是又错过了些什么? 进了专属电梯,她才找到机会询问陵川,陵川笑笑,“顾总在公司微信群里公布了你们两人的结婚证件照!” 虞欢惊住。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拿出手机之后才响起,之前自己嫌公司微信群里太吵,自己把群给退了,顾默白难道是发在那个群里的? 天啊! 虞欢直接去了顾默白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每天定期有人打扫收拾,十分整洁。 她走到那张办公桌前,伸手在实木的桌面上轻抚着,望着那把座椅失神,幻想着他坐在这边处理文件时的模样。 他工作的时候令人着迷,虞欢至今还记得在某个清醒过来的早晨,她睡在床上,而他坐在卧室的落地窗边,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过来,望着睡眼惺忪的她,勾唇一笑…… 又或是在某个午后,作为他的秘书,亲自为他冲调好一杯咖啡悄悄送进来,怕惊扰了他,从门口便开始小猫似得轻手轻脚,被从文件夹里抬起来的那张脸正好瞧见,随即一笑。 “虞欢,你是只猫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走路的姿势有多怪,被他不怀好意地笑容给刺激了,大步走过去把咖啡往他面前一放,转身就跑,却被他极快出手拉住胳膊就往怀里一坐。 “别动,坐好了!” 然后她就真的不动坐在他怀里看着他批阅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那一天,午后的阳光,甚好! 虞欢慢慢地坐上了那把并不陌生的椅子,轻轻地躺上去,侧身靠着。 他待过的办公室,他坐过的椅子…… 虞欢靠在那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也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口那边站着的一道颀长身影。 小吴站得还要远一些,陆总刚从凝水湾那边过来,公司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来的时候楼下前台那边正热闹着,一听才知道,虞秘书来公司了。 哦,不,他怎么还改不了口了,都已经不是虞秘书了,她是顾太太呢! 全段时间顾太太不在G城,所以并不知道G城因为她跟顾总的那一份结婚证闹得有多么的沸沸扬扬。 全G城的女人们都在羡慕着她,要知道隐婚的一般都是男的不愿意公开,可到了她这里明显是反过来了啊。 顾总在公司群里大发结婚证件照的举动,很多人猜测是想为自己正名,啧啧,堂堂顾氏盛唐的掌舵者,结了婚还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正名,想想都觉得…… 嗯,蛮可怜的呀! 不过,陆总在门口是不是站得有些久了? 小吴满心狐疑地看向那边,其实,其实他刚查到的消息,顾太太,确实是怀孕了! 小吴不敢胡乱猜测陆总此刻的想法,只好站在一边耐心地等着,终于见到陆安生转过脸来时,就听见陆安生低声出声,“你去通知有关部门……” 小吴一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下一秒。 “把中央空调调高一些!” 小吴:“……” 调高? 室内温度不是26度吗?不低了啊! 然而在他无意间瞟到那间办公室里的画面时,小吴愣了愣。 顾太太正蜷缩着身体躺在那张椅子上,双手搂在双臂,看起来,好像有些冷! 陆安生说完也不再说其他的,转身离开,小吴错愣之后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赶紧去把那个通知给发出去。 陆安生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门摔得很响,把看着他进门准备跟进去让他签字的秘书给吓得赶紧转身,寻思着还是等一会儿再来。 办公室里,陆安生点燃了一支烟,站在透明玻璃墙边,一支烟抽了一半才沉沉道。 “你人都不回来了还要这么折磨着她……你让我接管了你的公司,那她,我能不能也一起接管了呢?” 第501章: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你让我接管了你的公司,那她,我能不能也一起接管了呢?” 陆安生夹着半支烟的手指就搁在唇边,说完这句话他挑了一下眉头,不禁苦笑,“算了,万一把你气得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可不好!”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被惊扰了思路的陆安生神情不悦,转脸,沉声,“进来!” “陆总……”小吴推门时脸色急切,“那边会议室出了点儿事儿!” “什么事?”陆安生心情不太好,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看到虞欢那样子,还有,就是他的一个孩子没有了,从凝水湾过来的这一路,他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就是,华宇集团的设计甄选,现场出了点小问题……” 华宇集团! 陆安生皱眉,其实说起来南区那个项目只是盛唐旗下房地产项目组其中的一个项目,本该项目组那边去处理,当日竞标下来是华宇集团,其中也多少掺和了一些人情世故。 陆安生倒不是对华宇集团有什么特殊看法,反正把项目丢给谁作为甲方只需要拿到想要的东西就行,只不过最近这个华宇因为跟许家牵扯上了一些关系,在圈子里有点狐假虎威的意味。 下面办事的人回来汇报,说华宇集团那边可是放话说了,盛唐的项目肯定是他们的,因为就顾家跟许家的关系在圈子里面一传开,谁还敢来跟他们华宇竞争? 只是,说这话的人也不怕闪了舌头! 板上没钉钉的事情变数那么多,他老秦家还真以为能成为了许家的亲家? 陆安生嘲讽一笑,把烟头一掐,抛了出去! “去看看!” …… 虞欢是被推门进来的人给惊醒的。 她一向浅眠,刚才躺在这把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又被推门声给惊醒,见到进来的人是陵川时,轻声问。 “结束了吗?” 陵川走了过来,看着虞欢,“甄选活动中出现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华宇集团那边正在调解!” “小问题?”虞欢从座椅上起身,发现室内的空气并没有之前那么凉了,环顾四周,温度升高了。 她体质偏寒,在之前经历了邮轮事件之后特别怕冷,怀孕后这种反应更加明显,如今G城才刚入秋,她便套上了秋装,外面还要加一件外套才能勉强不会感觉到冷。 沈知然所在的华宇集团今天是过来跟顾氏盛唐就南区的那个合作项目对接的,虞欢前几天就听沈知然说过华宇集团更改了这次设计甄选的方式,整个华宇设计部的人都能以个人名义参加,但甄选模式不再是华宇集团一方说了算,顾氏盛唐这边有人参与。 第一轮就已经筛选掉了一大批人,剩下了十个人之中今天要PK下去一半。 “是出了什么问题?”虞欢坐了起来,问陵川。 “是这样的,现场PK中出现了相似的作品,疑是有人剽窃!” 虞欢心里一个咯噔,“剽窃?” 这种行为在设计行业里极有可能是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人的职业生涯。 要知道G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于盛唐和华宇两家企业联合组织起来的设计PK早就备受媒体关注,从这个活动开始,乃至今天都有几家媒体在场,而且随着盛唐G城南区那个项目的动工,这一次的设计大赛备受瞩目的关注度越来越高。 要在这样的大赛里出现抄袭? 涉事者是不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了吗? 然而虞欢刚思索完就隐隐察觉到站在那边的陵川神色有些不对,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虞欢脸色微微一变,“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知然吧?” 陵川神情无奈,点了点头,“是的,是她!” 虞欢:“……”她坐不住了,“我过去看看!” …… 此时的盛唐大会议室,盛唐这边的人还留有两人,其中一人是这次负责跟进这个项目的经理,本来就在赶进度,忙得焦头烂额的,这边原本是想节省时间直接丢给华宇集团来处理的,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捅到总裁办去了。 上头的人一发话,说设计稿需要重新筛选,哦,不对,应该是筛人吧。 他倒是听人在传了,说有人贿赂了盛唐的某个高层,也就是这位高层在从中斡旋才有了这么一个设计PK筛选。 他就说嘛,本来就板上钉钉的事情又搞出了幺蛾子。 这位项目经理只知道有人出了这个馊点子阻碍了他的工程进度,为此事他还很有可能会在季度会或是年终会上被上司骂,因此,今天被拉过来的他脸色很不好看。 现在好了,还遇上了个抄袭的! 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眼看着会议室里的争论还在继续,项目经理已经坐不住了。 他抬脸看看对面坐着的华宇集团负责接洽的负责人,两人目光对上打了个眼色。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坐在椅子上一位穿着艳蓝色绒面蕾丝边缘裙角长裙的女子。 不得不说,跟一屋子都穿着正装西装套裙的职业女性相比,她的这一身打扮简直就是最亮眼的一个。 不仅是她穿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名牌可穿在她身上那就是极具有品位的高调,而她的妆容精致,尤其是她的眼妆,一看就是精心描画过的,眼梢处微微一勾,将那双水瞳大眼的妩媚感张扬到了极致。 这个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妖艳得非池中之物! 如果这里不是职场而是夜场…… 啧啧! 项目经理眼底蹿起的惊艳和猥琐极快地被掩饰在了装模作样的愤怒之中。 “沈小姐,你就痛快地承认了,不用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吧?” “是啊是啊,画不出来就画不出来,剽窃,多丢人啊!” “以后哪家公司还敢要你啊?” “……!” 沈知然看了一眼还站在台上刚解说完设计理念的秦云霓,秦云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样?你不是说我抄袭你的吗?证据呢?” 沈知然扫了一眼投影在屏幕上图案,屏幕上PPT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是她费尽心血写出来的,可现在却成了秦云霓的了。 而她,居然还没有任何的证据来指证秦云霓抄袭! 不,不是抄袭,她是直接完全照搬! 沈知然心里一阵寒凉,衣袖中的手慢慢地抓紧了,她是不是已经不适合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了? 会议室后门口站着的虞欢看着好友备受这么多人的诋毁攻击拳头一握,屏幕上投影出来的绘图她是亲眼见到过的,那是沈知然在她家陪她的时候画的,那些设计理念的用词酌句沈知然都跟她讨论过的。 对方居然剽窃得如此彻底! 太气愤了! 虞欢磨牙切齿。 而此刻,会议室里的项目经理直接起身,椅子被推开时发出了尖锐的碰撞声,语气极不耐烦,“事情不都摆明了吗?谁是抄袭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正门口便响起一声幽幽的声音。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虞欢一听到这个声音,一愣,看向那边正门口。 陆安生? 第502章:想灭他,没门!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陆安生迈着悠哉的步伐走了进来,他一进来,除了沈知然之外,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纷纷起身。 “陆总!” 刚才那个又是摔桌子踢凳子的项目组经理脸上挂着尴尬的笑,“陆总,您怎么也来了?这么一件小事……” “小事?”陆安生目光极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人群里的几个正拿着话筒和摄影器材的新闻媒体人,既然是小事,为什么不把这些记者给弄出去?想来个现场直播,贻笑大方吗? 跟在陆安生身侧的陵川见他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低声说道:“那是华宇集团带来的,盛唐这边的公关部门觉得这对南区那个项目的启动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作用,所以……” 陆安生冷眼一瞟,沉声,“公关部的人可以滚蛋了!” 陵川:“……” 其实这也说得过去,闹出丑闻的人是华宇集团,现在好了,还把盛唐给拖下水了。 项目经理被陆安生那句话一噎,噎得半天都没再说出一句话来,老脸憋得通红,有点下不了台,而陆安生却慢吞吞地走进去坐在了主位上,从手里的烟盒里取了一支香烟盒子往桌子上一扔,啪的一声滑开了打火机。 “都坐吧!又没罚你们站!”陆安生轻笑出声,目光朝坐在那边坐着也开始抽烟的沈知然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往后门那边一瞥,收回后忍不住笑。 不就是想看吗?有必要偷偷摸摸? 虞欢倒不是不想进去,只是她现在以什么身份进去? 虽然公司里知道她和沈知然是好姐妹的人并不多,可她现在的身份进去对沈知然会造成一定的困扰,就算到时候事情澄清了,很多人也会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帮沈知然。 虞欢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好在会议室的后门这边极少有人来。 虞欢可不知道,她在后门这边站着,小吴就在不远处那边守着,就是为了不让人从这边过。 会议室里,除了进来的陆安生,恐怕就只有沈知然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情绪来了,就连还站在屏幕那边的秦云霓都忍不住地微微变了脸色,侧脸看向自己的助理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陆安生会来? 有消息不是说他今天不在盛唐的吗? 他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 秦云霓心里懊恼,同样也心里绷紧着,看向坐在那边抽着一支女士香烟的沈知然,气恼地磨牙切齿。 她就不信了,今天还扳不倒她沈知然! 就算现在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她的预想中进行,可沈知然根本就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这东西就是她画的,今天有这么几家媒体在,就算是个噱头,她沈知然也别想把‘剽窃’这两个字从她的职业生涯里洗白! 沈知然抽的是女士香烟,带着点薄荷味儿,凉丝丝的,她在陆安生进来的时候也是坐着没动,心里却在忍不住低咒。 她这是运气有多差,前面一个秦云霓还没有解决掉,现在又来了一个陆渣渣! 好吧,她觉得,顾默白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把这么大的一个盛唐授权给了陆渣渣来管,这两人死对头了居然现在还能穿一条裤子了,简直了…… 就陆安生在商圈里阴损的德行,她今天肯定是捞不到好处了! 沈知然狠狠抽了一口,白雾缭绕中看向了陆安生,这个渣渣不会把对虞欢的郁闷吃瘪转移到她身上吧? 在场的人都觉得沈知然这个女人是疯了,陆总进来她不站起来也就罢了,现在还跟陆总一样坐在这里眼瞪眼地对抽! 这画面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又有着几分滑稽好笑。 陆安生吐出一口眼圈,朝屏幕上瞟了一眼,转脸,看向沈知然,“你画的?” 沈知然抽烟的动作一顿,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就有人抢先出声了,“陆总,这是我画的!” 秦云霓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势满满! “哦!”陆安生轻描淡写地应下,转过脸去又看了看屏幕,“你们刚才在争论什么来着?”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华宇集团这边有人站起来了,“陆总,是我们公司的一位设计师剽窃了我们的秦总的设计图纸,我们刚才正在调解来着?” “剽窃?”陆安生说着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弹了一下指尖的烟灰,白烟中那张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详实,就在众人等着他的下文时,陆安生侧脸看了一眼那位项目经理。 “你刚才说你用一只眼睛就看出来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会议室里传来了一串低笑,盛唐的那位项目经理站起来浑身不自在,“陆总,我……” 他明明说的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哪是什么一只眼睛看出来了? 这一眼跟一只眼睛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啊! 不待他尴尬地红完脸,陆安生追问的声音又到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项目经理:“……”只好咬着牙,“我觉得是这位沈小姐剽窃了秦总的设计图纸,因为两人的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不是她还是谁?” 陆安生听他说完,也没有反驳他,而是转过目光来看向了两个当事人,“你们的设计草稿纸呢?” 众人面面相觑,谁还会把草稿纸给带过来啊,一幅图纸有时候草稿纸用量惊人啊。 沈知然把烟头一掐,“垃圾堆里!”她一向没有留用草稿纸的习惯,所有的设计在她成稿之后都被记在了脑子里。 而秦云霓目光动了动,“我用过的草稿纸都在家里的!” “嗯!”陆安生点头,视线在两人脸上扫了一眼,“这样吧,给你们两人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现场设计,现场作图,现场阐述设计理念。” 众人吃惊,秦云霓愣住,胸口微微起伏,“陆总,我们时间紧迫,我们……” 陆安生靠在椅背上笑,“你们时间紧迫,我有的是时间!我们选出的人才是对我们南区那个项目负责,秦小姐要是觉得不合适,那这合同就不签了,可好?” 话语带着一丝揶揄,传进在场的人耳朵里,有人忍不住地窃笑而起。 你们能有多忙?能比盛唐的管理者还忙? 秦云霓被噎,心里不服气却还是无可奈何,给助理使眼色让他去通知父亲秦文律。 陆安生这样的独夫跟其他家族的人不一样,她原本还指望着他能看在秦家跟许家即将联姻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毕竟盛唐的顾默白她都是认识的,许老太太还亲自带着她在顾默白面前说过要好好照顾,可偏偏顾默白这段时间人不在G城,把盛唐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陆安生来打理。 陆安生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是顾氏的人却又手握着盛唐的生杀大权。 想拉他,没门,想灭他,同样没门! 第503章:什么玩意儿? 哔了狗了! 沈知然现在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陆渣渣这是没毛病吧? 沈知然表情惊愕,其实她心里都明白了,她的所有设计稿成品有两手准备,一份存电子邮箱,一份保存在网盘,另外一份在随手携带的U盘里。 她的U盘还在,可设计稿却到了秦云霓的手里,想必也是秦云霓动用了黑客进了她的电子邮箱。 为了一份设计稿,秦云霓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沈知然算是想明白了,秦云霓这个女人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着令人佩服的偏执,她想要的,她会不折手段,并且,很不要脸! 她突然觉得跟这样的女人来争第一实在是很没有品位,简直是降低了她的格调。 偏偏陆渣渣冒了出来,什么?要她现在就画? 沈知然看了主位上的陆安生一眼,再看看沉着一张脸色的秦云霓,笑,“我没问题,既然是现场设计现场画,公平起见,就用你们设计部门的电脑吧!” 秦云霓脸色一黑,“我不习惯用别人的电脑!”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引起了周边人的交头接耳,眼神有异,秦云霓急忙补充了一句,“我们画设计图纸的用自己的电脑会更熟悉更快一些!” “行,为了你能更快你可以用你的电脑!”陆安生出声,就有人立马把秦云霓的手提电脑拿了过来。 沈知然面前摆放着的是盛唐秘书办临时拿过来的电脑,里面有沈知然需要用的画图软件,并且在她面前还摆放着一叠空白图纸和绘笔。 这明显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从一开始就变得不公平了! 然而站在门外的虞欢却知道,陆安生的这个做法才是让沈知然最后反转狠狠打脸的关键。 越是不公平,结果越是打脸! 秦云霓入座,看着周边站着的人,眉心紧紧皱起,拿着纸张的手拽紧着有了薄汗渗出。 以往的设计比赛都不可能是当面画图,因为设计的项目宏大现场根本就画不出来,就连盛唐南区的那个项目他们也是带着成品过来的,哪有这样短时间发散思维设计得好的? 真该死,她爸爸怎么还没替她想到办法? 得想办法把陆安生给弄走才行啊! 而在秦云霓抬脸时却看见刚才还懒散坐在那边抽烟的沈知然早已拿起了绘笔在纸页上画了起来。 沈知然在国外就习惯了这样的设计模式,她手速快,且就算坐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一旦进入状态也能达到忘我状态。 现场的PK一开始就有了很明显的区别,一个还在着急的冥思苦想,而另外一个早已落笔。 摆放在桌案上的手机响起,陆安生的手机是调整的振动,手机振动起来,那边正低着头拿着笔的秦云霓第一时间抬脸看向了陆安生这边。 陆安生看着她的反应,垂眸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是一个手机号码,显示的名字是‘秦老不死的’。 秦文律打来的电话! 陆安生拿起手机,在秦云霓满眼希冀的目光下,摁下了拒接按键。 在陆安生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秦云霓的脸色微微一白。 陆安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地冷笑。 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东西是上不了台面的,任凭你的嘴巴吹得如何的天花乱坠! 什么玩意儿? 简直是侮辱了设计师这个头衔,让他都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 虞欢看着会议室里发生的这一切,突然忍不住想笑。 虽然她不待见陆安生,可今天陆安生的出场确实是为沈知然扭转了局面。 他不提那什么设计稿剽窃的事情真相,就让你现场设计一个,有没有真本事一试便知! 想来在一个小时之后,沈知然当场画出来的作品比秦云霓的好,在场的人还有谁敢说她剽窃了一个连婴儿房间都设计不出来的人的作品? “夫人,您是不是累了?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小吴走过来轻声道。 虞欢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小吴吞了一口口水,内心无奈OS,他总不能说陆总让他一直都在这边陪着她站着吧? 总不能告诉她,陆总刚才看到她冷了调高了整栋大厦的温度,热得其他部门的人们一个个恨不得不穿衣服! 虞欢站的时间也短了,前前后后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她小腿有些累,担心自己站久了对身体会有影响,便同意了小吴的提议先回办公室等。 “夫人您放心吧,有我们陆总在,沈小姐吃不了亏的!” 小吴一路把虞欢送到办公室门边,正想等着虞欢进了办公室他好找个地方坐一下,站得腿都软了,可人刚到门口,电梯那边便传来了一声低呼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虞欢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朝电梯那边望,就见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人。 十五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的许宁城,而刚才被吓得低呼出声的是跑腿的秘书。 虞欢一看到许宁城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天晚上她跟薛景禹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他坐在车里跟那个女人吻得难舍难分,蹙眉之际许宁城的轮椅已经行驶到了她的面前。 “嫂子!”许宁城目光在虞欢身上打量了一圈,又在她身后扫了一圈。 虞欢看出来了,他在找人! 没有在身后找到要找的人,许宁城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虞欢是猜不透许宁城到底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听说他受了伤,很严重,双手双脚外加心口,那么重的伤是需要床上静养的,可他倒好,在床上睡了不到半个月就爬起来了。 见许宁城望着自己,虞欢无声地指了指会议室那边,算了,她实在受不了人家一个伤患用这样小狗似的大眼睛望着她。 许宁城转过轮椅就朝着会议室那边去了。 虞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蹙眉若有所思。 许宁城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了!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 会议室这边PK还在继续,让秦云霓内心抓狂的是陆安生不仅没接她父亲的电话,而且还带着这么多的人等着看她出丑,她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个瘟神了? 然而就在她内心纠结的这一刻,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出现的人让秦云霓差点要喜极而泣了。 “宁城……” 埋头正在修图的沈知然听到秦云霓这一声软腻的嗓音时,握着键盘的手微微一僵,目不斜视的她第一次走神了,目光瞥向了门口。 特么的,他怎么又冒出来了? 第504章:媳妇儿,好好画! 许宁城的到来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秦云霓的一声“宁城”更是让整个气氛上扬到了最高点。 在场华宇集团的人们瞬间有了一种脊梁骨被人撑起来了喉咙里灌了一大碗鸡血激扬澎湃的感觉。 啊,给他们撑腰的人来了啊! 沈知然落在鼠标上的手指僵顿了一下,看到秦云霓从座位上起身迎了过去,收回目光后冷嗤一声。 贱! 沈知然没再往门口那边看了,耳边充斥着一声声“宁城少爷”的恭维声,描画得精致的眉眼紧紧一蹙,尝试着让自己静下来心来就当进来的人是空气,可在移动鼠标时,她的右手食指还是没来由地颤了颤。 MD! 沈知然在心里狠狠低咒,抬脸目光瞪视上主位上坐着喝咖啡的陆安生,眼神抗议,你还要不要我画了? 陆安生莫名其妙地被瞪,嘴角扯了一下,哔了狗了,他今天还真是多管闲事了! 而这边,许宁城已经被十五推进来直接停在了陆安生主位的旁边,旁边坐着的人纷纷让位腾出空间来,而陆安生还端着咖啡杯,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被推过来的许宁城,挑眉,“轮椅不错!” 许宁城瞥他一眼,“是比你的好!” 端着咖啡杯的陆安生:“……” 这叫风水轮流转!轮椅轮流坐! 陆安生刚想问他来这里有何贵干,就见许宁城突然单手托腮,目光朝着一个方向,淡淡喊了一句。 “媳妇儿,好好画!” 陆安生差点扔掉了手里的咖啡杯,在场的人也惊愕到瞠目结舌,秦云霓也愣了一下,脸颊随即一红。 沈知然的视线一直都是落在自己电脑屏幕上的,她没朝许宁城那边看,反正有的人对他献殷勤,刚才秦云霓那一声软腻的“宁城”喊得她掉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如今许宁城这一句“媳妇儿”更是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 沈知然的指尖一抖,一条直线给点歪了。 麻蛋,秀恩爱? 这两个不要脸的居然在秀恩爱! 如果此刻桌子上有一坨翔,沈知然会毫不犹豫地抓起来丢过去糊许宁城一嘴巴。 臭不要脸的! 沈知然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也许是许宁城的到来影响到了她画图纸,也许是她怀才不遇屡次被人打压,心里那个怒气刚才还能沉得下去的,此刻就因为对方那一句‘媳妇儿’一下子给撩出了火来。 她猛然抬脸,瞪向了罪魁祸首的那边。 可她一抬眼却发现对方正看着她,眼神带着点似笑非笑,眼梢微微上挑,自带一股矜贵之气的笑意中还参杂着一丝坏坏的狡黠。 就在沈知然的目光跟他对视时,那货居然唇瓣一动,一个啵儿随着他那眼角自带的风情朝她飘过来。 沈知然眼瞳一撑,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妈呀,见鬼了! 许宁城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飞吻? 尼玛,她一定是眼睛出了问题! 沈知然低下头抑制不住心脏突然加速砰砰砰地跳动,怎么突然觉得,刚才,他那句‘媳妇儿’是对着她喊的? 啊呸! 沈知然在心里大骂! 这货一定是出门没有吃药,一定是的…… 陆安生则一直在观察着许宁城的表现,尤其是在他那一句话之后,陆安生觉得自己对许宁城的所有认知都被重新刷新了一遍,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跟许宁城一模一样的脸,他险些要认为这人不是许宁城! 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改变得如此彻底,而许宁城那个人一向沉默寡言,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冷傲,能跟他走到一起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他那性子本就冷,朋友都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更少。 现在的许宁城…… 陆安生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听到许宁城说出那样的话来。 所以,他在震惊之后一直在观察着许宁城的表现,一脸的匪夷所思。 尤其是在他发现许宁城的那句‘媳妇儿’不是对着秦云霓喊的,而是对着沈知然的方向时,陆安生一口口水吞了下去。 果然,闷骚的人一旦骚起来挡也挡不住! 这边秦云霓已经羞得脸颊绯红,完全没有了心思画图,想着许宁城过来肯定给她疏通的,心里一阵得意,看向沈知然那边更是轻蔑至极。 你再有能力又如何?这个社会可不是你有本事就一定成功的。 靠的是什么?情商啊亲! 而这边,两个距离靠坐得比较近的男人,一个满心狐疑地打量,一个坦然地面对着对方的打量,最后许宁城是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了,眉宇间有些不悦的情绪闪过,沉声,“那天坐在车里开车的人是你吧?” 陆安生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这人的脑子转得也并不慢,立马便想到了那天他载着顾默离逃离那座山时的情景。 当时,许宁城就跟在他们身后紧咬不放,而他更是生死时速地越过那座桥,刚开过去那桥就炸了。 陆安生故作不知,接触到许宁城冷冷看过来的目光时表情讶异,“你在跟我说话?” 真他么会装啊! 许宁城闻言冷笑,“我正在跟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说话!” 陆安生:“……”明显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里饱含敌意,他嘴角一抖,尼玛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许宁城的脸朝他那边侧近了一些,“你是什么身份我迟早有一天会查出来!” 陆安生听了挑挑眉,内心却在震惊对方的敏锐,“嗯,然后呢?” “警告你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否则……”许宁城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拉开距离之后冷笑着看着面前的人。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较量对峙。 “我做好了!” 沈知然拍了一下键盘,表示自己完成了,这边两个目光较量的男人才各自挪开视线,陆安生正想说句什么,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满意的低笑,“唔,我媳妇儿就是厉害!” 陆安生:“……” 日,臭不要脸的货! 第505章:我死给你看! 沈知然最后离开盛唐大会议室时满脑子都是秦云霓吃屎的表情,她想笑,捂住肚子又怕有损了自己的形象,所以一路都憋着,快步走出会议室之后一溜烟地跑进了虞欢所在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门一关整个人就忍不住地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天啊……” 虞欢本来是在翻阅顾默白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资料的,坐在这里无聊,翻翻他曾经看过的文件能让她感觉到他还不曾走远,没想到就被沈知然狂放的笑声给惊回了神。 她合上文件件,起身。 “怎么了?这么开心,是不是那女人的嘴脸给你撕破了?” 虞欢觉得许家老太太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给许宁城挑了一个那么有心机的女人! 沈知然笑得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见虞欢过来,她急忙腾出一只手摆摆手,“我,我待会就好,等我再缓缓……我的天啊……你不知道,刚才,刚才在会议室里,哈哈哈……” 沈知然笑得语不成句,虞欢久等不到有些急,“你再不说我可就不听了啊!” 沈知然这才伸手撑着门从地上爬起来,“我跟你说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秦云霓以为来了个撑腰的,所以什么东西都没画,结果呢,陆安生把一片空白的东西拿给旁边坐着的许宁城看,说的一句,“你媳妇儿好像不给力!” 许宁城当时白眼一翻,操作着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而秦云霓在后面一路追,被十五直接拦下,秦云霓坚持要追问十五刚才是不是许宁城说过什么,她是看到许宁城在走之前跟陆安生两人说过一句话的,她非常坚决地表示要知道。 十五表情无奈,被堵在门口不让走,最后无奈的十五只好说了。 “宁城少爷不想跟你说话,并朝你抛出一坨翔!” “哈哈哈哈……” “十五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好投入,欢儿,你不知道,秦云霓那个小婊砸当时那脸绿得,哈哈哈哈……那么多人都听到了……” 虞欢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那话,真是许宁城说的?” “我怎么知道,多半是十五添油加醋说的!”沈知然往大沙发上舒服地一躺,整个人四仰八叉地仰天躺着,笑过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了疲倦不堪的神色。 虞欢走过去替她接了一杯水,“先休息一会儿?”沈知然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虞欢的隔壁,闭上了眼睛。 她今天画的是浓妆,为了能掩饰掉自己严重的黑眼圈青色眼袋,为了粉饰连续一周睡眠不足带来的疲倦脸色,她顶着一脸的浓妆过来的。 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她已经困得一合上眼睛就能睡着。 只是她刚闭上眼,却轻轻地出声,“虞欢,我觉得许宁城好像有些不正常!” 虞欢看着闭着眼要入睡的沈知然突然说到了许宁城,她也正为这件事而疑惑着,“你终于发现了?” 沈知然慢慢睁开眼,眼睛里的表情有些复杂,半响,她才继续说道:“他的变化好像就是在我打了他一棍子之后!” 原来她记得这么清楚! 虞欢见沈知然皱眉的样子忍不住微叹一声,恐怕连沈知然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心里是在意过许宁城的吧? “那天晚上,他爬上十楼翻窗进入我的宿舍……” 沈知然把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跟虞欢说了一遍,虞欢听完整个人都震惊住,联想到她之前见到的许宁城的那些表现。 确实…… 诡异…… “我发现,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沈知然喃喃自语,说完抱着双膝的她又自嘲一笑,“其实他变成什么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走吧虞欢,我今晚上去你哪儿住!” 虞欢见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穿好鞋子,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知然!”虞欢穿好外套,想了想提醒了一下沈知然,“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喜欢上许宁城了!” 已经走到门边的沈知然身影一僵。 …… 此刻的盛唐大厦门口,许宁城被人堵在了门口。 “回不回去?”薛景禹堵在许宁城的面前,他的身后还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薛景禹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悬挂着听诊器,连自己的工作证都还挂在胸口的,明显是从医院里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的,一见到许宁城,薛景禹那脸色臭得要发飙。 好好的住院,住着住着人就跑了,他一个医生,现在还要兼顾做他许宁城的保姆了是吧? 薛景禹觉得,聂宇深说的话很有道理,干脆直接深度催眠了让他睡个十年八载的,大家都清净了! 许宁城看着追到这里来的薛景禹,脸色难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又来?回去躺在病床上挺尸?他不要! “跟我走!”薛景禹说着就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保镖走上前去帮忙推轮椅。 许宁城无语地皱起了眉头,突然见到大厅那边有人过来了,他急忙叫停,“等一下!薛景禹,我要带个人走!” 薛景禹:“……”表情怒,你特么都是个拖油瓶儿了,还想再带一个,串成一串一路叮当响啊? 薛景禹恶狠狠地瞪许宁城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边,见到沈知然时顿时恍然大悟,嘴角狠狠一扯。 这货简直…… 沈知然正跟虞欢谈论着晚上吃什么,感觉到门口那边的视线,她看了过来,见到了那边的人眉头一蹙,然而下一秒她差点摔一跤。 “媳妇儿,跟我走!” 沈知然身形一个踉跄,虞欢措手不及,薛景禹本来是要跟虞欢和沈知然打招呼的,被许宁城的这一声‘媳妇儿’给刺激得脸上的表情狠狠一抽。 媳妇儿? 薛景禹张大了嘴巴,看看许宁城,再看看沈知然,目光最后跟同样震惊的虞欢对视在一起。 薛景禹和虞欢眼神表示,世界太玄幻,他们想静静! 沈知然一脸震惊,会议室那一声媳妇儿她能以为是他在跟秦云霓秀恩爱,可是现在呢?特么秦云霓不在啊啊啊啊? 而且他那双眼睛盯在她身上是什么意思? 沈知然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她松开虞欢的手想要跑,却被身后许宁城响起的声音再次给怔住。 “知然媳妇儿你要不陪我去医院,我就死给你看!” 在场众人:“……”浑身狠狠一个哆嗦! 第506章:我喜欢沈知然! 沈知然有了一种想要去死的冲动! 许宁城一句‘媳妇儿’本就震惊了所有人,最后一句居然还加上了她的名字! 这一次,她想不对号入座都难了! 虞欢表情错愕,薛景禹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悚。 画风太畸形,颠覆了两人又一次才竖立起来的世界观! 沈知然还保持着要奔走的姿势,被这一句话给活生生定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是一变再变,一转脸,看着某个坐在轮椅上幸灾乐祸的货正眨着那双好天真好亲和的眸子笑着望着她。 沈知然深吸一口气,心里只冒出一个想法来,幻想着曾经的许宁城一副全世界都欠他二百五的冷脸画面,一睁眼看到现在许宁城的这张脸,她的人生观都要崩塌了! 天啊,她觉得,她还是更容易接受那个高冷二百五! 这样画风离奇反套路的许宁城她有点HOLD不住! “宁城……”大厅那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秦云霓一阵小跑跑了过来,沈知然转身,看了许宁城一眼,“喏,那才是你的媳妇儿!” 沈知然丢下这句转身就走,心里却没来由得一阵酸酸的,咬着唇瓣的力道一用力,心里低骂,沈知然你这自欺欺人的毛病得治! 许宁城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奔向自己这边的女人,这女人不就是刚才在会议室里在他面前晃的那个。 许宁城脸上浮起一抹疑惑,侧脸抬头看向薛景禹,薛景禹伸手在嘴巴上捂了一下轻咳了一声,眼神交流表示,她确实是你奶奶给宁城挑选的儿媳妇! 当时是许宁城亲自答应的,他也在场,只不过,这个人格那个时候还没有彻底清醒,所以才不知道。 现在这么一证实,这个许宁城当时确实是不知道的,所以表情才会就跟见了鬼似得。 许宁城从薛景禹那里得到了证实眼睛一凸,转脸看着面前的女人,眉头一竖,再转头瞪向薛景禹。 你骗哥哥,就这货色也能塞给你哥哥我? 薛景禹要是能读懂他心理想法肯定一巴掌就招呼了过去,你是谁哥哥?揍你丫滴! 这边许宁城这才算是正眼在秦云霓身上匆匆一掠,眼神有些沉暗,发现对方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自己想看的人了,他眉头一竖,“站远点!” 秦云霓没料到他会这么凶,反应过来后脸颊微红着挪开了一点位置,“宁城,我刚才不是故意……” 许宁城哪里是在听她说话,眼看着沈知然坐上了虞欢的车扬长而去,那女人走的时候头也没回一下,他顿时有种被人彻底无视被人彻底抛弃的郁闷感,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紧紧一用力。 “宁城,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秦云霓还在道歉,她想刚才许宁城的下属说那句话肯定是因为觉得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了他的脸。 前段时间许宁城受伤了,受伤原因是被封锁了的,她本来是要去医院的,结果医院那边不允许人探望,连她这个被许家老太太认可了的未来孙媳妇也不行。 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靠近许宁城,也就那一次他脑部受伤躺在尊皇娱都的那一晚她在旁边守着,事后还被他给直接扔出了房间。 尽管许家老太太对她是另眼相看,可她自己心里却清楚,许宁城对她很排斥。 许宁城是许家孙子辈里唯一的继承者,她想要攀住这根高枝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期望,整个秦家的未来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更因为,这个男人…… 不仅是家世,地位,相貌,都百里挑一! 秦云霓早已幻想着能有一天嫁进许家,成为人人艳羡的许太太。 就在刚才,在会议室里,他不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自己一声‘媳妇儿’吗?让她是狠狠惊喜了一把。 只是许宁城的态度就像七八月的夏天,变脸速度快得让她难以捉摸,但从刚才许宁城一言不发就离开的情景来看,她肯定他是因为自己刚才表现得不好而丢了他的脸,所以才突然这么冷淡的。 却没想到许宁城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看她,在秦云霓发现他注意的方向不是自己的时候敏感地就要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却见许宁城突然收回了目光抬脸,一双眼睛冷冷的,薄唇一动,语气冷漠,“你是谁?” 秦云霓:“……” “我……”秦云霓觉得,自己在今天丢光了她二十六年来都不曾丢的脸,今天全丢光了! “我是云霓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低缓,这样才能不会因为内心的愤怒而扭曲了她这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许宁城的轮椅往后一推,一转身,轻飘飘丢出一句,“不认识!” 秦云霓:“……”僵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开始皲裂。 她被许宁城的一句‘不认识’狠狠打了脸! 许宁城被薛景禹带来的人推上了车,薛景禹一上车就用那双冷刀子似得目光盯着他,被看得心里有些烦躁的许宁城闭着眼睛,把脸转向一边,不理会薛景禹的眼神施压。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以说,他把宁城的人设给弄得乱七八糟! 是,薛景禹是说过接受他这个人格,是因为他不想这个人格再做出伤害宁城的事情,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随性得肆意妄为了。 他知不知道他的性格跟宁城的性格是南辕北辙截然不同,表现得太明显会让人起疑的。 就在刚才,薛景禹就发现了虞欢和沈知然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是啊,如果是宁城,他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薛景禹内心在抓狂。 如今知道事实真相的就他和许二叔两人,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这心里堵得有多慌? 因为他这个人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自从上一次许宁城的第一人格出现自杀后,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这样的认知让薛景禹心里一阵害怕! 他那么决绝的赴死,是不是…… 宁城,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薛景禹心里一阵难受,身旁的许宁城却突然出声,“薛景禹,我喜欢沈知然!” 薛景禹的思绪被截断,又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惊住。 喜欢? 这个人格,他难道,已经衍生出属于自己的情感了? 第507章:永远回不来了吗? “我喜欢沈知然!” 身边坐着的人突然出声。 薛景禹震惊。 喜欢? “就是那种……”许宁城转过脸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纯纯的笑容,眼睛里还浮现出一种向往的情绪,思索中有些犹豫。 “看到了就很想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的修饰词,一双眼睛里亮如繁星,“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喜欢吧?对吗?” 薛景禹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格,已经衍生出属于自己的情感了? 在薛景禹的认知里,第二人格之所以排在第二,是因为他是从主人格身上衍生出来的,他或许会有主人格那般的认知或许会跟主人格一样有着高智慧,但自我世界里却绝对没有第一人格那么遵纪守法。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随心所欲不受约束。 许宁城这种情况,第二人格属于协同意识人格,这个人格之前是依附着主人格而活,然而现在,他的话却映射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有属于自己的情感意识了。 或许在这之前,他的存在就是许宁城另外一种性格的释放,他会把许宁城不会做的事情都做一遍,可现在……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个世间的美好,因此,也延伸出了一种对情感的向往! 他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薛景禹一脸的震惊,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从他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表达方式很直接,不同于以前许宁城的情感压抑,他是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很积极地付诸行动。 他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思考,并积极地融入! 这个人格个性越来越鲜明,越来越丰满,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每天都在进化,每天都在完善,不仅是认知上的,还有情感上的。 也就意味着,宁城,以前的那个宁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吗? …… “知然!” 虞欢看着上车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知然,略显担忧。 其实,沈知然是心里在意的吧,不然她也不会在刚才指着秦云霓时说出那么一句酸溜溜的话来。 靠坐在车座座椅上的沈知然慢慢睁开了眼睛,语气有些疲惫,“就今天这种状况来看,我是不能在华宇集团待了!”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虞欢还以为她在纠结着许宁城呢。 “那你有什么想法?”虞欢问,今天在盛唐闹出了这样的一出,沈知然怕真是不能再留在华宇集团了,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就算秦云霓没动笔交了白卷,可沈知然画出来的东西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秦云霓一口咬定沈知然剽窃了她的作品,可现场的记者都是有眼睛的,未必就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所以,陆安生还算是给了华宇集团一个面子,至少没让秦云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不过也算是狠狠煽了秦云霓的脸。 所以,那所谓的剽窃,真正的剽窃者,明眼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我想单干!”沈知然的表情认真而果断。 “自己成立公司吗?”虞欢也来了兴致,华宇集团有个那么无耻的秦云霓,沈知然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嗯!”沈知然认真思考,“我筹划筹划,看看能不能从国外拉些朋友过来帮忙!”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虞欢对沈知然的这个想法十分支持。 沈知然抬脸看着她笑,伸手揽过虞欢的肩膀,“有啊,当然有啊,你过来帮我吧!” 沈知然笑得狡黠,心里却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庆幸,为什么? 她觉得,人只要一旦找到了事情做,一旦忙碌起来,那么,虞欢的等待就不会变得那么漫长! 沈知然有想过的,想过要离开G城,去国外,因为许宁城就是个定时炸弹,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今天因为许宁城的出现她心里乱透了。 然而,看着身边的虞欢,沈知然就把那个念头直接否决掉了。 她不能留下虞欢一个人在这边撑着! 就算是要等,不管等多久,她也会陪着她,一起! …… 薛景禹心情沉重地回到家。 聂宇深在客厅里敲打着键盘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停顿了一下,朝门口看了一眼,用他心理医生的职业敏锐扫向了薛景禹,“你情绪很失落,也很纠结,怎么了?苏家二小姐又对你逼婚了?” 聂宇深这段时间都住在薛景禹这边,虞欢的情绪才刚刚有所好转,聂宇深要时刻留意着,有时候还要跟薛景禹两人一起商量着对策。 至于许宁城,那家伙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挺尸,而且听薛景禹说了,许宁城最近不适合跟他们一起处理事情,虽然聂宇深也不知道所谓的不适合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门口那边的人没回应。 “不过,人家都怀孕了,你好歹是不是也该表个态?”聂宇深继续出声。 薛景禹正在门口换鞋,衣服外套刚递到佣人手里,一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忍住抓起脱下来的皮鞋朝聂宇深砸过去。 聂宇深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抬脸正好迎视上薛景禹冷冷看过来的目光,聂宇深赶紧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去。 “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这家伙只要一听到苏家二小姐这个名字,整个人就像暴怒而起的狮子。 苏琪那个女人用的手段是不光彩,可关键是,人家现在是怀孕了啊! 订婚的事情都被薛景禹一拖再拖,苏家人那边是急得团团转,到处找人来说情,可薛家人这段时间都很忙,薛景天忙着在H国找小白,薛妈妈一直在国外,作为女强人的薛妈妈在对儿子的婚事却是意外的宽容。 当初是薛景禹答应娶苏家二小姐的,薛家人也没有什么意见,薛妈表示只要儿子喜欢就好,她不强加干涉。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听说当时苏琪就衣衫不整地被薛景禹掐着脖子扔出房间的,紧接着就被送去了医院,事后全G城圈子里都传遍了,说苏家二小姐自己送上门去被薛景禹嫌弃。 但是,这件事的后续到现在还在继续着。 酒后乱X的结果就是,苏琪居然怀孕了! 第508章:你找到他们了是不是? 苏琪怀孕了! 那个女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却幸运地怀上了他薛景禹的种! 薛景禹大步走过来,冷沉着一张脸往沙发上一坐,阴沉的脸色让聂宇深看着都没敢出声了。 被一个女人算计到这个地步,薛景禹也算是栽了! 不过苏家对苏琪怀孕的事情瞒到现在,恐怕也是担心一早被薛景禹发现会用什么手段给弄没了,到时候他们手里就完全没有了要挟薛景禹的筹码! 薛景禹确实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怀不上那个孩子,或者,是怀上了,也能给她弄掉! 然而现在,那孩子都已经过了危险期,都已经三个月了! 消息是前几天才从苏家那边传过来的。 薛景禹阴郁地眯起了眼睛,苏家人瞒得倒是密不透风,打得是一副好算盘! “薛景天那边有没有消息?”薛景禹将话题转开,脸色却依然不见好,从裤兜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燃了,一边抽一边看向聂宇深。 聂宇深摇摇头,“没有!” 薛景禹眉头一皱,“他们在搞什么鬼?”就算找不到人,顾默离是不是也应该回来一趟,丢下顾氏盛唐,把那么大的公司丢给陆安生来管。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不得不说,薛景禹对陆安生还是持质疑态度,这段时间据他观察,陆安生也算是兢兢业业,并没有什么异动,所以,薛景禹对他的态度持保留意见。 “你别看着我,我晕机!” 聂宇深提到这个体质问题自己也很头疼,他对飞机实在是深恶痛绝,因为每一次经历都让他感觉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也就这一次回国,他对自己催眠成功,在飞机上睡着了,下飞机才没有被人抬着下来。 薛景禹没再说什么,起身朝楼上走,走了几步,停下来,“我始终觉得不对劲,我明天过去一趟!” 聂宇深愕然,“去哪儿?” “H国!” …… 晚间,虞欢并没有和沈知然回家吃饭,两人预约了G城最繁华的时代广场附近的法式餐厅。 正值周末,这个时间段步行街热闹非凡,中央喷泉喷出的泉水高约数丈,坐在餐厅的靠窗位置,每一次喷泉喷起,虞欢都会朝窗外望过去,入眼的是对面购物大楼的奢华水晶灯,在喷泉的水雾之下呈现而出来的朦胧美似仙境。 餐厅经理亲自过来为虞欢推荐今天的特色菜品,虞欢点了几样,剩下的都交给了沈知然。 “顾太太以后可要常来!”餐厅经理对着虞欢微笑,上一次几个米其林大厨来这里,虞欢那天晚上为了能订座位还专门找了这位经理,靠着之前的那点交情抢了两个座位。 那天晚上,她买了戒指是打算跟顾默白求婚的! 虞欢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在了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她喜欢坐在这里,很多次吃饭都来这里,坐的位置也是相同的一个。 那天晚上,她也是坐在这里等他的,等了一晚上,等到餐厅都要打烊了,可最后他还是出现了! 人总是这样,会在某个特殊的时间某个特殊的地点就勾起了曾经的回忆。 那天,她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等。 而现在,她的手慢慢地落在小腹上。 现在,我和他一起等你回来! 大概是被虞欢脸上的多愁善感所影响了,沈知然也不忍心这个时候去打扰她,任由着她表情痴痴地望着窗外。 吃过晚饭,沈知然提议两人在步行街散散步,虞欢也同意,刚吃了饭需要消食,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那座喷泉边,双手塞在外衣袋里的她有些失神,终于,她回神后伸手就在自己的兜里掏了一阵,没有掏到什么东西,又拉开包包去翻。 “你找什么呢?”沈知然问。 虞欢低着头,翻找着,“我找一个硬币!哦,找到了!” 她说着,从包包里面取出了那枚找到的硬币,眼神一下子变得虔诚,对着喷泉池,双手合十着低垂下了头,紧接着她将手心的硬币轻轻抛弃,硬币成抛物线落向了池子中央,淹没在了涌动着的水池之中。 “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的,觉得,这些是在那些脑残的韩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可是现在,我却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祈祷上!” 虞欢说着双手合十,低声的,虔诚的低语出声,“愿上天,能将他送回到我的身边!” 默白…… 她说完久久地才抬眸,天际上一颗流星蹿下,拖长着尾梢划亮了天空,她怔怔地望着坠落的流星,低声喃喃,“默白,你是听到我的话了吗?” …… H国,得到消息的薛景天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半响才看向了等候着他回复的下属,“既然他来了,就让他过来吧!” 薛景禹是第二天便去了H国,他在G城煎熬到坐立难安,薛景天这边又没有给他任何消息,他左等右等只好自己过来了。 哪知去机场接他的人并没有带他去雨林,反而是带着他直接去了H国国内著名的休闲避暑山庄。 到达目的地时,薛景禹从车里下来三两步直奔向薛景天喂鱼的中堂,“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景禹风风火火地蹿进来,见薛景天还悠哉悠哉地喂鱼,眼睛都没朝他这边看一眼,索性伸手直接把他手里的鱼食给抢了,往池子里一扔。 薛景天:“……”反了啊,都动起手来了! “薛景天……” “叫大哥!” 薛景禹:“……”我X! 仗着比他老要倚老卖老了! 此刻花厅那边人影幢幢,有几个穿着白衣大褂的人快步走了过来,“BOSS ,时间到了!” 薛景天也不理还瞪着一双眼睛满脸疑惑的弟弟,对着那几人点了点头,“嗯,去吧,我马上就来!” 薛景天说完,那些人便快步朝着一个方向离开,而薛景天伸手接过了侍者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擦拭着手,慢条斯理,“你怎么过来了?” 薛景禹的目光还尾随着刚才那一拨人离开的方向,出于敏锐的直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转脸一手便抓住了大哥的胳膊,表情急切! “你找到他们了是不是?” 第509章:我跟他不熟! “你找到他们了是不是?” 薛景禹脑海里突然蹿起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绪了,他抓住薛景天的手腕用力得紧,紧得薛景天眉头都皱了起来。 “松开一些,我带你去就是了!”薛景天大概也是不想再逗自家弟弟了,再逗下去万一哭了他还得想办法哄! 薛景禹:“……” 见薛景天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薛景禹震惊着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惊喜的,还夹带着一丝恐慌,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薛景天已经走开了好远,他赶紧大步跑过去。 “大哥,是真的吗?” 薛景天:“……” 这小混蛋什么时候正常的时候喊过他一声“大哥”? 今天倒是挺上道的! 见薛景天不说话,薛景禹语气越发的急了,伸手,“哥……” 薛景天趁着薛景禹说话的空档人已经踏上了别墅的二楼,跟一楼的格局不同,二楼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医疗室,空气里弥散开来的气息薛景禹是再熟悉不过,一到了二楼薛景禹似乎就明白了过来,不等薛景天开口说话,他便迅速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往地上一扔,指挥着迎面走过来的一名医护人员。 “快拿一套无菌服给我!” 那名医护人员得到了薛景天的眼神许可之后取了一套给他,薛景禹快速穿好,也等不及人带路便朝着一个房间快步奔去,还留在原地的薛景天望着那个冲进一个病房消失掉的声音,忍俊不禁地摸了摸鼻子。 看吧,有了他这个二哥就忘了他这个亲哥! 薛景禹在进了一个病房后并没有见到自己以为的病床和人,里面又是一个隔空的空间,而对面才是所谓的病房。 门打不开,提示需要验证指纹,薛景禹转身看着悠哉悠哉走过来的薛景天,表情怒。 “进去需要指纹验证你怎么不早说?” 薛景天看了弟弟一眼,轻哼一声,走过来刚要抬手把拇指摁在感应区域,手却突然停顿住,“再叫声‘哥哥’听听!” 薛景禹:“……”呸! 薛景天转身要走,薛景禹,“哥……” 薛景天这才满意地转回身来,抬手就在薛景禹的脑袋上一揉,“嗯,乖!” 薛景禹:“……”一张脸铁青,MMD,你当我是条狗一样的揉! 随着感应区域里传来的一声提醒声,门咔擦一声自动滑开,薛景禹总算是看到了房间里的人,整个人怔在了门口,一张脸因为眼睛真实看到的这一幕而开始泛白。 …… G城,聂宇深在替虞欢做完催眠之后,看着睡在大床上表情安详的虞欢,内心又一次轻轻叹息,这才悄然无声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沈知然一直在门口等,等聂宇深出来之后她还朝房间里探了一眼,低声,“睡了吗?” “嗯!”聂宇深点了点头,沈知然如释重负,靠在过道墙壁上,烟瘾犯了她从衣袋里取出一支香烟,觉得在这里抽烟不太好,便指了指楼梯间的方向,跟聂宇深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她这样每天晚上都靠你催眠入眠,时间久了会不会出现睡眠障碍?”沈知然不得不担心这个问题,会不会以后对这种做法产生了心理依赖,到时候没有催眠师就睡不着觉? 而长时间这样催眠对她的大脑有没有影响都还不确定,沈知然总觉得这种违背人类自然休息原理的做法其实就是治标不治本,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种方法能让她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聂宇深回答。 “暂时吗?”沈知然到了楼下才点燃了手指间夹着的那支烟,在聂宇深的目光注视下她抽了一口,“抱歉,戒不掉!” 聂宇深无所谓地笑笑,“大概也就是你这样直爽的性子所以才让许宁城对你穷追不舍!” 沈知然被烟雾呛了一口,咳嗽了几声,表情惊措,眼底蹿起一抹尴尬来,笑笑,“什么穷追不舍,我跟他不熟!” 对,不熟! 沈知然毫不掩饰地回答倒是让聂宇深愣了愣,“不会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追女人呢!” 下午他追到顾氏盛唐去喊一声“媳妇儿”,聂宇深也是后来才从一些花边新闻报道上看到的,说什么许家大少跑去盛唐给自己媳妇儿助威,对象是秦云霓,不过聂宇深看了却嗤之以鼻,现场不是还有个沈知然么? 就那天他们刚下飞机许宁城愣是把一座轮椅装上了风火轮般地飞驰而来,拦截的不就是沈知然么? 没长眼睛的人才会把他那一声“媳妇儿”胡乱安放在秦云霓的头上! 听说许宁城被薛景禹强行押回医院后听说在医院里闹起了脾气,天王老子去了他也不认,薛景禹丢下他不伺候了,倒霉的就成了许家的那些保镖了。 十五已经在门口哭爹爹求奶奶了,见人就恨不得把心里的委屈给哭个三天三夜。 许家老太太那边好像都给惊动了,现在恐怕还在医院那边打机锋,聂宇深寻思着待会从这边回去顺道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眼,就许聂两家老一辈的交情,许宁城现在这样子他如果不去一趟有些说不过去。 聂宇深说了一些医院里的情况,沈知然看似在专心致志地抽她的眼,对聂宇深所说的不发一言,可聂宇深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飞速划过的担忧和疑惑。 聂宇深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秦嫂替他拿了把雨伞,入秋后的G城时不时就下雨,这会儿雨正大着。 “深哥!”沈知然还坐在客厅那边,指尖的烟头燃了一半,她转过脸看向门口的聂宇深,像是在心里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出了声。 “他是怎么受伤的?” 平日里他身边保镖成群,那个十五,在她面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可她了解到的是,他精通跆拳道,柔道,甚至是中国武术西洋拳都有涉猎。 就连许宁城,她也是曾经亲眼看到过他出手的。 那一晚她晚练跑步遇上几个混混,当时许宁城出手简直是亮瞎了她的两只钛合金眼,打架都戴着雪白的手套,末了取下手套时还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感动了?要以身相许了? 沈知然还记得,自己当时回了他一个彪悍的“呸”,可事实上,她的内心已经被当晚替她摆平麻烦的那个家伙所折服。 如此厉害的一个角色怎么可能会伤得现在都要靠轮椅来代步? 在她见到受伤的许宁城第一眼,她就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等聂宇深回话,她便似笑非笑地脱口而出,“假的吧!” 聂宇深把手里的车钥匙一晃,“是真是假,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沈知然:“……” 第510章:回来了? “我是脑子进水了才去……” 沈知然脚下踏着一双粉色拖鞋踢踏踢踏着要上楼,又觉得自己是忽略了什么,折回到客厅,赶紧把窗户给打开,外面正下着雨,湿气很重。 秦嫂正好过来给她热牛奶,“沈小姐,天冷着呢,别站在窗边!” 沈知然一只手撑在窗户上,“刚才没忍住,抽了一支烟,我把气味给散散!” 秦嫂知道她这是不想让虞欢问道烟味儿,可这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的,隔着这么远,等明儿个虞欢早上起来,气息早就散掉了。 “那我来吧,你去套件外套别着了凉!”秦嫂贴心地走过来,沈知然这才从窗户边离开,但人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聂宇深刚走不久,而她就因为聂宇深有意无意透露来的消息有些坐不住,再联想到虞欢昨天说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许宁城?这句话昨天晚上折腾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沈小姐,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啊?”气息散完,秦嫂把窗户关上,沈知然抽的女士烟气味并不重。 沈知然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边想事情,闻言讪讪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事吗?有啊,很多,每个人都会有很多心事的。 而她的心事…… “我刚才听到了你和聂先生的一些谈话,是不是你有朋友住院了?” 秦嫂听到的也是只言片语,她刚才是在餐厅那边研究明天的食谱安排,偶尔会听到一两句。 沈知然失笑,对视上秦嫂那关心的眼眸,眼神有些不自然,“也,算不上是什么朋友……” “哦,我还以为是沈小姐的男朋友呢……唐突了……”秦嫂面带歉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的隐私都不是那么轻易地会向别人倾诉的。 男朋友? 沈知然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 她和许宁城算什么男女关系?如果非要扯出一点关系来,无非也就只剩下了肉.体纠缠。 他们上过床,很多次,然后在决裂的时候他扔给她一张支票叫她滚…… 她想,她这一辈子也忘不掉当时的那个情景了吧! 他掐住她的脖子,那双赤红的眼眸带着毁天灭地地决绝,让人震惊,让人害怕…… 他们已经走到决裂的那一步了,可事实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可以断得一干二净。 他昨天跑到盛唐喊她一声‘媳妇儿’,惊得她是灵魂出窍…… 可是,沈知然却不得不承认,当时他对着他喊那一句‘知然媳妇儿’时,她竟该死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要命了! 沈知然后悔刚才让聂宇深走了,就应该让他把她也一道催眠了睡觉好了,今天晚上是又要失眠的节奏! 沈知然从沙发上起身风风火火地要往楼上跑,这边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却突然响起,秦嫂听到手机铃声,叫住了蹭蹭蹭爬上楼去的沈知然,“沈小姐,你的手机响了……” 很快,脚步声从二楼又一阵风似的刮下,接过秦嫂递过来的手机时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电话号码,她眼睛一瞪。 十五? 又是十五?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知然接通电话就很不客气地出声,“十五我警告你啊,你要是……” “沈小姐,宁城少爷让我问你,你家里有没有厚一点的棉被?” “WHAT?” 什么鬼? 沈知然会惊愕是在十五的预料之中,“是这样的啊,沈小姐,宁城少爷今儿晚上打算就在你的宿舍里面休息,不过他觉得你的床被子太薄了,我在你宿舍里翻了一圈也没找到,所以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厚一点的被子,如果没有我这就遣人去买……” 沈知然这边静音了,半响之后她发出了一声尖叫,“你说什么?” 他们…… 秦嫂是听着沈知然的尖叫声给吓的一惊一乍的,是真怕沈知然的叫声把楼上的太太给吵醒了啊,只是还不及她旁敲侧击地提醒,就见沈知然一阵风似得直接冲上了二楼,两分钟不到,便抓着一只包给冲了下来。 “秦嫂,我先出门一趟,欢欢这边你时刻留意着,有什么问题你立马打电话给我……” 沈知然语气急得要命,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机给聂宇深打电话,“深哥,我有点事要急着出门,欢欢这边你要留意着啊!” 聂宇深答应得倒是很爽快,让沈知然脑子里有一瞬猜想他是不是知道许宁城跑她那儿去了。 沈知然挂了电话便跑了出去,秦嫂在后面唤了好几声,可沈知然早已钻进车里发动了车,而秦嫂看着大雨中消失的车辆,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哎呀,你这都还穿着一身睡衣的啊……” …… 沈知然最怕看到的就是她人一到宿舍楼下就会被人当成猴子一样给围观了,可是等她到了宿舍楼下发现宿舍楼下并没有停着什么炫酷的跑车或是有任何有关他许宁城标志的车辆,让她都怀疑,十五那个电话是不是故意诈她的? 带着疑惑和愠怒,坐在车里的沈知然气势汹汹地朝楼上望,看到属于自己宿舍的那间房果然是亮着灯的,沈知然往方向盘上重重一趴,好半响她才抬起脸来,咬牙切齿地打开车门下车。 气势汹汹地杀到门口,沈知然却生生收住了自己要踹门的脚,她这一脚踹下去整栋楼的人不知道的恐怕都知道了。 沈知然环顾四周一阵偷瞄,生怕被人看到,趁着声控灯亮起,她忙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钥匙孔一转,门咔擦一声开了,室内的光线让沈知然有一瞬的不适应,刚进门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回来了?” 十五欢天喜地! 沈知然抬脚把门顺势关上,跑得气喘吁吁的她此时表情狰狞地看着在她狭小的宿舍里,前后左右站了六个人…… 本来空间就很小了,门外不站人也就算了,全堆在了她房间里! 再看看她的小床…… 沈知然几欲崩溃,她的图稿纸,她床头的书本,她床上的毛绒娃娃…… 全都被扔在了床边的一个篮子里面。 而她的床—— 已经被人给占领了! 第511章:我今晚上睡我媳妇儿这儿! 沈知然表情几欲崩溃! 尤其是在看到躺在她的小床上的男人。 许宁城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休息,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声音他才睁开了眼,见到站在床边一身睡衣头发还被雨水给淋湿脸上还沾着雨水的女人,他眉心一蹙,目光一转扫向了十五。 “还站着干什么?拿干毛巾过来!” 十五立马屁颠屁颠地就去洗手间拿了双手递到沈知然的面前,“沈小姐!” 沈知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一阵湿哒哒的,垂吊着的发丝上有雨水往下滴,她伸手抓过那毛巾胡乱地在脸上一阵乱抹,眼睛却一直盯着许宁城的方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上一次他爬墙翻窗也就罢了,这一次是堂而皇之地带人进来了。 难道他不觉得房间太小,这么多人站在这里面空气都很稀薄的吗? 也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动静大不大,有没有人看到? 沈知然在心里寄希望着今天晚上下大雨,这个时间点了会出来瞎逛的人少,应该不会有人看到。 躺在床上的许宁城穿着一身雪白色的衬衣,一条卡其色休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矜贵又优雅,跟沈知然顶着一头湿发被毛巾一阵乱擦头发乱得跟个鸡窝似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许宁城的那双手,手指修长白皙,一看就是一双天生该练钢琴的手指,鬼斧神工的作品。 沈知然的视线不由得被他那双手所吸引,确实,每个人都有特殊的癖好,沈知然呢,她的嗜好就是喜欢看男人的手指,然而当她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最后落在他的手腕上时,被衬衣袖口虚掩下露出来的一小段弯曲似蜈蚣的痕迹给惊怔住。 那是什么? 伤疤? 沈知然只知道他受了伤,却不知道他具体是伤到了什么地方。 此刻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沈知然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微微的疼。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视在了一起,沈知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把手里的毛巾往旁边一扔,“到底想干什么,说清楚!” 她一出声,房间里的其他人个个面色俱惊,十五急忙朝沈知然使眼色,姑奶奶啊,温柔点啊! 他们爷刚在医院发了一通脾气的! 他们可不想战火再次燃起啊! 许宁城却好像没看到沈知然那般嫌弃不耐烦的目光一样,扬唇,语气里有些疲惫,也有些委屈地低低出声,“我饿了!” 沈知然:“……”嘴角机械地扯了扯,盯着许宁城那双突然变得很纯洁很委屈的眼神,慢慢地转移开视线看向了十五。 你们没给他吃饭? 你们许家穷到吃不起饭了? 十五要哭了! 爷,你刚才在医院,把许家五星级大厨亲手做的晚餐给打翻了! 你现在说你饿了!嗷…… 沈知然,“我这里也没吃的!”变相的逐客令! 许宁城就算是个弱智也应该听出了她的不耐烦了吧? 赶紧滚蛋吧! 可哪知—— “你房间里有方便面!” 沈知然:“……” 十五表情惊悚! 爷你五星级大厨做的晚餐不吃跑来这里吃方便面? 十五见沈知然都给惊得不说话了,急忙凑过去低声道:“爷,要不,我马上让家里的厨师做!” 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我要吃泡面!” 十五绝望了,赶紧撩起衣袖就要去帮忙泡泡面,他走到阳台那边,从柜子里面翻出一箱泡面,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阳台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柜子里的东西给掉出来了。 十五正手忙脚乱地捡,见到沈知然过来了一个劲儿地道歉,却听见沈知然无奈地出声,“还是我来吧!” 十五又要哭了!沈小姐太好了! 要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来泡面,万一泡出来的爷不吃,他该怎么办?自个儿吃,一碗还能吃,两碗呢,三碗呢…… 十五觉得以他家爷最近这诡异的脾气还真有可能会这么来欺负他。 接水烧水,拆包放佐料,还取了火腿肠掰成两段。 不到十分钟,两碗泡面泡好,沈知然让十五端一碗给许宁城,自己也端了一碗坐一边。 方便面的味儿能勾起人的食欲,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段,沈知然自己也饿了,她可不想看着许宁城吃的时候她站在一边咽口水。 十五细心地把小桌子搬到了床边,把面放在桌子上,许宁城坐起来看着坐在那边埋头吃得香的女人,垂眸看了一眼碗里的泡面,虽然没什么食欲,说是想吃泡面不过是想赖在这里不想走的借口而已,可看那女人吃得这么想,他也想吃了! 所以,当着房间里几个保镖的面,许宁城还真的开始吃了起来。 沈知然没料到他会真的吃,因为在她看来,锦衣玉食的许宁城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像她这样穷的时候可以一日三餐把泡面当主食,说实话,前阵子她吃泡面吃得都想吐了。 可她一抬眼看到坐在那边的男人姿势有些怪异地低着头慢嚼细噎地吃着她觉得难吃的泡面,看起来好像还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种,明明是个男神,却一下子就给拖下了神坛沾染了浑身的烟尘气息的感觉! 十五兜里的手机乍响,惊了沈知然的思绪,她急忙低下头,把乱糟糟的思绪给收拾起来,吃面。 十五拿出手机走到许宁城身边,“爷,是老佛爷打来的!”许宁城的手机搁他这里的。 ‘老佛爷’是他们对许老太太的尊称。 许宁城抬起脸来,唇瓣上还沾着一根面条,脸上划过一抹不耐烦,“不接!” “爷,老佛爷现在还在医院呢……”十五面露忧色,他还真不知道,原来他们爷闹起脾气的时候也是个娇蛮少爷。 许宁城皱着眉头,手机还在响,他朝十五看了一眼,又看看沈知然那边,十五立马心领神会,却又有些犹豫。 把电话给沈小姐?让沈小姐接? 这怎么行啊? 可十五最终是抵不过许宁城那瞪起的目光,赶紧吧手机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埋着头吃面条的沈知然面前。 “沈小姐,能不能,帮忙接一下电话?” 沈知然:“……我?” 十五十分诚恳地点头,又看看许宁城那边,神色为难,沈知然知道了,上面那个千斤顶压下来了! 她看了一眼十五手心里的手机,把筷子一放,伸手拿了过去,正琢磨着要怎么告许宁城一状,最好是让许家的人赶紧来把他给带回去,可她手刚拿到手机就听见那边的许宁城突然出声。 “媳妇儿,我今晚上睡你这儿!” 沈知然:“……” 惊,低头一看,尼玛! 什么时候接通的? 第512章:因为你从未对我食言! 手机屏幕上显示,电话是被接通了的! 沈知然盯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动态数字,二十几秒,通话还在继续。 似乎是被许宁城的这一句话给惊住,电话那边久久地没有回应,半响之后,许二爷那颤巍巍的声音才从手机里钻了出来。 “媳,媳妇儿?” 沈知然握着手机的手一滑,方便面汤水飞溅。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宁城少爷的手机跳面汤里洗澡去了! …… 洞庭观澜别墅的二楼主卧室,虞欢睁开了眼,她醒了! 窗户的帘子拉紧得密不透风,也看不到窗户外面的天色,可清醒过来的虞欢看着床头的钟表,看清上面的时间,晚上十一点! 连催眠术对她都没有用了吗? 她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虞欢起身,去了隔壁书房,楼上的动静让楼下的秦嫂惊醒了过来,快步上楼见到已经醒来的虞欢,秦嫂面露忧色,“太太,现在还早呢!” 太太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那位聂医生的催眠法在前几天还蛮管用的,怎么今天她醒得这么早啊? “知然小姐临时有事出门了!”秦嫂把沈知然出门的消息给她说。 “嗯,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去书房那边看看!” 秦嫂望着她单薄的身影,叹息一声快步下楼,一边给为她泡参茶,一边给聂宇深那边打电话,虞欢每天的睡眠时间都要做记录。 二楼书房,虞欢伸手把画架上的白布取下,坐下来,拿起了画笔,漫漫长夜,她自醒来后便没有了睡意,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很糟糕,如果得不到矫正,她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折腾到精疲力竭。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很多年前学过素描,那个时候还是为了贝勒,那时的想法很简单,贝勒因为眼睛看不见性格内向,她怕他在家里待久了会闷坏了,所以她去学画画,回来一笔一划地教贝勒。 贝勒比她有天赋,即便他眼睛看不见,这些年,从简单的素描到油画的创作,贝勒画得比她还要好。 画纸上是一副才画了一半的人物肖像图,那是昨天画的,今天晚上她应该能完成了。 虞欢执笔笔尖轻缓落下,脑海里却回想着曾经的曾经。 “贝勒,你眼睛看不见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我的心看得见啊!” “这是谁啊……” “我心里的你!” “你姐姐我国色天香……” “我知道……你在吹牛……” “……” 虞欢低低地笑了,眼眶却热了热。 “太太!”秦嫂端来一杯参茶缓步走了进来,看着坐在那边专心致志画画的虞欢,深秋的季节她身上的衣服套上了外套,穿得比夏季多,可看着人却越显消瘦。 那张画纸上,人物肖像图已经出现了大致轮廓,是先生的相貌。 秦嫂心里酸涩,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听到她突兀的轻笑声,秦嫂脸上担忧的神色更深了。 秦嫂是多么希望虞欢能振作起来,但是眼下的情况却又找不到能让她振作起来的理由,她并没有消沉,她只是,只是将所有的思念都付诸在了每天漫长的岁月等待里。 她没有焦急,没有颓废,她在积极地生活着,耐心地等待着,只是这种等待,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揪心难过而已。 “我每天画一幅,我的素描功底都越来越好了!”虞欢知道秦嫂就站在她的身后,也没有回头,轻声出声。 秦嫂点点头轻笑,“是的太太,先生也很擅长素描!” 执笔的虞欢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是啊,我见过!” 那一幅被他无意间画在公司合同文件上的素描图,当时在盛唐还闹出了不少笑话来的,而她事后得知更是哭笑不得。 他居然趁着她睡着了把睡在沙发上的她给描画在了一本合同上。 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虞欢忍不住地笑笑,回想到记忆里的一些片段便让她心情好上许多,“秦嫂,你来顾家多久了?” “算算也有七八年了吧!”秦嫂迟疑着想了想,“我是从顾家老宅清水湾那边过来的!” 算是顾家的老人了! 提到顾家的老宅清水湾,秦嫂满脸遗憾,那栋宅子在大火里被烧成了灰烬,当值的佣人死了两个,那边也被荒弃了。 她曾抽时间去过老宅,曾经有过的温馨不复存在。 说起来,顾家在G城也算是名门,有顾氏盛唐为依托,这些年还在不断地壮大繁荣,商场上所向披靡,可再看看顾家所谓的家庭,病的病,死的死,监狱里还蹲着一个。 除了外表光鲜,整个顾家给人的感觉就是,满目疮痍! 大概是感觉到了秦嫂的淡淡哀伤,虞欢转过脸来,望着她,在秦嫂悲悯的目光中坚定地微笑着,“会好的!” 秦嫂被她眼睛里的坚定目光所感染了,急忙也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等先生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入夜人类的情绪总是会容易伤感,秦嫂没有把这样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是怕影响到虞欢,等她千叮嘱万嘱咐地离开书房,虞欢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放下笔,起身走到了书桌前,拿起了手机。 这段时间,她习惯了每天都信息,把自己每天做过的事情编辑成信息发到顾默白的微信上,有时候一天很多条。 今天的,还没有发! “默白,今天是十月三日,小小白很快就两个月了,小小白是我取的名字,好听吗?虽然这个名字很小白,可我觉得很好听,我们就叫他小小白吧!” “我现在开始为他制作小日记,准备作为他的出生礼,以后还会记录他每一天的成长,在不久的将来,会见证他从出生到蹒跚步行再到慢慢长大……” “……” “默白,我想,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如同很久很久以前,你在我耳边说的那句,欢欢,我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相信,因为你从未对我食言……” …… H国,薛景禹兜里的手机连续振动着,他用了一天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医疗舱内,他站在一旁望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人这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的磨难才能圆满?薛景禹不知道,可当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那么多的信息时,最新的信息居然是几秒钟才发过来的,他看完,表情艰涩地望了病床上一眼,走过去轻声。 “我念给你听吧……” 第513章:你让他回去吧! “因为你从未对我食言……” 薛景禹在念到这一句时眼眶又一次涨红起来,他能感觉到,隔着手机那边的虞欢,在敲打出这些文字时,内心的感受! 信誓旦旦的话语背后,心酸难忍! “听到了吧,你叫小白,你跟虞欢的孩子叫小小白……” “虞欢取的名字还真是……呵……” 薛景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停了下来,自嘲一笑,“你看我都忘记了,你哪里听得见啊……” 落寞的声音从他的喉头轻轻溢出,他把视线再次转移到手机屏幕上,确定没有再见到虞欢发送信息过来,低低吁出一口气来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刚才忽略了的问题。 这个点,G城差不多午夜十二点,聂宇深说过对虞欢进行了催眠入睡,可是现在看来,催眠失败了。 这个问题让薛景禹心里跟压着块大石头一样的沉甸。 医疗舱的内响起了一道提示音,薛景禹朝舱外看了一眼,见到舱外的人,他快速收拾好的情绪快步走出医疗舱。 “默离哥!” 薛景禹见到舱外站着的人,顾默离的神色依然憔悴不堪,找到顾默白之前他的精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就在找到顾默白的那天,薛景天说,他晕倒在了现场,抬回来后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便守在病房外这么一直熬着。 他昨天来的时候,顾默离才被强行催眠躺下去休息,这一觉倒是睡得久,可现在看来他的精神状态依然不太好。 “我进去看看!”顾默离声音沙哑,他之前在雨林里待的时间太长,喉咙是完全哑了的,这两天还好些,说得出话来了。 薛景禹也没有拦他,尽管他也知道顾默离这么进去看一眼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薛景天朝他使了个眼色,两兄弟便一前一后朝楼下走去。 “你一直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薛景天直言不讳。 身后的薛景禹紧紧皱眉,之前骗他说什么去普罗旺斯度假,还说得有板有眼一本正经的,不然他早就过来了,这一次,要不是他心生警觉觉得不对劲,恐怕他们还打算瞒着他不说。 也不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还有几分可信。 薛景禹脸上的表情有些闷闷的,没有听到他回话的薛景天转身看着他,“怎么?还想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薛景禹眉头一皱,“凶手抓到了没有?” 一说到这个,薛景禹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千刀万剐的混蛋! “抓到了,被顾默离干掉了!”薛景天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残忍画面。 对顾默白下手的人是伯爷手里的那两个杀手,在伯爷进军火基地时就下过秘密命令,要求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杀了顾默白。 所以,他们两人并没有跟在一起,而是一直潜伏着悄悄跟进了雨林,在顾默白带着贝勒离开时下了手。 那两人最后死得有多惨? 鲜血混合着脑浆,脑袋被机枪扫得变了形。 现场很血腥,连薛景天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看到那画面都好几天吃不下东西。 “那顾爷爷呢?” 顾默离不是已经得到了顾爷爷的下落了吗? 薛景天微叹一声,“他就在H国,只是老爷子精神上有点……” 老黑没有撒谎,顾老爷子确实隐匿在H国,只不过老爷子精神状态不好,他除了唯一的喜好设计枪械没有忘记之外,他已经忘记了所有人。 就连顾默离亲自去到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了。 薛景禹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哀伤,老爷子是五年前默离大哥离开后精神上受了刺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走出来。 “可他却还记得跟二哥小时候的约定,每十年为他做一款手枪……他不是全部都忘记了,只是……” 薛景禹说着说着语气都哽咽了起来。 薛景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既然已经找到了他,我们就一定会把他带回G城,等他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见到了熟悉的人,是有可能会想起来的!” “只是贝勒……” 薛景天说完望着眼眶微红的薛景禹,内心叹息,他这个弟弟啊,终究是经历得太少,给他的感觉就是涉世未深,现在还好些了,以前那性子单纯得…… 唉,说他单纯吧,在情感上又颇为犀利,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他不知道的是,曾经以为的不喜欢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性质,那不是喜欢,而是进化演变成了深入到骨髓里戒不掉忘不掉的爱。 苏家的苏茉…… 唉! 有时候,单纯的孩子真的很容易走弯路! 然而这条路,却是谁也帮不了他的! 薛景禹不知道自家大哥内心的叹息,他的注意力还在二哥身上。 “他难道只能躺在这里吗?我们可以……” “你觉得可以吗?”薛景天截断他的话,看向薛景禹的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起来,“你也是个医生,他这样的状况能不能清醒过来都是个未知数,你是打算把这个希望带回去,然后在时间消磨中,希望慢慢转变成失望,还有可能会……” “你别说了!”薛景禹听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就因为薛景天说的这些实话而让他心里又一次乱了起来。 是的,他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虞欢,第一时间就想跟她说,告诉她,二哥找到了,二哥还活着! 可是他又不能,为什么…… 因为二哥现在成了一个活死人了! 可以说,他的生命体征是有的,可是他没有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因为所有的专家都在诊断后遗憾地摇摇头。 他会醒来的机率是十分渺茫的! 事发时那枚炮弹炸飞了汽艇,而他掉入水中后被卷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之后是在距离事发地点两公里的地方找到。 那么远的距离,他却还奇迹般地活着! 薛景天的意思他明白,是不想让人在得到希望之后又尝试一遍失去的绝望,那样更会让人痛不欲生。 他们心里都有了最坏的打算,尽管这个打算让人很难接受。 然而即便这样,薛景禹还是不忍。 “大哥!” 薛景禹等了半响才出声,他的拳头紧握,像是做了一个决定,抬眼时眼神祈求,“你让他回去吧!” 第514章:你的小白回来了! “大哥,你让他回去吧!” 薛景禹满眼祈求。 “G城还有人在日夜等着他,不管是死是活,那个人一天一天这么地熬着,我怕她会等不下去的!” 如果你等过一个人,你就会尝到那种痛! 把每一天过成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永远都到不了尽头的那种痛! 薛景天闻言不说话了,他在思索着,也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我同意!” 薛景禹转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顾默离,快喜极而泣了。 顾默离走了过来,他朝薛景天看了一眼,语气慎重,“带他回家!” …… G城医院妇产科。 虞欢坐在候诊大厅里等待,耳边是机械的喊号声。 “要不,我们跟薛景禹说一声吧!”沈知然看着妇产科候诊大厅里坐满了人,再瞅了一眼虞欢手里拿着的号码,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有便利不用不是傻吗? 沈知然拿起手机就要给薛景禹发微信,被虞欢伸手拉了一下,轻声,“这段时间薛景禹不在G城,别打了!” 薛景禹不在G城? 沈知然这才反应了过来,确实好像是有几天没见到薛景禹了,她最开始还以为是苏家传出来的那个新闻把薛景禹给吓得不知道跑哪儿躲起来了呢。 “你确定他不是躲起来了?”沈知然低声。 虞欢不解,“为什么要躲?” 沈知然把棒棒糖塞嘴里,滑动着手机翻出一则信息给虞欢看,“苏家二小姐怀孕了,三个月了,比你的肚子月份还要大!” 虞欢愣了一下,她这段时间精神不够用,人过得恍恍惚惚的,自然也没有去关注这些消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她竟愣住了,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还真是薛景禹之前闹出绯闻时的事情后续。 “这一次,他算是栽了!”沈知然叹息一声,虞欢听完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怀孕后她才有过这样的体会,那就是,孩子是夫妻两人共同期待的小天使,而苏家二小姐用的那种方法即便是怀上了孩子,怕是即便嫁进了薛家也是得不到薛景禹的心吧! 因为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薛景禹所期待的。 等以后那个孩子长大了,问母亲为什么爸爸不喜欢他,到时候,作为母亲的苏家二小姐又怎么去给一个孩子解释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 算计得来的孩子,算计得来的婚姻…… 不过这些,都不是虞欢该去想的,她只是突然想到了曾经穿着一身红裙,挡在她面前说要成为她的那个女孩儿。 明艳的,大胆的…… “第37号虞欢请到第二诊室!” 虞欢被惊醒,沈知然伸手挽着她陪着她一起进诊室! 进门的时候医生让称一下体重,“孩子两个月了,你的体重偏轻啊!” 想象虞欢一米七的个子,看体重才一百零五斤,而且这脸也清瘦得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体重偏轻很容易会让孩子营养不良的,她现在还在发育,你这样是不行的啊!” 虽然这些话虞欢心里都知道,可是在听到医生这么慎重地跟她说起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咬紧了唇瓣,“对不起,我,我的胃口不太好!” 陪同进来的沈知然见虞欢眼眶似有些潮湿,忙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拍,“没事的,回家我们好好补补!” 她怎么会不瘦呢?她的精神压力这么大,每天都睡不好觉。 从诊室出来,虞欢心事重重,沈知然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心里也着急得要命,再这样下去,就刚才,那位医生说的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大人体重偏轻,营养不良,精神压力大是会流产的! 她想虞欢肯定也是因为那些话而心事重重。 出了门诊楼,虞欢打算去看一下虞姑妈,虞姑妈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 沈知然的手机响起,“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沈知然拿出手机,没有及时接通,虞欢看她的表情有些难看,见她直接挂断,虞欢忍不住问,“怎么了?” “骚扰电话!”沈知然说完,眼神却有些烦躁,不想然虞欢操心,她挽着虞欢的手,“走吧,我也想去看看姑妈!” 从门诊楼到住院楼这边没多远,两人走路过去的,沈知然却做梦也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 秦云霓的出现让虞欢也愣了一下,对方气势汹汹,虞欢刚想提醒沈知然,而秦云霓已经冲了过来,对着松开手就挡在虞欢面前的沈知然抬手就要打。 “沈知然,你个狐狸精!” 沈知然是抬手抓秦云霓的手,却没有料到秦云霓那是虚枪一晃,她哪里是要煽她耳光?是直接就冲过来跟她打了起来,沈知然刚想躲开,身后却撞上了人,突然听到身后虞欢的低呼声,沈知然大惊,一把推开发疯似的秦云霓。 “虞欢……” 身后就是花台草坪,沈知然惊得神魂俱散,也顾不上再次扑上来抓她头发的秦云霓,转身就去找虞欢。 天啊,虞欢要是摔了下去…… 面前又人影一晃,那道影子出现得有多快?沈知然都没有看清是谁,就见虞欢被对方一把抱住,惊险的这一幕也震惊了不少人。 沈知然忘记了头发被抓疼的疼痛,而面前抱住虞欢的人也是惊得脸色一阵发白,紧接着就是一阵发青的难看。 顾默白? 不对不对,不是顾默白! 受了惊吓的虞欢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视线始终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有一瞬的幻觉,她的默白回来了。 只是…… 不是…… “紫霄!” 头顶男人一身冷沉出声。 从车里下车的紫霄一声清脆的“到!” 虞欢都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紫霄已经一个健步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早已目瞪口呆的秦云霓,一耳光煽了下去。 那力道,看傻了眼的秦云霓直接被打翻倒地。 虚脱地坐在地上的沈知然惊呆了。 “我不打女人,但我可以因你而破例!” 这边下车的薛景禹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秦家那边的司机是一阵慌乱地扶起倒在地上的秦云霓,又来了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过来帮忙,扶着秦云霓就走。 而据薛景禹目测,秦云霓是真的晕过去了! 不过这个女人确实该教训,刚才要不是默离大哥动作快,被无辜殃及的虞欢要这是摔了下去,十个秦家也不够她赔的! 顾默离冷冷说完抱着虞欢还没有要放下来,虞欢从最初的震惊惊吓之后慢慢恢复了过来,抬脸看着这张跟顾默白极其相似的脸,她的唇动了动,好半响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大哥!” 顾默离被这一声柔软的‘大哥’冲散了心里的怒气,这才将她放下来,“没事吧?” 虞欢心有余悸,双脚落地之后才踏实了一些,刚才确实是吓坏了! 她轻轻摇头,压下心头的紧张,“还好!” 顾默离深深看她一眼,“跟我走!” 虞欢:“……”抬眼时对视上他的眼眸,心里的那个揣测一下子就控制不出地冒了出来,“大哥……” 找到他了吗? 一定是的,不然大哥不会从H国回来! 一定是的…… 虞欢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湿透,“是不是默白……” 顾默离被她那双积满泪水的双眼看得有些不忍,薛景禹说得对,她这么一天天地熬着,怕是熬不下去的! 顾默离看着她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对,你的小白回来了!” 虞欢眼睛里的泪水倾泻而出! 她的小白,回来了! 第515章:不是朋友! “回来了?”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陆安生刚敲定了一场商业合作谈判。 三十二层的高楼大厦,透明玻璃墙的窗口,旋转座椅上坐着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窗外,手指间夹着的烟头星火般地亮着。 “陆总!” 小吴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车已经准备好了,要走吗?” 陆安生闻言这才把烟头掐灭,起身,“车钥匙给我,我今天自己回去!” 小吴愣了一下,“哦!”把车钥匙掏出来递给了他,“陆总,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吴不是多嘴,他就是看刚才合作商都离开好一会儿了,陆安生还坐在会议室里没出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最近顾小姐的身体出问题了?小吴这段时间是经常往凝水湾那边赶,时常会接到郭医生风风火火地来电。 顾小姐怀个孩子可真是辛苦啊! 只是郭医生说最少还要再坚持一个多月,等孩子到了七个月,实在没办法了才能剖。 顾小姐怀胎六个月了,自从前段时间突然出现了那种症状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陆总最近的情绪也多少受到了些影响,小吴发现,陆总抽烟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小吴在心里腹诽,既然孩子都已经六个月了,实在不行就提前剖出来啊。 六个月的孩子即便是早产也能够养得活了啊,省得大人活受罪,可他没敢在陆安生面前这么说,只是在郭医生面前悄悄问了。 却不想郭医生想也没想地表示,陆总说了,不能剖,孩子要尽量足月,不然身体羸弱容易生病。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早产儿体质弱。 只是,顾小姐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陆安生从小吴手里拿过了车钥匙,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小吴见他没有什么指示,便快步跟上,说不定待会陆总想到了什么要吩咐他的。 出了盛唐,已经走到车门边的陆安生脚步果然停顿了下来。 “去医院看个病人送什么好?”陆安生突然问。 “啊?”小吴一愣,抓了抓头发,“是朋友吗?如果是朋友送束花或是拎点水果?” 小吴说完觉得这提议太LOW了,一束花一篮子水果值多少钱啊?陆总这个阶层的人送这些东西怕是出不了手的! 却不想陆安生在拉开车门时轻哼了一声,“不是朋友!” “啊……”小吴拖长了音调,车门重重一关,带动而起的风煽了他一脸。 不是朋友?不是朋友你去看个啥? …… 沈知然被薛景禹扶上车之后连头发都顾不上整理了,一双眼睛急切地望着薛景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顾默白真的回来了?” 薛景禹在开车,视线还保持着注意前方的方向,前面的车正是顾默离的那辆车,车从医院离开后,一路朝着顾默白在G城最为隐秘安全的那栋别墅驶去。 听到沈知然的问话,薛景禹暗吸一口气,“是的,回来了!” “那,在哪儿啊?”沈知然转开脸眼睛就恨不得趴在车窗外看,紧接着又转过脸去看车后面,看有没有跟着的车,结果发现就前面顾默离的那辆车和薛景禹的这一辆。 “别看了,你待会就知道了!”薛景禹微沉的语气让沈知然心里猛然一紧,坐正身体之后她心头的忐忑不安越来越浓郁。 “顾默白回来了,那,贝勒呢?” 车突然一个刹车,上车后一直处于眩晕状态下的沈知然没有系安全带,身体就朝一扑,被薛景禹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拉才免于撞上了前面的挡风玻璃。 “抱歉!”薛景禹在一把拉住沈知然之后松开手整个人靠在了座椅上,车突然急刹停下,薛景禹也没有立刻启动,而是任由着后面的车辆鸣笛什么都不管就这样把车停在了路上。 沈知然被惊了一跳,察觉到薛景禹的神情不对劲,她伸手拉安全带的动作一僵。 薛景禹的脸色有些苍白。 “薛景禹……”沈知然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忙伸手去碰他。 可是薛景禹现在的表现不是身体不舒服,是某种情绪被压抑着的痛苦。 “薛景禹,贝勒……”沈知然都不敢再问了,眼眶一红,伸手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会的,当时贝勒是跟顾默白在一起的,他们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去找,既然顾默白都能找到,为什么…… 薛景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喉头艰涩地动了动,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抱歉,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到他……”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主动跟虞欢说话的原因。 他让默离大哥去告诉她,二哥找到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她说,贝勒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定! 所以,他们今天不算是来报喜的,因为更担心的是在后头! 沈知然双肩颤了颤,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个消息,要如何跟虞欢说? 此刻的虞欢一定是喜极而泣,她等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回来了她的顾默白。 可是,她的亲生弟弟却没有等回来! …… 车行一路,虞欢坐在车里却一句话都没说,但顾默离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 她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越抓越紧,在不安地捏紧着,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可脸色却偏白,让顾默离都在犹豫着,待会应该如何开口跟她说事实。 车抵达别墅,车门被紫霄打开时,坐在车里的虞欢因为紧张情绪波动得厉害。 “下车吧!” 虞欢紧咬着的唇瓣轻轻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只说出了一句“谢谢!”。 见到紫霄之后虞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当日在C国的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是顾默离,是顾默白的同胞大哥。 顾默离“嗯”了一声,对视上虞欢投递过来的目光时心里的犹豫更深了些。 虞欢下了车,望着面前这栋并不陌生的别墅,之前她跟顾默白曾经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此刻的别墅花园里,还停放着几辆医疗车辆,原本安静的别墅里人影憧憧。 不,是白影重重。 他们穿着白衣大褂,在别墅大厅里忙碌着,见到进来的人便走了过来,“顾少,都准备好了!” 这样的情景一点都不陌生,而此刻站在大厅门口的虞欢身形却微微一晃,她听不到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也顾不上紫霄伸手来扶她,她挣开紫霄的手径直就朝二楼的方向跑…… 第516章:别哭! 虞欢冲上了二楼,她的步伐跌跌撞撞,看得顾默离神色紧绷,一个健步跟上去,可她看起来跑得不够快,却在顾默离冲上去时人已经上了二楼。 二楼的主卧室被提前做了准备,格局有了变化,虞欢疾步走过去,站在门外面,手握住了门把却没有立刻拧开。 跟上来的顾默离发现她抓着门把的手颤抖得厉害。 “虞欢!”顾默离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虞欢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便拧开门把。 门被推开的那一霎,虞欢的目光便追随着窗边的那道光,落在了那边的大床上,隔着一道临时安装设置的隔离玻璃墙,虞欢终于见到了床上躺着的人。 她走过去,一阵慌乱地寻找,找到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全身便趴在了玻璃墙上,眼巴巴地望着,涨红着的双眼被被泪水充盈,可她眼睛里的眼泪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顾默离看着浑身微颤着的虞欢趴在玻璃墙上,里面是无菌医疗舱,因为才从H国空运过来,治疗专家还在对这边的环境做医疗评估,门窗封闭,暂时还不能让人进去。 顾默离朝不远处站着的紫霄看了一眼,让他去询问什么时候能让人进去,好让她能进去看一眼。 而此刻顾默离也听到了虞欢的哽咽声,她在自言自语,她在说,我不哭,你回来了我该高兴,你一定不想看到我哭,我不哭,我不哭…… 这种自我坚强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此刻听到旁人耳朵里却让人忍不住地心酸起来。 薛景禹和沈知然过来的时候,见到还趴在玻璃墙上的虞欢,沈知然几次想要上前都被薛景禹伸手拉住,无声地摇摇头。 就让她这样吧。 让她这样看着吧! …… 别墅花园门口,许家的一辆车直接横着停放在了大门口,让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只能停在了门外。 黑色轿车被人直接推开,从车里下来的陆安生阴沉着一张脸盯着那辆横放在大门口拦住他道路的车辆。 某个前几天才在盛唐跟他坐在一起的爷一路上抄他的车,拦他的路,两辆车在盘山路上开成了生死时速,最后许宁城的车最终还是把他的车给拦在了别墅门外。 陆安生微眯着眼睛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许宁城坐在轮椅上被十五推下了车,慢悠悠地抬眼看了一眼陆安生,哼了一声。 “你开车不是很牛的吗?” 陆安生:“……” 特么的,这混蛋这么记仇! 不就是那一次在他的围堵拦截中侥幸跑路了吗?不就是上一次把他气得跳脚了吗? 真要说欺负他的人也不该是他陆安生吧,他怎么不去找顾默离? 哦,顾默离是个铁榔头,他啃不下去,所以就挑了他这个软柿子来捏? 许宁城扬了扬下巴,一脸挑衅地进了别墅,陆安生抽了抽嘴角。 车是不能开进去,只能停在外面,他要靠两条腿走进去。 哔了狗了! 别墅底楼大厅,许宁城和陆安生的到来让人明显感觉到了空气里游走着的火药味儿,十五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实在是不清楚自家少爷是哪根筋搭错了,好像一见到陆安生就有点脾气犯冲啊! 沈知然从二楼下来,一边走一边抹眼睛,她是不知道许宁城来了,几步走下来靠在楼梯旁双肩就忍不住地抖了起来,才抹干的泪水如泉涌般地滚出。 她站在那边哭,以从未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羸弱姿态肆意地哭着,为自己刚才所见到的那一幕,为好友的坎坷爱情,为好友所经历的所有苦难,为命运的不公…… 陆安生是最先看到沈知然下楼的,因为他所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楼梯间,所以沈知然一下来,他抬眼就看到了。 许宁城是听到了哭声,隐约觉得不对劲,抬眼发现坐在他对面的陆安生正挑眉望着楼梯间的方向,而此刻十五也走到了他面前,低声,“少爷,沈小姐……” 许宁城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敏感地抬起脸来,迅速地转过视线看向了那边,见到楼梯间那边站着的人时眉头紧紧一皱。 她哭了! 许宁城的脑海里瞬间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她哭了! 许宁城脑子都乱了! 紧接着,许宁城就在十五惊诧的目光中,在陆安生嘴角的抽搐中,他从轮椅上起身,朝着沈知然站着的方向,不过他才走出两步,视线就转了回来,盯着陆安生! 陆安生嘴角正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接触到许宁城看过来的阴郁目光,眼神一滞,嘴角抽动得更加厉害了。 干啥? 我又不是故意要看到的! 她自己跑下来哭,管我P事啊! 许宁城那厮的表情就好像他是害得沈知然哭的罪魁祸首一样! 陆安生心里面的小宇宙蹭蹭要爆发,被堵在别墅大门外靠他甩火腿进来也就罢了,现在就他坐在这里也碍眼,他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还有,这混蛋两条腿都能走了还坐什么轮椅? 许宁城一直逼视着陆安生转过了脸去才作罢,他大步走到了沈知然面前,站定住。 沈知然正哭到伤心处,都没有注意到楼下有没有人,其实在她看来有没有人都不重要,她想哭就哭,实在是不想再隐忍。 可面前站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沈知然还没有停止住抽噎,眼前被一人影给遮挡住了视线,她垂着的眼眸只看到对方擦得澄亮的皮鞋,纯黑色的西装长裤,再往上…… 沈知然的脸还没有抬起来,颈脖就被人伸出胳膊来大力一捞,她整个人就这样被狠狠捞了过去,脸朝着他的胸口一撞,她的脸被撞得有些疼,也因为疼,她忘记了哭泣,挣扎着抬起脸来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不由分说就出手抱住她的人。 许…… 沈知然震惊失语,嘴巴微微张着却没有喊出声来,脸就被他的大手轻轻抚着靠在了他的心口上,暖热宽阔的胸膛,衬衣上浸染的熟悉的淡香水气息,让她一时间都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要挣开…… 更因为头顶一声轻软而别扭的话,震得她整个心尖都在颤抖着。 他说,沈知然,别哭…… 第517章:是活着,还是死了! 再冷血无情的人,再傲娇蛮狠无理的人,其实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尤其是对方的眼泪,简直就是会击碎掉他的利器。 沈知然被许宁城这样抱着,第一次没有那么强烈的挣扎反抗,也一改平日里强硬的女人形象,她靠在他怀里,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渺小的小女人。 陆安生嘴巴里的那根烟头咬断了一截,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的,这两人还真有一腿的啊! 而站在一边的十五则恨不得咬着袖子狂飙几颗眼泪珠子,哦,抱上了抱上了,终于让他们爷给抱上了! 要知道爷爬墙翻窗装瘸撒泼卖傻,削尖了脑袋死皮赖脸也要赖在沈小姐的那个小宿舍里,不就是想要靠近沈小姐么? 话说那天晚上爷的手机跳进了方便面汤里,之后又以方便面好吃让沈小姐泡了一碗又一碗,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十五还有其他在场的保镖门现在是一闻到方便面的味儿就要吐,也不知道当天晚上,他们的爷是以哪种心态如吃下那一碗又一碗的泡面的,十五只知道第二天,他们爷拉了一天的肚子! 这对自己狠得呀,简直了! 楼下这边沈知然情绪失控,楼上在得到主治医生的同意后,虞欢终于能进医疗舱了,她用无菌服把自己套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薛景禹拦着,她都冲去洗浴室洗个澡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清洗一遍再进来。 “我刚才是从医院回来的,这样可以吗?”虞欢哑着嗓音忐忑不安。 薛景禹轻轻摇头,见她小心翼翼地模样,心疼地点了点头,“可以的!” “那我有点感冒,我怕会传染给他,我……”虞欢都走进到门口又停下来。 眼神急切地望着那边,脚步却堪堪停下。 薛景禹双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握,“虞欢,你别紧张!” “薛景禹……” 虞欢的肩膀轻颤着,我不是紧张,我只是,只是害怕! 不是害怕他,而是,一想到他现在身体虚弱成这样,都需要用医疗舱来治疗,万一病菌感染或是其他的…… “别怕!”薛景禹安慰她,“舱内有仪器消毒杀菌,你刚才全身已经经过消毒了,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的!” 得到了薛景禹的这一句话,虞欢总算是卸下了心头最后的一道堤防,她走过去,走到病床边,看着那张分隔了这么久变得消瘦而苍白的脸,他的脸上还戴着氧气罩,呼出的气息在气罩上腾起了白雾,他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默白!” 顾默白! 虞欢伸出自己拽紧着的手,慢慢松开,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体温偏凉,不是她所熟悉的暖度。 虞欢被那掌心的凉意惊了一下,忙蹲下身去双手握住他的手,让手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掌心能暖起来。 “景禹,为什么他的手会这么凉?”虞欢把顾默白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发现这样也不行,只好用嘴呵着气,想要温暖他,她涨红着一双眼着急地望着病床边的薛景禹。 薛景禹担心她这么蹲在病床边会不舒服,想要替她去搬把椅子进来,被虞欢伸手拉住手,急切得语无伦次起来,“他的手很凉,怎么办?” “虞欢……”薛景禹知道现在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只能好好安抚,“他的体温是正常的,真的没事!” “真的吗?”虞欢把顾默白的手心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见薛景禹慎重地点头之后,她那双涨红着的眼睛里才没有了刚才那般的慌乱。 掌心贴在脸颊有一丝的凉意,那是他无名指间套着的那枚戒指,虞欢伸手,手指跟他的手十指相扣。 “终于等到你,我就知道,你从来就不会让我失望!” …… “她这样真的没事吗?” 聂宇深刚到,上楼的时候还是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上来,为什么? 此刻,他在顾默离那怪异的眼神中赤着一双脚,哦,穿着西装的他光着一双脚是啥体验? 楼下许宁城正在安抚沈知然,他进来的时候脚步声重了都被那家伙一记冷眼横扫,啧啧,脚上穿鞋子都有罪了! 聂宇深自动忽略掉自己光脚的郁闷史,看了房间那边一眼,问顾默离。 “不破不立!”顾默离回了这几个字。 再悲伤的经历终究要成为过去,而人一旦在痛苦到了极致也就麻木了! 聂宇深微微蹙眉,良久,微叹,“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所以……” 他说着,将不赞成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离,眼神询问,也带着一丝请求,能不能暂时不要让她知道贝勒的事情? ‘不破不立’这句话确实是有它的道理,然而它也只是一个片面想象,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懂得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也就没有那些精神病患者了。 人所承受的压力是是有限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弹簧一样,在被现实压迫到了极限反其道而行之弹得更高,有些人会承受不了,会精神崩溃,会疯掉…… 顾默离静默了半响,似乎也是在犹豫着自己之前的那个决定要不要实施。 也就在此刻,身后一道声音轻轻响起。 “你跟她说吧,别瞒着她!” 聂宇深侧脸,陆安生? 哦,虞欢的前夫! 顶着这么一个光荣称号的前夫先生! 聂宇深在看了陆安生一眼之后,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对方的脚上,发现对方居然是穿着鞋子的,顿时忍不住内心崩溃。 X尼玛的许宁城,你特么逼着我脱了鞋子光脚上来,为什么他就可以穿着鞋子上来? 聂宇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陆安生眼睛一瞟,他怎么能穿着鞋上来的?在他要被十五逼着脱鞋的时候他直接抓起鞋子要朝许宁城那边砸过去! 然后他就这样穿着鞋子畅通无阻地上楼了! 果然啊,有些人就是贱,不给点他颜色看看他就蹬鼻子上脸! 顾默离看着陆安生,“你确定?” 陆安生单手往裤兜里一塞,“你别忘了,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我想,她可能比谁都要清楚,现在的虞勒是活着,还是死了!” 第518章:他在我这里,一直都在! 虞欢没有在医疗舱里待太久,虽然薛景禹说她的那点感冒不会对顾默白造成什么影响,可她还是担心,在倾诉完自己的思念之后,她主动提出先离开医疗舱。 出了那扇门,虞欢看着正在脱无菌服的薛景禹,涨红着的眼眶涌出了感激的神色,“景禹,谢谢你!” 薛景禹一愣,在搁下无菌服时神色略显局促,“抱歉虞欢,我……” 我终究是没能为你做得更多! 二哥将她托付给他,他却屡次让她涉险,如今听到她的这一声谢谢,他竟觉得行踪有愧,眼睛都不敢朝她看。 “你做得很好了!”虞欢诚挚地追逐着他的目光, 薛景禹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跟以前性格冷沉的许宁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在一起,一个冷,一个热,然而虞欢却在慢慢接触中了解到。 他心思最为细腻,甚至可以说是敏感到了极致。 虞欢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 世界上总有两种人,吊儿郎当地说着真心话,正儿八经地说着违心话,通常大家都信了那些表面文章,生活也就是个拼演技的地方,只可惜,成也演技,败也演技,谁都希望能有人看懂自己玩笑中的真心,冷漠背后的热情,可太多不快乐的人,只因演技太好! 薛景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所有的伪装被卸去,他的一颗赤诚真挚到透明。 薛景禹听到虞欢的这句话心里突然一阵酸酸的,神色愧赧,他这是被她安慰了? 处在这个时间段,处在这种境况下的虞欢还出言安慰他! 他终于抬眼,看向虞欢,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大男孩,然而却在接触到虞欢那满满鼓励的眼神时,他不禁微微震撼。 虞欢的眉眼饱含着的笑意如同雨过天晴的明媚,好像刚才在医疗舱里的一番哭泣让她卸下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思想包袱,她眉眼间的愁容在散去,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这是个好兆头! 然而薛景禹心头却依然沉甸甸的,眼看着虞欢要走出那扇门,而门外顾默离还在等着,薛景禹便于心不忍,有些艰涩地出声叫住虞欢。 “虞欢,其实……” 贝勒? 其实贝勒…… 薛景禹的喉头堵得厉害,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虞欢已经背过身去,听到薛景禹的声音身影一顿,心灵感应在此刻让她的心被扯得一阵微疼。 “景禹,我知道你们还想告诉我什么,但是,能不能不要跟我说他已经不再了,我知道这是我一厢情愿地期待,但我宁可这样一厢情愿地等下去,因为……” 她转身,眼睛里泪意婆娑,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他在我这里,一直都在!” 是的,从她得到顾默白回来的消息,在过来的一路上,默离大哥都不曾跟她提到过贝勒,贝勒是和默白一起始终的,默白回来了,他们却只字不提虞勒,想必也是在犹豫纠结着要怎么跟她说。 其实,她懂,她都懂! 那一天,两人事故发生的那一天,她心痛难忍,她知道那是一种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一种心灵感应现象。 她的贝勒,她的同胞弟弟,很有可能就在那个时候离开了! 然而这段时间她却一直抱有幻想,并且说服自己他们只是暂时离开,他们会回来。 虞欢说完走出了房间,而薛景禹在听到她的这些话时,震撼着,原来她都知道,她说在她心里贝勒一直都在,一直都还活着! 走出房间的虞欢见到了门外站着的三个男人,她走到顾默离面前,含泪的双眼带着微笑,“大哥,我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行吗?” 顾默离看着从房间里跟出来的薛景禹,两人视线交汇后他的目光看向虞欢,点了点头。 陆安生斜靠在楼梯间那边的墙壁上,见到虞欢脸上的笑容,眉头一皱。 笑不出来就笑不出来,非要挤出一个微笑来,不知道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么? “那我去洞庭观澜那边收拾一下!”虞欢得到了顾默离的许可,便迈开了步伐。 “我跟你一起去!”薛景禹赶紧跟上。 楼道边陆安生已经抬起的步伐因为薛景禹的快步掠过堪堪僵住,也就在此刻一直站在旁边默不出声的聂宇深走过他身边时低低出声。 “有些人啊心思可别乱放!” 他话音刚落,陆安生一声冷哼,“我不跟没穿鞋的人说话!” 聂宇深:“……”扎心了啊! 日! 陆安生丢下这句把聂宇深气得要跳脚的话快步下楼,聂宇深瞪着他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最后把目光转落在了还站在房间外没走的顾默离身上,语气意味深长。 “老大,你这个跟班的心思不纯!” 从陆安生出现到虞欢出来,这期间聂宇深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那家伙的一双眼睛一直都在虞欢身上。 奇了怪了,以前虞欢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这么用心过,不是还在外面包养了一个顾依依吗?还是跟默离小白是同父异母关系的女人呢。 这眼光该有多差,不要虞欢要了那个顾依依? 哦,听说现在那顾依依怀着他的双胞胎,全G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结果他却跑来前妻这里献殷勤。 啥玩意儿啊? 聂宇深实在想不明白默离老大怎么就跟陆渣渣这样的渣渣混在一起了,想当初他们聂家还在G城没有举家移民之前,他们跟陆家可是没什么交情的,但是没交情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认识。 陆家人在商场上出了名的阴损货,以陆安生为首,比他那个女强人的奶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也就是二哥有魄力,一举拔掉了这颗毒瘤,可现在陆安生居然在顾氏盛唐里混得如鱼得水,这种情况不太妙啊! 顾默离看出了聂宇深的焦虑,他的目光从隔离医疗舱里转了过来。 “人这一生总要留个执念,有些东西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选择隐退守护,却又斩断不掉,留有一丝念想便能撑着走完这一生,所以,宇深,我们又何必要强人所难?” 顾默离说完转身下楼,聂宇深愣在原地。 老大这是在为陆安生说话? …… 第519章:血脉的延续! 虞欢回洞庭观澜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这边别墅的衣橱里衣物齐全,其实要收拾的也不多,她回到洞庭观澜,就收捡了几本笔记本,取了自己常用的一些东西,就跟秦嫂一起过来了。 秦嫂在得知顾默白回来后整个人激动得喜极而泣,过来的路上一个劲而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啊,回来就好,哪怕他现在还醒不来,但是虞欢依然坚信,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 陆安生的车一路跟随着到了洞庭观澜,坐在车里的他没有下车,亲眼看着虞欢进去后不到半个小时又出来,坐着车扬长而去,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握了握。 旁边的手机一直在响,一直等到他回神之后,他才伸手接了。 电话是郭医生打过来的,一接通,那边便响起了郭医生急切的声音。 “陆少,请您赶快回来一趟!” “出什么事情了?”陆安生锁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是孩子……” 郭医生的话才刚提到‘孩子’,陆安生已经发动了车,迅速转动方向盘将车驶上了道路。 “孩子怎么了?” …… 凝水湾,偌大的房间里,大床上躺着的女人早已没有了力气再喊疼,身上宽松的孕妇睡衣被汗水浸湿透皱巴巴地贴在了身上,她睁着一双眼睛,表情显得有些空洞,一张苍白的脸上汗水淋漓。 陆安生仅在一刻钟便赶了过来,快步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他一把抓过跟在身后的郭医生,眼色凌厉,“到底怎么回事?” 顾依依听到了他的声音,虚弱地望了过来,朝着陆安生站的位置伸出了手,“安生,疼,疼……我好,疼……” 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怀孩子会这么辛苦。 从最开始的保胎到现在孩子六个月,期间的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 最开始三个月的时候她的孕期反应特别大,为了保胎,她只能每天静卧,后来有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算是过了平稳日子,可是就是在不久前,在她瞒着陆安生去了一趟医院偷偷探望她生病的母亲之后,她的肚子每天都在疼。 郭医生让她卧床静养,她以为就像以前一样躺个几天就好,可是没想到肚子会这么的难受。 陆安生让她再忍忍,她也想过忍的,毕竟早产儿身体羸弱,哪有足月生下来的孩子健康?可是她真的是受不了了。 陆安生走过去,手落在她圆鼓鼓的腹部上,听到顾依依痛苦的呻吟声,他转脸看向郭医生,“还有没有办法?” 郭医生表情为难地轻轻摇头,跟陆安生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快步走出了房间。 “陆少,孩子不能再留在她肚子里养下去了,就在刚才我们做过检查,发现存活着的那个孩子脐带绕颈绕的是越来越紧,我介意马上剖腹把孩子取出来!” 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在做四维彩超检查时就照出脐带绕颈,刚开始仅是绕了一圈,可随着胎动的越发频繁,那孩子颈脖上绕颈的脐带圈数也在增加。 一个孩子已经死了,如果再冒险让这个孩子留在腹中继续发育,万一再出现什么不测,岂不是一个都保不住? 陆安生闻言神色一沉,“孩子现在剖出来存活的机率有多大?” 郭医生一听陆安生这是松口了,急忙解释,“六个月就出生的早产儿,在出生后暂时只能放在保育箱里抚养,不过陆少,在模拟子宫环境的保育箱内,只要看护得当,细心照顾,孩子存活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虽然早产儿的身体体质差,可医学上也有不少六个月就出生的早产儿存活下来的病例啊。 问题是,现在他们是不得不剖,如果再等下去,万一这个孩子也保不住怎么办? “啊……疼……”房间里又一次响起了顾依依的痛呼声,这种痛的原因其实连郭医生都没有查出具体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母体跟胎儿本身就存在排异,随着孩子的增长,这种排异性将会表现得更加明显,肚子里的另外一个孩子会离奇死亡也只能用排异来解释。 陆安生耳边充斥着顾依依的痛呼声,他沉沉呼出一口气,“那就剖吧!” 陆安生一松口,这边郭医生便召集医护人员赶紧做准备。 医疗室就在隔壁,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早已准备妥当,顾依依被推进了那个房间,被人台上手术台时,她紧张得失声,“安生,安生,我,我,好怕……” 她是要生了吗? 陆安生穿上了护士递过来的衣服,戴上口罩站在一边,目光转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淡淡出声,“你别怕,很快就好了!” 顾依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躺着的原因,从她的这个角度上看,陆安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没有在看她的,是落在了她的小腹上的,然而还不待她心里的失落感涌出来,从后腰脊椎推进的麻醉药使得她疼得不由得抓紧了衣角。 剖宫产注射的麻醉药是半身麻醉,顾依依大脑清醒,能清楚地感觉到手术刀划破她的肚子时的微微刺痛感,相对于之前的疼痛,这么一点点的痛楚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睁着眼望着头顶的无影灯,感受着手术刀将她的小腹一层层地剖开,有手在腹腔内穿梭。 她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两个孩子的出生了。 陆安生曾经答应过她的,只要她能生下这两个孩子,他就娶她,她就是他的陆太太。 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吗? 顾依依是心怀喜悦的,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孩子才六个多月,这是早产儿! 郭医生和副手们十分麻利迅速地先把活着的那个孩子取了出来,又将那个死婴取出放置在一旁。 “陆少!”郭医生朝陆安生看了一眼,陆安生看着那个浑身发紫的一团血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目光落在了另外一个被护士很快便清理好的孩子脸上。 孩子很小,因为是早产,孩子浑身的肌肤都是皱皱巴巴的,眉眼脸颊,小手小脚,柔柔的一团被裹在了白色的软毛巾里。 眼前的这个小可怜是他的孩子! 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柔软在陆安生的心头化开,眼底卷起的怜爱和心疼使得他不由得想要伸手碰碰他。 他的孩子! 是他血脉的延续! “陆少,孩子体重710克,出生时间下午四点半,恭喜陆少,是个男孩儿!” 第520章:我来请产假! “恭喜陆少,是个男孩儿!” 护士小心翼翼地托着那个孩子,那孩子太瘦小,从宫腔内取出来连一声哭声都没有。 陆安生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一下,却急忙打住,“快把孩子送去保育箱!” 医护人员赶紧抱走了孩子,这么一个弱小的小生命稍有差池都会没命,而他们在这里守护陪伴了快大半年,为的就是能保住孩子。 “安生……”顾依依气息微弱,折腾了快一个星期的孩子总算是取了出来,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听到护士说是男孩儿,她虚弱地笑了笑,“是不是,两个都是男孩儿!” 不是之前四维彩超的时候,告知她是一对龙凤胎的吗? 还真是惊喜啊! 陆安生目送着医护人员将那孩子迅速抱去隔壁的保育箱,听到顾依依的话,他转过身来,“孩子夭折了一个,只剩下一个了!” “啊?”顾依依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陆安生,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怎,怎么可能?” 孩子不是在她肚子里一直都是好好的吗?虽然她这段时间确实觉得很不对劲,那种痛是孕期前段时间的几倍几十倍,可她就是没有想过,孩子会只剩下了一个。 “你,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顾依依挣扎着朝着陆安生伸出了手,只可惜她现在下半身都麻醉得没有了知觉,根本就不能移动。 “我没有骗你!”陆安生的这句话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虽然早已知道那个孩子不在了,可是亲眼看着她被医生从宫腔内取出来,一身淤紫早已没有了活气,蜷缩成一团被放在了托盘里。 那是一个女孩儿,他确实是培育了一对龙凤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十分期待这个孩子。 对,他喜欢女儿。 “怎么可能呢?怎么……”顾依依大哭起来,正在替她缝合的郭医生急忙出声,“顾小姐不要激动,你刚动了手术,要好好休息!” “一定是你们,是你们没有照顾好他,你们不是说了两个孩子都是健康的吗?”顾依依情绪激动到大哭。 郭医生额头上直冒汗,也不敢再刺激她,要是真如他们所说的孩子都是健康的,他们犯得着现在就把孩子给取出来吗? 郭医生神情无助地看向了陆安生,陆安生被顾依依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够了!” 他低喝一声,转身大步走出了手术室,顾依依的哭声戛然而止,浑身抽搐着,虚弱的她眼睛一阵眩晕,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她晕过去了!要不要通知陆少?” “不用,赶紧缝合吧!”郭医生说着叹息一声,通知了他也不会过来的。 这个女人,其实蛮可怜的! …… “生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顾默离正坐在大厅沙发那边翻阅文件,花园里,陵川的车又来了,跟昨天一样,抱着一大垒的文件大步走了进来。 紫霄过去帮忙接过来,掂量着手里的重量忍不住地蹙了蹙眉。 他这两天看着主子在这里一坐就是大半天的,这么多的文件要处理起来简直比杀个人还要累! 紫霄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他家主子的真实身份,所以当得知九爷的真实身份是顾家大少,尤其是在顾默离取下面具,再取下面具之下的人皮面具时露出的那张真实的脸时,他蒙圈了好几天。 好吧,难怪伯爷会认不出他人来,一个人常年戴着银色面具,谁会想到面具之下还会有一张人皮面具? 说是只在伯爷面前露过真容,可所谓的真容也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紫霄才来G城没几天,C国事发后他在那边替九爷处理好了后续问题,之后九爷就问他要不要回来跟他,他想也没想就过来了,他是九爷从鬼门关里救下来的,当然要跟着他。 只是紫霄压根就没想到九爷说的跟着他,是要让他跟着他一起金盆洗手,不再掺和诛杀内部的事情。 他们这算是,从良了? 角色转换得太快,紫霄还有些不适应。 更让紫霄觉得不适应的是,他家九爷原来身份这么牛掰,谁会想到叱咤诛杀的九爷居然会是豪门顾氏的大少顾默离? 他抱着那叠文件快步走到了顾默离的身边,放下文件时就听见了顾默离的疑惑的声音,“嗯,你到了?” 他话音刚落,花园那边便有车停了下来,陆安生来了。 陵川正站在沙发这边等着要把顾默离处理好的文件带回去,见到陆安生过来了神色有些无奈。 他觉得,还是他家主子靠谱,至少,每日的事情都会处理得近似完美,不像这位爷,从来都不认真看文件,之前有些文件的签名还是他模仿他的笔迹签下的。 顾默离见陆安生进来了把文件搁下,眉头紧锁,指着茶几上的那些文件,“这就是你给我处理好了的东西?” 顾默离脸都给纠结成了一团。 陆安生走过来坐下,“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喜欢搞这些形式主义!有些文件本来就不需要我看!” 顾默离:“……” “你不是打了电话了吗?”顾默离言外之意是你都打了电话报喜了还跑过来干什么? 陆安生扫他一眼,“我来请产假!” 顾默离:“……”目光落在陆安生的肚子上,孩子是从你肚子里剖出来的?你特么要什么产假? 陆安生却没再说话,视线朝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那边有拉门声响起,虞欢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子新出炉的糕点,没料到客厅里会那么多的人,她端着盘子退回去也不好,见到陆安生,她的眉心微微一蹙,端着一盘子的糕点还是走了过来。 而她刚才也正好听到了陆安生说的那句‘我来请产假’ 产假? 顾依依生了吗? 可是算算时间,没有足月啊! 之前还说孩子没了一个的! “大小姐,我来!”虞欢手里的盘子被紫霄轻轻接了过去。 紫霄还是没有改过口来,大小姐做的甜点很不错,对于偏爱甜食的他来说,天天都有口福。 “坐!”顾默离示意虞欢坐,虞欢便坐在了一边,这些天会让她帮忙打打下手看看文件,毕竟顾默离刚回来,接下来还会顶着顾默白的身份处理盛唐的事宜,公司的情况他是不太清楚的,所以虞欢会在一旁帮忙解说。 虞欢是没打算要参言。 “孩子早产,体重不到八百克!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像母亲!”顾默离回了一句,刻意避开了孩子早产的各种健康状况。 陆安生闻言笑了一声,目光朝虞欢那边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希望吧!” 第521章:这嘴巴有多贱? 至始至终虞欢都没想过要发表什么意见。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默离大哥跟陆安生的交情颇深,也为了此时有些苦恼,毕竟她以前跟陆安生是有过一段的,如果后来不是遇上了顾默白,她想,她现在已经被陆家人取了心脏尸骨无存了。 没有恨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后来在工作中跟陆安生不得不又有了接触,除去两人的私人恩怨,除了工作,两人私交甚少。 她都没想过还会有一天跟他这样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听他说话。 当然,前提是她现在也不好直接起身走开。 “孩子取名了吗?”顾默离难得好心情地将所有的烦恼都暂时搁置一边,不去想弟弟,不去想公司的事情。 陆安生本来是想抽烟的,眼神一睇,把指尖的烟头又抛在茶几上,“取名这种事情女人最擅长!” 虞欢正低着头翻着一本文件,闻言感觉到陆安生的目光朝她这边看了一眼,还没有思索过来他这一眼到底是什么含义,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他陆安生一副‘我是你二大爷’的语气生硬,“虞欢,你给取一个!” 虞欢心里一咯噔,抬脸,表情不可思议,想要焖怼回去发现现在不太适合,她看了陆安生一眼,脑子里一瞬间涌出了若干个能将他喷回去的恶毒话语,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 默离大哥就在身边,说得太狠了显得她没风度。 “陆总,你儿子取名字我提意见有些不太合适吧?” 虞欢说这句话时语气近似咬牙切齿,这不是在侮辱她吗?顾依依抢了她的男人,现在有了孩子还要坑她一把,陆安生这个不要脸的还真有脸说得出这样的话? 就算她现在跟他陆安生的关系早已没有了之前那么僵硬恶化,可顾依依的存在就是他们两人一起算计过她让她有过痛不欲生体验的经历。 女人都是记仇的,她可从来没有说过可以不计前嫌。 陆安生歪着脸看她一眼,“公司项目中我也常问你意见,怎么,现在一个名字都想不出来?公司养你吃白干饭的?” “我……”虞欢是恨不得抓起手里的文件就朝他脸上砸过去。 陆安生这嘴巴有多贱? 客厅里顿时硝烟弥漫。 顾默离一阵轻咳,好吧,陆安生跟虞欢以前是有过那么一段,不过现在虞欢成了他弟妹,他自然不会让自家人受了委屈,不过取名字这种事情既然陆安生已经提到了,给点意见其实也没什么。 因为在他看来,这都是些小事情。 “虞欢,我可是给你老公守了快两个月的盛唐,没有功劳也苦劳,怎么,你男人回来了,你这么快就想卸磨杀驴了?” 陆安生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一阵冷眼嘲讽气得虞欢脸色难看。 顾默离见状忙出来调和了,“虞欢,就当犒劳他一下,以后他可别想再拿这样的由头来敲诈我!” 虞欢:“……”寡不敌众,最终只好咽下这口气,看向顾默离,“叫晗晗吧!” 她这是信手拈来的小名! “寒寒?”陆安生挑眉。 虞欢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一个日字旁,一个含,晗晗!” 陆安生一听冷嘲一声,“俗气!” 虞欢:“……”这个字是有深刻含义的,居然说她俗! 虞欢磨牙切齿! XX的陆安生,你嘴巴不贱会死啊! 陆安生却直接起身,看也没看虞欢一眼,跟顾默离说了一句,“走了!产假两个月!” 顾默离:“……” 两个月? 虞欢瞪着那厮大摇大摆离开的身影,气得脑门都是涨着的,她咬了咬唇离开客厅,她要上楼,去跟顾默白讲,只有找人把陆安生拴麻袋里打一顿才能解气。 而这边陆安生上了车,发动了车径直离开,车驶出别墅大门,握着方向盘的他脸上的冷嘲表情像冰川一样融化开来。 “晗晗?” 晗,出自《集韵》,基本字义天初明,雪后初晴的早晨,寓意天将明,迎接美好清晨,给予希望。 陆安生低声,喃喃自语一阵,笑了。 …… 沈知然这几天依然每天都来,虞欢自从搬到这边来住之后,别墅里医护人员很多,加上顾默离也是每天都来,这边尤为热闹。 顾默白回来后,虞欢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好了起来,每次来,沈知然都能听到秦嫂开心地跟她念叨,说虞欢胃口好了,脸色都变得红润了。 心情好了人自然就好了! “你大哥刚走?” 沈知然一来便瞅了屋子里一眼,没有见到顾默离和他那个冷血保镖,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你怕他啊?”虞欢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电脑的时间有些久了,她起身活动了一番胫骨。 沈知然窝在沙发上,闻言坐起来,一脸紧张。 “我的妈啊,难道你不怕啊?我到现在晚上还时常梦到那天在医院,他一声令下,他那个下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朝着秦云霓挥出去的那一拳头,秦云霓当场就晕过去了啊,听说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身心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虞欢一听停下了揉肩膀的动作,“你说的是紫霄!” 相对于沈知然的惊吓,虞欢倒是淡定了许多,毕竟,她是在C国见过枪林弹雨的人,也亲眼见到过人命眨眼即逝,所以她才没有像沈知然这样还在为那天的事情而神情焦虑。 “是啊是啊,就那个保镖,他身上有种肃杀的气势!”沈知然抓了个抱枕抱在了怀里,看了虞欢一眼,有些忐忑,“欢儿,你身边的人杀气都很重,你这怀着孩子的,要不要……” 虞欢看她一眼,眉眼挤了挤,“许宁城身上没有肃杀的气势?” 沈知然:“……”好啊,都开始打趣她来了! 虞欢可是亲眼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 跟面红耳赤的沈知然打闹一阵后,虞欢喘了口气坐了过来,“没事的,相反,有他们在身边我更安心一些!” 默白之所以能回来全靠他们,而且,也就是他们,在帮着她搜寻贝勒的下落。 沈知然也没再说什么,突然想到了,“欢儿,听说顾依依生了个男孩儿!” 虞欢一想到这件事心里还有些来气,“嗯”了一声,语气突然闷了闷,“本来是双胞胎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夭折了一个,这个活下来的孩子也是早产儿!” 其实在她听到孩子夭折,活着的这个早产儿还不到八百克时,心里不由得有些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正怀着孩子的缘故吧! “造孽,陆家人做过那么多的坏事现在是报应到孩子身上来了!不过欢儿啊,顾依依还很年轻啊,怎么孩子又是夭折又是早产的?” 虞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唉,我觉得当年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欢儿,你还记得你大学刚毕业那年去医院冷冻的那些卵子么?” 虞欢一愣,恍然想到了什么,她居然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第522章:宝宝叫晗晗! 冷冻卵子! 虞欢大学刚毕业的那年,初入职场的她一心想着卖命工作,努力挣钱养家,不仅要预存弟弟做眼部手术的昂贵医疗费,还要时刻防着父亲虞东阳一不小心欠下的高额赌债。 那个时候她信心十足,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工作上十分卖力。 而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遇上陆安生。 当时是怎样的情况下促使她去做的这件事情的? 她记得她的第一任上司就是个女强人,整天为了工作忙得昏天暗地,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快节奏生活让她在三十五岁那年结婚后迟迟没有怀上孩子。 或许在当时的她眼里看来三十岁不生孩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女人其实也可以跟男人活得一样,然而也就是那位女上司,给了她最现实的一课,结婚三年不到就因为没有生育,丈夫出轨了。 一次单独吃饭,醉酒的女上司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女上司给她说过一句话,说,女人这辈子可以没有男人,但一定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男人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但孩子,是从你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永远都是你自己的。 她说一心扑在事业上,后悔没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冷冻自己的卵子,因为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如此地期待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那一次,虞欢感触很大,而那个时候,她才刚初入职场,说来好笑,她当时的想法居然跟那个女上司是一样的,没有考虑过那么长远的事情,然而却因为那个女上司的现实遭遇,她动摇了。 谁也不能说自己有一天不会因为没做什么事情而后悔,那个时候的虞欢就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而后悔,所以,入职场后一年,她在征求了医生的建议后服用了促排卵药物,过程很是难受,一次性取了十几个,一直保存在某家医院。 时间有些久了,若不是今天听到沈知然提起,她几乎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 “嗯,现在想起来了!”虞欢想了想,“不过我现在是不需要了!”她说着看了沈知然一眼,“你也是跟我一年取的吧?” 沈知然‘嗯’了一声,“当时还不是被你给说动了!不过现在想想还是庆幸!” 见虞欢不解,沈知然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盒,“你看我现在,又抽烟又喝酒的,我取卵的那一年可是什么都不沾的呢!质量肯定比现在的好!” “等那一天突然不想一个人过日子了,就去医院,挑一个好的精子,直接试管婴儿!” 沈知然说着想了想,“到那个时候是不是都不需要母体孕育了啊?直接放容器里培养长大?连怀胎十月都省了?” “这样的孩子还是你自己的吗?”虞欢被她的异想天开给愣住,不是说她这个设想没有实现的可能,而是孩子本身就是爱情的结晶血脉的继承延续,通过这种方式造就出来的孩子,哪会有什么感情可言? “医学上虽然说是可以,但冷冻卵子的技术本身并不成熟,及时可以冷冻,复苏,形成受精卵,胚胎,但胚胎真正长成可以生存的健康孩子机率很低,安全性是无法评估的!” 虞欢说完看向沈知然,“所以,如果条件允许,尽量顺其自然的好!” 别的人能不能接受她是不知道的,但虞欢想,她是不能接受的。 …… 凝水湾,顾依依半夜的时候才幽幽转醒,麻醉药早已失效,她是在疼痛中慢慢清醒过来的。 伤口很疼,浑身虚脱的她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望着床头亮着的灯。 “顾小姐,你醒了?” 看护顾依依的护士见到她醒来,走了过来,“你现在还不能动,小心腹部的伤口!” “我的孩子呢?”顾依依虚弱地开口询问。 “孩子在保育箱里!”护士将床稍微调高了一些,在看到顾依依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时赶紧停下来,这个躺坐的高度能让她顺利地吃些流食下去。 “顾小姐,你要是觉得疼得受不了,就按手腕上的止疼按钮,有止痛的功效!” “孩子还好吗?”顾依依咬着牙脸色苍白地问。 护士只好轻声告诉她孩子现在的情况,在听到夭折掉的是个女儿,活着的是个儿子时,顾依依脸上的愁容才减缓了稍许,幸好,幸好活着的是个儿子! 虽然死了一个让她觉得遗憾,可活着的是个儿子让她松了一口气。 吃了一些软烂的炖汤,顾依依疲惫地缓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窗外,见到外面的夜色浓郁,她忍不住再次开口,“安生呢?现在是晚上了吗?他回来了吗?” “陆少啊,他早回来了啊,现在还在婴儿室那边看着孩子呢!”护士说着不由得满脸艳羡,“顾小姐,陆少很喜欢那个孩子啊,他今天出去了一趟之后回到家就没再出门了,听说他已经准备休长假在家好好照顾你和宝宝,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趟婴儿室,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意那个孩子!” 顾依依一听仿佛自己身上的刀口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陆安生在意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面生下来的,只要他喜欢那个孩子,比什么都好! 母亲江沁跟她说过,想要一个男人真正收心,如果自己套不住,就生个孩子套住他,现在,经历了六个多月的苦,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前几天她瞒着陆安生去了一趟医院,去见了意外脚伤住院的母亲江沁,江沁自从因为高利贷被追得不敢再招摇过市之后,算是真正低调了下来。 如今父亲顾胜海还在监狱里,母亲因为高利贷变卖了所有家产,现在住的地方还是陆安生安排的公寓。 江沁对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期望很高。 告诉她只要有了这两个孩子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受苦了。 因为之前陆安生承诺过她,只要她能生下陆家的孩子就跟她结婚,她想,她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顾小姐你别担心了,我们准备的这么充分,孩子在保育箱里被照顾得很好,再悉心照料几个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六个多月的孩子其实肺部都没有发育完全,护士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在安慰顾依依,尽管他们心里都清楚,孩子即将面临着的各种考验才刚开始,可医学上最不能说得确切的就是奇迹,万一这个孩子是个幸运儿呢? 听着护士在耳边说着陆安生是如何如何在意孩子,顾依依心里满意了,闭着眼就要沉沉睡去,就听见护士轻轻开口了。 “哦,顾小姐,陆少连名字都给宝宝取好了呢?” “嗯?”顾依依再次睁眼,心里微惊。 “是啊,陆少说,宝宝叫晗晗!” 第523章: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晗晗? 一个名字让顾依依愣了很久,许久之后她才满意地闭上了双眼。 陆安生如此在乎着那个孩子,她放心了! 殊不知因为这个孩子,她人生的悲剧才真正开始! …… 十月末,国庆过后天气越发的凉了,G城入秋以来大多数都是以阴雨天为主。 这一天算是难得的好天,也就是在这一天,虞姑妈出院了。 虞欢亲自去医院接,陵川帮着开车,沈知然因为要忙着工作室的事情打了电话过来抱歉,说晚上那顿接风宴她请了。 虞欢知道沈知然最近很忙,那一次在盛唐跟秦云霓较量之后,她便甩下一纸离职信走人了,自己找了美国的几位朋友开了一家工作室,专接一些高标准高规格的Case。 工作室刚成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不过不管她有多忙,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陪陪虞欢,这让虞欢十分感动。 她这一生,也就这么一个好朋友! “离开医院,人才算真的轻松了下来!”虞姑妈坐在车里感慨。 “不在鬼门关里走一遭,真不知道人生原来是如此的有意义。”虞姑妈说着看向了身边坐着的姑父柳容坤,姑父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你好好的什么都好!” 要知道他真的很怕她会醒不来! 所以此刻,柳容坤有多担心虞欢?他所经历过的,虞欢正在经历,那种等待,那种煎熬…… 柳容坤看向虞欢的目光里满是爱怜和无奈,只愿所有善良的人都不要被命运辜负,只愿她如今经历过的苦难将来都能化作甜蜜的幸福。 虞欢带着二老直接去了洞庭观澜别墅这边,车刚进别墅,大门口的爆竹便被炸响,鞭炮声震天,车里的虞欢都被吓了一跳,在腾起的白烟中见到了上蹿下跳的薛景禹,也不知道是不是鞭炮炸到他鞋子里还是怎么的,是一边跳一边脱衣服,样子看起来别提有多滑稽。 “这是……”姑父被这样的阵仗给愣住,今天虞姑妈出院,他们是打算再在G城留个几天就回M市,毕竟,M市才是他们的家,虞欢这边的情况现在是不需要他们来操持了,他们也能放心地走了。 鞭炮声后,车门被下车的陵川来开了,虞欢这才扶着姑妈下车,薛景禹脱了外套一脸悲催,见到虞姑妈时哭丧着一张脸,“姑妈!” “多好的小伙子!”虞姑妈这段时间跟薛景禹相处,对薛景禹是赞赏有加,这孩子在医院里忙里忙完的操持,帮了他们不少忙。 虞姑妈闲下来就问虞欢啊,这小伙子有女朋友了吗?得知薛景禹已经有了未婚妻,还听虞欢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那个未婚妻的情况,虞姑妈最后做出了总结。 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虽然虞欢对虞姑妈这番评价没有发表意见,不过对于薛景禹的那个未婚妻,一个对薛景禹用过那种手段怀上孩子的女人,她多少是有点排斥的,只不过碍于薛景禹的面,她不好评论。 薛景禹想出的这个迎接方式确实有点震撼,鞭炮炸了那么久,这在G城严令不准乱放烟花爆竹的时代,他这是顶风作案,被虞欢拉过去悄悄问起的时候,他拍着胸脯,“没事儿,有大哥罩着呢!” 哦,默离大哥又被拖出来当了保护罩! “再不济,那边那个……”薛景禹抬脸看看那辆在鞭炮炸完了才开进来的车,从车里下来的许宁城黑着一张脸见到薛景禹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不知道他怕这个吗?呀呀的呸,薛景禹肯定是故意的! 姑妈和姑父没料到会来了这么多人,顾默离今天晚上有个商业晚会所以没赶回来,不过却打了电话给虞欢,让她好好款待姑妈姑父。 虞欢接完电话神情舒展,看着餐厅那边忙碌的众人,忍不住的笑了,这一群人在外人看来可都是天之骄子,有着让人艳羡的尊贵身份和卓然的地位,然而这群人相处起来却格外的真诚。 真如那句话所说的一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默白身边的朋友又怎么会差? 晚饭后,虞欢陪姑妈说了一会儿体己的话就要离开,虞姑妈刚想挽留,可一想到虞欢肯定是要回去的,她也几次想提出去见见顾默白,不过都被姑父投递过来的眼神给打住。 “嫂子,我送你!”许宁城率先出声,并看了陵川一眼,“给你放假,回家奶孩子去!” 陵川:“……” 宁城少爷,我还是单身狗,哪来的孩子去奶? 许宁城今天晚上一晚上都心情不怎么好,吃个饭挑三拣四,餐桌上十分任性,被薛景禹踹了几脚最后索性把碗里不吃的全倒进了薛景禹的盘子里,气得薛景禹差点吐血。 薛景禹大骂没有了大哥二哥在这里他许宁城要作妖翻天了,差点被许宁城一个盘子盖脸上。 虞欢也很担心再让许宁城待在这里恐怕待会还要拉架,见许宁城主动提出要送她,她忙点头,“好,我们走吧!” 说是他送,其实是许宁城的下属十五开车,毕竟许宁城伤势刚好,现在还没有自己开车。 十五是个十分有眼力的下属,见到虞欢上车那目光近似见到了救世主,虞欢心想,就刚才许宁城跟薛景禹两人闹腾的架势,许宁城心情不好,他的这些下属肯定是被折腾得够呛了。 一上车,车门一关,虞欢就听到了许宁城的一声吐气声,“嫂子,沈知然今天怎么没来?” 许宁城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有些哀怨,让虞欢都听出了话语里的委屈声。 “她今天比较忙,所以没有来!”虞欢解释,感觉到身边坐着的人不说话了,突然有种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的感觉。 额,原谅她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许宁城,因为他自从挨了沈知然那一棒子之后性格脾气大变。 虞欢私下里问过薛景禹,薛景禹告诉他,他的性子比以前活跃了些,这样也是件好事,虽然虞欢是看出了薛景禹说话跟表情是完全不搭调,明明嘴巴里说着是好事,可脸上的表情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 “宁城,你,你喜欢知然?” 虞欢试探着询问。 许宁城闻言,默了默,语气哀伤,“她拒绝了我!” 虞欢:“……” 第524章:你个乌鸦嘴! 一直到虞欢回到了住处,目送着许宁城的车离开,虞欢还沉浸在刚才许宁城那句‘她拒绝了我’的淡淡悲伤情绪中。 “太太!” 秦嫂见虞欢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来,开了门出来,“太太快进来吧,室外凉,可别感冒了!” “嗯,好!”虞欢的视线这才从那辆车的尾灯上转移了回来,进门后便问了候在那边的医生,“今天怎么样?” 医生是见到虞欢下车便专门来客厅这边等候的,顾太太有个习惯,每天回家问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对医生说的。 医生接触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太太,顾先生今天还好!” 一个月了,顾太太每天都问他这样的话,而他也是每天都是这样的回答。 虞欢脸上没有失落的表情,她微笑着,“谢谢你!” 虞欢上楼,先去房间洗漱,沐浴之后换了衣服才去顾默白的治疗室。 她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先去在他的房间里待上一段时间,从刚开始顾默白被送回来需要用医疗舱来防止外界带来的伤害,到现在医疗舱被撤除,她也能随时进入这个房间,要不是担心自己睡在这边会影响到那些医护人员的工作,她想,她早已安置一架床在旁边,每日每夜地看着他了。 虞欢一进房间便将睡衣的衣袖轻轻挽起,这是她一个月以来每天都会坚持做的事情。 她要帮顾默白做肌肉按摩,长期躺在床上缺乏运动的后果便是容易出现肌肉萎缩,顾默白每天都有专业的医疗师按摩,虞欢看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 虽然根本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可虞欢总想着要为他做点什么。 “默白,今天姑妈出院了,我把他们安置在了洞庭观澜,姑妈和姑父都想过来探望你的,可是他们又怕我会难过所以欲言又止,始终没能说出口。” “其实我都知道!”虞欢的手指在顾默白的手腕上轻轻地揉着,话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停顿。 “其实我不难过,真的,我真的好庆幸,庆幸你还在我身边……” 她还能向命运祈求着什么? 虞欢说到这里将这些晦涩的情绪抛开,“默白,小小白今天就满三个月了,今天医生做了检查,三个月的安全期过了,他很健康!” “之前我的早孕反应还很强烈,可是现在状态越来越好,他越来越听话,没有再折腾我了,你说,他是不是因为你回来了怕你打他的小屁股才变得这么乖的?” 虞欢说着轻轻笑着,医生说三个月安全期一过,胎儿也就稳定了,她这段时间也翻阅不少有关孕期保健的书籍,时刻谨记着一些孕期禁忌。 安静的空间内除了虞欢说话的声音便是医疗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虞欢声音一停便是一片空寂,她望着床榻上躺着的人,伸出手轻轻抚着他日益消瘦下去的脸庞,低着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可是我希望你能感觉到,我和孩子一直都在你身边!” …… 隔着一扇门,顾默离制止住了紫霄要推开门的举动,轻轻摇摇头,转身快步下楼,主治医生紧跟其后。 “今天有什么起色吗?”顾默离沉声询问。 主治医生摇摇头。 顾默离眸色一深,还是没有? “二少一直处于这种昏迷状态,除了药物治疗,我们也在尝试着其他方式的刺激,二少夫人每天都进去陪他说话,连续一个月了,我们发现他的脑电波在每次二少夫人跟他说话之后会有一些异常的波动,不过波动的幅度不大!”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有意识的?他能听到人说话?也就是说做过耳膜修复手术的他其实是有可能听得见的?”顾默离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情绪有些激动。 医生表情有些为难,“我也不能肯定他能听到,毕竟植物人的治疗可以从听觉上的刺激,触觉上的刺激,让他的感知力能渐渐有所苏醒,从医学理论上来说,植物人虽然表现出来的是昏迷状态,可他的脑电波是会活动的,对周边的认知意识虽然弱,不过听觉相对却凸显得敏锐起来!” “昏迷的半年时间是最佳的苏醒时间!”医生轻声说着,“随着昏迷时间的推移,他的感知能力便会越来越弱……” 处在持久植物人状态中的成年人,大约有50%的机会能在头部受伤后开始六个月内重新恢复一定程度的意识对环境能有所感应。 半年以后,越来越少的病人能对周边环境有任何系统性的感知。 昏迷的时间越长能好转的机率就越低。 医生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顾默离的脸色冷沉,因为他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顾默离从别墅出来,上车之后便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抽着,小白,你这是在折磨我吗?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打成一团,你当时说的那句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你说,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等待到绝望的滋味! 混蛋! 他是真想将他从床上给拎起来狠狠揍一顿啊,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你个乌鸦嘴! 车内很快烟雾缭绕,紫霄在车外守了一段时间才上车,“九爷!” 私下里紫霄还是习惯了叫他一声“九爷”。 “嗯?”顾默离出声。 “薛先生已经折回C国了?” 顾默离抽烟的动作一顿,车内光线暗淡,他的眸光在暗光中幽幽一闪,“C国?” “是的!”紫霄将得到的消息都汇报给他听,“薛先生刚才来了电话,我接的,他说雨林那边的搜寻已经结束erty,所有的人已经被调往C国!” 顾默离眉头微微一蹙,薛景天是在H国雨林找贝勒的,耗时一个多月,花费了巨大人力财力,只是这么久的寻找一直没有找到贝勒的下落。 如今他突然把人都调走了,而且还全是调往C国。 难道? 顾默离眉眼一深,特么的,难道人在C国? 第525章:给我滚出去! 入夜,陆家凝水湾! “你在干什么?” 别墅二楼楼道上响起了陆安生的声音,把顾依依吓了一跳,见到从书房过来的陆安生,她才忍不住地伸手拍了拍胸口。 “安生,我过来看看孩子!” 顾依依抬手指了指婴儿室的那扇门。 = 顾依依穿着睡衣,剖宫产后的一个月时间,她有半个月是躺在床上度过的,产后的她身体十分虚弱,又因为剖宫产腹部伤口疼痛,疼点低的她在术后一周才下床行走。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她现在总算是能独立下床了,这个时间她突然没有了睡意想要过来看看孩子。 其实这一个月以来她见过孩子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医生说孩子在保育箱里养着,现在还不可能离开保育箱,她便通过护士拍的照片和录像视频看一眼,偶尔下床散步路过这边会站在门边远远地望。 “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陆安生朝婴儿室看了一眼,里面的灯光还亮着,有两个护士轮班守护。 “我就想看一眼!”顾依依站在门边不肯走,眼巴巴地望着陆安生,之前不让她看是因为她术后病怏怏的状态不好,现在她都能自己下床行走了,就算是不能抱抱孩子,进去看一眼总该行的。 陆安生看了她一眼,此刻有护士见到门外有人,便过来将门打开。 “陆少,顾小姐!” “晗晗呢?”陆安生问,护士闻言,“晗晗刚睡了!” 陆安生大步走了进去,顾依依也紧跟着进了婴儿室,保育箱里的孩子依然看着很瘦小,陆安生每天都在注意孩子的体重有没有增加,让他觉得可喜的是,在保育箱里精心护养了一个月的孩子居然增重了四百多克,连护理的医生都在感慨,简直是个奇迹。 早产儿本身的体重增加就没有标准可以衡量,要看悉心护养的程度,陆安生在孩子出生之前便在家里配备了齐全的医疗设备,对这孩子更是安排了产科专家精心护养。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周,孩子出现过几次危险,因为肺部发育不完全,晗晗的肺部出现了慢性疾病,又因为身体造血功能比较差,出现了贫血症状,好在医生们早有准备,应付自如。 “安生,你看他好小啊!”顾依依站在保育箱的旁边,看着在模拟母体子宫的保育箱内躺着的孩子,眼底蹿起一抹担心。 这么小的孩子,能活吗? 她每次来看到这个孩子脑子里都在想这个问题。 早产的孩子体质本来就弱,就算能现在保住一条命,将来肯定容易生病,而且她在剖宫产之后也陆续了解到了一些早产儿的知识,心肺功能没有发育好也就罢了。 万一,万一连脑子都没有发育好,长成一个痴呆儿,那她这么辛苦地孕育,还指望着能靠这个孩子来拴住陆安生的。 孩子如此不争气,陆安生是现在图个新鲜,还在意这个孩子,时间一久保不准他会没有了耐性,到时候她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顾依依 顾依依看着保育箱里的孩子,心里沉得厉害,她悄悄打量了一下陆安生的脸色,发现陆安生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孩子身上,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她自从早产生下这个孩子之后,陆安生来她的房间不过三两次,最开始她以为陆安生还在忙碌着工作的事情,后来她听说了陆安生请了长假在家陪护孩子。 他每天都在家,可她能见到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陆安生出声,并叮嘱那两名医护人员密切注意孩子的情况,这才走出了婴儿房。 “安生……”顾依依紧接着也跟了出去,欲言又止。 “我很忙!”陆安生直接去了书房,顾依依一个站在原地愣了愣。 他应该是怪她肚子不争气了吧,明明怀上的是一对双胞胎,却不想孩子死了一个,现在这一个还是早产。 顾依依情绪失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到了门口就听到房间里细碎的谈话声,是两个照顾她的女佣。 “陆少这一个月以来都没有进顾小姐的房间呢……” “你也不看看顾小姐现在的脸色和身材,哪还有当年做明星时漂亮?” “男人嘛,哪有不在意这些的呢……” “嘘,小声点儿……” 顾依依站在门口,一双手紧紧地扣住了门框,手指指尖的指甲紧紧地抓着,她的脸色迅速地变幻着,沉郁的目光在低下头时看到自己双脚套在了一双大号的拖鞋上,她的脚因为浮肿是以前的两倍大。 她眼里的怒气瞬间变得怒不可揭,“给我滚出去……滚……” 两名正在房间里替她收拾床的女佣没料到背后嚼舌根会被正主听了个正着,吓得变了脸色,急忙跑过来结结巴巴地道歉,顾依依却冲进去抓起柜台上的一只花瓶就朝其中一人砸了过去。 “啊……”被砸中的女佣额头鲜血直流,另外一个吓得不断求饶道歉,顾依依的厉喝声,女佣的求饶声和花瓶落地砸碎的声响在过道回廊上回响着。 顾依依发了疯似得抓起柜子上的东西就砸,那两个女佣根本就不敢跑,站在原地硬生生挨着。 “闹够了没有!”书房那边疾步走出来的陆安生低喝一声,楼下的医护人员也闻声冲了上来,看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面面相觑。 陆安生的出现才制止住了顾依依的发疯,她指着那两个女佣尖叫,“我要解雇她们,让她们给我滚!” 陆安生挑了一下眉头,看着地上的狼藉沉吸了一口气,看了上来的医生一眼,又看看那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女佣,“把人带下去包扎伤口,把工资结算了,明天不要再来了!” 顾依依这才没有再继续闹下去,听到陆安生解雇了那两人,她心里冷哼着看向着站在过道上的那些医生和护士。 贱人,你们都在瞧不上我对吗?等我成了陆太太,看我怎么弄死你们? 第526章:你回来求着我喜欢的! 入夜后的G城,空气里有些潮闷。 大开着的窗户外透着夜色的凉意不断地卷落进来。 沈知然伏案工作太久,久得颈椎都有些难受,她抬起脸扭了扭脖子,正巧助理进来给她送咖啡,见到助理那一脸的惶恐不安,沈知然蹙了一下眉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醒了醒神。 “人还没走?” 助理是她在开了工作室之后专门招聘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资历尚浅,沈知然看上的是她的细心,这些天的表现都不错,可唯独今天晚上,从外面那个人一出现的时候,整个工作室里加班的人都战战兢兢了。 “嗯!”助理毕竟是没有经历过大世面,只是听人说了外面那人的强势背景和身份,所以吓得现在都还精神恍惚的。 沈知然闻言眉头皱紧,目光重新转移到电脑屏幕上,她从华宇集团离开,自己组建了团队,第一次想要抢的Case就是跟华宇对着干把盛唐南区那个项目的工程给抢过来,就冲着秦云霓那天在医院对着她出手,她就不会让秦云霓好过。 她沈知然从来就不是个软柿子,被人欺负到头顶上还不知道反抗。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她不跟华宇对着干,可秦云霓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即便到时候抢不过来,让对方堵堵心也好! 助理见沈知然没有再说什么,她站在原地表情欲言又止,很想向沈知然转述一下其他员工的真实想法,外面有个人在那儿坐着,他们连说话声都不敢太大声,加个班都人心惶惶的。 沈知然目光虽然是看着电脑,可这注意力却怎么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集中了,她把手里的鼠标一放,“他在外面做什么?” “他在外面坐着,嗯,翻翻杂志,喝喝咖啡,还……” “还怎么?”沈知然挑眉,许宁城真是够了,大晚上的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到这里来,也不说要做什么,他就往会客厅那边一坐。 助理吞了一口口水,“还让我刚才出去买了一大包的零食,现在,就坐在那边吃……”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沈知然听着嘴角都抽了起来,她起身,八厘米的高跟鞋清脆地踩在光洁的地板上,走出了办公室。 会客厅,百叶窗没有关,沈知然走过去,眼睛就一直盯着那个背影,十五正站在会客厅的门口,表情严肃,见到沈知然时,那张严肃的脸瞬间露出了笑容,“沈小姐,您来拉!” 沈知然没有理会十五,视线投向了背对着门的那个身影,雪白色的衬衣整洁无瑕,这给沈知然一种另类的感觉,似乎最近的许宁城很喜欢浅色的东西,尤其是白色,而之前她是很少见到许宁城穿白色衣服的。 许宁城以前穿的衬衣大多数都是黑色为主! 走近了,沈知然就看见那两条修长的大腿正嚣张地叠放在茶几上,茶几上摆放着几大袋临时,一盒巧克力被撕开,包装纸袋扔在了一边。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靠近,闭着眼的许宁城睁开了那双黑瞳,侧脸看了沈知然一眼,“忙完了?” 沈知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就在她这一瞬的迟疑时许宁城已经起身打了个呵欠,一只手拉住沈知然的手腕,“忙完了就走吧,回家睡觉!” 沈知然:“……” “去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许宁城吩咐十五,十五得令就朝着沈知然的办公室那边走,沈知然被他连拖带拽拉出会客厅。 “许宁城,你干什么?”沈知然挣脱不开,想发飙,可今天晚上工作室里一起加班的人不少,今天许宁城自己跑过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现在还拉拉扯扯的,她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接你回家!”许宁城一点也不含糊,见到不远处愣在那边的助理,“还愣着干什么?下班了!” 助理一听如临大赦,一溜烟就跑了。 沈知然被他自来熟地口气给气得不轻,十五此时已经把她的包给拎了过来,她也不好在这里发作,只好一把抢过包,“我自己走!” 秦云霓被打事件后,整个G城都知道她沈知然是个狐狸精了,因为她跟许宁城牵扯不清,外面盛传她抢秦云霓的男人,传得沸沸扬扬的。 作为当事人的她本不想计较这些,可随着事态的发展,她这段时间经常被狗仔尾随偷拍,汽车的轮胎也被扎破了好几次,还出现过车被人恶意泼油漆的事件。 她知道,这跟秦云霓肯定有关系,只是她没有证据。 反观许宁城,他依然过得肆意逍遥,媒体们不敢对他有任何的不敬,连秦云霓也不敢对他的所作所为发表意见,所有的矛头便指向了她。 她沈知然就成了个软柿子任人捏拿! 呵! 出了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沈知然大步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发现身后的人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神色一沉转过身去,双手抄在胸口,似笑非笑,“许少爷,上一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在牵扯不清!” 许宁城正靠在她车的引擎盖旁,闻言,取烟的手有一瞬的停顿,不远处站着的十五听到沈知然的这句话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如此直白的拒绝,宁城少爷怎么受得了? 从未被拒绝,史无前例啊啊啊啊! 沈知然说完直接上了车发动了车扬长而去,许宁城站在原地于秋日的凉风中点燃了手指尖的那支香烟,十五看着他形单影只忍不住冒出了一股心酸味儿来。 今天晚上,宁城少爷是听到顾太太说沈小姐这段时间忙得脚步离地,连今天晚上说好的聚餐都没有来,宁城少爷把顾太太送回家之后便直接来了这里。 相对于前几次爬墙翻窗强势入驻的气势,今天晚上的宁城少爷要低调得多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要动怒的迹象。 此刻见到他站在那边抽烟,视线就朝着沈小姐车辆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良久后十五才听到了一声邪肆地沉笑声。 “呵,你会来求着我喜欢的!” 第527章:真的有反应了? 沈知然没有见到后面有车追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跟许宁城在一起的,尤其是在接到许宁城的那个母亲的电话后,电话那边的许夫人笑得讽刺。 你以为我儿子对你是认真的?他就是玩玩而已,我儿子我还不清楚吗?是他亲口答应的跟秦家大小姐的婚事,他一诺千金,就算他现在对你还有点意思,那也是对你的身体有意思,他玩够了始终是要回家的,而你呢,玩过了之后你可就是什么都不是了! 沈小姐,你玩得起吗? 玩得起吗? 她玩不起,也不想玩儿! 沈知然当时脑子里是乱得一塌糊涂,可在清醒之后不免自嘲苦笑,庸人自扰,玩玩嘛,一开始都是玩玩儿的,玩得起就相安无事,玩不起早点滚蛋! 所以,她提前滚了! 沈知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因为她还真怕自己会玩不起! 哪怕她再是硬骨头,可依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许秦两家家大业大,她既然还想在G城立足有些事就不能做得太决绝,毕竟,秦云霓有靠山,她可没有! 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沈知然在进电梯时就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一点多,这个点虞欢早睡下了,她不便打扰,只是觉得今天答应过虞欢要过去陪她和姑妈姑父吃顿饭的,却仰卧位事情太多给耽搁了,她飞快地在手机上打下一串字发送了短信过去,跟虞欢说一声。 电梯门一开,抬眼的她目光就被眼前的一切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她再三确定这是她所住的这一层楼,她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入目的,是触目惊心的红色,空气里弥散着浓郁的油漆气息,那油漆是直接泼向她的公寓门的,连带着那一堵墙都被泼城了血红色。 …… 虞欢晚上并没有睡得有多熟,沈知然发短信过来的时候她正醒着的,正想着起身去一趟隔壁看看顾默白。 这些医护人员都见怪不怪了,虽说孕妇应该注意多休息,尽量不要熬夜,可虞欢这一个多月以来是经常大半夜地跑去看顾默白,时间一久,所有人都习惯了,也体谅她。 相对于之前虞欢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现在她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 接到沈知然发过来的短信,虞欢站在过道上,穿着睡衣的她还披着一件外套,见到短信她忍不住嘀咕一声,“真是拼命,忙到现在才回去!” 虞欢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这个点她醒来也睡不着,待会要去陪顾默白说说话,索性跟沈知然也聊几句。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虞欢一声“喂”,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沈知然急切的声音,“欢欢……” 虞欢一听她的语气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怀孕的她比以前更加敏感,“你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知然的气息有些急促,像是那种受过惊吓之后在极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恰好这个时间虞欢打电话过来了,她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所以说话的语气才没有掩饰好慌乱。 “我,我没事!”沈知然深吸一口气,咽下一口水,把慌乱的情绪压了压,虞欢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慌乱,而她还故作镇定地跟她说没事? “知然,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虞欢可没有那么好糊弄,真当她怀孕了说什么一孕傻三年? 没有听到沈知然的回话,虞欢直接丢出一句,“我现在就过来!” “虞欢!”沈知然一听语气一急,“你别过来!” 她现在怀着孩子,跑这里干什么? 沈知然懊恼自己刚才就不该情急之下接了她的电话,就虞欢的性子,说过来她还真怕拦不住,只好用孩子来挡住她,“你别过来,你还怀着孩子,大半夜地乱跑什么?” “我的身体去自己清楚,我的孩子也没有那么娇弱,倒是你,不多说了,我这就过来!” 虞欢当机立断,沈知然不肯在电话里说她就亲自过去,要知道沈知然那么一个大大咧咧性子的人嫌少会有这么慌乱的时候,她接到电话那会儿毫不掩饰表现出来的害怕隔着电话的虞欢都能感觉得到。 既然她都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虞欢挂了电话便折回房间换了衣服,路过顾默白的病房时,她走了进去,俯身轻声开口,“默白,沈知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过去看看,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过去的!” 她说着伸手握了握顾默白的手,在他的唇瓣上吻了一下,转身大步走开。 虞欢走得急,也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后,床头的心电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图像从刚才的平缓的波动弧度一下子跳高。 虞欢让紫霄陪着她一起过去,紫霄是默离大哥留在别墅这边负责她的人生安全,这么晚了出门,紫霄责无旁贷地跟着。 而且秦嫂也坚持要跟来,随身携带的包里还装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虞欢平时爱吃的小食,虞欢孕期正餐吃得少,按照医生叮嘱少吃多餐有利消化,而且她孕前就有血糖低的现象,肚子一饿没东西吃就容易头晕乏力,秦嫂生怕她出个门万一肚子饿了没东西填肚子,走得急胡乱地拿了一些,拎了一口袋。 虞欢感激地看了秦嫂一眼,她从小没有母亲疼,小时候又不跟虞姑妈亲,长大后内心尤其渴望获得长辈的爱,曾经在陆家,陆老太太对她的各种好让她觉得即便陆安生不爱她就算是为了报答陆老太太对她的好,她也能一辈子在陆家待下去的,若不是后来真相被揭开,恐怕她还是会心软。 即便那些都是假象,可当时的她还是觉得很温暖! 虞欢的车刚离开,别墅二楼这边值夜的医生便从那个病房冲了出来,一个电话打到了顾默离的手机上。 虞欢人已走远,自然不知道别墅这边已经兵荒马乱。 顾默离的车一刻钟就到了,下车的他大步走进别墅,径直朝着二楼的方向大步奔去。 一边走一边急声问主治医生,“真的有反应了?” 第528章:小白,这是几? 虞欢并不知道她人刚走病房里的人就有了反应,她此刻惦记着沈知然,车从别墅离开行驶差不多半个小时,抵达了沈知然所租住的公寓楼楼下。 沈知然在离开华宇集团之后便搬离出了那栋员工宿舍,本来虞欢是要让她住自己的那套公寓,可沈知然死活不肯,虞欢的那套公寓确实距离沈知然现在工作所在的写字楼有些远了,沈知然便在自己工作室附近的楼盘租了一套。 到了沈知然租住的楼层,电梯门一开,室外那浓郁的油漆气息便扑面而来,入目的赤红让电梯里的虞欢都吓了一跳。 “这是……”秦嫂被吓得不轻,忍不住低呼出声,紫霄神色严肃,护着虞欢走出电梯后亲自查看了一番了泼在墙壁和地板上的物体。 “大小姐,别怕,真的是油漆!”紫霄说完环顾四周,这油漆是胡乱泼上去的,墙壁上,地板上到处都是,一栋楼有四户住户,只有一户防盗门被泼了油漆,连带着那门所在的一堵墙全是,因为是红色,所以看起来才会触目惊心。 这明显就是有人恶意泼上去的。 “小心地滑!”秦嫂扶着虞欢,皱着眉满脸的担忧,还不知道沈小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搬来这里没多久就被人泼油漆了。 沈知然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口站着的沈知然一见到虞欢便伸手过来拉着她小心翼翼地进屋子。 “我都说了不让你过来了!”沈知然拉着一脸忧色的虞欢进屋,让虞欢看看屋内,“你看吧,也就门外遭了秧而已,房间里还是好好的,我也是好好的!” “到底是谁?你查过这栋公寓的监控录像了吗?”难怪沈知然会在电话里有受了惊吓的恐慌,要不是沈知然提前跟她讲屋外被人泼了油漆,这么突然一开电梯门就见到那一大片的血红色,当真是吓人。 沈知然往沙发上一坐,看看门外,紫霄还在门外检查。 “监控室那边要明天早上去查,这个点太晚了不适合,左右不过那几个人,我是心里有数!” 相对于虞欢的担忧,沈知然算是冷静了下来,查监控是必须的,只不过明儿个一大早恐怕要被左邻右舍翻白眼了,房东那边也不好交代。 她才刚搬来没多久就被人追到这里来泼油漆,还累及周边的人遭殃。 万一房东不让她住了,她还得另外找房子。 “我看蔓延在地上的油漆还没有完全干,事发时间应该刚过不久!”虞欢眸色一沉,“知然,你报警了吗?” “还没有!”沈知然锁了一下眉头,报警意味着又要录口供接受询问,而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恐怕抽不开身。 虞欢闻言,“那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 沈知然说知道是谁,最近沈知然把秦云霓得罪得最狠,所以,秦云霓若是想要这么为难沈知然是小事一桩。 可今天是泼油漆,明天呢?会不会想出更阴损的招数让人防不胜防? 沈知然看着虞欢,伸手过去揉虞欢皱起的眉心,“安啦安啦,欢欢,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撑下去,我会立马飞来抱住你这条大粗腿……” 沈知然笑着婉拒,虞欢也没辙了,反应过来微怔了一下。 “……我的腿很粗?” 沈知然一愣,笑着伸出两只手就去丈量虞欢的大腿,一副夸张的惊讶模样,“天啊,虞欢,你的腿真的粗了啊……” 回应她的是虞欢的一巴掌,自从顾默白被找到后她的精神状况确实好了很多,食欲也越来越好,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体重在增加。 “哎哎哎,别打别打……”沈知然做投降状,还不忘伸手摸摸虞欢渐渐隆起的小腹,告虞欢的状,“小小白,你看你妈妈有多凶?” 虞欢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本来还很担心的,就被她的这一番打趣给驱散了不少。 沈知然是个有主见的人,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如果需要帮助她不会隐瞒也不会硬撑。 门外紫霄敲门进来,“大小姐!” 虞欢看他神色有异,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怎么了?” 他不是在门外检查的吗,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大少爷来电,请您现在就回去!” 虞欢一怔,反应过来,从沙发上起身,毫不迟疑地就朝门口走,急声,“是不是默白出什么事情了?” 虞欢这一慌,沈知然忙起身,“欢欢,你别着急啊……”见虞欢急匆匆出门,沈知然是不放心的,抓了件外套披上就跟了出去,追到紫霄身后没忍住一脚踹过去,紫霄没躲硬生生挨了一脚,转脸,一双阴沉的眼睛扫了沈知然一眼。 沈知然现在可没理会对方身上的杀气,“你是木头啊,你就不能好好跟虞欢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总比她这么一听到这个消息胡思乱想着急的好啊……” 说话说半截是最缺德的,顾默离怎么就派了个这么个木头跟在虞欢身后? 紫霄沉下一口气,不打算跟这个女人一般见识,要知道他接到九爷的电话也就这么一句话,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他还不是一样的不知道。 他又不是女人,唠唠叨叨个不停! 男人之间的交流就这样,九爷又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只是这个女人这么泼辣,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踹过! …… 别墅二楼这边,整栋楼的气氛在今夜都变了。 顾默离神色紧张地看着病床上的顾默白,周边站了几个医护人员,床头的仪器在滴答滴答的响着,这么多人站着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静谧而紧张。 所有的人视线落聚集在了大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床边距离位置最近的顾默离才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五指撑开,因为紧张,他的音调有些怪。 “小白,这是几?” 第529章:别哭! “小白,这是几?” 大床边,顾默离朝着躺着的人伸出了五根手指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人,因为紧张,他的音调都显得有些怪异了。 躺着的人,一双眼睛是睁着的,长久地凝视着天花板上的某一处,他消瘦的脸颊上肌肤处于僵化的状态,取掉了氧气罩,他的唇尝试着动了动,却因为肌肉僵硬而显得机械,唯独那双眼睛,在睁开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小白!” 顾默离被他这般僵化的神态给怔住,眼睛里蹿起一丝不安,旁边站着的医生也在注意观察他的情况。 视线被一只撑开了五指的手掌给挡住,那双原本还撑着的双眼缓缓闭上,顾默离吓得一声倒抽气,紧绷着的情绪几欲崩溃,“医生,他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回光返照,并非是自己有意识地醒来,而是身体的某种条件反射,醒来后只能持续这么几分钟便又沉沉睡去! 顾默离的一声低呼声让医生们的心脏也紧绷了起来,赶紧去给顾默白做检查,可让大家都觉得失望的是,顾默白在闭上了眼睛之后没再睁开眼睛,但心电仪器上显示出来的起伏是明显有了变化的,波折的弧度趋于正常人,连大脑的活跃程度也在不断地增强。 “大少……”医生做完了各种检查想要告诉顾默离或许二少只是睡着了,因为各项指标都显示,人已经醒了,只不过因为才刚醒来,精神力还处于疲倦状态,会感觉到累才沉沉睡下。 可顾默离在看着弟弟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整个人情绪都有些失控了,“小白,小白……” “默白……”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虞欢赶回来了,一进别墅就听楼下的女佣欣喜若狂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一个劲地喊着,“醒了,醒了……” 醒了吗?是顾默白醒了吗? 虞欢在奔上楼的时候差点摔一跤,秦嫂和沈知然吓得够呛,紫霄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才没摔下去,到了门口,步伐是跌跌撞撞的,看得身后跟着的人们那是一颗心都跳上了嗓子眼。 可别因为情绪太激动又闹出什么乱子出来啊,那二少这醒来可还真是…… 虞欢冲到床边,房间里被医生疏散了一部分人出去,并将室内的温度做了舒适地调整,只留下了顾默离和主治医生。 顾默离心乱如麻,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虞欢说。 说什么? 说小白刚才是睁开了眼睛的,可是不过几分钟便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撑开过眼睛? 要知道希望落空的现实打击会让人都难受? 顾默离刚才就经历了那样的一个过程,仿佛从天堂一下子跌入了地狱,他刚才应该提前让紫霄将她拦下,或是不告诉她小白醒了,或许她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顾默离心里正乱着,听到虞欢的哭泣声时,他垂着的眸子里被急色给充盈满,怎么办?怎么办呢? 然而虞欢的哭声却又带着笑意,是喜极而泣的哭声,“默白,你看看我,我是虞欢,我就知道,你,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顾默离:“?”猛然抬脸,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医生也早已是目瞪口呆,都没有反应过来提醒顾默离一句。 顾默白的眼睛是睁开着的,视线就看着床边紧抓着他双手的虞欢,那略显僵硬的唇瓣动了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无声地动了几下,他在表达着什么,之前还看着死气沉沉的那双眼此刻才恢复了一丝的灵气。 “大少,二少醒了,是真的醒了!”医生激动地泪眼婆娑。 而顾默离:“……” 我…… 盯着床上那双眼睛持续撑开了这么久都没再闭上,被握住的那只手指尖指腹吃力地颤抖着抚着虞欢的脸颊,他把周边的一切都当成了空气,把他这个大哥是忽略了个彻底。 顾默离嘴角狠狠一抽。 擦,敢情刚才醒来闭上眼不睁眼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索性都不搭理人,如今见到自己要见的人了,那两只眼睛是盯着一动不动的。 顾默离顿时有种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大哥’的觉悟。 他刚才急得都要跳脚了,这个小混蛋还那么淡定从容地闭眼无视他,尼玛! 虞欢坐在床边哭成了个泪人,不对,是又哭又笑,一双手紧紧抓着顾默白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紧贴着,又亲又吻,泪水全沾在了顾默白的手心上。 顾默白望着床边哭得根本停不下来的虞欢,清瘦的脸颊上眉头轻轻皱起,指尖轻轻动了动,在她的脸颊抚着,蠕动的唇角再一次尝试着动了动,一声沙哑的低低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别哭!” 他最见不得她哭了,对,最是舍不得让她哭,可没想到一醒来就见到她哭成了泪人,他竟让她伤心至此。 他从来都没有见到她如此失态地在他面前哭泣。 他该让她多伤心,多难过? 虞欢听到他虚弱的声音,抽噎着止住了哭声,伸手在眼睛上一阵胡乱地擦拭,“我不哭,我不哭了……” 他都醒来了,她还哭什么? 门外的沈知然喘了口气,听到身后急速狂奔的脚步声,一转身就见到了穿着一身睡衣便跑过来的薛景禹。 “醒了吗?快……”快让我看看! 薛景禹是一边往房间里冲一边急吼吼的,被沈知然死命拉着,伸手把嘴巴一堵,薛景禹撑大着双眼,嘴巴一阵呜呜呜。 话还没有说完啊! “别吵!”沈知然揪着薛景禹给强行拖到一边去,薛景禹被拖走时视线在病房里匆忙一扫,看到了那边十指紧扣的那双手,眼眶一热,也不管现在拖他的人是沈知然了,一个熊抱抱住了沈知然,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激动得语无伦次。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沈知然被薛景禹一个熊抱差点给摔下去,后背抵着墙了才稳住身板,感受到薛景禹浑身颤抖的激动,听着他颤抖的语气,哽咽着带着哭音。 唉,居然高兴得哭了起来! 沈知然内心叹息,薛景禹一个大男人的哭成这样也好意思?嗯,今天这一出估计要让她笑话他一辈子了。 “好了,好了……”沈知然仗义地伸手在薛景禹的后背上轻轻拍拍,算是安慰,可她怎么就感觉后脊背一阵凉飕飕的,如芒在刺一般,她拍背的手一顿,敏感地抬脸看向了过道那边,就见有人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许宁城? 第530章:裤子,他的裤子! 许宁城也过来了? 一晚上见他两次,这频率也太高了一些! 沈知然在收回目光后故作镇定地继续伸手拍拍薛景禹,就当那边站着的人不存在。 许宁城走过来,目光淡漠地看她一眼,一抬手便拎住了薛景禹的后衣领,薛景禹正在情绪激动时,突然被人打断,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拎着他的后衣领,脖子上一勒,他‘啊’了一声,人就被后面的那股力道给扯着拖走,艰难地扭着脑袋往后一看,正对视上许宁城那张表情乖张的脸。 “喂,许宁城你干什么?”薛景禹被许宁城一只手拽着后衣领拖离开了沈知然的怀抱,而沈知然被眼前的一幕给愣住,都没有看清楚,许宁城就出手了。 许宁城轻哼了一声,拖离了两米远才在薛景禹手忙脚乱地挣扎中给松开了手,他拽衣领的手法有些刁钻,加上薛景禹又没什么防备,所以被拽住了才一时间没有挣脱开。 薛景禹气呼呼地瞪他一眼,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要找他理论,却见许宁城都没再搭理他,直接迈开步子大步走进了那间病房,将门反手一关,砰的一声,险些砸了薛景禹的鼻子! “我靠……”薛景禹摸着自己的鼻梁冲着门一阵低骂,“许宁城,你XXX的……” “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一见面就拎,特么的我又不是个东西随你怎么拎?” 薛景禹在骂完后后知后觉才察觉到他刚才骂了什么,表情一噎。 门在这时被人打开,门口站着的许宁城坏笑着扯了扯嘴角,“嗯,你确实不是个东西!” 薛景禹:“……”眼睛一瞪。 别拦着我! 我要弄死他! 薛景禹正要挤进去,门被许宁城又是一关,没能及时关紧上,薛景禹用了力道,许宁城也不让,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在门边较量着。 过道上的沈知然见两人幼稚的举动挑了一下眉头,从旁边走过,秦嫂见她要下楼问,“沈小姐,您这是……” 沈知然停步冲着秦嫂微微一笑,“欢欢今天晚上应该用不着我陪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她,再见秦嫂!” 沈知然说完就朝楼下走去,秦嫂想挽留,“哎”了一声快步跟着。 沈小姐公寓门外被泼成那样子了还要回去住,更何况现在都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回去不安全啊。 薛景禹一听也想到自己今天晚上在这边也没什么作用了,这个时候的二哥眼睛里只有虞欢,两人久别重逢今天晚上肯定是没有时间再搭理他们这些闲人了。 薛景禹这么一想便一松手,他突然收回力道让许宁城防不胜防,门砰的一声关紧,门背后传来许宁城的一阵倒抽气声,也不知道是撞在了哪里,薛景禹笑得得意。 叫你跟哥哥斗! 别把脑门给撞傻了! 薛景禹站在门口笑得意味深长,突然想到了什么,拖长了音调,“哦,沈知然,要不我们一起走吧,我送你!” 门刚开出一道缝,薛景禹的话就从这道缝里钻进了许宁城的耳朵里。 站在房间里门背后的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一只手刚捂住自己被撞的额头,另外一只手便飞快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一通,许宁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十五……” 薛景禹下楼追上了沈知然,沈知然来的时候没有开车来,所以在听到薛景禹的提议后她欣然答应。 顾默白醒了,顾家人这边也忙着顾不上他们了,这个点去打车不太好打,薛景禹能送她一程最好不过了。 更何况许宁城还在,两个多小时之前两人才打过照面,突然又见面,猝不及防,让她有些不自在! 两人一前一后,身后的薛景禹还在骂许宁城。 那混蛋今天晚上是涨脾气了啊,哦,二哥醒来了,他又有了保护罩了。 呸,薛景禹觉得以前的许宁城好歹是个东西,可现在的这个许宁城,呸呸呸! 真不是个东西! 沈知然听到薛景禹的这些骂人的话忍不住地想笑,虽然薛景禹是在骂,可这些话听到耳朵里,也就像是儿时小孩子们过家家,一闹脾气就来一句,哼,我不跟你玩儿了,殊不知脾气一过又玩在了一起,还不亦乐乎的。 薛景禹上了车,沈知然坐上了副驾驶座位。 薛景禹上车后就发现自己的屁股下面好像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便没有在意。 别墅二楼的窗口,许宁城看着薛景禹那辆车离开,眉眼一挑,笑得有些坏坏的。 “宁城!”顾默离唤了许宁城一声,许宁城转了身,就见顾默离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现在都先出去,别在病房里待着。 许宁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顾默白,点了点头。 顾默离待着许宁城离开后眼神有些古怪地看了许宁城一眼。 这小子,刚才对着窗外那边笑什么? …… 凌晨一点半,薛景禹将沈知然送到了公寓楼下,“真不要我送你上去啊?” 薛景禹问。 “薛景禹,我怎么觉得你这辈子就不该是个男人!”变得婆婆妈妈的! 沈知然推开车门在薛景禹一脸郁闷的表情中下了车。 “但大晚上我要是不亲自送你上去还真不是男人所为!”薛景禹没好气地说完便将车熄火。 好歹也是高中同学,而且她又是虞欢的好姐妹,既然人都送到这里来了,当然要亲眼看到她进家门才放心。 薛景禹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要下车,脚刚伸出车外,还保持着弯腰要下车来的他脸色就是一变。 他怎么动不了了? “真不用哈,我自己上去了,你赶紧回去,别被什么狗仔拍到了绯闻我可是不背锅的!”沈知然没有注意到薛景禹现在脸上的表情,冲着他道了谢摆摆手大步走开。 而薛景禹还在座位上挣扎着,“哎哎哎……”想要伸长了脖子叫沈知然,却见沈知然早走远了,而薛景禹也在此刻听到了一声刺啦声,屁股上一阵凉! 薛景禹的脸瞬间裂变! MD! 裤子…… 他的裤子…… 第531章:把人给我找出来! 薛景禹的脸瞬间裂变,随着屁股上的凉意袭来,他伸手一摸,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低叫。 恍然间脑海里想到了刚上车的时候好像看到许宁城的那个下属十五就在他的车旁边晃荡,而他上车后才发现车窗好像没关。 薛景禹一阵龇牙咧嘴! “TMD,许宁城,劳资不弄死你劳资就不姓薛!” …… “啊切……” 别墅这边,许宁城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引来顾默离的关切目光,“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宁城用手巾捂了捂口鼻,“嗯”了一声,便带着十五朝着别墅外面走。 十五一脸忐忑,在别墅里就有些待不住,上了车之后才如释重负。 人都说做贼心虚,十五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今天晚上…… 呀,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碰到薛少,否则…… “爷……”十五在想,要不要跟爷商量一下,最近咱们出去躲一躲? 他这刚开口,车后排便传来了许宁城悠哉悠哉的声音,“嗯,做得很不错,这个月三倍工资!” 路易十五:“……”妈妈咪啊,这年头涨个工资也能涨得如此惊心动魄呀! 十五在心里一阵惊喜,可是惊喜之后便忍不住暗暗倒抽一口凉气,目光瞥了一眼副驾驶那边还剩下了几盒子502胶水瓶子! 薛少的屁股……惨了…… …… 这一晚,虞欢是睡在了顾默白旁边的床上,最开始她高兴得根本就睡不着觉,可是她不睡觉,顾默白也不闭眼,担心他才刚醒精神力疲惫,虞欢是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乖乖睡下的。 虞欢合衣躺着,蜷缩着身体,脸是朝着顾默白的方向,睁着眼,生怕她一闭眼一觉醒来眼前的一切就变成了一个梦,后来渐渐困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也就在虞欢睡着后,顾默白又睁开了眼,目光轻轻地转落在了病房门口,见到一直默不吭声站在那边的顾默离,半响后,他的唇角轻轻扬起,唇瓣无声地张了张。 大哥! 顾默离今晚上当了这么久的隐形人,此刻才被人关注着,不免有些感慨。 存在感低的人成了小透明。 他都在门口站了差不多快一个多小时了,顾太太太激动,而顾先生眼睛里又容不下别人,终于等到顾太太睡下了,他才有了这个机会。 总算是想起他这个大哥了! 顾默离的目光对视上床上躺着的顾默白,激动之后情绪便恢复了平静,有着一切尘埃落定的祥和,压在心头这么沉甸的大石头落了地,顾默离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冲着顾默白展颜一笑。 然而在看到弟弟唇形微动无声表达出来的话语,顾默离神色微微一个紧绷,才松懈了的情绪又是一紧。 他看懂了顾默白的唇语。 他在问,贝勒呢? 顾默离凝着眉头,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伸手指了指好不容易才睡下的虞欢,动了动唇,用手比划了一下。 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醒来再说! 顾默离离开病房后人靠在门外没有立刻离开,紫霄在门外候着,见到主子一脸的凝重,多少猜到了一些什么。 二少的脑子没坏,记忆也没有错乱,他醒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贝勒在哪儿了? …… 今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沈知然从薛景禹的车里下来后直接进了公寓电梯。 顾默白的醒来让沈知然也跟着替虞欢开心不已,这下好了,欢欢终于等来了她的默白,一家三口从此以后幸福地生活下去。 沈知然站在电梯里双手合十拍了拍,感觉自己好像也在经历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电梯门一开,沈知然望着过道上那触目惊心的大红色油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转换成了郁闷,叹息一声。 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跟左邻右舍交代吧! 殊不知公寓楼楼下,十五刚停好车,心里暗道他们爷还真是,说不回去就不回去,溜了个弯儿也要兜圈儿到这里停一下。 许宁城让十五停车的理由是他要在这里抽支烟,十五心里明白便把车停在了最佳视觉点,把车窗打开,正要掏出烟来替许宁城点燃,就见许宁城看着某个方向的眼睛微微一眯,十五心生警觉,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沉暗的夜色下,不远处的路灯旁,有人拎着个桶鬼鬼祟祟地从一辆面包车下来,紧接着又跳下一个人,从车里又搬下来一只桶,两人朝四处看看,是在看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很快两人便拎着桶跑到了一辆车旁边,其中一人蹲下身在车牌号的位置仔细看了看,因为是在确认什么信息,紧接着两人迅速将拎过来的桶打开,往那辆车上一泼。 凌晨有微凉的风,那风卷过来的浓郁油漆味儿十几秒钟的时间就卷向了许宁城这边。 “唔,好刺鼻的味道,嗯,还好臭……”十五说着伸手就捂住了鼻子,眼睛撑大了一些,这是大粪啊,妈呀又是油漆又是大粪的,还全往那辆车上泼,那车的主人到底惹了个什么缺德的人啊? “爷……”十五正想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抽烟?这里正处在下风处,风一吹,臭味全吹到他们这边来了,太恶心了! 却发现许宁城的眼眸微眯着,眼底有冷芒刮起,十五心里一个咯噔,恍然想起了什么,这才运足了眼力去看那辆倒霉的车。 妈呀,那不是沈小姐的车吗? 这帮臭小子活腻了? 那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坐着那辆面包车扬长而去,许宁城从车里下来,十五递给他一张手帕,他接过去捂住了口鼻,抬眸看了一眼楼上,迈开了修长的步伐。 电梯直达沈知然所住的楼层,门一开,正对着电梯门的过道上的红色便闯进了许宁城的视线,这样的红色,在这样的时间看着尤其瘆人。 十五也不知道爷在想什么,他一声不吭地从电梯里出来,站在过道上抽完了半支烟,没有去敲沈小姐的门,而是直接折回了电梯。 一进电梯,那肃杀的冷意便猛然蹿起。 “把人给我找出来!” 第532章:他们好惨,真的! 沈知然并不知道有人很快就要倒霉了,这一晚她是既兴奋又感慨,后半夜天要亮的时候又忧心忡忡,一大早顶着一双熊猫眼爬起来,梳洗的过程中还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听到敲门声。 然而,该来的还是躲不掉,随着门铃声的响起,正在啃面包的沈知然把口中的面包给噎下去,看着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 “要平和,要平和……”她自言自语地念了几句,是怕自己待会会忍不住地跟胡搅蛮缠的人吵起来。 门一开,果然是公寓的物管,身上的衣服胸口上有物管的标志。 沈知然正想说这么,就见对方冲着她礼貌一笑,“沈小姐,您门外的脏东西我们上午就会安排人来清理,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物管会专门盯紧这栋公寓的进出人口,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沈知然:“……”表情愣了愣。 什么情况? 她以为,一开门就会面对着对方的叱责,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对了,沈小姐,我们已经调取了监控,这是拷贝下来的录像,建议您可以去报警!”物管人员说着将一只小巧的U盘递了过来。 沈知然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见对方要走,急忙出声,“那,清理费这些……”怎么算? 沈知然倒有些不好意思,刚开始还想着要有一番唇枪舌战,可对方这么彬彬有礼,她自觉理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沈小姐不要担心,等我们清理完了再找您结算吧!” 沈知然怔怔地看看对方离开的身影,这个小区的物管这么好? 隔壁传来一阵搬动物体的声音,动静还蛮大,也不知道在搬什么,沈知然草草应付了早餐,收拾了一下出门,正好看到隔壁那套房子的主人正站在那边门口指挥着。 “哎哎哎,小心点儿啊!” “别碰到了!” “……” 沈知然这才发现过道上电梯旁边摆放着不少的家具,对方要搬家? “沈小姐,上班了啊!” 沈知然正要进电梯就听到那边指挥着搬家公司职员搬家的男主人热情地对她打招呼,沈知然的表情又是一愣。 她搬过来差不多一个月,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家的男主人吧,他为什么知道她姓沈?还这么热情? 不对! 那男主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警惕防备,尴尬地伸手指了指她的门上,“你的门上面……” 沈知然这才注意到,自己公寓的门上用红色油漆喷出的那几个大字。 沈知然,你个贱人! MD,昨天晚上她怎么没发现? 哦,不对,昨天晚上她是被过道墙壁上的红油漆给吓住,压根就没有注意去看门上还有什么东西。 沈知然心里微惊,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笑笑,“是啊,哦,这过道……” 沈知然有些心虚地指指过道墙壁上和地上的油漆,如果没有门上的那几个字,或许她还能死不要脸地说跟她没关系,可现在明明白白着,对方泼油漆就是冲着她来的。 “哦,没事没事,物管那边已经联系人上午来清理了,你看我都要搬走了,自然而然的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 男主人很健谈,三两句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告诉沈知然他们家要搬家了! 进了电梯的沈知然盯着电梯里堆着的家具,表情讪讪,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办法在这里住下去了,连夜搬家? 这也似乎太夸张了一些! 沈知然满心疑惑地去上班,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脚步一顿。 停车的地方地表上的水渍还没有干,车表面上泛着澄亮的光,崭新得像是被人精心护理过一般,她绕着车走了一圈,看看车牌再看看车内,是她的车没错。 只是,她的车昨天有洗过? 就算是洗车也洗不出这样的效果吧? 沈知然站在车门边朝四周望,见鬼了吗这是? 不远处趴在方向盘上看着那辆车离开的十五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呵欠,眼皮沉重得快撑不住了。 他容易吗?啊?凌晨被他们家爷留在这里清洗车辆,当然,车是不需要他亲自洗,但车是他开出去的啊,他人差点臭晕在了车里,真恨不得直接连人带车开江里泡上个一天一夜,换做平时,那车就不要了直接换辆新的就好,可爷说了,就是这一辆。 而且还不能大张旗鼓地闹腾,必须悄然无声地把车洗干净再开回来。 所以,他不得不找人连夜将这辆车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油漆是重新做的,连夜做,而且还要全车除臭。 除到一点儿臭味儿都没有! 十五一想到昨天晚上那些洗车的鼻孔里塞着纸团连夜赶工清洗的模样就忍不住地内心哀嚎! 他们好惨! 真的! 一晚上睡不到觉也就算了,现在是鼻子都臭得快失去嗅觉,肚子明明饿得要命,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东西胃里就一阵作呕要吐! 他八成在未来三天都吃不下饭了! 十五发誓,等他今天把昨天晚上那两个兔崽子抓出来后一定要先狠狠揍一顿。 MD,他们干出来的事儿要他来擦屁股。 总算是看到沈知然开着车离开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车窗门被人轻轻敲响,十五滑开了车窗,见到的是那名物管,“十五哥,我做得不错吧!” 早知道那位沈小姐大有来头,他一早就过来抱这条大腿了啊。 “嗯!”十五顶着一双发青的眼圈,视线朝公寓楼那边看了一眼,“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哦,已经跟那三家人沟通过了,没事儿!”这年头,有钱好办事儿! 十倍的价钱我有房的话我也要卖啊啊啊! 十五点了点头,吩咐他,“你们尽快将那边清理干净,下午的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整理!” 物管急忙应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天啊,他们公寓要住上这么一个大人物,要不要跟上头说一声啊啊啊啊! 第533章:我们还可以这样交流! 翌日一大早,顾默白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的小床上人已经不见了,他盯着那床有片刻的失神。 他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但这个梦却又是如此的奇妙,他每天都能听到虞欢的声音,听到周边的一切,只不过他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有时候听到虞欢低低的啜泣声,他会难过得不能自抑,恨自己的无能。 床边有人影在晃,很快便有医生走到他面前。 “顾少,我们要开始为您做检查了!” 见顾默白的目光还看着旁边的空床,医生心里明白了,低声,“顾太太在楼下为您做早餐!” 顾默白虚弱的神情微微一怔,收回目光后才轻轻点了点头,配合着医生做检查。 窗外有柔和的阳光透射进来,让整个房间都明晃晃的,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虞欢端着早餐上楼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光景。 靠窗的大床上,醒来的男人半依半躺着,床被人刻意摇高了一些,雪白的被褥挪到了腰间,露出他穿着素色睡衣而略显清瘦的身影,他的视线在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大概是心有感应,他转过脸来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四目相对,虞欢只觉得窗外的阳光温暖得让人感动。 她趁着医生还在为他做检查便去了洗手间的方向,打了一盆热水浸湿透干净的毛巾,出来时房间里除了秦嫂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先帮你清洗一下!”虞欢说着拧干毛巾替他擦脸,秦嫂把洗漱用品端了过来,看着托盘里的东西觉得这些怕是用不上啊,之前顾先生是昏迷着,所以每天的漱洗工作都是太太用温水毛巾擦拭的口腔,现在先生都醒了呢。 虞欢有条不紊地替他擦脸,摸着他下巴处冒出来的胡桩,便取了刮胡水涂抹上,轻轻地替他刮着胡子。 她动作熟练,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她没少做。 然而也就是因为她熟练的操作让顾默白眼底卷起了浓浓的不舍和心疼。 她就是每天这样照顾他的! 顾默白伸出手握住了虞欢的手腕。 “怎么了?”虞欢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以为是不小心刮疼了他,却见顾默白轻轻摇头,虞欢突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急忙冲着秦嫂摆动着的手腕,“秦嫂,快快快……” 秦嫂这才想起了什么,赶紧把手里的托盘放下,从盘子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递给了虞欢。 虞欢就这样当着顾默白的面埋着头飞快地在纸上写着字,写完了展示给顾默白看。 “对不起啊,我都忘记了!” 他的听力不好,而她因为他的醒来太高兴了,忽略掉了这么一个重要的细节,她昨天晚上还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 才醒来的他身体虚弱便没有安放助听器。 让他看着自己的唇形来理解肯定是很费力。 虞欢这么一想眉头就纠结了起来,奋笔疾书。 “这几天我就这样跟你交流。”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纸笔。 顾默白看着她拿出纸笔写字的举动神情有一瞬的怔愣,很快心里便是一阵了然。 看来大哥还没有跟她说! 顾默白看着埋头用笔写写画画的女子身上,目光在她的脸颊上停驻,最后又慢慢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心里涌出一股暖意的感动来,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稍微用上了一点力道。 而虞欢的手被他拉住,不得不停下笔来,感觉到手腕上的用力,她抬脸,身体已经被他轻轻地拉过去抱住,额头上一阵暖热的气息笼罩,她的唇就被顾默白吻住。 唇瓣紧贴,暖热的气息纠缠,还带着刮胡水的香气。 虞欢正担心着会压着他,唇与唇的触碰便让她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熟悉的拥抱,熟悉的吻,让她感动得想哭。 “顾默白……” “我们还可以这样的交流!” 虞欢微喘着,听着耳边的声音,虞欢面色微微一怔。 交流? 见她微怔,顾默白又轻轻一笑,“还可以有其他方式,方式很多,比如,身体交流!” 虞欢:“……” 大眼睛一撑。 她这是被他调戏了? 啊? 他一醒来就欺负她! 虞欢看着他眼梢里带着的笑意,坏坏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顾默白,你个坏蛋……” 顾默白表情无辜,“欢欢,你想什么想着脸这么红?” 虞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要找个镇妖塔来镇住他这个苏醒过来的妖孽! “咳咳咳……” 门口传来的压抑咳嗽声让虞欢惊起,从顾默白怀里挣脱起身,看着门边站着的人们,个个不怀好意地冲着她笑。 想必是刚才看戏都看饱了! 虞欢面红耳赤地快步走出病房,刚离开病房几步远就听到身后薛景禹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地说着。 “深哥,来来,我们身体交流一下……” 被点名的聂宇深金边眼眶下的那双眼睛闪过一抹深意,伸手扶眼眶的时候沉笑,“薛景禹,你屁股不疼了?” 薛景禹:“……” 被人戳了痛楚的薛景禹瞪眼跳脚。 都说了,别提劳资屁股! 他今天坐车过来都是趴在车后排的! 两人的对话让在场的其他人若有所思,顾默离蹙眉看了两人一眼,立马嫌弃地离两人远了一些。 走出两步之后饶有深意地看向薛景禹,“原来你喜欢菊花残?” 薛景禹:“……” 我……X! …… 虞欢红着一张脸离开那个房间,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在门口站了多久。 虽然都是些熟人,可当着那几个人的面跟顾默白亲热还是头一次,脸皮薄的她有些扛不住! 回到房间,她正盘算着今天怎么安排,顾默白的康复计划已经制定出来了,医生们会每天敦促协助,而她能做些什么? 仔细想想她都没事可做了。 手机电子邮箱提示音响了一声,她从柜子上拿起看了一眼。 一条简讯,发件人是陆安生。 一点开便传来一阵清脆柔美的音乐声,紧接着一张精心制作的照片缓缓绽开,是孩子的一只小小手,手腕上拴着一只小巧的金铃铛,铃铛上面好像还有字,只因镜头的着重点不在那铃铛上面,所以虞欢也没看清是什么字。 照片的下方跳出一行字来。 ——家儿弥月,喜迎亲朋! 第534章:你全家都破洞! 弥月之喜? 陆安生的儿子满月了! 虞欢拿着手机,目光还落在屏幕上没动,那张照片确实做得精致,很是温馨,孩子的一只小小手让人怜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虞欢竟对着照片上那只佩戴着金铃铛的小手微微失神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心里柔软不已。 只是,他把这个发给她是什么意思? 群发邮件? …… “刚醒来感觉怎么样?” 虞欢一走,薛景禹便大步走到了顾默白的床边,不过他不像其他两人一进来就找地方坐,他就往窗边那边一靠,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到屁股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怪怪的,隐约还听到他低低地到抽气声。 薛景禹的脸色变了变,愤愤然地看向了门口,TMD许宁城今天怎么没来?他就等着他今天过来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聂宇深看着表情丰富的薛景禹忍不住想笑,某人昨天晚上一回来,下个车都需要人帮忙,哦,管家说了,别墅里闹得可凶了。 聂宇深这两天在城外的山庄钓鱼,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就赶回城,回到G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看时间晚了才没有过来打扰。 可薛景禹那边就不同了,听管家说,薛二少接了电话后穿着一身睡衣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回来时凶神恶煞地叫人把浴巾给他拿进车里,最后裹着浴巾步态艰难地上了楼。 今儿个一早,薛家的女佣在帮忙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那条昨天晚上薛少爷穿的那条睡裤,裤子的后面奇迹般地破了两个大洞。 更加让人触目惊心的是,破洞的旁边还有血迹! 这个发现把女佣给吓坏了,秉着薛家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应该立马汇报给薛夫人的原则,女佣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远在国外的薛夫人。 然后薛家的大事就发生了。 聂宇深至今回想到早上经历的那一幕就忍不住地要捧腹,要不,先让他去厕所里抱着肚子再笑一会儿。 薛夫人是雷厉风行的女人,得知儿子裤子离奇般地破了两个洞还沾着血,立马一个电话拨了回来,当时薛景禹还在睡觉。 很快别墅二楼就响起了薛景禹的咆哮声,“我裤子破了个洞你也操心……” 薛夫人语气轻描淡写却直戳重点,“你那洞破得是正常的地方吗?” 薛景禹:“……” 这绝壁不是亲妈! 薛夫人那句话被候在门外的佣人听到,很快这句话便传遍了整个薛家,以至于后来薛景天打电话回来询问时,薛景禹直接连电话都不接了。 哪里破格洞才算正常? 屁股上破个洞就不正常了? 啊呸,他为什么屁股会破洞,还不是那个混蛋许宁城…… 他的屁股掉了一层皮! 薛景禹看着一直强忍住要笑的聂宇深,怒瞪,聂宇深伸手扶了扶那副假正经的眼镜,非常体贴地出声,“小白,你这里有软垫子吧,让人给薛景禹弄一张来,他屁股破了个洞!” 薛景禹:“……” 怒瞪聂宇深,你屁股上才破了个洞,你全家都破洞! 顾默白这才了然地看了一阵龇牙咧嘴的薛景禹一眼,原来是屁股惹的祸,怪不得一进来就见他走路的姿势都不对劲。 “让秦嫂去取吧!” 顾默白轻声,颇为感慨地看着薛景禹,“怎么这么不小心?” 薛景禹表情崩溃,他已经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薛景禹脸上的情绪却突然一转,“二哥,你能听到了?” 不对,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顾默白“嗯”了一声,把目光投向了大哥顾默离,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的,最开始醒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佩戴了助听器,后来他才慢慢发现这跟佩戴助听器的感觉不同。 “找到你之后便为你做了手术,因为也不确定手术后的效果怎么样,所以才没有跟虞欢说起!”顾默离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情况,“你的耳朵虽然是动过了手术,但能恢复到什么样子还要看情况,早间医生检查后给我说了一下,说手术是很成功的,就是不知道你的听力到底恢复到了几成!” 理论上手术成功听力就能慢慢恢复,可有些时候还是要看具体情况。 顾默白伸手摸了摸耳朵轮廓,微微蹙眉,“声音其实还有些小声,还有些不太习惯!” “慢慢适应就会好了!”聂宇深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能昏睡一个多月清醒过来,除了身体虚弱了些,智商,记忆都是完好无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顾默白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抬眸看向了大哥顾默离,“找到虞勒了吗?” 顾默离看了一眼大开着的门,示意薛景禹去关门,薛景禹嘴角一抽,他屁股痛啊! 最终还是聂宇深善解人意地起身去把门关上,反锁。 “我们没有找虞勒!”顾默离把实情告诉了顾默白。 顾默白沉默了,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哑声开口,“炮弹袭来的那一瞬,是他将我扑倒的,我们一起掉入水中,我的记忆就停留在了水下的激流漩涡的那一刻……” 当时的虞勒已经奄奄一息,在听到下属喊出的那一句‘危险’时,奄奄一息的虞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朝他扑来。 姐夫,快走! 这是他听到贝勒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 他醒来后见到虞欢的第一眼,就觉得难受不已,尤其是在他无声地问起大哥贝勒的下落时,大哥安慰他让他先休息醒来后再说,他就猜到了。 他没能把她的亲弟弟带回来!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找贝勒的事情我哥一直都不曾懈怠!”薛景禹出声,想要安慰二哥两句,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还有一件事情!” 顾默离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几人将目光投向了他。 “薛景天那边给了我一个消息!”顾默离将视线投向顾默白,“C国那边,没有找到萧悠的尸体!” 第535章:什么关系? 没有找到萧悠的尸体? 薛景禹眼瞳瞪了瞪,“难道不是被炸弹狂轰滥炸炸得尸骨无存了么?” “问题就在这里,即便是炸得尸骨无存也总该留点什么,可是在现场她待过的房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顾默离说完没有深深皱起,这个女人是个心头大患,他当时不在C国,便叮嘱了紫霄代为处理,只是当时伯爷的另外一个亲信青灵在场,紫霄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当晚事变,场面极其混乱,那栋别墅被炸成了废墟,而临时关押萧悠的那个房间在后来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我当时带着虞欢离开时场面很乱,我实在是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那个女人!”聂宇深回想起当晚的情景,蹙眉时叹息,“早知道我应该提前就把她解决了!” 聂宇深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下,“话又说回来,这个女人到底跟伯爷有什么关系?居然被带回诛杀还能活得好好的?” 薛景禹闻言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离,说起来,在场的几个人中,顾默离是曾经跟那个女人相处得最好的。 而此刻的顾默离讥诮一笑,“什么关系?这就要说到萧家的一段秘闻了!” 顾默离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过上一辈的事情你们应该也多少听到一些的吧?” 他说着看向了其他三人,薛景禹眼梢挑了一下,瞅瞅顾默白,再瞅瞅聂宇深,表情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跟苏家的那一个有关?” 顾默白眉头微蹙,这个苏家自然不是跟薛景禹有婚约关系的苏家,而是B城的苏家,也就是当年跟萧诺传言有过婚约的苏家。 当年的萧悠在嫁进G城顾家之前传闻是有过一个喜欢的人的,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个人叫苏擎,是苏家长子。 B城苏家在二十多年还是叱咤B城一方的大家族,后来举家迁徙移民国外,而他们移民的原因并不是家族经济没落,而是因为,苏家唯一能继承家业的长子苏擎在一场车祸中离世。 当年的苏擎死的时候还不满三十岁。 所有人都以为那场车祸是天灾,是意外,然而多年后才有人去细查了当年的卷宗,重新理清了各种线索。 那场车祸并非天灾,也并非意外! 只不过时过多年,有些关键证据被毁得差不多了,而那一场离别更是苏家老一辈人心里的痛,所以才没被人提起,但却并不意味着这个真相就不会被人知道。 “这个苏擎当年喜欢的人是萧诺,也就是后来改名叫徐诺的女人,萧悠的妹妹!” “据当年萧家的佣人口述,萧诺身体羸弱体质一直不好,所以很少出现在众人视野,苏擎死后,萧诺也失踪了,后来在M市出现的时候人已经是疯疯癫癫!” 聂宇深接了话,“也就是那一年,萧悠嫁进了顾家,年底还早产生下了你们两兄弟!”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默了默,有关他们顾氏兄弟身世的真相就这样解开了。 他们的母亲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萧诺,而他们的父亲,就是那个短命的苏家长子苏擎! 至于苏擎为什么会死于一场车祸,萧悠最清楚。 一个爱而不得还被妹妹抢了心爱男人的女人,丧心病狂地策划了那一场车祸,把得不到的人彻底给毁掉了。 她不仅毁掉了苏擎,还软禁了怀有身孕的萧诺,萧诺之后之所以会疯疯癫癫也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萧诺的那两个孩子也被萧悠成功利用成了爬上顾家少奶奶宝座的筹码,有了这两个孩子,她在顾家深受顾家老爷子的喜爱,疼她胜过了那个没出息的儿子顾胜海! 所以说,陆老太太那天说萧悠是踩着男人尸骨往上爬的贱人,形容得一点也不过分。 至于顾胜海,那个至今还以为自己有两个儿子的出轨男人,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 “而她跟伯爷的关系……”顾默离转到了正题上。 “伯爷的真实身份我只查到一些,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跟苏擎认识,并且还知道萧悠跟苏擎有过的那一段,算得上是老熟人,他深知萧悠那个女人的秉性,所以即便带回去没有收拾了但也一直在堤防着!” “他跟苏擎的关系是个迷,有可能是昔日好友,但也有可能是昔日仇敌!” 顾默离语气有些不确定,因为他确实没有查到更确切的消息。 要知道苏擎一死,苏家举家移民,想要查到一些消息是需要时间的。 “但我想,伯爷要杀你恐怕也只有两个原因!”顾默离看向顾默白。 “第一,你是她女儿的男人,是阻碍他跟虞欢虞勒一家团圆的障碍物,第二,他知道了顾家的背景,知道了你在T国元老会的身份!” 诛杀和T国元老会明里暗里斗了很多年,是积怨已久,得知女儿的男人是仇敌,他怎么可能会忍得了? “而我的身份是萧悠告诉他的吧,借此换取了她的命!”顾默白沉思。 “说起来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之前我还以为萧悠是伯爷的女人呢!”聂宇深说到,“我看萧悠未必知道伯爷跟苏擎的关系吧?她也是误打误撞,把小白的底牌晾出去保全自己的命!” “但是,当年的萧悠对你……”薛景禹看向顾默离,又看看顾默白,欲言又止。 顾默离神情微微一暗,“你是想说,她对我好,对小白不好,是吗?” 薛景禹努了努嘴,好多人都知道好不好? 顾默白叹息,“大概是我继承了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的某个方面,而小白呢,倒霉的继承了那个男人最让她厌恶的某些方面吧!” 众人:“……” 哦,大哥,你以前油嘴滑舌最是讨人喜欢,而小白呢,太过沉闷严肃,所以才讨人嫌。 现在想想,其实萧悠对顾默离的好也未必是真心,不过是权衡利弊稳固她在顾家地位的棋子罢了,总不能两个儿子都厌恶,总要挑一个来做做样子! 顾默离说着起身走到弟弟身边,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所以,你跟虞欢能在一起真的是缘分,因为,是她替我们尽了孝!” 是啊,缘分真的妙不可言! 谁会想到萧诺在疯癫后会遇上虞东阳呢,阴错阳差地还成了虞欢的母亲。 顾默白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大哥,五年前,当爷爷有意将顾氏传到我手里,让萧悠对我动了杀意,你是知道了她要买凶杀我,你才装扮成我的模样去了约定的地点?” 第536章:神仙一定没长眼! 一定是的! 他对五年前的事情一直郁结在心! 因为当年,该去死的人应该是他! 见顾默离神情有一瞬的微怔,即便是他不说,顾默白也明白了,眼底涌出一抹愧疚来,“还有,当年我并没有跟庄霂心……” 一提到庄霂心这个名字,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怪异了,薛景禹瞅瞅聂宇深,眼神示意,要不咱们两人先出去一下,总不能留着这里听他们两兄弟聊那个女人吧? 聂宇深却坐在沙发上装死,听一下又怎么了? 顾默离突然笑了一声,眼睛饶有深意地看向顾默白,“你一沾酒就醉,那晚上你睡得有多沉你不知道?” 顾默白:“……”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是的,五年前大哥出事的前一晚,他沾了酒,而那酒里还被人下了东西,他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了庄霂心的房间里,而庄霂心还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的旁边。 之后大哥站在门口眼神冷冰冰地望着他和庄霂心,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大步走开,顾默白当时也是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当天晚上大哥出事,他赶到现场见到是肢体支离破碎的血腥画面。 那一场颠覆,摧毁了他的一切。 事后庄霂心怀孕,萧悠便以这个理由将庄霂心继续留在了顾家,只不过后来被顾默白安置在了法国,对于那一晚上的一夜,顾默白最初是真以为自己跟庄霂心有了一晚,所以对她还保留了一丝的愧疚,毕竟是大哥喜欢的女人,他无意跟她牵扯不清还有了孩子,所以即便不能爱她,但也依然待她很好。 直到庄霂心临产前,他暗中调查到庄霂林偷渡去了法国,跟庄霂心有过接触。 庄霂林在当年顾家那场事故发生后便消失了一段时间,顾默白好不容易追踪到他的踪迹,便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 他是去了法国,还带去了一个一个多月的婴儿! 庄霂心之前的那个孩子流产了,为了瞒天过海让庄霂林找个孩子,而庄霂林也动了私心,把自己的私生子给抱去给妹妹养,以为这样就能偷龙转凤。 他们以为远在异国他乡这些事情做过了也能掩人耳目。 那个叫‘嘟嘟’的孩子是庄霂林的儿子,并非顾家的孩子,就连庄霂心流产过的那个孩子也被顾默白找到验证了DNA,跟顾家毫无血缘关系。 那个女人,心比天高! 在顾家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表面上一副柔弱的模样,其实心里的盘算让人心惊。 其实之前顾默白还心存侥幸以为庄霂心流产过的孩子不是他的应该也是他大哥的,毕竟他们两人之前是在一起的。 但现实就是这么讽刺! “那晚上,她给你在酒里下药的时候,我是看到了的!”顾默离冷嗤一声,“那女人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她的小聪明正好迎合了萧悠!” 一个想爬上最高的位置,另外一个是想离间两兄弟。 顾默离说完冷嗤一声,“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身边的两个女人都是这样的攻于心计!”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顾默白眉头微蹙,那天,他是亲眼看到带着银色面具的顾默离开枪打断了庄霂心的双手双脚,还拔了庄霂林的舌头。 当所有的背叛和算计随着岁月的流逝发酵成了不可调解的仇恨,再见面时,往昔的情分一点不剩! 庄霂心是到死都不知道亲手了结她的人是顾默离吧? “小白!”顾默离深深地看着顾默白,“你要知道,在我心里,没有哪个人能比你更重要,那个女人我在五年前得知她的想法后就抛弃了,所以,你别再放在心上了!” 他说着拍拍顾默白的肩膀眼神宽慰对方。 顾默白望着他的疏散开的眉眼,心里一阵暖。 他们是亲兄弟,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或许,年少的他们都曾被外表的美好所欺骗,可岁月依然厚待了他们。 “至于萧悠,我继续让人找!” “好了,不说这些扰心的事情了!”顾默离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看看另外两个一直待着这边没走的人,开口,“收到陆安生的邮件了吗?” 薛景禹表情夸张,看了顾默离一眼,嘴角一抽,“老大,你还真跟陆安生两人好啊?” 这多少让薛景禹有点受不了! 总感觉他们四人帮里突然多了一个入侵者,还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陆安生,不爽,太不爽了! “他当年也算是替我背了黑锅,这么多年一直被人误以为跟我的死有关!” “所以你一回来找他都不找我!”薛景禹哼哼。 默离大哥以前就跟陆安生走得比较近,但陆安生又跟他们几个走不到一块去,所以才形成了这样怪异的关系圈。 也就默离大哥觉得陆安生不错。 不对,连二哥现在都这样了。 如若不然,二哥怎么可能在走之前把盛唐的管理权全权授权给了陆安生? 薛景禹心里有些吃味了,也是最近才从许宁城那里得知,那天气得许宁城病发的人居然是陆安生。 马勒戈壁,要不是陆安生,许宁城怎么可能会病发?怎么可能会像是现在的这副德行? 他间接地杀害了许宁城! 薛景禹眼底有怒意卷起,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很快地掩饰了下去,他要跟他们说陆安生是间接杀了许宁城的凶手,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保不准还会以为他是神经病。 倒是顾默白蹙眉问了一句,“他什么邮件?” 三人目光交流几秒。 薛景禹表情十分不乐意地哼哼,“弥月之喜!” 弥月? 顾默白眉宇一皱。 “是啊,陆安生当爸爸了,还是个儿子!” 聂宇深心里唾了一口,也就是给了默离大哥的面子才没当面吐口水。 特么就陆安生那阴损的德行居然还能生出个儿子出来! 神仙一定没长眼! 顾默离可没有去理会这几人怪异的眼色,看看顾默白,“不过是个孩子的满月酒,是喜事,小白,他也有邀请你去的!” 第537章:都是儿子惹的祸! 邀请二哥去? 薛景禹一阵丝丝丝地倒抽气,表情怪异。 你确定陆安生不是来耀武扬威的? 哦,来看看,我有儿子了,你们没有啊,咱比什么,就比儿子! 陆安生这一招够狠的啊! 除了二哥现在抱了美人归,还附带了一个正在发育的小家伙,他们几个,全是光棍儿啊! 薛景禹已经在脑子里迅速脑补了一下,如果他妈董女士去参加这个满月宴会有什么情景发生,铁定是一整晚都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盯死他。 儿砸,你什么时候有儿砸?哦,没有,你是那里有问题吗? 薛景禹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旁边的聂宇深伸出脚轻轻踹他一下,“哎哎哎,你也快有儿子了的!” 聂宇深是提醒他苏家二小姐已经怀孕三个月的事实,薛景禹的表情一怔,反应过来时脸色一黑,冷笑,“白送你,你想要就拿去!” 薛景禹说完也没跟顾默白告别,直接走出了房间,留下聂宇深张了张嘴吧,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等薛景禹离开后,聂宇深才低低出声,“反应还这么大啊!” 可以想象薛景禹对那个苏家二小姐有多么的深恶痛绝了?这个孩子非但没能让他有了一丝的怜悯之心,反而是火上浇油地愤怒越来越浓烈。 聂宇深看看顾默离,又看看顾默白,“额”了一声。 都是陆安生儿子惹的祸! …… 虞欢在楼下剪花枝,见到薛景禹一脸郁郁地从楼上下来,便放下了剪刀,“景禹,你要走了吗?” 薛景禹停步,看向虞欢,目光不禁落在了虞欢的小腹上。 虞欢今天穿的裙子略显大套,所以看不出小腹有什么异样。 “三个月了吧?”薛景禹出声,他在关注二哥的身体状况期间也在时刻关注着虞欢,专门给虞欢看诊做检查的医生就是他薛家的。 虞欢捕捉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些不解,“嗯”了一声,“他现在很好!” 胎儿的稳定很大程度上是跟孕妇的情绪有关,随着顾默白的清醒,虞欢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虽然虞勒至今还没有消息让她揪心,可有顾默白陪在她身边,已经让她好了很多。 薛景禹的目光这才从她的腹部移开,“好好休息!” 他说完丢下这句话朝门口那边走去,虞欢看着他的背影,她没有错过他眼底流露出来的复杂表情,那一刻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而且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低落,还参杂着隐隐的愤怒和不甘。 上了车的薛景禹在心里冷笑一声。 怎么办?他能对着任何一个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抱有欢喜和爱怜之心,却唯独不会对苏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一丝的感情! 因为那个孩子是他一生之耻,它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他被人算计的过往! …… 顾默离和聂宇深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终于等到他房间里的人走了,虞欢才站在门边,双手趴着门,将门慢慢推开,静悄悄地探出头去望。 他有没有睡下? 医生说,才醒来的他精力要慢慢才能恢复,所以她决定尽量少来吵他,可是好不容易等到那几个人都离开了,她上楼,路过门口却又总忍不住地要朝里面看一看。 哦,就偷偷看一眼吧! 透过越来越大的门缝,虞欢一眼就看到房间里的人,发现顾默白非但没有睡下还拿着什么东西在翻阅。 而且,看表情,看得很入神啊! 虞欢运足了眼力想瞅瞅他手里是什么东西,就听见顾默白轻笑出声。 “欢欢!” 虞欢正趴在门边探着脑袋,一听到顾默白的声音表情一愣,小脸上有着被抓包的窘迫感。 “进来吧!”顾默白根本就没睡,他在翻阅刚才薛景禹带过来的一些东西,看东西的同时也在努力地适应着自己的听力恢复,听到门外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就猜到是她来了。 虞欢只好蹲下身把先前放在门边的那束百合白抱起来,这才走了进来,往床头柜上一放,就见顾默白腾出一只手来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虞欢走到他旁边舒服地往他怀里一躺,像只慵懒的猫儿,脸枕在顾默白的心口上,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你总算是有时间理我了!”虞欢的语气有些哀怨,让顾默白哭笑不得,他刚才又没有让她出去,是她自己红着脸离开的。 虞欢说完眼睛就落在他另外一只手上捏着的资料上,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惊讶出声。 “呀,你居然在看这个!” 顾默白一只手揽过她的颈脖让她能躺着更舒服一些,而虞欢却躺不住了,坐起来兴致勃勃地拿过他手里的纸页一张张地展开,如数家珍。 “这是小小白刚开始拍片的模样,这是第二个月拍的,这是前几天才排的,你看它,还这么小……” 虞欢两眼亮晶晶的,揽住她颈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欢欢,我很抱歉!” 他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孕前三个月她过得很不容易! 秦嫂说她早期孕期反应很强烈,又时刻担心着他的安危,没有找到他的那段时间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要靠聂宇深的深度催眠才能睡下。 而他手机上那些短信,很多时候都是凌晨半夜发的,每一条他都认真看过了。 一字一句,饱含思念。 薛景禹拿这些资料给他看的时候说得是轻描淡写,可他听着听着心里就无比难受。 他的妻,他亲口承诺要给与她幸福的妻! 对不起! 虞欢靠在他略显清瘦的怀里,听到他低柔的道歉心里不免有些委屈,但更多的便是对他的心疼,她抱着他,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 她是真的怕了! 抱着她轻轻颤抖着的双肩,顾默白低头吻着她的额头,“我答应,不离开你,也不离开我们的小小白!” 小小白! 虞欢破涕为笑,抬脸,红着一双眼睛望着顾默白,蹙眉,“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顾默白:“……”顿了片刻,轻轻摇头,启唇,“我猜的!” 虞欢表情狐疑地瞅瞅他的耳朵,确定他是没有佩戴助听器又见他脸色十分坦然才相信他依然双耳失聪,靠的是心理感应和唇语解读。 “对了!”顾默白将那些检查资料收到一边,“陆家的弥月宴!” 虞欢惊讶,陆安生难道还请了顾默白? 顾默白没有错过虞欢脸上的表情,伸手从床头取出了手机,顾默离离开时提醒了他让他看一眼,而他现在才想起,翻出手机邮箱,果然看到一封未读邮件,在他一目十行地看完那些字之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大哥说陆安生的儿子出生当天,陆安生便跑来让虞欢取了个名字。 家儿陆禹晗! 禹同虞? 晗?晗晗? 第538章:新邻居? “陆禹晗?” 沈知然接到陆安生的这个消息时正在一家快餐店吃午餐,一边吃东西一边刷微博的她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半天。 “这名字感觉有点怪!”沈知然咽下口中的面条,纳闷地皱了皱眉,是有点怪,只是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怪。 “知然姐,你怎么了?”陪同沈知然一起来这里吃饭的还有工作室的那名实习生,叫舒心。 舒心见沈知然眉头皱起,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 “没什么,就是一个平时就没啥交情说起来不仅没交情还是那种一见面就生厌的混蛋突然发信息来邀请我去参加他儿子的满月宴,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想收红包想疯了?” 沈知然把手机一放,一口气说完嘴角抽了抽,别说是什么交情了,她以前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就想过见到陆安生二话不说就要抽他一顿来着,只不过这个愿望一直没有机会实现。 在沈知然看来,别特么觉得时过境迁就啥屁事没有了,他以前对虞欢做过什么?虽然人家现在虞欢过得比他丫滴的好,难道过得好的就应该情操高尚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都能既往不咎。 啊呸! “知然姐,你,你说的,是不是盛唐的那个陆总啊?” 沈知然:“……”抬眸眼睛撑了撑,“你怎么知道?” 舒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我也是其他人说的,上次我们去盛唐那边跟某个项目组的经理谈话,我无意间听见的,而且最近G城报纸上都在报道陆总的那个儿子,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的呀!” 沈知然脑子转了转,她什么时候表现出跟陆安生认识了?难道就是那一次跟秦云霓在盛唐PK完,走之前被陆安生在过道上喊住,两人站在那边唇枪舌战阴阳怪气了好一会儿,就这样跟陆安生扯上关系了啊? 当时陆安生叫住她是问她虞欢在办公室里怎么样了,而她正因为许宁城的突然出现心里有些郁郁,加上之前替虞欢打抱不平,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沈知然都没胃口继续吃饭了! “知然姐,这个机会很难得啊!”舒心替沈知然分析,“我们现在不是在跟华宇集团竞争盛唐南区那边的项目吗?我听说那个盛唐的顾总虽然是回来了,陆总的一些权限被收回去,可在盛唐,还是有说话权利的啊,如果能趁此机会……” 她说到这里,沈知然明白了,哦,巴结陆安生! 啊呸,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巴结顾默白啊?巴结顾默白就简单了,跟虞欢说说,让虞欢在顾默白耳边吹吹耳边风,事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只不过她不想这么干而已! 可是这么一想…… 顾默白才刚醒来,身体正虚弱着,估摸着恐怕要调养个一个把月才能恢复,而现在盛唐的那个顾总是顾默离,顾默离毕竟已经离开了五年,才回来的他私下里处理文件都还需要虞欢在旁边讲解,他对公司的内部情况还没有陆安生熟悉。 说是顾默离在掌权,其实恐怕私下里还会采纳陆安生的意见。 因为虞欢上午给她发来信息,连着好几个郁闷表情,说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陆安生跟顾默离关系好到了这种份上了。 前夫,情敌,还有那个顾依依,还是那一对兄弟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种关系有多怪异? 麻蛋,顾家的人一去,顾依依还不鸡犬升天? 顾依依这算是傍上了个好对象,居然还能借着陆安生有翻盘的这一天! 哔了狗了啊! 那孩子明明六个月早产生下来了,居然还能活着! 也难怪虞欢会炸毛! 就她这个旁观者看着这关系都觉得够毛骨悚然的! 可偏偏还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沈知然磨了磨牙,得,看来这个满月宴她还真要去一趟的! 从餐厅里出来,沈知然看看时间,中午不怎么忙,她正好可以去附近的商场看一下能不能提前把陆安生儿子的礼物给买了。 到了停车的地方取东西,舒心表情惊讶地站在她的车旁边,“知然姐,你的车重新打过蜡了还是重新上漆了?跟新车一样啊!” 沈知然从车里取了一张信用卡,关车门时垂眸看了一眼擦拭得光亮如新的车门,说实话她也很纳闷。 今天让她意外的事情太多了。 要不是车牌号码是一样的,车钥匙也能打开这辆车,车里的一切装饰也是她布置的,她还真怀疑这辆车不是她的了。 好像睡一觉醒来,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沈知然看看车,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也没有找到一丝的蛛丝马迹,只好将这抹疑惑给压在心里。 她去商场买了一套婴儿玩具,没有占用太多的时间挑选,虞欢怀孕后她便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怪只怪虞欢经常上网搜索什么婴幼儿玩具,婴幼儿衣物的,时常还拿来给她分享看看哪种东西好。 久而久之,看的东西多了选这些东西也是信手拈来,一点都不显得陌生。 沈知然买好了礼物扔车上,下午事情多也没再纠结陆安生儿子和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一直忙到下午下班,难得今天赶在下班前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 驱车回公寓,发现小区门岗的人多了一倍,门禁比以前更严,沈知然滑开车窗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保安,她还只看了一眼,对方便站得笔直地朝她行了一个礼。 沈知然受宠若惊,一直到进了电梯才后知后觉,咦,刚才那保安还蛮帅的! 过道上的油漆已经清理干净,物业管理公司那边的速度还真是快,过道的墙壁应该是重刷过。 沈知然检查了一下过道和门上,确定没有了痕迹才松了口气,刚要掏出钥匙开门,意外地察觉到旁边那户邻居的门给换了。 之前还是公寓统一的暗色保险门,现在换成了一扇白色的,跟其他住户的门一个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问题时,早上走的时候那男主人才说了搬家了。 难道仅仅一天时间,就有人住进来了? 新邻居? 第539章:快死了! 虞欢这几天的情绪喜忧参半! 喜的是顾默白醒来,忧的是他的身体康复情况。 长达一个多月在病床上躺着的顾默白康复的第一天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走路的身体本能都显得有些吃力。 虽说这些都是康复医生提到过的,可真的亲眼看到他被人搀扶着站立又一步步地迈着步伐艰难走路的情景,往往都还没有走出多远他的脸色就变得苍白,额头上的汗水也是大颗大颗的掉。 虞欢为此偷偷地哭了好几场,最开始她怕顾默白不习惯她站在旁边看着,毕竟他是个男人,有他的尊严,所以她避开,但又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门外偷偷的看着。 可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又难受得要命。 病房里,薛景禹一手扶着顾默白,走了几分钟便看看他的脸色,发现顾默白的脸色有些苍白,便示意助理将凳子移了过来。 刚开始下地行走的这几天肯定是比较吃力,毕竟躺了这么久,一双腿会使不上力气。 “不要紧,我还能坚持!”顾默白轻轻摇头,咬了咬牙,抬起有些发颤的腿又走了几步。 薛景禹这几天每天都过来,陪着顾默白做康复运动,见顾默白咬着牙坚持走,薛景禹朝门外看了一眼,见到某个趴在门边的身影不由得轻叹一声。 这几天他每次从这个房间出去见到的虞欢都是一双兔子眼,不用说了,今天出去也是一样的。 “身体康复在于循序渐进,不能激进,别勉强!”薛景禹扶着顾默白坐下,顾默白看门边看了一眼,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了,他轻轻叹息一声,“我只想快点好起来!” “不想让她担心?”薛景禹轻声,“唉……” “景禹!”顾默白抬起那张略显清瘦的脸颊,看向了薛景禹,“陆安生那个孩子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薛景禹愣了一下,“我哪里去关注他的事情?更何况那孩子还是从顾依依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连陆安生都不待见,更见不得那个顾依依!” 谁会有闲情逸致去关注那两人的孩子? 见顾默白沉默,薛景禹表情疑惑,“怎么了二哥?顾依依自从怀孕后就一直在陆家养胎,因为身体原因,陆安生用的都是自家的医疗团队看护,也不知道怎么的,本来是两个孩子,夭折了一个,剩下的这个孩子还是早产!” “我原本还以为这个孩子活不过几天呢,没想到还真活下来了,他陆家不知道在哪儿烧了高香,居然还能活下个儿子!” “什么满月宴?搞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陆安生有儿子了,陆家有后了似得……” 薛景禹一阵叽里咕噜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顾默白听完眸色微深,薛景禹见状有些忐忑,“二哥,真没事儿?满月宴不是在本月的月底吗?算起来时间还早。” “说是满月,算时间应该是六十天,陆安生把满月宴延迟到了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再办,多半也是因为孩子至今还在保育箱里照料着,想等孩子身体更好些再办吧。” 顾默白脸上恢复了平常色,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没事,大概,是我想多了!” …… 陆家凝水湾,健身室跑步机上,顾依依流了一身的汗。 出了月子后的顾依依便开始锻炼身体,可她身体毕竟还有些虚弱,跑步没跑几分钟就累得不行,看着镜子里早已胖的她自己不忍直视的身体,粗壮的胳膊大腿,还有那张脸,顾依依微白的脸上有些绝望。 还有十几天就是孩子的满月宴,要是那个时候她以这样的身材这样的脸出现,她简直没脸再活了! “顾小姐,要不别练了?”陪着她的女佣担忧地望着她,递过去的水被顾依依一手打翻,“不练我干什么?” 顾依依是被墙面镜上自己现在的模样给气得要哭了,以前她还是明星的时候,最在意的就是身材,为了保持身材她在饮食上对自己的胃十分的苛刻,可是自从怀孕后,为了孩子她每天都在进补,如今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脸,简直是她以前的三倍! 这种话视觉上和心理上的落差折磨着她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现在她最怕照镜子,怕见到她的身材,怕见到她的这张脸,曾经的尖细下巴变圆了,整张脸都像是浮肿的,不需要细看,脸上眼角长出来的黄褐斑让她都快疯了。 回想起那天晚上那两个护士悄悄说的那些话,顾依依就发狠咬了咬牙,重新爬上跑步机开始跑步。 女佣被打翻了水杯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不敢再说话了,其实她是想说毕竟才刚出月子就这么不要命地拼命锻炼,身子骨都还没有恢复好,得不偿失啊! 只是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不锻炼也没事可做,孩子又不需要她照顾,也不需要喝她的奶,每天都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轮流照顾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她操心。 说起来,顾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抱一下孩子吧! 顾依依还没有运动到几分钟,就有人轻轻敲响了健身室的房门,进来的女佣低声道:“顾小姐,有一位江女士说要见您!” 江女士? 顾依依急忙停下来,是母亲过来了? 顾依依的第一反应就是问那名女佣,“安生在不在家?” 她来健身室的时候陆安生还在楼下没走,听说他今天要出去办点事,如果他还没有走,母亲这个时候过来被他看到了可不太好! 陆安生之前就跟她约法三章,那天她去医院见江沁回来后肚子里的孩子就夭折了,这件事让陆安生一直耿耿于怀,而她也在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后坐月子都战战兢兢的。 你说好好的孩子就在她瞒着陆安生去了一趟医院后就没了,差点连最后一个孩子都没能保住,想想都觉得后怕,陆安生没撕了她都已经是万幸的了。 “陆少已经离开有半个多小时了!”女佣的回答让顾依依松了一口气。 “你先让她进来,我马上就下去!”顾依依说着,见到女佣那为难的脸色突然反应了过来,皱着眉,“算了,你让她在门外等吧!” 女佣之所以会表情为难,是因为陆安生特别交代过,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不准进别墅! 就算对方说是顾小姐的母亲,那也不行! 顾依依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忙下楼,在别墅门口见到了原地踌躇的母亲江沁,一见到顾依依,江沁就急忙跑过来拉住了顾依依的手,着急得语无伦次,“依依,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你爸爸,他在监狱,都快死了……” 第540章:你去查一件事! 顾胜海在监狱快死了? 顾依依一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震惊,手被江沁抓得紧得疼了都没反应过来,心里一惊。 “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依依压下心里的紧张。 找到了女儿这个靠山江沁的那颗心才算稳了下来,“我早上接到狱警的电话,说你爸在牢里被人打了,伤得很严重!” 被人打了? 顾依依皱紧眉头,“那狱警怎么说?” “人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我一听就吓住了,六神无主,只好来找你!”江沁说着把满是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顾依依。 顾依依被这个消息震惊得焦头烂额,接触到母亲的目光,她不由得有些生气,“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在监狱里不好好的待着非要捅篓子,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她最近已经够郁闷的了。 “我都不知道你还惦记着他什么?”顾依依是来气了,“他进监狱的那会儿我就提醒过你,跟他一刀两断,别再管他死活,你不听!” 江沁脸色微微一白,“可是,我不靠着他靠谁?依依,他,他终究是你爸爸啊!而且他还是顾家的人……”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顾家,顾依依整个人都像是浑身倒刺的刺猬,“他要是有一点顾家大少的样子,我们两母女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这步田地!” 指望着顾胜海能回到顾家,指望着她们母女能过上好日子,可盼来盼去,他进了监狱还要靠她来帮忙! 顾家她们是回不去了的,有顾默白在,她们哪里能回得去? 倒是顾胜海,自己成事不足还拖累了她们母女俩! “妈!”顾依依胸腔里聚集着的怨不知道该往谁身上发泄。 江沁眼神急切地望着她。 “依依,你听说我,他好歹还是顾家的人,顾家老爷子还没有回来,万一老爷子突然想到了他这个儿子,咱们还是有盼头的。” “你现在刚给陆安生生了一个儿子,我听说,这一次你儿子的满月宴陆安生是宴请了G城的不少权贵,其中还包括了顾家的人。” “陆安生现在跟顾家人走得近,就凭这其中的关系,陆安生也不可能会丢下顾胜海不管,你去跟陆安生说说……” “你说什么?”顾依依脸色震惊,“你说陆安生邀请了顾家的人,他邀请了顾默白?” “是啊!”江沁疑惑地看着女儿,难道她不知道吗? “我听说,陆安生现在在盛唐的职位可不低,前段时间那个顾默白出国的时候,盛唐的一切大事可都是陆安生在操持,这些,你不知道?” 顾依依惊愕,她确实不知道,她养胎期间对外界的事情都不清楚,原来陆安生现在已经跟顾默白走得这么近了? 可是,他们两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他们不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死对头吗? 顾依依坚决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在听了母亲的这些话之后又狐疑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母亲所说的期盼还真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 午后,一场小雨将G城维持了不到几天的暖度给冲散,陵川驱车前来,在书房里见到了正在那边绘画的顾默白。 书房里有两个画板,其中一个架子背后有不少的画纸,顾默白一张张地取出来看了,偶尔还会转过脸去看看正窝在沙发上嗜睡的虞欢。 她画的全是他的肖像,各种姿势的,各种场合的,有他在办公室里严肃看文件的模样,有他在家里穿着舒适家居服的模样,也有他睡着的模样…… 每一笔都深刻入画。 顾默白手指抚着画纸的边缘,看着睡着的虞欢,喉头轻轻溢出,“傻瓜!” 见到书房门口的陵川,顾默白无声地指了指门外,陵川心领神会便候在了门口。 顾默白缓步走到虞欢身边,替她盖上一床薄毯子,这才缓缓地走出了书房,将门轻轻关上。 “顾总,监狱那边打了电话过来,大少说这件事还是交给您来处理,他不发表意见!” 顾默白闻言微微蹙眉,“他不发表意见?” 听薛景禹说,顾默离最近跟聂宇深两人郊外钓鱼去了。 回到G城的顾默离又像是回到了以前。 顾默白一醒来,他这个大哥便当起了甩手掌柜,以五年没管理过公司为由,拍拍屁股什么事儿都不管了。 更不要脸的是,他把所有的事情丢给他之后还美其名曰,你睡得太久了,脑子该活动活动,多动动脑别成傻子了! 这是亲哥会说出来的话吗? 他这个弟弟一定是充电话费送的! 顾默白一想到曾经的自己也被他这样压榨过劳动力,以前外人认为大哥勤勉,公司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有谁会知道,在他还没有去军队之前,晚上睡个觉都不得安稳。 公司里的文件全抱进了他的卧室,堆了一床,他连夜处理文件,而大哥就在旁边打游戏,顺便还监督他不准偷懒。 往往他累得像狗,而大哥则在他床上睡得像猪! 一想到这些过往,顾默白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抽! “顾胜海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在监狱跟室友起了冲突,遭到了室友们的围攻,伤势挺严重的,已经被送到G城医院看护了起来!” 顾默白眼神沉了沉,他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父亲在儿时还是很期待的,只不过当时的他不知道真实情况,年幼的他只是渴望着能得到一些父爱,更因为顾胜海的出轨使得他对萧悠多了一丝的怜悯和同情。 现在弄清楚了所有来龙去脉,他才发现,除了他和大哥之外,其实最无辜的人莫过于顾胜海! 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顾家大少,却因为出轨被顾老爷子赶出了顾家,这其中萧悠应该也出了不少的力。 “你跟监狱那边的人说一声,这件事情好好处理!” 陵川闻言心里微怔,这是要出手帮顾胜海的意思? 其实顾总只要说一声不管,那顾胜海就算是死在医院也没人追究的,反倒是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监狱那边的人以后怕是不敢再为难顾胜海了。 顾总这是重伤一场后开始心软了? 毕竟顾胜海还是顾总亲手送进监狱的! 陵川正在疑惑,顾默白已经将话题转移开,“另外,你去查一件事!” 顾总的语气突然变得沉凉,让陵川的神经也随即一个紧绷。 怎么了?查什么事情? 很快便听到顾默白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避开我哥,去查查陆安生的那个孩子!” 第541章:小小白,乖乖吃饭! 查陆安生的那个孩子? 陵川一听愣了一下,那个孩子怎么了? 不过还不待陵川细问到底顾总需要他查些什么,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默白……” 虞欢在敲门! 顾默白示意陵川可以走了,陵川开了门,就见虞欢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见到房间里的人先是一怔,睡眼惺忪的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懊恼的情绪,“我以为……” 顾默白走过去伸手抱抱她,这丫头在他醒来后一直很敏感,肯定是刚才睡醒了一睁眼没有看到他急急忙忙地跑来找他了。 陵川一走,虞欢便从顾默白的怀里抬起脸来,“你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她这么问顾默白,其实也是在自我反省,怎么一觉醒来没有见到顾默白就到处找他?她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最近太闲了,以至于自己都变得敏感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 虞欢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一个人太闲了容易出问题! “怎么了?”顾默白询问,虞欢这才想起自己刚才醒来接到的那个电话,把塞在兜里早就写好的纸条递给了顾默白。 姑妈下个月五十大寿,姑父想大办一场冲冲喜! 顾默白看了后笑了笑,“应该的,到时候我们也去吧!” 老一辈人就图个吉利,虞姑妈这一次劫后余生是该大办一场去去晦气。 “还有,欢欢,我的耳朵能听到!” 虞欢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今天顾默白应该是带了助听器了,难怪…… 顾默白说着便拉着虞欢进了卧室,他走路虽然慢,可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也不再需要人搀扶,到了床边拉着虞欢顺势便躺在了她的怀里,脑袋就枕在了虞欢的大腿上。 “你这样躺着不舒服!”虞欢善解人意地要为他拿枕头来,被顾默白摇头拒绝,“这样很好!” 顾默白说着便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有些精力疲倦,想补眠。 虞欢也才想起书房办公桌上堆着的那些文件,应该是陵川送过来的吧,大哥也真的,默白一醒来他就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虞欢微蹙着眉头伸出手替他揉揉太阳穴,听到他舒服地哼哼声,神色柔软。 顾默白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许宁城来找他的时候。 虞欢就觉得奇怪,这几天许宁城好像是挑着时间过来的,薛景禹在的时候他肯定不来。 许宁城跟顾默白在书房里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指了指客厅那边放着的新鲜玫瑰花,“嫂子,给你的!” 虞欢最近喜欢上了插花,薛景禹每天过来送的都是各种花,而许宁城每天来带的都是一大束妖艳的红玫瑰,颜色热情得如火焰一般。 看着花园那边许宁城的车离开,虞欢捡起一支红玫瑰纳闷地嘀咕了一句,“他以前不是一直都喜欢送百合的吗?” 楼梯间响起了脚步声,虞欢看着正扶着楼梯下来的顾默白,走过去把那支红玫瑰递给他,“借花献佛,顾先生,喜欢吗?” 顾默白被她打趣的语气给逗笑了,伸手取了放进了自己的睡衣口袋里。 “许宁城找你干什么呀?”虞欢好奇。 “他来跟我说许家想要承建盛唐在南区那边的一些项目!” 虞欢“啊”了一声,表情不可思议。 “尊皇娱都的产业不是他的主业吗?”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尊皇娱都可不是表面上的那么一座娱乐城,G城其他很多知名的休闲娱乐会所都在尊皇娱都旗下,就连如今经常在娱乐圈掀起大浪来的辉娱集团传闻也是属于许家的。 顾默白笑着伸手替虞欢把垂下的一缕发丝别在了耳后,“那是他的,许家的主业是靠房地产起家!跟他的尊皇娱都没什么关系!” “那他是自己建立起来的尊皇娱都吗?”虞欢一听两眼冒起了金星,如果真的这样,那许宁城也太牛了吧! “嗯,他当年离开许家后自己建的!”顾默白说着便在那些花束里挑挑拣拣,把自己认为最好看的搁一边。 虞欢捡起剪刀,表情不解,“他离开许家?”不会吧? “宁城是被他爷爷带大的,他父亲去世之前他偶尔会回家一趟,但自从他父亲去了后,他就没再回许家住过了!” “那,他的母亲……” 顾默白脸上划过一丝异样,“他的母亲迷信他不祥,所以从他出生到他长大成人,他都没跟他母亲在一起住过!” 虞欢:“……” 迷信? 虞欢感慨,突然觉得,跟许宁城相比,她要幸福得多。 虽然妈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却是顾默白的母亲,冥冥之中的牵连让她和顾默白最终走到了一起,即使她有个那么凶残的亲生父亲,可在她心里,她的父亲永远都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虞东阳。 “欢欢!”顾默白见她微怔,轻轻出声,“你的亲生母亲……” 虞欢回神,抬眸看顾默白,见他欲言又止,心里隐约明白了,“不用找了,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 伯爷说她的亲生母亲难产死了,消息到底有几分真实谁也不知道,因为连伯爷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顾默白的意思是想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到那个苦命的女人的一些蛛丝马迹,即便是死了也该有个坟墓吧。 而虞欢却没有那么想过,念想留在心里就好,她不想再追查下去了。 她眼睛里的执着让顾默白妥协了,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好,就听你的!” 跟顾默白在一起的时光,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了晚餐时间,虞欢才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心里浮现过的一丝怪异来,捧着碗的她后知后觉地看着顾默白。 “默白,你说许宁城要承建盛唐在南区的一些项目?” 顾默白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在虞欢的碗里,刚说完那句“小小白,乖乖吃饭”的话就被虞欢的一惊一乍给愣住,“是啊,怎么了?” 虞欢一脸的不确定,“不会是那边的别墅区吧?” 顾默白又给她夹了不少菜,笑,“不仅是别墅区,是南区那边所有的项目!” 虞欢嘴巴张了张,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许宁城接手了? 妈呀! 她要不要跟沈知然提前说一声啊? 第542章:我就想,虐虐你! 过道的油漆事件后沈知然直接拿着U盘的录像去警局报警备案。 画面上穿着一身某家外卖店的衣服,油漆就是通过外卖的大箱子拎上来的,只是很可惜那人全身上下捂得严实,再加上之前的公寓保安工作做得并不严谨,整个作案过程是拍下来了,但人的脸根本就没露出来过。 警局那边备了案,排查了那家外卖连锁的送餐人员,发现并没有可值得的怀疑对象。 想必对方应该是随手拿来的一套相似的衣服作案。 沈知然其实对调查结果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今天去物管那边缴纳了楼道清理费,看物管人员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之前受过惊吓的郁闷也一扫而光了。 最近几天沈知然倒是对隔壁的新邻居十分的好奇,因为自从那扇门换了以后一周时间她都没看到对方出现。 可能是她每天早出晚归的错过了吧! 而此时的尊皇娱都,某个地下室,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浓郁的油漆味道,有人四肢被捆绑着拉扯到了极限,挂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一大桶鲜红的油漆直接泼了过去,几乎是一瞬间那人连求饶声都叫不出来。 油漆一桶接着一桶,一直到对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油漆给浸透满了,最后一桶泼过去的,是柴油! 早已被几桶油漆给浇得精神崩溃的男人嗅到了柴油的气息整个人开始挣扎了起来。 “不要,不要……你们,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他连这些人是谁都不知道,被抓来这么久,在半空吊了十几个小时,他连对方想要干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被泼了油漆,他隐约猜到了肯定跟他之前干过的事情有关,如今又被泼了柴油,他整个人都给吓得尿裤子了。 这些人是什么人? 抓他来之后什么话也不问,虽然已经猜到可能跟那件事有关,可对方的做法也太蛮狠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虐了再说! 不远处传来一声打火机啪嗒的声音,一簇蓝色的火焰燃起,被吊在强上浑身是油漆的男人努力地隙开了眼睛的一条缝儿,视线很模糊,他也不敢睁开眼,因为他满脸的油漆。 隐约见到不远处的那簇腾起的火焰,他吓得一个哆嗦,“爷,爷,您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求您饶了我……” 空气里飘起一声淡淡的笑声,“怎么办?我不想知道什么!”话音一顿,笑声随着打火机的啪嗒啪嗒声又响起。 “我就想,虐虐你!” 他的回答让挂着的男人内心绝望。 麻蛋,什么叫虐虐你?不问缘由就凭心情,就是想弄死你! …… 从地下室出来,十五将一块雪白的手巾递到了主子手里。 许宁城接过去擦了擦手。 “爷,这个点要不要回许家一趟?” 许老太太打了很多次的电话了,还有许二爷也打过电话来的,不过爷都没接。 许宁城把那块手巾一扔,回绝得毫不犹豫,“不去!” “那爷……”十五的一张苦瓜脸都要哭了,老太太那边给他施压,他又说不动许宁城,许二爷那边也在催,他觉得他当个小弟真的很悲催。 其实许老太太就是在家里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想叫少爷回家吃顿饭,哦,从上一周就开始预约了的,只不过他家爷是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任凭那边如何软磨硬泡都不行。 他家爷真的是一个硬气的宝宝! …… 许家这边,许老太太对着一桌子的菜唉声叹气,瞅着同样苦着一张脸的儿媳妇,“你说你当年做的那事儿,现在好了吧,他跟你一点都不亲!你这个妈在他眼里算个什么?” 在孙子那里没捞到好处的许老太太窝着心里的一团郁闷没地方发泄,扯着扯着就把矛头指向了儿媳妇。 许太太心里闷着慌,很想反驳,当年你不也一样那么认为的吗?而且当年你儿子出事后,你还对孙子发了一通脾气,对着才从绑匪手里解救出来还不到八岁的孩子吼着为什么不是你去死,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害死你的父亲,你给我滚! 是你叫她滚的! 现在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孙子了? 许老太太闷了一会儿,面对着满桌子的佳肴没有一点胃口,“秦家那门亲事看来还要从长计议!” 她说着看向了儿媳妇,神情有些无奈,“你也跟你那个闺蜜好好说说,这事儿急不得!” 许太太的闺蜜便是秦云霓的母亲,这秦云霓也是她特意挑选出来做自己未来儿媳妇的,她跟秦云霓的母亲两人交好了几十年,秦云霓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秦家也有这个意思,她便有意撮合,说服了许老太太把这事儿给说定了。 可现在闹成这样是个什么事儿? 明明许宁城那天是亲口答应了的! 反悔了? 闺蜜还因为女儿秦云霓上次在医院被打的事情郁结于心,打人的是顾默白,顾家跟许家虽然也有多年交情,可那也是许老爷子和许宁城的父亲在的时候关系最好,如今两人都死了,说起来只剩下了许宁城愣跟顾家的人说得上话。 闺蜜为了这个事儿找她哭诉,说顾家欺人太甚,打了人这么久了一个说法都没有。 能说什么说法? 连她们都不好去提的事情,谁能给她一个说法? “我听说,橙子以前是带过一个女人去宴会的,你还见过?”许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把心里的闷气也咽了下去,看向儿媳妇,“这一次,秦家那个小妮子听说被打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许太太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太太连这些都知道,看来也是私下里调查过了。 想起了那次宴会,因为一套裙子,那裙子可是许家的东西,结果却穿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她呵斥了一句,结果那女人居然当众脱下那裙子裹着一床桌布离开宴会。 那件事让她在圈子里很没脸面,背地里说她欺负小辈的人总是指指点点。 见她皱眉,许老太太把茶杯一放。 “今晚上就索性见一见吧!” 许太太一愣,表情疑惑,“妈,您……”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安排人去请那位沈小姐过来了!” 第543章:他不是死了吗? “我已经安排人去请那位沈小姐过来了!” 许老太太话音一落,许太太就心里一个咯噔。 “去通知少爷,就说,沈小姐今天晚上也在家里做客,让他回来!”许老太太吩咐许家的女佣再去打电话。 许太太一脸的吃惊,见老太太不像是在开玩笑,想着待会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心里开始没底了。 …… “你们是……” 门铃响起的时候,沈知然正在厨房烤面包,她不习惯吃面包店里的那些甜品蛋糕,所以一有空她会自己做。 门一开,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沈知然表情一愣。 “沈知然小姐吗?我是许家的管家,我姓杨!” 许家的人? 沈知然眼神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看起来四十来岁,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我们老太太想请您过去见一面,哦,我们老太太就是宁城少爷的亲奶奶!” 沈知然脑海里立马就想到了那天在尊皇娱都,她躲在阳台外面透过玻璃窗看到室内的那个老太太。 许宁城的奶奶! 她微微一惊,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神情略显疏离,“杨管家,麻烦你回去跟老太太说一声,我觉得见面就没必要了!” 杨管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地这么彻底,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沈小姐,老太太今天晚上是真的想跟您谈一谈,不久,也就一顿晚饭的功夫!” “我不觉得我会跟许老太太有什么内容好谈的!不送!”沈知然说着就要关门,哪知门还没有关上就被门外的站着的人给撑住。 只见杨管家身后冒出来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直接推开门便将沈知然给钳制住往外带。 沈知然大惊,“你们要干什么?” 杨管家站在门外满含歉意地躬身,“抱歉了沈小姐,今天许老太太是真的要见您,所以,不管您愿不愿意,今天都请您去一趟许家吧!晚饭后,我们会亲自送您回来!唐突了!” 他说着抬手轻轻一挥,便有一名保镖直接将挣扎的沈知然跟扛在了肩膀上大步走进了电梯。 …… 包间里的立体环绕音箱的音质绝佳,屏幕也是超大超清晰,界面上的游戏人物正在打怪升级,杀得热血沸腾。 而房间中间,席地而坐的男子头上戴着耳机,一只手在键盘上飞窜,另外一只手点着鼠标一阵啪啪啪的响。 十五站在门口那边,看着坐在这里打游戏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许宁城,爷打游戏升级的技术超厉害,十五跟了他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原来许宁城还会打这种游戏。 要知道宁城少爷最拿手的除了拳脚功夫,不就是念经么? 这是好多人都知道的呀,还不知道原来他还擅长打游戏呢! 而且一看就是个高手! 只不过这画风好有违和感啊! 坐在地毯上的宁城少爷白衬衣衣袖撩得老高,裤管高卷,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就跟那些在大学宿舍里连续几天没睡觉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邋遢少年。 十五嘴角直抽,把门给关紧反锁,还是别让外面的下属看到他这副模样了,简直有损宁城少爷的光辉形象啊啊啊! 兜里开成振动的手机一阵震动,十五赶紧跑去洗手间那边接电话,关上门,见到屏幕上闪动着的电话号码,十五一脸崩溃,用额头现在门上撞了撞,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接通了电话。 “额,老夫人……” …… “砰……”门被十五情急之下打开,力道太重撞击出来的声音让打游戏的许宁城眉头皱起,脸上闪过一抹躁郁,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而十五现在可顾不上许宁城的冷眼了,跑过来就趴在许宁城的面前,“爷,不好了……” 许宁城真想抓起面前的键盘就朝他头上砸去,他游戏的角色马上就要升级了,他特么现在冒出来…… “有屁快放!”许宁城心情不爽,嗯,不爽,就是不爽! 之前在地下室没虐够,心情没纾解开! 他不过在车里不小心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发现人给抓回来了,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睡觉的时候那个许宁城肯定跑出来过! MD,他不是死了吗? 自己都自杀了特么还没死? 许宁城把握在手里的鼠标给扔出去砸了,正好砸在了超大的电视屏幕上,屏幕碎裂,十五被他的这个举动给吓得半死,结结巴巴地出声,“爷,实在是,是情况紧急,那个……” 许宁城看了他一眼,“你吃什么长大的?”吃屎吗?不是说了有事就说吗?许宁城教出来个什么跟班啊?木头疙瘩都比他反应快! “是沈小姐出事了!”十五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许宁城眼睛一眯,一脚踹开面前的小桌子,“她出事管我什么事儿?不是说不喜欢老子吗?爱待哪儿待哪儿去!” 一想到这事儿许宁城就觉得人生真他妈没劲,想睡个女人都睡不到!活着真没意思! 许宁城踹踹地毯上散落的零食,游戏是没心情再打了,他想出去开车兜兜风,散散心里的郁结之气。 十五小跑着跟着,牙齿打颤,“爷,真不管吗?沈小姐被老太太请去许家了!” 已经走到门边的许宁城脚步一顿,猛然转身,“你说什么?” 十五被他那双摄人的目光给瞪得心尖发颤,这段时间爷的脾气就跟六月的夏天似得,说变就变,一会儿高冷,一会儿逗比,一会儿深沉,一会儿风骚。 十五有点凌乱,在一次许二爷单独找到他询问宁城少爷的情况时,他把这些给说了后,许二爷淡淡看他一眼,这叫性格百变,你要淡定! 淡定? 嗷…… 就拿昨天晚上吧,明明就是他让他把那泼油漆的家伙抓起来的,一觉醒来看着被捆绑在墙上的人时惊愕地来了一句。 这人体艺术不错啊! 嗷…… 十五噎下了一口口水,迎上老大的目光,“沈小姐,现在在许家做客!”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影已经快步离开。 “爷,爷您要去哪儿?”十五一路追。 许宁城头也不回! “许家!” 第544章:除了我,我全家人都没有教养! 沈知然出现在许家的时候身上还套着件碎花小围裙,被请下车时,她的脸色沉得吓人。 从来出门都会精心打扮的沈知然别说是出门上班,就算是下楼去便利店买盒口香糖都会穿得时尚前沿,而此刻的她却穿着一套睡衣,还光着一只脚,被人从公寓带走时她的一双拖鞋在挣扎中掉了一只。 从车里下来的沈知然站在车门边,夜风从睡衣裤管里卷入,她的腿颤了颤。 不仅是因为秋凉天冷,还因为是内心的愤怒激得她浑身都颤抖了。 这就是许家的待客之道? 面前的这栋别墅周边绿荫环绕,进这个小区时,沈知然就发现了,这里是某军区特别划定的家属居住区域,小区门岗都是军人。 门岗戒备森严,她就这么靠着穿着一只鞋子的脚肯定是跑不出去的! 最要命的是,她被扛出公寓时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手机,钱! 难不成靠着两条腿奔回去? 沈知然皱眉,看了一眼那别墅。 尼玛,许宁城家里是什么背景? 她竟对他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 “沈小姐,请进吧!”杨管家命人送来了一双拖鞋,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沈知然的面前,沈知然换上鞋,抬眸望着面前这栋灯火通明的三层别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跑不了只能迎头上! 就是不知道,许宁城到底在不在家? 沈知然满心狐疑地跟在了杨管家身后,进门就被家里中式的装修格调给吸引,全都是老物件。 懂货的人都知道,这年头,老物件不像现代装修的一些家具会过时,老物件只会越来越吃香,看似不起眼,但岁月的沉淀会让物品的价值日益剧增,很值钱! 客厅那边有人,沈知然将目光从门口的那只古董花瓶收回来后平静地看向了那边,就见大客厅沙发上端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跟她有过对手戏的许太太! 那个在名流聚集的晚会上拦下她指出她不配穿那件旗袍逼得她当众脱下裙子裹着一床桌布离开的女人! “沈小姐今天没有穿旗袍?”许太太打量了沈知然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率先出声,“不过有些人呢,怕是穿再好的衣服也衬托不起那件衣服的价值,沈小姐穿这身衣服就挺不错的!很合适!” 一张口就撩起了战火! 这位许太太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许老太太从沈知然进来目光就一直在打量着她,见她穿着一身睡衣,还套着一件围裙,头发乱糟糟的,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许老太太眼底闪过一抹不悦,这人是不是太邋遢了?难怪儿媳妇说这女人敢在宴会上说脱就脱。 一进门就被两双眼睛盯着看的沈知然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两人眼底的不屑和冷嘲,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晚上这戏随着她的到来正式开演了。 别墅花园里传来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许二叔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这副情景,老太太和嫂子许太太坐在沙发上喝茶,而客厅那边还站着一个人,走近了才认出是沈知然,许二叔愣了一下,看向母亲。 “妈,这是……” 许骞是私下里调查过沈知然的,不过没有正式见过面,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认识对方,而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许老太太。 人都来了,为什么还在这边站着? 许骞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蹙眉。 “哦,这位沈小姐是我请过来的!”许老太太说着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沈知然,她没让她坐,就让她站着吧,不是说这女人性子烈吗?她倒是要看看她有多烈性? 许骞看了一眼站在那边脸色平静中带着一丝讥诮浅笑的女子,心里有些不忍,好歹也是宁城喜欢的女人,现在被拖来这里罚站,被宁城知道了怕是要出事儿了! “妈,不是说晚上吃饭吗?我都回来了,不如,开始吃吧!”许骞说着朝沈知然看去,“走,吃饭?” “等着!”许老太太再次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后看了一眼许骞,“你那儿媳妇是供在香火上的祖宗吧,我让她回来吃个饭,你一个人跑回来算个什么事儿?” 许骞没料到老太太的火朝他身上蔓延了。 “妈,她身体不太好,您也是知道的!”他妻子跟老太太闹得很不愉快,以前大哥还在的时候他还犯不着这样经常回来,可自从大哥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尽管老太太依然看不惯他的妻子,但他这个儿子还是要尽孝道的。 调停失败,只好不让两人有见面的机会。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身体不好?这么多年不也是还活着吗?”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许骞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妻子为什么会身体不好?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为了一个孝字一直在忍,但一提到妻子的身体状况,他便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 “你们说完了吗?”沈知然冷冷出声,“说完了我可以走了!” 沈知然转身,不去看那两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对着这样的人,她是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给我站住!”许太太起身,低喝道:“沈小姐,这就是你的教养?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 沈知然转脸,“我的教养是我父母给的!” 许太太冷笑,“那你父母可还真没教养!” 沈知然勾唇,笑,“你还真说对了,除了我,我全家人都没有教养!” 沈知然说完迈开步伐就走,这种地方,她待不下去! 身后有老太太的低喝声,“给我拦下她!” 沈知然刚走出别墅就被外面候着的许家佣人给拦住,“对不起沈小姐,您现在还不能走!” 沈知然哪里还肯留下?她跑,被保镖团团围住,誓要将她逼回去。 不远处一束车灯刷过,强光刺得沈知然伸手捂住了眼睛,原本要对沈知然动手的保镖一见到那辆车开进来就面面相觑地站在了一边,对着从车里下来的人齐齐躬身,“宁城少爷!” 第545章:吐完了总该吃得下东西了吧? 许宁城来了! 沈知然听到了身边的声音,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就看见了从车里下来的男人,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的沈知然见到许宁城是特别想冲上去踹他两脚。 你看看你都是些什么极品亲戚? 当然,她的那些所谓的亲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起来,他们两人还真是半斤八两! 沈知然在心里暗自唾弃着,视线却被许宁城从车里迈下来的那双修长的大长腿给吸引住,黑色的休闲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上衣是白衬衣,衣摆下方没有压进裤腰,随意地松开着,领口解开了两颗钮扣,露出精致白皙的颈脖。 他从车里下来,浑身散发着傲慢懒散的气息,懒洋洋地往车上一靠,视线扫了过来,语气不明地出声。 “干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沈知然这才回神,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脸,见到他嘴里叼着一支烟头,烟头星子一闪一闪,眼睛微眯着,让人看不懂他现在是什么情绪,可他那目光却是落在她身上的。 拖鞋?睡衣? 还顺带捆着一根围裙? 大套的睡衣将她高挑的凹凸有致的身材给掩盖了之外,凌乱的头发就像跟人打过架被抓乱了一般。 许宁城目光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一个遍,咬着烟头的嘴角一抽,玩角色扮演呢?这是什么鬼?女仆装?村姑装? “少爷,老夫人请沈小姐过来吃饭的!”被许宁城问及,杨管家暗暗地深吸一口气,把手心渗出来的冷汗在背后擦干净。 “吃饭?”许宁城目光淡淡地看了杨管家一眼,不等杨管家再说话,便把视线重新投递在了沈知然身上,语气不明,“你吃过了?” 沈知然觉得许宁城是故意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她这是被人困住了走不了,还有心情留下来吃饭? 他眼瞎了吧? “你家的饭我吃不下!”沈知然说着直接忽视掉身后赶来的那些人的目光,走到十五面前,“把你的车借我!” 十五“啊”了一声,一双眼睛夸张地鼓了鼓,瞪得像青蛙似得。 啊,问他借车啊? 他的车可都是宁城少爷的啊? 还有,沈小姐,我们没过节的啊,你当着宁城少爷的面忽视少爷跟我说话,是想我回去被宁城少爷抽鞭子么? 十五哪敢答应沈知然的要求?后背在车门那边堵着,就是不让路! “宁城,你回来啦!奶奶这是请沈小姐过来吃饭来着,现在人到齐了,我们一起吃饭吧?”许老太太亲自从别墅里出来,身后还跟着许太太,许二叔走到最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站在外面的许宁城。 许宁城眼底划过一抹抵触,是因为许老太太的那一声‘奶奶’。 大概是他本身就对这些人有排斥感,是潜意识地不想见到这些人。 倚靠在车门上的许宁城目光越过许老太太,落在了许二叔脸上,许二叔神色不明,他口中衔着的烟头‘呸’了一声吐了出来。 “我媳妇儿说这里的饭菜她吃不下,我带她出去吃!” 许宁城说完,不顾众人满脸的震惊,伸手一把扯过沈知然让自己车里一塞,沈知然还处在震惊中,被他一把扯着胳膊就塞进了车里,车门一关差点撞了她的鼻子。 “宁,宁城……”许老太太被许宁城的这句话给震惊呆了,许太太也一脸错愕。 什么媳妇儿? 他居然喊那个女人媳妇儿! 那辆炫酷的跑车呼啸离开,留下许家一众人在震惊中面面相觑,很多人都被惊得没回过神来,唯独许二叔头疼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臭小子! 不过他这么直接甩脸走人倒是让人解气! 有种! …… 跑车飙出许家别墅,一路畅通无阻,沈知然被许宁城塞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看着车驶出了小区才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在许家还会来一场唇枪舌战的,没想到许宁城人一来就解决了。 沈知然朝身侧的人看了一眼,许宁城像是在专注开车,也没见他朝自己这边看,当她目光只在他那边瞟了一眼就听到他笑了一声,“去吃饭?” 沈知然:“……” “饱了!”沈知然在收回目光后语气淡漠,看样子,他是不打算给她一个解释了。 莫名其妙地被许家的人带去许家,又被他那个妈一阵阴阳怪气地嘲讽,她即便是不吃饭也气饱了。 “那女人跟你说什么了?”许宁城语气漫不经心,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话语里的淡漠不耐烦。 “她说我没教养!”沈知然直接答了。 话一出口就忍不住冷笑一声,“我看她的教养也没好到哪儿去!”沈知然说着瞥了一眼许宁城。 许宁城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唔”了一声。 沈知然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说的可是他妈,有的男人嘛,在外可以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回到家不是妻管严就是专门听老妈话的乖宝宝,她突然很好奇许宁城是属于哪种类型的? 然而对方却只是表情淡淡地‘唔’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让沈知然就像是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有种无力感。 就这样? “你说你吃饱了?”许宁城突然又问了一句,沈知然蹙眉,把脸转开直接不理他,心情不爽,不想看到他这张脸,她脸刚转过去,车速就突然加速。 限跑的车速在几秒钟的时间便提速到两百多码,车窗外的夜景飞一般地快速倒退,沈知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飘起来了一般。 “许宁城你干什么?”沈知然一只手抓住头顶的扶手,另外一只手赶紧拉住安全带扣上,沈知然的安全带刚扣好,车便一个猛子转弯,要不是她手够快,此刻她肯定撞车门上了。 这一晚,沈知然再次尝试到了什么是生死时速。 许宁城疯了,车的速度一次次地往上飙,而沈知然除了尖叫五脏六腑都在这样的狂飙速度中搅合揉乱在了一起。 当车终于停下来时,她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就像没了魂,在座位上没坐几秒钟便抓狂着一把推开车门,腿软的她步伐踉跄地下车,都没有站稳‘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MD,许宁城这个混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沈知然蹲在地上狂吐不止,而身后的车上,大爷似的的许宁城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副驾驶座椅椅背上,歪着脸看着蹲在路边吐的女人,挑眉一笑。 “吐完了总该吃得下东西了吧!” 沈知然:“……” 马勒戈壁,这混蛋说的还是人话吗? 第546章:摸得可舒服? 沈知然想骂人,话到嘴边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哇”,从胃里涌出来的东西再一次从嘴里喷了出来。 她发誓,她以后见到许宁城一定要绕道走! 许宁城从车里下来,走到她的面前,单手往裤袋里一塞,伸出脚踹了踹道路边缘,沈知然也不知道他站在她面前是什么意思,就是想看她出丑是不是? 沈知然吐得昏天暗地,蹲在地上浑身都快没有了力气,咬着牙才没让自己一屁股坐下去。 “喏……”头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一抹白色在沈知然眼前晃了一下,沈知然抬眼就见到一张手帕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头顶上,边缘正好遮盖住了她那双愤怒的双眸。 “吐完了就去吃东西!” 许宁城说着晃悠着那双大长腿径直走开,成功避开了沈知然伸过去要抓他裤子的手。 沈知然伸手把头顶上的手巾抓起来,看着早已走远的男人,男人步伐优雅清闲,径直就朝着路边不远处的一个大排档走去。 沈知然苍白着一张脸目瞪口呆! 敢情他已经选定好了要吃饭的地方,就等着她吐完就去吃饭? 他看着她吐,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 许宁城变态啊! 沈知然还以这般夸张的蹲姿蹲在原地,她本来就穿着一身的睡衣,头发也乱糟糟地没打理,刚才在车里又是生死时速,吐完之后此刻别提有多狼狈,嗅着空气里的气息,她顾不上腿软赶紧爬起来挪开了一些。 狼狈的她就这么站在路边表情抽搐地看着站在大排档那边对着她直招手的男人。 “过来!” 许宁城冲着她招手,也不理会她到底会不会过去。 一路跟在后面的十五赶来鞍前马后地张罗吗,又是摆凳子,又是擦桌子的,殷勤得令人发指。 见到沈知然还站在这边没动,十五赶紧跑过来,“沈小姐,要不?过去坐坐?” 沈知然手里还抓着那根手巾,擦嘴的力道不轻,双眼愤愤然地瞪着许宁城坐着的那个方向。 许宁城慵懒地往椅子上一坐,也不知道跟过去点菜的老板说了些什么,那老板连连点头应承。 本就自带光环的男人在街边的大排档座位上一坐,随即便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个点不晚,九点多,正是G城夜市热闹的时间段,沈知然也是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他们居然来了G城最繁盛的一条饮食街。 路边街景繁盛,入秋后的夜晚时不时有凉风蹿过,却丝毫没有减少G城人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人来人往的街边多少有那种热闹的气氛,平添了一份红尘暖意。 沈知然却因为冷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车门锁了,她想要上车直接把车开跑是不可能的,打车离开,兜里没有手机也没有钱! 想跑?身边十五守着,眼睛珠子一直望着她,显然就是怕她跑了交不了差! 沈知然脸上的苍白还没有完全褪去,她抬步,在十五期待的目光下表情无语地走向了大排档那边。 十五想多了,她刚吐完,浑身没劲,走个路都感觉人在飘,哪里还有力气跑? 更何况她跑什么? 大排档的座椅就靠在路边,有几桌人正在吃饭,旁边就有一桌人正在拼酒,这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嘈杂纷乱,吃饭确实算不上一个好地方。 沈知然坐在了许宁城的对面,老板先端来了一盘煮豆角和花生米,在热菜还没有上来之前打发一下时间,末了还饱含歉意地对沈知然轻声说道:“抱歉啊小姐,我已经让人去买热粥了,很快就来!” 热粥? 沈知然瞟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许宁城,他让买的? 说实话,她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根本就吃不下什么油腻的大餐,吃些清淡的垫垫胃还行。 许宁城正坐在对面抽烟,发现她在看他,挑眉睇了沈知然一眼,“怎么?发现我的好了?” 沈知然脑子里的好感瞬间就被打散。 她起身,去那边问老板有没有矿泉水,正好走一边去透透气,可不想她走路脚步晃了一下,不小心就把邻桌客人摆放在地上的啤酒瓶给踢翻了。 “砰!”的一声,啤酒瓶倒地,溅湿了沈知然的拖鞋,她急忙站定住,刚想道歉,面前就有人一声低喝,“干嘛呢?没长眼睛啊?” 对方就是邻桌正在拼酒的男人,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的腱子肉,酒喝多了满脸潮红,喝着嗓子一吆喝,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盯住了沈知然。 沈知然一声“对不起”刚要说出口就被对方这粗鲁的低喝声给怔住,眉头一皱,转身就走,她不跟喝了酒的醉鬼说话。 却不想她刚要转身走,手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背被人一摸,“哟,手好滑啊!” 沈知然被气得脸色煞白,语气里充满了警告,“松开!” “别这样嘛?来陪哥哥喝一杯,哥哥就不追究你的过失了!”对方说着,用力地就要将沈知然往他怀里拽。 喝醉酒的人力气大,沈知然一时间没法挣脱开,那一桌子的男人见状开始起哄,有人甚至不要脸地伸手来拉,趁机还摸了一把沈知然的脸。 这些人简直就是耍流氓! 如果是平日里状态好的沈知然对付一个两个醉鬼应该还没有问题,可偏偏她现在状态不好,浑身没什么力气,被人一拖一拽都反抗不了,就在她想尖叫呼救的时候,那男人的手就被一只手紧紧箍住。 “我靠,谁啊?”被箍住手的男人疼得大叫出声,惊慌失措的沈知然也才看到出手的人是谁。 许宁城! 许宁城一只手紧扣住对方的手腕,将那只手从沈知然的身上慢慢地挪开,看似很轻柔的一个动作但每移动一分都让那男人的脸色苍白几分,还伴随着痛苦的哀嚎。 可见许宁城看似温柔的动作力道却不轻。 “摸得可舒服?”许宁城的声音风轻云淡,对方疼得脸色惨白,涨红的那双眼睛露出凶光,“你他妈是谁啊?老子……”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许宁城突然凑到他面前,那张妖孽的脸上眼睛里有冷光蔓延。 下一秒! 咔擦一声! “啊……” 痛嚎声震天。 沈知然被那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惊得浑身一颤。 骨头,断了? 第547章:死了我好收尸! 一声‘咔擦’! 骨裂声响起,沈知然惊得浑身一颤。 骨头,断了? …… G城医院,骨科主任办公室里,一支飞镖半空中咻的一声从门口穿了过去,险些戳了进门来的人的鼻子。 助理手里抱着一堆病例资料,歪着脸躲过了飞镖,劫后余生地呼出一口气,“薛少……” 拜托能不能不要把镖盘挂门背后啊?你玩这个又没有固定时间,随性而起想扔就扔,那飞镖可是货真价实的利器货啊,戳我脸上可怎么办啊? “干什么?”薛景禹躺在椅子上,双腿翘在了办公桌上,手里还拿着一只要投的飞镖,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人,不悦地蹙了一下眉头,作势要朝对方的脸上戳过去,吓得那助理赶紧把门关上,自己一溜烟地远离了那扇门。 差点忘记了,这两天这位爷的心情十分不爽! “急诊科那边来的消息……” “砰!”飞镖飞出去正中靶心,“今天我休假!” 薛景禹有些不耐烦地出声,言外之意是急诊科有急诊科的医生待命,他不管! 助理嘴角抖了抖,额,你休假?干嘛要在医院办公室里休假? “那个,许少在急诊科……”助理吧病例资料都往办公桌上放。 薛景禹手里扔飞镖的动作一顿,歪着脸看向助理,“你说谁?” “许少啊……” 薛景禹,“许宁城?” 助理:“……”在G城,一提到许少,只有许家的宁城少爷吧? 薛景禹嘴角一抽,“死了?” “额……”助理吞了一口口水,一开口就问人家死没死,不太好的吧? 应该没有吧,好像只是受了一点的轻伤! 薛景禹从座椅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朝门边走! “薛少!”助理本来还有事情没有说完的,等着要请示他,见薛景禹要走赶紧跟上去。 薛景禹步伐悠悠地迈出办公室,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死了我好收尸!” 助理:“……” 艾玛,人家许少上辈子一定是挖了你薛家的祖坟! …… “哐当……” 沾着血的匕首被医生取出放在了托盘里。 棉花球浸上了消毒液体在肌肤上擦拭而过,取下丢进托盘后,早已不是雪白的颜色,浸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沈知然站在旁边,看着被扔进托盘的匕首,听着镊子夹子落入托盘的声音,看着一个个被用过的棉花球丢落进托盘,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夹带着消毒液体的气味儿一股脑儿地钻进了她的鼻腔,她的脸微微泛白。 许宁城受伤了! 她都没有想过许宁城会受伤,那群醉汉被激怒群起攻之,许宁城一个人明显就能解决得过来,可就在对方抓了她用一把匕首抵住她脖子上,他徒手夺刀,殊不知对方改变攻击目标,刺向她,他情急之下用手替她挡了一刀。 伤口在右臂,匕首插在臂膀上,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衣衣袖。 医生在检查了伤口之后才取下了匕首止血。 “伤口比较大,需要缝针!”医生在清洗掉伤口之后看了一眼脸色灰白的沈知然,“帮忙扶一下,他这种情况还是躺下来比较好!” 沈知然急忙点头应下,走过来伸出双手时又险些有些局促不安,许宁城人是清醒着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有渗透而出的汗水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层。 应该是拔匕首的时候疼的。 可是医生明明就打了麻醉药的啊! “我扶你!”沈知然接触到他的目光,也不去想其他的了,伸手过去扶住他的另外一只手将他扶到了床上,或许是他自己用了些力,那只受伤的胳膊又涌出了鲜血,吓得沈知然急忙出声,“你别用力,会流血的!” 许宁城没说话,还算配合着躺在了小床上,大概是有些累,进了医院的他竟一改之前的多话变得沉默起来,唯一让沈知然觉得怪异的就是,他盯着看她的目光。 如果沈知然没有意会错,他那眼神,是鄙夷?哦,还是高冷的鄙夷? 难不成是现在才看到她一身睡衣拖鞋的,后知后觉地鄙夷? 特么,明明之前就已经鄙视过她一次了! 医护人员很快便准备好了缝合工具,医生开始给许宁城缝合,沈知然现在也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只好站在一边看着。 她不敢去看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要她看着那一针一线地穿肉而过,血淋淋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腿软,便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地方。 许宁城的整只衣袖都被护士刚才减掉了,一条胳膊都露在了外面,沈知然这也才发现,除了他正在缝合的伤口外,他的手腕上也有一条深刻的刀疤,长出来的新肉就像一个半圆圈在了手腕上。 她记得,她之前看到的伤口不是在左手的吗? 难道两只手都有? 是什么伤为什么两只手的伤痕如此的相似? 就像是割腕? 沈知然不可置信地看看他的右手,又看看他摆放在一边的左手,果然是两只手都有! 她只知道他上一次受伤很严重,听虞欢说了,大腿上有了两刀,胸口还有一刀,现在看来,除了这两个地方,双手上也有! 对方到底有多狠他? 身上戳了那么多刀,两双手都不放过? 沈知然脸色一紧,内心是心惊胆战的,不知道怎么的,她竟感觉到那些伤口好像自己也感同身受。 一定,很疼的吧! 她这么一想,目光便不由得再次看向了他,却发现躺在床上上的许宁城此刻也在看她。 沈知然神情微惊,目光也没有躲闪,被对方这么看着竟没来由地眼眶一红。 大概是许宁城现在的目光让她读出了一种名为忧伤的情绪,淡淡的,却又刻骨铭心的! “疼吗?”沈知然突然低声问。 许宁城的眼睫毛微微一垂,没有回答她的话。 沈知然以为是他在嫌她多话,只好不说话了,把脸转一边,内心却郁闷不已,好不容易想关心一下他,他还嫌弃,哔了狗了! 这边门口靠站着的薛景禹观摩了好一阵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后一声倒抽气,抽气的声音他自己都听到了,心脏紧跟着一阵砰砰砰地跳着,一个健步冲进来,对着房间里的那些医护人员便指挥道。 “你们,全部给我出去!快点……” 第548章:那小子晕血? “你们,全部给我出去,快点……” 薛景禹一进来便赶人,房间里的人都愣住,那医生已经缝合了几针了,闻言表情为难,“薛少……” “去去去……”薛景禹很不客气地走到他面前,“你的缝合术能跟我比?赶紧出去……” 医生:“……” 损人也不用这样吧? 沈知然给懵了,薛景禹一来就捣乱的啊? “薛景禹!”沈知然见那一声要走,直接拦下,皱眉瞪薛景禹一眼,“你干什么呢?” 还没有缝合完,伤口还流着血呢? 薛景禹把沈知然也给推向门外,“赶紧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一身吧,去换套衣服再来跟我说话!” “哎哎哎……” 沈知然跟那些医护人员一样直接就被薛景禹直接给推到门外了。 “砰……”门一关,沈知然伸手拧门把,咔擦咔擦几声都没给拧开。 门被反锁了! 薛景禹搞什么鬼啊? …… “喂,别睡,别睡……”薛景禹把门关上后就扑向病床那边,见床上躺着的许宁城正要闭眼,直接就伸手将他的两只眼皮给撑开。 许宁城正疼得厉害,苍白着一张脸,额头的汗水也没断过,被薛景禹这么一搅合,他只觉得满脑子都闹哄哄的,吵得他难受。 很少人知道,其实他全身的痛点都很低,而且他天生对麻醉药剂没反应,打了针也跟没打针一样。 缝合的每一针都疼,疼得快失去知觉了! 薛景禹双手手指把许宁城的眼皮给撑起来,不松手,眼神惊喜,“城哥,是不是?” 许宁城的一双眼睛被他这么变态地撑起,煞白的脸一皱,薄唇微微一动,冷冽轻吐出一个字来,“滚!” 薛景禹唇角一扬,“城哥,你回来啦?我就知道,你……” 许宁城:“手拿开!” 他眼睛都快受不了了,这混蛋是要把他的眼珠子给挤出来吗? 薛景禹这才松开了手,“你不知道你不回来那个混蛋有多过分?” 薛景禹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把自己受害的经过拿来告状,许宁城蹙眉听完,在薛景禹把自己屁股对向他时突然抬脚就朝薛景禹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啊……”薛景禹差点跳起来,捂着屁股,表情悲愤,他屁股才刚好好吗? “缝针!”许宁城沉眉出声,这混蛋进来不是给他缝针的,而是让他看他屁股的,他屁股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被撕掉了一层皮吗?这一脚算是补上! 薛景禹没料到自己告状不成还被踹了一脚,顿时感觉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他捂着屁股绕到了床边,戴上的手套开始缝针,一边缝一边瞅着许宁城。 “你忍着点啊,哦,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刚才是在门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现在这个许宁城是主人格的许宁城,是跟他一起长大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 因为太过高兴他才一进来就赶走了房间里的所有人,包括沈知然! 艾玛,这话问出口就觉得好诡异来着! 许宁城咬了咬牙,“他晕血!” “啊……”薛景禹表情惊愕,“那小子晕血?” 许宁城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也很奇怪两人的转化规律,本来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自杀了的,可是没想到对方的求生意识那么强大,这段时间他偶尔会醒,机率其实并不高,而今天晚上,他之所以会清醒过来是意识到了有人有危险。 “你这是自杀后第一次醒过来?”薛景禹问,好歹转移开话题他也不就不会感觉到那么疼了。 薛景禹之所以把医生赶走,把沈知然也赶走,除了想趁着许宁城第一人格存在的时候多了解一点信息,还想到了他这痛点低的敏感体质,要让别人来替他缝针,疼得嘴皮都要咬破的吧? 没事儿,他来缝,说说话聊聊天也就过去了! 许宁城摇摇头,“不是,我几天前的一个晚上醒来过!” “因为什么?”薛景禹努力地想找到这两人切换的规律,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多重人格的资料,还全世界地找个别案例来研究。 他询问过某国知名的精神病患者,对多重人格的治疗情况也有所了解。 这种病不是不能治的,是有方法可以治的! 因为什么? 薛景禹的问话让许宁城神色有片刻的凝滞。 因为他看到了有人在她的车上泼油漆,看到公寓楼外被油漆泼撒得凌乱不堪的画面,看到她被人欺负…… 许宁城垂眸咬着唇不说话,薛景禹见状狠狠皱眉,“你不想说就算了,那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就因为他晕血?那他为什么会见血?你又做了什么?” 那个人格肯定知道自己见不得血,上一次许宁城自杀,那人格差点死去,当时听十五的讲述,他在见到十五冲进来之后说完那句话就晕过去了。 当时薛景禹还没有考虑过他晕血的这个可能,有可能是伤势太严重失血过多,也有可能是本身的求生意识太强烈导致了他在见到血的那一刻都没有晕死过去。 而今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宁城,你听我说!”薛景禹低着头手里缝合的动作没停,但声音却在继续,“我查过所有的文献,没有关于多重人格的确切治疗方法。” 薛景禹看着许宁城那张越发苍白的脸,隐约觉察到他可能很快就要痛晕过去,但是下次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就不知道了。 薛景禹这么一想语速便加快了,“那些文献上提到的多重人格有可能会在某种情况下,互相吞噬抢夺主人格,当只剩下最后一种人格时,就是多重人格的最终结局。” “也有可能直到老死,这些人格一直都并存着!” “宁城,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情而想不开,更不能像上次那样再做傻事,你知道的,那个人格很想活,他不想死,如果你再这样伤害自己伤害他,万一激起了他的反抗,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见许宁城依然沉默,薛景禹急得要跳脚。 “许宁城,你这么闷葫芦,你什么都不说,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许宁城微白着一张脸,望着薛景禹,这个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两人吵架打架这么多年都没有消停过,如今见到他红着一双眼睛瞪着他,他心头一热,卸下心防,轻轻出声。 “沈知然!” 第549章:他就快要死了! 沈知然? 薛景禹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一跳,脑子一下子豁然开朗。 是啊,当初许宁城之所以会气得犯病,把多年前一直压制住的第二人格给气了出来,就是因为沈知然啊! 今天晚上他再次出现也是跟沈知然在一起,会不会因为沈知然而有所转机? 薛景禹这么一想整个人都有了精神,“宁城,我跟你说……” 薛景禹正想说话,就见躺在病床上的许宁城已经合上了眼睛,一张脸苍白无色,薛景禹见了急忙丢下手里的针线,伸手去轻拍着他的脸颊,“宁城,你醒醒……” “累!”许宁城却睁不开眼,低低说着,人已经软塌塌地晕了过去。 薛景禹:“……”表情崩溃,头疼地伸手死命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他还没有说完啊,许宁城这一觉睡下去,醒来的还会是主人格的许宁城吗? …… 被赶出来的沈知然郁闷地在过道上绕圈圈,最后实在忍不住,朝四周看看没人,便整个人就朝门上一扒,想要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声。 门却在此刻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沈知然没有来得及收回力道,差点扑过去,见到出来的薛景禹臭着一张脸,她赶紧稳住身体。 “怎么样了?” 薛景禹指了指里面,“睡过去了!” 哦,应该是痛晕过去了! 沈知然越过薛景禹跑到病床边去看,许宁城的脸色有些难看,手臂上的伤被薛景禹包扎得很好,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果然是睡着了! “他不要紧吧?”沈知然眼神担忧,问靠站在一边的薛景禹。 薛景禹看她一眼,不答反问,“你担心他?” 沈知然闻言神情一愣,半响,“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言外之意是,她很内疚! 薛景禹看着她,因为视线太过沉静,让沈知然都有些不自然了,也就此刻,薛景禹才突然轻声出声,“有没有可能,你会跟他在一起?” 沈知然表情一僵。 薛景禹以为她没有听明白,便再次开口,“我的意思是说……” “没有可能!”沈知然不等他再次开口说完便淡淡回了这句话。 见薛景禹满脸疑惑,沈知然也不打算回避,“我今天被他奶奶带到了许家,见到了他奶奶和他母亲!” 薛景禹一听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家老太太和许宁城的那个妈是什么人他们这些小辈多少是知道的。 因为涉及到上一辈的恩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跟顾家的两兄弟的内忧外患比起来,许家也不安生。 许宁城出生的时间不对,听说没出身之前就找人算过的,说是天生孤煞命,他身边的亲人会一个个被他克死。 他的奶奶和母亲信了,从一出生开始便寄养到许家别院,也是后来许宁城的爷爷将他带到身边,许老太太为此还跟许老爷子闹起了分居 。 这一分就是八年。 许宁城八岁那年噩运降临,他和父亲一起被绑架,他的父亲被绑匪当着他的面撕票枪杀,许老太太因为失去了儿子差点疯了,便将所有的怨怒都归结在许宁城的身上。 那一年,许老爷子招架不住家里的压力,又心疼小孙子,便带着许宁城去了南山国昭寺出家。 不是说孤煞命吗?那他就带着他每天吃斋念佛,总能镇镇这煞气。 许宁城是高中的时候才进入清流中学上学的,而在那之前,他的课业都是经人一对一教授,他启蒙比较晚,年岁也比同班的同学大,再加上这么多年一直都跟爷爷住在寺庙,性格孤僻。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回过许家,一直到许老爷子过世,他才没有回寺庙。 大概是年数久远了,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的许老太太也看开了,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孙子,这几年才开始陆续向许宁城示好。 不过那许宁城的那个妈…… 薛景禹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宴会,沈知然是把许宁城他妈给气得不轻,就冲着这一过往,许太太也不会让沈知然好过! 沈知然淡淡一笑,笑声里夹带着淡淡的揶揄和低嘲,“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薛景禹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以从来没有在沈知然面前有过的这般深沉。 “沈知然,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很欣赏你的独立,但是我现在突然觉得,你确实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你从未把心放在他身上过!” 如果你对他能有那么一点的心思,你就才发现他最近的不对劲,他满身的伤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她没有! “沈知然,其实你一直都没有摆正你的位置,如果你在意他,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他的家人是他的家人,他是他!你和他的家人可以不在一个世界,他也不会强求你跟他的家人必须在一个世界里,你只要跟他能在一个世界就好!” 或许,她还不知道,她是这个人现在唯一能活下去的理由! 然而,薛景禹却觉得许宁城是可悲的! 因为明明对方就不爱他! 挺傻的! “你走吧!” 薛景禹突然心情很糟糕,大概是刚才跟许宁城说了那么多,虽然说最多话的人是他,而许宁城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可在许宁城最后说出‘沈知然’的名字时,再结合到现在沈知然所说的话,他突然很不想再说下去了。 原本还以为能在沈知然这里看到一点希望,如今听到沈知然的回绝,他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沈知然看着病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许宁城,薛景禹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虽然语气够温柔,可话语中的淡冷还是让她有些受挫,她咬了咬唇抬步走出了病房。 有薛景禹在,他不会有事。 而她,也没有理由再继续赖在这里不走! 刚到门边,背后便又一次响起了薛景禹的声音,“沈知然,如果我说,他就快要死了,你会陪在他身边吗?” 走到门口的沈知然猛得一转头,“你说什么?” …… 第550章:她不走了? “你说什么?” 沈知然猛得停步转身,表情震惊地看着薛景禹。 他刚才说什么了? 他说许宁城快死了? 怎么可能? …… 晚上十一点,医院住院楼楼下的无人售货机前,沈知然扔了一张二十的纸币买了一袋法式小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这二十块钱还是从十五钱包里掏的,许宁城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当时打架的时候十五刚被他给支走,十五原本是想候在旁边随时伺候着,被许宁城支走时心想,八成是老大不想让他当电灯泡,没想到他前脚刚走,这边就出事了。 开车不到半里路的十五接到沈知然的电话时风尘仆仆地赶来,带了一帮人将那几个醉汉往死里揍了一顿,送许宁城来医院后便再也不敢离开半步。 沈知然之前吐光了胃,来医院又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心慌慌的,找十五借钱,十五全身上下都翻了个遍摸出一大把的卡,现金也就二十块! 沈知然表情郁闷地看着那家伙,一个身无分文,一个身上也就二十块钱,还要去吃大排档? “啪嗒……”沈知然弯腰从无人售货机里取出了掉下来的面包和矿泉水,在大厅找了个座位坐着开始吃面包。 不远处的地方站着的人时不时朝沈知然这边看一眼,沈知然也浑然不在意,她知道,那是十五派来跟在她身边的人。 十五那小心思操的可是老妈子的心,在她刚才问他借钱的时候十五就用那双哀怨的眼睛朝她看啊看,望啊望。 是怕她会拿着这二十块钱打车跑路! 门诊室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人了,药房那边值班的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大厅过道走廊冷冷清清。 沈知然把小面包塞进嘴里,一口凉水下去心都凉了下来。 安静的地方人也容易冷静,沈知然一口气吃完了两个面包,水灌了大半瓶,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大厅的一面玻璃墙上,室外风影绰绰,而她的目光却凝视了许久。 薛景禹说,许宁城快要死了,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许宁城又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而两个人又怎么可能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呢? 所以在她追问薛景禹的时候,薛景禹抬手指向病房里许宁城,你看他那样子不是快死了吗? 沈知然失笑! 这混蛋唬起人来还一本正经的,她差点就信了! 既然人也没死,那她还待在医院里干什么? 沈知然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手心里抓着的小面包上,肚子饿,买了东西坐在这里填肚子! 然后…… 抓着矿泉水瓶的手捏着瓶子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最终,她把手里的牌子瓶子一扬扔向了那个小弟站着的方向,‘砰’的一声砸地上,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回声。 那人吓了一跳,满脸疑惑不解地望着她,“沈小姐……” 好吧,他也是奉命过来跟着的,怕她觉得碍事所以专门隔了这么远,可没想到还是惹她不快了。 沈知然看了他一眼,没多做解释,“你去我家,帮我拿套衣服过来!” “额……”拿衣服? 那就是说,她不走了? 小弟脸上露出喜色。 “还愣着干什么?记得帮我把手机钱包鞋子车什么都给我带过来!我在这里等你!”沈知然说着没好气地闭上了眼睛小憩。 她现在穿着睡衣拖鞋晃荡了快一个晚上了,也幸亏是晚上没几个人,就她这种出个门都要照几十遍镜子的德行能挨这么久简直是极限了。 “好好,我们马上就去!”小弟跑得飞快,一边走跑还掏出手机跟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听声音是在跟十五汇报,沈知然也没有去理会这些,往座椅上一躺。 她也知道,今天选择留下来就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不后悔! 门诊大厅大楼的一楼有大片的玻璃墙,坐在里面还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大晚上的进出车辆不多,探病的时间早已过了,人少。 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下车的人一前一后。 沈知然正百无聊赖地数数等时间,就看到了从医院门口走进来的人。 嗯?江沁?顾依依的母亲? 沈知然定睛看了看,果然是江沁,而她身边那个穿着大套休闲服,用墨镜遮掩住大半张脸的人,是顾依依? 肥胖版顾依依! 顾依依怀胎六个多月一直都不曾再出现在公众视野,这段时间之所以频频上热搜也是因为她给陆安生生了个儿子,借着她儿子的光再次重出江湖。 曾经的影视女星,如今胖得连路人都认不出来了,还遮什么? 只是,她们两人这么晚了来医院干什么? …… “什么?” 薛景禹看了助理一眼,“你再说一遍?” 助理知道这个点来打扰他就是找抽,更何况薛景禹刚从许少病房那边过来,看脸色表情好像不太好。 本就心情不太好了,还来了这个事儿,找抽啊? 助理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了,“顾小姐说,还请您看在陆安生的面子上,让她们进去看一眼!” 好吧,顾二爷的父亲,曾经的顾家大少顾胜海因为在监狱里闹了事儿,被打成了骨折送到了G城医院,骨科室配合警方专门调控出一间房来临时看押。 如今来人自称是顾胜海的妻子和女儿,想要见一见顾胜海,可守在门口的狱警自然不会同意,对方便只好找到了骨科室这边,希望由薛景禹出面协调让她们进去。 薛景禹拿起插在泡面盒盖子上的叉子掀开了盖子,把里面泡好的泡面拨了拨,热气熏得他眯了眯眼,“陆安生的面子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这话说得可一点也不客气。 特么我连陆安生都不待见,还待见你顾依依? “额……”助理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答复,试探着再次出声,“那,二爷的面子呢?” 薛景禹:“……” “那位顾小姐说了的,如果陆安生的面子不够用,那顾家二少顾默白的面子够吗?她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薛景禹:“……” 靠,顾依依,你好大的面子啊! 第551章:我的许宁城? “依依,这样,行不行啊?” 骨科室住院楼层的过道上,江沁轻轻拉了一下顾依依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朝不远处的病房门口那边看了一眼,见到那门口站着的狱警赶紧把目光收回来,低声说着。 顾依依正气恼着,她没想到父亲被送到医院来了还守得这么严实,听到母亲的话,她闷了闷,“看看吧!” 江沁欲言又止,是想说她刚才对薛景禹的助理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会不会得罪薛景禹啊,她们现在的境遇不比以前,就算是以前,她也没敢跟薛家的人说过这样的话。 要知道,顾胜海自打被赶出顾家后,薛家许家还有其他一些家族的可都是不待见她们的。 顾胜海进监狱后,她的境况也越来越差,要不是有陆安生,她之前恐怕就被那么要债的人给砍死了! 顾依依心口犯堵,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万一薛景禹不买账怎么办? 可是把陆安生的名字都报出来了,前段时间陆安生可是盛唐的代理主人,就算是这段时间在家休息照顾孩子,他的电话也从来没有断过,所以顾依依猜想,陆安生在盛唐如此受重用还是因为顾默白的许可。 既然顾默白都许可了,那陆安生的面子为什么不可以用?更何况里面躺着的还是他顾默白的父亲! 薛景禹就算不给陆安生面子,连顾默白的面子都不给吗? 当她见到薛景禹的助理快步过来跟门口的狱警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狱警看看她们,点了点头,答应了! 顾依依腰杆都挺直了。 …… “切……”薛景禹靠站在过道一个角落,手里端着那碗泡面,朝病房那边看了一眼,唏嘘不已。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要不是爷心情好,爷会让你们进去? “大晚上的吃个面都跑这里来,你办公室里没椅子啊?” 好歹也是G城排得上名号响当当的青年才俊豪门阔少,大晚上地居然端了碗泡面藏楼道上吃,他还真是不讲究! 薛景禹听到沈知然的声音转脸,一阵吸溜把面条给吸进了嘴里,眼睛瞪了瞪,“见鬼了,你是沈知然?” 沈知然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就要朝他踹过去,薛景禹躲开,才知道她是虚枪一晃,没好气地瞪她,“你不是走了吗?” 不但没走,还换了一套衣服! 薛景禹一边低头吃面,眼睛还朝沈知然身上瞟,语气有些欠揍,“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沈知然的铅笔裤,内搭条纹款一字领T恤,外面套着一件长风衣,搭配上她整理好了的卷长发,干练而不失女人味。 之前那一身的睡衣装简直没谁了,别说许宁城嫌弃,他看了都嫌弃! 好好的一个大美女非要穿得那么怂,真不知道十五跟他说的,什么大排档被酒鬼拉着调戏什么的是不是真的? 那酒鬼是眼瞎啊? 那样的沈知然都能看得上啊? 大概是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嫌弃,沈知然朝他狠狠一瞪眼。 什么鬼?男人的眼睛就知道看漂亮的女人! 沈知然靠在薛景禹的对面门上,没打算跟他打趣,朝过道那边看了一眼,“那两母女来这里干什么?” 薛景禹:“顾胜海住院了,她们趁着现在人少过来看一眼!” 沈知然挑眉,“你同意的?” “不然呢?”薛景禹表情无奈,“二哥又没说不让人来探视!” “顾默白知道?” 她怎么没听虞欢提起过? “当然啊,顾胜海出事二哥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他要求把人放在这里让我看着的,你看,我这辈子就是劳碌命!二哥的家事,虞欢的家事,现在还连带着你的许宁城……” 薛景禹发起了牢骚,顺带还把那碗泡面连面带汤地吃光了。 沈知然:“……”表情郁卒! 什么叫我的许宁城! …… 顾胜海昏昏欲睡,受伤后被送到医院才终于有睡个安稳觉的空间,不过几个月的监狱生活使得他现在连睡觉都战战兢兢一惊一乍的,顾依依和江沁进门的时候他便惊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意外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顾胜海艰难地扬了扬脖子,想要自己的视线更高一些,只是他一动就扯到了胸口的伤,断了两根肋骨的他现在还不能动。 “你还是躺着吧!”江沁赶紧走过去,看着顾胜海现在这副模样,江沁忍不住地皱紧了眉头,不会这辈子就这么瘫了吧?她问过医生,说是胸骨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可是听说好像还伤了腰椎。 具体的伤情医生是没有跟她说的,可看到病床上这个曾经还有模有样的顾家大少现在胡子拉碴的,头发还白了一半,江沁心里就不是滋味。 当年她是怎么就跟了他顾胜海了呢?如果当年擦亮了眼睛说不定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江沁在心里懊恼的时候,顾胜海已经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一双眼睛一红,“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他说着把目光转向了顾依依,“依依……” 顾依依看了他一眼,走了过去,有些不情愿地出声,“爸!” “我听说,你给陆安生生了一个儿子?”监狱里的消息不灵通,他也是住院后才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的。 顾依依点了点头,“已经满月了!” 顾胜海朝门口看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一些,“我还听说,陆安生在盛唐备受重用,之前还曾被授权管理过盛唐整个公司?” 顾依依不明白他想说什么,闻言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顾胜海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脸色一白,可他的眼睛里却冒出了精光。 “依依,你听我说……” 顾胜海止住了咳嗽一把抓住顾依依的手把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凑到她耳边一阵低语。 顾依依的脸色微微一变,听到顾胜海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表情震惊,不可思议地低叫出声,“爸……” 第552章:我们结婚吧! 顾依依表情震惊,不可思议地低叫一声,“爸……” 他说什么呢? …… 从病房出来的顾依依一脸郁闷,江沁跟在她身后,两人先后进了电梯,一直到出了住院楼,江沁才拉住顾依依。 低声,“依依啊,你爸爸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 顾依依被抓住了衣袖,气恼,“什么有道理?他那叫异想天开!” 顾依依喘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父亲的话给吓的。 他疯了吗? 让她去游说陆安生,想办法替代顾默白,把盛唐拿下来! 简直是疯了! …… 卧室里开着柔和的夜灯,整个屋子都有柔光散发着。 顾默白的手机闪了一下,他起身,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虞欢,伸出手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睡着的虞欢舒服地往他这边靠了靠。 以前虞欢是睡他左边的,经常右侧位睡,现在她在慢慢习惯左侧位。 医生说,孕期最好是左侧位休息,她便一直这么坚持着。 顾默白把被子掖了掖,悄然起身拿了手机去了隔壁的书房,拨通了薛景禹的手机。 “顾依依去过了?” 电话那边的薛景禹呵欠连天,“嗯呢,跟江沁一起去的!三人也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看视频是顾胜海拉着顾依依低声说了好多话!” “嗯!我知道了!” “二哥!”薛景禹打完一个呵欠,继续说道,“我看顾胜海蹲了几个月的监狱好像还没有学乖!” 顾默白淡笑一声,“我知道!” 他调查过,顾胜海之所以会被打伤不是意外,是蓄意,他买通了那些狱友将他打成重伤,以此来获取保外就医的资格。 这是他现如今唯一能想到的不蹲监狱的好办法! “那要采取措施吗?”薛景禹问。 “不用!” 薛景禹:“……”真不用? 也对,现在的顾胜海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他现在唯一能靠的就是顾依依,而顾依依现在只能仰仗陆安生,至于陆安生嘛! 嗯,正好因为默离大哥的关系找不到好理由,如果他敢出头,正好一巴掌拍死! …… 陆家凝水湾! 入夜,小吴看看表,再瞅了瞅别墅的大门那边。 这么晚了,顾小姐还没有回来呢! “陆总,顾小姐还没有回来!”小吴朝陆安生那边看了一眼,陆安生正在什么资料,闻言“嗯”了一声头也不抬。 “陆总,要不……”要不他出去找找?或是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陆安生突然抬头,问了一句,“晗晗是不是该喂奶了?” 说着,陆安生便从椅子上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睡袍朝婴儿房那边走。 小吴:“……” 超级奶爸啊,他该不会现在不睡觉就是等着看儿子喝完奶再休息吧? 婴儿室里,看护孩子的护士刚调好奶水,见到进门来的陆安生,笑笑,“陆少您可真是准时!” 陆安生走到保育箱旁边,“我来吧!” 他说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保育箱里的孩子抱了起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 他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特别练习过的,那么一个软绵绵的孩子被他一只手抱在稳稳的,另外一只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奶瓶放到了孩子嘴边。 “今天孩子一共吃过几次,拉过几次?” 陆安生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睛是睁着的,小嘴衔着奶嘴一口口地吸着,那双眼睛现在还看不出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身子骨也不像之前那么的瘦骨嶙峋,一个多月的精心护养让这个早产的孩子体重每天都有少量的增加。 护士把今天孩子的情况都仔细地说了一遍,陆安生很满意,亲眼看着孩子把二十毫升的奶水喝完了,又抱起来放在肩头轻轻拍拍让他顺顺气打个嗝,做完这一切他才把孩子重新放回保育箱。 “一刻钟后注意孩子是否需要换尿布!”陆安生嘱咐护士,护士点点头,看着站在保育箱旁边眼睛里全是那个孩子的男人,心里感慨,这才是一个父亲的最佳典范啊,简直比很多妈妈做得都要好! 这个男人跟外面传言的很不一样,很多人都说陆家大少在商场手段阴损,典型的坑了你一把还会让你感恩戴德的类型,但是在这个孩子面前,他却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这段时间,陆大少每天都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家里,孩子每一次吃奶换尿布他都会在场,也从最开始的不会到每天的现学现用,现在抱孩子喂奶换尿布换衣服比一般的护士还要熟练。 这个孩子真是幸运,有这么疼他的一个父亲! 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份爱和幸运才使得早产的孩子能活到现在! 陆安生在半个小时后亲眼看着孩子换了尿布睡着了才从婴儿室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吴,一边用湿纸巾擦拭手指一边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吴“啊”了一声,感情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听到啊? 不过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刚才说完了小吴就后悔,这是人家陆少自己的私事,他掺和什么劲儿?顾小姐回不回来关他什么事情? 也就在此刻,楼下又车辆停车的声音,很快便传来了女佣说话声。 “顾小姐!” 顾依依回来了! 陆安生把擦拭掉手指的湿纸巾扔向了垃圾桶,径直进了书房,小吴看看书房那边,再看看楼梯间,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顾小姐上楼来了。 外面都在传顾小姐是小三上位的成功典范,现在又母凭子贵,很快就会成为陆家少奶奶,照陆总现在的发展趋势只会越来越好,顾小姐是押对了宝,又有儿子傍身,这辈子是不用再操劳了。 可他怎么感觉,跟外面传得不一样啊? 陆总是对顾小姐的一些要求有求必应,就拿凝水湾的这些医护人员,自从上次出现了有人嘴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之后,凝水湾现在留下的这些护士都是上了三十岁的老女人,而且还都是长得丑的。 顾小姐想开除谁只需要跟陆少说一声,被开除的立马走人,一点也不含糊! 所以现在凝水湾的佣人和医护人员都对顾小姐毕恭毕敬的。 顾依依上楼见到了过道上小吴,又朝书房那边看了一眼,见灯还亮着便站在过道上犹豫了好半响,最终走了过去。 父亲说的话她虽然觉得荒谬,可仔细想想还真是不无可能。 如果陆安生能替代顾默白,而她又有儿子傍身,将来,整个顾家都会是他们的! 顾依依走了进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壮胆了,她走到陆安生面前,开了口。 “安生,我们结婚吧!” 第553章:承认你喜欢我会死啊? “安生,我们结婚吧!” 夜深的凝水湾依然灯火通明,二楼的书房门口,顾依依看着正拿着一支烟在鼻子边轻嗅的陆安生。 陆安生这段时间已经戒烟了,孩子太小,经常接触孩子的他听从医嘱就把烟给戒了,只是烟瘾比较大,即便不抽,偶尔也会拿出一支在鼻子边嗅嗅,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他抬了一下眼皮看了门口的顾依依一眼。 “去哪儿了?”他语气淡淡地岔开了话题,似乎并没想过要对顾依依提出来的那个要求给出答复。 顾依依看着他把香烟放回烟盒,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紧绷,“我去了一趟医院!去看了我父亲!” 她如实说了,因为她知道即便她不说,陆安生想要知道也会查得出来。 顾依依说道父亲顾胜海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挑着眉梢试探着看了陆安生一眼,“我父亲,伤得挺严重的……” 她在试探陆安生的态度。 如果陆安生脸上闪现了任何一丝不悦的情绪她便不会再提及。 虽然心里也有些委屈,可如今她和母亲江沁都要靠着陆安生,没有了陆安生,她们的日子不会好过,这也是她为什么刚才会提出要结婚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生下这个孩子之后,顾依依心里的那种莫名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凝重。 她的身材和相貌早已不是怀孕前的光鲜亮丽,就像之前那些女护士背地里悄悄议论的那般,她走样的身材和长满雀斑的脸让她时刻都在担心着陆安生身边会有一些勾搭的小狐狸精,以前跟虞欢斗的时候,她最是能了解作为第三者想要插足的各种心理和手段。 光是有了儿子还不行,她需要一段稳定的婚姻给予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顾依依越想越是后怕,抬眼看着依然风华绝代的陆安生,跟她不同的是,岁月依然厚待了这个男人,他依然维持着身体的最佳状态,年岁的沉淀让他多了一份稳重的气质。 这样的男人,怎么不会被那些狐狸精惦记? 顾依依这么一想越发的心急,她虽然有了儿子,可是没有婚姻让她坐立难安,她要捍卫自己辛苦所得来的一切,就算,就算以后再也拴不住陆安生,离婚后她依然能获取他一半的家产以后的日子才不会太难过! 陆安生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对女人吝啬,不是吗?他之前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虞欢,自己跟了他的时候正值他人生低谷的时候,那么大方的陆安生又怎么可能会亏待一个给他生了儿子的女人? 顾依依心里笃定。 “嗯!”陆安生脸色没变,从鼻子里溢出了一声淡淡的‘嗯’声便没有了下文。 顾依依再次愣住,就这样? 见陆安生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顾依依站在没走,犹豫了半响还是低呐出声,“安生,晗晗都满月了,我们的婚事……” “你想跟我结婚?”陆安生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了顾依依的身上。 顾依依一愣,被陆安生那双太过犀利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然,他的目光好像能看穿她内心所想,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她急忙垂眸,“我只是想给晗晗一个家!” 她不知道陆安生在听到她的这个答案时会怎么想,不过这已经是她觉得最能打动他的一个理由了。 总不能到时候儿子满月宴上,她的身份还不清不楚,到时候来参加宴会的人会用怎样的眼色来看她? 给晗晗一个家? 陆安生的眼眸扫了她一眼,转开,唇角冷嘲一声,给孩子一个家?这个理由倒是很冠冕堂皇! 只是,她这段时间去看过孩子几次?孩子一次吃多少的奶,应该怎么抱孩子,她都知道? 她私下里去找医生询问孩子到底能不能存活,她关注孩子的死活比孩子的日常生活还要重要,为了什么?怕孩子突然死了她手里不再有筹码了? 今天她去医院见了顾胜海,顾胜海肯定是跟她说了什么,所以才急匆匆地回来跟他提结婚的事情。 这算盘…… 陆安生唇角滑过一抹讥嘲,没再去看顾依依,唇瓣一动,淡淡甩出两个字来,“明天!” 明天? 顾依依被他如此果断地回答惊喜得要喜极而泣了。 他答应了? …… 这一晚,沈知然决定是在医院病房里了待一晚。 她有熬夜的习惯,夜深人静,正好对着电脑把一些要处理的事情给处理掉。 十五还算有良心,给她带了一些吃的和热咖啡,不至于她会困得难受。 凌晨三点多她忙完,朝病床那边看了一眼,许宁城在她再次进病房后就一直沉睡着,大概是药物有阵痛安眠作用,睡着后的他就没再醒来。 沈知然端着咖啡杯走到了病床边,坐下后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病床上的男人,咖啡唇齿留香,可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醇美的意味。 “你甩给我的那张支票我花光了!” “你拿钱侮辱了我,你心里可好受?” “呵……” 沈知然最后一口把剩下的咖啡都喝光了,从包里取了一支女士香烟点燃,静静地抽着,自带风情的眉眼在烟雾吞吐中越发的明艳动人,只是明艳的双眸里有着一抹淡淡的落寞在悄然滑过。 这样夜最适合回味,哪怕是过去的那些一点一滴都不值得再回头,有狗血的,有颠覆三观的,有恨不得自己从未认识的人,也有恨不得自己从未经历过的过往…… 她的记忆多半都是拿来讽刺的! 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不过情窦初开就认识了一个渣渣,她的家庭氛围,人生经历,都告诉她一个道理,男人靠不住,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 所以她现在都没有想过要静下来好好谈一场恋爱,把自己的人生规划里再加上一个人。 她觉得,跟他在一起,也无非是坚决生理需求! 女人跟男人一样,也有需求,他们身体彼此契合,下了床彼此不干涉,这种关系多好? 只是这种理想状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破,到底是什么原因? 沈知然抽了一口烟,吞吐烟圈时凝着旁边的男人,半响突然一笑。 “许宁城,承认你喜欢我你需要我你会死啊?” 第554章:我不想睡他! 爱情不就是因为自己被人需要而自己恰好又想给么? 沈知然说完把烟头轻轻一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往床上一趴,入睡的时候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 许宁城一觉醒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幅情景,床头趴着个脑袋,正睡着,大概是睡姿有些不舒服,额头上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再往下,雪白的床单上,是一串亮晶晶的口水。 许宁城睁大了眼睛,盯了沈知然好久才忍不住地从抽抽嘴角,看吧,肯定是看上他了,还死鸭子嘴硬。 只是,咦,她不应该脱光了衣服睡在他身边的么?怎么还趴在这里睡成这副德行? 许宁城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就被身上后知后觉传来的剧痛感给惊得脸色一白,“啊!”了一声。 麻蛋,想起来了,他好像又见血了! 然后呢,然后他晕过去了! 许宁城这么一想视线便看向了房间周边,见到是带有特殊标志的G城医院,他眉头狠狠一皱,挪动着一条腿去碰旁边睡着的沈知然。 “媳妇儿……” 啊,好痛啊! 他昨晚上受伤了,手臂上被刺了一刀,当时就痛得他快死了,紧接着他见到了血。 天啊,他见不得自己流血! 上一次他差点死了倒在血泊里拼命求救,当时是差点晕过去的,没有晕过去是因为太痛了,痛得他有了危机感,所以才没有晕过去! 昨天晚上…… 许宁城一出声,沈知然就惊醒了过来,一抬脸就见到面前那张早已因为疼痛而扭曲得变了样的脸。 “怎么了?” 许宁城的声音都在颤抖,白着一张脸,“痛!” 痛? 沈知然急忙起身替他检查手臂上的伤口,发现他包扎好的手臂上并没有流血的痕迹,可是他那只手,甚至是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地颤抖。 痛成这样了? 沈知然伸手摁铃,薛景禹说出现状况就摁铃,他会尽快赶过来。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薛景禹就急吼吼地推门进来了,“醒了?怎么回事?” “他说疼!”沈知然昨天晚上是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有多恐怖的,之所以这么疼应该是麻醉药效过了。 只是许宁城在她面前喊疼还是第一次。 “宁城?”薛景禹一靠近床边目光就落在了许宁城的脸上。 “薛景禹,你要痛死我啊!”许宁城一出声,薛景禹就明白了,这是第二人格的许宁城,他跟主人格宁城不同,他疼了会喊,会说,还会死不要脸地表达各种需求,不像主人格的宁城,闷葫芦一个,宁愿活活痛死也不愿开口说。 薛景禹收回了失落的目光,他就猜到,醒来的一定是这一个宁城,他替他承受了最痛的那一刻便沉沉睡去,醒来的这一个现在虽然是嗷嗷叫着疼,可现在的疼哪有昨天晚上一针一线都要承受疼痛的许宁城更疼? 薛景禹检查了他的胳膊,没有发现异样,冷不防地出声,“这点痛就受不了,昨晚上挨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喊疼?” 这话说的带着点怨气,没办法,他是说的愿意接受这个宁城,可对待这样的许宁城却始终温柔不起来,潜意识里其实是很排斥的。 薛景禹知道,如果有办法,他是一定会让这个宁城消失,让自己的好兄弟能回来! 许宁城一张脸都皱了起来,闻言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了一边,不去看薛景禹,而是去看站在一边的沈知然,“媳妇儿,我们回家吧,我真不想看到他的这张脸!” 薛景禹:“……”要暴走! 我靠,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这张脸啊! 沈知然被他一口一个‘媳妇儿’地喊着,微蹙眉头之后也懒得跟他纠正了,看向唬着一张脸的薛景禹,“真的没事儿?” 薛景禹眼底蹿起一抹不耐烦“嗯”了一声,朝许宁城那边翻了个白眼,“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许宁城磨牙切齿,看薛景禹悠哉悠哉地往门口走,他突然扬了扬嗓子,“薛景禹你屁股好了?” 薛景禹脚步一个踉跄,转身折回来指着许宁城就大骂,“个臭小子,这账还没跟你算……” MMD,这混蛋让人在他座椅上倒胶水,他的屁股被活活撕掉了一层皮,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一说到屁股,他整个屁股就开始痛了! 眼看着薛景禹冲过来就要爆揍许宁城,沈知然头痛地急忙出声阻拦,“你们两个……” 薛景禹被沈知然拦下,脑子里被一股热血给冲得差点就把许宁城从床上给拖下来了。 沈知然拦住薛景禹,听见薛景禹磨牙的声音,目光便朝薛景禹的屁股上看过去,薛景禹刚冷静了下来发现沈知然的目光顿时皱眉。 “你屁股怎么了?” 薛景禹:“……”老脸一红,听到那边许宁城地低笑声恼羞成怒。 “你们两个够了啊!” 一个使坏,另外一个还帮腔了是吧?欺负他没帮手是不是? “我只是好奇,你屁股怎么受伤了?”沈知然表情无辜,又朝薛景禹的那个部位瞅了一眼。 薛景禹看着这个说起来除了家里老妈还有二哥老婆虞欢之外唯一能算得上女性朋友的沈知然一脸神思盯着他的屁股看,顿时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滚滚滚……” 薛景禹愤然离开。 沈知然:“……”她很无辜好吗,她也是出于关心问一下好吗? 薛景禹走出病房,病床上的许宁城便笑得有些控制不住,沈知然看着病床上笑得直抽抽的男人,突然低声道:“他屁股受伤你怎么知道?还是,你们两个……” G城里前段时间在传,薛家大少之所以不愿意娶老婆是因为性取向好像有点儿…… 嗯,有点儿不明! 许宁城还没有注意到沈知然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笑完舒了一口气才突然意识到沈知然的这句话话里有话,对视上沈知然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浑身猛的一个激灵,顿时有种身为男人被侮辱了的愤怒,眉头一竖。 “沈知然,我只想睡你,不想睡他!” “噗通……”一声巨响! 门外过道上还没有走远的薛景禹重重摔了一跤! 第555章:小小白不是吃货! 门外过道上的巨响还参杂着薛景禹助理着急的声音。 “薛少,您没事吧……” 薛景禹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身后的病房,TMD,他要去弄死他! 薛景禹转身就要朝那边折回去,被助理急忙拉住,“薛少薛少,急诊啊急诊……” 最后助理是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薛景禹给拖走,走了好远还能听到薛景禹的怒骂声,跟在身后的助理哀怨着。 唉,这两人以前也是一言不合就打架,人家许少才受了伤,他要是不拦着,薛少冲进去又是一番打斗还不血溅当场啊? 这两人简直就是冤家啊! …… 盛唐大厦楼下,轿车内,虞欢还眼巴巴地看着要下车的顾默白,康复治疗还不到半个月,他便要来公司,虽然康复医生也再三表示顾默白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表面上看跟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可虞欢还是觉得他要在家休养着才放心。 早上一大早,顾默白便接到了陵川的电话,说今天盛唐有个重要的会议需要他出席,一般不需要顾默白出面的事情陵川都能轻松摆平,只不过今天的会议是跟盛唐的股东们一起,所以,这个会议顾默白是必须要参加的。 “陪我一起去吧!”顾默白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又不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办公室。 虞欢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自从找到顾默白后,顾默白昏迷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嫌少出门,都有了一种长时间脱离社会的错觉。 进了盛唐大厦,顾默白一路都将她护在怀里,从进入大厦一路上遇到的盛唐职员,纷纷打起了招呼,没一会儿有关顾总跟顾太太两人亲密相依一并前来公司的消息便在公司里面传遍了。 “怎么了?”顾默白关切地问虞欢,从她进盛唐大门到进专属电梯,她的手抓得有些紧,是因为紧张? 虞欢垂眸看着自己拢起来的小腹,腿上是没怎么长肉,但这肚子一过了三个月的安全期便开始涨起来了,虽然今天专门挑了一件韩版裙子穿着,可要是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我能说被那些人看着有些不自在么?”虞欢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嫌少会跟顾默白这样手牵手亲密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今天还是三人行。 顾默白闻言轻笑一声,“以后会习惯的!”说着把她有些泛凉的手拿在唇边呵了几口气,“待会我让陵川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一些!” 一直跟随着老板进入电梯但一路都被忽略掉的陵川,“……” 顾总,我就在您的身后,您看不见么? 紫霄摸了摸鼻子,表示想吃一盘虞欢做的甜点安抚一下单身狗的脆弱小心灵,这段时间九爷安排他陪在二爷身边,然后,每天都在虐狗! 顾默白直接带着虞欢进了会议室,对于虞欢的身份已经在G城公开,这么长时间没有来公司露面,一来便被安排坐在了顾默白的身边,盛唐股东们见了也没有惊讶,毕竟之前虞欢就是顾默白秘书,不管是哪种身份来参加会议都是可以的! 虞欢一入座,有些疲乏的她微蹙了一下眉头,搁在桌下的手就被顾默白伸手拉了过去,手心里就塞了一颗糖果,“是不是饿了?” 顾默白低声问,眼神关切,虞欢在家里就是,孕妇体质有所改变,时常喊饿,一饿就想吃东西,秦嫂现在每天都有准备多余的糕点食物,她一喊饿就会给她送吃的。 顾默白说着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这小子,肯定是个小胖子! 虞欢惊讶,他兜里还塞着吃的? 早上走得急,她没准备,因为她本来是没想过要跟出来的,也是说走就走,又赶时间,所以什么吃的东西都没带。 掌心被他塞过来的一块糖果给暖得热乎乎的,虞欢低头笑。 最美的爱情是潜藏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总能带给惊喜,温暖和美好! 就像掌心里的这一块糖,都快被手心里的暖热给融化了! 见虞欢没出声,顾默白又低声出声,“我已经让秘书给买吃的了,让小小白忍一忍!” 虞欢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抬眼见到顾默白饱含温暖微笑的侧脸,发现有人在朝她这边看,忙用手指尖在他的手心里抓了抓,语气里带着低低的娇嗔。 “她又不是吃货!” 顾默白:“……” 挑眉轻笑。 哦? 是谁动不动就说,这个,小小白喜欢吃! 嗯,这个她也喜欢! 有时候半夜发现她在楼下翻东西吃,被他逮住了还义正言辞地表示,小小白饿了! “嗯,小小白不是吃货!”顾二少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眉眼带笑地看着在低头剥糖纸的虞欢,低笑,“小小白的妈咪是吃货!” 虞欢:“……”讨厌! 抬眼瞪他! 意外地却发现椭圆形的会议桌对面,陆安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那边把玩着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目光朝她这边一瞟,转开。 那眼神…… 会议开始,虞欢原本以为自己会坐不了多久,孕期三个月,嗜睡尿频的现象已经好了很多,可今天的会议预先就估摸着要一个半小时,她怕自己坐不了那么久,会议中途她出去了一趟。 离开了沉闷严肃的会议室,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紫霄一直在会议室门外守着,见到她出来便让她先去办公室休息,等二爷出来。 虞欢正要去办公室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虞欢?” 见鬼了! 虞欢心里低咒一句,顺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了过道那边的顾依依,顾依依身边站着董晓妍,看样子是顾依依刚从陆安生的办公室里出来。 董晓妍见到虞欢急忙打招呼,虞欢笑笑,便打算先进办公室,去不想顾依依再次冷然出声,“能跟你谈谈吗?” 虞欢愣了一下,转过目光看向顾依依,“我觉得我们没有谈的必要!” 顾依依一听冷嗤一声,“可我也是顾家的人!” 虞欢闻言看了顾依依一眼,“我姓虞,不姓顾!” 你既然是顾家的人就找姓顾的谈吧! 对于顾默白的家事,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掺和。 而顾依依凭什么认为现在她会平心静气地跟她坐在一起聊天? 顾依依却直接抬步走了过来,在要靠近虞欢时被紫霄快步一挡,阻隔在外。 紫霄身上释放出来的冷然煞气让顾依依忍不住地咬了咬唇,站定脚步的她直接从董晓妍的怀里抓起一包红色的纸袋往紫霄怀里一扔。 “我是来送喜糖的,今天是我跟陆安生结婚领证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安生,我,还有我们的儿子晗晗就是一家人了!” 虞欢本来是没心思听她说话的,都要走进办公室了脚步微微一顿。 结婚了?结婚她并不惊讶,只是,让她惊讶的是,晗晗? 陆安生的儿子真叫晗晗? 第556章:我把他当个P! 顾依依和陆安生结婚领证,虞欢并不惊讶。 她吃惊的是—— 陆安生的儿子真叫晗晗? 是她说的那个晗晗,还是其他谐音的hanhan? 虞欢的怔愣被顾依依看在眼里就变成了错愕震惊,顾依依忍不住地有些得意,“我儿子的满月宴你会来的吧?我可是听说了,安生可是邀请过你的!” 虞欢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跳,本来她就对那个满月请柬有些排斥,她跟陆安生有过那么一段,这事儿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撕B到老死不相往来了,可偏偏落在她身上这事儿就被扯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紫霄挡在顾依依面前,垂眸看着这个胖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眼睛里闪过一抹狐疑,陆安生的,老婆? 陆安生怎么就娶了个这么胖的女人当老婆? 简直是重量级的啊? 而且句句都把儿子给抬出来! 紫霄眼梢一抖,有儿子了不起啊? 这年头,比家世,比老公,还比儿子? 顾依依将那份喜糖往紫霄怀里一扔,说完那些话也不等虞欢回话,转身就走,紫霄一手拎起那份喜糖,看看虞欢,“大小姐,您吃吗?” 虞欢摇头,看着顾依依趾高气扬离开的方向,蹙了一下眉头。 紫霄把喜糖盒子一打开,取出一颗往嘴里扔,自己吃了,他喜欢吃甜食! “大小姐,她说的话您别放心上,因为您也会有儿子的!”紫霄不太会安慰人,以为虞欢闷闷不乐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对她耀武扬威说儿子。 虞欢:“……” 她并没有因为顾依依的那些话心里不快什么的,她只是对顾依依刚才那样的趾高气扬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早已不把她当对手了,可顾依依为什么还盯着她不放? 紫霄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嚼着糖迟疑了一阵,再次出声,“大小姐,她视你为对手,你把她当个P就行了!” 紫霄想起了他家九爷最常说的那句话,他把我当对手,我把他当个屁! 哦,狂拽炫哦! 虞欢:“……”表情错愕地看着紫霄,这话说得,好直白! …… 顾依依在回到陆安生的办公室后,一进门就靠着关紧的门被双肩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刚才那个挡在虞欢面前的男子一身外露的煞气,她在那边站着不到几分钟就有些扛不住地腿发软。 顾默白在虞欢身边安排的保镖这么吓人! 她差点就露出内心的恐慌胆怯了。 “顾小姐……”董晓妍跟着进来倒了一杯茶水要递给她,陆总去开会了,把顾小姐留在办公室里,她也没想到刚才顾依依会直接出办公室跟虞欢对上面。 一想到刚才那情形,董晓妍就忍不住地有些担忧,这个顾依依还真是,虞欢现在可是顾总太太啊,整个盛唐乃至整个G城名流圈子里都在这段时间迅速地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位新晋的顾太太惹不得的。 而且就刚才所见,看虞欢那一身的穿着打扮,虽然素雅,可浑身的衣物一看就是量身定制的,她的衣服,她的鞋子,还有较之以前稍微圆润的身体…… 前台秘书就在群里悄悄地说,顾太太应该是怀孕了,你看她走路手都是不由自主地护住自己的小腹,鞋子也是平底鞋。 怀孕了啊! 更是惹不得了的啊! 可偏偏这个顾依依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非要凑上去刷什么存在感! 讨嫌! 谁不知道她以前做小三逼得人家虞欢做不了陆太太,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虞欢过得比她好,她见了就眼红! 董晓妍之前静观陆总表现,本以为陆总跟虞欢还有后续,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顾总,今天又听到陆总跟顾依依结婚的消息,微信群里都炸开了锅。 一大批瞄上了陆总的腐女们哀嚎声一片,连董晓妍都觉得,这世界好玄幻,陆总怎么说也是风度翩翩的帅男人,怎么就娶了顾依依啊啊啊啊? 似乎是觉察到了董晓妍的眼神不对劲,顾依依没有立即伸手过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杯。 董晓妍立马感觉到了顾依依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顿时浑身都不自在了。 “顾小姐……”怎么了?董晓妍不解,顾依依没说话,抬手接茶杯,手刚触碰到杯环,指尖突然一松,砰的一声杯子脱手,茶水直接泼向了董晓妍的职业套裙。 “啊!”董晓妍被烫地直跳脚,她穿的是套裙,下面套着丝袜,根本就没什么可挡的,水便泼在了她的大腿上。 疼死了! “不好意思,手滑!”顾依依漫不经心地说着也不再去看急忙找纸巾擦拭大腿的董晓妍,径直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把手里拎着的纸袋往茶几上一扔,“你抽空把这些喜糖都散发出去吧!” 董晓妍正疼得要去外面的洗手间,因为着急也没有注意顾依依说的这话,已经走到门口了,身后顾依依厉声出声,“站住!” 董晓妍疼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得不站定住步伐,“顾小姐……” 她这是在刁难她,她都不知道她怎么就得罪她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董晓妍后知后觉,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这个女人…… 董晓妍咬了咬唇,可最终还是没有让自己喊她一声陆太太,拉开门就快步走出了的办公室。 太过分了! 顾依依看着离开办公室的那个娇俏身影,冷哼一声,小狐狸精,居然敢穿这么短的裙子在安生面前晃荡,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继续留在安生身边呢? …… 董晓妍跑出办公室后正好撞到了过来的小吴,看着她两眼通红,小吴拉着她问,“怎么了?” 董晓妍眼泪直扑腾,可能是觉得太委屈心里窝着活,忍不住地出声,“就她那个样子岂是能跟虞欢比的,虞欢当陆太太比她强多了!” 董晓妍的话音刚落就发现小吴的脸色有些怪异了,他的目光看向了董晓妍的后面,脸上的表情在隐忍着抽搐着,董晓妍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身后那道目光盯得她后脊背都有汗水珠子爬了起来,一转身就见到了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大票人。 会议结束了,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人们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谈论,顿时面面相觑,目光都朝站在最前面的顾默白看过去,看了顾默白,再偷偷看一眼后面的陆安生。 董晓妍的视线在接触到顾默白那张沉抑的俊容时整个人就要崩溃了,天啊,她刚才说什么了? 陵川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小秘书,陆总办公室的人原来都是这样的想法? 为首的顾默白再次抬步从容地路过,声音却很淡地溢出,“意见中肯,可实施起来的机率为零!” 众人:“……” 第557章:被抛弃了? “意见中肯,可实施起来的机率为零!” 顾默白的声音淡淡溢出,步伐从容地走过,其他股东们面面相觑,都选择了保持沉默,跟在了顾默白身后离开,只有走到最后的陆安生没走。 站定在原地的陆安生一直等到那些人离开后,才挑着眉头看了一眼站在过道边低着头恨不得没有一丝存在感的秘书和助理。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陆安生静静出声,董晓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出声,“陆,陆总……” 陆安生已经漫步走到了她面前,站定,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地再次出声,“说!” 董晓妍都要哭了,小声地哽咽着,“陆总,我,我刚才说,我说,虞欢做陆太太比她要好得多!” 呜呜呜,她已经得罪了顾总,就等着卷铺盖走人了,呜呜呜,还有比这个更惨的吗? 陆安生垂眸瞟了她一眼,就在董晓妍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头顶飘出了陆安生不含情绪的低声。 “嗯,说得不错!” 董晓妍:“……” 董晓妍再次战战兢兢地抬起脸时,面前的陆安生已经离开了,而她还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啊?说的不错! …… 虞欢根本就不知道外面还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她回到顾默白的办公室找了一本杂志看,都没有看完就有点昏昏沉沉地想睡觉了。 等她睡醒过来,听到耳边有翻书的声音,她愣了愣,转脸看到真坐在自己身边翻阅文件的男人。 深色系的黑色西装透着股沉稳气息,领带扎得一丝不苟,严苛得生人勿进,唯有那侧脸上显露出来的温润线条让她熟悉。 虞欢伸手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自己还躺着,伸手抱他的胳膊人又不想起来,整个人是耍赖撒娇的节奏。 顾默白的手臂比抱着,低头一看,正对上她睡眼惺忪的眸,低头在她的唇上一啄,“醒了?饿不饿?” 虞欢一听就忍不住地撅起了嘴巴,还真当她是吃货了啊? “我怎么睡着了?”虞欢看看四周,发现他们还在办公室里,她睡在大沙发上,而顾默白就坐在旁边看文件,茶几上已经堆了两大叠的文件夹,见她醒了,顾默白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将她抱着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睡了有三个小时了,已经过了饭点!” “啊!”虞欢躺不住了,爬起来,人是坐起来了,可身体还软塌塌地靠在顾默白的怀里,有气无力地哼哼,“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嗯,是小小白太困了!” 顾默白忍不住笑了一声,将来的小小白有个这么坑她的妈咪该多委屈? “啊!”虞欢还没有在在顾默白的怀里腻完整个人就从沙发上起身,一惊一乍地把顾默白都吓了一跳,见她慌慌张张地又是整理衣服又是穿鞋子的,顾默白是生怕她一不小心摔跤,伸出手时刻护着,“怎么了?” 顾太太的一惊一乍吓坏了顾先生! “我都差点忘记了啊,我今天约了沈知然,我们晚上是要去她家吃饭的!” 虞欢穿好鞋,一阵手忙脚乱地,抓了顾默白的手机看时间,见到才下午三点多,人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顾默白看着她整理好衣服鞋子,一副就要离开的样子,蹙眉,“顾太太?” “嗯?”虞欢把大衣外套穿好,想到了什么,便交代道:“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家吃饭了,你在家好好的!” 顾默白:“……” 他刚才想说的就是,吃饭难道不带他去吗? 他现在已经能走能吃了,好歹应该也会带上他的吧! 哪知…… 虞欢这话一出,顾默白脑子里的幻想就跟肥皂泡沫似得砰的一声破了! 居然没他的份? 虞欢收拾好就立马给沈知然打电话,得知沈知然现在还在工作室,虞欢便决定先去工作室等她,电话一挂她便跟顾默白道别,对着顾默白挥挥手拎着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过程中,顾默白都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顾太太打完电话就走?哦,就跟他说了一声再见人就走了? 顾默白愣了半响,脑子还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待遇,看着办公室门口消失的身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他这是,被抛弃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的魅力值下降了? 顾总裁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迫在眉睫,恰好陵川此刻进来,还没有开口汇报公司的事情,就被顾默白盯着。 “你身上带镜子了吗?” 陵川:“……”他是男人好吗?哪会像女人那样随身携带化妆镜的啊啊啊啊? “算了!”顾默白问出这句话之后才觉得自己怎么变得幼稚起来了,看什么镜子? 陵川:“……”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还有,顾总,你怎么一张怨妇脸啊啊啊啊! …… 虞欢直接去了沈知然的工作室。 沈知然离开华宇集团后另立门户,在一栋寸土寸金的写字楼大厦租用了一套两百平米的工作间,前段时间装修忙了好一阵子,装修好的照片沈知然发了一些给她看,不愧是搞设计的,工作室被她设计得既温馨又不失现代感。 虞欢是带着紫霄一起的,紫霄负责她的安全,不管她去哪儿都得带着。 进了工作室看着其中一个会客厅的沙发上躺卧着的那道身影,脸上被一张报纸盖住,可站在门口的十五就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许宁城? 虞欢微微惊讶地看着这个跑来沈知然工作室睡觉的男人,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前台那边的小秘书表情是战战兢兢的。 原来是这位爷来了! 候在门口的十五热情又尴尬地对着她笑笑。 唉,他家少爷哦,医院不睡,非要跟到这里来! 十五要进去叫许宁城,虞欢赶紧冲着他摆摆手,“别吵醒他!” 她可是听薛景禹说了,许宁城的起床气简直可以用世界末日来形容! 虞欢直接去了沈知然的办公室,见沈知然顶着一双黑眼圈,忍不住地问,“你昨晚上又怎么了?” “没睡好!”沈知然见虞欢身后的紫霄拎着一大包的营养品,不由皱眉,“又让你破费了!” “跟我还说这些!赶紧忙,忙完我们就走,别耽误太久!” “嗯!”沈知然也不啰嗦,虞欢自己找了本书坐在旁边看,刚入座就听见沈知然压低声音开口,“欢欢,待会,你别跟许宁城说晚上的事情!” 虞欢“啊”了一声,看看玻璃墙外对面正在睡觉的许宁城。 敢情,她没打算带他去啊? 第558章:这种病,得治! 虞欢在见到许宁城的时候,还以为,今天晚上,沈知然会带许宁城一起去的! 这绝对是个惊喜! 因为今天晚上是沈知然母亲霍阿姨的生日。 前段时间霍阿姨骨折住院,虞欢去医院探望过,霍阿姨便再三叮嘱她要她在今天过去吃顿饭,因为考虑到晚上就是一顿家常便饭,人太多可能会给霍阿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才没有带顾默白来。 至于紫霄,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跟他交代过了,到时候紫霄会在楼下等! 没想到沈知然并没有这个打算。 虞欢朝会客厅那边的大沙发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许宁城蛮可怜的! “别乱想!”沈知然是看懂了虞欢的目光,皱眉,“现在还不是时候!” 虞欢明白沈知然的意思,看沈知然的表情,今天晚上怕是家里还有其他人要来。 沈知然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再加上霍阿姨的思想观念和那柔弱的性子,沈知然若是贸然带着一个男人回去,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下午五点多,沈知然接了一个电话,是霍阿姨打过来的,沈知然关了电脑,收拾完便拉着虞欢走出了办公室,路过会客厅时,许宁城已经起来了,十五正在帮他穿外套,虞欢也才发现许宁城的胳膊还被绷带掉在脖子上。 “宁城,你受伤了?”虞欢吃惊。 大概是穿衣服扯到了伤口,许宁城一声倒抽气,听到虞欢惊讶的语气,他看向虞欢,又朝虞欢身后看看,蹙眉,“二哥呢?你怎么把他丢家里了?” 虞欢:“……”什么叫丢家里了啊? “晚上我和虞欢两人有事要谈,顺便一起吃饭,你先回去吧!”沈知然话音刚落,好不容易穿好衣服的许宁城眼睛都瞪圆了,“不带我?” 他都在这里睡了大半天了,不就是想着晚上能一起吃顿饭么? 现在来跟他说不带他去…… 虞欢见许宁城沉着一张脸,一看就是不好打发,沈知然朝她看一眼,虞欢才硬着头皮,“宁城,要不你去找你二哥吃饭?” 虞欢这么一说,手抚着小腹,心里自言自语,小小白,还是你爸比好啊,哪有许宁城这么难搞? 殊不知,被她忽略了的顾先生从盛唐回家一路上都郁郁寡欢,连大哥顾默离来电话说要回家吃饭都闷闷不乐。 许宁城眉头一皱,见沈知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唇角一绷直,语气有些不情愿,“那我晚上来接你!”说完他看到了虞欢身后拎着纸袋的紫霄,眉心又是一蹙,抬手指了指十五,“你跟着去!” 路易十五:“……” 最后十五丈二摸不到头脑地跟在了沈知然的身后,沈知然也没反对,如果她再反对,恐怕待会有人要发飙了。 上了车,沈知然看了一眼尾随在车后面的那辆车,是十五开着那辆车一路跟着。 “欢儿!”沈知然扭过头来,脸色迟疑地看着虞欢,“你有没有发现许宁城的变化!” “变得很黏你啊!”虞欢不假思索地回答,“对了,你们两人,现在的关系?” 沈知然也没有隐瞒,“我在尝试着跟他交往!” 虞欢一听,震惊之后便是满脸兴味,“想通了?” 沈知然笑了一声,“没什么需要想通的,不过是想换中生活方式而已!” 接着沈知然便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虞欢说了,血腥的段落一句话概括,可虞欢听完还是心惊胆战的,眼睛在沈知然的身体看了又看,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了心。 “昨晚上薛景禹跟我说了那句话之后我想了一晚上,总觉得他并没有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沈知然眉宇间满是疑惑,这个想法纠结了她一晚上了。 难道是薛景禹有所隐瞒? 可今天早上见到他过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她想多了? …… 十五的车内,十五一边开车,蓝牙耳麦却一直开着。 “少爷,我真的要寸步不离吗?”十五在想许宁城请示。 耳麦里传来了许宁城的声音,“嗯!” 路易十五:“……” 操,寸步不离啊啊啊! 上厕所都得跟着啊啊啊! “还要随时汇报,最好,把耳麦一直开着!” 路易十五:“……”主子,你这么强悍的占有欲是种病,得治啊! …… 沈知然的母亲霍阿姨在G城是租房住的,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套房,沈知然平时都很少回来住,加上这半年来她跟母亲的关系一直不见好转,回来的次数更少了。 到了门口,虞欢一把拉住沈知然,伸手在唇角比了比,低声,“笑一笑?” 沈知然原本也想装作开心的样子,可是就在开门时听到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她脸上要挤出来的笑容随即就冷了下去。 沈怀远的声音? 虞欢也愣住了,沈怀远怎么过来了? “欢欢来了啊?”霍阿姨围着围裙到了门口,先看了女儿一眼,表情欲言又止,再转向虞欢时,脸上便堆起了笑容,“快进来坐!” 两人进屋,果然见到了客厅里坐着的沈怀远,虞欢环顾四周,见沈怀远身边还坐着两个较为年轻的男子,都是陌生面孔,见她们来了赶紧起身。 虞欢是最担心沈怀远来了还会带着其他人过来,比如林晓彤,比如那个秦洛! 幸好幸好,都是不认识的! 然而转念一想,不认识带过来干什么? 沈知然已经皱起了眉头,看看站在一边的沈怀远,再看看那两个冲着她略显尴尬笑容的年轻男人,恍然明白了什么。 “欢欢来了!”沈怀远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恭维和讨好,这让虞欢浑身不自在,沈知然一听更是心里厌恶。 她不明白,她妈过生日为什么还要叫上这个渣男?而这个渣男明显就是看在虞欢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才表现得这么殷勤。 虚伪! “来了就坐下来好好聊聊,你们年轻人才有话题聊到一块儿!”霍阿姨推着沈知然坐在了沙发上,冲着沈怀远那边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年轻男子便坐了过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虞欢坐在一边旁观,要是现在她还不明白什么事儿也就白活了二十几年。 霍阿姨这是要让沈知然相亲! 是没有任何预兆地把人直接领家里来了! 而门外过道上的门神十五恍然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说话声,隐隐觉得不对劲儿,这边过道对着住户的厨房窗户,此刻厨房里传来的对话声让十五听着浑身一炸。 “你说,你介绍的那两个小然看不看得上?” “有房有车又有存款,怎么看不上?” “可是你也说了,里面有个是离了婚了的!” “她都快二十七了,找个年纪大点的也行!” “……” 路易十五:“……” 麻蛋,这是什么情况? 此刻耳麦里响起了许宁城不悦的声音,“十五,不是说了一刻钟就汇报吗?” 十五一手捂着耳麦就冲到了楼道那边,“爷,不好了啊,沈小姐在相亲!” 第559章: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她了! 尊皇娱都! 装潢典雅的包间内,大圆桌上,菜刚上齐。 薛景禹对桌子上的所有菜肴都审视检查了一遍,看着坐在那边的顾默白,“二哥,可以吃了!” 厨子是薛家的,许宁城那个二货这几天说喜欢上了他薛家厨师做的饭菜,所以臭不要脸地打电话给薛景天把厨子要了过来。 顾默白从盛唐离开没有直接回家,想想回到家只能自己一个人吃饭心里就闷得不行,只好打电话约了薛景禹来这边聚一聚。 顾默离之前说是要回来吃饭的,不知道又怎么了,打了电话回来说不回来了,搞得顾默白心情更郁闷。 被媳妇儿抛弃也就罢了,连亲大哥也放他鸽子! 薛景禹话音刚落就听到沙发那边传来了许宁城一声低咒,“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分呗,本来这么大的一个包间就他们三个人就显得很空旷了,他的声音响起,吓了薛景禹一跳,扬起筷子就要砸过去。 “许宁城你吃多了啊?” 许宁城却没理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把鞋子穿上,起身又是一声低吼,“她敢?” 薛景禹昨晚上没睡好,被许宁城连续两声低吼,一惊一乍地吼得要炸毛。 许宁城把电话一挂,“二哥,我先去一下!” 顾默白看他一眼,受伤的手臂还用绷带挂着,也不知道是接了什么电话,脸色有些难看。 “宁城,出什么事情了吗?” 许宁城表情愤愤然,磨牙,“嗯,大事!” 不得了的大事! 顾默白也没拦着,“嗯,早去早回!” 薛景禹用筷子敲着碗碟,“别回来时又坏了一根胳膊,到时候我可不接!” 回应他的是许宁城路过他身边时压低嗓音的一声‘呸’! 薛景禹:“……” 日,这混蛋猖狂! 许宁城一走,偌大的包间里就只剩下了顾默白和薛景禹两人大眼瞪小眼。 薛景禹看顾默白在看他,他捏着筷子敲着碗碟,心里却隐隐发悚,二哥看他的眼神有点怪,难道是他觉察到了许宁城的异样,要找他审问了? 特么就说今天晚上叫他过来吃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偏偏始作俑者许宁城人也不见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扛着。 “景禹!” 来了! 薛景禹心里直打鼓,眼角却挂着笑,“二哥……”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跟我说?”顾默白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走到餐桌面前,入座,就坐在薛景禹的身边。 薛景禹心里一个咯噔。 真的察觉到了? “二哥……”薛景禹脑子里一阵乱,怎么办?他答应过许二叔绝对不会把宁城的这种症状告诉给任何人,所以就在昨晚上他想着豁出去了告诉沈知然真相时,最终还是咬着舌头给忍了下来。 他在许二爷面前发过誓,绝对不能说,可是被二哥问起,他要怎么办? 特么就怪许宁城,明知道自己的状况还特么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二哥的面前。 “嗯?”顾默白坐下来一手拿着温热毛巾擦拭着手指,抬眸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薛景禹,发现薛景禹的神色不对劲,挑眉,“不好说吗?” 嗷…… 薛景禹脑袋都快炸了。 他现在好希望自己兜里的手机能响起来,啊急诊啊急诊,平日里最不想来电话的时候偏偏电话不断,可他想要遁走的这一刻毛个电话都没有! 从小到大,他在二哥面前一遇到正经事儿就跟小学生遇到了严苛的班主任老师,今天又有这种感觉了。 顾默白拿起筷子在夹了一筷子冬菇在碗碟里,再次侧脸看向薛景禹,薛景禹头发一炸,“额,二哥,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真没什么?”顾默白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吃下碗碟里的食物,“但是我觉得很重要!” 薛景禹:“……”他快死了! 也就在此刻,顾默白微叹一声,“虞欢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你,让我来问问,你喜欢什么!” 薛景禹紧绷着嗓子眼的心情一滞,什么情况? 见他神色凝滞着发呆,顾默白再次出声,“你跟苏家二小姐苏琪的订婚礼物!” 薛景禹:“……” 惊悚过后便是脸色沉冷。 “我没答应!”薛景禹说着,端起面前的一小杯白酒喝了下去,“那只是她一厢情愿!” 顾默白闻言也不再说什么。 苏家二小姐怀孕快四个月了,薛景禹这边一直没动静,苏家的人着急,到处找人向薛家那边说情,舆论导向都是朝着苏家的,毕竟,苏琪怀的是薛景禹的孩子! 当然,薛家家大业大,又是薛景天在当家做主,薛景禹又不是太看重名声的人,管他外面那些人说什么,他不管,他历来就活得很自我,随心所欲,因为,薛家不需要他去撑着,所以现在G城传得沸沸扬扬对薛景禹却是没有半点影响。 薛景禹一杯酒下肚,脸色就是一阵潮红,他喝酒历来就不行,酒量虽然没有像顾默白那样差到一沾酒就晕倒,可他喝个几杯也会面红耳赤,语无伦次! “二哥……” 几杯下去,他好像已经有些头晕了! 顾默白看着摆在桌上已经被薛景禹拧开的茅台,心里一咯噔,伸手将他手里的酒杯拿开,“别喝了!” 顾默白一手拿掉他手里的酒杯,眼光余光落在了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上,虞欢发信息过来了,他点开看了,唇角含笑。 薛景禹往桌子上一趴看着顾默白看手机的表情,吃吃一笑,“我真羡慕你!” “你虽然几经生死,可你却收获了有些人倾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薛景禹的双眼涨红了,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整个人表现得颓废至极。 “景禹,你醉了!” 顾默白没想到看了一下手机,薛景禹就已经自顾自地喝了好几杯,眼看着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忙抬手对着门口站着的侍者招招手,示意他去准备一些解酒的东西,自己也起身去扶起薛景禹让他去旁边的沙发躺一会儿。 被扶到沙发上的薛景禹头痛欲裂,睁着一双眼睛表情无神地看着头顶的水晶灯,良久,喃喃出声。 “一百三十五天,二哥,怎么办?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她了!” 第560章:我要! 虞欢静静地坐在一边,旁边坐着的两个男人有些口才,就沈知然如此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们也没有让气氛冷场,实属不易! 原本以为会是好好的一顿晚饭,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沈知然跟霍阿姨的关系得以修复,可从沈知然现在的表情看来,关系非但不能缓和,恐怕今天晚上过后还会更加僵冷。 有时候虞欢真的很无奈,很不能明白霍阿姨的心思,明明沈怀远出轨了,还离婚了,丢下她跟沈知然不理不问这么多年,还怂恿着继母继女连带着继女女婿一起欺负亲生女儿,可霍阿姨居然还能跟沈怀远相处得下来。 这该有多豁达的胸怀才能容忍下来? 沈知然说得没错,她妈那个性子软弱可欺,又糊涂好骗,遇上这样的一个妈,真的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沈小姐是在华宇集团设计部工作吗?我之前还跟那家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有过接触,那家公司不错啊……” 一名男子把话题转到了沈知然的工作职业上,见沈知然依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霍阿姨脸色微微一变,笑着接了话,“是啊,我们家小然从回国后就进了华宇集团,在设计部工作!” 沈知然垂眸唇角划过一丝讥嘲的冷笑。 她是在上个月就跟母亲说过了,离职了,可她居然还以为她在华宇集团! 母亲的心思从来都没有放在她身上过! 虞欢见好友垂眸时轻咬着唇瓣,知道霍阿姨无意识的一句话又伤到了沈知然,有意想提醒,被沈知然抬眸时轻轻摇头,虞欢见状也只好作罢,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小然跟欢欢是多年好友,两人关系好着呢!”沈怀远在旁边低声说着,朝虞欢投来一个笑容,虞欢尴尬地回了一个微笑。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沈知然在她们一进门,沈怀远在向这两人介绍虞欢的时候,那两人就起身相迎,可想而知,他们是知道虞欢的身份的,堂堂顾氏盛唐的顾太太,被顾默白亲自宣布两人关系的女人,私底下跟沈知然的关系这么好! 沈知然已经都明白了,看向虞欢的眼神带着歉意,她们的想法很简单,只不过是想回来给母亲过一个生日而已,却被掺杂了这么多让人恶心的东西。 “小然,这位是……” 沈知然把手里端着的水杯重重一磕,力道不轻地扔在了茶几上,“说完了吗?” 从她进门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询问过她的意见,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沈知然突然扔杯子的动作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那两人面面相觑,而沈怀远已经黑了脸,霍阿姨看着沈怀远一脸的不高兴人也变得紧张起来,伸手就去拉沈知然,“小然,你说什么呢?他们都是客人!” “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沈知然从沙发上起身,拿起包喊虞欢,“走了!” 虞欢跟着起身,她在这样的氛围里也没心情留下吃饭的。 霍阿姨还想留,伸手要拉沈知然,被沈知然一手推开,朝着门边走去! 身后沈怀远怒不可揭,“沈知然,你给我站住!” …… “爷……” 十五在楼下等来了许宁城的车,见到从车里下来的人就赶紧迎上去。 许宁城从尊皇娱都直接杀了过来,杀气腾腾,下车就朝十五看了一眼,“人呢?” “还在上面呢!”十五朝楼上指了指,心急如焚,妈呀,万一里面谁跟谁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呢?虽然他家爷玉树临风可脾气怪啊,万一里面有了个温柔似水又体贴又窝心的男人,他家爷怎么比啊? 比拳头比打架还行,比温柔? 啊呸,他家爷要是有一天都温柔了,天就要降红雨了! 许宁城抬步就要上楼,被十五赶紧拉着,“爷,您,您,您现在这副模样……” 他挡路了,被许宁城一脚踹开。 十五被踹了一脚,跛着脚又赶紧跟上。 额,你这样是伤残人士啊,一进去肯定要遭鄙视的啊! …… “沈知然,你给我站住!”沈怀远是被今天晚上沈知然的表现给气得不行。 沈知然已经走到了门边,保险门被打开了,手却被沈怀远一个健步冲过来给拽着,“给我回去坐着,今天晚上不在这里选一个你别想离开!” 撕破了那一层伪装,沈怀远变得暴戾,一出手就拽着沈知然的胳膊不放,虞欢伸手去拉,“你别太过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动手? 被虞欢一拦住,沈怀远那阴沉的脸色闪过一抹气急败坏,不得不松开手,面前这个女人是动不得的,现在整个G城谁不知道她是顾默白的女人,可有她当着,沈怀远就不敢再动手,只好用那双饱含怒色的眼眸盯着沈知然。 “你在国外那么多年,私生活那么混乱不堪,你还以为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沈怀远的话太过恶毒,沈知然的脸色一白,是被气得。 她私生活混乱不堪?谁说的? “沈叔叔,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他可是沈知然的父亲,怎么能当着相亲者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虞欢依然挡在沈知然的面前,再加上旁边着急的霍阿姨情急之下出声,“欢欢,你还怀着孩子你先到一边来好不好?” 万一伤到了她的孩子可怎么办? 沈怀远被这句话给惊了一跳,暗道自己刚才幸好是收手够快。 “霍阿姨,饭我们就不吃了,知然,我们走!”虞欢转身拉过沈知然那只冰凉的手要走。 身后的沈怀远见留不住沈知然,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沈知然,你也不看看你是谁?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挑三拣四,你去大街上问一问,你这样的女人谁还会要……” 沈怀远的话音刚落,大开着的保险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清润的男低音。 “我要!” 前脚刚走出门的沈知然只闻其声还不见其人,心头一惊,刚抬脸,人就被快步走到她面前的那个身影一手往怀里一拉。 第561章:你家还是我家? “我要!” 门外有人出声,沈知然刚抬步走出门去就被迎面而来的身影一手拽住了手往那边一拉,她整个人便直接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虞欢“啊”了一声,怔怔地看着这意外出现的这一幕。 许宁城? 不得不说许宁城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沈知然被许宁城一手拖拽进怀里,被惊了一下,要抬脸说什么时,脑袋被许宁城一手摁住往埋进他的怀里,就听见他的声音再次从脑顶响起。 “你说的没人要,现在我要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了!” 许宁城的话是对着堵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沈怀远说的,也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他的主权,也不管周边的人神色有多震惊,他说完揽抱住沈知然便离开。 现场鸦雀无声,虞欢张了张嘴,是被许宁城一张口的霸气宣言给惊得浑身热血沸腾,天啊,太酷了有木有? …… 沈知然被许宁城一只手搂着进了电梯,等着后来跟上的虞欢,三人乘坐电梯下楼,电梯里,虞欢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今晚上好亮! 被许宁城抱住的沈知然挣了挣,“你先松开一些!”她快出不来气了。 许宁城没放,他一只手还伤着,就一只胳膊箍着沈知然,如果沈知然用力挣开还是能挣脱掉的,只是沈知然最终是没用尽全力,只是抬脸皱着眉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许宁城鼻子里哼哼一声,他不来行吗?被欺负成这副熊样了还好意思问他怎么来了? 还有他来了,她怎么还用这眼神看他,难道他就不该来? 许宁城终于理解了今天顾默白来会所找他们吃饭时眼神郁郁的原因了,也是因为被抛下了孤家寡人一个只好找兄弟出来蹭饭。 他呢,他好像还更惨一些,明明就可以带他来的,偏要找个幌子忽悠他。 此刻,被忽悠了的许宁城心里十分不爽! 他连朝一边,鼻子哼哼,“我路过!” 一直默不吭声的虞欢! 哦,你路过? 你从尊皇娱都跑过来大约可是要半个小时呢,你花了半个小时路过这里呀? 虞欢看着前面站着脑袋高高扬起,恨不得鼻孔朝天的许宁城身影,忍不住想笑。 不曾想,傲娇起来的许宁城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她一定要回去跟默白说说! 不是有爱情专家说了吗? 好的爱情会让人变成傻子,最好的爱情会让人变成孩子,在爱的人眼里,我们都是幼稚贪玩的孩子! 沈知然对许宁城的这个理由忍俊不禁,三人出了电梯,小区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紫霄纳闷地抬手看表,吃饭这么快?不用牙齿嚼的? 而十五立马鞍前马后地帮着开车门。 虞欢一上车就摸着肚子喊好饿,饭虽然没吃成,不过,看着沈知然上了许宁城的车,虞欢整个人趴在车窗边一脸幸福。 “大小姐!”紫霄发动了车。 “嗯!我们回家吧,跟默白说一声,我好饿!”虞欢正说着要掏手机,就听见开车的紫霄出声了。 “二爷此刻在医院!” “啊?”虞欢惊愕。 医院? …… 沈知然一走,沈怀远的脸色已经成了猪肝色,霍阿姨的脸白了白,“怀远,我也不知道,小然她……”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沈怀远也没有心情去搭理那两个自己带过来的相亲对象了,而那两人离开时表情戏谑,一个走到门口还‘呸’了一声,骂了一句贱货,这话传到沈怀远和霍阿姨的耳朵里,两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丢人!”沈怀远把气撒在了霍阿姨的身上,一阵骂,霍阿姨委屈地红了眼眶。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沈怀远骂了一阵后也没有急着走,折回客厅取出一支烟抽了起来,仔细回想,刚才虞欢在见到来人时并没有排斥,难道是虞欢认识的人? 虞欢现在的身价可不一样了,就沈知然跟虞欢交情,这种关系维持好了一辈子都无忧了! “我,我也不知道……”霍阿姨把门关上,看着门口摆放着的礼盒发呆,表情呆滞了片刻之后便狠狠皱眉,直觉闹出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丢脸了。 “你最好去问清楚,别又弄个不三不四的人牵扯不清!”沈怀远说着起身要走,霍阿姨见他要走急忙走到门口,“你,你今天晚上还要走?” 沈怀远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本来心情不好,可是转念一想把脾气压了下来,“我们来日方长,我改天来陪你!” 这两年,沈怀远倒是十分享受这种两个老婆轮着用的生活方式,方正她都不计较,他也没说过要离婚,就这么玩着吧,有哪个男人不享受多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好呢? …… 楼下,两个男人走出电梯还在骂骂咧咧的。 “什么玩意儿?也就长得骚,没想到骨子里还真是骚!” “这女人只能玩玩儿,结婚?哼,玩烂了……” “不过,那两个,一个够骚,一个够美……” “……”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哪知才刚走出公寓楼,眼前就是一黑,直接被人塞住嘴巴套着麻袋就往绿化带那边拖,一阵拳打脚踢,痛苦的呻吟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冷哼哼的声音。 “就你们?什么东西?要让咱们二爷知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砍掉你们双手双脚做人彘……” …… 轿车里,沈知然的脸是朝着车窗外的,耳边是许宁城接电话的声音,没说什么话,就‘哦哦’两句,挂了电话。 难得安静,沈知然都觉得意外,转过脸去,却发现自己的目光正对着他的双眼,难怪感觉怪怪的,他是没说话,可那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 “想什么?”沈知然被他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睡你!” “噗……”开车的十五实在没忍住喷了一口口水。 爷,低调,内涵,您,您您…… 许宁城抬脚一踹,前面立马安静了,还十分手脚麻利地将隔板给拉紧。 沈知然被他这般直接的回答怔愣了几秒,下一秒却挑挑眉,“你家还是我家?” 许宁城:“……” 太太太太……奔放了! 第562章:感觉好羞涩! 帝九湾。 这一晚,沈知然留在了许宁城的房间! 一进别墅,沈知然就被许宁城摁在了门背上肆意亲吻着,那么火热的,连自己手臂上的伤都无暇顾及。 沈知然这一晚心里的苦闷都在激情中发泄了出来,那是她的亲生母亲,那是她的亲生父亲,然而她的母亲懦弱,明明都跟那个男人离婚了还牵扯不清,而她的亲生父亲居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放荡,说她不堪! 人的心情在郁闷到极致时总想着找发泄突破口,她死死地攀着许宁城,用自己的身体来释放情绪。 或许在这样的夜里,唯有诚实的身体能让她忘记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沈知然……”迷离之中她听到了许宁城有些急促的声音,“我……” 回应他的是沈知然的奔放热情,整个房间里都被激情点燃了一般。 许宁城只觉得自己头晕得厉害,不对,最初的亢奋过后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般,意识也好像被抽离了。 不对,他的状态不对! 许宁城意识到了什么,暗色中皱紧了眉头,好像身体里有什么要挣脱开来,他抓着床单心里低咒,意识控制不住地在抽散,来不及他挣扎,整个人脑子一阵眩晕,晕过去的那一刻他心里在尖叫,我X你妈,许宁城,我睡不就是你睡,你TM就不能让我睡一次…… 沈知然刚要剥下许宁城的衬衣,手就被许宁城突然一手抓住,黑暗中沈知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动作一顿,软浓的嗓音染上了几分迷离,“许宁城,你到底来不来?” 怎么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怎么还停下来了? 沈知然一俯身一低头身体就滑进了他怀里,张口一咬,咬住了他的脖子,回应她的是许宁城的一声低沉的闷哼,并不是很疼,只是他闷沉的嗓音就像这夜色里酝酿了沉久纯酿,听到耳朵里浑身骨子都酥了一般。 沈知然想,她可能恋上的不仅是穿着衣服的许宁城,更喜欢上了在床上的许宁城。 对,喜欢…… 就是喜欢…… “起来!”许宁城一出手就将她要剥衣服的手给抓住,低沉着闷哼一声之后哑着声音出声。 起来? 沈知然迷离的双眼一撑,搞什么啊? 这个时候叫她起来? 沈知然此刻掐死许宁城的心思都有了。 身上的重量没有丝毫的减轻,怀里的柔软让许宁城浑身一个激灵,连带着肌肤都烫了起来,喉头压抑着,极力隐忍着吞了一口唾沫,再次沉沉出声,“沈知然,你起来!” “不起!”沈知然直接将他的衬衣用力一拉,刺啦一声,房间里便传来了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现在起来她算什么女人? 房间里没有开灯,朦胧的灯光也是从楼下花园里的路灯渗透进来的,许宁城看着坐在自己身上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要是沈知然现在能看到他的脸,一定能看到他那近似龟裂脸部表情。 身上一凉,许宁城眉头一皱,可他一只手哪里能挡得住沈知然的两只手,心情一闷,忍无可忍地才再次出声,“你肚子不疼吗?” 沈知然的身体微微一僵,肚子?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沈知然一声倒抽气,从他身上爬起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开灯之后洗手间里传来了她的一声低咒声。 许宁城这才得到了自由,撑起一只手臂让自己坐了起来,感受着自己浑身的清凉,他坐在床边愣了愣,皱眉时咬了咬唇。 他嗅到了血腥气息,不是他身上的,而是她身上的! …… 天啊! 洗手间里的沈知然表情奔溃,看着镜子里身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潮红,嘴角狠狠一抽。 没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上一次许宁城,结果,大姨妈来了! 丢脸的是,还是许宁城发现的! 差点就要浴血奋战了! 沈知然蹲在马桶盖上,身上披着一件浴巾,刚才还没有觉得疼,一蹲下才发现,肚子开始疼起来了。 身下一股暖热奔腾而出,沈知然潮红的小脸被苍白慢慢填补上,最倒霉的接踵而至,她要去哪里找卫生巾?许宁城这里有吗? 沈知然最后取了不少卫生纸暂时垫着,准备出门穿上衣服先走,趁着肚子还没有疼得太厉害,她先回家去,结果一开门,就被摆放在洗手间门口的一个小篮子给吸引住了眼球。 篮子里有毛巾和纸巾,除了这些外,还有一包卫生巾! 沈知然傻眼了,抬眼就看到那边正在系睡袍带子的许宁城,见到他投递过来的目光,沈知然俯身捡起那只篮子便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见鬼了,感觉好羞涩! 明明都睡过那么多次了! 房间里,许宁城穿好睡袍,看着地上自己被撕碎的衬衣,垂眸凝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可眉头的蹙意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心情不太好。 她是不是喜欢上另外一个许宁城了? 因为喜欢,所以才这么主动,这么热情? 她从没有这么主动热情地跟他在一起过! 真是讽刺! 她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他! 许宁城垂放着的手指不由得抓紧了睡袍衣袖。 他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间,楼下厨房里,十五正盯着锅里的红糖水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已经从一个贴身保镖落魄到一个煮夫,因为宁城少爷刚才叫他来煮红糖水。 十五觉得好悲催,大晚上还不能下班,刚才听到楼上动静那么大,单身狗十五表示自己今天晚上肯定要上火,可这大动静怎么就跟雷雨天似得,来得快去得也快。 十五脑子里联想到了一个可能的情况,心里一咯噔急忙否决,不会滴,他家宁城少爷打架厉害,智商厉害,那方面也是很厉害的! 楼梯间响起了脚步声,十五赶紧跑出来,以为战场绵延到楼下了,他要不要先躲一躲?可没想到一出厨房就见到穿着一袭睡袍的许宁城下楼了。 “爷!”十五一脸疑惑,那啥,您,您完事了? 许宁城直接伸手,“车钥匙给我!” 十五赶紧从裤袋里掏出车钥匙递过去,“爷,您要……” 许宁城转身就走向大门口,头也不回地冷冷丢下一句,“把她送回去!” 十五“啊”了一声,什么情况啊? 第563章:他是属于这里的! 沈知然从洗手间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凌乱的大床中央摆放着一套女款裙子和大衣。 许宁城人呢? 觉察到了异样的气氛,沈知然穿好衣服快速下楼,楼下十五正对着一碗红糖水苦闷地皱眉,见到沈知然下来,语气委屈地打了招呼。 “沈小姐!” “许宁城呢?”沈知然嗅到空气里散发出来的红糖水香气,就见十五把那碗红糖水端了过来,“宁城少爷刚才走了,也没说要去哪儿,他走之前嘱咐我让你把这个喝了!” 沈知然看了一眼那碗红糖水,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表情有些不可置信,“走了?” 大晚上他去哪儿了? 沈知然端起那碗红糖水喝完,浑身是热了,可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凉了! …… 车速超过了一百五,黑色的轿车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一阵疾风似得刮过,而坐在驾驶座上的许宁城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飙车,一路到了南山之上,在国昭寺庙的大门口停下。 寺庙是全年不会关门的,这里是G城的清静之地,因为许宁城的原因,这里治安一直很好,而这个寺庙因为许家老太爷的关系香火也一直很鼎盛,当然除了许家,还有其他豪门家族每年都在捐赠修葺扩建,短短几年,从一家小小的寺庙现在扩建在了整座南山之上。 许宁城的车在这里是不受限制的,因为他在寺庙里有属于自己的禅房,而整个寺庙的人都知道,他来这里是进出自由。 入夜后的国昭寺庙格外安静,但仔细听依然能听到大雄宝殿里有敲木鱼的声音,是寺庙的主持还在做晚课。 许宁城下了车,出门的他只穿着一身睡袍,而他也浑然不在意,下车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许老太爷的骨灰灵位就安置在国昭寺庙的地藏王寺里,这里面供奉着地藏王菩萨,而偌大的寺内除了地藏王之外便是密密麻麻如同藏经阁一样的木架子,只不过架子上摆放着的不是什么书卷,而是一个个的骨灰盒。 已是深夜,这里却烛火通明,从门口到里面都是明晃晃的,人在门口都能听到梵音咒唱,有佛音轻响,像是在安抚着这些逝去的灵魂。 然而真正走进去,周边骨灰盒林立,宛如一步步地踏进地狱。 一名僧人见人进来,起身相迎,见到是许宁城有些惊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兄!” G城许家的少爷许宁城是国昭寺里的挂名修行者,其名字一直都在名册上有登记,许宁城自从十八岁离开这里后,每年还是会回来,所以院里的人对他并不陌生。 半夜见到他穿着睡袍就过来,那僧人满脸惊讶,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目光投向了摆放在香案上常年供奉在地藏王菩萨座下的那只骨灰盒。 宁城少爷这么晚过来,是来看许老太爷的吧! “你们先出去吧!” 值夜的僧人和两个沙弥对视一眼,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国昭寺是许家建起来的,在院的所有人的花销都是出自许家,所以许家老太爷的灵位一直被供奉在这里。 空气里弥散着浓郁的焚香气息,许宁城在中央的蒲团上跪坐,平日里冷傲的他此刻却虔诚地行了个跪拜礼。 礼毕之后他便盘膝而坐,抬眸凝望着不远处桌前的那个骨灰盒,耳边是间歇不断的木鱼声,最终他闭上了眼睛。 哪怕是周边全是骨灰盒,一个人置身于这样的空间里,他也没有一丝的不自在,仿佛周边的一切都能置身事外。 良久之后闭着双眼的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平静而淡泊。 唯有这里能让他找到平静,找到心灵的净土! “爷爷,我终于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带着我来这里的原因了!” 因为,他是属于这里的! …… 虞欢赶去医院才知道,原来住院的人薛景禹。 “胃出血?” 得知薛景禹被诊断了胃出血,虞欢吃惊,满眼疑惑地看向了顾默白。 “他喝了些白酒!”顾默白也没有想到薛景禹会喝到胃出血,可他明明就没有喝多少的。 “可能是他最近心理压力太大,加上心情不太好,喝了些酒就这样了!”薛景禹的助理问询赶来,看着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薛景禹,微叹一声。 “老大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助理难得见到顾默白,深知顾默白对薛景禹的影响力,所以逮住机会便悄声说开了。 “前段时间是因为苏小姐的缘故,后来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段时间又是许大少的事情……” 助理低声嘀咕。 顾默白捕捉到他话语里的许大少,神情疑惑,“宁城?” 助理忙点头,“是啊是啊!” 顾默白若有所思,前段时间宁城受了很重的伤,只不过他当时不在G城,事后又一直昏迷着,清醒过来后宁城已经好了,但对于他为什么会受伤这件事却没有人提及。 宁城的伤听说在四肢,还在心口,这些年许家的仇敌不少,可许家也不是善桩,势力也在不断地增强,上有许二叔撑腰,下有许宁城自己的势力在不断扩张,再加上顾家和薛家两家从旁支持,想要伤到许宁城非一般人能及。 到底是谁伤的他? 顾默白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低声跟虞欢说了句让她现在一旁休息等待,而他自己则缓步走到了薛景禹的病床边,俯身轻语。 “景禹,宁城是怎么受伤的?你知道吗?” 薛景禹这孩子有个不好的习惯,醉酒后有问必答,这也是他这么多年都不敢碰酒的原因,酒量不好是其次,就怕这种喝酒后别人想问什么都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薛景禹刚经历了一场呕吐,难受得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闭着眼哼哼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送医院来的路上他一会儿喊着苏茉,一会儿喊着许宁城,二哥,默离大哥,把身边的人都喊了一个遍。 顾默白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让他开口说出点什么,也就抱着试探的态度,见他突然拧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景禹,宁城……”顾默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薛景禹突然无比哀伤地出声,“宁城,城哥,你不要自杀,不要死,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顾默白神色一怔,不要自杀,不要死…… 宁城的伤,是自杀? 第564章:人跑了! 宁城身上的伤,是自杀造成的? 顾默白震惊不已,脑子里一阵轰隆,任谁在听到这些话都不会相信。 宁城自杀! 顾默白从病房出来时,脸上的神色就有了变化,虞欢在门外的座椅上等着,病房里有药物的气息,她的身体对那种味道有些排斥,便坐在了门外等,见到从病房里出来的顾默白,捕捉到他脸上的神色,虞欢心里隐隐不安。 “默白,薛景禹怎么样了?” 难道病况比检查出来的还要严重? 接触到虞欢投递过来的慌张神色,顾默白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眼底眸光一收,轻声,“景禹是胃出血,是他最近工作太忙压力太大饮食睡眠没有规律引发的,我安排了人好好照顾,你别担心!” 虞欢闻言微微蹙眉,世人都将医生看做是救命的神,可又有多少人能体谅作为医生的辛苦,平日里救死扶伤奔走在第一线,却往往会忽视掉自己的身体健康。 从医院出来,虞欢便觉察到了顾默白有心事,或许是她怀孕后比以前更加敏感,她总觉得顾默白在忧心忡忡。 回到洞庭观澜,虞欢终究是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在进门玄关处就抱住了他,“默白,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要是不说,她会胡思乱想,经历了那么多心惊胆战的历程,她也没想到自己心理会突然这么脆弱,一惊一乍地都会害怕。 顾默白被抱住胳膊,闻言心里微微一紧,反手抱住她,“抱歉,欢欢,让你担心了!我只是突然有些担心宁城!” 许宁城? “许宁城怎么了?”虞欢吃惊,她晚上才见过许宁城的,许宁城当时还男友力爆棚,她至今会想到许宁城在霍阿姨门口说的那些话都还激情澎湃的呢! “事情我还没有弄明白!”顾默白说着微叹一声,“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对他们的关心太少,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太多。” 薛景禹一定是知道了真相一直压抑在心里,一个人承受着,而之前苏茉的离开已经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现在又是宁城! 顾默白这么一想内心就愧疚不已,他年长他们两岁,却没有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 顾默白在陪着虞欢睡下后才起身去了书房那边,打电话给陵川,询问起了许宁城受伤的事情始末。 陵川当时在G城,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许宁城受伤的情况。 “当时宁城少爷受伤,消息被许二爷封锁了,所以,很多人都猜测,宁城少爷受伤是因为某方势力地刺杀,事后许二爷也并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及此事,一直到宁城少爷身体康复,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顾默白听了心里了然,如果是被人刺杀,那以许二爷的性子就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可许骞对此事一直保持缄默。 “他受伤期间除了许二爷和薛少,没有人进入过他的病房!连许家老太太和许夫人都没能进去过!” 当时的陵川本来是想去探望的,却被薛景禹婉拒了。 许骞和薛景禹的做法明显就是想掩盖宁城受伤的原因,更加说明了薛景禹今天晚上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顾默白皱紧了眉,再次出声,“许家除了宁城受伤,最近可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除了跟秦家的那位小姐有些消息传出来,其他的还真没有!”陵川如实回答。 顾默白沉思,陵川想到了什么,“另外,顾总,您之前让我去查陆安生的那个孩子的情况,很抱歉,陆安生对那个孩子保护得太好,顾依依从怀孕到生产用的都是陆安生自己聘请的医疗专家,没有在任何一家医院留下检查信息,而他身边的那些医护人员保密性太好,现在还无从下手!” 陆安生应该是出于对孩子的保护,所以孩子在孕期到现在,信息都没有丝毫的泄露,连陵川都惊叹陆安生的保密手段,简直让他没办法去查了! 顾默白目光微微一动,“总有能查到的时候,你注意一下就行!” 结束了跟陵川的通话,顾默白坐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凝思,陆安生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他隐隐不安! 是他太敏感,还是…… …… 沈知然这一晚心情就像是过山车,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楼楼下时,她那平日里还算精明的头脑居然还是懵的。 她脱光了衣服,而许宁城却跑了!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样一出还要打击她的? 虽然她是来了大姨妈,可许宁城是怎么回事?人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麻蛋,她沈知然第一次这么主动,居然把人给吓跑了! 一下车,沈知然的牙齿就发出了咔擦咔擦声,不是冷的,是给气得咬牙切齿! “十五!”沈知然叫住了替她开车门的十五,表情严肃,“许宁城到底去哪儿了?” 十五哭丧着一张脸,“沈小姐,我也不知道啊!”宁城少爷走的时候说的把沈小姐送回家,之后,之后就没有指示了,也没有说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 十五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忙接通,听到电话那边的话愣了愣,一脸的不可思议,“啊?你说在哪儿?南山国昭寺?” 许宁城虽然没有说他的行踪,可他的那些下属们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隐身保护的,所以,许宁城人一走,十五便通知了那些暗卫,现在有消息了,人却是去了寺庙。 十五表情奔溃,不会吧,才表示过要睡沈小姐的主子这一刻清心寡欲地去蹲寺庙了? 国昭寺? 沈知然捕捉到十五通话中的重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直了,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压制住内心想要咆哮的情绪,可最终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给震惊到要发飙,她咬着牙直接钻进车里,把车门砸得砰的一声巨响。 十五吓了一跳,急忙挂了电话从车窗外看她,“沈小姐,您已经到了啊!” 坐上车的沈知然咬牙切齿,“带我去国昭寺!” 十五“啊”的一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而坐在车里的沈知然简直要崩溃! 许宁城,你TM居然从我的床上跑去了寺庙! 第565章:他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他吧! 沈知然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千挑万选挑中的男人,居然在这样的夜里丢下她跑去了寺庙。 这简直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一个情景,然而让她崩溃的还在继续,因为她被国昭寺禁止入内! 十五看着候在门口的僧人,那僧人像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到从车里下来的沈知然便念了个佛号,“女施主,请留步,你要见的人不会见你,请回吧!” 沈知然的脚步一僵,看着面前的僧人,一身朴素的素衣,头上有戒印,手腕上佛珠一颗颗地掰动着,看他的穿着,是国昭寺的僧人无疑,只是,他说,她要见的人不会见她? 沈知然心里一沉,面前便是国昭寺的宏伟大门,而门口就一个僧人在这里拦她,如果她要硬闯也不是不能进去,然而就是他的那句话像一把重锤在她心口重重一击,她瞬间就像是丧失了抬起脚步的力气,浑身僵硬着挪不开步子了。 “哎哎,大师……”十五见状赶紧凑过去,拽着那僧人的衣袖,“咱们都是认识的,行个方便?” 因为许宁城的缘故,十五也经常来这里,来的次数太多了,国昭寺里这些得道和尚他哪一个还没见过的? 看着沈知然受阻,十五也不管这是谁的命令了凑过去想套近乎,那僧人单手作揖竖在胸口,“阿弥陀佛,十五先生请不要为难贫僧了!快带着这位小姐离开吧!宁城少爷谁也不见!” 路易十五:“……”靠,套近乎都不行了啊? 宁城少爷脑子秀逗了啊? “哎……”十五还想努力争取点什么,被沈知然一手拉住。 等那名僧人一走,十五一脸郁闷地看着沈知然,“沈小姐……” 怎么办?他还以为宁城少爷会见他的,怎么搞到最后他谁也不见了! 沈知然折回车里,往车上一坐,闭着眼睛半响,睁开,“给我一支烟!” 十五赶紧从包里掏,“没有女士烟,这个将就一下!” 沈知然也没在意,拿了一支点燃,抽了起来,“你要觉得闷就在车里睡一会儿!” “啊?”十五愣住,“我们不走吗?” 沈知然吐出一口眼圈,抬眸看着国昭寺的牌匾,“这里空气好,佛光沐浴,我今晚上就在这里待着!” “啊……”十五震惊得眼睛珠子都要掉了! 你其实,就是想在这里等人而已! 沈知然抽了几口就觉得呛人,男人抽的烟跟女人的就是不同,她习惯抽那种带着薄荷香味儿的女士香烟,也喜欢看自己烟圈吞吐的迷离样子,别人抽烟都是因为心情烦躁,而她,不过是因为想放松。 殊不知,今天晚上,她才真正明白烦躁的人抽烟是什么心情! 在她父母面前宣示主权,带着她回家,激情缠绵,一切都顺理成章,她以为过完这一晚她的人生就圆满了,她会换一种生活方式了,她的世界里不会再只有她一个人了,有个人可以牵挂,可以依赖,可以携手了!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天堂跌入地狱,不过一夜之间! 而她还在这里熬着! 其实,要接受一个人,真的需要勇气! 她沈知然之前可以迷茫可以无措,可以在爱情跟生理情欲之间分隔开,也可以在身体沉迷时头脑清醒地保持着自己的心不会受到伤害,可在她守在他病床边内心里说了那句‘我接受你’之后,她便非常坚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而她此时的表现,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一步却被硬生生地斩断止于此。 她不甘心,所以她来了! 她沈知然认定了的人和事,哪怕是全世界的人反对她也绝不退缩! 连他许宁城也不可以! …… 这一晚,许宁城穿着睡袍在许老太爷的骨灰盒前静坐了一晚上,而沈知然则在寺庙外的车里等了一晚。 十五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中途有一段时间困得实在是厉害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醒来时却发现沈知然眼睛还睁地大大的。 沈知然一夜没睡,停车的地方车门外积了一滩的烟灰,扔了一地的烟头。 十五看着空掉的烟盒,内心叹息不已。 她一个晚上把车里的烟都给抽光了啊!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让人羡慕嫉妒恨,沈小姐一夜没合眼,抽了一晚上的烟,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儿,精神好像比他一个男人还要好。 南山地处G城东边,是最先能看到太阳的地方,只可惜今天不是一个看日出的好天气,天色灰蒙,整个山头都沉浸在薄薄的雾里。 沈知然扔掉最后一根烟头,推开了车门。 “沈小姐!”十五被开车门的声音给惊回神,赶紧也跟着打开车门下车。 沈知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把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番,还掏出了化妆镜看了看,确保自己此刻精神看起来并不是颓废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步,‘啪’的一声合上了化妆镜盒子,看向了十五。 “带我去见他!” 十五被吓了一跳,急忙出声,“沈小姐,这个点正是国昭寺僧人早课的时间!”难道她没有听到连成一片的木鱼声吗? 宁城少爷既然住进去,恐怕今天早上按照以往惯例也会去早课,难道要让沈小姐看着自家少爷穿着和尚服在大殿之上敲木鱼念经的样子? 天啊,不行不行,肯定不行的! 沈知然直接越过他朝正门那边走,“他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他吧!” 十五拦不住,只好跟着,一边走一边低声劝,沈知然一言不发加快了步伐,她不信佛所以嫌少来这种地方,进了寺庙连方向走找不到,而她此刻也不需要去直接找他了! 十五劝不住,见沈知然径直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心里暗叫糟糕,他能不能直接把沈知然打晕了带走啊? 正门距离大雄宝殿还有无数阶梯,高耸入云,一路朝上十分费体力,沈知然一晚上没睡觉,抽了那么多的烟才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再爬了这么多的阶梯,才到三分之一双腿便忍不住的发颤,血糖低了,头晕! 她咬牙,舌尖的疼痛使得她清醒了一些,强撑着一口气走完了后面三分之二的阶梯,到了大殿门口她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 而前方大殿,木鱼声阵阵,高门大开,不少人正跪坐在大殿内诵经。 沈知然站在大殿门口,被头顶金光灿灿的佛像刺得双眸一眯,撑着门才让自己站稳,她的目光在跪坐着的人群里搜寻着,然后锁定在大殿中央的某一处,迈开了步伐! 第566章:你选他,还是选我? 沈知然迈开了步伐,走向了大殿中央的那个方向。 因为这个时间还早,来庙里进香的人都还没有来,早课时间,大殿里全是国昭寺的僧人,突然有个女人走了进来,众人诵经被打断。 十五好不容易爬上那些阶梯,到了门边死狗似得要趴地上,结果发现沈知然已经进了大殿,吓得他也不敢趴下了,急忙撑起来跟着进了大殿。 天啊,宁城少爷还真的在里面的。 而沈小姐此刻就站在宁城少爷的面前。 沈知然想要在这么多人之中找到许宁城其实很简单,原本以为他进了寺庙连头发也会在一夜之间给剃光了,让她欣慰而庆幸的是,头发还在! 沈知然站定在他的面前,低头看着盘膝而坐的男人,一身宽松的袍服,别人身上穿着的是土黄色的颜色,要么就是带着点金色的金黄色,而他身上的袍服是雪白色的,边缘镶着了一丝金色的边,整洁干净地一尘不染。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本经书,还有一只小巧的木鱼,他闭着眼睛,用左手熟练敲着木鱼,似乎对周边发生的一切都浑不在意。 在这样的许宁城面前,沈知然突然觉得自己浑浊不堪,而他就是那一株白莲,连这么普通的白色都被他穿出了圣洁感。 沈知然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去管周边人朝她投递过来的异样目光。 她在外面等了他一晚上,而他是不是就在里面敲了一晚的木鱼? “沈小姐……”十五走过来悄声出声,伸手拉了拉沈知然的衣袖,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对十五来说每一次来都觉得就跟在地狱里走一遭似得。 为嘛?他们是干什么的呀?手里时常沾血,用佛经上说的,他们死了可是要下地狱的,偶尔出现在大殿,都感觉浑身的不舒服。 他可没有宁城少爷这么的厉害,人照砍,照杀,木鱼照敲,经照念! 沈知然拉开十五的手,转身从香案下面拿出一个蒲团扔在了许宁城的面前一坐,周边唏嘘声响起,连国昭寺的主持都没办法再睁只眼闭只眼了。 沈知然这么大的动作,殿里的其他人都朝这边观望,唯独面前的许宁城,眼皮都没有撑开,木鱼声依然不断,低低的诵经声也依然在继续。 沈知然看着他这副模样,微白的脸色沉了沉,她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就这么望着面前念经敲木鱼的许宁城,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沉。 他明知道她来了,却不愿意睁开眼看她一眼,是什么让他一夜之间变得四大皆空什么都不在乎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知然就保持着一双眼睛紧盯着许宁城不放的姿态,一直到她的双眼微微红,而他闭着眼依然不曾睁一次眼。 十五站在一边都快被这样的气氛压抑快受不了,其他僧人的木鱼声已经停下来了,整个大殿只有许宁城的木鱼还在敲着,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念经。 终于,沈知然还是开口了。 “许宁城!” 沈知然喊着他的名字,也不管他现在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起身,抬手指着身后的佛像。 “你选他,还是选我?” 人这一生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她沈知然上辈子一定是罪孽深重得罪了佛祖,这辈子挑出来的男人居然闭着眼睛敲木鱼也不肯睁眼看她一眼。 十五闻言表情崩溃,妈呀,佛祖,你怎么能当第三者呢啊啊啊啊? 爷,你就睁一下眼吧,沈小姐都等了你一个晚上了啊?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清楚,非要一个人躲在这里面敲木鱼啊啊啊? 跪坐的许宁城依然一动不动,长达几分钟的沉浸让大殿里的人都忍不住地屏住了呼吸。 主持没有出声,他们也不敢贸然起身离开,不过他们都是知道那位宁城少爷的,主持对他格外偏爱,一直说他有慧根。 沈知然在他一声声的木鱼声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涨红了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垂眸再看他一眼。 “许宁城,你不爱我直接告诉我就好,我沈知然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你也不需要找这样的理由来敷衍我,你这样做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敲打木鱼的那只手微微一顿,许宁城睁开了眼,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等待着他给一个答案的女子。 “沈知然,我不会爱你!” 是不会再爱你了! 我已没有能力再爱你了! 许宁城缓缓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昨天晚上已经想了一晚上,就这样吧…… 沈知然双肩微微一颤,掌心的指甲抠进了肉里,钻心的疼。 一句‘我不会爱你’像一把利刃戳进了她的心脏,将她的那颗心寸寸凌迟,半响,她强撑着没有要晕倒过去的身体,云淡风轻地一笑,“好!” 沈知然是怎么走出大殿的,她已经浑然不觉,踏出大殿门口,她脑子一个眩晕,晕过去的那一刻她在意识里轻声说着。 她以为才开始,可他已经结束了! …… “你说什么?” 一大早,许家已经因为一个电话而炸开了锅,许老太太拄着拐杖要往外奔,哭着喊着,“这怎么可能呢?我要去找他,我要去看看……” 许二叔焦头烂额,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让大嫂稳住了老太太后再三承诺会把许宁城给带回来才脱了身,直接去了顾默白的洞庭观澜。 见到顾默白,许二叔一脸焦急,“小白,这可怎么办?” 许二叔简直是把顾默白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想着许宁城以前就跟顾默白亲近,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有顾默白出面去劝一劝,或许还能挽回。 “二叔,您先别急,您慢慢说……”顾默白安抚许骞的情绪,让他缓一缓。 许骞这才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顾默白,虞欢在厨房那边和秦嫂一起准备早餐,许二叔急匆匆过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她端着早餐到餐厅时听到了几句话惊得脸色都变了。 什么? 许宁城,要,要出家? 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 第567章:离疯都不远了! 许宁城要出家? 这绝对是让虞欢不能接受的消息! 震惊,错愕,意外,所有的情绪都一股脑儿地充斥进了虞欢的脑袋里。 怎么可能呢? 昨天晚上许宁城才当着知然父母的面信誓旦旦地说了那句‘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了’的霸气宣言,可是不过才一夜之间,怎么什么都变了呢? 虞欢是带着什么心情目送着许二叔离开的,她都不知道了,许二叔刚走出别墅的门,她便忍不住地走进了大厅,看着眉头紧蹙的顾默白,“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默白沉沉吸了一口气,“看二叔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虞欢心里一紧绷,顾默白叫住她,“待会我会去一趟国昭寺,去见见宁城!” 虞欢记挂着沈知然,“那你去吧,我想跟知然聊聊!” 昨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顾默白匆忙用过早餐后便去了国昭寺,虞欢在家里也坐不住,打沈知然电话打了几遍都没人接,心急如焚,最后一次抱着希望拨通,总算是接了,可接电话的人却是十五。 “顾太太,沈小姐现在在医院呢!” 医院? 半个小时后,虞欢在医院见到了沈知然。 沈知然在踏出大殿的那一刻晕倒了,被十五直接送到了医院,诊断出血糖过低,又过于劳累所致。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好友,虞欢心疼不已,逮住十五就追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五不敢隐瞒,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了虞欢。 沈知然在南山国昭寺大门口熬了一晚,抽了几包烟,滴水未进进了国昭寺,见了许宁城,之后便晕倒了! 明明昨天晚上她离开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 虞欢心乱如麻,也不知道顾默白去国昭寺见到许宁城会有什么说法。 虞欢这边急得要跳脚,薛景禹在接到那些消息时差点从病床上翻下来。 “你说什么?”薛景禹噌的一声从病床上坐起来,力道过猛,扯到胃了,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而此刻他也顾不得了,下床,找鞋子,胡乱地穿起来。 “消息是真的,二少现在去了国昭寺了,薛少,您慢点……” 昨晚上醉酒,喝出了个胃出血,一大早的接到这个消息怎么也躺不住了。 薛景禹穿好衣服表情愤愤然,“还慢点,再慢点有人是真要做和尚了!” TMD,他不过一晚上没盯着许宁城,那混蛋就岔子了! …… 此时的国昭寺门口,顾默离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我每次来这里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副驾驶座上的聂宇深接话,“佛门清静之地,你杀了那么多的人,佛祖当然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顾默离把墨镜抬高,“那宁城现在还在里面敲木鱼念经的,佛祖怎么就喜欢他了!” 聂宇深翻了个白眼,直接推开了车门,“赶紧的,再慢上一步,许家就要绝后了!” 顾默离无语,其实说绝后还真有可能,毕竟,许二叔对婶子坚贞不渝,而婶子身体又一直不好,替许二叔生下一个女儿之后便没有再要孩子,许宁城的父亲又早早去了,许家还等着许宁城开枝散叶。 如果许宁城真的出家了,许家还会有后? 聂宇深话音刚落,一辆SUV便疾驰而来,稳稳停下后,薛景禹从车里跳下来见到聂宇深连招呼都不打了,直奔向国昭寺大门。 聂宇深皱眉,“这人不是还在医院的吗?看把人急得,薛景禹离疯都不远了!” 顾默离闻言眉心一紧,是啊,都要疯了! …… 沈知然是在被扎针的时候疼醒的,一睁眼见到虞欢,也不管那护士扎针有多麻烦,直接伸手一扯。 那护士惊叫一声,沈知然已经拔掉了针头,手背上血珠子不断,虞欢见状赶紧拿了棉球将她止血,低声出声,“你这是要干什么?好不容易戳上去,又让你给拔了!” 原本挂着好好的,沈知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给扯掉了,这是第二针,刚戳好她就醒了。 “我又没病,挂什么水!”沈知然皱着眉头看向那名目瞪口呆的护士,“我不挂水了,待会我自己签字!” “唉……”虞欢还想劝,可见沈知然已经做了决定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名护士一出病房,虞欢便将止血用过的棉球放垃圾桶里,仔细看看没有再流血才作罢。 “欢欢,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昨天晚上熬了个夜!”沈知然端起床头的那杯温开水喝下,缓了一口气,表情认真,“真的,我把觉补足了又是生龙活虎的!” “是十五大惊小怪,明明我只需要睡一会儿却被他图省事地塞进了医院!” “抱歉啊小小白!”沈知然伸手摸了摸虞欢的小腹,“总是让你妈咪跟着受累!” 沈知然面带歉意地看着虞欢,虞欢哪里还有心思说自己累不累。 沈知然是全然没有虞欢所担心的那种状态,然而,有些人就是这样,就像虞欢自己,有事的时候也会拼命地伪装成没事儿,沈知然越是这样,虞欢那心就越是放不下。 “知然,你跟宁城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虞欢轻声问,或许现在她开口询问不是很好的时机,但她真的是很担心她。 沈知然被问及时愣了愣,下一秒目光坦然地对视上虞欢的眼睛,“我们没有在一起!” 啊? 没有在一起!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虞欢忍不住追问。 沈知然是什么性子,虞欢很清楚,一旦做出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而她如此诚恳坦然地告知她已经跟许宁城分手,那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沈知然目光转向了窗外,“我们没有误会!” 沈知然冷静地说着这些话让虞欢忍不住地心疼了,昨天晚上霍阿姨和沈叔叔让她寒心了,本以为还有个许宁城,可一夜之间,许宁城也没有了! “欢欢!”沈知然眼睛里流露出着一抹苦笑,“我们只是不够爱对方而已!” 原来,那些他带来的瞬间的感动,也只是感动了她自己! 第568章:谁都不能! “你真的决定了吗?” 国昭寺的一个禅房内,顾默白的声音轻轻响起。 禅房地处国昭寺安静优雅之地,是曾经许老太爷和许宁城在国昭寺的居所,整座禅房都是木质结构的,无论是走廊上的梁柱还是房间里的床榻柜物,都雕刻着一朵朵的莲花,素雅却美轮美奂! 尽管许老太爷去世多年,可这里却一直还维持着原样。 顾默白席地而坐,望着那边正手执毛笔在宣纸上写字的许宁城,从他进来到现在,差不多快半个多小时,许宁城跪坐在矮几旁边,背脊笔直,拿在左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他神情平淡安详,落笔苍劲有力,一个个的字眼跃然于纸上。 他从小就习惯了用左手拿笔,所以即便右手现在还受伤着,用左手写字一点也没有什么影响。 许宁城闻言眸轻轻动了动,落笔时手微微一顿,声音很轻,缥缈而淡泊,“我喜欢这里!” 喜欢这里? 喜欢这里远离红尘的安静,不问纷嚣世事,不问过往,不问未来。 顾默白抬眸,眸色里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喜欢的话,你可以偶尔回来住一住!” “尘世喧嚣,很多人早已在这样忙碌的生活中忘却了本心,如果有一天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寻个几天来这里独处,也不是不可以!” 顾默白的声音很轻,“但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不为其他,只为了那些还牵盼着我们的人们!” 不是吗?红尘滚滚,能让我们留恋的也只有这些牵盼着的人了! 顾默白说着,目光落在了许宁城的身上。 许宁城轻轻放下了毛笔,抬眸,眼底平柔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人生如赶路,凡尘只一行,功名利禄,七情六欲,皆浮云!” 顾默白眉心紧蹙,“宁城……” “二哥,你回去吧!”许宁城平静出声。 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轰然一声,薛景禹站在门口,脸色难看,脸部的肌肉因为情绪的激动显得有些扭曲狰狞,“皆浮云?许宁城,你TM居然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薛景禹说着抬步踏进了禅房,他那硬底鞋底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便发出一声咔擦,力道之大让人都怀疑他要是再加重一些力道,地板都会被他给踩断了。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拎起跪坐着的许宁城,被顾默白急忙起身拦下,紧紧拽住了他。 “景禹!”顾默白几乎用上了双手才把情绪激动的薛景禹给拦住,薛景禹是被许宁城那句话给刺激到了,哪怕是被顾默白拦下也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许宁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被你一句云淡风轻的‘浮云’就给打发了,你扪心自问,我们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又是自杀又是闹着出家,别人的命就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把自己孤立,把自己的心保护得那么好,却把我们大家对你的真心弃之如履,你如此轻贱自己的命,我当初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地救你回来?我还不如让你死在手术室里,让你永远回不来……” 顾默白见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薛景禹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情绪这么失控,他要是一松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眼看着跪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许宁城脸色变得苍白,顾默白拖着薛景禹就要将他带出禅房,薛景禹那浑身的力气可不是他一个才康复的人能拦得住的,眼看着薛景禹就要挣脱掉自己的束缚,顾默白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一转脸就见到门外出现的聂宇深和顾默离,急声,“快把他给带出去!” 顾默离和聂宇深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声,快步走过来见到这一幕两人眼眸都为之一沉,两人二话不说就要出手,薛景禹气怒到一松手,“不用他赶人,我自己走!” 薛景禹推开进来的顾默离就离开,留下三人面面相觑,顾默离朝跪坐那边的许宁城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的雪白僧服上,眉心微微一凝。 聂宇深想上前,被顾默白一个眼神阻止,三人的眼神飞快地交流了一下,先后陆续走出了禅房。 顾默白走到最后,将木门轻轻拉上。 顾默离率先出声,“我和宇深两人在这里守着吧,你去看看景禹!” 那孩子是气疯了! 顾默白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寻着薛景禹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薛景禹一气之下从禅房离开,不过通往禅房只有一条路可走,所以顾默白也不需要去其他地方找,只需要朝着那条路跟过去就行了。 而薛景禹也没有走远,走到国昭寺的镜湖边,气急之下的他一抬脚将湖边的石子给一块块地踹进了湖里,顾默白赶来时就看到薛景禹蹲在湖边,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蹲着,伸手抓起脚边的石头往湖里扔。 石子被一颗颗扔进湖里,水花四溅,而薛景禹扔完了脚边的石头,伸手从大衣包里掏来掏去掏出一包烟出来取出一支,拿出打火机一阵啪啪啪地点火,结果湖边有风,打火机点燃了都给吹灭了,气急之下一声低咒抓起打火机给直接砸进了湖里。 扔完打火机,连那包烟也不能幸免! 站在他身边的顾默白忍不住地在心里叹息一声,那打火机上镶嵌的钻石可以建很多座希望小学了。 薛景禹也没有回头,扔完之后苦笑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态度,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见过了太多在生命垂危弥留之际还在努力挣扎力求要活下来的人们,他们珍惜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很多人想活却没有机会,可有些人明明有机会活着却总是想死!” 顾默白深有感触地望着湖面上缥缈的白雾,“景禹,他现在并没有要寻死,他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就在刚才,离开禅房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宁城苍白的脸色,或许,从他的理解角度来看,他们应该尊重宁城的选择,因为那是他的人生,没有人能主宰别人的人生! “谁都不可以,也不能!” 第569章:打残了! “谁都不可以,也不能!” 顾默白深有感触地低声说道。 蹲着的薛景禹神色惊愕地抬脸望着身边站着的人,“二哥,连你也这么说……” 顾默白叹息一声蹲了下来,保持着跟薛景禹相同的高度,“景禹,宁城是什么的兄弟,不管他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们的宁城!” “不管他是许家大少,还是如今待在禅房抄写经书的许宁城,无论他是哪一个宁城,本质上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薛景禹闻言神色有了一些变化,目光在顾默白的注视下有些心虚地偏移,“二哥,你的意思是说,你能接受无论什么样子的许宁城?” 顾默白看了他一眼,不禁反问,“难道你不能接受?” 薛景禹:“……”他被问住,视线刚转移开,就听到耳边再次传来了顾默白的声音。 “景禹,有些真相你也该跟我说说了!” 薛景禹心里一咯噔! …… “原本马上就要离开G城,可这边的人还是让人不放心啊!” 禅房门外,顾默离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木门,低声叹息出声。 聂宇深的神色也是颇为紧绷,多事之秋。 “这么赶是不是因为C国那边有消息了?”聂宇深小声问。 顾默离锁眉,言简意赅,“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 聂宇深也没再多问,顾默离回到G城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自己的身份,而他每天都是戴着假面具出行,所以,除了他们几个知道真相的知道他是顾默离之外,没有人知道。 在别人眼里,顾默离早已在五年前的那场事故中命丧黄泉,而顾默离也没有要公开身份的意思。 如今他提出要回C国,想必是五年多在黑暗中度过的日日夜夜早已让他对G城这样的日子有了抗拒力,在他看来,G城这边有顾默白足以,而他,确实适合黑暗国度。 诛杀那次在多国势力的围剿之下所剩下的也只有精锐部分,而那些杂七杂八的内部帮派也在那次围剿中覆灭。 诛杀内乱的时代已经结束,剩下的都是顾默离的人。 也就是在事后,他们才知道,顾默离在那场围剿中保全了自己的势力,其他帮派的人都给灭了,而他的势力还完好无损。 被聂宇深私下里问及他要回去的真正原因,顾默离笑笑,“顾家需要一个不被外人所知的势力维护,而我,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聂宇深在得到他的这个答案之后沉默了良久。 顾默离的决定让他明白了,一个家族,不是一个人的事,光鲜的背后是有人舍弃了最宝贵的东西来成全的! …… 沈知然在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一出医院,正要上车,沈知然便接到了母亲霍女士打来的电话,站在车门边的沈知然一手拿着手机,神色冷沉。 “人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沈知然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手机,坐上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怎么了?”虞欢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 沈知然从手拎包里取出了一支口红擦了起来,“昨晚上那两个跟我相亲的,被人打残了!” 虞欢吃惊,“打残了?” 虽然她对昨天晚上发生过的那件事也是觉得心里有疙瘩,可要归根结底,该打的人该是沈怀远才对,怎么就把那两人打残了呢? “我妈打电话来质问我,问是不是我找的人下的手!”沈知然把口红一旋啪嗒一声合上扔进了手提包里,冷嗤一声,“我还真希望是我喊人动手的,不过,即便要打,也该打沈怀远!” 这个想法倒是跟虞欢不谋而合。 虞欢的车直接送沈知然去了工作室,这是沈知然自己决定的,看着下车走进写字楼大厅的身影,坐在车里的虞欢神情不忍。 “大小姐!”开车的紫霄开了口。 “人一旦忙起来了就不会有多余的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了!” 后车排的车窗被滑上,虞欢收回了目光,轻声喃喃,“虽是这样,但还是觉得……” 很遗憾! 道理谁不明白呢,可真要跨越过这一层障碍哪是那么容易的? …… 回到家的虞欢有些闷闷不乐,情绪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二楼的阳光花房,虞欢正对着一盆枝叶繁茂的绿萝发呆,听到楼下传来的汽车声,她的目光才动了动,转身大步走出了花房,下楼梯的时候就听见了顾默白开门进来的声音。 “默白……” 顾默白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褪下外套递给秦嫂,就捕捉到楼梯上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神色一紧,连衣服也不脱了快步走向楼梯那边,伸出双手正好抱住了急匆匆下楼来的虞欢。 抱着怀里的柔软,顾默白语气紧张,“欢欢,别跑这么快!” 虞欢落进他怀里也被吓了一跳,刚才下楼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心里记挂着沈知然,就在最后一步落下时她差点踩滑了。 虞欢心里一阵后知后觉地害怕,抱紧了顾默白,“我知道你一定能接住我的!” 顾默白内心一软,抱着她走向客厅,而虞欢也在紧张的情绪里惊醒过来。 “默白,宁城他……” 会不会还有什么转机?现在还为时不晚! 顾默白一听到许宁城的名字神色便有了轻微的变化,这一路归来,他的脑子都被薛景禹在镜湖边所说的那些话给震惊着。 也就是在听了薛景禹的那些话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了许宁城的选择。 顾默白抱着虞欢在客厅的大沙发坐下,接触到虞欢投递过来的满怀希冀的目光,顾默白低低吸了一口气。 “欢欢,宁城已经做出了决定!” 虞欢脑子一懵,怔愣着出声,“出家?” 从今以后一辈子远离红尘? 接触到顾默白沉默的目光,虞欢脑子都快爆炸了,试探着追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顾默白低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虽然答案很残忍,可他还是告诉了她真相,“是的!” “可是总该有原因的,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虞欢不知道许宁城是怎么跟沈知然说的,可是沈知然醒来的那一刻眼睛里真的很伤情。 顾默白的眸光轻轻一敛,轻语劝慰,“欢欢,宁城有他的苦衷!” 苦衷? 许宁城有什么苦衷? 第570章:就这点出息! 顾默白最终是没有告诉虞欢实情,这是许宁城亲自对他做出的一个请求。 他在跟薛景禹谈过之后折回了禅寺,跟许宁城谈了许久。 许宁城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请求过他做什么,这一次的开口更是珍而重之。 虽然这个请求让顾默白十分为难,可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给他一点时间吧!”顾默白安慰虞欢,“感情的事情旁观者是无能为力的!” …… 尽管许宁城去国昭寺的消息是封锁了的,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这个消息在G城传得沸沸扬扬。 沈知然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睡上好觉,精力处于严重超支的状态,尤其是在午后,工作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秦云霓踩着她的七寸高跟鞋来到了沈知然的办公室,沈知然正在补眠,枕着抱枕的她迷迷糊糊地听到舒心急切的声音。 “秦小姐还是先出去吧,知然姐现在不方便见你……哎哎哎……” 沈知然抬起脸来,气色烦躁的她眯着眼睛看着闯进她办公室里来的女人。 秦云霓看了一眼沈知然,笑得满脸讥诮,“怎么样?一个男人宁愿去当和尚都不愿意要你,沈知然,感觉怎么样?” 回应秦云霓的是沈知然抬手抓起咖啡杯就朝秦云霓砸了过去。 她动作太快,且没有丝毫的发怒预兆就动了手,等秦云霓反应过来,咖啡杯已经朝她飞了过去。 “啊……” 杯子落在了秦云霓的裙子上,深褐色的咖啡溅在白色的裙子上,里面就是一团的糟,秦云霓吓得不轻。 “沈知然,你个疯女人!” 沈知然直接从座位上起身,手里拖着一把凳子,秦云霓吓得赶紧跑出办公室,一边跑一边骂,“沈知然,你个神经病啊……” 秦云霓跑出办公室时那才叫一个狼狈不堪,本来是带着趾高气扬的心态过来嘲笑沈知然的,没想到被沈知然这个疯子泼了一杯咖啡还不说,连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都没敢折回去捡,跑远后听到周边有人压抑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一只鞋,一高一低,跛着脚跑了这么远。 秦云霓被这种形象的自己差点给气疯,脱下一只鞋又要骂,一转身看到沈知然拖着凳子朝自己这边过来,吓得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转身就跑。 “知然姐!”助理见事情要闹大了,追出来要拦,沈知然却脚步一停,‘砰’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凳子,看着秦云霓跑掉的方向冷笑一声,“就这出息还来跟我叫板!” 之前在华宇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秦云霓,是因为自己好歹是在华宇混日子的,尽管看不惯秦云霓也不会得罪得太狠,今天她跑过来扬武耀威,不对,耀什么威?不过是想过来落井下石嘲笑她一番罢了。 既然忍无可忍,她为什么还要忍? “知然姐……”舒心是被沈知然的举动给吓得个半死,那位秦小姐要是跑慢了一步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还好,还好! 沈知然扔掉了凳子朝办公室那边走,走进办公室后一入座便舒心,“今天几号了?” 舒心:“……” “今天二十二号了!” 二十二号? 距离她从国昭寺回来已有一周的时间,这一周她恨不得吃住都在工作室里,望着桌案上些许凌乱的文件夹,沈知然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 真是够了! “我出去一趟!”沈知然把包翻出来,套上外套,走出办公室,路过舒心的办公室一眼瞥见了电脑桌上摆着的花瓶里插着的艺术玫瑰花,她脚步一停,看了一眼身后的舒心。 “谈恋爱了?” “啊?知然姐,哦,嗯,嗯……”舒心害羞地红了脸,沈知然见状却轻轻一笑,“问过他的信仰了吗?” “啊?”舒心惊讶,信仰?什么信仰? “比如,他信佛还是信耶稣?”沈知然说着迈开了步伐,舒心不解赶紧跟上。 “知然姐,您是什么意思啊?” 沈知然已经快步进了电梯,闻言叹息一声,“万一,他要是嫁给了佛祖,或是娶了耶稣呢?” 嫁了佛祖,娶了耶稣! 舒心:“……”风中凌乱啊啊啊啊,颠覆三观了啊啊啊! …… 国昭寺门口,薛景禹坚决地坐在车里不挪窝,聂宇深打开车门上车,见薛景禹的目光盯着方向盘,那模样好像方向盘欠了他二百五似得,两正在用眼神死磕! “问过了,他这一周的状态都不错,没有出现第二人格!” 聂宇深这一周也处在震惊忐忑不安中,妈呀,第二人格,精神分裂的一种,其实在他看来并不震惊,因为医学上真的有这种病状,但那也只是仅限于各种病例报告中,他身边还没有一例这样的情况,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碰上一个。 “你确定?”薛景禹结束了跟方向盘的死磕,转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被薛景禹那怀疑的眼神盯得不舒服,聂宇深再三保证,“真没有!” 不是说打死也不来了吗,不是说许宁城就是死在国昭寺他都坚定地不看一眼的吗? 还不是照样来了! 见薛景禹还一脸的不相信,聂宇深再次出声,“你想想,据你所说的那个人格的性格,如果一旦出现你觉得他能在禅房里待着不跑?十五这一周可是近身伺候着,确实是没有发现!” 薛景禹表情闷了闷,“难道寺庙还有这种作用?” 聂宇深说得确实不错,以宁城的第二人格的性子,发现自己被关在禅寺里每天吃斋念佛,还不崩溃到自杀?会这么安静才怪! “大概是心静如水的原因吧!”聂宇深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种状态。 “你跟他说了治疗的事情了?”薛景禹想到了重点。 聂宇深:“……”表情无奈,“我连人都没看到跟谁说话呢?” 薛景禹:“……”庙里念经呢!靠! 之前动不动喊他许和尚,许和尚,现在还真TM成和尚了! “你不是说了找了专家的吗?咨询过后有眉目了吗?”聂宇深询问,实在不行他这次回美国,去联系一些专家,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 薛景禹皱眉,“他现在这种无欲无求的状态,治疗有个屁用!” “真的无欲无求?”聂宇深追问。 薛景禹:“……” 沉默一阵,低喃出声,“倒也不是……” 他曾经亲口跟他说过,……沈知然! 第571章:活着回来! 许宁城曾亲口跟他说过,沈知然! 然而现在连沈知然亲自跑去也被他残忍拒绝! 这个结,没法解了! …… 国昭寺,十五端来了今天的晚膳,看着碗碟里的素菜白饭,十五都要哭了。 呜呜呜,他跟着他家爷在寺庙里吃了一周的斋饭了,呜呜呜……一周七天,每天一日三餐都是青菜萝卜。 青菜,小白菜,白萝卜,红萝卜…… 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的青菜萝卜! 好想吃肉,呜呜呜…… 虽然爷的斋饭都是小厨房做出来的,在国昭寺里算是优待了,可这是凡夫俗子吃的东西吗? 一颗颗的小青菜,梗白得像雪,叶子绿得清汤寡水一点油星都不见,对于他这种每天都要吃肉才能活得下去的人,持续一周的青菜白饭,他觉得,他快死了! “十五哥……”候在门外的保镖轻轻提醒苦着一张脸的十五,示意他快进去啊! 十五生无可恋地深吸了一口气,保镖看他表情就明白了,顿时情绪也被传染,皱着眉,示意十五看自己身上的僧服,低声,“哥,你就知足吧,没让咱们跟着剃光头发做真和尚已经很不错了啊啊啊!” 十五内心一阵‘嗷嗷’悲鸣,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摸自己头顶的头发,摸到头大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天啊,他这几天住在寺庙里,每天跟着宁城少爷念经打坐,好几次夜里都做梦梦到自己闹到一马流光,亮得能当灯泡用,还梦到自己也像宁城少爷一眼,每天扛着个大木鱼盘膝坐在佛祖面前敲啊敲念啊念,醒来惊出一身的冷汗。 妈妈咪呀,他还没有女朋友,他还没有结婚,他还没有生儿子,要真成了和尚,还不如早点撞死得了! 转念一想,虚惊一场,看着门口的兄弟,低声,“爷的头发还在吧?” 保镖点头,在,在的! 十五低低吁出一口气来,摸着自己的心脏,还好还好,头发还在! 十五这段时间之所以跟着许宁城这么紧不是特么他真的就跟那主持说的那样终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是特么他怕爷一时糊涂就把头发给剃光了。 爷的头发没了,他们的头发还会在么? 幸好头发还在! 十五怀着一惊一乍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禅房,见到那边坐着打坐的男子,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便戚戚艾艾地站在了一边。 看看打坐的许宁城,再看看桌案上的青菜白饭。 唉,阳春白雪,可惜了! 他家爷这样的绝色当了和尚,可惜了啊! “你先出去吧!”许宁城并没有睁眼,十五想了想,试探着出声。 “爷,今天,老太太和夫人过来了!” 十五可不敢把当时的情景原封不动地跟许宁城说,老太太被拦下时还放了狠话,说许宁城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她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不过后来,许二叔闻讯赶来接走了老太太,不过在国昭寺里都传开了。 唯一的孙子要出家,许家要绝后了,她怎么能不急? 对老爷子的怨,加上如今孙子的叛逆,老太太是被气疯了! 许宁城滑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睁了眼,在十五以为他会有所表示时,却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路易十五:“……” 就这样? 沈小姐来了,他不理不问,老夫人和太太过来了,他也是这样。 十五悲痛欲绝,完了,四大皆空了! …… 日落,G城郊外的一处高坡上,顾默离靠站在车旁边安静地抽着烟,一辆白色的车缓缓抵达,从车里下来的陆安生有些不适应室外冷风带来的凉意,拢了一下衣领。 “听说你要走了?” 陆安生说着走过来,伸手从顾默离的大衣袋子里取出一包烟,点燃一支,戒烟好久的他突然抽上一支还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顾默离伸手夺了他手指尖的烟,“不抽就不抽,浪费!” 见陆安生靠站在一边不说话,顾默离抖了抖指尖的烟灰,“我在家也几乎不抽,哦,不是不想抽是不敢抽!” 他要是在家里抽了一支烟,被顾默白嗅到烟味儿,那一整天眼睛都几乎是盯着他的。 为嘛? 虞欢怀孕了呀! 顾默白都戒烟了,结果他这个当大哥的不识趣,还抽抽抽! 难怪会被小白盯着不放! 陆安生被抢了烟也不恼,伸手过去把被抢的烟又拿了过来,重新放进嘴里静静地抽着,“你这次回去是不是因为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从顾默离如此低调地回到G城至今都不曾公开身份,他就猜到有一天他会离开,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的快! “嗯,晚上的飞机!”顾默离抽着烟,目光远眺着山下的风景,半壁山峦都是红枫,枫叶红盛如火。 陆安生看了他一眼,“找到虞勒了?” 顾默离没回话,陆安生便继续。 “找到萧悠了?” 顾默离眉心微微一蹙,侧脸睨他,“咱们说话能不能维持在一个频道上?” 陆安生抖了一下烟灰,对顾默离的蹙眉不以为然,“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话!” 顾默离无语了。 伸手从大衣内袋里取了个包装盒子扔给陆安生,被陆安生接住,就听见顾默离再次出声,“喏,给你儿子的满月礼物,那杯酒我就不喝了,替你省了!” 陆安生拿着手里的锦盒,低头看了一眼,挑眉,“礼物不贵我儿子可看不上!” 顾默离哼哼着伸手拉开了车门,一条腿上跨上了车,侧脸看向站在那边的陆安生,目光有一丝的沉凝,“需要我帮你把地下室里的人解决掉吗?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 地下室里关着的是陆老太太,而陆子瑜现在是被关在陆家的一家疗养所里。 这件事除了顾默离和消失掉的萧悠知道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陆安生把抽了一半的烟头给掐灭掉,手指一弹,扔远了。 顾默离直接跳上了车,车门一关发动了车便要离开,站在原地没动的陆安生却轻轻出声。 “顾默离!” 车里的顾默离没有回答,不过眼神却表示着他已经听到了陆安生的声音,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顾默离的越野车离开山头一路朝下,陆安生看着那离开的车影,站定在山头,迎着日落后的冷风,他捏了捏手里的锦盒。 轻声,“活着回来!” 当陆安生将那只锦盒拆开,看着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神情微怔。 用上好的苏绣在袋子上绣上了朵朵祥云,精心包装着内袋里有一只黄金长命锁。 而那只长命锁上,一个宋体的‘苏’字赫然雕刻而上! …… 第572章:你可知道你的下场? 陆安生目光凝着那只长命锁上的‘苏’字,神情怔愣,抬眸望着满山的红枫,半响轻轻一笑,合上手指,将那只长命锁紧紧拽在了手心里。 …… 顾默离离开的当晚,顾默白亲自去了机场送他离开,机场的道别,两兄弟站在VIP入口处离别的谈话。 “你突然要走让我很意外!”顾默白神色微沉着看向了顾默离,“C国那边有动静了?” 确实很意外,顾默离都来了机场后才通知的顾默白。 顾默离闻言笑,“我以为你这个月你的性子有所收敛了,怎么?不想好好当你的奶爸了?” 顾默白锁眉,“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顾默离不以为然地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个月以来,伯爷的残余势力也被消灭地差不多了,得有个捡现成的出现吧,嗯,我就是这个捡现成的!” 顾默离吐词风趣,可他越是表现地轻松,顾默白就越是忐忑不安,“你走之前跟许二叔谈过没有?” 许二叔的那名线人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这五年来跟许二叔有消息往来的人是顾默离。 顾默离摇摇头,“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要是跟他说了,你觉得他还会放我回去?” 对,一旦掺和了这么多人的私人情感,到了紧要关头就越是麻烦。 “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如今也只剩下了紫霄,那边的人你要处理干净!” “嗯!”顾默离点了点头。 “诛杀盘根错节几十年,不仅是一个C国,其他国家也有势力分布,伯爷的隐形势力还留着多少都是未知数,大哥……”顾默白说到这里眉头紧蹙。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虽然是在G城,却丝毫没有放松对伯爷残余势力地追捕,那些人中不乏还有穷凶极恶之徒。 不过那些人却留不得,只能杀! 因为那些都是伯爷的死忠追随者。 诛杀的重要势力是在C国没错,可那一次围剿不乏还有漏网之鱼,再加上其他各国的残余势力,威胁依然不小。 顾默离听着若有所思,“那些倒不是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说着看了顾默白一眼,眼神没有了刚才那么的轻松惬意,多了一丝深沉的意味。 “我担心的是T国的元老会!” 诛杀一乱,元老会的势力便在不断地扩张膨胀,没有了相互制衡的对手,这是个大问题。 而且—— 元老会跟诛杀的内部结构完全不一样,就像一个集团公司,下设有十二个举足轻重的元老,整个集团的发展走向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你向元老会提出请辞的这件事情,那边的人至今还没有个结论,我担心……” “你知道得太多,现在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之前为了打击诛杀,借用了元老会的力量,元老会借机吞噬了诛杀不少的势力,这也是因为顾默白现在还是里面首领的缘故,而一旦顾默白退出…… 顾默离说着神色冷沉,“小白,一旦他们寻找了一个新的可以替代你的目标,你可知道你的下场?” 下场吗?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 …… 离开机场,坐在车里等待的虞欢就察觉到了顾默白情绪的异样,刚上车的他身上释放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清冷感。 虞欢凑过去,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我有些饿了!” 顾默白这才回神,“回去吃宵夜?”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回到家的时间段刚好可以吃宵夜。 车缓缓启动了,虞欢才想起冰箱里还有她下午做好的甜点,愣了一下看向了车窗外渐远的机场,有些遗憾地低喃,“早知道应该让紫霄带上那些蛋糕的!” 这一段时间,紫霄都跟在她身边,最开始虞欢还习惯出入都有人跟着,不过后来相处得久了,那个表面上冷酷的男子其实骨子里是个憨厚的少年,尤其喜欢吃她做的甜食糕点。 要知道她因为怀孕后口味变化,以前虽然喜欢甜食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无甜不欢,怀孕后她已经快吃遍了G城各大糕点房的甜食,后来怕吃得太多会引发身体不适,顾默白便对她的甜食减量。 每天两块,吃了就没了,馋死她了,后来她跟着秦嫂学做蛋糕甜点,加上沈知然也是个做糕点的高手,没学多久自己就会了。 顾默白不让她多吃,她便以每天在家闲适无聊打发时间为由自己烤,刚烤出来的糕点是没人吃,还是紫霄提议应该怎么做才味道最好,久而久之,紫霄成了她的忠实实验粉丝,吃出来的情谊也越来越深厚。 如今紫霄也跟着默离大哥走了,以后她烤出来的蛋糕也没人追捧了! 因为顾默白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偶尔吃上一块,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不喜欢的表情,可她是看得出来的。 顾默白听着她低碎的念叨忍俊不禁地挑挑眉毛,“晚上回去给你做馄饨吃?”并伸手将她往怀里轻轻一拉,“并允许你吃一小块的芝士蛋糕!” 虞欢两眼顿时冒起了星星! 她应该是最好打发的孕妇了! 回到洞庭观澜,顾默白便径直去了厨房,秦嫂等着两人回来,见顾默白去了厨房也不再大惊小怪了,前阵子顾先生第一次进厨房时,秦嫂还惊得哇哇叫,可真当秦嫂看着顾默白在厨房里应对自如,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炸了厨房,秦嫂才惊讶地表示,她居然还不知道顾先生会下厨! 顾默白在厨房包馄饨,提前搬了根凳子在厨房门口想让虞欢坐在那儿等,被虞欢严词拒绝,顶着个快四个月大的肚子非要进去一起包馄饨。 顾默白手法娴熟,去机场之前就让秦嫂提前准备好食材,用绞肉机搅碎了新鲜猪肉伴着些香菇白菜一起,做好准备工作后便将用过的厨具清洗干净放回了原位。 他下厨整个厨房都是一尘不染的,看得虞欢惊叹不已。 “上一次你去M市我家下厨的时候整个厨房都是干干净净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贝勒以前说我,下个厨房整个厨房都跟打劫过了……” 顾默白捏了一个馄饨扔进锅里,见到身侧捏馄饨的虞欢,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毫无意外地见到她神色有一瞬的凝滞,捏馄饨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知道,她想贝勒了! 而此刻顾默白又想到了大哥离开时说的那句话,神色沉凝。 小白,你知道贝勒为什么现在还找不到吗? 要么,是真的死了,要么,就是被人匿藏了!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有心理准备! 第573章:你会有报应的! 心理准备吗? 顾默白捏着手里的面皮,汇入眼底的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 …… 陆家凝水湾,婴儿房。 孩子到了洗澡的时间,婴儿护理师正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澡盆里,一边清洗一边向旁边站着的顾依依耐心讲解。 顾依依这段时间都泡在家里的婴儿室,自从陆安生给了她一份结婚证之后,她一改之前忐忑不安的心态,现在就专心学习如何照顾孩子。 毕竟,她现在是陆太太了,孩子还是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随着孩子的身体渐渐好转,她的希望也渐渐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陆少!” 陆安生回家的时候都有些晚了,孩子满月过后他便回了公司,每天在家待的时间也没有之前那么多。 得知顾依依在楼上照顾孩子,陆安生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佣人好生照顾,便折回了车上,发动车离开。 等顾依依下楼,陆安生已经走了。 “人呢?”顾依依快步下楼来也只看到了花园那边渐远的汽车尾灯,不由得蹙了蹙眉。 “陆少说临时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顾依依神情失落,本来她是准备好晚餐了的,准备等他回家一起吃,没想到他今天回来得这么晚,她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准备吃饭吧!” 顾依依说着整理着身上的睡衣就进了餐厅。 想着原本是想找机会跟陆安生提一提父亲顾胜海的事情,结果这几天都没机会坐着好好说话。 两荤一素,营养搭配还算合理,只不过偌大的饭桌前只坐着她一个人不免清冷。 陆安生这么晚了会去哪儿? 顾依依扒着碗里的饭粒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孩子满月后她至今还是一个人睡的,陆安生睡一间屋子,孩子睡婴儿房,三个人,三间房。 虽然结婚证已经在她手里了,可她怎么还是觉得不放心! 想着自己现在身上的赘肉惨不忍睹,想着很有可能是陆安生心里嫌弃,顾依依把饭碗一丢,不吃了,饿也要瘦回去! …… 入夜,陆安生白色的宝马车停在了陆家的老宅院子外面。 早有一辆车在那边等,见到那辆车进了院子,门口候着的车才缓缓驶入。 “陆少!” 从车里下来的郭医生快步走到了陆安生的面前,目光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才跟着陆安生进了别墅。 陆家老宅本就地处偏僻,之前陆家还是鼎盛事情,每天晚上灯火通明,加上后院里的路灯照射,也算是半山腰的一处别致美景,这半年多来,陆家破败之后,这边也跟着衰败了。 进了别墅,底楼亮起了灯,陆安生从底楼的储物间背面打开了一扇小门,郭医生拎着医药箱快步进入。 开了这扇门,便能听到地下室里传来的铁链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儿,是地下室里的气息,常年处于阴暗光线之中的那股颓败的气息弥散着。 地下室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只要不开这扇门,很难听到地下室里发出来的动静。 郭医生取了一只口罩递给陆安生,陆安生没接,径直便走下了阶梯。 地下室里的铁链的动静比刚才要更大声了些,陆安生还没有走完阶梯就感觉到一双森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那目光宛如带毒的匕首,散发着阵阵寒光直逼而来。 坐在床上的陆老太太没有发疯地尖叫,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让郭医生都感觉到了的阴寒目光看着走进来的陆安生。 “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陆老太太动了动唇,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歹毒的恨意。 陆安生看着坐在那边的老太太,关了这么久,她的身体依然挺好,一时半会还真的死不了! 他走到铁栏旁边,对陆老太太的恨意目光没有丝毫的在意,而是低着头整理着手腕上的表,不怒反笑,“奶奶,我可是天天都看着你的!凝水湾那边,我专门为你设定了灵位,我每天都有给你上三炷香的,你没有感觉到?” 陆老太太苍老的脸上肉皮扭曲地变了形,“陆安生,你会遭报应的!” “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已经遭报应了,我看到了!” “你……”陆老太太的手颤抖了起来,拴着手腕的铁链在愤怒挣扎中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撞击声。 “我陆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混账东西……” “……” 陆老太太大声地骂着,陆安生就站在铁栏外面听着。 郭医生进去给陆老太太做检查,奈何陆老太太挣扎得太厉害,郭医生只好将束在她四肢的铁链给拉紧了一些,最后将陆老太太捆绑在了床上才得以有机会给做检查。 地下室里充斥着陆老太太怒骂声,被郭医生强行注射了一支镇定剂才安静了下来。 捆绑在床上的老太太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只是睁大着那双眼睛无力地望着头顶的灯,嘴巴还在喃喃地骂着。 郭医生做完检查后赶紧离开铁笼,到了笼子外面伸手不停地擦汗。 “陆少!” 站在铁笼子外面的陆安生语气淡淡,“你先出去!” 郭医生赶紧拎着医药箱就走,他已经知道得够多了的,不想再知道其他秘密了。 要知道,有些秘密可是会让人没命的! 地下室里只留下了陆安生,他看了一眼总算是安静下来的老太太,语气淡漠。 “你一定很崩溃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很无奈,在你打算要挖我的心脏给陆子瑜时我就变得没心没肺了!” 陆老太太眼睛撑大到了极限,“你,你怎么知道?” “其实的你的计划一点也不高明!”陆安生说着冷笑一声。 “你或许是精明的,但你的精明可是一点的没有遗传到陆子瑜身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你决定要把我当成一枚弃子准备剖心备用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你养大的孙子了!” “或者说,我其实压根就不是你什么孙子……对吧?” 第574章:你查我? “或者说,我其实压根就不是你什么孙子……对吧?” 陆安生说完这句话,铁笼子里床上的陆老太太一张脸变得苍白起来,“你,你……” 这是她一直守口如瓶的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知道了这些,那他还知道些什么? 陆老太太白着一张脸,神情慌乱。 “你本该在那次游轮事件中就死去的,我把你安置在这里也是为了你好,好好待在这里,老死吧!” 陆安生说完便转身,身后陆老太太突然哭嚎声起,“安生,就算你不是我陆家血脉,不是我的亲孙子,可你看在子瑜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大哥的份上,别伤害她好吗?” 回应她的是陆安生毫不犹豫地离开,脚步声渐远,而因为药效作用下的陆老太太白着一张脸唇角抽搐着。 “混账东西,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 陆安生从地下室出来,一张脸冷沉得厉害,郭医生还没有走,见到从地下室里出来的陆安生神情不对,忙战战兢兢地汇报着他刚才的检查结果。 “老太太原本就有心律不齐的老毛病,情绪过于激动时就会犯病,陆少,要不我们……” 郭医生不清楚陆安生为什么到现在还留着这个老太太的命,既然已经注定不能见天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解决掉。 “养着!” 陆安生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陆家老宅。 郭医生一脸无奈,还要养着? 上了车的陆安生借着车灯的光看着陆家老宅外的夜景,取出一支烟点燃了开始抽。 他以为他已经很冷血了,可还真没想到,被顾默离说中了! 他下不了手! 对,尽管陆老太太实在可恨,如果他不是先一步动手,受制于人的将换成他。 可是他确实是被她抚养长大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他下不了手! 陆安生冷嗤一声,把烟头掐灭,人一旦长了良心这种东西,还真不好! 殊不知在陆安生和郭医生的两辆车相继离开之后,一辆挂着本地牌照的面包车悄然停在了陆家老宅的别墅门口,车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从车里下来的几道身影跟夜色融为一体,动作迅速地翻过别墅围栏翻了进去。 他们动作敏捷,避开了别墅周边的摄像头,神速般地破了老宅的保险门,悄然无声地潜入。 客厅里的灯没有打开,几人分头翻找,最终有人摸到了储物柜那边的按钮。 地下室里的灯常年都亮着,只不过踩着阶梯下来的人没有立马进去,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分别朝地下室的四个隐秘角落安置的摄像头开了四枪。 装有消音器的子弹精准地射向了摄像头,接连四声摄像头镜头碎片炸裂的声音响起,躺在床上的陆老太太神情一惊,无奈她根本就动不了,神色惶恐地看着头顶的一个摄像头碎掉,她张了张嘴,面前就有人影晃过,她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身影,手腕上就是一阵针头刺入的痛楚感。 她手腕一凉,那股凉意使得她整只手臂都陷入了麻醉中,很快她的意识也在消散。 “你,你们……”是,是谁? 是陆安生要杀她灭口吗? 昏迷时她只听到有人沉声果断地出声,“带走!” …… “陆少,我始终觉得留下老太太不是个明智的决断!” 郭医生的车紧跟在陆安生车后面,一前一后,却还始终保持着通话。 “别说了!”陆安生冷冷出声。 郭医生听到了他话语里的警告,不敢再说,刚要挂断电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陆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说!” 郭医生暗暗吸了一口气,“顾二爷身边那个叫陵川的,这段时间正在查晗晗!” 得知这个消息他也很意外,更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好在是对方没能查出点什么,也幸亏顾依依从怀孕到生产都在他们严密的保密情况下进行的。 否则,要被查出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就会被人顺藤摸瓜地拎出来。 郭医生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陵川是谁?是顾默白身边待得最久的助手,他在查,也就意味着顾默白起疑了。 怪了,顾默白才清醒过来怎么就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起疑? 电话那边的陆安生眉眼狠狠一眯,“你手下的那些人……” 郭医生急忙回答,“这一点您放心,他们不会……” “这个世界上能让人放心的只有死人!” 郭医生一听,心里一个咯噔,震惊得无言以对,一阵恐慌感从心里迅速蔓延开来。 他很早之前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就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白着一张脸用变了音调的声音祈求道:“陆少,您想想,如果您现在动手,那边没有查到什么消息也会觉察到异常了!” 电话里,陆安生传来一声清浅的笑,一改刚才的冷漠,“开个玩笑而已!” 郭医生只感觉后脊背都是一阵冷汗爬腻着,他可不觉得刚才陆安生在说那句话时是带着开玩笑的心情的。 这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很快,陆安生的声音便从电话那边再次传来。 “明天你的账上将会有一笔巨款,作为你这段时间你的报酬,你拿着这些钱尽快离开G城,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 郭医生心惊胆战地挂了电话,连夜赶回家去收拾东西。 他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只要能让他走,不要钱都可以! 至于其他人,他不管了! …… 这边陆安生在结束了通话后微眯着眼睛看着后视镜里从另外一条岔路拐弯离开的车辆。 永远不要回来,呵! 他对着耳麦冷寒出声,“车里那个人,给我解决掉!” 他陆安生很少会有优柔寡断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 知道得太多还留着干什么? 至于,那边…… 陆安生收回目光,看向了车前方的夜色,微微眯眼。 还真是狗鼻子一般的敏锐! 顾默白! 你查我? …… 第575章:他不是你的试验品! 晚上十一点半,这个时间还不足以让整个G城安静下来。 G城下起了小雨,淅沥沥地越来越大,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很快串联成线。 跟城中心的喧嚣夜色相比较,这边安静得如世外桃源! 停靠在路口隐秘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内,陵川借着表面上隐隐的荧光抬手看表。 说来巧了,今晚上他跟一位合作商吃过饭之后开车回家,在某个路口正好看到了前阵子顾总让他查的那位郭医生的车辆,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便开车不缓不急地跟了来。 眼看着那辆车是前往陆家老宅的方向。 进入陆家老宅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路,为了避免被发现,陵川选择在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停下等。 一个小时之前,陆安生的车也过来了。 陵川在盛唐协助陆安生工作的时候就觉察到了,陆安生这个人做事很谨慎,而且往往不喜欢按理出牌,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不能跟着。 眼看着一个小时都过了,而进去的那两辆车也相继出来,那名医生开着的是一辆黑色的丰田,在十字岔路口便驶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陵川确定陆安生的车已经走远,他才发动了车尾随在了那名医生离开的方向。 陆家老宅早在半年前就荒废了,两人一前一后大半夜地跑到这里来很不符合常理,难道是陆家老宅那边有什么? 陵川也来不及多想,因为郭医生的车已经消失在那条路上,他一脚踩下油门追了过去。 或许,他可以用其他方法出这个医生口里套出些消息。 前方,已经能看到那辆车的尾灯了,陵川加快了车速,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时在一个急转弯处,大货车呼啸的鸣笛声乍响,震耳欲聋,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灯光射了过来,陵川伸手挡眼睛,霎时间前方传来一声‘砰’的猛烈撞击声,他心里暗叫不好,一脚刹车猛然踩下,一挪开手,就被车前不远处的那一幕给惊住。 前面急速行驶的那辆黑色轿车被猛烈撞击的力道掀下悬崖,几乎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车就已经飞了出去,车身翻下悬崖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车被撞翻了! 陵川还处在震惊中,可车身突然一震,他突然停车使得后面的一辆轿车也来不及刹车,砰的一声也撞了上来追尾了,一时间车辆报警的声音不绝于耳。 后面的车主滑开车窗就骂,而陵川下车奔向那边,只见到那辆肇事大卡车还停在拐弯处,车灯亮得刺眼。 悬崖下有火光亮起,那辆被撞飞下悬崖的车—— 燃起来了! …… 午夜十二点,顾默白的手机屏幕闪了起来。 书房,顾默白才结束了一个视屏会议,将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什么事?” “顾总,那个郭医生死了!” 顾默白神色一沉,“发生了什么事情?” 陵川那边有些吵,人好像有些多,简略地将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一幕跟顾默白说了。 “顾总,我是等到搜救队将人从悬崖下带上来之后确定的!已经气绝了!” “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目击证人,我不得不来一趟警局!” “……” 结束了通话,顾默白目光转向了窗外,小雨还淅淅沥沥得下个不停,而整个夜色浓沉如墨,他的眼睛轻轻一眯,唇瓣紧抿。 陆安生,你可真是狠! …… 陆安生回到凝水湾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他坐在车里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发送过来的图片,看完便删除掉,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律地轻叩了起来。 今晚上的夜色真是不错,哪怕是此刻外面正下着雨! 回到别墅,他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先去婴儿房看孩子,而是回到卧室换下了身上的衣物,从头到脚冲洗了几遍换了一套干净舒适的睡衣才去了隔壁婴儿房。 “安生?”正睡意朦胧的顾依依见到进来的陆安生有些意外,看看时间,都快午夜一点钟了,她现在才回来? 陆安生环顾一周没有见到其他医护人员的身影,蹙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顾依依急忙从旁边的软塌起身,解释道,“我是想适应一下怎么带孩子,所以……” “他不是你的试验品!”陆安生语气冷凉,直接摁下门口的铃,很快便有医护人员上楼来了,见到陆安生,值夜的医护人员表情战战兢兢的。 “我聘请你们来不是来睡觉的!”他说着看向了顾依依,“孩子还小,你不适合带,回自己房间去!” 那两名医护人员被陆安生呵斥白着一张脸,要不是陆太太坚持要自己来看守孩子,把她们赶出去,她们怎么可能会被骂啊! 顾依依最后白着一张脸回自己的卧室,走到门边转身看着站在保育箱旁边的男人,神情复杂。 她想趁着孩子还好就培养一下母子感情! 不让她带孩子,她可是孩子的妈妈啊! 陆安生正要询问孩子今天白天的状况,兜里的手机便发出一声提醒音,他快步走出婴儿房,直接去了书房那边。 这个提醒是他专设的,是陆家老宅那边的监控提醒。 怪了,一个小时之前便提醒过一次,当时他正在开车,也没有注意,如今听到连续响起的两声提示音,他的眉间闪过一抹疑惑,快速地取出手机点开。 手机上的某个专设软件被点开,然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屏幕上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 是陆家老宅那边的监控瘫痪了? 陆安生快步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一阵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陆家老宅那边的别墅有双重监控,他启动了第二重监控,那在手机上漆黑一片的画面才显现出了光线来。 镜头是活动着的,因为角度问题,从地面朝四周延伸,最先映入陆安生的视线里的便是墙角碎裂的镜面。 地面上碎裂的镜片是监控摄像头上的! 碎了? 陆安生神色震惊。 紧接着当镜头转向铁笼时,里面的空荡画面让陆安生眉头狠狠一拧! 人呢? 陆老太太人不见了! 第576章:心里有鬼! 地下室的四个角落摄像头尽碎,两条长锁链被解开,而大铁笼子里关着的陆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踪影。 盯着电脑屏幕的陆安生一张脸紧绷冷硬成冰。 是谁把人带走了? 是姓郭的? 不,他还没有这个胆子和能力! 那又会是谁? …… 翌日上午,陵川早早来到公司,去了顾默白的办公室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详细地跟顾默白说了一遍。 “现场痕迹勘察得出的结果是郭医生的车自己撞上去的!那辆大货车因为长度太长,在拐弯处车速很慢,体积庞大占据了那条道的三分之二,小轿车车速太快撞上去侧翻跌下了悬崖!” 顾默白清浅的目光看向了桌案上的沙漏,“你信?” 陵川神色迟疑,说不相信,可他是亲眼看着那辆车撞上去的,说相信,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毕竟是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陵川还在警局里待到了后半夜才被允许离开,一想到自己在现场看到了那副血肉模糊的遗体,陵川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着。 “所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就不叫巧合了!”顾默白的指尖弹了一下。 陵川闻言神色严肃,是啊,顾依依怀孕到生产,这个郭医生应该是唯一的知情者,而且,他还是除了陆安生和陆子瑜之外唯一一个活着从陆家游轮上下来的人。 顾默白示意陵川先去休息片刻,而他起身走向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倚着透明的玻璃墙视线放远。 陆安生,我原本只是怀疑,可你的反应竟如此过激,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心里有鬼! …… 十月末,周末的天空难得放晴,G城CBD一家商场底楼的茶餐厅,绿色植物的装点座椅上,虞欢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知然吞下了盘子里最后一大块巧克力蛋糕。 一碟里有四块,分别是四种不同的口味,每一份上面都有缤纷的水果装饰,虞欢挑了一块黄桃吃了,手里的叉子还没有叉第二次,盘子里就光了。 “你该是有多饿?”虞欢抬手就去蛋糕盘里的拿甜点,结果那盘子移位,被沈知然直接端走了。 “孕妇要少吃甜食,吃多了甜食对身体不好!”沈知然一边说着,自己双手开挂地把剩下的糕点都往自己盘子里堆放,末了,看着一脸黑线的虞欢,“还是我为了你牺牲一下吧!” 以前沈知然虽然喜欢做蛋糕做甜点,可也没有嗜甜到这种份上,为了保持好身材,也就闻闻香气,吃的比较少,平时的饮食也很注意,那会像今天这样? 被虞欢盯着看,沈知然直接从自己的手拎包里翻出了一本设计图纸,“正好,给你看看,免得你闲得无聊!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啊!” 沈知然拿给虞欢的是沈知然三天前拿下的项目设计初稿,也就是南区那边的项目合同,竞争过程激烈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听人说,当时在现场,沈知然差点跟秦云霓打起来,只不过秦家把这个消息给掩盖了下来。 嗯,煮熟的鸭子飞了,本就丢脸了,再有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还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笑话秦家人? “恭喜你了!”虞欢翻开看了看,就听见嘴里塞着蛋糕的沈知然含糊不清地出声,“还要谢谢你呢,哦,是谢谢你家顾默白,改明儿等我拿到了钱就请你们两尊大神吃饭!以后,我可是要跟着你们两个混日子的!” 虞欢听了忍俊不禁,正想笑话沈知然几句还真是够拼命的,才拿下合同三天,初稿就出来了,这是什么速度?简直是玩命啊,不过她恍然就想到了什么,视线就从手里的书页上抬起来看向了沈知然。 “知然,那个顾氏盛唐这边的审批签字,谁签的?” 沈知然又吃了一块,刀叉在碗碟上轻轻碰了碰,“就在后面啊,不是你家顾默白签的还是谁签的?” 虞欢一脸狐疑地翻了翻,沈知然果然是把合同的复印件附带在了最后面,合同甲方处的印章下方,“顾默白”三个大字跃然纸上,只是中间那个‘默’字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畅。 她给顾默白当了这么久的秘书,对顾默白的签字尤其深刻,除了首尾两个字都相差无几之外,就中间那个‘默’字好像笔画有点怪。 这,不是顾默白的签名! 虞欢之前就听顾默白提及南区那边的所有的顾氏盛唐项目都给了许宁城,也就是说那边的所有业务都是许宁城在做主了,签字的人应该是许宁城才对。 “妞儿,你什么表情?怎么了?”沈知然觉察到虞欢的神情有异,虞欢把书册合上,心里默了默,笑笑,“没事!” ‘许宁城’这个名字还是不要再在沈知然面前提及了。 吃了些东西,沈知然便带着虞欢去了一家美容所洗脸,用沈知然的话来说,这段时间为了忙设计稿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难得周末有时间又有人陪,去洗个脸。 虞欢也有很久没有到这家美容所来了,听名字好像是一个不大的地方,其实不然,这家美容所是全G城最大也是最权威的女人圣地,曾多次为一些明星整容,其档次高费用昂贵且效果好在业界也是出了名的。 沈知然停好车正要开车门,视线无意间就见到车外不远处的身影,冷不防地翻了个白眼,“我当是谁呢?” “嗯?”虞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顾依依? 顾依依虽然全身都捂得严实,可跟她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且在盛唐亲眼见到过她如今这副模样的虞欢还是认得出来的。 “她来这里干什么?” 沈知然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是听说,她要来这里抽脂!” “我看她这身材也只有抽脂能拯救她了!”沈知然笑笑。 虞欢心里一咯噔,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脂肪都有种被针头往外抽的惊悚感。 想想都觉得可怕! …… 顾依依径直去了一个门诊室,她已经跟这里的主治医生预约好了,进了门诊室的顾依依朝门外看了看,没有察觉到有人跟着才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会被人认出来,虽然现在能认出她的人少之又少。 “顾小姐!” 等候在门诊室的医生戴着面罩,见到进来的顾依依示意她入座,“手术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 顾依依思索了一阵,她上一次过来也只是询问一下,而且动手术需要时间休养,她还没有跟陆安生提及,也不知道陆安生会不会答应。 “我再看看吧!”顾依依神色略显尴尬地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方案书,却听见那位医生再次出声,“上一次顾小姐说身材变样是因为生了宝宝,还说您的宝宝是剖腹产的早产儿,您的宝宝现在还好吗?” “还好!”顾依依神色一怔,像是在回忆自己是不是跟对方说了这些话,上一次谈话确实谈了很多,但她好像并不记得自己跟对方谈了这些! “是吗?”对方轻轻一笑,面罩遮住了大半张的脸,唯有那双眼睛笑意中泛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清冷,很快闪过,被一抹暖意掩盖,“如果下一次顾小姐能把孩子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就好了!” 第577章:你取过卵子? 顾依依一怔! 把孩子带出来? 这个想法还从来没有过,毕竟孩子现在还很小,而且因为体弱的原因到现在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是陆家凝水湾的楼下的花园。 见顾依依怔愣,对方随即一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我们对每一位顾客都会谈谈心交流一下感情彼此了解地更深刻一些!” “你看哪一个当妈妈的坐了月子出来都是推着婴儿车走哪儿都带着孩子的,我以为……” “我的孩子还太小了,不太方便带出来!”顾依依自然不会说陆安生不会同意她私自带孩子出来,便找了这样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哦,是吗,那还真是遗憾了!” 对方闻言笑容清浅,在顾依依看不到的角度眸色微微一凝。 …… “顾依依还真是来这里抽脂的啊?” 虞欢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翻了翻,低声跟沈知然说起话来。 躺在那边做脸的沈知然抬了一下腿,“妞儿,你看我,要不要也去抽一下?” 回应她的是虞欢的一巴掌,打在沈知然那条笔直的大长腿上,“你吃了睡睡了吃当猪一样养个几年再来吧!” 还抽脂? 不知道抽脂会因为个体差异会有副作用的啊? 沈知然今天的状态好了很多,虞欢也很聪明地没有在她面前提及到许宁城的任何事情,仿佛以前那个开朗的沈知然又回来了一样。 虞欢的话引得洗脸的美容师笑了起来,沈知然则不以为然地向美容师打听了起来,“给顾依依做抽脂手术的医生是谁啊?顾依依这单子也接?” “那名医生是新来的,刚从英国回来的,听说技术可好了!” 其实抽脂比整容简单啊,美容师一边给沈知然洗脸一边普及抽脂的一些原理,一直到出了那个门,虞欢才伸手揉着耳朵,她要是很胖的话都被美容师说得心动得要去抽脂了! 见沈知然就朝着那边门诊室那边打望,虞欢便伸手去拉她,低声嘀咕,“你还真想去抽啊!” 人又不胖抽风啊! “我就是看看帅哥,听说这人很帅的!我看一眼!”沈知然已经趴在了门上任凭虞欢怎么拉都拉不走。 虞欢:“……” 晕,G城的几大帅哥都看遍了,都有了免疫力的虞欢可没有沈知然那般的兴趣,只好站在一边等,却不想紧闭着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高个子男子站在了门,沈知然险些一头撞上去,被虞欢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才缓了过来。 “有事?” 沈知然:“啊,我就是来看看!” 虞欢在接触到对方投递过来的目光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拉着沈知然,制止住沈知然还要继续说话的念头,“哦,没事,我们走错地方了!” 虞欢说完便拉着沈知然朝电梯那边走,感觉到身后那道诡异叵测的目光,步伐加快了。 “怎么了欢欢?X,没想到给顾依依做手术的这医生好像还真是蛮帅的!”沈知然觉察到虞欢的情绪不对,在感慨完之后便忍不住出声问。 虞欢进了电梯后才松开了沈知然的手,“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人的目光让我有些不舒服!” “没有啊,我觉得还好啊!”沈知然不解。 虞欢疑惑地皱了皱眉,“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 …… 出了美容会所,顾默白的车不过两分钟就到了。 “说好了晚上一起去看话剧的!”沈知然看着车里坐着的顾默白,无奈叹息一声,“得,现在不能去了!” 其实看话剧那么多人,虞欢大着肚子也不可能会去。 不过能约虞欢出来个半天时间已是人家顾二爷大发慈悲了。 虞欢上了车,顾默白开车过来的,一看就是才从公司那边过来,车启动后,虞欢便叽叽喳喳地说着下午发生过的趣事,跟顾默白说到那家蛋糕店的口味有多好,好到沈知然一口气吃了两大盘,而她却憋屈得只吃了一块蛋糕上的黄桃。 顾默白的视线注意在前方的车况上,闻言笑了一声,“那家蛋糕店的师傅手艺难道比你还要好?” 冷不防地就被人拍了马屁,虞欢差点美得要吐泡泡了。 “美食诱惑,长胖了还得减肥,减不下来就得抽脂,女人好难呢!”虞欢在心里美了一阵之后便忍不住地吐槽。 开车的顾默白挑眉,“沈知然要抽脂?嗯,抽脑子?” 啊? 虞欢惊讶之后便哭笑不得,“顾先生,不带你这样损人的啊,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你这不是变相地说人家脑子进水了吗?要让沈知然听到了还不杀过来? “我只是说,如果她要抽脂顶多也只能从脑子里抽点多余的东西出来,顾太太,这是句好话!”顾默白一本正经。 虞欢脑子被绕晕,好话?额? 见虞欢怔愣,顾默白腾出一只手在她脑门上摸了一把,感慨,“怀孕的女人……” 虞欢脑袋被摸,听到顾默白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后面极有可能出现的一句,脑抽地补了一句,“智商低?” 顾默白:“……”转过脸来看着虞欢不禁失笑,“顾太太挺会接话的!” 虞欢:“……” 嗷,讨厌! 顾默白又开始毒舌了,呜呜呜,她要那个温柔似水的顾默白! “今天没有看到好的东西吗?”怎么两手空空的? 顾默白看着撅着嘴巴哼哼的虞欢,抬手又像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虞欢把脑袋转向一边,“没看上!” “就吃了些甜点?” 虞欢:“吃多了也要抽脂!” 顾默白:“……”妞儿火气好大! 只不过虞欢肚子里太多的话想说,所以在顾默白还没有安静下来几分钟又叽里咕噜地打开了话匣子,这一次她说什么顾默白都点头“嗯嗯”。 “我要是生了小小白之后也那么胖,胖到减不下来只好去抽脂,怎么办?” 顾默白:“那我跟你一起胖!” 虞欢:“……”心里甜丝丝的。 “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啊,前阵子看报纸有人冷冻遗体还想着若干年后能够复活,而在之前是冷冻大脑,冷冻精子卵子,科技每天都在进步,连人都可以直接造出来,以后还需要我们女人吗?” 顾默白:“顾太太,你高瞻远瞩!” 虞欢蹙眉,单手摸了摸下巴,“那我之前储存的那些卵子……” 开车的顾默白耳尖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字眼,猛得一转脸,“欢欢,你取过卵子?” 第578章:没人动过? “欢欢,你取过卵?” 顾默白耳尖的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字眼,猛地一转脸,神色惊然,心头猛的一震。 她真的取过? 一时间,饶是镇定如斯的他也在此刻情绪有些乱了,抓着方向盘的手情不自禁地捏紧了。 虞欢觉察到他情绪的异样,愣了愣,“我之前,大概在四年前取过一次,因为当时没有考虑到在三十岁之前要孩子,所以便做了些准备!” 当时的她也是被前任秘书的遭遇深表同情,想着自己还有个弟弟要照顾,谈恋爱结婚的事情也便不在她的短期计划之内,在跟沈知然讨论了之后便去取了。 只是没想到才短短几年,她便经历了两次婚姻,而现在还幸运地怀上了自己所期待的孩子,若不是那天跟沈知然无意间提及,她险些要忘记这回事儿了。 顾默白心里莫名一沉,有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头成型,然而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想法会真的发生,他暗暗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再次出声,“在哪家医院取的?” “就在G城的V医院啊,当时之所以选择那家医院是因为那边每年的寄存费用不高,因为是头一批的取卵者,再加上沈知然认识里面的一位朋友,除了免去了手术费用外,还有四年的寄存费用也免了!” “啊……”虞欢说到这里突然回过神来,掐着手指算,“今年都是第五年了啊,惨了,肯定被处理掉了!” 顾默白得到这个答案冷静了一会儿,闻言想了想,“应该没有,如果要处理肯定会打电话给你。”他说着眸底目光微沉。 “这样啊,我看我还是什么时候去问一问!”毕竟现在她也不需要了。 回到洞庭观澜,顾默白看着虞欢下车。 “不是说好了没有事情要忙了吗?”虞欢噘着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路上都没有记起来问顾默白,趁着顾默白又要出门便逮住机会问。 “默白,南区那边项目的文件签字都是你签的?”虞欢说着便从手拎袋里取出了沈知然塞给她看的设计初稿,把最后一页合同的签字部分拿给顾默白看。 坐在车里的顾默白只看了一眼便笑,“你觉得呢?” 虞欢:“……”还真不是他签的啊! …… 顾默白的车从洞庭观澜驶出,几乎是刚离开小区就拨通了陵川的电话。 “你联系一下V医院的人,就说我有要事要过去一趟!” 他也不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是这件事必须马上去解决。 …… G城V医院,顾默白的车过来时,陵川早已到了那边。 “顾总,人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的!” 陵川一边说一边尾随在了顾默白的身后直接去去了V医院院领导的办公室。 医院的领导人一听顾默白要过来震惊得都来不及好好做准备,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让盛唐的大人物亲临,所以在见面的时候神情颇为忐忑。 怪了,难道是盛唐看上他这家医院了?可是盛唐每年投向医疗的钱都是投到具有代表性的薛家G城医院了啊?从来没有听说有过投资民营医院的? 院长战战兢兢地思索着,等见到了顾默白,更是满脸疑惑,“顾先生,您亲自来……”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顾默白开门见山,“我太太曾经在你这家医院取过卵子,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那东西带走!” “啊?您太太?”院长惊愕得眼珠子都忘记了转动,怔愣了半响,“请稍等!” 院长立马拨通了遗传基因科负责人的联系电话,没几分钟那人就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得知了这个情况,那人表示要查档案才能知道,毕竟这些年取卵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有具体时间,有名字,查起来很快。 院长也很聪明,试探着问顾默白,“顾先生是在这里等,还是……”也就是现在,他才明白了为什么顾默白会亲自过来的原因,想必也是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所以他在把那负责人叫过来之后千叮嘱万嘱咐不要走漏风声。 顾默白从座位上起身,“我亲自去拿!” 查询的过程很顺利。 “这位虞小姐是在四年前来本院取卵的,当时是服用了药物……”通过电脑检索查出来了虞欢在这家医院四年前的档案。 “这是当年寄存的档案!”纸质档案从档案室被取出来递到了顾默白的手里,顾默白翻了翻,一字不落地将档案里的一些重点看清楚了。 “本来免费寄存的时间是四年,今年开始就要收取相应的费用了,只是我们这边还没有做出统计,有一部分人已经过来缴纳了费用,顾太太的,是因为电话号码换掉了,没有告知医院,医院也没有联系上她,所以我们是暂时还替她保存着!” 寄存间外的过道上,一道门被前面的人打开,院长亲自拿了一套无菌服给顾默白,顾默白麻利地套上后跟着进了储存间。 “我们医院这边的卵子储存方法采用了慢速冷冻法,把卵子储存在脱水的溶液中,然后用电脑系统让它慢慢冷冻起来,最后封存在超冷的液化氮中。” 那名医生说着走到一台电脑前一阵熟练地操作,最终按照编号从储存仪器里取出了虞欢寄存的卵子,放在了专用的暂存箱内! “顾先生,这就是您要的东西!”医生用镊子夹起一支小小的储存瓶,上面有细小数字的编号。 顾默白的目光凝着那只小瓶子,“这种东西放在这里这么多年可有人动过?” 被问到的医生愣了一下,看看院长,“动过?要说动过也就是两年前换储存仪器的时候整体移动过一次的,另外这几年也陆续有人来取过……”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顾默白的目光冷森森的,被吓得不敢出声了。 “我问的,可有人来动过我太太的卵子?” “啊?”那医生一听吓了一跳,急忙摇头,“不可能的,我们医院有严格规定,除非本人带着有效证件来取,其他人是取不到的!” 顾默白的目光收了回来,“你的意思是,没有人来动过?” “绝对不可能有人来动过!” 第579章:顶级版的黑吃黑! “顾总!” 从V医院出来,陵川手里便多了一只小箱子。 上了车,顾默白吩咐直接去G城医院,陵川跟了一路也算是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 做梦也想不到虞欢以前居然取过卵。 “既然院方都确定没有人动过,那我们……” “到底有没有动过要验证过后才知道!”顾默白出声。 …… “郭医生,车祸死了?” 顾依依也是在第二天才得知了从她怀孕到生产照顾她的郭医生出事了! “是啊,听说蛮惨的,车直接飞下悬崖了,还燃起来了,尸体都给烧焦了一大半!” “天啊,好恐怖,一想到他曾经来过这里,还跟我们大家一起共事了这么久,浑身都凉飕飕的,毛骨悚然啊!” “……” 顾依依忍不住地伸出双手在胳膊上摸了摸,看了说这话的护士一眼,“别乱说话!” 虽然听起来是十分血腥,可对于她这个曾经经历过游轮生死的人来说,还不算恐怖到那种谈之色变的地步! 她只是觉得晦气。 本来这种周末就是孩子的满月宴宴请人的名单里还有那个郭医生,现在想想,顾依依赶紧折回房间去把那人的名字给删除掉。 陆安生这两天早出晚归,顾依依几乎都见不到他人,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去美容所抽脂的计划暂时还不能实施,毕竟抽脂过后至少需要一个月到三个月的调养时间,反正在满月宴上瘦下来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 回到房间的顾依依无所事事,医院那边她这几天也经常去,顾胜海的伤势还在恢复中,想起之前顾胜海跟她说过的那些话,顾依依便觉得脑子一团乱麻。 顾胜海不想再待在监狱里,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那个地方,而他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有顾依依,所以他央求顾依依去求陆安生,让陆安生想办法让他保外就医,至于这医要医到什么时候就不确定了,只要他一天没痊愈就不会回到监狱去。 这件事她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跟陆安生说。 手机震动了一下,顾依依以为是母亲江沁发来的信息,左右不过就是催问她有没有问过陆安生,陆安生又是什么态度的话题,顾依依有些心烦,瞥眼看了一眼才发现信息并不是江沁发过来的。 是她在美容所认识的那名医生? …… 此刻G城郊外的一处僻静民房,一声‘啪嗒’,一只牛皮公文包扔了过来,紧接着一只皮箱朝着那边也扔了过来。 对方笑着打开了皮箱,伸手从里面取出一大叠的人民币,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目光在里面一阵快速地数完。 “一分不差!陆少爽快!” 陆安生蹲下身捡起了那只公文包,里面全是一些检查资料,其中还有备份U盘,他从里面取出几分资料看了一眼,冷然,“我给的钱一分不差,你给的东西是不是也一样不差?” “当然不差!”对方拍了拍装钱的箱子,“这些可都是从那死人的家里搜出来的,至于他用过的电脑账号我们可都是黑过了的,那些备份的资料早已处理得一干二净,您尽管放心!” 陆安生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直接将手里拿着的纸质资料点燃,幽幽道:“你也应该知道,道上的规矩,做事不干净,拿了钱你也得给我吐出来!” 对方被他那冷然的气势给吓得嘴角一抖,语气软了软,“陆少,混口饭吃……我们……” “我知道!”陆安生手里的资料烧成了灰,将打火机再次滑开丢落在面前的公文包内,很快里面的纸页便被引燃了。 “尊皇娱都的那一位一进国昭寺,下面的人便手脚不干净了,想趁着上头人不在趁乱捞一笔,你们是什么心思我懂得!” 陆安生慢悠悠地说完,对方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唇角一勾,邪肆一笑,“我不担心,因为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许宁城人才走多久?他下面的这些人便不安分了,大概也是知道浑水摸鱼也只能是暂时的,所以是捞一笔是一笔,不过要是被上头的人知道了,这事儿就大发了。 对方惊措的表情落入陆安生的眼里,他笑着抬起脚踹了一下面前没有燃尽的公文包。 很意外? 不,一点也不意外,整个G城的能排的上号的地头蛇都是属于尊皇娱都的,原本因为许宁城的关系,G城的地下秩序还算有序,再加上许宁城跟许二爷的关系,一白一黑协调有序,这么多年还算和谐。 如今许宁城不理世事,尊皇娱都就乱了! 可这乱估计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接手! 而这些浑水摸鱼的小角色如果还想在G城混下去就不得不小心谨慎战战兢兢。 “尊皇娱都很快就会有人接手,而这个人你们应该能猜得到,而且这人做事狠的程度貌似也不比许宁城差!如果让他知道了,你们会有下场?据我所知,许宁城顶多就算个帮手,大事决断可都是这个人在拍板的。” 陆安生话音刚落,对方的腿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是的,即将接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顾氏盛唐的顾二爷。 被人识破身份,对方看陆安生的神情越发的忐忑不安,思索再三最后忍着割肾的疼从皮箱里取出一半的佣金还给陆安生。 “陆少,咱们都是混江湖的,今天我们从这里走出去谁也不认识谁,我没有帮你办过事儿,您也没有给过我钱,您看,行不行?” 尼玛,都说混江湖的搞不过从商的,果然如此,特么说好的一百万,转眼就折价剩下了一半。 MD,陆安生果然是商界里的毒瘤,且不说他有没有把事情处理干净,可这说好的事情都能给你搅黄了你还不能有半句的不舒服,你一表现出不舒服了,得了,他把这事儿捅出去谁都捞不到好! 简直就是顶级版的黑吃黑! 陆安生唇角一勾,“好说好说!钱你拿走,出事了我再找你取就是了!” 对方忍不住地抖了一下,我X,我杀个人还要管售后服务? “另外,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对方“啊”了一声,不要啊,前一秒宰一半,接下来不会还要他倒贴吧? …… 陆安生在对方离开之后将拿到的这些资料全部烧毁,如他所料,姓郭的果然私下里拷贝了一份,原本说好的所有的资料都要交给他来保存,可姓郭的也动了心思。 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居然在姓郭的手机里查到了当日陆家游轮倾覆前他的一段对话,是当时他让人炸了游轮操作舱的对话,甚至,还有陆老太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视频录像。 “想留着保命,也要有这个命才行!”他就知道,用过的人是留不得的! 陆安生亲眼看着那些东西烧毁,心里却在寻思着姓郭的还有没有可能将这些信息外泄,手机响起,他取出来看了一眼,接通。 “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安生眉头一挑,“你说,他去了那家医院?” 第580章:救死扶伤的小天使! “什么玩意儿?” 薛景禹盯着打开的箱子,看看坐在办公桌前的顾默白,又看看那箱子里用专用的液化氮保存的小瓶子,表情错愣,“这是什么东西?” “虞欢的卵子!” 薛景禹:“……”眼睛一撑,一声“啊”,脸上的表情夸张得有些怪异,张大着嘴巴嘴角肌肉抽了一下,“你拿这个东西来,想干啥?” 薛景禹说完,收起脸上那夸张的表情凑近了那箱子,小声嘀咕,“不会还想搞什么试管婴儿吧?你虞欢肚子里都揣了一个了,用不着吧?你需要?” 他自顾自地说着,视线还不断地朝顾默白那边看,似乎是想从顾默白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好让他能猜出此行来找他的目的。 顾默白的眉头有些沉,没有去管薛景禹的絮絮叨叨,抬手指向那支小瓶子,“景禹,你帮我查一下,里面是不是虞欢的卵子!” “啊?”薛景禹表情更夸张了,“你不是说这是虞欢的卵子吗?还需要DNA对比啊?” 啧啧,虞欢什么时候取的?这妞思想真先进啊,肯定是在遇上二哥之前取的,不然有二哥这个大活人在,虞欢的身体护养得还不错,哪里还需要用得上这种东西? 顾默白蹙了蹙眉头,“这东西放在那家医院四年多,我之所以取出来给你,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动过里面的东西!” 薛景禹:“……” 表情惊愕。 “二哥,这么做可是犯法的!”薛景禹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这些违背伦理纲常的事情不是没见过,可至少在他身边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所以他在听到顾默白的这句话时第一个念头就是—— 二哥是想多了吧? 谁会去动别人的卵子啊? “你暂时也不要问太多,因为我也只是揣测,你先帮我把这里面的卵子验证之后我再跟你具体说!” 见顾默白交代完事情就要离开,薛景禹急忙叫住他,“二哥,你先等等!” 薛景禹起身把顾默白给拉回来坐在了椅子上,神色沉凝,“尊皇娱都的事情我相信你最近几天也听到了不少,许二叔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尊皇娱都急需要一个人去坐镇,我肯定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我一手拿枪,一手还拿手术刀,杀了人我还得救?我心理上过不去啊!” 顾默白看他一眼,饶有深意,“这些年你一手拿枪一手拿手术刀的次数还少了?” 薛景禹被他的话一噎,脸有些挂不住,小声嘀咕,“那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谁一天闲得蛋疼玩命来着?他可是救死扶伤的小天使! 他们都以为许宁城去国昭寺或许还会有专机,所以一直在等,结果等了这么多天,尊皇娱都没有了许宁城坐镇都开始乱套了。 偏偏许宁城住进国昭寺一起带进去都是一些得力助手,算得上是尊皇娱都的核心成员,个个都跟着许宁城进了寺庙换上了僧服整天吃斋念佛敲木鱼念经。 许宁城不管尊皇娱都了,连那些下属们也都心灰意冷了,再加上个个都是死忠,主子一日不出庙门他们也不出去,主子当和尚他们也当和尚! 那些人连许二叔都请不动,只认许宁城,许宁城一日不开口他们也不走! 在他们看来,即便外面血雨腥风,即便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很有可能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易主,可他们不在意啊,谁让他们跟了许宁城呢? “这事儿宁城可有意见?” 薛景禹眼睛一翻,“他能有什么意见?他现在谁也不见!每天简直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圣贤经!” 薛景禹义愤填膺,许二叔对待这样的事情也有顾虑,就怕下手狠了影响了平衡,不下手吧,那些混蛋日益猖狂。 顾默白眼睛微微一眯,“嗯!我知道了!” 薛景禹闻言愣了一下,“二哥,那你的意思……” “把十五召回来!” …… 国昭寺,十五盘靠站在一口大钟前,双手扶着一根大木头桩子,耳边萦绕着主子念经的声音,像模像样地敲了一下钟。 山间入夜清凉,十五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早晚都在这里敲钟,他跟寺里的老和尚打赌输了,敲钟的活儿就落在了他头上。 只不过每天主子都会来这里清凉地念经,尤其是晚上! 昏昏欲睡的十五早已在清凉的晚风中惊醒得没有了睡意,好不容易敲完最后一声,不远处就传来了有人低低的声音,“十五哥,这边这边……” 十五见主子还老僧坐定,再看看时间,约莫着还要再念个一个钟头才能念完,他朝那边看了一眼,悄声快步走了过去,两眼放光。 “带烤猪蹄来了?烤鸡还是烤鹅?” 对方闻言一脸无语,话说他们这一批人迄今为止也就十五还凡心萌动,整天顶着一张‘我是个合格的和尚’清心寡欲的脸,实际上满脑子都是今天翻墙出去买只烤鸡明天忽悠着哪些不懂事的小和尚一起躲哪个角落聚赌把人家的私房钱给赢得精光。 听说,昨天他把一个小和尚赢得只剩下了一条内裤! 就他都能当和尚,他们都要立地成佛了! 简直堪称国昭寺的一颗新生毒瘤啊啊啊啊! “顾二爷召你回去!” “啊?”十五一脸懵逼,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僧服,回去? …… 十五连夜赶回尊皇娱都,一回到自己的场子整个人就像脱缰的野马,连身上的衣服都不换了,欢脱着一路狂奔。 “二爷!”十五一见到顾默白便恢复了往日的机灵劲儿,麻蛋,在寺庙里待久了笑起来嘴巴都是抽的。 顾默白坐在包间的主位上,那是曾经许宁城一贯坐的位置,而在他的旁边站着的是尊皇娱都仅留下来的几个助手。 嫌少有人知道,尊皇娱都还有另外一个主子,只不过当年顾默白说过不过多插手这里面的事物,尊皇娱都并不是属于许宁城一个人的,顾默白和薛景禹分别都有一股。 宁城少爷敲了这么多天的木鱼,他还以为二爷就真的是不管了呢! 十五眼底金星直冒,终于又找到了组织! 顾默白抬手指了一下茶几上放着的纸质资料,神情淡漠冷硬,“这些是这一周在G城闹事的人员名单,红色名字的这些人今天晚上就交给你了!” 十五拿过去看了一眼,默默数了一下加红加粗的名字,一共有六个,连做过什么事情都标记了清楚。 走私,贩D,逼良为C,抢沙场群殴致人死亡,额…… 特么的,他才走多久这些什么玩意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冒出来了? “二爷,这些人要怎么处理?”十五浑身血性都挑了起来。 顾默白抬眸,“杀!” 第581章:我也很幸福! 这些人证据确凿,已是死路一条,许二叔将这些名单和证据拿给顾默白,就是想通过尊皇娱都内部自己悄悄处理。 以帮派内务的形式秘密处理掉! 十五拿了名单叫了些人就火速离开,包间内,薛景禹起身伸手开了灯,他还是不太习惯太过黑暗的地方,再加上刚才顾默白的那个命令太过血腥,让他觉得整个包间都阴森森的。 “今晚上一过,许二叔也能睡个好觉了!”薛景禹从侍者兜里翻出了一盒烟点燃一支,就倚靠在门口抽了起来。 “嗯!”顾默白从沙发上起身。 “哪儿去?”薛景禹见他整理外套,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不等到消息就走?” “十五做事你还不放心?”顾默白说着走到了包间门口,驻步,跟薛景禹面对面站着,沉声,“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要尽快办,我等你消息!” 薛景禹抽烟的动作一顿,愣然地“哦”了一声,“那后天晚上陆家的晚宴你去吗?” 顾默白前脚已经跨出了包间,闻言停了一下,很快加快了步伐,声音轻飘地溢出,“不去!” “额?” 薛景禹发出一声低低的愕然声,真不去啊? 也对,这两人本来就水火不容,默离大哥一走,两人怕是一见到面就要掐死对方的,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虞欢! …… 顾默白不去陆家的弥月晚宴在虞欢的预料之中,这天下午,沈知然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了一下虞欢晚上的安排。 “我能理解,你们去了才让人惊讶!不过我明天晚上确实是要去一趟的!” 礼物都挑好了,请柬也收了,人要不去露个脸,改明儿要是在谈判桌上碰到了陆安生,指不定还会被那家伙给阴了。 毕竟,那混蛋可是出了命的小肚鸡肠! 沈知然现在是跟盛唐合作的,她是得知今天晚上盛唐也有一些高层要去参加,陆安生在盛唐待了这么久,又处在管理层,会宴请到一些同事,而这些人有一些是跟南区那边的一些项目有关的人。 “嗯,那,需要我帮你们带礼物吗?” 中国的礼仪就是这样,即便是你不去,但是人家发了邀请请柬,你不去也得有所表示,哪怕是你再不想跟对方有什么纠葛。 虞欢伸手将遮阳帽的边沿往上拉了一些,看着不远处穿着运动装打高尔夫球的顾默白,午后顾默白接了一个电话,是一名合作商,约在了这家休闲山庄面谈。 对方没有带女眷,虞欢本是不好跟过来的,但顾默白说她在家待久了会闷,正好午后天气好带她一起过来透透气。 “礼物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虞欢说着微叹一声,她在选礼物之前征求了顾默白的意见,顾默白点了头,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 孩子礼物的事情虞欢没有跟顾默白多谈,毕竟,不止她心里有疙瘩,顾默白心里也是有疙瘩的,既然已经收了请柬,人不去,但礼物还得送,谁叫之前默离大哥走的时候还提起过这件事呢? 虞欢的目光里全是顾默白的身影,他挥着球杆精准入洞的潇洒姿态让她想到了在法国巴黎的情景,那时她根本就不会骑马,却被他逼着换上了骑马装赶鸭子上架往马背上爬,当初也幸亏她胆子大。 现在想想,不会骑马的人爬上了高头大马一夹马腹,哪有什么潇洒肆意感,简直就是吓得要尖叫! 似乎是感应到了虞欢凝视的目光,那边打球的顾默白转过脸来对着她笑了笑。 身边的那位长者低声笑道:“你太太容光焕发,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幸福!” 顾默白接过球童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球杆,笑容蔓延进了眼底,“我也很幸福!” 长者会心一笑,“孩子四个月了?” “嗯!”顾默白进了一个球,语气诚挚地补充了一句,“四个月零五天!” 长者拄着球杆视线放远,“上一次我来盛唐在你办公室见到的那个……” 顾默白神色一顿,“嗯,庄霂心,已经死了!” 那一次他们两人在办公室里下棋,庄霂心当时正好闯进来。 长者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个女子确实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前段时间那件事被处理了之后,我就在思索着下次见面我们还能不能平和相处,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顾默白收起了球杆,看向了对方,“二叔,这些年也难为您了!” 苏擎的弟弟,苏家的次子苏元,当年苏擎一死,苏家败落,这个次子是从旁系过继过去的,在血缘上还是有几分亲。 顾默白一直都想不到跟他有着忘年交情的这个长者居然会是自己血缘上那个父亲的兄弟,当然,从一开始对方是知道,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这些年,他以忘年交的好友和合作商的身份一直陪在顾默白的身边,关系其实也谈不上有多亲密,只是一旦顾默白遇上了什么瓶颈,他都会适时出现尽他所能地帮忙。 “你能叫我一声‘二叔’我已是深感欣慰!不敢在奢求什么了!”苏元说着感慨起来。 “这些年也谈不上为难,只是一直关注着你成长,也知道你的不易,原本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可是一想到这层纸被捅破,或许你心里上会有些过不去,所以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也就一拖再拖!” “不过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重要的,姓氏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我们也没有要让你认祖归宗的想法,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是没必要跟苏家有牵扯的,以免惹出麻烦来,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苏元所说的麻烦自然是顾家的麻烦,因为顾家还有一个顾胜海,那才是有着顾家血统的真正的大少爷。 如果顾默白的真实身份被捅破,那顾家的改朝换代是必然的了! 顾胜海不是一直都想着回顾家吗?如果这个秘密被揭晓,那顾胜海还不翻了天? 对于这件事两人倒是意见统一。 “你和虞欢的婚事是要等到孩子出生后才举行?”苏元问。 顾默白收起了球杆,“她的意思是这样的!” 苏元打趣笑了,“倒是个会替你省钱的!” 他说着叹息一声,看向了不远处的开始隐隐泛黄的草坪,凝思一阵,轻轻出声,“如果当年我的那个孩子还活着,这个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吧!” 第582章:叫谁哥来着? “这个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吧!” 苏元感慨一声,顾默白闻言迟疑一阵,“您还在记挂着那个孩子?” “怎么能不念着呢?唉……不过,这也都是曾年往事了!不想也罢,走,准备一下,晚上一起吃顿饭!” …… 入夜后,陆家凝水湾,陆安生接了一个电话后折回到了大床之上,一双眼睛时而阴郁地眯起时而撑开。 陆老太太失踪几天一直都没有查到到消息,他在陆家老宅那边的监控被全部毁坏掉,想要还原恢复都没有可能,对方在带走陆老太太之后一个电话都没有,这让陆安生内心越发忐忑,揣测不出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夜深人静,陆安生又一次失眠,他的房间里亮着的灯刻意调暗,人的视线在暗处待久了也就慢慢适应了,他起身从床下隐秘处拉出一个小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只锦盒,打开一看,正是顾默离离开那天丢给他的锦囊,躺下的他从锦囊里拽出了那只黄金平安锁,拽着链子的一端,那把平安锁便晃荡在眼前。 一摇,一晃! 他的视线落在那把锁上,最后聚焦,凝在了中央的那个字迹上。 这锁的款式并不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有些老旧了,而且一看就是老物件了! 顾默离承诺过给他找到身世,然而却只丢给了他一把这样的黄金锁。 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找什么身世,不过是当时顾默离回到G城找到他时顺带提出的一个条件而已,他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现在这个社会又不是古代,真实身份找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金锁在他的眼前晃得眼睛有些不适了,他手指一手将锁链收入掌中往脑后一枕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入眠,睡梦中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眼前画面一变,入眼的竟是一个祠堂,周边都是木质的老建筑,祠堂大厅里座无虚席。 陆安生知道就算是现在,一些大家族聚会也会选择在家族祠堂里进行。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做梦都能梦到这个场景。 不过面前都是些生面孔,然而他却听见有人叫他。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但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又觉得有些害怕。 耳畔有嘈杂的说话声,有人在身后推了他一把。 “安生,去去去,快去给你哥敬一杯茶……” 陆安生嘴角一抽,做梦都能感觉到自己嘴角发抽时跟平时一模一样的感觉,手里被塞了一只古香古色的茶杯,被人推攘着朝祠堂那边主位那边走。 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陆安生没听到,他就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个大金锁,那种夸张了数倍的大,顿时惊得撑大了眼睛,咿呀,好大的一坨,他的脖子怎么就没有被压断呢? 然而当他被人带到一个座位前时,周边的人都叽叽喳喳地说开了,“快,快敬茶啊!” 陆安生神情一愣,抬眸,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落入他的眼底,惊得他眼睛一撑。 特么…… 什么哥? 陆安生直接从梦里惊醒了过来,爬起来双眼还瞪得直直的,房间的灯光偏暗,而从床上突然坐起来的他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坐姿一动不动,半响才让自己从那个梦里给恢复了心神过来,伸手一摸胸口,心脏跳得飞快,再摸摸额头,额头上也是温度不低。 后背,一阵凉凉的,他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麻蛋,叫谁哥来着? 顾默白? 梦里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他敬茶的人居然是顾默白那张脸! 沃日! 怎么是顾默白? 他要去喝瓶酒压压惊! …… 薛景禹今天晚上在医院值夜,离开骨科室后便直接去了遗传基因科的检验室。 “结果出来了没有?” 薛景禹问自己的助理,二哥拿给他的东西他寄存在了这边,下午便让助理亲自过来跟进。 “出来了,给!”助理将检验报告递给了薛景禹,薛景禹拿在手里看了看,神情疑惑,“没问题啊。”他说着看了助理一眼,“全验的还是抽样?” “抽样啊,都抽了二分之一的!”助理不解,难不成还要一颗颗的验啊,二分之一的抽样概率已经很高了啊。 而且他还是随机抽取的! 薛景禹朝检验报告上又看了一眼,确实,一颗颗地验证确实费时间,而一般这种情况他们都会选择随机抽样,抽了一半的机率确实够高的了。 “还有一个样本正在检验,可能还要等一个小时结果才会出来!”助理说着抬手看了一下表。 薛景禹拿起报告,看到仪器旁边的桌案上堆放着一大叠的待检验的东西,眉头微微一蹙。 这年头,日子过得好了来查这些东西的人也多了,不是怀疑自己儿子是隔壁老王的就是怀疑自己后代是染了别人的血统要跟自己争家产了。 薛景禹之前就遇到一个,还是在G城排得上号的某个人物,神神秘秘地找到他,将两根头发塞给他,请求他务必要保密。 原因无他,就是这人觉得自己儿子跟自己好像长得不太像,整日疑神疑鬼的,觉得自己儿子是隔壁老王的种! 啧啧! 薛景禹把报告折叠起来往兜里一塞,兜里手机响起,是手术室那边的来电,他皱眉接起,“嗯,我在,好,马上就来!” 他说着挂上电话吩咐助理,“等那份检验报告结果出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先去一趟手术室那边!” 薛景禹说完快步离开。 …… 一个小时候,遗传基因科的检验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熬夜打盹等结果的薛景禹助理起身拿起那份检验报告,看了一眼检验结果,眼睛撑大了一些,表情不可思议。 “咦,怎么会……” 他的反应引起了基因科室值班医生的注意,起身走过来问,“怎么了?” 助理一脸疑惑,指着检验报告上的数据,“你看,刚才做了那么多次DNA的对比结果都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这个做出来的结果居然是零!” 这仪器是坏了吧? 第583章:拿来给你戴着吧! G城医院骨科室这边住院楼,顾胜海看着江沁手里翻动着的照片,神色迟疑了一阵,眉头蹙了蹙。 “这孩子这么小能不能养活还成问题!” “你说什么呢?”江沁刺他一句,“依依说,陆安生可在乎这个孩子了,喂奶换尿布给孩子洗澡都是亲力亲为,你说的是什么话?他要是养不活孩子哪能活到现在?” 顾胜海被江沁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低声咕哝起来,“我这不是替依依担心嘛!” “你担心的是万一这个孩子没了,依依就没有依靠了,连她都没有了依靠我们也只能坐等喝西北风了!你自己的儿子也靠不住,也就能靠依依了,现在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江沁可谓是句句一针见血,顾胜海脑子里的想法被她看穿老脸有些挂不住,涨得红了红。 “明晚上你要去?”顾胜海岔开了话题,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他自己养的儿子是靠不住,一辈子活得是窝囊,再说到这些事情就伤自尊了。 “嗯,依依让我去的!”江沁说着就在思索着明天到底应该穿什么衣服去合适。 “听说陆安生也邀请了小白去!” 江沁一听到顾默白这个名字就浑身的不舒服,顾胜海也没去在意她难看的脸色,“如果你明天晚上碰到他了尽量避开他,别跟他有什么冲突!” 江沁忍不住地想骂人,她是脑子有毛病才会想着去招惹那个顾默白! …… 翌日上午九点多,顾依依便开始张罗忙碌晚上的晚宴了,陆安生是大手笔地把晚宴安排在了君悦大酒店,包下了整座酒店,在酒店最大的一个宴会厅里举行。 会场上的布置就不需要她去张罗了,她一大早醒来就忙着打扮自己,礼服是定做的,以前的那些衣服都穿不上了,这几天她是一日三餐都在节食,人倒确实是清瘦了一圈,不过因为早餐也没敢吃,裙子一套上去,她险些体力不支地晕过去。 还有几个小时就到晚宴了,她可要撑住啊! 一大早陆安生就已经出门了,顾依依先试了一下裙子,换下来后去婴儿房,路过陆安生的卧室,她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收拾得很整洁,唯独床上的被褥有些乱,她走过去帮忙将被子叠起来,顺便整理一下床单,一掀被褥眼前就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紧接着被子刚掀起,就听到了一声金属落地的声响,那东西直接从床上的被褥表面上飞到了窗帘的一角,砸得那边的帘子坠子都晃了晃。 什么东西? 顾依依丢下手里的被角,有些担心地走了过去,心想该不会是把陆安生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摔坏了吧? 顾依依满心忐忑,陆安生的房间是不让外人进的,她偶尔进来都得敲门,而一般陆安生不在家的时候门都是锁着的,今天是个例外,她刚才走到门边试探着拧了拧门把,门居然没锁! 那东西就落在了落地窗的角落那边,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开,光线相对就显得暗淡了,顾依依蹲下身去找,伸手在木地板上摸了摸,手指摸着凉凉的金属质地,她眼睛一亮,伸手便捡了起来。 是一只黄金锁! 顾依依看清捡起来的东西,被亮晶晶的黄金锁看得愣了愣,锁下端有悬挂的小铃铛,晃动的时候发出了很轻微的声音。 这难道是他准备送给孩子的满月礼? 顾依依心想着便仔细地看着那锁,翻过来一看,见到背面刻着的字愣了一下。 苏? “你在干什么?” 洗手间那边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顾依依吓得差点丢了手里的黄金锁,抓紧往后背一藏,表情诧异地看着从洗手间里踱步出来的陆安生。 陆安生赤着上半身,腰间裹着一条浴巾,赤着一双脚走出来,直逼她面前,站定时手一伸,“东西给我!” 顾依依吓得不轻,想要解释,但还是赶紧把藏在身后的东西给递了出来,眼神胆怯地望了陆安生一眼,“我,我只是看你门没锁,见你床上没有整理,便帮你整理一下的,没想到不小心把这个掉地上了……” 顾依依小声地解释着,眼睛里满是担忧,生怕陆安生跟她翻脸。 她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家里没走,也难怪,一向看整洁的陆安生怎么可能连床上的都收拾就离开呢? 只是她刚才进来也太不小心了,都没有注意去看洗手间那边。 陆安生将那锁拿过来看了一眼往床上一扔,“出去!” 陆安生说完转过身去更衣室那边挑衣服,顾依依自知惹了他不开心了便灰头土脸地走出卧室,到了门口,她的目光还好奇地朝床上的那条黄金锁看了一眼。 更衣室这边,陆安生听到关门声之后才忍不住地低咒了一声。 麻蛋,拜昨晚上那个梦所赐,他凌晨两点多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不得不说,那个梦的威力简直让他差点崩溃,以至于一大早起来,便秘了! 蹲厕所里蹲了老半天都拉不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连警惕心都减弱了,顾依依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没注意到。 陆安生黑着一张脸穿好衣服出来,接了小吴的电话。 “陆总,顾总那边消息已经确定了,他今天晚上不会出席!” 陆安生冷哼一声,不来?不来更好! 没见到他就开始便秘了,见到了后今天晚上岂不是连五脏六腑都打结成一团了? 不过…… “虞欢也不来?” “额,陆总,顾总都不来,那个,顾太太肯定就……”更加不会来了啊! 小吴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完,陆总这脑子…… “不过顾总的助理陵川是提前送了礼物来的。” 陆安生冷嗤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今天晚上出席的人员一定要严格仔细地对照名单!”陆安生吩咐,电话那边的小吴应下,并告知陆安生君悦大酒店就在宴会厅旁边专设了一个婴儿房,应了陆总的要求,那间房是临时用来安置孩子的,宴会期间会有医护人员和保镖守着。 “婴儿房就不需要了!孩子我会亲自带着!”陆安生已经进了婴儿房,站在婴儿床边看着已经醒来的孩子,伸出一只手勾住孩子的小手指。 孩子交给谁都不如自己带着放心! 小吴正要挂电话,陆安生便再次出声,“你把顾默白送的礼物盒子拆开,拍照发给我!” 不到两分钟,小吴便把照片传递了过来,“陆总,是一对金镶玉,珠子上有‘晗晗’两个字!” 陆安生看着照片上的金珠手镯,是用大红色的绳子编出来的,把金珠镶嵌其中,看似很简洁的款式,其实那金珠背后却镶着翡翠,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圆,上面却被巧夺天工雕出了一尊观音。 他把图片放大看完,忍不住笑了一声。 取名字俗也罢了,连送礼都这么俗! 陆安生手突然一转,把手机屏幕转向了孩子那边,隔得远,并不会影响到孩子。 “喜欢吗?拿来给你戴着吧!” 第584章:哥,嫂子? 小吴中午就带着那只礼物盒子来了陆家凝水湾。 因为那手链有些大了,孩子的手腕太小,便只好临时通知了那家店的设计师亲自上门来重新修改编织。 设计师当时并不知道这对金镶玉卖出去是送给谁的,不过当时来买这对手链的人身份就尊贵,而且当时对方并没有说明这金镶玉是用来送礼的,还以为是送给顾家未来的小少爷或是小公主来着。 没想到是被送到陆家的小少爷手里来了。 也对啊,男戴观音女戴佛,顾家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到能检查出男女的月份怎么就这么肯定得要求雕刻一个观音上去呢? 原来是送给这位的啊! 顾依依坐在旁边亲眼看着对方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按照所测量的尺寸开始编织,这位是如今顾氏旗下珠宝旗舰店的总设计师,旗舰店之前是属于陆氏的,陆氏被合并后从此改为顾氏,这位设计师今天亲自登门来改首饰,想必是陆安生是看上了这一对金镶玉了。 “小吴,这对金镶玉是谁送的贺礼?”顾依依小声问小吴,小吴闻言低低回答,“顾总送的!” 顾依依惊讶,顾默白送的? 难怪陆安生要挑这对金镶玉佩戴在儿子身上? 算起来,这孩子还得叫顾默白一声舅舅,舅舅送的礼物自然是贵重,要随身佩戴! 顾依依得知这礼物是顾默白送的,震惊之后心里也有些激动,他送礼物,是不是就表示着,他是打从心里地接受了这个孩子,接受了她这个从未进过顾家门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他今天晚上……”顾依依心里激动,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 “顾总今晚上不会出席!”小吴是猜到了顾依依想问什么,便飞快地截了她的话肯定地回答了她。 顾依依脸上的笑容一滞,送了礼物却又不来? 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 顾默白现在是顾家的主事人,原本以为他送了礼物就表示着关系会缓和一些,如果他今天晚上再出席,那么他只要人一来,她在圈子里的地位也会有过改变。 “依依……” 江沁在通话中得知了顾默白送了礼物,而且将被陆安生贴身给孩子佩戴,在电话里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了,听到女儿的颓废语气,急忙出声安慰。 “你别心急啊,你看他能送礼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慢慢来……” “我就是担心虞欢那个女人会在他耳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宠虞欢呢,早知道虞欢会跟他在一起以前也不该将她得罪得那么狠了!” 世事难料,她以前那么踩的女人现在爬到了她头上,而且看样子,这辈子自己也翻不了那个身了。 “你傻啊?”江沁语气有些急。 “依依你想想,虞欢要是这辈子生不出个儿子来呢?顾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不要儿子来继承家业?万一她这辈子都只生的出女儿呢?你就安分下来,给她低个头,叫她一声‘嫂子’又怎么了?这一代你拼不过你还有下一代,你有儿子了,这扶持旁系子弟上位的事例还少吗?你要为你儿子以后铺路啊!” 不得不说,江沁说的话让顾依依茅塞顿开。 现在低头又怎么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敢保证虞欢的下一代就会是她的对手? “那我现在应该要怎么做?”顾依依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她之前还跟虞欢叫板来着。 “他们今天晚上又不来,不过礼物送了,到时候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就跟大家说说,这礼物是你哥你嫂子送的……” …… 君悦大酒店主宴会厅,沈知然端着杯香槟表情愣了愣,盯着一个方向,怔愣的表情忍不住地抽了抽。 “抽风啊你!”薛景禹走过来抬起胳膊碰了沈知然一下,沈知然立马反应过来,拉住薛景禹。 “你快说说话给我听听,我试试我耳朵有没有毛病?” 薛景禹:“……”脑子抽了! 被沈知然目光坚定地揪着衣袖不放,薛景禹只好配合地往沈知然耳边一凑,“沈知然,你脑子抽了!” 凑到耳边声音就显得大了,沈知然耳膜被震了震,表情无语地瞪薛景禹一眼,“干嘛呢?” “不是你让我跟你说话的吗?”薛景禹表情无辜,抬起手用手里的酒杯跟沈知然的香槟杯子碰了一下,“怎么?” 沈知然无言以对,反应过来伸手在手臂上一阵摸,低声,“我滴妈呀,我是在怀疑我的耳朵,你听听,这该有多厚的脸皮都不要脸的心理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啊?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掉出来了!” 薛景禹:“……” 哦,刚才顾依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问及孩子手腕上佩戴的金镶玉是谁送的,顾依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是我哥和嫂子特意挑选的。 哥,嫂子? 参加宴会的人们一听,有知道内幕的都表情都亮了,暗道这两家人居然还真是和好了,这相爱相杀的,又是抢人老婆又是抢人老公又是吞并陆氏的,放眼整个G城,恐怕也只有这几人心宽体胖能把前尘往事都当玩笑似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简直是人才啊,换做是其他人,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啊啊啊! 薛景禹脸上的表情跟沈知然有的一拼。 “你看看陆安生脸上的表情,就跟吃屎了一样!”薛景禹低声,哟,不服气呢! 沈知然侧脸低声,两人咬起了耳朵说起了悄悄话,“我就说陆安生的名字起得没水平,没想到他儿子倒是取了个好名字,陆禹晗,陆禹晗……叫起来挺顺口的,比他老子的名字听起来好听!” 薛景禹:“……” 难道只有他觉得这名字有些怪么? “虞欢的孩子就取了个小小白,这名字,啧啧……” 沈知然话音刚落,薛景禹的嘴角就抽了一下,脑子里恍然大悟,联想到最近二哥交给他的任务,心里突然忍不住地一个咯噔,视线转向了大屏幕上那个孩子的侧面镜头。 二哥怀疑的事情,他想,他已经猜到了,不由得眼瞳一撑! 麻蛋,这事儿玄乎了啊啊啊! 第585章:宁城被甩了? “你干嘛表情这么惊悚?” 沈知然被薛景禹脸上突然冒出来的神情惊了一跳,“是被顾依依的那副尊荣给吓得?” 薛景禹艰难地吞下了口中的酒液,看向了沈知然,“你刚才不是说你觉得那名字怪么?” “嗯?”沈知然点头,是啊,但是神经大条的她至今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怪了? 薛景禹往她耳边一凑,沉声,“虞欢的虞,陆禹晗的禹!” 沈知然漂亮的大眼睛一撑,柳眉一竖,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内心却有一万字草泥马在狂奔,她看看一脸正色的薛景禹,再隔着人群看向了那边正在应酬的陆安生。 尼玛,这也行? 薛景禹在跟沈知然磨叽了大半会儿就耐不住性子要走了,他本来过来也是送个礼就走的,要不是沈知然在这里说一会儿话,他估计在这个宴会厅里待不了五分钟。 没办法啊,空虚寂寞冷啊,以前许宁城还是凡夫俗子的时候,参加什么宴会都有个伴儿,反正都是孤家寡人一个的,出个门参加什么宴会都不需要找什么女伴,他们两人往那儿一站就行了。 可是现在许宁城当和尚去了,他一个人出席这样的场合进个大门还被门口的人从头到脚地瞻顾,好像他一个人进门就是个另类似得。 “你先走,我待会就走!”沈知然把酒杯放下,她也在这里露脸的差不多了,再看看那边一直盯着她不放的秦云霓,再待久一点说不定就要上演一场撕.逼大战了!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走,得去过过场子! 秦云霓会来是在情理之中,而且此刻的秦云霓正用那双‘你就是个狐狸精’的眼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一个人来的?”薛景禹后知后觉。 沈知然笑,“我不一个人来还要带一个?” 薛景禹打趣,“要不,去国昭寺,把里面那个给打包带出来?” 沈知然语气一顿,没有立马接话,薛景禹也自知不该开这样的玩笑话,停步正想把这个话题给不动声色地转开,就听见沈知然笑了一声。 “薛景禹,姑奶奶我花花世界还没有过够,还没有看破红尘要进寺庙当尼姑!” 薛景禹:“……” 哦,宁城被甩了? 为什么他都觉得酣畅淋漓大快人心的感觉? 对,爱情可以要死要活,但也可以潇洒放手。 那不是爱得深不深的问题,而是自己本身对爱情的认知态度。 不过…… 薛景禹看着走进电梯的沈知然。 能活得如此恣意潇洒的也只有你沈知然了! …… 薛景禹从君悦大酒店离开后便直接去了医院,检验结果昨天就出来了,不过他昨天晚上在手术室待得太晚,一觉醒来又在忙碌,要不是刚才在宴会上突然想到这件事,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赶回医院。 “昨天晚上最后一单的检验结果给我看一眼!” 助理一被问起,脸上的神情就显得有些慌张,“薛少,那个,那台仪器,昨天晚上在最后一次检验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对比的结果百分比是零!” “啊?”薛景禹表情一怔,“把检验单给我!” 助理很快将那检验报告翻出来递给薛景禹,薛景禹展开一看,眉头紧了紧,“你说仪器坏了?那为什么不重新再做一次?” 助理脸色一僵,神情有些紧蹙,“薛,薛少,我昨天……” 薛景禹把报告单一扔,“把东西取出来,我亲自来做!” 如果说之前他是不知道二哥的想法,那么今天晚上他在参加了陆安生儿子的弥月宴之后他隐约是猜到了,所以这心思也比之前更在意了一些。 助理却站着没动,战战兢兢地看着薛景禹,“薛少,我昨天,不小心,在取样品的时候打翻了器皿……那些……” “你说什么?”薛景禹炸毛了。 助理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景,吓得脸色一白,他昨天晚上在发现检验报告上的对比是零的时候也怀疑是仪器问题,然后就想着再费个一两个 小时再做一次的,不曾想自己熬夜,手抖,取样品的时候不小心把器皿给打翻了。 当时他就知道,完了! “你……”薛景禹脸色一变,从座位上噌的一声站起来要骂,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一脚将他给踹出去的好还是伸手活活掐死他的好! “薛少,对不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薛景禹气得双手插在腰间在空地上转起了圈圈,他真是脑子秀逗了才把这事情交给助理来办,不就是想着他做助理这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偏偏就这件事情上出岔子了! 见薛景禹气得胸口直呼呼,助理满脸忐忑,一副要哭了的样子,“薛少……” “那打翻了的东西好歹还能用,你把东西收哪儿了?”薛景禹气得脑门都要冒烟了,然而接下来助理的回话差点让他一口气上不来气晕过去。 “当时,掉垃圾桶了!”助理结结巴巴地说着。 薛景禹:“……” 医院里的垃圾桶里装着的都是一些医疗废弃物,怎么可能不会被污染?还能用个P啊! 薛景禹抬脚一脚就把助理给踹出了门! “这么重要的东西被你给破坏掉了,给我滚!” 他连掐死助理的心都有了! 被踹出门的助理自知惹了祸也没敢走,被踹了被踢了也只好乖乖地守在门口,“薛少,我们都做了那么多次,百分之五十的抽样率都得出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结果……” 做一次就得差不多两个小时,他昨天几乎一天一夜都泡在这个实验室里没挪窝。 最后那么一次说不定是真的仪器出了问题呢! 薛景禹一听火冒三丈,“你最好祈祷那一次是仪器出了问题!否则……” 否则…… 否则怎么样? 就如二哥那天所说的,怕有人动了里面的东西? 怎么动的? 没有取完所有的卵子,只取出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掺和了其他人的? 而他们倒霉的在抽查过程中居然全部抽中了留下的那一部分,偏偏最后抽到的一个就不是了? 第586章:他一直带着孩子! 君悦大酒店宴会厅,沈知然端着酒杯在人群里斡旋一圈,该打照面的都打过了,过场也走了,她也该走了! 陆安生给自己儿子办个弥月酒都这么奢侈,还真是钱多! 沈知然并没有看到那孩子的真面目,因为那孩子至始至终都被陆安生看护着,陆安生这个奶爸也是拼了,应酬的时候手里都拎着个婴儿篮。 而刚才在大屏幕上的VCR没有一张图片是把孩子的正面给拍出来的,出于对孩子的保护所有的图像都经过了特殊处理,朦胧化了。 沈知然在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没再宴会厅留了,她酒量一向好,几杯香槟下肚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宴会还在继续,她没有走正门,走的侧门,出门时看自己裙子肩带有些歪了,便站在一棵盆景后面整理了起来,无意间的一抬眼,目光便不经意掠过了不远处人群里站着的一人。 “咦?”沈知然低低咦了一声。 那人不是那天她在美容所见到的那个整容医生? 上一次她跟虞欢离开时,在电梯里虞欢就悄声说那人看人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所以她才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刻意留意了一下对方的眼睛,也才会记得如此深刻! 陆安生也邀请了他? …… 宴会中,陆安生都是婴儿篮不离手,有人提出想看看孩子都被他以孩子太小而婉拒。 所以,来参加晚宴的人心里在吐槽,靠,你拎着个婴儿蓝又不让人看一眼孩子,那你走哪儿都拎着也不嫌累啊? 大多数人觉得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而是这家伙在赤裸裸地炫耀,嗯,炫耀自己有儿子了! 陆安生跟一人谈话之后目光敏锐地扫向了一个角落,最近他变得异常敏感,尤其是在陆老太太被人带走之后,他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期,刚才他明显感觉到这宴会厅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对方那道目光意味不明! 陆安生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收回目光后他对着靠站在自己身边的顾依依低语,“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顾依依知道他是不放心孩子,毕竟体弱的孩子是第一次被带出来,宴会厅里又这么多的人,吵杂就不必说了,最担心的便是孩子接触到了什么细菌。 顾依依点了点头,陆安生便带着孩子先一步离开酒店。 沈知然整理好了吊带,正要准备离开,到了门口,恍然就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隐隐透着一股沉冷的寒意。 “他一直带着孩子,暂时没法下手!” 走到门口的沈知然心里一咯噔,心头是莫名地一跳,穿着高跟鞋的脚一歪,她跌了一跤! “啊……”她跌下去,门外的祥云地毯上一双擦得澄亮的皮鞋闯入她的视线。 “小姐,你没事吧?” 沈知然这一跤摔得狼狈,又被头顶的这个声音给怔住,一抬脸就见到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 那个整容医生! 他刚才不是在宴会厅里的吗?怎么会在门外面? 对方朝她伸出了手,沈知然收回了震惊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一抹痛苦,“哎呀,我的脚……” 被对方一手伸出手拉住手腕,对方掌心手指的冰凉让沈知然浑身一个寒颤。 “谢谢啊!”沈知然起身,神色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诡异急忙出声,“那我走了,谢谢了!” 对方身子侧了侧,沈知然跛着脚一步一步地离开,进了电梯之后还感觉被那人碰过的手腕肌肤是凉凉的。 刚才她听到的,是他在说话? 不对,还是她喝了几杯香槟脑子糊涂了耳朵没听清楚? 那句话里说没机会下手,他一直带着孩子! 今天整个宴会厅里唯一一直带着孩子的人除了陆安生没有别人了! 沈知然不知道自己听到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就算是真的有问题那也是陆安生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感觉到被那个男人碰过的手腕凉得有些过分了,她急忙用手摸了摸,发现摸过的肌肤处有好像粉末状的物体,她好奇地用手指摸了摸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 无色无味! 什么东西? …… 沈知然一走,宴会厅的侧门边,那人站在过道处一直到沈知然的身影离开,蓝牙耳机里才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刚才有人?” “嗯!” “那些话被人听到了?” “不管她有没有听到都不足为虑!”那人说着目光幽幽地看向了那扇紧闭着的电梯门,“我给她用了我们最新研究出来的药物,很快她就会对今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产生记忆错乱!” “至于那个孩子,等待时机吧!” …… 这边酒店里歌舞升平,尊皇娱都,十五却焦头烂额,看着名册上还剩下的最后一个名字,他皱紧了眉头。 这人可是有命案的,却让他给跑了,G城虽然大,可他们的人也不少,各种人脉网一用上,想要找个人轻而易举,然而其他五人都是这么悄然无声地处理掉的,唯独这一个! “不是说把人都堵在一个旅馆的房间的吗?为什么还让他跑了?”十五质问手下的人。 二爷交给他的任务有一个没死都不算完成了!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人接到消息将他所在的旅馆包围住,进去了三个人,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三人就在那个房间里晕倒了,醒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都记不清楚了!” 十五一听神情一唬,“少在这里推卸责任,办事不利就是办事不利,说得这么玄乎难不成还有人提前给你们下药?” 下属们不敢多说了。 “那人跟前几天的一起命案有关,听他下面的人说他收了一大笔的钱替人干掉了一个人!” “弄死了谁?” “一个医生!” 十五就知道名单上的人都不会是被冤枉的。 “我们还查到了,这个死了的医生,其实就是陆家的家庭医生!” 陆家的? 十五一愣,“你是说陆安生?” 十五一听这个消息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掏出手机拨通了顾默白的电话,“二爷,有个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下!” 第587章:这么变态? “你说陆安生?” 十五惊愣,赶紧掏出电话拨打了顾默白的电话,几分钟后,十五挂上电话神色严肃地急声吩咐下属,“发布消息出去,全城缉拿那个还没有死的,找到人之后不能杀,立马带回来!” …… “出了什么事情吗?” 薛景禹正好在洞庭观澜,刚来的他准备跟顾默白谈一下那个检验对比报告的事情,没想到顾默白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就有了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变化,快得只有他一个人捕捉到了。 “嗯?”旁边正在翻阅一本法语资料的虞欢是被薛景禹的话给吸引着抬起了头,看上顾默白时脸上浮起了一抹疑色。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哦,是她看书看得太入神了,都没有留意。 虞欢越发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沈知然把设计初稿拿给她看,她便结合了一个国外的经典设计实例想好好研究一下的,书房里这些类型的书不少,面前的这些也是顾默白挑给她看的,只不过她现在的反应比以前慢了半拍,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完半本。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都还没有生呢,这智商就快跟不上了! “额……”薛景禹伸手揉了揉鼻子,之所以来了这里快一刻钟了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就是因为虞欢在书房里,总不能当着虞欢的面谈及这件事情。 顾默白把手机放下,语气淡柔,“公司里的事情!” 虞欢这才后知后觉地将手里的书册合上,“那你们先忙!” 虞欢起身步伐有些不利索,一抬步没有立马迈开步子,顾默白见状大步走过去,半蹲下身替她揉揉腿,“坐久了腿麻了?” 虞欢“嗯”了一声,感觉到书房里薛景禹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出声,“没事了!你看,真的!”说完她还抬抬那条腿证明给顾默白看。 顾默白这才放她离开。 等虞欢离开书房后,薛景禹才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检查报告递到了顾默白的面前。 “查过了,是她的!” 顾默白伸手接过去,视线便停留在了那份报告书上,沉声,“全部?” 薛景禹心里一咯噔,想了想,还是将实情说了,“随机抽样一半的检测的对比度是符合的……” “那另外一半呢?”顾默白捕捉到他话语里漏洞,薛景禹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咬咬唇,“抱歉二哥,检测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那被抽样后剩下的一半不小心给……” 薛景禹说着感觉到对面坐着的人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语气一顿,“检验源被污染了,检查不出来了!” 顾默白神色一沉,薛景禹便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 “意外?” “是!”薛景禹急忙解释,“确实是意外!” 并非人为! 为了这事儿他差点开除了那个助理,不过那助理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也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工作上从无差错,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儿而开除了,有点不近人情了。 见顾默白神色沉凝,薛景禹赶紧把心里的那个想法说了出来,“其实要验证真的很简单,只要我们能拿到那个孩子的一些东西做一个检查就行!”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的! “就现在这种情况,你不一定能拿得到!”顾默白抬眸看他一眼。 薛景禹本来就有些自责,不过不得不说二哥说得十分有道理,就今天陆安生在宴会上的表现,孩子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宴会进行到一半他还以孩子身体健康为由提前带着孩子离开了。 陆安生是个什么东西?生性多疑且警惕性一直很重,恐怕他已经意识到有人在调查他那个孩子,这个时候想要下手确实不容易。 “二哥,一半的抽样检测结果都是满意的,我想,说不定你担心的都是多余的!”薛景禹说道这里便开始普及相关的知识,“再说那卵子在特殊环境下冷冻了这么多年再次培育出活得的胚胎机率本来就不高,而且即便培育出来了,那对代孕者的要求也是十分严苛的!更何况……” 陆安生不会这么变态吧? 如果这个怀疑成立,假想也成立,那他想干什么啊? 顾默白的手指在那份报告上动了动,眸底的神色冷沉非常,“这件事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等着!” “对了,刚才那个电话?”薛景禹提到了那个电话,顾默白将手机拿过来翻了一下,看看时间,距离十五打过来的电话刚过了半个小时。 “许二叔需要解决的六个人中,有一个人跑了,而这个人跟陆安生的那个家庭医生的死有关!” 薛景禹眼梢一挑,特么怎么又跟陆安生扯上关系了? 敢情许宁城一走,他陆安生要成G城最强惹事精了? 不对,好像默离大哥还在的时候,陆安生不是很安分的吗? 敢情默离大哥一走,又立马恢复到了敌对状态了? 顾默白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十五发的是短信,也是知道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不太方便。 薛景禹发现顾默白的神情有异,看完那条短信后便起身。 “怎么了?”薛景禹见他起身要出门的样子,赶紧把公文包拉上,跟上。 “你现在陪我去一个地方!”顾默白快步走出书房,也没有跟薛景禹多说,走到卧室门口他示意薛景禹在门外等一会儿,他便走了进去,结果虞欢还没有睡下,正躺在床上看那些设计图稿,见到顾默白进来,她愣了一下,“忙完了吗?” 顾默白坐到床边,“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这个时候?”虞欢看看窗外,夜色正浓,可能是上次顾默白一走让她有了心理阴影,每次顾默白跟她说‘很快就回来’的话都会让她有些担心。 “嗯,景禹跟我一起!” 虞欢神色一松,这才点了点头,“好!” 出了洞庭观澜,坐在车里的薛景禹才找到了机会追问具体情况,开车的顾默白沉声答了。 “十五找到那个人了,不过,那个人快要死了!” 第588章:卧槽,我爱你啊! “不过,那个人快要死了!” 薛景禹神情一怔,也就是说,现在拉他过去是救命的? …… G城城外的一处待拆民房里,十五焦头烂额地原地转圈,时不时地朝房间最空旷的地方看上一眼。 那边有人在忙碌着,止血绵被一团团地扔出来,地面上很快便丢了一摊。 “怎么样,怎么样?” “不行啊,十五哥,他伤得太重了,已经快死了啊!” 还想问什么话,这副样子的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啊? 即便是现在紧急送医院也不可能活了! 因为这人好死不死地一刀刺破了颈脖大动脉,尼玛,在他们冲进来的时候那血简直是在空中飞溅! 十五懊恼着自己的速度不能再快一些,要是他再快一些说不定就能夺下对方手里的刀了! “真是该死了!”明明有机会保命,结果他自己闻风丧胆,自杀了! 关键是十五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一些要事,特么已经喷完了血倒地上奄奄一息了! “完了!”完了,十五看着在地上躺着的不停抽搐的人,他那个电话是白打了,因为即便现在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等人赶到的时候,那人确实咽气了! “人呢,人呢?” 薛景禹一进来就直奔倒在血泊里的人旁边,蹲下身摸了一下颈脖处的脉搏,再翻开对方的眼睛看了看,抬眸看了十五一眼,“你叫我来收尸的?” 路易十五:“……”额,他也很无奈啊,人家前脚刚咽气,您老就来了! 十五想,八成是给吓死的! “二哥!”薛景禹起身,看向了站在外围的顾默白,“人已经死了!” 他们这么快地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没能挽回这个局面。 “他是自杀的?”顾默白嗅着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息,眸色加深。 “嗯!我们的人进来正好看到他一刀刺向自己的颈脖动脉!”十五把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娓娓道来。 “你笨啊,不叫救护车叫我?”薛景禹焖怼十五。 十五表情无奈,“爷,这个人是有命案的,许二爷也交代过要秘密处理,我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他送去医院,万一惹出一些后续麻烦,许二爷那边不好交差的啊!” 而且就事发那会儿,十五看着那血水喷溅的状态就断定着对方已经活不成了,之所以立马跟顾默白打电话也就是想给顾默白一个交代而已。 “人死了就死了!”顾默白越过人群走到了尸体旁边,薛景禹还蹲在那边,刚才用手抹了一下死者的颈脖动脉,此刻他正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手绢来擦手,擦拭的时候手指缩了一下,一声低低地倒抽气。 “什么东西,好凉?” 摸过尸体的手凉得快浸如骨髓了! 薛景禹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将手巾拿开,借着室内的灯光低头仔细看自己的手心,像是要从手指上找到让他感觉浑身不适的是什么东西! 只可惜他刚才用手巾把手都擦了一遍,手早已擦拭干净了,哪里还看得到有什么东西? “景禹?”顾默白叫住了正要蹲下身去仔细检查死者颈脖上可有什么异物的薛景禹,“走吧!” “等等!”薛景禹蹲下身,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光线聚焦在了尸体的颈脖上。 没有什么异物,因为尸体的颈脖上已经被鲜血给浸染了,人刚死,流出来的血将他刚才触碰过的颈部肌肤给蔓延了。 薛景禹摊开手指看了看,又看看那具让他感觉怪异的尸体,起身叫住十五,“这具尸体你先让人运到我的医院去!” “薛少,尸体有问题吗?”十五见薛景禹神色严肃,满脸疑惑。 薛景禹的目光看向顾默白那边,“直觉吧,暂时先不要处理!” 薛景禹说着朝自己还泛凉的手指看了一眼,目光微沉。 回去的路上,薛景禹开车,“这人一死是不是线索就断了?” 薛景禹在来的路上把思绪整理了一下,“你在怀疑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陆安生花钱找的人,在事成之后被杀人灭口?” “不无可能!”顾默白答。 “确实!”薛景禹视线放远,正想说什么,视线一阵恍惚,他心里猛的一跳,眼前便是一阵白雾般的迷茫视野。 怎么回事? 薛景禹意识还是清醒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眼前视觉才恢复了正常。 “景禹!”顾默白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唤了他一声。 “二哥……”薛景禹急忙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就在他意识在自己状态不对时,耳边是顾默白的一声疾呼。 “小心!” 方向盘被副驾驶座的顾默白一把抓住往右边急转,下一秒便是车头发出一阵撞击声,整个车身都在剧烈震动。 “景禹,景禹……” 顾默白已经顾不上车被撞,用力拉上手刹,将身上绷紧的安全带解开,伸手拉着神色正陷入一阵迷茫的薛景禹,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薛景禹的眼睛是一直睁着的,放在方向盘的手在刚才被顾默白拉扯开,此刻他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抽离一般只剩下了一个躯壳表情呆怔地坐着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 顾默白大惊! 本来两人的对话还好好的,车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向了路边,顾默白察觉到有异时车已经径直撞向了路边的一颗树。 而整个过程间身边的薛景禹任凭他怎么喊都喊不醒! “薛景禹!”顾默白一把拉过薛景禹,伸出手拍打着薛景禹那张僵木的脸颊,薛景禹的状态很不对劲,这模样像是被人下了药一般。 然而就在顾默白想方设法想叫醒他的时候,薛景禹那双毫无焦距的双眼却突然有亮光轻轻闪了闪,那双原本僵滞着的手臂伸过来拉住了顾默白的手,手指抓得紧紧的。 “苏茉,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是要带我走的吗?” 顾默白听着他的话心里大骇,“薛景禹,你醒醒!” 薛景禹却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我爱你啊!” “二爷,什么情况?” 十五的车就在后面,眼看着前面那辆车离奇地撞上了路边的树,他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大步奔过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看到了薛家大少扑向顾二爷抱住撕心裂肺喊出的那句“我爱你啊!” 路易十五:“……” 三观尽毁! 卧槽…… 第589章:出墙! 十五僵化在了车门外,风中凌乱! 怎么办?他要不要故作路过什么都没有看见地悄然消失? 他原本以为他的人生早已在宁城少爷那里被颠覆到乱七八糟,结果事实证明,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许家大少四大皆空出家的消息够让他颠覆了吧?二六年华的他人生里也没有想过要出家当和尚结果现在还是穿着僧服早晚在庙里敲木鱼撞钟够刺激了吧?然而,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十五牙齿打颤,听到身后传来了下属们的脚步声,他赶紧朝身后跑过来的人瞪了一眼。 滚回去,滚回去,过来找死吗? 我滴妈呀,女人说的,防火防盗防闺蜜,而现在另外一句话也十分应景,防火防盗防兄弟啊啊啊啊! “十五……”车内,顾默白低咒一声,叫住转身想悄悄溜走的路易十五。 十五背脊一僵,糟糕,被发现了! 十五扭捏地一转身,看着滑开的车窗内的情景,不忍直视,却又十分八卦好奇地斜着眼角偷瞟,“二爷,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回应十五的是顾默白的一声低咒,“还不快打开那边车门把他抬出来?” 十五“啊”了一声,一阵“哦哦哦”的赶紧绕过车尾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看着薛景禹整个人都往顾默白那边趴着,十五最后还是用了蛮力才将人给强行拖出来。 薛景禹人还是醒着的,被十五强行拖出来时他哭嚎着挣扎了起来,“不要,不要……” 薛景禹的撕喊声让十五都觉得太过残忍了,正想说句话,“薛少,您……” “苏茉……”薛景禹一转脸看向了十五,哭嚎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紧着正拉住他的十五,“苏茉……” 十五惊得眉头一炸,纳尼,你叫我苏茉? 下一秒薛景禹便伸手抱住了他,那种霸道总裁的拥抱让十五差点尖叫出声。 天啊!不要,不要…… 顾默白已经从下了车,看着早已失去神智见到谁都喊‘苏茉’的薛景禹,眉头竖起,叫住那边正满脸无措的下属,沉声,“打电话叫辆救护车过来,要快……”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G城,唐臣一品公寓楼下,一辆出租车问问停下。 “小姐,您到了!”出租车司机停下车便出声,本以为会像平时一样听到后面的开门声,或是拉开包包拉链掏钱包付钱的声音,结果迟迟没有听到动静。 司机这才转脸去看发现坐在车后排的女子一动不动的。 睡着了? “小姐,小姐……”司机唤不醒,只好打开车门下车,拉开了后车门,伸手去碰了一下一动不动的女子,“你再不下车我可就把你拉下车了啊?” 车里的人被碰了手臂有些不舒服地出手挥挥,语气不麻烦,“吵什么?” 沈知然迷迷糊糊地被人打扰了心情不愉快了,听到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她气躁不已,睁开眼,脑子却一阵晕沉沉的。 她喝了很多酒吗? 没有啊,可是为什么她头会这么晕? “小姐,小姐……” 被耳边的声音吵得实在是心烦意乱,沈知然推开车门摇摇晃晃地下车,高跟鞋踩着铺就而成的石板,身体一晃,脚踝便是一阵疼。 差点忘记了,她从宴会厅出来好像不小心摔了一脚,扭了脚? “小姐,你还没有付钱!” 沈知然摇摇晃晃就要离开,被伸手司机追着喊,沈知然后知后觉,停步,转身,低头就去掏包里的手机,“支付宝?微信?”她说着掏出手机就要去扫码,可她是对着人家司机人脸扫的,手机刚对过去,眼睛便是一眯,下一秒她眼睛一撑,身体僵住。 麻蛋,许宁城? 许宁城? 沈知然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咆哮,是那种上一秒还风平浪静,下一秒便暴风雨来袭,天崩地裂! 她听到了自己磨牙切齿的声音,动静太大,她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扬起手里的包就朝对方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你特么不是要当和尚的吗?你当和尚当腻了突然想到我了?” 司机:“……”被砸了一脸,吓得目瞪口呆,然而紧接着的暴虐才开始。 沈知然砸了包后整个人就扑了过去,一阵劈头盖脸地拳打脚踢,那架势,明明就伤了一只脚可动起手来还是粗暴得让人质疑她不是个女的! “啊啊啊啊,救命啊……”司机无缘无故被暴打,沈知然将人逼到出租车的车门上,双手左右开弓,打得那司机两眼直冒金星。 “叫你敲木鱼,叫你念经,庙里的和尚能有老娘好看?你敲,你念,我敲碎你的脑袋……” 惨叫声在公寓楼下的花园里惊响,隐藏在暗处的尊皇娱都的下属们忍不住的伸手遮住眼睛,惨不忍睹啊啊啊! 太残暴了! “要不要跟主子说一声啊?沈小姐好像疯了?” “十五哥还没有回庙里,我们去恐怕见不到人的吧?” “……” 意见不一! “哎呀,沈小姐在脱衣服!” “妈呀,什么情况?” “……” 唯有被打懵了的司机双手抱着头生无可恋地瑟瑟发抖,“女侠……” 这丫滴认错人了吧?他又不是和尚! 这丫滴明显就是跟和尚有仇啊啊啊! 却见一件大衣外套被人往地上一扔,一支修长纤细的胳膊便撑在在了车门上,另外一只手一抬勾起了那司机的下巴。 “打了也打,揍了也揍了,女侠,你要不给钱就算了……” 司机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后再也不拉喝醉酒的女人了,好可怕!! “这怎么算了?”沈知然勾唇一笑,火焰焰的红唇在夜色里散发着诱惑的光泽,她的手指勾起对方的下巴,声音勾魂地响起。 “许宁城,我今晚上就把你给上了,看你还怎么回庙里去当和尚?” 司机:“……”啊啊啊啊! 对方不仅不给钱,还要劫色,啊啊啊啊! 藏在暗处的保镖们再也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沈小姐要出墙了! 第590章:今晚你是我的了! 沈知然这段时间窝在心里的这口气总算是出了一半了,只是奇怪了,今天晚上的许宁城任凭她怎么打骂都没还手。 嗯?肯定是念经念多了,不跟她这个女人计较了! 可是他不计较她要计较。 “你特么别想把我睡了之后就逃之夭夭地去当什么和尚……”沈知然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特别勇猛,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她要扒了许宁城的衣服,就这样上了他,看他还有没有脸再滚回寺庙当什么鬼和尚! 倒霉的司机早已被吓得几经生死,眼看着面前的女人打完他后开始脱衣服,露出那前凸后翘的好身材,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司机只觉得鼻腔里一股热流涌出,好,好香艳…… 啊啊啊,就算被这样的女人给强上了也是莫大的艳福啊啊啊! 然而就在沈知然的手要扯下吊带时,身后的树丛里一下子冒出来了三个黑衣人,一人捡起地上的外套大衣往沈知然身上一套一裹直接彪悍地扛在肩头就往公寓里拍,而剩下的两个对着那目瞪口呆的司机手脚并用,一阵拳打脚踢。 “看看看,看什么,我们爷的女人也是你敢看的……” “不想在G城混了?” “拿着钱滚!” “……” 当司机顶着满头是包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时,看着周边早已一个人影都不见,唯有他身上被揍过的地方,好痛啊啊! 司机是连滚带爬地爬上车跑路,原本想要报警的心思一点也没有了。 社会,社会! 惹不起! …… 而公寓楼上,扛着沈知然的男子身轻如燕地跨出电梯,到了公寓门前,左右看看,额,该去哪个房间? 后面跟上来的两人见他扛着人还站在过道上,抬手指指前段时间才装修好的那套房子,“这边这边……” “爷那边你通知了吗?” “通知了啊,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他要是不来那我们怎么办啊?” 几人神情瞬间缄默,麻蛋,刚才看到沈小姐对那个司机施暴的画面,额,好可怕! 肩头上被扛着的沈知然一阵大骂,“许宁城,你放我下来!”说着整个人就像条泥鳅一样翻滚折腾起来。 扛人的男子一脸纠结,催着那两人赶紧把房间门打开,门一开,男子便将沈知然直接让房间里一扔,迅雷不以掩耳之势将门一关。 三人不约而同地把耳朵凑向了门边。 “怎么样?听到什么了?” 三人摇摇头! “哎呀,我刚才该不会是扔得力道太重把人给砸晕了吧?” 回应他的便是其他两人目瞪口呆地神情。 …… 国昭寺! 夜深人静,许宁城看完了手里最后一卷的经书,大脑便被放空了,视线怔然地看着桌案上摆放着的古朴砚台纸笔。 宣纸上一个大大的‘静’字浓墨重彩,这是他这段时间写得最多的一个字。 然而今天晚上他却又是一阵没来由地心乱。 抬手拿笔,想要练字静心,禅房门就被人敲响,“爷,有消息称,沈小姐遇上了一些麻烦,好像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额,这用词,特么好怪异! 都是来消息的人这么说的! 禅房内没有声音,候在门口的人内心叹息,算了算了,当天沈小姐亲自来国昭寺都没能让主子回心转意,都过去这么久了,就更加不可能了! 下属觉得,现阶段他所认识的人之中沈小姐是最惨的,什么极品前任极品初恋啊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渣渣,那些算个啥? 你敢拿来跟我们功德无量的佛祖来比一比? 直接秒杀! 沈小姐也真是惨! 禅房内,许宁城握着笔的手却轻轻一抖,宣纸上笔墨浸染成了一团,原本以为这些天练就出来的定力已经让他无懈可击了,可在今天晚上…… 静不下心来! 他也终于是找到了让他心乱的罪魁祸首! 虽然,他早已知道! 就像是埋在心底上的一根刺,不拔出来永远都会痛。 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当笔尖上的墨汁再次滴在宣纸上时,他将笔轻轻地放在了砚台上,起身! 他是该跟她好好了结了! …… 沈知然好不容易挣脱开蒙在自己头上的外套,看着周边黑漆漆的画面,整个人就懵了,许宁城呢? 许宁城…… 她这是怎么了? 她的意识像是分化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是清醒的,另外一个却又是迷糊的,一个是冷静自持地卫道士,就是我特么即便看到许宁城来了也当他是空气,然而另外一个就恶魔了,那恶魔在疯狂叫嚣着,把许宁城逮住,狠狠蹂躏,想怎么的就怎么的! 沈知然从地上爬起来碰到了墙,伸出手在上面一阵乱摸,摸到开关打开了灯,刺眼的灯光使得她眯了眯眼,很快睁开眼时她便开始往其他房间里钻。 “出来……” 这一晚,沈知然活像个江湖恶霸! 以至于当那扇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时,趴在过道墙壁上跟那堵墙死磕的沈知然在听到动静时眼睛一亮,眼睛如同绿油油的狼崽眼睛。 “许宁城?” 房间里,像是被打劫了,客厅内乱作一团。 许宁城站在门口,换上了一身休闲衣的他神情微怔地看着地板上的杂乱,眉心微微一蹙。 过道那边一只美丽的大头正探出墙边缘望着门口这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亮若星辰。 “沈知然,我们谈谈!” 许宁城说着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双大眼睛上,隐约地觉察到今晚上的沈知然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但她的脸色并不红,也不像是喝多了酒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的表现。 可是,她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猎物。 “沈知然……” 许宁城再次出声,趴在过道墙壁上的沈知然却突然一笑,眼睛朝上一翻,许宁城直觉不对一看头顶一床棉被从天而降。 许宁城还没有来得及反抗,下一秒,重物便朝他身上一压。 许宁城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么熟悉的触碰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发起抖来,然而还不待他好好回味这种感觉,蒙着被褥的耳朵便恍然传来一阵嚯嚯的皮鞭抽着地板发出来的声音。 “逮住了,今晚上你是我的了!” 许宁城眼睛一撑,“……” 皮鞭? …… 第591章:我就是你的女王! “逮住了,今晚,你是我的了!” 皮鞭抽着地板发出来的嚯嚯声让许宁城整个人都震惊得一僵。 皮鞭? 他的房间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然而许宁城是忽略了他那个忠心且又偶尔思想犯抽总会因为某些电影而突发奇想的下属十五,如果他知道当天跑来装修的十五前一晚刚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男女电影便将电影中出现过的皮鞭蜡烛手铐都神经质地全一股脑儿地买来塞进了主子的卧室里。 如果许宁城知道,那么现在十五就该跪在他面前以死谢罪了! 身上压着的人太沉,许宁城全身都被一床两米多的大被子给笼罩住,进了门就被困住,想拿开裹在头上的被子,身上的人比他还要麻利,将他整个人都给压翻在了地板上。 被褥里气闷得要发飙的许宁城好不容易将一只手给解放了出来,拽着被褥一角就要拉开,手腕却被一条凉冰冰的东西给一铐! 咔擦…… 许宁城被这一声咔擦声惊得差点要爆粗口,他已经隐约察觉到铐在他手腕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手铐! 手腕一凉,双腿被人重重一坐,许宁城头顶上罩着的被子就被沈知然一手掀开。 “沈知然……”许宁城内心大骇,被掀开头顶的被子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手铐扣死在了餐桌的一角,他手一扯,手腕的肌肤就被勒住。 回应他的是面前的女人双手将长鞭往他脖子上一圈,拉紧了往她身上一靠,那张烈焰红唇在许宁城白皙的颈脖上轻轻呵出一口暖气来,许宁城硬着脖子往后躲,可她手里的长鞭却是用了些力道,狠狠用力一拉,许宁城的脸便被拉到她的面前。 四眼一对,沈知然那双带着魅色的勾魂电眼微微一上挑,一双修长的大腿便紧紧勾住了他的腰,红唇一展,妖艳得像一只勾魂的妖精! “乖,今晚,我就是你的女王!” ……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皮鞭的声音?” 公寓门外,守着的下属中靠站在门边最近的一人低声出声。 “皮鞭?”旁边的人闻言,表情惊愕地看向了对方,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会吧? 这么激烈? …… G城医院,薛景禹被送到了专属的病房,他的症状是被注射了一支镇静剂之后才缓和下来的,人现在就躺在病床上,一针下去倒也没有再出现异常情况,据医生观察,他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了? 就这样? 守在门边的十五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不可思议,朝薛景禹那边看了看,心里还一个劲地咯噔不已。 妈呀,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没有抖完呢! 十五这辈子也被一个男人这么搂抱着不肯撒开手,这一晚他觉得他有了心理阴影。 十五浑身麻了麻,赶紧把视线转移开,麻蛋,以后见到薛景禹一定要躲远点儿,太吓人了! “具体的血液检查分析结果还要等一会儿才会出来!”医生跟顾默白说了一下情况。 顾默白点了点头。 “二爷,您手背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吧?” 医生看着顾默白的左手手背有青紫有些红肿。 “嗯!”顾默白这才在一旁坐下,左手的伤是他在拉方向盘时撞伤的,没有破皮,只是有些淤青。 伤口很快就处理好,等病房里的医生们都离开后,顾默白才将十五叫了进来。 “薛景禹让你运回来的那具尸体现在是不是保存好了?” 十五今晚上接连被惊吓,此刻在听到正事儿的时候才迅速回神,点头,“是的,应薛少要求,我们把尸体直接运到了医院,现在就放在薛少的那间解剖室里。”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邪门了,难道真的是那具尸体的原因? “嗯,把那具尸体看好了,不要让人碰!” 顾默白说完示意十五可以走了,十五也正好接到了一个电话,去门外接电话后步伐匆忙得离开。 而病房里,顾默白看了病床上的薛景禹一眼,走到窗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从手机里传来了顾默离懒散的声音。 “天降红雨了啊,你居然主动会给我打电话了!” 顾默白不给他贫嘴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我记得之前你跟我提过一次,你说你怀疑元老会有人在研究一种药,类似于致幻剂但效果却又远比致幻剂更好的一种药物,它能让人在药效挥发时可以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儿?” 顾默离那边语气停顿了片刻,“我也只是听说,但药物研究这种事情在以前的诛杀都是心照不宣的,制毒,贩卖,牟利,不过现在的诛杀可没有这样财力和人力了,至于元老会……,你之前严令禁止不准做这方面的药物研究,元老会的有些人也确实不会在明面上反对你,但你是商人,你就该知道这其中一旦牵扯到了巨大利益,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会顶风作案!” 没有听到顾默白的立马回应,顾默离反应也快,“怎么?你遇到了?” “不!”顾默白朝病床上那边看了一眼,“我只是怀疑!现在还不确定!” 毕竟之前他在上任的时候以雷霆之势将元老会的一个制毒团队给一锅端了,也因此被人诟病。 “你之前端掉了一锅,断了有些人的财路,会被嫉恨是肯定的!” “我知道!”顾默白沉声应声,若不是他这几年靠着商业版图的扩张给了元老会经济利益最大化,他也坐不稳现在这个位置。 “所以,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确定这件事会跟元老会有关系,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跟顾默离谈了一会儿,结束电话之后,顾默白站在窗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看向窗外的暗夜,心里沉了沉。 总感觉有些千丝万缕的东西以他都不能觉察到的速度在他身边慢慢结网,这些网牵扯到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总有一天会以颠覆的形式将网内的所有人给一网打尽! 而这一天,又将会以怎样的方式来临? 第592章:你就是下地狱我也陪你! 十五从医院奔出来简直是脚底踩着了风火轮! 早已把自己被薛景禹几个熊抱抱得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女人的心思给抛诸脑后了,一钻进车里就催着小弟,“赶紧的赶紧的……” “十五哥,出啥事儿了啊?”开车的小弟被十五风风火火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发动车立马就开溜。 “当然是大事儿!给我去唐臣一品,速度要快!” 十五说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衬衣西装,他要不要换身僧服? 这么一想,伸手往脑门上重重一拍,还穿什么和尚服啊,爷都出关了,当毛个和尚! …… 十五赶到目的地,从电梯里出来就冲着过道上守着的几人挥挥手,“你们杵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爷出来了吗?他们不应该近身伺候的吗? 守在公寓门边的下属见到十五来如同见到了救星,抬手指指公寓门内,“十五哥,少爷需要你!” 十五一听表情错愕,看下属们的表情有些怪,要去推门又缩回了手,揪着一人低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下属直摇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就是,沈小姐在里面,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好像,好像有鞭子的声音……” 十五表情惊悚! 不会吧? 以至于在十五推开公寓门,这句‘不会吧’再一次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震惊在她脑海里炸起! 这里发生了什么? 哦,地上到处都是衣服的碎片! 一条裤腰带被扯到了一边,是被扯开了,但是另外一头还套在脚踝上,让人很容易联想到—— 这条原本应该套在腰上的腰带被人当成了脚链。 而那双脚的主人此刻正坐在地板上,赤着上身,一只手以诡异的姿势被挂在了桌角。 此刻,奄奄一息! 十五被吓得双脚一软,噗通一声,惊慌失措的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急切的低呼,“爷……” 这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宁城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苍白的大脑才慢慢回了神,他慢慢抬起脸来,看到跪在自己的面前忙掏出一串钥匙几下便将手铐给解开的十五,喘了一口气,“幸好……” “少爷……”十五原来是高高兴兴来的,怎么也想不到会见到这一幕,他家爷是被人虐待了,啊啊啊! “来……”十五正要开口喊人就被许宁城一个眼神制止住,“我没事!” 他说着看了一眼收碗上被勒出来的鲜血,刚才,就在刚才,那个他差点就要出来了! 他并不是打不开这手铐,而是他不敢,知道那个人格怕自己的血,在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他硬生生将手腕勒破了肌肤! “呜呜呜,你还说没事,呜呜呜……”十五已经开始哭了,他从自己的西装里掏出手巾迅速地将许宁城受伤的那只手腕给紧紧裹住止血,又想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许宁城穿上,可在发现许宁城身上还有鞭子的痕迹时,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他家爷都被虐待成什么样子了,呜呜呜? “少爷,您先等一等,我去帮您找医药箱!”他现在还不能给他穿衣服,身上那些伤要马上处理,他记得这边房子装修的时候,他是让人准备好了医药箱的,就在卧室那边! “不准去!”许宁城有气无力地出声,说着,他从地上撑着爬了起来,“你就在这里等!” 十五被勒令站在这里不准进去,心里又着急又无奈,爷不让他进去是不是沈小姐在卧室里? 只是爷身上这么多的伤,是沈小姐干的? 十五简直不敢相信! 然而在他的视线接触到客厅地毯一角甩着一大把酒红色的卷发时,整个人都懵了。 那,那,那是沈小姐的头发? 旁边还扔着一把剪刀。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宁城从地上起身也没有去找衣服穿,他的衣服早已被沈知然给撕得七零八落了,连裤子也不能幸免,穿与不穿都没什么区别了。 在他缓步走到主卧室门口,见到躺在大床上蜷缩着身体抱做一团的那个身影。 许是室内温度太低,她感觉到冷了,便把全身都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抱团的刺猬,试图用自己自以为坚忍的背脊当盔甲让自己暖起来。 她把他折磨了一番,自己却跑到房间里以这样的姿势睡着了! 许宁城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沈知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明显很不正常,她随心所欲,不顾一切,癫狂了一般。 他以为她喝醉了,其实不是,她应该没有喝多少的酒,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 许宁城站在门口,“十五……” “爷!”十五声音还在哽咽。 “你去隔壁她的家里拿一套她的睡衣过来!” 十五愣了愣,“哦”了一声快步出门去拿。 很快,衣服被送了过来,许宁城接了,“你身上的衣服也给我!” 路易十五:“……”三下五除二地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没多久,十五就等到了许宁城出门。 许宁城怀里抱着睡得香沉的沈知然,将她的脸转到了他的怀里抱好。 “爷,还是我来吧!”十五见他脸色微白,要过去帮忙,被许宁城摇头拒绝。 从公寓里出来,许宁城直接去了隔壁沈知然的房间,而走到最后的十五一出现就被门外的下属给看得直瞪眼。 个个表情惊悚。 十五哥,你进去了一趟浑身上下为嘛只剩下了一条牛犊小裤? 啊,你干了什么? 十五站在过道上冻得瑟瑟发抖,被下属这么看着他嘴角一抽,本就郁闷地情绪不好的他忍不住一阵低咒,“老子喜欢裸.奔!” 众下属:“……” 难道不是主子想看你裸.奔? 许宁城将沈知然放回到了主卧室,用被子将她发凉的身体裹住,坐在床边的他抚着手指间的柔滑发丝,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一幕,她一手拿着剪刀决绝地剪下自己的一截头发,若不是他出手够快地阻止她,她很有可能会真的把头发给剪光掉。 她说,许宁城,你不是要当和尚吗? 那我陪你好了,我陪你……你就是去下地狱我也陪你…… 许宁城的眼眶突然一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蔓延而出,八岁之后他便没有再哭,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泪水的苦咸味儿! 然而今晚…… 他哭着哭着,却突然笑了。 第593章:终于回家了! 夜深如墨,隙开着巴掌大宽窗帘的卧室里寂静无声,朦胧灰光下,隐约可见驻停在大床边的那道身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身影才转身,快步走出了卧室。 十五在过道上穿衣服,他从每个人身上掏一件,你一件衬衣,你一件外套,最惨的那个,也就是刚才笑他笑得最嘚瑟的那个,没了裤子! 原本以为今天晚上他又要在门外守一晚了,却没想到他才刚穿好衣服,公寓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爷?”十五表情诧异,见到许宁城大步走出来时心里没来由得一个咯噔,好像看到了青灯古佛又在前面对着他招手了。 呜呜呜,不要啊! 十五哭丧着一张脸尾随着许宁城的身后下了公寓楼,上车后十五才戚戚艾艾地出声,“爷,是回国昭寺吗?” 呜呜呜,不要不要,宝宝不要回寺庙! 坐在车后排的许宁城静默了片刻,幽幽出声,“她今天晚上去了什么地方?” 十五先是一愣,很快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希冀之光瞬间燃起。 “哦,沈小姐去参加了陆安生儿子的弥月宴!”就刚才他在走廊过道上的时候就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问清楚了,沈小姐的怪异举止是从她下出租车的那一刻出现的。 至于暴打出租车司机,又是脱衣又是叫嚣着要上了那个司机的过程,十五便选择性地省略掉了! 这不好说吧?因为他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听到车后排的人的回应,十五心里又悬了悬,“少爷,嗯,我们现在去哪儿?” “要不,我们回尊皇娱都,您身上的伤也需要处理一下……” 千万不要是国昭寺啊! 许宁城默了默,低哑的嗓音轻轻溢出,“帝九湾!” 啊? 十五差点就欢呼出声了。 回家了,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 翌日中午,薛景禹一醒来入眼的便是窗外刺目的阳光,他本能地闭上眼,整个人往被窝里一滚,忍不住低咒出声,“谁TM把窗帘拉开了?” 不知道他睡觉不喜欢光卧室里的窗帘都是加了层遮光布的吗?谁这么不识趣地把阳光放进来了? 薛景禹刚低咒完,隐约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这被子上的气息有些陌生,这床睡着的舒适度也跟他家里的不一样。 他在哪里睡的? 下一秒他一手掀开了裹在身上的被褥,从床上一坐而起,也顾不上醒来就见到这么刺眼的阳光有懊恼了,他的眼底蹿起一抹急色,潜意识里对曾经发生过的那件事有了心理阴影。 对他来说,最紧张的事情莫过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床! 要知道苏琪那件事已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被褥被掀开的那一瞬,坐起来的薛景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人,眼底懊恼紧张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就被站在床边的人给惊愣住。 “二哥?” 薛景禹嘴角一抽,他怎么一觉醒来就见到二哥了? 还有,他现在待的房间,怎么这么像他家医院的VIP特护病房? 醒来的薛景禹一惊一乍一愣的连续表情被顾默白看在了眼里,眸色一深,眼底卷起一抹暗沉来。 “景禹,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血样抽查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没有查找到任何的问题,若不是事发时他就在薛景禹的身边,听别人说起来他也绝对不会相信。 “昨晚上?”薛景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是怎么睡在医院里的,又被顾默白的问话给愣住,“昨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景禹迟疑的反问让顾默白眉头紧得更厉害了,“你好好想想!” 薛景禹伸手揉了揉脑门,不小心碰到了鼻子,“哎呀”一声,“痛痛痛……” 一摸,鼻子上有医用绷带包扎着,他整个人都懵了,求助地看着顾默白,“二哥,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根本就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快告诉我?我怎么就受伤了?” 妈呀,还伤了鼻子,他的鼻梁骨没有断吧,没有毁容吧? 薛景禹的表现让顾默白的神经陷入了一阵紧绷,“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去我家送检查报告的事情吗?然后我们一起去了一趟城郊!” 薛景禹表情一懵,“我是去过你家,可是我好像没有跟你一起去城郊的吧?” “不,我们去过!回城的路上我们还发生了车祸!”顾默白纠正,眉头一锁,“但是你已经忘记了!” 薛景禹:“……” 见顾默白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二哥,你没有在开玩笑?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忘记了?” 顾默白语气沉了沉,“但你确实已经忘记了!” 顾默白现在是肯定薛景禹昨天晚上那异样的表现是因为中了招,这跟他昨晚上事发后就联想的结果不谋而合,薛景禹一醒来验证之后,他便更加肯定了。 “你昨天晚上在郊外碰过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我觉得有异样,所以便让人把尸体暂时放在了你的解剖室,我想,要查清楚原因,可以从那具尸体入手!” 薛景禹已经被顾默白说的那些话给懵怔了,“等等啊二哥,你的意思是说,我真的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可是我好像没有忘记啊,我去了陆安生儿子的弥月宴,还见到了沈知然,之后我还回医院拿你需要的检验报告,来了你家,然后……” “然后呢?”顾默白也顺势询问,“然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薛景禹被问,锁眉沉思一阵,“然后……”尼玛,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特么真的没有记忆了? 好可怕! “景禹,我怀疑有人在那具尸体上动过手脚!但是你昨天晚上的血样检查并没有发现异样,所以,恐怕那具尸体上的证据经过一晚也是找不到了!” 薛景禹一听人是坐不住了,直接下床,沉凝着神色,“我现在就去看看!” 马勒戈壁,居然敢对我下手! 薛景禹快步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沉声,“你说你怀疑有人,那你怀疑的对象又是谁?” 顾默白黑眸一敛,沉声,“我的人!” 第594章:有心,还是无意? “我的人!” 顾默白的话音刚落,薛景禹的脸色便微微一变。 二哥的人? 元老会? …… G城郊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两个人的对话正在继续。 “杀个人而已,手脚麻利一些就好,需要用药?” “试药而已,没想到那些人来得那么快,不过正好,那些人刚来,那人就药力发作自杀了!” “没有被发现吧?” “嗯,应该没有!” “只是那具尸体被人送去了G城医院!” “你不是说那药物的药效在2-5个小时之间吗?一晚上过去了,检查不出来了吧?” “血液检验是检验不出什么,不过,如果被人采集到了药物的样本,就会有可能被查出来,毕竟那药还在试药期,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谈话在此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很快坐在前方驾驶座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U盘,“这是从那个人身上的得到的东西,光是这个东西足以让对方乖乖听话了!” “计划抓紧一些,在被顾默白发现之前得找一个挡箭牌!” …… 陆家凝水湾! 弥月宴的第二天,一大早陆安生在出门时就得知顾依依一早出去了。 “是跟江女士一起走的,说是昨天晚上跟您提过的!” 女佣汇报了顾依依的情况。 陆安生闻言没说什么,顾依依昨天晚上是跟他提过,提过要美容纤体。 无非是去美容院或是健身中心,陆安生对顾依依没有过多的人身限制,除了有一条,不允许她私自带孩子出门,也不允许她将孩子的照片外传。 其他的陆安生从不过问,加上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在秘密寻找陆老太太的行踪事情上,对顾依依这边自然没多少心思了。 坐上车,小吴一如既往地汇报着公司的工作,陆安生听着,思绪却想到了其他事情上,等小吴把工作的事情谈完,他才开口出声,“昨天让你去找的那个人,可有下落?” 之前在处理郭医生的事情上他花了大价钱请的人昨天晚上就失去了联络,他让对方查陆老太太的行踪,不曾想对方一直没有给他回消息! “陆总,我没有找到啊!”小吴如实回答,“我去了你所说的那个地方,没有见到人,不过我跟道上的几个朋友打听时听说,昨天晚上死了好几个人!” “你说什么?”陆安生神情微微一怔,“怎么死了好几个?” “好像是尊皇娱都的人在清理门户,前阵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道上乱了,出了好几条人命,秩序都给打乱,也就是昨天晚上,上头大动作,把那几个闹得凶的都秘密处理掉了!” 小吴说话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的,妈呀,说处理就处理,果然是,黑白两道,白道有白道的治安,黑道也有黑道的秩序,一旦触及到了那个平衡点,打破平衡了,就会有人出来以雷霆之势给镇压下来。 陆安生听完心里一阵寒凉,隐约已经猜到了他要找的人的下场了。 嗯?真的死了? 死了倒是好,就怕…… 陆安生微微眯眼,就怕节外生枝! …… “依依,我听说这样抽脂是有副作用的啊,咱们还是别抽了行不行?” 江沁一大早陪着顾依依去了美容所,本来是以为跟来一起做做脸美美容就好了,结果,顾依依说要抽脂! 这倒是把她吓得不轻! “抽脂你得在医院里至少都要住一周时间,后面护养期还得好几个月啊!” 江沁看着顾依依毫不犹豫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傻眼了! “妈,我让你陪我来就是陪着我做手术的,我这身体用了快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瘦下来,只能抽脂了!”顾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长得肉是怎么回事,不管她是拼命健身也好,节食也好,就是瘦不下来,身上的肉都是浮肿的,松散的! 哪个女人不爱好身材?更何况她以前做明星的时候身材好得让她现在一看到以前的照片就恨不得立马拿刀从身上把多余的肉给割下去。 签下协议书之后便开始做各项检查,接待顾依依的便是那位整容医生。 “陆太太,还要谢谢您昨天晚上的邀请!” “不客气,因为当时人太多,怕是冷落了你,还请你别介意!”顾依依跟对方寒暄了起来。 “当然不会!”对方客套一笑,“你家孩子的名字倒是挺别致的!” 顾依依一听笑了笑,“我丈夫取的!” 其实她也是昨晚上看现场大屏幕的VCR才知道自己儿子的全名,之前一直都听陆安生说叫‘晗晗’,她也没有多问,昨天晚上在大屏幕上看到儿子的名字。 陆禹晗,整容医生说得没错,确实很别致的一个名字。 别致却又不女气! 对方闻言脸上却划过一丝疑惑,“抱歉,我昨天晚上也是匆匆一眼,你家孩子中间那个‘禹’字,是大禹的‘禹’还是虞姬的‘虞’?应该是前者的禹字吧,后面那个‘虞’是经常用于姓氏的,是吗?陆太太?” 顾依依的眉心却微微一跳,身侧陪着的江沁一听脸色就不好看,“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后面那个‘虞’?” 顾依依的眼瞳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虞?虞欢的虞? 她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个字的怪异? 心头莫名其妙地就被惊了一下。 她是打算表面上向虞欢服软,可是一听到有关虞欢的事情,哪怕仅仅是一个名字,都让她觉得心头扎了根刺一样。 尤其是,她的儿子,名字里居然也有个这个字! 天啊,她昨天晚上是没带脑子的吗?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一孕傻三年,她还真是傻了! 顾依依情绪有些躁了,总觉得心里一下子堵得慌! 在检查报告出来之后,她都没有跟整容医生多说什么,只约了明天的具体手术时间便走出诊室去透气。 她就知道陆安生是贼心不死,是从邮轮出事的那一晚就知道了他的心思,然而这个人心思却埋得如此深沉,居然连孩子的名字都用上了谐音字! 是谐音? 有心? 还是无意? 第595章:大战了三百回合? “依依……你这是怎么了啊?”江沁在身后追了一路,又不敢声音太大声了,一阵碎步地跟着跑。 顾依依满心郁闷说不出口,难不成要跟母亲说自己心里面郁闷就是因为自己儿子名字里有了一个谐音禹字? 她现在竟是那么地想回家,回家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 午后,虞欢才要进入午睡,就被沈知然的一个电话给炸得睡意全无。 “你说什么?”虞欢从阳台上的摇椅上坐了起来,把怀里抱着的毛绒小熊搁放在一边,原本还慵懒惬意的脸上闪过一抹夹带着狐疑神色的不可思议。 “你睡了一觉起来,头发短了一截?”虞欢觉得沈知然一定是睡糊涂了,在工作日里从来不会睡懒觉的她今天居然睡到了现在才醒,而且一醒来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吓得虞欢朦胧的睡意都给赶跑了! “这怎么可能呢?”虞欢伸手抓了抓头发,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又是抓狂又是低咒,便试探地再次询问,“你说的是真的?” 沈知然是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发现天都亮了,一看时间,下午一点多,急吼吼地冲进洗手间洗漱,却发现洗手间的镜子里,自己原本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奇迹般地短了一截。 一向胆大看鬼片从来都不害怕的沈知然长这么大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当她确定自己的头发就像被剪刀毫无章法地剪出来的形状就跟狗啃的一般时,她吓得尖叫一声丢掉了手里的牙刷就冲出来给虞欢打了电话。 她的头发,她宝贝得不行的头发,平时连发绳都不敢用太紧的,就怕伤了她的宝贝头发,现在却少了一大截,还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少了的。 还有什么比现在遇到的这种症状更让沈知然害怕的? 沈知然整个人都蜷缩着窝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警惕地朝房间周边转啊转。 一个人住习惯了的她是从来都不会害怕那些鬼怪论的,都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又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 只是今天…… “知然,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啊?”虞欢不确定的声音从手机里面响起。 她昨天晚上不是参加陆安生儿子的弥月宴了吗?说不定是酒宴上喝多了一些,回到家里自己拿了剪刀剪了头发也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沈知然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以前酒量还没有练出来的时候喝醉了耍酒疯了抱着个酒瓶喊爸爸拖了根拖把叫老公一把剪刀把衣柜里的衣服剪得七零八落,第二天一大早从一屋子的废墟里醒来,还以为是家里遭打劫了抓起电话就报警! 沈知然被虞欢给问得愣了愣,“我昨晚上喝酒了?”她不记得她有没有喝酒啊? 狐疑中的沈知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粉白色睡衣,并伸手拉开了衣领朝下面瞧,没有穿着内衣睡觉,衣服也是换过了的,这像是一个喝醉酒的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难道是她喝醉了梦游般地自己回了家,再梦游般地洗了澡,然后梦游般地剪了自己的头发,最后梦游般地换好衣服躺在了床上一觉睡到现在? 怎么可能? 关键是,她家里整整齐齐,所有角落里都没有找到她那短出一截的头发! 太诡异了! 沈知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听虞欢要过来,她赶紧回过神安抚住虞欢,虞欢怀孕四个多月了,虽是过了安全期,可沈知然每次看到她那隆起的小腹都心惊胆战的,见她走个路都害怕,更别说让她又因为她的事情而赶来。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顾默白还不一巴掌拍死她? 安抚住虞欢,结束了通话,沈知然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的家具发呆,脚踝肿了,扯着脚背肌肤一大块的浮肿,疼得钻心,她醒来时就发现了,只是她却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儿伤到的。 最初的紧张恐慌过后,此刻的沈知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体的疲惫,双手很累,尤其是右手,累得整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身体往沙发的上一躺,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 她怎么就跟在床上大战了三百回合一般? 沈知然脑海里刚蹿过这个念头,眼瞳就撑大了一圈,自己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身下,那里,感觉,好像也有些疼…… 沈知然表情惊恐! 尼玛,她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是喝多了跟谁做过了? 她脑子炸得一团糟! “叮咚……”门铃声乍响,沈知然吓得魂飞魄散,盯着那门看了半天,那门铃不厌其烦地响了半天,沈知然最终忍无可忍地起身跛着脚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站着的男子便落入了沈知然的视线,而对方手里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没料到门开了,他把钥匙串往手指上一扣,抬脸看着沈知然笑。 对方似乎早已习惯了她这副穿着睡衣大大咧咧的样子,笑了一声,抬手,“喏,我给你带了午餐!” 沈知然看着在这个点突然出现在自己公寓门口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五年前刚开始接触就从未掩饰过对她的追求,只是被她拒绝得次数多了,这几年也淡定了不少! 哦,她现在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在美国打了差不多有五年交道的男性合作人——贺展言! 此人比沈知然年长四岁,三十而立,成过一次家的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更显沉稳。 沈知然看着他手里拎着的某家私房菜的打包食盒,又看了一眼他串在食指上的钥匙串,恍然响起了之前因为太过忙碌,工作室那边的装修还在尾期,所以她便把自己的公寓给暂借了出来,临时用了几天,那几天里,他们三个合作人都有这个公寓的钥匙,只是装修过后,工作地点便顺理成章地移到了工作室,另外一个合作人已经还了要是,她倒是把一把钥匙遗忘在了他手里。 沈知然大脑神经正处在了混乱期,贺展言拎着食盒进门,看她还愣在门口,出声,“过来,你吃你的饭,我帮你看看你的脚!” “你怎么知道我的脚受伤了?”沈知然不禁反问。 难道昨天晚上的人是他? 她跟他?那个了? 第596章:被妖精吸光了精血! 洞庭观澜,虞欢在接了沈知然的电话后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以至于顾默白敲门进来,都走到摇椅面前了她还保持着一副怔愣的表情。 “怎么了?” 顾默白一进来就见到虞欢这副状态,神色微微一凝。 肩头被顾默白碰了一下,虞欢后知后觉地回神,抬眸看着蹲下身来望着她的顾默白,“知然刚才打电话过来的,说睡了一觉醒来头发莫名其妙地短了一截!” “嗯?”顾默白也是明显不信的,“她昨晚上喝多了?” 说起来,顾默白对沈知然那个女人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之前虞欢去英国那次,大半夜地被她带去夜店,还让虞欢挑男人,也就是那一次,顾默白对沈知然就完全没有好感了。 如果沈知然知道顾默白对她的成见是从最开始就有了的,一定会捶胸顿足,草泥马,当初你又不是虞欢的啥啥啥,当初你都还没有上位,当初你还在哪个旮旮角落的小角色,就这么一件小破事就被你惦记了一辈子,她冤不冤啊? “我也说她是喝多了,听她语气,好像她自己现在还是迷糊的!”虞欢一只手扶着顾默白的手腕从摇椅上起身,忍不住嘀咕,“她要是喝多了,醒来后别说是不知道头发怎么不见了的,就算是被卖了也不知道啊!只是,她那酒量,怎么可能说醉就醉?” 虞欢低声咕哝着挽住了顾默白的胳膊,顾默白也没有往别处想,安抚着拍拍她的手背,“她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别太担心!” 顾默白这么一安慰,虞欢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原本计划好的上午要体检,虞欢起得太晚,有些检查就不能做,只好把体检的时间延迟到明天一早。 顾默白昨天晚上回家比较晚,上午也没有急着去公司,在书房里开了一上午的视频会议,薛景禹的症状他打电话询问过了,依然没有起色,而被他寄存在解剖室里的那具尸体,薛景禹研究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怪异之处。 薛景禹把做法医的朋友拉了过去,下午会把尸体解剖,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东西出来。 手机响起,顾默白接了,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顾默白在挂了电话之后神色略显迟疑,不过很快他便收好手机。 “欢欢,待会我要去一趟帝九湾!” 帝九湾? 许宁城住的地方? 虞欢一听到有关许宁城的事情就有了一些紧张,“他回来了吗?” 顾默白点了点头,“嗯!” 虞欢一声倒抽气。 “欢欢!”顾默白临走前嘱咐虞欢,“宁城回来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因为他现在也不确定,宁城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 而此刻的帝九湾! 别墅的二楼,许宁城的卧室里密不透光,房门紧闭,门口,十五坐在凳子上打瞌睡,凌晨回到帝九湾,少爷便进了卧室,而他呢,自从上次少爷差点死在血泊中,十五就再也不敢离他太远,只要是有机会近身,他宁愿搬根椅子睡在过道上也不愿选择再住在楼下了。 只不过宁城少爷以前睡觉都不会关着门,他们这些保镖近卫也会安排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守着,只要不在他睡熟的情况下去碰他就好。 手机的震动声把十五惊醒过来,一看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十五赶紧起身去过道尽头那边接电话。 “二爷!” “橙子回家了?”顾默白一个电话打过来,十五浑身一个激灵,艾玛,忘记跟二爷报备了。 国昭寺那边有二爷的人,一晚上不见宁城少爷回去肯定会通知顾默白。 十五“额”了一声,爷不准他通知其他人,所以…… “他现在是不是在帝九湾?有没有什么其他症状?”顾默白问。 “二爷,是的,少爷是在帝九湾,不过他现在还没有醒!”十五说着,视线就朝那间卧室门边看了一眼,没有动静,嗯,还在睡! 也对啊,昨天晚上,爷伤得不轻呢! 还不让他进去帮忙擦药,想想爷身上的鞭痕,还有手腕上的红肿伤痕,十五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顾默白说。 难不成要跟顾二爷说,昨晚上,宁城少爷跟沈小姐玩SM了? 额,好羞涩! 此刻,G城医院解剖室的薛景禹正紧着眉头,神色陷入了一片沉思中,他的那位法医朋友此刻正在操刀解剖,听到他说完昨天晚上的遭遇,法医朋友深思了片刻,“既然连当时的血液样本都检查不出来,那极有可能是那种药物通过了某种介质从呼吸道里进入了人体,进而影响到了大脑……” 这一点薛景禹也想过了,可该死的他对昨天晚上经历过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沾上的都不清楚了。 安静的解剖室里传来了薛景禹手机的铃声,他走到一边接起电话,“二哥?” “嗯?”薛景禹的神色微微一变,“他回来了?” 薛景禹话音刚落便一只手就开始脱身上的白衣大褂,几下子扯下来就往门口大步走,“我马上就来!” 收起电话的那一刻薛景禹一声低咒,“卧槽,我这是在做梦吗?” 一觉醒来,他活得稀里糊涂也就罢了,连许宁城也不当和尚了? 薛景禹驱车去帝九湾时,顾默白的车已经到了,两人碰了个面便径直上楼。 二楼卧室,十五打开了门,早在顾默白打电话过来时,他便以敲门的形式告知了许宁城。 一进房间,薛景禹便让十五把窗户拉开,他以前跟许宁城睡觉的习惯是南辕北辙,许宁城自八岁过后睡觉是要亮着灯睡的,不仅要亮灯还要身边有人守着,而他呢,见不得光,睡觉见到光他会严重失眠。 然而现在,许宁城连睡觉的习惯都变了,整个房间黑压压的,一进去就感觉得沉沉的压抑。 帘子一开,室内光线豁然明亮,躺在大床上的许宁城眉心微微一蹙,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使得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被薛景禹看到时大叫一声,“许宁城,你被妖精吸光了精血啊?” 这脸,怎么白成这样了? 第597章:好狠! 薛景禹的一声低叫让顾默白也注意到了许宁城的那张脸,隐约觉察到不对,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许宁城的额头,眉头一紧,“都烧成这样了!” 病了? 薛景禹一听赶紧走过去伸手摸着许宁城的额头,朝站在床边一听主子病了脸色都变了的十五瞪了一眼,“你家主子这温度都快超过四十度了,你是想活活烧死他?” 难怪进来这么久都没有听到他出声,不管醒来的是哪个人格,两人都有个相似的共同点,被打扰了肯定要睁开眼睛朝他们发射冷光。 原来不是不睁开眼,是睁不开! 薛景禹顿时有种‘你特么居然也有今天’的嘚瑟表情,不是要跟佛祖了吗?要升天了吗?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嘚瑟可手里的活儿可没有停下,嘴里也在絮絮叨叨地吩咐十五,“拿医药箱过来!” 十五本来在经历了昨天晚上的遭遇见到薛景禹就有些怂,结果一看今天薛少怎么就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顿时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狂奔了。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连自己的初吻都给糟蹋了啊啊啊啊! “他身上有伤!”顾默白站在床的另外一侧,发现了许宁城那只手手腕上的红肿淤青,神色一沉,叫住了十五,“十五,昨天晚上他到底做过什么?” 十五抱着医药箱一阵快步走过来,被顾默白神色严肃地盯着,问及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十五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二爷,那个,那个,少爷身上也有伤!” 经十五一提醒,薛景禹抬手就去拉许宁城身上的衬衣,被许宁城伸手一把扣住了手腕,用的力道不轻疼得薛景禹一阵低叫,“我靠,许和尚,我的手要断了!” 许宁城的眼皮动了动,眼珠子在眼皮下滚了滚,明显是还有些意识,似乎是想撑开眼,但却没有力气。 可撑眼皮的力气没有,怎么扣他的手就这么有力气了? “宁城!”顾默白想出手,又怕碰到许宁城那只手腕的伤口,他扣住薛景禹手腕的手背青筋暴起,用的力道不清,眼看着薛景禹痛得嗷嗷叫,顾默白急忙出声,“宁城,他是景禹,他不会伤害你!” 许宁城的这种本能反应是他在八岁那年遭遇了那件事之后就形成的自卫反应,他睡着的时候不让人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是听到了顾默白的声音,许宁城紧扣住薛景禹手腕的那只手慢慢地松开,一松开,手臂便有气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病成这样还敢来欺负我,我待会拿针戳死你!”薛景禹揉着自己差点被捏断的手腕一阵骂,骂完之后从医药箱里取出温度计塞在了许宁城的腋窝下继续骂,终于一口气把之前在国昭寺里压下去的郁闷气都朝许宁城给撒出来了,这才停了下来,冷哼哼着朝躺着一动不动的许宁城瞪瞪眼! “我看他高烧十有八九是因为身上的伤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发炎引起的!”薛景禹说着三下五除二地将许宁城身上的衣服给扒光,待他一脱下许宁城的上衣,眼睛再次瞪直了。 鞭伤? 顾默白看着许宁城身上显露出来的伤口,“十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的伤不可能是自己弄上去的,可是在G城又有谁敢这么伤害他? 十五实在是顶不住顾默白和薛景禹那目光的双重压力,白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如实说了,“是,是沈小姐!” 薛景禹一声倒抽气,沈知然? 两人,昨晚上在一起? 顾默白脸色难看,宁城身上的伤是沈知然伤的? 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是,宁城跟沈知然两人之间的纠葛他们不好参言,也不好插手,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可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 薛景禹开始麻利地检查伤势,并迅速地清理上药,好吧,虽然他经常叫嚣着要跟许宁城好好打一架,弄死最好,可说实话,看着许宁城这一身伤的,薛景禹也动摇了。 那女人下手是太狠了些! 这该不会就是被拒绝后因爱生恨,一见到许宁城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连肉带骨嚼碎了吃下去吧。 薛景禹在检查了上半身的伤口后便要检查下面,被许宁城一手拽住裤子死活不松手。 薛景禹,“哔了狗了啊许宁城,你身上有的东西我难道没有?”还不让看了,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一次,薛景禹可没再让他有机会扣住他的手,一把剪刀下去刺啦刺啦,那画面惊得旁边站着的十五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自己的裤裆,妈呀,任哪个男人看到有人拿着一把剪刀朝哪儿捅都会吓得大惊失色的吧? 十五突然好同情自己的主子! 如果不是烧得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恐怕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被薛景禹一把剪刀就把裤头给解决了的地步! “景禹……”顾默白眼神有些不赞同,别趁着人家宁城现在动不得就这么欺负他,小心他好了后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薛景禹在检查了之后低低咳嗽了一声,看看躺着人虽然动不了,但眉头已经皱紧的许宁城,忍不住低声,“你,那个,昨晚上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薛景禹说着冷不防地朝顾默白看了一眼,“二哥,他这种症状,跟你那次,有点像!” 顾默白:“……” 哪一次? “嗯,精力和精神都透支了!” 薛景禹见状最终得出了结论,感慨出声,“你们两个啊,都是在用生命做啊!” 顾默白嘴角狠狠一抽。 后知后觉! 在医院被虞欢那个的那一次! 一夜之间,他血染床单的那一次! 靠,他嘲笑人家宁城也就算了,还把他给拖了进去! “景禹!”顾默白目光幽幽地看着把脸转到一边窃笑不已的薛景禹,“有句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会有三天都下不了床的那一天!” 薛景禹:“……”三天下不了床?卧槽,好狠!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有三天都下不了床的那天? 要下不了床的也应该是女人吧! 然而经年以后,当薛景禹真正碰到那个人的时候,何止是三天?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天! 第598章:真的是你? 薛景禹处理伤口十分麻利迅速,包扎完伤口后,他给许宁城注射了一支退烧针,又配了些阵痛消炎的药进行静脉注射。 “这性子倒是他的性子,受了伤自己一个人跑回来,把自己关在屋里闷不吭声的!” 处理好伤口,薛景禹嘀咕着说完,朝床上躺着的许宁城看了一眼,“就是不知道,他醒来后……” 薛景禹说完便轻轻叹息一声。 顾默白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语气里也一样有着无奈,“顺其自然吧!” 无论醒来的是哪一个宁城,都是他们所期待的,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吗?只要宁城能活下来,无论他是哪一种人格,只要他能活着,就很好了! 下午,薛景禹便留在了帝九湾,顾默白接了个电话离开去公司处理事情,薛景禹便守着许宁城挂水,顾默白一走,薛景禹才把十五叫到了卧室外的走廊。 “沈知然的情况如何?” 刚才有二哥在事后他不好问,毕竟刚才看到宁城身上的伤势二哥的神情有些冷,虽然沈知然是虞欢的好姐妹没错,可宁城也是他们的好兄弟,又因为八岁那年经历了那样的遭遇所以从小到大二哥都挺照顾宁城的,看着宁城受了那么重的伤,二哥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他也不好当着二哥的面问沈知然的事情。 “沈小姐?”十五脸上的表情闷了闷,他能说,他们家少爷受伤的时候沈小姐在呼呼大睡么? “沈小姐,好像喝醉了!”十五思前想后还是用了这样的一个理由,要不是喝醉了发酒疯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说起来他们爷也是,活脱脱地打不还手了! “喝醉了?”薛景禹得到了这个答案呼出了一口气,“那她人呢?” “应该还在她租住的公寓里吧!” …… 沈知然确实是在公寓里待着的,她伤了脚走不了,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醒来后因为头发的事情惊得一惊一乍的再也淡定不下来,跛着脚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她的头发,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贺展言见她时不时地盯着自己的头发看,也觉察到了她头发的异样,善解人意地提议,“待会出门去把头发打理一下?” 沈知然看着他递过来的筷子,心里的那个梗不问清楚实在是堵得难受,“贺展言,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来过我家?” 沈知然终究还是问不出那句,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上过床? 贺展言接触到沈知然投递过来的目光,愣了一下,“昨晚上我确实来过……但……” 贺展言没有说谎,他昨天晚上确实来过唐臣一品,但也是因为接了她的电话。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她打过来的电话,一接通却没有声音,他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儿便急匆匆地赶过来,电话也一直通着没有挂断,也幸好他有她家钥匙,开了门见她在床上睡得香沉,手机却被压在了手下面,这才知道,原来是她无意间手指压在了手机屏幕上拨出来的电话。 那个时间点距离G城天亮也不到五个小时了,他便在挂了电话后下楼去车里睡了几个小时,早上打了个电话给她,没接,他就直接去了公司,中午才拎着午饭过来的。 “昨晚上真的是你?”沈知然心尖都抖了抖,眼瞳撑大了一圈。 贺展言被她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给看得有些疑惑了,想想昨天晚上他确实是来过,便点了点头,“是我,我当时接了你的电话,以为你……” 怕自己言语太过直白又像前几次那样被她拒绝引发尴尬,贺展言便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沈知然心乱如麻,麻蛋,她昨天晚上怎么会跟贺展言在一起的? 还是她打的电话叫他来的? 她是梦游了吗?身体饥渴到了这种程度? 沈知然胡乱地扒了几口饭就再也没胃口了,看贺展言帮忙收拾碗筷的忙碌身影,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现在事情大条了! 她把身边原本定义为男性朋友的贺展言给睡了! 午后,她在贺展言的游说下出门剪了头发,倒不是因为贺展言说的话有多么的动听,实在是她被粗鲁对待了的头发稍扎手刺皮肤,平日里对一头头发精修呵护打理,要她顶着一头乱糟糟不尽如意的头发过一天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看着镜子里剪成的发型,沈知然表情木了木,一不留神,头发就给剪短,齐肩短发,发梢带着一点慵懒的微卷,是那种弯而不卷的慵懒发型。 “嗯,很不错!”贺展言由衷赞赏,他一直觉得沈知然这个干练的女人就适合这种发型,虽然长发的她也很好看,但他却觉得,这一款更适合她。 再配上她的天鹅颈…… 而沈知然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凝滞着的神情有了一瞬的恍惚。 都说女人有个心结,失恋了最喜欢拿自己的头发出气。 大有古代一种割袍断义的决绝意味。 几年前,秦洛背叛她的时候她一头柔软的长发一夜之间被剪成了干净利落的男人发型。 三千烦恼丝,一夜之间剪了就剪了,而她也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确实是把那个渣男给忘记了个彻底。 然而这一次,她的头发…… 沈知然在垂眸时脑海里晃过的是那样的一张脸,心里突然一阵涩涩的难受,良久才掀开眼皮。 剪吧,剪吧,也该让自己走出来了! 从理发店出来,沈知然跛着脚走不快,身后贺展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工作室的事情,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踩着上阶梯时,她那只跛着的脚丫子一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一晃。 “小心!”贺展言出手够快地扶住她,沈知然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差点摔下去也确实把她吓了一跳,本能反应是抓紧住贺展言的手。 …… “十五哥,我们这样去不太好吧?” 跟在十五身后的那名年轻男子心里有点小忐忑,毕竟,昨天晚上他把沈知然直接扛着就走了,进门时又直接扔下就跑。 事后想想,嗷,好像是扔的力道狠了一些! 就这么去,不会被清算吧? 十五从车里下来,眯着眼睛伸手挡了一下阳光,“废话这么多,赶紧的!” 他说着目光无意地朝某个方向一扫,随即表情一怔,目瞪口呆,抬手指着公寓楼下 ,“那个人是谁?” 身后的小弟,“是,是沈小姐啊!” “我问的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十五表情崩溃,不会吧,昨晚上才玩了他家少爷,今天…… 第599章:替天行道! 十五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心情濒临了愤怒到快要崩溃的边缘,撩起衣袖就要上,被身后的下属一把拽住。 “十五哥,你干什么啊?” 十五被拽住了手臂挣脱不开,“没看到吗,我去揍人!” “不行啊!”下属们拖着十五就往车里拽。 “什么不行?我打个人还不行了?”十五要发疯,他家少爷现在还烧得神志不清呢,沈知然是玩了一晚就翻脸不认人了吗?太过分了! “不是,十五哥,我的意思是,要打人也不能现在啊,青天白日的,你这么冒出去……”不知道最近许二爷在严打啊,上头说过了,要低调,要配合。 下属急得要跳脚,拜托,揍人也要选择时间的啊。 而且,那位沈小姐可是顾太太的姐妹淘,打什么啊?出了事儿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十五被下属们硬生生拖拽回车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气怒之下一阵嚯嚯磨牙! 等着,等他查出来那个男人是谁,带着人把他给灭了,替天行道! …… 许宁城这发烧持续了一个下午,晚饭时间,顾默白才接到薛景禹的电话,说烧退了。 “情况如何?”顾默白问的是醒来后的许宁城。 很快薛景禹那边直接发来了视频链接,手机屏幕上,躺在床上的许宁城脸色比下午要好了许多,沉郁的气息从手机屏幕上都能蔓延着让人感受得到。 “二哥!”许宁城身影沙哑,高烧了一整天,他的嗓子都烧哑了。 “你没事就好!”顾默白轻轻呼出一口气来,让他和薛景禹都感到放心的是,醒来的是他们所熟悉的宁城。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许宁城垂眸,眼圈微微发青,看得出来,即便是迷迷糊糊睡了一天,依然显得精力不济。 旁边的薛景禹哼了一声,自言自语,“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不要想!另外……”顾默白说道这里语气一顿,“宁城,我联系了聂宇深,我让他回G城来,你能不能好好配合他?” 顾默白说完就等着许宁城的答复,他的双重人格也就是在最近才稳定了下来,但是这都是不确定的,随时都有可能人格转换,虽然,他还没有见过那个橙子,不过听薛景禹说,那个人格作风跟宁城是截然相反的,幸运的是,那个人格心地也很纯真善良。 自从许宁城出事之后,顾默白在私下里询问过不少专家,也查看过不少国内外的案例,很多案例都记录着双重或是多重人格的性格多变性,最明显的是两种性格的极端化,往往隐藏在深处的人格没有任何法制和道德约束,做事也从来不会考虑后果,随性而为。 最开始在得知宁城的症状时,他是晴天霹雳,因为人的身体如果受了伤可以治,可如果是精神上的创伤,这种隐藏在身体内部不容易被人觉察出来的症状比身体的创伤更难治。 治病也要看病人的配合程度,关键是当时的宁城还极不配合,他厌世,他自杀,他自暴自弃,这让他们这些关心他的人更是无计可施。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微微泛白的脸颊,始终垂着的眼眸让顾默白心里微微一酸,“宁城!” 屏幕上的许宁城这才颤抖着眼睫毛抬眸看了过来,哑声,“好!” 亲口听到许宁城的这句话,顾默白心里的大石头都落了地,微笑中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共进退,谁也不会抛下谁。 薛景禹在那边差点要喜极而泣了,看着许宁城,“和尚我跟你,我的手机可是自带录音功能,你自己说的话你要是反悔了,我直接用手机砸死你!” 许宁城的眉头一皱,明显是有些抵触薛景禹的那个称谓,不过当下他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另外一边,“二哥,昨天晚上,我遇见了一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一改方才的沉郁情绪,表情变得严肃深沉,“有没有一种药物会让人有这种症状,被下药之人一改以往的性格,把自己内心压抑着的情绪一并爆发出来,不是醉酒的表现,也不是一般的致幻剂……” 许宁城说着眉色渐深,回想到昨天晚上沈知然的那种状况,真的很不正常。 他的话音刚落,顾默白的脸色就微微一变,“你昨晚上遇到了,你所说的人是不是沈知然?” 手机那边的薛景禹一声倒抽气,难怪沈知然会伤了许宁城,许宁城身上的伤可是鞭子抽的,他在询问过十五具体情况后也很震惊,以他跟沈知然的交情,沈知然虽然大大咧咧,可不管是人品还是在对待感情上的态度都不是那种会让人厌恶上的人。 他也正匪夷所思着。 被顾默白指名道姓,许宁城抿紧了唇瓣,皱紧着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 顾默白这才联想到午后的那会儿,虞欢接到沈知然的电话说沈知然一觉醒来头发不知道怎么没有了。 “景禹,沈知然昨天晚上在陆安生儿子的弥月宴上喝了多少酒?” 薛景禹回想了片刻,“没有多少啊,香槟,就那么点酒精度在沈知然看来就是白开水,只不过后来我走得早一步,后面她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她一个人参加那种宴会是绝对不会喝多的,这方面她有分寸!” 薛景禹的肯定语气让人信服。 “不过,听十五的那两个下属说,沈知然从出租车下来就把那司机当成了宁城暴打了一顿!” 三人:“……” 额,暴打! 尤其是许宁城,眉心都蹙成了一团,原来,昨天晚上他挨的那些鞭子还是后续! “那她的头发是怎么没了的?”顾默白突然把问题抛给了许宁城。 许宁城也没有隐瞒,“昨天晚上,她自己拿剪刀剪掉的!” 顾默白一听到这个答案浑身不由得麻了麻,“但是,她自己好像已经忘记了!” “啊?”薛景禹的反应最大。 许宁城表情不解。 “今天中午沈知然打电话给虞欢,说自己睡一觉醒来头发莫名其妙地就短了一截!” 薛景禹和许宁城一听,心里不约而同的一个咯噔。 “所以,景禹,你昨天晚上遇到的那种情况很有可能跟沈知然遇到的是一样的!”顾默白的思绪很清晰,“你们都参加过那场宴会,但是景禹你的记忆是截止在宴会后,你记得清楚宴会上的每一个细节,你的记忆是从郊外回来的时候就没有了,可沈知然不同,她是从宴会结束后回到公寓楼下就发生了那样的异常反应!” “结合起来一分析,那个在尸体上动过手脚的人肯定是在昨天晚上的那个晚宴上出现过!我们只需要查一下陆安生弥月宴上所有宾客的名单,逐一筛选就能查到可疑对象!” 第600章:怎么可能? “你要查昨天晚上宴会上的宾客名单,陆安生未必会配合拿出来!”薛景禹道出了重点。 就他们现在跟陆安生这种你阴我一把我坑你一下的关系,自打默离大哥一走,这种关系又像以前那样泾渭分明了起来。 你去跟他说要名单,他可能还会连带着坑你一次! 正宗牌搅屎棍,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顾默白的眸色一沉,“不需要他给,我自然能查到!” …… 陆家凝水湾,书房里,陆安生刚结束了一通电话,指尖的烟头被他慢慢用力蹂躏得变了形。 陆老太太就像从G城消失了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迟迟找不到线索的陆安生心里隐隐开始不安。 从陆老太太消失的那天晚上,陆安生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此人在他周边撒网布棋,就等着时机成熟对他摊牌。 到底,对方想要什么? 他陆家已经不似当年那般的繁华,对方想从他身上拿到什么? 陆安生最开始怀疑过顾默白,因为在G城,如今只剩下了那个看他不顺眼的死对头。 可这个设定很快被他否决了,顾默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才想着把陆老太太给带走! 但真正知道陆家老宅有地下室的除了郭医生就只有顾默离了,顾默离会让人把陆老太太秘密地带走? 他不会! 陆安生的眉头皱紧了,烟头被他手指用力地掐断成几节。 书房门外站着的顾依依来了有好一会儿了,陆安生的注意力太过集中,都没有注意到门边有人,恍然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的情绪。 “你站在门边干什么?” 顾依依的心情从美容所回来的这一晚都很不好,心情纠结了一个晚上,一晚上都在纠结着儿子名字中间的那个‘禹’字。 就刚才站在门边,她整个人都感觉是失魂落魄的。 “安生!”顾依依语气有些艰难地出声,“晗晗的名字,能不能换一个?” 他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明知道虞欢那个女人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根刺,还要把那个字的谐音字用在儿子的名字上,如果她没有联想起来也罢了,可她现在一念到那个字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陆安生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为什么?名字不好?” 被陆安生语气里释放出来的沉抑冷漠感惊了一下,顾依依心脏颤了颤,想要质问他是不是那个心思,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了母亲江沁的话,“你这辈子可要好好抓牢了陆安生啊,今夕不比以往,如今陆安生已经在顾氏稳住了脚跟,你这辈子只需要好好带着孩子就好,可千万别在闹了啊!” 她不闹,可是心里难受得要命,是,当初她之所以勾.引陆安生就是看中了他的身价地位,盘算着希望能接住陆家的权势让她身价翻倍,这样才更有底气跟顾家抗衡,她在跟虞欢争宠时也用尽了手段,就连这个孩子,也是因为陆老太太承诺过她只要生下陆家的种就能当陆太太她才欣然同意的。 她的目的从来就不单纯! 一想到这些,在面对陆安生时就没有了多少底气的顾依依忍不住地咬了咬唇,一个名字而已,她为什么要这么计较? 看陆安生的脸色,即便是跟他大闹一场也未必会如了她的愿。 “没事,就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换一个来着!”顾依依语气服软,发现陆安生那双清冷的眼眸一直盯着她,让她有种心思都无所遁形的感觉,她赶紧退出了书房,“你先忙吧,我去看看儿子!” 顾依依一走,陆安生那不明情绪的目光才收了回去。 婴儿室,顾依依站在婴儿床边,从昨天开始,晗晗已经可以睡婴儿床了,之前一直在保育箱里养着,养了快三个月,精心护养的孩子虽然个头比其他同龄孩子还是要小一些,不过之前那皱巴巴的皮肤已经养好了,奶量在不断地增加,体重也很可喜。 “太太您看,他醒了!”看护孩子的护士将婴儿床上面的床铃摁开,一阵叮叮当的悦耳音乐声响起,悬挂在婴儿床上方的小木马小铃铛开始旋转起来,色彩斑斓,吸人眼球。 醒来的孩子本能是要张嘴哭的,却听到了音乐声,睁开眼,好奇地打量着,最后看到头顶的旋转木马小铃铛,都忘记了要哭。 “他现在的哭声也比以前响了呢!” 刚开始这孩子连哭都不会,因为身体弱哭声就跟小动物一般的细弱,现在他要是饿了张嘴就哭,声音比以前洪亮。 “这个时候的孩子呢眼睛视力还没有发育好,他其实是看不清楚的,对色彩也没有什么分辨力,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视力会开始变好!也就会开始分辨各种颜色了!” 护士见顾依依一直站在婴儿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始耐心地讲解,以为陆太太是像平时一样,过来跟她们请教如何带孩子来着。 顾依依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了孩子身上,见他醒来,砸吧着一张小嘴望着床铃,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很是可爱。 他的五官开始慢慢明朗起来,短发浓密,五官轮廓一天比一天的立体。 “我抱抱吧!”顾依依心里一软,伸手从护士的手里抱住了孩子,就在她抱着孩子想逗逗孩子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地便落在了孩子的左脸脸颊上。 孩子的皮肤很细嫩,之前没有留意,今日恍然一眼,顾依依竟看到了孩子左脸颊的眼角下方,有一颗看起来并不明显的痣,长的位置正是人们所说的泪痣。 顾依依心里一惊,脑海里一下子想到了虞欢的那张脸,虞欢的左脸也有一颗泪痣,也是在这个位置。 她怎么又想到了那个女人? 这个念头在心间一闪,顾依依一阵惊慌失措,目光在转落在孩子的那双眼睛上时,整个人都像遭了电击一般。 不,不,为什么这双眼睛也是这样的像? 怎么可能? 第601章:有威严的父亲! 怎么,怎么可能? 顾依依双手一抖,旁边的护士被她的这个举动给惊了一跳,伸手就将那孩子给抱了回去。 “太太您怎么了?” 天啊,刚才是怎么回事?陆太太差点扔了手里的孩子。 是她看错了吗? 顾依依身体一个哆嗦地后退了两步,后背碰到了婴儿床,撞了腰,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陆安生的一声低叱。 “你在干什么?” 顾依依只感觉面前一阵疾风刮过,陆安生就已经从她面前掠了过去,从护士手里抱住了哇哇大哭的孩子。 “怎么回事?”陆安生转身看向顾依依,脸色难看,抱着孩子轻轻地抖了抖,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孩子,一双眼睛清冷地直射向顾依依。 顾依依此刻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脑子都乱的,苍白着一张脸在面对陆安生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乱,好乱! 那个孩子长着一颗跟虞欢一模一样的泪痣,连眼睛都看起来好像! 是她的错觉吗? “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顾依依说着,白着一张脸跑出了婴儿室,身后,陆安生的阴沉目光如影随形,她跑出几步步伐便踉跄起来。 陆安生从一开始就很在乎那个孩子,他给孩子取名字里面有个谐音禹字,那孩子现在的五官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有泪痣,眼睛也很像……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顾依依踉跄着奔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时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双手抱住胀痛不已的头部,那不是她的孩子吗?那不是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孩子吗? 怎么会这样? …… 陆安生看着跑开的顾依依,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问身后的护士,“刚才是怎么回事?” 怀里的孩子慢慢停下了哭声,快四个月大的孩子对陆安生的怀抱并不陌生,许是平时就跟他亲近,早已习惯了他的怀抱,所以在安抚起来也很容易。 护士也被吓得战战兢兢的,一被问起便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我也不太清楚,太太,太太说她想抱抱孩子,然后我就让她抱了,可能是她一时手滑,没有留意,所以……” 现在想想后觉得后怕,要是孩子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陆安生爱恋地抱着儿子,小心翼翼如获珍宝地抱着,沉声,“太太有轻微的产后忧郁症,以后尽量别让她抱孩子!” “今天晚上我来带孩子!你先把奶弄好,待会送过来。”陆安生说着便将孩子抱着去了自己的书房。 …… 这一晚,顾依依辗转反侧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虞欢的那张脸和儿子的那张脸,凌晨她精力不支打了个盹,却被噩梦惊醒。 梦里,她的儿子成了虞欢的儿子! 她尖叫着醒来,望着窗外清冷的夜色,整个人浑身哆嗦着,她都快疯了一般。 …… 翌日一早,虞欢预约了产检,例行产检,医生一大早就来了洞庭观澜。 整个检查过程顾默白都陪在身边。 孕18周,今天要进行胎心音的检测,虞欢从一开始检查就显得有些紧张,躺在检查床上时要不是她一手拉住了顾默白的手,她可能会紧张得从床上坐起来。 “真的能听到孩子的心跳声?” 虞欢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想以此来缓解自己身体的紧张。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很快就要听到孩子的心跳声,她心里就很激动,一激动人便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顾默白将她的手轻放在隆起的小腹上,“借助仪器是能听到的,你很快就能听到了!” “是的,太太,孕12周就可以通过胎心多普勒的仪器探测胎心,他发出的是对胎儿无影响的超声多普勒声波,而在孕18-20周时就可以通过一般的听诊器经过孕妈的腹壁听到胎儿心音了!” “顾少,是您来,还是……” 都说听胎心最好是由准爸爸来听,还要认真聆听,仔细计数,一分钟的心跳不能超过160次,也不能低于120次。 而且,让准爸爸听听孩子的心跳,这也算是提前建立父子感情。 “好,我来!”顾默白从医生手里接过了探测仪器,虞欢却拉住他的手,“我能不能一起听?” 顾默白便将耳机取下直接插进了仪器主机那边,这样就可以听见了。 “太太是头位,胎儿头朝下,可在肚脐右下方或是左下方听一听!”站在旁边的医生提议。 “好!”顾默白按照医生所说的,将检查仪器慢慢靠近虞欢肚脐右下方,仪器贴近小腹时,虞欢感觉一阵凉凉的,有些不适感,然而很快这种不适感就被那从仪器扩音器里传出来的‘砰砰砰’心跳声给转移了。 天啊,真的是孩子心跳! 虞欢听着耳边响起的有节律的如同钟表一般的心跳声时,一时间之前所有的激动和紧张都在此刻随着一声声的心跳声变得难以言喻了,都融化成了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感动。 每一个母亲在孕期里度过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里程碑。 从第一次孕吐,从最开始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第一次拿到B超照片,第一次看到腹腔里那么小小的一小团,第一次体会到了生命的奇迹,第一次领略到生命血脉的神奇延续。 到现在的,第一次听到孩子的心跳声,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孩子! 躺在床上的虞欢竟慢慢地红了眼眶。 顾默白一边默数着心跳次数,神情专注,一分钟很快过去,他计数135,到了时间他还想再测试一次,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注意力不那么有把握。 紧张,嗯,都是因为紧张! 别看他外表冷静还时常安慰虞欢,其实他自己在刚听到孩子的心跳声时都忘记了要数数。 当然,这么窘迫的小插曲他可不会说出来的,他哪会是一个会被孩子心跳声就给暖得要乱了阵脚的爸爸? 否则等孩子一出生,还不笑话他一辈子? 他要做一个淡定的,有威严的爸爸!嗯! 顾先生的威严和淡定却在不久的将来不攻自破,因为每次小小白只要一哭,家里跑得最快的不是妈妈虞欢,而是爸爸顾先生,尤其是小小白一岁半的时候看了动画片就嚷着哭着要骑马马,顾先生刚回家,连外套都来不及脱便将孩子抱起来往后背上一坐,骑马马,从二楼骑到了楼下花园! 顾太太:顾先生,你的威严呢? 第602章:被他撩了? 虞欢的产检很顺利,检查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连最开始虞欢最担心的流产不到半年就怀孕怕孩子会发育不好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送走了产科医生,虞欢轻松了呼出了一口气,那种因为孩子带来的喜悦感一直持续到了早餐后。 “默白,我上午要出门一趟,跟沈知然约好了!”虞欢昨天就想去见沈知然,沈知然昨天中午一个电话打过来,尖叫声不断,当时还真把她给吓住了,也就是后来沈知然的情绪平复下来后她才没有赶过去看她。 今天正好,她做完产检一切顺利,正好去沈知然的工作室那边跟她聊聊。 “你要去见沈知然?”坐在餐桌对面的顾默白轻轻放下手里的勺子,抬眸看向虞欢。 “嗯,我去看看她的头发!”虞欢终究是不放心沈知然的。 顾默白拿着餐巾擦拭了一下唇角的水渍,“好,我送你去吧!” “啊?”虞欢有些惊讶,“你今天不忙吗?” 不是说今天有个会议要开的吗?陵川可是一大早就开车过来等了的,现在还在花园里等着呢。 “不忙,陪太太重要!”顾默白优雅起身,虞欢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额,她刚才是,被他撩了? …… 顾默白在别墅门口等虞欢,手里拎着虞欢的包,还拿了一件外套,结果虞欢一出来才发现自己想上厕所,又心急火燎地往别墅里赶。 顾默白颇有耐心地候在门口,陵川找了这个机会走过去低声说道:“顾总,薛少来了电话,说那句在解剖室里的尸体被解剖之后在气管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物质,检测出来含有致幻剂的成分。” “只检查出了这些?”顾默白沉声,视线却看向了门那边,他是不愿意让虞欢知道这些事情的,太过血腥。 陵川点了点头,“嗯,薛少也说这种药物成分从药理分析上确实是和致幻剂的制作成分相似!就是不知道对方在制作时的比例应用情况,所以药效肯定也会有差异。” 如果是致幻剂,是有可能会有这种类似的效果! “嗯,我知道了!” “我准备好了!”虞欢出来就见顾默白和陵川在低声说着什么,陵川急忙止音,冲着她微微一笑,转身快步走到车边去帮忙开车门。 “走吧!”顾默白伸手拉过虞欢的手。 …… 沈知然今天跛着脚来了工作室,剪了个新发型的她佩戴着一对比较夸张的大耳环,衣服是欧美风的狂放大胆,不过她天生就适合这种奔放的衣着款式,穿起来也驾驭得住。 如果不是她那脚疼得不行,她今天至少会穿上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配上她的大阔裤。 “知然姐,有同事说,你今天是做贺总的车来的呀?”舒心进来送图纸,一双大眼睛就瞅着沈知然那对大耳环看,啧啧赞叹,“你这耳环好漂亮啊!” “嗯,怎么了?”沈知然脚踝疼,正伏低身子揉脚踝,她今天确实是坐贺展言的车过来的,她这样子不可能自己开车,原本她是打算打车,可贺展言一大早就在楼下等了,她都没机会叫车。 “你跟贺总两个……”舒心满脸八卦,见沈知然眯眯眼瞅她,舒心立马嘿嘿一笑,“我也只是听说,听说他一直在追求你来着,只是,工作室都成立这么久了,久闻其人却一直没机会见!” “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在忙着给海外的几个项目结尾,忙得还没有时间来工作室!”沈知然自动忽略掉助理说的那些八卦。 哦,行踪了解得这么清楚啊! 不过,一想到前几天来这里办公室里躺着睡觉的那个男人,舒心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后脊背凉凉的,刚开始,她还以为,那个男人就是他们的贺总呢,结果,不是! 手机振动了一下,沈知然滑开看了一眼,“呀”了一声,抬脸就透过工作室的透明玻璃墙看到了前台接待那边,虞欢来了! 等等,她还是和顾默白一起过来的! 沈知然因为脚疼走不得路,只好从座位上起身,见到进来的人表情讪讪,“大神来了!蓬荜生辉啊!” 进来的顾默白看了她一眼,目光朝四周一扫,语气淡淡,“你这屋子确实够破!” 沈知然:“……”损人损得也太直接了! 虞欢见两人一见面一出声就带着火药味儿,表情不解地看看顾默白,又看看沈知然。 你们两人怎么了? 怎么了? 顾默白是想到了被沈知然抽了鞭子发高烧差点烧成傻子的许宁城,见到沈知然自然就不会有客气。 而沈知然呢,本来就对顾默白也没有多少的好感,加上平日里顾默白对她的态度一向冷淡,要不是看在他是虞欢的老公,要不是看在他是她这次合作的BIGboss,她才不会这么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呢! 而且,今天的顾默白看起来对她还有几分敌意! 沈知然感到莫名其妙! 拉着虞欢坐在一边低声说道,“你老公欲求不满?” 虞欢:“……” 已经捕捉到那边谈话声的顾默白微微一眯眼,“……” 沈知然在虞欢抽嘴角的时候低低出声,一本正经,“妞儿,你四个月了吧,可以那个了吧,你把他伺候好一点,别一出门就一张冷脸,会吓死人的!” 顾默白眼底阴郁一翻。 虞欢:“……”她想那面前的这本书拍沈知然的脑袋! 本来是来看她的,结果却被她说上了,还把人家顾默白给扯上了! “不会吧,你们没有那个……”沈知然龇牙咧嘴,“难怪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啊!” 虞欢脸颊有些泛红,一巴掌拍了一下沈知然,低声说着,“沈知然,你再说话我把你嘴给缝起来!” “别介,反正他也听不清楚的!”顾默白的耳朵听说只佩戴了一只助听器,哦!虞欢说的! “沈知然!”虞欢的话音刚落,顾默白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沈知然“啊”了一声,看向顾默白,讪讪一笑,“大神!”大婶! “第一期的合同我看过了,预付款开创先例地支付了你一半……” 钱? 沈知然心里一咯噔,作妖了?妈呀…… “财务那边上报时谈及时说考虑到盛唐历来的规矩,所以,我也觉得再减下一半很合适!” “啊……”沈知然表情石化。 “你这样的表情很适合你刚才说的那种表情!” 沈知然:“……”嗷嗷嗷,吃屎的表情吗? …… 陆家凝水湾,婴儿房,顾依依再次来到孩子的床边,趁着那名护士去调配奶水,她快速地掏出了衣袋里的一把小剪刀。 脑海里回想起了凌晨时那位医生在微信上发消息过来安慰她的那些话。 这还不简单,你带上孩子来我这里,我帮你做个DNA检查,一查便知! 孩子她是抱不出去的,但是…… 那把小剪刀飞快地在孩子发间一剪,几根短发落在了她的掌心! 第603章:色即是空! 顾依依手里握着的小剪刀飞快地在孩子的发间一剪,几根短发落在了她的掌心。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赶紧将手指收紧,掩饰住脸上的紧张神色一转身。 “陆太太!”护士调配好的配方奶,进来时见到顾依依正站在婴儿床边,有过昨天晚上的惊吓经历,护士神色有些紧张。 陆少说了,以后尽量不要让陆太太抱孩子,陆太太这是要抱孩子吗?那她要怎么跟她说不能抱呢? 顾依依一只手搁在了身后,掌心是那把小剪刀,“没事,我就是出门前看看孩子,你先喂奶吧!” 顾依依说完便走出了婴儿室,手心里的那几根短发拽得紧紧的! …… 顾默白从沈知然的工作室离开时心情有些沉重,结果果然如他所料,沈知然对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都忘记得一干二净,最突出的表现便是虞欢问她的脚是怎么伤的,她思索了半天才语气不确定地抛出一句,“昨晚上喝醉了,不记得了,怕是不小心走路摔的吧!” 据顾默白现场的观察,沈知然所有的表现都不似在撒谎,她也没必要跟虞欢撒谎,她确实是忘记了! 沈知然本想跟虞欢说几句体己的话,奈何今天顾默白又跟了过来,而且耳力是出奇的好,居然连刚才她嘀咕着说的那句‘狗屎表情’都给听到了,就因为那一句话,原本说好的提前划拨的款项给缩水了一半,沈知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更别说是她想跟虞欢说—— “知然?”虞欢叫住魂不守舍的沈知然,“我看你还是先把脚养好了再来工作吧!你看你的脚肿成这样了!” “哦,没事,在家也待不住!” 虞欢要走了,沈知然要起身相送,被虞欢制止,“坐着!” “欢欢……”沈知然喊了虞欢一声,目光却朝顾默白那边看了一眼,见顾默白平静的眸光扫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凌厉的意味。 沈知然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对上虞欢疑惑的眸,笑笑,“没事儿,以后常来玩!” 虞欢觉得沈知然的表情怪怪的,大概是因为顾默白来了,沈知然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才显得有些莫名尴尬。 等虞欢一走,沾着的沈知然双手往胸口一抄,低咒,“卧槽,顾默白,你个神经病!” 她能说自打顾默白一来,就感觉顾默白今天看她的眼神让她是浑身的不舒服么? 感觉就跟她欠了他二百五似的。 她最近又没忽悠他老婆干什么坏事儿,又没机会惹他这尊大神,怎么那眼神就这么怪呢? 沈知然骂完之后咬咬牙,本来是想跟虞欢说说陆安生的那个儿子的,醒来后的她对弥月宴上发生过的事情还急得一些,尤其是她跟薛景禹站在一起谈论陆安生儿子的名字的那一段,尤为深刻。 本想跟虞欢说说,就当是饭后谈资,可顾默白在场,特么本就莫名其妙惹他不愉快了,再提陆安生,她那项目款恐怕还得再缩水,想想还是罢了罢了,惹不起! 不到一刻钟,沈知然的手机便闪了一下,一看是虞欢发来的信息,她笑了一声,“话居然还没有说完呢!” 一定是那要当妈的妞嘱咐她应该忌什么,要怎么养着受伤的脚,怎么的! 然而就在她点开手机那条未读短信时,跳出来的那条短信里寥寥几个字眼却让她怔了好一会儿。 知然,宁城回来了! …… G城医院的解剖室内,薛景禹将那副沾着血水的手套扔进了托盘里,又取了一副新的重新戴上,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许宁城。 “我说你,不在家里躺着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薛景禹说着瞅了他一眼,心里嘀咕,才能动就躺不住了? 跟着他来这里待着,他就是要跟,是不是也跟错对象了呢? 他难道不应该先去沈知然哪里看看? 还是,因为被抽了几鞭子觉得有损男人尊严了? 啊呸,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鞭子不是鞭子,抽出来的伤也不是伤,都是尘埃啊尘埃! 你看,这么念一念,尊严也不是尊严了! “这里面血腥气浓郁,味道不好闻!” 许宁城的注意力从一只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婴儿尸体的玻璃缸里转移了过来,淡声,“怕血腥的人又不是我!” 薛景禹:“……”好好好,是另外一个傲娇的小公举! 想想这么沉闷的许宁城,跟那个动不动就撒脾气的傲娇宁城,一对比,薛景禹便忍俊不禁,同样是一张脸,一副身体,不过二哥说得好,那个不过是宁城古板性子的一个补充,大概是他潜意识里也想活出一个性格开朗的灵魂,也便促成了第二人格的形成吧! “既然药物都从呼吸道里搜集到了,为什么你还要做这些?” 许宁城看着解剖台上被剖开了内脏的尸体,薛景禹从每一个器官上都采集了样本准备做药理分析,尽管平日里也没少见过死人,或是亲手杀过人,可把人这样摆在台上一刀刀切开分析,看着胸腔里的内脏被他的一双手掏来掏去,血污一片,充斥进鼻腔里的气息还是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薛景禹闻言也没有抬头,继续忙活取样,“我之所以这么谨慎第一是因为我被坑了,我不服气,所以想找到这药物到底是对人的身体器官有多大的影响,其次……” 薛景禹语气一顿,抬眸看向许宁城,“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曾经的诛杀的制毒团队曾用过活人来做实验!” “这跟人用小白鼠大猩猩做药理实验差不多,但本质上区别并不大,不过用活人做实验,尤其还是一些禁品是明文禁止的!” 许宁城眸轻轻一动,“有区别!” 薛景禹愣了一下,“啥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动物,一个是人,低级生物与高级生物的区别!” 许宁城:“都是命!” 薛景禹被他的这个回答给怔得嘴巴张了张,咿呀,当了一段时间的和尚,念了一段时间的经,果然众生平等了啊! 啧啧! 不过这一次醒来的许宁城比起以前来更加冷静了,这样的冷静情绪对制约第二人格确实有很好的作用,不过,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我是怀疑……”薛景禹把心思收了回来,凝眉迟疑了一阵。 许宁城总结出了薛景禹想要说的话。 “你是怀疑,有人想用这种药进行活体实验?” 第604章:我要杀了他! 活体实验! 曾经的诛杀在研究制作一些杀伤性极强的生物武器时就用过,而且,各国的一些组织内部也有秘密研究的基地,只不过他们不用什么小白鼠这些小动物,用的都是人! 听起来特别残忍,但事实也是如此,诛杀的势力范围C国在被剿灭后就发现了两处秘密基地,那些被带去基地做实验的人最终的结局死得是千奇百怪,惨不忍睹! 薛景禹是从薛景天那边看过一些这样的现场照片的,作为一个医者,看到那些照片也不免震惊。 “二哥让我尽快查一下那药物对人体各个器官的影响!”薛景禹深吸一口气,感觉责任重大。 许宁城光洁的眉头轻轻一蹙,“是元老会吗?” 薛景禹闻言跟他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凝重! …… 顾依依出了一身的冷汗,下了车还忐忑不安地朝四处望,将口罩拉了拉,生怕被人看到了。 江沁的一个电话惊了她一跳。 “依依,你爸爸的事情你安排得怎么样了啊?眼看着他就要出院了,诊断结果一出来就得被带回监狱了啊,你倒是想想办法跟陆安生提一提啊!” 顾胜海原本还指望着女儿能逃离那个监狱,结果等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顾依依正因为烦乱的心绪而纠结着,听到母亲的话一下子就来了火气,“他要是有本事自己去找陆安生!” 吼完这句话的顾依依直接把电话挂断,怕被人再来电话骚扰,她直接将手机关机,这才调整了一番情绪拎着包朝美容所的门诊大楼走去。 这边被挂了电话的江沁脸色都变了,不是都说好了吗?这…… “怎么样?依依怎么说?”顾胜海叫住了江沁。 江沁把手机递给他看,“她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关机了!” 顾胜海:“……” 心情不好? 她老子都快被拎回监狱里蹲牢房了,她还心情不好? 顾胜海也来了气了,本就过得窝囊,现在还得看女儿脸色,他一咬牙,直接夺过江沁手里的手机。 “唉,你干嘛啊?” “我自己打电话给陆安生!” …… G城的一家街边巷子咖啡厅,较为隐蔽偏僻的地方,陆安生跟一个人接了头,见面后将一只牛皮袋子装好的东西递给了对方,交谈完毕,对方先一步离开,而他便在座位上多坐了一会儿。 那具尸体在薛景禹的手里? 薛景禹拿着那尸体干什么? 陆安生就等着有人现在出来发难,让他好看清一下局势,偏偏,所有人都很淡定,让人更是云里雾里摸不到头绪! 小吴打来电话,“陆总,移民署那边来了电话,需要移交的那些文件我正在处理!” “嗯!好!”陆安生应下。 结束了通话,陆安生感觉心里的大石头都落了地,他在办理移民,等他把这边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便准备带着孩子离开G城。 以后,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陆安生一只手握着银制勺子在面前的咖啡杯里搅拌了起来,大脑里飞速运转着各种可能,阴郁的眉眼竟开始慢慢松开有了一丝舒缓的弧度,手机一阵振动,被惊扰的他神情划过一抹不悦,转眼看了一眼,陌生电话? “安生,我是,我是依依的爸爸!” 顾胜海? 陆安生在接通电话时眼睛不禁地微微一眯。 “顾先生,有何指教?” 陆安生的清冷语气让电话那边的顾胜海尴尬地局促了起来。 如此生疏的称谓不让人尴尬都不行! 不过顾胜海别的可能还不怎么的,但贵在脸皮够厚。 通话在顾胜海那结结巴巴的话语里持续了差不多快五分钟,陆安生眉宇间隐含烦躁不耐烦,“你的事情我会处理!” 不就是不想回监狱吗? 你怎么出来的?方法还不简单? 顾胜海在电话里千恩万谢,陆安生笑而不语,不过顾胜海最后的那句话却让他微微蹙紧了眉头。 “安生啊,依依,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她才生了孩子不久,你就算看在你们孩子的份上多关心她一下,以和为贵!” 挂了电话,陆安生搅拌咖啡的动作停了下来,顾依依最近确实情绪不太稳定。 这段时间他为了查找陆老太太的下落以及时刻担心着郭医生的事情爆发,精力不够,关注顾依依的时间也少了。 不过,昨天晚上她的表现…… 陆安生细细回忆着当时他所看到的画面以及琢磨着顾依依当时的表情。 她的表情,有惊恐,震惊,还有,愤怒…… 陆安生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用力一拽,起身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中,他又怎么可能允许顾依依那边出一点点的差错? …… 美容所,顾依依神情紧张地从自己的手拎包里取出了用透明袋子装着的几根短发。 “这是从那个孩子身上取下来的?” 对面坐着的医生伸手接过了她递过去的透明袋子,拿在半空看了一眼。 “是的!”顾依依暗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紧张,直接伸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扯了一根递了过去。 “你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医生抬眸笑得有些诡异,顾依依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虚,尽管这个揣测太匪夷所思,孩子是她怀胎六个多月剖出来的,骨子里融着的都是她的血,可是那孩子的那双眼睛,那几乎跟虞欢一样的一颗泪痣…… 还有陆安生给孩子取的名字! 是巧合吗? 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她想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同意把孩子的毛发带过来悄悄的做一个DNA验证。 “如果你怀胎快七个月的孩子居然不是你的孩子,这结果是不是太讽刺了?”医生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戳到了顾依依的心口上。 “不可能!”顾依依的声音近似尖叫,那双眼睛撑大到了极限。 被这个有可能会出现的结果折磨了一个晚上的她精神已经高度紧张,那医生见状便也没有再刺激她。 “你先回去,明天就给你答案!”他说着凑近了过来,声音悄然,“陆太太,如果孩子真的不是你的,你要怎么做?” 顾依依的一张脸惨白无声,脑海里在疯狂地叫嚣着。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第605章:有损你的风度! 顾依依人一走,诊室的门边紧闭反锁,有人说话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跟一个快疯了的女人合作,亏你想得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语气幽幽,“我倒是觉得,她对我很有用!” “你个疯子!” “呵……” …… 陆安生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家里的座机来电。 “陆少,孩子出了点问题!” 陆安生神色一凛,“我马上就回来!” 下一秒便一脚踩下油门加速狂奔。 “孩子肺部感染,情况很糟糕,发病很快,也就早上喂奶的时候发现他的状态不对……” “陆少,家里的医用设备终究是比不上G城医院的,有一样仪器只有G城医院里有……” “马上送孩子去医院!” …… “陆安生的儿子来医院了?” 薛景禹接到这个消息时,从椅子上一站而起,“抢救?在哪个抢救室?” 薛景禹没有一刻的耽误便直接去了儿科的抢救室,他走的是后门,因为他看到陆安生在正门那边。 薛景禹提前打了电话跟手术室里的医生,悄然进了手术室,看到了那个正在急救中的孩子,走了过去,“什么情况?” “肺部感染!” “这个孩子是早产儿,呼吸器官本来没发育好!” 薛景禹朝那个孩子看了一眼,“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立马调集院里的专家?” G城医院正好有一位国外专家来院学术交流。 他可不是看在什么陆安生的面子上,他就是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这罪! 要是能在母体里再多待一个月这身体也不至于会差成这样! 可怜的孩子,都怪你老爸陆安生作恶多端,他自己没碰上,倒是报应在你身上来了! “薛少,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 薛景禹拿起手机便拨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他折了回来,看了那些医护人员一眼,“别跟外面的陆安生提起我来过!” 薛景禹说完快速离开! 众人:“……”帮了这么大的忙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薛少什么时候成活雷锋了? 离开急救室的薛景禹快步走进电梯,进了电梯后才摊开了手心,低头看着掌心那一根小小的毛发,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妈呀,想要拿到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找了专家来救你的命,换取了你一根头发,我也不算是欺负弱小吧! …… 陆安生直接转道奔向G城医院,等他赶到医院时,孩子正在抢救中,他站在门外,一时间脑子里面像是一片空白的。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他几乎每天都在担心,从孩子最开始出现病症的时候,他悬着的那颗心脏整日整夜地不得安稳。 是不是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是他作恶多端报应到了孩子的身上? 陆安生沉冷的那张脸有些微白,他从来就不信命,尽管他手里沾了那么多人的血! 如果真的要说是命,那么顾默白呢?死在他顾默白手里的人不比他的少,为什么他就能过顺心如意? 陆安生衣袖中的手拽紧成了拳头。 面前有人快速走过,脚步声在过道上响起,有焦急的声音低低响起,“孩子怎么办呢?要是……” “没事没事,医生都说了,手术会成功的机率很大的,不要担心!”劝说的是人个男人,而刚才焦虑说话的人是个女子,两人看起来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孩子。 他们是夫妻吧,孩子出了事儿,焦虑到坐立难安。 不过他们却是两个人,一个着急了,还有人陪伴着安慰,天塌下来,也有两个人一起顶着! 陆安生垂眸看着被头顶过道上的灯投影出来自己的影子,突然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感无力地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他厌恶着这种感觉,这种情绪让他不能自控,却又在此刻真实体会到了那种难受感! 他转过身,封闭五识,不看,不听…… 他不需要什么安慰,也不需要人可以倚靠! 一天一夜,凌晨,陆安生进了一趟儿科ICU,看着保育箱里插着氧气管的孩子,凝神片刻他才收回眼神走了出去。 这一晚,他在ICU过道上坐了一夜,晨起,小吴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接了“嗯”了一声,一夜未眠的他眼睛微微一眯,眼底有冷光乍现! …… 美容所,顾依依如约而来,心里忐忑了一个晚上,一大早赶过来就等着看检查结果。 陆安生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孩子听说被送去了G城医院的ICU,她打电话过去,陆安生说不需要她去。 也就趁着陆安生现在无暇分身,她要尽快把这件事给弄清楚。 “陆太太,你来了!” 医生转过椅子来,看着神色焦急的顾依依。 “你说报告出来了,我要马上看到结果!” 那名医生唇角一勾,从一份文件夹里取出一张检验报告单,顾依依伸手就要接,那医生的眼眸却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神色一动。 “你……” 顾依依刚伸手抢过去,肩头便被人重重一击,她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那被她拿在手里的检验报告单飘落,恰好被一只手的两只手指轻松地夹住。 对面坐着的那名医生眼睛微微一眯,亲眼看着顾依依被一掌打晕,再看看来人,不由得暗自心惊。 “陆少好魄力!” 一进来就出其不意地一手打晕顾依依的人不是陆安生还是谁? 而且他出手的招数,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桌案前的男子警惕地看着进来的陆安生,他在想到底陆安生是怎么觉察到顾依依的异常的?他不是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找陆老太婆么? 哪里来的精力? 陆安生手指夹住那张报告单,拿在眼前幽幽地扫了一眼,从西装裤里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直接将那份报告单点燃,纸页燃起来的气味开始在诊室里蔓延飘散,燃尽的黑灰色灰飘然而落,陆安生将指尖沾染上的灰一弹,施施然地在旁边的座椅上一坐。 “阁下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有损你的风度!” 第606章:这个女人送你了! “阁下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有损,你的风度!” 陆安生语气幽幽地出声,姿态优雅地入座,全然不如前一秒他一手劈晕顾依依的悍然,他入座的姿势优雅得像个绅士。 对面坐着的人神色微微一沉,陆安生的不请自来完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打破了他的计划,此刻见陆安生这般悠哉得坐在他面前,谈笑风生般地跟他说着这样的话,其实那带着微笑的眸里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让整个诊室的气氛都瞬间凝冽了下来。 这才是所谓的笑里藏刀! 据他所调查到的消息,陆安生这个人聪明狡黠如狐,能在被顾默白逼得破产之下还能在G城活得好好的,能在得罪了顾默白之后还能活得如此顺遂的人恐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人了。 此人能屈能伸,能在最不利自己的环境下保命的同时还能保存自己的实力,他很会懂得斡旋之道,这个人你根本就猜不到他的底线是什么,也完全不能通过他以往的做事风格来揣测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你以为他会因为你手里有了他所谓的老婆做人质下手就能有所收敛? 错,他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毫不犹豫地一掌劈晕了顾依依。 那他们原本以为那个孩子会是他的软肋,会不会也是押错了宝? 对面坐着的医生微眯间大脑里已经飞快地蹿出了不少疑惑,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疑惑便被邪肆的笑容所替代。 这样的人,极有头脑且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才是他们需要的人! 打火机将那张检查单毫不保留地烧了个精光。 “这种东西……”陆安生轻轻吹出一口来,指尖的那一点点尘末被捻碎,“值得你这么大费周折?” “陆少觉得微不足道的事情恐怕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晴天霹雳的吧?” 陆安生勾了勾唇,那双黑得透亮的眸子盯着对方,“我倒觉得这样很不错!” 很不错? 不过他陆安生做出来的事情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够大胆,也够刺激!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谈个合作!”对方将视线锁定在了陆安生的脸上,语气诚恳而直接。 陆安生手里的打火机滑开,蓝莹莹的幽光中他的那双眼睛有冷光闪过。 “合作?” “尊皇娱都的那个小混混是你处理掉的吧!” 陆安生的话是肯定句,抛出去之后视线朝对方脸上一瞟便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那具被薛景禹至今还放在解剖室里研究的尸体,就是面前这个人给杀掉的,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以至于让薛景禹都对那尸体都有了极大的兴趣?想必那具尸体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跟陆少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对方笑笑,“怎么样,这样的礼物够不够诚意?” 陆安生一听“呵”了一声,似笑非笑,“你们把人杀了,对方手里的东西你们也看了,所谓的诚意不过是来拿制衡我的筹码!” 他淡声说完,身体微微前倾,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不过,你们就这么肯定你们手里拿着的东西能制约我?” 他是找了尊皇娱都的人去处理郭医生,只是没想到会把其他人给扯了进来,而对方明显是不怀好意地想拖他下水。 玩阴谋诡计,他陆安生可一点也不输人! 见对方沉郁着一双眼睛不说话,陆安生唇角一挑,“至于陆老太太,那老太婆我本就不想留着,你们给我处理了倒是一件好事!” 对方眉头皱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陆老太太是我们的人带走的?” 陆安生坐了回去,语气悠然,“我就等着你们找上门来,只是,你们速度太慢了些!” 陆老太太失踪后,他秘密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他就猜到会有后续。 男子磨了磨牙,“陆少,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你儿子现在在医院ICU吧,你就不怕我们的人把你儿子带走了?” 陆安生淡淡瞥他一眼,“你把薛景禹当猪了吗?你以为他薛家的地盘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G城医院可是薛家的地盘,最近薛景禹在查那具尸体,恐怕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正愁还没有进展,他要是有本事就去试试,看看会不会被薛景禹逮住剥下一层皮来! 对方神色一沉,陆安生说得还真的没错,现在他想想,陆安生的儿子突然犯病,陆安生直接把孩子送到了G城医院,送去了薛家的地盘,难道不是早有防备借助薛家的势力给孩子寻求庇护?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男人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不过…… “陆少心思缜密让我望尘莫及,只是,你那宝贝儿子为什么会突然犯病难道你就没有想想原因?” 陆安生的眼瞳变得幽暗,他确实有些怀疑,晗晗这段时间的体质在他的精心护养下好了很多,突然发病毫无预兆,如今听到对方的话他几乎可以肯定,是对方动了手脚。 至于对方是怎么动的手脚,陆安生将视线转落在了晕倒过去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顾依依身上。 “陆少猜得没错,我只是在她身上放了一些能诱发孩子病因的一些药物罢了,而且……”他说着压低了声音,“这药可是我们独门秘制,你是查不出来的,至于那药有没有后续,会不会让你儿子一命呜呼,这就要看你陆少的合作态度了!” 陆安生眼睛狠狠一眯。 他起身双手撑在了办公桌上,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好,很好!” 陆安生说完收回手转身就走,坐着的男人见他要走,也不急,看了一眼还躺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顾依依。 “陆少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东西?” 他从进门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正眼看过一眼被他一手打晕的陆太太。 他把顾依依丢在这里,难不成还要他来帮忙清理? 走到门边的陆安生停步,微微一侧身,眼底冷漠泛起,“既然要谈合作,就叫你上面的人来跟我说话,至于这个女人,送你了!” 对方:“……” 第607章:那个孩子! “这个女人,送你了!” 陆安生丢下这句话离开,诊室内椅子上坐着的男子唇角一扬。 果然是心思如狐啊! “这个陆安生不好控制!” 等陆安生一走,从诊室那边的一个房间里缓步走出来的人沉声出声。 “好控制的人能会是顾默白的对手?”他轻声说完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轻吐了一个个的烟圈,视线越过那层缭绕的白雾落在了躺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顾依依。 “不得不说,陆安生送的这个活体还真是我所急需的!” 站在他身后的人蹙了一下眉头,“你那药用了几十个活体实验了,而且,你不也说了吗?用在有精神病的活体上效果才能表现得更明显?” “嗯!”他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顾依依,“你觉得她离精神病还有多远?” “更何况,这可是陆安生亲自送的!” 不过,这个陆安生,呵,谁说他没有软肋? 那个孩子,就是他的软肋! …… “砰……” 陆安生上了车,车门重重一关,在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那条短信后整个人浑身都布满了阴寒气息,将手机往副驾驶座位上重重一砸,那张脸,暴怒! 威胁我? 敢威胁我! …… G城医院,骨科住院楼,过道上有人不小心撞了人,刚说了一句“对不起”,抬脸一看见到是医院里的老大薛景禹吓得急忙又说了一声,结果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今天的薛景禹整个人好像都不在状态,没说话,也没像以前那样步伐匆忙地边走路边讨论手术方案,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什么情况? 如果让薛景禹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被人看成了失魂落魄,一定会拿着自己的手术刀剖开那些人的脑子看看他们脑子里是什么的构造? 他这叫失魂落魄?他这是明明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的表现好吗? “薛少!” 助理看到他回来,早已等候多时了,电话打了N次始终不见这位爷接,也不知道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晚上不见,回来这是衣服也没换,下巴胡子拉碴,满脸的倦色,一看就是昨晚上又没有睡好。 薛景禹在进门时总算是因为助理的话而稍微回了一点神,“怎么?” 一张口,他才听到了自己颇有些无力的嘶哑声音,目光也在这时候才终于朝四周看了一眼,眉头一蹙,见到是自己的办公室,神情怔愣了片刻。 他是怎么从那边走过来的? 思绪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浑浑噩噩的! “这是今天晚上一场手术的手术方案,你昨天说要看看的!” 助理将手里拿着的文件夹递了过去,看薛景禹神色不佳,便有些担忧地低低出声,“薛少,您昨天晚上……” 薛景禹接过了文件夹却没有立刻翻开看,往桌案上一放,太阳穴紧绷着疼,“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手术方案的事情你跟另外一位医生商量着来!” 助理见薛景禹说话都好像没什么力气便也没有多打扰,走的时候还询问了薛景禹要不要吃些什么东西,好让人买了送过来。 薛景禹摇摇头,往沙发上一趟,闭眼,“不吃,没胃口!” 助理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闭着眼的薛景禹在寂静下来的空间里终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缓缓睁开眼时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眉心纠结着,最后他从自己的裤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张检验单来。 这一晚他在实验室里待着,就盯着这份自己亲手检验出来的报告单,为了确保消息的正确性,第一次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不相信,又重新做了一次,得出那个结果后他震惊,不可置信地再做了一次。 连续三次,让这份检查报告的准确性精确到了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会发生,也就是在三次检验,三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对比率,拿着这份检查报告,他足足在实验室里待了好几个小时才走了出来。 那个孩子…… 薛景禹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震惊诧异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脑子里一想到昨天在儿科抢救室里见到的那个孩子,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陆安生,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这是在报复吗?是在报复他自己? 明明知道不可能还用了这样的方式创造出一个孩子出来! 惊悚! 薛景禹只知道自己从学医的那一天起,见过各种疑难杂症,救过不少人,也遗憾得送走了不少人,但作为医生,他们懂得遵守最基本的原则,那就是人伦纲常。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原本是双胞胎的孩子会突然夭折了一个,也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会早产的原因,更知道了为什么顾依依在生产后这么久身材依然臃肿不堪。 顾依依,还有从她肚子里面剖出来的孩子,都是用药持续保育养着的,在怀孕期间肯定出现过排异现象,而为了保证孩子能正常发育,他们肯定违规用过不少药。 简直就是医药界的败类! 薛景禹明明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拿起手机拨了助理的电话。 “陆安生的那个孩子现在还在不在ICU?” “在的,儿科那边说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还在ICU里看护着!”助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听了薛景禹的指令就时刻关注着儿科那边那个孩子的情况。 薛景禹蹙了一下眉头,挂了电话后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迟疑着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飞快地动了起来,拨通了顾默白的电话。 电话通了,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舒缓钢琴声,薛景禹隐约猜到了顾默白此刻应该是在家里陪虞欢,顾默白弹得一手好钢琴,这段时间一有空便在家里弹一弹,顺便教一教虞欢,给孩子做胎教。 洞庭观澜,见顾默白起身接电话,虞欢便停了下来。 “没事,我出去接个电话!”顾默白冲着坐在钢琴前的好学生虞欢笑笑,拿着手机便快步走出了门。 门一关,顾默白走到了别墅花园,“景禹?” “二哥,有关那个孩子……” 第608章:你真以为我不敢? 那个孩子? 顾默白在接到,薛景禹的这个电话时,心里突然一个咯噔,好像自己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下一秒,接着电话的顾默白脸色便变了,握着手机的修长手指骨节泛了白,薄唇紧抿,身上散发出了阵阵寒意。 好,好,陆安生,你好大的胆子! “默白!” 虞欢从别墅客厅那边走出来,看顾默白接电话接了有些时间了,而他刚才就站在花园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欢端了一小篮子的蓝莓过来,走到顾默白身边,“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顾默白将手机收起,脸上的神色回暖,他看着端着蓝莓仔细观察他的虞欢,垂眸时视线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停顿住,“我是突然在想,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现在就想这个问题了啊?”虞欢从小篮子里捡了一颗清洗干净了的蓝莓递到他的嘴边,“顾先生,你真是个称职的好爸爸!喏,宝宝奖励给你的!” 顾默白张开唇将递到唇边的蓝莓衔进了嘴里,牙齿轻轻咬开了果皮,垂眸时掩饰掉了眼底那略显异样的神情,蓝莓的那种酸让他连带着心里都酸了起来。 好酸,心里一阵莫名的酸! …… 顾依依恢复意识的时候双眼不能视物,入眼便是漆黑一片,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捆绑住,而她的眼睛也被蒙上了。 “我在什么地方?”她苏醒过来,颈脖上的疼痛让她脸色一变,恍然记起了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去美容院拿检验报告,刚伸手过去拿,后颈脖便被人重重一劈,她疼得当即就晕倒了过去,昏迷之前她还记得面前坐着的那名医生一脸惊讶的表情。 那表情,是那位医生看到了她身后意外出现的人。 到底是谁? 谁把她打晕了? 顾依依挣扎了起来,发现手脚被绑得紧,除了嘴巴还能呼喊之外,她几乎都不能动弹。 好冷,这里的温度太冷了! 她被捆绑着,身下是冰凉的水泥地地板,可能是因为周边空旷,她都能听到自己呼喊的回声。 周边散发着的是一股子阴森森的冷,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着。 顾依依打了个寒颤,把自己的身体缩紧了一些。 她被人绑架了吗? 对方是谁? 顾依依慌乱地大喊求救,然而无论她扯破了喉咙地撕喊依然没有人回应她,喊着喊着她便大哭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是不是想要钱?我有钱的,我是陆太太,我是陆安生的老婆,你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联系他……” “放我出去……” 顾依依的撕心裂肺就像一场独角戏,如果此刻她的眼睛不是被蒙住,醒来的她就会看到空旷的地下室里,就在她蜷缩身体的正前方不远处,摆放着的一个个的不锈钢架子,如同医院里的手术床,每一个床位上都躺着一个人。 他们经过了特殊药物的处理,每一个人的手腕上都有个编号,跟顾依依手腕上套着的牌子是一样的,只不过编号不同。 他们的身上都没有遮盖物,赤.裸.裸地挺躺着,他们的脸色不似正常人,惨白,发青的,如果凑近了仔细看就能看到他们身体上,有些人的身体上已经凸显出了异样的斑痕。 那是,尸斑! …… G城医院,打完电话的薛景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给抽没了一般,他在说了那个检验结果的时候没有听到二哥的回话,不过他却能体会到二哥此刻的心情。 震惊,愤怒,甚至,可能还会有委屈! 天杀的陆安生,如果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二哥,那么现在,他可能是得到了预想中的成果。 二哥和虞欢的孩子还没有出世,他和虞欢的孩子便已经呱呱坠地。 尽管他的方法违背人伦,甚至让人唾弃鄙夷,然而,他还是造出来了一个。 一个能一辈子膈应二哥的孩子! 薛景禹是不知道二哥接下来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过这件事被查出来后连他都觉得膈应得慌,感觉那个如今还徘徊在生死一线的孩子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 父母的基因会因为孩子的成长毫不掩饰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尤其是容貌特征。 如果那个孩子跟着夭折的孩子一起去了也罢了,偏偏还活着! 别说是二哥了,他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薛景禹正在情绪纠结中,手机响起,助理打来的电话。 “薛少,陆安生来医院了!” 薛景禹眉毛一跳,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大步冲出了办公室。 陆安生正在跟主治医生交谈,薛景禹脚下生风,刮过来时表情冷沉地扫了一眼那位医生,那医生一看薛景禹这表情就是不敢惹的主儿,“薛少,您如果有事就先说,陆先生,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陆安生跟薛景禹一样,也是一晚没休息,不过他比薛景禹那潦草的装扮要好很多。 “有事?”陆安生语气淡漠。 薛景禹微微一眯眼,突然出手拎起陆安生的衣领就朝着旁边的房间推了进去,一进门伸出脚将门重重一关,关门的那一瞬,拳头砸如肉体的声音响起。 陆安生硬生生挨了一拳,脸被揍向了一边,转脸时脸色阴郁地眼底能腾出火苗来,“薛景禹,你个疯子!” “疯子?到底谁是疯子?”薛景禹说着便又要扑过去,陆安生挨了一拳后怎么可能没有防备,躲开薛景禹的拳头时冷笑一声,“怎么?你知道了?” 薛景禹被他那无所谓的冷笑激得怒火攻心,“陆安生,你真他么不是个东西!” 陆安生冷嘲,“不是东西的人大有人在,多我一个也不多!顾默白就是个东西了?” 薛景禹赤目圆瞪,陆安生却将自己被推搡凌乱的衣襟慢慢整理好。 “你都知道了,那就是说顾默白也知道,他要是有本事就亲手掐死那个孩子给我看看。” 薛景禹脸色大惊,这特么是一个父亲能说出来的话吗? 门口有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真以为我不敢?” 第609章:旗下败臣! “你真以为我不敢?” 门口幽幽的声音低沉地掠起,那挡在门口的身影散发出来的气息有着让人窒息的冷。 顾默白! 陆安生整理衣襟翻手指微微一顿,脸上的神情略显冷硬,目光落在门边意外出现的人身上时,脸色一个紧绷,眼底窜起了浓郁的戒备情绪。 薛景禹惊住,说曹操曹操到,二哥来得也太迅速了。 两人的磁场一向水火不容,在这个紧仄的空间里,门口站着的顾默白与站在房间里的陆安生,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汇聚,那种因为愤怒到了极点又被压制住的情绪瞬间在房间里形成了怪异的气氛,濒临到了要爆发出来的边缘。 薛景禹站在一边,被这压抑的气氛压制得浑身难受,当他见到门边站着的二哥,看到他脸上冰冷的神色,整颗心脏都给瞬间拎起,绷得紧紧的。 他看向陆安生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对,陆安生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而这个底线,几乎没有人会预想得到。 这是很难能让人原谅的底线,几乎不可能会有的和解可能! 这是男人不可挑衅的尊严,哪怕是用鲜血和命去捍卫的东西! 两人冷然对峙,陆安生却最先发出一声冷笑,张狂中显得有了几分的纨绔之气,“事事都想拔头筹的你,这一次也尝尝这种吃瘪的味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你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我和她的孩子已经存在! 于你,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愤怒吧? 顾默白面部线条紧绷,在陆安生的笑声还没有结束之前,人已经走了进来,他身形快,掠过来时陆安生只看到了一个影子,紧接着下一秒他的颈脖就被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往身后重重一抵,顾默白那双冷冽的眸便阴狠地盯在了陆安生的脸上。 “我本不想动你!” 顾默离在临走之前单独跟他谈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原本以为从此以后进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你想杀了我!”陆安生被掐住颈脖,身体被抵在了墙壁上,他没有反击,而是用那双冷漠含笑的眸看向了面前的人。 “我早就该杀了你!” 顾默白的声音里染着冰凌,每一个字都透出了沁凉的冷意。 是啊,他为什么不早点解决了他,以至于留到了今天,留出了个这么让人堵心的结局? 掐在陆安生颈脖上的力道猛得一收紧,陆安生的脸色一沉,感觉到颈脖的紧迫寒意,浑身一紧绷。 顾默白已经对他动了杀意! “顾默白,你杀不了我,你的元老会已经起了二心,你以为能一手握在手里的东西转眼便是别人的,权力,地位,财富,你想杀我,撇去那个人的因素,不过也是想杀鸡儆猴,但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顾默白语气一冷。 “杀鸡儆猴,前提也是你得配做一只鸡!” 陆安生胸腔一阵起伏,脸色冷得要发青。 “顾默白……” 顾默白手指稍稍一用力,冷清的语气却辛辣得让人震惊。 “只有分疆裂土的帝王之战,没有讨价还价的旗下败臣,陆安生,你注定是我手里的失败者!” 失败者? 你的陆家,你的未来,你的一切…… …… 薛景禹都不知道是怎么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 他那颗紧绷着的心脏在刚才差点被里面的对峙气氛给蹂躏碎了。 陆安生是该死,但是却不能现在死在他的地盘上,最直接的一点便是,默离大哥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好在二哥后来丢开了陆安生,而陆安生从房间里出来后一张脸变得铁青,撕破了最后一层伪装的两人如今已经到了见面就要拔刀相向的地步,看陆安生刚才决然离开的身影,薛景禹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来。 这个陆安生是个疯子,疯子一旦被逼紧了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没有人能想象得出来! 薛景禹快步追出住院楼,正看到陆安生的车扬长而去,他没能追的上只好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许宁城的电话,“城哥,你得让人看着点陆安生!” 许宁城那边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情况?” “大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只是你要记得,千万不能让陆安生跑了!” 薛景禹挂了电话后心里的忐忑不安越发强烈,陆安生会跑吗?会丢下那个孩子跑吗? 以他的性格? 快速折回自己办公室的薛景禹见到了站在办公室窗边安静抽烟的顾默白,气喘吁吁地低低吁出了一口气,“二哥……” 他有强烈的预感,陆安生怕是要跑,但是那个孩子呢?留在医院的孩子要怎么处理? 对于那个孩子,薛景禹也觉得十分矛盾,陆安生是可恨,可是那个孩子…… 薛景禹刚想说什么,许宁城的电话便拨了过来,电话一接通,许宁城冷沉的声音就响起,“陆安生不见了!” “什么?”薛景禹惊讶地喊出了声,“他才离开医院!” 不到半个小时!人就不见了! “他的车停在了距离你医院不到一公里外的街边隐蔽处,我的人追踪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车上了!” 麻蛋,好快的反应速度! 这陆安生的逃命技术肯定是练过的! “周边应该有可监控的摄像头?” “没有,那边是一个翻新建起来的公园,他选择的地点十分安全!” 薛景禹:“……”敢情陆安生早已备好了后路,连跑路路线都早已制定好了? 靠,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算计了? 被陆安生那个狐狸给算计了! 薛景禹磨牙嚯嚯。 “二哥,陆安生不见了!”见鬼,他当时怎么就反应过来将人直接控制在医院?却因为默离大哥的原因而有了那么一丝的顾忌,特么就是因为那一丝的顾忌,惨了! 薛景禹本意是即便是要干掉陆安生也要悄然无声的,至少不能选择在他薛家的地盘,否则有朝一日默离大哥回来他可没法解释。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安生就已经跑了! 站在窗边的顾默白眼色一沉,跑了? 第610章:这个人,不能再留! 陆安生确实是跑了! 他又不是傻子,没有看出来顾默白已经对他动了杀心,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就一枪蹦了他?还不是因为那是薛家的地盘! 薛景禹比顾默白更有顾忌,而他就是抓住了这个顾忌侥幸脱身。 一栋老式民房内的幽暗空间里,陆安生的手指落在了颈脖上被掐出来的青紫印痕上,那里很疼,他即便不用仔细看也知道,他的颈脖上有着一根根的手指印记。 那是顾默白掐的! “旗下败臣吗?”幽暗中,从陆安生的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暖意,“呵……” 顾默白,你以为你就真的能成为分疆裂土的帝王? 你做梦! …… 顾依依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她四肢被捆绑着,眼睛一直都被蒙着,喉咙已经喊哑了,室内的低温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濒临死亡的绝境。 她是快要死了,还是已经死了? 吱呀! 哐当! 随着这两道声音的响起,蜷缩着身体的顾依依身体一颤,她听到了声音,沉闷的响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像是空旷的甬道,有着沉沉的回声。 脚步声? “谁?”顾依依沙哑得要充血的喉咙发出了一声细弱蚊蝇地声音。 那些脚步声由远及近,顾依依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在听到那些脚步声终于停在她的面前时,用身上仅存着的一点点力气张了张嘴,“救,救命……” 却不想一声低笑声幽幽响起,“好,我这就救你!” “把人先带去隔离室!” 顾依依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她已经被饿了很久了,饿得早已没有了力气,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时她以为自己是得救了,脑袋一偏,人便晕了过去,也就没有机会听到后面的那些对话了。 “之前有一批是直接将药物擦拭在身体的一些特殊部位来观察药效,手部,腿部,背部,颈脖,乃至是脸部的太阳穴,然后又用了一批进行食疗,通过人的消化系统,而这一次……” “静脉注射吧!” “药物擦在人的肌肤上药效是有限的,通过消化系统和呼吸系统进入人体的实验也做得差不多,数据已经采集了,而现在,直接静脉注射,那效果一定是最好的!” 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着一种变态的兴奋感。 “这边的东西先处理掉一批!” 说话的人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一排排躺在铁架子上的尸体。 他们的活体源很不好找,所以只能从那些精神病院入手,尤其是那些没有家属的精神病患者,医院自然是不愿意长期养着这些不给钱的患者,而他们便以慈善为由建起了这一座精神病院,正大光明地收入了那些精神病患者。 从建成伊始到现在,医院里养过上百号的精神病人,偶尔死个一两个秘密处理了也没人知道,而这些人便是活体实验的最佳人选。 当然,这只是在G城一个地方,其他城市也有。 “比起T国,这里实在是诸多受限!”说话的人锁了一下眉头。 活体难找也就罢了,死了的还要费脑子怎么处理尸体!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说话的人刚说完手机便振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笑,“预感真准!” …… G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陆安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从他消失的地点搜寻的范围还在不停地扩大。 “在陆家老宅发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好像有人被囚禁过!” 陆安生不见踪影,他曾经待过的地方都被人迅速监控了起来。 许宁城很不喜欢这种会让人感觉到紧仄窒息的密闭空间。 薛景禹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不为其他,就是怕许宁城的身体和精神都还在恢复期,原本是不打算让许宁城插手这件事,只不过如今薛景天和顾默离都不在G城,能迅速动用起来的也只有许宁城的人了。 见许宁城站在密室的外面没有要继续进入的意思,薛景禹也才恍然响起,许宁城对紧仄的密闭空间有心理阴影。 “我去看看就好!”薛景禹示意十五在外面守着他的主子,有心理阴影的人最怕的就是相似的空间,当年八岁的许宁城被人挟持就是关在这样的地下室里,或许在他之前第二人格还没有完全爆发出现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恐惧过,然而现在不同了! 许宁城也没有勉强自己跟下去,等薛景禹从地下室上来,脸上的眉头皱得老高。 “个禽兽,居然把人关在这里面!”薛景禹低骂,戴着手套的手拎着一只透明袋子,往许宁城的面前一放,“我从那铁笼的床上翻找到了一些毛发,应该能查出关在这里的人是谁!” 陆安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涉嫌买凶杀人,又涉嫌囚禁他人,已是犯法,可以发布通缉令查!”许宁城淡淡出声,虽说这对陆安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连人都敢杀,这点小罪名简直不足挂齿。 然而有了这个罪名他才真的无处遁形! 至于他会不会在跑路的途中运气不好得一命呜呼就谁也估算不到了! 薛景禹心里郁闷,罪名吗?罪名还应该加上一条偷窃罪! 许宁城给二叔许骞打电话的时候,顾默白正在许骞的办公室里。 接了许宁城的电话,许二叔沉郁着紧了紧眉,“小白,陆安生不能再姑息了!” 这个人亦正亦邪,之所以之前不动他是因为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而如今证据确凿,陆安生买凶杀人,又在陆家老宅地下室里禁锢他人,这件事一旦追究下去,很有可能还会追查到以前的那些各种龌蹉事。 比如陆家邮轮倾覆一夜之间死了几十号人的大事。 那件事一直都有蹊跷,陆安生给出来的说法是意外事故,他说的是意外,当晚也确实电闪雷鸣的,出海在外遇到这样的风暴确实有意外的可能,再加上整艘邮轮都沉水底了,什么证据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后来陆家又散财免灾,又是破产又是自家老太太也死了的消息爆出来,若不是没有证据,他们早就立专案组调查了。 “我知道!”顾默白看向了许二叔,“所以,今天来就是想跟二叔您说一说,这个人,不能再留!” 第611章:一份大礼! 全城通缉陆安生的这一晚,整个G城都弥漫在一股紧张的硝烟气氛中。 “陆少果然好魄力,一天之中就把顾二少给惹急了,这一次,他可是下了死令了哟!元老会的S级击杀令,陆少,你就是不死在G城的这些警察手里,也会死在元老会的杀手手里!总体来说,你都是必死无疑的!” 陆安生冷嗤一声看了对方一眼,“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嗯!”对方十分配合地点了一下头,“你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发布S级的击杀令!” 陆安生眼睛微微一眯,心里冷哼,S级?顾默白还真是看得起他! 见对方又要说话,陆安生脸色一冷,“废话说完了吗?” “说完了,可以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我们可是要送他们一份大礼的!” 对方也没有要对所谓的大礼做更详细的解说,但说话的人脸上散发着的幽暗冷光隐隐泛带着的兴奋情绪让陆安生忍不住地蹙了一下眉头。 他们要干什么? …… 入夜的G城商业街像以往一样的繁华热闹,只不过今天让人感觉有些奇怪的,街上巡视的警察比较多,各个道路路卡处都有人守着,对着过往车辆进行证件搜查。 不过整体来说依然是井然有序,有了这么多的警察巡逻,更有安全感。 晚上九点多,一家大商场门口,有人拎着购物袋出来,不小心被人碰了一下,对方没有道歉,被撞的人有些气不过便转身拉住对方就要评理。 然而就在他伸手拉住对方手臂的那一瞬,那人反身过来就扑向了他,张口就咬住了对方的耳朵,一声惨叫声惊得人群恐慌! 这边商业区出现了伤人事件,而另外一个地方,一辆正在行驶中的公交车上突然有人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见人就刺,行驶中的车辆上惨叫不断…… …… G城外面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一刻,顾默白正带着陵川找到了这家精神病院。 “顾总!”陵川这一晚是带了不少人跟着,外加许宁城安排的一些人,此刻这么多人将这个地下室围得密不透风,个个都掏出手绢捂住了口鼻,脸上无一不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露出惊恐的表情。 谁会想到,一个精神病院会有这么大的地下室? 而这个地下室里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多的尸体! 整个地下室的气温都低得让人忍不住打着寒颤,再看看那些尸体,哪怕跟着来的人都不是胆小鬼,可一个个的大男人都还是白了脸色。 “除了这边的尸体外,那边还有一个地下储藏室,里面的大玻璃罐子里装着的全是从人体抽出来的脂肪!” 那些从人体里抽出来的东西一团团的被收集在了玻璃罐子里,血糊糊的别提有多恶心。 “这些东西留着能有什么用?”陵川不解,眉头皱得很深。 顾默白的目光从那些尸体上掠过,“人油!” “啊?”陵川心里猛得一个咯噔,提炼人油! 好,好可怕! 也好恶心! 人油能拿来干什么?难道这些东西还能从这些尸体上来提炼! 顾默白在面前的尸体上看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尸体上的症状,似乎是猜到了陵川想要问的话,便淡声答,“这跟你平日里用菜籽油花生油做菜的原理一样!” 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因为他曾经尝过这种东西做出来的饭菜! 那群疯子! 陵川:“……”突然觉得喉头一阵难受,想吐! 顾默白手机的铃声在地下室里乍响,让所有紧绷着神经的人都给吓得心脏一凸。 “你说什么?”顾默白在接到电话时脸色一变。 G城乱了! 一夜之间,爆发出来的恐怖袭击事件还在不断的攀升,顾默白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一张脸冷冽到了极致。 好,好,大手笔! 他的一个引蛇出洞的S级击杀令换来了对方如此大动作。 原来他们早已在G城布控经营,这些年,藏得果然够深! “这些伤人事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对方想把事情闹大!” 陵川隐约感觉到了这件事的棘手性,那辆公交车翻了,车里那么多的人死伤无数,还殃及了非机动车上的人群,而商场那边,类似伤人的事件也不少,那些人简直就是疯了一般。 如果说之前诛杀在G城的大猎杀是恐怖的,而这一次,造成这么多人的伤亡事故,对方比诛杀的人更变态。 这样下去人心惶惶,就算出动所有警力也是防不胜防。 “他们想趁乱离开!” 顾默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他们想走,不管是对他示威还是逃跑的策略。 手机响起,顾默白再次接通,许二叔在电话里急得无语伦次,“小白,机场那边出现了人体炸弹,一人在候机厅当场引爆,现场还有一些不明气体在扩散,好多人当场就晕倒了,我让景禹……” “二叔!”顾默白的语气突然一扬,声音有些急,“景禹不能去!” 他已经隐约猜到那是什么东西! 他在接手元老会的那一年,有人曾经跟他说过,有一种武器可以杀人于无形,这种东西需要极高的研究费用,但是一旦研究成功,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顾默白不相信这种东西已经被研究出来了,因为当年他直接将那个团队给一锅端了,连带着所有研究资料一起烧光了。 然而这些人居然还能研究得出来! SHIT! 顾默白抓起手机拨打薛景禹的电话,电话一被接通就听到薛景禹那边的嘈杂人声。 “景禹,你人在什么地方?” “我在机场!”薛景禹言简意赅,“这边出了……” “景禹,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进去,那气体很危险,你不能……” “二哥!” 机场大厅,正在组织抢救工作的薛景禹被电话里顾默白的低喝声给吓了一跳,“我……二哥,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薛景禹随着救护车赶到机场时,要求所有救护人员都参与了进来,整个大厅里都弥漫着一种淡绿色的烟雾气体,被炸的地方洞穿了地下两层,成了一个深坑,现场哭喊声一片,恍如人间地狱! 而此刻,接电话的他正抬眸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淡绿色烟雾,那些气体早已无孔不入,在他周边蔓延密布! 第612章:斩了他的臂膀! 漂浮在半空中的气体呈淡绿色,细细闻起来并没有刺鼻的味道,薛景禹正想通知大家戴上防毒面具,抬步时脑子就是一阵眩晕,那种眩晕感在大脑里一转即逝,很快便消失。 薛景禹来不及去思索身体出现的这一瞬的怪异感,快步抬步要跑出去通知大家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不能戴,不管二哥说得这种气体是不是真的有毒,可他们已经进来了,如果作为医者的他们在此刻都带着防毒面具出现,那这些滞留在候机厅的人们肯定会更加恐慌。 “安排人手控制住每一个出口,将从候机厅里分流出去的人们身体检查为由统一安置,还有……”薛景禹说着一把将助理拉近了一些,低沉出声,“联系生化科的人,让他们务必尽快查明这气体是什么东西!” …… Shit! 顾默白紧绷着一张脸发出一声低咒,快速吩咐了人将这座精神病医院的地下室给封锁,又安排了人连夜过来将这些尸体拉去尸检所。 从地下室出来,停放在精神病医院大门口的一排车辆中,许宁城正坐在一辆车的车后排,见到从里面出来的顾默白便伸手打开了车门。 “二哥!“ “去一趟机场!” 许宁城一听是要去机场,眉头微微一蹙,有心想阻止,但其实如果二哥不去,他也是要去的。 因为,景禹还在机场! ……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G城乱成一锅粥的这一刻,一艘在江上行驶的商船之上,一个普通的包间里,陆安生看了一眼窗外冷清的月色,听到耳边欢呼的低笑声,眉心一蹙。 “我要斩了他的臂膀,就像当年他对我做过的一样!一根根地拔掉他的羽翼,薛景禹,许宁城,薛家,许家……” 陆安生转过脸来,“你对薛家的人下手,可有想过薛家还有一个薛景天?”还有,他对许宁城也下手了?不对,许宁城周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许家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得手。 “薛景天在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至于……”对方说着沉笑着看了一眼陆安生,“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对许宁城下手的对吗?” 见陆安生脸色疑惑,对方像是极有成就感地炫耀,“对他是下不了手,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很容易啊,尤其是对他最亲近的那个人!” 陆安生心里一个咯噔,许宁城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人? 沈知然? …… 沈知然夜间画图纸感觉口渴难耐,起身去客厅那边接水,顺便活动一下胫骨,听到楼下传来警笛长鸣的声音,接了水的她愣了一下走到客厅阳台那边,纳闷地看着灯红如潮的G城夜景。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知然纳闷地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时间久了她感觉到了头晕,一阵阵的,还伴随着间歇性的头疼。 肯定是这段时间经常熬夜的缘故,沈知然端着那剩下的半杯水径直折回卧室去找医药箱,翻出一盒感冒药出来取了两颗直接吞了。 躺回床,她却不敢睡。 是不敢睡,可是精力又实在是困得不行。 耳边是萦绕在脑海里的警车鸣笛声,她闭上眼时间不过几分钟便沉沉睡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便惊醒过来。 “见鬼了!” 她怎么一闭上眼就梦到了许宁城。 思来想去,她这段时间经常会梦到他,往往一闭上眼没一会儿就会被惊醒。 之所以会被惊醒,是因为她梦到的画面总是非常恐怖,梦境里的许宁城浑身是血,他就那么浑身是血的看着她,那双眼睛空洞而无神! 梦的次数多了,人就会变得信以为真,好几次她在尖叫中惊醒,醒来后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抱着枕头坐一晚。 最恐怖的一次,清醒过来的她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而她怀里抱着的枕头被她一把剪刀戳得全是刀口! 惊醒过来的她再次检查自己身边有没有什么利器,没有发现后才虚脱般地躺了回去。 她想,她一定是病了,病得不轻! …… 洞庭观澜,虞欢已经睡醒了一觉,却发现顾默白还没有回来,手机里有他发过来的短信,短信内容是今晚上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虞欢起身拉开了帘子,见到别墅外的花园里灯火通明,楼下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同于平日里的安静,今天晚上的洞庭观澜有些不一样。 陵川在她睡觉之前就过来了,还带着一些人过来,整个洞庭观澜现在人不少。 虞欢狐疑,问过陵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陵川神色有些凝重,说是没事,可他的脸色骗不了虞欢。 虞欢再也睡不着,刚才入睡那么一会儿也实在是身体捱不住,醒来的她无心睡眠,穿了件外套缓步下楼。 楼下陵川正在接电话,她放缓了脚步,听着陵川在对话中的语气,虞欢脸上的神情不免有些紧绷。 陵川接完电话后沉沉一声叹息,一转脸见到了站在楼梯间的虞欢,吓了一跳,“虞欢?你,你怎么还没有睡?” 不会吧,她什么时候下楼来的?听到什么了吗? “我知道是出事了,你能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虞欢扶着楼梯扶手走下阶梯,快五个月的她肚子迅速隆起, 腰围是一天天都在变大,走路都比以前略显吃力了些。 陵川面露难色,他是奉命带着人过来保护她的,顾总现在无暇分身,派了他过来,如今整个G城都陷入了混乱中,顾总怕有人会浑水摸鱼对她不利。 “陵川!你有顾虑?”虞欢见他脸色为难,想必也是顾默白交代了不要在她面前多说什么,可她既然已经听到了一些自然不会装作不知道。 陵川在脑海里对一些词汇挑挑拣拣,最终开了口,“顾总遇到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正在处理!” “有多棘手?”虞欢走到了他面前,语气有些急了。 陵川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抵不过虞欢那执拗的眼神,“薛少在抢救伤员过程中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第613章:匕首,剪刀? 薛景禹晕过去是毫无预兆的,将机场所有的受伤人员分四批送走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辆属于许家的车停在了机场外的路边,夹在在一大批的救护车之中,他看到顾默白推车门下车朝着他这边大步走了过来,正想走过去跟他说句什么,步伐刚迈出,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景禹……” 晕倒过去的薛景禹最后清醒的意识停格在了顾默白飞快朝他扑过来的那一刻。 …… G城医院,昏迷的薛景禹被送了过来。 “他的所有检查指标都是正常的,会晕过去会不会仅仅是因为精力透支?” 毕竟薛景禹在事发机场那边忙得脚步离地,那么多的伤员,还有那么多需要隔离的人都被他井然有序地安排妥当。 会不会只是他太累了才突然晕倒的? “不,不会!”顾默白语气肯定。 “如果说那气体有毒,为什么当场那么多人都没有晕过去,唯独他晕过去了?” 这是许宁城十分不解的地方,在生化科那边还没有研究出那气体对人的身体有多大危害之前,许宁城实在找不到一个会让薛景禹这么一个身强体健曾经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奋战在手术台上的人会突然晕倒过去的合理理由。 “或许那东西需要引子,需要介体!”顾默白看着昏睡过去的薛景禹,脸色陷入了凝滞之中,“或许,几天前的那一次记忆事件就是这样的一个引子!” 前几天发生过的诡异事件事后也没有在薛景禹身上发现什么后遗症! 顾默白话音刚落,许宁城的眉头便是一紧,脸上闪过一抹惊色,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二哥,我去去就来!” 许宁城脸色一变大步走出病房,顾默白隐约已经猜到了他行色匆匆要去那里,顾默白转身叫住他,“宁城!” 许宁城在病房外驻步。 “你要小心!” 顾默白看着昏迷不醒的薛景禹,再看看要离开的许宁城,眉宇间隐约窜起一抹不安的情绪。 对方对他身边的人下手了! 先是景禹,那么宁城…… 许宁城眼眸一沉,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许宁城大步走出病房,径直进了电梯朝下,十五见他脸色凝重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爷……”从电梯里跟出来的十五见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赶紧跟上,“您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唐臣一品!”许宁城言简意赅。 路易十五:“啊?”了一声,是沈小姐住的公寓? “爷,沈小姐最近……”十五跟着上了车,欲言又止,他都亲眼看到沈知然跟那个姓贺的走得近了,就连沈知然工作室里的那些人也都说沈知然跟姓贺的关系好起来了,人都出墙了你还去干什么啊? 还嫌头顶的绿帽子不够绿啊? 十五那天是被人拖着才没有挣扎着跑过去收拾那个姓贺的,本来是寻思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再去收拾那人,结果,爷不是这几天都忍住没有过去找那女人了吗?怎么今天晚上又要去了? 是身上的鞭伤好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十五觉得太损男人尊严了,损得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沈知然不可? 他家爷玉堂金马,仪表堂堂,要什么女人没有呢? 十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许宁城,在他们眼里,他宁城少爷可是不可侵犯的神祗,那一次被他亲眼看到浑身是伤的那一幕已经将他从神坛上拉了下来了,再去找沈知然,岂不是自贬身份? “爷,您,能不能不去?”十五在许宁城身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许宁城的命令提出了异议,感觉身后那道目光一阵凉飕飕的,后颈脖的汗毛簌簌而立,他能感受到身后许宁城看他的幽冷目光,赶紧闭上嘴发动了车,以实际行动将自己刚才脑抽说出来的话给圆了回去。 啊啊啊,去,去,肯定去,您老既然要去,谁也拦不住您! 唐臣一品,已是凌晨一点多,许宁城抵达沈知然的公寓门口,从十五手里接过了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门。 十五看着连门铃都省了直接拿钥匙开门径直走进屋去的许宁城,候在门口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待会,不会被沈知然拿着菜刀追几条街吧? 沈知然那个女人彪悍到让他们的爷都栽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十五竖着耳朵听着室内的动静,离开医院的时候二爷嘱咐过他,要他千万注意宁城少爷的安危,所以在许宁城进屋的时候,他也随后跟了进来,就算没有跟着进卧室,也站在了卧室门外,屏住呼吸,聆听着周边的动静。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公寓里的气氛有些怪? 他们进门了,沈知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少爷!”十五叫住了走进卧室的许宁城。 许宁城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床上躺着的女子像是睡着了,对他进门的动静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站在床边,蹙着眉头轻轻喊了一声。 “沈知然?” 她经常熬夜睡眠不足,难道是因为太困了才睡得这么死? 许宁城唤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伸出手就要去拉盖在沈知然身上的被子,手刚触碰到被子的边缘,原本以为睡着的沈知然突然就睁开了眼。 许宁城被那双突然撑开的双眼看得伸出去的手一僵。 沈知然醒了! 只是她的眼神却跟平时的很不一样。 她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迷茫的雾气,她撑大着双眼盯着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然而下一秒她的神情反应便变得惊恐万分,仿佛见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 “不要过来!” 沈知然张开嘴巴就大喊,人也像是疯了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不是躲,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朝着许宁城的方向扑去。 门口的十五只看到半空中有一道银白色的冷光亮起,直接朝着许宁城的腹部刺去。 “少爷!”十五大惊扑了过去。 沈知然手里抓着的是什么?匕首?剪刀? 第614章:拿老婆来换! 沈知然扑了过去,手中抓着的银白色剪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寒光。 “少爷!”十五大惊冲过去,但他毕竟是站在卧室门外的,哪里能快得了光速? 眼看着那把剪刀就要刺进许宁城的腹部,许宁城的身体猛得朝一边一侧,出手便抓住了沈知然抓着剪刀的手,而他的另外一只手抬起来在沈知然的肩头轻轻一劈,夺去她剪刀的同时将一掌劈晕过去的沈知然给稳稳接住。 剪刀落地的那一刻,沈知然倒在了许宁城的怀里,而扑过来的十五吓得脸色一白,从他刚才看的角度那剪刀就差一点点就要刺到少爷身上的,太可怕了! 当时的十五满脑子都在想着,完了,就凭上次沈知然用鞭子抽少爷,少爷不还手的态度,这一次一剪刀刺过来,他家爷要是也是跟个木头疙瘩似得不躲开不还手,还不被刺得肠穿肚烂? 幸好,幸好…… 十五从地上捡起那把剪刀,手都在颤抖,看着许宁城抱起昏迷过去的沈知然,脸上的惊吓还没有完全消失,“爷,沈小姐……” 这是怎么了? 暴起伤人?要伤的人还是宁城少爷? “去医院!”许宁城没有多说什么,沉着脸直接抱起沈知然就朝卧室外面走。 他还是来晚了吗? 不,不会的! …… G城,有些人注定是一夜无眠。 许二叔风尘仆仆赶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中年的他忙了一晚上,脸上倦色浓郁,可当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薛景禹时,一张脸纠结到都快要拧成一团了。 再看看隔壁病房门外站着的十五,叫住十五,想询问什么,十五抬手指了指病房里,许骞脑门随即一炸,刚要冲进去就看到病床边站着的人不就是他险些以为也是躺在病床上的人,宁城没事? 许二叔心里那颗大石头重重落地,可当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沈知然时,那落地的心口大石头瞬间又给提起。 沈知然出事了? 糟糕,太糟糕了! 许二叔直接将顾默白叫出了病房,看自家那个侄儿的表现,如今也只能靠小白了。 “那几个肇事者死了一个,抓了五个,死的那一个是公交车上闹事的,在那辆车上用匕首捅死了三个人,导致那辆公交车侧翻,伤者十余人,而肇事者也死在了车上。” “至于其他几个抓起来时情绪反常,初步怀疑,这些人都是精神病患者!” 许骞是刚从警局那边赶来,也亲眼见过了那五个凶手,他们的精神状态确实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们是不是都是从城内的一家精神病院里出来的?那家精神病院叫康源?” 顾默白的怀疑是正确的,他派人找到那家精神病院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一个活人都没有,只剩下了地下室里的十余俱死尸。 “那是一家慈善机构啊!”许骞震惊,成立差不多两年时间,建了一座精神病院还有两家收容所,这两年专门收容G城那些流浪者,提起这家医院,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一家做慈善事业的机构,曾被报纸电视台曝光过,风评一直不错! 谁会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大的猫腻? 居然煽动这些精神有异常的人出来闹事,背后的人其心可诛! 这边走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快步过来汇报情况。 “从机场救回来个别隔离开的那些人中有人出现了呕吐昏迷的症状,疑是中毒了!” 一大批的从机场带回来的人让整座城市的医院都忙到了要快瘫痪的地步,而这些原本看起来还没有什么事情的人现在也出现了异常症状。 “生化科那边的报告是,那烟雾确实有毒,对人类大脑神经有一定的影响!会刺激人的大脑,短时间内会让人出现幻觉,严重者可能会导致精神错乱!” 顾默白沉着脸色听完这个汇报,将目光转过去投向了病房里的薛景禹,最终的结果呢?人会神志不清,精神错乱? “小白!”许骞焦头烂额,薛家薛景禹要是出了事儿,他可怎么跟远在海外的董女士交代? “既然有毒,自然就会有解药!”许宁城从那间病房里大步走出,看向顾默白,“二哥,让我去吧!” “不行!”顾默白根本就没有多想就拒绝,身边站着的许骞也义正言辞地表态,“不行,你不准去!” 许家也就这么一条根! 许宁城眉头一皱,顾默白已经再次沉声出声,“他们在达到目的之后就会提出条件,在不清楚对方有什么条件的前提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带给他们的恐慌,震惊…… 接下来,以那些人狂妄的性格,不会再隐藏多久! …… 凌晨五点,陆安生所乘坐的船只已经抵达了G城边界,恐怕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是怎么离开G城的?泅水越过重重障碍关卡才爬上了这艘船,到了船上已经累得奄奄一息,几个小时的休整后,身体恢复过来的陆安生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来的杯子碎裂的声音。 “什么,死了?” 陆安生是知道了,原本要来这边汇合的几人恐怕已经被顾默白的人给半路截杀了! “他不是已经向元老会递交了辞呈了吗?为什么他还能调集那些杀手?” 原来不是不怕,而是自以为是的不信! 陆安生一听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人顾默白只是递交了辞呈,还没有通过议案,怎么可能就没有了这个权力? 更何况,正常人的智商都是一个位置上坐久了,自然会培养起来自己的一批亲信,哪怕是不要那个位置,依然有可以驱使那些人的权利。 这群人…… 呵,脑子有病!踢到铁板上了! “想要解药?” 船上的隔音效果不好,陆安生听得很清楚,那边传来了桀桀的笑声,“解药是有的!不过……” 有解药? 陆安生神色一动,竖起了耳朵,就听见那边再次传来了邪肆的笑声。 “告诉顾默白,有条件,让他拿他的老婆来换!” 陆安生的眉头紧紧一皱。 虞欢? 第615章: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虞欢? 陆安生的眉头紧紧一皱。 然而根本就不需要多费脑子地去思考就能知道对方这么做的险恶用心。 他们想以此要挟顾默白,他们要清除掉顾默白身边的人,但唯有一个虞欢,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有价值的谈判筹码。 可顾默白又不是头猪,明知是自己的软肋还要被人拿捏在手里威胁自己。 但对方既然敢提出这个条件,想必还留有后手! 陆安生背靠着船板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G城医院住院楼里发出一声冷意沉沉的低叱声,“做梦!” 果不其然,从事发到现在,那些人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提出了条件。 解药吗? 顾默白沉郁的眸里散发着一抹冷光。 “混账东西!”许二叔许骞怒不可揭地咒骂一声,人却收不住步子在客厅里来回徘徊,一边骂一边朝接电话的人使眼色,尽量拖延时间查清对方所在的具体位置。 却不想对方也是十分机警的,试探完态度之后桀桀一笑,“一个小时后,你们要为你们的决定付出代价!” 嘟嘟嘟…… 通话就被对方直接挂断。 许骞疾步走过来看向追踪仪器上所显示出来的追踪地点,一看所显示出来的位置,眼睛一撑,“出城了?” “通话很快结束,根据卫星定位,只查到了一个大范围。”如果通话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可对方也很聪明,三言两语便结束了通话,让他们的追踪戛然而止。 许骞整个人紧绷着了身体,将目光投向了那边的顾默白,对方提出的条件是要用虞欢去换解药,可是顾默白怎么可能会答应? 但一想到从机场送回来的隔离开的那些群众,事发当时机场里受到那淡绿色雾气弥漫的人差不多有五百多人。 整个G城医院的救护车几乎是全部出动,所有道路都被临时开通了绿色通道,所有医院在今天晚上都是警戒状态。 五百多人啊! 如果真如刚才那个电话里的人说‘一个小时后,你们要为你们的决定付出代价!’那这个所谓的代价又将是什么? 许骞脸色微微一白,不敢再往后面想。 “小白……被送进医院的人有五百多人……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 顾默白盯着追踪仪器上所圈下的那个位置,从显示出来的区域范围来看,他们已经远离了G城,而且走的是水路。 他的眼睛狠狠一眯,G城大乱,他们趁乱跑了,可江边有他们的人设防,人怎么会悄然无息地从水路离开了? 接触到许骞投递过来的焦灼目光,顾默白压下心头的一闪而过的疑惑,听到许骞话里有话的声音,忍不住眉头一皱,淡冷出声。 “二叔,那么多人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试图用什么匡扶大义众生性命来要挟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二叔一听脸色浮起一抹愧色来,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让他有点挂不住脸。 是啊,就在刚才,他确实心是朝那五百多人一方倾斜了的,毕竟,那么多人的姓名还握在他的手里,他也知道对方提出来的条件顾默白是绝对不会答应,可他刚才也是脑子一时糊涂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了顾默白这边。 是啊,换做是任何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恐怕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五百多人的命可以用一个人的命来换…… 许骞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感觉到顾默白的目光朝他射过来,顿觉自己的这个想法太不近人情。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要知道,虞欢肚子里怀着的可还是小白的小孩! “那,小白,你的人可有追到那么一两个,如果可以,是不是能要挟对方立马调制做出解药出来?” 许骞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顾默白眼神微微一暗,“我的人是截住了三个同伙,可是那三人之中有一人服毒自尽,另外两人负隅抵抗被当场击毙!” 对方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不惜以死来绝掉所有的后路! “MD!”许二叔大骂一声,伸手在头发上一阵猛抓。 一个小时后吗?已经又过了二十分钟了,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许骞都觉得自己都在体验着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而顾默白的目光却转过去盯死在了追踪仪器的屏幕上,眼睛虽然没动,可思维却在飞速地翻转,很快眉心紧紧一蹙。 “我们的人里有内鬼!” 顾默白其实也在思索着他们能顺利离开很有可能是因为有陆安生,毕竟陆安生自小是在G城长大,想当初顾默离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他们的耳目离开G城,不也是因为陆安生的巧妙安排,走的是一条地下防空道? 但他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有人把消息透露了出去是因为今天晚上的布防是他安排的,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安排怎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顾默白越想越是心惊,许骞一听也是脸色大骇,“小白,如果真是这样……” 今晚上的行动是三方协作,一方是G城警局,一方是许宁城的人,而另外一方是顾默白的。 三方协作,人数众多,谁能保证自己手下的人都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的?往往一件大事一个大局其中的每一个小人物每一颗棋子都在里面有了大作用,如果有一人出了差错…… 而刚才他们把重点都放在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上了,根本就没有静下来心来想一想,到底对方是如何突破重重关卡离开G城的? 内鬼? 许骞和顾默白两人脸色皆是一惊,而顾默白早已在警觉过来之后快步走出了房间,许骞见他要走,出声叫住他,“小白,你这是要……” 顾默白却来不及回话,脚步如飞,几个健步便冲进了电梯里,转过身来的那张脸上浮现出了许骞从来都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惊慌失措。 二十分钟,顾默白的车呼啸般穿过G城那条大道直奔向他的府邸洞庭观澜,在车抵达别墅门口时,他坐在车里望着别墅里上下两层的灯火通明,眼里蹿起一抹惊恐,他在事发时就安排了人在别墅周边,然而此刻,别墅周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顾默白却被这别墅周边诡异的安静惊得心脏都猛得一缩,松开方向盘下车便冲了进去。 “虞欢……” 第616章:活着的她更有价值! “虞欢……” 顾默白冲进别墅,两层别墅都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如果在以往,他的车一抵达花园,只要虞欢没有睡下,二楼主卧的窗帘就会被她拉开,在窗户上投下一个他所熟悉的身影。 然而今天晚上…… 安排守在别墅周边的十二人不见了,秦嫂不见了,二楼…… 顾默白冲进卧室,疯了一般地找遍每一个角落,床榻之上的被褥是掀开着的,不见人影。 “欢欢……”顾默白站在卧室中央,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像是置身在了冰窖之中,耳边传来一阵‘滴滴滴’的声音,而且越发急促。 顾默白一个惊怔回神,一转身,便被安置在卧室门背后的一个操作箱给惊住,也就是在此刻他才想起,从他进别墅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但他一心挂念着虞欢,根本就没有去多想这是什么,如今看着上面飞快显示出来不断减少的红色数字,眼看着那数字倒数十秒,他猛得一转身直接冲向了卧室阳台的玻璃窗。 “砰……”被撞碎的玻璃窗刚发出一声声响身后就是地动山摇地震动,火光炸起,轰然而起的爆炸声让整栋别墅瞬间倾覆葬于火海。 而从二楼撞破玻璃窗一跃而下的顾默白连滚好几圈才让自己停下来,抬起脸表情震惊地看着在爆炸声中倾覆掉的别墅,入眼的是熊熊火海,别墅在炸弹中四分五裂的,伴随着轰隆不断的声响,无数的玻璃碎片飞溅,热浪滚滚狂涌而出。 许宁城紧跟而来的车还没有靠近那栋别墅就被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给惊得脸色发白,坐在车里都能感受到那炸弹的威力,轰然而动的震撼之下,他的车被迫急促停下,开车的十五惊诧地看着不远处那燃起了冲天火光的别墅,一时间竟忘记了该说什么。 是车后排那突然打开车门的声音将十五给惊回神,一转脸,原本在车后排坐着的人早已健步如飞地朝着别墅那边飞奔而去,而在他的身后,紧跟着的几辆车里坐着的人也迅速下车疾步飞奔。 “爷!”十五从车里奔下,看着许宁城早已带着人朝着别墅那边跑去,他急得一跺脚,万一对方还留有后手,他们这么跑过去岂不是送死? 然而此刻,许宁城哪里还顾得了? 他是跟着顾默白过来的,原本他在病房,知道二哥跟二叔在商量对策,而他当时正在观察沈知然和薛景禹的情况,一听到顾默白神色惊慌地离开,一听二叔说有内鬼,他几乎都没有多想便跟了过来。 而他的车还有两百余米的距离抵达就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炸弹轰隆,火光冲天,那刚才才奔进去的人…… “二哥!” 许宁城用上了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让身后紧跟不放的下属看到这一幕时心惊胆战,万一少爷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万一还有没有炸完的炸弹,天啊…… 然而许宁城的眼力却比一般的人要好,他在听到爆炸声时就看到了从窗口跳下的身影,此刻冲到别墅前的他直接从地上扶起顾默白不由分说就往外拖。 身后滚热的气浪使得许宁城身体都像是置身在烈火之中,再多待几秒皮肤都会被灼伤。 “虞欢……”顾默白的喉头充血,嘶喊而出的声音近似癫狂,他被许宁城扶着往下拖,他挣扎着,双眼充血地望着眼前被瞬间夷为平地的火海。 他还没有来得及检查三楼的阁楼,虞欢有没有可能在阁楼上? 三楼阁楼上养着她最喜欢的百合花,前几天刚开花,虞欢还跟他炫耀了自己的成果,闲来无事的她便会捧着几本书上阁楼,养养花种种草看看书…… 有没有可能因为他今晚晚归,睡不着的她去了三楼阁楼,看书的时候昏昏欲睡直接在三楼的摇床上睡着了? 一想到极有这个可能,顾默白整个人都要疯了,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去。 “走!”许宁城和他的下属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要挣脱开的顾默白给拖远带走。 此时要是松开他就是要他去送死,许宁城嗅着空气里的血腥气息,急喘中稳了一下心神,虽然二哥有可能是猜到虞欢未必就真的在别墅里,可眼看着熊熊烈火焚烧而起,想象着自己的妻儿还在大火里,难免不会刺激得他失了理智,就像所有人会有的那种思路一样,万一呢,万一虞欢就真的在里面呢? 现在别说是二哥了,就是他,在把二哥拖出危险范围之后远远望着那栋在火海中倒塌了的别墅,他也忍不住地心里沉甸了起来。 对方这一招,好狠! “放开我!”顾默白被许宁城的几个保镖钳制住,知道顾默白是近身格斗的高手刚才也是因为他们人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拖拽着离开,此刻见他反应过来,更是不敢放松警惕,眼看着赤红着一双眼睛的顾默白要发作,许宁城忙示意下属们松开手,他自己则站在了顾默白的面前。 “二哥,活着的虞欢会更有价值!” 许宁城一针见血。 对方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结束? 如果手里没有一个可以谈判的筹码,也就意味着将在不久的将来备受着二哥如蛆附骨地追杀。 有了筹码还能谈条件,只要对方够聪明,就不会这么笨得直接把这个筹码给毁掉,绝了所有的后路! 而虞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有这个分量! 顾默白充血的双眼看着那燃起的大火,从二楼破窗而出的他脸颊上还沾着血,后背上还插着几块玻璃碎片,鲜血汩汩,而他却全然不顾,他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脸颊上滚落而下的血珠子落在他唇瓣上,带着的腥甜使得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激怒的兽。 他不该如此放心地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 他以为她会在他固若金汤保护层中风平浪静安好一世。 他以为他做得已经很好了。 却不曾想,他把最危险的人留在了她的身边! 陵川! 第617章:只有你! 陵川! 在顾默白发现有内鬼的那一刻,他脑海里第一个人想到的还并不是陵川,那是跟了他快七年的人,他给与他最高的信任,将虞欢的安全托付于他。 他得到的不仅是他顾默白的信任,还有虞欢的信任! 垂放在夜风中的手握成的拳头紧得他手背青筋直冒,很久很久开始他就知道要信任一个人是很难的,而陵川,做了他七年的助理,这七年里从未有过任何过失。 然而这个人却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他致命的一刀。 他是唯一一个知晓他全局布控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趁虚而入的人! 顾默白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灭火,快!” 就算许宁城说得有道理,可是他也不能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他怕自己会没有耐心等到她的消息,而此刻若是她在火中,而他难道就站在这里亲眼目睹着她的死亡? 不! 他做不到! 顾默白一把脱掉身上的外套,不同于刚才那般的失控,他把外套一扯,随即便扯掉了倒插在后背上的无数玻璃碎片,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封锁所有能通行的道路!”他将外套往地上一扔,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大变,“不,不能,不能逼得太紧!” 如果他逼得太紧了,如果她还在对方手里,那对方会怎么对她? 不,不行! “二哥!” 许宁城嗅着空气里的血腥气息,目光瞥见了十五那一脸的急色,视线也随着顾默白的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背后倒插着好几片尖锐的玻璃,被他这么硬生生地给一下子拔了出来,整个后背的白衬衣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许宁城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而他也知道自己的那个想法虽然是合理的分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看到顾默白冲回别墅那边去灭火,看着早已被炸成了一片废墟的别墅,许宁城眉宇间皱得紧紧的。 他最怕的是,如果,如果待会火被扑灭了,在火场里发现了虞欢的尸体, 如此残忍,二哥,还能活得下去吗? “待会如果是发现了里面有尸体,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晕他!” 十五得令,带着所有人便朝别墅那边跑,寻找四周的消防栓,这边一出事,很快消防队就会赶来,然而他们却是几秒钟都不愿意再耽搁。 洞庭观澜这个地方不止顾默白一家别墅,周边也有好几家,听到炸弹轰然炸响,醒来的人们纷纷冲出家门,报警的报警,灭火的灭火,一时间距离别墅区域方圆几里路的居家户都给惊醒了。 许宁城已经分析过了现场,如果还有剩余炸药,早已在大火中炸完了,因此他也没有再拦顾默白,拦也拦不住,他要去确认虞欢是否还在里面,这一个决定谁也阻拦不了。 接到许二叔许骞的电话时,许宁城正看着漫天水柱朝着那废墟之上的火焰浇去。 “宁城,出大事了!”许二叔在电话里的语气沉得吓人,“那些从机场送进医院被隔离的人们出现了呕吐症状……” 许宁城根本就没耐性听完他的话就急忙出声,“沈知然和薛景禹呢?” “他们两个,是症状中最严重的!”许骞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在轻微的颤抖。 许宁城的握着手机的手一抖。 对方说的一个小时之后要他们为那个决定付出代价,现在,代价来了吗? …… 入夜,通体深黑色的轿车在暗夜里箭一般地穿梭,虞欢的一双手紧抓在了一起,车窗外光影如梭,身体如同漂浮行走,她咬着唇,身体的不适感来源于这车的速度太快,导致她的头一阵阵的眩晕,可她依然咬着唇瓣,用贝齿咬破唇皮的疼痛感来刺激自己的神经。 不要睡,不要晕,要醒着! “虞欢,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身侧坐着的男人语气听不出喜怒,同样的人,同样的音调,却没有了平日里的亲和,吐词间多了一丝的清冷。 “为什么?”虞欢那双眼睛里饱含着太多的情绪,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一种被信任的人活活抛弃出卖的愤怒! 陵川,这个在顾默白身边待得最久,也是她毫不犹豫选择相信的人,这个人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他先告诉她,薛景禹和沈知然中了毒,很严重,她一听情况如此严重便要赶去医院,他命人开车送,但走的路线却不是去医院的路。 车在远离G城的道路上飞驰,而虞欢也在车窗外陌生的环境中警觉,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身边的人,好像很多事情都能串联成一线。 “为什么?” 虞欢的眼睛里带着固执的坚持,她现在逃不了了,她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鸡蛋碰石头一样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震惊慌乱之后她咬紧了牙关,将乱糟糟的思绪一并压下。 哪怕道路的尽头是地狱,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保全自己,还要保全肚子里的孩子。 身边坐着的陵川轻笑一声,大概是跟顾默白在一起待得太久,他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了几分相似。 “五年前,他利用手里的权力摧毁了一个制药团伙,那个团队的核心人员有五个,三个死了,两个被囚禁了,死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是我的青梅竹马的恋人!” 陵川轻笑,谈及这段从不跟人诉说的往事,他脸上竟有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在追忆着那段让他记忆深刻的时光。 但听着的虞欢却忍不住地心脏微微收紧,因为她敏感的感受到了对方朝她投递过来的清冷目光。 “她死的时候怀孕两个多月!” 虞欢心里一惊。 “我原本以为我在他身边再待个十年也找不到他的弱点,找不到他的软肋,他的爷爷,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乃至他的大哥,还有那个庄霂心,都不是……” 他说着,箭一般的目光射向了虞欢。 “只有你!” 第618章:您是在找她吗? “只有你!” 陵川说着,目光箭一般地掠向了虞欢,“你是我在他身边七年见过的唯一一个留在他身边的女人!” “当我亲眼看到他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只为救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等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陵川说着眼睛里散发着一抹激动的光芒,唇角含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然而这样的微笑却让虞欢觉得心都给瞬间拎了起来。 那是一种终于找到了报复途径的快感,他的眼里有着让虞欢心惊胆战的执着,那是,复仇的执着! 那一场邮轮的倾覆之夜,倾覆掉的是几十个鲜活的生命,但也让这个男子心里燃起了复仇的星火,他花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软肋,终于让他找到了! 然而更让虞欢心惊的便是他那超乎常人的坚忍和冷静,他在顾默白身边待了这么多年,骗过了顾默白,骗过了她,骗过了所有人。 一个人能把仇恨隐藏至深,一藏就是多年,他的那一份韧劲让虞欢觉得可怕! “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就为了报仇?”虞欢紧咬着了一下唇瓣,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背叛,这一份沉重任谁都承受不了,她接受不了,那顾默白呢?此刻的顾默白呢? “不!”陵川语气依然清润,像是在跟虞欢聊家常一般的平静,“如果我带有目的性地接近他,以他的手段,你觉得我能顺利地留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 虞欢唇角绷直,对,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以她对顾默白的了解,他为人谨慎,用人更是谨慎,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反常。 除非…… “我最初跟他的那两年是真的只是冲着要做好他助理的想法去的……”陵川说着目光略显柔和,好像是在回忆着最初的最初,他心无仇恨一心只想着能拿高薪能有份好的收入然后再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平淡地充实地过一生。 “后来……”他的语气突然一顿,眼神便变得复杂起来,视线微微一转,在接触到虞欢的目光时他轻呵一声,“你知道的越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点到即止吧!” “陵川,你跟默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虞欢原本以为能探听到更多有关的细节内容,可他的警惕并没有放松,哪怕是虽然说话语气一如平常,可看虞欢的眼神那是疏离的,是警惕的。 虞欢是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么一个原本就不是带着复仇目的来接近顾默白的男子会变成今天这样,他也说了,他从最开始到盛唐留在顾默白身边并不是为了复仇,而虞欢也清楚,如果当时的陵川就抱着复仇的目的是不可能会被顾默白留在身边的。 以顾默白的谨慎,他肯定是调查过身边的人,而陵川为什么没有被调查出来,只能说明当时的陵川真的就是白纸一张。 那后来呢?后来他青梅竹马身怀两月身孕的恋人被顾默白杀了,所以才激起了他要复仇的念想? 难道只有她这个旁观者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吗? “我原本有很多机会可以取他的性命,但我没有,不是我心里不忍,而是我觉得光要他一条命实在是太少!因为在他眼里,一条命根本就不值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摧毁掉他的信念远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有用!” 他的声音幽幽地从喉头响起,钻进虞欢的耳朵里,虞欢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是的,他摧毁掉的是顾默白这么多年倾心交付的信任。 “更何况,我们的药物研究也需要时间,最近才终于大功告成!” 虞欢心惊,“你之前说的薛景禹和沈知然疑是中毒,是你们搞的鬼?” “你觉得呢?”陵川闻言笑了笑,“除了我,还能有谁更能精准地知道他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虞欢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如果是她和孩子就是顾默白的软肋,那薛景禹和许宁城就是顾默白不可能会抛弃开的弱点,许宁城身边人多,下手不易,那么许宁城身边的沈知然就成了目标,而沈知然也是她虞欢不可能会舍弃掉的好友姐妹。 不得不说,陵川挑出来的精准点简直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所以,虞欢……”陵川说着再次抬眼看她,“不要试图逃跑,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你的思维模式我知道,而顾默白的思维模式我也摸得一清二楚,而且……” 他说着话音一顿,转眸看向了车窗外,“他如果今天晚上运气不够好的话,现在……” “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虞欢的情绪激动起来,看到陵川那唇角一划而过扯出来的冷笑,心里的忐忑不安愈发的凝重。 …… 凌晨的江边水雾浓重,能见度不过几米,蔼蔼青山和江边的那座城市完全淹没在了这样的浓雾之中,一只船靠岸,下船的脚步声被淹没在了涛涛江水奔涌的声音里。 陆安生看了一眼分别走在自己左右身侧的两人,从G城一路逃奔,活着出来的也不过他们三人,陆安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索性也就这么跟着。 下船走了好长一大截的路才从崎岖不平的路段爬上了平坦的水泥路,陆安生是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路边早有两辆车等候。 怪不得这两人一点也不惊慌,原来是早就想好的退路。 一辆车车后排的窗户滑开,那两人走过去正在跟对方在低声说着什么,陆安生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正纳闷着这声音到底是像谁,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一闪眼神就微微一变,大步走过去一看那车,再看看那车牌,眼瞳撑大了一圈,目光便不可置信地落在了那滑开的后车窗上。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陆安生的目光,“陆总,别来无恙!” 陆安生心脏突然一沉,之前心里有过的那种不安感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陵川! 特么的,居然会是他! 见陆安生站定在那边一动不动,晦暗的晨色里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陵川抬手指了一下身边的座位,“陆总,您是在找她吗?” 第619章:他日必将十倍奉还! “陆总,您是在找她吗?” 车里传来的声音很清淡,可陆安生早已在看清这辆车的车牌号时整个人就惊震住。 那是顾默白的车,车牌号如假包换,对方如此嚣张地连车都没换,还能从G城一路顺畅地停在这边,他仰仗着的是什么? 陆安生唯一能想到只有车里肯定有顾默白所要忌惮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根本都不需要他多想就呼之欲出。 虞欢! …… “爷,不能再追了!”狗急了要跳墙的! 十五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轿车,目测着这样的距离,如果是突袭能把人抢下来的机率有多高? 他们在查到这辆车的行踪后连夜追赶,以最快的速度追到了这里,观察了几分钟发现那辆车没有任何异动。 然而此刻十五捏着方向盘的掌心却渗透出了一层冷汗,不行,突袭就会有枪战,枪战会有误伤,死几个人倒是没什么,但是若是伤到了顾太太…… 十五纠结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里不是G城,是B城,这里是江边,他们才刚到对周边环境一点都不熟悉,而且入冬后的江边雾气浓郁,能见度太低,在这里总有种被束缚住了手脚一般。 万一对方在这里布控了局,他们就是瓮中之鳖被包了饺子还要突围。 MD! 嚣张,太嚣张了。 姓凌的平日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没想到却是人面兽心,劫了人连伪装的步骤都直接省了,开着车就跟郊游一样将他们追捕的人引到了这里。 十五实在想不到所谓的内鬼居然会是顾默白身边的陵川,这个人还跟他喝过几次酒的,跟尊皇娱都的人关系也处得很不错,与其说顾二爷被坑了,连他们也觉得被坑得要命! 你想想,不怕对手有多强大,怕的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捅你一刀! 姓凌的还真是很好地诠释了这一句话! 他不怕你去抢人,就是知道你不敢,因为他手里已经抓住了最大的筹码,你若执意上前,他不惜鱼死网破! 车后排的车门被人直接打开,顾默白率先下车,脚落地时,身体微微一晃,紧跟着下车的许宁城是看到这一幕的,当下眉头一紧。 经历了洞庭观澜别墅大爆炸,他们连夜将被炸成废墟的别墅给掀开,还不是用的大型机械,全靠人的双手搬抬,因为在没有找到虞欢的下落之前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如果用大型挖掘机去挖会不会将还有一线生机的虞欢给活埋。 他们人多,速度快,将废墟翻开查找一遍之后确定是没有虞欢的踪迹,许宁城当时松了一口气,再看着站在废墟中双手渗出鲜血而全然不知的顾默白,那一刻,浑身沾血的他就已经体力不支得晃动了一下。 亲眼看着家被夷为平地,妻子生死不明,坚忍着用手一块块地搬弃废墟,最怕的就是亲手翻到了最爱的人的尸体,每一分每一秒都濒临崩溃。 没有在废墟中翻找到虞欢的尸体,他们都在庆幸,然而在得知这些人的行踪时,他们便马不停蹄地一路狂追,而追到现在,眼看着那辆车就停在那边,许宁城却又开始担心起来。 二哥是靠着强大的精神力支撑到现在的,如果那辆车里没有虞欢,又或是,有虞欢,却…… 许宁城不敢往后面想,看着下车脚步有些晃的顾默白径直就朝那辆车那边走去,他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上,并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人警戒。 顾默白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疼痛了,他的双脚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背后的伤以及手上的伤早已痛得麻木,他的步伐变得机械,大脑里唯一的清醒认知便是走向那辆车。 许宁城带来的人迅速地将那辆车包抄围住,无数枪口齐齐对准了那辆车的每一个角落,只要车里的人有异动,枪声一响,整辆车都会被打成筛子。 然而当车门被顾默白一把拉开时,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顾默白赤红的双眸掠起一抹慌乱,他直接钻上车,发疯似的将车座上下都翻了一个遍,明知道里面是不可能会藏得住人的,但他还是这般失控地翻找着。 车里没有,后备箱里也没有。 等他们追来时早已人去车空! “二哥!”许宁城看着将后备箱打开,半个身子都探进后备箱里的人,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便转身示意其他人四处查看一下,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 驾驶座的座位上却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这个铃声在死寂般的此刻尤其突兀,顾默白大步走过去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就看到了车座上屏幕不停闪光的手机。 电话! 顾默白抓起那只手机摁下了接听按键,电话一接通,那边先是一阵安静,慢慢地才钻出一个声音来。 “顾总,人我带走了,至于什么时候能还给你,看你的诚意,你的诚意决定着到时候还给你的人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是正常的,还是痴傻的!” “陵川!”顾默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冷峻的脸上杀意浓郁,“你敢碰她试试!” “呵……顾总,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如果你敢再追着不放,我真的可以这么做!” 顾默白捏着手机的手紧地手背青筋直冒,那力道似乎要将手机给活活捏碎。 电话直接被挂断,顾默白听到了自己手指被捏紧发出来的骨节咔擦咔擦声。 “今日你逼我至此,他日必将十倍奉还!” 扔掉了那个手机,顾默白的脸变得微微苍白起来,身上单薄的衬衣早已变得血污不堪,他那双赤红带血的眸子望着雾气漫漫的江面,神情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不远处的江上一个暗浪朝着江边狠狠一扑,砰的一声砸开无数水花。 他的妻子,他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浑身的血液好像开始变冷,肢体变得僵硬,疯狂了一夜的大脑在此刻突然就像是被那大浪拍下的江边暗礁,被大浪的一个猛扑,狠狠拍下,打得他浑身骨架一松,天旋地转! “二哥!” 身后,许宁城扑向了他! 第620章:这般笃定的挑衅! “二哥!” 许宁城扑了过去。 …… “第几次了?” G城医院,隔离病房里,整个病房都处在紧仄压抑的空气中,病床边围站着的医生们个个面露紧张之色。 两张病床并排放着,病床上各躺着一人,两人脸色都是苍白的,过度的呕吐使得两人身体脱水,悬挂在半空的药液还在一滴一滴地滴动着,病床边各有护士两名,手忙脚乱地将从病人口中溢出来的唾沫给擦拭干净。 吐的人早已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吐,而他们的胃里也早已没有 了可以吐的东西,昏迷中只剩下了口中的唾液还在失控地溢出。 病房里候着的医生们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着站在病床边浑身冷气溢出的许宁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许宁城最先进来目光是凝聚在沈知然那边的,脸色苍白的沈知然昏昏沉沉地睡着,头发全乱了,看着她那原本一头的好长发被剪成了短发,许宁城的脑子里有一瞬的凝滞,思绪一下子就会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拿着剪刀毫不犹豫地剪去自己心爱长发的那一刻。 如今面对着的这张脸,惨白得毫无生机,他紧绷着的心脏微微一疼,垂放着的手指慢慢收紧。 而另外一边,薛景禹的情况更严重一些,从他晕倒到现在,他就一直不省人事。 许宁城的脸色被担忧的情绪所覆盖,G城医院的所有精英都被调集到了这个病房,虽然他也知道,对方既然敢跟他们叫板就绝对不会给他们留后手,可他竟还是那么希望地能有奇迹可以出现,然而现在……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哑着嗓音冷冷出声,站在身边的十五将目光投向了那群医生,要是放在古代,这些没用的脑袋是不是早已被砍下来了? 许宁城微眯着眼睛,“把检查报告以及抽取的血样立刻送去C国!”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二哥精神压力太大已经无暇顾及这边,但他不能放弃。 C国那边有默离大哥,有诛杀,就算官方发布消息说曾经的诛杀研究制药的团队已经被剿灭殆尽,可他依然抱有一丝的希望。 十五领命去处理,抽取的血样样本要立马送去,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每一分钟都在争分夺秒。 “宁城!”许二叔在病房过道上叫住了他,许骞也是一夜没合眼,他才从警局那边过来,得知许宁城已经回到了医院便急匆匆地赶了来。 “B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许骞走到许宁城身边沉声询问,许宁城是昨天晚上风驰电掣般地赶去B城的,早间又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他得到消息,顾默白也受了伤,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很想知道。 许宁城将目光从病床那边收了回来,语气里参杂了清冷的无力感,“跑了!” 其实在追过去的途中许宁城就已经猜想到了,这一次的几百里奔袭注定是一场空,以陵川对他们的了解,他了解他们今天晚上所有的布局控制,也知道二哥的软肋,他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直接开着二哥的轿车离开,就是料定了他们是不敢将他怎么样。 这般笃定的挑衅! 他们却无可奈何! 人果然是不该有软肋的! 许宁城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朝病房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眸色更深了些。 “洞庭观澜的炸弹将那栋别墅夷为平地,方圆数十里的居民都听到了爆炸声看到了冲天火光!”许骞神色沉重,“小白他……” 昨晚上经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精神病人伤人事件,机场毒气泄漏事件,之后便是洞庭观澜的炸弹事件,每一件都炸得他们方寸大乱。 那五百多名从机场带回来的群众在昨天晚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呕吐症状,这让机场事件延伸出来的恐慌开始在G城飞快传播,尽管他们已经严令各大新闻媒体不准在这件事情上胡乱评价揣测,可毒气事件的言论还是传开了,如今G城人人自危,事发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就有不少民众已经开始自发地在政府大门口静坐示威,压力接踵而至,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许二叔是调集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安抚民心,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若是不把闹事者抓出来严惩怕是很难压得下来。 可对方居然跑了! “他没事!”许宁城如是说,心里却在叹息一声,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没事就好了。 二哥身上的上是不严重,可一想到昨天晚上亲眼所见的那一场爆炸,如果二哥不是在最后关头从二楼破窗而出,那昨天晚上他和下属们从那乱石之下扒出来的就是二哥的尸体了。 许宁城想想都心有余悸,一阵后怕! 最可怕的应该的是他精神上的打击,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因为这一份的信任,他差点被活活炸死,还把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给赔付了出去。 “少爷,二爷醒了!” 过道那边,许宁城的下属快步过来,告知许宁城,顾默白醒了。 许宁城一听眉头一紧,抬手看表,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醒了! 许宁城大步走向顾默白的病床,刚到门口就看到早已从病床上翻身而起正在火速穿衣服的顾默白。 他的后背绑满了医用绷带,昨晚上的镶嵌进他后背的那些玻璃碎片有一大部分是被他昨天晚上脱衣服时强行扯落掉的,剩下的一些是在他昏迷时被医生用铁夹子一片片夹出来的,大概是他动作幅度大,伤口又被扯裂开,雪白的绷带上又有红色的痕迹在蔓延开来。 “二哥!”许宁城快步走进去,叫住正在伸手扯手指上绷带的顾默白,缠绕在他十指间的白色绷带毫不犹豫地被他一圈圈地扯下,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就算是扯得那十指再一次鲜血淋漓也全然不顾。 “二哥!”许宁城看着完全置身在自己思绪里的顾默白,看着他胡乱地将手指的绷带扯掉,用那双满是鲜血的手飞快地将衣服穿上。 “你要干什么?” 顾默白这才抬脸,一双眼睛里还有着鲜红般的血丝,他从床头捡起一封才被拆开的信封,直接递给了许宁城,许宁城看着信封上的特殊标记,脸色一怔,取出里面的那张纸看了一眼,表情一惊。 “他们同意了?” “他们是同意了!”顾默白将外套一套,眼里涌出了一抹沉稳的冰冷,这让许宁城心里微微一定,他是真的怕二哥会乱了阵脚,如今看来,他还能撑着。 “那……”早不同意晚不同意,偏偏这个时候? 顾默白猩红的双眼一眯,“他们同意,也就意味着,新的一任元老会会长已经挑选出来了!” 第621章:要么死,要么留? 新的一任元老会会长已经挑选出来了! 许宁城目光骇然。 二哥是在两个月前提出了辞呈,元老会那边在这段期间的态度模棱两可,最开始是以‘最高首领的任免需要内部决议’的准则为由迟迟没下定论。 这是一件大事,每一届会长的任免都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纠纷,而顾默白也是开了先河,在位五年便提出了要离开,要知道每一任的会长都不是主动离开那个位置的,不过纵观元老会前面的所有会长,每一任的下场都让人唏嘘不已。 不是被暗杀,就是被夺权流放,每一任的时间最多的也没有超过五年,就像是一个无法解除的魔咒,五年一换几乎成了元老会秘而不宣的事实。 但到底是魔咒还是有人借着‘五年一换’的契机兴风作浪,精明的人都知道。 而顾默白在位的五年,之所以没有被暗杀,也没有被人夺权,靠的也不是什么运气,今年是第五年,早已预料到那些人不会安分的顾默白便先一步动了手。 他提出退出,但现在看来,他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要么死,要么留? 顾爷爷就是前车之鉴,顾默白从很早就开始怀疑他爷爷失踪的那几年不仅有诛杀的干预,还有元老会某些人的功劳! “二哥!兹事体大!”许宁城锁眉思索良久,看着麻利地穿好衣服,又从旁边的医药架子上取了一卷医用绷带在受伤的手上迅速缠好的顾默白。 G城一夜之间都乱了套,留下的烂摊子收拾起来还很麻烦,这一晚牵扯到的人太多,所有事情都给绞在了一起,一团乱麻。 “我知道!”顾默白将绷带一扯,在手腕上固定,眸底的光沉了沉。 病房的门被人三声叩响,像是某种暗号,顾默白都没有去看门口便低沉出声,“进来!” 许宁城只看到有一个身影一闪,速度之快让他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人已经从门外来到了顾默白的面前,来人一张脸冷郁得面部线条都是僵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带着久经沙场的冷凉杀意。 这是顾默白昨天晚上派出去截杀那一批人的保镖,也是他在元老会在位五年自己培植起来的力量之一。 “查清楚了?” 僵脸保镖从身上取出了一份纸质资料,直接递给了顾默白,顾默白接过去快速翻开,里面是他让人查的消息,其中一个便是有关陵川的生平资料。 顾默白一目十行地看完,眼底的情绪从震惊到疑惑,两者交替。 许宁城明显是看到了二哥眉心处一掠而过的纠结,只是一瞬便被凛然的杀意所替代。 他将那叠资料折叠起来,“他们的方向!” 僵脸保镖抬眸,“T国!” …… 虞欢一睁眼就看到了让她头皮发麻的白色,四周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是雪白一片。 眼前一片白茫,乍眼醒来,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身下的垫子算不上柔软,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能动,便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爬了起来。 白色这种颜色若是出现在日常生活里算是一种亮色,然而,当你的周边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换成了白色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就变得诡异了。 踩着白色地毯的虞欢怔愣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堵白墙。 她好像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亮起的无影灯将整个空间都照得白雪般的亮膛。 这种光,还有室内白墙反射而出的光亮,看似温暖,寂静中却让虞欢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的眼睛被周边的白色刺激得有些不舒服,赶紧顺势缓缓靠在旁边的角落,闭上了眼睛,虽然没有被惊吓到大喊大叫,可她还是清醒地知道,她被人关起来了! 密闭的空间,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音,她的整个世界都如一潭死水般的安静。 …… 大屏幕上,密闭的白色空间里的一幕被放了出来。 “曾经有人海选了一大批人做了一个这样的实验,把一个人正常人关在这样的屋子里,隔绝掉外界的一切,测试一个正常人到底能坚持多久会精神崩溃,那次实验得出的结果是,临界点是七天!” 不大的房间里,头顶的灯都被关闭,只有那张大屏幕是亮着的,陆安生坐在一把椅子上,目光在屏幕上瞟了一眼,听着耳边响起的话语,一双眼睛变得晦暗不明。 这帮人,是疯子! 他们把虞欢带到这里来,关在那样的密闭空间里,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实验? “陆总,以你对她的了解,她能在里面待几天?” 说话的人是陵川,大屏幕的界面一闪,屏幕便暗了下去,四周的灯光亮起,椭圆形桌子对面的那把座椅是背过去的,陵川和那个整容医生站在了那把座椅的左右两侧,而陆安生正好坐在对方的对面,即便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对方,可他依然从那把椅子的扶手上看到了一只搁在上面的食指指尖,在轻轻地,有节律地磕着。 呵,总算是能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了! 陆安生朝陵川看了一眼,不回话,缓缓地将腿翘起来,叠放在了另外一条腿上,手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大老远地一路奔波,来支烟总可以吧?” 陵川目光一动,朝一边看了一眼,周边暗处很快便有人过来将一支烟递给了陆安生,并恭敬地替他滑开打火机点燃了烟头。 烟被点燃,烟圈倾吐,陆安生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懒散,“她能在里面待几天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你的老板,而不是来问我!哦,差点忘记了……” 陆安生语气一顿,咬着烟头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陵川,“你背信弃义连老板都给卖了,现在也没脸去问了!” 站着的陵川眼睛微微一眯,阴阳怪气地将他讽刺了一番,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那么轻易控制的! “陆总,你还记得你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右边站着的那个男子唇角带着阴郁的笑,“要不,跟顾太太说一说,说不定她还真的会认了那个孩子呢?” 陆安生那看似懒散的眸再一次睁开时,犀利地直射向对面那张背对着他的座椅,“明人不说暗话,想要我干什么?” 第622章:很亲近的感觉! “明人不说暗话,想要我干什么?” 陆安生那双懒散的眸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犀利非常,哪里还有什么漫不经心? 他这样的反应落在陵川眼里是早有所料,似笑非笑,“陆总真是个长情的人!” 他们带走虞欢,其实是一箭双雕,既能威胁顾默白,又能让眼前的这个人乖乖听话。 如果不是长情,怎么会费劲脑汁地弄出一个那样的孩子出来? 陆安生咬着烟头睨着他,“你早就查到了,但你没有如实跟顾默白说,还让你旁边那个来接近顾依依,想借着顾依依敲山震虎!” 不得不说陵川的脑子很灵活,顾默白让他查那个孩子,他应该是早就查到了,也早就将他陆安生列入了算计之列。 “震的不就是您陆总这只虎么?”那整容医生脸上的笑容有些瘆人,“不过陆总您也好聪明,您的孩子现在安全吧?” 特么的,陆安生果然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东西,他们原本计划是借着顾依依的手把那个孩子拿到手,这样也算是双重保险,结果却想不到,他居然直接把那个孩子送到了顾默白的面前。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作死的决定,明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挑破了顾默白的底线,送过去无疑是送死,然而他却还是做了! 这样的剑走偏锋拼的可不仅仅是那种对自己亲生骨肉也能做到的心狠手辣,还有他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难怪他会被元老会的人看上,指名道姓地要他! 这样的人,就该是走他们这一条路的人! 陆安生一听到对方提到了自己的儿子,阴郁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的凉意在蔓延着,他这人,别人坑他一次,他会记一辈子,如果不是这伙老鼠屎将他儿子的事情给捅出来,他至于会把孩子直接送到顾默白的手里?至于连跑路都没看到儿子一眼。 MLGB!要知道顾默白坑他几次,他可是连虞欢的卵子都敢动,将之前受过的所有鸟气都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陆安生那幽幽的目光从陵川到那个整容医生,最后落在了那把始终背对着他的那把座椅上。 这些人…… 他的孩子若是少了一根汗毛,追根究底都是这些人的错! “废话少说,说重点!”陆安生把烟头一掐。 “一笔好买卖!” 好买卖?陆安生嘴角痞气一挑,好东西能轮到他? “陆总你是商人,头脑精明,最是擅长这些生意事儿!”陵川说着拍了一下手,立马有人将一份文件递到了陆安生的手里。 “元老会每五年会换一任会长,今年正好是第五年!” 陆安生看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文件,没有立马伸手去翻,抬眸,眼里精光一闪,“不会是想让我来当这个会长吧?你们还真有眼光!” 对于现在穷途末路的他来说,当真是好大的一个馅饼! 是蛮有眼光的,知道他跟顾默白势同水火,已经到了有顾默白就没他陆安生的地步,知道顾默白现在满世界地找他找到了肯定就是直接宰了他,所以他们要篡了顾默白的位,顺便还把他拉来当垫背,反正他跟顾默白都已经斗得你死我活了,不介意再拖出来利用一下! 什么会长?其实就是要将他拖出来当箭靶子! 陆安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把这些给想清楚了,他笑着把那个文件夹打开,目光淡淡地从文件上的文字上掠过,语气幽幽,“如果我不干呢?” “陆总您是聪明人!”面前的大屏幕上,虞欢所处的白色密闭空间的画面再一次跳了出来。 聪明人? 陆安生十分讨厌有人这么来评价他,更别说是眼前的画面,看得他眼睛又是一眯,随即将手里的文件夹一丢,“我说过了,她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找错对象了!” “是不是找错了对象我们可是很清楚的!”陵川淡笑,“陆总心里的不甘已经化作时机行动了,你的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呸!”陆安生很不客气地一声呸,这个举动被他做出来让人忍不住惊了一跳,“我那是想让顾默白一辈子膈应着!” “陆总总是这么擅于掩饰!”陵川把画面一转,屏幕上的画面转成了G城医院儿科ICU,“且不说这些,你可想过你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重病?还是你觉得孩子只要住进了ICU就一定能保得住性命?” 陆安生脸色一沉,之前他就知道晗晗的病来得蹊跷,也猜到了是他们通过顾依依搞的鬼,不过此刻听到陵川的这句话,可不仅仅是威胁了。 “陵川,对一个才满一百天的孩子出手,你可有想过你以后也会有孩子!” 你对我的儿子下手,在将来,你最好能把你的儿子看好了! 陵川垂放着的手不由得捏紧,只因陆安生的那句话戳到了他的痛楚,使得他那张原本看起来还是清秀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不过……”陆安生突然语气一扬,一改前一秒那冷沉的语气,痞气一笑,“让顾默白的儿子亲口喊我一声爹也是不错的!” 周边站着的人闻言,这也行?你想当便宜爹是不是想疯了? 等陆安生被人送出了那间房,那张背对着的椅子才慢慢地转了过来,坐在座位上的中年男人面相却并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冷硬狡黠,相反,他面相和蔼,身体有些微微的发福,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也是一种平易近人的舒缓,唯独那双眼睛,看似平和,眼底却有精芒划过。 “陆安生是不好控制,不过这样也好,找一个太听话的会让那帮老家伙起疑!拿捏住他的软肋,控制他几年,等我们的计划周全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他了!” “先生,我就是想不明白,既然是做傀儡,找谁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偏偏要找他?”即便他们现在是拿捏住了陆安生的软肋,可他这个人连自己儿子都不当成一回事,说不定在他们看来是软肋,万一不是呢? “找他的原因有几个,第一,我们必须得找一个能和顾默白能力旗鼓相当的人,这样才能服众,元老会还有不少是偏向于顾默白的人,我观察过他好几年,这个人有毅力有魄力,如果不是被顾默白压制着,他的天地一定很广阔,他是个人才;第二,他给我一种感觉,很亲近的感觉……” 他低声喃喃。 如果此刻陆安生还在,一定会被他这张脸给惊住。 他绝对是见过这张脸的,在盛唐。 如果此刻顾默白在这里,也一定会被震惊到三观颠覆! 对,绝对震惊! 因为这张脸—— 苏元,苏家次子,苏擎过世后,从旁系过继到本家的苏家次子! 第623章:我等着这一天! 虞欢已经摸着这堵墙走了一圈,若不是墙角有明显的折弧,在这一条白的密室空间里真的很容易让人的视觉效应产生幻觉,因为无论是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一样的。 白色将人的视线范围扩展延伸,还有头顶上的无影灯,光线太强以至于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这是要让关在这里的人孤寂地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彻底的孤立无援,无论是从环境上的,还是从精神上的! 周边寂静得让人以为这里是一个虚空的幻境。 虞欢的眼睛有些累了,走也走累了,房间里的光线很伤眼,她不过是沿着这房间走了一圈,眼睛已经累得干涩到有眼泪流出来。 房间里有通风设备,但是四周是没有门的,所以门只能在头顶的天花板或是在地板上,但她刚才已经在触摸周边墙壁的同时试探过了地板上的回声,实心的! 所以,出口只能是在天花板上。 虞欢闭了一会儿眼睛,她内心是慌乱的,但也知道此刻慌乱无济于事,尤其是摸着沉甸甸的肚子,她在心里更加坚定地安慰自己,不要慌,不要乱。 …… 坐在椅子上的苏元抬了一下手,示意左边的人将身后的电视屏幕再次点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室里的雪白一片。 二十平米的空间里有床有浴室有桌子,一切简单的布置,没有任何的电子产品,所有的家具都是白色的,跟空间里的白融为了一体,若是不注意看都很难分辨得出来。 被关在里面的虞欢此刻已经没有站在那个角落了,她在顺着墙壁伸手触摸,快五个月的肚子让她走起路来有些沉,她从醒来到现在也没有大喊大叫,在那个角落站了不到一刻钟之后便沿着白墙一步步地挪动着。 “倒是个沉稳的!”苏元淡淡出声,想到了那天下午他约顾默白去某休闲会所打球,顾默白把她带了过来,顾默白的每一个眼神都让他记忆犹新,他还说他很幸福。 “呵……” 如果苏擎的这两个儿子不是这么的出色,如果他们足够平庸,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吧? 可苏擎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平庸,怎么可能会不出色? 当年苏擎若是不死,他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过继到本家获得苏家的继承权? 只有苏擎死了,他才有机会! 而当年的萧悠,还有陆家的陆老太太,谁敢保证她们没有把那件密事给泄露出去?尤其是萧悠,那个女人城府之深跟他比有过之而不及,当年若不是她的隐瞒,苏擎的这两个儿子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活到了让他睡觉都睡不安稳的地步? 萧悠若是死了还好,可她在C国出现过,紧接着顾默离便活着回来了,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在他接到陵川密报时提及到顾默离的回归,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他们终有一天会查到当年的那件事,终有一天他会被查出来,终有一天…… 苏元的眼瞳里掠过了一抹阴狠。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要先下手为强! “先生,C国那边……”陵川欲言又止。 他们这边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的,可如果C国那边的人回过神来,恐怕他们的计划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你放心!”苏元老神在在,“虞欢的那个弟弟的命还是很重要的,顾默白找了那么久,还让顾默离和薛景天一起留在C国,你看,只要是放出一个消息,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去,一时半会儿是影响不到我们的!” 他的所有的计划都安排得极为妥当,将顾默白身边所有的人都利用了起来,在C国放出虞勒的消息成功牵制住了薛景天和顾默离,G城这边因为他的完美布置至今还陷入混乱瘫痪之中,谁想要从中间快速脱身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之所以换选择陆安生,刚才他所说的原因中还有一条他没有说出来。 苏元从座椅上起身,神情不再是刚才那般的温和,取而代之是冷漠,“走吧,陪我去一个地方!” …… 空气里有浓郁的消毒水气息,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站在病床边,一人将一支针药注射进了病床上的那个人的手腕静脉上。 “计时!” 注射完毕,两人均看了一眼挂在胸口的表,另外一人在记录本上记上了具体时间,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他们就像是观摩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观察着被注射了药物的人身体体征的各种变化。 眼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有了反应,一人便再次看了一眼表,“比上一次提前了十五秒!” 很快,病房里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狂躁地踢打声。 两人习以为常地将足以承受子弹攻击的防弹玻璃门关上,不再去看房间里因为药物而开始疯狂自残的实验对象,正好那人冲过来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额头鲜血飞溅,在玻璃门上像喷洒溅开。 苏元出现在过道上时正好碰到两人出来,两人态度恭敬地站在一边,苏元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人什么时候会醒?” “如果注射药物,半个小时就能清醒!” 苏元点了一下头,“让她清醒过来!” 如此轻描淡写地一个指令却让那间房里的人发出了一声惨叫,那是一种怎样的药物?将人的精神力瞬间摧残到精神崩溃不可自控,又将人瞬间从发狂中强行扯回来,连一点缓和的机会都不给。 半个小时后,苏元站在了那张病床边,看着早已被收拾干净,也包扎了伤口的陆老太太,此刻躺在病床上双眼呈失神状态中的老太太哪里像是刚才能一头将玻璃都差点砸出一道裂缝来的人,她整个人虚脱得像个死人。 “当年你插手我的事情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苏元轻笑,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得见。 “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不会丢!” 苏元一双冷凝的双眼紧盯着眼神疯狂的陆老太太,一字一句地冷冷出声。 “你当年欠下的债,就让你陆家的人来还!老不死的,等着断子绝孙吧!” 苏元说完要走出病房,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陆老太太痴痴的笑声,那笑声诡异而疯狂。 “哈哈哈,我等着这一天,苏元,我等着这一天……” 第624章:不要让她死得太快! “我等着这一天,哈哈哈哈,我等着这一天……” 身后,陆老太太诡异而疯狂地哈哈大笑,那笑声让房间里的人顿感毛骨悚然。 苏元发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转过脸去,那张原本看起来平和的脸上变得狰狞,他死死地盯着被绑在病床上笑得猖狂的陆老太太,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轻轻一扯,僵冷逼人。 “不要让她死得太快!” …… T国位置偏南,跟G城不同,这边一入冬依然是阳光明媚,除了空气干燥了一些之外,吹起的风冷了一些之外,阳光堪比G城的夏日。 陆安生从密闭的空间被带出来时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失重状态,脑子里还一阵嗡嗡嗡作响,眩晕。 他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黑布,被解开时室外的阳光刺眼非常,他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适应了过来。 陆安生心里震惊不已,实验室在地底下,至少地下十层的深度。 没有听到身边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用眼角瞅了一眼。 一,二,三,四,五,六…… 在他的身边跟着六个保镖,而他的面前停着一辆车,一人早已替他拉开了车门,等待着他上车。 陆安生瞅这架势,个个配枪严阵以待,个个目光如炬盯死了他,陆安生想,此刻地上若是有条缝他们肯定都要立马给黏起来,防止他钻缝逃跑。 陆安生冷不防笑了一声,还真是看得起他,他在T国人生地不熟的,跑?往哪儿跑?更何况他现在跑了,那个被关在密室里的女人该怎么办?他躺在医院ICU里的儿子又该怎么办? 陆安生径直上了车,车门一关,迎面煽过来的冷风使得他的眼眸一凉。 他不会走,除非,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 G城,第三天! 许宁城已经在这边等了三天。 他带着人将顾默白的这一座山间别墅围得密不透风,尽管也知道别墅方圆百米内连只活着的兔子都不会出现,可为了以防万一,他的人都带了过来。 这三天里,有几辆车进出过这栋别墅,有几个人相继出现过,每一个人进去跟顾默白谈话的时间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别墅后,许宁城大步走了进去,书房里,烟雾弥漫,早已戒烟了的顾默白从三天前就开始抽烟。 桌案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一支支的烟头,杯子里的咖啡因为太过浓郁,许宁城一进门就闻到了。 人在精力紧绷到了极致时唯有自我调节和发泄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绷紧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裂。 这三天时间,别墅里的灯通宵达旦地亮着,房间里浓郁的烟雾似乎也一刻都没有消散过。 许宁城看着坐在椅子上僵冷如一尊雕塑的顾默白,他指尖的烟还在燃着,满是血丝的眼眸凝着一处,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迟迟没有反应,在他面前,桌案上,一盘象棋正到了生死关头的厮杀境地。 许宁城静静地站在一边不发一言,他之所以这几天都一直跟着就是担心他,他知道他在紧罗密布地安排,以最快的速度在想办法,一个既能救薛景禹沈知然,又能把虞欢救回来的办法。 “二哥,他们既然制毒,就会配有解药,这种解药我们也在连夜研究配置中!” 许宁城说着眉头轻轻皱了皱,不过,据他了解,恐怕要研制出解药要费不少时间。 薛景禹和沈知然的情况是最严重的,偏偏对方又没有下死手,不一命呜呼,却也一时半会死不了,就这么一直吊着,最初吐了一夜之后,此刻的状态便是植物人一般,不省人事。 顾默白联系了几国专家,有两个已经在来G城的飞机上,而C国那边,在机场提取的淡绿色烟雾样本的检验反馈还没有出来,许宁城只是通过电话得知,C国那边也不太平,默离大哥说是找到了虞勒的消息,正跟薛景天带人去搜寻,没料到G城出了这样的事情,而诛杀内部的制毒团队早已在各国围剿中大损元气,几大精英被击毙,剩下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现在是没有性命危险,就怕时间拖得太久!”顾默白说着强行要求自己闭了一会儿眼睛养精蓄锐,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干涩得疼,连续三天没有闭眼休息的他精力上有些扛不住。 “二叔那边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顾默白即便是闭着眼睛,思绪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那批伤人者被统一关押在了一家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被伤的人也得到了善后处理,至于舆论这边,二叔说还能扛得住!” “从机场送回来的那批隔离中的人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经过检查证实身体无恙离开了医院,所以舆论那边才缓和了下来!” 单单一个毒气事件就能让G城人心惶惶,更别说是精神病人伤人事件,还有洞庭观澜的炸弹事件! 如果不是那一批人平安无恙地离开了医院,接下来的局面简直不敢想象。 受过重创的G城现在人人自危,犹如惊弓之鸟! “嗯!”顾默白再次闭上了眼睛,指尖烟雾缭绕,那张脸,略显冷硬苍白。 许宁城低低呼出了一口气,神色有些不安,虞欢被带走的这几天,得知陵川一行人将虞欢带去了T国,他便没有再追,自那一天在B城那辆车上跟陵川通话过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上对方。 虞欢现在情况如何,他们都不知晓,然而越是这种位置的不知晓越是让人难熬,许宁城都真不知道这几天二哥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知道二哥已经开始在布局,既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又要抵抗住各方压力,最难熬的便是虞欢至今生死未卜。 虽然,对方大费周章地带走虞欢不至于会立马伤害她,可虞欢毕竟还怀着孩子,被钳制,被关押,忐忑,不安,害怕,恐惧…… 虞欢能坚持多久? 坐在椅子上的顾默白眼睛还闭着,书房里的的气氛紧仄逼人。 “四天,还有四天!” 他突然轻轻出声,嗓子干哑得变了音调。 他的声音传进了许宁城的耳朵里,许宁城脸色微微一变。 四天,还有四天便是T国元老会会长职务更替的时间! 第625章:他特么怎么都是个炮灰! 三天了! 虞欢再一次睁眼,是因为听到了头顶天花板上裂开的声音,这声音很熟悉。 正如之前虞欢所预料的一样,这个密闭的空间其实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尽管四周没有门窗,但气流一直通畅,唯一能通风的和活动的只有头顶的天花板了。 一阵机械的咔擦咔擦声响起,天花板很快隙开了一道缝,缝越来越大,最终缓缓移开到了长宽约二十厘米大小的界面,一根粗长的合金绳缓缓悬吊,很平稳的落放,桌面上是她今天的第三顿饭。 两菜一汤,外加米饭,还有餐后水果,牛奶! 虞欢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半空中机械地慢慢收回去并关闭掉的缝隙,目光在那根坚硬材质的绳索上停驻,若有所思。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现在是不是第三天,如果按照一天三顿饭的时间来推算时间的话肯定是不准确的。 她定了定神,看着那条绳索。 如果想要借助那根绳子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绳子,看着像绳子,其实是一根可以自动收缩的某种坚硬材质的金属,而且,导电! 第一次,她试探着碰过,手指刚一接触到就是浑身一阵麻,金属的另外一头肯定是链接着电源的,为了防止被关押的人企图逃走,不仅把出头设定在高出三米范围的天花板上,还重重设限,如果她试图攀爬着这跟金属逃跑,恐怕会被活活电死! 不仅如此,那道缝隙移开时,虞欢有注意到,外面居然还有一层网状物。 就算她化作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出去了。 虞欢震惊着设计这个密室的人的险恶用心,白色本就是一种会让人情绪低落精神涣散不能集中的颜色,而这个密室是通体的雪白,一个正常人在里面待久了与世隔绝,精神都会受不了。 虞欢从醒来的那个时候就知道她在这里支撑不了多久。 人最怕的是什么? 孤寂,安静。 因为人一旦处于这种死寂般的环境里,外加这种白色的色调,视觉上和精神上都会受到冲击,最开始她还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当是放松休息,可等她睡了一觉醒来,才知道这个密闭空间的可怕。 她被关了多久?时间过去了多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统统都不知道。 最可怕的莫过于人一旦冷静下来,在安静的环境里最控制不住的就是要去追忆,回忆有好的也有坏的,偏偏,她回忆起来的全是会让人难过的往事。 她想到了父亲虞东阳,想到了陆氏邮轮倾覆那一晚的经过,想到了贝勒,记忆里有多温暖,清醒过来的她就会有多失落多痛苦! 周边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可以供你宣泄倾诉。 她不敢对自己说话,怕时间久了自己的精神会出问题。 神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地掐着,疼得她几欲崩溃。 感觉到神经的疼痛,像是有心理感应,虞欢一个激灵,手覆盖住了隆起的小腹上,眼睛里有着不可思议的目光亮起。 胎动吗? 他刚才动了? 眼看着孩子就要到五个月了,虞欢之前看书说有些人在16周就能感觉到腹中孩子的胎动了,只是她的感应不灵敏,都快20周了才第一次感应到他的动静。 虞欢差点就被这样的感应而激动要喜极而泣,她不是一个人的,还有孩子在陪着她! 她赶紧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肚子,这一刻是喜悦的,想象着如果顾默白在身边,两人一定会因为孩子的第一次胎动而喜悦着。 “小小白,我们在这里等爸爸来接我们,他一定会来的,很快的!” 虞欢说完就爬起来下床走到食物面前,开始吃东西。 她拿着筷子把碗里的饭往嘴里扒,那双微微下陷的双眼坚定地盯着盘子里的菜,一口口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不管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都要为了孩子努力撑到自己能支撑到的极限! …… “四天?”陆安生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确切的说是78小时后!”陵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将一份资料递到了陆安生的面前,陆安生看了一眼,抬脸扯着唇角似笑非笑,“你们不出面,让我出面,承认研究这些东西的项目是我支持的,功劳归我?” 功劳? 不,是要把所有罪名都让他一人揽下,要知道,他们研究的那些东西可都是拖出去枪毙几十次都不为过的! 狡猾! 把他推出去,一来试水,二来,挡箭牌的作用不就是用来挡子弹的么? 到时候,四天后的接任大会上,如果顾默白反扑,杀的也是他陆安生,而真正的幕后主使却没打算露面,即便他陆安生死了,他们还可以靠着手里的虞欢再一次扭转局面! MLGB,好深的心机! 对方想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上台,就必须要有大作为,他一个空降的,肯定不会服众,让他顶包,这样的后果就是事后一盆子的脏水全泼他一个人身上,就算有命活着回去,他也是各国通缉的要犯。 而顾默白又不是猪,在位五年怎么可能没给自己留后路? 到时候第一个被干掉的就是他! 陆安生嘴角抖了一下。 说来说去,他特么怎么都是个炮灰! “陆总,你还有78个小时做决定!不过……”陵川说着轻笑一声,“我看虞欢未必能捱得过这78个小时!” 陆安生的神色一沉,眼睛微微一眯,“78个小时后,按照惯例,顾默白会来T国?” “当然!”陵川说着看了陆安生一眼,“不过,也要看他有没有命走到元老会的圣堂!” 对,他们一定是在这几天启动了所有资源争取在顾默白进入T国之后一举斩杀,而之前用上虞欢做威胁,不过是拖延时间赶回来布局而已。 顾默白果然没跟来,是因为害怕了那个威胁? 未必,你们知道布局,难道他不知道? 陆安生突然歪着脸看向了陵川,“你说,顾默白要是走到了圣堂,看到把他妻子陷入危险境地的你,他是宰了你呢,还是宰了你呢?” 第626章:你来了! “他是宰了你呢,还是宰了你呢?” 陆安生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陵川脸色微微一变,将手里的那份资料重重往他面前一扔,“陆总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最好!” 陵川说着快步离开,身后陆安生拖长了音调。 “汉奸和走狗是这世界上最该灭绝的东西!” 陵川:“……”牙齿紧咬,一张脸上的肌肤绷得紧紧的,强忍住怒意才让自己再次抬起腿大步离开。 陆安生听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只不过跟平日里不一样,那脚步沉了好几分。 原本还以为能把他激怒,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之后,可没想到…… 果然是跟了顾默白几年的人,连特么耐忍劲儿都比一般人的强悍! 陆安生低咒一声,在心里大骂了一句顾默白,你看看从你手里出来的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骂完之后,他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神情,将面前的那份资料拿到了手里。 虞欢所关押的地方在地下实验室里,他行动受限,对周边环境不熟悉,剩下78小时想要救出虞欢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契机也只能等到顾默白过来! 将手里的资料重重一捏,陆安生眉头紧拧。 …… 与此同时,T国一栋靠海的别墅里,几辆豪车相继抵达。 别墅底楼奢华而空旷的只摆了几张太师椅,椅子上有人倚靠着椅背抽着烟斗,也有人一进来后看看四周,在几个相谈甚欢的人身上转个一圈,淡然落座。 苏元出现时,其余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就连那个拨着烟斗的老者也掀了一下眼皮。 “你来了?” 苏元微微颔首,算是对对方表示恭敬的态度。 老者冷笑一声,“是你在G城闹出来的大动静,还打算让元老会替你背锅是吗?” 他一出声,其余三个人的脸色也变了变,就说空穴不来风,G城那边动静不小,而外面皆传是元老会的人干的,可他们人在T国,而顾默白还在G城,他们怎么可能会把手伸到G城去? 苏元神情不变,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的态度让众人有些愤怒。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愤起,“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想干什么?我们早在几年前就不干这种事儿了,你这是要拖着我们一起下水是吗?” 另一人语气幽幽,“我们集团在三年前上市,前景一片看好,你这样顶着我们的名号办事,不太好吧?默白可是严令禁止不准做这事儿的,这事儿一出,你是想我们内讧不成?” 苏元端起面前的茶杯,面对着这几人的说辞,他淡淡一笑。 “再过三天元老会就要换人了吧!” 他一出声,说话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他。 苏元接收到那四人的目光,似笑非笑,“五年一换,这是老规矩了,更何况之前他也是递过辞呈的!” “呵……”拨烟斗的老者淡淡一笑,语气不明,“我在元老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个主动递交辞呈的!老了啊,本以为年轻人就该有吞天灭地的气势,没想到,唉……” 元老会会长每一届的换任是有规则的,每一届的换位都是一场血风腥雨,但跟之前的诛杀不同,他们不会那么血腥,最起码,表面上不会做得那么血腥。 他们,骨子里本就是嗜血的。 五年前顾默白在接手元老会的时候,他们手里谁没有几十上百号的人命?不过顾默白也是有能耐的,用了五年便将他们的老底给彻底洗白,整个元老会还有旗下的集团公司都是积极正面的形象,跟诛杀那般各国通缉如同地沟里的老鼠们的待遇截然不同,他们现在的权利已经足够能在T国光明正大地立足。 不过这一届的今年,在顾默白提出辞呈时,他们确实是犹豫了,好好的,辞什么?他们不提五年一换的事儿就成了?没想到那小子那么不上道,走了这条路还想着全身而退? 毕竟有人已经尝过了甜头,不想再过那种血雨腥风的日子,自然也会有人持反对态度,支持顾默白的人肯定存在,但若是顾默白想退出,他们的把柄可都在他的手里,怎么可能放他走? 在这件事上,他们是难得的意见一致。 苏元接触到那几位眼底掠过杀意的人,利益之下无盟友,顾默白能把他们拴在一起互相牵制,但也忘记了,他才是他们需要共同对付的敌人! “我记得几年前的元老会是如何的风光,现在想想,当年元老会可以称霸整个T国,而如今只能龟缩到T国的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想想,都觉得惋惜!” 苏元说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老者闻言冷哼,是,是风光,但他们做的都是什么?地下制药,研究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提到元老会,让人望而生畏的不是什么丰功伟绩,而是人人惧怕如蛇蝎的各种药物。 其实元老会地下制药的前身是正规的,可负责这一块的人动了邪念,起初是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可渐渐的,性质变了,跟诛杀那群研究药物的人不同,诛杀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制毒而制毒,而他们并非如此。 当元老会研究出来的某种药物当做武器出现在某国战场上,那种药物造成了那个国家成百上千的人得了疫病,战争绵延的国度因为那种药物遍地饿殍,他们才意识到了这个团队的可怕性。 巨大利益之下便是巨大的隐患! 当年顾默白之所以能顺利剿灭一锅端了那支团队,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们自身也惧怕会控制不住这支团队的原因,怕惹祸上身,怕受牵连,眼看控制不住便只能忍痛灭掉! 如今这个苗头再起,怎不让人心惊? “新一任的会长人选我已经选定!”苏元说着将手里拿着的那份简历放在了中间的桌案上,接触到那几人不悦的目光时手指摁在上面轻轻敲了敲,语气悠然。 “别忘了,这几年你们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事儿,也别忘了,这些年你们明里暗里从我手里捞了多少好处,更不要忘了,你们的一家老小还在我的实验室里!” 他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人都骇然而起,“你……” 第627章:他等了太久了! “你……”苏元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人都骇然而起,眼睛撑大到了极限,震惊得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苏元说着,手指从茶几上慢慢收回,施施然离开,“不要小看我们的力量,蚂蚁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苏元就是那么一只小小的蚂蚁,而元老会就是那头大象,这么多年,这只大象总算是被他拿捏在了手里。 而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 …… G城,继几天前的那一系列的恐怖袭击事件之后,表面上平静下来的城市里却有三家大型餐饮公司和两家极有权威的美容机构的负责人被秘密收押勘查。 入夜,警局的审讯室里,密闭不大的小空间,一盏白炽灯突然亮起,让坐在椅子上安静了差不多快半天时间的人惊了一下,听到身边响起的脚步声,顺着拖动椅子声音的方向,抬起了那张微微煞白的脸。 “警察同志,我可是合法经营的,我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情……” 回应他的是一叠厚厚的资料直接砸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没干过违法的事情?那你能说说,你家美容院里给顾客抽取的脂肪怎么处理的?送哪儿去了?” 问话的警察语词严厉,并见另外一份报告资料抽了出来,“我来替你回答,那些东西让你们送到G城的几家大型餐厅去了!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被询问的人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即便他咬着牙关死不承认,可依然在言辞表情躲闪间表露了他的心虚。 …… 审讯室外,许宁城隔着一堵可视玻璃墙看着那边的审讯情况,听完了整个审讯过程。 “爷,这便是那家美容所的负责人之一!还有几人,正在分开审讯!” 顺藤摸瓜,顾默白在那天晚上查到了那家精神病院的地下室里有大批量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人类脂肪,除了那些被保存完好的尸体外,整个地下室还有一整套精炼设备,将那些脂肪直接提炼出人油,而那些人油最终流向的地方便是那几家餐厅。 之所以会查到餐厅是因为那几家餐厅自从开业以来几乎每天人员爆满,菜单上有大批量的菜肴都加上‘秘制’二字,明明看起来跟其他餐厅差不多的食材,可入口后的口感却完全不一样。 结合上次顾默白无意间说的那句“我尝过人油”的味道,专案组才突然联想到,这些东西有没有可能就是给人吃的? 结果一查,让人震惊了。 涉案的居然有三家,还都在G城小有声望的餐厅,两日连审下来,审出来一家最为隐秘的美容院,两家美容院,三家餐厅,串联成了一串的蚂蚱,被一网打尽。 “这几家企业的幕后流水账也都查过了,虽然几经转账,可最终流向的却是境外!”十五把自己查到的结果汇报给许宁城听。 “T国?” 那晚上突击,那家精神病院却早已人去楼空,除了留下那么多尸体之外一个活人都没见到,可很快他们便查到了有关陆安生儿子弥月宴上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本该早就查到,可郁闷就郁闷在那个搅屎棍陆安生,十五对此时十分恼怒,妈个蛋,之前他拿了一批监控录像,酒店方一致承认那监控录像没有被人动过,所以他们对那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人一个个地查,结果总感觉好像是哪里有问题。 比如,沈知然是怎么离开宴会的?监控上没有? 结合监控时间和酒店楼下拍摄到了沈知然离开画面,十五最后断定,那监控录像是被人剪切过了。 剪切的部分就是差不多两分钟的画面。 十五最后眼睛都差点看瞎了,才从宴会上那么多人的画面里找到一个陌生的面孔,核查所有请柬名单,才发现了这个漏网之鱼。 美容所的那名美容医生,且这个人还是顾依依的美容顾问,十五紧接着便调取了美容所的所有监控录像,发现除了顾依依跟对方有接触外,陆安生也接触过。 而且顾依依自从去了那家美容所之后就奇迹般地消失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她和陆安生还有那位医生一起消失了! 所以,他们十分肯定地确定,那家美容所,那个美容医生,有问题! 所有看起来没有牵连的千丝万缕,其实都已经密布成网,除了G城外,还有好几个城市的美容所都被查,警方联合行动,一夜之间,无数家美容所,餐厅,精神病院被查,查出来的惊天秘密却不敢曝光于世人眼前。 涉案人数众多,涉案资金庞大,而这些背后,巨大的利润去向却成迷。 这就像一个局,被操纵的人铺得太大,G城还只是其中一个! 只要查出了这条利益链的背后资金流向,那背后的人极有可能便是主导G城这一系列恐怖事件的主使者。 十五隐隐有些兴奋,这种兴奋是这几天来内心太过压抑突然见到曙光的兴奋,听到许宁城的沉声回应有些激动地回答,“是的少爷,所有的资金最终流向的就是T国的一个账户!” 现在的人都越发的精了,跨国洗钱洗出来的经验,层层伪装,对方狡猾如狐,想要查到确实很难,他们还动用了顶级黑客层层剥析追查才查出来的。 十五说着就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递到了许宁城的面前,“爷您看,就是他的公司,那个账户就是他名下的公司的账户!” 许宁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神色一惊,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眉头一紧,“你确定是这个人?” 苏元? 一个在T国有着一家大型生物科研公司的负责人! 这个人跟G城好几家公司都有长期合作,尤其是跟盛唐,还有薛家旗下的医药公司又密切往来,在业界拼了个仁德的好名声,谁提起他都说他这人不错。 许宁城震惊的还有对方的身份。 他不是苏家的人吗?他不是,不是二哥的叔叔吗? 第628章:拉低了我的智商! 许宁城在看到那张照片时只觉得脑门一阵轰隆,别说这个真相会让二哥受不了,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如果是他遇到,如果是他的二叔背后捅他一刀,他会崩溃,毫不犹豫地! 所以他从警局赶去顾默白在半山腰的那栋别墅的途中,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顾默白提起这件事。 车距离那栋别墅不到十米的距离,开车的十五就被前方的情景给惊得一脚踩下了刹车,许宁城警惕地一抬脸,身后紧跟着的两辆车迅速将他所在的那辆车围在中间,下车时人人拔出了枪,枪口对准了前方。 “爷!”十五语气一沉,“前面……” 许宁城的目光掠过去,前方,死了人,就在距离别墅大门三米的距离,有人倒地不起,也有人正麻利地收尸,将那几具尸体直接拖进了别墅,像扔麻袋似得扔在了一边,有一个好像还没有死,被人直接掏出匕首在颈脖上重重一抹,脑袋一百八十度扭转。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亲眼看到那几人麻利处理尸体的动作,看着那个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脑袋,十五觉得自己脖子都凉了。 妈呀,二爷密养的杀手,杀人就跟杀猪切白菜似的! 刚才那个谁,不就是这几天一直都跟在二爷身边的那个僵脸保镖么?比默离少爷身边那个紫霄还要可怕啊,紫霄好歹还喜欢吃甜食,你给他吃糖的时候他还笑得萌萌哒,这个…… 以后见了面,坚决绕道走! 别墅门前的尸体被迅速清理了赶紧,高压水枪在地面上一阵冲洗,地上的鲜血还有飞溅在路边树叶上血渍被迅速冲洗了干净,完全看不出来这里刚才正经历了一场压倒性的屠杀。 等许宁城顺利进入别墅,底楼大厅的厨房里抽油烟机在响,许宁城走过去站在门口就看到顾默白围着一根白色的围裙…… 别墅外,保镖们在杀人,清理现场,别墅内,却是另外一番温馨画面,完全跟血腥不搭调的温馨。 顾默白在做饭! 似乎是感觉到许宁城的到来,正在切菜准备烹调的顾默白转脸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吃过了?” 许宁城摇摇头,厨房门外跟着的十五还心有余悸的,妈呀,冲击太强烈了,这一句‘吃过了’听到他耳朵里都自动变成了‘杀过了?’ 他要吃碗饭压压惊! “正好一起吧!”顾默白将手里的刀放下,并没有打算跟许宁城提及刚才别墅门外的一场刺杀,可许宁城是心神不宁的,“二哥……” 顾默白却像是不太想提及,拧开燃气灶的按钮时轻笑一声,“宁城,你看那边挂着的围裙花色好看吗?” 许宁城表情微微一怔,目光顺着顾默白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蹙眉,“太过女性化了!” 门外的十五:“……”,厨房本来就是女人的天下啊,不女性化难道还男性化啊啊啊! 不过这种气氛下的谈话听起来像是在闲聊,可不知道怎么的,十五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这里,曾经是顾太太下厨的地方呢。 虞欢做得一手好菜,那厉害的程度,让十五都十分地相信,她能把青菜做出十八烧来。 她失踪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好不好? 十五有些想念虞欢做的菜的,之前他经常跟着许宁城过来,蹭过几顿饭,虽然每吃一次都要被虐成狗,可事后羡慕的同时又感觉幸福感倍增。 那是家的味道。 “呵……”顾默白低笑一声,笑容在许宁城怎么看都觉得隐隐难受,却见顾默白伸手指着那围裙。 “你可别告诉她,我一直不戴的原因其实就是觉得那花色会拉低了我的智商!” 许宁城忍俊不禁,想来虞欢要是听到了二哥这句话还不扑过来一口咬死他。 顾默白很快做好了一盘沙拉,简单的晚餐一上桌,上面的番茄酱却让十五一看到就一阵心惊肉跳的。 这颜色,好像刚才别墅大门外地上捧洒着的血的颜色啊! 顾默白拉开了椅子坐下,两个男人面前是两份意大利面条,配一盘沙拉,顾默白将沙拉均分出了一半给许宁城,自己则拿起了叉子开始吃了起来。 见许宁城皱着眉头没动,顾默白吃了一口,淡声,“别墅外面的那些杀手你不用在意,那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批!” 第二批? 第二批的人已经杀到别墅大门口? 这栋别墅的防御功能能辐射到一里路外,前几天出现的杀手都是在别墅外击毙的,可今天这些人都已经能到大门口了! 许宁城震惊,“二哥,T国之行太危险了!” 他人还没有离开G城,就有那么多的杀手蜂拥而至,如果他一旦进入T国,会遇到怎样的追杀简直不敢想象! 顾默白拿着叉子的手竖起,“五年前,我接手元老会时,跟这样的情况差不多!” “可是二哥,苏元那个人太过奸诈……”当年的你并没有被人拿捏住软肋,而现在的你…… 一提及这个人,顾默白的脸色便冷得像冬日寒霜,那在这几天里强压在心头的愤怒亟待爆发般地汇聚在了周边,使得整个餐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让人压抑不已。 那是一种信任被活活摧毁后颠覆了所有信念的愤怒,他的助理,他那名义上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顾默白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叉子,随手取出一支烟点燃,盛怒之下他的选择是抽一支烟,脾气似乎是压下来了,可眼底的冷光却越聚越浓。 错在他,是他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将她置身于危险境地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这几日脑子近似机械地在疯狂运转,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一个救赎! 此刻那名僵脸保镖进来,沉声,“少爷,准备好了!” 许宁城还想说什么,顾默白轻轻吐出一个烟圈,伸手将烟头掐灭,从座位上起身,满是血丝的双眸动了动,“宁城,她在等我!” 五个难以入眠的日夜,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将所有能调集的势力拿捏在手里,他比五年前更谨慎,因为他需要更加严谨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计划不允许有任何的一丁点儿的瑕疵。 这五天来,他像是过了一生,那么长! 他不知疲惫,一次次地心里推算自己的布局,只因他知,她在等他! 第629章:杀机,显现! 与此同时,T国边境,暗夜袭来,毗邻两国交界处的那条河边,穿着迷彩服的男子伸手拧开了随身携带的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喉头接连发出两声咕咚,咕咚! “还有多久?”他一出声,隐匿在黑暗中的一个身影靠近,通过夜视镜看了一眼时间表,“九爷,还有四个小时T国就天亮了!” “嗯……”顾默离抬脸看了一眼天色,“紫霄,那些人是不是也快追来了?” 紫霄一听,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爷,咱们东躲西藏好几天了,昼伏夜出,马不停蹄地往T国跑,身后跟了一大帮的尾巴,据他现在所得到的情报所知,那些尾巴除了国际刑警外,还有其他四个国家的特种部队,当然还有其他不明势力也在追着他们跑。 这应该是他们这一辈子最刺激的亡命奔袭了,他们为此折了一半的队友,如今就剩下四个人了! “我们故意留下的线索应该会让他们在一个小时后之后出现在这里!”紫霄依照经验推算。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搅乱T国,诛杀才经历过一场大绞杀,元气还没有恢复,光靠诛杀肯定不行,所以—— 他们这几天就干了一件大事! 拼命拉仇恨! 而且还是以元老会的手段在各国捣乱拉仇恨! 前几天各国的地下隐秘组织都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元老会最新研究出来的秘密武器所向披靡,而这些醉心于战场的大佬们一听,立马派出人马前往T国。 好东西吗?瞅瞅! 大佬们所谓的瞅瞅可不是真的只是瞅瞅,各自心里都有算计,好不容易等到五年一期,那个姓顾的小子即将被替换,之前那些什么和平协议在利益面前算个P。 偏偏元老会的那些人就不是东西,原本他们还不想摆在明面上撕破脸,可那些不是东西的东西却开始在他们的地盘上撒野。 这下好了! 老子本来想低调的,可你有了秘密武器就开始嚣张,看老子不抢你丫滴! 远在T国的苏元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放出虞勒的消息本以为可以牵制住顾默离,将他牢牢拴在C国,套住的时间不需要太长,至少在他快速解决掉顾默白之前让顾默离无暇分身。 苏元的原计划是各个击破,先解决顾默白,再解决顾默离! 可他却是低估了这两兄弟。 T国边境,黑暗还在蔓延着,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中夹带着顾默离的低声,“小白这伎俩太毒了些,简直就是抄家灭户之绝技!” 我不仅要抄了你的家,我还要带着所有的人来抄,来灭了你! 紫霄:“……”嗯,以后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你弟弟! 自打五年前元老会的一种生化武器被用作战场,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忌惮,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消息一旦被传出去,多少人会盯死了元老会? “我有种预感,苏元这次死定了!”顾默离嘀咕。 紫霄:“……”是的,遇上你们,不死也得残了! “那他怎么个死法合适?灭他九族?” 紫霄一听,呃了一声,九爷,这样不好吧,您好像也在他九族之内,你要自己灭了自己? 顾默离却没有在继续谈论这个问题,突然低低叹息一声,“距离明天晚上深夜还有十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小白有没有准备好?” “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所知,所谓的地下实验室不在那座生物制药大厦下面!”紫霄分析,“想要找到具体位置有些难度!” 就算他们这两天是火速奔来,可要在十几个小时之内将具体位置确定标记,怕是不行! 顾默离语气坚定,“他应该有办法!” …… “死了?” 苏元接到消息时,脸色阴沉。 恰好此刻陵川敲门进来,苏元将手里的电话轻轻一搁,“G城那边已经连续失手三次,不要再动手了,再动手也无疑是去送死!” 已经打草惊蛇,顾默白必将更加警惕,而且,他那三批杀手居然连顾默白的面都没见到就死了。 “那栋别墅乃至整座山都有暗桩,从一上山开始就杀机重重,能活到别墅门口才死已经是很有能耐了!”陵川也得了消息,他是知道顾默白的那栋别墅机关重重的,他虽然去过几次,可却一直都不知道里面的杀机到底有多厉害,因为他听顾默白说过,那栋别墅自建成以来,还没有正式启用过里面的装置。 那些杀手都是精英,却都只能止步别墅大门口,更别说内部的装置有多厉害,确实是没有再派人去刺杀的必要了! 苏元眼神沉凝,却转而微笑,用他那双微微显胖的脸颊,挑起一个笑容来,“且等他来了T国再收拾吧!如果没有预料错,明天晚上应该就会有好戏看!” G城毕竟是他顾家的地盘,而到了T国,呵…… 后天便是元老会会长接替仪式,可顾默白肯定等不了那天,他在明天晚上肯定有行动!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苏元接起,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元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小眼睛随即一眯,语气不明,“你说什么?” “苏先生,实验室有不明者身份者闯入!” 苏元扔下电话起身快步走出房间,身后陵川紧跟而上,“苏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验室有人进去了!”苏元沉声,咬牙切齿,这两天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的人,一批批地往他实验室冲,不过好在那些人找不到具体位置,然而今天晚上,却有人进去了。 陵川一听愣住,这些人难道是顾默白派来的? 在他们想尽办法地要在G城干掉顾默白的同时,顾默白也在千方百计地想往里面突围? …… 而此刻的T国上空,毗邻元老会所在的那座城市边缘,飞机上的人看着手上仪器上的一个红点最终稳稳停在了那座城市的某一处,他的手指在仪器上一滑,锁定具体地点,冰冷的唇角一抿,杀机,显现! “开舱门!” 苏元,你以为我明天晚上才会行动,你错了! 第630章:你错了! “开舱门!” 顾默白冰冷的唇角紧紧一抿,转脸,眸色蹿进了机舱外的黑暗里,手轻轻一挥。 跳! 苏元,你自以为了解我,你掐准了我明天晚上才会行动,你错了! 你以为我会在你的严密布控中东躲西藏,会在你的层层关卡中亡命奔袭而来,你错了! 你的杀手,你的子弹,你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包围圈,我却偏要从你坚如堡垒的中心开始,狠狠地撕开一条口子! 如果苏元能在布控前考虑一下顾默白曾经的职业就不会如此大意地将所有布控都专注在T国的每一个重要交通枢纽关卡上,然而又有谁会这么大胆得不要命地直闯中心地带。 此刻,城市边缘的七千米高空,一个个矫健的身影从机舱门蹿出,像窜入深海里的鱼迅速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许宁城亲眼看着顾默白从座位上站起,走到舱门口,跳下去之前看了许宁城一眼,打了个手势。 这里交给你! 许宁城神色一顿,心里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这几天他明显是感觉到了二哥对他的疏离,不像是以前那样的推心置腹,他的所有布局都不曾跟他提及,一直到二哥离开G城时,他态度强硬地坚持才让二哥松了口带上了他。 许宁城明白,陵川和苏元的背叛耗尽了二哥所有的信任,他来T国,不用尊皇娱都的任何人,是因为他已经害怕了这种信任落空后带来的严重后果。 然而此刻,他却对着他打出手势,告诉他,这里一切都交给他,这一刻,许宁城竟忍不住眼眶都微微地红了! 他一跳下去,坐在许宁城身边的十五浑身一个哆嗦,眼睛都直了直,如果他刚才没有听错,这里是七千米的高空。 妈呀,他也玩过跳伞,但是绝对没有超过八百米的高度,刚才看到那些人全都配备了氧气面罩和飞行头盔,这样的跳伞不能携带太重的装备,开伞高度多在百米左右,危险性极大,搞不好会摔死人的! 十五哆嗦不已,一直到机舱门关闭,不再有冷风蹿进来,他才伸出手在大腿上搓了搓,发现自己一个没跳伞的居然比他们跳下去的还要紧张,手心全是冷汗。 许宁城的眸光转向了机舱外的夜空,顾默白早已随着那些人一跃而下,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将目光收回,眼神恢复了沉着。 他们此刻正置身于T国的军用飞机上,也只有在T国的飞机上才能这般悄然无声地来到这座城市的上空。 如果是他国飞机这么悄然无声地侵入对方领地那是肯定会引发国际问题。 许宁城是不知道顾默白是如何跟T国军方交涉的,想必二哥在T国元老会五年也留了不少后手,至于双方是如何协商促成这次行动,或是里面还参杂着某些条约协议,许宁城就不得而知了。 元老会在T国的存在本就是毒瘤一颗,想必T国高层也有人想悄悄地解决掉,要知道如果真如外界所传的,元老会研制出了秘密武器即将用在某国战场上,那T国肯定要受到牵连。 T国毕竟是个小国,夹缝中生存的国家本就不想招惹是非,这几天因为元老会秘密武器的消息外传早已被其他国家盯上,统治者恐怕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心急火燎地想着要如何快刀斩乱麻地收拾掉这个大麻烦。 索性一拍案,灭了! …… 苏元从住处直奔到地下室实验的基地所在地,刚下车,走出几步路就猛得察觉到不对劲,刚才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他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走得匆忙就没有留意那个电话号码是不是地下实验室这里的号码,此刻才察觉到有些不对,赶紧拿出手机翻开了一下已结电话,一看那个电话号码,眼睛一眯。 糟了! 这个电话根本就不是实验室里打过来的,也就是说,有人冒用一个电话将他引了过来,而对方很有可能就借着那个电话链接迅速地在他的手机里植入追踪系统。 他此刻傻傻地出现在实验室基地门口! 苏元的预料很快得到了验证,因为他布控在实验室周边的人告知并没有可疑的人进入地下实验室,实验室里一切正常。 苏元如同棒喝,转身叫住陵川,“马上启动紧急预案,快,封闭所有出口。” 陵川还没有明白过来,苏元咬牙切齿地低咒一声,“好你个顾默白!” 顾默白肯定是已经来了,这种感觉让苏元觉得周边都是一阵凉飕飕的冷风,明明还没有看到顾默白本人,他就被这股冷风给惊吓得脸色苍白。 他没有得到顾默白入境的消息,可是他却感觉到顾默白已经来了,他是怎么来的?上天,入地? MD! 苏擎的儿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而他自己也蠢,居然直接就把地点给暴露了! “苏先生,是他来了吗?”陵川也变了脸色,看向周边,四周并非黑漆漆的,此地是T国极具繁华的商业街道,即便是深夜,高楼大厦的霓虹灯依然闪光夺目,几辆出租车呼啸而过,通宵营业的肯德基里还坐着一对情侣。 谁也想不到苏元会把他的实验基地安置在这个地方,很多人都以为他实验基地一定是建在极为隐秘的一处,可他偏偏建在了闹事,而那底下十层的实验室早在这块商业街火起来之前就建好了,之所以没有被人发现是因为这块地是他苏元的,商业街也是在他地下实验室建成之后才建起来避人耳目用的。 这里所有的商厦和居民楼,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苏元的筹码,谁敢来灭他,他就拉着整条街的人一起陪葬。 此刻的街边是夜景凄索,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很快,这里便会成为一个修罗场! 苏元站在原地,感觉到危机逼近,脸色一个发狠。 顾默白,你是有本事,也有这个胆量,但是我即便留不住你的命,你的妻子,你的儿子,我还是能留得住的。 “陵川,你现在就去,杀了虞欢!” 第631章:你敢吗? “陵川,你现在就去,杀了虞欢!” 苏元一个发狠,低沉下令,顾默白来势汹汹不可能再跟他有对话的机会,而他握在手里的筹码也就起不了那个作用了,与其留着成后患,不如现在就杀了! 陵川一听,面色一惊,杀了?现在就杀?万一…… 那可是他们留下来万不得已必须要用上的筹码,如果现在就杀了,顾默白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快走!”苏元低喝一声,转身就朝着一座大厦奔去,那座大厦的负一层就是地下室的入口处,他一转身,身后便有一到劲风朝着他的背心穿过,一种死神逼近的惊恐感迫使他加快了脚步,一路狂奔,最后是直接滚在地上滚进了躲在了一堵墙的背后。 而他的身后,从最开始的一颗子弹飞驰顷刻间便密集交错如一道大网朝着他的方向袭来,他乘坐的那辆车,被瞬间打成了筛子,而另外一辆尾随着的车内保镖们还没有来得及推开车门迎击,密集的子弹便扫射而过,车窗玻璃被射穿,一个脑袋被射穿,搭在了破掉的车窗口,脑浆混合着血水顺着车门汩汩涌出。 苏元震惊得一张脸都抽搐了起来,背靠着那堵墙浑身发抖,他真的是想不到,顾默白的速度竟会如此的快,更诡异的是,他在城市外围安置的暗桩居然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顾默白是如何避开他那么多的耳目直接找到这里来的? 此刻,苏元才震惊自己的这个对手有多难对付,那么多年处心积虑地靠近他,了解他,本以为已经将他那个人里里外外都研究了个彻底,没想到临到此时,苏元才惊觉,他根本就不了解顾默白,他铸修而成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堡垒如今却要成了他自己的修罗场。 苏元自然是不知道顾默白是如何攻进了他的腹地,他从七千米的高空坠下,带着一批敢死队一路绿灯穿过,苏元安置的那些暗桩杀手被T国军方秘密干掉了一大半,还有一部分跟他国的杀手激烈交火无暇分身。 而这些,也就是在苏元接了那个电话赶来这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不远处靠着墙壁的陵川一只手捏着一把枪,垂着的左手却颤抖不已,他的左臂肩膀关节处,血水直冒,而他的脸,溅上了血水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苏先生!”陵川满脸震惊,白着一张脸伸手摁下电梯的按钮,“快进去!” 苏元不敢再耽搁,想着地下实验室还有另外一条通道,便愤恨地朝外面看了一眼,转身大步走进了电梯。 “关闭所有通道!”他说着,眼睛狠狠一眯,我就不相信,我把所有通道一关闭,你特么敢一颗炮弹炸了这栋楼? 这栋楼周边就是大片的居民楼,上万人的性命都在这里! 你连用的枪都是消音了的!你敢炸吗? 顾默白,这里可是T国,你敢吗? 苏元逃进地下实验室的那一刻,电梯门一关,整个实验室的系统被启动,所有通道被封锁,那栋大楼外,从周边暗处闪身而出的一行人快速地将那车里的尸体给拖到另外一辆车上关闭车门,其中一人正占据了一个隐秘点,单膝半跪,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数据在飞快地闪动着,他戴着军用手套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阵飞舞,很快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点,在这栋大楼电脑数据模拟而出的画面上朝着地底下的方向一直延伸。 苏元的手机被安装了追踪系统,幸运的是,这人居然还带着那只手机! “地下,三十米!” 顾默白在得到这个消息时,神色一紧,地下三十米?相当于十层楼的高度?他居然把实验室建在了地底下? “我们一出击,他一定会关闭掉所有通道!” 他们对地下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贸然进入对他们很不利。 “马上通知T国的人,让他们在立马以这栋楼为中心,往周边延伸地毯式地搜索任何可疑进出口,他们不可能只设置一条路,一定还有其他的路!” 顾默白环顾四周,眉头隆得紧紧的,这里是商业圈,苏元把地点选在这里就是想拿这么多人来当挡箭牌,一旦有人对他不利必将引起周边人的恐慌,一恐慌就会乱,一乱,他便可以趁机跑路。 好狡猾的老狐狸!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安静的夜空里便被一阵惊呼声给打破。 “失火啦……” 这一声叫喊声是从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里惊慌失控地喊出来的。 顾默白脸色一震,他一抬脸,面前的这栋大楼楼顶便有大火腾起,那火来势太快,轰的一下整个楼顶都有火苗蹿起,而围绕着这栋楼周边的居民楼开始有了躁动之声。 一时间,大火腾起,救火的杂乱高呼声连成了一片。 乱了! 顾默白咬牙切齿地盯着楼顶腾起的火焰,好,好,苏元,好一只老狐狸! 他跟T国高层有过协议,清理门户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扰民,更不能伤害T国公民。 如果没有这一条协议,他本可以直接在确定了这个地点之后空降下来,而不是在诚实边缘地带秘密空降,还一路奔袭过来。 “顾队!”眼看着就会有不少人朝着这栋楼围观,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待,顾默白一挥手,一行人快步冲进那栋大厦,直奔楼下,很快他们便在那栋楼的发现了负一层,然而电梯却只能抵达负一层,负一层的所有地方都被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入口。 顾默白站在了刚才在电脑模拟处显示出来的那个红点消失的地方,地上是坚实的水泥地,顾默白检查了所有的缝隙,皆是水泥浇灌,实心的,可那个红色点就是在这里消失进入地下的。 难道,这一层,整块水泥地都能移动开?是能活动的? …… “靠!” 而此刻,就在这一层厚厚的水泥地地板下方,有人紧贴着电梯外壁,收腹偏脸,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就怕贴在电梯外壁上的自己会因为吸气导致胸口往外再移个几分,被外面的锋利的齿轮给活活划开胸口!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电梯外壁的棱角,黑暗中,他额头的汗水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为了能让自己的身体不被急速下降的电梯给甩出去压成肉泥,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压扁成一张透薄的纸。 电梯在急速下行,电梯外机械的声音冲击得他满脑子都涨了起来,MLGB,他陆安生上辈子一定是挖了顾默白的祖坟! 第632章:炸? 他陆安生上辈子一定是挖了他顾默白的祖坟,这辈子才会一遇上他就准没好事! 整个身体都紧贴在电梯外壁上收腹缩肛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的陆安生在心里恶狠狠地把顾默白的十八代祖宗都拖出来骂了个遍。 话说他好不容易逃避开苏元的眼线跟踪到了这里,他本来是可以顺利进入地下实验室的,当然肯定不是用这么惊险刺激的方法,可没想到,千算万算,顾默白居然来了! 陆安生想呕血,你特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要进电梯的时候来,害得他只能咬着牙直接躲到了电梯顶部,也幸好苏元和陵川被顾默白给逼进电梯,两人慌慌张张所以才没有注意到电梯顶上有人。 陆安生在电梯飞速下降时就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折腾出动静,到时候电梯里的人直接把枪口对着上面一阵扫射,靠,他浑身上下肯定全是血洞! 要说他是如何逃出来的,这恐怕也要归功于顾默白,苏元这两天在忙着布局如何拿下顾默白,而他也听说好像有不少人在搜寻地下实验室的地址,苏元自以为自己的布局十分完美,却不知在陆安生看来,简直蠢得像头猪! 听过功高盖主的臣子吗?你听过床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眠吗?你再有本事能抵得上一个国家吗? 国要灭你,你想往哪儿逃? 陆安生那天无意间听到苏元的布置时就忍不住想笑,亲,你好像搞错对象了,又或者,你应该多上上政治课,学学人家怎么搞外交! 人家顾默白多聪明,一个人肯定干不过你,但是我拉着一帮子人来搞你,还怕搞不死你? 电梯轰然一声抵达,稳稳停驻,陆安生立马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屏住呼吸听着下面的动静,人走了?他朝四周看了看,光线太暗。 糟糕,他要怎么出去? …… “混账东西!”苏元在进入地下实验室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气怒之下他一脚将过道上的一只花瓶狠狠踢碎,乍响的声音让实验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苏先生,我们马上安排人撤离吧?”虽然不知道顾默白是怎么查到这里来的,可他人就在上面,如果找到了入口,他们就很难逃走了。 对苏元来说,精密地计划,绞尽脑汁地推算,结果到头来换来的却是顾默白直接打上门来了,他安排在外面的那些人呢?全死了吗? 这个念头在苏元脑海里一闪,他的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除非…… 苏元阴狠的目光猛然朝陵川身上一盯,手里抓着的那把手枪便直接抵在了陵川的脑门上,“是不是你?肯定是你?你这个两面倒的墙头草,是不是你把消息告诉给顾默白的?” 被枪口抵住脑门的陵川脸上瞬间没有了一丝的血色,他拼命摇头,“苏先生,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枪口往前一送,扳机一扣,咔擦一声,却没有听到子弹响起的声音,苏元这也才惊觉自己的手枪里早已没有了子弹,他的子弹什么时候被卸完了? 而原本以为已经死定了的陵川突然朝苏元狠狠撞去,将苏元撞得踉跄倒地时转身就跑。 “MD!” 苏元一声低喝,实验室里的人便个个从柜子里取出了枪。 苏元磨着牙,一张脸变得狰狞,“吩咐下去,把重要的资料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立马销毁,不要给对方留下任何证据,所有人从紧急出口离开!” “那陵川?” “不要追了,他也活不了多久!”苏元冷哼一声,他最擅长的就是制药,没那个能耐怎么可能让他乖乖听话? “苏先生,那那些活体实验者呢?”有人有些遗憾了,很多实验还在进行中,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的。 “不要了,在人退出去之后封锁掉实验室里的所有出口!”苏元说着看看周边,他的心血,他用了差不多快二十年才建立起来的心血就这样要被毁了! “苏先生,我们上面的那一层防护如果没有找到进入口的正确方法,只能用炸弹炸开才能进来!” “可是上面一炸下面便有崩塌的可能……” 苏元的目光朝上看了一眼,“你以为他不敢炸?” 他敢说,顾默白若是在半个小时还找不到入口肯定会选择炸开那一层水泥地。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立即实行最后一个方案!” …… “顾队!没有!” 这一层所有的地方都勘察过了,除了这块水泥地,没有任何可以进入地下的通道。 而这块水泥地经仪器探测居然有五米的厚度,如果入口真的是在这里,那么,他们只能把这里给炸了! 且不说这么一炸,头顶二十几层楼会崩塌,连地底下的实验室恐怕也会塌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在崩塌之前那么短的时间里进入到三十米以下的地方去救人! 顾默白单手手心撑在了水泥地上,一张脸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炸? 不能炸,她还在下面! 但是,不炸,苏元已经下去了,迎接她的又将是怎样的残酷对待? …… 地下实验室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的同时,虞欢所处在的密室里依然是与外界绝缘般的死寂。 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不知道是清醒的还是睡着的,最开始几天里她还能让自己坚持下来,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已经在这样死寂般的世界里待了太久太久了,若不是每次醒来还能触摸到自己的心跳,偶尔还能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胎动,她险些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周边的气流有些不对,有些让人窒息的闷,虞欢呼吸不畅,急促地呼吸中她睁开了眼,被头顶明晃晃的灯照得眼睛难受,刚要闭上眼睛就察觉到空气里好像有什么气体在蔓延。 那些气体是从四面的墙上渗透而入的,到处都是! 这些是什么东西? 虞欢眼睛一撑,挣扎着疲软不堪的双腿抓起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就往洗手槽那边奔去,结果却发现没有水,她反身便将被褥的一角往旁边的马桶里塞,用马桶里的水浸透被褥一角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然而室内的白色气体却越来越多,她只好缩到了一个角落,用湿了的被角紧捂住口鼻,惊恐着一双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密室被那白色的气体给浸透满。 …… 第633章:虞欢在哪里? 炸? 不能! 她还在下面! 但是若是不炸,他又要怎么进得去? 顾默白陷入了一场揪心的纠结之中。 “目前还不知道地下实验室的情况,且不说我们把这里给炸开一个入口会对整栋大楼造成崩塌的影响,稍有不慎还有可能会让地下通道也崩塌掉,到时候我想要进去就更加难了!” 单手放平撑在水泥地上的顾默白眉头拧得紧紧的,眼睛里划过的焦急之色让他的脸色变得白了白,“不,不能再等,底下一定还有其他出口,而苏元下去之后逃命之前一定会毁灭掉所有证据,时间太紧,他最有可能会选择的方法……” 一把火烧了?还是直接启动装置将整个地下室给炸了? 如果他是苏元,不管对方会不会选择用极端的方式炸开一个出口,这么仓促之间想要将所有证据都全部毁掉,他会选择直接炸掉,将所有证据埋于地下。 顾默白被这种可能给惊得浑身一抖。 不管他用哪一种方法,身处地下实验室里的虞欢都不能再等! 如果他炸开这个入口角度有所偏差,很有可能会将这个入口给直接炸塌掉,唯一的这条通道也会被堵上。 怎么办? 顾默白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T国出动警卫已经开始紧急疏散周边民众,爆破装备已经准备好,半个小时后可以行动!” “根据水泥地的厚度计算出了需要的炸药数量,选择好了两个点进行爆破,爆破的结果会炸掉这栋大厦的一角,整栋大厦会朝西北方倾角崩塌……” 这是他们在查看了整栋大厦的建筑图纸拟定的爆破方案,炸掉两个点让大厦往一个方向倾倒,尽量将入口处留出来,计算若是稍有偏差,大楼倒的角度偏移,很有可能把这一层都给埋了,到时候别说是什么入口,整栋楼塌下来,只能从废墟里找入口。 数据一出,顾默白认真地看着电脑上模拟的爆破方案,负责精算的人满头是汗,毕竟这是电脑结合所有数据的推算,工学上确实如此,可万一有什么差错呢? “顾队,你看这里!”另外一人低呼出声,顾默白的视线立马转移到对方的电脑屏幕上,只见原本地下实验室里只有一个小红点显示的屏幕上突然冒出了很多个红色闪光点,而且是呈金字塔状。 “这是……”地下实验室的结构图? “如果真如屏幕上所显示的这般,那我们只要解决掉上面大厦的问题,下面就好处理了!” 顾默白紧盯着电脑屏幕,眼睛一亮,金字塔状的建筑?原来地底下是一栋楼,而并不是他们所想的一条通道深入地下三十米才是地下实验室,也就是下面的构建即便他们在上面炸开一个缺口,下面也不会那么快地崩塌。 那么多层的楼道不可能一时间全部堵住。 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 “顾队,你看!这里……”有人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最明显的闪烁不已的红点,跟其他的红点不同,这个点从一开始现实起就一个劲儿地闪烁着,像是在告诉他们,重点在这里! 顾默白盯着那个闪烁的红点,心跳瞬间加速,这里?是不是虞欢在这里? 然而又是谁,将地下实验室的结构图给完整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 此刻的地下实验室,到处弥漫着白烟,白雾弥漫的空间里还传来了不少拍打房门和哀嚎喊叫的声音,若不是实验室里的灯还亮着,很有地狱的既视感。 电控室内,一人双手将一个闸门重重地往上一推,那类似于电闸的把手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推上去,而推的人两只手都用力撑开到了极限,推上去之后,他整个人都瘫倒在了一边,那只受了伤的胳膊再一次渗透出鲜血,挂在身体的一侧不停地颤抖着,而另外一只手正飞快地一些按钮按下。 “陵川,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良心!” 他在干什么? 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跑了,为什么他还留在这里? 是后悔了,留下来忏悔的? 呵,陆安生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些人一旦撕破了那张伪装的人皮曾经所有的信任都不再有。 他会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成了弃子! 陆安生已经在满是白雾的地下室里走了好久,因为这些白色气体的缘故,视觉都受了很大的影响,他不了解地下实验室的地形结构,一路上路过不少房间,看到了不少紧闭着的房门,有人在屏幕得拍着门呼救,而他借助那门上的玻璃窗口看了一眼就被一只畸形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掌给惊得连腿好几步。 MD,这里面关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比生化危机里的场景还要恐怖! 而那些门明显是电控密码门,需要人刷卡或是摁指纹,所以在陆安生经过那么多的房间之后,听了一路的鬼哭狼嚎,也没见有人能从那些门里给逃出来! 不是他没有人性,是他都不知道这里面被关押着的活体实验者到底被养成了什么样子,而他现在自身难保,谁还顾得上救那些人? 门外,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声音嗡嗡嗡的,是佩戴了防毒面具所以说话的声音都让人一时间没听出来,而陵川整个人却是一惊,转脸满脸警惕地看着从白烟中走出来的人。 陆安生? 他是怎么进来的? 而陆安生也敏锐地发现了,在陵川的手飞快地按下那些按钮之后,天花板上那些之前还在不断冒着白烟突然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在关闭这些仪器! 陵川防毒面具下的眼眸露出了一抹警惕,整个人进入了防御状态,陆安生原本是不确定这气体是有没有毒的,在他好不容易从电梯里出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出于本能地随手抓起一个面具戴上,如今见到陵川全身武装,不由得心里一紧。 这气体果然有毒! 陆安生面具下的脸色一变,抬起手,手里的枪口对准了陵川,“虞欢在哪里?” 第634章:麻烦你,带我去拿解药! “虞欢在哪里?” 陆安生手里的枪口直接对准了陵川。 他可不会相信有些人会突然又变节了临阵倒戈是因为良心发现一下子变成一个好人了的鬼情节,他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陵川背靠着仪器台面,面具下那张脸泛着白,“我已经把虞欢所在的地点标注出来告诉他了!” 嗯? 陆安生瞥了一眼室内大屏幕上呈现而出的金字塔状地下建筑,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哟,你这是玩双面间谍呢?” 是知道跑不掉了想给顾默白卖个人情保命吗? 陆安生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是为了保命,因为地下其他出口已经关闭,而上面的顾默白很快就会攻下来,他想要活命,现在就必须表达自己的态度。 呵,奸诈得可以啊! 面对着陵川的淡定,陆安生眼睛狠狠一眯,手里的枪依然没收回去,“带我去!” 你向顾默白投诚却没有向我投诚,咱们不是一个国的,所以,这枪口依然要对着你! 陵川看着指在自己脑门上黑洞洞的枪口,脸色一沉,只好迈开了步伐,他在上面的枪战中受了伤,左手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止血,在刚才的逃跑中又被苏元的人伤了腿,如今走路都不方便,想要将陆安生放倒有些难度。 “她在倒数第二层!” 倒数第二层? 他刚才路过的楼层都是混乱的,夹杂着求救声和呼喊声,各种声音参杂在一起,他记得虞欢是被单独关在一个十分安静的密闭空间里,所以在经过那些很混乱的楼层他根本就没有多停留。 陆安生紧跟在了陵川的身后,朝着倒数第二层的方向走去,空气里的白色烟雾慢慢地变得稀薄起来,想必是陵川刚才将地下的通风口给打开了,此刻正在疏散。 “这气体到底是什么毒?”陆安生语气沉冷,他还戴着防毒面具,可是虞欢呢? “我对药理研究不深入,我只知道,这是苏元用来灭口的东西!” 陵川的回答让陆安生心里一惊,苏元这老不死的好生恶毒,地下实验室里关了那么多的活体实验者,带不走也不想留下证据,只好全灭掉。 “知道虞欢要是死了你会有什么下场吗?”陆安生凉声,心里却在琢磨着,既然是毒,那就一定有解药,苏元跑得这么急,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毁得一干二净,总会有漏网之鱼。 “呵……”陵川发出一声冷笑,此刻两人已经通过楼梯走上了倒数第二层,这一层楼不同于其他楼层,这一层安静得诡异,陆安生这才发现这层楼应该是属于错层,他从上面下来没有发现这一层楼,也就是说,从第三层下来直接就是第一层,没有通往第二层的道路,只能从下面上来。 “苏元为什么没有把虞欢带走?”陆安生的枪口抵住了陵川,将他推到前面带路,笑话,以为他到了这里就会放松警惕直奔过去? 呸! 要是前面有什么陷阱暗器,他第一个推出去的肯定是这个两边倒的货! 陵川脸色发紧,陆安生还真不是一般的警惕,原本他是想在打开虞欢的那扇出口门时他转身就离开,关闭掉楼道口的密码门,将两人锁死在这一层,这一层的结构最为独特,是独立的空间,他能关掉这里的毒气,也能重新再开启。 为什么没有带走虞欢? “苏元想跑路,自然不会带着她跑,否则,顾默白肯定会死追不放,到时候他根本就跑不掉!” “所以他要杀了一个孕妇!”陆安生咬牙切齿,格老子,比我还狠毒! 陵川默然地看了他一眼,谁都知道这个孕妇是谁的孕妇,可是陆安生,你特么这么愤世嫉俗干什么?她是你的孕妇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过道的一处,陵川站定,陆安生警惕地盯着他,陵川走到那堵墙的旁边,“指纹密码锁在这里!” 他说着将受伤的左手抬起来,撑开了五指在那堵墙上一按,紧接着原本看起来就是一堵墙的墙面泛起了一阵银白色的光,整堵墙都是一个大屏幕,墙体边缘轰然而动,缓缓滑开。 “这里的墙体设计是能活动的,每一个版块都能动,但在组合后又能严密到密不透风!” 陆安生看着滑开的墙体,脸色冷了冷,苏元的这座地下实验室运用高科技设计得太过精妙,如果没有陵川带路恐怕他是找不到这个地方。 顺着墙体的滑动,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倒地,她双手抱着被褥,脸埋进了被褥里。 虞欢被逼至这个角落无路可走,室内的白雾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她已经不知道了,身后的墙壁一滑开,她便顺势倒了下来。 陆安生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脸是埋进被褥里的,身形很像,尤其是她隆起的肚子,是她。 “虞欢!”陆安生依然没有松开手里的枪,他朝那个空间看了一眼,确定是他之前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的背景相同,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目光迅速地从昏迷了的虞欢身上转移到陵川的脸上,唇角一勾。 “现在,麻烦你,带我去拿解药!” 陵川:“……” 陆安生不是应该立马扑上去看看虞欢是死是活吗? 而他也能找到机会马上离开这里,可偏偏陆安生的思路让人揣测不透。 他找到了虞欢,确定了她的位置,也确定了虞欢现在昏迷,根本不能走,室内的白烟虽然消失,可虞欢的症状已经是中了毒。 如果他现在过去,带着虞欢再去找解药不可取,万一陵川耍诈跑了,他拿不到解药救出虞欢也是枉然! 陵川面罩下的嘴角狠狠一抽。 好,好,混蛋陆安生,你特么是能读心术吗? “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陵川冷声,“不出半个小时,整个地下实验室都有坍塌的可能!” 陆安生听着心惊,早已想过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上面的入口不能打开了?” “上面的入口门在苏元下来后就已经摧毁了打开的程序,根本打不开!除非炸开!” 炸开? 陆安生心里一跳! 而此刻三十米以上的负一层,顾默白跟所有人撤离到了安全距离。 “顾队,可以了!” 顾默白举起了手,用力地往下一挥,“炸!” 第635章:好毒的心机! 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当他确定地下实验室并非是一条道直通底部,而是呈金字塔状地建筑层,他便决定了要炸开一个口子,不仅是从这里,还有这栋大厦的外面的某一处最适合炸开的区域。 如果爆破后这个点不能用,那他们就炸开另外一个区域,即便没有通道,也要直接硬生生挖出一条路来。 …… 随着上面的一个指令,地动山摇,整个地下实验室都在震动。 陆安生刚胁迫着陵川朝所谓的制药核心储存室走去,整个实验室都发出了一阵振动,头顶的照明灯突然闪了闪,没闪两下突然就灭了。 陆安生惊住,顾默白真的在炸入口? 前面的陵川突然转身一脚踹向了陆安生,陆安生腹部一疼,整个人就被踹得后退两步,对着发暗的通道猛地扳动了扳机,砰砰两声,枪声一毕,过道上响起的脚步声早已跑远。 “MD贱人!”陆安生大骂一句,头顶闪动的灯管再次亮起,想必是刚才的爆炸让地下实验室的电路出现了短暂的接触不良,而在爆炸声后,电路自动修复。 陆安生骂完后转身朝着虞欢晕倒的方向跑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虞欢,虞欢你醒醒?”陆安生喊了两声,见虞欢昏迷着不省人事,也不知道那气体到底对人的身体有什么危害,陆安生看着过道半空中依然还有没有消散掉的白色烟雾,低骂一句之后直接将自己头上戴着的防毒头盔取下套在了虞欢的脑袋上。 “算我上辈子欠你的!”陆安生说着将虞欢抱起来就往过道那边大步走,通道口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炸弹而被封住,整个地下实验室会不会崩塌?在崩塌之前他能不能找到苏元跑路的那条出口? 特么的,在跑路之前必须要把解药给找到! 陆安生在心里大骂陵川,还把陵川以前的主子顾默白给拖出来唾骂了千百遍,看你教出来的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子砸得疼不疼? 关键是他明明要砸的人是你,我还跟着受罪! 他就看出来陵川那个混蛋还有反骨,陵川之前说的把虞欢关押的地点告知了顾默白,他还有想过,说不定陵川是真的想对顾默白示好保命,现在看来并不尽然,说不定陵川是想把顾默白放进来,然后拖着顾默白一起同归于尽! 好毒的心机! 陆安生现在是没空去纠结陵川到底对顾默白有多大的仇恨使得这个看起来忠诚无比的助理一下子被黑化到这么的没心没肺,他此刻累得不行,跑出一段路之后人就虚脱得双脚发软。 而他怀里颠簸了一阵便幽幽转醒的虞欢睁开眼,入眼的是一阵雾蒙蒙的画面,随着她的呼吸眼前的白雾时而清晰时而弥漫,她被自己的呼吸声给惊怔住,努力地睁大眼才反应过来,自己脑袋上是戴着个头盔? 谁在抱着她奔跑? 她被颠得有些难受,大脑又是一阵昏沉,胃里一阵恶心,伸出手就要去把头上的东西给抓扯开。 陆安生本是打算缓口气再继续,陵川说极有可能有解药的地方就在最底层,刚才他是不是就是朝着底层跑的,如果解药被陵川找到,不需要等到顾默白到来,说不定底层都会被炸了! 到时候他们哪里还会有出路? 陆安生咬着牙愤怒着,发现靠坐在旁边的虞欢突然伸手拼命地要把头盔取掉,他一愣,很不客气地将她的双手一拍,“想死啊?哦差点忘记了,你已经中毒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要不,你再取下来多吸两口,顺便也让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尝尝这味道?” 陆安生尖酸刻薄的话语传到虞欢耳朵里时,虞欢整个脑子都炸了,抬脸,瞪大着一双眼睛从头盔的可视处看着面前的人。 陆安生? 虞欢愣住,她一醒来见到的人居然是陆安生? 眼前的陆安生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如同是从废墟里爬出来的一般,不过这人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直接抬手在她头盔上重重一敲,“有力气瞪人自己爬起来走,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你是要肥死吗?” 虞欢戴着头盔的脑门被重重一敲,大脑一阵轰隆隆的,清醒过来的她一阵咬牙切齿,麻蛋陆安生,你有见过身材苗条的孕妇? “你怎么会在这里?”虞欢沙哑出声,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她一开口觉得这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干哑到痛。 陆安生又看了她几眼,确定那所谓的毒气很有可能是有一定的潜伏期,并非当场就发作,蹙着眉头起身,顺带还将虞欢给扶了起来。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陆安生说着看看四周,“赶紧走!” “等等!”虞欢刚想问他,为什么他不戴头盔,头顶便是一阵震动,震动的动静不小,她都能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晃动。 虞欢脸色一变,地震? 配合着头顶晃动不已的灯,虞欢扶着墙壁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陆安生抬脸看向天花板,脸色难看,发现虞欢正用疑惑的目光看他,他没好气地闷她一句,“看我干什么?我觉得顾默白不适合当什么老板,他适合钻地洞挖煤!” 虞欢撑在墙壁上的手一僵,抬脸看向了头顶,“是他来了吗?” “是!”陆安生冷冷回了她一句,“你的顾默白来了,那你是决定在这里等着他来救你,还是自己在这里坍塌之前先把解药给找到?” 虞欢一听他这揶揄的语气,喘了口气,感觉到震感慢慢消失,她抬手就将掼在头上的防毒头盔给取了下来,她的举动把陆安生给怔了一跳,而虞欢在取下头盔时大口大口地喘了口气,看陆安生瞪大眼睛盯着她,她缓了口气,“不是说我已经中毒了吗?戴着它也毫无意义,给你!” 她在密室里就已经中毒了,哪来的头盔,不就是陆安生硬戴在她头上的吗? 既然她已经中毒,但他应该还不至于。 她不想欠他人情! 陆安生手里一沉,是虞欢塞过来的防毒头盔,他惊怔住,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将头盔塞进他手里的女人。 “你……” “你走,解药我自己去拿!”虞欢说着扶着墙朝着一个方向走。 陆安生一听整个人都觉得世界疯狂了,“虞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虞欢转脸,看了他一眼,再转过去看向头顶,眼睛亮得如同再次燎原而起的星火,“他很快就来了!” 而我,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 第636章:我等不了了! 陆安生差点被虞欢的这句话给噎得无力反击,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敢情他就是一个外人。 她把头盔取下来还给他,就是不想欠他人情吗? 懂了! 他并非她等的人,所以这种排斥感也毫不掩饰。 陆安生低头看着手里的头盔,苦笑一声,随手将头盔一扔,反正改吸的不该吸的他都吸了,要死也一起死吧! …… 地底下接连震动,而地面上,一栋高楼大厦轰然倒下,那大厦楼层太高,倒下去时直接砸向了后面的大楼,很快接连三座大楼如同被推倒的塔罗牌一般倒下了。 整个城市都因为这爆炸声,以及倒下的高楼大厦倒塌的轰然声给震惊,那三栋大楼倒下时砸毁了周边无数栋的居民公寓楼,大地震动,烟尘飞扬,民众的惊恐呼喊声淹没在了惊天动地的巨变中。 城市上空拉响的防空警报声,前半个小时还在家里睡大觉的人们被人敲响了门直接拎出了家门,浑然不知的他们还以为是在做梦,然而当他们看着头顶夜空中无数架军用飞机盘旋,拉响警报的同时有声音从扩音器里一遍遍地响起。 “所有人快速撤离……” 再瞭望着那栋大楼上腾起的大火,所有人都在惊恐中失去了言语。 然后他们就亲眼看着那栋大楼被炸了,三栋大楼,连带着周边无数的居民公寓,轰然倒塌! 有人造反了吗?恐怖袭击了吗?两国交战T国大乱了吗? …… 炸弹炸开的那一刻,顾默白冲向了原定圈定的入口方向,大厦倾倒的方向角度在他的预料之内,而那入口处被炸开的碎石朝四周飞溅,顾默白在冲到那入口附近猛得一趴下,躲过了飞过来的石头,抬脸时,前方地下被炸出来的大坑在翻滚尘烟中露出了一角。 “顾队,炸开了一个入口!”有人在一堆废墟里找到了一个疑是入口点,顾默白爬起来跑过去,夜视镜下只能看到模糊的深邃的一个小洞,被崩塌下来的大石压着。 顾默白直接跳下了那个坑,军靴踩在泥水浆里,下水道被炸开,水流朝着那个洞口直灌而下。 “顾队,需要把这个石头抬开才行!” “不用!”顾默白目测了那个洞口的大小,人只要曲着身体就能进入,这块石头不小,如果要抬走又需要浪费一些时间,见他要直接钻进去,有人急忙叫住他。 “顾队,等一等,你先别下去……” 才刚炸开这个地方,还没有测出下面的动静,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下去,电脑上看到的结构图是还没有崩塌,可崩塌也是需要有时间的,最起码应该等一会儿,确定暂时没有再次坍塌的危险之后再进去啊! 已经打开手电钻进去的顾默白头也不回,“我等不了了!” 他要确定这条道是否能通往地下室,他要确定她现在是否安好,多一分多一秒都等不了! …… 震动再次平息下来,虞欢扶着墙走了一段路,这才感觉到自己走路有多费力,而且她的脚上没有鞋子,打着光脚踩着冰凉的地板,浑身不舒服。 她停了下来,看看四周,她走了好一阵子了,可感觉这条走廊像是没有尽头,每个房间都是一样的,没有指示的标志,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上面好像有脚步声,很多,由远及近! 虞欢怔愣着朝头上的天花板看了一眼,神情疑惑。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陆安生瞅着她赤裸着的那双脚,瞟了一眼她身上单薄的白裙子,大概是想让她的精神产生混淆的概念,所以她被关着的地方里面全是白色的,连她的衣服也换成了一件白色的裙子。 陆安生若有所思,最终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西装外套上,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往她身上一套! 原本正在仔细听着那脚步声的虞欢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他,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要拽下来,被陆安生冷哼一声,“别没被毒死先冻死了!” 他说着也不去看虞欢那复杂的表情,走到一边查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陵川说解药在最底下的一层,但我觉得他的话并不可信!” 虞欢听到陵川的名字,脸色微冷,情绪有些压抑,却还是理智地分析道,“我们并不知道解药是什么,而且你也说了,他们人已经跑了,这里的没被带走的东西恐怕都已经被毁掉了!” 他们现在应该找的是出口,而不是解药! 陆安生一听转脸看了皱着眉头的虞欢一眼,扯嘴角,语气有些冷嘲,“这么悲观,不想活了?” 虞欢想要说什么,脑子却一阵眩晕,那种眩晕感来得很快,她急忙一咬牙,晃动着脑子的时候人也快速地清醒过来。 她的这个表现看在陆安生眼里就是摇头反驳。 “我们朝上面走!”虞欢是下了决定,如果顾默白在上面炸开了出口,那么上面才是最有可能离开的。 “因为顾默白在上面?”陆安生突然冷嗤一声,虞欢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争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关得时间久了,走路都感觉到累,多说一句话还不如攒足了精力多走几步路。 陆安生看着走在前面的虞欢,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一股酸味熏得浑身不舒服,抬眼看见虞欢已经走远,低骂一句‘没良心’便抬步追了过去。 两人目标也算是达成了一致,往上走,先离开这里再说,而且他们在往上走的路途中也在寻找着陵川所说的那个药物储存室,不说一定要找到,但如果能找到是最好不过的。 两人一前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说到了孩子,虞欢上楼走楼梯有些吃力,陆安生都爬上好几步了虞欢还在后面,便伸手将她一拉,“好歹你也给我儿子取了个名字,就冲着那个名字,也该拉你一把!”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管虞欢会怎么焖怼他,抓住虞欢胳膊的手却不由得收紧了些。 虞欢挺着个大肚子爬楼梯很是吃力,被陆安生拉着喘了口气,非常时刻也没有那么多在意了,“还没有问你,真给自己儿子取名叫晗晗?” 陆安生因为她没有像之前那么排斥挣脱开他的手,暗色里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不过一张口却笑得有些贱,“当然了,贱名好养活!” 虞欢:“我……”意思是说,她取的名字贱! 虞欢差点焖回去,贱人就该用贱名,可是转念一想,对一个孩子这么恶毒,她可说不出口,只能闷着一口血,刚走上最后一个台阶,拉着她的陆安生突然止步将她往身后一拉,两人便躲在了门背后的角落。 “怎么了?”虞欢低声。 陆安生没有说话,抬手指向门缝那边,示意,自己看! 虞欢的视线掠过去,透过门缝,眼瞳一撑。 这一层楼的过道上,很多人! 第637章:是不是他? T国城市中心有人命悬一线,有人焦虑奔袭,而T国城市外围,有人正守在一处,看着城中那边腾起的熊熊大火,火势之大染红了半个城市的夜空。 “你听?” 顾默离竖起了耳朵,手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天女散花的动作,“崩……” 炸了! 紫霄正坐在一边擦拭着匕首,其他两人也在积极准备着,想着待会很有可能还会有一场血战,也只有他们九爷才有这个闲情逸致,坐在那边嘴里叼根野草嚼着,看着染红的夜空,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就跟在听交响乐似得。 “小白就有这点不好,破坏力太强,这一回T国高层要头疼了!”顾默离咬着草根咕哝地说着,抬起一条腿活动了一下,“麻蛋,这几天被人追得腿都抽筋了!” 紫霄笑了一声,昨天还说这叫亡命放飞自我,瞧,飞毛腿风火轮都练出来了! “九爷!”紫霄将卫星电话递给了顾默离,顾默离一边透着小腿肚一边接电话。 “嗯?跳下去了?”顾默离说着低低吁出一口气来,“真不怕死!橙子,你得给盯紧了啊!” 顾默离说着拿出了一个定位系统,上面是许宁城刚才传送过来的数据,从屏幕上看,佩戴着顾默白身上的追踪仪器已经进入了金字塔地下实验室的第二层。 看来刚才那一炸,果然是炸出了一个入口。 电话那边的许宁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默离眉头蹙了一下,“你是说陆安生很有可能也在里面?” 候在一边警戒的紫霄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些怪异感,等顾默离结束了通话,见顾默白陷入了沉思,紫霄不解地低声出声,“九爷,陆安生怎么了?” 他可是一直都觉得九爷跟这个陆安生关系不错的,只不过嘛,九爷的那个弟弟就不同了,听说两人关系势同水火,究其原因还是为了抢一个女人! 在G城待了有几个月的紫霄也把这其中的弯弯曲曲给捋直了,总结出来就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如今九爷一听到陆安生也在地下实验室,心里八成是在想,弟弟跟陆安生,两人要是打起来了他该帮哪个? 却不料顾默离在沉思片刻后突然问道,“苏元走到哪儿了?” 紫霄拿出了一个定位系统,那是刚才许宁城发给他的,那上面除了有顾默白的行动轨迹之外还有苏元离开时的路线,只是那个点已经停留在一个地点超过了十分钟。 紫霄眉头一蹙,“九爷,苏元应该是反应过来了!” 跑路时的苏元走得太匆忙,又要摧毁证据又要逃命,可能跑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个被植入追踪系统的手机怕是被他给扔了! 如今这个点就定在地下的某一处,人可能已经换了一条路! 他们现在的任务是要将苏元封死在地道里,因为只要苏元还在地下通道,那地下实验室就少了一分危机的可能。 待到苏元逃离地下实验室,很有可能会把整个实验室都毁尸灭迹,到时候,地下实验室里没有来得及出去的人,还有刚炸开入口跳进去的顾默白,都会有生命危险! 顾默离盯着定位系统上的那个定住不动的红点,狠狠抽了一口烟,“他距离地下实验室已经超过直线距离三百米了!” 这个时候应该 跑得更远了。 他们根据苏元逃跑的方向准备在他最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围堵,如今那个手机显示着距离地表不到十米的位置。 “去那个点,实在不行从那个点炸开!将他直接堵死在洞里!”顾默白当机立断。 …… “苏先生……”顺着地道逃命的一行人中,有人指着前方,“很快就要到出口了!” 苏元喘了口气,步伐狼狈的他看着前方的出口大笑了两声,转身看看身后冗长的隧道,眼神鄙夷,“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赢我?” 他大笑着从自己大衣衣袋里掏出了一只设计小巧的遥控器,“顾默白,你已经炸开了一个入口,你现在一定进了地下实验了吧,哈哈哈,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炸死你!” “苏先生,我们布置的炸弹一旦引爆威力巨大,还是等我们安全离开这里再炸也不迟!”眼看入口就在前方,步行不到几分钟,也不急于这几分钟。 “你们怕什么?”苏元将手里的遥控器拿出来给大家看,“实验室里安置炸弹的时候我就把时间定下来的,一旦启动半个小时后才会爆炸,我预留的是我们能有足够的时间逃出来,现在,等他们人全都进去了一起埋了更好!” 他话音刚落,直接摁下了遥控器,一声急促的滴滴声响起,装置启动了! 刚要准备朝出口那边走,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摔了一跤,有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正好有东西直接掉在了苏元的脚跟前,苏元是条件反射地退远一步举起枪就差点开枪,然而当他看着地上掉落出来的金色锁链时,神情一怔。 “苏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摔跤的是实验室里的一个成员,因为太紧张左脚绊了右脚直接给摔了下来,当他看到苏元朝他举起枪时吓得赶紧解释。 “这是什么东西?”苏元被惊了一下,目光朝地上看了一眼,直觉眼熟,此刻有人便捡起来递到他手里,“苏先生,您受惊了,只是一个长命锁!” 长命锁? 苏元接过去看了一眼,本是不以为然,然而却在看到那锁上的字眼时浑身一怔,手将那人手里的锁链给抓在了手心,神色一变,唇瓣微微一抖。 “这个东西……” 那摔了一跤的成员被苏元此刻的表情吓住,不敢隐瞒,“苏先生,我,我是刚才在离开实验室的时候跑得太急,无意间踩到的!” 当时大家都在摧毁证据,也有一些人在抢拿一些值钱的物品,因为苏先生的地下实验室有一间房子里是有不少值钱的古玩的,他以为那锁链是别人从那房子里拿出来跑得太急掉了的,时间匆忙他也没有精力去仔细看这链子是不是有什么奇珍异宝,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黄金金锁,但质地却好像比一般的要重,很有可能金锁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别人都拿了,他不拿是傻瓜,索性捡了就跑。 苏先生收藏的东西肯定都很值钱! 他以为他捡了个宝贝,所以这一路都藏得严严实实的,没想到这一跤摔下去,东西就掉出来了! 苏元浑身一怔,“你说你是在实验室里捡到的?”这个人,不是这个锁的主人,对,他对他的这些手下都有DNA备份。 可这个锁! 苏元的手颤抖起来,而此刻人群里突然有人在疯狂地笑着,“啊炸啊,炸啊,哈哈哈,全部埋了,哈哈全部埋了,你断子绝孙了哈哈哈……” 陆老太太! 苏元的那张脸变得狰狞起来,他就算是跑路都一路带着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不肯放弃心里的那个希望,他发誓要这个老太婆开口,此刻见到这个黄金锁,听到陆老太婆的疯狂大笑,一种强烈的不安恐惧感遍布全身,有一种从未想过的可能在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撑大着双瞳扑过去揪住了陆老太太,“你告诉我,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是不是他? 是不是…… 他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对,就是这种感觉! 不,他也在地下实验室里吗? 不…… 苏元一把勒住陆老太太的颈脖,眼神几近疯狂,“陆安生是不是我的儿子,是不是?” 第638章:我杀了你! “陆安生是不是我的儿子,是不是?” 苏元一手勒住陆老太太的颈脖,疯狂地大喊着,他双眼赤红,整个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尤其是在陆老太太憋着那口气老脸通红地笑着,用那双狠毒的眼眸盯着他吃力地叫着。 “是啊是啊,他是你儿子啊,哈哈哈,不过他很快就会在你的实验室里被炸得尸骨无存的,哈哈哈……苏元,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你一直在找的儿子其实就在你的身边,你却一直都不知道,你炸,你炸,哈哈哈……” “我看见他了,他来了,哈哈哈,就在你们逃跑的时候,他就来了,哈哈哈!” 她在被苏元的人拎出实验室时就看到陆安生的,他躲在楼底口的地方,其他人都忙着逃跑,可她却晃眼间看见了他的身影。 “他来了,哈哈哈,来了,来到那个地狱,替他父亲赎罪来了,哈哈哈!” 苏元紧掐住陆老太太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杀了你!”伸手重重一推,抓起枪就朝着陆老太太疯狂地开枪。 子弹穿射过陆老太太的头颅,身体,血水飞溅,苏元被溅了一脸的血,他瞪大着那双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再也笑不出来的陆老太太,那具身体早已在他的枪弹下千疮百孔,而他握着枪的手一抖,手枪落地,脸上的恐惧感要将他逼疯。 他的手心里紧紧地拽着那把黄金锁,耳边滴滴滴的计时器声音将他猛的拉回了现实。 “给我!”苏元突然转身从一个助理手里夺过了一口密码箱,拎着那口箱子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朝着原路狂奔而去! …… “金字塔最上面两层损坏最为严重,下面要好一些!” “A队左边,B队向右,一层层地往下扫!” …… 此刻的顾默白已经下到了第四层,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上面的四层房间里都是些没有价值的东西。 顾默白原本是要直奔定位仪上显示的那个不停闪动的那个地点的,可他进入了实验室之后才发现,每一层楼的要往下的入口点都不一样,这一层楼梯在这边,到继续往下便是死胡同,又要另外找通道。 一进来这里简直就像是进了迷宫,眼看着他在一刻钟内才下到第四层,越到下面感觉那空气里的异样气体越发的浓郁,他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烈。 “顾队,不好,有炸弹……” 搜查右边的一人突然出声,顾默白脸上的神情一凛,飞快地奔向了那边。 “定了时,倒计时还有二十分钟!” 顾默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去,果然看到那堵墙的后面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枚定时炸弹安牢牢地安放在了那里。 “马上通知拆弹专家!继续搜查其他地方,一旦发现有炸弹立马汇报。”顾默白沉声下令,他们在上面的三层都不曾发现有炸弹,从第四层开始就出现了,那下面肯定还有! 顾默白看着上面不断闪动的秒数,苏元启动了这里的装置,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顺利离开了? 顾默白的拳头捏紧了,还有二十分钟,不,还有十九分钟!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叫声,顾默白神色一动,“有没有听到哭喊声?” “有,我听到了!”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出声,“好像是从下面传来的!” 顾默白立马趴在地上,耳朵贴在了地板上,下面有人,很多人! ……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虞欢低声,手轻轻撑住了身后的墙壁,她有些头晕,好像是间歇性的。 陆安生的注意力在过道上,“应该是陵川把实验室里的这些活体实验者都给放出来了!” 刚才他们在离开关押虞欢的那个房间时就听到了有仪器被启动的声音。 活体实验者? 虞欢神色俱惊,她只知道很多活体实验仅限于一些动物,比如小白鼠,小兔子,猩猩,用人来做活体实验是不被允许的。 “你最好小心这些人!”陆安生沉声,脑子里想到了之前在路过那些实验室时看到的那一幕幕惊悚的画面,不寒而栗! 虞欢还没有细细想陆安生说这句话的用意,透过那门缝的视线就被那突然发生的一幕给惊得尖叫出声。 过道上,那些眼神呆滞的男女们举止异常也就罢了,有些人趴在地上打滚,有些人靠着墙就不停地用额头撞墙,还有些人在大喊大叫,这是一群看起来精神都很不正常的人,然而就在此刻却有人突然抓起扬起手里的镣铐锁链圈住了一个男人的颈脖,用力地一勒。 一人扑向旁边的人疯狂撕咬,丧失理智般地一口咬下了对方的一只耳朵,鲜血淋漓…… 尖叫声哭喊声参杂成一团,他们一改刚才的呆滞木讷,开始疯狂地攻击别人,一时间,整个过道上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虞欢被这一幕震惊到脸色一白,身体猛得往后退,这些是人啊,他们互相残杀,还有人自杀,原本看起来有二十几个人的,一番残杀,站着的就剩下了几个,地板被鲜血染红,活着的人睁着一双赤红的双眼像一头野兽一样四处打量。 虞欢的尖叫被陆安生一手捂住,瞪着情绪失控的虞欢,在她耳边一阵恶狠狠地低咒,“想死啊?” 虞欢以为自己要晕过去,那么血腥,那么残酷的,她要疯了,然而被陆安生这么一声低骂,她惊恐着瞪大着一双眼眸,咬住了他的手。 被咬了手的陆安生脸都皱了起来。 疼啊! “听着,这些人绝对不能碰,他们是苏元研究药物的实验活体,指不定就会有什么病菌传染!”陆安生说着见虞欢瞪大着眼睛终于不会再叫,松开手掏出手里枪检查里面的子弹。 “你应该注意到了这条过道尽头那边的那个房间,我刚才看到有个身影进去了,我怀疑是陵川!” 如果是陵川,呵,他跑这里干什么?又把这些危险的活体给放出来堵在这里拦住他们,只能说明,他进去的那个房间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你现在要干什么?”虞欢不敢去看那条早已被血水染红的通道,那是地狱才会有的画面。 干什么? 陆安生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当然是……” 他突然抬手,在虞欢惊恐的视线里对准了已经靠近门口满身满脸是血的活体实验者,砰的一声,脑门开花! …… 楼上一层的顾默白浑身一怔。 枪声! 就在,楼下! 第639章:你怎么还没死? 虞欢被那飞溅而来的鲜血溅了一脸,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一张脸惨白到透明。 陆安生就在她的面前把人杀了! 堵在门口的人轰然倒下,枪声起,陆安生却一转身将虞欢直接拉到门后,沉声,“藏在这里,不要出来!” 他说着将裤兜里掏出来的一支枪塞进了虞欢抖动不已的手里,“拿着它,不要让人靠近你!” 虞欢哆嗦着连枪都拿不稳,被陆安生强行塞在手里狠狠一捏住她的手,恶声恶气地补充一句,“虞欢,顾默白就在上面,你要是死在这里,他可是连你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这里确实很血腥,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想吐,更何况是虞欢一个孕妇,他自然是知道她从未经历过这样血腥残酷的一幕,就算是之前看到过杀人,但像刚才那样几十人相互残杀,血腥恐怖的画面足以让他这个大男人都觉得心有余悸。 庆幸的是她居然还没有晕倒,虽然现在看起来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好在是还有意识。 虞欢浑身颤抖着,手被陆安生强行塞进了一把枪,她哆嗦着几次没抓稳,最后被陆安生用力一按双手才抓紧了那把枪。 “人在疯狂的时候几乎可以丧失掉所有的人性,杀戮,并不是所有看起来像是敌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就如同你刚才亲眼看到的那样,那些人,手里其实没有刀,没有枪,但是却用上了最原始的手法上演了一场杀戮。” “那就是人的本能!” “如果你现在还在心里同情那些人就错了,他们已经丧失了理智,不再是正常人了。” “你的同情,你的恐慌,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 “拿着!”陆安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虞欢一把推倒在门口便闪身而出,并在他闪出去之后直接将门关闭,隔着一道门,门后的虞欢接连听到了几声枪响,她知道,那是陆安生开枪将过道上剩下的人全杀了! 虞欢背靠着墙背后的角落,抖动着手想要用手紧抱着自己的脸,手刚触碰到脸颊,就被湿哒哒的液体给惊得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血,她的脸上,还有刚才被溅上的鲜血! 门背后就是那一具尸体,而那人死之前的鲜血还溅在了她的脸上! 虞欢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着,耳边似乎还充斥着刚才自己亲眼看到那一幕的厮杀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她被自己头顶的脚步声惊得条件反射地抓起枪就爬了起来。 …… 陆安生一步一脚地踩着地上的血水,踏过一具具的尸体到了那个紧闭着的门面前,举起枪对着那门开了一枪,门锁被击毁,一脚踹开那扇门时,额头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陆总,你怎么还没有死呢?” 陵川! 陵川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陆安生,他左手拿着的枪直抵着陆安生的脑门,而他那只受了伤垂着的右手手里抓着的两只蓝色的玻璃试管状液体。 陆安生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眼睛微微一眯,果然在这里! 见陆安生的目光紧锁在他的手里,陵川用那只颤抖的手拿起来晃了一下。 “你想要这个东西是吗?很遗憾,这里面只剩下两支了!”他说着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快体力不支了。 “我也不想跟你在争什么,我们两人根本就没有仇怨,这里只剩下这两支解药,我跟你一人一支,可好?” 只剩下了两支? 陆安生瞥了一眼脑门上的枪口,又瞥了一眼快支撑不住的陵川,没有表态。 而陵川以为他不相信。 “陆总,这确实是整个地下实验室唯一留下的两支,就是之前那白色毒雾的解药,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疯狂到自相残杀吗?一来是他们的身体里被注射了相应的药物,白色毒雾会催发他们体内的药效,会摧毁他们的神经,而你,现在看似没事不是因为你没中毒,你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发作是因为你体内没有那药引而已,时间一久,你的下场会跟他们一样!” 会精神错乱,会发疯发狂,会变得不像人样! “陆总你是聪明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带我离开这里,我就把解药给你一支!” 陆安生似笑非笑,突然头一偏,避开那枪口时抬脚就朝陵川的胸口踹了过去,他踹出一脚之后才惊觉自己不该现在动手,要是打碎了那解药怎么办? 陆安生在心里低骂自己昏聩,被枪口指一下又怎么了?这么忍不住! 陵川被踹中连开几枪,陆安生被逼得蹿进了房间,躲在了一张桌子下面,视线突然一晃,他不知道是自己刚才动作太快导致自己的脑子突然一阵眩晕,视线还晃了一下,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大脑也有一瞬的空白,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抓紧了手里的枪,背靠着桌角喘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陆安生稳住了心神冷哼一声。 那边被踹远的陵川连开几枪没有打中陆安生也不气恼,听到陆安生的话猛咳几声后桀桀笑着。 “哈哈哈,陆安生,你有没有觉得头晕啊!” 陆安生心里一惊,头晕吗?刚才是不是头晕了? “你中毒了还不知道,哈哈哈,你会头晕,那是前兆,接着你会七孔流血,然后……” 说话的陵川语气突然急了一些,如果此刻陆安生能看得见,就能看陵川鼻子里流出来的鼻血正滴答滴答着溅在了抓着手枪的手上。 陵川觉得鼻子有些痒,伸手擦了一下,手指上沾着的血液让他表情一惊,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背。 血? 他明明已经注射过解药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症状? 他刚才说只有两支解药是骗陆安生的,他一共找到三支,提前就给自己注射了一支。 这难道不是解药吗? 怎么可能? 陵川只觉得混乱中他的神经像是被针刺一样的痛,不是脑部的神经,是全身的,连带着的骨头都像是蚂蚁撕咬一般,他失控地发出了一声尖叫,而他的尖叫声跟过道外的一声尖叫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来的! “啊……” 躲至桌角背面的陆安生听到这叫声脸色一惊。 虞欢! 第640章:一来就拆墙! “虞欢!” 楼上一层的趴在地上着急找出口的顾默白发出一声低吼。 是虞欢!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最开始他是听到了楼下混乱的嘶喊声和打斗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枪声,如今他听到了虞欢的尖叫,整个人都像是发了疯,隔着一层,却怎么也找不到下去通道的他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直接从地板上穿身而过,奔向她! “顾队,这一层的建筑连通风口都只有朝上的,没有朝下的!”一部分人被分化出去寻找其他炸弹,一部分人在寻找着往下的通道,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发现的炸弹数量在不断得攀升,他们即便是听到楼下的枪声也没有办法进入。 “这地板层的材质并非一般的水泥材质!”他们试图用电锯强行割裂开一个口子却发现材质特殊根本不行。 顾默白从地上爬起来,一阵急促地在四周的墙壁摸了一阵,最终选择了一堵墙,端起手里的枪就对着那堵墙一阵扫射,众人也猜到了他的意图,随即都拿起枪对着那堵墙进行机密扫射。 他们不能对着楼下开枪,子弹能不能打得穿是个问题,再者,万一打穿了伤到楼下的人怎么办? 楼上一堵墙被活活打穿的这一刻,楼下的陆安生被这密集的枪声给惊得瞠目结舌,惊得脑子都不敢再眩晕了。 尼玛,是顾默白吗?特么怎么这么黄暴啊?一来就拆墙? 而这个念头才在陆安生脑子里一闪过,他人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推翻了自己藏身的桌子。 轰隆一声,桌子朝着陵川倒地的方向被推翻,陆安生爬起来就朝门口的方向跑,岂料身后又是一阵子弹飞梭,陆安生原本就要冲到门口将门打开,手刚要触碰到那扇门,一枚子弹便射到了门被上,他惊得忙朝另外一个方向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那道门的距离被拉开了五米远。 “SHIT!” 陆安生狠狠一声低咒,他要杀了那个王八蛋,抬起枪就要朝着一个方向射击,却听见咔擦一声。 陆安生惊愕地看向自己手里的枪,你妹,没子弹了! 而隔着一堵墙的过道外,虞欢呢? 陆安生神色惊慌地朝过道那边望过去,就被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一幕给惊住! …… “枪声?” 城市边缘,正准备在这附近搜索的顾默离听到了一阵从地上传来的枪声,他停下脚步,蹲在地上,仔细地辨别着刚才那阵枪声是从地下哪个方位传出来的。 “九爷!您看!”紫霄将定位仪器递给他看,此处距离苏元那只手机的定位差不多有一百米的距离,而这附近就有枪声。 “出口一定是在这附近,大家分头找找!”顾默离单手撑着地面,冷眸在暗色里一闪,手里的枪咔擦一声,“老子今晚上非要逮住你这只爱钻地洞的土拨鼠不可!” 此刻逃命的土拨鼠们以为曙光在望,在苏元丢下他们沿路奔回去之后,他们便选择自己先跑路了。 废话,还留着当人肉沙包,当子弹靶子? 然而当他们终于到了出口,当先一人刚伸出一个脑袋准备来个自由呼吸,眼前就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鼻梁。 一口呼吸还只吸到了一半,卡住了! 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整个人也给僵住,一动也不敢动了! “咔擦咔擦……” 几把机关枪将他们围堵在了洞口! 最前面的一人笑得诡异,“嗨,晚上好!” 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人剩下的不过九个人,他们整个实验团队的人并不多,用苏元的话来说人多了反而碍事,所以他们的团队人员从建成以来一直都没有超过十人。 但这九个人中,每一个人都是苏元经过特殊挑选出来的医学人才,只不过他们的天才不是用在了正途上。 这些人常年都待在实验室里,为了所谓的大业几乎与世隔绝,他们是天才,也是疯子! “苏元呢?”顾默离的目光迅速在被包围着的人群里寻找着苏元的身影,紫霄已经跳进洞里查看了一番周边的情况,确定没有苏元便摇了摇头,将枪口指向了其中一人,“苏元在哪儿?” “他,他,他……” 被枪口指着的一人吓得直哆嗦,其他人也是苍白着一张脸,这些人制药制毒虽然厉害,可本身就不是耐打的一类,而苏元将他的所有势力都安置在了城市外围,被他国的杀手给歼灭得一个不剩,剩下的这些除了在实验室里称王称霸,一出来,面对着枪口就被吓得双脚都发软了。 “我问你他人在哪里?”顾默离直接朝着那人开了一枪,子弹射穿对方的小腿,对方应声倒地,痛呼出声,“他,他折回去了!” “是啊是啊,苏先生折回实验室去了!” “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折回去了? 顾默离脸色狐疑,想从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上找出破绽,这些人在极度惊吓中个个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 “他回去干什么?”顾默离的目光朝着黑洞洞的洞内看了一眼,心里的狐疑更深,苏元已经快出洞口却折了回去,为什么?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苏先生刚才发疯似得将陆老太太杀了,陆老太太临死前说,说苏先生一直在找的儿子陆安生就在地下实验室里……” “苏先生一定是怕地下室炸了伤到他儿子,所以……” 顾默离闻言眼眸微微一撑,有一些一直没有想通的环节一下子就明了了,然而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落在了对方所说的‘炸了’的重点上。 “你说什么,什么炸了?” “地下实验室里被苏先生安置了好几吨的炸药,设定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后,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 顾默离眼神惊恐,抓起枪就朝洞内狂奔。 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个事情?他还一直在这里悠哉悠哉等着逮苏元那个老东西! 混蛋小白,你特么居然没告诉我下面有炸弹! 第641章:我终于找到你了! “九爷!” 紫霄看着顾默离狂奔的身影,迅速安排剩下的两人,“你们在这里看着这些人,联系许宁城,把这些人都带走!” 这些人暂时不能杀,留着还有用。 “紫霄!”同行的同伴叫住要抬步的紫霄,语气焦急,“把九爷带回来!” 紫霄重重地点头,带回来,他拼死也要把他带回来! …… “你说默离大哥也进去了?”军用飞机上,许宁城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要接通跟顾默离的连线,结果顾默离那边是直接给掐断了,他根本就联系不上。 许宁城的脸色都变了,在确定地下实验室有炸弹之后顾默白就通知了他,不准告诉顾默离,默离大哥是在外围,距离地下实验室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实验室爆炸了也不会波及到城市外围的默离大哥。 然而事态变化得让许宁城都无法控制了。 “少爷,还有十八分钟了!”十五额头上的冷汗是一波波地掉,他是直接用上了衣袖不停地擦汗。 十八分钟,还剩十八分钟了,拆弹专家进去了一波,得到的结论是炸弹设计得根本就没有办法可拆。 没办法可拆是什么意思? 不拆,等着爆炸? 十五的电话响起,接了一个电话的十五脸色更是惊悚地差点失语。 “少爷!下面的人说,进去的拆弹专家全都出来了!” 什么? 而此刻原本是盘旋在半空的直升机突然调转了方向,许宁城也发现,其余的十几架飞机也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飞离开。 “你们停下!”许宁城突然不安,伸手揪住了那驾驶员的领子,大吼一声,“谁TM叫你们撤的?” 拆弹专家撤走了,他们也撤走了,什么意思? “抱歉先生,我也是听命行事,这个地方将在一刻钟后爆炸,我们接到命令立即撤退,不能在这里停留了!”驾驶员吃力地说着。 “混账!”许宁城双眼充血,他们都走了,留在地下实验室里的人怎么办? “先生!”驾驶员还想说什么,肩头就是一阵痛,许宁城抬手一个狠劈就将对方给劈到,而旁边坐着的人也被十五一把枪抵住了脑门,“给我滚下去!” 许宁城抢下飞机不过是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的决定,而十五也在震惊中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的飞机不能在T国上空飞行,所以来的时候用的全是T国的军用机,这也造成了现在他们受制于人的境地,T国的飞机都飞离开了,但他们不能走,他们要是走了,留在地下实验室里的二爷和默离少爷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TMD,这些猪一样的队友根本就不会顾忌他们的死活! 十五枪口对着还清醒着的那个人,目光朝飞机外看了一眼。 要么,自己跳下去,要么,我送你下去! 对方苦着一张脸,将飞行包背在身上,顺带着还把被打晕了的战友给拖走,绑上降落伞,打开了舱门,跳下去之前还叹息了一声,“祝你们好运!” 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么做很不地道,距离爆炸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上面便发了指令撤退所有人,说好的暂时盟友关系,结果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拍拍屁股跑得飞快。 虽然作为军人他们也感到很无耻,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所以,明明在被抢了飞机的这一刻他还有机会反抗夺回操作权的,但他却没有,对这位传说中的许家少爷的敬佩之情是油然而生。 明知道前面很有可能是死路一跳,但他还是毫不畏惧,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舱门再次一关,许宁城自己坐在了机舱驾驶座上,他十五岁就学过驾驶飞机,多年不曾亲自操作却并没有显得生疏,飞机在最初的一阵颠簸之后迅速地恢复了平稳状态,他操纵着飞机重新飞向地下实验的入口处,盘旋在距离洞口不到五十米的位置。 他捏紧着操纵杆,接通了雨顾默白的通话,“二哥,T国的拆弹专家和那些军队全都撤走了!” “宁城!”接线中的顾默白语气有些急,“你也快走!” 许宁城猛得咬紧了唇瓣,那双赤红的双眼紧紧得盯着那个在废墟中被撬开的地下入口,“二哥,我就在洞口,你听着,默离大哥从另外一条道路进了地下实验室,还有,苏元折回地下实验室了,你们要小心!” “宁城,我的人很快就会出来,时间还来得及,你把他们带走,听到没有!” 许宁城狠狠咬牙,不,等不到你们出来,我绝不离开! …… 子弹在射穿那堵墙的那一刻,顾默白得到了T国军队和拆弹专家撤离的消息,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当机立断,“所有人听着,你们立刻沿路折回洞口,马上离开这里!” 他们拆不完这里的炸弹,就算可以拆,可时间也来不及,因为谁也不知道在底下的那些楼层里到底还有多少炸弹。 其余六人都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顾默白同意他们留在洞口接应才答应离开。 “顾队,那您呢?” 一脚踹开那堵墙的男子出声。 墙已经打穿了,眼看着就要到楼下了,这个时候要他们走? “祁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曾经的队长的话就马上滚!” 戴着防毒面具的祁辰立即面红耳赤,“不滚,就是不滚!大丈夫死则死已,又不是没死过!” 特么的,他从B城一路赶来就是为了帮他,生死关头哪有丢下兄弟不管的? 其他人可以走,可他不能走! 顾默白见他油盐不进差点没拿枪直接崩了他。 而顾默白突然安静下来,他听到声音了! 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默白眼神一凛,女人的声音,却不是虞欢的! …… “我终于找到你了,啊,虞欢……” 满地血泊的过道上,虞欢被逼得一脚踩进了血泊之中,她没有穿鞋,脚底打滑,跌下去时直接跌进了死人堆里,而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被面前意外出现的女人惊得神经再次拧紧了。 她步步紧逼,浑身沾着的血让她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的那双眼睛紧紧盯死着她。 顾依依! 第642章:前妻也是妻! 顾依依! 该死的! 陆安生听到这个声音时就惊住。 顾依依也在这里? 是了,他当日亲手将她丢给了那个整容医生! 陆安生眼瞳一撑,他距离那道门约有三米远,可他手里的枪已经没有了子弹,一个陵川还在那边虎视眈眈,冲出去没有枪一个都解决不了。 看着过道那边顾依依踏过一个个尸体朝着虞欢逼近,他的一双眼睛都快撑破了。 而房间里响起了陵川哈哈大笑,“陆总啊陆总,你还说你的心思不在虞欢身上,你把你老婆丢给我们做实验活体,却在此刻想尽办法地想把别人的老婆给带出去!” 陆安生的注意力一半在过道那边一半在警惕着陵川,这个王八蛋一说话就要出幺蛾子,保不准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可不傻。 “你也不一样得陇望蜀,人在曹营心在汉吗?玩的是双面间谍,不知道吃子弹的时候是不是也能一口吃下双份呢?” 陆安生说这话,眼睛却在房间四处寻找可以让他离开这个屋子的契机,搁在身后的掌心湿汗淋漓,耳朵却竖着听着过道外的动静。 “呵,现任跟前任,你玩得很不错!”陵川笑。 陆安生微微一眯眼,“前妻也是妻,你懂个P!” 一个P字刚从嘴里蹦出来陆安生就暴起朝着门口冲出去,陵川的子弹飞过去,可暴起的陆安生却突然转身朝着他子弹飞起的方向反扑而来,在陵川惊愕的一瞬间,陆安生已经扑向他。 …… 房间里两个男人打得如火如荼,过道上,虞欢睁大着双眼看着步步紧逼的顾依依。 顾依依已经完全不似她记忆里的样子,明明之前看到她是胖得不成人形,然而今天出现在她面前时整个人都瘦骨嶙峋,因为穿着浅白色的无领单衣,干瘦的脖子上皮肤干皱得全是一圈圈的皮,她的脸上也是如此,感觉身体里的肉类脂肪都被活活掏空仅剩下了骨头和一层干皮。 一个人从一百多斤突然就瘦成了这般木乃伊干尸的模样,若不是她的眼神一如既然地仇恨让虞欢想到了顾依依,任凭虞欢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她顾依依。 “虞欢,我终于找到你了……”顾依依蓬头散发,身上的白衣全染了血,她的脸上也有,朝着虞欢伸出来的双手上也是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而套在她双手的那条铁链随着她一步步地走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惊魂的夺命曲! 她跟虞欢一样的赤着脚,对,这里所有的活体实验者都没有穿鞋子的,她脚踩着地上的血水,一张脸上除了那阴森的笑,那双眼睛便死死地锁定在了虞欢的身上。 “我终于找到你了!”顾依依像是一个复读机一样,在盯住虞欢这个猎物的时候一遍遍地念着。 “顾依依,你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虞欢的惊恐已经使得她神经麻木了,恐惧还是有的,但是当你在血水里滚过一圈,在尸体堆里挣扎地步步后退。 此刻,恐惧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只剩下了本能,求生的本能。 虞欢的故作镇静还是因为她说话的语气的剧烈颤抖而破功,有那么一瞬,在跌入尸体堆里时她险些晕过去,但是肚子里的小小白却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在她以为自己是独自一人面对恐惧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在随着她波动的情绪而紧张不已。 她双手撑在身后的血泊中,身上的裙子早已被血水给染红,湿哒哒的,一股冲鼻的血腥臭。 她在地狱里爬行,在地狱里翻滚,都已经置身于地狱,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可怕? “我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顾依依突然重复着她的话,看向虞欢的目光比刚才还要狠,还要冷。 “虞欢,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顾依依情绪激动,想要冲过来,身体却体力不支地一晃,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扑了下去,虞欢趁机撑着身体往后退,将距离再一次拉开。 而顾依依摔下去之后趴在地上索性也不站起来了,直接一步步地从朝着虞欢怕过来。 虞欢没有看过日本的贞子,但是却知道那部电影里一个最吓人的镜头就是贞子从电视机里一步步爬出来的画面。 如今顾依依浑身是血地从一堆尸体里朝她爬过来,画面绝对比电影里的镜头更加惊悚。 “贱人,我辛辛苦苦怀胎七月,我承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保住那个孩子,但是却成全了你这个贱人!” 顾依依说着情绪几欲失控,而虞欢却因为她的这句话忍不住反驳,“顾依依,孩子是你的,你自己生的,你承受的痛苦跟我有什么关系,成全我什么了?” 顾依依就是个疯子! 是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顾依依脸色一白,停下来,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疯狂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大把大把地头发被她直接这样给撕扯了下来,连带着头皮的血,她却像是全然不知道疼一般地大喊大叫。 “是你,是你,就是你……” “你疯了!”虞欢也情绪失控,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疯了,如果不大叫一声她觉得自己也快被活活逼疯了。 “顾依依,明明就是你先破坏我的家庭,你如愿以偿,现在却来指责我,顾依依,你没有这个资格!” 她知道这个时候跟顾依依说这些根本就没用,顾依依已经神志不清了,唯独对她的怨恨还持续不散,可她何错之有? 一直以来她跟陆安生的那段过去了就过去了,从她嫁给顾默白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要掺和他们两人,可顾依依为什么还这么敌视她,难道她成全她也是错? 她们是有过节但是何至于到了这样非要逼死对方的地步? 虞欢不懂,她真的不懂! 难道爱一个人就会变得这么丧心病狂? 顾依依的惨叫声还在过道上继续,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虞欢都控制不住地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虞欢,贱人,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啊……” 房间里的陆安生发出一声低吼,“顾依依,你给老子闭嘴!” 第643章:开枪,杀了她! “顾依依,你给老子闭嘴!” 房间里传来了陆安生的一声低吼,里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陵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摇摇欲坠体力不支,可动起手来就跟个疯子似的,他被陵川拦在了房间里,几次将那疯子踩翻倒地刚要抬腿特么脚又被死死抱住,小腿肚上一阵尖锐的痛。 陆安生忍不住爆粗,尼玛,都用上牙齿了。 如果是平时,陵川根本就不是他陆安生的对手,但是今天,从陆安生发现自己脑子时不时出现眩晕症状开始,他身上的力气像是不受控制,明明在他预计不到几个回合就能解决掉的陵川,现在非但没有倒下还伤了他。 陆安生顾不上疼痛,眼看着陵川的那把枪被踹向了一角,他除了赤手空拳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只好用另外一条腿拼命地朝陵川的脑袋上踹去,踹下的那一刻他冲着门外大吼一声。 “虞欢,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开枪,杀了她!” …… “虞欢!” 顾默白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朝着声音发出来的那个方向大喊了一声,他听到了有人喊虞欢的名字,然而用机枪一阵扫射射穿一堵墙的顾默白在跳下来时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身影。 这该死的建筑楼层,设计得如同迷宫一半,刚才明明听到声音就在楼下,可当他来到所谓的楼下时,声音还在楼下! 怎么会这样? 顾默白要疯了! “是你,是你,虞欢,贱人,贱人……” “顾依依,你没有这个资格!” “……” 对话声像是从四面八方地响起,顾默白听得比刚才还要清楚,就像是在自己的身边,可自己周边一片空荡,根本就没有人。 “顾队,她们应该就在这一层!”祁辰咬着唇,听着耳边的对话努力地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明明感觉已经很靠近了,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站住!” 两个女人的对话声中突然蹿进了一个男人的厉喝声,顾默白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心里猛然一咯噔。 大哥? 紧接着便是两声枪响。 枪声似乎很近,而顾默白在听到顾默离的声音时当即就抓起了腰间的一颗炸弹,伸手一拉开便朝着一个方向扔了过去,迅速地将目瞪口呆的祁辰往角落里一按,砰的一声巨响,一堵墙被炸开。 与其在这个空间里找不到方向,不如直接炸开一个口子,顾默白选择了最有可能大哥会出现的方位,这是来源于双胞胎兄弟的心有灵犀,因为他不知道顾默离现在是什么情况,索性直接一个炸弹扔过去炸了。 “MD,谁扔的炸弹?” 顾默离从一堆废墟里爬起来大骂一句,一转脸,尘灰中看见顾默白朝他这边跑过来,先是一愣,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大骂,“我靠!顾小白,你特么往我身上扔炸弹!” 他好不容易才追到苏元的身影,那狐狸狡猾,在这实验室里钻来钻去,他差点迷路,可眼看着就要追上,好死不死地,特么一个炸弹炸过来差点把他给直接炸飞了! 顾默白跑过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一边飞快地检查顾默离身上有没有受伤一边解释,“我也是靠着心灵感应才感应到了你的位置!” 顾默离:“……”说好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多么美好的词句,可是此刻呢,灵犀一点通了抛的不是啥爱心而是颗炸弹! 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大哥么? “找到虞欢了吗?”顾默离决定这炸弹回去再慢慢跟他算,哼,给劳资等着,回头隔三差五给你床头扔两颗! 顾默白眼神一沉,摇头,“就在这附近,可这楼层的设计让我找不到规律!” “时间来不及了!”顾默离看着这被炸开的墙垣,飞快分析,“你刚才扔的那颗炸弹威力虽然不大,可对整个实验室还是有一定的影响,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炸了这一层,除了这堵墙,周边都没有反应,这说明这里应该是个独立的空间,反正你也不确定到底在那个方位,就朝着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方向,炸了吧!” 原本是想逮住苏元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地乱转,可如今苏元跑了,想追他时间肯定也来不及了! 顾默离看着皱紧着眉头的顾默白,挑眉。 瞧你刚才不是很准地就把你大哥我给炸飞了吗? 看顾默白那犹豫的神色,顾默离顿时觉得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看看,看看,对象是他的时候扔颗炸弹毫不犹豫,对象成虞欢的时候,舍不得啊舍不得! “啊?”祁辰惊愕,大哥,还可以这样啊? 顾默离丢了个白眼,这叫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过不了多久这里都要炸,炸吧炸吧,死之前好歹见上一面上路也安心了! 这话他可没敢说出口,因为他敢保证一说出口,顾小白肯定一个大耳刮子刮过来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不同意,谁敢死? 然而下一秒,顾默白便已经决绝出声,“好!” …… “虞欢,开枪,杀了她!” 陆安生的低吼声从房间里乍响,过道上已经后退拉开了几米距离的虞欢震惊地转脸看向了房间那边。 他要她杀了顾依依? 不,这怎么可以,顾依依可是他的妻子! 药物作用下的顾依依在听到陆安生的这句话时整个人却在癫狂中僵冷了下来,那张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上迅速地被愤怒,不甘,狂躁以及绝望的情绪给充盈满。 那么疯狂的情绪一下子就扭转成了强烈对比下的失魂落魄,顾依依的目光终于从虞欢身上移开,转向了陆安生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陆安生,你要杀我?” 他要杀她,还要让虞欢杀她! 他把她扔进了地狱,暗无天日,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走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利用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啊……陆安生,我要杀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顾依依彻底疯了,疯狂的她再也没有理智可言,只知道自己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杀了虞欢,杀了陆安生。 那是在面对死亡时唯一的夙愿! 顾依依爬起来扑向虞欢,用上了浑身的力气,舞动着手里的链子要往虞欢的颈脖上勒! “虞欢……”陆安生大吼一声。 “虞欢!” 这一刻有两个声音几乎重叠在了一起,‘轰’的一声,过道的那堵墙就被直接炸开! 一个身影从滚滚尘烟冲了过来! 第644章:谁爱,谁输! 眼前一个巨大的影子朝着虞欢扑过来时,虞欢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陆安生对着她大吼一声‘杀了她’的震惊中,一转脸,就被面前突然窜起的影子给逼近扑来,虞欢整个人浑身的毛发都快竖起来了,满是惊恐的眼眸被撑大到了极限。 那是一种恐惧被突然拉伸濒临死亡的瞬间。 虞欢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抬起双手将手里抓着的那把枪叩响的。 “砰……砰……砰……” “啊……” 枪声乍响的这一刻虞欢闭着眼睛大叫出声,抓着枪的手随着子弹地迸出,没射出一颗子弹,她的手都会抖得险些要把枪给震落。 而她却像是忘记了要停下来,接连开了四枪,一直到她的手枪已经射不出子弹,没有了那震耳欲聋的枪声,蜷缩着不停往后挪动的身体才颤抖着停了下来,面前的顾依依还保持着要朝她扑来的姿势,可她的动作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顾依依伸出双手要朝她猛扑过来的这一刻,胸口被虞欢的四颗子弹射穿,四个血洞流出来的血水瞬间让面色狰狞眼睛大睁着的顾依依脸色变得苍白透明起来。 死亡的这一刻顾依依的目光突然朝陆安生的方向望去,唇角勾勒出一个笑容,既诡异又苍凉,那双眼眸像是看穿了这人世间所有的龌龊,所有的勾心斗角,也包括了,她自己! 她在最美的年华里遇上了陆安生,他惊艳了她的时光,也让她费尽心思地想要借助他上位,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因为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过得好,过得无限风光,可为什么每一个成功男人身边不是有了老婆就是有了喜欢的人,她不过是晚点遇见罢了,想要通过捷径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什么就不可以用上一些手段? 情场如战场,虞欢输那只能证明她无能,无能的人又怎么有资格配做陆太太? 所以顾依依到死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他们负了她,是陆安生负了他! “不过,如此,谁爱,谁输!” 这是顾依依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清醒的话! 她倒在了虞欢的面前,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死不瞑目! 虞欢的叫声里掺和着痛苦的哭声,枪声过后便是痛不欲生,她和顾依依为什么会走到了这一步?一定要用命,要用血来解脱? 不,她到死都没能解脱,她自以为是早已扭曲了的爱情,她打着以爱为名的旗帜以一个第三者破坏别人感情的角色走到了今天,她却说了那句谁爱谁输? 她爱陆安生有多深虞欢不知道,可那些本就不该转落在她身上的仇恨却全在她死的时候倾注在了她的头上。 顾依依把自己一切不幸的根源都归结在了她的身上,觉得她虞欢才是错的,千不该万不该她虞欢就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曾经所做过的一切又哪里是对得起这句话的分量? “虞欢!” 从滚滚烟雾里冲出来的身影在过道的那一头出现,几乎就在顾依依被虞欢开枪打死的那一瞬间,在顾默白刚出现的这一刻,一个身影从过道的这一头一闪,奔跑中的顾默白脚步一僵,赤红着一双双眼盯着那出现在虞欢身后的身影。 “好久不见啊!”被顾默离追了一路的苏元因为熟悉这里的地形巧妙地从另外一个出口折到了走廊的这一头,说话间,他手里的枪已经抵在了虞欢的后脑上,隔着过道上层层叠叠的尸体,隔着这如同地狱修罗般的过道,目光森冷地落在了顾默白的脸上。 虞欢还趴在血泊里,那一声炸弹的的轰然声几乎是在她朝顾依依开枪的那一刻发生的,她还深陷在自己的慌乱的情绪里不可自拔,恍然听到有人的声音在耳边乍响。 那声音将她濒临崩溃的神思猛得一把拉回神来,她艰难地抬起那张满脸混合着血泪汗水的苍白脸颊,眼神急切地看向了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声音喃喃地急喊着。 “默白,默白……”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脑后便是枪口,她只是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唯一的念想便是去到走廊那边,那边,顾默白是不是在那边? 她从血污里撑起身体要站起来,可她瑟瑟发抖的双手根本就撑不起来。 而她也确实看到了顾默白,他来了,就站在过道那边,原本要朝她奔跑过来的脚步突然一僵。 “虞欢!”顾默白的脸上一时间掺和了太多的情绪,愤怒,震惊,骇然,而眼睛里最难以掩饰的便是心疼,这一刻他双眼通红,在看到虞欢时,通红着的双眼迅速地就被一层雾气给弥漫住。 他不知道她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但是愤怒之下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谁让她见血,他便放谁的血! 顾默白那双狼一般的眼睛盯着苏元,他止步不敢再迈进,眼看着虞欢要挣扎着爬起来朝他这边爬,而他也觉察到了苏元眼里的杀气,急忙出声,“虞欢,你不要动!”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击落在了虞欢撑在血泊中的手指尖上。 “苏元!”顾默白眼瞳几欲撑破,从喉咙里吼出来的这一声在整个过道上震响。 “我说过了,你若敢往前再多走一步,我就杀了她!”苏元冷笑着,他来得太是时候了,只要他手里有了这个女人当挡箭牌,还愁出不去? 虞欢的手一缩,转脸,眼神惊恐地看到了身后出现的人,是他?怎么会是他? 苏元可没有理会虞欢脸上的震惊,他枪口指着虞欢笑了一声,迅速地将目光往房间那边一移,目光就落在了解决了陵川正站在那边伺机而动的陆安生,他那原本看起来极冷的眸在看到陆安生时突然一暖,手一抬,手心里的黄金锁被他拿了出来。 他在陆安生蹙眉凝神的这一刻,轻声,“儿子,跟我走!” 第645章:毛的关系! “儿子,跟我走!” 苏元在掏出那只黄金锁时,手指缠绕着链子的一端高高抬起,金锁就被挂在了半空,以如此突兀的方式呈现在了陆安生的面前。 而此刻的陆安生,原本还紧绷着的神经在看到这把黄金锁时眼神一怔,紧接着就被苏元的那一声‘儿子’给惊得眼眶一撑。 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说什么?儿子? 同样被震惊到的还有过道上浑身紧绷着的顾默白,他知道苏元一直都在找他失散多年的儿子,难道陆安生就是他儿子? 被震惊的了还有没有在炸墙那一刻冲出来的顾默离,顾默离正背贴着那堵被砸开一个大洞的墙壁上,将过道上所有的通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尤其是在听到苏元喊的那一声“儿子”时,他的唇角不由得一抖,盯着手腕上飞快跳动的秒表数字。 靠,在这个时候认亲?尼玛的都不想活了吗? 当初他千方百计得到那个黄金锁,算是作为陆安生帮过他的谢礼,他在拿到那个黄金锁之后便没有在深追下去,终归是陆安生自己的私事,而陆安生也没有打算要追根究底,他这个帮忙的也就点到即止,结果,阴差阳错的…… 靠,他们还是一宗的! 陆安生被眼前晃动着的黄金锁看得目光都停滞了,视线这才抬起来看向了苏元,冷硬的唇瓣一勾,“你是我父亲?” 苏元情绪微微波动了,尤其是在接触到陆安生看过来的目光时,他之前就感觉到陆安生给他一种莫名其妙地亲近感,原来血缘真的是很神奇。 “陆老太太亲口向我证实了,你不是陆家的孩子,你是我苏元的儿子!” 呵,他真的是他的儿子? 陆安生一声轻笑地靠在了门框上,脸色苍白的他轻笑很快转为一丝苦笑,目光看向了过道那边的顾默白,带着一丝调侃,“你是说,我还真要叫他一声哥?” MLGB,那个梦居然还是真的。 陆安生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抱着那个金锁做的那个梦,吓得他后半夜根本就没办法入睡,满脑子都觉得世界玄幻了,公鸡下蛋了,海水倒灌了,他特么跟顾默白都成亲戚了。 陆安生的这句话不仅让苏元变了脸,连顾默白也变了脸色,两人目光一接触,一个似笑非笑,一个微微眯眼,两二大爷明显的都是一副老子怎么可能会跟你有关系? 毛的关系! 而顾默白更关心的是此时的虞欢,因为他发现虞欢已经晕过去了,但晕过去的虞欢却还在苏元的枪口下,他不敢冒险,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地滚落而出。 “苏擎的儿子也配我的儿子叫他一声哥?”苏元冷哼一声,一把将地上晕过去的虞欢给扯起来,手臂圈住虞欢的颈脖,枪口指向了虞欢的太阳穴,“顾默白,我知道你还留有后手,顾默离,你也不用躲着不出来,你们的枪可没有我的快,听着,安排一架直升机,我要立刻离开这里!” 顾默白垂着的双手捏成了拳头,顾默离从那堵墙后面转过来,不同于顾默白的愤怒,顾默离咬着一根野草,“还有五分钟,老苏,你确定你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哼!”苏元不禁冷笑,“五分钟逃命足够了!” 顾默离靠在走廊那边,看了顾默白一眼,小白是关心则乱,如今虞欢被挟持,时间又紧迫,一乱自然容易忽略到很多细节,比如…… 顾默离朝陆安生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时眉头一挑,顾默白的眼眸一动,转脸。 “飞机上面就有一架,不过苏元,你走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将我那个忠心不二的助理给洗脑的?” 剩下的五分钟里,顾默白反倒不急的态度让苏元眉头一紧,语速飞快。 “洗脑?对,就是洗脑,他恐怕到死还以为是你杀了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其实那哪是他什么恋人?他够蠢,把我安排的人真当成了他的青梅竹马。” “不过他确实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出国五年,分开五年,可那女孩子运气不够好,被我提前解决了,另外安排了一个整容整成一模一样的女人接近他。” “结果他就信了,哈哈哈,至于什么青梅竹马恋人怀孕身死一尸两命,还不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只要他对你有了异心,一切办起来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 苏元说得是眉飞色舞,你顾默白再厉害能怎么样?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为我所用,这几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我们到底谁最厉害? 苏元沾沾自喜,靠站在门边的陆安生艰难地皱了一下眉头,已经感觉到浑身乏力的他只能靠着门边的墙壁才没能跌下去。 他是中毒了,这种毒应该是会随着血流的加速而加快发作。 他看了一眼被苏元钳制在手里的虞欢,虞欢整个人像是个没有生气的布偶,他注意到,就在刚才,她晕过去了! 她比他吸收的早吸收得多可发作起来却没有他这么迅速,只因他跟陵川打斗时浑身的血液流速加快,他的毒才这么快地发作了! 陆安生苦笑一声,真够惨的! 然而还不待他自嘲完就感觉到身后一道猛劲朝他袭来,他躲闪不及被那股风狠狠撞倒,身体朝前扑倒。 “安生!” 陆安生的跌倒让苏元方寸大乱,而陆安生扑向的方向也正好的苏元这边,苏元为了要接住陆安生也顾不上手里的虞欢,将虞欢重重一推。 “虞欢……” “砰……” 顾默白的声音几乎是跟顾默离的子弹一起响起,顾默白是冲向虞欢那边,而顾默离的子弹直接将苏元手中的枪给打落。 要去接陆安生的苏元却被从房间里扑出来的身影给凶狠地扑倒,那身影就像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在扑倒苏元时双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用脑袋朝着苏元的脑门上就是狠狠一撞。 发疯了的陵川! 苏元只在意陆安生,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其实房间里的陵川还没有气绝,陵川扑过来时撞开陆安生,拼上了浑身最后的力气。 撞击,子弹,仇恨…… 电光火石之间一起爆发,他扑倒苏元,用脑袋撞向苏元的同时,张开嘴,一口狠狠咬住了苏元颈脖的大动脉! 第646章:千言万语,对不起! 陵川撞倒苏元的这一刻,顾默离一枪打掉了苏元手里的枪,顾默白冲向了虞欢这边,眼看着虞欢被推倒,奔跑冲刺的顾默白距离不到两米的距离便扑向了地面,张开双手接住了跌下来的虞欢,抱住之后便往旁边一滚,用自己的后背挡住身后的危机。 “小白,带着虞欢快走!”顾默离一枪打中苏元手里的枪,祁辰着一枪射中了苏元的腿部,两人冲过来将抱住虞欢的顾默白给拖起来带离到过道这边。 顾默白抱住昏迷了的虞欢转脸看向还站在走廊上的顾默离,“大哥!” 顾默离头也不回,“你跟虞欢走上面,我跟祁辰走下面,分开走!” 上面只有一架直升机,抛下来的绳索承载不了多少重量,更何况虞欢还昏迷着,如果他们几个人都要从上面走,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而他本来就是从下面的地道过来的,他折回去,到时候从地道那边出去。 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一个办法,当然,前提是地道没有塌! 顾默白还想说什么,那边顾默离已经端起枪口对准了他,“还不走?”真要他拿着枪逼着他走才走? 顾默白一咬牙,抱住虞欢转身。 “宁城,马上安排人在地下通道口那边接应顾默离!” 顾默离亲眼看着顾默白离开后才低低吁出一口气,暗道自己当大哥的就该有当大哥的气势,看,刚才他拿枪对着他不就是很有气势,换做若是平日,两人还不直接干一架? 顾默离拿着枪转脸看向不远处的过道那边,即便在此刻他依然保持着警惕,不过眼前那血腥的一幕,他的脸色倒是都变了。 看过生化危机吗?里面的那些受到污染的僵尸们是如何吃人的? 浑身是血的陵川一口死死咬住了苏元的颈脖大动脉,鲜血从苏元的脖子上狂涌而出,苏元还在挣扎,在拼命地喊着“救命!”,然而顾默离却知道一切为时已晚。 苏元的大动脉被陵川活活咬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狂涌不止! 别说是什么病毒感染,就他现在这种症状,走不出百米,就会血尽而亡。 与其说是救他,还不如给他一颗子弹! 然而在顾默离端起那支枪要给苏元一个痛快时,却朝趴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的陆安生看了一眼,眉头狠狠一皱。 该死的! “大哥,快走!”祁辰将顾默白送至过道外后便冲回来,“只剩两分钟了!快走!” 顾默离狠狠一咬牙,骂了一句,看向陆安生时,眉头一紧。 苏元的枪被顾默离一枪给打落,正落在了陆安生的面前,他痛苦地大喊着希望陆安生能把捡起那把枪,然而趴在地上的陆安生却发出一声虚弱的冷笑。 “你是我父亲?你配吗?” 你歹毒的心肠,虚伪的面目,你扭曲的人性…… 其实在他看来,人坏一点没什么,但他研究出来的这些东西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可以接受他的狡黠,接受他的心机,接受他的算计,但是,他无法接受他的父亲是个手里沾染了这么多人鲜血的人。 因为,他自己已经双手染血,自己已经浑身冷血了,却还在努力地想要找个能让自己血暖起来的人。 他觉得冷血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明明就是冷血之人还要用别人的鲜血来努力维持着自己像个人样的模样。 父亲? 多么温暖多么博爱的一个称呼,他自小长在陆家,陆家大少也早就过世了,他几乎没有尝试过父爱是什么滋味,他的母亲,哦,不,陆老太太说,母亲心脏病发死了。 哦,应该是陆子瑜的母亲! 此刻的陆安生就这样趴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被陵川一口口撕咬下鲜血飞溅的父亲。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坏了,哈哈哈,遗传!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了,是为了,呵呵,为了还债的吗? 那些死在这个实验室里的冤魂的债,就是要他这个有着苏元血脉的儿子来偿还? 真累啊! 陆安生突然抬起脸来,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望着顾默离,伸出手,吃力地将面前的那把枪推到了顾默离的脚边。 “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就请,杀了我!” …… 洞口上方,许宁城紧张得浑身都在冒着冷汗,抓着操纵杆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了起来。 一生中最为惊险的时刻,随着秒针飞快地跳跃,越来越近了! 两分钟,一百二十秒! 他从未感觉到这一百二十秒的时间会有这么的难熬! 当飞机垂下去的云梯上出现了人影的那一刻,当他听到耳机里传来那声“走”,他以自己都无法形容的超速操纵着飞机飞了起来。 然而就在飞机飞出差不多三十秒的时刻,十五却发出一声尖叫,“少爷!” 许宁城神色一惊,“怎么了?” 十五指着下面的云梯,惊呼着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只有,只有一个人啊!” 许宁城眼瞳一撑,对着对讲机里大喊,“二哥!” “宁城,帮我照顾虞欢!”对讲机那边的顾默白在急速狂奔,说话的语气都飞快。 “二哥,你……”他把虞欢一个人绑在了云梯之上,自己却没有上来! “宁城,我不能再丢下顾默离!” 五年前,他便尝试过那样的痛,那种力不能及的痛,而五年后的今天,在虞欢面前,他知道,他应该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应该陪在她的身边。 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在接受了大哥让出来的生路再在以后的无数个五年里自责后悔。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过,把生路让给大哥,他陪着虞欢一起去死,但是他也不能,他的妻,他的孩子…… 人生里有多少的抉择是需要用命用鲜血来换的?在这样的抉择面前,他唯有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妻儿,然后,他搏命跟大哥共赴生死! 虞欢,我的妻,千言万语,却只能跟你道一句,对不起! …… 第647章:陪你一起死! 冗长的地道里,紫霄用特殊标记标记下第三十四个标记,这是他沿着路进来时最便捷的路径,此刻他抬手看着时间表,眉宇间冷然。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地下实验室与地道的交接处,耳边近似一阵滴滴滴滴的炸弹爆炸倒计时的急促声。 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从这里跑出去最快速度至少也需要两分钟,这两分钟还必须是在他所标记的路道上不迷路的情况下。 然而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吗? “九爷!”紫霄垂着的拳头慢慢地捏紧。 …… 顾默白此刻健步如飞,这种跟时间赛跑的速度简直可以用玩命来形容,他在将虞欢送走之后身上除了还带着一把手枪防身外,其他所有的武器都卸了,只为轻装上阵跑得更快。 他知道顾默离现在应该已经不再那一层,他应该是往最下层跑,而他也凭借刚才的记忆会想道了炸开的那个区域里唯一一条通向下方的道路,跑过去时根本就没有时间思量便纵身一跳。 这边朝外狂奔的顾默离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愣了一下,脚步一个紧急刹车,心有灵犀地一怔,大骂一句,“MD顾小白你找死啊!” 他突然停步大骂,声音引起了洞口那边紫霄的注意。 “九爷!”紫霄的声音传来,顾默离紧绷的心一个松懈,冲着身后狂奔而来的脚步声就大喊,“顾小白,想死在这里的话你就慢点跑!” 跑得快断气的祁辰一个急刹车没收稳脚跟,被顾默离的这句话给惊得一口气没稳住直接撞向了那边的紫霄,紫霄被撞到旁边的墙上,暗色中眼眸一怒,抬手拎起撞在自己身上的祁辰就往旁边一扔。 祁辰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撞上的一团异样的柔软是什么玩意儿就被一股大力给拎起来扔到了一边,傻了眼。 顾默白在狂奔中听到这句话,迅速辨别了方位,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而此刻的时间,还有四十秒。 顾默离将背上的陆安生朝紫霄怀里一扔,“带他走!” 紫霄没有任何迟疑地将人往祁辰那边一推,语气都跟顾默离的一模一样,“带他走!” 祁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得这么彻底! 咬牙,扛起陆安生,走就走! 他扛着个人只能先走一步,后面的他们轻装上阵跑起来也会更快! “你怎么不走?”顾默离瞪着将人丢给祁辰的紫霄。 “你不走我也不走!” “我要是死了呢?”顾默离没好气地反问。 紫霄那双黑漆漆的双眼在暗色里闪了闪,语气坚定,“陪你一起死!” 顾默离:“……” 他看着这个当初从赌场里救下的保镖,知道他的忠诚,只是没想到这忠诚的程度也太……这丫滴还真是…… 脑子一闪,一个很不事宜的念头在他脑子里刮过,不会吧?下面那些人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说他们两人那个啥…… 额?至于是哪个?就是,那个呀! 顾默离心里呕了一口血,转过脸去时嘴角狠狠一抽! 如果顾默白知道自己大哥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候想的不是逃命而是有关一个男人到底应该睡娇滴滴的小女人还是应该睡男人的选择题中纠结万分,他肯定会后悔自己跳下来要陪他一起死了! 顾默白冲出来的那一刻就大喊一声,“关门!” 紫霄反应很快,地下实验室和地道出口处还有最后一道门,然而就在紫霄要留下关门时,他的身体却被顾默离一把推远,“先走!” “你先!” “你们先走!”顾默白一声低喝,被顾默离开口大骂,“你他妈昏聩!”说着抬手就是一拳。 顾默白挨了一拳,一发狠,矫健的刮过时一把抓要扯住紫霄的胳膊,而紫霄反应太快闪身躲开,将顾默离重重一推,自己则先于顾默离将那扇重重的大门给往那边撞。 这扇门的设计紫霄先前已经研究过了,如果地下实验室被引爆,气浪会朝这边涌出,但是这扇门却是个好东西,应该是苏元在设计时想过一旦这里爆炸,这扇门的作用便就是防空洞前最后的一层保护伞。 关上这扇门无疑能给在地道里逃命的人争取到更多的求生时间。 所以,他决定,留下来关上这道门! 他以决绝的方式撞向那边,听到身后顾默离的那一声大喊,少年没有回头看一眼,唇角却扬起,不同于以往冷硬的弧度,带着一抹不被人觉察到的柔软。 这条命是你给的,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今天,这条命也算是还上了! 顾默离被撞向顾默白那边,被顾默白一把拽住隔壁就往地道那边拖。 顾默白将虞欢送走后一路朝下并不是只顾着跑的,他将上面强行拆离墙面的那些炸药全都朝着一个角落扔,时间紧迫,除了那些还没有找到没有被拆下来的炸弹外,他已经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将那些弹药扔向同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还是地道出口相反的方向。 即便是要炸,这样的做法也能让逃命的他们危险降至最低。 那么多的炸弹一旦被引炸威力无穷! 眼看着紫霄撞向那门,顾默白大骂一句,“MD!”反身将顾默白往洞口那边推,顾默白被推得脚步踉跄,险些摔倒,伸手要去抓顾默离,却只抓了一手的风。 “大哥!” “紫霄!” “……” “轰……”仿佛是地下沉睡的巨兽发出了一声低吼,整个地道发出了剧烈的颤抖,无数的石块从头顶砸下,整个城市,都在震动! 城市边缘,将虞欢安置好的许宁城听到这一声来自地底下的震动,抓着耳机,“人呢?” 他在距离出口处不到百米的高空,飞机盘旋在洞口附近,然而却迟迟没有等到那边的人出来,耳机那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回应,“没有,没有人出来……” “轰!” 不远处从地上腾空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城市上空,地动山摇,许宁城煞白着一张脸眼睁睁地看着地表如同地裂般迅速下陷,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 “不……” 城市上空腾起的火云伴随着滚滚不断地爆炸声将整个城市的天空都给烧亮了,浑浊汹涌的气浪在城市的上空席卷,一时间地动山摇,风云翻滚。 第648章:挖,掘地三尺! “埋了?埋了?” G城接到最新消息的许二叔拿着电话,整个人都虚脱地晃了晃,连电话都没有挂便情绪失控地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地下实验室炸了,顾默离顾默白两兄弟被埋在里面了,宁城乘坐的直升机被气浪掀翻,所幸只是轻伤,清醒过来之后便疯了般地迅速召集人马。 挖,掘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二叔接到消息当即便带着人朝T国赶去,T国的那座城市已经陷入了混乱中,T国政府正在努力地把控局势,想要封锁城市利于控制,但派遣出来的军队却几次遭到不明身份的人员袭击。 那些因为城市封锁也被滞留在城市里的他国雇佣兵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当成傻子一样地被利用了,便将所有的气闷都发泄在了T国的军队上,说好的看看你家有什么宝贝的,你不拿出来也就算了,还特么全给炸了,炸了就炸了还不让老子离开,一气之下,干你娘的! 而许宁城召集的这一波人是直接人人捆绑着炸药来的,不让进城就炸,几次炸弹事件之后,T国的高层们也怕了,知道他们只是为了救人,只是想将埋在地下的人给救出来,若是一致阻挠只会两败俱伤。 高层们无暇分身,要安抚民众,要镇压那些因为爆炸而引发的各种暴乱,还要收拾他国入侵进来的各种杀手,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更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还要再竖立起一个敌人来。 原本说好的同盟因为他们的违约撤出,由此而引发出来的这些苦果,现在他们就是打落牙齿也得自己吞下去。 大爆炸后的两个小时,整个现场就被人严密封锁,数十台大型机械将地面上大块的石头调走,几千人开始徒手搬挖,T国为表诚意还派遣了军队一起帮忙,场面之壮观被T国这座城市的媒体报道成史无前例的救援现场。 薛景天的飞机抵达现场时,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思紧锁,看着地上被炸得凹下去一大块的地面,眼底划过一抹蹙意。 接到这边的消息,他只好从C国那边抽身赶来,只是想不到还是晚了。 许二叔在电话里语气沉哑,告知他这边的情况,弟弟薛景禹的事情他很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他在C国跟元老会的人杠上了,那些人明显是想将他和顾默离留在C国,而他和顾默离从一开始就觉得事有蹊跷,顾默离中途离开C国,而他便留在了那边继续吸引元老会的注意力。 被延迟赶来还有个原因就是…… 薛景天脸色有些隐忍,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咳嗽出声,身侧的人急忙将一杯水递过去,“爷,要不您就别下去了,我们的人会协助好许少的!” 爷在C国跟元老会那般混蛋对战时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那伙人打架不行就来阴的,用的什么药物混淆了他们的视线,爷因此受了伤,肩膀上中了一枪。 薛景天摇摇头,“没事,我去看看他!” 许二叔说,这边乱了,他怕宁城会支撑不住,毕竟,宁城最好的几个兄弟都倒下了,身边没有一个精神支撑,而宁城还受了伤,距离爆炸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负伤的许宁城是待在这里不肯走。 二叔说,他怕啊!他怕若是不能尽快将地下的人给救出来,他怕宁城也会撑不住了! 薛景天一下飞机,对着头顶灰蒙蒙的天,已经天亮了,可这头顶沉沉的烟云还没有散去,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了这样的灰败气息了。 他看看头顶的天际,视线收回来之后再从人群里找到了许宁城的身影,一声叹息。 那几个埋在地下的,也是他的兄弟! 薛景天在现场站了一会儿,直接叫人将十五叫了过来,十五一看到薛景天就像见到了救世主,跛着脚朝他这边跑,“薛少……” 十五在喊出这一声时眼眶就红了,虽然这样的表现让人觉得很没有骨气,也让下面的小弟们看了笑话,可几个小时之前他们死里逃生,飞机被气浪推远在半空摇摇欲坠险些坠落,而他们的爷,身上被震碎的机窗玻璃给划伤了好几道大口子,脸上都有。 气浪震过来时,宁城少爷忘记了躲开,因为他前一秒才接到了地道口没有一个人出现的消息,下一秒整个地面就轰然下陷,他是被震惊得忘记了要躲。 天知道在飞机落地时十五是什么心情?突然觉得,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是,看着你的亲人死你却无能为力! 薛景天从十五这边了解了一些具体的始末,点了点头,“你派人看着他,我去看看虞欢!” 整个地下实验室里,除了最早被勒令离开的那一批人,只剩下了虞欢一个被救出来的! 而虞欢现在,还一直昏迷着。 薛景天到了那辆专用车旁边,车被临时改成了病房,几个医护人员守在车旁边,外围还有一圈许宁城的人围着,严密防守着。 他了解到,地下实验室里有毒气,而虞欢从里面被救出来时并没有戴防毒面具,十五在说起当时的情景时,薛景天听着都心有余悸。 怀胎五月的虞欢浑身是血地被顾默白捆绑在了直升机的云梯之上,在距离爆炸前的两分钟被送了出来! 一个被将生机留给了妻儿至今还埋在地底下,而被救出来的这一个却还至今未醒! 得知医生们检查不出来虞欢为什么会昏迷不醒的原因,猜测着有可能是中了毒,但抽取的血样监测却没有任何毒性,薛景天闻言愣了一下。 没有毒性? 可他刚才审过了那一批从地下实验室里出来的研究者们,他们说苏元在临走前就将地下室里的毒气打开了,那种毒是白色烟雾,而虞欢所关押的房间是最早被毒气蔓延的地方。 怎么可能会没有中毒? 薛景天凝眉,“带个人过来检查一下!”身边的助手点了一下头,很快就有人举着枪将一个地下实验室里的研究者给拎了过来。 那人被人举着枪逼着进去给虞欢做检查,当他看完那些检查报告,震惊中又将虞欢身体上的伤检查了一边,最终在她的右臂胳膊上发现了一个针孔,惊呼,“她已经被人注射了解药!” 第649章:能把那个女人扔出去么? 她已经被人注射了解药? 薛景天闻言怔了一下,将对方直接给拎出来,枪口往对方额头上一抵,“说实话!” 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解释,“真的,你们的检查报告没有错,她确实是被注射了解药,而且从抽血样的时间来看,她应该是在地下实验室里就被人注射了解药了!” 薛景天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有任何一丝的大意,顾默白拼死将虞欢送出来,送出来的那一刻跟许宁城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人马上给虞欢做检查。 所幸虞欢肚子里的孩子是幸运地保住了,可虞欢到现在都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这让急救的医护人员们慌了神,说是检查身体里有没有中毒迹象,但他们反反复复做了好几次的检查都没有查出来,难道这种毒一旦进入人的身体是查不出来的吗? 如今一听毒早已解了,众人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苏先生在折回地下实验室的时候是带着解药的!”那人面对着薛景天的枪口浑身冷汗淋漓,“不信您可以去问问我的那些同伴,苏先生带走的那个箱子里就装有三支解药!” 那是苏元决定带走准备换个地方进行研究复制的解药,他们这些研究药物的研究者们是每个人都给自己提前注射了解药自然不会中毒,这药既是他们研究出来的,又经过了活体实验,自己也亲身注射过,自然就知道这药进入身体后检验出来的报告的各种数据是否正常。 这个女人该有多幸运?毒气在进入体内超过八小时若是不注射解药,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她自己都活不了。 当然,体质异常者另议!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薛景天说完立刻做了安排,“来人,将这一批人给我带回G城!” 虞欢身上的毒是不是解了光是他一个人的话不足为信,好在这一批人都是地下实验室里存活下来的研究者。 薛景天知道许宁城留下这些人的意图,中毒的不止是虞欢,还有G城的薛景禹和沈知然! 解药吗?若是他们不能尽快研制出解药出来,他便直接将这些人碾碎了做人肉解药! 薛景天让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亲自护送虞欢回G城,这种状态下的虞欢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这是他们男人该留着的地方,这里的沉重也只有他们男人能承受得住。 至于到底是谁在地下实验室里就给虞欢注射了解药薛景天不得而知。 他查看过虞欢那只手臂上的针孔,是那种特殊药剂特制注射针留下来的痕迹,如果真如对方所说,注射进去的是解药,那注射解药的人是谁? 顾默白?还是其他人? 直升机升空的那一刻,薛景天就听到身后救援队里传来了一阵呼声,隐约听到有人惊呼,“发现被埋者!” 薛景天猛地将视线从半空中收回去,转身大步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大步走去! …… G城,聂宇深在薛家的停机坪看到从机舱里抬出来的虞欢时,脸色微微一变,跟在他身后的聂宇凝当即伸手捂住了嘴,没让自己瞬间的难过给哭出声来。 该庆幸的吗?虞欢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她人还活着,可是,那些还埋在地底下的人们呢? G城能独当一面的人都去了T国,聂宇深之前是接了许二叔的电话,让他回来给许宁城治病的,只是他回来的时候许宁城已经去了T国,那边大事爆发,许二叔连夜赶赴,而他却不能跟着,这边的薛景禹和沈知然还在昏迷,需要人主事,如今虞欢被送了回来,他便更加忙得没时间多想。 “大哥,虞欢肚子里的孩子……”聂宇凝紧跟在大哥身后,聂宇深真是庆幸这次回来把妹妹带了回来,此刻当真是派上的用场。 “没事的,小凝!”聂宇深安慰妹妹,也算是在自我安慰,自我调节。 尽管慌乱,尽管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他们还是要坚持住,不是吗?许宁城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那两人的尸体谁都不会放弃! 聂宇深将虞欢的检验报告认认真真地看了一边,薛景天的人亲自送回来,也将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聂宇深说了,聂宇深便立刻安排人重新给虞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并将从T国带回来的那些人拎出一个来专门去看薛景禹和沈知然。 那两人的情况现在比虞欢还要严重,自从出现中毒迹象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众多专家都束手无策。 这群混蛋研究出来的东西简直是灭绝人性。 给虞欢做详细检查的是聂宇凝,毕竟同为女人检查得会更加仔细,虞欢身上的其他伤大多都是皮外伤,唯有右手食指的骨节凸起,生生折断,至于额头上的撞伤,伤口不大,血早已凝注。 聂宇凝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着一张脸的虞欢,她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的逃生经历,在征求过大哥意见之后,他们还是冒险地给虞欢做了一次全身的CT扫描,拿到那份检查报告,听着妇产科医生放大的胎心音,确定虞欢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眼窝浅的聂宇凝又差点哭了。 这个孩子真的是幸运儿! 虞欢的病房对面就是薛景禹的病房,聂宇深将研制解药的事情火速安排了下去,此刻已经累得站在过道上只能靠抽烟来缓解心里的压力。 他不怕那伙人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只给那些人八个小时,周边十几架机关枪严阵以待,八小时要是还制不出来,他直接送他们去西天! 此刻G城已经入夜,整个医院也从白日里的喧嚣回归到了宁静,过道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是薛景天带回来的人,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外人禁入的区域。 楼道那边隐约有争执声响起,本就在整理思路的聂宇深忍不住地蹙了一下眉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薛家保镖,“又来了?” 那薛家保镖闻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聂宇深烦躁地把烟头夹在指尖,“就不能把那个女人给扔出去么?” 这几天都在这里聒噪,每天都来,烦得聂宇深想杀人! 薛家保镖:“……”唉,我们也很想啊,但是,那个女人是能扔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扔啊,扔不得啊,那是薛家的种啊! 聂宇深还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起,他赶紧掏出来看了一眼急忙接通,听到电话那边的话语,他整个人身体都紧绷了起来,“挖出来了,谁?” 第650章:送死了也要让着我! T国! 八个小时后,上千人的救援现场从废墟里清理出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是根据地下实验室掏出来的研究者们绘制出来的,尽管地面崩塌,可基本方向没有太大的改变,救援队伍就是沿着这条道的方向一路清理。 也就是在八个小时候,救援队终于发现了第一个被埋者,哦,不是,是两个! 许宁城看着从废墟里被抬出来的两人,一个是祁辰,而另外一个,陆安生! 祁辰还有意识和体力,毕竟是军人,体质比一般的人要好,被救出来时除了最初的精神有些恍惚外,回过神后便清醒了过来。 “他们还在里面,大概就在我身后不出三百米的距离!” 祁辰记得很清楚,他扛着陆安生狂奔而出,以自己当时的速度,十几秒的时间他跑的距离也差不多三百米! “他们是不是已经都出了地下实验室?”许宁城一听到祁辰的话整个人都激动了。 祁辰点点头,“我们都已经出了实验室!” 许宁城喜出望外,地下实验室崩塌最严重的就是实验室那一块,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有一个方位在爆炸时损坏最为严重,反而是这条地下通道远不及那边严重。 “顾队再次进入地下实验室之后并不是只为找默离大哥,他将所有拆下来的炸弹都扔到了一个方向,这也是为什么地下实验室只有一边炸得最严重的原因吧!” 祁辰被救出来后便打上了点滴,跟许宁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地下实验室的情况,话一说完就猛得想到了什么,“那个,许少,我刚才扛出来的那个人呢?” 那可是默离大哥嘱咐过叫他扛出来的,他这是完全是押上了自己的性命扛着那人一路狂奔的啊! 他还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只是在接手后就发现对方已经奄奄一息,又在地下经过了八个多小时,人还活着吗? 许宁城闻言眼神有些古怪地看了祁辰一眼,“你知道他是谁吗?” 祁辰被护士一针扎下疼得黑黝黝的脸上一阵皱眉,茫然地摇摇头。 谁? “虞欢的前夫!” 祁辰:“……”啊,虞欢的前夫?就是那个挨千刀的搞婚外遇然后跟虞欢闹离婚的渣渣? 特么…… “你要早知道是他是不是就不会扛他出来了?”许宁城脸上的表情也很郁郁,以为挖出来的人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居然先把陆安生给挖出来了! 祁辰先是一愣,磨牙切齿中又急忙摇摇头,就像是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跟心里的小恶魔在做斗争一样,最终还是自己的职责和使命让他把类型的小恶魔给打败,“他好像中了毒,还受了伤,他怎么样了?” 许宁城,“死了!” 祁辰:“……”死,死了? …… 而此刻崩塌了的地下通道里,有人还在用一双手不停地挖着剩下的泥土,以使自己紧仄的空间能够更宽敞。 顾默白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他被那股强大的气浪震晕过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压在了碎石之下,四周漆黑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他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受了伤,伸手一摸,伤口有疼痛感,不过血早已凝固。 他没死,这已经是让他庆幸不已的事情,然而在他反应过来后便想到了还在他身后的大哥。 最开始他试探着喊顾默离的名字,一直都没有人回应,大约在一个多小时候,他的呼声才换来了有人的一声低弱的回答。 “他在这里!” 这个声音! 顾默白捕捉到这个声音,很虚弱,声音很细,一时间也没有多想,听声音似乎隔得并不远,恍然才想到炸弹被引爆时顾默离往回奔去并没有跑开多远。 他们的距离不远! “他怎么样?”顾默白找到那个声音传出的方向,着急的询问。 那边很久过后才吃力地回答,“他,还好!” 还好吗? 顾默白心里一阵激动,“紫霄,你是紫霄吗?” 听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像紫霄的声音? 那边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默白朝那个声音那边挖掘出了一段距离,地下通道不同于实验室里的建筑材质,这里就是一个被临时作为出口的地方,地下是泥巴,也正因为这样,顾默白才能徒手挖开了一个洞,足够他能全身趴着身体往那边更近一步。 “紫霄,紫霄……”顾默白始终听不到顾默离的回答心里着急,尤其是紫霄,之前还能听到回应,现在是完全听不到了! 顾默白越来越心急,挖泥土的那只手早已麻木到快失去了知觉,只凭借着毅力机械地扒着,窄小紧闭的空间里尘土飞扬,时不时传来顾默白的咳嗽声,周边乱石林立,好几次因为挖松了泥土掉下石块来,险些将他给再一次埋了下去。 他挖的方向就是朝着顾默离的方向,尽管他也知道靠自己的手想要挖过去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可当下他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们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也不清楚外面的许宁城是如何焦心地搜救着他们。 “大哥……”顾默白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快用尽了,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块坚石。 “你还记得不记得小时候,外面两人玩游戏时你每输一次都会生我一天的气,嘴巴翘得都能挂上一个油壶,还死要面子地跟宁城他们说是自己故意让着我的!” “你从小下棋下不过我,考试也考不过我,你都说是让着我的,我记得你又一次说过,你说,等以后送死了也要让着我!” 顾默白说道这里时,挖泥土的手僵了僵,黑暗中,他的眼眶润了润。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顾默白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可挖泥土的手前面却突然空了,他伸出手探了探,惊觉自己居然给挖到了这边的大空间了,刚想喊紫霄的名字,探出去的手背上就有几滴温热的液体…… 顾默白的手僵住,黑暗中眼瞳惊怔,这种液体的温度他再熟悉不过! 血…… 正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第651章:你还没有失去! 血! 这种液体的温度顾默白再熟悉不过。 手背上被溅下的液体越来越多,黑暗中他的呼吸突然凝滞住,喉头像是被什么给死死堵住,喊不出声来。 也就在此刻,废墟上响起一阵躁动的脚步声,有探测仪器发出来的滴滴滴声,紧接着便有人惊呼。 “下面有人!” …… 十五喜极而泣,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然而这种喜悦却还没有持续到五分钟,就被一个消息给再次陷入了沉重的悲伤中。 有人,快要死了! 许宁城来到急救地点,看到直接坐在地上背靠着一辆救护车车门的顾默白,身边有人正在为他清理手臂上的伤口,而他此刻情绪低落,整个人都变得木讷,在许宁城靠近时,他都不曾有感应。 “二哥!”许宁城缓缓蹲下身来,声音有些发颤,要知道,这一天一夜,所有等待着的人们都如他一样,在亲眼看着他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时,他和薛景天,两人的眼眶都红了。 然而此时…… 顾默白呆怔的脸上这才突然有了反应,那么迅速地,“他呢?”他抬起手就抓住了许宁城的手腕,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身边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护士被推开,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被许宁城看了一眼,赶紧退后到了一旁。 “医生们正在全力抢救,二哥,你……”许宁城想说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觉得任何一句安慰在此刻都显得太过苍白。 默离大哥伤的是头部,被救出来时还有一丝气息,但那个保镖紫霄…… 许宁城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二哥说一声,那个紫霄…… 不过,不说也罢,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过今天,那些所谓的秘密也就这样罢了! 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顾默白靠着过来的十五才站稳,他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徒手挖了那么远的地道,体力早已透支,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也是因为想知道大哥是否安好。 他起身就朝着抢救顾默离的那辆救护车艰难地走去,身后跟着的许宁城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 “二哥,虞欢身上的解药是你注射的?” 顾默白脚步一僵,转过脸来,神色一紧,“你说什么?” 许宁城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跳,急忙解释,“我们给虞欢检查过了,她中过的毒已经解了,在她的右手手臂上发现有针眼,经实验室里的那些人再三确定,正是有人及时给她注射了解药!” 许宁城说着说着发现顾默白的眼瞳越撑越大,心里暗惊,难道那解药并不是二哥注射的? 顾默白的眸却突然一沉,“我没有给她注射解药!” 许宁城一怔,真不是二哥注射的?那…… 又是谁? …… 萦绕在T国这座城市上空的尘雾阴霾还在持续着,可压抑在T国高层人士心头的这块大石头却因为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而落了地。 人找到了,人撤走了,城市中央炸出的那个大坑也在接下来的深入挖掘中搬出了一具又一具早已气绝身亡的尸体。 也就是在那些尸体挖出来之后,这座城市的人才知道,原来在他们城市中央的地底下还有这样一座人间炼狱。 灾难引发的民众抵抗情绪高涨,随即T国的各大新闻上都有报道各种呼吁各种抗议各种抵制的画面,整个城市大街小巷皆可看到随处贴发的宣传单,表达着国民对T国领导高层的强烈不满。 “那些人要头疼了!不过,也该让他们头疼一下!” 撤走了所有的拆弹专家,撤走了所有的营救人员,让置身地下实验室里的人孤军奋战,临阵脱逃,虽是情有可原,可这态度委实让人心寒。 “元老会那几个首脑的家属都在地下实验室中丧生了,被苏元控制住的那几个首脑也被T国政府接手,不过我听说有两个人跑了,还愤然地炸了政府的两栋楼!” 薛景天说完,将手里的那份报纸轻轻一放,喟叹一声,看向了坐在对面至始至终神色都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张又压抑情绪状态中的顾默白。 顾默白身上的衣服是在他强烈要求下换了一套,脸上的伤没有处理,用顾默白的话来说都是些小伤不碍事,可他的手指…… 被人从地底下挖出来时,灰头土脸就不必说了,他的那双手是鲜血淋漓,鲜血混合着泥灰,被医生们仔细清洁出来,十指没有一根是完好无损的。 至于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他态度坚决得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做检查,坚持要立刻回G城,薛景天也没办法,只好应了他。 薛景天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落在了顾默白那双都被医用绷带缠得像两个粽子一样的手上,自从顾默白在一刻钟之前联系了G城的聂宇深,了解了那边的情况,他便一声不吭地坐在了这里。 此时,私人飞机正在万米的高空之上,薛景天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了顾默白的耳中,顾默白那张稳沉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一眼的情绪。 他看向了脸色意味深长的薛景天,想必刚才薛景天所说的跑掉的两个人应该是他的手笔。 T国高层想趁着这次机会将元老会连根拔起,控制住的人肯定没有机会活命,而那些人在T国盘根错节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想灭他们?好不容易躲过了苏元的控制,谁会心甘情愿地再接受一次死亡? 元老会想要再有气候没个几十年是不可能的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薛景天的这一招放虎归山,无非是想让T国那帮忘恩负义的混蛋尝尝吃瘪苦闷的后果而已! “小白!”薛景天看着脸色不佳的顾默白,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担忧,虞欢虽说是检查出了没有中毒,腹中五个月的孩子也还活着,可人至今未醒,聂宇深检查了多遍得出的最后猜测是说有可能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导致了大脑的自我催眠不醒。 薛景天私下里在电话上问过聂宇深,虞欢有没有可能,不会醒了,而聂宇深在电话那边迟疑了好半响才叹息地回应,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个可能聂宇深和薛景天都不曾跟顾默白提到过,所以此刻见到这样的顾默白,薛景天也只能在心里叹息着。 “小白,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更何况,你还没有失去!一切都会好的!” 顾默白那双血丝未散的眸转向了机舱外,窗外云层万里,有金色的阳光跃然而出,那光线透进了他的眸,闪亮着,他干涸的唇终于动了动,沙哑出声。 “我相信!” 第652章:心都拔凉拔凉的! G城医院,临时被聂宇深拿来当解药研制室的门口,两支解药被人送了出来。 时间,五个小时! 聂宇深看着被送出来的两支药剂,“这药跟虞欢身上中的毒是不是不一样?” 对方急忙点头,“确实不一样,顾太太身上的那种毒解药配置如果没有原液是不能制出来的,苏先生走的时候把仅剩下的两支都带走了,我们真的做不出来!” “而且八个小时已过,即便是再制出解药也没用了啊!” 聂宇深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身边的聂宇凝一听神色微紧,没有解药,那…… 聂宇深带着那两支解药直接去了薛景禹的病房,身后的聂宇凝小声说着,“哥,真的没有解药了吗?可是,那还有一个人呢?” 聂宇深也皱着眉头纾解不开,那那两支解药递给医院的几名专家,让他们迅速检验分解一下那药剂的成分是否会对身体有害。 那帮人的可信度不高,他不能冒险。 听了聂宇凝的话,聂宇深在一阵纠结之后也摇了摇头,“如果真如那些人所说的超过了八个小时连解药都没用的话,那个人,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且不说早已超过了八个小时,更何况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解药,不是不想救,是真的是束手无策,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天由命? 做医生的最怕说的便是这句话,不是不想救,是真的无能为力。 半个小时后,守在病房里的聂宇深发现了薛景禹的脸色有明显的变化,他灰白的脸色有所缓和,用药半个小时后,聂宇深便抽血样检查做了记录,一个小时后,血样检查的结果越来越好。 沈知然的检查结果也变得正常,只等着他们醒来。 此时G城医院的顶楼上空,直升机呼啸而至,聂宇深接了电话走到窗口看了一眼上空,终于如释重负得呼出了一口气来。 …… 这一晚,对有些人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聂宇凝今晚上也没有机会休息,她要密切地关注了那两个注射了解药的人的情况,当她从临时办公室出来时,见到过道上站着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三个病房,三个病人,单独隔离,但病房又靠的近,便于他们看护,而此刻的病房走廊上,聂宇凝看着那边站着的人,再联想到现在还在虞欢病房里的顾默白,见到身边要走过去的大哥伸手拉了一把,低声。 “大哥,他们这样,可以吗?” 才从T国回来,历经生死,好歹应该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啊! 聂宇深打了个呵欠,灌了一口杯子里的浓咖啡,“没事,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不可能累死的!” 顾默白就不必说了,一下飞机便直奔虞欢的病房,到现在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而走廊门口的那个…… “大哥,他是要去看沈小姐的吗?”可他好像在这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了吧,还没有进去呢? 聂宇凝揪着大哥的衣袖不放,聂宇深是知道这丫头跟着他紧张了两天吃不好睡不好整天心惊胆战的,好不容易轻松了下来便想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心情纾解一下,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聂宇深也便停步,瞅了一眼过道那边的靠在门边指尖夹了一支烟一副想抽又没往嘴里塞的纠结模样的许宁城,再看看不远处站着的十五时不时朝那边看看主子,生怕主子下一秒就会精力不济晕倒他好赶紧伸手接住。 这人,知道沈知然注射了解药很快就会醒来,想进去又不去,看得他的保镖十五一脸都纠结成菊花状了。 不是说他之前抱着沈知然风风火火地来医院的吗?聂宇深是听着都能猜到当时的许宁城一定是心急如焚的,可现在他又是什么情况? 近乡情怯?别扭? 聂宇深是知道许宁城的脾气怪,这人也只跟顾默白和薛景禹两人关系好,不过跟顾默白是最亲近的,大概正是因为跟顾默白太亲近了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典型的闷葫芦一个! 聂宇深侧过脸来低声跟妹妹嘀咕,“这人啊这里有点问题!”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本以为距离隔得远,许宁城肯定听不见,殊不知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过道那边传来一阵凉悠悠的目光,聂宇深脑神经一炸,一抬眼就对视上了许宁城那微眯而起的目光。 因为神色疲倦,许宁城的脸色不太好,略显苍白颓废,但那双眼睛冷光一闪,就看得聂宇深是浑身发毛,头皮发紧。 不是说他的第二人格是个傲娇货,花衬衣绿裤衩打游戏爬墙样样精通么?许二叔还担心着要命生怕那个妖艳傲娇货回来占了他的身体,可依聂宇深来看,那个傲娇第二人格活得才叫肆意,简直就是把许宁城想做又不敢做却又十分向往做的事情都给统统做了一遍啊! 聂宇深突然想,说不定那个傲娇宁城会更好说话一些! 似乎是感应到了聂宇深那目光里的打量,许宁城眉头微微一蹙,聂宇深赶紧反应过来,端着咖啡杯走过去,打了个哈哈,到了病房门口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橙子,要不,进去坐坐?” 妈呀,国昭寺的老主持那是啥眼力啊,明明就是一个冷酷到眼神都能杀人的家伙居然会说人家有慧根,慧根个毛,杀气这么重佛祖也敢收? 许宁城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冷飕飕的目光看着他,聂宇深碰了壁,把那杯热咖啡往手里揣了揣,哦,好冷!心都拔凉拔凉的! “不去?哦,不去就不去吧,我进去看看!”聂宇深说着忙指挥着身后表情呆呆的妹妹赶紧进病房去,聂宇凝是早就听大哥说了这许宁城不太好相处,跟其他几个人相比较,薛景禹活泼大方,顾默白沉稳内敛,而这个许宁城…… 聂宇深转身跟在妹妹身后进病房,也不去管贴心保镖十五对着他不停地作揖想让他给说两句好话让自家主子能躺下来休息一会儿的小动作。 心想你许大少爷想怎样就怎样吧! 十五也是,不知道你家爷是个什么货色吗?好歹也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长大了就这么一副生人勿进的坏脾气。 一点也不讨喜! 都不讨男人喜欢,女人更是没法了! 怪不得至今还光棍! 说别人光棍的聂医生全然不觉自己也还是个光棍! 殊不知聂光棍人才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了许宁城低低的声音,不同于他眼神的冷然,声线沙哑,带着一种忐忑不安的意味。 “她,怎么样了?” 第653章:我终究是欠了你的!(正文结局) “她,怎么样了?” 许宁城干涩的嗓音轻轻响起,带着极力压抑着的忐忑不安,而他此刻的话语却让聂宇深愣了一下。 关心吗? 他居然有生之年从许宁城的嘴巴里听到了这么一句满含关心却又晦涩不安的关心话语? 而且还是关于一个女人的! 聂宇深停步,转身,见许宁城垂眸,或许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某个人的关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别扭难安。 “她怎么样你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聂宇深出声,眼梢还朝病房那边瞟了一眼,薛景禹那边的情况不错,薛景天刚才都断定,薛景禹应该很快就能清醒过来,而沈知然嘛! 他的故弄玄虚让许宁城微蹙了一下眉头,神情略显不悦,语气说是因为聂宇深这句话的不悦还不如说是他在自恼。 聂宇深本想再多说一句什么,病房里就传来了聂宇凝的惊呼声,“哥,她醒了!” 聂宇深转脸,刚想开口,却见原本站在门边的许宁城已经转身走开了。 聂宇深:“……”表情一呆,走了? 在病房门口踟躇差不多快两个多小时,人都不去看一眼,听到她醒来的消息,转身就走! 这…… 聂宇深看着过道那边消失了的笔直身影,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而这边许宁城从病房门离开踏进电梯,电梯门一关,十五刚伸手摁电梯数字按钮,就听到旁边一声“噗通”响,十五转身脸上表情惊恐,“少爷!” …… 沈知然和薛景禹相继醒来的消息传到顾默白这边,顾默白正坐在病床边守着虞欢,薛景天过来,自己拉了根凳子坐在了不远处的窗边位置。 见顾默白手里还拿着一份B超报告书,图片上是子宫内的胎儿。 “他们没事了吗?”顾默白将视线转落在了薛景天这边,薛景天“嗯”了一声,看看顾默白,“你没事才好!” 顾默白苦笑一声。 “我有个决定!”薛景天看了顾默白一眼,是他跟聂宇深还有许宁城三人交换过了的一个决定,当然,这个决定也是需要顾默白点头的,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最有发言权。 顾默白将手里的那份报告书叠好放在了一旁,“你说!” “我会把他送到美国,聂宇深那边有聂家的疗养院,于他,那边的医疗条件相比更好,而且隐私严格保密,异国他乡,新的环境不会对他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与你,我觉得,对你和虞欢都好!” 薛景天没有点名话里的这个‘他’指着的是谁,但他在跟顾默白目光对视时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顾默白闻言没有沉默了一阵,半响才抬脸看向了薛景天,“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薛景天摇摇头,“太迟了!” 顾默白的脸上迅速地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情绪里包含着不甘、愤怒、却又在后来演变成无奈,懊恼,还有便是,惊愕与失落,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眼神的一个决定安抚了下来。 “既然如此,把孩子留下来!” 薛景天一听,怔了一下,“你……” “我不想欠他!”尽管他顾默白这一辈子都没想过会欠对方一个这么大的人情,可事实上,他确实是欠下了,且这一辈子都很有可能再也还不上! 薛景天见他做了这个决定也不好再多言,其实他在进来的时候也想过顾默白会有这样的决定,毕竟那个孩子的父亲…… 薛景天离开病房后,顾默白起身靠站在窗边,眼眸看着窗外浓黑色的天际,病房外有人轻轻扣门,是他之前身边那个僵冷保镖,低声说了些什么。 “我待会就去!”顾默白听了回了一句,走到病床边,俯身伸手在虞欢的脸颊上轻轻抚了抚。 “欢欢,我想,你也会赞成我的这个决定的!” …… 儿童重症监护室,顾默白在聂宇深的陪同下来到了门口,聂宇深这一路不下问了他两遍,到了门口,聂宇深见他还不回答,索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小白,你真的愿意啊?” 聂宇深是跟薛景天说了那事儿,最开始吧,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当薛景天说到那个孩子的由来,他当即就懵逼了,连一开始对此时漠不关心的许宁城都惊愕地竖起了眉头。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们作为外人都觉得不太好,更不要说是小白了,这可是一辈子都膈应着啊! “不好不好!你再想想,别这么着急做决定!” 聂宇深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摇头晃脑。 顾默白站在ICU门口被他拉住不能进,听到聂宇深诚恳地建议,他脸色平静地默了默,“我已经做了决定,不会改变!” 啊? 聂宇深眼睁睁地看着顾默白进了ICU,自己愣了半响才赶紧跟上。 换好衣服的两人跟着主治医生进了ICU,隔着模拟母体环境的婴儿治疗箱透明的玻璃窗,顾默白看着躺在里面那个瘦弱的孩子。 “医生说这孩子还算幸运了,中毒发现得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这孩子命途多舛,活下来真不容易!” 顾默白闻言不语,恰好此时孩子要喂奶,护士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保育箱里抱出来小心翼翼地喂着,孩子醒了,睁开了眼睛,大眼睛四处望望,小嘴嗅嗅,眼睛清澈而明亮。 顾默白看着那个咬着奶嘴喝奶的孩子,心境从最开始的复杂慢慢地变得平和起来。 宿命的安排,命运的纠葛,有些事的发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若不是事后根据结果去回想,他都不会想到! 地下实验室里,当陆安生跌下来的那一刻,身体是直扑向苏元的,跌下来的陆安生伸手在苏元的身上拿了什么东西,并在虞欢倒下来的那一瞬,手正好压在虞欢的右手上。 那一刻,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那一刻! 连他,也是在后来地回想中才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苏元身上本来带着两支解药,却不知为何只剩下了最后一支,而那伙人说苏元本是拎着装有解药的箱子折回去的,最后却只剩下了一支放在了身上,那一支恐怕是在被大哥追赶的时候被子弹射穿了箱子,打碎了一支! 他把唯一的解药给了虞欢,也把唯一的生路留给了虞欢! 你救了虞欢,也救了我的孩子! 陆安生,我终究是欠了你的! …… 正文番外001:终究是会寂寞的! 纵使光阴散落,聚散离别,我知道你依旧会如约而至,我梦想着那一天的到来,你笑颜如花,对我说,默白,好久不见!——by顾默白! 一月的最后一天夜晚G城又下了一场大雪,靠近花园的路边青松被积雪压着,时不时发出一声咔擦,树枝被压断,雪花沙沙沙的落了一地。 秦嫂一大早就起来扫雪,别墅院子里的积雪把路给盖住了,行走不便,她起得早,但做事却轻手轻脚,像是生怕会吵到了楼上的人。 然而让她再次失望的,二楼的灯早已亮了,而且很快,别墅楼梯上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秦嫂赶紧把身上的雪花拍了拍,大步走过去,看着从楼梯间下来的清瘦身影,眼神里带着一抹心疼。 “先生,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秦嫂说着便急匆匆地去往厨房,生怕自己动作不够快,先生又不吃早餐就跑了。 很庆幸,今天早上的先生没有不吃早餐就走! 餐桌上,秦嫂做了好几样精致的早餐,有补血益气的中式粥,也准备有烘焙的西式糕点和牛奶,东西少而精,但品种却不少。 看着餐桌前坐着的人选了那一小碗的粥,安静地吃完便没有再挑选其他的,秦嫂面露忧色心里轻轻叹息一声,这段时间,先生的食欲越发的不好,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秦嫂也知道,先生是心情压抑郁结于心,导致了食欲不振身体越发消瘦,心结不解怕是很难治愈了,可现在太太…… “东西准备好了吗?” 一声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将秦嫂的思绪给拉回了神,秦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折回厨房将一只保温桶取了出来,“准备好了的!” 这是按照营养专家准备的流食,太太如今只能吃这些,所以在食物上要求极高,她现在每天的工作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熬制研究食物上,今天下午营养专家还会过来,要对一些食物做合理的调整。 那只骨节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将保温桶拎起,秦嫂看着他要走,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从自己的衣兜里取了个小袋子,满怀希冀地望着他。 “先生,我,我知道这样也没有什么效果,但,我也是希望太太能早点醒来,这个,是我上次去国昭寺为太太祈福得到的,我想,送给太太!” 秦嫂说着双手捧起那只大红色的平安福,上一周国昭寺的主持大师开坛做法事,她一大早就去了,这是信男信女们才能得到的东西,她也知道这东西也就一个念想,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那些念想吗? 掌心的平安福被那只手伸过来取走,沉哑的声音轻轻响起,“谢谢!” 顾默白手心拽着那只平安福,微凉的掌心有了一丝暖度,出门,上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车窗边花园里的一片煞白让他有些微微失神。 不知不觉,已入隆冬! …… G城医院,住院楼天桥上,一人正趴在栏杆上往下望,时不时地瞟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当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终于看到楼下停车场的某处,那里每天都准时有一辆车停靠,他把手里的热咖啡往旁边的助理手里一塞,“我去溜溜!” 新来的助理:“……” 每天一溜? 新来的助理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老大每天早上都会在这里伸长了脖子往下望是要干什么? 前几天有一次老大在手术台上臭骂了副手一顿,当天他来这里被科室里的人一致认为是气急攻心了想寻短见想跳楼。 而昨天,据医院大厅前台汇报,昨天楼下某个送花快递的妹子很漂亮,老大肯定是长着一双千里眼专门跑来这里一揽芳华。 …… 助理一脸萌呆又满脸崇拜地看着那个白衣蹁跹的男子大步离开,心想,他们老大还真是性格多变且喜好广泛,被一旁的前辈一个爆栗子磕脑门上。 “想什么呢?”薛景禹身边当助理当得最久的徐方瞪了那个小助理一眼,说要挑个激灵点的吧,也就这模样是激灵了,最近薛少注意力不在工作上,否则还不把他虐个体无完肤哭爹喊娘的。 “徐助徐助,妇产科躺着的那位是谁啊?老大每天都在往那边跑呢?他们说……” “说什么呢?一群刚进医院就乱嚼舌根的小兔崽子?”徐方神色严厉,“警告你们啊,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准乱说!否则惹了老大不开心第一个踢你出去!” 小助理:“……”人家都还没有说! …… 妇产科住院楼层,薛景禹一口气跑出电梯在过道那边传来熟悉脚步声时他才刚到门口摆了个姿势,微微喘了口气,润了润嗓子,抬脸便洋溢出一个据说上至六十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都能迷翻的笑脸。 “早,二哥!” “早!” 过道上,高大的身影渐近,薛景禹赶紧伸出手把顾默白手里拎着的保温桶给拿了过来,“我帮你!” “这是宁城让人送来的,啊,这花是火焰玫瑰,不会是今天一大早醒来的是那个傲娇妖艳货吧?”薛景禹嘀咕。 顾默白也没有说什么,似乎早已习惯每天一来医院,都会在这里跟薛景禹碰见,都是千篇一律的问好,再千篇一律地笑呵呵地跟着他进病房,笑呵呵地跟他说着一些笑话,笑呵呵地说着聂宇深给宁城治病,好不容易把第二人格给叫出来结果差点被修理得想跳楼自杀。 顾默白进了病房,听着身后薛景禹的喋喋不休,虽是没有发表意见,可心里却暖了暖,连带着下车一路走来的寒气都因为薛景禹的笑容给融化掉了。 他身边的人都在努力地让他开心,而他也体谅着他们的良苦用心! 他们怕他寂寞,所以以医生的建议为由将虞欢留在了医院特护病房里,就是为了能让他每天能出门见见人,不至于一个人活在死水一般寂静的世界里。 一个人,待太久了,终究是会寂寞的! 而他的寂寞,是从她沉睡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正文番外002:不要让妈妈太辛苦! 病房里处于恒温状态,顾默白一进了房间便褪去了大衣,像回到家里一般先去了洗手间洗手。 而这个病房也确实被他装点得有了家的感觉。 偌大的空间安置了一套欧式沙发,病床被换成了他家里那款一模一样的大床,窗帘也是家里的淡绿色,还有地毯,每一件都跟他家里的是一模一样拷贝过来的。 薛景禹每来一次都颇为感触,他将床头的花换掉,插进了带过来的新鲜玫瑰花。 此刻病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妇产科的几位专家按时过来做晨检。 “进来吧!”从洗手间出来的顾默白出声。 给虞欢做检查的过程中,薛景禹一声不吭地守在一边,看着那边顾默白帮着给虞欢揭开被子,配合着医生们做各种检查,他是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小心翼翼。 虞欢很瘦了,瘦得皮包骨了,脸上的额骨越来越凸出,整张脸都小了一圈,手指纤细得连婚戒都戴不住了,薛景禹昨天来的时候就见到顾默白将她手指上的婚戒取下来,用一根链子穿上佩戴在了她的颈脖上。 而虞欢的肚子却在这两个月里长得迅速,这孩子似乎吸收掉了她所有的能量,眼看着虞欢一天天的虚弱,而这孩子却越来越健康。 八个月的胎儿每天都会有胎动,小家伙十分好动,清醒的时候手舞足蹈,也亏得这孩子体谅他父亲一人难熬,每天都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陪伴着他的父亲。 晨检告一段落,医生们离开后,薛景禹接过了顾默白手里的温热毛巾,走到床头那边帮忙拎干又递了回去。 “二哥,妇产科的专家们有谈到孩子的问题!”薛景禹说着便弯腰脸凑到了虞欢的肚子旁边,伸出手指头像是敲门那般敲了两下。 “小小白,早安,干爹问你哦,你是想让叔叔们直接剖开你妈妈的肚子把你取出来还是你自个儿努力出来?” 他充满童趣的语调让正在为虞欢擦拭手指的顾默白忍俊不禁地挑了一下眉头,“什么时候你成了她的干爹了?” 薛景禹歪着脸笑得狡黠,“为了这事儿我跟许宁城打赌,我说小小白是女孩儿,他说是男孩儿,他输了,这个干爹的位置当然就是我的了!” 顾默白:“……”他孩子的性别都给他们拿出去打赌了? “她现在是八个月32周,以她现在的状况熬到足月生产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 薛景禹看了一眼骨瘦如柴的虞欢,眉眼间多了一丝担忧,妇产科专家们现在考虑到更多的便是虞欢的身体承受能力,毕竟孩子越到后期随着骨骼身体的增长需要吸取大量的营养,而虞欢现在这种状态,仅靠着流食和营养液来养着这个孩子怕是太吃力了。 虞欢的这种情况连医生都束手无策,毕竟医学上存在了太多让人无法解释的事情,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从两个月前被带回来之后就没有一丝要清醒过来的征兆。 结合当日在T国地下实验室里发生过的情景,心理专家认为,她很有可能是因为长时间陷入高度紧张和恐惧之中,在本以为要死了的那一刻又见到了自己要见的人,在那一刻的临界点她的情绪崩溃陷入了昏迷。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太过残酷的现实里待久了,突然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她宁可相信自己在一刻已经幸福地死去也不愿意清醒过来面临更加残酷的生离死别。 终究是,地下实验室里的经历让她精神上受了刺激! “孩子等不了足月!”顾默白轻声出声,像是很早就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所以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神色并不见有一丝的慌乱。 不足月? 薛景禹表情一怔,眉头一皱,犹豫了几分钟,试探着出声,“二哥,孩子尽量还是足月的好!” 陆安生的那个孩子就是一个前车之鉴,那孩子身体羸弱,至今还在医院里看护着,小心呵护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可是她等不了!”顾默白在床边坐下,伸手揉着虞欢的手臂,摸到她那瘦得尽是骨头的手腕,他眼里的心疼瞬间蔓延,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景禹,我非常清楚我所做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如果孩子的健康一定要拿她的健康来换,如果非要二选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是她活下来!” 哪怕他也很爱很爱这个孩子!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爱,怎么可能不疼? 可如果为了这个孩子让她熬到油灯枯竭,他不愿意! 薛景禹收回了干涩的目光,就知道他会这样选,也罢,那他去跟那些医生们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手术最好。 好歹也算是熬到了八个月,比晗晗多了两个月。 薛景禹离开病房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顾默白坐在床边替虞欢揉着手臂,为了防止她的肌肉萎缩,他每天都要为她按摩数次。 做完一次按摩,他重新坐回了床边,手覆盖在了那隆起的小腹上,手指在上面轻轻碰碰,低低出声。 “小小白,早点出来可好,不要让妈妈太辛苦,好不好?” …… “提前剖?”聂宇深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表情错愕,见薛景禹没作解释就知道这个决定是顾默白下了就不会更改。 “虽是已经决定提前剖腹产让孩子出生,但具体的时间还得由医生们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喏……”薛景禹把一份检查报告递给聂宇深看,聂宇深接过去仔细翻了翻,表情愣了愣。 “她的身体情况现在不适合剖?”聂宇深看了一下检查出来的各项指标,眉头皱了皱,“这个结果你跟小白说了吗?” 薛景禹头疼得用手捂着脸,“正是因为说了所以才陷入两难啊!虞欢的身体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行啊!” 想剖吧,一来担心孩子不足月身体体质弱,二来又担心虞欢的身体承受不了,不剖吧,孩子越来越大,虞欢的身体更是承受不住。 “你就说说,这孩子还在她肚子里养多久?能养到足月?”聂宇深把报告放下,正色问。 薛景禹思索了一阵,“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成问题。” “小白在选择上肯定是趋向于虞欢的健康,既然她现在不适合剖宫产,那小白应该不会再要求这么做,看情况吧!” 两人的谈话却被薛景禹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他拿起来接通,突然一阵倒抽气,挂了电话一阵风似得刮出了办公室,聂宇深见状跟在身后一阵小跑,“怎么了啊?” “虞欢羊水破了!” 聂宇深:“……” 靠,这是,要生了啊! 正文番外003:疼,我好疼! 这一晚,G城的雪下得太大,不过却依然有人风雪无阻。 一辆轿车驶入G城医院,七拐八拐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结果停车的时候车主明显是太过慌张,车屁股险些撞了旁边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 而那辆黑色轿车的后车门本来是要打开的,却因为那辆车而重新关上,一直等那辆车的车主风风火火地下车,昏暗的光线下还剩下了那道朝着住院楼狂奔的身影。 黑色轿车车后排坐着的人目光微微一缩,视线从刚才那人下车再一路狂奔时,他的目光就像是定在了对方身上一样,一动不动地,一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住院楼的楼下。 “少爷,那不是……”十五惊喜地要叫出声来,手舞足蹈地指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爷,爷,您,您看到了吗?” 因为惊喜来得太快,十五说话都结巴了,哎呀,好久没看到了啊,这位姑奶奶现在忙得开公司,忙着做业务,三天两头地不是跑国外就是去其他城市,忙得不可开交,也忙得把有些人都给忘记了! 十五这在心里为自家少爷感到憋屈,想想三个月前少爷从T国归来的那一晚,在沈小姐的病房外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听到沈小姐醒来了才离开,结果刚进电梯噗通一声倒地不醒。 那时的少爷连续三天没休息,赶回来也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医院门口守到她醒来,精力是透支到了极限。 晕过去的少爷昏天暗地一睡就是两天两夜,那还是十五第一次看到他累到筋疲力竭。 然而事后的发展却跟十五的想象完全相悖离,说好的英雄救美后美人以身相许然后两人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的桥段呢?怎么现在却完全形同陌路,特么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吗? 十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让沈小姐知道了,所以才跟少爷决裂了,可当时少爷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那么多的医生都一致认为只能那么做,他家少爷又不是神,什么都能完美解决。 可是,那件事少爷是下过封口令的,绝对不会有人会对沈小姐提起,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十五的脑子里飞快地想过了所有的可能性,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将脑海里的念头给打消,因为他的一腔热情换来了身后座位上的少爷一声不吭地把车门打开了,又一声不吭地将车门一关,将十五的热情给彻底隔离。 十五内心的叹息拖得更长了些。 眼看着自家少爷修长影子在雪地上拉长,外面雪不小,他下车后走了两步便站定在一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形单影只情景让十五心里一阵泛酸。 呜呜呜,怎么就有种心酸的感觉呢? 十五心酸归心酸,可下车后还是急忙撑开了一把伞替自家少爷高高举起,没人心疼咱自己疼自己不行么? 许宁城迎面便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脸上寒冷一片,而他的眼眸在这些飞扬的雪花里有一瞬的迷离,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然而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底的一片清冷,连带着张口溢出的话语都清冷无比。 “走!” …… “怎么样了?”沈知然赶到妇产科手术室外时,手术室外已经等了好几个人。 沈知然步伐匆忙,高跟鞋踩在地上过道上老远就听到了她清脆脚跟声的声音,也亏得她这技术了得,一双高跟鞋也能被她踩出风火轮的架势,冲过来时一阵风,刮得精神紧张的聂宇深都怔了一下,一抬脸就看到了沈知然那张被风雪冻得有些发红却越发明艳的小脸。 “吓我一跳!”聂宇深倒抽一口气,没有立即回答沈知然的问题,眼梢却往四周瞟了一眼,隐约察觉到不远处有他极为熟悉又无比头疼的气息靠近,他身体往后面靠了靠,跟面前的沈知然拉开了一些距离。 自打知道了某人心里的那个秘密,虽然那秘密在他们几个看来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可聂宇深还是害怕有一天被某人看不顺眼了直接杀人灭口,谁叫他现在是某人的心理医生呢?灭起口那是更顺手的啊! “我问你虞欢怎么样了啊?”沈知然急得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手术室去看一眼,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B市回来抵达城外,一路狂奔而来,一颗心都急到了嗓子眼上。 “孩子才八个月啊,怎么羊水就破了呢?羊水破了虞欢有没有什么危险啊?孩子有危险吗?” 沈知然见聂宇深不回答,身体还往后靠,伸手一把揪住聂宇深的大衣领子,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拉,“我问你话呢?” 聂宇深:“……”姑奶奶,咱们能只说话不动手么?别拉拉扯扯的啊啊啊啊! 聂宇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过道那边走过来的身影,“宁……”结果话刚到嘴边,那身影却清冷利落地走到了一边,在那边等候区施施然地入座,一副全然无视的模样。 沈知然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身影,揪着聂宇深的手微微一僵,眼底瞬间有一抹复杂的情绪闪过。 他看到她了,她也看到他了,但两人连目光都不曾对视一眼便擦肩而过! 沈知然揪着聂宇深的手僵硬地松开,有些尴尬地走到一边,不过却不是走向等候区,而是就近靠在过道旁站着。 刚才还吵闹不已的过道一下子就变得死寂一般,诡异得让站在中间的聂宇深都忍不住地抖了一下肩膀。 而此刻的手术室里又是另外一幅人人紧张的画面。 “羊水破了,只能剖了!” “可是她刚才真的有反应了吗?” “不太清楚,是刚才顾少说感觉到她有反应了的!” “……” 薛景禹看着一切都准备就绪,再看看站在手术台边两只手紧紧握住虞欢手的顾默白,见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虞欢的脸,“二哥……” “我刚才明明就感觉到她的手动了!真的动了!”顾默白目光里的疑惑被那份喜悦所替代。 薛景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是如此地坚信着虞欢刚才是有反应了,但植物人本身就还有应激反应,说不定刚才她的反应只是身体的条件反射而已。 然而薛景禹却不忍开口跟他说,踟躇几秒,他才开了口,“二哥,手术要开始了!”羊水破了,必须要马上取出孩子。 薛景禹话音刚落,目光就不经意地落在了虞欢的脸上,结果下一秒他的表情就是一炸,差点没给吓得倒抽气去,她,她 ,她…… 手术室里脑电波的测量仪器发出一阵滴滴滴的提示音,众医生表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而顾默白早已被这一幕激动得差点失去了理智,他看着手术台的人睁开了眼,那双深陷入大眼框里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没有焦距,眉头却紧了紧,慢慢地,目光才转向四周,最终落在了顾默白的脸上,眼里白雾一下子变得厚重起来,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的唇艰难地动了动,顾默白赶紧伸手将氧气罩取掉,就听到她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是顾默白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边才听到的。 她说,疼,我好疼…… 正文番外004:那个孩子,没了! 翌日一早,G城雪后的大晴天惹人喜欢,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 可这原本舒适惬意的一大早,薛景禹却被某个无良的男人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昨晚上忙到凌晨四点才在办公室里睡下的薛二少盯着一双黑眼眶出现在病房门口时,人都是飘进去的。 见到屋子里的一大帮人,薛景禹一个激灵撑了撑眼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情了吗?艾玛他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薛景禹是一颗心给再次拎到了嗓子眼上,急吼吼地进病房推开围在那边的人,“出什么事情了?” 他出手也快,拨开一人就听到对方低声道:“薛少您可来了,那个……” 对方话还没有说完,薛景禹就看到了那些站着的人,哦,妇产科专家,儿科专家,围了一圈,个个神色纠结地杵在那儿面面相觑。 而被围在中间的顾默白正神色紧张地看着保育箱里的孩子,见薛景禹来了,蹙眉出声。 “她怎么一直在动?也不哭,也不闹!” 薛景禹:“……”猛得吞了一口口水,看着保育箱里小手小脚动来动去的小家伙。 据顾默白所说,小小白从出生到现在,也就最开始的那一个小时睡得很安稳,可自打喝了两次奶之后便一直都不安分。 最开始医生以为是孩子喝了奶身体不舒服怎么的,可孩子除了动动手脚并没有其他地方表现出她身体哪儿有不舒服的,联想到这孩子早在子宫里的时候就活泼好动,医生们觉得这是正常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他们说了不顶用啊,要让这位爷相信才行啊! 所以他们一群人围在这里,想说又不敢说,说了吧说不定人家还会觉得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上心说没事儿,一直等到薛景禹过来,众人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 对视上顾默白那张略显疲倦满含担忧的脸,薛景禹示意其他人都先出去,“二哥,孩子呢,应该是刚出生,缺乏安全感,你看她连眼睛都没睁开,闭着眼睛动动手脚,想必是还以为自己还在母体里,二哥,没事的,你别太紧张!” 一夜之间就从男人跻身为父亲的顾默白确实是紧张,虞欢自从手术前醒来了一次之后便沉沉睡去,医生说她本就精力不济,加上剖宫产又是一个大手术,正常人都得气血两亏,更何况她身体虚弱成了那样子。 他一紧张,初为人父的各种担心便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想着孩子八个月早产,总是担心自己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因此从昨天晚上出手术室到现在,他都没有合一下眼,一发现孩子有异动了,就把所有的医生都给叫了过来。 薛景禹觉得那些医生可真惨,他好歹还睡了三个小时,而那些医生,貌似从手术台下来就没有时间休息吧,更别提之前一直照顾护理虞欢的那三个月了,几乎个个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照顾不周出了什么纰漏。 “真的只是缺乏安全感?”顾默白低声念了一句,将信将疑,目光转向了保育箱里的孩子。 小小白体重4.5斤,昨晚上被剖出来时顾默白都松了一口气,比他想象中的要好,毕竟还不到预产期,是早产儿,但又跟其他早产儿不同的是小家伙体重比同龄的孩子要重。 顾默白之前有看过一些案例,有32周出生的孩子体重不到四斤的,精心护养了大半年才追上了同龄足月生产的孩子。 小家伙体重比他预想的要重,不过顾默白还是没敢掉以轻心。 薛景禹嘴巴说是劝着顾默白别紧张什么的,可心里却明白,二哥失而复得的那种心情不是他们这种局外人能理解的。 薛景禹瞅了一眼保育箱里的小小白,本是想说什么,可目光在投向孩子时眼神里有一瞬复杂的情绪划过,那情绪来得很快,似欢喜又似憎恶,还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恐慌。 “薛景禹!”沙发那边传来了许宁城的声音,薛景禹心里一个咯噔,在他一个惊觉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将复杂的情绪压了压,脸迅速转向了许宁城那边,愣了一下。 这人昨晚上是不是没走?在病房里待了一晚上? 昨晚上沈知然不是来了吗?他还以为…… 许宁城见薛景禹脸上的异样情绪晃眼便消失,心里了然,这家伙明明对孩子就有一种恐惧感,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人一旦靠近孩子就会浑身地不适,刚才站在保育箱那边身体都离着有一米远,别人是没看到他脸上的神情,许宁城却看到了。 如果现在把小小白放他手里,他铁定吓得转身就跑! 他这是一直忍得辛苦吧! 不得不承认,一个月前的那件事让薛景禹有了心理阴影了。 薛景禹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反应,对孩子的恐惧,是因为一个月前的那个事件! 那个时候薛景禹才刚醒来一个月,因为身体需要调养,即便是体内余毒已清,但薛景禹依然在母亲董女士和大哥薛景天的强烈要求下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许宁城至今回想起来都唏嘘不已。 苏家二小姐苏琪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来医院找薛景禹,在薛景禹的病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琪不慎跌倒摔了一跤,八个月大的孩子夭折在了薛景禹的面前。 那个孩子比小小白还要大一个月,之前薛景禹还没有清醒过来时,苏家人就频频出现在医院软磨硬泡地想要见一见薛景禹,没有被同意便一直等到了薛景禹醒来后才找到了机会。 而彼时,苏琪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八个月了。 事后许宁城从薛家的保镖口中得知。 薛景禹在面对着地上那一摊血污时,脸色煞白。 那个孩子,没了! 正文番外005:麻麻嫌弃我丑,哇! 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没了! 许宁城不知道薛景禹是什么想法,那件事之后聂宇深曾私下里问过他,问薛景禹要不要来接受一下心理治疗。 聂宇深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许宁城在这个多月以来就通过观察了解到了,薛景禹还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过这事儿许宁城可没有当着薛景禹的面问过,兄弟间自己肯拿出来分享的事情可以询问,但对于那些不愿意说起的事,他们心里明白就好,无须多问,因为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好比他的私事也不愿意跟人分享,哪怕他们的关系好到了胜过亲人,但内心深处总有那一块小天地是不愿意任何亲近的人踏足的。 “叫我?”薛景禹闻声走过来,离开保育箱远了一些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可眉心却比之前蹙得更厉害了些,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种状态会被许宁城细致入微地捕捉到。 “下午我就要去美国了!”许宁城像是没有看到薛景禹那略显颓废又不甘的表情,淡淡出声。 “啊?”薛景禹一惊,“你要去美国?”他说完脸就朝着顾默白那边一声喊,“二哥!” 薛景禹一扯嗓门就被许宁城抬脚轻踹了一下,神情不满,“别吵到虞欢和孩子!” 薛景禹立马闭上了嘴,眼神有些戚戚艾艾的,后知后觉,许宁城在这里陪了二哥一晚上,想必想说的话都说过了,这个决定现在也不过是知会他一声罢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薛景禹心里涌出一抹忧伤来,自从他中毒醒来后越发的不喜欢离别,虽然这些情绪多一个大男人来说多少有些难以启齿,可事实就是如此。 许宁城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语气依然淡漠着,“我也不清楚!” 薛景禹:“……” 顾默白将两人的对话听到了耳中,走过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千言万语,人生的盛宴总有聚散离别,今天的分别不就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么? 许宁城当天下午的专机,同行的还有聂宇深两兄妹,顾默白和薛景禹前去送行,整个过程几人的话却不多,一直到许宁城登机,顾默白才在他的身后轻轻出声。 “宁城,你保重!” 飞机起飞,跃入云层之上,薛景禹还站在停机坪没走,顾默白是要回医院的,打算跟薛景禹一起,却见薛景禹仰头看天,神情有一瞬的茫然。 “二哥,你说,宁城他之所以会选择离开,是不是因为,一个人太苦了?” 顾默白闻言愣了一下,沉思了几秒钟,看向了他,“你觉得,让他留在国昭寺好,还是让他去美国的好?”更何况,宁城去美国是去聂宇深那里接受治疗,并不是留在美国就不回来了。 薛景禹浑身一个激灵,表情就跟遭雷劈了一般,“啊啊啊,还是去美国吧,别待在G城了,万一真做了和尚许家就绝后了……” 顾默白被薛景禹扯着胳膊就往停车的方向走,他转脸看着消失在云层之上远去的影子。 这或许就是他自我排解,自我解脱的方法之一。 他希望,下一次再见到他时,已是最好的宁城! …… 顾默白回到医院时,才刚到病房外就听到房间里有笑声传来,到了门口的脚步一顿,迈步进屋就见到沈知然在病房床头不知道在跟虞欢说着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沈知然抬脸朝门外看了一眼,还没打招呼便凑到床头低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说吧!” 顾默白却没有心思管沈知然刚才在说什么,他神情微微激动地走向了床边,坐下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淡定地不至于太过激动地想要伸手抱她。 “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顾默白声音很轻,是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声了会让虞欢感觉到不适的那种轻润,让坐在床头另外一边的沈知然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察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不明目光。 沈知然赶紧起身,装作口渴要喝水,自个儿跑去接水,心里却在嘀咕着,那啥是什么眼神?不就是因为自己来得够巧,正好碰到虞欢醒来,难不成他还因为虞欢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就朝她瞪眼来着? 沈知然会这么想也是正确的,毕竟顾默白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刚才因为要去送宁城所以才临时离开了一个多小时,可没想到虞欢就在他离开后就醒了,醒来后的虞欢第一个见到的不是他,顾默白心里多少有些吃味,不过也不会表现出来,就是看沈知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之所以看沈知然有些不顺眼多少是有些许宁城离开的原因在里面吧! “默白!”虞欢那瘦得干细的手伸出去,微微泛白的唇动了动,眉宇间的褶皱让顾默白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极力隐忍着痛苦。 算算时间,麻醉剂的药效已经过了,她小腹上那么长的一道刀口,怎么可能会不疼? “疼了?”顾默白起身,伸手在她左手手腕上的针剂按了一下,那是安置在体外的止痛剂,只要一疼按一下能短时间地缓解阵痛。 “嗯!”虞欢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腹部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她想忍住的,可她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疼得小脸都白了白。 “我叫医生来!”顾默白看着她难受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伸手就要去按铃,旁边端着水杯喝水的沈知然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顾二爷,你这是关心则乱啊,肚子上剖了一刀肯定是疼的啊,但疼也只能忍着啊,总不能一直用麻醉药麻醉着不让疼吧?用多了合适吗? “别,别,我能忍着!”虞欢喉咙微哑,目光却看向了不远处的保育箱,喘了喘气,“默白,我想看看孩子!” 看看孩子说不定就能转移掉这种痛了,刚才她所看到的还是沈知然用手机拍过来的照片。 正好到了孩子吃奶的时间,护士敲门进来,调兑好了三十毫升的奶准备要喂孩子,顾默白便让她把孩子抱过来,虞欢现在还不能坐起来,顾默白便将床垫高到了一定的舒适度,让她躺着。 孩子被抱过来时,虞欢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看女儿,然而下一秒她便愣住,抬脸看向沈知然,“你的照片是不是美化过了?” 这孩子跟刚才沈知然拿给她看的照片完全就不一样啊。 照片上的小家伙脸色红润,可眼前的小东西皮肤皱巴巴的就像个小老头子一样。 天啊! “默白!”虞欢哭丧着一张脸,因为脸色苍白所以显得她更是楚楚可怜,泪水都快出来了,把顾默白吓了一跳,“欢欢,怎么了?” 虞欢没忍住,泪水一滚,“她,她怎么这么丑啊!” 顾默白:“……” 沈知然:“呃……” 而此刻原本躺在护士怀里安静吃奶的小家伙突然张嘴大哭,哇的一声,是出生到现在哭得最响亮的一次。 小小白大哭,麻麻嫌弃我丑! 正文番外006:真冷啊! 小小白的哭声盖过了虞欢的哽咽声,虞欢是没想到小家伙的嗓门会这么大,一哭就把她给愣住了。 而顾默白一见女儿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便忙着哄哄。 老婆哭了要哄,女儿哭了也要哄,一时间顾二爷忙得不可开交。 沈知然在病房里看着为了哄孩子哄老婆好话说尽的顾默白,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悄然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三口。 多么不容易啊! 沈知然都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病房里打扰了他们三人的天伦之乐,尽管孩子哭声继续,顾默白忙得手忙脚乱,可房间里洋溢着的温暖让人艳羡。 出了病房门,沈知然在门口还站了一会儿,好像还有些不舍得这么快离开这个温暖的房间,余光瞟到过道的一处,见到是正靠站在那边抽烟的薛景禹。 而薛景禹也发现沈知然在看他,抽烟的动作停了一下,冲着她笑了笑,沈知然迈开了步伐走了过去,“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薛景禹吐了一口白烟,“好啊,正好晚饭没人请,这一顿你得请啊沈总?” 沈知然噗嗤一笑,大方地抬手在薛景禹肩膀上一拍,哥两好地揽着薛景禹的肩膀就走,“行啊,今晚上请你!” “这么大方……不会坑我吧……” “坑你?上一次吃饭的时候也是我给的钱……” “呸,上一次明明是……”许宁城给的,这个名字在薛景禹的嘴巴边打了弯就转了回去。 罢了罢了,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了! 两人没有去什么高档餐厅,去的还是之前清流中学对面的小餐馆,以两人的身份这个时候坐在这里吃晚餐自然会成为焦点,因为周边都是清一色的学生团队,成群结队地来这里用餐,他们两个从服饰上看就不是经常来这里吃饭的人群。 不过两人倒是神色坦然,也没管大雪天的坐在外面吃个饭还冷得浑身发抖,点的火锅那腾起的烟雾还随着冷风不停地转移方向。 “听说你现在的公司发展不错啊!”薛景禹伸出筷子在火锅里夹了一块毛肚,涮涮,拌了些碗碟里的调料津津有味地吃着。 “嗯,这还要仰仗顾总,没有他那大笔一挥,做不成那个项目,我可没有今天!” 盛唐的那个项目的出色完成让她在行业里成功地镀了一层金,从那以后市场就打开了,经手的项目数额是越来越大,业务范围也越来越广,公司前景一片看好! 薛景禹听到她说的盛唐的那个项目,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出声,“你是说,之前二哥给你签字的?” “是啊!”沈知然抬手把腾起的烟雾给驱散开,眼神诚挚中肯,“那可是我入行来经手赚的第一桶金,意义非凡!” 自己开公司打天下开头那一票干好了,信心十足,做什么都有底气了,说起来,她还真的很感谢顾默白给了她那个机会,虽然平日里见面时,那厮一副她欠了他二百五的德行,可实际上呢,这人帮起人来还是挺给力的。 薛景禹笑了笑,想说什么又堵在了嗓子眼上,拿着筷子在碗里戳了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一句,“二哥,好像没签过你那个什么项目合同吧?” “嗯!”对面埋头吃的沈知然抬眼,“你说什么呢?” 薛景禹轻咳了一声,“哦,没什么!就是问你要不要来几杯?” “可以啊,喊老板来,先来两瓶!” …… 这一晚,沈知然跟薛景禹再一次喝醉,两人还算有意识,喝醉之后直接上车,车门一关,一个睡驾驶座,一个睡车后排,两人各抱一个抱枕。 一个在前面说着,薛景禹啊,我发现老板不好当啊,你不知道,我每次出去应酬都会被人揩油,那帮孙子…… 后面则传来薛景禹打喷嚏的声音,自言自语地嘀咕,沈知然啊,你明明长着一张当少奶奶的脸却要自己跑出来抛头露面不被揩油吃豆腐才怪! 回应他的是前面沈知然一只高跟鞋砸过来,砸得薛景禹捂着鼻子嗷嗷叫。 这女人喝醉了言语上也不吃亏的德行倒是跟许宁城有点像,不过许宁城那厮闷不吭声地就会摆你一道的人,不像沈知然,砸人还打得这么坦然,也不玩阴的。 前排沈知然叹息一声,“你们这帮贵族阔少哪里懂得我们这些小平民的想法?你们自小生活条件优渥,高高在上,我们比不了啊。” “我们努力,只为有一天能靠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不是那种一提到某人,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哦,那是谁谁谁的太太,谁家的少奶奶,我要人记住,记住我自己啊,记住我沈知然啊,不是谁谁谁的附属品啊……” “我这么努力,也是想有一天能不被那么门第条框所限制,有一天,能有底气地站在谁的面前,能,能跟谁比肩……” “有一天,我也能有底气地对那些人说,瞎比比什么,老娘就是豪门!” 薛景禹打了个酒嗝,摸了一下鼻子,“哦,那你为你自己代言呗!” 薛景禹嘀咕完这一句却后知后觉地苦笑一声,自小生活优渥,高高在上又怎么样?生活,一点都不快乐! 他苦笑完,声音很轻,“沈知然,许宁城走了,他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前排的沈知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才还喋喋不休的话语此刻却像是被人突然抽空完了,躺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薛景禹却在爬起来时看到了前方的车内后视镜里,沈知然没有注意到,那面镜子正好将她那张微红着眼眶的脸照了出来。 她的身体突然朝车座上靠了靠,缩了缩,把脸往旁边一挪,埋在了自己的肩头上,低低出声,“这天,真冷啊!” 车后排的薛景禹目光好久才从后视镜上收回,靠在后车排的车窗上,转脸,目光看向了车窗外飞扬而下的雪花。 “是啊,真冷!” 良久之后,薛景禹笑笑,“沈知然,你要幸福!” 而前排,沈知然的笑声也起,声音像是做梦的梦呓,“薛景禹,也提前预祝你,新婚愉快!” 正文番外007:谁更漂亮? 知道薛景禹要举行婚礼的那一天,虞欢刚能下床行走。 “真的?”虞欢一手撑着床沿,顾默白去那边接了水,转身就见她神色略显吃力,水也不接了,快步走过来扶着她让她坐下。 “身体还没有康复,你一天不能太疲累!”顾默白语气心疼,弯着腰就要将她抱回床去,被虞欢忙拍着他的臂弯,“我今天还没走几步呢?” 虞欢忍不住地小声抗议起来,“都还没有走到女儿那边去看她一眼!” 她也知道伤口疼,所以走路的时候步伐小心翼翼的,不敢迈大步,可她整天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啊,想想刚下床那天,她几乎连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走路也如同孩童蹒跚学步。 想想那两天的经历,当着顾默白的面她没敢哭出来,背着他的时候急得哭了鼻子,她真的害怕自己这辈子会一直躺在床上啊! 所以她每天就是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床行走,争取能更快地恢复。 “想看女儿?”顾默白问,若不是小小白还需要在保育箱里养一段时间,他现在已经将母女两人接回家了。 虞欢“嗯嗯”点头,下一秒身体便失重了,虞欢是来不及低呼一声就被顾默白直接抱起来大步走到了小小白的保育箱旁边,“我可以抱着你看!” 虞欢:“……” 她要自己走,要自己走! 顾先生对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十分的坚持,就是看不得虞欢喊疼,看不得她皱眉头,刚才虞欢下床走那几步许是扯到了小腹伤口,脸色都变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让她走路? 虞欢不得不妥协,大不了等他不在病房的时候她再偷偷下床在病房里多走走就好。 “你看她,是不是比之前前好看些了?”顾默白靠在虞欢耳边轻声问,暖热的呼吸在虞欢的脸颊上蔓延开来,视线落在小小白熟睡的小脸颊上,又转向了虞欢,目光柔和。 虞欢看着孩子微微失神,那天她不过是说了皱巴巴的小小白丑,这个小家伙便张嘴哇哇大哭,听医护人员说,那是孩子第一次哭得那么响亮。 虞欢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跟女儿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女儿大哭不已,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敏感地没敢在孩子面前说她丑了,偏偏某个当爸爸的却上了心了。 “欢欢,你看是不是?” 虞欢:“……”不得不承认孩子是一天一个样,那天在她怀里还皱皱巴巴像个小老头子的小小白还不到一周时间皮肤便舒展开了,越长越好。 “我们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丑?”某人说完,想了想,还在后面颇为自豪地加上一句,“女儿长相随父亲,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丑呢?” 虞欢:“……” 这是在变相地夸自己长得好看? “不过……”顾默白说着,脸便有意无意地朝虞欢身上靠靠,“你也比之前更漂亮了!” 虞欢惊讶不已,他这是在一本正经地说着情话?夸完女儿还不忘夸夸女儿她妈? 虞欢可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那天她趁着顾默白没在病房,走到洗手间去看了一眼镜子,镜子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瘦骨嶙峋,额骨凸出,眼眶深陷,那双大眼睛尤其的大,乍眼一看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尽管经过了好几天的静心休养,可那张脸还是没法看的。 知道他是在变相地安慰她,虞欢心里暖暖,却临时起了俏皮的心思,转脸凑到他的耳边,“那,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必须选一个哦!” 老妈跟老婆掉河里你该救谁的千古难题轮到顾二爷面前就变成了老婆和女儿谁漂亮,而且还是个单选题。 顾默白:“……”俊朗的脸上表情怔愣,面对枪林弹雨都能不动声色的顾二爷此刻表情呆了呆。 他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后知后觉? 殊不知这个难题在今后的若干年里一直都是他要面对的单项选择题。 “爹地爹地我漂亮吗?” “漂亮!” “跟妈妈比呢?谁更漂亮?你只能选一个哟!” 顾默白:“……” “薛景禹是真的要结婚了?”虞欢总算是好心地没有再为难他,把话题绕了回来。 顾默白吞了口口水将心里的小庆幸给收了起来,将虞欢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嗯,下个月月中!” “这么快!”虞欢表情惊讶,她也是在昨天听沈知然无意间说了一句,说薛景禹要结婚了,她还没有选好礼物。 顾默白这才折回去把水接过来递给虞欢,“不算仓促,都已经准备了半个月了!” “新娘是……”虞欢心里已经猜到了是谁,只不过还是想确定一下。 顾默白微叹一声,“苏家二小姐!” 就是那个设计了薛景禹怀上了孩子又在不久前摔跤导致孩子早产夭折的那个苏家二小姐? 虞欢对她了解地不多,并未深交,所以也不好评论,只是觉得薛景禹这婚结得好像并不快乐,因为早上薛景禹过来看她时她都不曾在他脸上看到有笑容。 “请柬已经发出去了,薛家也在积极准备!这一次是真的了!” 之前薛景禹和苏琪的婚事就在G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直到苏琪传出有喜的消息,长达几个月的时间薛景禹都没有表态,这一次孩子流产后,他却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了。 或许,他也是觉得累了吧! 就如薛景禹说的,反正都要结婚,跟谁结都是一样的! 明明应该算是喜事,可顾默白却对薛景禹那种对生活认命的态度感到心疼,他们早已过了任性的年龄,也不想再折腾,认命的妥协是因为生活中再也没有了他所渴求的东西,只好随波逐流地放纵。 午餐后顾默白接了公司的电话要赶去盛唐一趟,虞欢看着敲门进来的人是小吴,小吴已经不是生面孔了,进来后对着虞欢笑笑,“顾总,可以走了!” 小吴现在是顾默白的助理,顶替曾经的陵川一角,虞欢看着顾默白起身离开,听着他靠在她耳边低声叮嘱,千篇一律的,说着他每次离开医院都会说上一遍的注意事项,虞欢耐心地听完乖巧地点头,等顾默白离开,她才轻轻一声叹息。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声叹息是为了谁,陵川吗?那个她和顾默白曾经都极度信任的人? 他死在了T国的地下实验室里,尸体最后都没能找回来。 那一段经历在虞欢看来就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依然让人心有余悸。 她是幸运的,大难不死还保住了孩子,而有些人却…… 虞欢眼神默了默,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儿,抬步朝门口那边缓步走去,到了门口见到了门边守着的保镖,轻声,“你去把那个孩子抱过来给我看一眼吧!” 当一名医护人员抱来了那个孩子,虞欢的目光落在了孩子的小手环上,愣了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手环上的名字——顾禹晗! 正文番外008:骚起来灭绝人性! 顾禹晗! 他将孩子的姓氏改成了‘顾’姓? 一时间虞欢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晗晗被医护人员抱在了怀里,小家伙是醒着的,听医护说刚喂了奶,被医护人员抱过来,似乎是感觉到环境变了,咕噜噜地大眼睛朝着周边灵动地转了转,小小的手指头被他塞在了嘴里,亮晶晶的口水掉了下来。 比小小白大了差不多半岁的孩子身体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护养下好了不少。 至少说,比虞欢预想中的情况要好! 虞欢伸手将孩子的小手从他的小嘴里取出来,孩子手腕上除了佩戴的手环之外,那条红色的手链还尤为显眼,不正是她之前送的百日礼物手链? 虞欢愣了愣,孩子没有了可以啃咬的小手眉头皱了皱,呜呜两声,似乎感觉有些委屈,虞欢便将自己的手指递给他玩儿,只是不让他往嘴里塞,孩子便眨巴着大眼睛拽住了她的手指。 初为人母,见到孩子免不了会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她还算是第一次见的小东西原来待在襁褓里是如此的乖巧,不哭也不闹,十分讨喜。 这是陆安生和顾依依的孩子。 讲真,她真的不想将这个孩子跟那个在地下室里对她步步紧逼想要她命的顾依依联系在一起,但终究是命运交错,如果不是陆安生一路相护,她也不会活着等到了顾默白,更不会有机会保住小小白。 对顾依依的恨,那几枪也已经足够了。 虞欢看着那孩子,心里默默叹息,孩子,我杀了你的母亲,终究是我的不对! 便将我们上一代的恩怨终结在此处,愿永不被人提及! …… 美国华盛顿,郊外一座私人疗养院里,欧式的长廊上被暖阳投射而出的影子在廊道上被拉长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靠着玻璃窗户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如此失神,以至于走廊那边啪嗒啪嗒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说话的人往旁边的墙壁上一靠,单手塞在白衣大褂里,好笑地看着轮椅上的男人,不等对方说话便率先出声,“让我猜猜啊,你肯定是受不了那个刺激对不对?” 轮椅上的男人这才转过脸来,那张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对对方的这个玩笑弄得有些小郁闷,一转脸就瞪他一眼,瞪眼过后便扬声语气变得玩世不恭。 “是啊,我受不了啊,我惊讶啊,我震惊啊,我TM做梦都想不到啊……” “想不到什么?” “想不到我爱上你了啊!” “……” “哎哎哎,聂宇深你跑什么?你回来,老子喜欢你是看得上你!” 聂宇深脚底抹油恨不得踩着风火轮狂奔,声音在走廊上刮过,“啊,默离老大别爱我,求鄙夷求嫌弃……” 顾默离,“对方稀罕你,不鄙夷不嫌弃偏要爱你!” “咚……”走廊尽头那边传来了一声人体倒地声。 有人骚起来灭绝人性! 聂宇深一溜烟地跑路,留下坐在轮椅上的顾默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对付这丫滴这一招百试不爽,看他还一天叽叽歪歪的说个没完没了。 赶走了聂宇深,顾默离重新转过脸去,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回,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枯黄着被风吹过的落叶,思绪也跟着那落叶飘远了,眉宇间的褶皱也越来越深,怎么也舒散不开。 终究是……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顾默离紧皱着眉的眉心微微一蹙,熟悉的脚步声让他根本都不用回头就能猜到来人是谁,然而正是因为知道,顾默离此刻的表情才会显得怪异极了。 一双手轻轻地落在轮椅扶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皮肤也不似一般人的白净,是一双在风雨中磨练而出的满是老茧的手,却比一般的大老爷们的都要细长,仔细看,其实,跟大老爷们的手还真的有很多的不同。 顾默离的眼梢在那只手上停顿的时间久得让他回过神来都惊了一跳,紧接着眉头一皱,有些懊恼自己失态了,可心里却又得出一个闹心的结果,是有区别的,只是他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有注意到啊! “回去吧,这里冷!”身后的人声音清淡地响起,依然是中性的,带着一丝沉哑的嗓音。 顾默离没说话,身后的人则自己做决定地推着轮椅便朝他的房间方向走。 轮椅被推动着,顾默离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目光却不是在看他自己的,而是落在了推轮椅的那个修长略偏瘦的身影上。 两人都不说话,过道上就听见了轮椅车轮的声音和脚步声,因为安静,使得顾默离是越发的尴尬,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轻咳了一声,“那个,小小白出生了,模样很可爱!” 可爱吗?哦,一点也不可爱,小白发过来的照片,皱巴巴的小人儿像个糟老头子,若不是怕小白揍他,他肯定不会说小小白可爱! 哦,白白小侄女,原谅大伯说的都是心里话大实话啊啊啊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长这样,而且跟小白还是双胞胎,他铁定以为小白是后期整容了,要不怎么生出来的小小白长那样? 以至于在多年后回国见到那个水灵灵的小美妞喊他大伯时,顾默离还以为是她喊错了人! “嗯!”推轮椅的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顾默离:“……”就这样? 额,尬聊了? 顾默离心里抓狂,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啊啊,怎么现在感觉一被她靠近就浑身紧张?偏偏她还不是个会说话的,导致了谈话的过程更加尴尬。 “紫霄!”最终顾默离忍不住了。 身后的人停步,“九爷!” 顾默离觉得拿出‘九爷’纯爷们的架子,转脸,神色严肃,“你为什么是女人?” 身后的紫霄微微蹙眉,她本就长得干净,是顾默离所有下属中身材最苗条最单薄也是长得最白净的一个,不过这身手和枪法却一点也逊色,顾默离还记得两人近身搏击的时候那是招招凌厉,好几次他都是险胜,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才将她破例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女人呢? 然而,她就是个女人! 从T国救出来抢救中才发现了她是女人的事实。 顾默离自动省略掉之前的险象环生,他现在关注的重点是,特么以前把她当男人,还让她洗过内裤!嗷…… 紫霄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半响才清冷出声,“生理决定的性别,如果九爷喜欢,我可以继续做男人!” 喜欢? 顾默离:“……” 一声倒抽气卡在喉咙里,猛咳起来! 正文番外009:他儿子跟我姓了! 长长的回廊上传来了顾默离猛烈咳嗽的声音,咳得两只耳朵都红了,而走廊那边的聂宇深忍不住拍着胸口感激涕零。 啊啊啊啊,顾默离就该让这样的人给收了啊啊啊,简直就是给他出了一口恶气啊啊啊啊! 太给力了,聂宇深决定,他要给紫霄疯狂打CALL! 话说谁能把紫霄那么一个帅气俊朗的小伙子给看成女人啊,之前她在G城负责虞欢的安全,那么多人见了也没想过她会是个女人,如果不是地下实验室的大爆炸,如果不是她舍命替顾默离挡飞石,运气不够好地伤了小腹,恐怕至今都没人会知道她是个女人。 顾默离那是先入为主,从来就没把人家当女人过,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再加上她的伪装,连假喉结都用上了,在组织里身手也不错,能独当一面,也就没有人敢对她的性别有疑问。 只是她伤的地方…… 聂宇深叹息一声,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几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以为又是某个刚跻身当父亲的人无聊地在群发闺女的照片了,这个微信群自创建以来也就他们几个人,平时也就他跟薛景禹两人在群里疯狂发图片PK,那些人都是死猪,千年都不肯冒泡一次。 结果这段时间冒泡得最厉害的就是顾默白了,丫滴有了女儿就腰杆直了,导致了他每次开微信看到的群信息都是几十条。 聂宇深愤然,点开群就见有全体@了出来。 “薛景禹大婚!”聂宇深对着手机猛吞了一口口水,大概是他吞口水的声音太大,引得凑过来的聂宇凝满脸狐疑,“哥,你被口水噎着了?” 聂宇深:“……” 本想在群里发句牢骚,一条信息却跳了出来,来自顾默白。 “他醒了吗?” 聂宇深盯着屏幕,神色略显迟疑,想了想,“还没有,不过看迹象,应该快醒了了吧!” 对话框那边的人沉默了几秒,“植物人都是需要刺激的!” 聂宇深:“……”飞快打字,“嗯,不过默离大哥说在地下实验室的时候他就求默离大哥杀了他,想来也是没有想过要活的!” 抱着一颗一心求死的决心,这人,能醒来? 聂宇深回想着当时默离大哥醒来后跟他提到过的情况,那样的状况下,他求死,默离大哥却没有成全他! 对话框那边一片死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才传来了一条信息。 “你就跟他说,他儿子跟我姓了!” 聂宇深:“!!!”擦! …… 顾默白发完那条信息,转脸见到病房那边正在忙着收拾的虞欢。 今天是她们出院的日子。 顾默白带了秦嫂过来帮忙,秦嫂把东西有条不紊地整理好,就等着待会来几个人全搬下去。 顾默白的目光尾随着虞欢的身影,她在床边,手里拿着个摇铃,一会儿逗逗醒着的晗晗,一会儿又恶作剧地摸摸呼呼大睡的小小白。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小小白被弄醒张嘴要哭,新妈妈虞欢赶紧把手里的摇铃献宝似地递过去,以为这样女儿就会给面子地不哭闹,结果被逗醒的小小白张嘴就哭,哭声把虞欢给吓得手足失措,赶紧将女儿抱起来轻声诱哄。 而顾默白走过去将虞欢扔在床上的摇铃捡起来轻轻塞进了晗晗的小手心里,那孩子听到小小白哭,十分萌呆地朝那边望,摸到手心里塞着的摇铃,小家伙立马就咧嘴笑了。 这么轻易地就满足,拿着小玩具自己玩了起来。 顾默白原本清冷的眸在孩子的笑容间慢慢融化了! 纵使过往有过纠结有过挣扎,可最终,在看到孩子的笑脸时,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看看哄女儿的妻子,再看看躺在床上乖巧的孩子,轻轻笑了。 把一切都交给时间,让时间来评判对与错吧! …… 薛景禹大婚那天正是2月14情人节,十五就是除夕大年夜,选择这一天也是苏小姐的意思,每年情人节可以过结婚纪念日,想想都觉得美好。 然而这天G城却下起了大雪,前往教堂的接亲车辆因为道路封路或是路障的缘故迟到了快两个小时,宾客们在教堂望眼欲穿,虞欢的手指发凉,顾默白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暖,而虞欢就趁机低声跟他低念,“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家里乖不乖,哎呀,不知道奶水够不够?” 顾默白的余光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虞欢的胸口,那原本就波涛汹涌的地方因为充足的奶水越发的醒目。 虞欢清醒过来时是没有奶水的,可她为了能让女儿吃口人奶,硬是忍着痛催乳,催乳那几天虞欢痛得人都要崩溃了,每每崩溃时都喊着不干了,可第二天依然咬着牙忍着继续让人按摩催乳。 这份坚定让顾默白心疼不已,好在总算是有了充足的奶水,小小白吃不完,也让晗晗一起吃,两个小家伙母乳一个月体重飙升,体检的时候医生都忍不住夸赞。 只是每天晚上为了带两个孩子,他连那张床都挨不到边。 顾先生心里的小郁闷无处诉说,每天能看到,能摸到,就是睡不到,纠结的眉头蹙了起来,瞥了一眼那两处波涛汹涌,顾先生喉结往下滑了滑,某处隐隐发热,“肯定够的!” 早间走的时候她挤了好几瓶在冰箱里储存,够那两只小猪吃一天的量了。 “呼……”听到顾默白肯定的回答,虞欢松了一口气。 婚礼在众人万分期待的目光下举行了,薛苏两家的婚礼排场不小,来的人也很多,只不过虞欢没有见到许宁城,据回国的聂宇深表示,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心意也来了! 说的就是没有到场的许宁城吧! 虞欢看着站在神父面前的那对金童玉女,薛景禹俊朗非凡,而那位苏小姐跟他站在一起也十分登对,只是整个过程中,虞欢都没有看到薛景禹笑过,那张脸上的波澜不惊太过沉静,沉静得让人想到了一潭死水。 当晚的盛宴,薛景禹喝得酩酊大醉,醉后他趴在顾默白的肩膀上,笑着说,“来,干杯,敬曾经的岁月!” 喝完他却把杯子一扔,“干,干他娘的岁月,它只告诉我一个真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然而多年之后,薛景禹才明白,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哪怕,归来的要让他抽筋削骨,万劫不复! 正文番外010:我明明,就是在耍你! 薛苏两家的举世婚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华灯霓虹,夜幕下G城的灯光被落地铺成的雪给映照得璀璨夺目,车缓缓行驶在路中央,进入主街道,车窗外挂了一大片的红灯笼,散发着柔和而静谧的美。 虞欢开车很慢,不仅仅是因为路边带着年味儿的传统美景让她流连忘返,更重要的是…… “唔……”车后排有一道压抑而难受的声音响起,惹得虞欢又忍不住地轻踩了一下刹车,让车的速度更慢了,转脸神色关切地望着车后排的人,“你怎么样了?” 以她现在这龟爬的速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得了家,好在现在夜深人静,天又冷,路上的行人车辆又少,她这车才能如此悠闲地漫步式回家。 身后的人没有回话,虞欢便把车内的灯打开,这才看到了车后排的情景,有些小惊吓,但又觉得无奈。 车后排的男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座椅上,头靠在车窗那边,长腿伸到了对面的车窗,可因为腿太长,脚只好直接伸到了副驾驶座上,两只脚跌在一起,正好卡在了副驾驶座座椅和车顶之间的位置。 再看看椅子上,被脱下来的大衣随意地丢放在一边,男人那张涨红的脸上闭着眼,薄款的鸡心领羊毛衫被他给脱了,身上就剩下了一件白衬衣,衬衣领子打开,袖口还直接撩成了半袖。 虞欢见状赶紧把前面车窗隙开的缝隙给关紧,又把车内的暖气也调整了一下,这才探过身子轻唤他,“顾默白?顾默白?” 顾默白喝醉了! 虞欢是知道喝醉了顾默白是什么德行的。 他喝醉了来她的公寓,然后就倒地不醒! 他是一沾酒就醉,一醉就睡觉! 好在他酒品还行,不像有些人喝了酒要发酒疯,在刚才薛景禹对他敬酒那会儿她就猜到回来的路上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只不过虞欢没想到的是,他是怎么迷迷糊糊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的? “渴……”顾默白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虞欢收回目光从前面取了一瓶水,拧开了瓶盖递给他,“来,喝水!” 顾默白躺着没动,虞欢看得清楚,他在喊口渴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好像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见他唇角干涸,虞欢心有不忍,便拎着那瓶水打开了车门,下车去开后车门。 一下车,车外那簌簌的寒风便往虞欢的大毛衣领子里灌,她跺跺脚拉开后车门准备给顾默白喂口水,结果一开门,顾默白倚靠在车窗边的脑袋一歪,虞欢‘呀’了一声怕他冻着了赶紧将他扶起来。 一米八八个子的顾默白体重绝对不是虞欢能扶得起来的,虞欢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顾默白往里面移了移,不至于被车外的冷光刮了脸,关上车门,虞欢便给顾默白灌水。 顾默白脸颊绯红,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虞欢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灼热度,就跟冬日里的暖炉似得,浑身都散发着暖热的气息。 半瓶水下去,顾默白似有些清醒了,睁了睁眼,见到身边的人是虞欢勾唇一笑,虞欢正在拢毛衣衣袖,拉着脖子上的柔软领口塞了塞,好冷,她刚才下车就被风刮了那么不到两分钟,浑身都冻得快失去知觉了。 她搓手,呵气,真准备要转过脸来看,就听见身边一阵窸窸窣窣,她愣了愣,转脸,那双大大的眸子就撑了撑。 顾默白,在,脱衣服! 眼看着他白衬衣的纽扣都要给解光了,虞欢才惊了一跳,伸手就把他衬衣一拉,“脱什么衣服,你不冷啊?” 她那微凉的掌心在他胸口一放,顾默白便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声音,扭过脸,视线跟虞欢对视,“我热!” 感觉到掌心下皮肤的炙热,虞欢一惊,喝了酒的人确实热,她要尽快把他带回家去才行。 “好,你坐好,我去开车,我们马上回家!”虞欢挣了挣手,腰却被伸出过来的长臂一揽,身体往他怀里一撞,腰就被箍紧了,动弹不得。 “顾默白!”刚才还心想他酒品好呢,喝醉了乖乖地睡在车后面一动不动的,怎么这会儿就变得不老实了? “嗯!”顾默白的脑袋往虞欢的胸口一靠,火热的呼吸透过毛衣的缝隙往里一阵飞蹿,那般柔软的舒适度让他靠得更加的紧了。 胸口被他那毛茸茸的脑袋给压着,虞欢沉得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突然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虞欢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顾默白,你耍流氓啊!” 她还穿着衣服的,他的手便这么不安分了。 顾默白却头也不抬,双手将她往自己的腰身上一坐,含糊不清地回应,“我哪里有耍流氓,我明明,就是在耍你!” 虞欢:“……” …… 情人节的这一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虞欢才回到了家,到家时,虞欢睡在副驾驶座位上一动不动,隐约听到车停开车门的声音,虞欢也只是蹙蹙眉头,把小脸往一边一搁,表情闷闷地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顾默白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弯腰下来将裹在她身上的大衣整理了一番,凑近了还听到小女人似娇嗔又懊恼的一声‘骗子’,顾默白忍不住轻笑起来,伸手直接连衣服带人地抱起来。 别墅底楼的灯亮着,一进门就听到了秦嫂起来的脚步声。 “先生,您们回来了?哎呀,太太怎么了?”秦嫂披了件衣服就要过来查看究竟,顾默白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身体缩了缩,搁在他腰间的手一用力,拧了一下,顾默白低头一看,就见藏在大衣里的那张小脸娇羞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累着了!”顾默白低笑,那声音传到虞欢的耳朵里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暧昧。 秦嫂以为是字面意思,而被拧着腰间肌肉的顾默白面不改色地抬步走上阶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秦嫂,太太今晚上累了,两个孩子今天晚上就麻烦你照顾了!” 秦嫂忙点头,这都大半夜了,孩子早就睡着了,也根本就费不了多少心思了。 殊不知顾默白这话刚出声,他怀里的虞欢就忍不住破了功,睁大眼睛瞪他一眼,咬着唇,手下力气更大,可某人皮厚,拧得这么用力还一声不吭面不改色的,气得虞欢要跳脚。 一进门就想要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往婴儿室那边跑的虞欢就被顾默白倾身压制在了大床上,“顾太太,今晚上需要你陪的人是我!” 正文番外011:那小子,手放开! 虞欢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完全已经忘记了今天是大年的除夕。 最后是被小小白的哭声给吵醒了才心急火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婴儿室,从秦嫂怀里抱过了饿肚子没奶喝急得哇哇大哭的小小白。 “太太,先生说您昨晚上累着了需要休息,所以我也没来吵您!”秦嫂原本是打算给孩子喂一些配方羊奶的,小晗晗不挑食,喂什么吃什么,但小小白就不行了,不是妈妈的奶坚决不喝。 虞欢抱起小小白就坐在旁边喂奶,秦嫂见她过来连拖鞋都没穿,赶紧出房间去给虞欢拎拖鞋,就这样,虞欢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来得及梳,先解决了女儿的温饱才疲惫地折回了主卧室。 一进门就往大床上一趴,恶狠狠地一口咬着被褥,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可恶的顾默白! 他昨晚上哪里是喝醉了?根本就没醉,酒是喝了,可喝进去的明明是酒,怎么虞欢感觉喝的就跟什么十全大补丸一样。 虞欢至今想起昨晚上经历的那一幕幕,整张脸就热得快燃起火来,混蛋顾默白,不是说好了沾酒必醉,一醉就不省人事的吗? 可昨晚上是怎么回事?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趴在床上的虞欢伸出手一阵乱抓抓到了手机转过脸看了一眼,见到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眉头一皱,接通,不说话。 “欢欢!”顾默白的声音。 虞欢不理,她腰疼,浑身都累,没力气说话! “还没有起床?” 虞欢依旧不答话,誓要以无声的抗议让对方愧疚,嗯,就是这样。 “今晚上是除夕,姑妈和姑父邀请我们一家回家过除夕,你同意吗?同意的话现在就开始准备,中午的航班!” “啊!”虞欢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乱糟糟的头发被她一把摸到了脑后,“回M市吗?” 对啊,今天是除夕啊?今年的除夕有些特别,情人节第二天就是大年的除夕,之前姑妈就跟她说好了的,除夕一家人团圆,让他们回一趟M市,昨天是薛景禹的婚礼,看她都给忙着忘记了! 得知要回M市,虞欢也不能再躺床上了,起身忙碌,如今出个门已经不再是简单地化化妆挑选衣服挑选鞋子挑选包包的事情了,它包括了,孩子的备用奶粉,孩子的尿布,孩子的换洗衣物,孩子的各种护肤品,孩子的玩具…… 一大箱子,里面装的居然全是两个孩子的东西,而她和顾默白的衣物用具都只能换另外一口箱子。 一次出行就如同是一次浩浩荡荡的搬家,等顾默白从公司驱车回来看着客厅里摆放着的三只行李箱,愣了愣,“你是把两个孩子都装行李箱了吗?” 虞欢正在给小小白穿外套,小小白一看到顾默白两只小手就手舞足蹈,亮晶晶的口水也掉了下来,虞欢忍不住嘀咕,“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把你给塞行李箱去!” 顾默白听到她的嘀咕声,眉梢一挑,还气呢?他走过去帮忙拎箱子,对着对着他咿咿呀呀地小女儿笑了笑,小小白立马表达出了自己对老爸的崇拜和喜欢,掉出了一串串亮晶晶的口水。 虞欢表情无奈,伸手擦掉她的口水,“顾慕初,都说了,见到男人不能掉口水!” 这孩子在她和顾默白两人之间更喜欢顾默白,大概就是所谓的女儿亲近爸爸,有时候让她这个当妈妈的格外吃醋,好在还有个晗晗,儿子亲妈! 那边拎箱子的顾默白停步,“女儿眼光高,掉口水那也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是极好看的!”顾先生说完还朝女儿那边挤眉弄眼,两人那叫一个默契。 虞欢:“……”这自夸的技术,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虞欢弯腰往沙发上的小晗晗面前一凑,“宝贝儿,妈妈漂亮吗?” 小晗晗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麻溜着望着虞欢,两只小手动了动,手便抓住了虞欢的手指头,笑得小嘴都合不上。 “你看,儿子好喜欢我!他觉得妈妈才是最好看的!” 那边走到门口的顾默白:“……”眉头一跳,盯着妻子怀里的孩子,嘴角狠狠一抽。 那小子,手放开! …… 回M市登机之前,虞欢联系了沈知然,得知沈知然今年过年在国外,叹息一声,昨儿个才一起参加了薛景禹的婚礼,今天一大早便飞去了英国那边,沈知然现在这个大忙人已经忙到无暇分身了。 前几天她去了一趟霍阿姨那边,送了一些过年礼物,得知沈知然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回家一趟,不过每个月都有钱往霍阿姨账上打,聊天时霍阿姨只是一个劲地叹息。 离开时虞欢在门口碰到了拎着菜回来的沈怀远,霍阿姨的家里又男士的烟灰缸,有男士的拖鞋,阳台外面还挂着男士的衣物,虞欢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沈怀远! 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虞欢不好对他们家里的这种关系有所评价,但心里却是不敢苟同的,也难怪沈知然为什么不肯再踏进这里。 头等舱内,飞机进入平流层,虞欢刚要伸手去抱小晗晗,顾默白便伸手抱走了,美其名曰,要好好培养一下父子感情,虞欢哪里知道某人的小心思,想着晗晗比小小白要沉一些,正好让有力气的他来抱,便跟小女儿逗着玩耍。 这边顾默白把那小子往自己膝盖上一坐,眼神审视! 孩子身上的衣服厚,头上还戴着跟小小白同款的帽子,只不过小小白是粉红的,他的是蓝色的,因为衣服穿得都是同款不同色,所以不清楚的人第一眼都会把这两个孩子看成是双胞胎。 虞欢养了两个月,这孩子便长得粉雕玉琢,全然不似在儿科ICU里骨瘦如柴的模样,他的那双大眼睛有着虞欢的通透,但也有着那个人的狡黠、古灵精怪,除了眼睛相似,唇部也极为神似。 顾默白审视眼睛微微眯了眯,每次见到虞欢抱这个孩子就有些忍不住地要吃味,当然,他也觉得其实这种吃味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一个孩子而已,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大男人的心胸就该宽广…… 顾先生在心里自我安慰,刚才纾解了心里的郁闷,腿间就是一团暖热,顾先生眉头一蹙,看向了坐在怀里的顾禹晗,眼梢以别人看不到的弧度抽了抽。 小子,这是第几次了? 顾先生嘴角抽搐,恍然想到这孩子他每次抱都会尿他一身,每次抱,每次如此! 特么,陆安生这儿子有多不待见他? 正文番外012:我把妹妹给你当媳妇儿! 顾禹晗飞机上那一泡尿让顾默白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都黑着一张脸。 可即便是黑着脸,顾默白依然把顾禹晗给抱怀里,那一只胳膊就能把晗晗小子抡起来的架势看得虞欢生怕他一时不爽就把尿他一身的禹晗小同学分分钟给顺手塞路边的垃圾桶里了。 M市机场接机的人是虞欢的哥哥柳冉超,虞姑妈和姑父柳容坤的儿子,虞欢的堂哥。 柳冉超一直在军队里服役,今年才得空了有了几天的假期回家团圆,见到虞欢一行人的时候,柳冉超站得笔直对着顾默白行了个军礼,那严肃的架势把虞欢都给吓了一跳。 算起来,顾默白还得跟虞欢一起叫他一声哥才对,但这画风从一开始就明显不对了啊! “顾队,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柳冉超伸出双手握住了顾默白的手,握手过后便朝虞欢看了一眼,“辛苦顾队照顾我妹妹了!” 顾默白笑笑,看向虞欢的目光意味深长,“她最辛苦!” 虞欢:“……”等等,为什么她会觉得顾默白的这句‘她最辛苦’是话里有话? 因为虞欢一家人的到来,姑妈家里热闹极了。 虞姑妈出院康复后,姑父便将以前的那套房子给卖了,重新买了一套面积一百二十平的公寓,想的是有个新地方有个新的开始。 家里的装修也是全中式的装修,那些木质的家具和灯具散发着浓浓的中国味儿,尤其是窗户上贴着的大红色窗花,客厅里悬挂着的大红色中国结,年味儿十足。 顾默白和柳冉超在客厅那边下棋聊天,中途祁辰也过来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贺礼,见到虞欢时,黝黑的脸还忍不住地红了红,说不上几句话就有些结巴,被柳冉超一把拽出来,这小子,没看到正主在这里? 虞欢也是在醒来后才得知那日地下实验室营救过程中,祁辰是跟着顾默白一起进来救她,危急关头他非但没有离开还在最后将陆安生给扛了出去。 这是顾默白敢拿性命托付之人。 所以对祁辰那结巴害羞的表现,虞欢只是笑笑,感激的话没说出口,祁辰就被堂哥给拽了出去,她那句‘谢谢’也只好咽了回去。 “姑父,怎么好像他们都是认识的?” 两个孩子由姑妈照看着,客厅那边又是三个男人的天下,她便去厨房帮姑父打下手,姑父年轻时学过厨艺,还拿过证书,厨艺没的说,年夜饭自然是他来主厨,久劝不住虞欢,也只好让她在厨房帮忙了。 “你说这个啊?你哥当然是认识默白的!”姑父麻利地切着菜,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默白没跟你说?” 坐在厨房角落帮忙剥蒜的虞欢表情疑惑,“说什么?” 她也好奇呢,从机场堂哥跟顾默白见面那会,一路上两人聊得十分投机,投机也就罢了吧,毕竟顾默白以前是进过部队的,堂哥也入伍当了这么久的军人了,有共同话题是肯定的。 只是听着听着,怎么越听越是不对劲了! 他们聊得是不是也太投入太亲和了,完全就是一副认识好久好久了的样子。 这也太不正常了,虞欢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是懵的,听听客厅里传来的谈话声,祁辰来了之后也加入了进去,聊天的氛围是格外的融洽。 “我啊,倒是以前就听你哥在我耳边唠叨过了,不过当时我不知道他说的是默白,他入伍的前两年,我就听他说上头来选人,选优秀的兵进特战旅,来的那个教官长得细皮嫩肉的长得像个小白脸,你哥就觉得那人肯定不是凭真本事进那个特战队的,结果那小子年纪比他小,军衔还比他高,偏偏选人的时候还没有把你哥看上,你哥这下上火了,跳出去要单挑,结果……” “打赢了?”虞欢来了兴致,她哥是什么人啊?从小身体壮实得跟头牛似得,小时候打架他人往那儿一站就能把对方吓得逊色三分,大三的时候他去参军,一眼就被来甄选的人看上直接带走了。 不是吹,她哥还真是这块料,小时候替她揍过在小巷子围堵她的小混混们,揍得那群不长眼的混混满地找牙,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来找她的麻烦,亏得那几年有他相护,她才平顺地度过了初中高中时期,那怕后来她读高中了他读大学,即便身边没有了他的照顾,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地找她麻烦。 说起来,这个堂哥可是她以前心里的大英雄! “呵,你呀,还真看得起你哥,他输了,还输得心服口服的!” 呃! 虞欢愣住,“输了?” “对啊,不就是输给顾默白了吗?” 虞欢:“……” 敢情那个被她哥形容成长得细皮嫩肉像小白脸的人是顾默白? …… 除夕节的团年饭上饺子是必不可少的,虞欢跟姑父两人联手现做的饺子煮了两大盘,吃饭的时候虞欢坐在顾默白的身边,尽地主之谊地帮着顾默白夹饺子,顾默白却低头低声问。 “你刚才在厨房里跟姑父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 “咦?”虞欢好奇看他,他不是那会儿正跟祁辰他们聊天的吗?怎么还注意到她在厨房里跟姑父聊了什么? “在聊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顾默白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转眼即逝,低头吃东西的时候笑,“我把他揍了一顿,他按约定在操场果奔了两圈!” “啊!”还有这样的一出啊,刚才姑父是没说,虞欢扫了一眼大哥那边,心道这么丢脸的事情经过大哥肯定也没脸跟姑父说。 顾默白却继续轻声,两人靠的近,说话就像是在咬耳朵,其他人也听不见,虞欢就听见顾默白低声,“其实打他一顿就行了,偏偏你哥跟我提了个什么条件,我当时没答应,就罚他在操场上果奔了!” 虞欢:“……”这角色是不是弄反了? “不过后来想想,我当初还真该答应!”顾默白看了虞欢一眼,意味深长,在虞欢疑惑不知所云时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当年他去下面挑选士兵,遇到一个不服气的硬骨头,两人打了一架后,那小子不死心地找到他非要进特战旅,私下里还跟他讲条件,而且那个条件是半开玩笑地说出来的。 那啥?顾队,要不这样,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当媳妇儿,你就让我进了呗! 当年的他,哪里知道柳冉超所说的妹妹就是她呢? 正文番外013:P都不信你! 年节的这几天便在M市过了,虞欢也有好多年没有回M市过年,毕竟是在自己的家乡,连吸进肺腑中的空气都通畅无比。 年初一,M市下了一场小雪,午后阳光甚好,顾默白便开着车在M市的大街小巷蹿悠,虞欢则坐在副驾驶当向导,尽管她这个向导远远比不上车内的行车导航,可看在她如此热心的份上,顾默白便没有开导航,直到他发现车已经连续三次经过同一个路口。 “哎呀,好像又绕回来了啊?”虞欢趴在车窗边惊讶出声。 开车的顾先生脸冒黑线,顾太太,你现在才发现? 他已经连这里的路线都记得清清楚楚了,无奈顾太太明明是个路痴却偏要热心地来当导航,他们就在原地绕了三圈。 顾默白内心叹息,趁着虞欢诧异找出手机要导航时,他停下车,转身看了一眼坐在车后面婴儿安全座椅上的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都没有睡,十分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小小白发现爸爸转脸看她,立马咧嘴一笑嘴里吐出了一串串的口水泡泡,而小晗晗则表情呆萌地望望他,又转开脸去看向了副驾驶那边,似乎感觉还是妈妈的声音最具有吸引力。 顾默白伸手擦掉女儿流出来的口水,摸摸头表示奖励,又朝小晗晗看了一眼,顿时心里蒙生了一个念头,女儿果然是小棉袄啊,贴心啊!儿子倒是没心没肺的! 顾默白收回心思就听到耳边顾太太的一阵焦急懊恼的声音。 “啊,明明就是这边的啊!”虞欢低着头翻手机,顾默白看了一眼,见她居然打开的是百度地图,顿时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伸手将她手里的手机拿了过去。 “唉,你拿我手机干什么?我还没有找到地方呢!” 顾默白把拿在手里的手机往旁边一放,“别找了,我知道怎么走!” “你,知道?”虞欢张了张嘴吧,一副怔愣的表情。 顾默白发动了车,虞欢就在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看着他左拐右拐地很快驶上了一条路,眼看着那路越来越熟悉,跟自己记忆里的那条路相重叠,虞欢眉头一蹙,转脸看向顾默白。 顾先生此刻以一种‘你快崇拜我吧抱我大腿吧你个东南西北都搞不清的货’的表情。 虞欢蹙眉,唇瓣一抿,表情愤然,“你明明就找得到路你干嘛还要我带路?” 顾默白:“……” 我又没说我找不到路!是你一上车就毛遂自荐要当向导,我不忍打击你的积极性而已,结果你在原地绕了三圈还绕不出去,绕得我忍无可忍了只好开出来了! 不过这话聪明的顾先生是不会当着顾太太的面说出来的,他双手扶着方向盘,目光却朝虞欢这边看过来,表情略显惊异,“我也是突发灵感便试试了,试对了吗?” 身后的小晗晗‘噗’的一声放了一个P,整个车厢里都听到了。 哦,好一个突发灵感呀! 虞欢:“……”你看,连儿子的P都不信你,顾先生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有待提高! 顾先生在听到儿子的那一声高调的P响之后嘴角忍不住一抽,臭小子,你放P怎么不挑准时间?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这个时候放? 顾太太磨牙切齿,顿觉自己自信心受挫,好吧,在自己的地盘都这样了,可想而知她这个路痴在生下小小白之后所有的智商是如何地一夜之间降至到了负数以下了。 好不容易才到了郊外的墓地,虞欢给两个孩子都裹上了厚厚的风衣,顾默白一手抱着一个,也亏得他人高马大的两个胳膊都不闲着,抱着那么大的两大团也没显得又违和感,而虞欢便从车后排将那一大束盛开的白菊花给抱了出来。 按理说来大年初一不该来这里,这里应该是年前就该来的,但年前他们人在G城,两个孩子又小,又离不开她,所以祭拜的事情便延迟到了年后。 他们在M市能待的时间也不过两天,今晚上就会回G城,时间匆忙,他们便选择在走之前来祭拜一下。 大年初一,墓地上显得寂寥,也不是那么空档,密密麻麻的墓地里还有一些人赶来祭拜,虞欢让顾默白带着两个孩子,自己则走到那两个墓碑前将那束白菊摆放在了中间位置。 这里躺着的,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顾默白的母亲,两个墓碑并排竖立,在兮兮寒风里显得格外萧索,虞欢蹲下身,伸手在父亲的墓碑上擦了擦上面的那张照片,声音轻轻。 “爸,我现在过得很好,我跟顾默白有了个女儿,还多了一个儿子!” “过去那么多的纠葛却因为这两个小生命而有了尘埃落地的意味!你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虞欢说着语气显得哽咽起来,“爸,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说这些话都是拿来安慰你的,也确实……” 她深吸一口气,微红着眼眶,“但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找到贝勒!” 她的手摁在了墓碑上,被冷风吹得刮骨般的疼,指腹用上的力道使得她的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了。 贝勒! 她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也抵挡不住内心一遍遍涌出来的悲伤。 前阵子在H国有疑是贝勒的踪迹,但薛景天和顾默离查到确实苏元那些人故布疑阵的调虎离山之计,顾默离抽身去了T国,留下薛景天一人在H国根据线索继续查到,可后来找到的也不过是苏元那帮人罢了。 他们在找贝勒的事情上没有一丝的含糊,也因为此事,薛景天还受了伤,这件事被虞欢知道后愧疚不已。 为了找虞勒,他们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往往是一接到消息就会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追查,可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虞勒依然音信全无。 这让虞欢有时候都在悲凉地想,难道他是真的死在了当日里的热带雨林?被野兽吞噬血骨不留?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晃,虞欢便坚定地摇摇头,也不管这是她自欺欺人的坚定还是其他的,她满脑子都在回响着,贝勒一定还活着。 他还活着! 然而虞欢却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坚定的信念,在之后的几年里一直支撑着她等下去,当几年后的某一天,有人出现在小小白的幼儿园门口,对着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张开了双手,笑容温和。 “来,舅舅抱!”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正文番外014:防火防盗防男女! 当天下午,虞欢便和顾默白离开了M市,团圆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机场,柳冉超和祁辰过来送行。 柳冉超指着那三口大箱子,两箱是虞欢和顾默白来的时候就带着的,而另外一箱则是姑父姑妈准备的一些M市特产,挑的还全时虞欢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一些送给孩子们的玩具衣物。 虞欢推迟不下,又不忍拒绝两老的好意便接受了。 柳冉超临行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大概是想将离别的气氛用欢声笑语给掩盖过去,有他在,气氛倒是活跃,检票的时候,柳冉超把虞欢拉到了一边,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 “妹子,出嫁从夫,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对我们顾队!” 虞欢:“!!”这话难道不是应该说给顾默白听的吗?比如,默白,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家妹子,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完全反过来了呢? “这女人呢有了孩子重心也不要全放在孩子身上,你要多关注关注你的丈夫!”柳冉超意味深长。 虞欢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见这个妹妹一脸疑惑表情萌呆,柳冉超一副恨铁不成钢,拽着她,凑到耳边一阵低语,“你老公有钱,有权,还有貌,是个能把男人都掰弯的男人,是个女人都想上的男人,你可得看好了,防火防盗防一切的男女!” 虞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个大榔头狠狠敲了一下,砸得她眼冒金星。 不要吧,大哥! …… 登机之后,顾默白就发现了身边的顾太太有些异常,嗯,具体哪里异常?她的眼睛异常,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睛在不停地往他身上瞟! 这让顾默白一下子有了一种重新被当成焦点的兴奋感,要知道自打有了那两个小东西,顾太太是睁开眼想的就是儿子女儿的衣食住行,以前还每天早早的就把他当天要穿的衣物整理搭配得好好的,一大早来个温柔的香吻,缠绵一番再一起吃个爱心早餐,临行前还跟他拥抱献吻。 现在…… 顾太太依然早起,但一睁眼想到的却是儿子女儿,他每天一早醒来身边已经没了人,不用猜也知道她去了婴儿房那边,儿子女儿不仅抢了他的早安吻,抢了他和老婆共用爱心早餐的美好时间,最后连他走的时候还看不到老婆一眼。 果然如薛景禹所说,孩子出生前就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哦,就是,你以前在你老婆眼里是个宝,以后你就成了一根草。 最开始顾默白还没有多在意,可是渐渐的,这种心理落差严重到让顾先生开始质疑人生! 如今再次感受到妻子的目光,顾默白心里既紧张又有些小确幸,胸口的小心脏都噗通噗通,简直都有了最开始喜欢她的那种感觉了。 好热切!热恋的感觉咩! 然而虞欢压根就想不到自己不过看了他几眼就让身边的男人浑身都匆忙了热情的力量,只不过她关注的可不是顾默白的这种情绪的变化,反正顾默白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喜怒哀乐都镇得住让人无法猜想到他心理变化的样子,她此刻关注的是…… 顾默白一声黑色大衣,里面是深色的高领大毛衣,穿的不似平日里他去公司那般的严谨,今儿个的打扮颇有几分韩流范儿,那种大长腿欧巴高领大毛衣套着长大衣,少了平日里的严谨肃色,多了一份亲近的暖意,尤其是在他抱着两个孩子的时候,脸上时不时闪过的微笑简直是将他的高冷范儿瞬间转化成了暖男格调。 要高冷有高冷,要暖男有暖男! 还有,他的这张脸! 经过了柳冉超的提醒,虞欢才后知后觉,为什么在机场自己身边总是会看到不少漂亮的女人,御姐萝莉各种类型。 事后惊觉的虞欢心里就跟被人堵上了一大把的杂草,麻蛋,她还在他身边呢,就被无视得这么彻底,连两个孩子都挡不住那些莺莺燕燕的桃花了? 顾默白手里正拿着一本财经杂志,每五分钟才翻一页,这让旁边只看颜色只看图案的小晗晗表情懵逼地望望爸比,再望望那本书。 难道只有宝宝觉得,爸比这本书拿反了吗? 居然还能看得有模有样的?神啊! 然而此刻,顾先生还沉浸在顾太太那温柔的目光里,想着娇妻终于多看了他几眼,心里那个美,甚至都想到了等一到G城,一回家,果断地先把两个拖油瓶给交给秦嫂,他要带着娇妻好好重温一下像几天前一样的温柔仙境。 可顾先生突然感觉到顾太太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了,那眼神转变得有些快,让顾先生都敏感地感觉到了。 明明上一秒还温情脉脉,怎么下一秒就跟要跟他干架似得凶神恶煞? 额,顾默白是装不下去了,把拿反了的书一收,眼睛朝妻子那边看了一眼,结果虞欢的目光却一转,看向了旁侧一边,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让顾默白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他怎么有种被嫌弃了的觉悟? 当晚,顾太太以要带两个孩子为由没有睡主卧,顾先生洗浴出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大床满脸疑惑,一个人折腾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顾太太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默白盯着一双眼袋发青的脸去公司,正好薛景禹中午过来蹭饭,见到眼底发青的顾默白当即一愣,凑过来,笑得贼兮兮的,“晚上次数多了没睡好?” 顾默白冷眼一扫,滚犊子! 劳资哪里是次数多了?明明就没有! 接触到他那飞过来的冷眼刀子,薛景禹嘴角一抽,果然啊,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要不要我给你筹谋划策?”薛景禹再次凑过来。 顾默白:“……”你能把你自己的事情搞定再来管我的事儿行吗? 见顾默白不语,薛景禹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苗头,尤其是在顾默白蹙眉的那一刻,薛景禹一声倒抽气,“二哥,难不成,你不行了?满足不了她了?”说完他那赤果果的目光就朝顾默白的某处打量。 顾默白:“……”抓起手里还没有看的文件就朝薛景禹砸了过去。 操,谁不行了?他要弄死这个混蛋! 正文番外015:戒指,求婚? 顾默白在盛唐办公室里对着薛景禹砸文件夹的时候,虞欢正在一家健身所里。 她跑得累得快断气,而身边的沈知然却笑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都毫无形象得趴在了旁边的跑步机上,笑得全身都一抽一抽的,十分夸张! “沈知然!”虞欢将速度慢下来,对着那边只顾着笑的沈知然咬牙切齿。 她知不知道她所说的事情有多严重?严重到她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一大早跑来找她就是来找她倾诉的,结果说完了,她非但不给点意见还在那边笑得东倒西歪。 虞欢按下跑步机的停止按键,跳下来就忍不住地去捏了一把沈知然的小腿,太气人了吧,她还笑得出来? “啊,别介,别介,疼啊姑奶奶!”沈知然忙缩腿,用胳膊把两条缩回去的腿给抱住,可脸上的笑容却一时半会受不住,肩膀也还在继续抽抽着,看起来就是极力想忍着又特么忍不住。 见虞欢要坐下来,沈知然赶紧叫出声,“你别坐啊,你才刚跑了不到三公里就累得要瘫地上了,你是不想减肥了是吧?你看看你小腿上的肌肉,还坐?” 虞欢一听人就差点跳起来,还真是没敢坐下去,赶紧抬高一条腿用手在小腿肚上揉了揉,脸色急切,“不会吧,我这不是肌肉好不好,还没有形成肌肉呢!” 见她死鸭子嘴硬,沈知然翻过身来伸手指了指虞欢的小肚囊,“喏,顾太太,你去看看镜子,看看你腰间的肉,再看看你的胸部!” “你腰间的不是肉是水么?你胸部明明那么大却垂得那么厉害,被你儿子女儿给拽的?” 虞欢差点发出一声尖叫,嗷,太现实了,太残酷了,太灭绝人性了! 她从醒来后因为身体一直不好就被要求各种进补,饮食的进补就是最佳途径,而她之前为了能有更多的奶水,月子期间胃口开了之后便大吃特吃,因为要养两个孩子,奶水得足啊,为了能有足够的奶水,她那时哪里有顾及到自己的身形,只是一心想着为了孩子能吃得饱。 如今被沈知然这么赤果果地提出来,尤其是在昨天她的精神上还受到了那么直观而强烈的挫败感,此刻,她捏着腰间松垮垮的赘肉,欲哭无泪了。 这段时间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对自己的关注度都不高,现在试想一下,她自打怀孕后到现在都没有再穿过高跟鞋,穿衣服也是尽量挑选的宽松舒适的,而且她嫌少出门,在家基本都是大套的睡衣,哪些不显身材的大套衣物哪里能注意到身材,久而久之,当她终于发现衣柜里的衣服都已经穿不上了的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身材走样得有多可怕。 “你敢说那不是肉,是顾默白加注在你身上的爱?”沈知然笑。 虞欢都要哭了! “所以说嘛,与其费力地看着你男人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如好好看看你自己!”沈知然取了瓶水递给虞欢,自己也拧开了一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虞欢这女人会患得患失是正常的,毕竟她之前经历过精神创伤,前阵子还做过心理治疗,不过会胡思乱想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太过优秀,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啊,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所以她倒是能体会虞欢现在的心情的。 虞欢看着沈知然仰头喝水,露出来细长的天鹅颈看得虞欢作为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得感慨,都说职场女人都是魅力四射的白骨精妖精,但其他人顶多就是白骨精,唯有沈知然才算得上是个妖精。 在虞欢相夫教子奶孩子的这段时间,沈知然却是另外一番天地,她创建的公司蒸蒸日上,在G城圈子里站稳了脚跟,然而这般忙碌的日子依然没有减少她对自我的身材严格要求。 昨晚上才回的G城,今天一大早接了虞欢的电话就赶来了健身会所,瞧她那一身毫无赘肉精致的前凸后翘的好身材,虞欢都忍不住地要骂她一句妖精了! “你以后每周来这里两次,别拿孩子当借口,要知道顾默白要养活两个孩子并不是非你不可,家里有资源可用非要自己上,你不成黄脸婆才怪?” 面对沈知然的建议虞欢无话可说,说起来她也确实是舍不得孩子,不过眼看着孩子们都大了,她却越发的没有了当初的自信,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得解决。 一整天时间,虞欢都跟沈知然泡在了健身室里,正在练瑜伽的最后一套动作,满头大汗抬脸的虞欢却见健身室的门口有人正站着。 那人一身西装革履,手腕上搭着大衣外套,而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的火红玫瑰。 虞欢本是往后弯腰的动作,翻过去脸就正好对着那门口,倒立着看,等她终于看到那人的那张脸时,她愣了愣,表情惊讶。 咦,那不是…… 贺展言? 她见过好几次了! 是沈知然公司的合作伙伴,也在一起吃过几顿饭,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就是觉得相对于沈知然,年龄好像有点大了! 相对于虞欢的诧异,练瑜伽的沈知然却无动于衷,都没有朝门口那边多看一眼。 “找你的!”虞欢跟她靠的近,低声出声。 沈知然没说话! 等这一套瑜伽做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候的事情了,虞欢拿了毛巾擦脸,略带审视的目光朝门口那边看了看,见沈知然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小声提醒,“你不过去一下?” 沈知然用毛巾擦拭完脸上的汗水,把毛巾往颈脖上一圈,这才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虞欢收拾好,打算在一边等,等着跟沈知然一起去冲个澡,然后晚上聚个餐,就当是在一起补过一个年夜饭,结果还不待她拧开一瓶水往嘴里灌水,恍然就见门口那个捧着大束火红玫瑰花的男人单膝跪地,一只手献上那束花,而另外一只手—— 虞欢惊诧得连水都忘记喝了! 首饰盒? 戒指? 求婚? 正文番外016: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薛景禹! 虞欢端着水杯的手一顿,连水润进喉咙里都忘记了要吞咽下去,只是条件反射般地滑下了喉咙,目瞪口呆地重重低吁出了一口气。 虽然沈知然和贺展言所在的位置距离她所站的位置还有些远,她也看不清贺展言单膝跪地时单手托起来的那种首饰盒里是不是戒指,可看他如此慎重地姿势,让人不往那方面想都不行。 因为距离远,虞欢自然听不到贺展言对沈知然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有些紧张地替沈知然捏了一把汗。 要以沈知然的择偶标准来看吧,这个贺展言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身高,长相,以及他平日里为人处世的风度,都还行,虽不会让人第一眼就看着惊艳,但也绝对比一般的男人耐看。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够稳沉,从沈知然偶尔提到他在处理公司事务上可以推断得出来,如果说沈知然是雷厉风行的,那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沈知然的最佳互补,他总是能妥善地替风风火火的沈知然处理掉那些繁杂的事宜,让沈知然在工作上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勇往直前。 只不过唯一让虞欢觉得不太好的便是,听说这个男人以前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而且前妻还带着一个孩子。 这些年追求沈知然的男人不少,比贺展言有钱有权条件更好的比比皆是。 虞欢想,贺展言之所以能在沈知然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用的方式也无非也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然后在她的事业上鼎力相助,如今看到时机成熟便表白追求。 但不管这个男人的条件有多么的适合沈知然,虞欢都觉得,有个前妻和孩子挡在中间,怎么都觉得有些膈应! 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好友值得更好的,虽然不排除她私心里是想撮合沈知然和许宁城。 眼看着沈知然一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那束花,虞欢心都跳在了嗓子眼上,不会吧?她不会真收了吧? …… 从健身会所离开的时候,虞欢一钻进沈知然的车里就忍不住地急声,“哎哎哎,他是不是向你求婚了?” 沈知然坐上驾驶座,伸手拉上安全带,并提醒虞欢也把安全带系上,虞欢哪里还有这些心思,她刚才在瑜伽室那边见沈知然跟贺展言两人单独出去了,想必也是有些话要单独谈,她也不好跟上便自己先去了浴室冲了个澡,都没有机会问她事情的经过。 “顾太太,你八卦了啊!”沈知然发动了车,笑。 “少扯皮,我也就是对你的事情关心,其他人的事我才难得搭理!”虞欢扣上安全带没好气地答。 “哟,那还得谢谢虞娘娘挂怀了!”沈知然依然跟虞欢打马虎眼。 虞欢:“……”嘴角一抽,“贫嘴,说不说?” 见虞欢要发飙,沈知然赶紧投降,“他是跟我求婚了,但我没有答应!” 虞欢听到上半句心里一咯噔,好在沈知然后面的那句话让她心里的大石头给突然落了地。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想过要跟一个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早晚都能见到,每天都在为了一日三餐要吃什么而烦心,而且,我能养活我自己,突然身边多了一个男人,我就在想,是不是跟养个宠物一般,到底这个宠物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我需要每天带他出去溜几圈什么的!很费神!” 沈知然的比喻让虞欢长大了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男朋友的定义好像不是这样的啊啊啊啊? 大概是沈知然骨子里就特立独行且因为很早就自力更生,在情爱男女关系的界定上跟其他女人就有完全的不同,尤其是她骨子里就习惯了掌控,把一个追求她的男人看成是一个宠物,还琢磨着有了这个宠物之后自己将如何自处。 虞欢不知怎么的就把刚才单膝跪在沈知然面前求婚的贺展言给自动脑补加上了一个宠物项圈,套在了脖子上,项圈上系着绳子,绳子的一头被沈女王一手牵着。 额,好有违和感的画面,让虞欢都不禁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从沈知然的话里行间,只表示了自己暂时不想进入那种模式的生活,却并没有表达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这样的界定太过模糊,如果她以这样的方式回答贺展言,恐怕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死心。 “那你喜欢他吗?”虞欢问。 开车的沈知然好看的眉头蹙了一下,像是在思索,最后诚挚地回答,“他并不让我讨厌!” 也就是说还是有点喜欢的。 “不过虞欢,我们已经过了喜不喜欢的年龄段了,说喜欢说爱太过矫情,那是年少无知的时候才会关注的重点,现在这个快餐社会,讲究的适不适合,就比如,两人合不合拍,有没有共同的喜好,在一起有没有共同的话题,最重要的一点,两人在一起性爱协不协调!” 虞欢:“看你说得头头是道,心里自是有杆秤的!” “所以说,与其浪费时间谈情说爱,倒不如找个身体和谐的炮友,隔三差五得来一炮,只要不谈情爱一身轻松!” 听到沈知然这么一句毫不在意的言论,虞欢眉头一跳,转脸表情严肃,“知然,你知道的,你的私生活我不想评论太多,可我还是希望你别这样!” 这叫什么,放纵吗?好像从许宁城离开G城之后,她的言论举止比以前就越发的前卫大胆了,有时候虞欢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许宁城的离开让她受了刺激,变得不再把感情当回事儿。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喜欢看到自己唯一的好友沉沦如此,尽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该干预,可骨子里却觉得那样做还是不对的。 沈知然一反常态地没有再出声了,车内有几分钟的沉静,在前方路口红灯时,车缓缓停下,沈知然才轻轻叹息一声。 “虞欢,我昨天下飞机的时候遇到了薛景禹,我问他过得可好,他笑嘻嘻地回我当然好,然而我却能从他那故作灿烂的微笑中看到内心里掩饰不住的孤独和寂寥,他结婚了,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快乐!虞欢……” 沈知然出声唤住虞欢,声音颓然,“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薛景禹!” 正文番外017:你完了虞欢! 虞欢不知道怎么的,在听到沈知然说到薛景禹时,心里忍不住地一阵难过。 她想起了那个曾经把笑容都会挂在脸上跟她走到一块儿还会插科打诨却毫无架子可言的豪门子弟,以前的以前,以前的薛家二少连笑容都是那般恣意妄为,整日里都如同活在了太阳光下的灿烂花儿,而他的家庭也确实如此。 顾默白曾跟她说过,他们这几个人中就属薛景禹是活得最自在的。 他是薛家一直养在温室里面的花朵,听闻当年董女士在怀上他的时候以为会是个女儿,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儿子,他们一家人都把他当成了女儿来养。 他上有母上大人董女士和大哥薛景天撑起薛家的江山,他从高中开始便不需要为了家族的事业而奔波疲累,他可以选择自己最喜欢的专业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他喜欢当医生,他大哥就把G城医院控股收入薛家的版图任由着他玩儿,他做什么事情永远都会有他母亲和大哥撑着,而这些,都是顾默白和许宁城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有个强大的家族,不想顾默白家庭如此复杂,也不像许宁城年少就因为绑架而颠覆了人生,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到现在无一不是平顺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薛景禹,如今却活得像是个没有了灵气的空皮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地笑过了? 是从那个女孩儿离开之后吗? 虞欢心里不是滋味,薛景禹跟她关系也很好,比起许宁城,她跟薛景禹更亲近,毕竟薛景禹比许宁城那冷性子要活跃得多。 只是在面对他的事情上,虞欢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忙,顾默白曾说过,这种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任谁也帮不了他! 同样的,在沈知然这边也是有心无力! 前方的红灯一过,车动了起来,沈知然刚才的那些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深思中,好不容易被车内音乐广播电台里的一首轻音乐给扯回了神,沈知然刚要说待会去哪儿吃饭,就见后视镜中后面的一辆车在打着超车灯。 前面是四道,车也不多,超车完全可以直接超过去,偏偏对方就是一个劲儿打灯还像根尾巴似得跟在身后。 待沈知然终于看清后面的那辆车时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顾大老板,你今天好兴致啊! 刚才因为跟虞欢在聊天,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车,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这辆车是从她们刚离开健身会所那会儿就跟上的吧。 啧啧,顾总现在玩起了跟踪游戏了啊! 沈知然把目光收回去,装死,啊你在闪灯吗,我看到了的,但是我不知道是您顾总啊! “欢儿,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虞欢看着车窗外黑压压的天际,路边的路灯早已亮起,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却开始想两个孩子了,她今天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家里好不好? “你跟顾默白闹别扭了?”沈知然说着,眼梢还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后面的那辆车已经没在打灯,而是不远不近地一路跟着。 虞欢一听语气有些别扭,“也没有!他一天都忙!” 沈知然看了她一眼,其实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隐约有了一丝埋怨的情绪了,只不过她自己却没有注意到。 “是觉得他忙起来了就忽略你了?冷落你了!” 虞欢抿了抿唇,“其实也不是,就是觉得,我每天看着他西装革履的出门,而我……” “而你每天窝在家里一身睡衣,浑身还沾了一身孩子的奶味儿尿味儿?”沈知然接了话。 虞欢垂眸,她虽是没有回话,但她也算是默认了。 “其实还有一点,也就是之前跟你说的!” “他脱光了身材依然棒,而你脱光了不敢在他面前晃了?每周左爱次数多少次?” 沈知然如此直白的一针见血戳得虞欢神情更加颓败,听到最后那句脸唰的一下红了。 “三次?” 虞欢嘴角抽了一下。 “两次?”沈知然继续咄咄逼人。 虞欢眼睛心虚得往一边看了。 “他不想碰你?” 虞欢想也没想,反驳,“不是!” 说完又心里有些不确定,她现在对自己的身材都不自信了,怕在他面前脱衣服了,不过那天晚上他们明明还那么火热,可是,好像碰的次数确实不多! “那就是你不想碰他?” 虞欢此刻哑口无言了,好像,确实,她没有多少精力在那方面了。 “你完了虞欢!”沈知然直接丢出这样的一句话让虞欢觉得脑门都给铁榔头给重重砸了一下。 “什么完了?”不想坐爱就要完了啊? “你性冷淡了!”沈知然毫不客气地指出,“应该是你生完孩子之后就出现了这种症状,你要尽快调整,如果调整不过来,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么严重?”虞欢心里一咯噔。 “难道不严重吗?”沈知然觉得生了孩子的女人确实智商下降得可怕,虞欢就是一个最佳典例,她以前的精明都给小小白给掏空了。 “顾默白才三十一岁,正是男人精力最旺盛也是男人一生中事业的巅峰时期,事业就不说了,顾氏盛唐如今在顾默白的管理下如日中天,他的相貌,他的人格魅力,他应该算是G城众多女人都想要扑倒的对象之一!” “你家男人如此热销,你还不用点手段,你怎么坐稳你的顾太太宝座?我可是听说,年前的一次慈善拍卖,有一位女星直接摔倒在了你老公的怀里,这事儿圈子里好多人都在说,你知道吗?” 虞欢的脑子里突然就像是蹿进了一辆呼啸而来的火车,轰隆隆地震得她满脑子发晕。 她想起来了,年前是有一次慈善拍卖,顾默白问过她,问她要不要出席,恰巧晗晗那天肠胃不太好,她便没有去,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她居然都不知道。 见虞欢瞪大了眼睛珠子,沈知然呼出一口气,“不信?” 虞欢:“……” 沈知然将车靠边一停,“不信你现在自己下车去问问你老公去!” 虞欢表情一愣,这才转身,果然见到了停在了后面那辆闪着车灯的车。 正文番外018:当她这个顾太太是死人吗? 沈知然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看着虞欢下车,心里暗道,顾总,我可不是故意要让你不愉快的,关键是你好像真的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了,而你老婆每天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本好好的一个女强人给当成了金丝雀来养,你这外面彩旗那么多,好歹也收敛收敛! 且不管你以后会不会有这个心思,可现在就该给你提个醒儿! 虞欢一下车,沈知然便发动了车跑了,废话,她要留下来,顾默白还不把她给生吃了? 顾默白原本是跟车跟得好好的,见到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来便也急忙靠边停车,看虞欢下车,他也下了车。 因为刚才一路都在车里,他便脱了大衣,身上就穿了件衬衣套着薄薄的鸡心领羊毛衫,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感应,他这一下车就被凉风吹得浑身冷飕飕的,大步走到车前就要伸手拉虞欢。 虞欢的手就这样被他拉了过去,摸到她指尖的冰凉,顾默白眉间一蹙,“怎么这么凉?”说着便拉着她大步走到副驾驶座伸手替她拉开了车门。 虞欢上车时的那一瞥,见到顾默白即便是皱一下眉头都有着该死的性感,联想到有女人往他怀里摔,他回来被她问及时还煞有介事地说晚会还不错,很多东西很美很精致。 很美很精致,说的是女人吧? 虞欢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那股酸气酸得牙都快掉了,直觉自己这不是坐在车里,而是被泡在了一大罐子的醋里。 明明是知道这飞醋吃得太后知后觉,可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有女人已经在打他的注意,虞欢心里就抓狂得要命,抓狂的同时心里又冒出一股子的委屈来。 “欢欢,秦嫂打电话来说小小白在家里很调皮!” 言外之意就是,咱们回家看看孩子吧? 顾默白其实也有些莫名其妙,好像他跟虞欢的这种诡异气氛是从昨天开始的,昨晚上他都是一个人睡的,没睡好,两只眼睛下面都是青色的,害得今天被薛景禹嘲笑了一番,他自己也是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没出去,连两个会议都让他给推迟到了明天。 一开口提到的是孩子! 虞欢咬咬唇。 “晗晗今天在地上是到处爬!” 顾默白以为她在听,以前说到两个孩子时,她比他还要有兴致,这也让顾默白以为,提到那两只应该就能缓解一下这种气氛吧? 结果,回应他的居然是虞欢一声不吭的沉默。 开车的顾默白愣了愣,心里暗道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顾默白条理清晰地将今天他所得到的所有有关她的信息都整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分析了一遍,心里突然没底了,表情疑惑地看向了身侧的妻子,这一看不得了,他的车差点开出了个S路线,将车猛得一打方向盘停靠在了路边,探过身去就伸手摸着虞欢的脸颊。 “欢欢?” 手一摸摸到的是湿漉漉的泪水,顾默白更是心慌意乱了,松开安全带将车座座椅往后调整,调整到了最宽敞的空间,直接探过身去将虞欢身上的安全带给松开,不由分说地就把虞欢给抱了过来,坐在了他怀里。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顾默白手忙脚乱地替虞欢擦眼泪,他是最见不得虞欢哭的,虞欢哭不像其他女人会嚎啕大哭,她那种哭,是眼眶一红,大眼睛里的聚集的泪水便沾在了长睫毛上摇摇欲坠,而这种哭,楚楚可怜,即便是不哭出声,却也胜过了嚎啕大哭。 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他,每次看到她这样哭就忍不住地心都给揪紧了。 虞欢被他搂抱住,本是负气地挣扎了一下,奈何顾默白双手力气不小,被他直接抱过去便挣脱不开,听到他的话,心里一酸,索性往他怀里一扎,“你!” 谁欺负她? 我? 顾默白在这样的简单的对答中却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 虞欢扎进他怀里的小脑袋一扬,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身上有女人味儿!” 顾默白又是一愣,“女人?”难道他此刻怀里的女人还有别人? 虞欢大眼睛一眨,一大颗的泪水就滚落了出来,“我说的是其他女人!” 顾默白张了张嘴,明显是被顾太太这句话给惊住了,然而他此刻的表情看在虞欢眼里那就是活脱脱的被抓了正着惊愕得无话可说的默认表情。 顾默白脑回路在飞快地旋转,对顾太太今天晚上的表现飞快地进行了一个评估分析,暗道,难道自己身上今天是沾染了办公室里那些玫瑰花的香气让她误以为是沾了别人女人的香水味道。 顾先生心里大呼冤枉,然而他却不敢把办公室里每天都有花束送过来的实情给全盘托出,那些花其实他都不知道是谁送的,每天前台都要处理掉一批,这两天已经很少了,今天那束漏网之鱼也是被他直接扔进垃圾桶里了的。 送男人红玫瑰,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心理变态! 如果让送花的人知道顾总觉得有人送花就是心理变态,那肯定是芳心碎了一地! 明明就是借花表明爱意的! 顾默白一蹙眉,明天,哦,不,他今天晚上回去就要通知小吴,明天若是再敢有人送花来,他直接打残那人的腿! 还是,沈知然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早已开车溜走的沈知然重重地打了喷嚏,耳根子一阵发热,摸了摸,嘴角抽了抽,就知道有人会背地里骂她。 顾默白这边还在下决心,虞欢已经一头扎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声音之大震得顾默白脑子都变得一阵空白了,想他活了三十一岁,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欢欢,我错了!”让她哭得这么伤心,他错了。 抽噎中的虞欢,“哪里错了?”典型的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型! 顾默白此刻就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下次不让那些人送花到办公室了!” 不是女人投怀送抱? 但是—— 都有人送花到办公室了? 虞欢抽搐的肩膀一僵,原本梨花带雨的脸上阴风阵阵。 这么嚣张,这么猖狂,当她这个顾太太是死人吗? 正文番外019:虞妖精要重出江湖了! 翌日一大早,虞欢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手机视频里一头乱发睡眼惺忪抱着个枕头摇摇欲坠的沈知然。 “顾太太,你这么早就醒了?”沈知然身体一歪,人便重重地砸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手里掰着一块面包往嘴里塞的虞欢吞下口中的食物,“不早了!” 沈知然是知道虞欢的,前段时间就说两个孩子磨人,晗晗还好些,毕竟大了,可小小白就磨人了,经常白天睡得像小猪,晚上精神活跃地不睡觉,偏偏保姆还带不了,非要缠着虞欢,导致虞欢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精力不济,黑白颠倒,睡眠时间尤其不充裕,像正常的早间起床时间是绝对联系不上虞欢的。 偏偏今天一大早便接到了她的视频请求,得,沈知然迷迷糊糊地接通,这下是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睡个觉了。 “你说有人往顾默白办公室里送花?”沈知然听到虞欢的这句话时愣了愣,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美眸,从被窝里爬着坐了起来,“这事儿你昨天晚上诈出来的?” 虞欢“嗯”了一声,把手里的面包撕了一块往嘴里一扔,视频里她撕扯面包往嘴里塞的动作很是麻利,但脸上的表情却让沈知然莫名地一个激灵,瞌睡都给怔醒了。 哦,那阴测测,阴森森的表情哟! 好像她手里撕的不是面包! “查出是谁了吗?”沈知然把头发往脑后抹了一下,起身,把手机拿在手里,快步出了卧室,先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得喝完,不等虞欢回答便再次出声,“需要我帮忙吗?” 就沈知然起床喝水的这功夫,虞欢已经把手里的那块面包吃完了,目光一收,“不用!” 沈知然轻笑了一声,径直去厨房那边给自己准备早餐,手机就搁在厨房的一个架子上,能让她在做早餐和做军师出谋划策两者之间两不误。 “真不用我帮忙?我最近跟盛唐的业务挺多,平日里也是隔三差五地去盛唐,你想要得到什么消息我应该能查到!” 手机视频那边的虞欢已经快速吃完了早餐,看她身上的装扮应该是早起去小区里跑了一圈,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运动装,褐栗色的长卷发被她高挽成了一个马尾,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干毛巾,一身清爽的模样。 她把面前的牛奶杯子推到一边,明媚的眼梢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知然,对待男人可不能这样,这就跟抓沙一样的道理!如何能让情敌完美得振出局而又能让自己毫发无损的才是王道!” 沈知然磕鸡蛋的手微微一顿,笑了起来,“哟,虞妖精要重出江湖了!” …… 远在盛唐办公室里准备主持一场会议听取报道的顾默白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办公室里负责整理会议文件的小吴又一次神色担忧地看向了那边。 那啥,顾总,你从进这个办公室开始就接二连三地打喷嚏,病了?不像啊,这两天顾总生龙活虎的,不管是精神还是脾气都比全几天要好,像上一次眼袋发青地来公司的症状还真的没有再出现了。 既然身体是好,那就是有人在背后骂你了! 两者之间,小吴更相信是后者! 很快顾默白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顾默白将手里的文件搁在一边,拿起了手机,一接通就听到了电话那边温柔的声音,“默白!” “嗯!”顾默白的唇勾了勾,早上起来她还没有醒,想必是昨天晚上累坏了,他便悄然无声地起床洗漱,走之前本想偷吻她一下,结果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圈住了颈脖迷迷糊糊地就捕捉上他的唇,一番缠绵吻得难舍难分,这个吻的温度带来的好心情让他一个上午都觉得身心愉悦。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顾默白就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两人在一起时她那动情时的低吟,连带着自己的嗓音都微微一哑,带着魅惑而好听的低沉磁性,“怎么了?” “是这样哒!”虞欢语气轻快,“我上午要去看心理医生不方便带着两个孩子,秦嫂一大早说家里有急事我就放了她的假,你看,两个孩子我要怎么处理呀?” 虞欢这女人用沈知然的话来说一般不会撒娇,但一旦撒起娇来那就是娇滴滴软绵绵,而且她根本就不用刻意,她那柔软的嗓音只需要再放柔几分,再通过电流的声音一转,骨子里的媚水到渠成。 以前那是她不知道向男人服软,也是因为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一个能让她能倚靠能服软的对象,现在她只需要稍微不把自己当个女斗士,稍微把自己当个柔弱的小女人就行了,既不需要刻意也不需要伪装,把一些难题都扔给自己的男人,恰到好处! 果然顾默白听了虞欢的为难便笑了,“你在家等着!半个小时!” 顾默白在挂了电话后径直起身,取了大衣套上,吩咐小吴,“先陪我回一趟家!” 小吴“啊”了一声,现在回家?不是,他们马上要开会了啊? 似乎是看出了小吴的疑惑,顾默白脚步不停地迈向门口,“让他们等着!” 小吴:“……” 顾总,你是接了什么电话呀? 而顾家别墅这边,虞欢在挂了电话之后就催着秦嫂,“秦嫂,你可以走了!” 秦嫂搓搓围裙忐忑不安,“那个,太太,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哎呀,她哪里是有什么急事要请假?明明是早上太太跟她说秦嫂要不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休息,带薪的哟! 秦嫂是不知道顾太太要干什么?可让她拿着工资回家休息,这样,不太好吧,可奈何她已经答应太太了,只好惴惴不安地去收拾了一下,按照太太所说,一周后再回来! 等秦嫂离开后,虞欢便坐在客厅沙发上逗两个吃饱喝足的小东西,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从来不会在顾默白去公司之后给顾默白找麻烦事儿的,遇事儿都是自己能力解决,但经过一晚上的思量,她觉得,这样是不行的。 虞欢捏着小晗晗婴儿肥的小脸颊,“乖乖,好好替妈妈打头阵啊!” 被捏了脸的晗晗一脸呆萌,嘴里的口水泡泡吐了出来。 打头阵是什么意思? 需要揍粑粑吗? 好! 正文番外020:太有爱了,有木有? 小吴驱车送顾默白回家,以为自己这一次就担当司机来着,结果到了顾家才知道。 他不仅要当司机,还要当搬运工,还要兼任,逗两个小祖宗的临时小保姆! 嗷,他明明只是一个司机兼助理,现在要全能兼,认清了这个现实之后,小吴表示心好累! 顾默白本以为要顺道送虞欢去医院,因为虞欢从出院后都没怎么开车,长时间不出门也不知道车技有没有生疏,但让他意外的是,他人刚下车,怀里就被虞欢塞了两个宝贝儿,而顾太太在每个宝贝脸上吻了一下之后便冲着顾默白摆摆手,径直钻进了一辆车里,自己开着车离开了。 顾默白搂着两个孩子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望着虞欢开车离开的影子,好看的眉头蹙了一下,她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她就亲了两个小宝贝,他呢? 而在顾默白郁闷自己没有受到跟孩子们相同待遇的同时,虞欢早已开着车跑远了。 “顾总!”小吴看着顾默白一手一个孩子,惊讶,不会吧,不会是要顾总今天带孩子吧? 顾默白看了一眼被虞欢提前准备好拎到车边的箱子,里面有两个小家伙需要用到的东西,眉头挑了挑,“先回公司!” 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 这一天盛唐的员工再一次大跌眼镜,他们那个已经在神坛里待了太久的顾总今天再次出现的画面太有违和感,平日里总看到他冷邃稳沉的一面,突然在他怀里多了两个孩子,这画面,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地猛吞口水。 尤其是据同时跟着顾默白进电梯的某部门经理本来是要像平日里一样争分夺秒地想在电梯里就把事情给汇报给顾总听,结果话还只说到一半就听到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沉沉出声。 “尿了?” 某经理:“……??” “我说你是不是尿了?”某人既没点名又没道姓,却让同在一个电梯里的某经理双腚一夹,像是条件反射般地澄清,“不是我不是我,顾总……”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接触到顾默白看过来的目光,眉头微蹙。 我说你尿了? 小吴忍不住要撞墙,憋得老脸通红,哈哈哈,人顾总是在跟他儿子说话勒! 某经理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捅了个大乌龙,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顾默白此刻才把目光收回去看向了怀里的小晗晗,小子,百试不爽是不是?还以为像上次在飞机上他觉得尿布碍事把尿布一取就爽快地尿他一身? 今儿个他的小屁屁可是被尿不湿包得严严实实的,唯一感觉到的便是手能感应到尿布外侧的温热度。 臭小子,真想将他拎起来打他的屁股! 当天下午,盛唐有史以来最诡异的一场会议在推迟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拉开了帷幕,但让整个会议都觉得诡异的便是顾总的身边—— 主位的座位两侧平时都是空着的,偶尔有秘书进来端茶送水,会议室大,而主位那边的空间更是大,因为大便显得空旷,尤其是顾默白那椅子往那儿一放,人往那座位上一坐,一身黑色西装的顾默白会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变得无比严肃。 偏偏今天的会议室里,却被人装扮得有些不伦不类,明明这般严谨的地方,却被人临时装点成了颇有童趣的涂鸦,不仅透明玻璃墙上贴着涂鸦画,头顶上飘忽满了彩色的气球,主位后面有吸顶在玻璃墙上的儿童挂铃,亮着闪闪的灯,旋转时还有好听的音乐传出来。 前来参会的人员都忍俊不禁,看着他们那平日里近似冷厉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老总就这样坐在一大堆的彩色气球下方,会议中还时不时地侧身伸手替女儿捡起掉在地上的玩具,中途有一个孩子哭了,他还起身将孩子抱起来轻轻哄哄,还不忘对着中途打断的汇报人员抛出一句轻描淡写的“继续”! 继续?哦,继续! 汇报的经理忍不住地冒出了一层冷汗,倒不是自己工作没做好,是因为面前的顾总今天表现得太那个了,简直就是,嗷嗷嗷,这画面要传出去,盛唐老总开会都在逗孩子,是不是不少女职员又要嗷嗷叫了! 太有爱了,有木有? 如果说以前的顾默白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是生人勿进的,那么在两个孩子的衬托下,这个男人另外的一面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他们只知道顾太太在不久前为顾总诞下了一对龙凤胎,而顾太太在怀孕后就很少来公司,所以大家只知道顾太太怀孕了,却不知道顾太太到底是生了一个还是两个,只不过顾家对外宣称的是一对龙凤胎,不少人还羡慕来着,儿女双全,人生赢家啊! 他们并不知道小晗晗的身世,而顾默白也在之前便将消息封锁,加上晗晗本来早产,身体之前一直不好,长得也很瘦小,跟小小白在一起几个月后身体才开始调养起来,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两个孩子的大小,偏生两个孩子是越长越像,而且还是那种女儿像爸爸,儿子像妈妈的像。 顾默白倒是不知道下面的人会怎么看。 女儿大概是想妈妈了,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周边的新鲜感很快就没了,几次委屈得要哭,他只好把自己的手指递过去让她拽着,想她每次都喜欢玩妈妈的手指,便把手指伸了过去,她拽着手指果然不哭了,兴致勃勃地拽拽,就在顾默白以为这一招倒是惯用时,他的手指就被那丫头给直接拽进了她的小嘴里,顿时手指上便是一串亮晶晶的口水。 顾默白:“……”他一收回手,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一哭,小晗晗也张嘴哭了,两个孩子一起哭,整个安静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孩子的哭声。 整个会议不得不暂停,众人面面相觑! 顾默白傻眼了,说实话他确实没有一天里很长的时间跟孩子们待在一起,因为平时都是虞欢在带孩子,秦嫂不是说这两孩子很乖的吗?怎么到了他这里画风就完全变了呢? 孩子哭得停不下来,会议也没法继续了,顾默白抱着两孩子回了办公室,寻思着要如何解决,带孩子不过两个小时感觉比他上一天的班还要累,尤其是顾默白现在还不好意思给老婆打电话说自己HOLD不住。 顾少爷这边HOLD,可他抱着孩子进盛唐,并带着孩子参加会议的事迹却不胫而走,很快便横扫整个盛唐内部网络,外加两个孩子的脸被聪明地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一度暖哭了盛唐众多的女职员。 也让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顾总是如何地爱孩子,孩子都这么爱,那给他生下这一对孩子的女人岂不是更爱? 正文番外021: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恭喜你,你这一招成功地将想要往二哥怀里扑的一众莺莺燕燕给暂时逼退了!” 薛景禹翻着手机上的一些照片笑着看着坐在她对面看似很淡定其实坐久了就忍不住地隐显出有焦虑症状的虞欢。 虞欢来医院看心理医生,她每半个月都要来一次,因为她在T国地下室里经历过的并没有从脑海里剔除忘却,有时候还会做梦梦到那样残酷的画面。 毕竟,她亲眼看到过那些人自相残杀,亲手扣动着扳机杀了顾依依,醒来后她经常会梦到自己浑身是血地在大海里泅渡,而她当时在地下实验室里,身边尸体遍布,她被顾依依逼着在尸体堆里步步后退,浑身都沾满了血。 那么强烈得能将她的精神给摧毁掉的血腥画面,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她依然记得清楚。 也正是因为记得太清楚了,才会时时梦魇,在梦里也不得解脱。 顾默白曾打算让聂宇深来给虞欢做治疗,但后来聂宇深陪同着许宁城回了美国,虽然不知道许宁城时不时出了什么事情,但她是隐约有察觉的。 她如今的心理医生是薛景禹的一个朋友,自己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在G城业界里颇有声望,前几次都是顾默白陪着她过来,这一次她以两个孩子没人照看为由便自己过来了。 不过顾默白还是不放心,通知了薛景禹,就这样,薛景禹就陪着虞欢在心理治疗室里待了大半天。 催眠治疗结束后,虞欢出了一身的冷汗,醒来后又缓了好久的神才恢复了正常,眼看饭点已过,两人便在附近的一家餐厅点了些东西,由虞欢做东,算是感谢薛景禹今天的陪同。 没料到薛景禹会突然提到这个,虞欢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心道薛景禹这双眼睛可真是毒辣,连她的小心思都给看穿了。 见虞欢表情坦荡没有丝毫地不适感,薛景禹往座椅上靠了靠,“难道你就没想过他对孩子这般温柔以待更会撩得那些女人一众芳心难舍?我敢保证,这一波一过,那些女人会更加凶猛地扑向你的男人!” 二哥这个人设多好,有钱,有权,有脸,有人,要身材有身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对孩子很好,慈父的角色简直就是给他又镀了一层金,完美男人啊,怎么能少了狂蜂浪蝶? 却见对面坐着的虞欢肩膀一耸,“那我也没有办法呀?”她虽是这样说,可明媚的大眼睛里却转溜溜的,让人哪里看得出她有一丁点儿地无可奈何了,简直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像是等着猎物上钩的嘚瑟模样! 哦,聪明的女人才不会硬碰硬! 虞欢将面前的那碗汤喝完,也放了筷子,没有急着要走,也一改刚才那轻松的状态。 “景禹,有件事我想问你!” 薛景禹在拨弄着手指尖的烟头,他最近烟瘾很大,不过烟瘾再大也不会当着女人的面抽烟,毕竟,他可是听说二哥都戒了烟,是因为虞欢对烟味儿过敏,这一点他还是记得的。 所以坐在这里这么久烟瘾犯了他也只是把烟取出来,用手指百无聊赖地在烟头上拨了拨,似乎这样都能让烟味儿的气息钻进他的鼻孔,让他能稍微舒服一些。 “你要是想抽就抽吧!”虞欢看他一眼,薛景禹最近好像清瘦了些,若不是她此刻仔细看,都没有注意到他那俊朗的脸颊上眼眶里竟显疲倦,大概是之前他一直掩饰得很好,这会儿烟瘾犯了,才露出了疲态。 “我怕被二哥削!”薛景禹笑了一声,不过下一句还是很配合地来了一句,“那我抽了,你可不准打小报告!” 虞欢:“……”她难道以前打过小报告?没有吧? 薛景禹这才取出打火机点燃了指尖那支一支把玩着的烟,烟头一燃,他抽了一口,舒服地吐出了一口白烟,“说吧,有什么想知道的?” 虞欢抬眸看他,也不拐弯抹角了,“他还好吗?” 薛景禹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睛微微一眯,“哪个他?” 虞欢的眼睑轻轻一敛,“陆安生!” 她的回答在薛景禹的意料之中,薛景禹抖了一下烟灰,“虞欢,你知道的,二哥不希望你知道这些!” “但她也没有不让我知道,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而已!”虞欢说着,见薛景禹微微蹙眉,“如果你有难处就当我没问罢了!” “不告诉你你心里能平静?”薛景禹反问一句,虞欢答得也坦荡,“也说不上平静不平静,只是想知道一些有关他的消息而已!如果他死了,就不要说了!” 薛景禹一听倒是没好气地笑了起来,把唇边的烟头一移开,“他没有死!” 没有死吗? 虞欢闻言突然会心一笑,“我知道了!” 见她起身要走,薛景禹倒是愣了起来,“你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虞欢停步转身,“这些都不重要了!” 有些人,他可能在之前伤害了你,但是后来他所做的一切虽然并不是全都是为了你,但他也算是帮了你,所以,无论如何,在得知他还活着的那一刻,虞欢压在心里这么久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从此,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 而此刻的美国纽约,那所城堡,有人一身病服站在一棵树下,他身形显得单薄而瘦弱,整个人的脸色都是病怏怏的苍白,好像一阵风都能将他刮倒。 他正抬起头,伸手遮住头顶刺眼的阳光,脸上掠过几分不适的情绪。 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响起,他那算不上凌厉的眉眼一挑,眼底一丝不悦划过,紧接着就听到了身后人那让他一醒来就莫名其妙有些厌恶的声音。 “苏淮南,你干嘛又跑出来了?” 他转过脸,脸上充满了疑惑,还夹带着一些不满,好像对方打扰了他看风景,让他心里很不爽! “我姓苏?” “当然了,你都问过好几百遍了!” “我为什么会姓苏?” “你爸姓苏你当然就姓苏了啊!”对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他脖子上挂着的金锁链,“你看,这可是你一生下就有的!” “那为什么我又叫淮南?” 回答的人词穷了。 他又一次成功地将那个烦人的医生给问到龇牙咧嘴地满脸无语了,他转身,心情很好,迈步,胸口的长命锁随着他的步伐响起了一阵悦耳的叮当声…… 倾城第001章:被意念强X? 我遇见你,喜你为疾,药石无医!——许宁城! …… 美国,纽约! 夏季的清晨,薄暖阳光倾射,从隙开的窗帘一角钻了进来,让陷入暗色里的卧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处暗然,一处明媚。 此刻偌大的床上,雪白的床被被人掀开了一角,力道不轻不重,在弹力极好的大床上只有微小的一个起伏,然而这个看似微小的起伏却在下一刻变得激烈起来…… 许宁城分不清是梦还是醒的,还是很多次很多次一样类似身体陷入了一场让他深陷而无可自拔的情景之中,身体的狂热伴随着愉悦的快感在血脉里奔涌,他皱着眉,有些感知,却又控制不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低吟…… 也就在这一瞬,他睁开了眼,望见了倾覆在自己身上的妖娆胴体,背着光,他都看不清她的脸,可那副身体,从外皮到骨骼再到血脉经络,都是刻在了他脑子里的。 那一头海藻似得长发最终随着她身体的起伏狂野地被她一手抹到了脑后,那张脸情欲高涨的小脸上带着清晨里最为魅惑人的笑容,纤长白皙的双臂往他身侧一压,整个人妖娆地朝他扑来…… 许宁城虽是似梦时醒,可依然有些受不了对方这样的姿势,索性伸手一抓将对方给狠狠压在了身下。 这个妖精,看他这次不弄死她! …… “呼……”身下彻底纾解的那一刻,许宁城睁开了眼,入眼的是天花板上的欧式吊灯,静谧的房间里唯有能听到他微微喘息的声音,除了窗口那边有被风吹得帘子晃动,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偌大的房间,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他掀开了被子,身下的狼藉使得他忍不住地狠狠皱了皱眉,下床,大步走进浴室冲洗。 …… 聂宇深进来的时候看到又换了一床被单,忍俊不禁地啧啧出声,也不管自己不请自来会不会让人觉得不爽,他往沙发那边一坐,看着站在阳台边擦拭头发没搭理他的许宁城,连开场白都省了,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病历本开始询问。 “这个月第几次了?” 许宁城擦拭短发的动作一顿,抬脸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聂宇深,深黑色的眼瞳一合转开。 不搭理? 聂宇深早已习惯了某人这态度,要不是某人每年都在往他的医疗机构注资,这样的祖宗他才不想伺候勒,不过,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对吧? 聂宇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27号,根据他这一个月的观察,这个房间里的被单几乎天天换,再结合半个月前的一次催眠治疗,聂宇深把手机往袋子里一搁,表情试探地再次看了过去。 “天天?每天一炮?” 回应聂宇深的便是许宁城一道冷光射过来,聂宇深被他那目光看得忍不住一阵倒抽气,低头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奋笔疾书地记下,还顺带嘀咕出声,“这频率简直就是禽兽啊!” 这一次换来的是许宁城踹过来的一脚。 聂宇深嗷了一声,把自己的腿给挪开,双腿往沙发扶手上一抬搁着,膝盖半弯,方便他搁病历本,被踹了一脚依然坚守,抽着嘴角继续,“还是那个人吗?” 许宁城已经把擦拭头发的毛巾扔在了一边,端起茶几上的那杯水喝了半杯,对聂宇深的一切问题他都采取了不回答漠视的模式。 被问得烦了他索性直接往阳台那边一靠,穿着短袖长裤眯着眼睛晒太阳。 这边聂宇深却丝毫没被他冷漠的态度所影响,因为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他已经把许宁城的脾气摸得差不多了,在做完记录之后,聂宇深从沙发上起身,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认真得打量着许宁城。 这TM明明就是一种变态的心理病,怎么却被许宁城上演得如此香艳? 而且他感觉这家伙好像还很享受似得。 哦,就是那种对现状十分满意,即便上不了真人,就靠意念发泄的那种! 对于许宁城的这种现象,聂宇深只想说,这TM完全是在YY。 “宁城,我怀疑啊,你是让沈知然的意念给强X了!这意念可真TM强大啊,你看她人在G城,你人在美国,可依然每天都能干到,我C,简直了,你上次治疗时被催眠的情况下才说出来,要不然我还一直以为你让女鬼给上了呢,啊……” 妈呀,还天天上,还是女上位,难怪许宁城在催眠时说到那个梦的时候那眉头皱得—— 他那样的男人天天被个女人女上位的上,哪里受得了? 聂宇深是让许宁城给拎出房间的,砰的一声,关门的巨响让过道上的聂宇深劫后余生地扶了扶眼镜,丫滴,在这里死皮赖脸地一住就是两年,这脾气还越来越大,越来越躁! 门关了,聂宇深才想起自己本来要说的重点还没有来得及说,摸着鼻子在门边踟躇了半响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门,却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开门,能不能听到,便扬了扬嗓子。 “你二哥打你电话打不通,让我转告你几句话,咳咳咳咳……” 聂宇深咳嗽了几声,润了润嗓子,学着顾默白的语气开腔了。 “宁城,两年前景禹结婚你没有回来,我可以理解,但一年前我和虞欢大婚你也依然没有回来,如今我儿女已经两岁,你许氏尊皇娱都我也帮你打理了两年,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聂宇深说完心道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艾玛,这是典型地来拉仇恨的,说自己儿女双全,人生赢家,让他们一大帮子的光棍情何以堪? 说到打理尊皇娱都,劳心劳力,这包袱是被许宁城硬生生丢过去两年,薛景禹不可能接受,也就顾默白不得已得接了,想当初接的时候顾默白估计也没想过这一接手就是长达两年时间,早知道恐怕就是许宁城换个人格撒泼上吊闹自杀他也不会接的。 聂宇深对着那扇门说完这些话,也没管对方有没有听到,反正话他是转述了的,就许宁城这两年来油盐不进的状态,听不听得进去就另当别论了。 而隔着一道门的背后,可视屏幕上,聂宇深站在门口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通过视频让房间里的许宁城听进了耳朵里,一直到门口的聂宇深抬步走了,过道上恢复了安静,靠在门边的许宁城才将目光转移开,落在了房间的落地窗那边,邃暗的眸有绵密的情绪在开始蔓延。 一晃,两年! 第002章:女人三十如狼似虎! “啪……” 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晃了一下,歪歪斜斜地一倒,琥珀红色的酒液便在雪白的地毯上晕染开,酒杯的主人搁在那边的一只手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手里的酒杯掉了。 柔软的沙发上有一处深陷了一下,隐约可见有人从大沙发上翻了个身,歪着脸,那双有着些许迷离的眸先是在地毯上一阵找,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楚这才发现原来是室内的灯开得太暗了些。 “舒心?”灯开这么暗干什么?她都看不见了! 很快便有开门的声音响起,一身职业套装的秘书舒心小跑着进来了,“哎,知然姐!” 脚步刚靠近,不等沈知然开口说话,舒心就是一身惊讶,“你又喝酒了呀?哎呀,你已经喝多了!” 晚上一个应酬上,沈知然已经喝了不少,散场的时候时间还早,舒心和司机原本要送她回家,她却说要来公司,问及缘由,喝得醉醺醺的沈知然笑了笑,“回家干什么?家里又没人要等我回去!” 她这一声嘀咕声却没有让舒心听清楚,最后才扬声,“公司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处理完了再回去!” 舒心这两年早已习惯了沈知然的生活模式,她很拼,比公司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拼,别人隔三差五加班算是勤勉,可她不加班的次数一年到头也数不过十个手指头,而且这十次里至少有五次是因为应酬喝多了实在没办法再回公司才直接被送回家去的。 她的办公室里有专门休息的房间,有时候忙得太晚了索性连家都不回了,舒心想了想,这两年,她在办公室里睡的时间次数还真不少。 有个这么拼命的老板,下面的人都不敢怠慢,一个拼命三娘带出来的人个个都跟拼命三郎似得,他们私底下在调侃,有人都怀疑自己都能去参加铁人三项了! 舒心看着酒劲儿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沈知然从沙发上爬起来,迷迷糊糊中还在找她掉了的酒杯,舒心刚才是在外面,本以为她像很多次一样喝多了就睡一觉,醒来忙一会儿就能睡下了,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在办公室里面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舒心将高脚酒杯从地摊上捡起来,看着地摊上那一大团,又看看搁在沙发旁边茶几上的那一个红酒瓶,发现一瓶的红酒都喝得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顿时忍不住叹息一声。 “知然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现在也不早了! 虽不清楚沈知然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本就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办公室还继续喝,好像心情不太好,但具体原因舒心也不太清楚,因为应酬这种事情,沈知然一向不带人去,一般情况下只带个司机开车,其余的都是她自己搞定。 究其原因是一次应酬上,她带过去的一名大学生女孩儿被对方调戏了,当然,最终对方是肯定没有得逞的,不仅没有得逞还挨了她一巴掌,事后那桩合作自然而然地黄了,但那以后她便再也没带女秘书去应酬过。 别的老板都是恨不得拉着下属给自己挡酒,她倒好,舍不得让自己的人吃亏就自己上! 难不成是今天在应酬聚餐上又被谁惹了不快了? 沙发上慵懒斜躺着的女人半合着双眼,她拖了高跟鞋,一双修长白皙的长腿随意地横放着,因为身上穿的是裙子,裙子够长,及脚踝处,平日里这双腿都给长裙子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今儿个喝多了,裙角直接给撩到了大腿处,再加上领口是V领,棕栗色的长卷发俏皮地垂放在胸口处,她单手托腮,眼睛里带着醉酒后的迷离,在灯光下尤为魅惑。 舒心一个激灵,赶紧走过去拿了件外套将她的腿给遮住,别说是个男人了,就她一个女人此刻面对着这么风情万种的女人,都忍不住地倒抽了口气。 这个占据各种优势条件的女人在经历了两年多的奋斗之后,事业蒸蒸日上,而这容貌也让不少女人嫉妒。 此刻沈知然正半躺在大沙发上,压根就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到舒心的话里,她不知道在看什么,散漫的目光凝在了一处,让人猜不到她现在在思考着什么。 “知然姐?”舒心再次出声,沈知然的目光已经动了动,下一秒她松开手,人已经再次倒进了沙发里。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回家!” “啊?”舒心见她已经再次躺下去,明显就是不愿意再动的意思,有些无奈地小声。 “那好吧,明早上我会帮你带早餐,晚安!”舒心说着去了隔壁休息室把沈知然的一床薄被子抱了过来,室内空调的温度虽然适宜,可沈知然是喝过酒的,这天气上半夜可能还会热,但下半夜接近凌晨的时候就会冷,喝过酒若是不注意保暖尤其容易感冒。 替沈知然盖好了薄被,舒心这才放心地离开,这栋写字大楼的安全完全可以信任,因为就在楼下便设有巡警平台,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巡逻,因这一带是G城商业大楼的典范区域,大楼的对面便是顾氏盛唐,凭借沈知然跟盛唐顾太太的私交,盛唐那边的保安便跟这栋大楼的保安通了气,尤其是要注意沈知然的安全,她一天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都会有确切的记录。 沈知然埋头在薄被里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听到办公室关门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沙发上重新坐了起来。 伸手就去摸沙发一头外套兜里的香烟,掏出来发现盒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支,她皱眉点燃,借着办公室里幽暗的灯光,她一口一口地抽着。 白天生活得过得有多么的轰轰烈烈,夜晚过得就有多空虚! 一支烟抽完,沈知然回想着脑子里的这句话忍不住低咒一声,“MD,难道是空虚到想男人了?”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她还有两年才到三十呢,这大半夜的就心慌慌难入眠了! 沈知然咬着烟头思索年龄跟身体欲望挂钩的可能性有多大,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把烟头一吐,心想肯定又是虞欢打来的,一定是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回家,来兴师问罪了! 沈知然翻出手机正想接通好好跟这个管家婆聊聊天,可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电话号码却让她眼睛微微一眯,唇角也在瞬间扯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弧度,一接通,便冷冷出声。 “找死么?” 第003章:能在床上解决的事情自然不需要用脑子! 一刻钟后。 踩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高跟鞋脚步声就在写字大楼的底楼响起,因为空旷,那高跟鞋的声音尤其响亮,震落的回声清脆而有节奏感。 头顶明晃晃的灯光跟办公室里的昏暗光线不一样,沈知然的眼睛被刺得有些不舒服,可即便如此,在踏出电梯的那一步起,原本还有些醉意的沈知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精明,连眼睛都变得犀利而带有攻击性。 她最讨厌有人在她要休息的时候叫嚣着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底楼的保安一听到这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到了,微笑着对着她打招呼,“沈总,要回家了吗?” “不回家,下来看调色板!”沈知然的回答让对方表情一懵,额,看调色板? 沈知然身上还穿着之前的那件长裙子,身上披了一件小香风的薄外套,手臂没有穿进衣袖里,就这么披着,手上的手包上镶嵌的亮片跟她裙角的装饰极为搭配,八厘米的高跟鞋在她脚下走得灵活自如,活脱脱就是才参加了一场晚宴出来的名媛装扮。 她走到大厦门口,不远处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那边,而车的主人不知道现在是用什么心情看着沈知然一步一步地靠近,不过沈知然即便不去想也知道,对方的那双眼睛一定是带着仇恨的,那张脸上,就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越是这样她那高跟鞋踩得便越是欢快,活像一步步踩在对方的脸上一样,啊,你好痛,哦,我好爽! “沈知然你还真是不要脸!” 沈知然都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了对方传来的刺耳声音,有着属于女人的尖细,情绪也是波动到极度愤怒的,还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 “脸是什么?”沈知然站定脚步,舒了一口气,感觉室外的气息确实比办公室里要舒朗许多,当然,也并不排除眼前这个专门跑来做她出气筒的人,烈焰红唇一展,“秦云霓,你有么?” 秦云霓垂放着的双手紧了紧,是极为厌恶沈知然这说话的语气的,然而下一秒她便冷笑,“你靠床上功夫抢了我秦氏一笔又一笔的项目,这两年,成为你沈知然入幕之宾的男人不少了吧?怎么,还满足不了你?” 秦云霓今天过来是因为自己手里的一笔单子又一次被沈知然给截胡了,对方都签订了合同了,结果对方却愿意支付违约金来解约,改签沈知然的公司,这简直就是赤果果地打了她的脸。 她不知道沈知然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对方,让对方如此坚定,而一想到今天晚上的应酬宴上这个狐狸精在宴会上就一顿饭的功夫便笼络了不少人心,秦云霓就恨得咬牙切齿,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表子。 站在距离她不过两米远的沈知然目光落在秦云霓的脸上,秦云霓不知道怎么的,大热天的晚上居然感觉到一股凉气袭来,她定了定神,就看到沈知然优雅地从手包里取了一支烟出来点燃了,抽了一口,挑眉一笑。 “能在床上解决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用脑子,怎么,秦小姐是骨子里已经污到了一定境界还是故作清纯得要做白莲花一朵,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需要问?” 秦云霓的一口恶气出不来,磨牙切齿地低骂一句,“贱人就该千人睡万人C!” 抽烟的沈知然眼睛突然一眯,眸中的冷光射向了还在骂的秦云霓,她冷凝的目光让秦云霓浑身一个紧张,她跟沈知然斗了这么久,对沈知然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但是这个表子抢了她那么多的项目,已经让她成为G城的笑话,每一个提到沈知然的人都会将她当附属笑料拿出来笑一笑。 啊,就是那个秦家大小姐啊,啧啧,又被沈知然一脚给踩在脚下了呢! 这些屈辱已经深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无论她做什么,这个表子都会横插一脚将她一脚踢开,然后再独占原本就该属于她的功劳。 这个女人出手快而狠,且思维不走寻常路,两年多的明争暗斗,她没有一次是赢过她的。 若是以往她的辱骂也换不来她的一个正眼,然而今天晚上,秦云霓发现沈知然在她骂出那一句话之后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不是不在意吗?原来还是要脸的啊?沈知然,你就是个贱人,表子!你之前不是跟我抢男人吗?你抢啊,人家许宁城能看上你这个骚货吗?” 秦云霓像是终于逮住了沈知然的痛脚抓住这一次就狠狠地骂,就算骂不掉她两块肉但出了这口恶气也好,只要沈知然心里不痛快她就痛快! 然而下一秒,骂人的秦云霓的骂声就转变成了一声尖叫,她表情痛苦得仰着脸,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那脑后一把伸过来抓过她头发的那只手一个用力拽着就将她往车前引擎盖上摁住。 沈知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是用了力气的,她比秦云霓高,身高上就占有优势,而且她这两年也没少练,体格自然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比的,这也是她为什么敢一个人睡办公室敢不带秘书去应酬的原因,那些想打她注意的人,不想被打残的尽管上。 沈知然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的,心里的暴躁引子在跃跃欲试,还是因为秦云霓那句话里某一句话给彻底将她激怒,秦云霓这两年也少这么骂她,甚至在公开场合也没顾忌过,她听了都是一笑而过,懒得搭理,可今天晚上,她特么还真的是想揍人了! “沈知然,你敢动手?”秦云霓被扯住了头发痛得脸色发白,却又挣脱不开沈知然的一双手,被死死压在车前引擎盖上,一张脸紧贴在了车前,挤压得变了形。 “已经动手了,不存在敢与不敢!”沈知然动了手语气却依然散漫不羁,身体一压,唇便凑近了秦云霓的耳畔,“老子跟你说,如果老子想,你那个爹都是老子的入幕之宾,别试图激怒我,改天我如果心情不好了,说不定想换个角色当当,就当你后妈!让你一辈子都得乖乖叫我一声妈!” “沈知然,我跟你势不两立!” “呸!”沈知然将她重重一推,也不再去看,整理着自己的外套,冷笑,“两立?败军之将只配跪着!” 她说着转身走开,潇洒地打开自己的车门钻进了自己的车里,发动车,一串尾气朝着秦云霓的方向喷去。 写字楼大厦门口的这一幕被清清楚楚地闯入了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车后排的人眼瞳里,谁都不曾想到,车内有监控,且是链接了整栋大厦的保安系统,想知道什么只需要一点就能清楚地听到。 驾驶座上的十五听得是鸡血沸腾又胆战心惊,一直看着那辆车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他都没敢大声出气,车内的气氛在那些对话结束后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直到车后排的人凉凉出声。 “她刚才说了什么?” 第004章:薛景禹说,是给关傻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车后排的人凉凉出声,那嗓音低沉得让十五有种心脏都给拎住大气都没敢出,那个,刚才的监控对话声音很清楚的啊,现在要他复述一遍岂不是找死? 虽然这两年十五也经常跟主子打电话,但大多数的时间主子都是对他爱理不理的,简直就跟当年进入国昭寺那段时间一模一样,让十五和一众属下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产生一种幻觉。 会不会主子说是去治病实际早已遁入空门,不管红尘多有牵连还是一意孤行地要做和尚? 那段时间可谓是尊皇娱都人心最煎熬的,好在是有顾二爷撑着,他们也不算是群龙无首,度过了那段人心惶惶时期一切也便顺理成章井然有序地持续发展。 尊皇娱都依然是两年前那般,顾二爷在接手的时候就说过不会更改一丝一毫,所以有关许宁城的任何东西都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原状,而今天晚上十五像两年多中的任何一个晚上一样准备去沙场看一圈却接到了许宁城的电话,在赶往机场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他激动地差点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回来得仓促又让人意外。 原本这车也不会恰好地停在这里,只不过许宁城正好接了薛景禹的一个电话,让他在这里等,薛景禹的医院明明距离这里还有几里路,却指定了这个地点,让十五都在想,恐怕薛少是故意的吧! 所以在这里看到了那一出戏! 十五正心惊胆战地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过去,沈知然说的那些话要他现在重复一遍简直就是活生生地要将他往火堆上烤呀! 也正在十五纠结万分的这一刻,车门被人敲了敲。 十五喜出望外地看到了车门边站着的薛景禹。 敲门用的是脚,休闲裤白衬衣,挽着半袖的双手插在长裤的兜里,脸上挂着笑的薛景禹在十五快速滑开车窗时,将那张带笑的脸直接往车后排内一探。 “晚上好!” 车后排坐着的许宁城眉头微微一蹙,脸缓缓一偏,黑白分明的眸透过车窗看向了车外的人,薄唇紧紧一抿,下一秒便转过脸去,语气淡淡,“十五,开车!” 十五“啊?”了一声,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才见面怎么就感觉有了火药味儿了? 殊不知薛景禹却更快一步地直接将车门一拉开,厚着脸皮挤了进来,也不管座位旁边那人的一张脸黑得要吃人,他往车里一坐,一条腿往另外一条腿上一耷,翘起了二郎腿,“十五,开车!” 路易十五感觉亚历山大,可最终还是发动了车,自动屏蔽掉来自身后的阵阵凉意,打完哆嗦心里自我安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感觉…… “二哥晚上为你接风,地点就在尊皇娱都,现在他在那边等着你!”薛景禹翘了一下腿,眼梢不动声色地朝右边的人扫了一眼,啧啧,橙子,你这样就不对了啊,回来了一声不吭,要不是聂宇深够尽责随时向二哥报告他的行踪,远在G城的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丫滴在国外待了两年,听聂宇深说自打将他的精神分裂症很好地控制住了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比以前还要冷清淡漠了。 聂宇深是这么说的,可薛景禹想,估计是被关傻了! 正常人在那种康复中心多待一段时间都浑身不舒服,更何况许宁城在那里一待就是两年多。 跟醒来的陆安生不一样,那家伙自打醒来后就彻底失忆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聂宇深经过治疗信息反馈研究断定是因为当年T国地下实验室里的毒气导致了他的大脑神经受到了损害。 当年地下实验室里那些发狂的活体实验者之所以会精神错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体内早已有了药引子,吸入毒气后,两者药性相融合整个人便已经失去理智彻底疯狂,而陆安生之所以幸运,是因为他只吸入了毒气,体内没有药引。 如今的陆安生,哦,是苏淮南,生活在美国,听聂宇深说时常会回去找他,问的问题千篇一律,就揪着自己的姓氏问,两年多时间了还不死心,毕竟,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聂宇深,他所有知道的信息都是聂宇深告知他的。 而且他之所以揪住不放的原因是他说的,他自己很排斥那个‘苏’姓! 聂宇深在又一次被问及的时候抽着嘴角破口大骂,老子又不是你爹,你要不想姓苏,喊我一声爸爸,跟老子姓聂! 结果就是,想当便宜老子的聂宇深被狠狠揍了一顿! 许宁城跟陆安生就不同了,陆安生苏醒后康复后便离开了康复中心,可许宁城在美国长达两年多时间,居然是一天不差地一直待在那座城堡里,他完全就是与世隔绝,生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在聂宇深提到许宁城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的时候,薛景禹就说,肯定是给关傻了! 也就在他们几人焦头烂额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他从那个城堡里挪出来的时候,他又破天荒得自己回来了,接到这个消息的薛景禹都震惊得不敢相信。 如今见到他真人,才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回来了! 许宁城没有回话,薛景禹就自顾自地说着,十五把车直接开到尊皇娱都,依然是他们每次聚会的老地方包间,包间里,顾默白坐在大沙发上,身边是一身裸粉色长裙的虞欢,顾默白还好,淡定如斯地低头看着手机,而虞欢则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多少次失落后终于见到了门口出现的身影,她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许宁城一袭黑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长裤,衬衣下摆闲适慵懒地随意松开着,让他看起来少了一份严肃多了一丝懒散的味道,而他又是那么得适合黑色,那种颜色能将他身上的气质和容貌相谐得完美无瑕。 他出现在门口,门边的下属们都惊喜得声音发抖,“少爷?” 少爷回来了! 沙发上坐着的顾默白这才轻轻抬起脸来,目光平和地望了过去,接触到他那双邃深的眸,淡淡一笑,抬手招了招。 “宁城,来!” 第005章:我艹,一度中冻醒! 这一晚,尊皇娱都的那个包间里沉浸在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氛围里,这种气氛让起身出门接电话的虞欢都忍不住地湿润了眼眶。 虞欢出了门,在过道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伸出手擦了擦眼角,尽管包间里的三哥男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及到久别重逢的话题,甚至连说话间对这两年多时间的分别都没有谁提到过一句。 他们像以往一样,打着三个人的麻将,筹码很大,薛景禹摩拳擦掌,开局前就说过要让许宁城输到见血,果真,许宁城面前的一堆筹码一个小时不到就被输了个精光。 这些人! 虞欢将思绪收回来,看向手机,刚才的时候手机在响,她出门铃声又停了,翻开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怔愣了一下,正打算折回包间,那个号码又一次打了过来,虞欢接通,通话不过两分钟,结束了通话的她神色便变了变。 虞欢快步走到包间门口,刚到门边脚步便停了下来,踟躇了半响最终叹了一口气,对着守在门边的十五招了招手。 “顾太太!”十五见虞欢冲他招手,走了过来。 “能不能借用你一个人,现在送我去一个地方?”虞欢看了看时间,时间也不早了,她要是一个人开车过去,要让顾默白知道了回家又得各种哄了。 十五点头,“当然可以,只是顾太太您这么晚了……”十五答应了之后才意识到他还是应该先去问问二爷吧? “没关系,待会我会跟他说的,你先让人送我过去就好!”虞欢现在是不忍去打扰里面的人,阔别两年,也该让他们三人聚一聚了,更何况她带回要去处理的事情,要去见的人恐怕不太方便在这里提及。 十五想了想,G城没人敢打尊皇娱都的人的主意,大不了他多派一辆车跟着去就行了,十五亲自送虞欢下楼,安排了下属去送。 半个小时后,G城交警大队某支队。 虞欢见到了那辆熟悉的轿车,透过车窗隐约可见驾驶座上的人正趴在方向盘上睡得沉沉的,确定这辆车没有发生任何交通事故,只是因为临时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车里的人又怎么都叫不醒,只好用拖车连车带人地拖到了交警大队。 交警通过车牌号查到了车主,然后又通过层层关系联系到了虞欢,这才有了大半夜地打虞欢电话通知她过来接人的事情。 大概也是因为知道车里人的身份,担心车里的人会出现什么意外,交警这边在虞欢来之前就让人开了车门锁,将车里检查了一遍。 再次打开,车内一股酒气就蔓延了出来,站在车门边的虞欢蹙了蹙眉,先试探着叫了一声沈知然的名字,把趴在方向盘上的她拉到座椅上,确定她只是因为喝多了睡着了,身上没有受伤,虞欢才松了一口气。 她发动了车,将车内的空调打开,调整到了适应的温度,这才重新关上车门,跟那名交警说明了一下,办理了相关手续。 车暂时就停在这边,她留下,等着沈知然酒醒了之后就离开。 沈知然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以往喝多了直接睡办公室或是被秘书送回家,这大半夜地开车人却醉醺醺地睡在了车里,也亏得她运气好没有出什么事故,要真出了什么意外虞欢还不急死? 最终沈知然是给冷醒的,妈呀,太冷了,周边凉气飕飕地刮着,她睁开眼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怔愣了几秒,不算空旷的屋子里,她就躺在硬邦邦的铁椅子上,而且是正对着空调口,再抬脸,原本迷迷糊糊的视线一下子因为眼睛瞪圆而清晰了起来。 我艹 ! 1度! 尼玛的,这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居然只开了1度的空调,这是要活活冻死她吗? 难怪她睡着冷得浑身直发抖,做梦都梦到自己睡在了冰窖里! 她从椅子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没有鞋子,只好裸着脚踩地上,凉得又是一阵倒抽气,浑身一个哆嗦,也顾不上自己此刻头晕脑胀的,迈开腿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麻麻滴,这里是什么地方? “咔擦”门被她打开,入眼的便是一条不算长的过道,有人正好走过来,一身警服,看得沈知然脑子又是一懵。 “警察同志?”沈知然才从房间里出来,极冷的环境一下子切换到了室外的二十几度,她那身板是一个劲地哆嗦。 “沈小姐你醒了?”对方语气还算友好,不等沈知然再问什么就抬手指了指过道那边,“顾先生和顾太太在那边等你!” 虞欢? 沈知然双手在胳膊上摸了摸,呼出一口气赤着脚朝着那边走,果然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见到了那辆停放在她车旁边的那辆车,以及脸色不明靠站在车门边抽烟的顾默白。 沈知然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转身不动声色溜走的打算,只不过还不待她想法实施,那道不明情绪的嗓音便叫住了她。 “沈知然!” 沈知然想躲都躲不掉了,讪讪着走了过去,“顾总晚上好啊!” 啊,她是怎么睡了一觉就睡到了交警大队这里的?而且一觉醒来特么还见到了顾大BOSS,她这运气似乎也太差了一点。 顾默白将烟头轻描淡写地掐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在沈知然身上扫过时,沈知然隐隐倒抽一口气,麻蛋,说实话,她就怕顾默白用这种眼神看她。 “沈小姐喝个酒都能用上我的人,那么在喝酒之前是不是也该想想我的人你是否能用得起?” 沈知然后脑瓜子一阵凉飕飕的,目光这才注意到顾默白的车里,虞欢已经在副驾驶座位睡着了,顿时内心隐约明白了,忍不住一阵哀嚎,出声:“啊啊啊,顾总的人我怎么能用得起啊?那个,那个……” “下不为例!” 顾默白凉凉的四个字就打发了她,沈知然抽着嘴角看着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出手温柔地替虞欢系上了安全带,这前一秒还不冷不热地把沈知然给修理了一番,下一秒整个人气势就软了下来,看得沈知然嘴角抽得更加厉害了。 正要关门,虞欢却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外面的沈知然。 “啊知然你醒了啊?” 沈知然一张脸变幻莫测,啊,是醒了,被你老公活活虐醒了,那个把空调只开一度将她活活生生冻醒的缺德货不是面前的顾大BOSS还能有谁? “你上车,我们送你回家!”虞欢刚睡醒,语气还软软的。 沈知然看着默不出声绕过车头上车的顾默白,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联系了司机他马上就来你先走先走哈!” 妈呀,她可用不起顾大BOSS当司机! 可虞欢却不依,大晚上的要让好友在这里等司机,她不放心。 见虞欢要下车,驾驶座上的顾默白一记冷眼朝沈知然扫了过去,沈知然立马反应过来,赶紧笑嘻嘻地自己爬上了顾默白的车,恰到好处得让顾太太没有机会再下车劳累。 车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了沈知然所居住的公寓楼,目送着顾默白的车离开,沈知然还对着车离开的方向摆摆手,手机一声叮咚,未读短信跳出。 “知然,宁城回来了!”——虞欢! 车驶出一段距离,虞欢从后视镜里看着沈知然的方向,就在她短信发过去的那一刻,她隐约看到,站在夜风里的沈知然身体晃了晃! 第006章:看脑子,我脑子有病! 沈知然后半夜就病了,喝了酒,又着了凉,温度一下子就烧到了三十九点五。 她绝对相信顾默白就是为了报复她用了他老婆害得他老婆大半夜睡不好觉。 这小气男人的心思一旦恶毒起来比百草枯敌敌畏还要毒! 换做其他人,烧成这样肯定已经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可沈知然是谁,那是G城出了命的拼命三娘。 她强撑着身体先去了一趟公司,去公司的路上就迷迷糊糊地躺在车后排睡着了,到了公司将今天的工作安排安排好,她便顶着那张被烧得有着异样红晕的脸颊表情呆呆地坐在办公椅上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一个方向。 脑子里有很多很杂乱的信息,工作上的,生活上的,但是更多的便是有关昨天晚上的。 昨天晚上她经历了什么?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上了楼,怎样进了公寓,怎样蹲在门背后一蹲就是大半个小时。 她那精明的头脑就像一下子卡壳了,在区区绕绕的迷宫里绕来绕去都绕不出来,最终她精疲力尽坐在门背后一坐到天亮。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慢慢地合上,沈知然低骂了一句“昏聩”,抬手拉开了抽屉,从抽屉里取了一支香烟往嘴里一塞,用她最帅气的点火姿势把香烟点燃。 烟雾腾起时,不算刺鼻的气息滑过她有些发干沙哑的咽喉,她重新掀开了眼皮,眼睛却突然一怔,好像看到了让她震惊的画面,但那画面转眼即逝,再定睛看,面前哪里有什么人?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最终沈知然把抽了一半的烟给掐灭了,起身,随手拿了包出门,秘书舒心正好拿着文件进来,见沈知然要出门。 “知然姐,你要出去吗?” “嗯!”沈知然语气懒散。 “你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去医院!”沈知然想也没想地答了。 “啊,知然姐,你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联系司机!” 沈知然却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地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回答舒心的话还是自言自语地自嘲出声,“看脑子,脑子有病!” …… 沈知然自己开车去的医院,她还没有弱到那种一个小小感冒发烧就把她烧坏脑子需要人时刻照顾的地步。 刚到医院,沈知然便打了电话联系薛景禹,“小金鱼,发扬你的绅士精神,帮姐姐挂个号!” 电话那边的薛景禹一阵猛咳嗽,“你要挂脑科吗?”还姐姐呢?呸! 结果沈知然却十分配合,“是啊,脑子有毛病了,顺便给我开个颅!” “再开你就成傻子了!”薛景禹说完把电话一挂,听电话里沈知然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薛景禹倒是有些不放心了,打了个内线让自己的助理现在下去看看。 朋友嘛,就是用来麻烦的。 沈知然是沾了薛景禹的光,每次来医院都是特殊病号,尽管她也觉得插队可耻,可她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等不到排队而晕倒在门诊室的门口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可耻不可耻的。 这边薛景禹在办公室里才睡醒,昨晚上睡得太晚,凌晨四点多他才离开尊皇娱都,加上又喝了一些酒,便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刚穿好了衣服,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手推开,薛景禹看着门口出现的人,把裤子一拎,“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许宁城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走进来把一个处方递给他,目的直接,“拿药!” 我艹! 薛景禹此刻脑子里就剩下了这句感叹词,他刚才接到沈知然的电话时,那货也是一副‘我是大爷我要坑你没商量’的语气,如今又面对着这么一个直接闯进他办公室丢给他一张处方就要拿药的霸王。 尼玛,他一个骨科医生,能不能给他具体划分一下所要服务的范围啊,哦,一个头痛感冒发烧了找他,一个精神抑郁症要处方药也找他,让薛景禹有一瞬的幻觉,精分的难道是他自己? 薛景禹把那处方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是聂宇深手写的方子,上面是许宁城平时常吃的药,他从美国回来除了护照和他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带,这药自然也要重新拿。 “我打个电话给老郑,让他给你把这几种药给配置齐全,你在这里等着,我让老郑直接送过来!” 沙发那边许宁城没说话,自己从茶几上随意挑了一本书坐在那边翻了起来。 薛景禹打完电话呵气连天,可他发现沙发上的许宁城就跟没事的一样,顿觉果然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看,同样是熬夜了,他精疲力尽,可许宁城却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难道人的精神可有分裂成两个,连精力都能双倍的用? 不到一刻钟,精神科那边的主治医生便拎着药风尘仆仆地过来了,见到薛景禹颇为担心地小声说着,“这些药啊吃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药量不能多……” 好不容易把老郑给忽悠走了,薛景禹呼出一口气,转身,“你看,老郑以为我得抑郁症了!” 许宁城把手里的书一放,起身走过来从薛景禹手里拿过了那些药,默不作声地就要离开,薛景禹看着他就这么一趟又跑了,昨晚上虽是在一起打了那么久的牌,话却没有多说上几句,不由得闷得心慌慌,伸手拉了他一把。 “哎哎哎,橙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再坐会儿呗!” 许宁城蹙眉,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愿意,其实,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只是,长达两年多的独居,他见得最多的只有聂宇深,因为平时说话少,以至于他现在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浑身不适,而且,他隐约有些感应,自己好像有了语言障碍。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许宁城的眉心便皱得紧紧的,而他心里也突然有点心慌慌的,不太清楚到底是感应到了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在这里多待。 许宁城直接把薛景禹搁在他手臂上的手给拉开,径直走到门口一伸手便拉开了门。 然而就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心里的那种心慌慌的预感就在顷刻间被绷紧。 门外,有人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一头海藻似得的长卷发,透着股苍白气息的熟悉面容,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方的脸上也是一阵惊愕,下一秒,惊愕的她便身体一晃,朝着他的方向晕倒了! 第007章:沈知然说,看到的不是个东西! 沈知然在晕过去的那一刻空白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声低叫,完了! …… 等她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双凑得太近而瞪大的黑白眼瞳,她的眼皮被两只手指给撑开,眼睛里一片雾蒙蒙的,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时,她眼皮一翻,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小金鱼,姐脸上的妆花了吗?”凑这么近干嘛? 薛景禹一看到她醒来,嗓子虽然是哑着的,可这人一开口说的话却跟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一模一样,翻了一下白眼,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要死之前是不是要补个妆先?” 闭着眼睛的沈知然却煞有介事地点头,“嗯!” 薛景禹抽了一下嘴角,走刀窗边伸手把窗帘一掀开,“你高烧接近四十度,再晚一点来医院还真有可能会烧成傻子!” 病床上的沈知然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眼睛却还闭着,好像薛景禹所说的高烧成傻子的对象是路人甲而不是她自己。 薛景禹把窗帘拉开,室外落日暖阳照射了进来,他靠在窗边双手在胸口一抄,看向沈知然。 沈知然闭着眼像是重新又睡着了,可薛景禹却不相信她这么快就睡了,见她迟迟不说话,薛景禹咳了两声,难道她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他还在这里等着她问呢! 薛景禹可不相信她在他办公室晕倒之前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结果,她还真是无动于衷地又睡了! 薛景禹在窗边站的时间超过了十分钟,病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沈知然!”薛景禹咬牙切齿。 沈知然:“……” “你晕倒的时候看到什么东西没有?” 沈知然:“……看到的不是个东西!” 薛景禹:“……”额,不是个东西! 好吧,虽然他也觉得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沈知然在晕过去的那一刻确实是晕倒在了许宁城的面前,哦,是晕倒了许宁城的怀里。 但薛景禹不知道沈知然是否有感觉,那就是,她刚倒进许宁城的怀里就被那人给直接推开了。 好吧,要是他再晚一点儿,沈知然还真有可能会摔坏了脑子,圆了她要开颅看脑子的愿! 薛景禹事后想想也还心有余悸,毕竟他是看到许宁城出手的,结果那家伙抱住了却突然像是抱住了个烫手山芋直接就将人推给了他,要不是他出手够快,沈知然都摔下去了。 沈知然要是没有知觉倒是好的,省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可如今看来,沈知然怕是知道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我先走了,水还有两瓶才输完,我跟护士打过招呼,她们会随时过来查看,你输完了再走,我联系了你的秘书,她很快就会过来,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薛景禹把事情交代清楚,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睡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沈知然,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庆幸,薛景禹顶着一脸复杂的表情快步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传进沈知然的耳朵里,沈知然的脸往枕头上一靠,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进来了,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她眼皮子沉,虽是没有睁眼看,但依旧能感觉得到对方在用目光看着她。 她长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目光的凝视了,一时间竟有些茫然,良久唇角才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如果你觉得这是情侣之间含情脉脉的对视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脸颊上就被人泼了冰凉的东西,那东西太凉了,以至于在火辣辣的炎热夏季里,猛然泼在她的脸上,她一个激灵地睁开了眼,眼睛里一掠而过的惊慌失措跟愤怒参杂在了一起。 “啊,你在干什么?你是谁?你给站住!” 门边响起了舒心的大叫声,高跟鞋奔跑在过道上的声音响起,很快就有更多的脚步声掺和在了一起,病房过道上因为舒心的大叫而变得嘈杂起来。 “抓住她,她刚才跑进病房里面去了!” “……” 舒心冲回病房时身后还跟着护士和医生,看到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沈知然,一张脸上湿漉漉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因为情绪的波动,在微微地发着抖。 “知然姐,你怎么样了?”舒心满脸惊慌地伸手取了纸巾给沈知然擦脸,确定她脸上只是冰凉的水而不是其他东西时,舒心喘了口气,“是不是吓着了,你别担心,那人已经被抓住了……” 医生快步走到沈知然面前查看了一下沈知然脸上,“沈小姐,这是冰水!” 沈知然还在打着哆嗦,脸上的水渍被舒心仔细地擦干净了,但脖子上却又水滑进了她的衣领,而且对方还恶劣地往她的衣领里倒了很多冰块。 那些冰块全滑进了她的内衣里,胸口,乃至她全身都冷得直发抖。 沈知然浑身抖了抖,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的眸光变得冷然,她喘了一口气,张唇,讶然出声,“舒心,扶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好的!”舒心也吓得不轻,她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对方也被吓得撞开她就跑,好在她反应过来狂追过去,大喊出声引得护士站那边的医护人员的警惕,多人联手将对方摁倒在了电梯门口。 沈知然被舒心扶着去了洗手间,将内衣里还没有融化掉的冰块给抖了出来,看着洗手槽里如同冰糖块一样的冰块,沈知然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沉起来。 而此刻的病房里,开始变得喧哗。 “放开我!”少年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隐约还踢踹着病房病床椅子的动静声传来。 “知然姐!”舒心看着沈知然慢条斯理地将内衣扣子重新扣好,低声,“你这次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她说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沈知然套上,沈知然胸口被水打湿了,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一湿就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黑色内衣。 沈知然把衣服套好,转身打开了洗手间的门,门敢打开就听到那少年嚣张地声音。 “贱人,这一次我只泼了冰水,下一次我泼你硫酸,我要毁了你那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我父亲?” 那少年若不是被医院里的保安给钳制住,现在已经冲到沈知然面前了,他看着沈知然的眼神憎恶,有着要扑过来咬死沈知然的决然。 沈知然那晕乎乎的脑子却早已被冰凉的水给刺激醒了,此刻面对着愤怒的少年,凝视了他几秒,突然不冷不热地笑了笑。 “贺展言是你父亲?” 第008章:那一摸,摸上瘾了? 薛景禹才刚回到自己的科室就听到内科那边传来的消息。 “有这种事儿?”薛景禹听了都愣了一下,在电话里问助理,“她没事儿吧?” 助理汇报了一下基本情况,薛景禹蹙了一下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事情沈知然也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 不过这事既然是在他医院里发生的,不管是作为院方领导还是朋友,薛景禹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嗯?送派出所了?” …… 舒心以为这一次沈知然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让她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的是,这一次沈知然还真是认真了。 那少年被医院保安直接扭送去了派出所,临走时还对着沈知然破口大骂,骂的话难听至极,让舒心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向去抽他几嘴巴子。 别以为他老爹是贺展言就不得了了,公司里最大的股东可是沈知然,仗着他老爹隔三差五得跑来闹事,这气也是受够了。 说起来舒心之前还根本就不知道这少年是贺总的儿子,贺总的儿子居然这么大了?只听说贺总是结过婚的,好像还结得很早,有过妻子孩子的。 之前沈知然的车经常被人恶作剧地砸坏,不是被泼油漆就是被砸了后视镜或是车窗的,她说要报警,可沈知然却没有答应,想必沈知然之前就已经猜到始作俑者是谁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 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是贺总在对沈知然穷追不舍,两年前还传出了求婚,被沈知然拒绝了,这两年两人的关系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而沈知然在开拓了其他城市的分公司业务之后还直接把贺总给调往了其他城市。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这应该是沈总刻意避开贺总做出来的决定,可从这少年的口中就变成了沈总勾引贺总。 沈知然若是要勾引贺展言,那是分分钟动动手指就能搞定的事情,至于一拖就是两年? “知然姐,你还有两瓶水要输!” 沈知然重新躺回床上继续挂水,她这么安静让舒心都觉得,唉,终究是经过大风浪的人,难怪每次公司遇到难题都能让她HOLD住,瞧这刚才被人泼了冰水,重新躺回床时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手背上的针在刚才被拔了,不得不重新再扎,刚扎好,沈知然的手机就响了。 舒心捡起手机看了一眼,“知然姐,是贺总,要接吗?” 沈知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接!” 电话被接通,开了免提被送到了沈知然的面前,那边的男人没料到对方接电话会这么快,愣了一下,“知然,你,有没有怎么样?” 沈知然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冷,“你应该问我有没有把你儿子怎么样!” 贺展言被她的这句话给堵了一下,语气微微一颤,“知然,对不起,他还小,是个孩子,他不懂事……” 旁边的舒心闻言蹙了蹙眉,据她刚才看到的,那个在贺展言口中还小不懂事的小子身高都快超过一米七了,这是吃了激素疯长成的孩子? 沈知然也没等贺展言再说完便开了口,“他是你儿子,管教你儿子的事情不归我管!” 话说完,沈知然便直接把电话挂断。 接完这个电话,沈知然把手机往舒心那边一扔,闭上了眼睛,表面平静的她心里却一阵烦躁,把贺展言的儿子扔派出所只要她不松口,那小子少不了要被关个几天。 只不过那小子以前也没少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坏事,她都忍了,跟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计较什么? 但今天,她心情不好,算他倒霉! “这事儿不要让虞欢知道!”沈知然再次睁眼,表情正色地看着秘书舒心。 她自己的事情能处理,总不能事事都让虞欢担心。 舒心愣了一下,被沈知然看穿了心思有点心虚,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那位顾太太经常来他们公司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那是沈总最好的闺蜜,沈总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处理,当然,这都要归功于顾太太背后那强大有力的靠山啊! …… 薛景禹下午下了班直接去了尊皇娱都,这让盛唐的顾总顾默白十分欣慰,拜许宁城所赐,薛景禹这货终于不会再把他们家当成了蹭吃蹭喝的地方了。 想想这两年,薛景禹这厮隔三差五地往他家跑,说是想小小白想小晗晗,去了也不帮忙看孩子,来了蹭吃蹭喝,顺带还要蹭房间。 不过薛景禹往他家跑唯一的好处就是蹭睡的晚上,那两个黏人的小东西都跑薛景禹房间里睡去了,顾默白可以如愿以偿地搂着老婆睡觉。 若不是还有这么一点的好处,想必顾默白是早就抬脚踹人了! 薛景禹下车把车钥匙丢给门童,轻车熟路地去找许宁城。 “十五,你家爷呢?” “薛少,哦,在中庭喂鱼呢!” 十五见到薛景禹大有见到了救世主的模样,看样子是刚从中庭那边过来,砰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地跑出来正好碰到了薛景禹,那两只眼睛都亮了。 “薛少,我家爷今天怎么了?”十五走过来拽住了薛景禹的衣袖低声问。 薛景禹看着面色紧张的十五,挑眉,“什么怎么了?” “他一个人去了医院拿药,也不让我跟着,回来后就一语不发地在那边喂鱼,那个,塘里的鱼肚子都快撑破了,他还在不停地往里面扔鱼食!” 十五临时想到了最好的一个办法那就是赶紧通知下属去买些锦鲤回来,悄然无声地放进塘里,免得塘里的鱼吃多了会给撑死。 “他回来一句话都没说?”薛景禹挑中了重点。 十五头如捣蒜。 薛景禹眉毛挑了挑,“你看他吃药了吗?” 十五想了想,摇头,没吃药! “还有什么特别的?”薛景禹再问。 十五凝眉想,半响才恍然大悟,“哦,他会盯着自己的手看,而且一看就是看好久!” 十五知道爷的手指纤细修长极为漂亮,可是就算是再漂亮也犯不着一个劲儿地盯着看吧? 薛景禹听了这句话突然笑了,冲着十五摆摆手,“你先去忙,我知道了!” 十五丈二摸不到头脑,薛景禹丢下那句话便快步走到中庭鱼池那边去了,果然遥遥就见到那站在那边喂鱼的颀长身影,正如十五所说,喂鱼的告一段落,他正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薛景禹轻咳一声,“你是想把你那手给剁了呢,还是觉得刚才那一摸给摸上瘾了?” 第009章:他是不是抱我了?还摸了我? “刚才那一摸给摸上瘾了?意犹未尽?” 薛景禹嘴角挂着一丝坏笑,在那道颀长身影略显发僵的那一刻凑了过去,“橙子,回家还没有洗手吧?啊……” 站得不远处的保镖们只听到薛景禹的一声尖叫,“噗通”一声,有人落水的声音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惋惜,不过都在心里窃喜,总算是找到出气筒了哇,哇咔咔! 水池里溅起了水花,薛景禹被一脚踹下了水池,惊了池子里一众抢食的锦鲤,从水里冒出来的薛景禹一巴掌拍落被惊住飞窜出水面的鱼儿,一阵呸呸呸的吐出了嘴巴里的水。 “我C,许宁城,你这二话不说就动手的毛病得治……”靠,他也没说什么啊,一脚就把他踹进水里了,MLGB! 这池子并不是严格意义上养鱼的池子,它其实是一个游泳池,周边又被许宁城早些年建成了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建筑,池子也在游泳池原有的基础上建成,因为地处位置在中间位置,因此被称为‘中庭’,里面养了很多鱼。 站在池子边的许宁城脸色依然淡漠,在踹薛景禹入水的时候他的身体往旁边侧了一下,躲过了飞溅起来的水花,此刻他正表情淡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水里叉腰要跟他吵架的薛景禹,薄唇动了动。 “忘了告诉你,我里面刚放养了鳄鱼!” 薛景禹本来还要再骂,结果听到他这一句话整个人脸色大变,眼瞳一撑,连滚带爬地爬到池边,像个从树上滚落的松子,咕噜噜地直接从水里给滚了出来。 因为他太慌乱导致了他喝了池子里的几口水,滚上岸边时呛得连话都骂不出来。 麻蛋! 薛景禹绝对不会认为许宁城是在跟他冷着脸开玩笑,他说有鳄鱼那就肯定是有鳄鱼,果然在他爬上岸后就见泳池不远处一头超过四米长的鳄鱼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将水中的鱼给撕咬进了腹中。 那些刚才被许宁城喂得快撑死了的锦鲤鱼儿很快就被那只鳄鱼凶残得干掉,整个池子里的水都被染成了淡红色。 薛景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牙齿打颤,妈呀,许宁城一定是疯了! 泳池里的鳄鱼把薛景禹吓得心有余悸,这混蛋明知道里面有鳄鱼还一脚将他踹进去,太灭绝人性了! 薛景禹觉得跟许宁城过去那二十几年的互殴互相拆台算个啥,这混蛋现在已经进化到没心肝儿没肺没胃没肾脏没大肠小肠了! 薛景禹在换了一套衣服之后打电话给顾默白哭诉,顾默白听完叹息一声,“景禹,你做了什么?惹他了吗?” 薛景禹:“……”我惹他了吗我惹了吗我惹了吗? 薛景禹是典型的自己受了委屈就忘记了自己干了啥缺德事儿的人,所以在顾默白问及这个问题时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拿沈知然把许宁城给刺激到了! 可许宁城的反应简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啊! 是被他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薛景禹的眼睛转了转! 当晚,薛景禹赖在了尊皇娱都,吃香的喝辣的,十五看他那吃东西的恶狠狠的狠劲儿大有要将所有悲愤化作食欲吃穷吃垮尊皇娱都的架势! 十五看看表情扭曲的薛景禹,再看看自家少爷,薛景禹吃得有多豪放,他家主子吃得就有多优雅,一个面色愤怒,一个表情淡漠,就这样的两人居然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看情况是分分钟就会拍案而起大干一场来着! 许宁城从回国后就一直没有回家,他住尊皇娱都,却嫌少出来露面,许家那边的人虽然是知道他回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打扰他,就连许二叔也只是在电话连联系顾默白薛景禹,通过电话来许宁城现在的情况。 薛景禹把牛排往嘴里塞了一块,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哼,搁在盘子旁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挑眉,抬脸看向许宁城,嘴角诡异地抽了一下,把刀叉往桌子上一丢,接通那个电话,还按下了免提。 “小金鱼!” 沈知然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地在安静的包间里响起。 薛景禹靠着椅子,似笑非笑地抽着对面那个表情冷漠的家伙,出声,“哎,小然然!” TM,好肉麻! 电话那边的沈知然是明显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那个,睡不着,想跟你聊会儿!方便吗?” 薛景禹吐了吐舌头,“方便,当然方便了!”对面的人已经放下了刀叉,看样子要起身离开了,薛景禹也不理他,聊自己的。 “想聊什么都可以!” 许宁城已经起身,他在这里有些待不住了,觉得包间里的空气让他很不舒服,对,很不舒服,好像那个从电话里钻出来的声音就像什么病毒侵袭,瞬间让他感觉到了浑身的不适。 可他起身,脚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不由得眉头紧紧一皱,垂放着的手不由得抓紧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沈知然的声音还是沙哑的,时不时还会咳嗽一声,声音里除了沙哑便是软浓的语腔,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着手机的原因,听着是一种懒散的,软浓的…… 这个声音却让他怎么都抬不起那条想要离开的腿,站在那边,身体不受控制地发了僵。 人是想走,但脑海里一个声音又在拼命地叫嚣着,他想知道她想说什么。 果然没走啊! 薛景禹看着僵站在那边垂放着的手不受控制颤抖着的许宁城,心里微微一惊,暗道聂宇深不是说他的病情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了吗?怎么? 薛景禹想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直觉自己是不能再说刺激他的话了,心里的震惊和不安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此刻电话那边的沈知然却再次出声了,“景禹,我其实就是想问一问,今天在医院,他是不是抱我了?” 薛景禹:“……”呃,目光看向了许宁城。 僵站着的许宁城眼睛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不似刚才那般的冷漠,是复杂的。 就在薛景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那边的沈知然又呐呐出声,“他不仅抱了我,好像还摸了我,是不是?” 薛景禹:“……” 抽着嘴角看向了许宁城! 第010章:被占便宜咋整?废话,当然是占回来! “他不仅抱了我,好像还摸了我?”沈知然呐呐出声,也说不清现在她是什么语气,像是带着疑惑的自言自语。 然而她的话飘进许宁城的耳朵里,许宁城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如果她晕倒,他接住算是抱,如果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感知温度算是摸,那他确实是又抱又摸了! 只是,这样的抱跟摸,与她话语里的抱与摸,难道就没有一点区别吗? 垂放着的紧握成拳的手松开,许宁城终于迈开了步伐朝门口走去,他不去看薛景禹,淡漠地直接从薛景禹的座椅旁边越过,大有‘不管你们说什么都跟我无关’的架势。 薛景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皱起了眉,这人脾气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是在乎的吧偏要故作冷淡。 然而就在许宁城走到门边的那一刻,薛景禹的手里飘出了沈知然幽幽的声音,“小金鱼,你说,姐是不是被占了便宜了?” 已经走到门边的许宁城:“……”身体以常人眼睛都捕捉不到的速度抖了抖。 薛景禹‘噗嗤’一声,扯高了嗓子阴阳怪气,“哎哟然姐,被占了便宜你该杂整勒?”说完他的眼角批瞥向了门口那道身影。 沈知然一改方才的懒散脆弱,霸气泄漏,“废话,当然是占回来!” 薛景禹捕捉到门口那道身影步伐一个踉跄,某人被这句话给惊得身体都晃了一下。 薛景禹:“……”,张了张嘴,Kao,沈知然,墙都不服就服你! …… 唐臣一品公寓,沈知然正仰面躺在浴缸里,结束了跟薛景禹的通话,她把手机搁一边,从浴缸里捞出湿毛巾往自己脸上一蒙。 整个浴室里都有腾起的白雾,沈知然浑身热气腾腾,她仰面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伸手把脸上的湿毛巾给扯开,露出那张带着绯色的脸颊。 水声起,妙曼的胴体从水中慢慢起身,浴室墙壁上的椭圆形大镜子上蒙上的白雾被她伸手摸开,视野变得清晰,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头发留长了,烫了个风情万种的长卷发,这两年她勤于锻炼,每周两次的健身会所锻炼让她将自己的身体一直维持到最佳状态。 爱美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两年多的时间她公司的事情没有耽搁,身材也依然保持得很好,看着镜子里那个前凸后翘,腰间都练出了马甲线的好身材,沈知然突然笑了一声,大眼睛凑近了镜子,“你看,老娘美么?” 才从浴缸里出来的沈美人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子,贴近镜子都看不到毛孔的那张精致脸颊,视线直接在镜子上一步一画地勾勒着自己的身形,末了还挑了下眉头,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对着镜子问全世界谁最美的恶毒皇后! 沈知然自我欣赏着自己臭不要脸的臭美,欣赏完了才取了根浴巾往身上一裹,眼底一阵阴测测地愤然。 我特么自己看到这身材都想YY,他特么抱了摸了还嫌弃! 呸! …… 沈知然一病就是三天,去医院挂水输液了三天病才彻底好了。 薛景禹过来时,她才刚拔了针,正一手摁着手背轻哼哼,见到薛景禹,她直奔主题,“你是不是一周没回家了?” 薛景禹正端着一杯咖啡,看样子是昨天晚上熬了夜,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被问及这个问题薛景禹掀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我不回家不是常事?” 这两年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在外有自己的公寓,平日里又喜欢去二哥那边蹭吃蹭喝,现在许宁城回来了,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尊皇娱都。 沈知然把棉签扔了,起身,靠近低声,“你家那位又给我打电话了,好像你没回家就睡我家去了一样!” 薛景禹表情淡漠,“这个提议好,今晚上我就去你家!” 沈知然:“……”打地铺? 她瞥了一眼走廊过道上路过且眼神躲躲闪闪的小护士们,似笑非笑,“你看,我们俩奸-情暴露了!” 薛景禹白眼一翻,老子跟谁有奸-情都不跟你! 这两年他跟沈知然确实走得近,所以外面都在传他们两人有一腿,隔三差五的有人把他们两人的照片拿出来指指点点,自然也就有人觉得他们两人有奸-情了。 不过他们两人是谁? 管特么外面闹得风风雨雨的,他们照吃照喝照睡。 久而久之,那些媒体除了能用奸-情一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外就找不到任何好一点的新鲜词汇了,慢慢地就淡化了。 可有些人却认了真了。 比如,现在的薛太太! “唉,你那晚上是不是头晕脑胀给我打电话来着?”薛景禹这次过来是有问题要问她的,电话里问?沈知然这个女人在你眼皮底下都能把你唬得一愣一愣的,跟她说话你就要跟她面对面,盯着她的眼睛看,才能捕捉到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货的某种情绪。 不过这两年她这一张嘴就一本正经扯犊子的本事是练得炉火纯青,一般人还真辨别不了真假。 “哪天?”沈知然去座位那边取包。 “你输液的第一天!”薛景禹问。 沈知然拿了包,看向薛景禹,好像是在认真思索到底是哪天跟他通了电话,半响笑,“哦,那天啊,我发烧了!” 薛景禹:“……”就知道她会这么糊弄人,不是说要把便宜给占回去么?他都等了两天了都不见她有什么动静,那晚上说得是豪情壮志信誓旦旦,可一转眼,忘了! 好吧,薛景禹本来就是想等着看许宁城的笑话的,那天被他一脚踹进鳄鱼池里,那账还没有算,本来以为沈知然能给力帮他出口恶气,结果—— 果然,这一对男女都会坑人! 薛景禹端着咖啡转身就走,他不想跟沈知然说话了,这女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的话都不可信! “哎,晚上请吃饭你去不去?”沈知然在身后喊。 薛景禹头也不回,鬼才去叻! “尊皇娱都,真不去?”沈知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尊皇娱都,老子也不去,嗯?等等,尊皇娱都? 薛景禹猛得转身。 …… 第011章:狭路相逢,麻蛋,就你会眼神杀? 沈知然当天晚上确实有应酬,是公司的一位大客户,她作陪,请吃饭自然不会去那种小地方,尊皇娱在这种吃饭与娱乐健身集一体的地方最合适不过。 不过当下,她要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才行。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在她的办公室里响起,坐在办公椅上的沈知然把脸瞥向了一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隔着玻璃墙的外面,公司的其他员工也正看着,接触到她的目光才一个个神情慌张地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沈知然现在是后悔了自己的办公室不该用透明的玻璃墙,最开始她是想监督下面的人好好工作,不要偷懒来着,现在好了,她自己办公室里的事情也藏不住,就这样暴露在了职员的眼前。 “你打我?”办公室里是少年的一声嘶哑咆哮,那少年差不多一米七的个子被一耳光煽得步伐踉跄后退了一步,再次要冲过来时被人面前一挡。 贺展言脸色沉郁地看着面前一张脸被煽得瞬间红肿起来的少年,微眯着的眼睛里有怒气在翻腾,“贺容,道歉!” 被叫住贺容的少年一手捂着脸‘呸’的一声吐掉了口中的血,转过来的脸上带着不服气的桀骜不逊,嘴角抽动着使得一张脸都变得扭曲。 “道歉?要我给这个贱人道歉,我呸!” 他话音刚落,贺展言的一记耳光重重地煽在了他的另外半边脸上,“我让你道歉你就得给我道歉!” 贺容被连煽耳光,浑身气得直发抖,抬起脸来看向面前的男人,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么现在就打死我,否则休想让我给这个女人道歉!” “你!”脸色气得煞白的贺展言扬起了手。 “行了!” 有人要在这里教育儿子,沈知然却看不下去了,她往座椅上一靠,取了烟出来在手指尖上把玩了起来,看向了贺展言,“贺总,儿子不是这样教的!” 贺展言还没有出声,贺容已经出言讥讽,“要你管?” 沈知然看着那个少年赤红着一双眼盯着她的样子,冷笑一声,“要打的,出去打,要挨打的,也出去挨打!” “知然!”贺展言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冷厉,转身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她。 他知道这一次贺容是惹怒了她,不然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跟贺容一般见识,这一次贺容直接被关进了派出所,若不是他赶回来将贺容保释出来,恐怕现在还在派出所关着。 对于那件事他真的也是很抱歉,但既然是他的儿子惹出来的事情,他就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否则贺容以后会越发肆无忌惮。 沈知然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去之后便没再多看他一眼,朝他挥手,“我很忙,出去打吧!” 他们两父子的龌龊跟她没关系,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掺和进去,只是两年前那件事阴差阳错的把她给扯了进去,这一扯进去便将她给拉入了泥潭里,被贺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扯得心烦意乱。 “贱人,我贺家不会放过你的……啊……”贺容被贺展言一只手给拖了出去。 贺容虽然身高不低,可身材是偏瘦弱型,在他老子面前根本就打不过,他倒是想反抗,但贺展言的助理也不是吃素的,想来之前也肯定是吃过亏,所以今天在看到贺展言时,表面上硬着脖子,可眼睛里却有着胆怯的心虚。 尤其在他老子煽他两耳光的那个时候,哪怕是眼神再有疯狂的仇恨,但最终是忍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喧闹因为那两父子的离开而变成死寂一般,沈知然看着玻璃墙外那些职员们一脸八卦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转过脸去。 “知然姐!”舒心端来了一杯温开水,递放在了沈知然的面前。 贺展言带着他的儿子离开了公司,可那对父子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所作所为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了,且不说职员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现在舒心见到沈知然的表情就不太好。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知然把杯子端了过去,脸色淡漠。 她问的贺展言。 “我也不太清楚,但派出所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贺总是早上就过去了的!” 贺展言本来是在J国出差的,那天他儿子在医院里闹出那事情时他当场就联系了沈知然,只不过沈知然当时心情不好寥寥几句便挂了电话,接下来的几天但凡贺展言打过来的私人电话她都没有再接过。 不过贺展言今天在公司里当着她的面揍了他儿子,一来是为了让她消气,二来,想必也是想让沈知然看到他的决心。 什么决心? 沈知然冷嘲着‘呵’了一声,他难道不知道,他们两人在两年前就没有可能了吗? 或许之前还真的有那么一种可能,可是就在他对她求婚后的第二天,那个可能就彻底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觉得自己跟谁是命中注定,她沈知然可不这么认为,她不信命,所以自然也不会相信什么命运。 在她的字典里,喜欢和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一个契机,过了就是过了,两年前当贺展言拿着戒指跪在她面前承诺给她一生守护的那一刻,她确实有心动过。 想着就这样安定下来也好,然而她却拒绝了,贺展言能给她的是平稳是安定,可唯独给不了她心动。 沈知然咬着嘴里的烟头笑得有些揶揄,再过连年就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骨子里还追求着年少轻狂时的火热激情,真变态! 沈知然一口吐掉烟头,把内心纠结的那些事情给抛诸脑后,起身拿了车钥匙,叫住舒心,“走,晚上吃个饭!” …… 尊皇娱都。 沈知然定了一个大包间,客户带了三个人过来,而沈知然就带了舒心一人。 酒过三巡,沈知然从包间出来,她找地方抽烟,左看右看才想到一个安静的去处,抬步走了一阵子,走楼梯上去,到了过道那边在一个角落靠着,找到一个适合安静抽烟的地方,过道尽头通风处,她靠在那边点燃了那支烟,吞吐烟圈时抬脸看着过道上贴着的壁纸,并用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 她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这两年经常来,这里管事的人是十五,十五那货跟她还犟着,见面也不打个招呼,活脱脱一副她欠了他二百五似得。 沈知然就想不明白了,好像她才是被甩的那一个吧,怎么搞得好像她睡了许宁城没给钱似得。 殊不知沈知然刚到这边,就有人在暗处对着对讲机低声道:“十五哥,来了来了!” 沈知然一支烟抽到一半才回了神,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顿时觉得自己见鬼了,抽烟跑哪儿抽不好,偏偏跑这里来,她沿着原路折回刚转身却意外地听到过道上的脚步声,以及十五熟悉的声音。 “爷,二叔说过晚上要过来……”十五口中的爷除了许宁城再无别人,而沈知然还僵站在那边,扭脸过来的姿势。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十五说话的声音也静了音,沈知然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目光在她后脊背一定,她冷不防地一个哆嗦。 下一面便果断转身,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麻蛋,就你会眼神杀? 第012章:沈知然拦住了他,我命里缺你啊! 沈知然一记狠瞪眼直接瞪了回去,她喝了些酒,走路本来就有些漂浮,刚才酒劲儿还没到,一支烟的功夫,这一转身,她脑子就是一阵晕乎。 不过她人却不糊涂,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跑,她要是当着他的面灰溜溜地跑了也太没志气了。 她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跑? 沈知然这一转身一瞪眼被愣住的人是十五,看那眼神,活脱脱一个女土匪头子一言不合要干架的架势。 十五朝自己身边的人瞅了一眼,发现许宁城站着没动,视线看着过道那边,脸上的表情却很淡漠,跟沈知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怒瞪而出的表情截然相反,一个太过冷漠,而另外一个那是火热的! 就跟冰山撞上了岩浆,一时间两空气里都隐约有了吱吱吱吱激烈相撞的声音。 艾玛,过道上的气氛好诡异。 十五识趣地退后,并让身后跟着的人也悄然退后到安全距离。 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想着,这里就一条路,主子要么继续往前走,要么转身换道走,可若是转身换道,是不是也太,怂了? 许宁城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碰上了她,这里不是他的专属楼层吗?为什么她能上来? 许宁城的余光朝身后十五那边瞥了一眼,不远处候着的时候心有感应地一个哆嗦,好像,被主子发现了? 好吧,其实这两年来沈小姐经常来尊皇娱都,她每来一次必定要中途出来抽支烟,而她选择的地方就是这里,每次来都在这里抽烟,好像潜意识里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一个习惯。 因为尊皇娱都的兄弟们都认识她,久而久之,她来这里也就没人拦了。 得知她今晚上过来应酬吃饭,十五就猜到她肯定要过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之前主子在国外没回来也就罢了,今天晚上嘛,这不,碰上了吧? 十五虽然还心惊胆战的害怕自己待会会被修理,可现在他居然有点小期待了。 啊啊啊啊,终于碰面了啊啊啊啊! 许宁城今晚上的穿着很休闲,白衬衣,黑色休闲裤,下面套着一双跟他这个年纪极不相符合的白色板鞋,可那鞋子穿在他脚上却又该死的搭配,整个人的冷冽气质都给瞬间拉低了,给沈知然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年,在清流读高中的时候,她也看他这么穿过。 这样穿着搭配的人很多,可能穿出这种味道的人却极少,就像白衬衣也很挑人一样,身材不好的人根本就衬托不起来。 许宁城就是一个完美的衣架子,很久很久开始就是。 沈知然都不知道自己的那瞪眼的目光在什么时候变得柔和的,晕头晃脑地,有点头重脚轻了,她靠着过道墙壁,见他还站在那边没动,她也不动,穿着高跟鞋的脚跟闲适得踩了个丁字步,把还剩下的半支烟头往嘴里一塞,边抽边看他。 那张脸在腾起的烟雾里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是越发的清晰,跟两年前有所不同的是,这张脸上的冰冷度超过了她跟他在一起的所有时间的冷清的集合。 许宁城就这样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中皱了一下眉头,她看人还是这样赤果果的,这让他心生错觉,他特么好像成了她眼里的猎物! 过道上的气氛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抬步,也不再去看她,径直就朝前方走去,靠近她身边时嗅到了那股女士烟味儿,他眉头间的褶皱更深了一些。 哪知他刚走到她面前就被那双白色的高跟凉鞋给挡住,面前带着淡淡玫瑰花香的香水拂面而过,那香味儿肆无忌惮地钻进了他的鼻孔,那么熟悉的味道使得许宁城都忍不住地屏住了呼吸,都忘记了要避开。 而过道那边,十五和那帮兄弟们瞪大着眼睛珠子看着这眼前的一幕。 啊,少爷走过去了。 啊,要擦肩而过了! 啊,一只高跟鞋挡在了他面前。 啊,距离少爷的皮鞋仅差了不到两厘米! 嗷,鞋子的主人站在了少爷的面前! …… 沈知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在想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特么明明站在这里却被人彻底无视让她觉得自己太没面子,这场子要是找不回来她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 既然她睡不着,她也不会让某人睡得好! 她往许宁城面前一站,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沈知然其实比许宁城也矮不了几厘米,她只需要一抬脸就正好跟他近距离地面对面,她这么做了,眼瞳里全是许宁城那张冷漠的脸。 不过冷漠归冷漠,他的眉头却蹙了一下,捕捉到他眉间的这一丝蹙意,沈知然突然扯了一下嘴角,手一抬,软弱无骨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那只白皙修长涂着亮晶晶指甲的手指从许宁城的肩膀一抚,手指便准确地落在了许宁城的衬衣领口,在他隙开的领口处轻轻一按,“你躲我干什么?” 女人很美很妖娆,她今晚上穿了一条白色的V领短裙,裙角在大腿下方,而且,还开了个叉,白皙的腿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得越是高挑修长。 然而美人嘴里却叼着一支烟头,跟这画面极不相符,活脱脱一副调戏良家妇男拦路劫色的模样,看得不远处的十五一个劲儿地倒抽气。 哦,这画面,好有攻受的画面质感啊啊啊! 她会被主子扔出去吗扔吗扔吗扔出去了他们要去接着吗啊啊啊? 许宁城的肩膀被她手指那么一抚,肌肤就是一阵战栗,身体也不由得僵硬起来,一垂眸,见她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衬衣领口处,手指还恶作剧地直接点在了他的肌肤上,那一处瞬间就像是着了火,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许宁城咬牙,强忍住紊乱了的呼吸,一伸手就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给紧紧扣住,从他的身体上扯开,一张脸因为气息不稳而变得难看至极,连呼出来的气息都隐隐滚烫,声音一沉,薄凉,“你缺男人?” 难道她不知道他脖子领口处是敏感地带? 沈知然的手腕被他这么一扣,疼得眉头一皱,被他那清冷的目光看得心里的怒气又一次翻腾而已,尤其是他说的这句话,简直就是点燃了她的小宇宙。 禁欲了? 呸! 她被扣住了一只手,但另外一只手却不怕死地伸过去勾住他的下巴,在他脸上怒气聚集即将要爆发的那一刻轻轻一抬,娇笑,“我命里缺你啊!” 许宁城:“……” 第013章:送上门的,相亲就亲! “我命里缺你啊!” 沈知然的一句话就跟扔下了一颗炸弹,炸得过道上不远处竖着耳朵听着的保镖们眼睛圆瞪。 嗷,热血沸腾了木有? 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据说这个姿势是最纯情最能勾住男人心魂的姿势。 这是一种仰望,崇拜。 但却又有着说不出来的轻佻! 她抬脸,细长白皙的天鹅颈柔美的弧度柔韧地往后仰着,如果你要觉得她是想让对方看她的脖子和脸就大错特错了,她那大V领的裙子领口,隔着一层薄薄布料的汹涌澎湃得几欲要跳跃而出。 许宁城的目光坚决地不往下瞟,这女人白色的裙子本就有些透明,可她偏偏还穿着黑色的胸衣,在稍微亮堂的地方一看就能隐约看到她里面的衣物。 黑色的,一套的,胸衣,丁字裤! 浅色和深色的一对比,那种视觉上的效果就脱颖而出。 许宁城隐约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心里没来由地窜起一股怒气。 这种怒气很怪异,他特么突然觉得好像自己果奔被人围观了一样! 他的下颚还被沈知然的手指挑着,她出手轻佻也就罢了,那手指还极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下巴,许宁城被摸得眉头直挑,眸底刮起一抹漆黑的暗涌。 许宁城一抬手将她的下颚给擒住一抬,另一只手将她人给往过道上一推,电光火石之间,在沈知然后背撞上过道墙壁忍不住要低呼出声时,头顶的黑影便将她迅速笼罩,居高临下地强势地堵住了她的唇。 沈知然的眼瞳骤然一撑,连嘴巴都没有来得及闭上,事实上她也没有机会闭嘴,钳制住她下颚的那只手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下巴给硬生生给卸下来,她疼地眉心直蹙,下一秒,强势攻入她檀口中的唇舌便使得她的大脑瞬间掀起了惊涛巨浪。 过道那边的十五目瞪口呆! 嗷,画风骤然一转,被调戏者反客为主,把沈知然给压了。 他家主子果然威武! 沈知然大脑一片空白,唇瓣的刺痛将她惊回神,反应过来的她才后知后觉。 她被许宁城给强了? 这哪叫吻?高超的吻技会让人觉得舒服,觉得欲罢不能,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全就是在报复,他哪里是吻?带着恶作剧的强势,还特意不想让她舒服,咬破了她的唇角。 沈知然的嘴巴被堵住痛得脸色一白,她要反击,双手却被许宁城一只手就给抓住往头顶上一摁,这种姿势让沈知然心里突然慌了,抬腿就要朝许宁城的下面踹过去。 呸,早知道他会一言不合地就开干,她特么也不会作死地来勾-引他。 你妹,她明明只是为了报复他几天前将生病的她一把推开的恶劣行径,结果现在却反被欺负了! 许宁城却像是心有感应,早有准备,在沈知然朝他踹过来的时候他顺势松开了她,人远远地退后几步,避开沈知然踹过来的一角,慢条斯理地站在那边整理着自己被弄乱了的衬衣。 “许宁城!” 相对于许宁城这人面兽心前一秒干了坏事儿下一秒那脸上的表情就跟老子什么也没干的模样,沈知然要显得狼狈得多了。 她的长发乱了,下巴也被捏着疼了,唇角也疼,怒瞪着罪魁祸首的男人,瞥见他唇间沾着血渍,心里顿时哔了狗了,她的嘴角破了。 许宁城将衣服整理好,眼神淡漠地看她一眼,抬起腿就走,沈知然看着那混蛋亲完就走,全然没有要给她一个说法的意思,追上一步,“王八蛋你亲我干什么?” 许宁城头也不回,“送上门的,相亲就亲!” 说得好像一个吻廉价至极,贬的却是沈知然的身价。 身后的沈知然气息不稳,他的话其实说得直白点就是,你勾引我,好,我上了,你要卖,我嫖就是了,而且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付出一点情感,就连那个吻,也是粗暴的,不待任何感情的。 沈知然看着那道没有任何停留走开的身影,弯腰下去抓起自己的高跟鞋就朝他砸了过去。 “姓许的,我C你祖宗!” 过道上,沈知然扔出去的那只高跟鞋自然是没有砸到人,砸了空,十五赶紧跑过去帮着她把那只高跟鞋给捡了回来,见沈知然唇瓣上鲜红一片,有心想提醒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叹息了一声转身朝着许宁城离开的方向去了。 这两人一见面就跟火山爆发了一样,前一秒还风情万种地让人臆测着恐怕要在过道上来一炮了,转眼间就上演了一场龙虎斗! 这架干得太刺激了有木有? 十五把沈知然的鞋子捡回来后便一阵小跑地去追许宁城,顺便要交代了下面的弟兄好生把沈知然给送下去。 沈知然赤着一只脚高低不平地站在原地目视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一张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和不甘使得表情变得扭曲。 特么,她是被嫌弃了么? 沈知然的一张脸几近龟裂,两年多前他不解风情,只有在床上对她索取无度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男人,那时候虽是被他权势所逼不得不跟他做,可时间一长也不免觉得这种关系还是可以的,至少,身体上满足了。 她是个十分在意身体是否舒服的女人,其他女人在意男人权势,在意男人的金钱,格比再高一点的讲究什么情投意合慢慢磨,可她不,她就是个俗女人,钱她可以自己争,权势她也可以自己去争取,可这男色嘛! 男色那就是天生的! 磁场也是天生的,许宁城很适合她的磁场,从她在医院里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这两年多独守空房日子还真是没有白等! 然而两年多不见,他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沈知然唇角上的疼早已变得麻木,她抬手在唇角上抹了一下,手指上的鲜血就这么突兀地闯入她的视线里。 抱了她,摸了她,亲了她,还咬了她,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沈知然看着指尖的血笑得狡黠! 有这么好的事情? 第014章:你该不会是,给气傻了吧? 这边沈知然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暗戳戳地抽着受伤的嘴角笑得诡异。 而已经走出好远的许宁城顿时感觉后脊背一阵发凉,耳根子也一阵发热,明显是周身的燥热之气没有散去,步伐比之前更快了。 十五在身后一阵小跑地追着,眼看着许宁城走的方向跟他们之前所说的方向完全给走反了,赶紧追上去,一阵低声,“爷,爷,二爷在那边的包间里等着您呢!” 许宁城脚步一僵,抬脸看向前方,冷峻的眉眼紧紧一蹙,嘴角扯了一下,转身。 十五看着他折回来的身影,结果方向还是走错了,内心崩溃! 爷,你该不会是,刚才给气傻了吧? …… 沈知然重新回到自己吃饭的包间,应酬已经接近尾声,改谈的事情早在吃饭的前半个小时就敲定了,沈知然是在敲定之后才出去抽烟的。 她出来抽烟那会儿贺展言就过来了,许是因为他儿子的缘故对沈知然的歉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便在得知她来这里吃饭之后赶了过来。 也幸好贺展言过来了,沈知然才有了机会脱身出去抽烟。 对方酒量不错,所以沈知然进包间的时候,空气里散漫着烟酒味儿,合作方已经走了,就剩下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贺展言和站在一边的舒心,听到门口助理的一声“沈总!” 贺展言睁开了眼,看向了门口。 “搞定了?”沈知然站在门口,视线在包间里打量了一番,确定只剩下了贺展言和舒心;两人,想来合作方已经被贺展言安排人送走了。 “嗯!”贺展言喝多了些,不过他酒量一向很好,此刻也只是脸色微微泛红,见到沈知然,他从座椅上起身,稳住自己有些晃的身体。 “搞定了就走吧!”沈知然叫住舒心,“帮贺总拿外套!” “好!”舒心走过去帮忙拿贺展言的西装外套,沈知然瞅着贺展言还站在那边,感觉头重脚轻的模样,她叫住门口贺展言的助理,“你把贺总送回去!” 助理沉默寡言地点了点了,可看向沈知然的表情却略显疑惑,只不过他那打量的目光一转而过。 沈知然把事情安排完了便准备带着舒心离开,刚走出包间的门,身后的贺展言便有些吃力地出声,“知然,我们好好谈谈吧!” 沈知然也没有避讳什么,站定脚步,“你喝多了,好好休息,等明天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知然!”身后贺展言的脚步急促了起来,沈知然只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风刮过,手臂就被贺展言紧紧拉住不放,他喝了酒,力道不清,比平时清醒时自然少了些自控,抓住沈知然的胳膊就不放,有借酒壮胆想借机要倾诉的架势。 沈知然被他拽住了胳膊,被迫停了下来,这里是包间外面的过道上,过道上时而有人走动,贺展言这么一出手他们几人就只好停在了这里,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只当是普通男女介入了情感纠纷。 沈知然表情无奈,看来今天晚上借酒壮胆的人还不止她一个,许是自己刚才才经历过碰了一鼻子的灰,转眼间,这对象就轮到了她自己,所以她倒是好脾气的没有一把推开贺展言,只是往过道边靠着,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贺展言。 “你想说什么,说吧!” 你看,她就是比某人更有情商,至少她不会在对方还没有开口说话表明来意的时候就直接甩人脸色看。 “知然,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愧疚!”贺展言所站的位置就在沈知然的侧面,但是从过道上方的监控录像上来看,两人是紧挨着的,贺展言是直接靠在沈知然身上的。 沈知然看了一眼旁边的舒心和保镖,觉得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看着面前的贺展言红着一双眼睛,话说到这里就欲言又止,她叹了口气,“你没有亏欠我,所以你不必内疚!” 她一向公私分明,自诩感情的事情拎得很清,可等有一天自己面对情感之事时,她才明白今日之所以能在贺展言面前如此坦然只不过是因为她不爱贺展言而已。 正因为不爱,所以才拎得清。 “可是知然,我真的很想和你结婚……”贺展言表情痛苦,他在她身边已经有八年了,从普通朋友到合作商,再到一起创业的合资人,他以为他已经跟她走得很近了,他从未对她掩饰过自己对她的欣赏对她的喜欢,对她的追求也是一路穷追不舍。 她在美国的几年他也在美国,她回国创业,他也回来积极支持。 两年前他向她求婚,她当时给他的答复是需要考虑,他欣喜等待,可等来的却是家里的噩耗。 因为那个噩耗他不得不将求婚的事情暂时搁置,而他和沈知然的关系也一度降至了冰点。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努力缓和两人的关系,就算明知道沈知然将他调离G城就是刻意要躲避开他,但他依然没有要放弃。 见沈知然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贺展言情绪略显激动起来,信誓旦旦,“知然,你等我,再等我几年,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 拽在沈知然手臂上的那只手被沈知然慢慢地扯开。 “贺展言,你三十七岁,我二十八岁,你有前妻,有儿子,我孑然一身轻,人的年龄可以当做是一种阅历,在这方面我比不上你,但是婚姻不是职场,阅历也不能当做加薪的筹码,相反,有阅历的人反而会失去竞争优势!” 她的话不算直接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刻薄。 贺展言顿时哑口无言,神情变得失魂落魄。 沈知然看着他眼睛里的星火黯然了下去,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忍,毕竟,这个男人这些年一直在帮她,她知道拿一个人的过去去抨击对方是不道德的,谁没有过去,难道有了那些过去就不能过得比以前更好?难道就不该对未来再有憧憬? 她其实只是想让他彻底死心而已! “助理,送贺总回家!” 沈知然说完就走,走出几步远,身后就再次响起了贺展言的声音,“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沈知然的身体微微一晃。 家吗? 第015章:前一秒床上浪,后一秒面上瘫! 家吗? 给你遮风避雨,免你孤苦无依! 沈知然突然加快了脚步,那步伐太快,没有半刻地停留。 …… 薛景禹在看到沈知然离开后才从另一条过道上走过,捏着串在手指上的车钥匙看着沈知然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是啊,再强悍的女人其实也有柔软的地方! 他抬步,走的方向正好是贺展言所站的方向,那男人明显是喝多了,在沈知然离开后身体就晃了晃,被身边的助理扶住才没有跌倒。 但就在薛景禹走过时,贺展言却突然抬起脸来看向了他,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声响了起来,钻进了薛景禹的耳朵里。 “我认得你!” 薛景禹停步,歪着脸,“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贺展言直起腰来,那张脸上还带着一抹喝多了酒的潮红,看向薛景禹的眼神变得不善,目光带有攻击性。 “薛家二少爷,一个有妇之夫,她就是每天跟你在一起才混得名声那么臭!” 薛景禹听得清楚,眉头一挑,似笑非笑,“你说谁的名声臭?”不等贺展言回话,薛景禹便笑开了,“既然你嫌弃她名声臭还这么穷追不舍,怎么?前一面还在表白要想跟人家结婚,下一秒就这副嘴脸,你人格分裂了?” 他跟沈知然是什么交情还轮不到外人来置喙,若不是看在他对沈知然有过帮助的份上,就凭刚才那一句话,他一个拳头就抡过去了。 贺展言脸色发红,紧盯着薛景禹,就是这个薛家二少,跟沈知然传了两年多的绯闻,两人频频被拍到成双结对地一起吃饭看电影。 沈知然嫌弃他老,嫌弃他有家室,而面前这个薛景禹呢?也不知道刚才沈知然是以什么心态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的。 贺展言盯着薛景禹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扶着助理朝着过道那边离开,而站在原地的薛景禹阴郁着一双眼睛看着贺展言离开的方向。 他一直以为这个姓贺还不错,好歹也是在沈知然身边默默陪伴了快八年时间,之前他还笑沈知然,说你丫滴如果是块石头,别人用八年时间也快把你给捂热了吧,沈知然听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被问得烦了直接堵他一句当年苏茉追你远远超过了八年,你这块石头热了软了? 现在看来,沈知然不同意也是对的,不管他是酒后失言无心之失还是刚才故意说的那句话,他在薛景禹的心里的评价已经大打折扣了。 薛景禹直接去了他们常聚会的那个包间。 他来这里可不是应了沈知然的约,沈知然说是请吃饭但却不是私局,一顿饭上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人,他也吃不好,他这人本来就不喜欢什么应酬,来之前他就发信息给沈知然让她回头单独请,沈知然回了他一条行啊我请客你讨钱,气得薛景禹对着手机直骂丫滴小气。 包间里就只有许二叔一家人,许太太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嫌少会出门,今天晚上跟着许骞出来想必也是想见见许宁城。 而他们的女儿许云镜现在是G城大学大三的学生,许骞对自己的女儿要求颇高,而且从小就没有要将她当做豪门贵女来调教,在其他家族千金小姐们忙着化妆买奢侈品谈恋爱的时候,品学兼优的许云镜已经连续两年去贫困山区支教。 所以,薛景禹和顾默白都挺亲近这一家人,今晚上也是因为接了许二叔的电话,薛景禹来赶来作陪的。 许骞是担心许宁城不会见他,把薛景禹拉上可能会机率更大一些,原本是打算联系顾默白一家人的,但顾默白一家人在昨天连夜赶去了C国,说是那边有了虞勒的消息。 想来虞欢这两年为了那个胞弟也熬得内心极苦,他们自然是体谅的,便不好拿这事儿去打扰他们一家人。 薛景禹进去打完了招呼入座,蹙眉问许二叔,“他还没有来?” 许骞看看门口,点了点头,见薛景禹起身,忙伸手拉住薛景禹,“你别催他,我们今天也只是过来看看他的,如果他真的不愿意相见,我们也不会强求的!” 许太太也急忙点头,“景禹,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薛景禹心里低骂,橙子这个混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当自己是遁入空门四大皆空了? 也就在他在心里大骂的时候门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许家人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皆看向了门口。 许宁城来了。 “宁城!”许骞看着进来的许宁城,语气略显激动,他这一激动啊,老脸上就红了眼眶,毕竟是两年多不见,这两年里他打电话过去电话是接通了可却都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句话。 你说好好的一家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那边早已对他失去了信心,可他毕竟是他的侄儿啊,许家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 许宁城在许家三口的注视下走了进来,视线平静地看向了他们,张了张唇,却迟迟没有声音,而许二叔本来是想说什么,但看到许宁城时,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还有他的衬衣时,顿时嘴角抽了一下。 连许骞身边的许太太也愣了愣,许云镜还好,在起身对着哥哥点了点头之后便站定着,不过她比父母更稳重,所以即便是看到了也没有大呼小叫,而是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哥哥。 爸妈不是说,哥哥因为精神分裂导致情绪不稳,性格也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吗? 爸妈还说,哥哥这两年在美国治疗除了治疗他的医生谁也不见,已经跟外界隔离了,遇到谁都是生人勿进的吗? 可是,这样的哥哥,怎么会…… 许家三口面面相觑,许宁城自然是看在了眼里,表情疑惑,还是薛景禹没忍住,一阵咳嗽地伸出手指着许宁城的白衬衣领口。 “那个,你,你是被人凌虐了?” 许宁城眉头一紧,看了薛景禹一眼,转身走向了洗手间那边,将洗手间的门淡定一关。 薛景禹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咳嗽的声音更大声,内心咆哮,我K,这是典型的,前一秒床上浪后一秒面上瘫啊! 然而就在洗手间门关上的那一刻,许宁城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眉心随即抽了起来。 他的唇角,破了,有血…… 他的脖子,衬衣领口,全是凌乱的口红印子…… 第016章: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衣服换了! 许宁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心骤然一抽。 他的下唇角破了,血渍就沾在唇瓣上而他却全然不知。 他的脖子和衬衣领口上,乃至下巴上都是凌乱的口红印子,衬衣领口的红色唇瓣斑斑点点,因为是白色,红色的唇印尤其醒目。 难怪二叔一家人表情会是那般的震惊。 许宁城闭上眼暗暗吸了一口气,这些东西除了沈知然那个女人还有谁会沾在他身上? 深呼吸了一声,他再次睁开眼,从洗手台上取了湿纸巾擦拭唇角和颈脖,并低沉出声唤了十五。 “爷?”十五是在洗手间门口外面候着的,除了刚才在过道上因为沈知然的缘故,他带着兄弟们避开了十步远,其余时间他都在许宁城能出声唤到的地方候着,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声音,十五立马躬身等着他的吩咐。 “去帮我拿一件衬衣过来!” 许宁城的声音淡淡响起,捕捉到洗手间外薛景禹噗嗤一声的低笑声,镜子里的他神色懊恼,擦颈脖的力道比刚才还要重了一些。 许宁城在洗手间里等十五拿衬衣换,包间里的薛景禹捂嘴窃笑,看着许二叔朝他露出的担忧神色,是生怕薛景禹的笑声会传进洗手间里让许宁城听到了引来不快。 可薛景禹却冲着许二叔直摆手,凑过去低声,“别怕别怕,难得看到他变脸有情绪,你试试一天到晚绷着个脸看什么都冷漠无欲无求的,让他有点情绪也好,至少他还知道难看,还知道发脾气,你还得要感谢那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女人呢!” 薛景禹在心里拍手称快,啊,沈知然是不是你,是你的话我回去一定亲你! 许骞经薛景禹这么一提醒想想好像说得也很有道理。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的情绪一直处于死水一滩,没有起伏,对自己身边的任何人和事情都漠不关心,将自己置身事外,那久而久之只会更加冷漠。 相反的,他的情绪有起伏有波动,就说明心里还是在意的。 这反应好啊! 许骞醍醐灌顶,看向洗手间方向的目光热了热,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刚才因为太担心而忽略掉的问题。 那啥?在橙子身上留下唇印的人是谁? 许宁城很快便换了一件衬衣从洗手间里出来了,面对着包间里人们对他的目光打量,他表现得格外平静淡然,好像刚才出丑的人不是他一般。 薛景禹咬着烟头冲着板着一张脸的许宁城笑得意味深长,你看,别人要是碰到这事儿肯定面红脖子粗了,他倒好,进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像没事儿似得,他敢肯定若是沈知然把他给扒光了,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衣服慢条斯理地穿好。 行啊,这完全就是掩饰在冷漠表情下的绝顶厚脸皮啊。 …… 沈知然离开尊皇娱都,车内,秘书舒心开车。 “知然姐,我看贺总,不像是要放弃的意思啊!”舒心表情为难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排的沈知然正对着化妆镜在擦着什么,舒心说的话她没有注意听,倒是对着化妆镜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咬得可真狠啊!” “啊?”舒心听到了她的嘀咕声,“知然姐?” 对了,她都还没有机会询问沈知然的嘴唇怎么回事的,怎么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嘴唇都肿了,还出血了! 舒心还想说刚才贺总看到她带血的嘴唇脸色可有些不太好看,只不过看沈知然却只是在关注自己的妆容,时不时还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头看,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也便没有再提起这桩事儿了。 沈知然的目光从化妆镜里转过来之后视线落在了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上,上面还沾着没有擦掉的口红,心里一阵窃笑,啧啧,她在他过来的那会儿就将手藏在了背后,把口红涂在了手指上。 尊皇娱都的过道上她风情万种地往他面前一站,手指从他的肩膀到衬衣领口再到颈脖,那么一摸! 爽啊! 沈知然心里直道好爽,小得意间也扯到了自己的唇角,嘴唇上的伤口一裂开,她疼得一阵倒抽气。 尼玛,这厮两年多不见,牙齿倒是锋利了! 车到了一个红灯口子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知然听到了自己手机铃声的响起,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啪’的一声合上化妆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唇角,将手机从包里取了出来。 等候红灯的舒心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沈知然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看她的表情,能让她有这样的表情人还真不多。 这个念头刚从舒心的脑海里闪过就听见了车后排传出来的声音,不是沈知然接电话的声音,她是直接挂断了电话,问舒心。 “这个月的钱打过去了没有?” 舒心这才想起今天的日子,愣了一下,急忙道歉,“知然姐,对不起,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待会我就把钱转过去!” 车后排的沈知然“嗯”了一声,听不出又任何情绪,她把脸转向了车窗外,不再像刚才那样拿着个化妆镜对着镜子能自恋地瞧自己瞧个半天,此刻的她脸上的神色变得冷漠而复杂。 舒心屏住了呼吸,前方绿灯亮起,车再次启动,车内也没有再响起手机的声音,但车内的气氛却因为那个铃声而早已变得不一样。 车到唐臣一品公寓楼下,舒心停好车便将手机拿了出来,进入账号将需要汇款的钱金额打上,“知然姐,数额有些大,可能要明天才会到账!” “嗯!”沈知然应声后就没再说其他的,她下车,踩着高跟鞋身体歪歪斜斜地朝公寓楼下那边走。 舒心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叹息一声,本是想说,每个月二十万的生活费在G城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毕竟沈总的妈妈霍阿姨不是一个人住的吗?房子是沈总买的,家里的一切开支也是沈总出的,可为什么一个月还要沈总二十万的生活费? 二十万啊,一个月三十天吃喝拉撒花平均一天差不多七千块,比得上他们公司一般的白领一个月工资了。 真当这钱是从天上刮下来的啊? 第017章:没有叫过苦,是不是就不知道苦? 沈知然进了电梯,晚上十点半,她回来的时间不算晚。 进了家门,她把室内所有的灯都一并打开,自己则赤着一双脚踩着地毯去了客厅,这套公寓她之前是租住,后来房东出国,这套房子便卖给了她,她也把房子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里里外外都重新装修了一遍。 以前舒心问她,为什么有钱了不去买套别墅住,空间又大环境更好,一年前她确实买了一套,但却把那套房子留给了她母亲霍女士住。 她想,她还是不喜欢太大的空间,当一个人孤寂的时候,空间越大,那种失落感就会越沉重。 这套公寓套内不过八十平,但因为装修别出心裁,处处可显用心,地毯和窗帘都换成了她喜欢的颜色,带绒且暖,沙发上随处可见舒服的抱枕,地毯是毛茸茸的,哪怕是G城七月天,她骨子里却依然喜欢这种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东西。 她喝多了酒有些反胃,去了趟洗手间吐了一阵,毕竟她的感冒才好,刚出院又喝多了,整个人便又开始不舒服了。 搁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一阵,等她出来,手机铃声还在响,她用毛巾擦了擦脸,强忍住微微疼起来的胃痛,走过去终于还是接了那个电话。 “小然!” 是母亲霍女士! 沈知然躺在沙发上,额头上因为胃一阵阵的抽痛而有了一层 密密麻麻的汗水珠子,她皱着眉忍了忍,“你有事吗?” 霍女士似乎是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感知到了什么,“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躺在沙发上的沈知然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胃,原本冷漠的脸部表情却因为电话里母亲的这一句话而怔愣了几秒钟,胃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这句问候而减少几分疼痛,可沈知然的眼眶却莫名地一阵红。 “我没事!”她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但那颗冰冷的心还是不由得暖了几分。 “你,你没事就好,这么晚了我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霍阿姨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忐忑。 “你说吧!”沈知然看着客厅窗外的夜色。 “就是……”霍阿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那个,这个月,能不能多给我一些,我有个姐妹家里急需要用钱,所以……” 沈知然看向窗外夜色的眸变得跟那夜色一样的黑,微白的脸上有过短促的怔愣,半响,她的眼底划过一丝讥诮。 还以为她今天晚上是真的打电话来关心她的。 沈知然闭上了眼睛,语气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然,“你想要多少?” 电话里的霍阿姨似乎也在犹豫着,可最终还是开了口,“能给我,五十万吗?” 五十万? 沈知然连自己唇瓣上有伤都忘记了,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那你告诉我,你朋友是谁?她为什么需要五十万?” “这……”霍阿姨在电话那边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小然,就当你借我吧,要不,下个月我就不要你的钱了?” 沈知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直接将手机给挂断,不要了?这样的话她知道她说过多少次了吗? 她现在是有钱了,可是她的钱每一分都是拼命赚来的,哪一分不是辛苦钱?所有人都好像觉得赚钱容易,生意越做越大钱就越来越多,可有谁知道,她为了赚钱累出了胃病不说,这两年的体质也越来越差,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让她难受好些天。 她从未在她面前诉苦过,所以每个月给她二十万的生活费,为的就是弥补她那些年独立抚养她长大的艰辛和疾苦。 是不是因为她从未在她面前叫过苦,久而久之她就以为她不会苦? 沈知然不知道是因为胃病疼的难受了还是因为其他的难受了,她拿着手机,正想再说句什么,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个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无法释怀的声音。 “阿姨……” 林晓彤! 沈知然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紧绷住了身体,而且,不止林晓彤。 “霍阿姨,喝杯茶吧!” 秦洛! 这一对狗男女的声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电话那边的霍阿姨语气似乎有些局促地“哎!”了一声,声音明显有些小声,应该是把手机给挪开了一些,可这声音毕竟还是让沈知然听到了。 沈知然捏着手机的手抓得紧紧,对着电话冷冷出声,“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在你那边?” 霍阿姨愣了愣,半响才支支吾吾,“小然,晓彤和小洛是专门过来看望我的,这么晚了,所以我也让他们留下来住了,反正家里的房间那么多……” 沈知然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用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颤抖着手指将手机挂断,下一秒她从沙发上起身抬手将手机狠狠地朝落地窗上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客厅的落地窗被她砸碎,玻璃碎裂了一地,而她浑身颤抖着倒在沙发上,摁住胃部的手那么地用力,她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窝在了大沙发上,颤抖着。 这个世界上,给了她生命的人却拿着亲情的挡箭牌一次又一次地伤她! …… 锦泰榕园别墅区,一栋别墅底楼客厅,林晓彤一脸无措紧张地站在了霍阿姨的身边,见霍阿姨叹息着挂了电话,她朝身边站着的秦洛使了个眼色,秦洛立马反应过来。 “阿姨,是不是小然生气了?”秦洛走到霍阿姨身边的沙发坐下,伸手给霍阿姨揉揉肩膀,此刻林晓彤也在沈怀远的目光示意下给霍阿姨捶捶肩膀。 “阿姨,你也知道,当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小然闹翻的,这些年我也知道错了!” 霍阿姨叹息一声,脸色柔和,“没事的,知错能改都是好孩子,小然就是脾气有些倔,时间一久就好了!” “那……”秦洛听着她的话心里一定,脸上却依然表现出了一脸的忧色,“那笔钱?” 霍阿姨想了想,“我再去跟她说说吧!” 沈怀远见状便扶起她起身,“夜深了,早点休息!”说着就扶着她上了楼。 霍阿姨一走,楼下的秦洛和林晓彤对视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第018章:疼啊,疼死你吧! “这个女人还真是蠢!” 别墅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秦洛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低声道:“早知道这么好骗我们早就该下手了!” 林晓彤从卧室里的更衣室里取出了一件真丝睡裙,穿在身上爱不释手,“太漂亮了!” 被秦洛看了一眼,低叱一声,“就你这点奢求?” 林晓彤笑了一声,步伐妖娆地走了过来靠在他身上,“上一个月咱们拿了她十五万,这一个月没想到还能拿五十万,啧啧……” “能不能拿到还是未知数!”秦洛说着皱了一下眉头,脸色变得阴郁,“不过,来日方长,只要我们把这个女人拿捏在手里,想要她讨钱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不过,苦的可是我妈!”林晓彤小声哼了一声,这段时间为了讨好霍女士,他们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得了吧!”秦洛直接揭穿她,“你妈现在每个月的零用钱涨到了十万,一天打打麻将化化妆逛逛街,生活逍遥快活,哪里是苦了她了?” 林晓彤看他一眼,唇角却勾起了笑,反正她爸是承诺过她妈妈的,这样的关系只是暂时的,只要有钱花,怕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别墅二楼的视野宽阔,两人靠在栏杆上望着不远处的别墅群,林晓彤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表情惊艳,“我就说那边是什么小区呢?那么气派那么豪华,那是帝九湾吗?” 如果说之前锦泰榕园的这栋别墅让他们惊艳了一把,那夜色下的帝九湾简直就是让她震撼了。 早就听说帝九湾别墅在G城是个禁地,还以为是因为住的人身份特殊所以才成为禁地,然而此刻遥遥望去,那才叫奢华。 那已经不是一栋别墅了,是一栋欧式外观的城堡,因为隔得远,而且方圆这么宽敞的范围里只有那一栋别院,夜色下灯火璀璨,从花园到那栋城堡,地灯勾勒而出的地域范围就让人惊叹不已。 早些年帝九湾周边的地是不让人碰的,两年前盛唐顾氏开发了这边的锦泰榕园,也就是因为盛唐顾氏的关系才在这边落了脚,而其他开发商只能望而却步。 就算是锦泰榕园算得上是G城的豪华别墅区,可是跟帝九湾比起来就是两种不同的档次了。 “那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秦洛看向那边,脑海里想着那栋房子传说中的主人,内心里是既嫉妒又羡慕。 “唉,什么时候我们有钱了……”林晓彤满脸向往。 “等那女人将你安排进沈知然的公司,到时候不就有机会了?”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相视一笑。 …… 车内,薛景禹刚结束了一个医院里打过来的电话,掐断电话之后翘起了二郎腿晃了一下脚尖,“今晚上我要住第三层!” 他开口,没有人回应他,薛景禹抬手却敲隔板,“十五,你耳朵聋拉!” 路易十五:“……”我想装死行不行?后面挨着您老人家坐的人都没有反应,你干嘛不说他耳朵聋了?你就喜欢挑软柿子捏! 今晚上管吃还不成,还要管住。 人二叔一家子都没你这么赖皮,吃了饭还要跟着! 薛景禹重新坐回座位哼哼了两声,侧脸看身边的男人,“你今晚上睡哪儿?需要我挨着你睡吗?” 前面开车的十五:“……”莫名戳中了笑点,好想笑! 许宁城淡淡地扫他一眼,“楼下花园的池子里有鳄鱼,它们想跟你睡!” 薛景禹:“……”一个激灵地缩了缩身体,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瞪着许宁城,我C,尊皇娱都里养鳄鱼也就罢了,他怎么连帝九湾的花园池子里也养? 好冷血啊。 可是,帝九湾的地理位置特殊,能清楚地听到国昭寺的钟声,他把一群冷血动物养在那里听靡靡佛音,额,这样也行? 好变态啊! 不过变态是变态了些,可薛景禹还是跟了进去,他踩着特殊材质锻造而出的玻璃地板,瞅着玻璃地下的暗涌,时不时地会看到有一条条体型巨大的鳄鱼在水里穿梭。 回来后的许宁城喜欢上了鳄鱼,要知道以前这栋楼地底下掏空的池子里养着的海豚,那可是虞欢和两个孩子最喜欢来这里玩的原因。 可他才回来几天?海豚换成了鳄鱼! 帝九湾这栋庄园建造得格外有特色,曾经被G城评价为最具有浪漫情调的庄园,只因地下掏空建了几十米的池子,里面是仿海底世界建造而成的,地底下有彩灯,一到晚上会亮起,常年水波粼粼,光线折射和水底七彩斑斓的热带鱼漂亮得美轮美奂,而且上面地板就是透明的玻璃,胆子小的人根本就不敢走进来。 尤其是现在海豚和热带鱼全换成了鳄鱼,麻蛋,走进去的薛景禹每每看看脚下游过的庞大身躯心里就一阵哆嗦。 万一这玻璃破了,他特么直接就掉进鳄鱼嘴里成点心了! 虽然这玻璃自建成的这么多年里从未出现过裂缝且每半年一次检修,但前几天才被踹进鳄鱼池的薛景禹看着脚下的冷血动物还是忍不住地心抽抽。 他觉得他还是去二哥家跟小小白和小晗晗睡一起的好! 薛景禹今晚上跟来是因为聂宇深跟他说了,让他好好观察一下许宁城晚上的状态,十五之前跟他说没有看到许宁城吃药,那他上次从医院拿回来的药难道都没吃过? 见许宁城要上楼,薛景禹也抬起了步伐,人刚要追上许宁城,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薛景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沈知然? 他接通,也没有要故意说给许宁城听,毕竟他知道许宁城受不得刺激,他便拿着手机转身下楼梯,低声,“怎么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薛景禹剑眉一竖,“你作死啊,你今天才挂完水又喝酒,疼啊?疼死你吧!” 薛景禹虽是嚷着要疼死对方,可依然脚步不停地朝别墅外面大步走,边走还边朝十五指了指,“把车钥匙给我!” 十五“哦”了一声掏出了一串车钥匙递给他,薛景禹拿了钥匙便蹭蹭出门,开着车便跑了。 十五正纳闷薛少爷不是要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睡的么?怎么现在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十五看着薛景禹开车离开的方向,刚转脸就见刚才还在楼梯上面要往楼上走的许宁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 “少爷?”十五看着他迈步朝门外走,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大步跨出别墅大门的男人看着头顶漆黑的夜色,脸上的情绪深沉得让人捉摸不透,半响,他抬起手,“车钥匙给我!” 十五“啊”了一声,啥情况? 第019章:我发现我心里住着一个男人! 唐臣一品公寓,薛景禹赶来时看到蜷缩在大沙发上痛得浑身无力的沈知然,气得破口大骂。 “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薛景禹虽是在骂可人却没有闲着,先把蜷缩成一团的沈知然给抱起来往卧室走,让她能稍微舒服地躺着,只是沈知然是太痛了,被放在了床上依然像只虾米一样弓着身体。 而薛景禹要给她做检查,见她还死死抱着个抱枕把脸捂着,伸手拉了一把,“把抱枕拿开,手伸出来!” 他伸手拉,沈知然却不放,联想到刚才抱起她的时候浑身颤抖的样子,薛景禹似乎意识到了,她恐怕不仅仅是疼得浑身发抖! 薛景禹没有再强行拿开她捂脸的抱枕,就让她这么抱着枕头把脸捂着,他看了她一眼,“我先去外面准备待会要用的药水,你先躺一会儿!” 薛景禹说着大步走出了卧室,既是好友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最是不该戳穿她的痛楚。 她是在哭吧,却一定不是因为胃痛而哭! 沈知然这个女人身体难受是绝对不会哭鼻子的,只有一个地方难受了会哭,心里难受了才会哭! 薛景禹大步走回客厅,把急救箱打开,开始配置沈知然常会用到的药物,与其说是这两年来两人哥两好的绯闻传得满天飞,倒不如说他是被物尽其用,瞧,他医药箱里常备的就是她沈知然会用到的药物,不知不觉他都成她的私人医生了,而且还是免费的。 薛景禹是出来后才注意到客厅阳台上的落地窗玻璃碎了一地,走过去一看,手机也给砸碎了,难怪刚才接到的电话是公寓里的座机号码。 他蹲下身从一堆玻璃渣子里捡起了那只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无声一叹,这才是动了多大的怒气才抡起手机砸碎了这一堵玻璃? 薛景禹把手机的碎片捡起来,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了一声痛呼,“小金鱼,你是庸医啊,你快痛死老娘了!” 薛景禹:“……”把手机碎片往茶几上一搁,得,恢复过来了? 他把医药箱拎起,正要往主卧那边走,想了想,去厨房那边倒了一杯水,却从厨房的窗户上恍然见到了楼道外一处好像有个身影。 薛景禹愣了一下,又认真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个身影投递在过道上的长长影子。 薛景禹突然心有感悟,直接把水杯一放,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目光就朝着过道那边,果然,某人的手机铃声在过道上响了起来,被飞快地挂断。 薛景禹:“……”KAO,人跟来了啊? 薛景禹也没有再打电话了,某人跟都跟来了,态度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要逼得太急了只会适得其反了。 而卧室那边,沈知然的痛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痛啊!” 薛景禹翻着白眼进了卧室,一边将药水挂在床头上的架子上,一边直接拖过沈知然的手爪子重重一拍,给她套针的时候问道:“喝了多少?” 沈知然被针扎得疼得直吆喝,被薛景禹一瞪眼,“有力气喊疼那就说还不至于会疼死!” 沈知然往枕头上一躺,眼眶虽然红着,但眼睛里的笑却依然是平日里那般的没心没肺,“真要疼死了你来就给我收尸吧!” “呸!”薛景禹重重呸了一声,“老子又不是你什么人,还要给你收尸,做梦去吧!” 沈知然歪着脸,“金鱼,咱们不是说好了厮守一生相亲相爱的么,这么快就变心了,你移情别恋了啊?” 薛景禹:“……”我日!把针固定好,起身,表情严肃,“是的,我发现我心里住着一个男人!” 沈知然“噗嗤”一声笑得都要在床上翻滚了,被薛景禹一把将手给固定好,“想扎第二次第三次的你尽管动!” 沈知然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薛景禹看着她被自己这个算不算冷笑话的笑话给笑得哭了,内心叹息,不就是想哭么?还要笑着哭,这女人…… 沈知然这胃病有一年多了,因为从来没有好好静下来调养,胃病经常犯。 薛景禹在这里守着她挂水,中途去了厨房找东西吃,发现冰箱里能吃的东西少得可怜,倒是泡面是一大箱一大箱的,他拿起一桶泡面扬起声音,“沈知然你够了啊,没钱时吃方便面有钱了还吃方便面,你得要抠成什么德行?” 就这脆弱的胃还不知道好好调养,整天吃这种垃圾食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卧室里的沈知然拖长了音调,“薛大少,你不知道吗,我穷啊!” 穷? 薛景禹切了一声。 他在厨房里泡好了一碗面自己吃,他晚上本来就没吃饱,吃了一口想到了什么便端着面碗打开了公寓的门,一边往嘴里塞方便面一边朝那个角落走去。 他走过去,正好看到许宁城将手心里的什么东西往嘴里放,薛景禹愣了一下,快步靠近却见许宁城面色无异,好像刚才他看到的都是假象一样。 薛景禹脸色狐疑地端着泡面碗见他站在那边,自己则靠在过道墙壁上仔细打量着许宁城,等着他开口。 许宁城看起来还是十分安静,十分淡然,他身上的衣服没换,一看就知道是在薛景禹离开时就开车跟来了,虽然薛景禹保证接电话的时候真的没有一字半句提到打电话的人是沈知然,可这人啊,就是有着狗鼻子一样的敏锐直觉啊! 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开口,薛景禹挑眉,吞了口中的面条,低声,“胃病,痛得难受!不过现在没事了!” 算了,明知道想要等着他开口有点难,他又何必要为难他? 许宁城的眸看向了他,目光转开之后便迈开了步伐朝电梯那边走。 “哎哎……”薛景禹也没拦住,电梯门就关了看着那不断下降的数字,端着面碗的薛景禹脸色却突然变得沉了一些,心里的忐忑不安越发凝重,他将面碗往垃圾桶上一放,拿了手机在过道那边拨通了远在美国聂宇深的电话。 电话一通,薛景禹语气严肃地低低出声,“聂宇深,他的病情真如你所说的稳定了吗?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第020章:不该留的留下了,该留的,消失了! “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薛景禹的情绪略显起伏波动,他选择了过道上较为隐蔽的角落,声音低沉又严肃。 许宁城回国的时候,那厮拍着胸脯打着保票说他的病情已经地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种种,还说什么只需要长时间服药就能很好地控制。 可他刚才端着泡面走出公寓门走向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往自己嘴里塞什么东西,如果薛景禹没有猜错,那是药吧。 明明看起来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吃药? 是情绪失常自己都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了? 薛景禹觉得这个问题只有从聂宇深那边才能得到答案,因为这两年来最清楚许宁城精神状况的人就是聂宇深。 电话那边的聂宇深听着薛景禹的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他现在有什么表现?是偷偷吃什么药了?你有没有看他服用的剂量是多少?” 薛景禹一听就想骂娘了,“他从回来后我哪里有机会看到他吃药?”本来今天晚上他就要留在帝九湾就是要观察他的情况的,这不沈知然这边突然出了这个事,他不能不来。 那些药该吃多少都有备注,剂量自然不能多也不能少。 听聂宇深这话,敢情之前许宁城吃药是有过乱服用剂量的事情? 聂宇深低低吁出一口气,“看来我真的不应该让他回G城,我原本以为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正好让他回来试试这两年多治疗的效果,没想到……” 这算啥?两年努力让他在G城待一周就付诸东流! “那怎么办?”薛景禹心里一沉,总该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才行啊! “他是不是见沈知然了?”电话里聂宇深问。 薛景禹靠着过道无力地‘嗯’了一声,脑子里想着两人是见过两面了,虽然他没问沈知然今天晚上是不是在尊皇娱都弄了许宁城一身的唇印,可放眼整个G城,除了她沈知然能进得了许宁城的身,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到? “他们见过了!”薛景禹沉声,眉头一蹙,“你该不会是要说他就是因为见了才控制不住情绪的吧?” 聂宇深在电话里叹息了一声,“他回国之前,我就跟他私下里分析过了,让他尽量不要再跟沈知然见面!而他也答应过我的!” 薛景禹愣住,不禁反问,“为什么?” 聂宇深吁出一口气,“我曾经问过他的第二人格,问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他告诉我,沈知然那个女人很有趣,他蛮喜欢的!” 薛景禹脑子里自动想到了那个行事风格都跟许宁城主人格南辕北辙的许小骚,忍不住地一阵牙疼。 “聂宇深,其实他的病一直都没有好,对不对?” 所以这两年来他聂宇深给他们的那些消息都TM是为了安慰他们的假话! 聂宇深也没有反驳。 “所以我只是假设,本来许宁城能控制得住的病情却因为沈知然地出现而变得糟糕,最糟糕的情景大概就是两年前那样!” 薛景禹急躁地伸手揪着短发。 两年前最糟糕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不该留下的留下了,该留的,消失了? “聂宇深,你快想想办法!” “景禹,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会不会,我们的方向都错了?” 薛景禹一愣,“什么?” 聂宇深语气停了停,“主次人格,弄反了!” 薛景禹:“……”晴天霹雳! …… 唐臣一品公寓楼楼下,十五抬手看表,他是开着另外一辆车跟着许宁城的车过来的,自打知道自家主子有病,十五和下属们一刻都不敢怠慢,所以在许宁城向他要车钥匙后,他便带着人开着车一路跟了过来。 到了这个公寓小区时,十五和下属们面面相觑,最终均发出了一声长长叹息。 眼看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上去的人还没有下来的踪影,十五颇为担心地朝楼上的方向望。 “十五哥,说不定今天晚上爷就住沈小姐家了呀!”一名下属带着期待神色地搓了搓手,想着两人在尊皇娱都的过道上那么激情四射的,咬破了唇瓣不说还沾了爷衬衣上满是口红印。 人都亲了,晚上再过来共度春宵也是想得通的呀! 十五闻言抽着嘴角,“真要那样就好了!”他说着长叹一声,“要是爷这辈子孤单一人,那我也惨了!” 车里的下属们,“……” 是的,大家都惨了! 恐怕爷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下属早在两年多前就悲催地全都有了当和尚的命了,为啥?主子都没有脱单,他们怎么敢去谈恋爱?万一谁脸上露出了恋爱中的甜蜜笑容被主子发现了,那可得有多悲催啊? 倒不是主子不让他们谈恋爱,是他们觉得,如果主子每天愁眉苦脸,孤单一人,而他们却心里甜蜜,这也太没心没肺了! 所以,放眼整个尊皇娱都,别的东西可以少,唯独光棍少不了! 这些年轻气盛怀揣着一腔热忱的大好青年们一想到自己主子脱不了单自己也只能一直打光棍,心急火燎得恨不得将许宁城给脱光了绑个蝴蝶结往沈知然的床上一扔。 甚至在每周一次听到国昭寺钟声的那一刻,几乎没人都在心里默默祈求,佛祖啊,求您大慈大悲,来个女人把主子给收了吧! 十五内心唉声叹息,眼睛却没有放松警惕,目光始终看着公寓楼下的方向,耳麦里传来了楼上跟着的兄弟的声音,“十五哥,爷下来了!” 众人:“……”满脸的希冀瞬间化作美人鱼的泡影,‘砰砰砰’的碎了一地。 …… 许宁城从公寓楼走出来,口中还有没有消散的药味儿,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车边,上车,将车门重重一关,一入座便从车里取了一瓶水,拧开瓶子盖子将水从自己的头上迎头浇下。 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将车发动,踩着油门离开,车速越来越快,而他的脑子里却想到了第二人格借助他的手亲笔写给他的那封信。 许宁城,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021章: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少,唯独贱人少不了! “聂宇深,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没有跟我们说?” 过道上薛景禹简直是气急败坏了,连杀了聂宇深的心都有了! 他是什么狗P医生?治不了不能换人吗?白白浪费了两年多的时间在他那边! 亏得他们还以为宁城的病真的如他所说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尼玛的,他要坐飞机过去掐死他! 聂宇深被薛景禹骂得也不还口,等薛景禹骂完了他才委委屈屈地出声,“那些专家可都是你们找的!” 薛景禹:“……”麻麻滴,居然还有脸推卸责任。 他这边气得在过道上来回走,脑子里全是问候聂宇深全家的话,只不过还不待他噼里啪啦地问候出去,就被穿着睡衣站在公寓门口的沈知然给吓了一跳,骂人的话立马卡在了喉咙里,骂不出来了。 沈知然倚靠在门口,一只手抬高,拎着药水袋子,一只手垂着,防止输水中血液倒流,眨巴着大眼睛将走廊上暴走的薛景禹从头大脚地扫了一遍。 “大晚上的,你鬼附身了?” 薛景禹一阵牙疼,对着电话那边的聂宇深低咒一句,“我回头再收拾你!” 电话那边的聂宇深也明显是听到了沈知然的声音,“啊”了一声,后面飞快地说了句什么,薛景禹一听眉头一跳,大骂,“你TM再出些这些没用的馊主意我不弄死你我不姓薛!” 薛景禹骂完之后恶狠狠地将手机给挂断,气息不顺地又在原地走了几步,缓了两口气之后才走向沈知然伸手将沈知然举高的药袋子给拎起,“赶紧进去!” 沈知然知道薛景禹是真的在烦躁了,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 进了公寓沈知然在客厅沙发那边坐下,薛景禹找了个点把药水挂好。 沈知然不等薛景禹开口就出了声,“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躁?你要是忙你就先走吧,我这里输完了我自己拔针!” 薛景禹往沙发上一坐,不答反问,抬手指着落地阳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我还没有问你,你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急躁?” 沈知然被问得愣了一下,抓了个抱枕往自己怀里一放,脸上的表情淡漠了起来,“被几个贱人气得!” “哦?”薛景禹声音一扬,“那敢情好,我也是被个贱人给气得!” 聂宇深那个贱人! 回头看他不把这件事告诉给二哥,看他们怎么虐死他! 沈知然笑了一声,“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少,唯独贱人少不了!” 薛景禹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可最终在看到沈知然时又把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从包里掏了掏,“我抽支烟!”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阳台那边,被沈知然出声叫住,“走什么走?我又不是不抽烟?你拿支给我!” 薛景禹叼着香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笑了笑,爽快地从自己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递给沈知然。 跟沈知然在一起就这么自在,哪像有些女人?在男人面前装模作样,各种作,可沈知然这个女人就是坦荡,跟她在一起连空气都觉得呼吸自在。 两人像难兄难弟一样坐在沙发上抽了起来。 “都没有问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薛景禹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脑子里有关许宁城的事情让他想发疯了,再不转移开注意力他怕自己会受不了得精神崩溃。 “高中啊!”沈知然答,“我那个时候是班里的大姐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景禹嘴角抽了一下,哦,清流中学里的叛逆少女! 沈知然却坦坦荡荡地出声,“当年我爸外遇了,我男朋友被我爸外遇的那个女人的女儿给抢了,然后我就堕落了,后来我妈受不了我了,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将我送去国外一个连三流学校都算不上的学校,眼不见心不烦!” 薛景禹听了神色微微动了动,“你当年是一个人去的?我记得你高中英语成绩差得就差点考零蛋了!” 沈知然笑地没心没肺,“是啊,就是我这个英语成绩差得考零分的人在美国一呆就是五年多啊!那五年的日子里,前两年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的!” 薛景禹看到她在笑,可眼底的酸楚却让他心里郁郁起来,就因为家庭散了,母亲受不了她的叛逆将一个不会英语的十几岁的女儿给丢去了美国,语言不通的国度,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艰辛可想而知。 “终归是熬过来了!”薛景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那个时候读高中他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毕竟他们有着不同的朋友圈子,薛景禹只知道沈知然是凭真本事考进清流中学的,可后来她的英语成绩为什么会那么差,好像也是不过一年多的时间。 他最开始关注沈知然的时候还是因为苏茉递给他的那封情书。 苏茉胆子小不敢递给他,就委托沈知然给,沈知然那天在篮球场逮住了一身臭汗的他,将那份情书直接塞他怀里。 也就是因为那件事他才知道了他班里还有个叫沈知然的。 后来她中途出国,也就再也没有了交集,要不是后来二哥跟虞欢有了那么一出,而沈知然又恰好是虞欢的好姐妹,他们怕还只是人海茫茫中毫无交集的人。 沈知然却看向他,不同于平日里的嬉笑,“不,我并没有熬过来!” 她的话音轻飘飘地落下,有些无力地靠在了沙发上,两眼像是失去了神采。 薛景禹心里微微一沉,就听到沈知然继续轻声说着,“我一直都在熬着,前两年我忙碌,我以为我是熬过来了,但我今天晚上才发现,我恐怕是熬不出来了!” 话语里的心酸让薛景禹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客厅里的气氛就这样诡异地蔓延着,一直到沈知然喊薛景禹拔针,薛景禹起身帮忙拔掉针头,收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到了门口,薛景禹还是停了下来,看着出门相送的沈知然。 “你还,喜欢他吗?” 沈知然身体微微一僵,倚靠在门口的她半响才笑了笑,“不,我不喜欢他了!” 第022章:追男人?我还是倒贴吧! 薛景禹都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复杂的心情离开唐臣一品公寓的。 G城的七月晚间还有些凉,让人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 薛景禹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重新又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看着头顶漆黑的天际,最终还是忍不住地笑了笑。 “虽然你是很混蛋,但不得不说,你命还真好!” …… 翌日一大早,沈知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姿态,妆容精致,脚踩了七八厘米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去了公司。 秘书舒心看着隔了一晚上再一次又跟打了鸡血一般上战场的沈知然,端着一杯热奶茶进来时关切地低声问,“知然姐,你昨晚上没事吧?” 沈知然把包往沙发上一放,妆容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招牌笑容,“你看我这样子是有事吗?” 手下有几百号人等着她去喂饱,作为公司的老板,就算昨天晚上夜深人静地时候抱着抱枕偷偷哭了一场,可天一亮,妆容要精致,精神要好,高跟鞋要踩得摇曳生姿走路生风来表明老娘还倒不了。 沈知然入座,舒心却想到了什么,“知然姐,你母亲霍女士……” 舒心提到霍女士时眉心蹙了一下,沈知然却像没事一样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语气很淡,“她怎么了?” “她说,她想见你,我没让她在办公室里待,就临时安排她去了楼下的那家咖啡厅,知然姐,你看……” “你做得很好!”沈知然抬脸看向了舒心,“对了,帮我重新买个手机,卡也重新给我办一张!” 舒心“哦”了一声,就说为什么霍女士会突然打电话联系她,原来是知然姐的手机坏了联系不上了,舒心走之前还略显担心地再次看向了沈知然,“知然姐,霍女士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那个姓林的!” 女人对这种关系尤其地敏感,舒心之前是见过那个姓林的,也是跟着霍女士一起来公司,那天,知然姐的脸色很不好看。 所以从那天以后,公司前天就有了个新规矩,绝不放那个姓林的进来。 沈知然敲打键盘的手指停顿了几秒,视线都没抬一下,冷笑,“让她们等着!” 沈知然说完,脸上的冷意却突然一转,叫住舒心,“问你个事儿,你过来!” 舒心人都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赶紧折回来,见沈知然冲着自己直招手,还拿了遥控器直接将办公室里的百叶窗给全部关上,办公室里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光,舒心满脸惊讶,心里的狐疑更深。 早些天贺总带着儿子在这里来掌掴都没关百叶窗,今儿个是怎么了? 沈知然却把手里的工作给停了下来,看向舒心,“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怎么,追男人?” 正弯腰倾身靠向办工作的舒心差点闪了自己的腰,“啊?”追,追男人? 见舒心一脸见鬼的表情,沈知然漂亮的眉头皱起,冲着她直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问别人吧!” 舒心一脸呆滞地被驱赶,走了几步满脑子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句话带来的震惊中,转身看向沈知然。 “知然姐,你还,还需要追男人?” …… 沈知然一个上午都在忙碌着,当然,忙碌一段时间后脑子就会自动放空,想的就是一大早思索的那个纠结问题。 眼看着笔记本屏幕上从公司财务报表一下子变了个画风,满屏的粉红色桃心,一句类似心理鸡汤的话被她用鼠标圈了一圈又一圈。 美好的开始就要从每天早上完美的不期而遇开始! 完美的不期而遇! 沈知然的眼睛落在了笔记本的最右下方,看时间表,这都快中午了,还每天早上? 虞欢打来电话时,沈知然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研究上面的条条框框。 “人找到了?”沈知然问。 虞欢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沈知然不需要她回答也明白了,安慰,“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电话里虞欢的声音有些低哑,“我也希望是的!” 对于贝勒失踪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三年了,这些日子虞欢也过的煎熬,全世界地找,每次一听到有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去。 一次次地希望,一次次地失望! 得知虞欢此刻正在回程的路上,听着她那沙哑的嗓音,她去了几天,想必这几天一定是没有休息好的。 也亏得顾默白有这个耐心,带着她满世界地跑,满世界地找! “对了,昨晚上我病了!”沈知然敲了一下键盘,不待虞欢出声,“病了之后大概脑子出了点问题!做了一个看起来很傻很天真却又觉得很刺激很疯狂的决定!” 电话里的虞欢:“?”脑子里冒出了一长串问好。 “我的生命里少了个东西,我要去追回来!” 虞欢已经懵了,半响才后知后觉,“跟宁城有关?” 沈知然笑了一声,“是不是很傻很天真?” 虞欢佩服沈知然的勇气,虽然不知道她没在G城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昨天晚上后半夜睡在顾默白身边的她隐约听到了薛景禹在谈许宁城的事情,她听得迷迷糊糊,也听到了那对话里有沈知然的名字,所以才打了电话过来问沈知然,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不宜在电话里多说。 “对了,霍阿姨是不是在你楼下?”虞欢想了想问道。 沈知然的家事她是极不想掺和的,但却又看不得好友被欺负,霍阿姨给她打电话,温言细语地请她打电话问问沈知然,问她忙完了没有,她还在楼下等着。 “她联系你了?”沈知然往办公椅上一躺。 “嗯!” “我今天不想见她!”沈知然话语不客气,“我现在要出门一趟!” “现在?”虞欢惊讶。 沈知然直言不讳,“去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电话里的虞欢明显是被她这说干就干的执行能力给愣住,反应过来,“你现在就要……” 沈知然也是猜到了虞欢想说什么,接话,“倒贴!” 虞欢:“……”靠! 薛景禹昨天晚上给沈知然吃了什么药? 第023章:女人最强大的一面,叫做温柔! 此刻的写字楼楼下的咖啡厅里。 林晓彤在这长达三个多小时的等待里已经快忍不住了。 面前的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喝得她都去了两次洗手间了,最后一次,她脸部抽搐着挤出一个笑容来对着霍女士说去个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她拨通了秦洛的电话。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让我们等了一个上午了!”林晓彤咬牙切齿,蹲在洗手间的马桶上拳头捏得紧紧的,“我就说那个女人怕是不行不行,你们偏觉得她能行,行个P啊!” 坐了一个上午的冷板凳,林晓彤现在可谓是气急败坏,要不是不能得罪那个女人,她早就离开这里了。 手机那边的秦洛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晓彤的脸色变得难看,“我看你是心里又痒痒了吧?” 沈知然现在有钱了,又有了一个公司,在G城也算有点名气了,就凭秦洛的前科德行,林晓彤哪里想不到他会有什么龌蹉的心思。 “我警告你秦洛,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上次见到她时那两眼冒光的模样我是看得清楚,怎么,后悔了?” 林晓彤说道这里时一张脸变得扭曲起来,沉浸在跟秦洛吵架中的林晓彤根本哪里会想到此刻的洗手间门口,一双高跟鞋踩落在那个单间的门口,高跟鞋的主人手里抡起了一把拖把巧妙地将拖把的一头穿过门口的拉环直接固定在了门上。 一刻钟后,咖啡厅的洗手间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二楼的洗手间马桶下水道破了,好巧不巧地,楼下咖啡厅的洗手间遭了秧! 林晓彤浑身污垢地从洗手间被人拉出来时,沈知然已经开着车跑远了,在她的副驾驶座位上一只塑料袋里装着两双用过的手套。 有人喜欢跟她来阴的,正好,她也好喜欢! 沈知然直接去了名仕汇会所,她去做了一个全身SPA,把头发烫了一下,没有以前那么卷,就带着一点蓬松的慵懒,做造型的时候还选了个很有青春朝气的苹果头,头顶上挽了个小啾啾。 “沈小姐还真是百变女王,您看,来的时候是妖娆型,现在可是清纯型,这两者之间您驾驭得很好啊!” 造型师对着镜子里的满意作品啧啧称赞,镜子里的沈知然一改之前的霸气御姐范,穿上了相对保守的圆领无袖连衣裙,裙摆带着一点蓬松,给人一种俏皮活泼感。 沈知然从椅子上起身,转了个圈,“高跟鞋再矮几寸!” 造型师忙从架子上拎出一双鞋,“这双?” 沈知然换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看着镜子里的身影,蹙眉,“这个高度够小鸟依人了吧?要不穿平底鞋?” 造型师建议,“这裙子还是搭配有点跟的鞋子好看些!这高度正好合适!”说完,他整理了一下沈知然的裙摆,好奇,“沈小姐今天是要去约会?” 平日里参加什么晚宴来这里化妆挑衣服的时候可不见她这么用心啊?反观之前她都喜欢稍微浓重一点的色彩,比如别人难以驾驭的红色,比如很是隆重的纯黑色,今天倒是奇怪了,她挑了她平日里最少穿的白色裙子。 而且还是这种带着淑女温婉气质的裙子! 换上这副妆容,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变了个样儿了。 “沈小姐,你变得温柔了啊!”造型师笑着说道。 沈知然从架子上取了一个搭配的手提包,对造型师的夸赞一并收下,笑得眼神明媚动人,“女人最强大的一面,叫做温柔!” 做完造型换好了衣服,沈知然驱车直接去了尊皇娱都,坐在车里打通了十五的电话,接到她的电话十五明显惊愕,“知然小姐?” 沈知然坐在车里,眼睛却朝尊皇娱都的大门看了看,她这在名仕汇里又是SPA又是各种美容换衣服化妆的,折腾到现在天都要黑了。 不过想了想,晚上好啊,灯光下看到的更美! “你们家主子晚上有约吗?” 沈知然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却在腹诽,管你有没有约,有约的我也要抢。 十五是受了一万点的惊吓,“啊?啊,有约?哦,哦,不不不,没约没约的……” 他们家主子现在正在中庭跟鳄鱼约会,不知道算不算有约啊啊啊啊! 沈知然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那要是我约他吃个饭,他答应不?” 路易十五:“……”一时忘记了要说话,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约,约会? 他可做不了主啊啊啊! 而且十五现在已经是兵荒马乱了好吗?他好像自打成为许宁城的助手以来,处理过帮内各种十五,杀人越货连和尚都做过了,可就是没有给主子做过什么约会统计记录。 十五也是突然才恍然大悟,好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主动约过主子的啊。 像什么牵个小手,一起吃个饭啊,看看电影啊,压压马路啊,一起去看个流星雨啊,浪漫啊,激情啊,啊啊啊,什么都木有啊! 啊啊啊,这人生欠缺得也太失败了,连作为一个局外人的十五都觉得,主子太失败了。 好歹沈小姐要比中庭里养的鳄鱼要好看的吧? 十五猛得吞了一口口水,“知然小姐,要不我却问问主子?” 万一,今天晚上月色好,主子答应了呢? “等等!”沈知然打开了车门,“我跟你一起!” …… 十五在见到沈知然的时候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大,嘴巴也能塞一个鹅蛋进去,最后被沈知然抬手一巴掌拍了脑门才反应过来。 “人在哪儿,带个路!” 十五立马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引路了,还时不时地往身后瞟啊瞟,“知然小姐,你今天走的是什么风啊?” 沈知然看着路,“抽风!” 路易十五:“……”好吧,要不是她抽风了,怎么可能穿得这么,清纯,特么,感觉就像是从学校里出来的纯洁MM啊! 刚才穿过尊皇娱都大厅是,明显感觉到周边绿油油的狼也似的目光,这年头,风骚的女人到处都有,可一见到清纯模样的小白兔就恨不得立马狼扑上去吞了。 当然,十五觉得,如果沈知然都是小白兔的话,这个世界上的兔子都集体变异了! 第024章:我跳进池子里跟鳄鱼约会! 十五带着沈知然进了中庭,一路上还有些担心,毕竟他在没有经过少爷的同意就把沈知然给带了进来,万一少爷火了他怕是要遭殃了。 “知然小姐,要不,你自己进去?”十五想,反正里面也没有其他人,沈小姐要是自己进去的话见到少爷了也不管他的事儿了吧? “好!”沈知然应得爽快,抬步就走! “知然小姐,那个,你走路的时候要特别注意,别去池塘边,那里面喂着鳄鱼!”十五追上沈知然低声提醒。 沈知然脚步一顿,差点让十五给撞上,她一转身,就在十五成功避开她以为她是被吓住了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时,就听见沈知然开了口,“除了了鳄鱼这里面还有什么?” 十五还以为她吓住了,可一看沈知然那表情,哪里是被吓住了,好像那漂亮的眼睛里还突然窜起了一丝算计,跃跃欲试,还显得很兴奋的算计。 十五傻眼了,靠,能上他主子的女人果然是特立独行的。 “没有了,就塘里养着一头快四米长的鳄鱼!你可千万别去池塘边啊!”十五还要叮嘱,沈知然已经转过身去摆摆手,嫌弃他啰嗦地大步走了进去,看得站在原地的十五眉心一个劲儿地纠结纠结。 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沈知然来尊皇娱都这么多次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所谓的中庭,在尊皇娱都这栋楼里面,算得上是楼中楼的格局,听起来是中庭,应该不算大,可进来后才发现是别有洞天。 园林假山,还能听到汩汩的流水声,从格局看起来跟四合院极为相似。 沈知然沿着路一路走了进来,十五只跟她说许宁城在这里面,但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道,难不成要她一间间屋子去找? 越往深处走空气里的气息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嗯,淡淡的血腥味儿!还有水声,是什么的东西拍打着水面发出来的清脆水声。 沈知然想起了十五所说的那头鳄鱼,寻思着朝着血腥味儿越发浓重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前方有个泳池,而让她意外的是,那池子边站着的人不就是许宁城?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背对着这边的许宁城皱了一下眉头,手中拿着的饵料撒下去之后便转过脸来,那双冷漠的眸子在看到意外出现在身后的沈知然时,眉心一锁,明显是惊了一下。 他以为进来的人是十五,毕竟他说过除了十五其他人都不准进来,可是刚才他好像忽略了什么,对,十五怎么可能会穿高跟鞋? 意外地对上了视线,许宁城眼睛里的目光变得复杂,一转身抬起了步伐大步走开。 “你站住!”沈知然朝着他这边快步走,结果许宁城也就停了那么几秒钟又迈开了步伐,使得沈知然索性拎着裙子就是一阵小跑,直接伸手就从他的身后将他抱住。 许宁城被她这么抱着浑身微微一僵,手里抓着的鱼料掉了一地,“松开!” 许宁城的喉咙里挤出这两个沉哑的字眼,感觉到圈住他腰身的那两只手不松反而十指相扣,贴在背后的脸颊还恶作剧地在他后背上蹭了蹭。 “我说过要把便宜占回来的!”沈知然一边蹭一边愤愤然地说着。 敢情她跑过来就是为了那天在医院里她被他占便宜她发誓要占回来? 许宁城的薄唇紧紧一抿,眉心间的蹙意冷硬得下一秒他的脾气就要爆发出来了,“沈知然,松手!”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警告着。 沈知然把脸从他的后背上抬起来,“我要不松手你是不是要丢我下去喂鳄鱼?” 许宁城:“……”这个女人…… 他的身体因为她的触碰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强咬着唇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抑制住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他要吃药,对,他要吃药…… 他伸手就要强行拉开沈知然的手,沈知然却突然往他面前一站,圈住他腰身的手依然没松开,头一抬,精致的小脸便放大了数倍显露在他的眼下。 “你再扔我下去之前必须听我说完,今晚上我要约你吃饭,还要约你看电影,还要约你一起压马路,你干不干?” 许宁城的眼瞳都撑大了一倍,她这么近距离地贴着他,一双美眸里就这样紧紧盯着他,带着那般执拗的,不等到他点头就誓不松手的样子。 许宁城紧闭着的唇内牙齿在发颤,他知道,是因为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走开!” 他的语气已经带着怒气了,伸手就将沈知然从自己的怀里给推开,沈知然被推了一个踉跄,一抬眼面前的人已经大步走开,这一次她没有脱下鞋子朝他砸过去再骂他祖宗十八代,她把裙角一拎。 “许宁城,今晚上要是你不答应跟我约会,我就跳进你的池子里跟你的鳄鱼约会!” 已经大步走开的许宁城身影一僵,心里一下子跳得厉害,麻蛋,头一次觉得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特么脑子有病才在这里面养鳄鱼,可他嘴里却没松口,“想死就自己下去吧!” 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真的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噗通’,他的身体突然抖得厉害,心慌得根本控制不住,手一把扣住了白玉石的栏杆,一抓紧,冷声低喝。 “沈知然!你想死吗?” 已经跳下水去的沈知然站在水里,那水池不深,在她半腰处,她看着他依然背对着她,就算是怒喝地训斥她也不转过身来了吗? 沈知然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仰着脸,脖子扬得高高的,“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她的嗓音带着软糯软糯的音调,她说过今天要温柔的,哦,要温柔。 沈知然只是一个劲儿地提醒自己要温柔却全然忘记了身后的危险正在步步逼近,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许宁城身上,等着许宁城答应还是拒绝。 身后的水波一圈圈地荡了过来,原本在这边游弋跳跃的鱼儿一哄而散,沈知然这才后知后觉,女人的第六感危险在靠近,她尖叫一声,迎面就有个身影朝着她扑了过来。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第025章:风雨中像个大人,阳光下像个孩子! “噗通”一声巨响,泳池里水花四溅。 沈知然只看到那个朝她扑过来的身影,眼前一黑,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了,巨大的冲力朝她扑来,她非但没有被扑倒,反而是被对方一把抱住迅速地转移个位置。 她的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想要努力地抬起脸看清面前的人,却被对方一只手将脑袋往他怀里用力一摁,那只强劲有力的手便将她的耳朵紧紧捂住。 “砰砰砰……”接连好几声的枪声就在沈知然的耳边炸响。 枪声起,惊动了候在外面的十五,十五带着人冲进来,手里的枪都上了膛,看着眼前的一幕,十五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麻蛋,听到枪声,他腿都差点闪了! 再看看池子里,那团巨大的黑影在枪声中渐渐隐去,重新潜回到了水底,水中有血水在慢慢扩散。 十五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视线又惊又怕地朝许宁城看过去,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闯祸了,看着站在池边抱着沈知然浑身湿透的许宁城,他战战兢兢地出声,“少爷!” 许宁城看着再次隐匿进水中的鳄鱼,抬手将手里的手枪给扔到了岸上,浑身湿透的他气息还有些不稳,要知道刚才他看到那头鳄鱼张大大嘴时他冲过来的爆发力有多强悍?简直就是发挥了他浑身完美的协调能力,扑,抱,掏枪射击…… 那样的速度,以至于两年多都没有动过手的他此刻抓过枪的右手都在微微发抖。 沈知然已经吓得失声,她大半个身子还被浸泡在水里,脑袋被摁在了他的胸口,耳朵捂得严严实实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他扑过来掏枪射击的那一幕给吓呆了。 枪声之后,好像全世界的声音都停止了,靠在他胸口的她,只听得见他噗通噗通心脏的跳动声,好久没有这么靠近过,听到这声音,久违地她眼眶都微微一红。 许宁城却在此刻将她从怀里拉开,自己径直上岸,有下属早已准备好了干毛巾恭敬地奉上,而许宁城伸手接过去便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 只是他的步伐还没有迈开,退下就是一沉,拿着毛巾的他眉头一紧,他的腿…… 沈知然抱住了他的腿! 见到许宁城从水里离开的那一刻,被拉开怀抱的沈知然就像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地迅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爬上岸,并在许宁城抬步走的那一刻直接扑上去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她动作太快,以至于还在思索着今天晚上肯定要挨罚的十五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看到他家主子的大腿被抱了! 十五心里尖叫,妈呀,待会要是主子一脚把她给踹进池子里去,他是不是要第一时间跳下去将她捞起来啊啊啊。 早些天他可是亲眼看到薛大少被主子一脚踹下去的。 十五现在好后悔把沈知然给带进来了,早知道会这样,就算知然小姐怎么对着他笑他都不让进来,呜呜呜…… 周边的下属们都面面相觑,自动将自己的存在感将至最低,还朝十五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十五哥,怎么办啊? 沈知然却完全不顾周边这些下属们的目光,她浑身湿透,爬上岸时鞋子还掉了一只,经过一下午精心打扮的妆也花了,现在别提有多狼狈,可眼看着许宁城又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她便什么狼狈都顾及不上了。 从水里爬起来几乎都没有多想便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浑身还在打着哆嗦,强忍住刚才的恐惧带来的心有余悸,抬脸,颤着唇瓣,声音有些发哑。 “我,我腿软,被吓得……” 是真的给吓住了,吓得腿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吓得腿软,这样的经历对沈知然还说还真是为数不多的,连跟沈知然打过这么多次交道的十五都表情惊讶。 这是,沈小姐会说出来的话吗? 想当初她暴打那个司机,还拿着鞭子抽他们主子的时候,下软了腿的可是他们啊! 而且就沈小姐这要强的性子,让她当众服个软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今天的沈知然是让鬼附身了吗? 尤其是在看到沈知然还保持着跌坐在地上,松开紧抱住大腿的那双手非但没有收回去还朝上举了举,仰着那张微白的小脸一脸担惊受怕过度的表情,“要抱!” 十五差点瞪爆了自己的眼珠子,而周边其余的下属们也个个表情惊悚。 …… “哇呜……” 他抱了她! 他抱了她! 沈知然内心激动! 干得漂亮! 再让她跳一次鳄鱼池她也愿意! “啊切……” 沈知然重重一个喷嚏打得脑门都晕了晕,明明就是一副病态模式,可这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 十五看着换了一套衣服却还裹着一条大毛巾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晃动着脑袋朝门边看的沈美人。 沈美人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惊吓,脸色是苍白的,裹着毛巾的样子也显得楚楚可怜的,可十五却从她那苍白的小脸上时不时瞟见那十分不搭的窃笑。 额,有点神经质的笑! 十五还很不纳闷地朝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女佣人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不是让她们好好给沈小姐收拾一下的吗?为什么现在坐在餐桌上的沈知然看起来感觉比刚才从水里爬出来时还要糟糕啊? 两个女佣接触到十五的目光心里一个劲地叫苦,啊,不是她们不想好好收拾啊,是这位沈小姐,别人都觉得病态见人不好,可她一听说自己这是病怏怏的样子,两眼都冒出了精光。 “啊切……”房间里的人眼色战又一次因为沈知然的一个喷嚏给结束了。 夏天的温度虽然不低,但跳进池子里湿了全身的沈知然自打从水里爬出来之后便喷嚏不断了。 沈知然抽了抽鼻子,蹙眉,她也不算是装的,她确实是身体不舒服,这身体体质越来越差了! 在她埋怨自己身体不争气的时候她完全是忘记了自己才输过几天水昨晚上还微疼得挂了水才稍微好了一些,如果薛景禹在这里肯定不由分说就劈头盖脸骂出声了。 真当自己的身体跟你那脸皮是一样厚的啊,是铁打的啊? “十五!”沈知然一手拿着纸巾擦鼻涕,一边抬脸看向门边,“他什么时候来啊?” 十五看着明明是个病态美人的女人擦鼻涕的动作粗鲁又奔放,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那个,爷还在换衣服……” 其实十五也不确定,这一晚上他的心脏都是给拎起来的,担惊受怕的,说不定,爷待会不会来呢?可他竟又不忍心看到面前的女人失望。 但是,爷如果不想见沈小姐刚才肯定就不会管她死活,还当着下属们的面抱了她。 要知道,中庭池水边,爷弯腰抱起沈知然的那一刻不知道虐爆了多少单身狗! 那一刻的沈小姐还真的是个小女人,窝在少爷的怀里,看得好多人都表示,晚上甜食吃得太多,要齁死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知然脸上的希冀也越来越淡,她趴在餐桌上,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晚餐,还有两盏红烛是她要求加上的,烛火摇曳,她的目光凝在烛光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突然静静出声。 “十五,我是个好女人吗?” 站在一边的十五愣了一下,想了想,“嗯!”了一声,算是吧,虽然,他觉得这个答案有点敷衍。 “我是不是没心没肺?” 路易十五:“……”额,确实!是太没心没肺了。 不过,跟现在的主子比起来,最没心没肺的好像还轮不到你! “一个好男人能让女人一直做个没心没肺的好女人,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好女人,你家主子,是我要的那个好男人吗?” 路易十五:“……”嗷,他要怎么回答怎么回答?他都神经错乱了啊啊啊! “我一直都记得我初次见到你家主子时的样子,那个年代校园里最流行什么白衬衣,很多言情小说里都有那样的画面刻写,说什么他穿着白衬衣倚靠在校园某棵树下迎着初期的阳光的模样……” “其实我最讨厌白色了,嗯,因为白莲花就是白色!” 路易十五:“……”蹙眉,姑娘你这句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的,爷怎么就跟白莲花挂上钩了呢? 白莲花可不是啥好词啊! 趴在餐桌上的沈知然却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眼睛看着烛光,晃了晃,“可不得不说,你家主子穿白衬衣真TM好看啊!” 十五敏锐地听到门外有动静,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刚要抬步走过去就被沈知然的这句话给刺激地差点崴了脚。 “他在阳光下的笑容……啧啧!” 十五,他家主子有笑过? “啧啧,风雨中像个大人,阳光下,像个孩子,真美啊……”沈知然的眼皮突然沉了下来,心里在苦笑,看,她终究还是熬不住了,她嘴里说着“真美”,眼角却有泪水滚了出来。 她身体一歪,人便从椅子上倒了下去,十五大惊,要冲上去,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地大步进来,一伸手便将从椅子上倒下的人抱了个满怀! 第026章:你家的猪终于学会了拱白菜! 薛景禹接到许宁城的电话时眼看就要到晚上十点,风尘仆仆赶来尊皇娱都见到十五就拽着问,“什么情况,你家少爷怎么了?” 妈呀,大晚上地打电话过来,只说了四个字,马上过来! 过来?过哪儿?他特么还是打电话问了十五才知道要过尊皇娱都这儿来。 尼玛的许宁城,你多说几个字要死啊? “不是我们少爷怎么了,是自然小姐病了!”十五拽着薛景禹急吼吼地朝许宁城平时住的楼层走去。 薛景禹“啊?”了一声,“她跑这儿来了?” 十五“嗯嗯嗯”直点头,步伐太快,时间又急,他也来不及跟薛景禹说今天晚上的经过了,反正用他的话来说一句两句绝对说不完今天晚上的惊险。 薛景禹低骂一句‘我C’两人都不消停是吧,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大半夜地经常被人给拎出来急用! 薛景禹虽然是想骂人,可到了许宁城的房间门口他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推门进去之前他把十五拎到门口候着,这才走了进去。 许宁城的房间里的装修一向都让薛景禹不习惯,太暗沉的颜色,黑色,整个房间都像是笼罩在了一种压抑中,连被子都是黑色的,怎么不让人觉得难受? 尤其是此刻,大床上沈知然躺在中间,因为被褥枕头是黑色的,对比之下才显得沈知然的脸色那是越发的苍白。 薛景禹走到床边先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难受神色的沈知然,这才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距离床边还有几步距离的许宁城。 “晕过去了?” 许宁城深黑色的眸邃然地微微一动,紧抿着的唇在薛景禹的注视之下有轻微的颤动,唇瓣是动了,但却没有声音。 哑口无言了? 薛景禹却像是没看到他那表情一般,语气淡淡地再补上一刀,“被你虐的?” 许宁城的眉心蹙了一下,紧抿着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薛景禹往床头一坐,伸手摸了一下沈知然的额头,“发烧了?”说着又摸了一下沈知然的手,摸到她手心凉,又掀开了被子将手探进去摸摸脚,手脚冰凉,额头发热,看来温度还没有完全烧上去! 在薛景禹看来,望闻问切是医生最基本要做的事情,可他这一来不是摸沈知然的额头,脸颊,就是手,还有脚,看在旁边站着的许宁城眼里,他那皱起的眉头渐渐深了起来。 “她身体还在抖……”薛景禹却没有注意到许宁城脸上此刻的表情,他正准备将沈知然的被子给压一下,颈脖处可以更暖和一些,手刚要触碰到沈知然的颈脖就被许宁城伸手挡了一下。 薛景禹伸出去的手一顿,就在他手指停顿的那几秒,许宁城那双漂亮的手已经伸过去将沈知然颈脖处的被子压紧了下去,还在薛景禹表情呆怔的这一刻起身拿了空调遥控器,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几度,做完了这些事他才出声,却不是对着薛景禹说的。 “十五,再去抱一床被子过来!” 门外表面上中规中矩候着的时候其实正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耳朵,竖着听着里面的动静,当他突然听到许宁城开口,立马“哎”了一声,脚底生风跑去抱被子去了。 而薛景禹:“……” 请问,如此淡定又应对自如的你,还心急火燎地叫我来干啥? 十五很快便抱了一床被子过来,许宁城亲自接过去将被子盖在了沈知然的身上,十五本来想帮忙,被靠站在窗边的薛景禹抬脚踹了一下。 你瞎凑什么热闹? 十五被踹,表情委屈,咱家爷什么时候给人盖过被子啊?这种粗活儿怎么也轮不到爷来做啊? 对十五来说,他们这帮一直忠心守护在许宁城身边的人是恨不得连给他自己盖被子的活儿都给代劳了的,想想这些年爷睡觉都需要有人守着有人陪着还要开着灯睡,要人守着却又不能靠得太近,有时候被子掉了,自然就是守夜的人轻手轻脚地帮忙拉上,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有人曾被爷在睡梦中打断了手,但这被子掉了还是要有人捡起来的。 你看,他们照顾了爷这么多年,就跟呵护个孩子一样地照顾着爷,突然间看到自己照顾的爷有一天也这般照顾着别人,十五心里突然感慨起来,鼻子微微一酸,脸外旁边一瞥,特么,他怎么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触啊啊啊! 可十五的感触很快就被身边的薛景禹给一巴掌拍了后脑,拎着他的衣领一靠近,低声,“是不是有种你家养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的感触?” 路易十五:“……”我滴妈呀,这个形容…… 明明是吾家有儿初长成,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会拱白菜的猪? 嗷…… 说他家爷是猪? 这边薛景禹在揪着十五低声窃窃私语,许宁城已经把被子给整理好了,也没去管那两人在说什么,他从床头拿了红外线温度计放在沈知然的耳边测试了一下,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眉头紧了紧。 沈知然还是感觉冷,浑身就像是陷入了一场虚无缥缈的虚空里,落不到实处的虚幻,只是身体太过难受,又冷又难受,她把身体蜷缩起来,本能地寻找着温暖的地方。 “她应该是之前感冒就没有痊愈,昨晚上胃部又出了问题,今晚上又被那么一吓,活生生地给吓出了一场病来!” 薛景禹就在刚才从十五的话里得知了今天晚上尊皇娱都的大戏,听到沈知然为了要跟许宁城约会自己跳鳄鱼池里差点被鳄鱼当点心吃了,薛景禹心脏直抽抽,心里不知道是该骂沈知然脑子昏聩还是要骂许宁城冷血。 这女人一旦不要命起来还真是…… 不过话虽如此,可薛景禹却还是为沈知然的不顾一切而震惊着。 很少人会有这样的勇气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在争取的时候不尽全力,总是想着随缘就好,很多本该拿捏在手里的东西却因为自己的不努力而白白失去。 这一点,薛景禹承认,沈知然比他做得好! 薛景禹突然觉得室内的空气让他有些不舒服,他要出去抽支烟,只是他刚抬腿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许宁城沉声叫住。 “你是不是跟她说过什么?” 第027章:暖炉出世! “你是不是跟她说过了什么?” 许宁城出声叫住了要抬腿走出房间去抽烟的薛景禹。 薛景禹的身形停顿了一下转过脸去看许宁城,“你觉得呢?” 许宁城眉心一紧,“景禹……” 薛景禹有点受不了他看自己的眼神,把取出来的香烟夹在手指间,“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不过她又不是只猪!” 猪有时候还是有脑子的! 薛景禹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这算是什么回答? 许宁城今天晚上的心情很乱,在他在中庭见到沈知然的那一眼就隐约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只是他低估了她的执着,她跳下鳄鱼池差点就被鳄鱼吞了,那一刻他吓得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 他承认他不是对她没有感觉,是太有感觉了,所以才会害怕接近! 如果真的是薛景禹跟她说了什么才让她一夜之间才有了这样的改变,他觉得,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对了,你如果要她物理降温就先让她热起来,弄个暖炉什么的让她抱抱!说不定出一身汗就好了,动不动就输液挂水的,她的手背都快戳肿了,再说了,她那体质这两年折腾得太狠了,输液太多身体的抵抗力就差,注意点啊,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别烧成了个傻子了!” 薛景禹在门边探了个脑袋进来扬声提醒,言语之中还免不得再坑沈知然几句。 就她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不是傻子还是啥? 房间里的十五:“……”薛少,你没开玩笑吧,室内空调调高了,两床被子盖着,你还出什么馊主意?弄个暖炉抱抱?不给热死啊? 不过出馊主意的薛二少可不这么觉得,反正有些人偶尔脑子会犯抽。 这个想法刚从薛景禹的脑子里闪过,房间里就响起了许宁城的声音,“十五,你先出去,把门关上,不准人进来!” 路易十五:“……” 门外抽烟的薛景禹:“……” …… 随着那关门的声音响起,十五那双疑惑的大眼睛瞪得老大,瞅着薛景禹,“薛少……”他说着就指了指那扇门,什么情况? 薛景禹抽了一口手指间的烟,眼角突然猥琐地挑了挑,“暖炉要出来了!” 路易十五:“啊?” 虾米暖炉? 薛景禹:“……”橙子牌暖炉! 你看,就说有些人在某些时候脑子会抽得不要不要的吧! …… 沈知然开始是冷得要命,后来却热得快燃起来了,好像自己整个人都给置身在了一个火炉里,而且自己还动不了了。 热……太热了! 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她迷迷糊糊地挣扎了起来,用上了双手双脚。 许宁城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昏暗的光线下他睁开了眼,怀里的人体温骤升,连他身上都渗出了一层汗,他刚松开了钳制的腿,身上的被褥就被沈知然一脚踹开了。 那一脚,可谓是拳打脚踢地暴力! 许宁城朝怀里的人看了一眼,沈知然的双手被他的手臂圈抱着动不了,手才没有挣脱开,之所以将她的双手双脚钳制住,就是因为她睡觉及不安分。 可她现在涨红着一张脸,呼吸直喘,一脚踹开被子之后就像一条搁浅的鱼突然喝到了水,大口地大口地喘了起来。 许宁城这才将圈住她的手缓缓松开,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手心里全是汗水。 这算是把汗水给逼出来了! 许宁城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着黏贴在自己身上的衬衣,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衣都给汗湿透了。 七月的G城温度也不算低了而他一向不喜欢太暖和,所以室内的温度平时都固定在二十度左右,突然升到二十八度,他还是合衣穿着抱住沈知然,身上还裹着两床被子。 与其说沈知然出了一身的汗,他整个夏天要出的汗水都在今天晚上给捂出来了。 许宁城热得低低喘了一口气,转脸看着还睡着的沈知然,看着她整个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出了一身汗浑身乏力到虚脱,他起身就将她轻轻抱起,大步走向了浴室那边。 伺候女人洗澡对一个男人来说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沈知然! 许宁城抱着他进了浴室才后知后觉地应该先把浴缸的水放好之后再抱她进来,如今人都抱进来了,水还没有放,又不好抱回去,只好用一只手将她扶在怀里,另外一只手去打开水龙头。 两人身上都是汗湿透了,沈知然还晕乎乎地,可能是感觉有些不舒服,靠在他胸口就不安地乱蹭,她身体上的热度本来就高,呼出的气息像热浪一般全呵在了许宁城的颈脖处。 许宁城触碰在水龙头的手指颤了颤,喉结艰难地往下滚了滚,他的颈脖到耳根是很敏感的地方,被她的暖热呼吸这么一靠近,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了僵。 好不容易将水放好,许宁城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放进了浴缸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窘迫导致了他松手太快,直接将沈知然放进浴缸之后便逃也似地离开浴室。 不到两分钟,浴室里便传来了沈知然猛烈的咳嗽声,还有拍打着水的声音,许宁城正在浴室外深呼吸,听到里面传来的猛烈咳嗽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浴室门推开,就见沈知然双手趴在鱼缸边缘,满头满脸的水,涨红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看着门口。 “许宁城,你要淹死我吗?” 许宁城:“……” …… 当晚后半夜,尊皇娱都里依然还鸡飞狗跳的。 十五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家爷在一个多小时候打开了门叫他喊两个女佣进来,十五眼里敏锐地发现他家爷浑身都是湿的,哦,像是在水里泡过了,衬衣领口还被扯掉了两颗钮扣,显得凌乱,颈脖上好像有一点绯色的痕迹,而且耳朵红得要滴血。 十五想,难道爷也发烧了? 后来两个女人忙到半夜才出来,十五叫住其中一个询问,那女佣便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了。 哦,沈小姐要洗澡,爷抱着她进去了。 沈小姐脱了衣服,爷没脱,沈小姐就说凭啥我脱了衣服你不脱衣服,然后还说是爷脱了她的衣服她要把他的衣服给脱回来。 然后,然后,爷就被沈小姐拽进了浴缸里了…… 路易十五:“……”瞪大眼睛,然姐威武啊啊啊啊! 第028章:好吧,你赢了,我想你了! 翌日一大早,沈知然醒来后身边早已没有了人,她从床上坐起来,十分适应房间里太过暗淡的光线,要不是她手机的闹铃响起,这个时间是上班起床时间,她还以为是晚上。 房间的窗帘关得紧紧的,密不透风,一点也不透光,也就亮着的床头灯让她能把室内的环境给看个清楚。 这个房间,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沈知然朝身侧看了一眼,床单有稍许的褶皱,明显就是有人躺过,她俯身就着那个位置轻轻趴下,脸深埋进了被褥里,半响之后她才忍不住地轻笑起来,抖得双肩都在发颤,她把怀里抱着的被子拢了拢,人朝里面钻了钻,似乎是想把被褥里沾着的他的所有气息都纳入怀中。 她是险些成了鳄鱼的点心,可她却成功地进了他的房间,睡了他的床,哦,还穿了他的衣服…… 沈知然再次从床上爬起来,就这样赤着脚去了浴室,对着镜子里穿着男人衬衣的自己看了又看。 白衬衣套在她身上衣摆下方正好将她的臀部遮住,露出了两条修长的腿,晨起的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可精神却很好。 沈知然对着镜子咧嘴一笑! 昨晚上干得漂亮! 从洗手间出来,舒心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知然姐,大事不好了!” 沈知然正纠结着要不今天就穿他的衬衣出门吧,房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女佣轻步进来,手里拿着的正是昨天晚上沈知然换下的那件裙子,还有她掉在池子里的高跟鞋也一并收拾好了。 “沈小姐,衣服和鞋子都已经打理好了!” 沈知然冲着女佣笑了笑,等女佣离开房间,沈知然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语气显得沉了,“慢慢说,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林晓彤……” 沈知然的眼睛微微一眯,林晓彤! …… 沈知然换好衣服就离开了房间,并没有要在尊皇娱都睡一天的打算,走的时候女佣还将她要吃的药拿给了她,说是许宁城吩咐的。 搁在手心的感冒药让她看了好一阵子,就在女佣觉得她都快看出一朵花来的时候,沈知然才唇角一扬,将那感冒药直接抠出来往嘴里一塞。 女佣没想到她就这么吃了,赶紧要去找谁,却见沈知然已经冲着她摆摆手大步走开。 女佣:“……”额,那是药吧?怎么沈小姐就跟吃了糖一样的开心啊?不苦吗? …… 沈知然直接去了公司,等她到了公司就见贺展言已经在她的办公室等了。 “你手机坏了?”贺展言见她进来便掐灭了烟头,转过脸来看她,眼神微微一怔,沈知然今天的穿着打扮不同于往日,平日里走的是轻熟女风,今天的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都要温婉清丽。 “嗯!”沈知然淡淡应声,将包往办公桌上一放,自己坐在了办公椅上,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贺展言,“你有事?” 贺展言看向沈知然的目光微微一动,“昨天我在楼下的咖啡厅遇上了霍阿姨!” 沈知然敲打着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出声,“然后呢?然后她求你帮忙了?” 贺展言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也就在此刻,玻璃门外有人一身浅色职业套装的林晓彤敲门进来了。 “贺总,知然……”林晓彤长得小巧,身高一六五,在沈知然面前算是个小个子,不过这个女人皮肤白,所以尽管相貌并不出众,可在人群里还是因为皮肤白很容易被人记住。 沈知然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林晓彤,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了曾经的秦洛跟她说过的那句话,当时啊她还跟秦洛在一起,问及秦洛,林晓彤怎么样,秦洛就说了一句,皮肤白! 白?所以她是如此地讨厌白色,尽管她的皮肤远比林晓彤的白皙。 沈知然躺坐在办公座椅上,似笑非笑,“我好像跟你没这么熟!” “知然……”林晓彤脸色微微一赧,表情便有些委屈了,这在旁人眼里沈知然就是活脱脱地欺负她了。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一招,真本事没多少,脑子里的各种作各种戏却是不少。 “叫沈总!”沈知然的手指尖敲着桌案,脸上的表情淡漠,眼睛里多少有些玩味,她妈昨天来求她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安置一个工作,结果她走了,她妈却碰上了贺展言。 这个女人,昨天大粪还没有砸够? 林晓彤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不过那不悦的情绪也是转眼即逝,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沈总!” 贺展言也明显是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不太好,便出声让林晓彤先出去,等林晓彤一走,贺展言才轻轻出声,“你既是不喜欢她,那就把她放我那个部门吧!” 沈知然看他一眼,“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明知道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这个女人,可他还是把她带进了公司。 贺展言哪里听不出她怀里的不痛快,揉着眉心,“知然,你跟霍阿姨之间的关系也该好好处理一下了!” 沈知然直接没回话了,只是用清冷地目光看向他,眼神里尽是排斥。 贺展言离开时走到门边停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回家?” 他昨天联系她,她不接电话,后来才得知她手机号码换了。 “我去朋友家了!” 她去哪儿好像没有必要跟他报备吧? 朋友? 贺展言背过身去的脸色有些阴沉,最近顾太太没有来这边了,想必是有事不在G城,那她所谓的朋友除了薛景禹还能有谁? 他可是听人说了,昨晚上她的车是停在尊皇娱都,早上也是直接从那边过来的,而那位薛家二少昨晚上也是在尊皇娱都留夜了! 这两人,之前坦荡荡,现在竟暗度陈仓。 贺展言离开沈知然的办公室后,沈知然心里的郁结之气还没有消散,手指握着的笔在桌子上戳了戳,贺展言在公司里确实有权留下一个人,他既然开了口答应了,林晓彤就不会这么快被扫地出门。 沈知然戳着笔尖都废了,手机亮起薛景禹的电话号码时,她丢掉笔接了电话。 “人让你睡了,解气了?” 薛景禹一开口沈知然就差点没忍住喷出口中的奶茶,拜托,你说的谁跟我说的睡完全就不是一码事。 “咳咳咳……”沈知然咳嗽了起来,“我一早醒来他人都不见了!” “嗯,他今天很忙!”薛景禹像是在吃早饭,含糊不清。 沈知然一听,“忙?为什么?” 这回换薛景禹咳嗽了,“你最近是不是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睡他都没有注意看G城的重大新闻吧?” 沈知然吞了口口水,不可否认,这厮居然一针见血地戳中了。 “什么重大新闻?” “有关辉娱集团的,靠,沈知然,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许家除了个尊皇娱都还有个辉娱吧?早点两天前就有消息放出去了,许宁城要回辉娱坐镇了,今天就是第一天啊!” 沈知然:“……”忙滑动着桌面上的鼠标点开了一个网页输入了要查询的消息,顷刻页面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辉娱的报道。 揭幕许氏家族庞大的隐形产业…… 辉娱幕后老板终亮相,颜值毫不逊色其旗下的艺人大腕明星…… …… 沈知然看着报道上的密密麻麻的消息头皮一阵发麻,还有一段视频,是记者拍到的许宁城的车抵达辉娱集团大门口的画面,她几乎都不用仔细去看都能看到下车的人中最鹤立鸡群的那位就是许宁城。 “你看他以前低调惯了,现在这么一高调,整个娱乐圈都跟炸开了锅似得……” 沈知然目不转睛地看完那条视频,语气呐呐,“那他今天肯定很忙!”昨晚上她还折腾得他没睡几个小时。 沈知然之前就听虞欢说过,许家的产业不止尊皇娱都,还有个辉娱,辉娱旗下产业众多,最醒目的便是每年被捧红的明星也不少,是娱乐界出了名的造星工厂,这些年接连出了几个重量级影后,每年出品的电影,电视剧也风评俱佳,发展势头猛烈,在业界里也稳坐了泰山北斗之位。 之前的辉娱一直盛传有幕后老板,不过那个幕后老板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打理集团的也是聘请的CEO,如今这个消息一出…… “当然忙了,估计今天一天都要坐在会议室里了!”薛景禹打了个呵欠,可在听到沈知然接下来的一声嘀咕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沈知然说什么了? “那他岂不是忙到中午都吃不了饭了?” 薛景禹:“……”亲,现在才几点? …… 辉娱,高层会议室里。 十五西装革履地站在会议桌的后面,目光却垂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都快下午一点了! 这会议是要开一天的节奏? 十五知道爷接手这边将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个会议注定时间要开很长,可一想到爷今天早上都没有吃早餐,在这里一坐这么久,咖啡倒是喝了好几杯,但咖啡能当饭吃? 耳麦里传来了下属的声音,“十五哥,沈小姐派人给爷送来了午餐!” 路易十五:“……”朝主位上坐着的许宁城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肯定不敢直接把午餐送进来的,只好忍着。 半个小时后,会议才结束,许宁城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被搁在办公桌上的大箱子给怔了一下。 十五也傻了眼了,虾米情况?不是说送饭的吗?箱子?这么大箱子?里面是吃的吗? 不会是沈小姐把自己打包给送过来了吧? 十五想,以沈知然的脑回路这样的可能性还真的有! 不过这箱子恐怕还是装不下沈知然的。 许宁城看了十五一眼,眼神疑惑,十五立马解释,“是知然小姐送过来的!”额,好像还是某个品牌的外卖。 许宁城走了过去,看着那摆在自己桌子上的大箱子,蹙眉,可最终还是抬手将那包装给撕开了。 箱子被打开,里面,还是箱子? 不过里面的箱子上面却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你想我了吗?”附带一个笑脸。 许宁城:“……”脑子里将这个笑脸自动跟她的脸重合,眉头一紧,再撕! 打开,还是箱子! “你真的不想我?”附带一个委屈的表情。 许宁城:“……”嘴角抽了一下,抬手再撕开一个。 这一次包装在最里面的三层食盒露出了真容来,而食盒上面还贴放着一张卡片。 “好吧,你赢了,我想你了!” 许宁城:“……” 身后瞪大着眼睛看着那箱子被一层层拆开,看着那上面用粉红笔记写出来的字眼,最后看到那张卡片,内心抓狂崩溃。 啊啊啊,高能虐狗啊啊!!甜炸了啊啊啊啊! 第029章:她算哪根葱? 沈知然一个下午最关注的意见东西就是她的手机! 但凡一听到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她条件反射般地就会去瞅自己的手机屏幕,总以为有人会脑子开窍地给她一个回应。 只是都快下午五点半了,临近下班时间了,她的手机除了工作常用的那张电话卡电话信息不断之外,另外一张新办的手机卡上什么都没有。 是送快递没送到?还是他忙着都没有机会看到她送的东西? 沈知然终究是按捺不住,拨通了十五的电话,电话那边十五“嘘”了一声,稍后便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开始通话,“然姐!” 十五现在都不叫沈小姐,然姐多霸气啊,能上他们主子的人,甭管以后会不会跟主子在一起,但现在就是他们的一姐。 “那个,他人呢?” 她的电话号码拨过去是被拦截了的啊,打不进去啊! 那家伙不会把她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了吧? 对于这点的破解之法沈知然已经想到了,找机会偷了许宁城的手机,直接把他的手机权限给改了,把她的号码设定一个无限通畅,还要排在NO1。 “爷今天晚上有宴会,现在正在这边!”十五简单地把事情说了告诉了沈知然,毕竟今天是少爷回辉娱的第一天,辉娱高层早在一周前就在安排了,今晚上的晚会很隆重,少爷即便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也会配合媒体这边露个面。 至于露面后要怎么安排,以少爷的性子估计下了台转身就走了。 只不过今天晚上到场的人有顾二爷和薛少,时间可能要推迟一点点。 “地址?”沈知然一听就坐不住了。 十五愣了一下,“你要过来啊?要不要我来接啊,哦,我跟下面的人说一声给你放行!” 十五激动地暗搓搓地搓搓手,想着今天下午爷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沈知然那个午餐占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尽管少爷在吃的时候眉头皱得紧了松松了又紧。 “不用,我在外面等就好,你先别跟他说,让他先忙吧!”沈知然交代完就挂了电话,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叹息了一声。 才第一天,这恋爱谈得是累得啊…… …… 沈知然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还有个人没走。 林晓彤就站在公司门口,见到沈知然出来时神色定了定,走了过来,“沈知然,昨天是不是你在楼下咖啡厅的洗手间动了手脚?” 沈知然走过去站在林晓彤面前,她人比林晓彤高出了一头,站在林晓彤面前即便是不说话,身高优势也将林晓彤足足压下了一头,更别说是气势。 她看着林晓彤那张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挑着柳叶眉,扬了扬唇,不答反笑,“我就喜欢你这高度!” 林晓彤个子矮,从小到大就经常被人嘲笑,沈知然无疑是踩了她的痛脚,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起来,“你狂妄什么?不就是比我骚了点会勾男人而已!” 沈知然的笑容慢慢的变得浅淡下来,一个抢她男人的女人在她面前居然说她会勾引男人?沈知然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包,朝着电梯那边摇曳生姿地走了,声音幽幽传来,“是啊,你小心了,你家秦洛说不定明天就会被我勾到床上去了!改明儿就让你尝尝头顶西伯利亚大草原绿油油的滋味儿!” 林晓彤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可她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她不动声色地朝公司过道上的各个角落望了一眼,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 等林晓彤走出写字楼大厦,沈知然的车早已经开走了,她上了自己的车,关车门的力道不轻,入座之后还气急败坏地狠狠拍了方向盘。 手机响起,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接通。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轻,“怎么样?” 林晓彤一接起这个电话语气都变了,变得几分恭维,“秦小姐放心,今天一切顺利!” “晓彤啊,咱们现在可是一个阵营的人了,你看不惯沈知然那个女人,我也是不喜欢她,不过你现在只需要稳住她那个妈就成,其他的事情咱们慢慢来!” 林晓彤颇有些得意,“她那个妈就是个蠢货,很容易掌控!到你说的那些东西怕是一时半会成不了,那个贺展言是喜欢沈知然的,公司里的人都知道。” “贺展言吗?”秦云霓在电话里笑了一声,“他追在沈知然身后那么多年都没让沈知然看上他一眼,你觉得他还真会任劳任怨任凭沈知然差遣?男人嘛,晓彤,对付男人你可是很有经验的!” 林晓彤听出了秦云霓话语里的意思,秦云霓之前找到她时就让她想办法从贺展言身上下手,可贺展言被沈知然调配到其他省市,她一直没有机会,昨天沈知然让她出丑倒是让她逮住了那个机会顺利地进了公司。 当然,贺展言当时的意思是想向霍女士示好,大概心里是存着要讨好未来丈母娘的意思。 也幸好贺展言有这份孝心才让她们钻了这个空子。 “对了,秦小姐!”林晓彤突然想到了今天在公司里听到的一些消息。 “她们都在说,沈知然跟尊皇娱都的那位许少爷好像关系密切,有这回事儿吗?”林晓彤今天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震惊了,尊皇娱都的那位现在可是辉娱集团能号召各大媒体的大BOSS,光是听着这个名号就让她忌惮万分。 对了沈知然最好的那个朋友虞欢可是盛唐的顾太太,就盛唐顾氏顾默白跟尊皇娱都许氏的世交关系,还真有这个可能的,而且之前不是传过那样的绯闻吗? 林晓彤脑子有些乱,总觉得这个传闻中的许少她好像是见过的,但很遗憾的是媒体对他的报道很少,根本就没有一张正面照片,就连今天辉娱那么大事件发生,视频上都没看到一眼他的正面。 如果林晓彤能把两年多前那个在商场一杯冰水从她颈脖口一泼而下的男人跟许宁城联系起来就会惊讶,原来很早之前,她就被他虐过了! 秦云霓的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度,“你觉得可能吗?我才是许家内定的许太太,她算哪根葱?” 第030章:我冲你笑一个! 秦云霓说得没错,两年前她跟许宁城的关系在G城就人尽皆知,只是后来因为许宁城的原因事情便不了了之,这两年她们秦家也一直没有放弃过任何机会,许宁城虽然人不在G城,可她秦家却跟许家关系是越来越好。 她的母亲跟许太太是闺蜜,两人交心,而她又是许太太看上的,两年前许宁城跟沈知然闹出了绯闻,当时还挺轰动的,她们秦家也被扫了面子,可即便那样又如何,时过两年多,当年的绯闻早就被人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她秦云霓跟许家走得这么近,好不容易等到许宁城回来,何愁找不到亲近的机会? 许宁城刚回来的那几天许太太就有意想请她过去吃顿饭的,不难看出许太太的那份心思还在。 至于沈知然,那个在许太太口中不知礼数的野丫头,这辈子想要嫁进许家,做梦去吧! …… 沈知然直接驱车去了十五所指定的地点,G城的跨江而建的鱼目岛酒店,这座岛屿在两年前被盛唐开发,取名为鱼目,很多人咬文嚼字通过名字揣测着这个岛名的由来。 鱼(虞)(禹)目通(慕),盛唐顾总御笔写下的这两个字却包含了三个人的名字,妻子儿子女儿,虞欢,禹晗,慕初。 这座岛上有一半是建成了儿童乐园,规模之宏大是G城所有儿童游乐项目的总和,而另外一半则被修建成了度假山庄和酒店。 隔着一条江遥遥相望,鱼目岛上的恢宏建筑在夜色下耀眼生辉。 真是奢华的地方啊! 沈知然站在一棵树下对着不远处的摩天轮望了望,她的车只能停到岛的入口处,因为安检的人说了,今天晚上岛上有重要的宴会,没有邀请函的私人车辆禁止进入。 沈知然自然是掏不出邀请函了,也拉不下那个脸来现在就给虞欢或是给十五打电话给她通融通融,索性就把车停在入口处步行进入。 顾默白还算有点良知,禁止车辆同行的同时没有禁止人步行,周边的人是可以到岛上散步的,否则她今天还真进不去了。 只是入口处距离酒店至少还有好几公里,沈知然最开始想着算了就当是夜色下散散步消消食,可摸着咕噜咕噜叫得欢的肚子,她的阿Q精神才回归到了现实。 她还没吃晚饭消什么食? 沈知然转过身去看自己的身后,她已经离开停车的门口至少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了,现在走回去缩在车里去又太丢脸,饿着肚子走回去她肯定血糖低地拖不动脚步,趁着自己还有点力气她在周边寻了个座椅便坐了下去。 坐着等吧! 遥望着不远处醒目标志牌上酒店坐标,沈知然把外套往自己身上裹了裹。 再等等吧,反正她也等了两年多时间了,不在乎这一点时间! 沈知然这么一想,心里也突然甜滋滋的了。 …… 酒店宴会大厅,许宁城蹙眉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孩子,孩子很萌很Q很可爱,而且好像第一眼见他就很喜欢他,抱着他的腿就不放手。 许宁城很明白,为什么这小子其他人的大腿不抱非要抱他的腿,明明他脸上的冷漠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偏偏这孩子对他那越来越沉的脸色是自动过滤,还眨巴着萌萌哒大眼睛一个劲地看他。 许宁城思来想去,最后才想到了一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 该不会是他跟他老爹陆安生打过架身上沾着他老爹的气息就被这小子误认为是他爹了? 如果许宁城脑子里的这个想法被旁边的薛景禹知道,一定会笑喷,擦,你跟陆安生是在美国打架的,而且还是很久之前了的事情,哦,你身上有陆安生的味道?啥味道这么持久?陆安生有香港脚? 远在美国的苏淮南重重得打了个喷嚏,摸着滚烫的耳朵皱眉,最近肯定有人在背地里骂他,只是谁会骂他呢?他跟谁有仇? 顾禹晗小同学今天晚上终于找到了符合自己磁场的人物,磁场是什么?爸比说,磁场就是很对自己感觉的一种东西。 顾禹晗扒在他的腿上,小手摸了摸他的裤腿,摸一下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没有瞪他便又伸手摸了一下,身体还朝他怀里蹭得更近了一些,一直到他顺利地蹭进了那个怀抱里,他顺服地往那胸口上一靠,小脸颊冲着爸比那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景禹叔叔说他只要一靠近这位叔叔就会被拎开,他不信,他现在不仅靠了还爬了现在还摸了,还不是一样没被拎开? 顾默白看着儿子顺着许宁城的裤腿就爬进了他的怀里,端着酒杯对着儿子轻轻笑了,来的时候他就跟儿子说,今晚上好好表现,他看这位叔叔一整晚都锁着眉头,脸上从来都没有笑,就想他一定是不开心的。 小小白说,人不开心就会内分泌失调导致胃痛肝痛各种痛甚至还会出现便秘,便秘的直接结果就会导致身体内部的自动消化,理论上来说,时间久了,身体要吃屎了! 这么漂亮帅气的叔叔身体要吃屎,顾禹晗小同学立马献上了自己大大的甜美微笑,就差冲着帅气叔叔说一句,生活多美好,你要笑一笑,你要是不笑,那你看我笑? 我冲你笑一个? 许宁城再次看到怀里孩子冲着他笑时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脑海里将孩子的笑容自动跟陆安生的笑容融合在了一个画面上,强忍住内心的那股冲动要将拎起怀里的孩子给扔出去,是想扔的,可却迟迟没有扔。 在看到他的笑容时他那想要扔人的冲动又给压了下去。 这孩子长相随了虞欢,尤其是眼睛,不过多少却还有些陆安生的影子,可能随着年岁的增长相似的地方会越来越明显。 “二哥!”沉默了一个晚上的许宁城终于在顾禹晗小同学死皮赖脸地纠缠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顾默白这才放下了酒杯,晃了晃腿,看妻子虞欢就要起身去抱孩子,他伸手拍拍虞欢的手,眼神示意别着急。 “晗晗!”顾默白叫住了儿子,“喜欢叔叔吗?” 顾禹晗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先看看妈妈,再看看妹妹,接着又看看薛景禹,他要是说喜欢会不会让他们觉得他不喜欢他们了呀? “喜欢叔叔的话就亲他一下吧!”顾默白的话音刚落,许宁城便愣住,只是还不待他有所反应,晗晗便在他脸上吧唧一声,清脆的! 许宁城:“……” 第031章:你背我吧! 许宁城呆怔着,孩子香软的触碰余温还在脸颊上没有散去,而他却忘记了该有什么反应,直到右脸颊被小小白也亲了一下,他的目光才终于恢复了自然。 “好了孩子们,来妈妈这里来!”虞欢看着许宁城被两个孩子折腾得手足无措有点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替许宁城解围。 薛景禹看着还保持着抱着孩子姿势没有动的许宁城,晃动着酒杯冲着顾默白会心地笑了笑。 二哥是想让他体验一下这样的温暖,许宁城跟晗晗的父亲陆安生两人的过节太深,他的病之所以被引发也有陆安生的原因,在思想上,许宁城始终是过不去。 虽然现在陆安生早已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可他没有忘,在他刚才看到晗晗时,眼里的冷漠情绪就让他们看出端倪来了。 想要让人彻底释怀实在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陆安生做不到的,他的儿子也算是尽了一份力了吧。 许宁城怀里的孩子被抱走,双手还有些机械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被薛景禹抬腿碰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你要有机会试试,这两个小家伙左右一边一个抱着你大腿不松手,一般这个时候啊,就是他们想干什么却又不允许干但他们又非要干所以想要拖个人当挡箭牌!” 薛景禹跟两个小家伙相处地久了早就摸出什么门道出来了,谈起二哥家的这两个孩子那是如数家珍津津乐道。 许宁城看着那边赖在二哥怀里的两个孩子,虞欢取了些水果喂孩子们,两个一人一口吃得很欢,一家四口那种温馨的气氛让他都感觉到了。 许宁城的目光又转向了孩子,两个孩子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一些往事,他把目光猛得收了回去,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地卷曲了起来。 孩子…… …… 宴会在晚上十点钟才散,许宁城是走到最后的,因为他跟顾默白和薛景禹聊了一会儿,等到十五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的时候,他才从座位上起身。 “我先走了!” 等许宁城一走,小晗晗拽着爸比的手指,“爸爸,宁城叔叔给我这个是不是表示他喜欢我啦?” 小晗晗的小手里拽着一颗小樱桃,是刚才许宁城走的时候从果盘里取出来的一颗。 顾默白抱起了他,看着他手里的小樱桃,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都希望宁城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没有仇恨,也没有放不下的介怀。 …… 许宁城从酒店出来时,十五要去开车,他却没上车,站在酒店门口朝四周望了一眼。 十五猜到了他在看什么,刚才他进去跟他说沈知然过来了,他便没有丝毫停留就出来了,走到门口虽然眉头皱得厉害,想必是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会一听到沈知然的消息就走了出来。 十五纠结,沈知然早就过来了啊,只不过看着他跟二爷还有薛少在那边聊得很欢,他都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爷说这么多的话了,有些不忍去打扰,只好等了又等,眼看着参加宴会的人一波波地离开,最后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十五才过去通知他的。 嗷,不会挨骂吧?他中途是有打电话给沈知然的,想过去接她过来,但沈知然说她不急,慢慢等,还让他不要去打扰少爷,所以他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爷,要不我打个电话给知然小姐?”十五拿出了手机,许宁城看了看四周,“不用了!” 十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见许宁城已经迈开步伐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 沈知然冻得直抽鼻涕,暗道自己这下完了,病还没有好,她这是在作死,岛上晚上的风凉,她坐在这边吹了一晚上,也饿了一晚上,想走吧看看时间,安慰自己很快很快了再等等。 等到她饿得头晕眼花,饿得脑子昏昏沉沉,喝了一口又一口的冷风,身后终于才有了脚步声,她立马直起自己蜷缩成着的身体,甚至想要站起来,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肩头便被一阵暖热的气流所覆盖,瞬间覆盖到了她的整个后背,乃至全身。 沈知然转脸仰头,还保持着这个姿势,身上却多了一件男士西装外套,带着属于他的熟悉淡淡香气。 路灯下修长的影子在她身边站定,黑色的西装裤笔直熨帖地贴合,上面的白衬衣在灯光下绚烂得有些晃眼。 “你……”沈知然急忙要站起来,可她坐得太久了双脚有些僵硬,强行起身腿弯就闪了一下,身体就朝旁边站着的人倾倒了过去。 许宁城伸手将她扶住,路灯下沈知然看不清楚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到他扶她的动作虽然生硬但却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一碰到她就闪开。 这是一个很好的预兆不是吗? 沈知然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因为他的不躲闪而开心得要哭。 可现在她才不要哭,她顺势靠在他怀里,手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安分,只是靠着也没有再乱摸什么,轻轻出声,“你忙完了?” 许宁城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垂眸看着披着他外套的女人,眼睛里像是在思索着还要不要给她穿件衣服,听到她的话他淡淡“嗯”了一声。 “我的车停在了外面,我走到这里就饿得走不动了!”沈知然的声音很轻,语气里还夹带着一丝委屈。 确实饿啊! 许宁城抬眸看了一眼周边,看到前方的一条路,目测从这里到小岛门口确实还有一段距离。 他伸手去取手机,手却被沈知然拉住,“我们走走吧?” 许宁城:“……”不是饿得走不动了吗? 沈知然也不管他的冷场,“我是走不动了,但你可以啊,你背我行吗?” 许宁城看着她,看了沈知然都以为自己要生出幻觉出来了,“算了,我自己……”她尴尬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男人已经半蹲了下去,将后背露在了她的面前。 沈知然看着这个高贵的男人就这样听话地蹲着要背她,一时间都愣住,她其实,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是…… “上来!”许宁城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沉声出声,下一秒后背便是一阵温热。 第032章:背人不是你这样背的! 许宁城明显是第一次背人,姿势别提有多别扭多僵硬。 沈知然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力气了,为了能亲近一下他,非要让他背自己,结果还没有走几步路她就知道这是在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许宁城背挺得太直,她就跟攀附在树干上的考拉,除了两只手,最后连两条腿都不得不用上用力往上蹬才阻止了自己丢脸地继续往下滑,她要趴在他的后背上,人就得不停地往上蹭,双手用了些力气才圈住他的颈脖,颇为吃力。 许宁城走了几步停下来,感觉自己后背上拽着的人又一次往下滑,愣了一下,他一停下来,后背上的女人便赶紧蹭上去,两人紧贴着的肌肤随着她的蹭动,许宁城的后背就跟着了火似得,蹙动的眉头微微一深。 “沈知然!”许宁城的喉咙里好不容易才唤出几个字来。 身后的沈知然还在嘿咻嘿咻地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在心里悲催地低咒,不带这样的啊,宁城少爷,你是在故意玩我吗啊啊啊? 她爬,双手再次圈稳了他的脖子,这一次双脚直接夹在了他的上腰部,一夹紧,喘了口气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低头,“你叫我啊?” 许宁城:“……” 他刚才就站着一动不动,任由着她在他的后背上蹭来蹭去,一双脚从腰间一点点地往上夹,磨蹭到的肌肤带来的酥麻感让他的心脏的速度都加快了起来。 他想甩掉脑子里有关背后那两团柔软物蹭人的时候带来的软腻,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昨天晚上替她洗澡时的画面,两年多不见,她那胸围,好像比以前还要大了! 许宁城的喉咙就像着了火,不能再想下去了,干哑出声,“你别再蹭了!” 沈知然正垂头丧气地靠在他后背上喘气,想要攀住这只还真是……突然听到许宁城的这句话,沈知然“噶”了一声,低头,目光扫落在了他微红的耳朵轮廓上,耳垂有点淡淡的粉红色,在路灯下看着别提有多可爱。 “那你能不能弯一下腰啊?你这样我根本趴不住啊?”沈知然往他肩头上一趴,近距离地靠近了他那绯色的耳垂,柔柔软软地说着话,还故意不动声色地在他耳边呵了几口气。 许宁城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问题所在,试探着将后背伏低了一些。 他没有背过人,尤其是女人,第一次难免会不知道该怎么做,之前看别人背得很轻松,以为很简单,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在里面。 “这样好点吗?”他低声。 沈知然看着他伏低了一些后背,他的姿势依然僵硬,可听了她的话还是弯下了些弧度来。 两人像是小孩子,在试探着前行。 “嗯!好厉害!”沈知然在他的脸颊上突袭了一个吻,许宁城心脏都慢了半拍,背着她迈开的步伐都大了些。 十五在鱼目岛入口处等候,许宁城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在那边等,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等十五接到弟兄们的传音,这才远远地看着那边穿着衬衣背着个人慢慢走过来的身影。 哦,月色下两人压马路的画面好有爱啊啊啊! 虽然这种压跟别人的压不一样! 宁城少爷是背着知然小姐压,而非两人手牵手地压! 十五喜不自胜,然而真当那人影靠近时十五才倒抽凉气。 那个,爷,背人不是你这样背的! “到了!” 许宁城走到了车边,沈知然从他后背下来,双手的姿势有些奇怪,她从他后背一下来就叫住了十五,十五体贴地赶紧凑过去,就见沈知然把手藏在十五的身后,以许宁城看不到的角度拼命地抖了抖手。 十五小声,“怎么了?” “手麻了!” 路易十五:“……” 沈知然上了许宁城的车,上车后,十五递给她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两块蛋糕,她朝身边的许宁城看了一眼,眼神想问,你让他准备的。 许宁城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十五准备的!” 沈知然:“……” 隔着一块挡板开车的十五:“……”,我准备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要不是接了你的电话让我回去拿蛋糕,我还把蛋糕随身带呀? 十五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能说! 沈知然看着他眼神平静地将目光瞥向车窗外,她也不说破,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太饿了,饿到她吃东西完全不想再估计自己的形象。 一块蛋糕,三口干掉! 吃完一块,腮帮鼓鼓的沈知然才意识到好歹自己还是个女人,今天晚上还跟许宁城第一次约会来着,太不注重形象了,她吞下口中的蛋糕,垫了点东西在肚子里好歹要舒服了些,抬脸看向那边发现许宁城一直都在看车窗外,都没有注意她。 沈知然蹙了一下眉头,车窗外的夜景有她好看? 好吧,好像又冷场了! 沈知然心里就跟猫爪子一样爪爪的,她想跟他说说话,可他明显就是一副不怎么想搭理她的样子,她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情急之下用微信联系了虞欢。 “江湖救急!在线等……” 她一个信息发过去,虞欢那边回得也快,“怎么了?” “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约会,可他的眼睛却不看女人,眼睛看的地方是车窗外!” 虞欢:“……” 这妞傻不拉几的,还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直接说她和许宁城不就行了? 他们刚才离开小岛的时候可是看到许宁城背着她的。 “他看的是车窗外?”虞欢问,“一直?” “嗯!”沈知然心里又涌出了一丝小小的挫败! 好吧,女斗士偶尔也是会挫败的! “沈知然,你有没有发现,他很有可能不是在看车窗外?” 沈知然:“……” 虞欢又发了一条,“车窗上有影子啊!” 沈知然心里猛得一跳,抬脸看向自己这边的车窗,投影在车窗上的影子是夜色下是那么的清晰。 沈知然心里一阵热,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来,怕是会惊动了胆小的兔子一般,也带着小心翼翼地求证,像刚才一样朝他那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不过视线点却落在了车窗上。 当她的视线跟车窗上那人的目光焦点不期而遇地撞击在了一起时,两人的目光都微微一怔。 他是在透过车窗玻璃看她的影子? 第033章: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他? 车窗玻璃上那不期而遇撞在了一起的视线让两人都怔了一下。 果然! 许宁城有种被人现场抓包的窘迫感,目光微微一闪,避无可避只好转了过来。 “我送你回家!十五……” 他刚才就是通过车窗玻璃上的影子看到她三口干掉了一块蛋糕,吃得毫无形象,看到她一边吃一边瞅自己,那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他,见得不到他的回应咬下蛋糕的力道越发的狠,好像是将他当成了手里的那块蛋糕一般。 回家? 沈知然愣了一下。 前面开车的十五也听到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拉开隔板等候他的命令,竖着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 就这样送然姐回家,然姐怕是…… 毕竟她可是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呢! “咳咳咳……”沈知然在怔愣了几秒钟之后一阵咳嗽,想说什么经大脑一想,立马转换了台词,“要不我们再逛逛?” “我还有事!” 沈知然:“……”许宁城你这么不解风情你怎么追女人啊啊啊! 而前面开车的十五也恨不得用额头撞方向盘了,哭天抢地也无法形容他家主子这样的表现。 你说你背也背了,关心也关心了,就不能再表现得积极一点啊? 许宁城垂眸,他今天晚上确实还有事要忙,除了公司里的事情外还跟聂宇深约好了要视频通话,至于通话的内容他自然是不愿意让沈知然知道的。 沈知然藏在后背的爪子暗暗地抓紧了,她忍,她忍,试探地凑近他,“那我跟着,我保证不妨碍你?” 许宁城秀挺的眉梢跳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沈知然……”他欲言又止,沈知然却突然一笑,“答应了?那好,就这样说定了!” 她说着伸手敲敲挡板,“十五,今晚上我不回家了!” 十五“哎”了一声,回答地语气格外欢快,好像沈知然不回家比他能回家还要高兴。 许宁城看着这两人一人一答地附和,眉心皱了皱,好像,十五忘记了他才是主子。 …… 帝九湾。 沈知然从车里下来便跟在了许宁城的身后,进门前十五低声跟她说了,让她别看地下,她还没有深刻去想为什么不能去看地下,大门一开就被地上如水般蹿起的血污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3D效果的地板吗?可是那画面却是那般的真实啊。 地板上有黑影在血水中飞蹿,仔细看就不难发现,那是正在进食的两头鳄鱼,嘴里叼着的是一头羊,血水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沈知然头皮发麻,她对那玩意儿有点心理阴影,昨晚上她差点就被鳄鱼吃了,现在又看了这东西,还是正在凶残进食的鳄鱼。 沈知然浑身的骨头都在咔擦咔擦的抖动着,本可以说服自己这应该是3D投放出来的印象,可她突然想到了之前虞欢跟她说过的,帝九湾的建筑最为奇特的地方就是它的地板之下,深邃十余米,地板用透明玻璃替代,下面豢养的全是真实的动物。 可是,不是说好的热带鱼海豚海龟的吗?怎么全成了鳄鱼的天下了? 沈知然僵站在大厅外不敢进去,眼看着许宁城大步进入,步伐平稳地一步步走过血水浓郁的地方,脚下是让人胆战心惊的血战,他却毫无反应,沈知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有点怂,想要认怂却又不甘心,最后深吸一口气将脸一抬,两只眼睛看天花板。 我不看就不怕了,殊不知天花板上竟全是镜子,她这一抬脸,脚下已经踩出了一步,被头顶上投射出来的画面给真实地收入眼底,她双脚一软。 她想,她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 …… 帝九湾三楼的休息室,沈知然双手捧着一杯热奶茶,心有余悸地一个劲往嘴里灌,看得端来晚餐的许家管家,看着餐盘里精致的食物,沈知然苍白着一张脸满脸歉意,“抱歉啊,管家叔叔,我恐怕是吃不下了!” 许家管家是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头子,两鬓斑白,可精神头还好,沈知然见他一眼时就觉得这才是大家族里的颇有风范的管家,举手投足如绅士般优雅,她很意外,她去过许宁城在军区大院的那个家,那个家里也有管家,可那边的管家明显就跟这一位不是一个级别的。 老管家也没有说什么,将食物放下时看了沈知然一眼,“少爷平日里不喜欢人多话,所以我的话也不多!” 沈知然就是感觉这管家太过清冷,跟许宁城的性子是一模一样的,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他会读心术不成? “少爷话少,又不爱表达自己,所以我们做下人的便要努力地去揣测他的心思,读心术学起来其实也不难,时间久了就会了!” 沈知然:“……”这么大房子就看到一个管家,十五和下属们在送许宁城回来后也先后离开,整个房子都空荡得可怕。 在想想楼下的鳄鱼池,沈知然的身体又哆嗦了一下,“管家叔叔,他平时都住这里吗?” 些许是长时间待在无人可说话的环境里,突然有人可以说话,可以交流,习惯了揣摩人心不需要说话交流的老管家还有些不适应,想了想,“少爷是在这里长大的,住了二十多年了吧,太久了,记不清楚了!” “一个人吗?” 老管家愣了一下,“许二爷有时候会过来陪陪他!顾家的那位少爷和薛家的少爷有时候也会来!” 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 …… 二楼,属于许宁城的私人书房里,大屏幕上,聂宇深的坐在电脑旁,穿着白大褂,凑近电脑,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大沙发上的许宁城,伸手将眼眶扶了一下,坐了回去。 “宁城,听说你养了很多鳄鱼?” 大沙发上的许宁城目光微敛,没有说话,默认了。 视频上的聂宇深轻叹一声,“你知道他怕血,所以你每天都让自己看着鳄鱼吞食血淋淋的画面,可你也该知道,即便是惧怕某种东西,看的次数多了,潜意识里也很有可能就不会再怕了!等到他已经不再惧怕的那一天,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他?” 第034章:你给不给我睡? 薛景禹给他打电话,说了许宁城回到G城的所有表现。 最让他震惊的便是他将自己住的地方养了很多的鳄鱼,而且每天亲自去喂。 聂宇深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像人吃药一样,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可他越是这样,是不是就表示着他已经快控制不住,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抑制对方。 这样的方法并不可取,就如他所说的,即便对方再恐惧血,可看的次数多了,总有不会再怕的一天,而那一天到来,他也就彻底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沙发上坐着的许宁城脸色显得有些灰白,聂宇深也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若不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也不愿意提及。 “宁城,他写过一封信给你,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他那信里写了些什么内容?” 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的治疗里,另外一个人格出现了不过三次,聂宇深见过两次,而最后一次是不是在他催眠时出现的,聂宇深曾通过监控发现那一天晚上,半夜的时候许宁城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监控录像笑得邪旎,那笑容不是许宁城该有的,是另外一个他。 他从桌案上取了纸和笔,借用许宁城的手写下了一封信,可事后等他查看了监控之后,他根本就没看到那封信。 想来那封信一定是让许宁城给毁掉了,而那封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无论他怎么问许宁城,许宁城都不曾开过口。 那是另外一个人格跟许宁城的交流,内容至今成迷! 但聂宇深想,那封信的内容会不会就是导致许宁城有如今这些举动的原因。 他能感受到许宁城的焦急恐惧,他怕自己会消失,所以想利用对方唯一的弱点逼迫对方不出现。 他这是在走最后一步棋了! “聂宇深!”许宁城动了动唇,“这两年来,谢谢你!” 视频上的聂宇深愣了一下,苦笑,“我以为你会开口跟我说那封信的内容,真要谢谢我就把那封信上写的什么都告诉我吧,宁城,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许宁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聂宇深皱眉,干脆转过脸去,想说句重话又觉得自己不该轻易动怒,可见许宁城如此坚持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结束了视频之后,美国那边的聂宇深气得忍不住地拍了拍桌子。 “哥!”聂宇凝叫住了他,她刚才便应了她哥的要求站在房间一角替他观察许宁城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他既然不想说,你也不要再逼他!”聂宇凝知道聂宇深是想从那封信里找到突破口,可问题是许宁城并不配合。 聂宇深仰头扬在椅子上面,苦恼地伸手揉着太阳穴,“不逼他,看着他消失?” …… 帝九湾,沈知然不敢待在底楼,所以连电视也没得看,只能看手机,并竖着耳朵听着二楼的动静。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快午夜十二点,沈知然还站在房间门口,站姿都站僵了才听到二楼有脚步声响起,她忙关掉手机转身折回房间抱着一床薄被子很快便冲了出来,一阵小跑地踩着楼梯下楼。 许宁城刚从书房出来就捕捉到有人踩着楼梯一路小跑的脚步声,抬脸目光顺着楼梯间的方向见到了那个风风火火朝她奔过来的身影。 她换了套衣服,藕粉色的吊带裙子,露出晶莹的锁骨和白皙的手臂,气喘吁吁地往他面前一站,“我晚上害怕,睡不着!” 许宁城看着她怀里抱着的薄被,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眼神不明,“你可以开着灯睡!” “不要!”沈知然脱口而出,瞥见许宁城的眉头蹙起,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直接,忙迂回道:“你房间那么大,我打地铺!” 说着不等许宁城反应过来她便抱着被子进了他的卧室。 她知道许宁城有洁癖,所以根本不存在他会不会选择去其他房间凑合一晚上,十五说了,他家爷认床,帝九湾的床还有尊皇娱都的床才能睡得着。 除非他今天晚上不睡觉! 沈知然抱着被子就进了他的卧室,那么大的房间,统一的黑色暗沉调装修,一进门就压抑得沈知然浑身不舒服,跟尊皇娱都那间套房的装修一模一样,统一的黑色调。 沈知然选择了床边的位置,地毯柔软,她往上面一躺裹上了被子,也没有去看跟着进来的人,道了一声“晚安”便闭上了眼睛。 许宁城看着睡在床边地毯上的女人,想要转身走却最终没有走,她说她晚上害怕,他若是走了,她会害怕的吧? 许宁城洗漱出来,沈知然已经睡着了,他躺坐在大床上,看着床边睡着的女人,目光在她的身影上一笔一划地勾勒,两年多时间来的近距离接触,她就睡着他的旁边,不再是做梦,她是真实的就在身边。 内心里的叹息悠远散开,最终他还是起身,走到沈知然的身边,伸手将她轻轻抱了起来,本以为自己动作很轻可以不动声色地就将她放在床上去,手刚接触到软软的被褥,就被沈知然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得紧紧的,容不得他目光躲闪,因为她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我是在做梦吗?”沈知然的声音带着软浓的柔,那双抚着许宁城脸颊的手像是呵护至宝一般。 柔光下许宁城的眉眼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冷漠,薄薄的唇轻轻一动,“是!” 是在做梦,他也是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和她如此亲密! “真的?”他是在自欺欺人还是以为她是傻子,这么好骗好糊弄? 沈知然有些气恼,但眼睛里却带着笑,觉得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起来也是这么的让人哭笑不得,手勾住了许宁城的颈脖凑近他的耳边,“那我梦里想要睡你,你给不给我睡?” 许宁城目光一怔,眉心一蹙,颈脖却被沈知然环住往下一拉,她的腿也用力,径直一个翻身就将毫无心理准备的许宁城给压在了身下。 第035章:要睡就好好睡! “那我梦里想要睡你,你给不给我睡?” 沈知然温热的鼻息在许宁城的耳际敏感地带淡淡一扫过,不等许宁城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双腿在他的腰间用力一夹,整个人就贴在了许宁城的身上。 她想好了,为了防止许宁城将她推开,她双腿夹紧他的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像只八爪鱼一般将他缠住。 许宁城被她压着,腰间一紧,柔软的肢体就将他身体覆盖,瞠目时正对上沈知然俯身而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这个情景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一身吊带长裙风情万种地对着他笑,眼梢带着勾人的醉意,无声地向他发出了邀请。 许宁城眼神有些怔,连他自己都沉迷在了这似梦非梦的画面里,当他的唇被她热情地覆盖纠缠带来的暖度不似梦里的那般冰冷,熟悉的冲动涌上了小腹,他一个激灵地回过神来,伸手抓住了沈知然那只不安分的手。 沈知然被他抓住手闷哼了一声,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扯开了他的睡衣,她这见缝插针的本事早已在梦里练得炉火纯青,许宁城胸口一凉,被欺身覆盖着的柔软给怔得身体微微发颤,眼睛里的浓黑烟云凝聚翻腾,急喘中一手捞起沈知然的颈脖身体一个用力一翻身将她反压在了身下,一低头发狠似得堵住了沈知然张唇要喊疼的唇。 偌大的床上薄被落地,沈知然缠着他,承受着他发狠的吻。 相对于沈知然的挑逗,许宁城更热衷于索取,在许宁城面前,沈知然所谓的前戏等同于纸老虎,因为只要许宁城这个男人的身体一苏醒,那两人之间的较量便是一边倒的。 沈知然差点要断了气,再强悍的肺活量也受不住男人这样的深吻,中途中她就奄奄一息,身体发软地要举白旗,脑子里嗡嗡嗡地只剩下了一片空白,涨红着一张脸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激动,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今晚上的许宁城除去最开始的那个吻狠了一些,接下来所做的却反倒像个优雅的食客,在最初的热情之后他慢条斯理地享受着沈知然这盘大餐,将沈知然这条盘中的鱼精细地脱骨挑刺。 沈知然的双手在他的后背上抠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指甲痕迹,最后当她的双手被一条皮带冰凉地套在一起,双脚被她身上褪下的丝质长裙给紧紧捆绑住,她才涨红着一张脸猛然惊醒,“许宁城……” 许宁城从她身上起身,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不过脸色却恢复了平日里的正常淡冷,他将身上被扯得快掉了的睡衣套好,又弯腰伸手把落在地上的那床蚕丝被捡起来往沈知然身上盖住,在对视上沈知然星眸圆瞪,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情节反转,他便踩着地毯下了床,没有看她,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要睡就好好睡!” 沈知然呆住了,她这是在翻云覆雨中被他绑住了手脚?在箭要上弦‘砰’的一声弦给断了? 沈知然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身影差点要尖叫,动了动手,动了动脚,绑得死死的,浑身的热火朝天一下子就给泼了一盆冰水,砸得她晕头转向。 有没有搞错? …… 许宁城从主卧里出来,淡定从容的步伐在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有些乱了,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来,浑身滚烫的他直奔隔壁的房间,冲进洗手间连衣服都没脱便拧开了水洒往自己身上喷。 水是冷水,从头浇下,将他身体里的火给浇灭了个彻底。 末了,浑身湿透的他靠站在浴室门边低低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那张满是水珠的脸颊,耳尖的绯色还没有散去。 从浴室出来,许宁城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出了房间去了书房,将其中一个抽屉打开取出了一瓶药倒出了两粒在手心上,仰头吞下时才松了一口气。 书房的窗帘没有关,背景是一大片缀着星子的夜幕,很美,他吞下两粒药,无力地靠站在书桌旁,目光发怔地看着窗外的夜幕。 他刚才差点就要了她! 喉头依然滚烫,‘要了她’,这三个字眼在脑海里一闪,他又有些受不了地烦躁起来,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深吸。 他今晚上就不该心软地将她带过来! …… 这一晚许宁城在书房里一夜未眠,而主卧里被绑住手脚的沈知然挣扎了好久也没挣脱开,最后实在没力气了就那么睡着了。 梦里她把许宁城绑住了手脚拴在床上狠狠地上了,任他哭天喊地都没放过他。 醒来后沈知然才发现昨晚上绑在她双手双脚上的东西不见了,她赤果着身体,身上裹着一床薄薄的蚕丝被,她从床上爬起来,身体的疼痛使得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她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是被绑着手脚的,姿势也是固定的,长久保持那个姿势浑身难受得要死,她看着大床的另外一边,鬼影子都没有,顿时气得磨牙切齿,爬起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等沈知然洗漱完换上了大床上上早有人准备好的衣服,她下楼,底楼餐厅,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给气得头晕转向了还是怎么的,沈知然居然也不怕那底下在水里游弋的鳄鱼身影,径直走到许宁城的身边,在许家老管家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直接脱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老管家准备好了早餐,沈知然下来时许宁城已经衣衫整齐地坐在那边优雅地用餐了,除了站在他身后的十五,还有坐在餐桌边的薛景禹。 见到沈知然,薛景禹率先打招呼,“小然然,昨晚上你没被鳄鱼咬吧?” 沈知然打从一看到许宁城,一双眼睛就死死盯着他,走过来时一字一句,“咬了,浑身都给咬了!” 路易十五:“……”表情呆萌,主子又把你扔鳄鱼池里了?想着还真去仔细看沈知然身上有没有伤。 薛景禹:“……”这咬是哪种咬?瞥见沈知然盯着许宁城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许宁城垂眸喝着咖啡,对两人的谈话不置可否,此时许老管家端着早餐过来,询问沈知然,“沈小姐,您想吃什么,我好准备!” 沈知然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的许宁城,“我想吃的东西就在这里!” 她要把面前这个男人清蒸,油炸,熘,炒,煮,炖,吃了! 第036章:你还很纯情啊! “我想吃的东西就在这里!” 薛景禹听到沈知然这么直白的话,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艾玛,然姐,你这么直白会吓倒宁城的! 许宁城端着咖啡的手停顿了一瞬,放下杯子后便起身。 “哎哎,就这样走了啊?”薛景禹看着许宁城离开的身影,丈二摸不到头脑,转身去看沈知然,低声,“你昨晚上欺负他欺负得狠了?” 沈知然抓起盘子里的一块三明治恶狠狠地咬了一口,P,被欺负的人明明是我! 沈知然的车不在帝九湾,便坐了薛景禹的车离开,一路上,沈知然的牙齿都一直没停过,在磨牙。 “我都听到你磨牙的声音了,亲,你的牙齿还好吗?”薛景禹一手扶着方向盘转脸看她,见沈知然还一脸余气未消,眼睛杀气腾腾地盯着前面许宁城的车,安慰,“不就是没睡到吗?下次再接再厉!” 沈知然:“……”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对了,你昨晚上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薛景禹一大早过来其实就是想单独跟沈知然说说话,询问一下许宁城昨天晚上的表现,他已经跟聂宇深联系过了,聂宇深那天在电话里所说的以毒攻毒,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而这个被聂宇深认为可以拿来当武器的“毒”指的就是沈知然。 “异常?”沈知然看他一眼,“他能有什么异常?” 沈知然反问一句见薛景禹没回话,蹙眉,“你之前跟我说他精神有轻微的抑郁,所以才导致了性格越来越冷,对我视而不见,要说异常,昨晚上就要上了他突然停下来了算不算异常?是因为身体那方面有了异常?不行了?” 薛景禹“噗”了一声,“然姐不要这么直白好不好?怎么可能啊?” 许宁城不行了?我的天,不过他憋了两年多,还真有可能提枪上阵的时候泄气的啊! 沈知然眉头一竖,“你还很纯情啊?” 薛景禹无言以对,嘴角抖了抖。 “不过他是真的病了吗?”沈知然盯着薛景禹,薛景禹轻咳了两声把视线转向了前方,“正常人一年四季都有个小病小痛来着,这是小事!” 他那天晚上只跟沈知然说了许宁城病了,沈知然第二天便主动出击,什么矜持什么顾忌什么底线统统都不要了。 在沈知然心里,许宁城这分量简直高到无人可比了! “那他看过心理医生了吗?”沈知然又问。 薛景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扣住,“看过了!”还看了两年多了。 “医生怎么说?”沈知然似乎没打算轻轻提起又轻轻放下,她这么追问着倒是让薛景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回答她。 沈知然是陪同过虞欢去看心理医生的,虞欢从T国回来生产后就有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心理医生说是跟她在T国的遭遇有很大的关系,那段时间,虞欢过得很痛苦,如果不是有顾默白和孩子陪着她,她恐怕都走不出来。 就如虞欢所说的,没有得过心理疾病的人不会知道那种难受,那种夜不能寐时时刻刻都处在担惊受怕中的恐慌。 “做过了心理辅导,不会有多严重的!”薛景禹安慰她,心里却忍不住地叹息一声,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沈知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转过目光后才出声,“金鱼,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薛景禹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从高中算起,到现在,快八年了吧!怎么,要搞个聚会庆祝一下吗?” 沈知然的视线转向了车窗外,“我一直都想问你,他离开G城去美国的这两年到底是去做什么?” 薛景禹心里跳得厉害,语气却尽量维持着平和,“还能做什么啊?你看二哥还不是很多时间都在国外跑,他去那边发展业务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许氏在美国也有产业的!” 沈知然目光动了动,喃喃自语,“真的吗?” 他去美国只是为了管理许氏在美国的产业? 车从帝九湾离开行驶的路段会跟锦泰榕园的路合并为一条,远远的就看到一辆车从锦泰榕园别墅区的门岗处缓慢驶出来,那辆车的车牌号并不陌生。 她买的奥迪。 那辆车她最初的想法是买给霍女士代步,住在这边若是没有车出行肯定不方便,所以这辆车她当时买了就放在了这边。 一大早霍女士不会开车出门,唯一能说得通的便是开车的人是其他人。 沈知然掏出了手机电话直接打到了锦泰榕园的物管处,报上姓名,对方态度恭敬,“沈小姐,您的车刚被一位姓秦的先生开出去了,他出示了门卡!” 姓秦?秦洛! 这辆车在这边做过登记,进出锦泰榕园的车子都必须刷卡,而那卡只有每一户的业主才会有,沈知然当时将房门钥匙连带着所有的卡都给了母亲霍女士,没想到这么快,这贱人就拿在手里当自己的东西用了。 沈知然盯着那辆车眼睛微微一眯。 薛景禹听到她的通话,看看前面那辆车,好巧,那车当初还是他陪沈知然去买的,而且那个车牌号还是通过特殊渠道拿到的,因为那车牌号是许宁城的生日日期。 车虽然不是什么豪车,可沈知然宝贝着呢! 沈知然家里的那些事情有些糟心,作为朋友的薛景禹在过去两年里也无数次提过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被沈知然摇头婉拒,她说自己的事情心里清楚。 见沈知然挂了电话,眼神阴郁地盯着前面的车,薛景禹出声,“需要找个出气筒吗?” 前面那辆车里的开车的渣男是以前被沈知然揍过的渣渣吧? 特么现在还开着沈知然的车招摇过市,果然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少,唯独贱人少不了! 沈知然嘴角扯了扯,舒服地往座椅上一趟,伸手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笑,“巧了,小金鱼,敢情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就麻烦你,撞一撞前面那辆车吧!” 薛景禹:“……”唇角一扬。 第037章:人渣中的人渣! 薛景禹的车狠狠撞上那辆黑色奥迪轿车的时候,前面开车的十五惊讶地倒抽一口凉气,“少爷,薛少撞车了!” 车后排正在低头看文件的男人猛得一抬头,“停车!” 十五赶紧停下车,打开了车门下去看情况,很快便敲着车窗汇报。 “少爷,看情况是追尾,应该不严重!”许宁城抚在文件夹上的手指动了动,低低吁出一口气来,“你派人去看看!” “好!”十五应下便吩咐人折回去看看。 …… 这边,车撞上之后,前面的奥迪车停了下来,秦洛打开车门下来就要发火,道路这么宽,后面这辆车居然就撞上来了,他是怎么开车的? 可当秦洛看清撞他车的这辆车是限量版的布加迪威龙,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没有了底气,尤其是当他看到车里坐着的人是沈知然时,一张脸就跟开了五色铺子,五颜六色地好不精彩。 沈知然!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坐着薛景禹的车? 秦洛突然有种自己脑袋上长了一大片的绿油油草原,而且很有代入感。 如果他的这个想法被沈知然知道,肯定是一下车就给他两耳刮子,你也有资格头上替我顶草原? 沈知然单手撑在车门上,她没有下车,而是看着一脸难看的秦洛,对视上对方盯过来的目光,笑得妩媚,抬起食指指了指秦洛,又指了指那辆车,“你,撞坏了我的车?” 秦洛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别含血喷人,明明就是你们撞上来的!” “是吗?这辆车是你的吗?”沈知然似笑非笑。 秦洛暗吸一口气,目光朝驾驶座上正在看笑话的薛景禹看了一眼,“薛少……” 薛景禹冲着他笑地纯良无害,“不好意思啊,今天穿的鞋子脚底有点滑!” 秦洛:“……” “哎呀,这车怎么办?小然然,要不我重新赔一辆给你,这车咱不要了?”薛景禹问身边的沈知然。 “好!”沈知然答得爽快,“反正我也想换!贱人用过的我不要了!” 薛景禹立马附和,“那是,降低了你的格调,回头我陪你去挑!” 薛景禹说罢也不去看秦洛那极尽扭曲的表情,伸出手对着秦洛摆摆手,“那就这样了,拜……” 车一踩油门一溜烟地跑了,秦洛站在原地听着那跑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脸色难看至极。 就这样?他今天要开着这辆车出去谈生意的,如今这车的车屁股被撞得惨不忍睹,而撞车的人还三两句就跑了? …… 前方停着的车里。 “爷,两辆车追尾,薛少和沈小姐都没有受伤!”就刚才那跑车呼啸而过的架势,像是受伤了吗? 恐怕被撞的那辆车才惨吧? “嗯?还有呢?”许宁城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不过眉宇间的褶皱却比刚才要和缓了许多。 十五赶紧把其他信息奉上,“那辆被撞的奥迪车是沈小姐名下的,不过开车的人却是一个叫秦洛的男人!” 十五说道这里目光偷偷朝许宁城那边看过去,这个叫秦洛的,好像是沈小姐的前任吧,哦,之前他派人保护沈知然的时候,沈知然身边的朋友关系都查过了的,因为关系到爷的幸福,所以,那些什么前任啊什么暧昧对象啊乃至有可能会发展成暧昧对象的人啊都查过了一遍。 这个秦洛可是人渣中的人渣啊! 秦洛? 这个男人对许宁城来说并不陌生! 他开的是沈知然名下的车? “沈小姐在锦泰榕园有房产,现在里面住的人是沈小姐的母亲霍女士!刚才那辆车就是从锦泰榕园开出来的!听说沈小姐很喜欢那辆车的车牌号码!” 十五如实汇报,啊那车牌号码意义重大啊,虽然最开始他还没有想到那儿去,最后还是薛少提醒了他,他才恍然大悟。 至于沈知然名下的那栋房产。 姓秦的和那个姓林的还有一个是沈知然的亲生父亲,三个无耻的不要脸的全住在了里面。 许宁城闻言也没有再问其他的,手机振动,是薛景禹打过来的。 “宁城,我今天就不去你公司了,我陪沈知然去选车,好了,就这样,祝你愉快,拜!” 薛景禹的这个电话让许宁城的眸色沉了几分,十五明显感觉到车里的气压比刚才要低了,赶紧示意下属开车。 车一路开到了辉娱大厦楼下,进入专属电梯,许宁城才淡淡出声,“你去我车库,提那辆炫红色的车给她开过去!” 十五“啊”了一声,表情还处在呆萌震惊中,等等,什么意思? 少爷突然开口说话,说的不是工作,而是让他去提车,那个,话里的‘她’是他所想的那个‘她’吗?是沈小姐吗? 十五的目光看向许宁城,他满脸疑惑的表情被许宁城一记冷眼扫过来立马回过神来,“好,我马上就去!” 电梯刚到,许宁城迈步而出,十五也就没跟着去了,刚要关电梯门,就听到门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把那辆车的车牌号换一下!” 路易十五:“……” 怎么个换法? 把沈小姐喜欢的那个车牌换上? …… 秦洛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的噩梦是从今天早上被沈知然那一撞便拉开了序幕。 一大早虽然被沈知然撞了车又奚落了,可他依然开着那辆车去跟约定好的合作商谈生意,哪知约好的合作商临时变卦没来。 他从咖啡厅出来,远远就望见那边围着一群人围在那边指指点点,他纳闷地走过去,因为他的车就停在那边,可一挤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车,被挤压变了形,就像做蛋糕一样,被外力压得四四方方。 这是什么机械弄成这样的?大型挤压机吗?将车的前后挤压得对称,左右也挤压得对称。 周边停车的其他车都完好无损,偏偏就他这辆车被挤压成了蛋糕。 秦洛气得浑身直发抖。 而且最奇怪的是,车牌不见了! 秦洛抖着手抓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一通,他气愤难平地大骂,“沈知然,你特么别太过分!” 这边正在看车的沈知然刚接了秦洛神经病的电话,不出几分钟沈怀远的电话就来了,“沈知然,你今天晚上必须回来给我一个说法!” 第038章:升级打怪啪啪啪! 沈知然听到沈怀远在电话里的咆哮声时正被薛景禹拉着去看车,薛少爷言出必行,说要买车就要买车,一个电话打到某豪华车专卖店,那家店立马拉开了阵仗以最热情的姿态迎接了薛景禹。 当然,两人一大早乘坐一辆车来带车行选车的照片被狗仔队拍下来传遍G城的各大网络被疑是两人这下是要坐实恋情,薛二少为博美人一笑欲买豪车相赠,挑车就跟菜场上买白菜似得的各种版本消息早已在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风靡各大网络论坛。 而此刻的专卖店里,被G城豪门圈子里划定为红颜祸水的沈美人正跟在薛景禹的屁股后面一把拽着薛景禹的手指拼命得掐啊掐,压低着声音,既能保证自己的话不让导购听不见保住了自己的面子,又能拽着薛景禹不让他狮子大开口地对着那些价值上千万的豪车随便乱指。 “这车不买,贵死了,老子没钱!” “啊,薛景禹,你真当我的钱是天上刮下来的啊?赚钱很辛苦的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没钱!”有钱也不买这么贵的车! 拿钱装大尾巴狼她不干! …… 薛景禹被沈知然的长指甲掐得手背都疼了,一个劲儿地抖,凑到沈知然的耳边,“我说沈知然,你挣那么多的钱不花留着怀胎生孩子啊?” 麻蛋他的手背快被掐肿了,痛痛痛! 他那手多矜贵啊,动手术一双完美漂亮的手,此刻拜沈知然所赐,手背上全是指甲印了。 “钱当然能怀孩子生钱,钱生钱啊二世祖!”沈知然差点忍不住要拽薛景禹的耳朵了。 这丫滴从小到大就不知道钱是个什么东西吧?他薛家上有大哥老妈挣钱,从小到大什么又不缺,干医生这行也全凭着自己的兴趣爱好,赚不赚钱不是他管的事儿,他丫滴就算有一天挥霍到坐吃山空也有人养着。 可她不同啊。 沈知然使劲拽着薛景禹要把他往门口的方向拖,薛景禹人高马大岂是她能推得动的,跟她对着干,“呸,今天说了送你车的!”说着还在转过脸去的那一刻嘀咕一声,“反正肯定不是花我的钱!” 沈知然“啊?”了一声,“你说什么?当然不是花你的钱了啊,花的是老娘的啊!” 薛景禹:“……” 猪脑子沈知然哦,他来之前给许宁城打了个电话说陪她买车,你觉得许橙子听了这话难道会无动于衷? 就凭着晚上他把沈知然给亲了啃了虽然最后没上成,可摸是摸了吧,亲是亲了吧?没付出点体力好歹要付出点金钱吧? 他今天就要挑最贵的,相信许宁城肯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乖乖送钱过来。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拉拉扯扯,说话还是凑到一起的,看起来像是在两人就跟在卿卿我我打情骂俏似得,而跟在两人身后的导购小姐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惊讶地眼睛都瞪圆了。 啊,怀孕了,要生孩子了? 天啊,这两个绯闻传了两年多,被媒体无数次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吃饭看电影压马路,早已是薛家二少名义上的二少奶奶地下情人,如今是真的要修成正果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可怜了薛家的那位薛太太啊,结婚前流产,婚后两年都没有再被爆出怀孕的消息,如同蹲了两年的冷宫,而薛少在外面的这位红颜知己居然怀孕了! 这是要母凭子贵逼宫上位了啊! 沈知然还在跟薛景禹死磕,完全不知道两人这么一拽一扯对话传到旁人耳朵里完全就变了样。 等到沈知然接了沈怀远的电话,一转身就见薛二少指着一辆车爽快地一句,“就这辆吧!”顿时差点崩溃到腿软。 这里面停着的车不管是哪一辆都是上千万的豪车,薛景禹这随便一指,沈知然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一长排的数字,零蛋圈圈不停地往后加,薛景禹这一句话简直比沈怀远的那一声咆哮来得还要天崩地裂。 这是大白菜吗? 沈知然差点晕倒,可碍于薛景禹和她自己的面子,她强壮镇定地把手机收起来,走过去,“我不喜欢这颜色!” 装逼也得有点样子! 买不起那种话就不必拿到嘴巴上来说了,自己心里有点数就行。 更何况她又并不是真的买不起,只不过是觉得花这么多钱就买一部车有点不划算。 “那沈小姐您是喜欢什么颜色?这款车是可以根本您喜欢的颜色订制的!”导购立马堆上了笑脸,天啊,一辆车啊绩效啊奖金啊这个月的薪水啊! 沈知然:“……”我X,猛吞口水。 薛景禹看着她那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对着那导购小姐吩咐,“钱待会就会有人送过来!”说着把沈知然的肩膀一按,推着早已灵魂出窍的沈知然出了店门。 沈知然生无可恋,“姐姐接下来要吃土了!” 薛景禹煞有其事地点头附和,“是的,祝你吃土愉快!” 沈知然:“……”她想揍他一顿行不行? “你刚才接谁电话了?”薛景禹打开了车门,沈知然表情悲怆地上车,像条死狗得瘫在座位上,有气无力,“沈怀远!” “骂你了?”薛景禹也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沈知然瘫在副驾驶座上,被骂一顿哪有被放血的惨?她的血槽已空,要死了还管谁骂了谁? “接下来你要干什么?”薛景禹发动了车,好心得问。 撞车的人是他,真要出什么事儿也该他出面。 更何况那辆车本来就是她沈知然买的,撞了就撞了,沈怀远凭什么跑来骂她? 薛景禹这两年里是多少知道沈知然那一家子的什么德行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起什么正面冲突,今天一早他那一脚油门撞上去确实是觉得爽了。 虐渣就是爽啊! 沈知然默了一阵,双手慢慢地交握在一起,用力,手指关节一阵咔擦咔擦,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道锋芒,“干什么?当然是升级打怪啪啪啪!” 第039章:活得最肆意妄为的小三! 薛二少的‘情人’沈知然有孕在身,薛二少一大早赠美人豪车的消息传到虞欢这边时,虞欢正带着两个孩子去早教中心,顾默白亲自开车去送,路上查看信息的虞欢看到那些被抓拍得清晰的照片,忍不住地一阵猛烈咳嗽。 “这些媒体一天也太乱来了,沈知然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虞欢话音刚落,开车的顾默白挑眉,“顾太太,她若是真怀孕第一个知道的人也不会是你!” 虞欢“啊”了一声,不耻下问,“那谁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顾默白:“……”顾太太这脑子果真是一孕傻三年,“当然是让她怀孕的人!” 虞欢:“……”脑子转了转,“可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啊!” 顾默白轻咳了两声,绕来绕去还在跟智商死磕,顾先生抬脸表情无奈地看了一眼后车排坐在安全座椅上的女儿,小小白,你妈这脑子! “说起来我还真的担心她啊,你说这女人上了二十七岁之后生孩子就是高龄产妇的范围了,她今年都二十八了,要等到她生孩子恐怕还有的望了!” 虞欢焦心不已,这些年沈知然忙于公司里的事情,自己的终身大事却一拖再拖,当然了,虞欢是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可好不容易等到许宁城回来,两人这种若即若离的现状还是让她揪心啊。 “默白,虽然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但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跟宁城去说一说,一个女人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耗不起,当然了,男人的青春也是青春,既然他对沈知然也不排斥,能不能好好地尝试一下在一起?” 虞欢把满是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顾默白,许宁城性子虽然冷,可顾默白说的话他还是要听的,说起来她也是很想知道许宁城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如果真的不想跟沈知然在一起就快刀斩乱麻地绝了沈知然的所有念头,这么拖下去谁都耗不起。 顾默白闻言唇瓣抿了抿,眉宇间的愁容一闪而过,半响才出声,“欢欢,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希望沈知然再一味地陷下去的!” 虞欢脸色一怔,看着他,“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默白叹息一声,想了想,“个人意见而已,你别多想!” 虞欢还是第一次听到顾默白提及沈知然和许宁城两人的事情上发表意见,而且这个意见还很不乐观。 …… “沈知然怀孕了?” 此刻的薛家别院,坐在画室里作画的女人下笔时手一歪,画纸上有着明快线条勾勒而出的插花图因为这一败笔所有心血都作了废。 “太太……”女佣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位今天一大早就上了头条了,被爆出有孕在身,薛少也亲自陪同她去买了豪车相送。 “你先出去!”苏琪将画笔收好,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女佣也不再说什么离开了画室。 待画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还优雅冷静的女人抬手便将面前的那幅画给撕得粉碎。 两年前她顺利嫁给了薛景禹,入主了薛家的二少奶奶,尊荣无比,可这两年多时间,薛景禹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他在外面有属于自己的公寓,平时基本不会回家,他可以住顾家的别墅,可以住许家的庄园,甚至可以住沈知然的那个小破公寓,就是不回家住。 两年前她因为那个孩子大出血差点死了才能嫁给他,这两年里她为了能引起他的注意拼命地让自己更像苏茉,她学苏茉画画,学苏茉养花,学苏茉穿着打扮,学她的任何东西。 可现在他喜欢上了沈知然那一款的女人,那个张扬的,明艳的,妖娆的,声名狼藉的女人! 苏琪从座位上起身,打翻了面前的画板,调色盘里的色彩油墨泼了一地,她垂放着的手紧紧抓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沈知然!” 她忍了沈知然两年了! …… 锦泰榕园别墅里,林晓彤的一个电话打回来,霍女士便打开了电视机,好几个台都在播放着八卦新闻,正在播放着的画面便是脸上打着马赛克的沈知然和薛景禹在一起选车的情景,即便是打了马赛克,可霍女士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沈知然。 “看看她现在活得是什么样子的?”沈怀远看到电视上播放的画面,把手机扔给了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霍女士,“你自己看网上的那些消息,她给人做小三,怀孕了,这这些消息传出去丢不丢人啊?” 霍女士捡起了那只手机翻看着上面的那些消息,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沈怀远因为刚才给沈知然打电话吼了第一声就被挂断了心里难免不顺,如今看到这些消息更是火大了,“她跟那个薛家二少搞在一起有两年了,人家薛二少是有家室的,她也不嫌丢人,我看她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还怎么管理那个公司?” 霍女士看着气急败坏的沈怀远,白着脸怯怯出声,“要不,我打电话让她晚上回家一趟,问问情况?” 沈怀远看她一眼,“你还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风评这么差,公司里肯定也不会有人服她,你看人家晓彤和秦洛,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她就那么招摇惹人嫌!” 霍女士无言以对了,这两年,沈知然确实越来越不像话,她跟那个薛二少牵扯不清,屡次被媒体曝光而无动于衷,今天一大早听说她还撞了秦洛的车,又被曝出怀上了薛二少的孩子,她是全G城活得最肆意妄为的小三,谁能比得过她? 沈怀远见霍女士苍白着脸,坐了过去,“你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她这个样子怎么管理好那个公司,你就跟她说,让秦洛进去帮她!” …… 而这边的辉娱集团,十五把那个消息告诉许宁城时,许宁城正在签署一份文件,闻言语气淡淡。 “谁的孩子?” 十五吞了吞口水,“说是,薛少的!”艾玛,这世界玄幻了啊啊啊! 许宁城垂眸,合上文件时眼睛微微一眯! 第040章:扑倒,生孩子,套人! 沈知然怀孕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这个消息的主人公却完全不知道,等她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砸下来的那些消息时,目瞪口呆,看向助理舒心。 “我怀孕了?” 舒心:“……” 姐姐,你有没有怀孕你难道不知道啊啊啊? 舒心转脸去看玻璃墙外那些职员,职员们很勤奋,可就在沈知然踏进办公室之前,这些人早已被那些消息给惊得炸开了锅。 她们的沈总还真成小三了啊,还是个准备母凭子贵上位的小三。 之前那些消息也顶多算是绯闻,而今天冒出了个孩子,这绯闻算是坐实了啊。 一时间公司里人云亦云,舒心担心,沈知然之前竖立起来的独立形象很快就会被这些负面消息给摧毁掉,到时候大家表面上虽然恭敬,可心里还是会因此而看低了沈知然。 沈知然看舒心面带忧色,她也朝玻璃墙那边看了一眼,眯了眯眼,“她们怎么说我的?” 舒心蹙眉,“知然姐,你就别问了,不如我们好好想想如何公关吧?” 沈知然的这些私人负面消息对公司还是有影响,贺总在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说等沈知然回来了让她给他回个电话,还通知了公司的公关部门,随时做好一些事情的后续处理工作。 沈知然却笑了笑,“你就说说她们是怎么谈论我的?我想听听!” 舒心无话可说了,走近,低声,“她们说,沈总你的套路深,绯闻两年了一直低调,现在怀上了孩子便直逼正宫之位,你的套路简直完美!” 沈知然太阳穴突了突,伸手摁了一下,耐心十足地再问,“我什么套路?” 舒心:“……”好半天才支支吾吾了一句,“扑倒,生孩子,套人!” 沈知然一听,脸色一变,拍案,“果然完美!” 完……完美? 舒心:“……”姐你?这是损你的话你怎么就听得眼睛都发亮了啊啊啊! 沈知然对着舒心摆摆手,“这事儿不用管,媒体炒个两天自然而然就冷下去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说着示意舒心先离开,等舒心一走,她取出手机拨了薛景禹的电话,薛景禹很快接通,“怎么了?” 沈知然差点吐血,“金鱼,听说你孩子在我肚子里了?” 薛景禹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人正在辉娱这边的办公室,他过来拿支票,顺便监督许宁城吃药,只不过许宁城现在看起来有些忙,无瑕搭理他,他便只好坐在办公室的大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结果没想到接到了沈知然的这个电话,一听到沈知然所说的‘孩子跑我肚子里了’,塞进嘴里的橘子卡在了喉咙里,一口气上不来,咳嗽起来。 等他咳嗽完,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 “哇,什么时候?恭喜你!” 沈知然:“……”我X。 就说早上不想去看车,非被他揪过去看什么车,害得她放血不说现在好了,肚子里的孩子都冒出来了。 她这个传闻中的恶毒小三现在要母凭子贵要逼宫上位,被传得恶毒至极堪比金枝欲孽里的阴毒女人,在她翻看那些消息和评论的时候自己都差点入了戏。 薛景禹强忍住笑,肩膀抖了抖,朝那边办公桌那边坐着的男人看了一眼,“要不这样,干脆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娶你!让你做一个名副其实母凭子贵逼供上位的好妖姬!” 沈知然彪悍地一声“呸”,还妖姬呢?要妖姬也不妖你! “别介,别呸,我这么好配合,你怀孕了,有了我的孩子了,要心平气和,这样才对我们的孩子好!”薛景禹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宽大的办公桌边,正低头握笔在一份文件上签字的许宁城握笔的手指一顿,如行云流水般地签名签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硬生生在末尾那个‘城’字最后一点上画了一个重重的叉。 那力道重得力透纸背,看得候在他身后的十五心里一个咯噔。 哦,薛少说电话的声音好大声。 在讨论着孩子的问题。 薛少说,孩子有了就生下来,还要娶她,要她名副其实坐上正宫之位。 薛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好温柔,人表情也好温柔,真的好像一个要做父亲的人满怀喜悦地要迎接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而这个她,是沈小姐吗? 十五瞥见文件签名处那重重的一个带着杀气的叉,心里一阵咯噔。 薛景禹那边这个时候电话也说完了,抬脸面带微笑,“橙子,恭喜我吧,我要当爸爸了!” 许宁城:“……”放下手里的笔,抬眸看了他一眼,静默,不说话,就盯着他。 十五赶紧把文件合上,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然无声地遁到一边。 “你看,我跟小然然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知根知底,反正她现在也怀上孩子了,干脆就跟了我得了,我们俩八字一瞥性格相合,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主火,你主水,你们八字相克!”许宁城淡淡出声,一语打断薛景禹的滔滔不绝。 趴在沙发扶手上的薛景禹眼眶撑了撑,“哇”了一声,“你属什么的?”木头的?她那把火正好把你这跟榆木疙瘩木头给点燃了,干柴烈火? 许宁城撇过眼去不看他,薛景禹从沙发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衬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新爹上任!我先去看看孩子他妈!” 许宁城:“……” 路易十五:“……”转过身去用额头撞了一下墙壁,C! 看看主子,再看看一下子当了便宜老爹的薛少走路腰杆都挺直了,顿时揪心揪肺地再看看自家主子,主子啊,你头顶上的西伯利亚大草原绿油油了啊! 许宁城看着薛景禹离开的身影,眉头一紧,叫住十五,“去告诉那些媒体,她昨晚上睡的是我的床,孩子是我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薛景禹一个踉跄,差点翻了一个跟斗! 第041章:缺德心思! “去告诉那些媒体,她昨晚上睡的是我的床,孩子是我的!” 许宁城的语气那叫一个淡定,可听着的人却不淡定了,薛景禹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斗,撞墙的十五‘砰’的一声,这次是结结实实地给撞上了。 薛景禹伸手扶墙,转过脸来,“那个,城哥,你对沈知然,到底是啥心思?” 一不留神头顶撞了个大包的十五:“……”,揉着额头,啥心思? 他家主子这个缺德的—— 占着茅坑又不拉屎却又见不得别人拉屎的缺德心思! …… 沈知然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突然乌龙怀孕的这个消息导致了几方人马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揣测,她对媒体的那些八卦新闻从来都不在意,谣言止于智者,她一张嘴巴自是说不过,隔几天自然就消停了。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她却醉心于自己的设计作品,一个下午在办公室里绘制出了一个大致轮廓,伏案时间太久,她的腰有些受不了,起身直起腰来要揉腰,抬脸却看到玻璃墙外那些伸长了脖子朝她这边看的职员们,见她突然抬头,个个像是受了惊吓的鹅,长脖子立马就缩了回去。 沈知然蹙了一下眉头,伸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晦暗不明,她自认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没有问题,她从很早就知道,人是要为自己而活的,活着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个观点跟薛景禹不谋而合,两人交情这么多年,身边知情的朋友也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像虞欢和顾默白,还有薛家的大哥薛景天,远在C国的顾默离,就从不会对他们两人的关系指手画脚。 唯独这些毫无相干的人,一天吃饱了没事干! 沈知然最近两天没多少心思去管这些人在想什么,一来她要参与接下来的一次重大项目的竞标示意,二来她的其余心思都放在了许宁城这边,这些人是什么想法她还真没时间去了解。 将手里的水杯放下,沈知然的手重新搁在了鼠标上,今晚上看来又要熬夜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沈知然很不喜欢这种开门方式,一般情况下,只有舒心会经常来她的办公室,不过舒心来之前都会打内线电话,她如果要叫谁进来也会通过电话联系舒心让她去叫,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规矩,她在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不会这么突兀地不请自来。 沈知然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落在了门口,林晓彤踩着低跟鞋走了进来,“爸让你晚上回家一趟!” 沈知然只看着她,不说话,林晓彤被她那过于冷淡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你就算再看不惯我,你妈妈霍阿姨给你打电话你总该接的吧?你长时间不接她的电话也不见她,难道你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沈知然依然没开口,目光却静幽幽地飘落在那打开着的办公室玻璃门,林晓彤这个女人无时不刻不在用她的小心机,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跟她这个女儿相比较,她更像是关心霍女士的那个人。 舒心说,林晓彤来公司不到两天,连茶水间里拖地的清洁工阿姨都知道她是沈知然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这个看不惯同父异母妹妹时刻都想着打压对方的恶毒长姐的形象也在公司员工里的脑子里逐渐成型。 “姐……”林晓彤已经完全入戏了。 沈知然的手在鼠标上轻轻一拍,恰到好处地截断了林晓彤的声音,“闭嘴吧!”这一声“姐”打从八年前听到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恶心无比,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听着还是让她反胃。 林晓彤被她低叱一声,脸上浮出一丝不屑,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时一双眼眶却红了红,这被外面的职员看到,俨然一副被活活骂哭的情景。 沈知然看着她捂脸离开的背影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是戏,不就是想抹黑她一把让全公司的人认为她看起来冷漠得不近人情? 沈知然取出了一支烟用指尖轻轻碾碎,冷漠也罢,不近人情也罢,难道她不应该先搞清楚,甭管她是不是真的冷漠还是不近人情,谁能每个月给他们发工资养活他们一家老小才是重点吗? 蠢! …… 当晚沈知然还是回了一趟锦泰榕园,倒不是她听了林晓彤下午的说辞就真的心软了回去,而是她接到了霍女士突然晕倒的消息。 电话是家里的佣人打来的,佣人不敢对她撒谎,所以在替沈知然打开花园门的时候战战兢兢地先说明了情况,“小姐,是,是夫人逼我的,我要是不这样说她就让我走人……” 女佣是个老实人,被逼得给沈知然打电话撒谎心里不安,所以在见到沈知然时便小声地说了实情。 沈知然哪里不知道今晚上就是一出戏,她下车看了女佣一眼,“下次记得先打120!” 女佣:“……”小姐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沈知然进了别墅,客厅里,所有人都在,霍女士接触到沈知然的目光有些讪讪的,用这一招逼她回来是沈怀远的主意,不过被自己的女儿这么盯着看还是有种被抓包的恼怒感,不就是叫她回家一趟吗?还要废这么大的心思?她是早就忘记了还有她这个妈了吧? 霍女士这么一想,欺骗沈知然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就一扫而光了。 林晓彤和秦洛也坐在了客厅那边,他们坐在一起俨然一家四口,而她沈知然倒像是一个外人了。 “小姐!”女佣察跟进来要跟沈知然拿换的拖鞋,沈知然径直踩着地毯走了进去,“不用,我待会就走!” 有这几个人的房间,她一刻都待不了。 然而她轻飘飘淡漠的话飘进沈怀远的耳朵里,沈怀远立马就来了脾气,“沈知然,你知道你在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有多丢人?你还有脸回家来?” 沈知然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这是你家吗?” 沈怀远被噎了一下,老脸一红,不等沈怀远再发难,她把目光转向了霍女士,“有什么快点说,我赶时间!” 霍女士蹙了一下眉头,“小然,你好好跟爸爸说话!” “是啊,姐,爸爸也是关心你嘛!”林晓彤帮腔。 沈知然内心在叫嚣着,世界上果然存在这么一些无耻的人的。 “你给薛家二少当小三怀孕的消息全G城都人尽皆知了,爸妈也是在乎脸面,所以才叫你回来问个清楚!”秦洛看向了沈知然,脸色沉冷,撞了他的车还不甘心还给毁了,这口气他还真咽不下去。 沈知然转身,她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说,光看这几个人的嘴脸都让她恶心到要吐,哪知她刚到门口,沈怀远激进的声音就响起。 “你看看她,一点都不要脸,高中时就乱来还堕胎,现在又给人当小三……” “怀远,你别……”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她高中跟那个野男人睡了怀上了,小小年纪……” “……” 沈知然抓住门把的手一僵,身后是沈怀远跟霍女士两人的对话,中间还参杂着林晓彤的震惊低呼声,沈知然脑子里一片空白,转身,冷清的双眸冷光逼人,“你说什么?” 第042章:绑个蝴蝶结! 锦泰榕园别墅区正门外大道边,一辆黑色的豪车低调地停在了路边上。 不远处还远远地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薛景禹那辆拉风的布加迪威龙,另外一辆是十五开的车。 车在这里停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前面的那辆车还没有要动的样子,十五便下车偷偷摸摸地走到了薛景禹车旁边,蹲在车门旁边,轻轻敲车门。 薛景禹正在用手机打游戏,看了一眼蹲在车门边降低自己存在感像条小狗似得路易十五,“你就好好站起来说话,你真当你这样的伪装你家主子看不出来啊?” 这条道上就他们三辆车好不好,艾玛,许宁城这下属的智商简直堪忧! 路易十五还蹲在车门外继续当一只尽职的小蘑菇,“薛少,咱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啊?” 爷不让他跟着,但是他们要贴身保护的啊,所以,只能这样跟着了,只是谁知道薛少开着这么一辆拉风的车大摇大摆地也跟上来,让他们的辛苦伪装付诸东流,早知道他们就不开这种破车了。 薛景禹咬着嘴里的棒棒糖,朝锦泰榕园里看了一眼,“看什么?你家然姐是那种需要人不断加血才能增加战斗值的人么?” 就算是要加血也轮不到你吧? 小蘑菇十五呕血,薛少一定是打游戏打疯了,不过他有幸看到主子有一次坐在地板上打游戏的模样,那才叫帅啊! 颜值,战斗值,简直爆表! 这边薛景禹伸手敲了一下蹲在自己车门边的十五,“跟你商量个事儿!” 十五立马抬脸,一脸正色,“薛少有事就请吩咐,十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被薛景禹一记爆栗子敲了脑门,“又不是让你去打架!” 路易十五:“……”上次某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是让他去打架了! 薛景禹单手托腮,“你刚才自己说得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啊,我可没逼你!” 路易十五:“……”暗叫不好。 就听薛景禹凑上来低声,“晚上,你给你主子水里下包药!” 路易十五:“……”内心尖叫,不要啊! “然后把你家主子浑身扒光!” 路易十五:“……”他装死行不行? “绑个蝴蝶结!” 路易十五:“……”眼眶都撑大了一圈,不要不要不要…… “送你然姐床上!” 路易十五:“……啊薛少我头晕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十五从地上起身就往后面车里跑,蘑菇也不当了。 薛景禹:“……靠!”说好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呢? …… 这边锦泰榕园外三辆车静静等候,而锦泰榕园里,沈知然原本想要离开的步伐一僵,手松开了门把转身大步折了回去,那双眼睛里迸裂而出的冷光直直盯上了沈怀远。 “你说什么?” 沈怀远正被霍女士紧紧拉住了衣袖,霍女士低声说着什么,语气有些急,可沈怀远一气之下声音本来就大,而说出来的事情也让在场的人都震惊起来。 林晓彤的震惊地从沙发上起身,“爸,你说的是真的啊,姐她真的高中时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还有了孩子啊?天啊……” 秦洛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变了脸色,看着折回来的沈知然,眉头一皱,“我还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对不起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自爱,高中就……” 秦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在高中的时候跟林晓彤两人搞在一起的。 难怪她突然出了国,还在国外一呆就是五年多,还以为她是为了躲情商,让秦洛还沾沾自喜了许久,被一个女人这么惦记着终归是觉得有点高兴的,可没想到她居然…… 沈知然却完全不看那两个贱人,她走过来看着互相拉扯的沈怀远和霍女士,目光从沈怀远的身上转移到变了脸色的霍女士脸上。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女士正抓着沈怀远的衣袖,局面有些失控,不是她想的发展方向,她有些措手不及,被沈知然这么看着又觉得明明是她自己的错现在倒是被她给追问上了,不由得觉得脸挂不住。 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见霍女士不出声,沈怀远一把甩开她的手,“你藏着掖着什么?她自己赶出来的恶心事情你替她瞒了这么多年还要继续瞒着?” “怀远……”霍女士有些急,不是说好了这事儿不要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吗?他怎么一时情急就给说出来了呢?当年那事儿…… “霍阿姨,姐当年是真的跟人睡了啊?还有了孩子啊?那孩子还在不在啊?”林晓彤唯恐天下不乱。 沈知然却在注视到霍女士的脸色时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不,这不是真的,当年,当年她不是只是做了一场春梦吗?她以为她是在做梦? 她只知道当年她意外病了一场,醒来后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当时她还跟母亲提起过,母亲怎么跟她说的,说那不过是场梦罢了,青春期做那种梦很正常。 难道不正常吗? 她是在梦里跟了一个男人,还不幸地有了孩子,可最后呢,她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还堕了胎?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知然脸色变得冷而苍白,她步步紧逼靠近霍女士,霍女士被她这么盯着一急之下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沈知然断然想不到此时她会打她,而她只专注着自己要知道的答案,所以连本能的反应都没有就硬生生地挨了她一巴掌,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 “你问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当年跟个男人睡了还怀了孩子,你还问我?”霍女士像是被刺激到了,打了沈知然一巴掌之后情绪就失控起来,“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要把你送走?还不是因为我丢不起这个人!” 沈知然挨了那一巴掌,脸颊痛得麻木,她慢慢转过脸来,脸颊上落下了三根手指印,她却全然不顾,盯着霍女士,“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高中就跟人睡了,还有了孩子? 第043章:自己早就脏了! 沈知然脸上挨的那一巴掌声音清脆,脸颊上迅速一阵火辣辣的疼。 一提及当年的那件事霍女士便情绪激动,“你当年才多大?你在学校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弄大了肚子还要我去给你善后,医生说你是摔坏了脑子,昏迷一个星期就对那件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你是忘记了,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忘记?”林晓彤小声嘀咕,“怕是装作不知道的吧?自己跟人睡了还有了孩子怎么可能自己没感觉?啊……” 林晓彤的话还没有说完头发就被一只手伸手一把拽住,头皮被扯得快要炸裂,她尖叫出声,叫声叫到一半就几巴掌拍在了她的脸颊上。 沈知然突然出手,揪住林晓彤就打,她动作太快,以至于林晓彤被连煽了四五个耳光,其他人才反应了过来,秦洛冲上去一把将林晓彤往自己这边拽,可林晓彤的头发还被沈知然拽在了手里,秦洛这么一拽,林晓彤的尖叫瞬间转变成了惨叫。 “住手,沈知然你疯了!”沈怀远也出了手,硬生生要将沈知然的手给拽开,“你这是被人踩了痛脚恼羞成怒吗?丢脸的可是你自己,你犯得着对着 别人出气?” 混乱中沈知然被霍女士推了一把,要不是沈知然身后的女佣实在看不下去出手扶了沈知然一把,沈知然差点被推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报警?”女佣扶着沈知然,沈知然松开手,手里抓了一大把林晓彤的头发,她刚才那一把抓直到被他们扯开她也没松开过。 沈知然的脸色变得苍白,看着霍女士急急忙忙地去看被扯了头发的林晓彤,沈怀远还在对着她怒声叱责,骂的什么话其实她都没听清楚,只是看着那边的那几个人,恍若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悲凉。 她高中时在操场上翻单杠一不小心摔下去撞了头部,事后她昏迷了一个多星期,醒来后没多久母亲霍女士便给她办理了出国手续,当时她还沉浸在秦洛的背叛打击中,对母亲的安排也没有异议,反正她也不想再看到那两个贱人。 父亲出轨,自己的男朋友被同父异母的林晓彤抢了去,当时父亲沈怀远和秦洛还有林晓彤都在G城,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觉得她要是再不离开会受不了会疯掉,她没有母亲霍女士那样的胸径,就算沈怀远出轨她还能撑得下去。 可她不行! 眼睛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她承受不住这样的背叛,而那段时间霍女士也突然对她态度极为冷淡,她以为是她跟秦洛分手导致了那段时间她情绪不稳定跟霍女士闹了脾气以至于霍女士会对她冷淡,当时的她还觉得对不起母亲,与其待在G城让母亲烦恼让她也无路可走,不如出国走得干净。 现在她知道了,当年母亲并不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送她出国,而是因为觉得她丢了人才将她英语成绩乱得一塌糊涂的她丢去了美国。 所以,她这么多年觉得愧对母亲,没有在她身边时刻照顾是她的不孝,其实在霍女士看来,她不在G城还碍不了她的眼。 她成了她心里的耻辱,以至于再提及当年的事情时她是那么果断而气愤地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这么努力地挣钱,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为的就是弥补那几年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弥补那几年她没有像其他子女那样尽孝膝下的时光,到头来,她只是她的耻辱! 沈知然身体颤抖了起来,她其实心里并不在乎当年的那件事的真相,如果是真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难道还要她把当年那个睡她的混账找出来一刀捅了。 她在意的是母亲的态度,那一巴掌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是从骨子里地厌恶着她,不喜欢她,觉得她就是她这一辈子清洗不掉的污点。 她们是母女,她身上流着她的血,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可她现在却站在了她最讨厌的那些人的身边。 没有任何的信任,至亲尚且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沈知然近似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别墅,身后紧跟着的是女佣,只有女佣还担心着她,一步不离地跟着,“小姐,你怎么样?你这个样子不要开车了啊!” 沈知然却置若罔闻,径直上车,重重地将车门一关,发动了车离开了别墅。 …… 沈知然的车是飙出锦泰榕园的,门岗那边的栏杆要是稍微再晚一点升起来直接就会被沈知然的车给撞断,惊得那门岗都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呼啸着离开。 薛景禹本来是在打游戏的,还没有留意到大门边的动静,就被一辆车刮了过去,他张了张嘴吧,看向那辆车的方向,迎面又是一阵冷厉的风刮过,这道风比刚才那一道还要快,箭一般呼啸着从他眼皮子底下飞了出去。 薛景禹:“……”嘴巴张大了半天,看见后面还没有来得及上车同样目瞪口呆的十五,“什么情况?” 十五伸出手指着那两辆车早已消失的方向,“那那那是,然姐的车,那是,少爷的车!” 第一辆车是沈知然的,第二辆车是许宁城的! 只不过那两人速度都太快,他们这些打酱油的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的车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靠!”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薛景禹把手机往副驾驶座位上一扔,调转车头飙了出去! …… 她高中就被人睡了,还怀了孩子! 她以为她的那一层膜是在破在了意外上。 毕竟当年她大大咧咧,喜欢骑车滑冰攀岩各种极限体育运动,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就连后来跟许宁城两人上床,她也以为自己是第一次。 原来她早就没有了第一次! 不是说了吗,女人是不是第一次男人最有话语权,她当时不是第一次,许宁城一定是知道的! 以为自己有多纯情,其实自己早就脏了! 他是知道的吧? 他是不是也跟霍女士一样觉得她脏了? 沈知然双手捏着方向盘,她的视线是在车前方,可是眼眶里却被迅速蒙上来的一层白雾给弥漫铺开,她什么都不愿意想,脑子里混乱不堪,她也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的车车速已经飙到了120码。 许宁城的跟紧紧跟在她的车后面,眼看着她的车速还在不断地加码,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是情绪失控了? 前方是一道急转弯,沈知然车速太快,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路标,眼看着沈知然的车在急转弯处紧急刹车恐怕也会撞上栅栏,这么快的车速极有可能在撞上之后侧翻。 许宁城根本就没有多想,脚下油门一脚踩到底,他的车速加速比沈知然的快,瞬间便超过了沈知然的车,在沈知然的车眼看着要撞上栅栏时他的车直接冲过去堵在了距离栅栏有两米的位置,手刹刚拉上。 “砰”的一声巨响,车身剧烈震动! 第044章:忘记了自己还会哭! 沈知然的车撞上去的那一刻,她的视野里是看清了那车里的人的,然而她已经刹不住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撞了上去。 “啊……” “啊……”同样发出一声尖叫的还有驱车追来的薛景禹和十五。 薛景禹自打看着那辆车离开时就心里发慌,总觉得今天晚上要出事,没想到还真的出了事。 十五早已吓得半死,车在发出一声巨大刹车声后,车一停下来,十五是连滚带爬地从车里下来冲向了路边。 车辆的巨大冲力推动着那辆被撞上的车往后移动了两米多才最终停了下来,沈知然被前面的安全气囊撞了脸,车在撞上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直在薛景禹冲上来伸手越过早已被震碎的车窗玻璃,摸着她的脸大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她才惊魂未定地抬起脸来,突然尖叫一声,打开车门便从车上扑了下来。 “许宁城……” 然而扑下车的那一瞬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跪了下去。 …… G城医院,这一晚,薛景禹又一次在惊魂未定中度过,他在事发现场,第一时间便叫了救护车将人送到了医院,好在现在是检查结果出来了,他仔细看了检查报告,又把报告递给了接了电话就赶来的顾默白。 “景禹,宁城没事吧?”虞欢在一边也急得不行,在接到薛景禹的电话后,她和顾默白就赶了过来,来的路上心里紧张得要命。 尤其是虞欢,一听说导致宁城受伤的人沈知然,更是吓得心惊胆战的,既担心许宁城,有担心着沈知然。 薛景禹摸着额头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我总觉得他之前念经敲木鱼还是有好处的,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运气好还是该说他的车质量好?总之,佛祖保佑!” 沈知然的车前面都被撞得不成样子了,那冲击力有多大?许宁城的车都被撞出了两米多远才停了下来,而且还是因为他那车质量好,够分量才能承受得了那样速度的撞击。 虞欢还想说什么,薛景禹朝门外看了看,“你还是先去安抚一下沈知然吧,跟她好好说说,宁城没有多大的事儿,让她不要太担心!” 虞欢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去找沈知然,却发现刚才还坐在这里的沈知然已经不知去向,她问了候在那边的保镖才得知了她的去处,急匆匆地去往许宁城的病房外,总算是见到了站在门边的沈知然。 而办公室这边,顾默白将手里的检查报告放下,“通知二叔了吗?” 薛景禹摇摇头,“他在晕过去之前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不要告诉二叔和许家的人!” 顾默白了然,是怕许家人找沈知然的麻烦吧! 宁城这性子…… 在他以自己的车冲过去阻止沈知然撞上路边围栏的那一刻他难道就根本没有想过如果运气不好,会死? 他恐怕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死,那会儿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沈知然! 又或许,他想过自己会死,但是在他的死和沈知然的死两者之间,他死了不要紧,只要沈知然还活着! 顾默白起身,走到窗边,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你刚才跟欢欢说宁城没事,你是骗她的吧?” 薛景禹抬脸看向了顾默白,欲言又止,“二哥……” 顾默白看他表情就知道了,当下决定,“马上联系聂宇深,叫他回来!” 薛景禹和他的担心的事情是一个,如果宁城因为车祸昏迷了,不知道是短暂的昏迷还是长久的,但是他们谁都不敢保证,醒来的那个宁城还是不是那个宁城。 因为这个车祸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他们真的怕…… …… 远在美国的聂宇深在接到电话时差点对着手机咆哮,“我连他睡觉都担心醒来的那个他不是他,我跟你说过了要想办法盯着他不能让他出任何的意外,你们……” 事实上确实如此,因为许宁城的双重人格是没有任何任何转换规律的,他们只知道那个人格怕见血怕疼,可许宁城这段时间一直在看那些血腥的东西,谁敢保证那个人格现在还怕血? 聂宇深在给许宁城的治疗期间里连他睡觉都是有监控录像盯着的,最怕他会脑部受伤突然昏迷导致了人格的转换,现在好了,一场车祸,人晕过去了! 聂宇深在电话里就差捶胸顿足,而被训斥的薛景禹也自知理亏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是顾默白伸手夺了电话。 “聂宇深你给我闭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不想这样,如果非要揪出罪魁祸首,揪谁?沈知然? 宁城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沈知然。 结束了跟聂宇深的通话,顾默白将手机递给了薛景禹,“宁城还没有醒,一切都是未知数!” 薛景禹瘫坐在了椅子上,苍白着一张脸,他当初的决定是错了吗?如果他不跟沈知然说许宁城有病,不鼓动沈知然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让沈知然再去找许宁城,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醒来的人不再是宁城,而是另外一个他,那他,怎么对得起宁城? …… 沈知然站在病房外,她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距离病房门仅有两步远,可她站了好一会儿都鼓足不了勇气踏进去。 终于在十五打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她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走进了病房。 虞欢跟过去时也直接进了病房,十五还惊魂未定的,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的,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虞欢在走过去时还看到他两只眼眶红红的,这个自诩纯情的小青年亲眼目睹了主子被撞上的一幕吓得都哭了吗? 十五还真的哭了,那一幕太吓人,他当时想到的是主子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后代,主子这要是一命呜呼了太不值得了,剩下他们该怎么办? 沈知然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男人,他的手背上还套着针头,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地滴落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受,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眉宇间隆起了褶皱。 沈知然走过去,目光便凝聚在了他的身上,她仔细地看着他身上有没有受伤,发现除了他额头上一团青紫,手背上打着点滴之外身体其他地方没有受到伤害,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伸手扶住了床沿,松开手时,双手却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虞欢站在门口就察觉到了沈知然的情绪有些不对,见她捂着脸时听着她的低低的啜泣声,整个人便僵在了病房门口。 沈知然很少哭的,久到,虞欢都忘记了她还会哭! 第045章: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知然就靠坐在病床边捂着脸低声哭出了声,她知道她不该在这里哭,然而她却忍不住,也控制不了。 或许是这一晚上她所经历的让她再也承受不住,那些过往,那些背叛,还有,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亲情吗?她没有,仅有的牵绊却不是亲情! 她这二十八年来的人生过得好漫长,因为经历了太多,感觉到了累,也就是在她的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围栏的那一刻,她脑子里竟然在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就解脱了。 是他挡在了她的面前。 车在撞上的那一刻,方向盘上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震得她胸口一阵发闷,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她在被薛景禹喊着名字叫醒的时候,她从车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脸上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 这一晚,是她这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亲生体会到了绝望的薄凉亲情,也是第一次震撼着,有人可以为了她拿命来博。 她哭,哭尽心里所有的委屈,却也因此而给了她斩断一切的决心。 窗外皓月朗朗,偌大的病房里,病床边沈知然细碎的哭泣声还在继续,虞欢只好站在门口,她跟候在门外的十五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一直到后半夜,许宁城的药水输完了,薛景禹亲自带着医生和护士进了病房,将许宁城手背上的针头拔掉,看着站在一边神情木讷的沈知然,眼睛还红红的,薛景禹张了张唇,“你来帮忙摁一下吧!” 沈知然这才像是回了神一般,抬眼,那双红肿的眼眶让薛景禹看着心里暗惊,他虽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沈知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可看沈知然在病房里等了这么久也是煎熬了吧?那么一个要强的女人什么时候看她哭过鼻子,就算是哭,也会在哭了之后迅速地将自己的红眼圈用粉底给掩饰掉。 然而今晚,她或许是受了委屈,但宁城受伤无疑是压垮了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知然急忙走过去,伸手摁住了许宁城手背上,她因为紧张,手指在抖,摁下的时候又察觉自己力道重了一些,一松开,眼看着手背上的血水冒出,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用上了两只手。 薛景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无奈,“沈知然,你别紧张,他不会有事的!” 沈知然不说话,闻言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拼命得点头,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他有什么事…… 沈知然的眼眶一热,她恨透现在的自己,无力又无助的自己。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小女人,之所以冷静,沉稳,不过是因为那些人,那些事统统都不在她的心坎上。 薛景禹带来的几个医生对许宁城又进行了一次检查,几人检查完毕后便先后离开病房,看样子是要谈论一下病情情况。 薛景禹走到最后,看着沈知然这样有些不忍,轻声,“沈知然,这只是一场意外,你别太为难自己!”不管许宁城伤得是否严重,他们都不可能会怪她,毕竟,那是宁城自己的选择。 “还有,你别太用力,他其实,很怕疼的,而且他这人因为身体对麻醉药剂排斥,痛点极低……” 薛景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知然就猛然抬脸看向他,“你说他的身体对麻醉药剂排斥,是不是就是说麻醉药对他没用?” 薛景禹被她那双红肿的双眼看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沈知然立马追问,“那两年前他为了我挡了那一刀,那天晚上你给他拔刀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有用麻醉药?” 被沈知然突然问及到两年多前的事情,薛景禹的思路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在沈知然迫切的眼神逼视下“嗯”了一声。 沈知然那双涨红的双眼一下子就被一层水雾给蒙上了,她想说什么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两年多前她被许太太‘请’去了许家老宅,一番羞辱之后是许宁城将她带离开,当时就在路边夜市大排档,有人欺负穿着睡衣的她,对方人多,许宁城跟他们动了手,手臂挨了一刀。 那道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她不敢拔刀,把许宁城送到了薛景禹这边,拔刀的时候薛景禹没让她进去,等她再进病房的时候,许宁城脸色灰白地如同大病了一场,满脸的汗水。 当时她以为他是失血过多,后半夜他沉沉入睡,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沈知然在后半夜时不时要为他擦冷汗,不知道他为什么冷汗会那么多,脸色也是那么的差。 现在她明白了,他是痛的! 痛点低,麻醉药又没用,明明就痛得受不了却硬生生地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地扛了一晚上。 薛景禹见沈知然没有其他问题了朝虞欢看了一眼,示意她今天晚上辛苦一些,沈知然的情绪还需要安抚,这边只能靠虞欢了。 等薛景禹快步离开,看样子应该是要跟那些医生商量什么,直觉许宁城的症状恐怕并不像薛景禹安慰她们的那么乐观,当下一颗心再一次悬在了嗓子眼上,走到沈知然身边,看沈知然还站在病床边,弯腰俯身,手还摁着许宁城的手背,轻声,“知然,血应该止住了,你可以松手了!” 沈知然这才急忙将手松开,垂眸仔细看了看那手背,确定血已经止住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虞欢看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神情,脸色担忧,“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下,我帮你把脸上的脏东西擦一擦!” 虞欢说着便取了旁边的酒精和棉球,套上了手套,打算给沈知然擦拭一下她脸上还沾着的血迹。 沈知然的鼻梁骨受了伤,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给撞的,当时流了不少的鼻血,虞欢赶来医院时第一眼看到满脸是血的沈知然吓得腿都软了,最后得知她只是流了鼻血,其他地方并没有受多大的伤才放宽了心。 “我没事!”沈知然被虞欢拉到一边坐下,折腾了大半夜,正常人都有体力不支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受过惊吓的沈知然。 虞欢用沾着酒精的棉球替沈知然轻轻擦拭着,正想跟好友说几句体己的话安慰她一番还想问问沈知然脸上的手指印是怎么回事,就被门口响起的脚步声给惊愣住,以为是薛景禹他们折回来了,却听到十五在外面语气急切地说着,“太太,少爷真的没事……”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我见我儿子还要被你拦着,你是个什么东西?” 第046章:你这么脏我儿子知道吗? 门外的耳光声清脆到让人心惊,十五是妥妥地挨了许夫人这一巴掌。 巴掌声? 那一巴掌虽然没有煽在沈知然的脸上,可沈知然今天晚上已经领略过霍女士的那一巴掌的威力,她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而虞欢在听到许夫人的声音时也惊了一下,面色担忧地看向了沈知然,不知道现在是该让好友避一避的好还是就等在这里静观其变? 门外十五虽是挨了一巴掌,但依然是挡在了门口没让外面的人进来,他只听许宁城的,至于许宁城的老妈或是许家的老太太,作为许宁城的下属,也不过是看在许宁城的面子上给与了应有的尊敬。 尊敬可以给,但规矩不能忘。 十五挡在门口一步不让,他的下属们也闻讯赶来堵在了门口,将许太太挡住,跟许太太带来的人对峙不下。 许太太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跟着秦云霓,她知道她要来医院肯定有人会拦着,所以她带了人来,本以为一个耳光就能把十五给震慑住,没想到这个不知好歹的还是不让她进去。 许宁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是她从秦云霓那里得到了消息,她恐怕还会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他从美国回来没有回过一次家,对她这个母亲的态度是冷淡至极,如今发生了车祸也没有通知她,她这个当妈的到底在他心里有什么分量可言? “十五,你让不让?”许太太咬紧了唇瓣,抓紧了手里的包,她今天就非要进去看看。 被儿子的保镖拦着不让进,许太太恼羞成怒。 “夫人,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十五脸上的手指印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顶着半边红肿的脸,十五依然不卑不亢。 “你不让是吗?”许太太咬牙切齿,她朝病房里看了一眼,脸色冷然,“你不让我进去却让沈知然待在里面,怎么?难道那个女人比我这个母亲还要重要?” 十五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许太太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不成是因为今天晚上事发突然,他们都只顾着主子的安危都没有及时处理好封锁消息的事情,让消息不慎走漏? 那沈小姐开车撞了主子的事情难道也被许太太知道了? 十五顿时觉得头痛不已,压力太大,按理说他是不应该拦许太太,可如果就让她这么进去了,待会闹出什么事情出来该怎么收拾? 秦云霓站在许太太身后,目光朝病房里看了看,心里冷笑。 林晓彤今天晚上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啊,这个惊喜还没有消化完许宁城这边就出了事,据她得到的消息,许宁城之所以受伤还是因为沈知然。 沈知然开车撞的许宁城! 这个女人这一次是踢到许家这块铁板上了,看许太太气势汹汹,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温婉的一个女人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都爆发出了这么强悍的爆发力,沈知然还能讨得了好? 在秦云霓看来,只要沈知然倒霉,她就开心! 虞欢神色焦虑,薛景禹刚走,顾默白现在应该也跟薛景禹在一起,她拿起手机就要拨打顾默白的电话,站在她的角度,待会她是不好说什么的,毕竟这是许宁城的家事,许宁城的母亲她有权说什么吗? 虞欢刚掏出手机就被沈知然伸手挡了一下,用眼神告诉她,“不用!” 沈知然走到了门边,她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来让挡在门外的十五和下属们有些惊讶,十五转过身来,朝沈知然使眼色,意思待会他们带着她先回避一下,总比撞在枪头上的好吧? 沈知然脸色淡然,“十五,你们先让开!” 十五皱了一下眉头,看沈知然眼神坚持,只好作罢,朝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通知顾少和薛少。 挡在门口的保镖们让开了,沈知然看着门外站着的许太太和秦云霓,见到秦云霓的那一刻,沈知然就明白了,许太太会突然跑到医院来,跟她脱不了关系。 秦云霓看向沈知然时,眼睛里闪动着得逞的讥诮笑意,那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让她有些得意忘形。 也就在此刻,见面一句话不说沉着一张脸的许太太在看到沈知然时,听到她一句话便将十五还有其他保镖给让开了路,脸色难看至极,跨前一步扬起手就要朝着沈知然的脸上煽过来。 沈知然一个晚上怎么可能挨两个耳光,之前那个耳光是她心思涣散没留意才挨的,而这耳光她要是再傻傻地接了她就不是一般的蠢了! 沈知然抬手一把就抓住了许太太煽过来的手,捏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对视上许太太那变得扭曲的脸部表情,眼神一冷,“你一不是我父母,二不是我的恩人,你就算要打我也该有个理由?” 沈知然出手抓住许太太的手那一刻,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十五心都快跳出来了,天啊,他刚才就挨了许太太一耳光,被打的滋味不好受他是体验到了,但是若是这一耳光真的煽在了沈知然的脸上,他恐怕要跳出来火拼了。 嗯,火拼,干架! 爷说的,谁欺负沈知然他们就揍谁! 不过面前这人可是爷的妈啊,如果真要他们动手,十五还是有点心悸的。 要是把爷的妈打得半身不遂,终归也是不太好。 沈知然若是真挨了这一耳光他们是出手呢还是不出手呢,陷入两难。 所以,那一耳光被沈知然给阻止了对他们来说也是幸运啊! 沈知然一出声,病房里的虞欢便隐隐松了一口气,她是真怕沈知然会被今天晚上的这一出给折腾到失去了理智,好在她还清醒着。 “我打你还需要理由?”许太太想要挣脱,无奈被沈知然捏住了手腕,捏得太紧,沈知然没松手,她也挣脱不开,脸色难看得再也没有了贵妇太太的优雅矜持。 “沈知然,你把我儿子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该打你吗?两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儿子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女人能配得上的,没想到你恶心到高中就跟野男人睡了还有了孩子,你这么脏你这么贱我儿子知道吗?” 第047章:我们就比一比,谁活得更久! “你这么脏你这么贱我儿子知道吗?” 沈知然紧扣住许太太的那只手轻微地抖了一下。 许太太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刺一样刺进了她的心口上,又在血肉模糊的心口上重重地撒了一大把的盐。 高中的那件事她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就被对方当成了攻击利器在她身上狠狠戳刀。 沈知然将目光看向了正站在许太太身后不发一言却眼神里带着讽刺暗嘲笑容的秦云霓,秦云霓在接触到沈知然的目光时唇角轻轻一勾,无声地动了动唇。 怎么?做都做了还怕被人知道? 你不是很有脾气吗?你跟许太太闹啊? 沈知然还紧紧扣着许太太的手,她人比许太太高,力气自然比许太太大,纵使她是再有脾气再有怒意可面前这人始终是许宁城的母亲,但她也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对对方的无理取闹做出妥协。 她一把将许太太紧扣着的手抬高了一些,脸色清冷,“许太太,我跟你儿子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不是贱,我是不是脏,那也不是你说了算!” 沈知然话音刚落便松开了许太太的手,转身,只留给许夫人一个背影,许太太的手被捏得疼得脸色扭曲,气急败坏之下对着沈知然大喊一声,“沈知然,有我在许家一天你就别想踏进我许家大门半步!” 沈知然当即停下脚步,转身,“那我们就比一比到底谁活得更久吧!” 门外的许太太身体一晃。 这个,这个小贱人在咒她死? 许太太又一次忍不住地要扑上去被十五和其他保镖们拦下,病房外闹成了一团,而隔着一道病房门的沈知然神色无力地看向病床那边。 她在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动怒,不让自己发火,可她就是天生长着反骨,容不得自己吃亏难受,哪怕她已经在不断暗示自己门外的那个女人还是不要得罪,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 “知然……”虞欢在病房里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疼好友所受的委屈,“你何必……” 何必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 什么贱?什么脏? 沈知然深吸一口气将内心里积压着的气息给压了压,冷嘲一声,“无关紧要的人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放P!” 可虞欢哪里不知道?从沈知然苍白的脸色上看就能看得出来,她是在意的,而且非常在意。 …… 薛景禹和顾默白赶来病房时,许太太才闹过了一场,两人刚才是在跟聂宇深视频通话,说一些有关许宁城病情的情况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接到许家保镖的传话,两人便终止了跟聂宇深的谈话赶了过来。 只不过他们来的时候许太太已经准备打道回府,许是在沈知然那里受了气,许太太脸色不好,见到薛景禹和顾默白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看,气喘吁吁地就带着人离开了医院。 顾默白看着许太太离开,转过脸看了一眼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的十五一眼,“她来说了什么?” 十五顶着半边胀痛的脸,“夫人来是想来看看少爷的,没想到跟知然小姐起了争执……” 后面的话十五觉得还是不要说了的好,毕竟那些是属于沈知然私事的范畴了。 顾默白也没再追问更多,反倒是薛景禹,凝着眉头看着许太太离开的方向,“许家的这位是要发大招了!” 顾默白轻轻皱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许太太已经沉默了太久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薛景禹便打了个寒颤。 …… “黎阿姨!”秦云霓尾随着许太太黎欣离开医院,从住院楼的电梯出来,黎欣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走在前面。 秦云霓见今天晚上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内心喜不自胜,许太太最后那句只要她在许家一天沈知然就绝不可能踏进许家半步,这句话让她心里简直狂喜。 许宁城跟沈知然牵扯不清又怎么样?且先不说许宁城是不是喜欢沈知然而且是非沈知然不可,沈知然连许太太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想成功嫁进许家?她简直是在做梦。 现在两人关系势同水火,沈知然再有能耐又如何?能不能在G城好好待着还不是看许太太的一句话? 她今天有种得罪了许太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G城的圈子里面,但凡在生意场上跟许家有过接触的想必以后都会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是她沈知然的八面玲珑有效,还是这个社会的趋炎附势看人脸色更实在? “云霓,你之前得到的那个消息是从沈知然的父母那里得来的?”许太太沉着一双眸子,眼睛里冷光飒然。 秦云霓立马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将林晓彤拍下的视频点开给许太太看,来之前因为太仓促,都没有来得及给许太太看,秦云霓只跟她说了这个消息,而实证现在才拿出来。 那条视频是林晓彤通过家里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画质清晰,声音也是很清楚。 许太太在看完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条视频不可能是伪造的,视频里的那对中年男女,她是私下里找人调查过的,是沈知然的父母没错。 “黎阿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云霓这人也有了小心思,这则视频她本可以在得到后迅速传至网络上对沈知然进行施压,可她没有,她聪明到要借许太太之手,到时候即便是许宁城找麻烦也找不到她头上。 许太太眼睛一眯,“把这则视频给我发到网上,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沈知然是个什么货色!” 秦云霓内心激动,脸上却带着一抹为难,“黎阿姨,那万一宁城醒来……” 许太太一听烦躁起来,“怕什么?他的命都是我给的,他还敢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叫板不成?” 话音刚落,许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一凛,“更何况他现在不是还没醒吗?抓紧时间!我要让那个女人一夜之间身败名裂!” 第048章:你们有事瞒着我! 沈知然在医院病房里熬了一晚上许宁城也没有醒来,病房门外有十五和保镖们守着,除了薛景禹和顾默白还有其他医生能进入之外,这层楼都被清空了。 保镖们严防死守自然就没有其他人敢再上来,处在病房里的沈知然也恍若是与世隔绝,眼看着窗外晨曦的光浮上来,整个病房慢慢被阳光填满,而病床上的许宁城却依然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沈知然一直守在病床边,在薛景禹再次进病房查看许宁城情况时终于忍不住地叫住了他。 “景禹,你不是说,他没有伤到脑部,很快就会醒来的吗?” 沈知然一夜未眠,除了眼眶里血丝密布之外,喉咙也是干哑着的,声音略显低沉。 薛景禹本就一晚上都心神不宁,聂宇深还在回国的途中,他和二哥昨天晚上就对今天有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做了心理准备,许宁城是没有伤到脑部,脑部CT也没有发现脑子里有淤血,但他还是晕过去了。 脑科专家那里给出的猜测是车祸只是一个诱因,真正导致他昏迷不醒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他长时间处于神经紧张的状态中,车祸发生的那一刻他的神经紧张到了身体支撑不住的极限,所以他晕过去了。 但这一点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沈知然解释得清楚,所以在被沈知然叫住时,他只好再次安慰她,“没事的,十五说他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可能是精神上太过劳累,多休息一下就会醒来的!” 薛景禹这么说,不知道是在安慰沈知然还是在自我安慰。 他也是昨天晚上车祸后才从十五那里了解到,许宁城从美国回来没有多少时间是睡过觉的,这些都是帝九湾的管家告知给十五的。 正常人在没有休息好的情况下都会觉得疲累,更何况许宁城回国快半个月了,这半月以来,他之所以睡眠不好一来是身体原因二来怕是担心自己一旦睡着了醒来了自己就会不见了吧! 许氏旗下的辉娱集团还有其他产业,许宁城以前是不插手的,这一次他回来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便将许氏旗下的所有产业所有公司都整合了,他像是在跟时间赛跑一样争分夺秒地把所有该处理好的事情都处理好,为了什么? 怕自己有一天会支撑不住突然倒下?在倒下之前他还想着要尽最后的一份力? 薛景禹想到这些心里面就忍不住地有些难受,在跟沈知然说完话之后便匆忙地离开了病房,走出病房后他从手里掏出了手机看着具体的时间表,眼底的焦灼神态使得他整个人都忐忑不安了起来。 从许宁城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个小时了。 沈知然看着薛景禹来也匆匆去也匆忙,认识薛景禹这么多年,薛景禹什么时候说的话是开玩笑什么时候说的话是刻意安慰人,沈知然都知道。 薛景禹不是个擅于撒谎的人,他的眼神,他的脸部表情很早就将他出卖了。 沈知然看着病床上依然沉睡的男人,心里的不安情绪越来越浓烈,她再也无法在病房里冷静地继续待下去,她快步走出病房交代了十五好好看着,自己则朝着薛景禹临时安排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 “还没有醒,怎么办?”薛景禹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为了更好地观察许宁城的情况,他这一个晚上都在关注许宁城的病房,病房安置了摄像头,不管哪怕是他一个晚上都盯着电脑屏幕看,也控制不住自己每隔一个小时必去一趟病房亲自查看许宁城的情况。 他知道,他去的次数多了沈知然必然要起疑了,明明就没有伤到脑部,可许宁城却昏迷到了现在还没有醒来。 “聂宇深还有五个小时抵达G城!”顾默白也在医院守了一夜,后半夜他把虞欢送回家去,家里毕竟还有两个孩子。 薛景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用那双疲惫的目光看向顾默白,“沈知然问我为什么宁城还没有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正常情况下他不会昏迷这么久!”顾默白接了话。 而且还是宁城没有伤到脑部的情况下,昏迷这么久本来就显得不正常了。 薛景禹一听神色越发凝重了。 “二哥,我现在好后悔!”薛景禹说着伸手在脸上重重地抹了一把,把头发都弄乱了。 “我不该让他再靠近沈知然,也不该怂恿沈知然去追求他!” 聂宇深那天晚上在电话里跟他说要不试试以毒攻毒,能制许宁城的毒不就是沈知然吗?他们本意是想让沈知然唤起宁城对生存的希望,可没想到弄巧成拙,许宁城却因为沈知然而受伤昏迷。 “二哥,我真的怕,醒来的他……” 时间每过去一分钟,薛景禹的心就会往下沉一分,再这么下去,他的心都快跌入谷底了。 其他人不知道许宁城的情况,只有他和顾默白知道,所以等了一晚上才会越发的焦灼不安。 顾默白将手指尖的烟头掐灭,摁再烟灰缸里的手指尖稍微用了些力道,“景禹,一切的猜测都还是未知数,你不要太紧张!” “二哥……”薛景禹抬起脸来,欲言又止,“万一,万一醒来的他不是宁城,万一,连聂宇深都没有办法再让宁城回来,我们,我们又该怎么办?” “但无论是哪一个宁城,他都是我们的宁城!”顾默白看了薛景禹一眼,知道薛景禹怕是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地却接受许宁城的另外一个人格。 顾默白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就如你所说,如果事情的发展偏移了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那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们为此努力了两年多时间依然无法让宁城的病情有所好转,他们不是放弃了,而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办公室的门却在此刻被人推开,薛景禹刚想要说什么,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表情一惊,顾默白顺着门口望了过去,眸色也微微一深。 沈知然? “你们有事瞒着我!” 第049章:你见过的宁城,有两个! “你们有事瞒着我!” 沈知然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了门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些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刚才所听到的,都是她一直所不知道的。 什么宁城醒来后不再是那个宁城?什么无论是哪一个宁城都是宁城? 许宁城只有一个,哪里来的其他的许宁城? 醒来的宁城不是那个宁城,哪又会是哪一个宁城? 沈知然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他们两人都是许宁城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他们所知道的比她知道的更多,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可据。 沈知然站在门口,一只手紧紧扣住了门把,她脑子里有太多的疑惑需要人给她解答,所有的杂乱情绪都揉在了一起,太乱了,乱得她头疼。 薛景禹在看到她出现了门口时就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 狗仔媒体们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深度挖掘吸睛的话题,而今天早上有几家媒体同时爆出的一个消息在G城炸开了锅,所有的矛头都直指向世鼎公司的老板。 写字楼的保安今天一大早就驱逐了一波又有一波想要进去采访的媒体记者,但甭管大厦的保安工作做得有多完善,依然还是有挖空了心思跑到公司里来想要挖掘更多消息内幕的记者。 舒心又一次叫来保安将两个记者给轰了出去,通知前台今天密切关注可疑人物,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要跑进来捣乱的人。 沈知然的电话依然打不通,从舒心知道那些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沈知然,可打通了电话却一直没人接,最后再打的时候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有关沈知然高中时代就失身陌生男人还怀孕的消息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疯传着,再结合了昨天跟薛景禹在一起被传出有孩子的消息,网络轰炸一波接着一波。 这年头,网络带来的快捷速度仅仅是几秒钟几分钟就能消息传遍世界,沈知然的消息一曝光出来,紧接着她所创立的公司世鼎设计公司也被曝光,更有些行业里的竞争对手在不断地煽风点火混淆视听,以沈知然的人品评价其世鼎设计公司的创建风评。 一时间,世鼎公司如同陷入了乱流之中。 办公室里,贺展言皱着眉头,脸色难看,舒心进来时贺展言在抽烟,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安地轻轻出声,“贺总!” “还没有联系上她?”贺展言低沉出声。 舒心心口直跳,点了点头,“知然姐的手机关机了!” 贺展言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尖的烟头往烟灰缸里重重一摁,“派人出去找!”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她却一个人影都不见,难道她就不该站出来说一句话? 整个公司都因为她而陷入了被动之中,那些媒体,那些记者,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沈知然的私事而牵扯进来的。 “贺总,网上的那些消息应该不是真的!”舒心还想为沈知然说好话。 贺展言抬眼看她一眼,“你觉得那是假的?” 舒心咬了咬唇,点点头,“贺总您跟知然姐认识了那么多年了,知然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比我们大家都要清楚,这一次一定是有人要陷害知然姐,贺总,您在公司里地位高,只要你站出来替知然姐说句话,下面的人……” 这段时间因为沈知然的原因,沈知然在公司的威望大不如以前,这个时候若是贺展言能站出来替沈知然说句话,哪怕是安抚一下员工的心也是可以的啊。 “舒心助理,你是不是逾越了?什么时候贺总还要听你这么一个助理的指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进门来的林晓彤似笑非笑地看了舒心一眼,伸手将一杯咖啡递送到贺展言的面前,“贺总,那视频您也看了吧?我当时就在现场,不仅我在场,还是沈总的父母也在场,那视频即便是去做个专业甄别那也是真的!” 林晓彤说着抬手指着自己包扎着的头部,“您看我头上的伤,就是沈总出手抓扯我的头发伤到的!” 她说着还朝贺展言靠近了一些,“贺总,您可是见过沈总的母亲的,我霍阿姨也是恨铁不成钢,昨晚上也是提及那件事就火大得打了她一巴掌,那样的视频怎么做得了假?” 舒心看贺展言沉眸不说话,暗暗咬了咬唇角,不禁想到了之前她问沈知然为什么不肯答应贺展言的追求,沈知然当时怎么答复的她? 利益下的合作是可以的,但人生路上,终究不会是一路人! 果然,沈知然看人是看得极准的。 这个贺展言根本就不配跟沈知然站在一起。 …… 沈知然并不知道外面早已因为她的消息而乱成了一锅粥,此刻她坐在了沙发上,搁在膝盖上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在又一次深呼吸之后她看向了薛景禹和顾默白。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只希望,你们能如实告诉我事实真相!” 薛景禹伸出手捂了一下嘴,看了看沈知然,又看了看顾默白,这才轻轻出声。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宁城翻了你家的窗户?你在事后两年多没有再见到许宁城的时候还拿来给我当笑话说过,你说,许宁城那么一个矜持傲娇的男人居然也会有爬墙翻窗的一天,你说很不可思议,感觉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 沈知然放在膝上的手轻轻一抖,她听到了薛景禹这句话里的重点,精神分裂! 她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地惊慌,有一种大胆的揣测在脑子里迅速定型,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将目光投向了薛景禹,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看向薛景禹的眼神竟是带着祈求,在无声地询问着。 这不会是真的,对吗? 薛景禹看着她突然煞白的脸色,也知道她听明白了,皱了皱眉,沉声,“是的,你想到的,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你见过的宁城,有两个!” 第050章: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一个人! “你见过的宁城,有两个!” 两个许宁城? 沈知然只觉得晴天霹雳,震得她的大脑一时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薛景禹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继续娓娓道来。 “那天翻墙翻窗进你宿舍的那一个,还有那天将你从许家带走的那一个,就是宁城的另外一个人格!” …… 沈知然是怎么从那个房间出来的她都不知道了,从那里面出来,她头重脚轻,好像脑子里一下子多了千斤重的重量,压得她步伐踉跄,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知然?”虞欢从家里来医院,正好见到了从那个房间跌跌撞撞出来的沈知然,不明情况的她赶紧小跑上前伸手去扶她。 沈知然的脸色实在是苍白到让虞欢心惊,“知然,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外面那些消息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不,沈知然昨天晚上表示过,她不在意外面那些媒体会怎么说,她活着就是为了自己,其他人的任何看法都打击不了她。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沈知然被虞欢扶着,一手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太紧,似乎是想将心里所有的难受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最终她松开了虞欢的手,“欢欢,我没事!” 她说着朝着许宁城的病房走去,进门之后将病房的门轻轻关上,隔绝掉了虞欢担忧的目光。 病房门在被关上的那一刻,沈知然的大脑里只剩下了薛景禹刚才跟她说的最后的那一句话。 “沈知然,对不起,我骗了你,他这两年去美国,并不是去管理许氏在美国的那些什么公司,他是去治病!” 他去治病了,离开时没有跟她道别过,而她也以为他将他们两人的纠葛就此放下,他一走就是两年多,对她不理不问,恍若陌路。 她以为他够冷血,也以为他把两人之前的过往都抛诸脑后。 他是许家大少爷,他的身份注定着他这辈子身边肯定会有个比她身份更高贵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不会是她。 她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说服自己前尘往事过眼云烟,他不会属于她,从一开始她就注定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你看,他不是做得很好吗?冷漠,决绝,说丢就丢,说忘就忘。 她也可以做得像他这样,所以她这么做了,可是女人这种生物往往就是口是心非,这是种病,治不好。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创业期面对着一个又一个难题时是怎么咬牙支撑过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除了自己不服输的性格,她要用自己的真本事让那些自诩豪门家族的人啪啪打脸,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说她配不上谁谁谁的人给闭嘴,告诉他们老娘不屑嫁给豪门,老娘就是豪门! 可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一个人! ……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虞欢看着沈知然跌跌撞撞地进了病房,担心得要命。 刚才就看到薛景禹和顾默白两人站在过道上,两人也是将沈知然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虞欢刚才就想叫住顾默白询问的,等沈知然进了病房之后她才快步走近,拉着顾默白的手。 “出什么事了?” 她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默白脸上带着忧色,薛景禹也皱了皱眉,最终顾默白拉着虞欢进了房间,“我慢慢跟你说吧!” …… 锦泰榕园,霍女士因为连续一个晚上都联系不上沈知然,心里也隐隐有了烦躁不安的情绪,沈怀远从外面归来,进门脱鞋的时候鞋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响,惊了客厅里的霍女士。 “怀远,联系上她了吗?”霍女士从座位上起身迎了上去。 沈怀远冷哼一声,“没有!她现在哪里还有脸出来见人?” 霍女士的脸色有些难堪,有种自己女儿做了错事自己也连带着没脸的难堪。 “怀远,当年那件事……”霍女士看着脸色难看的沈怀远,欲言又止。 “别跟我提当年那件事!你也不嫌丢人?”沈怀远怒气冲冲,霍女士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垂放着的手捏得有些紧。 当年若不是沈知然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也不会跟沈怀远离婚,而沈知然那件事彻底激怒了沈怀远,才导致了两人的婚姻关系彻底破裂。 “我看她现在也不敢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网上那些消息传播得太快,连带着我们也要跟着受累!”沈怀远低咒一声,把女佣端上来的一杯茶给摔碎,吓得女佣赶紧站在一边。 霍女士是听出了沈怀远话语里的愤怒,是啊,网络上的消息越传越疯狂,沈知然的名声是彻底的毁了。 只是,到底是谁把昨天晚上家里发生的事情给传到网上去的? 霍女士虽然不待见女儿沈知然,但骨子里还是传统得认为家里的事情关着门处理得好,坏事传千里,明明就是家丑,却被人放在了网上宣扬了出去。 现在全G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丑事,别说沈怀远了,她都不敢出门了。 整整一天时间,霍女士都没能联系上沈知然,晚上秦洛和林晓彤回来,在饭桌上又提到了沈知然,沈怀远摔了碗,一桌子的人都面面相觑,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爸!”最后还是秦洛轻声打破了这个僵局,“我看知然这一关怕是难过了,你们想想,万一,她那公司她待不下去,万一还背负了一些债务,说不定资产冻结,不动产被查被封也有可能,不如,我们早点下手,把能卖的都卖了吧!” 秦洛说着看向了霍女士,言外之意就是这套房子现在变现还值钱,趁着沈知然还没有彻底倒台之前把这房子给放掉套现。 这套别墅当初买的时候市价就很贵,一年多时间,这边房产是有市无价的,因为这一片地区毗邻帝九湾庄园,若不是这是顾氏盛唐圈地建造,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买到这块地皮。 他已经找好了买家了,价格翻了二十倍。 秦洛说着看了一眼林晓彤,林晓彤也开口劝说道:“是啊,霍阿姨,万一姐那边出了事儿,这房子要是被抵押了,你可是什么东西都拿不到了!” 霍女士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皱了皱眉,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半响她才抬眸,“这房子房产证上的名字不是我!” 她话音刚落,秦洛和林晓彤对视一眼,震惊,这不是沈知然专门买给她的房子吗?不是说好了房子是属于她的吗? 第051章:吃了我的,吐出来! “房产证上不是你的名字?” 沈怀远一听也愣住了,表情吃惊地看着霍女士,他也以为这房子是沈知然买给霍女士的,而且之前霍女士也跟他说过,这房子是她的。 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沈怀远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 “霍阿姨,那,这房子……”林晓彤只觉得心里都给掏空了似得,脑子里有些抓狂,意思是说这房子的主人还是沈知然,他们若是想卖掉这房子根本就不可能了? 不是,之前这个女人不是跟他们说的吗?这房子是她的啊! 有种眼看着大馅饼要到手突然消失了的沮丧来,除了沮丧外还有愤慨,林晓彤把碗筷重重一扔。 她特么一直在讨好这个女人不仅仅是为了每个月能顺利从这个女人手里顺利套出十几万的钱来花花,更重要的是,她看上了这套房子啊,有市无价的房子啊! 她妈还在心心念念地想着什么时候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呢! 现在跟她说这房子不属于她,什么意思? 美梦落空,形成的巨大心理落差让林晓彤忍不住要暴起。 而此刻别墅的门被人敲响,女佣去开了门,别墅区物管还有几个保安走了进来。 餐厅这边的几人见状,沈怀远起身,满脸疑惑,“你们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管理人员拿出了一个册子翻开看了看,又抬眸看向了餐厅那边,没有回答沈怀远的话而是看向了霍女士。 “霍郡女士是你吗?” 霍女士这才将碗筷放下,起身,脸色略带忐忑,“我是!请问,你们……” “我们是锦泰榕园别墅区的物业管理方,受沈知然小姐的委托,今天来这里是要请你们尽快离开这栋别墅!” “什么?”沈怀远惊住,秦洛脸色也变了变,大步走到对方面前伸手直接夺了对方手里的文件夹,一阵翻,看完之后眼睛里带着怒气,“这不可能,她什么意思?还有你们,你们有什么权利要赶我们走!” 物管方被抢了文件夹也不气恼,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诮,“抱歉,我们只对我们的业主负责,而你们并非我们要服务的业主,在这里,你们属于闲杂人等,麻烦你们尽快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这里!” 物管方的话音刚落,几个干练的保安便向前走了一步。 沈怀远面色铁青,“沈知然人呢?你们叫她出来!” 他向前一步,被一名保安直接挡了回去。 霍女士白着一张脸,“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是她妈妈,我一直都住在这里的!”现在要她走,她去哪里?之前的那套旧房子早就被沈怀远卖掉了,她现在若是被赶出去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啊。 突如其来地变故让她接受不了,“这位先生,沈知然是我女儿,这房子是她买给我的……” 对方闻言轻轻笑了,“很抱歉地通知您,受沈小姐的委托,从今天开始,您已经没有了入住这套别墅的资格,如果您还要赖在这里不走,我们立马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沈小姐也有句话需要我原封不动转告给各位……” 物管人员用他那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动唇,“沈小姐说,带着你们的东西,给我滚!” “我要见她,你们让我见她……”霍女士急了,自己跑去客厅那边找手机拨打沈知然的电话,却被告知对方手机关机,她打不通电话急得求助沈怀远,沈怀远把所有的气都撒她身上,将她重重一推,“你养的好女儿!” 原本以为这房子是霍郡的,没想到根本就不是属于霍郡! 几人面红耳赤,想要争论,可物管方带来的几个保安个个身强力壮,几人又联系不上沈知然,只好愤愤然地上楼去收拾,却没想到,物管人员叫了几个保安尾随上楼,并当着众人的面说着,“沈小姐说了,该是她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你们上去照着这上面的清单一件件清理清楚了,少一件都不行!” 沈怀远气得要捶胸口,秦洛恨得咬牙切齿,拉着林晓彤上楼,而林晓彤则白着一张脸,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很快二楼便响起了一位保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拿着对讲机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机对着衣柜拍照,还有一名保安站在旁边正在做记录。 “沈小姐的真丝睡裙被拆了标牌,原价七千八!” “沈小姐的一只爱马仕包被用过了,价格七万五!” “沈小姐的……” …… 林晓彤做梦都想不到被人撵出住处时还要受这样的屈辱,她当时住进来的时候就十分喜欢这个房间,装修豪华自然不说,里面还有很多沈知然买的奢侈品,件件限量版精美无双。 长时间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怎么可能不手痒?她动了那个衣柜里的衣服,动了那些还没有拆开标签的奢侈品,动了那些钻石耳环钻石项链,用了那些名贵的香水,一边羡慕嫉妒恨着沈知然,一边理所当然地用着沈知然的这些东西。 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了。 没想到今天被人一一清算,听着那一件件物品昂贵的价格,林晓彤腿都软了。 “你们胡说,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钱!”林晓彤大喊一声,伸手就要去夺保安手里拿着的那些被开封了用过了的瓶瓶罐罐,抱起一名保安一把拎住了衣领往过道上一放。 “是不是值这么多钱我们会按照业主的意思找专业人士来评估,而母亲我们所统计的,林小姐在未经业主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动用了对方的昂贵物品,所有被动过的物品物价统计一共三百七十五万九千八百二十块。” 对方在算完之后笑着看向了脸色惨白的林晓彤,“请问林小姐,你是私了按照这个价格赔偿,还是需要我们报警通过警方立案来侦查?如果林小姐不愿意赔,沈小姐也表示了,那就报警处理吧!” “啊……”林晓彤发出一声尖叫。 …… 锦泰榕园里有人在崩溃尖叫,而G城医院病房里,接到电话的沈知然冷笑一声。 我说过,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 第052章:没有你,才是他的新生! 她本无意要让那几个人难堪,要说到厚脸皮耍手段,她沈知然要是较真了那几个人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这两年她是忍的,眼不见不心不烦,偏偏那几个人就是不安生。 当年她买房的时候就留了心眼,房子怎么可能是买给霍女士的?当时她心里还在叹息懊恼,觉得自己不孝,说好了要买一套房子送给霍女士,可现在想想,她还真要感谢当年自己的‘不孝’。 锦泰榕园那套别墅她是通过虞欢才买到的,那个别墅小区是盛唐特别开放出来根本客户要求定制的,每一套别墅都不重样,且不管是建房时的用材用料还是装修时各大设计专家的心血设计,那里的房子每一件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有市无价,没有关系根本买不到。 更何况她挑中的这一套毗邻帝九湾最近,当年在得知许宁城的大本营不是许家老宅也不是尊皇娱都而是这里的帝九湾,她便绞尽脑汁地想让自己住到这边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醉酒后在虞欢面前说了什么话,许宁城走后的半年时间,顾氏便在这里起楼盘了,而虞欢那个小妞献宝似地将其中的一套送到她的面前。 说是,给她的嫁妆! 沈知然当时都惊呆了,虞欢送的嫁妆? 事后她从薛景禹那里得知,顾氏盛唐之所以会在那边起别墅也是虞欢的主意,顾先生为了博得顾太太红颜一笑,当真是在那边下了血本。 其他人都以为那房子肯定很贵,其实,沈知然一分钱都没有花。 她要给钱,但虞欢不收,还拿两人的交情威胁她,要是给钱就跟她绝交! 可顾默白的东西沈知然可不敢免费要,沈知然找了机会跟顾默白摊牌,顾先生那天心情很不错,给钱?哦,我顾家不缺钱,你要是真有诚意,拿你家世鼎公司的一些股份给我换吧! 沈知然差点吐血,可顾先生已经开口了,不给就是没诚意,沈知然只好背着闺蜜把自己手里的股份一大半忍痛割爱了。 这件事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跟虞欢说。 说什么?说欢欢啊,你家顾默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表面上是送给她了,可暗地里还是放她血了啊啊啊啊! 在外大杀四方的沈知然却频频栽在他顾默白的手里,还是毫无悬念的,她也认了,谁叫那货是她干女儿的爹是她好闺蜜的男人呢? 那房子原本是留给她和霍女士住的,但等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却得知沈怀远住了进来。 多了那么一个渣,沈知然自然不会再住进去,后来秦洛和林晓彤也住了进去,她便再也没有想过要住了。 沈知然站在窗边,接着锦泰榕园物业管理人员的电话,冷声交代完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寒冷了起来。 她的母亲,霍女士,在电话那边哭着喊着要见她,现在终于想到她这个女儿了,呵,见她?再给她一巴掌? 沈知然左脸脸颊还伴随着肌肉的牵扯而疼痛着,窗外夏日的夜风凉爽,她却觉得心寒至极,浑身都冷。 …… 聂宇深是被人从飞机上抬下来的,又一次对自己催眠失败,晕机的他差点死在了飞机上。 私人飞机就停在G城的楼顶,被抬下来的聂宇深脸色苍白,跟着他一道回来的聂宇凝心急如焚。 “先挂水吧?”薛景禹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建议他还是先休息一下。 聂宇深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我要去休息了你敢保证顾默白不会先宰了我?” 薛景禹想了想,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说对了,还真有这个可能!” 聂宇深:“……” 一群禽兽! …… 聂宇深出现在病房外时,沈知然并没有感到意外,上午在跟薛景禹谈话的时候她也了解到了,许宁城在美国的这两年多时间里都是聂宇深在照顾他。 聂宇深看了沈知然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这才走到了病床边查看许宁城的情况,他一边检查着许宁城,背对着沈知然,但声音却传到了沈知然的耳朵里。 “沈小姐最近麻烦不断吧?还有精力来照顾他吗?” 他一下飞机就听薛景禹说了,沈知然昨天晚上跟许宁城的老妈对上了,都说了两个女人一台戏,婆媳矛盾不简单,许宁城这么躺着不管事儿,老妈找上门来了,媳妇儿若是个受气包的铁定受欺负,可沈知然这个女人哪会是受气包?受气的许太太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尖锐矛盾一激发,夹在中间的宁城牌夹心饼干现在自顾不暇,倒霉的该是谁? 沈知然一天一夜没休息,神色疲倦,闻言却轻轻一笑,“麻烦会解决,我有精力!” 聂宇深听了侧脸看她一眼,笑了笑,他决定把‘打不死的小强二号’授予面前的这个女人! 许宁城躺了一天一夜了,依然没有要清醒过来的征兆,检查完毕的聂宇深脸上原有的嬉皮笑脸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疑云。 薛景禹看他一眼,聂宇深直言不讳,“他没有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具体什么情况只有等他醒来后才知道。 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薛景禹皱了皱眉,朝聂宇深使了个眼色,有什么话单独说,但聂宇深却在抬步前突然转脸看向了沈知然。 “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知然愣了一下,“请说!” 聂宇深伸手扶了一下眼镜框,眼神高深地看着沈知然,“如果宁城这次醒来不记得你是谁了,你该怎么办?” 沈知然垂着的手微微一僵,抬眸,“他不可能不记得!” “你就这么自信?”聂宇深反问,沈知然当即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聂宇深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沈知然,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他这次醒来侥幸得能将你忘了,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因为,没有你,才是他的新生!” 没有你,才是他的新生! 没有你…… 沈知然的身体一晃。 第053章:他说,好丑!好矮!好大! 没有你,才是他的新生! 聂宇深的话就像以及重锤将沈知然集结出来的勇气瞬间彻底打散。 沈知然身体一晃,摇摇欲坠。 ……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薛景禹将聂宇深从病房里拽出来,走远了才将他一把扯到过道楼梯上低声咒道:“你还嫌她压力不够大?” 聂宇深被扯着后背撞上了墙壁,忍不住皱眉,“我不过是把你想说的告诉了她而已!” 薛景禹:“……” “所有的揣测都只是一种可能性,没有任何定论,我们不能替他做决定!”薛景禹这才松开了手,有些气闷地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你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决定?”聂宇深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眼神意味深长。 薛景禹伸进兜里摸烟盒的手一僵,“你什么意思?” 聂宇深看他一眼,“他早已经醒了!” 薛景禹表情怔愣,许宁城,早就醒了? 什么时候? …… 病房里的温度调成了舒适的恒温温度,窗外夜色迷人,打开窗户便是一阵燥热,沈知然还坐在病床边,搁在病床上关成静音的手机一个劲地闪动着。 从她的手机开机到现在,未接来电一波接着一波轮番轰炸,她看都不曾看一眼,只觉得那闪动不已的光亮让她的眼睛极为不适,索性将手机往反面一翻。 聂宇深来过了又离开了,临走时却给了她一个硬币,硬币在掌心由凉变暖,最后贴着几乎一阵阵的烫。 虞欢进来送过晚饭,来的时候低声劝说她吃一些,她端起食盒把里面的食物都吃了个精光,留给虞欢一个空食盒。 虞欢拎着空食盒离开时脸上的担忧表情更深了。 沈知然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硬币,微白的脸上溶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然后,轻轻抛起…… 正面?反面? 正面,什么意思? 反面,又该怎么做? 聂宇深给她一枚硬币不就是让她做决定的吗? 可笑她沈知然也有一天要用一个硬币来决定自己的去留,若是在以前…… 沈知然轻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苦涩,不是因为担心一走出这个病房自己即将要面临着的是怎样的局面,她沈知然活了二十八年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会让自己害怕的,但现在她明白了,她不是没有害怕的东西。 她有! 抛在半空中的硬币泛着银光,掉下来时正好掉在了病床的被褥上,她伸手要去捡,硬币却被一只手伸过去拽在了手里。 沈知然愕然,盯着那只手,猛得一抬脸就见到病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如泓的黑眸也正看着她,因为目光太过深邃,沈知然只觉得被他这么盯着头皮一阵发麻,本该惊喜的心脏一下子就像被一只手给紧紧扼住,紧绷得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忘记了要去从他手里把那枚硬币给拿回来,怔愣着看着突然醒来的他。 依然是一模一样的脸,可表情却截然不同,他看着她,像是在细细打量,眼底目光沉冷深邃,如果他的眼睛是X光线,那么现在站在病床边的沈知然就是他严谨审视下的一件物品,半响,他似乎是对这件物品极为不满意,光洁的眉头紧紧一皱,目光嫌弃地瞥开,薄唇淡漠一掀,“好丑!” 沈知然:“……”只觉得脑门上一阵‘哐当’。 沈知然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脸色不好看,神色憔悴,自然就没有平日里那般的光鲜亮丽,可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人用一个“丑”字来形容? 一夜之间,她就沦落到用“丑”字来形容了? 沈知然脑子一晕,身体晃了一下,她以为自己肯定要给气晕过去,然而好在她还撑得住,在对方那挑眉甚至带着点挑衅的目光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她上前一步,一把将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给拽了起来。 许宁城净身高一米八八,这么大一块头被沈知然使出吃奶的劲儿也给只拽离了床面不到十厘米。 被拽的男人一动不动,任由着她拽着,只不过因为她拽的是领口,衬衣领口给拎得太紧,很不舒服,他的眉头一皱,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床边,也不管这个女人此刻气喘吁吁想干什么,他不动,目光扫到床边却又淡淡出声。 “好矮!” 已经双脚发虚双手发抖的沈知然差点一口气泄了,脸色因为气息不稳涨红,低头,有着黑眼圈的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面前的这个混蛋。 说她丑?她忍了,是个女人熬夜不睡觉都会一晚上老个好几岁。 说她矮?特么她跟虞欢差不多的身高,都在净身高一米七零,他也不过比她高了十几厘米,就说她矮! 沈知然:“……”说好的等他醒来自己怕是会控制不住地抱着他哭一场的,可偏偏,这个混蛋一睁眼说她丑说她矮。 尼玛的,她在这里等了她一天一夜,醒来就是这样折磨她的? 沈知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但她说不出话,有人却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东西,在沈知然拎着他衣领的气势汹汹地怒瞪他的这一刻,他那眸子又幽幽一转,最终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凝着,一动不动了。 “好大!” 沈知然:“……” 感觉到他目光所凝聚的地方,就在她的胸口位置,沈知然身体重重一晃,差点直接压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许宁城!” 沈知然咬牙切齿,许宁城这才抬眸,挑眉看她,“干什么?” 沈知然嘴角直抽,喘着气,为什么这副模样的他会让她感到很不安?不对,是有不同,但是…… 沈知然说不上哪里不同,眼神不同吗? 他突然醒来又是这么一副样子将沈知然所有思考好的情景都彻底扰乱,如今跟他的目光这么直视着,她心口发紧,却还是强忍住狂跳不已的心脏,颤抖着低低出声。 “我是谁?” 许宁城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沈知然却因为他的目光紧张得后脊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快说啊,我是谁?” 许宁城眉头一锁,盯着沈知然,又盯了一下被她勒紧的衣领口,眼底蹿起一丝恼意,“沈知然!” 第054章:他怕我,我又何尝不怕他? “沈知然!” 许宁城的话音刚落,沈知然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聂宇深那个混蛋是骗她的,肯定是骗她的,她就说过他不会忘记他,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她? 沈知然的小心脏乒乒乓乓地跳得没有了规律,转念一想,想到了什么,眼底又划过一丝慌乱,勒住衣领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那我是你的谁?” 许宁城的脖子被勒得难受,听见病房门口响起的脚步声,眸色一深,把脸一偏,“不知道!” 沈知然:“……” 他回答得既干脆又冷漠,把沈知然前一秒内心深处燃起来的希望下一秒就给摧毁得渣都不剩。 这是为什么? 他认得她,可他却对他们的关系说不知道? “许宁城!” “哎哎哎,沈知然,你别,别……”薛景禹一个健步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的人,聂宇深走到最后,散漫地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薛景禹冲到病床边,看着两人的姿势,他想伸手,可沈知然拿眼睛瞪他,薛景禹只好讪讪把手收了回去,看许宁城一眼,“你们两个……” 许宁城被勒得脸色难看,看薛景禹过来了也没帮忙,阴森森地看他一眼,“她要勒死我!” 他用冷静的语气陈述着某个女人的暴行,并用目光打量着还勒住他领口不放的女人,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看,这就是她施暴的证据! “你……”沈知然被气得脑顶冒烟,被虞欢在旁边伸手拉了拉,低声劝说,“知然,你冷静一下,宁城才刚醒,有什么话慢慢说!” 虞欢说着还朝许宁城打量,接触到许宁城看过来的目光时,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到底是哪个宁城? 她今天才知道许宁城一直所隐瞒的真相,这个真相也合理地解释了两年多前突然有那么一阵子许宁城喜欢穿得花里胡哨行为举止乖张傲慢,如果说正常的许宁城是高冷无双,那么另外一个不正常的许宁城就是傲娇妖艳贱。 许宁城看虞欢的眼神太过通透,虞欢心里咯噔,总感觉对方好像能读懂她的心思,额,那个‘傲娇妖艳贱’是薛景禹说的,不是她说的啊! 虞欢成功地将沈知然拉开病床,薛景禹这才找到机会拿出医用手电,伸手就去掀许宁城眼皮子,被许宁城嫌弃地一偏头,“我已经醒了!” 还看什么看? 薛景禹轻咳了一声,把小手电给塞回了自己的白大褂兜里,低着脸瞅着他,低声,“认得我吗?” 许宁城:“……”白痴薛景禹! 没有听到答复的薛景禹表情懊恼,正想说什么却被走过来的顾默白一把拎着衣领往旁边站去,“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许宁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疑惑,不过那疑惑一闪而过,抬手,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伸手指着沈知然。 “我有需要,让她留下!” …… 虞欢被顾默白拉出病房外着急地拽着顾默白的手不放,“里面那个……” 到底是哪个宁城啊? 虞欢很想说,她看不出来,总觉得又像以前的宁城,但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这种问题交给聂宇深!”顾默白安慰妻子。 “那他真的只是只有两个人格吗?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格?万一还有其他人格呢?比如自杀倾向的,自虐倾向的,暴力倾向的还有……”哎呀,太多了。 她今天一天都在网上查这些信息,越看越是心惊胆战的。 虞欢还是不放心,把沈知然一个人留在病房里,会不会不太好?之前许宁城没有醒来倒是没什么,现在他人醒了,总感觉有些不安全。 顾默白一把拉着她的手,“你放心,有聂宇深在,不会有事的!” 虞欢:“可聂宇深两年多了还是没有治好他啊?他怕是不行啊!” 身后一阵咳嗽,虞欢一转身就看到聂宇深一脸哀怨地走在他们身后,“虞小欢,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偷偷摸摸地说?” 虞欢:“……”一副我啥也没说的表情。 她刚才说他坏话了?她怎么不知道? 聂宇深跟顾默白两人单独谈了几句话便转身走向了许宁城的病房,那边薛景禹还守在门口。 “我让沈知然下楼去买东西去了,你进去跟他谈谈吧!” 把沈知然叫去买东西也不过是要支开她而已,而沈知然何其聪明?既然是要支开她,肯定是有些话不方便她听到,所以她去了,下楼后却是一个人坐在住院楼花园里的木椅上,两眼失神地看着楼上的病房。 这边病房里。 聂宇深敲门进入,进门后看着蜷着双腿坐在病床上的男人,聂宇深走到床边,拖了根凳子坐下。 “抽烟吗?” 床上坐着的男人淡淡看他一眼,将蜷着的双腿伸直了,“抽!” 聂宇深从兜里取了一支递给他,还拿出打火机替他将烟点燃。 烟云吞吐,很快病房里便弥漫着浓郁的烟味儿。 聂宇深也陪着他抽,一支烟抽到一半,他将指尖的烟头抖了一下烟灰,于烟雾中看向了对方。 “他跟你有什么交代?” 许宁城抽烟的动作一顿,挑眉笑,“我学得不像?” 聂宇深笑了一声,看了一眼他一条腿伸直,另外一条腿蜷着,姿势放松带着一股子的懒散劲儿。 “他不会像你这样蜷着一条腿!” 许宁城皱眉,低骂了一句,把蜷着的那条腿伸直了,一口烟吸下去有些猛了,“他精力透支需要休息!” “他叫你醒来的?”聂宇深问。 许宁城翻了个白眼,“他好些天没睡觉了,早就精力透支了!” “你们两关系和好了?”聂宇深又问,像聊家常一般。 许宁城眯眯眼,就听到聂宇深继续开口了,“虽然你一再表明自己才是主人格,他是从你七岁那年受到伤害时分离出来的第二人格,但作为第二人格却替代你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年你所到的刺激太大采取了主观上的逃避才让他活了这么久!这些年,他承受了你所有的痛苦。” 许宁城默默地吸了一口烟,看向聂宇深,“他怕我,我又何尝不怕他?” 第055章:不给就揍你! 聂宇深听了这句话低低叹息了一声。 从病房里出来,聂宇深瞅了一眼守在门口抽烟的薛景禹,“进去吗?” 薛景禹掐了一下烟头,“不去了,我怕我待会一进去会跟他打起来!” 聂宇深:“……”这该是有多嫌弃人家?话说第一个发现许宁城这个人格的不是他薛景禹吗? 不过现在里面的那位还真有可能一言不合就跟你干架! “沈知然呢?”聂宇深问。 薛景禹用手指了指楼下,“下面!” “她可有看出什么来?”聂宇深低声问。 薛景禹瞟他一眼,“你当沈知然是头猪?” 聂宇深:“……”好吧,还真希望她是头猪! “跟他谈得怎么样?”薛景禹问。 聂宇深微叹一声,“如果可以整合……但前提是他们两个都得同意,而且主人格要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意识情绪,次人格作为从属,两者之间要相互沟通配合,但事实上,他们谁都不愿意妥协!” 因为他们谁都认为自己才是主人格,自己有权控制这具身体。 谁会愿意消失? 消失就意味着什么? 死去! 他们谁都不愿意! 这就形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两个人格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 沈知然坐在住院楼花园里的木椅上,一坐就是好久,在她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感觉到脸颊上湿哒哒的,她伸手一抹,睁开眼,头顶淅沥沥的雨从天而降,她睁大着眼睛看了好久,一颗颗的雨水砸进了眼睛里大脑反射弧才催促着她赶紧起身去避雨。 舒心来医院撑着一把大黑伞找到沈知然时用伞将她遮了个严实,拉着她到了一个隐蔽角落。 “知然姐,你在医院干什么?你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啊?” 接到沈知然的电话,舒心便赶来医院,这一天时间她打沈知然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公司里因为那些媒体的煽风点火闹得人心不安,贺展言派了人来找她,可一天过去了都没有找到沈知然的踪影。 沈知然用手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你把公司的情况跟我说一说!” “媒体那边揪着那则视频不放,还有人散播你高中时代的那件事,人云亦云在网络上肆意攻击,我私下里联系过几位记者朋友,他们都劝我……”舒心说道这里欲言又止。 “劝你什么?说,我都不怕听,你还怕说吗?”沈知然看向舒心。 舒心咬了咬唇,接着开口徐徐道来,“他们说这些消息是有人刻意散布出来的,想要通过其他途径解决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因为有人想要让你……”舒心语气一顿,对视上沈知然的眸光,声音低了几分,“想要让你身败名裂!”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准备且矛头全是指向沈知然的舆论轰炸,有人想要用这种方式毁了她! 沈知然冷笑一声,“我知道是谁!” 舒心一愣,“那知然姐,你可有什么对策?” 这一天时间舒心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快焦头烂额了,谁的往事被翻出来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偏偏这种事情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若是一般人,这种事情还不至于会闹得这般的沸沸扬扬,可这种事情却出在了沈知然身上。 就沈知然现在在G城混出来的名声,加上她跟薛家二少一直走得都近,舒心绝对是相信沈知然跟薛二少两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的,但媒体这两年一直都在诟病两人的关系。 薛家二少作为豪门家族的少爷,平时本就是那些狗仔队们镜头捕捉的对象,两人长时间画面同框,狗仔队们一直认为是捕捉到了什么豪门秘辛,为搏眼球大事渲染。 “然姐,要不你去跟薛少说说,让他帮你出面澄清!” “我跟他的关系不需要澄清,清者自清!”对沈知然来说,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那些媒体怎么看待她她压根就不在乎。 “那知然姐,你……”舒心急得都快哭了,她知道沈知然处事圆滑看起来好像什么都可以拖鞋,但实际上如果不是她主观上的错误她是绝对不会低头的,沈知然说过,那是她的底线。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沈知然将话锋一转。 舒心一听,想到了沈知然之前在电话里交代了的事情。 “我去过锦泰榕园了,那边的物管和保安已经把你所交代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去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那里闹,最后惊动了警方,那些人是被警察给拖出去的。” 那一家人有多不要脸?被轰出来了还不死心。 “他们被带进了警局,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舒心觉得大快人心,那群渣渣终于可以扫地出门。 “至于霍女士……”舒心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沈知然,“她还在别墅小区外面的大路上,说要等你回去!” 对于霍女士,舒心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过得那么窝囊,当真是脑子进了水! 沈知然的目光看向了住院楼的外面,雨越下越大,砸得树叶子一阵稀里哗啦,她目光一暗,淡声,“她是不是说要一直等,等到我过去?” 舒心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沈知然收回了目光,伸出手,“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舒心掏出车钥匙递给她,“知然姐,你这是要……” 沈知然拿过车钥匙,“我过去见她!” “可是知然姐,有记者在别墅外面蹲守着啊!”舒心紧跟在她身后,撑着伞为她遮雨。 “有些话,有些事,我必须当面向她求证!” 高中她怀孕又堕胎的事情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 病房里,薛景禹靠站在门口,一直盯着病床上的人看,尤其是当他看到他把一颗颗的棒棒糖当成了花生米一样地嚼得清脆,薛景禹的嘴角就越发抽得厉害。 许宁城是喜欢吃甜的,喝咖啡的时候一杯咖啡要加两颗糖,很少有人知道那个看起来高冷的不要不要的男人也喜欢吃甜的。 以前薛景禹问许宁城,许宁城的回答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吃甜的。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这货喜欢吃甜的! “人呢?”吃糖的许宁城终于从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里抬脸看向了门口,薛景禹觉得这男人的长相跟床上堆那么多花花绿绿的糖果实在是太违和,而且这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好多糖果都是喜庆的大红色糖纸,薛景禹心里有些堵,脸往旁边一瞥,示意十五去说。 十五吞了一口口水,“爷,沈小姐刚走了!” 正在剥糖纸的许宁城眼睛里的眸光一沉,走了? 下一秒病床上剥糖纸的宁城少爷下了床,穿着睡衣拖着拖鞋走到了薛景禹面签,摊开手,“车钥匙给我!” 薛景禹嘴角狠狠一抽,“不给怎样?” 许宁城,“不给就揍你!” 薛景禹:“……”尼玛的,混蛋! 第056章:又一次,抛弃了我! 这一晚,G城下了七月里来最大的一场雨。 沈知然驱车前往锦泰榕园,从医院到目的地,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在即将抵达别墅区域的那一刻,沈知然的脚尖却缓缓踩上了刹车,车慢慢地滑停,在距离别墅大门大约百米的地方缓缓停下,车便隐匿在了大路边的树荫下方。 舒心也在车上,沈知然问她要车钥匙时她便跟了过来,大晚上地让沈知然一个人回来,她终究是不放心。 眼看着马上就要抵达别墅大门,车却突然被沈知然踩落刹车停下,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舒心将目光转向了开车的沈知然。 今晚上的雨很大,还伴有风,路边的树被吹得歪歪倒倒,在车窗玻璃上投下了枝叶凌乱的影子。 车停在路边,在从路口拐外过来之前就早早熄灭了灯,此刻停下来悄然无声。 舒心不知道沈知然在想什么,车停下来后她也没有要立刻下车的意思,只是坐在熄了火的车里,抬眼,目光看向了车前方的某个位置。 就在车停下来的正前方,差不多一百米的位置,有人撑着一把伞正吃力地站在路灯下,风起的雨夜里,那把伞就像是大海里颠簸的小船,根本挡不了什么风雨,反而在波涛汹涌中越发艰难。 沈知然的左手一把摁住了车门的开关,想要开门的那一瞬她的手却堪堪地僵停下来,下一秒一声轻笑似有似无地溢出,摁在车门开关的手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伸手在兜里掏了一盒烟出来。 蓝色的火焰燃起,烟雾幽幽升腾,白烟在车厢里渐渐弥漫开来,她始终看着前方,透过白色的烟雾望着那边,干涸的唇瓣轻轻掀了掀。 “我从小就知道,我父亲重男轻女,我母亲性格懦弱,因为生了我是个女儿,第二胎第三胎总想要个男孩儿,她固执以为只要有了个儿子,父亲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只是她这辈子命不好,生下我之后,第二胎第三胎在还没有生下来之前就检查出了依然是女儿,她堕胎后身体便越来越差,人老珠黄不说时不时还要往医院跑,常年都在吃药调理!” 沈知然说道这里唇角一扯,眼底掀起了一丝嘲弄,“我父亲沈怀远是教师,而且还是评过级的优秀教师,很多年前他从M市调职到G城的清流中学任教,因为他的关系我才进了清流中学!” “他也很有能耐,在清流中学不到两年就高升了,你知道他高升到哪个位置吗?”沈知然笑着问舒心。 舒心摇摇头,沈知然笑了一声,“他当上了清流中学的副校长!” 舒心微怔,清流中学可是G城最好的中学,撇开它的硬件设施和师资力量不说,传闻还是G城几大家族联合控股的贵族学校,这样的学校想要进去读书就很难了,更别说是一个从外地调来不到两年便高升到副校长职位上的普通教师。 “那是我刚离开清流中学后发生的事情,那一年我被我母亲送去了美国,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些年我一直在美国,我母亲就留在了G城,我以为她离婚后就是一个人住,怕她担心,怕她寂寞,我在国外很努力地适应,很努力地忙碌,很努力地赚钱,想着等我攒够了钱回来带着她享福!” 舒心听到这里默了默,沈知然用‘很努力’三个字概括了她在美国那几年的生活状态,之前在应聘职员的时候有一次沈知然挑到一份简历,看着上面写着英语过了八级,当时的表情既震惊又羡慕,后来还笑着说我连英语四级都没过。 她说她以前英语成绩很差,口语尤其差,她说她刚到美国的时候有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开不了口,说不出话,陌生的国度,一个人,语言不通,她是怎么过来的? 沈知然手里的烟抽了一半,燃完的烟灰被她抖落了在了一张纸巾上,目光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站在路灯下的女人,眼底卷起了一股无力的难过。 “我很想让她过得好!” “我想让她知道即便不靠男人,靠我也能过得很好,她不是只有那一个男人,她还有我!” 沈知然说道这里眼眶突然就红了,指尖夹着的烟头也因为手指的用力而抖了起来。 “知然姐……”舒心哽咽了起来,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知然姐是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有这样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妈吗? 她宁愿用自己的热脸去贴那一无耻家人的冷屁股,也不跟自己的女儿站在同一站线上。 沈知然抬手就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伸手打开了车门径直下车。 舒心看着她突然下车急忙要拿出伞来下车跟着,被沈知然出声拒绝,“你在车里,不要过来!” 舒心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从车里下车的沈知然冒着雨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了车外后视镜,意外地发现有一辆车正停在她们这辆车的后面,因为路边树木阴影遮挡,加上路灯灰暗,如果不是车里有一亮光在一明一暗地闪动,舒心几乎很难看到后面的那辆车,定睛仔细看才隐约能看到那辆车里坐着人。 那辆车,很熟悉。 是薛少的车! 而车里坐着的人,在抽烟! 舒心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因为听沈知然说话太过专注,连后面这辆车什么时候停来的都不知道,可对方这般悄然无声地靠近还真是有些吓人。 而那边沈知然已经走到了霍郡女士站着的路灯下,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霍郡女士情绪激动地将手里的伞都扔掉了,路灯下,她像是在撕心力竭,而站在她面前的沈知然整过过程都是木讷的,最后的一幕是霍郡女士伸手推开了沈知然,拖着行李箱就走,沈知然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很久,她拿起手机拨打了舒心的手机。 “你开车,送她去酒店!” “知然姐……”舒心咬咬唇。 “送她去!”电话里的声音哑了,舒心没办法只好发动了车开了过去,想带着沈知然一起走,可沈知然却摇摇头,“去吧!” 舒心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霍郡女士已经走远,她只好开车去追。 沈知然一个人站在雨中,抬脸望着头顶昏暗的路灯,夜空太黑,像凶猛的兽,来势汹汹地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压抑,失落,难过,每一份情绪都带着千钧的重量重重朝她压下。 她眼前一黑一暗,人便摔到在了大雨里。 你又一次推开了我,又一次,抛弃了我! 第057章:人渣! 锦泰榕园别墅大门外的路边,薛景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单手撑在车窗上看着前方,雨刮每刮一下,眼前的画面就会清晰一分。 “薛少……”十五有些不确定,他们跟来这里是不是真的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做? 薛景禹看着那边路灯下的情景,又看了一眼前方停着的那辆车。 许宁城开了他的车,而且还是穿着睡衣穿着拖鞋开出来的,他这副德行他怎么可能不跟过来? 饶是在他威胁自己拿车钥匙,不拿就揍他,两人一开口就不对盘要干架的架势,可特么他还是犯贱地跟过来了。 薛景禹这一路的内心活动是崩溃的,不知道暗暗深吸了多少口气,还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这是二哥吩咐的,要看着他,要看着他,不能出什么乱子…… 见自己的那辆车被停在了路边树下阴影处,隔得老远就见沈知然朝着别墅小区大门那边的一个方向走去,薛景禹的目光锁定在了那辆车上,这家伙还真是坐得住。 沈知然连把伞都没打,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了,这一天一夜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能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大雨中走出了这般的气势,不用想,她这是卯足了劲儿地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薛景禹的视线落在了路边被风刮得群魔乱舞的树影上,心里在数着数。 身边的十五听到薛景禹的数数的声音,纳闷,“薛少,你这是干什么?” 薛景禹掏出一支烟来,“数你们家主子多少声会下车,数沈大小姐多少声会倒下!” 路易十五:“……” 当他们看到沈知然跟她的母亲像是发生了争执,霍女士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雨伞样子看起来撕心力竭地对着沈知然咆哮着什么,当他们看到霍女士拖着行李箱决然离开,当他们看到沈知然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她的助理开车去追霍女士,只留下沈知然一个人站在原地。 当薛景禹数数数到一百五十,那辆车的车门开了,有人就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踩着拖鞋朝着那边步伐散漫地走了过去。 当薛景禹数到快三百,雨中的沈知然身体一晃,而那人正好走到沈知然的面前将晕倒的沈知然给揽在了怀里。 一切时间都拿捏到刚刚好,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连薛景禹都被对方那掐着精准的时间点忍不住地抽着嘴角低咒了一声,我靠! …… 沈知然病了,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她在一场大雨中身体再也扛不住地晕倒了。 她浑浑噩噩,不想让自己醒来。 朦胧中有人将她抱起,隐约还听到有人在说话,说的什么,看起来瘦可抱起来重得像头猪! 昏昏沉沉的沈知然咬着牙关,在梦里对着虚空大声反驳,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还有什么,之所以这么重估计是脑子进水,水量太足,该缩水一下,要不,埋进沙漠里自然脱水吧! 沈知然:“……”欲哭无泪,脱水?要制成人干吗?呜呜呜,不知道人一缩水最先缩的是胸吗? 她的胸若是一脱水岂不是要成了悬挂而下的瀑布? 沈知然觉得这个声音就像一个恶魔,恶魔头上长着两只牛角,手里还拿着死神的镰刀,在她身上一阵戳戳点点,让她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缓解情绪都不行。 薛景禹将一支温度计从沈知然的腋下取出,看了一下温度计上的度数,“烧到四十度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床边站着的许宁城,“你能不能先去把衣服换了?” 浑身湿哒哒的,他下车抱沈知然的时候也没有撑伞,浑身都湿透了。 许宁城听了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烧得满脸绯红的沈知然,没说话,大步走开,径直去了隔壁的更衣室。 薛景禹一边给沈知然扎针一边跟虞欢通话,得知沈知然晕倒,虞欢急着要过来,被薛景禹安抚了,这边有他和许宁城,不会有什么事儿,反倒是大晚上地如果虞欢再过来,身边肯定还带着那两个小鬼头。 那两个小东西一来这里就别想安静。 结束了跟虞欢的通话,针也扎好了,薛景禹调试好了点滴的速度,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门口的十五,“他去换衣服了?” 十五点点头,是啊,刚去啊! 薛景禹看看房间周边,“这里是沈知然的别墅,他去哪儿找衣服?” 十五摸着鼻子,表情讪讪,有种做了坏事现在被人抓包的既视感,“那个……” 还不等他解释清楚,更衣室那边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的许宁城走了出来。 看着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衣休闲裤,薛景禹抽了一下嘴角,这衣服是许宁城的,也就是说,他提前就让人把自己的衣服给搬了过来? 许宁城像是看懂了薛景禹脸上的疑惑,一边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衣纽扣,一边淡淡出声,“帝九湾距离这里又不远!” 薛景禹:“……” 是不远啊大哥,关键是,你这是第一次来人家沈知然家里吧,你就把自己的衣服给搬过来了?这样好吗? 守在门口的十五窃笑,薛少啊,这你就不懂了,不仅是衣物,什么鞋子啊,配件啊,各种生活用品啊都搬过来了。 他们在那几人被赶出去之后迅速地找人将这里面的所有家具全部换掉,连房门密码都改了,改成什么了?少爷知道! 十五接了几个电话,低声说了些什么,结尾一句是,“好的,爷待会就到!” 薛景禹听得云里雾里,看向十五,“他要去哪儿?”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才醒来不到四个小时吗? 十五不知道该不该跟薛景禹坦白。 而此刻许宁城正好从更衣室里出来,把纽扣一颗颗扣好,不去管薛景禹想什么,看了沈知然一眼,“你在这里守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薛景禹:“啊?你现在出去?干什么?” 现在都晚上几点了他还要出去? “自然是有事要处理!”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今天晚上去处理?” “人渣!” 薛景禹:“……”你到底是哪个宁城啊? 第058章: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许宁城的一句“人渣”让薛景禹愕然愣住。 他这是要出去处理人渣? 许宁城走到门口脚步一停转过脸来,“景禹,你家那位你自己回去处理!我不想到时候我出手伤了你我的和气。” 薛景禹脸色微微一暗。 苏琪吗? 他就猜到,沈知然四面楚歌肯定有她的一份功劳! …… G城警局。 贺展言的助理进去跟里面的人沟通了一下,折回到接待室后低声在贺展言的耳边说道:“贺总,不行!” 他们连夜赶来是来保释里面的人的,当然,有头有脸的人物跟这里面的人多少都有几个相熟的,贺展言今天来也是找了熟人,想把里面的人直接带走。 半个小时前,他接了霍女士的电话,霍女士在电话里心急火燎地告知他,沈知然的父亲被带进了警局,请他无比帮忙要把人给带出来。 面对霍女士的请求,贺展言没有拒绝,毕竟在他看来,霍女士是沈知然的母亲,潜意识里还抱有一丝幻想。 尽管现在沈知然已经声名狼藉,但在她身边追逐了八年之久的他对于一个还没有得到的东西岂会甘心? 贺展言来了,原本以为很顺利很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被告知不允许保释。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贺展言很郁闷,连人都见不到。 “听说是私闯民宅,盗用财物,而且数额巨大!”助理也没想到这个罪名这么严重,“还不止沈怀远一个人,还有林晓彤和秦洛!” 贺展言皱了一下眉头,“不允许我见他们一面吗?” “对方也很为难!特别关照了两句,说是,贺总不要管这件事,免得引火烧身!” 助理的话外之音便是真的见不了,想必是上面有人特别关照过,很有可能那三个人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贺展言闻言愣了一下,寻思着那三人会突然被人带进警局的原因,结合那个罪名,他们这是得罪了沈知然?沈知然报警将几人丢到警局里的? 可饶是是沈知然报的警,他亲自过来也不至于会连个人的面都见不到吧? 贺展言有些气闷,从椅子上起身,“找到沈总了吗?” 助理摇摇头,“还没有!” 贺展言也没再说什么,这是沈知然的家事,他是答应了霍女士过来一趟,但人他见不到也谈不上能把人给弄出来,正当他寻思着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时,走廊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语气极为恭敬地低声,“人就在这边,我们看好了的!” 脚步声渐渐近了,贺展言在接待室里,那些人经过门口,他正好走到门边,见到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的一行人从门口快步走过去,五步一岗迅速便将过道占领。 当先一人贺展言看着有些眼熟。 他见过那人,那人来过公司。 而且那人好像跟沈知然是认识的。 但他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 只是前两年的时候经常见到他过来送东西,有时候是一些巧克力,有时候是一些花花草草。 还有几次他看到对方是陪着虞欢过来的。 难道是顾氏盛唐的人? 贺展言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地深深皱了一下眉头。 对啊,顾家那位若是出手一个电话打个招呼谁敢放人? 贺展言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就不该来这里! 看这架势也让他一个警醒,如今网络上那些消息算得了什么,沈知然身边有个好友虞欢,虞欢身后是强大的顾家,看好友身陷囹圄,虞欢不可能不出手? 就顾家那个宠妻宠到老婆一句话就能把帝九湾旁边的那块地给拿来建别墅的人,想要捏死那三个渣渣,分分钟的事情。 贺展言这么一想便忍不住一个激灵,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沉声叫住了助理,“把林晓彤开除了,另外公司里那几个乱嚼舌根传播留言的人也给我开了,通知公司所有人,谁敢再乱传那些谣言统统给我滚蛋!” 助理忙点头,心里却在咕哝,贺总,昨天你可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十五亲自过来带人,替他带路的人是警局的高级警司。 “我们本想将人送过来的,劳烦您还亲自跑一趟!” 十五淡淡一笑,“少爷交代了让我过来,您客气了!” 很快临时看押沈怀远的那个房间被一名警察打开,沈怀远被人用黑色袋子套住了脑袋,双手还被绑着,听着他呜呜呜地声音明显是被人封住了嘴。 贺展言是亲眼看到沈怀远被这帮人给直接从警局里带走的,而且他还听到那人对那位警司说了一句话。 “剩下的两个,别弄死了就行!” 贺展言:“……” 这些人…… 三辆黑色轿车低调地驶离开警局,室外雨还吓得很大,贺展言只感觉心脏都绷得紧了些,包里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急匆匆上车之后接了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他脸色难看。 “秦小姐自己的事情我可不想再插手!” 他说完这句话不等电话那边的人还要说什么便匆忙挂了电话。 没见识的女人,以为有个秦氏华宇集团撑腰就能横着走了? 在G城能横着走的人还轮不到姓秦的! …… G城的军区大院,几辆轿车停在了许家老宅的别墅门口,许太太本来已经睡下了,听到佣人打来的内线电话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少爷回来了?” 许太太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听到楼下开车门的声音心里有些慌,赶紧走出卧室去敲了老太太的门,“妈,请您出来一下!” 许老太太得知孙子突然回家了,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是一喜,昨天得知许宁城出车祸在医院昏迷不醒,她还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是许家这一辈唯一的一个继承人,哪怕是之前她再不喜欢他,可事实摆在面前,许家这个根不能断。 许太太是和许老太太一起下楼的,而此刻的客厅里灯火辉煌,坐在客厅大沙发上的男人正在喝咖啡,他一声白色衬衣,套着一条看起来很休闲的休闲裤,这原本就是让人能感觉到放松的穿着打扮,可此刻却让下楼来的许太太心里一个紧绷地害怕。 不对,一定是今天晚上天气不好,下雨的雨夜总是让人觉得心里不安罢了。 可当她自我宽慰目光撞上许宁城的眼神时,那深幽得不可见底的眸光瞬间让她腿莫名发软。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心里在不停地安慰,他再怎么也是从她肚子里生下来的,怕什么?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敢跟对方直视,许宁城淡淡看她一眼,唇角淡漠地一掀,语气幽冷。 “许太太,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第059章:沈知然,不准睡! 薛家别墅水榭花都,这一晚,G城的大雨下得人心惶惶,事实也证明了这种心惶惶并非没有缘由。 偌大的别墅底楼,佣人们还处在战战兢兢心有余悸的惶恐之中,地板有碎裂掉的古董大花瓶,插花狼藉地掉落了一地,没有人敢去收拾,个个站在原地亲眼目睹着自家少爷深夜回来一句话都没说径直上楼就将少奶奶从卧室里拖了出来。 薛少奶奶被强行拖出房间来时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狼狈到连鞋子都没有穿,而薛少爷满脸阴沉,拽着跌跌撞撞任凭少奶奶如何哭泣尖叫都不为所动,几乎是拎着她将她扯出了别墅直接塞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二少爷发脾气了,太恐怖了! 然而二少爷这两年多时间里什么时候像今天这么地动怒过? 没有,他几乎都不回家,除了每年过年夫人和大少爷回家,按照薛家的规矩他必须回家过年以外,平日里别墅里的佣人们有几时能在家里见到他? 然而今天晚上,他却带着一身寒气地回到家里,把少奶奶强行带走了。 他要把人带去哪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薛家管家脸上带着浓郁的忧色,神色着急,不知道该不该跟远在国外的夫人或是大少打个电话说一下,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该怎么办? 二少是浑身的怒气啊,薛管家怕出事,回过神来赶紧吩咐下人把狼藉的客厅收拾一下,他则快步走到沙发那边拿起了座机拨通了夫人董女士的电话。 “夫人,二少他……” …… “景禹,你干什么?啊……”苏琪被薛景禹拖拽出了薛家的水榭花都,她是被薛景禹直接从床上拖下来的。 今天晚上她是感觉到有些不安,所以在睡觉之前吃了些安定,本以为这样就能睡得安稳些,可她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卧室门被狠狠一脚踹开,力道之大震得她惊醒了过来,都不及她看清闯进来的人是谁,身上的被子就被一只手狠狠掀开,那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就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扯了下去。 她的手痛到要断裂,被拖着下楼梯时还摔了几跤,可薛景禹根本就没有管她死活,她摔下去,薛景禹的手依然没松开,拖着她在楼梯上一路朝下,她尖叫着哭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一阵跑着才跟上了他的步伐。 她被他强行塞进了车里,车门重重一关时,副驾驶座上的她整个人都害怕到瑟瑟发抖。 薛景禹动怒了,就像那一次,她在酒店被他掐住了颈脖,那一次她差点被他活活掐死,她有过那种濒临死亡的尝试,当时他身上也是散发着这样的怒气。 车从薛家别墅的花园飙出,快速驶进雨夜中,苏琪不知道薛景禹要带她去哪里,可自从他上车之后就不曾跟她说过一句话,她颤抖着将目光转向他,只看到他冷冰冰的侧脸。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景禹……” “闭嘴!”薛景禹根本不看她,好像看她一眼都让他觉得恶心无比。 苏琪咬着唇瓣,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苍白着一张脸。 一直到车减速,抵达锦泰榕园,苏琪才终于明白薛景禹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果然是为了那个女人。 沈知然,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锦泰榕园别墅里,聂宇深看到薛景禹突然去而复返,还拽着一个人进来了,被拽着的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裙,鞋子都没有穿,头发散开着,浑身湿漉漉的,乍眼一看还以为是闹鬼了,等他看清对方是谁时,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薛景禹已经拖拽着那女人上楼去了。 “哎……”聂宇深就猜到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平静,薛景禹打电话叫他过来,他一到,薛景禹便丢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离开了锦泰榕园,他都还不知道薛景禹原来是回薛家了啊,还把薛少奶奶给带了过来。 不过这架势可不是‘带’,用‘押’更合适一些。 “你放开我,薛景禹……”苏琪被薛景禹扯到了这里也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顿时气急败坏地要发疯。 她尖叫的声音让楼下的聂宇深忍不住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紧接着就听到楼上苏琪又一次拔高的尖叫声。 聂宇深听到这尖叫声顿觉不妙,快步上楼。 此刻的二楼主卧室里,迷迷糊糊地沈知然被吵得没办法休息,她刚才醒来过,因为高烧口渴,喝了一些水之后又要稀里糊涂地睡下去,却不想被楼下的尖叫声给惊得眉头皱起。 她这是做梦吗?做梦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沈知然疲累至极,不愿意睁眼,却感觉这尖叫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听着感觉好像有点熟悉,竟有点像林晓彤的声音。 沈知然的眉头一紧,抬起无力的手就要在枕头边抓什么东西,摸来摸去除了枕头什么东西都没有,顿时忍不住低骂一句,“林晓彤你他妈再在这里鬼叫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林晓彤不是已经被她丢进警局了吗?怎么还有机会在她耳边闹?不管怎么样听到她的声音都让沈知然格外的窝火,强撑开自己的眼皮,视线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隐约中看到两个撕扯的男女的身影也渐渐地眼前清晰可见。 嗯? 沈知然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却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见到了自己讨厌的林晓彤,薛景禹?还有一个衣衫不整,蓬头散发的,女人? 沈知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眼皮撑不住,又要合上,却听见薛景禹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沈知然,不准睡!” 沈知然:“……”干嘛啊兄弟,我还在病着啊,你把你老婆拉这里来干啥啊? 她刚才费力地睁开眼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是谁,不是林晓彤,是苏琪! 紧接着就听到了薛景禹不变语气地再次生冷出声,“道歉!” 沈知然:“……” “道歉?”苏琪这下才明白了,他把她连夜拖过来就是要她给这个女人道歉,她情绪激动到浑身发抖,一把推开薛景禹撕心力竭地大喊大叫:“凭什么?” 第060章:麻烦是你自己找的! 锦泰榕园别墅里爆发撕心裂肺争执的这一刻,G城军区大院的许家老宅底楼客厅里的气氛也诡异地让人觉得不安。 许宁城的一声“许太太”让许太太黎欣脸色微微一变,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感觉到对方朝她投递过来的目光太过生冷,她后脊背一阵发凉。 “宁城,你说什么呢?”许老太太觉察到气氛不对劲,目光看看许宁城,再将视线转落在儿媳妇的脸上,眼神示意,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许太太黎欣被儿子这目光逼迫地无处可躲,心里虽是惧怕可人一旦怕到了极限也就豁出去了,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压着心里怎么可能会服气,她把目光一抬,看着许宁城。 “是我让媒体大肆宣传的,是我干的,你今天晚上过来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来找你母亲麻烦的吗?” 许宁城的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闻言唇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面前咖啡杯里的咖啡上,“麻烦是你自己找的,不是我找的!” 许太太情绪一激动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说过了,那个女人不适合你,我们许家需要的儿媳妇绝对不可能是她!” “那些信息并非空穴来风,她那样的身份哪里有资格配得上我许家的继承人?” 她情绪激动,声音拔高,尖细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 许老太太这下听出了些眉目来了,那个女人是那个姓沈的女人吧?两年前她见过一面,后来她也陆续从儿媳妇那里听到一些有关沈小姐的一些消息。 那个女人确实不适合做她许家的媳妇,这一点老太太心里也是认定了的,只不过此刻这个时候,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站在儿媳妇这边的她却在开口之前察觉到孙子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动了动唇都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许宁城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杯底落下时发出来的声音很轻,但传到人耳朵里却能感觉到一股四溢的冷气。 “这些年你在G城也待得够久了!”许宁城的声音淡淡响起,“法国那边的酒庄风景不错,适合你过去散散心!” 他话音刚落,许太太就发出了一声底叫,“许宁城,你为了那个女人要幽禁我?” 许老太太眼睛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慌乱,看儿媳妇情绪激动到要崩溃,她急忙低低出声,“宁城,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要这样对她?” 许宁城起身,没有回答老太太的话,目光看向了许太太黎欣,“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她做过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他多做解释,翻出太多的龌龊只会让她难堪。 黎欣的脸色一白,他要幽禁她,他要将她丢去法国,他还毫不掩饰地表示这就是幽禁。 她一去这辈子还能回得来吗? “许宁城,我是你母亲,早知如此我当年为什么要把你给生出来,你个不孝子……”许太太冲过来要扑向许宁城,她扑过来想要抓他,被许宁城身边的一个保镖给拦下。 许老太太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急忙催着管家去打电话叫许二叔过来,可管家哪里敢动? “我也真希望当年你没有把我生出来,这样,我就不会有你这样的母亲!”许宁城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清冷的声音飘落而出,“替夫人准备行李,雨一停就走!” 不想把我生出来吗?你以为我愿意成为你血脉的延续? 踏出许家老宅的许宁城被头顶落下的冷雨溅在脸上浑身一阵沁凉,他抬头看着头顶的黑夜。 这样的夜真像七岁那年的那一个雨夜啊!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太多的画面,穷凶极恶的凶手,冰冷的枪支,锋利的匕首,还有无意中见到的厮缠在一起的男女…… 当年的那件大案轰动了G城,凶手在残忍地撕票后逃之夭夭,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悬案,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凶手早已死了。 死在他许宁城手里。 被抽筋扒皮,一刀刀凌迟,血肉和碎骨都喂了狗,尸骨无存! 从七岁到十七岁,十年时间。 对方逃了十年,而这十年来,他每天都在想着要将对方怎么弄死。 他用了世间最残忍的手法让对方死去,然而该赎罪的人又何止只有死去的那一个? 有人该死,却还活着,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瞒得密不透风,为了让人忘记试图用催眠的方式篡改记忆。 但有些记忆深刻到刻入了骨血里,如果不是仅剩下最后一道血缘关系让他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心软,她以为,她还能好好活着? “送她去法国庄园,她如果要寻死觅活,由她!” 下属闻言,心里暗惊。 意思是说,如果许太太寻死,他们也不需要拦着?让她去死? 车从许家老宅驶入锦泰榕园小区,十五早就在门口等候,见许宁城下车便迎了上去,低声:“爷,人已经带到那边了,您看……” “不急!”许宁城迈着修长地步伐进了客厅,十五赶紧跟上,心里却在狐疑,他去了警局那边带沈怀远,爷回了一趟许家老宅,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薛少和聂少刚走,沈小姐的药也输完了,烧退了!” “嗯!”许宁城径直上楼,十五本想跟许宁城说一下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薛家那位少奶奶在这里撕心力竭把沈小姐给吵醒了,后来还是薛少一手将人劈晕带走的。 不过见许宁城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十五也没敢再多说一句。 许宁城伸手推开了主卧室的门,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而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迈开了步伐,凭借记忆走到了床边,他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躺下。 身边有匀净的呼吸声,听起来是睡熟的气息声,许宁城躺下后眼睛还睁着,周边的黑暗让他浑身都感觉到压抑,他闭上眼好半响才适应了过来,把心里的不舒服感给压了下去,这才侧身,伸手将旁边睡着的女人给一手捞了过来! 第061章:要不,我们一起动? 沈知然睡得迷迷糊糊,她今晚上真的很累,薛太太在这里打闹了一场,吵得她一句话都没说蒙着被子就闭上了眼睛,丢下一句,“薛景禹,再不带走我跟你绝交!” 薛景禹把苏琪带过来是给她道歉的,然而那会儿她脑子不清楚,浑浑噩噩的根本就不想想那么多,只知道那女人太吵太烦,若不是看在薛景禹的面子上,她已经拿床头的花瓶砸过去了。 至于薛景禹为什么突然带着苏琪来向她道歉,她心里清楚,只是薛景禹这货也太不上道了,非要大晚上地在她病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带人过来给她道歉。 其实,她哪里需要对方道什么歉? 说起来她应该跟苏琪好好谈谈的,无奈每次有了这个想法被都会被薛景禹一个冷眼给逼回去。 好吧,这两年,他这是潜意识里就把她挡成了挡箭牌啊! 沈知然好像睡着了,意识陷入了沉睡,所以当她被一只手给捞过去时人都没醒,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暗光里,许宁城搂着睡着的女人,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烧退了,人睡得很死,许宁城低下头,黑暗中他也看不清对方的容颜,顺着她呼吸蔓延而出的方向,他轻轻靠近。 “沈知然!” 回应他的是沈知然沉沉的呼吸声,许宁城恶作剧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被对方不安地扭过脸去,一声疑是轻笑的声音从许宁城的鼻息里溢出。 “没心没肺!” …… 沈知然这一觉睡到胸口沉得难受不得不醒来。 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沉得她一呼吸都只能吸进去半口气。 这个觉睡得一点都不舒服,浑身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着,难受得要命。 沈知然紧紧蹙眉,隙开了眼睛的一道缝,入眼的以为会是窗外的阳光,然而闯入她视线里的却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她睁大眼睛愣了半响大脑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那压在她胸口的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是人的头发,以及,拥有这一头浓密头发的大脑袋。 沈知然:“……”难怪她一直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好扎人! 只是,特么谁睡在了她的身上,还一头扎进了她的胸口! 沈知然彻底醒了,伸手就去推压在她胸口的大脑袋,一边伸手推还伸出脚要踹,然而她这么一动才知道自己被压成了什么样子,除了两只手能动,她身体的其余部分都被压得死死的。 混蛋啊! “许宁城!”沈知然一只手推许宁城的脸,用了些力道,手从许宁城的额头用力一撑,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被她撑起了脸来,额头的肌肤被扯紧了,许是难受了,他眉心紧紧一皱,眼睛一撑,阴郁的目光正好对视上了沈知然盯过来的目光。 他眼睛里的目光满是不悦。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最终许宁城头一偏,避开她的手,语气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烦!” 沈知然:“……”神情怔愣了一下,嫌弃的语气! 是许宁城,却又不是许宁城! 不是,是许宁城,却又不是…… 沈知然的脑子突然乱了,一团糟。 “许宁城!” 趴在她胸口的男人“唔”了一声。 “你,你叫许宁城吗?”她在听到薛景禹的讲述之后那一天时间都在了解多重人格,她看过有些案例,很多人的多重人格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那这个…… 许宁城睡着没动,好像睡着了。 沈知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试探出声,“我们,谈谈?” 胸口的大脑袋动了一下,“谈情?” 沈知然:“……”嘴角扯了一下,暗吸一口气,“不是!” “那就不谈!” 沈知然:“……” 除了谈情还可以谈其他的啊! 拒绝得这么果断?毫无商量余地。 沈知然气结,睡着了还不会那么尴尬,可偏偏她现在醒了,他的脸就贴在她的胸口,喷出来的鼻息往她胸口的肌肤里钻着,而身体的其他部位…… 等等…… 她怎么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 沈知然艰难地抬起脸,一看,惊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身上的衣服呢? 她明明还是个病号却被人稀里糊涂地扒了个精光,这混蛋饥不择食到了这种地步了? “你给我起来!”沈知然动了几下,趴在她身上的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她用上了双手去推,一推,身体就不得已地跟对方摩擦了起来,动了几下气喘吁吁的她感觉到一道视线在看着她,她低头,又一次见到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能动了?” 许宁城刚睡醒,低醇的嗓音沉沉的,带着靡靡之意,钻进耳朵里让沈知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开始沸腾。 沈知然气喘地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大早以这样的方式醒来让她太过意外,还是因为这双眼睛让她心悸不已导致了她脸颊突然一阵发热,心里却在鄙夷,她又不是什么纯情少女,还装什么难为情? 然而对方在脱了她的衣服,毫无廉耻地直接睡在她身上,现在还眨着这么一双纯洁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别躲,就是你引诱我的! “我能动?”沈知然没好气地堵他一句,混蛋,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压死她了! 许宁城看着她,半响不说话,唇角却勾了一下,在沈知然审视的目光里他脸上的浅笑变得邪肆。 “你是想让我动,还是想自己动?” 沈知然:“……” 她是不是理解出来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在调戏她? 沈知然脑海里只觉得一声轰隆,有什么东西快速地消失,快得她根本来不及伸手去抓就消失了。 而她的内心也突然陷入了一场荒芜之中,那么的苍凉…… 许宁城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他起身,双臂在沈知然的身侧撑起,居高临下,好似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一般,笑道,“要不,我们一起动?” 沈知然:“……” 第062章:我告诉你真相! 沈知然病得迷迷糊糊的这一晚,有人却是在极度恐慌中度过的。 沈怀远浑身冰凉,被蒙住了双眼的他早已喊不出声音来了,他的嗓子哑了,被束缚着双手双脚蒙着双眼的他脸色惨白如纸,张开嘴就是一口凉得透心带着海腥气息的风从喉头里蹿过。 惊恐,害怕,濒临死亡,他的神经早已被折磨到崩溃失常,他不知道带他走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无论他怎么喊怎么骂,对方都不曾回过他一句话。 他被人粗鲁地扔到一处,颠簸了很久,凭感觉应该是在一艘快艇上,备受颠簸的他吐得肝肠寸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被人抬下了船扔了出去。 周边有水浪拍岸的声音,四周都是凉风,无比空旷的陌生环境里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疯狂地大喊大叫,在礁石面上翻滚,剩下坚硬的石头硌得他浑身骨头都要碎裂掉了。 到最后他吓得哭了,接近五十岁的他哭得眼泪鼻涕混合在了一起,张着嘴哭嚎,“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就算是要折磨他,也要让他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对方是直接从警局将他带出来的,他本以为会是秦洛找来的人,却没想到对方在带他出来时蒙上了眼睛捂住了嘴。 这些人明目张胆地将他从警局绑走,到底是谁? 不远处靠站在一颗树边的十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十五哥!”一下属靠过来低声,“还需要再等等吗?” 十五朝那边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等吧!” 下属不解,“十五哥,爷到底想把他怎么处理?”就这样折腾死了绑个石头沉水里?还是把他折腾一番之后送去F国矿场挖矿? 爷最近才在F国买了两个矿,那边正需要人手,免费劳动力必不可缺。 十五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好似在思考这个问题,对啊,爷让他们把人从警局里带出来只说了把他扔这里,却并没有明确指示接下来要怎么做,这么久那老男人也折腾到快崩溃了,时间再久一些恐怕就要弄死人了。 十五又看沈怀远那边看了一眼,沈怀远这个角色根本就不需要爷亲自动手来处理,如果真要杀他也不会留到现在。 …… G城一家酒店,霍女士在打开房门时就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男子,西装革履,脸色严肃,她心里突然忐忑不安,刚有要出门的举动就被对方伸手一拦。 “你们到底是谁?”她的门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守着了? “霍女士,请您好好地在房间里待着!”拦下她的保镖脸色僵冷,丝毫不将霍女士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慌乱看在眼里,语气冷冰冰地再次出声,“也不要企图离开酒店,这家酒店里里外外都被我们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您出不去的!” 霍郡眼神惊恐,慌乱地退回自己的房间将门重重一关。 她被人囚禁了! 可是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她慌慌张张地折回房间翻出手机来,最先拨的电话是贺展言的,却不想,电话打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接连好几个电话都是如此。 她昨晚上联系的贺展言,请他帮忙把警局里的沈怀远给带出来,贺展言也保证过肯定没有问题,可她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来消息,现在打贺展言的电话却没人接了。 霍女士急得一阵头晕,跌坐在床边,难道沈怀远没有被带出来吗?还被关在警局里吗? 霍女士不知道具体情况,脑子一阵乱,被她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在此时响起,她以为是贺展言打过来的,赶紧去捡电话,拿到手里根本就没看便接通了。 “喂……” “霍郡你个贱人……”林晓彤的母亲唐青芬怒骂的声音从手机钻了出来,“你个不要脸的老女人,你把我女儿害惨了……” 霍女士捏着手机的手一抖,捏紧了,“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不小,我告诉你,你在别人面前装白莲花装软弱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张面皮下的恶心心思吗?” 霍女士的牙关咬得紧紧的,“你每个月从我手里拿了那么多还不知足,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拿那么多那是我该得的,那件事的封口费岂是你几十万就能打发我的?”唐青芬在电话里语气极尽不屑,“怎么,靠着女儿发了财的你说话还理直气壮啊,你女儿一晚上值那么多钱,送到你手里的钱你拿去养野男人去了?” “你胡说八道!”霍女士气急败坏,“我警告你,你若是敢乱说一句话沈怀远也讨不到好!” 电话那边的唐青芬冷哼一声,骂了一句臭.婊.子之后冷笑,“你要是不把我女儿从里面捞出来,我让你好看!” 电话挂断,霍女士整个人摇摇欲坠地跌倒在了地上,这两年来,她并不是笨到无可救药地相信了林晓彤那些话才把钱拿给林晓彤的,她忌惮的是林晓彤的母亲唐青芬。 那个女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两年前突然找到她,扬言若是不给她钱就将当年的那件事给说出去,那件事怎么可能能被翻出来? 所以这两年里无论唐青芬跟她提出多过分的要求她都咬着牙答应了。 如今被唐青芬逼到这种份上也在她的预料之外,她没想到沈知然会突然这么狠,将她扫地出门,将沈怀远还有秦洛林晓彤给丢进警局,然而更让她惧怕的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施加压力,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她能处理的范围。 霍女士的手捏得紧紧的,眼瞳里突然流露出一抹惊慌来,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画面,最终她哆嗦着摇着头抓起手机拨着沈知然的手机号码。 电话通了,没有听到那边的声音,她便出声,“你答应我把他们从警局里带出来,我就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 第063章:他会吐! 锦泰榕园! 沈知然接到这个电话时人正坐在餐桌前,手机振动着在餐桌上嗡嗡嗡地响。 她正埋着头吃面,脸小面碗大,整张脸都像是埋在了那只大面碗里,从许宁城的视野里看,只能看到她的脑门顶,还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有两个旋儿。 头顶有两个璇儿的人脾气不好,许宁城突然觉得这话其实说得蛮有道理的。 手机振动的嗡嗡嗡声打乱了沈知然吃面的节奏,她抬起脸来,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条,大眼睛眼皮一抬正好对视上坐在她对面的许宁城。 “你怎么不吃?” 不是他喊着要吃面的吗? 也不是他非要吃她做的面条的吗? 面上桌了她都快吃完了,他面前的却还没有动! 许宁城没答话,视线瞥向了她面前振动不已的手机,又瞅了瞅她面前的那只大面碗,皱眉,转脸,大有‘我看你吃就饱了’的表情。 沈知然也没理她,大一早醒来就闹了个大红脸,好不容易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去,但现在就是她走哪儿他就跟哪儿,他喊要吃面就非得要她立刻煮面给他吃,否则就拿他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你,盯得你浑身发毛实在受不了缴械投降为止。 手机响起倒是让她逮住了机会,她抓起手机起身去旁边接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沈知然神情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 餐厅那边的许宁城目光朝接电话的沈知然身上瞟了一眼,垂眸时又看了看面前的面碗,碗里是煮出来的方便面,这味道让他胃里一阵不舒服。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之前好像吃过,因为一口气吃得太多,吃得他最后都吐了,从那以后他就对这种味道深恶痛绝。 哪怕是她亲手做的都不行! 他吃了会吐! 许宁城伸手取了手巾出来擦了擦鼻子,身后有人靠近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将目光抬起来,看向了那边接电话的沈知然。 这边,沈知然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里霍女士的那句话突然轻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如果我不呢?” 电话里的霍女士没料到仅仅是一个晚上过去了沈知然就一改口风,昨天晚上她不是还来找她询问她高中那件事的真相吗?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了她竟然就不想知道了? 霍女士语气发颤,“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沈知然笑了一声,“你宁愿用你这么多年都坚持不肯说出来的真相来换沈怀远,看得出来你为了他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但是很抱歉,我现在不想知道真相了!” “小然……”霍女士的声音在发抖,沈知然突然这么说将她的计划又一次打乱了,她必须要把林晓彤弄出警局,不然唐青芬那边…… “就算我求求你……”霍女士的语气软了下来,无力地哽咽着,“你只要把林晓彤放出来,其他人都可以不管……” 沈知然闻言神情一暗,林晓彤?她来求她是为了林晓彤?她明知道她最恨的就是那个贱人,却要她放了她? 沈知然只觉得浑身的热血从脚底板一股脑儿地冲到了脑门上,大脑一阵眩晕,她想破口大骂,是那种控制不住地愤怒发泄般地大骂,然而话到嘴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咬了咬牙,“她欠了我几百万,我不可能放她出来!” 她说完这句话便将手机挂断。 她的母亲为了一个她讨厌至极的女人对她低声下气,这种愤怒让她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机给砸了。 然而沈知然却没有机会和空间任她发泄情绪。 “过来!” 沙发那边坐着的男人朝她看了一眼,沈知然接电话都没有注意到许宁城已经从餐厅走到了客厅这边。 此刻就坐在大沙发上,一只长腿悠闲地翘在另一条腿上,说话间抬手拍了一下身边的座位。 沈知然正在努力地将脸上的情绪隐藏,但她发现那男人看她的眼神通透无比,顿时感觉什么掩饰都无处遁形,她咬了咬唇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被他一伸手揽过了肩膀,身体就被靠在了他的身上。 “你……” “别动……”身边的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是她喜欢的味道,清爽阳光,她抬脸,视线落在了他的侧脸上,光洁如玉的脸颊上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她看得微微失神,却被一只手伸手将她的脸往旁边一扶。 “看傻了?” 沈知然:“……”呸!自我解释,我才没有! 许宁城的唇角却轻轻一扬,一只手揽着沈知然,一只手拿起电视遥控器,在沈知然错愕的表情下手指指尖摁在了遥控器上。 看电视? 许宁城居然坐在这里看电视? 哦,不,不是那个宁城,是另外一个! 沈知然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刚才之所以看得失神也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的脸,然而现实却将她拉回了神,以前的那个许宁城从来就没有在她面前看过电视,不对,是她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许宁城看过电视。 而且…… 看的还是维密内衣秀! 那些穿着内衣背着大翅膀的模特在荧屏上接连出现,沈知然发现身边的男人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看得很有意思。 沈知然:“……” 很快沈知然就发现看电视屏幕的男人将目光投向了她,视线是直接地落在了她的胸口,这般直接这般赤.裸.裸的,沈知然差点要暴走。 “看什么?”沈知然要去抢他手里的遥控器,许宁城把手一挪开,沈知然没得逞抓狂。 “我在想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上面的,我倒是喜欢你下面!” 沈知然:“……”下面?什么下面? 沈知然面红耳赤,这个流氓动不动就开车,她要起身离开,却被许宁城伸手拉住,“把牛奶喝了!” 沈知然愣了一下,就见女佣端着一杯牛奶过来了,“小姐,趁热喝吧!” 沈知然不喝,许宁城就不松手,沈知然只好端起那杯牛奶一口喝光,这才又要挣开他的手,可许宁城手快,熟能生巧地一把拉过去,将她固定在身边,“乖,看电视!” 沈知然:“……”她要去找薛景禹,她要去找聂宇深,问问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所有防御技能在他面前都跟拳头砸在了棉花团子上一样无用。 然而很快她便感觉到了疲累,视线里的维密模特渐渐模糊,她的眼皮重重搭上。 许宁城在沈知然睡着的那一刻侧脸看了她一眼,抱起她,起身。 “爷,车安排好了!” “嗯!”许宁城将沈知然送上二楼卧室,折下楼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 “去酒店!” 第064章:她把女儿卖了! 此刻的G城警局,被关了一天一夜的一对男女面色憔悴,林晓彤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不远处的角落坐着的人是秦洛,两人从昨天关进来时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沈知然,沈知然……贱人,贱人……”林晓彤的声音还在低碎地响起,嗓子哑了,她用最恶毒的话语骂沈知然骂了一个晚上,如今还哑着声音不停地骂着。 秦洛的情绪相对于林晓彤要好许多,林晓彤被关了一天一夜精神上有些受不了,尤其是亲眼看到沈怀远被人蒙面带走,她更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在这里面大吵大闹。 秦洛的神色略显憔悴,听着林晓彤神叨叨的骂人的话语,皱着眉,“晓彤,别闹了!” 还嫌不够心烦的吗? 林晓彤的声音却突然尖细地扬起,“贱人,贱人,沈知然……” “哦,不,我要去求她,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我不要……”林晓彤说着就从椅子上起身扑向门口拼命砸门,“我要见沈知然……” “我签字,我欠她的钱我会还的,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林晓彤情绪崩溃了! 秦洛拦不住她,看着她扑在门上拼命砸门的疯狂模样,秦洛也乱了。 …… 东煌酒店,酒店的某一层楼格外的安静,哪怕过道上五步一岗站着保镖,但这样的安静也近似诡异。 电梯门一开,候在电梯门口的保镖躬身,“少爷!” 许宁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视线越过冗长的过道,迈着步伐朝着那边走去。 霍女士正面如死灰地坐在套房客厅里的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惊了一下,抬脸看向了门口,就看到几个保镖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霍女士从沙发上惊慌失措地起身,看到从门口进来的许宁城时脸色微微一变,手不由得拽紧了一些。 她见过这个男人! 两年多前见过一次,不对,很多年前就见过,只不过当年他的面容还略显稚嫩,不似现在的这般稳重。 两年多前那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将沈知然带走的男人,当时他出现的时间不长,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带走了沈知然,而她事后才惊觉自己看到的人确实是之前见过的。 许宁城走进来,高大的身躯让霍女士倍感压力,加上霍女士心里本就心虚不安,许宁城那双看似散漫的眸光在她看来却变得锐利无比。 “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也就是说,你其实是认识我的!对吗?霍女士!”许宁城走到沙发旁坐下,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霍女士拼命地用自己的镇定掩饰内心的惊慌,急忙摇头反驳,“不,我不认识你,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许宁城看着她,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他不慌不忙地看着霍女士拙劣的表演,等她情绪失控地不断往后退的时候唇角一扬,“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 已经退后几步的霍女士脸色唰的一下煞白,张了张嘴,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你女儿读高二上学期的时候,你为了能让你的丈夫荣升……” 许宁城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溢出喉咙,却像一把把地利刃敲在了霍女士的心尖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霍女士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满脸痛苦,然而下一秒,她那有着痛苦表情的脸上就闪过一丝惊措,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宁城。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你……”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她还有意外得知这个消息的唐青芬,就连沈怀远她都没有透露过这个消息,可为什么他会知道?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有不透风的墙?”许宁城轻笑一声,眼底的眸光显得冷漠寡然,薄唇一掀,再次出声,“你以为你的丈夫真的是不知道?” 如果说当年的霍女士为了挽救自己的婚姻才将女儿当做筹码推了出去,以为只要丈夫能高升这样就不会跟自己离婚,她虽是牺牲了女儿却保住了自己的婚姻,然而更让人觉得不耻的便是那个承了恩却故作不知最后还将所有麻烦事儿都推到女儿头上的沈怀远。 但他们,一个是沈知然的母亲,一个是沈知然的父亲! 霍女士惊骇地咬着唇,沈怀远是知道的?沈怀远知道她为了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最后却还是在高升后将她抛弃! 当年,当年她到底做了多么糊涂的事情…… 沈怀远通过关系刚从M市一中调到G城清流中学,中间找人斡旋就将家里的存款花的差不多了,可沈怀远心大,他想往上爬,那段时间她也发现了唐青芬的所在,还有个跟沈知然差不多大的林晓彤,她的婚姻走到了绝望的死胡同,就想着放手一搏,若是能让沈怀远高升,能助他上位,他为了自己的面子就不可能跟她离婚。 所以她把女儿卖了! 当时她只知道对方是看上了她的女儿,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最疑惑的便是那天将沈知然从酒店带回家的时候,浑身狼藉的沈知然浑浑噩噩地睡了三四天时间,醒来后竟不知道自己跟人睡了,她试探过沈知然,醒来后的沈知然对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根本就不记得。 事后沈怀远如意高升,可还是跟她离了婚,之后沈知然怀孕,不慎从单杠上摔下,摔了头昏迷了一周时间,孩子是摔没了的。 “然而,那一百万你并没有给过她一分!” 霍女士眼神骇然,就在那段时间,有人确实是在她的账户上打了一百万,让她将沈知然立刻送出国,不准再回来。 她匆忙地把沈知然送出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没想到会被唐青芬知道,拿着这个把柄一直威胁她。 现在想想,让唐青芬知道这件事的人会不会就是沈怀远? 可那个在她账户上打了一百万的人是谁,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 她以为是对方拿的封口费,所以这些年来她对那件事是绝口不敢提。 如今被人提起,她心虚地不停往后退,“为什么你会知道得这么多?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许家的少爷吗?你怎么……” 许宁城起身淡淡看她一眼,“你不配知道!” 第065章:他作妖,她作死! 许宁城从酒店的房间出来后,几名下属紧跟着,进了电梯后,其中一名下属才将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轻声告知给许宁城。 “少爷,薛家那边来了消息,说薛太太出事了!” 许宁城神色泛冷,“出什么事情了?” “薛太太昨晚上掉进了薛家别墅的那个湖里,现在还昏迷不醒!”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晚上薛景禹把苏琪带到了锦泰榕园,之后薛景禹将情绪激动的苏琪给打晕了带了回去,既然是打晕了带走的,又怎么会半夜掉进了湖里? 薛景禹若是想用这一招解决掉苏琪也不可能会让她在薛家一待就是两年多,早就动手了! “薛夫人董女士要回来了吗?”许宁城眉头轻轻蹙起,薛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瞒不过董女士。 “已经在回G城的途中了,想必现在薛少也在头疼着!” 许宁城默然,是啊,薛夫人董女士两年多前就说过,结婚是你自己答应了的,既然结了婚就不要动不动就给我离婚,我薛家疼你宠你任由着你的性子玩了大半辈子,不求你事事都要以薛家的利益着想,但好歹也要顾及一下我薛家的颜面。 董事女是很疼这个小儿子的,所以在丈夫病逝之后她将家族所有的重担都扛在了自己和大儿子薛景天的身上,想着小儿子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了,少了父亲疼爱的孩子终归是她这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她在尽她所能地让这个小儿子能过得自在。 就如董女士所说,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但前提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顾及一下薛家的颜面。 在董女士看来,婚姻是承诺,哪怕你之前再不爱这个女人,但你确实是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不管你的余生会不会幸福,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决定而负责。 以薛家的家规来看,薛景禹这一结婚就别想离婚,除非他丧偶! 薛景禹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了吧,当年他在答应跟苏琪结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苏琪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死在了他的面前,虽然他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如何,可听二哥说起过,场面很血腥。 想必在当时薛景禹之所以会答应也是因为有了那么一丝的不忍和心软。 “爷,二叔来找您了,就在锦泰榕园!” …… 锦泰榕园,许二叔许骞来了有一阵子了,坐在客厅里将整个客厅的布局打量了一遍。 他来找许宁城,事先联系了十五,十五让他直接来这里等。 许骞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只是听闻沈知然在这边有住处,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过来看一看。 如今看到这别墅的装潢和家具,再看看别墅内外的保镖,许二叔心里有了底了。 见到花园里有车停下,许骞起身,就看到了许宁城下车的身影。 “宁城……”许骞迎上去,打量许宁城目光带着一丝迟疑,因为他问过聂宇深,醒来后的许宁城到底是那一个人格,聂宇深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不管是哪个宁城不都是你侄子?问题是你想要见到的是哪个宁城? 几句话就将许骞给绕了进去,到了最后他还是没能从聂宇深口里套出点实质性的信息,来这里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许宁城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边的沙发,“坐!” 许骞:“……” 惜字如金,脸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宁城,我听你奶奶说,你把你母亲送走了?”许骞尾随在了许宁城的身后,问到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许家老宅那边,许太太当天晚上就被送走,许老太太急得犯了病,现在还在家里躺着。 而他是今天才得到了消息,想来昨天晚上在许家老宅发生了的事情被许宁城勒令不让人通知他,等他得到这个消息时,他那个大嫂乘坐的专机早已在去往法国的路上。 “嗯!”许宁城没有多做解释,嗯了一声算是对许骞的回答。 许骞愣了一下,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解,“宁城,我知道这些年你跟你母亲关系一直不太好,可她毕竟十月怀胎生下了你,你把她一个人送去法国,她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 许老太太在家里哭得没人能劝得住,毕竟许家老宅就她和儿媳妇两人住,现在儿媳妇被强行送去了法国,就留下了她一个人。 于情于理,宁城的这个决定都有欠深思熟虑。 许宁城坐在沙发上,手指捻着一块硬币在茶几上旋转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硬币旋转了很多圈停下来留在上面的是正面,他捡起来又旋转了几圈。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手指一顿,摁住了旋转的硬币,语气清淡,“我给过她机会了!” 许骞听不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但这是许家的家事,虽说他确实没有权利干涉许宁城的决定,但作为家里的长辈,这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过问。 “宁城,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母亲想不开……” “那就让她去死吧!”许宁城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许骞一个寒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等许骞反应过来,坐在面前的人早已起身上楼,看到许宁城离开的身影,许骞才想起他好像还忘记了要问一件事。 被他从警局带走的沈怀远到底去了哪里? 死了?还是…… 等等,刚才二楼上好像有动静! 别墅二楼楼梯间过道边,沈知然还在为自己听到的而震惊,都没有留意到有人已经踩着楼梯上来了,等她感觉到许宁城的气息想要转身跑的时候,许宁城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呃……”沈知然被吓了一跳,自己在这里偷听有些心虚,便想找由头替自己开脱,就见面前一道银光跳跃而起,她定睛一看才看到那被抛在半空最后落入他掌心又被他五指迅速合上抓紧的是一枚硬币。 “正面,还是,反面?” 许宁城一出声,沈知然便愣住,表情呆滞地看着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猜什么正面反面?他把他二叔丢在下面就为了上楼来跟她猜硬币? 然而许宁城的那双眼睛像是带有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把沈知然的思绪都给牵引住,她语气呆呆地出声。 “正面!”是什么? 许宁城将手一展开,果然是正面,他抬眸,“你爱我!” 沈知然:“……”表情石化!抬手将他手心的硬币给翻了个面! “那反面呢?” 许宁城唇角一勾,“你最爱我!” 沈知然转脸,一头撞在了过道的墙壁上! 他作妖! 她作死! 第066章:他会一直在! 沈知然无意去过问许宁城的家事,在过道上听到的也并非有意去偷听,只是听到那个消息后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许宁城的那个妈,沈知然确实不喜欢,从第一次在宴会上相遇,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她不配穿那件旗袍开始,沈知然就知道,这辈子是跟这个女人杠上了。 当时她并不知道对方就是许宁城的母亲,所以她当场脱下了那件旗袍,裹着一床桌布离开了宴会,事后她想了想如果自己当时委婉一些说不定也不会弄得两人水火不容。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这是出于什么想法,难道是因为许宁城? 但突然听说他把他妈送去了法国,饶是不喜欢他那个妈,沈知然还是震惊了。 他把他妈送走,还说如果他妈想不开寻死,就让她去死! 这两母子之间的关系如同她跟霍女士一样势如水火。 沈知然不知不觉就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或许在旁人听来许宁城的话太过冷漠,可站在她的位置,她却能够理解。 肯定是还有其他没有说明的原因。 沈知然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水喝了下去,将这个念头给打散掉。 “你已经喝了三杯水了!需要上过洗手间之后我们再开始谈话吗?” 聂宇深友好地提醒。 沈知然把手里的水杯一放,赠他一个白眼,“不需要!” 聂宇深无声笑笑,指着自己面前的这杯咖啡,“那麻烦你,给我的咖啡里加块糖,我不喜欢喝苦咖啡!” 沈知然表情郁闷地盯着聂宇深,朝他自带的那只小箱子看了一眼,“你连杯子和咖啡都是自己带的,难道没有准备糖?” 这人有洁癖,虽说当医生的多少都有些洁癖,可沈知然却没看过薛景禹走哪儿还自带咖啡杯的。 聂宇深耸肩,自来熟地对着办公室门口的秘书舒心招招手,“请你帮我拿两块方糖,谢谢!” 舒心闻言看了看沈知然,转身走出办公室去帮忙取方糖。 “宁城喝咖啡也是从来都喜欢加两颗方糖,而且据他所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后来我才知道,是他的另外一个人格喜欢吃糖!” 沈知然闻言怔了怔,脑海里回想着许宁城的一些生活习惯,心里有些怪怪的。 聂宇深用起她的人来倒是得心应手的,沈知然也不跟他绕弯子,她今天来公司本来是要处理很多事情的,没想到聂宇深会过来,她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来招待他。 “找我有事?” 聂宇深从他的手拎小箱子里取出一只盒子放在了茶几上伸手推给她,“这是他需要吃的药,他最近看我不怎么顺眼,我要是亲自送过去保不准会被他打,为了我自己好,我还是把这东西拿给你吧,里面有详细地服用说明,你只需要按照我上面所写的给他吃就行!” 沈知然看着桌上的盒子,神情微怔之后若有所思,“他现在这种状态难道不正常吗?” “在你看来是正常的吗?”聂宇深反问。 沈知然微微蹙眉,“是跟以前有点差异!”比如以前的那个宁城不爱说话,对人的态度是爱理不理的,她说一百句他顶多最后说一句总结。 现在的许宁城话虽然也不多,可变得比以前更让人亲近了,他会在沈知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伸手抱她,还会动不动将爱放在嘴边,往往说出口的话都会让沈知然无法接话。 “那他现在到底是哪一个宁城?”沈知然问。 “你觉得呢?”聂宇深又一次成功地将皮球踢给了她,沈知然被问住,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疼。 “你很在意?”聂宇深追问,沈知然急忙摇头,手拿过那只药盒,垂眸,“在我看来,不管是哪一个宁城,都是他,他们都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少了谁都不行!” 聂宇深闻言看向沈知然的目光深了深,轻声。 “他七岁遭遇绑架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被歹徒枪杀导致了人格分裂,但他这种情况又十分特殊,七岁分裂而出的人格却没有仅仅停留在七岁,而是作为一个协同人格一起成长,他们的记忆似共通,又似有不通之处,可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发现宁城有过失忆的症状,他好像对自己发生过的事情都很清楚!” 聂宇深照顾了许宁城两年,对许宁城的病情最为了解,但就如他所说的,有关宁城记忆的事情,有一点他一直就没有弄明白。 他们两个人格好像都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其中一个又好像有过间歇性的失忆,而另外一个人恰好又记住了那一刻。 但到底是哪一个人格有过间歇性的失忆聂宇深一直都没有弄明白。 “那他现在需要治疗吗?”沈知然听完他的话,神色陷入了忧思之中。 “嗯!但除非是他主动请求帮助,不然他不会配合!”聂宇深说道这里拧了一下眉头,“不过他现在状态好像还不错!” 之前他跟薛景禹和顾默白都提到过将他的两个人格进行融合治疗,只不过许宁城的两个人格都不愿意,本来叫他回来就是为了准备治疗的,可在跟许宁城谈过话之后,聂宇深想,现在恐怕还不是最佳时机,因为两个人格没有达到共同交流相互妥协。 唯一能达成共识的也就一个,那就是面前的沈知然! 许宁城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没有出现什么情绪反常大起大落的。 “记得你要看着他吃药,至于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药吃下去,你得自己想!”聂宇深把事情交代清楚,他今天之所以特意跑过来送药是因为听十五说了,许宁城把所有的药都给扔了。 那家伙自从在医院醒来后跟他谈过那一席话之后就开始不待见他了。 见聂宇深起身要离开,沈知然轻声叫住了他。 “聂医生,他这种状态可以治疗吗?” 面对沈知然提出来的疑问,聂宇深摇了摇头,“所有文献里没有关于多重人格的确切治疗方法,只提到过多重人格有可能会在某种情况下互相吞噬抢夺主人格,当只剩下最后一种人格时,就是多重人格的最终结局。” “但也有可能一直到老死,这些人格都会并存着!” 一直都并存着?一直到老死? 这本是一个让人颓废的答案,但沈知然在听到这些话时却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他还在,如果病情能稳定下来,他就会一直在! 第067章:你要吃屎! 辉娱集团。 许宁城的办公室里,一堵墙上悬挂着的靶子上插满了短箭,空气里还时不时地响起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一支支短箭闪着银光朝着那靶子飞射,一直到那靶子上再也插不上箭为止。 十五进门的时候看着满把子的短箭暗暗抽了一口凉气,心想今天可要夹紧尾巴做人了。 十五端来三个杯子,两杯咖啡,一杯加了两颗糖,一杯加了一颗,略苦,另外一杯是白开水,把加了两颗糖的咖啡和白开水给主子,另外一杯给了正拿着一支短箭在半眯着眼睛在半空中比划的薛景禹。 “咻……”的一声,箭头飞过去,差点射中了十五手里的咖啡,十五内心欷吁,妈呀,薛少心情不好! 再看看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电脑的主子,屏幕上也不是什么报表,是游戏界面,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正在火热地打游戏。 看着穿得一本正经的主子一本正经地坐在这里打游戏,十五觉得这画面太过违和感,额,不忍直视。 薛景禹扔完了所有的短箭,许宁城的办公室里不像他的办公室,他用的是飞镖,许宁城用的是短箭,一个轻一些,一个偏重,而且杀伤力也是后者居高。 “想要发泄可以用这个!”许宁城都没有抬脸去看薛景禹,腾出一只手拉开抽屉就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扔在了桌面上。 薛景禹从沙发上翻了个身,转身看着那边坐着的男人,挑眉,“要不我们打一架?” 许宁城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打不过我!” 薛景禹:“……”日,我打不过你可以让着我啊,看在我心情不好的份上让让我不行啊?内心崩溃! “你不是怕血吗?”薛景禹端起十五送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倒霉地烫了嘴巴,冲着十五一阵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十五转过身去,用额头撞了一下墙,咖啡烫了嘴巴你怪我咯? 许宁城目光朝薛景禹瞟了一眼,“你要放血给我看?” 薛景禹“噗”了一声,抬手指着十五,“放他的!” 路易十五:“……” 薛景禹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到许宁城身边,见到他手速奇快地在打着游戏,嘴角重重一扯,这货可以啊,看着道貌盎然地坐在这里还以为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是在打游戏。 以前的宁城是不会打游戏的,这个倒是挺会享受的! “苏琪死了?”许宁城头也不抬,问。 薛景禹的脸色变了变,“没死!”还在医院没有醒! “自杀?” 薛景禹靠在桌边冷笑,“你觉得呢?” 许宁城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你不想她死?” 薛景禹没答话,事实上那天晚上他把苏琪带回薛家别墅之后便离开,凌晨四点多薛家管家打电话给他,说苏琪出事了,他赶回去的时候,苏琪已经被人从湖里捞了起来,她割腕跳湖了。 抢救过来人是没死,只是现在还没有醒来。 “你还得感谢我,我薛家的头条顺利地将沈知然从八卦头条上踹了下来!”薛景禹脸色虽然阴沉,可这说话的语气依然带着讥诮的调侃。 “嗯,然后现在的头条就成了沈知然作为你的第三者成功逼得薛家少奶奶割腕跳湖自尽!”许宁城语气没有起伏,让人猜不透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薛景禹却挑眉,“吃醋了?宁城,我突然觉得我好喜欢现在的这个你,以前那个面瘫货说话从来不会超过三句话,而且典型的闷葫芦整天顶着一张别人欠他二百五的冷脸……” 许宁城手指在键盘上重重一敲,键盘按键因为他手指力道的重量被拍得凹了下去。 薛景禹看他这动作吓得往旁边一挪,“别告诉我你可以自动切换了啊,都不需要遥控器了吗?” 门边站着的十五又想拿额头撞墙了,啊,还自带遥控器的啊啊啊! 薛景禹说着就冲着十五大喊,“十五,你家主子要吃药!” 路易十五:“……”他要泪奔了好吗? 许宁城眯着眼睛,“十五,带他出门左拐再朝左!” 路易十五脸部表情抽搐。 薛景禹问,“干嘛?” 许宁城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突然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你要吃屎!” 薛景禹:“……” 啊啊啊啊,在他好不容易摸索到这个宁城好像挺好说话的,也挺好玩的,结果就发现,呸,是好说话,是好玩,可骨子里的腹黑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许宁城办公室里闹得鸡飞狗跳,沈知然这边在聂宇深离开后对着那些药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虞欢打电话来问她怎么样了,沈知然知道她关心的是她的心情状态,绯闻消息一天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今天她一来公司看到的消息是薛太太苏琪割腕跳湖自杀的头条,另外还有一条是关于秦氏华宇集团的负面新闻。 秦云霓的老爸秦文律跟一名女星开房被狗仔队们拍了正着,闹出来的丑闻将她的消息给彻底盖了下去。 前者是薛家的事情,轮不到她去操心,而后者,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知然想来想去,最终脑子里还是想到了许宁城! 他的辉娱集团旗下那么多的媒体公司,想要挖掘出秦文律的丑闻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他做的? 沈知然心里有些泛软,醒来后的许宁城给了她很大的意外,他会主动亲近她,但有时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又会眼神嫌弃,他时常会给她一种错觉,就好像,还是那一个宁城,只是他在努力地改变着,努力着尝试着用另外的一种方式跟她在一起。 沈知然伸手揉着太阳穴,脑子里一阵乱糟糟的,这两天她绯闻满天飞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糟乱,一想到许宁城,这种情绪就来了。 最后当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花瓶里,里面插着的一支玫瑰干花让她看得微微失神。 就如这朵花,无论是那种形态,它的名字,都叫玫瑰! 人又为什么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呢? 沈知然当下心情豁然开朗,拿起手机拨通了许宁城的私人电话号码。 “晚上有约吗?我们约会?” 第068章:百合?玫瑰? “晚上有约吗?我们约会?” 沈知然的一句“约会”恰好落进了推门进来的贺展言耳朵里,握着门把的贺展言神情愣了一下,站在门口的他步伐有些僵硬。 沈知然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抬脸正好对视上了贺展言有些怪异的目光,这个时候也不太适合说电话,沈知然匆忙一句“到时候联系你!”就挂了电话。 说起来,让她亲口去约许宁城多少还有点心里障碍,有些小尴尬,也幸好贺展言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她才逮住机会把电话给挂了。 事后想想,电话通了她都没有听到他说话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啊? 沈知然心里有了些懊恼,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约会,话说完了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这种感觉怪怪的! “找我有事吗?”沈知然思绪回归,直了直身体看向了不请自来的贺展言。 贺展言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走进来关上了门,拉开椅子入座,语气里带着关切,“问问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我还好!”沈知然并不知道他去过警局,所以对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毕竟这几天她在家养病,公司里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危机公关还有她的那些绯闻带来的后续问题都是贺展言在撑着。 贺展言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轻轻笑笑,“你没事就好!” 就在沈知然以为他没有其他事情要说的时候,贺展言又轻笑着开了口,“今天晚上公司聚餐,所有人都要去,你也去吧,毕竟这次聚餐的主角是你!” 沈知然一听愣了一下,“晚上有聚餐?”她怎么没听舒心说过? 贺展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的,你有好几天没来公司了,大家都很关心你,今天你一来,大伙儿就寻思着要一起聚一聚,算是给你去去晦气!” 见沈知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贺展言接着出声,“大家也是一片好意,知然,你难道有其他事情吗?” 沈知然轻咳了一声,想起自己心血来潮约许宁城一起吃饭来着,没想到晚上临时有事去不了,她确实有好几天没来公司了,前几天因为她绯闻缠身导致公司里的这些职员们也整天战战兢兢的,听说被狗仔队们追得都怕了。 索性用今晚上一顿饭安抚一下这些被波及受累的职员们吧! “好,你安排,我去!” 至于许宁城那边,她待会再给他一个电话说明情况! …… 辉娱集团。 沈知然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许宁城正在进行视频会议,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沈知然打来的! 他摁下接通按键,就听到她的声音从电话里钻了出来。 “许宁城我们晚上约会?” 许宁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的表情,可很快就会沈知然这句话里的‘约会’两个字而怔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约会! 他好像还真的没有跟沈知然两人在一起认认真真地约会过? 一次都没有! 然而下一秒。 “额,我待会再联系你啊!” 沈知然的声音快速消失,电话里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视频会议还在继续,但通过网络大屏幕链接上的高层们只看到他们的老板在接了那个电话后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隐约有些心情不悦,也不知道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让他们好好的会议在接下来的时间都变得气氛怪异。 中途,许宁城又突然抬手叫停,对着站在旁边的十五动了动手,十五走过来凑近听到他交代的话眼神一亮,忙点头。 两个小时候,会议结束,许宁城从椅子上起身,十五早已按照他的要求把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 “爷,餐厅还没有定,您想订哪家?” 许宁城进了自己的休息室换衣服,看着那些略显沉暗颜色的衣物他皱了皱眉。 颜色太过深沉会让人觉得太过隆重,也会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让对方觉得太过正式而会感觉不舒服,许宁城在衣柜里挑挑拣拣,从中间挑了浅色的。 听到十五的话,他迟疑了几秒钟,“就那家法式餐厅吧!” 十五“哦”了一声看着自家主子挑着衣服在穿衣镜前比了比,暗道爷对今天晚上的聚餐很期待啊,其实这个爷爷挺不错的,比以前那个爷要暖了些,相处起来要更舒服一些。 等许宁城换好衣服出来,十五把两束花摆放在他的面前,“爷,是选这一束还是这一束?” 两束花,一束百合,一束红玫瑰! 十五在得知了自家主子的身体状况之后思前想后地总结了,两个主子,一个是喜欢百合的,而另外一个,是喜欢红玫瑰的。 许宁城的目光在那束百合花上停顿了几秒钟,最终蹙眉,“要粉色的!” 路易十五:“……”不是百合,不是红玫瑰,是粉玫瑰? …… 沈知然这一忙就全身心地投入,几天没来公司,要处理的工作堆积如山,一直到舒心来敲门,催促她刚走了,大家都等着呢,她才恍然大悟,下班了! “等着!”沈知然关了电脑,取了外套离开办公室,到了公司门口就见所有员工都在电梯边等着她,见到她都热情地打招呼。 沈知然跟他们一起进了电梯,恍然想到了什么忙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她忙着都忘记给许宁城打电话了,这会儿刚下班,本想给他见缝插针地打个电话,可电梯里这么多人说话也不方便,便只好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说不定他现在比她还要忙呢,沈知然自我宽慰。 电梯叮的一声,一大群人一窝蜂地走出电梯,沈知然也没时间去看手机有没有短信回复,将手机塞进包里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你今天没开车吧,坐我的车!”贺展言邀请她上车。 沈知然今天来公司是十五送的,确实没有开车来,眼下公司里一群人三三两两地挤上车,她本来是要坐舒心的车的,可舒心车上已经挤满了人。 “好吧!”大家都在等着她,她总不能因为不想跟贺展言有过多的接触而单独去招手打车吧? 贺展言替她拉开了车门,上车时还绅士地替她护住了头部。 殊不知就在沈知然上车的的不远处,一辆轿车里,坐在车里的许宁城好巧不巧地正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第069章:伪装哪家强? 坐在驾驶座里的十五表情惊恐。 他在哪儿?他看到了什么?哦,NO! 说好的今天晚上甜蜜约会呢?说好的狗粮呢? 怎么一来就看到沈知然上了别的男人的车啊啊啊啊? “爷……”十五顶着发麻的头皮艰难地抬脸,视线看向了车内后视镜,“说不定是知然小姐临时有事,所以……” 十五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感觉到车后排传来的冷冽压抑气息,他识趣地闭上了嘴,怎么办?要不他找人直接把那个贺展言给做了,一了百了? 啊,薛少和聂少再三给他交代过,不要让他的情绪有太大的起落,可现在怎么办?他要不要赶紧给聂医生打个电话,万一主子情绪波动得太厉害控制不住怎么办? “跟上去!” 身后,许宁城冷冽的声音响起,大脑处在混乱中的十五急忙发动了车尾随着那辆车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上。 …… 沈知然公司一共有四十几个职员,其他地方的分公司除外,今晚上的聚餐来的人就有四十个,贺展言给大家安排的是吃火锅,因为人多吃火锅最热闹,而且吃火锅也能拉近彼此的亲切感。 分别定了四个大包间,每个包间刚好十个人。 沈知然看着大桌子中间的大火锅,面前还有专门的精致小火锅,有些感触,人多吃火锅确实热闹,想她以前跟虞欢两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在M市,她们两人出来吃饭不可能把虞勒一个人丢家里,所以也把虞勒带着。 一顿饭吃下来,就属虞欢的话最多,全用在了跟虞勒解释各种菜品,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虞欢怕虞勒被油水溅着,吃饭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虞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弟弟受到了伤害。 而她呢,只好在虞欢照顾虞勒的时候,拼命给虞欢碗里夹菜。 那妞只顾着贝勒,自己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突然想到贝勒,沈知然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看着一晃三年要过去了,贝勒还没有消息。 虽说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她每次见到虞欢,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聊到贝勒,虞欢脸上的悲伤和哀痛都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今晚上突然见到火锅,周边热闹非凡,可沈知然却心里难过,贝勒小子,你在哪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忍心让你姐姐一直这么等下去? 沈知然鼻腔一酸,身边贺展言坐下,看着她,“你怎么了?” “哦,这火锅里的烟腾起来,有辣椒,刺激得我眼睛不舒服!” 沈知然胡乱扯了个借口,伸手拿了纸巾擦了擦眼睛和鼻子。 “没事吧!”贺展言伸手帮她取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沈知然接了,周边坐着的人都是公司里的中层管理职员,因为沈知然和贺展言在这里坐着的缘故,他们这一桌自然是没有其他三桌活跃,多少有些拘谨。 而且现在在他们看来,他们的沈总在哭,贺总正帮着拿纸巾替她擦眼泪,这个时候想要活跃气氛不想在公司待了? 沈知然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手,感觉到包间里的安静,她才注意到周边人的目光正注视着她和贺展言,沈知然轻咳了一声,象征性地开口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招呼着服务员开始上菜。 吃火锅确实是能让人感觉到放松,比如你去一家餐厅,如果是西餐厅,规矩还多,穿得随意点进去还会觉得格格不入,而很多时候看似精致的菜肴在那种地方都很少能吃得饱。 讲究太多,吃得都不舒服。 这一点她跟虞欢不谋而合,吃饭自然是要感觉到身心愉悦的地方,不仅要身心愉悦还要吃得饱。 顾太太虞欢没少跟她抱怨经常陪着顾先生出去参加宴会都会饿肚子,无奈顾先生应酬多,久而久之顾先生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要带顾太太出门之前都要先把顾太太喂饱了才带出去,否则一个晚会下来,顾先生会被顾太太那幽怨的眼神给淹没掉。 所以火锅和自助餐一向是她们的首选地点。 包间里的气氛很快就因为大家的放松而活跃了起来,有人向沈知然敬酒,沈知然端起果汁喝了,目光看向了门口,总感觉坐在这里吃饭有些怪怪的,比如刚才进来的那个服务生,她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却又一时间想不出到底是谁来着。 看着大家吃得热火朝天,沈知然用筷子敲了在碗里的油碟搅拌了一下。 她好像也没跟许宁城两人吃过火锅。 是啊,他们两人都没有正式约会过,就算是约会,那家伙一身高冷气质,要他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桌子面前吃火锅,光是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很违和。 许宁城那种男人还是适合坐在高档的餐厅里拿着刀叉吃着精致食物要妥帖一些。 不过她怎么满脑子都在想着许宁城呢? 是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了?还是因为今天自己主动想约会结果不幸夭折?还是,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她发的短信? 沈知然食之无味了,用筷子戳着面前的油碟,有些心不在焉,一块牛肉卷被人夹了进来,她愣了一下,看到的是对着她浅笑的贺展言。 …… “呼……”包间外面,穿着火锅店服务生套服的男子推着餐车出来走远了几步后停下,寻了个较为隐蔽的角落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来,伸手扯了一下领口,拉开了领口佩戴着的的对讲机低声,“十五哥,人在里面呢!” 干他们这一行不容易啊,刀口上舔血得干,杀人越货要干,主子追女人他们也要各种伪装各种监视。 前一秒他们还西装革履地当保镖,这一刻他们已经迅速地换上了这家店的服务员服装将沈小姐所在的那一层楼的服务生都悄然无声地替换掉了。 要说伪装哪家强,G城许家保镖当仁不让! 然而很快说话的男子神色就微微一变,表情紧张,“啊,你说什么,爷也要在这里来吃饭?” 第070章:三个,小时? 沈知然在贺展言给她夹牛肉卷的那一刻差点恍惚地将他当成了许宁城。 脑子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看花了眼,以为自己看到了许宁城! 脑子里怎么全是那个男人? “你怎么了?吃饭心不在焉的?”贺展言放下筷子,伸手过来,沈知然急忙往后坐,借机避开了贺展言要靠近的手。 贺展言本来要伸手将她脸颊上的一缕长发给往耳朵后面夹住,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少做,坐起来是轻车熟路,可沈知然这一次不动声色地躲开,他伸出的手便略显尴尬地僵了僵,不过还是很快收放自如地将手收了回去,只是眼眸里的眸光暗淡了些。 “我这两天感冒了,吃辣的有些受不了!”沈知然轻咳了几声。 “那就吃些清汤的吧!”贺展言叫来服务生,把清汤的锅底转到沈知然这边。 面对着贺展言的事事包容,沈知然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上一次他儿子的事情她是不是过分了些? “他们吃晚饭还有活动,你要不要参加?”贺展言将话题转移到了待会饭后的安排。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沈知然端起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发现自己杯子里的冷果汁变成了热牛奶,顿时愣了半响,低头看了看,以为是自己喝了别人杯子里的东西,再三确认才确定这确实是她用的果汁杯。 有人,将她杯中的冷果汁换成了热牛奶? 沈知然抬脸去看周边,一桌子的人吃得正欢,最初还拘谨的下属们此刻几杯啤酒下肚也玩开了,沈知然看看四周,起身,“我出去一下!” 她快步走出包间,走过走廊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掏出手机,先拨了许宁城的电话,结果电话打通,刚被接起,她一声“喂”才刚出声,就被对方挂断。 沈知然盯着被挂断的手机,表情惊愕,挂她电话? 如果他不接电话挂断还情有可原,有可能是不方便接电话,可他明明就接了啊? 沈知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就挂别人电话的举动。 许宁城挂她的电话! 沈知然也不继续打了,拨了十五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十五便在那边低声哀嚎,“姑奶奶耶,你可总算是想起我们了啊!” 沈知然刚被许宁城挂了的电话有些气闷,“什么叫我总算是想起你们了,你家爷呢?” “在等你啊!”十五的回答让沈知然噎了一下。 在等她? “我不是给他发了短信说今天晚上有事不能去了吗?” 该不会…… 他还在一直等吧? 十五低嚎,“那你有没有看你的短信到底有没有发送出来啊?”姑奶奶耶,他一直都在关注爷的手机动静,可是没有听到有收到短信的提醒啊? 沈知然:“……”忙把手机翻了翻,惊了一声倒抽气,她的手机短信信箱里,有一封没有发送出去的短信! 也就是说她跟许宁城说了约会,结果后来因为事情太忙没有来得及给他打电话,本以为这条短信发出去就算是解决了,结果倒霉的是这条短信没有发送出去。 那他岂不是…… 沈知然的脑子里迅速脑补出许宁城一个人坐在约会的地方等着她,那模样,萧索,孤寂,委屈,眼神还是充满哀怨的…… 沈知然一想到这些就稳不住了,语气有些急,“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儿?” 十五吸了吸鼻子,“就在你楼上!” 他能说他们是跟着她过来的么? 他能说他们家爷是亲眼看着她上了那个追了她快八年的男人的车一路上车内低气压都快把他逼疯了么? 他能说为了他家爷,就在沈知然进门到入座的那么几分钟,这家火锅店就被纳入许氏旗下的产业了么? 沈知然:“……”委实惊了一跳,还抬眼朝自己的头顶看了一眼,顾不上说其他的,“我马上就来!” 快步折回包间的沈知然回到自己的座位边,发现自己原本挂在椅子上的包不见了,她正要问身边的人,贺展言便从自己的身后将那只包递给她。 “你要走了?” 沈知然“嗯”了一声,“家里有点事儿急着要走,你们慢慢吃!” 贺展言看着她把包拿了过去,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沈知然果断拒绝,也来不及去顾及贺展言会有什么想法,跟在座的职员们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出了包间。 贺展言在沈知然离开包间之后取了支烟点燃,搁在桌下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摊开,里面有两颗药丸。 那是他刚才从她的包里无意间看到的。 被装在一只药盒子里的药丸,上面没有具体标明是什么药,不过看那装药的盒子制作得颇有档次,想必那药应该是私人医生专门配置的药物。 她的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贺展言浓眉紧锁,将手心里拽着的药丸拽紧了。 …… 沈知然离开包间便去了电梯那边,本想走楼梯,却发现楼上只能电梯通行,想必上面是专门为一些想要保护隐私的人准备的。 出了电梯,沈知然就看到了候在电梯门口等她的十五。 “知然姐姐!”十五看到沈知然时两只眼睛都亮了,急忙指着前面的一个房间,“在里面呢?”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沈知然一把拽住他,止步,低声,“他等了我多久?” 十五吞咽了一口口水,竖起了一根指头,在沈知然圆瞪的目光下又多了两根手指。 从爷选衣服到换衣服再到选花,最后到沈知然的公司楼下,折腾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 十五很想说,他都快崩溃了好么? 不就是吃顿饭吗?换衣服需要换几套么?选花需要选最新鲜刚从地里拔出来的么?选定的餐厅需要精细到了每一道菜需要用到的食材么? 不就约个会么?呜呜呜! 让他们这些还没有正式约过会的单身狗们会有心理阴影的,嗷…… 三个,小时? 沈知然倒抽一口凉气,看着过道那边大开着的那道包间门,心里暗道,惨了! 第071章:那我不穿行不行? 惨了! 沈知然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她站在过道上表情抓狂,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慌忙之中看到十五西装外面胸口的袋子上别着的一朵粉色玫瑰,一时间也想不到手里该拿个什么东西的好,伸手就将那朵玫瑰花给夺了过来。 “借我用一下!” 沈知然伸手将那朵花拿了,低声:“他今天穿得怎么样?正式的还是休闲的?” 路易十五胸口被袭,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捂胸,见沈知然出手抢了他胸口的玫瑰花表情惊诧地抽了抽嘴巴。 “问你话啊?”沈知然咬紧了字眼。 十五这才反应过来,把捂住胸的双手松开,“挺,挺正式的!”额,差点以为要被袭胸,额!他这是本能反应。 挺正式的? 沈知然哪里去管十五脸上的表情,立马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里面穿着裙子,外面套着件薄外套,G城的七月还没有到酷暑季节,晚上的风还有些凉,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晚上出门都要带件外套。 一听到十五说许宁城穿着正式,她一手将那朵玫瑰的梗塞在嘴里叼着,把手里的包扔给了十五,迅速地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把头发给打散。 “我这裙子是不是过于保守?不够性感?”沈知然一边快速地弄头发一边含着那支玫瑰花含糊不清地问十五。 路易十五:“……”,姐姐啊! 他怎么有种又在重复着下午那段经历的感觉啊? 下午的时候,爷每换一套衣服都问他,这套怎么样? 他那颗被折腾到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心脏啊,现在又要遭受一次狠狠的蹂躏啊! 十五看着近在咫尺的那道门,欲哭无泪,对视上沈知然的目光。 沈知然的眼神太过着急,着急中又透着严厉,直视得十五急忙摇头,很快又迅速地点头,脑袋一会儿摇一会儿点的。 “哎呀问你也是白问!” 路易十五:“……”然姐姐,你问我你裙子性不性感?你是穿给爷看还是穿给我看的啊,我要是说不性感你要揍我,我要是说性感,爷要揍我!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能说! 沈知然已经脱了外套打散了头发,还从包里拿出了化妆镜对着镜子补了个妆。 就这样,十五亲眼看到了几分钟之前还带有办公室OL风的沈知然几分钟后便是一袭长裙头发慵懒浑身散发着优雅妩媚集为一体的轻熟女风范。 “行了!”沈知然将那朵粉色玫瑰往耳际一别,脸上溢出笑容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十五,“今晚上你们别靠得太近!” 路易十五:“……” 不要靠得太近,是因为待会有可能会坐船,还是上车? 嗷……十五表情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地点头,心里却在欢呼雀跃,摩拳擦掌! 嗷,宝宝很纯洁,不要,不要…… …… 沈知然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到了包间门口,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纠结得分分钟要出戏。 她要怎么跟他说呢? 额,明明是她主动约他的,结果却因为各种乌龙放了他的鸽子。 许宁城那高傲的自尊心……嗷……会不会拿眼神砍死她? 沈知然走到门口脑神经就纠结得想遁地溜掉,然而在她站在门口时,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愣得忘记了挪开脚步。 火锅店的包间有这么装饰的? 纯白色的地毯扑了满屋,而地毯上还散落了很多花瓣。 粉红色的,红色的…… 室内的光线也很特别,不是特别的亮,带着带粉色小泡泡的感觉。 光是从灯光和地上撒着的花瓣,制造出来的氛围给人一种暖暖的,嗯,浪漫的! 哦,浪漫的房间里,有男人,有吃的,桌子上还摆着…… 鲜花,红酒…… 额? 红酒? 吃火锅,喝红酒? 沈知然想,如果这一幕是在一家法式餐厅里出现,面前赏心悦目的男人,精致的刀叉和精美可口的佳肴,再搭配上这一地的鲜花花瓣,配上红酒,再点几根蜡烛。 说话时两人轻声细语,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低语。 浪漫的烛光晚餐啊! 偏偏这房间里,赏心悦目的男人是有的,红酒鲜花是有的,火锅腾起的烟雾也是有的,锅里红油清汤在翻滚,联想到所有菜品溜到锅里翻腾着,他们拿着筷子在锅里捞着食物大快朵颐,一手拿筷子,一手端红酒…… 沈知然莫名打了一个嗝儿! 她无法想象待会许宁城吃火锅喝红酒是什么样子的! 不远处的餐桌旁,一人正襟危坐,听到门口响起的脚步声,他转过脸来,视线就落在了站在门口的沈知然身上。 许宁城今天穿着白色衬衣,略显休闲,敞开着领口,身下是一条休闲裤,他这样的穿着并非正式,相反的,比他平日里西装革履给人的感觉要轻松许多,只是因为他的坐姿太过正式让门口的沈知然大脑一阵恍惚。 许宁城对视上她的目光,从她最初惊喜的眼睛里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恍惚迷茫,眉心微微一蹙,姿势散漫地往座椅上一靠,眼睛瞅着她,“你就穿这一身来跟我约会?” 沈知然恍惚的神情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神,听到对方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嫌弃,脑海里的那个大大的粉红色泡泡‘砰’的一声,破了! 沈知然嘴角一抽,抬步一脚狠狠踩在她看一眼都舍不得碰的白色地毯,踩着一地的花瓣走到了桌边,坐在了他的对面,原本还心有愧疚的,却被这个家伙一句话就打入了谷底。 她还愧疚?愧疚个P! 跟他约会,他还一脸嫌弃是什么鬼? 好吧,她是承认自己过来得突然,没有好好装扮一下,但至于这么嫌弃么? 沈知然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见许宁城,“那我不穿行不行?” 许宁城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眯。 行啊沈知然! 许宁城看着对面那兀自有些得意的小狐狸,端起面前的那被红酒抿了一小口,唇角轻轻一扬,扯出一个坏笑。 “嗯,不介意你裸.奔,脱吧!” 第072章:脱他娘滴! “脱吧!” 许宁城的一声“脱吧”拖长了尾音,用低哑醇厚的嗓音将最后的字眼尾音一扬,一个‘吧’字竟带着暧昧的挑逗。 娓娓撩音听得沈知然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要掉出来了! 脱,脱,脱…… 沈知然:“……”嘴角狠狠一抽,脱他娘滴! …… 因为沈知然中途离开,贺展言也没有要继续留下来吃饭的心情,加上他刚才无意间从沈知然包里找到的那些药,心中疑云重重,哪里还有留下来吃饭的心思。 他在沈知然前脚离开包间就起了身,交代了一声自己的助理,快步走出了包间,想着沈知然刚走,他现在追上去说不定还能送送她。 贺展言是看到沈知然进电梯的,他没赶上便乘坐了另外一座电梯,结果等他到了底楼大厅时却没有看到沈知然的身影。 贺展言快步走出大厅,在外面也没有看到沈知然,他是掐着时间追下来的,她不可能会走得这么快! 贺展言又折回了大厅,询问前台的服务生,问他有没有看到沈知然下楼,对方想了想,摇了摇头。 “先生,现在正是晚饭高峰期,吃饭的人多,来往的人也不少,我真的没有注意看!” 贺展言蹙了蹙眉,指着其中一部电梯,“这部电梯不是只通往三楼的吗?”沈知然从三楼下来速度不会这么快。 “还有四楼啊!”服务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过四楼今天晚上被一位客人包下来了!” 四楼? 贺展言愣了一下。 他刚才只看到沈知然进电梯却没有去注意电梯到底是上还是下! 贺展言快步走出底楼大厅,抬眼看向了上面,果然还有一层。 四楼上也是灯火通明,贺展言看了一会儿注意到了,四楼没有楼下的那般喧哗热闹。 沈知然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 她是去了楼上? 贺展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楼上的灯火心里就是莫名的一阵不舒服,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枚耳钉和手机,那枚耳钉是他在沈知然包里找到的,当时他不仅拿了里面的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顺便将那枚耳钉也拿了。 现在,他倒是很庆幸自己拿了这枚耳钉。 贺展言也不再像其他的,滑开手机便拨通了沈知然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响了很久才被沈知然接听,“有事吗?” 贺展言站在楼下停车的地方,视线却看向了四楼,目光一动不动。 “知然,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我给你送过来吧?” “不用了,我现在有事,不太方便,明天上班的时候我来拿就好!”接电话的沈知然很是纳闷,难道是自己来的时候坐了他的车,把什么东西落他车上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现在她也不能离开。 结束了通话后的贺展言目光变得阴沉沉的,他朝四楼盯了一眼,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猜测可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沈知然和薛景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不会让他不知道,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把薛景禹当情敌,不管外面的媒体怎么说,但他是知道的,她不可能跟薛景禹在一起,也不可能是薛景禹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小三。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给薛景禹做地下情人? 就她沈知然的手段,如果她要跟薛景禹在一起,那位薛太太就没有机会嫁进薛家,也不可能在这两年里过得如此安稳。 他今天在进她办公室时听到她说的那句‘约会’,心里震惊,他尤其是记得沈知然当时挂电话时脸颊上还带着一抹小女人的害羞。 那个跟她通电话的人,是不是现在就在这家店的四楼? 坐在车里的贺展言眼睛里满是怨毒,他追在沈知然身后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见到她在他面前有过这样的小女儿娇羞状态。 四楼上的人不是薛景禹,又会是谁? …… 此刻四楼的包间里,沈知然挂了手机之后一抬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碗碟里堆满了肥牛肉卷! 沈知然:“……”撑大着眼眶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筷子上夹着的一块肉卷又一次地稳稳地堆积在了她的碗里,垒得高高如小山。 沈知然也顾不上去欣赏对面的男人撩着半袖露出半截手臂皓腕百年难得一见的可餐秀色。 许少爷吃火锅确实有些违和感,不过能把火锅吃成西餐的格比也是许少爷有能耐。 可她面前堆了这么多的肉是什么鬼? 她看起来这么想吃肉?已经到了被他一眼就看穿的明显地步了? “谁打来的电话?”许宁城看了她一眼,见她直盯盯地盯着面前装满肥牛的碗,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情绪。 十五正好进来,想跟自家爷说一声其他的事情,结果看到了这一幕。 艹! 怎么满桌子都是肥牛? 而且知然小姐面前的碗碟里堆的肥牛卷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热气腾腾的火锅里翻滚着也是肥牛卷,还有旁边的餐车上…… 嗷,今晚上他们是要吃肥牛火锅? 眼看着自家爷又一次伸出筷子在锅里夹起一块肥牛卷往沈知然碗里放,十五眼睛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不会吧,不会是之前他跟爷说了,那个叫贺展言的给沈小姐碗里夹了一块肥牛卷,沈小姐夹着吃了,还说好吃! 所以,好好的一顿火锅里煮的全是这玩意儿了! 十五欲哭无泪,他家爷的情商啊啊啊啊! 沈知然猛吞一口口水,一边收手机一边回他,“哦,我一个同事打来的电话!” 我擦,一碗肉她怎么吃? “男的还是女的?” 沈知然愕然地看着说这话的许宁城,嘴角喏了喏,鬼使神差地答了,“……男的!”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急忙否认,“哦,是女的,我助理,舒心啊!” 十五站在一边:“……”,知然小姐,你这慌说得……嗷,你的情商啊啊啊啊! 难道是低情商是可以传染的? 许宁城拿筷子的手微顿了几秒钟,看她一眼,又一次夹起锅里面的一块肉往她碗里一放,“多吃点!” 沈知然不知道怎么的一阵心虚,而且她也隐隐感觉,好像,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就在许宁城放下筷子的时候,他的声音淡淡飘起,“撑死你!” 沈知然:“……” 第073章:那你咬回来吧! 所有人都觉得约会一定是件浪漫的事情,可是经沈知然亲生体会,跟许宁城约会,简直是要命。 尤其是现在许宁城的状况使得他的情绪会突然变得阴晴不定,沈知然拿捏不稳,时常被他所表现出来的举动和说出来的话怔愣得不知所措。 一向在外面不吃亏的沈知然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被许宁城给压得毫无反击之力。 许宁城给她碗里夹的全是肉,而沈知然就把碗里的肉当成了许宁城一口一块,一顿饭吃得沈知然差点撑破了肚皮。 等沈知然终于将碗里的肉吃完丢下了筷子却见对面坐着的男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怪怪的。 半响沈知然才听到他说的那句,“吃得真多!” 沈知然:“……”这些不是他夹给她要她吃完的吗? 她要掐死他! 吃完一顿饭,差不多九点钟,走出包间,沈知然胃涨得有些难受。 许宁城先一步走出包间,沈知然并不知道他走出包间后会站在门口,埋着头的她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堵人墙,不等沈知然低呼出声,人就被一只长臂伸过来将她揽住。 “想抱?” 沈知然要揉额头,听到耳边响起的低暖嗓音也顾不上疼了,抬脸正好看到了许宁城朝她倾侧过来的脸,捕捉到他眼底戏虐的笑意,忍不住发飙,一抬手就勾住了他的下巴,“想亲!” 可恶的混蛋,害得她吃了那么多的肉不说,还动不动就用这种的眼神看她。 许宁城眼底眸光一闪。 沈知然暗喜自己终于占了上风,正要仰高自己的下巴让自己的气势也不输于他,人就被他一手摁在了旁边的过道墙壁上,一个壁咚,沈知然后背刚接触到墙壁,一股居高临下的压力就朝她袭来。 她的唇被牢牢堵住,突如其来的吻来得很狂暴,像是压抑了太久突然释放了,山洪般爆发的激烈。 沈知然的大脑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唇被他捕捉得稳稳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掌控能力让沈知然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 吻,炙热的能将她彻底焚烧的霸道! 口腹中的疼痛伴随着血液的腥甜开始弥漫…… 疼…… 沈知然疼得身体微微颤抖,她没有看到此刻的许宁城,在他的眼底有深沉的温柔在聚拢着。 沈知然最后是推开了他,她明显感觉到周边朝她看过来的目光,恍然才想起过道上五步一岗全是许宁城的人,两人在这里接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沈知然在推开许宁城后才发现原本面对面站着的那些保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都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其中靠站得最近的是门口的十五,此刻正面对着墙壁,用他那脆弱的额头一下下的极有频率地,撞墙! 饶是沈知然平时表现得再奔放,可是骨子里其实还是很不愿意被别人看到,尤其是她和许宁城在一起的时候。 她推开许宁城不仅仅是因为许宁城的这个太霸道,还有是他吻就吻,还咬她,她舌头给咬了! 沈知然又气又急,推开面前的男人,奈何面前的人将她禁锢在墙上,怎么推都推不动,不免气恼,低声,“你咬我干什么?” 许宁城被她推开,唇舌还残留着那个吻的味道,双眸专注地看着她,眼中隐隐带着一丝疑惑。 “我咬你了?” 沈知然:“……”混蛋,刚刚才咬了她。 面对着沈知然涨红着的一张小脸,许宁城低头,“那你咬回来吧!” 沈知然:“……” 旁边‘面壁’的十五‘砰’的一声,这一次,撞响了! 声音之大让整个过道上‘面壁’的保镖们齐齐转脸,反应过来后又齐齐转回去,唉,还是撞墙吧! 明明是情人之间缠绵得快要腻死人的情话怎么到了爷这里就这样莫名地戳中了笑点了呢啊啊啊! …… 贺展言在车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见到沈知然出来,尽管他停车的地方隔得有些远,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沈知然。 沈知然并非一个人出来的,在她的身边有个身高颀长的男子,两人一起上了一辆幻影。 从她出来,她便跟在那个男子的身边,下阶梯的时候好像是她鞋跟崴了一下,她伸手就拽住了那男子的手,拽手也就罢了,她最后是直接抱住了对方的腰。 贺展言表情震惊,沈知然即便是跟薛景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这么亲密。 这个男人…… 一直到那辆车离开,贺展言才发现自己抓方向盘的手抓得紧得骨节发了白。 手机响起,他思绪回笼,看了一眼,接通。 “秦小姐,不是说好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吗?” 电话里的秦云霓轻笑一声,“贺总,你看见了吗?” 贺展言抬脸敏锐地扫向了周边,见到一辆红色的轿车闪了闪车灯,就在距离他停车不远的地方。 秦云霓也在这里? 贺展言不说话,秦云霓在电话里叹息,“在沈知然身边的男人可是许氏的继承人!” 贺展言一听,心里一个咯噔,“尊皇娱都和辉娱的主人?” “是啊,能跟顾氏盛唐还跟薛家关系密切的人整个G城除了他许宁城还会有谁?我之前就跟你说了那个绯闻是有理可据的,你就是不相信!” 两年多前,沈知然确实是跟许宁城闹出过绯闻,不过那绯闻很快就被清理了干净,后来等他回来哪里还知道那些消息,就算后来秦云霓跟他提起,他也不相信那是真的,毕竟当时的许宁城已经离开G城,而且一走就是两年多。 真的是许宁城? 贺展言在挂了秦云霓的电话后发现自己手心都出了一手的冷汗。 如果是他,那么沈怀远那三人被关在警局不准任何人探视就说得通了。 因为在G城,有这种能耐的人不多! 贺展言心里一阵烦躁,取出烟来点燃抽了一口,摸出烟的时候顺带就将用小袋子装好的药丸给摸了出来。 他一口烟抽进去,看着手心里的药丸,眼底冷光一闪,当即将烟头掐灭,打了个电话。 “你现在还在不在医院?帮我个忙!” 第074章:你,幸福吗? 贺展言直接驱车去一家私人医院的时候,沈知然正坐在许宁城的车里。 只是车在行驶出一段时间之后停了下来,她朝车窗外看,见到好像是停在了江边,不由纳闷,“怎么停下来了?” 她说着就要去敲挡板,询问开车的十五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听见许宁城出声,“下车,走一走!” 沈知然愣了一下,这是要在星空下压马路的节奏? 沈知然不知怎么的却有些小期待了,她比许宁城反应还要快,伸手打开车门就下了车,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爽! 她要跟许宁城来个星空下的浪漫散步! 两人下车,十五便开着车离开,沈知然看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问许宁城,“他该不会就这么开着车走了吧?” 许宁城站在路边,背后是贯穿G城将G城一分为三的云江,靠江边的道路两边都有特制的栅栏,此刻夜风徐徐,一袭白衬衣的他单手插在了休闲裤的袋子里,脸上的神情在路灯下让沈知然看得有些恍惚。 穿白衬衣的他,真TMD帅啊! 这一刻的沈知然好像回到了高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只是跟这一次不同的是,当时的许宁城没有头发! 那时,没有头发的许宁城都让她惊为天人,不过说实话,当时她也是被那一袭明净到雪白的衬衣给吸引,后来看到他的脸,惊怔,然后才看到他的头,震惊! 哪有男生会把自己的头发剃光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神! 后来她才从其他朋友那里得知,他是从庙里还俗的。 当时的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口饭砰了出来,还还俗啊,和尚啊? 她想,哪家庙里有这样的和尚?她要多去上上香。 “过来!” 许宁城突然开口,声音虽是低柔,却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沈知然从恍惚的回忆里醒来,走到他面前。 “要散步吗?”啊,要散吗,要散吗? 许宁城看着她满是期待的小眼神,迈开了步伐,声音清幽,“晚上你吃多了,要多走走!” 沈知然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那话里还带着一点点的嫌弃,弦外之意是她要是不多走走就会成为一个大胖纸! 还有,她怎么突然有种他在溜宠物的既视感? 沈知然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看他走远了便一阵小跑地追上,伸出双手就将他的左手垂下来的胳膊抱住,抱住的时候还用脸蹭蹭,“啊,走就走……” 许宁城瞥了一眼自己被她抱住的手臂,唇角微微一扬,又转眼即逝。 沈知然见他没有推开他心里一阵洋洋得意,就像刚才吃了饭从火锅店出来,她走阶梯的时候很有小心机地‘不慎’跌倒,他出手将她扶住,她反手便抱住了他的腰,他也没有推开她。 难得他这么好靠近,沈知然双手搂住了他的手臂,一副树懒缠树的模样,两人都没有说话,沈知然低头看着前面的影子,一高一矮,紧密靠在一起,她把脸往他这边靠了靠,心情突然好到了极点。 “许宁城,薛景禹家事处理好了吗?”不说话总觉得尴尬,沈知然便把薛景禹拿来当话题。 她今天也翻了一些媒体报道,薛太太苏琪自杀未遂登上了G城头条,听媒体那么渲染似乎真的很严重。 “董阿姨回来处理了!”许宁城回答,左肩膀沉得他不得不将身体往左边倾斜了些,因为沈知然抱得太紧。 “薛景禹的妈啊?”沈知然眼睛里放光,“他妈妈可是个大人物啊,著名女企业家,薛氏集团的董事长,处事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啊!” 许宁城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你很喜欢她?” 沈知然点了点头,“一个女人能撑起一个家族,真的很厉害,而且我从小金鱼那里也听说了有关他母亲的那些事迹,从小金鱼的语气里听出来了是满满的崇拜,能让自己儿子都这么信任崇拜的母亲,作为一个女人,她很厉害,而作为一个母亲,她也同样是个好榜样!” 虽然她是靠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对一个人进行这样的评价,但一个女人能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衡量得如此平衡真的是很厉害了。 没有因为事业而忽略了家庭,这一点从她教育出来的两个儿子可以看出来,薛景天很早就能独当一面,而薛景禹虽是别人口中的豪门公子哥,但人品确实绝对可靠。 很多人会在事业和家庭中做不到很好的平衡处理,忙着事业忽略了家庭,也忽略了堆孩子的教育,可这位董女士就做得很好啊。 沈知然还记得自己去年受邀参加一次节目访谈,主持人问她将来要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这两者之间,她当时笑着诙谐地答,真到了那一天,要不,买架秤? “景禹的父亲在他两岁时就病逝了!”许宁城语气平静,可沈知然还是从他这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惆怅的情绪。 “所以董阿姨对他格外偏爱,薛景天从十岁开始就跟在了她的身后料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而薛景禹十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做他的小霸王!” “景禹的人生不像薛景天,必须背负着家族的重任前行,有他母亲和大哥在,就算是捅破了天,也会有人替他补上的!” “他是很幸福,但同样,他也是那么的不幸运!” 沈知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许宁城跟她说这么多的话,听到他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愣得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薛景禹过得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他有雄厚的家族为靠山,他似乎什么都不缺,却唯独活得不快乐! 沈知然突然停下,许宁城没预料到她会停步,走出一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来,他的手还被她抱着,他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路灯下,他的目光捕捉到沈知然眼睛里蹿起的一抹急需要求证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晃,有些发紧,就听到沈知然突然轻轻出声了。 “许宁城,你,幸福吗?” 第075章:被雷劈的幸福! 如果有人拿这样的问题来问她沈知然,沈知然一定会回答对方三个字。 你有病! 然而今天晚上她却有病地问许宁城这一句话。 许宁城闻言眉头轻轻一跳,看向沈知然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半响,“沈知然,你有病!” 沈知然:“……”我C! 都已经会抢她的台词了! “许宁城,你才有病!”神经病,沈知然炸毛。 明明前一秒他们还以为谈及到薛景禹心生感触,有感而发,可下一秒两人就对上了。 “我是有病!”许宁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知然被噎住,看许宁城走到前面去了,她对着他的背影一阵跺脚,跑过去绕到他前面对着他的影子一阵猛踩,嘴里还十分不客气地念着,“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仗着自己有病就有恃无恐是不是?我踩死你个混蛋! 许宁城站在她面前亲眼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她踩在脚下还叫嚣着要踩死他的女人,唇角一抽,脸上闪过哭笑不得的笑意,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他抬脸看向天际,收回目光时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沈知然。 “小心被雷劈!” “你才被……” ‘轰隆’一声巨响,头顶一阵轰然,夜空之上雷声滚滚,气势汹汹。 沈知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尖叫一声,整个人扑向了许宁城。 打雷了! …… G城一家私人医院的一间办公室里。 贺展言将手里的药丸递给了对方。 对方接过去看了看,表情疑惑,“是嫂子的药吗?” 坐在办公桌旁边的贺展言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自己也点燃了一支,“不是,这不是她的药!” “哦,那你拿这个来是想我帮你做什么?” 贺展言吸了一口烟,目光深沉,“帮我查一下这药到底是什么药,有什么药物成分!” 对方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好,没问题,明天给你结果!” 贺展言点了点头起身要走,对方却出声叫住他,“嫂子怎么样了?还是神志不清吗?” 贺展言已经起身,闻言眉头闪过一抹不悦,“我已经跟她离婚了,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跟我没有关系!” 对方一听眉头一皱,“展言,嫂子现在会这样也是因为你,你难不成还要追着那个姓沈的女人身后,将她的一腔热情视而不见?当年若不是姓沈的言语上刺激了她,她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你说够了吗?”贺展言眉心间的不悦越来越浓郁,“当年若不是她去找沈知然,我现在已经跟沈知然在一起了!” 对方闻言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嘲讽,“所以你觉得是她破坏了你的幸福,所以你觉得现在她这样是罪有应得,贺展言,你的心可真是狠!” 贺展言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十二年了,你觉得我离婚之后难道就不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离婚十二年她还想着掺和我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她过分了吗?” “如果我是婚内出轨,你指责我也就罢了,可我跟她离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沈知然的存在,你说我心狠,我倒是想反问你一句,难道就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儿子我就得一辈子都得任由着她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对方一听突然笑了,笑容里的讽刺更是浓郁,“贺展言,这些年你投资的钱都是谁给的?你前几年投资失败亏了那么多是谁给你把倔窟窿补上的?你口口声声说着跟她离婚十二年了没关系了,可你为什么每次需要钱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她?” “在你贺展言看来,她是早已不是你的妻子了,她是你的提款机!” “就连你投资沈知然公司的那些钱也不是你自己的,你现在还来指责她过分……” “够了!” 贺展言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也没有再去看对方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变色的脸,他一脚踹开了椅子,头也不回,“检查结果直接发我手机上!” 从私人医院出来,贺展言直接上了车,天际泛着白光,雷声穿过重重浓云滚滚而来。 贺展言心烦气躁,将车门重重一关,他脸上的狰狞表情还没有缓解过来,将手指尖间夹着的香烟往嘴里送,狠狠地抽了一口。 两年前他向沈知然求婚,当时的沈知然虽然是拒绝了他,可他看到了她眼神里晃过的一丝挣扎,他想那个时候沈知然也是想安定下来了吧,他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了这个好时机。 只要沈知然有了这个念头他在趁热打铁一定会感动她亲口答应。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他的前妻容希去找了沈知然,两人具体的交谈内容他不知情,可就在那天晚上,找过沈知然的容希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昏迷了半年多的时间,醒来后就变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贺容会三番五次找沈知然麻烦的原因,也就是后来为什么沈知然会回复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他前妻的车祸无形地挡在了他和沈知然的面前,如果当时容希没有去找沈知然,他现在已经跟沈知然在一起了。 贺展言抬手重重拍在了方向盘上。 明明两人已经离婚了十二年,可事情发生后,容家还是将责任推到了他的头上。 所谓的道德天平依然偏向了她那边! 这也是他现在为什么不敢在沈知然面前轻易再求婚的原因,因为他的前妻还阴魂不散地挡在他的面前。 贺展言将烟头一掐,发动了车便开着车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飙车去了一个别墅小区,进了小区大门,车在小区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栋别墅,下车,开门。 两层别墅都还亮着灯,有佣人听到开门声看到进来的人愣了一下,“贺,贺先生?” 贺展言没有说话,直接上楼,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站定,一抬脚就踹开了门,大步径直冲到床边伸手就将床上躺着的人给扯了起来,双手揪住对方的手臂,用力地一扯。 “你怎么就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第076章:抱抱就不冷了!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贺展言将这一路挤压着的怒气统统发泄在了面前的人身上,然而他的怒气却只换来了对方痴痴的傻笑,嘴巴一咧开,就有口水滴落了下来,贺展言手一松开就推开了对方。 气息不顺的他在推开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之后抬脚踹向了床头柜,柜子上的花瓶落了地,砰的一声在地上炸响。 佣人跑上来站在门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口。 贺先生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像今天这样一回来就发脾气的时间也不多,平时回来的时候顶多就是脸色阴沉了些,但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今天是怎么了? 楼梯上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女佣正惊怔着,身体就被人重重一把推开,来人冲进去就对着贺展言大吼,“你敢打我妈?” 贺容回来在花园里看到了贺展言的车心里就泛起了强烈的不安,果然,他在楼下就听到楼上贺展言的低吼声,还有花瓶被打碎的声音。 贺容冲进房间抱住了因为受到惊吓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母亲,一双眼睛带着滔天的怒意,“贺展言,你TM在那个表子那里受了气就回来把气撒我们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 贺展言阴狠地盯了贺容一眼,指着他,“以后少给我惹是生非,否则,你干了什么都由你妈来替你还!” 贺容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那怒气是恨不得冲上去就一口咬死面前的这个男人。 等贺展言丢下这句狠话离开之后,等贺容听到了楼下的车辆远去的声音之后,贺容整个人才松了口气般地伸手拍着母亲的瑟瑟发抖的肩背,“别怕,妈,别怕……” 这个男人在外面彬彬有礼优雅绅士,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他为了那个沈知然掏空了他贺家的家底,为博红颜一笑还帮那个贱人投资开公司,在经济上早已扯不清可面子上却还想跟他们划清界限。 这种人,怎么还能好好的活着?而那个贱人,为什么还能活得那么风光? 十七岁的少年捏紧了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床沿边。 …… 此刻的江边。 “打雷了?” “嗯!” “那十五呢?” “十五回去了!” “没有车?” “嗯!” “那我们怎么回去?”就要下雨了啊! “走回去!” 沈知然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揪着淡定自若的许宁城的胳膊,“要不,打个电话?” 说着她还朝四周望去,平时他身边都有人跟着,十五更是寸步不离,今天晚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手机没带!”许宁城将自己的手从裤兜里掏了出来,空空如也。 沈知然眼睛都直了,伸手就去摸自己身上 ,还以为自己身上带着包,结果,倒霉催的她的包还在十五的车上。 两人对视着,沈知然立马伸出手在他身上裤兜里摸去,一边摸还一边说着,“你身上是不是应该有什么烟花求救信号什么的,就是那种电视上当有人遇到危险嗖的一下从包里掏出来就朝天射去的那种信号弹,有没有,有没有?有的话你掏出一个来试试……” 许宁城的表情呆了呆,低头看着她那两个旋的脑顶正靠在他胸口,双手不停地在他裤兜里掏啊掏,像小狗似得扒啊扒,那滑稽的模样看得他嘴角忍不住地抽搐起来,抬手就将她往旁边一拎,“没有!” 他的手机也没有带? “我擦!”沈知然抬脸,刚骂了一句,豆大的雨点就砸进了她的嘴里。 “啊,下雨了下雨……”沈知然要跳起来了,被许宁城一手拉住手加快了脚步。 “许宁城!”沈知然被他抓着手快步跑着,雷雨来势凶猛,轰隆的雷声过后便泄下了倾盆大雨。 江边的路本就空旷,不像市区里面走不了多远就会有躲雨的楼房大厦或是商场,沈知然眼前就像蒙了一层雾,抹了一把眼睛才看清原来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是天地之间形成的一道雨帘水雾。 许宁城拉着她一口气跑到了马路对面,马路对面的斜坡上便有一栋楼,两人在大雨中浑身湿透,等到了那栋楼的楼下,沈知然是浑身一个哆嗦,连头发丝上都有雨水在滴着。 已经十点多,这个点很多店铺都关了门,但两人躲雨的地方那家店虽是光着门,但店内的展示柜里却亮着彩灯。 沈知然抖了抖裙子上的雨水,转脸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他正皱眉看着外面,他是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衬衣湿了,正紧贴在他的肌肤上,原本看起来较为休闲的衬衣此刻贴身,又因为是浅色的缘故,紧贴着的衣物下是他强健的体魄,连他胸口的肌肉纹理都能看得见。 沈知然眼睛瞟来瞟去,最后定格在了他结实的胸膛,隐约看到了两点凸起,猛得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一阵咳嗽。 许宁城侧脸看着她,“冷吗?” 沈知然本能地想摇头,却下一秒便伸手抱住他,“抱抱就不冷了!” 许宁城:“……” 说得好像是他冷了她抱抱就不冷了! 胸口被她的湿漉漉的脑袋给靠着,许宁城唇角轻轻一扬。 靠在他胸口的沈知然窃喜,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衬衣纽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感应到了,她明显发现许宁城的身体微微一个紧绷。 “虞欢以前常跟我说,她和顾默白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的情景,每次提到躲雨,她便会念到那句‘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跟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你说她这句话是不是有毛病?当时在她眼里最美的难道不该是顾默白吗?” 许宁城:“……”哦,二哥最美! 当时的二哥正盯着虞欢那块肉,如果是美,那也是,狼性美! 顾家,已经准备睡觉的顾默白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那你看我现在美不美?”怀里顶着一头湿漉漉乱发的女人抬起脸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许宁城眼眉一挑,“水鬼?” 沈知然:“……”她要弄死他! 而对视上沈知然那几近扭曲小脸表情的许宁城却在抬脸看向旁边时唇角勾起。 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跟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的七月,他和她一起躲过的屋檐,她忘记了,可他还记得。 很美…… 第077章:要一起? G城晚上这场雷雨是今年G城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雨还在下,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 这一晚,有人浑身湿透站在所谓的屋檐下欣赏夜雨。 十五坐在车里,膝盖上放着一盒葡萄干,时不时地伸手夹起几颗往嘴里扔。 嗯,大晚上他们自然不会回家,主子都没有回去,他们回什么家? 而且就主子的特殊身份,身边绝对不能缺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算如今的G城被他们的势力所控制,但他们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干他们这一行的,能睡个好觉都是奢侈! 所以,表面上他们人是不在,可暗地里人人都还在。 “十五哥!”副驾驶坐着的下属伸手拍了拍十五的肩膀,目光瞅着车窗外的某个方向,“我们真的不过去吗?” 这雨下得不小啊,看刚才爷拉着沈小姐一路跑,浑身都湿透了吧?他们还不过去? 十五嚼着葡萄干,舔了舔嘴巴,“咸吃萝卜淡操心,爷身上有手机,他如果需要会直接打电话!” 下属:“……可是刚才,在听爷的对话中,爷说没有,没有带手机……” 十五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脑门,“带脑子了吗?带智商了吗?这叫心机,心机……” 爷身上是没有带手机,但是身体里却植入了芯片,想要立马查到他在哪里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身上虽然没有手机,但是袖扣确实专门定制的,可以随时联系上他们。 还跟人家知然姐说联系不上。 十五看着车外的雨帘,内心感慨,啊,大雨啊,啊,浑身湿透啊,啊湿透了就要脱衣服啊……啊,他家主子真是个心机BOY啊…… …… 等沈知然回到住处,早已累得昏昏沉沉,被许宁城抱回房间,搂着他便不松手。 “去洗个澡!”许宁城看着沉沉闭眼窝在他怀里的小女人。 沈知然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声音呢喃,“不洗……臭死你……” 许宁城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他要把沈知然放下来,可沈知然抱着他脖子不松手,两人僵持,最终许宁城妥协地靠在她身边躺着,两人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又在车里给烘干了,好在是夏天,可沈知然前几天才挂了水,身体未必能扛得住。 想了想,许宁城还是起身抱起她去了浴室,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替她褪去了皱巴巴的裙子。 已经有过替她洗澡的经历,许宁城这一次要淡定地多了,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浴缸,确保她不会像上次那样身体下滑淹没进去,又转身去拿了沐浴露和洗发水,再次走到浴缸边时却见刚才还闭眼睡着的女人此刻正趴在浴缸边缘眨着眼睛看着他。 沈知然又没有喝酒,就算是再困也不会睡得有多死,更何况她是知道自己跟许宁城在一起,睡,也是装睡! 他给她脱裙子脱内衣的时候她就险些没装下去,以至于在被放进浴缸里时,明明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体上游弋,脸颊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 许宁城对视上她的大眼睛,淡定自若地将沐浴露和洗发水放在了浴缸边的台子上,“自己洗!” 沈知然伸手就抓住他的手,“不要!” 许宁城目光一动,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眉心有些发蹙,“要一起?” 沈知然磨牙,难道非要她说得那么明白吗?她是一个女人啊? 难道真是两年多时间一过去,她对他就没有吸引力了? 今晚上饭也吃了,吻也吻了,衣服也脱了,他特么怎么还没有行动呢? 见他皱眉,沈知然潮热的心脏一下子变得拔凉拔凉的,她要扑倒他,可看他现在这模样,她竟有些怂了。 她从浴缸里站起来,就这样站在许宁城的面前,眼睛一动不动地注意着许宁城脸上的神情,当她捕捉到他眼底有微妙的情绪闪过,沈知然紧紧一抿唇,“你不想要我?” 许宁城猛地一转身,字眼咬得有些紧,“自己洗澡!”说着就要迈开步伐走出浴室去。 身后沈知然比他更快一步地抱住他的腰身,整个人就缠在了他的身上,“你不要我,我要你!”说着便一手抓扯着他身上的衬衣,一颗颗的纽扣被抓扯开掉落在了浴池的地板上,靠在他颈脖上的唇便火热地贴了上去。 许宁城只觉得自己后背被软弱无骨的她给贴的严严实实,那肌肤相贴产生的电流瞬间在他身体里肆意乱窜,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喉头里一阵低哑。 “沈知然!”他带着警告地低叱一声,却换来了沈知然更加放肆地挑.逗触碰。 “许宁城,你是不是两年多了,禁.欲了?是不想做,还是不行了?”沈知然在他的后颈脖咬了一小口,她知道许宁城全身最敏感的几处地方,咬的也不重,正因为咬的力道轻,舌尖还打着圈儿地在肌肤上转了转。 感觉到紧抱着的男人身体紧绷到像一张绷紧的弓,她悄悄抬眼就瞥见许宁城的耳根微微泛红,下嘴的力道比刚才要重了一些。 “沈知然,跟一个男人说不行了,你可知道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许宁城对身后这个小妖精隐忍到了极限,身体绷得快炸裂,却又极力地控制着,偏偏身后这个女人紧贴着他不放。 耳边呢喃的声音带着暖热的气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软绵绵的,暧昧地,“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上你啊!” 上你啊,上你啊! 许宁城脑子都像是填上了一大团的棉花,软乎乎地。 这个,妖精! 许宁城狠狠咬牙! 当沈知然的环抱在他腰间的手咔擦一声将他的皮带给扯开,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转身将缠着他的女人给抱住,沈知然顺势往他怀里一跳,两条腿缠住了他的腰,湿漉漉地更显风情。 许宁城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神带着恶狠狠地恼意,参杂着浓烈的情欲使得他的眼睛变成了赤红色。 “受不了可别怪我!” 第078章:下一次,我轻点! 沈知然扑了上去。 谁怕谁? 然而很快她便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狂暴? 她被许宁城一手捞出了浴缸,一阵天旋地转地抱起来扔在了大床上,她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男人从身后狠狠地压住。 沈知然瞬间感觉到什么危险要来了,说撩就撩不过也是她看他几次都拒绝他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多久,可他一手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就扔在大床上,关键时刻她吓得要爬起来,双手却被许宁城一手拎着举高到了头顶,另外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皮带抽了出来。 沈知然就这样看着他用皮带将自己的双手捆绑。 “沈知然,是你撩的我!” 许宁城的声音清冷至极,话音刚落便双手将要往前爬的沈知然给翻了个身。 沈知然吓住双腿直扑腾,“许宁城,你,你先停下来,我……”妈呀,时隔两年,怎么以前跟他在一起的凶残画面就忘记了呢?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双卡在她腰间的手便用力地往后重重一拉。 “啊……” …… 沈知然崩溃到想死! 是的,此刻想起自己之前自不量力地挑逗,说什么想睡他想上他,结果却被他摁到床上干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知然像个死人一样瘫在了床上,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他们这一次进行了多久?沈知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嗓子都哭哑了,求着他放开她,可他对她的祈求不理不问,无数次地逃跑都被他给捞回来扔回床上继续攻占。 这一晚天昏地暗,沈知然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在他床上,所以在昏厥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让一个禽兽给干了! 暴雨过后便是后半夜的宁静,室内的激情澎湃过后,充斥在耳边属于沈知然的叫声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这一室情欲与热情交织的火热却还余温尚存。 许宁城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身边睡过去的女人,她蜷缩着身体,浑身湿汗淋漓,被汗水浸湿了的长发贴在了她的脸颊上,他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捋开,露出了她苍白的面孔。 许宁城蹙眉,起身抱起她,刚抱在手里,她的身体便一阵瑟瑟发抖,本能地推拒,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声来,微白的小脸委屈地皱起,一副要哭的样子。 许宁城刚才有多用力他自己知道,两年多时间没有碰她,自己的身体早就蓄势以待,就刚才那情景他也控制不住,他的身体,整个人都失控了。 那是一种本能,长此以往在她的挑逗下再也隐忍不住,更何况,他在美国的那两年里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 替她清洗干净后,许宁城将她重新抱回了床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臂弯,侧身凝着她的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闭上了眼睛。 …… 沈知然醒来时就看到身边的男人正睡着,呼吸匀净,脸上沐浴着柔和的晨光,不是他在床上有的冷硬强势,此刻睡着的他整个人都温柔无比。 想要抬起手指的沈知然突然感觉到手臂的酸痛,顿时惊回神。 她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她的身体好像都碎裂掉,四分五裂到拼凑不起来了。 醒来的她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的遭遇,内心崩溃。 麻蛋! 温柔?温柔个P! 这个禽兽昨天晚上是怎么折磨她的? 昨天晚上的凶残是前所未有的,又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野兽! 沈知然就这样死死地盯着他,想让自己的意识慢慢整合把自己的碎裂开的身体给慢慢凑回去,身体的疼痛感慢慢的传进大脑,她动了动腿,酸痛得她两条腿都颤抖了起来。 尽管身体的那一处有凉凉的感觉,是被上了药的清凉,然而那种痛还是让她悲痛欲绝。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沉睡中的许宁城眉心微微蹙起,睁开眼时,眼睛里的倦色涌出,“醒了?” 沈知然想爬起来对他昨天晚上的野兽行径大声斥责控诉,可是她却爬不起来,气恼大叫,“许宁城,你昨天晚上……” 她刚一张口,嗓子里迸发出来的声音就让她惊愣住。 她的嗓子,嗓子都哑掉了! 许宁城从床上坐起来,他身上穿着亚麻色的薄款睡衣,很舒爽的布料,浑身还透着一股子的慵懒,他没说话,伸手在床头的柜子上取了一杯水递给她,“嗓子哑了,喝点水!” 沈知然咬着牙抬起一条腿踹他身上,她腿疼地直发抖,这一脚踹过去也伤不了他,许宁城看着踹过来的光脚丫子,一手端着水杯,声音清润,“是你昨天晚上要的!” 沈知然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在颤抖了! 我是要,但是我是要上你啊! “是我要,你也不该这么狠啊!”他把她当什么了?充.气娃娃泄.欲工具吗? 沈知然把脸往蚕丝被里一压,不动了,她要挺尸! 说好的浪漫约会结果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说好的温柔缠绵结果被这禽兽差点干死,她不要活了! 许宁城看着她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一动不动,目光在她露出来的肩膀上凝视了几秒钟,她皮肤白,稍微用点力气身上就是痕迹斑斑,她的后背还有胸口乃至腰部位置都有痕迹。 他将手里的水杯放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支药膏,拧开挤出来一点点地替她抹上,清凉的药膏抹到肌肤上时,沈知然的皮肤微微颤了颤。 他抹药的力道很轻,药膏沾在他的指腹上一点点地在肌肤上抹匀,他像是很有耐心,抹了肩膀又将被子往下轻轻拉下去,替她擦拭后背上的伤。 “疼吗?” 趴着的沈知然突然鼻子一酸,其实她这个人宁愿许宁城此刻对她板着一张脸或是冷言几句说不定她还能冲着他大发一通脾气,事实上她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她就是没想到他会细心地给她擦药。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搭理的时候还不觉得委屈,被人一问到委不委屈,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滚了出来。 流泪了又觉得自己傻不拉几的,更是不想把脸抬起脸了,索性把脸埋得更深了一些。 她跟他计较什么啊?他自己的情况就很不好,聂宇深找到她的时候就跟她说了不要动不动惹他发脾气,要让他的情绪控制下来,昨晚上也是她挑起的,自己挖的坑把自己给埋了。 许宁城替她将后背的伤处都擦上了药膏,见她还不愿意把脸转过来看他,默了默。 “下一次,我轻点!” 沈知然:“……”还有下一次? 第079章:闭眼! 还有下次? 沈知然的小心脏突突突地跳,转过身来将身上的薄被子裹住,只露出一个头来,就她转身的这一个动作不知道扯到了什么地方,她疼得小脸又是一阵扭曲,警惕地看着床边的男人。 “我不跟你做了!”沈知然哑着嗓音抗议,心里在大骂,她是作死地要往他身上贴,看你贴,看你贴,你还敢贴? 许宁城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伸手将裹在她身上的蚕丝从她的身下扯开,在沈知然低呼时他低头,将抹了药膏的手指伸了进去。 沈知然一双腿都在打颤,想动又被一只胳膊轻轻摁住,身下火辣辣的地方被他手指抹过便是一阵清凉,药膏带有舒缓疼痛的作用。 尽管昨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就感觉到有人给她擦过了药,可当时她昏昏欲睡根本就不清醒,如今在她神智清醒的时候让他擦,沈知然的脸都快红透了。 等许宁城替她擦好药,沈知然的一张脸都要滴出血来,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是不敢看他的目光。 许宁城倒是坦然,替她擦好药后又将薄被子给她盖上,“红了,肿了!” 沈知然:“……”抓狂,她不要跟他讨论这样的问题,嗷……要死了! “今天就在床上休息吧!”许宁城说着将药膏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关上的声音响起,床边的人起身,脚步声轻微地走远,沈知然以为他去了洗手间,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把脸转过来,目光看向了抽屉,她的脸上火辣辣的,也要涂一点才能缓解。 却不想听到了许宁城的声音,就在落地窗那边清幽响起。 “你们沈总身体不适,今天不能来公司,嗯,有什么急着要处理的文件直接发到她的邮箱!” 沈知然听到许宁城这句话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在跟谁打电话?啊,他用的是她的手机! 沈知然从床上坐起来时身体的疼痛使得她一阵龇牙咧嘴,“你跟谁打电话的?” 许宁城将手机举起,“你的助理!” 沈知然盯着手机一看,发现还在通话中,舒心那边没有说话,显然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一大清早的,她不仅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还听到了沈知然在旁边说话的声音。 沈知然目瞪口呆,许宁城这才将通话挂断,手机搁在一边的柜子上,看她一眼,“再睡一会儿!” 沈知然:“……” 睡?睡毛线啊? 然而下一秒身边的床就轻微陷下,白色的蚕丝被被许宁城一手撩起往她身上一裹,顺手便将裹着被子的她搂在了怀里。 “闭眼!” 沈知然只感觉他修长的大腿将她的腿勾住,压着,本就被被子裹住的沈知然被他的腿勾住想挣脱都难,这么霸道的睡姿也只有他才会有。 沈知然欲哭无泪,想骂人,可她嗓子疼,想推他,却感觉到他匀净的呼吸在她脑顶晕散开。 他就这么快睡着了? 沈知然借着窗外的光看着身边睡着的男人,视线在白亮的光线上愣了愣。 以前的许宁城睡觉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看到光的,他房间的帘子是双层遮光,光线根本就透不进来,而现在,即便是打开着窗帘,他也能睡得着? 沈知然终究是太累了,没有多余的心思胡思乱想,枕在他的臂弯间闭上了眼睛。 等沈知然再次醒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了许宁城的身影,沈知然爬坐起来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的呆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是家里的佣人,进来时端着托盘,“许少吩咐了,等小姐你一醒啊就端些吃的上来,小姐你快吃吧!” 沈知然确实饿得肚子咕咕叫,原本在看到女佣进来时还担心屋子里会有不堪的东西让人看到,结果她匆忙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被人看到了会让人浮想联翩的东西。 沈知然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心想难不成他自己收拾的? 吃完了碗里的东西,沈知然把碗递了过去,“他人呢?” 女佣是可靠之人,之前让她留下来照顾母亲霍女士的,让那一家子离开这里之后她把女佣留了下来。 “哦,许少在楼下呢,看起来是在忙!”女佣收了碗,见沈知然脸上纳闷的表情,又轻声出声,“小姐跟许少感情这么好,你身体不舒服,许少都没有去公司,说是要在家里陪你呢!” 沈知然听了表情不以为然,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欺负她欺负得狠了才留下来的吧?可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他就在楼下,沈知然的心里却一阵暖。 她起身准备去浴室冲个澡,脚掌落地的那一刻,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床边,脸色一白,疼疼疼…… 沈知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痛到想死的地步,等她艰难地潦草地冲个澡换了套衣服挪步走到楼梯边,看到蜿蜒直楼下的阶梯脑子又是一阵眩晕。 她走不下去! 沈知然认怂,她要折回去,就她现在这样的还是在床上躺着好。 然而楼下的女佣却眼尖地发现了她,“小姐,你要下来吗?” 沈知然:“……”要下去?滚下去吗? 她倒是想变成球能滚下去的! 沈知然像瘪了气的皮球,生无可恋地转身要走,听到楼下又响起了女佣的声音,“许少……” 沈知然扶着墙想要挪开步子快点走,麻蛋,要被他看到自己扶墙走路还不在心里笑死她? 可身后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沈知然也不走了,转身,大眼睛瞪着上楼来的人。 “要下楼?”许宁城身上的衣服换了,白衬衣,休闲裤,看得沈知然又是一阵懊恼,你看,昨晚上被他身上的白衬衣给勾了魂,害得她现在走路都迈不开腿。 她怎么一到他面前就迈不开腿了啊! 妈呀,贱啊! “我不……!”下去,沈知然话都还没有说完身体就腾空一轻,许宁城将她直接抱起来,二话不说抱着她便下楼。 第080章:为什么要是她? 沈知然的一声“我不……”下去,后面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宁城二话不说抱起来走下楼梯。 许宁城的举动让她错愣了几秒,底楼客厅就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啊!” 沈知然也被惊愣回神,聂宇深也在? 奈何抱着她的许宁城丝毫不被对方的话语所影响,下楼抱着她走到沙发旁,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沈知然想,她的脸一定是红的,因为耳根子都是一阵火辣辣的,要不是她强大的自尊心作妖,她根本都不敢去看沙发那边坐着的聂宇深,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许宁城的怀里。 臀部下方柔软贴合,沈知然被放在了沙发上,这才发现客厅里不止有聂宇深在,还有神情状况有些不太好的薛景禹。 薛景禹就像是没睡好觉一样,脸色看起来十分疲倦,接触到沈知然打量的目光他扯了一下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来,“昨晚上没睡好吧?” 沈知然:“……” 薛景禹一副‘一看你就是昨晚上饱受摧残你别解释解释就等于掩饰’的表情,看得沈知然眼皮子一个劲儿地跳。 女佣只告诉她许宁城在楼下,沈知然都不知道原来客厅里还有他们在。 而聂宇深在看到许宁城把沈知然抱下来时,背对着许宁城冲着沈知然竖起了个大拇指,看得沈知然嘴角抽得更加厉害了。 许宁城将沈知然放下后就坐在了旁边,斜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表情略显窘迫的沈知然,“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可以闭着眼睛睡觉!” 沈知然:“……” 聂宇深嘴角抽了一下,哦,让沈知然无视他们是吧?这话你还真说得出来啊? 他们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怎么就让沈知然不舒服了?谁不知道他们两人的这档子事儿啊? 薛景禹抬手揉了揉眉头。 “所以,你想怎么办?”许宁城却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消化时间,今天是薛景禹主动来找他的,说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聂宇深,所以也就一并过来了。 他本来是在楼上好好睡觉,被薛景禹一个电话吵醒,本不想搭理,可薛景禹说他已经到了门口,再不开门他就砸门了。 许宁城格外怀念尊皇娱都和帝九湾养的那些鳄鱼,寻思着等过段时间要把沈知然的这套房子里也养上一些,看他们谁还敢动不动就来吵他。 沈知然纳闷地看向了对面坐着的薛景禹和聂宇深,没听明白他们正在讨论的什么话题,表情有些懵。 话题的转移也让沈知然告别了尴尬。 薛景禹被问及,沈知然明显看到他唇角的笑容在慢慢凝结冷冻下去,一张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淡漠而疏离,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最终眉头紧紧一缩。 聂宇深对他的表现表示爱莫能助,耸了一下肩膀,“照我说,你有一百个方法让她死在病床上,要不,你随便挑一种?” 他一出声薛景禹脸上的神情就更加阴沉复杂了。 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一个人,跟薛景禹关系密切的人。 沈知然也恍然明白了,苏琪? “她,还没有醒吗?”沈知然低低出声,看向了薛景禹。 薛景禹的目光讳莫如深,“嗯,从湖里捞起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沈知然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薛景禹的那个太太,沈知然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这两年她光是接苏琪的电话都烦不胜烦,明里暗里给她制造麻烦的事情她也心里有数,那个女人并非她外表看到的那般毫无心机,如果没有心计也不会将薛景禹逼得不得不娶了她。 那个女人对薛景禹的执念可怕到连她都信服,明知道薛景禹不会爱她却一次次踩着他的底线将他逼到就范。 两年多前薛景禹娶她的时候,沈知然就问薛景禹,你可以不娶她的,薛景禹当时喝得有些醉,笑得双眼眼神空洞,说,我累了。 是在余生的追忆里累到没有力气再去回忆,或许我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换一个人去尝试。 沈知然说,你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换一个人去尝试,但是为什么要是她? 是吗?可能,是因为她姓苏吧! 人生该有多无奈,无奈到连追忆都在生活中失去了承载下去的勇气,无奈到卑微得只要身边有个跟她相同姓氏的人就好! 沈知然对苏琪的遭遇既同情又悲哀,苏琪背对着她做过什么她不需要去弄得清楚,因为薛景禹已经替她收拾了,但她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苏琪会真的跳湖轻生,她对薛景禹那么强烈的执念都有了轻生的念头,可恨之人悲凉起来也让人心悸。 “监控显示她是自己跳的湖!”薛景禹语气虽是平静,但夹在指尖的烟头被捏得有些变形,可见他心情的烦躁。 “难道不是为了让你对她愧疚而跳湖?”聂宇深问。 “我该对她愧疚?”薛景禹不怒反笑,笑容中带着嘲弄,那天晚上他把她带到锦泰榕园回去之后她的情绪确实很不对劲,撕心力竭地大哭一场之后便跳湖自尽。 薛景禹到现在都在佩服她的演技,明明就是她干出来的事情却能哭得那般的真实,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景禹!”沈知然出声,看向了薛景禹,“对于她的事情,我想我也该对你道一声歉!” 沈知然说着看着薛景禹想说话,忙伸手对着他比了个手势。 “你听我说完,这两年我很多次都在想跟她坐下来好好谈谈,但我也知道我说的她未必会听,所以这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她对我的误解我可以理解为因为太在意你,我们不去管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有多过分,但撇开她这次对我下手的事件,单是从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情上,景禹,我真的很抱歉!” 她和薛景禹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有多纯洁,所以他们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可苏琪不是别人。 沈知然并非圣母,苏琪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她自然也是厌恶的,但如果就是因为这件事而陪上她的命,沈知然觉得,她要死可以,但却不该踩着她沈知然当垫脚石去死! 第081章:他的记忆! 薛景禹和聂宇深离开之后,沈知然才从许宁城口中得知,苏琪还真的有可能醒不来了。 “那薛景禹的妈妈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沈知然看着薛景禹的车离开,神情有些恍惚。 许宁城看她一眼,“苏琪可以死在病床上,薛景禹可以丧偶,但绝对不能跟活着的苏琪离婚!” 沈知然一听惊住,恍然一听觉得倒霉的是薛景禹,可细细一想,也能理解到话里的意思。 苏琪,怕是不能活着醒来了吧! …… 许宁城下午出去了一趟,来接他的是十五,十五和跟在他身后的许家保镖在见到沈知然时齐齐躬身了九十度,“然姐辛苦了!” 怔得沈知然眼睛都直了,捕捉到十五脸上那神秘兮兮的笑容,沈知然心里一个咯噔。 辛苦?哦,辛苦!! 难不成,该不会,昨天晚上…… 许宁城一走,沈知然便上楼扑在床上被窝里一阵艰难地翻滚,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懊恼的低嚎声。 …… 从锦泰榕园出来,坐在薛景禹车里的聂宇深若有所思。 开车的薛景禹也是心里有事,自然就没有留意到聂宇深此刻脸上的表情。 “你发现没有?” 聂宇深突然轻轻出声。 薛景禹蹙眉,“什么?” “宁城!”聂宇深轻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狐疑,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不确定的神情。 “嗯?”薛景禹蹙眉转脸,“他怎么了?”宁城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在薛景禹看来,现在的许宁城没有两年前那样的悲观,动不动就会自残寻死,让他们总是心惊胆战夜不能眠,就算之前他对许宁城有过类似的担心,可许宁城的生活里只要有了沈知然的参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就如聂宇深之前所说的,以毒攻毒,既然他戒不掉沈知然,让沈知然参与到他的生活里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如果连沈知然都不能再让他的病情有所好转,那他们也真的无能为力了。 见聂宇深欲言又止,薛景禹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发现了什么?” 聂宇深单手撑在车窗上,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摁了摁。 “他的记忆!” 薛景禹:“……”记忆? 聂宇深继续出声,“我之前有发现其中一个人格好像失忆了,也就是以前的宁城,他对某个特定时期里发生过的某些事情忘记了,而另外一个人格恰好却又记得。” “但你也说过!”薛景禹蹙眉,“他们两个人格的记忆其实是共通的,你说其中一个人失忆,另外一个却又记得,你的意思是说,另外一个人格是有意隐瞒?那现在呢?” 聂宇深,“他恐怕,记起来了!” …… G城江流入海处,一艘快艇在江面上飞窜而起,在宽阔的江面上刮起了一道道的白光水痕。 快艇驶向的方向是一座小岛,等快艇稳稳停下,许宁城下船,紧跟着几人陆续跳下。 “爷,人还在这里的!”十五在前面引路。 这座岛周边有不少暗礁,如果没有路线图,船只是不容易靠近的,可这座岛却是属于许氏集团的,当晚他们从警局将沈怀远带出来,就是丢在了这里。 小岛周边是宽阔的海域,人想要从岛上离开没有船作为交通工具是根本不可能离开的。 这座岛在许家的保镖们看来是永生岛,因为人只有在死了后才能得到永生,所以这座岛是他们专门用来处理尸体的地方。 岛上养着一大群的秃鹫,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猛兽,这里除了是处理尸体的地方,也是他们训练杀手的基地。 许宁城从十五岁开始接手尊皇娱都,手里的势力还是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可当时的尊皇娱都在整个G城的势力只占了四分之一,他正式接手那年,因为年纪太小,其他帮派势力虎视眈眈,都想将他吞之入腹。 那一年他的人里出了内鬼,外出谈合作的他行踪暴露,被围困在了这座岛上,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去,弹尽粮绝,他用岛上捕兽用的竹箭将一个个被他引进林子里的人刺得肠穿肚烂,血腥,腐烂,濒临死亡时爆发出来的兽性反击…… 他已经又太久没有踏进这里了,这座岛上有太多他不想记起的回忆。 尊皇娱都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光鲜的背后是人世间的邪恶,丑陋,一切违背人性扭曲人性的黑暗。 他从十五岁接手时就知道自己这一生踏上这条路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踏上这座岛屿,许宁城的脸上的冷沉便越来越严峻,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肃杀之气。 岛上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地延伸至一栋别墅前,建在林荫之中的别墅格外清净。 十五走在最前面,他们人一到,别墅里就有人过来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微微躬身,让开了面前的路。 别墅里的装修极为简洁,北欧简约的装修风格。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气息混合着尿液的骚味。 客厅那边的大铁笼子里,关在里面的人缩到一个角落在瑟瑟发抖。 沈怀远还没有死! 想要一个人死还不容易?一刀,一枪,或是将他脖子重重一拧,只需要颈椎骨发出一声咔擦…… 又或是其他成百上千死亡的法子。 许宁城站在大铁笼前,这笼子以前是用来关野兽的,这种笼子以前在岛上有很多,专门设计用来捕兽的铁笼。 沈怀远在铁笼子里缩成了一团,见到走到面前的人他眼睛里满是惊恐,不停地要着头喊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许宁城在笼子面前缓缓坐下,脸上的表情沉冷得没有其他情绪,他伸手,十五便心领神会地为他拿了一支烟,替他点燃。 许宁城静静地抽了一口烟,眼神凛冽地看向看了笼子里的人。 “二十三年前,你利用一个女孩儿让一个发高烧的孩子放松了警惕,将他骗上了一辆车!” 笼子里的沈怀远脸色惨白,身体蜷缩地更紧,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要凸出眼眶来。 第082章:分了吧! 沈怀远的一双眼睛要瞪出眼眶来了,他张大着一张嘴巴,喉咙里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 他在看着铁笼子外面的人,惊恐的眼神里参杂了着疑惑,不解,还有不可思议地的震惊。 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沈怀远因为慌乱变得魂不守舍,他这几天精神上本就受到了刺激,仅有的一丝清醒意识在强撑着,脑子里的那根强撑起来的弦绷得太紧,心里还有着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 他为什么会被人带到这里来?带他来这里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他太想知道这些事情了,所以即便他看起来像是要疯了,但实际上,他还保存着一丝理智的。 如今突然听到有人提及到这件早已尘封到记忆里的往事,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久到他以为已经没有人会记起来了…… 沈怀远浑身哆嗦着将目光投向了许宁城,脑子里迅速涌现出了各种疑问。 当年那个孩子? 当年那个孩子的结局是怎样的?他并不知道,因为雇佣他的人只告诉他,不需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需要他想办法把那个孩子骗到一辆车上就好,他还因此获得了一大笔的钱。 但事后他却因为这一大笔的钱而怀揣不安,带着一家人离开了G城去往了M市。 所以,沈知然总觉得M市是她的第一故乡是不对的,她的第一故乡不是M市,是G城。 当年的沈怀远还只是一个怀才不遇在一家小学连个正职都没有的代课老师,因为对现实的不公内心充斥着强烈的想要改变现状的渴望。 在某一个阳光甚好的午后,他接了女儿准备带孩子去附近的游乐场,当时的沈知然还不到五岁,在路过游乐场的一个巷子口,有人拦下他,直截了当地问他想不想发财,说着就指着不远处坐在游乐场旋转木马门口的一个小男孩,说,你想办法将他引到你车子上,其他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对方说是这孩子自己不顾家人的担心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怕被家人找到才一个人到了这里。 对方开出的价钱在当时的沈怀远看来是天价。 沈怀远心动,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看到他不到五岁的女儿正走到了那孩子面前。 不一会儿女儿就小腿扑腾地跑过来拉着他语气很急地说着,那个哥哥生病了,发烧了,我们带他去医院好不好? 沈怀远当时只觉得,天助我也! 他把那个孩子带上了自己的车,那孩子确实病得厉害,小脸烧得红扑扑的,不过即便如此他在对着他的时候还是满眼的警惕,唯独在面对着他女儿时,那样的戒备才有所缓解。 或许,在他看来,五岁的纯真的孩子心里是纯洁的。 …… 沈怀远最后把那个在自己车上昏迷了的孩子交给了对方,作为回报,对方给了他一大笔的钱让他立刻在G城消失,他慌慌张张地带着女儿回家收拾行李,回家的路上,后排座的女儿醒来,没有见到那个大哥哥,一个劲的追问。 他则心慌不已地回答,那个大哥哥被送到医院里去了。 其实在对方让他从G城消失的那一刻,沈怀远就心里隐约察觉到这件事恐怕不是一个孩子离家出走被人再找回去那么简单了。 可当时的他只是社会上一个连中层都混不上的人,拿了那些钱睡觉都不安稳,当天晚上凌晨一点多便离开了G城。 后来,离开G城的沈怀远拿着那笔钱撬开了某个中学的大门,从此,他平步青云,那件事早已被他忘记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的一时贪念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当年,你因为区区十万块就将那个孩子带到了死神面前!”许宁城静静地抽着烟,像是在陈述着一个故事,“你并不知道,你毁掉了他的一切!” 七岁那年他在家里目睹了一场不该他看到的画面,他吓得一个人跑出了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游乐场,他被一个陌生人从游乐场带走,当时的他因为发高烧很难受,脑子浑浑噩噩的,只记得有个小女孩过来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那个小女孩长得很可爱,让一向不轻易相信人的他都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走了。 她说要带他去见她的爸爸,她说她的爸爸是个好人,还要让爸爸送他去医院看病。 生病的他当时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爸爸,可他的爸爸还在国外,他想见爸爸,非常想,他想要告诉爸爸家里发生了什么,那一幕让他看着十分难受。 他的人生观被颠覆,他接受不了,他想告诉别人,但却又知道这种事情谁都不能说。 所以在小女孩问到他为什么会难过,是不是因为生病了,他心里一阵酸涩,难受得红了眼眶。 他说,妈妈不要她了,不要他们的家了! 小女孩表情懵懂地看着他,用小手拍拍他的肩膀,用一副大人的口吻安慰他,不怕不怕,你妈妈不要你,我要你啊! 然而在他醒来时,没有再见到那个小女孩,见到却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逼着他给他的爸爸打电话,逼着他爸爸一个人来救他,逼着爸爸为了救他自己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心脏连开了两枪。 他的爸爸死了,为了救他! 而他为什么会被绑架?因为他蠢,居然会相信一个女孩儿的话。 “你该为你当年所做的一切赎罪了!” 沈怀远哆嗦着唇角,“你,你……” 你到底是谁? 铁笼子在许宁城掐灭烟头的那一刻被人直接打开,有人进去直接将缩在角落里的沈怀远给拎了出来。 被拽出来的沈怀远意识到危险来临,疯狂地挣扎,“你是谁?我赎什么罪?我根本就不知道……” 沈怀远的声音变得凄厉,因为那种濒临死亡的急迫感要将他逼疯了。 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直接将沈怀远绑在铁笼子的外面呈大字型。 许宁城站在一边,语气冷冽,淡声,“分了吧!” 很快便有人取出了一把长长的尖刀直接刺向了沈怀远的喉咙,根本就不给他哭喊的机会用力往下狠狠一拉。 沈怀远在死之前分明都能感觉到,自己被活活剖成了两半! 第083章:不,你见过! 沈怀远亲眼看到那把尖刀从咽喉处插入,刀柄被人一手用力往下拉,开膛破肚,血水涌灌而出。 人觉得死亡可能并不可怕,双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然而真正让人畏惧死亡的便是这种方式。 他亲眼看着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他在临死前亲生经历着那样的恐惧,并在恐惧中了结完了自己的一生。 空气里的血腥气息弥漫散开,十五吩咐人将地上的血污狼藉处理干净,沈怀远的尸体先被剖开成两半,再从中间斩断,脑袋也被劈开,分成了四份。 头骨太硬,动手的下属就用砍刀连砍了几刀才劈开,整个尸体已经四分五裂,地上血污一片,肢体被扔在一边,场面血腥,可周边站着的人却像是早已习惯。 再恶心的分尸他们都见过,爷十五岁那年手刃了那个歹徒,他们亲眼看到他是如何一刀一刀将对方活活凌迟分尸的,比起当年的那血腥场面,今天的要爽快得多了。 “把尸体一半丢鳄鱼池里,一半丢后山!” 十五沉着地吩咐,很快客厅就被他们打扫了干净,血水用水冲洗擦拭,每个角落再燃上了熏香,窗户一打开,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整个客厅哪里还有刚才那样的恐怖?倒像是一栋静心休养的休闲别墅。 十五收拾完客厅快步走到了别墅外,没有见到许宁城的身影,低声询问了候在那边的下属,下属伸手指了指朝向后山的那条路,十五便快步走了过去。 这座岛上圈养着很多猛兽,而且都是散养的,没有设置安全区域,所以他们上岛每人身上都配备有枪支弹药,这里是他们训练死士的秘密基地,许宁城身边的人都是从这里九死一生拼出来的,在这里被猛兽叼走只能说明你能力不够,活着出去还不如死在这里。 十五在前方的密林深处找到了许宁城,远远的就见到许宁城正蹲在地上,而他的身边,是一头白斑老虎的尸体。 尸体的腹部被一根竹子穿透,血已流尽,地上和草叶上沾着的血迹早已变了颜色,许宁城一手拔出刺入老虎腹部的竹尖,这是布置在密林里的暗器,竹子的一头削得如刀尖一般的锋利,不管是人还是兽,一不留神就会被这林子里的这些东西给索了命。 许宁城拔出那支竹子,目光看着那尖细如刃的口子,眼睛里浮现出了一抹似曾相识的情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也没有转身,声音散漫地出声,“处理好了?” “是的,已经处理了!”十五看着他拿着那支竹箭像是在揣摩着那尖细的顶端的锋利程度。 “如果她问起,你要怎么回答?” 十五闻言心里微微一跳,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知然小姐,而沈怀远是他亲自从警局带出来的,沈知然若是要查,查到了他自然而然也就查到了宁城少爷。 此时的十五后悔当他晚上没有派其他人去带人了,其实十五根本就没有想到许宁城会把沈怀远给分尸了,他还以为只是吓吓对方关个一段日子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沈怀远是知然小姐的亲生父亲,就算沈怀远做过那么多对沈知然不好的事情,但父亲就是父亲,少爷就算是再不高兴也不会真的动杀机吧? 只是十五万万没有想到沈怀远还有那么糟心的前程过往,也万万没想到将沈怀远丢在这里两天时间等来的不是将他逼疯放走而是被开膛破肚。 刚才在别墅里听到爷提及那个七岁的孩子时,十五心里就暗自震惊,沈怀远活不了了,运气好点有可能会死得轻松点,可事实上,沈怀远的运气不太好,死的四分五裂。 十五暗暗吸了一口气,沉着回答,“回少爷,十五什么都不知道!” 拿着那半根尖锐竹子的许宁城转过身来,“不,你见过!” 十五不解地看向了他。 “你不仅见过,你还亲自将他带离了警局,她若是有心会查的到,所以,你不需要在她面前掩饰什么!” 不掩饰? 十五凝眉,不掩饰的意思难道就是怎么做了就怎么说?这么血腥沈小姐会接受? 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死个人,可在沈知然的角度来看,她未必能接受啊? 十五心里正在纠结,就听见许宁城淡淡出声了,“她若是问及,你就跟他说,你将沈怀远带出警局打了一顿,恐吓之后就将人放走了!” 十五想,这个主意好,至于人到底走到哪儿去了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 警局! 林晓彤在见到母亲唐青芬时已经是四天后了,她在警局里被关了四天,关得她快精神恍惚,人快疯了。 唐青芬找了人好说歹说才将林晓彤和秦洛从警局里领了出来,肉疼地从走出警局就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妈,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啊?”林晓彤整个人都憔悴不堪,脸色是那种不正常的苍白,看起来人都被折磨得瘦了一圈。 唐青芬坐上了车,看着坐在车后排垂头丧气的两人,心里的怨气也冒了出来,“我为什么现在才来?你去问姓霍的那个女人?” 车后排坐着的两人一听到霍女士的姓氏,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秦洛的眼里浮现出了阴郁的冷光,“妈,跟姓霍的女人有关系?”不是沈知然吗?他们在警局里被关了这么多天不准有人来保释不就是因为沈知然的原因吗?还跟霍郡那个老女人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唐青芬怒意汹涌,“那个女人答应过要想办法将你们尽快弄出来,我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等到消息,今天早上我才发现,那个女人消失了!” 跑了? “贱人!”林晓彤低骂一句,想想霍郡,再想想霍郡的女儿沈知然,所有的仇恨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哼,那个女人一直以来都胆小怕事,不过她胆子是小,可心眼却不小,她嘴上答应了我的条件,自己却偷偷摸摸地跑了!”唐青芬阴郁地眯了眯眼。 “那怎么办?妈,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林晓彤咬咬牙,沈知然她现在是有可能动不了,可沈知然那个妈却是个软蛋,动不了沈知然,难道还动不了她妈吗? 坐在前面的唐青芬突然笑了一声,“急什么?我们手里有的是把柄!” 第084章:还好是你,成为我的喜欢! 唐青芬在说到‘把柄’时,车后排坐着的秦洛和林晓彤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眼睛里满是疑惑。 “妈,什么把柄?”秦洛开口询问。 唐青芬笑而不语,眼里满是算计,“你们就别问了,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们的!对了,沈怀远呢?” 一提及沈怀远,秦洛和林晓彤的脸色就微微一变,毕竟两人是亲眼看到沈怀远被人带走的。 “他没有回家吗?”林晓彤反问一句,唐青芬蹙眉,“那个老不死的,该不会是跟霍郡那个贱人跑了吧?” 不对,沈怀远一向以利益为重,霍郡被沈知然赶出了锦泰榕园,那个摇钱树也没有了,沈怀远不可能还跟她讲什么情分,甩都还不及还跟她私奔,不可能。 以唐青芬对沈怀远那德行的认知,沈怀远才不会那么傻! 坐在前面的唐青芬还在骂骂咧咧,车后排的林晓彤却朝秦洛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露出了惊魂未定的情绪。 沈怀远没有回家,也不可能跟霍郡跑了,那他人去哪儿了? …… 世鼎设计公司,贺展言多次经过沈知然的办公室,没有见到她人不由得眉头紧蹙,眼神阴郁。 昨晚上他在火锅店门口看到的那一幕让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不甘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他连做梦都梦到了沈知然,梦到了那个女人正承欢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下,而他却就站在旁边看着。 沈知然那一身眉骨在梦境里是那么的真实,他听到了她的呻吟,那种能让他浑身燥热血液倒流喷张的诱惑,醒来时他的身下一片狼藉。 一个上午都不见她的身影,贺展言在再一次路过那间办公室时直接推门进去,正好沈知然的助理舒心进来送文件,见到办公室里的贺展言。 “贺总,沈总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没有来!” 舒心还谨记着沈知然之前说过的话,她的办公室不要让人轻易进来,所以在贺展言几次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舒心隐忍不住,借着进来送文件的由头也跟了进来。 “身体不舒服?”贺展言反问一句,脑子里却不禁想到了昨晚上的那个梦,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是被其他男人睡舒服了吧? 贺展言没有在沈知然的办公室里多停留,冷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走,舒心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暗暗蹙眉。 贺总的脸色不好看。 难道是昨天晚上沈知然中途离开的缘故?可贺展言也是在她离开后离开的啊? 舒心想着今天一大早接到的那个电话心里就微微有些紧张,知然姐身边有男人了?而这个男人肯定不是贺展言。 等贺展言离开后,舒心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滑开手机进了微信,给沈知然发了条信息。 知然姐,贺总去了你的办公室,问你为什么没来,走的时候脸色还有些不好看! 舒心尽职地给沈知然汇报情况。 锦泰榕园。 书房里,沈知然正对着电脑看电子档的文件,她正在逐字逐句地仔细看一个合同,虽然人很困,也很累,但要她一整天都乖乖睡在床上什么都不干那是不可能的。 合同这个玩意儿很多地方都有打擦边球的嫌疑,很多时候往往没有注意,吃亏的会是他们,所以公司每一个合同的敲定她都要仔细地看,仔细地分析,把一些模棱两可的地方划出来跟对方再谈,争取更加明确。 手机叮咚一声,她扭过头看了一眼,点开,看完舒心发过来的信息,她凝神了半响,回了两个字,“随他!” 放下手机的这一刻,沈知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难道她跟贺展言说的话还不够明白? 她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跟他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两年多前他向她求婚,当时她确实有些感动的,而且在看到他拿着求婚戒指单膝跪地跪在自己面前时,她脑子里真的有一个声音在响着,答应他,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个男人可以倚靠,有人替你分担生活的酸甜苦辣,多好? 是不是当时她眼神里晃过的一丝犹豫成了他穷追不舍的动力?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在之后跟她说明白了。 尤其是在他的前妻容希来找过她之后,她的那一丝犹豫就被彻底打散。 如果不是他的前妻来找她,她恐怕至今都不知道原来他拿来跟她一起创建公司的启动资金是从前妻手里拿的,容希那天晚上给她看了她的银行转账记录以及贺展言跟她的对话录音。 沈知然还记得当时容希跟她说过的话,沈小姐,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跟你说的,但是我敢发誓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的父亲就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此生最为痛恨的便是这样的行径,然而她却恍然不知,就在她的身边也潜伏着这么一个。 当年她创业并没有向他寻求资金帮助,如果需要钱她完全可以向虞欢借,几十万上百万根本就不成问题,是贺展言自己找的她,说想入股合伙。 而他的入股举措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他为博红颜一笑拿着前妻的钱来帮她开公司。 她已经受不了沈怀远这种男人,更是斩断了自己对贺展言的一切念想。 只是她做梦都想不到,容希就在找她回去的途中出了车祸,车祸后的容希脑部受伤,人变得疯疯癫癫,而她的儿子贺容对她的误解也就变成了不可调节的仇恨。 其实当晚她真的没有跟容希说过什么过激的话,相反,在得知了贺展言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反而同情那个女人,更不可能会用言语去刺激她。 只是阴差阳错的…… 沈知然将手机搁下感慨一声,寻思着为什么在她的身边都有着这样的渣男渣女,难道她天生就是招黑体质? 不过,除了渣男渣女,还是有好的,比如…… 沈知然听到楼下传来的汽车声音,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低头看着楼下花园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对着那个穿着白衬衣干净得如天际上云朵的男人身影,勾唇一笑。 还好是你,成为我的喜欢! …… 第085章:不可能! 巨鼎设计公司,贺展言在下班后走到最后。 他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任由着烟雾在办公室里肆意流窜,浓郁扑鼻,等窗外光线暗下,夜幕浮上,他才掐灭了手指尖的烟头,伸手滑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检验结果出来了没有?”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在结束了通话之后取了外套径直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车离开了公司,直接去了昨天晚上他去过的那家私人医院。 贺展言经常来这里替他前妻拿药,每个月至少有两三次,医院的门卫都认识他的车了。 进了医院大门,他轻车熟路地去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早有人等着他了,是昨天晚上来见过的那名医生。 “药物成分检验出来了!”对方看到贺展言神色有些漫不经心,把检验报告扔出来时没给贺展言好脸色看,却在看到贺展言拿着报告看完后脸色微变之际嘲讽一笑,“怎么?你哪位沈小姐也有精神病了?” 贺展言的目光从报告书上抬起来看向了对方,“你确定这是我拿过来的药检验出来的药物成分?” 对方冷笑一声,“信不信随你,抗精神病药物并不复杂,但是也不能乱吃,你的前妻的那些药也是这样的成分……” “不可能!”贺展言突然打断对方的话,不知道是在否定对方的话,还是在否定自己心里突然窜起的一个揣测。 对方被他突然出声怔了一下,脸色一冷,“所有的精神病都觉得自己没有病,有病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你要是不相信拿到其他地方再去检验,我就不奉陪了!” 贺展言从那间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晃,眉头皱得紧紧的,脑海里还一个劲地回响着,不可能,不可能…… 沈知然怎么可能会吃这种药?她人好端端的,她家里人又没有精神病史,沈知然的状态也是正常的。 但这些药却是从她包里找到的,还是那么一大盒。 难道她精神抑郁要靠吃药来缓解? 不对! 贺展言脑子浑浑噩噩,从私人医院出来后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道路上游荡,最后他将车停在了路边,心情烦躁不安地在车里开始抽烟。 如果不是沈知然,那药又是给谁吃的? 贺展言的车就停在了路边,打着双闪,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有一辆车从他离开医院一路跟到了这里,见他的车停了,后面的一辆车也缓缓靠边停下。 车窗被人轻轻叩响时,贺展言才反应过来,朝车窗外看了一眼,见到车外的人愣了一下,滑开了车窗。 “秦小姐?” 秦云霓在贺展言滑开车窗时避开了脸,车内的烟味儿让她有些不舒服,她站在一边笑得从容,“贺总,这么晚了把车停在这里看夜景呢?” 贺展言听着她软糯的嗓音,目光打量着她,“秦小姐有事?” 秦云霓已经绕过了车头到了副驾驶车门边,伸手拉开了车门坐了进来,“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她说着,手便伸过来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贺展言的肩头,“好歹咱们也是有过合作的人啊!” 贺展言不动声色地看着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勾了一下唇角,“秦小姐是想跟我一起看夜景?” 秦云霓画得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手便在贺展言的肩膀上轻轻一滑,“依我看,夜景可没有车里的风景好!” 这么赤.裸.裸的勾.引话语传到贺展言耳朵里,他的目光随着那只手滑动的方向,抬手正好抓住了那细长的一根手指,两人的目光在车内交汇,暧昧的气息在车里流转。 停靠在路边的车内很快便有起伏不已的震动,在贺展言看来,秦云霓虽然没有沈知然那么妖娆那么魅惑,也抵不过沈知然的一个眼神就能将他勾去个三魂七魄,可这个女人身段还是好的,而且,送上门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收? 车内云雨翻滚,酣畅淋漓之后,秦云霓勾住贺展言的颈脖,坐在他的怀里一件件地开始穿衣服。 “贺总,你去医院那家医院干什么呢?给你的前妻拿药?好像,还不到拿药的时间吧?”秦云霓将裙子套好,臀被贺展言的手重重一掐。 “哦?那你说我去干什么?”就知道她今天晚上投怀送抱是有目的的。 这个女人跟他一样,所以,他挺欣赏她对自己的狠,为达目的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然而,他却至今都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秦云霓往他怀里一挤,媚笑一声,“贺总,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不一般了啊!” 贺展言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秦云霓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发生沈知然什么把柄了?” 贺展言眼底目光微微一沉,说实话,这个女人投怀送抱他不拒绝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想上女人了,正好她来了,但心底却是看不上的,不过她的身份…… 秦氏华宇集团的千金小姐! 贺展言心里一动,手便伸到了副驾驶座前面的置物箱里,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检验报告,递给了她。 “我在沈知然的包里发现了药物,这是那药的检验成分报告。” 秦云霓快速地翻开,看完之后表情惊愕,“抗精神病药物成分?” 她不可置信地抬脸看着贺展言,“这是沈知然的?”沈知然有精神病? 贺展言摇摇头,“不,这是我从她包里找到的,却不确定是她吃的!” 秦云霓脸上的震惊还没有缓和下来,将裙子穿好后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是别人的药?” 那这个别人又是谁? 秦云霓脑子里恍然想到了什么,将那份报告拿在手里,看向了贺展言,“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贺展言看着才跟他云雨一番现在转身就走人的女人,冷笑一声,这个表子,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了吧? 秦云霓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车便离开,震惊的神色越来越浓,她想到了什么? 就在刚才她拿到那份报告时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她在陪同许宁城的母亲许太太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说道了精神抑郁的话题,但是的许太太感慨了一句,提到了许宁城儿时遭遇后看过心理医生。 为什么刚才在那一瞬间,她脑子里想到的那个人就是许宁城! 第086章:虐残她! 秦云霓直接驱车回到了秦家,在去见母亲秦太太之前她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浴室镜子里她看着自己在镜面上投射出来的身影,胸口和颈脖处都有不堪的痕迹,尤其是胸口都起了淤青。 贺展言那个表面上看起来沉稳正经的男人脱了衣服跟禽兽没什么两样。 男人嘛,还不都是这样的。 还以为他对沈知然都有喜欢,多爱,其实裤腰带一解开就原形毕露了。 秦云霓从浴室出来换了一套衣服,将颈脖上刻意用丝巾遮掩好,这才寻了佣人询问秦太太所在的地方。 得知母亲在后花园散步,秦云霓便快步朝着后花园那边走。 秦太太晚饭后在后花园里散步消食,秦云霓走近的时候秦太太正站在花台边研究一朵盛开的花卉,听到脚步声她抬脸看向了秦云霓,“怎么现在才回来?吃过晚饭了吗?” 秦云霓走过去挽住了母亲的手,带着小女儿的娇羞,“在公司里加班回来得晚了些,我已经吃过了!” 秦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黎欣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好的等宁城回国就安排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的,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许太太黎欣之前就跟她承诺过,两家联姻,亲上加亲,要不是为了她的这一句话,她也不会眼巴巴地又等了两年,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都快二十八岁了,在G城豪门圈子里已经步入大龄剩女的行列了,许家那边还没有动静,真是急死她了。 秦云霓闻言眼底微微暗沉,许宁城早就回来了,而且还跟沈知然死灰复燃,两人打得火热。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半路截胡,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都痛恨的沈知然,秦云霓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郁闷得要死。 “我已经找人去许家那边探听消息了,也不知道……”秦太太刚说到这件事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 也不知道电话里的对方说了些什么,秦太太脸色一变,惊愕,“你说黎欣去了法国?她怎么突然就去法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 许太太突然去法国的消息让秦太太脸色难看至极,许宁城已经回国了,她人去跑了,没有许太太这个中间桥梁她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在中间搭头牵线。 对秦太太来说,黎欣就是她家女儿能嫁进许家的一个重要保障,现在好了,黎欣去了法国,归期未定,她还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 “太过分了!”结束了通话之后秦太太表情愤然,她跟黎欣是闺蜜,黎欣当年能嫁进许家多少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当然,如果当年许宁城的父亲看上的是她,也不会让黎欣捡了个便宜,偏偏许宁城的父亲就看上了黎欣。 比起许家,秦家确实显得微不足道,所以这些年来秦太太心里无数次都在后悔,当年若是自己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自己现在就是许太太了。 所以这些年来她跟黎欣交好多少也带有刻意讨好的本意,有时候秦家有什么项目拿不下来了她就在黎欣面前念一念,很快那么烦恼都能顺利解决,渐渐的,两家也就默认了她的女儿秦云霓是未来许家少奶奶。 只不过早该在两年多前就办的事情因为许宁城突然出国,事情就这样拖到了现在,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准信。 秦太太觉得自己是被耍了。 许太太走得突然,秦云霓也感到惊诧,之前许太太跟母亲许诺过等许宁城一回来两家人就坐在一起看把两家的关系就定下来。 “妈,黎阿姨去法国你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吗?” 秦太太懊恼,“我哪里知道,黎欣这个女人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那之前,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她有什么异样?” 秦云霓心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今天晚上从贺展言手里拿到的那份有关精神病药物成分的检验报告,她在回家的路途中就用排除法排除掉了沈知然周边的所有朋友,没有一个是有精神病历史的,就连沈知然的公司的那些人也排除掉了。 除了许家的人她查不到除外,许家的消息她是查不到的,而且只要她一查很有可能就会被许宁城的人察觉到。 如果服药的人是许宁城,她就更加没可能会查到。 秦太太皱眉,想了想,“能有什么异样?之前她不是找了一家媒体曝光那个姓沈的一些丑闻吗?结果那消息就在网上挂了一天就被人给处理掉了,之后我就没能联系上她了,会不会……” 秦太太也不是个笨人,想到这一点眼神就微微一变,“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她被迁怒才被人送去法国的?” 秦云霓觉得母亲的这个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算算,具体时间她们是不清楚,但也就是媒体事件后的这两天。 “她难道是被宁城给送走的?”秦太太突然低声,见秦云霓没有反驳,隐隐一抽气,“许宁城会因为那个女人把自己的母亲给送出国去?” 秦太太也意识到了那个女人存在的严重性,之前黎欣再三保证看不上那个女人,不可能让她进许家的门,现在黎欣都被送去了法国,也让她突然意识到,在许家,黎欣还真说不上话。 怎么会不可能?秦云霓今天晚上从贺展言那里除了拿到那根检验报告之外还得知了有人将沈怀远从警局直接带走了,据贺展言的口头描述,那个带着人去警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许宁城身边的十五,而她从林晓彤那里得知,沈怀远至今下落不明。 能将沈怀远直接从警局明目张胆带走的除了他许宁城还能有谁? 秦云霓隐约感觉到一种源自内心的不安,但比不安更加强烈的便是不甘。 那是她看上的男人,却被沈知然迷得晕头转向,为沈知然保驾护航,这些年她被沈知然踩在脚下事事不顺也就罢了,沈知然还抢了她的男人。 让她如何能甘心? 她恨不得现在就找人把沈知然给轮了,挖了她的狐狸眼,毁了她的妖媚脸,狠狠地虐残她。 第087章:感动被狗吃了! 远在锦泰榕园的沈知然耳根子一阵莫名发热发烫,她以为是被厨房里锅里腾起的水蒸气给熏的,没太在意。 今天晚上的晚餐在沈知然看来跟她过去的二十八年里任何一天的晚餐都不一样。 以为今天晚上有人主动要下厨给她弄饭吃,这让家里的女佣和十五都震惊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也让沈知然到现在都还跟梦游似得跟着他在厨房里穿进穿出,不是被水蒸气给熏得眼睛发晕就是被半空里的白面给喷得满头满脸。 “噗……”又一次被面粉给呛到,沈知然严重怀疑许宁城今天晚上是犯了病,不然也绝对不可能明明就不会做饭却要一回来就霸占了她的厨房。 眼看着厨房门口的女佣和十五正探头探脑,两人眼里都有着跟沈知然一样的忐忑担忧,沈知然悄然走到门边,伸手揪着十五的衣领拽到了厨房门外,低声,“他怎么回事?” 她是看过许宁城的另外一个人格的,这几天她并没有刻意去分开两个人格,所以也没有太在意,他偶尔冷言冷语就当是以前的人格,偶尔冲着她翻白眼骂她一句她就当是另外一个人格,反正不管是哪个人格都是他许宁城就行了。 可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许宁城是一回来就进了厨房捣腾,这不管是跟高冷的人格还是那个逗比人格都是格格不入的,因为沈知然是知道许宁城是不会下厨的。 沈知然甚至心里在猜想,莫不是又有新人格蹿出来了,天啊! 她有偷偷看过一些多重人格的案例,很多人DID人格多的一天能切换好几次。 十五被揪着衣领被沈知然拖到了厨房门外,沈知然拉住了他的领带,他不得不弯腰俯身,就抬着个头嘴角扯着为难的笑容看着沈知然,低声,“姑奶奶啊,我也不知道啊!” 十五说着眼睛珠子转了转,心想,难道是因为今天分了沈怀远,主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要用一顿饭来弥补对沈知然的内疚? 呸,哪有什么内疚啊?沈怀远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死得其所,没把他凌迟了还算仁慈了的。 十五眼珠子转悠着,被沈知然看来眼里那就是在绞尽脑汁地想骗人的把戏,她勒住十五的领带拉了一下,眼睛盯着十五,眯了眯,“说,你们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十五心里猛得一咯噔,脸上却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姑奶奶,爷当然是去公司了啊,放心,这边我帮你盯着,谁敢往爷身上扑我就把她给灭了!” 沈知然皱眉,这家伙明显是有点心虚,不过算了,许宁城要去什么地方难不成还要跟她报备?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管得太多自寻烦恼可不是她沈知然为人处世的风格。 既然十五说他是去了公司就是公司吧。 至于许宁城突然下厨,她就当他突发奇想想体验一下厨房乐趣。 等沈知然转身离开,十五的心脏都砰砰砰地快跳出来了,妈呀,他总不能告诉她爷今天亲自把你老爹给分尸了。 而厨房那边在沈知然再次折回去时响起了她的低叫声,“啊,许宁城你要干什么?” 厨房里,正站在案台边的男人撩着衬衣衣袖,挽至手臂臂弯处,两只手正放在一只盆里,他的衬衣上,裤子上,乃至头发,鞋子,还有他的脸上,都沾着面粉。 要不是厨房宽大,厨房的大窗户足够通风,沈知然真怀疑他这是想用面粉制造爆炸要跟她同归于尽。 许宁城听到了沈知然的惊呼声,转过脸来,沾着白面的脸颊上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眉头皱着,低头看看面前的面盆,再抬起手来看看自己沾满了面粉的双手,再抬眼看向了表情惊愕的沈知然,语词诚恳,“面条怎么做?” 沈知然:“……” 面条?他这是要做面条? 看着厨房里的一片狼藉,沈知然忙去扯他的衬衣衣摆,“你要吃面条吗?家里有面条啊,不用做的,我来,我来……” 沈知然说着就要伸手将这个祸害了她厨房的罪魁祸首给推出厨房去,心道那天晚上她下的面条他连筷子都没碰一下,今天晚上倒是奇怪了居然嚷着要吃面条。 这一定是另外一个宁城! 沈知然在心里确认,可她推了两下却没推动,再抬脸,许宁城还顶着那张沾了面粉的俊脸低头看着她,“今天你过生日,我做长寿面给你吃!只是我不太会!” 沈知然就保持着要推他的姿势僵住了,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仿佛都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感动从心间蔓延,紧接着便是澎湃着遍及了她的全身。 她今天的生日,他要给她做长寿面! 看着许宁城那满脸满身的白面粉,那张英俊到令人发指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可沈知然却觉得这样的许宁城萌萌哒好可爱。 她每年过生日都不在意,虞欢年年给她发短信想给她庆祝都被她拒绝了,她说又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过什么生日?过生日就意味着老了一岁,她要做一个千年不老的老妖精,不过生日。 沈知然眼眶一阵潮热,把脸转向一边吸了一下鼻子,是感动,却又觉得在他面前若是感动得哭鼻子太难为情太矫情了,她把脸一转回来,扬起笑脸,“那我教你啊,你把面条做出来就可以显摆了!” 沈知然说着便把许宁城推到一边,自己快速洗手开始揉面,许宁城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眼睛里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着的额头上,听着她用教人的口吻讲解着如何做面条。 这一刻的厨房,温馨极了。 然而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沈知然叽里呱啦的纠结抓狂声。 “天啊,拉不长啊……” “嗷,面条吗?这是面皮啊,脸部拉皮就是这样做的吗……” …… 以及许宁城的声音。 “沈知然,猪都比你聪明……” 沈知然:“……”啊呸,刚才的感动呢?被狗吃了吗? 第088章:我们在一起吧! 当晚,沈知然捧着一碗抽象的面片汤全程哀怨地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某人。 说好的寿面呢?说好的感动呢?说好的生日礼物呢? 一碗面片汤就成了她今年的寿面了! 沈知然用筷子扒一口看他一眼,再扒一口,她烤得了一手好蛋糕,也煲得了一手的好汤,却唯独不会擀面条。 本来家里是有面条的,一碗寿面下碗面就好,偏偏她刚才因为一时感动赶鸭子上架非要教许宁城做面条,做得四不像,最后还是许宁城用刀切出来的一块块的类似刀削面的玩意儿。 看着碗里的面片汤,沈知然觉得自己再一次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沈知然一边吃一边关注许宁城的状态,许宁城把碗里的面片吃完就放下了筷子,跟沈知然趴在桌子上吃饭的不雅举动不同,他很有教养地稳坐在椅子上,见沈知然偷偷睇他,他挑眉,“还没有吃饱?再来一碗?” 沈知然“啊”一声把整张脸都差点埋在了大面碗里,内心崩溃,她又不是头猪,还吃得下? 一顿饭吃得是悲喜交加,悲的是沈知然发誓这辈子也再次许宁城下厨做的东西了,喜的是她终于吃完了。 吃晚饭,许宁城叫上她出去走走,沈知然对他所说的‘走走’有了心理阴影,哦,出去走走会不会又被雷劈,又倾盆大雨? 见许宁城在门口等着,她也只好换了鞋子跟着他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出了别墅院子。 夏日的傍晚室外凉爽,不明的昆虫在林间草地里鸣唱,周边的平静更能让人心情祥和。 沈知然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前面的人,她小跑几步到他跟前探着身子,“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他是不是问过虞欢?又或是偷偷地查过她的生日? 不管是怎么知道的,肯定都是因为心里在意才会留意。 “你书桌上的日历上有标注!”许宁城被她在前面挡着路,嫌她碍事,伸手就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拎。 沈知然脸上的笑容一跨,啊,呸,原来是这样! 意思是说他若是不进她的书房没看到那台历上的标注也不会知道了! 沈知然决定了,她要把之前他为她亲手做长寿面的感动给收回来,给周边的流浪猫狗得了。 本来还想顺势问他要生日礼物的,特么现在还要个毛线,铁定是翻遍了他全身也翻不出个礼物来。 沈知然颓废地连步子都挪不动了。 许宁城没有见到身后扑腾的脚步声,停步转过身去,见沈知然像只流浪小猫似得蹲在路边,瞪着他的表情满是小情绪。 “不走了?”许宁城问。 沈知然没好气地答,“走不动了!”没有礼物走不动了! 他昨晚上那么折腾她,好不容易被他的长寿面感动一场,现在生日礼物没有,还要她走路。 许宁城折回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拉起来,不等沈知然发飙蹲下身将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他一系列动作娴熟,背起沈知然来也是毫不犹豫。 沈知然被他扯到后背上,身体腾空了才反应过来,伏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许宁城……” “嗯!” “你不是不会背人的吗?” “第二次还算熟练!” 沈知然被他的答话给逗乐了,第一次在那个岛上,与其说他是背她,还不如说她是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才不至于被掉下来。 男人果然是在很多方面是可以自学成才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沈知然枕在他的肩膀上,晃悠着小腿看着天空的星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帝九湾!” 沈知然:“……”帝九湾?他们走过去啊? 从锦泰榕园到帝九湾看起来直线距离似乎很近,都能互相看到灯光,可真要走过去,没个半个多小时能走过去? “干嘛不让十五开车啊?”沈知然想着他难道还真的靠腿走过去? 许宁城脚步一停,“你在心疼我?” 沈知然:“……”算是吧! “那换你下来背我走吧!” 沈知然:“……”靠! 黑色幽默,太黑了! …… 半个多小时候,许宁城背着沈知然到了帝九湾,帝九湾的老管家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了,见到两人,老管家笑意盈盈地打开了别墅的门。 老管家是丝毫没有被许宁城徒步背着沈知然过来的举动感到诧异惊讶的,或许在他眼里,许宁城不按常理出牌的事迹太多了,晚上背个女人走回来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沈知然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冲着老管家笑笑,脸颊一阵微微发烫。 许宁城直接背着她上楼去的是他的卧室,一进他的那间卧室沈知然心里就浮想联翩,那晚上她没有睡上他,还被她绑住了双手,一看到他的那张大床,再联想到昨天晚上的经历,沈知然心里发悚了。 “那个,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干该干的事情!”许宁城的回答让沈知然囧了囧。 见沈知然脸颊微红,许宁城正好拿起了遥控器,窗帘自动关上的那一瞬,他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沈知然。 “沈知然,你想什么了?” 沈知然:“……”靠,被他这么看着,沈知然眼神窘迫,轻咳一声,“想该想的事情!” 许宁城一倾身,“想什么?” 他突然靠近让沈知然的舌头都差点打结了。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消失,眼前陷入了黑暗,沈知然正有些紧张,黑暗中突然有炫彩的光在半空中呈现,那光有炫蓝,紫色,青色,仿佛从天际倾下,而原本是天花板的上空成了无尽的星空,绚烂的星子,彩色的光倾泻而下。 沈知然瞠目结舌,她不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她是在辽阔的星空里,因为她周边的家具都不见了,因为视觉效应,她整个人都置身在了这辽阔得足以撼动人心的美景里。 极光! “这是北极光!”身边的男人静静地说道,“这些是我以前在北极拍摄下来的图片,经过特殊处理投影出来的!” 许宁城就坐在沈知然的身边双手撑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头顶璀璨的星光。 而他没有注意,身边的沈知然亦在此刻将注意力从美景中转移过来看向了他。 都说喜欢星空的人是寂寞的。 这是他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虽然他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说过,却用实际行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知然伸手抱住他,对于她突然的拥抱许宁城微怔了一下,就听见耳边响起了沈知然的声音。 “许宁城,我们在一起吧!” 爱是两个灵魂,相互渗透到对方的身体里,弥补对方的伤口,开启第二段旅程。 第089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果一个人等久了,要不要试试两个人生活? 浩瀚星空下,沈知然抱着许宁城说的这句话让许宁城怔了许久。 这一晚沈知然睡得香甜,躺在她身边的许宁城却一直睁着眼,望着头顶的极光夜空,他脸上的神情有一瞬的迷茫,再看看周边,目光落在了睡熟的沈知然身上。 许宁城脸上的神情近似悲凉。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容颜,伸出的手指想要触及她的脸颊却在半途中僵怔住。 “那句话,你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他说的?” 又或是,你喜欢上了另外一个我?把我忘记了? 他终究还是记起来了,那个玩世不恭的许宁城终于是记起了曾经他们两人都承受不了选择逃避的记忆。 他是没有七岁之前的那些记忆的,连当年发生的那件事的具体经过他都不记得。 他们两人像是在竞赛,谁最先记起来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而最终的胜利者便是这具身体的主宰。 他终究是记不起来的,因为他的记忆是在七岁那件事以后才有的。 而之前的记忆都不是属于他的! 他记起了越多,他便失去的越多。 而让他能再次醒来的除了外界的应激因素,他都无法控制了。 以前他们两人之间的记忆是共通的,就像在舞台上表演,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格就在观众席上看着,两人轮流转换,却都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可他现在已经脆弱到感知不到对方做过什么了。 许宁城像是一块镜子,七岁那年被打碎,他成了其中的一块,恢复记忆的他在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整合,而他这块碎片,就快被整合掉了吗? 他从来都不相信自己是一个衍生品,是附带在一个主体身上而衍生出来的连生存权力都没有的幻象,然而就如他亲手书写给他的那封信上所说的一样。 他是许宁城七岁那年在精神受到重创下产生的一个影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难道就是为了等待他的苏醒? 许宁城的眼睛在璀璨的星空下有泪光闪烁,他活着,他就要死去了,而他死了,她也不会知道…… 唯一让他欣慰的,便是,那个他可以替代他更好地爱她了! 比他更久,更久的…… …… 沈知然第二天一早醒来,睁眼就看到了正用目光注视着她的许宁城。 “醒了?”许宁城从床上起来拉着她说要带她下楼锻炼,沈知然抗议,被许宁城拖着下楼,两人沿着帝九湾的后山盘山公路晨跑,沈知然累得要死,最后是趴在公路上挺尸,任由许宁城如何激将她都不起来,直言就是被车撞死也不起。 以为许宁城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躺在路中央的沈知然隙开一条缝儿看旁边,结果却见许宁城也跟她一样大刺刺地躺在公路上,两人并排摆了两个大字型。 “喂,你干嘛?”沈知然觉得有人模仿照搬她的造型可耻。 一大早地就感觉到他浑身暴躁的气息,这种感觉很不正常啊。 许宁城“嗯?”了一声,躺在马路上的他闭着眼,晨光照射在他的脸颊上,下巴绷得有些紧,带着些许气恼的语气,“有车来了我们一起死,血肉骨头碾成渣了混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沈知然听着一阵毛骨悚然,明明是很浪漫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变得这么惊悚血腥。 此刻天际正蒙蒙亮,沈知然还是第一次这样躺在马路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这种体验还挺新鲜的,新鲜中还带着一种刺激感。 两人就这样躺在大马路上,迎着晨起的光,本以为这样的静谧会持续到天荒地老,没想到被一辆轿车的刺耳鸣笛声给惊扰,刺眼的车灯扫过来的那一刻沈知然反应最快爬起来拽着许宁城的一条胳膊就往路边拖。 妈呀,她以为这条路上没有车辆的,毕竟他们跑了一路都没有遇到车啊,可谁想居然还真有车。 一想到刚才许宁城所说的血肉模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沈知然是吓得浑身直哆嗦,情急之下的应激反应就是爬起来拖着身边的人就往路边用力拽。 许宁城被扯着胳膊拖了一路表情郁郁,被沈知然拖了两米远反手将沈知然给拉拽而下,沈知然被他手中一股力道拽拉一个不稳跌了下去,被他张开双臂就稳稳接住,他一翻身便将跌入他怀抱的女人给护在了怀里。 轿车发出一声巨大的吱嘎声,车停下来了。 “想死啊?殉情就不能选个好点的死法? D!神经病!” 司机对着两人一阵臭骂,骂完之后踩着油门便飙飞离开。 沈知然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母狮子,从许宁城的怀里爬起来对着那喷着尾气的车屁股扯开嗓子就是一阵大骂,“你TM才殉情,你全家都殉情!你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说着蹲下去就要去脱鞋子追出去砸,被许宁城一把拉住制止。 轿车呼啸而过,沈知然骂完过后因为用力过猛虚脱地一屁股往地上一坐,看着许宁城那郁郁的表情,没好气地呛他,“听到没有,殉情也要找个好点的死法,正被碾得血肉模糊了还恶心人了呢!” 许宁城从地上爬起来坐着,看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眼睛眯了眯,又看了看脱了一只鞋的沈知然,伸手将她手里的鞋子夺了过来,拽着她坐下,松开了运动鞋的鞋带,“穿上!” 沈知然还在愤慨,许宁城给她穿鞋她也没留意,等她看到许宁城用鞋带系上了一个蝴蝶结时她才愣住。 看着他那双过分漂亮的手熟练地打着蝴蝶结,沈知然竟连内心的愤怒都忘记了要发泄,后知后觉地恍悟,替他穿鞋扎蝴蝶结的男人好帅好帅! “其实我到不觉得!” 沈知然正沉浸在他替她穿鞋大蝴蝶结的情景中,内心的感动化作了一串串粉红色的泡泡,两只大眼睛里满是亮眼的星子,刚才大骂那司机的时候她气息有些不稳,听到许宁城的回答反问一句,怔怔地问,“什么?” 不觉得什么? 许宁城在打好蝴蝶结后抬眼看着她,表情颇有些在欣赏的恶趣味,“即便你被碾成了一团肉泥,我也不会觉得你恶心!” 沈知然:“……”嘴角一抽,莫名扎心了有木有? 第090章:我要杀了你! 很多人都说看到日出如同新生! 当沈知然站在了南山国昭寺庙的一个山坡上,此处是G城最佳观赏日出的地方,看着原本灰蒙蒙的天际从地平线上突然跳出来一线亮光,那光如同佛光一跃,普度众生,照得全世界都亮了。 耳边是国昭寺里迎接新的一天钟声的轰鸣,声音在南山山谷里久久回荡,涤荡人的心灵。 沈知然却隐隐倒抽一口凉气,脸上被日出投射而出的红光略微黯淡了稍许,这钟声,每每午夜梦回都会在她脑子里回荡,因为每次梦到这钟声,她就会想起当日在国昭寺的大雄宝殿里,她指着佛祖问许宁城。 选他,还是选我! 许宁城最终没有选她,她狼狈不堪的逃离那个地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像那天那样的窝囊过,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去跟一尊泥菩萨较真。 可她却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哀鸣。 佛说,上辈子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她这辈子不想跟他擦肩而过。 所以在他一声不吭离开G城前往美国的那两年里,她夜夜都在想,看吧,这就是佛祖给你的惩罚。 当年你若是在殿前噗通一声跪下求他成全,说不定也不会多熬这么两年。 沈知然不知道该笑自己封建迷信还是该笑自己苦尽甘来,侧脸看着身边的男人,晨光下他俊逸的脸颊被日出的红光照得微微泛红,他在凝视着的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的晦暗稍微缓解了一些。 “要去国昭寺吗?”沈知然开了口,伸手过去拽拽他的衣袖。 许宁城转过脸来,蹙眉,“去那里干什么?” 沈知然咧嘴笑,“感谢佛祖把你还给我啊!” 许宁城蹙着的眉头一挑,转身看向了不远处矗立的宏伟寺庙,内心深处涌出一抹强烈的排斥来。 他不喜欢那个地方,大概是自己双手染血,别说是去那里了,就算是听到这钟声都浑身的不舒服。 所以接下来任由着沈知然如何拾掇他也没去国昭寺,而是傲娇了一路拽着沈知然沿着登山的路下山,在半山腰上了十五的车。 沈知然直接回的锦泰榕园,许宁城有事要忙,送沈知然到家门口便离开,沈知然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车都开出好远了许宁城还能看到她在后面招手。 许宁城的视线一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沈知然的影子才收了回来,突然抬脚猛得踹了一脚驾驶座的座椅。 开车的十五惊住,吓了一跳,赶紧将车停下,转过脸来,神情紧张,“少爷,您怎么了?” 遇袭了吗? 十五一转脸视线就撞上了车后排坐着的男人那双阴郁狠戾的目光,那眼神太过吓人,让十五的脸色都倏然一白。 “你看到他出来过了?”许宁城慢悠悠地坐起来,视线紧盯着神情紧张的十五,目光一靠近,十五就被他眼睛里迸裂而出的冷然给惊得一个激灵。 “少爷,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十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打雷那天晚上,还有,昨天晚上……”许宁城的眼底浓云密布,表情有着十五不曾见到过的狰狞恐怖。 “TMD!”许宁城低咒一声,打雷那天晚上本来他跟她吃了饭一起在江边散步的,结果突然打雷了,他当时脑子一晕,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后来他又是怎么醒来的?去岛上的的时候,他把沈怀远给分尸了,那种看着尸体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激动心情,他亲眼看着那血水涌出时的画面,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怕血,心情大好,结果回来的路上,麻麻滴又不知道了。 然后一直断片到今天早上。 这一次醒来是在帝九湾的床上,他一睁眼就看到满屋子的北极光,抽着嘴角神情阴郁地在房间里坐了大半个小时,他趁着沈知然没醒把那些北极光的光源器材给踹了个稀巴烂。 说好的他死了呢?怎么还没有死? 他不仅没死还又一次睡了他看上的女人! 许宁城磨着牙,那牙齿磨在一起发出来的嚯嚯声让前面的十五一个心惊胆战的。 这是哪个少爷?肯定不是之前的那一个! 聂医生跟他谈过少爷的病情,这段时间他也在密切关注少爷的表现,少爷表现得很好啊,他私下里跟聂医生反馈信息,聂医生都在怀疑是不是两个人格整合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整合啊。 那他之前的那些表现,难道是装的? 车后排的许宁城在发了一通脾气后躺下去气呼呼地闭着眼,“十五,下次看到他出来一枪毙了他!” 路易十五表情惊悚,“……”毙了?毙了?真当是杀猪一样的爽快啊,毙了他你还能活着啊? 许宁城一睁眼恶狠狠地瞪十五,“还有不准他跟沈知然亲热,不准他们滚床单!” 路易十五嘴角颤抖,傲娇的爷啊,我要如何阻止呢? 这个问题就好像你的身体不能你做主还要靠我这个外人来阻止,你确定我来阻止你不会打爆我的头? 见十五不答话,许宁城眯了眯眼睛,“路易十五,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了?” 十五欲哭无泪,貌似,好像,他的主子是另外一个少爷吧! 许宁城发了脾气之后气息顺了顺,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摸了摸,没有摸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再次出声,脸色一变,“我昨天从那岛上回来的时候还去过哪儿?” 十五要哭了,“少爷您在要抵达锦泰榕园的时候去了那边的一个小湖,并在那湖边站了好一会儿!” “现在就去那边!”许宁城突然抓狂,让十五都快精分了,一脚踩下刹车朝着昨天许宁城去过的那个湖奔去。 车抵达登月湖,许宁城在十五的带领下来到了昨天他所站的位置,十五不知道他要来这边干什么,正想问,就听见许宁城咬牙切齿地下令,“叫人把这湖水给我抽干!”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十五也差点要尖叫了,抽,抽干? 许宁城却等不及十五叫人来抽干水,在十五惊怔的顷刻只看到一道影子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许宁城跳进了湖里。 混蛋王八蛋许宁城,你特么都能给沈知然煮长寿面,却把老子准备的求婚戒指给扔了,我要杀了你! 第091章:太想,太想了! 许宁城湿漉漉地从湖里冒出一个头来,夏日的湖水虽然不冷,但早上还是有点凉的,他跳下水在水里摸了好一会儿,摸出一只鞋子,一个包,砸上岸边时,十五被那飞溅而来的水渍给溅了一脸,讪讪地伸手抹了一把,看他家爷再次一头扎进水里,心里那个纠结啊。 刚才是鞋子和包,接下来会不会直接给他捞出一具尸体砸上来啊? 看着保镖们一个个踊跃地跳水下去打捞,有人捞了一阵爬到岸边低声问十五,“十五哥,爷到底在捞什么啊?” 路易十五:“……”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都没说要捞什么就直接跳下去了,这些保镖们一个个跟着跳下去却不知道该捞什么,然后岸边就迅速多了各种被打捞出来的东西。 甚至还有河蚌,野鸭子,鱼…… 十五看着堤坝上堆积的打捞物品,表情悲催得直冒黑线,他也想把这湖水给抽干的,可是,这湖这么大,要抽干没个一两天怎么能抽得干净? 等许宁城再次从水里冒出来时,十五赶紧凑到岸边,“少爷,您说您到底想要捞什么?” 许宁城一手抹掉脸上的水渍,没好气地回答,“盒子,一个粉红色的首饰盒子!” 首饰盒子? 既然是首饰盒子,里面的首饰就可以重新买的啊,为什么非要打捞呢? “爷,要不,我们重新再买?”十五试探地询问,这么大个湖,而且刚才他都没有来得及说,昨天,宁城少爷是绕着这个湖走了一段路的,说不定扔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这里。 他都没说完,他就跳下去了! 十五的提议被许宁城一句‘滚蛋’给粗暴打发,看着再一次扎进水里的少爷,十五叹息一声。 他总算是明白了少爷为什么会暴躁了,因为另外一个少爷把他买的首饰给扔了! 而且据十五推测,那盒子里八成装的就是他要送给沈小姐的生日礼物! 悲催的,他买的生日礼物被另外一个少爷给截胡了,还给扔了! 十五想想,两个少爷还真是……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啊! …… 许宁城一身湿漉漉地从湖底游到岸边来时,锦泰榕园的沈知然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助理秘书舒心打过来的,沈知然昨天一天没去公司,很多事情在等着她去处理,简单地在电话里跟舒心交代了几句,沈知然便收拾好坐上了车。 途中聂宇深打来了电话询问他给的那些药有没有给许宁城吃,沈知然这才恍然想起聂宇深给她的那盒药。 “他这两天并没有出现脾气暴躁情绪失控的举动。”沈知然觉得药有三分毒,她查过那药的成分,而且聂宇深也交代了,发病时吃上一粒能稳住情绪,但许宁城并没有出现情绪失控,所以那药自然就没给他吃。 而且就许宁城那脾气,拿药给他吃他未必会乖乖的吃。 “嗯?那他可有性情转变的时候?”聂宇深又问。 沈知然抿了抿唇,像是在思考,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了自己所感觉到的。 “你拿药给我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事后在江边散步,打雷的时候我发现他当时怔了一下,僵站在了原地没动……” 她并不是大大咧咧地没有注意许宁城的表现,相反,她越是表现得轻松其实心里就越是紧张担心。 “后来呢?” “然后,怔愣回过神来的他一把拉着我就去躲雨!”沈知然回答。 “然后呢?” “然后……”沈知然脸颊微微一烫,语气一顿,“聂宇深,非要说得这么清楚么?” 聂宇深在电话那边哼哼两声,“哦,然后你们就滚了床单!” 沈知然:“……”嗯,她还是喜欢跟小金鱼说话! 电话有几秒钟的静音,之后聂宇深才一声叹息,“沈知然,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所选择的吧?” 哪怕她面对着的是一个人,可她心里清楚,那个人里住着两个灵魂,她在催眠自己两个人是一个人,不管是谁,只要是许宁城她都爱,然而心里的天平却怎么能端得平? 一个人怎么能真的能平衡地爱两个人? 沈知然被聂宇深一针见血地点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僵,捏着的力度加重了一些,脸上的神情闪过一抹痛楚。 就如聂宇深所说,就如她自我催眠自我安慰那般,不管是新鲜玫瑰还是干花玫瑰,本质都是一样的,可不一样的东西哪怕是你想好了潜台词,也不过是用来说服自己内心的一种幻想而已。 许宁城从车祸后醒来的表现都让她以为他回来了,又或是,他们两个人达成了协议整合了,但主人格还是她曾经爱着的许宁城。 她不否认,其实许宁城的另外一个人格对她也很好,尽管有时候嘴巴有些毒,本质却是好的。 她能分清他们两人,尽管她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许宁城扮演得太入戏,他在努力地模仿着那个宁城,入戏得让她都恍然觉得,那个宁城回来了! “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消亡,我想,我也猜到你的选择了!只是,照现在的情形看,你的选择不容乐观,又或者说,你在做梦!”聂宇深叹息着说完,“对了,昨天你生日,迟来的生日祝福,生日快乐!” 结束了跟聂宇深的通话,沈知然将车停在了路边,浑身无力地瘫在了座位上。 她在做梦吗? 如果真的是做梦,那么昨天晚上,在梦里,她跟他说的那句话,他听到了吧! 她想跟他在一起,太想,太想了! 沈知然趴在方向盘上,像是被一下子击中了软肋,眼神迷茫地发散着。 手机铃声炸响,惊得她心里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沈知然将手机拿起来,见到是霍郡的电话号码,蹙眉接通,她尚未出声,电话那边的霍女士便失控地大叫。 “沈知然,你把沈怀远给害死了,你害死了你的亲生父亲……” 沈知然大脑像是被重物重重一击。 沈怀远,死了? …… 第092章:他是怎么死的? 霍女士在电话里质问地撕心力竭,沈知然的耳膜一阵嗡嗡嗡的,大脑也在此刻陷入了真空状态,都已经听不清楚霍女士还说了些什么骂了些什么,她只是无力地回了一句。 “我不清楚!” 她确实不清楚沈怀远的情况,在那天晚上她将那一家人赶出锦泰榕园之后就没有再管,哦,不是赶出去,而是报了警,直接被警察带走了。 之后的事情她便真的没有管了。 即便是她报警将那几个人抓进警局,可顶多也就是拘留个两三天就放人了,而且就秦洛和沈怀远的手段,进去之后想点法子很快就能出来,根本就不需要等两三天。 突然听到沈怀远死了的消息,沈知然是不相信的,所以在挂电话的那一刻,被霍女士骂得太阳穴一阵突突突地疼的她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疯了,就算他死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霍女士在电话里如何的尖叫沈知然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把电话挂断,捏着手机的手紧得青筋直冒。 如果真如霍郡所说,沈怀远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 此刻的秦氏华宇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秦文律看着女儿秦云霓,神色凝重的他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指尖落在了其中的一张照片上,照片是抓拍的,不过还是很好地将要拍的人抓拍了个正着。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秦文律人到中年,身体微微发福,显胖,不过那双眼睛却有着跟所有商人一样的犀利精明。 秦云霓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唇角带笑,“爸,我就是突然好奇而已。” “好奇?”秦文律眉毛挑了一下,语气颇为严肃,“你也该知道这上面拍到的是什么人,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秦云霓起身走到父亲身后伸手帮父亲揉起了肩膀,“我这不是好奇吗?” 秦文律舒服地哼哼,“好奇什么?许家就是干这些起家的,表面上光鲜无比,背地里却是什么事情都敢做,心够大,够狠,云霓啊,你要是能嫁进许家去,腥风血雨肯定是少不了的,你看那位许太太,年纪轻轻就守寡了这么多年,许家是惹不得,但这么多年树敌无数,他许宁城即便以后能纵横商界,可保不准哪天就会被仇家寻上门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照片上拍到的是他雇佣的人拍到的情景,属于绝对保密型,想要调查许家的人不能动用私人侦探或是专门找人追拍,这样容易被人发现,他的人只是从一些装有监控录像的商店入手。 这年头,大多数商店门口就装有监控录像,只要不是特定的会被人留意到的,拍到一个画面也就行了。 就算许家的那些保镖再警惕,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自然就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神经紧绷地注意身边所有的人或是哪家商店门口的监控录像。 秦云霓揉着父亲的肩膀,语气柔柔,“所以才会用这样狠的手段震慑那些人啊!只有更狠的人才能站稳脚跟啊!” 秦文律被女儿的话说得愣了愣,“没想到你还一点都不害怕!” 秦云霓笑,“那是因为我遗传了老爸您的风范!” 这个马屁拍得好,秦文律有些洋洋自得,指着照片上的被几个黑衣人带走的那个人,“看这架势,这个人肯定是活不了了!说不定尸体都没有了!” 秦云霓看着父亲指着的那个人,不就是沈怀远? 秦云霓心里微微吃惊,脸上却镇定平静,“爸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人活不了了呢?” “你还不知道许宁城的手段,他身边那个路易十五你见过的吧,那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许宁城的第一心腹,需要他出马带走的人,在圈子里都有个认知,必定是个死人!” “而且我还在一个码头查到了一段监控,这个人是连夜被带上了一艘快艇,出海了!” 秦云霓脸色微变,“可爸爸,即便是出海了也不能就说明这个人死了吧?” 秦文律笑笑,是在笑自己女儿的天真,“你难道没听说许家有一座岛叫永生岛吗?” “永生岛?”秦云霓还真的没有听过,平时这方面秦文律自然不会跟她说,也就是今天才提及。 “罢了,你本就是要嫁到许家去的,早一些了解也好,永生岛那个地方,埋葬了累累白骨,那些忤逆许家的,得罪过许家人的,还有那些寻仇失败的,都在那个岛上,甚至还有传言,许家的所有保镖都是从上面特训出来的,这一点是否属实我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你说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被带到了那个岛上,被杀了?”秦云霓说着心跳加速,恐惧感遍及全身,明明办公室里不冷,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从脚底板腾起遍及全身的冷意在飞蹿。 “你要相信,许宁城十五岁接手尊皇娱都,靠着什么才在G城站稳了脚跟?这样的人冷血残酷无情,你看看除了顾家和薛家,谁敢跟他攀亲带故?尽管他是现在圈子里的人都竞相想要笼络的对象,可除了我们秦家,还有谁敢?” 秦文律说道这里神采飞扬,他秦家不就是你因为多了许家这么一个助力这两年在G城混得如鱼得水么? “对了,黎欣那边怎么就没消息了?”秦文律还在指望着秦许两家联姻让他秦家一跃成为G城的四大家族之一呢。 秦云霓停下了手,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她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爸,黎阿姨临时去了法国那边,想必要等一段时间才回来!” “法国?”秦文律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就见秦云霓收好照片大步走出办公室了。 等秦云霓一走,秦文律才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提醒女儿了,在他们还没有跟许家联姻之前最好不要招惹许宁城,因为谁也不知道狮子会在什么时候发威,将他们连骨头一起嚼烂了吞下去。 看着办公室关上的那道门,秦文律眉头皱紧,心口莫名一跳,低喃,“这个丫头不会给我惹什么麻烦吧?” 第093章:看你表现! G城警局! 沈知然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接警人员。 她脸上的神情太过严肃,让从她身边路过的警员都忍俊不禁地多看了她两眼。 等有人过来时,坐在了沈知然的面前,沈知然才将来意告知。 “我想知道沈怀远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沈知然言语简略地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霍郡不是说沈怀远死了吗?还说是她害死的,她倒要想知道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 玩失踪还把屎盆子扣她头上,这个锅她沈知然可不背。 接待她的警员在听她诉说完之后打了招呼说先去查一下待会再告诉她具体情况,警员一走出接待室便快步走到自己上司那边敲响了门,进门之后一阵紧张,“头儿,她来了!” 警员把沈知然所说的话和要询问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那名头儿皱眉,这事儿是上头压下来的,不准他们乱说话,因为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不经大脑就把这事儿给说出去,只好联系了上面的人。 …… 登月湖湖畔,许宁城是没找到那个首饰盒的,爬上岸后脸色阴沉可怖,十五赶紧凑过去,拿了干毛巾递上,“爷,既然找不到就另外买一个更好的吧?您想要哪家店的,我立马联系,让对方把最好的都送过来供您挑选!” 许宁城抓过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擦了一通,阴测测地看了十五一眼,“我想用你的骨头做一枚戒指,你看,我是拆了手脚还是拆了你的脑袋?” 十五要哭了,呜呜呜,他不要像玩具娃娃那样被拆得四分五裂! 还是一通电话拯救了十五,十五在接起那个电话时,脸色就微微变了,在挂了电话后,立马向正在擦头发的许宁城汇报,“爷,知然小姐去警局了,问沈怀远的事情!” 许宁城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 十五在说完之后额头也渗出了一层冷汗,完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 沈知然从警局出来,满脑子的疑惑,她总觉得对方所说的让人不可信。 警局给她的答复是,沈怀远在当天晚上就被释放了,而秦洛和林晓彤是做昨天才被放出去的,因为涉及到林晓彤盗用的物质金额巨大的缘故才被多关了两天。 沈怀远既然是从警局出来了就跟她没关系了,为什么霍郡还死死咬住她说沈怀远是因为她而死了? 沈知然带着这些疑问去了一趟公司,公司里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前两年都太积极了,就算是生病也没有旷过工,突然有几天不来公司,发现这种没事儿休息个一两天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只怪是那两年里她的人生太过寂寞,只能靠着拼命的工作才能打发时间吧。 “知然!” 沈知然刚进公司就被贺展言叫住,她脑子里在纠结着沈怀远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被贺展言叫住时,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出声,“嗯?你叫我?有事吗?” 贺展言看着她没有说话,沈知然被他那打量的目光看得浑身有些不太自然,笑了笑,“有事说事吧!” 贺展言这才开了口,“昨天你生日,你收到我发给你的短信了吗?” 沈知然这才想起她昨天一大早确实是有收到贺展言的生日祝福的,只不过她没有回复而已。 她笑了笑,“谢了!” 贺展言的眸光在沈知然的颈脖处停留了几秒钟,转移开后目光微深,那里有一抹浅淡的吻痕! 等沈知然从他身边走过,贺展言看着她的身影,眼底浓云翻滚,他转身大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霍阿姨,沈知然已经来公司了,您上来吧!” 结束了通话,贺展言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入座后翘起了二郎腿,待会,要有一场好戏上演啊! …… 写字楼下的一辆轿车里,霍郡手里拿着那一叠照片,手指在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驾驶座的人,“我就拿着这些照片上去大闹一场就可以了?” “当然!你把你该说的都说了就好。”驾驶座上的人沉声,“霍女士,事成之后我的雇主保证会将你送出G城,给你的钱足够你后半生花销!” 霍郡捏着那叠照片,有些犹豫,“刚才你让我打电话我也打了,但是如果我现在就上去闹……” “霍女士,你可别忘记了,你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呢!如果你现在不去……” 霍郡脸色一变,抓着照片的手指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咬牙,“好,我去,但是这件事之后我要离开G城!” “看你表现!”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体验早在很多年前她也尝试过,如果人生里有那么多的选择可选,她当年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而如今为了掩饰当年的过错她还要继续错下去。 进了电梯的她抓着那些照片,脸色惨白。 …… 沈知然做梦也想不到霍女士会来她的公司,当她听到前台那边的喧闹,不少员工朝那边看过去,她也顺着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见到了霍女士。 几日不见,霍女士消瘦了一圈,被公司前台拦在了门口不让进。 “让她进来!”沈知然走出办公室淡漠出声,霍女士这才被人放进来,在两人一前一后刚踏进沈知然的办公室时,霍女士手里抓着的照片便朝沈知然身上砸了过来。 一叠照片棱角划到人的肌肤上会疼,而沈知然在被照片砸了之后脸色更加淡漠如冰,目光暗沉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女人。 “相对于照片,我更想你能拿钱砸我!”沈知然冷嗤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一眼,看清其中一张照片上的某个人的侧脸眼眸微微一眯。 “沈怀远死了,你的父亲死了!”霍郡指着地上的那些照片撕心裂肺地喊着。 “这个人你认识的,是他把你的父亲带走了,你还说你不知道?” 沈知然在看清那个人的侧脸时心里也震惊。 那人不是别人,是十五,是许宁城身边的十五! 第094章:不值这个价! 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上面的人是十五,是许宁城身边的十五。 尽管从拍摄的角度上看,只能看到十五的半边侧脸,可对于沈知然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 沈知然盯着脚边散落的照片,心里一阵骇然,眼底蹿起了一抹复杂的慌乱,但她情绪控制得当,抬起脸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清冷淡然。 “就算是被他带走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死了?” 霍女士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她一口咬定沈怀远死了,这些照片顶多也就证明了沈怀远被十五带走了,谁说人被带走了就一定是给弄死了? 沈知然冷然的一句话让霍女士的神色有片刻的凝滞,心里一慌神,表情有些慌乱,硬着头皮反问,“他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们杀人不眨眼……” “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沈知然突然厉声打断霍女士的话,眼睛里的目光变得凌厉非常,就好像是自己精心呵护养大的孩子突然被一个不知情的人诟病诋毁,她不允许任何去污蔑去亵渎。 什么杀人不眨眼?她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杀人不眨眼了? 霍女士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不确定沈怀远现在是死是活的,可对方把这些照片给她的时候语气却是那么的肯定沈怀远已经惨遭毒手,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如今被沈知然反驳,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压回去了。 “反正人就是被他带走的,是死是活也只有他知道!”霍女士咬着那照片上的人不放,看看照片心里想着这件事之后自己能离开G城便又有了些底气,“沈知然,他再怎么混账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就算你再不想认他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他血脉的事实!” “呵……”沈知然轻呵一声,她听着霍女士慷慨激昂地说辞,目光转向了办公室的玻璃墙外,公司里的员工们都在朝这边打量,沈知然转过脸来,在霍女士说完话之后用一双通透的眸光看向了霍女士,“谁让你来了?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 霍女士脸上的表情一僵,怔住,而沈知然也在此刻缓步走到她面前,捡起地上的一张照片,看向她,“如果对方给的是钱,我给你双倍,你把这些照片捡起来拿回去给我狠狠煽对方的脸!告诉对方,想要挑拨离间找个会演戏的来,就你的水平,太出戏,不值这个价!” 沈知然说完将那张照片往霍女士身上一扔,转身,“滚!” “沈知然,我是你妈!你要这么对我?”霍女士被沈知然扔出来的照片砸了脸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分呗。 转过身去的沈知然一手摁在了办公桌上,“在你跟你的前夫牵扯不清从前妻变成情人第三者,在你将第三者的女儿视如己出并把她的那个渣男男人认定为女婿,在你花我的钱养那帮人渣时,你就不配我喊你一声妈!” 这两年每个月几十万的生活费,每年上百万的养老钱,够了,真是够了! “沈知然,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无情!”霍女士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 沈知然笑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无耻!” 无耻到毫无底线! 她今天为什么会来?还选择来她的公司里大闹一场,不是受人指使她实在想不通还有其他的原因。 而那个能指使她的人肯定是给了她不少好处。 一个口口声声喊着是她妈的人却为了那点好处亲自找上门来。 沈知然已经对她们母女之间的这点关系没有任何期待了,她彻底灰心,死心! 尤其是霍女士在林晓彤被关进警局之后打电话来拿着当年那件事的真相跟她做交换,她就死心了! 她们母女之间的情分也就只能这样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沈知然的目光凝在了某一处,眼底有凄然的情绪浮现。 为什么别人的孩子都有妈妈疼,就算全世界的人不喜欢她诋毁她还有一个妈妈会默默地替她擦干眼泪告诉她宝贝别怕你是最好的…… 对她却成了一种奢望! 霍女士怔在原地,看向沈知然的眼神变得复杂,垂放着的一只手微微颤抖着,却抿着唇,咬咬牙,“你要是不想再见到我就给我一笔钱,我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沈知然失笑出声,看看霍女士,伸手烦躁地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包香烟,点燃了一支,“你想要多少?” “你全部的家当!” 沈知然夹着香烟的手一顿,面对着霍女士的狮子大张口,她讥诮地笑了笑,“是不是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你才善罢甘休?” 霍女士怔愣着不回话,见沈知然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取了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金额,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在做这一系列的举动时没有丝毫的犹豫,而她的这些举动看在霍女士眼里却突然悲凉万分。 她是厌恶极了她吧! 所以宁愿舍弃所有的家产都要跟她一刀两断! 看着沈知然递过来的支票,霍女士怔了几秒,伸手拿了,好多话如鲠在喉,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们母女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当年她走错的那一步,而为了那一步,她后面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去掩盖当年的那件事。 捏着那张支票,霍女士并没有去看那支票上的金额,笑容有些惨淡,“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我,你该怎么办?” 沈知然没有看她,转到一边静静抽烟,霍女士捏着支票在门口踟躇半响,跟来时的气势汹汹截然不同,此刻她神情犹豫,明明还有几步就能离开但她却停了下来,就听到沈知然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了这些钱就去找个对你好的男人,沈怀远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你这么对待!” 霍女士浑身微微一抖,背过身去的脸上双眼红了,“知然,当年是我错了!我会为那件事去赎罪,只求,求你不要怨恨我……” 她丢下这句话走出办公室,却没有直接朝门口走,而是询问着去了一趟洗手间,沈知然只看到了她决然走开的背影,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这个明明看起来很普通的背影却让沈知然突然心生出一种诀别的感触来,心里也是莫名地一阵狂跳,直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很快,洗手间那边传来一声尖叫。 “有人跳楼了……” 第095章:被你杀了吗? 沈知然听到这一声尖叫声时,整个人身体虚脱到一软,那种不安的预感一下子充斥进了脑海。 舒心慌张跑进来,“知然姐,不好了!” 沈知然一手撑着办公桌,不等舒心惊慌中结结巴巴说完便伸手推开她冲出了办公室。 …… 贺展言在得到这个消息时端着咖啡杯的他也怔住了,快步走出办公室,看到沈知然正跌跌撞撞朝着洗手间的方向,他伸手拉开一个职员。 “怎么回事?” 刚才还能通过透明玻璃墙看到沈知然的办公室里两母女的争执的画面,然而就在霍女士离开办公室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听到有职员尖叫“跳楼了”。 那个女人跳楼了? 贺展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秦云霓让他想办法让霍女士来公司,说是只是来让霍女士来闹一场让沈知然在公司里的形象大打折扣,可是谁会想到被刺激了的霍女士会直接跳楼轻生! 这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二十五楼,跳下去肯定没命了! “我,我刚进洗手间,就到她,她翻过窗户跳下去了……”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小秘书吓得脸色惨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沈知然冲进洗手间,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洗手台上被一只花瓶压着的那张支票,还有霍女士包,而洗手间的大窗户被人拉开了,她走过去,被室外刮进来的一阵风吹得浑身一颤。 二十五楼的高楼写字楼,她从这里跳下去了! …… 楼下,十五的车刚停下,正要说什么,就被从天而降的一个黑影给晃了一下眼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砰’的一声,就砸在了他车前方。 “有人跳楼了!” 十五僵了一下,尼玛,他要是不在这里停车,再往前开一步岂不是会被砸个正着? 再看看挡风玻璃上,居然还有溅了血水,十五心里暗道这还真不吉利,一来就见血,车后排坐着的许宁城眉头一紧,脸色有些泛白,十五这才想到这位爷见不得血,赶紧下车要拿纸巾去把挡风玻璃上的血水给擦拭干净,却在下车时从微观的人群里恍然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十五吓得一声倒抽气,连挡风玻璃上的血水也不擦了,跑到车后排一阵敲窗。 “爷,爷,这人……”天啊,是沈知然的那个妈! 十五手里的纸巾沾了血,此刻因为一时心急拍打着车窗也就忘记了把沾血的纸巾给收起来,车后排坐着的许宁城本就因为挡风玻璃上的血而变了脸色,此刻被车窗上沾着血的白色手巾给刺激得眼瞳一撑,想要抬脚踹向车门,可腿却一软,眼前视野一阵恍惚,他挣扎着,可还是抵不过那赤红的颜色带来的视觉冲击。 晕过去的那一刻,许宁城在心里大骂,TMD,路易十五,你看不惯我是不是,劳资日你十八代祖宗! 他这一路都在强调不准让他看到血,可特么他转眼就忘。 十五情急之下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把才出来不过几个小时的一个祖宗给气了回去,他着急地要死,知然小姐的妈跳楼了啊! 眼看着车后排的许宁城头一歪直挺挺地晕倒了过去,拍打窗户的十五张大了嘴巴,OHNO,关键时刻你晕啥?转念一想,十五看着手里的白手绢,看着上面沾着的鲜血,内心哀嚎。 妈呀,他居然忘记了,这个少爷晕血。 他就这样晕过去了? 十五三下五除二地将手里沾血的白手绢给收起来,拉开车门摇晃着许宁城的胳膊,“爷,爷,快醒醒啊!” 晕血的少爷晕过去了,是不是之前的那个少爷就会醒来了?十五心里那叫一个期待,因为在十五看来,傲娇晕血的少爷哪里是会处理大事的爷,关键时刻还是要靠那位爷啊啊啊! 十五摇晃了一阵子也没见许宁城醒来,嗷了一声,赶紧拿起电话给聂宇深打电话寻求帮助,突然看到车前方的人群里有沈知然的身影,急得一塌糊涂。 “少爷,少爷唉你快醒醒啊,知然小姐哭了啊……” 十五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接到警局那边打来的电话就跟许宁城赶来这边,只是他们来晚了。 许宁城依然没醒,十五急得要疯,只好将他躺好在座椅上开车门下车,吩咐后面那辆车的下属将围观的人群给驱散开。 “然姐!”十五拨开人群看着腿软跪在尸体旁边的沈知然,周边的围观者都被保镖们拦在了外面,十五也才能靠近沈知然,低声出声,“然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知然苍白着一张脸,面前是霍女士还带着余温的身体,这具身体就在十几分钟前还在跟她说话,现在却倒在了血泊里,摔炸的脑浆和血水混合在了一起,血腥气弥散刺鼻。 “然姐……”十五蹲在旁边喊着她,沈知然却跪在地上恍若未闻,表情呆滞着。 一个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时脑回路会突然死机,惶然不知所措,好像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她脑子里空白了,什么都想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十五叫不醒沈知然,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脸看了一眼,惊怔住。 原本还在车里昏睡的许宁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走到了沈知然的身边,清冷的目光在扫落在血泊里的人时眸底一阵沉暗,他走近,蹲下身,伸手就将失魂落魄的沈知然从地上拉起来,弯腰伸手一抱将她抱起,转过脸沉着吩咐还呆呆着的十五。 “叫人来把尸体抬走!” 十五反应过来急忙点头。 爷回来了! 沈知然像是丢了魂一样被许宁城从地上抱了起来,一直到她的眼睛看不到那具尸体,看不到那些鲜血,她发红的双眼眼球才有了一丝晃动,被拉回了现实。 她的眼睛看向了抱着她的男人,微滞的目光凝在了许宁城光洁如玉的下巴上,张了张嘴,声音一哑。 “许宁城,沈怀远是被你杀了吗?” 第096章:跨不过去也得跨! “是被你杀了吗?” 沈知然声音一哑,目光紧紧地落在了许宁城的侧脸上。 许宁城抱着她上了车,车门关上后他才将沈知然放到座位上,“先回家!” 沈知然见他闭口不谈,身体微微一颤,胸腔里被想被塞了一团乱麻,堵得她心里一阵难受。 而旁边坐着的许宁城目光清冷如寒霜,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生人勿近般。 沈怀远确实是死了,还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不,死在了另外一个他的手里! 他在永生岛醒来时,沈怀远的尸体已经被大卸八块喂了鳄鱼猛兽,尸骨无存。 他亲手杀了她的父亲!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许宁城直接带着沈知然回了他的帝九湾,霍郡的后事交给了十五去处理,沈知然才经历了变故,人有些恍恍惚惚,被许宁城送到了卧室。 窗帘拉开了一半,沈知然蜷缩着双腿坐在大床上,睁着一双眼表情略显呆滞,对站在身边的许宁城恍若未见。 许宁城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房间里的陌生气息在两人之间静静地流窜着,这种无形的隔阂如同在两人之间迅速累积起了一堵墙。 许宁城看着床上的女子,她的眼睛里有着痛苦的挣扎,却被压抑着,他紧绷着唇动了动。 “他是被我杀了!” 就像一块巨石突然砸进了湖水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大床上的沈知然脸色骤然苍白如纸,她抬脸看着他,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 他的回答颠覆了她的认知,就算她厌恶沈怀远,厌恶到恨不得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厌恶着自己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可她从来却没有想过要他去死。 如今亲耳听到他说人被他杀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许宁城没有回答她的这个‘为什么’,卧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沈知然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了膝盖间,身体瑟瑟发抖,她就像是一只被蒙住了双眼的小兽,很多可怕的事情就在她的身边发生了,可她却是在最后才知道的,偏偏这个操纵者还就在她的身边。 许宁城大步走出卧室,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他展开手心,看到了自己的手掌被手指甲抠出来的血印。 人已经杀了,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为什么要杀了沈怀远。 沈怀远被分尸的那一刻他没有醒,也无力阻止,尽管事后他觉得那个家伙手段是残忍了些,可若是让他来处理,沈怀远也依然活不了。 那个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男人,以他平日里的作风,没有凌迟已经是万幸。 然而,那个男人却是她的父亲! 许宁城在想,如果当时是他,即便不能留下活着的沈怀远,也绝对不会让人发现一丁点会跟他有关系的证据,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会像另外一个他那样的直来直往毫无掩饰。 他杀人讲究方法,也讲究策略,既然要杀就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又或者他不需要杀了沈怀远,他可以让他活着,在他看来活着才是最恐怖的折磨。 而此刻的他,在她眼里就是不折不扣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了吧,偏偏他却不能告诉她原因。 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她的父亲在二十几年前做过了什么,告诉他当年被她骗上了车最后惨遭绑匪绑架受尽折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沈怀远罪有应得? 那作为当事那件事的参与者,她要如何自处? 帝九湾底楼,赶来的薛景禹看到从楼上下来的许宁城。 “人死了,当场毙命!”薛景禹神色严肃,说完后目光还朝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有没有事?” 许宁城脸色沉冷着没有回话,大步走到客厅那边,薛景禹跟了过去,压低了声音,“你跟我解释一下,是谁杀了沈怀远?为什么要杀他?” 是那个不听话的傲娇小公举,还是他? 那家伙怕血,十五刚才在电话里跟他说怕血的那个看到血就晕过去了,现在这个是大杀四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许宁城。 就算沈怀远非杀不可,可也不能由他出手啊,随便找个人就能处理掉,以许宁城的手段想要不动声色地处理掉一个人会被人发觉吗? 许宁城点燃了一支烟,语气淡漠,“人已经死了,再追究是谁杀的毫无意义!” 薛景禹愣住,反应过来皱眉急道,“你敢说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他死了就死了,可他死了让沈知然怎么面对你?” 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薛景禹坚信! “我杀他不需要任何原因,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相!”许宁城淡声打断薛景禹的话。 薛景禹表情一僵,摇着头,似在挣扎,“不,你肯定有原因!不是你对不对,是不是另外一个?” 许宁城微微一眯眼,“不管是哪一个,杀了就是杀了!” 薛景禹表情纠结,他说得好轻巧,杀了就是杀了。 那又不是一头猪一只鸡,说杀就杀说宰就宰的,那是沈知然有着血缘关系的爸爸啊! 他就算是打残了留口气也是好的啊! 而且据薛景禹赶去沈知然的公司收集回来的那些照片猜测,沈知然的母亲霍女士是带着这些照片去找沈知然,应该是霍女士质疑沈怀远的死跟许宁城有关系,两人还在沈知然的办公室里争执不下,世鼎设计公司那么多的员工可以作证,当时两人的争执十分激烈,之后霍女士直接跳楼自尽。 可以说,霍女士之所以会跳楼跟沈怀远的死有很大一部分的关系,而造成沈怀远死亡的是他许宁城。 薛景禹情绪激动,“现在好了,一个被你杀了,另外一个间接因你而死,这两个人都是沈知然的血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道坎谁能跨得过去?你真以为所有的爱情都能凌驾于一切之上吗?” 他是疯了吗? 抽烟的许宁城手指一顿,眼底浓云密布,他掐灭了那只烟头,用力地一摁,“跨不过去也得跨!” 第097章:就怕她承受不了! 好一句“跨不过去也得跨”! 薛景禹还在为许宁城的这句话抓狂,楼梯上站着的身影让薛景禹一声倒抽气。 沈知然! 沈知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楼梯上的,而从她的脸色上看,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已经听到了吧! 薛景禹觉得自己的脑神经都快揪成一团了。 而许宁城在掐灭烟头之后感觉到了那边投递过来的目光,侧脸看向了楼梯间,就见沈知然站在了那边,用一双带着陌生眼神的眼睛看着他。 许宁城掐烟头的手指微微一僵,他刚才说了什么?心里一阵乱! 他看到沈知然朝他走了过来,身体不由得一个紧绷,后脊背紧绷得像上了弦的箭,因为她的步步靠近使得他沉着的呼吸也压迫着他的胸口,紧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沈知然却在距离他还有两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看着他,“人已经死了,我去收尸你总该让吧?” 她看着他,言语中不含任何温情,眼神淡漠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 许宁城目光定定地凝着她,下巴有些紧绷,薄凉的唇抿了抿。 沈知然也不再去看他,转身朝着别墅大门外走去,门外候着的下属在没有得到许宁城的许可之下不敢贸然将沈知然放走,出手拦住。 紧跟着沈知然身后的薛景禹见状眉头一蹙,“你们要干什么?” 保镖十分为难地朝许宁城那边看去,低声,“沈小姐,薛少……” 沈知然站定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向了客厅那边的许宁城,“就算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喜欢你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没有你不行,可是许宁城,即便如此,我依然还是我自己,不是从此以后便依附在你名下的所有物!” 爱情会使人变得卑微,变得没有原则,但在沈知然看来,一个会因为爱情变得没有原则的人是不配说爱的。 她不会做这样的人,她的人生里在许宁城身上跌一次也就够了,跌得彻底她认了,但却并不代表着,爱他便要顺从他的一切。 偌大的客厅里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紧迫而来,许宁城深深地看着他,声音从深喉里溢出,“让她走!” 门口候着的下属这才让开了路,沈知然头也不回地走了,上车,关车门,踩着油门轰然离开。 薛景禹本来是要跟着,但在见到沈知然离开站在客厅那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落寞气息的男人时,他没有立马走人,因为在沈知然离开后,许宁城的下属便上车跟了出去。 他就知道,许宁城是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的。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薛景禹气躁,看许宁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薛景禹一脚踹在了沙发上,“你把真相说出来不好吗?她不是不能接受,她也不是一个没有承受能力不敢面对的小女孩,宁城……” 薛景禹的语气里带着了祈求,沈知然没有对着他发脾气,她是在等,等许宁城亲口跟她说明原委,他看出来了,她眼睛里还是有着对许宁城的信任。 可许宁城在她离开时都没开口要说出真相。 要他开口就这么难吗? 许宁城目睹着沈知然驾驶着的那辆车离开,听着耳边薛景禹的咆哮,心里一片孤凉,“就怕她承受不了!” 如他,在通过主人格许宁城知道了那个真相之后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她! 命运兜兜转转,他们该恨的人,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只是因为当年的一个阴差阳错,曾经的信任被撕碎,人生被颠覆。 你觉得应该相信的人欺骗了你,伤害了你,害得你从此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不敢将自己的真心托付,失去了记忆,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已经在这一场寻找真相的过程中艰难泅渡,又怎么舍得将她拉下水? 她恨他了吧? 觉得他冷血冷酷又无情? 恨吧,让她恨上也比终有一日看到她难过的好! 薛景禹听到许宁城的这句话震惊地杵在了原地。 半响,脸上的神情有了变化,表情惊悚,“宁城,你杀沈怀远,是不是跟当年你被绑架有关?” …… “霍郡死了?” 得到消息的唐青芬表情一惊。 很快便得到了具体消息,霍郡从沈知然所在的公司写字楼二十五楼的洗手间跳下,当场毙命。 消息来得太突然,唐青芬都给惊愣得半天没有回过神,等她反应过来低叫一声,“她死了?她怎么就死了呢?钱呢?她一分钱都没有拿回来人就跳楼死了?” 唐青芬气急攻心,在家里绕着圈子咒骂,她拿着当年那件事的真相逼着霍郡去找沈知然狠狠敲沈知然一笔,霍郡这两天都没有动静,唐青芬正在思索着实在逼不动她就只能她亲自去找沈知然了,没想到霍郡突然去了,还特么直接跳楼死了! 这下她要敲的竹杠没了,钱也没了。 唐青芬有种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感觉,气得要发疯,转念一想,“等等,公司里的人不是说了亲眼看到霍郡在死之前拿着沈知然给的支票吗?那支票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晓彤就在旁边看着母亲为了霍郡突然死亡的事情抓狂,神情不解,“妈,那支票肯定是拿不到的,还有,我想不明白,你让那个女人去找沈知然要钱,她就去了,这么多年,她为什么就一直这么听话啊,你到底拿捏了她什么把柄,她就这么听话?” “听话个P?”唐青芬骂了一句脏话,“霍郡要是听话就不会跳楼自尽,她想用死来推卸掉自己以前的坏事,也想挣脱开我的威逼桎梏,因为对霍郡而言,活着比死了还要煎熬。” 林晓彤一听,怔愣了一下,当年做过的坏事? 唐青芬把情绪压了压,眼色冷然。 霍郡想用自己的死来了解当年的那件事,来堵住她的口,笑话! 她唐青芬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她是死了,一了百了,那她的女儿沈知然呢? 第098章:尸体还在吗? “霍郡是死了,一了百了,可她的女儿沈知然呢?” 唐青芬满眼的算计。 林晓彤听着母亲的这些话,表情疑惑,“妈,你倒是说啊,霍郡到底为了掩饰什么秘密不惜跳楼自杀?” 唐青芬看了林晓彤一眼,“彤彤,你跟那位秦氏的秦云霓小姐走得很近吧?” 林晓彤闻言皱了皱眉,“也不是有多近,是她找的我,你不是也说了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大小姐这两年屡次在沈知然手里吃亏受气,恨沈知然恨得入骨,她就找我问了一些情况!” “之前沈知然在锦泰榕园的视频录像是你给秦云霓的吧?” 林晓彤一提到这件事就有些泄气,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本以为可以凭借那个视频将沈知然给彻底抹黑掉,没想到还是被她幸运地躲过去了。 沈知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视频产生的噱头舆论压力也没把沈知然给怎么的。 唐青芬想了想,“除了这两年被沈知然打压到毫无还手之力,你觉得她还有什么原因会让她这么恨沈知然?” 林晓彤也不清楚,嘀咕出声,“总不会是因为男人吧?难道就凭沈知然都能勾搭上秦云霓看上的男人?” 唐青芬见女儿脑子不转弯伸出手在她的脑门上重重一戳,戳得林晓彤一阵嗷嗷叫,“说你蠢你还是真是蠢,沈知然那个妖艳贱货还有什么男人不敢勾搭?你忘了两年多前的那个短暂出现过的绯闻了吗?” 两年前秦家大小姐本来是要跟许家大少订婚的,结果半路上却杀出了一个沈知然,当时那个消息出来不过几分钟就被人截了,不过有心盯着那些消息的人却是看到过的。 就比如一直在关注霍郡和沈知然两母女的唐青芬。 那个消息一出来就被人迅速地封锁掉了,又经历了两年多的时间,看过的人也早就忘记了,谁还会记起两年多前某天发生过的什么绯闻消息? 可唐青芬却记得。 沈知然跟许家的那位大少爷牵扯上了! 那个许家大少不就是要跟秦云霓订婚的男人吗? 当时的唐青芬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沈知然真的跟许家的人好上了,那霍郡就鸡犬升天,再也不会受她钳制了,她还为此郁闷了好半天,结果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 许家是什么门庭?传闻祖上是军政世家,家世门楣显赫,能看得上沈知然这样家庭出身的女人? 但秦云霓这两年一直视沈知然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必也并不是因为事业上受到了沈知然的压制,要说没有男人的缘故,唐青芬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两个女人为了上位争斗在所难免,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皮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如果沈知然够本事,那么也不会跟许家大少传出绯闻这么久都一直没有后续。 铁定也是被人玩过了丢弃了心有不甘想攀附上去! “这样,你联系一下秦小姐,我们见个面!你就跟她说,我手里握着足够劲爆的消息,可以重创沈知然,而且这个消息在这个时候是最适合出现的。” 唐青芬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林晓彤不解,“妈,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自己做吗?非要拉上秦云霓,到时候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那个女人之所以找她也是套消息的,她们明明手里抓着把柄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别人呢? 唐青芬恨铁不成钢地瞪女儿一眼,“你懂什么?你所谓的好事也伴随着巨大风险,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谁来给我们当挡箭牌?” …… G城南山,沈知然的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朝上,最终停在了位于半山腰的殡仪馆大门口。 殡仪馆的大门站了人,是十五和他带来的下属们,个个穿着黑色的肃穆西装,神色严肃。 除了他们,沈知然还看到了顾默白的车,虞欢早早地站在车边等她,见到她下车时走了过来。 沈知然一手甩上车门,走过去迎上了欲言又止的虞欢,低声,“不用挖空心思地想着要如何安慰我,我都知道!” 虞欢深深地看了好友一眼,轻轻点头,“那就进去吧!” 这个时候的安慰话太过苍白无力,虞欢也知道,沈知然是什么性子,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处理,哪怕是心情太难过她也会咬牙撑到最后。 陪同虞欢过来的还有顾默白,他们早来了一步,霍郡女士从二十五楼的写字楼上摔下来,当场毙命,尸体被运送到殡仪馆,摔炸裂的脑袋和碎开的腹部都需要重新缝合。 那具尸体简直不忍直视。 十五的速度很快,他们把尸体送到了这里并迅速安排人布置了灵堂,所以在沈知然过来时,看到的是满室灯辉的宽敞灵堂,遗体美容师正在给尸体做缝合,画面有些血腥。 沈知然在踏进灵堂时便停步,看了那边正在忙碌的美容师,她出声叫住虞欢,“你别过去了,就在这边等吧!” 她是见过那具尸体的惨状的,虞欢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她强,而且虞欢的心理疾病一直都在治疗,她不让她过去也是考虑到了这些。 尾随在身后的顾默白看了沈知然一眼,眼神里有着一丝感激,他庆幸沈知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考虑到虞欢,是打从心里地感谢她。 沈知然接触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在心里苦笑,她虽是难过,可还不至于会被这样的难过给冲昏了头脑。 沈知然一个人过去的,不过后面还跟着十五,十五是蹑手蹑脚,生怕会被沈知然给一巴掌煽出灵堂去,所以是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至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尸体正在缝合,因为脑部的脑浆炸裂了,里面空了只好用上了填充物,美容师们修复的手艺不错,擦拭干净脑浆和血液,将填充物塞进脑袋,又用针线一针一线地将头皮缝合,脸部变了形被强行纠正,他们,像是在修补一个碎掉的布娃娃。 饶是久经血场的十五看到这缝补尸体的一幕都觉得有些瘆人,可站在旁边的沈知然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十五在心里感慨,然姐的心脏好强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十五亲眼看到了那具尸体重新恢复到了一个人样,才听到身边的沈知然突然出声,“十五,沈怀远的尸体还在吗?” 第099章:便秘表情! “十五,沈怀远的尸体还在吗?” 寂静中突然响起了沈知然的声音,十五被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尸体?沈怀远的尸体? 额…… 十五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接触到沈知然转脸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如炬,看得十五真想遁地先跑。 “不用露出你便秘一般的表情,是什么就如实说,还有什么比他死了不能接受的?” 路易十五:“……”额,便秘般的表情? “然姐,他的尸体……”即便沈知然说她能接受,可十五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地说出真想,也就是在他语气停顿的这一刻,沈知然便替他接了话。 “是被喂了鳄鱼了吗?” 路易十五:“……”不仅喂了鳄鱼,上半身喂了一只老虎和一只狮子,沈怀远的尸体那么一点点都不够给那些猛兽塞牙缝的。 不过,真相真的挺不适合跟她说的。 “然姐……”十五表情为难。 沈知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了!” 所以,霍郡拿着的那些照片是真的,沈怀远被十五从警局带走后便杀了喂了鳄鱼。 以这样残忍的手段了结了他的性命。 十五眼神战战兢兢地看着沈知然,站在他的角度,他是听命行事,主子要杀他便杀,而且撇开沈怀远做过的那些事情不说,这样的杀人方法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可对沈知然来说,确实残忍。 十五看到沈知然的神色有些不忍,又不愿她记恨上他家主子,有心想给主子说句好话,“然姐,沈怀远的死不是……” 话到嘴边,十五想到了许宁城严令禁止说过的那些话,咬着唇,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不能说,他要是说沈怀远罪有应得,那沈知然肯定反问他,什么罪? 沈知然转脸过来再次看向他,“你会告诉我真相吗?” 十五一怔,急忙摇头。 沈知然冷笑,“所以我不问你,因为我知道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有时候某个事件结果已经发生,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她不是接受不了,而是这种接受的方式,这种被动的接受方式让沈知然十分厌恶。 她宁愿许宁城跟她随便扯一个什么理由,也好比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丢给她一个结果要强上几百倍。 哪怕是他说一句,是沈怀远不识好歹惹怒了他,他才动手杀人。 那样,她好歹也能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让自己接受的理由,哦,是沈怀远自找死路,老虎头上拔毛死得活该。 可许宁城没有! 他把所有的想象空白都留给她去猜! 而她该死得讨厌这种感觉! …… 灵堂里沈知然正在跟十五对话,灵堂外虞欢满脸担忧。 “默白,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默白默然,点点头。 虞欢看到他点头,眉心都蹙了起来,低声喃喃:“虽然我也不喜欢她的父母,觉得那样的父母不配有沈知然这样的一个女儿,可毕竟他们是血亲,血浓于水的道理深入人心,宁城这样做,他这是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他要知然以后,以后如何再面对他啊?” 顾默白微叹一声,“可我觉得,宁城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就像薛景禹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如果牵扯到了当年许宁城的绑架案,如果沈怀远真的是牵扯其中,那沈怀远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是该死的。 唯一让顾默白觉得意外的就是宁城在处理这件事后续问题上的马虎大意,这完全不是许宁城以前的手笔,如果是以前的许宁城,他要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大意到让人知道? …… 夜幕,华灯初上,一家不知名的咖啡店里,唐青芬和林晓彤等来了一身黑色大衣戴着大墨镜的秦云霓。 “林小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见面?”秦云霓正在想办法跟去了法国的许太太黎欣联系,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林晓彤一个电话打给她说有重要的事情,现阶段还有比她要嫁进许家嫁给许宁城做许太太还要重要的? 而且秦云霓了解到这对母女向来都是伸手要东西,而且胃口是一次比一次大,就上次她为了从林晓彤手里拿到那个视频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今天林晓彤打电话给她也就意味着又要伸手要钱了。 可沈知然并没有因为那个视频而受多大的损失,花了三百万砸了沈知然一个不痛不痒,秦云霓自然气闷到无处发泄。 秦云霓眼神轻蔑地扫了对面坐着的两个女人,“怎么,又没钱花了?上一次给了你三百万,听说你全拿去还给沈知然了,哦,你用了人家那么多的奢侈品,也难怪沈知然要告你!自己买不起就别用了,用别人的真的不太好!” 林晓彤不像她妈唐青芬,沉得住气,一听到秦云霓翻旧账言语讽刺她,她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还是唐青芬一手摁住了林晓彤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秦小姐是要做许家少奶奶的人,以后别说是三百万,三千万三个亿都是随手花!” 唐青芬这句话恰到好处地顺了秦云霓的心思,也让秦云霓心里暗道,这只才是老狐狸,对,她需要的可不是林晓彤那样猪一样的队友! 秦云霓脸色缓和着笑了笑,“唐女士真会说话!不知道今天你找我来……” 唐青芬笑了,“我想跟秦小姐做个买卖!” 买卖? 秦云霓眉梢一挑,“这要看这笔买卖是否顺我的意了!” “你肯定会满意!”唐青芬看着表情狐疑的秦云霓凑近了,“我的这个消息能让沈知然万劫不复,从此不再是你的对手!” 秦云霓被她那句‘万劫不复’惊住。 能让沈知然万劫不复的消息? 见秦云霓目光一亮,唐青芬知道对方感兴趣了。 “不过秦小姐是聪明人,我的这个消息绝对可靠真实,所以,它很值钱,要看秦小姐您舍不舍得花钱了!” 秦云霓眉头一蹙,“你要多少?” 唐青芬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万?” 唐青芬笑了,“这个消息能让秦小姐彻底打败情敌坐上许家少奶奶的位置,许家少奶奶的宝座难道就值五百万?” 秦云霓眉头拧起,“五千万?” 唐青芬唇角一扬,“美金!” 秦云霓被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五千万美金?她还真敢喊得出这个价? 第100章:照片来历! 五千万美金? 就连林晓彤也被母亲唐青芬的狮子大开口的天价而震惊住。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消息能值得了这样的天价? 唐青芬看秦云霓惊得脸色聚变,笑了笑,“秦小姐还是再想一想吧,我相信以秦小姐的智慧是能衡量出来的,因为我的这个消息绝对值这个价!” 唐青芬说完起身拉着林晓彤要走,只是人还没有离开桌子,就听见秦云霓咬牙切齿地出声了。 “好,我买!” …… 霍郡女士的遗体处理好了之后便被安置在了殡仪馆的灵堂里,火化的时间还没有确定,沈知然在灵前烧了一叠纸钱,看着灵位上的字眼,轻声。 “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抱歉,或许你本来是没有要自尽的念头,却因为我的言语过激最终选择了这条路。” 沈知然话语一顿,笑了一声,眼底有酸涩的情绪恍惚而过,“你叫我不要怨恨你,怨恨你什么?怨恨你就是要死也要跑到我面前来死,从我面前跳楼自尽,用死来谴责我没有尽到一个女儿该有的义务和责任?还是怨恨你话语里的当年那件事,你对我的隐瞒?” 当年那件事?沈知然内心苦笑,她跟人睡了,怀孕了,还没有了那个孩子? 而跟她睡的人是谁?为什么她对当年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记忆? 所以,她宁愿相信他们在造谣,无中生有! 她之前有想过去追查当年的真相,可霍郡一个电话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想要让霍郡开口说出当年的真相代价是要她放了林晓彤,当时她一气之下说出我不想要知道真相。 如果所谓的真相会把她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她为什么还要去知道? 烧完了面前的那堆纸钱,沈知然起身,看向了灵柩那边,“沈怀远比你先死,尸体已经不再,所以,你也不要怪我没有去给他收尸,你之前说的生同床死同穴,劝你还是不要坚持了,他不值得!” 从灵堂出来,沈知然的眼眶微红着,却对着站在门外等候的虞欢轻轻笑了,自嘲,“里面的烛火刺得我眼睛疼,太亮了!” 虞欢看着好友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目光在她那张微白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钟,心口微痛,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应声,“地太滑,我得牵着你!” “你是怕待会摔跤了没人给你垫背吧?” “嗯啊,你考虑得真周到,就是让你垫背来着!” 被虞欢挽住了胳膊的沈知然突然停步,抓住虞欢的手用里了些,身体一沉,被虞欢扶着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知然……”虞欢惊呼,沈知然半个身体都靠在虞欢身上,气息微弱地笑了一声,“欢欢,要不,还是你给我垫一垫吧……” 她的话音刚落人便晕倒在了虞欢的面前。 …… 沈知然身体虚脱得晕倒在了虞欢的怀里,她其实早在亲眼目睹着霍郡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就差点晕过去,却一直强撑着到现在。 表面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她被许宁城带回帝九湾时不哭不闹,听了许宁城那些话之后也没有失控,自己开车去了殡仪馆,亲眼见到霍女士的尸体被拼凑好,还在灵堂前烧了纸钱说了那么多的话。 她太冷静了! 冷静到跟常人无异,冷静到别人以为她冷血无情,冷静到让人以为她不知道痛不知道难过。 然而就是这样的沈知然,在离开灵堂不足十米的距离便晕倒了过去。 虞欢的惊呼声让尾随在身后的十五变了脸色,也让等在过道那边的顾默白快步走了过来,只是还不等这些人出手就有人伸手推开了周边的人,直接将晕倒的沈知然从地上抱了起来。 虞欢还在怔愣,沈知然被抱走了她才反应过来,“默白,宁城他……” 顾默白扶起她,对着她轻轻摇头,尾随着许宁城而来的还有薛景禹,过道更远处还站着聂宇深。 他们在这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没想到沈知然还没有走出这里就晕倒了。 “要跟着吗?”薛景禹看着许宁城将沈知然抱上了车,车门一关,车便启动着离开,扬长而去。 聂宇深摇摇头,“别跟了,他这段时间是绝对不会在清醒的沈知然面前露脸的,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你们就别去凑热闹了!” 聂宇深的话在他们面前还颇有权威,毕竟他是许宁城的主治医生。 “可是他现在这样子……”薛景禹欲言又止。 “什么样子?”聂宇深反问,“你怕他会情绪失控直接把沈知然像沈怀远一样给分尸了?” 聂宇深的话把虞欢惊得一声倒抽气,顾默白看了聂宇深一眼,蹙眉警告,“好好说话!” 聂宇深:“……”吓到虞欢了! 我这不是在好好说话么? “放心吧,他就是自己把自己分了也绝对不会伤害沈知然的!” 等顾默白将虞欢先送上车,走到聂宇深的车便敲了一下车门,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坐着薛景禹,顾默白开门见山。 “橙子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聂宇深瞅了一眼薛景禹,薛景禹抿了抿唇,“他没承认,可是从他对沈怀远下手的这件事来看,他应该是记起来了!” 否则,谁会动不动就把人给分尸了呢?而且这个人还是沈知然的父亲! 顾默白沉吟,“当年的事发经过只有他记得,主犯也在他十七岁那年给杀了,难道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 “我问过了,他没说!”薛景禹把自己今天在帝九湾质问许宁城的经过说了一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聂宇深叹息一声,三人均锁起了眉头。 聂宇深刚说完想到了什么,叫住正要上车离开的十五,对着十五招招手。 十五走了过来。 “刚才橙子跟你说了什么?” 路易十五:“……”妈呀你眼睛好毒啊!明明刚才聂宇深隔得还那么远来着! 十五见三人盯着自己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的,便从自己的西装兜里取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从霍郡女士尸体上找到的一张照片,奇怪的是原本不该只有一张,他问过了公司的员工,亲眼目睹着沈知然跟霍女士发生争执的时候,霍女士扔出了一大叠的照片,可是待他的人上去找的时候居然一张都没有了。 唯一的这一张还是从霍郡女士尸体上找到的。 “少爷让我去查这张照片的来历!” 第101章:大祸临头! “少爷让我去查这张照片的来历!” 路易十五将从自己西装兜里取出来的一张照片递给了顾默白,顾默白接过去看了一眼,聂宇深从车里伸出脖子也凑过来看,皱眉,“像素这么低,怎么拍出来的?” 明显就是从监控录像上截图,所以照片才不似正常的那么清楚。 顾默白却瞥见了照片一角被血水浸染过,翻过照片一看,照片背面果然有干涸掉的血渍,他把照片递回给十五,“需要我们出手吗?” 十五微微躬身,“二爷放心,这点小事岂敢劳烦您?” 等路易十五离开后,坐在车里的聂宇深将目光投向了顾默白,咕哝一句,“难道只有我感觉到了那家伙身上释放出来的肃杀之气?” …… 入夜,世鼎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楼下被拉上了警戒线,从霍郡女士跳楼到尸体被搬运走的这几个小时里,这栋楼尸体坠地的地点和世鼎公司都被警方纳入了关注视野。 晚上九点半,世鼎公司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做完警方笔录的职员陆陆续续地离开,等前来做笔录勘察的警察离开之后,坐在办公室里座椅上的贺展言低低吁出了一口气,伸手将衬衣领口的领带扯了扯,动作有些粗鲁,神情显得烦躁。 见助理在送那些警察离开之后折回来,此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贺展言。 贺展言对着对面那间拉着警戒线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脸色沉冷,问助理,“他们没有乱说话吧?” 助理回答:“放心,他们都没有像警方提到那些照片的事情!” 事发后贺展言反应得快,将那些照片立马收了起来,并通知所有员工不要将照片的事情说出去,说的是要保护沈知然的名誉,就说看到她们两母女激烈地争吵,霍女士气不过才跳楼自杀的。 至于那些照片…… 贺展言从助理手里接过了那些照片,一张张地拿在了手里看。 “沈总办公室里是没有安装监控录像的,大家又没有提到照片的事情,所以警方不会查到!而且霍女士跳楼之前是把自己的包搁在洗手间里,这是她的手机!” 贺展言皱了皱眉,将那些照片收好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又将那手机拿了起来,“你做得很好,但还是要去查一下有没有遗漏掉的!” 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太舒服,总觉得有遗漏掉的东西。 他们赶在警察来之前将照片和霍女士的手机都拿走了,拿那些照片以及招呼全公司的人不要提及那照片的事情是因为贺展言直觉这些照片会把自己给牵扯进去,至于霍女士的手机,他之前就跟霍女士联系过,霍女士会顺利上楼也是他安排的,想要撇清关系有点难度,所以这只手机还是毁尸灭迹的好。 从公司出来,贺展言上车后便一个电话拨给了秦云霓。 “你出来,我们需要见一面!” 两人约定见面的地方在郊外,贺展言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见秦云霓的车姗姗来迟。 秦云霓俩见贺展言之前刚见了唐青芬,心情大好,所以在见到贺展言时也没有事后不想搭理的不耐烦感。 车并排停着,秦云霓滑开车窗,正好见到贺展言靠站在车门边,伸手轻拍了一下车门,笑,“贺总,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 秦云霓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让贺展言脸色暗沉,他直接伸手拉开了秦云霓轿车的副驾驶座车门,关上车门后开门见山。 “霍郡手里的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拿给她的?” 秦云霓车内有淡淡女士香烟的气息,被问及霍郡的事,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人都死了,大晚上地提一个死人,贺总,不太好吧?” 她并没有告诉贺展言自己拿了照片给霍郡,她很清楚自己跟贺展言是什么关系,根本就谈不上信任,有些话自然就不会交心。 贺展言脸上就没有秦云霓那样的轻松惬意,“你到底拿了多少张照片给她?” 秦云霓被他这冷然的语气给怔住,皱眉,“贺展言,你问这些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劝你别插手太多。” 贺展言直接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取出了一叠照片扔给她,“你以为我想插手,你这是在拖我下水!你到底拿了多少张照片给她?说实话!” 贺展言从公司出来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已经被绑定在了秦云霓这艘贼船上,莫名其妙就被牵扯进来让他十分不安。 如果霍郡没死还好,可现在,霍郡死了! 秦云霓看着面前的照片脸色难看,转过脸去,语气轻飘,“大概七八张吧!” 大概? 贺展言神色一沉,“我在沈知然的办公室里只找到了六张照片,到底是几张?” 霍郡刚跳楼他就反应过来了,立马趁着公司大乱叫助理进了沈知然的办公室将地上的 那些照片全部收走,没有一张的遗失。 听到秦云霓的话,贺展言脸色都变了,果然还有遗漏掉了的吗? 贺展言的着急反衬着秦云霓倒是平静,她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抽了一口,“掉了就掉了,又不是多大点的事儿,瞧把你急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顺着那照片查到你头上,你就是间接逼死霍郡的凶手!” 秦云霓脸色难看,她给霍郡照片中间也是间隔了好几个中间人,想要查出来不容易吧? 贺展言说完没有再多停留,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跟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谈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他脑残,也难怪她这么多年会被沈知然踩得死死的。 如果是沈知然,才不会这样大意,沈知然就连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项目都会铆足劲儿地缜密思考,这女人,明明现在就捅了篓子还没有考虑好后面的事情,也就仗着自己背后有个秦家可以给她擦屁股。 可今天他是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从车里下来将沈知然抱走的。 正因为这样,贺展言才觉得是大祸临头了! 第102章:唯独你,不行! 贺展言从秦云霓的车下来就一刻都不曾停留,他把那些照片扔在了秦云霓的车上,又在折回城的路上将霍女士的那支手机扔进了江里,他出城的时候走的就是一条没有监控录像的山路,回城也是沿路返回。 他想跟秦云霓的关系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幸被隐秘的监控录像拍到,他也想好了对策,他跟秦云霓是一夜.情,夜里幽会选一条隐秘的道路出城也很正常。 贺展言的车一离开,还坐在车里抽烟的秦云霓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车的离去冷笑一声,低骂,“怂成这样难怪沈知然会看不上!” 秦云霓说着将香烟叼在了嘴里,拿出手机播放出了一条语音,里面说话人的声音是唐青芬。 “我要说的这个消息比沈知然被她妈卖了一百万更劲爆,那是发生在二十三年前……” 这段录音是秦云霓在咖啡店里偷偷录下来的,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二十三年前有关许家绑架案的真相是许家的禁忌,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敢去弄明白,然而今天,意外得知这个真相的秦云霓却兴奋到难以自抑。 沈知然,你这辈子都别想站在许宁城的身边,因为,全世界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成为许家少奶奶,唯独你,不行! …… 法国巴黎的一座庄园里,二楼响起了餐盘碗碟落地炸裂的声音,才上楼送餐的女佣惊呼着跑下楼来,用法语大喊。 “不好了,太太又自杀了!” “……” 尖叫声在庄园里炸响! 消息传回G城时,正是G城国内后半夜。 锦泰榕园的底楼客厅,许宁城的手机响起。 许二叔许骞电话十万火急,“宁城,你妈妈出事了!” 许宁城这么晚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接起电话听到许骞在电话里的急声,眼眸微微一眯,“死了吗?” 许骞闻言怔愣,半响才欲言又止,“宁城,我虽然不知道你跟你妈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你把她送去法国,你奶奶本来就是反对的,现在你奶奶听到她自杀的消息急得要发疯。” “橙子啊,你奶奶虽然小时候没有疼过你,可她毕竟是你的长辈,是我许家现在还活着的唯一一个长辈!” 许宁城拿着手机,话语里没有明显的情绪,“二叔,这么多年,你就不恨她吗?” 电话那头的许骞一听,话语僵住,他知道宁城所说的恨,是许老太太刻薄对待他妻女的事,许骞的妻子不是G城贵族圈子里的人,她家境平凡,父母是教师,虽是书香门第,可在上流圈子里是真的站不稳脚跟,当年能嫁进许家也是许二叔顶着家族压力扛过来的。 许二叔之前有过两个孩子,一个流产,一个六个月大在腹中莫名夭折,之前流产夭折掉的孩子是怎么死的,许二叔心里都明白,现在这个女儿是他妻子冒着生命危险做的试管婴儿,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妻子身体一直都调养不好。 提及这些过往,电话那边的许骞抓着手机的手指在颤抖。 “宁城,这些往事……”一句‘不想再提’到了嘴边,垂放着的手却捏成了拳头。 不是不想提,是因为大哥离世后,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了,他纵使心里怨恨着许老太太,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他的妻女不受老太太待见,他便搬出了许家老宅,不带妻女去参加什么名流晚宴,不让妻女跟老太太碰面,这一点。 别人说他窝囊也好,他爱他的妻子和女儿,愿意用余生来保护她们,至于什么名望,他和妻女都不在乎,许家有个宁城就好。 老太太没有年轻时那么爱折腾了,现在步入暮年,从她对宁城的态度上来看就看得出来。 得知嫂子黎欣在巴黎割腕自杀,老太太一个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声泪俱下地让他来求求宁城,不管黎欣做过什么对不住宁城的事情都请他看在她是宁城亲生母亲的份上接她回国。 “宁城,二叔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二叔都能原谅你的奶奶,你又为什么不能原谅你的母亲呢?” 许宁城的一双眼睛阴郁到快要眯成了一条线,“她想要得到原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结束了通话,别墅外有车停下,十五从车里下来,径直走了进来,走到许宁城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许宁城听了没说话,大步走向了大门口,十五走到最后,嘱咐女佣注意楼上的沈知然,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女佣在看到那几辆车相继离开之后才蹭蹭上楼,走到了主卧室的门口,轻步走了进去,“小姐,许少爷走了!” 大床上盖着薄被的身影没动,女佣也不好再多说,她刚才上楼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沈知然是睁着眼睛的,没敢告诉下面的许宁城。 听说沈小姐的母亲今天自杀了,沈小姐心情很低落,被许少爷抱回来的时候人是昏迷着的,许少爷也没像之前那样就待在主卧室里,两人之间冷凝气氛让女佣都感觉到了。 等女佣低叹一声走出卧室,关上门的那一刻,床上的沈知然睁开了眼睛。 …… 尊皇娱都,暗室的位置是在地下负五层。 一踏进这里,空气里的沉抑便滚滚涌出,透着死亡的味道。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只要关上门,人就不会听到来自房间里的惨叫。 “唔……”一扇门打开,鞭子在半空抽响的戾风呼啸响起。 十五跟在了许宁城的身后,进门就看到有人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扒了个精光悬挂在了半空,嘴巴被牢牢封住,搅着辛辣辣椒水的倒刺长鞭抽在那鲜血淋漓的身体上,抽一下便有血水从半空飞溅。 这些人被带进来一般不会让他们先说话,抽一顿之后留给对方几口气才会让对方开口说话,如果对方抗不过去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只要招了就能完好无损地离开这里的规矩。 来这里的人即便侥幸出去也要脱掉一身的皮。 十五还记得那次沈小姐的车被人灌了大粪泼了油漆,始作俑者被挂在这里浑身泼满油漆,最后,打火机的火苗一点燃,挂在这里的人被活活烧成了灰! 许宁城根本都没有抬眼看上面的人,伸手接过十五递过来的那些照片,看完后语气幽淡,“秦家吗?” 第103章:许家,许宁城! 唐青芬所在的公寓楼下,车刚停下来,副驾驶座位上的林晓彤还心有余悸的,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林晓彤觉得不可思议,看见唐青芬停下车就伸手去拎起车后座位上的箱子,箱子太重,她拎一下没能拎起来,用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地爱抚着,一双眼睛里冒着亮晶晶的光芒。 没想到这个消息会值这么多的钱,这还是二分之一,剩下的一半要等到天亮的时候才能拿到。 “当然是真的,从醉酒的沈怀远口中说出来的话还能是假的?” 林晓彤也转头看着那口大箱子,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能暴富,这些可都是美金啊! 唐青芬把手从箱子上挪开,想到了什么,语气果断,“你现在就去订明天下午的机票,等我们拿到那一半的钱立刻就走!如果拿不到也不要了。” 林晓彤还沉浸在一夜暴富的狂喜中,听到唐青芬的话不解,“妈,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就如唐青芬所说的,还有一半的钱没有拿到手啊。 唐青芬真想剖开女儿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是水,可能在林晓彤的眼中,她们是卖消息的,就跟商场买东西一样付钱买卖,可她脑子里怎么就没想过这件事牵扯到的人是她们惹不起的。 且不说秦云霓那里会不会一夜之间有了变故,而那个许家,她们也是得罪不得的。 这个消息的价值早已超过了她的预期,能拿到这两千五百万已经很不错了。 母女两人在车里达成共识,等到终于想起该下车了,唐青芬伸手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踩在地上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目光顺着自己敏感的不对劲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双擦得澄亮的皮鞋,而皮鞋的主人正微笑着看着她。 唐青芬直觉不妙,本就心虚,想要缩回车里去,却被对方一手将车门扣住,那人笑容可掬,“唐女士,我们少爷有请!” 唐青芬的目光飘向了周边,她本就狡猾,见到对方心里就直呼是来者不善,想缩回车里发动车离开,却不想这眼睛一瞟,整个人就双腿一软差点跌地上。 她以为面前只有一个人,她要面对的是一个人,然而事实上,她的车早已在她们商量什么时候离开G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十几个黑衣男子悄然无声地包围了。 下车的林晓彤早已被这阵仗吓得要缩回车里,只是她跟她妈一样,露出脑袋想要缩回去变得不可能,而她也没有她妈那么受待遇,直接被人拉开车门就强行给拖了出来。 唐青芬听到林晓彤的尖叫,脸色就白了,她腿软地靠在车门边,眼神里有着垂死挣扎,抖着唇角,“请问,你们,你们少爷是谁?” 只见那人咧嘴一笑,“我们少爷,许家,许宁城!” 唐青芬吓得眼睛一翻,晕过去的那一瞬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 …… 锦泰榕园,女佣才从二楼下来,大床上的沈知然就被抽屉里的手机振动声给怔得睁大了双眼。 她本就醒了,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刚才女佣进来告知她许宁城离开了,她听到了楼下车辆离开的声音,此刻被手机的震动声给扰得心烦,她爬起来伸手将抽屉拉开,看到了里面那只还在震动不已的手机。 沈知然有两只手机,平日里自己包里会放一个,而这一个通常是拿来备用,而这个手机的手机号码除去几个相熟识的人知道外,没有外人知道。 就连许宁城都不知道。 她以为会是虞欢,拿出手机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疑惑着接通,电话里响起的声音居然是秦云霓的声音。 “沈知然,你听着,识相的你就乖乖的立马从许宁城身边滚开,因为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成为许家的少奶奶,你当年做了那样的事儿现在还有脸留在他的身边,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真相而已!” 沈知然眉头一皱,眼睛眯了眯,她虽然在走出灵堂后犯晕脑子有些拎不清,可还不至于会被秦云霓的一个电话就牵着鼻子走。 现在要问秦云霓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这个电话号码已经没有意义。 “我告诉你沈知然,咱们这两年一直斗着都是为了那个男人,我呢,比你慈悲,我想放过你,所以才提前提醒你,赶紧滚,等我把真相告诉宁城之后,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知然越听越是糊涂,心脏也因为脑子的这团糊涂而突然跳得厉害,但她一出声,语气便跟平日里的冷静无异,“秦云霓,你是比我慈悲,你还想着要放过我,可很遗憾地告诉了,我都没想过要放过你!” “霍郡手里的那些照片是你给她的对吧?你让她来我公司大闹一场,秦云霓,她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是你间接逼死了她!” 她现在还没有心思去理会秦云霓话语里所谓的真相,她只知道霍郡之所以会死跟她秦云霓有关。 那些照片霍郡是不可能得到的,唯一能说得过去的就是有人给她的,而那些照片拍照的角度刁钻,以许宁城下属们的那些手段,想要拍到这些照片很难,除了她秦云霓和秦家的势力,谁能办到? 秦云霓没料到沈知然会这么说,冷笑一声,“哟,还母女情深呢?你要不要去查一下你高二的时候被你妈以一百万的价格卖了初夜的事情啊?你这个妈可是厉害着呢,把你卖了给你老爹铺路,你要是不相信你去查查你妈银行账户,在你高二那年是不是有一笔一百万的巨款的流水明细!” 秦云霓的话让沈知然整个人都僵住,心脏一下子被扯得一阵阵的痛。 初夜?一百万? 霍女士死之前说的那句,只求你,不要怨恨我! 难道她所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沈知然的手机从手上滑落,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几分钟后她像疯了一样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座机拨打了虞欢的电话,电话通了,虞欢的声音传过来,沈知然跪在地毯上苍白着一张脸,在虞欢急切的呼唤声中她咬着牙,“虞欢,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第104章:隐匿的账号! 凌晨三点多,虞欢接到沈知然的电话后就没有了睡意,身边躺着的顾默白睁开眼,眼神朦胧地看着接电话的妻子,蹙眉。 浅眠的他被这个电话给吵醒,表情有些不悦。 虞欢将手机挂断,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知然才经历了这样的变故想找人聊聊天,我去陪陪她!” 顾默白伸手长臂抱了一下虞欢,闭着眼,“不要聊太久!” 虞欢一听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低头在他脸上蹭了蹭,等顾默白自愿松开手之后她才下床,出了卧室,将卧室房门轻轻关上,快步走到了对面的侧卧,这才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沈知然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虞欢便一改刚才给顾默白顺毛的柔和,沉声,“知然,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 沈知然刚才的那个电话里语气很急,她向虞欢求助,却在第一声求助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低声补了一句,“欢欢,这件事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 虞欢听了那句话之后才挂了电话,安抚好被吵醒的顾默白,来这边单独跟她谈。 电话那头的沈知然许是情绪平复了些,没有了刚才那般的急切,虞欢知道,沈知然方才的表现是正常女人的反应,现在突然安静下来想必是清醒了些,语气也沉稳了些。 “欢欢,你帮我一个忙!” 结束了跟沈知然的通话,虞欢在侧卧里寻思良久,如何能在避开顾默白的情况下帮沈知然的这个忙? 不是刻意要隐瞒他多久,只要不是第一时间被他知道就好。 因为顾默白知道了,也就意味着许宁城会知道! 沈知然在电话里再三嘱咐这件事不能让许宁城知道。 虞欢有些头疼,思来想去便给曾经的助理现在在盛唐担任秘书的董晓妍发了个消息过去。 …… 沈知然在给虞欢打了那个电话之后整个人虚脱地跌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房间里的灯光刻意调暗了,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裸着双脚,屈膝,双手放在膝盖上慢慢地收紧,脑海里还响着秦云霓说过的那些话。 你妈用一百万卖了你的初夜,助你父亲从此平步青云。 霍女士说觉得她丢人,所以才将她送出国去。 如果秦云霓说的是真的,那么,嫌弃她丢人的霍女士其实早就心知肚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是整件事的策划者。 她一面拿着那一百万帮助着沈怀远,一面又在嫌弃着她说她丢人现眼。 她那是一种怎样的变态心理?在糟蹋了自己女儿的情况下心安理得地继续在她心口上撒盐? 沈知然双手抓紧着自己的双臂,失控地浑身颤抖。 这些年,她是不是都生活在一个精心编制的谎言里?最想保护的人,最想照顾的人,结果,曾经却这般地伤害过她! 沈知然从膝盖上抬起脸来,一双眼睛通红着,不,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沈知然就这样坐在床边一直等到了早上七点,当虞欢的一条消息通过微信传过来时,沈知然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 晨曦的光亮在沈知然看来一下子就变得昏暗混沌,所有坚持的信念如同塔罗牌一样尽数崩塌。 拿着手机看着那张截图的沈知然通红的大眼睛里泪水倾泻狂涌而出。 …… 顾家,一大早,餐厅里,顾默白正坐在主位上,右手边的座位空着,左手边是两个小家伙并排坐着吃着早餐。 女佣过来端给两个小宝贝一人一小碗粉嫩蒸蛋羹,看着顾先生面前的早餐没动,就猜到他不会在顾太太上桌之前动筷子。 这两年顾默白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吃饭都要跟虞欢在一起。 小小白一手拿着调羹将蛋羹往自己嘴里塞,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哥哥小晗晗,小晗晗挖了一勺自己碗里的蛋羹往妹妹碗里放,两个小家伙打起了小眼色。 妈妈不来,爸爸就不吃饭! 真逗,这么大人了还要妈妈陪着吃饭! 爸爸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嗯,眼睛里有血丝! …… 两个小家伙把面前的早餐都吃完了才等来了妈妈。 虞欢下楼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确保自己的担忧不会被顾默白看出来。 吃早餐时虞欢心里忐忑,“默白,我不放心知然,待会我要过去看看她!” 对面坐着的两个小家伙立马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妈妈,妈妈,我,我,我也要去…… 顾默白看了妻子一眼,又瞥了一眼两个极力自荐要跟去的小家伙们,“好,你去吧,孩子跟我去公司!” 小小白和小晗晗,“……” 等虞欢的车一离开,顾默白先把两个孩子交给佣人收拾,自己走到客厅,助理小吴早已在那边等候,他朝小吴一伸手,小吴立马会意地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顾默白翻开文件夹,看着纸页上的信息的,沉声问,“这是她让人查的?” 小吴“嗯”了一声,“太太找的董秘书,董秘书联系的是X行的行长,该行长曾跟顾总您有一面之缘,昨晚上连夜打电话给我,询问这件事!” 顾默白蹙眉,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沈知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是要顾太太去帮忙查两个人的银行账号的流水。 霍女士和沈怀远的银行账号流水情况都在这张报表上了。 报表显示,有一个时间点霍女士的账户入账金额高达了一百万,成为整个曲线图的最高点,十分醒目。 之后这个账户又通过几次转账给了沈怀远,而沈怀远的这些钱的去处也分几次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账户上。 沈知然查这些干什么? 毕竟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霍女士和沈怀远都死了,查这些有什么用? 顾默白锁眉沉思,手指在报表上轻轻点了点,问小吴,“查出这个转账的账户没有?” 谁把这么多钱给了霍女士? 报表上直接用的星号代替,可顾默白却明白,查流水一目了然,这个账号的主人应该是能查得出来,却在报表上刻意用星号替代,是出于什么原因?涉及到了X行不愿透露的对象? 小吴一听,表情为难,“顾总,这个账户……” 顾默白听他的语气,“不好说吗?” 小吴低声,“这个账户,是曾经许家少爷用过的!” 顾默白怔愣,宁城用过的? 第105章:是你毁了他的一切! 这个账号是许宁城曾经用过的。 涉及到许宁城,X行自然不会把这样的隐私告知,所以直接用星号替代了人名。 顾默白将文件夹合上,眉心紧锁,那个时候宁城才多大?十七岁?十七岁他就跟沈知然的母亲有了交集? 这让顾默白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顾总……”小吴再次出声,“X行那边有消息透露,还有人查过这两人的账号流水信息!” …… 南山,盘山公路上,沈知然的车呼啸而上,在殡仪馆的门口一个扫尾停下,她下车,关上车门直奔安放霍女士的灵堂。 一大清早,在殡仪馆里做清洁工作的员工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疾步走过的长发女子,进了一间灵堂后,那女子站在门口,浑身清冷着如同寒霜里僵站着的树。 灵堂里开着一扇窗,室内的烛火在晨风中摇曳着,不远处安放着的灵柩面前是一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上面用黑白色的布料扎成的绢花,周边是丧葬礼仪公司连夜赶制出来的百花,围着灵柩挂了一圈,放眼望去是沉重的黑白调。 沈知然进来时,还有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灵堂,见到她来了,停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沈小姐……” “你们先出去!”沈知然的声音是哑着的,喉头像是充了血,干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工作人员看着她那暗沉的神色便不好再开口说什么,招呼着其他人先离开,等整个灵堂里只剩下了沈知然一人,关上那沉重的门,她看着灵柩那边摆放着的黑白照片,僵硬地迈出了第一步。 “你把我卖了,卖了一百万,是不是?” 沈知然走向了灵柩,那步伐僵硬地让她整个人看来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活像是被线牵引着。 “你把卖我的钱给了沈怀远,让他用钱买来了个副校长的位置,是不是?” 没有人回应她,灵堂里只听得见她的高跟鞋脚步声,和她那哑掉得不像话的嗓音,最终她站定在了灵位前,脸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照片上的女人。 “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是不是?” 诛心的三句‘是不是’让沈知然的脸瞬间变得没有了血色。 “如果我是你们亲生的,你们会这样对我么?” 灵位前的烛火太耀眼,燃起的烟熏得她眼睛一疼,她强撑着眼皮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凄惨一笑,俯身,双手拿起了那个相框,装有相片的相框的玻璃屏幕的凉意从掌心肌肤渗透进了血脉里。 真冷啊! 相框从她的手里砸落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砰的一声玻璃碎裂。 在门口等着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声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门,就见到这一幕。 这位沈小姐像发疯了一样地将他们眼看就要布置好的灵堂给砸了,那些做好的白花和簇放的白菊被她扔得到处都是,挂好的挽联也被撕了,整个场面把人吓呆。 他们听到了沈小姐的尖叫,她一边砸一边跌跌撞撞地抓起那些蜡烛就朝灵柩那边扔,他们在上前拉她的时候听到她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他们不是她的至亲吗?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地利用她伤害她? “为什么?因为你蠢啊!”灵堂门口,秦云霓亲眼看到沈知然情绪崩溃发疯的这一幕笑得满脸得逞,她的车是跟着沈知然的车上山的。 她看着沈知然进来,听着沈知然哑声质问,再看着沈知然亲手将灵堂砸了,如今看着沈知然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像个疯子,秦云霓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张扬。 这种亲眼看到自己的仇人失魂落魄的场面真的是快意恩仇,有一种爽快不是虐身,而是虐心,虐得她精神崩溃。 此刻的沈知然哪里还有以前在面对她时的风光无限? 她不是很傲吗?不是很能厉害吗?再厉害的人在面对亲人的利用背叛精神受到摧残时又能怎样? 她就知道她受不了。 因为外表越是看起来毫不在乎的人其实内心都是脆弱的冰渣子,一碰即化。 秦云霓走过来,蹲在沈知然的面前,看着沈知然那惨白的脸上那双冷寒的眸,不怒反笑,“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恐怕这一辈子都还蒙在鼓里!” 沈知然在看到秦云霓的这一刻,脑子里疯狂的因子被她突然清醒过来的意志压住,她双眸清冷地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紧绷着的唇动了动,“知道又如何?” 她可以崩溃,但那也只限于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一个人把这里砸了,可以一个人哭得昏天暗地,但是她秦云霓出现了,她就不会! 秦云霓被她那双通红的双眼盯得后脊背一凉,眼神发狠,“沈知然,你真贱,当年就是因为你,许宁城才会家破人亡,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会被绑架,他的父亲也不会死,他也不会出现心理疾病需要看心理医生……” 秦云霓的话让沈知然一双眼睛的眼瞳撑大到了极限。 “你的父亲沈怀远为什么会被他带走?你不知道吗?因为当年就是你将高烧的他骗上了你父亲的车,你父亲为了钱将他交给了那些绑匪,是你,是你和你的父亲联合算计了他!”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把能突破她坚忍外表的利刃,这一刀正好戳在了心口上,扎得她沈知然再无翻身的可能。 秦云霓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捅在了沈知然的身上,这是她不知道的,听起来完全就如同天荒夜谈一般,然而这些话里所涉及的人,是她,是她的父亲,还有,还有许宁城…… “你说谎!”沈知然突然抓住了秦云霓的手将她狠狠一推,自己欺身压在了秦云霓的身上,伸手就勒住了她的脖子,“你说谎,我没有骗他,我从来没有骗过他……” 许宁城就是扎在她心口的那根刺,扎得深,扎得痛,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依然甘之如饴,哪怕自己痛死也不允许别人将他从自己的心尖拔去。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要杀你父亲?是你们害死了他的父亲,是你们毁了他的一切……” 第106章:饕鬄盛宴! 尊皇娱都,中庭。 当晨起的日阳透过透明的玻璃天花板,智能调控的光线温和地透射进来撒在中庭花园里的植物上,室内循环的流通空气使得看似封闭的中庭花园没有丝毫的气息压抑感。 空气里传来了喷泉汩汩的流水声,还有鸟儿在室内丛林里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壶花茶,沐浴晨光,这里看起来是个十分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然而就在距离地面两米的位置悬挂着一只圆形的铁笼子,笼子里有专门焊在里面的圆形小几和两把椅子,此刻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女人都在瑟瑟发抖着。 林晓彤已经身子僵硬,身体的每一个肢体部位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她坐在铁椅子上,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在惊恐地顺着一个方向移动,神情已经濒临崩溃状态。 她的目光所停留的方向,是在距离铁笼子不远的位置,一条头如碗口粗的花斑蟒蛇正顺着旁边的一棵树蜿蜒往上爬,吐着长长信子的大脑袋就朝着铁笼子这边。 林晓彤僵硬的手指颤抖不已,她根本就不敢动,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她化了妆的脸早已经被泪水和汗水冲刷得滑稽无比。 “妈,我,我好怕……”林晓彤用苦哑着的嗓音颤抖着出声,自从她和母亲唐青芬昨天晚上被人带到这里来之后,两人便陷入了一场恐惧的噩梦循环里。 那些人将她们安置在了这里,最开始她们还松了口气,这些人没有对她们出手,没有绑架或是伤害她们,他们只是把她们两人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悬挂在半空,笼子里还有茶点,甚至都没有叫人来守着她们,她们庆幸着以为说不定天亮后就能被放出去了。 然而她们的噩梦在她们踏进这里之后就开始了。 铁笼子不大,刚好关两个人,笼子里并不可怕,可是笼子外面的恐怕程度超过了她们这辈子的认知。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修身养性的后花园,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池子里三头凶猛的鳄鱼早已将脑袋伸出了水面,岸边游走着的是三头时不时便飞窜跳起想要拍碎笼子将笼子里的活物生吞活剥的成年狮子,地面上还有游弋地毒蛇蜥蜴。 一头狮子又一次跳起来,爪子一挥刺啦一声划破了林晓彤的裙边,那布料被撕扯,林晓彤发出一声惨叫也顾不上被拽破掉的裙子抱住了唐青芬,空气里有尿骚味弥漫开来。 狮子一巴掌只抓到了裙角,烦躁地冲着两人发出一阵阵地怒吼声,咆哮着用爪子抓着地面。 唐青芬脸色惨白,在林晓彤扑向她抱住她尖叫的时候她本能地将她推开,恐惧使得她蜷缩着身子,都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伴随着林晓彤的尖叫,她张着嘴巴只能发出一阵惊恐的啊啊啊声。 林晓彤双手抓着铁笼子的栏杆,被母亲推开的她裙子被跳起来的狮子给撕破,她也顾不上漏光了,大哭着大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求,求求你们,放,放了我们,啊……” 那条顺着树干爬上来的蟒蛇探出脑袋,吐出来的长长舌信子险些就要沾在林晓彤的脸上,林晓彤的嗓子都扯破了,跌跌撞撞地在笼子里发疯似得撞着,被唐青芬一把抓扯住胳膊往回扯的时候突然见到唐青芬的这张脸,大叫。 “你们抓她,是她把那个消息告诉秦云霓的,是她,她是罪魁祸首,你们杀了她……” 唐青芬空白的脑子因为林晓彤的这句话也陷入了疯狂状态,抬起手对着林晓彤就是连煽两耳光,她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什么?为了拿到更多的钱带着她离开G城。 “你打我?贱人,你打我!我杀了你!” 人在陷入情绪极度崩溃下是没有理智可言的,铁笼子里两母女撕打在了一起,伴随着两人的撕打,铁笼子在半空晃动起来,笼子下面的狮子吼叫声起…… 许宁城通过屏幕看到中庭花园半空中的这一幕抿唇冷笑,目光清冷地看向了坐在椅子上满脸冷汗津津的男人。 秦洛,这个男人的名字很早之前他就听说过了,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在内心深处疯狂得嫉妒着这个名叫秦洛的男人。 秦洛没有被绑住手脚,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整个人瘫着了,四肢发软,即便现在让他跑他恐怕也站不起来。 他看到大屏幕上那两母女的厮杀,林晓彤抓着唐青芬的头发将她的额头死命地往铁笼子上面撞,唐青芬的额头上瞬间就鲜血淋漓,鲜血的气息刺激得笼子外面的狮子暴躁了起来,一次次跳跃而起要撕咬半空中的食物。 人性极度畸形的扭曲,丧失理智地母女厮杀,还有什么比亲眼目睹着这一幕更让人恐慌害怕? 秦洛咚的一声从椅子上滑落双膝跪在了地上,爬向了许宁城的脚边,被十五一脚踹开,跌翻倒地,哭着喊着一个劲地朝着许宁城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您放了我……” 他怎么会招惹到了这样的人? 许宁城目光清淡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语气轻飘,“从来都没有犯了错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他话音刚落大屏幕上便是林晓彤发疯似得嚎叫,林晓彤满脸是血,她用自己的牙齿一口咬断了唐青芬颈脖的大动脉,唐青芬浑身抽搐着倒在了铁笼子里,身体扭曲着抽搐着,睁大着一双眼睛。 她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自己的女儿手里。 而杀了唐青芬的林晓彤也彻底疯狂了,她用额头撞击着铁笼子,撞得满头满脸的血,像一头被困在了笼子里发疯的野兽。 许宁城目光一移开,“放了吧!” 磕头的秦洛听到他一句‘放了吧’以为是放了他们,然而就在他抬起脸时,大屏幕上的那个铁笼子底部突然发出一声咔擦。 他看到,铁笼子底部的栏杆像一道门,开了! 而笼子里的林晓彤,还有,还没有来得及断气的唐青芬,从半空中跌下! 一场饕餮盛宴,开始了! 第107章:余生折磨的痛! 那一场饕餮盛宴! 有人被狮子活活撕碎! 秦洛在亲眼看到还活着的林晓彤的脑袋被狮子一口咬进嘴里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血液在心肌迸发的瞬间,一股冷寒遍及全身,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被齐齐扯断。 他哐当一声倒地,一双眼睛临死之前还惊恐的撑大着。 十五走过去伸手试探着秦洛的鼻息,抬脸看向许宁城,“爷,这人被吓破了胆,活活给吓死了!” 不过他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太便宜他了! 许宁城侧脸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我喜欢单数!” 十五立马反应过来,“是!” 园子里只投食了两个人,待会会把这个秦洛扔鳄鱼池里喂鳄鱼,凑成一个单数! 十五的脑子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通,电话里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十五脸色微微一变,“怎么现在才说?” 结束了通话,十五快步追上许宁城的步伐,“爷,然姐一大早离开了锦泰榕园去了殡仪馆,秦家大小姐也跟着去了!” 十五心里着急,他安排了人守在锦泰榕园,只要沈知然一离开就要跟着,事有轻重缓急,他怕自己安排的人会遭到沈知然的排斥,所以只好让那些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沈知然去殡仪馆,他们以为她像昨天那样去安排霍女士的后事,所以在沈知然进了殡仪馆之后没有近身跟着,没想到秦云霓的人突然来了。 而且秦云霓是带着一帮人过来的,速度太快,等守在外面的保镖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秦云霓带着的那些人已经冲进了灵堂。 他们人少,而秦云霓带的人多,且他们发现对方还携带着枪支。 看这架势,秦家大小姐是有备而来。 十五把这个消息告知了许宁城,许宁城的脸色一沉,快步走出尊皇娱都上车发动油门呼啸而去。 十五在坐上车之后,吩咐所有人佩戴枪支朝着南山的方向奔去,在检查枪弹的时候他咬牙切齿地低咒,“反了反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秦家这是在找死! ……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沈知然的脑门上,眉心的冰凉触感带来的恐惧并没有使沈知然胆怯,她扬在半空中的手还是狠狠一巴掌地煽落了秦云霓的脸颊上。 “你有本事就一枪杀了我!”沈知然重重煽下去的那一巴掌将秦云霓打得眼冒金星,“但是在我死之前这一巴掌依然要煽你脸上!” 秦云霓脑子一阵眩晕,她被沈知然骑在身上打,而她带来的那些保镖此刻也表情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就算是秦云霓掏出了枪指在沈知然的脑门上还是挨了沈知然那暴戾的两耳刮子。 秦云霓要疯了,扣动扳机,枪弹直接从沈知然的耳边射过,砰的一声响,沈知然的耳膜被震得颤了颤,她知道秦云霓现在还不会杀她,就冲着她现在还没有下手之前,沈知然怎么可能会让她好过。 要死吗?死可以,但在她死之前她要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满口胡话,说的那些话全是假话,她要撕了她的这张嘴,要她再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有欺骗许宁城,没有,这一辈子都不会! 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沈知然发疯似得再次扑向了秦云霓,秦云霓本以为自己手里有枪就会震慑住沈知然,然而她低估了一个女人发疯时的癫狂,在她朝着沈知然耳边开枪的那一刻,沈知然是冷静下来了的,可是还不等她缓口气,沈知然便再一次扑向她,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挣扎中,她手里的枪被落在了一边。 “你们,你们是死人吗?” 秦云霓被沈知然掐住脖子,脸涨得通红,看向那些表情震惊的保镖们,恨不得抓起枪一个个枪毙了。 秦云霓的话让那些保镖们反应了过来,他们冲上来将沈知然从秦云霓的身上扯开,其中一人抬起手对着沈知然狠狠一拳,沈知然被那一拳打得晕头转向,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视野里天旋地转,脑子里一阵嗡嗡嗡的,鼻腔里鲜血淋漓喷涌而出。 她没有闭眼,即便脑子眩晕精力被撑到了极限,可她还是吃力地撑大着一双眼睛,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手背却被一只脚重重一踩,疼得钻心裂肺,她大眼里充斥满血红色,死死地盯着踩着她手背的秦云霓。 秦云霓的脸肿了起来,披头散发的她跟沈知然一样,她看着趴在地上的沈知然,脚下的力道加重,见沈知然痛到冒出了冷汗也不肯求饶,她蹲下身一把扯住了沈知然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用力地往后一拉,“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 沈知然紧紧抿着唇,头发被秦云霓抓扯着,头皮的痛楚使得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的唇一动,从口腔里一溢出来的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秦云霓,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否则,今日之痛他日十倍奉还!” “呵……”秦云霓轻笑一声,“你怎么奉还这种痛?我有秦家,你有什么?你以为许宁城在知道真相之后还会跟你在一起?他连你爹都杀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秦云霓的手在沈知然的脸颊上轻蔑地拍打着,“哦,他早就对你下手了啊,你高二时他就花钱让人把你给上了,你查了那个给你母亲打款的账号了吧?X行的行长肯定不会告诉你那个用星号代替的账户名字是他许宁城!你被睡后不到一周,那一笔钱就到了账,事后他怕你污了他的眼还让你妈把你给丢去了国外,啧啧,沈知然,你都不知道是谁在操纵吧,你好惨,好悲哀……” 那个连虞欢都没有查出来的匿名账号是许宁城的? 沈知然的眼瞳里瞬间弥散着一层水雾,内心在疯狂地尖叫,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他的! “他在你高二时就开始报复你了,你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沈知然,有什么痛比用余生折磨你还要更让你痛不欲生的?” 第108章:没有算计,没有伤害,没有背叛! 还有什么比用余生折磨你更能让你痛不欲生? 这句话钻进沈知然的脑子里,脑子里瞬间如同塞满了啃食脑髓的白蚁,将她脑子里的意识瞬间吞噬,沈知然撑大着一双眼睛,眼球几欲凸出崩裂。 那个账户是许宁城的,母亲霍郡账户上显示的进账一百万是许宁城给的,许宁城因为那一桩绑架案在她高二那年就被他纳入了报复的行列之中。 不,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欺骗过他,小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可是,谁还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霍郡账户上的一百万就是证据。 谁会凭空无缘无故地给你一百万? 所以,是许宁城叫人毁了她的青白,还逼得她背井离乡那么多年,所以,他才会把沈怀远杀了,为了的就是报仇! 那她在整件事中算是什么?一枚棋子,被父母利用,被他利用,一颗用来复仇的棋子! 太多杂乱的思绪一下子全占据在了她的脑子里,沈知然想大叫,想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叫。 落在她身上的拳脚带来的痛使得她本能地蜷缩成了一团。 秦云霓看着她眼神里的悲怆绝望脸上绽放出了快意的笑容,她一把松开紧抓着沈知然头发的那只手,接过保镖手里递过来的手枪,对着沈知然的脑袋,“沈知然,我真想……” “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 一声低沉的嗓音在灵堂门口突兀响起,秦云霓抓住手枪的手一抖,转身看向了门口,目露惊慌,她在灵堂门口的过道上还有殡仪馆的门口都安排了人,然而许宁城却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来到灵堂门口。 秦云霓在看到许宁城的这一霎,目光也不经意地扫到了灵堂的那扇门,当她发现从地板门缝有暗红色的血迹在朝灵堂内渗透时,她抓着手枪的手一抖,枪落了地。 外面的人,都死了吗? “宁城……”秦云霓在枪落地之后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灵堂内还剩下的几个保镖在见到许宁城时表情惊慌,他们不知道今天的行动会招惹上许宁城,不对,秦家大小姐重金请他们来说是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女人,秦小姐并没有说明情况,而他们长时间跟秦家有合作,自然觉得收拾一个女人很简单,谁会想到会招来G城的杀神! 保镖们仓皇失措地纷纷举起了双手,“许少,误会,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四只高举在头顶的拿着枪的手都被子弹射穿了手腕,四个人的手腕,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了一个血窟窿。 枪支落地,几人却连痛嚎都没敢叫出声,个个痛得浑身颤抖,当先一人一把扣住流血不止的手腕惨白着一张脸对着门口的人鞠了个躬,“我们无意跟您作对,多谢许少仁慈!” 只废了他们一只手,如果那些子弹是射向他们心口的,那他们今天也跟外面的兄弟们一样得死在这里了。 废了一只手捡回一条命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 门口的许宁城迈出了轻缓的步伐,他走进来,目光凝聚的地方是沈知然倒地的方向,那四人看着他的脸色变化心里惊恐万分,见他慢条斯理地褪去手上沾着血的白手套,手套落地时只是轻微的声响都让几人都打起了哆嗦。 “你们动了什么就把什么留下!” 那四人面露惊恐,然而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许宁城的下属们围上来直接摁在地上当场砍了手脚! 灵堂里血水飞溅,惨叫声让人惊悚发抖。 秦云霓眼睁睁地看着被剁了双手双脚却还活着的四个保镖痛苦哀嚎的,吓得跌倒在了地上。 “去把秦文律请过来,让他来参加秦家大小姐的葬礼!” 冰冷的话语从许宁城的口中溢出,如同阎王在生死簿上轻描淡写地勾画了一笔,跌在地上的秦云霓听到这句话被吓得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步步后退,身后抵在了灵柩之上不能再退的她发出一声尖叫。 “许宁城,你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你要杀的人难道不该是沈知然吗?” 秦云霓看着眼神冰冷的许宁城一步步走进灵堂,他手上沾血的手套褪换了一副干净的,他走进来的时候将手套慢慢套在了手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动手的前兆。 他不喜欢手上沾血,所以即便是空手打斗或是夺人性命时双手都要戴上一副白手套。 许宁城目光淡漠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秦云霓眼看着他身后的人要朝她紧逼而来,她扑向一边地上抓起地上的手枪爬到沈知然的身边,“你敢杀我我就杀了她!” 许宁城停下了步伐,看着被秦云霓指在枪口之下的沈知然,冰冷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心疼来,目光再次一转落在了秦云霓的脸上,冰冷启唇。 “我本来想留你一个全尸的!” 秦云霓浑身颤抖,现在的她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她却还想着垂死挣扎,“宁城,是她,她就是那个将你骗到车里害得你被绑架的女人,你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才会找人睡了她将她丢出了国外?” “她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又被人睡过还坏过孩子,她这么脏早就配不上你了,你之所以把她养在身边是不是就是想报仇?” “那你快杀了她吧?你想想你死去的父亲,都是她害的啊!” 秦云霓说着一把将地上的沈知然给拽起来,枪口指在沈知然的太阳穴上,“宁城,是她,就是她!” 沈知然被秦云霓从地上扯起来,她在许宁城出现前的几分钟里被几个大男人毒打得只剩下了脑子里的一丝意识,她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还能感觉得到许宁城的目光,被秦云霓扯住头发时她已经不知道痛了,蒙着一层薄雾的双眼最终能看到他清晰的容貌时,她的唇艰难地动了动。 “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一动唇,口中的鲜血便溢了出来,混合着眼泪滚滚而落。 宁城,求求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她宁愿接受父母的背叛伤害,也不要相信她就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精神出现问题的那个罪魁祸首! 他们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她只是在高中时见到他时被他惊艳,他们没有这么多的纠葛,没有算计,没有伤害,没有背叛…… 然而许宁城看她的目光却无声地告诉了她一切,内心深处仅存的一丝幻想被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神色给一点点地碾碎直破灭,一口鲜血从喉头喷了出来。 第109章:唯一能掌控的也只剩下自己的命! 他的眼神,不是在告诉她,那些是真的! 沈知然精神崩溃,内腹出血的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口早就被她含在口中鲜血是她精神的最后一道防线,随着那血的喷出,她的精神世界轰然崩塌! 她所在的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 欺骗,背叛,伤害! 她早已在这个世界上被伤害的伤痕累累! 她想逃离,不,逃离不了,那就死去,不再睁眼,就不会被人伤害! 她唯一能掌握在手里的,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命! …… 殡仪馆大门口,顾默白的车稳稳停下,身后紧跟着的是薛景禹的车,几人下车却被候在大门口的保镖们拦了下来。 虞欢是最先得知沈知然来殡仪馆的,她早起过来找沈知然,想当年跟她说一说那个账号的问题,可她赶到锦泰榕园时,沈知然已经离开了。 女佣说沈知然走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她要去哪儿,虞欢想来想去,觉得沈知然最有可能来的地方就是殡仪馆,便驱车赶来,没想到她的车被拦在了山下不让进,她以为是许宁城的人,报上名号,结果对方依然不放行。 虞欢见势不对就联系了顾默白,顾默白让她在山下等,她这一等,等来的却是许宁城的车,山下那批拦车的人被十五的下属们几个拳脚便解决了,虞欢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恐怕山上的沈知然被挟持了。 许宁城先一步抵达殡仪馆,虞欢的车再次被许宁城的人拦在山脚下,好不容易等到顾默白和薛景禹赶到,几人都到殡仪馆门口了还是被人拦住了。 “顾少,薛少,里面有宁城少爷在,您们放心,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门外的人不敢放行,哪怕这些人都惹不得,可没有经过许宁城的允可他们不能放人进去。 顾默白沉眉,薛景禹脸色难看,聂宇深靠站在车门边目光不停地朝里面打量,靠近薛景禹时低声,“闻到血腥味儿没有?” 好浓的血腥气息! 薛景禹是学医的,哪里没闻到这股味道? 此刻的殡仪馆里有泼水的声音,他们即便是在大门外也能看到大厅那边有人影憧憧,有人从地上拖着什么,拖开之后迅速就有人拿着水管冲洗着地面。 顾默白将虞欢劝回了车里,他朝薛景禹看了一眼,三人心知肚明,那些人,在拖着尸体,就在他们来之前,这里才经历过一场厮杀。 而那个不要命的秦家大小姐,今天怕是走不出这里了! 当薛景禹听到殡仪馆里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惨叫声时,薛景禹暗道,惨了! 此时十五正从大厅里出来,见到门外的人先是一惊,恍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薛景禹的眼神变得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快步飞奔过来,一手拉着薛景禹就往里面拽。 “薛少,救命啊!” 薛景禹被十五拖着胳膊就往里面拽,一进大厅,薛景禹就被里面浓郁的血腥气息给熏得要吐,看着走廊角落里还有没有被清洗干净的血水,低骂一句,“你们疯了?” 特么要杀人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啊。 “你们把秦云霓怎么样了?”薛景禹揪着十五问,这些人可以杀,但是要杀秦大小姐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 十五心里着急,哪里还管得上什么秦大小姐,他被薛景禹揪着衣领,不得不回答,“那个,秦小姐被我们爷,直接绑在尸体焚化炉的台子上了!” 薛景禹眼睛一撑,丢开十五就要朝一个方向跑,被十五一把拖住,“薛少啊,已经进焚化炉了,现在都快烧成灰了!” “你们……”薛景禹脑袋都快爆炸了,他是知道许宁城的手段的,只是没想到今天的残忍又升级了,把秦云霓活生生绑着送进了焚化炉里活活烧死,天啊! 十五却顾不上被薛景禹骂了,在他们看来秦云霓该死,她把沈知然伤得那么重少爷不可能放过她,十五拖着薛景禹哀求道:“薛少,你快点,然姐出事了!” “你说什么?”薛景禹一惊,推开拽他的十五撒开腿就朝前方跑去。 薛景禹冲进那间灵堂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姑且不去看灵堂一边血肉模糊的断手断脚,他的目光在搜索到角落的许宁城时,看到他身上沾着的血吓得魂飞魄散,冲过去才注意到,许宁城身上没有伤,他身上沾着的血都是沈知然的。 而许宁城此刻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早已晕过去的沈知然。 “宁城!”薛景禹要将沈知然从他怀里挪出来,他要立刻给沈知然检查一下到底伤到了哪里,却被许宁城执意抱着不松手,他像是被沈知然身上的鲜血给吓住了一般,脸上有着他从未有过的害怕的神情。 “我把她杀了,我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再也不会了……” 薛景禹听到许宁城的喃喃自语,心里突然一酸,他看到许宁城伸手去摸沈知然脸上的血渍,眼睛里慢慢变得赤红。 “那一百万是我给的,但我的本意却是补偿你,我没有叫你母亲送你离开,叫你离开的人不是我!”许宁城低声说着,手指在沈知然带血的唇上轻轻抹着。 “我曾经恨过你,但是,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经历那一场变故,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一个我?” “与其说是恨你,我更恨的还是我自己!” “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你我一样,都是这场事件里的受害者,你的出现创造了我,而我生来便是为了承受着他的痛苦而活着,我没有怪你,更没有想过要因此报复你,我真的没有……” 薛景禹震惊地看着坐在地上抱着沈知然痛哭失声的许宁城,那是一种怎样的沉重内心才压得一个从未流过眼泪的男人泪如泉涌? 他们身上所背负的,是束缚在灵魂上的疼痛,不被记起人生缺失,而一旦记起,带来的便是吞噬灵魂的痛。 谈何恨? 没有恨,有的只是命运里的阴差阳错的交错! 薛景禹被灵堂里的哭声怔得内心酸楚眼眶通红,听到许宁城句句掏心肺的话语,突然间,他也好想哭。 第110章:怕是,出事了! G城南山上演的这一场血腥厮杀的同时,秦氏华宇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秦文律的一只手还落在进来送文件的秘书的细腰上,手指不安分地正要往下滑,办公室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吵杂的吵闹声。 秦文律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伸手摁下了电话内线,询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守在门口的是秦文律的保镖,“秦总,是秦太太来了,说要见您!” 秦文律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在秘书的小细腰上捏了一把,秘书娇笑地帮他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支笔递到他手里,秦文律在签字后还猴急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手在对方的细腰上画着圈圈,笑得猥琐,“晚上老地方!”说着还将一张金卡塞在了文件夹里一并拿给了秘书。 秘书娇笑着,“秦总,您真讨厌!” 谁不知道秦氏华宇集团的秦文律是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中年发福的老男人心里却风骚得厉害,即便是家里有个母老虎压制着这么多年暗地里还是搞了那么多的女人。 送走了妖艳的秘书,秦文律整理了一下身上地西装,按下电话吩咐保镖,“让她进来吧!” 办公室的门一开,秦太太便冲了进来,若是以往,进来的秦太太若是见到丈夫的办公室里有女人,铁定不由分说地就先给那个女人一巴掌,打了再说,可今天不同,秦太太面色焦急,见到那个秘书时也只是低叱了一声“滚!”。 她知道秦文律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年她看似不理不问,可是暗地里也替他收拾了不少女人,可不管秦文律有多少女人,她手里握着秦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秦文律就算是蹦跶上了天也不敢跟她离婚,秦太太的位置她这辈子都坐定了。 秦太太冲到秦文律的面前,秦文律脸上带着笑,“怎么了?你不是说今天去做头发吗?” 秦太太脸上带着慌乱的表情,“你马上叫人去找云霓,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我梦见她……” 云霓死了! 秦太太还没有把自己的梦说出口,一想到那个梦的真实画面,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走到秦文律身边伸手揪着秦文律就要他马上派人去找。 “你怎么回事?”秦文律脸色不好看,“一个梦而已,梦境都是相反的,而且她今天不是已经来公司了吗?” 秦文律为了让太太相信女儿还好好的,打电话去女儿的办公室,电话一拨通,“你让秦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 那边接电话的是秦云霓的秘书,“秦总,今天总经理没有来公司啊!” 秦文律眉头一皱,秦太太心里猛得一咯噔,急得快哭了,“我让你现在就派人去找!” 秦文律被秦太太吵得心烦意乱,心里也没来由地一阵不安,直觉是不是之前秦云霓跟他打探许家的事情,还用过他手下的人找到的那些照片有关,如果是这样。 秦文律心里隐隐倒抽一口凉气,叫来门外静候的保镖问,“见到大小姐了没有?” 保镖摇摇头,可是片刻又恍然想到了什么,“董事长,昨天大小姐向我借了十五个人,说是今天有用!” 秦文律的倒抽气声从喉头响起,眼睛瞪得老大,从座位上拍案而起,“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那保镖低头嘴角扯了扯,昨晚上你跟其他女人在房间里浪得昏天暗地的,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也听不进去啊,更何况秦大小姐以前也不是没向他借过保镖,用了就还回来了,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还不快去找人!”秦文律怒,当着秦太太的面做足了一个慈父该有的姿态,可不想他的保镖正要领命去找人,办公室门口便有人缓步站定。 那保镖是认识对方的,见到对方时愣了一下,满脸狐疑,这是尊皇娱都的人,对方常年活跃在尊皇娱都的各大沙场,是路易十五的得力助手,在道上也颇有名气。 见对方来到办公室门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着秦文律的方向微微一鞠躬,将尊皇娱都先礼后兵的礼仪是做足了全套,看得门口的保镖心里越发的心惊胆战。 怕是,出事了? “秦总,我们许少有句话要转达给您!”对方微笑着,语气不缓不急。 秦文律却在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僵硬,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宁城有什么话要说,哦,说来听听?” 那人抬脸,脸上的笑容依旧,“宁城少爷说,请您现在去参加您的女儿秦大小姐的葬礼!” 轰…… 秦文律只觉得脑门一阵轰隆,出事了,果然是出事了! “你说什么?什么葬礼?你把话说清楚?”秦太太被刺激地浑身发抖,要朝对方扑过去,被震惊之余清醒过来的秦文律一把拉住。 “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说清楚一些?”秦文律的声音在颤抖,惊醒过来的他脑子里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秦云霓保不住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死在许宁城的手里了。 “秦总,您的女儿带着一帮人跟我们少爷对峙,很不幸地遇难了!” “啊,你们,你们杀了我的女儿!”秦太太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被脸色苍白的秦文律死死拽着,最后实在快抓不住了,抓起书桌桌案上的书枕朝秦太太的后脑上重重一击。 秦太太被打晕,倒在了地上,而秦文律喘了口气,看着门口依然站着的人,脑子里疯狂转动之后笑着开口,“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啊,我女儿云霓昨天就出国玩儿去了,她那性子野,恐怕一两年都回不来,又怎么可能惹了许少爷呢?一定是误会,误会啊!” 门口的人笑得意味深长,“哦?是吗?既然不是秦小姐就好!是我们看错了!” 秦文律这个老东西为了自保连自己的亲生女儿死了也要自欺欺人。 不过他倒是脑子转得快啊! 等门口的人离开,秦文律双腿一软,伸手撑在办公桌上才站稳,叫住门口被这个消息惊得脸色惨白的保镖,“马上把太太送回家去,不准任何人接近她,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太太突然失心疯!” 第111章:他们,都太痛了!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太太突然失心疯了!” 秦文律很快就想到了自保的方法,许宁城杀了他女儿又叫人来叫他去参加什么葬礼,他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即便知道许宁城杀了秦云霓又怎么样?他能耐他如何? 他秦家若是想要在G城存活下去,许家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秦云霓那个该死的,就是死了也要拖上他秦家! 秦文律脸上的苍白神色还没有褪去,他在办公室里焦躁不安地走了两圈,最后才腿打颤地跌坐在办公椅上,对,是她该死,他之前就警告过她在她还没有嫁进许家之前不要轻易触怒许宁城,是她自己找死。 秦文律烦躁地坐立不安,心想,她死了也好,只要不波及到秦氏,不波及到他,一切都好办,至于她的尸体,算了!得罪过许宁城的人尸体还在吗? 死了一个秦云霓,他还有一个至今还没有曝光出来的私生子,震惊惊悚过后的秦文律平静了下来,也就是因为秦太太和秦云霓的缘故,他那个私生子才一直隐藏到现在,现在好了,秦云霓死了,秦太太精神上受到了刺激,整个秦家就是他说了算。 说起来,许宁城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等保镖将昏迷过去的秦太太搀扶起来准备带走时,秦文律再次沉沉出声,“从今天开始,但凡有人问起大小姐,你就说大小姐出国旅游散心去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给我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 南山殡仪馆,虞欢在车里焦急地等待着,不过让她痛心的是,她等来的是一身鲜血的沈知然。 “怎么会?”虞欢看着被抬出来的沈知然,打开车门冲了下来。 “欢欢!”顾默白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有景禹在!”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子?”虞欢被顾默白拉住不能靠近那辆车,那辆车是薛景禹的越野车,越野车的后备箱被临时腾出空位,薛景禹和聂宇深绑了个临时用担架将沈知然抬上了车。 顾默白眼神深沉地看着从殡仪馆里出来的许宁城,许宁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眼看着载着沈知然的越野车呼啸着离开,他站在大门口,双手沾着血的他像是一个迷了路不知所措的孩子,通红的眼眶里聚集满了茫然失措。 “宁城!”顾默白先将着急着的虞欢送上车,又伸手过来去拉许宁城,他没有进殡仪馆,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来的是受伤昏迷的沈知然被抬了出来,现在又是失魂落魄的许宁城。 “是我,是我……” 许宁城在喃喃自语,顾默白伸手去拉许宁城,就听到他低喃的声音,“是我,都是我……” “宁城,橙子!”顾默白拉住他,许宁城的身体却晃了晃,在顾默白惊怔的目光中许宁城的身体摇摇欲坠。 “宁城……” …… G城医院,薛景禹跟聂宇深都进了手术室,沈知然被打断了两根肋骨,断裂的肋骨伤到了肺叶,聂宇深看着薛景禹缝合完毕,站在手术台一站就是三个多小时的两人对视一眼。 “以前叫你选骨科,你不选,非要学什么眼科,还有心理学……”薛景禹缝合好伤口,查看了一下仪器上的各种数据,微微喘了口气,有些虚脱地靠站在一边。 聂宇深冷哼哼瞅他一眼地将手里的一把镊子给扔到了盘子里,“我是全才!”说着他把带血的手套取下来一并扔下。 “别的不说,你们这一群人不管伤了哪儿我都能上!”聂宇深说着朝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眼神落寞的薛景禹看了一眼,“不过我挺后悔自己选的这个职业的!” “你看啊,只要你们几个还活着,我特么一辈子都没得清闲!” 薛景禹抬脸,“想要清闲?你现在就去楼下负一楼朝左的太平间,随便选一层自己躺进去!” 人只有死了才能彻底清闲! “呸!” 薛景禹的提议得到聂宇深一个彪悍的‘呸’! 两人的互闷像是能缓解气闷的情绪一样。 “她脑袋上的那道伤口真的没有问题吗?”薛景禹把关注重心转到了沈知然身上,眉心间夹杂着的忧虑变深了些。 “脑部CT显示并没有脑出血!”聂宇深深吸一口气,“不过到底有没有出问题恐怕还要观察!” “嗯!”薛景禹回了话,沉默了一会儿,“那她的舌头呢?” 聂宇深一边换衣服一边瞅他,拜托,做检查的时候他也在场的,那些拍片检查报告他也一一看过了,现在还来问他? “你应该关心的是许宁城的手吧?或者,咱们应该感谢沈知然那个时候没有多少力气了,也要感谢许宁城发现得及时,及时地将自己的手塞在了她的嘴里,所以在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咬舌自尽的那一刻,舌头侥幸地保留了下来!” 聂宇深说完看着薛景禹那落寞得近似哀伤的表情,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咬舌自尽,特么不知道舌头一口咬下去有多疼么?而且,咬舌自尽也不一定真的会死,万一不死,后半辈子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比死了还要难受的吧?” 聂宇深见薛景禹还不说话,太安静了一点也不像薛景禹,知道他是第一个进殡仪馆的,也是最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可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聂宇深都不习惯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在他们看来略显沉重,但毕竟聂宇深是在C国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所以比起薛景禹接受的能力要强一些。 “沈知然不会有事的!”聂宇深一改刚才玩笑话的语气总算是说了一句算得上是安慰人的话,“只是在她醒来后我可一定要跟她说说咬舌自尽的危害!你说她怎么就想到了咬舌头呢?” 薛景禹许是被聂宇深聒噪的话语吵得不舒服了,起身走出手术室去准备换衣服,起身后却突然站定住,轻声回了聂宇深一句。 “可能是,太痛了吧!” 因为现实让人太痛了,所以连死这么痛苦的一件事都不怕了! 他们,都太痛了! 第112章:原来她就是知然! 薛景禹从手术室里出来,手术室门外只剩下了顾默白和助理小吴。 虞欢在沈知然被推出手术室之后便跟了过去,薛景禹神色疲累地走出来,见到顾默白便开口询问,“他呢?” 顾默白微叹一声,“还在病房里躺着!” 薛景禹顾不上疲累迈开了步伐,“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薛景禹特别安排的病房,就在沈知然的特护病房对面,他这样有心的安排也是想让许宁城心里好受一些,醒来后能在第一时间见到沈知然。 只是让他很无奈的是,许宁城在走出殡仪馆之后晕倒,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初步诊断是他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导致精力被掏空,在精神遭受到打击时承受不了而昏迷。 对面的病房门口站着的人是虞欢,沈知然被护工推进病房后,里面是无菌状态,虞欢要进去需要换衣服,而且还不能在里面待太久。 虞欢站在这边等,见到薛景禹也就放弃了要立马去病房里探视沈知然的想法。 “景禹,你进去的时候里面发生了什么?知然是被谁伤的?”沈知然被抬出来时浑身是血,三个多小时的手术让虞欢差点都要等疯了。 到底是谁伤害了她? 薛景禹站定,看向虞欢,“伤害她的人都被宁城处理了,你别担心,她及时动了手术,没有性命之忧!” 安抚了虞欢之后,薛景禹进了旁边的病房,十五在病房里守着,见到他们进来,神色担忧,“薛少,少爷他……” 许宁城没有受伤,如果非要说受伤了,也是他左手手掌被沈知然狠狠咬下的那一口。 亲眼目睹了那一幕的薛景禹还心有余悸,许宁城的手被沈知然那狠狠一口咬下去鲜血淋漓,咬得最狠的地方都见了骨头。 “他只是手上受了伤,没事的!”薛景禹看着病床上睡着的人,嘴里说着安慰人的话,脸上的神色却凝重万分。 这一次,醒来的,还会是那个宁城吗? 他会不会因为沈知然受到的伤害而自责到不敢再出来? …… 沈知然醒来的那一天G城下了一场大雨,七月末的一场雨预示着G城的盛夏即将来临,即便下了雨空气里依然带着丝丝的热气。 虞欢来到医院时雨已经停了,天空一片湛蓝,她两手不空,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一个蓝色,一个红色,红色的是沈知然喜欢的,而蓝色是薛景禹的。 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顾太太亲自送来的汤,薛景禹在病房门口就直接拿了,念叨着不能让聂宇深看到了,那混蛋就跟饿死鬼投胎似得,上一次就把虞欢给他带来的汤全吃了。 薛景禹就站在过道上便把保温桶打开,低头一闻,一脸销魂地享受表情,抬眼看向虞欢,一本正经,“我终于知道二哥和你家那两个小东西为什么长得白白胖胖的了!” 虞欢笑了一声,“好听的话就别说了!你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带!”虞欢说着笑容微微一收,看向了沈知然的病房,脸上的表情略显凝重,“她今天,还是没开口说话吗?” 薛景禹靠在过道上拿着勺子把炖得香糯的莲藕往嘴里塞,腮帮鼓鼓“嗯”了一声,本来嚼得欢快的他一下子就跟食之无味般,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之后无奈皱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聂宇深说,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所以醒来后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醒来后的沈知然有什么表现? 她醒了有两天了,然而这两天里,她见到他们时眼睛里的表情是陌生的,满是疑惑的,而且她对他们的询问都一概用静默来回答,她像是一下子丧失掉了语言功能,只有那双眼睛在清醒时动了动表明她还活着的。 聂宇深说这样的沈知然像是行尸走肉,不过她也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她对周边的人和事都带着一种警惕的恐惧感,她对他们的问话一概不理不问,也不主动说话问人,她就像一座孤岛,明明人是清醒着,却把自己给孤立了起来。 而且她对他们的靠近带有很大的排斥! 但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她会在一段时间里重复地做某件事,比如她端起杯子,看样子是要喝水,可是杯子端在她手里不过几秒钟的时候她便用怪异地目光看着自己的手,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端起杯子一样,也不知道自己端起杯子要干什么。 对于沈知然的这些表现,薛景禹和聂宇深商量着怕是要对她的大脑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是不是因为当时她的脑部还受到过创伤,是他们还没有发现到的。 “虞欢,她也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警惕心要松懈一些!”薛景禹把保温桶的盖子合上,看看病房那边,“你先进去看看她吧!” 虞欢本来还想询问一下这段时间许宁城可有来过,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拎着保温桶走向了病房。 病房里有淡淡的香气,怕有那种消毒水的气息,虞欢在病房里插了两大花瓶百合,香气遮盖住了医药消毒水的味道。 一进病房,就见到病床上躺坐着的女子正在翻着一本书,是一本儿童的手绘本,虞欢记得,那是昨天她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小小白送给沈知然的礼物。 沈知然才醒来两天,根本就下不得床,她的脸上还有着病态的苍白,她像是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虞欢,低头翻着手里的书,等虞欢到了床边站定,遮住了她的光线,她才抬起脸来,看着床边站着的人,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也有些疑惑。 虞欢这两天每次见到沈知然都会在她的脸上捕捉到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虞欢很不能理解,这种神情就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见一面时眼里的探究和疑惑。 虞欢突然想到了昨天聂宇深在去见了沈知然之后低声跟她说过了一个假设,说,很有可能,沈知然失忆了! 失忆? 不对,如果她失忆了,可是她们昨天才见过,她应该记得她的! 相对于沈知然还活着,虞欢觉得,即便是她失忆了她也能接受,只要她还活着。 然而今天再次看到沈知然眼里流露出来的探究表情,虞欢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知然?” 被唤的沈知然没有反应,当发现虞欢的目光是看着她的,她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恍然,哦,原来她就是知然。 第113章:七秒记忆的鱼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虞欢盯着她的脸,发现她眼睛里的疑惑再次浓郁地聚集而起,虞欢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心里在一点点地下沉。 “知然,我是虞欢啊!”虞欢看到她看向自己时流露出来的警惕眼神,强忍住要哭的冲动,而沈知然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似是有了那么一丝的情绪触动,怔怔地看着她,唇瓣动了动。 “我是知然,你是虞欢!” “对,你是知然,我是虞欢!”虞欢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把脸转向了一边迅速地将眼泪抹干净,又转过脸去,强扯出一抹笑容,“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 沈知然失忆了! 不,她比失忆还要糟糕! 失忆的人只会对前尘往事没有记忆,而她不仅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就连对现在发生过的事情都没有记忆。 这是一种病,聂宇深说,这是一种短期记忆丧失的病。 薛景禹对沈知然进行了脑部彻底检查,最开始他们怀疑是沈知然精神上受了刺激才导致了她选择性的失忆,可是事实上,沈知然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情,后来聂宇深怀疑是不是沈知然脑部受伤而致使她脑部海马体受损。 脑部海马体是什么?如同一个刻录机,将人大脑的短期记忆刻录转化成长期记忆,沈知然的大脑海马体受损,也就是说她不能将短期记忆转化成长期记忆,她只记得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然后转眼即忘。 这也就是虞欢再见她这么多次可每次见面时她依然还是不记得自己的原因。 因为现在的沈知然是那种打开冰箱门就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的人。 如同,七秒记忆的鱼! 这样的沈知然,让他们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力! 沈知然的康复治疗还在进行中,虞欢每天都去医院陪她,偶尔还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病房里的欢声笑语渐渐多了起来。 一周后,沈知然能下床了,过来看她的聂宇深在她险些要摔跤的时候伸手扶了她一把,被她反手就揍了一拳,聂宇深一只眼睛被揍成了熊猫眼。 几分钟后沈知然看着收拾残局的虞欢一脸呆怔,再看看盯着一只熊猫眼的聂宇深表情错愕,“谁打你了?” 聂宇深:“……” 三十年来最想撞墙去死的就是这一刻,摸着被揍的疼得要命的眼睛,聂宇深发狠,“你要发脾气应该冲着许宁城去,有本事你揍他几拳试试?” 沈知然表情一呆,“谁是许宁城?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虞欢和聂宇深对视一眼,前者叹息,后者要发狂! 沈知然却抓起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笔记本一手那笔快速地将意外出现的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许林成! 她在后面打了一个问号,表情疑惑地看向了虞欢。 虞欢走过去看了一眼,默默地从沈知然手里拿那支着笔,将‘林’改成了‘宁’,‘成’改成了‘城’。 沈知然一看,惊讶,“这个名字好!” 说着还朝聂宇深看了一眼,语气有点儿嫌弃,“比你的名字要好听!” 聂宇深:“……” 沈知然把聂宇深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因为她说她好像是有男朋友的,而且她很爱她的男朋友。 这个‘好像’让作为心理医生的聂宇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你不是记得有男朋友吗?记得许宁城吗?记得吗记得吗? 结果在他找出许宁城若干照片给沈知然看企图唤醒沈知然的记忆时,沈知然却看了他半响,一本正经,“虽然他是长得比你帅,可我不是那种见到别人帅甩了糟糠男朋友的人!” 糟糠? 扎心了! 被扎心的聂宇深泪奔到整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怪就怪他在沈知然醒来的第一天多次出现在了沈知然的面前! 尼玛的,许宁城会拿刀捅死他的。 …… 这一天阳光甚好,G城已经进入到了夏天,还不是特别炎热的节气,凉爽的风吹进病房,带着丝丝惬意。 虞欢看着拿着笔在一本笔记本上迅速描画的沈知然,沈知然手里拿着的是她带过来的素描笔,那个笔记本不大,很轻巧,沈知然握着笔时而看看她时而低头在笔记本上看一眼,然后画着画着突然停下来,表情疑惑地看着手里握着笔,赶紧朝本子上再看一眼,这才笑了一声,继续握着笔画起来。 她已经用了自己当下最快的速度,可是还是在一幅画都画不完的情况下中途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好在她提前在笔记本上做了备忘,画着画着忘记了就看一眼,继续画。 “好了!” 虞欢明天都来陪她,她陪着她康复,陪着她从最开始不愿意开口说话,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到现在可以跟她畅快聊天,可以把薛景禹和聂宇深暂时当成朋友。 她用手里的笔记本记下了这几人的名字,还配上了她自己亲自画的素描图像,这样,每次她忘记之后翻翻本子就能记起来。 笔记本上的名字和画像越来越多,有薛景禹,有聂宇深,有虞欢,还有两个团子,顾默白,每个人上面都有标注。 唯独标记着许宁城名字的那一页没有素描画像,每次那个名字后面的大大问号都会让沈知然愣很久。 不过她很快就会忘记那种疑惑感。 沈知然怕自己忘记了翻本子,她索性把本子用绳子拴着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怕被人笑话走哪儿都挂着。 那个本子被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因为她说这样起码还能有点像个正常人。 虞欢看着她脸上欢喜鼓舞的表情,忍住心酸走过去,看到自己的素描肖像被沈知然画在了本子上,画像头顶上是她的名字,‘虞欢’两个大字被画上了一个心,备注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旁边还画了两个小团子,备注了小小白和小晗晗! “你看我画得好不好?”沈知然邀功似得拿给虞欢看,虞欢直点头,“画得很棒!” 虞欢总是忍不住地会难过,尽管自己幸运地再一次成了沈知然笔记本上备注的最好最好的朋友,可她每次来这里,见到无忧无虑像个孩子一样的沈知然,心里就难过得不能自抑。 怎样才能不难过? 曾经的沈知然,现在的沈知然! 然而,在清楚地得知了她所经历的那些真相之后,虞欢却庆幸着,忘记了也好,因为太过沉重的记忆就像一道枷锁,会压得她没有信念在活下去。 她不再记得曾经遭受过的背叛和伤害,她每天都如同新生! 这样,就很好了! 画完画,沈知然想去楼下花园里走走,虞欢陪着她去,她伤势刚好,不能走太远,虞欢便推着轮椅带她下楼。 楼下花园里有很多晒太阳的人,虞欢将轮椅停在了一颗白兰树下,医院花园里种植着很多白兰树,八月到十月持续不断地开花,花期刚开始,朵朵白兰含苞待放。 虞欢曾经问过薛景禹,为什么喜欢在医院里种植这么多的白兰树,薛景禹答得麻利,因为我喜欢。 是因为有人曾经喜欢过,最终也成为了他的喜欢。 虞欢下楼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带水,便跟沈知然说了一声去那边买水,沈知然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眯了一会儿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又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脖子上一沉,她看到脖子上挂着笔记本,赶紧去翻,翻完后如释重负,抬眼就见到不远处的一棵白兰树下,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白净身影。 这一刻,沈知然搜罗着脑子里所有的词汇也只找到了一个字。 帅! 第114章:要变态都一起变态! 潘安再世! 然而,潘安又是谁? 沈知然绞尽脑汁地想,看看那边白兰树下站着的白衣男子,看着他就是看着她这边,沈知然转脸瞅瞅自己的身边,确定没有其他人了,确定对方的目光是看着她的,她才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想…… 额,潘安应该是个美人!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到了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 那棵白兰树下站着的男子,画面竟让沈知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她脑子里随时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因为她看到任何一个人都在心里打鼓,这个人我是不是认识啊? 只是这个人…… 说不出是哪里是让她感觉到了怪异,难道就是因为他长得帅? 沈知然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而那棵树下站着的男人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沈知然看到他头顶有白兰花的花瓣在随风飘落,唯美得就像一幅漫画。 下一秒,沈知然觉得眼睛不舒服了! 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在看帅哥,并且觉得帅哥好美好帅。 等虞欢拿着两瓶水过来时又在沈知然面前做了个自我介绍,沈知然翻开本子看完,喝了一口水,表情茫然地朝那边那棵白兰树看了一眼。 她刚才,为什么要看那棵树? …… “她不仅失去了以前的所有记忆,现在能记住的也只有几分钟的事情,有时候还转眼即忘!” 薛景禹头疼地查找着世界各地的类似病例,焦头烂额。 “现在唯一的方法,也就只有训练她来记忆了!”聂宇深也头疼不已,奇了怪了,她那转眼即忘的本领怎么就不能把他这个‘男朋友’给忘记呢?要不,改天想个办法将她笔记本上画着自己素描的那一页给撕掉? 不行,沈知然对自己的那个本子宝贝得睡觉都抱着,他根本就拿不到! 顶着沈知然男朋友头衔的聂宇深已经失眠好多天了! 薛景禹的助理敲门进来,像是发现了一件大事情一样语气着急,“我刚才在医院看到许少了!” 薛景禹的脑袋从电脑屏幕便冒了出来,聂宇深一声倒抽气,相对于薛景禹的惊诧,聂宇深更是坐立难安,居然一阵急切地连问,“许宁城来了?他看起来情况如何?有没有跟沈知然一样的症状?” 聂宇深被薛景禹一巴掌拍了脑门,特么有个沈知然已经让他们很头疼了,再来个许宁城,他们还活不活了? “人在哪儿?”薛景禹一听许宁城来了就坐不住了,快步走出办公室。 许宁城在沈知然受伤之后昏迷了两天时间,醒来的那个许宁城果然不是高冷的许宁城,不过因为两个记忆已经互通,醒过来的这个许宁城也陷入了悲凉的情绪里,他在病房里待了两天,得知沈知然醒来却没敢进病房,而是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医院。 这一点,他们都能理解,因为自责,即便醒来的不是那个宁城,这个宁城也依然觉得无法面对重伤醒来的沈知然。 他们,都需要时间来自愈。 只是如今的沈知然早已忘记了曾经在她世界里占据主导地位的许宁城,这样的结果不管是对这个宁城还是另外一个宁城,都是难以接受的吧? 薛景禹在楼下花园里果然找到了许宁城,此时的许宁城正坐在树下的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手指尖上落下来的白兰花花瓣。 薛景禹在他身边坐下,像瘫了一样瘫在木椅椅背上,侧脸看着脸色发怔的许宁城。 “见到她了?” 许宁城没有抬眼,似乎手心里的白兰花花瓣比身边坐着的薛景禹更能吸引他的目光一般。 “嗯!” 他淡淡一声轻嗯。 “你们,你们是怎么想的?”薛景禹思前想后问了这个问题,看许宁城蹙眉,接着问道,“他还在吗?” 许宁城眉头一锁,“我也不知道!” 他感觉不到另外一个他了,然而他在醒来时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脏痛得他想死。 薛景禹转过脸去,看着湛蓝的天空,一股无力感遍及全身。 “那你是什么样的想法?” 许宁城把手里的白兰花花瓣放在了膝盖上,没有直接回答薛景禹的话,笑着看向了院方,“你知道吗?我在她生日那天买了求婚戒指!” 薛景禹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你确定是你买的?” 薛景禹深深怀疑,难道不是另外一个宁城买的? 许宁城看他一眼,“你的眼神看我的表情,活着我就是那个不学无术只知道犯事儿不知道收拾残局的二世祖?” 薛景禹:“……”难道不是? 许宁城没好气地撇过脸去,“我买的戒指被他发现了,然后他给我扔了!” 薛景禹:“……”这确实是像宁城的做法。 “扔登月湖里,我下去捞,没捞到,后来我把十五抓起来拷问,结果十五说那厮围着登月湖走了大半圈,根本就不是在我下水的地方扔的!” 薛景禹听着想笑,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一个人格把另外一个人格的东西拿去扔了,为了防止对方找到还耍了心机的。 许宁城愤愤然地说着,磨牙切齿。 “他在扔了我买的戒指后,回去给沈知然做长寿面,结果技艺不精做出的一碗面难吃得要死!”许宁城语气嫌弃。 他最讨厌吃面了! 许宁城根本就不是下厨的料,手艺太差了! 沈知然那天晚上是怎么吃下去的? 薛景禹想笑,又觉得心里酸涩不已。 许宁城扯了扯嘴角,“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很变态?” 薛景禹白眼一翻,“你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变态都是一起变态,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薛景禹的总结倒是很合许宁城的胃口,等薛景禹发现许宁城拍着屁股起身,做着他穿着白衬衣翩翩公子不该做出的动作要离开,薛景禹出声叫住他,“去哪儿?” 许宁城头也不回,“找沈知然啊!” 薛景禹立马站起来,“你要干什么?她现在把聂宇深当男朋友了,你给我消停点!” 聂宇深那边好处理,好歹是个正常人,而且聂宇深至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个人格不太好拿捏,他们控制不住。 许宁城脚步一顿,转身看了薛景禹一眼,“我去跟聂宇深说说,拔掉他那根萝卜,替我挪个坑出来!” 薛景禹:“……”靠! 第115章:原来你是男小三啊! 住院楼楼下白兰飘香,虞欢拿着两瓶从底楼自动售货柜里买的矿泉水大步走回来,却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到沈知然,只看到沈知然乘坐的轮椅还留在原地,当下吓得脸色变色。 沈知然现在的这种状态身边必须要有人陪着。 虞欢惊慌失措地抬脸朝四周寻找,在不远处见到了沈知然的身影,急得长长喘出一口气来撒开腿就朝沈知然所在的地方跑去。 “知然,你怎么来这里了?” 沈知然正站在一棵白兰树下,长发上还沾着几片白兰花的花瓣,她在打量着树干,听到虞欢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脸神色一怔,低头去翻了翻自己的那个本子,再看看虞欢,“咦,你的发型换了吗?” 虞欢这段时间早已习惯了沈知然的这种状态,尽管心酸,尽管她才离开她不到两分钟,她又一次将她忘记,虞欢笑着摸了一下头发,“是啊,发型好看吗?” 她刚才去买水的时候把头发顺手扎了起来,所以沈知然才说她的发型变了,是跟她笔记本上的手绘素描发型不一样。 “嗯,还行!”沈知然接过虞欢递过来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转脸又去看了一眼那棵白兰树,总觉得自己刚才来这里肯定是为了什么,只是她又想不起来了。 唉,这脑子! “改天去纹身!” 沈知然的一句话把虞欢愣住,“纹身?” 沈知然又猛地灌了一口水进嘴里,蹙眉,伸手扯了扯脖子上挂着的笔记本,“万一有一天我忘记了看笔记本,那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说着,像是在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忘记了要看笔记本,那样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也忘记了身边的所有朋友,那她那个时候会是谁? 这真是一件让人很悲伤的事情! …… 虞欢在送沈知然回病房后没有立即离开,出了病房门,在过道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险些忍不住叫出声。 宁城? 许宁城手里拿着一只花环,花环上缀着的都是白兰花,在他的脚边还有好几枝白兰花枝,一看就知道是在楼下花园里辣手摧花了。 虞欢都能感觉到站在一旁的薛景禹那恨不得将面前摘他花的家伙给拖出去乱棍打死的气恼,接触到许宁城朝她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不同于以往沉稳,那双清亮如室外湛蓝的天空色泽,虞欢神情微微一晃。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许宁城唤了她一声嫂子,虞欢怔怔地点头应了,看看薛景禹,再看看一脚踹开脚边花枝的许宁城迈开步伐就朝病房那边走去,心里微微一咯噔。 他就,这样进去了? “哎……”虞欢想要叫住他,被薛景禹使了个眼色,而许宁城已经进了病房。 “让他去吧,这家伙躲得够久的了!”薛景禹愤愤然,干了坏事就知道躲的家伙! 不过两人却没有离开病房,这段时间,他们也算是了解到了醒来的沈知然的一些习惯,对待陌生人,沈知然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怕许宁城待会会被沈知然给打出来,两人就候在门外的走廊等着。 “霍女士的葬礼是怎么处理的?”虞欢问薛景禹。 沈知然受伤后,霍女士的葬礼也就延后了,尸体还一直寄放在殡仪馆里。 “这件事我们也在考虑要不要跟沈知然说!”薛景禹锁眉,“不过跟她说了她一会儿就忘记了!” 可是如果不说,他们又觉得不太妥当,就算沈知然转眼即忘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不过若是她问到霍女士是怎么死的?她的那些家人呢?这些真相谁又来告知给她听? 虞欢沉吟一声,“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她永远都想不起她的父母!死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要背负着这些痛苦艰难前行,这样对沈知然不公平!” 薛景禹闻言若有感触,“之前我跟聂宇深还商量了,如果沈知然醒来实在是太痛苦可以帮她进行催眠治疗,让她记不起那段痛苦。” 虞欢摇摇头,“她若是真的能记着就不会允许自己懦弱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尽管痛苦,尽管让她精神崩溃!” 她太了解沈知然了! 所以,如今的这个局面,也算是一件好事! 过道上两人在低声交谈,但两人的交谈却被病房里响起的动静声给打断,虞欢最先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是沈知然在说话。 两人赶紧靠近门边,一人站一边,竖着耳朵听。 “你谁啊?”沈知然问。 许宁城,“许宁城!” “许宁城又是谁?” 许宁城:“……许宁城就是我!” 半响,沈知然才发出一声,“哦……” “喜欢这个吗?”许宁城拿出了他爬树摘下的白兰花串成的花环,为此他被薛景禹拿眼神瞪了几百遍。 “不喜欢!白莲花!” 许宁城:“……” “这是白兰花!” “可我不喜欢白色!” 许宁城蹙眉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衬衣,又看看生平第一次做手工却被人嫌弃了个彻底的白兰花花环,心想着他的皮肤也白,要不要明天涂黑一点再过来! 然而就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那边的沈知然表情疑惑地看着他。 “你谁啊?” 许宁城:“……”深吸一口气,“我是许宁城!” “哦,许宁城……我们见过吗?” 许宁城澄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极有耐心的微笑,“嗯,我是你男朋友!” 沈知然表情一呆! 门外的两人听到沈知然快速翻书册的声音,心里暗叫糟糕,果然,沈知然抽了一口气,把那笔记本亮出来,“你撒谎,我有男友,我的男朋友叫聂宇深!” 才刚走到过道要过来查看沈知然情况的聂宇深脚步一个踉跄,差点闪了他的腰! 病房里的许宁城:“……”半响笑着,“哦,我喜欢你,所以我打算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 扶着腰的聂宇深靠站在墙边,用脑袋撞墙,门外的虞欢和薛景禹齐齐抹着额头上的黑线。 半响沈知然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响起,“哦,原来你是男小三啊!” 许宁城:“……” 第116章:许宁城男小三 病房,许宁城看着沈知然在她那个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然后,他就看到属于自己的名字上备注了几个大大的显眼的字眼。 许宁城=男小三! 许宁城:“……”嘴角直抽抽! 出师不利! …… 从病房里出来的许宁城手里还拽着那只白兰花花环,在房间里还笑着一张脸,一出门眼睛就眯了眯,尤其是在看到过道上还有个聂宇深! 聂宇深刚才撞了额头还不觉得疼,此刻被许宁城那双眼睛盯着,浑身发毛,头皮一炸。 这家伙可是变态得将沈怀远分尸了的! 结合之前给许宁城做心理治疗时,这个人格一冒出来就弄得他差点跳楼自尽,聂宇深对许宁城的这个人格有着超乎了他想象的恐惧! 聂宇深转身要走,被许宁城一个健步走过去,胳膊一抬一揽便揽住了他的肩膀,两人哥两好地并排站着,聂宇深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朝薛景禹那边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结果薛景禹耸耸肩膀,表示无力帮忙。 “跟你商量个事儿!”许宁城揽着聂宇深的肩膀。 聂宇深:“……干嘛?” 许宁城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你去把她那笔记本给偷过来!” 聂宇深头皮一炸,“为什么是我?” 他上次被沈知然一记拳头打了的眼睛现在还疼着呢! 为什么是你? 许宁城停步,斜眼睨他,“谁叫你,是她男朋友呢?” 他把‘男朋友’三个字字字珠玑。 聂宇深,“……”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男朋友啊啊啊啊! …… 霍女士遗体被火化的事情是许宁城一手操办的,在几个人商量的时候许宁城拍了板,人既然是因为他而自杀的,那么这件事他就最有发言权。 几人对他这样无耻的话都能说得冠冕堂皇的德行纷纷噗之一鼻。 然而又在他叹息一声之后说出的那句话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凉感来。 他说,好歹我也是沈知然的男人! 哦,一个被沈知然彻底遗忘得连渣都不剩的男人! 殡仪馆门口,十五把火化了的骨灰装了一些在骨灰盒里,端出来,“爷,要怎么处理?” 许宁城抽了一口烟,“埋了吧!” 霍女士的骨灰最后被撒在了南山的茂密树林里,没有墓地,没有墓碑,也没有做特殊的标记,就这样被人随意地撒了,骨灰随着风飘进了林子里。 对许宁城来说,一个如此狠心伤害过自己女儿的人是不配在死后有一席之地的,也不配享受到后代人的香火供奉。 如果不是因为尸体已经做好了整合处理,如果不是觉得将她从灵柩里拖出来再五马分尸有点麻烦也有点恶心,他恐怕还不会这么仁慈地将她的尸体这么干净地处理了。 不要觉得他残忍,是因为她做了更加残忍的事情才让他变得这般的残忍。 世人都讲究因果报应,他承认他的手段是残忍了些,血腥了些,可如果不是这些人太过过分,谁会没事儿动刀子动枪地把人剁成肉丸子? 南山上的风大了些,十五撒出去的骨灰很快消失在空中,许宁城捂着口鼻,眉宇间有些不爽,此刻他正站在南山的那条盘山公路上,路被他的人临时封锁,没有其他车辆。 站在路边的他放眼望去正好能见到山下的帝九湾,他转过身,看看路面,又看看天际,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到路中央一屁股坐下,四仰八叉地往路中间一躺。 十五看他一声不吭地就往地上躺着,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型,以许宁城这样身份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委实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可众人却没敢吱声,任由着他躺在路中央闭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十五在众兄弟请求的目光下悄然走到睡在路中央的许宁城身边,低声,“爷……” “嗯?”许宁城半响才回应了一句,眼睛却没有睁开。 “您在这里,等什么呢?” 十五知道这位爷的性子,有点随性,有点放荡不羁,有点不按理出牌,他的人生好像就没有什么条条框框,脑子里天马行空,有时候突发奇想,想到了什么就干什么,完全让人捉摸不到规律。 有时候说他残忍,就如分了沈怀远那般,可他又傻得去爬薛景禹医院楼下的白兰花树,把冒着被薛景禹放狗追杀摘来的花亲手做成花环屁颠屁颠地跑去给沈知然。 这样的许宁城就像是秉着活在当下的原则,喜欢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 十五觉得他突然挺向往许宁城现在的生活模式的。 不过,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四个小时了! 再等下去,天要黑了! 十五抬脸看看渐渐露出暮色的天际,蹲在许宁城身边的他还在等着许宁城的回答。 许宁城四仰八叉地躺在路中央,像是睡着了,回了十五的那一个‘嗯’字之后就没了动静,等他再次张嘴出声已经又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十五的老腰险些要躬断,最后实在忍不住只好在许宁城的旁边盘膝坐下,表情哀怨! “爷,您,在等什么呢?” 许宁城这才睁开眼,视线看向了暮色降临的天际,唇角微微一勾,笑。 “等日出!” 路易十五:“……”日?日出? 现在不是应该看日落吗? 他要在这里等到看日出? 当晚,尊皇娱都的人将南山的这条路给彻底封锁了,只因他们的宁城少爷要看日出。 然后当天晚上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景象,一大帮人躺在路中央,陪着许宁城,等日出! 可是当夜天公不作美,半夜下起了雨,众人被从天而降的雨给浇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天上地平线上终于冒出了一丝红亮,浑身湿透的十五险些要喜极而泣了。 艾玛,日出啊日出,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太阳有现在这样美啊! “爷,日出,日出……”十五急忙催着还躺在地上的许宁城,爷这坚忍的性子简直了,一晚上就躺这里,动都不动! 许宁城睁开眼看着天,突然叫住十五:“你把鞋子脱下来!” 路易十五:“……”怔怔地赶紧把鞋子脱了。 “脱一只!” 十五赶紧把脱下的一只递到他面前。 “把脚伸出来!” 十五看许宁城的样子要给他穿鞋,表情惊悚,“爷……” 许宁城却没管他,径直起身给他穿上后,还将鞋带轻车熟路地绑了个蝴蝶结,绑完之后他笑了一声,“嗯,好看!” 路易十五:“……”头皮一炸,啊啊啊啊啊啊! 第117章:亲爱的,我来接你了! 十五发誓,在许宁城给他穿鞋并绑上个蝴蝶结的时候,他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这样的暴击使得他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深刻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心理疾病,隔三差五地往聂宇深哪儿跑,问的问题让聂宇深牙齿酸痛。 什么?你家爷是不是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他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啊? 哦,你再往我这里跑难不成是你喜欢上了我? 在主子那里受到了严重心理创伤的十五又一次在聂宇深这里受到了重创。 十五开始怀疑人生。 嗷…… 从南山公路上摆个大字型等一晚上等来了日出的许宁城在下属们表情惊恐的目光下给十五系了鞋带后压根就没看什么日出,他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坐上车先回了一趟帝九湾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心情颇好地上了一辆车。 此时的下属们还一脸懵逼,十五更是心有余悸地跟着,却在距离许宁城还有一米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额,他好怕! 之前在南山上让他脱了一只鞋,就跟脱掉了他一层皮似得,如今再次站在许宁城跟前,他好怕他再莫名其妙地跟他来一句。 十五,把衣服脱了! 嗷嗷嗷嗷…… 已经坐进车里的许宁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下属那战战兢兢的表情。 “当然是去医院接女朋友了!” 路易十五:“……”额,十五听到了自己打嗝的声音。 …… 今天是沈知然出院的日子,她特意选了一个双数的日期。 一大早,沈知然便换上了自己喜欢的衣服。 虞欢给她带了两套过来,一套较为素净,有文艺范的风格,而另外一套不仅从款式和颜色上都比较张扬。 她选衣服的风格还是跟失忆前一样,她选了那套张扬的,因为她觉得无论是从颜色上还是款式上都比较有个性,很适合她! 当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喜欢那种风格的了! “沈总?” 沈知然才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这个名号愣了半天,她怎么又多了一个名字? 沈总? 结果不用猜也知道了。 舒心红着一双眼睛出来,手里拿着的鲜花还是没有送出去,小姑娘就站在病房门口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呜咽着要哭。 薛景禹和虞欢还有聂宇深过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虞欢颇为感触地拍了拍舒心的肩膀,唉,她们总是一次次地安慰自己,说不定沈知然只是短时期的失忆,说不定她一下子就记起了彼此,然后每次都在她这里碰得一鼻子灰。 这样的感触在薛景禹和虞欢身上表现得更明显。 他们两人,一个是沈知然从小到大的好闺蜜,一个是看成蓝颜知己的好兄弟,结果现在也跟其他人一样,被沈知然遗忘了个彻底。 虞欢是一个人来的,沈知然对顾默白有点排斥,有一天在虞欢追问时嘀咕着,“我总觉得他以前压榨过我,嗯,不是个好人!” 得到这个答案的顾默白嘴角抽抽,是是是,我不是个好人,我要不是个好人我会费心思地把你世鼎的股份给拽在手里?没让贺展言一并把你公司给吞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而薛景禹感慨,相对于聂宇深隔三差五地被沈知然揍,隔三差五地被许宁城威胁,他觉得他的运气已经够好的了。 “先把她送回锦泰榕园,那边的安保工作很完善!”虞欢给沈知然做好了安排,她身上的伤是好了,可这记忆的问题是个很棘手的事情。 薛景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看向聂宇深,打趣,“深哥,你怎么安排你女朋友啊?” 聂宇深一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立马就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仇恨,他瞥了薛景禹一眼,拜托,劳资还想谈女朋友结婚生子,不要让我对‘女朋友’有心理阴影啊! 聂宇深觉得他肯定是有了心理阴影,而且有预感这一辈子恐怕都会毁在这个阴影上。 不过当下,沈知然唯一能有印象的就是这个诡异的男朋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反复记忆有成效了,她忘记所有人忘记所有事,都不会忘记自己有男朋友,至于这个男朋友是谁,她要翻本子! 偏偏聂宇深在她本子上就是标注的男朋友。 在接触到失忆的沈知然之后,聂宇深深感躺着也中枪的无力感。 此刻的住院楼楼下,十五欲哭无泪地看着无良主子,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头戴黑色丝袜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丑样子,要泪奔。 呜呜呜,不就是去抢东西吗?干嘛啊,干嘛要弄得我像香港里以前的那些警匪片里的土匪似得? 十五要哭。 还不等十五郁闷完,旁边的许宁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去去去,快,人来了!” 路易十五:“……” 他好想那个高冷的主子,呜呜呜,他快被这个主子给玩死了呜呜呜! …… 沈知然出院,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薛景禹和聂宇深两个男士拎着,虞欢拉着她走,一路上免不了又会出现沈知然的各种状况,好在几人都应对自如。 从电梯里出来,沈知然跟虞欢正有说有笑,虽然对在场的人来说,沈知然这个笑话说了好几次了,每一次她都兴致勃勃地说,而身边的人也一脸无奈地听着。 门口突然有人一闪,紧接着一声低呼声响起,薛景禹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动作麻利迅速地在他们面前一闪,惊愕,特么这年头了居然还有人把黑色丝袜往头上套? 几人手里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等反应过来时人早跑了,而惊呆在当场的沈知然脖子上挂着的笔记本不见了。 虞欢跑出去就见到抢了笔记本的十五三下五除二地把头上的丝袜给取了扔了,面对着虞欢的怒目而视,十五急忙对着她双手作揖,姑奶奶啊,我也很无奈啊! 十五一边作揖一边指着住院楼大门口听着的跑车,车里的某少爷正打开车门,一身帅气的黑衬衣黑色休闲裤黑色皮鞋。 虞欢:“……”简直是从头黑到脚啊! 许宁城迈着步子走到门口,见到满脸惶恐又疑惑的沈知然,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亲爱的,我来接你了!” 第118章:宁城爱你! 沈知然正处在被抢了笔记本的惊愕中,脖子上一轻,悬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就不见,她在看到那个身影蹿离后出于本能反应是要追的,然而还不等她抬脚,她就忘记了她要干什么了。 薛景禹在惊怔之后本来是要丢掉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去追,被身后的聂宇深抬脚踹了一下,低声,“追啥啊你?” 薛景禹这才后知后觉,刚才那人身影很熟悉啊!怎么哪像像十五? 聂宇深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沈知然没吃完的水果,沈知然非要带回去,苦了他这个临时男朋友了,一行人之中就他是最负重的那个。 说起来,在他看到沈知然脖子上的那个笔记本被抢的那一刻他兴奋到差点要欢欣鼓舞了,啊啊啊,终于可以不要再做别人的男朋友了啊啊啊! 聂宇深把一箱子水果往旁边一放,往旁边一站。 干啥?他要看戏! 薛景禹还有些担心不是许宁城的人,伸着脖子去看门外面,见到门外的虞欢隔着玻璃门对着他打手势,示意他放心,薛景禹才低骂了一句C! 果然,有人牛逼哄哄地闪亮登场! 从头黑到脚的许大少帅气地摘下了脸上的黑色墨镜,在沈知然面前站定,“亲爱的,我来接你了!” 沈知然才被抢了笔记本,然而不出一分钟她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表情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许宁城,听到他的这句话,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愣愣出声,“我?” 我是你的亲爱的? 沈知然只觉得’亲爱的‘这三个字有着别样的意义,所以在打量许宁城的时候也很是用心,看着之前那个霸道御姐一下子变成了软萌的妹子,旁边的聂宇深表情无语。 许宁城认真地点头,拉着她的手,“嗯,就是你,你是我的亲爱的,你是我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当许宁城说到这句话时,旁边的薛景禹一张嘴巴撑大到了极限,我靠,说这话也不怕舌头大闪了舌头啊?真当人家然姐现在失忆了这么糊弄啊! 她是失忆又不是猪脑子! 尤其是在许宁城煞有介事地从裤兜里掏出两个红本本展开跟沈知然看的时候,知情者都要跪服了! 聂宇深重重打了个嗝,额,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的! 薛景禹抽着嘴角一脸无语,而虞欢着急,那红本本怎么可能是真的? 许宁城这是欺骗,欺骗! 沈知然虽然脸上带着疑惑,可在许宁城掏出红本本的结婚证时拿在手里看着看着就笑了,下一秒便欢喜地跳在了许宁城的怀里,双腿朝许宁城的腰间一跨,被许宁城一把接住,抱在了一起。 “啵儿……”的一声响亮的亲吻响的惊天动地。 “我就知道我肯定是有男人的!” 沈知然跳进许宁城的怀里笑得像个孩子,她的热情也让许宁城差点没抱稳她,许宁城抱着她,“那我们回家吧?” “嗯嗯……”沈知然直点头,点完头之后又看看那边的薛景禹聂宇深,还有满脸急色的虞欢,“咦,他们是谁啊?” 许宁城已经迈开了步伐,看都不朝那边看,“哦,路人甲乙丙丁!” 路人甲乙丙丁们张大着嘴巴,吃风! 许宁城就这样抱着沈知然离开住院楼,聂宇深和薛景禹对视一眼,就这样? 聂宇深想撞墙,早知道直接抢了那个笔记本不就好了嘛?害得他纠结了这么久哇哇哇! 然而也只有虞欢忧心忡忡地怔在住院楼的门口望着许宁城的车离开,眼睛红红的。 “别担心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薛景禹低声劝。 虞欢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可他这是在欺骗她!” 薛景禹看看天,感慨一句,“有的人还希望能有个善意的欺骗,但前提时,也要有个人能欺骗得到她才行!” 对沈知然来说,这个人,就是许宁城,也只能是许宁城! …… 十五今天很忙,先是去医院客串了抢匪抢了沈知然的笔记本,然后又急吼吼地赶回帝九湾折腾。 哦,帝九湾地底下的鳄鱼要全部清理干净,换成了可爱的海豚和乌龟,还有七彩斑斓的热带鱼,房间里的所有家具要换,宁城少爷说,这些家具看起来感觉太冷了,要换暖色调的,还要带有家的气氛感,所以整个别墅里的家具全都换了一个风格。 因为马上到盛夏了,所有家具装饰都换成了明快色调的绿色和黄色,带着点美式风格的清爽格调。 一番折腾下来,累得帝九湾的老管家直喘气,好多年没这么折腾了,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十五和老管家以及众人要累瘫,等待着少爷归来验收成果,结果等了大半天都没等来人,打电话一问才得知,少爷带着然姐去逛街去了! 路易十五抖着酸痛的胳膊,额,逛街,逛街…… …… “好吃吗?” 许宁城带着沈知然逛街,手里拿着两大串的糖葫芦,沈知然一口一个咬得欢快,路过烤肉店的时候闻到烤肉香,沈知然停步,下一秒就被许宁城扯到了烤肉摊的面前。 出来时两人手里各拿了好几串的烤肉,一路吃吃笑笑,全然不顾路人的目光。 “宁城!” “嗯!”许宁城吃了一口肉,看她,“怎么了?” “宁城!”沈知然又喊了一声。 许宁城“哎”了一声。 “我怕我一不叫你就忘记你了啊!”沈知然转身看着他,脸上有笑意,可眼神却让人看着落寞极了。 她很害怕自己转眼即忘,记不住所有美好的事情,也记不住所有悲伤,更记不住这些带给她美好的人们。 有时候不糊涂的时候她就用仅限的脑子拼命的想,我该如何才能记住我想要记住的人和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记不住! 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真的让她很无力! 她觉得她是被世界遗弃了的人,世界不需要她,别人的人生也不再需要她,她时不时都有那种感觉,自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许宁城愣了一下,豪迈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烤肉,看看四周,伸手拉着沈知然就进了一家店。 纹身师看着两人,“你们,谁要纹身?” 许宁城指着沈知然,“她!” 纹身师把最新的花样都拿了出来示意两人选,许宁城见沈知然皱眉,便出声,“纹几个字就行了!” 后来,沈知然的左手手腕上就多了几个字,很小,但是却在抬手间都能看到的几个字。 宁城爱你! 如果你这辈子都无法再记住一个人,那么,请你一定一定要记得这个叫许宁城的人! 宁城爱你! 他爱你! 第119章:威胁? 许家老宅,许老太太看着二楼主卧的有人进进出出,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护人员在忙碌着,她拄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走了过去,叫住了当先一人。 此人是许家的家庭医生,常年出入许家。 “老太太!”家庭医生见许老太太走过来便停下自己要交代的事情候在过道上微微颔首。 许老太太朝主卧室大开着的门看了一眼,低声,“她怎么样了?” “太太是精神太过压抑导致的食欲不振,肠胃失调!”家庭医生如实回答。 许老太太满是褶皱的脸上闪过忡忡忧色,黎欣被送去法国庄园那边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前段时间若不是她一致要求要将她送回国内,恐怕黎欣现在还在法国那边待着。 那天晚上黎欣被送走时她也在场,她想拿出许家老太太的架子把儿媳妇留下来,可最终还是徒劳,她做不了主! 当时的黎欣是哭着被带走的,让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既心酸又难过,且心里更多的便是对那个孙子的不近人情而愤怒。 好好的一个家非要弄得四分五裂的,不就是这个当妈的买通G城狗仔爆了那个叫沈知然的料?可那些消息并非捏造,是真实的,有视频有沈家父母亲口证实的。 那个女人高中中就跟别人搞在了一起还有过孩子,她实在想不明白宁城为什么就那么一根筋地非要那个女人不可。 她许家这么高的门楣想要找个清白身家的孙媳妇不是难事! 可许宁城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不顾,执意送走,那个女人简直就是红颜祸水啊! 老太太拽着拐杖重重地在地板上拄了拄,等主卧里的医护人员走离开了,她才走进门去,对着陪着自己的女佣挥挥手,自己走了进去。 房间里,大床上,黎欣正躺着,人没有睡,床头挂着输液的点滴瓶,液体在一滴滴地滑落,见到进来的人,黎欣要起身,被老太太随意地动了一下手,安慰,“你还病着,躺着吧!” 老太太在床边寻了个位置坐下,叹息一声,“你被送过法国那边后怎么样?” 黎欣本就脸色苍白,带着病态的白,闻言脸上的表情显得落寞,垂眸瓮声,“妈,我在那边,还好……” “还好?”老太太语气带着一点讥诮,看着黎欣,“你就别自欺欺人了!” 被当面戳破了谎言的黎欣脸色比刚才更加透明了,眼睛忍不住地微微一红,“妈……” 她被带去法国后一直被困在那座庄园里,庄园很大,也有很多佣人,她可以去往庄园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却唯独不被允许离开,再大的庄园半个多月的时间也会逛完,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帮的人跟着,就连睡觉和上洗手间,厕所门外都站着好几个女佣。 她们虽然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可被关在那里的她长时间处在那种紧张的神经状态下人快要被逼疯。 她不知道许宁城到底要将她关在那里关多久,日子每一天都那样的过,那座庄园在她眼里就是一座牢笼,没有许宁城的允许她很有可能会被关在那里一辈子,直到她死去! 好在老太太还想着她,她在得知要回G城许家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然而一回到G城她内心的恐惧感又开始在心口上蔓延起来。 G城是许宁城的地盘,回到这里就意味着如果有一天她想离开更是比登天还难。 “那个女人的事情你就别再掺和了!”许老太太沉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那我们就不管了吗?”黎欣心有不甘,她怎么能会被那个女人击得一败涂地,她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就算许宁城再冷落她又如何,是她十月怀胎将他生下来的。 “管?你怎么管?”许老太太唉声叹气,“秦家那位大小姐最近没有了消息,秦家也没动静,我知道你是想撮合你那闺蜜的女儿和宁城,只是我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那个秦云霓?她真有你觉得的那么合适?” 许老太太貌似是看开了,不过这也是她在无力控制之下后退一步的想法,反正也不能左右许宁城的想法,她就是再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就是不明白儿媳妇为什么非要那个秦云霓嫁进许家来。 之前她不过是借助舆论将沈知然推上风口浪尖,想毁了她的名声,结果呢,差点弄得自身难保,如果她依然一意孤行,激怒了宁城,恐怕许宁城连最后的母子情分都不会顾及。 “何必呢?”老太太叹息一声起身,看着儿媳妇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拄着拐杖出了卧室。 而大床之上的黎欣在等到老太太离开之后,脸上取而代之地便是焦急的神态,她什么都顾不得想,转身伸手抓起床头的座机,拨通了秦家那边的电话。 电话一直是忙音,黎欣焦虑,找了手机再次拨秦太太的手巾,回应的是关机状态,黎欣眼睛里的疑虑更浓了。 她刚从法国回来,并不知道G城在这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找秦云霓找不到人,找秦太太也始终联系不上。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黎欣在丢掉电话听筒时满脸忧色地坐回床上,何必呢?那个老太婆倒是看得开了,可她怎么办?她跟秦太太有过承诺,如果她不这么做…… 黎欣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刚掠过,手机就一声乍响,惊了她一跳,看到是个陌生号码,黎欣疑惑地接通,就听到电话里响起了秦太太急促的声音。 “黎欣,无论如何你明天必须来见我,我被秦文律软禁了,你要想办法接我离开秦家,不然,我会直接去见许宁城,告诉他,你当年做过什么!” 黎欣原本听到秦太太的声音还很激动的,然而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脸上先是一阵惶恐,惊慌失措之后眼睛里转而变得阴沉沉的。 威胁? 秦太太拿当年的那件事威胁她! 第120章: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你敢! 黎欣在挂断那个电话之后,内心里咆哮出了这两个字。 惊慌之后,她的脸色变得冷沉。 她不敢,她若是敢这么做的话她也别想独善其身! …… 沈知然玩累了趴在许宁城的肩膀上睡着了,G城美食街的夜色很美,用沈知然的话来说很有人间烟火气。 许宁城就背着累着睡着的沈知然踏着这一路的烟火气,手里还抓着两串没吃的烤肉,嘴里横叼着一串糖葫芦悠哉悠哉地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美食街两边悬挂着红色灯笼映照着两人影子,许宁城低头看着地上庞大的身影,叼着糖葫芦棒子的嘴角艰难地上扬着。 我跟你,在这人间烟火中一步步地踏行,真实得恍如走完这一路就能到白头! 许宁城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文艺词儿弄得眉头皱了皱,嗯,这词儿肯定不是他想的,是另外一个货想着! 十五早就在街头那边等了,见到背着人出来一副隔壁地主家傻儿子的宁城少爷嘴里叼着糖葫芦,背在后背的双手还拿着烤肉串,等把睡着的沈知然放进车里之后,地主家傻儿子还把那烤肉串直接赏给了他们吃。 生动诠释了那句话,嗯,跟着少爷我,有肉吃! 几个拿到肉串的下属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认命地把那几串都弄得超级辣无敌辣的羊肉串给艰难地吞进了肚子里,肉串啊,就算少爷今天拿坨屎,他们还不是照样要吃。 之后,嘴巴迅速肿胀如同光了鸡毛在夏日凉风中妖娆的鸡屁股! 看着开车的下属肿着一张嘴要哭的样子,十五默默地递了一瓶水给他,瞬间觉得许宁城让他今天顶着丝袜当土匪是多么的仁慈! “爷,许太太从法国回来了!”十五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车排的人为了能让沈知然睡得更舒服一些,将她小心翼翼地挪到自己的大腿上,腿上肉多,她趴得更舒服。 十五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来自后车排许宁城那寡淡的凉意,心里微微一咯噔。 许宁城伸手抹了一下沈知然的长发,像是给一只猫撸毛,清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惬意,他没看前面的十五,另外一只手取出一支烟,也不点燃,就这么咬在嘴里,似笑非笑,“那老东西接回来的?” 十五“额”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弄清楚许宁城话里的‘老东西’指的是许老太太呢,还是他有时候挂在嘴边的许二叔老东西! 他家少爷为什么会叫许二叔叫‘老东西’这一点十五不太清楚,高冷的许宁城对许二叔还算恭敬,这些年见了面也称呼的是‘二叔’,不过这一位…… 许宁城嘴里叼着烟,样子看起来玩世不恭,眼睛里的眸光还闪着阴郁的意味,带着一股子狡猾的不羁,见十五错愣,抬脚就踹了一下十五的座椅。 十五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爷……” 许宁城却因为刚才那一脚动静不小直接将趴在他大腿上的沈知然给震醒了,见趴在大腿上的女人动了,许宁城心里低咒一声,瞪了十五一眼,那表情就是把十五当成了罪魁祸首。 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十五欲哭无泪,默默地摸着鼻子转过身去,呜呜,不是我的错,呜呜! 沈知然被许宁城一抬腿就给震醒了,睁开眼睛从许宁城的大腿上爬起来,眼睛里一如既往的疑惑,许宁城不等她开口问便将她抱在怀里,撩开她的左手衣袖,让她看手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手腕上纹着的名字。 宁城爱你! 他指指那个名字,又指指自己,在见到沈知然脸上的疑惑瞬间消散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之后,简直比签下一笔大合同还要高兴。 …… 黎欣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出门,许老太太见她脸色还苍白着就要出去,蹙眉,“身体好些了?” 黎欣“嗯”了一声,“妈,我去见见朋友!” 许老太太见她表情便明白了什么,“见见也好,跟你那好朋友好好说清楚,我们许家这门亲事她还是不要再惦记了!” 黎欣顺从地应下后上了车,脸色一沉。 黎欣到了秦家之后才察觉到秦家的诡异,对于她的到来,秦家佣人眼神躲躲闪闪,平日里她经常来,所以秦家的大门对她敞开的,今天过来秦家的佣人连门都不给她开,她在大门外鸣喇叭,秦家的佣人这才慌慌张张地跑来给她开门。 “许太太,今天您还是请回吧!”佣人说话时还警惕地看着大门周边,像是做贼一般。 看来秦太太在电话所说的是真的,她是被软禁了,秦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就进去看一眼,跟你们太太说几句话就走。”黎欣说着拉开自己的手拎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钱快速地塞进了佣人的衣兜里,女佣脸上虽然还有急色,可见到钱脸上的神色也和缓了许多。 “不是不让您见啊,是先生下了禁令谁都不能去看她,太太失心疯了啊!” 失心疯? 黎欣心里一惊,心里的疑惑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大。 “我就进去看看,如果秦文律问起你,你就说我是硬闯,他拿你没办法!”黎欣说着挤开女佣就冲了进去,轻车熟路地道了秦太太卧室所在的楼层,在推门时发现门被紧锁着,她让跟着她过来的秦家保镖一脚踹开才将门给强行打开。 “你在楼下等!” 保镖应声快速下楼。 房间里的秦太太见到黎欣时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跌跌撞撞地朝着黎欣冲过来。 “你……” “啪……”秦太太一记耳光重重地煽在了黎欣的脸上。 见面就是一耳光将黎欣打懵了,回过神来声音变得狠厉,“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为什么会发疯,我女儿被你儿子杀了……” 黎欣被这个消息惊得如同当头棒喝,“云霓?云霓……” “被你儿子杀了,杀了……”秦太太脸上的神色变得疯狂,扑过来就要抓黎欣的头发,被黎欣躲开后扯住了她的胳膊不放,大喊着,“你儿子害死了我的女儿,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黎欣被推得步伐踉跄要逃,可被秦太太侥幸地抓了头发痛得她脸部表情变得狰狞,她自己也是被这个消息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跟你没关系?那是你的儿子,你儿子如此凶残,他是你生的……”秦太太情绪失控,跟黎欣扭打在了一起。 秦太太被关了太久,加上精神上受了刺激,将所有的气愤都发泄在了黎欣身上,黎欣本来身体就不舒服,但她胜在她比秦太太高,两人一番扭打很快黎欣就占了上风将秦太太压在身上,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黎欣,你个贱人,当年你背着许家大少出轨还害死许家大少,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被疯狂了的秦太太说出曾年往事,黎欣吓得脸色一白,该死吗?该死的何止她一人?她这些年不也是一直拿着这件事威胁她吗?如若不然她怎么可能看得上秦云霓? 秦家想要跟许家联姻,秦太太便拿着这件事做条件要挟她! 掐住脖子的黎欣眼睛里用疯狂的恨意蹿起,尤其是在听到秦太太涨红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着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许宁城,让她死得比当年的许大少还要惨的时候,她掐脖子的双手疯了似的狠狠用力! 第121章:你太无耻了! 黎欣掐住了她的脖子,疯狂地用力。 被她摁倒在地的秦太太最先还用力挣扎着,渐渐得就体力不支,一双眼睛几欲凸出来,死死地盯着这个对她起了杀意的女人。 她小看了这个女人啊,她以为她这些年一直唯唯诺诺,没想到到了今天她才露出了她的本性来。 她要杀她! 秦太太死不瞑目! 然而还是被黎欣活生生掐断了气。 看着生下早已断气的女人,黎欣猛得收回了自己颤抖不已的手,再次伸手试探秦太太的鼻息时,惊吓着整个人都跌倒在了一边,一个劲地吞着唾液。 她杀人了? “啊……”卧室门口的一声尖叫传入黎欣的耳中,黎欣顾不上惊吓抬脸看到门外尖叫的女佣,眼看着对方惊慌失措地要逃,她爬起来追了出去,追到楼梯间追上了跌跌撞撞的女佣,伸手重重一推,女佣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楼下的保镖闻声跑过来看到这一幕表情不解,而黎欣如同杀红了眼一般,“去看看这别墅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还有的话都给弄死!” 保镖是她信任的人,她今天来就带了他一个人过来,若不是秦太太激怒了她,她也不会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杀了她,但是现在她已经杀人了,一不做二不休! “夫人,这栋别墅没有其他人了!” 黎欣本就慌乱,听到保镖说没有其他人了也没有多想,如果她够冷静就会觉察到异样,明明平日里秦家那么多佣人今天在她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而只是这一个佣人是如何能将她软禁的? 黎欣快步下楼,伸手试探着从楼梯间滚下来的女佣,还有气,只是因为撞了头部昏迷了。 “你去把厨房的天然气打开!”黎欣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把这里给我烧了!” …… 秦家别墅爆发煤气爆炸付之一炬的这一刻,远在秦氏华宇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的秦文律正对着电脑大屏幕,屏幕上的有并排着的八个镜头画面,在秦家别墅任何一个角落都有。 他看到黎欣进门,看到两人争执,最后大打出手。 当他看到黎欣掐住妻子的脖子时说的那句,“把那个秘密给我带进坟墓里,去死吧!” 他的妻子秦太太当场断气,死了! 作为丈夫,亲眼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愤怒会发疯,然而秦文律却坐在这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在他妻子断气的那一刻他还悠闲地抽了一口烟。 “多谢你啊,许太太!” 他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个女人,她惹了许宁城,许宁城虽然现在还没有动静,但他却知道,历来惹上尊皇娱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没有疯,那日他在这个办公室里跟尊皇娱都的人打所说的话也是为了自保,许宁城会信才怪! 在他昨天晚上窃听到妻子给黎欣的那通电话,他就有了打算,妻子不能再留在秦家,也好,她不是要跑吗?等黎欣将她带出去,他再想办法直接解决了她,一劳永逸。 然而他却想不到,那位许太太却是如此的狠辣,简直就跟她那儿子一模一样,杀人不眨眼!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定格,紧接着便起了雪花,通讯中断。 办公室的门被助理急促敲响,门一开,助理快步进来低声。 “秦总,秦家别墅起火了!” 秦文律笑着磕了一下烟头,抖掉了烟灰,“嗯,太太呢?” “太太应该还在屋子里的!” “哦!” 等人发现时,她应该烧得面目全非了! 秦文律将电脑一关,笑得满脸算计,他妻子临死之前跟黎欣说的那些话很值得推敲啊! …… 此刻的帝九湾,许宁城刚陪沈知然去后山的跑马场骑了马,如果以为是策马奔腾那就大错特错了,是沈知然骑在一匹马的马背上,许宁城亲自牵着马儿的缰绳围着跑马场走了两圈。 “宁城,我累了!”沈知然不想再骑了,她想骑马,可是许宁城不让她骑,说她本来脑子就坏了,如果再不小心摔跤,她就废了! 虽然沈知然觉得这个脑子坏了跟脑子废了完全就是一码子事儿,可被许宁城那么一本正经严肃地说出来又让她不得不妥协。 许宁城牵着马缰绳跑了两圈,一把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好啊,不骑就不骑吧!我们打球!” 十五跑进跑马场时看到许宁城正手把手教沈知然打高尔夫球,站在一边亲眼目睹着这一幕的十五心里忍不住想笑,明明沈小姐就会打高尔夫球的,少爷这是借机揩油啊。 只见许宁城一手将沈知然圈在怀里,扶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听起来讲解得十分用心,可他那张脸却很不地道地在沈知然的脸颊旁凑了又凑,时不时地就会捡个漏占点便宜,让转过脸来的沈知然嘴巴会碰到他的脸。 偏偏沈小姐现在记性不好,前一秒嘴巴碰到了少爷的脸,很快又忘记了,然后他们的少爷就这么不停地享受着沈知然会冷不防地凑过来擦到他唇角的类似于吻的触碰。 大概是脸转得频率太大,导致了沈知然的脖子有些不舒服了,最后一次碰到许宁城脸颊时,沈知然终于有了一丝疑惑。 “打球不能靠得这么近!” 她都快看不到球了,看到的都是他的脸! “哦,那是因为你还不会!”某人无耻地回答,继续凑近。 十五唇角颤抖,爷,你太无耻了! 就像昨天晚上吃夜宵一样,沈小姐连续吃肉吃得不想吃了,爷又夹了一块,沈小姐又忘记了自己之前吃了肉,但是胃里可能吃多了有些撑,所以盯着碗里的肉表情疑惑。 “我好像吃过了!”她好像吃了很多,吃得都快吐了! 某人,“没有,我没看到!再吃一块!这一次我看着你吃!” 好无耻! 见十五杵在这里当电灯泡,某人揩油都不自在,“什么事儿?” 十五这才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一下情况。 许宁城闻言唇角一勾,眼睛阴测测地一眯! 好,很好! 第122章:脑残! “本来是想着某些漏网之鱼可以再慢慢地玩他们几年,一下子全弄死了太便宜他们了,不过这些鱼儿却一点也不老实,一个个地非要冒出来被人宰!” 许宁城说着,眯了眯眼,摩拳擦掌! 旁边的沈知然表情纳闷,她本是在拿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她又有了一个新的笔记本,是许宁城转为为她准备的,她可以随时随地地书写东西,把自己想要记住的记在笔记本上。 但同时每天她写了什么许宁城都要看,并且还在她本子的第一页贴上了他的照片,上面有备注大大地写着。 许宁城=沈知然的老公! 并且他还有个癖好,在每一篇沈知然写好的笔迹后面都会加上自己的批注! 已阅,许宁城! 搞得每次沈知然翻看这些内容都感觉自己是在做家庭作业! 有时候她没有来得及翻到第一页去看许宁城是谁,看到后面的那些批注就会忍不住蹙眉,心想,这个叫许宁城的一定是上学的时候被老师虐待过! 听到许宁城说的这些话,沈知然停下笔,愣了愣,疑惑地看着许宁城,“鱼?” 许宁城没料到她会接话,愣了一下,笑着摸摸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嗯,今晚上我们宰鱼吃!” 当晚,许宁城亲自下厨杀鱼,然后整个厨房都能看到刀光剑影,听着砰砰砰的声音,厨房门外的十五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妈妈咪啊,爷,你什么时候学会杀鱼的?你杀人还差不多? 十五听到了门外沈知然的一声叹息,紧接着就看到沈知然默默地拿出了围裙系在了身上,推开了厨房的门将拿着刀在哪里胡乱厮杀的某人给一把拽出了厨房。 “啊,你会杀鱼?”某个前一秒还拿着刀神色如杀神的男人一秒被萌化双手托腮地看着挥刀灵活自如杀鱼的沈知然。 沈知然努努嘴,“我是失忆,又不是脑残!” 许宁城:“…… 意思是说,不会杀鱼的我是脑残? 沈知然自然不会这么说,因为她又忘记了自己说过了什么,所以本来初衷是想做酸菜鱼的,结果做到一半里面加了酸菜,加了辣椒,加了糖,又加了醋,活生生做出了一道又酸又甜又辣的鱼。 当晚许宁城就着那盆吃了两大碗的饭。 不是那鱼煮得有多好吃,许宁城怀疑厨房里的盐都被沈知然用光了! 沈知然吃了一口就不敢再下筷子,可见许宁城吃得欢畅,满脸疑惑,在又一次间歇性遗忘时她叫住旁边的十五,低声问。 “这傻子谁啊?这么难吃的东西他都吃得下去!他是脑残还是味觉残了?” 路易十五:“……”脑子和味觉估计都残了! 等吃完鱼,许宁城把那一大盆的菜汤给喝进了肚子里后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 晚饭后他带着沈知然去帝九湾的后花园喂海豚,他在沈知然住进帝九湾之前便将地下的鳄鱼给清除出出去,换成了养海豚。 后花园是一个大湖,里面的水正好连接着别墅地底下,盛夏的晚间,海豚们经常跑到湖外面来透气。 许宁城喜欢单数,所以湖里养的生物都是单数的,就连海豚也是三只。 聂宇深过来时,许宁城正坐在湖边的座椅上阴郁地眯着眼睛看着那边正在跟海豚嬉戏的沈知然,哦,如果他的两只眼睛可以分开看,那么其中一只看向沈知然的眼睛是含笑的,另外一只看向那只海豚的眼睛是阴郁的。 聂宇深在他面前一晃,“都快成斗鸡眼了!” 已经成斗鸡眼的许宁城半天眼珠子一转,抬脸看到是聂宇深,蹙眉,“今天晚饭吃了吗?” 聂宇深:“……嗯!” “今天天气好吗?” 聂宇深:“……”这丫滴跟沈知然待久了吧? “今天约炮了吗?” 聂宇深:“……”嘴角一抽,约毛个炮!老子现在见的是你,约你么? 聂宇深自动过滤掉许宁城那三句话过后便自娱自乐笑得眼角抽筋的表情,坐在他身边,“我过来看看你的治疗成果!怎么样?训练得怎么样?” 许宁城从他递过来的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本少爷出马你觉得会比你差?” 才抽了一口烟的聂宇深呛了一声,特么老是扎他的心! “你去试试她现在还记不得你!”许宁城怂恿聂宇深过去,聂宇深脸露黑线,“好说好说,你先!” 别说是我,你过去还不是一样被忘得渣都不剩。 聂宇深和薛景禹这段时间就在研究沈知然的这种病情,两人商量着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加强沈知然的短期记忆,好好培训,说不定能不断延长她的记忆时间,尽管这样依然还是无法将短期记忆转化成长久记忆,可从几分钟能延长到十几分钟甚至更久都是一种突破。 好在许宁城也答应了,不过前提是治疗必须在他帝九湾进行,而且每次他必须在场。 看似霸道的要求其实在聂宇深看来也不过是想在沈知然每次忘记他时他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而已。 一个人一天时间将另外一个人忘记成百上千次,又成百上千次地再次相识,从相识在健忘有时候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话语,然而有人却能陪着她不厌其烦,不离不弃。 连聂宇深都快被感动眼角发涩了,,只不过当他发现身边抽烟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那边湖边,微眯的眼睛里似有危险的气息弥漫,聂宇深蹙眉。 “怎么了?” 许宁城一手夹着烟头,“……看到那只海豚没有?” 聂宇深:“看到了啊,跟沈知然玩得很好啊!”那只海豚一只在湖边陪着沈知然玩水,一会儿喷喷水逗得沈知然咯咯地笑,一会儿在水里转着圈圈,很可爱啊。 许宁城,“明天把它宰了!” 聂宇深:“……干嘛?” 许宁城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看着十分危险,半响才咬牙切齿地出声,“它是只公的!” 聂宇深:“……”操! 第123章:他简直是在做梦! 聂宇深很想说你许宁城也是个公的,你是否需要自宫?然而却被许宁城一个眼神杀把话给扼杀在了咽喉里。 跟许宁城聊完正事后聂宇深都没跟沈知然多说几句话便离开了,靠,难道许宁城不是在以海豚做比,万一他突然丢给他一把刀,说一句你是公的,特么难不成这辈子他还要当女人? 聂宇深都在离开帝九湾之后才想起了还有件事没问许宁城,下周许家老太太八十大寿,许二叔许骞通过他来询问许宁城的意思,想问问该如何安排。 刚才坐在后花园聊公海豚居然给忘记了! 也罢他还是下次抽时间再问吧! …… 此刻的许家,黎欣自从两天前出去过一趟之后就再也没有出门,在许老太太的眼里,她是真的静下来心来修身养性了,可是黎欣自己却知道,这两天她心急如焚。 秦家别墅煤气大爆炸的消息当天就见了爆,她内心忐忑,生怕会被人找上门来,然而秦家的案子却只在当天晚上火了一阵子,见报后就没有了后续,这让她既震惊又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难道秦文律真的相信那只是一场意外的煤气爆炸?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黎欣当时杀秦太太是一时兴起,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思想准备,杀人后她将发现她杀人的女佣推下了楼梯,人当时是没死的,可她却不能让她活着。 看报纸上的消息,现场发现了两具女尸,一具已经被法医确定是秦太太无疑,而另外一具尸体便是那名女佣。 黎欣还不太相信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她在家里又等了两天,秦家大爆炸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别说是立案调查了,秦文律在一次接受媒体访问时眼眶微红着当着镜头的面说起了那次意外声泪俱下,看的电视机前的黎欣都在怀疑,当天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杀人? 不管如何,事态都没有朝着她最担心的那一步发展,黎欣将电视机关掉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有着尘埃落定的圆满。 那件事随着秦太太的死总算是解除掉了这些年一直压在她心口的桎梏,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这种自由的感觉让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秦家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煤气爆炸,还说是意外,秦文律那么刁钻的一个人,居然也会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许老太太正好从花园里进来,拄着拐杖突然在黎欣身后出声,吓得黎欣紧忙站起来,“妈!” 见黎欣的脸色不好,许老太太挑眉,“你不是都休息了这么多天了吗?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 黎欣这才后知后觉摸着脸,暗暗调息,缓解了略显僵硬的面部表情,“我这是突然听到她离世的消息,心里有些难受!” 许老太太这才想到黎欣跟秦太太关系一直要好,秦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黎欣会心情沉重是应该的。 “我看秦文律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个好人,这么多年秦氏华宇大部分的股份都捏在他太太的手里,秦太太突然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秦文律,我看啊,那场火猫腻大啊!” 许老太太虽然老了,可豪门里那点事儿经历过的和看过的都多了,在利益面前,亲情算什么?所以当年她生下两个儿子,在许老爷子刻意地培养下,一个经商,一个从政,两人也就避免了内斗纠纷,现在想想,老头子的做法是对的。 而她之所以后来默认了许骞的那个媳妇儿,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是思前想后觉得那媳妇儿没有野心,也没有家族势力做支撑,不会教唆着她的小儿子跟孙子争夺许家的掌控权。 许氏只能是她许家人的,老大走得早,孙子成器,她从最开始因为儿子的事故迁怒孙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都是半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也不想在死后无脸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吧! “算了,也不说别人家的闲事儿了,下周我过寿,你趁此机会跟宁城卖个好,你亲自出面去请那位沈小姐来参加吧!” 黎欣愣了一下,“妈,你是同意宁城跟那个女人了?” “你不同意你还想咋的?”许老太太看着还没有开窍的儿媳妇,不知道是不是被许宁城关在法国那边给关傻了,她之前说得那么明白了她怎么还不开窍呢? 黎欣见许老太太愠怒也不好再开口,温顺地垂眸,“那好,我去安排!” “去吧去吧,家和万事兴,别再折腾了!” 送走了许老太太,黎欣的脸色沉了沉,许老太太都松口了,意味着沈知然还真的能光明正大地进许家的门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了秦太太这个压制她的桎梏,黎欣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瞻前顾后,下周许老太太八十大寿,来的人多,那个女人又是跟她不对盘的,到时候略施小计,再一次将那女人从宴会上气走也不是不可能。 呵…… 黎欣回到房间正准备跟许骞联系,说说老太太寿宴的安排事宜,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秦文律? 黎欣狐疑地接通,耳畔边响起了秦文律粗嘎的声音,“许太太,你好啊?” “秦总怎么会想到联系我了?” “我来问问你,那天你那么用力地掐我太太的脖子,用力到直接掐断了她的颈骨,你的手还疼吗?” 黎欣眼睛一撑,喉头里差点蹿出一声尖叫,他看到了? “你胡说什么?”黎欣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我哪里胡说了?我别墅里到处安置着摄像头,我手里也有那么多的监控录像,你以为你伪造了一场煤气爆炸就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了?啧啧……” “秦文律……”黎欣哆嗦着险些要抓不稳手机,“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才像好好说话的样子嘛,我想干什么?哦,我想啊,你守寡了二十几年了吧,要不,你嫁给我,让许家和秦家合并如何?” 黎欣脸色大变,他,他简直是在做梦! 第124章:家务事,我能处理! 他简直是在做梦! 黎欣气得唇角直哆嗦,没想到秦文律会狮子大开口,所表现出来的野心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想以此威胁她入主许家,他想掌控整个许家。 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你在做梦!”黎欣低沉出声,情急之下语词严厉。 “许家岂是你敢肖想的,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秦文律就会立马横尸街头,你敢跟我许家作对,敢跟尊皇娱都作对,秦文律你找死!” 秦文律听完黎欣的这些话不慌不忙地幽幽出声,“哦,你有个很厉害的儿子啊……” 黎欣内心慌乱的情绪因为想到了自己还有儿子撑腰而放松,冷笑一声,“你最好乖乖地给我把那些监控视频给摧毁掉,否则……” “否则怎样?否则我亲自去找许宁城,告诉他,你为什么要杀我太太?是因为我太太知道你的秘密,知道许家大少也就是你那短命的丈夫是被什么人害得?黎欣啊,做人最好还是要清楚地衡量得失才对!” 秦文律的话让黎欣气得几乎要站不稳,她单手撑在了更衣室的柜子上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果然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也就是说之前他之所以对外宣称那场爆炸是意外,其实是早就将她算计在内,或者说,她成了他守株待兔里的那只兔子。 黎欣脑子里乱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惊慌起来,“秦文律,你早就居心叵测!知道我那天会去所以整个秦家就只留下了一个女佣,还提前布置好了所有监控!” 天啊,她是被秦太太给害苦了,原本以为自己解决了那个麻烦,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被套住了。 “你总算是想起来了啊,是啊,你说我既然把她囚禁了又怎么可能不在家里多安排些人守着?又怎么可能不在家里布置监控摄像头以防她逃跑?你当我是傻子啊?” “我不仅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监控她,还窃听了她的通话,很遗憾,我听到了你们两个所说的话!” “黎欣,许太太,你若是想让你儿子知道当年的那件事,你尽管不要答应我的那个条件,只是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如果能在许老太太的寿宴上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就更好了!哈哈哈!” 秦文律粗嘎的笑声传到黎欣耳朵里时,黎欣胸腔剧烈起伏起来,她连他的声音多听一秒钟都会干呕想吐,将手机匆忙挂断,整个人身体摇晃着撑在了更衣室的首饰柜前。 秦文律是个什么东西?她的闺蜜秦太太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知道的。 秦文律本不姓秦,他是入赘的秦家,秦太太是秦家大小姐,秦文律是在入赘后改姓秦,秦太太手里握着的秦氏华宇股份是秦家父母百年时交到她手里的,就是以防秦文律将来会变心一个人吞了秦氏。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文律在外面沾花惹草,她曾听秦太太说过,秦文律在外有个女人还生了个儿子,是他秦文律的种,一直藏在国外养着。 秦文律的狼子野心从来就没有终止过,如今又试图以这个由头将她作为跳板掺和进许家来,他好大的胃口! 他难道不知道她其实在许家没有半点实权? 整个许家都是许宁城的,她哪里能说得上半句的话? 黎欣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在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变故中被摧毁掉了,一步错步步错,之前一直被秦太太胁迫,刚缓了口气,这种胁迫又接踵而至。 她快被逼疯了! …… 帝九湾,虞欢带着两个小团子在客厅里玩,两个孩子正趴在玻璃地板上对着下面养着的五彩热带鱼发出阵阵惊叹声。 “总算是没再见到鳄鱼了!”虞欢进门来时还心有余悸的,拉着顾先生悄声说着。 之前来这里一趟见到里面养着的鳄鱼,她硬是没敢进这个门,在顾默白下来跟许宁城谈事儿的时候她就赖在车里不肯下来,一进大厅连走个路都恍然要被水下的鳄鱼张开血盆大口给吞下去,她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顾默白是被虞欢从公司里拉过来壮胆的,她想见沈知然,又怕一来就见到的这下面养着的鳄鱼,便死活把顾默白从办公室里拽了来。 好在是里面没有鳄鱼了! 两人刚进门就听到了楼梯间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很快便有沈知然的声音响起。 “虞欢?” 虞欢听到这个声音惊愕地抬脸,看到沈知然从楼上下来,对着她笑,虞欢恍若隔世,眼眶一红,不可置信地拉拉顾默白的手,低声,“默白,你快掐一下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她认得我了!” 顾默白却没有因为沈知然一见面就喊出顾太太的名字而惊讶,他细致入微,不像虞欢因为沈知然开口一个名字就给欣喜到找不到东南西北,他注意到沈知然手里拿着一只红色封面的笔记本,为顾太太的欣喜忍不住内心叹息。 沈知然并非记得起她,是因为下楼的时候才看了一下笔记本吧? 虞欢上前一步跟沈知然来了一个拥抱,沈知然也反抱住了她,刚一松开,沈知然便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现在的举动,表情有些茫然,跟在她身后的许宁城拿起那只笔记本放在她手里,以方便她翻开看。 虞欢愣住,才涌出的欣喜就被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在看到沈知然那个新笔记本上属于自己的照片被贴在了中间,备注是最好最好的闺蜜,全世界都抛弃你她也不会抛弃你! 虞欢感动得差点哭了,将目光转向了许宁城,眼睛里满是感激。 旁边站着的顾默白看许宁城的目光变得饶有深意,行啊,知道讨好顾太太了! 家里多了些人显得热闹了起来,女人跟女人总是能聊到一块儿去的,再加上多了两个小团子,欢声笑语不断。 看着沈知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虞欢明白了,她被许宁城照顾得很好。 而客厅这边,顾默白和许宁城面对面对坐,茶几上有正在熬煮的茶水,咕咚咕咚地在里面冒着泡泡。 “聂宇深联系了国外的知名专家,就等着你点头了,换个环境,说不定会对她的病有帮助!”顾默白端起了小茶壶在往杯子里倒了两小杯,递了一杯给许宁城。 许宁城嗅着茶香的气息微微蹙眉,他不喜欢喝茶,喜欢喝茶的另外一个人,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放在嘴边皱眉抿了一小口。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就带她去!”他抿了一口便把茶杯迅速放下,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顾默白将他那种明明不喜欢却还是硬着头皮尝试的表情看在了眼里,有点小傲娇,有点小隐忍,又有点忍无可忍不想忍却又不好意思不忍,笑了笑,“需要我帮忙吗?” 许宁城摇摇头,“家务事,我能处理!” 第125章:我是不是爱过一个人? “过两天就是许老太太的生日,我有为她准备寿礼!” 沈知然拉着虞欢上楼,正好跟虞欢讨论一下当天晚上的晚宴她应该穿哪件礼服好,让许宁城选,他直接说,你不穿更好看! 明目张胆地耍流氓! 沈知然觉得人生里的好友不需要太多,有个好闺蜜足以,虽然她已经记不得她和虞欢有过的那些回忆,不过许宁城告诉她,全世界的人会误解她抛弃她,但虞欢和他肯定不会! 对于许宁城给予的这么高的评价,沈知然自然是相信的,所以她跟虞欢无话不谈。 虞欢跟着沈知然进了更衣室,才发现更衣室里不仅有沈知然的衣服,也有许宁城的,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就如同她和顾默白的更衣室一样,彰显着两个人的亲密无间。 沈知然打开一个衣橱,里面是许宁城为她准备的晚礼服,“前几天有人专门上门来为我量身,那些人速度还挺快的,没几天就把衣服送过来了!” 沈知然取出一件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虞欢你看,这件怎么样?” 沈知然挑选的是一件洋红色的晚礼裙,颜色很鲜艳,也很大气,这裙子虞欢是没有底气能驾驭的,但是沈知然可以。 “挺好的,有御姐范!”虞欢由衷赞赏,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两人在一起挑选衣服时,那个时候的沈知然霸气得恨不得内裤外穿,对她的要求也是这个裙子太长开叉太短V领不够深,看她穿得保守还蹙眉批判,虞欢你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我要是个男人我还在想我应该从哪里下口才能一口咬到里面的美味馅儿呢! 过去的林林总总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虞欢的脑子里浮现,挑选裙子的沈知然注意到她的变化,“你怎么了?” 虞欢忙摇摇头,看着沈知然,纵然回不到过去,可她现在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该知足了。 “倒是你,你眉心忧忡,你在想什么?”虞欢反问她。 沈知然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总有种预感,好像他的家人不喜欢我!” 虞欢心里一咯噔,哪怕是失忆了的沈知然都会有这样的感应,说明当年许宁城他妈和奶奶对沈知然言语上的重伤有多么的苛刻,不然她怎么可能都这样了还能有这种感觉。 沈知然放下了手里的裙子,看着虞欢,眼睛里聚集满了疑惑,“我总感觉我以前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的那种,我好像还为了这个人做出过很多很多的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配得上他……” 虞欢闻言愣住,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在接触到沈知然的疑惑目光时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来解答她的疑惑。 “但是我感觉很奇怪!”沈知然说着垂眸,“我明明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却觉得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对婚姻不忠贞不忠诚,而且我病了,很多事情记不得了,说不定下一秒我就会忘记了这种感觉,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种感觉周而复始,就像轮回一样,让我摆脱不掉!” “虞欢,我发现,我爱的那个人不是我的丈夫!”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最让她无法释怀解释的疑问便是,她感觉她很爱很爱的那个人,不是现在的丈夫! 这种感觉让她脑子很凌乱,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会有这样的想法。 沈知然的最后一句话在虞欢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对曾经的许宁城有多爱?才能让她会有这么敏锐的直觉?明明许宁城的容貌不改,只是人格不同,但她却还是感觉到了。 “虞欢,我是不是真的爱过这么一个人?他现在在哪里?” “知然……”虞欢被沈知然这么看着心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从来没有像她现在这一刻这般亟待渴望着沈知然能赶紧忘掉将这个话题赶紧翻页切换。 好像是上天听到了虞欢的祈祷,沈知然迷茫的眼睛里目光闪了闪,有些无措地看着周边,抬手看手背,看到手背上的字眼,抓起旁边的笔记本翻来看。 “哎呀,不好意思啊,虞欢,我们继续挑衣服吧!”沈知然说着又拿起那件红色的晚礼裙在身上比划,再次问虞欢,“虞欢,这裙子好看吗?” 虞欢呐呐地点点头,感觉头有千金重。 听到更衣室门口的脚步声,虞欢最先反应过来,转脸去看,就见到许宁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靠着门,对视上虞欢的目光唇角勾了勾,抬手竖起食指在唇角‘嘘’! 许宁城俏皮地‘嘘’了一声便笑笑离开,而虞欢却被他离开时脸上那牵强的笑容给牵扯着心脏微微一疼。 他是在开心的笑,然而那笑容却让虞欢觉得一阵酸涩。 许宁城退出更衣室,正好见到了过道上站着的顾默白,顾默白的目光关切地在许宁城的脸上扫过,他自然不会去问许宁城刚才怎么了,因为他在过道上听到了。 这是什么感觉?好像三个人在谈恋爱,总有个人在中间隔着,让剩下的两人不能触碰到彼此。 许宁城却踢踏着脚步走到了顾默白的面前,“喝酒么?” 顾默白无声叹息,“好!” 这一晚虞欢留宿在了帝九湾陪沈知然,而许宁城则回到了阔别已经的尊皇娱都,包间里,薛景禹和聂宇深也受邀来了。 “今晚上全是男人,没有带女人,感觉都不一样!”聂宇深给每位都倒上了酒,轮到薛景禹时,薛景禹抬脸纳闷反问,“你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薛景禹的话换来了聂宇深的深深仇视,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酒过三巡,许宁城大醉,其他三个面面相觑,他们是来陪酒的,自然不会喝太多,顾默白只是沾了一点点,跟以前相比,现在的他已经算好的了,至少没有在沾了一点最后立马倒头即睡。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许宁城会喝得一塌糊涂。 “这家伙酒量真差!”聂宇深低声,那一位的酒量可好多了,千杯不醉!换成这一个一瓶就倒! 结果许宁城从桌上上爬起来,“咦”了一声,让三人都戒备起来,要干啥了? 许宁城却捂着脸,“怎么还是我啊?” 三人:“……”什么叫怎么还是你啊? “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三人:“……”明白了! 说完了这句话的许宁城噗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低声喃喃,“怎么办?她还是喜欢不上我?她还是喜欢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三人:“……”莫名的,心酸不已! 第126章:你已经回不来了是吗? 这一晚许宁城喝得酩酊大醉,睡在了尊皇娱都。 聂宇深从侍者手里取了外套,他跟顾默白是要走的,顾大BOSS是顾太太下午从一个会议上拖走的,那会议才刚开始,这不,助理小吴打电话过来询问老板他们是继续在会议室里等呢还是明天再来? 聂宇深凑到顾默白身边听到这些话‘丫滴’一声大骂,“果然资本家都是吸血的!”他跑出来陪太太也就罢了,还把那些人丢在会议室里,这都多久了? 听到顾默白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好,我马上就来!”,聂宇深低骂一句,“变态啊!” 回应聂宇深的是顾默白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顾太太今晚上不在家,我不开会我做什么?” 聂宇深:“……”这个回答更变态! 聂宇深原本是想,顾默白走的话说不定能把喝了点酒的薛景禹给捎走,毕竟薛景禹隔三差五的去顾家,在顾家也有专门的房间,现在顾默白要回公司,就只留下他负责载人了。 过道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顾少,聂少!”,来的人是薛景禹的助手左穆林,左助理好像很急,看样子就是刚从医院里赶过来,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来得及换。 “薛少呢?”左助理蹭蹭跑过来扶着墙一边喘气一边问。 聂宇深靠在门口,朝包间里看了一眼,“喏,里面睡觉呢!” 他跟顾默白刚在过道上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再去看包间里,那两个男人已经四仰八叉地直接睡在地板上了,房间里十五正焦头烂额地不知道是该去扶起来呢还是继续让那两位爷就这么睡着? 左助理急得一阵抓头发,聂宇深见他抓狂的样子有些不忍看他再继续抓头发,明明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小伙子居然被薛景禹奴役到快秃顶,忍不住叫住他,“别抓了,再抓头发掉光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跟爷讲!” 小左同志:“……”聂少啊,安慰人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 不过见包间里的薛景禹没有要醒来的架势,左助理只好将聂宇深当成了救星,靠近聂宇深低声,“聂少,那个,薛太太要醒了!” 聂宇深本来是在抽烟的,闻言咬住烟嘴都都忘记了吸一口,苏琪要醒了? 不是,她不是被断定成植物人了吗?怎么醒得这么快? 苏琪在那一次的投湖自尽中被人捞起来时差点就死了,人最终是保住了但却陷入了昏迷状态,成了植物人,还以为从此以后薛景禹就得以解脱了,没想到醒得这么快,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 聂宇深对左助理的表现表示了理解,“醒了就醒了吧,植物人会醒来本来就是有机率的,睡得越久醒来的机率越低,她能醒过来算正常!” “可是……”左助理欲言又止,聂宇深被吊了胃口,“爱说不说啊!” 左助理这才低声,“薛太太的父母带着个人进了病房,把病房里的监控摄像头给遮住了,还不让医护人员进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聂宇深不以为然,苏琪那对父母做什么都不惊奇。 特么这个后续转折也太超乎常理了! 聂宇深觉得这事儿必须得让薛景禹知道,所以在掐灭烟头后大步进门直接伸手把薛景禹从地上拽起来,旁边蹲着的十五表示聂少威武,他就不敢像他这样直接把许宁城给拽起来,因为他这么跩了很有可能会被许宁城狂揍一通。 “赶紧起来!”聂宇深和小左一人拽一个胳膊将薛景禹从地上拉起来,扛在肩膀上沉得聂宇深咬牙切齿,“薛小二你够了啊,赶紧回医院去,你老婆要醒了!” 被聂宇深拖着,薛景禹浑身不舒服,听到耳边一阵嗡嗡嗡的,他嫌烦,一巴掌拍过去,聂宇深很倒霉地被拍了脸,咿呀呀地跳起来就要大骂,被小左赶紧安抚住,“聂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喝醉了,一巴掌不重的……” 小左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一巴掌正煽在他嘴巴上。 小左同志:“……”呜呜呜,我收回我刚才的那句话,我的嘴巴一定要肿了! “吵什么?”薛景禹被闹腾醒,囔囔起来,“谁醒了?” 小左顶着火辣辣的嘴巴,“薛少,您太太醒了啊!” 薛景禹打了个酒嗝,眼睛动了动,“嗯?苏茉要醒了吗?” 聂宇深:“……”想骂人,苏茉个毛线,苏琪,苏琪! 然而最后出了尊皇娱都,薛景禹却自己爬上了车,像个大爷似的往车后座一趟,抬手指挥,像个指挥战场上的将军,“你们送我回家,我去看看她!” 说完一个酒嗝打出来,熏得才爬上车的聂宇深一阵咬牙切齿。 等聂宇深一路诅咒送薛景禹回薛家,薛景禹趴在窗口看到外面的洋房一皱眉,“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回家,我要去看她……” “薛景禹!”聂宇深站在车门外叉腰要骂,结果薛景禹索性往他车里一倒,在聂宇深要骂的时候抬脚在他面前的车窗上一踹,若不是隔着车窗玻璃,那一脚还不直接踹聂宇深脸上? 薛景禹你大爷的! 最终聂宇深把薛景禹连夜拖到了南山上,伴随着南山国昭寺的木鱼声,他拖着个醉鬼一路拖到国昭寺存放骨灰盒的地藏王寺庙,到了门口累得不行把薛景禹往地上一扔,扶着门喘气,“喂,你,自己进去……” 大晚上地来这里,就算这里是佛门重地也掩盖不了这里面堆放着成千上万的骨灰盒的事实,进去一阵阴森森的,他不进去。 等聂宇深喘完气之后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以为薛景禹趴地上睡着了,转身,“薛二,咱们……”回去吧!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哪里还有人在? 聂宇深愣住,赶紧撒腿朝里面跑,一进去就被室内那暗黄色的色调给刺得视觉不舒服,再看看周边全是林立着的暗金色木柜,柜子上密密麻麻摆着的全是骨灰盒,如同货架上的货物。 苏茉的骨灰,当年就是放在这里的! “哎哎哎,这位施主……使不得使不得啊……”里面传来一声焦急的规劝,聂宇深寻声跑过去,就见到一位沙弥正要拦住想要爬上某个架子的薛景禹。 “你走开……”薛景禹喝了酒一把推开那沙弥,聂宇深跑过去将爬上架子的薛景禹拖住,一边给那沙弥道歉,“抱歉啊,我们是宁城的朋友,他喝多了!” 聂宇深要把薛景禹从架子上拖下来,薛景禹跟他较劲,聂宇深一用力,薛景禹刚抓住那个盒子,被聂宇深一拖,他没抓稳,砰的一声,一只骨灰盒从头顶砸了下来,里面的骨灰撒了一地。 “阿弥陀佛!”那沙弥看着掉在地上的骨灰垂眸低低念了几句。 薛景禹像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骨灰整个人虚脱得瘫坐在了地上,怔怔出声,“我以为你回来了,可是你,你已经回不来了是吗?” 第127章:谁带走了她? “你已经回不来了是吗?” 薛景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架子旁,聂宇深震惊中又极快地伸手接住从架子上掉下来的骨灰盒,这盒子要不被他接住就直接砸薛景禹头上了。 庆幸地接住那个骨灰盒的聂宇深低头一看就看到盒子上面的黑白照片,妈呀,死人的照片看得让人毛骨悚然,他急忙将那盒子塞回架子上,眼睛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掉周边那些密密麻麻的骨灰盒。 “薛二,我们走了!”聂宇深浑身发凉,可见薛景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前就是那只掉下来撒了一地骨灰的盒子,那名沙弥拿着小刷子过来要帮忙,被薛景禹一手抢了过去,“你们走开!” 小沙弥被抢了刷子表情欲言又止,看看聂宇深,伸手对他招招手,示意在旁边去说话。 聂宇深本就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赶紧跟着小沙弥去了门口。 “施主,请你尽快带他离开这里吧!” 聂宇深心力憔悴,“你也看到了,我怎么带他走?” 沙弥对着聂宇深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那就交给我吧!”说着便转身大步走了进去。 聂宇深还在发怔,没弄清楚沙弥是什么意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哼声,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人体倒地的声音。 聂宇深快步冲进去,就见薛景禹倒在了地上。 他被沙弥一掌给劈晕了! 聂宇深:“……”这也行? 沙弥将从薛景禹手里拿过那把小刷子轻轻地将洒落在地上的姑父给重新装进骨灰盒里,一边扫一边轻轻叹息一声,“执念如此,她若心知,泉下亦念之,施主啊,你何不好好珍惜眼前人呢?” 沙弥的话落在聂宇深的耳朵里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她”,什么“眼前人”,跟神棍似得。 当晚,闹腾到半夜的薛景禹最终被个沙弥给一掌劈晕睡在了国昭寺,托薛景禹的福,聂宇深总算是有机会好好欣赏了一下当时许宁城要出家时待过的小院子。 睡在塌上的聂宇深时不时地去看那边的薛景禹。 “你看,人家沈知然现在多好,痛过了,也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前尘往事都被大脑给全部过滤掉了。” “而你呢,痛过了,却忘不掉,都跟你说了让我给你催眠治疗一下,把记忆改一改,忘记了就好,你偏不?现在好了,我想你只有去撞一下自己的脑袋看看能不能把她忘记了!” 聂宇深念叨了好久直到困意来袭,他才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了最后一句话。 “其实啊,没有记忆也有没有记忆的好处啊!” 聂宇深说完便昏昏欲睡,浑然不觉床榻那边的薛景禹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被打晕了,现在又醒了,酒瘾也醒了。 等聂宇深睡着,他起身悄然离开屋子,室外月色凄迷,他也不知道是怎样重新走回存放骨灰盒的地方的,看着室内摇曳的烛火,他缓步走了进去,不再像之前来的那样步伐跌跌撞撞,他凭借记忆找到了寄放苏茉骨灰盒的地方。 地上的骨灰早已被收拾了干净,他抬脸看向架子,原本以为会见到苏茉的骨灰盒,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那个位置上摆放着的骨灰盒却并非是苏茉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黑白照片。 怎么会? 他刚才明明就是在这里掀翻了她的骨灰盒的。 薛景禹今天晚上虽然是喝醉了,但聂宇深带着他过来时,一路上酒意也醒得差不多,就大脑昏沉四肢协调不畅而已,记忆倒是清楚的。 他撑大了眼睛再看了一眼,还是中年男人的黑白照片,他转身走向另外一边,架子上摆放着的也没有苏茉的骨灰盒,怎么会这样? 薛景禹站在架子旁挨着挨着一个个地找,一个个地翻,动静又一次引来了守夜的沙弥,还是刚才一掌劈晕薛景禹的那个,见到薛景禹先是一怔,紧接着轻叹一声,“施主,你在找什么?” 薛景禹只看了他一眼,转脸又在架子上疯狂地找着,“我找她!” 沙弥:“……” “阿弥陀佛!” “你把她藏哪儿了?”薛景禹找不到那个骨灰盒几步便冲到沙弥面前双手摇晃着沙弥的肩膀,“我问你把她藏哪儿了?” 沙弥被晃得脸色为难,接触到薛景禹那发红的眼眶再次叹息一声,“其实你找的那个骨灰盒只在这里放过一天的时间便被人取走了!你刚才看到的那个是假的!” “你说什么?”薛景禹震惊。 假的? “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明明就是骨灰啊? 沙弥有些不忍,“我只是告诉你,那盒子里是人的骨灰,但却不是你要找的人的骨灰,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是今天晚上看到他醉酒后表现出来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地再继续欺骗他了吧,阿弥陀佛! 沙弥一直在这里守着这些骨灰盒,每天诵经念佛超度,对来这里的死者家属们基本都打过照面,薛景禹因为是薛家大少,在G城身份显赫,所以在那骨灰盒送过来时记录的册子上就有过着重看管的记号。 而且他经常来,久而久之沙弥就认得他了。 “当天那骨灰盒是我亲自送到这里来的,谁把她取走了?” “施主,是谁取走了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那天摆放骨灰盒的位置确实是空了,我们联系了薛家,薛夫人怕你难过便重新送来了一个骨灰盒,盒子上贴上了她的照片,还要求我们不准向你说实情,施主啊,你要找的那个女施主的骨灰盒确实是不在这里了啊!” 薛景禹一把推开他,惊慌失措,是母亲? 母亲每年都会给这座寺庙捐功德,虽然不像许宁城和二哥那样大笔大笔地捐献,可他薛家给的也不是什么小数目,生意人都讲究这个,且曾经有个术士所言国昭寺所在的地理位置是福泽浩瀚之地,G城所有的豪门都会捐功德沾福气。 当初决定将苏茉的骨灰放在这里也是许宁城提议的,毕竟许爷爷的骨灰盒是一直被供奉在了这里。 薛景禹却不管那些什么福泽,什么圣地,相比于那凄凉孤寂的墓地,薛景禹更希望苏茉能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无论白天黑夜都灯火通明,她怕黑,这里永远不会黑,还有佛音靡靡,所以才他决定把骨灰盒放在这里。 如今却被告知,她的骨灰盒早就被人带走了! 那他后来经常来这里抱出去晒太阳陪着他一坐就是一下午的那只盒子里面装得的居然不是她的骨灰,怎么可能? 谁敢在他们的地盘将她的骨灰给带走? 第128章:人不如狗! 薛景禹在国昭寺翻天覆地地找苏茉骨灰盒的同时,尊皇娱都,醉意朦胧的许宁城从地上爬起来嚷着口渴要喝水。 一直候在旁边的十五赶紧叫人端水过来,许宁城双腿盘膝,坐在地毯上,眯着眼睛,头发显得有些糟乱,白衬衣的领口纽扣被醉酒后的他一阵胡乱抓扯给弄乱了,一杯水下肚,许宁城这才睁开了眼睛,眼底卷起浓郁的茫然。 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许宁城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歪歪倒倒的,被十五上前扶着,“爷,我扶你去房间里休息吧?” 许宁城靠着十五站定,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睡什么觉?回家!” 回家? 十五愣住,见许宁城跌跌撞撞地往包间门口走,十五赶紧靠过去扶住他,低声劝,“爷,都快天亮了!” “我得回家去,沈知然一个人在家呢!”许宁城嘀咕着念着,十五一听急忙解释:“昨天晚上顾太太留在帝九湾陪然姐的!” 言外之意是安慰他不要担心。 可许宁城去突然站定脚步,转脸看他,泛着迷糊神情的眸子有一丝冷厉闪过,“你的意思是她不再需要我了?” 十五被他看了这一晚吓得心里一咯噔,“不不不,怎么会呢?然姐肯定在家里等你呢!” 许宁城眸子里的冷光一闪而过,褪去之后自嘲笑笑,松开十五胳膊朝前走,“你啊,安慰人的演技都这么的拙劣!” 十五刚才被许宁城看的那一眼心跳都慢了半拍,等许宁城一走他忙伸手拍拍自己的心口,刚才那一眼的眼神好凛冽。 执拗不过许宁城,十五只好开车送他回帝九湾,车到了庄园里,盘旋着花园中央的大喷泉绕了一圈,停在了别墅大门口,此时已经黎明破晓,十五正想提醒许宁城到了,抬脸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排坐着的人却睡着了。 十五没敢吵醒他,便把车停在这边等着。 他看出来了,爷的心情不好。 …… 等许宁城终于醒来,一睁眼就被车窗外张望的那张脸给怔住,车门外的人一身休闲短款卫衣短裤,长发编了两条辫子,还套了个粉红色的压发圈,正伸出手在车窗玻璃上一阵擦拭,凑着眼睛朝车里看。 外面的人看得费力,但车里面的人却看得清晰无比。 许宁城在看到那张脸怔愣过后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来,将车门一打开,探出头去,把车外正朝内打量的沈知然吓了一跳。 “我是谁?” 许宁城趴在车门上问受了惊吓退后了两步却不小心丢掉了手里的狗绳的沈知然,沈知然“哎呀”一声看着那条狗带着长长的绳子跑开,急得要去追,被许宁城伸出手一把抓住手腕,“我是谁?” 沈知然一大早起来是遛狗的,许宁城的那只长得奇丑无比的斗牛犬每天早上都要出来遛弯,这段时间都是许宁城把沈知然从床上扒出来又拽着狗去外面遛的,与其说是遛狗,不如说是遛她沈知然。 沈知然见狗跑了急得在原地跺了一下脚,转身看到自己被拽住的手腕,想要挣脱开,“快松开,我要追狗!” 许宁城:“……”心情不爽了。 “我重要还是狗重要?” 沈知然三两下把他的手给扒开,转身吆喝着就去追狗,趴在车门上的许宁城用额头撞了一下车门。 C,人不如狗! 怕沈知然找不到回来的路,纵然心里再不爽快,许宁城还是下了车沿着沈知然追狗的方向大步走去。 大概是早间的空气好,一下车就被这舒爽的气息冲击了脑子里的不痛快,许宁城心情好了许多,想想自己刚才拽着她的手问她的那个问题,他脑子有病才问,明知道她现在不比以前了,还跟她较真。 “许宁城……啊……” 许宁城还没走多远就听到沈知然的尖叫声响起,眼前有人影一晃,从树林里窜出来的沈知然就扑向他,双手拽着他的衣服一转就躲在了他的身后,拽着他衬衣的手一个劲儿地抖啊抖。 而许宁城被她突然喊出名字震惊地都忘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衬衣被她拽着领口勒紧了,他顾不上脖子的难受转脸看藏在他身后的女人,“沈知然?” “狗狗狗,狗追我……”沈知然语无伦次。 许宁城原本欣喜的脸上冒出一串黑线,明明是她刚才追着狗去的,现在换成被狗撵回来了。 “你刚才喊谁的名字了?”许宁城看着从林子里蹿出来的斗牛犬达芬奇,眼睛一瞪,那狗立马乖顺地趴在地上一步步地朝他挪过来。 躲在他身后的沈知然脑袋从他腰边探出来看着那狗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萌化了趴在地上肥滚滚的肚子贴着地面一步步地挪,滑稽非常,忍俊不禁地努努嘴,反应过来后抬脸看说话的人。 “我喊谁了?” 许宁城:“……”当他没问! 或许,她那是出于条件反射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但是,人却不是他这个人! 许宁城驯了一番狗,罚那狗不准用爪子跑回去,只能用爪子一步一步爬回去,蹲在旁边的沈知然看着那狗圆滚如皮球的肚子贴在地上用那小短腿儿一点点地挪,有些不忍,可怜巴巴的看着许宁城,“它已经知道错了!” 许宁城瞥她一眼,“那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吗?如果哪一天你知道自己错了,是打算将错就错还是当机立断阻止这场错误?” 沈知然“噶”了一声,表情茫然,等她反应过来时许宁城已经转身走了,沈知然站在原地,看看地上坚持不懈挪步爬行的狗,再看看自己,难不成,她也要肚皮贴着地面爬回去才能以示自己知道错了? 可是,她哪里错了啊啊啊啊? 许宁城一个上午都没搭理沈知然,幸好沈知然健忘,没多久就忘记了许宁城在生气,可是看着笔记本里画着的许宁城的Q版手绘横眉怒眼的模样,沈知然每次都会想一会儿再突然想起他在生气,于是,一个上午她都在思索着如何让他开心。 当第十五个甜品蛋糕被送进许宁城的房间时,许宁城看着那满桌子的甜品,再看看站在门口替沈知然送甜品过来的老管家,沈知然的记忆能持续到一个甜品蛋糕完成,然后一个上午她以为她只做了一个蛋糕,其实不然,她已经做了十五个。 看着第十五个蛋糕上用奶油写出来的几个字眼,老公我错了!许宁城紧绷了一个上午的脸噗嗤一声破了功,抬手接过那只蛋糕大步下楼。 很快楼下厨房里响起了两人的对话。 “喂我吃!” “哦……好吃吗?天啊,怎么是咸的?我放错东西了吗?” “我喜欢吃咸的!” …… 厨房外的十五:“……”吃个蛋糕都能被撒一脸的狗粮,讨厌! 当晚就是许老太太过寿,寿宴正宴是明天中午,晚上是老一辈的习俗,提前一天儿孙要拜寿,也就是家宴。 家宴就在今天晚上! 十五接到许家老宅的电话后将这个消息转达给许宁城,并且将许太太邀请沈知然的那些好话也说给许宁城听了。 许宁城接过水杯喝了半杯水,将口中的咸味给漱了漱,神色淡漠,他看着系着围裙模样乖巧的沈知然,伸手拉她的手,勾唇笑,“晚上带你去玩?” 第129章:一并请了吧! 既是家宴,在场的都只会是许家的人,许老爷子那一辈的亲人已经不多,不过后辈倒是不少,在许老太太寿诞这天晚上都提前到了。 时至今日,也就许老太太这一脉的后辈子孙最有出息,孙子辈里引以为傲的便是她的孙子许宁城,这也让许老太太在这样的家庭聚会里最能扬眉吐气。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许宁城还没有来,老太太便叫住儿媳妇黎欣,低声问她宁城来了没有,黎欣这两天心事重重,所以在安排老太太寿宴的事情上有些力不从心,被老太太叫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忙出门去看。 别墅门外,黎欣从嘈杂的氛围里解脱出来,站在花园里脸上的忧忡更甚,手机在此刻响起,惊了她一跳,见到屏幕上的名字,黎欣更是眉头紧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你要干什么?” 电话里秦文律语气幽幽,“我想进来给老太太拜个寿啊!” 他话音刚落,别墅外停着的一辆轿车就打着双闪灯提醒,坐在车里的秦文律隔着挡风玻璃冲着变了脸色的黎欣招招手。 “不行!”黎欣直接反对,“今天晚上是许家的家宴,能进来的都是许家的人!” 黎欣说着额头上就急出了冷汗,她知道这是秦文律变相地向她步步紧逼施压,可是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进门。 秦文律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昨天晚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是许太太,我是你的人,自然也是许家的人!” “秦文律!”黎欣情绪险些要失控,昨天晚上她不得已去见了他,然后…… 一想到两人在酒店里的画面,黎欣的手便抓紧了手机,秦文律这个变态,昨晚上差点将她弄死在酒店里。 “我还没有安排好,你最好给我安分点!”黎欣不得不找这个借口搪塞秦文律,“而且你妻子才刚过世,头七刚过,你若是想让人诟病你就尽管来!” 许是被黎欣的这句话给震住,秦文律冷哼一声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黎欣后脊背都渗出了冷汗,亲眼看到秦文律的那辆车离开她才低低喘了一口气,她现在可以用秦太太的死来挡住秦文律,可以后呢,以后又该怎么办? 黎欣的思绪很快就被一行闪着车灯的黑色轿车给拉了回来,前后五辆轿车,清一色的黑色,徐徐停靠在许家老宅的门口。 许宁城到了。 黎欣将繁杂的思绪压在心头上,脸上挤出笑容来,快步走出了别墅大门。 …… 车刚停下,沈知然的手便将手里的那本笔记本拽得紧紧的,在看着许宁城朝自己伸过手来时,低声:“我有些紧张!” 沈知然的紧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很担心自己待会会在家宴上出状况,而且今天晚上虞欢不在,到时候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别怕,有我呢!”许宁城拉过她软绵绵的手,在掌心揉了揉,经过这段时间的刻意训练,沈知然的短期记忆最长能持续到半个小时了,而且许宁城在家宴时也不可能会离开她,他带来的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留在她身上。 沈知然被他话安慰了,深吸一口气跟着许宁城下了车。 “宁城!”黎欣是第一个来到车门边的,见到许宁城下车,手拉着沈知然,她僵冷的脸上好不容易才维持了她许太太的雍容表情。 许宁城看她一眼,旁边的沈知然想要喊人,一声“妈”还没有喊出口,被许宁城出声打断,“人来齐了?” 黎欣表情尴尬地点了点头,“都到了!”她说着还朝沈知然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今晚上一身洋红色的晚礼裙,裙子不同于之前穿着的那么的暴露。 沈知然接触到她的目光,冲着她轻轻一笑,黎欣眉头一蹙,满脸狐疑,等许宁城拉着沈知然离开后,她才反应过来,难道那个女人在向她示好? 示好? 呵,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堂堂许家太太被儿子撵到国外,本以为密不透风没人会知道,可是刚才许家那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一名看不懂脸色的远房妯娌便将这事当笑话一般拿出来跟众人打趣,还说待会见到宁城亲自选的未来许家少奶奶,大家可要小心了,得罪不得啊! 说是笑话,可一说出来在场的人个个都朝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将她这个妈都能赶出许家,这个女人的分量将来在许家将有多重?许家还会有她的位置吗? 黎欣缓缓地抓紧了自己的双手,盯着沈知然的背影,眼睛危险地眯起。 “宁城,妈好像有些怪怪的!”沈知然弄不清楚哪里怪,许宁城跟他妈站在一起时的那种气氛就不对劲,还有说话的语气,他妈好像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这跟沈知然料想中的不一样,不是应该儿子在母亲面前表以孝敬,怎么在他家就反过来了呢? 这是他亲妈吗? 沈知然扭头去看,因为感觉身后那道目光有点不怀好意,被许宁城停步直接扭过她的脸看向他的脸,“有什么还能比我这张脸更好看?今晚上不准看别人,只能看我!” 沈知然被他的手捧着脸,脸在他的手下揉成了一个包子,噘着嘴,“霸道!” 许宁城笑了一声,眼梢朝身后瞥了一眼,刚才那道冷冷的目光如蛆附骨,让他很不舒服,他不让沈知然看,是不想让她看到一张虚伪的脸。 两人站在许家老宅的花园里亲密,黎欣见状想要说什么,十五大步走过来站在许宁城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许宁城“哦?”了一声,“还有客人呐?” 许宁城说着就朝黎欣看了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黎欣有种被他一眼就看穿的窘迫感,忙笑笑,“应该,没有了吧?” “喏……人既然来了,就一并请了吧!”许宁城散漫的目光朝许家花园外看了一眼,黎欣心里直打鼓,有种不好的预感,顺着他的目光朝大门外看了一眼,这一眼便差点倒抽一口气。 秦文律! 第130章:你不是许家的人! 秦文律! 黎欣在看清被尊皇娱都一名保镖请进许家老宅花园大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几分钟前才跟她在电话里谈条件的秦文律,脸色微微一变,也幸好室外的夜色暗淡,她眼底的惊慌才得以顺利掩饰。 而秦文律此刻脸上的表情可没有刚才跟黎欣叫板时的猖狂,他看着身边跟着的许家保镖,被保镖们身上释放出来的冷血气压给压迫地心跳都慢了半拍,目光心虚地不敢朝许宁城这边看,从他一进门到站在许宁城的面前这不到十米的距离,他隐约都感觉到自己的腿关节在颤抖。 秦文律并非主动来的,他其实今天晚上本来就没想过要过来,只不过他想要给黎欣施压,所以才故意将车提前开到许家老宅的门外,目的就是想逼黎欣尽快做出决定。 在之前跟黎欣的那通电话结束后,秦文律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开着车准备离开,出大门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那五辆黑色轿车。 秦文律是知道那些车是属于尊皇娱都的,看这阵仗许宁城是带着他的那些亲信一起过来了,秦文律暗道自己走得够快,不得不承认自己怂了些。 不过放眼整个G城,尊皇娱都叱咤黑白两道,许宁城年纪轻轻却在很多年前便将G城的地下势力抓在了手里,他手下的几大助手都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对他是言听计从,这么大的势力更兼有顾薛两家的财团支持,他地位巩固在G城可谓是呼风唤雨。 没多少人会不怕他的吧? 所以,自己怕他也很正常。 秦文律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下颇有些得意,甚至幻想着总有一天他入主许家,以他那聪明的头脑不一定会斗不过许宁城,说不定整个许家乃至尊皇娱都都会成为他手里的东西。 秦文律一下子就觉得人生如此美好,他活了五十岁好像人生才刚起步,很快就会有个质一般的飞跃。 然而他脑海里的质飞跃才刚进行到美好阶段,他的车就被三辆黑色轿车左右夹击,在他惊醒过来一脚踩下刹车,那三车便吱嘎一声稳稳地成三角造型将他的车堵在了最中间。 秦文律受了惊吓,看着前面拦车的车辆,心里突然一个咯噔,直觉不好。 车窗被人敲响,对方正是当日去秦氏华宇集团通知他去参加女儿秦云霓葬礼的男子,跟那天一样,见到秦文律时,对方文质彬彬地先向他问了好,然后才温婉地继续开口,“我们老太太今晚寿辰,秦总既然来了,不如赏脸进去喝杯酒?” 秦文律在心里大骂,我特么车都开出来距离许家老宅差不多快半里路了,你哪只眼睛看我来了? 他想拒绝,但是对方就站在他车门口,前面两辆车拦着不放,后面一辆车直接霸道地打横将他的车堵住,前面走不通,后面更是走不通。 秦文律暗暗吞了口口水,其实对方的话里处处玄机,他若是不去就是不赏脸,尊皇娱都许家的脸他都敢不给,不想在G城混了吗? 最终秦文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那三辆车的陪同下折了回来。 但他在见到许宁城的这一刻,腿却有些发软了! 沈知然看着被许宁城下属亲自请过来的秦文律,因为不记得他是谁,所以看到他时表情有些茫然,靠在许宁城的耳边低声,“宁城,他也是许家的人吗?” 她的话虽然很轻却落在了站在旁边的黎欣耳朵里,犹如一记晴天霹雳在黎欣脑子里震响,她想都没想便厉声反驳,“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许家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有,沈小姐也不要忘记了,你也不是我许家的人!” 黎欣的一声呵斥是冲着沈知然的,但同样也是因为心虚,被沈知然一句话便刺到了痛楚,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神情愤怒而戒备。 沈知然被吓了一跳,看着黎欣赤目圆瞪怒不可揭的神情,沈知然朝许宁城身后站了站,小心翼翼地低声,“宁城,我说错话了吗?” 她只是问了一句而已,这句话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啊,如此平常的一句问话,可为什么许太太就跟踩了痛脚一样。 许宁城在沈知然被吓住的那一刻眼睛危险地眯起,看向了情绪高度紧张而失态的许太太,伸手揽过沈知然在她的肩背轻轻拍拍,柔声,“全世界的人错了,你也是对的!” 这么一句在情人之间安慰人的甜蜜情话落在此刻却值得让人深思了。 “还有,是不是我许家的人都是我说了算!”许宁城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黎欣,“其他人可没这个资格!” 他这是直接驳了黎欣的面子,将她的脸在地上践踏了还狠狠踩了几脚。 黎欣这才觉察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中脱口而出说了什么,脸色一白,正想解释,身后就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说好好说,这么大声恨不得整个小区的人都听到是不是?成何体统?” 许老太太神情不悦,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是严厉,没给黎欣留面子。 她刚才是怎么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沈知然难堪? 她难道不知道今天晚上在场这么多人都是许家的人,而沈知然是她今天专门请过来的,人都还没有进门就被她大声呵斥,这让许家的这些人怎么看她? 且不说许家其他人的想法,宁城呢?她才被儿子撵去法国关了那么久,一点记性都没长啊? 太不像话了! 若不是周边站着这么多的人,许老太太都恨不得要扬起拐杖给她一棍子了。 黎欣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儿子当着许家这么多人的面踩她的脸,婆婆也没给她面子,她都没脸再继续站在这里了,看似低眉顺眼地承受着老太太的薄怒,可心里却在极力压抑中近似扭曲地想,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你怎么就不去死? “人都到齐了,就先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最终是许骞见识不对出面打圆场,许骞在看到秦文律时心里泛起了一丝狐疑,所以在看向许宁城时眼底泛起疑惑,不知道许宁城是出于什么目的把秦文律给带了过来。 有人出面圆场,气氛也就缓和了,沈知然因为刚才被黎欣呵斥有些尴尬,也不再靠着许宁城再说什么悄悄话,就怕被谁听去了又是一阵发难,不过她是真的很好奇那个人的身份的,总觉得,贼眉鼠眼的,不像什么好东西! 今晚上的许家家宴真的没问题吗? 第131章:好东西当然要一起看啊! 因为许宁城的到来,整个许家都热闹了起来,不过热闹归热闹,可沈知然看大家说话和表情都是小心翼翼的,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很怕许宁城。 就连许老太太在跟许宁城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格外的温柔,事事询问许宁城的意见。 沈知然站在许宁城的身边从一进门就成了所有许家人关注的焦点,这样的关注让她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她不知道她以前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会是这样的表现,可自从她出院后见的最多的人也不过是许宁城,虞欢还有其他的几个人,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有些紧张。 好在身边有许宁城,其他人怕他也就没人敢靠近她跟她搭讪,沈知然想,这样也好! “宁城!”许骞带着妻子和女儿许云镜过来,今晚上许家家宴,他不得不把妻子和女儿都带回老宅,平日里不带她们回家还好,若是在这样的日子里都不带回来,许家的那些人会说闲话。 活到这把年纪也再也没有了年轻时不畏流言的猖狂,许骞即便是不满母亲的做法,可他终归是许家的儿子,老太太年纪大了,以前的那些糊涂事儿也就过去了。 许骞的夫人对着沈知然温和一笑,“又见面了,沈小姐!” “姐姐好!”许云镜也主动打了招呼。 又见面了? 她们以前是见过的? “你们好!”沈知然心里狐疑,却没有去追根究底,她病了,没有了以前的记忆,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许夫人目光打量着沈知然,沈小姐依然是沈小姐,只是这张扬的脾气一下子就变得娴静了。 “宁城,你跟你母亲……”许骞好不容易才逮住了这个机会跟许宁城说上几句话,刚才许家那多人围着许宁城说东说西的,他都凑不过去。 许宁城晃动着手里的香槟,抬眸目光朝客厅四周打量了一遍,似笑非笑,“你看到她人了吗?” “刚才我见大伯母上楼去了!”许云镜轻声答,大哥和奶奶当着许家这么多人的面驳了大伯母的面子,大伯母一气之下上楼不见客了。 许宁城收回目光,眼底的眸光深不可测,“那你们看到秦文律了吗?” 许骞一家人都愣了一下,抬脸四顾,还真没有看到秦文律的身影? 因为是许家家宴,来的人都是许家的人,秦文律这么突兀地夹在里面本就有些怪异,不过秦文律在刚才向许老太太贺寿时说的自己碰巧过来便进来讨杯寿酒喝喝,许老太太尽管满脸狐疑,可也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拂秦文律的面子。 面子话说了一大堆,可谁会相信他是碰巧路过? 如今被许宁城提及,许骞心里恍然想到了什么,抬脸看看大厅里,许宁城带来的保镖一改常态地早早退了出去,刚才贺寿时许宁城嫌人太多了,便把那些保镖都给叫了出去,如今一想,这里面猫腻就冒出来了,许骞心里一咯噔,轻声叫住许云镜,“你上楼去看看你大伯母,就说有几个婶婶想找她聊聊天,请她下来!还有……” 许骞说着压低了嗓音,“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 许骞话里有话,许云镜自是听出来了,正要抬步就被许宁城叫住,“看什么看?” 他一出声,许云镜便不动了,表情为难地看着父母,又看看许宁城,“哥……” 其实此刻大家心里都隐约猜到了什么,许骞之所以叫自己女儿上去就是想给黎欣提个醒,他们发现还不会出什么事情,万一被许家其他人发现了就不好收场了。 此刻听到许宁城的这句话,许骞脸色一紧,低声,“宁城,你这是要干什么?” 许宁城拍拍沈知然抓紧的手,沈知然正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隐约感觉到了他们言语对话见间的不对劲,忍不住微微蹙眉,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就要发生,但许宁城握着她的手轻轻拍拍,扬起无害的笑脸看向了许二叔,“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看啊!” 许骞一家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 许太太黎欣一气之下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进门是抓起一只花瓶要砸,可一想到花瓶落地发出来的巨响肯定会引得楼下的人察觉,只好又咬着牙将那只花瓶重新放了回去。 她气许宁城当面辱她,也恨许老太太当面呵斥她,她这个许家少奶奶简直就是今天寿宴家宴上的一个笑话,本想强颜欢笑,可她受不了那些许家人看她的眼神和目光,索性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上楼静一静。 卧室门的门锁发出一声‘咔擦’,黎欣正站在窗边抽烟,听到开门声一怔,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偏暗,黎欣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当即就要大叫,被门口进来的人一声‘嘘’,“是我!” 秦文律! “你怎么上来的?”黎欣听到他的声音,惊住,第一反应就要推他出去,秦文律将门一关,压低了嗓音,“你别闹,许宁城的人都退了出去,没人注意到我上来了!” 秦文律说着便走过去将黎欣往怀里一拉,暗光中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兴奋的笑意,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好刺激。 黎欣被他抱住嫌恶地一把推开,“你赶紧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知道你心情不好想来安慰安慰你嘛!”秦文律低笑一声,“我这就走,你晚上找机会出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秦文律丢下这句话便打开了房门,门一开,才刚迈出两步,就被过道上候着的人震惊得呆住,而房间里的黎欣捡秦文律出去了站在门口不动,出声,“你怎么还不走?” 黎欣说着便掐灭掉烟头走出来,想要叫秦文律赶紧离开,一出门就察觉到不对劲,看到人满为患的过道,整个心都被瞬间拎起来了。 “走?你想要走到哪儿去?” 许老太太一声低喝,抡起手里的拐杖就朝黎欣的身上砸了过去。 第132章:我是你的母亲! “贱人,伤风败俗!” 许老太太抡起手里的拐杖就朝黎欣身上砸过去,黎欣还在震惊,迎头就是砸过来的拐杖,她没有及时躲开,被拐杖重重地抡了肩膀,步伐踉跄后退,背靠着过道墙壁才稳住身体,一张脸变得煞白。 “妈……” “别叫我妈,我许家最没资格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许老太太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好一个儿媳妇,家宴之上跟一个死了老婆还不到七天的男人鬼混在了一起,我就说这个货色怎么会来我这里,原来是见色起意!” 许老太太的每一句话都像带了毒的鞭子一鞭鞭朝黎欣身上抽,黎欣苍白着的一张脸看着过道上许家人看她轻蔑的眼神,一个个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不小的地钻进她的耳朵。 “许老太太,我跟黎欣……”秦文律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表面上又是惶恐又是紧张,其实内心却在算计着,要等黎欣开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跟着上楼就是带着目的的,如果没有人注意就当偷偷摸摸刺激刺激就好,如果被人发现,正好,他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再遮遮掩掩。 都说家丑不外扬,当着这么多许家人的面,许家最好的做法就是粉饰太平,要是传出去可对他们的名声不太好。 “你给我闭嘴!”许老太太厉喝一声,“秦总的太太死得不明不白,秦太太尸骨未寒,秦总的手就伸向了你太太曾经的闺蜜,这手爪子伸得可真是利落啊!” 秦文律被讽,脸色不好看,“许老太太,我太太是意外身亡!” “是不是意外你们两个心里最清楚!”许老太太眼睛就跟明镜似的,怎么还不明白?他们是才勾搭上的吗?秦文律最后那句‘老地方’,两人早就勾搭上了,秦文律当着媒体的面一再坚持妻子的死是意外,如今看来,那个意外还真是值得推敲的。 黎欣一听神经一紧绷,看秦文律要开口的样子急忙出声,“妈,是我跟他两情相悦!我为了许家守寡了这么多年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当着许家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得不这么开口,因为她不知道下一句秦文律会不会将她出卖,会不会供出她就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 “哼……”许老太太接过佣人从地上捡起来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你为我许家守寡?说得好像我许家欠了你一样!你当了快三十年的许太太,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当年是以什么身份嫁到我许家来的?来人,给我把这两个碍眼的东西给我扔出去!从今天开始,黎欣不再是我许家的人。” 黎欣被扫地出门,惊慌之余对着要离开的许老太太一阵咆哮,“我在许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你要赶我走可以,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给我,许氏集团的股份,我该分得的财产一分不少地给我!” 众人惊叹,原来许太太是如此的不要脸,自己闹出丑闻来了被扫地出门了还不忘要闹着分家产。 就连满心算计的秦文律都被许老太太的这个决定给惊得目瞪口呆,她不是应该息事宁人好好谈谈许秦两家的合作吗?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两家联姻,不动声色地就把这个丑事给盖过去就行了,没想到许老太太不是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这么做简直就是把丑闻事件给扩大化了。 “许老太太,这件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事情闹大了对我们两家的名誉都有损啊!”秦文律不舍得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利益给没了,黎欣不能被赶出许家,她被赶出许家后什么都不是了,这不是他预想中的结果。 许老太太气得心肝疼,抓紧着拐杖,转脸看向了过道那边的许宁城,“宁城,你来决定!” 许宁城从这场闹剧的开始就一直像个旁观者一般站在一边看戏,身边沈知然听到认真,时不时还蹙眉,他呢,注意力都在沈知然身上,那边丑闻闹得许家人面面相觑,而许宁城还有心情伸手替沈知然扶平皱起的眉头。 出轨的人,是许宁城的母亲,而且还是当着许家所有人的面,从刚才许宁城要求所有人都悄然站在这里等她就隐约猜到了。 他说的,好东西要大家一起看,原来要看的就是他母亲的出轨丑闻。 一时间沈知然心情复杂! 被许老太太点名,许宁城笑了笑,朝十五看了一眼,十五立马走了过去,将从西装里掏出的一把手枪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手枪落地,秦文律被惊吓地步伐后退,众人也脸色一变! “我们爷的意思,许太太可以拿起枪一枪蹦了这个进来骚扰你的贱男,杀了他你依然是许太太!” 秦文律发出一声低叫,惊怔之后蹲下身就去捡那把手枪,他速度快抓起手枪时手指哆嗦,对着许宁城的方向,大骂,“许宁城你个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 他这才想明白,他这是要逼得他动手。 十五见秦文律捡起了枪,笑,“或者,要么是秦总你一枪蹦了许太太活着从这里出去也是可以的!” 十五说着还朝秦文律竖起了一个剪刀手,将秒表掏出来,“五分钟计时!” 过道上的许家人纷纷簇拥着许老太太后退,十五井然有序地安排着这些人先离开,过道上很快就被清场,许宁城有意让沈知然先走,沈知然冲着他直摇头,她就站在这里陪着他吧。 黎欣脸色一白,尖叫出声,“宁城,我是你母亲……”他居然把她母亲的性命交到这个渣男手里。 许宁城看她一眼,语气淡淡,“所以,你最好是杀了这个让我看着很不舒服的男人!” “你……”黎欣气得浑身直发抖,转眼就看到秦文律的枪口指向了她的额头,她浑身汗毛一炸,犹如困兽之斗,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抡起门口之前要砸的花瓶朝秦文律头上砸去,秦文律本要开枪,可只听到咔擦一声,居然没有子弹,心里疾呼上当,头顶一阵‘砰’,黎欣抡起的花瓶已经重重砸向了他的脑顶! 第133章:许宁城是大骗子! 黎欣的那个花瓶‘砰’的一声砸在了秦文律的脑顶,秦文律被砸了脑袋身体一晃,手里的手枪就被黎欣一把抓过去枪口对准他的胸口连开三枪。 “砰砰砰……” 楼上的枪声让楼下的许家人脸色发白,许老太太身体一歪,被儿子许骞扶住了才站稳。 许骞也不清楚现在楼上事态如何,到底是谁死了谁活着。 许宁城今天在许家老宅布置的这一幕就是想让许家所有人都见证他母亲的丑闻,将黎欣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好太太好儿媳形象给摧残得渣都不剩。 许骞觉得光是黎欣跟秦文律丑闻还不至于会让许宁城如此愤怒,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而二楼上,连开三枪的黎欣在亲眼看到秦文律倒在血泊中睁大着双眼死不瞑目,她双手一抖,整个人跌坐在过道上,哆嗦着后退时高跟鞋鞋跟朝秦文律的身上一阵乱踹,口中还发出一阵阵地尖叫。 人在被逼到绝路时身体的本能会反击,在秦文律死还是她自己死的选择上她怎么能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 第一次杀秦太太她害怕,这一次她依然害怕,可是看到血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竟冒出了疯狂的兴奋感,她抓起手里的枪指着过道那边的许宁城,“你逼我的,许宁城,我是你妈,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逼得她走投无路,却从未想过要始于援手,他还逼她…… “还有你,沈知然,你个贱人,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心,两年前你自己亲口说不屑我许家,不屑我儿子,今天你打脸了吗?” 沈知然被过道上那三枪的声响惊得浑身发颤,可她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胸口涌出一波又一波的鲜血,被那鲜红的血迹刺激得大脑一阵纠结的痛,痛得她脸色发白。 “你闭嘴!”许宁城看到沈知然的苍白的脸色,对着黎欣低叱一句,“十五,把人给我带走!” 十五就要上前,沈知然突然一把推开许宁城的手,“你让她说完,两年前我是如何不屑你许家,如何不屑你的?” 沈知然一改温顺的表情,说着看向黎欣,语词犀利,“我如果不屑就不会嫁给他,我是他的妻子,我敬重你是他的母亲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这样的话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说,我既是他的妻子就不允许你再无中生有搅弄是非!” 她突然表现出来的犀利让许宁城恍若看到了曾经的沈知然。 而黎欣也愣住,突然一声大笑,“你是他妻子?你什么时候成我许家儿媳妇了?我们许家有谁知道?” 许宁城见沈知然慌慌张张地要从自己的包里找什么,忙制止住她抱着她就要离开,“我们走!” 沈知然是要找结婚证,她跟许宁城的结婚证随时都被她放在自己的身上,就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突然忘记了翻开来看她会第一时间记住他。 “我怎么就不是他的妻子了?”沈知然被许宁城抱着,没有在包里找到结婚证的她情急之下挣脱开许宁城,转脸看着过道那边的黎欣,“我们是两年前就结的婚,我们还有过盛大的婚礼,许家所有亲戚朋友都来参加了……” 黎欣听到这些话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沈知然,你傻了吧?你跟他什么时候有过盛大婚礼,你去问问楼下的许家人,问问他们,他们是不是来参加过你们的婚礼,哈哈哈……” 许宁城要气炸,“十五,给我堵住那个女人的嘴!”妈的! 而怀里本在跟他挣扎对抗的沈知然突然安静了下来,“宁城!” “知然,怎么了?”许宁城盘算着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了,她很快就会忘记了,然而就在他心里焦急时,沈知然那双迷茫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了泪水。 “你妈说,我们没有结婚?我们没有过盛大的婚礼,你的亲戚朋友都没有来过……” 许宁城看着她流泪心里一慌,“知然,是她在撒谎!” “不,是你在撒谎!”沈知然推开他,“你骗我,你骗我,我们没有结婚对不对?你也不是我丈夫对不对?是你强行改变我的记忆把我留在你身边对不对?” 沈知然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人禁锢在了一个看似美好的谎言里,她的所有的一切记忆都是他告诉她的,他说他们结婚两年了,他们有过盛大的婚礼,家里还有结婚照,然而在她今天来参加许家家宴时,他们看她的眼神却并不像是认识的眼神,她甚至还记得许老太太喊了她一声‘沈小姐’。 如果她是许家的人,许老太太怎么会如此见外地喊她一声沈小姐? 综上所述,不是许太太在说谎,是身边的人在说谎! 他欺骗了她,他给的那些记忆是假的,那她真正的记忆又该是什么?她有个很爱很爱的人,藏在记忆深处里拔不出来,他这么骗她,为什么? 沈知然哭得撕心裂肺,在许宁城要伸过手要抱她时她扑上去一口就咬住了许宁城的胳膊,泪流不止地尖叫。 “你是坏人,你把我的记忆还给我,还给我……” 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一个不知道自己过去的人一旦发现自己坚信的事情都是谎言,所有的信任都在瞬间崩塌。 她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是不是连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都是虚幻的,都是一个谎言! 沈知然从二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没人敢拦她,也没人赶去追她,因为拦她追她怕引起她的恐慌害怕,十五奉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到沈知然跑出许家后一边哭一边掏出那个小本子在本子上一阵快速地写了一句话后又跑开,一边跑一边哭。 十五看得心里难受极了,心里着急,平日里然姐最长的记忆也就半个小时,可是今天都超过半个小时了,紧要关头她却没有失忆。 也就在十五发愁时,一辆轿车在沈知然面前停下,聂宇深滑开车窗,“沈知然?” 怎么哭了? 沈知然直接上了他的车,车门一关便抽噎着,“开车!” 聂宇深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边追出来的许宁城,心里疑惑,但还是发动了车,待会他打电话问问许宁城,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沈知然哭得妆都花了。 这一路沈知然在车后排哭得像个孩子,聂宇深不知道情况也不好劝,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后排的人哭累了,聂宇深才停下车,看着哭累了睡着的沈知然,他低叹一声,伸手捡起了沈知然落在旁边的笔记本。 翻开一看,里面赫然几个大字。 不要相信许宁城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骗子,骗子,许宁城是大骗子! 聂宇深看着那些粗大的字眼,暗暗抽吸一口气,这是,出事了啊! 第134章:这个人,却不是我! 十五追出来没想到会碰到聂宇深的车。 聂宇深本来是从薛家那边准备回自己的住处,薛景禹病了,病得不轻,昨晚上在国昭寺翻箱倒柜,惊动了国昭寺的主持出马相劝。 苏茉的骨灰盒不见了,在薛景禹刚送过来的第二天就被人取走了,薛景禹坚持要看当时的监控录像,可这都过去两年多时间了,那些监控录像即便曾经是有也早就不在了。 薛景禹的固执坚持让国昭寺的主持都没办法,找不到当年的监控录像,薛景禹就不走,最后这事儿闹到了薛夫人董女士那边,董女士一个电话打过来,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跟儿子沟通的,薛景禹立马丢下国昭寺那边的烂摊子回了薛家。 董女士人在国外,因为时差问题,那边正要入夜,不过董女士一向繁忙,忙起来也没有顾及时间,看视频里她的穿着打扮,董女士一身正式西装,应该还在忙碌。 不过即便忙得无暇分身,她还是抽时间跟儿子视频对话,对话里,董女士将两年前骨灰盒遗失的始末和自己让人刻意另外准备骨灰盒的缘由跟儿子说了。 董女士这两年也在查,可怪就怪在当年苏茉骨灰盒遗失的那天,G城大面积停电,国昭寺那天停了半天的电,所以当天的监控才没有拍到任何的可疑人物。 每天前往国昭寺进香拜佛的人很多,想要找到那个拿走骨灰盒的人真的很难。 对于自己私自瞒着儿子准备骨灰盒的事情,董女士也向儿子道了歉,终究是不忍看到儿子伤心难过所以出发点也是好的。 薛景禹在跟母亲通话结束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才出来,神情颓废如同被人抽走了三魂六魄,聂宇深当时看他脸色不好,正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到薛景禹‘咚’的一声便倒地不起,浑身烧得滚烫。 聂宇深在薛家忙活了一天,薛景禹高烧反复不退,等他终于退烧了,天也黑了! 至于薛景禹醒来后会怎么想,是继续查苏茉骨灰盒的下落还是就这么不了了之,聂宇深就不清楚了。 这不,他在薛家陪了薛景禹一天,刚开车准备回家没想到又撞上了沈知然。 聂宇深看完沈知然在笔记本上记下的那一行字眼,从笔迹笔画上可以看出,沈知然在写这一行字的时候是心情极为难受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来写下来的,不然前面的字都清秀工整,后面就这一排字张牙舞爪,最后的那三个感叹号每一笔都重重地戳在纸页上,力透纸背,可见她当时的心情又多糟糕?情绪有多慌乱? 聂宇深把车停在路边,没多久许宁城的车就跟过来了,他的车就在这周边转圈圈,最后停车的位置距离许家老宅的小区不远。 聂宇深在车门外一支烟抽了一半,见许宁城下车大步走过来,低低出声,“出什么事情了?” 许宁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先走到车后门将车门拉开,看着后车座上睡着的女子。 沈知然的脸上满是泪痕。即便是睡着了身体也还在反射般地抽噎,许宁城想伸手将她抱出来,可一想到她在许家老宅冲着她喊出的那些话,他伸出去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你受伤了?” 聂宇深细心地观察到了许宁城肩膀上的血印,血量不多,可许宁城穿的是白衬衣,所有尤为显眼。 许宁城将手收回去,站在了车门口,将车门轻轻关上后伸出手,“给我一支!” 他肩膀上的伤是沈知然情绪失控之下扑在他怀里狠狠咬的,咬得很痛,都流了血了! 聂宇深愣了一下,取了一支烟给他,并替他点燃,两个大男人便站在车门外一口一口地吸着。 夜色静谧,聂宇深看许宁城抽烟抽得用力,抖了一下指尖的烟灰,笑笑,“你知道你二哥的那个小舅子吧?叫贝勒!” 许宁城默默地抽着烟,不答话,但他却是知道这个人的。 虞欢的亲弟弟,虞勒,小名就叫贝勒! “为了虞欢这唯一的一个亲人,这些年为了找他,你二哥可谓是耗尽了心思!” “找了这么久,所有人的希望都越来越渺茫,然而你二哥却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这样的执念!” 聂宇深说着,轻笑一声,又把话题转到了薛景禹的身上,“你知道景禹吗?苏茉的骨灰盒被人带走了,两年后的现在他才知道,他在国昭寺里疯狂地找,想要找回苏茉的骨灰盒,差点跟国昭寺的护院们大打出手!” 有时候他都觉得周边的人真是多灾多难,看似圆满,可这走向圆满的路上都是遍布荆棘,刺得人满身伤痕累累。 可他们明知道这样很苦,还是如此执念。 放不下啊! 你要让薛景禹忘记苏茉,让虞欢放弃找贝勒,谈何容易啊? 话说到这里,聂宇深停顿了片刻,抖了一下烟灰,“宁城,相对于他们的求而不得,卯足了劲儿得想要跟老天抗衡,你要的却还在身边,所以,再觉得艰难也会过去的,对吗?” 聂宇深嫌少会有机会跟许宁城两人单独站在一起说这些体己的话,如果是以前的那个宁城,说这些倒是无妨,但是这个宁城性格不同,他也不知道自己劝说的这些话管不管用。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论身边的人如何劝说,处在局内的人如果自己不走出来是没办法走出来的。 许宁城听着这些话突然苦笑一声,“聂宇深,其实你不懂,最残忍的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是明明人就在你面前,你想靠近想要钻进她的心里,想要有一席之地,却怎么都不能如愿!” 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生离死别,是我想说我一句我爱你,可是你的心里早已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不管你是失忆了甚至都不记得对方是什么样子了,可你依然记得,你曾经深深地爱过那么一个人,爱得撕心裂肺,爱得求而不得,爱得深,爱得累,甚至,爱得苦! 可你爱的这个人,却不是我! 第135章:他更依赖她! 可你爱的这个人,却不是我! 许宁城唇边的烟头星火微闪,腾起的白烟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七岁,游乐场第一眼见到他,他便信任了她,从此,他的一生被颠覆。 他从未那般地信任过人,那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说她让另外一个宁城诞生,而他,便是因她而亡。 将近二十多年的桎梏,他被困在了谁也触及不到谁也解救不了他的地方,那个地方是黑暗的,没有光的,他如同置身在混沌中,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体,不能支配任何东西,只能靠着自己细微的一丝意念撑过了这么多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个人,跟人比起来,他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荡着,永远没有归期! “你知道吗?都说先来后到,按理说,我才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也是第一个相信了她话的人!” 许宁城的烟嘴递到唇边,说话间唇角勾了一下,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略带自嘲的语气听着却让聂宇深心里一阵微酸。 “我曾经恨过她的,如果当天我没有相信她,不跟她上车,我的人生轨迹就不会成这样!” “可这世界上,爱一个人,远比恨一个人更难,尤其当你发现,你爱上了这个你曾经恨的人!” 聂宇深内心震撼,许宁城剖析了他的内心世界,他从未对周边的他们表达过自己爱沈知然,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么做只是因为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在作祟,然而听着他今天的肺腑之言,其实,他的爱是掩藏在了他的嬉笑怒骂中,人们只看到他那些二百五的举动,笑他幼稚,笑他不成熟,但这些幼稚不成熟的背后,是因为藏得深,所以没人能懂! “可她却是他的缔造者,所以相比于我,他更依赖她!” 许宁城静静地说完,烟抽完了,他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掐灭,朝旁边的绿化区里潇洒一扔,抬步就走。 聂宇深还没有从他的这些话里回过神来,见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就走了,忙出声,“喂?你就这样走了?” 人呢?车里的人不要了? 许宁城站定,转脸看向聂宇深,“我还要回许家处理一件事,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会来接她!” 许宁城说着目光朝聂宇深的那辆车看了一眼,眼睛里眸光深邃如周边的暗夜,“帮我好好照顾她!” 许宁城说完便转身大步走开上了十五的那辆车,聂宇深愣在原地,目送着许宁城的那辆车离开,咬着烟头的他才恍然大悟,低低抽了一口气。 靠,这个烫手山芋怎么遛了个弯又到他手里了? …… 十五等到许宁城上车,惊措,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然姐呢? 然姐还在聂少的那辆车里呢! 十五有些心急,难道然姐的记忆好了?不应该啊,然姐大脑海马体受伤,那会造成大脑永久性的无法长期记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然姐早该忘记了,本着以往宁城少爷的表现,在然姐又一次忘记之时,许宁城是一定会陪在她身边的。 他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每次第一个认识的人都会是他。 “爷!”十五听到坐进来的许宁城一声淡淡的“开车!”忙出声,“然姐……” “她暂时会在聂家住一阵子!”许宁城低沉出声。 十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情既复杂又隐隐一阵难受,默默地发动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到聂宇深的那辆车离得越来越远。 十五不知道坐在车后排的许宁城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见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看得入神。 从后视镜里看,十五才发现,爷手里拿着的,是两本结婚证。 是他和沈知然的结婚证。 然姐身上随时都带着东西里除了那本笔记本就是这两个小本子,只是今天晚上出门时她忐忑地拽着手包不确定包里放着的东西是否安全,所以才临时起意将那两本结婚证塞到了许宁城的裤兜里。 许家老宅二楼上跟许太太黎欣发生争执时,沈知然情急之下在自己手包里掏结婚证,当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结婚证放在许宁城的裤兜里了,事后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跑出了许家老宅,而这两本结婚证也就留在了许宁城的手里。 许宁城看得出神,开车的十五还听到他一声低低的笑声,就在十五以为那种紧仄的抑郁感就要随之消失,却听到一阵刺啦刺啦撕裂纸页的声音,十五心里一惊,抬眼就见车后排的许宁城已经三两下撕碎了手里的结婚证,往车窗外一扔。 后视镜里,纸片洋洋洒洒地飞舞在夜空中。 “爷……”十五低叫一声,一脚踩下刹车,打开车门就要下去捡,被许宁城出声制止。 “开车!” 十五脑袋探出车窗,看着后面洒落的纸页,眉头皱得紧紧的,急声,“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啊?然姐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 虽然那证是假的,可那可一直都是然姐的心里寄托,十五有一次在许宁城不在的时候听到沈知然十分认真地拿着结婚证说,十五啊,这可是我这辈子唯一要记住的东西了,哪怕有一天我把自己给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我是许宁城的妻子,许宁城是我老公! 如今却被少爷这么撕掉了! 十五感觉这比撕了他的结婚证还要难受,尽管他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可这心啊,还是碎得乱七八糟的! 许宁城脸朝着窗外,眼睛里尽是窗外的夜色,哑声,“她不会!” 她很快就会忘记! 忘记他许宁城,忘记他们两人的一切,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 有时候,他也好想能像她一样,记不住所有悲伤,转眼即忘,哪怕没有过去! “少爷!”十五哽咽出声! “十五!”许宁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并非只能在我们两人之间二选一不可,没有我们,她或许能过得更好!” 第136章:活剐了他! “少爷……”十五哽咽想劝。 然姐是可以忘记的,但是你呢? 你能说忘就能忘吗?说弃就能弃吗? “开车,回许家!”许宁城没有再给十五开口说话的机会,语气骤然一冷,十五不敢再多说话了,红着眼睛再次发动了车。 是的,许家老宅那一摊子的事情还等着他们赶回去处理。 刚才然姐跑出来了,少爷也跟着追了出来,老宅家里还留着那么多的人…… …… 此刻的许家老宅,自从二楼响起了三声枪声之后,楼下的许家人便战战兢兢地谁都不敢大声说话了,枪声之后紧接着就是许太太黎欣的笑声,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伴随着许宁城的怒喝声,楼下的人更是心惊胆战了。 沈知然哭着从二楼冲下来时,吓了他们一跳,许老太太还沉浸在儿媳妇出轨跟秦文律那个狗东西牵扯不清羞辱中,听到枪声脸色一变,再看到沈知然冲下来,她更是心跳得厉害,叫住许骞,“你快去追啊!” 许老太太想到的却不是两人会不会感情出什么问题,是因为楼上死人了,沈知然作为目击证人就这样跑了出去,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这边不好收拾。 没看到许家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秦文律死了就死了,凭借孙子宁城的手段,只要消息一封锁,再制造其他的死亡事件直接把秦文律的死给撇得一干二净就行了。 许二叔听到枪声时心乱得焦头烂额,他这身份在这里听到枪声实在是不该,然而作为二叔,作为许家人,他却又不得不在接下来的事件处理中继续装聋作哑。 听到老太太的呼声,他本是要追出去的,却被冲下楼的许宁城一把拉住,“二叔,给我看住楼上的人,不要让她死了!” 许二叔只好留下来封锁消息,先把二楼上的秦文律的尸体给处理了,又将疯笑不止的黎欣给看押起来。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等许宁城回来,客厅离等候的许家人思绪再一次高度集中,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 他们是知道许宁城的手段的,十五朝着许太太黎欣扔下那把枪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他对自己的母亲都如此凶残,杀个秦文律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还真怕会被拖出去灭口了! 许宁城大步走进别墅大厅,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神色间带着冷厉的意味,“今晚上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是是是,我们都知道的,哦,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会说!” 众人急忙表态,还有人处在之前的枪声中,胆战心惊地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得。 “至于我的母亲,出了这样的丑闻从此以后也该好好静心,恐怕以后能见大家的次数就少了!” 许宁城的话让众人心里直发悚,言外之意,黎欣要被幽禁了。 许宁城把要说的话说完就安排人将他们一一送走,他不怕他们出去说什么,他们没这个胆子,而且怎么说也要看证据,许宁城在他们离开时收缴了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手机设备。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许二叔一脸无奈,这些人哪里敢携带什么证据?他人都站在这里了,都跟他们在一艘贼船上了,他们哪还敢出去乱说? 等把那些许家人都送走之后,许宁城看了一眼许老太太,“奶奶您也累了,早点去歇息着,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您操劳了!” 许老太太本想问问沈知然的,许宁城是一个人回来的,沈知然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听许宁城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问,从沙发上起身,朝二楼看了一眼,“你把她带走吧,留在这里太堵心了!” 当晚,黎欣被送到了帝九湾,秦文律的尸体交给了十五去处理,许骞不放心也留了下来。 黎欣毕竟是宁城的亲生母亲,许骞怕许宁城一怒之下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所以坚持留下来。 “宁城,你母亲虽然有错,可她毕竟也守寡了二十多年,出了这事儿虽然有些丢脸,但你设身处地地为她想想,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的!” 就为了这事杀了秦文律,还封了许家所有人的嘴,在许骞看来有些不应该。 许骞的妻子有些担心地伸手拉了一下丈夫,示意他看看许宁城的脸色,其实她也是跟丈夫一样的想法,大嫂虽然平时在许家嚣张跋扈,可但是出轨就这么严重,惩罚太重了。 “秦文律已经死了,许家那些人也不会在外面乱说什么,嫂子那边……” 家和万事兴啊! 许宁城闻言低笑了一声,笑声是带着讽刺的凉意,他抬手摁下客厅里超大的液晶屏电视的遥控按钮,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便是楼上关押黎欣的临时房间,那个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却因为许宁城这遥控按钮一按,整个房间的地板,四周的墙壁,还有头上的天花板都成了液晶屏显示器。 黎欣在眼前的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慌乱地四处要躲,可无论她躲到哪里都能看到屏幕上的画面。 而此刻客厅里的屏幕也切换到了另外一个画面,跟黎欣所在的房间的线联通,一个男人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架上的画面清晰地显现出来。 画面十分血腥,乍眼一看那男人只是被绑在十字架上,可是仔细一看就能看清,不是被绳子绑着的,是用什么东西牢牢钉在了上面,而那最下端的木头是血红色的,再看看头顶的是白色,也就是说下面的木头是被血水染成了那种颜色。 楼上的黎欣在看到这个男人时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叫声凄厉,而许宁城的声音却无孔不入地转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个男人,你还记得吗?” 这是一段视频录像! 大屏幕上,一脸冷色的许宁城还略显稚嫩,然而十七岁的那一年他的脸上有着不似同龄人的冷厉,他脸上的冷如同在地狱里摸爬打滚练造出来的一般。 只见视频上的他慢条斯理地带上了无菌手套,从一排手术刀里挑选出了一把,在黎欣尖叫着“不要”的这一刻走向了对方。 楼下大厅,许骞的神经都紧绷成了一条线,隐约接触到了当年某件自己都没有解开的疑惑,而此刻身边的许宁城冷笑着出声。 “当年,我活剐了他!” 第137章: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当年,我活剐了他!” 许宁城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落在了楼上被视频全方位无死角围住的黎欣。 黎欣疯狂地尖叫,在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那个人时她整个人就差点要疯掉。 原来,原来他已经死了,她以为,这么多年找不到他,以为他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她恨他这么多年都不再出现,可也理解了他,并原谅了他。 因为许宁城的缘故,他不敢出现也是值得理解的,然而今天,她才得知,他死了。 许宁城说,他活剐了他,他死在了许宁城的手里! 这段视频的画面上,鲜血淋漓,她听到了他的惨叫声,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刀刀地割下那人的肉皮,一刀刀地挑断他的手脚经络,黎欣疯狂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发,不要让自己去看那样的画面,然而四周全是那些画面,耳边也充斥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男人的痛苦哀叫。 那男人已经说不出话,张开嘴巴便是血糊糊的一片,口中的舌头被拔了,却还能够感觉到身体的痛楚,所以张大着嘴巴,哀嚎声从喉头里艰难溢出。 黎欣崩溃得大喊大叫,身体撞向了四周,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减少这则视频画面对她带来的精神冲击。 而底楼大厅,目睹这一视频画面的许骞一家脸色煞白,许太太捂着脸转向了一边,将许云镜拉在自己的怀里捂住她的眼睛,许二叔脸色惊慌,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安慰受到了严重惊吓的家人。 “我活剐了这个当年绑架我还让我亲眼看到我父亲惨死的男人!”许宁城一字一句地说完,在许二叔震惊的目光中再次徐徐出声。 “许太太,你还记得这个男人吧?当年你让我前一刻目睹你们两人苟且在一起滚床单,下一刻便便让我目睹他害死我的父亲的一幕,他是你的姘头,也是我的仇人!” 许骞震惊当场,当年那场大案以各种证据欠缺而成了一宗悬案,当时的许骞还只是警局里的一个分局局长,然而那案子涉及到的却是自己的大哥,他到处找证据,查犯人,可终究是因为找不到确切证据而不得不搁置。 大哥的死对许家来说就是一个灾难,许氏集团分崩离析,即便许老爷子亲自出马也只是表面上稳住了局面,但许家的真实情况却比媒体揭露的还要糟糕。 当年的许宁城还只有七岁,被营救出来时整个人都痴痴呆呆的,精神上受到极大刺激创伤的七岁宁城便精神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许家两个主要人物,一个生死,一个精神出了问题,许老爷子最后不得不强撑着病体再次接管了许氏集团。 那宗悬案就是刻在许家人心头的锋利刀子,哪怕时间过去这么多年,许骞依然记得始作俑者的伤害带给他许氏一族的灾难,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便没有放弃了对当年那件案子的追查。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是死在许宁城手里了! 许骞震惊,看视频上,当时的许宁城才刚建立尊皇娱都的势力,十七岁的年纪。 十七岁的许宁城搅乱了G城的暗势力,是他开启血雨腥风人生的开始,对,不是这个宁城,是另外一个许宁城! 他是怎么找到那个凶手的? 不对,那个时候许宁城组建的势力已经初见规模,他会找到那凶手也在情理之中,因为除了死去的大哥,宁城是唯一一个见过那个凶手的。 屏幕上的血腥画面已经让许太太和女儿许云镜接受不了,许骞看着坐在旁边全程冷眼观摩的许宁城,虽然知道当初做这件事的人是另外一个人,可此刻鲜血淋漓的这一幕被主人格的许宁城看着,这么诡异的画面让人心里发悚。 楼上黎欣的疯狂尖叫还在继续,声音惨烈地传到了楼下大厅。 许宁城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画面,眼睛里的眸光变得带着疯狂的因子。 他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将那人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抽筋,拔骨,凌迟,一直到那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才近似癫狂地发出了一阵笑声,他笑,笑得眼泪都灌出来了,跟楼上黎欣的疯狂大哭大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城!”许骞看他笑得表情都有些诡异了,忙出声,“宁城,别再看了!” 而二楼上黎欣已经冲出了房间,刚跑出门就跌倒在地上,她一步步地爬到楼梯旁,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个畜生,你个畜生……” 二楼上的保镖们要拦下黎欣,被发狂了黎欣抱住手就咬,他们又不敢真的伤害她,被黎欣咬伤后还来不及阻止,黎欣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啊……”许骞的妻子惊吓得低呼出声,看着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女人,不知道该同情地跑上去扶她起来,还是冷眼这么看着同为女人的她疯癫到走到走到这一步。 站在许家人的位置,视频里的男人该死,尽管许宁城手段残忍,可相比于对方干过的事情,他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而这个女人呢,引狼入室,害得自己丈夫被杀,儿子精神出了问题,走到这一步是她罪有应得。 滚下楼梯的黎欣满头满脸的血,她在房间里碰撞中伤了头部,滚下来时脑部更是受了伤,她躺在地上,浑身发抖,爬不起来的她只是睁着那双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声近似痛楚的低吟。 “畜生,畜生,你会天打五雷轰,你会不得好死……” 如此狠毒的话从她一个母亲的嘴里说出来,带着怒不可揭,带着浓浓怨恨。 而许宁城已经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缓步走到黎欣的面前,慢慢蹲在抽搐不已的女人身边,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你当年就该让他杀了我!” 当年绑匪要求他父亲一个人去救他,条件是以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许家大少拿枪对着胸口开了两枪,死在了他的面前,然而那绑匪却根本没打算要放过他这个七岁的孩子,斩草除根,谁都明白的道理。 最后一个电话救了他,那绑匪最后放了他。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你吗?因为我知道,给绑匪打电话的人是你!” 许宁城静静地说着,看着躺在地上的黎欣眼睛越撑越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许宁城伸手抚着她那乱断的发丝,眼神依然冰冷。 “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骂我畜生,因为,是我亲手活剐了我的亲生父亲!” 第138章:你真残忍! 许宁城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大到了听到这句话的许骞满脸的震惊,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说什么? 那个绑匪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是黎欣跟那个男人的孩子? 许骞身体颤抖,站着的他步伐一个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那他那苦命的大哥,为了绑架他的人的儿子而死!冤啊!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的大哥? “你,你,你既然知道,你……”黎欣想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无奈体力不支挣扎不起,一张口唇角便有鲜血溢出,“我当年,当年就不该留着你……” 她该任由着那人杀了他的! 而她当年做出的那个决定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当年得知丈夫已死,那个绑架丈夫的人余生就只剩下了逃亡,她不想带着儿子跟着对方那么辛苦,便要求他留下孩子,因为丈夫一死,带着儿子的她在许家的地位依然无人可撼动,而对方也考虑到了他们母子的处境,从那以后也没再联系。 她的儿子以后是要继承许家的,而对方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对方为什么最后会留下他一个七岁的孩子,不是因为对个孩子下不了手,是因为没舍得下手! 谁会舍得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然而十年后,当那人落到许宁城的手里时,他当年下不了手的儿子却拿起刀将他一刀刀地剐了! 许宁城伸手摸着母亲眼角滚出来的泪水,笑了,“我的人生被你们搅得乱七八糟,我又怎么能甘心看着作为施暴者的你们活得心安理得?” “你,你死后会坠入地狱,你会下地狱的,你……”黎欣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许宁城从地上站起来叹息一声。 “我已经在地狱里待得太久了!” 许宁城说完一声低叱,“来人,把夫人扶到后院去,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黎欣被人扶起来带走,凄厉的痴痴地笑声还在客厅里回荡,客厅那边站着的许骞一家看着这一幕就在眼前发生,尘封多年的秘密在被人揭开时是这么的鲜血淋漓,真相太让人惊悚,现实残酷到让人接受不了。 许宁城最终是没有像杀那些人一样将黎欣杀了,虽然他很想,可正如刚才他所说的,当年若不是黎欣救下他,他早就死在对方手里了,尽管黎欣留下她更多是因为想要在许家立足保住她在许家的地位,但他还是宁愿自己去相信,她救他,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她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去救他,而并非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黎欣被带走,整个客厅恢复了死一般的诡异安静,许骞一家人脸色惨白,是被今天晚上一连串的真相给震惊的,许宁城站在那边,转身看着一脸苍白的二叔一家,勾唇笑笑。 “二叔,二婶,今天晚上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想休息一会儿,就不留你们了!” 许宁城说着就要扶着楼梯上楼,许骞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犹豫了片刻上前走几步追上他,“宁城!” 许宁城在楼梯上停步,转身,看着站在楼梯下方的许骞,许骞也不等他开口,低声,“你是我许家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今天晚上的那些,二叔我不会相信,宁城,许家这么大,只有你能撑得下去!” 许骞不管自己今天晚上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消息多么的让他难以消化难以接受,可那些尘封的过往,那些残忍的往事本就不该是他一个人来承担的。 他的身世不是他自己能左右的! 许骞带着妻女离开帝九湾,车启动时,从后视镜里看到静谧的帝九湾,谁会想到刚才就在这栋别院里上演了一场鲜血淋漓的残酷现实。 “唉……”许骞叹息一声,却听到身边坐着的妻子低低哭了出声。 “怎么了?被吓住了吗?”许骞腾出一只手去安慰妻子,看看女儿许云镜,女儿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 女人都是感性的,情绪起伏时会哭会笑。 今天晚上帝九湾发生的这些事脸连他都接受不了。 而许太太在许骞的安抚下却摇摇头,“我是被吓着了,只是我心里想着更多的却是……” 许太太说着轻声哽咽停住,抽泣一声之后才继续说着,“他心里一定很苦!” 许宁城的那一句‘我已经在地狱里待得太久了’就足以表明了他的心情。 是的,他一定很苦,如果不苦,如果自己能承受,当年也不会撕裂分离出第二个人格来替他承受。 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真相,他接受不了,所以藏了起来。 这么多年,他如果能忘掉该多好? …… 帝九湾,二楼,许宁城迈步走进了刚才关押黎欣的房间,房间里还在循环播放着那个视频录像,画面血淋淋的,看着就让人反胃,耳朵里充斥着那人‘啊啊啊啊’的痛苦呻吟,他走进去,找到中间位置,自己直接坐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画面,许宁城怔怔失笑,“你真残忍!” 当年的许宁城不是他,所以,下手的时候只有仇恨没有一丁点的心慈手软。 “你看,曾经的你,残忍的行径会让人坠入阿鼻地狱,而醒来的我,跟分了沈怀远的那一刻比起来,两者一比较,是不是你更残忍?你更胜一筹?” “但我却要谢谢你替我残忍,因为如果是我,我恐怕真的下不了手!” 当年十七岁的宁城也只记下了那个绑匪的容貌,因为他把重要的信息都屏蔽了没让他知道,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一刀刀凌迟的男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这个男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是恨他呢,还是后悔当年不该一枪蹦了他? 许宁城伸手摸着面前的画面,伸向画面的手指有些颤抖,他依然在自言自语,仿佛要跟视频里的那个十七岁的只剩下了仇恨的少年对话。 “许宁城,我们都该下地狱,因为我们,都是罪人!” 第139章:找虐! 这一晚的帝九湾,有人撕心裂肺到精神疯狂,有人盘膝坐在房间里睁着眼睛将那则血淋淋地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天亮。 而聂家,聂宇深躺在客厅沙发上又一次惊醒过来,是他听到身边有动静声,条件反射地惊醒,坐起来看到的人是自己的妹妹聂宇凝,虚脱地拍了一下心脏,“你吓死我了?” 聂宇凝被大哥的反应也吓了一跳,她手里拿着一床薄被子要替大哥盖上,没想到大哥反应这么大。 “我让佣人给你煮了两个整鸡蛋,给你揉揉?”聂宇凝低声,把被子往大哥身上一盖,从自己的背后端出一只碗来,里面有两只煮好了剥掉了壳儿的煮鸡蛋。 聂宇深一看到那碗里的鸡蛋,脸颊就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扯到了受伤的地方,“哎呀”一声忍不住低嚎。 他的脸啊! 聂宇深内心是崩溃的,是悲怆欲绝的,他就说一碰上沈知然就铁定没有好事发生,结果是百发百中地倒霉。 他现在深深怀疑许宁城是要弄死他,因为碍于面子不好亲自动手就把沈知然当成了武器。 麻蛋,这个武器还真是厉害!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许宁城把沈知然留在了他车里就离开了,聂宇深没办法只好驱车带着沈知然回自己的家,到了家的时候熟睡的沈知然还没有醒,聂宇深本想等她醒来再叫她下车,可她这一觉睡得太沉了,聂宇深太困,想回家睡觉,便只好决定将她抱下车。 结果,他才刚伸手抱住她,沈知然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脸上,还大喊着,“你个混蛋,你个登徒子,你想轻薄老娘,我揍你丫滴!” 沈知然那一拳头砸得是实打实地狠,聂宇深被揍得嗷嗷直叫,而睡醒过来的沈知然如同杀神附体,打了聂宇深一拳还不放手,拽着他就在车里一顿揍。 就这样,聂宇深被揍成了聂猪头! 拿着鸡蛋轻轻给大哥敷脸的聂宇凝忍俊不禁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要知道她在家里突然听到大哥的呼救声冲出来时看到那一幕简直会让她记一辈子。 “咳咳咳,哥,你身手退步了?”言外之意一个女人都控制不住,还被揍得这么惨,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聂宇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妹妹一眼,“我那是让着她的!哎哟……” 其实让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他当时被打懵了好吗? 沈知然就跟吃了炸药似得逮住他就狂轰滥炸,而且车里空间本就小,他错失先机,被打懵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妈妈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个女人揍得这么惨! 聂宇凝忍住笑,继续帮大哥敷脸,“哥,然姐也不是故意的,她都向你道歉了的!” 聂宇凝的出现拯救了聂宇深,而聂宇凝出现的时候聂宇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战况惨烈,后来聂宇凝再三解释才让沈知然明白了自家大哥是好心地要抱她下车,并不是想趁机揩油占她便宜。 这样的解释传到聂宇深耳朵里,聂宇深若不是脸被打肿了,嘴巴一张扯着伤口就会痛得嗷嗷叫,他一定会大骂沈知然个狼心狗肺的。 好心把她带回家,结果还被揍了,他这是要找许宁城还回来?不行,许宁城的拳脚功夫还要厉害,他惹不起,嗷…… “道歉有什么用啊?弥补得了我受伤的小心灵啊?”聂宇深哭丧着一张脸,情绪一波动,脸上的伤又给扯疼了。 “别动别动别动,再动你那帅气的脸就报废了啊……” 客厅那边蹿出个身影,沈知然手里端着一碗甜汤,脸上带着讪讪的笑,朝着聂宇深这边一步步地走过来。 聂宇深顿时如临大敌地抓过妹妹手里的那只碗,聂宇凝看着自家大哥露出这么怂的一面满脸黑线,“哥,你这碗还能成为生化武器不成?” “呸,你给闭嘴,你到底站那边的?”聂宇深盯着还在不断靠近的沈知然,“你给站住,不准过来!” 呜呜,他之前就被她一圈打了眼睛,熊猫眼顶了两周才彻底散去,为此还被薛景禹取了个外号叫‘聂熊猫’,擦,今天晚上他被打得这么惨要是被传出去还不被那些人给活活笑死? 那边端着甜汤想要示好的沈知然只好站定脚步,表情讪讪地笑笑,看聂宇深满脸的青紫,自己都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额,她下手好重! 沈知然觉得自己理亏,打了人态度自然要好一些。 “那个,对不起啊,我脑子不太好,没有想起你是谁……” 聂宇深要用额头撞沙发椅背,“既然想不起我的是谁那你也应该先问问我是谁,你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 沈知然眨眨眼,嘀咕,“那,要是遇到强X犯,在对方就要下手时我难不成还要问他是谁?” 聂宇深:“……”表情惊悚,你把我拿来跟强X犯做对比!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想要反驳沈知然的话,纠结了半天才在满脑子骂人的词汇里恶狠狠地找出一句话来,“我这样子像强X犯?” 沈知然沉思,半响慢吞吞地出声,“……是有点像!” 聂宇深一个眩晕要晕倒。 站在旁边的聂宇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拜托哥,你这样子更像是个受虐狂! 在沈知然面前就是找虐的! 最后沈知然为表歉意亲自给聂宇深用鸡蛋揉脸,聂宇深害怕她揉着揉着又给他一拳,整个过程中都提心吊胆,好在看着沈知然是越来越正常,才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来。 “沈知然!” 沈知然“嗯”了一声。 聂宇深刚想说不要她揉了,沈知然就先一步出声,“对了,你说你不是许宁城,那谁是许宁城?” 聂宇深一阵牙疼,说她忘记了吧,她揍了他之后就问他,你是不是许宁城?他说不是,沈知然才放开了他,现在想想,她是不是因为他是许宁城才揍得这么痛快的啊? “怎么,想起他来了?”聂宇深试探。 沈知然垂眸眯了眯眼,捏了捏手里的鸡蛋,“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叫许宁城的人不是好人!” 聂宇深:“……”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第140章:他还有心情玩自闭? “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 聂宇深倒抽一口气之后反问沈知然,并注意观察她脸上的神色。 她不是会间接性失忆的吗?怎么会把许宁城当成个坏人? 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聂宇深的注视让沈知然愣了愣,她蹙眉,“我那笔记本里写着一句话,是我自己写的,写着不要相信一个叫许宁城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是坏人!” 聂宇深:“……”就知道! “但是,这个许宁城到底是什么人?”沈知然捏着手里的鸡蛋,脸上满是疑惑,“他是个坏人,到底有多坏?” 聂宇深本想说什么,却看到沈知然手里捏着那个鸡蛋,说话间指尖一用力,蛋碎了! 聂宇深一个激灵,身体的某处因为一个鸡蛋在沈知然手中碎裂而突然有点紧张。 “额,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聂宇深把目光从她手里捏碎的鸡蛋转移开,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给许宁城打个电话去,不然在他身边待得越久,他的人生就越是不安全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许宁城处理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他没把沈知然的笔记本藏起来,怕她一觉醒来若是什么都忘记了更加麻烦,他也翻过了沈知然的笔记本,发现里面有被撕掉的书页,全本翻下来笔记本上有贴着虞欢的照片,有顾默白的,有虞欢两个小团子,还有薛景禹的,还有他的,甚至还有许宁城养的那条狗的照片,但唯独就是没有许宁城的。 第一页的位置有被纸页撕掉的痕迹,应该是她在情绪失控之下撕掉了许宁城的照片和记录。 原本以为她的病情会好了些,没想到这一次醒来把许宁城忘记了个干净,暴力因子却好像也跟着苏醒了。 沈知然好像在专注精力地想许宁城那个坏人,只可惜她脑子有些不够用,想不出来,聂宇凝在旁边看她想得费力便劝她,“然姐,我们不想了!” 沈知然这才放弃了去探究,聂宇凝让人安排了房间给沈知然住,聂宇深对这个不速之客还抱有警惕心,废话,挨过两次打了! 这一晚沈知然便睡在了聂家,她也没去追问聂宇深她是怎么来他这里的,反正她病了,问过之后很快又会忘记,还不如不问。 等沈知然进了卧室睡下后,聂宇凝下楼就听到聂宇深捂着肿胀的脸低声,“健忘的人就有这点好处!” “嗯,明天一早见到你的猪头脸,她还会关切地问是谁打的,说不定还会说替你去出气!”聂宇凝笑笑着叹息,看着楼上沈知然卧室的方向,“她也怪可怜的!” 聂宇深,“那可未必,揍人揍得那么利索,不记得过往活得更是轻松自在。” “如果是你,你会轻松自在吗?”聂宇凝反问大哥。 聂宇深:“……”他没想过。 聂宇凝叹息一声,“如果是我,我会害怕,我看得出来,其实她也很害怕!” 因为没有过往,没有记忆,对自己的将来也是不确定,这样的人生怎么会不害怕呢? 翌日凌晨,一晚上没有睡好的聂宇深一通电话打到了十五的手机上,许宁城的手机出人意料地关机打不通,他只能找十五。 “许宁城呢?”聂宇深开门见山地问。 十五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爷,爷他……昨天晚上情绪非常不好,发生了一点事,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一晚上!”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 聂宇深一听愣住,半响,“他要是从屋子里出来,你就跟他说,沈知然醒了,他再不过来把人给领回去,到时候沈知然就真的不记得他了!” 许家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聂宇深不太清楚,不过许宁城把自己关屋子里一晚上连沈知然都不要了,这就严重了。 他还有心情玩自闭了? 十五听了也急了,心想着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作为下属的他们都觉得需要时间缓缓,而且昨天晚上许宁城在会许家的路上还起手撕碎了他和沈知然的结婚证,这些十五都不敢跟聂宇深说,就答应等屋子里的人有反应有动静之后立马去告知他。 这一等就是一天。 聂宇深在聂家等了一天都没见到许宁城的一个鬼影子。 “我C!”看着夕阳西下,聂宇深顶着那张还没有消肿的猪头脸站在聂家别墅的二楼,没有等来许宁城,倒是等来了购物归来的两个女人,沈知然和妹妹聂宇凝两人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才回来,两人两手不空,大包小包地拎着。 聂宇深看着楼下花园里心情颇好的两个女人,尤其是沈知然还拿着手机一个劲儿地玩自拍,抬起手机时看到了二楼阳台的他还主动招手跟他打招呼,“喂,你下来,哪有看到女士拎东西不帮忙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聂宇深转过身去对着阳台上的墙壁重重撞了几下。 人生无望! …… 帝九湾,许家的老管家又准备了一些吃的端上楼,见到门外候着的十五,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门边丝毫没动的餐盘食物,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不吃不喝一整天,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真是让人担心啊! 老管家伸手去拧了一下门把,门从里面被反锁,根本打不开,想要去拿钥匙打开,又怕里面的人会情绪激动。 “要不,去请顾二爷来?”老管家轻声提议,面带忧色。 十五看着紧闭着的房门,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拿出手机拨打顾默白的电话,电话才被拨通,身后紧闭着的房门就发出了一声‘咔擦’声,惊得十五和老管家都吓了一跳。 门突然被打开,站在门口的人身上的白衬衣皱皱巴巴,衣服裤子都没有换,脸色微白,眼睛里布满了的血丝,看着让人心惊肉跳的。 他的一只手还放在门把上,抬起那张不同于正常人脸色的发白面孔,紧绷的下巴收紧着,看向门外人的目光带着一抹怅然。 十五赶紧挂断还没有被接听的电话,转身看着门口站着的许宁城,试探着出声,“爷?” 第141章:嘴贱心黑! 沈知然在聂家一住就是一周。 这一周时间,聂宇深脸上的青紫红肿也好了一大半,总算是能出门见人了,不过出门的聂宇深还是会戴上大墨镜,以防自己那发青发黑的烟圈会被别人臆测是欲求不满导致的大半夜自我安慰的林林总总不可描述的画面。 沈知然跟聂宇凝相处得不错,聂宇凝是医生,而且跟着大哥学过心理学,所以在沈知然相处时既培养了两人的友谊又能以朋友的身份观摩她的病情。 聂宇凝有意识地训练着沈知然的端起记忆,过程虽然艰难,可一周训练下来,沈知然最长的一次记忆竟然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午睡前就计时,午睡后醒来的她居然还记得。 这对沈知然来说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至少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前一秒说过的话后一秒就忘记得一干二净。 唯一让沈知然觉得郁闷的就是聂宇深的态度,这厮就因为之前被她揍了事事都跟她过不去,吃饭的时候吃多了被嫌吃得比猪多,下厨做饭做出来的菜被他嫌不是太咸就是没盐。 沈知然咬牙切齿,终于在一顿晚饭时爆发。 “聂宇深,你这么龟毛这辈子注定打光棍吧!” 餐桌对面的聂宇深也不甘示弱,“沈知然,你这么凶悍这辈子也注定当尼姑!” 沈知然拍桌而起,“嘴贱心黑!” “牙尖嘴利!” “靠……” 两人隔着餐桌大骂,抡起袖子就要对着干,聂宇凝坐在最中间,拿着筷子听着两人用世间最恶毒的话语问候对方乃至对方的父母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聂宇凝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 她哥好歹也是聂家长子,从小锦衣玉食,接受的教育也是精英贵族式教育,没想到骂起人来也是这么接地气,就跟人格分裂似得。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跟个女人在这里拉开阵势地大骂。 而沈知然也不枉聂宇深给她标榜的凶悍,骂人不带重复的,一顿晚餐成了两人的战场,餐桌上筷子勺子调羹碗碟都成了他们的武器。 聂宇凝端着自己面前唯一不被两人口水沾染还能面前吃得下嘴的青菜坐在一边一边吃一边默默地观摩战场。 “沈知然你够了啊,别把所有人都当成许宁城,对你千依百顺的!”聂宇深骂累了,叉腰,一口气骂了这么久,他肺活量快跟不上了,抓起面前的那碗汤就咕哝咕哝地喝了一大半。 对面撸着衣袖中途暂停的沈知然先是一怔,下一秒抓起面前的碗就朝聂宇深扔了过去,聂宇深吓得赶紧避开,砰的一声,飞过来的碗砸在了餐厅地板上,碎裂成渣。 升级了! 聂宇深盯着动手的沈知然,只见沈知然自己在扔碗过来砸人后也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控,脸色微微一沉,喘气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跟你说过了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 聂宇深:“……” 沈知然丢下那句话便离开了餐厅,饭也不吃了,留下一桌的残局! 聂宇凝看看还愣着的大哥,把手里盘子里吃得还剩下一半的青菜往聂宇深的碗里扒,一边扒一边低声,“哥,你是男人,你要让着女人的!” 聂宇深一阵牙疼,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瞥了聂宇凝一眼,“我是你哥还是她是你姐,你胳膊肘一直往外拐!” 聂宇凝一听笑笑,“待会啊她一定会来跟你道歉的,就跟前几次一样!” “呸!老子这次原谅了她就不姓聂!”聂宇深扒出一支烟来点燃就坐在餐桌边抽着,眼睛里深邃一片,心里在暗思,不管是在高兴的时候还是在愤怒的时候,只要提及许宁城这个名字她的反应就会表现得过激,她的记忆虽然只能是短期,可许宁城这个名字却被她牢牢记住了! 怪了! 聂宇深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就是因为上一次她撕掉了许宁城的备忘书页,醒来后就记得自己最后记录的有关许宁城的那句话,记忆里便从此记得了许宁城不是个好人? 这样长此以往,怕是会有麻烦啊! 聂宇凝见大哥抽烟时眼睛微眯,在思考事情,想着大哥的那句‘老子再原谅她就不姓聂’的话忍俊不禁,难道大哥都没注意到,这句话在沈知然住进聂家后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吗? “你们两人每次吵架像极了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哥,我看你也只是在然姐面前才表现出了如此奔放的自我。”聂宇凝做出总结,抽烟的聂宇深表情惊悚。 还情侣?还打情骂俏?没看他们每次吵架都恨不得掐死对方吗? 聂宇深对妹妹的这个看法噗之一鼻。 晚饭后他打算亲自去一趟帝九湾,许宁城那个混蛋把沈知然扔在他家都快一周时间了一个鬼影子都不见,而这一周的时间尊皇娱都和许家相继都有大动作。 最先发生的是秦氏华宇集团的老总秦文律被仇家绑架并残忍撕票,尸体在江水里泡得变了形,G城正是夏季,打捞起来的尸体高度腐烂,通过DNA验证才证实了秦文律的身份,秦家一家三口都死了,当然,在外人眼里,秦云霓还活在国外的。 秦文律的死让秦家陷入了一场纷争,那些秦家的亲朋好友纷纷冒出来夺权分羹,谁还有精力去顾及秦文律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也是秦文律为人处世的失败之处,人死了连个伸冤的人都没有。 再者许太太黎欣被送往了法国许家的庄园静养,说是静养,但真实情况肯定不是这般轻松,应该是跟许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还有尊皇娱都最近有大动作,应该是许宁城的手笔,自是让聂宇深不明白的是,许宁城都缓过神来了,都知道去处理许家家里家外的事情了,怎么就把沈知然给忘记了呢? 聂宇深联系了十五,得知许宁城在尊皇娱都负一楼的赌场里,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停步,折回餐厅那边的扶手楼梯,扬声就喊。 “沈知然?” 沈知然被他在楼下吼了一嗓子,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玩具,没好气地看楼下的男人一眼,“鬼叫什么?” “带你出去玩,去不去?”聂宇深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沈知然睨他,把手里的毛绒玩具揉了揉,“那你跟我道歉!” 聂宇深:“……”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可一想到待会要去的地方,最后还是在身后妹妹低笑声中恶狠狠地来了一句,“我道歉,我错了,我悔过!行了吧姑奶奶?” 餐桌那边的聂宇凝笑得东倒西歪,额,哥,你还是不要姓聂了! 第142章:姐就是一个传说! 入夜后的尊皇娱都处处彰显着奢华,霓虹灯下的紫醉金迷耀花人眼。 沈知然坐在聂宇深的车里看着尊皇娱都的奢华大门,默念了‘尊皇娱都’四个大字,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只是看那门口站着的俏生生的门童,眼梢一扬,转脸看着正要准备停车的聂宇深。 “聂宇深,你不会是,带着我来这里泡女人吧?” 聂宇深一脚踩下刹车,差点撞了沈知然的脑袋,语气阴测测,“我就是泡女人也不带你!” 沈知然:“……哦?”她拖长了音调再转脸看向了门童那边,笑得贼兮兮的,“那你就是来泡男人的?” 聂宇深:“……”忍无可忍啊! 世间最悲愤的事情莫过于让他碰上了她沈知然,哦,碰上了失忆的沈知然! 想揍,揍不得,想骂,伶牙俐齿的未必骂得过。 用沈知然的话来说,别欺负我失忆,我失忆归失忆,我拳头和嘴巴都没问题! 沈知然下车径直走向门童,留下聂宇深坐在车里头顶冒烟! 尊皇娱都的门口修剪得富丽堂皇,用沈知然的审美观来看,这里一看就是一掷千金的地方,嗯,不夜城,宵金窟? 沈知然下车站在门口等聂宇深,虽然她这段时间老是跟聂宇深不对盘,可聂宇深也算是她信任的人,嘴上骂骂占占便宜也就得了,她是他带出来的,她对这里又不熟悉,走丢了怎么办? 不曾想她刚下车走向门童,那门童脸上原本还挂着温和的笑,结果在见到她时一声惊讶的倒抽气。 沈知然确定自己是听到对方的抽气声了的,那帅哥惊讶的表情足足在脸上挂了十余秒的时间之久。 “沈……沈小姐……”门童帅哥在惊愕之后反应过来立马对着沈知然九十度大鞠躬。 沈知然对着在自己面前弯腰九十度的帅哥,本来想好好看看帅哥的脸到底帅到哪种程度,结果现在只能看他弯下去的背了。 “喂……”沈知然见他一直这么弯着替他的腰心疼,便弯下腰,结果对方见她弯腰立马把腰又弯得更低了。 沈知然:“……”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沈知然最后直接蹲在那弯腰额头脑门都快靠地的门童面前,“喂,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门童:“……”见状赶紧退后两步直接跪了下来,就跪在距离沈知然一米远的地方,脸却一直垂着的,满脸惶恐,不敢看沈知然的脸。 “沈,沈小姐……”呜呜呜,沈小姐您饶了我吧? 主子站着,他们得鞠躬,结果主子弯腰,他们得弯得更低,主子蹲地上,他们只能跪着了,呜呜呜…… 沈知然被对方的一连串反应给愣得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形容了,呆呆地蹲在原地看着对方跪着,这是什么礼节啊? 还有,他知道她姓沈? 沈知然正想问,聂宇深那边下了车关上车门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挑眉,“拜天地呢?” 那门童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赶紧从地上起身,但又看到沈知然还蹲在地上,想要重新跪下去又怕被说成拜天地,一时间不知道是站着还是跪着,脸上的表情惶恐不已。 拜天地,他哪敢啊啊啊啊? 沈知然:“……”看着对方手足失措,惊呆,这人看着长得还可以,但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聂宇深一把将沈知然从地上拎起来,看向那门童,“去跟你们主子通报一声!” 门童急忙点头,对着耳麦低低说了一句。 沈知然被聂宇深一把拉着胳膊进了尊皇娱都,在他们进门时,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些人训练有素,连走路的步伐都极其相似,一阵快步来到大厅,迅速地站成两排,对着进门来的沈知然齐齐躬身,“然姐……” 阵势来得凶猛,沈知然伸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倒抽气的声音被人听到,好在身边有个聂宇深拖着,她靠在聂宇深身边低声,“老聂,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是这里的大姐大吗?” 聂宇深:“……”我滴妈啊,你在我家里像猪一样地吃吃喝喝,终于在一周后的今天问起了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聂宇深拎着沈知然在大厅里那么多人的恭迎之下进了一座专属电梯,他倒是没有像沈知然那个大傻子一样的觉得这样的欢迎仪式是一路荣光,大概他们是习惯了,沈知然这表现就跟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似得。 “老聂,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带着一帮小弟在血雨腥风中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举双枪一枪一个准,用手段和智商打下属于我的一片江山成为一代传说,一代神话,一代枭雄……” 电梯里沈知然说得绘声绘色,聂宇深嘴角直抽抽。 “江湖?你这二百五的脑子里现在装着的是一滩浆糊!” 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双枪一枪一个准?传说?神话?枭雄?C! 这话用来形容人家许宁城或是形容顾家的顾默离顾默白要不形容薛家的薛景天还差不多,就你? 沈知然嘚瑟着思绪飞上了云端,瞥聂宇深的那眼神都是—— 别看姐,姐就是一个传说! 聂宇深又想撞墙了! …… 此刻的尊皇娱都赌场,十五看着牌桌子上的主子,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跟他说一声聂少带着然姐过来了。 今晚上的赌局很大,对方是Y国皇储,身份和地位都十分显赫,所以今天晚上的赌场不对外开设,偌大的赌场里就开了这一桌,周边候着的人除了尊皇娱都的保镖们以外便是皇储带来的人。 对方来的时候就要求主子跟他一起堵,输赢不在乎,对方就是冲着尊皇娱都这个G城最大赌坊的招牌来的。 赌注还在不断加码,许宁城指了指面前的筹码,便有人将那些筹码推了出去。 沈知然被聂宇深拎着进门时就被眼前的这个阵仗给愣住了。 看过太多电影电视,脑子里也有过赌场的样子,可亲眼看到还是让她震惊了一把。 豪赌啊! 尤其是,那坐在赌桌前一袭黑色衬衣眼神深邃而犀利的男人,一眼就让她挪不开目光了! 而赌桌上的许宁城似有心灵感应地抬眸,视线穿过周边形形色色的人们,最终落在了门口。 第143章:你过来! 那坐在赌桌旁边的男人一抬眸,深邃而犀利的眸光便如同X光线,穿过重重人的叠影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沈知然被他那投递过来的一眼给震慑得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随之轰鸣。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周边那么多人都给虚化掉了,唯独那一袭黑色衬衣稳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的面容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在看她? 而且眼神不明! 沈知然自打进了尊皇娱都就感觉自己对周边的一切都似曾相识,这些人的态度,以及那个男人看她的那一眼带给她的震撼。 不过转眼间,她回神再注视的时候,那边的赌局已经开始了,刚才那匆忙的一对视仿佛如同做梦一般。 有人快步走到沈知然面前用英文询问了一句,那边十五赶紧走过来要解释聂宇深跟沈知然是尊皇娱都的人,让他们进来也是许宁城的意思,只不过还不待十五开口,聂宇深就从休闲裤里拎起一块金色的小牌子往那人面前一晃,那人便收起了警惕的目光,对着聂宇深微微颔首,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十五和沈知然表情懵逼,十五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后脑勺,聂家在Y国也是名门望族,聂宇深的父母在移民Y国之后因为医术卓越在Y国皇室里堪称古代的御医,有进出赦免权,而且聂宇深跟这位皇储好像交情还不错,倒是害得十五白白担心了。 沈知然好奇地看着聂宇深重新塞回休闲裤的金色小牌子,低声,“哇呜,老聂,你居然还有免死金牌啊?” 聂宇深真想拍手在她脑门上一巴掌。 什么免死金牌?他又不是要被拎出去砍脑袋了,这玩意儿在Y国用处大,在其他地方都还没有一块金子值钱。 他今天既然要带沈知然过来当然不会误打误撞毫无准备,Y国皇储来G城这边溜达的消息,他父母前天就跟他说过了,语词切切,让他务必在G城尽地主之谊好好照顾这位在皇位竞争中有极大优势的皇储,言外之意是好好抱住这个大粗腿,从此无往不利。 今天正好,他既能把沈知然带过来,又能见见老朋友。 Y国皇储来这里消息是封锁了的,如果被人传出去对Y国皇室那边不好交代,所以跟着皇储一起过来的Y国保镖们十分警惕。 聂宇深的国籍早就被父母移民时一并移民到了Y国,手里又有出入皇室的金牌,进来后待遇自然不同,那位拦过他的保镖快步走到那位皇储那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坐在赌桌上一身白色衬衣休闲裤的俊美男子一转身,单手托腮朝门边看了一眼,桃花眼轻轻一挑。 “好久不见呐!” 聂宇深:“……”一辈子不见最好吧! 沈知然却在感慨,这世间总会有些人长得难以用词汇来形容他的美,他的帅,这个年轻的男子身上有种中性的美,既有着女人的柔,却又不显得女气,带着男子该有的英气,在这之间衡量得恰到好处。 也就在沈知然在打量对方的时候,那俊美无涛的男子一起身,把面前的筹码往许宁城那边一推,“喏,我不打了!我要去跟我老朋友叙叙旧!” 他一开口说不打,周边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来。 实在是,这位皇储的牌技太烂了,要不是许宁城刻意放水,恐怕他早就输光了。 既要维持住人家皇室的脸面不让对方输得太难看,又要不能做出让步被对方有所察觉,能做到这一步的也是辛苦了人家许宁城了。 许宁城的视线从那一堆的筹码里扫了一眼,静静地抬眸看向了聂宇深那边,聂宇深在进来后一直都在观察许宁城,接触到他的目光时,被他眼底那浓郁的深黑色给怔得心里一咯噔,再看看对方今天的穿着,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 难道…… “你女朋友啊?”Y国皇储走过来,站在聂宇深面前,探过脸,脸差点就要跟沈知然贴在了一块儿,沈知然条件反射地一后退,对方却还保持着那姿势肆意打量着她,眯着眼睛的样子是恨不得面前能有个放大镜,将沈知然脸上的毛孔都瞧个一清二楚。 聂宇深伸手扶了沈知然一把,将她拽回来,“嗯,女性朋友!” 对方“哦”了一声,拖长了音调,“我还以为你有了新欢不要我皇姐了呢?” 聂宇深:“……”眼睛微眯,内心腹诽,日! “走吧走吧,我皇姐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男子抬手就拦住了聂宇深的肩膀拖着他就走,聂宇深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可转念一想自己一走不就正好能把沈知然留在这里,便没反抗地被拖走。 而沈知然看着聂宇深就这么走了,愣在原地的她深深蹙眉,“有没有搞错,他还真是来泡男人的啊?” 沈知然的嘀咕声让朝她身边走过来的十五差点一个踉跄闪了老腰,看来一周不见,然姐对聂少的认识是越来越深刻了啊! 沈知然感慨外才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聂宇深把她带出来的,现在聂宇深跑了,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且出门时聂宇深说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家,不需要用笔记本,硬是把她的笔记本给丢了回去。 现在怎么办? “然姐……”十五凑过来,对着沈知然笑,沈知然表情一懵,十五见状也明白了什么赶紧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沈知然怔怔地听着,转脸看向周边的人,那所谓的皇储离开时带走了一批人,如今偌大的赌场里人少了许多,但那些人都纷纷站在了那个正坐在椅子上至始至终都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的男人身边。 沈知然感觉到对方注视自己的目光,不知所然地看看自己的身边,确定除了这个叫十五的没有其他可疑的能被注视的目标,除了她自己! “十五,他谁啊?”目光让人感觉很沉重。 十五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然姐,他是……” “十五,你认识许宁城吗?” 路易十五:“……” “他是个坏蛋,你认识吗?” 路易十五和在场的保镖:“……”面面相觑!主子没听到这句话吧? 而坐在主位上的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抬手,“你过来!” 第144章:很好很好! 正常情况,前一句‘你过来’,后一句很有可能就是,看我不打死你! 至少此刻在周边全是陌生人环绕的陌生地方,沈知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沈知然很想问候聂宇深的祖宗十八代,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在这里逃之夭夭,她是被他卖了?用来抵债了? 靠! 已经离开尊皇娱都的聂宇深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耳根子一阵阵地发烫。 他知道,肯定是沈知然在骂他! 听着他在车里连连打喷嚏,坐在对面的男子呵呵两声,“你的小情人在念你了?” 聂宇深:“……”呸! …… 尊皇娱都这边,赌场里被清场,剩下的都是许宁城的几个心腹,还有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沈知然。 沈知然在许宁城对着自己伸手的那一刻眼眶像扔进了一颗石子的湖水荡开了一圈圈地涟漪,还越来越大。 沈知然看着许宁城朝自己伸出来的手,怔愣了几秒钟,就朝前挪开了步子,走了一会儿后才察觉自己好像魔怔了一般,赶紧停下来,而她已经走到了赌桌旁边,距离许宁城还隔着一张桌子。 “你见过许宁城吗?你认识他吗?”沈知然的再次出声让伸出手来的许宁城手僵在了半空,对视上对方那满是疑惑的双眼,许宁城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终于又见到她了啊! 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而他为了见她长途跋涉忘记了疲累,然而真当他再次站在她面前时,竟对着她无言以对。 她失忆了,不记得他了,不仅如此,她一天还会不间断地失忆不间断地忘记,永远无法再记住所有事所有人,也包括了他! 他在混沌中被人唤醒,他见到了他自己,隔着一面镜子,一模一样的自己。 他跟他说,我发现你才是被需要的那一个,宁城,我累了,不想再这么辛苦了,而人生还要有更多更多的苦在延续,你回来吧,我知道我再一次在命运前做了懦夫,但我很欣慰的是,我还有你! 替我活着,好好活着! 脑海里回响着这些话,许宁城看着隔着一张桌子站着的女子,他说,我才是被你需要的那一个,然而,我人在你面前,你却问我许宁城是谁,我该如何回答你? 沈知然见他不说话,蹙眉,“我们是不是认识啊?我总觉得你好面熟!” 跟沈知然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的一句口头禅,因为她觉得好像很多人都认识自己。 许宁城轻轻点头,“是……” 见如此高冷的男人终于开了口,沈知然就跟中了六合彩头奖一样,“那你认识许宁城吗?许宁城是个大坏蛋,很坏很坏的,你要是认识他一定要警惕小心他!” 许宁城心里微微一动,十五闻言心里一片哀凉,我的然姐啊,你这是在主子心头上扎刀子啊! 沈知然恨不得跟自己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宣传一下许宁城是个大坏蛋,让他们警惕小心,不要相信许宁城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说完之后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沈知然才恍然想起自己忘记了问对方叫什么。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认识我,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啊?关系好吗?你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情吗?” 沈知然一开口噼里啪啦地问了一长串的问题,而许宁城此刻从座位上慢慢起身,绕过椭圆形的大桌子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们关系很好很好!” “有多好啊?”沈知然狐疑地看着他,脑子里一阵转动。 嗯?关系好? 前任?现任?爱慕者? 她的一连串问题并没有直接问出口,直觉自己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这样的问题好像不太好。 而许宁城深深地看着她,垂眸时低语,“很好很好!” 好到了她的名字刻进了他的骨血的好! 沈知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如此低落的情绪所感染了,有种淡淡的哀伤在周边蔓延,让人很不舒服,她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这种难受是为什么而生。 她今晚上一进赌场第一眼挪不开目光的人就是他,总感觉他身上好像自带磁力,能将她的目光给牢牢吸引住。 这跟他出众的外貌没有关系,这种被莫名其妙吸引住的感觉,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这就如很多人所说的自带光环的效果吧! 一听到他说他们关系很好很好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因为关系很好很好,所以才让她觉得异常亲切。 沈知然一高兴也忘记了要去追问他的名字,拉着他手问东问西。 许宁城被她突然拉住手,脸色怔了怔,被拖出赌场,他没让十五跟着,看着走在前面话说个不停的沈知然,唇角轻轻地勾起,连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她不记得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这种亲近感表示着,她内心还记得住这种感觉,哪怕她口口声声说着许宁城是个大坏蛋,可她给他的感觉还是一如从前的亲近。 沈知然把许宁城拉出了尊皇娱都,刚到外面就松了口气,“哇”的一声,“你不知道我在里面感觉好压抑啊,那么多人看着好害怕!” “他们不会伤害你!”许宁城轻声。 “但是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沈知然一本正经地回答。 许宁城:“……”他明白,她说的不是长相,是感觉,毕竟他身边的人都是刀山火海里拼出来的,在道上行走身上个个都自带煞气,哪怕是刻意有所收敛,但敏感的人依然还是能轻易感觉得到。 “你不害怕吗?”沈知然问。 如果十五在这里,听到沈知然的这些评价肯定要哭了! 明明他就很萌很清新的好吗,才不是一身煞气呢! 许宁城:“……” “他们是我的属下!” 沈知然:“……那他们为什么叫我然姐啊?我也是你的属下?” 许宁城:“……”看着她,轻吐,“不是!” 你不是我的属下,你是我许宁城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第145章:他们,迷路了! 沈知然问了很多很多的问题,不管许宁城是回答还是以沉默回答,她都很开心,因为许宁城不像聂宇深,那个混蛋问他一句他能回你十句,而且句句跟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不搭边,能把她绕到自动放弃再问那个问题为止。 所以她觉得这个男人看似很高冷其实很平易近人,很好说好,她一下子就像找到了知音,喋喋不休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对方会觉得她烦。 “我曾经就在这里工作?” 沈知然站在透明玻璃墙的办公室门前,她被许宁城带到了一栋高大的写字楼,此刻写字楼大多数的楼层都已经熄了灯,仅留下少数公司还有人在加班。 许宁城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就有人加班,但对方在见到她时都一脸激动,却又在看到沈知然身后的许宁城时吓得不敢说话。 沈知然就冲着许宁城眨眼睛,你看吧,我说嘛,你们身上都自带煞气,瞧你一来他们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许宁城知道这些人是为什么会怕他?当日他在霍女士跳楼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将沈知然抱走,他们的关系早就曝光了,G城还有谁不知道,她沈知然是刻上了他许宁城铭牌的女人。 而沈知然的世鼎公司也在她生病后被二哥接手,早在之前顾默白手里就握了这家公司的不少股份,沈知然出事后,为保她的心血不被人觊觎不被人抢走,顾氏集团直接将世鼎收购,任职了一名职业经理人代为管理经营。 如今的世鼎发展势头良好。 “他们都叫我沈总?”沈知然拉着许宁城,“我以前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啊?” 许宁城替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见留着加班的一些员工战战兢兢地候在外面,以为沈知然回来要找人谈话,都在等着。 “让他们先走吧,今天不用加班了!”许宁城按下内线跟前台秘书说了一声,那秘书本就吓得丢了魂似得,一接到电话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大家收拾东西以最快地速度离开了。 沈知然坐在旋转椅子上转了个圈,办公桌上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整理。 她坐在椅子上,心情难以形容,聂宇深从来都不跟她说自己的过去,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说,跟个神棍似得说该让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今天被许宁城带到这里来,她是既兴奋又感慨,翻开着桌上的一本笔记本,上面有她亲笔记录的一些重要提示和备忘录,以及翻开那些文件夹时,每一份文件的最后签字栏上都签着她的名字。 沈知然! 许宁城还翻出了很多有关她的报道,很多是曾经的报刊杂志上的采访,还有她曾经的那些受访时的照片和视频录像剪辑。 “哇呜……”沈知然看着自己曾经的获奖作品,看着电视屏幕上接受采访时的自信模样,仿佛浑身都充满了昂扬斗志。 那是曾经的她啊,多厉害啊。 她就说她为什么喜欢动不动拿着一支素描笔画一些建筑或是画一些设计图纸,原来这并不是她莫名其妙而是出于她的本能。 “我以前真的这么厉害吗?”沈知然看完一则采访视频,侧脸看着坐在沙发上陪着她一起看的许宁城。 许宁城轻轻点头,“嗯,你很厉害!” “你不仅自己创办了这家公司,你亲手设计的作品还被授予了很多奖项,你是G城所有女人都崇拜的对象!” 沈知然听着他的话,其实这些话若是从另外一个人口中说出来沈知然还不会这么感动,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从身边的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时,她竟一阵热泪盈眶。 仿佛自己曾经做过的很多很多的艰辛的努力都是为了等待一个人的认可,等待一个人的肯定,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所等待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可就在许宁城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许宁城看着她眼眶突然发红,涨红着一双泪眼望着他,他心里一阵心疼,想要伸手去抱抱她,可就在他伸手时,沈知然急忙用手把滚出眼眶的泪水给擦干。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坐在这里,看着自己曾经辉煌的过去,表面上曾经的自己好像风光无限,可是心里却突然有些难过!” “曾经的沈知然一定过得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快乐,我感觉,她努力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想要表达什么,或许,是她为了追求自己生命里的某一个曙光,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所以才伪装成了的这样!” 沈知然说着说着心里泛酸,她知道,她说对了曾经的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沈知然含泪看着许宁城,见许宁城只看着她不说话,她吸了一下鼻子,“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你一定知道的对吗?” 许宁城强忍住内心的震动,沉默半响之后才将目光转移开不去看沈知然,轻声。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更有资格站在对方的身边,所以她才如此努力!” 许宁城话音刚落,身边的沈知然就“哇”的哭出了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曾经一定很爱很爱过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她什么都愿意去做,但是为什么,她要过得那么辛苦,那个男人是不是不爱她才让她这么辛苦?” 许宁城眼眶一红,伸手将她拦在怀里,听着她的哭声心碎成了一片一片,“那个男人,不是不爱她!”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了能留在他的身边而做出这样的努力,她这么努力地往上爬,其实就是想让他能注意到她。 她的身份不能改那就只能通过后期的努力去改变。 薛景禹将她这两年多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跟他说过。 他说,沈知然这个女人爱上了你像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前路看不到终点,而她转身也永远回不到原点。 他们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了,都迷路了! 第146章:再抱抱我吧! 这一晚,沈知然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痛哭一场,她自从病了之后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 她哭,哭尽心里曾经的委屈,为曾经那么努力的自己而哭,也为心里早已忘记掉的那个男人而哭。 痛哭一场之后沈知然伏在许宁城的怀里抽噎不断,哭完了才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把对方的衬衣给浸湿透了,黏在自己脸颊上也是一片湿漉漉的。 她神情尴尬地从他怀里抬起脸来,却意外地发现搂着她的男人眼睛也是红红的,心里微微一怔,酸楚的情绪又冒了出来,“是不是悲伤会传染,让你都感到难过了?” 许宁城听着她哭哑了的声音点头,悲伤会传染! 但内心的悲伤却是永远不能再跟她倾诉! “谢谢你啊!”沈知然从他怀里起身,伸手在脸上擦了擦,擦干净眼泪之后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再次看向了许宁城,下一秒她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再转身蹲在了许宁城的面前,脸上带笑地看着他。 “我待会可能就会把你忘记,但请你不要误会,我并非有意,我病了,记不住以前的事情也记不住刚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我忘记了你,对你有不好的言语相向,请你多担待!” 许宁城看着她认真地模样,她含泪带笑,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欢乐,可通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淡淡的无奈的哀伤让他心疼不已。 他们像是在做一场告别,一场跟命运较量的告别。 不是生离死别,却比生离死别还要让人难过! 是他害得她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他害得她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一切,如今她如此言辞诚恳地跟他说着请他多担待,她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吗? 许宁城眼眶发红,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滚了出来,而蹲在他面前的沈知然被他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怔得呆住了。 “你……” 许宁城突然伸手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脸埋进她的肩膀上。 “那就在你忘记我之前再抱抱我吧!” 抱抱我吧,如果注定我这辈子只能成为你身边的一个路人,如果你再也记不起我,那就再抱抱我,再抱抱我…… G城鱼目岛,临近晚上十点,聂宇深站在一座跳楼机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倒挂在自己头上大眼睛蒲扇一下四目以对看着他的男子。 大晚上地陪着他玩遍了鱼目岛上所有的娱乐项目,聂宇深看着某个就跟上了发条永远不知道累的家伙突然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顾默白。 没事把这里搞得这么大干什么?一整套的儿童乐园设施应有尽有,说是给孩子玩的,你顾家的孩子能玩的地方还少? 特么大晚上的,现在要被玩死的人是我! 某人刚从跳楼机上跳下来,人还倒挂在半空,他掉下来时脑顶正好停在聂宇深的头顶上,一分不差地可以跟聂宇深来个上下对视,一双亮闪闪满是兴奋的大眼睛跟聂宇深那双阴气沉沉意欲发飙的眼睛对视着,前者笑得就跟中了六合彩,后者就跟出门就踩了狗屎般地精神郁郁。 “喂,你手机响了!”挂着的人伸手摸摸聂宇深的脑顶,就跟捋小狗毛似得,哦,顺顺,顺顺! 聂宇深嘴角一扯,脑门被那只手摸啊摸,头一偏,低咒,“滚蛋!” 早知道他就是陪着沈知然两人吵嘴打架也不跟这个混蛋来这里! 也不知道沈知然现在怎么样了? 聂宇深一手从休闲裤里抓起吵个不停的手机,一只手抬起来往挂在半空的某个一脸八卦的脸上一撑,用力一推,“哎哎哎……”的声音响起,某人就像倒挂着的钟在半空左右摇晃起来。 聂宇深看着那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眉梢一挑,果然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沈知然打来的电话。 “聂宇深,你过来一趟!”许宁城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低低响起。 聂宇深:“……”低低吸了一口气,没来由地觉得心里微微一松,不去看身后还在半空一阵抓狂低叫的大钟摆,抬腿就迈开了步子,“在哪儿?” 聂宇深挂了电话后便走到了车边钻上车便离开,而还挂在半空的人看着他车离开的影子气得哇哇大叫。 半个小时后,聂宇深抵达了世鼎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楼下,远远的就看到沈知然站在许宁城的车旁边,许宁城跟她站在一起,沈知然不知道跟他在说什么笑得十分开心。 聂宇深满脸狐疑地停下车,滑开车窗看着站在旁边的两人,两人聊得不错啊,既然聊得不错叫他过来干什么?五百瓦的电灯泡?秀恩爱也不带这样虐狗的吧? 许宁城看着聂宇深的车来了,跟车内满眼疑惑的聂宇深打了个照面,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并出声提醒,“你朋友来了!” “哦……”沈知然这才注意到聂宇深的车,弯腰朝车里的聂宇深看了一眼,“喂,你怎么现在才到啊?” 聂宇深:“……大小姐,我从鱼目岛过来开车要半个小时的!” 沈知然直接拉开了副驾驶座位的车门在聂宇深瞠目的表情中坐了进去,聂宇深转脸看向许宁城,什么情况?你打电话叫我过来,还扔给我啊? 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过来了啊,只是,他刚才神经质了接了许宁城的电话让他过来他就过来,简直昏聩! 许宁城将聂宇深脸上的惊愕表情看在了眼里,转身从自己的车上拿出沈知然的小手包递给了坐上车的沈知然,“你东西忘记了!” “啊,谢谢啊!今天跟你聊天很开心!我们下次在聊好吗?”沈知然结果许宁城递过来的小包冲着许宁城笑。 许宁城唇角维扬,“不客气,明天再见!” 聂宇深对于两人和睦的谈话方式简直是插不进去。 车启动后,沈知然还冲着车窗外站在原地的许宁城摆摆手。 “老聂,薛景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哦!” 聂宇深踩油门的脚一僵踩在了刹车上,车吱嘎一声,转脸表情吃惊,“他?薛景禹?” 第147章:快吃快吃! 聂宇深突然踩在刹车上把沈知然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都掉座位下面了。 “你干嘛啊?”沈知然表情抓狂地从座位下面把手机捡起来,拿在手里仔细地擦了擦手机屏幕,见手机屏幕没有损伤才抬脸瞪聂宇深,“吃错药了啊!” 聂宇深觉得自己脑仁疼,吃错的人明明就是你! “你是不是又失忆了?但你失忆了为什么还记得我?”聂宇深再次转动了方向盘,车缓步启动驶入道路,从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后面许宁城的车了。 “我手机上有你的手机号码啊,最近通话的人是你,还有你的照片!”沈知然不以为然地晃了晃手机,聂宇深看着她手里的手机郁闷得要撞墙,出门没想好对策,怎么就没把她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给删除掉呢? “那你跟他聊得这么投缘,怎么不让他送你回家?”聂宇深又问。 沈知然偏脸,“我不好意思啊,我莫名其妙地抱着他哭了一场把他的衬衣都给弄湿了,而且咱们家离这儿远,一个来回开车很远的,要他送不太好啊!” 聂宇深嘴角抽搐,敢情老子就是你随叫随到的司机? 聂宇深喉咙里就跟塞了一大团的糯米团子,咽不下去堵得慌,看沈知然正兴致盎然地翻着手机,他郁闷地瞥了一眼,就见她的手机通讯栏里又多了一个手机号码,上面的标注是薛景禹。 聂宇深觉得薛景禹要是知道许宁城打着他的旗号跟沈知然相处八成会气疯的吧,不过好在最近薛景禹精神颓废待在薛家都不出门了,要缓过神来恐怕还需要些时间。 那家伙倒是会掐时候啊! …… 写字大楼的楼下,许宁城目送着载着她的那辆车离开,已经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了,可他还站在原地没动,那双眼睛有着跟暗夜一模一样的深沉。 “爷……”十五从另外一辆车里钻了出来,走到了许宁城的身边,低声,“不接然姐回去吗?” 许宁城的眼神这才动了动,闻言摇了摇头,转身上车,“派人一路送他们回去!” “已经派人跟过去了!”十五也上了车,看着坐在车后排整个人都沉浸在静默中的男子,心里微微叹息。 沈小姐对他们家爷的名字很排斥,明明都记不得人的模样却还一直记得对方不是个好人,可想而知那天晚上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回去的途中,许宁城的手在胸口的位置轻轻地擦着,指腹在布料上一点点地磨着,湿透的部分已经被风干,可他却还感觉到她在他怀里的余温尚在。 她在他怀里再次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忘记了之前在他怀里哭的情景,也如她所说的将他再次忘记,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抱着他哭。 而当她问及他的名字时,他跟她说,我叫薛景禹! 她对许宁城的排斥已经深入骨髓,他竟不敢再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自己是谁! 当晚许宁城抱着他穿过的那件衬衣入眠,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沈知然便收拾妥当,在聂宇深瞠目结舌的目光中穿戴整齐,一副办公室OL风格,西装套裙,高跟鞋,还画了一个精致的妆。 “早!”沈知然从厨房那边端出了烤好的面包,盘子放桌上时她抬脸近似挑剔地看着聂宇深,“你的领带没系好,重新系!” 聂宇深:“……”扯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低头去问坐在桌子边享受幸福早餐的聂宇凝,“她怎么了?” 聂宇凝看看大哥,“然姐今天要去公司上班了,昨天晚上不是就跟你说了么?” 聂宇深刚端起一杯牛奶往嘴里灌了一口,听了妹妹的话差点呛住,上班?她还真要去上班啊? “哥,她能多出去走走多接触一些人,对她也有好处!”聂宇凝示意自己大哥别用那种见鬼了的表情看人,小心待会沈知然一盘子朝他脸上扔过来。 沈知然心情似乎很不错,一大早起来亲自做了这么多的早餐,聂宇深坐在她对面看她神情欢愉,心里更是狐疑,昨晚上许宁城给她吃了什么东西?回春.药? 还不等沈知然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别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汽车鸣笛声,沈知然端起杯子一大口把嘴里的面包塞了进去,还直接端起了聂宇深面前没有动过的烤面包,又捡了一盒温热牛奶放盘子里。 “我先走了哦!” 聂宇深本来是要伸手拿面包的,面前的盘子都被人连着一起端了,表情惊愕,盯着端着盘子就大摇大摆出门的沈知然。 C! 什么情况? 聂宇深这才注意到停在别墅外面的那辆车,不是别人的车,是许宁城的车! 聂宇深看着沈知然端起那盘面包径直坐上了许宁城的车,车窗没关,就看到沈知然把面包递给许宁城。 聂宇深一阵牙疼! “哥,他们两人和好了吗?” 聂宇深伸手从妹妹面前直接把盘子一拉过来,自己捡起一个,愤愤然,“和好个P!” 昨晚上他就只听沈知然说今天要去公司上班,他当时听了觉得她肯定是开玩笑,说不定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等等,她的短期记忆是又有延长了? 聂宇凝大眼睛鼓鼓,吞下口中的面包,“我怎么感觉到你心里在冒酸?你吃醋了?啊,哥,你终于发现然姐的好了啊,你看然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人又长得好看,如果她最后不能跟那位宁城少爷走到一起,你娶了她也不错啊……” 聂宇深直接端起那盘面包走人。 “喂,大哥,我还没有吃饱啊!”聂宇凝在身后大叫。 聂宇深哼哼两声,“你都八卦饱了还吃?” …… 已经驶出聂家别墅的车内,沈知然把一盘面包塞进了许宁城的手里,“你没吃早饭吧,快吃快吃……” 前面开车的十五:“……”然姐我没吃早饭,那么大一盘主子肯定吃不完! 十五心想主子吃不完的肯定就是他的了,结果让他崩溃的是一路上后面坐着的主子一直都在吃,并且在车停下来的那一刻,盘子里的面包刚好被吃完! 路易十五:“……”爷你,你明明就吃过早饭了好么? 第148章:他想静静! “哇你全吃完了啊?”沈知然看着空掉的盘子一脸错愕,看许宁城慢条斯理拿着湿纸巾擦拭着唇角,对她的厨艺给予褒奖。 “是你做得很好吃!” 沈知然顿感有些不好意思,奇怪了,跟聂宇深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要是聂宇深敢说一句不好她一个拳头就过去了,跟他相处的时候被他夸上一句心里就一阵暖热暖热的。 “真的好吃吗?那我明天再给你带!”沈知然下车,看十五站在车旁边一脸委屈的样子,沈知然立马从自己的手拎包里抓出剩余的两个塞进他手里,低声,“喏,我没想到他一顿能吃这么多,只给你偷渡了两个,将就一下吧!” 路易十五:“……”呜呜呜,然姐还记得他的,呜呜呜…… 车外面两人在叽里咕噜,沈知然往十五手里塞东西的这一幕被许宁城看在了眼里,而且沈知然的话还一字不差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等沈知然一走,许宁城捂着胀得有些难受的胃。 不是她给他吃的吗?又说他吃得多? 他想静静! …… 沈知然重回职场,公司里的人得到消息后一大早就在公司门口站成整齐的两排等候了,等沈知然从电梯里出来,职员们齐齐躬身,“欢迎沈总!” 已经在尊皇娱都有过比这隆重百倍的欢迎仪式的沈知然还算淡定。 公司里有职业经理人,沈知然先跟对方见了面,谈了许久,对于公司里的这些面孔,昨天晚上已经有人陪她捋过一遍了,那些人的名字和职务又在今天早上的车里她翻看了一遍,熟记了一遍,她害怕忘记所以就跟自己的笔记本随身携带,时不时就会翻一下看一看。 沈知然并没有想过一回来就接手,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现在还并不能胜任,所以在跟那位职业经理人谈话的时候也表态,她只是想回来感受一下这样的氛围,慢慢地接触希望能让自己活得充实一些,至于公司里的一切决断还是以他为主。 舒心再见到沈知然时高兴得热泪盈眶,她是知道沈知然情况的,所以在跟沈知然讲解最近公司发展情况的时候尤其细心。 “等等……”沈知然将手里的文件夹翻过来,指着那上面的一份个人简历,“这个人……” 舒心一看,那不是别人的个人简历,是贺展言的。 “他是你曾经的合伙人,是这家公司的开创者之一!”舒心低声。 “可是我今天早上没有看到他啊!”沈知然的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并低声念着上面的信息。 “他……”舒心被问到表情欲言又止,“他辞职了!” “辞职了?”散伙了? “是他主动离职的!”舒心怕沈知然问太多有关贺展言的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实上本来然姐一病,公司就该交到贺展言的手里的,可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结果手里握有最多股份的居然会是盛唐那边的人。 贺展言手里拿着的股份仅次于对方,其实贺展言手里不该有那么多的,可他居然能捏住那么多的股份,想必是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可惜了,他最终还是没能拿到世鼎的掌控权。 世鼎易主事变后贺展言便从公司离职,至于现在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倒是他的儿子贺容前段时间来过一次,叫嚣着要见沈知然和贺展言,还嚷着说是贺展言害死了他的母亲。 那天贺容伪装成了清洁工混了进来,闹事的时候砸了好几台的电脑设备,最后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就不知道了。 舒心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沈知然听,沈知然听完心里莫名一沉,她知道自己跟那个贺展言恐怕不止是合伙人的关系那么简单,不然对方的儿子怎么可能跑到她公司来跟她叫板? 中午,许宁城的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沈知然这才想起,两人约好了要一起吃午饭。 午餐的地点选择在了一家精致菜品的餐厅,菜肴很精致,也很合沈知然的胃口,但沈知然心情却不怎么好,吃得不多。 “怎么了?”许宁城看她胃口不好,面露担忧,“是菜不好吃吗?” “不是的!”沈知然放下筷子,看着许宁城,“你在警察局有认识的人吗?” 许宁城端起了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有!” 认识的,二叔算不算? 沈知然一听两眼都泛起了光,“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一个叫……”沈知然说着又忘记了对方叫什么名字赶紧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哦,叫贺容,有没有一个叫贺容的青年被关进去了?” 许宁城眼里的眸光动了动,泛起了一丝暗沉,转眼即逝,“好,我打电话问问!” 对于沈知然这般不管沈知然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一并答应的态度让沈知然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人也太好说话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在许宁城打电话的时候,沈知然一手捏着筷子,注意力却都在许宁城的脸上,目光柔柔地顺着他的脸部轮廓勾勒,从脸到颈脖再到性感的喉结……直到她感觉到对面的人目光里夹带着炙热的气息,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咳咳咳……”沈知然尴尬地轻咳一阵,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你问了吗?有吗?” 许宁城放下手机,垂眸掩饰了眼睛里的炙热,在心里暗暗地安抚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现在两人相处很好,即便是要她重新接受自己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急不得…… 天知道他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隐忍得有多难受,想抱抱她,想说句亲密的话都不敢,就怕吓着她。 “问过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现在还在警局里关着的!” “那,如果我想去见一见对方,行不行?”沈知然试探地问许宁城,他既然在警局那边有人,想要见到对方应该不难吧。 许宁城应下,上车后直接跟十五说去警局,车内沈知然翻着笔记本咕哝了一句,“我听助理说贺容都被关了快半个月了,贺展言怎么就不管他儿子了呢?” 许宁城默了默,虽然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可眉宇间的凉意在弥散,明显是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但又因为沈知然而克制了。 “他管不了,因为他现在正在被通缉!” 沈知然表情一怔,“通缉?” “他杀害他的前妻后,逃了!” 沈知然:“……” 他杀了,他的前妻! 第149章:生而不养,生而不教! 沈知然到了警局门口心里还一阵莫名的沉重,她很清楚这份沉重是源于在来警局的路上许宁城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只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情沉重。 贺容在警局里被关了半个多月,听说有人来见他,他本是满心期待地进来,结果见到的人却是沈知然,当即脸色一变,顾不上接待室里的还有警员就朝沈知然扑过来。 他从变脸到突然冲过来速度太快,让带他进来的警员都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下一秒这个暴起的少年就被一人一把扣住了手腕一脚踹翻在地。 沈知然惊得心跳噗通噗通,一声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声就被身边的人一把护在怀里,后脑被一只大手手掌轻轻护住,稍微用力,刻意地让她的视线从那暴力的一幕中转移开。 许宁城满眼煞气地看着被自己一脚踹翻倒地的少年,浑身释放出来的冷意把那警员都吓得脸色苍白,警员急忙退守到门口将门直接关上。 接待室里发生任何事情他都没看到,即便里面那个少年被人打死了也跟他没关系。 在警员看来,那少年就是在找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许宁城一出手自然不会给对方喘气的机会,那一脚踹得有多狠?直接将贺容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看向许宁城的眼神也变得恐慌起来。 “如果你是一个男人,就该知道,渣男之所以称之为渣男并不在于女人,而是在于他自己本身!将所有过错归结在一个女人身上,你跟你的父亲如出一辙!懦夫!” 许宁城的这句话戳到了贺容的痛楚上,捂着肚子满脸痛苦表情的贺容脸色一白,脸颊一阵火辣辣的,比被人煽了耳光的羞辱还要难受。 确实,他也知道他父亲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他奈何不了他的父亲,所以只好把仇恨和愤怒发泄在了沈知然的身上。 被这般赤.裸.裸地揭露,贺容真觉得自己就是父亲那般,一个让自己都厌恶的人物形象。 “我,我不是……我不是他,我不是……”贺容低吼着,双眼赤红,“我不是他!” 贺容三番两次地找沈知然麻烦,之前的沈知然是没有太在意便没放在心上,沈知然是宽容还是不忍心,可能两者皆有,毕竟,贺容的家境跟沈知然的家境有几分相似,她对贺容多少有些同情。 也正是因为这种同情才让这个少年如此有恃无恐。 不能将对家庭的不幸衍生而出的愤怒发泄在自己的亲生父亲上,就将矛头转向了沈知然。 许宁城早就想收拾了这对父子,只可惜,在他还没有清醒过来之前贺展言就跑了。 沈知然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微微喘气,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得浑身直抽搐的少年,蹙眉时目光里又闪过一丝不忍,从许宁城的怀里出来,低声,“算了,他还是个孩子!” 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孩子?当年他还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统一了尊皇娱都! 孩子?沈知然是不知道,现在犯错的很多都是孩子! 沈知然蹲下身看着倒在地上的贺容,有些不忍。 “我听说了你母亲的事情,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有半个多月了,而你的母亲至今还留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等着入殓,你可以觉得我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我随便你怎么想,我今天来保释你并不是就认可了你大闹我的公司的做法是正确的,我只是不想你的母亲等太久!” “至于你的父亲,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从未跟他有过交往,你信与不信都随你,我问心无愧!” 她连贺展言这个人都不记得了,而且据她了解贺展言是有前妻的,她相信自己,不会跟一个还和前妻有牵扯的男人有关系。 非要说关系,也只会有工作上的关系。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会如此笃定。 直觉吧,她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直觉不会错的! 沈知然说完便起身拉着身边的许宁城,“走吧,让十五帮他办理一下手续,如果可以,让十五带他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许宁城的目光从地上的少年身上收回来,“嗯”了一声,迈步时垂眸看着沈知然拉着自己的手腕,唇角微微上扬。 两人离开接待室,房间里倒在地上的贺容浑身抖了抖,等十五进来就见到这少年浑身颤抖,在哭! …… “是不是我刚才吓着你了?”许宁城在被沈知然拉出警局后见沈知然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刚才那一出手给吓住了。 他刚才那是本能的反应,贺容冲过来时他便本能地出手了。 沈知然摇摇头,“没啊,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出手够快我肯定被他打了,我脑子本来就不好,再被他打了,肯定成傻子了!” 沈知然轻松的语气却让许宁城心里微微一疼,“不许这么说!” 不许说什么?不许说自己脑子不好,不许说自己是傻子? 沈知然心里一阵感动,车停在那边,他们走过去靠步行,午后阳光甚好,两人避开太阳光走的绿荫小道,光影斑驳,踩着一地零零碎碎树叶倒影在地上的影子,沈知然颇有感触地出声。 “我刚才只是在想,一个孩子的成长好坏跟家庭有着太大的关系了,那孩子本性应该不坏,只是因为母亲突然离世,而且父亲还是造成母亲死亡的罪魁祸首,心性大变失去理智也是情有可原的!” “生而不养,生而不教,是父母的错!” 沈知然叹息一声,突然笑笑,“以后若是我有了孩子可不能让他们遭这样的罪!” 跟她并排走着的许宁城愣了一下,眼睛里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眸光竟带着一抹期待,等他反应过来,沈知然已经走到了他前面,他看着走在那前面的女子,心里柔得像这午后阳光般的暖意融融。 他三两步追上她,声音很慎重地出声,“不会的!” 沈知然被他突然开口说的这句话给愣了一下,什么不会的?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好像发誓一般。 额,她之前说了什么来着? 沈知然,我都舍不得让你再受一点点的委屈,又怎么可能舍得你的孩子受委屈? 第150章:你只管去问他! 警局大楼外的停车场,聂宇深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个望远镜,对着某处长时间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让聂宇凝都在怀疑再这样下去他的脖子会不会有事。 “哥,你有偷窥的喜好吗?”聂宇凝伸手拉了一把自己的大哥,这样不太好吧,他们从然姐公司都跟到这里来了,被发现了好丢脸啊!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观察沈知然的病情!”聂宇深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身边的聂宇凝突然一声低呼,倒抽气时伸手就再拉大哥一把,结果她大哥正偷看得起劲,压根就没注意到车前出现的人,直到聂宇深的望远镜镜面被一团黑色一挡。 聂宇深抬脸,就看到十五笑容可掬地挡在了他的望远镜前面,“聂少,您是在这里看风景吗?” 聂宇深被抓了个现行也没表现得尴尬,他把望远镜往旁边一搁,“是啊,这里风景独好啊!” 车里的聂宇凝恨不得用手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丢不起这个人啊啊啊啊! 十五毕恭毕敬地站在那边不动,闻言也笑了,“哦,聂少,Y国皇储还在跟我们爷抱怨,说聂少您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他,您看您都闲在这里看风景了,要不……” 十五的话还没有说完,聂宇深便划上车窗,丢下一句很严肃的“我很忙”便驱车扬长而去。 让站在原地的十五吃了一鼻子的废气。 …… 沈知然持续一周每天都去公司,她的备忘录笔记本也换了一个更大的,把每天发生过的事情都写好备忘,这一周时间许宁城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那个时间来找她,两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还一起逛街。 两人相处的模式是前所未有的好。 这个周末许宁城被沈知然的一个短信给吵醒,看着短信上的内容,他蹭的一声就从大床上起身,赤着脚就朝更衣室里快步走去。 很快十五便接到了许宁城的电话,让他上楼进屋。 十五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匆匆忙忙地上楼,看着正在更衣室里站在镜子旁边眉头深皱的许宁城。 “爷,您……” “挑一下!” 许宁城没有多言,抬手指着衣橱里的衣服,眉头好像打了结,他不知道挑哪套! 路易十五:“……” “爷,现在还很早,您要不要……”关键是他起来这么早要干什么?现在才早上四点半啊! 十五捂着嘴才没让自己一个呵欠打出来。 “她约我去爬山!”许宁城言简意赅。 十五恍然大悟,就说什么大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原来是跟然姐有关啊,爬山?哦,爬山要穿得运动点的。 十五这才在衣橱里挑了起来递给许宁城试! …… 早上七点钟,帝九湾的花园里,尊皇娱都的保镖们看着十五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从楼上下来。 “十五哥,少爷呢?”一个激灵的下属低声问,十五回应给他的是一连串的呵欠,一个呵欠打完两眼泪水汪汪地指了指楼上,“换衣服呢!” 下属:“……”眼睛瞪直,低声:“不是,不是早上四点半就开始换了吗?” 如此隆重? 十五要哭,他也知道啊,早上四点半就开始换衣服,到现在还在换衣服,他都要死了好吗? 十五觉得,等他习惯了每次要跟然姐出去单独约会的许宁城,他这辈子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都肯定会非常非常的有耐心,比如挑衣服,比如如何耐心地等着对方一件一件一套一套不厌其烦地换,不厌其烦地试! 麻蛋,他去开个女装衣饰店得了! …… 早间八点,沈知然整装待发,聂宇深要去医院,他回G城的这段时间是以专家的名义挂号在了G城医院,本以为薛景禹只是让他不会那么无聊,闲来无事随随便便帮个忙看个疑难杂症什么的,结果他低估了薛景禹那资本家的吸血头脑和手段,昨天他才发现,他的专家号病患已经排到了下个月。 这一周的时间他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招呼那个皇储的身上,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关注沈知然。 一周过去了,没想到沈知然的状态还越来越好了,许宁城那个家伙给人家沈知然吃了什么药?这么有效? 见沈知然一身运动装,肩膀上背着个大背包,将客厅里的零食都一扫而光,全装进了那个背包里,聂宇深嘴角抽了一下。 “要出门?” 沈知然把最后一包牛肉干塞进背包里,闻言转脸看了聂宇深一眼,“是啊,跟薛景禹约好了去爬山!” 聂宇深替还在薛家休养的薛景禹感到无奈,瞅瞅,你的大名被某人用得好利索好自在。 聂宇深歪着脸,语气试探,“你跟他,在约会?” 沈知然把背包拉链拉上,刺啦一声,转脸看看聂宇深,深思一阵,“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聂宇深:“……”沈知然的脑子坏透了! 见沈知然要走,聂宇深轻咳一声,“那个,你不在意许宁城了?” 沈知然眉头一蹙,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一阵莫名其妙的怪异,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表面上是愤怒的,很生气的,可是静下心来又觉得,饱含了一种让她都觉得绝望的,思念? 有什么‘思念’可以用‘绝望’一词来形容? 再努力地想,沈知然太阳穴就是一阵痛,她凝眉狠狠瞪聂宇深一眼,“聂宇深你脑子有病,你既不愿意跟我透露许宁城到底是谁,又他妈时不时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你居心叵测,我警告你,下次再提,我揍你!” 聂宇深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双手在胸口一抄,正想说什么,听到别墅外面响起的汽车鸣笛声,他看了一眼,见到是许宁城的车到了,便眨巴了一下眼睛,意有所指。 “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不好开口说,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说啊,你只管去问他,他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沈知然狐疑,“谁?” 聂宇深抬脸看向了室外,“喏,这个薛景禹啊!” 第151章:他不是个好人! “这个薛景禹啊!”聂宇深说着抬脸看向室外停下的那辆车,目光若有所思。 沈知然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拎着背包大步走了出去。 “喂,你可要记得!”聂宇深在身后压低了嗓音,回应他的是沈知然突然转脸瞪了他一眼。 聂宇深被瞪得愣住,摸着鼻子心里低咒一句,好心没好报! …… 周末的南山人很多,天气又好,早间日阳不比中午毒烈,所以大多数的人都选择早起爬山。 沈知然跟许宁城走的是登山阶梯小路,两人均穿的运动装,不过两人挑选的衣服竟是那般默契的黑白配,放在旁人眼里就是典型的情侣装。 “公司里的事情还理得顺吗?”许宁城伸手拉了沈知然一把,沈知然自从生病后就疏于锻炼,她以前每周两天雷打不动的健身室锻炼也搁浅了,突然这般运动身体有些吃不消,还没有爬到三分之一人就累得要趴下了。 沈知然一只手搭在许宁城的手上,手指扣住了他白净的手腕,喘了口气,“还好,公司里有职业经理人看着,我也就是每天跟着去凑凑热闹而已!” 许宁城笑而不语,见她要往水泥石阶上瘫下去,忙拉住她,“别坐,慢慢走都行!” 经常锻炼的人都知道,被拉伸的筋骨需要慢慢缓解,但绝不能立马就坐下去,不然明天肯定腿疼得迈不开步。 沈知然被他扶着,见他突然俯下身,伸手在她酸胀的小腿上轻轻地揉着,高大的身影就这样伏低在她身边,他低着头,一双手轻重有度地替她舒缓着小腿肌肉。 沈知然身体微微一僵,垂眸看着他伏低的身影,小腿的酸胀在慢慢舒缓,而她心里突然游弋出来的一股异样情绪将她的大脑给占据。 “薛景禹,你给我说说许宁城吧!” 正蹲着为她揉小腿的许宁城手指指尖微微一顿,他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来自她注视的目光,心情复杂。 “你想知道什么?” 沈知然心口一震,突然要接触到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东西,内心深处的紧张让她有些犹豫了,她垂眸,低声。 “我想知道他这个人!” 许宁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脸看着她,眼神里参杂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是个好人!” 沈知然内心一动,他抬脸时仰望着她,跟她垂下的眼眸视线撞击在了一起,那种曾经在尊皇娱都赌场门口视线相交带来的震撼感又一次让她情绪起了波澜,她动了动唇,将内心强烈的波动情绪压了压。 “他对我不好吗?” 许宁城的唇瓣微微一紧,似是被她这般注视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乱。 他的表情被沈知然看在了眼里,微闪的,躲避的…… “好啦好啦,不问你啦,我们继续吧!”沈知然抬手拍拍许宁城的肩膀,自己率先迈开了步伐继续登山。 “谁输了今天晚上请吃饭哦!” 许宁城看着前方沿着蜿蜒阶梯往上爬的女子,唇瓣抿了抿。 …… 当晚沈知然回到聂家后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箱,聂宇深回来得比较晚,下午他从医院离开后就去了一趟薛景禹的住处,薛景禹整个人都颓废了,满脸胡子拉茬,宅在家里打游戏。 他去的时候顾默白也在,想必也是跟薛景禹谈过了,薛景禹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得聂宇深真想将他拖进寺庙里去敲敲木鱼念念经。 当初许宁城不也是这样过来了的吗?许宁城是两个人格,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跟自己较劲,结果在寺庙里待了一段时间静了静心什么四大皆空都能敲出来。 当然,许宁城是个失败案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四大皆空,木鱼照敲,经照念,出来后人照砍照杀! 如果是薛景禹的话…… 聂宇深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下车回家思绪也还停留在薛景禹的事情上,结果被楼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给惊扰,他甩着车钥匙喊了一嗓子,“聂宇凝,你在拆家吗?” 被点名的聂宇凝从厨房那边钻出来,手里高举着蛋液搅拌器,“没有啊,然姐要搬家!” 聂宇深一愣,搬家? 还不待聂宇深上楼,楼上的沈知然便拖着个行李箱下来了,嘿咻嘿咻,见到聂宇深脸上一喜,立马朝他招招手,“来,老聂,过来帮我搬一下!” 聂宇深:“……”免费司机不算,现在还是当免费苦力! 聂宇深上楼,朝她那箱子看了一眼,没有急着帮她搬下去,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搬哪儿去?” “我回家啊!”沈知然整理东西有些忙,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伸手擦了一下,“我有家是你自己不跟我说,今天人家薛景禹带我回家看过了,老住你这里整天还要看你那张鞋拔子脸,正好,我走了,你家大米可以省了!” 聂宇深:“……”特么,谁鞋拔子脸?你还是猪腰子脸呢! 还有那什么薛景禹,那就是许宁城! “快点快点搬!”沈知然催聂宇深,聂宇深靠在楼梯边不动,被沈知然催,他目光淡淡一扫,漫不经心地出声,“沈知然,你可想好了?” 沈知然往那行李箱上一坐,抬脸跟聂宇深对视,“我回家还需要想?” 他不跟她说自己以前的事情也就罢了,说她学历低没有工作经验以前就是一只懒在家里的米虫,就是那种一出社会就会被社会当成渣渣抛弃跟社会完全脱轨的那种,害得她信以为真,结果事实上她以前是个女强人,有房有车有钞票,这混蛋唬得她一愣一愣的,在他聂家住的这段时间还让她做饭洗碗样样不拉。 他到底居心何在啊? 把她当佣人使唤了? 难道…… “我是说!”聂宇深被沈知然这么看着浑身不自在,抬手把她脑袋往下一压,“瞪着个牛眼睛看谁啊?” 不想沈知然抬手就朝他的手上狠狠一拍,蹭的一下从行李箱上起身,眼睛瞪得比刚才还要大,“我就说你为什么居心叵测,我终于知道了……” 聂宇深:“……”知道什么了?我都还没有开始说呢。 然而还不待聂宇深出声,沈知然弯腰下去抓起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就朝聂宇深砸去,“许宁城,你特么个王八蛋,你以为改了名字老娘就不知道是你了是不是?” 第152章:我要嫁给你! 聂宇深被突然扔过来的高跟鞋给砸懵了,表情一呆,“啊?” 沈知然一只鞋砸过去,另外一只鞋紧跟而上,聂宇深一声低叫“你疯啦?”吼完呼啸着从楼梯的扶手上直接滑了下去。 “许宁城,你个大混蛋!” 二楼的大骂声惊得楼下的聂宇凝急忙从厨房里出来,差点撞上了从扶手上直接跳下来的大哥,一只高跟鞋飞降,差点砸了聂宇凝的脑门。 “然姐……”聂宇凝看着赤着脚就从楼上飞奔而下的沈知然,表情惊愕,手里还抓着一只酒杯,朝着聂宇深那边就砸了过去,聂宇深往客厅那边跑,看着大门突然被人推开,都来不及去看对方是谁直接拉着对方就往自己面前一挡,飞过来的酒杯就这样落在了来人的脚边,砰的一声落地开花。 “许宁城……”沈知然没料到外面会突然有人进来,定睛一看居然是(薛景禹),抬手指着躲在对方身后的人就喊,“快帮我拽住那个混蛋!” 许宁城在沈知然喊的那一声‘许宁城’时整个人都惊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沈知然把聂宇深当成了许宁城,而且刚才他在外面听见的声音就是两人在火拼打架。 这是怎么回事? 聂宇深这才看清进来的人是许宁城,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怕沈知然扑过来他只好藏在了许宁城的身后,一阵低骂,“你看你干的好事,我家都快被她拆了……” 许宁城看着赤着脚要过来的沈知然,再看了一眼面前碎裂的酒杯碎片,眉头一蹙,刚要抬脚往前走一步,就被站定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女子突然胀红的一双眼睛刺得心口一痛。 沈知然的眼睛红了,她赤着脚,刚才还凶神恶煞地,然而在此刻她的眼睛里却突然蒙上了一层白雾,双眼看着许宁城的方向,哑声,“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 沈知然突然哑声出声,含泪的双眼朝着这边。 聂宇深是站在许宁城的身后的,许宁城站在中间,这话就像是沈知然对着许宁城所说的一般,但聂宇深又觉得这话,好像不是对着许宁城说的。 “你明明就是许宁城,你为什么还要欺骗我?” 中间站着的许宁城垂放着的手一抖,“知然……” 不知不觉,他的喉咙都干哑了,一阵阵的火辣辣的疼。 他又骗了她,只是…… 沈知然的泪眼却闪了闪,泪水就滚了出来,“许宁城,你就是要躲我也不用改个名字来骗我!” 许宁城心脏一拧。 客厅那边的聂宇凝和聂宇深对望一眼,不会吧,沈知然什么时候发觉的?不对啊?不合逻辑啊! “我想过了,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名字忘不掉,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我曾经爱过你,我很爱很爱你,所以我才会这么恨你,恨得我忘不掉你!” 聂宇深:“……”狗鼻子一般的敏锐啊,脑子总算是正常了一回了! 沈知然说着赤着脚一步步地朝这边走过来,“许宁城,你难道就不爱我吗?” 许宁城垂着的手颤抖了起来,唇瓣轻轻一动,想要说出的话呼之欲出。 “沈知然,我……” 然而沈知然的视线却突然转开。 就在两兄妹狐疑对视的时候,沈知然突然转开视线出声,“许宁城,我知道是你,即便你改了名字叫什么聂宇深,可你个王八蛋属性依然没改,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画风转变得太快。 被点名的聂宇深:“……”尼玛! 而中间站着的许宁城表情一僵,她,她把聂宇深当成了,他? 那她刚才所说的话,都不是对他说的? 沈知然在聂宇深呆怔的时候直接伸手拽住了聂宇深的衣领,将聂宇深从许宁城的身后给拽了出来。 聂宇深被扯了领带衣领勒住了脖子一阵嗷嗷直叫,沈知然还推了一把站在中间僵住不动的许宁城,许宁城被推开,神情落寞地看着被拽着领子的聂宇深。 “你敢骗我,你个混蛋,你可以不爱我可以抛弃我,但就是不能欺骗我……你以为你换了个名字就能瞒天过海了……”沈知然每骂一句手就不会朝聂宇深的身上打一巴掌。 聂宇深被揪住了领带,脖子被勒住,又不能真的跟沈知然较劲,身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巴掌声,聂宇深抓狂,扭过脸去看着站在旁边的许宁城,兄弟,你看我被打得这么惨你于心何忍啊? 沈知然那些巴掌力道并不重,也就是发泄一下情绪揪着聂宇深不放罢了,不过她确实是哭了。 许宁城伸手拉住她,“别闹了,走,我接你回家!” 他说着拉着她就要离开,沈知然还一只手拽着聂宇深的领带不放,在许宁城拉住她手的时候她突然挣脱开,看着眉头微蹙的许宁城,深吸一口气。 “我想好了!” 沈知然一出声,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几下便抹干净了。 “我放不下他,我爱他,所以……”沈知然说着抬眼,本已擦干净的眼睛里又被是水雾弥漫,她看着许宁城,吸了吸鼻子,“哪怕我已经记不住他的容貌,但我心里知道我依然爱着他!” 许宁城心里震动不已,动了动唇,“知然……” “所以,我要嫁给他!”沈知然含着泪唇角微微一扬。 许宁城要将她拉进怀抱,那些内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一直顾及的过往都不及她的如此坚定地说的那句‘我爱他’。 她爱他啊,他也爱她啊,所以他内心里担忧的杀父之仇其实在此时的他们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他这一生竟然还能有幸再次拥有她! 许宁城激动不已,激动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就像一个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在面对真爱突然来临时不知所措,他颤抖着伸手,要再次抓住她的手,然而面前的人却突然转身扑向了身后聂宇深的怀里。 “我要嫁给你,现在,立刻,马上!” 第153章:荒唐! “我要嫁给你,现在,立刻,马上!” 沈知然转身扑向身后聂宇深的怀里,聂宇深被撞得后退两步,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尖叫,“What?” 而许宁城已经伸到半空手突然一僵! 晴天霹雳! …… “什么?” 顾家,虞欢正在陪顾禹晗写字,接到聂宇凝打来的电话时,听着一声倒抽气,满脸吃惊。 “你说的是真的吗?” 天啊,沈知然要嫁给聂宇深! 而且还是当着许宁城的面选择了聂宇深。 虞欢觉得这事严重了,她在跟聂宇凝的通话结束后安抚孩子自己先写字,起身快步走出房间去找书房里的顾先生。 “默白!”虞欢忐忑不安,书房里,顾默白正在上接电话,虞欢走进去站在旁边心急如焚,顾默白这边挂了电话安慰,“刚才是十五给我打的电话,说宁城也在聂家!” “那他们……” 虞欢正说着,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短信提醒,她点开看了一眼,是沈知然发来的请柬,看着那请柬上的日期发出一声低呼,“明天?” 沈知然疯了! 不对,是失忆了的沈知然疯了! …… 薛家水榭花都,薛景禹的房门被薛家的管家敲响,“二少,有个消息要告诉您,沈小姐和聂少要结婚了,婚期就在明天,预定的地方是G城东郊的礼堂!” 房间里跟前几天一样寂静无声,管家说完哀叹一声,这二少爷是还没有从低迷的情绪里走出来啊,不管是什么消息都无动于衷。 然而就在管家叹气转身时,身后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从里面一手拉开,薛景禹一身短款睡衣,站在门口,下巴上胡桩密布,头发也乱糟糟的,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眼神颓废的人突然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老管家惊了一跳,“哦,二少,是沈小姐和聂少要结婚了!” 薛景禹眼眸一撑,一脸的不可置信,“沈知然?聂宇深?” 管家点了点头,“是啊!” “荒唐!”薛景禹低骂一句,整日里在家待得浑浑噩噩的他转身冲回房间进了更衣室,没多久就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不过脸上的胡子依然没刮,头发也依然乱糟糟的。 “少爷,唉……医院那边……” 薛景禹换了衣服就直接出门,速度快得连身后管家都追不上,等管家追到别墅门口时,薛景禹早已发动了一辆车扬长而去了。 而管家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那远去的车辆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焦急,他是想说,医院那边,少奶奶已经出院了,但是人却没有回薛家,而是回了苏家。 这事儿是前天就发生了的事情,早就该禀报给他听了,只是少爷这段时间一直都闭不出户,他没机会开口说啊,好不容易逮住了今天这个机会。 结果,人又给跑了! …… 聂家,还没有从这个震惊消息中缓过神来的聂宇凝神情呆滞地看着依然僵站在客厅玄关处的许宁城,沈知然刚才那一扑,不仅让她大哥惊吓得差点出了心脏病,连她都快吓出病来了。 然而最该受到惊吓的人此刻就站在那边,一动不动。 许宁城脸上的表情是震惊之余后蹿出的浓浓哀伤,那样的哀伤里充斥着无力的绝望和慌乱,聂宇凝是见过这个男人好几次的,犹记得最深刻的是在那年的住院病房的门外,他才从C国归来,一身疲惫的他在然姐的病房外一直站到然姐醒来。 当时的他本就精疲力尽,学医的她从他当时的脸色上就看得出来他在强撑,而聂宇凝也听大哥说了他们在C国为了营救虞欢几天几夜不合眼,却在回到G城时便守在了然姐的门外。 只是然姐一醒,他连病房都没有进去一下就直接走了。 这个男人的举动在她看来有些冷血,明明都在眼前了却不舍得进去看对方一眼,然而后来聂宇凝才知道,他是被他的下属们抬出住院大楼的,也就在然姐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紧绷着的神经也就松懈了,晕倒在了电梯里。 他不是不爱吧,是这份爱太深沉了,深沉到他对自己都这么的狠。 如今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看着脸色苍白的许宁城,聂宇凝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想跟他解释其实然姐住在他们聂家跟她大哥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她却无法说明为什么然姐今天会有这样的表现。 难道她大哥真的对然姐动了那样的心思? 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宁城大哥,我哥……”聂宇凝自己内心就很焦急,开了口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别墅外两束车灯逼近,车一停,从车里下来的薛景禹就心急火燎地推门而入,一进门看到了许宁城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视线一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聂宇凝的身上。 “聂宇深呢?” 薛景禹长达一个多星期没有出门,今天被这个消息给炸得满脑子都成浆糊了,匆忙而来就是要找聂宇深的,他倒是想问问这个混蛋打着给沈知然治病的幌子到底干出了什么事儿? 聂宇凝差点没认出薛景禹来,听到他的声音才恍然大悟,看着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的薛家二少,满脸胡子拉茬,头发乱得跟鸡窝头似得,实在是不忍直视。 “我哥,在,在楼上!”聂宇凝指了指二楼,聂宇深刚才被沈知然直接拖到楼上去了,不知道楼上两人是什么情况。 薛景禹一听,目光一转,看向了脸色苍白的许宁城,磨牙切齿,“跟我走!” 薛景禹说着一出手便抓住了许宁城的手,他要上楼,亲口问一问那对男女,当着许宁城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是怎么想的? 薛景禹这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在他的世界观里,背叛是不允许被原谅的,哪怕如今的沈知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沈知然,但他知道,许宁城依然是以前的许宁城,现在沈知然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原谅! 薛景禹拉着许宁城就要上楼,手却被许宁城反手抓紧,哑声:“景禹!别去!” 薛景禹一怔,表情震惊,什么意思?他还能忍着? 第154章:认真的? “景禹,别去!” 许宁城反手抓住薛景禹的手腕。 薛景禹表情震惊,“你……” …… 而此刻的楼上,聂宇深看着房间里正在将那一箱子的行李重新一一归位放好的沈知然,表情就更见了鬼似得的惊悚。 而且脸上惊悚的表情还在不停地加码,已经快颠覆了他的认知,也快颠覆了他所要承受的极限。 “婚礼就在明天,定在东区的那座教堂,教堂那边我已经安排好,至于礼服也订好了!” 聂宇深:“……”大姐,玩真的啊? “媒体那边我已经联系我的助理舒心,明天一大早,G城几家权威媒体都会提前到场,我结婚要风风光光的,不想像过街老鼠那样见不得人!” 聂宇深张了张嘴巴,大脑还没有恢复正常运转。 沈知然把一个衣架从衣橱里取出来,转身低低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站在门口始终不发一言的聂宇深,“抱歉,如果你现在拒绝也可以!” 聂宇深这才捕捉到沈知然眼睛里蹿出来的一丝落寞,不过那情绪快得一闪而过,聂宇深心里泛起了一丝狐疑,沉声,“你是认真的?” 沈知然收回目光,“结婚当然是认真的。” 聂宇深沉默了片刻,侧身,“那好,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聂宇深说完这句话便迈步离开,而房间里的沈知然却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强势,整个人虚脱般地坐在了小沙发上。 …… “你疯了?”车内,薛景禹失声,“沈知然疯了,你也跟着疯了吗?” 薛景禹的低吼声让开车的十五心跳都加速了,好多天没有听到薛二少的嘶吼声,突然窜出来就跟炸雷似得,炸得人双耳一阵嗡嗡嗡的叫。 薛景禹本来今天连夜赶来就是为了见聂宇深的,结果人都到聂家了,却被许宁城给带走了,此刻坐在车里他无处可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抬起脚把车里的垃圾桶给踹翻。 “以你现在的身份强娶了她又如何?或是用点什么手段直接把她的记忆给篡改了又如何?只要她还是那个你爱着的沈知然,用点手段将她禁锢在你身边又如何?你怎么就突然这么迟钝了呢?” 薛景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许宁城,你之前的手段呢?你若是拿出你尊皇娱都老大的气魄和处事手段何愁现在还没有把沈知然给捞在手里? 有些爱情是温水煮青蛙,慢慢地渗透慢慢地水到渠成,可有些爱情是等不起的,沈知然的现状就是如此,她没有了记忆,任何人都可以误导她,就比如聂宇深,聂宇深是心理医生,跟沈知然在一起待久了迟早要出问题。 这是在薛景禹得知沈知然临时住在聂家时就心里有些顾忌了,没想到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面前坐着的许宁城脸色颓然,听到薛景禹的这些话,神色更是黯淡了下来,“景禹,我不想把这些手段用在她身上!” 是的,如薛景禹所言,他完全可以将沈知然囚禁在他的身边,找心理医生篡改她的记忆,直接将她最讨厌的自己从记忆里抹去,然后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然而他不能,如果两个人的爱情里需要参杂这么多的阴谋诡计,这已经不是爱了,这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完全变质的爱。 他要她的一个躯壳有什么用? 他又该如何面对一个被自己抹去记忆整日活在他一手营造的世界里的沈知然? 余生那么长,他怕,他怕如果在他用了这些手段之后,有一天她突然记起,到那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会彻底地失去她! 薛景禹看着许宁城那张完全变了色的脸,他的思绪好像沉浸在了一种恐慌之中,将他坚硬的外表给撕裂,软弱的内心被撕开,他坐在对面,整个人就像是被孤寂填满。 “宁城!”薛景禹有些不忍,“既然你不舍得在沈知然身上用上这些手段,那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聂宇深吗?” 薛景禹今天都想过了,他去聂家,直接把沈知然强行带走,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许宁城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太阳穴随即鼓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伴随着他脸部肌肉的抽搐冒了出来,他听不到薛景禹在说什么,眼底蹿起一抹惊慌。 “景禹,药,药……” 薛景禹脸色大变,伸手抓住情绪失控双手死死抓在车座座椅椅背上的许宁城。 “十五……”薛景禹冲着开车的十五大喊,十五也被后面发生的这一幕给吓住了,“薛少,药在帝九湾!” 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药了啊,所以身上也没有佩戴药,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让十五都措手不及。 “那就快点!回帝九湾!”薛景禹用上了全身力气牢牢紧箍着情绪失常的许宁城。 “景禹!”被薛景禹双手摁在车座角落动弹不得的许宁城眼眶一红,“我连自己都不是一个正常人,又怎么能给得了她正常人的幸福!他说得对,沈知然不是一定要从我们两人之中任选一个,没有了我们,她还会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看到此刻的许宁城,薛景禹内心要崩溃了,“你昏聩!” 有多重人格又如何,有精神抑郁情绪难以控制又如何? 他是许宁城,是沈知然心里的那个人! 许宁城的脸因为情绪的失控而变得扭曲,双手指尖几欲要将皮质的座椅表皮给撕烂,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他的情绪不是他自己的,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惧,是不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给与他生命,赋予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人有一天会抛弃他,会不要他。 他的世界就像陷入了一场混沌的黑暗,他突然连生存下来的意义都荡然无存…… “宁城……” …… 帝九湾,薛景禹看着许家的医疗团队进进出出,他靠在走廊上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 许宁城,是要死了吗? 不! 薛景禹脸色一阵慌乱。 麻蛋,他要回聂家! 他要通知远在Y国的聂叔叔,蓝阿姨。 然而这个想法才刚在脑子里闪过,他的手机就震响了起来。 聂叔叔? 薛景禹都愣住了,想什么来什么?可他怎么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薛景禹的这种不好的预感被得到了证实。 “景禹,宇深要结婚了?” 薛景禹一听到聂宇深要结婚的消息脑门上的头发就要炸了,然而让他比炸毛还要惊措的便是这句话的另外一层含义。 聂宇深居然通知了他的父母? 他是认真了? 第155章:我怕,我等不了了! 聂宇深通知了远在Y国的父母? 薛景禹表情震惊。 “我们也是刚接到他的电话,Y国所有的聂家亲属都接到了这个消息,我们很吃惊啊,不过既然他决定要定下来了,我们做父母的也是很欣慰!” 聂父在电话里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接电话的薛景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聂叔叔……” “好了,我们家族的所有人马上就要登机,明天婚礼之前一定会赶到!你妈妈董女士也会回来吧,好多年不曾回G城,这一次可热闹了啊……” 聂父后面说了些什么薛景禹都听不清楚,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念头—— 聂家的所有亲属都接到了通知,已经在赶来G城的飞机上。 聂宇深作为聂家长子,他的婚事是聂家上下的大事,而聂家家风跟他薛家相似,聂宇深的父母思想开明,只要儿子喜欢,对方是谁都不重要,从聂宇深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让整个聂家都倾巢出动,可想而知聂宇深在家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这个消息对薛景禹来说简直是措手不及,然而聂叔叔的这个电话刚结束,薛景禹就被手机上铺天盖地卷来的信息给彻底瘫了。 有着隐形医药世家的聂家大少爆料,明日上午将在G城东城教堂迎娶世鼎设计公司创始人沈小姐。 很快连在法国那边的薛景天都发来了信息,说聂家这么大的事情来得突然,不过即便他人再忙也会抽出时间赶回来喝这一杯喜酒,就是赶回来的时间可能会晚那么一点儿。 ‘喜酒’两个字刺激得薛景禹要骂人。 难道大哥没看到那消息上的女主角是谁吗?知道是沈知然还说出这么些没心没肺的话,太过分了。 看着网络上一下子就爆出这么多有关明天上午婚礼的消息,薛景禹捏着手机,脸色难看,一字一句地迸出,“聂宇深,你特么敢!” …… 聂家这一晚灯火通明,虞欢来到聂家时时间还不晚,两个孩子也跟了过来,发现聂家大门外有媒体记者,虞欢急忙伸手将怀里的小小白的脸遮住,而在顾默白怀里的小晗晗也懂事地将小脸埋进爸爸的怀里。 这是妈妈要求的,尽管在G城没有人敢伤害他们,可妈妈以前经历过可怕的绑架,所以为了安全着想,妈妈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公开露面。 其实虞欢是太紧张了,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么多的可怕经历,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受到伤害,哪怕全G城没有一家媒体敢正面曝光她的两个孩子,每次出现在报刊杂志上时都打了马赛克,但出于对孩子们的保护,她还是事事小心谨慎。 没想到这个消息在G城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媒体们连夜赶到聂家别院的外面候着,就等着明天早上的婚礼,希望能拍到最新消息。 让虞欢赶到意外的是聂宇深居然不在,别墅花园里有货车进进出出,有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人们将一个个大箱子往别墅里面搬。 “欢欢姐!”聂宇凝忙得脚不沾地,指挥着工人们将箱子放在客厅角落里摆好。 “这些是什么?”顾默白绕过一个大箱子,怀里的小晗晗对那些箱子很感兴趣,探头探脑地望着。 “我也不知道,都是我哥临时定的,说是明天需要用到的东西……”聂宇凝还没有说完外面又有车来了,下来了一波家政公司的,说明来意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虞欢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些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来了后快速地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里面都是喜庆的大红色装饰物,虞欢被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给怔得都忘记了自己今天晚上来的目的。 这是,这是真的! 虞欢问聂宇凝沈知然在什么地方,聂宇凝指了指楼上,“然姐在上面!” 虞欢将怀里的小小白放下来,“去跟爸爸和哥哥在一起玩,妈妈有事要跟知然阿姨谈!” 小小白听话地点点头,虞欢抬步上楼听到女儿“哇呜,好喜庆啊!”的这句话心里一阵着急,上楼的步伐更快了。 二楼,楼下人多,搬抬东西和说话的声音很嘈杂,跟楼下一对比,楼上就显得安静了。 虞欢看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打开着,里面有翻动柜子的声音传出来,虞欢走过去,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见到房间里正在收拾的沈知然,“知然!” 沈知然听到门口的声音愣了一下,见到门口站着的人缓了一下神,想了想才突然面露惊喜,“虞欢!” 虞欢却没有因为她这一次没有翻看笔记本就叫出自己的名字而欢喜,看着从房间里快步走过来的女子,虞欢动了动唇,“知然,你……” 你不能嫁给聂宇深,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吗?你将是他最后的救赎,如果连你也离开了他,那他…… 虞欢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给沈知然听,然而沈知然走到她面前却伸手拥抱了她,伏在她的耳边轻声,“我知道你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我说,但虞欢,我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只想听到你的祝福,好吗?” 虞欢的喉咙就这样如同被塞了一块火热的碳,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难受得要命。 祝福吗?她却说不出口! 如此匆忙地婚礼,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突然要结婚? 这段时间她不是跟许宁城走得很近了吗?两人每天都在一起吃饭聊天,连顾默白都在说许宁城最近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前几天她跟顾默白去了一趟帝九湾,那个曾经冷冷冰冰的许宁城谈吐之间眼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因为她沈知然,许宁城的精神抑郁症有所好转,也因为他许宁城,沈知然的状态也越来越好。 他们在相互取暖,相互治愈,他们只会越来越好,然而任谁也想不到会突然演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沈知然似乎心有感触,抱住虞欢时轻轻笑着,话语却显得苦涩。 “虞欢,有人说两个人要在一起,一个人走了九十九步,只需要另外一个人再踏出一步就好,我等这一步等得太久了,我怕,我等不了了!” 第156章:你在逼我们动手! “我怕,我等不了了!” 沈知然伏在虞欢的耳边苦涩的话语尽数钻进了虞欢的耳朵里,也浸透进了虞欢的心里,虞欢在心酸之余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知然,你……”虞欢将沈知然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满脸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沈知然。 她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 不然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意味深长的话来? 如果沈知然是记不起来了跟聂宇深结婚还情有可原,但如果她记起来了却还是选择跟聂宇深结婚那她的做法就太让人不能理解了。 面对着虞欢审视的目光,沈知然松开了手,看着虞欢笑了,并伸手将虞欢严肃的嘴角戳了戳,“笑一个嘛,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啊!” 虞欢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咬着唇看着沈知然,难道是她刚才的感觉有误? “明天的婚礼有些匆忙,不过我倒是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婚礼只是一个仪式,一切从简就好!”沈知然说着拉着虞欢进屋子,“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就在这里陪陪我啊,我也就认识几个人,明天叫了舒心过来给我当伴娘,她待会就过来,毕竟明天早上化妆得起得早……” 虞欢听着沈知然喋喋不休的话语,心情复杂又心酸不已。 沈知然说她不需要千言万语,只想听到她的祝福,然而这一声‘祝福’她现在说不出口,明天,也不一定能说得出口。 …… 整个G城因为一对新人的婚礼而变得异常轰动隆重,晚间十点半,G城知名私定婚纱店内灯火通明,所有的设计师们连夜赶工,这将是他们制作婚纱的历史上最迫在眉睫的一次设计定制。 他们觉得连夜定制婚纱礼服的这对新人是疯了,谁结婚没个几个月甚至半年时间来挑选衣服定做衣服啊,这又不是过家家玩游戏,衣服说好就好,高订的服装光是设计都要用很久的时间,一个晚上? 接到这个CASE时,所有的设计师都觉得,老板疯了! 然而在得知了下订单的人是谁时,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从接到消息起,所有的人便争分夺秒开始忙碌。 “聂少,您看看这个设计?” 这一套设计方案从定制到修改短短一个小时已经是第二次初稿了。 大沙发上坐着的男子看着设计师双手递过来的设计图稿,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婚纱设计图纸,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地笑了笑,朝那位设计师伸出了手,“拿支笔给我!” 设计师赶紧奉上笔,聂宇深凭借记忆在那婚纱设计图稿上修修画画,十几分钟过去后他将那份修稿递给了对方。 “就照着这个设计做吧!所有的材料都要最好的!” 设计师拿着那份图稿看了一眼,表情惊讶,“这设计确实精妙!” 设计师并非恭维,他们是看过沈知然的照片的,沈知然在G城是女强人的形象,但凡所有设计都讲究要适合对方,而不是最好就是最适合的,殊不知他们几个设计师绞尽脑汁地想找设计突破口,没想到会被聂宇深亲自勾画出来的这副设计图而戳中精妙点。 “原来聂少还有设计婚纱的天赋啊!失敬失敬啊!”设计师捧着那告知如获珍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设计稿一定,做起来就非常快了。 聂宇深无声笑笑,“是吗?我呢,只是照搬别人的劳动成果而已!” 设计师愣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店门那边此刻有人推门进来,那人步伐很大,三两步便冲到了聂宇深的面前,一把将聂宇深从沙发上给拎了起来。 婚纱店的职员们都被这一幕给怔住,很快才有人反应过来,“呀,这是薛少!” 薛景禹从帝九湾出来又去了一趟聂家,可很不凑巧,聂宇深不在家,他直接驱车出来找,查到聂宇深在这家婚纱店,心里聚集的火气顿时蹭蹭燃烧,尤其是在见到聂宇深的这一刻,火势都快燃得要将他的理智给吞没了。 “王八蛋!” 薛景禹拎起聂宇深就是一拳,聂宇深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拳,鼻血被打了出来,他的脸被揍得偏向了一边,衣领领子还被薛景禹拎在手里,面对着薛景禹的怒目而斥,聂宇深慢条斯理地伸手擦了一下鼻子上滴答出来的鼻血,看向他,“气消了吗?” 薛景禹抓着他的衣领紧得手指指关节泛白,脸上的愤怒表情中夹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和震惊,“你为什么不躲?你不躲是因为你心里有愧,自己心虚?” “聂宇深,兄弟妻不可欺,你他妈倒是好了,你当着我们这么多的人面明目张胆的欺!” 薛景禹震惊聂宇深的不躲避,因为在他看来聂宇深之所以不躲就是因为心虚,如果他坦坦荡荡就不会老老实实地挨他这一拳。 这一拳砸下去,薛景禹心里都开始慌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他要撬许宁城的墙脚? 他明知道许宁城现在的情况还要这么残忍地插上一脚?他是要逼死许宁城吗? 聂宇深被揍了一拳,除了鼻子流血,被揍的半边脸都隐隐发红了,他伸手擦了擦鼻血,听了薛景禹的这些话,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景禹,看在我明天要参加婚礼的份上,打完这一拳你别再打了!” 薛景禹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他妈的拳头全砸在棉花上了是吗?他说的话他难道还不明白? “我今天才知道你聂大少的脸皮简直是比墙角还厚,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聂宇深,如果你还当我们是兄弟的话就立刻,马上停止你和沈知然的婚礼,否则,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聂宇深将自己的衣领从薛景禹的手里慢慢地扯下来,垂眸,眼底眸光微闪,“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薛景禹气急,“能不能还不是你一句话?” 聂宇深避开薛景禹的手坐回了沙发,还吩咐早已被吓得呆掉的婚纱店老板,“我需要用一下医药箱,麻烦你帮我取一下!” 对方闻言才回了神,赶紧去找医药箱。 薛景禹看着聂宇深淡定自若的表现冷笑,“你这是逼得我们动手!” 第157章:不让,我不让! “你这是逼得我们动手!” 沙发上的聂宇深抬眸,深深地看了薛景禹一眼,“景禹,不是你们,只是你!” 聂宇深说着笑了笑,他接过了婚纱店老板递过来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了药物将脸上的鼻血擦拭干净,又小心地擦拭了伤处,声音徐徐而来。 “别忘了,明天我聂家家族的人都会来,而且,你妈和你大哥,还有顾默白,可不会像你这么沉不住气!” 薛景禹闻言冷笑,“你在威胁我?” 聂宇深拿聂家和大哥压他。 “你也知道,我聂家虽然在二十多年前全部移民Y国,但却并不表示我聂家在G城就没有立足之地吧,你若是要在我的婚礼上动手,恐怕会伤了我们几家这么多年的和气,你大哥是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薛景禹气得胸口直鼓,看向聂宇深的眼睛里带着熊熊火焰般燃烧的愤怒,“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在明天的婚礼上动手?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兄弟情谊是不需要顾及了。 聂宇深闻言抬起脸来,手里还拿着嚼着药水的医药棉,笑了一声,“景禹,你刚才已经动过手了!” 薛景禹唇角一抖,王八蛋,刚才他那叫动手吗?如果打他一拳也叫动手,那他刚才那一拳就该打死他。 “好了,这件事终归跟你没有关系,你刚才那一拳不过是为了许宁城出头,真正该来找我的人是许宁城而不该是你!” 聂宇深说话间已经快速地将脸上的伤处理好,将医药箱‘啪’的一声合上,“不管如何,明天上午八点,城东教堂,还是希望你来观礼!” 聂宇深说完也不再去看薛景禹脸上难看到极致的脸色,起身跟婚纱店老板叮嘱了一番礼服交货的具体时间。 薛景禹看着他要离开的身影,冷笑一声,声音里参杂着无奈和悲戚。 “他若是能来,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嚣张!” 背过身去的聂宇深眉头紧紧一蹙。 …… 帝九湾。 这一晚的时间多难熬啊! 十五守在房间门口,耳朵时刻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又担心又紧张,更多的却是害怕。 许宁城从聂家出来情绪失控最后难以控制到昏迷了过去,医生给他做过检查,说是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若是再次醒来很有可能还会情绪失控, 在他的床边,早备有了镇静剂,如果他失控就给他打一支。 十五靠在门边,目光透过不远处过道的窗户,依稀能看到室外的灰中带着浅橘色的晨起薄光,眉宇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多不希望天亮啊! 因为天一亮,物是人非,有人喜结连理,有人却生不如死。 眼看着玻璃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十五心都沉了下来,叫住了外面等候着的一名医生,低声,“爷什么时候能醒?” 那医生也不确定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十五闻言抬手看表,距离婚礼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有下属从楼下蹭蹭上楼来到十五的面前,眼神焦急,“十五哥,我们的人都聚集齐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去教堂把然姐给抢回来!” 尊皇娱都要抢一个人回来有多难?他们想过了,如果爷醒不来,他们就去抢,把沈知然抢回来绑在爷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 昨晚上爷被抬回来时情况糟糕透了,他们一整晚都不敢合眼,得知爷是因为沈小姐突然要嫁给聂宇深才变成这个样子,众人连灭了聂宇深的念头都有了。 十五哪里不想下令去抢人? 他不是不敢去,只是怕自己的做法会忤逆了许宁城的本意,昨天晚上许宁城明明就在聂家,要抢的话他当时就该出手,可他没有。 他有顾虑,这种顾虑很有可能是跟他杀了沈知然的父亲有关,也很有可能跟内心的不自信有关。 分尸了沈怀远的人是主人格许宁城,但作为这个许宁城,即便不是他动的手,可潜意识里依然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更何况沈知然之所以会失忆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他。 十五知道,哪怕这段时间主子跟沈知然走得这么近,但他每走一步依然是小心翼翼的,他心里的顾虑太过沉重,如今沈知然突然要嫁给聂宇深,他大受打击之余想得最多的恐怕就是自己不该再靠近沈知然,就如同昨天晚上他在晕过去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得对,沈知然并非只有我们两人之间的选择,她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这句话是主人格许宁城说过的话,那天晚上他撕碎了他和沈知然的结婚证,说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十五再次抬手看表,压下心里的焦虑,“再等等!” 万一主子能醒得来呢? 十五看着房间里大床上的男子,眉头深深皱着。 而此刻的大床之上,明明是昏迷的人,眉宇间却有褶皱隆起,闭着眼的他脸上有惊慌溢出,平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地抓紧着,唇瓣无声地动了动。 不,不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把自己置身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 意识中出现了一个镜面,他看到了好几个自己,有七岁的自己,有十七岁的自己,还有一个跟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他抱紧着双腿看着那几个自己站在不远处,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含笑的,有冷面的,还有冲着他做鬼脸的。 许宁城面露惊慌,只见那些影子慢慢地走到了一起最终重叠成了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衬衣,休闲裤,踩着平板鞋,双手插在裤袋里踢踏着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身,跟他面对面。 “我把身体让给你来主宰却没想到你是这般的不堪一击,你不是信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吗?你明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去抢?要不,你让给我,我去抢回来!” “不要……”从他喉咙里毫不犹豫地喊出这句话来,“不让,我不让!” 蹲在他面前的人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不让就去抢,你要不抢,我可要去了!” “不……” 房间里发出一声惊慌的低喊,十五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就见大床上的人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158章:我还在做梦啊! 聂家,凌晨四点钟,化妆师们就过来了。 虞欢看着坐在镜子前化妆的沈知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知然这一晚都没有睡,她跟虞欢说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睡不着,等到化妆师们来地时候她是一个从床上爬起来。 连同化妆师们一起来的还有婚纱店的人,送来了两套婚纱,一套是在礼堂里需要用到的,而另外一套是在喜宴上要穿的。 见到那两套婚纱时,沈知然的目光久久地停落了那套白色的婚纱上,第一眼是惊艳,慢慢的,眼眶就微微泛润,在接触虞欢投递过来的目光时,她展颜一笑,抬手指向那套白色的婚纱,“我喜欢这套,很符合我的气场!” 送婚纱的设计师闻言脸上容光焕发,“沈小姐喜欢就好,这套婚纱可是昨天晚上聂先生亲自到婚纱店当着我们设计师们的面修改的,聂先生真是有心!” 沈知然闻言愣了一下,“他画的?” 设计师忙点头,“是啊是啊,聂先生亲自改的!” 旁边站着的虞欢看着那套婚纱心里也怔了怔,聂宇深亲自设计的婚纱? …… 鱼目岛上,顾默白安排的车辆将聂家人送去了东区的教堂,看着坐在车里至始至终都没有下来的薛景禹,顾默白拉开车门上车,低声,“景禹,你刚才应该下车去见见聂叔叔的!” 薛景禹把脸转向了一边,“我明明心里就不高兴,要我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我装不出来!” 顾默白微叹一声,伸手替薛景禹整理起了他略显凌乱的衣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不管做出的是什么选择,都会对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顾默白语重心长,他昨天晚上去了聂家,从聂宇凝口中了解到了当时的情况,是沈知然要嫁给聂宇深的,而且还是当着许宁城的面说定的。 尽管他们也觉得这个消息太过突兀,可事实上,突兀也罢,荒唐也罢,遗憾也罢,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外人无法干涉。 “二哥,你也要看着聂宇深把沈知然抢走吗?”薛景禹磨牙。 顾默白轻叹一声,“沈知然不是件货物,不是谁能抢走就能抢得走的!” “可是她明明是属于宁城的!”薛景禹以理据争。 顾默白看着薛景禹,意味深长,“她从来就不是打着宁城标签的附属品,没有谁是规定了她就该属于谁!” “二哥……”薛景禹也知道顾默白说得有道理,可是没有了沈知然,许宁城还能活吗? 道理谁都讲得明白,可事实呢?道理讲明白了情这个东西还在吗?还有吗?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聂家的人都来了,待会在礼堂里你不能由着性子,因为你母亲和薛景天都会到场!”顾默白说着将薛景禹的衣领整理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为宁城担心,可事已至此,除了他自己,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薛景禹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聂宇深猜得真准,二哥不会让他动手,而且到时候礼堂里还有母亲和大哥在,薛家和聂家还有顾家,甚至还有许家,几代人累积起来的亲厚关系若是因为他的出手而搞僵了,回头他母亲和大哥恐怕要跟他一起喝茶谈心了。 “对了景禹!”顾默白吩咐小吴开车后想到了一件事,是之前董女士跟他通话时提点的一句话,“待会陪同你母亲和你大哥一起来的还是你的妻子!” 薛景禹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一张脸瞬间阴沉下去。 …… “今天天气真好啊!”作为伴娘的舒心替沈知然整理好了头纱。 七点半,即将出门,沈知然隔着薄薄的头纱望着落地窗外的晨曦,眼神有些恍惚,“我曾经见过最美的夜空星星,也见过最美的日出!” “啊,是吗?有多美啊!”舒心将一束捧花递到了她的手里,沈知然垂眸看了一眼,“很美,此生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虞欢闻言感触颇深,却又不知道她的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很快门外传来一阵喧嚣的脚步声。 “好了,走吧!”沈知然语气轻快地说完抬步走向了门口,门外的走廊上站满了人,她扬起了笑脸,一手拉着虞欢的手。 虞欢是她唯一的娘家人,昨晚上在沈知然的执拗下只好答应把自己的两个小团子送给她当花童,小晗晗和小小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婚礼,两个小家伙兴奋了一晚上。 聂宇深安排的阵仗不小,来接沈知然的车就有几十辆,声势浩大,而且还没有限制媒体,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聂家别墅的外面就停满了媒体的车辆,沈知然一出来四面八方都有镁光灯在闪。 上了车,聂宇凝跟沈知然说了,大哥就在东区那边的教堂里等着,聂家所有的人都在那边,沈知然闻言愣了愣,没想到聂宇深把聂家的人都请来了。 “咦,今天的伴郎还有谁?”沈知然岔开话题问聂宇凝,聂宇凝摇摇头,“不知道啊,应该是大哥安排的人吧!” 沈知然伸手摸了一下聂宇凝的脸,低声,“你是不是在想,如果这个伴郎是贝勒该多好?” 聂宇凝惊讶地看着沈知然,对面坐着的虞欢听到‘贝勒’这个名字也愣了一下,看向沈知然,她记起了贝勒? 从昨天晚上见面开始,虞欢就很清楚自己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贝勒的名字,难道她的笔记本里记着有? 虞欢带着狐疑的心情坐在车上表情欲言又止,车通过绿色通道一路畅通很快抵达了东区的教堂大门口,昨天晚上这条路便被设定为今天早上的特定路线,所以即便是早班高峰期,提前封道的这条路也只有他们的车畅通无阻。 车一停下来,沈知然透过车窗看向了外面,她的目光并没有焦点,在四处地看,而最终她失望地垂眸笑了笑,感慨,“我还在做梦啊!” 她说着,不等周边的人反应过来,推开了车门,率先走下了车,踩着一地的红毯朝着那教堂走去! 第159章:脑子脱线! 位于G城城东的教堂今天将举行今年最为盛大的一个婚礼,之所以盛大,是来观礼的亲属团人数众多,以从Y国赶来的聂家为首,顾家,薛家,许家,还有其他名流政客都纷纷前来参加观礼。 这些人中很多都是聂家有着颇深渊源的大人物,因为聂家早在几十年前移民Y国,但留在G城的家族关系依然存在,突然得知聂家长子将在G城举办盛大婚礼,这些人自然不会缺席。 就连远在国外的董女士都回了国,可见这些家族有多重视聂家的婚礼? 偌大的教堂若是以往婚礼最多坐上一半的宾客,可今天的宾客太多,座无虚席,那些媒体记者都没有座位,只好挤在门口或是站在教堂两边的过道上。 顾默白跟薛景禹进来的时候先跟坐在前排的聂家长辈一一打过照面,入座后,薛景禹的位置原本是在左边,但因为不想看到某人直接坐到了原本属于顾默白的位置上。 顾默白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倒是旁边的董女士脸上眉头轻皱,臭小子! 薛景天轻咳一阵,冲着顾默白轻轻点头,越过顾默白朝薛景禹看了一眼,他的位置应该在他的旁边,他身边都是空着座位,而如今他坐了人家顾二的位置,待会虞欢来了岂不是要挨着他坐? 顾二还真能忍呐! 见自家弟弟自从进来都跟他打个照面,薛景天咳嗽完挑了一下眉头,侧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隔着一个座位的苏琪。 苏琪上次落水住院昏迷了一段时间后醒来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听薛家的老管家说,这段时间苏琪一直住在苏家,从出院开始就回了苏家闭不出户,而自己的弟弟也对此不闻不问,两人关系就这么僵了。 今天若不是聂宇深大婚,聂家请他们一家出席,如果不是母亲董女士开口,恐怕苏琪也不会在这里出现。 薛景天对着旁边坐着的安静的女子看了一眼,怪了,难道这女人突然想通了?不再死皮赖脸地缠着薛景禹了? 薛景天打量完弟媳妇和弟弟心里叹息了一声,又抬脸看向此刻站在神父面前衣冠楚楚的聂宇深,聂父和聂母正站在他身边跟他低声说些什么,聂母还细心地替儿子整理着胸口的礼花,言辞切切。 “看不出来啊,老聂也有脱单的一天啊!”薛景天感慨,话音刚落就落在了礼堂后方一角的那一排清一色黑色礼服的保镖们身上,这些人动作好迅速啊。 再看看之前候在教堂前台旁侧的两个身影上,挑眉,表情怪异,唇角一勾,意外之外的惊喜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薛景天的声音传到了隔着两个人的薛景禹耳朵里,薛景禹冷笑一声,“脱单?他是脑子脱线!” 薛景禹声音冒出来,坐在中间正在跟董女士低声谈话的顾默白语气微微一顿,转脸看了薛景禹一眼,薛景禹知道自己不该开口说这些,可他心里就是憋不住。 董女士闻言目光幽怨地瞪了儿子一眼,他们前排坐着的就是聂家的人,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倒是隔着好几个人安静坐在那边的苏琪在听到薛景禹的声音时,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目光微微一动,摆放在面前的抓着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过她的动作很轻微,没有人注意到。 薛景天听到弟弟的评价好笑地挤了挤眉头,不跟他争嘴,把目光投向了礼堂前方的台子那边。 人家脱线也好,好歹找了个看得顺眼的老婆,你就是早早脱单了,现在过得还不是跟光棍似得。 薛景天没有当着母亲的面焖怼弟弟,这小子今天就跟个炮竹似得一点就着,他可不想待会把他饶毛了又要给他收拾残局,薛景天把目光转移开,看向前方的台子。 看台那边站着的两人是聂宇深今天婚礼的伴郎,本来是聂家那边的两个还没有结婚的弟弟,可现在呢,一个还是聂宇深的弟弟,而另外一个…… 薛景天看着那站得笔直的身影忍俊不禁,对方似乎是感应到了薛景天注视的目光,转眸看着薛景天眼睛微微一眯,湛蓝色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子一点就燃的火爆情绪,那神情,逮谁谁倒霉! 薛景天被对方用眼睛一瞪,莞尔一笑,转脸,我没看见,我啥都没看见! 不过心里却在腹诽,看来今天想要砸场子的人很多啊,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晃过,教堂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新娘来了! …… 帝九湾,数十辆车停在了庄园的外面,七点四十,所有的车待命,眼看着距离婚礼时间只有最后剩下的二十分钟,下属们记得摩拳擦掌,简直比他们自己的老婆跟人跑了还要着急。 五分钟后,庄园里的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从耳麦里传来的十五严肃的声音,“所有人都跟上!” 一声令下,倾巢出动。 而跑在最前面的车内,此时的十五正满脸疑惑地瞅着车里坐着的人。 许氏财团的律师团负责人此刻正襟危坐地坐在主子的身边,此人是出了名的严肃,长着一张门神般严肃的脸,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有媒体评论过此人,往那法庭上一站,冰冻三尺! 搬出这么一大冰块去砸场子…… 十五脑子里就跟塞了一团乱麻,主子一觉醒来吩咐他找律师团负责人过来,并没有说明要对付过来干什么,本来时间就不多,结果对方来了后进了房间谈了快十分钟,他在门外急得啊…… 他们今天是去抢亲,怎么搞得就跟要上庭打官司一样?难道爷今天要靠律师把沈小姐给赢回来? 额! 他们不是要过去火拼抢人么?难道还要靠律师的一张嘴? 一想到原本就该让人感动到哭的婚礼一下子就变成了法庭上的严肃审判,十五就觉得这个画面好有违和感! 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车后排坐着的主子,目光在他那冷峻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心里的那种不确定越发的强烈。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第160章:你跟我走吧! 教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沈知然一袭白色婚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所有人都纷纷起身看着穿着婚纱的女子一步步朝着礼堂前方走来。 她的婚纱后缀拖得很长,在她的前方,两个小花童各执一只小花篮将篮子里的玫瑰花瓣往外撒。 沈知然的脸上盖着头纱,但丝毫不阻碍她的视线,她看着前方一步步地朝着前方走着,耳边是来观礼的人的祝福声,她恍若未闻,看似步步沉稳,可唯独她自己知道,小腿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走到前面,聂家家族的人都起身打量着这个突然要嫁到聂家成为聂家一员的女子,聂父和聂母昨天晚上是做过功课的,知道了沈知然的名字便上网查了对方的消息,查到对方白手起家创办了公司,在G城也是个人物,聂母十分满意这样的女子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因为沈知然够独立,而且一个女人要想在社会立足就得付出比男人要辛苦百倍的努力,她够努力,也上进,这样的女人不去过问她的出生,就凭她的坚韧和执着,配得上她的儿子。 而且看她进来这一路的神态,沉稳内敛,够大气! 聂宇深看着沈知然一步步地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视线飘向了礼堂门口,那边除了媒体工作者和负责此次婚礼安全工作的保镖外,没有了其他人。 聂宇深目光复杂地看向了走到自己面前的沈知然,冲着她笑了笑,这才伸出了手! 沈知然盯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目光微微一顿,隔着薄薄的头纱接触到聂宇深朝她投递过来的微笑,她恍若迟钝了般地抬起手,却不是要伸向他,而是堪堪地僵在了半空。 礼堂的大门发出一声轰然的推门声,室外的阳光拉开了线越来越宽敞,最后在一大片的日阳里,有人站在了礼堂门口,修长的身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被拉长投影在了宽敞的礼堂中央过道上。 大堂里的人们因为才关闭上的礼堂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且还是如电影里那般诡异的方式,一个男人,身着黑白相间的礼服站在了大门口,目光深邃地看着礼堂之上的方向。 “宁城!” 人群里,许骞在看到来人时激动得喜不自胜,作为聂家邀请的许家代表,许骞是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过来的,这个婚礼对聂家人来说是喜事,可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昨天晚上就得到的消息,许骞当时就联系许宁城,结果他的手机被十五接了,十五当时不知道在惊慌什么,话都没有说清楚就把电话挂了。 今天来到礼堂,看到聂家的人,许骞就知道,昨晚上那个消息是真的,一想到原本应该嫁进他许家成为许家儿媳妇的沈知然眼看着就要嫁到聂家,信息量太大,他们一家人都接受不了。 如今看到许宁城出现,许骞恨不得替他冲上台去拉着沈知然就走,我许家儿郎不比聂家长子差,要嫁当然也要嫁我们许家! 在场的知道内幕情况的人们面面相觑,薛景禹激动不已,若不是身边顾默白踩住他的脚,他已经离开座位了。 聂家人面面相觑,聂父聂母在看清对方是许宁城时以为他是来参加儿子婚礼的,就说刚才怎么没看到许宁城,只看到他二叔许骞一家子,现在才过来啊。 可是一看他身上的着装,聂家人就觉得不对劲了,聂父聂母心里不约而同地一咯噔。 许宁城今天的穿着怎么那么像…… 比作为新郎的儿子还要更像新郎啊? 婚礼刚要开始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唯独台上还伸着手的聂宇深见到来人时神情泰然自若,他把手收回去,看着门口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许宁城,脸上始终含笑。 沈知然的手也还僵在半空,她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身后是大片温暖的朝阳,他一步步地靠近,整个大堂她都只听得见他的脚步声。 尤其是在他站定在自己面前时,周边的一切都虚化成了一片空白,唯独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她的眼里也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给看得目瞪口呆,许宁城走到沈知然面前站定了就不走了,而沈知然身后站着的聂宇深,她夹在了两个男人之间。 脑子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弄明白。 这三人,有猫腻啊啊啊啊! 八卦是国人的天性,观礼的人们发现了这个大八卦纷纷激起了好奇心,很多人都在想估计下一秒怕是要大打出手了。 许家和聂家啊! 动起手来待会谁会赢呢? 沈知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又不说话又走又没有其他举动的许宁城,脸上的神情从震惊到诧异再到莫名其妙。 他难道就是来站在这里木头桩子似得,一动不动的? 沈知然脑子里才有的惊喜一下子成了泡影,转身心里低骂一句,混蛋! 却就在她转身时面前的男子突然低声,“你跟我走吧!” 他的声音低哑,明明很轻很淡的一句话却让人听得心里微微一酸,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战战兢兢,全然不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到她面前来的霸气。 背过身去的沈知然在他视线看不到的方向眼眶微微一红,许宁城是看不到她微红的眼眶,可沈知然一转身,正好,她身后的聂宇深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沈知然暗吸一口气,也没管聂宇深会看到她的脸色,“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今天我结婚,你若是来观礼的,请你祝福我!”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在许宁城的耳朵里,聂宇深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看向沈知然的表情带着一丝不赞同。 他既然来了就好了,不要逼他了! 空气恍如凝结了一般,就在沈知然迟迟听不到身后人在出声,她朝聂宇深伸手,想要说婚礼继续,身后许宁城却再次出声,“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知然磨牙切齿,“我想好了!” “希望你别后悔!”许宁城说出这句话时,聂宇深和沈知然都怔了一下,聂宇深看着沈知然,沈知然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然而还不待他们弄清楚情况,就听见许宁城淡漠出声,“律师!” 律师? 沈知然一怔,转身,聂宇深也被许宁城这不按理出牌的举动给愣住,只见许氏财团的那位律师大步走上台来对着许宁城微微一躬身。 “念吧!” 律师得到了命令便站在了牧师该站的位置,此人浑身透着一股凌厉的严肃之气,张口出声,字字灼心,“沈小姐,许宁城先生要告你强.奸!” 第161章:要么坐牢,那么嫁我! 强……强.奸!!! 沈知然差点发出一声尖叫! 律师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前两排的人都听得清楚,后面的人因为听不到就根据律师说话的口型辨别出了那句话的意思,顿时在礼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强.奸! 这个消息简直劲爆到要掀翻大礼堂的屋顶! 坐在第二排才因为许宁城的到来而高兴的薛景禹听到律师的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嘴巴张的老大,慢慢地撑大到了极限才忍不住飙出一声,“靠!” 这样也行? 好强大的一个理由啊啊啊!也好无耻啊啊啊啊! 本以为许宁城来了直接抢了沈知然就走,没想到他今天的抢法有点让人受不了啊! 前排的聂家人表情惊悚,本来婚礼之上出现一个变数在老一辈眼里就变得有些不吉利,不过看在对方是许家人的份上,聂家人才不好说话,但这个许少爷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告他聂家即将要过门的媳妇,而且还是以这样的一个罪名。 众人表情风中凌乱。 沈知然一手将面上的头纱给揭开,脸上的表情因为震惊因为意外而扭曲起来,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脸,盯着许宁城,“你告我,强.奸?” 有没有搞错? 沈知然只觉得自己的肺部是出气多进气少,瞪大着双眼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许宁城。 许宁城的风轻云淡让沈知然看得差点咬自己的舌尖,咬牙切齿地沉声。 “你告我强.奸,我强.奸谁了?”尼玛的,这话能乱说吗?没看到这里面有多少人有多少媒体吗?他告她什么不好,非要告她强.奸? 她是一个女人啊啊啊啊! 不曾想,许宁城对视上她那怒瞪的双眸,好看的唇角淡薄地一扬,语词清楚,掷地有声,“我!” 沈知然:“……” 指着自己鼻子的沈知然表情崩溃,我,强.奸,你! 许宁城的一个‘我’字出声,在场的聂家人脸色俱惊。 第二排的薛景禹一阵倒抽气,吸溜一声,哈喇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理由好强大,底气也好强大,作为一个男人告一个女人强.奸,城哥,墙都不服就服你啊! 沈知然气得浑身直发抖,听到周边唏嘘不已的议论声,她凑近许宁城,“我什么强你了,你说话得讲证据!” 麻蛋,这么多的记者在这里,明天她肯定是G城头条,尼玛的,她一个响当当的女企业家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个强X犯? 天理何在啊啊? 许宁城垂眸看着穿着婚纱的她硬着脖子跟他对视,脸上表情凶悍,实在是跟她这一身的装扮很不想符合,但她穿着的婚纱真的很好看,脖子细长嫩白,即便是等他瞪眼,表情都是这么地让他爱不释手。 被她那眼睛盯着,许宁城的目光才从她的脖子上移开,声音很轻,“我十七岁的时候!” 沈知然:“……” 脸上的表情皲裂,压低着嗓音,“你十七岁的时候我才多大?我强.奸你?” 许宁城因为她的靠近嗅着鼻尖旁不停往他鼻翼里钻的香水气息,属于她身上的香味暖暖地将他包围,那种舒适感让他神经都晃了一下。 “我十七岁的时候,你十五岁!” 沈知然:“……” 靠! 我十五岁我……能强.奸你? 沈知然觉得许宁城今天是疯了! 接触到许宁城凝视自己的目光,沈知然心里一阵慌乱! 除非……难道…… 沈知然心里猛得一咯噔,抬脸看着许宁城,眼瞳一圈圈地撑大,表情震惊,不可思议的情绪在脸上蔓延,然而下一秒她便直接躲开许宁城的视线,“我失忆了,不记得了!” 言外之意是,即便你说的是事实,老娘也认账了,提起裤子就跑不认人的事情又不是没听说过,更何况,她实在不能想象十五的自己能,能干出这种事情出来! “我记得!”许宁城很适宜地接话,沈知然脑袋一晕,伸手捂脸,语气带着威胁,“老子当年未成年,你也要告?” 许宁城并没有被她那凶悍的表情给吓住,脸色依然淡泊,启唇,“当年我也是未成年!” 沈知然:“……” 所以,还是要告! 擦! 台下顾默白忍不住抽蹙着嘴角,他以为他就是那个最无耻最厚脸皮的人了,没想到这一只才是! 追溯当年那件事,那天晚上,是宁城十八岁的生日吧,十八岁成人礼的那个晚上,他也算是成人了,结果还咬着十七岁的尾巴不肯放啊! 沈知然要跳脚,“许宁城你别得寸进尺!你要告是不是,那我也告你!” 许宁城看着都成斗鸡眼的沈知然,就这样被她注视的感觉真好,脑子里这种想法一闪,他看着沈知然,“你记得我了?” 沈知然恶狠狠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管我记不记得你,你要告我强.奸是不是,你告,你去告,看谁会相信……” 许宁城看着被她捏拽着的衣领,脸上的神色一松,“我有证据!” 沈知然:“……”气势汹汹的脸上表情一跨,他有证据? “你当年强.歼我的证据,酒店里的那个房间有监控录像,就在我的手里!”许宁城一本正经。 沈知然要哭天抢地了,转脸看向那位表情严肃的律师,律师接触到她的目光点点头,“沈小姐,那段监控录像就在我们手里!” “以许氏集团的财力和物力,沈小姐若是想要赢,有些困难!” 台上将两人对话都听得清楚的聂宇深挑眉地看着许宁城,行啊,把一个女人强.奸自己的证据都留着,这么多年,时不时地拿出来观赏一下,欣赏一下自己当年如何被一个女人强X,靠,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许宁城能干得出来啊! 沈知然崩溃,吃了许宁城的心思都有了,这丫滴简直…… “所以呢……”沈知然不要形象地往地上一顿,抬脸看着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所以呢,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许宁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你要么去坐牢,要么嫁给我,二选一!” 沈知然:“……” 第162章:轻点,要捂死了! “你要么去坐牢,要么嫁给我,二选一!” 许宁城居高临下地宣布这个结果,沈知然蹲在地上扬脸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面前的男人形象异常高大,她抬头,他低头,有着俯瞰众生般的怜悯。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许宁城:“……没有!” 沈知然:“……”日! 沈知然气得浑身直发抖,抓狂要疯! 她从来没有想过,许宁城会带着一个律师来截她的婚,还要告她强X! 沈知然还蹲在地上,眼神跟对方较劲,只是她这样蹲着气势上就被对方压了一头,她也没在意,心里哀嚎一阵之后扬起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许宁城,你这样做很缺德!” 许宁城垂眸看她,丝毫不顾及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启唇,“我不觉得!”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沈知然小狗似得望着他,我要博同情,我就这么看着你,看到你心虚看到你心软。 殊不知对方语气笃定,“没有!” 沈知然:“……”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抖着唇角蹭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许宁城你个……” 她蹲的时间久了,又穿着高跟鞋,站起来时力道过猛,原本想要站起来一把去拽对方的衣领,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结果力道猛过头了,整个人就朝许宁城的怀里扑了过去。 许宁城张开双臂接了个满怀,怀里的人突然被抱住挣扎起来,而他接住之后便抱住不放,男人的力道自然强过女人,紧箍着沈知然的许宁城将她的脸强势地往心口一摁,抬眸看向聂宇深,表情认真,“她选择了我!” 聂宇深看着被他摁在怀里双手不停张牙舞爪脸抬不起来一阵‘呜呜呜’说不出话来的沈知然,额,这也叫选择? 不过他转念轻轻一笑,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轻点,要捂死了!” 可怜的沈知然! 许宁城:“……” 聂宇深凑近,“你太无耻了,我可没你这么无耻!” 他说着把装有戒指的首饰盒往他手里一塞。 许宁城手里被塞了东西,看了一眼蹙眉,“我有!” 戒指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用别人的? 许宁城话音刚落便从自己的西裤袋子里取出了一只首饰盒,直接打开,抓住沈知然还在乱动的手,不由分说地套了进去。 聂宇深:“……”我以为你来得匆忙没准备提前给你备了一个来着! 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啊? 台上两个男人近距离靠着低声说话不到几秒,许宁城就掏出戒指套在了还在怀里意图挣扎的沈知然手上,动作之快一气呵成快得让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这婚抢得,霸气! 聂父聂母坐在第一排,靠得最近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从最开始的诧异到疑惑,再到现在的茫然。 他们不是来参加儿子婚礼的吗?怎么…… 沈知然被许宁城禁锢在怀里,后脑勺被他一只手掌摁住压在心口上,想要说话,撑在后脑勺的手一用力,她一个‘我’字就消失在了许宁城的心口上,一张嘴,嘴巴里就塞进了许宁城胸口佩戴着的胸花上,想要吐出来又挪开嘴,索性张口要咬,右手就被许宁城一把抓过来,无名指上一凉。 什么东西套上了? 终于抬脸,嘴巴里还咬着一朵新鲜红玫瑰胸花的沈知然撑大着一双眼睛盯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瞪大着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嘴巴被那朵玫瑰花撑大得说不出话。 也就在此刻,面前的许宁城突然单膝跪地,抬脸,目光深情,“沈知然,嫁给我吧!” 教堂中间的过道上,尊皇娱都的下属们在十五的带领下站成两排,齐齐单膝跪地将胸口佩戴的玫瑰花高举,齐声,“然姐,嫁给我们的少爷吧!” 洪亮的声音在教堂里震出了回应,沈知然以嘴里包着一朵玫瑰花一张脸恍若打多了玻尿酸的肿胀姿态,被求婚! 半响,她嘴里的玫瑰花沾着口水掉了出来! 我……我……我操! 强盗啊! ……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观礼的人目瞪口呆! 顾默白倒是镇定,眼看尘埃落定,他看了一眼静坐看戏的薛景天,“你去把那些媒体的人处理好,聂家这边的人交给我!” 薛景天哼哼两声,戏都没看完就要让我去打扫,不过哼哼归哼哼,薛景天起身离开了座位跟站在不远处的助理交代了几句。 这种家务事关着门处理就好! 顾默白出面去跟聂家的长辈们交涉,聂宇深见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接触到父母投递过来的问询目光,他朝台下妹妹那边看了一眼,示意妹妹去跟他们说清楚。 观礼的人虽然多,但因为有顾家薛家和聂家以及许家的人在场,尽管婚礼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但秩序依然被维护得很好,几家的保镖合作疏通了宾客和媒体,很快偌大的教堂里就只剩下了几个家族的亲戚。 一下子从观礼一方成为此次婚礼的主人方,许二叔的心态那叫一言难尽,赶紧给老宅的老太太打电话,让她准备着许家的这个大喜事。 许老太太因为儿媳妇的事情病了一场,昨天晚上又听说了沈知然要嫁给聂宇深,自己孙子不是新郎,这个打击让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许老太太昨天晚上急得都吃不下饭,所以今天的观礼都没来。 没想到这婚礼中场换了人,接到这个电话的许老太太震惊了半响,回过神来立马吩咐儿子,赶紧把许家所有的人都召集回来,许家今天晚上要大宴宾客! 众人疑惑的疑惑,忙碌的忙碌,当真是诠释了那句人生大起大落得快,快得人们都缓不过神来。 而此刻的台上,许宁城还单膝跪地,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沈知然却迟迟没有点头。 聂宇深瞅了两人一眼,若不是中间站着个律师,律师后面还站了个神父,他肯定选择站中间去。 这两人…… 神马情况? 原本准备要撤场的人们看着台上这一站一跪的画面,再次愣住,难道这剧情还有反转? 沈知然的手被许宁城抓着,吐掉了嘴里的玫瑰花,她就这样看着许宁城。 “我十五岁那年,那个人,真的是你?” 第163章:谨以此生,不负时光不负你! “我十五岁那年,那个人,真的是你?” 沈知然就这样看着许宁城。 许宁城依然单膝跪地地跪在她面前,,接触到她略带疑惑的又神情复杂的目光,颔首,毫无隐瞒,“是!” 沈知然被他握住的手微微一颤,内心深处积压着的疑惑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她的目光涌出一抹释然,但又很快凝眸,张了张嘴,启唇,“那一百万,也是你给的?” 许宁城目光沉凝,“是!” 他接连的两个‘是’让沈知然心脏一阵猛缩,唇轻轻一颤,欲言又止,“那,那你可有叫我出国?” 许宁城看着她,抓住她手的力道加重了稍许,“我没有!”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就在他给霍女士的账户上转了一百万后,他的母亲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便直接找人找上了霍女士,没有标明身份,只是让她拿了那一百万之后处理好她的女儿,他也没想到霍女士会将她逼得出国。 他那一百万只是补偿! 那天晚上是他十八岁生日,他喝了酒,没想到会碰上她。 虽然,他并非自愿,而且那一晚的经历也委实有些丢人,可他毕竟是男人,总觉得吃亏的人是女人,所以才在事后想着经济补偿。 只是没想到会被母亲钻了空子。 沈知然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脸看向了周边的人,抿了抿唇,再次看向许宁城,“你带男款的婚戒了吗?” 许宁城愣了一下,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然而让他后知后觉的是,他早上走得急,只带了女款的过来。 不远处的十五看着主子摸口袋,结果什么都没摸出来,顿时恍悟,妈呀,是不是什么东西忘记了? 眼看着许宁城掏了这个袋子又掏另外一个,平日里冷沉沉稳的面孔上闪过一抹慌乱,光滑的额头上都有细细密密的汗水渗透出来,这么一个冷静淡泊的人都急得出了汗,沈知然心里微微一软,蹲下身,取下了左手上的白纱手套,将左手在许宁城的面前晃了一眼,从中指上取下一枚戒指。 那戒指明显不适合她戴,她手指纤细,戒指偏大,只因手上一直套着手套所以才没被人发觉,也没有因为套不住也落下。 她在许宁城怔愣的目光下取下那枚戒指,牵过他的左手,轻轻替他戴上,亲手为他的左右无名指上套上那枚戒指时,沈知然眼眶微微一红,“许宁城,你娶我吧!” 你娶我吧,今天不管你来不来这里,我的左手无名指上都带着对你的爱和思念。 你娶我吧,你若是今天不来,我就戴着这枚属于你的戒指想象着跟你一起结婚了。 你若是不来,明年的今天便是我的忌日! 我若是记不起你而嫁了别人我能接受,但我若是记起了你,你却依然不肯娶我,余生这么长,我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带着对你的爱活下去? 许宁城看着她胀红的双眸,眼眶也跟着红了,抓紧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拉,“好!” 我娶你! 谨以此生,不负时光,不负你! …… 轰动G城的婚礼中途换了新郎,但结局却又在所有知情者的意料之中,虞欢是红了眼眶,在看到沈知然和许宁城拥抱在一起时她的眼睛就湿濡了。 庆幸许宁城在最后这一刻赶来,也庆幸,好友总算找到了属于她的归宿。 这一场婚礼有人抱得美人归,有人自是叹息,薛景天将从台上下来的聂宇深拉到一边,“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被抢了老婆啊?” 聂宇深笑了一声,“你别忘了,我是医生!” 他将手里的锦盒要塞回裤兜里,被薛景天一手抢了,一边掀开看一边低声,“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又是把聂家人全都叫回来又是连夜赶制婚纱又是布置婚房的,还有这个……” 薛景天说着将锦盒里的祖母绿戒指翻出来,笑得意味深长,“你把你老聂家的祖传宝贝都拿出来了,你这是治哪门子的病?” 聂宇深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伸手拿过锦盒合上重新放回自己的裤兜里,薛景天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凑近了低声,“运气不好吧?” 聂宇深微叹一声面色释然,“运气这东西,要看缘分!” 缘分? 薛景天闻言笑而不语,看向某个方向,“喏,你的缘分要来了!” 聂宇深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就有人影一晃,那影子蹿得太快,而且来势凶猛,他只感觉自己的裤子被重重一扯,隐约还听到了布料发出的一声刺啦,大腿根部有些漏风。 他的,裤子,被撕了! 聂宇深:“……”抬脸看着那飞窜离开的身影,一摸裤兜,表情大惊。 麻蛋,戒指没了! 聂宇深脸色大变,抬腿就要追出去,发现自己裤腿漏风只好停下来低骂一句伸手拽着一个保镖就往隐蔽地方去了,留下薛景禹站在原地憋得内伤。 行啊,有人能忍到现在才出手撕了你的裤子,你应该值得庆幸啊! …… 当晚的帝九湾热闹非凡,婚礼盛宴,宾客云集。 楼上,虞欢陪着沈知然换衣服。 “欢欢,抱歉,让你担心了!”沈知然坐在镜子前说完转身抱住了虞欢,把脸往她怀里挤了挤。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沈知然叹息一声,从虞欢怀里出来,“我跟他相处的那一周时间都没有想起来,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让我很安心,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奇怪,而我真正想起来的是在星期六跟他爬南山的时候!” 那天她听到了南山上国昭寺的钟声,当时她和许宁城正爬到山顶,她就被那钟声的轰鸣给愣住,恍若洪钟大吕在她脑子里炸开,那钟声悠远,冥冥之中就将她的记忆尽数敲开。 “他跟我见面的时候用的是薛景禹的名字,而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自在的,但他总是小心翼翼!” 虞欢听着沈知然说着,“他是在害怕!” 害怕得小心翼翼,也比以前更加卑微! “欢欢,那天从南山下来,我想了很多,我心里的梗过不去,我不甘心,但我更害怕我等不了,这些横亘在心头的梗只能他来解!” “所以你就跟聂宇深唱起了双簧?”虞欢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天知道在她听说沈知然要嫁给聂宇深的时候她心里有多着急。 聂宇深不是普通家族的子弟,可以说顾默白周边的兄弟没有一个家族势力不强大的,如果沈知然嫁给了聂宇深,背后便是聂氏家族,不同于普通人后悔了想离婚随时可以,大家族里一旦结婚想要离婚一点都不容易。 她怕沈知然后悔,虽然聂宇深这人人品也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想要将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更何况,这样的决定对人家聂宇深也不公平! 沈知然响起了那天晚上扑进聂宇深怀里无声地说的那句,帮帮我! 聂宇深当时也吓得不轻,她突然扑进怀里,他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吃惊。 “不过好在那家伙有点良心!”沈知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虞欢也笑,是啊,有良心的那个大功臣现在不知道来帝九湾了没有,离开教堂时没见到他人,问薛景天,薛景天一副老神在在,哦,老聂啊,裤子破了,换裤子去了! 虞欢当时在想,好端端的怎么裤子就破了,高订的裤子怎么可能说破就破,而薛景天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笑得意味深长,裤子为什么会破?当然是被人给撕破的啊! 虞欢:“……”被人撕破了裤子? 脑补聂宇深被人撕破裤子的画面,额,好残暴! 虞欢心念一转,忙把思绪从脑补的画面里转移开,帮沈知然取下耳环,重新拿了一对戴上,看着镜子笑容明艳的沈知然,“现在你跟他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沈知然唇角微扬,拉过虞欢低声笑,“哎,你说我当年真那么猛?我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药吧?” 虞欢:“……”想笑却又有点笑不出来。 “你当年之所以忘记恐怕就是因为吃了什么药!”虞欢叹息一声,“当年霍阿姨……” 沈知然的脸色暗沉了下来,“其实我就猜到是这样的,很多人吃了药之后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庆幸我没有成了傻子!” 其实要追查当年的事情并不复杂,在霍女士死了之后顾默白查过了,霍女士偷偷买了药,但因为怕被女儿察觉后反抗便加重了剂量,她只想着事情能成,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因为药的剂量太重而暴毙身亡。 沈知然是幸运的,她遇上了许宁城,当晚在那家酒店发生的不可描述的经历恐怕在许宁城的记忆里已经形成了心理阴影。 所以当年沈知然只是缺失了那天晚上的记忆而没有因此变傻变蠢,靠得也全是运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知然柔声,“欢欢,我跟他的缘分从他七岁就开始了,我欠他的,他欠我的,早已纠缠在一起算不清了!” 虞欢伏在她的肩头,“那就不去算!人生苦短,活在当下!” 沈知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重重点头。 我们还能有多少个十七岁,十五岁?余生不长,幸好还有你在身旁! …… 帝九湾的底楼,这一晚注定灯火通明,许宁城在等待着他新娘的同时也跟前来跟他道喜的人们碰杯斡旋,薛景禹站在他身边时眸色略显深谙,他脸色不佳明显是心情不好,可在面对许宁城时又不好顶着这张脸便强扯了一下唇角,想要说什么却被许宁城看了一眼,沉声。 “苏琪怎么样了?” 薛景禹蹙眉,眉宇间闪过一抹沉冷,“送医院了!” 许宁城闻言不语,苏琪在教堂突然晕倒不省人事。 许宁城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疑惑,见薛景禹已经转开了脸,话题也随之转开,“聂宇深那个家伙去哪儿了?” 薛景禹的目光朝人群里打量。 “别看了,他今天晚上恐怕无暇分身!”身侧,许宁城跟人砰了一下杯子后轻声出声。 薛景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许宁城勾唇不语,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得薛景禹迟疑一阵突然恍然大悟,“难道,那个……” 今天好像在教堂里看到那个谁了! 那个谁简直就是许宁城的神助攻啊! 许宁城没说话,只是笑笑,他这人平时很少笑,但却并不表示很少笑的人笑起来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给平日里的高冷增添了一丝暖意,却也不显得突兀,中和得刚刚好。 回过神来的薛景禹笑出了声,转念一想,“城哥,听说沈知然的婚纱可是聂宇深亲自改的!” 许宁城挑眉,“那是我以前画过的!” 薛景禹:“……啊?” 两年前的美国,治疗室,又一轮的心理治疗刚结束,聂宇深看着坐在窗边拿着画笔在纸上勾勾画画的某人,凑过去,笑得贱贱的。 “女人都没有还画什么婚纱?你自己穿啊!” 许宁城没理他! 当时他在想,即便这辈子都不能让她为他穿上这样的婚纱,做做梦也好! 没想到梦,也有成真的一天! 许宁城抛下这句让人想不明白的话走向了旋转楼梯那边。 万众瞩目之下,他终于等来了他的新娘! 第164章:韶华可可(1) 沈知然做梦都在想,如果能在曾经见过的最美的星光下对许宁城说一句,我爱你,该是多美的浪漫唯美。 然而,她的梦破灭了! 因为嗓子哑了! 新婚第二天,沈知然便哑了声音,一张口喉咙就是一阵干哑的疼。 许宁城亲自从楼下端来了润喉的汤,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 宁城少爷很贴心,但凡有关沈知然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且从不被外界所影响,就比如现在,他衣冠楚楚,洁白衬衣,袖口高挽,衣冠整齐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他坐在床头用皓白的手腕拿着勺子舀着润喉汤不惧被喂者那气势汹汹的眼神,勺到唇边,“乖,喝一口!” 沈知然听到这一声‘乖’从他那温润的喉咙里溢出来时,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牵扯到身下某处的疼痛,她一口恶狠狠咬住唇边的勺子。 昨晚上就是因为他的这一声‘乖’害得她步步沦陷,最后差点在床上阵亡。 她的嗓子,昨晚上喊哑的! 润喉糖带着一丝丝的凉甜,很有润喉功效,沈知然吞了一口后嗓子舒服了一些,见她乖乖喝汤,许宁城脸上也表情也有了一丝松动,这在沈知然看来就是心虚。 沈知然还裹着床单,看某个喂汤的人衣冠楚楚,自己却只能裹着一床被单,心里顿时不平衡。 “我要洗澡我要穿衣服……我要……”下床! 许宁城坐着丝纹不动,依然拿着勺子喂她喝,听着沈知然哑着声音抗议般地提出这些要求,他不紧不慢地点头表示答应,但前提是要把这些汤喝了。 等沈知然豪爽地从他手里抢过那碗一口干下那些汤,等他一口口地喂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不是娇气的大小姐,喝个汤用这么小的勺子一碗汤喝他个半个多小时? 沈知然把喝干净的碗豪爽地在半空晃了晃,这些我可以下床了吧? 不料许宁城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床头的托盘上,俯身便将她像拔萝卜一样从被单里被拔了出来,抱起来,走向了浴室。 沈知然“啊啊啊啊……”的一阵低叫,奈何自己喉咙哑着,想要说完说不出来,喊了一阵发现不仅没有任何效果,某人依然我行我素,且态度坚定! 而沈知然内心是崩溃的,你好歹,好歹拿条浴巾裹一下我行吗? 我…… 许宁城抱着沈知然直接进了浴室,浴缸里早放好了水,许宁城要将她放进去,沈知然一阵抓狂指着门,“你,你先出去……” 许宁城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好像在说,为什么我要出去? 沈知然被他看得浑身毛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衣服穿得好好的,她什么都没穿,这样好么? “我要上厕所!”沈知然脸憋得通红! 许宁城便将她放下来,踩着他的脚背将她放在马桶上。 被放在马桶上沈知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 就这样? 沈知然:“……”小腿直打颤,本来就憋不住,可发现跟许宁城沟通好像有代沟似得,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伸手推着许宁城的腿,“你先出去,不准在这里待着!” 就算两人亲密无间,可他一个大男人看着她上厕所,她会有心理阴影的。 “为什么?”头顶传来许宁城不解的声音,“你身上我都看过,还摸过,亲过……” 沈知然:“……”看过摸过亲过是两回事,上厕所很臭的啊大哥! 然而某人好像一点也不怕,而且好像心思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沈知然几欲崩溃,最终硬着脖子扯着嗓子,“许宁城,你衣服穿得好好的,我身上身无寸缕,你让我很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先出去啊?” 天啊,非要让她说得这么直白啊!被他这么一直看着,她好想抓块布往身上裹裹! 说完,沈知然便双臂捂胸,脑袋往膝盖上一垂,让长发倾泻下来遮住一点点。 她想静静! 面前的许宁城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伸手在她脑门顶上轻轻揉了揉,没说什么便迈开了步伐,很快沈知然便听到洗手间关门的声音和他脚步远去的声音。 “呼……”沈知然松了一口气,憋了半天总算能解决生理需求,蹲厕所的此刻沈知然也在思考,这个沟通问题怎么破? 要知道虞欢跟她讲过一个事例,说某天顾太太来了大姨妈,恰好洗手间没有了卫生巾,只好叫顾先生进来,顾先生进来了,拿着卫生巾却没有直接给顾太太,而是拿在一边仔细观详,顾太太忍了又忍说你能不能先给我,顾先生答得也很肯定,不能,且自告奋勇,我帮你弄好。 这些自以为在商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男人以为贴个卫生巾就跟吃喝拉撒一样简单,然而事实上在顾先生贴好后顾太太已经血崩几次了! 事实证明,有些人的智商天生就不是拿来做这些事情的! 沈知然觉得虞欢就是个前车之鉴,都是在洗手间里发生的囧事,虽然现在她没来大姨妈,可刚才许宁城盯着她上厕所让她浑身毛骨悚然,艾玛,遭不住! 然而就在她上完厕所准备进浴缸泡澡舒缓一下浑身的疲惫时,洗手间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刚泡进浴缸的沈知然惊愕抬脸,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表情呆滞。 许宁城裹着一条浴巾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并在沈知然的目光注视下将浴巾解开。 沈知然:“……你……”许宁城有暴露臆想症? 还有,他不穿衣服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就是因为刚才她说了那句,我没穿衣服,你穿了衣服,所以你为了配合我,你也不穿衣服? 为什么他就没想过要给她找一套衣服而不是,把自己脱得光光的? 沈知然自然是没想过某人的事事迁就还包括了不穿衣服这一项! 许宁城却径直坐进双人大浴缸。 沈知然张了张嘴,她想尖叫! 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他从身后轻轻抱住,精致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暧昧地晕染开,“我陪你一起洗!” 第165章:韶华可可(2) 十月,入秋,硕果丰收的金秋,距离沈知然大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某个清晨,帝九湾庄园里传来了沈知然的一声尖叫,叫声惊得睡在过道上的达芬奇竖起了耳朵和尾巴。 斗牛犬达芬奇在许家是出了名的懒惰,尤其是在有了女主子饲养之后,身上的膘是以肉眼看得到的增长速度猛增,加上它那小短腿,肥得大肚皮都拖在地板上慢慢地挪着走了。 女主人的尖叫让它见怪不怪,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女人,以前喜欢睡在主子屋子里的达芬奇失宠沦落到睡走廊,睡走廊的它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女主人在叫。 然而今天的叫声却只有一声,让门口的某宠被惊醒了后等着再听绵延不绝的叫声时,后者突然没有了后续,这感觉如同楼上有人扔了一只鞋,还等着扔第二只才能尘埃落定结果对方不扔了! 只是,咦,今天男主子不是一早就走了么?她为什么还要叫? 房间里,沈知然从洗手间里奔出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测试纸,上面两条杠! 她有了! …… 尊皇娱都,许宁城坐在他专门的办公室里,相对于许氏辉娱集团的公司办公室,他更喜欢在这里办公,不过若是能在帝九湾更好,只不过,他在帝九湾静不下心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大沙发上,聂宇深一直观察了他大半个钟头,目不斜视,看得十分认真十分尽职,在等到许宁城终于看完最后一份文件低低吁气时,聂宇深单手托腮出声,“你的药都停了两个月了,身体没什么吧?” 许宁城将办公文件合上,摇摇头,“药吃多了不好!” 聂宇深:“……”我当然知道药吃多了不好,谁当初把药大把大把往嘴里塞来着?还真是结了婚就辩若两人了啊。 许宁城的精神抑郁一直都有,尤其是在婚前爆发的那一次,因为情绪失控直接晕了过去,事后聂宇深都感到后怕,私下里跟沈知然说结婚那事儿实在是太毒了,一剂猛药啊,下得太猛,若是许宁城没扛过来直接就给气死了,他就成千古罪人了。 然而让他庆幸的是许宁城扛过来了,并且情况越来越好,只是…… 聂宇深歪着脸,“橙子……” 许宁城蹙眉,他不喜欢听到别人这么叫他,橙子橙子,我还橘子呢! 然而聂宇深却是个不懂看脸色的,笑道:“你那头发,长势还蛮好的!” 许宁城:“……”抬眼,眼睛微微一眯! 聂宇深强忍住笑,起身,走到门口,以防自己下一句话说完会被对方拿刀砍死,到了门口才噗嗤一声,“那啥,以后也别太惯着沈知然,她要和尚你就把自己的头发剃成个光头,那她有一天说要太监你岂不是要把自己给阉了?头发剃光还能长,你那啥割了也能长?” 许和尚秒变许太监啊啊啊啊! 聂宇深说完这句话就溜,身后‘砰’的一声,有文件夹精准地飞了过来,就砸在聂宇深刚才站的位置。 候在门口的十五将聂大少的话原封不动地听到了耳朵里,憋得内伤,见聂宇深飞奔而出,后面文件夹跟上,十五直接伸手,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 妈呀,聂少威武,他们谁都不敢嘲笑爷的头发,今天居然有人当面说了,哈哈哈,内伤内伤! 话说爷这头发剃了也快两个月了,剃头发是在他和然姐结婚后的第五天,具体是什么原因听说然姐喜欢和尚,所以爷把头发剃了,当和尚了! 十五觉得聂少那话说得十分有道理,当和尚容易啊,和尚又不用阉割,可当太监就惨了,那玩意儿割了就长不出来了。 所以十五觉得聂宇深的提点十分中肯。 许宁城赶走了聂宇深坐在椅子上眼睛眯着心情不爽,他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就是还有点短,莫名地伸手抓了抓头发。 手机响起时他停下了抓头发,特别设置的手机铃声,属于沈知然的。 手机响第一声他便接通了,对于一个手机铃声不能超过三声的强迫症是恨不得一看到沈知然的来电提醒就在第一时间接通的。 “喂!”电话接通,许宁城却没有听到那边沈知然的声音。 “知然?”许宁城纳闷,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达芬奇惹她不痛快了?回家炖了吃了,还是她公司里的人不规矩了?直接拖出来揍一顿? 电话那边的沈知然在深呼吸,听到许宁城的声音后,她呼出一口气,这才开了口,“那个,许宁城,我,我怀孕了!” 许宁城:“……” 进来送咖啡的十五只看到自家主子坐在那边接电话,但眼睛的变化好诡异,眼眶就像湖水里投进了石子泛起的涟漪,一圈圈地撑大撑开。 路易十五:“……”主子的眼睛好大! …… 沈知然给许宁城说了那句话后那边的人就没了动静,这让沈知然喂了好几声,电话是通的,可是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没了? 沈知然郁闷了,这个消息她连最好的闺蜜都还没有说,最先告诉的就是他,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的! 沈知然只好拿起手机拨了虞欢的电话,说想要给小小白和小晗晗生个弟弟妹妹玩,虞欢接到电话时也只是“哦”了一声,沈知然更加郁闷了。 “欢儿,你怎么都不问我啊?”怎么跟许宁城的反应是一样的? 虞欢在电话里笑了,“我知道你怀孕啦,刚才宁城打电话过来跟默白说了呢!” 虞欢都觉得怪了,自己的好友怀孕了她好像不是第一个人知道的呢,想当初她怀小小白,第一个知道的人就是沈知然,这件事顾默白还耿耿于怀了很久,说是有了心理创伤,恐怕这辈子都毫不了了,除非她再给他怀一个,并且他要第一个知道,说这叫以毒攻毒! 许宁城给他们打了电话? 尼玛,他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却有时间给他那些兄弟们打电话? 沈知然瞬间觉得自己的地位滑落到了那些兄弟们之后。 而顾家这边,顾先生难得一天闲在家里陪太太,接到许宁城的电话,听到电话里问的问题顾先生倒抽一口气,看了一眼也在接电话的妻子,悄然起身走到了门外。 “二哥,你当时听到虞欢怀孕了是什么反应?” 顾默白嘴角抽了抽,我能告诉你,当时本来想大干一场结果马上就要提枪上阵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你说我是什么反应? 然而还不待顾默白大脑里整理好词汇跟他交流,就听到电话里的许宁城默默来了一句,“哦,我差点都忘记,薛景禹跟我说过你当时的情况!二哥,那你当时,是不是激动得不行了?” 顾默白:“……” 不行了,我擦,个死橙子! 第166章:韶华可可(3) 沈知然的这个孩子怀得异常辛苦,最开始她也不知道原来怀孕会这么难受,用她的话说,如果早知道怀孕生孩子这么艰难她就不生了。 这话传到许宁城的耳朵里许大少每天便更加殷勤地照顾,生怕她一不高兴就不要他们的孩子了。 这样的表现每次在沈知然进行产检的时候最为突兀。 薛景禹看着靠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想要偷听却又碍于面子不敢把脖子伸太长的许宁城,双手在胸口一抄,凑过去,“我说城哥,你再伸你的脖子都快跟鹅媲美了!” 回应薛景禹的是许宁城一记狠瞪眼,瞪完之后伸手一把拽住薛景禹将他往房间里推,“去!” 薛景禹被他推进了房间,里面的检查还在继续,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口,沈知然看了一眼门口的薛景禹,没好气地出声,“薛景禹,别告诉你连妇产科都修过?” 薛景禹:“……”冲着沈知然笑笑,又看看门口,门外许宁城微眯着眼睛,眼神警告,你去不去?不去我揍你! 薛景禹进退两难,最后硬着头皮进了屋,“我担心你啊,所以进来瞅瞅!” 薛景禹说着目光落在了沈知然那八个多月的大肚子上,沈知然因为体质异常,刚开始发现怀孕的时候差点没有保住这个孩子,她跟虞欢的体质不同,虞欢当时是因为落水导致了宫寒,保胎都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 而沈知然是因为两次堕胎手术,尤其是第一次年纪太小又没有好好调养落下的毛病,而第二次堕胎又是因为中了病毒不得不流产,两次堕胎对女人的身体损害极大,所以这个孩子来得不易,保住也不易。 对许宁城来说这个孩子简直是天赐的一般,为此,在得知沈知然怀孕的那天晚上许宁城亲自去了一趟国昭寺念了一晚上的经。 经历了第二次堕胎时医生就说过沈知然的身体恐怕不容易再怀上孩子了,如今有了孩子,许宁城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感激得不行。 沈知然躺在床上做检查,她这么躺着有些喘气,肚子凸出来就挡住了她的视线,忙让虞欢帮忙将她扶起来,背后靠上靠垫才舒服了一些。 她朝门口那边看了一眼,又瞅了瞅薛景禹,想笑又没笑出来,门外还有人吧?他想进来又不敢来,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从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就发现了,许宁城不敢靠她太近,她偷偷问了薛景禹,薛景禹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人对气球过敏么? 沈知然当时懵逼,气球? 薛景禹指了指她的肚子,你的肚子就像一个大大的气球,某人小时候就害怕吹气球,最怕的就是气球砰的一声爆炸的那个时候! 而且沈知然怀孕就肚子大了,腿和胳膊都没长过肉,脸上也跟以前一样,越发凸显得她那大起来的肚子像个气球。 沈知然:“……” 靠,杀人分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许宁城,居然怕吹涨了的气球! 难怪许宁城会有那样的表现,眼神里渴望着靠近她,可一靠近了满眼的惊慌。 最开始沈知然还以为是他小心过度了,就如虞欢当时怀孕一样,顾默白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原来…… 不过看着门外时不时探头探脑朝她这边看的男人,沈知然哭笑不得。 “实在难受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剖,提前剖了吧?”薛景禹看着她的大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又开始动起来了,别说许宁城看着怕,就连他看着都怕,因为沈知然怀着的这个孩子就跟个哪吒似得,胎动非常频繁,而且动作幅度非常大,那小手小脚时不时地在沈知然的肚皮上撑起来,旁人看着都心惊胆战的,真怕它一不留神就踢破了沈知然的肚子。 沈知然正伸手摸摸肚子上凸出来的小脚丫子,感受着腹部被一股张力撑开,还别说,自己还真像一个被撑大的气球,也好在自己的肚子有弹性,否则连她都怕会受不了这个小家伙的大力道。 “不行!”沈知然想都没想就反对,“再养养!她什么时候想出来就出来!” 虞欢闻言也表示赞同,想当初顾禹晗就是早产,差点没养活,后来小小白也是因为她昏迷没有足月,身体虽然比顾禹晗要发育地好一些,可两兄妹的体质还是没法跟足月的宝宝比。 沈知然也是因为顾禹晗经常生病让虞欢忧思不已,所以才决定不管怀孕后期多艰难她也要撑下去。 沈知然转念一想看向薛景禹,又看看门口,眯眼,“你说提前剖是门外那只的意思?” 薛景禹捂嘴轻咳,“我什么都没说!” 人家也是太担心你,相对于孩子,他更担心你这个老婆! …… 又过了一月,G城七月入夏,许宁城接到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此时沈知然已经进了产房,他要进去被陪同来的顾默白和薛景禹。 “沈知然进去的时候说了不让你进去,你在外面待着!” “虞欢跟着进去了,你一个大男人进去不太方便!”顾默白补充。 许宁城眉头一皱,二哥,你这话…… 当初小小白出生的时候你就进去了的,你怎么就没有我是一个大男人我进去不方便的自觉呢?难道当时你不是男人? 虽是想要进去可最终抵不过沈知然的要求,许宁城只好焦急地在产房外转圈圈。 而产房里虞欢握着沈知然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不已的手,掌心里汗水淋漓,她喘了一口气蓄积着力量准备再次努力。 “再加把劲,努力,快看到头了……” 医生们比沈知然还要着急。 沈知然喘气后抓住虞欢的手,“妈的,生个孩子这么累!”要死了,要死了…… 虞欢急忙叫住她,“你少说句话,把力气省下来。”虞欢也是第一次陪人进产房,看沈知然满头满脸的大汗,抓住她手的时候手背青筋都冒了出来,心里那叫一个紧张啊。 “啊……”沈知然一声大叫,叫声穿出产房,门外的许宁城听到这一声尖叫身体都抖了抖,忙趴在门上,紧接着的惨叫声让许宁城几次想要冲进门去,然而在听到孩子那‘哇’的一声大哭声时,趴在门口的许宁城身体一个踉跄。 生,生了吗? 第167章:韶华可可(4) 产房里传来婴儿一声响亮哭声的时候,产房外的薛景禹和顾默白是一阵兵荒马乱。 为什么? 这个新跻身为老爸的许大少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 晕过去了! “我靠!”薛景禹从地上奋力地将晕倒的许宁城给拽起来,他一个人力气不够,好在有顾默白和十五在,三人一阵手忙脚乱地将人扶到旁边的房间里去。 这该有多激动?激动到直接晕过去了? …… 产房里听到孩子哭声的沈知然这一刻也长长舒出了一口气,肚子卸货那叫一个舒坦,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一名进来的医生所说的话给愣得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产房门口有人晕倒了?” 虞欢正欢天喜地地在那边看孩子,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谁晕倒了?” 那医生表情讪讪,“是许少晕倒了!” 沈知然:“……”要晕的人难道不该是我吗?我痛得死去活来生下孩子,结果晕倒的人换成他了? 虞欢忙出门去看,确认之后回来哭笑不得,“知然,许宁城真的晕倒了!” 说完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沈知然是不知道,外面薛景禹已经笑得捧着肚子喊肚子疼了,说是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人就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这新爸爸当得…… 沈知然伸手捂脸,她要擦擦满头的黑线,“看吧,我不让他进产房的决定是明智的!” “不是吧,你还未卜先知啊?”虞欢在旁边看孩子,沈知然刚生下孩子虽然有些气虚可却丝毫不影响她跟虞欢交谈,等产房里的男性麻醉师离开后她才出声。 “我能说我怕被他看到我生孩子屎尿失禁的邋遢样所以才不要他进来你相信么?” 她自己想着都受不了啊! 虞欢被沈知然的这个答案给愣得又要笑,“是是是,你在他眼里里里外外都只能是个大美人!”大美人怎么能屎尿失禁?还让自己最亲密的人亲眼看着? 这还真是沈知然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 许可小朋友陪同妈妈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时间,小朋友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以后的将来学习写字的时候占了多大的优势。 她的名字是爸爸大笔一挥定下来的。 当然,她还小,并不知道,因为这个名字她那漂亮的美人妈妈还跟帅气的爸爸置气了呢,妈妈说爸爸取名字不认真,随随便便取的名字一点没心意,像人家小白姐姐,顾慕初,好有意境,再看晗晗哥哥,顾禹晗,多诗意。 而她,许可,许可! 额,确实好像有点随意啊老爸! 但是后来,许可小朋友找到了优势,这名字,笔画少,好写,练起来毫不吃力! 而其他小朋友在写名字的时候都皱眉,爸爸妈妈们只顾着意境诗意,一个个的名字笔画那么多,都没有考虑考虑小朋友们的感受,还是她爸爸好啊! 所以许可小朋友每次在写名字的时候就向爸爸奶声奶气地表白一次,爸爸我爱你! 这话传到沈知然的耳朵里是醋意横飞。 她家女儿是小棉袄,贴心不已,尤其是对她爸! 这完全是归功于许宁城的那张脸,当了爸爸的许大少内敛沉稳,奶爸气质给他加分不少,再加上有个小棉袄整天赖在他身上,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连他爸去公司她都要腻着,若是比奶香味儿,许宁城身上的香远比沈知然身上的浓郁。 小闺女长到两岁就表示长大了要嫁给爸爸,这让沈知然头痛不已,早知道自己生的女儿要跟自己抢男人,她一定求神拜佛也要生个儿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这对新跻身的爸妈因为一个小家伙的到来手忙脚乱,许宁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蹭的一声坐起来,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就下床,十五紧跟其后,喊都喊不住。 “少爷……” 眼看着许宁城从床上诈尸一样突然蹦起来就跑,十五追了一路,最终还是从电梯里出来的许云镜见到大哥这副模样,忙出声,“哥,你去哪儿?嫂子不是就在这边的吗?” 许宁城一个急刹车,他速度本来就快,急刹车时差点撞走廊上,半响转身,看着拎着保温桶的许云镜,也没说话转身就往回走。 许云镜:“……”看着追来的十五气喘吁吁,眼神询问,她哥不穿鞋子打着光脚就从床上蹦下来了? 路易十五伸手捂脸,我滴爷耶,你在产房门口晕倒也就罢了,现在才醒来鞋子不穿就奔下来了,本来然姐和孩子就在你房间的对面,你这一醒来就狂奔出去,要干啥啊啊啊啊! 许宁城通过妹妹的提醒才反应过来,他乍然醒来脑子里只想着沈知然还在产房,而他什么都没想就要冲去产房,现在才想起,自己这一晕,沈知然和孩子早就离开产房了。 心里懊恼的他奔了一路到了一个有说话声谈笑声传出来的房间时他才站住脚步,看看自己所站的位置,不就是自己刚才奔出病房的对面?再感受到脚下的冰凉。 许宁城:“……”该死的! “宁城?”房间里传来了许骞妻子的微微惊讶的声音,“你醒了啊!快进来!” 房间里除了婶婶,还有二叔许骞,老太太年纪大了本来也想来的,但因为身体不行了就在老宅那边等着。 除了许骞夫妇,还有虞欢和顾默白,里面热闹非常。 “他醒了?”隔着一层帘子,许宁城听到沈知然软软的声音,她用软浓地嗓音在哄着孩子。 许宁城却站在门口,整个人晃了晃,一个激灵,转身奔回自己刚才躺的房间。 他的举动把婶婶都给愣了一跳,他不进来转身就走是要干什么? 这边十五刚追上,就见主子又调头了,丈二摸不到头脑,只好跟去,就见大步走回房间的许宁城在床边找到自己的鞋子,一阵仔细地穿好,还将自己的衬衣整理了一番,这才深吸一口气朝那个房间走去。 房间宽大,室外的落日夕阳余晖带暖,许宁城走进来,走到大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母女,俯身,伸出手,众人以为他会先抱孩子,却不想,他伸出手先抱住了沈知然。 第001章:兔子,幸存者! 有一种情,隔着生死而不灭,只为他故,不惧颠倒折磨之苦!——苏茉! …… “你知道吗?从前有两只兔子,一只叫我喜欢你,另外一只叫我不喜欢你,有一天我不喜欢你死了,那剩下的那一只叫什么?” “……兔子!” “……你能不能认真点?” “哦,幸存者!” “……” 梦境里白兰花开正好,花香四溢,伴随着清风花瓣在半空飘落,树下的人带着朦胧的画质感渐渐模糊成了两团看不清容貌身形的影子。 影子一前一后,高的站在树下,矮的站在高的后面,即便是两团影子,可依然能奇迹般地感应到一方依依不舍的遥望。 那样的凝视带着青春里特有的酸涩感。 画面很美,然而那样的画面却被一团熊熊燃起的火焰将画卷的边缘燃起,火光刹那间包围上来。 她听到了有人痛苦地低吟,嗅到了毛发和肌肉被大火焚烧的焦味儿,听到了骨骼被烧裂的咔擦声。 “咔擦……” 不! 陆璃睁开双眼,黑色眼瞳里被惊慌恐惧所占据,那种在梦境里濒临死亡的恐慌绝望再一次将她从梦里逼醒过来,她感觉胸腔窒息,整个人喘不过气来,慌乱起身从床头取下氧气罩捂住唇鼻,并用尽力气伸手在床头重重一拍。 一室明亮! 呼,呼…… 接连一长串的急促呼吸声中,氧气罩上呵出的白气一团接着一团,氧气吸入肺部,她那双迷乱的眼眸才渐渐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陆璃的视线落在了床头,床头上钟表正指着晚间十一点半。 又是这个点! 她手指颤抖地将捂在面上的氧气罩取下,噩梦中醒来她整个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有些失神,室内明亮的灯光去驱逐掉恐慌和害怕,她垂眸看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指,她用力握了握,抬手将床头柜的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了一盒女士香烟。 按住盒子的一端一弹,里面便跳出一根细长的烟来。 她取出一支点燃,蜷缩在床边的地毯上借着室内的灯光一口一口地抽着,眼神迷离,似乎只有香烟里的烟草气息能让她从噩梦里平息下来。 这个梦,做了有两年了吧,很奇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每一次的梦境都是这般,她尝试过想要努力地在梦里知道得更多,可很遗憾,每次的梦境都会在那个点被掐断。 白兰花树下的两人,那个有关喜欢与不喜欢的兔子,还有,那场大火中的人……到底是死了,还是侥幸地活着了? 喷薄在空气里的白烟漂浮着,坐在床边地毯上的她视线落在了宽大的落地窗外。 缀着满天星子夜幕下的G城,四十五层之上的总统套房内,这个城市的任何喧嚣都无法抵达的高度,夜,静谧得可怕! 偌大的房间里,茶色的玻璃上投影出了蜷缩在地毯上默默抽烟的女子身影。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斜分,发质很好,一张脸皮肤很白,鼻梁挺翘,这样的脸型肌肤乍眼一看就该属于那种小鸟依人型的乖乖女,可偏偏她指尖夹着香烟,眼睛微眯,烟雾缭绕腾起使得她那张脸看起来亦正亦邪。 少了点乖乖女的乖巧温柔,多了一丝女性少有的帅气美。 陆璃一支烟抽了一半,就听到了手机的声音,声音从卧室外面的房间里传过来,铃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陆璃这才回过神了一般,将剩下的半支烟掐断,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这铃声恐怕是从她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就开始了,只不过她一直都在晃神,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丢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铃声。 “小璃!”电话被接通,里面钻出来的声音清润,也有一丝电话终于打通的释然,“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睡了!”陆璃拿着电话靠站在客厅的窗边,语气里带着一抹缱绻的慵懒,她视线看远,G城观景最佳的酒店,整个G城的夜景都一览无余。 这个国家从南到北,富有阶段也是有南北之分的,北边是该国的政治中心,政治文化气息浓郁,但却缺少了一种味道。 钱味儿! 而南边,是该国的经济发展飞速的地域,越是往南越是有钱。 而G城这座城市便南方区域里最大的一个城市,享有经济发展中心一级城市的荣誉。 这里,确实奢华! 陆璃靠站在了窗边,看着城市里的灯火,被一条大江一分为三的G城,内有经济繁荣的腹地,外有以大江为依托的几个岛屿,整个城市后背靠山,前方靠水,陆璃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G城的这个地形十分的旺。 “哦,我以为你又做噩梦了,还好吗?”说话的人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出,让陆璃瞬间也找到了亲切感和安全感。 “还好,就是有些累!”她说着长长喘出一口气,大脑有些疼,人也如同挣扎过一番一般地虚弱无力。 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他知道自己会时常做噩梦,而且经常是夜里的这个点,所以,但凡这个点打电话过来的人只会是他。 “你人在偏远地区,那边高寒缺氧,高原反应大,你要特别注意你的身体!”对方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吸吸氧,你随身携带着的!” 陆璃凝望着高楼下的奢华霓虹灯,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一抹愧疚来,她跟他说她要去西部地区做医疗支援,他便信了,其实她从在机场转机,没有去所谓的西部,而是来了G城,如今听到电话里对方字字句句的叮嘱,陆璃心里的愧疚越发沉重。 “余恒,我没有去西部!”她最终说出了早已在喉咙里压抑了太久的这句话,为自己的欺骗而自责。 电话里的人一听,愣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急了,“小璃,你没有去西部,那你……你去哪里了?” 陆璃侧脸看向视线里的奢华夜景,目光略显犀利,启唇,“G城!” 这些年她查遍了所有国家,能说汉语的,又能有很多白兰花树的地方! 只有这里。 …… 第002章:什么不要? G城的白兰花从六月便开始盛开,花期要持续到十月低。 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里,G城沉浸在白兰花香的气息中,无论是走到任何一条街道的路上都能闻到这股花香。 入夜,入夏前夕风微凉,薛家的水榭花都还亮着灯,庭院里停放着的那辆车里,有人正趴在车窗上大吐特吐。 “唔,哇……” 白色的敞篷跑车里,来不及从车里下来就趴在车门上吐的男人耷拉着头,一只手臂挂在车门上,脑袋有气无力地垂着,从嘴里吐出来的脏东西沾在了车门上。 薛家的老管家老早就见到车进来了却迟迟没有人下车,感觉到不对劲才开门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吓得不轻,赶紧让人请大少爷薛景天。 “嗯?又喝多了?” 底楼泳池里,薛景天从水里冒了出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爬上岸取了大浴巾在身上裹了一圈,跟在了管家身后,到了楼下花园,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冲鼻的酒味儿。 “大少爷,您看二少爷喝了酒还自己开车回来,真是……唉……”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薛景天没答话,迈着步子走到车门边,看了一眼大半个身子都挂在车门上的弟弟,听着浅浅的鼾声,居然睡着了? 薛景天吩咐管家先下去,管家想着要马上去煮解酒茶,没料到他刚转身,就听到薛景天吩咐,“薛叔,解酒茶就不必煮了!” 薛叔:“……” 薛景天靠在车门边伸手从薛景禹的车里的盒子里取了香烟盒,点燃了一支,静静地抽着,头顶夜色不错,他吸了两口看了耷拉在车门上的薛景禹一眼,“白兰花的香气混合着从里胃里吐出来的淫秽物的浑浊气息,大半夜地你要熏死我?” 拜他所赐,整个G城的街道都遍布种植了白兰花树,从三年前就开始,G城绿植便换成了白兰树,以前只是小片区的种植,后来薛景禹出资,将市区里所有的绿植景观树都换成了白兰。 三年下来,G城到哪儿都能看到这种树! 薛景天伸手掩了一下鼻子,这种花香太浓郁了有点闷人,他不太习惯。 再看看挂在车上的薛景禹,他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不就是去帝九湾那边吃顿饭吗?有必要喝成这样子?” 他若是喝成这样子许宁城肯定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看来是一个人跑出去喝酒去了! 怂! 薛景天抬手就车门拉开,全身都靠在车门上的薛景禹就这样直接从车里掉了下来,薛景天把烟头往嘴里一塞,两只手便将某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给拎了起来,连拖带拽地往别墅里拽。 薛景禹只觉得昏天暗地,胃里如同搅拌机似得翻天覆地,他被人拽下车,难受得要往地上倒,哪知对方力气大,他挣脱不开,等身体终于解开束缚时,他整个人踩着虚空一滑。 “哗啦……”身体上的灼热滚烫气息一下子被冷水浇灭,浑浑噩噩的神经也冲破了混沌,胸口的窒息迫使他猛得睁开了眼,本能地在手里挣扎了起来。 “呼……咳咳咳……”薛景禹清醒了,入眼的是自己穿着衣服置身于泳池里,岸边站着的大哥正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见他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水里,居高临下。 即便是醉酒,但他一旦清醒也就什么都能记起来了。 “酒瘾醒了?” 薛景禹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水,浑身的神经在他入水时挣扎中紧绷了起来,他看着岸边的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侧身朝着岸边走去。 “董事会的决议很快就要下来了!”薛景天也没有去在意弟弟酒醒后的反应,而是走到岸边小桌上端起一杯水晃悠着沿着岸边走到了薛景禹爬上岸的地方,站定,蹲下身,将手里的那杯水递到了薛景禹的面前。 “不要!”薛景禹蹙眉,眉头紧了紧,脸色隐隐有些泛白,他胃里不舒服,本来喝多了让他吐完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偏偏薛景天故意将他从车里拽下来,扔游泳池里,一番折腾他又想吐了。 六月的G城气温不高,入夜后泳池里水温本来就低,他浑身的燥热火气一下子遇上了这样的凉水,浑身都不禁打起了哆嗦,面对薛景天的示好,他想也不想便别过了脸去,试图从旁边爬上岸。 哪知薛景天端着水杯的手伸过来一挡,语气幽幽,“什么不要?” 是水不要,还是我话里说的东西不要? 薛景禹脸色难看,“薛景天,我说了我不要!” “这话你应该去跟董女士说吧?你说了吗?”薛景天懒洋洋地往他面前一坐,双腿浸泡在泳池里,有一搭没一耷地在水里晃。 薛景禹浑身冻得直哆嗦,偏偏有人就是想让他一直这么冷着,他站在水里咬着牙,“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薛景天端起那杯水一口喝完,挑眉,“我怎么明白了,又怎么糊涂了?你这半年在集团里表现得这么好,谈下了两桩收购案,董事会对你的能力十分欣赏认同,董女士也抓住了这个机会给你铺路,现在这个收购案便是一个最好的跳板,只要你能拿下来,便是你接手薛家集团的最好时机……” 薛景禹神色不愉,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隆起的褶皱渐深,“对方拒绝被收购!” 这块骨头虽然难啃!但如果薛氏再强硬一点的话,对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有多少公司是心甘情愿被人收购的?”薛景禹反问,“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就打退堂鼓了吧?” 薛景禹双手撑在泳池边缘,一个引体向上坐在了岸边。 半年前,董女士突然身体不适,做了手术后身体便大不如以前硬朗,而他也因为C国那边一批军火交易失误暂时被董事局除名在外,薛景禹也算是临危受命,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换下了白大褂丢下手术刀穿着一身正装坐进了会议室里。 他把手术室里该有的谨慎认真大胆心细都很好地用在了商场上,然而他眼睛里却时常有着怠倦和排斥。 “那不是我想要的!”薛景禹垂眸,声音泛着一抹哑然,他得知被收购的一方心灰意冷地要跳楼自尽,人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是会想到用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就是他不喜欢经商的原因,他从小就不喜欢! 他不像许宁城,杀个人如宰鸡,不是自己关心的人随便怎么死都行。 他不行。 从商的人很大一部分除了金钱的诱惑便是内心野心的不断扩张,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满足的欲望,一旦进入就像陷入了一场死循环,哪有他心里想要的那么纯粹? 薛景天失笑,“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薛景禹微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我想要的,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再有了! 第003章:锐气,逼人! 泳池边的交谈在半个小时后结束,最后以薛景天被一脚揣入泳池里而告终! 随着一声水声的巨响,薛景天从水里冒出来看着径直走开的薛景禹,靠! 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 薛景禹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换下身上湿漉漉的衣物,就听到门外薛叔敲门的声音,“二少爷,常助理打来了电话,说事情有些急,让您立马回个电话!” 薛景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扔在楼下的车里,将手里擦头发的毛巾一扔,走到床头拿起了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常琳,是我!” “薛总?”常琳的语气有些急,能让一个在母亲身边当了那么多年助理的人都慌了神,薛景禹顿感不妙,眉头蹙紧。 “出了什么事情?” “有些棘手,是这样的,华博集团的华龙安现在就在望江酒店的顶楼,他要跳楼!” 薛景禹:“……”跳楼? 华博集团就是刚才他跟薛景天两人谈论到的那块难啃的骨头,作为一家外来企业在G城发展两年便打出了响亮招牌的连锁酒店,望江酒店大楼便是华博旗下的经典。 不得不说这家酒店确实有董女士看上的资本,G城起来一家这样的酒店被同样做全国连锁酒店的薛氏集团看中并意图收购,不曾想对方态度如此坚决,如今都用上了这一招! 还真应该学学人家许大橙子,不同意吗?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吧,直接宰了不就成了? 电话里常琳还在等着他的回复,而薛景禹却轻笑一声,在沙发上坐下,单手取出一支烟,点燃,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抽了起来,“他通知了媒体?” “嗯,他还开了视频直播!” 网络上已经炒成一片了。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直播,现在居然直播起了跳楼。 薛景禹闻言笑了一声,烟气从鼻腔里窜出来,使得他的声音沉而哑,“那就让他跳吧!” 常琳:“……” …… 薛景天从泳池里出来时就听到了花园里那边传来的汽车启动的声音,走过去就见薛叔还站在花园门口,满脸担心。 “人走了?” 薛叔闻言忙转身,“是的,大少爷,二少说临时有点事要赶去处理!看样子很急!” 薛景天看着远处车辆消失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嗯,总算是长大了啊! 华博集团华龙安在望江酒店要自杀的消息传遍了网络,那家伙这次居然想要来个直播跳楼,望江酒店高四十五层,跳下去碎得连渣都不剩,他敢跳? …… 陆璃自从噩梦醒来就再也没有了睡意,跟苏余恒的一通电话打了一刻钟最终是她主动挂断,电话那边的苏余恒语气虽然依旧清润温雅,可陆璃还是感觉到他因为她目的地的突然更改而郁郁寡欢。 陆璃深知自己是惹了他不愉快,但除了道歉以外,她确实不知道还应该跟他说些什么。 她换了一套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打开了酒店的房门。 她睡不着了,待在酒店等天亮觉得是浪费了时间,还不如寻香而去,趁着夜色逛一逛这座有着‘白兰之香’的城市。 或许,如果运气好,真的能在这座城市寻找到一些线索! 总统套房是单独的电梯,电梯直达酒店底楼大厅,出乎她的意料,酒店大厅里人满为患,酒店经理和服务生都整齐到位,保安们将各个通道都围得严实,丝毫不让人能从他们拉上的警戒线里越过。 气氛有些紧张。 “陆小姐,您怎么下来了啊?”一位认出了陆璃的酒店管家见到陆璃站在电梯门口,表情诧异。 能入住总统套房的人都配有酒店私人管家,这位陆小姐今天入住的时间最晚,刚从机场过来便直接入住,入住后要的第一样东西是让一串白兰花,酒店前台特意在酒店门口的白兰树上摘下一盘子立马送了上去,所以酒店前台的人对她印象深刻。 别人一到酒店最先想到的不是吃的就是玩的,偏偏她一来就要一串白兰花。 陆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从人头攒动的大厅里扫了一眼,“我想出去走走!”可是就这种情况想要出门,恐怕不成了。 大晚上地酒店大厅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委实壮观。 “陆小姐,现在恐怕……哎哎哎拦住拦住……”那位酒店管家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去拦一个想要趁机钻过警戒线蹿进电梯去的人,那人蹿得快,脖子上还挂着个照相机,从陆璃身边窜过去时差点撞了她,被酒店保安合力拽出电梯后愤然不甘。 “楼上的人都要跳楼了,你们还把我们拦在这里,你们是想闹出人命是吧!” 陆璃闻言愣了一下,再看看大厅里的人,这才看清,原来这些人是记者。 “薛氏集团这次太过分了,华博不同意收购,对方就不停施压,逼得人家要跳楼,太过分了……” “华博老总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啊,选择在自家酒店楼上跳楼……” “……” 陆璃靠在电梯走廊旁边听着从人群里传来的消息,冷不防唇角一勾。 真要想死的人会如此兴师动众? 看这满大厅的记者就知道了,不过是对方玩起了手段,想要借助媒体的力量朝另外一方施压。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拼的不就是各凭手段么? 酒店大厅里人太多,陆璃想要出去有些不现实,索性准备上楼,刚转身就听到酒店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薛氏集团的少总来了!” 大厅里拥挤的人群在门外涌进来保镖揽护下从中间隔开,有一人从中间走出来,陆璃隔得远,却能瞧见对方身形挺拔高大,隔得远看不清对方容貌,但对方大晚上的穿着一件休闲的白衬衣,裤子是深色的,穿着简单却格外英气,可能是个人气场缘故,能让他在一大群人群里也显得鹤立鸡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注视的目光太过直接还是对方太过敏锐,陆璃只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 锐利,逼人! 第004章:他缺女人了? 锐利逼人的目光朝她射过来,陆璃脚步微微一顿,有种压迫感紧逼而来,她蹙眉,好在对方视线凝视时间短暂。 神情一晃,脚步声已经朝她靠近,颀长的身影直接从她身边越过。 陆璃微惊,这人的气场收放自如控制得如此之好! 初见他时在几十米开外,被打量时目光敏锐逼人,走近了却给人一种平和心境感应,丝丝缱绻丝丝慵懒,唯独让她感到有些不适的便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来苏水气息。 如同医院里的味道,让陆璃忍不住地想离开这里。 她不怎么喜欢这种味道,即便她现在经常出入医院,自己浑身也会沾上这种气息,可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不起来。 不过,嗯?他身上出了来苏水的气息之外,还有,酒味儿? “借过!” 一道清雅的嗓音在陆璃耳边低低响起,常琳是紧跟在薛景禹身后进电梯的,发现电梯里有人,除了陆璃之外还有一位是属于陆璃的私人管家。 偌大的电梯里站着四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薛少,这位小姐是我们酒店的客人!”酒店经理是要陪同薛景禹上楼的,顺便也将陆璃送上楼,酒店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是安抚住每一位客人的情绪,前台客服已经跟每个房间的客人打过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而这么晚还出门的又恰好一下楼就撞上的就只有这位陆小姐。 薛景禹从进电梯之后整个人就靠在了电梯壁上不发一言,他像是在思考事情,眉宇间有褶皱,对于酒店人员的讲述他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抬起眼皮朝陆璃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女孩儿身高在他肩头,颀长高挑,短发,皮肤白净眼睛通透,身上的衣服极为简单,磨毛牛仔裤搭配着一件帅气的翻领夹克,配上了一双短靴,整个人显得休闲干练而帅气。 这年头大多数女孩儿都喜欢长发飘飘,因为男人喜欢那样类型的女人,所以女人们都学会了投其所好,长发,长裙,彰显温柔气质,他身边的女人们,虞欢,沈知然,董女士,还有其他的,都是长发。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打量,对方抬眸看他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通透明亮,看得薛景禹都怔了一下,心里懊恼,一定是他今天晚上喝多了,又在泳池里待了那么久,头脑发热才这么盯着一个女人看。 又或是,他缺女人了? 薛景禹脑子里这个念头刚闪过,便忍不住蹙起眉头。 “我不是记者!”陆璃接触到他审视的目光,直言不讳,以为他蹙眉是因为在考虑她的身份。 酒店大厅里那么多的记者被围住,酒店方不让人上楼,她是唯一一个进了电梯的,所以站在对方的角度,他会质疑她的身份很正常。 陆璃出声,语气很淡,不待任何情绪,她不想管这些事儿,所以她丝毫不介意对方会有什么看法,她待会一出电梯就回房间,明儿一早就换地方,管他闹得天翻地覆。 薛景禹收回目光,太阳穴隐隐作痛,但一想到待会要处理的事情心情就有些烦躁,四十五层的电梯用了不到两分钟,叮的一声电梯门一开,里面的人还没有走出去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嘈杂声。 跳楼的不该在楼顶吗?怎么这一层会有嘈杂声? 陆璃心里疑惑,刚踏出电梯门就见一个酒店服务生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经理,不好了,华总进了一个房间!” “啊?”经理正焦头烂额,闻言,“哪个房间?” “4506!” 陆璃闻言眼睛一撑,怎么会在她的房间? 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要跳楼的人居然会到她的房间去寻死,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晦气。 薛景禹听到电梯门口的对话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见站在旁边的女子率先一步跨出电梯,脚步匆忙地甩下他们离开。 面前有风扫过,留下淡淡的白兰花香,薛景禹神情又是一怔,花香气息从鼻尖滑过,接连两次地怔愣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晚上的状态不对劲,收回思绪他迈开了步伐,并沉声,“带我去见他!” 薛景禹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走廊上陆璃快步跑的身影,酒店经理在前面引路,薛景禹大步跟上,前面奔跑的身影最终被拦在了一个房间门口。 4506? 华龙安所在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被酒店人员拦在门外的陆璃脸色微变,转身看着满头冒着细汗的酒店经理,眼睛一眯,“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一个要跳楼的人会进到我的房间来?” 这家酒店的安保工作竟如此大意。 “陆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华总他,他最近精神压力过大所以……”酒店经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华龙安是望江酒店的老总,他能进来说不定是通过其他渠道拿到的这套房间的房卡,跟他没有关系啊。 “让一个疯子来管理一个企业,还不如被收购的好!”陆璃态度强硬,看着拦住她不让她进的酒店人员,“让开!” 她的房间就是她的私人领域,里面平白无故多了一个男人的气息,她会觉得烦躁,更何况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房间里,这些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了,简直不可理喻。 薛景禹朝陆璃看了一眼,这句话说得倒是挺中听的。 他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人见到他来了神情有些战战兢兢,求助地看向了酒店经理,经理刚被陆璃呵斥,面红耳赤的,今晚上遇到这种事情他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还不让开?” 门口的酒店人员赶紧让路,陆璃当先进了房间门,常琳本来想要出手拦下她,但她反应慢了一步。 “薛总?” 常琳眼神询问薛景禹的意思,他们待会进去会发生什么除了他们自己人知道外,是不会被其他人知道的,偏偏刚才那个女孩子进去了。 薛景禹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把里面的酒店人员叫出来,其他的,我来处理!” 第005章:哦?用你的命? 已是夜深,望江大酒店楼下却车水马龙热闹不已,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跟赶来的媒体记者是一波接着一波,车辆太多,造成了酒店大楼门前一时间堵塞,接到通知的警方忙着疏散围观人群,还在吩咐赶来的消防队,看能不能把这救援气垫弄得更加结实一些。 有人闻言嘀咕,“四十五层楼呢,跳下来的速度冲击可不是一般东西能接得住的,没准这气垫根本就不管用,砸下来照样死得血糊糊的!” 找死也不知道选个好地方,前面就是一条江,纵身一跳保证死得更爽! 关键是这糟心的玩意儿说跳楼,说到现在都还不跳,到底还跳不跳啊? 酒店楼下人山人海,嘈杂不堪,反观四十五层楼之上的总统套房,诡异的安静。 率先进了房间的陆璃只看到客厅那边的阳台上有人跨出了一条腿晃在了半空,另外一条腿踩踏在了搬移过去的凳子上,明显是因为身高不够翻上围栏的,所以搬了个凳子过去踩着。 对方跨坐在栏杆上,看着进来的人眼神警惕,语气却透着轻蔑,“薛景禹是什么意思?叫个女人进来,是要个女人来跟我谈吗?” 对方言语之中透着对女人的蔑视,让陆璃心里有些不爽,她瞥他一眼,“你是男人生的?” 华龙安表情一怔,反应过来眼睛里泛起薄怒,想要反辱相讥,见有人进来,目光便在陆璃身上狠狠一扫,带着一丝凶狠。 陆璃压根就没理他,目光迅速地转向了客厅沙发上,那茶几上面有她的电脑,她睡觉前那份报告才写了一半,这是她这两个月来的研究课题,为了完成这个报告她还单独去了西部的S省,跟黄沙共舞了快两个月,她这么着急地进来就是怕自己的劳动成果会因为一个想要自杀的家伙而功亏一篑。 至于谁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薛景禹进来就听见陆璃的淡漠的这句话,唇忍不住一勾,这女人说话真是动听。 电梯门口一句,这里又是一句。 薛景禹看到那个女子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她看得入神,电脑里应该有让她很在意的东西。 房间里的酒店人员相继被清理了出去,只剩下了薛景禹和常琳,已经坐在沙发上的陆璃,常琳有意想跟陆璃交流一下,但进门时薛总说不必,所以如今的房间里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难道薛总就不担心有些话被外人听了去?万一这位小姐是记者呢? 而阳台上的华龙安在见到薛景禹进来时,剑眉一竖,“薛景禹,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走进来的薛景禹闻言唇角一勾,语气讥诮,“哦?用你的命?” 薛景禹走近阳台,直接拖过一张凳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跨坐在栏杆上的中年男人,“直播跳楼这玩意儿年纪大的人还是别玩了,忘了提醒你,这里开启了信号干扰源!” 被薛景禹一提醒,华龙安脸上的表情一慌,抬头张望着房内的监控设备以及摆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大骂,“你奸诈!” 薛景禹好笑地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燃,“华总想要跳楼也不用这么多人看着,我看着就行,我来了,你现在跳吧!” 沙发那边正准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房间的陆璃听到薛景禹这一声轻描淡写地的“你现在跳吧”忍俊不禁,有些想笑。 敢情他赶来不是来劝人的而是来怂恿人跳楼的! 华龙安被气得浑身颤抖,身体都晃了晃,让人很担心他这浑身颤抖的一不小心还真的会晃下四十五楼去。 薛景禹说完就开始抽烟,微眯着眼睛就像在等着看戏一样,华龙安迟迟不跳还让他忍不住地蹙眉,“你不跳?” 华龙安:“……”个混账东西,薛家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是说他是医生吗?医者父母心啊? 他因为薛景禹以前的职业才想着从他这个缺口入手,谁TM说医者都有颗仁慈的心的,这个跑来看他跳楼的家伙一定是个假医生! 而他之所以想到从这里跳下去是因为这个房间外面正对着酒店大门,外面的记者镜头正好能模糊地看到他的身影,这么大阵仗不过是想借助媒体向薛景禹施压,从他爬上这里开始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从这里跳下去。 “你从这里跳下去,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你的骨骼和肌肉乃至内脏都会被撞碎,脑袋会爆裂,最终摔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 “嗯,你那大肚子很有可能腹腔会炸裂,到时候里面摔碎的内脏会爆出来,嗯,送去殡仪馆想要复位恐怕有些困难……” 坐在面前椅子上的薛景禹慢条斯理地抽着烟,说的话却让人血腥不已。 华龙安跨坐在栏杆上,晃动在外面的那条腿在夜风里颤抖得厉害,听了薛景禹的话脸色更是一白。 “你闭嘴,你为了想收购我的华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薛景禹指尖的烟头移开了唇,淡淡一笑,“嗯,是的,所以,你是决定死之前让给我,还是你死了之后我再以更低的价格吞了华博?” 华龙安脸色惨白,马勒戈壁,什么死不死的?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死行不行? 可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垂眸瞥了一眼高空之下,心尖都跟着颤了起来,正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台阶可下,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他心里一紧张身体一歪整个人发出一声尖叫。 华龙安掉下去了? 阳台上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客厅里的陆璃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可有人却飞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华龙安的手,薛景禹在华龙安掉下去的那一瞬就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双脚夹在栏杆的缝隙里,半个身子都探在了室外。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四十五层之上华龙安整个人都悬挂在了半空。 “啊……薛总!”常琳疾呼冲了过去抱住了薛景禹的腰身要往后拉拽,薛景禹单手拉着华龙安的手显得吃力,加上晚上喝了酒脑子本就是晕的,此时半个身子挂在半空大脑都是眩晕状态,偏偏华龙安因为紧张掌心出汗,掉下去时身体还在剧烈挣扎。 薛景禹大脑一晕,睁开眼时眼睛里看不到被他拽着的华龙安那张惊慌到大喊大叫的脸,无数的灯坠在夜色里,很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有些国家里有些地方会成为自杀圣地,是因为人到了那里就会被那样的景色所吸引,觉得人生最美都抵不住这里的诱惑。 这里,真美啊! “你再不把他拉起来你也要摔下去成肉泥了!”耳边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恍若有人在他大脑上重重一敲,薛景禹一个激灵回神,侧脸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目光撞入了她那双黑黝色的眼瞳里。 第006章:他回来了! 薛景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常琳,去把收购合同拿过来!” 常琳:“……”天啊,这个时候? 薛景禹的语气却不容商量,“马上去拿!” 他以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可他现在是商人。 还挂在半空的华龙安一听收购合同张嘴就要骂,被薛景禹一个眼神瞪住,“华龙安,华博集团和你的命,你二选一!” 华龙安:“……”个贱人! 感觉到薛景禹的手在放松,华龙安大叫一声,“我不要死啊!” 在半空中挂了不到五分钟的华龙安被拽上来后用颤抖的手在收购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场收购案以这样的过程结束,华龙安签字的时候都没心思看那些内容了,瘫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而薛景禹拿起那份合同递给还愣在一边的常琳,“收好!” 常琳急忙点头,薛景禹这才有时间去看站在旁边的女子,刚才她在他身边说的那句话将他拉回了神,如果不是她,很有可能他已经掉下去了。 “你有话要说?”薛景禹的右臂不自然地垂放着,刚才拉住华龙安时他的右手胳膊错位了,肌肉拉伤,很疼,但还能忍着。 些许是跟她共处一室待得久了,居然也溶出了一丝怪异的亲近来,尤其是被她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正在收拾的常琳闻言愣了一下,投向陆璃的目光更加诧异了。 她在薛少身边这大半年里,还是头一次听见薛少主动问一个女人。 陆璃看了一眼他的手臂,语气淡淡,“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就为了一个收购合同,他自己都差点没命了,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惦记着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一份合同。 薛景禹一只手摁在胳膊上,对陆璃的这个问话轻笑而过,常琳很快收拾好了一切,此刻正好有人进来,许宁城一进来看到薛景禹就忍不住皱眉,“十五……” 跟在身后的十五立马窜出来走到薛景禹身边架着薛景禹就走。 而许宁城还站在原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华龙安,启唇,语气淡漠,“你还想跳楼吗?” 华龙安在见到许宁城的时候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鸡,脑袋一个劲得晃着,“不不不不……” 麻蛋,他要是说一句想要跳楼,这人立马就会将他从这里扔下去,毫不犹豫的! 许宁城眼睛微微一眯,“很好!” 薛景禹被执拗的十五扶着出门,想着他若是拒绝,许宁城很有可能会直接让人将他抬出去,到了门口他叫住了门口的酒店经理,“替这位小姐重新安排一个房间!” 他低声的交代传到了许宁城的耳朵里,许宁城朝陆璃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陆璃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晚上就见到了G城的两个重要人物,她只知道后来进屋的那人煞气很重,人在门口就感觉到他那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了,可偏偏,这样的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你怎么来了?”一进电梯薛景禹便一改刚才在房间里的状态,整个人往十五身上一靠,伸手在被拉伤的手臂上摸了摸,疼得一声倒抽凉气。 他这两年学会了在外人面前绝不喊疼的毛病,不过在熟人面前就卸下了所有防备。 薛景禹整个人都靠在十五身上,十五倍感压力,扛得吃力。 许宁城站在他旁边,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圈,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才微微松了口气,“我在楼下等着,看你一直不下来便上来了!” 薛景禹转脸看他,表情诧异,“今晚上没有奶孩子?” 许宁城:“……” “哦,肯定是带在车里的是不是?” 十五正想说薛景禹就是他家主子肚子里的蛔虫啊,他能说小公主现在就在车里,而且他家主子上楼前才刚给小公主喂过奶,身上还有奶香呢! “沈知然现在行了啊,你这又当爹又当妈的……”薛景禹在出电梯时恢复了自己该有的模样,一行人从酒店的绿色通道离开,没有经过正门大厅,上了许宁城那俩被保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车。 许宁城的车里现在都改版了,里面全是粉色的装饰,拆了一个座椅放婴儿车,车顶上还挂着旋转摇铃和彩色木马,一上车就听到了里面柔和的音乐。 薛景禹看着婴儿座椅里睡得正香的小家伙,七个月大的小可可长得粉雕玉琢,长相集合了许宁城和沈知然两人的所有优点,就跟个陶瓷娃娃似的,十分讨喜,薛景禹伸手要摸,被许宁城一手拦着,“你没洗手!” 薛景禹:“……”我又不是上了厕所没洗手! 索性往婴儿座椅旁边一躺,无力翻白眼,闭上了嘴,我不说话了,万一你又说我没有洗嘴巴要我洗嘴巴怎么办? 许宁城却靠坐在了一边,看了薛景禹一眼,抬手从十五手里接过了一样东西递到了薛景禹面前,“这个,我想你用得着!” “什么?”薛景禹蹙眉,眉头皱了皱,想用右手去接,发现右手抬不起来只好换了左手,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眯了起来。 “苏余恒?” “嗯!”许宁城递过去的是一张照片,“他回来了!” “苏庭云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许宁城说着瞥了薛景禹一眼,见薛景禹表情微怔,眼神里满是无语,你这个做女婿的居然还没有我这个外人知道得清楚。 苏家的这个养子在四年前的那一场大火之后消失了,苏家人只说是送出国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提及,毕竟在苏家一个养子的身份太过于尴尬。 有人说苏余恒是苏庭云在外面的私生子,后来想了法子认作养子,改姓苏,却没办法让其认祖归宗,只能一直用养子的身份留在苏家。 这个人在苏家一直默默不闻,出国前是在苏家家族企业里任职,虽有才却处处被苏琪的那个亲生哥哥苏姚压制,所以在苏家,算是个被人忽略的小透明。 说他是养子一点也不奇怪,苏家所有的子女里都是两个字的名字,唯独他,是三个字。 四年前苏茉在那一场大火里罹难,苏余恒也在之后一个星期后出国,之前薛景禹动用了关系查苏余恒的去处,人在英国开了一家摄影公司,公司规模不小,个人也是著名摄影师,在英国业界里享有名气。 薛景禹怀疑是他取走了苏茉的骨灰盒。 他之前查过他的出境记录还有在国内那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在这个人身上没有差点一丝一毫的破绽,然而越是没有破绽越是让人起疑。 “他人在哪儿?” 许宁城的目光朝车窗外看了一眼,“人就在望江酒店!” 薛景禹表情一怔,下一秒直接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第007章:东西还给我! 薛景禹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动作之快让许宁城都没反应过来,看着下车大步折回酒店的身影。 薛景禹一下车便用手在右臂上猛得一用力,只听到骨节‘咔擦’一声,被拉错位的手臂就被他硬生生地接了上去。 “爷……”十五听到那一声‘咔擦’声低低倒抽一口气,刚才谁在电梯里‘哎哟哎哟’地喊疼的?上了车还喊着要小可可小宝贝暖暖才会好,可这一眨眼的功夫便直接用手把错位的骨头给接上了。 所以这就是十五害怕靠近薛二爷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之前薛二爷中了病毒出现幻觉将他抱着又亲又啃害得他有了心理阴影,最重要的是,这两年他的性子阴晴不定是越发地让人难以捉摸。 他有可能上一秒还在逗比耍宝,下一秒眼神倏然就冷了下来,目光犀利逼人生人勿近,这让十五时刻都在怀疑是不是薛二爷爷也患上了精神分裂,给分裂出来了另外一个薛景禹。 “你跟上去看看!”许宁城嘱咐十五,十五立马抽调了几个保镖尾随在了薛景禹的身后折回酒店。 望江酒店因为华博集团老总华龙安直播跳楼事件在酒店周边聚集满了人,警察和酒店保安以及赶来救援的消防队员们忙活了一晚上,结果人没有掉下来,记者群里面有人唉声叹气,好好的一个重磅头条就因为对方没有掉下来而没有了。 薛景禹沿路折回酒店,酒店经理看到刚离开的人突然又折了回来,吓得表情一怔,想着望江酒店明天就会成为薛氏旗下的一员,眼前这人将是他们的新老板,身为望江酒店的总经理,还不赶紧抱稳这条大粗腿? “薛总,您还有什么需要?”酒店经理赶紧迎上来,身体保持着微躬状态,态度殷勤。 薛景禹大步一停,看了经理一眼,“给我查一个人,苏余恒!” 酒店经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赶紧跑步去了酒店前台那边去查,而薛景禹则站在绿色通道的过道上,背靠着走廊墙壁,目光幽沉地望着走廊对面的那幅画,眼神有一瞬的恍惚,眨眼间目光便伴随着酒店经理跑步回来的脚步声瞬间变得清明了起来。 “薛总,人在二十七楼!2703!” 酒店经理话音刚落,面前靠站着的人便径直迈开了大步朝着一座电梯走去。 酒店经理愣在电梯外面,待电梯门关闭之后才回了神,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 二十七楼2703,套房内有窗帘被拉动的声音响起,很快,暗色的光线中有人赤着一双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了吧台边,将手里的手机搁下,倒上了一杯醒好的红酒。 酒杯靠着唇瓣,酒液入喉,那张置于暗光里的脸部轮廓慢慢地显现了出来,室内的光线被刻意调暗了,只是对方身上这一套白色的浴袍与暗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执杯轻晃,视线从吧台慢慢转移到了门边,像是早有预料地等待着什么,沾着酒杯边缘的唇勾起,带着一丝猖狂的邪性。 “咔擦……”门在预料之中被人直接打开,来人连敲门的步骤都给省了,门被一把推开,门口高大的身影在室内投下了一个影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走廊外细碎的脚步声,来人不少。 苏余恒靠站在吧台边,丝毫没有因为有人突然闯进来而惊讶,端着酒杯微眯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人。 “薛少不请自来,不太好吧?” 空气里响起了一声嗤笑声,薛景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沉着眉眼凝着对方,启唇,一字一句,“东西还给我!” 苏余恒自顾自地放下酒杯,另外取了一只倒上小半杯轻轻一推,“来一杯吗?” 薛景禹站着没动,暗光里那双眼眸带着审视地盯紧着面前的人,重复着那句话,“东西还给我!” 他不领情,苏余恒也不恼,笑了笑,“什么东西是你的?” 薛景禹眼睛微微一眯,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垂放着的手紧紧一握,有骨节捏紧发出来的咔擦咔擦声。 苏余恒单手在吧台上轻轻一放,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说起来,你好像忘记了什么?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哥!” 薛景禹沉于暗光里的眸一闪,“你也配?” 苏余恒的手指勾住了酒杯,笑,“你是苏琪的丈夫,是我苏家的三姑爷,难道不该?” 苏琪的丈夫,苏家的三姑爷? 薛景禹心里的愠怒在发酵在翻滚在蓄势待发,然而他却没有打算再跟苏余恒绕圈子,直接挥手,“搜!” 门外的十五立马带着人将苏余恒给围了起来,剩下有几人便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苏余恒看着这些像强盗似得人一进来便翻箱倒柜,将他带进酒店来的物品都翻了出来,全都扔在了客厅里,被四人围在吧台限制了自由的他脸上虽有薄怒却不敢再言。 都说薛景禹是薛家最随和的一个,可他却不相信,因为随和的人怎么可能做到那么的冷血,只有骨子里冷血的人才能做到那样的精髓,从他跟他第一次见面那天起,他就不觉得薛景禹会是个随和的人,而事实证明了,他确实冷血。 苏余恒脑海里晃过的一些画面使得他的眼神变得阴郁,脸上的笑容散去,情绪变化让他的脸色变得紧绷。 “薛少……”十五将所有能搜查的东西都查遍了,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走到薛景禹身边轻轻摇了摇头。 薛景禹心里一沉,自嘲,他在干什么呢?以为苏余恒会把她的骨灰带在身边?怎么可能呢?他是疯了吧! “东西在哪儿?”他猛得一抬脸,视线再次聚集在了苏余恒的脸上,带着嗜血的愠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余恒语气转冷,没有一个人还能在自己的东西被人翻了之后还能强颜欢笑,尤其是这个对象还是薛景禹。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薛景禹逼近他,四个保镖让开了路,薛景禹就站在了吧台边盯着对方,“她的骨灰在哪儿?” 苏余恒笑得讽刺,“谁的骨灰让薛少爷这么在意?” “砰……”薛景禹一个拳头砸在了吧台上,吧台之上的酒瓶酒杯发出了一阵激烈碰撞,酒杯落地发出了一声巨响,落地炸裂。 “苏余恒,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她!” 第008章:你也配? “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她!” 薛景禹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而身后还站在吧台边的苏余恒冷笑出声,“把刚才你给我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走到门口的薛景禹脚步微微一僵,转脸,赤红的双眸盯着房间里的苏余恒,看到苏余恒唇瓣一掀,无声地说的那三个字。 你也配? …… 这一晚后半夜,尊皇娱都,薛景禹喝得酩酊大醉,包间里烟酒白酒酒瓶散落了一地,沈知然过来时进门连放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怎么回事?”沈知然让人进来先把酒瓶收走,今晚上她和许宁城带着孩子住在尊皇娱都,许可小朋友睡早了,后半夜醒来死活不肯睡,偏偏这孩子跟个人精似得,白天黏许宁城黏得紧,到了晚上就黏沈知然。 用虞欢的话来说,那是人家心疼爸爸,不想让爸爸大半夜起来那么累。 小小年纪就知道让她妈熬夜吃苦! 正因为这样,沈知然才知道原来薛景禹在尊皇娱都。 等下属们把房间里的那些酒瓶都清空了,沈知然才踩着拖鞋走了进去,看了一眼斜躺在沙发上的薛景禹,叹息一声,抽了湿纸巾替他擦了一下额头,凉冰冰的触觉让薛景禹感觉到了不适,烦躁地别过脸去,低喝一声,“滚!” 沈知然也不恼,擦完扔掉湿纸巾,靠在一边,“金鱼,还想喝吗?我陪你吧!” 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这么多,又没个人陪着,醉死了都不知道吧? 早些年许宁城没有回来的时候她也是经常来这里喝酒,只是她很幸运,每次醉了不是有虞欢就是有薛景禹陪着,虞欢要带孩子,所以能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薛景禹时间就多了,所以她一喝醉就会给薛景禹打电话,两人便常常结伴在这里大醉。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如果没有他们,她也是熬不下来的吧! 沈知然叹息一声在茶几上拿起一瓶开了瓶还剩下半瓶的洋酒,捡了个杯子自顾自地倒上半杯,“来,姐姐陪你喝!” 薛景禹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眉头皱了皱,半响,喃喃出声,“你想喝死我啊?” 沈知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自己端着酒杯抿了一小口,故作惊讶,“咦,你还知道你要醉死了啊?” 上半夜喝,下半夜也喝,离醉死也不远了。 回应她的是薛景禹把脸别向一边,沉默不语,像是睡着了。 没过几分钟,安静的薛景禹却再次低低出声,声音染着哑意,“沈知然,你相信人有来生吗?” 沈知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相信啊,怎么不相信?但凡懦弱的人都把这辈子不能实现的愿望寄托于来生,所以也就赋予了来生所承载的重量!” 薛景禹闻言抬脚就朝沈知然踹过来,他醉了,四肢不太协调所以踹过来的力道也不重,沈知然被踹了一下起身换了个地方继续没心没肺地品着酒,“难道我说得不对?” 薛景禹哼笑一声,对,太特么对了,她文绉绉地说着道理还不忘把他损一遍! 又过了一会儿,沈知然听到了薛景禹低低的声音,“沈知然,如果许宁城死了,连尸体都不见了,更别说是骨灰渣渣,什么都没有了,你会怎么做?” 沈知然:“……”这个如果有点过分了啊金鱼! 她才嫁给许宁城一年多,女儿才七个多月,这丫滴就说如果许宁城死了怎么滴怎么滴,她要不要直接两耳刮子把他给煽醒呢? “你那是爱而不得,不,其实我都觉得,你这不叫爱而不得,你可有爱过?你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而觉得遗憾,因为遗憾才让你觉得不甘,也正因为你的不甘才让你如此执着!” “谁说我没爱过的?”沙发上的薛景禹突然起身,身体歪歪斜斜地往地上一滚,一只胳膊便朝茶几上的酒杯挥去,酒杯碰撞落地的声音乍响,惊了沈知然一跳。 沈知然还想说什么,肩膀被人轻轻一揽,她转身看到身后站着的许宁城,许宁城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揽着沈知然离开了包间,两人走出门去,沈知然手里还握着那只酒杯,听到身后包间里传来的砸酒瓶的声音停步,脸色担忧,“宁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薛景禹听到她的那句话整个人就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般,双眼赤红,如同自己内心的信仰被人践踏,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般。 许宁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低声,“他是爱过的,只是……” 许宁城叹息一声,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 望江酒店,薛景禹离开后酒店经理便替陆璃换了一个房间,这个套房依然奢华,早间有人来送餐,陆璃意外地见到了门外的常琳。 “陆小姐,您好!” 陆璃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低头看着餐车上丰盛的早餐,有西式的三明治意大利面,也有中式的汤粥糕点,每一样都做得十分精致,尤其是中式的餐点,极富有G城的本土饮食文化,似乎是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其中还有一盘散发着白兰花香气的糕点。 陆璃看着服务生将早餐一一摆上桌案,愣了一下,“这些都是我的?” 服务生语气恭敬,“是的,陆小姐!” “我没点这些东西!”确切的说,她今天早上就没要早餐。 “陆小姐,这是经理吩咐的!”服务生态度谦和。 经理吩咐的? 陆璃立马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位对着自己上司弯腰恨不得弯成九十度的酒店经理,不禁莞尔,抬脸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常琳,等服务生放好早餐退出去,陆璃伸手取了一块白兰花的糕点,似笑非笑。 “助理小姐打算用这一顿早餐让我忘记掉昨天晚上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常琳微微一笑,“陆小姐冰雪聪明!” 华博收购的合同是签下来了,但签合同的方式还是别让外人知道的好,偏偏昨天晚上就有这么一个外人在场目睹了整个过程,以防万一,还是有必要好好处理一番。 常琳从公文袋里取出了一张支票,轻轻推放在了陆璃的面前,目光打量着陆璃脸上的神情,“陆小姐,您看,这样处理合适吗?” 陆璃唇齿间带着丝丝花香气息,看着对方推过来的支票,一扫上面的金额,挑眉,“你主子让你这么做的?” 第009章:该死的! “你主子让你这么做的?” 陆璃眉眼一挑,唇角扬了扬,眼睛里划过一丝暗嘲。 她手里捻着那块糕点,糕点的做法倒是很合她的胃口,甜味适中,用的是木糖醇的甜,不腻,吃完一个唇齿留香。 只不过这好东西却不能在好的时间好好品尝,生生变了味道。 尤其是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华龙安掉下去那一刻,那个男人伸手抓住对方,而这位助理小姐见状惊慌失措地直接抱住了那个男人的腰。 总感觉看到那一幕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却又毫无根据。 常琳打量着陆璃脸上的表情,她这一番作为也是在试探对方,见陆璃只看了一眼那张支票便不再注视,心里有了底,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陆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您若是来G城观光旅游,我倒是有好的导游介绍,如果您需要随时都可以开口,还有……” “我不需要!”陆璃直接打断她,虽然也知道这样直接打断对方说话很不礼貌,可脑子里的那种不舒服让她很没有耐心再跟这位助理小姐周旋下去。 常琳脸上的笑容堪堪停住,眼底划过一抹尴尬,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既是这样,那陆小姐在G城这段期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酒店前台提出,您在望江酒店所有的开支都由我们来承担!” 陆璃闻言再次挑眉,还真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了啊。 等常琳一走,陆璃看了一眼摆放在餐桌上的那张支票,瞥见上面的金额,一百万?封口费? 再看看后面签字一栏的印章,她好看的眼梢一挑,薛景禹? …… 薛景禹在尊皇娱都醒来已经是中午,手机里几十个未接来电,点开一开,全是助理常琳打来的,抬手看表,快到一点了。 点开电话拨了回去。 “薛总,华博收购案,公关部那边要召开记者大会,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能过来一趟吗?”常琳在电话里语气焦急。 薛景禹从地毯上爬起来,浑身骨头都疼,看了一眼自己睡在地毯上,表情郁郁地瞪了一眼催促着服务生送餐过来的十五,他喝醉了他们都不管他,让他睡在这里,这帮小兔崽子欠收拾! 十五被醒来的薛景禹瞪得浑身发毛,昨晚上不是他们不进来啊,是薛二爷发疯了见人就砸东西,有个保镖进去被飞来的酒瓶砸了脑门,现在额头上还绑着纱布呢! 薛景禹一手将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抚开,坐了上去,声音沉哑,“既然都要开始了,我来不来都无所谓,交给下面的人就好!” 他说着伸手从裤兜里摸烟盒,发现烟盒被压扁了,里面的所剩无几的香烟被压得下不了嘴,抬手连着烟盒一起扔了。 他没再听常琳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叫十五过来打开电视,连接上了新闻频道。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薛氏集团的记者大会,这个记者会一召开,华博收购案便完美落幕,薛景天不会再整天因为这个事儿来烦他,董事会那边也不会再时不时地让他心烦,而董女士那边…… 薛景禹从十五兜里掏了烟点燃,眯着眼抽了一口,正准备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儿,昨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浑身也疼得厉害。 手机再次响起时,薛景禹有些烦躁,依然是常琳打来的,不觉皱眉,“还有什么事?” “薛总,我今天去望江酒店见过那位陆小姐了!” “嗯?”陆小姐?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 薛景禹对‘陆’这个姓氏没什么好感,归结起来他想应该是跟曾经的陆安生有关,嗯,还有姓‘苏’的,而陆安生之前姓陆,之后又姓苏,再加上G城有个苏家,搞得他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姓氏就浑身不舒服。 一阵莫名地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电梯里,女子靠站在旁边,一身短款夹克配搭牛仔裤马丁靴,帅气的短发,一抬脸那双灼灼生辉的大眼睛。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呵…… 看起来弱不禁风,说起话来倒是老成有趣。 薛景禹不禁勾唇,抽烟的动作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意味。 “她收了?” 轻描淡写地问常琳,常琳如实回答,“支票放在她餐桌上的!” 薛景禹听到对方收了那张支票,表情有些郁郁,心里有些隐隐失落,就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趣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 挂了电话,薛景禹兴致缺缺,对十五送上来养胃的粥汤都没兴趣尝一口,十五看着被嫌弃了的早餐,心里叹息,这位爷难伺候啊,简直比少爷家的小公主还要难伺候,小公主要是不吃东西少爷直接刷个脸就成,可在薛少这里,也不知道谁能达到刷一下脸就能让他服软的地步。 电视屏幕上薛氏集团公关部经理正在就华博收购案向媒体解惑,媒体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受访的经理不慌不忙地一一解答,然而就在此刻记者群里有人突然发难,“适才你才说收购华博不存在以大欺小强买强卖,那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记者大会的前方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画面,酒店阳台上,有人半挂在阳台栏杆上,呵斥的那一句,“华龙安,华博和你的命,二选一!” 记者们哗然。 紧接着被拉上来的华龙安趴在地上用哆嗦着的手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视频长达五分钟,是华博被收购的合同签订的最高潮部分,最不该出现的这一幕就这样当着媒体的面公诸于世。 很多收购案并不是如表面上报道的那么光明正大,当然,这正如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都被掩盖,可这些所谓的不公平都被处理得很好,所以展现出来的也是一派平和。 像这样直接赤.裸.裸地给捅出来的案例真的很少见。 就在现场的常琳脸色一白,如果说薛景禹被拍到的大多是背影和侧影,可她被拍到了正面。 天啊! 尊皇娱都正要小憩的薛景禹眼睛突然睁开了眼,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 这则五分钟的视频拍摄的角度是在他的后侧方,而他的后侧方当时只有一个人在场。 薛景禹眼睛一眯,该死的! 第010章:更何况她死了! 薛氏天启集团以不光彩的手段强行收购华博集团的消息瞬间在G城闹得满城风雨。 G城医院特护病房内,病床之上的董女士眉头微蹙地抬手示意了一下,助理便将电视关闭,神色担忧地看向了董女士,“董事长,这件事……” 消息一出,董事会那边便掀起了轩然大波,二少这大半年的时间凭借了两起完美的资本重组并购案成功入驻董事会成员之一,只要这次华博能纳入薛氏旗下,又是锦上添花,假以时日,是很有可能能坐上头把交椅的。 偏偏在这件事上出问题了。 董女士蹙眉间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咳声,半年前她查出了胃癌,检查出来是恶性肿瘤,动了手术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部,如今的她身体大不如以前,动过手术后的这大半年里基本上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原本以为华博的收购案能是个很好的跳板,景禹这大半年里的表现确实惊人,华博收购案后她也好在董事会面前提出将手里的权利交给景禹。 半年里的那些漂亮成绩是拿来封住董事会那帮人的嘴巴的,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董女士抬手揉着发胀发疼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联系上他了吗?” 助理,“电话打过了,没人接!” 董女士暗暗吸了一口气,“那就再打!” 助理正要拿出手机继续联系薛景禹,病房的房门就被人轻轻叩响,苏太太尹素含笑着站在病房门口,在她的身后还有一身素净打扮的苏琪。 尹素拉了一下身边的苏琪,苏琪才低低出声,“妈,我们过来看看您!” 苏琪因为半年前自杀未遂在医院昏迷了大半个月,醒来后身体时常不好,动不动就会晕倒昏迷,医生检查了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整个人脸色看起来就略显苍白,身体也瘦了一圈。 董女士闻言对着她点了点头,“进来吧!” “我们路过医院,想着也有好些天没来看看您了,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尹素话语里用了“您”,说话时表现地还有些局促,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在薛家的董女士面前,少有人不会有那种压迫感,同为女人,这个在丈夫离世后撑起薛家一撑就是三十年的女人,身上自带一股凌厉严肃之气,生生将苏太太尹素压迫得浑身不舒服。 谁叫人家是薛夫人呢,薛家家大业大,还有两个能干的儿子,薛夫人自己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薛氏天启的庞大商圈经过她三十多年的打造,打下的半壁江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你们有心了!”董女士一向少言寡语。 尹素赔笑,让佣人将大包小包的补品拎了进来,又看了一眼女儿苏琪,董女士住院这段时间她们每隔几天都会过来,聊天是聊不上的,因为董女士话少,大多数时候说着说着就冷场了,久而久之尹素也不会自讨没趣,每次来了说上几句客套话便主动离开。 这一次也不例外,没在病房里待满半个小时,尹素便起身告辞。 一出病房,尹素那张笑得牵强的脸便沉暗了下来,内心嘀咕,每次来这里就跟面见皇后娘娘似得,送礼赔笑,偏偏做了这么多还要坐冷板凳,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而且她们今天来也没有碰上薛景禹。 “唉……”尹素一想到这些问题心里就堵得慌,拉着苏琪压低了声音,“琪琪啊,你可要争口气啊,你现在还是薛家少奶奶都见不到薛景禹,你要是以后不是薛家少奶奶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啊?啊呸呸呸……我这是说什么呢?你是薛家少奶奶,这一辈子都是!” “可是……你都快有一个月没见到薛景禹了!” 苏琪听着耳边母亲的话,脸色有些不太好,“妈,别说了!” 她自从嫁到薛家,快四年了,薛景禹别说是碰她,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在家里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回家的,这四年里唯一一层不变的便是每年过年除夕那天晚上薛家一家人都得在场,她才有机会跟他坐在一起吃顿饭。 尹素神色忧虑,“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你就不怕他突然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到时候我都替你着急!” 更让她着急忧心的是,如果没有了薛家,他们苏家也就没了这座大山可傍,好不容易攀上的一门亲事,这些年苏家就凭着这一点在商场上无往不利。 苏琪闻言,微白的脸上神色阴沉,“以他薛家二少的身份,身边怎么可能会少了女人?可是妈,这四年里,你看看,他身边除了我以外,还有哪个女人存在?” 尹素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波动,欲言又止,想了想害怕引起女儿的情绪反感便没再出声,心里却想着,半个月前,薛景禹在一家私人会所里喝醉了,有个女服务生帮忙用毛巾替他擦了一把脸,那晚之后那个女服务生便再也没在G城出现过了。 她后来问过儿子苏姚,得知那女服务生被人打断了腿,这件事还是她逼问了儿子,儿子才说的实话。 是苏琪让人动的手。 她动手处理倒不是有什么不对,就是怕薛景禹发现了不好收场,好在薛景禹对这些从来都不理不问。 两母女上车之后,尹素想到了什么,“我前天去了国昭寺,听里面的和尚在说,薛景禹还在找那个贱人的骨灰!” 她话一出口,苏琪便幽幽地转过脸来,她头发这几年一直留着长直发,齐刘海,素衣长裙,跟曾经的苏茉一样的装扮,苏茉那个女人也喜欢穿颜色张扬的衣服,不过那都是为了引起薛景禹注意才穿的,她的衣柜里几乎全是素色的衣物,骨子里还是喜欢素净的颜色简单的设计。 苏茉死了之后,她就照搬着苏茉衣橱里的衣物,留苏茉的长发,穿苏茉的素衣,连刘海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正是因为她这般的妆容看得苏太太恍然以为自己见到了曾经的苏茉,心跳都快了半拍,“琪琪……” 苏琪幽暗的眼睛里冷光微闪,“她活着都斗不过我,更何况她死了!” 第011章:苏余恒是你什么人? “她活着都斗不过我,更何况她死了!” 苏琪冷声说完,言外之意是她还怕薛景禹找到对方的骨灰不成? 尹素伸手拍了拍胸脯,提及到一个死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忙岔开话题,“别说这些了,听说苏余恒要回国了!” 提及到这个苏家养子,尹素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的,说是养子,可她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那是苏庭云在外面的私生子。 苏茉死后,整个苏家就只剩下了她的一对儿女,苏家的继承权自然也会是她的儿女,那个苏余恒在国外几年不回来倒是没什么威胁,只是今年苏庭云六十岁大寿将近,他倒是肯露脸了。 “我听爸爸说,他这次要带女朋友回来?”苏琪一改在病房里面对董女士时的乖巧柔顺,“知道他女朋友是什么家庭背景吗?” 尹素摇摇头,“人都没看到,等等吧,你爸六十岁生辰还有两天,到时候就知道了!倒是你,你得像个办法让薛景禹来一趟苏家才行!” 否则苏庭云脸往哪儿搁? 苏琪一想到这个内心就是一沉,她若是开口,薛景禹是绝对不会去的! …… 陆璃闭上眼,吸入鼻子里的是这家店里的淡淡檀香气息,G城一家手工沙发定制商店,是意大利某个手工品牌在G城设立的分部,一进来,入眼的便是摆放在大厅里那座纯手工打造的皮质沙发。 陆璃之所以闭着眼是在努力地回忆,脑海里又腾起的火焰,大火里她依稀能看到一座沙发的大致轮廓。 脑袋一阵阵的痛。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导购快步走过来,身上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陆璃睁开眼,将思绪收回,笑着点了点头,“我来看看!” 从一年前开始,她的大脑里凭空出现了一些记忆碎片,有模糊画面的,还有一些类似于剧场版的短暂对话,最让她心悸的莫过于每每午夜梦回十一点半会梦到的那一场大火。 到底是她亲眼看到过还是曾经亲自经历过,她不得而知。 这些记忆碎片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她越来越把控不住,如同一个庞大的谜团,解不开就无法安心,所以她才要寻找,寻找白兰盛开的城市,寻找那大火里唯一能清晰记得的手工沙发。 纯手工订制的沙发并不多见,一般都是上流社会或是经济条件宽裕的家庭才会有,而意大利的纯手工皮质品质量最佳,能用上这种沙发的家庭不多。 但这种店一般都会对顾客的私人信息保密。 陆璃在店里转了转,翻了好几本的沙发设计作品图册,没有找到相似的,眉头微微一皱,既是私人订制,那沙发也是根据个人喜好制作,线索又那么少,想要查到那座沙发是何人所有,怕是很难。 “小姐,您可有看中的商品?” 陆璃将书册合上,摇头,想了想,“来你们这里定制沙发的人多吗?” 导购笑,“多,不过因为成品从定制到制作出来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每年我们的订单也不会接太多!” “那你们公司每年定制出来的成品可有照片?” 导购愣了一下,“有是有,不过这些都是不能对外公布的,毕竟这是客户的私人订制。”客户自己定制的东西涉及版权都是属于客户的,未经客户许可怎么可能拿出来给人看? 陆璃眉头一皱,糟糕! 还以为定制的东西毕竟是少数查起来可能会更方便一些,可她忽略了,没有权限她根本就看不到。 从沙发店出来,情绪陷入失落中的陆璃脑子被周边的人吵得乱糟糟的,苏余恒说得对,就凭她脑子里做梦的那点点线索怎么可能找到真相? 又或是真如苏余恒说的,她其实就是在做梦? 心情隐隐有些烦躁,陆璃伸手摸了摸外套兜里的烟盒,她烟瘾不大,但是每次头疼时或是每天晚上做了噩梦醒来时都会抽上一支缓解头疼。 这烟里加了点沉香气息,能让人安定下心神。 陆璃伸手摸出了烟盒要取烟,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抽一支,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眸就见几个西装男子朝她围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陆小姐,薛少有请!” 陆璃手指摸着烟盒,看对方几人围住她的架势,她眉头一蹙,小脸上满是被打扰了的不悦,哔了狗了! …… 薛景禹的车就停在商场不远处的停车广场,陆璃被那几人带过来时直接上了车,车门一关,陆璃便见到了坐在车里咬着一支烟头的薛景禹。 薛景禹闭着的眼皮微微掀开,嘴里叼着的烟头没有点燃,烟嘴被他用牙齿咬着,掀开眼皮时,眼睛里透出来的凉凉目光打量着坐上车来的女人。 审视,打量! 还有嗅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白兰花香,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对方胸口套在胸针上面的一枚白兰花,心里有些微微异样。 他等着对方开口,却不想对方上车后一点也不惊慌,看他一眼便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她的烟盒是白色的,定做的盒子小巧,白色打底,还绘有一只黑色小猫。 “不介意吧?”陆璃取出烟盒探出一支烟来,看了一眼嘴角叼着烟头的薛景禹。 昨晚上看着他还一副高冷模样,今天一看倒是透着一点痞气。 薛景禹看她熟练地取出烟点燃,女人抽个烟都能抽出帅气的,他只看过沈知然,当年的沈知然在许宁城离开G城后剪了个短发,烈焰红唇上叼着一支烟头,帅气又妩媚。 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女人,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应该有这个样子。 薛景禹脑子里这么一想,抬手便出了手,将她嘴唇上的烟给一手拿了,并将她另外一只手上的烟盒一并拿走了。 “今天早上你收了我的那张支票!”薛景禹语气淡淡,丝毫没有自己夺了别人烟头和烟盒的突兀感。 倒是被抢了香烟的陆璃眉头一紧,“薛总,你这么做就不太好了吧?” 薛景禹‘啪’的一声弹开那只烟盒,意外地看到了盒子里面居然还贴着一张很小很小的照片,正趣味心起,见过钱包夹里夹照片的,就是没见过烟盒里藏照片的,然而在看清那张照片上的人时,薛景禹眼睛一眯。 “苏余恒是你什么人?” 第012章:女朋友? “苏余恒是你什么人?” 那烟盒盖子上贴着的照片是苏余恒! 一看到苏余恒的那张脸,薛景禹的脸色便变得阴沉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那烟盒盖子。 特么的,到哪儿都能看到他! 昨天晚上在望江酒店交锋,苏余恒那张脸便在薛景禹脑子里占据了一个晚上,如果目光能化作利箭,此刻烟盒盖子里的那张照片早已被戳得面目全非。 手里拿着的烟盒被人一把夺走,陆璃抢过烟盒合上,目光盯了薛景禹一眼,“薛总这动不动就动别人东西的毛病得改!” 这人仗着自己自己的身份浑身透着一骨子里的痞气说动手就动手。 薛景禹将夺过来的烟头一扔,目光一凉,语气比刚才还冷了几分,“陆小姐今天早上既然接了我的那张支票,就该知道有些事就该守口如瓶!” 陆璃没料到他的语气倏然一变就变得薄凉,抢烟盒之前他说话还算客气,至少不冷,然而此刻,他声音泛着凉意,透着一股子淡漠的疏离,还有一种压迫感。 陆璃不喜欢跟这样没有温度的人交流,说个话拽得个二五八万的,活像全世界都欠了他。 他说守口如瓶,可她说了什么了? “支票我没拿!你找错人了!”陆璃有些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被打断还是因为此刻的谈话气氛不佳,害得她心情越发烦躁。 她确实没拿那张支票,那位助理小姐当时把支票放在哪儿的,现在那张支票就原封不动地留在那儿,她没拿。 她说完抬手就开车门,旁边坐着的薛景禹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陆小姐不是G城人吧?不知道G城的规矩?” 陆璃落在车门上的手一顿,一只脚已经踏出了车外,扭脸看向车里的人,“G城有什么规矩?” “难道你拿支票给我我就必须要接?薛总昨天晚上用在那人身上的手段就不要用在我身上了,我对你没兴趣!因为没利可图!” 薛景禹:“……” 有没有一种鲍鱼海参被扔在菜市场比萝卜白菜还要贱卖的感觉?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煽进车里的风让薛景禹嘴巴忍不住抽了一下。 临时被拿来充当司机的十五跟后车排坐着的薛景禹一样嘴巴张得老大,这姑娘说话完全跟薛少不在一个频道上啊?而偏偏最后一句话很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有木有? 我对你没兴趣! 靠,全G城随着顾二少,许宁城两个人相继结婚生子,剩下的钻石王老五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而处在已婚又形同无婚之间的王老五除了薛家这位爷还有谁? 正因为薛景禹结了婚却跟没结婚似得状态全城都知晓,所以想要爬床的女人更是多了,理由无他,反正薛少奶奶在薛家形同虚设,没准薛少就喜欢自己这一款呢? 如今这姑娘一句‘我对你没兴趣’当真是好打击人啊! 十五抬眸从车内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一眼后面的薛景禹,见薛景禹微眯着眼睛垂眸在看手里的什么东西,还不待他仔细去瞥就听薛景禹懒洋洋出声了,“十五,你帮哥一个忙,去查一下这个女人跟苏余恒有什么关系?” 烟盒里有苏余恒的照片,而昨天晚上苏余恒就在望江酒店,偏偏又让他撞见了! 十五忙点头,掏出手机就去联系人。 而车后排的薛景禹侧脸微眯着看着走远的身影,精致的下巴微垂着没入在了雪白的衬衣衣领间,没兴趣?呵…… 陆璃走远了才发现对方没有跟来,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她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放她走,只是也很奇怪对方找到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疑惑刚起,手机便响了,陆璃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接通。 “余恒?” “小璃,我回G城了!” 陆璃赶回望江酒店在中餐厅见到了坐在那边对着她招手的苏余恒,苏余恒气质彬彬,他的职业是摄影师,所以周身气质带着艺术浪漫气息,穿着打扮也颇有风格。 “你怎么来了?”陆璃看着昨天晚上还在跟她通电话叮嘱她注意身体的人今天就来到了她的身边,打车过来一路上都不敢相信,见到真人才确定他果然是来了。 “先吃饭!”苏余恒先起身替她拉开了桌椅,又伸手摁了桌上的铃,很快服务员过来点餐,他点了几道G城地道的菜肴,末了才看向了对面坐着的陆璃,“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陆璃对视上他诚挚的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她眼神隐约有愧疚泛起,苏余恒又开了口,“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你,你知道的,我家就在G城,我父亲后天六十大寿。” 这么一说陆璃心里要好受了些,苏余恒在英国的公司很忙,因两年前他的作品入围了英国摄影大赛得了奖,渐渐地在时尚界有了名气,找他拍摄的明星多了起来,业务繁忙的他若是因为她而抛下工作,她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我这次回来,也想跟我父亲说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苏余恒说着将目光投向了陆璃,目光带着一丝求证。 陆璃愣了一下,“我们?” 苏余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小璃,我带你回苏家,然后,我们结婚吧!” …… 薛景禹回公司去处理收购问题带来的后续麻烦,公关部门全全出动,忙到下午,跟董女士通了一通电话后,他坐在沙发上喘了一口气,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往嘴里一塞,点燃抽了一口,很意外的,烟的味道有些怪。 带着沉香气息的烟,隐约还有薄荷的清凉感。 这不是他的烟! 拿出来一看才发现这烟是今天在车里从那女人手里夺过来的,当时那支烟刚点燃,他夺过来就直接掐灭了,后来随手塞在了自己的烟盒里。 薛景禹看看那烟嘴,再看看腾起的白烟,想着这烟嘴被那女人衔过,眉头一挑,心里有些怪怪的。 “薛少!”十五的电话打过来了。 “查到了,那位陆璃小姐是苏余恒的女朋友,两人交往快三年了!” 女朋友? 第013章:我不是在做梦! 陆璃对于苏余恒的再次表白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吃惊,怔愣片刻之后想到了两人交往了都快三年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跟她提及要结婚的事情。 她把手收了回去,看向对面满眼殷切的苏余恒,“余恒,我会跟你结婚,但是前提是我需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弄明白了,她的过去,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自打四年前从医院醒来的那一刻除了苏余恒,她就像是遗落在了一个世外孤岛上,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过去。 后来她慢慢恢复了记忆,她父母空难双亡,早些年父母移民英国,她在英国长大,后来遇上了来英国的苏余恒,一场车祸让她重伤在床大半年,她受伤的腿休养了大半年才终于好了起来。 原本这一切都很平静的,偏偏在第二年开始,她的脑子里便时常出现一些其他的记忆画面,比如白兰花下的身影,比如落水后仓惶呼救的画面,比如梦里的那一场大火。 她开始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的,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怎么的,接下来的一年里她一直在不间断地接受着心理治疗。 她的心理医生告诉她,她记忆里的那些碎片很有可能并非是自己亲身经历,也又很有可能是自己车祸前看过什么电影电视比较记忆深刻的片段,因为在她生活的地方没有白兰花,也没有什么有着粉色围栏的游泳池。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开始在疑惑,或许医生说的是对的,但是为什么她还会梦到那场大火,那个梦几乎都在晚间十一点半造访。 她不觉得那是个梦! 那么真实怎么可能会是个梦? “小璃!”苏余恒见她脸色微变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说的这件事其实跟我们结婚的事情并不相悖,我答应你,后天等我为我父亲庆祝完六十大寿,我就带你去环球旅行,让你放松放松!” “你觉得我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压抑才会幻想出来的那些记忆碎片?”陆璃看着苏余恒,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忧色和犹豫,伸手慢慢的将他紧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余恒,我很清楚,我不是在做梦!” …… 已是入夜,薛氏天启集团大厦,薛景禹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常琳专门为他买了夜宵,送了进来,是G城德福堂的云吞面,除了云吞面以外,还有一盒胃药静静地躺在餐盘里。 常琳进来的时候见薛景禹正在休息便没有打扰他,只是看着好不容易送到这里还热着的云吞面,想想这个时间不吃待会怕是吃不得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唤他一声,办公室里的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来人步伐轻缓,进门时闲庭若步,身后跟着的是公司的秘书助理。 秘书助理满脸惶恐不安,常琳看她一眼,示意她先出去,这才快步走过去,低声,“聂少!” 聂宇深站在门口,往里面瞅了一眼正躺在办公椅子上的薛景禹,挑了一下眉头,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递给常琳,“喏,等他醒了给他!” 常琳看着手心里那份大红色的‘囍’字请柬,微怔之后恍然大悟,收好,“是,也恭喜聂少了!” 这份喜帖的分量可不轻。 不过能让聂少劳师动众地亲自来G城送喜帖,也可以看出薛二少在对方心里的分量。 聂宇深交代完自己此行的目的正打算离开,办公室里便响起了薛景禹幽幽的哑音,“送个东西都没诚意,我到时候可不会送红包的!” 聂宇深闻言笑了一声伸手从常琳手里把请帖拿回来迈步走了进去,走到薛景禹的办公桌前将那请帖往薛景禹面前一放,“喏,诚意来了!” 薛景禹垂眸瞥了一眼,抬眼看聂宇深,似笑非笑,“入赘?不姓聂了?” 聂宇深:“……说点好听的会死啊?” 薛景禹“哦”了一声,拖长了音调,“恭喜你,成为女王后宫佳丽三千之首!” 聂宇深嘴角一抽,个嘴巴贱得简直没朋友! 薛景禹捡起那张请柬翻开看了又看,好奇,“老聂,女王给了你多少聘礼来着?” 聂宇深眯眯眼,“她肚子里的下一任皇储这个聘礼算不算?” 这家伙是让昨天晚上那道舆论风波给虐成傻.逼了吧? 薛景禹把请柬一合,目光打量着聂宇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女王盯上你的方式够特别!”薛景禹忍俊不禁,他也是后来才从许宁城那里听来的,某人一直以为他要负责的某皇储是个男人,从对方十二岁开始便接替上一任家庭医生作为对方的贴身医生,作为备受器重皇储的贴身医官的聂宇深却在接手后的第一个月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某一天皇储的裤子上沾了血迹,当时正值Y国皇室郊外捕猎,聂宇深以为对方受了伤坚持要扒开对方的裤子看个究竟,然后…… 从那以后他就被对方死死盯住,原因无他,他是除了对方母亲以外唯一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 这也是聂宇深为什么会痛恨扒裤子的原因,应该是觉得自己扒别人的裤子一失足成千古恨! “听说女王的皇姐病了很久了,你有去看过?” 聂宇深看着薛景禹,“你薛家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处理你还有心思管我的?” 薛景禹一耸肩,“八卦一下,本来以为你会娶她皇姐的,毕竟,人家对你也是一往情深!” 在Y国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没想到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假小子给截胡了。 聂宇深没发表意见,木已成舟,感情世界里容不下三个人。 在薛景禹的房间里没有待多久他便起身告辞,走的时候瞥了一眼薛景禹的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你什么时候喜欢抽定制的烟了?” 薛景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语气淡淡,“不是我的!” 聂宇深闻言鼻子嗅了嗅,沉吟片刻,“这烟……味道有些怪!” 第014章:贱! 聂宇深从薛氏天启集团大厦出来直接上了一辆车,此次跟他一起回G城的还有妹妹聂宇凝,晚上两人去顾家吃了顿饭。 聂宇凝去专门回来看虞欢的,聂宇深心里清楚妹妹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心里的挂念也只能在虞欢身上来寻求一丝安慰。 都快二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家里父母没少催促,如今他马上就要大婚,他这一结婚,妹妹也快了吧? 真是个傻姑娘! 聂宇深看向妹妹的眼神满是爱恋惋惜,时至今日他倒是心里有些哀怨,想当年若不是顾默白将虞勒送到美国去交给他,他妹妹也不会被耽误到现在。 终究是一场孽缘啊! “大哥?”聂宇凝见大哥上车盯着她看,眼神有些异样,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红眼眶被大哥发现了,忙避开脸去,左右而言其他,“看到景禹大哥了吗?他现在好吗?” 聂宇深装作没看到她眼眶红了一般,往座椅后面一靠,轻笑,“他能怎么的?收购华博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这股风一过也就好了!” 所以他倒是很赞成薛景禹的处理方式的,不管外界如何揣测如何评论,他保持缄默,华博被纳入天启也是定局,即便是天启董事会对他处理的方式有所不满,可他依然替他们拿下来了这个头疼的收购案,利益权衡之下,这点舆论风波算得了什么? 聂宇凝是因为刚从顾家出来,情绪有些波动,大哥去找薛景禹后她一个人坐在车里情绪低落不禁落了泪,怕被大哥发现所以目光才变得躲躲闪闪的,闻言强扯出微笑来,“景禹大哥还是有能耐的!” 聂宇深听了不置可否,毕竟是董女士的儿子,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么?哪怕他那些年一直都在医院里待着,薛家的那种气氛难道还培养不出薛景禹骨子里的几分狼性? 他没把华龙安直接从四十五楼扔下去已经够仁慈的了。 聂宇凝发动了车,一路上聂宇深也没在说什么,聂宇凝整理好了情绪发现大哥若有所思,清了清嗓子,“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聂宇深沉吟一声,眉头微微蹙起,“我在想,一种味道!” “嗯?”味道? “烟丝的味道!” …… 薛家水榭花都,老管家看了一眼时间表,都快十二点了,薛家别墅的底楼大厅灯还亮着,花园里也是安安静静,久久都没有听到车辆的声音。 老管家将目光从花园里收回来,又看了一眼客厅沙发那边,想了想,轻步走了过去,“少奶奶,您还是先去休息吧,二少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 今天媒体那边逼得紧,那些记者又是无孔不入的,薛氏天启的那一场记者会后薛家这边就发现了不少记者的身影。 苏琪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是很晚了,还不见薛景禹的踪影。 “薛叔,你先去睡吧,我再等一会儿!”苏琪暗暗吸了一口气,强打起了精神,想着明天晚上便是父亲六十岁寿辰的晚宴,母亲尹素今天在她耳边唠叨了大半天,大哥苏姚也打了好几个电话千叮嘱万嘱咐这一次一定要让薛景禹也去。 苏琪明白,她那个大哥肯定又在那些狐朋狗友面前炫耀着跟薛景禹的关系有多好,薛苏两家关系如何的固若金汤,如果薛景禹明天晚上不去苏家就是给大哥苏姚打了脸,所以大哥才如此着急。 苏琪沉了沉眉,薛景禹的电话她打不通,因为他把她的手机号码拉黑了,只好坐在这里等。 凌晨一点半,花园里才有车灯亮起,由远及近。 薛景禹的车停在了别墅花园里。 苏琪急忙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替他开门。 G城在半夜就下起了小雨,薛景禹停好了车却没有立马从车里下来,坐在车里抽着那半支烟,若有所思,听到开门声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影,他原本微松的目光慢慢眯起,透着薄凉的气息。 “你回来了!”苏琪顶着被他扫过来的清冷目光冒着雨踩着石阶走到了车旁边,她肩膀上披着薄披肩,双手抓着披肩垂放的一角在胸口紧了紧,见车里的人只是看着她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她咬了咬唇,“景禹,我今天来是想说,明天晚上我父亲六十大寿晚宴,希望你能去一趟苏家!” 车内,白烟从薛景禹的鼻腔里腾起,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她在薛景禹面前从来都是这样伏低姿态,加上她穿着打扮都跟苏茉一个模子,轻声细语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很像。 薛景禹只觉得看到这么一个女人就像是顶着一张苏茉的皮在他面前晃啊晃,大脑里恍惚的那一刻他还有一丝欣喜的悸动,然而在他很快清醒过来之后就忍不住地恶心。 他将烟头重重地摁在车内的烟灰缸里,推开车门径直下车,话都懒得说一句。 苏琪见他没有表态就要离开,赶紧跟上去低低出声,“这一次我大哥也回来了,说是带了女朋友一起的!” 薛景禹踩着台阶的步伐有一瞬的微顿,苏余恒带了女朋友回来? 那个叫陆璃的? 大脑里瞬间晃过那位陆小姐在车里所说的那句‘我对你没兴趣,因为无利可图’。 薛景禹眉头蹙了一下,昨天晚上那条视频明明就是从她所在的那个角度拍摄的,更何况当天晚上苏余恒也是在望江酒店。 说她无利可图谁会信?给她一百万她不收,只能说明那钱在她眼里还不够分量。 这一男一女唱的双簧戏还真是绝了! 薛景禹压下心头的怒意迈步进屋,身后苏琪不远不近地跟着,“景禹……” “苏余恒当真要回苏家?” 他突然开口,提到的人却是苏余恒,苏琪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同样十分疑惑,怔愣片刻之后忙点头,“是的,我大哥回来了!” 怕他不相信,苏琪又补充了几句,“听他说,这一次是想带女朋友回来结婚的!” 结婚? 一个曾经当着他的面信誓旦旦说着要给苏茉幸福的男人,如今恋爱三年,要结婚? 薛景禹脸色一沉,脑子里便闪过了在望江酒店跟苏余恒交锋时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唇角一掀,冷冰冰地丢出一个字来。 “贱!” 苏琪:“……” 第015章:报应来了吧! “贱!” 薛景禹丢下这个字便踩着楼梯上楼,丝毫没有去管身后苏琪怔愣的目光。 他在说谁? …… 陆璃这个晚上睡了个好觉,大概是身边多了一个人让她有了安全感,昨天晚上没有再被噩梦困扰。 早起,楼下是碗碟碰撞在一起的轻微声响,陆璃沿着楼梯下来,视线放远,目光便落在了窗外楼下不宽的街道上,隐约看到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在酒店住宿,住的是苏余恒在G城的一栋房子,这套房子坐落在G城的一个风景名胜区,建筑是古香古色的老式阁楼,别有风味。 “醒了?早餐马上就好!”不大的厨房那边苏余恒探出头来,冲着陆璃笑了笑,陆璃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方向,对面一家卖饰品的店开了门,有些商品悬挂在了店外,一串串的葫芦和大红色的中国结在晨风中晃荡着,头顶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陆璃寻声望去便看到阁楼的屋檐悬挂着民族风的铃铛。 “你今天不是应该很忙吗?”陆璃折回餐厅,看着忙碌中的苏余恒。 苏余恒将煎好的培根均匀地摆放在了煎蛋上面,又伸手端起一杯热牛奶往餐桌上放,“也就晚上回家看一眼!” 陆璃端过来就开始吃,味道刚好。 她不擅长下厨,连厨房都不愿意进去,因为她怕火! 发现苏余恒在注视着她,陆璃停了下来,咽下口中的食物,“晚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她是第一次见他的父母,多少有一点点的紧张。 “不用,你跟着我就好!”苏余恒将自己的早餐端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吃着。 见他这么说陆璃也稍稍心安。 “小璃!”对面的苏余恒垂眸用刀叉将煎蛋慢慢撕裂开,轻声,“昨天晚上,你在望江酒店有遇到什么趣事吗?” 陆璃闻言愣了一下,“趣事倒是有,有人要跳楼!” 苏余恒将切好的煎蛋缓缓放入口中,看向陆璃,笑了笑,“哦?是华博集团的华龙安?” 陆璃点点头,就听见苏余恒继续开了口,“我今天看了新闻报告,前天晚上的跳楼事件挺轰动的!” 陆璃蹙眉,是挺轰动的,她也是在昨天晚上才翻开手机看了那些消息,一向不喜欢关注这些消息的她后知后觉才明白为什么薛景禹会找上她的原因。 薛景禹怀疑那则视频是她偷拍的! 早知道走之前就该拿了那张支票,反正也被他一口咬定是她拍了交给记者的,拿了那一百万好歹能弥补她的名誉损失。 “在想什么?”苏余恒见她沉思,开口询问。 “没什么!”陆璃喝完那杯牛奶起身去楼上准备,苏余恒看着她上楼的身影若有所思。 桌案上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起身拿了手机走到了厨房里,接通。 “你要带她回苏家?” “是!” “你疯了,她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回苏家?”电话里那个声音情绪激动。 “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寻回记忆!” “当年我已经尽力了!”对方叹息一声。 “我知道,所以也不难为你了!” “你好自为之吧!” 结束了通话,苏余恒捏着手机靠站在厨柜旁,这些年,他低估了她的执着! ……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下午五点薛景禹接到了董女士的电话,电话里董女士提及到苏庭云的六十大寿晚宴。 “我知道你不想去,所以打算让薛叔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 苏家的请柬都送到她手里了,她人在医院自然去不了。 薛景禹闻言停下了签字的笔,搁笔,躺坐在大班椅上,摸出一支香烟点燃,“妈,想让我去可以,让苏琪签了那份离婚协议!” 电话那边的董女士一点也不意外,“终于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 薛景禹抖了一下烟灰淡笑一声,“算是送给苏庭云的寿礼!” 董女士沉默了半响微微叹息,“路是自己选的,你自己处理吧,要求只有一个,尽量别闹出人命来!” 通话结束后,薛景禹摁了内线电话,“常琳,进来一下!” 常琳很快来了办公室。 “去准备两份离婚协议!” 常琳一听惊愣住,“薛总?” 坐在大班椅上的薛景禹吐了一口白烟,“听不明白吗?离婚协议!” …… 此刻的苏家,家里家外佣人们还在做最后的检查,二楼,苏姚拉着苏琪在一旁,“交代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琪蹙眉,“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来不来!” “你傻啊不知道想办法啊?”苏姚着急,待会宾客很快就会来了,他可是跟那帮朋友夸下海口今天晚上薛景禹会过来的,而且他还跟其中两个人拍着胸脯说可以拉线搭桥引荐的,到时候薛景禹要是不来,那可是啪啪啪打他的脸了。 苏琪正在烦心,刚才母亲尹素来告诉她,说苏余恒果然要带女朋友过来,听母亲说父亲好像十分重视,让尹素有些忐忑不安。 这几年大哥苏姚在苏家毫无建树,也就凭借个苏家大公子的身份在苏家公司里作威作福,业绩没看到,倒是两个月前挪用公款被父亲狠狠呵斥了,从那以后,但凡公司有关财务方面的事情再也不让大哥插手。 尹素是担心父亲对大哥灰了心,本想让大哥好好表现表现哄哄父亲,结果苏余恒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 夜幕降临,苏余恒的车停在了路边,脸色苍白的陆璃推开了车门,下了车直接蹲在了路边。 “小璃,你有没有怎么样?”苏余恒拉上手刹下车。 陆璃蹲着,“没事!我缓缓!” 她突然头晕得厉害,感觉车里坐着太闷了,实在是压抑地她喘不过起来。 “你的氧气呢?”苏余恒折回车里去找陆璃的包,陆璃喘着气,“我没带!” 苏余恒脸色微微一变,扶着陆璃上车,“你上车,我们回去拿!” “不用,我缓缓就好!”她说着挣脱开苏余恒的手蹲在路边微微喘气,心跳加速跳得厉害,呼吸也喘了起来。 心理医生说,她这是一种心理病,就是明明大脑并不缺氧,身体也不需要吸氧,可因为心理病的原因,将氧气当成了心理寄托,每次犯病就要靠吸氧来缓解。 苏余恒神色焦虑,当即决定自己回去拿,将车留在了这边,让陆璃躺在车上休息等他回来。 等苏余恒打车离开后,被扶在车上躺着的陆璃将所有车窗都打开了,把脑袋探出车外大口呼吸,像是缺氧的鱼,有气无力地喘着。 她之所以没有再随身携带氧气罐就是想看自己到底能不能丢开那个东西,可事实证明,她却不了。 喘气中她恍然感觉到有风从脸庞刮过,侧脸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旁边,车窗滑开,一道视线投递过来。 陆璃当下就要伸手摁窗户关上窗,她不像让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明明不缺氧却要靠氧气活着,可她因为身体不适手开始哆嗦,慌忙中连关车窗的按键都找不到,就听见那车里的人似笑非笑地出声。 “陆小姐身体不舒服?” 陆璃:“……”胸膛因为喘气起伏地厉害,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微微一变,转脸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他。 她没精力应付他。 结果对方却没打算就此放过,“陆小姐有没有听过做了亏心事是有报应的?” 陆璃胸腔都快因为喘不了气而炸裂了,被对方言语一击,内心愤怒,瞪向那边,无声地动了动唇。 王八蛋! 车里的男人看着她动了动唇,目光在她惨白的脸色一扫,勾唇,“喏,报应来了!” 陆璃:“……” 第016章:睁开眼,不准睡! 陆璃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了薛景禹,而且她还是这样的状态。 胸腔里的空气濒临抽空状态,大脑缺氧眩晕到要昏厥,她难受得浑身发抖,张开着嘴大口地喘息,手忙脚乱中还没有放弃要将车窗关上,脑子里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不要让人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不要让人看到……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不要…… 然而她越是慌乱不堪越是找不到车窗的按钮,因为她的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了。 薛景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还夹着一支香烟,手伸出车窗外,话音刚落便勾起了唇,原本还想说什么,目光瞥见那车里的女子脸色异样,一只手抓着自己的颈脖艰难呼吸,整个人难受得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翻滚。 薛景禹夹着香烟的手顿了顿,眉头一蹙,出于本能地丢掉烟头便推开了车门。 “你怎么了?”直觉不对劲, 薛景禹下车伸手去拉她的车门,发现车门被锁死,他低骂了一句,直接伸手越过车窗去强行将车门锁打开,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蜷缩着身体缩成一团的女子,接触到她颤抖不已的身体,薛景禹心里一沉,不由分说地一手捞起她的肩膀便往外拖。 女子身材娇小,看着身高还有那么高,可这体重却明显偏轻,薛景禹将她从车里拖出来时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女人没吃饭吗?浑身瘦得皮包骨似的。 陆璃被薛景禹从车里强行拖出来,本能地要反抗,可她现在都快呼吸不了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她被薛景禹直接塞进了车里,双肩被人摁住。 “你冷静一下,别着急,跟我学着慢慢调息!吸……”薛景禹好歹也在医院里待了这么多年,临床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她现在的这种状况是呼吸不畅,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可现在他车里没有氧气,即便现在他飙车去医院,这段路程恐怕她也会十分难受。 看着她双手紧紧卡住脖子,他强行将她的双手移开,让她睁开眼对视着他的视线,如果她再继续这么用手卡住脖子,别说呼吸不畅了,她恐怕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薛景禹将她的双手钳制住,防止她再卡住脖子加重呼吸困难,看着她急促伏动的胸口,听着她的急喘声,薛景禹眉头皱紧,急忙出声,“陆璃,陆璃?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是什么造成了她呼吸如此困难?心脏,还是肺? 薛景禹伸手摁在她的胸口位置又俯身贴过耳朵去听,心脏速度很快,他现在是确定不了她是不是因为心脏疾病引起的,眼看着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他不得不试图唤醒她。 陆璃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她快要死了吗?听到的声音竟然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她也不知道唤她的人是谁,可当这道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时,震得她耳膜一阵鼓鼓的,都有了回音。 “你看着我的眼睛,睁开眼……不准睡……” 这人好凶! 让人有些反感。 可是这声音,好熟悉! 陆璃忍不住地睁开眼,想要去看看对方是谁,混沌中撑开眼皮的她只看到了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逼近在她的面前,黑得发亮,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要将她吸附进那样的黑色漩涡里。 她被那双眼睛震慑住了,心脏一阵发颤,连急促的呼吸都忘记了,她听到对方在说,“你看着我的眼睛,里面有什么?” 她怔怔得听话地看着他的眼睛,恍若看到了熟悉的梦境,白兰树下模糊的身影,背对着站着,花瓣随风飘落,鼻尖花香四溢,那般的祥和。 “看到了什么?”薛景禹看着她睁开眼,只顾着想要唤醒对方的他没料到这么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一展开亮起的光华让他忍不住一怔,她的眼睛很漂亮,挣得大大的,长睫毛几乎要煽到他的脸上,四目以对,目光撞击时带来的熟悉震撼感让他震惊之余也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了几分。 眼神,如此熟悉的眼神…… 薛景禹心惊! 下一秒便被自己脑海里掠过的念头给惊回神,他在干什么呢? 薛景禹深吸一口气,重新对视上对方的目光,继续,“你看到了什么?” 陆璃的呼吸比刚才要缓了些,她像是被人牵引着,进了一个梦境,听到了有人在说话,问她看到了什么,她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伸出手掌接住了飘下来的一片花瓣,喃喃,“白兰花!” “白兰花漂亮吗?” “漂亮……” “你现在在哪儿?” “白兰花树下!” “周边还有什么?” “有一个人……” …… 苏余恒打车回到住处取了东西回来,到达停车的地方却发现车里早已已经没有了人,当下惊住绕着车找了一圈,心急如焚。 之所以没有直接开车将陆璃带回去是因为每次她发病都不能移动,坐在车里会加重她的难受,按照她以前发病的时间规律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而他折回去不过十分钟。 他将手里的氧气袋放在车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通了,他神色焦急地等待,结果电话却被人挂断,苏余恒脸色微变,小璃! …… G城医院,左穆林一看到薛景禹就两眼放光,迎上来,“薛少薛少,你是要回医院了吗?” 终于是想通了吗要回来了吗医院少不了他啊啊啊他不当医生简直就是医疗界的一大损失啊啊啊! 薛景禹瞥他一眼,“废话少说,报告呢?” 左穆林一听就知道他不是要回医院,叹息一声,把手里的拍片报告取出来递了过去,“心脏和肺部都没有问题,不会造成她呼吸困难缺氧窒息,她会有这样的表现恐怕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薛景禹拿出拍的片子举到半空看了看,又将检查的总结报告仔细看完,眉头疑惑地蹙起,心脏和肺确实没有查出什么问题,那她怎么会这个样子? 第017章:你这样,不太好吧? 薛景禹正在沉思,左穆林却有很久没有见到他,再次见面不免有些兴奋,“薛少,你的催眠术厉害啊!” 薛景禹挑眉,“皮毛而已!”他跟聂宇深学了一些,有时候在面对极度痛苦的病人时可以用上帮助对方缓解痛苦,而今天晚上他对陆璃用到的就是十分简单浅显的催眠术。 当时的情况太危急,在不能立马赶到医院之前他只能将她催眠。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薛景禹将检查报告收起,问左穆林。 “还好,睡着了,呼吸正常!” 薛景禹闻言挑眉,心脏没有问题,肺部也没有问题,怎么会出现呼吸急促缺氧状态呢? 手机铃声乍响打断了薛景禹的思路,他看了一眼左穆林,心想你小子脑子有病,一个大男人居然用这样的铃声当手机铃声。 而左穆林也发怔地看着薛景禹,表情诧异,耶,薛少,好久不见连喜好都变了啊?喜欢这么软绵绵带着呢喃音调的法国小调儿? 两人目光交汇,左穆林见薛景禹看他,而他又望着薛景禹,两人眼对眼,最终左穆林没忍住,抬手指着薛景禹的裤兜,“薛少,你兜里的手机响了!” 薛景禹:“……”伸手在裤兜上一拍,这才想到了什么。 靠! 刚才将陆璃从车里抱出来时,她的手机摔落在了地上,他慌忙中伸手捡起手机就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搞了半天,手机铃声是从他包里发出来的。 薛景禹摸出响个不停的手机,乍眼一看就见到了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 余恒! 苏余恒? 薛景禹瞅着屏幕上的字眼,瞥了一眼十分好奇打量他手中手机的左穆林,扬起手机作势要砸他的脑袋,左穆林急忙散开,见薛景禹果断挂断电话后,表情更加饶有深意了。 哦,一款女士手机哦。 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可他挂电话挂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薛少,你这样,不太好吧? 薛景禹没有去理左穆林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把手机收回去之后继续吩咐左穆林当牛做马,“去给我准备些吃的!爷饿了!” 左穆林:“……” 就知道他一回来就没好事! 以前他还在医院时就把他使唤地团团转,好不容易走了大半年了,虽然时常在工作压力巨大的情况下想到这个曾经的上司,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再有难度的手术都能迎刃而解,遇到麻烦当先一把将他拎开霸气地丢出一句这事儿爷来解决你滚先! 老大若是在天塌下来都有老大顶着,所以他时常想念有老大罩着可以横着走的过去,可是想念归想念,能不能别一回来就让他做牛做马啊啊啊! “薛少,那个……”左穆林撅噘嘴,想到了什么,瞅了瞅薛景禹,“你穿这一身难道不是要去参加什么聚会吗?”真要,在医院里吃饭? 薛景禹今天穿得比较正式,衬衣西装,还扎了领带,一看就是要去比较正式的场合。 左穆林话音刚落,薛景禹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蹙眉。 苏琪打来的电话。 薛景禹将手机直接扔给左穆林,“跟她说,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左穆林差点没接稳手机,双手捧着手机才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朝薛景禹看了一眼后才接通了,用这几年练出来的口吻接通了电话,“哦苏小姐薛少今天晚上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有什么事请等他忙完后再联系再见!”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连换气都给省了。 薛少奶奶都恨不得要将他剁之而后快了吧?只可惜,还记得第一次替薛景禹接电话时他没注意喊了一声薛少奶奶,当天下午他被薛景禹虐得死去活来,连着三场手术都让他当副手,折腾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最后一场手术结束后他整个人都累及恍惚了,出手术室时不小心撞了头缝了好几针额头上彻底留疤破了相。 后来他才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可有当副手的没叫去,偏偏将他拎了过去。 一个称呼引发的血案啊啊啊! 再后来,他学乖了,得罪薛家少奶奶也不能得罪薛景禹,隔着电话就算被苏琪骂个祖宗十八代他也认了,反正他跟那位薛家少奶奶见面的机会又不多。 反倒是这也爷,得罪了他可是要倒大霉的。 左穆林双手将手机奉上,一脸讨好。 薛景禹将领口的领带扯开,解放了脖子,舒服地扭了扭,看了左穆林一眼,一副‘算你小子识相’,“把吃的送病房里!” …… 苏家,苏庭云六十大寿晚宴已经开始。 面对前来贺寿的宾客,苏庭云客套地笑笑道谢,跟人寒暄一阵后脸上的笑容便寡淡了下来,目光时不时地朝别墅外看一眼,身边打扮得端庄华丽的苏太太尹素见状脸色也凸显出一丝忧虑心焦。 怎么人还没有到? 见到苏琪神色不佳地走过来,尹素一把拉住她低声,“来了吗?” 苏庭云也将目光投向了女儿,“琪琪?” 苏琪手捏得紧了紧,“爸,妈,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什么?”尹素一听,脸色一跨,身边站着的苏庭云目光也沉了沉。 “你说他不来了?爸六十大寿他人都不来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走过来的苏姚本来也是要向妹妹来打听消息的,结果正好听到,当即气愤难忍。 “你小声点!”尹素一把拉住儿子低声呵斥,被呵斥了苏姚沉着那张气成了猪肝色的脸。 苏庭云重重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尹素瞪了儿子一眼,“你说什么呢,没看你爸正在气头上?” 苏姚心里堵得慌,看妹妹脸色同样难看静默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俊不禁地哼了哼,“薛景禹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儿,你还自娱自乐了这么多年,一个人演戏也不觉得瘆得慌?” 尹素闻言见苏琪脸色紧紧一绷,垂放着的手抓紧,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尹素忙狠狠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 “你们也别着急!”尹素安慰一对儿女,朝别墅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薛景禹没来,苏余恒不也一样没出现么?” 尹素话音刚落,别墅门口就有熟悉的身影出现,苏琪见来人目光微微一亮,可心里却一阵莫名的忐忑不安。 常琳过来,她进来先送上了薛家送来的寿礼,跟苏庭云谈了一会儿话,她的到来多少给苏庭云挽回了一点面子,薛景禹身边的助理亲自过来,不管薛景禹真忙还是假忙,来了总比没有来的好。 常琳跟苏庭云寒暄一阵之后走到了苏琪面前,将一只封好的牛皮纸袋递给了苏琪,“这是薛总让我交到你手上的!” 第018章:你想听什么? 苏余恒今天也没有在宴会上出现,这让尹素心里平衡了许多,若是薛景禹没来让他们失望丢脸,那苏庭云一直望着能来的大儿子也没有出现当真是打了他的老脸。 但好在薛景禹身边的助理常琳过来了,还带了寿礼。 苏琪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被常琳递过来的牛皮纸袋愣住,“这是什么?” 常琳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客套而疏离,“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了,失陪!” 常琳将牛皮纸袋交给苏琪之后便离开了苏家,留下一众宾客面面相觑,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苏琪手里的牛皮信封,揣测着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苏琪在拿着那只纸袋后,捏在手里掂量了分量,突然心里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里蔓延开来。 这里面…… …… 此刻的苏余恒正开着车在周边寻找陆璃的身影,陆璃的手机拨通了两次都被人挂断,再打第三次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 如是再三,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回应让苏余恒脸色大变,他抬手在方向盘上狠狠拍了一下,低咒一句,猛得停下车捡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帮我查永昌路段的监控录像。” 她不可能不会接他的电话,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无论她走到哪里,他的电话她都会第一时间接起,她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关机。 …… 薛景禹将吵闹个不停的手机关机后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聒噪!” 那手机一关,耳根子都瞬间清净了! 病房是特护病房,有专门的沙发茶几,茶几上有左穆林买来的晚餐,三层食盒,是他以前经常吃的那家私房菜。 食盒旁边还堆放着一叠病例资料,左穆林把一些自己拿不准的病例统统搬了过来。 薛景禹伸手翻开了一本,哼哼了一声,小子,想用一顿晚饭就把这些难题扔给他?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手和眼睛却没有停下来,出于本能地翻开了一本本地病例看了起来。 他如今依然在医院挂职,只不过只是挂了个名字而已,不看门诊也不接手术,进公司后完全没有精力来应付医院这边,可每次看到左穆林往自己邮件里发过来的那些检查报告,他还是会忍不住地翻开来看,并给左穆林提一些合理的意见。 许宁城说,相对于从商,他还是更喜欢医生这个职业,而他倒不觉得,他把这种表现归结成一个职业习惯,在医院里养了十几年的习惯。 当一种职业早已渗透到人的骨子里的时候,这就不叫喜欢不喜欢了,这是一种本能! 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叩响,他抬眸,“进来!” “薛总,已经将信封交到苏小姐手里了!”常琳从苏家过来,直接来了医院,在去苏家之前她就来了医院一趟,是薛景禹临时叫她过来的。 接到薛景禹说在医院的消息,她因为是他出事了,来了之后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人是陆璃,更是惊愕不已。 薛总,跟陆小姐? 常琳知道上司的私事不该多问,所以在见到病床上的陆璃时,她脑子里涌出来的疑问都快打结了她也没敢在薛景禹的面前表现出来,倒是病房外的左穆林见她从病房出来后一把拉着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这个女的是谁啊?薛少亲自送过来的哦,关系不一般啊?是他的新欢?哦,不对,这么多年他好像压根就没有什么旧欢新欢吧?这女的很特别哦?啊,薛少是亲自抱进病房的呢,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常琳脑袋都大了,忍无可忍还是拉不下这个脸,“左医生如果有疑问可以去问薛总!”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才见过两面的吗? 今天晚上薛少明明是要去苏家的,但却突然跟这位陆小姐在一起了,还因此连苏家的寿宴都没有去参加。 常琳压下心里的疑问,就听见薛景禹淡淡“嗯”了一声,“没其他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常琳朝病床那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薛景禹见她还站在那边,抬脸,“你还有事?” 常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指了指那个食盒,“薛总,饭菜要趁热吃!” 薛景禹看了常琳一眼,声音淡淡,“我知道了!”说着他垂眸,注意力再次转落在了手里的病例上,常琳见他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只好静默着退出了病房。 等常琳离开病房后,薛景禹翻动着手里的病例书页,手指顿了一下,垂着的眸朝病床那边瞥了一眼。 “醒了就别装睡!” 病床那边,陆璃眉头一皱,被人当面揭穿有点小尴尬,不过她也为对方这么敏锐的观察力感到惊讶。 陆璃从病床上坐起来,她醒来还没有多久,确切的说,是那位助理小姐进来的时候说话声让她醒了过来,她并非要装睡,只不过觉得在那个场合醒来若是坐起来了有些不太好。 大概,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不太好吧! 陆璃坐起来,看着不远处坐着翻看病例的男人,他穿着西装长裤,白衬衣,看起来十分工整,可他领口被扯开的领带让这份工整瞬间大打折扣,那领带是胡乱拉扯开的杰作? 觉察到陆璃的注视,薛景禹抬眼看过去,“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在看他的时候,薛景禹也在打量她的脸色,觉察到她脸色正常知道她没事了莫名松了一口气,视线一转,重新落回到手里的病历本上。 陆璃没有失忆,所以她记得她发病后见到了薛景禹,还被他拖下来车,在刚才醒来的几分钟里她已经迅速地理清了,是他把她送进医院的。 虽然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有些堵心,可毕竟是帮了她的忙,所以听到薛景禹的这句话,她想了想,看着他,“你想听什么?” 薛景禹:“……” 薛少内心OS,我想听你一声道谢难道还要我提醒? 第019章:伶牙俐齿 苏家别墅,苏琪最先离场,她手里捏着常琳递给她的牛皮纸信封,在众人疑惑好奇的目光下一手拎着裙摆微笑着欠了欠身,“失陪一会儿!” 苏琪施施然地上楼,众人被她那温文尔雅的淑女风范折服,内心也在惋惜,这位苏家二小姐嫁到薛家后都快四年了,听说一直不受宠,但传言也并不尽信,如果真不受宠为什么这么多年还稳坐着薛家少奶奶的位置? 宾客们内心揣测众说纷纭,唯有站离苏琪最近的苏太太尹素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她拿着牛皮纸袋的手指在颤抖,对着宾客是在微笑着,可眼睛里却冷意直蹿。 看着女儿上楼的身影,尹素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苏琪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卧室,进门后便将房门反锁,站在门背后便直接迫不及待地将牛皮信封给拆开,里面的纸页掉了出来,落在脚边,看清纸页上的那几个加黑加粗的大字之后,整个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离婚协议? 果然是离婚协议! 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强烈精准,在宴会上见到常琳只身前来时她心里就开始隐隐不安,拿到这个信封她心里的不安的情绪被推到了最高点。 “离婚,你想离婚?你把我当什么?”苏琪垂放着的手捏得紧紧的,盯着脚边散落的纸张,抬起脚,细长的高跟鞋脚跟踩在了纸页上,狠狠一用力,纸页被踩裂。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一改宴会上的温文尔雅,变得狰狞。 “我走到今天付出了那么多,你休想将我半途抛下!” …… 医院,薛景禹单侧眉眼不自觉地跳了一下,手里还拿着病例的他朝病床那边瞥了一眼,见陆璃正襟危坐像是等待老师抽查的好学生,一本正经地等待着他的提问。 薛景禹额头冒出了一串黑线,把病历本一合上。 “不如说说那条视频?” 陆璃闻言蹙眉,沉思片刻后表情认真,“那则视频我看过了,确实不是我录制的,当然镜头是在我当时所在的那个方位,我又是唯一一个在房间里的外人,你会怀疑我也是正常。” 她说着语气微微一顿,将注意视线再次看向了薛景禹,接触到沙发那边好整以暇盯着她看的男人的目光,太过直接太过犀利让她感觉有些不自然。 “不过我确实没有做过,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尽管去查!” “查?”薛景禹尾音一挑,将长腿伸直,直接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看病历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腿酸,此时的这副状态才是他原本在医院里常有的姿态,将茶几当成了办公室里的桌子,随意一搁,舒坦。 “你要怎么查?” 陆璃觉得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哦,不对,是被薛景禹给带进坑了。 那天晚上华龙安被拎上来签订了同意收购的协议之后她便换了一个房间,所以她也不敢保证在她离开那个房间后,始作俑者有没有进去毁了证据。 既然是视频录像,那在她当时所在的方位一定有人事先安置了录像设备,现在都过去两天了,那房间恐怕早被人动过了。 如果是有心为之,怎么可能还留下证据? 陆璃眉头紧锁,不得不妥协,“我初来乍到,对G城这边的情况并不熟悉!” 他之前也不是说了吗?她不懂G城这边的规矩,但到底是什么规矩她还真的不懂。 薛景禹双手在胸口抄着,目光落在陆璃的脸上,“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清白? 清白一词用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陆璃脑子懵了懵,忍不住反驳,“虽说偷拍的手段确实恶劣,可你逼着别人签字的手段也不见得有多光明正大吧?” 薛景禹眉眼一抬,似笑非笑,“伶牙俐齿,还强词夺理!” 本来就是来问她的,反倒是被她将了一军。 陆璃还想说什么,见薛景禹收回了长腿,将面前堆放着的病例文件夹往旁边一推,“吃饭!” 陆璃:“……”吃饭? 他们还没有熟到能一起吃饭的地步吧? 殊不知下一秒薛景禹的声音就提高了几个分呗,“左穆林你给我滚进来!” 陆璃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愣了一下,就听病房的房门被人立马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脚下生风刮了进来,笑得那叫一脸讨好,“爷,我来了!” 薛景禹瞥他一眼,看了一眼食盒那边,左穆林立马会意,态度殷勤,“我这就去帮你把饭菜热一下!五分钟!”说完拎着食盒转身,走的时候还朝着病床那边的陆璃憨厚地笑笑。 左穆林拎着食盒出去热饭菜,薛景禹看着还愣在病床上没动的陆璃,“你不饿?” 薛景禹坦荡的目光让陆璃心里微微一动,掀开了被子下了床,走到茶几边,思虑再三总觉得不把那视频事件解决了自己脑袋上就会一直扣着那个偷拍的头衔,她站定,深吸一口气,“薛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左穆林正好热好了饭菜端了进来,“来啰,老大,都是你喜欢的!” 左穆林熟练地布菜,见陆璃还站在旁边,直觉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笑着打着哈哈,“陆小姐快坐吧,趁热吃!” 薛景禹看着站在茶几旁的女子,拿着筷子晃了一下,“不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吃饭,吃了饭我们回一趟酒店!” 左穆林:“……”证明清白要去一趟酒店,难道只有他脑子想歪了?左穆林脑经转了转,看向陆璃的目光越发饶有深意。 陆璃诧异,“待会吗?”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外套,醒来这么久她都忘记了手机,手机不在身上? “薛先生,你有看到我的手机吗?” 她被薛景禹送来医院,苏余恒找不到她恐怕会着急。 蹲在茶几边端茶递水的左穆林一听,“啊,你的手机……” 薛景禹夹菜的筷子在盘子边缘一顿,目光幽幽地朝左穆林看了一眼,左穆林话到嘴边感觉到那道冷幽幽的气息朝他逼过来,张着嘴巴。 “你的手机我没看见!吃饭!” 薛景禹语气淡淡,左穆林:“……” 麻蛋,老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练得是炉火纯青了啊! 第020章:我的未婚妻! 晚上九点,苏家的晚宴落幕,宾客们相继离开,苏庭云亲自送客,并跟百忙之中还亲自前来参加自己生日晚宴的林氏夫妻再三道谢。 林灼灼整个晚宴全程都跟在父母身边,苏庭云跟父母相谈甚欢,可她却没心思再继续待下去,若不是父母的缘故她今天应该不会来苏家,她看不惯苏琪惺惺作态,来之前听说今天薛景禹要来,她压着心里的不痛快一直等着,她想,若是今天薛景禹敢来,她就敢不怕死地朝他脸上狠狠泼上一杯酒。 苏茉死了,他娶了苏琪是什么意思?而且苏茉当年才死了多久他就跟苏琪睡在一起了,还搞大了苏琪的肚子。 这两人简直贱得可以! 也不知道那个常琳刚才来的时候给苏琪什么东西? 林灼灼心里疑惑,但因为她跟苏琪一直都不对盘所以在苏茉死了后她出国这么多年回国后还是第一次来苏家。 “本来今天晚上余恒会来的,但因为临时有事耽搁了没能过来,等他回来了改天再聚聚吧!”苏庭云说完,目光饶有深意地看向了林氏夫妻身后心不在焉的林灼灼,这孩子以前不是喜欢余恒吗?这么多年还没有结婚难道是在等余恒? 苏庭云是有这个心思的,瞅着林氏夫妻也有这个意思,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苏余恒若是娶了林家的掌上明珠对苏家也有好处。 此刻的苏庭云早已忘记了苏余恒这次是带了女朋友回国的。 从苏家出来,林母看着心情不佳的女儿,“是不是你余恒大哥没有回来,你心情不好啊?你苏叔叔刚才也说了,本来是说好了要回家贺寿的,但临时有急事来不了,改天让你们见见面?” 林灼灼愣了一下,“苏余恒回国了?” 林母被她的反应怔住,“宴会上那么多人都知道,你这孩子怎么没上心呢?” 林母还想说什么,林灼灼已经率先上了自己的车,发动了车,丢下一句,“爸妈你们先回家,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 苏余恒接到林灼灼的电话时人刚到医院,他查了那一路的监控录像,最终查到那段时间有一辆可疑车辆从那条道上经过,之所以认定就是那辆车,是因为那辆车的车是薛家的车。 薛景禹的车! 薛景禹今天晚上本来应该出现在苏家的晚宴上,但他在打电话给父亲时得知薛景禹根本就没去,这条路就是通往苏家老宅的,薛景禹既然车都开到这里来了人却没去,而陆璃也在那段时间始终,答案不言而喻。 苏余恒查到那辆车来了G城医院,从车里下来,他脸色沉冷,接到林灼灼的电话时,他有些意外,下车后一边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你有事?” 多年不联系,终于打通这个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疏离。 “你人在哪里?我要见你!”林灼灼一手握着方向盘,被对方那疏离的话语冷到心脏微微一颤,手指不由得攥紧。 “我现在不方便!”苏余恒进了电梯,眼神清冷。 “苏余恒,你别以为躲着不见人就相安无事了,你把苏茉的骨灰藏哪儿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苏余恒直接把电话挂断,此时电梯门开,苏余恒迈着大步走出电梯,他来的是骨科室,轻车熟路地径直走到了曾经薛景禹的骨科室主任办公室门口。 “这位先生,您找谁啊?” 苏余恒沉着脸看着过来的护士,“我找薛景禹!” “薛少啊?薛少……” “谁找老大?”左穆林从办公室里探出身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咦,这不是…… 别人些许不知道他是谁,可左穆林认识,因为早些年那位苏家大小姐还在狂追他们老大的时候,这位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找薛景禹。 他是,苏家的那位大少爷! “薛景禹人呢?”苏余恒脸色沉冷,眼睛里蹿起了一股子的火。 左穆林被他的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给愣怔住,“那个,我们老大不在医院” 苏余恒站着没动,看着左穆林,“那他带来的那个短发女子呢?” 左穆林:“……”他连这个都知道? 左穆林知道薛景禹最厌烦的就是有人透露他的行踪消息,所以哪怕此刻面对的苏余恒浑身冷然气息明显,可他还是硬着头皮伸手抓了抓脑门上的短发,“短发女子?”他说着还朝那边值班的护士喊了一嗓子,“晓云,你有看到老大带着一个短发女子过来吗?” 那个叫晓云的护士正忙着,闻言头都没抬,“老大都大半年没回医院了,左左,你是对老大思念成灾了有妄想症了吧?” 左穆林笑,把手往白大褂的兜兜里一塞,耸肩,“苏少你看,老大人都没来怎么可能带什么短发女子过来?” “他有没有过来你我心知肚明,人在哪里?”苏余恒清冷的眸定在了左穆林的脸上。 左穆林:“……”见对方动了真格,心里隐隐蹿起一丝不安,赔笑,“苏少你说什么呢?” 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苏余恒给一把拎了起来后背撞上了门被,砰的一声响,惊了那边值班的护士,寻声跑过来,“左左出什么事情了?要不要……啊……” 护士被这一幕给吓住,反应也快,折回去就拿起座机打了医院保安电话。 在医闹频繁出现的今天,她们也是习惯了,练出来的应急手段,见识不对立马打电话叫保安。 左穆林被苏余恒拎起来抵在门上面,“她人在哪里?” “苏少你冷静点,我说我说……”左穆林没料到对方反应会这么大,跟以前认识的苏大少简直是天壤之别,以前他见过的那几次,苏大少都是温文尔雅,来的时候温文尔雅,走的时候依然温文尔雅,当然,他越是温文尔雅,他家老大就越是脾气暴躁,他每来一次都会激起老大的愤怒,也不知道他跟老大谈了什么。 “说!”苏余恒这才松开了他的衣领,目光依然逼视着他。 “他们去望江酒店了!”左穆林受不了他的目光胁迫,只好在心里默默念着别被老大回来剥皮抽筋。 面前的威压一松,苏余恒已经转身离开,左穆林见状赶紧跟上,“苏少苏少,那位陆小姐是你……” 苏余恒一个冷眼射过来,“我的未婚妻!” 左穆林:“……”风中凌乱了! 老大,你跟人家的未婚妻……你肿么了…… 第021章:抓奸在线! 左穆林风中凌乱。 在他看来,老大这是掳了人家未婚妻跟人家未婚妻不清不楚地,现在还被人家未婚夫给找上门来了抓了个正着。 这算不算,抓.奸在线? 苏余恒人一走,左穆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掏出手机给薛景禹打电话,电话一通他便一手捂着手机低嚎,“老大,那啥来了!” …… 望江酒店四十五楼的套房内,薛景禹接了电话,目光却落在客厅那边正在靠沙发那边仔细检查的陆璃身上,酒店经理和当日收拾这个房间的服务生和清洁工也在。 陆璃将沙发垫子掀开,掀垫子之前她坐在沙发上,模拟着当天晚上自己所坐的方位,蹙了蹙眉,最终她在亚麻色的皮质沙发的背靠上找到了一处有着细微小孔的地方。 因为沙发的颜色跟地毯的颜色相近,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混淆,小手指甲般大小的孔有谁会注意到,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孔,如果是安装了微型摄像头还真有可能。 陆璃摸着那个小孔,趴在沙发椅背上朝阳台那边望了望,“这座沙发有移动过吗?” 角度好像有些不对。 酒店经理立马看了一眼清洁员工,清洁工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小姐,没有移动过!” 陆璃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脸色,“那你在做清洁的时候擦拭沙发时没有发现这里有破损?” 这可是望江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面的清洁人工打扫细致入微,每一位客人离开后这里面的清洁都会仔细做,虽然沙发椅背上那小指甲壳大小的破损很不起眼,可就酒店的专业态度来说实在是不合格的。 遇上一些要求极高的客人,连铺个床都很有可能会折腾个大半天,更别说是沙发上有瑕疵。 “我……”清洁工满脸忐忑,承认自己没有发现那就表示着自己打扫清洁时没有用心,承认自己发现了却没有上报也是自己没有上心,承不承认好像都是自己的错。 清洁工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般地看向了酒店经理,酒店经理想打圆场,被薛景禹看了一眼便禁了音。 “查看监控录像,将那天晚上之后来过这个房间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薛景禹眼神讳莫如深,事实上他在视频曝光之前便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一来是不想深究,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则视频,商场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只不过他那天晚上的表现更加直接所以看起来比较残忍。 视频一出虽是在舆论上对他有些影响,但收购案已经板上钉钉,这点舆论他还承受得了,以他本就不在乎外界评论的性子查不查都无所谓,只是今天晚上看她如此在意想要为自己洗脱嫌疑,他也便带她过来了。 所以,他想,还是应该给她一个机会,省得到时候说他冤枉人。 酒店经理立马照办,不到一刻钟,常琳便敲门告知薛景禹那边的人都召集齐了。 薛景禹朝陆璃看了一眼,“要去看看吗?” 陆璃点了点头,他说有监控录像,正好,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把摄像头安装在了她住的房间,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视频给她带来的困扰,还有,当时她是住在那个房间里,如果那摄像头提前安放,她也是被侵犯了隐私权。 薛景禹带着陆璃去了监控室,看了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可疑人物就三个,一个是清洁工,一个是酒店的私人管家,还有一个就是酒店经理。 看完录像,薛景禹叫常琳去问那几人的话,陆璃疑惑地看着坐在椅子上薛景禹,“你不亲自问?” 薛景禹睨她,“杀鸡焉用宰牛刀?” 陆璃:“……”能把自己形容成一把宰牛刀的也是个能人。 常琳很快进来俯身在薛景禹的耳边低语一阵,薛景禹闻言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蹙了一下眉头,“让她收拾东西走人!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陆璃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一动,等常琳领命再次出去,她看着薛景禹深沉的眉眼,“你查到是谁了?” “不过是个小棋子!” “是华龙安吗?”陆璃问。 薛景禹一听看她眼睛一亮,“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常识的!” 这是讽刺她其他时候没常识? “你早就知道是他!”陆璃默了默,看薛景禹的目光带着一丝哀怨,这不是在耍她吗?有监控可以查的事情却要赖在她头上! 陆璃哪里知道薛景禹原本是不打算追究,华龙安提前放置了微型摄像头拍摄设备,买通了酒店的服务人员事后再将那摄像器取出来,以为那则视频会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拿下华博也要让他被骂得一身狗血淋漓。 只不过华龙安低估了他薛景禹的抗压能力,因为人家压根就没把那些舆论当回事儿。 陆璃很想说薛景禹有病,看他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明显就是早早就知道是对方设局,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蹿出,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还有人在喊着一个名字。 “苏余恒……你给我站住!” 苏余恒? 陆璃微惊,一侧身,她的身后就是酒店的房门,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抬步走过去。 过道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已经传了进来,薛景禹闻声眯了眯眼,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进来,险些跟走过去的陆璃撞上。 “小璃!” 苏余恒出现,气息微喘,看见陆璃时一把将她抱住,感觉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眉眼间蹿起了一抹警惕,将怀里的人一把拉在自己的身后,目光便跟房间里的薛景禹对视上。 看苏余恒出于本能地护住身后的人,薛景禹眼睛微微一眯,撞上去的目光透着冷意。 苏余恒想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紧跟着蹿进来的人一把抓扯住手臂用力一扯。 来人气势汹汹,进门就直接将门口一堵,见到苏余恒一个紧急刹车揪住苏余恒的胳膊就不放手,恶狠狠地大声呵斥。 “苏余恒,我就是想问你苏茉的骨灰去了哪里,你特么躲什么?” 第022章:苏茉是谁? “你特么躲什么?” 林灼灼一声呵斥,从苏家晚宴上一出来就赶过来的她身上还穿着晚礼裙,鱼尾裙子太长限制了她的步伐,她一手拎着裙摆跟着苏余恒身后一路跑,到了门口一个紧急刹车差点摔一跤。 林灼灼在跟苏余恒通话之前便锁定了他的定位,苏余恒去过医院,她紧跟着也去了,找了左穆林,好歹是认识的,左穆林便跟她说了苏余恒的去处,她便直接杀到了望江酒店。 他躲她这么多年,今天晚上就算是把整个G城给翻过来,她也要将他给揪出来。 林灼灼一把揪住苏余恒的手臂,恍然觉察到了异样,被苏余恒一把挣脱开时,她看到了被苏余恒护在身后的女子,愣了愣,听到苏余恒的那一声急促的轻声“小璃你没事吧?”,顿时恍悟。 他急匆匆地赶来酒店,不是为了躲她,而是来找人。 找这个小璃? 林灼灼怔愣间已经弄明白了,眼神一阵异样,盯着苏余恒护在身后的陆璃,眼睛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陆璃因为苏余恒的到来正惊讶着,没料到紧跟着苏余恒身后的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身黑色的晚礼裙,裙摆被她一手捞在手里,头发完成了发髻,发间有明珠点缀,高雅迷人,只是那眼神太过明锐,看向苏余恒的眼神让陆璃隐隐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苏余恒压根就没有去在意追过来的林灼灼,他刚抵达酒店门口就被林灼灼的车给拦住,他索性连车都没泊了,直接扔下车进了酒店,林灼灼一路紧追不放,他心里担心着陆璃,也没跟林灼灼计较,没想到林灼灼追了他一路。 “小璃,我们走!”苏余恒一把抓住陆璃的手,朝套房内坐着的薛景禹看了一眼,目光清冷,也没想过要经过对方的同意,拉着陆璃就要离开。 他目光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的举动也引起了林灼灼的注意,林灼灼顺着苏余恒的目光视线朝房间里一转,看清里面的人时顿时脸色一沉。 麻蛋,一回来就见到了两个混蛋! 这两个,一个害得她好友自焚而死,另外一个更过分,干脆把骨灰盒也给弄走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可恶。 林灼灼目光在薛景禹脸上扫了一眼,冷哼一声,后退一步当先将酒店房门给堵上,她站在门口挡住了苏余恒的道,苏余恒目光一凉,“让开!” 林灼灼似笑非笑,伸出一只手臂直接往门框上一搭,“急什么?这么久不见,都是老朋友了,见了面不该好好谈一谈吗?” 她说着又朝房间里一脸淡漠的薛景禹看了一眼,“薛少今晚上又唱的是哪出戏啊?大半夜地跟你的女人在这里幽会,你家里的薛太太知道吗?” 陆璃一听眉头一蹙,抬眸看向堵在门口的女子,语气严肃,“我不是他的女人!” 苏余恒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你长着嘴巴不是乱说话的!” 房间里的薛景禹弹了一下手指尖的烟灰,门口三人的对话声音不小,尽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林灼灼这个女人今天晚上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她到了门口说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苏茉的骨灰盒,这一点,倒是跟他今天晚上的目的不谋而合,所以面对林灼灼的咄咄逼人,薛景禹除了脸色微沉下来之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冷冷地叫她滚,而是唇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 “是不是我的女人可不是说出来的!” 他说着,感觉到门口的苏余恒转过来的那张冰冷的脸,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嗯,看苏余恒臭着一张脸是很赏心悦目的。 薛景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陆璃气急,“薛先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将发病的她送去医院,并且内心也是感激他的,之所以来望江酒店也是想给自己洗脱掉莫须有的罪名,可他倒好,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他那句话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 薛景禹却不急反问,“难道我说错了?” 陆璃:“……”又被带进坑里了! 林灼灼见状笑得讽刺,“薛少这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调情,你也不害臊?” ‘调情’两个字钻进陆璃耳朵里,脸色微微一变,苏余恒的神色更加难看,只是薛景禹却笑了笑,语气惬意,“你也知道自己是外人啊?既然是外人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看我们调情,你一个外人站在这里不害臊?” “你……”林灼灼被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这个王八蛋几年不见嘴皮子功夫依然了得,跟以前比起来还要嘴贱。 陆璃已经听不下去了,挣脱开苏余恒的手,“你们两人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让我们走!” 听他们的对话简直是越描越黑。 林灼灼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陆璃,目光里满是打量,瞅瞅陆璃,再瞅瞅苏余恒,眼睛微微一眯,“你到底是薛景禹的女人还是他的女人?” 是薛景禹的女人怎么会又跟苏余恒手牵手?如果是苏余恒的女人又怎么会跟薛景禹大半夜地在酒店一个房间里? 苏余恒眸带怒意,“林灼灼你不要太过分。” 林灼灼看他在极力隐忍,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动手打女人她才如此嚣张,此时见他垂放着的手捏成了拳头,可见是在隐忍着怒气,林灼灼见状心里更是警铃大作,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过分?苏余恒,你把苏茉的骨灰带走就不过分了吗?我就不清楚了,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霸占了她的骨灰不放?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什么现在又手牵着别的女人出现在G城,苏余恒,看不出来,你也跟某人一样也是口是心非,贱得掉渣!” 房间里薛景禹闻言眉头一挑,目光危险地眯起,林灼灼这个女人指桑骂槐的功力见长,几年不见一见面将他和苏余恒两人都连着一起骂了。 苏余恒听了脸色也难看至极,几人心里各藏心事,唯有陆璃一人听了默了默,看向苏余恒,“苏茉是谁?” 第023章:说够了就滚! “苏茉是谁?” 陆璃的一句如同一粒石子溅落进了水溏,在几人心里溅起了圈圈涟漪,林灼灼脸上带着愠怒和悲愤,原本气势汹汹的嚣张的神情瞬间变得悲悯,看向薛景禹的目光如同带着刺,要将薛景禹给刺得千疮百孔才肯罢休。 而薛景禹的眼瞳里也有异样闪过,哪怕他此刻表现得再淡定,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依然出卖了他,他的手不禁捏握成了拳头。 苏余恒脸色晦暗不明,诡异的气氛在几人之间蔓延,林灼灼见苏余恒不说话,冷嗤一声,“苏茉是谁难道他没跟你说过?又或是薛少没跟你提及过?” 陆璃蹙眉,看了一眼苏余恒,又看了一眼薛景禹,她能感觉得到几个人的沉重心情,隐约觉得这个苏茉在他们几人的心里有着不轻的分量,就连这位挡在门口句句咄咄逼人的小姐在提到那个名字时眼眶都红了,她被这微妙的情绪所传染,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沉。 “还是薛少连这个名字提都不敢提一下了?你……” “林灼灼你说够了吗?”薛景禹一声低叱直接打断了林灼灼的话,抬脸时脸色冷沉地让人害怕,一字一句,“说够了就滚!” 他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要发狂的情绪,在他情绪发狂之前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些人。 林灼灼被他突然暴起的反应给愣住,恼羞成怒,“我说了又怎么样?苏茉是谁?苏茉是你薛景禹的未婚妻,是本该成为薛家少奶奶的人,薛景禹你够恶心,苏茉尸骨未寒你就她妹妹睡在了一起,在她入殓那天居然还跟她妹妹订婚,现在还跟她妹妹双宿双栖,你到底有多爱苏琪那个婊砸对苏茉的一片真心可以做到这么的践踏?” 林灼灼的话简直是撕心力竭,连作为局外人的陆璃都被她的这番话给惊得动容三分,无意听到了这样的豪门秘辛,她本该淡漠处之,可内心却莫名其妙地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为那个死去了的苏茉,也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薛景禹。 “我们走!”苏余恒一把抓紧了陆璃的手,直接推开了堵在门口的林灼灼,拉着她便走,林灼灼的注意力在薛景禹这边没料到苏余恒会突然动手推开她,一个踉跄后退,转身便冲到过道上双手一展开拦住要离开的苏余恒。 “还有你,把苏茉的骨灰拿出来!” 陆璃因为她那双通红的双眼隐隐动容,看向苏余恒,苏余恒捏着她的手一阵发紧,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漠,视线落在挡在面前的林灼灼脸上时,薄唇一动,“就算苏茉的骨灰在我这里,我也有权保护她!让开!” 苏余恒是彻底的怒了,这一次他直接撞开了林灼灼,拉着陆璃便大步离开。 “苏余恒!” 林灼灼在身后发出一声大喊,陆璃被拉着停不下来,只能转过脸去看着僵站在走廊的林灼灼,她通红着一双眼,眼角隐隐有泪水滑落,本该让人讨厌的嚣张大小姐却没来由地让陆璃心里一阵心疼。 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陆璃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的苏余恒,他握手的力道不轻,手指捏得太紧。 尽管他脸上表面上沉冷淡漠,可他不停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和压抑。 “余恒!”陆璃轻轻出声,“刚才那位小姐,喜欢你!” 苏余恒微颤的手一僵,低头看她,“别乱说,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一句话出口却心乱如麻。 陆璃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苏余恒心情不平静,她嫌少看到他有这么急于解释的时候,他越是这样不就越是表示着她猜对了? 陆璃便安安静静地任由着他抓着手,等两人抵达楼下大厅,她被他拉着走出酒店大门,上车后才再次轻轻出声,“那你能跟我说说苏茉吗?” “苏茉是谁?” 上车的苏余恒被她看过来的那道目光看得心里一紧,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僵了僵。 …… 酒店楼上,林灼灼还站在过道上,她目送苏余恒拉着陆璃离开的身影,两只眼睛染得通红,过道上空空荡荡,一股寒意遍及全身,她双手在胸口紧紧环住,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却坚决没让泪水滑落下来。 她仰着头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折回到酒店房间门口,门依然还开着,里面的气压很低,她即便不走进去近看也知道里面的人盛怒之下不可靠近,她却靠站在门边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去,语气生硬,“你对我发什么脾气?我又没有说错!” 她话音刚过便感觉到一道冷光从房间里穿过来,即便是心里不甘心里不快可她还是被薛景禹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气压给震住,这个混蛋若是被惹急了会一手掐死她,她又不是没有被他掐过,别的男人不会对女人动手,可薛景禹是别的男人吗? 林灼灼私下里还是很惧怕薛景禹的,哪怕是刚才她骂他骂得那么顺溜,可一旦薛景禹动起真格来很有可能会让她林氏倒霉,她也不希望自己一时气急把自己的家族给牵扯进来,她深吸一口气,忍了忍,“你找到她的骨灰了吗?” 沙发上抽烟的薛景禹用看她一眼,林灼灼看他不说话就猜到了,颓废地叹了口气,“既然没找到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这些年薛景禹就像跟自己较上了劲,苏茉的骨灰盒被人从国昭寺拿走后他便没有放弃过寻找,最开始林灼灼得到消息只是冷漠笑笑,人都死了他做这些也不嫌做作,苏茉都不在了,他演什么情深义重?演给谁看? 可是都过去三年多时间了,他还在找,这倒是让林灼灼刮目相看了。 很多男人在失去了之后才会知道该珍惜,这样的男人贱得让人恨不得见一次煽几耳刮子,薛景禹就是这样的人,若不是怕自己打不过,林灼灼还真想这么干的。 “他身上没有!”薛景禹语气沉凉。 “他会把骨灰带在身上?”林灼灼冷嗤一声。 薛景禹烟头重重一掐,“他不说,但总有人会说!” 林灼灼闻言愣了一下,被薛景禹眼睛里的暗沉惊住,反应过来,“你是说,刚才那位……” 第024章:去你妈的妹妹! “你是说……” 林灼灼反应过来,想到了苏余恒拉着离开的那个女子,心里有些乱。 见薛景禹从沙发上起身要离开,林灼灼叫住他,“薛景禹,我知道你这些年除了在找苏茉的骨灰以外,你还在查那场大火,难道那场火不是意外吗?” 薛景禹人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闻言冷嗤一声,“意外?”脑海里自动闪现出这几年调查出来的一些画面,神色紧绷,唇瓣抿紧。 …… “苏茉是我妹妹!” 车内,太过平静的压抑后,苏余恒才打开了话匣子。 “正如你刚才听到的那般,她曾是薛景禹的未婚妻,薛苏两家联姻,他们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的婚事是两家长辈定下来的。” “只是,她割腕自杀了!” 苏余恒说道这里语气微微一顿,陆璃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复杂的沉暗,他把视线转向了车前方,像是触及到了内心深处最不愿意去触碰的一处。 陆璃见状轻轻出声,“你别说了,我不问了!” 如果真相是揭开伤疤让人再痛一次,那她何必还要去知道。 苏余恒愣了一下,转过脸来看向了自己拉过安全带系上的女子,眼神复杂难明,“小璃,她其实并非我的亲生妹妹……” 陆璃神色微怔,今晚上听到的秘辛太多,作为一个局外人,她觉得还是少知道些好,索性淡淡笑笑,“如果她的结局悲惨就别说了!” 他们提到了苏茉的骨灰,苏茉已经死了,而从他们个个脸色沉重的表情上看,再配合着那个女人对薛景禹所说的那段话,那个女子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终究是死得悲惨,未婚夫不爱她,在她入殓那天跟她的妹妹订了婚,如果她是那名女子会气得从地狱里爬出来掐死那两个人的吧! 苏余恒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心疼,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落寞情绪油然而生,他想过,如果她继续追问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可是她不追问表示着她不在意,她生性淡薄周边的人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这些明明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她却没有丝毫的好奇之心,其实潜意识里她是将他淡漠化了,将他也归于了其他人的行列之中,丝毫不在意。 苏余恒心情复杂,看着坐在旁边的陆璃,动了动唇,“小璃,我们明天就离开G城好不好?” 陆璃眼皮动了动,对他的这个决定显然有些意外,她蹙眉,“你今天晚上回苏家了吗?” 苏余恒神经一绷,他身上还穿着去赴宴的西装礼服,被陆璃这么看着神情有些局促,“我赶回来时发现你不在了便忙着找你,没有来得及回苏家!” 也就是说他父亲的六十大寿他没有去参加? “这样没关系吗?”陆璃目光透着一抹担忧,若不是她发病也不会耽搁,“你现在回家一趟?” 苏余恒见她担心他,心里舒服了一些,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摸了摸,“不用了,现在回去也赶不上了,我们先回家!” 苏余恒说着便发动了车,想到刚才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心里隐隐不安,不行,他要尽快说服小璃离开G城。 …… 苏余恒的车抵达G城的老式阁楼住所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陆璃浅眠,车一停便醒了,“到了?” “嗯!”苏余恒将车停好,目光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走吧,我先送你上去!” 阁楼所在的地方是条老街,青石板路有阶梯而且很窄,车只能停在外面,进去要靠步行,好在停车的地方距离阁楼不远,走不了几分钟。 “那你呢?”陆璃听他话语里的意思,他还有事? “我去买包烟!”苏余恒说话间已经拉着陆璃上了青石板阶梯,两人一前一后,等到了阁楼下面他取出钥匙开了房门,并细心地将屋内的灯打开,“你先进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陆璃点了点头,进了屋,把门关上后步伐停顿了一下,隔着一道门,她那敏锐的直觉还是感觉到苏余恒并不是出去买包烟,她蹭蹭上楼将自己房间的灯打开,拉开窗帘一角朝楼下看,苏余恒已经不在楼下了。 …… 苏余恒亲眼看到陆璃上了楼后才转身从阁楼旁边的小巷子穿过,他还没有走多远就被一个方向投射过来的刺眼车灯给照得无处遁形,他站在原地没动,伸手挡了挡光线,朝那辆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目光一凉,沉声。 “薛景禹,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从酒店回来就发现后面被人跟了一路,他就猜到是薛景禹在捣鬼。 跟在薛景禹身后的还有几辆车,一看就猜到他今天晚上动了真格。 亮着车灯的那辆车车门被人打开,薛景禹从车里下来,面无表情,“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苏余恒冷笑一声,“她人都死了你还追着要骨灰盒,她活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薛景禹一手将车门关上,走向了苏余恒,“那你为什么要把她的骨灰盒带走?” “她是我妹妹……” “去你妈的妹妹!”薛景禹一拳砸在了苏余恒的脸上,酒店里就想揍他了,忍了这么久。 苏余恒被薛景禹一拳打翻在地,嘴角鲜血溢出,看着暴躁的薛景禹扯出一抹嘲讽笑意,“她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你也看到了她烧焦的尸体,你还亲自找人验尸,既然人已经死了你还要她的骨灰干什么?” 薛景禹一手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目光暴戾,“你知道你打着是她哥哥的幌子干着却不是一个哥哥该干的龌龊事多让人恶心吗?你的冠冕堂皇你戴着个假仁假义的面具尽干些道德沦丧的事,苏余恒,你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当年那场大火,那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被勒紧了颈脖的苏余恒脸上的肌肤紧绷到要炸裂开。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来替你说!”薛景禹拎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在大火燃起来之前你人就在那栋公寓楼里,你别以为你伪装了我就认不出来,是你,是你纵火,是你将她活活烧死了!” 第025章:是谁在喊这个名字? “是你将活活烧死了!” 薛景禹揪着苏余恒将他狠狠往地上一掼,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的原因,事发后那半年时间里薛景禹都精神萎靡消沉,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查那场大火,还是顾默白提醒的他,但那场大火是他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 因为那天晚上他去过她的公寓,还对着她发了一通脾气,虞欢的私人信息被透露,当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茉,不为其他,只因那天晚上藏在他车里跟了他一路的人只有她。 他的公文包没有其他人有机会动,只有那天晚上躲在他车里的苏茉有这个机会。 他至今还能记起当天晚上他对着她咆哮指责她将虞欢的信息透露给媒体害得虞欢深陷舆论风波,而当时的她涨红着一双眼睛不停地摇头,最后在他夺门而出时撕心力竭地喊的那句,薛景禹,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这句话如同一颗钉子从此钉死在了他的心脏上,拔不出来,一拨就痛不欲生。 出事现场的种种迹象都是她自杀引火自焚,他在看到她的尸体时也信了,将她自杀的原因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想,如果他那天晚上没有去找她,如果他没有情绪激动地跟她说那些话,她不会死。 可是该死的,他就那么做了! 是他逼死了她! 接下来的半年里他根本就不敢触碰有关她的一切,更不敢提及那一场吞噬了她的大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旦心魔入侵就去国昭寺,去国昭寺里存放她骨灰的地方陪陪她,说说话。 他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当成了忏悔赎罪,那个骨灰盒就成了他的救赎,如果不是那天被那沙弥一语道破,他都不知道她的骨灰被人拿走了。 那是他唯一的救赎啊! 他像疯了一样寻找着她的骨灰,他把苏家所有有可能会带走骨灰的人都查了一遍,只有他苏余恒最有嫌疑,偏偏他人又在国外,他得知骨灰遗失真相已经是在一年后,他想要查的很多线索早已被抹灭得干干净净。 没有线索,也没有证据,他想要找到苏茉的骨灰如同大海捞针。 他恍若失去了主心骨整日惶惶不安萎靡不振,顾默白派人送来了一些资料,说是有可能会用得着,那段时间宁城的状态也很不好,二哥既要照顾宁城还要兼顾着盛唐和辉娱两大集团,拿给他后也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你若是要查便好好查,若是不查便让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 因为他们都知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能找到的也只是一些线索,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倚靠线索来推论出来的证据缺乏说服力。 他在看到那些整理好的线索后怎么可能会将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 当年的他因为她的离开浑浑噩噩了大半年,事后又一直不敢面对她的死亡,原本以为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可对于他来说,时间不是良药,是毒药! 他在等着苏余恒回来,等着他在他的面前舌灿莲花,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解释自己当时就在那栋公寓楼里? 因为他从那仅有不到两分钟的视频里看到了苏余恒的身影。 那则视频是从一个街拍的人手里找到的,当时大火腾起,那栋楼的人都开始疏散,有人拿出手机在楼下拍下了公寓楼里人们四处逃窜的画面。 公寓楼里的监控摄像头在那天都奇迹般地坏了,以至于后来他们想要查的时候根本查不到,而这条视频还是顾默白费了心思找出来的。 就薛景禹对苏余恒的了解,当时火起时,苏茉就在公寓里,他不可能丢下苏茉一人离开,除非那把火就是他放的。 苏余恒被薛景禹掼到在地,喘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人,“我没有!薛景禹,你这是没有证据的揣测,根本就站不住脚跟!” 薛景禹眼睛里如同淬了毒,“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是最有嫌疑杀害她的人,苏余恒,你不觉得虚伪我都觉得你恶心!” 他说着目光紧紧锁定住苏余恒的脸,“我告诉你,在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别想离开G城,除非,你死在这里!” 苏余恒脸色微微一沉,眯着眼盯着薛景禹,“你想监禁我,你有这个本事?” 薛景禹阴寒着一张脸,“你可以试试,我薛家能不能弄死你一个苏余恒?” …… 两个男人的较量从一开始到现在,对峙,打斗,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就在阁楼之间的间隔通道上,暗处,一个身影靠站在那边将着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掌心抵在微凉的砖头墙壁上,倏然一紧,陆璃的手抓紧,大脑里一阵嗡嗡嗡作响。 脑神经紧绷到快要炸裂。 大火?活活烧死?割腕自杀? 他们所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苏余恒跟她说他的妹妹是割腕自杀的,然而此刻却成了被大火活活烧死。 陆璃眼睛里被蹿起的那一抹赤红给惊得浑身发抖,那种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恐惧感瞬间降她吞噬。 大火,燃起来了,她置身在大火里,被腾起的浓烟呛得出不了气,她害怕得张口求救,一张嘴却被浓烟呛得嗓子疼。 她动不了了,整个人虚弱地倒在地上,火光里她看到了客厅里那座同样在大火里燃起来的手工定制沙发,眼睛已经被火光刺得越来越模糊。 身体的肌肤被大火刺激地火辣辣的痛,她想要从大火里爬起来,浑身却动弹不得,意识消失的那一瞬她听到了心里的那一声凄厉呐喊。 景禹! 景禹? 是谁在喊这个名字? 陆璃跌撞地背靠着墙壁,捂住脑袋蹲在了地上,大火,沙发,景禹! 她抬起那张惶恐不安的脸看着黑夜里发动的即将远去的车辆,薛景禹?景禹?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冲过了青石板的无人街道,步伐不敢停,被大脑神经催促着朝着一个方向奔去,这是她长达三年梦魇记忆突破开的一个瓶颈口,她生怕一转眼就会忘记,所以她不要命地奔跑,看着前方的灯光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吱嘎一声响,薛景禹只看到车前有人影冲过来,他本能地一脚踩下刹车,然而还是迟了,砰的一声,对方撞了过来! 第026章:你是怎么回事? 梦魇三年,大脑里的记忆终于有了突破口。 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薛景禹只看到车前一个人影冲过来,出于本能,一脚踩下刹车,然而还是迟了,撞过来的人就像断线的风筝被弹飞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撞击让薛景禹都惊住,打开车门蹿出冲向了人倒地的方向,身后紧跟着的车也停了下来,“薛少,怎么了?” 薛景禹将快步冲到那边蹲下身,伸手抚开对方的脸颊,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瞳孔一缩,“你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她? 她刚才是直接撞上来的,她找死吗? 陆璃被撞倒在地,人却还留有一丝清醒,她听到他的呵斥声,看着他眼神慌乱地替她做检查,她睁大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喉头却是一阵腥热。 …… 左穆林一个晚上见了薛景禹两次,两次都慌慌张张地带着同一个人来医院,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是叹为观止,大半年不见他来一次医院,结果一来医院就把他折腾得够呛。 CT检查室外,左穆林看着匆匆而来的心内科主治医生,想着老童可真是倒霉,一大把年纪了还被薛景禹给凌晨拖出来急诊。 检查室的防辐射门滑开,一行人走了出来,直接将轮床上的陆璃送回进了一个病房,薛景禹看了在门口等待的左穆林一眼,左穆林立马会意,“我去病房那边守着!”说完便一阵小跑追上那边的护士亲自帮忙把陆璃送过去。 一路上,走远了好一阵子,随行的护士才压低了嗓音,“左医生,这个女人是薛少的什么人啊?”一个晚上看到两次,第一次是这女子呼吸不畅被薛少抱着进了急诊,急诊科那边的值班医生事后私下里跟他们说,好久没看到薛少了,急吼吼的样子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这不才过去多久啊,人又给送回来了,这一次还是车祸。 简直可以用祸不单行来形容啊,这女人是不是太倒霉了些? 左穆林闻言瞅了瞅身后,同样压低着嗓子,“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她姓陆!”说完还八卦得挤了挤眉眼,“你看他着急的样子,是不是很稀奇?” 护士点头,何止稀奇啊?当年那位薛少奶奶滑胎流产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在医院里也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这么一联想,护士看轮床上的人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一位,该不会是…… …… “薛少放心,检查报告你也看过了,你当时的车速不快,撞击的力道并不重……”接了消息前来的几个专家将围着那份检查报告仔细看,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先留院观察,看看情况!” “……” 薛景禹送走了几位医生才折回病房,到了病房门口就见左穆林正守在里面,见到他来了起身,指了指薛景禹衬衣上的血迹,“老大,你要不要换一件?” 薛景禹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衬衣上沾着的血迹,是他抱着陆璃上车时沾上的,血迹早已干了,成了深褐色。 “还有,你手背上,有伤?”左穆林眼尖地察觉到薛景禹的右手手背上有血迹,在右手中指和无名指骨关节处,隐约还有些红肿。 “不碍事!”他说着大步走到病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女子,蹙眉,她是在他怀里晕倒的,当时他正在给她做检查,她想要说什么一张口却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晕了过去。 薛景禹在医院里待了这么多年见过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伤患,在他面前死去的人也不少,然而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情绪波动的原因,才揍了苏余恒便撞上了她,在她晕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慌了。 原本以为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已练就了一颗可以沉稳对待的心,到了今天才知自己内心的脆弱。 而这种脆弱深究下来便只剩下了一个字—— 怕! 他居然在害怕! 他一定是今天晚上状态不对! 薛景禹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心情烦躁的他本能地伸手摸裤兜里的烟盒,摸出来一支烟衔在嘴里却停顿住,看了一眼病床那边,又将烟重新塞回烟盒,扔在茶几上身体往沙发椅背上一仰,闭上了眼睛。 可他一闭眼脑子里就蹿出了撞上她时的那一幕,豁然睁眼,目光便锁定在了病床那边。 左穆林早就看出了老大的情绪不佳,一晚上连着两次急吼吼地跑来医院,若是他有心脏病早就被他给吓死了,看他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脸色紧绷又突然坐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病床那边,一惊一乍的,想必也是心有余悸。 “左穆林,现在几点?” 薛景禹轻轻吁出一口气来,按下胸口狂跳不已的心脏。 左穆林急忙看表,“凌晨三点一刻!”说着还看了薛景禹一眼,“之前林小姐来过医院,询问你的去处!” 薛景禹的目光扫向了他,左穆林立马辩解,“你也知道的,林小姐那人……”为了能问出薛景禹的去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他挡不住啊! 见薛景禹依旧不说话,左穆林心里猛得一咯噔,难不成这位陆小姐受伤跟林灼灼有关?那事情就大条了啊。 而且今天晚上除了林灼灼,他还接了苏琪的一个电话,问的问题也是这几年来千篇一律的,找薛景禹。 对于苏琪,左穆林肯定是不会说的,直接用的那句‘我不知道’堵了回去。 这一晚够折腾的,别说是薛景禹了,他都神经大条了。 眼看着薛景禹的神色不佳,左穆林心想还是不要提苏琪的名字好,索性把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老大,要不我来守着,你回办公室那边睡一会儿!” 瞧他眼睛里满是血丝,也不知道他在离开医院后经历了什么,想必也是没合过眼。 薛景禹重新往沙发上一躺,“不用,我在这里守着!” 左穆林:“……” 他要在这里睡? 第027章:景禹! 他要在这里睡? 哦,不对不对,他要在这里守着? 左穆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见薛景禹已经躺回了沙发闭上了眼,一副不想再开口说话的样子。 左穆林咽了口口水,悄声迈步走出病房,体贴地将病房门关上,刚关紧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后背一阵凉飕飕的如芒针在背,一转脸就被身后过道上站着的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苏琪? 天,苏琪怎么会在这里? 左穆林看着过道上站着的女人,她出行穿着简单,一身运动装,头上还戴着鸭舌帽,明显是不想被人发现,燃此刻,她站在左穆林的背后,那双眼睛里迸裂而出的冷意让左穆林都浑身一个激灵,想跑又怕出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苏小姐……”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医院?又看到了什么? 她该不会在这里闹起来吧?老大还在病房里,病房里还有个陆小姐…… 苏琪看着左穆林揪着眉头走过来,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左穆林那张嘴胡言乱语所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她早就来了,在给左穆林打电话询问薛景禹有没有来医院后便过来了,来的时候薛景禹不在医院,正要离开就看到了他的车,看到他慌乱着抱着一个女人从他车里下来直奔急救室。 这么多年,除了苏茉的死,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 他不是心里只有那个死了的苏茉吗?这个女人又是谁? 左穆林看着苏琪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在走廊上愣了半天,等苏琪离开后他抓了抓头发,转身看看那紧闭着的病房门,寻思,他要不要去跟老大说一声啊啊啊? …… 从住院大楼出来的苏琪折回上车,摔车门的声音巨大,震得车里打电话的大哥苏姚眉头一皱,对着手机一阵软言细语地轻哄,“哦,宝贝儿我明天就过来陪你……” 苏姚说着又打情骂俏了好一阵子才把电话挂断,看了一眼浑身置身在冷意中的妹妹,“看到了?” 苏姚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不想他才抽了一口就被驾驶座上的苏琪伸手过来抢了过去,他惊愕,下一秒就见苏琪将那支烟塞进了她的嘴里熟练地抽着,第一口太过用力,她猛咳一阵,看的苏姚挑眉。 “得了吧,装模作样了这么多年,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苏琪咳了一声后继续抽着,对苏姚的话也不反驳,她知道苏姚说的是她现在的装扮,现在的妆容,这几年她为了模仿苏茉,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车厢里很快便被浓郁的烟味充盈满,苏姚也点燃了一支,抽了两口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苏琪,“那女人是什么来头?要不要直接做了?” 他说着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琪一听轻吐了一口白烟,“你以为在他手里杀人会很容易?” 苏姚咬着烟头,“不杀,但是让她时不时出个意外受个伤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薛景禹总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她身边吧,他就不信找不到空子可钻! 见苏琪不说话,苏姚侧身游说,“你看前几次我给你处理的那几件事不是很干净利落吗?这一次你相信哥,照样能处理得干净漂亮!” “那是因为那些人他根本就不在意,所以你才有机会下手!”苏琪猛抽一口,眼睛微眯着,“这个女人的身份我还没有弄清楚,暂时不要动手!” 他今天晚上丢给她一纸离婚协议,却跟个女人同处一室! 她倒是想看看被薛景禹两次送进医院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查身份这种事我觉得还是交给媒体最好!”苏姚提议,“反正薛景禹抱着那个女人进医院早已被记者拍到了不少照片,可能是有所顾忌,所以消息还没有出来。” “我们只需要稍稍推波助澜,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挖出那个女人的底细!” 苏姚是这方面的老手,处理起来经验老道。 苏琪皱了皱眉,这一晚那道薛景禹送过来的离婚协议她便整夜都合不上眼,她好不容易抓在手里的东西眼看着就要脱离掌控,她思绪很乱,撇去她的主观意识不愿意将到手的薛家少奶奶的身份拱手让出,她的家族还要倚靠薛家,她的婚姻就是苏家强大的靠山,她不能离婚。 然而在面对着这个突然凭空出现的绊脚石,她方寸大乱。 “琪琪,你可想好了,是签字离婚滚出薛家,还是借着这个机会转移开薛景禹的注意力,好像,你已经没得选了!” 苏姚的意思是薛景禹既然已经拿了离婚协议,那么苏琪除了签字外没有其他选择,而如今这个绯闻正好能让她挡一阵子。 苏琪闻言眉头一皱,“但是如果消息一曝光,我的脸往哪儿搁?” 按照苏琪的想法若是能悄然无声地处理掉那个女人最好,但一时间她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你是要脸,还是要薛少奶奶的位置?退一万步说,你离婚了,就今天晚上曝光的消息对你也是有利的,好歹,赔偿肯定会翻倍!” 苏琪:“……”咬着唇,眼睛里蹿起怒意,“我不会离婚!” …… 凌晨的病房里安静异常,沙发上的薛景禹最终困得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眸,在他浅薄的呼吸声均匀响起时,病床那边有了动静。 陆璃醒了,胸口有些闷,就像压了块石头般地难受,她睁开眼强撑起身体来,防止自己又一次出现呼吸不畅,胸腔呼吸时有些痛,她双手撑在床上艰难地坐起来就看到了沙发那边横躺着的男人。 她定定地看着那边,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一下子蹿了出来。 他叫薛景禹,她梦里也有人在喊景禹,可有没有可能只是读音相似但名字却不一样呢? 她慢慢起身,赤着脚轻缓地走到了沙发旁边,她怕吵醒了他所以走路小心翼翼,靠近他时缓缓地蹲下身。 她太想要知道那个梦的真实性了,然而这三年来她一直都在寻找,寻找那座沙发,寻找白兰花,昨天晚上却突然闪过了那个名字,偏偏,这个男人的名字就有‘景禹’两个字。 不管他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但这无疑是她这三年唯一找到的梦境突破口。 “景禹!”她喃喃出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低低念着这个名字,然而她话音刚落,沙发上的男人就猛得睁开了双眼。 第028章:但是,软! 薛景禹又做梦了。 梦里的镜头是快动作的回放,他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夜空星子闪亮,他踹了那扇门,将一叠资料狠狠地朝她脸上砸去。 “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砸过去的纸张纷飞落地,他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那张脸在当时被他认为是被揭穿了心虚害怕的苍白,而在多年后的午夜梦回,他才想到那不是心虚,也不是害怕,是她病了。 “薛景禹,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梦境里他甩门而去,大脑意识却在拼命地喊着,不要走,不要走,薛景禹你不能走,你一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然而梦里的人还是执意离开,他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当年她死前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心里的悲怆又一次被挑起。 “景禹……” 他听到了她的呼喊,整个人惊醒,猛得睁开眼,就被眼前蹲着的人怔住。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伴随着房间里柔和的灯光水波盈盈。 他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中,仿佛被拉拽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法自拔,不过是眼睛一晃,眼前的人便成了苏茉的模样。 长发微卷,含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红唇微动,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她就蹲在他的身边,用他熟悉的满是爱慕的目光凝视着他,他张了张嘴,喉头里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眼角干涩到痛,眼看着对方的面容渐渐稀薄得又要消失,他伸手将对方抱住,情绪激动得张口出声。 “你回来了?” “你终于舍得回来再看我一眼!” “这么多年,你连一次梦都不肯给我,你终于回来了!” …… 陆璃被男人突然的举动惊得要起身离开,却被他眼角滑出来的泪水给怔得挪不开步子,也就是在她微惊的这一刻她被沙发上的男人伸手抱住,朝着他怀里狠狠一拽一抱,紧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本就是蹲着的,被他伸手拉拽时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膝盖往地板上重重一跪,身体失去平衡地就被拽进了他的怀里。 一股淡冽的沐浴露清香闯进了陆璃的鼻腔,她的脸贴在了他的心口上,香气入鼻,竟是白兰花的淡咧香味。 她越是挣扎,对方抱得越紧,紧得她胸腔都疼了。 最终她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因为他的那一句“你终于回来了”心脏一怔,忍不住得浑身颤抖。 心里明白他话里的那个“你”不是自己,可她事后才发现,这种强烈的代入感竟让她忍不住地热泪盈眶。 胸腔内腹传来的不适感袭来,陆璃强忍着这股痛楚带来的头晕目眩,在被抱紧得快要窒息的这一刻才虚弱地喃喃,“薛景禹,你,先放开我……” 她不想没被车撞死反而会因为被抱得太紧而窒息断气。 抱着她的那双手突然颤了颤,陆璃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身体上的束缚便松开了,取而代之的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怔愣着一双大眼睛跟她四目以对。 “咳咳咳咳……”陆璃急忙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才活了过来,人跌倒在沙发旁,手捂着喉咙一阵轻咳。 “你……”薛景禹在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时瞳孔一缩,浑身一个激灵,回想起自己刚才做过了什么,眉头一皱,看陆璃跌在沙发旁喘气,他急忙从沙发上翻身,将陆璃从地板上抱起来大步走向病床。 “你怎么下床了?”薛景禹将她平放在了床上,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冷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胸口疼不疼?”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陆璃的胸口,本来是要试探着轻轻压一压,这是他作为医生的一个本能,哪知手刚要压下去却在对方那起伏不已的胸口尴尬地停住,恍若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膛被两簇柔软紧紧挨着的触电感,手指往后一缩,内心咆哮。 操! 他一定是魔怔了! 他大学就开始学医,对人的身体构造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平时给人动手术也丝毫没有把注意力转移向男女方面,用左穆林的话来说,进了医院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那一个样儿,难不成医生还会因为谁的身材丰满谁的身材妖娆谁的身材脂肪堆积多看几眼或是多戳几刀? 在医生们的眼里,那就是完全没有区别的。 什么羞涩什么尴尬?病人可以羞涩尴尬,你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尴尬羞涩个毛线? 薛景禹记得左穆林刚来医院那会儿跟在他屁股后面实习,那天一个女大学生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手术台上,薛景禹发现左穆林眼神躲躲闪闪,当着那么多的助手他没说什么,但是那台手术后他将左穆林一个人拎进办公室里让他看了一个晚上的女性身体构造图,包括各种模特照片甚至还有若干某岛国的禁片,被荼毒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左穆林最后吐了,也就是那天以后,左穆林再也不会对着手术台上的人眼神躲闪,看得多了,神经麻木了。 薛景禹想要尽量让自己忘却掉前一秒还抱着人家不肯松手的窘迫感,可事与愿违,越是想要忘掉越是压制不住。 恰巧此刻病房门口左穆林过来了,端着一桶方便面正打算进来看看里面情况的他一进来就看到这个情景,“啊,陆小姐醒了啊!” 薛景禹如临大赦,心里一阵乱糟糟的,听到左穆林的声音,头一次觉得他的声音不聒噪不讨厌了,他直起身体迈开步伐,“安排人过来给她做检查!” 左穆林还想说什么,就被面前快步离开煽过的风给愣住,腾起的方便面烟气被那股风给扑了一脸,他看看薛景禹离开的身影,再看看病床上醒着的陆璃,额了一声。 他慌慌张张跑什么?后面有狼在追吗? 而大步走出病房的薛景禹一口气走到了走廊尽头才发现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皱眉一声低咒,索性靠站在楼梯边取出烟来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麻蛋,他今天要好好重温一下女性的身体构造图,好好脑补脑补! 可是,明明好像就不大,甚至可以用小巧玲珑来形容,但是,软…… 噗嗤…… 鼻腔里响起了轻微的声音,薛景禹表情一僵,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一抹,眼眶都撑大了一圈。 鼻,鼻血…… 第029章:我没事! 薛景禹摸着鼻子窜出来的猩红血液,眼睛都撑大了一圈。 TMD居然流鼻血了!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伸手从西装裤里掏出一条手巾擦了擦鼻子,仰着头好一阵子确定没有再流鼻血才松了口气,整理好了才大步折回了病房那边。 嗯,她是伤患,他是医生,哪有医生丢下伤患跑了的? …… 薛景禹一声令下,赶来替陆璃检查的医生们已经很快地替陆璃做了一次检查并仔细询问了她现在的感知情况。 左穆林看着去而复返的薛景禹,嗅到了他身上带着的淡淡烟草气息,忍俊不禁,敢情刚才跑那么快是跑出去抽烟了?烟瘾这么大了? 以左穆林的观察来看,陆小姐的伤势并不严重,昨晚上那帮老家伙们也是看薛景禹太过着急关心才提议留院观察。 病房里,陆璃面对问诊的医生一一回答了问题,在薛景禹这个角度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短发有些凌乱,背靠着软枕安静地躺着,声音轻柔。 左穆林见薛景禹看向那边表情有些失神,凑过去,低声,“刚才陆小姐说自己没事了,你看她那样子像是没事儿的吗?” CT检查和问诊得出来的结论都显示问题不大,她脸色发白又是因为什么? “她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疼的,她刚才摔跤了吗?”左穆林典型的要刨根问到底。 薛景禹眉头微蹙,心里却忍不住在想,难不成是自己抱得太用力弄疼她了? 很有可能! 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有人,身处梦魇中无法自拔,抱住她后更是害怕对方会挣脱便用上了力道,被她喊醒后一松手,她就跌倒在沙发旁边了。 “老大?”左穆林试图要引起薛景禹的注意力。 薛景禹看他一眼,“去买早餐!” 左穆林:“……”堂堂骨科室副主任G城医院代理院长沦落到跑腿的,不是准备晚餐就是买早餐,他想静静! …… 问诊检查的医生们相继离开,到了病房门口又跟薛景禹低声谈了一阵,等那些人一走,薛景禹才走进了病房。 “感觉怎么样?”他站在距离病床还有两米距离的位置,看着病床上的人,鼻腔呼吸间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息,他伸手摸了摸鼻子,还垂眸看了一眼指尖,动作看起来有些随意,可心里却忍不住低咒一句,该死的鼻子。 “我没事了!”陆璃抬脸目光落在薛景禹的脸上,眼睛里飞速蹿过一丝疑虑,“你是这里的医生?” 昨天晚上看到他在病房里看病历,再联系到那个叫左穆林的医生一口一个‘老大’地叫,抱着厚厚一叠病历进来的时候还跟他说哪个哪个病人病情最为特殊等等。 薛景禹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点头,“嗯,以前是,现在挂职!” 陆璃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薛景禹看她沉默,以为她在计较之前抱她的事情,轻咳了一声,“那个,很抱歉,昨天晚上撞伤了你,还有……” 还有,不小心还抱了你! 这话薛景禹没说出口! 已经够尴尬的了! “没关系!”陆璃抬脸,“我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薛景禹其实很想问昨天晚上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会撞过来,可眼下看她一副心事重重不想开口的模样,谈话也进入了一个尴尬的僵局,这样的气氛让人感觉有些不自在,半响后还是陆璃主动打破了这种气氛。 “能不能请你联系一下苏余恒?” 苏余恒? 薛景禹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他那是本能反应地皱眉,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对苏余恒的厌恶之情。 参杂了太多过去的个人恩怨,提及到这个名字就让薛景禹浑身不舒服,但他还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不到半个小时,苏余恒便赶来了医院,见到薛景禹也在病房顿时脸色阴沉。 “麻烦薛少离开这里!”苏余恒半边脸还是肿着的,带着青紫淤血,昨晚上薛景禹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半边脸都肿了。 他看向薛景禹的眼神里满是敌意和警惕。 薛景禹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陆璃那边,“有什么事直接按铃!” 他丢下这句便离开,留下病房里的苏余恒和陆璃。 苏余恒满身酒气,他一进病房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儿就让陆璃觉察到了,再看看苏余恒的衣服都没有换,陆璃出声,“你昨晚上没有回阁楼?” 他是不是在跟薛景禹打斗过之后便出去喝酒了,所以才没有发现她其实也不在阁楼里? 被陆璃一语说中的苏余恒脸上浮起浓浓的愧疚,走到病床边入座,伸手握住了陆璃的手,“小璃,你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接到薛景禹的电话时人在一家酒店,得知陆璃又在医院晴天霹雳,急匆匆赶来医院,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我昨天晚上被车撞了,不过伤势没有大碍!倒是你,你现在还好吗?”陆璃看着他肿起来的半边脸,目光担忧,但当她的视线从苏余恒的脸上不经意间落在他的衬衣领口上时,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了衣领上的异样,内心震惊。 “我没事,我昨天晚上出去买烟碰到一个朋友就出去喝了一杯,没想到酒吧里有人打架,我比较倒霉挨了一拳……”苏余恒说完还朝陆璃笑了笑。 陆璃内心的震惊使得她在接触到苏余恒那熟悉的温柔笑容时心里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别开视线,心里一阵乱糟糟的,有什么信仰在心里颠覆,让她一时间有些慌乱,但还不至于会情绪失控,她依然表现得镇定自若,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决定。 “余恒,我想好了,我会把我的工作关系迁到这家医院来!” “你,你说什么?” 苏余恒惊得从椅子上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不仅要留在G城,还要留在这家医院? 为什么?难道她…… 第030章:女人的直觉! “小璃,你……”苏余恒情绪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动作幅度太大,身后的座椅被撞翻倒地,砰的一声巨响,惊了陆璃,也惊了他自己。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苏余恒脸色一怔,垂放着的手握紧,在接触到陆璃投递过来的目光时,他把情绪压了压。 “小璃,杰瑞医生还在等你回去,你若是在这里待久了,他会担心!” “那么你呢?”陆璃接话反问,让苏余恒愣住,接触到她再次看过来的目光时,苏余恒眼神微微一闪,“小璃……我们回英国就结婚,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陆璃暗暗吸了一口气,垂眸不再看他,“我知道了,我会跟杰瑞医生联系!” 她知道了?这样的答复是什么意思?是认可了他的提议还是随口一句的敷衍? 陆璃没让苏余恒在病房里待多久,苏余恒接了两个电话看起来有事要忙。 等苏余恒离开病房后,陆璃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一直到脚步声远去消失不见,她握在手里的水杯才凌空抛向了门口,砰的一声玻璃杯炸裂。 “啊……”左穆林应了薛景禹的要求买了早餐过来,人刚到门口就被飞过来的玻璃杯给吓得往门外一躲,耳边是炸裂的清脆声,左穆林眼睛瞪得老大,靠,这是怎么回事? 这杯子是陆小姐扔出来的?怎么看也不像啊! “陆小姐?”左穆林在等待了片刻之后从病房外探出脑袋朝里面看,见到病床上躺坐着的陆璃,整个病房里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杯子除了她扔出来还能有谁? 躺坐着的陆璃睁开眼,眼睛里清冷一片,看向门口,“进来!” 左穆林双手抱着食盒脚小心翼翼地绕过碎玻璃满脸疑惑地进了病房,“陆小姐,这杯子……” “不小心摔碎了!”陆璃脸色平静无波,仿佛扔杯子的人不是她自己。 左穆林:“……”这杯子不小心地飞出去,碎了? 眼看着陆璃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左穆林把食盒放下准备先离开这里,却被陆璃出声叫住,“左医生,薛景禹是哪个科室的医生?” 左穆林一愣,反应过来,“啊,他啊,他是我们骨科的老大!” “他有妻子?” 左穆林眼睛凸了凸,这么私密这么暧昧的话题,她确定要问?然而看她那眼神坦坦荡荡,倒显得他内心猥琐了。 “额,老大是有老婆的!”而且那个老婆凌晨还跑到医院里来了,只是你没机会看到。 左穆林脑子里刚想到这个问题就一个激灵,想起了一件大事,本来走到病房门口时就打算将早餐送进来再找老大说说的,可是没想到被这飞出来的一只杯子给吓得把正事儿都忘记了。 “陆小姐,你先慢慢吃,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跟老大谈!” 左穆林说完便快步走出病房,留下陆璃一人。 陆璃看着对方健步如飞的身影,蹙了蹙眉,她看看门口那边扔出去的水杯,眉头皱紧,她是情绪失控了! 为什么?凭借女人的直觉? …… 左穆林一阵跑地跑回骨科室,推开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就低嚎出声,“老大啊,爷啊,你又上头条了啊……” 薛景禹刚换了一套衣服,他人虽然有大半年没来这里,但办公室里属于他的东西左穆林保存得很好,办公室里面有个小单间,除了有张单人床外还有他的衣橱,里面有几套临时拿来换的衣服。 “鬼叫什么?”薛景禹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看着慌慌张张进来就大喊大叫地左穆林,“早饭送进去了吗?病房里还有几个人?” 左穆林一阵掏手机,掏出手机滑动着界面要给他看头条,听到薛景禹的话时忍不住,“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在说头条,你在说早饭……” “嗯,我是皇帝,你是太监!” 左穆林:“……”这嘴贱得! 左穆林快速翻出一个页面拿到薛景禹面前,“你看你看,怎么办?” 标题醒目啊,薛家二少另觅新欢! 配上的照片是昨天晚上薛景禹抱着陆璃进医院时抓拍的。 加上之前天启二少收购华博的视频曝光,再加上这一波疑是出轨的照片,网评差评如潮,渣男,不仅手段渣人品也渣! “哦?”薛景禹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在左穆林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的时候,等了半响才听他说了一句,“像素太差!” 左穆林:“……”他怎么忘记了老大一向都不在意这些什么媒体议论的? 拿这些东西给他看有个P用! 给他看了,人家只觉得这拍照的相机像素太差都没有拍出他十分之一的帅! 左穆林内心无奈,瞅瞅薛景禹,有句话说得好,什么来着,死猪不怕开水烫! “对了老大,那个,陆小姐好像发了脾气!”左穆林把话题转移到了陆璃的身上才成功地吸引了薛景禹的注意。 “哦?怎么回事?”薛景禹蹙眉。 左穆林内心感慨,说老大跟陆小姐没点关系怎么可能呢?赤.裸.裸的奸.情啊! 他把自己在病房里面看到的事情跟薛景禹说了一遍,薛景禹闻言愣了愣,他实在想不出那样冷静的女人发脾气是什么表情?苏余恒惹她生气了? “唉,老大,你去哪儿?”左穆林还想问昨天晚上那些病例的事情就见薛景禹已经迈开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的病房里,陆璃正看着不请自来的女人。 林灼灼是跟在苏余恒后面来的,却没有出面,等苏余恒离开后才进来。 两个女人目光交汇,林灼灼看着病床上的陆璃,“陆小姐不想知道昨天晚上你的未婚夫去哪儿了吗?” 陆璃接触到对方那挑衅的目光,表情淡淡,“跟你在一起!” 苏余恒身上的衣服没换,衬衣上却有口红唇印,脖子上也有,他昨晚上也没有回阁楼,仅仅是跟朋友喝醉酒脖子上怎么可能会留有唇印? 那是一个女人对她的宣战! 林灼灼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坦然,也被对方这么不按理出牌的话给愣了一下,“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第031章:她是那里干什么? 打算吗? 她是不是应该哭天抢地,因为口口声声说着要娶她的男人在出轨后见面顶着唇印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跟她结婚,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了。 智商被侮辱! 然而这些年苏余恒确实在她身边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那些关心也做不得假,但他酒后乱性的这一出确实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是一方面,所以她在苏余恒离开后砸碎了那个玻璃杯,然而平复好心情后心里又涌出一股莫名的庆幸和体谅。 这些年他陪伴在她的身后事事为她考虑以她为中心,一次次地求婚被拒,想必也是累了乏了,如果他能有个喜欢的人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大概天底下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在男朋友出轨后这么想的吧? “你其实不爱他!”林灼灼看着沉默的陆璃,一语点破,笑得嘲讽,“是他一厢情愿缠着你的吧?如果你爱过他在情敌找上门的时候绝对不会如此冷静!” 林灼灼说着表情气恼,有种自己终其一生都追求不到的东西在别人面前突然就变得这么廉价的不甘来。 “我跟他一起长大,是他妹妹的好闺蜜,她妹妹在世的时候我们三人关系很好很好,我为了追求他也费了一番心思,她妹妹为了撮合我们也是十分尽心,我们有过一段的,然而后来我发现……” 林灼灼说到这里眼眶微微一红,脸上的表情变得让人揣摩不定,“他喜欢了一个人,但他喜欢的那个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你想说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妹妹吗?”陆璃出声,直接剖析了林灼灼话里的那个人。 林灼灼目光微微一惊。 “他喜欢苏茉,但是苏茉死了,对吗?”陆璃声音虽轻,可所说的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林灼灼的心口上,她是如此通透,让人防不胜防。 “苏茉是怎么死的?大火烧死的?自杀?还是他杀?” 林灼灼被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心尖一颤,都忘记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却被她逼得不知所措,总觉得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她问什么,她就忍不住地答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死在那场大火里,尸体被烧焦,尸骨火化后被薛景禹拿走了,只是后来骨灰盒被人盗走,至今还下落不明!” …… 林灼灼从病房里出来时险些撞上了薛景禹,薛景禹远远地就看到她了,看她走过来的那个方向微微一眯眼,刚想要叫住她,林灼灼却身子一歪,薛景禹猝不及防地伸手接住,一番检查神情疑惑。 林灼灼晕倒了,晕倒得如此诡异? 薛景禹叫住了身后被这一幕惊吓住的护士,沉声,“扶她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喂她喝一些糖水!” 薛景禹安置好了林灼灼之后才去的陆璃病房,此时病床上已经没有了人,落地窗那边,陆璃转过身来看向了进门的薛景禹,“之前你跟我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你,还算数吗?” 薛景禹愣了一下,他嫌少会遇上这么直接的人,当然,他身边的那几个朋友除外,因为每个人都忙碌所以有事就会直接说重点,从不拐弯抹角。 “你说!”之前因为华博华龙安的视频事件欠她一个道歉,昨天晚上又撞了她,两个加在一起算人情的话足够了。 “我需要一份工作,我也有资历进这家医院!”陆璃完全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他人高,她只到他的肩膀处,可她靠近时却完全没有因为他的人高马大而觉得压抑,坦坦荡荡地抬脸看向他,“薛少只要点头就行!” 薛景禹不禁笑了,“你昨天晚上撞我的车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不得不说他被她眼睛里的自信所折服,G城医院是他薛家的,每年进医院的医生都是层层筛选只留精英,留院的名额十分有限且十分严格。 陆璃笑笑不语,没有反驳,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白兰花香眼神微微一凝,“简历我会通过邮件的方式传给你!”她说完便要离开,被薛景禹伸手一拦,“就这样?” 她难道不该抓住这个机会向他介绍一下自己的能力? 陆璃看他一看,目光落在了他伸出来的手臂上,“再见!” 薛景禹:“……”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如此干脆利落。 陆璃刚走,一名护士便敲了门,“薛少,林小姐醒了!” 这么快? 薛景禹本就想问问林灼灼跑来医院干什么,从她刚才离开的方向,她应该是去过了陆璃的病房。 林灼灼坐在病床上,伸手揉脑袋,见到薛景禹时疑惑,“我怎么了?” “你在过道上晕倒了!”薛景禹跟林灼灼打小就不对盘,因为苏茉的事情两人绝交多年,昨晚上一见面就言语攻击,可讨厌归讨厌,看到林灼灼晕倒薛景禹也不可能不管。 “晕倒?”林灼灼满脑子都胀胀的,表情有些懵,心想可能是太疲累的缘故。 “你去找她说什么了?”薛景禹开门见山,林灼灼闻言紧了一下眉头,“要你管?” 薛景禹冷笑一声,“你跟苏余恒,昨晚上在酒店里干了些什么事儿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对对吧?”跑到医院里来耀武扬威? 林灼灼瞪向了他,“那又是谁跟人家的女朋友牵扯不清?薛景禹,咱们半斤八两,你也好意思说我?” 薛景禹目光一凉,似笑非笑,“为了你这句半斤八两,我是不是应该做点有实质性的事情?比如,给苏余恒戴个绿色的帽子,让他活活气死?” “你……” …… 病房里有人在言语攻击,互不相让,而离开医院的陆璃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 帮个小时后她抵达目的地。 此刻的医院,薛景禹将林灼灼气走后才接了左穆林的电话。 “老大,那位陆小姐,去了……”左穆林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薛景禹跟林灼灼对骂之后心情正差,闻言,“有话就说有P就放!” 左穆林掩面,这么粗鲁的薛二少他真想说不认识。 “陆小姐去了曾经苏茉小姐住的那栋公寓楼!” 接电话的薛景禹神情一怔,她去那里干什么? 第032章:死过人的 她去那里干什么? 那是苏茉曾经住过的公寓,也是苏茉去世的地方。 薛景禹大脑一阵嗡嗡嗡的作响。 …… G城某家咖啡厅,透明玻璃墙外将咖啡厅里的音乐与外界车水马龙的噪音隔绝开来。 苏庭云接到电话准时出现在了咖啡厅内,身后跟着的是他的秘书,看到那边坐着的人起身,他皱着眉头低声吩咐了秘书一句,这才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回事?”苏庭云走近了看清苏余恒脸上的伤势吓了一跳,脸色一沉,“谁打的?” 苏余恒站着,接受着父亲苏庭云的目光打量,“爸,不小心碰到的!” “哼……”苏庭云入座,苏余恒见他坐下来后才入座,就听见苏庭云凉声,“你昨天晚上之所以不回来就是因为脸受伤了?余恒,你那脸是碰伤的吗?到底是谁?” 苏余恒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因为父亲电话不断,他不得不过来一趟,可他人坐在这里,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他离开医院时陆璃的表情不对,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他一时失神,对面坐着的苏庭云便神色一冷,“余恒!” “是薛景禹!” 苏余恒见瞒不住父亲便如实说了,他跟薛景禹很久开始就不对盘了,这一点他父亲是知道的,早些年父亲还因为这件事找他谈过,可薛家那个薛景禹是个什么东西? “你一回来他就找你麻烦?”苏庭云眯了眯眼,想到今天的头条消息在G城闹得沸沸扬扬,薛景禹昨天晚上没来参加他的寿宴却拍到了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出轨证据确凿,他这个岳父是被狠狠打脸了,脸都没地方放了。 见苏余恒不出声,苏庭云脸色难看,“他薛景禹这些年做的过分的事情多不胜数,你妹妹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气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理人,外面炒的沸沸扬扬,说薛景禹很有可能会跟你妹妹解除婚约!” 苏庭云说到这里老脸上表情严肃,之前薛景禹跟沈知然那两年屡次被拍,后来以沈知然嫁入许家那绯闻才不攻自破,如今他又被拍到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苏庭云是怕了,薛苏两家若是解除了婚姻关系,那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个婚绝对不能离! …… 三十层的联排公寓楼分几个区,小区环境优越,陆璃是凭借着一纸招租广告才能进得了小区。 前面是热情的房东,是个地地道道的G城人,听她的口音,应该偏南一些。 “我那房子啊朝向好,阳光好,家里装修也是精装修的,拎包入住,价格还很便宜……”房东似乎很担心放走她这个租客,所以在见到陆璃后一个劲儿地推销着她的房子如何如何的好。 进了电梯后,房东偶遇了几个熟识的人,对方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陆璃,心领神会,只有一个老婆婆趁着房东不注意轻轻拉拉陆璃的衣袖,低声,“姑娘,她那房子租不得,那一层楼死过人的!不吉利!” 老婆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前面跟邻居说笑的房东应该是没有听到,电梯抵达后,陆璃对着好心提醒她的那位婆婆微笑道谢,那老婆婆欲言又止,可见陆璃没什么反应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死过人的?那一场大火里烧死了的就是这一层。 陆璃很幸运,来的时候本是打算找机会进去看一眼,可门岗森严,她进不去,无意间瞥见一个招租告示,反复看了看那要出租房屋的位置便果断地拨了房东的电话号码。 她要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十七层,陆璃尾随在房东身后,听着房东的介绍,她抬手指了指对面的那一户,“对面有人住吗?” 房东一看她指着对面那一户,脸色有些不自然,笑了笑,“有是有的,只是嫌少看到对方出现,应该在G城别处有房子,偶尔会过来一下!” “阿姨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陆璃在跟房东询问时,目光却朝过道周边看了看,已经过去了四年,如果这里是当年的火灾现场,被烧的地方早就修好,墙壁上的油漆也看不出任何一点不适感。 “哎哟,我这房子是从拿房到装修就一直住这儿的,大概有五年了吧!”怕陆璃不相信,她便打开门进屋说找房产证给陆璃看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外地人,看陆璃也是规规矩矩的,这房子若是能租出去再好不过了。 一进门,陆璃就扫视了公寓里一眼,装修确实是精装修,而且如她所言,房间的朝向和光线都很不错,而且空间还很大。 房东阿姨殷勤地拿出了房产证复印件给陆璃看,陆璃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阿姨,这一层楼在四年前是不是发生过一场大火?” 房东阿姨:“……”表情一僵,干笑,“唉,怎么可能呢?小姑娘你看看外面过道上像是被火烧过吗?”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些心虚,那场大火后整层楼都被重新收拾过了,油漆冲刷,电梯也换了,对面那户也重新装修过,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房子自从装修好了那门几乎常年都是关着的,也没见到有人来住。 又是哪个碎嘴得把这个消息给捅出去了?天啊,她这房子从四年前出事后也租出去过几个人,可那些人一住进来就听到同层楼的人闲言碎语,个个吓得不敢住。 她也想过卖,可那些买房的一听说这里死了人,谁还敢买? 中国人是很忌讳这些东西的。 都怪对面那一户人啊,自杀为什么要放火?当年大火蔓延还烧坏了她家的门,要不是后来消防员及时赶到,她家房子也很有可能会被大火付之一炬。 庆幸的是她那天幸好不在家,否则恐怕也给烧死了。 眼看着这场买卖是做不成了,房东阿姨有些恼,伸手把那份房产证复印件从陆璃手里抽出去,“你不想租就算了,问这么多干什么?”算她倒了八辈子大霉。 陆璃手里的复印件被她拿走,面对着气恼的房东阿姨,她不以为意地笑笑。 “你把四年前发生过的那场大火经过跟我说说,我就租了你的这套房!” 房东阿姨:“……当,当真?” 还有,还有这样的! 第033章:她本就属于这里 陆璃租下了这套套内八十平米的公寓,拿了押金和半年的房租的房东才放了心,一边书写着手写租赁合同一边娓娓道来。 “四年前这里确实发生了一场大火,大火就是从对面那一户燃起来的,可惜了啊……”房东阿姨说着颇有感触地停下了笔,朝公寓门那边望了一眼。 “里面住着的姑娘长得蛮漂亮的,又爱打扮,家境应该也很好,你看那套公寓以为是一层是不是?其实不是的,她那是复式楼层,是上下两层打通了组成的复式楼!” 两层? 陆璃的目光朝头顶看了一眼,这栋公寓并非是复式楼,看来是她刻意买了两层将中间打通了修建而成的。 这栋公寓是五年前竣工交付,以这边的地段和当时的房价,不便宜。 看来房东阿姨说得不错,对方确实挺有钱的,至少应该不会因为买房而手头拮据。 房东见陆璃拿了钱是说话算话所以也没有隐瞒。 “她开的车是一辆白色的跑车,我以前好几次都碰到她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的花园,所以记忆比较深刻。” 陆璃朝公寓门那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阿姨,你还知道多少有关对面那户人的消息?” 房东阿姨停顿间已经将手写的合同写好,还附带了一张手写收据递给了陆璃。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姓苏,所以平时碰面了也就‘苏小姐’的叫了。” 苏茉! 陆璃大脑里只想到了这个名字。 “她,嗯……”房东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她好像,是学医的,我有次在电梯里碰到她怀里抱着的一叠医学书籍!” 学医? 陆璃心里隐隐一咯噔。 “事发那天晚上,楼下的邻居在警方来询问时说好像听到了楼上有争吵声和重重的关门声,那天晚上我不在家,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她的人际关系如何?她是一个人住?有没有玩得好的姐妹?” 房东阿姨一听皱了一下眉头,“她是一个人住的啊,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她那个妈蛮凶的,上一次带着人来砸门来着!还有,有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经常来,不过那个男的应该是她哥哥,我听到她喊对方喊哥的,另外一个女的跟她关系也不错的样子,有说有笑的。” 陆璃掏出手机将一张照片拿给她看,“你看是这个女的吗?” 她拿出的照片是林灼灼的照片,早间在医院她偷拍的。 “哦,是她呢,你看,她左脸这边有颗痣,很明显的!” 陆璃将手机收起来。 姓苏,有个哥哥,大火,外加一个林灼灼,看来对面住着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苏茉了。 “陆小姐,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就要去物业那边去问问,不过这边物业对业主的隐私保密,你这么直接去问怕是问不到什么的!” 陆璃仔细看了一遍租赁合同,在落笔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 “哦,陆小姐,还有一件事……”房东阿姨见陆璃签了字欲言又止,似有些忐忑不安。 “还有什么事情吗?”陆璃问。 房东阿姨表情为难,最后咬了咬牙,低声如实告知,“四天后就是对面那位苏小姐的忌日了……” 也就是四年前大火燃起的那天…… …… 薛景禹驾车去了香调丽舍公寓,却没有见到陆璃的身影,车停在公寓小区外面的马路上,他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眉头矛盾得皱起。 他在干什么呢?从医院一路追到了这里,还让左穆林暗中跟着她,如果是因为之前的接触还有昨天晚上的车祸意外,他这种关心是不是太过头了? 然而他也不能完全将自己的这样的举动当成关心,因为涉及到了苏茉。 苏茉这个名字在他心尖上一晃就扯着心脏一阵阵的疼,他夹着烟头,任由着腾起的烟雾将自己的视线跟外界隔离。 苏余恒,陆璃,苏茉……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联系,千丝万缕却又让他捕捉不到。 手机铃声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薛景禹将烟头掐断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董女士身边的助理许华。 接了这个电话,薛景禹脸上闪过一抹急色,“我马上过来!” 结束了短暂的通话他没有再在这边停留发动了车踩着油门朝医院里飙去。 薛景禹的车刚离开,陆璃便从公寓楼出来,她要先回阁楼那边拿行李,再去一趟超市补买一些生活用品。 苏余恒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接。 她想,有些话虽然没有明说,可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可避免地让她心里不舒服,既是心理不舒服在跟他通话时自己的情绪就会控制不好拿捏不当,她做不到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 苏余恒是聪明人,早间医院病房里的对话他事后细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如果,他能照照镜子看到脖子上的吻痕…… 所以,还是先让她单独静一静比较好。 G城这座城市让她很奇怪,白兰花季,空气里的花香气息迷人心扉,她喜欢这种味道,一路步行去了最近的一家超市,听着身边有人在说着地道的G城话,很奇怪她既然能听出对方的口音是G城偏北还是偏南,如同她在跟那位房东阿姨交流时能听懂她话语里夹带着的地方用语。 苏余恒说,她是在英国长大的,之所以会流利的汉语是因为父母是中国人,而她这几年多次往返于中国国内,到了其他城市却没有像这次这样如此快速地融入过。 就好像,她本就该属于这里! …… 薛景禹接到母亲助理许华的电话便赶回了医院,董女士身体出了状况,薛景禹赶去病房时,几位专家正围在病床那边。 董女士的胃切除掉了三分之一,在医院里养了半年,身体一直不见好,薛景禹跟大哥两人心里都清楚,从董女士胃里切除掉的肿瘤是恶性的。 癌症,是人类世界现如今都无法攻克的难题。 最初发现时曾有专家提议,在癌细胞尚未扩散前将胃部全部切除换一个人造胃,这个手术在他们的医学团队足以应付,但是董女士拒绝了,她选择了切除三分之一的胃。 全部换掉和切除一部分后者的创伤更小,但小创伤同时也伴随着大隐患。 也就才半年时间,她的癌细胞就扩散了。 第034章:不要难过好不好? 薛景禹接到这个消息便赶回了医院,一进病房的门便急声,“把检查报告给我!” 他来得匆忙,步伐太快身后刮起了一阵风,围在病床边的医疗团队让开了道,他几乎是从那名专家手里抢过来的检查报告。 “薛少……” 薛景禹抢过那份检查报告翻开,目光掠得飞快,最终目光落定在了某一处,捏着报告的手指慢慢地攥紧。 “都先出去吧!”病床上的董女士抬了一下手,身边的许华会意,小心翼翼地将她扶着坐起来,并将床头柜上的一副眼睛递到了她的手里。 董女士戴上了眼镜,背靠着软枕坐着,对着围站在病床边的那些医护人员轻轻挥手,示意他们都先出去。 医疗团队的成员们见状便陆续离开,只留下了还捏着那份检查报告僵站在病床边的薛景禹,看他神色不佳,略带担忧地出声,“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薛景禹喉头发堵,将检查报告捏在手里,“不是,我睡过几个小时的!” 董女士笑了笑,对着他招招手,“来,你坐到我这边来!”她满脸怜爱,仿佛面对着的不是比她都高出了一个头人高马大的儿子,而是如同小时候一见到她就会扑进她怀里囔着好久没见到妈妈的小孩子。 薛景禹把脸别向一边深吸一口气后转回来大步走到了母亲身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了母亲伸过来的那只瘦弱的手。 半年前的那一场手术他亲自在场,手术很成功,可董女士毕竟上了年纪,这些年又一直忙于公司的事情,积劳成疾,病来如山倒一下子就跨了,手术后身体极度虚弱。 尽管有薛家的医疗团队二十四小时看护,可她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发现癌细胞扩散,薛景禹整个人都慌了。 董女士握着他的手,“掌心都是凉的,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她说着叹息一声,把薛景禹的手掌拿在手里翻着看了又看。 “儿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而是要坚持住在医院吗?” 薛景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被母亲这么翻来覆去地看着,喉头哽咽着,强挤出一抹笑来,“你说过,这家医院里有父亲的气息!” 董女士闻言笑了,抬脸看看病房的周边,“这家医院是你父亲的心血,他那短暂的一生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说实话,你当初弃商学医,我是反对的!”董女士说着伸手在儿子手背上拍了拍,“因为你那穿上白大褂的爸爸整日忙碌到顾不上家庭,顾不上家人!” “你还没有体会到那种感觉,你大哥体会到的!” 母亲说得对,其实薛景禹对父亲几乎是没有印象的,因为他的父亲在他两岁时就去世了。 从他记事开始,他的所有回忆里除了母亲,大哥,便是顾默白和许宁城,聂宇深,母亲忙碌,大哥七岁就开始跟在她身边进出公司,母亲忙着教导大哥,无暇分身照顾他,而幼小的他便被放在薛家由家里的佣人保姆看管照顾。 对于父亲,因为没有父亲有关的记忆所以他也只是偶尔向往渴望,却并没有使他觉得没有父亲就是一件很悲观很伤心的事情,因为他还有大哥。 大哥比他年长五岁,在他成长的记忆里,大哥就承担了父亲的角色。 他有母亲,有大哥,家族事业轮不到他去操心,大概是母亲觉得亏欠他,所以从小到大从未要求他必须做什么做到哪种程度,他闯祸了有人收拾,他家也不像顾默白和许宁城家里那么复杂,所以他比其他人都活得轻松活得快乐。 “但是我也好欣慰!”董女士笑笑,伸手在薛景禹的额头上摸了摸,“你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继承了他的衣钵,他在天有灵也是高兴的!” “妈……”薛景禹哽咽着喊了一声,笑得痞痞的,坏坏的,“我学医那是因为我觉得穿白大褂又酷又帅,小时候读书时有女孩子说医生好酷好帅,我那是想着以后追女生方便!” “是苏茉说的吧!”董女士认真地看了薛景禹一眼,发现薛景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笑容有些僵。 “我记得你是在十二岁时那年从苏家回来就吵着要学医的,那一天在苏家,你救了溺水的苏茉,浑身衣服都湿透了,是在苏家换了一套衣服回来的吧?” 薛景禹的手指微微卷曲慢慢地握紧。 十二岁那年,他是去过苏家,从苏家的泳池里救起了比他小四岁的苏茉。 那一年,他十二岁,苏茉才八岁。 因为董女士的一句话将他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犹记得苏茉落水时的场景。 从那以后,苏茉就像黏在他身上了一般。 景禹哥哥,是你救的我啊,我以后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也就是在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回家跟母亲说,他想学医,因为若不是他在家闲来无事翻着父亲的那些医学书籍自学的营救溺水者的方法也不会让一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女孩子以身相许。 董女士满眼怜惜,握住他的手叹息一声,“景禹啊,你是医生,比常人更能清楚得知道死亡的意义,天灾人祸,生老病死,都是常态!” “我知道苏茉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你这么多年还在寻找着她的骨灰,这是你的执念我不怪你,可人死了就是死了,找到了她的骨灰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 董女士的话让薛景禹浑身慢慢紧绷起来,董女士点到即止,她知道若是再说下去他心里会难受,记忆这个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不是什么好东西,记得住快乐的同时也将悲伤从此镌刻在心里,忘不掉也拔不出。 董女士说完话便示意薛景禹先离开,她想休息,薛景禹扶着她躺下替她将薄毯盖好,人刚要走到门口,董女士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 “景禹,我的孩子,有一天妈妈也会离开你,到时候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好不好?” 第035章:我们分手! “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好不好?” 董女士的话在身后轻轻响起,微不可闻,似乎并不是想说给他听,而是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可这些话却钻进薛景禹的耳朵里,心脏都跟着拽着疼了。 薛景禹没有转身,捏紧了手里的检查报告大步走出病房,沿着走廊过道一阵疾步行走,转了个弯才站定住脚步,背靠着走廊墙壁,红了眼眶。 …… 病房里,助理许华刚才一直都守在旁边,也将董女士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去,看到薛景禹快步离开,再看看躺下的董女士,低声,“董事长,薛少听了这些心里会难受的!” 董女士这才睁开眼,眼眶有些红。 “我的儿子我心里清楚,他父亲离开时他太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也没有真正尝试过亲人的生离死别,他从小到大遇到过最大的挫折是在他二十四岁那年顾家默离传来死讯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情同手足的好友的死亡。” “我知道他,他是医生,可他其实内心里最怕的就是死亡!” “苏茉的离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是捱过来了,可我依然怕……”董女士说着重重叹息一声,“我怕我有一天离开了,他会难过!” 许华闻言眼睛酸涩,“董事长,正因为如此您才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 “许华,你也是有儿女的人,我的心情,你应该懂得!” 许华默了默,她懂啊,薛家这位二少自小就是董事长的命根子,跟很多普通家庭一样,幺儿命心肝,因为担心缺少父爱,觉得亏欠了小儿子,所以她加倍地对他好,想要弥补没有父爱所带来的缺憾。 而薛二少确实也是个人才,很多家庭都验证了一个观念,越是宠溺越是毁了孩子,然而薛家的薛景禹却是个意外。 “许华!”董女士叫住了助理,“你打电话叫薛家的律师过来!” 许华不解,董女士解释,“在我身体还能扛得住之前我需要把遗嘱准备好!” …… 薛景禹离开母亲病房后直接去找了医疗团队,在医院的小会议室里开了个紧急会议。 有关董女士的所有检查报告都被拿了出来,时至今日,薛景禹后悔当日没有说服母亲将整个胃部切除,以致于现在癌细胞又一次在仅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胃里扩散。 有人提出了手术切除,但也有人反对,理由是现在的董女士身体太过虚弱,现在动手术风险太大。 除了手术治疗就只有保守治疗。 提出保守治疗的专家指出,医疗团队这大半年来一直在研究控制癌细胞扩散的药物,相对于风险系数大的手术,保守的药物治疗更温和。 薛景禹听着众人的建议,摁住隐隐发胀发疼的太阳穴,出声,“联系M国那边的研究团队!” …… 这一晚,陆璃住在了租住的公寓里,门外有人敲门,陆璃停下收拾,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眼。 是苏余恒! “小璃!”门一开,苏余恒便伸手抱住了陆璃,“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我……” 他是在跟父亲苏庭云谈话结束的时候苏庭云提醒他的,苏庭云当时皱着眉头,“看来你跟你女朋友很恩爱!”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庭云指了指他的领口,走的时候还叮嘱,“找个机会把女朋友带回家吧!” 苏庭云一走,他才步伐仓促地跑进咖啡店的洗手间,从镜子里面看到了脖子上吻痕,晴天霹雳。 她看到了! 所以她在医院病房里才表现得言语冷淡,虽然她平时说话的语气就是这般,可事后他细细品味在病房里的那段话才惊觉,她言语中的清冷是因为有所察觉。 而他,因为心虚还撒了谎。 昨晚上他跟薛景禹见面后挨了薛景禹一拳,他心情烦躁便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辗转步行去了一家酒吧,没想到会在酒吧里遇上了林灼灼。 他喝多了,然后…… 被他抱着的陆璃语气很轻,“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你做过了就做过了,不用解释原因,因为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她从浑身僵怔着的苏余恒的怀里出来,伸手将公寓的门关上,这才再次出声,“余恒,这么多年你陪在我身边我很感激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换一个人或许会更好?” 苏余恒一听,伸手将她的手拉住,“小璃,你说过我们回英国就结婚的,我们结婚,我们结婚,我们现在就回英国……” 他说着拉住陆璃的手就要往公寓门外走,被陆璃抓紧的手拉住站定,面对着苏余恒的情绪波动,陆璃咬了咬唇,“余恒,你心里应该清楚,经过昨天晚上那一晚,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了?你说回得去那就回得去!”苏余恒咆哮着,接触到陆璃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声音太大,急忙放软了,拉着陆璃,语气近似哀求,“小璃,你别这样,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陆璃被他紧抓着手不放,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听着他的低低哀求,轻声,“余恒,我昨天晚上跟薛景禹去酒店,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你不会,我相信你!”苏余恒急切出声。 “你相信我,你信任我,可是我却做不到像你那样信任我一般地去信任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璃的话音轻轻地响起,苏余恒一听脸色一白。 “余恒,我发现,其实我……” “不要说了……不要说!”苏余恒撑大着发红的眼睛一把抱住陆璃,“不要说出来,小璃,不要说了!” 陆璃被他抱得紧,紧得浑身都疼。 这种疼也让她悲凉地想,原来这几年里她屡次拒绝他的求婚,并不是因为想要寻求真相的执念在作怪。 而是,她不爱他! 因为不爱,所以在他出轨后她会为他开脱,也因为不爱,她才能如此冷静地面对他的出轨,在他撕心力竭时,她却如同一个旁观者,事事能理清。 既然不爱,也明白了自己的心,那为什么还要在勉强在一起? 她不想过得这么膈应,也不想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心下一定,她张了张唇。 “余恒,我们分手!” 第036章:又爱上他了? “我们分手!” 这句话从陆璃的口中说出口,没有可以商量的语气词,让人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肯定,又洒脱。 苏余恒整个人都怔住了,一把将陆璃从怀里推开,双手却依然摁在她的肩膀上让她不能脱离开他的桎梏,“为什么?我不要分手……” 他说着双手紧握成拳,“小璃,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 “那我应该怎么做?”陆璃清冷地看着情绪失控的苏余恒,“我接受不了你的出轨,又不想欺骗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跟你相处下去,那才是欺骗!余恒,你的出轨让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或许你是深爱我的人,但我却没有你爱我那般地爱你!对不起!” 压在她肩膀上的双手力道猛得加重,苏余恒的一双 眼睛变得猩红,近似撕心力竭地喊着,“你为什么就不能骗骗我,你就不能骗我一辈子吗?” “小璃,我是出轨了,可是你在见了薛景禹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你要跟我分手是不是跟他有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爱上他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苏余恒情绪激动之下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这也是陆璃在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控,然而失控的他却并没有发现自己前后矛盾的话语。 他把自己出轨酒后乱性的一夜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他前一句还信誓旦旦地说他相信她,可是话锋一转就问她是不是爱上了薛景禹。 其实,他们两人都不曾深爱,都在无条件信任对方的这道坎上迈不过去。 苏余恒推开陆璃踉跄地奔出门去,留下陆璃一个人站在了大开着门的公寓门口,一直到苏余恒离开,门外过道上蹿起的凉风让陆璃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才清醒了过来。 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苏余恒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你是不是,又爱上他了? 又? 陆璃被这个字惊得心脏突然凉了一下! …… 入夏后的G城时不时有雨,今天凌晨又开始下了,左穆林在值班室里睡了一觉醒来喊饿,值班的护士贴心地泡了一桶泡面端进来,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左医生,薛少这是真的回医院了啊?” 连着三天都见薛景禹在医院,不是跟专家开会就是跑实验室那边,整个医院都在谈论,是不是他们的薛少要回归了。 半年前薛少被董事长拉去坐办公室,医院骨科室老大的位置便腾空了出来,留下一个左穆林临时顶替,想想这大半年都没能再薛少的高颜值中愉快工作,不少女护士女医生表示,没有薛少的日子太难熬了。 这几天薛景禹吃住都在医院,很多人就在询问是不是薛景禹回来了,专家号那边是不是可以开了?要知道好多人都还在望着呢! 左穆林在泡面还没有完全泡好就揭开盖子一阵吸溜吸溜地往嘴里塞面条,听了护士的话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抬眼看她,“看到你给我准备泡面的份上……” 左穆林卖起了关子,护士立马凑了过去,左穆林吞下口里的泡面,嘴角一裂,“我怎么知道啊?” 护士“……”,被耍了! “你这几天天天跟在薛少后面跑,全医院都知道你是薛少的小跟班,你还不知道?” “咳咳咳……”左穆林差点被呛住,一阵咳嗽之后抓了纸巾胡乱擦擦脸,“是助理是助理,不是小跟班,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你们就是记不住!”额,他很早就是副主任医师了好不好?而且他现在可是代理院长,这群没大没小的! “左医生,你要是有薛少的高颜值我们怎么可能会记不住呢?” 左穆林:“……不带这样爬高踩低人身攻击的哈!哎哎,外面有人来了!” 左穆林三两句便打发了探听消息的小护士,应付自如,捧着桶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他总不能跟别人说,老大这两天因为董事长的病心急如焚的吧。 也不知道这样的心焦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左穆林吃着泡面如口中嚼蜡,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目光在画着圈圈的那个日期停顿住,半响一声倒抽气。 今天几号来着? …… 陆璃这几天都在忙碌,午后G城的雨下得更大,在公寓客厅里赶论文的她起身走向阳台那边,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她蹙了蹙眉,想到了什么,狐疑地转身快步走回电脑前,点了鼠标打开了邮件信箱。 没有新邮件? 再看看最近发送邮件的信息。 三天了。 三天前发送的求职文件档案石沉大海? 难道她发错了? 陆璃再次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薛景禹的邮箱信息,确定自己没有发错,蹲在茶几边若有所思,是他太忙了没有时间看邮件,还是压根就没把她那天所说的话当回事? 当晚,陆璃简单地应付了晚餐,原本打算继续写没有完成的报告,面对着电脑时脑子里却想到了邮件的事情,不由得又联想到了薛景禹,满脑子乱糟糟的折腾着,她一烦躁就想抽烟,在茶几上找了找,找到了空掉的烟盒,这才想起下午的时候苏余恒来过一趟。 相对于三天前他的撕心力竭,这一次他过来十分冷静,他把之前落在他车里的氧气袋带了过来,还留下了一条烟,走的时候还跟她说让她别太累。 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冰点,至少在陆璃看来是冰点,但在苏余恒那边恐怕就不是这么回事,他依然会给她打电话,发微信,嘘寒问暖跟以前一样。 这让陆璃十分苦恼,难道她那天表现得还不够决绝。 从客厅柜子里取出一盒烟来,打开烟盒,盒子里面贴着的依然是一张照片,不过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两人的合照。 陆璃看着盖子上照片眉头微微蹙起,取出一支点燃抽了起来。 烟雾腾起,烦躁的情绪得到了纾解,心一平静下来就想到了这么多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那些陪伴。 心里微微一阵难受,陆璃神情微微诧异。 门外过道上有动静传来,陆璃回神,表情微怔,这栋公寓一层只有两户,她快步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透过防盗门就看到了过道的对面,有人正站在对面公寓门前,开了门! 第037章:别忘了你的普罗旺斯 对面公寓的门开了! 陆璃从猫眼里只看到一个身材颀长高大的背影在门开了后走了进去,门一关便隔绝了陆璃的视线。 真的是有人进去了! 陆璃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房东阿姨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又在她脑子里回响,再过四天就是对面那位苏小姐的忌日。 算算时间,今天不就是火灾发生的那天? 她朝房东阿姨打听过对面那套公寓现在的主人,房东阿姨说没见过对方,只是当年那场大火后不久就有装修公司前来重新装修了那套公寓,至于公寓的主人她没有机会碰上自然也就不知道对方是谁。 眼下这个趁着夜色开门进去的人难道就是公寓的主人? 会是谁呢? 陆璃还保持着凑在猫眼旁看门外的姿势,指尖的烟头烫了手指,她疼得倒吸一口气才站直了身体,看刚才那人的背影是个男人,且背影让她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陆璃被疑惑困扰,转过身来背靠着门背,目光微微一动,将指尖的烟头掐灭,下了个决心! …… 香调丽舍公寓小区内,一辆黑色的轿车里,有人正靠着车窗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楼上的某一处,看见那房间里的灯亮了。 他看向那栋楼的目光里有着跟夜色一样浓郁得化解不开的沉暗,仿佛有波涛暗涌在蓄积,在压抑。 四年前的今天,夜色也是这样的凄迷吧,下过雨,雨却不大,空气里带着一丝潮气…… 手机铃声乍响,在死寂一般的车厢里显得突兀,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眼神变幻莫测,接通,“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静静地说着什么,他听着半响后冷笑出声,“腿长在他身上,他要过来,我还能绑住他不成?” 那边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阴暗沉冷,“这是你的问题,你不是自信那药效能持久到她彻底忘记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电话里一阵沉默,半响才响起了一串低沉笑声,“别忘了你的普罗旺斯!” 那声音从电话里随着电波钻出来带着让人心惊的凉,接电话的人紧紧捏着手机,“你也别忘了,她现在人在G城!” “是吗?玉石俱焚我玩得起,但是,你的普罗旺斯,玩得起吗?” 疯子! …… 薛景禹一进公寓便开了灯,灯光光线却不强,柔和的暖黄色,他没有停车在楼下,隔了有些远,一路走路过来身上就沾了湿气,他站在门口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湿了的外套褪下。 之所以冒雨走过来,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在医院里忙了三天,没日没夜,忙得昏天暗地,可是在他午后小憩之后清醒过来还是记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忘不掉啊! 从医院驱车过来,他步行穿过小区,手里拿着从路上白兰树上顺手摘下来的白兰花,到了公寓门口他才恍悟,手里除了自己摘的白兰花意外竟然连束像样的鲜花都没买。 以前的这一天,她去的第一年,他还能去国昭寺,将她的骨灰盒抱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坐一天,可自从知道她的骨灰盒被人拿走之后,他除了这个公寓就再也没有其他去处了。 就连这公寓里的一切也不过是他为了模仿她身前的居住环境而装修的,在烧尽的废墟里按照自己的记忆重新装修,很多细节依然达不到以前的要求,怎么看都觉得不一样。 所谓的物是人非就是这样的吧! 薛景禹换了鞋进客厅,将电视打开,放的一个娱乐频道,常琳打了电话过来,告知他苏琪那边还没有动静,倒是从几天前开始,因为薛景禹和陆璃的绯闻消息在G城传得是沸沸扬扬。 薛家二少的人设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薛总,那些照片的来源查到了,买通网络水军的ID也查到了,我们找到了那个人,对方的银行账号上在消息发布前一天晚上多了一百万!” “找到人了?”薛景禹站在厨房吧台边,取了酒杯倒了半杯红酒。 “是的薛总,是苏家少爷身边的人!” 苏姚! 薛景禹微微眯眼! “你找个机会给苏姚提个醒,苏庭云有意将苏家交给苏余恒!” 让他们先耗着吧! 半杯红酒下肚,薛景禹的视线有些晃了,看向周边有了那种熟悉感,他端着酒杯,无声笑笑,果然还是要喝醉了才能让整个屋子都温暖起来啊。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次,不是红酒,而是用白兰地调制而成的酒。 一杯喝完,他头已经有些晕了,他放下杯子走到客厅那边往沙发上一躺,耳边是电视节目里的欢声笑语,他盯着天花板,墙壁上的钟表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任周边如何嘈杂,可他的内心却死寂一般。 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开门,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来的声音,他愣了一下,以为是听错了,门外又是哐当巨响,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狐疑地看着门边,这声音,是从对面发出来的? 而且,他还听到了警报器的声音。 薛景禹起身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警惕的他快步走到了门口一开门就看到过道上有个身影捂着脸弯腰咳嗽,对面的住户房门大开,一股浓烟从里面卷出来,警报声就是从公寓里面传出来的。 薛景禹大惊,跑过去一把将对方拖到一边,二话不说便冲进了房间,厨房里火焰腾起,他捂着脸靠近将天然气关闭,又拿了锅盖直接将燃起的锅给盖住,看着锅里的火焰很快熄灭,他又伸手将厨房窗户拉开透气。 他对火有阴影,这样的阴影并非是因为自己亲生经历才有的,而是因为四年前的那场大火带给他的恐惧和绝望让他一听到火警的声音浑身汗毛都会竖起来。 看着厨房里的火被扑灭,他喘了一口气,一摸额头,被额头上的冷汗给惊了一下。 房间里有火警感应,声音动静不小,很快便有物业方打电话过来询问,薛景禹从厨房出来时正听到门边可视电话里的声音,“17-2业主,出什么事情了?” 薛景禹确定厨房那边火已经灭了,便回答:“没事了,只是个意外!” 对方闻言如释重负地吁出了一口气,等薛景禹结束通话后才想到门外的人,他朝门外看了一眼,见对方将捂脸的手松开,看清对方的脸时,薛景禹目光一瞪,表情一惊,“你……” 第038章:我也等他! “你……”薛景禹在看清对方的脸时惊得表情一呆,陆璃? 陆璃前面的头发被烧焦,夺门而出时她穿着一双拖鞋,狼狈不堪,在对面那扇门打开时,那人一手将她拉到过道外喊的那句,“小心!”声音钻进她耳朵里时她就知道他是谁了。 薛景禹! 对面住着的人果然是薛景禹! 陆璃伸手摸了摸被烧焦的头发,看着目瞪口呆的薛景禹,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圈,摸了摸鼻子,“哦,好巧!” 薛景禹:“……” 巧吗?她怎么会住这里? 而且,她的头发…… 薛景禹看着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愣得眼睛瞪了瞪,若不是陆璃这张脸如假包换,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薛景禹心里疑惑,可很快就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了,楼上楼下的邻居通过楼梯跑上跑下,到了这一层见状表情惊愕,“是不是又着火了?报警了没有啊?” “快报警快报警……” 被警报声惊了的人不少。 邪门了啊,四年前的今天晚上这里沦为一片火海,四年后的今天晚上又听到了火警报警声。 薛景禹看了陆璃一眼,面对着赶来的邻居们,出声解释,“已经没事了,是个意外!” 邻居们闻言松了口气,物业那边的人也随即赶来确认没事了才劝说围观的人离开,实在是四年前那场火让这栋楼的业主们都怕了,一听到火警报警声个个心脏都拎到了嗓子眼上。 围观的人相继离开,物管临走前还跟陆璃谈了话,问了一下具体情况,薛景禹站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等物管方离开,靠站在过道上的薛景禹才张了张唇,“你住这里?” 陆璃点头,算是回应,“刚才谢谢你!”她说着,目光便落在了薛景禹裸着的的脚丫子上。 薛景禹顺着她的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表情有些不自然,刚才听到这边的动静他从沙发上豁然起身,跑得太快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 “已经没事了,你进去吧!”薛景禹觉得被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光脚丫子略显尴尬,抬步朝自己公寓门口走去,身后陆璃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而薛景禹在回到自己的公寓后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左穆林那天跟着她来到这里,没想到她会住在这一层。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 陆璃看着厨房里的狼藉,靠站在一边。 十分钟前,她将半瓶植物油倒入锅里,又加了水还有其他调料,然后,强压下自己内心对火焰的恐惧点燃了锅里浮在水面上的油! 大半夜地一个女人若是去敲别人家的房门终究是不太好,所以,她选择了这一招,将对方引出来! 没想到被引出来的人居然会是薛景禹! 那四年前因为一场大火死在这座公寓里的人就是苏茉了。 不管薛景禹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留恋在苏茉忌日出现在这里,陆璃都为自己寻找到的新突破而感到高兴。 她折回公寓门口,透过猫眼定定地看着对面那扇防盗门,眼睛微微一眯。 接下来,她要进那个公寓! …… 翌日一早,薛景禹被左穆林的电话惊醒,在沙发上躺了一夜的他睁开眼,表情微怔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意外的,他昨晚上居然没有做噩梦。 薛景禹从睁开眼醒来有几秒钟的怔愣,爬起来才从茶几上抓起了吵个不停的手机。 左穆林的电话来得很不时候,被惊扰了的薛景禹起床气不小,“什么事?” 左穆林听着从牙齿缝里蹦出冷意的话语,心里咯噔咯噔,“那个,老大,你开开门!” 他是知道薛景禹最近因为董事长的病情心情不好的,尤其是昨天晚上还是苏小姐的忌日,他担心薛景禹一个人在公寓里喝多了,喝醉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谁都不知道,便一大早过来以顺路为由硬着头皮敲响了这道门。 好在听到他的声音正常,否则,他还真不敢保证再没有人敲门他会报警了。 左穆林正站在公寓门口,却听到身后响起了开门声,转身一看,表情一怔,张了张嘴,“陆,陆小姐?” 大清早的左穆林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左医生,早上好!”陆璃整装待发,穿着比较休闲,短体恤,紧身牛仔裤,脚下配着一双运动鞋,拎着个背包,浑身清爽。 唯一跟之前看到不一样的就是她的头发不是短发,是长发,被撩起来扎了一个清爽的马尾,满满的元气少女。 左穆林抬手指了指她,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这么用手指着对方不礼貌,急忙缩回了手,笑笑,“陆小姐你住这里啊?”语气里依然是是控制不住的惊讶。 之前老大让他跟着她,那天他跟到这里后便通知了老大,后来老大是怎么处理的他就不知道了,加上前几天董事长病情恶化,老大怕是也没心思想其他的,突然见到陆璃从这里走出来,左穆林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是,我住这里!”陆璃将门锁好走了过来站定在了左穆林的身边,左穆林见她走过来就不走了又愣住,“那个,你……” 陆璃朝那扇门看了一眼,坦然自若,“我也等他!” 左穆林:“……” 哦,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看到了什么?我又听到了什么? 薛景禹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左穆林在不奇怪,可陆璃在就…… 薛景禹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脚,发现还是没有穿鞋子低低吁了一口气,俯身弯腰从鞋架子上取出一双拖鞋穿上,也没有去看左穆林那挤眉弄眼的表情,穿好了鞋子才直起身来,“进来吧!” 左穆林挑了挑眉,这是叫他进去呢?还是叫陆小姐进去啊?要知道前一秒左穆林还在担心会不会被有着起床气的薛景禹一只拖鞋砸过来的,突然这么好脾气跟他说话这么好的待遇简直让他受宠若惊啊。 薛景禹说完那句话就转身让开了路,“你发到我邮件的东西我看过了,你今天直接去神外科报道就好,有人会接待你!” 昨晚上在见到陆璃后他其实失眠了,这才想起打开邮件,看见了邮箱里几天前就发来的邮件。 相对于左穆林面对让开的路跃跃欲试又不敢迈步,陆璃却更淡定,她直接走了进去,并适时接了薛景禹的话,“我早上联系了神外的主任医生,他说他看过我的简历了!” “嗯,神外的刘主任是院里出了名的苛刻,你在国外的任职经历只有三年恐怕在他看来只能算是资历尚浅!” 薛景禹说着人已经绕到餐厅那边接了一杯水,意外地没有听到回应,端着水杯的他朝客厅那边看了一眼,就见陆璃正站在客厅里,眼睛直直地看着沙发的方向! 第039章:要泡他? 房间里的格局相似,可陆璃自从一踏进这里就被一种熟悉感包围,到了门口她的脚步生生顿住,垂放着的手微微握拳,仿佛每走一步都在接近记忆里的某个熟悉的环节。 一进门视野便变得开阔,而她也在这般开阔的空间里陷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心理历程。 陆璃站在客厅里,眼睛直直地看着沙发的方向。 她从一进这个门就目标明确,然而在亲眼看到那座沙发时,整个人都恍若瞬间跌入了无限恐惧之中。 她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开始颤抖,指尖的颤抖顺着血液在身体的其他部位延伸,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那座沙发…… “嗨……”左穆林进来见陆璃莫名发呆,走到她身边伸手就在陆璃的眼前晃了晃,陆璃一惊,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仿佛面对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的举动把左穆林吓了一跳。 “陆小姐?”左穆林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听她跟老大的交谈,从对话里知道的内幕是既吃惊又欣喜,原来是同行啊,没看出来啊,居然是神外的。 只是没想到他不过是伸手在陆璃面前晃了两下就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左穆林看着条件反射般伸手捂脸后退的陆璃,惊得表情一呆,“陆小姐,你……” 陆璃后退时脚步慌乱,心里的震惊和梦境里的恐惧交织让她一时间情绪失控,撞到身后的物体才不得不停下来,受惊的她一转脸就见到护在她身后的男人。 薛景禹看着她那张突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她后退眼看着就要撞上餐厅这边的桌角,他快一步闪身过来替她挡住,低头一看,看到她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表情微怔,“你怎么了?” “景禹!” 陆璃仓惶转脸看到薛景禹时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喊出这个名字,薛景禹脸上的表情一僵,同样被这一声“景禹”给惊住的还有左穆林。 艾玛,景禹,这么亲密了啊! 陆璃在看到薛景禹微微缩小的眼睛瞳孔时才惊觉自己脱口说了什么,忙远离了他的身边,激灵回神的她将内心的慌乱强压了下去,“抱歉,我有些身体不舒服!” 她说着没去看薛景禹脸上的表情,转身快步离开了公寓,满脑子都在回响着—— 白兰花,沙发,景禹…… 沙发…… 她从一进那个房间就浑身感觉不舒服,太过压抑,尤其是她在看到那座沙发,整个人脑门一炸。 是这里,就是这里,她找了那么久的定制沙发,跟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沙发! 陆璃离开后,薛景禹看着门口,半响收回目光,将目光落在了客厅沙发那边,她刚才,在看什么? “老大……”左穆林丈二摸不到头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薛景禹将水杯里的水一口喝完,“走!” 一直到楼下车里,左穆林都没有想明白,“老大,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有啊,陆小姐的头发一夜之间就长出来了,靠,太神奇了,假的吧?” 左穆林在过道上见到陆璃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之前看着还是短发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长发了。 “她之前戴着假发!”坐在车后排的薛景禹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晚上他看到她一头长发时也跟左穆林的想法一样,今天早上见她依然是一头长发,他才恍然大悟,之前看到她的短发应该是假发。 “哇,简直以假乱真啊!”左穆林惊叹。 车后排的薛景禹没有出声,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宁城的电话,电话一通便直奔主题,“她的消息除了查到的那些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电话那边的许宁城闻言,“据我查到的消息,陆小姐是英国华裔,师承神外专家杰瑞医生名下,是杰瑞医生的得意门生,她的所有档案资料我都在昨天晚上传给你了,就那些!” 那真是一份漂亮的个人档案! 薛景禹听了蹙了蹙眉,没有听到他说话,电话那边的许宁城出声,“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感觉!”薛景禹闷声回了一句。 “她租住了你对门的公寓,并且主动提出要进你的医院,你是不是感觉她看上你了,想泡你?” 薛景禹嘴角一抽,“许大橙子,沈知然也无数次说过想要泡我!”动不动就泡,他又不是泡面! 许宁城,“嗯,她眼光好,最终还是没看上你!” 薛景禹:“……”日! 结束了跟许宁城的通话,薛景禹被一大早塞进胃里的狗粮给撑得浑身气鼓鼓的,开车的左穆林从后视镜看着磨牙切齿的薛景禹,小心翼翼地出声,“老大……” “左穆林!” 左穆林被点名,忙“哎”了一声,声音清脆嘹亮。 “小心那个陆璃!”薛景禹低沉出声,眉头也随即皱起,看得出来他好像也有点自相矛盾。 左穆林“啊”,因为诧异差点歪了方向盘,急忙扶正,表情不解,“怎么了老大?” 难道真如许大少爷话里说的,陆小姐看上老大了,要泡他? 可是老大的表现也让人很意外啊,他难道不是喜欢那位陆小姐吗?可他的表现真的像是很喜欢啊! 这么多年了,这位陆小姐破天荒的成了老大的一个意外,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得不说,陆小姐的手段跟其他想要接近老大的女人确实高出了几个档次啊,你看,不骄不躁,不急不慢,始终淡定自若,而且跟她接触的那几次,她的表现绝对让人出其不意。 病房里砸了水杯那是愤怒,但是在砸完之后迅速便平复了情绪,她的情绪简直达到了收放自如的高等境界。 不过,刚才在老大公寓客厅里的表现倒是让他疑惑了,那眼睛里是真的慌乱不已。 薛景禹的目光看向了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为什么要小心那个女人? 昨天晚上那场火是意外? 不是,是那女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而为之! 他从冲进厨房看到燃起的火就察觉到了。 她的目的是什么? 每次看到她那双眼睛,平静无波的眼眸却让他莫名地心里震撼,如同带着致命吸引力一般在吸引着他。 薛景禹紧紧眉头,眯起了眼睛。 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太多的谜团,明知道她可能会有其他目的,可薛景禹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成功了,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040章:只有你能帮我! 她看到了,看到那座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沙发,唯一能说明的就是曾经被付之一炬的沙发被薛景禹原封不动地复制了出来。 陆璃背靠着门,双手紧紧抱住了臂弯,所以,她的梦境是在这里开始的。 当年那场大火里除了死去的苏茉外里面还有人吗?比如她? 不,她的记忆里从未来过G城,根本就不认识有苏茉这个人! 如果她在现场,怎么可能不记得大火里的苏茉?唯独只记得燃起来的大火? 如果她没有查到这些现实中存在的东西,她还有可能觉得那是梦,用苏余恒的话来说那是她在做梦,并非是真实的,但事实上,有白兰花的城市,有这样的定制沙发,还有这样一个叫‘景禹’的男人。 如果这不是梦,是真实的,却又让她记得,除非…… 陆璃被脑海里蹿出的那个想法惊悚地浑身发凉! …… 林氏企业旗下某餐饮连锁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林灼灼这两天心情也不太好,自那天她去医院见过陆璃后,回来便一直魂不守舍的。 她这次回国原本没打算要回家经营家族企业,毕竟,她上有两个兄长,跟其他所有家庭一样,最初父母想着肯定是多一个孩子开枝散叶也替家里多分担一份责任,可孩子多了的弊病在成年后就显露无遗,两个哥哥分管公司的几个部门,常年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不断。 她没想过要回国掺这一滩浑水的,只是,苏余恒回来了,他回了苏家,那么她,还能走得掉吗? 林灼灼靠躺在椅背上,眼睛有些失神。 陆璃的反应让她忐忑不安,她后来又去过一次苏余恒所在的阁楼,但早已不见陆璃的身影,苏余恒也不在那边住了,听父母说,苏余恒回了苏家。 苏余恒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接触而变得亲近,依然冷淡。 林灼灼不知道苏余恒和陆璃两人的关系怎么样了,可就是因为有了陆璃的存在,她的处境才越发的尴尬。 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林灼灼惊回了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神色狐疑。 半个小时后,林灼灼出现在了自家餐厅第三楼隐私性偏好的房间,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人,她脸上的神色更加疑惑,眉头还微微地蹙了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灼灼走进去之后却没打算入座,站在椅子旁边神色警惕地看着意外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苏琪!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跟苏琪一直势同水火,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交情,那天在苏家晚宴上她连招呼都没跟她打过。 这个女人突然来找她,怎么不让她心有戒备? “林小姐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们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糟糕到这种程度吧?”苏琪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抬脸似笑非笑地看了林灼灼一眼。 林灼灼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我们的关系也好不到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程度!” 苏琪不怒反笑,神情淡然,“见过苏余恒了吗?” 林灼灼眼睛一眯,她这句话不动声色地就将她心里窝着的怒火给点燃了,林灼灼脸色一沉。 苏琪看着她暗沉的神色继续笑道:“我知道你喜欢苏余恒,但是很遗憾,他这次可是带了女朋友回来的,而且……” 她说着看了林灼灼一眼,“而且,他还跟我父亲说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跟他女朋友结婚了!” 林灼灼垂放着的手慢慢握紧,苏余恒那天晚上跟她在一起,事后他却对她不理不问,如今听苏琪这么一说,他睡了她之后还回家跟苏叔叔说要跟他女朋友结婚? 林灼灼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是没有奢望过他会对她负责,可是他翻脸就不认人的态度未免太让人心寒。 苏琪将她脸上的神情都捕捉在了眼里,唇角一勾。 “林小姐!未免有着共同的敌人,为什么我们不联手?” 林灼灼的神经一个激灵,愤怒的神经转而变得清明,“共同敌人?谁?” “陆璃!”苏琪言简意赅,见林灼灼神情似笑非笑,她也不绕弯子,“你应该也看过这几天的网媒头条,她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说的是薛景禹吗? “这个陆璃在两个男人之间兴风作浪,林小姐难道就不想快刀斩乱麻?” 林灼灼闻言,眼中神情变幻莫测,“苏二小姐这手段用得娴熟,就你这谁挡你的路就快刀斩了的脾气想当年你姐姐苏茉的死恐怕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苏琪一听眉头一皱,反辱相讥,“说起来林小姐你不也是有杀人嫌疑?你喜欢苏余恒,苏余恒喜欢苏茉,你为了得到苏余恒不惜杀了苏茉!” “你放P!”林灼灼怒火中烧。 苏琪看她气得脸色都变了,从座椅上淡定从容地起身,走到她身边凑近了淡淡出声,“谁知道呢?” 苏琪丢下这句话脸色阴沉得离开,她今天本来是寻求盟友的,可是这个林灼灼明显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拉到一条船上也会出问题。 等苏琪一走,林灼灼差点气得砸了包间里的茶具,却在抓起杯子时又控制住了。 这些年她虽然讨厌苏琪,可一想到自己讨厌的薛景禹能被苏琪折磨了这么多年,心里还庆幸着,恶人自有恶人磨,薛景禹就该跟苏琪这个贱人捆绑在一起。 但苏琪这个女人刚才说错了,她为什么要跟她同盟?她就不能利用陆璃将薛景禹从苏琪身边撬开? 这样既能把苏余恒夺回来又能解恨。 林灼灼脑子也转的快,在苏琪看来她易焦易躁不够冷静,可一旦她想清楚自然也就理得清,当下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就要拨电话,没想到手机却心有灵犀地响了起来,以至于在二十分钟后,林灼灼驱车去了最近的街心花园那边的某家咖啡厅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陆璃时,都还不敢相信,她正要联系她,她就来找她了。 一入座,林灼灼就端起面前的那杯柠檬水咕隆咕隆地喝了几大口,一屁股坐下来,杯子一放,“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陆璃看向她,“这个最便宜!” 林灼灼:“……”当她没问! 林灼灼打量了她一分钟后,不等陆璃开口便出声,“你先别说话,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之后你想说什么再说!” 陆璃想了想,点头,就听见林灼灼语速很快地出声。 “你还喜欢苏余恒吗?你还会跟他复合跟他结婚吗?” 陆璃接触到她直视的目光,认真地回答,“我已经跟他分手了,我不会再跟他复合,也不会跟他结婚!” 林灼灼表情一呆,分手了?“你,是因为薛景禹?” 陆璃摇头,吐词清楚,“不是!” “那你……” 陆璃看着神色狐疑的林灼灼,“我要调查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我要查苏茉的死因!” 林灼灼:“……”已经呆掉了。 陆璃将她面前的那杯冰柠水推放在她的手里,神情淡定而从容地凝视着林灼灼的双眸,“只有你能帮我!” 第041章:死者为大! “我要调查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我要查苏茉的死因!”陆璃看着对面早已神情震惊到呆滞的林灼灼,目光坚定,“只有你能帮我!” 林灼灼面色震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半响后才抓起面前的那半杯冰柠檬水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完,冰凉的水灌入喉咙,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你,你在说什么?你……”林灼灼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目光更是将陆璃肆意打量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林灼灼确定她以前是不认识这个陆璃的,苏茉也不认识,她跟苏茉从小就认识了,一起进幼儿园一起读小学初中高中,是关系很铁的闺蜜,苏茉若是有个这样的朋友她不可能不知道。 而放眼整个苏家乃至苏茉那个去世的母亲家族,也没有一个是姓陆的啊! 林灼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璃,相对于她的震惊,陆璃便显得太镇定了,她用塑料长勺子轻轻搅拌着面前的水杯,在一块柠檬上戳了戳,“我叫陆璃!” 林灼灼:“……” 震惊之后的交谈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安静里,陆璃在等待着林灼灼的决定,而林灼灼则看着她,良久之后才再次出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若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想要利用她的死来大做文章,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死者为大,我知道分寸!”陆璃答。 林灼灼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皱眉,“陆小姐这个回答让我很不安,因为你所说的分寸跟我想的分寸肯定有差异!” “就如人的底线一样,在你看来不碍事的事情,可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天塌下来的事情。” 陆璃想了想,目光诚恳,“抱歉,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查她的死因,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只是这样?”林灼灼不信,一个突然冒出来要查苏茉死因的人,目的真的只是这样的单纯? 陆璃点头,“只是这样!” 林灼灼看她的眼神还是带着一丝狐疑,半响后才摁了一下桌铃叫来了服务生,指了指面前的冰柠水,“麻烦,重新再来一杯!” 服务生很快换了一杯新的,林灼灼看着面前水杯里的青黄色柠檬片,“你跟苏余恒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没听他说过苏茉的事情?” 林灼灼是做好了一副促膝长谈的准备,事实上在陆璃跟她提及到这件事时她便心情激动又复杂,理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好友苏茉的死也是她这几年来最难过去的那道坎,她知道,薛景禹也是过不去这道坎,因为她跟薛景禹一样,都不相信那场火是苏茉自己放的。 所以在陆璃提及到要查苏茉的死因时,她才如此心情复杂。 “他从未在我面前提及有过一个叫苏茉的妹妹!不管你信不信!”陆璃的回答让林灼灼再次惊愕,可看陆璃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不由得蹙眉低喃,“怎么可能?” “不过……”林灼灼低喃之后苦笑一声,“他不说肯定也是怕你乱想,事实上正如你那天在医院病房里跟我说的一样,他喜欢那个妹妹,不过你也不要惊讶,他本就不是苏庭云的亲生儿子,他在苏家只是个养子,所以,不存在那些什么龌蹉的关系!” 面对着林灼灼对苏余恒的袒护,陆璃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看得出来,苏余恒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说起来,我也有错!”林灼灼陷入了沉思,苦涩的笑容淡了下去,眼里涌出了浓浓的愧疚和歉意。 陆璃闻言神情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四年前那场大火前的半个小时,我接过她的电话!”林灼灼说着神情陷入了沉思,“她问我,虞欢的体检报告消息是不是我泄露出去的?” 陆璃看着她放在桌面上极为不自在地握拳又松开的手,也对另外一个意外出现的名字感到疑惑。 见陆璃神情疑惑,林灼灼继续出了声,“你不认识虞欢也很正常,不过你若是跟薛景禹接触得久了你就知道她是谁了!” “现如今的G城,三足鼎立的局势,顾家,许家,薛家,这个虞欢是为首的顾家的女主人,如今的顾太太!” 牵扯到了其他权贵? “四年前的虞欢还不是顾太太的时候跟薛景禹接触频繁,还传出过绯闻,有一次,正好被我和苏茉碰见!”林灼灼说着回忆到了那天在电梯门口见到的情景,她当时气不过还要过去找薛景禹理论,被苏茉拦了下来,事后苏茉说她单独去见过那个虞欢,还说虞欢那个女人挺好的。 她当时不以为意,只是替好友抱打不平,可现在想想,当年所看到的绯闻还真是没有依据,如果是真实的绯闻,那么跟薛景禹传过绯闻的虞欢嫁给了顾默白,之后又跟薛景禹有绯闻的沈知然嫁给了许宁城,好多人都说薛景禹这是在给他人做嫁,怎么跟他传过绯闻的女人都嫁给了他身边最好的兄弟。 时至今年林灼灼才想开,以前觉得是人家虞欢勾引薛景禹,可真相未必就是这样。 “坦白来讲,我当年做事也很冲动,我有一次在她手机上面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份妊娠检查报告!” “是谁的?”陆璃问,林灼灼抿了抿唇,“是虞欢的!” “当时虞欢跟薛景禹两人闹出了绯闻,这份检查报告应该是苏茉无意间发现并拍了下来,我那时只想着要给好友出口气,给薛景禹一点颜色看看,所以……” “你把那张图片发给了媒体?”陆璃已经猜到了她的做法。 林灼灼表情难受,“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会让她跟薛景禹两人关系闹僵,那天晚上,她哭着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我把那份检查报告的照片给的媒体,我以为她只是情绪波动所以安慰她没事的,我说那是他们两人自作自受,因为我当时以为虞欢的那个孩子是薛景禹的,我觉得是薛景禹不忠,我没想到会让她那么难受!” “说起来苏茉会死薛景禹也有一部分的责任,而且他还很有可能是凶手!” 林灼灼说着语气就变得激动起来,“因为那天晚上,那场大火就是在他离开后就燃起来了的!” 第042章:我也累了 薛景禹在苏茉死的那天晚上去过那套公寓? 而且应该还发生过争执,不然苏茉也不会哭着给林灼灼打电话询问那份妊娠报告的真相。 陆璃在心里分析着,心情也转为沉重。 …… G城医院。 特护病房里,董女士今天精神不错,下了病床后绕着宽大的房间里缓慢地走了几圈,手被身边的人搀扶着,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不用这么搀扶着,我走路还是有力气的!” 被拍了手的薛景禹笑,“是是是,老佛爷老当益壮,小的这就挪一边去!”说着还点头哈腰,惹得董女士笑出了声。 “就你贫嘴!一句话里两个老字,找打是不是?” 薛景禹闻言“哟”了一声,把腰弯得更低了一些,“谢董女士赏打!”说完还作势扬起手朝自己的脸上打去,被董女士一把抓住那就要轻轻煽在脸颊上的爪子,“真要打了下去待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哄得了了!” “妈你最好了!”薛景禹双手往董女士肩膀上一揽,他人比董女士要高大,此刻却弯腰双手攀在董女士的肩膀上,像个缠着树上的无尾熊。 薛景天进来的时候就见那两母子在落地窗那边有说有笑,见状他在门边一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腻?” 薛景禹从董女士肩膀上探头看向门口,不甘示弱,“你也三十好几了还这么不解风情!” 被薛景禹将了一军,薛景天嘴角抽了一下,董女士转过脸来看向门口的大儿子,“你三十好几了还不是我儿子?” 薛景天:“……” 这两人…… 薛景天看着薛景禹那得逞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走进来让门外的助手将门关好,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走到沙发那边,他将严谨的领带扯开了松了松,一看他这样子就是刚下飞机,连衣服都没有换,脸上沾染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薛景天两天前去了一趟法国那边,那边公司出了些状况,他赶去处理,所以在董女士的身体发生病变后他才没有及时赶来医院看望。 “看你们好像要忙,我先出去透透气!”薛景禹朝大哥打量了一下,见他眉头微锁,应该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大哥一向有事情都会跟董女士商量,他正好出去一趟。 “在病房里拉开窗户也可以透气!”薛景天叫住薛景禹。 薛景禹:“……” “行了,景禹,你先出去忙吧,不然你的手机又会响个不停了!”董女士见薛景禹一脸为难,心知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忙。 “妈……”薛景天表情无奈地朝董女士看了一眼。 等薛景禹走后,董女士才入座,“你也看到了,他真是不喜欢经商!他在医院里笑容更多,你就别强求他了!” 薛景天皱了皱眉,可在面对母亲这样的说辞后也不好反驳。 董女士身体每况愈下,薛景禹也从公司回到了医院,尽心照顾董女士,所以,在看到刚才那一幕时薛景天还是很欣慰的。 “这是这一次巴黎那边的公司出现的情况!”薛景天开始跟董女士汇报起了法国那边的事情。 而病房外,薛景禹脚步如飞,走出十几米远之后才给左穆林打了个电话回去。 “人来了吗?” 左穆林那边似乎很忙,听到薛景禹的这句话时愣了一下,“啊,谁?” 薛景禹:“……”老子问的是那个陆璃! “神外科那边的老刘没有见到人。” 左穆林这才醍醐灌顶地想到了陆璃,“哦,她说下午过来啊!” 薛景禹抬手看表,现在都快中午十二点了。 早间在公寓门外见到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进了他公寓一趟便跑了,事后他才后知后觉,他都没有她的联系电话。 …… 病房里,薛景天汇报完了巴黎公司那边的事情,董女士却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你刚才是想跟景禹说什么吗?” 薛景天闻言,暗道母亲虽然是病了可这敏锐的洞察力依然不减,“妈,我想让景禹代我去法国那边的公司处理那边的事务,你也了解了这次的情况,那边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挑大梁,我想,景禹是最合适的!” 董女士一听愣了一下,她才答应了儿子允许他回到医院。 “景天,你手里没有适合的人了吗?”说起来她还是有些私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着能让小儿子整日陪陪自己也好,突然要他离开这么远,有些不舍得。 薛景天微微蹙眉,看向董女士,神色严肃,“妈,他迟早有一天要接手薛家的家业!” 董女士一听,“景天,接手薛家家业的人你才是最合适的!你从七岁就开始在公司里进进出出,你是在天启集团里成长起来的,你了解公司里的一切业务,你比他更合适,你……” “妈……”薛景天突然打断了母亲的话,语气里满是疲惫,““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撑起薛家,撑起天启,给景禹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自小你就对我严格,我比他年长五岁但所要承受的东西却远不止五倍。” 董女士愣住。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跟自己说这些。 这里面饱含了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景天……” 丈夫去世后,她身上的担子就沉重了起来,不得不逼得儿子去做一些事情。 别的孩子七岁的时候还在母亲怀里撒娇,景天却已经坐在了董事会的会议上旁听,就拿小儿子薛景禹来说七岁的时候也是在家里当混世小魔王,她对小儿子永远都觉得是愧疚,但对大儿子…… 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她才意识到,这么多年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经历了丈夫的离世悲痛,当时的景天也懂事了,同样的,也经历了那样的悲伤,她失去了丈夫,他也失去了父亲,可她却只想到了牙牙学语的小儿子,却忽略了大儿子的感受。 薛景天看向了母亲,语气里难掩疲惫。 “妈,正因为我七岁就开始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累了!” 第043章:还有交代? 等薛景天离开病房,董女士坐在沙发边神情颓废,许华进来时看到这样的董女士以为她身体又不舒服了,忙走过去询问。 董女士这才回神,苦笑一声,“为什么在别的家族里别人要挣破头皮才能得到的东西到了我们薛家,却成了烫手山芋,无人可接呢?” 许华一听,低声,“是大少爷说了什么吗?” 她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从病房里出去的薛景天。 董女士叹息一声,“他这一次从国外回来情绪有些不对劲!你去查一下普罗旺斯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许华闻言表情为难,查大少爷的事情恐怕很难。 董女士是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以大儿子的手段,如果不想让人查出来她们就是削破了脑袋也查不出东西来,但她还是想知道那边的情况。 出于关心,还有就是不放心儿子这样的状态。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景天捣毁了苏家苏元的生物科研室?里面有一批人并没有被灭口,而是被他带走了!” 许华神色凝了凝,点头,当年在D国发生的那件大事,苏家的苏元在D国闹市区建立的地下实验室发生了爆炸崩塌,死伤无数,以活人试药涉及到了生物制药违禁领域,事情真相曝光后,被苏元从地道里带走的那一批制药专家没有被灭口,被带回G城后在无数机关枪的枪口下将解药配置了出来。 事后那批人就是被大少爷带走的。 “好,我试试!”许华点头。 “别让他觉察出端倪来,一旦他觉察到了就别再深入地查了!要记得清理掉痕迹。”董女士叮嘱许华要小心谨慎,毕竟,这是儿子的私事,他对普罗旺斯那边城堡里住着的那个人护得紧,她虽是他的母亲,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说话权。 这是他在几年前跟她提出过的条件,他会护住薛氏天启,但她不能干涉他的私事,普罗旺斯里住着的那个人是他的底线。 其他事情可以商量可以通融,唯独这件事不行! …… “法国?” 薛景禹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愣住,半响,“薛景天你是认真的吗?” 这个时候把他叫去法国处理什么公司事务? 电话里的薛景天语态平静,“我要回来替你收拾这边的事情,所以那边需要你去坐镇,只要你在那边,我才能放心!” 薛景禹捏着手机原地转了两圈,“妈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去法国?” 要那么大的家业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妈就只有一个,他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就只有一个妈了! “景禹!”薛景天语气停顿了几秒钟,“你只需要去那边替我守半个月就好,这件事妈也同意了的!” 薛景禹无话可说了,饶是他再不愿意去那么远,但听到是母亲同意了的,也只好忍住了心里的不痛快。 …… 住院楼楼下,轿车内,薛景天结束了跟弟弟的通话,沉默片刻后叫住了助理,“替二少准备机票,今天就走!” 助理闻言愣住,这么快? …… 薛景禹也没料到大哥说要他去会这么快,下午两点多的飞机,距离飞机起飞还不到两个小时。 特护病房内,薛景禹向董女士告别,忍不住还碎碎念着,“大哥欺负人,妈你也不说说他,就让他这么欺负我?” 董女士握住儿子的手,眼里虽然有着不舍,可还是忍住了,“你哥这些年也确实很辛苦,你也该尽你所能帮帮他!等妈妈走了,薛家就只有你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你们要互帮互助知道吗?” “啊?”薛景禹听到母亲这么说心里一阵沉沉的,可为了不让母亲感受到他的难过,扯着笑容,“哎呀妈,你走什么走?你走哪儿我就去哪儿!” 活脱脱一个蛮不讲理的混小子! “不准你这么说!”董女士伸手抱了抱薛景禹,“景禹,妈妈等你回来!” 薛景禹抱着母亲瘦弱的肩膀,“嗯”了一声。 病房外有人在催了,从医院到机场最少要半个小时,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被门外的人催的心烦意乱,薛景禹只好松开了母亲,掏出手机举起来,脸靠着董女士的脸颊,擦咔一声,他拿给母亲看了一眼才收起了手机,笑着,“妈,那我走了,你要想我啊!” 董女士看着他边走边转脸对着她笑,“好,妈妈等你回来!” 隔着病房门到病床的距离,薛景禹将母亲的笑脸深刻在了脑海里,踏出病房,心情却忽然沉重,他快步离开,生怕自己会因为迟疑而改变主意,他以为这一去不过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就会回来。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个他跟母亲最后一次见面。 薛景禹直接从医院就去机场,安排接他的车辆早已在住院楼楼下等待,他的简装行李是左穆林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替他挑的,太过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回去收拾。 刚到楼下准备上车,身后却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薛景禹扭头就见扎着马尾一身清爽的陆璃意外出现在身后,愣了一下,“你怎么现在才来?” 陆璃见左穆林把行李箱往后备箱放,再看看薛景禹身上的打扮,她目光敏锐自然也没有忽略掉薛景禹那微红的眼眶,不知道是不是他情绪波动的缘故,总之,陆璃觉得让她意外地看到一个大男人要哭不哭的样子,有些怪。 “你要出门?”陆璃问。 “嗯,我去一趟法国!”薛景禹抬手看表,看得出来他是在赶时间,却没有直接丢下陆璃就走,而是在放下手腕时不自觉地补充了一句,“不会太久,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 陆璃:“……”情景有点怪! 那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的左穆林听到薛景禹的这些话一阵龇牙咧嘴,这感觉好像是跟家人老婆告别时的交代啊?是他意会错了吗? “对了!”薛景禹的话音再起。 左穆林:“……”哦,还有交代? “我妈在1909特护病房,你要是有时间就抽空过去多陪陪她!”薛景禹说完也没理会陆璃那微微撑大的眼眶,转身上车催促着又一次呆掉的左穆林,“开车!” 左穆林:“……” 第044章:找感觉! 目送着薛景禹乘坐的那辆轿车离开,一直到到眼前消失,陆璃才回过神来。 饶是她这么淡定冷静的一个人在听到薛景禹临走时交代的那些话时都觉得心里一阵怪怪的。 他把她当什么了? 他们有熟到这种地步? 陆璃转身去了门诊部那边,事先打电话联系神外科的刘主任时,对方让她直接去门诊部。 神外科的刘主任在这家医院颇有名气,是跟薛景禹的父亲薛老院长同时期的风云人物,为人比较严谨,对学术上的要求更是苛刻。 这些都是陆璃在跟林灼灼谈话后了解到的一些消息。 得知陆璃要进G城医院的神外科,林灼灼惊了一跳,实在看不出像陆璃这样一个清清爽爽的姑娘居然会进得了神外科,不过一想到薛景禹也在G城医院,林灼灼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异了,“你该不会是因为薛景禹才进的G城医院吧?” 说道这个林灼灼痛心疾首,不等陆璃解释就差点要捶胸顿足了,“薛景禹那个人有什么好?苏茉当年为了他也去学了医,你现在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陆璃等她捶胸顿足完了才淡淡出声,“那我还是回英国嫁给苏余恒算了!” 林灼灼:“……” 操! 第一次碰到这么一个连威胁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女人! 陆璃直接去了神外科的门诊部门,得知刘主任正在给人做手术,她便坐在过道上的椅子上等,这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等见到了刘主任在办公室里又谈了那么久,一出办公室的门肚子一阵咕咕地叫。 刘主任对她的职务安排很合理,先让她以实习生的身份跟在他身边一阵子,这样的安排对陆璃来说十分合适,虽然作为一个实习生不能亲自上手术台亲自操刀,不过她进这家医院的目的本就不是想要大展拳脚的。 林灼灼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接近薛景禹,但却又不是林灼灼想的那样,只是谁能告诉她,她特么刚来医院第一天薛景禹人就去了法国! 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已经到快到下午六点半,接近晚饭时间,陆璃联系了林灼灼,林灼灼一听要一起吃饭,愣了半天。 两人在一家大排档选了位置,林灼灼家里是搞餐饮业的,在G城里有若干家连锁餐厅,被陆璃选择在大排档吃饭惊讶得下巴都掉了地。 “我想不明白了,你们医生不是恨不得拿放大镜对着菜品评头论足说这个东西怎么怎么吃不得吃了要得什么什么病的吗?我怀疑你是个假医生啊!” “我们平时所接触到的细菌大多数都能在高温下被消灭掉,如果你不幸遇到没被消灭掉的只能说明你运气差,够倒霉!” 林灼灼:“……”不想跟她说话了! “薛景禹去法国了!”陆璃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盘时令小炒,“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到他公寓门的钥匙?” 对面喝水的林灼灼‘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拿出纸巾把嘴巴擦了擦,“你认真的啊?” 要她去破解那个公寓的密码,被薛景禹发现了还得了? “我研究过他那道门,除了机械钥匙外,还有一道指纹密码锁!”机械的门锁她应该能搞定,但是指纹密码锁有点难,其实也可以不需要用指纹,只需要密码的那几个数字就行,可她猜不到,而且那密码锁开三次就会被锁住,还会自动报警。 这也是她需要林灼灼帮忙的原因,因为林灼灼比她了解薛景禹。 林灼灼伏低身体,锁着眉头,压低了嗓音,“成,晚上我们试试!” 虽说有种做贼心虚的焦虑,可没想到一旦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居然有点小兴奋,有点跃跃欲试。 林灼灼的表情被陆璃的眼神捕捉到,“嗯,林小姐也有做江洋大盗的潜质!” 林灼灼:“……”她这次真的不要再跟她说话了。 …… 晚饭后两人去了公寓,林灼灼得知陆璃住在这一层表情惊讶,不过陆璃却直接揭穿了她,“你早就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不用这么故作惊讶!” 林灼灼嘴角僵了僵,她怀疑陆璃这个女人学过心理学! “咳咳咳……”林灼灼跟在陆璃伸手一阵尴尬地咳嗽,“别介,我还不是想着要深入了解一下情敌的背景……” 陆璃已经走到了薛景禹公寓门口朝输入密码的地方看了一眼,“你只有两次机会,开始吧!” 先解除掉指纹密码锁,再解决掉机械锁。 林灼灼双手手指插在一起灵活地动了动,一副要开始的架势,手指刚接触到屏幕就愣住,“密码是多少来着?” 陆璃:“……” 怎么感觉找了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林灼灼想密码想了差不多一刻钟才按下了六个数字。 “这个什么数字?”陆璃问。 林灼灼,“薛老二的生日!” 听到语音提醒密码错误时,林灼灼小脸一垮,这一次她更加慎重,“会不会是苏茉的生日?万一是她的忌日呢?万一是他变态地把两人的生日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呢?” 陆璃想,还真有可能,不过她却飞快地下了决定,“选她的忌日!” “这可是你说的啊,错了不能怪我啊!”林灼灼这才伸出手指在上面按了几个数字,只听一声开锁声,林灼灼差点原地跳起,陆璃飞快地将手里开锁工具插进了钥匙孔里,这密码锁有两层,开锁步骤也是两步。 在林灼灼惊为天人的注视下,公寓门被陆璃撬开,门被推开时,林灼灼倒抽一口凉气,“陆璃,你不会真的是江洋大盗吧?” 陆璃将她拉进去后将门关闭,“你去把所有窗帘的拉上,尤其是最里面那层遮光布!” 林灼灼惊讶,她连这套公寓里帘子后面有遮光布都知道? 薛景禹那个家伙睡眠质量差,所以睡哪儿都要求遮光避光。 等林灼灼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去把所有房间的窗帘拉好,把灯打开调暗后折回到客厅,刚想说什么就见陆璃侧身躺在客厅的茶几边。 “喂,你干什么啊?”林灼灼以为她晕倒了,可陆璃眼睛都还在动,不像是晕倒的。 陆璃听到林灼灼的低呼声闭上眼,几秒钟之后再次睁开眼,目光透过茶几界面下的空间看向了茶几后面的沙发,低低出声,“找感觉!” 林灼灼:“……” 第045章:邪门了! 找感觉? 林灼灼被她的这句话给愣得表情异常的精彩,不过看她侧躺在地毯上一副格外认真谨慎的模样还是忍住了八卦,蹲在沙发的那边,伸手指着沙发。 “你在看这个沙发吗?” 陆璃的目光正落在沙发的某一处,她在林灼灼拉窗帘走过来之前就调整了几下位置,这个角度是跟她梦里的位置一样的。 她不说话,林灼灼安静了片刻,伸手在那座沙发上摸了摸,“说起来我也觉得挺意外的,没想到薛景禹这么变态,居然把房间恢复地一模一样,连这定制的沙发都是一样的!” 林灼灼说着又低骂了两句。 见陆璃还躺在地上不答话,她自讨没趣地起身去厨房冰箱里翻东西,大排档没吃饱,她因为自小出生在林家,吃惯了林家旗下的那些所有餐厅,对吃的东西要求有点变态,所以整个晚饭期间,她基本上都是看着陆璃在吃。 此刻她打开了厨房里的冰箱,结果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靠,什么都没有?” 而客厅里地板上躺着的陆璃却再次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在用力地想着那个梦境。 大火燃起来的时候从她的视觉上看,她就是躺在这里的,除了那座在大火里燃起来的沙发,除了她脑海里崩裂而出的那一声大喊“景禹”,躺在这里的她如同陷入了那场噩梦,她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可大脑里除了那场火之外竟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她不甘心,总觉得大脑的记忆被什么东西阻隔在了一处。 她想要突破开,大脑里的画面却突然变得空白,不对,不是空白,是有清澈的水,是人的视线在水里看到的情景,有噗通的水声,有人掉进了水里。 紧接着画面又变,是一个房间,有个身影在房间里穿梭,哼着歌,她穿着浅白色的睡裙,裙边到膝盖,宽松地款式,头发很长,发梢微卷,她趴在墙壁的一面用笔在一本日历上的某个日期上画了一个圈。 她看清了那个日期,六月十五,刚才林灼灼告诉过她,那是薛景禹的生日。 陆璃一直想看清对方长什么模样,然而无论她靠得多近都看不到对方的脸,在梦里她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个女子在房间里哼着歌儿穿梭。 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是谁了,她追随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下楼才看到对方突然转身,看到了那张脸…… 她整个人都惊悚到浑身发颤。 也就在此刻她的脚被人碰了一下脚,她睁开眼时,直接从地毯上坐了起来,眼睛里的惊慌把林灼灼都吓了一跳。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林灼灼最后在急冻箱里找到了一袋子汤圆,煮熟了分成两碗准备问陆璃要不要吃,结果走过来不小心碰了她的脚,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接触到陆璃眼睛里的空洞,林灼灼慢慢蹲下身,凑近了看到陆璃满头满脸的冷汗,蹙眉,“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从一进这个房间开始就变得怪怪的。 陆璃还没有回过神,她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那个短暂的梦里,整个脑子都快炸裂,面对着林灼灼惊诧的目光,她顾不上伸手摸额头上的冷汗,张了张唇,“你还有苏茉的照片对吗?现在给我看我一眼!” 林灼灼见陆璃满脸大汗淋漓,虽是担心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还是忍住心里的疑惑起身去拿了,沙发上的拎包,从包里取出了手机将相册里的照片翻了出来,递给了陆璃。 “这就是她的照片!” 陆璃接过手机,当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照片时,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她,见过这个人! …… 苏家,因为苏余恒的回归,整个家庭里的气氛都变得怪怪的。 作为养子,出国离家四年,本以为是被苏庭云放任不管的一人,结果一回来便受到了苏庭云的重用,这让苏太太尹素心里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晚饭是等着苏余恒回家后才宣布开饭,这让尹素心里更加恼火,为了等苏余恒,他们几人饿着肚子等到现在。 “爸,我已经吃过了!”苏余恒进门后换了些,见餐厅那边坐着那么多的人,便将鞋子放好后走到了餐厅边,看着那脸色各异的几人笑得温和,毫不在意,“抱歉,回来晚了!” 主位上的苏庭云指着旁边的座位,“吃过了也再吃点,来,陪我喝杯酒!” 苏余恒这才走到父亲身边坐下,他这一坐下,尹素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好在身边坐着的苏琪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这才缓过神来。 “大哥,你不是说,带了女朋友回来吗?怎么不见她呢?”苏琪率先开口。 苏余恒正替父亲斟酒,闻言笑笑,“她最近刚入职,等她把工作稳定后我再带她回来!” 他的这个解释完美得无懈可击,可苏琪心里却忍不住地冷笑,脸上神情却没有变化,“哦,不知道未来大嫂在哪儿高就?” 这个苏余恒比她想象中的还能忍,那么多人看到那个陆璃跟薛景禹有纠缠,他还能镇定自若到这个份上? 苏余恒看向了苏琪,目光微闪,“她在G城医院,哦,对了,就是妹夫的那家医院!” 一句“妹夫”让苏琪表情一僵,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毛病,可在此时的苏琪看来,那就是赤.裸.裸地讽刺! 对面坐着的苏姚看了妹妹一眼,暗道妹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的试探中结束,晚间饭后有些热,苏姚要出门去游泳,见苏琪还在闷闷不乐,便提议一起出去吹吹风。 路过庭院,苏姚看着那边还没有完工的庭院蹙眉,“苏余恒也真是,不知道他在老爸耳边吹了什么风,居然要老爸把这个泳池给填了,害得我们大热天的还要出去游泳,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啊?” 这个泳池从他们出生懂事到现在一直都存在,苏庭云怀旧,而且他这人比较信奉风水学说,说过这栋别墅的格局十分的好,平日里哪里要动土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可苏余恒刚回来,父亲就说要把泳池填平,简直是邪门了! 第046章:怎么可能? 两兄妹从苏家别墅出来,上了车后,苏琪看着别墅二楼属于苏余恒房间亮起的灯光,若有所思。 驾驶座上的苏姚看她一眼,“你去找林灼灼,没想到那个女人会不买账吧?要不,你去跟苏余恒说说?” 苏琪将目光收了回来,眉头微蹙,她这两天正为这件事而烦恼,然而今天她却得到消息,薛景禹离开G城了,听说,人走得十分匆忙,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外哪个公司出问题了? 可不管如何,只要薛景禹没空再想起他的离婚协议,她这个薛家少奶奶的位置就算暂时保住了,说不定等薛景禹再忙忙,时间一久就忘记了呢? 但毕竟这件事还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在苏琪心里还是卡住了一根刺,每次想到那份离婚协议,苏琪就心里不安。 所以在听到大哥苏姚的建议时,她怔愣之后想了想,“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她怎么把苏余恒给忘记了呢? …… 苏家别墅二楼,苏余恒看着花园里远去的那辆车,靠站在窗边帘子后面的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接通,也不等对方说什么便沉声出声。 “老规矩,有人自会把你要的东西送到你的手里!” 通话完毕后,他将手机一扔,取了一支烟点燃幽幽地抽着,眼睛看着庭院里早已填平的泳池,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模样,他唇角一勾,眼眸黑暗如窗外的夜。 …… “喂,我们今晚上住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林灼灼看着将每个房间都巡视了一遍最终停留在了二楼书房的陆璃,有些担心。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薛景禹的地盘,万一他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将她们私闯的画面拍个正着,告她们一状,坐牢肯定不会,但这脸恐怕就要丢尽了。 “别紧张,他如果要看早就看到了,反正都进来了,看个够吧!”陆璃始终冷静,不过也是在她睡在底楼客厅地毯上努力回忆了那一段记忆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 一时间她心里有了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可在她逛完了这跃层两层楼后,却找不到其他能激起她记忆的东西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薛景禹书房里这些书倒是有可看之处,因为很多都是绝版货,她从书架子上取出一本翻开了坐在椅子上看。 林灼灼看着她这种情况下还能看得下书表示不可思议。 不过见陆璃如此轻松惬意,也缓解了一下林灼灼的紧张,反正到时候若是薛景禹知道了,她顶多也就是个从犯,主犯是陆璃。 下半夜凌晨两点多,林灼灼在书房里醒来,没有看到陆璃,吓了一跳,赶紧小跑走出书房喊了一声陆璃的名字。 其实林灼灼也是四年后第一次在这里过夜,说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苏茉是死在了这里,刚才若不是陆璃在书房,困急来的她也不会把持不住地睡着了。 “我在楼下!”陆璃应声,就听见身后楼梯上腾腾腾的脚步声,林灼灼一口气跑下来看到陆璃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喘了口气,她还以为她把她丢在这里跑了呢! 等林灼灼一下来,陆璃便关掉了电视,并在林灼灼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下出声,“走吧,去隔壁我家休息!” 林灼灼:“……” 早说啊小姐姐! 林灼灼率先走出客厅出门,陆璃走到后面,到了门口她停步,目光抬起来朝门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在林灼灼的催促声中迈出了大门。 …… H国机场,从G城飞往法国巴黎的班机需要在这里转机,机场贵宾大厅内,薛景禹通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线。 整整四个多小时,从他的公寓被人打开,到镜头下出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林灼灼,一个,是陆璃。 他公寓里的安保工作都是他自己完成的,想不到这几年里第一个访客居然会是她。 从她第一次进他公寓,他就注意到她的眼神有意,没想到,她这么快登门了! 只不过这大半夜地撬了他的房门入室,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尤其是在看到陆璃闲庭若步地进他的书房,翻他的书,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而他的目光也就这样盯着看书的她看了两个多小时。 一直到她出门,眼睛朝门上的摄像头看了一眼,那 目光饶有深意。 薛景禹紧抿着唇,眼睛里微芒一闪,她是发现有监控了吧! 公寓的门一关,他也没有必要再盯着手机看,关上手机后若有所思,她进门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还调整了几次位置。 这是为什么? …… 进了陆璃的公寓,林灼灼才算是活了过来,刚才在薛景禹那公寓里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我今晚上只能睡你这里了啊!”林灼灼好奇地打量着陆璃的公寓,指了指房间的方位,“有客房吗?” 陆璃指着一个房间,“你可以睡那个房间!” 林灼灼刚要转身却被陆璃从身后叫住,“林小姐,你的朋友苏茉真的死了吗?” 林灼灼被她突然出声说的这句话愣住,转脸脸色微白,“怎么?你不相信?” 见陆璃眸光澄清,也不算是质疑,只是有些不确定。 “她的尸体在那场大火里烧得面目全非,事后又被火化,骨灰被送进了国昭寺的寺庙看护……” “烧得面目全非,你们是怎么确定对方就是她的?”陆璃反问。 林灼灼一听愣住,蹙眉,“当年薛景禹亲自验证的DNA!” 陆璃一听眉头微锁,林灼灼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你刚才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你觉得她没死?为什么?” 林灼灼语气很急。 陆璃低低吁出一口气来,“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我见过你手机照片里的女子,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死去的苏茉!” 林灼灼表情惊恐,“你,你在哪里见过的?” “三年多前,英国!” 林灼灼差点尖叫出声,“真,真的?你真的见过?” 怎么可能? 第047章:前男友! 怎么可能? 林灼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震惊之余有些失语,不停地说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会不会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可是世界这么大无奇不有,不是也有报道上说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吗? 林灼灼满脸震惊,整个人在听到这句话时惊愕起来。 “所以,我也不太确定!”陆璃的这句话一出声就让林灼灼像瘪了气的皮球,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下子抛到了最高点一下子心情低落到了最低谷,这样的心理历程出现得太快,纠结得她都快疯了。 一下天堂一下地狱的。 接触到林灼灼那纠结万分的目光,陆璃皱了一下眉头,其实她也有些懵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自己见过的那个人是苏茉,可为什么她会有这么一段记忆?人的记忆怎么可能会被移植到别人的脑袋里? “陆璃!”林灼灼在深吸几口气之后想到了什么,“你既然见过那个女子,那苏余恒可见过?” 陆璃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林灼灼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林灼灼见她不说话眼睛里略显紧张不安。 陆璃垂眸,掩下心里突然窜起的一抹心惊,脑海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窜动着,“这件事我还没有理出头绪!至于苏余恒……” 陆璃深深地看了林灼灼一眼,“今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不要跟他说!” 林灼灼愕然,“你,你怀疑苏余恒?” “事实上,苏茉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在这栋公寓楼出现过!”陆璃联想到之前在阁楼的过道上听到的薛景禹跟苏余恒的谈话,薛景禹当时打了苏余恒一拳并质疑放火的人是苏余恒。 “你说什么?”林灼灼满脸不可置信,“他来过这里?” “所以,如果说薛景禹有嫌疑,苏余恒的嫌疑更大!” 陆璃分析完脑仁有些疼,她靠坐在沙发上仰面躺着,脑子却控制不住地转动着,思考着。 只因为脑子里出现过的那个噩梦让她追到了G城,然而知道了这些之后她却迷茫了。 到底,她是在为那个死去的苏茉,还是在为了她自己? …… 翌日一早,陆璃一身轻便装去了G城医院,她先去神外科报道,并尾随在刘主任的身后去了各个病房。 科室里的实习生不少,对于陆璃这个半路插进来的实习医生,众人对她的身份多方揣测,不过陆璃这人性子冷,不善于打交道,别人怎么看她不在意,她有几斤几两只需要刘主任知道就行。 陆璃不知道薛景禹是怎么跟刘主任交涉的,从刘主任对她的态度上看,倒是不如那些实习生那般的苛刻,不过查房过程中遇到的好些其他实习生都答不出来的问题,刘主任都会看向陆璃,“你来给他们说说!” 所以查完房,陆璃口干舌燥,那些最先还对她有所质疑的实习生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嗨,陆璃,这边!” 陆璃刚从最后一个病房出来就被过道上不知道在那边等了多久的左穆林挥手叫住,他手里还拎着一份早餐饼和奶茶,另外一只手端着的咖啡还在往自己嘴里送,等陆璃过来了直接把早餐和奶茶不由分说地塞她手里。 “给,快趁热吃!” 左穆林嘴里塞着早餐,说话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不过看他这么一副不在意外人目光站在过道上就狼吞虎咽的样子,陆璃还觉得蛮有真性情的。 做医生这个职业忙起来的时候脚不沾地,一日三餐都定不了时,饿肚子的经历是常有的。 陆璃早上起得早,可她这人向来早餐都是自己做,所以她早上是吃过东西过来的,此刻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塞着的早餐,感受到过道上人来人往的好奇目光,很多都是赶来上班的医护人员,不少人在跟左穆林打过招呼后都会朝她看一眼,毫不掩饰眼睛里的好奇。 “你刚来,还习惯吗?”左穆林咽下嘴里的食物,见陆璃不吃,蹙眉,“你不饿啊?” 老大走的时候还交给他一个另类的任务,把这位陆小姐给看好了。 怎么个看好法?昨晚上左穆林接到薛景禹的电话在通话时不耻下问。 结果得到的答复颠覆他的三观。 哦,不要饿着,不要冷着,也不要被人欺负了! 当时接电话的左穆林:“!!!” 这是要给他家照看宠物么? 左穆林用诡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陆璃,额,好大的一个宠物啊! 被左穆林这么看着,陆璃把手里的鸡蛋饼递给他,并端起那杯奶茶送到嘴边,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谢谢,我喝这个就行了!” 左穆林见陆璃说完就要走,急忙迈开步子跟在了她的身后,往日在医院里走路像螃蟹的代理院长左院长此刻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成了一根小尾巴,陆璃走哪儿他就跟哪儿,惹得路过的人都暗暗称奇,以前只看到左穆林跟在薛少身后,现在倒是奇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陆璃蹙眉,身后左穆林嘿嘿笑笑,“那个啊,老大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有空就去1909的特护病房陪陪老大的妈妈啊!” 陆璃脚步猛得一停转身,她动作太快,一气呵成,身后跟着的左穆林一个紧急刹车还是差点撞了上去,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叫,缓解不了冲力一转身直接撞过道的墙壁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鼻子,哎哟一声捂住鼻子泪眼汪汪。 本以为陆璃转身会怼他一句,就连他之前被老大提及这句话时都忍不住想要在电话里怼回去,老大,这样不好吧?那人是你妈,你妈归你妈,又不是人家陆小姐的妈,你动不动就开口叫人家一个女孩子主动去陪你妈,这样好吗? 而且老大你好像忘记了你是有老婆的吧,陪你妈侍奉你妈难道都不该叫你老婆来吗? 却不想转过身来的陆璃用那双透清凉的双眸看他一眼,“好,我中午就去!” 左穆林:“……” “小璃!” 左穆林还在发呆,被自己身后的声音惊回神,一转身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苏余恒,张了张嘴,扭头看陆璃,“他是你……” 陆璃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语气很轻,“前男友!” 左穆林:“……” 第048章:薛景禹的朋友 前,前男友? 这么快就跻身为前男友了? 左穆林被陆璃如此率直的说话方式折服了,他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丫头! 额…… 苏余恒的目光淡淡地左穆林身上扫过,迎上陆璃时便转开了目光,注意力都在陆璃身上。 “你怎么来了?”陆璃开口。 “去公司,顺道过来看看你,刚到新的工作环境习惯吗?”苏余恒很贴心地走到了陆璃的左手边,偶尔还伸手护住她,这样从过道上穿过的人就不会又撞到陆璃的机会。 陆璃将他的这个小举动看在眼里,心脏再一次被他这样体贴入微的动作给软化了起来。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两人穿过人群站定在楼梯间较为安静的地方说话。 苏余恒低头看她,“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说完他语气一顿,眸子落在了陆璃的小脸上,“也不想改!” 对于他这般如此直白的说辞,陆璃是心里知道的,跟他分手是她经过了深思熟虑考虑后的决定,即便当时心里很难受,可她知道自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男人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一辈子那么长,她不想要自己过得那么难受。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血也罢,不适合的人如果强行圈在一起,将来若是双方碰到了自己在乎的人,那么,谁又来为他们今天强行捆绑在一起的这个举动来买单呢? “中午有时间吃个饭吗?”苏余恒将话题转移开。 陆璃摇头,“我刚来这里,很多地方都需要熟悉,最近恐怕都会很忙!” 苏余恒听了眼底浮起一抹失落,不过很快这种失落便被他隐藏,“那周末找时间我过来给你炖些汤喝,你们做医生的平时都会很忙,而你又是个不擅长下厨的人,别把自己累坏了!” 陆璃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过道那边就有护士喊她的名字,苏余恒见她要忙便朝着她挥挥手,“去忙吧,周末我来找你!” 等陆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脑海里还在想着苏余恒的那句‘周末见’,原来分手并不是这么快地什么都能一刀斩断,苏余恒虽然是答应了分手,可他的举动却在时时刻刻地告诉她,他不会放手。 陆璃头疼,看来趁着这次周末,她必须要跟苏余恒再好好说一说。 中午,左穆林像个门神一样早早地就在陆璃的办公室门口等了,也不忌讳神外科那些医护人员异样的目光,看见陆璃便招手,“快快快,吃饭去!” 陆璃:“……” 这么大的人形狗P膏药陆璃还是第一次见! 被左穆林拉进电梯,左穆林直接摁了19楼,并在两人出电梯时直接把手里的食盒给塞到了陆璃的手里。 “这些啊都是专门给董事长准备的营养餐,这个点正好!” 陆璃拎着食盒掂量了一下重量,不轻,一顿饭能吃这么多? 到了病房门口,左穆林比陆璃还要紧张,一边搓手一边低声,“那个,待会啊你要静观其变……” 陆璃嫌他烦,伸手拽着他的手臂将他往旁边轻轻一拽,拎着食盒便大步走了进去。 左穆林看着她镇定的身影,默默地吞了口口水,这架势,这气场…… VIP特护病房的格局不是那些普通病房能比得了的,空间大,视野宽敞,陆璃进去的时候病床上的董女士正在看书,安静的氛围让陆璃都忍不住放缓了脚步,将手里的食盒轻轻放下时打量起了看书的董女士。 董女士是听到脚步声的,跟许华的雷厉风行的脚步声不同,走到门口时还有些沉,但进门后便刻意放轻,许是不想打扰她,都几分钟了,还能感觉到对方正安静地站在病床边。 董女士抬眸看了过来,合上书,伸手扶了一下眼睛,见到病床边扎着马尾一身清爽的陆璃,表情略显疑惑,“你是……” “薛景禹的朋友!”陆璃看着鬓发全白了的中年女人,床头上便签上写着一些注意事项,再根据她瘦骨嶙峋的身体,陆璃隐隐能推断出她患了什么病了。 董女士愣了一下,放下书本,想要坐起来,陆璃见状走过去扶着她坐好,而董女士的目光便一直落在陆璃的脸上,笑了,“景禹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陆璃!”陆璃扶着她坐好后,门外探头探脑的左穆林才走了进来,“董事长,老大跟陆医生关系好,走的时候专门跟陆医生交代了,请她一日三餐都过来陪你一起吃!” 正在打开食盒的陆璃眉心一蹙,表情怪异地看着说话嘴巴不把风的左穆林,薛景禹只说让她有空的时候过来陪陪她,没说一日三餐都要陪吧?原本觉得一天来一次应该可以了,可他这句一日三餐都过来硬生生得让陆璃得每天跑三次。 而她一个刚来医院现在还是实习医生的人每天来这里跑三次,别的人还以为她不是来当医生而是来泡男人的! 嗯,这个男人就是薛家二少! 有了左穆林的介绍,董女士这才真的相信这个少言寡语的女子是儿子的朋友。 陆璃绝对相信因为薛景禹所以董女士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翻开食盒后陆璃才发现食盒里董女士能吃的东西很少,而大部分是给她准备的。 还好薛景禹有良心,不会让她看着他妈吃完饭后饥肠辘辘地再去医院职工食堂抢饭。 一顿饭吃完,董女士吃得少,她的胃承受不了太多的食物,吃的东西也是尽量软烂的流食,门外有人进来,陆璃正在收拾碗筷,感受到门口传来的一道目光,她抬脸就见一位伟岸的男子站在门口,眉眼跟薛景禹有七分相似,不过脸部轮廓和目光都要比薛景禹的犀利。 “董事长,我先走了!”陆璃将食盒收拾好,走到门口对着来人微微颔首,走出好远都还能感受到对方打量的目光。 这种感觉还真是很不舒服! “妈!她是谁?”等陆璃走远,薛景天才进门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景禹的朋友,专门来陪我的!”董女士心情很不错,要知道薛景禹这还是第一次让个女孩子来陪她,从左穆林口中听到的那些话,好像这女孩子挺讨儿子喜欢的。 薛景天默默地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是吗?” 第049章:她是我情敌 “是啊,我也觉得很意外呢!”董女士还沉浸在刚才陆璃陪同她吃饭时的氛围里。 那女孩子说话少,但安静的气质却让人不由得喜欢,不是她故意想要拿这个陆璃跟苏琪做对比,只是那个苏琪每次来都带着刻意的讨好,让人浑身不自在。 见薛景天沉默不语,董女士“唉”了一声,“我待会给景禹打电话问问!” …… 薛景天从母亲病房里出来后,门外等候着的助理便开始跟他汇报着公司里的事情,他一路走进电梯,门一关,电梯里就只听得见助理的声音了,不多时助理的话被他出声打断。 “董事长的病房里平日里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助理一听愣住,“是这样的,大少,董事长喜欢安静,之前病房里是有安排护工的,但都被董事长给撤了,平日里许华助理经常过来的!”今天倒是个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左穆林的安排,来的时候连过道上的保镖都给撤了。 “董事长在医院里的人身安全要特别注意!”薛景天沉沉出声。 “是,我马上联系左副院长!” “还有!”薛景天话音一顿,看了助理一眼,“去查一下那个陆璃!” …… 陆璃并不知道她在特护病房里吃了一顿午饭,一个下午众人看她的眼神又一次升级,这其中包含着疑惑,嫉妒,甚至还有一些轻蔑嘲讽的眼神。 “我怎么感觉这些人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林灼灼跑来医院找陆璃,两人约好了今天要去一趟国昭寺。 陆璃听了淡笑回应,“哦,小事情!” “对了,苏余恒上午来找过我了!”陆璃不想让林灼灼觉得她背后要搞什么小动作,她既然已经在心里跟苏余恒划清了界限就觉得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 林灼灼一听脸上的笑容一跨,“找你复合吗?” “说是周末要去我那儿炖汤!”陆璃熟练地将誊抄出来的病例本叠放好。 林灼灼:“……”扎心了有没有? 陆璃看着她瘪下来的嘴巴,“要不,周末你也去?” 林灼灼:“……”这应该是她见过的最诡异的三人组合,陆璃这个女人也是她见过的最诡异的情敌! 偏偏你把她当情敌,她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真不知道苏余恒喜欢她是造孽还是倒霉! “对了,昨天晚上忘记问你,苏茉以前溺水过吗?” 她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苏茉身上,林灼灼愣了一下,不禁反问,“你怎么知道啊?” 真溺水过? 陆璃眉头一皱,想到了脑海里的另外一个情景,是在水里,有窒息感! 她屏住了呼吸,“你跟我说说!” “她八岁那年在自家泳池边失足落水,差点淹死,是被薛景禹救起来的!”林灼灼说道这里翻着白眼,“也就是因为这样,那妞才对薛景禹死心塌地,卯足了劲儿地要嫁给薛景禹!” 原来是这样,一往情深并非没有缘由! “那她有没有去过有着粉色栅栏的泳池?” 陆璃提出的问题是越来越怪,可林灼灼听着却越发觉得惊奇,“你怎么知道她家的泳池栅栏是粉色的?” “你是说,苏家的泳池栅栏是粉色的?”陆璃整个人都惊住,巧合吗?不,不是巧合! “对,她家泳池的栅栏就是粉色,但是最近苏家在大兴土木,听说那个泳池被填平了扩大做了花园。”林灼灼虽然自那次宴会后没再去苏家,可苏家的一举一动她还是知道的,因为太过关注苏余恒,在苏余恒回到苏家后,林灼灼便对苏家刻意关注了起来。 见陆璃神色有异,林灼灼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知道苏茉这些事情的?” 陆璃却在冷静了片刻之后再次出声,“你认不认识一个可靠的心理医生?” 林灼灼愣住,心理医生? …… 半个小时候,陆璃跟林灼灼两人从医院离开,陆璃到了底楼先去了一个洗手间,而上车后的林灼灼便接到了苏余恒的电话。 “你跟小璃在一起?” 苏余恒的语气很清淡,林灼灼一想到陆璃之前的猜想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对陆璃的信任居然高出了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苏余恒的信任。 “是啊,我们两人聊得投机,再说了,她是我情敌,我得时刻盯着!” 电话那边的苏余恒呼吸变得有些沉了,不用林灼灼猜也知道苏余恒动了怒,只是还不待他发作,林灼灼已经果断地将手机挂断。 等陆璃一上车,就见到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有异的林灼灼,“怎么了?” “刚才苏余恒打电话来了!”林灼灼说完拍了一下胸口,“我差点就忍不住要质问他是不是在英国见过苏茉了!”在挂了电话后她才庆幸自己挂得够快。 就如陆璃之前分析过的,如果苏茉没死,那么当年她是如何金蝉脱壳离开G城的,那骨灰盒里有着她DNA的女尸又是谁?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她虽然喜欢苏余恒,可还是有理智的。 “嗯,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我们要回家炖汤喝!” 陆璃:“……”跟汤杠上了? 车启动后,林灼灼开了口,“我不知道你突然要见心理医生是因为什么事情,不过既然你需要我便介绍一个给你!” “可靠吗?”陆璃问。 林灼灼点头,十分肯定,“这个人可靠,一来他人是不在G城常住的,而来他跟几大家族的关系都非常好,背后靠山很强大,所以如果你的问题牵扯到其他人,作为心理医生的他也不会轻易地被人威胁从而影响到对你的诊断!只是这个人……” 不得不说林灼灼考虑地十分周到。 林灼灼语气停顿时,陆璃便疑惑地看着她,“他怎么了?” 林灼灼也没有隐瞒,“他跟薛景禹关系不错!” 陆璃微微蹙眉,不过当下她最想要解决的问题除了一个可靠的心理医生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帮她了,“我相信做心理医生的人都应该有职务道德底线,替病人保密是最基本的!” 林灼灼一听心里也不敢保证。 “我其实跟他不熟,但我跟他妹妹还算有过一些交情,而且他本人最近就在G城,所以,今天希望能看到她妹妹的面子上说服他帮你解惑!” 林灼灼驱车上路,车穿城而去行驶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到郊外的一处别墅外停下,来的路上她便打了电话,车到门口,就有人站在了门边接应。 “宇凝!”林灼灼一下车便对着门口站着的聂宇凝笑,聂宇凝跟林灼灼寒暄两句后便将目光投向了下车来的陆璃,走过来微微一笑,指了指楼上,“我哥在楼上等你!” 第050章:浑身是迷 陆璃到进门的时候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姓什么,不过人是林灼灼极力推荐的人,而且这人背景强大,除了认识薛景禹跟薛景禹交好这一点让她有些忌讳外,其他的条件都还暂时符合她的要求。 只是,这人的能力到底有几分? 可有杰瑞医生那样的能耐? 心有狐疑的陆璃在聂宇凝的带路下上了别墅二楼,进门后陆璃才发现别墅里一室清雅,看得出来,别墅的主人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上了二楼房间门口就听到又男子接电话的声音,语气温柔。 聂宇凝低笑,“我哥在跟我嫂子打电话,陆小姐你稍等一下!”她说着便轻轻敲门,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聂宇深的声音,“进来!” 通话这么快就结束了? 一进门,陆璃就见到了沙发座椅上坐着的男子,一身休闲的打扮装束给人一种轻松愉悦毫无压力地感觉。 “是你要找我?”聂宇深说着视线压下,去看茶几上腾煮的茶水,透明茶壶里的水正咕咚咕咚地冒着小水泡,茶几上的茶具摆放整齐,有寥寥茶香升起。 “是,希望先生能帮我解惑!”陆璃走了过去,在聂宇深抬手示意“请坐”之后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聂宇深没有立刻就问她需要解什么惑,而是慢条斯理地取出茶叶,洗茶叶,泡茶,泡好一杯茶后递给陆璃。 茶香沁人心扉,也让陆璃浮躁的心境慢慢平和了下来。 聂宇深端起一杯自己泡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淡笑,“我可不是算命的!” 陆璃愣了一下,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我知道!” “而且我的诊金不便宜!”聂宇深似笑非笑。 陆璃,“诊金我会照付,只要你对得起你这不便宜的价格!” 聂宇深被反将一军,笑了,“说说看!” …… 一个小时过去了,楼下的林灼灼还没有见到陆璃下来有些心焦。 “她是你朋友?”聂宇凝见她时不时地往楼上的方向看,低声问。 “嗯!”林灼灼不方便透露陆璃的私人信息,所以便将话题转移开,问及了聂宇深的婚事。 “婚礼准备需要两个月,我哥之所以现在还留在这里就是还要处理一下聂家在G城的一些事情!不过很快也要回去了。”聂宇凝言简意赅。 “幸好他在,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替她介绍谁了!” 林灼灼一直等到陆璃下来,见陆璃脸色微白,神情不对,本想问什么,陆璃对着她摇摇头便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林灼灼跟聂宇凝道了谢奔出去。 聂宇凝亲自出门目送着那辆车离开,站在原地纳闷,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聂宇凝转身看向了下楼来的大哥。 “哥,怎么了?” 看那位陆小姐的神色很异常啊! 聂宇深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眉宇微蹙,半响便在妹妹焦急的等待中开了口。 “你还记得虞欢以前在接受心理治疗时的情景吗?” 聂宇凝点头,当时虞欢姐姐的心理治疗也是大哥诊治的,她有几次就在旁边陪同。 “虞欢姐姐年少的记忆被人篡改过,难道这位陆小姐……” 聂宇深目光一凛,“不,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聂宇凝想问得更加深入一些,聂宇深却没打算再说,折回别墅大门时问了一句,“宇凝,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那辆车的后面有车跟着?” 聂宇凝一听愣住,想了想,“没有啊!” 聂宇深蹙眉,难道是他想多了? 聂宇深折回二楼房间,看着茶几烟灰缸里燃得还剩下半截的烟蒂,当时在跟那位陆小姐谈话时,陆小姐突然有些烦躁不安,询问他这里能不能抽烟,他笑笑说请便,然后就等着她把那支烟抽完再继续聊的。 只不过在她取出那支烟时他就找到了那种莫名熟悉感的根源了。 他见过这种烟,在薛景禹的办公室里。 因为这烟是特制的,当时他以为是薛景禹在抽,嗅到这味道有些怪。 他将剩下的烟蒂从烟灰缸里取出来,用塑料薄膜装好,拿在半空中看着。 薛景禹的电话来得很及时,接通电话时,聂宇深很不客气地开口,“你果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想找你就主动凑过来了!” 电话那边的薛景禹没有像往常那般跟他嬉皮笑脸绕弯子,这一次直奔主题,“她找你了?” 聂宇深将用塑料薄膜包好的烟蒂放下,“人在法国的你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她浑身都是迷!”薛景禹沉声。 聂宇深闻言愣了一下,笑,“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心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感觉,越是觉得她是个谜越是想要去解开!你看上她了?” “聂宇深你好好说话!”薛景禹有些恼了,他说的可是正事。 “戳中了你的心思,恼羞成怒了?”聂宇深丝毫不在意对方会不会生气,反正现在有求于人的又不是他,更何况隔着电话呢,他就是气得牙痒痒也只能忍着。 薛景禹不得不缴械投降,“深哥,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重要他会派人在身后一路跟着? 事实上聂宇深在看到陆璃掏出那支烟是就知道她跟薛景禹有点瓜葛了,所以在接下来的询问中也费了点心思。 “好歹我也是个医生,替病人保密是一个医生最基本的道德!” “深哥!”薛景禹咬牙切齿,见聂宇深还不松口,咬咬牙,“你之前不是要我给你当伴郎吗?我去!” 聂宇深:“……这么爽快?” 之前某人死活不肯,只因他听说了别人说的,女的当了三次伴娘就嫁不出去,那同理,当了三次伴郎的他岂不是要一辈子打光棍?顾默白一次,许宁城一次,然后他这里正好卡在第三次上。 聂宇深很想提醒薛景禹,你丫滴已经结过婚了,让你当伴郎也是因为看到你一张好皮囊,他执拗不过老婆的要求才邀请他去当伴郎的,老婆说反正他们结婚是在国外,谁知道薛景禹已经结婚了啊! 而薛景禹居然还没这个自觉,有时候聂宇深都为他的厚脸皮感到没脸了。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 薛景禹:“……”靠! “她问过我一个问题,人的记忆是不是可以整体移植!” 第051章:他不允许 记忆整体移植! 聂宇深在说出这句话时,电话那边的薛景禹陷入了惊诧之中,“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聂宇深深吸一口气,“她说,她的大脑里多了一个人的记忆!” “谁?”提出这个问题时,薛景禹的心脏骤然一缩,有种既想要知道却又突然有点害怕知道的复杂心态。 聂宇深娓娓道来,“她没有说具体是那个人,但是她说那个记忆里有人落水,落水的泳池边有粉色的栅栏,还有,四年前的那场大火,那座定制沙发……” 电话那边的薛景禹连呼吸都凝滞住了,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在呐喊着。 苏茉! …… 回去的路上,林灼灼既好奇又心急,可看着副驾驶座着的陆璃一路都没有说话,脸色这么久了还带着微白,不由得担心起来。 “陆璃,聂少跟你说了什么?” 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她这般的魂不守舍。 “我想安静一下!”陆璃轻轻出声,将脸别向了车窗外。 她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追查下去,她就越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到底哪个记忆才是真实的? 记忆可以整体移植吗? 聂宇深说不可能,再厉害的心理医生也无法做到让一个人的记忆整体完好无损地移植到另外一个人的大脑里,因为存在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但如果真有这样的催眠大师,真这么做了,那移植过去抹去这个人原有的记忆也只会是暂时的,不会长久,因为在他接触到的这个领域中,还没有哪个人催眠大师能同时这么大手笔将虚假记忆保留这么久。 这样的情况具体表现在被移植的人的大脑会出现记忆错乱,就像电脑的内存不兼容时不时会出现各种状况一样。 然后她再问,如果想要保存得久应该怎么做? 聂宇深只给了她一个答案,精神控制和药物作用。 她是被精神控制了?被药物控制了? 那么,哪个又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她又是谁? 陆璃大脑一下子被一阵恐慌所占据,脑神经开始痛,被揪成了一团再拧碎,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林灼灼被突然这副模样的陆璃吓了一跳,一脚踩下刹车将车紧急靠边停下,伸手就将陆璃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再不解开林灼灼怀疑她会被绷紧的安全带给活活勒死。 “你怎么了啊?陆璃?”林灼灼看着突然出现异状的陆璃吓得脸色大变,正在慌乱中一辆轿车在车旁边停下,从车里下来的苏余恒一脸冷沉,绕过车头看到车里的情景,二话不说重重敲着车门。 “开门!” 林灼灼已经吓傻了,见到苏余恒来心里是急心安又复杂,伸手将车门锁打开后,苏余恒一把拉开车门不由分说地就将车里的陆璃给抱下车。 “余恒,她怎么会这样子?”林灼灼追着下车,看见苏余恒抱着陆璃上了他自己的车,听到她的话一转身,那双眼睛里带着的冷芒便将林灼灼吓得怔在了原地。 等苏余恒的车离开后,林灼灼才反应过来,冲着那辆车又气又急地大喊出声,“不是我的错,不管我的事啊!” …… 苏余恒看着车里早已晕过去的陆璃,眉头紧皱,一路飙车回到自己住的阁楼,他将陆璃抱起来进了阁楼后将她平放在了二楼的大床上,关闭房间的窗户,将门也关紧,确定整个屋子都没有通风的可能后才从随身携带的一只烟盒里取出几支烟,尽数点燃,点燃的香烟均放在了床头距离陆璃不远的地方,确保烟气能被她呼吸进去。 很快密封的房间里就有烟雾弥散,空气里也涌出了属于这种特制香烟的特殊香气。 苏余恒看着大床上紧皱着眉心开始慢慢舒缓开来的女子,又从盒子里取出一颗药丸,直接用手指碾碎成粉末撒在了燃起的香烟烟头上。 碾磨碎了的粉末很快便被烟头上的火光给烧成了灰烬,这种无色无味的药物化作气息也是让人很难分辨出来的。 房间里静谧无声,苏余恒做完这一切后便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大床上的女子。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你现在过得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揪着过去不放?” 苏余恒沉哑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大床上的陆璃颤抖的身体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紧张的肌肉开始放松,紧闭着的双眸里眼珠子在转动,似梦非梦,脑袋不安地转动起来,身体也跟着翻了个身。 苏余恒见状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她清醒过来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他走出门去,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接电话的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苏余恒沉声,“情况有变,她的状态不容乐观!” 对方一听,“她的这种状况从三年前就开始有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种办法持续的时间不会有多长,她持续了一年已经很不错了!” 对方的意思是能到现在才彻底出现这种状况已经是很好了。 从她苏醒后的那一年的状态是最好的,可是就如他们之前预估的时效性一样,最好的状态只能持续了一年,后来便出现了记忆错乱,最开始并不明显,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错乱的记忆会越来越多。 苏余恒眉头微沉,“那就继续用药吧!” “不行,除非你不断加量,可是这种药不能用太多,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她现在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堤坝,你不想着从根源上解决却只想着严防死守到处补缺,治标不治本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苏余恒的情绪变得激动,对方感觉到了他的波动情绪愣了一下,迟疑后试探出声,“难道,你不怕她精神崩溃,有一天彻底疯掉吗?” 苏余恒笑了一声,“那也比她从我身边离开的好!” 对方再也没话可说。 结束了通话,苏余恒坐在阁楼的楼梯间猛抽完一支烟,掐灭烟头后起身折回了卧室。 走过去看着还没有清醒过来的陆璃,低声,“小璃,我们离开这里吧,回英国,我们回去就结婚,好不好?” 说他执念也罢,说他疯狂也罢,他苏余恒从十岁开始就认定的人怎么可以丢下他而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不允许! 第052章:我就是苏茉! 此时的法国巴黎! 正在跟聂宇深通话的薛景禹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记忆整体移植! 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将苏茉的记忆刻录出来强行移植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还是这个人本来就是苏茉? 接下来聂宇深所说的话更是让他心情复杂。 “薛景禹,苏茉真的死了吗?” “曾经的顾默离被铁板钉钉地以为死在了那场爆炸里,但是几年后他却回来了。” “那么在大火里被烧成面目全非的苏茉呢?” “你这么多年没有找到她的骨灰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要知道,当年顾默离的DNA检验结果也是出自你之手,可顾默离不也一样金蝉脱壳消失了那么多年了吗?” “所以我们来个假设,要么陆璃这个人被有心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强行灌注了属于苏茉的记忆,要么陆璃本人就是苏茉。” 聂宇深的分析一针见血,自从陆璃出现在他的视野,那种熟悉感就越来越强烈,可是他在面对着那张陌生的脸时却怎么也不能将她跟苏茉联系在一起,有好几次这种错觉都让他十分苦恼,然而这一次,她主动找到聂宇深所说的那些话让他确定了,即便她不是苏茉本人,那她也一定跟苏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更趋向于哪种假设?”聂宇深问。 薛景禹暗暗吸了一口气,“第二种!” “你觉得她是苏茉本人?理由呢?” 薛景禹唇瓣紧紧一绷,感觉吗?仅凭自己对她的那一点的熟悉感?那当年公寓的那场火到底是谁在操纵?又是谁将她金蝉脱壳带离G城? 太多的疑惑也不解都冗长地拎在了一起,乱如麻。 “我会尽快回来!”薛景禹深吸一口气,“G城那边我会跟宁城和二哥说一声,有关陆璃来找过你的消息还请你保密!” 聂宇深听了,沉声,“我想你应该马上回来!” “怎么?”薛景禹不知道聂宇深说这句话有什么用意。 “我看那个陆小姐抽的特制香烟有点不对劲!” 薛景禹神情一紧,那烟,有问题? …… 结束了跟聂宇深的通话,薛景禹立刻吩咐助理订机票,可票还没有订下来,助理便一脸心事重重地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 “薛少,公司那边出了点事,需要你现在过去一趟!” 薛景禹正想着要回国,见助理急匆匆地走进来说了这些话,“现在?” …… 陆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熟悉的阁楼大床上,敞着风的窗边有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 “余恒?” 苏余恒闻声转过身来,他身后的窗外是大片的芭蕉叶子,青翠的颜色让人视线都亮了起来。 苏余恒一转身便有一股潮气气息浸入进来,让陆璃忍不住一个寒颤,苏余恒见状,转身将木质的窗户拉上一半。 “外面正在下着小雨,有点点凉,你赶紧穿件外套!” 他说着便从床边的衣架子上取了件他自己的外套给陆璃披上。 以前两人还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苏余恒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陆璃感觉到有什么不适,甚至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被他这样贴心的照顾,可如今他们已经分手了,苏余恒还这样呵护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想要推诿却在抬脸时接触到了他那关切担忧的目光,到了嘴边的犀利言辞又被她吞了回去。 陆璃想,面对着一个如此关心你的人,你却要冷言冷语地对待他,真的很不好。 苏余恒见她没有像之前那几天那样对他的关心排斥心下安定了些,见陆璃微微蹙眉,柔声,“是不是不舒服?” “我头有些疼!”陆璃伸手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揉的时候也想到了什么,看向苏余恒,“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林灼灼呢?” 她晕倒之前是在林灼灼的车上的,醒来后就见到了他。 “你突然在她的车上晕倒,我正好碰见就将你带了回来!” 他所说的正好真有那么巧? “至于那位林小姐,想必应该是回家了!” 他这么淡漠的一个称呼将他自己跟林灼灼划清了界限,泾渭分明,听到陆璃耳朵里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得到相应的回应。 见陆璃皱着眉头不说话,苏余恒靠近到床边来,声音低柔了几分。 “小璃,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你在昏迷的时候我已经跟杰瑞医生通过电话了,他要求你立刻回英国接受治疗!”苏余恒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脸色微白的陆璃。 陆璃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妙,从三年前那些梦境画面开始造访她的大脑,她便再也无法驾驭控制自己的思绪,尤其是今天在见了那个心理医生之后。 知道得越多情况越是不好。 感觉到苏余恒关注的目光,陆璃抬眸跟他对视,“余恒,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苏余恒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被陆璃截断了他要说的话,“是因为你知道我去了哪儿,你一直在跟踪我!” “为什么?” 陆璃的目光变得敏锐起来,苏余恒的视线避无可避,“小璃,你刚来G城,对这些地方都不熟悉,我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一直跟着你。” “只是因为这些吗?”陆璃目光一动不动,在苏余恒看来还带着一种压迫感。 “是!”苏余恒重重点头。 “苏余恒!”陆璃突然出声喊他。 被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喊名字,苏余恒心里堤防起来。 “你那么喜欢苏茉,为什么却喜欢我?”虽然她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规定自己喜欢的人死了之后就要像死了丈夫死了妻子一样的守寡,可她细数想想,苏余恒追求她的时候距离苏茉去世中间只隔了不到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他抛下旧情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一段感情里,她该说他是生性薄凉呢还是冷血无情? 苏余恒一听眉心不自然地蹙了一下,被陆璃那犀利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小璃,她已经死了!” 陆璃看着他避开目光,心里一沉,“那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没死,我就是苏茉?” 苏余恒表情一惊! 第053章:她离不开了 “我就是苏茉?” 陆璃的这句话在苏余恒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脏口戳了一下,让他这些年不敢宣诸于口的情感就要喷发出来,然而在他震惊中看到陆璃那双略带狐疑的双眸,心里一定。 他从床边起身。 “小璃,一个人内心有多痛不是需要时时刻刻表现出来让人知道的,我不在你面前提及苏茉,提及那个名字并不是我不爱她我不记得她,她已经死了,在她死之后我遇见了你,我喜欢你我追求你这些难道有错吗?” “是不是她死了之后我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她的阴影里才算是真的对她动过心动过情,才对得起从一而终对吗?” 苏余恒的情绪变得激动,言语中还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最后苏余恒摔门而去,门框被砸响,苏余恒的脚步声远去,陆璃还坐在床上,听着楼梯间飞快离开的脚步声,听到楼下阁楼客厅的门被拉开又被关闭,整个人都虚脱得躺了回去。 陆璃没在床上待太久,她起身,将苏余恒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取下来,走到木窗边听着室外雨滴溅在芭蕉叶上的声音。 房间里的香气太过浓郁让她觉得有些闷,这香里有她香烟里的味道,还有什么她闻不出来。 她把窗户打开透气,室外的风蹿进来时,她的大脑也瞬间清明。 她并非有意要去揭他的伤疤,然而她这么多年想要查的秘密却跟他有着莫大的联系,他却至始至终都不肯告知真相,要她如何不堤防他? 他明知道她心里的困惑却没有想过要帮她解惑,只是一味地劝她离开这里。 离开吗? 她离不开了! 手机响起,陆璃的目光从窗外转向了床头,她的手机被苏余恒很好地摆放在了床头柜上,此刻打电话过来的是林灼灼。 电话一接通,林灼灼语气焦急,“陆璃,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陆璃低低吸了一口气。 “呼,你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那苏余恒呢?”林灼灼在那边拍着胸口直呼气。 陆璃看着阁楼外的绿芭蕉,语气不明,“我把他气走了!” “啊?”林灼灼愣住,“你们……” …… 已是黄昏,医院里的人少了,聂宇深乘坐电梯要上楼,电梯门还没有关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对方跑过来时还喊了一声,“请等一等!” 聂宇深伸手摁下按钮,就见已经跑到电梯门口的那人快步走了进来还对着他连连道谢,道谢的时候抬脸见到是聂宇深,神色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聂少,刚才谢谢您了!” “不碍事!”聂宇深微笑,“薛景天也在医院?” “是的,大少是过来陪董事长的!” 来人正是薛景天身边的得力助手,是薛氏天启有名的三大特助之一。 “董女士的身体如何了?”聂宇深早已从薛景禹的口中得知了董女士病情恶化的消息,今天晚上特意来医院办事之余也想到了要过去探望一番。 那助理眉宇微锁,“董事长的病,状态不容乐观!” 聂宇深闻言微叹一声,“我知道了!”自从董女士身体发现异常后,薛景禹的医用团队便开始研究各种能治疗董女士病情的药物,只是没想到才大半年时间病情又开始反复,按照之前薛景禹的估算提前了大半年,这真不是个好预兆。 电梯门抵达聂宇深要到的楼层,走出电梯的聂宇深再次出声,“你去跟薛景天说一声,待会我就上来!” “是!”助理目送着聂宇深离开,目光在电梯内壁上的医院楼层的布局指示图上。 骨科住院楼? 二少又不在医院,他来骨科室做什么? …… 聂宇深直接去的骨科主任室那边等的左穆林,一刻钟后左穆林从手术了下来脱下衣服便急匆匆地赶来。 “深哥?你找我?”左穆林进门时就开口说话,办公室里的聂宇深停下翻书的动作抬脸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门,“把门关上!” 左穆林这才想到了什么,伸手将门关上后直接反锁,大步走进来,“老大给我留了消息的,说你今天要过来一下,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左穆林知道聂宇深一向都是不轻易浪费时间的,如果没有事是绝对不会亲自跑一趟,而且老大在电话的语气还颇为严肃,告诉他,聂宇深让他做什么就乖乖的做,好好的做。 这让左穆林心里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聂宇深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只塑料密封透明袋子,袋子里还装着什么东西,递过来时,左穆林疑惑地接过去,“这是什么?” “这是我今天来需要你效劳的事情!”聂宇深将东西递给他,“也是你老大急着等着要结果的东西!” 左穆林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只透明袋子,低头嗅嗅,眉眼更加疑惑,“有淡淡的沉香气息!” 烟头? “你亲自拿去化验,看看这烟头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物质成分!”聂宇深说着抬手看表,“我走之前再来取结果!” 左穆林点了点头,“放心,我亲自去!” 见聂宇深起身要走。 “深哥你现在要去哪儿?” 聂宇深抬手指了指楼上,“去看看董女士!” …… 楼上VIP特护病房,薛景天喂董女士吃了一些营养流食餐,董女士每天少吃多餐,吃的全是这种流食。 吃了一些后董女士对着送到唇边的食物摇了摇头,兴致缺缺,“不吃了!” “好!”薛景天拿了纸巾替母亲擦了擦嘴。 “唉,原本以为那个陆小姐还会来的,今天却没来了!”董女士言语中透着遗憾,她给儿子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助理,说那边忙,接通了一次,知道他在忙,也不好多问其他的话题。 “妈若是觉得闷了就让许华过来多陪陪你?”薛景天将碗放在了一边。 董女士摇摇头,“许华也有要忙的事情!” 薛景天闻言目光微动,病房门口传来脚步声,是他的助理过来了。 薛景天起身,助理便过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董女士见状神色略带疑色,等助理轻语说完,她开口,“你要是忙就先去吧!” 薛景天“嗯”了一声大步走到了病房门口,低声询问身后跟着的助理。 “你说你看到聂宇深了?” 第054章:你的脸好大 “你说你看到聂宇深了?” 薛景天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聂宇深的低笑声,“知道我要来都到门边来接应了啊,我面子好大啊!” 薛景天看到那边走过来的聂宇深,笑道:“嗯,你的脸好大!” 聂宇深:“……” 聂宇深走过来,先朝病房那边看了一眼,“方便吗?” 薛景天让开了路。 两人一前一后,董女士在见到聂宇深时十分惊讶,“都说你最近在准备婚礼忙得脚不离地!” 聂宇深微微颔首,“再忙也要来看看您!”他说着变着戏法地从身后拿出一束白兰花,枝叶还青翠茂盛,一看就是刚从树枝上摘下来的。 “楼下花园里的白兰树都是景禹种的,这花开得正好,我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董女士笑着伸手接过,“你有心了!” 知道她思念小儿子,便摘了这些花说着这些话来安慰她。 聂宇深坐在病床边陪着董女士聊了一会儿,见董女士精神疲了才起身告辞。 出了病房,聂宇深看着一直静默等在病房里的薛景天,神情意外,“不忙?” “我记得每年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法国吗?”聂宇深觉得这个时候在G城碰见他当真是个很大的意外。 薛景天看他一眼,迈步,“天启在国内的需要一个人稳住!” “景禹在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吗?”聂宇深跟着他的步伐一前一后,蹙眉低声询问。 薛景天沉了口气,“嗯,不太乐观!” “国外那边的消息一传来也影响到了国内,再加上之前薛景禹在处理华博的事情上手段过激,媒体们找到了可以放大的瑕疵,天启国内这边不能再由他来撑着了。” 聂宇深闻言沉思,“也对,也该适当避一避!” 把薛景禹临时调去国外,也算是让他暂时避避这一次的风波,在国外那边有个薛家二少撑着也能短时间安抚住公司里的人心。 两人说着一起进入电梯,见聂宇深摁下的楼层数字并非底楼,薛景天挑眉,“你还有事?” “嗯,见个朋友!” 薛景天看着他,“原本还想让你提前请我喝一杯喜酒的!” “喝酒的机会以后多的是!”聂宇深笑笑,走出电梯后冲着他摆摆手,“下个月我婚礼,你来,我单独敬你!” 薛景天笑笑没说话,电梯门一关上,眼睛里的笑意便慢慢地淡去。 “许华这两天在做什么?” 聂宇深一走,电梯里就只剩下了薛景天和他的助理。 助理一听反应过来,“薛总,许助理这两天没有去公司!” 也没有来医院。 作为董女士身边最得力的助理,在董女士生病后便将手里的职权下放,只挂了个闲职,平日里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陪董女士。 薛景天这两天过来都没有见到她。 “去查一下她去哪儿了!” “是!” …… “你说什么?” 法国这边,薛景禹接了聂宇深打过来的越洋电话。 “那香烟里就加了让人心境平和的沉香木?” “对,检验结果出来了,特制精选的烟丝和精选上层的沉香定制的香烟有着能让人心境平和的功效!除此之外,并没有查到里面有任何的药物成分!” 这一点让聂宇深也觉得纳闷了,会不会从一开始他的推论的方向就错了? 两人沉默一阵,聂宇深出声,“要不要我再次约见一下陆璃,看看能不能催眠她从她的记忆里找到一些破绽?” “等我回来再进行吧!”薛景禹沉声,他怕自己人在法国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鞭长莫及,而且有些事情他想当面跟陆璃谈谈。 “那你那边什么时候能处理好?”聂宇深看着手里的检验报告,又扫了一眼桌子上被左穆林送回来的透明袋子。 “快了!” “我今天来医院见了你的母亲!”聂宇深将话题转到了董女士身上。 “我妈身体还好吗?”薛景禹语气虽有疲惫,可言语中还是难掩对母亲的牵挂关心。 “你哥在这边你大可放心!” “嗯,正因为我哥留在G城我才会放心地过来!” …… 陆璃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这一晚,G城开始下雨,临近七月,雨量越发的大了起来。 玻璃窗外雨点打得哗啦啦直响,陆璃坐在客厅里,面前摆放着的是苏余恒送过来的那条烟,里面已经被她吸过两盒了,还剩下四盒,她看着那被摆放出来的烟盒,一一打开了盖子,从每一盒里随机抽样取出一支。 聂宇深的那些话提醒了她,精神控制和药物作用都有可能是她大脑里出现那些记忆碎片的原因,而她这些年身体确实不太好,最突出的一个便是她的烟瘾一直戒不掉。 而她所抽的烟都是苏余恒给她的。 这些烟都是特别定制,里面加了沉香可以助她在心情烦躁不安的时候平静下来,她也每次都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习惯了抽上一支。 这么多年她从未质疑过这烟会有什么问题,然而今天,当她清醒过来嗅到了那阁楼房间里有着淡淡的香烟气息时,整个人便再也无法淡定下来。 总觉得危机四伏,而她孑然一身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信任谁! 除了她自己,她还能相信谁? 隔着暮色山霭云里雾里的真相到底又是怎样的?她还能活着知道真相吗? 眼看着雨夜的天黑沉沉的,她将那四支香烟用袋子装好,伸手在跳个不停的心脏处摁住,隐隐下了决心,拿起手机拨通了左穆林的电话。 “你在医院吗?我找你有点事!” 半个小时候,陆璃乘坐一辆出租车去往医院,她撑的伞大,雨也不小,下车后走路俯身低头尽量将伞遮低,伞面遮住了她的视线。 下车的地方并非医院大门口,而是医院后门,正值雨夜,后门的巷子口几乎不见人,陆璃刚要从巷口转道前往医院大门口就见一辆轿车驶来,那车就停在巷子里,很快有人下来,穿着一件深色长裙,陆璃只觉得她身影熟悉,不待她想明白,就见那辆车被另外一辆停靠着的车辆拦下,有人从那辆车下来走过去跟那女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那女人重新坐上了那辆车,一前一后地离开。 陆璃所站的位置较为偏僻,加上雨夜路边灯光灰暗,她又打着一把大黑伞,车来的方向灯并没有射到她站的位置,等那两辆车离开,她再次迈开步,走过那停车的地方时球鞋踩到了什么,她俯身低头一看,低位路边被雨水浸湿积满雨水的边缘,一支黑色镶金边的钢笔静静地躺在地上。 第055章:又是这个东西 左穆林接到陆璃的电话时是晚上九点钟,眼看着室外雨下得大,也不知道陆璃要找他干什么,左穆林在办公室里等了半个小时就有些坐不住了,正想打电话联系陆璃,办公室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一开门见到是陆璃,左穆林拍着胸口吁出一口气,“你可算来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去你那儿呢!” 他这话一出声,过道上有值班的护士便抿唇一笑,看向陆璃的表情越发的有趣,原来左医生焦心焦虑要等的人是这位新来的神外科实习生啊。 上午两人关系交好的事情就被传得人尽皆知,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在医院里见面,啧啧,关系好到让人吃惊了呢。 “不用!”陆璃走进来,手里的雨伞还滴着雨水,将门关上后顺手挂在了门把后面,开门见山,“今天晚上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左穆林看着她身上的长袖衬衣衣袖湿了一大截,指了指她的衣服,“要不,你先进去换件衣服?” 左穆林想到的是里面有老大的衬衣,反正老大也不在,更何况是拿给陆璃穿,就老大对人家那心怀不轨的心思,恐怕是巴不得把自己的衣服拿给她穿吧。 “不需要!”陆璃说着将自己的手拎袋打开,从里面翻出一只袋子,取出来时连带着袋子一起掉落出来的还有那支黑色金边的钢笔。 “咦,你也有这种笔啊?老大好像也有一支耶!”左穆林从地上捡起那支笔拿在手里看来看,原本还是打趣的口吻,却在他拿着那支笔翻来覆去看了之后目光定格在了某一处。 “陆璃,这笔你哪儿来的?” 见左穆林盯上了她的那支笔,陆璃看了一眼,“刚才在路上捡到的。” 她并非有意想留着这支笔,只是当时她从地上捡起来时拿在手里一阵沉甸甸的,而且她也知道这笔并非一般的钢笔,趁着夜色看了一眼,这笔应该不便宜,她捡起来是打算等有机会碰到那掉笔的人再还回去。 “捡的?”左穆林诧异,“你来之前是去过董事长病房了吗?” “没有,我没有去她的病房!是在医院后门的巷子口捡到的。”陆璃说着就将自己带来的四支香烟递给左穆林,看左穆林满脸狐疑,蹙眉,“怎么,你不相信?” 左穆林轻咳一声,“我相信,只是你这随随便便一捡就捡到了许华许助理的钢笔,这也太巧合了啊!” 陆璃一听,伸手将左穆林手里拿着的那支钢笔夺过来,拿在手里转了一圈,果然见到那钢笔的笔身上用金色字迹雕刻而成的‘许华’二字,她愣了一下。 “许华又是谁?” 左穆林:“……” “你上次在董事长的病房里见过的啊,她是董事长的助理,是天启三大助理之一,也是三个助理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在董事长管理天启期间,她在天启的地位可不低!后来董事长病了,她也功成身退只在天启挂了一个闲职,不过董事长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她是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的。” “许华助理跟随在董事长身边多年,两人关系一直很好,这支笔便是董事长送给她的!” 这些可都是通过老大才知道的。 经左穆林一提醒,陆璃才想起,怪不得当时会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 “既然这样,你有机会便将这支笔还给她吧!”陆璃想找到失主也好。 “不行不行,是你捡到的,你亲自给吧,要是找不到许助理,你就去特护病房拿给董事长呗!” 左穆林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不是正好给陆璃制造机会了吗?省得她又忘记了老大的妈,多点机会多接触接触也算是给老大制造机会了。 陆璃知道他的心思却没有点破,当下她还要有求于他只好把笔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包里,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今天晚上此行的目的。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麻烦你,能不能现在帮我化验一下这几支烟里的原料成分!” 陆璃说着便指着那只袋子,左穆林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陆璃塞过来的袋子上,翻开一看一闻,眼睛一愣,“啊?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陆璃蹙眉,“什么叫又是这个东西?” 左穆林一听才暗道自己说漏了嘴,聂宇深拿来检验的时候跟他说过要保密,他差点就说漏嘴了。 “哦,不是啦,下午也有人托关系要我化验什么东西,所以一时口快!你在我办公室里等一等,我半个小时候就把结果拿给你!” “好!”陆璃应声。 左穆林拿着检验物品快步走出办公室,绕过过道走远一段路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老大,陆璃拿了四支烟过来要我化验!” …… 这一晚的雨夜开启了G城入夏以来的第一波大雨序幕,大雨的冲刷带给人清爽的同时也将一些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G城某区,暴雨中有救护车的呼啸声响起,声音尖锐划过黑夜,直冲往最近的医院。 从大雨开始G城报警警务中心便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天气原因引发的车祸。 偏偏这一起接警电话是个例外,酒后驾驶! 事发地点是在城中,虽是大雨使得路上行车少,但依然有过往的车辆路人作为目击证人,那辆车车速太快,行驶的路线偏移了本该行驶的道路,直接撞上了对面行驶过来的一辆大货车。 那冲击力大得那辆轿车直接被撞翻翻了几个跟斗最终四个车轮仰天横在了马路上。 据目击证人口述,消防队员赶来用切割机将那撞击地变了形的车门切割开时,里面迎面扑来的便是浓郁的酒气。 就在距离那场车祸不远处的路口,一辆黑色轿车里,有人低沉出声,“在她身上找到那东西了吗?” 副驾驶坐着的人低声,“没有,找遍了她的车里,还有她的家里,都没有找到!” 车后排坐着的人眼睛微微一眯,整个车内的冷空气都骤然变得浓郁冷然逼人。 第056章:结果给我! 林家。 林灼灼今晚上吃的不多,饭桌上有些心不在焉,父母只当是她在为公司的事情烦忧,晚饭后林父便叫她去了一趟书房,两父女谈了一会儿。 “我是知道你的压力大,你刚回国,以前也没有想过要接手公司业务,突然决定留下来帮忙,对公司里的业务不熟悉有压力也是很正常的。” 林灼灼心里想着的确实陆璃,下午一通电话后得知陆璃已经没事,可她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面对着父亲的关心,林灼灼将内心的不安压了压,“爸,我并非是为了公司里的事情,只是为了自己的一些私事而已,您别担心!” 即便是在公司里遇到两个哥哥给她设置的各种障碍她也不会回到家跟父母提及,几年前她自己放弃了继承权,现在突然回来,她那两个大哥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林父又嘱咐了她几句,林灼灼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两父女继续谈心的气氛,林灼灼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心里微微一怔,很快便被内心冲击而出的惊喜所填满。 一刻钟后,林灼灼下楼驱车出门,上车后耳机里的通话并没有结束,“你在哪儿?” 得知苏余恒在一家酒吧,林灼灼皱了一下眉头驾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也是入夜,酒吧里鱼龙混杂,林灼灼一进酒吧就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给震得脑袋发晕,她的目光在人头攒动的舞池里搜寻,环顾一圈最终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坐在卡座上一个人喝酒的苏余恒。 林灼灼走过去看着早已喝得有些晕乎的苏余恒,伸手将他手里拽着的酒杯夺走,“别喝了!” 陆璃下午说把他气走了,所以他才跑来这里喝得酩酊大醉。 林灼灼心里说不出的酸涩难受,见苏余恒伸手要过来夺她手里抓着的酒杯,她一时气闷,抓起那酒杯仰头将那半杯酒一口喝下。 太过强烈的酒精刺激着她的味蕾,喉头一阵火辣辣的热,林灼灼捂着嗓子感觉喉头都要喷出火来了。 苏余恒半躺坐在卡座上借着酒吧里闪烁不定的灯光看着一杯酒下去脸红脖子粗的林灼灼,眉宇间闪过一抹犹豫不决却又像是被震惊住的表情,下一秒他便伸手再次要夺她手里的酒杯,林灼灼见状转身离他远了些。 “杯子给我!”苏余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厉,目光直直地盯着林灼灼手里的那只酒杯。 林灼灼见他还要抢,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他面前的那杯酒当着苏余恒的面往酒杯里灌满,然后直接仰头喝下。 酒液贯穿进咽喉,林灼灼有一瞬的恍惚,她恐怕会被活活醉死在这里,然而醉死就醉死吧,死在他面前总比被他一辈子忽略的好。 “你疯了!”苏余恒从座位上起身一手直接拍掉了她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脱手的酒杯撞击上了桌案被撞了个粉碎,林灼灼整个人也倒了下去,被苏余恒伸手扶住,往他怀里一靠便失去了知觉。 …… 陆璃在医院办公室里等待着左穆林的检验结果,期间她烟瘾犯了,包里却只带了那四支用来给左穆林检验的烟,烟已经被左穆林拿走,她坐在沙发上神色紧绷,从茶几下面翻出一本杂志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越是这样越是控制不住。 看到自己翻书的手指都在开始发抖,陆璃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恐慌中。 以前她还没有留意自己的这种状态,因为她都是随身带着香烟,一旦有瘾便掏出一支抽了就好,然而她自从见了聂宇深以后便怀疑这香烟,所以从她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再抽。 这种难受让她情绪一下子变得浮躁不安,她将手里的杂志扔下,双手抓紧了,牙齿也咬得紧紧的。 她虽然不知道毒品上瘾是什么感觉,听人说是五脏六腑都如同有蚂蚁虫子钻了进去撕咬啃食的疼,她这不是疼,她是整个神经都快抑制不住有股暴躁的力量在上下窜动的难受。 左穆林进来时正好看到这样的陆璃,地上有被撕碎掉的杂志书页,茶几上沙发上也有,若不是看到沙发上的陆璃,左穆林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 眼看着陆璃还在撕杂志书页,刺啦刺啦的撕书声让左穆林一脸呆滞,走过来看着正好将一本书撕光的陆璃,“你……” 陆璃见到左穆林,微白的脸上眸光动了动,接触到左穆林眼睛里的诧异,她低头看着地板上到处都是撕碎的纸片,目光微挫,强忍住要站起来从左穆林伸手抢烟的冲动,咬了咬牙,“我烟瘾犯了!” “那……”左穆林看着她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烟,递过去,“你的?” 陆璃看到递过来的香烟伸手要拿却在接触到那烟的时候猛得一用力推开,“不要这个!我要其他的烟!” 左穆林是被她的语气给吓住了,赶紧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自己平时抽的香烟,见陆璃抓过去便取出一支来放在嘴里,他也赶紧拿出打火机替她点燃,烟燃起来的一瞬,陆璃便被呛得咳嗽起来。 “这是男士烟,跟你们女士烟不同啊,你的这烟里还加了上等的沉香丝,抽起来很舒服又不刺鼻!你抽男士烟肯定不习惯啊!” 陆璃止住了咳嗽,没搭理喋喋不休的左穆林,再次将香烟放在唇边吸了一口,尽管男士香烟抽起来感觉整个大脑都处在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可陆璃寄希望自己抽烟的这个举动能让大脑有这个意识,我抽烟了,你也该消停了。 至于我抽的是什么就另当别论。 她知道要戒掉一种东西最开始是很艰难的,尤其是心理上的依赖性。 就在刚才,在左穆林递给她那些烟的时候她差点就控制不住地伸手抢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她甚至在想,难道这东西不是上瘾这么简单? 那些以前被她爱不释手的香烟在此刻变得那么可怕,怕得她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许是这样的心态让她的大脑意识迟钝了下来,她那烦躁不安的情绪稍微和缓了一些,她在左穆林抽着嘴角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伸出了手。 “把检查结果给我!” 第057章:陆璃,你要听话! “把检查结果给我!” 陆璃朝左穆林伸出了手。 左穆林还处在陆璃抽烟如此娴熟的状态中,被她出声惊回神,忙把手里的检查报告拿给她。 “喏,这烟里面除了上等的烟丝和沉香丝之外所包含的成分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成分了!要说这烟丝里到底有多少种的化学成分你是学医的你也应该知道!” 左穆林说着又朝陆璃看了一眼。 陆璃吞吐着一口烟雾,闻言眉头一皱,拿过报告时看着上面的字眼,眉宇的褶皱加深了一些。 而左穆林看着她捏着检查报告微颤不停的手指若有所思。 “意思就是说没有其他可疑的成分在里面?”陆璃说着将目光再次投向左穆林,目光微沉,“比如,会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 左穆林一听心里一咯噔急忙摇头,“没有啊!”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查到里面有什么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可以药物成分,在开始化验之前他也跟薛景禹通过电话,老大对这种东西的检验结果也很在意,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天时间,先是聂宇深拿着烟头过来,接着又是陆璃拿着这东西过来,两人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想要检验出这烟里是否含有能置人于幻觉中的药物成分。 只是很遗憾,里面真的没有! 这是他亲自化验的结果,做不得假。 看着陆璃拿着那检验报告的狐疑神色,微白的脸上眉头上如同打了死结一般疏散不开,左穆林动了动唇,“陆璃,你到底想要查什么?” 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左穆林又联想到电话那边老大一改往日的语气,说到这件事时情绪不明,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牵扯着,说不清道不明的。 陆璃将那份检验报告拿在手里,看报告的这会儿一支烟已经抽完了一半,她将报告折叠放好,自己起身,俯身将嘴里衔着的烟头摁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我讨厌烟味!” 左穆林最后什么东西都没有问出来,陆璃只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等陆璃一走,左穆林还愣在办公室里不知所措,直到薛景禹的电话打过来,他才回神。 “老大!” “她有什么反应?” “哦,有点失落,有点紧张,还,感觉有点害怕,但是……”左穆林觉得自己快词穷,就是觉得刚才陆璃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但是什么?”电话那边的薛景禹语气略冷清,钻进左穆林的耳朵里却听出了隐隐有紧张的情绪。 “但是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她说,她讨厌烟味!” 看陆璃刚才抽烟的样子压根就不是初次,跟很多老烟囱一样的熟练,不过她应该平时抽都是定制的香烟,那烟的气息自然要比外面买的温和许多,不过说起这种定制的香烟,价格可不便宜。 …… 陆璃从左穆林的办公室出去后便径直进了电梯,晚上十点半,医院住院楼冷冷清清,这个时间点的医院跟白日里相比更显阴森恐怖,陆璃刚从电梯出来,走到住院楼大厅,兜里的手机就乍响起来,铃声在空旷的底楼大厅里尤为突出,处在神思之中的陆璃惊了一下,看见是个陌生号码迟疑地接通。 “陆璃!” 电话一接通,对方便轻轻出声,陆璃听见这个声音先是一怔,紧接着不确定地迟疑出声,“薛景禹?” “是我!”薛景禹并没有隐瞒,然而却在点名自己的身份后,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静得只能彼此听到对方的浅淡的呼吸声,通过电流的方式传递到对方的耳朵里。 陆璃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烟瘾又要犯了,又开始隐隐烦躁不安,甚至有了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 “陆璃,你听我说,五分钟后会有人来接你,她叫沈知然,是我的好朋友,你跟她去,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我也有,所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但在我回国之前,你最好是住在我朋友那边。” 陆璃一听眉头一蹙,“我能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边的薛景禹气息微微乱了,“陆璃!”他话语虽然有些强硬可却带着一丝怕被她拒绝的小心翼翼,甚至从一开始出声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有了。 “你要听话!” 薛景禹说出这句话时似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 天知道他在拨通这个电话时内心是什么感受? 陆璃蹙起的眉头皱得更深,她知道他虽然远在法国,可她接触到的人都是他身边的人,她所做的一切他肯定都知道,其实她也没有刻意去隐瞒,因为她靠近他本就是带着目的性的。 恐怕从她那晚上撬开他公寓大门被他室内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拍到时他就知道了吧。 可是面对一个她最先怀疑的人,她该信任他吗? 他的这句“你要听话”听谁的话?听他薛景禹的话?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原本身边最信任的苏余恒也是嫌疑重重! “陆璃!”没有听到她回应的薛景禹语气微急,陆璃捏紧着手机,看着大厅外雨夜中闪亮靠近的车灯,一辆大红色的限跑稳稳地停在了门口,她看到从驾驶座里下来的女子,一袭黑色晚礼裙,裙边到膝盖处,一双超高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头莹泽波浪卷长发自带风情,她下车站在车门边,朝陆璃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勾,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站定在陆璃面前时俏眸灵动一闪。 “薛景禹?” 陆璃跟薛景禹的通话还没有结束,沈知然都听到了她电话那边传来的薛景禹的声音,正好奇地打量着陆璃,就见陆璃直接将那通话一挂,结束了电话那边薛景禹紧张的还没有说完话的通话。 她看向沈知然,“是!” 沈知然见她挂电话挂得毫不犹豫,挑眉时眼睛里蹿起一抹欣赏,脸上笑容一展,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沈知然!” 第058章:空欢喜一场 沈知然半个小时之前还在一个慈善晚会上,跟许宁城一起,接到薛景禹的电话时,许宁城询问她要不要直接派人去医院接人,她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来一趟比较好。 薛景禹心急火燎的一个电话,听得出来那是真的着急,只是让沈知然想不到的是,让薛景禹这么着急的人居然会是个女人。 对于薛景禹这种结婚前后除了苏琪就只跟虞欢只跟她沈知然传过绯闻的男人,突然之间听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出现,沈知然很惊讶,不过薛景禹接下来的那些话却让她吃惊大于了好奇。 薛景禹让她一定要护住对方的安全。 明明对方在G城,在他薛家的地盘,可薛景禹却如此紧张地要找外援,这让沈知然十分吃惊,她是知道薛景禹的母亲董女士自从生病后薛氏的天启集团在这半年里一波三折的情况的,可是天大的事情薛家还有个薛景天,两兄弟都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只是前些天听许宁城说到天启在巴黎那边的公司也出了点状况,薛景禹亲赴巴黎去处理,听说那边的事情也十分棘手,许宁城具体也没有跟沈知然说得有多明白,想来这些大男人总觉得这些事情是该男人去处理的,跟女人说多了也只是徒增女人的烦恼担心罢了。 陆璃在医院被沈知然直接接走,在沈知然那辆车离开之后,住院楼楼下不远处的暗处,有人撑着一把伞隐匿在夜色里,跟接通电话的那边的人低声汇报。 “人被一辆红色限跑轿车接走了,查过那辆车的车牌号,属于尊皇娱都许家的!” 电话那边的人闻言声音一冷,“不用跟着了!小心被人察觉!” …… 帝九湾,许宁城看着正撅着屁股趴在地板上跟地板下面的一只海豚玩亲亲的小可可,小家伙身上粉紫色晚礼裙还没有换,柔软的头发被沈知然扎了起来,套上微卷的假发发饰,可爱得紧。 她一进门便从爸爸怀里挣脱开,小腿扑腾扑腾地跑进客厅,趴在地板上就拍着地上的透明玻璃,小可可很喜欢家里养的两只海豚,那两只海豚也极有灵性,小可可在家的时候它们便在客厅底下转啊转,等小主人想它们时只要小主人往地上一趴,它们便贴心地游过来陪着小主人嬉戏。 陆璃被带到帝九湾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俊美无涛的男子身上的正装都没有换,以外人都不曾想到的姿势坐在地板上,脖子上的领带被小女儿扯了过去拖了一路,那男人浑身散发着禁欲气息,给人的感觉是冷的,然而却在发现小女儿脑袋要碰到茶几时起身伸手奇快地将小女儿温柔地抱起来,抱在怀里低声软语说着什么。 “哎呀……快起来……”沈知然一进门就看到许可在地板上乱爬,心疼她身上那条高订的小裙裙,那可是虞欢送给许可小朋友一周岁的生日礼物。 许可这孩子总觉得用四肢爬比用两条小腿走路会更快,她那小胳膊小腿能从底楼客厅爬上二楼三楼,稍不留意她就爬得没影了。 为了这事儿沈知然跟许宁城没少争论过,一个要坚持让女儿学着走路,禁止乱爬,一个说孩子还小,爬都不会怎么可能会走会跑?这让沈知然大为恼火,女儿哪是不会爬?她早已爬得快比跑得快了。 所以每次小可可爬的时候都会被妈妈骂,结果小可可委屈极了找爸爸帮忙,下一次照爬不误。 许宁城见妻子回家,目光在门口扫了一眼,陆璃被他那双沉稳的双眸看得内心微微一紧,她是上了沈知然的车之后才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要住在什么地方。 帝九湾,尊皇娱都,辉娱集团老总许宁城的别院。 许宁城对着陆璃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吩咐家里的女佣带着陆璃去三楼的客房。 陆璃一进门就被客厅里地板下面的掏空设计给震撼住,难怪刚才见那孩子懒在地板上不肯起来。 沈知然亲自陪同上去,送陆璃进了房间后才下楼,客厅里只剩下了许宁城,保姆带着小可可去洗澡了。 “有什么发现?”许宁城轻声问,目光朝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知然摇摇头,一路上她都在试探着询问,然而陆璃这人明显就是不擅长交流的,且这姑娘聪明,知道沉默是金,不管沈知然如何拐弯抹角的试探都没问出什么东西来。 “你呢?”沈知然问许宁城。 许宁城闻言眉头轻蹙,“一个人若是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首先外貌要变,而这个途径只能通过整容,再一个记忆要变,想要清除掉记忆要么大脑受过重创要么就是人为的记忆移植和删除,这需要心理医生的参与!” 沈知然沉思,“嗯,看来得从这两方面入手!” 她以前也是见过苏茉一面的,然后跟虞欢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听虞欢提到过那个苏家大小姐,要说这人死复生,如果没有顾默离这个前车之鉴,他们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地接受。 “只是……”许宁城语气微沉,带着一丝叹息,“我是担心薛景禹会空欢喜一场!” 苏茉没死最好,她若是活着压在薛景禹身上这么多年的负罪感会减轻一些,但若是人已经死了,面对着才燃起来的希望一下子被残酷现实捅破,他真怕薛景禹会接受不了。 有时候人最怕的倒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人其实最害怕的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但这希望却又如同镜花水月梦一般一醒就破。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这个希望! “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都不要这么悲观!”沈知然心态还不错,“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 许宁城听了妻子的话若有所思,沈知然见他这般表情纳闷,“你今天怎么了?” “天启董事局因为董女士的缘故在寻找下一个合适的董事会主席,原本董女士是给薛景禹铺好道路等着让薛景禹上位,而薛景天因为巴黎那边的一场合作交易出了纰漏被董事会打入冷宫好一阵子,手中权利也一剥再剥。” “说起来景禹前半年的表现都很好,要说过错也只有在这一次收购华博的时候手中把柄被公诸于众,但要论功过是非,景禹应该是能留在G城坐镇最佳人选,巴黎那边是薛景天的地盘,且又是他留下的麻烦事,如今换成了景禹去补漏,我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沈知然也是常年在公司里摸爬打滚的人物,听了许宁城的话想了想,“说不定是薛景天想趁机锻炼锻炼这个弟弟?若是他处理解决好了这件事,相当于就踩上了一块跳板成功封住董事局那些对他指手画脚的人的嘴巴?这样不是很好吗?” 许宁城摇摇头,“你不了解薛景天!” 沈知然等着许宁城解惑。 “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他自己留下的麻烦事从不假手于人,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出这样的纰漏。” 第059章:她在梦里? 在许宁城看来,这一次薛景禹会远赴国外确实是个意外。 …… 陆璃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会失眠,这一晚在帝九湾她坐在窗边熬到半夜,晚间十一点半,她的眼皮跳了跳,这是她会开始做噩梦的时间。 神经被拧紧,她的身体一阵紧张,怕自己受不了精神的困意睡着被噩梦折磨,她强撑着意志将眼皮撑开。 左眼依然跳个不停,她伸手摁住左眼眼皮,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 …… 巴黎,天启分部大厦门口,薛景禹刚从车里下来,身边陪同的保镖边突然朝一边倒去,紧接着便是穿过那保镖胸膛的子弹带着鲜血朝他身上射来。 “BOSS!”保镖们发出一声惊呼,有人直接将薛景禹推入车中,一场枪战在大厦门口激烈角逐。 薛景禹的防弹车玻璃被狙击枪射穿,对方一击不中再射一弹,位置已经暴露,一部分保镖追了过去,剩下的保镖将薛景禹的车围得严实。 “二少你没事吧?这些人太猖狂了!”闻讯赶来的助理一听到薛景禹再次遭遇刺杀吓得脸色惨白,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薛景禹坐在沙发上自己处理着手背上的伤口,被刺穿那个保镖胸口的子弹所伤,好在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我没事!”薛景禹沉声,脸色沉冷,他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就差点被杀,所以从那时起他身边的保镖便增加了两倍多。 手背上的血被清洗干净,消毒上了药,他用医用消毒布缠了两圈。 “二少,这件事需要给大少汇报吗?” “不用!”薛景禹将伤处理好,“这次事件损害到了有些人的利益,左右不过那几个人,放心,连续刺杀两次都没有得逞,他们最近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助理愕然,不知道该劝说说服薛景禹把这件事跟大少说一说还是就像薛景禹所说的顺其自然。 “那那些凶手要怎么处理?”继续追查吗? “不用查了!” 薛景禹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想休息一下,你们先出去!” 房间的门一关,躺坐在沙发上的薛景禹睁开了眼,目光阴郁地盯着天花板。 大哥在这里的时候,这里的这些地头蛇帮派人物从来不敢逾越半步,然而大哥一走,这里就乱了套,那些之前还唯唯诺诺不敢冒头的人现在都争相出头了吗? 证监会开始调查天启没几天,有关天启陨落的消息便在外媒上传得沸沸扬扬,薛景禹来这里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接到董事局十几个电话,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如何解决? 他们只看结果,不要过程。 而这几天时间薛景禹也是身心俱疲,一来要顶住媒体带来的压力,二来就天启接受调查一事要全程参与,最开始他还会跟董事局那些人斡旋,如今他看到那些电话号码就直接拒接,应付这边的调查事件已经让他很疲惫,哪里还有心思去讨好那些人? 这里不是G城,想要查到凶手并深入挖掘凶手背后的主使者有点难,所有天启的竞争对手都有可能是暗杀他的幕后凶手。 前一次的暗杀小打小闹,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应该是想阻碍他而已,而这一次,对方明显是想要他的命了。 薛景禹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看着手机屏幕慢慢转暗,他的目光也变得暗了下来。 想要尽快解决回G城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他的手指滑开屏幕,在一个电话号码上犹豫了片刻后摁了下去。 电话拨通,响了几声也没人接,就在他准备挂断就当自己没打过这个电话一样,电话却被人接通了。 “怎么了?”清淡的声音从手机里钻出来,原本躺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薛景禹身体不禁坐起来,身体背脊绷紧了一些。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我认床,睡不着!”陆璃答得言简意赅,且滴水不漏,既没说自己是怕做噩梦,又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失眠理由。 薛景禹有一时的词穷,有些冷场了。 “你有事吗?”电话里谁都不主动说话导致了冷场,陆璃想要挂电话了。 “没事了!我很好!”薛景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想跟她说他差点死了,若不是那个保镖替他挡了那一枪,那颗子弹就会射中他的胸膛,被推上车后他当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她,我还没有得到真相,我绝对不能死…… 然而此刻有机会坦诚相告,倾诉出来不定心情会好一些,可他却念头一转,不想跟她说这些血腥的事情了。 帝九湾三楼客房,陆璃看着被挂断通话的手机,缓缓地靠站在落地窗边,跳个不停的左眼皮总算是安分了下来,想着薛景禹刚才在电话说的那句“我很好”,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 有的人可以相互治愈,对薛景禹来说,她跟苏茉有关,而对她来说,他却跟她的那个梦有关。 对薛景禹来说,她是解开苏茉记忆之谜的重要线索,而对她来说,最终相信薛景禹也是她想要找到真相的最佳途径。 但她却不知道,当真相被剥开时,到底是她在梦里,还是他在梦里? …… 翌日一早,陆璃从帝九湾去医院,坐的依然是沈知然的车。 “下午我来接你!”沈知然跟陆璃约好了时间,陆璃点头快步走进医院。 沈知然目送着陆璃进了门诊大楼,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眉头微蹙,她有点不放心让陆璃留在医院,只是许宁城跟她保证过,只要陆璃在G城,只要是他许家要保护的人,没人敢玩花样!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等薛景禹一回国跟陆璃面对面很多事情才能得以解决。 许宁城既然做了这样的保证沈知然自然是信了的。 G城医院是薛家的势力范围,因为董女士住院的缘故,对这里的安保工作比之前要严密很多,再加上许宁城的势力渗透,想要护住陆璃应该没问题吧? 带着这样的自我安慰沈知然驱车离开了医院,殊不知就在她的车离开不久,停靠在不远处的那辆车内,苏余恒盯着那辆车离开,眉宇深深皱起,摁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得一抓紧。 该死的,许宁城掺和进来了! 第060章:自黑功力 许宁城掺和进来,苏余恒想要带着陆璃一声不响离开G城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苏余恒抓紧方向盘的手紧得手背上青筋露出。 他带不走她,又让她起了疑心,想要再靠近她恐怕有些难了! 他自诩了解她,能将她的小心思猜得七七八八,可自从四年前那场大火之后,她的性子就变得他捉摸不透了。 看着陆璃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里,苏余恒气躁地背靠着椅背,拿出手机拨通了杰瑞医生的电话。 “暂时回不来了!” 电话那边的人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如释重负地出声,“那药还在试药阶段,我也没想过要立马用在她身上,试药阶段进行到中期,那些试药者初期的症状已经通过更改药物成分剂量有所改观,我又重新锁定了一批人开始进行最后阶段,也就是你离开时给你看过的那种,不过你人在国内,想来是不能直观地感受后期的试药效果了!” 苏余恒闻言微微眯眼,“放心,我会很直观地感受一番!” “嗯?” “我已经找到一个合适的试药对象了!” …… 陆璃来到医院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上午跟着科室刘主任坐诊,让一大批实习生羡慕嫉妒恨,到了中午她去职工食堂吃饭,碰到左穆林。 “薛景禹是跟刘主任说过什么吗?”陆璃看着不请自来且径直端着餐盘便坐在了她对面的左穆林。 左穆林嘴里的饭菜还没有吞下去,鼓着一嘴闻言愣住抬眼眼睛瞪了瞪,嗝了一声,嘴里的食物硬噎了下去,点了点头。 人老大不在医院且并不代表着她陆璃就没人罩着了啊! 罩的人可多了呢! 陆璃慢嚼细噎吃着餐盘里的食物,没去看左穆林,“今天特护病房那边不准人进去,是因为出什么事情了吗?” 一提到这个左穆林便脸色微变,低着头压低了声音,“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今天一大早开始就这样的,原本我是要去病房里看望董事长的,老大临走时交代给我的任务,要我每天去病房三次,时刻关注着董事长的身体情况。” “只是我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层楼今天的保镖全换成了大少的人了!” 陆璃看他神色紧张的样子疑惑的出声,“大少是谁?” “哎呀,你上次见过的,就是你上次去病房见到的那个跟老大是亲兄弟的那个!” 这么一说陆璃想起来了,她当时确实因为对方跟薛景禹有几分相似面孔的那张脸给怔愣住。 “难道以前那些保镖不是他的人吗?” “不是的,以前的是我们老大的人,还有我们医院临时从保安部里抽调出来的!” 陆璃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薛景禹跟他大哥的关系好吗?” “好啊!”左穆林根本就没想便肯定回答,“那可是亲兄弟啊,以前二少闹出事情的时候可都是大哥收拾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连学医这个事儿也是因为大哥点头同意了才允许的,不然老大早就弃医从商了,甚至根本就没机会学医!” 这么好? 陆璃无意出声,“不过大家族里亲兄弟手足相残的事情多的去了!” 左穆林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筷子一放,饭也不吃了,“这个可绝对不一样啊,我们老大可听大哥的话了……” 陆璃见左穆林说得口水泡沫直飞,明显一副‘她若是不相信他就绝对能用口水淹死她’的架势,陆璃吃不下去了,把餐盘往中间轻轻一推,表情认真。 “我绝对相信他们兄弟两人手足情深,只是我内心黑暗而已!” 她说完起身离开,留下张大着嘴巴吃风的左穆林。 这自黑的功力简直了! 陆璃从职工餐厅进电梯,此时正是中午,她摸着白衣大褂里的那支黑色镶金边钢笔,寻思着什么时候能将这支笔拿到董女士的病房里去,虽然知道那一层楼现在上不去,可还是要碰碰运气。 …… VIP病房里,董女士才拔了输液针管,手臂上安置的那颗留置针因为手臂肿起来了只能重新取掉下一次输液的时候再套血管。 薛景天替母亲摁住伤口处,董女士看着他细心的举动笑道,“你啊,公司里不忙吗?天天往我这里跑,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 薛景天为她止完血扔掉了手里的棉签,面对着母亲温软话语的责怪,笑笑,“妈你可真是偏心,景禹每天来你也不嫌他烦,我才来几天你就嫌弃我了!” “哪有?” 自从上次薛景天在她面前说了那些心里话之后,董女士也反思过,这些年确实让他辛苦了,所以也在心里心疼着大儿子,这几日相处,她也尽量不过问公事,跟他聊得都是儿时的那些趣事。 等董女士吃完饭,薛景天在病房里看了一会儿文件,接了个电话才起身离开。 董女士看着儿子离开的身影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等薛景天离开,她才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只是之前还打通了没人接的电话号码现在已经关机了。 许华的手机从来不会关机! 董女士听着手机里响起的机械语音,眉头微微蹙起,心思狐疑不定,她查到到许华的家庭座机,依然没人接。 距离她上次安排许华去查那件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算算时间也该有结果了。 拨打几次都无果,董女士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 陆璃想要上楼去特护病房,只不过刚出电梯就被人拦在了门口,如她所料,她进不去,抬脸一看整个过道上每隔三米远就站着一个保镖,而且是两排,面对面站着。 陆璃深知过不去转身就要折回电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润的嗓音飘过来。 “陆小姐!” 陆璃止步,狐疑地侧身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就见薛景天带着助理走了过来。 “陆小姐是来探望我母亲的?” 陆璃看着他这张跟薛景禹相似的脸颊,说话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疏离,被他那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身上自带的威压感让陆璃有些不适。 心想反正她这次来就是为了送还这支笔,拿给他应该也一样,想着她伸手就将手里的笔掏了出来。 第061章:谁没有野心? 陆璃伸手就要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那支钢笔,身后却传来了左穆林急吼吼的声音。 “陆璃!” 肩膀被左穆林一只手重重一压,陆璃险些被那手施加的力道扯得身体一个踉跄,一转脸,瞪着突然冒出来一只手搭在她肩膀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的左穆林。 “你干什么?” 左穆林喘气得厉害,腰都挺不直了,仰着头呼吸急促,“刘,刘主任找你,你手机又没拨通,叫你去办公室呢!” 左穆林一看就是百米冲刺,陆璃想,他该不会是从职工餐厅一路奔来的吧?怪不得出气多进气少。 “好,我现在就去!”陆璃把左穆林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转脸看了一眼目光审视的薛景天,“失陪!” 左穆林总算能歇了口气,对着薛景天笑笑,抬步跟在陆璃的身后,话匣子也打开了,“你手机怎么回事啊,老大给你打电话也说打不通,非得要我跑来叫你,医院餐厅离这里这么远,我……” 电梯门一关也隔绝了左穆林的喋喋不休,电梯外的走廊上,薛景天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下降的数字,眼眸微微一闪。 身边的助理低声出声,“大少,这位陆小姐最近……” 薛景天看他一眼,助理立马识趣得闭上了嘴。 助理后面的话即便不说明薛景天也知道,这位陆小姐最近住进了许宁城的帝九湾。 一想到许宁城也被牵扯了进来,薛景天的眉头便加深了些。 而电梯里的陆璃手还揣在白大褂的大兜兜里,手指还拽着那支钢笔,一直到耳边左穆林喋喋不休的话终于说完了,她才蹙眉,咦,她不是要把钢笔还回去的吗? …… 又过了几天时间,陆璃适应了医院的节奏,自上次跟苏余恒闹过之后,苏余恒还是来医院找过她几次,两人见了面说的话也不多,气氛有些僵。 办公室里,陆璃看着苏余恒留下的那一条香烟,盯着那条香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明知道她已经有所怀疑了,可还是不断地给她送过来。 他是如此自信她查不出来结果,还是算准了她没了那香烟就真的活不了了? 她讨厌这种被人遏制住了咽喉必须依靠别人才能活下来的逼迫感。 尽管苏余恒每次来看向她的目光一如以前那般的关切和温暖。 她从那条香烟里取出一盒,打开定制的烟盒,看到盖子上贴着的两人照片,他一如既往地喜欢在烟盒里贴照片,以前是他的单人照,现在是两人的双人照。 她记得他以前给他的理由是,你每天都会抽烟,你每抽一支烟就会见我一次,这样很好。 陆璃看着烟盒里的两人的大头贴合照,被照片上自己脸上的笑容所怔住,半响后她将烟盒重重一合。 林灼灼最近的表现有些怪,陆璃多次给她拨电话,要么关机要么接了电话也是匆忙地说一句我很忙。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几天后陆璃才从报纸上看到有关林氏餐饮连锁公司内部高层裂变的消息传闻。 即便不是亲身经历,看媒体撰稿人笔下字里行间的措辞,陆璃也隐隐感觉到了内部高层斗争的刀光剑影。 第五天,林灼灼出任林氏餐饮公司总经理的消息被媒体争相报道,被媒体评论为本年度餐饮企业里最不可置信的黑马人物。 陆璃翻着报纸,看完了那则消息后若有所思,面前吸溜吸溜吃着泡面的左穆林伸手把报纸拿过去看了一眼,“这位林小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呢!” “谁没有野心?”陆璃将报纸拿了回去,防止被左穆林的泡面汤给弄脏。 她只是很奇怪林灼灼怎么突然就想着要跟她那两个大哥夺权了呢? 左穆林正想说什么,陆璃就出声,“薛景禹什么时候回来?” 左穆林嘴角还挂着泡面,抬脸愕然地看着她,“你在盼着老大回来啊?”见陆璃眼睛微微眯起,带着跟老大相似的紧迫感,左穆林“额”了一声,“我是说我也不知道啊!” 这两人,什么时候回来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非要把他也搅合进去。 “你这两天有没有去看看董事长啊?”左穆林问,陆璃摇头,起身,“我进不去!” 左穆林闻言蹙眉,最近他也进不去。 “不过我刚听说董事长下午两点要被送进CT室检查,你要不要……” 左穆林话还没有说完,起身的陆璃便大步走向了门口,左穆林怔在座位上嘀咕,“这才有儿媳妇的样子嘛!” 老大临走时千叮嘱万嘱咐让她没空去陪陪董事长,不就是想给陆璃铺铺路么? 陆璃来到CT室时就快两点了,她以替病人拿检查报告为由在那堆检查报告里翻了一圈,发现检查室外有人后抬脸望过去就见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后面还有一波人,几个医护人员簇拥着一辆轮椅停到了隔离门的外面。 检查很快就结束,等隔离门一开,董女士坐着的轮椅被护士小心翼翼地推了出来。 董女士的脸色比正常人要苍白一些,人坐在宽大的轮椅上越发显得消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璃的目光让她察觉到了,她抬眸,目光透过人群看向了陆璃这边,隔着玻璃窗户,看清是陆璃先是表情一惊,紧接着便微微一笑,还伸手对着她招了招。 陆璃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生怕下一秒就跟董女士擦肩而过,她快步从里面走出来,被两个保镖拦下后听到董女士出声,“让她过来!” 保镖们对视一眼,放开了阻拦陆璃的手。 “你来拉!”董女士示意检查那边先缓一下。 陆璃走近她蹲下身,感觉周边围着的医护人员和保镖们让她有些不舒服,想说句话都觉得不自在,许是董女士也明白了她的感受,出声吩咐,“你们站远一点,我都快透不了气了!” 也就在董女士说话间,陆璃掏出衣兜里的笔递给她,却在刚露出黑色钢笔笔盖的那一瞬,她的手就被董女士一把抓住,董女士出手太快也很突然,手指尖还划到了陆璃的手背,几乎是在陆璃震惊时,董女士的手指已经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支笔并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收进了她的衣袖中。 第062章:别人,不行! 陆璃心里一惊,低头看着手背上被董女士的手指指尖给划出了一条痕迹,抬眸对视上董女士的目光时却见到了董女士脸上若无其事的微笑,握着她的手,举止亲密,声音却很轻,状似无意地轻描淡写地出声。 “谁给你的?” 陆璃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右手被她这么握着,董女士像捏橡皮泥一样捏着她的手背手心。 “几天前在医院门口捡到的!”陆璃也不知道董女士想要表达什么,只是在她这么轻声回答后,捏着她手心的董女士手指停顿了下来,指尖有轻微的颤抖,但又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陆小姐,景禹让你来陪我,想必你们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的吧?”董女士继续用她的手指捏捏陆璃的手背,笑着看向陆璃,“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景禹!” 董女士说完这句话后便松开了陆璃的手,不等陆璃反应过来,董女士便招手叫来了医护人员,“走吧!” 陆璃这才起身,看着被前呼后拥离开的董女士,为什么董女士最后那句话听到她的耳朵里给人一种淡淡的凄凉感? …… 特护病房内,董女士回来后便坐在轮椅上靠在了病房落地窗的旁边,身后是忙碌的医护人员,她从落地窗上折射出来的影子可以看到那些人正在帮她换床单。 她病房里的用品每日一换,玻璃窗上被护士展开的雪白床单看起来让她的心神都晃了晃,那样的白色像极了丈夫去世时她站在灵位前接受众人吊唁时一身素衣的颜色,记忆的方框里还有着懂事的大儿子穿着素衣陪在她身边时对着来祭拜的客人一一躬身回礼的画面。 那一年她失去了丈夫,一夜间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然而在看着身边陪着自己的孩子时,她又庆幸着,她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她和丈夫的孩子就是她继续活下来的精神依托。 她对她的孩子寄予厚望,过早的让大儿子挑起了薛家的重担,许是因为是亲眼见证了大儿子如何一步步走过来,也深知走到这一步有多艰辛,所以她对小儿子才如此放纵,她想,她应该是把对大儿子的遗憾弥补到了小儿子的身上。 然而走到今天…… “董事长……” 身后传来护士恭敬的声音,董女士暗暗吸了一口气,侧脸看对方,“我想去个洗手间!” 护士便推着董女士去了洗手间的方向,等洗手间的门被关上时,她站在冲水马桶前好一会儿,伸手摁下了冲水马桶的开关,哗啦啦的水声中她一只手伸进了衣袖里,取出了那支金笔,旋转了一圈。 …… 天启集团大厦办公室里,薛景天才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皱着眉头闭眼躺在了班椅上,听到耳边响起的轻微脚步声,助理走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猛得睁开眼,皱着的眉宇下那双眼睛里冷厉一闪。 “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天前!”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汇报?”薛景天眼睛里的冷光让助理一个哆嗦,急忙后退一步战战兢兢地出声,“那边的人说是二少的意思,更何况二少也没有受伤,所以……” 薛景天神色沉郁,趁沉着的气息被他刻意压制,但也因为他的刻意压制才使得他的脸色更加的吓人。 “你先出去!” 助理如蒙大赦。 等办公室的门再次关闭,薛景天搁在办公桌桌沿边的手指敲打的力道重了些。 很快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他的声音便不含一丝温度地掠起,“我警告过你不准动他!” …… G城某家知名咖啡馆,苏琪提前二十分钟过来,让她惊讶的是,约好要见面的人也提前到了。 看着坐在靠窗边座位上打电话的苏余恒,苏琪的大脑脑海里迅速地整理好了思绪,把待会自己要说的话都先过滤了一遍,这才抬步朝着那边走去。 苏余恒还在接电话,她径直入座,服务生正好端来了一杯咖啡,是苏余恒叫的,等服务生离开,苏琪夹了一块方糖放进了那杯咖啡杯里,并轻轻地搅拌好,等苏余恒接完电话,她便将那杯搅拌好的咖啡递送到了他的面前,“大哥,你的咖啡!” 苏余恒听到她的这一声“大哥”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在苏琪忐忑期待的目光中他端起了那杯咖啡抿了一小口。 “你找我有事?” 苏琪是知道的,她爸最近对这个养子十分重视,将公司的财政大权都交到了他的手里,连苏姚现在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公司都在盛传,苏姚要废了,苏余恒才是父亲至始至终最在意的人。 不过这些事情在她看来都不重要,她在意的是现在自己的处境。 那天经苏姚提醒,她才明白她不该去找林灼灼,她要找的人是苏余恒。 “既然大哥时间宝贵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大哥的女朋友就是那个陆璃吧?” 一提到陆璃,苏余恒的神色就有了轻微的变化,虽然快,可还是被苏琪捕捉到了,心里不禁洋洋得意,果然来找他是找对了。 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的了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有牵扯,这绿帽子可戴不得。 见苏余恒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苏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知道大哥还舍不得她,毕竟她可是要跟你结婚的!而我也不想放弃的婚姻,如果大哥……” “你不想放弃的你的婚姻,那么你该要找的人是薛景禹或是薛景禹的母亲董女士,并非是我!” 苏余恒的一句话堵得苏琪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话?她没有指责他没有管好女朋友乱出来勾搭人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也就是想要求他办事所以才这么低声下气,他还给脸不要脸了? 见苏琪脸上表情一变再变,苏余恒仰了一下身子,目光轻瞥,“之前媒体那边传出来的照片是你安排人放出去的?” 他语气很轻,却带着让苏琪忍不住寒颤的寒凉,苏琪心里懊恼,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就见苏余恒伸手过来端走了她面前的那杯奶茶,拿着勺子轻轻搅拌。 “琪琪,你还记得以前我养过的那只猫吗?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 苏琪一听脸色有些不自然,“那只猫啊?嗯,我记得呢,啊,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啊!” 苏余恒养的那只猫是经常被她和苏姚欺负,后来那只猫莫名其妙地死了,苏琪还以为是苏姚闹得过分直接给打死了的。 苏余恒却依然搅拌着那杯奶茶,声音徐徐,“哦,它是被我摔死的!我的东西我可以养它也可以弄死它,但是别人,不行!” 他说着那个“别人”时清冷的眼眸扫向了对面坐着的苏琪,苏琪浑身一个激灵。 第063章:我为什么要怕他? 苏琪被苏余恒一个冷眼扫过来浑身一个激灵。 苏余恒在警告她! 面前那杯热乎乎的奶茶被苏余恒递了回来,苏琪还处在怔愣中,听到一声指头打响的清脆声,她猛地回神,就见对面坐着的苏余恒微笑浅浅。 “你也口渴了,喝杯水吧!” …… 从咖啡厅出来苏琪还觉得自己脑子一阵昏昏沉沉的,坐在车里好一会儿都觉得口干舌燥,喝完大半瓶的矿泉水后才解了渴。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苏琪事后想想,好像苏余恒并没有跟她承诺过什么,她原本今天是要跟他结盟的,怎么来了一遭什么都没捞到? “该死的!” 苏琪低骂一句,描画得精致的妆容因为她情绪的波动而变得狰狞起来,恰巧手机短信提醒声响起,她近似粗暴地抓起手机,就见手机上跳出了一条未读短信。 不想离婚,不想离开薛家,你现在就去G城医院陪薛景禹的母亲吧!——苏余恒! 苏琪愣住,觉得苏余恒的这个招数实在是太烂,若是陪董女士有效,自从董女士生病这大半年里她没少去露脸,可人家哪里记得她的好? 但是当下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琪咬了咬牙,回了条信息。 好! …… 日落黄昏,陆璃仰头盯着住院楼花园里大束大束绽放而开的白兰花失神,下午她将那支钢笔拿给董女士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些事情正在循着她的不安发展着,可她又找不到一丝头绪。 手机消息提醒。 在做什么?——薛景禹 陆璃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字眼,感觉留存他的电话号码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嗅着一股淡淡的白兰花香,陆璃心情挺好,便直接拿起手机举起来拍了一张身旁白兰树的一簇花束的照片给发了过去。 消息回过来。 你喜欢这种花?——薛景禹 陆璃看看远处的落日,寻了树下的木质座椅,周边香气环绕,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人聊天让她觉得心安还是这香气让她心安。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陆璃 薛景禹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这树是我种的!——薛景禹 陆璃:“……”这次扬起脸认真地看了看,目光不禁染上了一抹光彩艳潋。 陆璃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些字眼,若有所思,他从未跟她聊天时提及苏茉,就像那个苏茉就是他的禁区一般,然而她也知道,他不是不愿提及,恐怕是怕她心有抵触。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她这段时间会有的那种想法一样。 她想如果她是苏茉,跟他提及苏茉时用的是第三人称的‘她’,谈论到的人是她自己,别扭。 想必薛景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绝口不提的吧? 很快就到了她跟沈知然约定的时间,沈知然的车准时抵达,滑开车窗冲着坐在花园里的陆璃招手,就见车门边站了熟悉的人。 “许太太!” “咦?”沈知然认得对方,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辆熟悉的车,那车里的人也似有感应,推开车门下车,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沈知然的视野。 沈知然也下了车,冲着对方笑笑,“薛总……” 沈知然可以跟薛景禹混作一堆可不代表着可以跟他大哥薛景天也能混一起,大哥就是大哥,自带威严,哪怕是平日里一起聚会不见他有端着架子的时候,可沈知然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改过口,还是客气地唤他一声‘薛总’。 薛景天回应地点点头,“等人吗?”他说着目光看向了一处,见陆璃过来,笑,“我母亲一直叨念着想要再见见陆小姐。” 沈知然讶然,看看走近的陆璃,再看看薛景天。 这么明显的邀请沈知然不是听不出来,所以她看向陆璃的时候目光问询,你要去吗? “薛先生,多谢董事长惦记,不知我明天再去拜访可还合适?”陆璃走过来,语气清浅,不卑不亢。 薛景天笑笑,“好,有了陆小姐的这句话,我也好回去交差了!” 薛景天离开后,陆璃上了沈知然的车,车辆启动后,车内才响起了沈知然低低吁气的声音。 “小金鱼的这个大哥气场真够强大的,薛景禹是小金鱼,那他大哥就是大白鲨!”沈知然说到这里倒是有些想念小金鱼了。 沈知然说着看向了身旁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璃,“哎,你不怕他吗?” 虽说沈知然是大大咧咧惯了,自从嫁给许宁城后背后有人撑腰更是在G城没必要再怕什么,可沈知然骨子里还是怕了两个人,第一个当属之前将她在派出所活活冻醒过来的顾默白,第二个便是薛景天。 她曾在H国热带雨林营救虞勒时亲眼看到薛景禹掏出手枪一枪打爆了一人的脑袋,血水和脑浆混合在了一起,让她连续做了好久的噩梦。 所以每次碰到薛景天,看到他那温文尔雅的笑脸时,沈知然都在心里打怵,脑海里全是那个被打爆了脑袋的血腥画面。 不敢再想了,再想她又要吐了! 陆璃闻言侧脸看着开车的沈知然又是摇头又是倒抽气的,目光微动,“我跟他一没什么交情,二又没有利益纠葛,为什么要怕他?” 沈知然被问哑了,她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啊! “我只是觉得……”陆璃说着语气顿了下来,没有依据的事情她一向不喜欢乱说话,所以话到嘴边她果断打住。 “觉得什么?”沈知然倒是听到了,还有后续! 陆璃摇摇头,脸转向了车窗外,“没什么!” 沈知然:“……” 内心抓狂,小金鱼,她若真是苏茉,你这辈子脑细胞肯定不够用了啊啊啊! …… 特护病房内,入夜后,医院楼下的喧嚣渐渐消逝,有护士看着落地窗那边坐着的人有心想要过来提醒她很晚了,该休息了,却又怕打扰了她的沉思。 董女士还坐在轮椅上,面朝着落地窗上投影下来的影子,她的眼神像是没有焦距一般地散开着,视线之外便是浓黑的夜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那散开焦距的眸子才慢慢聚焦回来,凝缩成了一团,寒芒微闪。 第064章:你真好! 董女士那双慢慢凝聚焦点的眸闪了闪,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闭上眼半响后再次睁开眼,眼睛里依然温暖如初,扭过脸来吩咐护士。 “你给苏琪打个电话,就说让她明天下午两点钟来我这里陪我说说话!” …… 晚上十点多,苏琪接到了医院打过来的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又是纳闷又是惊喜,苏余恒下午的时候才跟她说让她去医院多走动走动,薛景禹如今不在G城,她能攻克的人只有董女士,尽管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苏琪在心里噗之一鼻,而且下午她去过医院了,被拒绝在外,心里正恼着。 接到这个电话时她是恨不得立马去敲对面苏余恒房间的门。 明天下午两点,她得好好准备一番。 …… 而此刻的苏家二楼苏余恒的房间里,他正端着一只红酒杯,轻轻晃动时目光掠过桌案上摆放着的钟表,看着秒针转动在钟盘上一圈又一圈,端着酒杯的他动了动唇,不禁跟着那秒钟出声。 “十,九,八,七……” 当他数到一的时候,桌案上的手机果然乍响,嗡嗡嗡的振动着开始在桌案上颤动起来。 他不慌不忙地将红酒杯搁下,接通了那个电话,电话一被接通,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声音。 “余恒,余恒,帮帮我,帮帮我……” 苏余恒伸手取了桌案上一本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起身取了外套,“我马上就过来!” “不要,不要挂电话,我害怕……” “好!”苏余恒应下,打开门时见到了门外正要抬手敲门的苏琪。 “你有事?”苏余恒看到门口意外出现的苏琪时眼睛微微一眯,神情不悦,伸手将手机挂断,“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苏余恒说着便撇下苏琪走了,苏琪还愣在过道上,刚才她听到什么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肩膀被人一拍,苏琪吓得一个激灵,转脸看到是大哥苏姚,拍着胸口直喘气,“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是你莫名其妙地站在他门口,我喊了一声你没答应!”苏姚见苏琪脸色不好,想要问,苏琪推了他一把,“明天我要去医院陪董女士,先睡了!” 苏琪说着便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 有个女人在电话撕心力竭地喊着—— 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 而那个声音在她听起来竟是那般的熟悉! …… 苏余恒驱车去了一个别墅小区,轻车熟路地输入了进入密码,直接上了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口,看着过道上有撕碎的衣服布料,也有砸碎的酒瓶,酒水撒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苏余恒环顾四周看了一眼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房间里没有亮灯,他一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底叫,声音里满是恐慌。 “是我!”苏余恒站在门口抬手开灯,一开灯就看到狼藉一片的卧室里角落中有人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听到苏余恒的声音,那个身影连扑带爬地朝着苏余恒爬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苏余恒的腿。 “余恒,快给我……” 林灼灼披头散发,抱住苏余恒的腿不放,伸手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苏余恒的衣服兜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不要着急!先躺好了,冷静一下!”苏余恒语气很低柔地轻哄着,将她从地板上扶起来躺回了大床上,伸手将她凌乱不堪的发丝慢慢仔细地抹到了脑后,露出了她那张苍白的脸颊。 他的话像是带有某种魔力,让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她乖乖地躺着,眼神里虽然还有那般的急切狂热,可还是安静了下来。 苏余恒将一颗药丸取出来放进了她从口中,看她迫不及待地咽下去后等着她气息平稳后才继续出声。 “余恒,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感受着苏余恒修长的手指一遍遍地梳理着她的发丝,轻抚着她的脸颊,林灼灼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泣不成声,“我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我,我好害怕!” “别怕……”苏余恒依然语气温柔,“你不是病了,你只是因为神经太过紧张才会这样的!” “余恒,不要告诉其他人,不要……” 苏余恒说着也没有急着要将她紧抓着的手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继续柔声,“我不会的,你放心!” “你跟我说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林灼灼在吃了那颗药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躺在大床上感受着身下云团般的柔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我大哥想要给我使绊子,被我识破了,我虽然没动他,但是我手里抓着一大把的证据,我跟他直接摊牌,我让他滚!” “这些年他们一直欺负我,试图将父亲留给我的那一份也给吞了,他们太过分了!” 苏余恒握着笔的手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你做得很对,每个人都应该有野心,你也是林家儿女,他们有的东西,你也该有,而他们不配拥有的东西,只有你值得拥有!” 林灼灼听着听着幸福得笑了,侧着身体蜷缩着一起,伸手过来拉住他的手抱紧,“余恒,你真好!” …… 夜深人静,苏余恒从别墅二楼下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翻动着膝盖上的那个笔记本,笔记本上已经记录了大半本的记录,都是出自他的亲笔记录。 上面有具体的时间,有每一次发生时的具体内容。 他从第一页开始翻起,时间是几年前的,记录的人也并非只有一个,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案例,翻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微微蹙眉。 这里面记录着的对象最长的长达四年,最短的也不过才一周时间,但是大多数都是在半年以上。 时间越长越能看出药的弊端,而这一次…… 那边的人说最少也得半年。 “半年?”苏余恒喃喃出声,眉眼间有着一抹抹不开的紧迫感。 他看着从兜里取出来用塑料透明薄膜袋子装好的白色药丸,眼眸里眸光深谙。 半年时间对他来说太长了,薛景禹在国外待不了半年。 他迫切地想要将时间缩短,再缩短! 第065章:我还要对不起的一个人是你 他迫切地想要将时间缩短,缩短,再缩短! 苏余恒捏紧了手里的药丸! …… 陆璃在入睡前拿笔在一个日历本上重重划上了一个圈。 第一天晚上她来这里还难以入眠,第二天再进这个房间时里面便有着淡淡的沉香木气息,似有似无的,陆璃在这样的香气里睡得安稳,居然这么多天都没再被噩梦所侵。 她知道这个房间里放了能让她安神的东西,想来也是许宁城夫妇专门替她准备的。 躺坐在大床上的她伸手翻了翻自己做好备注的日历本,她来G城发病过两次,一次是被薛景禹碰上,一次是在她去见了那个姓聂的心理医生过后。 两次相隔不到半个月。 而在之前没有来G城之前的那年,她只发病过两次,一年两次,相隔大半年,到现在的半个月一次。 频率一下子缩短了这么多! 而她每次病发时那些记忆就会更加活跃。 她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发病跟大脑的记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此时的她居然在想,如果有一天发病能将记忆给桎梏给全部冲破开,到时候自己是精神错乱到崩溃还是重回自我岁月静好? …… 翌日一大早,陆璃去了医院,等到中午,她拎着一些水果去了董女士的病房,跟之前来的时候情况不同,这一次门外的保镖没有再拦她。 董女士吃过饭后正坐在床上看书,见她来了和蔼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把眼镜也取了下来。 “上午让人去你那边叫你没有影响到你吧?” 上午十点钟,董女士就让人去神外科请陆璃过来,陆璃选择了中午午休时间来。 “没有!”陆璃将水果篮子放好,坐在了床边,目光无意间瞥见了董女士看过的那本书封面上面。 解剖学? 见陆璃目光落在那本书上,董女士将书本拿过过来,“这书是以前景禹看过的,今天闲来无事翻了翻,陆小姐也是医生,想必跟景禹有很多共同话题吧?” 陆璃并不想欺骗她,“我认识他不到一个月!我不了解他!” 董女士愣了一下,若不是陆璃眼神真诚,她还真以为这是在诓她。 认识不到一个月就让景禹这么费心思地往她面前推? 看之前左穆林跑得那叫一个殷勤,董女士也是有眼睛的人,目光在陆璃白净的小脸上看了一眼,了然一笑。 …… 苏琪为了昨天晚上医院里的一个电话准备了一个上午,从梳妆打扮到挑选礼物,苏太太尹素怕她出纰漏还亲力亲为。 “这些啊都是上等货,是你爸爸上午专门让人去买的,送她可不能挑便宜货!”尹素指着桌上摆放着的礼盒,吩咐佣人小心翼翼一件件地往车里送。 “等见了她啊,你嘴巴一定要甜一些,她那种病活不了多久了,如果在她死之前你能博得个好处,她一句话不让他儿子离婚,难不成薛景禹还会忤逆她的意思?” 之前是因为董女士从来没有主动叫女儿过去陪伴,现在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终于知道该好好处理一下家事了,总之,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一直到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尹素还喋喋不休。 “待会我就跟你到门外,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尹素还不放心。 苏琪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应对两母女才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而此刻的病房里,陆璃就董女士提出来的一些疑问一一解答,心里却在纳闷,怎么今天董女士对解剖学这么感兴趣? 除了解剖学以外,董女士也提到了自己的小儿子,说起了许多许多薛景禹儿时的趣事。 “其实这些都是家里的保姆在电话里说给我听的,这些事情我都没有亲自参与!”董女士微叹一声,满脸的遗憾,言语中还不乏有着对薛景禹的亏欠歉意。 董女士的脸色不太好,尤其是在去过一趟洗手间后,在跟陆璃说话的时候时不时还会停顿下来,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痛楚一般。 被问及时她那微白的脸庞上挂着一抹苦笑,“老毛病了,伤口疼!”说完便是一阵猛咳,用手巾捂住了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而在她的手离开唇瓣时,陆璃捕捉到她唇角尚未擦干的血迹,心里猛然一个咯噔。 “董事长,我让医生过来!” 她怎么会突然出血? 董女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抬脸目光扫过墙壁上的钟表,张了张嘴,“不必,阳台上阳光好,你扶我过去晒晒太阳吧?” 陆璃看她走路吃力,伸手扶着她,当她手腕扶住董女士的臂膀时才知道她身体消瘦得有多厉害。 陆璃心里隐隐一阵发疼,缓步扶着她去了阳台,心想扶她过去后,自己赶紧去把轮椅给推过来。 陆璃进病房时病房里就只有董女士一个人,护士和保镖都退到了门外,所以在董女士提出要去阳台时陆璃在没有经过董女士的允许也没有贸然叫护士进来帮忙。 到了阳台,董女士一只手扶住了阳台扶手,阳台栏杆到她的腰部位置,她伸手拽住,在陆璃要转身去推轮椅时,她突然抓着陆璃的手不放,张唇低语。 “陆小姐,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很多,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的竞争对手,如今,我还要对不起的一个人——” 她说着在陆璃微怔时突然重重推了陆璃一把,力道不重却将陆璃推后两步。 “是你——” “董事长!” 饶是陆璃如此冷静淡定的一个人都被董女士这般反常的举动给怔得目瞪口呆,她被推开,心里一惊直觉不对,抬眼就见董女士已经从栏杆上翻了出去。 她大喊一声扑过去手却只抓到了对方的衣袖一角,刺啦一声,手中的力道乍眼便消失,陆璃整个人都扑在栏杆上,目光看着从高中空骤然坠落的身影。 陆璃被室外的风刮得眉眼都疼了,撑大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落下。 那影子从高空跌落,短短几秒钟楼下便有尖叫声响起。 “啊……” 而病房门口也响起一声穿破喉咙的尖叫。 “杀人啦……” 第066章:让他回来吧 董女士在陆璃扑过去的那一刻从栏杆上一翻纵身而跃。 病房门口尹素的一声尖叫冲破的喉咙,而站在门口的苏琪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脸色苍白,唇角颤抖着喃喃喊着。 “杀,杀人了……” 趴在阳台栏杆上的陆璃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跳下去了! …… 这一个夏季的开始,G城医院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连带着整个G城医院地皮都震了三震,那一人的死亡让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惶恐不安。 董女士死了,薛氏天启的董事长死了! 这个曾经被G城无数女性奉为传奇的女人死了,还是被人推下楼杀害的! 这个消息在G城炸开了锅,整个G城医院在消息流出后不到一刻钟就被封锁,外有警方封锁每个出入口,内有医院保安在四处巡视一旦发现有可疑者便拦住询问。 而此刻的出事地点,特护病房里,陆璃被十几个保镖围困在了中央。 出事后不到半个小时,闻讯而来的沈知然便出现在了病房外,看着被困在病房中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煞白着一张脸的陆璃,耳边还充斥着过道上有医护人员的辩解话语。 “是她推的,我们一开门就看到她把董事长推下楼去了!” “我们这么多人亲眼所见……” “……” 沈知然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疼,她赶来时楼下董女士的尸体早已被带走了,摔下的地方被人拉上了警戒线,水泥地上还有尚未干涸掉的血迹。 许宁城和顾默白现在也在医院,接到消息后,那两个男人现在应该是跟薛景天在一起。 沈知然从上楼时就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到了病房门口时,她几欲想吐,被身后跟着的十五赶紧扶着,扶到了门外低声出声,“然姐,你先缓一缓再进去!” 十五是猜到了沈知然之所以会有这样异样状况的原因,霍女士当年也是从高楼跳下,死相惨烈,跟今天的董女士摔下楼的结果是一样的。 沈知然被十五拖出病房背靠着墙壁喘了口气,脑海里想到的是当年霍女士从写字楼上跳下时当场毙命的画面,已经被压在大脑某个角落那么久远的记忆突然以相似的方式出现,在沈知然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人就不对劲了。 “你相信那些人所说的话吗?”沈知然苍白着一张脸低声出声,问十五。 十五蹙眉,“这推人下楼也要有动机吧?陆小姐为什么要杀她啊?” 十五觉得是那些医务人员众口一词地在推卸责任,怕被追究责任一口咬死了陆璃。 “这病房里应该有监控录像!”沈知然蹙眉,来的时候就听那些医护人员在辩解中说了,病房里就只有陆璃和董女士两个人,他们都留在了病房外面。 十五闻言蹙眉,“然姐,阳台上是没有监控的!” 沈知然心里一咯噔,也就是说,即便事实真相并非那些医护人员所说的那样,可那么多人众口一词,又没有监控录像,陆璃岂不是被咬定了? “然姐,你相信陆小姐?”十五再次出声低声问。 沈知然凝眉,垂眸半响,“我也不知道!” 人心隔肚皮,就连自己亲生爹妈都能伤害你,以为很好的姐妹也会抢你的男人,相处那么久的人都不值得相信,更何况是才跟她有所接触的陆璃? 然而沈知然心里却又极为复杂,如果十五问的是她相不相信薛景禹,她怕是想都不会想就会点头说相信,然而在面对此时的陆璃时,她一时之间也迷茫了。 聂宇深曾说她心理上有问题,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她在那个时候身体突然出了不可自控的状况。 “我先进去看看她!你去沟通一下!”沈知然让十五先进去,跟薛景天的人打交道十五更有经验。 十五刚要抬步进去,又被沈知然叫住,“我怎么刚才好像看到苏家那个二小姐了?” 十五嘴角抽了抽,然姐,你是从电梯里出来就整个人不在状态啊,人苏家二小姐那么大的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都没看见,这该要有多么的不在状态才能将对方忽视得这般彻底啊? 刚才他还以为是然姐觉得看到对方嫌烦呢! 要知道之前那女人坑了然姐一把,之后还寻死觅活的,事后沈知然还打趣地问薛景禹,你干嘛还把她捞起来?她要跳湖就让她跳湖死了得了! 听起来打趣的玩笑话却赤裸裸地揭露着沈知然不喜欢对方的决心。 十五敢保证,若不是看在薛景禹的面子上,沈知然恐怕早就亲自报仇了! …… 抢救室外,许宁城看着身边站着的顾默白,两人视线相接,均露出一抹深沉的纠结。 董女士在摔下来时恐怕就已经气绝身亡了,可医院这边还是将人送进了抢救室,无非也是医院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不得不坚守在最后一刻。 过道上保镖林立,许宁城看了一眼抢救室外站着的薛景天,目光在他直冷的脊背上扫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顾默白,低声,“二哥……” 顾默白朝薛景天那边看了一眼,轻轻摇头,听到急救室开门的声音,出来的医生煞白着一张脸站在了薛景天的面前,身体微微一躬,“大少,很抱歉……” 这一声抱歉击碎了所有人内心仅存着一丝侥幸。 薛景天垂放着的手慢慢地捏紧,“我知道了!” 抢救的医务人员如蒙大赦地快速离开,薛景天站在门口等着推着董女士尸体的车过来,他伸手摁住了滑轮床的扶手,在护士不知所措的表情下低沉出声,“我来!” 就这样,众多保镖亲眼看着薛景天亲自推着董女士的尸体走过冗长的走廊。 顾默白和许宁城紧跟其后,目光落在遮着白布的轮床上,眼底划过了一丝沉痛。 董女士的尸体不会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医院单独腾空了一个房间临时安放董女士的遗体,薛景天在推着遗体进入房间后,顾默白在门口等候,等到薛景天出来才低声出声。 “让景禹回来吧!” 如果死的人是其他人,大可不必跟薛景禹提及,但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第067章:等一个人的回归 薛景禹所在的酒店,随着一丝轻微的‘丝丝’倒抽气声,薛景禹将手背上的纱布撕开,上次被流弹所伤的手背本来是好了的,可今天不小心碰到了。 最初他也没有在意,直到助理提醒他手背上有血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 趁着助理不在,没有人在耳边叽叽歪歪唠唠叨叨,薛景禹自己取了医药箱开始处理伤口,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他拿起手机镜头对准了自己手背上沾着血迹的纱布拍了张照片,发了微信,紧接着还录了一段语音。 “老妈,我受伤了,好疼啊,要亲亲要抱抱才能好……” 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哪像是真的疼得不要命会说出来的话?而是扯着嗓门的喊。 哦,他跟他哥不一样,他很小就知道,会哭会喊会说的孩子才能有糖吃,小时候有哪一次他受了伤不在董女士耳边念叨个好几遍的? 不过他每次喊疼的时候肯定都已经不疼了,否则要真的疼得要死不活的哪里还有力气叫? 消息发出去好一会儿也没人搭理,薛景禹一口咬着棉签棍子,一只手麻利地将纱布给撕掉,眼睛还在朝手机上瞟。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手重了还是因为心思不在手背上,等他发现疼的时候一看就被撕扯开伤口直冒血的手背给吓了一跳。 薛景禹一边擦血一边冲着手机喊,“老妈,我流血了……” 喊完后薛景禹吹了口气,麻利地清洗掉伤口,一边缠绷带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你儿子,我要把这伤口留着,回来看不心疼死你!” “一定是怪我这几天没跟你打电话是不是?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累死我了!” 把伤口包扎完,薛景禹看了看手背,没有再流血,便躺在了沙发上等信息,左等右等等得他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薛景禹听到有人在喊他,听起来很熟悉,让人心里温暖。 景禹,景禹…… 一声声地喊着,既温暖又让人鼻子忍不住微微一酸! 等他猛然惊醒过来时居然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湿的! 他摸着发涩潮湿的眼角,愣了半响,眼睛盯着手指尖沾着的泪水,心里一阵莫名地难受!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阵嗡嗡嗡作响,他急忙将手指尖的湿润擦拭干净,坐起来伸手就去抓手机,然而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时怔了怔。 二哥? 二哥怎么想起跟他打电话了? 薛景禹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二哥!” 电话那头的顾默白声音略显沉重。 “有件事要告诉你!” …… 医院病房,苏太太尹素双手捧着手里的水杯,手指指尖还隐隐地颤了颤,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她转脸看向身边坐着依然表情还处在震惊中的苏琪,伸手碰了一下她。 苏琪被她突然砰了一下吓得一个激灵,“妈?” “别怕别怕……”尹素虽是还没有从那样的情景中缓过神来,可半杯水下去脑子也清醒了些。 她朝病房外面看了一眼,门外守着的保镖一个不少,出事后差不多快一个多小时了,她们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不能离开半步,跟其他医护人员不同,那些原本照顾董女士的医护人员被全部隔离在了对面的那个房间,同样是被保镖们看守得严严实实,只不过她们两母女单独在一个房间而已。 隐约听到门外有倒抽气的声音响起,尹素摸着自己的心口,低低出声,“完了完了完了,一定是……” 死了! 十九楼这么高的楼摔下去哪里还有命活着? 那些参与抢救的人恐怕心里也早就没底的,却不得不去抢救。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尹素说着还忍不住地拍着胸口,“那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在她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董女士被那个女人给推下楼去了。 苏琪在母亲压低的嗓音里慢慢缓过神来,半响都没有说话,看起来还像是心有余悸,其实内心早已疑云重重。 她开门进去的时候比母亲要更早几秒钟,所以看到的却跟母亲所看到的有点不同。 明明她是看到那个女人扑过去似乎是为了要抓住了董女士的手…… 到底是推还是救?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苏琪不说话,身边尹素以为她吓傻了,伸手拉住她的手,“琪琪别怕啊,跟我们没有关系的,都是那个女人做出来的事情!” 苏琪闻言轻轻点头,“嗯,妈,我知道的!” …… 此时的特护病房外,沈知然表情惊愕地看着折回来的十五。 “她不见我?” 十五表情为难地点头,“是啊然姐,陆小姐说,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沈知然的目光越过病房门口站着的保镖,看着那被围在保镖中间依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女子。 “那她还说过什么话?” 十五摇摇头。 没了? 她谁都不见,也没有打算要给自己辩解,就这样? 没有撕心力竭,没有恐慌害怕。 或许在这之前她已经经历过了震惊和慌乱,然而此刻在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却一反常态地如此安静,像是在等着命运的审判, 沈知然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身影,心里一阵莫名微微泛酸,“十五,景禹什么时候能回来?” 十五看看她,又看看房间里一直保持着看着落地窗外的陆璃,“二爷已经联系了他,想必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了!” 沈知然听了轻轻叹息一声,“留些人在这里,陆小姐有什么需要都尽量满足!” 说着她站定在病房门口也没有喊陆璃的名字,只是扬了扬声音,“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最快在明天就能抵达G城!” 话音刚落,沈知然的目光便捕捉到那挺直着背脊的身影有轻微的颤抖。 安静如她,沉稳如她,却在听到这个没有指名道姓的‘他’时僵硬的身体有了反应。 在所有人都在质疑她推人下楼的动机和恶劣行径时,她却在等着一个人的回归! 第068章:你够狠! 苏余恒在接到陆璃被禁锢在医院的消息时整个人从大班椅上蹭的一声起身。 陆璃推薛景禹的母亲下楼? 这怎么可能? 然而他得到的消息却又是准确无误的,现在的陆璃被薛家的保镖困在医院的病房,围得严严实实,谁都没机会见到。 他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用了些力道,手背青筋直冒,脸上的表情也隐匿在了愤怒之中。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被接通时他紧抿着的唇瓣掀开一角,将喉头的声音压抑到最低。 “好,很好,薛景天你够狠!” 为了把陆璃留在在G城留在你的地盘,你TM连自己的妈都舍得! …… 入夜,G城夜景璀璨如虹,G城医院头顶黑云压压,给人一种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苏庭云接到消息带着人亲自来了医院,想见见自己被扣留至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的妻子和女儿。 事发一个下午,尹素和苏琪也被扣在医院扣了一个下午了。 车好不容易进了医院大门,对方也是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才放行进来,但他们能不能进得去住院楼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从车里下来的苏庭云看着住院楼楼下站着的保镖,眉头紧蹙,“恐怕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他联系不上尹素,也联系不上苏琪,进医院的时候看着门口新增的那么多的薛家保镖,心里也绷紧了一根弦,然而畏惧之余还有着一丝不甘的愤怒。 人又不是他的妻子和女儿推下去的,薛家人怎么这么蛮恨,说扣留就扣留?一点也不顾及他苏家的感受,好歹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亲家,女儿再不受薛家人待见,那也是冠上了‘薛氏’的薛家少奶奶,就这样扣在这里不让走,说出去还不让别人看了笑话? “爸,你先别着急!”从车里下来的苏余恒抬脸望了一眼住院楼楼层,苏庭云过来是想见尹素和苏琪,可苏余恒过来的目的却是想见陆璃。 也不知道此刻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庭云遣了自己的助理去跟守在住院楼楼下门口的保镖交涉,没多久就见助理灰溜溜地跑回来对着苏庭云摇摇头,“苏总,不行!” 不让进? 苏庭云按捺不住迈步就要过去,被苏余恒伸手拉住,摇头,“爸,不要白费唇舌!” 这个医院是薛家的地盘,他们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多说无益。 苏庭云就是着急也没有办法,看向儿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余恒的目光凝视着那栋住院楼,“等!” 他不信薛景天敢将陆璃一直困在这里! 他自以为算准了掐住了他的命门,可他怎么就没有好好想想,董女士一死,而且还是死得如此轰轰烈烈,整个G城都知道她死得惨烈,远在法国的薛景禹又怎么可能得不到消息? 薛景禹提前回来将他临时的计划再一次打乱。 好,他们个个都是玩阴谋诡计的高手! 苏庭云进不去待在这里也是无用,驱车离开医院时正好见到了迎面开过来的那辆车。 “那是许骞的车,难道薛家报警了?”苏庭云认出了那辆车,喃喃出声,常年在G城圈子里跑,那些人的车一看车牌号就知道了。 “一报警,这事情就闹大了!” 苏庭云沉着嗓音长叹一声,满脑子都是苏家也被扯进去的烦恼,而开车的苏余恒手握紧了方向盘。 …… 住院楼十九楼的楼层静悄悄的,过道上的保镖们双手背负在身后,面面而立,目不斜视,人不少,可整条通道气息凝重到让人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许宁城看着从病房里面出来的女保镖,女保镖出来后对着他微微一躬身,起身时轻轻摇头。 “她还是什么话都不愿意说?” 顾默白站在许宁城的身后,低声问。 “嗯!”许宁城言简意赅,目光看向病房那边,“她表面上情绪稳定,也很安静,从今天下午事发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顾默白微微蹙眉,就跟今天沈知然来跟他们说的一样,无论十五问什么她都一概不回答。 “那扇落地窗被锁死了吗?”顾默白问。 许宁城不解看他,“嗯?” 顾默白看他一眼,“表面上看似平静安静的人内心不一样是冷静的,而人处于心情浮躁期一旦有机会到了高处,就会有很想一跃而下解决掉所有烦恼的想法。” 顾默白说完看向许宁城,“你以前难道没有过?” 许宁城垂眸半响直言不讳,“有过!” 那段时间他的双重人格逼得他很想一死了之,每次到了高处都有种想要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的冲动。 许宁城叫住十五指了指病房里面的落地窗户,示意他待会就过去好好看着那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薛景禹回来之前,陆璃绝对不能有事。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许宁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呢?” ‘他’指着是薛景天。 顾默白眉心微蹙,“还在那边!” 董女士遗体临时停放的那间病房。 …… 住院楼底楼的病房内,冷空气四处流窜,室内的气温通过调试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低温。 董女士的遗体被放在了床上,身上的血渍已经被清理了干净,用一张宽大的白布遮盖住了整张大床。 病床边薛景天身影站得笔直,好一段时间依然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他的助理从门外进来气温骤降,浑身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走到薛景天的身后浑身汗毛都冷得竖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的抖,“大少,二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薛景天没有出声,只是伸手示意他出去,助理赶紧退出房间,出门时还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里面实在是,太冷了! 完全是按照医院太平间的温度定制的啊啊啊啊! 门被助理带上,发出轻微的动静,站在病床边的薛景天那张紧绷的脸上情绪有了一丝的波动,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紧抿着的唇瓣终于轻轻地动了。 “您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吗?” 第069章:心有防备! “您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吗?” 薛景天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失魂落魄般让人心颤。 “我并非……”他喉头上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面前那一袭雪白的布料有着让人失去语言能力的魔力,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张动着的唇瓣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 …… 已是半夜,陆璃所置身在的病房里周边站着的保镖依然一动不动,一个个恍若木头桩子一般,他们不动,凝视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没动过,从下午两点多到现在,无声中伴随着如影随形的较量。 薛家保镖们也算是见识到这个女子的能耐,被他们这么多人围在房间中央这么久却依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怯弱,也没有表现出惊慌,他们甚至都在心里暗暗地想着,难不成她将他们一群人都当成了一颗颗的石头? 大少的助理来过两次,两次过来问的都是相同的一句话。 陆小姐,你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这位陆小姐看着对方,目光淡淡撇开,没有说有,也没有没有。 十分钟前,助理来第三次。 毫无意外的,这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助理走的时候急得眉心都揪了起来,这一次助理是给急得上火了,起身时看着她,语气也重了一些。 陆小姐,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只能把你送去警局了! 这位陆小姐干脆把眼睛给闭上,连目光都没再给他一个。 随着病房门口那跺了几步又烦躁地大步走开的脚步声远去,陆璃这才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站在她两米开外的保镖,但她的目光却是越过那保镖投向了那落地窗外浓郁漆黑的夜色,耳边是墙上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已经在这里保持了一个姿势待了这么久的她身心俱疲,这几个小时她滴水不沾,胃里早已不知道什么是饥饿,这么坐着浑身骨头都硬了,动一下都疼。 他们把她困在这里,除了那个助理来过三次外,她并没有见到薛景天,她也不知道薛景天把她困在这里而不移送警局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她之所以出事后到现在都三缄其口保持缄默,实在是,连她自己都还是一团乱麻,脑子里乱得理不清一丝的头绪来。 在她被困在这里之初,她从最初的震惊惶恐不安到慢慢地冷静下来,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从头到尾地回想了一遍,她怕自己会因为情绪不稳而忘记一些重要的细节,所以这段时间她强迫自己不惧恐慌地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因为想要记得更清楚想得脑神经都开始发疼,太阳穴的胀痛使得她心里一阵烦躁不安起来,她睁开眼眼睛里隐隐发红,看着其中一个保镖,张了张唇,发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给我一支烟!” …… “她还好!” 沈知然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许宁城说这句话,她离开了医院一会儿拎来了一个多层食盒,怕许宁城吃不惯医院里的食物便专门去了一趟尊皇娱都,借用了那边的厨房亲手准备的宵夜。 进门后,沈知然体贴地将食盒打开一一摆好,知道许宁城晚餐吃得不多,所以夜宵准备得便极为精致丰富,一直等许宁城接完电话,她才示意许宁城先去洗个手,再把筷子递给了他。 两人结婚后,沈知然事业上依然忙碌,可不管有多忙,她每天晚上都会按时回家给丈夫和女儿亲手做上一顿晚餐,这是他们结婚这么久一直保持下来的习惯。 许宁城接了筷子却没有坐下来开始吃饭,叫了门外的十五进来,低声吩咐了一句,十五领命而去,沈知然将许宁城刚才所说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疑惑地看向了他。 “是景禹吗?”沈知然陪着他坐了下来,替许宁城布菜。 “嗯!”许宁城看着桌案上摆放着的精致夜宵,知道是出自沈知然之手,很配合地开始动起了筷子。 “暴雨天气,飞机迫降在K市,他正驱车赶回来!”许宁城说着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色。 “他一个人?” 突然接到母亲死讯的薛景禹若是一个人驱车回来,K市距离G城差不多六个小时的车程,这么远的距离又是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放心他一个人回来? 沈知然刚才可是听许宁城跟十五低声说了,让十五现在就带着人启程去K市,接薛景禹回来。 许宁城垂眸看着摆放在面前的碗碟,“嗯”了一声,见沈知然眉头蹙起,他轻声安慰,“别担心,我已经让十五加快速度赶过去了。” 沈知然今天晚上和许宁城是打算在医院里守一晚上的,不仅是因为答应过薛景禹一定要保证陆璃的安全,就算他不说,沈知然也不可能让陆璃一个人留在这里,偏偏薛景天不放人,许宁城也没有办法。 毕竟,死的人是董女士。 许宁城只好派人也守在医院,连他自己也和沈知然守在了这里,就在陆璃病房的对面,时刻可以知道那边的动静。 “可可呢?”许宁城想到了女儿。 沈知然替他夹了个圆子放碗碟里,“她在虞欢家睡得像只小猪。” 虞欢在上个月的时候传来了喜讯,乐坏了顾默白,之前怀小小白的时候就因为是宫寒体质的虞欢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又怀上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对顾默白来说弥足珍贵。 想当年虞欢在怀孕最后的那几个月都是昏迷着的,几经生死险些没命生下孩子,所以对于小小白,虞欢至始至终都觉得有亏欠,也幸亏是小小白生命力顽强,所以对于这个天赐般的孩子,两人是既惊喜又担心。 虞欢在保胎期,自然是不能来医院的,小可可被送到了顾家一起照顾,睡觉之前还通过视频跟她说了晚安的。 可可是个贴心的姑娘! “今天董女士的死讯一传出去薛氏天启的股票市值就开始跌!”沈知然深知一个灵魂人物对一个企业的重要性,董女士还是薛氏天启董事会里的主席,如今突然离世且死因蹊跷,媒体那边虽然是被压制着没敢大肆报道,可消息一出来还是影响到了天启。 薛景天今天下午在医院连着见了好几拨人,想来也是在为了这件事而积极应对准备着。 “我听说她至今一句有关董女士坠楼的话都没有说过!”沈知然眉心愁容渐浓。 许宁城抬眸看了对面房间一眼,“心有防备,自然不肯说!” “防备?”沈知然错愕,防备谁? 第070章:刚死没多久 心有防备? 防备谁? 沈知然表情错愕,许宁城却默了默。 之前他有想过让聂宇深过来,尝试着跟陆璃交流一下,毕竟聂宇深是跟陆璃有过接触的,然而聂宇深却明确表示,她戒备心太强,而且在这个时候,她一见到他必然会神经紧绷会更加紧张。 一个人对心理医生的戒备心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缓解的,相反,今天董女士刚死,聂宇深便出现在她面前,时机不妥。 因为聂宇深说过,她戒备着所有人! …… 凌晨两点,一辆轿车在高速路上疾驰飞奔,夜深的高速路上车辆极少,那辆车的车速也快到了超过了一百八十码。 车外天际成灰白墨色,深沉的颜色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雨大,挡风玻璃上的雨刮一刮就是一波雨水,驾驶座上的人视线始终平视着前方,脸部肌肉线条紧绷,一张脸几乎都僵硬得没有一丝表情,唇瓣也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车里没有放音乐,只听得见汽车轰油门的声音一声盖过了一声。 前面的路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在重山叠峦的高速路上周而复始地前行着。 “景禹,妈妈等你回来……” 回来? 妈,我回来了,可是你呢? 前方被路灯照射得雪亮的大路突然模糊了起来,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响起,惊得薛景禹猛得一回神,跟对面驶过来的一辆车‘唰’的一声擦肩而过,汽车鸣笛的声音在脑后震耳欲聋。 薛景禹紧捏着方向盘的那双手紧得指关节泛白,急忙调整状态,一手握紧方向盘,一只手手指抹过一双眼,触摸到湿润的液体时紧抿着的唇瓣被牙齿咬得紧紧的。 距离他从K市出发前往G城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他从下飞机后决定一路驱车赶回G城后便马不停蹄,他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回去。 后视镜里有车灯亮起,他被后视镜里反射出来的灯光刺得眼睛微微一眯,有些不适应,绕过一段路之后一路处在悲沉心情中的他才后知后觉。 跟在他后面的这辆车是从什么时候一路跟着的? 他的车速本就很快,而后面那辆车居然能跟上他的速度一路尾随。 薛景禹一想到在国外的几次暗杀心里就紧绷了起来。 他的行程安排是临时定的,谁也不知道飞机会在K市因为天气原因迫降,即便是对方想要再来一次刺杀,但现在是在国内,对方的反应能这么快? 薛景禹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只手扶住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从旁边的包里取出了一把手枪,脚下油门又是猛的一脚,车便呼啸着在路上飞一般地掠过。 眼看着前方路口有通道,薛景禹直接打着方向盘上了另外一条路。 逆行! 他这么快的车速逆行简直就是在找死,连他自己转动方向盘的那一霎都在暗骂自己找死,可没想到后面那辆车也逆行追来。 几乎是在那辆车跟着转过来的那一刻薛景禹的神经就紧绷起来了,手临时脱离方向盘拿着手枪一拉,‘咔嚓’一声,眉宇间的神色凝重而紧张。 今天不管是谁要拦他,遇神杀神! …… 几束车灯亮起,在黑夜中亮成了一片,一连串排成纵队的车急速而过,那些车车速也很快,跑到最前面的那辆车里,十五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瞅着对面,生怕自己会错过了薛景禹的车。 “再次确认一下,二少是一辆黑色卡宴车牌尾号778的越野车,所有人注意看了,发现目标之后立马告知!” 十五通过对讲机跟其余几辆车的人联系,他们通过卫星定位查到薛景禹的车就要靠近这里了,若不是怕被仇家逮住机会对他们来一次暗杀,他们都恨不得在车上拖个喇叭一路喊过来了。 十五话音刚落就被前方射过来的一道车灯给刺得急忙遮眼睛,低骂一句,“我靠!” 谁这么缺德? “十五哥!”开车的下属突然喊了一声,十五刚伸手遮眼睛一下子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对讲机里也同时响起了其他几辆车里的声音。 “十五哥,黑色卡宴778!” 路易十五:“……” 尼玛,他逆行啊! 这么快车速逆行? 却不想让他掉下巴的事情还在后头,只见那辆黑色卡宴在冲过来时突然一个刹车车头往左一打,驾驶座上的薛景禹极快地伸出手枪口对准了后面那辆车,食指指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的这一霎,如同拉开了对战号角,十五大惊,手下的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冲到前面的车迅速将紧跟在薛景禹身后的那辆车成包围阵势包了饺子。 难怪薛景禹会逆行狂奔,而这辆车还一路紧跟不舍。 这些人从车里跳下来,对着那辆车就是一阵扫射,不过尊皇娱都有个习惯,包饺子时先将车废了,人留着,让人跑不掉,方便群殴! “薛少!”十五靠近薛景禹的车门,看着捏着手枪微微喘息的薛景禹,询问怎么处理,薛景禹看着被打成了筛子的轿车,车窗玻璃尽碎,里面的人恐怕也没有想到会在半路遇上这么多人被围攻,驾驶座上有人正坐在那边,不过车子被打成这样里面的人却坐在一动不动倒是让人觉得诡异。 “把人带走!”薛景禹眯着眼睛看着那辆车。 十五下令让人去带人,却不想下属过去后一阵神色异常地跑过来。 “薛少,十五哥,人死了!” “什么?”十五眼睛一瞪,抬步就朝那边跑去,对着那些下属们一阵臭骂,“哪个没长眼的给把人打死了?” 下属们战战兢兢,面面相觑,他们明明没有对着人打好吗? 这么多年好歹枪法是练出来了的。 薛景禹一听人死了眼睛一眯,“死了?” “可身上没有枪眼啊!”十五刚才叫人把尸体给拖下车,发现那尸体身上没有被枪击的痕迹,也就是说并非他的人杀死的他。 薛景禹跳下车走到尸体旁边触碰尸体的脉搏心跳,确实是死了。 根据身体肌肤上的余温可以判定,刚死没多久! 第071章:我回来了! 一个才断气的‘凶手’? 薛景禹给对方做了检查,这个年龄大概在三十几岁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和异常的表情,闭着眼如同睡着了一般。 人死之前那几秒钟的神态是最能表现出死者当时的心情的,可这人驱着这辆车一路狂奔追了他这么久却死得如此安详,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薛少?”十五看着蹲在地上将死者全身都做完检查皱眉陷入深思中的薛景禹。 “他身上除了右手大拇指骨关节骨折断裂之外没有其他伤口了!”确实如十五所说,这人的死亡跟十五下属们的一阵手枪扫射无关。 “那……”怎么办?这个人死得蹊跷啊! 你说他之前就死了?不是,他有体温,而且还开车那么快,一个死人怎么开车? 但如果你说他被迫停车时才死的?怎样的死法能让对方一点痛苦都没有? 如此诡异的死法…… “把尸体带上!”蹲着的薛景禹将手上的手套取下用专门的袋子封好,并提醒十五,“让你的人都戴上手套,不要让自己的肌肤触碰尸体!” 曾经有过因为触碰尸体沾了血液导致自己中毒昏迷长达两个月的薛景禹不敢再大意。 十五一听浑身毛发一炸,看向那几个之前将尸体从车里拖出来的下属,那个几人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幸好,在他们刚才要动手之前,薛少让他们戴上了手套。 …… 凌晨五点,几辆车抵达G城医院,许宁城在楼下接到了从车里下来的薛景禹,薛景禹下车步伐带风,走过来时没有一刻地停留,那一声急促的话语在凌晨的凉风里让人心里微紧。 “带我去!” 许宁城看着从自己面前快步掠过的身影,薛家的保镖带着薛景禹过去,许宁城便伸手拦下了十五。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比之前预计回来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十五这才将路上遇到的怪事跟许宁城一五一十地说了,心里也对自家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接到薛景禹的飞机在K市迫降的消息,主子便叫他带人飞奔过去接人。 一想到那个诡异死去的尾随着,十五浑身便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这件事吩咐人不准说出去!”许宁城沉声交代十五,十五急忙点头,他手下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今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不敢乱说。 “尸体呢?”许宁城又问。 “薛少将那尸体暂时存放在了别处!”在来医院之前,薛景禹便将那尸体放到了其他地方,并没有随着这些车来医院。 许宁城赞成地点了点头,他是担心薛景禹因为董女士的离开而自乱脚步,没有被悲伤冲昏头脑,如今看来他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 整栋住院楼都处在被封锁的状态,早在董女士出事后的两个小时里,医院便将这栋楼的病人移空,不放如何闲杂人等进入。 底楼,薛景禹脚步带风地跟在了薛家保镖的身后,到了过道时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过道上每十步都有保镖值守,一眼望去那些保镖们身上的黑色西装让他心里越发的沉重。 空空荡荡的过道上脚步声尤其的响,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了他的心间上,带着惊心动魄的寒凉。 他的双腿如同灌上了铅,快到走到门口时便停住了,“你们先下去!” 过道上的保镖们闻言面面相觑,他们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是大少下令的。 然而…… “滚!” 薛景禹喉咙里发出来的冷声让众人不敢再多待,迅速地退出了走廊,转移到了底楼大厅和其他进出口的地方。 过道上的保镖一撤走,薛景禹高大的身体便微颤着靠在了门边的墙壁上,墙壁冰冷,隔着单薄的衬衣,那样的寒凉透过布料渗透到了肌肤里,冷得他浑身的血液都要凉了。 他伸出双手在自己的脸上和头发上重重抹了一把,摸到下巴上渗透出来的短短胡须,他伸手就去自己的裤兜里掏东西,可他身上哪里会带剃须刀?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最后直接用上了手徒手拔。 他拔得狠,下手也没个轻重,仿佛那胡须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用力的拔下来一点也不疼一般。 然而随着那被拔下来的一根根胡须微端都沾着血,他也像是没有感觉到疼一样。 “我要是不把自己打理干净,你肯定又要说我邋遢了!”薛景禹摸着下巴苦笑一声,看着手心里被拔出来的几根胡须,涨红的眼眶里满是无奈,“怎么办?拔不完啊老妈!” 他说着抬眼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扇门上,“我就这样进来你会生气吗?” 他一把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目光有些虚空,“我想,你不会生气的,你只会心疼!” 心疼自己的儿子没人照顾才这么邋遢。 心疼儿子一路奔波到了门口却不敢来见您。 他的手最终是落在了门把上,“咔擦”一声,室内的寒凉气息迎面扑来,他立在门口生生打了个寒颤。 室内的空调被调制到了最低温,如今是夏季,尸体没有被放进太平间而是单独放在了这间屋子,室内的温度就要很好的控制。 薛景禹走进房间,被室内一室的白色看得整个心都荒芜了起来。 这里躺着的,是他最亲的人,是给与了他生命,让他能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是最伟大的母亲,是他最崇拜的人。 她以女子之身撑起了薛氏天启,撑起了这个薛家,养大了两个儿子,却始终没有想过要再嫁组建新的家庭。 她这一生有着无上荣光,无上荣耀,在所有女强人跟家庭无法权衡的难题上她游刃有余,虽然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只是她不知道,她一个人承担了母亲与父亲的两个角色。 她做得很好了! 真的。 大床被白布遮住,薛景禹走了过去,走到床边,慢慢地跪了下去。 “妈,我回来了!” 第072章:坑人不带这样的! 一声‘我回来了’让站在门口的许宁城心里一阵酸涩。 看着那个跪在床边的身影,许宁城不禁便涩了眼角。 放眼他们几个人的家庭,二哥自小便不受宠,而他因为七岁那年的事件整个人生都颠覆得乱七八糟,在亲情方面,他和二哥的观念都是淡薄的,就连虞欢和沈知然,每个人的家庭都充满着利用和伪装,就像虞欢总结的那句话,他们都是缺爱的孩子。 他们的人生里最缺乏的是母爱,这种缺憾即便在现在成年成家自己也为人父母,才越发地体会了出来。 所以他们时常羡慕着薛家的这两个兄弟,最羡慕的便是薛景禹。 他们私下里都是在这样的评价,薛景禹吗?蜜罐子里养大的孩子啊! 虽然从小没有爸爸,可有个好妈妈啊! 他的家庭不像他们的家庭,处处充满着阴谋诡计,到处都是算计。 然而这样的家庭也始终逃不开命运的安排,也有生离死别,也有悲欢离合! 薛景禹在里面跪了多久,许宁城就在门口守了多久,他倒不是怕薛景禹想不开要一头撞死在这里,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好歹有个人在这里陪着胜过了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薛景禹才从地上起身,看向了门口,哑然出声,“请把左穆林叫过来,带上我的衣服!” 许宁城闻言点了点头。 左穆林接到电话后很快便飞奔而来,手里还着薛景禹的白大褂,他进病房时看到薛景禹满脸倦容,下巴上胡桩冒青,隐约还能看到有一点点的血迹,他心有不忍,“老大,你还是……” 还是先休息一下? 薛景禹直接从他手里将白大褂抢了过去,麻利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朝左穆林伸手,“手套!” 左穆林见他如此坚决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再多说一句就会被他给呵斥出去,他赶紧将一副手套递给了薛景禹。 薛景禹戴上了手套转身走到了遗体前,伸手在董女士的身上开始检查,一旁的左穆林低声,“老大,抢救的时候医生们做过初步检查,董事长坠楼时是双腿先落地,从腰部到下半身粉碎性骨折,所有骨头都断了!” 从宣布死亡的那一刻,遗体被移到这边便再也没有医生能靠近,更别说是尸检。 薛景天接手这里之后,他们连提都不敢提。 薛景禹的双手没有停,手从头部到手,再到腿部,凭借对人骨骼的了解,就如左穆林所说,母亲下半身的骨头都断了,应该是当场毙命,所谓的抢救也是无力回天。 捏到母亲腿部的碎裂骨头,薛景禹的手颤抖着,他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检查遗体,可现在面对着的是自己的母亲,一番检查下来他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是隐忍的冷汗。 “遗体做过了基本处理,脸上的血渍和身上的血衣都处理过了!”左穆林继续低声说着,室内的气温太低,他说话的时候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口冷风,忍不住地直打寒颤。 薛景禹站在床边将手套取了下来,递给左穆林,转脸看了一眼门口的许宁城,“她人呢?” 许宁城抬脸看了看上面,伸手指了指,“楼上!” …… 十九楼的特护病房,守在病房里的保镖们表情懵怔地看着坐在中间的女子,目光落在了她所坐的椅脚边。 又一个烟头落地,成了那么多烟头兄弟中的一员。 更陆璃面对面站着的那个保镖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这位小姐抽起烟来,好生猛! 而且她抽烟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她还规规矩矩地坐在这里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的,可自从她开口说“给我一支烟”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几个小时过去了,屋内兄弟们身上私藏的烟都被她抽光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团烟雾里,偏偏他们还不敢私自打开那落地窗透气,因为许少说了,不准开窗。 烟云笼罩,这些抽二手烟的保镖们都苦着一张脸,这样下去他们还不活生生给熏熟了? 太吓人了! 直到门口有人在低声说,二少回来了! 房间里的保镖们眼睛都亮了。 陆璃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耳力敏锐的她听到了对方所说的话,抽烟的动作一滞,这才后知后觉,低头一看,看到散落在椅子脚旁边的烟头,眉头轻轻一皱,手里要往嘴里送的烟头给停住了,再低头时,不知道心里是怎么的,有种想要把这些烟头给迅速毁尸灭迹的冲动。 她想让借烟给她抽的小哥哥帮她把烟头给赶紧处理了,可人家一看她目光看过去,一溜烟地拔腿就跑,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撤离,陆璃愣住,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身后有种威压在逼近,只是还不待她转身,手里的烟头就被对方伸手直接给夺了。 陆璃:“……” 扭头抬脸,便于一阵烟雾缭绕中见到了那张紧绷着要像冰层断裂开的脸,一时间,她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长久没有开口,也或是抽了太多的烟嗓子都哑了,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她亲眼看着被夺走的那支烟头在薛景禹的手指间捏碎落地,她看薛景禹那表情,好像自己就成了他手指尖的那根烟头,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给一手捏碎的可能。 即便是他不说话,可陆璃依然无法忽视掉来自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阵阵冷意。 两人目光对视一会儿,陆璃是坐着的,薛景禹是站着的,气势上从一开始就输了一头的陆璃在看到他满脸的倦容时心里也是莫名心紧,被他始终这么盯着,最终陆璃确定了他之所以会盯得她且目的带煞是因为她脚边的烟头,蹙眉,开了口。 “这烟,不是我要抽着!” 她一开口,嗓子就哑得不像话,而退至门口的那名保镖嘴角狠狠一抽,早已被那烟雾熏得快头晕目眩,此刻却被人反打一杷。 不是你要抽的,是我们逼你抽的? 陆小姐,坑人不带你这样的吧? 第073章:开始吧! 陆璃一开口,哑了的嗓子便是一阵干裂的疼,她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不敢睡觉,不敢闭眼,也不敢多说话,最初的那几个小时她就像个木头人似得,后来因为脑子里思绪太乱烟瘾犯了,才开口说要抽烟。 只是这一抽就停不下来,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死循环,一停就烦躁不安,只能靠着这烟才能让自己维持表面的淡定。 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是会觉得压抑觉得难受的,陆璃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反应属于不正常,她知道自己之所以焦躁之所以不安是因为自己久等的人迟迟不来,最开始她还能受得了,可时间一久…… 她又不是根木头,怎么可能会没有情绪? 如今见到薛景禹,她张了张嘴,最开始虽然没有说出话来,可那颗浮躁不安的心却突然安静了。 虽然她觉得她说那句话显得有点自作多情,他大老远地赶回来在面对着她这个有着可疑身份的杀母凶手会露出这样的神态很有可能是因为内心愤怒想要掐死她,而并非是因为她抽烟抽多了才会这么愤怒。 两者之间一比较,傻子都知道,他肯定是因为母亲的死才这么愤怒,而不是为了她抽了这么多的烟而怒。 话一出口陆璃就有些后悔了,忍不住想要自嘲一句,下一秒却被薛景禹所说的话给愣住。 “以后不准再抽了!” 他见过沈知然抽烟,为情所困烦躁的时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抽得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来,抽得一脸憔悴让人心疼。 薛景禹一出声嗓子也是沙哑的,低沉中带着哑意,眉尖蹙起仿佛说话扯到了喉咙,疼得让他说不出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般。 左穆林授意进来,一进来就被室内这萦绕不绝的烟雾给吓了一大跳,一手捂着嘴巴看陆璃,见到她椅脚旁边的烟头眼睛瞪了瞪,怎么就没熏死你呢? 难怪那些从这个房间里奔出去的保镖们浑身散发着浓郁的烟味,活像是在烟罐子里给活活熏出来的一样。 左穆林赶紧去开窗户通风,一嗅到室外晨起的风浑身都舒爽了。 薛景禹拖了根凳子坐在了一边,看着陆璃,巴掌大的小脸微白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血丝,虽然看起来有些逞强的神采,可那张憔悴的面容偏不了人。 她也是一夜没睡! 薛景禹静看了她好一阵子,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才微微松了口气,她没事,就好! 在得知董女士出事时身边只有一个陆璃,他便联系了许宁城,要他保证陆璃的安全,他安慰自己,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唯一一个知道母亲会坠楼身亡真相的证人。 然而他自己心里却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不想再让她出事。 “你……”薛景禹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陆璃却比他更快地开了口,“能让我洗个澡再说话吗?” 她现在蓬头垢面,身上还有一股子烟味儿。 薛景禹愣了一下,看着她,默了默,“好!” 很快左穆林便被薛景禹叫去找衣服,当然,最快的方法就是就近取材,不到一会儿左穆林便取来了衣服。 陆璃就在病房的洗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却不想翻开左穆林送来的衣服却是一件男士衬衣,她倒不是在意这些,她之所以提出要求要洗个澡再说话也是想让自己能再理一理思维,洗个澡脑子会更加清醒些。 薛景禹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时人正站在阳台上,正是董女士坠落的地方,他站在那边抽了好几支的烟,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当时的那个情景,想着母亲从这里坠落,从此他再也看不到她笑的样子,再也听不见她喊自己一声‘儿子景禹’。 母亲的病是绝症,动手术不到半年病灶便开始转移,专家在诊断后都断言活不到多久了,母亲对自己身体的情况很了解,她跟他说过自己不畏死亡,并且能够坦然看待死亡。 可他知道母亲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得,而且走之前她还说过要等他回来,所以,母亲不应该会自杀。 可是如果不是自杀,那又是什么? 当时整个病房里只有陆璃在。 如果母亲不是自杀,那又是什么?他杀? 病房里的监控显示了两人交谈了很久,后来是陆璃扶着她去了阳台那边, 然而阳台那边是没有监控的。 那些医护人员一口咬定是亲眼看到陆璃推母亲下楼,众口一词地指认陆璃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薛景禹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迫切地想要问陆璃,却在见到她人时,看到她一脸憔悴的样子,突然不忍心带着质问的语气去质问她。 所以在她提出想要洗个澡再说话,他也隐隐松了口气。 大脑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太紧了,一夜奔波还险些回不来,那些惊险在此刻都化作了一阵阵无力的无奈感。 他仿佛被扯进了一团浓郁的疑云里,挣脱不开也理不清楚。 也好,他也需要用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一下。 两人也算是默契十足。 一个借口要洗澡,一个则站在阳台上借着这短暂的时间清理着情绪,防止待会在面对面时会因为情绪失控而出口伤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时,薛景禹转身,指尖还夹着香烟。 陆璃穿着那件男士衬衣出来,下面的裙子是左穆林临时从一名护士那里拿的,衬衣明显太大,套在她身上就可以当裙子穿,再套上那件长裙子,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就显得不伦不类,可偏偏这衣服穿在陆璃身上倒是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小鸟依人清丽脱俗的意味。 薛景禹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在掠过那件衬衣时大脑里‘哐’的一声响,眼睛便定住了,烟头的烟灰洒下,火星子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刺痛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这件衣服…… 陆璃倒没有因为他目光的对视而显得有什么不适,她伸手拖着那把椅子拖到阳台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抬脸看他,“开始吧!” 第074章:他舍不得! “开始吧!” 陆璃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阳台上,才简单冲了个澡出来浑身还散发着阵阵湿气的女子顶着那一头还在滴着水的长发抬脸看向了薛景禹。 …… 薛氏天启。 总裁办公室里,薛景天身后是透明的大玻璃墙,俯瞰着楼下的景观,听到助理的话没有立刻转身,而是轻轻启唇。 “回来了吗?”他说完后语气更轻了一些,自言自语般低喃一句,“也该回来了!” …… “薛景禹回来了?”苏琪接到这个消息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被关了一个晚上了,无论她们怎么想办法都出不去,门外候着的薛家保镖不肯放人,也不肯让她们联系苏家的人。 苏太太尹素急得一个晚上都合不上眼,她们出不去,也没办法联系上苏庭云,也不清楚到底还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突然听到薛景禹回到G城的消息,尹素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苏琪晃了晃她的胳膊,“听到了吗?薛景禹回来了,这下他们总该放人了吧?”她说着拉着苏琪的手就要再次冲到门口去,结果又一次被门外的人伸手拦住。 薛家保镖冷沉着一张脸,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尹素又被拦下顾不上自己的阔太太的身份扬声就骂:“我们没有犯法,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们这是非法禁锢,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门口的人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只是用冷漠地眼神看向了大言不惭的女人,那眼神里满是鄙夷。 负法律责任吗?警署处许长官昨天晚上就来过这里了,放你们出去了吗? 被门口的人眼神鄙视逼回来的尹素气得一张脸变得难看至极,“你们去把薛景禹给我叫过来,他把自己的老婆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去让他过来给我解释清楚!” 面对着尹素的咄咄逼人,保镖们对视一眼,索性不约而同地退远了一步,就在尹素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只听见‘砰’的一声,面前的那扇病房门就被重重关上了,隔着一扇门,听到那一声‘咔擦’声,尹素目瞪口呆。 这些人,居然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这些混蛋……” 尹素气得转身捡起椅子上的手拎包就朝门上砸了过去,动静不小。 从昨天下午董女士出事到现在,一天一夜,那些医护人员还可以说是办事不利被临时扣押,可她们不过是过来探病的,有什么错? 再冷静的性子也会在这样的房间里给关疯了。 “妈……”苏琪将薛家保镖的态度看在了眼里,他们嫌她们烦,索性把门一锁,压根就不想搭理她们。 作为薛家少奶奶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苏琪内心是愤懑不甘的,可是听到薛景禹回来了,她急切地想要见他,所以在面对这些无理的保镖时也只能忍气吞声,她伸手拉住母亲,低声安抚了一阵,走到门口轻轻敲门。 敲门声响起,外面的人最初是不搭理的,苏琪便隔着门缝轻轻出声,“两位,我只是想知道薛少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病房的门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她又是凑在门口说的,外面的人能听得到。 没多久门锁就被人从外面拧开。 “薛少奶奶,薛少是回来了,只是现在薛少有事在忙!” 有事在忙? 苏琪闻言看了那说话的保镖一眼,“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保镖看她一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苏琪见状忍了忍,“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而已,我又不会出去!” 对方听了这才看了看过道那边的病房,低声,“在董事长出事的那个病房!” 苏琪一听神色一怔,目光越过走廊过道锁定在了那个病房门口处,内心刮起一抹强烈的异样感来。 那个叫陆璃的,还在那个病房! …… 走廊过道外,沈知然冲着许宁城打了个眼色,走过来朝里面看了一眼,嘴巴动了动,无声地动了一串口型。 他不会一时冲动把人给直接从这里给扔下去吧? 我们要不要提前叫人在下面接住啊? 许宁城看着妻子脸上紧张的表情,眉头一蹙,无声地摇摇头。 扔下去倒是不至于! 要扔下去的话早就扔下去了,又是允许对方洗澡又是跑到阳台那边抽烟的,一看就是两个聪明的人选择了很聪明的冷静方式在理智地处理着这个问题。 而且…… 许宁城看着还蹙眉满脸忧思中的沈知然,低声,“放心,他舍不得!” 在他还没有弄清楚陆璃的身份之前,他怎么会舍得呢? …… 多少人在狐疑揣测的此时,阳台上一站一坐的两人也开始了对话。 “她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陆璃伸手指着薛景禹所站位置的右手边,淡定的神色里闪过一抹黯然,那是对死者已逝的遗憾和哀恸。 她的长发只是用毛巾胡乱擦了擦,没有完全擦拭干净,发梢便有水珠子顺着发丝一滴滴地蹿下来,落在了身上的衬衣上,瞬间便是一点点扩大的透明痕迹,本就是白色的衬衣,因为水渍地晕染,湿濡连成一片,透过衬衣隐约就能看到她白皙的肌肤。 陆璃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她的思绪全在如何跟薛景禹阐述这件事情的经过,不管他是否相信,她都有必要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他的。 薛景禹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不经意地落到了她的衬衣上,目光在湿濡一片的地方稍顿了顿,这么正式的谈话不该涉及到旖旎的幻想,薛景禹是强迫自己转移开了目光,“她走之前,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陆璃是母亲派人去神外科请过来的,神外科那边的医生可以作证,这些都是他私下里让左穆林查证过的。 并非是他不相信陆璃,他不可能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查便跑来对她兴师问罪,其实在查到这些之后他也是浑身都松了一口气。 陆璃的脸微微抬高了些,透过薛景禹指尖腾起的烟雾看向了他那张在极力隐忍沉痛情绪的脸颊,抿了抿唇,“我说出来的话,你会信吗?” 第075章:为什么信任我? “我说出来的话,你会信吗?” 陆璃微白的小脸颊看向了他的脸,眼睛里有着隐隐窜动的星火在亟待点燃,潜意识里,她竟是那么渴望着这个答案,却又害怕听到的不是她想要得到的。 心里的忐忑难安还伴随着难以言明的苦涩感让她自己心里一时间都乱了。 薛景禹并不知道此刻陆璃的心理历程,只是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心尖上一颤,曾经的苏茉在大火燃起来的那天晚上撕心力竭地对着他的背影喊着,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他当时年轻气盛,负气离开,却不知这一次的离别便是永远。 这么多年每每午夜梦回,他都在梦里想抽自己的耳光,为什么不肯相信她,为什么在没有查证之前就那么去冤枉她?他跟她一起长大,她的为人难道他还不清楚吗?正因为她追逐着他的身影追逐着他的脚步就可以这样地去践踏她? 他不该那样的! 所以这些年里他学会了更多的便是遇事则忍,话留三分,不轻易断言别人的对错,也不轻易妄下决论。 如今面对着这张跟苏茉完全不一样的脸却有着苏茉给他相似感觉的女人,听着她的问话,他的心脏竟是一紧。 “只要你说,我便信!” 大脑里的记忆在飞速倒转,画面也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收回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对那个女孩说,只要你说不是,我便信你! 眼眶突然就是一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思绪,面前的一切都虚幻了,他面对着的是苏茉,所说的话也是对着苏茉说的。 陆璃浑身一震,谁也无法感知她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的内心震撼,就像是,一句迟到的话语,一句让她等了太久的话,终于在有生之年,等到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酸楚难受,尤其是在看到薛景禹湿濡的眼角时,她竟有种想要嚎啕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这种悲伤为什么会如此强烈,强烈到…… 陆璃立马避开眼睛,不敢再跟薛景禹目光对视,她的情绪起伏太大,而薛景禹明显也是出了点状况。 “抱歉!”她低低出声,别开脸时眼睛作势朝上阳台外的天上看去,试图将要滑落滚出来的泪水给逼回去。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薛景禹视线一动才惊觉自己刚才陷入回忆里差点不可自拔,回神之后他也刻意避开了陆璃的视线,潜意识里有些害怕再跟她的目光对视。 “她说,她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很多,有丈夫,我儿子,有竞争对手!”陆璃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将话题转移到了主题上。 “她说,最后还要对不起的人……”陆璃说道这里语气微微一顿,在薛景禹目光微蹙时出声,“是我!” 薛景禹目光一滞。 “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这些话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所以,我想你肯定也会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如果你想要查证,但我也只能提供这些,因为我也没有其他人证,我的人证只有我自己!” 她想要为自己洗脱罪名,可她在思索了一夜之后发现能让自己洗脱罪名的机会少得可怜,因为阳台上没有监控,即便病房里有监控,可监控放出来的也只是图像画面,没有声音,她所说的所有的话都存在被推翻的可能性。 更倒霉的是,还有一大帮医护人员众口一词地指认她杀人,因为那些人推开门时,董女士刚好掉下去。 她百口莫辩,最后在惊慌失措中决定保持缄默。 “这些话你之前可有对其他人说过?”薛景禹听了这些心情又沉重了几分,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母亲是自己跳下去的,可她为什么要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还有她走之前为什么要跟陆璃说那些话? 那些话明明就饶有深意。 低着头的陆璃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许宁城告诉他,大哥的助理来这里来了三次,第三次还在病房门口跺了跺脚,想来是因为陆璃的闭口不言而动怒。 陆璃被问神情愣了一下,抬眸时神色微凝,“我不信任他们!” 所有人都说是她推董女士下楼的,她势单力薄,不想在还没有找到突破口时就被对方挑了错处。 “那你为什么会信任我?”薛景禹说着手指掐住了烟头,目光虽然是没有在看她,可他侧着的半张冷硬脸颊和夹着烟头微僵的指尖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他在等待她的回应。 为什么会信任他? 陆璃再次怔住,她接连被他的问话怔愣住,思绪也突然乱了,动了动唇,半响没有出声,薛景禹便突然转脸,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为什么?” 陆璃被他这般炙热的目光盯着心跳异常,垂眸,“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薛景禹眉头一蹙,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然而陆璃所说的答案却又是那么的无懈可击,是啊,这个时候如果能把他拉入阵营,如果有个人相信她,才能让她走出这个困局啊。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在他还没有完全查清楚她的背景时他的所有软肋都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如果母亲真是她杀的,她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又借着苏茉这个媒介让他对她下不了手牵制住他进而达到最终目的,如果是这样,那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再失态,薛景禹转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漠冷意让陆璃心里一颤,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让他不满意,可她该怎么回答?说是直觉?恐怕这个答案一出口更是让他不满意的吧。 见薛景禹要走,陆璃也起身,不知道薛景禹接下来要怎么做,她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便打算跟在他身后,却不想前面的男人刚走了几步便猛得停住,转身时跟心不在焉的陆璃撞个满怀。 陆璃惊了一跳,急忙要后退,后腰却被薛景禹一把扣住,手下力道一紧,眼睛里蹿起一抹厉色。 “你之前说什么?你说我母亲跟你聊过解剖学?” 第076章:上了心了! “我母亲跟你聊过解剖学?” 薛景禹突然转身跟陆璃撞了个满怀,陆璃要后退,被薛景禹情急之下一把抱住,急于求证答案的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此刻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有多亲密。 陆璃被他突然抱住心跳都突然加速起来,砰砰砰地跳得快要蹿出胸口出来了,头顶直扑过来的暖热气息笼罩了全身,她浑身一个紧绷,只剩下了脑袋在机械地点了点。 “是,她跟我聊过!” 陆璃的这个答案让薛景禹抱住她腰的手都颤了颤,陆璃也感应到了,脸上闪过一抹疑色,抬脸目光捕捉到薛景禹脸上的神色时心里疑惑更浓。 薛景禹却松开了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在转身后目光飞快地病房里搜寻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床头位置,他走过去伸手将床头那本书捡起来一阵风似得疾步走向了病房门口。 陆璃看着他疾步如飞的背影,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走出门去的薛景禹却头也没回,语气一扬,“还不跟上?” 陆璃:“……”是在叫她吗? 陆璃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一个落后就会再次被关在这里,她洗了澡出来是穿着医院里的拖鞋的,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换鞋了,大步走出病房便追了几步跟在了薛景禹的身后。 过道上的薛家保镖依然负手而立,陆璃一路小跑,拖鞋在过道的地板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的她跑了几步便觉得快晕倒了,可一想到她若是晕倒在这里再次被抬进病房,下一次要怎么出来都不知道,赶紧用牙齿咬着嘴唇,强撑着跟过去。 眼看着就要追上。 “景禹!” 薛景禹的身影掠过一个病房门口时面前就有人冲了出来,让薛景禹硬生生停下了脚步,看清冲出来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苏琪时,薛景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苏琪是听到了过道上薛景禹的声音才打开门不管不顾地冲出来的。 面对着薛景禹一如既往的冷漠态度,苏琪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景禹,我有话要说!” 她说着,目光便越过薛景禹看到了他身后的陆璃,眼神一怔,被陆璃身上所穿的那件衬衣给刺激得脸色一白,很快便被一股疯狂的情绪所替代,抬手就指着陆璃。 “就是这个女人,是她推妈下楼的,我亲眼看到的!” 薛景禹眼睛微微一眯,“走开!” 他说着越过苏琪就要离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多说。 他要走,苏琪急了,张开双臂便拦着他,许是被陆璃给刺激到了,她也不似平日里对薛景禹那般的言听计从,展开双臂便大喊着,“她是我哥的女人,她居心叵测,目的不纯,你怎么能把她留在身边?她是杀人凶手……” 薛景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如果说刚才被苏琪冒出来拦路他的脸色只是不想跟她有所牵扯的难看,那么现在便是被人挑了痛楚浑身的暴戾气息给激起,他眼神一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琪。 “她是谁的女人不是你说了算!” 苏琪一怔,“薛景禹,你……”苏琪指向陆璃的手指僵硬地指在半空。 难道他不该将重点落在杀人凶手这句话上吗?可他之所以会动怒却是因为她那句‘她是我哥的女人’ 这表明了什么? 他,对这个女人上了心了! 苏琪被这样的试探震惊到身体摇摇欲坠。 她以为苏茉死了就不会再有人能撼动她薛家少奶奶的位置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没有哪个女人能让薛景禹上心过,然而事宜愿为,这样的人还是出现了。 被指着的陆璃站定在原地微微喘气,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前面有个人挡着,所以苏琪那些话明明是指着她说的,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的害怕。 薛景禹也没再说什么,迈开大步就走,身后的陆璃也跟上,在跟苏琪擦肩而过时,苏琪眼睛里的恨意让陆璃忍不住地蹙眉,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恐怕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陆璃追上薛景禹后直接进了电梯,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因为靠得近所以陆璃也能更加感受到薛景禹身上释放出来的薄凉怒意。 那位苏琪,就是薛家的少奶奶? 在陆璃垂眸思索时,薛景禹已经跟人打了个电话,电梯门一开,就见许宁城在门外等了,薛景禹一把拉住许宁城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许宁城也看到了薛景禹身边的陆璃,目光只在她身上一瞥便转移开,姑娘身上穿着的可是薛景禹的衣服? 不过当着一个可疑对象问这样的话,许宁城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也够滑稽的。 尽管他也相信陆璃没有要推董女士下楼的动机和目的。 一进门,薛景禹就出声,“把门关上!” 陆璃是走到最后的,闻言便把门关上了,见两人要谈事,陆璃站在门边有些局促,思索着她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却不想薛景禹再次看向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单间,“你去换件衣服!” 陆璃:“……”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衬衣胸口湿了一大片,后知后觉地她这才回想起刚才为什么许宁城在看到她时目光飞快地转开,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地。 原来…… 饶是一直淡定惯了的陆璃此刻也忍不住地脸颊发烫,赶紧快步走到小单间那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一世英名啊! 陆璃这边在里面找衣服,外面这边薛景禹已经说开了。 “宁城,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将底楼所有的薛家保镖换成你的人?” 许宁城闻言眉头一挑,“为什么不跟你哥说?” 薛景禹神色有些茫然,“我还不确定,我要确定之后才能跟他说!” 许宁城听了若有所思,“那你想做什么?” 薛景禹将手里拿着的那本书往办公桌上一放,上面的字眼让许宁城眉头一紧。 解剖!!! 第077章:不怕她跑了? 办公室小单间外两个男人在低声谈话,小单间内陆璃却盯着衣柜里的几件衬衣脸上的表情微僵。 薛景禹叫她进来换衣服,小单间里的衣柜里就挂着这几件衣服,除了两套男士正装西服,便是几件男士衬衣,另外单独的方格小抽屉里,一个是袜子,另外一个便是贴身衣物。 面对着男士贴身衣物,陆璃一个女人站在这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换衣服?穿什么?穿他的衣服? 低头看着身上被湿发浸湿掉的衬衣胸口部位,她抓过衣柜里悬挂着的一条毛巾将头发擦了擦,内心无奈,待会还是找左穆林找个吹风机吧。 小单间里的空间不大,但贵在里面的摆设简单,除了一个小衣柜以外,最大的家具便是一架小床和一张摆放着笔记本电脑的小桌子,应该是他用来值夜班时休息的地方。 陆璃不知道外面的人谈论得怎么样,薛景禹对她没有丝毫避讳,听对话好像是想请许宁城帮忙,也就是在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董女士的遗体还留在医院住院楼的底楼。 单间外传来了椅子移动的声音,陆璃头发擦了一半就听到有人在敲单间的小门,也不等她去开门,就听见门外的薛景禹低声,“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待会回来接你!” 陆璃走到门口就要去开门,手搁在门把上时目光落在了自己湿成一片的胸口,蹙眉,打住了要开门的念头,只好隔着门应了一声,“好!” 很快单间门外就传来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听到外面办公室房门关闭的声音,陆璃顺着旁边的一把椅子缓缓坐下,低低叹息了一口气。 …… “不怕她跑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许宁城低声问薛景禹。 薛景禹怔了一下,许宁城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在他的意料之外,半响他才摇摇头,“她不会!” 许宁城看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有时候信任这种东西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可能连薛景禹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没有确认陆璃的真实身份之前,他便已经将最宝贵的信任托付到了她的身上。 许宁城看着薛景禹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心里叹息一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 医院大门外,一辆车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停到了现在。 苏余恒在车里一坐就是一晚上,昨天他和苏庭云来医院没能进得去后,他先送苏庭云回家,半夜以外出有事为由又驱车来了这里。 凌晨五点多,几辆车抵达医院大门口,隔得老远就见到了薛景禹从车上下来的身影。 苏余恒看着那个身影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他活着回来了! 苏余恒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等来的却是薛景禹毫发无损归来的结果,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禁握紧了。 董女士突然离世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薛景禹回国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然而在见到薛景禹的时候,苏余恒发泄完最初的愤怒和不甘之后便冷笑起来,“你回来得到很是时候!” …… 陆璃打了左穆林的手机,让他想办法找个吹风机过来,很快左穆林便脚下生风地进来了,带来了陆璃需要的吹风机。 “薛景禹呢?”陆璃把衣服整理好,又把头发吹干,确定不会再出现刚才那般的尴尬情景才走出了小单间。 她还不知道薛景禹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他临走时只跟她说了让她在这里等他。 “我不知道啊!”左穆林像是狂奔过来的,喘气不停,在陆璃吹头发吹衣服的时候他就像条死狗似得躺在了沙发上哼哼着。 “老大很忙!我也很忙!” 忙着要替老大收拾家里的那些事情,那位苏小姐刚才指名道姓地要见陆璃,被他拦回去了。 “你的衣服怎么了?” 陆璃整理好衣服走出来把吹风机搁在茶几上,也看到了左穆林身上的白大褂被撕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而且左穆林的头发还有些乱,仔细看还能看到他左脸颊上有两条被指甲抓伤的痕迹,被抓的地方皮肤有些发红。 左穆林感受到陆璃的注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伸手摸了摸脸颊,一脸郁卒,“还不是那个薛……哦,是苏小姐!”差点口快地说成了薛少奶奶。 左穆林到现在还对苏琪离开时那双怨恨的眼睛看得心里直打颤,说起来这是老大的家事,他也不该出面拦着,可他若是不拦下来,那苏小姐跑来找陆璃的麻烦,老大知道了还不拿他开刀祭旗? 陆璃闻言嘴角微微一挑,苏琪?苏茉同父异母的妹妹? 脑子里蹿出了之前在走廊过道上见到苏琪的那一幕。 女人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变得疯狂,嫉妒会催发一个人内心潜在的邪恶力量,在她跟在薛景禹身后离开时就感觉到身后如芒针在背。 “陆璃……”左穆林从沙发上坐起来,神色比之前要严肃了一些,看着陆璃,表情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又觉得自己开口恐怕不合适。 外面都在说董女士是陆璃亲手推下楼去的,左穆林是知道薛景禹对陆璃有着跟别人的不同,但在真相没有查出来之前,董女士的死就是横亘在了两人之间的一道梁。 左穆林是不清楚老大的安排,但从今天老大在走廊上因为陆璃而训斥了苏琪就可以看得出来,老大是想保陆璃。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我该说的都跟他说过了!”陆璃说完便止了音。 左穆林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对方这么堵住了,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其实……” 左穆林是想说,其实老大对你很特别,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老大对你的这一份特别。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说话,办公室的就被人重重敲响,声音很重,听这声音就感觉到了对方的来者不善。 左穆林看了陆璃一眼,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被门外站着的人怔住。 “你们……” 第078章:老不死的? 薛氏天启集团。 薛景禹直接去的办公室,开门进去的时候身后紧跟着的秘书又着急又害怕,低声说着,“二少,薛总还在……” 薛景禹到公司就被秘书拦在了外面,薛景禹是直接闯上来的,面对着身后紧跟不放的秘书,薛景禹进门后转身就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把喋喋不休的秘书给关在了办公室门外。 他突然进来,也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氛围,沙发那边谈话的人不得不停止了交谈,薛景天侧脸看了一眼门口,坐在他对面的是集团里的一位高层,见到薛景禹这么闯进来先是一怔,很快便起身,对着他欠了欠身,“二少!” 薛景天将手中燃着的烟蒂摁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内,“今天就说到这里,你先出去!” 那位高层也感受到了办公室里的诡异气氛,如临大赦般地应声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人一走,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两兄弟。 薛景天还坐在沙发上,保持着侧身看门口的姿势,目光在薛景禹的身上扫了一眼,抬手指了指隔壁,“去洗个脸吧!” 他这个弟弟自从学医以后忙起来的时候怎么邋遢怎么来。 薛景禹也没说什么,撑着一双微红的眼眶大步走向了薛景天所指向的方向,办公室旁边都套着一间备用的休息室,薛景禹绕过屏风快步走进去,很快就听到水龙头有水声流出来的声音。 等薛景禹快速地洗了一把脸出来,薛景天看着一把抹了脸上水渍的弟弟,坐在沙发上的他抬脸看着他,良久才轻轻笑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他是在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哑掉的嗓子说出来的话竟含着一丝不言而明的悲凉来,这种悲凉气氛就像在空气里发酵了一般迅速地膨胀,将两人都包围在了其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景天才再次出声,“你也累了吧,就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薛景禹看着薛景天那张比他毫不了多少的疲倦面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因为多了一丝心疼而先忍了下来。 母亲一走,公司里就出现了高层反弹,伴随着天启股票的不断下滑,媒体这边的局势也越演越烈,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大哥一人身上,他身上的压力有多大,薛景禹不是不知道,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为自己今天如此鲁莽地跑过来而觉得愧疚。 “你也没有休息好吧?”薛景禹出声,看了薛景天一眼,抬手指了指那边,“要不,一起?” 薛景天挑眉,看了弟弟半响,“我不跟男人睡!” 薛景禹:“……”爱睡不睡! 薛景禹转身去了旁边的休息室,往那大床上一趟,他是急需要休息,急需要恢复体力和理智,为了即将要面对的未知。 没过几分钟,身边的位置就沉了下去,薛景禹往那边翻了翻,腾出多余的位置来,还把枕头也分出了一半。 “不准打呼噜!”薛景天一躺下来就毫不客气地提出条件。 薛景禹:“……”呸,谁打呼噜了? “不准磨牙!” 薛景禹:“……”靠! “不准流口水!” 薛景禹:“……” “最后一个,不准尿床!” 薛景禹噌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转脸愤愤然地盯着身边躺着的人,“老大,几百年的事情你还提?” 薛景天平躺着,双手往胸口一抄,“你有几百岁了?老不死的?” 薛景禹:“……”没法睡了! “你两岁那年睡觉的时候吐了我一脸的口水!还啃我脸咬我耳朵。”薛景天压根就像是没看到薛景禹满脸愤愤然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 “我把你直接拎门口了,没想到你爬着去敲老妈的门,妈当时在忙,一开门看到在门外冻得小脸发红的你,她抱起你就冲到我房间,把我揍了一顿!” 薛景禹两岁的时候,他六岁了,六岁的小小男子汉其实很不愿意带孩子,尤其是这个总是黏在他身后走哪儿都甩不掉的弟弟,要是他肯让那些保姆带还好,可偏偏就缠上了他。 他不黏母亲,不黏保姆,就黏他! “你到三岁了还尿床,我房间里的床单每天必换,时间一久,我走哪儿都感觉自己身上除了奶味儿就是尿骚味儿!” 薛景禹:“……”抖着嘴角,童子尿,有那么臭? 想着想着还是觉得有些脸红,其实长大以后他在想,之所以小时候黏着哥哥,应该是那个时候母亲特别忙,忙着顾不上他,而因为血缘关系,所以他不亲近那些保姆,又亲近不了母亲,所以只好缠着哥哥了。 “那段时间我连一点自己的空间和时间都没有!直到我七岁,妈让我进天启,那个时候我在想,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薛景天说着叹息一声,侧脸看着身边的人,似笑非笑,“我身上是不是有母性光辉?” 薛景禹忍不住咳嗽两声,变态光辉还差不多? 他小时候被他欺负得还不够?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躺在一起说这些话了?”薛景天把目光转开,视线看向了天花板。 “很久了!”薛景禹沉思片刻,“哥,很久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谁也没有提及话语里的那个妈董女士已经离开的事实,前面的那些追忆可以当做是对童年趣事的回味,他们避重就轻,谁都知道对方的刻意,也理解包容着对方的这份刻意。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即便心里悲伤,可谁都知道,逝者已逝,活着人还要走下去。 “哥,对不起!”良久,闭着眼睛的薛景禹轻轻出声,他知道他背负了太多,被了薛家也付出了太多,而同为董女士的儿子,他却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 身边躺着的薛景天没有答话,像是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床榻之上响起了轻轻的鼾声,薛景天才睁开了眼,他侧脸,看着身边已经睡熟的薛景禹。 动了动唇,哑声,“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第079章:你可以试试! 薛景禹一觉睡醒才发现自己睡过了头,爬起来时脑袋有些晕晕的,身边早已没有了人。 不知道薛景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薛景禹从休息室出来看着办公室外的落地窗外夜色弥漫,心里一怔,抬手看表,晚上九点。 他在这里睡了这么久? 他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薛景禹掏出手机后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一想起自己离开医院时交代了陆璃在那边等着他去接她,眉头紧紧一皱,走到办公桌前正想拿起座机拨左穆林的电话号码。 可那座机电话却突然响了。 他狐疑地看着那电话,愣了一下,在电话响第二声的时候伸手接了起来。 电话被接通,那边的声音是通过变音了的。 “薛景禹,你的人已经被送去警局了!” 薛景禹眼眸一撑,“你是谁?” 回应他的是对方直接挂断电话的声音。 薛景禹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伸手按下座机显示屏,见到上面现实的是一个网络电话的号码,眉头一紧,抓起电话快速拨通了左穆林的电话。 电话打通左穆林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忍不住哭嚎出声,“老大,你人去哪儿了啊?我都急死了啊!” “你闭嘴!”薛景禹直接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左穆林,陆璃呢?” …… G城警局。 沈知然坐在车里眉头皱紧,看看旁边同样沉着脸色的许宁城,“刚才,薛景天跟你说什么了?”让他的脸色这么难看? 许宁城隆起的眉宇跳了跳,“他说,这是薛家的家事!” 沈知然:“……”敢情他们在医院里守了一天一夜倒是让别人嫌弃了? “他明知道景禹……”沈知然心里又气又急,怕自己情绪失控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压了压,低声,“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对陆璃有着一份特殊的情谊,他还这么做?” 许宁城闻言沉沉呼出一口气来,“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出手,不希望景禹因为心里的那份特殊而失去了最基本的辨别能力!” 沈知然心头一跳,看向许宁城,“难道连你也觉得陆璃……” 许宁城的眉头再次蹙起来了,“不是我觉得,而是她本身就有很多疑点!有时候光靠感觉是不行的。” 沈知然咬了咬唇,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女人靠感觉,男人更理性,但她却始终觉得薛景天今天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 还是他这样做是薛景禹同意了的? …… 密闭的空间总是会让人觉得压抑难受,陆璃被带到这个房间时,面对着四周的墙壁,只有最上方的天花板处有两个通风口,她在这里一坐又是几个小时,面前坐着的警员一边喝着水一边盯着她看。 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倔强的嫌疑人,他们口水都说干了也没见她开口说过一句话。 对于这个嫌疑人,他们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因为涉及到的事件是有关薛家的,而这人也是薛家的人送过来的。 薛家人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他们还没有弄明白,所以他们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名嫌疑人,上头的意思也很模糊,最后他们只能按照程序暂时先关押起来再说。 “陆小姐,你只需要陈述一下事发经过就行!”一位女警员还想继续努力一下,好歹让她能开口说说话。 椅子上坐着的陆璃显得有气无力,脸色尤其地苍白,但她因为后背靠着椅背,所以还撑着挺直了些,闻言闭上了眼睛。 她的大脑里还回响着薛景禹离开时时说的那句话,等我来接你! 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被人扭送到了警局。 是他授意的? 觉得她的那些话不可信? 闭着眼的陆璃苦笑一声,是啊,死的人是他的母亲,她是唯一一个嫌疑人,怎么可能就因为她的那几句话就打消了对她的疑虑?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是不会来了吧? 是打算把她丢在这里任她自生自灭? 七月的天,房间里明明是很闷热,但陆璃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从脚底蹿遍了全身。 一种全世界都荒芜的荒凉感在心里蔓延开来。 …… 入夜的G城,繁华的街道两边路灯璀璨,薛景禹的车从天启一路狂奔抵达G城警局,一下车便快步走了进去。 没想到一进去就见到了熟悉面孔。 那人像是早就猜到薛景禹会来,恭敬地站在一边见到他进来时微微一躬身,“二少!” 薛景禹看他一眼,没有停步,那人急忙伸手拦下薛景禹。 “二少,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薛景禹风尘仆仆,见到对方低头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睛一眯,“是我哥交代的?” 薛景天的助理! 助理点点头,“既然二少心里明白就请您不要为难属下了!” 薛景禹唇角冷冷一勾,目光看着前方走廊,“他趁我休息时将人带走,什么意思?” 助理心里一咯噔,硬着头皮,“大少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安排!” 薛景禹眼神变得沉郁,抬步,那助理见状出手要拦,被薛景禹一手扣住手臂一拎往旁边墙壁上重重一摁,过道上便响起了那助理痛苦的哀嚎声,“二少,二少请您冷静一些……” “冷静?我现在很冷静!”薛景禹一把松开对方便朝前走。 “景禹!” 身后,薛景天的声音响起,薛景禹身影一震,止步转身,面对着身后站着的人,四目一对。 “放了她!” 面前的人依然是几个小时前跟他躺在一起谈论小时候糗事的大哥,然而却又不是那个大哥了。 薛景天摇摇头,“别的要求可以答应你,这个,不行!”说着他看向薛景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薛景禹脸部的肌肤紧紧一绷,“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不,你不清楚!你的理智在这个女人面前变得脆弱不堪,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刀光剑影在两人之间腾起。 薛景禹垂着的手慢慢握紧,“如果我非要带走她呢?”他说过,要她等他回来接她。 薛景天看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第080章:她不是! “你可以试试!” 薛景天就站在过道中央,身边除了一个助理外没有其他人了,然而就是他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而薛景禹站定在原地,也是一动不动。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视同水火般地对撞交织。 站在薛景天身后的助理此刻浑身冷汗淋漓,在大少将那位陆小姐送到警局之后虽是早有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这样的对峙竟是让人不寒而栗。 薛景禹盯紧着挡在路中间的人,唇瓣紧绷成一条直线,垂放着的手紧握成拳。 薛景天淡淡出声,“送二少回去!” 薛景禹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助理,助理被那目光扫了一眼心里一咯噔,缩了缩脖子。 不敢! 听到过道外隐约有沉重的的脚步声朝这边逼近,薛景禹沉着的眉眼微微一眯,他就知道大哥不可能只带着一个助理来这里。 过道上的气氛凝滞住。 “景禹!” 许宁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过道上凝滞的气氛骤然一紧,如同紧绷在弦的弓箭一下子绷到了极限,然而也正是因为许宁城的出现,这样的僵局才得以打破。 许宁城站在两人之间,站定脚步后深深地朝薛景禹看了一眼,“跟我走!” 许宁城出现,挡住了身后的薛景天,薛景禹闻言眉头一蹙,许宁城目光看过来时轻轻摇头。 今晚上想要从这里带走陆璃是不可能的,或者说,想要从薛景天手里带走陆璃是不可能的。 薛景禹的目光越过许宁城落在了薛景天的身上,语气沉凝,“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薛景天脸色不变,语气依然泛冷,“难道要查母亲的死因不算合理?” 薛景禹胸腔一震,“她不是!” 他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薛景天眼睛一眯,从他的眼睛里薛景禹看到了一丝陌生又疏离的杀意,大脑一阵嗡的一声巨响,炸开了。 从小他就知道他大哥并非只是在他面前的这般模样,他时而玩世不恭,时而严肃冷厉,担当的角色是父亲亦是兄长,他的所有冷硬的一面都是对着对手的,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有过这样的一面。 他身上的肃杀气息这一次是对着他这个弟弟的。 薛景禹的这句话无疑又将气氛给凝固了起来,气压比刚才还要低。 许宁城站在两人中间,眉头紧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在中间到底该劝谁? 就在三人局面僵滞的这一刻,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奔来,是薛景天的一位下属,跑到薛景天的身边低低说了句什么,薛景天神色一沉,眼睛里蹿起一蹙惊色。 薛景禹没有错过他眼睛里的情绪,迈开腿便要追上抬步离开的薛景天,“怎么回事?” 薛景天没有回话,箭一般冲出了警局,而跟在身后的薛景禹跑到门口时猛然止步,转身又跑回去,朝着一个房间奔去。 而此刻,十五也从外面跑进来,跑到许宁城身边,低声,“爷,出事了!” …… 陆璃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房间里那两名警员出去了,在跟她对峙了长达几个小时候,那两个警员问不出话满眼无奈地离开,只是他们人一走,门也关上了。 她坐在椅子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躬成了虾米状,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难受得几欲要从椅子上跌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伸手的门被人一脚蛮横地踹开,陆璃觉得自己都快昏厥了,听到这一声踹门声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以至于薛景禹在冲进来将她一把从椅子上抱起来时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陆璃?”薛景禹踹门进来就见到了这样一个画面,她弯腰弓着身体缩成了一团,身体还在瑟瑟发抖,看到这样的她,薛景禹心都一下子揪了起来,冲过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一看到她那张惨白的脸颊,脸上浓云密布。 “怎么回事?” 他们用刑了? 他们敢? 陆璃撑了撑眼,意识清醒了些,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颊,她伸手拽紧了薛景禹的衣袖,颤声,“你来了!” “我来了!”薛景禹说着,抱着她快步走出幽闭的房间,转身出门时门外两个警员面面相觑,想拦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景禹将人带走。 薛景禹心里还惦记着薛景天突然离开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抱着陆璃大步走出警局大门时就见许宁城还在门口等。 “宁城!”薛景禹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陆璃,许宁城的神色有些异样,“你先把人送车上!” 薛景天的人刚走,这个时候是将陆璃带走的最好时机。 薛景禹大步走向自己的车那边,将陆璃放回在车里,俯身替她将安全带扣好,转身叫住身后的十五,“十五,去弄点吃的东西来,快!” 十五“啊”了一声,愣了一下,被薛景禹那眼神看得赶紧去找吃的,很快便从下属车里掏出了几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奔过来双手奉上。 虽然在他们车里搜出这些东西有点,不和规矩,可他们二十四小时待命,有时候又要出任务,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车里塞点这些东西也是为了应急。 也幸亏是在车里塞着这些,不然这个时候叫他去哪儿心急火燎地找吃的? 薛景禹接过面包飞快地撕扯开取出来递给车里的陆璃,送到了她的嘴边,“你吃一些!” 陆璃嗅着面包的香气原本有气无力的眼眸动了动,张开了嘴咬了一口。 她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身体早已虚脱,而他却只顾着找她寻求真相,都没有顾及到她的身体。 她这是被饿的。 陆璃连抬手拿面包的力气都没有,就着薛景禹递过来的面包几口就吃完,薛景禹在看着她吃完一个面包后神色稍微好了些,又将矿泉水拧开递过去,这才转脸看向了身边一脸愁容的许宁城。 “怎么了?”大哥突然离开,看他那么着急的模样想必是出什么大事了,如今看到许宁城也是这般,薛景禹内心突然沉了沉。 许宁城这才低沉出声,“景禹,你母亲的遗体,被人带走了!” 薛景禹的眼瞳一撑。 遗体,不见了? 第081章:她好像,应该闭眼! 董女士遗体被人带走的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在薛景禹的脑子里炸开,轰的一声,大脑的思绪被炸得四分五裂,一片空白。 陆璃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身体便因为车的高速疾驰整个人都往后仰着,窗外的夜景如闪电般飞驰在身后,陆璃才缓和了些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车速太快了,她快要吐了! 然而在她侧脸看向驾驶座这边时,目光落在那张冷硬紧绷着的侧脸上时,胃里的翻江倒海也比不上此时此刻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的揪心揪肺。 就在刚才,许宁城跟他说,董女士的遗体被一群不明身份的持枪者从医院抢走,要知道守在底楼董女士遗体房间外面的人才刚被换成了尊皇娱都的人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许宁城手下的人死了一大半,因为谁都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大胆地持枪抢人,而且还是对尊皇娱都的人下狠手。 正因为谁都想不到的事情一旦发生就出其不意,将许宁城的那些手下打得措手不及! 谁会想到在G城的地盘对许宁城的人下手? 而且谁又会想到有人会去抢董女士的遗体? 太多的疑问让陆璃的大脑纠结不开,也就在陆璃身心难受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车突然停了,陆璃朝车窗外一看,到医院里。 薛景禹将车一停便拉开了安全带,侧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璃,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在车里等着!” 薛景禹说完便飞快下车,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陆璃想要叫住他,刚想开口便感觉到胃里有东西顺着喉管往上飞窜,她再也忍不住,推开车门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眼前的一切让薛景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发生过的。 住院楼的底楼地板上血迹斑斑,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息让人几欲作呕,薛景禹抵达时整个住院楼都戒严了,墙壁上有枪击时留下来的痕迹,薛景禹踩着地板上的血水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原本暂时存放遗体的房间的那道门门锁被砸,滑轮床上的遗体也不见了踪影。 …… 陆璃头伸向车外吐得天翻地覆,胃里仅有的一些东西还没有经过消化就被吐了出来,一阵头晕眼花,等薛景禹回来时她都快坐不起来了。 上车的薛景禹身上沾了寒气,嗅觉敏锐的陆璃还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息,随着车门一关,血腥气息变得越发浓郁。 薛景禹坐上车后静默了几秒钟,像是还在愣神,闭着眼睛深吸着一口气,半响才转脸看向了陆璃,“抱歉!” 他说着发动了车,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开始倒车离开。 这一次,车速很慢。 等车抵达香调丽舍时,陆璃因为晕车造成的身体严重不适感已经缓和了下来,一路上薛景禹都没有开口说什么,车里安静得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等车停下来时,薛景禹拉上手刹,熄火,却没有立刻打开车门下车。 在车里静坐了几分钟后薛景禹才打开了车门,“下车吧!” 陆璃推开车门,伸出脚落地,脚底的冰凉感袭来才让她恍然醒悟,鞋子没了。 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医院里的凉拖鞋,后来被带进警局,被薛景禹抱出来时鞋子就没了。 看着薛景禹下车的身影,陆璃咬了咬牙,赤着脚跟在了他身后。 他有些魂不守舍,从他的步伐上就能看得出来,陆璃也没有出声打扰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电梯门口,又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 薛景禹心里有事,母亲遗体失踪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他内心自责万分,做儿子的他连母亲的遗体都保护不了,除了内疚之外,更多的便是疑问。 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母亲的遗体? 薛景禹的脑神经揪着一阵阵的疼,他伸手摁太阳穴,视线便不禁垂下,目光却在瞬间凝聚在了前方如镜子般雪亮的电梯门上,聚集在了一处。 身后站着的女子一袭白衬衣白长裙,然而即便裙子再长也遮不住她那双果露在外的双脚。 她的鞋子呢? 她赤着脚跟着他走了一路? 要知道他停车的地方距离电梯还要走过一段路,而外面还正下着雨,那段路虽然没有泥泞,但那截路水泥地上好像镶嵌着鹅卵石,平时是供小区居民锻炼身体用的凹凸路面,但若是不常锻炼的人脱了鞋子踩上面是会感觉到疼的。 她跟在他身后他却没有听到她发出任何一声声音来。 薛景禹的视线在她有些湿的裙角上移开,眼睛里不禁多了一丝柔软,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叮’的声音,他突然转身直接将身边的女子抱了起来。 陆璃还在垂着头想事情,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脑子已经乱了,所以她哪里留意到薛景禹通过电梯门目光凝视上了她?更没想到薛景禹会突然俯身将她抱起来。 身体突然失重一轻,陆璃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啊”的一声,抬脸视线便撞上了薛景禹的染了血丝的眸。 “你……”陆璃怕自己摔下去,出于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拽住了薛景禹的手臂上的布料,一扯力道过大,只见眼前有淡金色的物体飞出去了,‘砰砰’的一声,不知道弹到了电梯门外的哪个角落,下一秒,薛景禹的衬衣领口便隙开了一个大口子。 从陆璃的这个角度,斜眼一瞥,甚至还能从那隙开的那道缝里瞅见那衬衣里的一点殷红。 春光乍泄! 陆璃瞠目结舌,都忘记了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她一出手就扯掉了他两颗钮扣! 陆璃:“……” 薛景禹只感觉到自己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衬衣绷了两颗扣子,几乎要裂开到胸口了。 两人表情都是一呆,陆璃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混沌的大脑都忘记了思考,而薛景禹也是表情一懵,半响才被电梯的提醒音给惊回神,迈开步子抱着陆璃快步走了出去。 “薛景禹!”陆璃想提醒他,放她下来,她要回家,她家就在对面,哪知说话间视线不经意又是一瞥,被那如同草莓小果的殷红一点给看得嘴角一抖。 薛景禹连脸都没低一下,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还在他胸口移动,顿时感觉她那视线就跟带着火似得,盯哪儿烧着哪儿,喉结一滑,伸出手指在密码门上一按。 “闭嘴!” 陆璃:“……” 她好像应该,闭眼! 第082章:辣眼睛! 陆璃很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等薛景禹将她抱进房间里时低头一看,看到她是闭着眼睛的,眉头一蹙。 “你闭眼干什么?” 话一出口薛景禹垂下的目光就是一怔,嘴角扯了一下。 他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正要往下跳。 而且还不及他开口补救填坑时,某个不知道迂回的闭着眼睛的女人已经很认真地开了口。 “辣眼睛!” 薛景禹:“……” 走到沙发旁原本想轻轻将她放下的薛景禹手一松,陆璃就给摔下去了。 对,就是给摔下去的! 陆璃一点准备的心理都没有,身体一空,如同她在电梯里突然被人抱起时的突兀一样,掉了下去。 “啊……” 陆璃低叫一声,身下的柔软也没有阻止她的这一声低叫的喊出。 面前的始作俑者已经快步走开,一边走还一边伸手拉扯衣服,很快陆璃耳边就响起了楼梯被踩踏的声音,也是很快那声音又一次响起。 薛景禹下来时身上的衬衣已经换了一件,接触到陆璃的视线时脸上的表情绷了一下,“还没有看够?” 陆璃:“……” 她能提醒他一下,他的衬衣纽扣扣错了么? 薛景禹却没再理她,转身去了厨房那边,丢下一句,“你不是很想看那沙发吗?这一次不需要你撬锁进来,给我躺下去好好感受一下!” 这句话说得讽刺意味十足,陆璃哪里听不出来?瞥见快步走进厨房去的薛景禹,目光若有所思,她刚才,好像看到他耳根子红了? 陆璃从沙发上起身,手心摸着皮质的沙发面料,指腹在上面摩挲了起来,其实那天晚上她已经在这个沙发上躺了很久,要说什么感受,除了觉得跟梦境走得更近了之外,要做噩梦的时候依然会做,只不过做梦的时候也不再那么迷茫惊恐,好像已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哪怕噩梦再恐怖,心里也稍微有了一丝的心安。 厨房里,薛景禹打开了冰箱,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在柜子里面翻来覆去地找,总算是找到了两盒泡面,看了看日期,低低吁出一口气来。 没过期! 他拎开天然气开始烧水。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背靠在冰箱门上面,目光看着厨房玻璃上投影出来的灯光,当那玻璃上又多了一个人影的时候他视线朝门口瞥了一眼,淡淡出声,“那晚上你是故意的!” 陆璃在门口找了一双拖鞋,不过是男士的,她也没介意,没有鞋子穿的时候谁的鞋子都能用一下,有总比没有的好。 听到薛景禹这句话,陆璃靠在门口,她的脸色还带着一丝的苍白,不过相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不过那双眼睛却恢复了琉璃般的通透。 她看了薛景禹一眼,脸上也没有被揭穿了的窘迫,“嗯,我是故意的,我想知道对面住的人是谁!” 薛景禹还没见过这么一个把自己的故意说得如此从容不迫的女人,当然,男人除外,他身边的男人们个个都能在做了坏事之后如此从容淡定,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不怎么要脸。 “你不知道我住在这里?”薛景禹蹙眉反问。 陆璃歪着脸看他,虽然没有回答,可那表情却很实诚,我应该知道吗? 薛景禹觉得只要她开口分分钟钟都能让他一口血堵在嗓子口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那你在确定了是我住在这里之后是不是就在思考着要怎么进来?” 陆璃深吸一口气,点头,“嗯!”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你就站我门口了!”薛景禹把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紧接着趁着我离开你还撬了我的门!” 说到撬门,陆璃听出了他话语里咬牙切齿的意味。 “嗯!”陆璃对自己做过的供认不讳,一副‘我很配合’的姿态。 薛景禹被她如此实诚的话语果然戳得胸口又有了淤血,盯着锅盖上腾起的白烟。 “那你撬门进来后找什么?” 陆璃看着他,“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一句话把薛景禹偷窥的行径给暴露无遗。 薛景禹嘴角一抖,咬牙切齿,明明就是她擅自闯进他的公寓,现在这么说来说去他倒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了。 薛景禹揭开锅盖将撕开的两包泡面扔了进去,“是,我是看到了,但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 坦诚不是不好,只是这么说开了总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被人看光了。 这种感觉真的有点,不太好! “找感觉!”陆璃看着那锅里的泡面,眼看着面团就要煮开,薛景禹也没动,她想要取双筷子去戳戳,却又有些忌惮火,只好将目光移开,提醒,“你该放调料了!” 薛景禹还没有从她那句“找感觉”的话里回过神来就被她这么一句大煞风景的话给怔回神,伸手抓起调料包撕扯开一股脑儿地往锅里倒。 “什么感觉需要你到我公寓里找?”薛景禹看似在煮面,其实心跳在此刻都慢了半拍,竖起了耳朵,所有精力都在等待着她即将回答的答案上。 然而这一次陆璃没有很快便回答他,在薛景禹背对着厨房门口,也不知道陆璃脸上有什么表情,是在思考吗还是在,回忆? 却不想在下一秒,身后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知道吗?从前有两只兔子!” 薛景禹浑身一僵,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而身后的声音却没有停。 “一只叫我喜欢你,另外一只叫我不喜欢你!” 薛景禹的眼眶里被温热的液体疯狂地覆盖。 “有一天我不喜欢你死了,那剩下的那一只叫什么?” 话音在这里停住,薛景禹的整个大脑都忘记了思考了,只是出于本能地将心里的那个答案轻轻吐出。 “……兔子!” 身后的人安静了片刻,有什么东西在两人既期待又害怕面对的局面里被撕扯开来,半响,身后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你能不能认真点?” 薛景禹捏在手里的筷子滑落在了地上,他猛得一转身,被云雾包裹住的双眸看着身后近在咫尺的人,用干哑而哽咽地声音将一辈子都镌刻在心里的那句对话轻轻吐出。 “哦,幸存者!” 第083章:你太太! “幸存者!” 薛景禹转过身来,目光紧凝在了身后门上靠站着的女子脸上,干哑而哽咽的声音响起时,唇瓣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脸上的神情激动中又带着忐忑不安,他想要伸出手来手伸到一半就被陆璃清冷的目光给逼得僵在了半空。 “薛景禹,如果任何一个女人站在你面前跟你提到这段话,你是不是都能将她错认为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 薛景禹大脑里一阵轰然,眼睛里蒙上的水雾因为对方的这句话而瞬间被迷茫诧异和震惊所替代,微白的脸上满是无措。 “你……”他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神情呆滞地望着她,眼睛里的迷茫景象一下子从形似苏茉的那张脸上转变了面前这张脸的清晰模样。 陆璃却伸手指着他身后,“面要糊了!” 薛景禹:“……” 两份泡面煮出来了两碗面,里面除了汤料包里的几点绿色小葱外什么都没有了,泡面气息从厨房里蔓延至餐厅,陆璃在薛景禹关火后才走过去拿起了两双筷子,感受着薛景禹至始至终都围绕着转的目光,她将一双筷子递给他,没有隐瞒。 “我很怕火!” 薛景禹心里一紧,见陆璃走出厨房,他端着两碗面快步跟上,两人在餐桌旁面对面坐着。 这个时候薛景禹是看什么都吃不下的,反观陆璃,端着那碗煮得有些狠了的泡面埋头就吃,而薛景禹在盯着吃面的她时脸上的神情既急切又紧张。 她说她怕火,她还有他和苏茉两人之间的对话记忆,那她…… 那个答案难道不是他想的那个答案吗? 泡面入喉,陆璃咽下去,吃了好几口之后才抬脸轻轻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觉得我会是苏茉!”她说着,视线便跟薛景禹对视上了,“对吗?” 薛景禹搁在餐桌上的双手轻轻地握了握,“你有这些记忆,但是……” “但是我不是!”陆璃接了他的话,一语出口,就见薛景禹的脸色白得惨白起来,看向陆璃的神情里有着迷茫,有着不甘。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是怎么了!”陆璃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四年前我曾经历过一场事故,听说,是一场车祸!” 四年前? 车祸? 薛景禹蜷着的指节泛了白,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是听说?难道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陆璃轻轻吐了一口气,“是的,我失忆了!” 薛景禹眼神一怔。 “四年前我从医院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苏余恒,有关我的一切记忆都是他告诉我的!” 一提到苏余恒,薛景禹的眉头就蹙紧了,却也没有因为个人的喜好厌恶而反驳陆璃,静静地瞪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脑子里有关那场大火的那些梦境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年前,而在那之前的一年里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畏惧火,我一直找不到原因,后来时不时做到那个梦,我才知道,应该是跟那个梦有关!” “所以,你撬门进了我的公寓才会躺在距离沙发那边的地方,找感觉?” 陆璃的视线转移到客厅那边,“嗯!” “当一个人的记忆出现偏差,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实的哪一个是虚构的,总感觉自己成了有心人的试验品,被人操纵着,这种感觉,很可怕!” “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因为有时候我会有错觉,觉得我现在存活着的空间都是一个虚构的!” 自从她在来到G城后苏余恒对她的一些隐瞒后,她便再也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地信任苏余恒了。 陆璃总结出来的,应该是自己有精神和生理洁癖,苏余恒在跟林灼灼有了那样的一夜后,便也不再是她心里那块圣洁的港湾了。 这种极大的不安全感让她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带有目的性,薛景禹有,他接触她不就是为了找出苏茉的真相? 两个同样有目的性的人走到一起,在陆璃看来,各取所需! 因为薛景禹要找的,也正是她要找的! 薛景禹沉吟了一声,陆璃的话让他后脊背一阵寒凉,就如陆璃所说,被有心人当成了试验品,被人操纵,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他不敢想象四年前的那场看似意外的大火如果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有关那场大火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有没有想过,你很有可能就是她?”薛景禹抬眸,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女子,心里的紧张使得他的心脏几欲要跳出嗓子眼来,视线在她的眉眼上一点点地滑动着,她的五官相比较曾经的苏茉更显英气,苏茉的眉眼很柔,脸很精致,而她的每一个五官都格外立体。 两张不同的脸,唯一相似的地方也就是那双眼睛。 “这个世界上的整容术可以让一个人拥有不同的脸!” 陆璃闻言视线跟他的视线对视上,半响,伸出手从右手无名指上取下来一枚银戒指,银戒指上有发丝缠绕,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上面绕着发丝。 薛景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看到她将那发丝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搁在了桌子中间,又伸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拽下一根头发来,跟那根头发并排摆着。 “帮我验一下吧,这个世界上整容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但基因却是改变不了的,这是我在医院跟你太太擦肩而过时得到的头发!” 她除了薛景禹其他人都不敢信任,如果是她拿去验证,很怕会被人动手脚,但薛景禹就不同了,她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可以! 薛景禹一听,神情微微一僵,她不动声色地从苏琪身上拿了头发,浑身上下没有口袋便缠在了指尖的戒指上,正因为缠的地方不被人注意,所以在警局也没被人察觉,没想到被她保留到了现在。 薛景禹之所以神情微僵除了她这般细腻的心思以外,走一步却想到了三步之后,她这般谨慎又极有心思,缜密地让人吃惊,还有她的那句‘你太太’。 心里一阵哽得厉害! 第084章: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这件事我会尽快办!” 薛景禹心里哽了哽,将桌面上的那两根头发捡起来,起身找了一只透明袋子装好。 再坐下时面对着碗里早已融掉的面团,薛景禹捡起筷子,在碗里挑了挑,见到对面坐着的陆璃毫不在意地吃着,一碗泡面都能吃得这么香,倒是让他也突然有了胃口。 虽然她的坦诚让他心里的疑惑更深,可两人终究是说开了,心里一直压着的疑惑也在慢慢纾解。 薛景禹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放在了嘴里吃了一口,面实在是不好吃,他吃得难以下咽,抬眸见对面坐着的陆璃早已吃完,看着陆璃因为低头额间垂下来的丝丝碎发,那飘动的发丝似在他的心尖上撩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指不禁颤了一下。 “陆璃,如果,你是她,你,会不会恨我?” 这是压在他心头多年来从来不敢跟别人宣诸于口的话,也是他在苏茉离开后无数次搂着她的骨灰盒问的这句话。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突兀地开口问,然而今天,面对着这个还不能确定是苏茉的女子,他竟忍不住地开口问了。 低头吃面的陆璃怔住,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半响,她抬眸看向了对面的薛景禹。 “你不接受她,是不是有一些难以说出口的原因?” 像是一记重锤直直地砸在了薛景禹的心口上,震得他身体都晃了晃,如同被人一针见血地戳到了内心最不愿意被人看清的一处,就这样被陆璃揭开了一道血口子,鲜血淋漓。 面对着陆璃投递过来的目光,薛景禹握着筷子的手一松,筷子‘哗啦’一声掉在了地板上,他慌乱不已地弯腰去捡,刚弯下腰去就听见陆璃又轻轻出声了,“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弯着腰的薛景禹突然觉得她的这句话有千斤重,压在他的后背上让他直不起腰来。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承认喜欢和承认爱都是需要勇气,就如同接受曾经的失去也是需要勇气,不管你接不接受,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陆璃话音刚落手里的筷子便轻轻放下,“我吃完了!”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需要背负这么沉重的压力前行,你即便把自己自虐死了离开的人也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这句话却在薛景禹心里又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的意思是,即便以后查出来她就是苏茉,那么属于他们的过去,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再能重来一次的可能! 这一晚,陆璃留在了薛景禹的公寓,因为她的钥匙找不到了,想来想去,陆璃想到钥匙很有可能是留在了医院里,在董女士的那个病房。 她打电话联系左穆林,请他帮忙去找找,半个小时后,左穆林打来了电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总结出了一句,钥匙没找到,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陆璃接了电话也只好作罢,她的钥匙应该是放在了白大褂的兜里,因为钥匙上串着医院办公室抽屉的钥匙,所以她随身携带,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她在洗了澡后就把白大褂落在了那个洗手间里了。 钥匙找不到,大半夜的她也没办法回自己的公寓,近在咫尺也进不去。 薛景禹让她住二楼的一个房间,问及是哪个房间时,薛景禹看她一眼,“你不是早就进去看过了吗?” 陆璃自知理亏,那晚上她撬门进来确实是将整个跃层两层楼的房间都看过了,也进了苏茉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面的装修都很符合少女气质,一室的粉白,从床单和里面的家具物品的整齐摆放来看,薛景禹都不曾在那个房间里睡过。 他将苏茉的房间恢复了原样,还一直保持到现在。 陆璃在那个房间站了好一会儿,最终从衣柜里抱出了一床薄毯子蹭蹭下楼,在薛景禹蹙眉的目光下走到那座沙发便,往上面一躺,“我还是睡这里比较好!” 那个房间是属于苏茉的,既然他一直保护得那么好,她一个外人睡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薛景禹看着麻利躺在沙发上裹着薄被子闭眼睡下的女人,他本就站在外面的落地窗边抽烟,以为她上楼睡了,没想到不一会儿就抱着毯子下来睡沙发,有些摸不着她脑回路的他夹着烟头怔愣着看着沙发这边,半响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睡那里不怕做那个噩梦吗?” 陆璃没有睁眼,“做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怕了!” 这座沙发对她来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其说躺在这里怕做噩梦,她倒觉得睡在这上面才能安稳。 “说得好听点,以毒攻毒!”陆璃语气含笑,有点自嘲的意味,听到薛景禹的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薛景禹竟无言以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景禹靠在窗边一支烟抽完,他也没问陆璃到底睡没睡,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得对,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很多人都明白的道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跨得过去!” “我在她八岁那年将她从家里的泳池里救起来,她说要以身相许,我笑笑,心里却在骂她傻子,可我那天晚上回去却鬼使神差地跟我妈说我要学医!” “我父亲是G城医学界骨科界的权威人士,他把毕生的心血都花在了那家医院里,从小他便有意将我大哥培养成他的接班人,但大哥志不在学医!” “我两岁时父亲就走了,工作时心脏骤停猝死,那个时候我还小,我并不能体会父亲的离开带给家庭的巨大沉痛,我懂事之后无意间翻了父亲书房里那么多的医书都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医生,却在救了她的那天励志学医!” “后来我觉得我当时一定是疯了!” 薛景禹说道这里时停顿了片刻,看向了客厅沙发那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客厅那边静悄悄的,就在薛景禹以为陆璃已经睡着不可能会回他的话时,陆璃的声音却幽幽响起。 “你那时多大,她那时多大?” 薛景禹:“……”默了片刻。 “我,那时十二岁,他比我小四岁!” 陆璃:“……” “你早熟,而且,你还有恋.童.癖的趋向!” 薛景禹:“……” 他不想跟她说话了! 第085章:我见过她! 他们难道不是在进行一次很好的记忆交流吗? 在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是都沉浸在美好的记忆里流连忘返并感慨连连吗? 可为什么跟她说这些简直就是在找虐呢? 薛景禹终于知道为什么左穆林在听到陆璃这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是那么便秘了! 她当真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薛景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实际上嘴角已经抽得有些发僵了。 好在是一个电话拯救了他。 是许宁城打来的电话。 薛景禹拿着电话去了阳台外接电话,客厅里沙发上的陆璃睁开了眼,目光在不远处刻意调暗了的夜灯上停驻了片刻,神情有些怔愣。 听着是多么感人的青梅竹马,可结局却是如此的悲凉,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现实撕碎得不成样了。 而阳台外面,接电话的薛景禹神色凝重。 “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许宁城语气沉了沉,“在G城,能来去自如退得毫无痕迹的,我真的想不到会是谁!” 意思是说,没有查找到线索? 董女士的遗体被人抢走,对方有什么目的,又将遗体带去了哪里,他们一无所知。 许宁城的话让薛景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些人在医院明抢,那么大的动静却在事后除了现场枪杀留下的尸体外其他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这是怎样的大手笔? “你将陆璃从警局带走后你哥有什么反应?”许宁城问到了陆璃。 薛景禹沉着眉,“我不知道!” 警局对峙之后,薛景天匆忙离开,到现在也没有跟他联系。 这是他们两人从小到大第一次关系闹得这么僵。 许宁城静了静,“他在满城找人!” “我知道!”薛景禹说着沉沉吁出一口气来,“宁城,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跟大哥这么吵过! 许宁城微叹一声,“无关对错!” 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已。 “倒是你,你对你母亲遗体被抢的事情有什么看法?”许宁城说着也谈到了顾默白的想法。 “二哥说对方势力不明,能明目张胆地冲到你薛家的地盘抢人,不是你薛家的敌对势力来寻仇,便是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薛景禹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薛家树敌也不少,而且我哥……” 薛景天跟国外的几大势力都有交集。 “所以,不排除是敌对势力的报复入侵。” “可是你母亲的遗体……”许宁城想说的是,对方如果是报复,炸了G城医院岂不是更解气?为什么冒这么大的危险要把遗体给抢走? “景禹,你之前就想着要解剖你母亲的遗体,你是怀疑她的死因还是其他?” 薛景禹脸色一沉,眉心揪起,确实,就在他跟许宁城提到过要解剖母亲的遗体后,母亲的遗体就被人抢走了。 他是因为陆璃提到过跟母亲的谈话才突然联想到了遗体解剖,母亲是个聪明人,她以前跟他说过她最看不得解剖人体,她说鲜血淋漓的,都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 然而那天她却跟陆璃谈了很久的解剖学,最开始他以为是母亲对陆璃有好感,想要拉进两人的关系所以谈话时挑的是这样的话题,可后来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也不确定!”事实上,他还并没有决定要解剖母亲的遗体,他只是怀疑,还没有下定那个决心,只不过还不等他下决定对方就先下手了。 “景禹,恐怕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许宁城在沉思半响后语气严肃地出声,说道这里他停了一会儿,那边是十五在低声说着什么,薛景禹等了片刻,许宁城便凑到了手机边。 “你之前让我找的人找到了,你马上过来一趟!” 薛景禹心里一惊,“许华?” “对!” …… 陆璃没办法入睡,尽管她很困,阳台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薛景禹是把落地窗户拉上的,所以她听不太清楚他说电话的内容,就睁着眼睛看着那盏灯发呆,却在竖着耳朵时敏感地听到了一个名字,心里一跳,紧接着那窗户突然拉开滑动的声音把她从沙发上惊起,睁大眼睛看着大步走进来的薛景禹。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薛景禹说着就拿了车钥匙,朝着门口那边大步走去,衣袖却被人一把拉住,他停步,怔愣着转过身来看着从沙发上起身的陆璃。 “你干什么?” 陆璃在站起来后飞快地将薄毯子折叠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比薛景禹还要快一步地走到门口玄关处,“我跟你一起去!” 薛景禹:“……”皱眉。 “我有急事!” 陆璃在鞋架子上挑挑拣拣,最终还是只挑到了一双男士凉拖鞋,无语地挑眉,“我也有!”心里却在低咒,你把苏茉的房间都恢复地丝毫不差,可为什么鞋柜子里就没有一双女人的鞋? “苏茉每天穿着你的鞋出门的?” 薛景禹:“……” 见她穿着那么大的一双拖鞋显得不伦不类,有些滑稽,薛景禹想笑又笑不出来,板着脸,“我真的有事,你在家等我!” 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说话的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柔软,有无奈,也有包容。 陆璃把拖鞋穿好,抬脸看他,“你是不是要去见许华?” 薛景禹神情一怔,“你知道她?” 陆璃伸手将门打开,“边走边说!” 薛景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陆璃已经快步走出公寓大门,他皱了一下眉头,“等一下!” 陆璃以为他还是不肯让她去,正想转身跟他以理据争,就见身后薛景禹快步走出来,手腕上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他将门一关,把手里的外套往她身上套上。 “外面正下雨,穿好!” 陆璃也没有拒绝,只是在进了电梯后感受着那西装外套上染着的香烟气息还混合着他身上的淡淡男士香水味道,心里有微微的异样感划过。 “你知道许华?”上了车后,薛景禹才开始问。 陆璃深吸一口气,“我见过她!” 第086章:我不看就是了! “我见过她!” 陆璃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了之前在董女士病房里见到的那位干练的女性。 跟在董女士身边的人,身上也自带了董女士那般内敛沉稳的特性,第一次见到时她对着她微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至于第二次…… 便是在那天雨夜的医院侧门。 身边开车的薛景禹一路都在接电话,薛景禹在她面前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接电话也没有避讳她,陆璃心里也直打鼓,不知道接下来要遇到什么,因为她从薛景禹接电话的语气里捕捉到了沉重的情绪。 车外还在下着雨,陆璃侧脸看着车窗上雨水珠子在夜风里被吹成了一条条的雨线,黑夜给人的压抑感让她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她不知道薛景禹现在要去哪里,感觉到车在减速,突然靠边停下,她愣住。 他们到了? 却见有人撑着伞从前面停靠着的那辆车里下来,手里拎着一大包的东西走到车门边就敲了车窗。 陆璃不知所措,转脸去看薛景禹,就见自己旁边的车窗被薛景禹打开了,车外一股湿气扑面,让陆璃忍不住一个寒颤,抬脸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薛少,您要的东西!”十五将手里的手拎袋直接塞了进来,放在了陆璃的怀里,“陆小姐,给!”他说完不等陆璃问什么就伸手指着前面的车跟薛景禹说话,“薛少,我家爷已经去那边了,我在前面给你引路!” 其实要不是薛景禹要求把东西赶紧拿过来,十五现在已经跟着许宁城在目的地等了。 十五说完便撑着伞返回自己的车里,很快那辆车便启动,薛景禹关好车窗,隔绝了室外的冷空气,陆璃忍住身体的哆嗦,低头看着怀里的手拎袋。 “这是什么?” 刚才那个叫十五,名字十分简单好记,陆璃在帝九湾住的那几天除了许宁城和沈知然还有小可可之外,就属他最熟悉了。 一个大得离奇的手拎袋塞进来让她抱了个满怀,袋子上还沾了些许湿气。 “衣服!”薛景禹转动着方向盘,跟上了前面十五的车,视线看着前方,语气没有一丝的波澜,“你先把衣服和鞋子换上!” 说完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应,他侧脸朝这边看了一眼,对视上陆璃的目光,恍然了悟到了什么,转过脸去,“我不看就是了!” 陆璃:“……” 在车里换衣服其实没什么,可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是觉得还是别换了。 坐车后排换衣服还说得过去,坐副驾驶换衣服还是免了。 最终陆璃从那手拎袋里翻出了一只鞋盒子,也不知道是十五够体贴还是身边的男人特意交代过,鞋子是一双球鞋,鞋子里还提前塞好了一双棉质女士袜子。 陆璃把从薛景禹公寓里的拖鞋换下来,换上鞋子之后才惊叹尺码很准。 “谢谢!” 陆璃很满意这双鞋子,相对于什么高跟鞋她更喜欢这样的球鞋。 薛景禹的视线还平视在前方,闻言“嗯”了一声,眼梢却不经意地往右边瞥了一眼,见陆璃只换了一双鞋子没有换衣服,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她要不他停车让她去后面换?可转念一想,他干嘛非要揪着让人家换衣服? 压下心里的这个念头,薛景禹把注意力从陆璃身上移开,“待会你是在车里还是……”跟我去? 陆璃把那手拎袋往车后排放,“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句话让薛景禹心里突然塞了一个保温袋一样,被暖流填满。 车在一刻钟之后抵达了一个小医院,在G城市郊,因为是晚上,加上地处偏僻,周边一大片待开发区,这家医院明显也是新建,还没有完全发挥它的作用。 薛景禹的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远远就看到十五下车撑着伞去了一辆车旁边,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同样撑着大黑伞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低声说了些什么,很快下车的薛景禹和陆璃便被那些黑衣人簇拥在了中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薛景禹手里也撑着一把伞,高举过陆璃的头顶,男人的步伐要快些,陆璃明显跟得有些吃力,薛景禹原本是在跟前面走着的许宁城说着什么,身边一空,他下意识地伸手拉住身边落后的陆璃,手臂伸过去直接将她拉拽在自己的伞下。 陆璃肩膀上一暖,被薛景禹手掌覆盖住肩膀紧紧地往他怀里靠着,头顶被大伞遮盖,挡住了风雨。 她抬脸看了一眼身边替她撑伞的男人,见他的注意力都在跟许宁城交谈上,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一直到他们到了一栋楼,头顶的伞被收起,她才察觉到薛景禹的左边肩背上湿了一大片。 “就在前面!” 前方有人领路,像是这家医院的人,在突然这么多人到访,且一看这阵仗就猜到对方来头不小,所以在接待时也是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了人。 薛景禹从一见到许宁城时就问过一次,他们来这里能见到许华?许宁城并没有给他一个答案,只跟他待会就知道了。 他们跟在对方身后走了一路,这一路陆璃却心情异样沉重,总感觉待会见到的不会是他们所期待的。 果不其然,一行人来的地方,是这家医院的太平间。 一到走廊,远远就抬眼看到不远处写着‘太平间’三个字的门牌,陆璃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不是怕死人,她这几年在医院工作见到的死人也不少,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然而一想到几天前才见到的人此刻就躺在太平间冰冷的尸体柜里,怎么不让人心惊? 薛景禹脸色凝重,跟着许宁城进了太平间,抬步时看了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的陆璃,只当是她害怕,便低声安慰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还看了十五一眼,十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院方的人按照名字找到了其中的一个尸体柜,拉开后,薛景禹就见到柜子里躺着的人。 是许华! 看尸体上的伤痕,致命的地方在头部,因为她的左头骨是往里面凹了一大片,脸也有些变形。 薛景禹看着里面的尸体,脸色沉了下来,“她是怎么死的?” 第087章:闭眼! “酒驾?” 薛景禹得到这个答案时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 “她的车跟一辆大货车相撞,重伤却还有一息尚存,抢救过,但是救护车还没有到医院人就断了气!” 许宁城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仔细说给薛景禹听,“事发现场,她的车里酒气弥漫,且后来警方查过,出事那天晚上十点多她从一家酒吧出来,还有不少目击证人能证明她那天晚上确实喝了酒!” 许华还不到四十岁,这个年龄的人工作压力大,去酒吧排遣一下负面压力也是很正常的,薛景禹也知道许华酒量还行,毕竟是跟着母亲身边多年的人,出去应酬都是她在为母亲挡酒,酒量自然而然就练上去了。 对薛景禹来说也算是亦师亦友,因为在薛景禹进入天启时,许华帮了他不少的忙,后来因为董女士病重不得不住院,许华也开始放权,把手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培养出来的那些人手里,平日里都来医院陪在母亲身边处理一些小事情。 像她这样一步步走到高位又不贪恋权贵的人很少见了,所以薛景禹很相信母亲身边的许华。 但如果说她因为酒驾毙命,薛景禹是不信的。 她如今已经淡出天启管理层,不存在有什么巨大的工作压力,性命攸关,她那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酒驾? “她的尸体为什么会放在这里?她的家人呢?” 薛景禹记得许华是有两个孩子的,不过她没有结婚,那两个孩子是人工授精培育,像许华那样的女强人能通过这种方式有两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过她那两个孩子还小,听说还不到十岁的年纪。 “她家里有个老母亲和兄长,大哥怕她的死会让母亲接受不了,便没敢发丧,只说许华是外出出差!” “她家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大忙人,工作起来个把月不回家都是常事,所以她的遗体存在在这里好几天都不被人知晓。” 薛景禹看着柜中的遗体,心里一阵寒凉。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门口响起的声音将薛景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薛景禹目光朝门边看去,就见陆璃站在那边,似乎是有些畏寒,也有可能是因为害怕,所以她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拉紧裹了裹护住了自己。 许宁城转脸看向了门口的陆璃,“一周前!” “具体时间?” 许宁城有些疑惑,不过陆璃既然问到了他也没有隐瞒,说了个日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晚上雨夜十一点一刻在G城中山路断发生的车祸!” 他话音刚落,目光便看向了陆璃,见陆璃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神色有些纠结,表情欲言又止却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薛景禹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陆璃抬眸看向了薛景禹,咬了咬唇,薛景禹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就猜到她不信任许宁城,所以才不打算说话。 这一份信任她只给了他,所以在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时,薛景禹心里一阵暖暖的,心里有种想要将她拖进怀里抱一抱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因为她眼睛里泛起的清澈眸光而打住了。 他在想什么?他连她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都不知道。 陆璃看着面前的男人,轻轻吐出,“我在那天晚上见过她!” …… 这一晚有些人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夜。 从市郊那家医院折回时薛景禹没有再驾车,开车的人换成了许宁城的人。 陆璃跟他坐在了车后排,他们正在前往G城医院的路上。 身边坐着的人闭着眼睛,车窗外路灯光影重重,陆璃不用仔细看也知道他此刻脸上是满脸的疲倦,似是感觉到了陆璃的目光注视,闭着眼的薛景禹轻轻出声,“闭眼休息一会儿!” 他们又不是铁打的,他从国外赶回来中途在K市一路驱车回到G城,马不停蹄连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算起来已经有两天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极限,再不休息,他快撑不住了。 而陆璃也不见得有多舒服,被困在医院也没休息,一天两夜,看她那双微红的眼睛就知道了。 没有听到陆璃的回话,薛景禹隙开了眼缝,看着身边坐着的陆璃正看着他,他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不容陆璃反抗便将她的脸摁在了肩膀上,“闭眼!” 被她这么盯着他也休息不好! 陆璃一个晚上被他往怀里拉了两次,神经再大条也不会傻到男女不设防,尽管她不排斥,也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让她趁着还没到医院抓紧时间小憩一会儿,但这般靠近在他的身边,满鼻子里都是属于他身上的气息,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的脸往旁边移了移,肩膀上揽着的手却有些紧,挪不开,抬眸见身边的人早已睡熟,只好放弃了要挣脱开的念头。 好在陆璃也是真的困了,内心的那点小纠结很快就被她深沉的困意给征服了,殊不知在她闭眼瞬间进入梦乡时身边原本睡着的薛景禹却睁开了眼,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久久的…… 半个小时后,车抵达G城医院,车停下来时开车的下属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排的情景,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提醒,好在薛景禹警醒,他睁开眼看了一眼车窗外,又看了看枕在手臂间睡着的陆璃,小心翼翼地将胳膊移出来,正要伸手打开车门下车,衣袖又一次被拽住。 “到了吗?” 陆璃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松开薛景禹的衣袖后便从另外那扇门开门下车。 薛景禹原本是想让她在车里睡一会儿,如今见她比自己跑得还要快,蹙了一下眉头只好也赶紧下车。 “你说那东西还能找到吗?”走出几步,陆璃便轻声出声,心里也懊恼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该把那支笔还回去。 虽然那支笔在她看来除了是特殊定制价格昂贵之外就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可当她提出捡到那支笔时薛景禹当时的脸色就不对劲,她就觉察到那支笔,恐怕不止是一支笔那么简单了! 第088章:你终究还是偏心的! “你说那东西还能找到吗?” 陆璃轻声出声,心里懊恼不已,走在她前面的薛景禹虽然没说什么,但紧紧皱起的眉头表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电梯抵达住院楼十九的,薛景禹脚步生风地走在前面,这栋楼在董女士出事后便整栋楼都封锁了,现在是深夜,过道上空空荡荡,脚步声响起的阵阵回声在过道上尤为刺耳。 陆璃跟着薛景禹到了董女士曾经的病房,一进门薛景禹便开始在房间里翻找,他什么话都不说埋头翻着那些柜子抽屉,房间里很快便响起了桌椅板凳柜子抽屉被拉动的声音,最后他连那架床都没有放过,将被褥被单都掀开了垫子下面也翻了过来。 没有! 还是没有! 薛景禹把能找到的地方都找过了,连墙壁角落都没有放过,在将床垫翻过来查看了之后寻找无果,薛景禹直起身来目光环顾四周,皱了一下眉头,“找不到了!” 来之前他就在心里想过,想要找到那支笔的机率很低,既然连他都猜到那支笔的重要性,想必母亲在当时也知道,所以她从陆璃手里那支笔时才会那般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母亲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而她所知道的很有可能就是跟那支笔有关。 那支笔是许华的,可许华就在那天晚上出事,那支笔落在路边被陆璃捡到完全是个意外,可这场意外冥冥之中又将母亲跟陆璃拉在了一起。 脑子里的万条思绪缠绕在一处总算是有了一丝头绪,他看着不远处正在翻一个抽屉的陆璃,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妈,你死也要拉上陆璃,并非是要陷害她是吗? 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就这么死了很多人只会以为你是病死,但你选择跳楼自尽在死之前还要套上陆璃,你,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对吗? 你选择了陆璃不是没有考虑,你正是因为深思熟虑之后才拉上了她,你应该是试探出了她在你儿子心里的位置,所以你用自己的命拉上她,只是想让你儿子不得不为了给她洗脱罪名而一查到底。 你是担心自己在儿子心头的分量不足,所以才拉上陆璃的? 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 你是在见到许华的那支笔之后就预测到了她的不测是不是? 那么许华的酒驾死亡怕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整个事件就像是一套九连环,环环相扣,没有找到解开的机关,全都套在了一起。 他隐约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但却只像是触及到了冰山一角。 “我看是找不到了!”陆璃在翻了所有的抽屉柜子之后沉了一口气,小眉头皱紧,抬脸见薛景禹正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薛景禹?”陆璃唤他。 薛景禹的眼神这才恢复了正常,“别找了,找不到了!” 陆璃抿了抿唇,见薛景禹走出病房,她也跟上去,“那怎么办?” “那支笔既然连我都知道它的重要性,那对方也应该知道,所以……”他们在这里找之前,对方恐怕早已找过了。 “对方?”陆璃挑中了他这句话里的重点,“你是说,那些抢董女士遗体的人?” 薛景禹脚步一顿,转身,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其实他心里都没有把那支笔跟董女士遗体被抢的事情串联在一起,而陆璃的一句话却拨开了云雾,他和许宁城百思不得其解对方为什么要带走母亲的遗体,而陆璃的这句话一针见血。 “他们找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睛看到了震惊,薛景禹神色一凛,“必须尽快找到母亲的遗体……” 薛景禹说完便打了许宁城的电话将自己刚才的发现跟许宁城说了,而全程都在旁边的陆璃听到薛景禹跟许宁城的对话后心惊不已。 他们要找的东西,恐怕,是在董女士身上! 而这个东西不仅能解开董女士跳楼的原因,只要找到这些,那她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 G城后半夜的雨大了许多。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G城与H城交界处,这一带地处偏远,从高速路下来车辆要在窄而颠簸的小路上行驶几个多小时,等到车终于停下来时,已经是地处四面环山的大山里。 因为下雨,地面泥泞难走,下车的人一身黑色风衣,大风衣的帽子直接遮住了头顶,帽子宽大遮住了他的脸,暗光里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神情,身边的人撑着一把大伞在前面引路,其余随行的人便留在了外面把风。 进的那间临时找到用的废弃房屋,里面早已经有人在等候了,几个穿着白衣大褂戴着手套的男子对着来人微微躬身,让开了一条道,人一散开,房间中间摆放着的那具遗体便露了出来。 遗体用冰棺临时存放,并没有因为这一路路途颠簸而有所损坏,看起来应该是保护得很好。 遗体神情依然安详,经过处理整理过后,没有一丝的痛苦表情。 来人在冰棺前站定,身边便有人拿出了一张CT扫描图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她的遗体扫描结果,在她的胃里,这里……”带着手套的男子手指指向了图片的某处,那里显示出了一个长约八厘米的长形不明物体。 “这东西在吞下去时划破了她的喉管,造成喉管出血……” 拿着那份扫描图的手指慢慢拽紧,大风帽下那张脸的那双眼睛盯在了扫描图上胃部的位置。 她居然把东西藏在了这里,难怪他找不到! 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异样,恐怕…… “需要解剖取出来吗?”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下令,从遗体的胃里取出东西来很快的! 然而却见那人摇了摇头,“你们先出去!” 房间里的人对视一眼,便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一身斗篷风衣的男人站在了遗体前,良久,他将风帽轻轻取下,面对着遗体露出了那张脸。 “母亲,在我跟景禹之间,你终究还是偏心的!” 第089章:你该换药了! “您终究还是偏心的!” 站定在遗体身边的人将风帽轻轻取下,露出了那张脸来。 身后有夹带着湿气的风蹿进来,废弃掉的房子四面八方都在透着风,明明都已经入夏,这样的雨夜里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冷。 “您为了能让他回来命都可以不要了,母亲,你难道不偏心吗?” 薛景天的嗓音从喉咙里窜出来,听不清有什么情绪,他踱步走到遗体旁边,俯身凑近了一些,凝视着董女士的紧闭着双眼的脸颊,半响之后他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褪下来,轻轻地覆盖在了董女士的身上。 “让您失望了,您想要留给他的东西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 不多时,他从里面走出来,浑身置身于黑暗的夜色里,身边有人跟过去,“大少?” 他在上车后声音很轻地溢出咽喉,“烧了吧!” …… 苏家,苏琪从医院回来后将自己卧室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坐在满地狼藉的房间里,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将枕头戳得到处都是洞,里面的羽绒撒得到处都是。 苏家的佣人都没敢来敲门,只有尹素来过几次,敲门不应也没办法。 苏余恒一回来就被苏庭云叫住,提到了情绪异常的苏琪,苏余恒便答应去劝劝看,客厅里躺坐在沙发上的苏姚哼笑一声,“就凭你?” “连她亲妈亲哥去敲门都不开门,你算什么东西?” 回应苏姚的是苏庭云的第一声低喝,“给我消停点,一个二个都不安生!” 才被薛家的人放出医院,弄得整个苏家风雨不断的,苏庭云脑仁都疼。 苏姚被骂,尹素敢怒不敢言,纵然有着满心不甘也只能干瞪眼。 苏余恒应下也没说什么直接从佣人那里拿了备用钥匙上了二楼。 他人一走,尹素便走到苏庭云身边,阴阳怪气,“他这一天到晚都不落家的在外面干什么呢?”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苏余恒,怎么都让尹素觉得碍眼。 苏庭云还等着苏余恒能劝劝苏琪,尹素从医院回来说薛景禹带着个小狐狸精招摇过市,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女人居然是推董女士下楼的罪魁祸首,薛景禹倒好,不但不把对方送警局去还带在了身边。 想来也是因为被苏琪看到了这一幕,苏琪才情绪大变。 苏余恒正乱得没有头绪,冷眼扫了尹素一眼,“你给我闭嘴!” 尹素气急一跺脚,扭头走到了一边去了。 二楼,苏庭云直接拿备用钥匙开了房间门,一开门眼前的这一幕虽然让人吃惊可还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房间里的坐在地板上用剪刀一刀刀戳在一只枕头上的苏琪像是没看到有人进来了一样,机械地抬起手不停地戳着,剪刀锋利的尖头刺过枕头戳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接着一声尖锐的声音。 苏余恒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走过去靠站在了一边,取了一支香烟点燃,“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握着剪刀的苏琪手僵在了半空,脑袋机械般地转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脸上木讷的表情在看清是苏余恒时目光总算是动了,但却很快被一股狠戾替代,“都是你,你不管好自己的女人……” 苏余恒看着她紧握在手里直指向他的那把剪刀,吸了一口烟,语气平静,“女人本来就不是用来管的!” “是你给我出什么馊主意让我去讨好那个老巫婆,可我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她却死了!”苏琪满脸愤怒,“倒是你,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的女人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还能这样的云淡风轻,你脑袋上都绿成西伯利亚大草原了你还笑得出来?” 如果她不听信他的话也不会想着再继续讨好董女士,也不会在对方打电话来时她满心欢喜精挑细选着礼物去医院探望。 总有种自己成了别人棋盘里的一颗棋子,怎么走怎么动都得听别人的。 苏余恒抽着烟看了苏琪一眼,眼底有薄怒窜动,被眼前腾起的白烟掩盖,看不到虚实。 苏琪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咯噔,他之前说过,他的人他可有动,别人不行,这个别人也包括她苏琪! 大概是苏余恒的目光太过阴森,苏琪被这样的紧迫感看得头皮发紧,大脑里一阵嗡,像是被弹断的琴弦砰的一声炸裂开,她头突然痛起来,要炸开了。 苏琪一把扔掉手里的剪刀,人直接从地上爬着,一阵手忙脚乱地爬到床头柜旁边,伸手拉开柜子的抽屉,她拉开抽屉的手在打着颤,伸进去的手在里面抓出一只药瓶,慌忙拧开要倒出来结果手心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药呢?药呢……”她手里的空药瓶哗啦一声落地,而她因为控制不好力道抽屉被一用力给扯落在了地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引得楼下的尹素听到了动静,跑上楼一阵敲门地喊着。 “琪琪,琪琪……” 苏琪听到门外响起的声音双手抱住了的自己的头,脸上的表情是扭曲的,狰狞着,一种神经紧绷到了极限马上就要崩溃的模样,见苏余恒起身朝门走去,她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苏余恒的腿,“大哥,别,别开门……” 她不要让人看到她的这副模样,不可以…… 她这情况是从一年多前落水昏迷了一个多月后有的,最开始醒过来的她以为只是在床上躺的时间久了,脑子昏迷久了有点后遗症,养养就好了,可是后来有一次她头疼得厉害,痛得她要疯掉,有人给了她这样的药,没想到这药真的管用,一吃就好。 这一年多时间她就靠着这药控制着,她头痛的次数不多,最开始要多一些,后来一个月一次,所以用药也很少,上一次吃药是什么时候她都忘记了,不曾想那药已经吃完了。 她该怎么办?因为她每次的药都是对方送到她手里的,这一年多来她都不曾跟对方见过面,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对方。 被抱住腿的苏余恒目光落在那被砸得一阵响的门上,低头看了一眼神情紧张表情扭曲伸手抓着自己头发的苏琪,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瓶药丢在了她的面前。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该换药了!” 第090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你该换药了!” 苏余恒低头看了一眼抱着他腿脸上冷汗淋漓的苏琪,对视上她那双震惊的眸子,眼神里晃过一丝暗嘲的怜悯,启唇,“吃吧!” 苏琪震惊回神,什么都不想,松开紧抱着苏余恒大腿的手便扑向了身边落下的药瓶,捡起来拧开取出一颗塞进了嘴里,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 那药的效果来得很快,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苏琪便整个人虚脱般地瘫在了地上,脸上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松懈了下来,额头上鼓起来的青筋慢慢消失,从一个趋于癫狂的状态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比平日里要虚弱几分。 苏琪盯着面前的人,紧绷着的神经是缓和了下来,可心里震惊却让她迟迟移不开眼。 “你是……” “人要进来了!”苏余恒看她一眼,抬步走到门口,看着那被强行拧动着的门锁,转脸看着还处在震惊中的苏琪,“知道该怎么说吧?” 苏琪看苏余恒的眼神都变了,目光中闪过一抹畏惧,忙点头,也就在此刻苏余恒伸手拧开了门把,门一开,冲进来的尹素看到苏余恒抬起手不由分说地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惊得苏琪整个人都差点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还没有恢复过来又跌了下去,“妈,你干什么?” 尹素满眼怒火,“我干什么?琪琪,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在楼下都听到声音了,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妈……”苏琪看着苏余恒脸上浮现出来的五根手指印脸色都白了,而过道上苏庭云一声低喝,“你在胡说什么?” 尹素气得口无遮拦,被苏庭云一把伸手过来拖拽着拽出房间去,很快,过道上便响起了苏庭云的呵斥声和尹素的哭声。 苏姚进来时,苏余恒已经离开了苏琪的房间,苏姚听到过道上的声音皱紧了眉头,见苏琪还一副脸色惨白心有余悸的模样,疑惑出声,“怎么回事?那家伙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他们在楼下都听到声音了,像是柜子倒地的声音,也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尹素才跑上来强行要开门的。 苏姚进来后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果然见到床头柜的抽屉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一些东西全掉在了地板上,凌乱不堪。 “没有,大哥没有!”苏琪有气无力地反驳,愁容弥漫在眉头。 苏姚眉头一挑,“大哥?我没听错吧?” 当着苏余恒的面不得不喊一声大哥做做面子功夫是他们经常做的,阴奉阳违谁都能装模作样来着,背地里还不是一个‘他’一个‘苏余恒’的喊,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苏琪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喊苏余恒喊了一声‘大哥’。 苏姚不免惊讶,看向妹妹的眼神变得疑惑起来。 “苏余恒不会是给你下降头了吧?”苏姚压低了嗓音。 “你别乱说话!”苏琪现在的感觉是九死一生,哪里是苏姚能体会到的?若不是苏余恒给她的药让她迅速安静下来,等尹素冲进来时,被一家人看到自己的那副模样,她恐怕会生不如死,所以在苏姚说起苏余恒时,情不自禁地就偏向了苏余恒那边。 苏姚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苏琪那么累的样子确定她已经发泄完了情绪也算正常了就准备退出房间去,却在转身时‘咦’了一声,伸手指着凌乱的地板上滚落着的那只药瓶。 苏琪心里猛得一咯噔,吓得不轻,刚才太急,她吃了一颗药之后还没有缓过神来药瓶就掉在了地上,她也没有来得及去藏起来,如今被苏姚看到,她刚要伸手去拿就被苏姚更快一步地弯腰捡起来。 苏琪吓得脸色一白,苏姚已经拿起来放在眼前,目光扫了一眼,“你还吃这玩意儿?平时还差维生素啊?” 苏琪:“……” 苏姚将那小药瓶丢给她,苏琪赶紧接住,低头一看果然见到那药瓶上是贴着的维生素的标牌,心里呼地松了一口气。 等苏姚离开房间,苏琪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好险! 差点就被人看到了。 只是…… 苏琪的目光看向了门口对门,那扇门是苏余恒房间的门,一想到尹素刚才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苏余恒一耳光的情景,苏琪便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拽紧着那只药瓶,心里的疑惑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他知道自己的病,还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药,如若不然刚才他也不会那么淡定从容地将药瓶扔给她并提醒她该换药了! 难道他就是这一年多来,那个神秘的,给她药的人? …… 这一晚,大山里的一把大火燃起来的时候,薛景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时,盖在身上的薄被子落在了地上,额头上冷汗淋漓,他伸手一抹,手心一把全是冷汗。 他坐在亮着一盏朦胧夜灯的灯光里,整个人还处在梦境里的画面中。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投向了床头的钟表,凌晨三点多,就快天亮了? 他是接近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才回来的,累极了的他往床上一躺便睡着了,没想到会被一个噩梦惊醒过来。 他下床,拖着拖鞋走出房间,打算到楼下去取水,路过旁边大开着的房门,敏感地嗅到了空气里的烟味儿,诧异地朝房间那边看去,就见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亮起了一点火光,一闪一闪地。 薛景禹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清醒了些才意识到那是人在那边抽烟,眉头当即一蹙,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就伸手将对方手里的烟头给夺了过来。 陆璃手里的烟被夺,愣了一下,本就盘着双腿蜷着双膝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抽烟的她只看到眼前人影一晃,手里的烟就被抢了,她愕然地呆了呆,仰着头看着那直接一手掐灭了烟头的男人,室内没有灯,只有过道上的灯光蔓延了一些进来,即便陆璃看不清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但也可以感受到他朝她投递过来的恶狠狠的目光。 两人一高一矮,目光凝在半空,半响,陆璃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刚才听到他喊“不要!”声音急切又惊慌。 薛景禹把烟头一扔,语气不悦,“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睡觉?” 陆璃:“……”应该是你不要转移话题才对吧? 薛景禹低头瞪她一眼,“赶紧睡觉去!” 陆璃:“……”好凶! 而薛景禹在呵斥了陆璃之后快步走出房间,走到过道上时脑子里的画面被一团大火所占据,他急忙摇头,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总是会想到陆璃梦境里的那场大火,所以连他睡觉也会梦到大火? 第091章:她还真是不客气! 陆璃其实早就醒了,从G城医院回来已经是大半夜,两人都精疲力尽,薛景禹睡的客卧,主卧是陆璃那间。 累极的陆璃却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面对着一室的粉白色,脑海里又蹿出对这栋公寓的种种回忆的画面,她失眠了。 人在极度困乏的时候想睡却又睡不着,她只好爬起来蹲坐在窗边,大开着门,让窗户和门对开夜风对穿,也让自己脑子够清醒一些。 关于苏茉,关于她脑海里存在的那些记忆,这些疑问都还没有解开之前,她进苏茉的房间,睡苏茉的床,这种强烈的带入感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 薛景禹让她住进来无非是想刺激她的记忆,因为在薛景禹还没有放弃过她就是苏茉的这个念头。 所以,她睡不着爬起来抽烟,思索着这几年来都没有纠结过的问题。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没想到她自己纠结着的问题没有想明白倒是听到了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了薛景禹的一声疾呼,惊得她手指尖夹着的烟头都差点掉了。 很快就看到薛景禹从房间里出来,穿着浅色棉麻短袖睡衣睡裤的薛景禹一开门就怔在了门口,跟房间里的她目光相对,在那一霎间她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慌乱一瞬间又恢复到了平静,只不过眉宇间蹙着的褶皱却猛得加深了起来。 他进门来,抢她手里的烟头毫不犹豫,末了还狠狠瞪她一眼。 “赶紧睡觉!” 薛景禹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出房间,陆璃从他进门到瞪她再训斥她,整个过程中她都还保持着坐在地板上仰着脸看他的姿势,等面前这个对她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之后,陆璃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看来并不是只有女人没有睡醒才会脾气暴躁,男人也是如此! 陆璃唏嘘完后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不是乖乖地去床上睡觉,而是套上拖鞋走出卧室。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合身的棉麻短袖睡衣睡裤,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薛景禹从后备箱里拎了一个大口袋,进门后便给了她,里面竟全是换洗的衣物和日用品。 陆璃很惊讶,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去买的,回来后她打开那袋子取出衣服穿了,总比一直穿着他的衬衣好吧。 只不过,刚才薛景禹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有注意到,她身上的睡衣跟薛景禹身上的睡衣不仅是同一个花色,连款式都是相似的,像极了,情侣款? 这个认知在陆璃跟着下楼见到端着一杯白开水从厨房里出来的薛景禹来个正面相对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还真是! 薛景禹才端着白开水喝了一口就见到了下楼来的陆璃,杯子还握在手里,唇瓣那贴着水杯,保持着喝水的姿势,眼睛在看到陆璃时怔了怔。 他这是想事情想得有多入神?连她下楼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被陆璃这么看着,薛景禹把水杯从唇边移开,“你要一杯吗?” 陆璃点头,“谢谢!” 薛景禹:“……” 她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话是薛景禹自己说出来的,他也只好自己再折回去给陆璃接上一杯白开水,走出来递给了她。 “又做噩梦了?”薛景禹走到沙发旁拖了根软凳子坐着,捧着那杯白开水往嘴里灌。 陆璃靠坐在沙发那边,“睡不着而已!” “再不好好休息精力就要透支了!”薛景禹提醒她,看了她脸色一眼。 陆璃被他看着,笑了一声,“别看我,你的脸色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薛景禹被噎了一下。 他们这是打算明天都顶着一对熊猫眼出门? “我只是想问问,你母亲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找到了吗?” 从G城医院回来的一路上陆璃虽然实在是困乏昏昏欲睡,可依然迷迷糊糊地听到薛景禹在通电话,大致的意思是在安排人寻找董女士遗体的下落。 他回来后一直心绪不宁,想来是在等消息。 薛景禹被问及这个问题,脸色微微变了,摇摇头,“还没有!” 他现在可以肯定许华的死,还有母亲的死,都跟那支遗失掉了的钢笔有关。 “我查过那支笔的出处,那支笔是九年前许华被提拔到母亲身边做特助的时候在一次公司年终晚宴上,是一支特殊定制的笔,是我母亲送给她的,那支笔的笔壳上有母亲亲笔书写的‘许华’二字,母亲生前写得一手好篆体,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那两个字的模板是母亲亲自写的。” “那支笔表达的意义却非同凡响,礼虽轻情意却重,那是表达了母亲对许华的看重和信任,所以这些年那支笔一直都伴随在许华身边,平日里签字什么用的都是那支笔。” 一个被集团老总看重的助理为答谢老总对自己的提携之恩,随时随地都佩戴着那支笔,赋予了不凡含义的笔,已经不是一支普通的笔了。 “可有查过那支笔的制造商那边?”既然是特殊定制的笔,有什么特殊之处是不是能查到一些眉目? 薛景禹摇了摇头,“查过了,没有,除了材质精选,除了那个名字是母亲亲笔书写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璃微微蹙眉,“既然笔没有特别之处,那么特别之处的便只有人了!” 薛景禹神色一动,她的意思是,笔很有可能是普通的笔,但持有这支笔的人是如何使用这支笔的就不清楚了。 这就好比,你给了别人一张白纸,别人是如何涂鸦涂色都不得而知。 “我马上让人查许华这几个月以来的动向!” 薛景禹放下水杯拿起手机就打了个电话出去,他打电话的时间不多,折回来时却发现靠坐在沙发上的陆璃已经闭着眼睛进入了睡眠。 这么快就睡着了? 看着她那微微泛黑的眼袋,满脸的倦意,薛景禹不忍叫醒她,便伸手拿了个抱枕靠在她的身边,又拿了薄被子替她盖上。 小心翼翼地做完这一切后,他看着客厅落地窗外依稀泛着灰白色的天际,天就快要亮了。 第092章:我帮不了你什么 窗外,天就快要亮了。 薛景禹看着沙发上睡熟的女子,目光有一瞬的凝滞。 母亲走了,他深陷局中,最初的悲伤过后,取代悲伤的便是一层层遮掩在悲伤背后的未知阴谋,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身处危局,周边鬼魅重重,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内心的忐忑和不安伴随着失去母亲的悲痛在心口不断地蔓延着,然而在这个时候,焦虑和不安的背后却始终有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在支撑着他,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种信念到底是来自何处? 是她吗? 在他失去母亲失去心理倚靠彷徨四顾不知所处的时候,她在身边? 一个人在遇到悲伤的时候总想着能独处好好发泄好好消化,然而她步步跟随,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疯掉,可他却因为她在身边,头脑越发的清醒。 清醒得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找母亲的遗体,要找到母亲跳楼的真相,还要查她的真实身份……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疑惑需要他去解开。 薛景禹看着沙发上睡着的女子,自己便坐到了沙发的另外一头,目光看向了她那边,静静地。 被赋予了太多信任的人压力感倍增是有的,然而这种压力的背后却让他内心莫名地觉得有了一丝的暖意,被人依靠的同时自己也找到了方向,就像是在疲倦的船只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暂停的港口,虽不知道能停靠多久,但在此刻,他的内心是平静的。 薛景禹再次醒来时刚睁眼就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朝那边看了一眼便对视上了陆璃清醒过来睁开的眼眸。 两人各睡在沙发一头,陆璃看起来也是刚醒,睁眼时眼睛里还蒙着一层迷雾,看向薛景禹的眼神带着一丝怔愣。 两人目光焦距在半空中对视上。 薛景禹的手机铃声乍响,惊了他一跳,趁着手机来电,薛景禹从沙发上翻身下来,长腿一掀下地,连带着那床薄毯也一起给扯到了地上。 这才注意到,他和陆璃是盖着同一床毯子,难怪睡着的时候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挡着,原来两人各睡沙发一头,腿却是伸在了中间紧靠着。 他们两人靠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脑海里这个念头一闪过,薛景禹便一只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薄毯,趁着自己接电话将毯子往沙发上一放,也没有去看陆璃脸上的神色,迈开步子大步走向了阳台那边接电话。 电话是薛景天的助理打过来的,询问他今天去不去天启集团,天启自董女士去世那天起股票一跌再跌,尽管天启公关部门启动了紧急预案,可媒体翻出了F国那边尚未平息掉的事件,再加上前天晚上董女士遗体被抢,G城医院枪击事件,一时间天启再次受创,董事局反弹厉害,局势越来越失控。 薛景禹知道这个时候大哥压力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局势还没有得到控制,如今薛氏集团内忧外患全都聚集在了一处。 结束了通话后,薛景禹进来,看了沙发那边一眼,“我今天要去一趟天启集团,你……” “我帮不上你什么忙!”陆璃很清楚,这是薛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没能力帮,她对自己的能力认知是十分清楚的,帮不上忙还要凑上去无疑是给对方添乱。 “那你就在家休息吧!”薛景禹还真怕她会像昨天那样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 但她这么识趣地选择后他却又心里一阵隐隐失落。 薛景禹一个激灵,他难道有受虐潜质? “嗯!”陆璃点头。 等陆璃一点头,薛景禹便快步上楼,皱着眉心里直打鼓。 半个小时后,薛景禹上楼洗了个澡换了套正装下来,整理了一遍的薛景禹容光焕发,本就是男人最好的年龄,岁月的痕迹落在他身上不但容颜不显老,还更显沉稳内敛。 陆璃想,这大概就是岁月的偏爱吧,女人连续几天不睡好觉憔悴得就跟快要枯萎的花一样,男人即便累及冲个澡洗把脸换套衣服又是人模人样。 当然,这也要看基因底子的! 陆璃把惊艳的目光从薛景禹伸手移开,伸手指着桌子上的早餐,“吃了再走?” 薛景禹表情诧异,就见陆璃自己捡起一块烤饼吃着,“我不会做,这是我叫的外卖!” 果然,就说她又不敢进厨房,吃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薛景禹吃了一些便匆忙出门,走的时候还问了陆璃,“进门的密码还记得吗?” 陆璃实诚地点了点头,抬眸问他,“你要换吗?” 薛景禹眉头一蹙,转身,“要换自己换!” 陆璃:“……”生气了?莫名其妙的! 半个小时后,陆璃换上衣服出门,她走的不远,就在楼下花园,并且是目的明确地绕到了那套公寓客厅窗户那边的方向。 她在确定了一个范围之后便低头在花丛里搜寻着,她要找的东西只是一个揣测很有可能会落在这里的东西,至于会不会真的在这里,她也不确定。 昨晚上下雨,她下楼来得早,小区的清洁工还没有清扫到这里来,她踩着湿漉漉地草地找了一圈,果真在草丛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串,钥匙! 她从草堆里捡起来,钥匙上还沾着水渍,在草丛里待了一个晚上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她看着那串钥匙,挑眉,眼睛里目光不明。 这是她公寓房门的钥匙。 昨晚上她打电话问左穆林她之前塞在白大褂里的钥匙在不在医院,左穆林去找了,说白大褂找到了就是没钥匙,问是不是掉哪儿了? 问他是在哪里找到的白大褂,左穆林说,是在薛景禹的办公室。 她记得她当时问过薛景禹,薛景禹说没看到。 如今这串他没看到的钥匙就落在他楼下的草丛里! 所以,这要是昨天晚上就在薛景禹身上,可这人却偷偷把钥匙给扔了,而且是直接从客厅窗户扔下来的! 陆璃食指穿在钥匙扣里,拎着那钥匙若有所思。 他扔了她的钥匙,不让她回家,就想让她留在他公寓里? 第093章:爱而不得! 陆璃捏着手里的那串钥匙,蹙眉。 就为了这个?扔了她的钥匙? 这么的,幼稚? …… 已经抵达薛氏天启集团的薛景禹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身边人看他一眼,递出一根手巾过来。 薛景禹却看也不看,自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巾来擦拭了一下。 那递手巾的手在半空僵滞了几秒钟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还在生我的气?” 专属电梯里就只有三个人,薛景天和他的助理,以及后来进来的薛景禹。 薛景禹来的时候,薛景天已经在电梯里等了,看样子是专门在这里等他。 面对着薛景天这么直接的询问,薛景禹一只手拿着手巾捂在鼻子上,眼睛看向了电梯显示屏幕上的数字,眼底有隐忍的情绪在翻滚着。 “我是在生气,但还不至于会因为生你的气而不过来!” 薛景天闻言脸上的溢出淡淡的笑意,“你长大了!” 薛景禹转脸看他,眉头皱紧,“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不过只比我大了四岁而已!”怎么搞得就跟他是他长辈一样? 薛景天也不恼,看着他,等电梯在顶楼停下,薛景禹率先离开,紧跟在薛景天身边的助理低声,“大少?” 薛景天看着弟弟离开的方向,“他没有睡好脾气就是这样,别去惹他就好!” …… 天启的董事大会一年只开两次,每半年一次,这一次的会议却提前了半个月,也是因为最近媒体那边的压力大了,董事会的这些人急了,催促着要提前召开。 至于待会在会议上又是怎样的唇枪舌战勾心斗角,薛景禹早早地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看着紧闭着的办公室的门,他坐在办公椅上蹙眉凝思,这就是他不想接手公司事务的原因,他真的很不喜欢跟一群人斡旋,左右不过一个‘利’字,争来争去,斗来斗去都是为了这个。 距离董事会召开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薛景禹叫住了进来送咖啡的秘书,“董事长特助那一职位现在是谁在担任?” 之前是许华带出来的一位,可就在他回国后才得知,才提拔上去不到一个月的特助离职了。 职场上离职并不稀奇,可怪就怪在许华一死,对方就离职,这个点是不是掐得太准了? 秘书闻言,“职位还空缺着,不过这段时间这些事务一直都是大少身边的梁助理在兼任处理。” 意思是职位还空着,但实权就落在了姓梁的手里了。 不难猜到,母亲一走,大哥临危受命,在身边培养了多年的人也有了用处。 大哥的人能力自然不会差,加上大哥现在坐上了那个位置,任用身边的亲信也很正常。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离开一趟回来后物是人非,原本他就没想过要继承家业,尽管之前母亲一直在为他铺路,但他始终觉得大哥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对他来说是桎梏,如今能落在大哥手里,他也放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 陆璃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公寓的房门,进房间洗澡洗漱,然后躺在大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睡到了林灼灼打电话过来,好几天没有联系上林灼灼,突然听到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陆璃闭着的双眼睁开,眼睛里多了一丝清明。 “陆璃,我们见个面吧!” 陆璃握着电话,她的手机遗落在了G城医院办公室的抽屉里,林灼灼直接打的她公寓里的座机号码。 “你喝醉了?” 林灼灼语气不对劲。 很快电话里便传来了林灼灼的笑声,“没有,就是,突然想约你出来见一见!” “我最近不太方便!”陆璃从床上坐起来,起身伸手拉开了卧室窗帘一角,看天色,阴沉沉的,昨晚上才下过雨,今天天气也依然不见好。 陆璃说得不错,她最近确实不太方便,董女士的死亡后续事件还在发酵,而她作为为一个跟董女士临死前有过接触的人显然就成了媒体记者们关注的焦点,更何况最近薛氏天启风雨飘摇,多个事件敏感地搅和在了一起,她不想平生祸端。 “你真的不来?”林灼灼语气顿了一下,听语气似乎有些为难。 “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若只是见上一面就有惹上麻烦的可能,她当然会理智地选择不去见。 而且,最近的林灼灼跟她疏远了很多,她想,她之前所担心的怕是还是应验了。 林灼灼喜欢苏余恒,且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尽管她已经表明跟苏余恒分手了,可在林灼灼眼里,恐怕她还是成了挡在她前面的障碍物了。 哪个女人不吃醋?不嫉妒?爱而不得,求而不得,时间久了难道不会有恨? 林灼灼语气里的疏离跟以前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忙于林家公司跟两个哥哥争权将她曾经拥有的率真给抹灭得一干二净? “有些话要当面说才能说得清楚!”林灼灼依然没有放弃,“我就在浅水酒吧里等你!” 林灼灼说完就挂了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强硬。 陆璃看着手里的电话话筒,眉头皱紧了。 陆璃出门时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薛景禹公寓里的茶几上,她手机不在身边,在公寓里还能有座机联系,出了门就联系不上了。 经过一阵思虑后,她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林灼灼,她带了雨伞,脸上还戴着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打车直接去了林灼灼指定的浅水酒吧。 入夜后的酒吧才是热闹圣地,现在是下午,酒吧里相对冷清了许多,陆璃进门环顾四周,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正在独饮的林灼灼,她穿着一身正装,这样的装束应该出现在公司,来这里喝酒这般装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璃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林灼灼悠悠抬起头来,看向了她,喝得脸颊绯红的她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来了!” 她声音很轻。 陆璃嗅着她气息里的酒气,轻轻挑眉,“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说着她便去扶她,不管是谈心还是怎么,这么安静的酒吧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场所。 陆璃以为她会挣扎,不过林灼灼倒是听话地任由着被她拉起来扶着离开,陆璃掏出钱包付账后出了酒吧门,林灼灼靠在她身上还算规矩,陆璃搀扶着她到了路边伸手打车,却见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靠近停下,车窗一滑开,陆璃见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苏余恒! 第094章:是我要见你! 天启集团股东大会结束后还有一场记者发布会,大会上薛景天亲自出席。 看着台上薛景天在面对媒体记者提出的那些刁钻问题应付得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的雍容大气给人一种谈笑声间杀人于无形的压力,哪怕记者提问地多么咄咄逼人的话题都被他四两拔千金地迂了回去。 薛景禹站在记者发布会后台,看着大哥在台上挥洒自如,内心直叹,大哥当年若是遵循自己的意愿一定是个不错的政客。 很少有人知道薛景天其实志不在从商,薛景禹也是无意间偷看了他的日记才知道。 所以,大哥以前也是有自己梦想的人,只不过因为家族使命不得不放弃了而已。 股东大会一开就是几个小时,紧接着便是记者发布会,天启在这个时候召开记者大会是有深意的,在这场看不见血腥的风波里,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舆论的导向利用得不好就是把利器对准了自己,但若是能将舆论往好的一方面引导,也算是给天启争取了时间。 薛景天的长袖善舞是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练出来的,这一点薛景禹自叹不如,在之前收购华博集团对方要死要活威胁的时候他还差点就真的将对方扔楼下去了。 他喜欢干脆的,直接的,你不是想死吗?死吧死吧,我成全你! 所以,这就是他跟大哥不同的地方。 他不善跟人打机锋,多说几句话都恨不得拿手术刀封了对方的嘴让他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记者会接近尾声,薛景禹抬手看表,蹙眉,下午三点了。 薛景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却没人接,紧接着要换一个,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 昨天晚上就没看到她用手机。 见薛景禹低头看表又打电话,薛景天的助理梁凡以为他要走,便低声说道:“二少,大少请您稍等一会儿,待会一起吃下午茶!” 事实上薛景禹也有事要跟薛景天说,奈何这一天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太满,两人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 总算是见到薛景天从台上下来,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到了后台,薛景天下台后神色有些不太好,跟台上始终带着微笑的他不同,下台后的薛景天脸色有些沉,接连对着身边的助理连下了几个安排事宜,说完最后一个才站定脚步,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薛景禹。 “景禹,过来!” 薛景禹隔着一群保镖远远地看着走在前面忙得焦头烂额的大哥,一时间觉得隔着那么多的人将两人的距离是越来越远,等薛景天回头时,转身看到远处站着没动的薛景禹,眉头一蹙,才开口唤他。 保镖们让开了一条路,薛景禹回了神迈开了步子走了过来。 “是不是等久了?饿了吧?”薛景天拉了他一把,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隔绝了那些散场的记者们投递过来的猎奇目光。 “鱼目岛上的下午茶不错,小白把岛上茶餐厅最新的菜品都发了过来,今天正好!” 薛景天一上车之后便没有再提公司的事情,薛景禹坐在旁边想问见他神色疲倦又于心不忍。 “实在不行再想想其他办法?”薛景禹想到了二哥和许宁城,只要他们肯开口求助,他们不可能不帮忙。 薛景天似是明白了他的想法,笑着摇摇头,“商场有商场的规则,我也有我的原则!” “在生死存亡之际还谈什么原则?”薛景禹反问,薛氏天启现在是什么状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薛景天侧脸看他,“天启破产了吗?” 薛景天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大哥心情不好的前兆,把脸转一边不再说什么。 车内的空气似乎都淡薄了一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景禹才调整了一下情绪,“许华死了,你知道吗?” 薛景天闭着的眸慢慢睁开,眼神不明,“知道!” “她的家人曾报警,说家里进了贼,丢失了一些财物!” “嗯?”薛景天尾音扬了扬。 “你有什么看法?”薛景禹看向他。 薛景天接触到他的目光,深邃中带着沉敛的情绪开始蔓延,“她醉酒驾驶不慎丢了命,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可我怎么听说,那天晚上她在医院的西门口被一辆车拦下,还上了那辆车?” 薛景天的视线转向了薛景禹,“你找到那辆车了?” 薛景禹眉头一皱,他只是听陆璃说了,却并没有找到那辆车,什么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陆璃捡到了那支笔,确定许华是在西门那边下过车且遗落下那支笔,他甚至都会怀疑许华到底有没有在西门出现过。 因为他查遍了那边的监控都没有找到可疑的车辆,然而越是没有痕迹越是让人觉得可疑。 “那位陆小姐还留在你身边?” 薛景天突然问到陆璃,薛景禹心里一咯噔,“哥,母亲的死还有其他原因!” 薛景天笑得意味深长,“她本该在警局里待着受审,却被你带了出来,你这么信任她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薛景禹被他那目光看得心里微微一凛,“我只是想要找到真相!” 薛景天没说话了,车停下来,他率先下车,悠悠出声,“景禹,你从小就不擅说谎!” …… 陆璃在见到开车的人是苏余恒时心里暗道运气不好,怎么就没注意看他这辆车的车牌号? 她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林灼灼站在路边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而林灼灼不知道是不是认得这辆车,居然在醉得这么厉害的情况下开始挣扎着要往那辆车上扒。 酒鬼的力气不小,陆璃拖不住,一急之下抱住了林灼灼的腰往后拖,任由着林灼灼的双手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挥舞着。 苏余恒这个时候已经下了车,绕过车头走了过来,站定在路边看着陆璃和林灼灼两人较量,见陆璃累得气喘吁吁,苏余恒伸手拎了一把林灼灼,把车门一打开,将人直接拎了进去。 “唉……你……”轻点! 陆璃看着被塞进去的林灼灼,也不知道撞哪儿了,都替她疼。 “既然你来了,就麻烦你送她回家!”陆璃喘了口气,将口罩拉上遮好。 苏余恒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是我要见你!” 第095章:唯独,我不会! “是我要见你!” 苏余恒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要见她? 通过林灼灼打电话来叫她出来? 陆璃还在对刚才苏余恒对林灼灼那般粗暴的举动而觉得心里不舒服,就算他不喜欢林灼灼,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好歹也有了一些情分,更何况他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对另外一个女人这般粗鲁,让陆璃对他曾经的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有了质疑。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陆璃不想上他的车,她觉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陆璃,你非要这样对我吗?”苏余恒站在车门边,眼神有些受伤,可眼睛里的阴郁也渐渐布满。 见陆璃不为所动,苏余恒眼睛一眯,“如果你不怕被记者拍到,那我也不怕在这里跟你说了!” 陆璃眉头一皱,这么明显的威胁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陆璃最终上了他的车,一路上,车后排的林灼灼难受得直呕吐,苏余恒却没有要停下车来的意思,车速很快。 “你停车!”陆璃忍无可忍,林灼灼若是在车上出了事,他们谁负责? 苏余恒脸色紧绷,依然没有停车,抿紧的薄唇动了动,深喉溢出沉冷的话语来,“马上就到了!” 苏余恒所说的马上是在一刻钟后,陆璃心急如焚,时刻注意着车后排林灼灼的情况,车后排早已被林灼灼吐得狼藉不堪,车一停下来,陆璃便推开车门下车,小心翼翼地将趴在座位上不停干呕的林灼灼扶起来。 苏余恒也下了车,走到车门边,看陆璃扶得吃力,他皱着眉头,“我来!” 最终林灼灼是被苏余恒抱着进了那栋别墅的。 别墅里好像熏着什么香,味道有些浓郁,陆璃从底楼到二楼,那股香却无处不在。 “叫救护车吧!”陆璃看林灼灼醉得不轻,大白天的喝了这么多,而且一看这酒的后劲就不小,在酒吧里见到的时候林灼灼还有意识,一上车便不省人事了。 “不用!”苏余恒将林灼灼抱上楼平放在了床上,折回到另外一个房间取了急救箱过来,从里面取出一支针药,拉过了林灼灼的手。 “你干什么?”陆璃见他直接将针头扎进林灼灼的手腕处静脉血管,眼睛盯着那支针管,满脸狐疑。 苏余恒将针头取出来放在了一边,看向陆璃,“别紧张,这药会让她舒服一些!” 果不其然,一针下去,不到几分钟,林灼灼拢着的眉头慢慢地纾解开,脸上难受的表情也平复了下来,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怎么喝这么多酒?”陆璃把被子拉开替林灼灼盖好,醉酒的人若是感冒了会更加难受。 苏余恒将急救箱整理好,“大概是心理压力大!” 陆璃心里了然,这段时间有关林氏餐饮企业里的内斗激烈,林家最有竞争力的两个公子哥却被妹妹林灼灼这匹黑马给打乱了节奏,一时间林家掀起了一场看不到血腥的风波。 林灼灼的两个哥哥一个因为涉嫌洗钱被调查,另外一个陷入婚外恋丑闻,林灼灼这个向来不想参与家族内部竞争的人突然一改画风,变得雷厉风行,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 对于这些,媒体的评论是豪门水深,林家的那两个哥哥是不是有参与过洗钱,是不是有什么婚外恋丑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手段更高明。 眼下,林灼灼是胜过一筹的。 陆璃不想过问这么多,林灼灼算起来跟她交情也没有好到哪种程度,如今林灼灼被安全送回了家,她也没有必要再待着,她起身,告别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苏余恒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起身。 “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话语中的语气带着不容陆璃拒绝的强硬,陆璃看着他走到门外走廊上等着,她朝睡着了的林灼灼看了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两人在过道上站定,苏余恒背靠着走廊墙壁,从裤兜里取出了一支香烟点燃,慢悠悠地抽了起来,“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对她家这么熟悉?” 陆璃嗅着那烟味,潜意识里烟瘾好像要犯了,她蹙眉忍了忍,“需要我问吗?” 这么浅显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她问,她从一进门就看到了门口鞋柜里有男士的鞋子,就是苏余恒的,且苏余恒抱着林灼灼上楼径直就进了卧室,他对这里很熟悉,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了。 背靠着走廊过道的苏余恒脸色沉了沉,狠狠抽了一口烟,腾出的烟雾朝陆璃那边蔓延,“你就这么不在乎?” 陆璃暗暗吸了一口气,“余恒,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把她叫到这里来,亲眼看到他在另外一个女人的家里如自家里那般的熟悉随意,此时还问她为什么不在乎,她想,是她涉世未深,还是他觉得她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 苏余恒的目光始终凝在她的脸上,见她皱眉,眼梢动了动,“生气了?”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陆璃言归正传。 苏余恒看着她,默了默,“就是想问问你,烟抽完了吗?还需要吗?” 陆璃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地跳,苏余恒见她不说话,笑,“你都拿去医院检查过了,那烟是上好沉香木精制而成,除此之外里面没有任何的东西添加!你还不放心?” 陆璃垂着的手紧了紧,他连她把烟拿去医院化验成分都知道? “如果抽完了就再带一些回去吧!”苏余恒指了指楼下,“茶几上那个袋子里替你准备了几条!” 陆璃紧握着的手松了松,“我戒了!” 她说着抬步下楼,“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下楼,身后的苏余恒也没有拦她,只是在她身后淡淡出声,“薛家的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水太深!” 陆璃身体一顿,转身,眼睛亮了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余恒看到她眼睛亮起,心里一沉,脸色难看,“陆璃,你就这么关心薛景禹?你知不知道他很有可能会伤害你?” 陆璃闻言情绪也有了一丝波动,“余恒,这么多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明知道我在寻找答案,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隐瞒?难道你的隐瞒对我来说就不是一种伤害?” 陆璃说完看着神色阴郁到快要爆发的苏余恒,转身大步离开。 楼下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二楼过道上的苏余恒夹着香烟的手颤了颤,身体一软,后背撞上了过道走廊,跟刚才不同的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赶紧掐灭了手上的香烟,又转身步伐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房,扶着桌角,伸手端起上面的一杯水将那正燃着的香炉给浇灭掉,确定香炉里的香被灭了之后,他才浑身虚脱般地跌坐在地上,唇角带着一丝苦笑。 “陆璃,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伤害你,唯独,我不会!” 第096章:你在防着谁? 陆璃从林灼灼的别墅出来,被室外的凉风一吹,浑身一个激灵,双手不禁抱住了双臂,大脑里有一瞬的沉痛,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阵沉甸甸的。 庆幸才刚走出别墅小区就见到一辆出租车,一坐上车,她便头晕得厉害,报上地名之后她闭着眼小憩了一会儿,以为自己会难受,恐怕还需要吸氧才能平静下来,所以她催促着司机开快一些。 却没想到大脑的疼痛没有持续多久便缓解了过来,脑子的昏沉也有好转,等她听到开车的司机询问时,她的大脑已经恢复了清醒,仿佛刚才自己头痛难受没有出现过一般。 “小姐,你有没有事儿啊?” 司机询问,看她上车时状态不好。 “没事了!”陆璃揉了揉太阳穴,确定自己现在没有什么不适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 这边薛景禹往公寓里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急了,此时他人在尊皇娱都,刚从鱼目岛那边过来,跟大哥的谈话不太愉快,许宁城一个电话打过来叫他过来一趟,他便直接过来了。 他知道大哥的心结在陆璃身上,因为母亲的死让陆璃成了唯一的嫌疑人,而这个嫌疑人被大哥送进警局后又被他强行带了出来。 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人注定是存在分歧的。 薛景禹理解大哥,现在是多事之秋,母亲的遗体尚未找到,天启集团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等着大哥解决,大哥心里有火气是肯定的。 “我让十五过去一趟?”许宁城看他神色焦急,知道薛景禹是担心陆璃。 对于陆璃,许宁城不好发表意见,不过这两天也幸亏她在薛景禹身边,薛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薛景禹失去了母亲,对于一个从小就依赖母亲的人连自己的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现在连遗体都找不到,可想而知薛景禹的心情会如何? 许宁城跟顾默白私下里都在担心,怕薛景禹会承受不住,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因此而消沉。 许宁城心里庆幸,好在还有个陆璃! “我自己去!”薛景禹挂上电话便要出门,被许宁城叫住,“你今天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许宁城的提醒让薛景禹愣了一下,他眉头皱紧,他今天确实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验证。 “我让十五带人过去!” 许宁城话音刚落,薛景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显示的电话号码正是他公寓里的座机号码。 一接通,电话那边便响起了陆璃的声音。 “你打过电话回来?” 她刚回来,查看了留言信箱,信箱里只有一条,是薛景禹留的,问她去哪儿了? 不等薛景禹出声,陆璃便主动解释,“我出门了一趟,买了些东西回来!” 薛景禹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低低吁出了一口气,“你在家等着!” 陆璃那边正在播放电视,薛景禹敏锐地捕捉到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内容,是薛氏天启召开的记者大会,重播。 “嗯,好!我等你消息!” 薛景禹闻言心里一怔,两人虽然谁都没说,可看样子谁都心如明镜一般,他今天除了要去薛氏天启开会以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陆璃明显也是没有忘记,所以提醒他,她也在等那个结果。 结束了通话后,薛景禹收起手机,手指微微一卷曲,眼睛里闪过一抹忐忑的情绪。 身边许宁城出声,“走吧!” 薛景禹深吸了一口气,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直接驱车回了帝九湾,一路上薛景禹都心事重重,低着头看着手里拿着的透明袋子,里面是陆璃给她的两根头发。 他拽在手心拽得紧。 陆璃那天晚上交到他手里的两根头发他一直都保存着,就等着亲自检验结果。 等到了帝九湾,许宁城带他去了庄园后面的独栋小楼,里面是帝九湾专门配备的医疗室,这医疗室从沈知然怀孕时就专门配置了,沈知然当年怀小可可十分不易,许宁城担心之前她身体里的病毒没有清理干净会对她怀孕有影响,所以在确认了沈知然怀孕后便斥资建了属于自己的医疗团队。 这个团队最开始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沈知然保胎,孩子顺利生产后这支团队的重心便转移到了小可可的健康成长上。 而最近许宁城在筹划一个生物科研项目,这支团队便被用了上来。 进了科研室,接待他们的人是负责这支团队的核心人物,直接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实验室。 “她说得没错,人的相貌是可以变,但基因不会变!”许宁城换上了衣服后示意跟在身后的负责人。 负责人点了点头,一会儿便端来了一只小托盘,盘子里摆放着是用袋子装好的毛发。 见薛景禹神情疑惑,许宁城解释,“你拿过来的是苏琪的,这是我从苏庭云身上拿到的,一起做吧!” 薛景禹看了一眼,“我亲自来!” 许宁城示意那名负责人把东西放下后,关闭了实验室的门。 许宁城这一年有意在生物制药上投资,所以,实验室里需要用到的仪器基本上都有。 薛景禹在那边开始的时候,许宁城就靠站在一边,“景禹,你不去医院而是选择来我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薛景禹正埋头小心翼翼地将剪下来的一丝头发放进器皿里,做了标识,闻言手顿了顿,没有抬头,低声回答,“你这里方便!” 许宁城看着他,“G城医院是你的医院,实验室还是你自己建的,一样的方便!” 薛景禹没有回话了,可从许宁城这个角度看,他的唇在刚才抿了一下,眉头也皱了皱。 许宁城低低吸了一口气,目光意味不明,“你是在担心会有人干扰?” 薛景禹唇瓣抿成了一条线,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许宁城看着他熟练地操作,也为他沉默以对的态度略显忧色,“景禹,你在防着谁?” 薛景禹的手停了下来,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宁城,我没有!” “你有!”许宁城直截了当地指出,“你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相信罢了!” “砰”的一声,薛景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试验台上的器皿瓶,瓶子落地,碎了! 第097章:她经历了什么? 器皿瓶落地,碎了。 声音在房间里突兀乍响。 薛景禹一只手撑在了试验台上,双肩轻轻地抖了抖,即便他没有转过身来,许宁城也能猜测得出此刻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宁城,我要的是证据!” 没有证据所有的揣测都站不稳脚跟,他也不愿意这么去想,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接受这个揣测的真实性。 “能从G城医院抢走遗体并不动声色地消失,如同蒸发了一般,除了能清楚地知道我们的部署的人之外,就是对整个G城几大势力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人不多,除了二哥和我还有你之外,剩下的……” “宁城!”薛景禹语气有些急促地截断了他的话,转过身来,双手撑在身后的试验台上,手指扣紧了桌沿,脸色微白的他唇瓣颤抖了起来,胸腔鼓得厉害,再次出声时声音都有些抖了,“别说了!” 许宁城眉头皱了起来,看吧,他就猜到他肯定会有这样的表现,二哥也说了,别问他这些,在没有查到蛛丝马迹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揣测。 他们也不希望这个推测是事实。 如果真如他们所想,那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但薛景禹心里明明就起了疑心了。 只不过却始终不愿意承认有了这个疑心而已! 见薛景禹脸色不好,许宁城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抬手看表,“两个小时后结果会出来,在这里等等吧!” 许宁城说完又看了他一眼,“对于这次的实验,你是希望它配对上了,还是不希望配对上?” 薛景禹闻言神色沉凝。 如果对不上,她就不是苏茉。 有关她的身份和脑海里的那些有关苏茉的记忆就是一个迷。 而如果对上了,她是苏茉。 那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 香调丽舍公寓,陆璃回来后便坐在客厅看电视,她选的是财经频道,今天G城的大事件最惹眼的莫过于薛氏天启的记者发布会。 陆璃盯着电视上的人若有所思。 薛景天,薛氏天启新上任的董事长,上任于这样的多事之秋在面对记者会上记者们咄咄逼人的问题游刃有余地地一一化解。 这样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的内敛气息,临危受命却不显得有一丝的慌乱。 陆璃看着荧屏上那张跟薛景禹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容,伸手摁了一下电视遥控器,将画面定格住,目光便落在了那张脸上。 这是薛景禹的大哥,董女士的大儿子! 脑海里浮现出仅有几次跟薛景天见面的场景,病房外严守的保镖,CT室前董女士收起那支笔时的小心翼翼,以及在最后谈话中董女士至始至终都没有在她面前提及过一句有关大儿子薛景天的只言片语。 左穆林说薛景禹从小就崇拜这个大哥,大哥是他的精神支柱,是薛家的顶梁柱,而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黑暗,在听到左穆林的那些话时还忍不住地黑了对方一把。 难道是她想多了? …… 两个小时后,林灼灼清醒过来,睁开眼入眼的是自己的卧室,她神情有些疑惑,爬起来,头一阵隐隐作痛,她伸手摁着脑袋,思绪陷入了迷茫中。 她这是怎么了? 她好像喝醉了? 低头一看,卧室的地板上散落着不少啤酒瓶,地毯上也狼藉一片。 她又在家里喝酒了! 林灼灼下床的时候头重脚轻,几次都差点摔倒,见房间门口是开着的,她扶着墙壁走了过去,走了几步还不小心碰到了一只酒瓶。 ‘哐当’一声,酒瓶倒在地板上发出了声响,很快门外的过道上便有脚步声传来,林灼灼还盯着倒地的酒瓶出神,门口便响起了苏余恒的声音。 “醒了?” 听见苏余恒的声音,林灼灼表情惊喜,奈何头昏昏沉沉的,她抬脸看着门口站着的人,视线落在了他白净的衬衣上,“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苏余恒点头,“好点了吗?” 林灼灼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揉着脑袋朝苏余恒靠了过去,“就是头还有些疼!” 见苏余恒没有避开,林灼灼心里更加感动了,靠在他的胸口,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亲昵地抱住了他。 “你怎么又喝醉了?”苏余恒任由着她抱着,语气不明。 林灼灼在他胸口蹭了蹭,“心情不好就想喝酒了,我是喝醉了给你打的电话吗?” 苏余恒低头看了她一眼,“嗯!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吗?” 林灼灼想了想,浑身疲惫地整个人都挂在了苏余恒的身上,“没有了啊!我不就是在家里喝的酒吗?” 苏余恒一只手扶住了她,将她扶到床上继续躺着,林灼灼却赖在他怀里不肯出来搂着他非要一起躺,苏余恒只好躺下来,跟她说了一会儿话,林灼灼只清醒了几分钟便合上了眼皮,睡着了。 苏余恒从床上坐起来,起身大步走向了隔壁的书房,从桌子上取出了那只笔记本开始书写。 开始时间,持续时间,效果是否满意…… 笔尖在纸页上飞快地书写着,落笔时他的手捏紧了笔杆,在纸页上重重一点,眼底眸色冷厉。 需要三个月,最快也需要三个月…… 他只需要她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 …… 帝九湾,两个小时对薛景禹来说有些难熬,许宁城让人送了两杯茶进来,两人坐在那边喝着茶等结果。 “你找个机会跟他谈谈吧?”许宁城提议。 薛景禹视线落在了手里的茶杯上,目光若有所思,“嗯!” 两个小时后,鉴定结果出来了。 薛景禹在拿到那三分检验报告时目光迫不及待地在上面寻找答案。 他一共做了三对DNA鉴定检测。 但鉴定的结果却只有一对符合直系亲属血缘关系。 看着其中另外两份检验报告,薛景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结果既在预料之中,但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但很多之前心里的推测都因为这份鉴定报告而变得扑朔迷离。 许宁城从他手里抽过一份看了一眼,蹙眉。 DNA鉴定,生理关系概率值,0? 第098章:她,不是她! 没有血缘关系? 许宁城拿着那份报告看了之后,又从薛景禹的手里拿了另外两份报告,看完之后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来。 只有苏琪和苏庭云的鉴定报告显示的是亲子关系。 而陆璃…… 不是! 许宁城看着薛景禹微白的脸色,“这个结果你早就该有心理准备!” 薛景禹伸手抹了一把脸,“是,是有心理准备,可心里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和幻想!” 许宁城沉默了。 是幻想陆璃是苏茉,那个早已在大火里死去的人能死而复生,即便不是曾经的那张脸,只要她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这是压在薛景禹心头上多年的痛,只有苏茉能解,别人解不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许宁城问。 薛景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时,恢复了一丝理智,“陆璃虽然跟苏家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她脑子里却留有苏茉的记忆,她还是跟苏茉有关!” 许宁城闻言没有发表意见,等薛景禹将鉴定报告收好准备离开时,他才轻轻出声。 “景禹,你有没有想过,她在骗你?” 已经走到门口的薛景禹身体一僵,握着鉴定报告的手一紧,“她不会!”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她不会骗你?如果你是因为她有苏茉的记忆才这么笃定,那么试想一下,如果她的这些记忆都是她事先调查过的,知道这么多也无可厚非,一点也不奇怪!” 薛景禹转身看向许宁城,“我信她!” 许宁城:“……” 等薛景禹离开实验室后,许宁城也跟着走了出去,在庭院外面见到了刚下班回来的沈知然,沈知然朝薛景禹发动着的那辆车看了一眼,再看看许宁城。 “你们怎么了?” 许宁城便将刚才在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沈知然听完眉头一挑,“你在挑拨离间?” 许宁城蹙眉,“我说的是事实!” 陆璃不是苏茉,跟苏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却又有苏茉的记忆,这些难道不奇怪吗? “如果是有心人将这样的陆璃送到了薛景禹的身边,那背后的人目的是什么?所以陆璃所说的那些其实都有待考证!” 沈知然听着许宁城的分析抿了抿唇,“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结合董女士身亡的事情,陆璃真的是最有嫌疑的人。 …… 回去的路上薛景禹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车开到半路他把车停到了江边,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静静地抽着。 鉴定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对这次鉴定抱有很大的希望。 可最终还是成了幻想。 她不是她! 烟灰从指间撒落,滑开的车窗江风吹进来,夹带着湿气,吹在人身上有些冷。 G城连续三天下雨,空气湿度大,吹进来的风让他忍不住寒颤不断,心里的疑问也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打开车门,任由着江风吹着,试图用这样的法子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一直到他浑身凉透了,天际开始转为褐灰色,他才折回车里,用发僵的手发动了车,驱车回去。 路过一家家常菜小餐厅,他下车点了几个菜带走,回到公寓已经是七点多,他拎着一口袋的方便食盒摁下手指印解了锁,进门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音。 沙发上有人坐起来,薛景禹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注视。 “回来了!”陆璃摁了一下遥控器暂停,走了过来,见他手里拎着大包的东西伸手帮忙拎了过来,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发凉的指尖,陆璃眼神微微一动。 薛景禹进门换了鞋,目光却一直尾随着她的身影,见她进了餐厅那边,他便跟了过去。 “先吃饭吧!”陆璃把口袋里的食盒一一拿出来,伸手试了一下温度,都是热的,不需要再放微波炉里打了。 把四菜一汤摆好,陆璃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递给了一副给薛景禹。 两人像之前那样面对面坐着吃饭,头顶是三盏灯,光线柔和,使得整个餐厅都在食盒里散发着阵阵热气的时候显得温暖无比。 薛景禹接了碗筷入座,看着对面坐着的陆璃已经动筷,看样子这家餐馆的菜品很合她的胃口。 薛景禹端着饭碗,手里却像是塞了一只烫手山芋,面对着面前的食物食之无味。 “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他问。 陆璃握着筷子,脸抬了起来,“在我吃完这顿饭之后再告诉我吧!” 薛景禹看她一眼,接下来的时间果然没有再提什么结果,等陆璃放下碗筷,发现对面的薛景禹碗里的食物一点都没动过,她敛眉,“你可以说了!” “鉴定结果,你不是苏家人!”薛景禹静静地看着她。 陆璃抬眼,“我不是她,对吗?” 薛景禹被她那双通透的双眸怔得心里一跳,“你确实不是她!” 说出这个结果后,薛景禹自己的心里都被一阵发凉的寒意浸透了,她不是她啊,那种强烈的失望感就快要将他吞没了。 有人说,如果结果注定悲剧就不要给任何的希望,这些希望落空后注定会让失望的痛更加沉重。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她终究不是她! 陆璃看着对面坐着的薛景禹,眼睛里复杂的情绪在翻滚着。 “我很抱歉!”这是陆璃在吃饭的时候唯一想到的一句可以安慰他的话,其实内心深处也在安慰自己。 抱歉,陆璃,你不是她! 她起身,椅子磨合着地板发出了声音,声音也惊了薛景禹,薛景天抬脸,出声叫不住她,“陆璃?” 走到门口的陆璃没有转身,而是轻轻叹息一声,“薛景禹,你会怀疑我是对的!” 薛景禹气息一沉,就见陆璃转身对着他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对面的那栋公寓。 “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这里,不会走,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做的任何决定都可以来敲那扇门!我会无条件配合你!” 这也包括,如果他报警,她会大开着门恭候他! “陆璃?”薛景禹眉头皱起。 陆璃见他皱眉,脸色浮现出一丝犹豫,“又或者,你现在就把我送进警察局?” 第099章:你大爷的! “你在说什么?” 薛景禹怒了,起身迈开大步走到门那边,越过陆璃伸出手指在那密码锁上一阵乱按,陆璃看着他一怒之下乱按下去的数字一长串,当即愣住。 “薛景禹,你……” 他不同意她的提议可以直接说,可他拿密码锁撒什么气? 那一长串的数字一看就是一阵乱按按下去的,他记得住吗? 那么长,她刚才有留意到,有数字也有字母,一连串! 陆璃在这个公寓也待了两天了,薛景禹不在家的时候,她闲得无事还研究过那道门,之前薛景禹设定的数字密码简单,就是苏茉的忌日,所以那天晚上她误打误撞地进来了。 这门也分内外锁,那次进来发现里面的密码锁跟外面的是分开的,里面锁的明显要复杂很多,上一次她之所以能进来就是因为里面的锁没有锁。 现在看着薛景禹一阵乱按,只听到耳边一声‘叮’的长音,机械的声音提醒密码已经设置成功,陆璃表情惊呆着看着薛景禹,伸手指着那屏幕,“你,记得住刚才你按了那些数字吗?” 薛景禹正一腔怒火没地方发,陆璃刚才的那些话无疑是踩了他的底线,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以为她是苏茉所以才将她从警局里带出来,现在证明她不是苏茉就要将她送进去? 是,他是幻想着她能是苏茉,这样他积压在心里的愧疚也会因为她活着而有所减轻,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设,毕竟她的这张脸和性格都跟苏茉截然不同,不是的机率更高。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脸上写满了她不是苏茉的失望? 薛景禹一想到这些脾气就要炸了,如今听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话,他火气还没有发出来,莫名其妙听到她这么一句转移话题的话,低头对着她狠狠一瞪眼。 “你管我记不记得住!” 陆璃:“……”这活脱脱的二世祖形象又出来了! 可陆璃一看到那密码锁就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再次出声,“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门……” “你给我闭嘴!” 薛景禹正在起头上,瞪她一眼吼她一声之后转身去了餐厅那边,拿着筷子就开始夹菜往嘴里送,一边吃还一边看着愣在门边一动不动的陆璃,眼睛一眯,吞下嘴里的食物后阴测测出声,“你倒是出去啊?你现在要出去恐怕只有跳楼了!” 这洋洋得意小人得志的模样! 陆璃:“……”有没有想要狠狠咬牙的冲动? 答案是有的! 想扑过去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陆璃转过脸去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内心在安慰自己要淡定,要淡定。 等她接连呼出几口气之后,胸腔呼吸稍微舒服了一些。 既然出不去了,也只能折回来,她走向餐厅,看着狼吞虎咽吃饭的薛景禹。 “嗯,我想你现在要出去恐怕也只有跳楼了!” 捧着饭碗的薛景禹手一顿,抬脸时眼瞳一撑,差点被咽喉里的饭粒给呛住。 饶是表面上再淡定再冷静,此刻在目光转向那扇门时,内心也是崩溃了。 麻蛋,刚才密码是几来着? 所以,人在愤怒之下是绝对不可以碰手机碰什么密码什么的! 见陆璃靠在一边要笑不笑的样子,薛景禹嘴角抽了抽,脸开始涨红了起来,他把手里的碗筷一丢,“不会做饭洗碗总会吧,吃白食的人去洗碗!” 陆璃:“……” 长得帅的男人如果能再可爱点嘴巴能甜点双手能再勤劳点就最好了! 薛景禹丢下碗筷去了洗手间那边,陆璃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心想大概是扒饭的时候速度太快呛咽喉里,难怪刚才脸红耳赤的。 开始收碗的陆璃听见那边的咳嗽声,心想,我要不要说一句活该呢? 薛景禹在洗手间里整理好了才出来,出来时就见厨房那边陆璃果然是在洗碗,他靠站在餐桌旁边看着她的身影微微失神,而陆璃也知道他出来了,没有朝餐厅那边看便轻轻出声。 “你刚才为什么要发脾气,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在看到鉴定结果后心里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薛景禹眉头蹙起,才纾解了的怒气此刻又在胸腔里聚集,“你话这么多是不是活不够多?泡杯茶给我!” 陆璃:“……”你大爷的! 几分钟后,陆璃泡了一杯茶端了出来,薛景禹掀开茶杯喝了一口,苦得他的脸都抽搐起来了。 “茶我泡给你了,可不可口,合不合你的口味就不是我的事情了!”陆璃把抹布放下,看着苦得脸都变形的薛景禹,转过身去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薛景禹嘴里苦,瞪着眼睛盯着陆璃,嘴角还忍不住地抖了几下,这女人果然不是吃亏的主。 “我是怀疑过你,我把你留在身边也绝不是相信了你!”他把茶杯放下,看向正全神贯注等待着他说下文的陆璃,突然发现,她瞪大着一双眼睛注视人的专注表情还蛮可爱的。 薛景禹目光在她小脸上滑过,眼神诚恳,“但我相信我的母亲,我母亲看人眼光一向很准,我信她!” 她是母亲临死前也要对不起的人,母亲既然说了对不起她,那这份对不起就该让他来还! 陆璃听完他的话表情认真,“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你母亲的遗体……” 他们要找的东西在遗体里,可遗体已经遗失两天了,想要找的那个东西恐怕也不在了。 薛景禹垂眸,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茶杯上,杯子里漂浮在水面上的几片青翠的茶叶让他凝视了半响,半响之后他轻轻出声。 “不用找了!” 陆璃表情一怔,嗯? 薛景禹却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起身,“晚上你要睡哪间房随你便,密码锁明天再开!” 陆璃看着他上楼的身影,脑子里思绪飞快转动,一个灵光闪过。 “薛景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母亲的遗体在什么地方了?” 已经走到楼梯上的薛景禹身体微微僵住,手在扶手上重重一握! 第100章:你在哪里?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母亲的遗体在什么地方了?” “又或者,你已经知道是谁带走了她?” 陆璃的话让薛景禹浑身一僵,握在扶手上的手重重一握。 她何等聪明?心思又如此细腻,通过他的言行举止就能猜中想要得到的答案。 薛景禹一只手握着楼梯扶手,身体僵了好一会儿,迈开步伐上楼,至始至终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而客厅里正等着他解惑的陆璃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 难道,真的如她猜想到的一样吗? 这一晚对陆璃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对面房间里时不时发布出来的轻微动静不也一样表示着房间里面的人没有睡下吗? 他步伐刻意放轻了,在房间里轻声踱步着,即便他没有发出声音来,可陆璃依然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煎熬。 陆璃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长夜漫漫,灰重的天际让人压抑不已。 …… 此时的苏家。 苏琪整整一天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的狼藉被佣人收拾了干净,可她一整天都坐在床上,抱着双腿神情异样。 尹素敲门进来过几次,每一次听到敲门声,苏琪便立马回过神将脸上忐忑不安的情绪给收起来,躺回床上,装模作样地睡觉。 尹素和苏姚只当是她心情不好不想出门,进来时劝了几句便先后离开,等他们人一走,苏琪又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将藏在被窝里的几只小药瓶给取出来,盯着那几只药瓶发呆。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一年多来给她药的人会是苏余恒,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在苏余恒掏出一只药瓶跟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住了。 是他,真的是他! 一时间,苏琪心里慌了起来,她的这种情况连父母家人都不知道,她也一直在刻意隐瞒,生怕被人发现了,尤其是怕被薛家的人发现,到时候薛景禹就更加有理由要求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这一年多来她已经将那药当成了救命丹药,用药的同时也在疑惑着到底这药是谁给的,她查过,却始终没有找到线索,不过对方曾在药瓶里塞着张纸条,告诉她把用药后的情况都以书面形式的要求写下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以拍照的方式将写下来的记录发送到一个电子邮箱。 且每一次发送的邮箱地址都不同。 她曾通过电子邮件询问对方到底是谁,对方回复也很快,告诉她,不想让自己生病的消息被曝光出去就不要问。 她怀疑过那药的成分问题,不过却不敢拿去查,因为对方说过,那药在他手里,会不会按时寄过来看她的表现。 好在这一年多来对方都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对方似乎不为财,不曾从她手里讨要过一分钱,慢慢地她也便将这样的关系看成是平等的,她用他的药,她将用药后的情况如实反馈,似乎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只要这药能治她的病就好! 现在想想,知道了苏余恒就是给自己药的人,她的心里反倒是不安了起来。 楼下有汽车停下的声音传来,苏琪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了窗帘一角往下看,见到是苏余恒的车,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在原地踟躇了几分钟,转身拿了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走出了卧室的门。 楼下传来尹素和苏姚两母子冷言冷语一唱一和,苏琪在二楼楼梯间听着眉头皱了皱,等听到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她赶紧站远了一些,看到上来的人是苏余恒,身后没有人跟来,她走上前去低声,“大哥……” 苏余恒脸上表情平淡,清冷的目光让苏琪心里有些发悚。 “找我有事?” 苏琪立马点点头,目光又朝楼梯下面看了一眼,生怕尹素和大哥听到了又跑上来乱了她的打算。 “进来说吧!”苏余恒走向自己的卧室,苏琪赶紧跟上。 其实苏琪现在住的房间是以前苏茉的房间,苏茉的房间跟苏余恒的房间从小就是这样安排的,苏余恒住在苏茉的对门,后来苏茉出事后,苏琪搬进了这个房间,这几年苏余恒没有回家,她在这里住得也算舒适便一直没换地方。 苏余恒回家后,苏琪曾想过换个房间睡,但现在看来,幸好没换。 苏琪跟着苏余恒进了房间,将门轻轻关上,见苏余恒要去倒水,苏琪立马上前帮忙,倒好一杯水后递到了苏余恒的手里。 “大哥,你喝水!” 苏余恒看她一眼,接触到他目光的苏琪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忐忑,直到他接过了那杯水,苏琪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哥,昨天真的很对不起,我妈情绪太激动了,你,你别往心里去,还有,我哥,他们若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她说着便朝着苏余恒鞠了一躬,抬起脸时忐忑不安地望着他。 苏余恒端着那只水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水,“你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 苏琪心里一咯噔,看向他,“大哥,你会吗?” 苏余恒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苏琪心都快跳出来了,抿紧了唇瓣,“大哥若是要说也不会替我隐瞒了这么久。” 苏余恒把水杯放下,杯底落下时发出的声音在苏琪心口又是重重一敲,“你倒是很聪明!比小茉聪明!” 苏琪脸色微微一白,苏茉在苏余恒心里的位置家里其他人恐怕不知道,但她知道,因为她曾亲眼看到苏余恒在苏茉醉酒后吻了她的额角,那一晚她被那一幕给震惊到了。 被苏余恒这么盯着,苏琪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急忙出声缓解此时的尴尬气氛,“大哥,我就是想知道我的病……” “这一次的药已经给你了!”苏余恒截断她的话,指了指那扇门,“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再找我!” 苏琪用的药,最开始需要半个小时才能恢复正常,后来缩短到一刻钟,而昨天给她的药,时间更短,几分钟! 效果还不错! 苏琪见状也不好再问,等她走到了门口,身后的苏余恒突然出声,“苏琪,小茉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苏琪心里猛得一跳,转脸看向苏余恒的目光闪过一抹慌乱! 第101章:各种傻缺! “小茉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房间里的苏余恒突然出声叫住苏琪,清冷的声音溢出来,恍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苏琪的后脑勺上。 苏琪大脑里一阵‘嗡’的响,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转过脸上时,眼睛里晃过一抹慌乱。 “大哥,你怎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那天晚上不是陪着妈去看话剧了吗?” “是吗?”苏余恒看着她那张极力想要掩饰什么但表情却又不到位,使得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听到他质疑的声音,苏琪心跳加速,干笑了一声,“大哥,我回房了!” 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开门出去,很快便传来了她房间里的关门声。 苏余恒看着那扇门,眼睛微微眯起。 看话剧吗? 他端起了茶几上的那只玻璃水杯,眯眼时握着水杯的手指不经意间便用了些力道,只听到一声咔擦,玻璃水杯在大力紧握下裂开了。 …… 陆璃第二天一大早发现自己睡在了那架粉白色的公主床上,愣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爬到这架床上来睡的。 她明明是坐在地毯上靠着墙闭着眼,怎么一觉醒来她睡在了床上? 而且还出乎意外地一夜无梦。 陆璃对于这个房间有点心理膈应,毕竟不是她的房间,所以在起床后她把床上整理得干干净净,就跟第一次进来看到的一样。 洗漱完后她走出房间,还没有到楼梯边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机械地声音。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密码错误,请再次重新输入!” “……” 紧接着又是一阵输密码的声音,然而这一次换来的却不再是温和的提醒,是一阵警报声,以及薛景禹的一声低咒。 “MD!” 陆璃踩着楼梯下楼,走到楼梯半腰伏在扶手上看着对着那门踹了两脚的薛景禹。 薛二少一大早起来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身短袖睡衣,头发有些乱,脚下拖着一双凉拖鞋,站在门口对着发出警报的保险门一动不动。 如果门也有眼睛,此刻一人一门应该是在用眼神对视狂砍! 紧接着没有发出声音的陆璃便看到了某人动了,双手往门上一趴,眯着一只眼睛试图从猫眼往外看,他贴在门上的动作实在是让陆璃叹为观止,试想一下平日里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在医院套上白大褂更是制服诱惑坑杀少女心指数百分百,此刻短袖睡衣睡裤四仰八叉地趴在门上,这副模样若是被那些倾慕者看到,心碎一地的吧? 这人好像自带自愈系统,昨天晚上还因为一些事情夜不能寐的,今天一大早看到就是这么的生龙活虎,各种傻缺! “左穆林你个混蛋一大早吃屎去了?”薛景禹扒在门上从猫眼往外看,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此刻正被人研究着。 要是让他知道身后有人正用探究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好感指数也刷刷直掉,他大概会一气之下把这门给砸了! 薛景禹一大早就联系了左穆林,让他马上联系开锁的人过来,只不过电话都打了这么久了,那小子还不见踪影。 昨晚上一气之下按了什么密码鬼才记得?那么长! 薛景禹不得不承认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现在的局面就是,他要把自己给埋了! 从猫眼里看出去的视线范围很小,薛景禹磨磨牙,忍不住地低骂了一句,“陆璃,你个笨蛋!” 昨晚上要不是被她气得,他能这么低智商地把自己给锁在家里? 已经轻步下楼来的陆璃正好听到这一句,嘴角一抖,“没人告诉过你,骂人的时候应该小声点吗?” 趴在门上的薛景禹,“……”急忙转身,看到靠站在楼梯扶手上的陆璃,表情噎了一下,“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吓人一跳!” 他说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脚,做了个活动四肢的动作。 陆璃看他一眼,“你骂人太投入,没听到而已!” 薛景禹:“……” 跟她说话有点费脑子! 半个小时后,左穆林风尘仆仆地赶来,带来了开锁的人。 结果很遗憾,这锁一般开锁的人开不了,气得薛景禹又隔着门把左穆林给骂了一顿,左穆林在门外摸着鼻子讪讪地想。 门又不是我锁的,骂得这么凶,出来还不揍死我?干脆一直关里面得了! 左穆林虽然是这么想的,可还是不敢,赶紧打电话联系密码锁制造商,很快便有人来了,又是一阵繁琐地解锁过程,一个多小时后,门终于被打开了。 左穆林站在距离门口有两米的位置,看着房间里的人讪讪笑笑,见薛景禹正坐在沙发上抬起目光阴郁地盯着他,左穆林被他那目光看得浑身毛骨悚然的,赶紧又往后面退了退,发现陆璃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心里那叫一个惊悚。 家里关着一只暴龙居然还能静得下心来看书?人才啊! 薛景禹在家里被关了半天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茶几上摆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陆璃刚开始看书的时候就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些数据报表,晃眼一看,看到了天启集团的标志。 数据报表上有被他用红色笔记勾画出来的一些重点,陆璃看不懂,不过看他紧盯着电脑屏幕,每在上面用鼠标点上一下,他的眉宇便会皱得更深一些。 电脑旁边便是一个笔记本,他除了在电脑上的数据做标识外还用手亲笔记录在纸页上,可见他的慎重。 “老大,门开了!”左穆林在门外试探着靠近一步,发现薛景禹注意力已经转移,没再盯着他,便又靠近了一步,走进客厅里冲着拿着一本书翻阅的陆璃笑了笑。 陆璃则朝他伸出了手,左穆林愣了一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用力拍了一下脑门,赶紧折回门外将外卖拎了起来,陆璃放下书起身接过了外卖,淡淡出声,“人在空腹时容易低血糖,饿起来的时候脾气就容易暴躁!” 左穆林:“……”敢情老大是被饿的! 嗷,好惨! 说好的家里有个女人就能解决温饱的呢,怎么家里女人有了照样能饿得发脾气呢? 好惨! 左穆林在心里同情了薛景禹三秒钟,发现薛景禹似有感应地再次抬眼看他,赶紧收起了心思。 陆璃去了厨房那边,外卖放进微波炉里,热饭的声音响起,薛景禹朝那边看了一眼,再次看向了左穆林。 “有个东西我发你手机里了,你想办法去查一下!” 第102章:我见过! 陆璃端着两份外卖套餐出来的时候左穆林已经离开了,她把外卖放在餐桌上,看向正盘膝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本笔记本电脑盯着电脑屏幕无比专注的薛二少。 “吃饭吗?” 他这一身短款睡衣抱着电脑不撒手神情慵颓像极了网瘾少年。 薛景禹闻言抬眸看向餐厅,吁出一口气,想起了什么,把电脑挪开,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向了洗手间那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来餐厅后一改方才颓废的神情,人也有了些精神。 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埋头吃了起来。 陆璃发现,薛景禹不挑食,在陆璃看来,薛景禹这样身份的人按理说来对吃的东西虽不至于要求严苛但至少应该会有点挑剔才对,可这几天相处下来,这人山珍海味能吃,粗茶淡饭泡面也照吃不误。 “看我干什么?”薛景禹扒着盘子里的饭看向对面坐着的陆璃,陆璃心里有事,筷子在饭里搅拌了一会儿,“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问!”薛景禹停了下来。 陆璃却微叹了一声,想了想,“待会吧,吃完饭再说!”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因为她也是刚才瞥见他电脑上的某个标记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刚才她坐的位置视线看到的可能跟实际上的有偏差,所以她待会要确认了之后才能开口。 这是她一向处事的原则,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她不会轻易开口。 薛景禹闻言也没说什么,等着她把饭吃完,见她落筷后才出声,“你想知道什么?” 陆璃转脸看看客厅那边,“能看看你刚才看的那些东西吗?” 薛景禹:“……”眉头微微一蹙,她刚才看到了? 陆璃见状出声,“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商业机密,但我要看的是一份医学档案,可能那份档案对你来说也是机密,但我还是希望能看一眼。” 薛景禹眼神不明,他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到客厅那边将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摆放在了陆璃面前,俯身一手撑在了桌沿,另外一只手从陆璃身后环过去落在了鼠标上,他人高,弯腰俯身时身体便微微前倾下压,正好将陆璃环箍在怀里。 他做这个动作没有迟疑,像是很平常的一个动作,但坐在椅子上的陆璃却是另外一番感想,身后突然有人靠近俯身环抱,虽然没有肢体上的接触,可他人就在身后,一俯身,暖热的呼吸便在她顺着她的耳朵往颈脖下面蹿着。 “你想看什么?”薛景禹点开电脑,垂眸要看陆璃,可视线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陆璃的胸前,当即神情一懵,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样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对劲,急忙直起身子随手从旁边拖了根凳子拉过来坐下。 “说吧,我给你看!” 说话也缓解不了此刻胸腔里砰砰砰直跳要蹦出来的心脏,很快薛景禹的耳尖红了红。 “我之前有看到一眼,你的电脑上有个红色的标识符号,那是什么东西?”身后的人一离开,这种禁锢的压力感才从陆璃身上解除掉。 倒不是因为薛景禹身上的气息逼人什么的,只是她不习惯有人这么地靠近她。 薛景禹的思绪也转了回来,闻言愣了一下,“你是说那个符号?” 他说着手指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很快电脑屏幕上便显示出了陆璃之前看到的那一页。 “这个?” 看清上面的字迹,陆璃轻轻一声抽气,“尸检报告?” 薛景禹将那份图标放大,“对,这是许华的尸检报告!” 见陆璃神色惊讶,以为是她被这份尸检报告吓住了,毕竟这份报告里还附带了不少图片,刚吃过饭的人看到这些肠胃会有些不适,所以他体贴地直接将那些图片跳过,只将陆璃要看的那个标识给放大了出来。 陆璃看着屏幕,伸手点了一下键盘按键,手指正好碰到了薛景禹搁在旁边的手指,两人手指一碰,陆璃便缩了一下,薛景禹手指虽然没动,可目光在看到陆璃微蹙的眉头时心里有些异样划过,见陆璃手指飞快地将这个尸检报告翻到第一页,他也没阻止,而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 “别忘了我也是学医的!”陆璃翻到第一页一目十行地开始看了起来。 “从胃里的残留物检查看出,她胃里确实有酒精残留,她是喝过酒!”陆璃看了几行出声。 薛景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是在她胃里发现了这些,但想要让酒进入胃里的方式也有很多种,主动喝与被动喝都可以!” 陆璃听着想了想,“你怀疑不是她主动要喝的?” 薛景禹点了点头,“你在医院西门见到她的时间与她出事的时间相隔三个多小时,而这期间有目击证人说她去了浅水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才离开,我查过酒吧的监控录像,那人从衣着打扮和身形上确实像许华,可我却觉得未必是她本人!” “有人故布疑阵?”连这些细节都想好了,如果许华的死不是场意外,那这就是一场心思缜密的谋杀。 薛景禹听了深吸一口气,而此刻陆璃翻看报告也再次翻到了那个标识页面上。 薛景禹见她盯着那放大了标识,似乎看得有些失神,见她突然凑近屏幕,他一手,手掌便捂住了她的眼睛。 “凑这么近不怕眼睛疼?”他突然这么一伸手碰到陆璃的肩膀才察觉到陆璃身体的紧绷,怔愣了几秒,急忙松开手,“你怎么了?” 陆璃伸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的她脸色有些发白,脑海里有一些画面走马观花地掠过,快得她捕捉不到,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些大致轮廓,她出于本能地要凑近了再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大脑里的画像会更清晰一些,没想到敢一凑近就被薛景禹的手捂住了眼睛,她那突然紧绷起来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 一睁眼,恍若做了个一场梦。 “陆璃,你怎么了?”薛景禹在身边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明明是睁开眼睛的,可视线却是迷糊了,没有焦距般。 薛景禹喊了好几声才将她唤醒,而陆璃在对视上薛景禹的目光时一口气喘了出来,出声,“我见过这个标识!” 第103章:一看就是个惯犯! “我见过这个标识!” 陆璃喘了一口气,说出这句话来时身体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 只因自己眼前看到的画面跟自己昨天无意间看到的标识一模一样。 “你见到过?”薛景禹将陆璃扶着往椅背上靠着,见她脸色不好,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你先喝点水,慢慢说!” 陆璃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缓过了神。 “我的大脑里有过形似这样的标识,但是很遗憾我只记得住一个轮廓,而轮廓之类是什么形状的我记不清楚了!”她说着眼神有些不安地转动着手里的水杯,暂且不管这个标识背后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可这个标识让她潜意识里就觉得不安。 而且她还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是源于什么? 源于大脑伸出的某种记忆? 而这记忆又是什么? 她不敢再往深处想,因为只要想记起什么来头就开始痛。 太痛了! “这到底是什么标识?”陆璃将求证的目光投向了薛景禹,希望他能知道,给她解惑。 而薛景禹却是也是有些怀疑的,只不过这个怀疑还正在求证中。 他之前发到左穆林邮箱里的东西,让左穆林想办法去查的就是这个标识。 薛景禹看了她一眼。 “每一种新药在批准生产,推向市场使用前都必须经过动物实验,人体实验和临床实验这三个过程,其中临床试验分三期,第二期和第三期的试验是为了观察药物的有效性,所以一般受试的对象是病人,而第一期试验是为了观察药物的安全性和代谢过程,所以,第一期需要在健康的人身上试验,而这些人的职业就叫试药族!” 陆璃听了怔愣了一下,“我知道,参加第一期的临床试验危险是最大的!” “嗯,这些试药者有一部分是身患重症无力医治所以接受一些免费的药物治疗,还有一些就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参与药物测试,比如有些人缺钱,为了赚钱拿自己的健康身去试药换取金钱,当然,也有少数是因为公益志愿参加的!” 陆璃伸手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这个标识,“这个是试药者的标识?” 薛景禹看向了屏幕,锁眉,“一个生物医药研发室同一期很有可能会一起研发多种药物,所以会对每一种药物的试药者进行编号防止出现混乱!”他说着目光凑近了电脑屏幕屏幕,“每个研发室试药药种的编号有所区分才不会乱,这个标识是在许华身上发现的,我怀疑她就是一个试药者!” 而且这个标识,他好像也在哪里见到过,所以他才急于让左穆林去查,看标识的模糊程度,怕是有些时间了,另外还要对许华的病历进行检查,看看她到底还服用过哪些药。 “许华的收入已经算是高收入人群了,应该不存在为了钱而去试药的可能!”陆璃分析。 薛景禹点点头,“要么就是出于公益,要么就是她还有什么隐疾,很快了,她的病历资料很快就能查到!” 说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看着指针指向一点钟,距离他跟左穆林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把笔记本电脑拉到自己面前,“你等一下!” 他说着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熟练操作起来,坐在旁边的陆璃看着他一会儿看时间表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一点十分,他的电脑屏幕页面成了黑底,一排排的英文编码在页面上跳动而出。 陆璃看着他掐着时间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看着屏幕上的代码,心里一咯噔,他在干什么? 他在朝一个系统编制入侵代码? …… 下午一点十分,G城医院周边修路的挖掘机不小心撞翻了一根电杆,医院周边一大片地区出现了紧急停电,G城医院在五分钟后启动了备用发电电源,几栋大楼先后恢复了通电。 而香调丽舍这边,陆璃只看到薛景禹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将属于许华的病历资料从资料库里给拷贝了出来。 看着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资料,陆璃咂舌,而薛景禹也没多做解释,他不解释她也应该能动,不想打草惊蛇只能用上这种方法。 两人一起开始看许华的病历资料,这些资料是许华在G城医院建档后会有记录,但是如果去到别的医院,因为她本人出于隐私要求很有可能就不会有,所以前面的资料薛景禹看得很快,到了后面他看得越来越仔细。 “我记得去年我进公司理事的时候那段时间许华还在我身边,有一次看到她吃药,问了她一句,她说是感冒药!那段时间她的状态确实不佳,我顺路送她去了G城医院,事后还放了她几天假。” 薛景禹说着,鼠标滑落在档案的一页上,“然而这上面却没有记录,我记得我当时是看着她进医院的!” “一般的感冒很多人都会在药店里买了药回去自己吃,除非严重了才会去医院挂好就诊!”陆璃说道,这是人们经常做的,若是出了一点毛病就往医院跑,那门诊室的医生还不活活累死? 薛景禹听了也表示认同,小病小痛的确实没必要往医院跑,然而很快薛景禹的目光便落在了病历资料的后面,飞快地看完那些记录,神色狐疑。 “没有找到线索?”陆璃问。 薛景禹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电脑,“跟我出门一趟!” 陆璃不知道他要急着去什么地方,不过还是跟着出门了,一出门,薛景禹看着身边全副武装地陆璃,蹙眉,“你怕被人拍到?” 陆璃的大面罩把半边脸都遮住了,还戴着鸭舌帽,点头时如小鸡啄米。 平日里高冷得不要不要的突然穿成这样出门? 薛景禹嘴角一抽,进电梯时使坏地拉住她的帽檐重重往下一拉。 “唔……”陆璃的眼睛被帽子遮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掀开帽子用眼睛瞪他。 两人进的地下室停车场,上了车后陆璃才知道薛景禹是要去许家的家。 薛景禹去许华家里见了她的家人,许家的人都认识薛景禹,认为薛景禹是作为上司亲自登门表达慰问的,而许华出事后除了她的两个孩子和母亲不知情外其他人都知道。 让陆璃觉得意外的是,薛景禹居然只在许家家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什么都没做。 一上车,陆璃就问,“你不是要找东西吗?” 薛景禹往车里一趟,从车盒子里取了两颗糖出来,扔给她一颗,“待会再去!” 待会? 陆璃狐疑,低头看着他扔过来的糖果,是大红色的,再瞥一眼那盒子,里面居然五彩斑斓,各种颜色的糖果都有。 见陆璃打量,薛景禹把手里的那颗剥开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妈喜欢往任何一个我会出现的地方塞这个东西,总说甜食吃得多心情会好!” 他说得轻松可陆璃去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淡淡忧伤,尽管他是在笑,但那笑容看着太过牵强。 陆璃收回了眼神把那颗糖果剥开放进了嘴里,一丝丝的甜意开始在口中蔓延,一直延伸到了咽喉,想要缓解车里这种让人觉得闷闷的气氛,陆璃开了口,“我们待会怎么去?” 薛景禹嚼着嘴里的糖果,“你待会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许家的人便出门了,带着一家老小上了一辆车,看样子是要去什么地方,等那辆车一走,薛景禹便带着陆璃返回了许家,从别墅后面翻上二楼的薛景禹把陆璃拉上去时嘀咕了一句,“看得瘦怎么这么重?”被陆璃狠狠瞪了一眼。 两人进了许华的房间,一进门薛景禹便站在门口,看向陆璃,“去翻!” 陆璃:“……”为什么是我? 薛景禹见她还愣着,双手在胸口一抄,眯眼,“你撬我门的时候动作娴熟,一看就是个惯犯!” 陆璃:“……”薛景禹你大爷的! 第104章:就在昨天! 薛景禹你大爷的! 陆璃在心里骂了一句! 无奈她人走在最前面,进门后薛景禹在门口守着,双手抄在胸口一副‘就该你动手’才对,陆璃不想浪费时间便抽着嘴角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透明手套戴上之后转身走向了其中的一只床头柜,小心翼翼地将抽屉拉开。 门边的薛景禹看着猫腰出手的女子,挑眉,“之前我已经试探过许华的大哥了,听他的陈述,他并不知道许华有什么隐疾!” “隐疾之所以叫隐疾就是因为除了自己知道外很少有人知道!”陆璃焖他一句,“难道你得了什么病还要到处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 薛景禹扯了一下嘴角,背靠着门被看着仔细搜寻的陆璃,“上一次许华家里被盗,东西都被人翻过一次了!所以,你这次要找仔细点!” 正拉开第三个抽屉的陆璃紧眉,他把门都关上了,却靠在门口一动不动,还催着让她仔细点找,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抽屉里除了一些零碎的小玩意之外还翻出了一些过期了的票据还有一些飞机登机牌,以及去往各地留下来的名胜风景票据,看整理的方式,应该是许华整理的,票据即便没用也收拾得很整齐。 陆璃仔细地翻了翻,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留下美好回忆的人。 “把这些都带着!”薛景禹取出袋子递过来,陆璃将那些票据都放进了袋子里,有没有用要回去仔细看看才能发现,但现在是没有时间的。 “其他地方呢?”陆璃又转向床的另外一边开始翻,她翻床头,薛景禹便走到书桌前,拉了一下抽屉,发现带了锁,他从桌子上找到一个回形针,掰开成一条,一端塞进了锁孔里,陆璃转过脸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还说她是惯犯,他又能纯洁到哪儿去? 薛景禹感受到陆璃头来的目光,低头看她一眼,眼神淡定,“跟二哥学的!” 陆璃:“……”你二哥看来也是个惯犯! 莫名躺枪的顾默白在盛唐集团办公室里莫名其妙地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抽屉的锁被薛景禹轻而易举就解开了,薛景禹从里面找到了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翻了几页,神色变了变,拿起来直接装进了袋子里。 两人在别墅里没有逗留多久,在许华的房间里找到的可能有用的东西都被他们带走了,回到车里陆璃才找到机会问,“你刚才在那书桌抽屉里面找到了什么?” 看刚才他那神情,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回去看过了之后才知道!”薛景禹发动了车,朝香调丽舍开去,“你呢?你找到了什么?” 两人就跟做了贼偷了东西还要拿出来晾一晾晒一晒。 陆璃摇摇头,“只找到了一些常用的药!”把一只袋子取出来,里面是从床头柜和其他抽屉里找到药物。 两人回到了公寓,便把从许华房间里找到的东西都尽数取了出来,陆璃负责将那些票据和登机牌统计出来,而薛景禹着拿出了那本日记本开始翻。 他从抽屉里发现这本日记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翻开只看了一页这种怪异感就越发强烈,这是许华的字迹,她写的日记。 写日记是很多人的习惯,可薛景禹却从来不知道许华也有这个习惯。 在他看来许华这么忙碌的人物每天跟着母亲大小会议不断,忙起来的时候每天的睡眠都不足,哪里会有闲情逸致写什么日记? 然而事实上,这些都是她写的。 “xx月xx日,董事长病了,病得很严重,她一病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待太久了,早上跟她谈过,她话里的意思是让我放权,提拔下面培养起来的新人,希望那些人能尽快熟练,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坐上那个位置,就因为她生病而不得不放弃……” 薛景禹看着这些字眼,心里一沉,原来这是母亲的意思,许华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毕竟如她日记里所提到的,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但母亲一句话便截断了她的前路,将她辛苦打拼的未来给拦腰折断。 “xx月xx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去公司,会议上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匆忙了怜悯,他们一定是在可怜我吧,为了公司付出了整个青春,最后却成了别人的垫脚石,心有不甘又能怎么样啊……” “……” 薛景禹翻着日记,几乎每一次记录的内容都有负面情绪,最后到了一个阶段,也就是半年前,日记里记录着许华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而接下来的日记内容情绪越发的偏激不可收拾,屡次提到生活的诸多不顺,比如感情生活,比如家庭关系,提到了她想寻求解脱! 薛景禹在看到这些时心里都一阵阵的发凉,只觉得寒意从脚底板蹿到了脑顶。 她想死,想解脱?可是这跟他见到的许华简直就是两个人。 可这笔迹却是许华亲笔书写的,他认得许华的笔迹! 那边在茶几上整理登机牌的陆璃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整理了出来,茶几上都摆满了,旁边还用纸笔做了记录,方便查找。 见薛景禹拿着那本笔记本眉头深皱,陆璃开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薛景禹将笔记本合上,神色凝重起来,“许华可能有精神抑郁!” 陆璃愣住,伸手从他手里那本笔记本,翻开来看了看,将笔记本摊开,伸手指着第一页日期的位置,“你有没有发现,她记录的时间是在一年前,笔记本前面没有被撕裂的痕迹,她是不是换过笔记本,以前的呢?” 薛景禹摇摇头,“我在那抽屉里只找到这一本!姑且不去计较那时间,可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倒是真的!” 女性在职场上压力大,为了能在一群男人堆里出彩,就要比男人更出色,而为了让自己更出色,女性往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精神压力大很正常。 “她有精神抑郁症,从离开公司就开始有了,而且从半年前开始越来越严重。” 生活的落差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接受不了,从一个整日忙碌的空中飞人一下子变得无事可做无所适从。 看到这些,陆璃深吸一口气,“难道她的死真的只是因为精神抑郁承受不住才酒驾身亡的?可是她身上的那个标识要如何解释?” 纹身吗? 提到那个标识,薛景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陆璃,“你之前说你看到过那个标识,你并没有说明在哪里看到过?” 陆璃抿了抿唇,“我是看到过的,就在昨天!” 林灼灼的身上! 第105章:他就快成功了 林灼灼半夜有些口渴,渴醒了,醒来后发现身边没有人,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夜灯,光线不强,她喊了一声苏余恒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后她自己起身。 脚刚沾在地上,双腿便虚软地要跌下去。 她大概是昨天喝多了,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 走到卧室门口见走廊上还亮着灯,她扶着墙壁看向过道尽头的书房,“余恒?” 书房里隐约有人谈话的声音,她走过去,虚弱地靠在门上,刚想歇一会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苏余恒站在门口看着她,“醒了?” 说着伸手扶着她。 “嗯,我口渴!” “你进来坐着,我给你倒水!”苏余恒扶着林灼灼进了书房,让她躺在了沙发上,自己则去倒了水过来。 他这么体贴让林灼灼心里感动,喝水的时候还一直望着他。 “你感觉怎么样?”苏余恒接过她喝完水的水杯,问她。 “昨天肯定是喝多了,浑身难受,头疼!”说着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是睡了几个小时了吗?” 苏余恒点了点头,“做梦了吗?” 林灼灼皱眉,“睡得不好,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感觉很累!” 她说着感觉浑身的疲累更加严重了,眼皮都快撑不起来。 “我扶你回去休息!”苏余恒说着便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折回卧室将她放下来,看着林灼灼再次入睡,他脸上的神色闪过一抹焦虑,确认轮灼灼睡着之后他折回书房将门关紧,走到电脑前,对着摄像头那边。 “你看到了?情况怎么样?” 电脑屏幕上被放大出一个画面,背景是一室的雪白,而坐在电脑前的人一身白大褂实验服,紧着眉,“我提醒过你,不要太心急,这种药还在第二阶段实验期,试药期也是有严格时间规定的,你这么着急把时间缩短了,她哪里能承受得住?” 苏余恒抿紧了唇,眼睛却亮了亮,“任何药在试药期都会因为试药者的身体情况因人而异,或许把时间缩短并不会影响到药效的发挥!” “我试过了,陆璃用得效果很好!” 电脑那边的人闻言皱眉,“你也说过试药者身体情况因人而异,陆璃的体质是你长期用药养着的,而你身边的这个试药者才刚开始肯定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赶紧停下来,我看刚才那个试药者的情况不妙,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药产生副作用的后果,急于求成反而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他刚才看到苏余恒给那个女人递了一杯水,那水里有什么让对方一下子就睡着了,除了药物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 “我不能停,我马上就要成功了!”苏余恒却突然情绪激动,双手撑在电脑桌前,对着摄像头的那张脸眼睛涨红,眼底蹿起一抹血红色,狠戾而阴冷。 电脑那边的人被他的举动吓得说不出话来,而苏余恒伸手一把将摄像头从桌子上摔开。 他就快成功了,谁也别想阻挡他! …… 林灼灼做了一个梦,自己深陷进了一个泥潭里,周边是无数双恐怖的大眼睛,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滑出来的全是鲜红的血。 血水混合着泥潭里的泥浆将她包围,困住,她惊恐万分地想要求助,却张不开嘴,任由着从那些大眼睛里流出来的血液将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吞没。 …… 再次醒来的林灼灼人在底楼客厅的沙发上,天已经亮了,她抬起脸来看着客厅窗户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伸手遮了遮眼睛,阳光刺激得她眼睛有些不舒服,扭动头的时候发现颈脖有些僵疼,低头一看看到手肘下面的压着的企划书和一些散落在地毯上文件。 她这是忙碌到在客厅里睡着了? 她从两个哥哥手里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有能力把林氏管理得更好,所以在她出任林氏总经理的这段时间她格外用心。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意外的一个陌生号码,林灼灼在接通后听到陆璃的声音怔了怔,“怎么是你?” “见个面吧?”陆璃在电话里出声,“我直接来你别墅找你!” 林灼灼愣了片刻,“我现在要去公司,暂时没有时间!” 她说着,大脑一阵沉沉的痛,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蹿着,不要相信陆璃,不要相信陆璃,她会跟你抢心爱的男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相信…… 林灼灼将手机直接挂断扔掉手机,眼神惶恐地看着被砸落在不远地板上的手机,听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她起身捡起那手机就朝墙上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手机被砸得四分五裂,再也不响了。 …… 陆璃被挂断电话后,再拨过去就关机了,拿着手机的她蹙着眉看向了薛景禹。 “直接去她那儿吧!”薛景禹说着便发动了车。 昨天晚上陆璃跟他说,无意间从林灼灼身上也看到过那样的标识,他便决定今天要去见一下林灼灼。 不过车却不是开往林灼灼居住的别墅的,是去的林家。 “她是不是这段时间一个人住?”陆璃问薛景禹,话一出口心里有些异样,哦,不对,苏余恒也常去那里。 薛景禹注意着前方的路况,“她回国后有两周时间是在家里住的,后来她自己一个人出去住,尤其是最近她跟她那两个哥哥关系矛盾尖锐,好像还跟父母发生了矛盾,所以一个人住很正常!” “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璃又问。 薛景禹侧脸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类似总结地出声,“骄纵,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 陆璃挑眉,“她是苏茉的闺蜜!”言外之意你这么评价苏茉的闺蜜是不是用词不当? 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他这么评价林灼灼,那苏茉呢? 陆璃突然很好奇在薛景禹的心里苏茉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薛景禹似乎也明白了她想说什么,看她一眼后转过脸去,半响,“苏茉很单纯!” 单纯?单细胞生物?脑子一根筋?傻瓜? 薛景禹脑子里一下子窜出了许多评价的词汇,思绪被拉回到了记忆漩涡里,最终将他思绪拉回来的是他的手机铃声突然乍响,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十五。 薛景禹昨晚上分析了许华的日记,再结合许华身上的标识,便跟许宁城提到了林灼灼,许宁城的人是今天早上在林灼灼的别墅周边等候,一路尾随着林灼灼的车而去的,说是林灼灼回了林家,这才刚回林家,就出事了! 第106章:他还真敢去! G城警局某分局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报警的人急得语无伦次,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杀人了,杀人了…… 薛景禹和陆璃赶到林家别墅时,整个林家别墅都被警方拉上了警戒线,禁止外人入内。 陆璃看着别墅外面停着的那辆救护车,有医护人员正从里面出来,不过他们却没有带人走,很快又有一辆车抵达,有几人从车里下来步伐很快地进入了现场。 陆璃正在揣测着那几个人的身份,心里也在疑惑林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就听见身边的薛景禹出声,“他们是法医!” 陆璃心里猛然一个咯噔,法医? 林家死人了? 陆璃突然有些着急,伸手就去开车门,薛景禹似乎知道了她想要干什么,一把拉住她,“你别进去了,死的人就是林灼灼!” 陆璃眼瞳一撑,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 她们半个小时之前才通过电话,突然就告诉她,半个小时之前还活着的人死了? “里面现在是被警方控制,我们不方便进去!”薛景禹说着也沉凝起了眉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被掐断了,他似乎永远都被对方慢一步。 被薛景禹一把拉住胳膊的陆璃也冷静了下来,“那我们能知道事发经过吗?” 薛景禹确定她不会冒失地冲下车冲进林家去才松开了手,“负责现场勘查的人是许二叔的人,等他们做完笔录,我们可以去看!” 他们并非专业人员,去了现场也发现不了一些专业的东西。 到时候看卷宗比在现场知道得更全面。 两人就坐在车里看着那些人在林家进进出出,隐约有哭声透过车窗飘进来,扎在了陆璃的心口上,她靠在座椅椅背上视线停在了林家别墅的大门上,脑海里却划过了林灼灼的脸,古灵精怪的,义愤填膺的,娇憨搞笑的…… 明明只是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可在突然得知她的死亡时脑子里竟一下子蹿出了这么多有关她的画面。 陆璃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灼灼的时候是在华博望江酒店,她一身晚礼裙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言辞犀利地指责薛景禹,那么强悍地恨不得扑上来跟薛景禹大干一场。 当时她就在想,这女子倒是有魄力! 后来她跟苏余恒有了牵扯后主动来找她,陆璃知道,那时的她肯定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来着,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只是因为陆璃太过冷静让打乱了她的计划,谈话之后到有了心心相惜的意味。 再后来她陪着她半夜撬了薛景禹公寓的门,陪着她在公寓里待了一晚上。 就在陆璃以为两人可以培养出一些友情来时,林灼灼却突然疏远了她。 今天早上的那个电话,林灼灼言语中的疏离是那么的明显。 薛景禹接了一个电话,结束短暂的通话后,便出声,“我们直接去警局!” 陆璃回神,在薛景禹发动车时伸手拉了他的胳膊一下,“你说,会是一场意外吗?” 薛景禹眼神一暗,“不是!” “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可如果她身上真的有那样的印记,那么她的意外死亡很有可能也跟许华有关联,背后甚至还牵扯到了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陆璃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 天启集团,薛景天听到助理汇报完,挑眉,“林家?” “是的,二少昨天去了许华家,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林家,只不过林家出了案子,二少没有进门!” 最近大少和二少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薛景天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冷沉,“林家出什么案子了?” “林家的三小姐,也就是林氏新上任的总经理林灼灼小姐跟长兄林袂清发生口角,两人大大出手,林小姐失足从楼梯上滚下来,手里抓着的那把剪刀正好插在胸口,当场毙命!” 这些都是他通过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警方封锁现场,林灼灼的遗体被警方带走后,林家的其他人也被警方带回局里接受盘查,现在的林家外面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了。 至于盘查的口供记录还要再等一等。 薛景天转动玉扳指的手停顿了下来,目光凝在了一处,“你是说,林灼灼死了?” 梁助理微微躬身,“是的,大少!” “苏余恒呢?” 薛景天突然提到苏余恒,梁助理愣了一下,随即转念一想,最近大少让他们的人一直盯着苏余恒,所以苏余恒经常出入林三小姐别墅的情况他们也是知情的。 助理急忙拿着手机去旁边打电话,一会儿便过来,“大少,苏余恒现在也在警局!听说他是自己过去的!” 薛景天眼睛微微一眯,戴着玉扳指的大拇指卷曲着弯了弯。 他还真敢去! …… G城警局总部,许骞让下属准备了两人的午餐送进办公室里。 “二叔,您日理万机还这么心细如发,谢了!”薛景禹看着送进来的午餐笑着起身,陆璃在看着门口进来的一身黑色西装器宇轩昂的中年人时也跟着站了起来。 许骞进门来就褪去了外套,冲着薛景禹笑,“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说着目光从薛景禹身上一溜,溜到了陆璃身上,“咦,这位是?” “陆璃!是我——”薛景禹向许骞介绍了陆璃的名字,在哪种称谓上他却突然语气顿住,在许骞带着期许的目光中讪讪一笑,“我的朋友!” 许骞“哦”了一声,语气里别提有多失望,连陆璃都感觉到了,太明显了。 两人就在许骞的办公室里吃了午餐,许骞又问了薛景禹有关董女士的事情,这件事警方也一直在搜查线索,只是一直没有眉目,对于此事许骞还听愧疚的,堂堂天启董事长遗体被抢,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这件事也让您费心了!”提及董女士薛景禹的神色便变得凝重起来,敏感的话题说太多会让勾起人悲伤的情绪,许二叔点到即止,找是一定要找的,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两人在办公室里没待多久便有人进来,在许骞的示意下,将送进来的档案资料放在了薛景禹的面前。 “这些都是你要的,东西可以给你看,但你只能在这里看完,而且看过的内容要保密!”许骞严肃地说着。 薛景禹点点头,将其中一份给了陆璃,而陆璃在拿到那份笔录看到上面的名字时眉头一蹙。 苏余恒来过了? 第107章:你死了我会更满意! “苏余恒来过了?” 陆璃拿到的这份笔录口供上面的受访者就是苏余恒! 薛景禹正在看整理过的一些现场照片,闻言目光朝陆璃的手中看了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你先认真看看!” 能来这里看到这些第一手资料对他们来说很幸运,陆璃看得尤其认真,当她看到苏余恒在形容他跟林灼灼两人关系的时候,用了一个词,恋人未满,被问及有没有过身体接触,回答的,是,有过,并且还补了一句,成年人相互慰藉很正常。 陆璃看到这里胃里就有些不舒服,几欲作呕想吐。 她认识的苏余恒是个善良的人,为人处世都极有分寸,当然,那是在Y国,是在她的面前,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回到G城开始的吗,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绅士男人现在就变得这么地不堪。 他把两性关系看成了家常便饭那么的简单随意,恋情未满?也就是自己心里都不曾认可过对方,但却因为身体需要而走在了一起。 林灼灼已经死了,他都没想过慰藉亡人而说上一句好听的话来,他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剖析得那么的尖锐犀利,甚至淡薄冷血,冷血到让人心寒。 陆璃在想,如果林灼灼能看到他的这份口供,恐怕也不想活的吧! 觉察到陆璃的情绪有异,薛景禹将目光投向她,视线也落在了她手里的那份口供记录上,“怎么了?” 陆璃暗暗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是主观情绪化了,将内心的愤然压了压,沉声,“没事!” 她将苏余恒的口供仔细看完,上面记录着苏余恒口述的所有内容,将他跟林灼灼两人之间的关系解释得十分清楚,又十分合理地避开了自己的嫌疑,其中有一句话就是,他怀疑林灼灼精神不正常。 精神不正常? 联想到许华也疑是有精神抑郁,陆璃心里的沉重又加重了几分。 “二叔,法医那边的报告什么时候会出来?” 薛景禹翻看了现场拍摄的照片,林灼灼死相惨烈,从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她胸口插着的剪刀和鲜血淋漓的后脑勺两处都是致命的地方,现场照片极度血腥,楼梯上地板上都有血迹,林灼灼那双撑大着的眼睛被凌乱的发丝半遮掩着,即便只是照片,那临死前的眼神也足够让人心惊。 许骞刚结束了一个通话,听到薛景禹的提问,摇头,“问题来了,林家的人不同意验尸!” 嗯? 薛景禹挑眉,没有经过死者家人的同意确实是不能随意解剖验尸的。 “涉案人是林灼灼的大哥,林家人的意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许骞刚才接到的电话就是下属打来的,说林父求着想要见他一面,说是看在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能不能将这件事低调处理。 许骞接到这个电话噗之一鼻,报案的人是他,现在想要低调处理的人也是他,人命关天,自己的女儿死了他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林父这几年是越活越回去了,真当法律是专门为他家而设的? “他们是想保住林大少!”薛景禹沉眉,恐怕林家人是想,反正林灼灼已经死了,若是还赔上一个林大少,林家就得不偿失了。 “我看过林大少的口供,他说那把剪刀是林灼灼随身携带的,她一大早回到林家就敲了他的门,这件事林父林母还有林家的保姆可以作证,两人关系这段时间势同水火,林灼灼今天回林家说是因为昨天在会议上两人争执,意见不合,林大少是属于被打上门来的一方,当时林灼灼情绪激动,言辞更是犀利,最后还是林灼灼最先动手打了林大少一耳光!” 陆璃说着蹙眉,“整理的资料中确实有林大少左脸浮肿隐约可见手指印的照片,而且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林大少还有林父林母都表示,昨天林氏公司根本就没有召开什么会议,林灼灼昨天一天根本就没去过公司,更别说是跟林大少两人在会议上争执了!” “这一点林氏公司的人都可以作证,昨天林灼灼没有去过公司!”陆璃说完这句话后捡起苏余恒的口供,看向薛景禹,“难道林灼灼真有精神问题?” “林父林母以及林家的保姆都很有可能会相互串通口供,他们要保住林大少,证词很有可能会作假!”薛景禹指出。 “至于他们提到过怀疑林灼灼是否有精神问题,只能验尸后才能得出结论,偏偏他们又不同意验尸!这不是很矛盾吗?” 薛景禹说完眉头一紧,“他们想要隐瞒什么?” 从许骞的办公室出来,薛景禹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若有所思的陆璃,“想要知道真相只能通过验尸!” “林灼灼的别墅搜过了吗?”陆璃问。 “警方的人已经去过了!我们想去一趟尊皇娱都。” 薛景禹快步走进电梯,陆璃跟上,看他的神色,想必是许宁城在警方进去行动之前已经去那边搜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从顶楼一路下来,到了底楼大厅,陆璃见到了正跟在一位警察身后的苏余恒,意外相遇,苏余恒站定脚步远远地望了陆璃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陆璃身边的薛景禹身上,薛景禹也心有感应地停步,转身看着他。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直到那位警察觉察到了异样,对着薛景禹微微颔首,“薛少?” 薛景禹直接走了过去,跟苏余恒面对面站着,两人的视线始终对视在一起,靠近时两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都毫不掩饰。 突然薛景禹凑近到苏余恒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声。 “林灼灼死了,你满意了?” 苏余恒站着一动不动,对于薛景禹的突然靠近也不躲不移,唇角一勾,“你死了我会更满意!” 如同撕掉了所有伪装的面纱,言语之中的恨意像一把把利箭,直逼向对方。 薛景禹冷笑一声,“苏余恒,总有一天,你会死得比她还要难看!” 苏余恒侧脸,距离薛景禹的脸颊仅有几厘米的距离,眼睛里泛起了诡异的光来,“有人不会让我死了!” 第108章:你气消了吗? “有人不会让我死的!” 苏余恒眼睛里泛起诡异的光,语气更是有着狂妄的自信,薛景禹深深地看他一眼,眼睛里的目光一沉,移开,脸上笑容冷冽。 而苏余恒却将注意力转向了陆璃,笑得温文尔雅,“小璃,你还好吗?” 陆璃在看到苏余恒脸上的温和笑容时,后脊背一阵发凉,曾经那般熟悉的倍感温暖的笑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变得让她陌生起来,她唇角抿了抿,不发一言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那含笑的眼眸里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走了!”薛景禹觉得他们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视若无人,将他给隔离了起来,这种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说了这句话之后见陆璃还站着没动,伸手便拉着陆璃的手朝大厅门口大步走开。 陆璃被薛景禹拉了一把,怔愣中被拖得步伐不由得加快,低头垂眸看着自己被他紧握着的手腕,力气有些大,扯得她的手腕都有些疼了,然而他这么出手一拉倒是将她给拉回了神,抬眼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如果说苏余恒看她的目光让她如同隔着水雾看不清内心,那么此刻拉着她的手大步离开的男人的背影却给了她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将她内心深处的惶惶不安一下子给压了下去。 薛景禹就这么拉着一声不吭的陆璃走出警局,到了停车的地方他才停下来,想要说什么发现陆璃正看着他,他把手一松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怎么?几日不见如隔几秋?” 看她刚才看得那么入神,两只眼睛珠子都定死在了苏余恒的那张脸上了一般,内心涌出一股子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来。 苏余恒有他帅吗?有他好看吗?有他直率有他好吗? 那混蛋一肚子的坏水好吗? 陆璃被他突然孩子气的话给再次愣住,想了想,“前天我才见过他!” 她如此实诚,让薛景禹嘴角都开始抽了起来,转身绕到车头那边开门,上车,关门,砰的一声,一气呵成。 陆璃:“……” 内火好重! 薛景禹上车后不见陆璃上车,看她还站在车门边一副低头数蚂蚁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滑开车窗,“磨蹭什么?” 陆璃抬眼看过去,“你气消了吗?” 薛景禹:“……”他想骂句脏话行不行? 最终陆璃是在他眼角抽搐嘴角抽搐整张脸都在抽搐的表情下拉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位,上车后关上门。 “他给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很有深意!”陆璃也没去看薛景禹还没有缓过来的脸色。 薛景禹一听挑眉,“你听到了?”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明明苏余恒是靠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她怎么可能会听到? 这么一想,心里的不舒服又开始冒出来了。 薛景禹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变态,嗯,是遇上苏余恒之后就开始情绪变态了。 “我跟他认识这么久,看得懂他的唇形!”陆璃答。 薛景禹:“……”麻蛋,火快燃到脑门顶了! 而陆璃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我从医院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他陪着我做康复训练长达半年时间,那段时间除了他和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外我没有见过任何人!” 所以她自以为了解苏余恒,毕竟两人相处那么久了,才惊觉,一个人的掩饰原来可以伪装得如此深,是她以前神经大条没有发现,还是苏余恒在她面前伪装得太好? 陆璃在循着记忆寻找端倪,可这些话落在薛景禹的耳朵里就成了对美好往事的追忆,已经燃到脑门顶的薛景禹脸色一沉,自觉自己呵出来的空气都带着灼热感了。 活像一只正放在火炉上燃着的开水壶,随着活力地猛增,壶里的水眼看着冒起大烟要喷发出来了。 “他的朋友圈人也不多,我见过的都是他店里的摄影师,算不上朋友,顶多也就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陆璃还在整理苏余恒的关系网,然而理完一遍她才惊觉,自认为对苏余恒很了解的她认识的人却少得可怜。 “我有一名心理医生是他推荐的,最开始康复的那一年时间都是那位医生在照顾我!你要不去查一下这位心理医生?” 陆璃的这句话让身旁即将喷发的大茶壶给愣住,就跟一下子泼了一桶冷水似得冷静了下来。 “哪位?”敢情她这是在替他找线索,查苏余恒?这么一想薛景禹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自己一句,脑神经这么丰富当年为什么不去学神经科? “他叫杰瑞!”陆璃便将杰瑞医生的信息情况跟薛景禹如实说了,薛景禹在心里默默地记下。 到了尊皇娱都后,薛景禹带着陆璃直接去找了许宁城,许宁城在一个包间等他们,他们一进包间,许宁城便把十五从林灼灼房间里找到的东西摆放了出来。 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药物和一本笔记本,薛景禹和陆璃对视一眼,眼底浓云浮起。 “这里面的药我已经替你提前化验过了,有几种,我没有全部拿走,只是从每个药瓶里取出了一颗带回来检验,里面的药物成分确实是治疗精神抑郁的成分。” 许宁城说着指着那些药物,又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是十五从林小姐枕头底下翻出来的,上面的字迹我也帮你核实过了,是她写的!” 薛景禹伸手拿过那本笔记本,翻了几页,脸色凝重得半响都没有开口说话,而陆璃在看了那些药丸的检验报告后也凝着眉,看薛景禹的表情,低声,“难道……”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陆璃心里震惊,他们在许华的房间里也找到过一本笔记本,这么明显的相似之处让他们都忍不住心惊起来。 看似是一场兄妹之争引发的血案,其实隐匿在这场血案背后的真实凶手还是个谜。 林灼灼的死跟许华的死,不可能是意外! “还有你让我查的这个东西!”许宁城说着从十五手里接过了本资料夹递给了薛景禹,薛景禹一翻开就看到了那个被放大的标识。 这东西果然也在林灼灼的身上。 而且真如陆璃所说,就在林灼灼的后颈部下方的位置! 第109章:她知道得太多? 那个标记,就在林灼灼后颈部下方的位置。 如果不是那天陆璃被林灼灼叫去酒吧,林灼灼大醉不起,当时的林灼灼穿着的是一条裙子,头发是披着的,而陆璃在扶起她离开时无意间就瞥见了她后颈下方一点的红色标记。 在陆璃还没有看到许华的验尸报告前,她以为那是纹身。 如今将林灼灼身上的标记放大一看,跟许华身上发现的竟是一模一样的。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许华身上的标记颜色要暗沉一些,而林灼灼身上的要更加清晰一些,像是没有印上多久。 “这个标记……”许宁城将目光投向了薛景禹。 薛景禹沉眉,“我已经在查了!” 在发现许华身上的标记疑是试药后薛景禹便让左穆林去查一些生物制药科研团队试药基地的那些标志,可薛景禹也知道,要调查的量太大,一个生物研究科研室每年要研究多种新药,每种新药上市前都要经过试药的这个阶段,这么多的新药要试药,且每一种药的标记也有所区分,调查量不是一般的庞大。 如果只是从这个标记入手范围太大,所以他也只是让左穆林初步筛查,而他还在等待许华的另外一个报告,从她的尸体胃液里提取的标本检验最快还要等两天才能出来,有了她胃液里的检查结果才能进一步缩小排查范围,找准到底是哪一类的药物成分存在可疑。 而如今他们面对的难题就是,林灼灼的尸检! “林家人不同意尸检,光从这些药物检验找不到根本原因,想要找到真相只能从她的尸体上下手!” 薛景禹皱紧着眉头,警方那边若是没有经过林家人的同意不能尸检,那他们想要找线索要怎么下手? “二叔来了消息,说林大少承认自己是一时失手导致了林灼灼坠楼死亡,可林灼灼胸口的那把剪刀上只有林灼灼一个人的指纹,也就是说林灼灼确实是带着一把剪刀在身上的!而且,林大少手臂上也有伤,经检验,正是那把剪刀的刀口造成的。” 一语不合便拿出剪刀,伤人后情绪过激争执中被林大少推下楼,好巧不巧的,剪刀正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所以,如果证据属实,林大少就是自卫杀人,加上他被带回警局后态度诚恳,到了法庭上他也是有理的!” 只是陆璃想不明白的是林家人的态度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他们同意验尸,验证了林灼灼有精神问题,这样不是更利于林大少脱罪吗?如果律师用得好,林大少想要出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可他们为什么不同意验尸? 难道以为就凭林灼灼房间里搜出来的那些精神病类药物就能轻易地定论林灼灼有精神类疾病? “看来是给林家人施压的力度不够!”薛景禹眯着眼睛出声,他这几天为了这件事没有睡过一场好觉,其他人关注的是他母亲的遗体的去处,而他却把重点压在了许华的车祸上,顺藤摸瓜摸到现在,看似千丝万缕理不清楚其实慢慢整理出来并不是无迹可寻。 他要查许华死之前是不是服了什么药,林灼灼一个正常的人才回国不到一个月就精神异常,她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导致她精神失常,只要找到那种药或是查到她们两人身上共同的那个标记的出处,一切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而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个苏余恒! 一想到苏余恒这个人,薛景禹就脸色深沉。 “警方那边我去跟二叔说说!”许宁城看着焦头烂额的薛景禹,提醒,“别着急,慢慢来!” 薛景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想了想,“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许宁城摇摇头,目光瞥向了旁边的陆璃,目光微动,“还在找!” 两人谈论的事情陆璃是一头懵,而许宁城朝她看过来的那一眼又显得意味深长。 陆璃知道,他们两人在打着哑谜,而所谈论的这件事还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中途沈知然来过一趟,来叫了陆璃,询问她要不要去尝尝尊皇娱都新来的糕点师做的蛋糕,陆璃答应了,离开包间,将空间留给了薛景禹和许宁城两人。 包间门一关,许宁城看着眉色异样的薛景禹,丢了一支烟给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根,两人默契地抽了起来。 “你有话要跟我说!”许宁城抽了一口烟,看向了门口,正是因为薛景禹欲言又止,所以他才让沈知然过来将陆璃支开。 薛景禹吞吐了一口白烟,直言不讳,“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嗯?”许宁城挑眉,用上了‘请’字?可见他这个忙要慎重了。 薛景禹抖了一下手指尖的烟头,烟灰撒落。 不等他出声,许宁城便幽幽开口,“别跟我说是跟陆璃有关?” 薛景禹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宁城,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许宁城:“……”鬼才想当你肚子里的蛔虫! 见薛景禹笑得揶揄,还有些无奈,许宁城脸色恢复了正常,“你有什么打算?” 薛景禹将烟头一掐,他掐灭烟头的力气不小,看起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烟头一扔,“你也看到了,陆璃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许宁城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眼睛里蹿起一抹惊讶,“她知道得太多?” 薛景禹本能地摇摇头,却又停下来点了点头。 “不想她牵扯进来?”许宁城说着沉吟了片刻,又开口,“不想查她跟苏茉之间的关系了?” 薛景禹怔了一下,抬脸神色滞了滞,半响后蹙眉,“其实不管她是陆璃,还是苏茉,我都不希望她被搅和进来!” “景禹,其实你一直没有改变过你内心的那个想法是不是?”不管他们现在查到的线索都趋向于陆璃不是苏茉,可薛景禹心里却早已把对方当成了苏茉。 他可以理解为,薛景禹的这种做法是为了缓解自己心里的负罪感才这么自我的纾解? 而薛景禹没有直接回答许宁城的这个问题,看向他,眼神郑重。 “所以,帮我,把陆璃送走!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城市都可以,只要不是留在G城。” 第110章:谁更了解他? 送她走? 许宁城不确定地看着说这话的薛景禹,“你确定要送她走?” 陆璃跟苏余恒之间的关系还能更加深入地查下去,甚至可以说,要想查苏余恒从陆璃身上下手最合适不过,想得更加阴暗一点,如果把陆璃拿捏在手里,想必苏余恒也不会再闹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要把陆璃送走,少了一个制衡的人,这局,他们能走下去? …… “尝尝!” 沈知然将几小碟精美的糕点放在了陆璃的面前,“尊皇娱都的下午茶在G城是出了名的好味道,糕点师傅不仅有国内传统糕点的继承人还有从国外请来的各国的知名大师,所以,你可以尝试传统的宫廷秘方糕点,也可以品尝花样繁多的西式甜品。” 沈知然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被服务生送过来的下午茶,为了能有这种舒适的气氛,她特意把两人品茶的地方安排在了大厅,周边也有不少来品尝下午茶的人们,看着他们低笑着轻声说着话,享受着这难得放晴了的美好天气,听着舒缓的音乐,放松一下心灵。 好的心情是会传染的。 沈知然也希望大厅里的好心情好气氛能让陆璃脸上的愁容散去。 “谢谢!”陆璃对沈知然用心的安排表示了诚挚的感谢,只是因为她心里有事,累积了太多的疑惑不是一个下午茶或是好的气氛就能她一下子开心得起来的。 沈知然见状也适时安静了下来,陪着陆璃就这么坐在窗边,陆璃在想事情,而她就托着腮这么看着想事情的陆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思中的陆璃突然抬眸看向了沈知然,“许太太,你了解薛景天这个人吗?” 沈知然正托着腮打量着陆璃,突然见她抬眸看她,问的问题也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在沈知然看来,她若是了解薛景禹的话恐怕才叫正常。 然而她问的却是薛景天! 沈知然错愣着扯了扯嘴角,“你要是向我问薛景禹什么的我还能跟你说个大半天的,可你问他哥,我就不太清楚了!” 话说她跟薛景禹他哥确实不熟啊。 陆璃放下了手里的小叉子,“那么,谁更了解他?” 沈知然:“……薛景禹,额,或者,董女士?” 这个答案简直就是毫无说服力!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他了?”沈知然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的蛋糕放进嘴里,反问陆璃。 陆璃垂眸,掩下眼睛里的狐疑,淡淡出声,“只是觉得,好奇!” 好奇? 沈知然眼睛直了直,她对薛景禹他哥好奇,薛景禹知道么? …… G城医院,这几天左穆林很忙,但却不是忙着科室里的手术或是其他病人。 门诊大楼后面的那栋楼是医院里拿来搞科研项目用的,除了作为科研项目的工作室,还有医院的图书馆,除此之外还有医院的档案室,档案室里堆放着的是医院建院以来的所有档案资料。 左穆林一进到这个档案室头皮都发麻了,偌大的档案室里木架子上堆放满了各种档案资料,虽然现在是信息时代,很多资料只需要存入电脑,需要的时候查阅一下就好,可这些资料还是被保存了下来。 其中又有一部分是属于老院长在世时的手稿文件档案,这些都被老大收捡整理好了。 今天是左穆林来档案室的第二天。 昨晚上翻资料翻得头晕眼花的他今天一看到这些资料脸色都白了白。 好在他身边还跟着个档案管理员,否则这么大的档案室就他一个人在里面待一天,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都觉得瘆得慌。 “左副院长,您要查到的东西可能档案室里真的没有!”档案管理员是个老头子,医院里退休下来的医生,闲来无事便自告奋勇地来守这个档案室。 其实管理员也不知道左穆林要找什么,他没说,第一天来就进入搜寻系统查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要找到的东西,只好咬咬牙自己进去挨着挨着的翻。 这一翻就是一天过去了,挺直腰背进去的左穆林出来时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这都过去一天多时间了,眼看着左副院长还没有找到,管理员也替他着急,“如果连电脑搜寻都找不到,很有可能是没有在这里的啊!” 这些档案资料都是录入进了电脑了,电脑里都找不到,你这一本一本地找怎么可能会有啊? 左穆林听着管理员的话蹙眉,其实昨天他翻着翻着就像放弃了,就如老管理员说的,电脑里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然而他昨天晚上却翻到一个档案盒,里面的东西,电脑里没有! 左穆林记性好,脑子好使,便把昨天看到过电脑里没有找出来的档案都放在了一处,这些在电脑里找不到的东西如今被他在档案室里找到,也就意味着他要找的东西很有可能没有在电脑上登记。 而他找到的这些档案资料翻出来都是页面泛黄的,带着一股淡淡霉气,一看就是年成太久远,若不是档案室里的条件好,这些纸页恐怕早就被虫蛀了。 “这些档案的保存期限早过了,为什么还留着?”左穆林看着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档案资料被他翻了出来,不解地问。 而且他发现有好几本整理得乱七八糟的,像是一本本大杂烩。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看着这里!”管理员回答着,伸手拍了拍左穆林从架子上拿下来的一个档案盒,有浮尘,引得左穆林捂着鼻子一阵咳嗽。 “还有,这些是什么?”左穆林翻开一个档案册子,不仅发现里面有缺页的,还有缺角的,泛着黄,边缘带着点黑色的焦边。 “这是被火烧的吗?” 被火烧了的档案还能订在一起? 左穆林摸着缺角的书页,蹙眉,回想起昨天翻到的那几本也有这样的泛黄泛黑的边缘。 那管理员看到左穆林手指的地方,惊讶地看向左穆林,“左副院长,你不知道吗?” 左穆林,“……”我该知道吗? 管理员一脸失望,觉得他一个医院副院长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果然前面多一个‘副’字是合理的。 左穆林踩着木梯下来,“大叔,你快给我说说啊!” “二十几年前我们医院有过一场大火,起火的地方就是档案室!” 第111章:不符合你的身份 二十多年前? 一场大火从医院的档案室里燃起。 当时存放在医院里的档案很大一部分都在大火里烧毁,只抢救出了稍许的档案资料,这些资料后来被人整理了出来,因为考虑到之前就上报了,所有的资料都被烧毁了,这些整理出来的档案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但当时的管理员有些不舍,便将这些资料整理好封装入册,留在档案室里也算是多了一个念想吧。 左穆林在听完管理员的话之后才惊觉,二十多年前? “具体是哪一年啊?” 老管理员斜着眼镜镜片看他一眼,“年轻人,你来这家医院走的是后门吧?” 左穆林:“……” 靠,劳资是被老大挖过来的,还走后门呢? 老管理员说着叹息一声,有种医院里有了左穆林这种人当副院长就是前途黯淡无光江河日下的悲凉感。 左穆林听着他左一个叹息又一个叹息的,看得他浑身直发毛,“拜托老爷子,我人才二十八岁,你那场火起的时候说不定我还没出生呢,没出生我怎么知道啊?” 更何况他一天在医院里被奴役得跟个陀螺似得转个不停,若不是老大临时安排他来找什么资料,他哪有时间来这里晃荡? 老管理员想了想,眼神怜悯,“年纪轻不是理由,医院的这些历史你们作为年轻人就更要知道。” 左穆林:“……”内心一万只羊驼在飞奔。 “是在老院长离开的那一年!” 左穆林:“……” 老院长就是薛景禹的父亲薛方毅。 医院档案室失火,是在薛方毅心脏猝死后的一个月。 …… “苏少在警局的口供信息就是这些!” 薛家,水榭花都,薛景天手里拿着的真实苏余恒口供的复印件。 他想要拿到的资料很容易。 薛景天眯着眼睛,目光凝注在苏余恒所说的那些话上,落定在了一处。 精神异常? 他将手里的复印件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端起面前的那杯咖啡,语气里带着逼人的压迫力,“在警方去林小姐的别墅前,他是不是已经进去过了!” 站在面前的人身体一颤,直觉自己办事不利被发现了。 “大,大少……” “说!”薛景禹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对方双腿一软,额头上冷汗直冒。 “在我们清理完现场后,没想到他又进去了一次!”苏少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经典用得十分顺手。 他们刚接到林小姐出事的消息便火速赶往林灼灼的别墅将房间里的可疑物都收拾了干净,可是没想到苏余恒在他们离开后立马潜入,又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他们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发现了这个端倪后想要折回去再检查,结果许宁城的人就来了。 恐怕谁都不知道,就在林灼灼死之后警方前往那栋别墅之前已经有三拨人提前光顾了。 各方人马心思叵测。 薛景天眯眼,“许宁城的人从里面拿走了什么?查的到吗?” 那人急忙摇头,查不到啊,也不敢啊,之前为了摆脱尊皇娱都的人,那批出城的人都灭了口了。 如果现在去查反而会露出马脚,让人起疑。 “废物!” 薛景天搁下手中的咖啡杯,眼底浓云翻腾。 苏余恒这一招寓意何为?拿着当年的那件事威胁他?薛景天捏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冒出。 很好,他突然很欣赏苏余恒这一招鱼死网破! 客厅里冷凝的气氛持续了快一刻钟,就在那下属差点快忍受不住腿软地跌下去时,薛景天淡漠出声,“查到Y国那边的紧张如何了?” 下属急忙伸手擦了擦冷汗,“第二期已经出来了,正在试验阶段!试验期暂定为三个月!” 薛景天扫他一眼,“被发现了吗?” 下属觉得自己颈脖一凉,急忙摇头,“没有,我们的行动很机密,他们并不知道!” 薛景天唇角微微一抿,抿成了一条线,“第二期,三个月?本想容你在这世上再多留三个月,可你就这么嚣张!” 他眼里迸发出来的杀意让下属浑身一个紧绷。 “大少,他们还有用的!”怕薛景天一声令下端了对方的老巢,下属急忙冒死谏言,“而且,大少,您也需要他们啊!” 回应他的是薛景禹一记冷悚的目光,那眼神瞬间变得恐怖起来。 …… 苏家,苏余恒从警局回来后就发现身后尾随着一辆车,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唇角泛着冷笑。 知道有人会跟来,知道对方的底细,也知道对方的弱点,考验的也就是谁更有耐性更有脑子,苏余恒觉得,这种游戏却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踩下油门加速,身后的车紧追不舍,他也不恼,开了一段路之后又慢了下来,速度慢吞吞地在街边的公园周边绕来绕去。 最终他把车停下来,看着车后面也跟着停下来的那辆车,笑了笑,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他便悠着嗓子出声。 “薛景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就别玩了吧,不符合你的身份,也降低了我的格调!” “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之前的提议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若是答应我就收手,你保住你想要保护的,我留住我想要的,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电话那边的薛景天没说话,等苏余恒说完,中间有几秒钟的沉默,半响,薛景天冷笑着出了声,“你再把你之前的那个提议说一遍?” 苏余恒眼睛一眯,脸上有怒气在窜动,唇角的肌肉颤了颤,他深吸一口气,面带怒意,“我还是那句话,你把薛景禹解决掉,我就收手!” 没有听到薛景天的回复,苏余恒磨牙切齿,“你以为你那个好弟弟是被你蠢大的真的蠢?他去过许家,现在还去了尊皇娱都许宁城那边,许宁城的人才从林灼灼那边拿了东西走,这些你都知道吗?” 电话里的气息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即便隔着手机,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冷压气息席卷而来。 “薛景禹从来就不蠢,是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事到如今你还想留着他,行,那你就等着你薛家身败名裂吧!” 第112章:血风腥雨 结束了通话的薛景天一手将手机重重砸在了地板上,手机碎裂。 他盯着地上砸碎的手机碎片,一双眼睛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赤红。 身边的下属被他的这个举动吓得寒颤若惊,连呼吸都凝滞住了一般。 薛景天一步步走到手机碎裂的地方,脚尖踩住了一块用力地在地上一阵碾压,他脚尖碾压的速度很慢很慢,看起来像是闲庭若步地逗趣一般,但脚尖的力度不断加重,只听到一阵咔擦咔擦碎裂的声音从脚底下传出来。 …… Y国,西部连绵不绝的大山里,一栋灰黑色的建筑物建在了一处密林中央,四周都是参天大树,加上四周的山体也是灰黑色,放眼望去,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到那里有一栋建筑楼房。 这栋远离城市隐匿在深山老林里的别墅周边却又电网林立,电网在树林里穿梭,倚靠天时地利人和将那栋别墅保护在了最中央。 一行身着迷彩服的人在林间快速移动,跑到前面的人打了个手势,身后紧跟着的人们便停了下来,前方,有电网,一人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的一处暗哨,指尖一扣,装有消音器的子弹飞了出去。 只见那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听见对讲机里的有声音发出来。 “拿到东西后将这里夷为平地,人,不用留了!” …… 苏家,苏余恒这一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没有睡,房间里的灯早就灭掉了,而房间里的烟味却越来越浓郁。 一点火光在暗处一闪一闪的,借着窗外的月光和他指尖的火光隐约可见他倚靠在墙边的身体轮廓。 林灼灼死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暗色中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快。 甚至可以说,太突兀了! 林灼灼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试药者,这个过程需要对方对他极度信任才能在催眠中达到最好的效果,而林灼灼对他从未设防,他给她试药最是轻松不过。 最开始决定拿她试药就在那一次他喝醉酒在酒吧,当时的他其实并没有醉,林灼灼抢了他的酒杯,而那药就在那酒杯里被她一口喝下。 从那天起,他便时刻注意着林灼灼的状况,甚至是在她的别墅里住下。 他开始尝试更改她的记忆是从她的家庭关系入手,林灼灼其实不是一个爱争的人,如果她要争夺家族继承权也不会去了国外好几年,而他却在催眠中给了她不少暗示,暗示她,鼓励她应该做一个强者,并旁敲侧击地教她该怎么一步步从她的那两个哥哥手里抢回那些权利。 林大少的出轨丑闻,林二少被调查,林灼灼很快就拿下了林氏总经理的位置。 他把林家一家都当成了这一场试药的基地,所有需要用到的人都被算计了进来。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 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苏余恒想不通。 上一周他试过,她缺失的记忆越来越多,而自己可以移植进去的记忆也越来越,这种移植记忆的方法需要循序渐进,就像换血一样,慢慢地用新鲜的血液替换掉所有废弃的血液,最终达到全部替换的效果。 有些暂时替换不掉的记忆只能慢慢地将它孤立,然后潜意识地不断模糊掉,时间一久就能彻底忘记。 不要的全部替换,换不掉就让它遗忘。 这就像是在人的大脑里重塑一个精神世界,慢慢孕育培植最终替换掉大脑里原有的那个世界。 这样的构思在心理学上称之为记忆移植,在心理学上有些收到过精神伤害的人通过心理催眠治疗或是选择遗忘或是用美好的经历直接替换掉那一部分。 但若是要将一个人的记忆整体移植且能保持一辈子,几乎没有哪个心理医生或是催眠大师能做到。 他的想法是借用药物和催眠的力量来实现,但那药物从研究到实验需要漫长的时间,他等了快四年才进入到第二个阶段。 而之前的第一阶段的药物出现的各种漏洞还需要第二阶段的药物来巩固补充。 而且自从回到G城以后,他能掌控在手里的东西就越来越少。 时间一久,不确定的因素也会越来越多,这一次的实验才刚开始林灼灼就精神出了状况,死了,也幸好他之前做好了准备工作。 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薛景天想过河拆桥! 苏余恒咬着烟头的唇一用力! 该死的! 林灼灼刚离开别墅时他便将房间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倒不是他未卜先知,是因为林灼灼外出时他没办法时刻跟着,为了预防他不在身边时林灼灼会出现状况,便在每一次她出门之后他都会将最坏的结果打算给布置好。 没想到林灼灼这一次真的出了事,而他也发现薛景天的人迅速地潜入了别墅里将他布置好的那些东西都一一收走。 薛景天不想让人发现林灼灼的情况,尤其是精神方面。 只是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人刚离开,苏余恒便再次潜入进去把备份的东西准备好。 也就是这个时候,许宁城的人来了,成功地正好将苏余恒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不差地带走。 等薛景天的人发现不对劲时早已没办法扭转局势,许宁城的人一旦知道这些,也就意味着薛景禹也会知道。 知道了的薛景禹会怎么做?他已经查到G城医院的档案室里去了,真相还会远吗? 而薛景禹对薛景天来说,现在就是一根想要拔掉却又狠不下心来痛快拔掉的那根刺。 他薛景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步步瓦解掉薛景天这么多年辛苦努力营造出来的薛氏企业的正面形象。 这算不算是,两兄弟对着干呢? 黑暗中苏余恒的脸上带着冷厉的笑意,那是一种报复的痛快,你薛家不是兄弟情深吗?我偏要你们自相残杀,偏要揭露你们内心最黑暗的那一面。 几方势力势均力敌! 看似平静的G城很快就要被这压抑了太久的暴风雨给洗礼。 他薛景天瞒了这么多年的弥天大谎就快要被他苏余恒狠狠地撕开一道口子。 而这一次的洗礼,血风腥雨! 第113章:绝无活口! 苏余恒好像都能看到那一幕发生,等到那一刻到来时,他才是最终赢了的那一个! 指尖的烟头被重重一掐,他站直了身体舒展了一下四肢,带着纾解开了的心情走到了电脑桌前,将电脑打开,看看时间表,他像往常一样这个时间通过加密链接联系上电脑那边的人。 结果等了几分钟也等不到对方接通。 苏余恒坐在电脑前狐疑地蹙了蹙眉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一般情况下,电话拨出去少于三声就会被接通,然而今天,拨出去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 苏余恒听着电话里机械的回复声,脸色微微一沉,当他挂断电话再次拨通,回复的却是已无法接通。 苏余恒心里突然一紧,出什么事情了? …… 此时的Y国隐藏在崇山峻岭中的那栋别墅内,犀利的风声横扫整栋楼,风声一过玻璃窗碎裂一地,狼藉不堪的房间内到处血迹斑斑,血腥气息浓郁到让人作呕。 一名持枪的迷彩服男子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的尸体,低声跟身边的成员说着让轻点人数,整个生物研究室包括研究人员和试药人一共五十余人,大多数人都在刚才的激战中给击毙,剩下的几个属于研究室里的头脑人物,被数把枪指着脑门围在了中央。 被困在中央的几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他们的研究基地这么隐秘,却还是被找到了。 很快便有人扛不住了,表示只要能活命做什么都行,做这一行的很多都是行业里的精英,而且是不被世俗条条框框所容纳的,在业界里算得上是叛逆偏激的一类人,他们比行业里的其他人更偏执自己的研究,也更不择手段,外界容不下他们,却又想为了所谓的研究事业做出一番成绩,便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如今在面临生命威胁时,这些人再一次妥协,甚至有人主动交出配方,只为留一条命。 一个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周边的枪口瞬间对准了身上还留有手机的人,那人是个秃顶的老头子,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文文雅,可知道这个人的人们一谈及此人便脸色大变,他是这个生物实验室里的领军人物,很多人都以为他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而四年前他确实是在H市庞大的苏氏地下生物研究中心消失匿迹。 那个庞大的实验室被摧毁在了地底下,但那群研究者却侥幸离开,这个人便是那些侥幸者中的一个。 老头子颤巍巍地站起来,兜里的手机被一位雇佣兵夺走,递到了那个人手里。 那名雇佣兵首领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直接将手机往地上一扔,抬手就是一枪,手机炸裂,也就在下一秒,枪口对准的方向便搁在了那老头子的脑门,指尖一动,子弹从脑门贯穿到对方的后脑勺,血水和脑浆迸发。 被困在中间的研究者们眼露惊恐,他们以为拿出了配方,那配方也正处于研究的第二个实验阶段,他们自身还留有价值,对方不会痛下杀手,没想到他们连话都没有多问一句就把他们的领军人物给杀了。 他们惊恐万分却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那种惊恐伴随着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穿过自己的心脏,直到惨烈的痛楚彻底消失,彻底失去意识。 首领将从实验室里找到的药剂放在了密码箱里,锁好后看了一眼被围杀的研究者们,转开了枪口,冷厉出声,“收拾干净!” 这栋楼加上地下实验室有四层,等这一批人从实验室里出来,从最底层开始灌油,连带着上面三楼层一起烧。 爆炸声阵阵,腾起的火舌在密林里飞窜,只见那名雇佣兵首领满意地拿起了电话。 “任务完成,绝无活口!” …… G城亮起了一道薄光,光线在灰白的天空亮起,一轮红日越上了地平线。 视线透过窗帘,拿着手机的顾默白眼睛眯了眯,对晨起的阳光有些不适应。 一夜无眠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他折回卧室看着睡得正熟的妻儿。 这般平静的背后,有谁又知道他才制造了一场杀戮呢? …… “你要让我离开?” 陆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薛景禹,挑了一下眉头。 薛景禹知道,对陆璃不能用那些制造的意外,因为在她看来,更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所以要让她离开,必须说服她。 薛景禹想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了跟她面对面谈一谈。 不等薛景禹开口,陆璃的手指便敲着桌面,敲动无声却极有频率,“你应该知道,我来G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查自己的身世,真相没有查到,你觉得我会离开?” 薛景禹太阳穴一阵突突地跳,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拧了拧眉头,“你查身世可以缓一点再查!” 等这件事平息掉后,他会帮她查。 “不行!”陆璃态度坚决,薛景禹对视上她的视线,她眼睛里的坚决神色让薛景禹大脑一阵紧绷。 “陆璃,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他们就像掉进了一个漩涡,挣脱不开很有可能会被吞噬下去,他不希望她也被拖下去。 陆璃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启唇,“药物,标记,精神控制,记忆移植!” 她面色不改地静静说完,伸手慢慢地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 薛景禹被她的突然举动给怔住,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纽扣间翻动,解开了一颗纽扣,露出精美的锁骨,而她像是没有注意到薛景禹瞠目惊愕的表情,手指继续往下,话音却没有停。 “董女士,许华,林灼灼!” 手指已经移到了第三颗纽扣上。 “她们都死了!” 薛景禹在看到第三颗纽扣被她解开时脸色微微一变,视线想要转移开,却被陆璃淡声叫住,“你不需要转开目光!” 薛景禹:“……”心里一跳,直觉她并不是真的要脱衣服给他看,心里一个念头闪过,都还没有来得及惊悚,视线便被她拉开的衣襟锁骨处下方的印记给凝滞住。 她,她身上也有! 这个标记! 面对着薛景禹震惊的目光,陆璃抬眼看着他,“所以,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局外人!” 第114章:别让我走 精美的锁骨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白皙中有着一抹绯红,从颈脖延伸到下方,一个红色的印记突兀地跃入薛景禹的视线。 薛景禹震惊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到了后脑勺上,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恐慌将他瞬间淹没。 她身上也有。 许华身上有这个印记,车祸死了。 林灼灼后背上有这个印记,死了。 而她……也…… 薛景禹不敢再往后面想,脑子里一下乱成了一片空白,这一刻他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记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陆璃,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一句话都没说便将她抱在怀里,身体抑制不住地轻轻颤动着。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陆璃连衬衣纽扣都来不及扣好就被他拉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 陆璃浑身一僵,震惊之余感受到薛景禹发颤的身体,怔住。 人的身体会有这种反应有几种可能,高兴,兴奋,害怕,恐惧…… 他在害怕,他在恐惧! 是因为看到她身上的这个标记,所以他害怕,他恐惧? 是为了她吗? 其实在她发现许华和林灼灼身上有着跟她身上一模一样的印记时,她也是一个晚上没有合眼,那一晚过后,她时刻都在想着死神很有可能随时都会来到她的身边,而她在那一刻想到的却是,她不想,自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被这个怀抱抱得太紧,紧得陆璃都快呼吸困难了,面对着情绪异常突然爆发了的薛景禹,她竟没有将他一把推开,即便自己现在衣衫不整。 她僵在半空的手轻轻地圈住了他的颈脖,她的这个举动让薛景禹身体也僵了僵,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薛景禹,别让我走!” “别让我走,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去!” 薛景禹胸腔一震,抱着她的双臂更加用力,“你闭嘴!” 明明面前的人不是苏茉,可在看到那枚印记,听到她说会死去,他的心口就空荡荡的,害怕,恐慌,焦虑一时间将他的大脑给充斥满,他也不管现在这么一把抱住她有什么不妥。 抱她,是自己之前一直想做却又忍着没做的事,而现在,他竟什么都不想顾及,怕她会从自己的怀里消失。 对她的这种情感很复杂,也很莫名其妙,心里总想着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要分清界限,不能越界,一旦自己动了心就觉得对不起苏茉,心里的愧疚也就更沉了一些。 殊不知这样的情感积压太久,一旦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左穆林正要进来跟薛景禹汇报情况,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了。 “啊……”倒是身后无意间探头看到这一幕的小护士没忍住惊呼一声。 门外的惊呼声将薛景禹的思绪拉回来,他目光一动,一个激灵地反应过来,直接将陆璃摁在自己的怀里,扭头看向门口,眼睛一眯,“滚!” 那被吼了的小护士眼睛一红,捂着脸跑了。 而左穆林也被薛景禹突然爆发的脾气给呆住,这是,被撞见了?恼羞成怒? 不应该啊! 以前也有小护士经常来办公室这边探头探脑的,毕竟院内一枝花谁都爱,不能爱平时多看几眼也是养眼的,若是放在平日里,跟护士打打闹闹也是常事,突然这么一吼,看吧,把人家小护士都吼哭了。 只是他们谁又知道此刻薛景禹的复杂心情? 薛景禹迅速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陆璃身上,低声,“你去整理一下!” 陆璃裹着他的外套点头,抬眼正看到那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的左穆林,蹙眉。 刚才那一幕,被人看到了! 陆璃快步去了单间那边整理衣服,而左穆林大脑里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幕限制级的画面里。 哦,陆小姐的衬衣纽扣都给解开了,老大居然在办公室里,这么……的 禽兽? 就说老大肯定是看上了人家陆小姐,不然怎么会走哪儿带哪儿? 那,是陆璃主动投怀送抱,还是老大霸王硬上弓? 薛景禹往大班椅上一坐,冷沉的脸色还没有缓解下来,目光扫到左穆林身上时,似是看懂了左穆林那眼睛里的八卦YY脑子,眼睛一眯,一字一句,“左穆林!” 被点名的左穆林浑身一个激灵,老大一般不会直接叫他名字,平时也就是“你”或是“那个谁”代称,而往往让他连名带姓地喊出名字的时候,就是他该小心谨慎的时候。 左穆林赶紧把自己带过来的资料递了过去,言归正传,“老大,这些都是我在档案室里找到的!” 薛景禹心沉得厉害,伸手拿了过去,翻开第一页便被眼前那带着暗黄色的纸张给怔住,这些纸张零碎不堪,一看就是左穆林拼拼凑凑放在一起的。 薛景禹看了左穆林一眼,眉头蹙起,“什么情况?” 被烧过的? 他的手指落在了一张泛黄的纸页上,因为年成久远,指腹摩挲着的纸张都比现在的纸页粗粝,他的视线再次专注在那纸页上的文字上,眉头紧了紧。 这是一份下发文件,文件内容只有一半,大致内容是G医院建立生物科研研究中心。 G城医院有属于自己的科研中心,且资历雄厚,很多药物都是自行研发,科研中心一直是重中之重。 不过要说这个研究中心追溯到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薛景禹只知道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懂事后才知道父亲一生荣誉非凡,G城医院研究中心挂着的领军人物照片就是他的父亲。 他最初的打算是让左穆林去查一查自家医院有没有可能哪一项新药试药有这样的标识,并通过一些渠道查一查其他的医药公司研究中心有没有这个标识的出现,如今看到这些资料,这些属于G城医院的档案资料却给他一种冥冥之中有着莫大关联的错觉。 见薛景禹拿着那页纸若有所思,迟迟没开口说话,两只眼睛盯着浓厚黑眼圈的左穆林急忙出声,“老大,我查过医院里所有能查的每一批的新药研究项目,找到的标志有成百上千种,却始终没有找到你要找的那个标识,唯一没法查的就是这一批,建院初期,老院长在世时的档案资料!” “我听管理员说了,老院长在世时的档案资料早被一把大火烧没了,这些是仅存下来的一些资料,我就想从这里面找找来着!” 薛景禹视线落定在手里的资料上,“一把火烧没了?” “对啊!”左穆林见他突然说话了,赶紧补上,“就在老院长去世的那一个月里失火的!” 薛景禹捏着手里泛黄的纸片,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他才两岁! 第115章:你脑子有病 两岁的他不知道父亲是当时业界里的风云人物,直到他懂事后看到属于父亲的书房里各种荣誉奖章奖杯,翻阅了父亲短短一身所斩获的成就,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如此厉害。 选择学医这条路有自己的原因,也有父亲的影响,董女士虽然觉得遗憾,可一想到父亲也就松了口,在董女士看来子承父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在薛景禹的心里,父亲的地位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不可撼动的。 哪怕他脑海里从未有过跟父亲相处时的画面,可他心里却知道,父亲是爱他的,他爱医学事业,也爱母亲,爱大哥和他。 与其说左穆林找来的这些东西是有一定价值的线索,倒不如说勾起了他对父亲的追忆,捏着手里泛黄的纸页,逐字逐句地看下去,想象着当年父亲在组建自己的医疗团队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他用行动一步步将内心里构建的伟大医学事业蓝图在现实中实现。 陆璃整理好衣服出来就看到薛景禹拉着手里的泛黄的纸页看得入神,左穆林站在办公桌对面冲着她一阵挤眉弄眼。 陆璃走到薛景禹对面入座,衬衣领口被她扣紧,左穆林看着淡定入座的陆璃,心里直呼人才啊。 别的人若是遇到了刚才那种场景,不是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就是被人看上一眼也会面红耳赤,可陆小姐是个人才,刚才衣衫不整地跟老大抱在了一起,不过几分钟时间出来时神情自若,好像刚才衣衫不整跟老大抱在一起的人不是她似得。 薛景禹看着自己面前有人影坐下,抬眸看了一眼,见到对面坐着的陆璃,目光在她衣领上扫了一眼,突觉自己的这个眼神有些刻意,急忙转移开视线,看向左穆林,“你先下去休息,放你两天假!” 左穆林站着都险些睡着了,一听到放假,目标一转,转身便扑倒在薛景禹的大沙发上,抱着抱枕不撒手,脑袋往抱枕里一摁,含糊不清地喊着,“我先睡一觉!你们赶紧无视我!” 陆璃看着合衣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左穆林,联想到他那双黑得厉害的黑眼圈,又看看薛景禹,这孩子这两天被虐得厉害了! 薛景禹将手里的资料放回去重新整理好装进了一只档案袋里,看他整理桌案的模样应该不会在办公室里待太久,不想陆璃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薛景禹便从座位上起身,手里拿着档案袋,叫住了她,“跟我走!” 陆璃赶紧跟上,上了车后陆璃才问,“你刚才看的东西是什么?” “有关G城建院以来第一个生物研究制药中心的一些资料!”薛景禹也没有隐瞒,发动了车,车缓缓驶出车库,他又补充了一句,“G城医院的第一个生物科研中心是我父亲建立起来的!” 这句话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会觉得这是一个儿子对一个父亲的成就感到自豪,但陆璃却听出了他话语里的隐隐不安,带着忐忑的,焦虑的,不安…… “你的父亲……” “有关我父亲的成就多得我都说不过来,有机会让你去看一看!” 陆璃却说,“我知道他!” 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年纪轻轻便是教授级别人物,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她看过有关他的一些介绍,二十多年前就在业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到了多年后的今天依然被无数的后辈仰望,可见他的非凡成就。 车内的气氛有些怪,陆璃没有听到薛景禹再说什么,再把目光转向车窗外,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香调丽舍公寓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她问。 “帝九湾!”薛景禹加快了车速,没有听到陆璃的回话他侧脸看了她一眼,果然见到她微蹙的眉头,便解释,“我是同意不让你离开,但是这段时间你的人生安全很重要,所以,你去帝九湾住一段时间!” 他以为陆璃会不同意,却不想陆璃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看着他,“能替我安排一位心理医生吗?” 薛景禹看了她一眼,“好!” …… 帝九湾,陆璃见到聂宇深时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怕薛景禹给她安排的医生不可靠,好在是他。 有过一次接触见面后也就自然热络得多了,聂宇深在薛景禹离开前语气不缓不急地提醒了一句,“小金鱼,之前你答应过的事情可要记得兑现!” 薛景禹已经走到门口转身瞪了聂宇深一眼,大步离开。 留下的陆璃敏感地蹙了一下眉头,“他答应过你什么?” 聂宇深朝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陆璃却看着他没动,眼睛里有着倔强的情绪,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薛景禹不得不答应了一些什么条件,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聂宇深看她站着不动,一副‘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坐’的架势,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我跟他有个协定,如果我治好了你,他就把他薛家一半的财产都给我!” 陆璃:“……”眉头一紧,抬步就朝外面走去,聂宇深“唉”了一声叫住她,“喂,你干嘛去?” 陆璃走到门口转身看他一眼,“你该治的人是你自己。” 聂宇深:“……”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 薛景禹从帝九湾出来,随行的还有许宁城,两人在帝九湾没有机会说话,许宁城刻意避开了陆璃,在车上谈话最合适不过。 “林灼灼的日记我看过了,跟许华的有些相似,满满的负面情绪的宣泄,药物检验报告也出来了,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全是精神疾病类药物!” “尸检呢?”薛景禹问,这可是压在他心头上最急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他要查到底是哪一种药物有致人死亡的可能。 许华在尸检提取的样本检测是聂宇深的一个朋友做的,尸表检测,解剖检验,毒物分析检验,酒精检验,所有的检测除了病理检测还需要时间外,这些报告在刚才见到聂宇深的时候已经拿到他手上了。 而林灼灼的尸检却还没有做。 第116章:一个死的,一个活的! “那你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许宁城问。 “回家一趟!”薛景禹答。 许宁城一听他要回薛家,眉头微微一蹙,“带些人吧!”说着他便拿起手机要拨电话,被薛景禹制止,“不需要!” 许宁城欲言又止,但见薛景禹坚持也没说什么,转脸看向车窗外,光天化日,能不见血最好! …… 薛家水榭花都,连续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的薛景禹一出现,薛家的管家就红了眼眶,走上前来拉住薛景禹的手泫泪欲泣。 “二少爷,我们都知道您是因为夫人的事情伤心过度,但您再伤心再难过您也要回家来啊,你都好些天没回家了!你,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啊?” 薛景禹看着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老泪纵横,心里一阵难受,很不是滋味,“薛叔……” “您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的,大少爷跟我说您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也知道您心里难受,但夫人已经走了,现在要紧的是惩治那个凶手,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到底得罪了谁,这么残忍地被杀害!凶手真该是被活剐了啊!” 老管家痛心疾首,陪同薛景禹一起进来的许宁城听到老管家在形容那个凶手是如何如何地大奸大恶,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 许宁城朝薛景禹看了一眼,瞥见薛景禹紧抿着的唇瓣,心想,凶手?活剐了陆璃,景禹舍得么? 薛景禹安慰了一番老管家,对于这位一直陪着自己长大的老仆人薛景禹还是有耐心的,等安慰了老管家后他直接上楼,不是去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顶楼的阁楼。 薛家别墅有三层,楼上还有一层挑高的跃层被当做了存放旧物使用。 薛景禹拿了钥匙打开了阁楼的门,一开门扑面而来的融沉气息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好久没到这里来了,虽然这里经常有佣人打扫,但毕竟还是缺少了些人气。 “进来吧,你随便坐!”薛景禹一进门便将门反锁,示意许宁城像小时候一样进来随便逛,只要不碰他的东西就行。 许宁城踱步进来,知道薛景禹这次回来是要找什么东西,他没说,许宁城也不打扰他,自己走到一架小木马玩具椅子旁边,站定住,看着还不到自己小腿弯的木马,脑海里想到了薛景禹小时候骑着这木马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 之前的他是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的,但是自从他的病好了之后,七岁之前的记忆也融合进了大脑,他知道,这是另外一个宁城赠予给他的童年最宝贵的记忆。 这阁楼里装着的全是薛景禹的东西,有玩具,有书籍,有衣物,简直就是集合了他出生到成年后每个阶段的宝贵回忆。 每次来这里看到这些,都会让他和二哥心里狠狠羡慕一番。 董女士是个大忙人,然而这位女强人在外雷厉风行,在家里也没少过一丝作为母亲该有的柔软,她保存着景禹所有的一切,虽然忙,却从未在薛景禹任何一个重要阶段缺席过。 能把事业和家庭兼顾到这般完美也只是她了! 而此时的薛景禹正踩在木凳上往上爬,翻那柜子高高竖立到顶部的书柜。 许宁城看过去,看清楚了他站的位置在医书那边,越往上堆积的书册越是时间久远的,他记得,以前薛景禹说过,那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书。 小时候他问薛景禹,没有爸爸你难过吗? 那时候他才刚经历过父亲离开接受心理治疗的阶段,景禹也没有爸爸,大概因为同样没有父亲,他对景禹总是能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觉。 薛景禹当时还不到六岁,许宁城问他这个问题时,薛景禹正抱着他父亲的书翻看着,薛景禹从小天赋异禀,认字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他从书里抬起小脑袋看他一眼,把小脸憨厚地往怀里的那本书一贴,“我不难过呀,我爸爸一直都活在我身边呢!” 那个时候的薛景禹,把父亲留下来的书籍当成了父亲的陪伴,也就是这样的陪伴让他感觉不到没有父亲的悲伤。 许宁城当时觉得,薛景禹是个白痴! 可是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发觉得其实薛景禹的想法是对的。 已经失去了,无力挽回的东西,保留一份美好就好! 可是小时候如此洒脱的景禹长大了在面对苏茉的离开却没有了当时那般的豁然,反而是走进了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 这大概,就是命吧! 看着薛景禹站在木梯上翻着那些书籍,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看样子有些匆忙,一大累大累的书籍资料被他从架子上取下来。 许宁城走过去替他接住一一摆放在地板上。 薛景禹没说,他也没问,两人极有默契地将那些书籍搬下来摆放好。 即便是经常有人打理,存放久了的书籍也有着一股子久远的气息,看着薛景禹像小时候一样毫无形象地盘膝而坐翻开了一本又一本的书籍,许宁城也蹲在了一边,“你要找什么?” 薛景天头也没抬,翻书页的手指越发的快,“找一个图案,我小时候好像见到过!” 这两天脑子里越发觉得那个标识熟悉,完全不是因为看久了出现记忆偏差了觉得熟悉,他后来反复地想,自己小时候应该是见过这个图案的。 尤其是今天左穆林找来了父亲在世时组建生物科研研究室的那些文档,那种熟悉感是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他见过的,他小时候一定是见过的! …… 密室内,灯光柔和。 一人手戴着无菌手套,指间有夹着一支小玻璃管,管子里有几颗药丸,身边穿着白大褂的人小心翼翼地从密码箱里将那些重要的东西一件件地取出来。 “BOSS!”对方递过来一支小玻璃瓶,有医生立马从那小瓶子里取出一小粒拈下一点点碎末开始分解药物成分。 “还有活口吗?”薛景天取下了手中的手套,身边立马有人恭敬地伸过手来接了过去。 对方摇摇头,他们成功地截了这批货,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太光彩,可谁会跟钱过不起。 那批人将基地捣毁后只拿了这个箱子出来,而他们正好潜伏在周边,来了个瓮中捉鳖,黑吃黑! “查到对方是谁吗?”薛景天看了对方一眼。 “疑是诛杀分部的雇佣兵兵团!” 诛杀? 这股势力在虞欢那个父亲死之后解散,之后的几年里却传言被一人收服,而这个人还不是别人! 薛景天眉头一蹙。 很快药物分析结果出来了, “是第二期的成品!” 薛景天看着箱子里的的成品,问其中一位医生,“你们还需要什么?” 那医生一听,表情慎重,“我们现在需要明确这药的药理效应,能有活体最好!” 薛景天听了目光微微一动,敛眉,眼底眸色深谙,“可以,一个死的,一个活的!” …… 第117章:帮我个忙吧! G城的夏季是闷热的,因为通风的窗户小,人在里面待久了就觉得闷。 许宁城抬手看表,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再低头看着一屁股坐定四个小时都没有挪开过的薛景禹,起身,发现自己周边摆放着的全是书籍,都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 薛景禹周边堆着的全是书,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却丝毫没感觉到疲累,依然埋着头翻找着。 薛家的老管家已经来敲过两次门了,许宁城去开过一次,管家送来了晚餐。 似是早已习惯了薛景禹忙起来废寝忘食的状态,管家十分贴心地煮了薛景禹最喜欢吃的面食,用的高汤煮出来的。 太过精致的饭菜在薛景禹忙的时候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品尝的,还不如给他煮一碗能填饱肚子的面条来得合适。 许宁城看着摆放在桌子上早已冷掉的面条,侧身看着都快被书堆淹没掉的身影,内心叹息了一声。 三楼之上的阁楼里很快亮起了灯,薛景禹翻开了一本本的手稿,看得仔细,眼睛都快疲累地睁不开眼了,这些全都是父亲留下来的手稿,他小时候翻过,但当时他也只是囫囵吞枣地扫了一遍,并没有深入地去研究过里面的那些内容。 那个时候,他也不懂! 长大学医后,每次遇到瓶颈他便会来这里翻翻父亲留下的手稿,督促自己更加努力。 这些手稿对薛景禹来说弥足珍贵,因为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父亲亲笔写的,有病例分析的,有特殊手术案例总结的,还有不少心得体会。 薛景禹翻的速度越来越快,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眼看着父亲的手稿都要被他翻完了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他的脸色变得微白起来。 “难道是我记错了?” 薛景禹低声喃喃,不甘心地将最后一本手稿拿出来翻开,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一翻开便呈现出了父亲苍劲有力的笔记,开篇第一页的一句话便让薛景禹怔住。 理想跟现实的差距总是这么的残酷! 这是薛景禹翻到的唯一一本父亲带有负面情绪记录的笔记本。 紧接着下面的内容便跟之前薛景禹看到过的都大同小异,这本笔记本是对一种药物的药理记录,通篇的药理研究,只是落笔的字迹越来越潦草,而且上面记录了很多X,用红色字迹标注出来的X,看得出来应该是对某种药物的效果不满意所以执笔的人在记录时心情有些烦躁。 他知道,父亲很多荣誉的背后都跟他自身的努力脱不开关系,每一种新药的上市都凝聚了研究人员的心血,父亲在世时研究出来的十几种药物在业界里反应良好,也正因为如此,薛家才能顺利进军生物制药的行业,并在多年后的今天一直在行业里遥遥领先。 无数的荣誉称赞背后也有着父亲不予言表的沉重压力,看着纸页上被笔尖划得起了裂痕的笔记本,薛景禹仿佛看到一个为了攻克难题而在实验室里孜孜不倦的身影。 很少人会体会到这种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业而奋斗的盎然激情,即便面临着无数次的失败,薛景禹都能感同身受。 手指捻着书页又翻了一页,这一页入眼便是满页的,为什么! 紧接着接连好几页都是空白,总算是翻到一页有字迹的地方,上面却只留下了几个字。 失败了!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薛景禹的心脏都徒然一陡,那几个字狂草落笔,给人一种满是沧桑的感觉。 什么失败了? 薛景禹抓起笔记本快速翻了起来,当他终于停下来时,面前的笔记本被敞开着,一个用笔勾画而出的标识横跨了笔记本两页。 …… 苏家,苏余恒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天,门反锁,连窗户都拉上了遮阳布。 他这样的表现并没有让人感到意外,这两天他说要休息,不去公司,苏庭云只当是他跟林灼灼的事情让他心情不好了,在家休息几天也是可以的,而尹素母子向来就不把他放眼里,他不出现更好。 所以他在房间里待了一天,除了苏琪来敲过一次门之外连家里的佣人都没来过。 键盘被敲动的声音在房间里急促地响起,坐在书桌面前的苏余恒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换,下巴冒出来的胡桩使得他看起来憔悴不堪。 “SH.IT!”键盘被他用力一敲,后背往椅背上重重一靠。 失去联系了! 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联系不上基地那边,真的出事了! 苏余恒后脊背一阵寒凉,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有人釜底抽薪! 基地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被毁掉了! 一旦那个配方被别人拿在手里,那他手里能制衡的把柄就变得可有可无。 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掐住咽喉。 面前的键盘被他推了一把,他起身打开室内的灯,麻利地拉开了抽屉,将里面的一些东西直接收捡了起来,一阵忙碌后他的额头冒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门突然被敲响,打乱了他的思绪,他被怔住,抬脸看着门那边,眯了眯眼,听到门外想着的是苏琪的声音,他那微眯着的眼睛里顿时微微一闪。 “大哥?”苏琪再次来敲门,没想到才敲第二下门就开了,倒是把她惊了一跳,看着来开门的苏余恒脸色颓废,下巴胡子拉碴,苏琪在心里想,难不成外面说的都是真的?苏余恒跟林灼灼关系暧昧,林灼灼突然死了,苏余恒伤心绝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出过门。 可是林灼灼以前就喜欢他啊,以前怎么没见他们关系这么好的,这一次两人回国才多久就打成一片了? 苏琪心生疑惑,却没敢细问,自从知道自己的病需要用到苏余恒的药,她在苏余恒面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曾想,苏余恒可能会向她提出什么要求,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却什么都没有提。 这种被人掐住了短处却又无可奈何整日忐忑不安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苏余恒看着房间门口站着的苏琪,眼底眸光晦暗不明,半响他淡淡出声,“今天出门,帮我个忙吧!” 第118章:我只是,害怕! “今天出门,帮我个忙吧!” 苏余恒看着站在门口的苏琪,眼神晦暗不明。 苏琪虽然满心疑问,可看苏余恒也没有要解释出门做什么,便“哦”了一声,“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苏琪刚转身,苏余恒便再次出声,“开你的车!” …… 苏琪很快就做好了出门准备,母亲尹素和大哥苏姚都不在家,她出门时心里松了口气,这两天母亲总是阴阳怪气地当着苏余恒的面说东道西的,之前还打过苏余恒一巴掌,这几天她都在纠结,生怕苏余恒一个不高兴直接将她的事情给抖出来。 好在这几天因为林灼灼的死,苏余恒颓废了,都不出卧室了,尹素也找不到机会再撒泼,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大哥,你要去什么地方?”苏琪看着上车的苏余恒。 苏余恒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出去走走!” 苏琪见他靠坐在座椅上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悻悻然发动了车,哪知车才刚驶出苏家别墅,苏余恒便叫她靠边停车,从休闲裤的裤袋里取出了一只小药瓶递给她,“上次忘记给你了,新药,辅助一起吃的!” 苏琪赶紧接过去,拧开瓶盖看了一眼,脸色狐疑,“大哥,我这病到底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苏余恒唇角似笑非笑地一勾,“能,先吃一颗吧!” 苏琪原本心里还带着疑惑心思的,可在对视上苏余恒的目光时,不自觉地就被他那双眼睛给看得大脑一怔,好像苏余恒那双眼睛旋动的漩涡下一秒就要将他拖进去。 …… 许宁城从薛家出来就察觉到了薛景禹的脸色不对劲,确切的说是他在翻到一本笔记本后脸色大变,在他要凑过去看一眼的时候,薛景禹却直接将笔记本合上,脸上的惊慌神色让他看得直蹙眉。 他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然而找到后却让他更加不安。 “景禹!” 车离开薛家后,许宁城出声唤他,薛景禹抱着那本笔记本魂不守舍,在他唤第三声的时候他才有了反应。 “找到的什么东西你不能给我看吗?”许宁城唤醒他,接触到他眼睛里一晃而过的慌乱,好像有什么信念在心里崩塌,满眼都写满了哀伤。 薛景禹将手里的笔记本拽得更紧了些,他不说话,许宁城也没再逼他,留着空间让他自己消化。 车离开薛家驶出了好远,薛景禹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宁城,我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语气满是迷茫和无助,传到许宁城耳朵里时许宁城眉色一紧,目露忧色地看着他,“他在你心里不是一直都是你的榜样吗?” 薛景禹突然低低嗤笑一声,笑容有些苦涩,脸转向了车窗外,视线放远,没有焦距,“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虽然没有陪伴我成长,可我却是一路膜拜着他长大的,在我心里,他无所不能!” 许宁城有些悸动,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为了救他自杀身亡的父亲。 父亲,真的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角色,哪怕是在面对死亡,也依然能从容应对。 对一个人的崇拜达到某种程度便上升为信仰。 “但我今天才发现。”薛景禹语气一顿,喉头哑了哑,“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 话题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许宁城虽不知道薛景禹从父亲的手稿里翻到了什么,但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禹,薛叔叔离开时你才两岁,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许宁城蹙眉说道。 “我知道!”薛景禹低着头,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只是,只是害怕!” 害怕? 害怕从小心里竖立起来的标杆像倒塌的塔罗牌一样一去不复返? 害怕自己从小立志要追逐的脚步从此在半路上迷茫不知前路方向? 也害怕,害怕有一天真相被解开,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着无数龌龊的黑暗一面…… 车内的气氛似乎凝结了起来,半响许宁城才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林灼灼的尸检要走程序短时间恐怕不行!”许宁城提出,林家人不松口,二叔那边都讲究走程序,林家人不签字,司法那边也不好强行尸检,毕竟林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灼灼必须尸检!”薛景禹这一次的态度比之前的还要强硬,强硬的语气让许宁城都心里震了一下。 “如果受害者死因不明,不管家属是否同意,公安机关都有权决定解剖,涉嫌刑事案件,警方有权自行处理!”薛景禹语词灼灼。 “这我也知道,只是林家的人跟我二叔……”好吧,如果说依法行事林家同不同意都无关紧要,主要是其中掺和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正因为有着这些关系二叔才这么头疼。 “那怎么办?”薛景禹有些气躁。 总不能偷偷跑去把尸体给解剖了吧? 这一点许宁城也想过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若不是碍于二叔的关系,许宁城恐怕早就这么做了。 “林灼灼的尸体现在放在哪儿的?”薛景禹问。 “在南区的一个尸检所里!” “送我去一趟!”薛景禹重重地往座椅后背靠了过去,睁着眼睛双眼没有焦距地看向车顶。 许宁城看着车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际,脑海里晃过一个念头。 夜黑风高夜,正是偷尸时?? …… 南区尸检所大门口,薛景禹看着门岗那边横放着的路障,转脸看向了许宁城,“我们走进去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尸检所大门已关,只留下了一个小门,门岗厅那边亮着灯。 “好!”许宁城停下车,薛景禹先一步下车,他车还没有停好,调了个头,只晃眼从车窗看到薛景禹是朝门岗那边走的,踩下刹车后正要下车,手机响了,电话是顾默白打过来的。 “宁城,东西在他手里了!” 许宁城心里微微一凛,脸上的神色显得紧绷起来,抬手看表,“大概什么时间?” 电话那边的顾默白深吸一口气,“估算不错的话,就在今天晚上!” 许宁城的视线落在了车窗外尸检所周边的昏黄夜色里,唇瓣一抿,像是下了决心,“好,我知道了!” “至于景禹……”顾默白语气顿了一下。 许宁城适时接话,“二哥,我……”会安排好! 后面几个字还没从许宁城口中说出去就被一道雪亮的车灯刺得他眼睛一阵痛,伸手遮眼睛时心里突然窜起一个不安的念头,他张口大喊。 “景禹……” 那辆车呼啸着朝着门岗的方向冲过去,煞亮的车灯直逼正朝门岗那边走去的薛景禹。 第119章:灵魂出窍了! 帝九湾。 陆璃今天晚上有点心不在焉,这么明显,都没想过要装一下。 沈知然看她有些精神不济,吃饭的时候朝聂宇深看了一眼,眼神示意,你把她怎么了?薛景禹才把她送到这里不到半天时间,你就把人折腾得脸色发白,坐着都焦虑不安了? 聂宇深正在吃饭,正因为他点名要吃某家大厨的作品,今天晚上那位大厨便被请到了帝九湾,奉献了一桌地道的F国菜。 卷心菜脆嫩无比,聂宇深最近吃素,所以对这道菜尤为中意,接受到沈知然投递过来的目光,他挑眉,眼神叫屈,我今天真的没做过什么,不信你自己问? 就是给陆璃做过一次心理治疗,他试图催眠,哪知陆璃防备心那么强,他还没有开始就被醒过来的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 那种看他是贼的眼神让他恐怕都有了心理阴影了。 哦,心理医生本来就是一个偷窥者,别人偷的是钱财物,而他们,偷的是对方心里的想法。 跟贼好像差不多! 聂宇深尝试过进去她的梦境,结果失败了,按理说失败的他才是该气馁的一方,结果看到陆璃那张微白的脸色,插住卷心菜的刀叉一顿,正视般地打量起来对面坐着的陆璃。 “陆小姐……陆小姐?” 她这不叫心不在焉吧,灵魂出窍了啊? 聂宇深唤了两声,沈知然伸手轻轻在陆璃的手上一拍,“陆璃?” 陆璃手里握着的叉子一松,随着她急忙缩回去的手,那叉子直接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陆璃原本还微白的脸色这一下子煞白了,手一缩,低头盯着落在地上的叉子。 她眼里的慌乱没有躲过聂宇深的眼睛,沈知然没料到陆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脸上一时间有些尴尬,出声唤女佣另外再取一副干净的餐具来。 “我有点累!”陆璃盯了那落地的叉子好一会儿,神情疲惫地出声。 沈知然见状,“那我先送你上楼休息?” 陆璃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等她起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薛景禹什么时候回来?” 沈知然:“……” 聂宇深拿着叉子,挑眉,这才半天时间不见呐! “应该……”聂宇深正想琢磨着一个时间段,搁在桌上餐具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嗡嗡嗡地震动声宣示着它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聂宇深真想吐槽,说曹操曹操到,不过这个曹操是许宁城。 电话接通,聂宇深话还没有说出声就被许宁城的话给惊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冷凝下来,变得僵硬。 他这变脸的速度太快,前一秒还是微风和煦下一秒便阴雨弥补,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陆璃即便不了解聂宇深,可在捕捉到聂宇深脸上的神情时心脏也跟着一个猛缩。 “怎么了?”问话的人是沈知然,见聂宇深丢下刀叉,一手将膝盖上的餐巾抓起来一扔,感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 “景禹出了车祸!” 陆璃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 …… 薛景禹被那道煞亮的车灯逼近时本能反应是要躲,只是,他还是没躲过。 身体冲撞过来的力道撞飞,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源头的线一掐,一阵狂风刮起,他被弹飞,后背撞上了门岗的铁门上。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飞出去,冲撞使得内腹有腥热上涌,直冲向喉头,喷了出来。 意识丧失的那一刻,他想,真好,他怕是要亲自去问一问薛方毅老院长了! 许宁城亲眼看到薛景禹被撞飞,嗓子被扯破了一般,喊出去之后才发现车窗们还关闭着,而后视镜里,那辆车撞人之后突然后退,当许宁城看到那辆车后退不是为了要逃而是想要再来一次,他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原本想要下车奔过去的念头一转,掏枪也来不及,转动着方向盘朝着那辆车撞了过去。 许宁城的车以打横的方式横拦在了薛景禹的面前,而那辆车撞过来便撞在了许宁城的车上,砰的一声响,车身剧震,许宁城的车被那股冲力撞得往后移,车身还有要侧翻的趋势。 他的车若是被撞翻,薛景禹即便没有在刚才被撞死也会被侧翻的车给直接压死。 他的车挡在薛景禹面前非但没有起到一个保护作用却成了薛景禹的催命符! 许宁城目光要杀人,拿起枪对准那辆车就是一阵射。 子弹击碎了他的车窗,也击碎了那辆车的挡风玻璃,暗色里有血水喷溅,驾驶座上的人脑袋一垂,轰动着的油门如同生命里最后的哀曲。 许宁城握着手枪的手还指着那辆车,脸上的表情却冷得让人胆战心惊,尸检所门岗那边的人被这一幕给吓呆了,当呆住的门岗隔着铁闸门怔怔不知所措时,迎面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门,门岗头皮一炸。 要被灭口了吗? 下一秒…… 一声低吼。 “叫救护车!” …… 陆璃坐着沈知然的车去了医院,急诊室手术室门口已经有了不少人,个个神色严峻,把手术室外的等候室围得水泄不通。 顾默白赶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虞欢,沈知然拨开人群几步便冲到许宁城面前,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伸手抱住了他,一改女强人的形象浑身颤抖着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人生里正因为尝试过曾经的失去,才会知道现在拥有的不易,虽然沈知然也当心薛景禹,可在得知许宁城是用自己的车挡住了对方那致命的一撞,她满脑子都想着…… 景禹在手术室里,她的宁城呢? 顾默白发现了陆璃,看着陆璃煞白的脸色眉心微微一动,他见陆璃眼睛看着的方向在手术室那边,便示意十五过去安慰一下。 论熟悉程度,十五跟陆璃要亲近一些,安慰的话说出来也会更顺口。 十五会意,朝陆璃那边走了过去。 这边顾默白走到许宁城身边,低声,“人在哪儿?” 许宁城伸手轻轻安抚着情绪波动的沈知然,沈知然见他有事要谈,也识趣地离开他的怀抱,朝虞欢那边过去了。 “死了!”许宁城左臂受了轻伤,不过不碍事,比起景禹来,他的伤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 然而在自己的地盘受伤对许宁城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是谁?”顾默白沉声。 许宁城刚要说,顾默白的手机就响了,顾默白接起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的神色一变,眉头一紧。 “怎么了?” “林小姐的尸体不见了!” 许宁城目露愤色,而顾默白猛然想到了什么,抬脸朝一个方向望过去,“陆小姐呢?” 许宁城也怔色,然而当他们四处找人时,哪里还有陆璃的身影? 第120章:你的命,还给我吧! 顾默白才刚提到那个电话里的消息,林灼灼的尸体在南区尸检所被人劫走,脑海里便想到了什么,“陆小姐呢?” 话音刚落,他和许宁城的目光便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没有找到陆璃的身影时,两人目光猛得对视一眼,眼底均晃过一抹慌色。 “马上找到陆小姐!” …… “陆小姐……” 十五一路追在了陆璃的身后,刚才十五被顾默白眼神示意安慰一下陆璃,结果他靠近了还没有逮住时机开口,陆璃就突然转身走开,十五丈二摸不到头脑,想想恐怕是因为薛景禹现在还在手术室里,陆璃太过揪心,这边这么多人守着,大多数女孩子一伤心起来就想着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先哭一场…… 有着这样认知的十五觉得自己现在作为男人是越来越合格了,都能迅速地想到这么细腻的细节,他现在就当个贴心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吧,也算是答谢这么多年薛二少对他的照拂。 不过一想到现在还在手术室里的薛景禹,十五的小心脏又跟着纠结了起来,但愿,没事! 前面陆璃迈步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先是在电梯那边按了一下,发现电梯速度太慢,索性跑了楼梯。 是真的跑,她跑得太快把身后跟着的十五都吓了一跳,赶紧也迈开腿往下嘴,心里在叹息,妈呀,这就是悲愤的力量啊! 陆小姐对薛二少是真爱! 如果此刻狂奔在前面的陆璃知道十五心里此刻的想法,如果不是争分夺秒地赶时间,陆璃一定会停下来,斜着眼睛睨他一眼,送他一句话,……你傻! 她这是悲愤吗? 是的,有,尤其是在她发现楼下有人打着只有她知道的车灯暗号叫她下楼时,联想到那个开车撞了薛景禹还试图撞第二次将薛景禹活活撞死的人是谁时,陆璃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开始叫嚣了。 愤怒的叫嚣! 她下楼,跑得越来越快,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朝下奔! 十五看着楼梯下方快速奔跑的陆璃,吓得一手拽着楼梯扶手两步便跳下一层,“陆小姐,你等一等!” 十五身上佩戴着蓝牙对讲机,他出声喊的时候,耳机那边传来了许宁城身影,“十五,陆璃在什么地方?” 十五一跃翻下最后一层,“楼下!” “看着她!” 许宁城在耳机里发出了一声命令,十五连回话的时间都没有,眼看着底楼大厅到了,而陆璃早已奔出大厅朝着一辆车奔去。 十五隐约看到那辆车大开着车窗,有人从车里下来,见陆璃奔过去一副要伸手接住陆璃的样子。 当他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十五脑子哐当一声。 马勒戈壁! 苏家的! 十五内心操淡,真想现在掏出枪就让那个敢跟薛二少抢女人的苏家二少给一枪毙了,然而看到陆璃奔过去的身影,内心更是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 陆丫头,薛景禹还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你这么快就投入前任怀抱,你这样……薛景禹会不会气得从鬼门关爬出来掐死你?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幕就将十五给生生来了一个急刹车! “砰……” 拳头砸向肉体发出来的声音传进了十五的耳朵里。 十五再次看到了今天晚上不可思议的一幕! 陆小姐…… 哦陆璃,狂奔十楼跑下来的陆璃,一拳头砸在了前任苏余恒的脸上! 苏余恒敞开怀抱迎接而来的却是陆璃霸气外露的一个拳头,身体一个踉跄歪了一下。 “陆璃!”苏余恒也被这一拳给打懵了,一抬脸眼睛里蹿起一抹赤红。 “相对于薛景禹身上的伤,这一拳对你来说实在是太轻了!”陆璃胸腔剧烈起伏,一口气奔下十楼,这段距离里她的脑子已经整理完毕,不管是为了林灼灼还是为了现在手术室里的薛景禹,这一拳都应该砸在他苏余恒的脸上。 被打了一拳还被嫌弃打轻了的苏余恒整个人脸色都变得难看,他盯着陆璃,眼底有阴沉沉的怒气在翻滚,然而此刻哪里是他跟她计较这些的时候,眼看着陆璃身后紧跟着的人是十五,他眼睛一眯,也顾不上伸手去擦自己鼻子溢出来的鲜血,一手抓过陆璃的手便要将她往车上拖。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说清楚,你先跟我走,越快越好!” “你干什么?”陆璃就像浑身竖起了倒刺的刺猬,被苏余恒抓住手的时候警觉地挣扎起来。 “陆璃!”苏余恒语气紧迫,“你若是不想被抓去当了试药者你现在赶紧跟我走!”他说着拽着陆璃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道,而陆璃也被他这话给震惊住。 “苏余恒,我是试药者,你一直都知道!”她胸口的标志,以及这段时间她跟在薛景禹身后查到的林林总总,她已经猜到了自己对某些人的作用,苏余恒又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他知道她是试药者,却一直没有跟她说实话,而且,明明他也是参与其中。 可笑他还编织着什么女朋友什么失忆来诓她,让她这几年的时间都活得像个傻子! 不,不是傻子,是棋子! 她的作用,就是一颗棋子! 是他苏余恒为了满足某种欲望而精心挑选的棋子! 悲怆,失望,愤怒,所有的情绪都一股脑儿地从脑海里蹿起,她挣脱不开便发泄般地咬住了苏余恒的手腕。 “陆璃,你别逼我!” “陆小姐!”十五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冲过去就要将陆璃从苏余恒的手里夺过来,他也是会拳脚功夫的人,对付一个苏余恒应该不是问题,然而他低估了苏余恒,当苏余恒的手枪里的子弹射穿十五的肩膀时,尖锐的刺痛扎心般地让他整个人栽倒在地。 陆璃眼看着十五受伤,自己又被苏余恒拖进车去,距离苏余恒的车还不到一米的距离,几束车灯射过来,苏余恒顾不上对付十五,看着那辆突然蹿进来的车车门一开,几人蹿下来,苏余恒眼睛一撑,眼睛里满是慌乱,看着那几人冲过来。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苏余恒眼底慌乱一闪,带着狠绝之色,手里的手枪突然一转枪口对准了陆璃。 “陆璃,当年我救了你,现在,你的这条命,还给我吧!” 第121章:他疯了吗? “现在,你的这条命,还给我吧!” 苏余恒冷冽的语气里夹带着不可掩饰的惊慌失措,他手里握着的手枪枪口对准了陆璃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枪声乍响。 陆璃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苏余恒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也感觉到了后脑勺的一阵生硬冰凉的抵触,脑海里划过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枪口? 苏余恒要杀她? 这完全是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景,内心深处无法逾越的还有——她没想到苏余恒会如此地恨她,恨得到了现在要她还命! 枪声响起时,陆璃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可悲,她真的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然而下一秒倒地的人却不是她,而是面前拿枪指着她的苏余恒。 “啊……”苏余恒手里的枪落地,手腕血肉模糊,陆璃只感觉到有子弹从自己的脑顶穿过,苏余恒痛苦的叫声就响了起来。 血水溅在了陆璃的脸颊上,有几滴模糊了她的眼,她猛得推开了苏余恒转身就要跑,却被冲过来的几个黑衣人连拖带拽地拖上了另外一辆车。 “放开我……”陆璃被拖上车,车门一关,再次听到枪声时,惊慌失措中她趴在车窗上,看到走到最后的一个黑衣人拿起手里的枪对准艰难要从地上爬起来的苏余恒连开了两枪。 住院楼下有人冲出来了,枪声响起,车急速倒退狂奔,陆璃用身体撞着车门,后颈脖却被一股大力重重一敲…… 几辆黑色轿车冲出了G城医院,车速之快直朝着一个方向。 许宁城一个电话调集了尊皇娱都在G城所有的势力,对那辆冲出G城医院的车围追堵截。 这一场较量正式开始! …… “伤得重不重?” “快死了,你说重不重?” 沈知然喘着气,电梯门刚开启她就听到外面的阵阵枪声,她被许宁城的人护在了电梯里不让出来,而许宁城和顾默白很快便赶到了楼下,一部分已经追出去了,剩下的几人在收拾战场。 看着十五被人抬上了滑轮车,赶来的医护人员个个脸色惊惶,医院里已经出现过两次枪战了,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地方,现在倒成了玩枪击的地方了。 十五被台上滑轮车人还是清醒的,“少爷!”他喘了口气,吞下口中血沫,朝着那边一个方向看过去,“苏余恒他……” 操,他看到什么了,苏余恒居然拿枪指着陆璃,要杀她! 这TM是什么剧情? 而他居然还被苏余恒给伤了! 他十五的脸从此可以不要了! 顾默白看着那边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床的苏余恒,眼睛眯了眯,“别让他死了!” 至于…… 顾默白目光投向了黑暗处,眼底的眸光沉得厉害。 “宁城,他疯了吗?” …… 薛景禹的手术做了将近四个小时,等手术室的门开启时,聂宇深是第一个见到昏迷着的薛景禹的。 “你怎么来了?”沈知然问聂宇深,他们接到薛景禹出事的消息是一起出门的,只是中途聂宇深接了电话便换了车,仓促之间,沈知然也没有问他要去急着干什么,等手术进行到一半时间,聂宇深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在手术室门外等着薛景禹出来。 聂宇深尾随在了那群医护人员的身后,目光一直盯着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薛景禹,沉眉,“我不来,留你们两个女人在这里守着?” 沈知然:“……”转脸看着身后的虞欢,两人视线一对上都蹙了一下眉头。 女人怎么了? 你聂大少还被女人扒过裤子强上过呢! 事实上聂宇深来得很是时候,顾默白和许宁城在楼下发生枪战之后离开,看样子是今天晚上不会过得多太平,而医院这边就沈知然和虞欢留了下来,当然,陪同留下来的还有许宁城身边的几个得力亲信。 人虽然多,但女人就有这点不好,遇事没有男人沉稳,更何况手术室里的薛景禹还没有脱离危险,饶是虞欢和沈知然都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在亲近的人遇上这样的事情时难免还是心里慌乱了。 好在聂宇深来了! 等把薛景禹送到特护病房,聂宇深把带来的人都安排在了病房外面,并叮嘱所有人都保持警惕。 薛景禹平安出来虞欢和沈知然都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聂宇深身上的衣服有些异样,虞欢因为怀孕鼻子比平日灵敏,刚才在手术室外面她还以为是薛景禹身上带着的血腥气,现在才发现,聂宇深的西装上有血迹。 “怎么回事?”虞欢问聂宇深。 今天晚上接踵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的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着的,薛景禹受伤,陆璃始终,顾默白和许宁城两人早在好些天之前就心事重重,只不过虞欢和沈知然都聪明地选择了没有多问,但这些天心里是一直压抑着的。 等到今天晚上,蓄积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压抑终于还是以鲜血的代价爆发了出来。 聂宇深呼出一口气,人在沙发椅子上坐下,长腿一伸,脸上的肌肤却依然紧绷着,“南区那边本是默二和宁城都安排好了的,就等着对方出手来个瓮中捉鳖,可没想到苏余恒这个渣突然冒了出来……” “景禹受伤是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当时宁城慌了,为了救景禹……” 沈知然和虞欢对视一眼,明白了,因为景禹出事,南区那边的布置被打乱了,导致了他们的原定计划被彻底打乱! 沈知然一想到薛景禹那么重的伤,她来的时候听十五简单说了一下,即便没有亲临现场,可还是被十五所说的惊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不管计划如何重要,宁城是对的!” 什么计划,什么布置,能有薛景禹的命重要? 而那原定计划瓮中捉鳖的对象想必就是趁着薛景禹受伤许宁城分寸大乱钻了空子了。 聂宇深没有出声算是默认,然而眼底卷起的黑沉却让气氛依然凝重,最后还是虞欢轻轻出声了。 “深哥,你们要瓮中捉鳖的对象,到底是谁?” 聂宇深闻言眼睛微微一眯,“谁?老熟人!” 第122章:所以,不要阻碍我! 对于这个老熟人,聂宇深是真的不想多说什么,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词能概括他的想法。 人面兽心! 啊,不对,是变异的还是本身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才冒出狐狸尾巴来? 不说人心变得快,只能说,他那尾巴藏得也够严实的! …… G城的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出城高速路上入口收费处出现了这样一幕,几辆轿车飞速越界蹿过,有两辆直接撞开了路障冲上了高速路,紧跟着更加疯狂的一幕就在后面发生。 十几辆黑色轿车风一般追着前方那几辆车,亡命车速。 许宁城的车在前面,车里的对讲机里响起的是顾默白的声音,“宁城,这样下去不行!” 许宁城听了紧眉,这些人被追得狠了万一出了个差错,被劫持了的陆璃恐怕会出事。 这也是他们一直追着却又不敢动枪的原因,陆璃还在他们手里。 许宁城和顾默白都知道陆璃在薛景禹心里的分量,虽然薛景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提到过陆璃是如何如何的重要,可作为薛景禹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他们有眼睛,心知肚明。 陆璃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那我们不动手,就跟着走?”许宁城提议。 但他们不动手,不代表着对方不动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对讲机里一阵电流滋滋滋的声音响起,平稳下来后,一个声音从里面钻了出来。 “你们不要追了!” 薛景天! 许宁城和顾默白两人脊背都紧了紧。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僵滞的气氛中被顾默白率先打破。 许宁城也盯着摆放在旁边的对讲机,凝着眉视线看向了前面的某辆车里。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薛景禹语气很淡,仔细听,还能听到他那熟悉的浅浅笑声,跟平日里的云淡风轻格外的相似,“我从来都知道薛家赋予我的责任是什么并一直为之而努力着!” 语气很轻,但话语里承载的含义却意外的沉重。 沉重到顾默白都无言以对。 “所以——给你们一分钟!”对讲机里薛景天的嗓音幽幽地散开,“不要阻碍我!” “薛景天——”许宁城捏紧了拳头,而薛景天早已掐断了对话,只剩下了顾默白的急促声音,“宁城,停车!” “二哥!” 顾默白一声令下,所有狂奔在高速路的上的车都齐齐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有几辆车奔过去,但是很快,火光震天,地动山摇。 G城出城高速路上第一个横跨两公里的大桥一端,炸了! …… 凌晨三点,还守在薛景禹病房的沈知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和虞欢一直都是惊醒着的,考虑到虞欢还怀着孩子,所以沈知然让人在特护病房的一处安置了一个小床,让虞欢躺着休息。 她起身,没料到虞欢也惊醒了过来,“知然,他们回来了吗?” 本就是一个不眠之夜,哪怕是她们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脑子却始终停不下来,哪里能睡得着? “应该吧!”沈知然抹了一把脸,见虞欢要下来,伸手去扶了她一把,低声,“你小心点!” 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虞欢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便将目光投向了病房门口那边。 许宁城在跟门外的聂宇深说着什么,聂宇深脸色臭得狠,走过去的沈知然还听到聂宇深的一声低咒。 虞欢走到顾默白身边,眼神询问他还好吗,顾默白伸手抱了抱她,低声安慰,“没事!” 沈知然在听许宁城说完了事情简单经过后,磨牙切齿,“他是不管景禹了吗?” 传说中那个疼爱弟弟如命的家伙现在却成了捅弟弟刀子的混蛋。 陆璃对薛景禹来说是什么,薛景天不知道吗?他把陆璃给带走了,关键是,他为什么要带走陆璃? 几人在病房里个个沉着一张脸。 “这恐怕跟薛叔叔有关!” 许宁城说起了薛景禹带着他去薛家水榭花都在阁楼里翻资料的事情,说到薛景禹好像找到了什么然后离开薛家时失魂落魄到怀疑人生。 “嗯,我问了左穆林,前些天景禹让他去找了一些档案资料,提到过二十几年前G城医院档案室里的一场火!” “他对林灼灼和许华两人身上的一个标志十分在意!提到过他们很有可能是某种药的试药者。”许宁城补充,目光朝那边躺着的薛景禹看了一眼,心里暗暗着急,要是现在景禹能醒就好了。 “试药者?”反应有点大的是虞欢,她的脸色微微一白,身边坐着的顾默白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安心,别怕。 对于试药者,虞欢接触过这个世界上最为疯狂的试药机构! 那些在地下室里因为药物而疯狂相残的血腥画面,场面简直就是生化危机版本的,虞欢一想到记忆里的某些画面片段,想着她从血水尸体里爬过,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抖了抖。 “薛叔叔以前也创建过生物研究科室!研制出来过不少的药物,是当年生物制药链里的佼佼者。”聂宇深暗吸一口气,看了顾默白和许宁城一眼。 他们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薛景禹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那么的失魂落魄,而他的父亲很有可能跟许华,林灼灼的死,有关! 二十几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G城医院档案室的火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意外! 而因为心脏病猝发死亡的薛叔叔呢? 这些问题他们都不敢往深处去想,因为越是往前面推测,真相恐怕越是让人意想不到! “可是,这跟陆璃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还抢了林灼灼的尸体?”沈知然提出疑问,薛景天为什么要绑架陆璃。 沈知然只觉得薛景天的这个人设现在已经彻底崩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难道……”沈知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许宁城,在许宁城微微点头时一个倒抽气。 答案呼之欲出。 陆璃也是一个试药者! 只不过有区别的是,林灼灼是死的,陆璃是活的! 第123章:所以,别怕! 陆璃是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身体若不是被绑在了座椅上,人肯定已经被抛向了车内半空。 后颈传来的痛使得她浑身颤了颤,脖子几乎要抬不起来。 入眼的是一片黑暗,双手双脚被绑得严实,她动弹不得。 醒来了好久才恍然清醒,她在车里,车行驶在了一条异常颠簸的路上,而整个车里人不少,个个呼吸稳沉。 她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被人察觉到已经清醒,然而事与愿违,一道身影从身旁幽幽响起,“醒了?” 陆璃猛得一怔,抬起脸面对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尽管她的眼睛被蒙着眼罩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不过这声音却是她熟悉的。 薛景天! 劫持她的人是薛景天! “既然醒了,就说说话吧,这一路太过安静,我都不太习惯!” 那道声音徐徐而来,伴随着车轮与路面的颠簸反转,他竟能语气悠然,像是在跟老朋友喝茶聊天一样的气定神闲。 陆璃暗暗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一紧绷,动了动唇,“你想听什么?” 这是一对不一样的劫持者与被劫者,仿佛在较量着到底谁更淡定谁更冷静。 薛景天侧脸看了绑在座椅上的女子一眼,唇角微微一勾,这话倒是有创意! “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 薛景天一只手伸出来扣住车上的扶手,防止因为车颠簸得太过厉害让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歪歪倒倒。 陆璃,“没有想法!” 被他绑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作为一条即将待宰的鱼,还TM 有什么想法? 不过她这么被绑着倒是有个好处,车子再颠簸,她也能稳坐如山。 薛景天笑了一声,“陆小姐果然不同常人!” “薛先生也非常人能及!”陆璃语气冷冰,弟弟在医院生死未卜,他却直接到医院趁火打劫。 她的话让薛景天更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跟你谈话挺痛快的!” 陆璃:“……”难道你没发觉只有受虐潜质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调调? 谈话进行到这里,车辆的颠簸慢慢地缓和了下来,陆璃只听到前面传来司机的声音,“大少,到了!” 紧接着旁边的车门开了,身边的薛景天下了车,陆璃这边的车门也被打开,车外灌进来的一阵冷风夹带着湿气蹿了进来。 陆璃被人带下车,眼睛上的眼罩依然没有被取下,脚步一深一浅,她凭借耳力听到周边的脚步声,人不少,脚下一滑,她的胳膊被人一提才稳住了身体。 地面湿滑,像是泥浆与石子,周边隐约有水声,隔得远却声音不小,空气里湿潮气浓郁,清新纯度明显不是城里能比的。 这里,城外? 只是该死的,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也无法根据车速和时间来判断这里距离G城到底有多远。 陆璃蹙了一下眉头,尽量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走了一段路,感觉周边的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听着有人说话好像都有了回声,整个空间里也没有了凉风的侵蚀。 陆璃被人安置在了一处,周边有人守着,她这般安静得不吵不闹倒是让人省心。 面上的眼罩被人重重一拉,她的眼睛被外界的强光刺得眼睛急忙闭上,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看清了周边的环境。 这是……防空洞? 陆璃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被带到这么一个地方。 很像以前打仗的时候军队挖出来的防空设施,只不过洞体顶部用了现代科技的钢筋加固,另有一些古老设备被清空到了一边堆积,临时用上了高科技的一些材料搭建了几间实验室,远处方向洞体更深,不知道到底延伸有多远。 这些装备设施一看就是很先进。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忙碌着,因为林灼灼的尸体被抬到了试验台上,一群医生对着那具尸体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不远处薛景天正坐在沙发上听着一人的汇报,从他坐的那沙发,以及垫在他脚下的雪白地毯,矮几上既然还有一杯殷红色的红酒,陆璃想,果然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陆璃在看到林灼灼的尸体被送上试验台没几分钟就被一位持刀的医生手法利落地开膛破肚,有那么一瞬胃里有些不舒服,脸一偏偏向一边时就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从薛景天坐着的那个方向看了过来,她转过脸,目光看了过去,正好见到薛景天手端着面前的那杯红酒对着她绅士地,遥遥一举。 陆璃:“……”看着那解剖者从林灼灼的胸腔里取出了肝! 陆璃想…… 红酒伴人肝,会不会就跟红酒伴三分熟的牛排一样? 很显然,薛景天是把整个解剖林灼灼的过程当成了一个厨师亲手切牛排再拿到锅里煎等待美味的过程! 现在,正在等着下锅! “不怕吗?”薛景天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走到陆璃身边,站定着,看着实验室解剖的方向。 陆璃,“薛先生,你是打算像解剖林小姐一样的解剖了我?” 薛景天低头唇角含笑,“唔,暂时不会,活人跟死人还是有区别的!所以,嗯,别怕!”说完他还抬手在陆璃毛茸茸的头顶摸了摸,以示安抚! 陆璃唇角一抖,跟薛景禹在一块的时候,顶多忍不住暗骂一句你大爷的,而跟薛景禹这个大哥在一块儿时,陆璃想操了薛家十八代祖宗! …… “麻醉药过后人应该醒了吧?”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沈知然隔着隔离帘子看着病床上的人,眉心蹙在了一块儿。 “不确定!”许宁城嗓子有些哑,熬了一晚上没睡觉,此刻脸色疲惫不堪。 薛景禹被撞得内腹出血外加脑震荡,大脑里扫描暂时没有发现淤血,不过就是内腹出血得比较厉害,伤了心肺。 他们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但每一分每一秒都似是煎熬,因为在等待薛景禹的同时也在担心着陆璃。 “宁城,薛景天真的会伤害陆璃吗?”沈知然这句话一个晚上不知道问了许宁城多少次,却并没有因为问的次数多了就忍住不问了,她忍不住。 许宁城深吸一口气,“他要的是活体实验者,所以,陆璃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你也说是暂时,但若是……”沈知然不敢在说下去了,锁眉中眉心突然跳了一下,倒吸一口气,紧接着惊喜蹿出,她快步冲到病床边,“景禹?” 第124章:他太怕了! 薛景禹醒了! 睁开眼的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紧促的喘息声中伴随着的是胸腔里的阵阵疼痛,他刚醒,脸色还凸显出病态的苍白,然而却伸手直接将脸上的氧气罩给一把扯开,挣扎着要从病床上坐起来。 “景禹!”沈知然被他扯氧气罩的举动给吓住,急忙过来伸手就摁住他要去扯手背点滴针头的手,慌忙间失声喊着,“宁城,快来摁住他!” 才醒过来的薛景禹力气却是这么大,让沈知然猝不及防。 许宁城和沈知然两人才摁住了薛景禹,薛景禹浑身颤抖着,脸上的神色又急又怒,眼睛盯着许宁城时,紧皱着眉有气无力地出声,“放,放开我……” “你要干什么?”许宁城冷声,摁住薛景禹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他若是松手了放开了他,他要干什么?就凭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 “我……”薛景禹的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一张脸满是痛楚,许宁城见状喊沈知然,“叫医生过来!” 沈知然抬手就按铃,几秒钟,门外便有医生快步进来,看到这个情景第一反应就是,“先来一支安定!” 薛景禹注射了一支安定,人躺在了病床上动不得了,脸上的痛苦表情却越来越深。 顾默白走到病床边看着忍受着痛楚却咬着牙不肯叫出声来的薛景禹,低声,“景禹,我们已经在找了!” 昨晚上他们追出了城,是带着势必要将薛景天借助的决心,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薛景天会这么狠。 他炸了出城的一座大桥,导致了G城出城的高速路就此中断,等他们绕路绕到桥那边的时候,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薛景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连成了一片,苍白着脸,放在雪白床单上的手慢慢地抓紧,抖动得厉害。 陆璃…… 他昏迷中就听到了有关陆璃的消息,她被大哥带走了吗? 他的意识在昏沉中拼命挣扎,要醒来,不能睡! “二哥……”他艰难地出声,视线投向了床边的顾默白,注射了安定的他情绪得到了抑制,浑身肌肉都放松了,麻醉药过后身体的痛和安定起了作用浑身的瘫软让他一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唯独那双眼睛,发红得厉害。 顾默白伸手握住他的手,“她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薛景禹急忙摇头,不,他不相信! 他怕,他太怕了! 意识开始变得混沌,薛景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昏睡过去的那一刻他才惊觉,那应该不是一支安定! 他挣扎,然而还是抵抗不住药性,闭上了眼睛。 看着薛景禹昏睡过去,顾默白微微松了口气,起身走出病房,将病房里的薛景禹交给了医护人员。 许宁城紧跟在身后,两人在走廊上说开了。 “怎么安排?”许宁城沉着一张脸问顾默白。 顾默白眉心动了动,“我亲自去一趟!” “不行!”许宁城不同意,“至少要带些人去!” 昨晚上他们虽然没有追到薛景天的人,可是还是查到了一些线索,陆家曾经废弃掉的地下兵工厂通道就在G城城外,而薛景天并没有连夜带着人离开,想必也是知道他们会查他的航班信息,索性就留在了G城城外。 当年那条通道是顾默离走过的,陆安生为了让顾默离安全离开,走的就是那条道。 从陆家别墅地下室的一条密道直接出城,密道连接着那条防空道,如果要从陆家别墅下面的密道去追会很简单,但是薛景天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漏洞留着让他们去发现,所以在他们的人前往陆家别墅时进入地道就发现,密道塌了。 除了塌方的密道,恐怕薛景天还准备了重量级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留在防空洞里。 “原本打算直接摧毁掉那个科研室,将配方带回来,没想到会被他截了!”顾默白说到这里时脸色沉冷了下来。 诛杀雇佣兵组织现在在他手里,虞欢的父亲离世后,外传被倾覆灭绝掉的诛杀雇佣兵组织其实是被他收编了,经过诛杀内部的那一次大换血,留下的都是他能用的,只是他在启动时他忘记了,当年薛景天也在C国替他管理过一阵子,所以有关诛杀雇佣兵的一些手段薛景天是知道的。 更有可能的是,诛杀里恐怕混进了薛景天的人,所以那一场争夺才被薛景天捡了个现成的。 有个强大且熟悉的对手,很头疼! “我去跟他谈一谈!”顾默白做了决定,许宁城抿了抿唇,“那我去安排人!” …… 陆璃已经不知道被抽了几次血,她血管细,扎了一针又一针,直到她两只手腕都开始变得青紫,已经痛到麻木,可至始至终她连一声轻哼都没有,即便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痛的话可以叫出来!”薛景天站在旁边看,提醒陆璃。 陆璃紧咬着唇瓣抬眼冷冷地盯着他,“叫出声你能放了我?” 薛景天勾唇,“陆小姐,我不是景禹!” 言外之意,我没有那么善良! 陆璃扯着唇角似笑非笑,别过脸去闭着眼不想说话。 只听到旁边的医生在低声跟薛景天说着化验结果,跟林灼灼尸体里提取出来的某种东西做过了对比后,薛景天看着那份报告瞥了陆璃一眼,“看来苏余恒最舍不得的还是你!” 这句话传到陆璃耳朵里,陆璃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P! “因为他给你服药选择的是另外一种最温和的方式!”薛景天说着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了旁边的助手,并伸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一支烟,慢条斯理地点燃了,将这支烟烟放在了陆璃的面前。 陆璃闻到这股熟悉的沉香气息,眼皮就一跳,转过脸来就见薛景天用手指指尖捻着一些粉末轻轻撒在了燃着的烟头上,白色的粉末很快在燃起的火星上消失殆尽。 看得陆璃神色一怔,这么久她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原来—— 原来…… 第125章:他又怎么能舍她而去? 白色的药物粉末混合在了沉香气息里,沉香香气攫取了人所有的嗅觉。 更何况那药物,本身就是无味的! 陆璃感受到那股沉香气息一股脑儿地钻进了自己的鼻孔里,惊醒过来后急忙屏住了呼吸,只是那支烟就摆放在她的面前,那气息无孔不入,她那张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屏住呼吸的缘故渐渐地憋出了两处红晕。 “是不是没有什么感觉?”薛景天做完这一切淡声问,看陆璃屏住呼吸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挑眉,“你被这种药浸淫了这么多年,现在多吸一口少吸一口又有什么区别?” 陆璃咬咬牙,目光掠过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那边,隔着厚厚的防弹透明玻璃,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穿着白衣大褂的研究人员们正在忙碌着,看着林灼灼的腹腔被打开,里面的脏器被一一取出,有的被装进了器皿里,有着被用锋利的手术刀切下一小块凝取里面的血液放在了显微镜下,而尸体台边,有研究人员调整了仪器,锋利的切割刀正对着尸体的头部。 他们取完了脏器,还要,开脑! 眼前的这一幕让陆璃一口气都卡在了喉咙里,被那满是血污的画面搅动着肠胃一阵不适,而身边的薛景天却像是怕她看不懂,颇有耐心地还给她解释了起来。 “这种药对人的大脑神经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开脑是必须的!” 他说着在陆璃吃惊的目光中拿起了原本搁放在她面前的那支香烟,含在自己的唇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垂眸对视上陆璃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眸,轻吐烟圈,笑,“嗯,味道还不错!” …… G城医院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警戒防备状态。 左穆林脚步生风地跑向一个病房,才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有人骂人的声音,左穆林吐出一口气,想要进去被两黑衣人直接伸手拦住。 “唉,都是认识的,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左穆林头疼地看着门口的人,“你们拦我干啥啊?” 好吧,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被拦着不让进了,他想去老大的病房,结果去一次被拦一次,老大的病房被围得像个铁桶似得,他要进去恐怕变成一只蚊子都会被一巴掌拍死! 可是,他真的很想很想进去看看情况啊! 倒是他的声音被里面的人听到,立马有了回应,“左穆林?快快快,快进来!” 里面的人发了话,门口守着的人对视一眼,有人侧脸,“十五哥,你现在行吗?” 洗手间里的十五又要骂人,“叫你们进来擦屁股行不行?” 门外的下属:“……”齐齐让开了门,各自脸朝一边,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门口的左穆林嘴角抽了抽。 敢情,他来得正好,要给人擦屁股! 左穆林最后是将十五从洗手间里给拯救了出来,十五伤的右肩,子弹穿过了右肩骨,左腿也受了伤,只不过十五爱面子,一个在道上打滚这么多年的老油条居然会被苏余恒当成了子弹靶子,还射中了,导致了十五哪怕是要上个厕所挣扎得伤口鲜血淋漓也不愿意让门外的下属来照顾,只是,好死不死地,进了厕所就爬不起来了,又要面子,好在是左穆林来了。 “苏余恒死了吗?”十五被左穆林扶回床上恶狠狠地问。 左穆林,“没死,抢救过来了,只是现在还没有醒!” 十五磨牙,抬脸看着左穆林,“在哪间病房,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被左穆林一把拉住,“他现在还不能死!” 十五坐回去狠狠皱眉,他当然知道苏余恒现在不能死,许宁城已经交代过了,要留在苏余恒的命! “那你过来……”十五这才想着问左穆林过来是要干什么,就见左穆林急忙竖起食指靠在唇边,无声地指了指门口的人,伸出手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取出了纸笔一阵快速地书写,将写好的纸条拿给十五看。 十五看完脸色一抽,瞪着眼睛看左穆林,抬手,无声地指向他自己。 我? 为什么要是我? 难道我看起来很像能被收买的人? 左穆林急了,又是一阵奋笔疾书。 老大说,请你务必帮忙,事成之后条件任你开! 路易十五:“……”你出事了,我恐怕会被我家爷给一枪崩了,我还要你的什么条件有个P用! 左穆林还想写什么,十五叹息一声,烦躁地从左穆林手里夺过纸笔,一阵鬼画符。 行了,要我怎么帮? …… 一个小时后,薛景禹被推进了一个检查单间,尾随着的人想着薛景禹还没有醒来,便将守护的人都安排在了隔离门外。 这些人都是尊皇娱都的人,听命于许宁城,不过许少早在一个小时之前离开了G城医院,这边是然姐在守着。 即便薛景禹现在还没有醒,但女人的心思要细腻得多,所以一个检查,检查室外也安排了不少人守着。 CT仪器床上,随着隔离门的关闭,被抬上去不到一分钟原本昏迷着的薛景禹睁开了眼。 “老大……”左穆林从小门进来慌慌张张地将薛景禹从仪器床上扶了下来。 …… 十分钟后,沈知然结束了一通电话,走到检查室外,问下属,“还没有好吗?” 下属点了点头,还没有? 沈知然看了看手表,抬脸看看隔离门,疑惑,这么慢? 又过了五分钟,沈知然直觉不对劲,叫人去按铃,隔离门一开,里面只留下了一个神色慌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医生,而仪器床上,哪里还有人? …… “老大,你能不能坚持啊?” 左穆林一边开车一边朝后面看,真怕薛景禹会受不了一口血喷出来不省人事。 刚才太险了,也幸好他们熟悉医院,跑路也方便。 薛景禹摁住传来疼痛感的胸口,强压下喉头滚动的腥热,紧抿着唇皱了皱眉,咽下去腥热之后出声,“少废话,开快一些!” 左穆林闻言踩下了油门加速。 而车后排的薛景禹仰着脸靠在椅背上轻轻喘了一口气,阵阵疼痛使得他大脑时不时一阵眩晕,他靠着咬舌尖让自己变得清醒,他不敢闭眼,视线看向了车窗外刷刷倒退的模糊景致。 陆璃说,她不是局外人,所以,请他不要赶她离开! 而同为局中人,她在局里,他又怎么能舍她而去? 第126章:死不了! 不过半个小时,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薛景禹已经从G城医院消失。 车急速出城,薛景禹背靠着座椅椅背,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致,伸手摁了摁阵阵作痛的胸口,暗暗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这一走,医院里的人肯定已经人仰马翻,然而,他却不得不在心里说一声抱歉。 这一次,他必须去! …… 许宁城在接到沈知然心急火燎的电话时人还在半路上,连接G城和H城之间的高速通道大桥被炸,出城的路线只能临时改道,绕原路不说,这一路的车程颠簸得让人无法想象。 “不要追,我来想办法!”许宁城吩咐沈知然不要让人追,薛景禹既然能出得了医院想必也有出得了G城的法子,而他现在身上有伤,若是他们一路紧追不放怕会出事。 沈知然在发现薛景禹跑路之后确实也没有急着去追,薛景禹都伤成那样子了若是他们还穷追不舍,万一路上再出个什么事故伤了他,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我让人循着他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送他到目的地!”沈知然说着还皱了皱眉。 …… 一个小时后,左穆林面对着颠簸异常的路要哭了,“老大……” 这路简直没法走啊! 就算他们跑路时开的是一辆SUV,底盘高性能也好,但若是想要在这样的路上开出如履平地的效果还是有点难度,更何况薛景禹现在的这种状态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颠簸。 左穆林把车停下来,走不得了,再颠簸下去他真怕把薛景禹的这条命给颠没了。 车后排的薛景禹咬着牙,“继续开!” 这路确实不好,因为颠簸震得他胸口的伤口疼痛得越来越明显,喉头几次冒出来的血腥热涌都被他吞了回去,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水珠子一颗颗地滚下来,他有好几次都承受不了这样的颠簸疼痛险些晕过去。 “老大……”左穆林转脸看着薛景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神色着急,尤其是在听到头顶有剧烈转动的风声响起,隐约有个巨大的影子从天而降,他觉察到不对劲滑开车窗探出脑袋,就被自己忍不住的一声“啊”给惊呆了。 头顶一架直升机,哦,不是一架,是三架直升机,其中一架缓缓降低高度。 左穆林吓住,缩回脖子,脸色惊惶,“完了老大,这些人是谁啊?” 不会是许宁城的人吧,要把他们给带回去? 薛景禹的目光也看向了车窗外,就见那架降低了高度的直升机上有人打开舱门投下了东西。 左穆林吓得长大了嘴巴,正要说对方TMD莫不是扔炸弹下来了,结果下一刻就被那从半空中抛下来的绳索给愣住。 绳索一共有六条,直升机荡在了半空,绳索却落在了越野车的旁边。 左穆林还呆着,薛景禹已经明白了过来,叫住他,“你下车把绳子的一端固定在车上!” “啊?”左穆林,“……” 最终左穆林将直升机垂下来的绳索固定好,为了防止绳子不够结实,他还每一根绳子都检查了好几遍,等他坐上车,车门一关,头顶的直升机开始启动,越野车被吊起。 左穆林坐在车上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老大,这么坐飞机我还是头一次!” 他还以为这些人要把他们给带回G城去呢,那这一路狂奔的还没有跑到一半就被逮回去,这一路是白折腾了。 然而在看着前方直升机飞行的方向,左穆林那颗担忧的小心脏平复了下来。 嗯,这样快多了啊啊啊啊! 他要给许少点赞! 车后排的薛景禹没有回话,他从G城医院前脚一离开,许宁城肯定就得到了消息,薛景禹只想着按照许宁城的性子应该不会追,但这一路肯定是会有车辆护送,没想到许宁城是安排了直升机护送。 想必也是怕他还没有到目的地就被这路给颠簸得没了半条命吧! 左穆林的手机很快响了,左穆林接了电话把手机递了过来。 电话里,许宁城的声音响起,“还好吗?” 薛景禹低低吁出一口气来,“死不了!” “好,我在前面等你!” 两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在结束了通话后,薛景禹还是白着一张脸虚弱地笑了。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知你所需,想你所要,然后,解你所难! …… 陆璃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她的大脑浑浑噩噩,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周边有滴滴滴滴的仪器声,她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视线里人影晃动,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停驻在她的面前,她睁开眼,有那么一瞬以为见到了薛景禹。 只是模糊的视线很快被清醒的意识所激醒,她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对方用专用手电筒翻看了她的一双眼睛,而她的眼睛被那光刺得急忙闭上,出于自我保护地闭着眼睛,耳朵却听到了身边响起的声音。 都是一些专业术语,在汇报着第一次试验的结果。 陆璃慢慢想起来了,她在昏迷之前薛景天点了一支烟,烟星上撒上了一些白色的药物粉末,后来她便失去了知觉。 她的两只手腕已经痛到快举不起来,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发红发紫的手腕,手腕上还有被橡皮圈勒出来的痕迹,红的。 陆璃抬起脸来,看向了薛景天站的方向,此刻的薛景天身上套了一件白大褂,有着跟薛景禹几分相似的身形和脸颊站在那一群人中确实很容易被她误认为是薛景禹。 怎么想到的全是薛景禹? 陆璃蹙眉,压下心里的这个念头,虚弱得开口,“就算你迫不及待地想要研究出来,可你好歹是不是也该让我暂时活着?” 她虚弱地说完,脸上闪过一抹痛楚,接触到薛景天投递过来的目光时,很不客气地再次出声,“麻烦,来点吃的!” 她不知道她被抽了多少血,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她不想血还没有被抽光人就先给活活饿死了! 第127章:我嫉妒他 陆璃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满足,面对着摆放在面前的饭食,她被趺坐着靠着后背上的垫子,看了走进来的薛景天一眼,“我还以为你们是靠空气活着的!” 薛景天自然是听得出她话里的揶揄,走过来时还将一盒温热的牛奶摆放在她面前,“吃完了可以喝一些!” 陆璃没回他,也没有急着开始吃东西,看着薛景天身后跟着的人过来,推车里有几瓶营养液,一阵麻利地配置了药物注射进了营养液里。 陆璃神色如临大敌,即便她是知道自己被抓来就是拿来试药的,然而此时此刻清醒地面对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地心里打颤。 谁都不想被当成小白鼠一样地被人摆布! 薛景天觉察到了她的紧张,示意那名医生先出去,他则自己撕开了无菌针头包装,用带着手套的手取出那针头套上,看了陆璃一眼。 “这只是普通的营养液,你有一天时间没有进食,身体虚弱得厉害!”薛景天说着便伸手将陆璃的手拿起来,用橡皮筋系好,手法熟练地将陆璃的手背拍出了一条不算醒目的血管。 “血管很细,很考验护士呢!”薛景天笑,而作为即将再次被扎针的陆璃却笑不出来,冷冷地看着他,手背一疼,她眉头一皱,很快疼痛感缓解,一股凉悠悠的气息通过血管开始在左臂上蔓延了起来。 “你学过?” 手背上的疼只是让陆璃眨了一下眼皮,事实上她已经痛得麻木了,原本看样子恐怕要被多扎几针,没想到薛景天一针就扎好了。 薛景天熟练地将点滴调整到了合适的速度,实诚回答,“没学过!” 没学过。 陆璃:“……” “虽然我没学过,可是我以前看景禹扎过,喏……”薛景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笑,“他最开始学扎针都是从我身上下手的!他那个人啊……” 如果不是空气里有浅淡的血腥气息时不时在提醒着她面前的男人不久前才面不改色地亲自指挥着解剖了林灼灼的尸体,她险些要误认为,此刻两人的谈话有多亲近,而且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都要把他标榜成一个宠爱弟弟的模范大哥了。 而薛景天现在像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忙,便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坐下,取了一支烟点燃,饶有兴趣地聊起了天来。 “我血管跟你相似,很细,所以景禹在学扎针那会儿见我就扎,说是把我攻克了其他都不是问题,然后好长一段时间我的手背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遇到商务谈判跟对方握手时都不好意思伸出手,只好提前在手背上贴上创口贴……” 陆璃垂眸,另外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握住了勺子,把碗里类似于粥的稠物搅拌了一番,“你很疼你弟弟!” “嗯!”薛景天没有觉得承认这一点有什么不好,他这么爽快地回答倒是让陆璃愣了一下。 “不过,我其实蛮讨厌他的!”薛景天单手支起下巴,视线转向了一边,也不知道看向了什么地方,幽幽地答,“除了讨厌,我羡慕他,甚至,嫉妒他!” 这是一种什么心思? 在陆璃看来属于薛景天这样的成功男士本该胸襟宽广,所谓的讨厌羡慕嫉妒谈起来就有点娘炮了,然而薛景天在说起这些时却坦坦荡荡,让人甚至都忍不住地赞同这么一个观点,其实一个男人有这些情绪是属于正常的。 这个男人无非是前面多加了几个颇有成就的形容词罢了。 比如,成功男人! 可就如很多人所分析的那样,有些高冷外表下的男人身体里却藏着一个软萌的心,这种反萌差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觉得,新奇! “人性的不能,很正常!”陆璃淡淡地回应他一句。 薛景天怔了一下,转过视线看着她,“我觉得我嫉妒我弟弟很正常?” “难道你觉得不正常?”陆璃反问。 她想,是不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他,弟弟是用来宠着,他应该宠着,不应该有嫉妒,有讨厌的情绪? 陆璃在薛景天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错愕,半响才被他一声轻笑带过,“原来我也不免世俗了!” 陆璃挑挑眉,不语,难道你还以为你是神仙? “我七岁进入薛氏天启董事会,我母亲手把手地教我,她告诉我,父亲走了,弟弟才两岁,我是家里唯一一个能撑起薛家的男人!” 陆璃用勺子挖着碗里的食物小口小口地吃着,即便再饿得心慌意乱,也不能狼吞虎咽,否则她怕自己的胃会受不了,不过即便她吃得再慢还是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大概是薛景天所说的这些话让人心里一阵莫名的沉重,平添了一份心理的沉重感吧! 她居然会因为薛景天的话而觉得沉重!扯淡! “从小,我母亲就跟我说,我是应该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护住天启,护住薛家!” “她在我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精力,把我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二十几年如一日,耳濡目染,也正因为这样,她没有多少心思去管景禹,所以她觉得亏欠了他!” 薛景天说道这里视线凝滞了片刻,笑了笑,笑意在陆璃看来有些淡淡的苦涩掺杂了其中。 其实薛景天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至于这个人是谁都不重要,所以,陆璃也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他说他的,她吃她的! 直到埋头吃东西的陆璃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薛景天怎么突然没说话了? 抬眼一看就见沙发那边无声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陆璃神色大惊,试探着喊了一声,“薛景天?” 那团身影蜷缩的速度很快,而且身体还在颤抖着,类似于癫痫的颤抖。 陆璃唤了一声薛景天也没有抬脸,随着那颤抖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他的气息开始急促,只不过他始终低着头没让陆璃看到他此刻的脸色。 他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整个人像一只缩成了一团的刺猬,用蜷缩身体的方式在极力压抑着自己身体里快要爆发出来的疯狂。 陆璃本想叫人,可薛景天都没有出声,她将手背上的针头一把,跌撞着从床上下来歪歪倒倒地走过去,手刚触碰到薛景天的肩膀,就被薛景天一挥手重重一推,“滚……” 陆璃被猛然推倒在地,而带给她恐惧的除了薛景天突然的性情大变,还有他那双嗜血的眼睛。 第128章:不要! 陆璃被推开,本就虚弱的她跌倒在地一时间都爬不起来,然而更让她恐慌的时性情突然大变的薛景天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死死压倒在地上,双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陆璃大惊,脖子被卡住,她挣扎,喊不出声音来,只能用手用力地拍打着地面,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而薛景天此刻双眸赤红,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像是又什么东西抓扯着他的脸部肌肤,控制不住地抽搐着。 这种情景让陆璃想到了自己发病时的样子,内心大惊,更加证实了自己之前脑海里的那个荒唐的猜想。 薛景天…… 就算是正常状态下的陆璃也不是薛景天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的陆璃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得倒。 “药,药,给我,给我……”薛景天一开口喊出来的只有这些话,重复的,情绪却越发暴躁,下手的力道失去了控制。 陆璃的颈脖被掐得快断掉,涨红着一张脸,拍打着地板的手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了,视线一阵模糊,她脑子一阵嗡,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压在身上的重量却突然一轻,模糊的视线里就见一群白衣的人冲进来强行将薛景天从她身上扯下去,带着他快速离开,而薛景天那一声声撕心力竭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 “药,药……” 陆璃蜷缩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她难受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缓了过来,很快有人进来将她从地上抬起来重新抬到床上,手背又是一痛,之前拔掉的针头再次重新套上,而她喘着气看着头顶的灯光,因为触及到了不该让她知道的秘密,她苍白着一张脸心有余悸。 之前看到薛景天捡起那烟抽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味道不错,她心里就有了那个想法,如今亲眼看到更加证实了那个想法。 她之前一直以为薛景天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无非是为了利,然而现在她懂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命活到明天,所以才会又那么多的人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而不择手段! 她是如此,薛景天亦是如此! …… 三架直升机护送薛景禹抵达到一片深山老林区,地势原因,直升机无法降落,便将薛景禹的车放置提前安排好的地方,车辆落地,早已等候在那边的医护人员便快步走过来,拉开了车门。 薛景禹才动过手术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没有止住,被抬下车时,左穆林看到薛景禹身上的衣物都被鲜血浸湿透了,吓得脸色大变。 许宁城沉着一张脸站在旁边看着薛景禹包扎伤口,若不是他执意从医院跑出来,他实在不忍心将他强行送回去才允许送他过来,如今看到浑身是血的薛景禹,许宁城都后悔了。 早知道就该给他多打几针让他在医院里睡个几天。 包扎好伤口,薛景禹唇瓣都呈苍白色了,抬起脸对着许宁城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宁城!” 许宁城把脸瞥向一边,“留着口气待会去跟你哥说!”许宁城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来,可心里却在低咒,XX的薛景天,你弟弟快给折腾死了你知道吗? 薛景禹轻轻喘了口气,“宁城,我有些话要提前跟你说!” 许宁城:“……” …… 防空洞内很快有急促的嘈杂声响起,还伴随着薛景天失控的吼声,器皿被打翻落地,还有什么物体被砸裂开的声音响起。 陆璃听到这些声音心惊胆战着,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就是因为她有过所以才会脸色苍白。 声音持续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消失。 陆璃不知道薛景天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人进来替她检查伤势,给她被掐伤的颈部擦了些药膏,陆璃神情木讷地任由着这些人替她整理,整个人还似恍惚着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被单独隔离在了一处,薛景天发病后就没再进来过,而她的营养液输了两瓶才结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有些乱,陆璃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咔擦咔擦的一阵响,连带着整个防空洞里的气氛都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出现什么情况了吗? 事实上薛景天在服用过药物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躺在沙发上,让自己的身体慢慢舒缓下来,整个人仰面躺着,脸上因为抽搐而僵硬的脸部肌肤开始缓和了些,一双眼眸里的血色也在慢慢地淡去。 身边有人躬身说了些什么,拿出了手机,“大少,电话已经接通了!” 说话的人等着薛景天接电话,无限电话接通的对方就在防空洞外,接到这个电话整个防空洞里都处于了警戒防备状态,如临大敌。 因为已经有人在洞口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强攻进来,而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他们不出去,对方也不敢闯进来,若是对方执意强攻,那整个防空洞中段埋下的几吨炸药足以让他们一起同归于尽。 薛景天的眸总算是恢复了点人气,他闭着眼,伸手接过了手机,无线电话那边传来的是顾默白的声音。 “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薛景天笑了一声,云淡风轻的,“我没打算要出来!” 顾默白默了默,“有什么事情不能我们一起面对的?你到底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钱!”薛景天回了一句。 顾默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声音就知道他在极力压制着怒气不让自己发作。 “薛景天,钱有多重要?”能重要到他们兄弟反目? “呵呵!” 薛景天说着直接将电话挂断,丢下无线电话的那一刻他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着,这种画面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了,是记忆里的碎片,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清晰。 实验室里的雪白颜色,空气里有浮动的药物气息,地板上尽是破碎掉的玻璃器皿,碎渣一片,有人倒在地上艰难地翻滚着,丝毫不顾及玻璃碎片扎如肉里的疼痛。 他在翻转着,痛苦着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身体转到墙角时用额头拼命地撞着,近似疯狂。 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了实验室的一角,看着那个拼命用额头撞着墙壁的男人害怕地哭了起来。 “爸爸,爸爸……不要……” 第129章:我们见一面吧! 无线电通话被掐断的那一刻,防空洞外的顾默白脸色铁青。 车窗外灌进来的山风凛冽,握着电话的顾默白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耳边是下属的声音。 “二爷,防空洞的地理图已经测绘好了!”下属说着将笔记本电脑屏幕展现在顾默白的面前,配合着精密仪器的探察,再结合着顾默离的手绘防空洞全景图,顾默白很快便摸清了防空洞里的情景。 “小白!” 顾默白的手机里传来了顾默离的声音,隔着远洋的通话在刚才顾默白跟薛景天通话时一直都接通着的,顾默离在电话里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有个底,即便这图纸绘制出来恐怕对你也没有多大的实质性帮助!” 毕竟薛景天既然选择了在这里,想必防空洞里已经被他改造过了。 而以薛景天这多年跟国外雇佣兵和黑帮打交道的经验,这人一旦下了决心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顾默离很担心,所谓的谈判恐怕也没有什么用。 “实在不行,下下策,你们把洞口围住,等他处理完了他自然而然就会出来!” 顾默白听着大哥的话眉头跳了一下,“里面有个人怕是会等不及!” 电话那边的顾默离愣了愣,“除了薛景天,还有谁?” 结束了跟顾默离的通话,顾默白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了黑黝黝的山体处,这个防空洞是从G城陆家别墅下面延伸过来的,长度很长,他的人尝试着从陆家别墅下面的入口进入,一路行至出城处才发现洞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想要穿洞而过根本不可能,探测仪器根本探测不到中间到底被堵了多长,除去炸开这个法子以外只能人工挖掘,可人工速度太慢,而且他们还不清楚到底在挖通那堵阻碍之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太浪费时间,也太冒险! 这个方案被顾默白直接弃掉。 眼看着面前的这座巍峨的巨山,暮霭之中的山体散发着沉凉的气息,顾默白的心也跟着冷沉了下来。 薛景天不出来,入口只有一个,他要进去只能强攻,而强攻之下,这个防空洞能承受得住? 一颗炸弹就会让洞口崩塌,再加上刚才监测到大山西面有滑坡的迹象,若是洞内一炸,整座山都很有可能会崩塌,防空洞里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出来。 顾默白心沉得厉害,目光凝着电脑屏幕上的3D模拟图,搁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他这是在逼他吗?拿命来逼他! 这么多年的兄弟,顾默白怎么可能下得了手?而薛景天是知道他不会强攻,所以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半空中掠起了道道旋风,风力作用下周边的树木被煽动得歪歪斜斜,几架直升机在上空停下,悬挂在半空中的三辆车被慢慢地放向了地面。 顾默白知道是许宁城来了,推开车门下车,就见许宁城从车里下来,正打开着一扇车门,顾默白的目光在那车里一掠,眉头蹙了起来。 景禹来了! 薛景禹的脸色苍白到顾默白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惊胆战的,接触到薛景禹投递过来的浅淡微笑,听到他虚弱的一声“二哥,你辛苦了”,心里更是一阵酸。 “还好吗?”顾默白喉头噎了噎,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薛景禹胸口的伤处。 薛景禹轻咳一声,微微喘息,笑容依旧,“我很好!” 顾默白差点没忍住爆了粗口,很好?你现在这副模样还很好? 车边的许宁城看到顾默白的脸色轻轻出声转开了话题,“二哥!”他说着朝旁边看了一眼,顾默白知道这是许宁城是想让他冷静一下。 两人走到一旁,许宁城才轻声解释,“我是在半路上截住的他!” 若不是如此,等他一路颠簸过来恐怕早就没命了。 顾默白低低吸了一口气,叹息一声,罢了,人都来了,难道他还忍心叫他回去? “里面什么情况?”许宁城问。 顾默白凝眉,“他不肯出来,也不肯跟我谈!” 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具体情况他不知道。 “他似乎很着急!”顾默白压低了嗓音,如果不着急,薛景天就不会选择留在这里,他可以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离开G城去国外,到了国外更是没有束缚。 难道他有迫不及待的事情需要立马完成,到底是什么事情? 顾默白想不明白。 他夺了他让诛杀雇佣兵去拿的药物,抢了林灼灼的尸体,劫持了陆璃,都跟试药有关。 难道……顾默白才不会听信了薛景天的话,说是为了钱。 他一定不是为了钱! 许宁城闻言神色也不好看,二哥的意思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面对一起处理,何必要弄成这样? 然而薛景天就跟嗑了药似得! 许宁城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那如果我们强攻呢?”许宁城问,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洞口那边,眼睛里隐隐有怒火在蹿。 “不行!”顾默白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了许宁城的这个念头。 “第一,一旦打起来防空洞会承受不住,就算我们不用炸药,难保他不会,第二,他和陆璃都还在里面!”而且,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让他怎么忍心看着薛景天被埋在里面? 许宁城心里蹿起一股怒意,是,薛景天很有可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里面埋好了炸弹,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了,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就不敢出来跟他们面对面谈一谈? “二哥……”身后传来了薛景禹的声音,他因为虚弱语气都显得有气无力。 顾默白转身看向了车内,走了过去,“怎么了?”顾默白说着目光看向了车门边静候着的医护人员,心道好在是宁城带了人来。 “我能不能跟他通个话?”薛景禹从座椅上坐起身来,看向顾默白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顾默白二话不说让人再次联通薛景天那边的无线电话。 电话接通却迟迟没有人接,顾默白不厌其烦地继续拨,等那边的人总算是接通线后,薛景禹对着话筒轻轻出声。 “大哥,我们见一面吧!” 第130章:我没有怪过你! “大哥,我们见一面吧!” 薛景禹对着话筒轻轻出声,像是平日里说话那般的自然。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他笑了笑,“我一个人进来!” 薛景天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语气有一瞬的凝滞,半响他嗤笑了一声,“你不怕进来被我宰了?” 薛景禹闻言只是轻笑,“你要宰了我好歹也该让我先进来!” …… 入夜的山间温度偏低,顾默白拿了件外套给薛景禹套上,并拿着一把迷你手枪要放进外套的贴身的口袋里。 “二哥,我不需要!”薛景禹出声制止住顾默白的举动。 顾默白凝眉,“景禹……” 他一个人进去,他们不放心! 薛景禹将那把枪掏出来重新放回顾默白的手里,苦笑,“我现在这样的状态多走几步路都偏偏倒到的,就怕到时候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话落在顾默白和许宁城的耳朵里,两人心里都沉了沉。 “景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顾默白深吸一口气,伸手在薛景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而薛景禹则看着他,“二哥,请你也不要让他出事,好不好?” 好不好? 一直到薛景禹的身影踉跄地消失在了防空洞的洞口,顾默白的思绪还没有被扯回来,沉甸甸的心里被不安和焦虑的情绪所占据。 …… 陆璃并不知道自己在昏昏沉沉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薛景天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在她被薛景天伤到后她又一次被服用了一颗药丸,一直到她醒来,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边有人影在晃动,意识慢慢清醒,她知道,吃过药后,身边便一直有人在观察她的状态。 这种时睡时醒的状态让她的神经异常衰弱,整个人的大脑都浑浑噩噩的。 “陆璃……” 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陆璃睁开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眸,想要顺着声音去看说话的人是谁,视线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陆璃想,是不是这种药对视觉有影响? 她看不清对方,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熟悉,她张了张唇,“薛景禹……” 像,很像薛景禹! 不过,应该是在做梦! “你还好吗?陆璃?” 陆璃的手被一只手握住,衣袖被那只手撩开,紧接着她好像听到了对方倒抽气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情绪,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对不起……” 耳边的声音变得哽咽,陆璃迷迷糊糊地听着,心里微微一酸,迷糊着一双眼唇角却挤出一抹笑容来,虚弱地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别怕!”我没有怪过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安慰别人的话来,大概是因为以为自己在梦里,因为是梦,所以无所畏惧! 握着的手松开,面前的人影渐渐远去,陆璃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闭上了眼,眼角一阵润润的。 她在劝他别怕,同时,也在劝自己,死,其实并不可怕! …… 从那个房间出来,薛景禹拢了拢身上的厚外套,看着不远处坐在那边等他的人,他咬着牙走了过去,看着坐在沙发那边抽烟的男人,张了张口,“你不冷吗?” 防空洞里的温度不高,偌大的空间里摆放着好几个大型集装箱,他刚才就是从其中一个集装箱里出来的,集装箱供人休息用,而最中央还摆放着一个比集装箱要大好几倍的玻璃制实验室。 里面配备了排气装置,所以看似压抑的防空洞里实则空气流畅。 薛景禹看着地面铺就的地毯,知道他哥其实对这些十分讲究,这地毯,沙发,还有茶几,都是他喜欢的定制物。 薛景禹又看了一眼另外一个集装箱,他猜,大哥恐怕连自己最喜欢的床都搬了过来了吧。 此刻的薛景天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地抽着烟,恍如平日里坐在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在他没有预约毫无意料地进门时对着他笑笑问一句,来一支? “来一支?” 薛景天的声音如约响起,他把夹着香烟的手举到半空晃晃,好像小时候拿着一颗棒棒糖逗不懂事的薛景禹。 嗯,要吃吗要吃吗? 薛景禹的视线落在了大哥那张有着浅淡笑容的脸上,他走过去,因为伤口疼,他没走一步都十分吃力,不过几米远他却走了好久,脸色也白了几分。 “我不抽烟!” 薛景禹说。 薛景天看着他,挑挑眉,“小骗子,你怎么就不抽烟了?” 薛景禹嘴角扯了个笑容,又朝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了薛景天的面前,大脑里思绪有些乱,然而所有的混乱在他提出要看一眼陆璃时,在他看到陆璃两只手手腕上针眼密布青紫一片时,他除了震惊便是愤怒,他气自己,也气薛景天。 只是从门口到他面前的这一段距离,每一步艰难地靠近,心里的愤怒就越是浓郁,他想靠近了就给他一拳,但站在他面前时,捏紧的拳头却怎么也挥不起来。 他要他亲口跟他说清楚,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在等着他来解释。 所以,他要忍着,等他解释完了再来评判他到底是对是错! 薛景天是坐着的,抽烟时目光落在了薛景禹垂放着的手上,见那拳头捏得紧,紧得手背青筋直冒,紧得发颤,他目光朝上移动,落定在薛景禹的脸上,把烟头一掐。 “既然来了,就先给母亲上柱香吧!” 薛景禹表情一怔,胸腔剧烈起伏起来,尤其是在看着薛景天的目光看向门口,门边的保镖接受到了他的目光,很快转身出门,并很快折回来,大步走进来时步伐略显稳重,捧着手里的东西走到了薛景天的面前。 薛景禹看着对方去了又回,回来时手里还抱着什么,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薛景天。 而薛景天起身,从对方手里接过那只盒子往茶几上面轻轻一放。 薛景禹的眼瞳都撑大到了极限,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骨灰盒,一张脸变得惨白。 他,他把母亲,火化了! 第131章:我不允许! 他把母亲,火化了! 薛景禹一张脸变得惨白。 他以为,他只是因为其他原因不得不把母亲藏了起来,可没想到,他连尸体都不留给他! 见到这个摆放在茶几上的骨灰盒,薛景禹身体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紧捏着的拳头有了骨节脆响的声音乍响。 “薛景天!” 薛景禹额头上的青筋鼓动着,冲上前去抓起茶几上的一只茶杯就朝薛景天砸了过去,茶杯直接砸在了薛景天的额头上,砰的一声碎裂开,碎渣四溅。 门口守着的人惊住,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突然暴起的薛景禹。 薛景禹扑上去摔杯子的动作太快,但他为了能砸中薛景天也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砸了那杯子后整个人便虚脱跌了下去,双手撑着茶几才没让自己跌得太狼狈。 他把母亲火化了,让他对着一个骨灰盒来敬香,明知道他对母亲的愧疚让他已经痛不欲生了,他是故意的吗? 枪口对准薛景禹的那一霎,薛景天猛得抬头,目光冷冽地对视上门口那边,“出去!” 薛景禹双手撑在茶几上,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他的脸皮在颤抖着,唇瓣也在抖动着,看向薛景天的目光里夹带着滔天的愤怒和疯狂。 薛景天的额头上被伤了,鲜血直流,薛景禹朝他扔茶杯的时候他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茶杯在额头上炸裂开时大脑一阵眩晕,疼痛时他在心里忍不住地苦笑起来。 要是力道能再重一些,砸死他就好了!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薛景禹会这么愤怒,明明去见了陆璃后他虽然眼睛里有愤怒的情绪,可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他在忍,但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忍到哪种程度? 所以他把董女士请了出来。 一个装有董女士骨灰的骨灰盒! 终于,他还是怒了! 薛景天伸手摸着额头上渗出来的鲜血,收回手指看着上面的血液,面对着薛景禹那双愤怒得都变得通红起来的一双眼睛,若无其事地取了手巾出来慢条斯理地擦擦额头。 “她的尸体不方便保存,所以我提前火化了!”对于董女士的事情,他云淡风轻地解释了这么一句话。 薛景禹只觉得一口血顶到了喉头上,极力压制着才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母亲尸体被人带走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找回母亲的遗体,要亲自送她入殓,这是他作为人子最后能为母亲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 后来,他猜到了带走母亲遗体的人是大哥,他便想着,大哥是不会对母亲的遗体做什么的,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自欺欺人,可他们同为母亲的儿子,他抢走母亲的遗体也就罢了,还不声不响地直接火化了遗体,现如今只留给他这么一个骨灰盒。 见到遗体与见到一盒骨灰,心情自然不会是一样的。 母亲的音容笑貌岂是这些白骨骨灰能相提并论的? 薛景禹眼睛充了血,他还没有能从地上爬起来,胸口的伤口在刚才他扔茶杯的时候裂开了,伴随着伤口疼痛的还有一股脑儿直冲脑顶的愤怒,涨得大脑一阵眩晕,他咬了一口舌尖才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薛景天,是不是因为你要找的东西在母亲那里,所以你连她的尸体都一起烧了?” 薛景天在薛景禹第二次指名道姓喊名字时,擦拭额头伤口的手一顿,抬眸,眼睛眯了眯,“叫大哥!” 语气虽然依然漫不经心,但隐隐还是有了一丝不容置喙不容商议的威压。 就像小时候薛景禹有时候不听管教被薛景天修理得哭天抢地气得喊着他名字大骂时,薛景天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往墙角一放,威严十足,“小子,叫大哥!” 薛景禹冷笑时唇角有血水溢出来,他盯着面前的男人,“大哥?你害死了许华,你逼死了母亲,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母亲不是我逼死的!”薛景天打断了薛景禹的话,将沾了血的手巾扔在了茶几上,看了一眼那只骨灰盒,敛眉,“至于她会跳楼,也是因为你!” 薛景禹撑在茶几上的手抖了抖。 “甚至,她还故意的将你最在乎的人给扯了进来!” 薛景天说的这个‘最在乎的人’指的就是陆璃。 如果一个董女士跳楼可以当做一个意外来处理,那么把陆璃扯进去,一个意外就能演变成一场蓄意谋杀,想要给陆璃脱罪就得好好的查! 查不出来凭借薛家的权势要让陆璃蹲监狱或是挨枪子都可以,但前提是,薛景禹舍得! 他舍不得! 董女士就料定了她的这个小儿子舍不得! “她想让你回国,怕你在国外有危险!”薛景天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薛景禹冷笑,“我回国前一周时间都联系不上母亲,是不是你在从中作梗?”他本就不想出国,却因为薛景天的缘故不得不出国,他知道母亲身体快撑不了多久,所以每天都会跟母亲通话通视频,但没多久F国那边的局势就乱了起来,他多次被暗杀,侥幸躲过几次,也受了些轻伤,可他始终没忘记跟母亲的约定。 只不过那几天,他每次通话都被告知母亲在昏睡。 母亲的身体情况他清楚,后期因为要止痛会用上一些让人昏昏沉沉的药物,昏睡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在得知母亲昏睡而不能接他电话时他信了,马不停蹄地处理好那边的事情急着要回国。 哪知他人还没有回来就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 他怎么会不起疑? 后来查到许华,查到那支钢笔,而那支钢笔又恰巧被陆璃捡起来送还到了母亲手里,之后他们在清理房间里根本找不到那支笔。 紧接着母亲的遗体被抢! 那些人明目张胆地持枪夺走遗体,就如许宁城之前提醒的一样,试问一下整个G城除了顾默白和许宁城以外还有谁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 薛景天笑得目光深邃,“是,你联系不上她是我安排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景禹这句话几乎是撕心力竭喊出来的。 薛景禹看着他,“因为她想让你做的事情,我不允许!” 第132章:她爱你,胜过了我! 入夜后雨势越来越大,进山唯一的道路上停满了车,这些车大部分都是被直升机直接吊过来的,停放在路边承受着夜雨的洗礼。 与虽然大,可谁也没有放松戒备,随处可见穿着雨衣巡视的人。 从下午到现在,两队人马一直对峙着。 “防空洞的洞口布防了不少人!” 许宁城伸手指了指纸板上画出来的一个地点,语气沉凝,耳边是雨水打落在车顶车窗上的哗哗声,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二哥,景禹已经进去了快三个小时了!” 言语之中满是焦虑和担心。 “我知道!”顾默白应声。 车内周围都被遮光布遮了个严实,让车里的灯光透不出去。 暗夜里有灯光的地方很有可能会成为活靶子,若是有人想要他们的命,轻而易举。 他们要防着的人 不止是防空洞里的薛景天,还有其他人。 薛景禹已经进去快三个小时了,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一无所知,不能强攻只能守在这里等着。 顾默白听着车外凶猛的雨势,眉头紧皱,看来,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对讲机里传来了下属的声音。 “二爷,雨势太大,西面那边很有可能会造成滑坡!” 巡视的人带回消息,之前就勘测西面那边已经出现过滑坡,时至入夏,时有暴雨来袭,西面那边的山体土质疏松,之前的滑坡造成山体泥土滚落,泥浆直接泄进了不远处的河里,将那条河堵截一分二。 顾默白闻言心里思索了片刻,“你们时刻注意,发现有异常情况立马通知!” 他们停车的地方是山体的南面,距离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滑坡的西面还有几百米。 但唯一折回去的那条路却是要从西面那边走。 如果出现滑坡,即便波及不到南面这边,回城的路也会被吞没。 顾默白听着车外的雨声,眉宇拢起,心里划过一抹不安的情绪。 …… 林灼灼的脏器被全部掏空出来,用上了专业的容器装盛,透明的玻璃容器里还有血水,一件件地摆放在了试验台上,像是一个个等待着大家观赏的艺术品。 而她的驱壳则被放置在了一边。 薛景禹透过玻璃墙看到实验室那边的情景,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 林灼灼跟他从小就认识,虽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因为苏茉的缘故还是经常打交道,如今她的尸体被这样折腾,像被拆分的玩具一般四分五裂着,连大脑都被打开取出了人脑,薛景禹从医这么多年见多了类似这样的人体器官,可面对着从小就认识的人的器官,不忍直视的同时更是对薛景天的做法愤怒不已。 “你到底想要找什么?” 薛景天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看了他一眼,“找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薛景禹的视线从实验室那边移开,胸口还起伏不定着,隐忍不下还接连咳嗽了好一阵子,口腔里的血腥气又一次蔓延开来。 薛景天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没有直接回答薛景禹的话,而是幽幽地转移开了话题,“你是不是很好奇许华那支笔里有什么?” 薛景禹拳头握了握,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骨灰盒上。 “妈把那支笔藏哪里你是猜到了吧?”薛景天继续问,薛景禹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东西呢?” 薛景天,“烧了!” “你……”薛景禹嘴角狠狠一抽,就听到薛景天徐徐出声,“她把那支笔吞进了胃里,不过我没有开肠破肚去取,我想,她也不希望被人开了肚子!” “所以,你就直接把她烧了!你到底是为了毁那东西而烧了她的遗体,还是气她挡了你的路故意烧了她?” 薛景天看着薛景禹那张苍白的脸,他这般语词犀利地说辞配上他那张脸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威胁力,薛景天挑眉,如实回了一句,“两者都是!” “没取出那支笔是不想让母亲的遗体被解剖得四分五裂,决定烧了她也是掺杂有一些负气的成分。” 薛景天说着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容,“景禹,你看,妈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她爱你,胜过了我!” “这完全是两码事!”薛景禹打断他。 “不,这就是一码事!”薛景天转移开目光,“从小到大,她对你的关注一直都比我多!” 他幽幽地说着,感觉自己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自己都忍不住地肉麻起来。 “那支笔里到底有什么?”薛景禹咬着牙问,现在来说母亲到底爱谁多一点合适吗? 薛景天抬起手搁在沙发扶手上,“那支笔内有乾坤,里面有微型录音器,许华在之前被母亲派去查我,里面有些内容是不能被母亲知道的!” “所以你杀了许华!”薛景禹沉着脸,“而且,你还刻意把她的死跟精神病牵连在一起,许华不是试药者,她身上的标志是你故意弄上混淆视听的!” “咦?”薛景天听了扬了扬眉,“你都知道?” 薛景禹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意,“你在模仿苏余恒杀人!试图将对方的死嫁祸到苏余恒的头上!” 薛景天没说话,眼睛却亮了亮,薛景禹知道这是他每次耍他时被他猜中了的表情,没有其他人那般的惋惜,然而是很欢喜他能猜中。 “你熟悉苏余恒的手法,那是因为苏余恒在Y国做过很多类似于这样的事件!”他这段时间查过苏余恒,但苏余恒在Y国做过什么被抹得一干二净,但是他却在Y国查到了类似于许华这样死亡的人这几年事件里还真不少。 这些人有很多的相似之处,都患有精神抑郁,而且每个人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日记内容里都出现过幻觉,跟自己的人生完全不同的想象。 Y国那边有过立案,可因为死的人都是精神病患者,加上没有更多的证据和嫌疑人,案子便一直被压着。 而苏余恒却被撇得一干二净,能处理得这么滴水不漏的除了他薛景天,还能有谁能帮忙做得到? 苏余恒杀人,而他薛景天,便是那个一直替苏余恒处理后事的人。 “你跟苏余恒一直都有利益交易!” 第133章:给我滚! “你跟苏余恒一直都有利益交易!” 薛景禹盯着薛景天。 薛景天半身倚在沙发上,听着薛景禹的话也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淡淡出声,“景禹,我是个商人!” “所以,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薛景禹目光如炬。 是啊,到底是什么好处能让他替对方做到这种地步? 利益吗? 薛氏天启是在不断壮大,可作为天启的掌舵者,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薛景天难道不知道吗? “他自然是给过我好处的!”薛景天回答。 “什么好处?就是那些研制出来的药吗?”薛景禹屏住了呼吸。 薛景天笑笑不说话,接触到薛景禹那逼人的目光,将视线转开。 他不回答的事情任凭薛景禹怎么问也问不出来,薛景禹沉着眸只好又问起了其他的。 “二十几年前,G城医院档案室失火,里面所有的档案资料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薛景天闭上了眼睛,“陈年往事了!” 薛景禹心口颤了颤,“那个时候你七岁!” 薛景天“唔”了一声,睁开眼,目光轻描淡写地瞟薛景禹一眼,“那把火是我放的!东西也是我毁掉的!” 看着薛景禹那一脸的不可置信,薛景天解释,“有些东西不能让人看到,所以我便给处理了!” “是有关父亲的吗?” “医院档案室里的东西可以一把火烧了,可薛家阁楼里的那些手稿却一直保存着,你为什么不把那些手稿也一起毁了?” 薛景天闻言笑了笑,“有些东西该毁掉,有些却应该留下来,视价而估!而且,你不是把那些东西当宝贝一样地珍藏着么?给你烧了你不哭?” 薛景天越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薛景禹就越是气怒。 “那些档案资料里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薛景天语气顿了顿,“有,很多!” “比如苏余恒用在实验上的标识,那个标识是父亲实验室里的,对吗?” 面对着薛景禹的质问,薛景天没有反驳,“是!” 薛景禹浑身都颤了颤,“那他以前,也是拿活人来实验的,对不对?” 薛景天静默了片刻,“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薛景禹的情绪又一次波动而起。 在从父亲那些手稿日记里翻到那个标识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可是他不相信这是父亲会做出来的事情,即便是试药,那也是通过正规途径实验的,不是这样用尽手段只为结果的实验。 “为什么?”薛景天唇角扯了一下,眼睛里有一瞬的茫然,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近似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不会知道为什么的!” 脑海里的记忆画面又一次被掀开,薛景天想要控制却发现一旦记起那些事情大脑就根本控制不住,他的神经开始紧绷,猛烈紧绷后整个大脑就像是要崩裂开了一样。 他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突然紧绷着握成了拳头,脸上的肌肤也猛然紧绷了,脸皮似有什么东西在颤抖一般,整个身体上有了那种熟悉的反应。 大脑里的弦一下子被绷紧了,紧接着是浑身的肌肉和骨骼! 薛景天脸色一变,强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很多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说着对着门口的人抬抬手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人走了过来。 “送他出去!” 薛景禹强忍住内腹里翻滚的剧痛,“我不走!” 薛景天一脚踹上了那茶几,“给我滚!” “薛景天!”薛景禹唇瓣上被牙齿咬出了血印,身边有持枪人枪口就对着他,有人钳制住他的双臂将他往外拖,薛景禹的挣扎是徒劳的,他连站都险些要站不稳了,被拖走时看到房间里突然动怒的人,目光在落在薛景天那双赤红的眼眸时心里一震。 他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 薛景禹眼睁睁地看着那被薛景天一脚踹翻的茶几,茶几上董女士的骨灰盒也被踢翻,砰的一声巨响,薛景禹看到踢翻破碎开的骨灰盒,双眼一红,身体里仅剩下的力气都突然爆发了出来,他挣脱开双手的钳制,扑回那个房间要将落在地上的骨灰盒给抱起来。 在他挣脱开束缚后那几个持枪的人又不敢真的对着他开枪,只能冲进来要拖他出去,而此刻的薛景天却突然朝薛景禹扑过来,薛景禹被扑倒在地,喉头喷出一口血。 那么大一股力道朝他袭来,薛景禹根本就躲闪不开,被撞翻在地,整个人就被那双手拖翻,脖子被卡住。 薛景禹大惊,卡住他脖子的人是薛景天。 薛景天暴躁的情绪使得他快崩溃,他看着自己亲手掐住了薛景禹的脖子,看到他唇角溢出血来,手却收不回去。 “薛景禹!”薛景天暴躁到大吼一声,“你看到了吗?我快疯了,我快疯了!” 他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已经没有时间了! 薛景天甩开了一个冲过来要拖开他的人,几个身强力壮的医生前赴后继,最后有人是直接用绳子套上了薛景天的脖子将他拖拽下来摁在了地板上。 面前发生的这一幕让薛景禹几欲崩溃,他听到薛景天痛苦的吼声,就像是一只被逼到了绝境无力反击的兽,他看着薛景天被人摁在地板上不顾一切地翻滚,脖子上套着绳子完全丧失理智般地跟那些医护人员厮打着。 这是他的大哥,不,这不是。 他大哥那么矜贵的人,翩翩公子佳如玉,怎么可能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薛景禹看到一名医生强行将一支针药注射进了薛景天的静脉血管,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依然没有解开,等那一针过后,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有医生抬手看表,翻出记录本来,“还不到四个小时就发作了,次数越来越多,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而从地上慢慢挣扎着坐起来的薛景禹一张脸惨白无色。 他看着不远处被绳索牢牢捆绑住奄奄一息的薛景天。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134章:天要亡他! 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过,映得整座山都凸显幽暗之色。 暴雨越下越急,刚过午夜十二点,顾默白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的狂风暴雨,眉头紧锁。 无线电已经联系不上了,这样的鬼天气,且地势偏僻,手机更是没有信号。 无法得知洞里面的人的情况,许宁城焦虑到合不上眼。 车门被人打开,有人进来,一身雨衣湿漉漉的。 “许少,二爷,这里恐怕有危险!”来人喘着气,语气慌忙,无线电中断,他们的对讲机用不上了,传递消息的速度也慢了,这人是许宁城的心腹,说话时满脸焦急,“这山很有可能会爆发泥石流,许少,赶紧想办法撤吧!” 这样的天气直升机也没办法飞进来,而唯一的那条路那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虽说那边才是最危险的,可也说不准,万一这一次的泥石流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泄下来呢?不管是从那个方向,他们把车停到这里都很危险。 许宁城朝防空洞那边看了一眼,将目光投向了顾默白,“二哥?” 走吗? 不可能! 景禹还没有出来! 顾默白暗吸一口气,问车里那位绘制地图的人,“防空洞有没有可能会有危险?” 那人抿了抿唇,“二爷,如果泥石流走的南面会将洞口封死!而且二爷,这个防空洞已经存在了几十年了,之前H市发生地震,这边山脉也有所波及,如果这雨不停,恐怕……” 这雨实在是太大了! 顾默白咬咬牙,“让人立马去洞口通知薛景天,想要命的赶紧滚出来!” …… 半个小时过去了,薛景禹等着薛景天悠悠转醒,薛景天看着他,闭眼,“怎么还没有走?” “一起走!”薛景禹见他醒了,哑声出声。 薛景天笑笑,“不恨我吗?” “恨!”薛景禹答,眼眶却有些红了,“你要那药是给自己吃的吗?” 那种药能抑制人神经错乱,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研制出来,原来是为了自己。 薛景天幽幽望着防空洞的上方,“这些年为了研究出解药我害死了不少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症状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别说是恨了,薛景禹心里最多的就是自责,他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薛景天望着上方目光失神,“五岁吧!” 五岁? 五岁他就有这种情况了? 薛景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个时候你才刚出生,如果你那个时候懂事,就知道其实我在五岁那年被父亲专门接到了一个地方休养!” 大哥比他年长五岁,大哥五岁时,他才刚出生。 “爸给妈的理由是,你刚出生,妈要照顾你,而我虽然有五岁了,可是还是需要人照顾,他为了让母亲能安心照顾你,便把我带走了!” 这些都是薛景禹不知道的。 “其实是因为我那时第一次出现那种症状,父亲觉得不对劲就把我带走方便治疗了!” “然后呢?”薛景禹脸色略显紧张。 薛景天喘了一口气,“父亲作为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最开始以为我这病不严重,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都是常规治疗,可是我的病却没有好转!” “后来父亲就开始专门研究我的病,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和他的团队研究出了能抑制我那种病的药物,能缓解我的难受。” “但是,不能根治对吗?” 薛景天听了苦笑一声,“本来,如果再研究下去,没多久肯定是可以的!” “可是后来父亲的团队里出了点乱子,有人带着那药物配方跑了,而且还扬言要将父亲拿正常人做实验的消息给捅出去。” “那段时间父亲的精神压力很大!”薛景天说着嗓子哑了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一生为了医学事业兢兢业业,却为了我连名誉都不要了!” “父亲他……”薛景禹唇角颤了颤,“他真的是,心脏猝死的吗?” 薛景天将视线投向了他,凝了片刻,“嗯!” “他死后,我担心有人会查起来,而且我也担心那个从实验室里叛逃的人会将矛头指向薛家,所以,我把有关父亲所有研究的东西都烧了!” 七岁的他就已经能如此果断地处理掉那些事情了。 “即便以后有人查也不会查到证据!” 薛景禹想,如果是他,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会那么做! 只是薛景禹脑海里的思绪杂乱得混合在了一起,似乎一切都如大哥所说的那样,好像也是说得通的,但是为什么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五岁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得那种病?是用错了药导致的,还是基因问题? 又比如,即便那人背叛父亲判出实验室,即便父亲心脏病猝发死亡,他留下来的配方和团队都能继续研究出根治大哥的药来,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药还是没有研制出来? 还有,苏余恒为什么会参与其中? 似是猜到了薛景禹的想法,薛景天再次出声,“苏元手里的那批研究者,其中有一位年纪最年长的老者!” 薛景禹一怔,他记得了,那一次从苏元地下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所有研究者后来都被大哥处理了,难道他没有处理,而是留着了? “我找了他很多年!”那个天生有着反骨的背叛者,死在了顾默白手里的诛杀雇佣兵手里。 顾默白杀了那一批人,截断了他所有的后路,只是恐怕顾默白并不知道,那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等了这么多年,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而那些人已经快成功了! 真是,天要亡他啊! 头顶有石块泥土落下,砸在了透明玻璃的屋顶,整个防空洞都为之一震。 什么情况? 薛景禹也感觉到了,是地面的震动? 震动来得强烈,头顶有越来越多的碎石砸落下来。 地震? 这个念头刚从薛景禹的脑海里闪过,只听‘轰隆’一声,有浓郁的泥浆气息从洞口席卷而来。 天崩,地裂! 第135章:对不起,负了你! 天崩,地裂! 一股气浪卷来,泥腥气铺天盖地。 山体南面泥石流爆发! 一时间泥浆从天而降,奔腾如浪。 “退——”数量越野车油门发出一阵轰鸣! 泥石流来得太快,顷刻间从山体南面泄下,黑暗中那个奔去洞口的身影瞬间被泥流吞没。 也就是在这惊心动魄的这一刻,洞口停放着的几辆越野车急速倒退退向东西两面,有两辆车反应速度慢了一拍,还没有来得及退就被从天而泄的泥石流给撞上飞了出去。 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的左穆林控制不住地浑身颤了颤,为这夺命的生死一线,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悚然。 就在顾默白让人去洞口交涉准备叫人离开时,这些被带来的人就被要求全部上车,时刻准备着离开这里,然而任谁也想不到,原本以为最有可能会发生山体崩塌的西面没有崩,反而崩裂的是南面。 而南面,正是他们所处的位置! “怎么办?泥石流从南面泄下,把防空洞的洞口给堵死了!” 饶是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不能平静下来,车还在往后退着,其余几辆车接到命令后掉头便沿路返回,趁着西面那条路还能走,这里一刻都不能留了! 车前挡风玻璃雨刮一刮,一大片的泥水混合着雨水被刮下来,许宁城摸着掌心,发现自己掌心都渗出了一层冷汗,湿湿黏黏的让人心惊。 “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顾默白的脸色也变了,后方还传来了泥石流轰然而下的声音,一声声的巨响敲在心头上让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信号中断,被泥石流堵死了洞口的防空洞会不会承受不住山体的挤压塌下来?里面的人现在怎么样?该如何救援?一系列的问题涌入脑海,顾默白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了握,抬眸看向车前方。 越野车很快通过了西面最危险的那段路,距离身后塌方的地方越来越远,顾默白突然开口,“宁城,你马上安排人准备救援!” 许宁城深吸一口气,点头,却抬脸问他,“你呢?” “我在这里等着!” 司机一听惊愕,“二爷,这里太危险了!” 虽然已经远离了西面的危险区域,可就如刚才他们所看到的那样,最该滑坡的西面现在还没有泥石流,而最不该出现泥石流的却爆发了山体滑坡。 这样的意外谁也无法预料,车若是停在这里,出了事可怎么办? 许宁城看着顾默白欲言又止,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睛里却满是不赞成。 他把最渺茫的希望寄托到在了里面的人或许还能出来,而如果里面的人出来了,这辆车停在这里便是最后的希望。 “走!”顾默白看了一眼许宁城,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还将司机给叫了下来,并嘱咐,“宁城,你随着那些车先撤到安全地带,马上安排救援设备过来,要快!” 许宁城见他心意已决,快速下车,豆大的雨点砸落在了身上,他全然不顾,看着坐进驾驶座里的顾默白,“二哥,你保重!” …… 洞外山体崩塌,防空洞内的动静也不小,洞顶石块砸下来时,集装箱顶部被砸得轰隆隆的响。 陆璃惊醒,不可思议地盯着头顶摇晃得厉害的吊灯,躺在滑轮床上她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震动,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呼叫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外面,乱做一团了? 怎么回事? 陆璃想要起身,发现自己依然动弹不得,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还被捆绑在了滑轮床上。 绳子? 陆璃神色一慌,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气虚体弱的她没几下便喘了起来,大脑也是一阵昏沉,她知道,这是用过药之后的身体反应,听着外面杂乱声,她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想办法。 集装箱的门被人推开,陆璃一睁眼就看到了薛景禹那张熟悉的脸,“景禹!” 他的脸色太过苍白,靠近陆璃时陆璃还嗅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淡淡血腥气息,陆璃心头发紧,就见薛景禹一句话都顾不上说,从床头那边的器皿铁盘子里捡起一把医用剪刀剪断了捆绑在陆璃身上的绳子。 “陆璃,你快走!洞要塌了!” 陆璃惊得眼眶都撑大了一圈,“要塌了?” 薛景禹握着手里的剪刀将她腿上的绳子剪断,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抓着剪刀的手都在抖着,似乎从外面冲进来再拿着剪刀一气呵成地剪断她身上的绳索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听我说,防空洞的西面有出口,是我哥之前打通了,趁着洞还没有塌,你马上离开这里!”薛景禹说着手握着滑轮床的床沿制止住自己颤抖不已的手,还想要说什么就被艰难坐起来的陆璃打断。 “那你呢?” 薛景禹愣了一下,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扶下来,冲着她笑,“你先走,我很快就来!”他说着扶着陆璃朝门口那边走,而相互搀扶着的两人步伐歪歪倒倒的,也就是两人靠着才没有跌下去。 “薛景禹!”陆璃靠在他身上,喊出这一声名字时鼻腔突然一酸。 “陆璃!”薛景禹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你别怕!” 陆璃喉头一噎,我,不是怕,我…… 两人相互扶着走出集装箱,薛景禹将苏茉交到了两个人的手里,其中一人正是薛景天身边最得力的助理。 其他人都从西面撤了,唯独这个梁助理还在这里守着。 “帮我带她出去!” “二少!”梁助理吃惊,西面打通的那条紧急通道拓宽到能行驶一辆车的宽度,而薛景天之前就做好了这个准备,那么多的集装箱里面还有一个集装箱没有打开,里面是一辆特制版越野车,短时间从山洞冲出去不是问题,可看薛景禹的样子是不打算跟他们一起走了。 薛景禹伸手替陆璃挡下了头顶砸下来的碎石,手肘一阵发麻,他将陆璃推上那辆车拉过安全带将陆璃绑死在了座位上。 “薛景禹!”陆璃被绑住,手却还能动,伸手抓过去抓住了薛景禹的手,握住时一阵颤抖。 他要干什么? 薛景禹被她抓住手现实一怔,反手握住。 “陆璃,有句话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不管你是陆璃,还是苏茉!”薛景禹说着语气微微一顿,看向了陆璃的眼睛,“对不起……” 对不起,负了你! 第136章:带他出来! 对不起! 负了你! 不管是苏茉,还是陆璃! 薛景禹说完挣开陆璃的手将车门重重一关,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凝在了那扇车窗上,想要从那黑色的车窗玻璃上临摹出她的那张脸来,不禁苦笑一声,一转脸,“开车!” 越野车轰然一声踩着油门从集装箱里冲了出去。 “景禹!” 陆璃的嗓门都扯破了,她拼命地用手拍打着车门,伸手要去掰开车锁,然而车门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被打开,她尖叫着看着薛景禹的身影被抛到了车后,看到了他转身往后跑的身影。 他跑向的方向,是防空洞内临时作为实验室的地方,因为没有单独设置在集装箱内,实验室是用防弹玻璃做成,薛景禹跑向的方向就是那边。 他要干什么? 越野车呼啸着冲向了西面的出口,飙出百米后,陆璃的嗓音变成了哭音,手在那扣死的安全带上拼命地拉扯着,咔擦一声,听到安全扣被解开的声音,陆璃欣喜若狂,扯开安全带就要出声喊停车,前面传来一声低吼。 “给我停车!” 这一声吼怔得陆璃都表情一呆,她以为车里除了她和这个梁助理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却没有注意到副驾驶座上还有人,而这个人,像之前的她一样被绳子捆绑住,因为动不了,整个人从副驾驶座位上跳动着,头撞在车顶发出一阵‘砰’。 “大少……”助理被突然醒来的薛景天惊得神情紧张,本来就够担惊受怕的了,这个时候还要他停车,停车吗?全部死在这里吗? 发现洞要坍塌的时候二少便果断地将他捆绑住,直接带上了车,因为大少挣扎得太过厉害,二少拿了镇静剂戳在了他的手腕上,为了就是让他能安分地被绑住送出去,可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就恢复过来了。 “给老子停车!”薛景天喉头都充血了,整个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这么狂暴的气息把助理吓得脸色一白,很怕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病。 “大少,不能停!” 话音刚落就被身后意外伸过来的一双手扣住了方向盘,猛得一转车撞向了左边,不得不停下来。 “陆小姐!”梁助理差点要吐血,这叫什么事儿啊?他们现在是在逃命啊?怎么一个二个都疯了吗? 而陆璃在迫停下车之后一阵喘息伸手去帮薛景天解绳子,怕这助理突然再发动车,陆璃手里拿着的那把医用剪刀对准了对方的颈脖,“安分点!” 梁助理:“……”他还是死在这里吧! 陆璃一剪刀剪掉了薛景天身上的绳子,薛景天在挣脱开之后看了她一眼,“这里距离洞口不到五十米,我要用车!” 梁助理急了,“大少……”他怎么会不知道大少的心思?看二少冲回去了,他也要回去吗? “滚!”薛景天低吼一声,再次看向陆璃,“下车!” 陆璃剪刀逼在了梁助理的脖子上,气息喘得厉害,“下车!”她说着声音都在颤抖,却在下车时叫住了薛景天,“带他出来!” …… 薛景禹冲回实验室里,一块巨石砸了下来,落在了头顶的玻璃上,玻璃承受不住那样的力道,砰的一声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薛景禹摔了一跤,转脸一看,那巨石若是再往前一点,他的腿就会被生生砸断。 他急忙往前爬去,视线着急地朝实验室的某一处找,他记得,刚才那些研究人员跑的时候,实验室里的那些有关林灼灼的尸检资料就放在这里的,那些从林灼灼尸体脏器里提取出来的各种药理数据对他来说很重要,而那些人在跑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拿。 这也是薛景禹会折回来的原因,拿到这些尸检数据,对接下来的研究很重要。 薛景禹根本就没想自己还能不能出去,情急之下自己也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这东西对大哥来说至关重要,然而对于自己的退路,他却没想过。 实验室里被那块巨石砸出窟窿后便变得不堪一击,多处受损,摆放在试验台上盛放脏器的那些器皿被砸碎,血水流了一地。 薛景禹爬起来冲到一个试验台上抓起上面的一些数据报告,全部叠放起来抱在了怀里,在他蹲下身继续要找报告之时,后背被泥石砸中,他整个人往地上一趴,满嘴满脸满身的泥,混合着地面的血水,也不知道是他内腹受创吐出来的血的血腥气浓郁瘆人还是他出现了幻觉几欲晕倒,他连将自己的脸从泥土里抬起来都没有力气了。 意识恍惚中他突然想到了,他会不会,出不去了? 可是他的怀里还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救得了大哥! 他的双手往怀里抱了抱了,心想,如果,如果上天垂怜,找到他尸体的时候,他怀里抱着的资料还能被人看到,就好了! 祈祷……能被人看到…… 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抱着怀里资料的双手抖了抖,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他的腿被一股大力拽着往后拖,整个人也像是麻布袋子一样被人拖离开泥水中,耳边是那急促又熟悉的声音。 “薛景禹,景禹……” 他被人翻了个面,迅速用衣袖擦拭掉脸上的泥水,嘴巴又被人强行撑开,将里面的泥水给扣了出来,他被这道声音叫醒,睁开被泥水糊弄着的双眼,模糊地看到一个身影在他面前一晃,紧接着他的双手就被人拉起背在了后背上。 这么一颠,薛景禹呛在喉咙里的泥水被呛出口,一阵紧促呼吸,痛苦地咳嗽了起来,“哥,哥……” 薛景天背着他就要往车那边跑,薛景禹却死死拽着他的肩膀,气息微弱的出声,“报告,尸检,资料……” 薛景天破口大骂,“那些东西比得上你的命重要?”他说着迈开脚步就朝车那边冲,原本步伐虚软的他从他开车冲回来看到薛景禹差点死在里面时身体里潜在的力量被逼了出来,背着他狂奔向停车的地方。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扛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回到这里为的就是那些报告? 他只想说,不重要,什么都没有你的命更重要! …… 冷风哭嚎,山外停放着的那辆车内,车灯骤亮。 顾默白看着挡风玻璃前被车灯照着的方向,一颗心紧紧地绷着,当他听到西面那边突然有人呼救,当他看到有人冲到他车灯射着的方向,当他看到那些人跌撞着冒雨朝着他这边跑,他满眼的不可思议,抬脚踩下一脚油门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第137章:救他! 这些人,从西面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边有出口! 顾默白庆幸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说不定,薛景天和薛景禹也在这群人里面。 他踩下一脚油门冲向了那边,车的速度很快,抵达时顾默白打开车门张口喊了薛景禹的名字。 哪知那群慌乱逃出来的人却只顾着跑,根本没有人回答他,其中有人冲到他面前直接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车窗,厉声叫他下车。 顾默白看到对方如此凶神恶煞的面容,眼睛微微一眯,这是穷途末路之际想着要打劫他的车,当真是,找死! 顾默白头一偏,子弹就从自己的脸颊飞过,方向盘猛得朝左一打直接将对方撞飞,那人的身体像断了风筝的线被撞开几米远,而顾默白在他的身体落地前掏出枪对着那身影就是几枪。 人在死亡面前会被逼出本性出来,而顾默白这一连串一气呵成的动作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了一个,目光悍然地看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那些雇佣兵,冷笑地扬了扬唇,“不想死在这里的给我滚,否则,顾家,诛杀,还有尊皇娱都的人不会放过你们!” 这些人是薛景天花钱招募来的,这些人不是死忠,危急时刻他们不会顾及别人的命,就比如现在,他们跑出来了,可薛景天和薛景禹还没有出来。 那些原本还在打这辆车主意的人后退着转眼便消失在了暴雨里。 诛杀消失了几年突然重出江湖,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再次声名鹊起怎不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可不想为了抢一辆车而一口气惹上三个大麻烦。 顾默白这接连几枪,冷冽的语气传到了洞口那边,一道声音急促地响起,“顾少……顾少……” 梁助理本是扶着陆璃一路疾行,可不想都快到洞口了踩了滑石摔了腿,最后还得靠虚弱的陆璃扶着他一深一浅地挪出来。 外面传来一阵枪声,他先是一惊,隐约好像是听到了顾默白的声音,他一下子恍若看到了希望,张开嘴就大声喊着。 “陆小姐……”梁助理没想到最后还要靠陆璃将他拖出洞外,心里是又感激又着急,看到洞外的车灯,他急忙叫住陆璃,“你快走,顾二少来了,他能帮你!” “一起!”陆璃咬着牙扶着他,可毕竟身体太弱,没走几步就跌了下去。 顾默白听到这个声音下车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将跌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见到是陆璃,眼神一亮,“景禹呢?景天呢?” “还在里面!” 顾默白二话不说将陆璃从地上抱起来折回到车里先将陆璃放进车里后又跑回去将梁助理给扶了过去。 听到梁助理语气急促地说完里面的情况,顾默白狠狠低咒了一声,“你们在车里,我进去!” “不要!”车后排的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里面很危险!” “二爷,大少把那辆车开进去了,很快就会出来了,你别再进去冒险!”助理一口气说完猛烈咳嗽起来。 突然见到出口那边有车灯在闪,惊喜到大叫,“二爷,出来了,出来……” 陆璃在看到那两束车灯从洞口那边亮起时激动地心脏都拎了起来。 出来了吗? 顾默白急忙狂闪车灯。 然而眼看着那辆车就要冲出洞口,顾默白却突然感觉到不对,此刻车里的三人猛得屏住了呼吸,因为耳边响起来轰隆隆地声音,由远及近。 “不好!” 话音刚落,前方泥流从天而降,直扑过来。 顾默白发动车急忙后退,可退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从西面奔腾而下的泥石流,更让他绝望的是,他亲眼看着那辆车被奔泻而下的泥流淹没! “不要……” ……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仿佛全世界都陷入了混沌之中,薛景禹的意识是被人叫醒过来的,浑浑噩噩的醒来时他才感觉到有人紧紧抓着他的手,手指力道很轻地在他的手心轻轻划着,像极了小时候挠痒痒。 他猛得喘出一口堵在喉咙里的血腥气息,咳出声时胸腔震动而起的痛楚使得他一声低吟。 “景禹!”耳边是薛景天的声音,薛景禹的意识慢慢回笼,“哥!” 黑暗中传来了薛景天的一声轻笑,“还好吗?” “嗯,还好!”薛景禹说着咽下了口中的一口血,松开他的手,就怕控制不住手指颤抖让大哥觉察到他的身体状况。 他要缩回手去,却被薛景天伸手抓住,握得更紧了些。 “本以为能把你安全带出来的!”薛景天说着叹息一声。 他们的车被泥石流淹没,在泥流中翻滚,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们两人都受了伤,但具体伤到那种程度他们却谁都不愿意说。 两人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说说笑笑的,薛景天时不时地喊他,还用手指掐他的手心,说聊聊,薛景禹每次要昏睡了都被他给掐醒。 “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薛景禹被又一次被掐了手心,手心的疼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知觉了,他之所以还能次次被他叫醒不过是因为他的手一直被他抓着。 这样的手拉手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回忆太过美好,让他不忍这么睡下去,记忆里他跟大哥相处的时间很少的,因为从他懂事后大哥已经进了天启董事会,他有时候去公司找大哥,见到的也是在办公室里穿着小西装坐在大班椅上正襟危坐的哥哥。 哥哥早熟也就失去了孩子该有的乐趣,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那么严肃的哥哥,可不喜欢归不喜欢,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啊,母亲忙得像空中飞人,他闲得发慌只有来找他,吃了几次闭门羹便转变了战术,死皮赖脸地黏他! 薛景天笑了一声,纠正,“嗯,是很讨厌!” 记忆里,他也确实这么不要脸无赖过,像个跟屁虫一样他走哪儿就跟哪儿,偏偏那个时候他还绑着纸尿裤,你想想他本来以为年龄小在公司里就备受争议,屁股后面还时刻跟着一个粘着纸尿裤流着鼻涕的家伙,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想原地消失,一辈子不认识他。 后来是怎么让他黏上的? 好像是有一次他发高烧,母亲不在家,他回来的晚,得知他病了不肯吃药不肯配合家庭医生便决定进屋去看看,见到三岁的他可怜巴巴地抱着一只布偶娃娃像条小狗似得窝在床上,小脸烧得红扑扑地明明昏昏沉沉着却始终不肯闭眼,见到他时还对着他笑,他一时心软过去抱了抱他,谁知抱着抱着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抱上那团柔软时,薛景天才知道,其实他们两个,从来都是相依为命的! 薛景天伸出手想要去抱他,像小时一样,只是伸过去的手却没敢去碰,指尖颤了颤,他早已不知道什么是痛了,在车被泥石流冲击翻腾时,车门被外力挤压,他的胸口被抵在了方向盘上,而左边,有尖锐的物体刺穿了他的腹部…… 车里紧仄的空间越来越让人窒息。 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得了多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有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安心。 “景禹……”他默默地吞下一口血,“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是吗?什么事情?” 薛景天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可薛景禹却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得缥缈了起来,他开始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识已经撑不住,可他本来早就快撑不住了,不是吗? …… 暴风暴雨中,泥石流过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批救援队员抵达,顾不上山体再次滑坡的危险投入了抢救的行动中,被牵引车从河中拉上来的车内,顾默白被人救出来时看着那被泥流吞噬掉的地方,颤抖着出声,“给我挖……” …… 这一晚,有一队车辆从城外急速驶入G城,前有警车开路,护着中间那辆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奔向G城医院,而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室在那辆救护车抵达时迅速开启,全院所有的专家都时刻待命。 手术室里,专家迅速地诊断了伤势,脸色沉重地对着旁边的医生们摇摇头,手术台上,那人是趴着着,因为背后被一块尖石刺入了左胸,人早已失去了意识,医疗仪器上只有微弱的波动,所有人都脸色一白,而那位主刀医生也脸色惨白着。 “他……”他知道作为一个医生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该放弃,然而……现在的这个情况…… 一群医生都面无血色。 今天晚上这个手术室里的所有参与救治的人都陷入了一场死寂中。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他转身,见是另外一位医生着急着指了指旁边病床上的人。 送进这个手术室的是两个人,他们准备是两台手术一起做的,然而却发现两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只见那人虚弱地睁开了眼,伸出了手,指了指那边的病床。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涌灌而出,只能用颤抖着的手指指指对方,又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唇形艰难地蠕动着。 救,他! 第138章:你觉得呢? 救,他! 薛景天唇形艰难地蠕动着,脸上痛苦的表情因为这句话的溢出而突然淡了下来,沾着鲜血的唇扬起满足的笑容来。 父亲,母亲,景禹…… 对不起! …… 手术室外的灯从凌晨四点开始一直亮着,持续了快七个小时,这七个小时里手术室里的人神经紧绷得快要断裂,没有病危通知书,因为他们被下了死令,拼尽全力也要将人从死神里抢回来。 时间每过去一秒都会让人心情压抑一分,这么沉重的气氛里待个一晚上几乎要将人活活逼疯。 虞欢看着在手术室外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的顾默白,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裤腿和衣服上都沾了泥浆,她听人说了那边的情况,泥石流冲下来时将他所在的车辆冲进了河里,幸运的是被冲到了浅滩之上,最终被赶去营救的吊车给拖上了岸。 即便她没有亲自到现场,也能从这些描述中感受到那个场面的惊心动魄,事后心有余悸到她一个晚上都不敢合眼,此刻看着他坐在手术室外沉默的样子,心里的难过更甚。 手术室的门还没有开,里面也没有消息传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他们来说是煎熬,但同样也是希望。 沈知然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怕影响到手术室外的人的情绪,她特意换了双软底的鞋子,走路尽量放轻了些,走到虞欢身边时朝她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陆璃怎么样了?”虞欢轻声开口,沈知然的视线朝那边座椅上看过去,手术室外有不少人在守着,顾默白在,许宁城也在,以及许家二叔许骞也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 “聂宇深和宇凝在那边看着的!”沈知然低声答,目光转落在手术室那边时,脸上的忧虑越来越深。 谁都能感觉到这里气氛的压抑,真的让人很难受。 所有的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等到什么结果,直到手术室的门开启,所有人都朝那边走了过去,等来的是那位医生苍白着一张脸的低沉声音。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那么幸运地被实现,命运的羁绊任谁也逃不过…… …… 一年后。 G城正是白兰花怒放的时节,G城因为气候原因,白兰每年从五月份开始就陆陆续续开花,盛放时节在七八月,花期最长的年份长达了六个月。 七月的天开始热起来了,左穆林穿过花园步步生风,白大褂的衣角在风里肆意飘着,碰到一个护士就问,“见到老大了么?” 每次得到“没看到”的回答就忍不住地一句,“我X!” 说好的复查复查,检查室那边所有的专家医生都到齐了,就等着他亲临现场了,结果人却不见了。 薛家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的,车没走人肯定还在医院,不过问那薛家司机和保镖,个个一问三不知,气得左穆林差点忍不住要骂人了。 你不知道?你家主子去哪儿你居然不知道要你这个保镖吃屎啊? 保镖其实心里也很郁闷的,因为老大不让他跟着! 左穆林打电话向许宁城求助,许宁城想了想让他去白兰花树下找找,左穆林无语望天,白兰花树?别说整个G城医院里,整个G城大街小巷种的全是白兰花树啊。 不过左穆林还没有找到老大就接到了许宁城打过来的电话,告知他,人不在医院了,在另外一个地方。 左穆林一听那个地方就叹息了一声,也算是,预料之中吧! 打电话去了检查室那边重新安排了一下,左穆林便驱车去了目的地,车一路驶向城郊,沿着盘山公路朝上最终停在了南山墓园的大门口,他下车,从后车座里取出一束白菊花,迈着大步朝墓园深处走去。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那边有个熟悉的身影,盛夏来袭,穿着白净的白衬衣,双手插在休闲裤裤兜里面朝着墓碑一动不动的身影。 左穆林走近后喘了口气,往他身后一站,“呼,老大,我可逮住你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那束白菊放在了墓碑前,额,不过在放之前将那一束白菊分成了三份,挨个的分别放在了三个墓碑前。 身后一道声音清冽响起,“左穆林,我克扣你工资了?” 特么一束白菊花都要掰成三份,看着被分开的菊花每束就那么可怜的两三朵,他的唇角忍不住地抽了一下。 “啊?”左穆林把花放好转身看着老大那阴沉沉的眸子摸着鼻子嘿嘿笑笑,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如果老大能再涨点更好了,我下次一定买三束大的过来!” 回应他的是一只长腿飞过来就是一脚! 左穆林捂着屁股跳远,“老大,今天这个日子真的很重要啊,赶紧的,我们赶紧回去吧!”他哀嚎着说完又跳了回来不厌其烦地唠叨着,“你知道的,你动过手术需要定期检查,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了,但还是需要养着的啊……” 薛景禹听着耳边的唠叨,眼皮子一阵跳跳,心想左穆林实在是太聒噪了,然而很快他便知道左穆林不仅聒噪,还特么特无语! “金鱼,快过来让姐姐看看!”沈知然一手摘掉墨镜笑意妍妍,她身后跟着来的是许宁城,许宁城过来是带着三束花,看得左穆林一阵倒抽气,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姐姐? 薛景禹脸颊被沈知然捏了捏,嘴角抽了抽,视线朝许宁城那边斜了斜,能不能别每次见到就捏我的脸? 这两人是左穆林搬过来的吧? 许宁城对自己妻子的举动没有意见,走过去把花送上后看了薛景禹一眼,“回医院去吧!” 薛景禹对视上他的目光笑了笑,点头,“嗯!” 薛景禹先跟左穆林离开,而许宁城和沈知然则晚一会儿再走,等薛景禹离开后,沈知然才看向许宁城,低声,“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许宁城闻言转脸看向了身后的墓碑,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墓碑的照片上,“他是学医的,你觉得呢?” 第139章:哪个她? “他是学医的,你觉得呢?” 许宁城的话轻轻溢出,沈知然听了叹息一声,看着薛景禹身影消失的方向,喃喃,“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问过啊!” 是啊,从他醒来后得知了这个结果后,他真的就没有再追问过。 …… 这边回到左穆林车里的薛景禹隔着车窗回望了一下墓园的方向,手轻轻地搁在了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它在自己身体里的怦然跳动,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有些事,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他都知道! 他跟他说对不起,后面说了什么他当时并没有听清楚,但是后来他查了,父亲很有可能不是心脏猝死,父亲死的时候却被检查出是心脏问题,那么,父亲是怎么死的,只有大哥知道。 或许,是一支能让人看起来像是心脏猝死的药剂,而这些被母亲查到了端倪,所以,董女士才不顾一切地以死相逼,誓要他帮着查出父亲的真正死因,而矛头指向的对象,就是大哥! 可是董女士不知道的是,父亲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哥! 父亲到死的时候都从未后悔过这么做的吧,因为,他爱儿子! 然而正是因为这种爱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他试药,最后还为此而丧命,而这个儿子因为都知道,所以才内心一直对他这个弟弟心存愧疚。 大哥说,是他对不起他! 他应该是想说,是他害得他没有了父亲的疼爱! 董女士最后吞进肚子里的微信录音器里记录了什么,后来他千方百计地查到了。 大哥身边的一位医生最终是在董女士的身体上动了刀子,在秘密火化遗体之前,瞒着大哥动的,那里面的微型录音设备里,除了之前许华找到的那些证据,证明是大哥杀了父亲的证据外,后面的后面,有一段董女士的录音。 大哥到死都不知道,其实那段录音里,母亲说了什么。 她说,景禹,帮帮你的哥哥!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谁! …… 复查结果喜人,左穆林拿着检查报告就跟自己有了女朋友一样的高兴,勾着薛景禹的肩膀,“老大,晚上庆祝一下!” 薛景禹睨他一眼,“没空!” 左穆林:“……你没有女票怎么就没空了呀?” 同为单身狗就该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放飞自我啊啊啊! 回应他的是办公桌那边飞过来的资料夹。 左穆林:“……”看着砸过来的资料夹猛然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话的话,捂着嘴巴一路逃窜出办公室,嗷,嘴快惹的祸! …… 午后,室外阳光明媚,医院里的中央空调使得过道上凉意幽幽,很是舒爽。 特护病房内,帘子拉开了一半,阳光透进来,算不上刺眼,病房内有护士在忙碌,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护士一抬脸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笑道,“院长,您来了!” 护士说着便习惯性地走过来接过了薛景禹手里捧着那束花,毫无意外地又是一束雪白的铃兰。 铃兰的花语是幸福,也是幸运的意思,送这花也是希望对方能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和垂怜吧! 护士想想内心叹息一声,目光落在了病床上的人脸上,唉,幸运之神什么时候能够到来呢? 护士把床头的花束换了,把铃兰插放了进去,整理好之后便出了病房,走的时候还将病房的门轻轻关闭上,殊不知一出门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差点撞上护士心有余悸忙低声打招呼,“聂少!聂小姐!” 聂宇深朝紧闭着的病房看了一眼,“人在里面?” 护士点头,“是的,院长刚来!” 聂宇深点了一下头又问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如何,护士遗憾地摇摇头,不用说也知道情况了。 等护士一走,身边的聂宇凝柔声,“哥,她是真的醒不过来的吗?” 聂宇深也呼出了一口气,表情无奈,“这种事,看运气!” “可是,她真的是苏家大小姐吗?”聂宇凝压低了嗓音,跟半年前得知这个消息时一样的狐疑表情,是跟苏家大小姐一模一样的脸,连DNA也跟苏庭云的相匹配,可是,她这么昏迷着,都睡了快五年了吧? 找回苏家大小姐的消息让他们都很震惊,薛景禹手术苏醒后康复时间用了整整半年,半年时间在他们看来不长,可很多事情却已经物是人非。 有些人永远地离开,有些人选择了不辞而别,也有些人,死之前还要叫嚣着让人一辈子心里膈应着。 聂宇深转了个身,聂宇凝见他要走拉住他,“大哥,你不进去了?” 聂宇深又朝病房那边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进去不太方便,先去顾家吧。”他话音刚落目光便落在了聂宇凝又激动又忐忑的神情上,笑笑,“走吧,你不是一直很期待的吗?” 聂宇凝的小脸一红,“哪有?”可她步伐却比聂宇深还要快。 聂宇深看着她快步走开的身影笑笑不语。 而病房里,薛景禹还靠站在窗边,他身后就是窗帘,帘子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投射出帘子上花纹的形状,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脸上戴着氧气罩,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他每天都来,在这个病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即便对方昏迷着,他来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但就是这般静静地跟她待在一个房间里,什么事情都不做,看着她就好。 病房里安静地只听得见医疗仪器的滴答滴答声。 他的目光久久地凝滞在那张脸上,脑海里的思绪却飘远了,最终却落在了另外一张有着鲜明个性的脸颊上,且越来越清晰。 陆璃! 她选择了不辞而别,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告诉他,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我只是想要找到真相,想要查清自己到底是谁,却没有告诉你真相,抱歉,请原谅我的自私! 她留给他一个地址,Y国一家私立疗养院里,他在那里,找到了苏茉! 薛景禹太阳穴一阵突突地疼。 他找到了苏茉,而她呢,找到真相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苏茉的这张容颜,他便心情复杂。 脑子里充斥着一个叫嚣的声音,就像一个魔咒。 苏余恒在用一把手术刀割断大动脉时对他说,薛景禹,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跟她在一起! 这个她,到底指着的又是谁? 第140章:小舅子有木有? 苏余恒死了。 自杀的! 死之前他疯狂的样子像极了薛景天发病的样子。 后来解剖他的尸体才发现,原来,他也用自己的身体试药了。 一个正常人会因为什么目的而选择把自己健康的身体拿来试药? 父亲是为了大哥,而苏余恒呢? 薛景禹脑子里是有答案的,然而这个答案却无法说服他自己。 难道现在他要把苏余恒从地狱里给拖出来骂他一句喜新厌旧的人渣? 从特护病床出来,薛景禹接到了一个电话。 “二少,这边已经打扫过了!” 薛景禹“嗯”了一声,迈开步伐走了几步,嘱咐,“里面任何的东西都不要乱动,保持原样!” “是!” 普罗旺世,那个地方是大哥以往每年都会去待一段时间的地方,很多人都以为那边城堡里肯定有大哥很在意的东西,其实不然,那里面除了收藏了多年的酒窖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只是大哥这么多年每年病发期间疗养的地方。 半年前他身体康复之后去了一趟那座城堡,并在那里面住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他把天启交给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打理,医院这边也只保留了一个院长的职位。 他的医生告诉他,康复期间不宜劳累,累身,又累心。 而他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心受累。 心情有些躁,他习惯性地伸手摸摸裤袋,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香烟,恍然响起,自己已经戒烟一年了。 现在看来,烟其实并没有被戒掉,而他要戒的东西,好像还有些多。 伸手在裤袋上拍了拍,他抬起脸来视线放远,左穆林提醒他晚上要出去聚聚,他才想到,今天晚上应该去一趟顾家。 …… 顾家的洞庭观澜,薛景禹开车抵达别墅门口时,别墅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的车,一下车就听到了别墅里的欢声笑语。 顾家的三小子顾禹辰前阵子刚过百天,顾默白没有大肆操办,只是宴请了家人和一帮亲近的朋友,如今顾家有三子,整天欢声笑语不断,乐事连连。 可能是印证了那句话,有欢声笑语的地方运气都不会太差,而这一份迟来的幸运可不仅仅是因为顾小三的到来。 薛景禹从后备箱里取了手拎袋,袋子里装着好几份的礼物,算算有四份,顾家三个孩子,还有许家的小可可,四个小家伙一个都不能少。 至于顾默离的儿子顾言,还有两天才会来G城,见面礼物就单独另外准备了。 他才走到门口伸手要开门,门就从里面开了,聂宇深歪着脸看他一眼,下一秒脑袋便低着看向了他手里拿着的袋子,伸出爪子就要去掏,咕哝一句,“有没有我的?” 薛景禹:“……”白眼一翻,把袋子一拎开,错身进门,跟几个孩子抢东西也没谁了! “来了?”顾默白正和许宁城在客厅那边喝茶,见到薛景禹进来示意他赶紧过去,许宁城替他倒了一杯茶,薛景禹看他们两人的打扮,“你们下午钓鱼去了?” “嗯!”许宁城应声,“晚上你有口福了!” 噗嗤一声很不客气笑出声的是从厨房那边端出水果拼盘的沈知然,“就你们两人吊的那几条小鱼用来塞牙缝吗?” 许宁城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神情淡定,“二哥钓的!” 顾默白:“……”这甩帽子的功夫练得好啊,你也好意思说是我钓的,难道你没发觉鱼再小也总是比没有钓到鱼的强吧? 薛景禹看着顾默白那抽嘴角的表情忍俊不禁,这两人…… “虞欢呢?”薛景禹问。 “还没有回来!”顾默白回答,可薛景禹怎么听都觉得,额,这语气好像有点酸。 其实对于孩子,顾默白之前是不喜欢的,但是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自然也就宠得无法无天,可唯一一个让他接受不了的就是,孩子占据了妻子所有的注意力,顾小三的到来就不用说了,顾默白头疼不已,而现在呢,又多出了一个! 这个人在顾太太的心里的分量比三个孩子加起来还要重要,哦,顾先生甚至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加上他恐怕都不够! “一缸子老醋灌进去,酸得要命!”沈知然不客气地指出,塞了一块西瓜给许宁城,感觉到顾默白投递过来的目光急忙讨好笑笑,“顾总,我说的是我家宁城!” 嘴里塞着一块西瓜的许宁城,“……”躺着也中枪的既视感! 别墅外面有停车的声音,佣人还没有出去开门,二楼楼梯间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又快又急,几乎是一阵风似得冲了下来,让楼下坐着喝茶的聂宇深忍不住嘴角直抽。 要命啊,聂宇凝,矜持啊矜持! 爸妈要看到你这副模样不让你回家抄几百遍的女戒我就不姓聂! 聂宇凝冲出别墅时,别墅客厅里的几人也纷纷起身,目光投向了大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白衬衣的男人先从车里下来,绕过车头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还很体贴地伸手护住了顾太太的头顶,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贴心,甚至,连顾太太手里的小拎包都舍不得让她拿。 顾太太下车,伸手给他擦擦脸,男子比她高一些,为了能让顾太太抬手不那么累还刻意地把头低下,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太太笑颜如花。 别说聂宇深看着牙酸了,很多人看到这一幕都会牙酸牙疼,许宁城斜着眼睛瞅了一眼顾默白,心里默默,额,二哥,好像,貌似,确实…… 半响众人在心里默默地腹诽。 顾默白瞥了聂宇深一眼,你有小舅子吗? 聂宇深挑眉,小舅子没有,费神的大姨子倒是有一个! 目光转向许宁城时,许宁城“……”,抱歉,家里小情人有一个,小舅子?还是别人家的好! 目光落在薛景禹身上。 薛景禹:“……” 牙疼,胃疼,浑身疼! 有个帅气,温柔,懂事又能干的小舅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好滴! 第141章:舅舅抱! 听说,贝勒的回归让虞欢又哭又笑了整整一个晚上,任谁都劝不住! 顾太太是在清流幼儿园的校门口见到的贝勒,据小小白和顾禹晗回忆,当时的顾太太惊呆了。 孩子们表示,自他们懂事起还从来没有见到顾太太哭得这么伤心难过过,而且,还是抱着除了他们父亲顾先生以外的男人。 后来,那个男人蹲在他们面前,张开双臂,跟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来,舅舅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虽有着饱经风霜后的缺憾,但却也不失美好,只要你愿意等! 薛景禹晚餐中吃得有些撑,周边的人不停地给他夹菜,连几个孩子都不例外,纷纷拿着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往他盘子里放。 其中一只被剥好的虾放在了最上面,他看了一眼旁边默默地还在剥虾的顾禹晗,五岁的孩子是这帮孩子里年龄最大的大哥哥,比其他孩子更沉稳。 薛景禹看着他熟练地剥虾,剥好了一只便放在了小小白的碗里,紧接着又开始剥,不到一刻钟每个人碗里都有,当然,除了对海鲜过敏的顾默白。 在一群大人面前,这个孩子却做到了每个人都能被贴心照顾到的心思,薛景禹单手托腮歪着脸看他,陆安生的儿子不是应该像那个家伙一样是个混球么?怎么感觉一顿饭下来就被他圈粉了呢? 似是感觉到了他注视的目光,顾禹晗侧脸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景禹叔叔,你还想吃什么?” 薛景禹看着他,眉宇间已经有了那个人的英气,想来再过不了多久,这种相似会越来越明显,他唇角动了动,“我吃饱了!” “哦!”顾禹晗把剥好的虾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细嚼慢咽吃下去之后又歪着脸看向薛景禹,“景禹叔叔,你不开心吗?” 薛景禹正背靠着椅背,一只手闲适地搭在了椅背上,含笑着望着桌边的其他人,突然听到身旁小声的声音,神情怔了怔,看他一眼,笑容再起,“我很开心!”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开心,他还朝顾禹晗那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却见顾禹晗愣了愣,半响没再说话,转过脸去时一声叹息传进了薛景禹的耳朵里。 薛景禹想,太聪明的孩子一点都不讨喜,唉…… 晚餐结束,几个男人坐在了客厅聊天,虞勒的眼睛其实并没有完全好,情况并不稳定,听他讲述之前在热带雨林出事的时候他的眼睛时而就能看到一些,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看不到的。 后来他被河流冲卷到了深处某个土著部落,在那里,医药匮乏,医疗条件落后,不过他很幸运,古老的土著民族部落里虽没有现代化的医疗仪器和药物,但雨林深处的那些草药却发挥了作用。 只是,福祸相依,他被河水冲进那个部落,因为语言不通被关了一年多的时间,等他终于让那些人放松了戒备时又卷入了一场部落之争。 他不熟悉地形,眼睛又不便,在那里一待就是四年多的时间,直到有一天有一队雇佣兵在跟部落居民交战后发现了他。 虞勒虽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几年的经历,言语中没有过多的阐述自己有多无助多困难,但在坐的人听了还是沉默了,几个女人更是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虞欢是心疼得不能自抑,聂宇凝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身边坐着的聂宇深掏出手巾递给她,赶紧擦擦,被聂宇凝抓起来别开了脸。 气氛有些压抑,最后是聂宇深笑着打破,“贝勒啊,你这么帅,难道没有被拖去当压寨女婿?我听说那边部落里,女的多,男的少呢,而且,你好像还是被那些人送出雨林的吧,听那些来接你回来的雇佣兵说,他们对你好像很不错啊……” 虞勒一听眉心跳了跳,尤其是在接触到聂宇凝着急着看过来的目光时,脸颊突然蹿红,之前还侃侃而谈的他突然垂下脸,声音细弱蚊蝇且十分紧张,“不是……我只是在那场战争中帮了他们一些小忙而已,我没有……没有当别人的女婿……” 他的紧张和脸红被众人看在眼里,聂宇深刚要拍着大腿说这么结结巴巴的绝对是有问题,大腿就被旁边坐着的薛景禹一脚踹中,聂宇深‘嗷’了一声,薛景禹就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薛景禹说着从顾家佣人手里接过了外套,看向了虞勒,“贝勒,你明天一大早来医院,我替你安排检查!”说完瞥了一眼挤眉弄眼的聂宇深,当着二哥的面欺负人家小舅子,你还真是能耐了啊! 聂宇深:“……”二哥的小舅子很快就会成为我聂家的女婿,我聂宇深的妹婿,我这个当哥哥的难道多问一句都不行? 聂宇深看着薛景禹大步走出客厅的身影,表情郁闷,感觉曾经萌萌哒的小金鱼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等薛景禹一走坐在客厅里的人中,沈知然最先吁出一口气来,看看身边的人,“那个,你们刚才,怎么不说呢?” 这话说得有点无厘头,不知道的人,比如虞欢和聂宇凝,表情满是疑惑,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聂宇深拍了一下裤腿上落下的脚印,“我之前去医院就打算跟他说的,不过当时我看时机不太好所以就先过来了!” 聂宇深说完挑眉,“我还指望着你们谁先开口呢,结果你们几个都不肯开口!” 许宁城手轻握成拳头在唇边轻咳一阵,看看顾默白,我也以为你要说的。 顾默白:“……” 他不是也一直在找时机么? 结果现在,人都走了,时机个毛线啊! 几个人打着哑谜,最着急的是虞欢,“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呢?”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 顾默白见妻子着急,便解释,“这件事是跟景禹有关的!” 跟景禹有关? 看他们的表情,个个都很慎重! “我们查到陆璃的消息了!” 第142章:灭了他! 陆璃,有消息了? …… 薛景禹驱车离开洞庭观澜,途径一个公园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他把车停靠在路边,打开了车门下了车进了便利店,没多久便拿着一包烟出来了,却没有立马上车,而是靠站在路边的一颗白兰树旁,撕开那包烟,点燃了一支。 七月,夏伊始,入夜后居然能意外地听到蝉鸣声,耳边充斥着阵阵蝉鸣,薛景禹嘴角叼着烟头抬脸看,目光看向了发出蝉鸣声的方向,试图从树干上找到那只蝉的影子。 烟雾缭绕,他抬眸看到的是盛放在树叶之间的白兰花,阵阵香气迷人心扉,不知是香烟的烟雾迷了他的眼还是那朵朵白兰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恍然,他靠着树干,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时,他嘴角衔着的那支香烟燃了一半,他皱了一下眉头,接电话之前抬手从头顶的树枝上扯下好几朵的白兰花。 “什么事?” 电话是左穆林打过来的,心急火燎地说了事情始末后,薛景禹把烟头一掐,“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 G城医院,住院区灯火通明,医院这种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无休的地方到了夜晚依然如忙碌。 薛景禹轻车熟路地进了电梯,抵达二十一楼时,电梯门一开就感觉到了过道上那剑跋扈张的气息。 十几个保镖跟医院的保安对峙着,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过道上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下一秒这种紧仄的气氛更甚。 “你们在干什么?”薛景禹淡淡出声,病房门口那边严防死守不让人进去的左穆林见到他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 闯啊?耍横啊?继续放飞自我啊? 人群里站着的苏庭云见到薛景禹来了,终于找到了正主推开一名拦着自己的保安,看向了薛景禹,“薛二少来得正好,我不过是想要把我的女儿接回家去,不知道薛二少你是什么意思?” 苏庭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大为震惊,大女儿没死的消息已经够让他吃惊的了,然而更让他愤慨的是,她被薛景禹藏在医院里快一年了他才知道。 继苏琪和苏余恒死后,薛苏两家早已撕破了脸,一想到自己三个儿女的死都跟薛家人有关,苏庭云看薛景禹的眼神变得阴郁深沉,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至极。 他最初一心想要攀附上薛家,不惜耍了手段将两个女儿都送了进去,然而最终好处没捞到多少却赔上了他们的性命。 若不是因为薛家在G城的势力不可撼动,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然而在意外得知了大女儿苏茉没死就留在这家医院,他一刻也沉不住气了,带着人逼到了病房门口。 目视着薛景天那沉冷的脸色,苏庭云神色一紧,咬了咬牙。 “我知道你薛家势大,可苏茉是我苏家的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带走自己的女儿并没有什么不妥,薛少若是想要以权压人是不是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是啊,她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薛景禹瞥了一眼苏庭云,“说完了?” 苏庭云被他那眼神看得一愣,紧接着就被薛景禹淡漠出声的那句话给气得七窍生烟。 “说完了就滚!” 苏庭云:“……”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滚,老脸涨得通红,而随着父亲一道过来的苏姚见状伸手拉了父亲一把,走出来站在了父亲的面前。 “薛少,其实要把苏茉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对外宣布娶了苏茉就行,这样我们两家又是姻亲,你把我妹妹留多久都行!” 左穆林一听,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了,无耻啊,这样也行? 之前把苏琪绑定给了老大,现在苏琪死了,又想打着这个幌子把一个植物人给捆绑在老大身上,这一家子并不是有多看重这个女儿,反而是费尽心思竭尽所能地也要跟薛家绑定在一起。 一个苏琪差点撞死老大,一个苏余恒费尽心思地要害老大,如今这个躺在病房里不知道这一辈子能不能醒来的女人也要强行绑定在老大身边。 左穆林愤怒地要跳脚,薛家人到底是上辈子挖了你苏家的祖坟还是凌虐了你苏家的祖宗,这辈子要这么悲催地跟苏家的人杠上? 简直是——太无耻了! 左穆林将目光投向了薛景禹,心里在担心,他不会,真的答应吧?不要啊…… 而薛景禹面无表情地看了苏姚一眼,“你们要我娶她?” 他话音刚落苏姚的眼皮子就忍不住地跳了起来,连苏庭云也隐约嗅到了一丝胁迫的气息。 然而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薛景禹再次幽淡出声了,“可以!” 可以? 苏家父子震惊之后便是难掩惊喜,而左穆林则受到了惊吓差点扛不住晕死过去。 等苏家父子得到这个承诺离开后,左穆林趴在墙上用力地用脑门撞着墙,“老大啊,你是怎么想的啊?你怎么就……”这么蠢,这么蠢啊啊啊! 回应左穆林的是薛景禹推开病房门进门的声音,左穆林赶紧停止了用头撞墙,一阵风似得跟进去欲言又止,可最终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被病床上那个昏睡着的女人面孔给化作了一声无奈叹息。 他知道苏茉对老大有多重要,所以,即便苏家人提出的要求那么恶心那么无耻可他还是答应了,不是吗? 可是…… 这该多憋屈啊! 然而左穆林内心的这些悲愤情绪还没有找到恰当时机发泄出来,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声音。 “左穆林,去准备一份大礼送给苏家!” 左穆林:“……”人生绝望了! “苏琪撞伤我,虽然她死了,可我怀疑她还有同伙!” 咦? 左穆林表情一怔,抬脸,什么意思? “另外,之前查到的有关苏氏企业存在财务假账逃税漏税的证据,一并交出去!” 左穆林越听越是心情澎湃。 “老大,我们要……” 薛景禹低着头,手指揉着那几朵摘来的白兰花,直接掐碎了一朵,语气薄凉,“灭了他!” 第143章:没良心的东西! 谁也不会想到,在苏琪撞伤薛景禹之后的一年时间里,苏家还能在G城完好无损地存活着,然而却在一年后的今夜,苏家就跟那只苍蝇一样被突然窜出来的苍蝇拍一巴掌拍死。 苏氏企业的老总苏庭云被人告发财务假账,而苏家仅存的儿子苏姚则被人起诉蓄意杀人,而他要杀的这个人还是薛家的薛景禹。 一年前的那桩案子重新被提上了日程,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薛景禹都醒来一年了现在才对苏家人下手,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这个为什么是正好踩在了那个作死临界点上才让薛景禹彻底翻脸。 容忍,有限度!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G城新闻上每天都有有关苏家人的消息,但这些都不再是薛景禹所关注的。 此刻坐在医院院长办公室里的薛景禹翻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看着上面的一些照片,长久失神。 照片的背景有沙漠,有戈壁,也有高耸入云的山峦,奔腾气魄的江河,但这些画面上都有一个熟悉的倩影。 没有正面照,不是背影就是侧影,要不就是远远的一个掠影抓拍,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对方是谁。 这种感觉很奇妙! 薛景禹翻看着这些照片,心里突然想,自己好像也是很久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看到她活得这么潇洒,既羡慕又有些不太舒服。 嗯,是心里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感觉就是那种,本就是处在一个圈子里的人,她突然走了,而自己还留在原地,她生活精彩肆意,而自己被圈死在了原地画地为牢! 有一个声音在薛景禹的大脑里久久回响。 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然而每次腹诽了这句话之后他又忍不住地苦笑起来。 这么隔着照片看人,隔段时间通过消息知道她的消息,近似偷窥她世界的做法却慢慢地成了这一年时间里渗入到他生活里必不可缺的一个部分了。 这种感觉困扰了他很久了,他不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二哥和宁城他们能查到的消息他也能查到,他知道她在离开G城后回了Y国,大半年的时间都在一家医院里度过,她接受了精神方面和身体方面的治疗,这些都是二哥去处理的,而他之前从防空洞里带出来的那些资料被拿过去作为研究材料。 她的身体情况较好,试药时间并不长,加上苏余恒用的方法温和,且第二个配方的药物对试药时间不长的她来说正好有克制的作用。 半年时间调养后她离开了Y国,他知道她去了哪儿,可他却一直没有想过要去打扰她。 他问过聂宇深,他是不是病了,聂宇深笑侃,嗯,相思病! 相思病? 他被这个答案怔得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逃也似地离开了聂宇深的公寓,打死自己也绝对不会承认聂宇深说的是对的。 他深深地苦恼着,所以他每天都来医院,每次快压抑不住自己对陆璃的思念时就跑去病房看看苏茉的那张脸。 其实,他不能忍受自己心里的背叛。 但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压抑多久! 看着资料夹里的那一张张的照片,薛景禹伸出手指在照片的一角摩挲了起来,下一秒他把资料夹重重一合上,闭上了眼。 薛景禹想,大概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吧,心里牵挂的深埋在心底,然而薛景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在苏庭云审判结果出来的那天来了个逆转。 苏庭云开庭那天,法庭上发生了一件事,有个坐在旁听席上的老太太在看到苏庭云出庭时突然从座椅上冲了出来,当着法官法警的面跟苏庭云扭打在了一起。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可笑啊,苏庭云都快完蛋了突然冒出了个情人,这个情人的老妈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苏庭云两耳刮子,泼妇似得手段让人点赞啊!” 办公室里,左穆林听到的一些内部消息,跑来跟薛景禹分享,左穆林的叔叔是检察官,今儿个刚好在庭上,受不了左穆林的死缠烂打中间休庭时才简单说了几句。 薛景禹正低头看着一份病例资料,手里握着笔在旁边的纸页上写写画画,“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位老太太被法警请进去喝茶了啊!” 薛景禹:“……”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不过被拖出去的时候她发了疯似的喊着,要苏庭云还她外孙女!” “……外孙女?”薛景禹抬脸,眉头一蹙,“苏庭云在外面还有女儿?” “不知道啊,没想到苏庭云还挺风流的啊,养子养女儿子女儿一大堆……唉,老大你去哪儿?” 左穆林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薛景禹给吓了一跳,转身时,门口哪里还有薛景禹的身影? …… 当天晚上,一辆车从检察院带走了一位老太太,并直接进了医院,那老太太看着有些胆小,被那么多人护在中间脸色有些发白,到了病房门口,老太太一脸不安,犹豫不决。 “我……” “进去吧!” 老太太忐忑不安地进了病房,一进门就被病房那边宽大病床上躺着的人给惊住,半响,那张苍白的脸又是惊喜又是害怕,跑过去看着病床上的人,抓着对方的肩膀便是大声喊着,“琳琳,琳琳?是你吗?你怎么了?” …… “她叫苏琳,J城人,自小在J城长大,是苏庭云跟情人生下的孩子,苏庭云这个情人去世的早,苏琳是老太太养大的,五年前出国留学,之后便音信全无,老太太没有办法联系外孙女只好寻求苏庭云帮忙,想请他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帮忙找找,然而苏庭云该不认账的态度激起了老太太的愤怒。” “苏琳……”薛景禹念着这个名字,拧紧了眉头,这个女孩,不是苏茉! 她不是苏茉,不是…… 那谁才是苏茉? 一个念头在他大脑里闪过,他满脸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难道…… 薛景禹站在走廊上,伸手推开了拘留室的门,他坐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接连深呼吸了几口气,等到对面门开了,被拘押的苏庭云被送到他对面坐下时,他抬眸,看着对面坐着的苏庭云。 “苏茉,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144章:表情这么怪 G城医院,聂宇深问询赶来医院时薛景禹已经不在医院了。 问左穆林,左穆林正靠在病房门边对病房里发生的这一幕唏嘘不已,见到聂宇深来了忙竖起食指到唇边,“嘘……” 左穆林‘嘘’完后退出病房,低声,“老大不在!” 聂宇深侧脸看了病房里一眼,“情况怎么样?” 左穆林装了一肚子的话正想一吐为快,拉着聂宇深就到旁边,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末了还忍不住唏嘘短叹,“想不到啊想不到,里面这个居然不是真的苏家大小姐!” 聂宇深头疼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DNA报告重新验过了吗?” “验过了啊,是苏庭云的亲生女儿啊!不过其他的资料已经在J城那边收集了,消息很快就会传过来的!” 果然是人生如戏,戏里戏外处处都充斥了浓浓的狗血味。 “真相很快就会出来了!”左穆林搓搓手,脸上浮起了兴奋之色,聂宇深揉完太阳穴之后瞥了左穆林一眼,“我倒觉得,每一个真相的背后都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有的故事版本点到即止恰到好处,非要掀开又是一段血淋淋的过往!” 他说着,不顾左穆林怔愣的神情迈开了步伐,“J城那边消息传来后通知我!” …… 而此刻的拘押室内,薛景禹的突然出现让进来的苏庭云神色慌乱起来,进门口他站着,若不是身后有看管人员挡着,他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夺门而去。 他眼神里浮现出来的恐慌一丝不漏地落在了薛景禹的眼里,待他迫于无奈硬着头皮坐下来后,薛景禹没有给他梳理情绪的时间,开门见山。 “苏茉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这么直接的切入要点让苏庭云措手不及,怔愣中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被薛景禹那逼人的目光看得脸上表情一绷,肌肉僵硬地扯了扯,“薛二少这是什么话,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还是别人的不成?” 薛景禹背靠着椅背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他一言不发的冷漠表情让苏庭云心里一阵心虚,不过他一个年长了他几十岁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了他薛景禹?撇开眼冷笑起来。 “谁说你薛二少不懂得与人斡旋?不谙为商之道?我看你倒是用得很顺手啊?”苏庭云一阵冷嘲热讽,直指那天晚上当着他的面说要娶他女儿转眼第二天一大早就将他苏家一网打尽,手段狠辣,没有一丝一毫地手下留情。 苏庭云现在虽然脸上故作镇定波澜不惊,可心里早已将面前的这个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薛景禹凝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凝聚成了一点,似笑非笑,“苏琳是你的女儿,可苏茉却未必!” 苏庭云眼角一跳,紧接着他就被薛景禹接下来说的话气得脸色难看。 “她若真是你的女儿,你就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喜欢她,苏余恒很早就喜欢苏茉了,而他表面上是你的养子,其实这个养子应该是私生子才对!” 苏余恒的身份在薛景禹这里已经不是秘密,不过这个秘密却也让他忽略了太多其他的细节,比如,苏余恒是苏庭云的亲生儿子,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为什么还一意孤行地霸占着苏茉? 这是薛景禹一直不肯面对的事情,隐藏在家族内部不能见光的亲密关系,横亘了他的整个青春,每每想到记忆里苏余恒对苏茉的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两人在灯影暗光处吻得难舍难分的画面,他便忍不住地心生作呕,如同自己内心深处圣洁的境地被摸得一团黑,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不适。 他是医生,内心的洁癖远比一般人还要严重。 脑海里的记忆画面让薛景禹的脸色又是一沉。 而苏庭云一听笑意冷漠,“人不风流枉少年,多几个儿子女儿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他的儿子,女儿,都折在了薛景禹的手里。 苏庭云看向薛景禹的目光变得阴冷至极,原本以为用一个女儿就能套住他薛景禹,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算。 “你为了不让你儿子弥足深陷,所以,你想到了除掉苏茉!” 突然砸过来的话让苏庭云脸色一惊,灯光下他的脸色怒气直蹿,但同时眼睛里也有着被人一句话就揭穿了秘密的惶恐不安,嘴角一抖,“你,胡说八道!” 薛景禹似笑非笑地凝着他,“苏庭云,五年前那场火,是你放的吧?” …… 从拘押室出来的薛景禹脸色阴沉可怖,走出大厅后室外空气里白兰花香肆意,他紧皱着的眉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嗅到这种花香便放松开来,上了车之后他头重重地往车后座的座椅上一撞,手捏紧了面前的方向盘。 很多真相整理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的无力,这种懊恼,愧疚,自责,后悔,所有的情绪都参杂其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味道太过扰人心神,浑然不知其中是什么味了。 或许是当年的苏庭云只把苏茉当成一颗能牵绊他的棋子,却因为执拗不过亲生儿子苏余恒的哀求,睁只眼闭只眼,事后又因为苏琪的野心,他最终选择了弃了那颗棋子,将那个扰乱他计划迷惑了他儿子的女人给彻底解决掉。 他的痛下杀手可谓是一石二鸟,解决了苏茉能让儿子迷途知返,也给女儿苏琪扫清了前面的道路。 至于J城的那个苏琳……她的容貌…… 薛景禹心里莫名一阵发寒,手机乍响而起的铃声将他拖回了现实,帝九湾那边的来电,接了电话后他便直接驱车去了帝九湾。 一进帝九湾的底楼客厅,客厅里便传来了翻动纸页的哗哗声,就见许宁城和沈知然正低头看着什么,聂宇深则伸着脑袋去看顾默白手里拿着的资料,看着看着眉头就是一跳,看样子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十分感兴趣。 薛景禹今天晚上心里有事,但他也不是那种一有事就会主动向人寻求帮助的人,尤其是这两年大哥离开后,他在处理事情上也十分独立,所以今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他往心里压了压,许宁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也没说是什么事情,他便舒展了一番表情,走了过去。 “再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一群人都坐在这里翻着。 众人听到声音齐齐抬脸看向他,薛景禹端起一杯茶要喝,接触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嗯?” 怎么了? 表情这么怪? 还是聂宇深开了口,“我们在看一份整容秘史!” 薛景禹神色微微一顿,就听见许宁城补了一句,“J城苏琳的!” 薛景禹眼皮一跳! 第145章:弃了他! J城苏琳? 端着茶杯杯沿刚靠在唇边的薛景禹手一顿,都忘记了要喝茶。 他们? “愣着干什么?过来看?”沈知然伸手拉了薛景禹一把将他扯到了身边,“你来看看,这个一年整容超过二十次的女人,一张脸上几乎没有哪儿没动刀子的!” 沈知然感慨万千,翻开了资料夹指着那大篇幅的档案照片,难怪她手里的这一本会这么厚重,因为照片太多了。 薛景禹看着照片上林林总总的画面,第一张是苏琳整容前的照片,正脸,侧脸,还有她儿时的照片都有,严格意义上来说,苏琳长得其实并不是需要整容的那一款,但接下来的那些照片就有些血腥了。 那是整容的每一个细节都拍了照,有动刀子时的闪照,也有康复期间一张脸肿得不忍直视的照片。 “这家整容医院也太负责了!”沈知然说着低低吁出一口气来,将目光投向了薛景禹。 “鼻子整得不错!”聂宇深插话。 薛景禹翻完那叠资料,神色微沉,许宁城将另外一本资料递给了他,“这是苏琳生平的详细资料,你看看!” 薛景禹接了过去。 今天晚上他原本想自己消化一阵子的,却想不到他身边的这些兄弟们比他的速度还要快,而且事无巨细,把他想要的东西都提前整理好了,许宁城递过来的资料,薛景禹心里一阵暖软的心安,翻开后脸色一怔。 “苏余恒?” “嗯,是他!”说话的是顾默白,他已经把这些东西都看过一遍了。 “苏余恒在很早的时候就接触过了苏琳,不过他用的可不是‘苏余恒’这个名字,身份也不是苏家人!” “苏琳整容也是因为他!”聂宇深伸手在一张两人被抓拍的照片上点了点,“你看,这家伙明知道苏琳是他妹妹还是朝她伸出了魔爪!” 沈知然呕了一声,“真恶心!” “从苏琳的一些朋友口中得知,苏琳在高考后就跟一个男子相交甚密,对方还承诺过供她出国留学,后来有一段时间苏琳频繁整容,只有最亲近的一个闺蜜知晓原因,是因为苏琳的男朋友喜欢!” 薛景禹看着资料上显示的时间,苏余恒接触苏琳是在八年前,也就是说,他早就有所准备,将苏琳整容成苏茉的模样并在苏茉出事前就将对方送到了Y国。 不得不说,苏余恒的这一盘棋下得太大了。 他或许很早就察觉到苏庭云不可能答应他跟苏茉在一起,所以他挑了有着血缘关系的苏琳下手,送出国去以备后用,后来苏庭云果然对苏茉下手,他便趁机,浑水摸鱼…… 如此缜密的布局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薛景禹现在终于明白了苏余恒在临死自杀之际还那般狂妄的原因了。 这个被他提前安排入局的苏琳,是他用来横亘在他薛景禹心头上那根永远都拔之不去的刺。 “呼,不得不说,苏余恒若是再多活两年,恐怕这事情还不会这么快结束的!”沈知然唏嘘起来,这人,太工于心计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薛景禹合上那本资料,锁着眉。 聂宇深接话,“你是不是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陆璃容颜大变?” “苏余恒在Y国身边就有了陆璃,而且陆璃出现的时机恰好就是在苏茉离世之后,苏余恒那么一个执着的人却轻易地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手段层出不穷,甚至为了陆璃自己试药导致了神经错乱,你是不是最开始也是从他对陆璃使用的手段上起疑心的?” 聂宇深的问题让薛景禹怔了几秒,垂眸时,薄唇抿了抿,发现周边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他蹙眉抬眸,“陆璃身上确实有很多有关苏茉的记忆,但每次我将她跟苏茉联系在一起时都会被她那张陌生的容颜给击退那种臆测想法!” 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在看到苏琳整容前的脸和现在的那张脸,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薛景禹凝眉不语。 聂宇深继续,“之前我们都怀疑过她的那些记忆是有人整体移植的,但这个设想是否定了的,因为现如今还没有哪个催眠大师能将一个人的记忆给整体移植到另外一个人的大脑里,并一直维持这种平衡状态!” 薛景禹想了想,“陆璃跟我说,她的那些记忆是在她出院一年后开始出现的!后来她跟我说了那位替她治疗的心理医生。”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你早查过了?” 薛景禹没有隐瞒,“嗯!”了一声。 “查过了,那个心理医生也承认了被人收买以治疗为名义不断地替她修补记忆,只不过后来治疗失控,导致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聂宇深表情惊讶,“那你岂不是……”岂不是早就知道陆璃的身份可疑了? 可为什么他在康复后的这半年里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呢? 他们听左穆林说的,薛景禹之所以要灭了苏家是因为苏家逼他娶了病房里面的那个苏琳,他们也觉得是苏家人过分了,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却怎么都想不到,薛景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定论了! 沈知然惊得张大了嘴巴,“那你,那你怎么不去找陆璃啊?说不定她在Y国治疗期间记忆已经修复好了呢?” 换了张脸有什么?只要她是苏茉,别说是换张脸了,就算换个身体薛景禹应该也是能接受的吧? 薛景禹闻言双眸微微失神,半响他起身,没有回答沈知然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其他人,“谢谢你们!” 他说完便迈开了大步离开,留下客厅里面面相觑的几人。 “他怎么……”沈知然看着他离开身影,心道,天啊,男人心海底针啊,金鱼这是跟以前辩若两人,好像什么心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了。 顾默白叹息一声,“其实很多事他自己心里都明白,只不过是有些怕而已……” 怕? 沈知然表情愕然! 怕什么? 怕苏茉已经记起过往,怕记起过往的苏茉早已看淡一切,弃了曾经,弃了回忆,也,弃了他! 第146章:苦啊! 有时候,故作不知,心理压力反而更大! 苏家的事情随着苏庭云的入狱在G城闹得沸沸扬扬,苏氏垮了,苏家破产,在新闻头条的位置占据了一周多的时间,满城皆知。 不同于以往薛景禹低调的手段,这一次,媒体那边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挠,在报道苏家的各种消息时夸大其词也不为过。 G城医院,陪同顾太太一起来医院陪贝勒的顾默白站在病房外的过道上看着今天的新闻报道,默默地锁上手机屏幕,半响低低吁出了一口气息,他这是……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苏家给灭了? 恐怕不是吧? 只是想让某个人知道而已! 可某个人现在正在西北荒漠,那边环境艰苦,信号不通,天远地远的,能知道? 病房里隔着一层浅蓝色的帘子,里面除了医生轻声细语地询问,顾太太柔和的声音也柔缓而出,“怎么样?疼不疼?” 顾默白收起了心思,正要走过去,就见过道那边风尘仆仆过来一个人影,顾默白定睛一看了然一笑,而对方步伐快速地跑过来,见到门边站着的顾默白,急忙停下脚步,站定在了顾默白的面前。 一下子收住了疾行如风的步子,变成了平日里的乖乖女形象,只是脸颊上红晕暴露了她此刻尴尬的心思。 “默白哥!”聂宇凝显得有些紧张,站定后双手绞在一起,垂着眼睛都不敢跟顾默白对视了。 顾默白侧身让了让,眉宇含笑,“进去吧!” 聂宇凝耳根子都蹿红了。 虞勒今天来医院做检查,聂宇深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了,跟他交流了一番,甚至还提出了,要不要这一次顺带把贝勒带去聂家,先认认人? 这事儿顾默白都还没有跟虞欢谈及,顾默白自然是要先跟妻子谈谈这事儿的,便说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结果电话那边的聂宇深很不客气地问他,我妹妹今年多少岁了? 顾默白讶然,聂宇凝今年,二十九岁了! 早就听闻聂家那边这几年没少给聂宇凝介绍夫婿,因为大哥聂宇深的缘故,那些介绍给聂宇凝的男子都是精挑细选,跟T国皇室颇有渊源的大家族。 这几年聂宇深没少头疼,一边替妹妹顶住来自家族的压力,一边又要顾及到妹妹的终身幸福,可眼看着年龄踩在了二十九这个尾巴上,聂宇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顶多久?好不容易妹妹等的人回来了,还不快点解决了,难道又要他去给聂家二老做思想工作? 这些年,苦啊! 聂宇深最后丢下一句,顾二,我可不管,他若是再矜持,那我只好替我妹妹抢了! 顾默白:“……” 挂电话时忍不住嘴角狠狠一抽,半响,从嘴里溢出一句这么多年都没再骂出口的话,“靠!” 谁说聂家书香门第?拖出去煽嘴巴! 顾默白见该来的人都来了,这边暂时也用不着他,便寻思着去医院办公楼那边找薛景禹,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见门虚掩的,走近就听到左穆林的声音从里面钻了出来。 先说了一些有关工作上的事情,就在顾默白以为左穆林是在薛景禹的办公室里做工作汇报,就听到了有人往桌子上一趴的噗通声,紧接着,一声哀嚎! “老大,你别这样,你这样会木有朋友的……” “嗷……我还木有女朋友,认识女朋友是需要时间的,你不能这样子……呜呜,不要不要……” “……” 左穆林几乎是在捶胸顿足了,因为顾默白听到了他脚拼命跺地声音,还夹杂着额头撞桌子的砰砰砰声。 事实上,左穆林把桌子磕得再响,脚把地板跺穿也没有,因为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剩下左穆林扯着嗓门不顾一切地在办公室哀嚎一片。 发现门口站着有人,左穆林还没有来得及去整理抓得乱糟糟的头发,见到顾默白倒抽一口凉气,“顾少,见到老大了吗?” 顾默白:“……他去哪儿了?” 能让左穆林这么惨的除了薛景禹还能有谁?他在门口听了这么久,依稀是猜到了什么。 “不知道哇!”左穆林一脸苦逼样,双手把脸一挤露出一双被挤得变了形的眼睛,一副要倒地上挺尸的样子。 顾默白问,“什么时候走的?” 左穆林有气无力,“应该是,昨天晚上!”因为他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号码显示的是北方某座城市的号码,昨天还在医院见到他的左穆林想,一大早醒来人就不见了,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他不是梦游飞过去的,就是半夜自己睡不着自己跑过去的。 “嗯!”顾默白应声。 见顾默白这就要走,就没有想要说什么帮个忙把薛景禹给捞回来主持医院大局什么的,左穆林急忙起身,“顾少……” 顾默白转脸看着他,笑,“嗯,好好干,我让他回来给你加薪!” 左穆林:“……” 不是加薪不加薪的问题好吗?是,有个这么不靠谱的领导真的好吗? …… 薛景禹去了哪里? 此刻北方X城的某家酒店,补了个眠的薛景禹换了套衣服走出酒店大门,打车直接去了市内卖野外宿营用品的地方。 他昨晚上走得急,随身只带了一个商务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外很多东西都没带。 年轻时总想着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什么都不管突然背起行囊远走他乡,在一片陌生的天空下呼吸着陌生的空气享受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年轻时确实这么做过,只不过每次身边都跟着人,不是顾默白,就是许宁城,至于大哥,他太忙,哪有时间挥霍?而许宁城呢因为身份特殊,走哪儿身边都有人,偏偏他每次出去许宁城就跟着,导致了他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的梦想在青春岁月里被无情扼杀。 如今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坐在车里看着街边陌生的环境,心情是舒朗的,但同时,也是忐忑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手机上的一个定位系统,盯着那屏幕上的一个闪烁不停的大红点,有些失神。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找来了! 第147章:帅气的先生! X城是座旅游城市,最有名的的便是距城有一百多公里的高原地域,山峦密布,天蓝水阔,这里不乏奇景异观,旅游旺季的时候处处可见自驾车在盘山公路上艰难爬行,或是在广阔的草原上肆意奔腾。 陆璃从一个藏民家里出来时,天空上星子点点,这家的女主人走在前面拿着手电筒替后面的人照路,嘴里还说着一些感激的话。 虽说随着旅游业的开发,汉民入住杂居使得原著居民开始汉化,听得懂汉语的和会说汉语的人越来越多,可陆璃今天晚上来的地方比较偏僻,对方不会说汉语,所以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当地的向导。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求助,这家有个孩子半夜高烧不退,距离市区医院又很远,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天水客栈那边住着有医生,便跑了几里路过来求助。 陆璃所在的那个医疗支援组就住在天水客栈,而这支医疗支援组是由政府招募,在天水客栈住了快一个月,像这种夜里出诊的次数倒是不多,今天正赶上陆璃没睡下,听说这边有孩子生病了,她便主动请缨过来。 山路崎岖,走了好长一段路,手电筒灯光在天幕下显得微弱至极,行至到停车处,陆璃已经浑身是汗,对方跟她不停道谢,陆璃微笑着摆摆手,坐上了向导开过来的那辆越野车。 车启动后,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方还站在路边拿着手电筒的藏民,陆璃唇角溢出一抹笑容来。 “陆医生,你可真能干!”向导是个藏族小伙子,因为考上了大学在大城市里拼了几年,回来后在家里开了个客栈,顺便兼职当起了这边的向导,天水客栈就是他家开的,姐姐是老板,专门收银照顾客人,而他则负责客栈里的其他工作。 小伙子能说会道,这一多月的时间,因为医疗队就住在他家客栈,所以他跟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 “举手之劳!”陆璃揉了揉胳膊,下山的时候医疗箱是小伙子拿的,她倒不是胳膊疼,只是习惯性地揉了揉。 回到天水客栈已经是午夜一点多,老板娘热情地煮了一碗汤面给她送上楼,陆璃知道,这是老板娘在感谢她。 求助的人赶到客栈的时候医疗团队的其他人都睡下了,她又不好去敲门,却是陆璃自己打开门说愿意去一趟的,老板娘感激不已,让弟弟亲自开车送陆璃过去。 吃了那碗汤面,陆璃坐在桌边还没有睡意,目光落在了桌案上摆放着那盆格桑花上,开着灿黄的花瓣,格外绚烂。 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牛皮质地封面的笔记本,解开上面的绳子,打开来开始记录着今天发生过的事情,看着上面的日期,翻着前面密密麻麻的纸页,她记日子都是一笔带过,嫌少会写得有很多,然而即便如此,这样的一笔带过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写了快一大本了。 她看着钢笔笔尖最后一笔落笔的一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怠倦地闭上了眼,重重合上了那本子。 四百零五个日夜,有些沉浸在记忆里,沉浸在大脑里的人和事,还是清晰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上,尤其强烈! 凌晨三点半,一辆越野车抵达天水客栈,进来的人叫醒了打盹的老板娘,老板娘正在做梦,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她一个激灵回神,看到柜台边站着的人,一张脸瞬间清醒过来,笑容灿烂,“哟,帅气的先生,住店还是打尖啊?” …… 陆璃这晚上后半夜睡不好,原本以为忙到凌晨回来洗漱完就会倒头即睡,结果隔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半夜地搬动物体的声音太响了,扰了她的睡眠。 她在心里骂对方太没公德心了,大晚上地扰人清梦,后来她实在是太困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早上起来,客栈楼下大厅,医疗支援组的人已经在那边吃早餐了,陆璃起得最晚,脸色还不好看,吃饭的时候眼皮子耷拉着,被旁边的一位女医生伸手碰了一下,奶茶差点喂进了鼻子里。 陆璃烫了嘴皮一个激灵,回神,“什么事?” 对方笑得神秘,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陆璃陆璃,你难道没有发现今天的早餐尤其的丰盛吗?” 陆璃撑起眼皮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有当地的小吃奶酪鸡蛋饼还有酥油茶,另外还有一些小点心,经女医生一提醒,陆璃才后知后觉,“嗯,相比之前,好像是丰盛了点!” “岂止啊!”女医生朝柜台那边看,“老板娘今天心情好得很呢!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心情会变好来着?” 女医生话音刚落,隔壁桌的一个男医生就凑了过来接话,“看到帅哥的时候!” 众人:“……” “难道你们没发现吗?今天老板娘打扮得好妖艳啊!” 陆璃伸手拿了一块糍粑放嘴角嚼着,目光朝老板娘那边看了一眼,还真是,跟平日里相比较起来,今天的老板娘确实是盛装打扮。 老板娘其实是这里的女老板,因为大家习惯了叫她老板娘所以也没有去纠结到底有没有男老板,不过老板娘年纪却不大,但因为开着点嘴巴能说会道,为人便显得比较圆滑,一双眉眼透着精明,不过撇去这些仔细看看,她其实还能年轻。 只不过这边紫外线强,她又是本地人,皮肤较黑,脸颊上还有着属于这边人特有的高原红,看起来就比同龄人显老了一些。 经过这么一打扮,还真是漂亮了。 老板娘送水果上来,几个男医生便逮住机会打趣,“老板娘,今天是什么节日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 老板娘笑得满脸喜滋滋的,“当然是好日子了!” “哦……”众人意味深长地起哄,老板娘朝陆璃这边看了一眼,端了一小篮子的车厘子给她,“喏,陆医生你喜欢的,新鲜着呢!” 她突然向陆璃示好,众人就想应该是昨天晚上陆璃给了她面子帮了她的忙,就连陆璃自己也以为是这样的。 车厘子个头大,在外面几十块一斤的东西这边却十分便宜,陆璃很喜欢这种水果,来这里碰上了就经常买,大概是老板娘看她买的次数多了就猜到了她的喜好了吧! 一小篮子的车厘子很快被人抢光,今天还有义诊,医疗支援组要去跋涉五十多公里的路翻山去一片草原,收拾妥当后,陆璃准备上车,出门时看到客栈外停着的一辆陌生越野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里有新客人? 昨天晚上住她隔壁的那个? 陆璃疑惑,抬脸看上了楼上的方向! 第148章:吃不下嘴! 医疗支援组的两辆车一前一后翻越了雪山下来抵达了一个村落。 下车时,陆璃还紧裹着身上的羽绒服,看着车上其他的组员一下车便褪下外套,有好几个还露出了臂膀,陆璃心里感慨,岁月不饶人啊,她老了! 来这里着实体验了一把一天时间能过完一年四个季节,贯穿了整个春夏秋冬,就比如,从天水客栈出发时阳光明媚甚似夏天,爬上雪山狂风怒吼冰冷刺骨,一下山又是一路春暖花开。 “陆璃,你没事吧?” 支援组一行八人,加上陆璃一共只有三位女士,陆璃跟她们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关系融洽,这位叫蒋思瑶的年龄跟她差不多,比较谈得来,至于另外一位年纪比较小,还没有从医科大学毕业,这一次是跟着作为导师的大哥萧锦知一起出来历练的。 陆璃正走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扔手中塑料袋里装着的玻璃垃圾,翻雪山的时候她出现了高原反应,喝了随身携带的两只葡萄糖才缓过神来。 “我没事!”陆璃说着,看医疗车的旁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那五位男士已经迅速地从车上搬下了桌椅,村寨的接头人也早将今天要协助的工作安排妥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组织大家排队等待检查的,也有开始普及一些医学常识解决疑难杂症的…… 这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做的事情,这次医疗援助是X城政府牵线组织的,出发前他们的工作就已经做好了安排,该到哪个地方设点都提前安排好了的。 有村寨的地方条件还稍微好一点,之前他们翻了一座山去到一座草原,那边的人依然是游牧的生活方式,也只有看到了帐篷才找得到人。 陆璃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往车里一塞,取了自己的大白褂麻利地穿上,整理衣服的时候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打量着她,敏感地转身看向了一个方向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她收回目光听到来自头顶多彩的风马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看着不远处的转经筒那边有人正一个个地转动着,一个身影渐远,很快耳边传来一阵隆重的钟声。 祈福! 绵长而悠远! …… 中午在村寨简单用餐结束,几人稍作休息便开始收拾行李,距离下一个点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今天晚上注定是回不了天水客栈了,上车时陆璃坐在靠窗边,手里拽着一串玛瑙珠子,是刚才在义诊时一个藏民老婆婆送的,推脱不下她才收下。 车一动,陆璃目光朝车窗外掠过,恍然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车的影子,她眉头一挑,这车好熟悉? 再看看那辆车的车牌号码,不就是之前停在天水客栈门口的那辆越野车? 耳边是众人在谈论着刚才在村寨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整个过程中陆璃却没参言,注意力都在尾随在医疗车后面的那辆车上。 蒋思瑶发现她一直在看车窗外,伸手拍了她一下,“怎么了?还恋恋不舍呢?” 这么多人当中就属陆璃性子最沉稳,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容易靠近,其实不然,她娴熟的专业技能早已在这一个月多的时间里让其余的人都信服不已。 “没有!”陆璃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水。 蒋思瑶见她一句话就没有了下文,急忙凑过来,“哎哎哎,刚才慕大帅哥上车的时候又要跟我换座位,我怕你拿眼神劈了我,所以我没敢换!” 陆璃嘴角一抽,看她,“那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不拿眼神劈你,你就换了?” 蒋思瑶:“……别介别介啊!我听说这位慕大帅哥可是跟着你来的,这一次不仅来了,还把他妹妹也给带来了,这算不算是让你提前见家人了啊?” 陆璃索性闭上眼,一说三不知,任凭蒋思瑶在耳边怎么说怎么捣鼓都不睁眼,装死! 慕锦知是她在西北那边做医疗援助时认识的,当时两人被分作一组,两人共同负责一个组组员的协作安排,西北那边她去待了差不多三个月,所以跟慕锦知也相处了三个月的时间。 萧锦知年纪虽轻可个人简介上那可是一麻溜光的让人艳羡,什么留洋海归,剑桥大学做客教授,什么生物科研负责人……任何一个头衔拉出来都能羡慕死一大群人。 来这边时见到慕锦知十分意外,不过两人共事了那么长时间早已练就出了默契感,这一次依然是慕锦知负责,进组第一天,还没有见到所有组员,陆璃便被慕锦知指名道姓地加上了副组长的头衔。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众人看她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怪异,那眼神,明摆着就是一副——你跟萧锦知有一腿! 陆璃倒不是在意这些,她想的是反正再过半个月就分道扬镳,别人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唯一让她有些苦恼的就是萧锦知那个妹妹萧筱,整日一副‘她陆璃拱了她萧家一颗大白菜’一样的仇视表情。 如果当时在初次见面时她没有在他自我介绍后鬼使神差地问他一句,那个‘景’字,是‘景色’的‘景’吗?明明人家介绍的时候就说了是‘衣锦还乡’的‘锦’可特么她脑子抽了问了这么一个让人尴尬的问题。 她想,可能就是这样才被萧锦知给惦记上吧? 陆璃心道,都是嘴巴惹的祸! “陆璃,哎哎陆璃,你是怎么想的啊?我听说萧组长都跟你表白了啊!” 陆璃:“……”若是嘴里喝了口水现在肯定喷出来了。 事实上,萧锦知确实在不停地试探表明心意,但每次都被陆璃不为所动地岔开了话题,所以,那点冒出来的嫩芽芽惨遭陆璃几经毒手。 原本以为西北之行结束这嫩芽就给掐断了,结果来这边见到那张冲着自己微笑的脸颊时,陆璃就在心里郁闷了。 靠,嫩芽灌了激素了! 被蒋思瑶盯得头皮发麻,她把视线移开,一本正经,“白菜太嫩,吃不下嘴!” 蒋思瑶:“……”擦! 好一句,白菜太嫩,吃不下嘴! 萧锦知要哭晕在厕所了! “好强大的攻啊!”蒋思瑶这个被BL腐蚀了若干年的女人此刻发出一声惊叹,看陆璃的眼神满是崇拜,却不想,陆璃再次淡淡出声。 “明明就是攻受兼备!” 蒋思瑶:“……” 第149章:梦游的体验! 蒋思瑶恨不得捶胸顿足,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得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句白菜太嫩?心有不甘又问,“那什么样的入得了你的眼?” 陆璃:“……”视线却又一次地看向了车外的后视镜,目光落在了紧跟在后面的那辆车上,挑眉,“老腊肉吧!” 蒋思瑶:“……” 靠靠…… 车行一路,抵达草原后停了两次车,这边人少,义诊时间充裕,然而就在大家准备按照原计划扎营搭建帐篷时,慕锦知的妹妹慕筱浑身发热,还起了疹子,又红又肿。 “水土不服,吃点药吧!” 哪知这位大小姐来了脾气一定要回客栈,慕锦知只好面带歉意地过来跟陆璃商量。 “晚上要过雪山很危险!”陆璃面露忧色,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边气候说变就变,大白天的过雪山都心惊胆战的,更别说是晚上。 陆璃是受不了每次过雪山会出现的高原反应,这可不是多过几次就习惯了,是她身体本身就承受不住。 高原反应严重的是会死人的! 更何况山路崎岖,一个不慎就会车毁人亡。 这边商量意见不一,那边慕大小姐哇的一声哭得惨烈,最后大家只好同意连夜赶回客栈。 “大小姐脾气可真是不得了!”收拾整齐坐上车后的蒋思瑶累得直喘气,一脸郁闷,又怕被后面的人听到只好嘀咕出声,“说好的来看看草原上的星星的,现在看个毛线!” 陆璃把围巾扔过去盖住了她的嘴巴,蒋思瑶急忙呸呸呸地扒开露出脸来,双手合十,“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陆璃闭着眼休息,打算一路睡过去,上车之前她便吃了点药,希望待会翻雪山时不至于会因为缺氧而晕倒,然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气息上不来,胸腔缺氧的难受感将她折腾醒来。 浑浑噩噩中就听到耳边有人在着急地喊着,“完了完了,这车居然也会抛锚……特么早不抛锚晚不抛锚就在这个地儿抛锚……作死啊……” 抛锚了? 陆璃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胸口气压太低,喘口气都难受,转脸看向车窗外,隐约看到后方有车灯照射着一大团的光亮。 “怎么回事?”陆璃一张口发现嗓子都哑了,语气也比平日里急促了许多。 蒋思瑶才从驾驶座那边坐回来,低骂一句,“倒霉的事情遇上了,好巧不巧,车就在雪山上抛锚了,动不了了!” 难怪车里突然冷了起来! 司机还在不死心地尝试着发动,但每次都无疾而终,车门迅速打开,有男同胞下车打着手电筒去看车,而门一开,一股寒气便冲了进来,坐在里面的人一声大叫,“好冷啊!” 陆璃觉得胸腔的心脏都被什么给拧紧了,压抑得难受至极,她打开了车内的应急灯,叫住慕锦知,“设备车有没有坏?能坐几个人就先让几个人先走!” 慕锦知才下车检查了车辆一上车浑身都沾满了寒气,裹着羽绒服脸和耳朵都被冷风给刮红了,“设备车还是好的,车里能挤下四个!” “那就让四个人先走!”陆璃是个紧要关头能迅速做出决定的人,相比较慕锦知的优柔寡断,陆璃这个副组长更像是一组的主心骨。 “那你们先走!”慕锦知说道,陆璃本想说自己留下,被车外两束车灯射过来,光线打在车窗玻璃上刺得她眼睛微微一眯,紧了紧眉头,抬步走到车门边拉开车门就下车,“我去拦车!” “唉,陆璃,你……”蒋思瑶想说你不要下车,就你这种过雪山都要靠提前吃药才能不至于晕死过去的人,这个时候下车干什么? 然而陆璃却已经下了车。 陆璃这个时候根本就没管自己能不能拦到车,雪山上的这个隘口十分危险,他们的车坏了一辆,剩下的人不可能在车里待一晚等救援的人过来,晚上气温极低,又是最易发生车祸的地段,即便是待在车里也很危险。 她一下车就被室外的冷风刮得一个激灵,风太大还夹带着冰凉的雪花,人身体上的温度跟室外的骤冷气温一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璃觉得自己喝出去的气息都快凝结成冰了。 大脑一阵昏沉的疼,是那种缺氧状态下的眩晕感袭来,她站定住咬咬牙稳住身体,看到那辆车由远及近,便直接站在了路中央伸手招了招,那车在她面前停下,她刚要朝那边走过去,就听见开车门的声音,有人从车里下来了? 风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驾驶座下来,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有力的擦擦声,步伐似乎有些急,在陆璃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时,脑子就是一阵眩晕,心里暗叫糟糕,身体一歪便朝对方那边跌了过去,一下子就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染着白兰花的香气瞬间将她笼罩,她被这花香惊得大脑一怔,大脑意识却陷入了黑暗之中。 …… 陆璃想象过很多种再次见到薛景禹的场景,就是没想过自己会主动投怀送抱一头扎进薛景禹的怀里不出来。 陆璃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两床被子,定睛一看,她人是在天水客栈自己的床上,而身上的被子又厚又沉,裹得她浑身都是汗。 她鼻翼间早已没有了梦里的白兰花香,坐在床头便发起了愣,直到房间门被人敲开,蒋思瑶贼眉鼠眼地钻进来,看见她醒了就一脸惊喜八卦。 “陆璃,快说说,被一个顶级帅哥一路抱回来是一种怎样的心理体验?” 说着她还将手握成拳头当成话筒放在了陆璃的嘴边,陆璃眼睛一闭,“梦游的体验!” 说出来感觉鼻子微微泛着酸! 她一定是又做梦了! 然而她却被蒋思瑶摇着肩膀,“屁,我做梦怎么梦不到?快说那是谁?人现在就在老板娘的厨房里亲自下厨给你熬姜汤,你还说是梦游!” 陆璃:“……”眼睛一撑,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愣了几秒钟,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第150章:你是,我的! 陆璃刚醒就下床,步伐很快地下楼,路上还碰上了几个医疗队的组员。 陆璃看到慕锦知跟她打了招呼后,表情有些别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去管他,踩着木质的楼梯匆匆下楼便直奔老板娘的厨房。 厨房在底楼,为了能让来这里旅游度假的城里人体验一下返璞归真,老板娘的厨房也是大锅灶台,所有的菜都是经过大火大锅炒。 陆璃才走到厨房门口就被里面熏出来的浓烟给呛得捂住了嘴巴,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压抑着的咳嗽声,她嘴角一抽,上前二话不说将愣在灶台边不知所措的高大身影给强行拖了出去。 薛景禹手里还拿着木质锅铲,被人一把拉住手往外拽时他还愣了一下,看清是谁时才没有强行挣脱开对方的手,任由着被陆璃将自己给拖出厨房来。 一个大块头被陆璃拖出来竟毫无违和感。 “你醒了?” 陆璃把他拖出来后听到他的声音,先瞅他一眼,转身又看向厨房那边,“老板娘不怕你把她的厨房给烧了?” 薛景禹:“……”好吧,看着厨房里浓烟滚滚,他眼睛里涌出一抹歉意来。 陆璃话音刚落果不其然就听到前面老板娘的尖叫声,找了不少人过来,又是开窗透气,又是舀水灭灶台里的火星,厨房里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陆璃伸手扶额! 就猜到会是这样! 蒋思瑶看她狂奔下楼还以为是她激动得不能自抑了,其实不然,她是怕整个客栈都会被某人给点燃。 在老板娘发飙之前,陆璃和始作俑者早已溜之大吉,被浓烟熏得浑身都是草木熏味道的薛景禹跑到外面就把外套脱了在半空掸了掸,“头还晕吗?” 嗯,丝毫没有差点一把火烧了厨房的那种愧疚感,坦坦荡荡,理所当然。 陆璃想,老板娘若是见了肯定气得要吐血三升了! 陆璃跟在他并排走着,闻声看他,“还好!” 薛景禹接触到陆璃看过来的目光,唇瓣动了动,视线落在了她那被风吹日晒晒黑了的脸颊上,人是清瘦了些,可却比以前更有精神了。 四百多个日夜不见,再见面时,竟在短短几句话的对谈后陷入了尴尬的气氛里。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出声,诧异时又忍不住失笑。 “你先说……” 结果又是异口同声。 两人表情怔了怔,陆璃其实是想问他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毕竟他在一年前动了大手术。 昨晚上在雪山隘口,那么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不知道动过心脏手术的他,有没有觉得身体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年前的那场手术,陆璃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自觉得在心里叹息一声,还是不提了吧! “你怎么会来这里?”陆璃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说些轻松的话语。 薛景禹看她一眼,“天启想在这里开发一个旅游项目,我提前过来探察一番!” 是吗?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怎么的,陆璃在听到他的这番说辞时心里一阵隐隐的失落! 嗯,这见鬼的失落! …… 晚上老板娘开了篝火晚宴,奇迹般地没有就下午厨房差点失火的事件而闹事,反而是喜气洋洋地现宰了两只羊,整只的架在了火上烤,用的是一种果树,烤好后肉质里夹带着果香,抹上孜然盐巴辣椒,味香诱人! 蒋思瑶说得对,这是个刷脸的年代! 一入夜客栈外面的草地上便燃起了一大堆的篝火,整个客栈里住着的人都来了,虽是旅游淡季,可自驾游过来的人也是不少,三三两两地过来凑在了一堆,天南地北地狂侃,欢声笑语不断。 蒋思瑶挤到陆璃身边,“陆璃,你的那位帅哥呢?” 陆璃嘴里正叼着一根从地上掐着的草尖,口腔里隐隐有些甜,眼睛都没朝四周看,答,“还没来!” “擦!”肩头被蒋思瑶霸气地一拍,“还说你那个心思?” 陆璃:“……”肩膀被重重一压,疼得眼角抽了一下,她什么心思了?她下楼的时候正听到薛景禹在楼上打电话,而且她从这个角度看,薛景禹现在就站在二楼阳台那边的,她说他现在还没来难道不是一句简单地就事论事? “你的小白菜今天一天都奄奄一息了啊!”蒋思瑶唉声叹息。 陆璃知道蒋思瑶说的‘小白菜’是谁,察觉到篝火对面坐着的那群人里就有萧锦知,也不知道是那火燃得旺了浑身都感觉到热,还是萧锦知透过火焰看向她的目光在今夜变得妖娆,陆璃把视线一转开,跟蒋思瑶插科打诨去了。 在蒋思瑶的认知里,陆璃这个女人说她正经吧,嗯,正经起来很正经,可有时候冷不防地冒出句话来不仅让人感觉哭笑不得还十分有哲理。 比如一次蒋思瑶说道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一个学校,而陆璃则说,嗯,如果一个男人想要泡你,那么他的下一句话肯定是,我想上学! 擦,说起有颜色的笑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活脱脱一个外表闷骚内心奔放的女流氓! 所以在医疗队里那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蒋思瑶觉得萧锦知那颗小白菜可能还真的承受不了这个女流氓的摧残! 老板娘今晚上豪迈地搬出了几罐子的自酿酒,一开封酒香四溢,蒋思瑶看着陆璃目光时不时朝楼上的方向瞟,忍不住笑,递给她一小碗,“喝点儿?” 陆璃今天情绪有些糟糕,下午的时候她在房间里睡了半天,其实人根本就没睡着,把那本被她枕在枕头下面的日记本翻了个遍,越看越是糟糕。 她不会承认因为自己的人生里又一次扎进来的这个人物而方寸大乱,也为自己心湖如同砸下一颗石头情绪如涟漪般荡起,脑子里那么多的不确定,那么多的疑惑在见到他时差点就控制不住地问出了口。 她想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比如,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女人醒了吗?他是不是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从此以后不再等了? 又或是,你是不是早已把我忘记了? 唉…… 陆璃抿着唇眉心紧紧隆起。 …… 薛景禹在客栈楼上的通话还没有结束,就被楼下草地上发生的一幕给蹙了一下眉头,在看到陆璃已经喝了好几碗的米酒过后匆忙地挂了电话,直接下楼来。 陆璃是被灌醉的,医疗组的好几个人过来碰碗,她都喝了,米酒有果香,尝起来味道就跟果啤一样,却不想后劲极大,等她发现面前的篝火出现了若干的重影时,她从地上起身,准备回屋去睡觉,面前有人影晃过,那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陆璃!” 陆璃眼睛一晃,眨眨眼,眼前重影一散,轻轻推了推对方,“嗯,麻烦让让!”她说是让让,可步伐踉跄走不稳路,没走几步就歪歪倒倒的,她以为是蒋思瑶扶着她,可走了几步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蒋思瑶虽然有点女汉子,可这手劲未免也太大了些。 “陆璃!”迎面一个声音蹿起,不威自怒,声音在她耳边一炸,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一些,看看站在她面前的薛景禹,再看看扶着她的萧锦知,再转向薛景禹,就看到薛景禹眉心蹙起了。 额…… 陆璃虽然醉了,可醉了的人怎么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被人逮住做了坏事的感觉呢? 她心里突然莫名一阵心虚,脑袋一沉,结果面前那道声音幽幽继续。 陆璃就看到那只手直接指向了身边的人,语气冷沉,“他是谁?” 陆璃脑袋一歪,老老实实地答,“萧锦知!” 萧锦知也看向了薛景禹,隐约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不过这个人一出现陆璃就情绪失控了,他看得出来,这是个隐患。 萧锦知看向薛景禹的目光满是警惕,眼神里还有较量的意味。 接收道萧锦知的目光,薛景禹眼睛一眯。 “你喜欢吗?” 陆璃“啊”了一声,抬脸看他,蒙着一团水雾的大眼睛惊愕着,半响,猛得摇头,“不喜欢!我不喜欢白菜!” 身旁的萧锦知:“……”谁是白菜? 哪知气沉的薛景禹并没有停下,“那么我呢?” 虽然,趁着她喝醉这么套话实在是无耻行径,然而此刻,薛景禹却这么做了。 他克制了一年多的时间不来打扰她,连见到面时都不敢问她一句是不是已经记起以前的事情了,他在她面前故作镇定,其实在见到她时早已溃败地一败涂地,小心翼翼地连句会让人多想的话都不敢说。 若是在她清醒时他哪里敢这般质问? 他又是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来质问? 然而现在,他却在看到她被另外一个追求者扶着,看着两人登对的相貌,心里想着经过调查查到的那些信息,内心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 你? 陆璃张了张嘴,大脑里空白一片,恍然有个思想占据了她的大脑,一袭红衣,奔放热情。 她说,“你是,我的!” 第151章:加点甜! “你是,我的!” 白菜?老腊肉? 白菜炖老腊肉? 陆璃舌头犯搅,目瞪口呆,下一秒眼睛一翻,作死! 等陆璃悠悠转醒时,面对着的是一双阴郁的眼睛,那双眼睛直盯盯地盯着她,陆璃一声倒抽气,浑身一个激灵,难怪做梦都梦到有双眼睛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怎么都甩不掉。 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微微一眯眼,眯成了一条线,似有冷光闪了闪,哪怕这张脸的容颜再俊挺再让人惊艳再秀色可餐,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冷意还是让人忍不住地要退避三舍。 陆璃眼珠子动了动,就见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起身,离开的时候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一声冷哼声钻进了她的耳朵。 陆璃:“……” 她这是,一睁眼就得罪了人? 那她要不要重新闭上眼睛再睡回去? 想要睡回去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蒋思瑶进来了,见到她时一声抽气把陆璃都吓了一跳。 “干什么?”陆璃睁大眼睛看着居高临下俯视她跟她眼睛对望的蒋思瑶。 蒋思瑶,“你知道你干什么了吗?”表情严肃! 陆璃眉头一蹙,“……干什么了?”她的头还隐隐作痛,应该是宿醉的原因。 蒋思瑶,“你压倒了一颗白菜!” 陆璃:“……”表情一怔,坐起来看着蒋思瑶,四目一对,确定了蒋思瑶所说的压倒就是自己脑子里窜出来的那个压倒。 眼神惊悚! 她在晕过去的那一刻,压谁了?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陆璃过得水深火热。 他们医疗援助小组在这边还有半个月的工作安排,原本以为半个月的时间会过得很快,可事实上,因为有人的加入,而这个人只要在陆璃面前一站,用蒋思瑶的话来说,她魂儿都能瞬间飞掉一半。 能不飞掉一半吗? 整个医疗组的人恐怕都是这个想法。 谁叫有人一出现就亮出了此行医疗援助全程赞助商的身份? 蒋思瑶甚至在得知薛氏天启即将斥巨资买下这边景区开发权,当即恨不得跑去抱住薛景禹的大腿不要脸地去要一张VIP特惠卡。 要知道这几年,薛氏天启已经在一些城市开发出了景区项目,一张特惠卡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能省下一大笔的钞票,因为这张卡听说是跟某航空公司一起绑定发行的,连机票钱都省了。 这年头,谁拿钱,谁就是大爷! 晚上的晚饭是他们自备的盒饭,原本他们是没有盒饭这个环节的,每次出行,一辆车载人,一辆车载医疗仪器,走到安排的地点时有备饭的,可如今,又多出了两辆车,其中一辆,装着两名厨师。 组里的人都是汉人,来这里都吃不惯这里的饮食,突然有了专门的厨师,众人心里欢喜,然而这种欢喜却没有持续到两天时间。 因为…… 陆璃看着饭盒里堆着的饭菜,嘴角一抽! 白菜! 又是白菜! 这两天,白菜炒肉片,白菜炒肉丝,白菜炖肉块,辣白菜,白菜汤,蒸,煮,炝,炒,炖,百变不离其宗,全是大白菜! 有人跟白菜杠上了! “我去,他是跟白菜有仇吗?还是恋上白菜了?”蒋思瑶一边埋头扒饭一边朝陆璃看,笑得噗嗤噗嗤,“我突然想到……” 陆璃嘴里还塞着白菜,疑惑地看她,想到什么了? 蒋思瑶嘴里包着饭菜,咕哝,“要不你今晚上喝点酒压一头牛吧,我们组的人想吃牛肉了!” 陆璃:“……” 今天晚上选择扎营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行人搭起了三个大帐篷,晚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在空地上架起了篝火像模像样地跳起了舞,陆璃没去参与,隔得远远地看着火堆那边群魔乱舞的身姿不禁失笑,转头朝一辆车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驾驶座那边没人。 人去哪儿了? 从她那天晚上醉酒醒来后跟薛景禹打了个正面后,她就成了空气般地存在。 唉…… 陆璃低着头踹了一颗草丛里的石头,慢悠悠地走了一段,徒步走到了一个小山丘前,寻了个地方平躺,仰着脸望着天际的星辰。 天高阔远,很早就想过了要在草原上看星星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去过很多地方,穿过风沙遍地的西北荒漠,爬过密林遍布的崇山峻岭,做了很多很多以前想做却又没有时间做没有胆量做的事情。 明知道自己心理上跨不过缺氧和大火这一关,可她依然跟着医疗队翻了一次又一次的雪山,强忍住恐惧挤坐在了篝火旁,感受着缺氧时濒临死亡的绝望和看火舌跳舞时的疯狂。 她想,都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不该有害怕,也不该有想要得到而得不到的心理落差,漫漫人生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余生还有多少时间去计较,去嫉妒,去害怕呢? “唉……”一声叹息再一次从她嘴里溢出。 “你已经叹息了三次,晚饭没吃饱?”头顶冷不防响起一个声音,惊了陆璃一跳,可在瞬间识别了对方是谁时陆璃重新平躺。 有人比她早一步躺在了小土坡的上面,而陆璃来的时候躺的是侧面。 “晚上白菜放了太多的醋,酸得胃疼!”陆璃如实答,她是出来缓解酸气的。 “哼……”一声轻飘飘的哼声掠起,虽然后面没有后话,可陆璃想,一定要有话的话,一定是,酸死你活该! 薛景禹在这里躺了好一会儿了,第一次躺在大草原上看星星,想象着地域如此宽广,视野如此宽大,心里积压了好几天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可为什么从自己嘴巴里钻出来的话还是这么酸里酸气的? 一定时他胃酸了! 什么蒸煮炝炒,他其实最想的就是把那颗白菜给连根拔了。 而陆璃:“……抄掉你两个厨师行不行?” 薛景禹:“……”心里郁气又起,深吸一口气,“陆璃……” 他要跟她好好谈谈人生! 没有回应。 薛景禹一睁眼,正想爬起来,面前就被人一扑,有什么直接朝他的面门扑来,身体上也是一沉,被人给直接压住,他张了张嘴,鼻翼边就被一阵白兰花香萦绕笼罩,有暖软的东西在他唇上猛得一点。 “加点甜,中和一下!” 薛景禹还张着嘴巴,撑着眼睛,目瞪口呆! 第152章:吞了? 如果酸,要么加点辣,要么,加点甜! 这是陆璃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并且迅速地投入到了实战中。 只不过毕竟是女孩子,这么狼扑也就是趁着天黑看不到自己早已燃起来的脸颊而已。 然而还不待她翻身离开,腰就被一双有力的臂弯给箍住往下一压,一阵天旋地转,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就像从树上掉下来的松果咕噜噜地滚在了一起。 夜间的草地沾染着凉气,薛景禹也没料到这么抱着一翻身就直接滚下了小土坡,然而就算这么滚着也阻挡不了他疯狂攫取那唇齿甜香的攻势。 像是干涸了太久的沙漠荒原,她这一吻无疑是点亮了一片绿洲。 唇齿纠缠中气息越来越急促,陆璃双手紧搂着他的脑部,双手十指深深埋进了他的发间,浓密的短发发质较硬,手指覆盖上去时被戳得有些疼。 吻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陆璃早已晕头转向,只感觉面前的人在强忍住什么平息了喘息后抱她的力道却变得轻柔起来,轻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将她搂在怀里,脸靠在他的心口上。 听着他胸口怦然而动的心跳声,陆璃脸颊都烫得快燃起来了,这种感觉有些怪,明明是她主动的,怎么后面却被他反客为主? “陆璃!”半响后,薛景禹沉哑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嗯?”陆璃枕在他的心口上,侧脸就能看到天空上的星子,一闪一闪。 “跟我回G城吧!” …… 一周后,X城医疗支援小组成功地完成了此次援助计划,景区机场,陆璃和蒋思瑶等待着行李托运,排队中蒋思瑶不停地朝后面某处看,并非常执着地再三问陆璃。 “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在这里打起来?” 陆璃推动了一下行李箱,前面有人走了,她往前走了一步,侧脸朝那边看了一眼,“不会!” “嗯?这么笃定?”蒋思瑶想说,那可不一定啊,萧锦知身边还有好几个男的在摩拳擦掌呢,万一一言不合直接群殴,有人怕是会打不过的。 “他们打不过他!”陆璃淡定从容地回答。 蒋思瑶:“……”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情人眼里还出奥特曼了! 陆璃虽是这么说,但视线还是忍不住的朝薛景禹那边多看了一眼,萧锦知邀请她乘坐专车离开景区,而X城萧家那边派了好几辆车抵达天水客栈,陆璃婉拒,没想到萧锦知竟带着人追到了机场来。 这边机场大厅,薛景禹看了一眼单独将他叫到这边来的萧锦知,除了萧锦知身边的几个人之外,还有一个萧筱踌躇不前地站在不远处,时不时地朝这边观望,一接触到薛景禹的目光便显得紧张,紧张得小脸都红了。 “那个萧大小姐好像还不死心啊!”蒋思瑶趴在陆璃的肩膀上低声咕哝,“你要不要出去辣手摧一下花?” 这种事情…… 陆璃刚想说这种事情作为女人来做有些不太合适,就见薛景禹那边有了新的动作,只见薛景禹从休闲裤裤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萧锦知。 萧锦知接过去之后…… “我好像看到小白菜的肩膀在颤巍巍地发抖!” 陆璃:“……” “啊,小白菜的妹妹小青菜眼眶红了,要哭了!” 陆璃:“……” 等薛景禹施施然走过来替陆璃拉着行李箱办理托运手续时,陆璃低声问他,“你怎么解决的?” 刚才萧锦知离开前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那笑容一看就是艰难挤出来的,而萧筱则是朝着她一记狠瞪眼跺着脚转身跑出了机场大厅。 种种迹象都表明,薛景禹刚才一定是亮出了杀手锏! 薛景禹接过了安检人员递过来的托运单,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向一边,一本正经地打趣,“想知道?”说着伸手在脸颊上碰了一下。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陆璃:“……” 一直到两人登机,陆璃才逮住机会在他脸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本以为薛景禹会给她答案,结果他眼神神秘地坏坏一笑。 你猜? 陆璃:“……” 她牙疼! “头等舱里怎么没人呢?”陆璃转移开话题。 “我们不是人?”薛景禹取出一份报纸翻开,看样子是在看报纸,但在陆璃没注意的时候他的视线却看向了某处,对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飞机起飞,飞过对流层,稳稳地飞入了平行层,机舱内的颠簸慢慢缓和下来,陆璃眼睛上戴着眼罩,昨天晚上蒋思瑶太疯了,拉着她疯到大半夜,她没睡好,一上飞机眼皮都撑不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多小时后就会抵达那个白兰飘香的城市,如今在万米的高空之上,她闭着眼,想休息,可思绪却沉不下来。 “薛景禹!” “嗯?” 薛景禹突然被她轻唤,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天水客栈的老板娘跟你认识?”周边好像有玫瑰花的浓郁香气。 薛景禹:“……”手轻握着拳头一阵轻咳。 “蒋思瑶也是你的人?”隐约好像还有人的脚步声。 薛景禹:“……”脸偏向了一边,无声吁气。 “你来这边也不是为了什么投资开发风景区的吧?”周边好像有人! 薛景禹:“……” 身边的人没有动静,陆璃蹙了一下眉头,心想自己说得这么直接是不是让他一个大男人没了面子,伸手将眼睛上的眼罩往下一扯,入眼的便是一团火焰般的红色,一股花香气息近在咫尺,大束玫瑰花簇拥着挤放在了她的面前。 还有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此刻,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那束花,含笑着望着她。 陆璃一怔,心里跳动得厉害,看薛景禹已经变戏法般地换了一套西装,仿佛刚才坐在她身边听她说话的人并不是他本人一般。 陆璃被这一幕给怔住,然而更让她震惊的便是接下来的这一幕,薛景禹吻她,吻着吻着被舌尖一顶,一个东西挤进了她的口中。 忘情一吻,陆璃脑门却突然一炸! 几秒钟后,耳边响起了薛景禹抓狂的声音,“陆璃,你不会是把求婚戒指给吞进去了吧?” 天啊! 第153章:请柬! 万米高空之上,薛家二少向陆璃求婚,结果,求婚戒指差点被陆璃吞进肚子里! 所以—— 任何别出心裁的求婚都存在着无法预测的风险! …… “什么叫婚姻有风险,求婚需谨慎?” “什么叫秀恩爱死的快?” “这就是了……哈哈哈哈……” 左穆林笑得前俯后仰,要死了要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薛二少包下某航班,在头等舱里上演的一幕万米高空的求婚,结果差点害得自己当场剖腹! 哦,这个剖腹肯定不是剖腹自尽的意思,而是,硕大的鸽子蛋差点被吞入腹,只能剖开肚子去取! 这些可都不是杜撰的啊,是前去见证这个求婚时刻的那帮人说的。 据聂宇深口述,他当时,惊呆了! 而许宁城则无语望机舱,内心却在腹诽,糟糕! 顾先生和顾太太还正准备适时地按照原定计划撒下玫瑰花瓣,结果,两人面面相觑,眼神是心惊胆战! 所以,求婚事件总结出来的,差点吓死人了! “很好笑吗?”科室门口响起一声阴测测的声音,左穆林正坐在在会议桌上笑得要捂肚子,听到声音不禁反问,“难道不好笑吗?”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好像不太对劲,办公室门边出现的那道颀长身影正半倚靠在门口,正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左穆林张大着嘴巴,笑声戛然而止,半响后如同屁股着了火似得从桌子上一跳而下,一溜烟地蹿到了会议桌桌下,众目睽睽之下,双腿一蹲,只留下双手趴在桌沿边,再慢慢地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了门口,委委屈屈地出声,“老大……” 骨科室里的其他医生们强忍住要笑喷的冲动,个个捂着脸。 啊,我是谁,我在哪儿…… 薛景禹堵在门口,左穆林是没有可能从门口溜走的,爬窗?肯定不行,十八楼! 左穆林蹲在桌子边趴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四处求救,啊,早上不是还有个死活非要请老大亲手动手术的家属吗?怎么没追来呢?还有哪个谁?你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老大吗?怎么?还跑? 刚才是谁要听这个八卦不断怂恿他说出来的? 靠! 等一米八蜷缩着双腿差点跪了的左穆林看着会议室里的人们一个个离他而去时,他欲哭无泪了。 眼看着薛景禹从门口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一站,他牙齿一颤,额……不会被扔出去吧? 迎头却见一个东西‘砰’一声落在他眼前,那玩意质地有些厚重,砸在桌子上都震了震,左穆林差点被砸了脑袋赶忙站起来,低头一看,赤金边缘的大红色…… 砖头? 啊? 左穆林:“……老大!你是打算用这砖头砸我吗?” “嘤嘤嘤……你都快结婚了,不要杀生啊啊啊啊!” 薛景禹眉头一蹙,头疼地扯了扯嘴角,“看清楚!” 什么砖头?明明就是——请柬! 左穆林:“……”嘴巴一张,能塞得下一个鹅蛋的‘O’型,这才认真看,赤金色边缘的红色封面上,一个红色的大‘囍’字。 囍字用金色描边,十分显眼,那字的笔锋一看就是出自薛景禹之手,且那封面之上设计了白兰花纹朵朵,却不是白色,被设计成了喜庆的红色。 这是,结婚请柬? 左穆林表情呆滞地拿起来,好沉! 而此刻的帝九湾,以及盛唐的董事长办公室,每个人都在今天一大早接到了来自薛家水榭花都的这份——礼物,但在每个人拿起这份请柬的时候大脑里都晃过这么一个念头! 这玩意儿拿去能砸死个人的吧? 顾默白是抽出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翻完了那本请柬,看完后嘴角抽了抽,迄今为止,这是他见过的,最奇特的请柬。 而许宁城和聂宇深也来电表示,某人这份请柬太有重量感,他们是不是也要拿出同等的份子钱砸回去? 三人用微信直接链接了多人视频,聂宇深在那头一本正经地翻着。 “默二,你跟虞欢当年结婚好像就发了一个电子请柬吧!” 顾默白:“……”我是环保人士!而且那电子请柬可是我自己做的,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宁城,你们结婚那会儿那请柬就一页!” 许宁城:“……”干嘛要捎上我? “我们加起来也没他的三分之一!”聂宇深翻完了扯着嘴角。 这哪是请柬?简直就是一份爱情合集! 不是一份,而是一本! 整整一本影集,所有的取景都在X城的景区,而且所有的镜头都是对着一个人。 可这些照片影集,嫌少有女主人公的正面,一看就是偷拍的! 把所有的照片压缩在了结婚请柬厚厚的一大叠册子,让每一个被宴请的人都来尝一番他狂撒而出的狗粮,哦,听说,左穆林已经被虐得体无完肤了! “真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个喜好!”许宁城嘀咕着翻了翻手里的册子,每页的照片下方还配有漫画版的手绘,一笔一画尽显童趣。 与其说这是一份结婚请柬,倒不如说是童趣横生的Q版金鱼和陆璃。 如此别出心裁,也是让人服气! …… 此刻的步行街商业区域,一家女装店内,休息区,虞欢搅拌了一下面前的咖啡,发现坐在旁边的陆璃正注意着店外的某个方向,她顺势看过去,就见陆璃看方向那边有一位女子正在一家女装店里挑东西。 她头发中长微卷,挑染了栗色,一袭白裙套着涂鸦板鞋,满满的元气少女感,她挑了一件裙子拿到试衣间那边去试,镜子里照出了她的容颜。 明艳,动人! 虞欢在看到那个身影时表情惊讶。 G城这么大,没想到还是会遇见。 苏琳醒了,就在薛景禹出去找陆璃的那一个月内醒的,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家人便提出要出院,后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陆璃看得微微失神,觉察到虞欢在叫她,她将视线收回对着虞欢轻轻地笑了。 “听说你转科了?”虞欢问。 陆璃浅笑,“嗯!” “心外科?” 陆璃莞尔。 转科也就意味着要从头再来,很多人有这样的想法却缺少了这样的勇气。 可虞欢却知道,这样的勇气来源于哪里! 从商场出来,顾默白开车来接,薛景禹的车也到,看着陆璃坐上薛景禹的车离开,虞欢轻声问身边的顾先生。 “她是想起来了吗?” 顾先生笑笑。 其实有些事,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 第154章:节操呢? 薛景禹的婚礼时间定在了白兰花肆意开放的八月。 婚期将近,作为准新娘的陆璃却忙得脚不沾地。 “姑奶奶耶……”左穆林从办公室一路追到了会议室门边,看着从会议室里一涌而出的人群,怕被人看见转身作势要往墙上贴,发现前面追着的人已经快步融进了那群人之中,“哎呀”一声,连脸都顾不上遮了赶紧追上。 前方一众人均穿着白衣大褂,步履如风,簇拥着中间快步行走的人,疾行中还有人见缝插针地询问一些专业性的问题。 陆璃咬着牙快步跟上,很快便插进了那群人里,将那些专业性的问题回答飞快地记进脑子里,疾步行走时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不过该死的! 原本她该提前一个小时来医院旁听这个专业人士的学术研究报告,可等她得到消息时,报告会都结束了! 擦!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事后才知道! 陆璃快步走着,知道身后还有人跟着,转身很不客气地对着左穆林狠狠瞪了一眼。 左穆林正因为强行插队进来被几个认识的人给认出来了,试想一下一个骨科的主任医生突然有兴趣来旁听心外科的学术报告,说得好听点是有了兴趣,说得不好听的,还以为是院方领导层派来潜伏在大众之中查看众人表现如何的。 一时间众人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开始追问那位心外专家各种专业问题,恨不得在这个时候展现出自己最专业最努力的一面。 等左穆林追在陆璃身后在心外科的住院病房里走了一圈,等那位心外专家结束了此次查房讲解,等一众人相继散去,陆璃还背靠在过道墙壁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眉头一会儿蹙起一会儿松开,像是有什么疑问没有得到结局一般。 “现在总该忙完了吧?”左穆林跟迎面过来的一名小护士点头打了个招呼靠在了陆璃的身边,见陆璃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道:“别担心,你要想进心外科那是老大一句话的事情,很快,整个薛氏旗下的医院都是你的,你想进哪个科就进哪个科……” 陆璃要从神外转心外,术业有专攻,突然转科,可不是跨领域的问题,这也要看是否有那个天赋。 不过,在别人看来很难办到的事情在老大面前算个啥? 陆璃闻言瞥他一眼,“我像是那种会走后门的人吗?” 左穆林:“……” 下一秒,整理着白大褂的女人就靠近他,“他电话号码是多少?” 左穆林嘴角一抽,眼神不可思议,你要干啥? 陆璃,“先请他吃顿饭,再看看!” 左穆林:“……”靠,刚才谁说的不走后门的?节操呢? 在陆璃看来,节操碎了也不打紧,有资源可用却一味得想靠自己本事上来的人才是笨蛋! 但前提是,她有这个自信! …… “老大,陆医生要请心外科的教授吃饭!来问问教授的私人联系号码!” “你给了?” 左穆林急忙摇头,“没!” “那就抽时间找出来给她!” 得到薛景禹如此答复,左穆林倒是愣了一下,“你不介意啊?” “介意什么?”薛景禹反问。 左穆林欲言又止,很想说,你媳妇儿动不动就撩,还是那种一本正经地撩,天知道他在突然听到她要问人家的私人电话号码心里是奔过了一万只草泥马。 “左穆林!”薛景禹突然挑眉凝着他,“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左穆林:“……” “把这个电话号码给她!”等薛景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扔给左穆林的时候,左穆林看着名片上的人嘴角狠狠一抽。 哦,心外科唯一的,女专家! 跟今天上午陆璃追着的那位专家有正副之分,但两人的学识和能力却不分伯仲,这在G城医院是有目共睹的,非要说有什么区别也不过是一方 明明陆璃追着要的那个是男专家的电话号码,他却给了这个女的的! 擦,老大,你脑子里不也是在想这些! 等左穆林离开办公室,薛景禹停下了手里的笔,想着左穆林刚才在他面前说的,陆医生对着心外科的某教授紧追不舍,恨不得将对方所说的一个标点符号都牢记在心里,不由得勾唇一笑。 他知道她的坚持,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决定从神外转到心外,心里泛了软。 座机响起,他接通,电话竟是从监狱那边打过来的。 “薛先生,苏先生想要见您!说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您谈谈!” 这已经是苏庭云这个月第三次打电话过来了,想要见他一面。 薛景禹挂了电话,目光沉了沉,苏家破产,苏庭云入狱,只留下苏太太尹素和苏姚两人,不过两人已经在苏庭云入狱后迅速地离开了G城,这两人倒是想得明白,深知苏家一倒,他们在G城就别想站得住脚,索性早早溜了。 而那个醒来的苏琳,薛景禹从聂宇深那边了解到,苏琳醒来后便接受了心理催眠治疗,是聂宇深亲自操作的,篡改了苏琳的记忆,将有关苏余恒的所有记忆都一并屏蔽掉了。 一个在病床上昏迷了差不多快五年的人大脑本就脆弱,聂宇深用的方法较温和,用他的话来说,也就是看到她这张形似以前苏茉的那张脸做点好事罢了。 有人无辜被牵扯,被利用,他们选择了最为温和的方式让对方忘记掉这些伤害,罪有应得的人死有余辜,也活着的人应该被救赎! 薛景禹坐在椅子点了一支烟,心想着苏庭云再三要求要见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电话那边的聂宇深想了想,“要不,去见见?” 反正人都给扔进监狱里去了,十年后才能出来,还能翻出个什么大浪来? 薛景禹抽了一口烟“嗯”了一声,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挂,耳畔边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手指尖夹着的烟头就被人直接拿了。 薛景禹怔了一下,转身看着来人熟练地把从他手里夺走的烟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娴熟地抽了一口。 薛景禹眉头一蹙,咬牙切齿,“陆璃!” 第155章:你做梦! “陆璃!” 薛景禹咬牙切齿,伸手就要去抓抢他烟并自己抽起来的女人。 奈何陆璃早有防备一个闪退躲开靠站在了窗边,表情淡淡,“你说的要戒烟的,你不戒?你抽多少我就抽多少!” 这大概是所有男人在面对戒烟时最无奈的情景了。 果不其然,陆璃只抽了两口便掐灭了那只烟头,因为刚才薛景禹只抽了两口,见状薛景禹嘴角抽得快起痉挛了,不是最近让她跟虞欢两人多亲近亲近的吗?啊虞欢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他就想着跟虞欢稍微亲近一些人也温和一些,至于沈知然就算了,疯起来许宁城都怕! 可事实上……毫无改观! 如果薛景禹此刻的想法让顾默白知道了,顾默白一定会泡上一壶好茶跟他好好谈谈人生。 别忘记了,虞欢以前是干什么的? 曾经也是在职场上说一不二的人,如今表面上温柔,可骨子里…… “晚上想吃什么?”薛景禹看她把烟头灭了,并默默地看着她把自己抽屉里仅剩下的半盒烟给拿走。 “嗯火锅吧!”陆璃把烟拿手里,出门时正好撞见了进来送报告的左穆林,把烟往他手里一塞,“给你的!” 左穆林:“……”嗯,好烟!咧嘴一笑,可笑容还没有诠释到最美状态,就听见陆璃淡幽幽出声,“据某相亲平台数据显示,抽烟的男人成为单身狗的数据不断上涨,佐佐,你有女朋友了吗?” 左穆林:“……”手里的香烟就跟烫手山芋似得,嘴巴张得老大,啊,有这个平台吗? 不是,一包烟怎么就跟单身狗扯上关系了? 而薛景禹在出门时同情地拍了一下左穆林的肩膀,因为一支烟而波及到的佐佐同学欲哭无泪。 从行政办公室出来,陆璃把白大褂拿在手里,准备拿回家清洗,坐上车后薛景禹询问她去哪儿吃火锅,心想要不就去尊皇娱都吃吧,因为沈知然的缘故,尊皇娱都新开了一家火锅店,里面齐聚了全国各地最变态的辣椒口味,什么超级辣,变态辣…… 想想上次十五说的,因为跟兄弟们打赌谁最能吃辣,吃了一顿后一周拉不出翔差点去肛肠科塞开塞露,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一提及火锅就忍不住菊花一紧,谈之色变…… 额,变态的火锅,变态的辣…… “去一趟五龙山路40号吧!”陆璃出声。 握着方向盘的薛景禹表情一怔,看向她,“陆璃……” 陆璃没有错过薛景禹眼睛里的复杂情绪,伸手过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拍,“没什么的,我早就该去见见了,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五龙山路40号,正是G城郊外的监狱重地,也是苏庭云现在待的地方。 她是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了他跟聂宇深的谈话了! …… 监狱里戒备森严,薛景禹来之前就提前打了电话,抵达后便有人安排好,他们直接去了接待室。 到了门口,薛景禹伸手拉住她的手,陆璃看他眼神担忧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在外面等我吧!” 薛景禹其实也想提出跟着一起进去,可想想陆璃未必希望他进去,而以陆璃现在的性格,她能自己处理的事情绝对不会假手于人,有些事,有些话,她可能更想单独跟苏庭云谈。 两个人在一起,留给对方彼此空间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薛景禹这才松开了手,低声,“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陆璃点头,“嗯!” …… 接见室,陆璃一进去,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 苏庭云从她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她,待她入座坐到他对面,他的视线依然没有转开,仿佛定格在了陆璃的脸上一般,半响,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苏茉?” 陆璃眼睛微微一眯,启唇,“陆璃!” 苏庭云眉心蹙了蹙,“薛景禹让你来的?你以什么身份过来?” 陆璃,“薛景禹的妻子!” 苏庭云表情一惊,再抬眸时目光似箭,“余恒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你却还跟薛景禹在一起,你对得起他吗?” 突然提到了苏余恒,苏庭云的情绪激动起来,从座椅上站起来,脚上的镣铐撞击地当当作响,被狱警走过来强行摁回了座椅,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陆璃静静地看着他,“他给的,不是我想要的!” “好一句他给的不是你想要的,这么轻松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努力都推翻得一文不值,我苏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条白眼狼?” “白眼狼?”陆璃好看的唇角勾了勾,“苏先生,你那么多年的恩情也在你放出的那把火的时候抵消掉了,你苏家从来就不缺我这么一个傀儡,我存在的目的是通过联姻给苏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你不用这般义愤填膺,借此来掩盖你做过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我在你手里就是一枚棋子!” “我七岁那年为什么会掉水里!苏先生应该最清楚!”陆璃冷笑着看着苏庭云,那么陌生的眼神让苏庭云心口一滞,都忘记了要反驳。 “是你推下去的,对吗?” 且不说当时苏庭云会这么做的原因有哪些,有可能是知道薛家二少爷来苏宅,试试这个棋子能不能跟薛景禹牵扯上一点联系,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动了杀心。 联想到后来他为了儿子苏余恒都能一把火将她烧得尸骨无存,那么值钱那么多一系列的意外何愁找不到解释? 她七岁差点被淹死,十岁一次高烧不退差点烧成傻子,再后来一次车祸命大只伤了胳膊…… “你……”苏庭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不是已经忘记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了吗?苏余恒在世的时候跟他说过,她已经忘记了的。 “苏庭云,你今天要见薛景禹的目的让我来猜猜,是想跟他谈条件?而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无非是拿捏住自以为是的软肋,比如,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以此想来跟他谈谈能不能让你提前出狱,或者让你唯一的儿子苏姚能过得好一点?” 苏庭云面色俱惊,跟这样的人说话真的——很不明智! “让我来告诉你吧!”陆璃起身,看他一眼,“你做梦!” 第156章:以他之姓,冠我之名! 一句“你做梦”掐断了苏庭云最后的希望。 看着陆璃起身转身离开,苏庭云情绪激动到再也控制不住,起身双手撑在桌案上急声,“苏茉,你活着这么久却连自己姓什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这一辈子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背过身去的陆璃闻言笑笑,侧脸,“谁说我没有姓氏,不知道是什么人?” 她一出声,苏庭云再次惊住,就听见陆璃笑着出声,“我以后姓薛,是薛家薛景禹的妻子,以他之姓冠我之名!” 以他之姓,冠我之名! 这是薛景禹至今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 当他听到从房间里响起的这句话,看到她面朝着门口,说这句话时双眼含笑着坚定地跟他对视,薛景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控制不住地要跳出来了。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疾步走出监狱,上车后,驱车一路,手都不曾松开她的手。 陆璃担心他一只手开车不安全,挣了挣,结果那只手反而被握得更紧。 “景禹!”陆璃内心叹息一声,真该找个时间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他在门外面是不是都听到了? 她跟苏庭云说的那些话,其实在她回G城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她不会让别人拿捏着自己的身世作为任何条件交换的筹码,更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身世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 能有眼前的人重要? 她九死一生才能得到的东西,谁也不能夺走! 陆璃注意着车外前方的路况,被他这么拉着不放也没办法,眼看着车外黑漆漆的即将入夜,她提高警惕就好。 哪知车才开出不到半里路就突然被他停了下来,陆璃一愣,刚想问询他出什么事情了,被握住的手就重重一拉,身边的人猛得倾身过来,一只手强行转过她的脸就吻了过来。 陆璃被他抱起,坐在他身上,唇却没有移开,从最开始的惊愣被他的举动吓住慢慢地接受并投入了进来。 她本就不是一个扭捏的人,这种事在于两情相悦,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发生,她在他面前从不克制。 只是在车里,还是头一次! …… 大汗淋漓之后陆璃枕在他的胸口伸手替他整理着衬衣领子,薛景禹伸手捉住她的手移到唇边亲吻了几下,低头看着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脸颊的红晕再告诉他刚才两人有多激烈,他暗吸一口气,感觉到兄弟又一次有抬头崛起的迹象,他哑声,“再躺一会儿?” 陆璃把脸往他怀里一埋,没说话像是睡着了,薛景禹伸手抚着她的后脑,在毛发间轻柔地揉着,直到他感觉到胸口的衬衣被一阵湿濡的所浸染,他抚着头发的手指轻轻落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能将言语化作利箭狠狠刺向对方的从来都不是要狠戾地或是要哭天抢地,也可以是笑着的,谈笑间将对方的算计一点点踩碎,这并不全是勇气,还有心里的恨! “我恨他们!”陆璃深吸一口气,脸在他的胸口擦了擦,却又苦笑着,“可是我却又很庆幸!” 庆幸苏庭云对她动了杀机将她推下泳池,庆幸被他救起! 薛景禹手指穿过她柔软微卷的短发,下颚抵在她的额间,哑声,“对不起!” 怀里的陆璃轻轻摇头,“不,如果我是当时的你,我也不会接受!”她说着抬起小脸看着他,“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薛景禹愣了一下,难过吗?是的!可是这种难过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苏茉十八岁成人那天,邀请了几个好友在KTV里唱歌,同时也邀请了他,只不过当时他来得晚了一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那一幕。 他看到了苏余恒跟她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那是她的成人礼,他之所以会晚到是因为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她,纠结了一整天,拖着许宁城那个大冰块跟他逛了一天时间差点被许宁城用眼神将他给劈死才选到了一件中意的礼物。 其实,那晚上的礼物,是他! 许冰块最后是受不了他才冷声建议,你把自己送她吧,嗯,让她上了你就好! 说起来实在是…… 许冰块那个闷骚的,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骚的建议! 不过他还真的觉得那个点子很不错,他连酒店的房间都开好了,虽然,他觉得自己太孟浪,也太奔放,可她不是一直都喜欢他吗?好不容易等到她成人,那,他们……大不了就牵牵手,克制住就好!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无比残酷! 那一晚那个画面从此在他脑海里再也驱逐不开,他一直等的人跟别的男人抱在了一起,他一直幻想着的冰清玉洁的唇被别的男人亲过了。 他觉得脏…… 所以那天晚上他掉头就走,在自己开的房间里跟许宁城喝得昏天暗地。 许宁城说要不要把苏余恒拖出来阉掉,他却说,阉掉也改不了他心里圣洁的东西被人玷污了的事实。 他的精神洁癖从那天晚上开始变本加厉。 然而他不知道是,那天晚上那个跟苏余恒亲吻的人根本就不是苏茉,是一个跟苏茉身形相似的女孩儿,苏余恒的小心机成功地在薛景禹心里种下了这个梗。 后来他在那场大火后心若死灰,没事的时候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查以前的那些有关苏茉的事情,从认识她的那一年开始查,他其实只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以此来支撑他熬过余下来的漫漫余生,查到的那件事,他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个傻子。 是被苏余恒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他把怀里的人抱紧,摇头,“我不难过,我只是……”只是后悔! 后悔明知道她的心意却没有足够得去信任她,后悔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也后悔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跟她蹉跎了这么多年。 他的话音被陆璃凑上去的唇给牢牢堵住,唇舌纠缠,带着抚慰人的缠绵。 “薛景禹,我以后就叫薛离,好不好?” “嗯……” 以他之名,冠她之姓! 第157章: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后记1) 我在医院办公室见到薛太太的时候正是G城白兰花盛放的时节。 八月,整座城市都沉浸在这样的香气之中,而薛太太在见到我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香吗? 我微笑着起身,“嗯,甜蜜的味道!” 许是这句话取悦了她,也让我们两人的见面开了个好头,待她步伐干练地走过来时手上却做了一个不相适应的动作,连表情都有了轻微的变化,“季小姐,我需要先换一套衣服!能麻烦你再等我几分钟吗?” 我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是被她眼神里真诚的虔诚怔住了,“好,我等你!” 她果真是个守时的人,换衣服没有超过五分钟,就听见办公室隔间那边的推拉门打开了,她褪下了白大褂,换下了平底鞋,换了一套淑女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面前。 我惊讶得发现,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还特意画了一个淡妆,唇间一点红,是一种淡淡的暧昧色。 “不好意思,平日里工作太忙!”她笑着解释,走了过来,伸手拢了拢裙子,“他喜欢我穿裙子,但我总是没时间穿给他看,而且我觉得,今天这个场合确实应该打扮一下的!” 我淡笑着真诚评价,“很美!” 她一笑,脸颊上染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带着小女儿的娇羞。 今天这个场合确实应该打扮得娇美。 “哦,季小姐,他的会议还有一刻钟才会结束!”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原本预约的时间就在一刻钟之后,是我提前来早了半个小时。 “听说你现在已经转到心外科了?”一刻钟时间很快,而我却不愿意让我们两人的见面蹉跎了这一刻钟,这个女孩儿是我喜欢的类型,跟她相处起来,连笑容都能发自内心,感觉一整天的工作疲倦都能在她真诚的笑容里消散。 “嗯,你是听虞欢说的吗?”她笑,露出了俏皮的小虎牙。 “是啊,我们经常在一起喝下午茶!”我所了解到的都是从虞欢那里得知的,“虞欢说,很敬佩你的勇气!” 她笑容一柔,手扶着手里的咖啡杯,“我只是想更好地照顾他!尽我所能!” 这无疑是说出了她的心声,话音虽轻虽柔,却坚定地让我内心撼动不已。 “我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将会是陪着他走完这一生的人,所以,我不希望有一天他在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无能无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自己加倍努力地去争取。 这世间能有多少人做到如此纯粹?纯粹地只是要为了一个人好,哪怕是披荆斩棘,也要所向披靡! “他真幸福!”我由衷感慨。 她笑,“我才是最幸福的!” 我不禁莞尔,是啊,被这么一个人爱着怎么可能不幸福呢? 一刻钟后门口如约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男低音沉稳地发号施令,我注意到我身边坐着的人听到这个声音时目光便看向了门口,目光中既期待又激动。 等门口终于出现了那道身影后,她脸上的笑容绽开,竟比室外怒放的白兰花还要美。 男人身材高大,比迎上去的女子高出一头,身上白衣大褂洁白如雪,虽是大褂宽大可穿在他身上越发体现出了他挺拔的身姿,浅蓝色的衬衣纽扣一丝不苟地扣紧,领带扎得工整,最是他唇角溢出的微笑,给他那张有着俊挺眉眼的脸平添了暖意。 这暖意是对着迎上去的女子的。 “抱歉季小姐,让你久等了!”薛景禹伸手轻揉地将陆璃脸颊上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在了耳根后面,看向我时笑容里饱含歉意。 我起身,“薛院长,现在才刚到这个点,您真准时!” 薛景禹闻言笑笑,伸手拉住陆璃的手走了过来,还趁机附耳在陆璃的耳畔低声说了什么,让陆璃唇角都快溢出蜜糖来了。 两人入座,薛景禹很快进入正题,“这次又要麻烦季小姐了!” 我把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找到了桌面上单独成册的文件夹,点开,“能为您和您太太设计婚礼戒指是我的荣幸!” 薛景禹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脑上打开的成品图,“以前二哥就夸过你,说季小姐设计出来的东西很有灵气,上次你为虞欢设计的那枚戒指,他们很喜欢!” “那是顾总谬赞!”被人这么夸赞心里不免受宠若惊,不过虞欢那枚戒指初稿是她自己画的,她不过是拿过来增添了一些更丰富的东西上去而已。 “季小姐谦虚了,沈知然那么挑剔的一个人都对你赞不绝口!” 说起来沈知然给许宁城手指上套着的那枚戒指就是出自我之手,她当时要得急,我连夜赶工设计,才赶在了她结婚前拿给她。 如今那枚戒指还戴在尊皇娱都许大少的无名指上。 若是没有盛唐顾总和许大少的人气效应,我也没有现在这么高的知名度,说起来,也是庆幸自己能遇上他们! 不仅仅是因为出自我之手的戒指成了他们美满婚姻的见证,他们的爱情故事更是让我震撼。 我想,我恐怕一辈子都遇不上这样的人,能爱得这般的轰轰烈烈! 结婚戒指的最终版本是敲定下来了,两人看了都很满意,戒指加急定制一周后便能赶制出来,能赶上他们的婚礼。 为了能让这对戒指如期赶制出来,我会亲自去一趟M国总部。 薛景禹的手机响了,他朝我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起身去接电话,而我还要跟陆璃谈一下一些细节问题,为了不影响到他接电话,声音便压低了一些。 房间里很安静,我跟陆璃低声谈论细节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薛景禹低沉的对话。 “嗯?”声音略沉,“他回来了?” 低沉的声线溢出,语气里的排斥感毫不掩饰。 我略惊,谁回来了?会让薛二少这般的排斥? 结束了跟陆璃的谈话后,我起身告辞,走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份请柬,放在包里沉沉的,出门后走了好远,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了身后的轻声对话。 “谁回来了?” “陆安生!” 陆安生?我脚步一顿,他,回来了吗? 第158章: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后记2) 一周后的薛家水榭花都,我应邀参加了陆璃和薛景禹的婚礼。 参加婚礼的人都是他们的至交好友,排场其实并不是外界媒体所传的那么大那么奢华,在我看来,这是一场温馨的婚礼。 而这次婚礼上有几个小天使比那一对新郎新娘还要引人注目,花童有两对。 顾家的小小白顾慕初和顾禹晗,以及顾默离家的顾言和许家的许小可。 至于顾小三顾禹辰年龄太小,爬都不会自然没机会轮到他上场。 每个小家伙都长得粉雕玉琢,小小白和顾禹晗年龄要稍微大一些,两人都很擅长照顾小弟弟小妹妹,许可小朋友的裙子蝴蝶结散了,顾禹晗便蹲在她身边贴心地替她系好,旁边的小小白还像模像样地给顾言小弟弟整理小西装,几个小朋友的互动让一群大人们看得暖心。 “那个孩子就叫顾言?”我看着被小小白整理西装领子的小家伙,小家伙比许可还要小半岁,刚才在草坪上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我看到是一位眉目英气的女子走过来,却不是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而是低声说了什么,小家伙双眼泪汪汪地,许是摔疼了,可最终还是自己爬了起来。 而那位眉眼英气的女子,应该就是虞欢口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嫂子了吧! 看她对三岁的孩子都是如此严格,想必生活中还真如虞欢所说的那般严苛。 “嗯,顾言这孩子并不是紫霄生的!”身边的沈知然端了一杯果汁递给我,我接了过去道了谢,表情微讶。 沈知然靠近,“别误会,孩子是他们亲生的,只不过紫霄当年子宫受过重伤不能自己孕育,这个孩子是体外合成请人代孕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虽是有遗憾,可是能接受另外一种方式来弥补这种遗憾也是让人心安! 我还见到了虞勒,这些年时常跟虞欢聊到他,一胎双生的弟弟下落不明的这几年,每每提到他虞欢都会黯然神伤,终于有一天我接到了虞欢的电话,电话那头她哭着跟我说,贝勒回来了。 那一刻连我都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前段时间听虞欢说起,虞勒很快就要跟那位聂小姐订婚,婚礼应该也在年底,到时候也希望我为他们设计结婚戒指,我笑着说聂家小姐的那位嫂子可是T国的女王,他们的婚礼用品必然是精益求精,恐怕得大师定制,而虞欢则拽着我的胳膊表情认真,你是我们三对人幸福婚姻的见证者,我诚恳地希望你能帮忙,让我们的幸福能在我弟弟身上得以延续,好吗? 好,当然好,我满口答应! 如今看着贝勒拉着身边的那位聂小姐,两人是今天的伴郎和伴娘,穿着登对,不知道两人是在悄声说着什么开心事,只见贝勒俯身从一颗白兰树上摘下一朵花别在了聂小姐的耳畔,动作轻柔,两人相视一笑,俊男靓女,羡煞旁人。 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归,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不被辜负,岁月如斯,真好! 婚礼很快开始,证婚人是聂宇深,婚礼证词自然少不了,说了那么多瞅着站在面前想要立马把婚戒套上新娘手指的薛景禹,坏笑着一扯嘴角,继续侃侃而谈。 身边的沈知然噗嗤一声低笑出声,而我也忍俊不禁,这位明显是想让新郎心急,好不容易等聂宇深说完证词,薛景禹拉过陆璃的手便套了上去,不及大家喊一声亲一个,他双手撩开陆璃的头纱便吻了上去。 画面太美,美到时间都好像静止在了这一刻! 面前的画面恍若定格般,作为局外人的我笑看着场上的这些杰出的男男女女,视线每到一处都能看到笑容,然而目光在落在某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时,目光一滞,神思也凝滞了。 那人站在人群外,周边是婚礼场上装扮用的花篮,前方就是摆放酒水的桌案,他是侧身站着的,身影隐藏在了那花篮后方,倒并不是刻意地隐藏,只不过他站的位置不注意看的人很难发现。 一身黑色西装,可见他的庄重打扮,面容依旧如以前那般的明朗俊秀,曾经的我以为,七分沉稳三分邪肆在他这张脸上得到了最佳诠释,然而多年不见,那三分邪肆早已被软化在了那锋利的眉宇之间。 他的视线落在了人群中,从我的这个角度上看,是落在了那一群孩子里面。 他看得很入神! 我之前就听说了他回来了,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遇见! 这个人,是我曾经的一个梦! 而这个人…… 面前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我一惊,条件反射般地接住,拿在手里才惊觉。 捧花! 新娘手里抛过来的捧花居然会落在了我的手中,我惊讶地拿在手里,本就淡泊沉稳的性子也因为这束花而手足失措,大概是没见过我这般模样,虞欢走过来拉着我说,“怎么样?有什么感想?是不是觉得好运就快来了?” 我:“……”接了捧花还要发表感言,我哪里有这个心理准备? “得上台说一句啊!”沈知然起哄。 我本就是个嘴笨的人,哪里经得住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时间竟有些心慌,还好是虞欢拉着我的手,“别紧张!” 虞欢果然是会安慰人的,我拿着那捧花站在大家中间,面对着周边这群优秀的男女们,脑子里一时间百转千回。 “我想说的是,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这是赠予所有人的祝福。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耳边是众人的欢呼声,现场砰砰几声礼花四溅,带着馨香的白兰花花瓣混合着粉红色的玫瑰花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草坪,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我从台上跳下来,手里拽紧着那捧花,脚踩着一地的花瓣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待我如愿以偿地拦在那人面前时,气喘吁吁地连脑子里最先打好的腹稿都乱做了一团,张大着嘴巴神情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 “陆……哦,苏,苏总……” 一声‘好久不见’卡在喉咙里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淡声打断。 “季轻语?” 我:“……” 他居然,记得我! ——我是季轻语,XX珠宝设计师,我之所以想入职陆氏,因为这里,有着贯穿了我整个青春年少的仰慕和追求! 第159章:不打扰的温柔(陆安生篇) M市,夜阑珊! 相对于G城大街小巷空气里都漂浮着的白兰花香,这里更有人间烟火气。 夜市已经开始,小巷子里人声鼎沸,摆摊贩卖的商贩不似城区里那么的守规矩,推着小车直往扎堆的人群里面转,嘈杂的贩卖声夹带着不少车辆愤怒地咆哮催促声。 “鱼来啰!”老板端着一小盘刚出锅的水煮鱼上来,摆放在了一张木质桌子上,热情招呼着坐着的人,“尝尝,本店的特色菜!” 老板说完转身回厨房那边,走到厨房那边还回头看了这边一眼,心里咕哝着,看对方那一身打扮也不像是会来这里吃东西的人,不过他一口的M市话倒是说得顺溜,不经意间便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看起来怪冷沉的一个人,可几句话下来倒是显得随和了。 等老板再次端出一盘炒时蔬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鱼都没动过,不禁为难,“这位先生,是鱼做得不合口味吗?” 只见那男人灭了指尖的烟头,淡笑,“还好!” 还好?他尝过了? “这片地区早在五年前就说要开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拆?”苏淮南掐灭了烟头后拿起了筷子,在水煮鱼的盘子里夹起了一小块鱼片放进了碗碟里。 “呔,说起来就让人心里不舒服!拆什么拆啊,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拆呢?”老板是个爽快性子,加上现在店里也不忙,便拖了根凳子坐下来说起了有关拆迁的事情。 与其说是聊天还不如说是诉苦,等老板一阵唉声叹气后就发现,那盘水煮鱼给吃光了! 等他从那家小饭店出来时,街口人来人往,他一只手上搭着西装外套,步伐闲适地从人群里穿梭。 他不慌不忙地走着,属于那种走到哪儿看到哪儿的类型,一点也不慌忙,闲庭若步,如同在自家花园里散步。 等他走过几条巷子,跟几条流浪狗几只猫打过了照面,最终才停在了一栋年成老旧的楼房面前。 这个季节的爬山虎长得茂盛,而整栋楼墙壁上都被密密麻麻的叶子覆盖,远远望去,各层楼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便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他的目光从底楼开始默默地数着,数到一个特定的楼层,视线便落在了那边的窗户上,窗户紧闭着,没有灯光。 想来也是,这里的主人很少会回来了吧? 他没有上楼,只是站在楼下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抽完了一支烟后才转身潇洒地离开。 夜才刚开始,而他来M市也才刚走完了第一步。 趁着夜色驱车一路出城,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到了城外一处,一下车,夜风萧索,带着凉意,他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一只纸箱,纸箱子上面摆着一束白菊。 M市郊外的墓地晚上是有灯的,不仅隔一段路有路灯,还有绿莹莹的指示地灯,不过晚上亮起这种灯胆子小的人看着就毛骨悚然,更别说大晚上地一个人来这里祭奠了。 他抱着那只纸箱沿着地灯亮起的方向越过周边林立着的墓碑,没多久就停在了一个地方,站定住将纸箱往地上一放。 两个墓碑紧靠着,墓碑前被打扫得很干净,一看就是常有人过来清理,他把花摆好,又从烟盒里取出了三只烟点燃整齐地摆放在了其中的一个墓碑前。 三支烟在夜里亮起了星子,夜风一吹,烟雾缭绕,而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站在一边静静地抽着。 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那墓碑,烟抽到一半才吞吐着烟雾平静地说着。 “我没有食言吧!” “作为你当年告诉我那件事真相的回报,我也算是尽力了,至于有没有达到你的期许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了!”他说着轻笑着吐了一口烟圈,目光转向了一边,似在看不远处的夜景,但话语却幽幽地又补上了一句。 “不过你的期许还是搁你女婿身上比较好!” 当年在陆家的那艘出海邮轮之上,虞东阳拿一个真相跟他交换了一个条件。 他不是陆家人的真相。 而虞东阳的条件只有一个,让他放了虞欢,如若不是他插手,虞东阳也不可能进得了那个手术室将虞欢带走,只可惜他当时双腿不能行走,很多事情有心无力,但他能做的都做了。 至于后来他暗暗回来将自己的DNA和陆家人的配对过,虞东阳说得没错,确实如此,他并非陆家的人。 但说起来,当时这个所谓的真相他是不相信的,拿着一个自以为是的真相就对着双腿残疾的他开出那样的条件,明知道那艘船上所有的人都不会听他的,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拖他下水。 而他当时为什么会答应?是因为那个真相吗? 不是,无非是他不忍心看着虞欢的心脏被挖,不忍心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而已。 后来的后来,他以实际行动实现了当初对虞东阳的诺言,在地下实验室里将最后求生的希望给了虞欢,其实当时是他没有了求生的念头,亲眼看着亲生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所经历了那么多的人性扭曲,他真怕自己活下来也会一辈子活在那样的阴影里。 所以,他放弃求生,把那支解药给了虞欢! 当针头刺入虞欢的手臂上时,他解脱了,总算是,不再欠她了! 他有过长达三年的失忆经历,是怎么突然想起来的,他也不知道,或许是那种药的无规律性让他再次记起这些往事。 想起了虞欢,想起了顾默白,想起了那个孩子…… 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薛景禹婚礼上一身燕尾服小西装的孩子,嗯,叫顾禹晗,长得,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像他,也像她! 不经意间他的唇角温柔地勾起,衣袖中滑出了一阵叮当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黄金长命锁上的铃铛随风响了起来。 叮叮当当,悦耳动听! 而他恢复记忆后也做了很多事,比如,弄死了那个几次金蝉脱壳的萧悠,嗯,这算是,顾默白替他养孩子的报酬! 他蹲下身将纸箱里的纸元宝全部烧完才离开,此时天开始下雨,走出墓地雨已经下大了,他加快了脚步朝停车的方向走,但隔得远远地看到他车门边好像蹲了个人,他愣了一下走过去,对方也听到了脚步声急忙站起来,表情略显紧张,双手拢了一下单薄的风衣,长发被雨水浸湿,发丝贴在了脸上。 许是也知道这样有些失态,她急忙用手抹了一把脸,表情局促,“苏,苏总……” 苏淮南站定,单手塞在西装裤兜里,声音徐徐,“你怎么在这里?” “我……”她一紧张就说不出话了,只能低着头双手手指拼命地抓着风衣衣角,她总不能如实说,她从G城一路跟来的吧! 等面前身影移动,她心里一沉看对方已经上车,她忍不住要叹息,就听见坐上车的男人再次出声了。 “上车!” “嗯?啊!”她震惊,不知所措。 而车里坐着的人蹙眉,“季轻语,上车!” 她跟了他一路了!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的一句话,会让她笑得双眸缀出了泪花! 第160章:为你,所向披靡!(薛景天篇) 当你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脏被掏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 恐慌,害怕…… 不,是感激! ——感激自己还有这么一颗心脏,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 替他活下去……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他浑身一个寒颤,肌肤颤抖了几下,大脑恢复运转后一睁眼,床头昏暗的灯光让他一怔。 像是记忆的潘多拉盒子被人强行打开,纷杂的记忆碎片一股脑儿地在脑子里疯狂地旋转着。 浓郁的泥腥气息中有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内心深处的恐慌将他吞没。 不,他不害怕的,然而在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无力的时候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手指却触碰到了一处柔软,毛茸茸的,很熟悉…… “喵呜……” 一声猫叫在耳边乍响,他猛得再次睁开眼,闯入眼帘的是一双亮幽幽的大眼睛,哀怨地用爪子在他手上不停地挠着。 他,揪着,猫的耳朵! 薛景天揪抓着手里的毛绒往自己脸前一靠,被那猫着急了爪子一撩,在他手背上抓了一把,疼得他赶紧松开手,坐起来时,整个人惊怔住。 这是他的房间! 那猫,也是他的猫! 然而,他的猫不是早已死了吗? 他低头盯着手背上被抓出来的伤痕,看着血珠子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疼痛感是那么的真实,他赶紧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然而却被那只手给再次惊得脑门一炸。 他的手,是一双孩童的手! 窗外白光一闪,轰隆一声,窗户在大风中‘砰’的一声被砸碎,惊扰了别墅楼下的佣人。 管家一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就着急得赶紧找人去查看到底是哪个房间的窗户忘记关了,听声音应该是二楼上传来的,难道是大少爷房间的窗户碎了? 哎呀,早知道就该进去查看一下的,管家正自责着要往楼上去看,刚踩着楼梯要上楼抬脸就被不远处楼梯上站着的小身影给吓了一跳。 “哎呀,大少爷!”薛管家惊呼一声,看着楼梯上不声不响就站在那边的薛景天,赶紧几步上楼,半蹲在他面前,“是不是吵醒您了啊?” 小小的人儿眉头紧紧一皱,“薛叔!” “哎……”薛管家看他仅穿着一件短袖,赶紧叫楼下的女佣上来找了一件睡衣给拿过来往他身上一裹,“大少爷要是觉得害怕不如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这样您就不害怕了,好不好?” 五岁的孩子打雷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哪怕他们的大少爷从两岁开始就能独立一个人睡觉,平日里也沉稳得超乎同龄人,可孩子就是孩子,看着他此刻微白的脸颊,薛叔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薛家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不缺权,但唯独,缺了平常人最平常的天伦之乐。 薛叔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正想说几句安慰人的话,就听见孩子再次出声。 “房间里的玻璃碎了!” 薛叔,“……哦!”被他那清凉冷静的目光看得心里微讶,试探着问,“那,我帮您换一个房间?” 薛景天,“好!” 薛叔忙起身要去张罗,见薛景天还站在过道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又停下步子,“大少爷,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薛景天朝楼下看了一眼,眼神依然平静无波,让薛叔内心叹息,别人家的孩子五岁的时候天真烂漫怎么调皮怎么来,可这个孩子,唉…… “我突然想吃酒酿圆子了!” 薛叔愣了一下,很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半夜爬起来要吃东西,薛先生和薛太太虽然不在家,先生整日忙着他的医院事宜,对这个儿子管束较少,但小小年纪的大少爷生活却极有规律,睡前刷牙后绝对不会吃任何东西。 今天这是…… “好,您先等等,我马上让人做!” 薛景天下了楼,在偌大的餐厅里坐着等,没一会就从厨房那边走出一个匆忙的身影,端着一小碗的酒酿圆子微笑着走了过来。 “大少爷您快尝尝!” 小碗里的圆子散发着阵阵甜香,这是他一直很喜欢的味道,他抬眸看着站在一边对着他露出慈爱微笑的女子,眼睛里的目光讳莫如深。 记忆里,她总是这样,笑容温婉,她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比母亲董女士还要多。 然而,一觉醒来,任何事情都一目了然。 他没有再去碰那酒酿圆子,而是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上楼,进了薛叔整理好的房间,关上了门。 …… 翌日一早,薛管家辞退了那位女佣,女佣走之前还哭着说要见大少爷,但没被应允。 “景天,我听说你辞退了家里的女佣,怎么了?是那女佣做的东西不好吃还是怎么的?”从G城医院打电话回来的薛方毅跟儿子通话。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薛景天眼眶一红,但声音却依然平静,“嗯,不喜欢!” “好,不喜欢我让薛叔再换一个!” “嗯……” 结束了通话,薛景天看着窗外的景致,手指在桌台上轻轻地扣着。 一,二,三…… 一周后那位从薛家离开的女佣发生了一场意外车祸,车毁人亡! 得到这个消息的薛景天当时正在看书,听着薛叔的唏嘘短叹,他淡定地将视线转落在了手里的那本书上。 信任这种东西,太奢侈! 如果有人想要你的命,那么,你就提前要他的命! 一本书看完,他抬脸看了一眼窗口,想到了什么,从座椅上起身,“薛叔,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啊?您要去医院?” “嗯!”他说着人已经快步走出了书房。 G城医院,妇产科特护病房,他到的时候被告知董女士刚被送进了产房。 “我也要进去!”他坚持。 主治医生没办法,薛院长的宝贝大儿子要进产房,只好安排人带他进去,因为没有这么小的无菌服,只好让他只戴着个口罩就进去了。 产房里董女士才打了麻药,得知大儿子进来了愣了一下,蹙眉,“景天?” 薛景天站在产床不远处,“嗯!” “你来干什么?” “等弟弟!” 董女士:“……”哭笑不得,也没跟孩子计较。 然而等孩子成功剖出来后,脐带才刚剪开就听见了薛景天的声音,“让我来抱!” 他说着小小的人儿已经走到了那名抱着孩子的医生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刚从子宫内剖出来的孩子身上还有着没有清理掉的血水,就这样被他轻柔地抱在了怀中,他看着还没有睁开眼就在怀里乱动的小家伙,眼眶一红。 景禹…… 哥哥这一生一定会像梦里那样,一生一世,护你周全! 为你,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完结感言 敲下最后一句————为你,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暖宠鲜妻》这部文便全部完结了,犹记得2017年4月16日我在落尘发文,带着对未来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走来,码字的过程中的喜怒哀乐都尝试了个遍。 今天是2018年3月16日,整整11个月的创作,在今天晚上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或许剧中有些人物的结局让人难以接受,也或许我没有写出你们大家想要的东西,但我已尽力,并且在未来的路上依然会不断进取努力改进。 有太多的话想要对一路追随而来的读者们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感谢有您! 借用文中的一句话,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下一部文我们再聚! ——————————薇薇妮写于2018年3月16日晚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