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欠我一个吻》 第1章 大傻子的丑媳妇 92年的一个下雪天,我出生了,有了个名字叫陈小雪。 我老家在山坳里,山里重男轻女到变态的程度,生我的时候,我奶奶看我是个没把的,气的晕了过去。 93年冬天,我多了个妹妹,她被我奶奶扔在野地里,连名字都没有,死了也只能做孤魂野鬼。 终于到了95年,家里生了个男娃。 长到两岁的时候,大人才知道他是个傻子,可是全家人都把他捧在手心里。 只要他一哭,我奶奶就骂我扫把星,生出来就是克我弟弟的。 我妈是个没用的女人,只会在一边哭哭哭,永远不敢替我说话。 那时候我是我弟弟的保姆,是我奶奶的出气筒,还要安慰我那个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妈。至于我那个死鬼老爸,根本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即使我什么重活脏活都干,也没人喜欢我。他们骂我是猪,生下来就是讨债的,给我取了个小名叫猪猪。 我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可我没想到,十二岁这年夏天,我奶奶把我卖了。 买我的是个很严肃的女人,叫林凤。 她往家里一坐,我奶奶脸上立刻笑出了花。 林凤直接掏出很多钱,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那些红红的票子,把我奶奶眼珠子都染红了。 她一把将我推到那个女人面前,笑的特别快活:“快,快,猪猪,这个人以后就是你妈了,叫妈。” 我不肯叫,我奶奶粗壮的手指就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我一下哭了出来。 我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望着这个冷冰冰的女人,下意识去找我妈。 我妈抱着我弟弟站在大门边上,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淌,她跟我说:“猪猪,别怪妈心狠,妈要拿这钱给你弟弟去看病。这都是命,你就认了吧。” 我哭了出来,叫了一声:“妈。” 我妈扭过头不看我,抱着我弟弟转身进了屋。 甚至没有人留我一下。 小小的我心里充满了仇恨,心想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咬咬牙,跟着那个女人走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我妈趴在窗口望着我,她的脸皱巴巴的,像根掉了皮的枯树枝。 我又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狼狈地像个小乞丐。 我坐上林凤的小汽车,隔着窗户玻璃最后看了一眼,就狠狠扭过头,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回来。 林凤带我回了她的家。 一推开门,就听到一个男孩子在大吵大叫:“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把屋子让出来,我不要!” 我有点害怕,小身板绷的紧紧的。 男孩子看到我,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不是要给那个傻子当老婆吗?凭什么住我房间?你现在就去跟傻子睡啊!”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林凤身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男孩子不依不饶,抓着我的手腕要把我拖出去,“你从我们家滚出去!” 林凤一把打掉他的手,呵斥道:“林飞扬,你给我老实点。” 林飞扬眉毛挑的老高,气鼓鼓的瞪着我,不甘心地骂道:“哼,大傻子的丑媳妇,都不是好东西。” 这是我跟林飞扬第一次见面,他在我心里就是个臭脾气的混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他的话里,我也知道了,原来林凤把我买回来,是要给她另外一个傻儿子当童养媳。 林凤让我叫她阿姨,叫她老公王海叔叔,他那个儿子林清扬,直接叫哥哥,至于林飞扬,不用管他。 午饭是王叔叔做的,在饭桌上,我终于见到了林清扬。 他个子很高,长得也好看,可他真的是个傻子,眼睛里灰蒙蒙的,像我弟弟那样的傻子,吃饭的时候直接用手从盘子里抓菜,还不停地流口水。 我心里很难过,他是个傻子,等我长大了,真的要给他做老婆吗? 还有我妈,我奶奶,她们知不知道把我卖给了一个傻子? 我虽然心里难受,可还是拿起毛巾给他擦了擦口水,又拿勺子喂他吃饭,就像喂我弟弟一样。 我知道,林凤买我回来,就是想让我好好照顾他。 果然,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跟我说:“等九月份开学,送你们一块去上学。” 我一听能上学,立刻激动起来,磕磕巴巴道:“谢……谢谢阿姨。” 林飞扬凶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厌恶地说:“土包子。” 我决定不理他。 这一天,是我十二年来最难受的一天,因为我被最亲的人卖了,可是也是我十二年来最幸福的一天。 我有了漂亮的新衣服,有了一间自己的屋子,屋子里还有空调,以后我还可以上学。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像飞上枝头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傻乎乎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我想家,想我妈。 哪怕她再不好,我也只有这一个妈。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嘴上都挂着笑。 睡到半夜的时候,身上忽然一疼。我睁开眼睛,才发现我掉在了地上,而且一个人在拖我的腿。 我吓得魂都丢了,“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那个人连忙扑过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威胁道:“再叫,再叫小心我干你!” 我心脏跳的飞快,听出那是林飞扬的声音,立刻老实下来。 他看我不叫了,慢慢松开手,过去打开灯,抬脚在我腿上踢了一脚:“你,滚出去睡。” 我害怕地站起身,杵在房间里不肯走。 外面黑咕隆咚的,很热,像个大火炉。而且林阿姨说了,这个房间我可以睡。 我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林飞扬立刻生气了,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要是再不滚,小心我揍你。反正我妈不在,我看谁敢帮你!” 我不怕他揍我,可我怕黑,怕屋子外面有鬼。 趁他不注意,我猛地朝床/上一扑,想赖在上面不走。 没想到林飞扬动作比我更快,他先一步躺到床/上,我一下扑到他怀里,鼻尖撞在他下巴上,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过后,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我捂住鼻子,抬头去看林飞扬,就见他脸色涨红,神情慌乱,像活见鬼一样。 发现我在看他,他更加慌张,猛地举起胳膊,在我胸口重重一推。 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 他怔怔地望着双手,脸上红的像猴屁股,忽然扯着嗓子冲我低吼道:“你……你他妈穿的什么鬼东西?” 第2章 到你房间睡什么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胸口鼓起了两个小包,刚才被他一推,特别的疼,疼得我快要喘不过来气。 我伸手在胸口揉了好长时间,才慢慢缓过来气。 林飞扬就一直盯着我的胸口,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快要傻了。 我被他吼得有点委屈,小声说:“疼。” 林阿姨下午就出差了,要很久才能回来。王叔叔给我拿了好几套衣服,每一套都特别漂亮,我都很喜欢。 可为什么他这么讨厌我的衣服? 林飞扬的脸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朝我大叫道:“讨厌鬼,还不快滚!” 这一声大叫,直接吵醒了王海。 他推开门,看到林飞扬在我房间里,奇怪地问我们:“怎么搞的,大晚上不睡觉?” 林飞扬就像找到靠山一样,特别拽的说:“爸,这是我房间,你让她滚蛋。” 王海犹豫了一下,说:“那个小雪,你到叔叔房里来睡。” 林飞扬眉头一下皱起来,嚷嚷道:“她到你房间睡什么睡?” 王海瞪了他一眼,呵斥他说,兔崽子,少问那么多为什么。 在农村的时候,夏天天热,我们全家人都睡在一条大通铺上,可是我一般都挨着墙和我弟弟,不挨着大人。 我有点不习惯跟大人睡,可是我真的很怕黑乎乎的屋子,而且外面太热了,根本睡不着。 我懵懵懂懂地抱起枕头,跟着王海回了他的房间,他反手锁上了门。 我把枕头放在地上,说叔叔,我就在这里睡。 王海一愣,笑着跟我说:“小孩子家家,还不好意思?”说着把枕头拎到床/上,让我躺上去。 我杵在原地不肯动弹,两只手的手指绞成一团。 王海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宽厚的手掌在我头顶上拍了拍,轻声说:“乖孩子,别怕,你就把我当成你爸爸。” 我眼眶一热,心里酸溜溜的,看他和蔼的样子,重重点了点头。 我做梦都想要一个爸爸,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没想到王海是这么好的人,愿意给我当爸爸。 王海关了灯躺下,我也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他的手掌摸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喊他:“王叔叔?” “别怕。”王海说,“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我愣了一下,我身上的伤他怎么知道的? 那都是在家里时,奶奶用绳子抽出来的。就在昨天,我才被她狠狠抽了一顿,后背和大腿上都是一条一条的血棱子。 我已经尽力掩藏好,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王海的手指在我大腿后跟摸了一下,我疼得“唔”的闷哼一声。 他把我翻过来,手掌从裙子下摆穿进去,在我后背上摸来摸去。 他摸得我很难受,肿起来的伤口又疼又痒,我疼得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还是忍不住往旁边缩了缩,带着哭腔说:“叔叔,我怕。”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揉着我的脑袋跟我说:“好了好了,叔叔不摸了。” 我连忙点了点头,把眼泪憋回去。 他轻声说:“小雪,刚刚王叔叔帮你检查伤口的事,你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我困惑地望着他,有点不明白,他关心我,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他又说:“要是让飞扬知道了,他肯定恨你抢走他爸爸,说不定会打你。” 我一下就被林飞扬那个混世魔王吓到,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猛地点点头。 “好,那这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他笑着伸出小指头,“拉钩上吊。” 我懵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小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卫生间洗漱,就看到通向厕所的门开着,林飞扬正站在马桶前面撒尿,里面传来一阵阵水声。 我没想到他会不关门,“呀”的惊呼一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表情顿时撕裂了,慌忙抖了抖小鸟,一把拉上裤子,指着我气急败坏道:“你个流氓,看什么看?” 我也很委屈,低声辩解道:“你……你不关门……” “这里是我家,凭什么让我关门?”林飞扬理直气壮,只是脸上涨红,连脖子都红了。 我缩在墙角,眼眶里热乎乎的,委屈地想哭。 王海从房间里出来,朝林飞扬道:“怎么又欺负小雪?” 林飞扬“哼”了一声,甩了我一个白眼,屁颠屁颠地走了。 从那以后,只要林阿姨不在家,王海就偷偷把我接到他房间里去睡。 一开始还好,后来他摸的我身上很疼,我就不想跟他睡在一块。 “王叔叔,我害怕。”我缩成一团,用力往后躲。 他喘气的声音很不对劲,一个热热的东西顶在我身上,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冒了出来。 他动了动身子,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是害怕,心里发毛,一下从床/上窜出去就往外跑。 “小雪,给我回来。” 王海穿着大裤/衩在后面追我,我怕的快要哭出来,大傻子帮不了我,林阿姨不在家,我就跑到林飞扬卧室门口,“砰砰砰”敲他的门。 “兔崽子,你跑什么跑?” 王海追上我,温和的神色变了,他凶巴巴地望着我,抓着衣领就把我拎了起来。 我害怕地低着头,望着他裤裆的位置,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就在他要把我抓走的时候,房门开了。 林飞扬揉了揉眼睛,看到我们的时候,猛地瞪大眼睛,嘀咕道:“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他的视线一下瞥到了王海的裤裆,脸上像被火烧一样,通红通红的,大声道:“爸,你干什么?” 王海把我放回地上,慌忙抬手去捂裤裆,讪笑着说:“小雪晚上梦游,正好被我看到了,我抓她回去睡觉。” 林飞扬狐疑的视线从我们身上扫过。 王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小雪,回去睡觉,没事半夜别瞎跑。” 我浑身哆嗦,在他警告的目光中不敢吭声,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林飞扬,乞求他能帮我一把。 眼看着他就要把我拽走,林飞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硬邦邦道:“妈之前不是说让她睡我房间么,爸你先回去睡吧。” 第3章 你先穿这个挡一挡 王海脸色很难看,呵斥道:“你一个男孩子,她在你房间怎么睡?” 林飞扬倔强地望着他:“那她也不能跟你睡,要不然我打电话问问妈?” 一提到林凤,王海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讨好地望着林飞扬,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能打扰你妈?跟你睡就跟你睡。” 转眼望着我,又说:“你老实点,不要给飞扬惹麻烦,听到没有?” 我慌乱地点着头,心里隐约明白,刚才那件事情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不然王海肯定不会放过我。 林飞扬将我领进屋,房门一关,他脸色就变了,低声唾骂道:“不要脸。” 我愣了一下,被他用力一甩,直接摔在地上,胳膊肘磕的生疼。 从地上爬起来,我委屈道:“你凭什么说我不要脸?” 他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那你说,你跟我爸在房里干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死死抿着唇,不敢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王海想对我干什么,可那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不然他不会吓得脸色都变了。我不敢跟林飞扬说,他肯定向着他爸爸。 林飞扬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冷哼一声,从床/上拽了个枕头扔在地上,指着我鼻子说:“你就睡地上,再让我看到你勾引我爸,你就给我滚出去。” 我登时吓傻了,茫然地望着他,嘴巴哆嗦着:“我……我没有……” 我小时候就听村里人嚼舌头,说谁家的媳妇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家的汉子。“勾引”是个很不好的词,可我没有那么做。 林飞扬的目光在我胸前扫了一下,忽然拉开房门。 我以为他要赶我走,吓得抱紧了枕头,他却自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胸/罩,鬼鬼祟祟的。 “这我妈的,你先穿这个挡一挡。”他直接将胸/罩扔我脑袋上,转过身不再看我。 我小心地脱下衣服,眼睛盯着他瘦削的背影,怕他会转过身来。 “好了没有?”没过几秒钟,他就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快……快好了。”我急的满头大汗,后面的扣子怎么也扣不上,脸上烫的快要烧起来。 “怎么这么磨蹭?”林飞扬很不满,直接转过身来,吓得我一个激灵,脑袋埋在膝盖上。 “你怎么这么蠢?”他哼了一声,走到我身后,抓起扣子扣上,然后按着我的脑袋往枕头上一压,“睡你的觉。” 我躺在硬梆梆的地板上,望着床/上隆起的一团,心里忽然暖融融的。 虽然林飞扬嘴巴很臭,可他其实挺好的。 “林飞扬,谢谢你。”我小声说。 “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就把你轰出去。”他凶巴巴地威胁我。 王海胆子很大,我穿了林阿姨的胸/罩之后,胸口鼓鼓囊囊的,特别明显,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我看。 林飞扬很生气,把碗往桌子上一摔,说他不吃了,要去外面吃炸鸡腿,让王海给他钱。 王海想支走他,很大方地拿了钱给他。 我不想单独跟王海呆在一起,眼巴巴地望着林飞扬,他好像猜到我的想法一样,冲我喊道:“土包子,走,带你吃大餐。” 我赶忙跑去换鞋,屁颠屁颠地跟着林飞扬出门,留下王海在后面干瞪眼。 没想到林飞扬不是带我吃饭,而是将我拉进一家内衣店,让服务员给我找两身合适的内衣。 从店里出来,我脸颊红通通的,跟在林飞扬身后,忍不住去抓他的手。 林飞扬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把甩开我,涨红着脸瞪着我:“你干什么?” 我顿时哑巴了,说不出来话,窘迫地跟他回了家。 有林飞扬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在,王海虽然还想让我去他房里睡觉,可是每次都被林飞扬拦住。 转眼就开学了,我兴冲冲地背着书包,坐着林阿姨的车去了学校。 林阿姨说,林清扬生了大病,现在脑子不好,所以跟着林飞扬的进度,呆在初一,我也跟他们一个班。 我说我会好好照顾清扬哥,林阿姨这才放心。 林飞扬坐在班里最好的位置,我跟林清扬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我从来没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老师讲的东西也听不懂,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林清扬流口水的时候,我就负责给他擦口水。 听说林阿姨给这所学校资助过不少学生,跟校长的关系很好,所以我和清扬哥才能在这里读书。 林飞扬跟他大哥关系不好,下课了也不理我们。我害怕地坐在座位上,感觉周围的人都好可怕。 林清扬在旁边扭来扭去,我知道他是要上厕所,连忙带他出去。 “尿尿的时候,要把拉链拉开,尿完以后,再把拉链拉上,知道吗?” 林清扬点头,他进厕所,我就在外面等他。 等了几分钟也没看到他出来,有个男生跑出来说:“喂,你认识林清扬吧,他摔倒了。” 我一下急了,又不敢进男厕所,就让他帮忙扶一下。 男生说他才不扶,林清扬身上臭死了。 我急的快哭了,林清扬要是出事了,林阿姨一定不会放过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冲进去。 结果我一进去,就傻眼了。 林清扬好端端地站在墙角,身边围着几个男生,他们看到我,立刻大声笑起来。 其中一个男生抓着我胳膊把我往墙角一推,然后拉开拉链就开始撒尿。 我吓得“啊”一声叫出来,小腿上溅到了尿液,恶心死了。 那些人哈哈大笑,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们,说大傻子这么小就娶小媳妇,是不是每天晚上在家里快活,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们又闹又笑,直到上课铃响起才离开。 我崩溃地大哭起来,林清扬却什么都不知道,呵呵地傻笑,还在旁边拍巴掌。 身上又脏又臭,我不敢回教室,拉着林清扬躲在操场角落里。 林飞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嗓子都哭哑了,声音干巴巴的。 他拳头握的紧紧的,脸色特别难看,我吓得缩成一团,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拼命往下流。 他来抓我的手,我身上臭烘烘的,拼命往后躲,尖叫道:“你别碰我,别碰我,好脏。” “脏……脏……”林清扬在一旁鼓掌,笑的口水又流了出来。 “林清扬你个蠢蛋,土包子被人欺负了,你他娘的就不知道帮她出口气?” 林飞扬拽着我们两个就往教学楼拖,跑到一间教室门口,一脚踹开门进去。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学生都望着我们。 “哪个欺负她的,有胆子给我站出来!”林飞扬松开我,抓起一把椅子,直接摔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特别吓人。 “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那个大块头的男生拍了拍胸口,“有本事你打我啊?” 他话刚说完,林飞扬的拳头就飞了过去。 第4章 把你撵出去 大块头看起来很大只,却被林飞扬按在地上,打的不能还手,嗷嗷地哭起来。 林飞扬重重地踹了他一脚,指着我说:“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小爷罩着的人,谁敢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气势汹汹,跟人狠狠打了一架,然后把我拖回教室。 那天回家的时候,我身上虽然脏,心里却甜丝丝的,小声跟他说:“林飞扬,谢谢你。” 林飞扬嫌恶地看了我一眼,嘴硬道:“脏丫头,离我远点。” 我抿了抿唇,知道他是个好人,他虽然骂我,我心里却一点也不难过。我那个时候就明白了,要是想以后少吃点苦,我得跟他打好关系。 可是回到家,苦日子却来了。 王海一看到我脏兮兮的衣服,眼睛就眯起来。 林飞扬脸上肿了个包,一回到家就缩进房间里不出来。林清扬被王海塞进房间关了起来,然后他拖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浴室,很生气地说:“第一天上学,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说着就来脱我的衣服。 我很害怕,也很羞耻,隐隐约约已经明白不能让他碰我的衣服,所以死活抓着衣服不让他动手,他突然在我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威胁我说:“小兔崽子,再敢不听话,我就把你撵出去。” 我吓得眼泪掉出来,两手揪着衣服,胳膊上都被他掐红了。 他如果赶我走,就算我回了家,以后也会被我奶奶卖掉。 我不想再被卖掉了,而且这里还有林阿姨,她人很好,肯让我上学;也有林飞扬,他今天还帮我打架了。 之前王海好几次让我到他房间里,脱衣服给他看,一直都偷偷摸摸的。 这次大概逼急了,他很生气。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怕他赶我走,可是我再也不想在他面前脱衣服。 我怕以后林飞扬看到我,就骂我脏。 王海看我不听话,更加生气,把我挤到角落里,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就来扯我的衣领。 我被他激起心里的血性,拼命挣扎,两条胳膊乱挥,重重打在他脸上。 他脸色发黑,咬牙望着我,突然抓住我胳膊狠狠一拽,“咔嚓”一声,我身上直冒冷汗,胳膊断掉一样疼。 “爸,你干嘛呢?” 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王海脸色大变,警告得看了我一眼,说:“要是敢乱说话,我马上就赶你走,听到没有?” 我赶紧点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他用力推了一下我的胳膊,又是“咔嚓”一声,胳膊就没那么疼了。 林飞扬还在敲门,说他要尿尿,让王海开门。 王海抓起淋浴喷头,在我身上喷了点水,胡乱把我的眼泪擦掉,拉开了门。 林飞扬看到我,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 王海说:“小雪衣服脏了,我替她冲一冲,这丫头,竟然哭起来,真娇气。” 他顺势瞪了我一眼,我立刻哽咽着说:“水……水弄到眼睛里了。” 林飞扬哼了一声,让我们都出去,我赶紧跑到他房间里,离王海远远的。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跑去冰箱拿了个冰块,放在塑料袋里包好。 林飞扬很快回来,看到我的时候,脸色臭臭的,质问道:“你跟我爸藏在卫生间里,偷偷摸摸干什么了?” 我慌张地摇了摇头。 他还要再问,我赶紧走过去,将手里的冰块按在他脑袋鼓起来的大包上。 林飞扬顿时不说话了,瞥了我一眼,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红色,硬邦邦地说:“你别想讨好我。” 我呲着牙冲他笑了笑:“我不讨好你,就是想谢谢你。” 他哼了一声,别开脸不看我。 我问他:“疼不疼?” 林飞扬立刻瞪了我一眼,大概以为我看不起他,说话的时候声调都拔高了:“我可是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 我胳膊举的发酸,想让林飞扬自己举,他就不高兴了,阴阳怪气地说:“刚刚还说谢谢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小声辩解:“胳膊累。” 他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抱着我的腰把我拖到床/上,乐滋滋地说:“那我们躺着,躺着就不累了。” 我们就肩并肩躺在床/上,胳膊确实不累了。 手里的冰渐渐融化,林飞扬闭着眼睛哼着歌,脸上带着笑,让我感觉特别美好。我特别羡慕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让人看了就高兴,不像我,生来就是讨债的,没人喜欢我。 “飞扬,吃晚饭了。” 忽然,王海推门进来。 看到我跟林飞扬睡在一张床/上,他脸色突然就变了。 我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床/上滚下来。 林飞扬是饿死鬼投胎,“唰”的一下窜出去,把我留在了房间里。 王海堵在我面前,趁别人不注意,忽然抬手,在我后脑勺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警告我说:“离我儿子远一点,再看到你跟他勾勾搭搭,小心我弄死你。” 我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吓得直哆嗦,慌忙点头。 晚上林阿姨从外面回来,不知道王海跟她说了些什么,吃完饭以后,林阿姨就说:“小雪,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就住清扬的房间吧。” “以前不是住我房间的吗?”林飞扬不高兴了,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 “胡闹,小雪怎么能跟你住?”王海板着脸。 林飞扬脸色臭臭的,生气道:“我不管,她必须跟我睡一块。”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王海突然说:“小雪,你自己说,你要住哪里?” 我小心看了眼林飞扬,他抿着嘴,脸上有些得意,估计以为我肯定会跟他住一起。可是再一看王海阴鸷的眼神,我立刻害怕了,小声说:“我跟清扬哥住一起。” “好好,你听到了,小雪自己说的。”王海很满意。 林飞扬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眼睛里冒着火,他愤怒地瞪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跑回卧室,连晚饭也不吃了。 这回他真的生了很大的气,我去敲门想拿回自己的衣服时,他也不肯开。 他那么帮我,我却让他在大人面前丢了面子,他肯定生气了。 林清扬是上初中以后才傻掉的,听说以前他特别聪明,两年前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了人却傻了。 为了防止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做傻事,他的房门只能从外面锁住,里面不能反锁。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开始以为是幻听,直到一只手摸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吓得差点叫出来,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我看到王海穿着一条大裤/衩,一个丑陋的东西露在外面,直直地对着我。 我恶心地想吐,拼命想逃走,却被他死死按在床/上。 林清扬就睡在床里侧,我抬脚重重踢了他一脚,他立刻醒了,呆呆地望着我们。 没想到王海一点也不怕他,当着我的面握住了那个肮脏的地方,手指上上下下地乱动。 我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林清扬却在旁边不停地笑,还留着哈喇子,兴奋地不停拍巴掌。 我绝望了,知道他指望不上,手掌胡乱摸索,抓到一把遥控器,朝那脏兮兮的地方狠狠打了过去。 王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趁机逃走,撒腿冲进林飞扬房里,蹿到床/上死死抱住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绝望地冲他喊:“林飞扬,救我……你救救我……” 现在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救我。 第5章 我生命中的那一束光 王海进医院了,被120急救车拖走的。 我不知道他会伤的那么重,吓得牙齿都开始打颤,死死抓住林飞扬的手腕不敢松开。 林飞扬也慌了,特别生气地问我:“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对我爸干什么了?” 我拼命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却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那么丑陋肮脏的东西,如果我说了,林飞扬肯定会看不起我。 “你到底说不说?”林飞扬气得不行,见我不吭声,他气愤地推了我一把,威胁我说,“你给我等着,要是我爸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他抓着衣服就出门了,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生疼,心里难受的要命。 这些天林飞扬对我挺好的,好到我差点忘了,他是王海的儿子,我才是那个外人。王海要是因为我出了事,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我抽噎了好长时间,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擦了一把眼泪,转身的时候看到林清扬站在房间门口,神情冷冰冰的,看我的眼睛里带着一点厌恶,跟他以前呆呆傻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眼泪立刻憋回了肚子里,我诧异地望着他,怀疑他是不是什么都明白,没想到他又呵呵地傻笑起来。 我抹了把眼睛,心酸地想,他一个傻子,除了吃饭睡觉,还能知道什么? 大概是我眼花吧。 我就站在窗户边等着,越等越害怕,生怕王海死了,他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就变成杀人犯了? 当时我真的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自己吓唬自己,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不停打哆嗦。我怕他们送我去坐牢,趁着天黑,偷偷跑了出去,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 我在夜晚空旷的大马路上跑呀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最后找了个桥洞躲了进去。 外面很热,可是我却抱着膝盖不停地抖,抖得像个筛子。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脚。 我顿时像被蛇咬了一口,“啊”地叫了一声,才看清是个身上脏兮兮的流浪汉,他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臭烘烘的,头发像稻草一样堆在头上。 我一条腿被他拽住,跑都跑不掉,就被他拽到了黑暗里。他那只难闻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大山一样的身体把我压在水泥地上,伸手就把我的裙子往上推,手指在我大腿上胡乱地摸来摸去。 我叫不出声来,奋力地扭头也躲不开他,他想亲我,我闻到他嘴巴里一股恶臭味,像馊掉的泔水桶里发出来的味道,恶心地让我想吐,一连呕了好几次。 裙子被他推了上来,粗糙的手掌从我皮肤上划过,我拼命挣扎着,浑身都在哆嗦,却怎么也躲不开,恐惧地哭了出来。 突然,一道光束朝桥洞里打了过来。 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最明亮的光,以至于往后的无数岁月里,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一幕,然后心底就涌现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 那一瞬间,我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气,猛地推开那只脏手,大叫了一声:“救命啊——”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照着流浪汉的头就砸了下去,“砰”的一声,流浪汉就倒在地上。 我害怕地缩成一团,用力把裙子往下拉,才看清来的人就是林飞扬。 他疯了一样,手里抓着一个砖头,在流浪汉脑袋上不停地砸,流浪汉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我吓坏了,慌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他要死了……” 林飞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把砖头往地上一扔,又狠狠踹了他几脚才肯罢休。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将我从桥洞里拖了出去,走到一个路灯下面的时候,突然重重把我忘旁边一推,我一下就倒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可又不敢哭,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只是用力抓紧了裙子。 林飞扬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特别生气地朝我吼:“你他妈的还敢不敢跑了?” 我吓坏了,拼命摇头。 他像头发疯的小老虎,抬脚拼命踹着路灯,气急败坏地冲我吼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怕你在家害怕,特地回来陪你,结果呢?你他妈的竟然跑了!你还敢给我跑,你有理是不是!” 他气得不停大口喘气,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汗水。 我呆呆地坐在地下,想到他大晚上跑出来找我,想到他为了我去打那个流浪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林飞扬是第一个。 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还哭?你怎么有脸哭?你个……” 他还在生气,我突然控制不住地爬起来,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林飞扬的话堵在嗓子里,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我抱着他。 “林飞扬,谢谢你,谢谢你……”我的喉咙哽咽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用力揪紧他的衣服,生怕他会突然跑掉,“你对我真好……真好……” “少臭美!”林飞扬凶巴巴地哼了一声,“你个土老冒,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寒酸。” “喂,你说句好听的会死啊?”我从他怀里出来,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嘴硬。” 林飞扬涨红了一张脸,不服气地望着他,突然间,他好像泄气了一样,又“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嘴里还嚷嚷道:“快点跟上。” 我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回了家,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我不停地想,难道我真的很土吗?为什么林飞扬一直骂我是土老冒?我照了照镜子,臭屁地想,明明也挺美的嘛。 这次林凤很快就把王海从医院接了回来,我吓得缩在角落里,怕他们打我骂我。 然而林凤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听到他们在房间里吵架。 林凤骂王海不要脸,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狗改不了吃/屎,就你这老王八样,还对人小姑娘动手动脚?我可告诉你,那是我未来的儿媳妇,你再敢碰她一下,我饶不了你!” 王海跟她吵了起来:“你他妈的又好到哪去?你能在外面找男人,凭什么我不行?” 我震惊地站在房门外,已经被吓傻了。 我以为王海跟林凤感情很好,可没想到原来他们会做出这么肮脏的事情。 转身的时候,发现林飞扬正站在我身后,脸色特别难看。 我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他扭头就走,我跟着他进了房间,看到他扑通一声将自己摔到床/上,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快哭了。 “你……你没事吧?”我小声问。 他瘪了瘪嘴,突然朝我伸出胳膊,我走过去,他抓着我的手腕一扯,我就倒在他怀里。 林飞扬吸溜了一下鼻子,声音硬邦邦的:“你陪我躺会儿。” 我“嗯”了一声,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发现他眼泪掉出来的时候,心里突然酸酸的,难受的不得了。 原来林飞扬这么无法无天的人,跟我也没什么不一样。我想要好好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躺在他怀里,静静地陪着他,希望他好受点。 林凤警告王海以后,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日子能好过点。 没想到半个月后,却发生了一件更让我惊恐的事,我才知道,原来王海一直贼心不死,甚至更加变态! 第6章 并不安全的浴室1 林飞扬在班里挺受欢迎的,托他的福,我也交到了一个朋友,许悠。 许悠很安静,特别爱笑,长得也很漂亮,她第一次走到我面前说要跟我做朋友的时候,我激动地差点大叫出来,特别兴奋。 然而一节体育课上,许悠却被人欺负了,欺负她的人竟然是我们体育老师张老师! 我们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发现许悠不见了,就绕着操场找她,走到男厕所拐角的时候,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连忙就跑了过去。 疯长的野草遮住了我的视线,我踮着脚看了眼,看到张老师将她挤在角落里,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许悠脸色通红,眼泪都掉了下来,一直小声说“不要”。 我满脑子的怒火“蹭”一下冒了出来,突然间明白了,他做的这些事,跟王海对我做的那些又有什么不一样? “许悠!”我喊了一声,张老师吓了一跳,惊恐地朝我看了过来。 我连忙跑过去,抓住许悠的胳膊就将她拖到我身后,愤怒地望着张老师。 许悠在我身后瑟瑟发抖,小声哭了出来,我握紧她的手说:“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现在外面都是同学,张老师只要还要脸,就不敢乱来。 “陈小雪!”张老师一开始吓得不得了,可是很快他就恢复镇定,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敢搅我好事!” “你不是人!”我气愤地说,“你还是老师呢,要不要脸?” 一旁有男同学要来上厕所,张老师怕被人发现,将我重重往墙上一推,灰头土脸地跑了。 我撞在水泥墙上,衣服和胳膊上蹭到了脏兮兮的水渍,身上臭烘烘的。 许悠默默地掉着眼泪,看起来害怕极了,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没想到来厕所的人竟然是林飞扬和林清扬,林飞扬喊了我一声,我怕他看到我身上的脏东西,又要问东问西的,就对许悠说:“我先回家洗个澡,你随便帮我找个借口啊。” 许悠看到林飞扬了,更加慌乱,脸色涨得通红,恳求地说:“今天的事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 我连连保证,赶在林飞扬过来之前,刺溜一下冲了出去。 反正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张老师都跑了,我也提前跑。 到家的时候没想到王海也在,他上上下下看了我两眼,笑眯眯地问:“洗澡啊?” 我点了点头,飞快地钻进浴室,把门反锁上,这才厌恶第皱了皱眉。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碰巧经过王海的房间,他房门没关好,我偷偷看了眼,他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肩膀一抖一抖的,嘴里还发生奇怪的声音。 突然,我的视线挪到了他面前的电脑上,当我从电脑里看到浴室的画面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背窜上来一阵冷汗。 那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吗? 我吓坏了,匆匆跑到林飞扬房间,才想到他还没回来。 我坐在他的床/上,心里又慌又乱,还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我没想到王海胆子这么大,他肯定在浴室里放了监控的东西! 我想去浴室把监控找出来,可是又怕王海会发现,一时间没了主意。 林飞扬到家的时候,我正要跟他说这件事,就发现他脸色特别难看,好像在生气。 我不知道谁惹到他了,正要送林清扬回房间,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拖到他房间里,把房门反锁上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他突然问我。 我懵了一下,两手抓着裙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老师都干什么了,”他咬着牙,紧紧捏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快要跳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我一听到“张老师”三个字,心里就咯噔一声,抿着唇朝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啊。” 我不能说,要是说了,许悠怎么办? “怎么会没什么?”林飞扬突然发怒了,冲过来就抓住我的手腕,生气第扯我的衣服,“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就相信你!” 我两手按住裙子,急的快要哭出来,气恼地瞪着他:“林飞扬你疯了是不是?我都说了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用力推开我的手,将裙子一掀,整个人突然愣住了,脸上“蹭”一下涨得通红,慌里慌张地把我裙子放下来,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我鼻子发酸,心里又气又闷,他竟然不相信我,竟然敢掀我的衣服! “你混蛋!”我气冲冲地踢了他一脚。 林飞扬不敢动弹,耳朵尖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平时那么张狂,现在突然怂了,偷偷打量我的神色,辩解道:“可……可是许悠说,说张老师摸你,我……”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更加生气,“许悠怎么可能这么说?” “就是她说的!”林飞扬脖子一梗,脸色臭臭的。 我突然呆了一下,仿佛被人背叛了一样。 林飞扬根本没必要骗我,如果不是许悠说的,他怎么会知道? 我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许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我都答应替她保守秘密了,为什么她要在背后给我穿小鞋?而且还是跟林飞扬说这样的话! 真是气死我了!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清楚,我打算回学校以后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冷静了一会儿,林飞扬凑到我跟前,小声问道:“还生不生气了?” 我故意瞪着他,他立刻跟我保证道:“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我脑子里懵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脸上立刻烧了起来,抓起枕头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低声吼道:“谁要你负责?不知羞。” “怎么不要我负责了?”他说,“刚刚我可什么都看到了。” “你……你不要脸,”我气得狠了,挺直腰杆说,“你别忘了,林阿姨买我回来,是要给你大哥当媳妇的。” 林飞扬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色突然就变了,两眼乌沉沉地望着我。 我吓了一跳,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哼,随便你,谁稀罕!”他凶巴巴地睨了我一眼,“你也就配得上那个大傻子。” 我一下哑巴了,脸上讪讪的,十分羞耻,也很难受。 等我长大了,真的要嫁给林清扬吗?我不想,可是林阿姨现在对我这么好,给我花钱,让我上学,如果我不报答她,那我不就成了白眼狼? “滚蛋,找大傻子去,别赖在我房间里。”林飞扬开始推我。 我抱着他的胳膊不肯走,小声说:“林飞扬,跟你说件事,浴室里好像有监控,我害怕。” 林飞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讥笑道:“赖着不肯走是吧?” “真的,不骗你!”我急的直跺脚,把之前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林飞扬没什么反应,等我说完了,他才说:“这件事你别管了,等我查清楚了再说。” 他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怎么相信我,我暗暗着急,可又无可奈何。 下午上学的时候,还没等到我质问许悠怎么回事,就感觉周围气氛怪怪的,好多同学对着我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 我正准备进班级,突然被大块头拦住,就是上次把我推倒在厕所那个,我已经认识他了,他是张老师儿子,张开。 “陈小雪,你给我过来!”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开就怒气冲冲地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拖了出去。 第7章 并不安全的浴室2 “你竟敢侮辱我爸爸,不要脸!”张开把我往操场上一丢,劈头盖脸就骂了下来。 “你胡说什么!”我莫名其妙,愤怒地瞪着他,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劲。 “你还敢狡辩?”张开说,“学校都传遍了,说我爸对你动手动脚,这难道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我没有!” 我吃了一惊,完全摸不着头脑,上午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你想报复我,尽管来,可你要是敢污蔑我爸爸,小心我给你拳头吃!”他脸上肌肉直跳,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我脸上。 下课的时候,我跑到许悠那边,她好像做贼心虚,竟然有点躲着我,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拽着她走到走廊尽头,问她:“你跟林飞扬说什么了?” 许悠立刻慌乱起来,眼眶一下就红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说:“小雪,我不是故意的,是林飞扬,他一直问一直问,我一害怕,就只好说张老师欺负你。” 我后背一阵发冷,没想到真是她干的。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气愤地质问她,心里特别难过。我可是把她当好朋友的,她却说我的坏话,而且还是当着林飞扬的面! 许悠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抓着我的手,不停跟我说对不起,说她当时好害怕,才说了错话,以后一定不会了。 “小雪,你知道的,我胆子小……我真是吓坏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许悠哭的稀里哗啦,眼睛里水汪汪的,可怜极了。周围同学偷偷看我们,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严肃地说:“好,那你保证,下次不这样了。” 许悠立刻拼命点头,我又问她知不知道学校里的传言,她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一颗心登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这不会也是她干的吧? 就听她说:“我跟林飞扬解释的时候,被路过的同学听到了,然后就……” 我气的一把甩开她的手,径直回了我的座位,心里凉飕飕的。没想到连张开这个麻烦也是她惹出来的,亏我还把她当朋友! 这段时间天气很热,可是回到家里我却不敢洗澡,只要一想到王海坐在电脑面前,偷偷注视着浴室里的一举一动,我就害怕地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硬撑了好几天之后,林清扬第一个有意见。 有天晚上我正睡得香,被他一脚从床/上踢了下来,撞在桌角上。 我疼醒过来,气的踢了他屁股一脚,林清扬醒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我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正冷冰冰地望着我,目光幽深的让人害怕。 那一瞬间,我头皮发麻,忽然有些胆怯,总觉得他是清醒的,冷静的。 接下来,他就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他说:“去洗澡,都臭了。”声音沙哑,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吓得眼珠子都不敢动弹一下。 林清扬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整个人又阴森又恐怖。我的牙齿开始打颤,膝盖发软,连动都动不了。 忽然,他动了。 他从床/上下来,两手捏着我的下巴,冷淡的目光投射在我脸上,轻声道:“放心,我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你给我记住了,要想留在这里,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我拼命点头,胸口不停起伏,眼泪“唰唰”地顺着脸流了下来。 林清扬松开手,我抓起衣服匆忙跑进了浴室,才敢大口喘气。 太阳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林清扬根本不是傻子,他正常得很! 可他为什么要每天装疯卖傻? 洗澡的时候我还在发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不停闪现出林清扬刚才的眼神,我知道,如果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明明他只比我大两岁,可我却觉得,他比王海还要可怕!那种冷不丁就会咬你一口的可怕。 我正魂不守舍,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身体立刻僵住,关掉淋浴,壮着胆子问道:“谁呀?” “是我。”王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吓得我一个激灵,他说,“怎么不开灯?” 我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地说:“马……马上就好,不用开。” “把灯打开,”王海不耐烦地拍了拍门,“摔倒了怎么办,去医院还要花老子的钱。” 他不停催促,我心里着急,慌忙把灯打开,外面果然安静了,他肯定忙着去看电脑了。 我已经来不及再洗,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还没等我把衣服穿好,就听到外面一阵尖锐的吵闹声,像是林飞扬的声音。 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跑出去,就见林飞扬脸红脖子粗地站在王海房间里,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要扑上去咬人,而在他面前的电脑上,果然是浴室里的情形。而王海的裤子拉链还没有拉好,一不小心,我就看到了那个肮脏的东西,软趴趴地缩成一团。 我浑身的血液一下就冷了,脑子里“嗡”的一声,羞耻地无地自容。 林飞扬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突然闪躲了一下,紧接着把我往外一推,“砰”一声摔上门,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激烈的声音。 我愣愣地站在门外,头发还在朝下滴水,身上热气腾腾,可是却没来由的觉得冷。 我不知道林飞扬闯进王海房间里的时候,到底看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我,连他跟王海吵架我都不想管,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林清扬正抱着双臂坐在床/上,看到他我又是一阵心惊胆颤,浑身的皮肤都绷紧了。 他冰冷的目光罩在我脸上,低声说:“能让人家父子反目,你本事不小。” 我不敢吱声,用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小心地拿了一个枕头,准备在地板上睡,他却拍了拍床,示意我睡他旁边。 我惊恐地摇了摇头,怎么都不敢。以前以为他是傻子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跟他睡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在我眼里,就是一条会吐出信子的毒蛇,又危险又恐怖。 林清扬眼神微微眯起,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没出息地小腿肚子发软,慌忙抱着枕头爬上床,在他身旁躺下。 林清扬突然朝我这边靠了过来,我吓得连忙往后缩,差点从床/上摔下去,被他一手箍住腰捞了回来,直接按在怀里。 我害怕极了,正要挣扎,他的手掌便按到了我脑袋上,嘴巴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老实点。” 我就不敢动了,身体绷得笔直,像块棺材板。 林清扬将我抱在怀里,叹息着呢喃道:“你知道两年多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是什么滋味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他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安静地把我抱在怀里,叮嘱道:“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就弄死你,明白吗?” 我登时一个激灵,慌乱地点头,末了小声地问道:“林阿姨也不可以吗?” 他说:“不可以!” 我稀里糊涂的,只顾着点头,既然他不想让人知道,那我一定可以守口如瓶。 忽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王海骂了一句“兔崽子,给我滚”,林飞扬吼了一句“滚就滚”,紧接着我就听到防盗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又是“砰”的一声,家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连忙撑着床想出去找,林清扬一把按住我的腰,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我要去找他!”我用力推他,林清扬不耐烦,一个翻身压到我身上,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啪嗒”一声,灯光大亮。 第8章 背叛的滋味1 我差点惊叫出声,却被林清扬一把捂住嘴巴。 他突然“呵呵”地傻笑起来,趴在我身上拱来拱去,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又变成白天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疯子。 我忍受着他的动作,默默祈祷王海快点走。 王海“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你个傻子知道怎么干女人吗?” 林清扬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在我身上摇的更加用力,笑声也越来越大,还发出“嗯嗯”的声音。 王海直接啐了一口:“奶奶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便宜你个傻子了。”他说着把灯一关,直接出去了。 王海一走,我立刻就要推林清扬下去,可他却按着我的手,依旧在我身上晃个不停,我小肚子上突然顶了一个有点硬的东西,很奇怪,连忙想张口让他下去。 林清扬突然狠狠白了我一眼,我心里一颤,突然发现门缝那里露出一丝光,原来王海并没有走,而是偷偷地在那里张望。 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刚才我要是跟林清扬说话的话,一定会被王海听到! 这个老狐狸! 一直等了几分钟,那束光才消失,又等了片刻,林清扬才从我身上翻下去,躺在一旁重重地喘气。 我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抓着我的手腕不让我走,我知道,今晚是不可能去找林飞扬了。 我不知道林飞扬去了哪里,第二天到了班里,他竟然也不在,我这才担心起来。 下课的时候,许悠跑过来找我,我本来不想理她,可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没办法,我只好跟她出去。 许悠哭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看她那么可怜,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心里叹了口气。我还是很舍不得这个朋友的。 许悠边哭边说:“就算你不肯原谅我,我也认了。不过我最后请你帮一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她说着拿了一张纸递给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说:“这是我写的,我要去找校长,告张老师耍流氓,你给我按个手印,就当是给我作证。” 我奇怪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张纸,说实话,上面的字我只认识几个最简单的。 那时候我上学时间还不长,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看好林清扬,没有人教我认字,也没有人在乎这个,许悠给我的那张纸条,对我来说比天书都难。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恨不得回到当初,狠狠敲一顿自己。 然而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也太天真,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友谊,以为一个人对你笑,就是喜欢你,对你哭,就是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那么无知的我,当时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在那张纸上按了个手印。 我焦急地等着放学去找林飞扬,然而没等到放学铃声,却等到了校长。 到了校长办公室,看到张老师和许悠都在里面,我立刻就明白过来。 校长把那张纸往桌上重重一拍,严肃地问我:“这是你按的手印?” 我点点头。 张老师突然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诬陷我,看我不打死你!” 他说着就要来打我,被旁边的老师拦住。 许悠胆怯地站在一旁,全身都在发抖,我心想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立刻冲他吼道:“明明就是你,我都看到了,是你对许悠动手动脚的,她都吓哭了。不信你们问许悠,许悠你快说啊。” 许悠说要告状,可她跟个闷葫芦一样站在旁边,我急的直跺脚。 校长皱着眉说:“许悠,你怎么说?” 许悠看了看我,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脸上白白的,好像是被吓的。她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小雪,你就承认吧,明明是你勾引张老师,你怎么能说张老师对我那样?张老师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我简直吓傻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望着许悠。 她却不看我,而是跟校长说:“这件事情都怪我,我知道小雪讨厌体育课,她让我帮她写这个检举信的时候,我以为她闹着玩的,就答应了,真的没想到她回来告状,校长,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许悠!”我气的脑子都快炸了,指着那张纸说,“那明明是你写的,我根本就不识字!” “是你让我帮你写的,”许悠仿佛被我吓到了,往一个老师身后躲了躲,带着哭腔说,“上面还有你按的手印呢。” 我像是被雷电劈中了,浑身都在发抖。 我真没想到,她会血口喷人!她竟然这么对我!亏我一心一意想帮她,可她却背叛我! 明明她那张脸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心思这么歹毒? 我气的脑子都在疼,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几个老师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嘲讽和讥笑。 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许悠故意撞了我一下,我差点摔倒在地上。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带着仇恨的光芒。 我难过地质问她:“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谁要跟你做朋友?”许悠压低声音说,“从你一进班里我就讨厌你,实话告诉你,我喜欢林飞扬,可是他却为了你跟人打架,凭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跟他纠缠不清,我要你好看!”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许悠发狠的时候会这么丑,她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可怕极了。 我也根本不知道,原来她喜欢林飞扬,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等着吧,张老师跟校长可是亲戚,他们一定会把你开除掉,我看你还怎么跟林飞扬见面!”她得意地笑了一声,看到有老师出来,又立刻哭了起来,简直像是精神不正常一样。 我从来没告诉过她,其实我跟林飞扬住在一起。 我张了张嘴,正要告诉她,想了想,决定先忍着。 她今天这么羞辱我,我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回来! 可是我的脑子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回家的路上,我把这件事跟林清扬说了,他依旧傻兮兮地笑着,但我知道,他能听得懂,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我不由得泄气。 林飞扬是真的跑了,一连两天我都没看到他的影子,问了班里的同学,大家也都不知道,而且隐隐地有些敌视我,传我的坏话。 我知道,肯定是许悠在背后捣的鬼。她长得漂亮,平时又安安静静的,大家都以为她心地善良,实际上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天放学的时候,林清扬抓着我胳膊的手微微用力,我就知道,他又想让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有时间学习。别看他装成一个傻子,学习的时候却恨不得扑在上面。 我逮到机会,就跟他谈条件说:“你帮我想个办法吧,我真的咽不下去这口气!” 我被班里的同学当成笑话,被老师看不起,还被张开找过麻烦,可是许悠呢?她还装成小白兔,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她楚楚可怜,还替她惋惜,说她以前看错了我! 我真是气都要气死。 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林清扬终于不再傻笑,他冷冰冰地说:“主意我有,怕你不敢做。” “你说出来听听。” 他把计划跟我说了,我吓出一身冷汗,心里直发毛。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说:“想要报仇,要么有胆量,要么能忍耐,你一样都没有,就别学人家报仇了!” 我闭着眼睛,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许悠的背叛,用力咬着牙说:“好,我干!” 只要能出这口恶气,做什么都值! 第9章 背叛的滋味2 林飞扬失踪了几天之后,我急的快要上火,而王海终于有动作了。 那天放学回家,我看到他在站在板凳上,拿着钳子在摆弄浴室天花板上的灯,我看了一下,没太明白,直到晚上看到林飞扬回来时,心里一下就懂了。 王海是在拆那个监控摄像头! 晚上吃过晚饭,我悄悄跑到了林飞扬的房间。 在外面流浪了几天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本来就瘦得很,现在就只剩骨头了。 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小声问他:“你是为了我才不肯回来吗?” 他臭屁地一仰头,嫌弃地说:“少臭美了你,我是家里住腻了,想出去透透气。” “你骗人。”我眼眶热热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他被我这么一撞,直接倒在床/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我吓了一跳,赶忙爬起来就去掀他的衣服。他还想抵抗,我用力瞪他,他只好松开手,脸上红通通的,像熟透的柿子一样。 T恤掀开,就看到他瘦的全是肋骨,更要命的是,腰上好大一块青紫的痕迹,分明是个鞋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踹上去的,还有点发肿。 “好了好了,看一个男孩子的身体,知不知羞?”他故意笑话我,要把衣服拉下来。 我紧紧抓着他的T恤下摆,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打在他身上,他像是被电击一样,突然抖了一下,慌张地爬起来,抓起被子盖在身上。 “怎……怎么了?” “没……没事。”他吸了口气,把被子搭在腿上,冲我呲着牙笑了起来,“我几天都不在,想我没有?” 我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白,脸上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林飞扬臭屁地哼了一声:“看你感动的都哭了,就知道你有多想我。” 我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他一走就是好几天,我当然想他,可是也因为他,我被许悠狠狠摆了一道,想想就生气。 “谁要想你了,臭不要脸。” 我也学他“哼”了一声,转身正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不满地说:“你今晚就不能在我这里睡吗?那个大傻子,有什么好陪的?” 我愣了一下,想跟他说林清扬的事,又想起林清扬的警告,立刻把话咽回肚子里。 答应别人的事,就不能反悔。我已经尝过被人背叛的滋味,难道我还要去背叛林清扬? “那好,你等一下。” 我跑回林清扬的房间,拿上本子和笔,还抱了枕头,林清扬的目光就是一沉。 反正现在家里有人,他要装傻,我就把他当成真傻子,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快速地溜到林飞扬房间里。 林飞扬在外面过的很辛苦,躺在床/上就嚷嚷着要睡觉,我却没睡,在本子上认认真真地学写字。 “你在干什么?”林飞扬催了几声,就不耐烦了,探头过来看我。 “你不用管,困了就先睡吧。” 本子上面有很多许悠的字,是我偷偷拿来的,我现在就是在学她的字迹。其实我本来可以叫林清扬模仿,他学得快,可是我打算自己动手。 许悠带给我的耻辱,必须我自己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林飞扬看了本子上那么多字,嗤笑道:“不错啊,文盲知道用功了。” 我“哼”了一声,不打算理他。 林飞扬突然坐到我身后,右手抓住了我的手,我惊了一下,后背顿时冒出一阵热汗,不习惯地扭了扭身子。 “别乱动,”他说:“你是不是还不会写你的名字,我教你?” 我点点头,林飞扬就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前两个字长的一模一样。我皱着眉头望着他,嘀咕道:“你别想骗我,我认识‘小’字,这根本不是我名字。” “怎么不是了?”林飞扬用笔点着纸上的字,“珠、珠、儿,这不就是你小名吗?” 我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珠珠儿”三个字,比我奶奶他们叫的“猪猪”好听多了,好像我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样。 心里一下子羞怯起来,掌心不停往外冒汗,耳朵尖热烘烘的,有点难为情,可是,又觉得特别甜蜜,特别幸福。 林飞扬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这三个字,嘴巴凑在我耳边呢喃道:“以后只有我能这么叫你,珠珠儿、珠珠儿……哈哈哈哈……” 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珠珠儿”,嘴巴里像是含了一块蜂蜜,甜的快要化掉。不知怎么的,眼眶又开始热起来,有些想哭。 我悄悄朝旁边看了眼,只能看到林飞扬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睫毛那么长,乌黑的,眨眼时似乎是搅乱旁人的心。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许悠说的话,她说,她喜欢林飞扬。 我心底颤了颤,喉咙突然有些发干,整个人都是慌的,我意识到,或许,我也有点喜欢面前这个人。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突如其来遭遇了一场暗恋,原本只是露了头的嫩芽,却转瞬间便在心中滋养出一片疯狂的草原。 一个月后,我的计划终于开始实施。 那天放学,我拦住了许悠,说有些话要跟她说。许悠很不耐烦,可她还是留了下来。 班里同学都走光了,林飞扬也被我轰走了,许悠终于不再伪装,露出她刻薄的嘴脸:“找我什么事?” 我笑眯眯地望着她说:“我今天要送你一份大礼。” “就凭你?”她很不屑。 “对,就凭我,我保证,你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说着抬起头,朝她身后看了眼。 许悠正要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手刀用力劈在她脖子上,直接将她打晕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林清扬竟然埋伏在门外。 我们快速从班里出去,把门虚掩着,然后躲在走廊的角落里,没过几分钟,就看到张老师鬼鬼祟祟地溜了过来。 中午同学们都要回家吃饭,学校里空荡荡的,张老师进去了就没出来,我飞奔到校门口,找了个投币的电话亭,报了警。 警车呼啸而来的时候,我正拽着林清扬回家,听到警笛的声音,不免有些紧张。 林清扬一边呵呵傻笑,一边咕哝道:“不要做贼心虚。” 我立刻挺直腰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下午刚走到学校门口,就听到激烈的议论声,听说张老师跟女学生放学以后在教室里干那种事,被警察当场捉住,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出名了。 “小雪,许悠的事你听说了吗?”一进班,就有同学过来问我。 我点点头。 她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然后说:“我就知道,许悠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的事情啊,一定是她诬陷你,你放心,我们都明白。” “就是啊,看她平时一副清纯的样子,谁知道骨子里那么贱。” “你们不要这么说她,”我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手指在大腿上一掐,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小声说,“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呢?我相信许悠不是那种人。” “哎呀小雪,你别被她骗了,她那种人才最可怕!” “对啊,我听说她还狡辩,说是你陷害她,简直搞笑,明明是她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亏你还把她当好朋友。” 现在形势已经一边倒,许悠成了人人唾骂的破鞋,我心里痛快极了,想起之前被全校人笑话的耻辱,如今,总算报了仇。 我还没走到座位上,就有老师来叫我,说是要了解一点情况。 我明白,接下来的才是一场硬仗。 许悠,你敢污蔑我,今天我也要你尝尝被人诬陷的滋味! 第10章 背叛的滋味3 我刚走进校长办公室,许悠就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嘴里大叫着:“陈小雪,你陷害我!” 我吓得“哇”一声哭出来,躲在一个老师身后不敢出来,当真是害怕极了。 屋里的警察立刻按住许悠,老师赶紧过来安慰我,让我别怕,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老师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许悠披头散发,脸都哭花了,浑身控制不住地打哆嗦,冲那两个警察喊道:“就是她,就是她要害我!是她让我放学别走,然后把我打晕的!” “我没有。”我张皇地望着警察,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哽咽道,“我……我是跟她道歉来着,后来……后来她就让我先走,我就走了。” “你骗人!你这个骗子!”许悠尖声叫了起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明明是你叫人把我打晕的!” 我看到她那张扭曲到狰狞的脸,心里浮现出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感,脸上却依旧摆出一副害怕的神情。 “好了,都给我安静!”警察被吵得脑袋疼,拍了拍桌子,问许悠,“你说她找人打你,打的你人是谁?” “是……是……”许悠一下哑巴了。 我确定,她当时不可能看到身后的人。 许悠眼神晃了晃,突然一口咬定:“是林清扬,就是那个傻子!” 猛然听到“林清扬”三个字,我头皮一阵发麻,手心里突然冒出一层冷汗,湿答答的,让我心底发寒。 我紧紧抿着下唇,脑子里“嗡”的一下,心神瞬间乱了,不知道她是真的看到人了,还是瞎猜的。 我急的指尖都快掐进肉里,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只是怯生生地掉眼泪,假装被吓到了。 这时候,校长突然问道:“你确定?” 许悠神情一慌,又很快镇定下来,咬着牙说:“确定,就是他!” 她反应那么快,可是我还是看到了她眼底那一瞬间的犹豫,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林清扬,只是随口把他拖出来,想要把罪名推到我身上。 可是她找错替罪羊了! 林清扬是什么人? 就算他现在真傻了,校长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林阿姨每年都给学校捐钱,林清扬是她的心头肉,校长再怎么样,也会好好照顾他。 许悠这个蠢货,居然把林清扬拖下水! “许悠,你太过分了!”我从老师身后出来,难过地望着她说,“你诬陷我不够,还要诬陷林清扬,他虽然有些傻,可你也不能这么做!明明是你勾引张老师,上次在男厕所外面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还不承认,还反咬我一口!” 我说的情真意切,其他老师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许悠的目光中带着深刻的鄙夷。 上次她做的那么绝,将检举信送到校长办公室,以至于我被全校学生耻笑,现在想想,我都觉得脸上发烫,抬不起头来。 我定定地望着她,心里冷笑道,许悠,被朋友背叛,被所有人看不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我也让你尝尝,当初的我是怎么过来的! 许悠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向来漂亮的脸现在已经惨不忍睹,任谁看到她这幅样子,也不会产生怜香惜玉的心情。 许悠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突然转向张老师,叫道:“张老师,你说句话啊,我真的没有勾引你,明明是你先对我动手的!” 许悠真是太蠢了,没把林清扬拖下水,却又把主意打到了张老师身上。 张老师本来一直没动静,这时候被她这么一喊,眼睛里立刻露出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吃了眼前这个人。他哪里还管得了许悠,只顾着为自己开脱。 “你放什么狗屁!”他跑到校长办公桌上,把那个纸条拿给警察,痛心疾首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是这个女学生不要脸,她故意勾引我,你看,这纸条就是她写给我的!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要不是她勾引我,我怎么会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张老师为了摆脱罪名,立刻倒打一耙,恨不得把许悠说成一个不要脸的贱人! 那个纸条一拿出来,我心中就忍不住要得意起来。 许悠狗急跳墙,突然瞥到我在偷偷地笑,立刻指着我的鼻子大喊道:“是她,那是陈小雪写的,不是我!” 我慌忙摆了摆手,哭着说:“我没有……我……我不会写字……” 从上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写过字,大家都知道,我就是陪着林清扬来玩的,识不识字根本不重要。 有个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拿过那个纸条看了眼,严肃地望着许悠,嘲笑道:“许悠,上次那张纸条的事,你说是你替陈小雪写的,我们都相信你了,可是这次,你竟然说是陈小雪自己写的,你是当我们傻吗?大家都知道陈小雪不会写字,你要诬陷她,也动动脑子行不行?” 许悠立刻没有声音了,只顾着哭,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我们,希望有人替她说句话。 可是谁也不会帮她,这么丢人的学生,干出这么荒唐的事,老师都觉得她给自己丢脸。 许悠现在就是个脏东西,谁碰到她,都会惹到一身腥。 就在这时候,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林飞扬一手扶着门,正大口大口地喘气,脑门上全都是汗,头发都被打湿了,湿漉漉地搭在脑袋上。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跑来了。 比我反应更激烈的是许悠,她几乎控制不住地喊了林飞扬的名字,然后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 看她那副慌张的样子,我差点控制不住地笑出来。 林飞扬的到来在我意料之外,但是显然,将许悠吓了个半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在喜欢的人面前颜面无存更让人难堪的事,而且还是因为这么肮脏的事! 林飞扬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见我没事,陡然松了口气。从头到尾,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许悠,许悠眼睛红通通的,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 因为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张老师被停职两个月,许悠还小,教育了一顿就被放回去了。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林飞扬立刻拉住我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像生怕我被人欺负一样。 “我没事。”我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冲他笑了笑,心里开心地快要疯掉。 许悠就跟在我们身后,整个人蔫蔫的,完全没有精神,还在抽抽搭搭地哭。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对林飞扬说:“你先回班里,我陪陪她。” 许悠的目光倏的转到我身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嫉妒,发现林飞扬正扭头望着她时,又飞快地变了脸色,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林飞扬才不吃她那一套,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乐意道:“你离她远一点行不行,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把你带坏了。” 我心里又温暖又感动,用力点点头:“放心吧,我就说几句话,以后都离她远远的。” 林飞扬这才满意,快速跑开了。 许悠的目光一直黏在林飞扬身上,直到他跑远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我看到她那么喜欢林飞扬,心里忍不住往外冒酸水,冷冰冰道:“别再看了,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许悠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凶神恶煞地望着我,恨不得从我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我才不怕她,走到她身边,直直地与她对视,压低声音道:“今天这件事,就是我干的!” 她倏的睁大眼睛,目光凶狠地望着我,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愤怒。 第11章 情敌1 许悠紧紧咬着牙,眼睛里满是不甘心,一字一顿地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说为什么?”我愤怒地望着她,心里像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我那么相信你,想要帮你,可是你在背后狠狠捅了我一刀!我告诉你许悠,从那次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十二年来,我交的第一个朋友,就背叛了我,叫我怎么不难过。 “还有,”我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那张字条,也是我写的。” 许悠的瞳孔猛地收缩,摇摇头不敢相信:“你……你根本不会写字!” “我当然会,”我得意地冲她笑了笑,“不怕告诉你,我偷偷模仿你的字,一笔一划地学,保证连你自己都分不出来。” 这一次,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两只拳头握的紧紧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冲上来跟我打一架。 我冷笑一声,劝她说:“刚刚你才污蔑过我,现在要是敢动手,警察还没走,说不定能直接把你带走。” 她立刻泄了气,拳头慢慢松开,可是眼睛却依旧不甘心地盯着我,咬着牙说:“陈小雪,你会有报应的,我不会放过你!” 我也冷了神色,厌恶地望着她那张假惺惺的脸,恨声说道:“这句话我也同样告诉你,你今天这样的结局,就是你的报应,谁叫你做的孽太多!” “陈小雪!”许悠定定地望着我,眼睛里突然冒出一阵奇异的光芒,仿佛下定了什么巨大的决心,她恨恨地说,“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打败你,我会把林飞扬抢过来,让你一无所有!” “那你尽管试试!”我才不怕她,不屑地反驳道,“顺便告诉你,你以前只知道林飞扬对我好,那你知道我就住在他家里吗?” 许悠神色果然大变,一脸的不敢相信。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把声音压得特别低,贴着她的耳朵说,“我们晚上还睡在一张床/上。”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许悠整张脸上毫无血色,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痛恨又绝望地望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狠狠报复了她之后,我却没有预想中那么高兴。 大仇得报,我应该开心地笑起来才对,可我心里却那么难过。 我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原来失去一个朋友是那么令人痛苦的事,哪怕我打败了她,为自己讨回了公道,也依然不会开心。 因为那个朋友,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我如今这么恨她,是因为当初真的把她当成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人,所以才会在她背叛我以后,恨不得杀了她。 我跟许悠彻底闹掰了,她现在过的日子,就是我当初所受到的待遇——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耻笑,不管走到哪里,周围都有人指指点点,就连上课,老师都不喜欢叫她回答问题。 这些苦我都尝过,现在轮到她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月以后,许悠退学了,听说是因为受不了学校的环境。 我心里一下空荡荡的,怀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我一直想东想西,晚上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林清扬被我闹得不耐烦了,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弹,贴着我的耳朵教训说:“陈小雪,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有良心的人总是活的比较苦,你要是想活的轻松一点,就给我把心放硬一点!” 我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心想,真的是这样吗?难道铁石心肠的人真的比别人活的更好吗?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装成疯子?” 他不缺钱花,长得也挺帅,我听林飞扬说,他没傻的时候,在学校特别受欢迎,还有个小女朋友。 林清扬的目光突然变了,眼神中的凶狠让我心里打了个哆嗦。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我讪讪地收回视线,抿着唇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许悠退学以后,我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在学校的时候跟在林清扬屁股后面,他装疯卖傻,我就负责替他擦口水。等到没人注意的时候,我们就偷偷找个地方,拼命地学习。 林清扬脑子真的非常聪明,我暗暗佩服他,也有点心疼,如果他不装傻子的话,在学校肯定会有特别多朋友。 然而听说他傻了以后,以前那些朋友就都离他远远的,包括他那个女朋友,杨晓晓。 杨晓晓漂亮的像个瓷娃娃,皮肤雪白雪白的,头发是那种大大的波浪卷,像商店里卖的洋娃娃。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直接惊呆了,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当时我正扶着林清扬走到回家的路上,迎面就碰到了杨晓晓,我明显感觉到林清扬胳膊上的肌肉突然绷紧,又马上放松下来。 他现在还在装傻,口水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呵呵傻笑着,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当着杨晓晓的面,他肯定不希望自己变成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所以我赶紧掏出纸巾给他擦口水。 杨晓晓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学生。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白白净净的,很瘦,但是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就像生病了一样。 她挽着男生的胳膊走到我们面前,先是怜悯地打量了林清扬一眼,然后转头望着我,不客气地问道:“你就是林清扬那个小媳妇?” 我的脸“蹭”一下烧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偷偷去看林清扬的脸色。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可能说话? 林飞扬这个混蛋,怕他哥给他丢脸,放学的时候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回家,现在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杨晓晓伸出细长的手指,她的指甲又细又长,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在我胸口戳了戳,吊儿郎当地说:“喂,问你呢,是不是啊?” 这两个人个头都比我高,我心里很害怕,急的快要哭出来,只能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因为我整天跟在林清扬屁股后面,替他擦口水,帮他整理衣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就开始传我是林清扬的童养媳,为此林飞扬特别生气。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一开始林阿姨将我买到家里,就是想让我给林清扬当老婆。现在我们还小,等我们长大了,林阿姨让我们结婚的话,难道我还能跑吗? 那我岂不成了狼心狗肺! 一看到我点头,杨晓晓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这个眼神我太熟悉了,当初从许悠的眼睛里看到过,这分明是嫉妒,还有厌恶。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杨晓晓还是挺喜欢林清扬的。 “你还要不要脸?”杨晓晓气冲冲地骂道,“你才多大,就学会抢别人男朋友了,你妈怎么教你的?” 我本来没打算跟她吵架,可是听到她说我妈的时候,鼻尖突然一酸,心里仿佛被人捣了一拳。 我妈再不好,她也是我妈,我恨她,可是我不允许别人说她。 我猛地抬起头,硬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沙哑着声音说:“我妈怎么教我你管不着,可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 “你还敢顶嘴!”杨晓晓气的抬脚就要踢我,被旁边的男生抓住,气急败坏地冲我大吼道,“我是他女朋友,你说我凭什么?” 林清扬的胳膊晃了一下,呵呵傻笑着,我却能看出来,他分明是高兴地在笑,心里顿时生出好大的气。 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突然被人骂?都是他惹的祸,他竟然还敢开心? 我一咬牙,猛地抱住他的胳膊,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得意地望着杨晓晓说:“我以后会是他老婆,可你们早就分手了!” 第12章 情敌2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亲完以后,心跳声特别大,心脏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林清扬依旧在呵呵傻笑,还扭头看了我一眼,可我却打了个寒颤,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的眼神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有冰冷的警告和不满。 他用眼神告诉我,他讨厌刚才那个亲吻,尤其还是当着杨晓晓的面。 可我已经亲过了,现在根本没有回头路。 果然,杨晓晓目瞪口呆了两秒钟,然后整个人几乎崩溃,猛地甩开那个男生的手,举起胳膊就朝我脸上甩了过来。 男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抱在怀里,杨晓晓还在挣扎,眼眶红通通的,男生突然道:“杨晓晓,我才是你男朋友,难道你忘了?” 杨晓晓突然停止挣扎,愣愣地望着那个男生,又转头望着林清扬。 我看她暂时不发疯了,赶紧拽着林清扬的胳膊就走,走了一段距离,我回头看了眼,发现他们还站在原地,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好像是在吵架。 我松了口气,刚才真的好险,杨晓晓要是打我的话,我还真的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突然,胳膊上一紧,被人狠狠往旁边一拽。 我反应不及,差点摔在地上,踉踉跄跄地被林清扬拽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他用力将我按在墙壁上,目光阴沉。 我顿时吓傻了,身体绷得笔直,老老实实地贴着坚硬的水泥墙,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林……林清扬,你……你怎么了?” 林清扬一把捏住我的下巴,他的手指那么用力,我感觉下巴都快要碎了。 他眯起眼睛望着我,警告道:“下次再碰到杨晓晓,你给我放客气点。记住了,她是我女朋友!” “可是她说我妈。”我不服气地顶撞了一句。 “难道你妈没有把你卖掉?” 我顿时哑巴了,心里堵得难受,在他的目光威逼下,不得不点头答应,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很委屈。 因为他,杨晓晓来找我麻烦,可是到头来,要退让的人却是我。 他又说:“还有,下次再敢亲我,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我脸上又烧起来,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落在林清扬手背上,他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缩回手,嫌弃地将手背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好像我的眼泪都是脏的一样。 我仰着脖子,哽咽着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在装傻?” 林清扬冷静地说:“知道太多了对她不好。” 我更加觉得心酸,既然这样的话,难道对我就好了? 我宁愿真的照顾一个傻子,也不想整天跟一个装疯卖傻的人在一起,至少,真正的傻子不会像他这么危险! 林清扬掐我那一下毫不留情,一回到家就被林飞扬看出来了。 我换鞋的时候他就盯着我的下巴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林飞扬看了眼他大哥,嚷嚷道:“你个大傻子,我问你……算了,问你你也放不出个屁来。” 他说着就要把我往房间拽,王海突然咳嗽一声,林飞扬的手就顿住了。 王海说:“飞扬,小雪以后是你大嫂,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你给我把手松开。” 我的手腕仿佛被烫了一下,慌忙想抽出来,林飞扬却死拽着不肯松手,不以为意地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王海的脸色特别难看,他不会对林飞扬怎么样,可是背地里却可以对我下狠手。 自从那次被我打到要害以后,王海整个人越来越阴沉,看上去就像深宫里的老太监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尖了不少。 我生怕他半夜再到房里找我的麻烦,胳膊用力,狠狠将林飞扬的手甩开。 林飞扬神色一僵,愣愣地望着悬在半空中的胳膊,随即低头望着我,目光中满是不甘心,仿佛是在责怪我。 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忙拽着林清扬进了卧室。 房门一关,我绷紧的脊背瞬间软了,靠在门上不说话。 林清扬却不肯放过我,走到我身边,一手按在门上,低头附到我耳边,非常小声地说:“有件事忘了提醒你,我妈买你过来,是给我的,你最好离林飞扬远一点。我最讨厌别人抢我东西,哪怕是我不要的。” 我瞬间僵住,几乎无地自容。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林家人都很好,我在这里生活的也不错。可我唯独害怕想起这件事。 我在心里偷偷喜欢着林飞扬,可是林阿姨不会同意的,王海更加不可能。 我生来大概也只配得上一个傻子,现在连这个傻子都有喜欢的人,那我只能成为一个累赘。 大概是我那天的举动伤到了林飞扬,接下来的日子他都不肯搭理我,有时候在班里碰到了,他会故意冷哼一声,假装看不到我。 我心里特别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学校有林清扬看着,回家有王海看着,我连跟林飞扬单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日子过的很紧张,转眼间大家已经到了要准备中考的时候,班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的未来却一片惨淡,每天都过的特别焦虑,还要忍受杨晓晓隔三差五的找茬。 被林清扬教训过一顿以后,遇到杨晓晓我都是绕着走,可我没想到会在厕所被她堵住。她比我高两级,高中部的厕所跟我们根本不在一起,她分明是故意来找茬。 我心里慌慌的,尤其是看到她身后那几个染了黄头发的女生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杨晓晓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女生赶紧把厕所里的其他人轰出去,还把门给堵上了。 我头皮发麻,靠着墙站着,小声说:“我……我要上课了……” “上什么课?”杨晓晓走到我跟前,手臂往墙上一按,直接将我抵在墙上,她嘴里嚼着口香糖,嘲讽地望着我说,“你躲什么呀?怎么不敢看我?上次看你不还挺拽的吗?” “你误会了,”我赶紧摆手,急切地辩解道,“上次我是胡说的,其实我跟林清扬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关系?”杨晓晓冷笑出声,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呸”一声将口香糖吐在地上,用脚尖狠狠踩了两下,咬牙道,“没关系你敢亲他,你当我傻是不是?” 第13章 情敌3 我欲哭无泪,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会被杨晓晓当成眼中钉,我当初就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也绝对不敢亲那一下。 我举着三根手指头,朝她发誓,说我跟林清扬真的没关系,可她怎么都不相信。 杨晓晓的手指头捏上我的脸,像揉面团一样不停揉我的脸,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我真想狠狠踹她一脚,可是想到林清扬的警告,再看看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女生,一下子就怂了。 杨晓晓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我顿时头皮发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道她想玩什么把戏。 “给我过来。”杨晓晓仗着身高优势,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拽到厕所门口,指着不远处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说,“那个人叫沈河,去,亲他一口,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我整个人都懵了,目瞪口呆地望着杨晓晓,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磕磕巴巴地说:“可……可他是你男朋友啊。” 那个男生,正是我第一次见到杨晓晓时,跟在她身边的人。 “我男朋友怎么了?”杨晓晓薅住我的头发,质问道,“你不敢亲他,怎么有胆子亲林清扬的?还敢说你们没有关系!” 我真没想到,一个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女生,蛮不讲理的时候会这么可怕,连她那张漂亮的脸我都喜欢不起来了! “好,我去!”我咬了咬牙,重重地点头。今天要是不答应她的条件,估计她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不过你要答应我,我亲他一下,你以后再也不找我麻烦。” 我盯着杨晓晓的眼睛,希望她能保证,她却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呲着牙说:“你算老几啊,还敢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只要你老实点,别对林清扬动手动脚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她说着喊了一声:“沈河。” 沈河朝我们这边看过来,看到杨晓晓招手,立马跑了过来。 他瘦的像根竹竿一样,跑动的时候,我都担心他会摔倒。更可悲的是,他喜欢杨晓晓,杨晓晓对他却不怎么样,竟然让我亲她的男朋友,简直有病! 沈河跑到女厕所门口停下。疑惑地望着我们,显然还不知道他已经被杨晓晓卖了。 杨晓晓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深吸一口气,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可是却怎么也亲不下去,心里特别别扭。 当初亲林清扬的时候,其实我本质上还是把他当成半个傻子的,毕竟我也照顾了他那么长时间,对他还算熟悉,不然我也下不了口。 可是沈河完全不一样。 平心而论,他长得挺清秀的,放在人堆里也挺打眼,可我就是亲不下去。 杨晓晓的目光立刻凶狠起来,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沈河还在问:“怎么了?” 杨晓晓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生气道:“你不说你跟林清扬没什么吗?那你怎么不敢亲啊?” 我的眼眶立马湿润起来,沈河的脸色也变了,尴尬地说:“晓晓,你别胡闹。” “我就胡闹怎么了?”杨晓晓说着,突然朝我屁股踢了一脚,我一时间控制不住身体,直接朝前面倒过去,栽在沈河身上。 沈河被我撞倒了,直直地倒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闷哼一声,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显然是伤到后背了。 我的额头撞在他下巴上,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我慌忙爬起来,把沈河也拉了起来,他疼得几乎直不起腰,整个人缩成一团。 我愤怒地望着杨晓晓,嘴唇哆嗦着,想狠狠骂她两句,可是却骂不出来。 没想到沈河脾气那么好,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让我快点走。 我撒腿就要跑,结果头发一疼,被人扯住辫子硬生生往回拖。头皮疼得我直打颤,控制不住地惨叫一声。 “你有病啊你?”我的暴脾气终于被她激出来了,连林清扬的警告也顾不上了,用力将头发扯回来,愤怒地望着她说,“我都说过了,我跟林清扬没关系,你还想怎么样?” 杨晓晓说:“我不信!” 我说:“爱信不信!你要是真喜欢林清扬,那你怎么会又找了一个男朋友?你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要不要脸啊你!” 杨晓晓被我一句话气的脸色涨红,铆钉鞋在墙壁上狠狠踹了一脚,愤怒道:“你他妈管我找几个?我告诉你,就算我不要林清扬了,也他妈轮不到你!” 我真是要被她气笑了,怪不得她是林清扬女朋友,两个人真是太像了,林清扬也跟我说过,哪怕他看不上我,也不准我跟林飞扬走得近。 都是心里有病的变态! “好啊,”我冷笑一声,走到沈河身边,猛地踮起脚尖搂住沈河的肩膀,沈河愣了一下,却没有动弹。我“呸”了一个,冲杨晓晓道,“既然你忘不了那个傻子,那我还给你,以后沈河就归我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杨晓晓冲我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心里没底,还是壮着胆子望着她。 这种时候要是怯场,那她以后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没错,”我脖子一昂,“我说的!你这个男朋友,我看上了,你不喜欢,那咱们俩换换。” 杨晓晓眯着眼睛,嘲讽地望了我一眼,视线忽然挪到我身后,朗声叫道:“你们可都听到了,她陈小雪不要脸,这么小的年纪就跟男生勾勾搭搭,真是贱货一个!” 我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去,就见林飞扬扶着林清扬站在不远处,一个脸上带着傻笑,另一个满脸的愤怒和不甘心。 搭在沈河身上的胳膊瞬间僵住,我慌乱地抽回手,像犯了错误一样,紧张地望着林飞扬。 他只冷漠地出看了我一眼,随即掉头就走,把林清扬扔在原地。 杨晓晓走到我身旁,将下巴搭在我肩膀上,冷笑着说:“啧啧,看看你这幅样子,以后还有谁敢要你?” 我愤怒地转过身,想都没想,抬起胳膊就朝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第14章 吃醋1 杨晓晓被我这一巴掌打懵了,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她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很快的,她就清醒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朝地上一甩,抬脚就踢在我肚子里,嘴巴里骂骂咧咧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她一招手,那几个黄头发的女生立刻围了过来,一边骂我一边说着脏话。我被她们挤到墙边上,想爬起来又被她们按回地上。 林清扬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嘴巴在笑,眼睛里却带着冷漠的光,好像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我的眼泪“刷”一下掉了出来,分不清是委屈的还是疼的。 这一次我跟杨晓晓彻底撕破脸,当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时,林清扬立刻将我拖到房间里。王海不在,他的胆子大了不少,冷冰冰的目光盯在我身上,质问我为什么要跟杨晓晓作对。 我举起胳膊,让他看我身上青紫的痕迹,咬着牙说:“她把我打成这样你怎么不说?明明是她先找我麻烦的!” 他皱着眉说:“那是你活该!” 我的眼眶立刻热了起来,气的要命,可是却没办法。没有人站在我这边,就连林飞扬都不理我了,我还能怎么办? “对,是我活该,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抹了一把眼泪,狼狈地从房里出来,想去洗个澡,才发现林飞扬在他房间门口站着,朝我们这边望过来。 我顿时吓醒了,怕他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硬邦邦地说:“过来。” 我就像被主人赏了一根骨头的小狗一样,身上的伤好像都不疼了,屁颠屁颠地跑到他的房间里。 本来以为他有话要跟我说,可是他却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急的手心不停往外冒汗。 过了好长时间,我实在受不了了,可怜兮兮地对他说:“林飞扬,你说句话吧。” 林飞扬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说什么?” 我又不吭声了,两只手揪着校服的下摆。 林飞扬反而生气了,“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气冲冲地说:“陈小雪,你要不要脸,沈河是杨晓晓的男朋友,你竟然会喜欢他?你才几岁啊你,敢学人家早恋,你不想好了是不是?” 他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嘴巴里骂的特别凶。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不服气地说:“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他气的一脚踹在椅子上,指着我的鼻子说,“我都看见了,你搂着沈河的脖子!还有……你还亲了那个大傻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顿时惊呆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飞扬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眼睛里全都是愤怒的火焰:“哼,许悠亲眼看见的,就在大马路上,要不是她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骗我?” 我一听他提起许悠,立刻急了:“许悠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话你别听!” “那我问你,你到底亲了没有?” 我一下子就被他堵住了话头,支支吾吾地说:“我那天就是……就是……”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林飞扬气的跳脚,脸上全都是汗,控制不住地朝我吼,“你就那么喜欢他?你不知道他傻啊?” 我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甜丝丝的感觉。 林飞扬推着我的胳膊,要把我轰出去,我走到门外,突然忍不住了,转过身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小声说:“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林飞扬的身体突然就僵住了,像块石头一样,他松开手,房门被风一吹,“啪嗒”一声关上。 我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好像那些厚脸皮刚才一下子用完了,讪讪地缩回手,朝后退了一步,偷偷望着林飞扬。 林飞扬整张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骄傲地扭过头望着墙壁,哼了一声说:“谁要你喜欢,臭丫头。” 我看他那副别扭的样子,心里头突然暖和起来,忍不住傻笑了一声。 林飞扬立刻转过身,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笑,你还笑!” 我“哎呀”叫了一声,赶紧抬手去揉脑袋,校服的袖子滑了下来。他的脸色突然变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惊呼道:“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我一下呆住了,慌忙想把手臂抽回来,却被他攥住了手腕,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把我的袖子推上去,望着我胳膊上青紫的痕迹,脸色黑的像块炭,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抿着唇不敢说话,他又问我身上有没有伤,我怕他担心,赶紧摇了摇头。 林飞扬不吭声了,突然松开我,转身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又满头大汗地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擦伤口的药水。 我乖乖坐在椅子上,他给我涂药水的时候,问道:“疼不疼?” 我立刻重重地点头,撒娇着说:“特别疼。” 林飞扬的眉毛立刻拧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咬着牙说:“杨晓晓这个贱人,我要她好看。” 我吓了一跳,赶紧阻止他:“你千万不要找她麻烦,听到没有?” 杨晓晓要是挨揍了,林清扬肯定会对我不客气,我一点都不想惹到那个阴阳怪气的人。 林飞扬横了我一眼,酸溜溜地说:“还不是你跟沈河勾勾搭搭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立马尴尬起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记仇,心里有点不忿,冲动地反驳他说:“那你呢?你明明知道许悠怎么对我的,为什么还要跟她见面?” 林飞扬突然哑巴了,支支吾吾地说:“我保证,下次不见她了,这样行了吧?” 我表面上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心里却突然甜了起来,美滋滋的。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他居然又跟许悠见面了,而且还被我撞了个正着! 第15章 吃醋2 那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林飞扬突然不见了,我很着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连忙翘了课出去找他。 县城不小,我一家一家网吧去找,累的浑身是汗,结果却在游乐城看到他跟许悠坐在一起打游戏。 两年多没见,许悠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头发拉的直直的,穿着漂亮的高跟鞋,半个身子都靠在林飞扬身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特别亲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会这么熟。 许悠侧着身说话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他们背后的我,立刻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抬手扯了扯林飞扬的胳膊。 林飞扬正玩的起劲,一边问她干嘛,一边转过头来,然后他就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地问我:“你怎么来了,没去上课?” 语气有点不耐烦,像是嫌弃我一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鼻尖一酸,差点哭出来。 我从学校跑到这里,浑身都是汗,臭烘烘的,头发乱糟糟的黏在脸上,身上还是老土的校服,看起来特别狼狈,跟许悠一对比,我就像垃圾堆里跑出来的小乞丐一样。 我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肚子也很不舒服,一阵一阵地疼,额头上不停往外冒汗。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可怜,在许悠面前,我就像个小丑一样,被她衬托的一无是处。 我吸溜了一下鼻子,假装无所谓地说:“你怎么没上课,马上就要中考了。” 林飞扬拧着眉毛犹豫起来,还没等他说话,许悠突然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撒娇说:“你说陪我玩一天的,不算数啦?” 她的声音真嗲,柔柔的,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林飞扬却笑了起来,开心地望着她,转头跟我说:“你先回去吧。” 我眼睛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要被他们气死了,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走,两只眼睛盯在林飞扬身上,硬邦邦地说:“马上要中考了,你要回去上课!” 林飞扬眉毛一横,嚷嚷道:“你烦不烦啊?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说着就转过身,继续打他的游戏,键盘按的噼里啪啦乱响,好像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给我听一样。 许悠笑眯眯地望着我,脸上得意地不得了,她故意往林飞扬身上靠了靠,整个人快要缩进他怀里,还朝我挑衅地眨了眨眼,林飞扬都不知道躲一下,就由她靠着。 我捏紧了拳头,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好。 林飞扬这个混蛋,以前我说喜欢他的时候,明明他也很开心的,为什么突然就跟许悠好上了? 我气的咬紧了牙,越想心里越难受,突然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键盘上。 游戏突然停止,林飞扬“蹭”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说:“干什么呢你,神经病啊!” 旁边许悠还在火上浇油,故意说:“小雪,这就是你不对了,飞扬就打个游戏嘛,你也太过分了。” 飞扬? 我胸脯剧烈起伏着,不甘心地说:“飞扬也是你叫的吗?你算什么东西?跟老男人不清不楚的货色!” 许悠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怨恨地望着我。 林飞扬神情大变,严肃地跟我说:“你怎么说话的?跟许悠道歉。” 我梗着脖子,看林飞扬把许悠护得那么紧,心里又酸又苦,倔强地望着他说:“我不!” “我叫你道歉!”林飞扬凶巴巴地吼了一句,见我还不道歉,突然抬手在我胸口推了一把。 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我一时间没站稳,整个人朝后面栽了过去,后腰撞在游戏机上,疼得我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后腰快要断了一样,肚子也一阵阵地疼,好像要撕裂了,有一种下坠的感觉。 我两手捧着肚子,愣愣地望着林飞扬,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对我动手,就因为我说了许悠?难道在他心里,我连许悠都比不上吗? 我呆呆地望着他,希望他能跟我说句对不起,跟我回去上课,可他紧紧抿着唇,眉头皱的死紧,却一个字都没有跟我说。 我像是被人推进一个冰窟窿里,冻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现在总算看清楚了,我在他心里面,根本不重要,我也不该出来找他,找到人了又怎么样?他不肯跟我走,反而帮着外人欺负我。 从来没有哪一天,我像今天这么难过。 林飞扬,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我抱着肚子站起身,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往外面走,眼泪“刷”一下掉了出来,心里难受的像要死掉一样。 身后突然传来许悠的惊呼声,然后林飞扬喊我:“陈小雪!” 我肚子疼得难受,可是却不想再跟他说话,一步一步往外走,还没等我走到门口,胳膊就被人扯住,林飞扬惊恐地说:“你流血了!” 我用力把他的手甩开,咬牙说:“不用你管!” 林飞扬神色慌乱,抓着我的胳膊不肯让我走,着急地脸色都变了:“你后面有血!” 他说着在我裤子上摸了一把,手掌伸到我面前,我就看到一大摊血,心里顿时惶恐起来。 “飞扬,你别担心,”许悠从后面凑了过来,细声细气地说,“她这就是来月经,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懵懵的,过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原来我来月经了。 小时候营养不好,以至于我连来月经都比其他女生晚。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跑了太远的路,我感觉肚子特别得疼,好像肠子都绞到一块去了。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林飞扬,希望他能跟我一起走。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松开了我的胳膊,将我往外推了推,说:“你快点回家去。” 我浑身都开始抖起来,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现在不仅肚子疼,脑子更疼,我小声地乞求他:“林飞扬,我疼得很。” 林飞扬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许悠,然后拉起许悠的手,重新回去打游戏。 我绝望地望着他的背影,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他撕得粉碎。 转过身,泪如雨下。 第16章 吃醋3 我两手捂着肚子,从游乐城一步一步往家走。 那一段路,大概是我走过的最艰难的路,每走一步,我就感觉有东西从身体里涌出来,裤子湿答答的黏在身上,中午的太阳那么毒,晒得我头脑发昏,眼前一阵一阵冒着金光。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到家的,只知道身上很累,一阵阵发冷,打寒战,回家以后,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摇醒的。 我睁开眼睛,看到王海半趴在床/上望着我时,吓得浑身冒冷汗,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慌张地抱紧了被子。 王海瞪着一双眼睛望着我,他动了动鼻子,问我:“什么味道?”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我来月经了,衣服没来得及换,身上还有血的味道。 我摇了摇头,不肯说话,王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把我拽起来,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时,他的目光突然变了,贪婪地望着我。 我紧紧抱着被子,惊恐地望着他。 王海突然笑了出来,问我:“知道来月经什么意思吗?” 我摇了摇头,两条腿紧紧并在一起,他的目光十分下流,一看就知道脑子里在想肮脏的东西。 王海说:“来月经,意思就是说你跟那个傻子可以生娃娃了。” 我骇的瞪大眼睛,茫然地望着他。 王海“啧啧”两声,特别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我没想到,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想到了一个更加卑鄙的手段来整我! 一直到晚上,我眼巴巴地等着,林飞扬都没有回来,我只好回学校把林清扬接了回来。 吃过晚饭洗过澡,王海突然摸到了我们的房间,我吓了一跳,赶紧朝林清扬身后躲了躲,慌张地望着他:“你干什么?” 王海嘲笑地望着我说:“你躲到这个傻子后面有什么用?他连屁都不懂。” 我吓得不轻,浑身都在打哆嗦,林清扬装疯卖傻,根本不可能帮我,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他身后躲,至少能安全一点。 “傻子,”王海对林清扬说,“你这个小媳妇来月经了,能生娃娃了。” 林清扬傻兮兮地笑起来,口水又开始往外流,拍着巴掌高兴地嚷嚷:“娃……娃……” 王海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说:“对,生娃娃,来,我来教你生娃娃啊。”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从林清扬身后揪了出来,按在床/上,转头对林清扬说:“傻子,过来,骑到她身上。” “放开!”我害怕地双脚乱踹,身上抖个不停,拼了命地叫道,“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唔——” 王海抓起枕巾,一下子堵住了我的嘴,催促林清扬往我身上骑。 林清扬故意装傻,在一旁傻笑,怎么也不往我这边靠,王海面露凶光,突然揪住他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拽过来按在我身上。 林清扬吓得哇哇大叫,王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气势汹汹地骂道:“妈了个傻/逼,教你干女人都不会,快给我干!” 他一把扯掉林清扬的裤子,又要来脱我的衣服,我胡乱地扭动着身体,死活不让他得逞,王海发了狠,突然朝我脑袋上打了一拳,我就感觉太阳穴上“嗡”的一声,眼前冒过好多白光,身体一下软了,连挣扎都挣不动,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王海。 王海疯了一样,拼命按住林清扬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我叫你干她,干她!你个傻/逼,干女人都不会,你妈生你出来有什么用?” 他一边骂着,一边把林清扬往我身上按。 林清扬趴在我身上,哇哇哭起来,口水流的我满脸都是。我动弹不了,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打湿了枕头。 王海整个人就是个变态,不停地让林清扬干我,嘴里说着脏话,两只手在我们身上掐来掐去。 林清扬一直傻兮兮的,又哭又笑,撒泼打滚,闹到最后,我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他也没有得逞。 王海泄气地放开林清扬,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甘心地瞪了我们两眼,啐了一口:“不中用的东西!” 他骂骂咧咧地出了门,不一会儿,我就听到防盗门摔上的声音。 林清扬这才从我身上爬起来,冷声问道:“他怎么突然发疯?” 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无力地摇了摇头,浑身软绵绵的,过了好长时间,身上才有一点力气。 可是衣服已经乱糟糟的,刚刚清理干净的裤子,又被血染红了,恶心地让我想吐。 王海这个疯子,他已经不正常了! 我惶恐地爬起来,想去换一条裤子,还没来得及下床,突然又听到“啪嗒”一声,我以为王海回来了,立马吓得不敢动弹,僵硬地坐在床/上。 没想到回来的却是林飞扬。 看到我跟林清扬的衣服凌乱地挂在身上,林飞扬的双眼突然瞪大,随即像头发怒的豹子一样,冲上去照着林清扬的脸就打了一拳,嘴里大骂道:“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林飞扬!”我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把林清扬拖到我身后。 林飞扬双眼血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死紧,冲我吼道:“你让开,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混蛋!” 他作势要抓林清扬,林清扬根本不敢反抗,啊啊地乱叫着往我身后躲,两个人拉拉扯扯,我被夹在中间,又急又气,怎么劝都没人听。这么一动弹,身体里的血又涌了出来,我鼻尖冒汗,忍无可忍地吼道:“林飞扬,你给我滚出去!” 林飞扬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举着拳头望着我,不敢置信地说:“他欺负你!” 我身上发冷,实在没精力解释,只想让他们尽快安静下来,随口道:“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出去!” “怎么不关我的事?”林飞扬怒吼道,“你就这么乐意让这个傻子欺负?” 我想起他跟许悠亲亲我我的样子,心里憋着一口气,想也不想地说:“对,我乐意,关你屁事!” “陈小雪!”林飞扬震惊地望着我,“你还要不要脸?” 我紧紧咬着唇,肚子疼的连站都站不稳。林飞扬见我不说话,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突然疯了一样,朝林清扬冲了过去。 第17章 吃醋4 林飞扬暴躁地像是要找人拼命,对着林清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喉咙里发出阵阵压抑的嘶吼声。 我被两个人扯的左摇右晃,脑子里昏昏涨涨的,像要炸开一样。 劝了那么多次,可是林飞扬就是不肯听我说话,他狠了心要打死林清扬,拳脚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招呼,骂他是流氓,下三滥的东西。 我看到鲜血从林清扬的额头流了出来,他紧紧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角,嘴里发出“啊啊”的呜咽声。 “林飞扬,你别打了,别打了!” 我吼得喉咙都快哑了,却一点用都没有,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一样。 他已经急红了眼,再这么闹下去,林清扬一定会被他打死! 我急的满头大汗,忍无可忍地大声吼道:“你别打了,不是他,是王海,是你爸爸!” 林飞扬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愣愣地转头望着我,哑声问我:“你说什么?” 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呜咽着说:“是王海……是王海欺负我……欺负我跟林清扬……” 我的声音在抖,身体也在抖,心里充斥着无边的恶心和恐惧。当血淋淋的事实被揭穿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会怕成这个样子。 “不会的。”林飞扬一屁股摔在地上,惊惶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会,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抽噎了一下,哽咽着说,“以前他在浴室里装监控,你都知道的。” 他急躁地反驳道:“可是他已经拆了。” “所以呢?”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流的到处都是,“你以为他变好了?根本就没有,他……他一直在欺负我……我……我不敢告诉你……” 他是你爸爸,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你们才是最亲的人,我害怕我说了以后,你会厌恶我。 所以这三年来,我一直忍着,心想等我长大就好了,可是到了今天,我终于忍不了了。 这么多年的屈辱,似乎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声哭了出来。 这三年我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林飞扬他不会懂,他怎么会懂! 我活的像只可怜虫,小心翼翼地躲着王海,可我终究还是躲不过去。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总能找到办法侮辱我,折磨我! 林飞扬大概吓坏了,突然爬起来就跑,直到一阵“啪嗒”声传来,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崩溃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浑身软的像滩烂泥一样。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嗓子都哑了,我爬起来,把林清扬扶起来。 他额头破了,流了很多血,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我拿了湿毛巾过来,直接扔在他脸上。 林清扬将毛巾抓下来,冷酷地看了我一眼。 我同样冷冰冰地望着他,沙哑着嗓子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绝情。” 王海对我们做出那么屈辱的事,他却连反抗都不会,只要他不再装傻,完全可以狠狠揍王海一顿。 林清扬一边侧着脑袋上的血迹,一边冷淡地说:“你不懂。” 我冷笑一声,脸上的肌肉都哭麻木了,干巴巴地说:“我懂,你就是缩头乌龟,一辈子当个傻子,让别人可怜你!” 林清扬的手猛地顿住,抬头凶狠地望着我,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我嘲讽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一整夜林飞扬都没有回来,我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他。他不回来也好,省得我见到他以后会尴尬。 那么难堪的事,只怕会在我们心里留下一辈子的疙瘩。 我本来以为林飞扬受不了刺激躲到外面去了,结果到了学校,才听说高二的杨晓晓被人打了,而且是林飞扬带着小混混去打的。 我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林清扬,林清扬连傻笑都忘了,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呆滞,目光从我身上快速地划过去。 我心脏怦怦直跳,连忙问他们怎么回事,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杨晓晓进了医院,林飞扬也被人带了过去。 才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发生这么严重的事,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急急忙忙去了医院,跑得满头大汗,终于在一间病房外面找到了林飞扬。除了他,学校里的领导、林阿姨、沈河他们都在,我甚至还看到了许悠! 林阿姨脸色难看,手指头在林飞扬脑袋上不停地戳来戳去,冷着脸问他:“为什么要打人?这都谁教你的?” 林飞扬硬绷着一张脸不肯说话,我心里却咯噔一声,突然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他说杨晓晓那个贱人,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难道是因为我,林飞扬才去打架的?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酸的感觉,又心疼又生气,这个混蛋,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大人们都很严肃,沈河更是脸色难看,他是校长的儿子,杨晓晓是他女朋友,如果他在校长面前说什么坏话,把林飞扬开除了怎么办? 我心里一瞬间涌过很多不好的想法,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许悠一眼发现了我,叫道:“陈小雪。” 大家的目光都移到我身上,这下我没地方躲了,只能跑过去。 林飞扬看到我,眉毛一皱,闷声闷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我抿了抿唇,两手抓紧了校服下摆,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悠突然说:“小雪你可算来了,飞扬为了去跟人打架,你怎么都……” “许悠!”林飞扬突然喝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我打架关她屁事?” “我怎么胡说了?”许悠不甘示弱,“你昨天跑到游乐城去找我,不就是找我借人去帮她报仇吗?” 许悠的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我身上,像是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林阿姨严肃地望着我,冷声说:“小雪,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林清扬拦在我面前:“妈……” “你给我闭嘴!”林阿姨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满怀期待地望着我,眼睛里带着鼓励的光芒。 我明白,杨晓晓住院了,他们都需要一个交代,可是把林飞扬推出去,林阿姨肯定舍不得。 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为了我,我看了林飞扬一眼,心里默默地想,以前都是你护着我,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我说:“是我怂恿林飞扬干的,我讨厌杨晓晓,想给她个教训!” 第18章 报仇1 “陈小雪,你他妈胡说什么?”林飞扬急红了眼,将我往墙上一推,怒气冲冲地说,“你怂恿什么了?就凭你,也能指使的动我?” 他还要据理力争,被林阿姨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警告似的瞪了一眼。 其他领导纷纷打圆场,连校长都出来说话了,说这件事都怪我,扰乱学校秩序,要给我处分。 我全都点头答应下来,林飞扬急的不行,又要说话,我连忙瞪了他一眼,不准他说话。 我先从医院离开,沈河从后面追过来,不甘心地问我说:“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吧?” 我抿了抿唇,有些愧疚地望着他,却坚定地说:“就是我干的,上次她把我打的那么惨,我就不能报复回去?” 沈河摇了摇头:“肯定不是你干的,你就是想帮林飞扬开脱。” 我懒得跟他纠缠,鼻子里“哼”了一声,昂着脖子故意嚣张地说:“我还嫌打的轻了呢,你最好让杨晓晓离我远一点,不然下次还要她好看!” 说着掉头就走。 这一整天,我心里都惴惴的,生怕林清扬找我的麻烦,好在他特别能忍,没什么举动。 林阿姨回家以后,详细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明白,我就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杨晓晓知道我是童养媳,打了我一顿,林飞扬气不过,才会替我报仇。 一提到这个,林阿姨让我不要担心,说杨晓晓这个人爱慕虚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会允许林清扬跟她在一起,让我不用担心。 等她说完,我才发现林清扬就站在我身后,吓得后背上阵阵冒冷汗。 “你放心,”林阿姨特别和蔼地跟我说,“我认定你是我儿媳妇,别人谁也抢不走。这次的事委屈你了,你对飞扬这么好,阿姨都记在心里。” 我摇了摇头,不敢开口说话。 我对林飞扬好,不是为了报答她,而是因为我喜欢林飞扬。 可是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尤其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去上学,林清扬也呆在家里,林阿姨说本来让他去学校就是玩的,现在让他在家里休息几天,也没什么。 我不安地等着学校的处分结束,可是等来的却是我被开除的消息。 林飞扬告诉我的时候,我一时间没忍住,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 他特别自责地望着我,不停跟我说对不起,我摇了摇头,假装无所谓地说:“怎么能怪你,反正我也什么都不会,不上学也挺好的,我早就不想上了。” “你骗人。”林飞扬盯着我的眼睛,难得正经了一次,“你不喜欢上学,当初为什么那么拼命学写字?你放心,我去找校长,打人的是我,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他说着就要出门,我怕他再惹出麻烦,连忙抱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走。 拉拉扯扯半天,我实在拦不住他了,不得已,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好脾气地哄他:“你别去好不好?我不想让你退学,我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可以。” 林飞扬伸着两条胳膊,手掌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抬头看了下,他的脸“蹭”的红了,眼神闪躲着不敢看我。 我仗着他不好意思,无赖道:“你答应我,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好好考试,绝对不捣乱,也不准再跟许悠见面。” 一想到他跟许悠见面,竟然是为了找小混混帮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许悠这个混蛋,自己不是好东西,还要把别人也带坏了。 林飞扬皱着眉头支吾了一声,就是不说话。 “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晃了晃胳膊,他的身体立刻绷得紧紧的,抬手就来推我,手掌刚碰到我胸口,又触电一般缩回去,鼻尖上全都是汗。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他无奈地皱了皱眉,慌张地说,“还不放开我,你没长骨头是不是?” 我嘿嘿笑了两声,连退学的事都忘了,看他害羞的样子特别好玩,忍不住想逗逗他,故意问他:“我抱着你,你不开心吗?” 林飞扬一下哑巴了,连耳朵尖都红了。 之前因为王海的事,我们差点闹掰了,没想到出了杨晓晓的事,我们之间反而更亲密了。 我还想再戏弄他几句,突然间瞥到林清扬就站在门口,冷冰冰地望着我们,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慌忙从林飞扬怀里退出来,心脏慌乱地剧烈跳动。 林飞扬回头看了眼,林清扬已经回屋去了,他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心里却惴惴的。 一连好几天都风平浪静的,我以为林清扬把这件事放下了,毕竟林飞扬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不管怎么说,也比杨晓晓那个外人要亲一点。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林清扬这么阴险的人,怎么可能放弃报复? 眼看着林飞扬就要中考了,家里气氛有点紧张,没想到这天晚上就出了事。 饭桌上,我喂林清扬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发脾气,将碗一推,碗里的热汤全都洒在我身上,烫的我“啊”一声叫了出来,眼泪当时就飚了出来。 夏天的衣服那么薄,我大腿上的皮肤像要烧着一样,一连在地上蹦了好几下。 林飞扬吓坏了,抓着我就往浴室里冲,打开淋雨,用凉水不停地给我冲。 “怎么样,还疼不疼?”他一边给我冲凉水,一边着急地问我。 我咬着牙摇了摇头,可是整个腿肚子都在发抖,根本控制不住。 林飞扬急的满头大汗,抱着我就要去医院,从餐厅路过的时候,我看到林清扬嘴角勾起的冷笑,心里突然一阵后怕,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受伤,好让林飞扬心疼。 他这是在报复! 为了杨晓晓! 腿上的伤很严重,医生给我上药的时候,我看到那一大片的水泡,疼得差点昏过去。 林飞扬眼眶红通通的,脸色却白的吓人,抓着我一只手,不停地安慰我。他真的吓坏了,手掌一直颤抖个不停,嘴唇哆嗦着,把我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我看烫伤的地方。 我靠在他怀里默默流泪,对林清扬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神经病,他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报仇! 第19章 报仇2 林飞扬正在关键的时候,他想留在家里陪我,被我轰到学校去了。 自从上次我被王海欺负以后,林飞扬留了个心眼,故意做出叛逆的样子,必须要王海看着他,他才肯老老实实上学。王海没办法,只好全程跟在他屁股后面,反而没时间来找我的麻烦。 我躺在床/上,林清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家里没有其他人,他也就不再装傻。 我靠在枕头上,冷冰冰地望着他说:“林清扬,你这次太过分了。”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目光从我腿上扫过,无所谓地说:“林飞扬能找人打杨晓晓,就该让他尝尝喜欢的人受伤是什么滋味。” 我咬了咬牙,想到这几天受的罪,就怄的想吐血,气愤道:“他是你弟弟!” “那又怎么样?”林清扬眼神发寒,一字一顿地说,“他只是我半个弟弟,另一半留着王海的血!” 我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感觉他好像特别痛恨王海。 我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你心疼杨晓晓,那是你的事,可你要是再对我下手,别怪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他装疯卖傻了整整三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一定很怕别人知道。 果不其然,林清扬的眼神瞬间变了,脸色沉了下去,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我。 我头皮发麻,心脏跳的特别快,可是却不肯示弱。 林清扬翘着二郎腿,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只到处乱叫的猴子,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好,不欺负你,以后我慢慢疼你。” 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被他恶心地反胃。 等到下一次吃饭的时候,我才明白“慢慢疼你”的意思。 林清扬突然黏我黏的不得了,在饭桌上突然就抱住了我,两手搂着我的腰不肯松开,下巴搭在我肩膀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我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打翻,下意识看了眼林飞扬。 林飞扬怒目圆睁,眼睛里全都是怒火,将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搁,呵斥道:“吃饭呢,大傻子你干什么?” 看他那么生气,林清扬变本加厉,突然凑过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惹得林阿姨跟王海哈哈大笑。 林阿姨说:“清扬,坐好了,等小雪满十八岁,妈就给你们办婚礼,你先放开她。” 林清扬仗着自己是个傻子,动手动脚起来特别放肆,抱着我的胳膊越收越紧,我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推了一下,却怎么也推不动。 “林清扬,我叫你放开她!”林飞扬一下子火了,抓起面前的碗朝他头上砸了过来,林清扬不闪不避,被砸了个正着,脑袋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 “飞扬!”林阿姨吓了一跳,严肃地望着林飞扬,王海也一脸菜色。 林飞扬才不怕他们,直接冲过来,将林清扬的手掰开,拉着我就进了卧室,摔上房门,还上了锁。 王海不停地拍打房门,让我快点出去,我心里着急,想要出去,却被林飞扬按在墙上,不让我动弹。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色红通通的,抬手摸着我脸上被林清扬亲到的地方,手指不停地擦着,嘴里不满地叫嚣着:“他怎么能亲你,他凭什么?” 脸颊被他蹭的发疼,皮好像都要掉了,他依然不肯停止,我眼眶发热,闷声说:“凭我是你们家的童养媳。” 林飞扬动作一顿,愣愣地望着我。 我喉咙里像塞了个东西,说话的时候声音梗得厉害:“林阿姨买我回来,本来就是要给他当老婆的,你都知道的……” “那又怎么样?”林飞扬不服气地望着我,“我不同意!” 我难受地望着他,我也不想同意,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问我:“你怎么想的?” 我说:“林阿姨说……” “我问你自己!”林飞扬发起脾气来,倔强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抿了抿唇,突然说不出话来。不管我想什么,都没有用。林阿姨对我很好,我也很清楚,我进林家是干什么的,如果有一天我反悔了,怎么对得起她? 何况还有王海,一想到王海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我就恶心地睡不着觉。 可是王海偏偏是林飞扬的爸爸,就算我喜欢他,可我以后怎么面对王海? 林飞扬的手掌握的很紧,我一直不说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脆弱,慢慢地松开了手。 我心里难过的要命,可是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我这一辈子好像已经能看到头了,林飞扬会考上一个好的高中,然后去读大学,说不定还会出国,可我就只能呆在这个小县城里,每天洗洗刷刷,过着最普通的日子。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老天可怜我,在我奶奶卖掉我的时候,让林阿姨把我买了回来,我才遇到了他,遇到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 我的眼睛酸酸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泪憋回去。 我推开他,拉开门出去,就看到王海威胁的眼神,我抽了抽鼻子,扭头回了林清扬的房间。 林清扬额头上鼓了一个包,可是他却很得意,因为林阿姨跟王海会轮番教训林飞扬,这就是他的目的。 我知道,我不能跟林清扬硬拼,他这种疯狗,咬人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我关上房门,坐到林清扬身边,小声问他:“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 他明面上在针对我,实际上却是为了报复林飞扬。 可我不能让林飞扬知道这一切,否则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内疚死。 林清扬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脑袋,整个人贴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我警告过你,哪怕是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他林飞扬,难道你都忘了?” 我摇了摇头,指尖深深地抠进掌心,小心地回答他:“我保证,以后都离他远远的,也不让他去找杨晓晓的麻烦,好不好?” 第20章 报仇3 我说到做到,再也不主动跟林飞扬说话,他找我的时候,我也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没想到林飞扬这么不会看人眼色,一连几天我都不搭理他,他直接把我堵在了卫生间门口,生气地问我:“陈小雪,你有病是不是,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我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烦躁地说:“让开!” 他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忍无可忍,在他胸口重重推了一把,嘲笑道:“你以为你谁呀,我凭什么要跟你说话?” 林飞扬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怒气冲冲地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臭丫头,找打是不是?” “你敢打一个试试?”我把脸伸过去,针锋相对道,“你别忘了,我以后会是你大嫂,拜托你,能不能别缠着我?” 林飞扬的手高高举起来,气的胳膊都在抖,可是那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 他呼吸急促,眼神怨恨地望着我,仿佛我背叛了他一样,不甘心地对我说:“可是你说,你喜欢我。” “我骗你的,谁叫你那么蠢。”我咬了咬牙,心里又酸又胀,倔强地望着他说,“要不是怕你一天到晚捣乱,我用得着骗你吗?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林飞扬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我几乎不忍心看他的表情,可是却硬生生地撑着。 良久,他低喝一声,愤怒地跑了出去,我双腿一软,一屁股摔在地上,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干了,胸口的位置特别疼,疼得我像是被撕裂了。 林清扬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的时候,轻蔑地笑了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狠,这下伤到他的心了。”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把所有眼泪都咽了回去。 林飞扬跟我不一样,他从小就受到宠爱,以后还会有大好的前程,我不能毁了他。 喜欢我这么卑微的人,对他没有一丁点好处,反而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就像我奶奶说的那样,我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了谁倒霉。 我只希望他以后好好的。 至于我自己,我已经认命了。 那天说了那么重的话,果然伤到了林飞扬,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我一边觉得欣慰,一边难过的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从小到大,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却是被我亲手推开的。 林飞扬中考考的很好,林阿姨脸上有光,特别开心地替他买了一架奢华的钢琴,就摆在客厅里。 我偷偷看过他弹钢琴,每当他的手指从键盘上飞过,我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可是他不会再理会我。从那天争执开始,我在他心里,就成了他的“嫂子”,他连正眼都不再看我一下。 转眼间,林清扬十八岁生日到了,林阿姨要在饭店里大办一场,她带着林清扬先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收拾东西。 临走的时候,看到那架钢琴,我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产生一种说不清楚地情绪,想要碰一碰。 我偷偷摸摸地掀起琴盒,手指按下去的时候,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好听极了。 突然,一阵开门声传来,我慌乱地站起来,手掌按在琴键上,顿时叮叮咚咚一阵乱响。我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更是脸上发烧,羞耻地无地自容。 竟然是林飞扬,他突然回来了。 “对……对不起,我不该碰你的东西。”我干巴巴地道着歉,连忙想把琴盖上,却被他拦住。 林飞扬抓着我的胳膊,闷声问我:“你喜欢钢琴?”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心里烧的厉害。 我不是喜欢钢琴,我只是看到钢琴的时候,会想到他弹钢琴时潇洒的样子。 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说过话,此时站在这里,特别尴尬。 我抽回手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我吓了一跳,惊惶地望着他,心里颤颤的。 林飞扬突然说:“我教你弹钢琴吧。” 我摇了摇头,慌乱道:“林清扬今天过生日,我们还是去饭店吧,他们都等着呢。” “那就让他们等。”林飞扬发起脾气,固执地攥着我的手腕不肯松开,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埋怨地问我,“你就只记得林清扬,一点也不关心我?” 我闷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要是我说不关心,他肯定特别失望,可要是说关心,那一切又都会回到从前,林清扬又会找他的麻烦。 “就今天,你陪陪我行不行?”林飞扬声音干涩的厉害,跟我诉苦说,“我等了那么长时间,你都不来找我说话,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声音那么可怜,像是在指责我变了心。 我张了张嘴,心里头梗塞的厉害,最后却只说出一句:“林飞扬,你别这样。” “珠珠儿……”林飞扬突然将我抱进怀里,他搂的那么紧,嘴巴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地叫我的小名,“珠珠儿,你别去好不好?从小到大,我最喜欢你,你别跟大傻子在一起,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娶你做老婆,你给我当老婆好不好?” 我的眼泪差点崩溃,狠狠咬着舌尖,才没有哭出来,两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舍不得松开。 林飞扬一遍一遍喊我“珠珠儿”,他的胳膊越收越紧,恨不得把我揉进身体里,我的骨头都被挤得疼。 可我终究是要放手的,我不能拖累他。 “我该走了。”我用力推开他,抹了把眼睛,掉头就走,身后传来林飞扬不甘心地追问声:“是因为我爸的事,你才不喜欢我吗?” 我脚步一顿,埋在黑暗里的那道伤疤陡然间被他撕开,血淋淋地暴露在阳光之下,生生的疼。 转身望着林飞扬,就见他目光中满是痛苦。 我苦笑一声,声音干涩的仿佛不是自己的,我说:“是。” 王海那双肮脏的手曾经碰过我,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更重要的是,我的人生注定灰暗,我不想将你也拉入深渊。 林飞扬,你到底明不明白? 第21章 报仇4 我匆匆到了饭店,却没看到林清扬的身影,就连林阿姨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在我们等的着急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我抬头一看,瞬间愣在原地。 只见林清扬换了一身正式的西装,头发用发蜡固定住,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他表现的这么成熟稳重,往常那种装疯卖傻的样子,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 包厢里立刻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声,就连林阿姨都惊讶地站了起来,问道:“清扬,这是怎么回事?” 反应最大的却是王海,他起身的时候,直接把椅子撞倒了,发出“哗啦”一声巨响,立刻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我奇怪地看了王海一眼,他面色惨白,额头上不停冒着虚汗,好像见了鬼一样,浑身都在发抖。 “妈,我没事。”林清扬异常冷静,随手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气场特别强大,包厢里的人全都被他唬住了,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 我却清楚的很,这才是真正的林清扬,一个百忍成钢,能把所有苦都吞进肚子里,再等待时机,伺机报复的人。 他被同学围堵在厕所里羞辱,被王海一遍又一遍的大骂,都没能让他爆发,我就知道,这个人心狠手辣的时候,一定比所有人都恶毒,因为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林清扬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他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平静地说:“三年前我突然发高烧,之后便烧成了傻子,想必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林阿姨最为急切,问道:“清扬,你告诉妈,到底怎么了?” “妈,你听我说,”林清扬说,“三年前那场高烧,是我故意的,冬天里我脱掉衣服站在雪地里,整整一夜,才发了那么大的烧。我之所以对自己这么狠,是因为如果我不变傻,有人便会要我的命!” 此话一出,包厢里瞬间骚乱起来,我更是骇的头皮发麻,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隐情。 这么说来,林清扬一直等着成年,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林阿姨的眼圈都红了,声音嘶哑地问他:“到底是谁?” 林清扬继续说道:“当我发现那个人买了灭鼠剂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害我,他眼看着我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势,担心我将我亲生父亲的财产全部夺走,所以才会动了杀心!我说的对吗,王海?”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王海,眼神中的阴鸷几乎溢出来。 我骇然地望着这一幕,怎么也想不到,王海居然想要林清扬的命! 王海牙齿打颤,惊慌地辩解道:“你个兔崽子,你敢冤枉老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便朝林清扬扑了过去。 眼看他的拳头就要打到林清扬脸上,林清扬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拧,将他掀翻在地。 王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上的肌肉一直抽搐个不停。 林阿姨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对着王海的肚子就踢了一脚,愤怒地咒骂道:“王海你这个狗东西,你敢害我儿子!” 王海迅速爬起来,扯住林清扬的衣服,跟他扭打成一团,包厢里顿时一片混乱,客人慌手慌脚地去拉架,却怎么也拉不开。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吼,林飞扬满脸惊讶地站在门口。 王海像看到救星一样,朝他叫道:“儿子,这小子诬陷我,你快来帮忙!” 他话音刚落,就被林清扬一拳砸在了脸上,整张脸都被打歪了。王海怒不可遏,揪住林清扬的衣领,反手给了他一拳。 “爸!”林飞扬大吃一惊,慌忙冲过去抱住王海的腰,用力把他朝后拖,旁边的人也抱住林清扬,不让他们再靠近。 “兔崽子,放开老子!”王海急的乱叫,指着林清扬的鼻子叫嚣道,“这个小杂种装傻装了三年,现在想要陷害我,飞扬你放开我,看我不打死他!” “我到底有没有说谎,你心里清楚的很。”林清扬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突然扭头望着我说,“至少小雪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顿时惊了一下,目瞪口呆地望着林清扬,他竟然把事情往我身上推!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着我,林阿姨严肃地问我:“小雪,你说句话。” 我呆住了,感觉自己被林清扬推到了悬崖边缘,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我……”我呐呐地张开嘴,慌里慌张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林家的时候,林清扬已经傻了,以前的事你们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林清扬冷哼一声,讥讽地问道:“很久以前,你不就知道我在装傻吗?” 我蓦地抬头,气愤地瞪着他,这个混蛋,我遵守承诺,替他保守秘密,可他现在却将这件事捅了出来! “是真的吗?”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林飞扬突然开口问我。 一看到他质问的眼神,我顿时慌了。 “你早就知道他没有疯?”林飞扬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眼神中满是不敢相信,“你就一直这么瞒着我们?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 我刚开口,林清扬就打断我的话,他说:“她当然是在等我抢回我爸的财产,然后嫁给我当个阔太太!你以为她会看上你这么不中用的人?” “林清扬!”我猛地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望着他,“你给我闭嘴!” 我根本就没那么想,他居然污蔑我。 “难道我说错了?”林清扬轻蔑地冷笑一声,“王海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林飞扬在干什么?他只能当个孬种,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这么窝囊的人,难道你能看得上?” “你不要再说了!”我急的浑身都在发抖,说话的时候嗓子都喊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别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清扬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将事情抖落出来,我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恨不得永远遗忘的耻辱,被他硬生生翻了出来,当着林飞扬的面,狠狠拍在我脸上。 第22章 离别1 林飞扬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像被打在脸上的那个人是他,整张脸惨白的吓人。 “飞扬……”我上前一步,想告诉他我没事,可是他突然朝后退了一步,我的手臂就那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我跟王海身上,他们全都在小声地嘀咕,好像是我勾引了王海一样。 我脑子里一阵眩晕,埋在心底的肮脏往事被人掀了出来,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着林飞扬的面,不管说什么,都只剩下难堪两个字。 我不争气地哭了出来,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低头跑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像个傻子一样在大太阳底下兜兜转转,绕着县城的公路一圈又一圈地走,脚底被磨出了水泡,火辣辣得疼,可是心里更疼。 就好像身上留了一个伤疤,穿上衣服的时候,我可以假装自己没有受伤。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林清扬把这件衣服撕烂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块疤,而且知道这块疤已经烂到了肉里,发出腐朽的恶臭味。 当初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再也骗不了我自己。 我哭累了,找了个树荫的地方坐下,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以前还在林飞扬面前遮遮掩掩,现在连这些都不必做了。 一直坐到晚上,我又累又饿,靠在树上快要睡着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马路上有些小混混,骑着摩托车从我面前经过,不要脸地跟我吹流氓哨,还大声地喊一些难听的话。 我这才觉得害怕,连忙站起身,就往回跑。 那些小混混紧紧跟在我后面,摩托车的马达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跑到我前面,绕着我不停地转圈,我害怕地缩着脖子,第一次发现夜晚的县城这么恐怖。 这些小混混年纪都不大,可是却都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吓坏了,正要大声叫救命,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摩托车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着我身后,我连忙转过身,就见林飞扬大步朝我走过来,手里拖着一截铁棍,整张脸上满是戾气,像要杀人一样恐怖。 我鼻尖一酸,哑着声音喊了一声:“林飞扬。” 林飞扬没说话,铁棍重重举起来,作势要朝我身后甩过来。 摩托车的声音又响起,那几个人吹了声口哨,一瞬间跑得没了影。 我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林飞扬身边,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今天在饭店里,林清扬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以为他不会再管我,没想到,到最后最关心我的依然只有他。 我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你来找我?” 林飞扬突然将铁棍往地上重重一戳,气愤地望着我,教训道:“谁叫你跑出来的?大晚上不回家,你想干什么?” 我的眼眶立马热了起来,委屈地望着他,喉咙里像是堵了个东西,一着急,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把铁棍往垃圾桶里一扔,抓着我的手就往回扯。 我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脚上的水泡刚才逃跑的时候踩烂了,现在钻心的疼。刚才小混混在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林飞扬来了,我就觉得疼得受不了。 大概是因为在他面前,我知道我喊疼他会在乎。 所以我“啊”一声叫了出来,站在原地不肯走。 林飞扬转头望着我,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粗声粗气地说:“又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指着脚底板说:“疼。” 林飞扬黑着一张脸,咬了咬牙,像是要骂我。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心软了,拉着我到一旁坐下,把我的鞋子脱了。 看到我脚底的水泡时,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劈头盖脸地就教训起来:“陈小雪,你是不是蠢?脚都烂成这样了你还逞什么能?” 我抿着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骂不下去了,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转过身朝我蹲下来,瓮声瓮气地说:“上来。” 我低头笑了起来,连忙爬起来扑到他背上,两手用力箍着他的脖子。 林飞扬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两手拖着我的大腿,嚷嚷道:“你怎么这么粗鲁,轻一点会死啊?” 我赶忙松开手,手指扒着他的脖子,他又发脾气了:“抓好了啊,掉下去我就不管你了。” 我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他“哼”了一声,过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说:“算啦算啦,你还是抱着我脖子吧。” 我又重新搂住他的脖子,感觉他脖子好热,呼吸也是热的,打在我手背上,麻麻的,痒痒的,我有点想笑。 林飞扬背着我,一步一步往家里走,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把我们两个的影子拉的特别长。 我望着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心里甜丝丝的,感觉脚上的伤一点也不疼了。 走了好长时间,他的后背已经汗湿了,我让他放我下来,他却固执地不肯松手,还教训我不要乱动。 我挣扎了一下,见他不同意,只好作罢。 良久,我问他:“你讨厌我吗?” 林飞扬没回答,只是问我:“林清扬装傻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不出话了,将脑袋埋在他后背上,心里酸酸的。 从我来到他们家开始,我就知道,我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林家的人,他们家里的事情,我要少跟着掺和,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却是花钱买来的小媳妇,不一样的。 见我不说话,林飞扬又问我:“我爸的事,你恨我吗?” 我呆了一下,等了好几秒钟,才慢慢摇了摇头,小声说:“那根本不关你的事。” “可那是我爸,如果我能阻止他,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伤。”林飞扬的声音颤颤的,带着鼻音,我搂着他的脖子,抬起身体朝前面看了眼,才发现他在哭,眼泪顺着脸颊掉落下来,打在我的手背上,热热的。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控制不住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林飞扬,你能为我哭这一次,我就是受再多的伤,也值得。 第23章 离别2 林飞扬被我亲的愣了一下,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我抬起胳膊,胡乱地用袖子替他擦眼泪,他立刻将脑袋转到另一边,不耐烦地说:“你干什么?” 我说:“你哭了啊。” “谁哭了?”他梗着脖子,声音特别大,就像是心虚。 “你啊……”我声音小小的。 林飞扬立刻不乐意了,大概不想在我面前丢脸,气急败坏地跟我说:“你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这下我慌了,赶忙抱紧他的脖子,讨饶道:“是我看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蛮不讲理地“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计较。”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死要面子的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本来被林清扬那么一搅和,我以为林飞扬会恨透了我,没想到他对我还是挺好的,大晚上还知道出来找我,我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开心的要命。然而等我们到家时,面对的却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场面。 家里乱糟糟的一团,王海跟林阿姨在房间里大声地争吵,林清扬却不见了,连他房间里的东西也没了。 我一时间愣住了,不知怎么回事。 林飞扬闷声说:“他拿着他爸给的财产,搬走了。” 我“哦”了一声,脑子里有点懵,直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才把我惊醒。 林阿姨愤怒地说:“王海我告诉你,当初我嫁给你,就是看你老实,没想到你敢打我财产的主意,还想害我儿子,我告诉你,这日子不过了,离婚!” “离就离,”王海跟她吵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林凤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林清扬不是我儿子,我认了,可是飞扬竟然也不是我儿子,你他妈给我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我说什么了?”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慌忙转头去看林飞扬,他的神情跟我一样,满脸的不敢置信。 屋子里王海还在骂:“我呸,两个都是杂种,我没弄死他们,算是客气了!” “你敢动他们试试,我先弄死你!”林阿姨说着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我们的时候,脸色剧变,声音颤抖,“飞扬——” 她伸手要拉林飞扬,林飞扬猛地躲了过去,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 王海跟在她身后,也看到了我们,冷笑一声。 林阿姨说:“飞扬,跟妈走。” 王海被打的鼻青脸肿,闻言叫嚣道:“林飞扬,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呆在这里!你别忘了,这十几年来,我是怎么照顾你的!” 林飞扬进退两难,低着头靠在墙上,一句话也不说。 林阿姨还在催他,他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进了房间,“砰”一声摔上门。 门外还能听到大人的吵架声,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了,林凤走了。 林飞扬一下瘫倒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 我一时间没了主心骨,茫然地蹲在地上,静静地望着他。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不是王海的儿子。 林飞扬两手抱着脑袋,不停地摇着头,我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他像是撑到了极致,突然朝我扑过来,紧紧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搭在我肩膀上,全身都在发抖。 忽然,肩膀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我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在哭。 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哪怕是掉眼泪,也不愿意让我发现,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地抱着我,静静地任由眼泪躺下来。 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对他心疼的不得了。 一个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人,突然发现他不是自己的爸爸,并且扬言要弄死自己,放在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就像当初我奶奶要卖掉我一样,我妈一声不吭,我却伤心的快要死过去。哪怕她从来没有疼过我,可是在那一刻,我却真真切切地难过,因为我知道,从那以后,我连这个血缘上的亲人都失去了。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失去血脉至亲,变成一个孤孤单单的人。 林飞扬压抑着哭声,我只能听到微弱的抽噎声,他哭了很久,到最后我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我费力地将他扶到床/上,坐在旁边陪了他一整夜。 天色大亮的时候,他才醒过来,我赶紧起身,去厨房给他找吃的。没想到刚进厨房,一脚踩在王海身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王海“嗷”地叫了一声,嘴里骂道:“操!”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酒瓶,估计从昨晚就开始喝,浑身都是酒气,还有长时间不洗澡留下来的汗臭味,整个人邋遢又肮脏,像天桥底下的流浪汉一样可怜。 我厌恶地皱了皱鼻子,正打算煮点面,王海却爬了起来,用酒瓶口在我后背重重戳了一下,疼得我差点蹦起来。 我反感地瞪了他一眼,朝旁边让了让,没想到他又跟了过来,这才直接用酒瓶朝我肩膀上砸下去,骂道:“你个小贱人,林清扬装傻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让开!”我肩膀疼得发麻,用力想推开他,没想到喝了酒的人这么沉,我根本就推不动。 王海两眼血红,一看就不正常,昨天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我怀疑他脑子已经坏了,心里头怕怕的,不敢跟他硬碰硬,只想快点躲开。 我弯下腰,像从他胳肢窝底下逃出去,却被他一把箍住脖子,硬生生扯了回来。 他用了特别大的力气,我的脖子像要断掉一样,疼得我大声叫了出来。 我叫的那么大声,王海反而很兴奋,一把将我推倒在灶台上,伸手就来扯我的衣服,急躁地像条狗一样。 我疯了一样双脚乱踹,朝着林飞扬的房间大声喊:“林飞扬,救我——救我——” “他妈的给老子闭嘴!”王海骤然发怒,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抬手撕烂了我的衣服。 第24章 离别3 我的后腰卡在灶台上,一阵钻心的疼,恐惧和痛苦让我的眼泪飚了出来,使出吃奶的劲大声求救。 可是林飞扬的房门关着,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一连喊了好几声,我的嗓子都快喊破了,也没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 王海打了我好几巴掌,我嘴角发麻,再也喊不出来声音,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呼吸声。 王海喘着粗气,急切地在我身上摸索,嘴里不甘心地骂道:“你个白眼狼,跟那个狗杂种合伙来骗我!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看我不弄死你!” 他的手指又毒又狠,在我身上用力掐着,我感觉每一块肉都要被他掐掉,疼得浑身打哆嗦。 就在他要扯掉我的裤子时,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听到一道惊恐的叫声:“爸——” 慌乱间,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林飞扬站在厨房门口,双眼瞪大,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王海还沉醉在酒精里,看到林飞扬的时候,竟然笑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来的正好,来,跟爸爸一起弄死这个害人精。” “你放开她!”林飞扬突然抬起胳膊,却是打在王海头上,他愤怒地将我拉过去藏在身后,气的胸膛不停起伏,怒气冲冲道,“你怎么这么无耻!以前我还不信,我觉得你是好人,可是你……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我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整理好,抬头的时候,才发现王海手里又摸到了白酒瓶,突然举了起来。 “小心!”我用力抓住林飞扬的胳膊向后一扯,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王海的攻击。 林飞扬整个人都懵了,整个人仿佛快要崩溃,不敢置信地吼道:“你竟然打我!” 王海疯疯癫癫地望着林飞扬,举着酒瓶朝我们冲过来,骂道:“今天我就杀了你,你个小杂种,狗娘养的!” 我吓得不轻,没想到王海会心狠到这个地步,抓起林飞扬的手就往外跑。 林飞扬被这巨大的变故弄得心神不宁,差点摔了一跤。 我们跑出小区,王海紧紧地跟在后面,追着我们不放,像个神经病一样。 我的脚疼得要命,昨天磨出来的伤口还在,可是我不敢停,我怕一旦停下来,我跟林飞扬就会没命。 我们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突然飞过来一个酒瓶,正好砸在林飞扬脑袋上。我“啊”地尖叫起来,眼睁睁看着鲜血从他脑袋上冒了出来。 林飞扬晕了一下,身体开始踉跄,脚底发软。 “林飞扬!”我吓得浑身都是冷汗,用力扶着他的肩膀朝前跑,眼看着王海就追了过来,他重新捡起酒瓶,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吓得要命,可是我不能丢下林飞扬不管。旁边有人围观,我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求他们快点报警,可是王海手里的酒瓶一举,他们立刻吓得不敢吱声。 我没办法,拖着林飞扬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护城河边上,后面再也没有退路了。 王海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拎了起来,举起酒瓶在我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威胁道:“还敢不敢跑了?” 我赶紧摇头,牙齿一直打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王海满意地笑了,揪住我的头发,让我给他跪下,我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哀求他说:“王叔叔,林飞扬在流血,你送他去医院吧,我求求你了。” 我不停给他磕头,可他一直无动于衷,望着林飞扬的眼睛带着恶毒的光芒。 一刹那间,我明白过来,他是真的想要林飞扬去死。 再等下去,林飞扬真的会没命的,我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勇气,硬撑着将林飞扬抱起来,拖着他就要走。 “你想往哪儿跑?”王海一脚踩在我脚踝上,疼得我浑身抖个不停,手上一松,林飞扬滚到一边,撞在河边的大石头上。 林飞扬本来已经晕了过去,此时却被疼得醒了过来。 他脑袋上都是血,还死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心头狂跳,担心地喊道:“林飞扬,你别动,别动!” 可是他不听,身体虽然在摇晃,却顽强地走到我身边,抬手去推王海,嘴里叫道:“放开她!你放开她!” 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担忧地望着他,一边用力想把脚踝抽回来,可是王海踩的那么紧,我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脚腕上的皮肤似乎被他踩破了,火辣辣的疼。 “我叫你放开她!”林飞扬大吼一声,一手握拳,照着王海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王海脸上的肌肉抽动起来,举起酒瓶就朝他后背砸了过去。“砰”的一声,我似乎听到了骨头碎掉的声音,林飞扬却不知道疼,低头抱住王海的腰,用力将他往后推。 王海身材很胖,他根本推不动,反而惹怒了王海。王海突然抬脚,在他肚子上猛地顶了一下。 林飞扬剧烈地咳了一声,被王海顶了出去,身体朝后仰了过去。 那一瞬间,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眼睁睁看着林飞扬的身体飞了出去,整个人往后倒进护城河里。 “不——” 凄厉的喊声响起,这嘶吼声好像不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哗啦”一声,护城河里溅起一阵水花,紧接着,林飞扬消失了,水面上留下一小块血迹,转而就被冲走了。 我呆呆地趴在地上,望着水势汹涌的护城河,眼泪从麻木的眼眶中不停往下掉。 王海的酒好像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湍急的河水。 很快,警察来了,救护车来了,消防车也来了。 穿着消防服的人下去打捞,可是捞了一遍又一遍,却都没有捞到人。 我愣愣地靠在大石头上,两手抱紧了膝盖,呆呆地望着打捞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我怕林飞扬突然冒出来,而别人却没有发现。 看到最后,我的眼睛已经酸了,眼泪也流干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林飞扬不见了,那么大个活人,就这么消失在我眼前。 第25章 离别4 当消防员冲警察摇头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猛地跪在地上,拼命给他们磕头,哆哆嗦嗦地说:“他就在这里掉下去的……求求你们……再找找吧……就在这里……” 我指着护城河,因为之前哭得太狠,一说话就开始打嗝,又可怜又狼狈。 消防员跟我说天太晚了,看不清,要明天才能继续找。 我焦急地扯着头发,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捣了一拳,疼得我满地打滚,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那么难受。 护士把我拖到救护车上,强行给我打了镇定剂,慢慢的,我不再挣扎,愣愣地盯着头顶的灯光,脑袋发晕,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而听到救护车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时,我猛地清醒过来,难受地闭上了眼睛——林飞扬真的不见了,我骗不了自己。 消防官兵一共打捞了三天,都没有找到人,连下游他们也去找了,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我彻底绝望了,心里仿佛在滴血。 王海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他对我们动手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尤其是他踢林飞扬那一脚。 如果不是他那么心狠手辣,林飞扬怎么会掉进护城河里? 那可是跟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孩子,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还觉得王海没有那么坏。 可就是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亲手害死了他! 这个畜生! 听到王海被判刑的消息时,我已经离开了县城。 林飞扬不在了,林阿姨他们也走了,这个县城已经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东西。 倒是我走那天,最后一次去护城河,在那里发现了许悠,她的眼眶红红的,看到我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着牙说:“都是你害死了他,你个扫把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麻木地望着她,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当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的时候,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滴到手背上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我茫然地望着汹涌的河水,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真没想到,到最后,跟我一起缅怀林飞扬的人,居然会是许悠,果然冤家路窄。 我回了一趟老家,站在草垛边偷偷看了眼家里的情况。 本来以为把我卖了以后,他们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可是他们还是老样子,我妈抱着我弟弟在外头晒太阳,陈强依然呆呆傻傻的,嘴巴里不停地流口水,我妈就一遍一遍给他擦。 我奶奶在屋子里骂骂咧咧,骂我妈没用的东西,不能给他们老陈家生个聪明的乖孙,我妈就小声地哭,偷偷掉眼泪。 我心里有些发酸,想要叫一声“妈”,可我还是忍住了。 我怕他们发现我以后,把我抓回去再卖一次,我再也不要像个牲口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当初他们不要我,现在,我也不要他们了。 我藏在草垛里,看了好长时间,最后咬了咬牙,坐上了前往城市的大巴车。 我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在哪里,可我不能认命,哪怕头破血流,我也要往上爬。 任人欺凌的日子,我不想再来一次。 在林家住的那四年,林阿姨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原本瘦的像根豆芽的我,竟然发育的不错。 我妈虽然不爱我,可是她给了我一张漂亮的脸蛋,这也是当初林阿姨要买我当媳妇的原因。 十六岁了,已经可以找工作,可惜我没有毕业证,也不会玩电脑,只能靠着自己的身材,进了一家服装店做导购,每个月两千块钱加提成,一天要站满十二个小时。 日子很苦,也很累,每天晚上回到地下室的时候,两条腿都站麻了,睡觉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抽筋,可我不敢停下来,我想赚钱,过上好日子,我做梦都想有一天可以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永远离开这个阴暗的地下室。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林飞扬,想起他掉入护城河之前,朝我露出的那个笑容,心脏就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咬紧牙关,硬撑着不要哭出来,后来实在疼得厉害,我就给自己找事做,每天都累趴下才甘心。 服装店在一个大商场里,旁边就是大学城,素质还是挺高的,衣服卖的一直都挺好。 这天我上班,跟我一起卖衣服的佩佩朝我努了努嘴,我问她怎么了,她指着一间更衣室,小声说:“里面的人,难搞,交给你了。” 佩佩脾气冲,容易跟客人起冲突,遇到难缠的人,向来都是推给我。 我点点头,一边等客人出来,一边盘算着这个月可以拿多少提成。 就在我等人的时候,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两杯奶茶,一看到他,我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过身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老师的儿子,张开。 当初上学时的冲突还历历在目,陷害张老师的事,我可是出了不少力,要是被他看到我,我肯定要倒霉。 我心脏怦怦乱跳,希望他赶紧走,可他居然走到沙发边坐下了,好像在等人。 很快,更衣室的门拉开了,一个嗲嗲的声音响起:“张开,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我一听这个声音,简直如遭雷击——这不是许悠吗?她怎么会跟张开混到一起,明明以前她还跟张老师不清不楚的! 我彻底懵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佩佩还不停地捅我胳膊,示意我快过去。 我冲她挤了挤眼睛,让她自己去,佩佩不乐意了,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小雪,怎么回事啊你,先前说好的。” 她这一声小雪,立刻吸引了别人的注意,许悠的脚步声朝我走了过来,懒洋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陈小雪?” 佩佩立刻道:“对呀,原来你们认识啊,好啊小雪,你竟然瞒着我。” 我无奈地闭了闭眼,简直要被佩佩气死,木着脸转过身去,看到许悠带着兴味的眼神时,我就知道,麻烦来了。 尤其是当她身边还站着张开的时候。 第26章 狭路1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许悠盛气凌人地望着我,语气中含着讥讽,“怎么,没了靠山,你就混成这样?” 我抿了抿唇,干巴巴地笑了笑:“许悠,有什么事的话,不如出去说?” 现在在店里,到处都有监控,要是惹出什么麻烦,老板不会怪客人,只会把我开除掉。 这是我的饭碗,我不能弄砸了,哪怕跟许悠不对盘,也只能尽力忍着。 “怎么,这里不能说?”许悠朝我翻了个白眼,得意洋洋地说,“当初你干出那些龌龊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现在知道害怕,晚了!” 我讪讪地笑着,急的掌心里不停冒汗。 张开走到许悠身后站定,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我怔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原来他们真的搅和到一起了,而且看这架势,分明就是男女朋友! 张开凶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陈小雪,我爸的事,我跟你没完!”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游移不定地望着他。从看到他跟许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当年的事瞒不住了。 我那点小手段,肯定早就被人看穿了,可我只能死撑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正当我愁得不知怎么好的时候,许悠突然松口了,将衣服往我手里一塞,像个贵妇一样对我说:“这些全要了。” 我蓦地松了口气,赶紧带她去收银台,又将人送到门外。 临走的时候,许悠突然抓住我的衣袖,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你给我等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身体一僵,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跟张开走远了。 真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她已经变成这样了,以前那个冲动易怒的许悠不见了,反而变得更有心机,也更有耐心,让人捉摸不定。 回到服装店,佩佩立刻羡慕地望着我。我知道,许悠这一单买了很多东西,提成能拿不少,她肯定眼红了。不过这是她推给我的,钱是我应得的。 佩佩酸溜溜地对我说:“小雪,刚才那都什么人啊?” 我敷衍地笑了笑:“就两个同学。” “你同学可真有钱。”佩佩两眼立刻放了光,“买这么贵的衣服,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以后可要多让他们照顾我们家生意。” 我随意地点点头,心里只盼着许悠他们永远不要再过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许悠都没再来过,我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慢慢放松下来,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我就是服装店里的一个导购,人家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整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干什么? 结果就在我休假那天,许悠去了店里。 事情还是佩佩跟我说的,她特别得意,说许悠从她手里买了好几套衣服,她能拿很多提成。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具体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更让我反感的是,佩佩八卦的要命,不停问我跟许悠关系怎么样,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她这么打听人隐私的事,让我特别厌恶。 “我都说了,就是同学而已,行了你别问了。”被她问得烦了,我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出了门。 从地下室出来,是一条阴暗的走廊,我走了两步,就看到佩佩的男朋友赵磊走了过来,不得不朝他点点头。 赵磊却停住脚步,嬉皮笑脸地朝我凑过来,取笑道:“哎呦这不是我们家小雪吗,谁惹你生气啦,说出来,哥哥给你报仇。” 我一阵反胃,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个赵磊,成天没个正行,一副流氓样,看到个女的就往跟前凑,好像饥渴的不得了,我真不知道,佩佩看上他什么了。 赵磊在外头跟人合租,要是想佩佩了,就来我们地下室,然后把我轰出去。 我知道,他们在里面干那种事,每次他走了以后,我都能闻到地下室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恶心地让人想吐。 “我没事。”我敷衍了一句,低头就要从他身边蹭过去。 没想到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嘿嘿笑了两声,说:“怎么没事,你看看,脸色都黑了,一定是生气了,说,到底谁得罪你了?” 他的手指从我手腕上划过的时候,我就感觉像被蜈蚣咬了一口,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胃里一阵反感,用力甩开他,严肃道:“你别碰我!” “啧啧,脾气还挺大。”赵磊说着又要往我跟前凑,嘴里的香烟恶臭味扑面而来,我连忙屏住呼吸,身体瞬间绷紧。 “磊哥!”突然,佩佩的声音响起。 赵磊动作一顿,赶忙朝后退了一步,我赶忙顺着墙缝溜了出去。 在外面晃荡了很长时间,估摸着赵磊应该走了,才回地下室,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佩佩眼眶红通通的,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我惊讶地问道:“佩佩,你怎么了?” 佩佩猛地抬头望着我,眼神很凶,反而吓了我一跳。她突然抓起转头朝我扔过来,气愤地嚷道:“陈小雪,你他妈能不能离我男朋友远一点?” 枕头打在身上并不疼,可是佩佩的话却让我很难堪。 我将枕头捡起来扔给她,解释道:“我跟赵磊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瞎想。” 佩佩气的哭了出来,指着我鼻子骂道:“不是你勾引他,他为什么喜欢你?刚才我都看到了,你跟他在外面勾勾搭搭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许悠说了,你上学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勾引……” “王佩佩!”我差点被她气炸了,眼神一下冷了下来,硬邦邦地说,“你少扯蛋!有这个功夫跟我撒泼,不如管好你男朋友。我告诉你,就算赵磊站在我面前,我也看不上他,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他当成宝?” “你还不承认!”王佩佩根本没脑子,竟然更加生气,从床/上跳下来,抬手就来揪我头发,嘴里叫喊道,“他都说了,对你有意思,不是你勾引的,他怎么可能看上你?” 我猛地愣了一下,赵磊这个混蛋,嘴里到底在喷什么粪? 第27章 狭路2 就在我迟疑的一瞬间,头发被佩佩抓住了,她用力一扯,我头皮发麻,脑子差点炸开。 “王佩佩你个神经病!”我气得不轻,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扯了下来,朝后面狠狠一推。 她一屁股摔在床/上,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 “你有病就去吃药,我没工夫跟你纠缠。”我气愤地吼了一句,胸口不停地起伏,对那个赵磊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我跟佩佩住在地下室里,和和气气的,结果赵磊这个贱人胡说八道,以后的日子估计安生不了了。 佩佩脾气大,心眼小,把赵磊当成心肝宝贝,平时就怀疑别的女人觊觎她男朋友,今天赵磊这么一拱火,我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真想踹他一脚。 佩佩被我骂了一句,躺在床/上嚎啕大哭,我懒得搭理她,就她那根死脑筋,就算我解释了,她也听不进去。 在她心里,只要是赵磊说的,都是对的,我说再多好听的话也顶不过赵磊说一句。 那天撕了一场之后,明显感觉到佩佩对我戒备起来,平时说话更是阴阳怪气的,赵磊一到地下室来,她的眼睛就像雷达一样盯在我身上,生怕我跟赵磊真的发生什么。 我连看都不想看到这两个人,要不是口袋里没钱,我早就搬出去住了。 地下室里气氛不好,但是佩佩这几天没发疯,我也就忍了,可我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赵磊那么无耻的要求。 晚上佩佩从外面给我带了一份麻辣烫,说要跟我道歉,之前的事是她不好,我看她还挺真诚的,只能松了口气,答应她以后好好相处。 我吃着麻辣烫,听她车轱辘般地说赵磊有多好,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实在不耐烦了,就问道:“佩佩,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佩佩眼巴巴地看了我一眼,眼眶有点泛红,估计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小雪,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言辞恳切地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大家在外讨生活,都不容易,要是能帮上忙,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便朝她点了点头。 佩佩嘴巴一瘪,似乎要哭,哽咽着说:“赵磊要跟我分手。” 我筷子一顿,沉默地望着她,心里却在鼓掌,分了也好,赵磊那个下三滥的东西,只会让佩佩变坏。 她的眼泪又掉了出来,看来是舍不得。我没办法,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当然不能分,我那么爱他,”佩佩惶然地说,“没有他,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我怔忡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过林飞扬的脸,又快速摇了摇头,将他的样子赶走。我不敢想他,一想起他,我就会哭。 当初失去他的时候,我也恨不得去死,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谁都不会让我们死掉,我们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 “小雪,”见我不接话茬,佩佩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干巴巴地开口道,“赵磊跟我说,只要你能陪陪他,他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 我震惊地望着佩佩,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差点岔了气:“王佩佩,你脑子里有屎是不是?” 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一个人厚颜无耻的时候,能够可怕到这种程度! 如果说赵磊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那么王佩佩就是他的帮凶! 只有脑子智障的人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也只有王佩佩这样的傻比才会答应!她居然妄图用我来拴住她男朋友的心,我都不知道该笑她蠢,还是笑她可怜。 “小雪,你就答应我吧,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佩佩哭着朝我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哭诉道,“我真的不能跟他分手啊。你就陪陪他,好不好?我保证,就一次。” “你给我滚!”我气的胸口发闷,喘气都觉得困难,用力将她往后一推。 王佩佩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急切道:“你不是缺钱吗,我这个月的提成都给你行不行?工资也给你,下个月的也给你,你就答应……” “啪!” 我忍无可忍,举起胳膊,对着她那张脏兮兮的脸用力扇了过去。这一巴掌用了我全部的力气,打完以后,我整只手都是麻的,胳膊一直抖个不停。 “王佩佩,”我咬着牙愤怒地望着她,“我看不起你!” 说着用力将她推开,转身出了门。 我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走,燥热的晚风打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 王佩佩的话让我警觉起来,她有了这样的念头以后,肯定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我明白,我要尽快搬走才行,不然肯定会有危险。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爱情让人疯狂的一面,简直毫无理智可言,卑微地像一条狗,摇尾乞怜,无所不用其极。 大概是那一巴掌起了效果,接下来两天,佩佩老实了不少,也不敢再提什么陪赵磊的话。 我却不敢大意,依然紧张地找房子,哪怕房租贵一点都没关系。终于找好房子以后,我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晚上回到地下室,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打算趁明天佩佩上班的时候偷偷搬走。 令我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晚上,发生了一件改变我一生的事。 我本以为我与林家已经毫无瓜葛,可是这一次,我又一头撞进了林家的地盘,重新闯入别人的生活,那些深深埋进心底的痛苦与折磨,再一次劈头盖脸朝我倾泻而来。 我才明白,我与林家,从来没有真正的掰扯清楚。 一切都要从那瓶水开始,如果不是粗心大意,我不会喝下王佩佩递给我的矿泉水。 只是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有的人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她在水里下了药,为了留住赵磊那个王八蛋! 第28章 狭路3 我与新房东签的合同塞在包里,没想到王佩佩私下里翻我的东西,看到了合同。 她问我是不是要搬走,我怕激怒她,就说还要再等等,过几天再搬。她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跟我说了些祝福的话,末了还说:“等你走了,磊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他也就用不着再惦记你。” 我心里发毛,讪讪地笑了笑。 王佩佩又说难得大家认识一场,恭喜我换了个好地方,要庆祝一下。她说着出了门,买了点鸡爪和两瓶矿泉水。 我看她笑眯眯的,看起来真的很高兴,不由得松了口气。说实话,大家都在一家店里上班,我并不想把关系闹僵。 我们两个边啃鸡爪边聊天,鸡爪特别辣,我嘴巴都麻了,她就递了瓶水给我,我理所当然地拧开盖子喝了几口。 当时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害我,直到我越来越渴,身上慢慢烧起来,喝水却一点也不管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水可能有问题。 王佩佩一直偷偷打量我,我将矿泉水瓶往她跟前推了推,说:“你也喝两口,都快被我一个人喝完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把瓶子推回来,从袋子里重新拿了一瓶出来:“你喝,你喝,我有呢。” 我胸口有点闷,地下室里又不透气,整个人都是晕的,手脚发软,身上一片燥热。 我没抓到她的把柄,只好站起来,想出去透透气,结果刚走两步,就被王佩佩抓住手腕,她说:“小雪你别走啊。”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神闪躲,分明就是有鬼。 我忍不了了,问道:“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她一下子呆住了,窘迫地望着我,我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分明是在跟赵磊发微信。 我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就看到她在上面写:你快过来,她要不行了。 赵磊在下面回复:好。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冲,不敢置信地望着王佩佩,几乎将满口牙咬碎,愤怒地望着她:“王佩佩,你这么对我!” 王佩佩连忙将手机抢回去,两手抱着我的腰不肯让我走,哭哭啼啼地跟我说:“就这一次,小雪你就帮我这一次,你要是走了,赵磊肯定再也不会跟我好了。” 我气的脑仁都开始疼,连打她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赶紧逃跑。 大概是因为求生的意志强烈,我用尽全力在她肚子里踹了一脚,王佩佩惨叫一声,慌忙低下头捂住了肚子,我赶紧拉开门就往外跑,却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当我闻到那股熟悉的香烟味时,恐惧瞬间将我攫住,我知道,完蛋了。 “大美女,去哪儿呀?”果然,赵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抓住我一条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拖进了地下室,“砰”一声摔上门。 我被他扔在床/上,后背撞在坚硬的木板上,疼得我“唔”一声哼了出来。 王佩佩还蹲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赵磊好像没看到她一样,直接就朝我压了过来。 我满心骇然,恐惧地握住拳头,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磊腆着脸朝我凑了过来,恶心的味道随着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连忙偏过头,躲避他令人作呕的亲吻。 “呦呵,这么倔。”赵磊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脑袋掰了过来,另一只手在我脸上拍了拍,得意地说,“性子那么烈,不还是到我手里来了。”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用力“呸”了一口,哑着声音说:“你无耻!” 唾沫喷在赵磊脸上,他随手擦了一把,低头就朝我脖子亲了过来。 温热的呼吸喷到脖子上的时候,我恶心地想死过去,可是身上没有力气,脑子却依然很清醒,就是想昏迷都做不到。 我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扭来扭去,不肯让他得逞,两只手四处挥舞,在他脸上刮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艹你妈的!”赵磊“嘶”地叫了一声,一巴掌甩我脸上,抬手摸了摸脸上出血的地方,愤怒地唾骂道,“看我今晚不弄死你!” 他说着就来扯我的衣服,眼看着衣服就要被扒掉,我快要绝望了,拼命地想着怎么拖延时间。 挣扎的时候,正好看到王佩佩,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站起来了,正阴恻恻地望着我,眼睛里带着妒火。 “等……等等……”我推着赵磊的胳膊,望着他身后,勉强道:“出去……叫她出去……” 赵磊愣了一下,转头看到王佩佩,口气瞬间不耐烦了,嚷嚷道:“没看到老子正要办事,还不快滚!” 王佩佩的眼睛立刻红了,哀怨地看着他,在赵磊凶狠的目光下,她愤恨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赵磊立刻嬉皮笑脸起来,蹭着我的脸颊说:“其实当着她的面也没什么,不过你是第一次,我当然要好好疼你,往后我们三个……嘿嘿……” 他猥琐地笑了出来,我忍着恶心地感觉,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赵磊一愣,身体竟然激动地颤抖了起来,贴着我的耳朵兴奋地说:“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够劲。” 我颤抖着朝他贴了过去,努力将他困在我手臂间,另一只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赵磊激动地喘着粗气,一只手贴上了我的肚皮。 我像团棉花一样软在他怀里,手里的刀却握的死紧,暗自咬紧牙关,悄悄蓄力。 当他的手指想要向上攀爬的时候,我突然捂住他的嘴,水果刀朝他肚子上用力刺了过去。 赵磊“唔”地闷叫一声,身体朝后一缩,一只手在我手腕上重重一敲,手腕剧痛,水果刀掉在地上。 他一手捂着肚子,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我再也不敢耽搁,慌忙跳下床,拉开地下室的门就跑。 “小雪,怎么回事?”王佩佩看到我的时候,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脸色大变,慌忙冲进屋内,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啊——” 第29章 狭路4 我两条腿都是软的,从地下室逃出来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外面这么黑,已经快要到半夜,新租的房子我不敢去,王佩佩看到合同了,说不定会找过去。 我站在十字路口张望了几秒钟,正犹豫不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我慌忙转过头去,就见赵磊跟佩佩追了过来,赵磊受了伤,竟然捂着肚子来追我,脸上满是凶狠的怒意。 我心头一颤,想都不想,撒腿就跑。要是被他追到,我敢保证,我这辈子就完了! 我沿着马路一直跑,深更半夜,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光着脚踩在人行道上,被石子硌的脚底生疼,眼泪都快飙出来,却不敢停下来。 赵磊虽然受了伤,可是比我这个浑身无力的人跑得快多了,何况还有王佩佩帮他。 “陈小雪,你给我站住!”赵磊在我身后喊,这无疑像是在催命,我的两条腿快要断掉一样,实在跑不动了,眼看着就要被他们追上,当我看到前面一家热闹的店面时,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喧闹的环境和巨大的音乐声,瞬间让我明白过来,这是一家酒吧,已经半夜了,这里的人却依然很亢奋,唱歌喝酒跳舞,玩什么的都有。 我这么突然冲进去,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浑身发抖,用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低着头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可是当身后再次传来一阵惊呼声时,我意识到赵磊他们闯进来了。 王佩佩还在喊我的名字,我身体不停打着哆嗦,想都不想,抓着扶梯就往二楼跑。 二楼有很多包厢,我敲了好几个,都没人开门,而王佩佩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赵磊的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两只眼睛好像被血染红了一样,呼吸间带着粗嘎的喘息声,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凶狠地盯着我。 “陈!小!雪!”他咬牙切齿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冻得。 赵磊一步步朝我走来,楼下传来起哄的口哨声,没有人帮忙,却有无数人在看热闹。 我绝望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一扇门上,再也没有退路。 “我看你往哪里跑!”赵磊冲到我面前,单手揪住我的衣领,就把我拎了起来。 衣领卡在脖子上,脚底挨不到地面,鼻尖闻到的全是血腥味,我难受地咳嗽起来,脸颊憋得通红,痛苦地呜咽道:“放……放开我……救命……” 赵磊无动于衷,拖着我就要往楼下走。我抵死不从,一手抓住门把手,死活不肯松手。 手腕好像脱臼了,赵磊拖着我的时候,钻心的疼痛差点让我昏过去。可我不敢松手,如果让他把我带走,我一定会生不如死。 我咬了咬牙,拼尽全力抬起腿,在他肚子上踹了一下,正好踹在伤口上。 赵磊“啊”的惨叫一声,脸色煞白,一屁股摔在地上。 “还不快来帮忙!”赵磊愤怒地吼了一声。 王佩佩已经吓傻了,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朝我扑了过来。 我已经走投无路,试探着拧了一下门把手,竟然被我拧开了。 包厢里安安静静的,我想都没想,一头冲了进去,直接撞在一个人怀里,鼻尖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水味。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道歉,抬头看到面前的男人时,一时间震惊地忘了说话。 竟然是林清扬! 自从离开林家以后,我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到他,没想到再次相见,会在这样的场合,我如此狼狈不堪,而他风度翩翩,脱胎换骨。 “陈小雪!”门外传来王佩佩的声音,她直接推开门,抓着我的手就要拉我出去。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跳到林清扬身后,害怕地望着王佩佩。 王佩佩看到包厢里的人,显然有些慌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倒是赵磊嘟囔道:“磨蹭什么,把她给我弄出来!” 王佩佩支支吾吾地不敢动弹,被赵磊揪住衣服扔到一旁。赵磊丝毫不怕这里的人,哪怕肚子上还有伤,依然不要命地叫嚣道:“你给我让开!” 林清扬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求他能帮我这一回。 我知道林清扬讨厌麻烦,也不怎么喜欢我,可是此时此刻,我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林清扬嫌恶地低头看了眼,我立刻反应过来,赶忙缩回手,紧紧地攥住了指尖。 我的手上都是赵磊的血,血迹沾到他的袖子上,他肯定觉得恶心。 “出去!”林清扬冷声说了一句。 我彻底绝望了,鼻尖酸酸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不管怎么说,我也照顾了他四年,就是养一条狗,四年也有点感情,可他对我,竟然这么绝情。 我低着头就往外走,胳膊上突然一紧,诧异地转过头,就见林清扬抓住我的胳膊,蹙眉道:“你干什么?” 我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话是对赵磊说的。 赵磊神色愕然,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帮我的忙,立刻愤怒起来,作势要把我拖出去。 林清扬毫不客气,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了。 我头皮发麻,骇然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清扬,这谁呀?”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赵磊已经被王佩佩拖走了,我安全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帅气的男生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懵了一下,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清扬显然也不想解释,冷冰冰道:“愣着干什么?” 说着抓着我的手往旁边一拖,我“啊”地叫了出来,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动作一顿,举起我的胳膊看了眼,我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害怕地望着他,哽咽道:“疼。” 第30章 狭路5 林清扬木着一张脸,脸上没什么表情,突然,他的手指在我手腕上捏了捏,疼得我差点抽搐,慌忙想缩回手,却被他按住胳膊不能动弹。 他一手固定住我的小臂,一手捏住我的手掌,猛地一推一送,就听到“咔”的一声,我的眼泪瞬间崩了出来,差点疼得跳起来。 这个混蛋,下手竟然这么狠。 “好了。”林清扬手指一松,我的胳膊垂了下来,晃了晃手腕,竟然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 林清扬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那个沙发上的年轻人说:“周然你先坐,我马上回来。”说着朝我递了个眼色。 我茫然地跟他出了门,就被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酒吧里的员工还送了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林清扬换了件外套,拖出一张椅子坐下,吩咐道:“去洗干净。” 我赶紧抱着衣服去了浴室,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出来的时候就见他依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手里多了一支烟。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给我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以前的林清扬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可至少还有个学生的样子,但是现在的他变得很成熟,像是走上社会的人。 自从他和林阿姨离开县城以后,我就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陡然见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来了一句:“谢谢你。” 林清扬吸了口烟,朝我吐出一个烟圈,呛得我立刻咳嗽起来,朝后退了一步。 他抬手将烟灰掸落下来,闷声道:“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林飞扬呢?” 我蓦地僵住,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林清扬手指一顿,沉默地望着我。 我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沙哑的,我说:“你不知道吗,林飞扬他……他……” 我像是被鱼刺卡住喉咙一样,那个“死”字在嗓子里兜兜转转,就是说不出来。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林飞扬只是失踪了,或许他被大水冲到了某个地方,还好好地活着。 林清扬嗤笑一声:“难不成死了?” 我蓦地睁大眼睛,眼泪刷啦一下流了出来,仿佛汹涌的河水,终于等到了泄闸的时候。 林飞扬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我也以为自己真的忘了他,可是现在看到林清扬,所有尘封的记忆瞬间从我脑海中苏醒,我才明白,我并没有真正忘记他,他一直藏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变成了一块心病,碰一下就会疼,会流血,会让人痛不欲生。 望着林清扬那张脸,我一时间泣不成声,绝望地蹲在地上,胳膊环着膝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他们是两兄弟,虽然性格相差很多,可是那张脸,却很相似。 林飞扬走了已经有一年,我从来不敢想象如果他还在,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当我看到林清扬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他还在,一定会跟他哥哥长得很像,会比林清扬更加张扬跋扈,会臭屁地仰着脖子,会当着我的面嘲笑我,会不耐烦地嫌我又蠢又笨,可是他也会轻声地哄我,逗我开心,会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我身后,让我陪他玩,陪他说话。 然而那样肆意张扬的林飞扬不见了。 我再也见不到那样的他! 他强势地闯进我的生命中,却又突兀地消失,只留给我一个惨烈而不忍回首的初恋。 “怎么回事?”林清扬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拖起来,脸颊绷紧,带着不敢相信的神色。 我抽噎的厉害,根本说不出来话,一直在打嗝,他将香烟往地上一扔,抬脚重重碾了上去,拖着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冷水劈头盖脸洒了下来。 我一连喝了好几口水,衣服都被打湿了,这才镇定下来,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心脏跳动的比平常更加剧烈。 我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他……他死了……快一年了……” 林清扬绷紧的脊背忽然弯曲,倒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呼吸时胸口都在疼,林飞扬坠河前那一幕不断在我面前闪现,我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我没有隐瞒林清扬装傻的事,王海是不是就不会突然发狠?他如果不发狠,就不会突然对我动手,不会逼得林飞扬带着我逃跑,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到头来,那个罪魁祸首竟然是我自己。 我难受地摇着头,可是脑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我快要爆炸,我猛地朝墙壁撞过去,脑袋磕在冰冷的瓷砖上,立刻传来一阵钝痛。 林清扬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往地板上一扔,冷声道:“你想找死就滚出去,别弄脏我的地方。” 我茫然地躺在地板上,任由花洒里的水浇在身上。 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下降,好像连带着心里也没有难受了。我转了个身,让花洒里的水打在脸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林飞扬掉进护城河,被河水淹没的时候,是不是跟我现在的感觉一样。 冰冷的水花不断洒过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每吸一口气,就被呛得咳嗽,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那种快要窒息的沉闷感让人思绪放空,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幻的。 沉没在水底的林飞扬,也会像我现在这样吗? “啪。” 林清扬关掉花洒,弯腰把我拽起来,望着我身上湿透的衣服,目光中带着嘲弄:“为了他要死要活的,至于吗?” 我猛地抬起头怒视着他,想要质问他懂什么,可是当我看到他泛红的眼眶时,却突然哑巴了。 他是林飞扬的大哥,哪怕不是同一个父亲,哪怕有过那么多磕磕绊绊,可是说到底,血浓于水。 在这个世上,或许也只有他,能跟我一起缅怀林飞扬。 我失去了喜欢的男孩,他也同样没有了弟弟。 我们不过是同样的可怜虫。 第31章 挑拨1 身上的衣服又湿了,林清扬不得不叫人再送一套过来,我老老实实地换好衣服,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林清扬沉默地坐在旁边,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却并不抽,任由烟蒂慢慢燃烧,淡淡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呼吸间都是尼古丁的味道。 忽然,他的口袋里传来“叮”的一声。 林清扬掏出手机看了眼,然后突然抬头看了看我,眼神有些错愕。 我茫然地望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将手机缩回口袋,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哑着声音说:“过来,陪我朋友喝两杯。”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地跟他出了门,心里在打退堂鼓,可是想想刚才他才救了我一命,我现在要是临阵脱逃,也太不够意思了。 再说,我今晚也没地方可去,除了呆在这里消磨时间,还能怎么办? 林清扬带着我回到原来那间包厢,看到里面的人时,我顿时松了口气——就是之前说话的那个男生,好像叫周然,又帅气又温柔,看起来就是个好人。 “这么晚才过来。”周然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打趣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林清扬没说话,直接往沙发上一倒。 周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低声笑了出来,冲林清扬道:“老实交代,你干什么好事了,怎么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刚才哭的太凶,眼泡有点肿,只是没想到周然直接提出来,弄的人很不自在。 林清扬摇摇头,没有解释,反倒指了指一旁的酒杯。 我连忙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冲周然举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周然端起他自己那杯酒,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冲林清扬道:“她可真听你的话。” 我暗地里皱了皱眉,对周然的那点好印象瞬间没了。这人可真逗,似乎拼命想把我跟林清扬扯上关系。 林清扬终于开了尊口:“你想多了,就是个老同学,顺手帮一把。” “老同学?”周然咂巴了一下嘴巴,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冲我举了举杯,“那就敬老同学。”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喝了口红酒,差点被呛得咳起来,整张脸都憋红了。 周然这个人挺无聊的,喝了两杯酒就放我走了,可是从包厢里出来,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跑到酒吧门口呆着。 没过一会儿,林清扬送周然出来,周然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走了,林清扬也准备离开,我赶忙喊道:“林清扬!” 他脚步一顿,朝我这边看了眼。 我连忙跑过去,还没等我开口求他收留,他已经先开了口:“上车。” 我愣了一下,来不及细想,赶忙上了他的车。 林清扬开着车沿着马路往前跑,我紧张地抓紧衣服,小声问道:“待会儿见到林阿姨,我该怎么说?”林飞扬的事我怕她根本承受不住。 林清扬两眼看着前方,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反问道:“谁告诉你要见我妈?” 我呆住了,茫然道:“那现在去哪?” 林清扬不回答,车子开得飞快,我偏头望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察到一丝危险,后背陡然窜上一阵冷汗。 当年我跟他的关系就算不上有多好,今晚他不仅出手帮我,还带我离开,怎么想都觉得诡异,难不成他再打什么坏主意?深更半夜的,四周无人,他要是想报仇,我连跑都跑不了。 “你停车,我要下去!”我顿时慌了,着急地拍打车门。 林清扬一脚踩上油门,车子几乎飞起来,安全带箍的我胸口发闷,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我更加惊恐,伸手就去抢方向盘,他轻而易举地就将我两只手腕握在掌心里,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车子转到了一个小区里停下。 车门一开,我撒腿就跑,还没跑出几米远,就被林清扬揪住衣领拖了回去。 “放手!”我吓得不轻,牙齿不停打颤,先前被王佩佩下了药,身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过来,挣扎了好几下,却被他抓的死死的。 “你跑什么?”林清扬揪着我的衣服将我拖进门,随手往地上一扔。 我一屁股摔在地上,尾椎骨都差点摔断了,已经顾不上疼,慌忙爬了起来,缩到墙边的角落里,戒备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林清扬冷哼了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他随意地将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看都不曾看我一眼,抬脚就走了。 我心脏怦怦直跳,脑子里完全在胡思乱想。几秒钟后,他手里拿着一瓶啤酒走了出来,往沙发上一靠,讥笑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我顿时哑巴了,讪讪地望着他,脸上突然臊的慌。 大概在他眼里,我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辩解道:“你一句话都不说,车子还开的那么快,我以为……” 他突然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我吓得立刻闭嘴,老老实实地站着。 不得不说,林清扬对我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当初他装疯卖傻的时候我就很怕他,现在我已经离开林家了,可那种害怕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改不了。他稍微瞪我一眼,就够我胆战心惊地思索好久。 他不说话,气氛就这么僵着。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房子,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公寓,房间面积特别大,装修也很奢华,光是一个客厅就比原来县城那套房子都大。 真没想到,他们来到市里过得这么好,我不由得想起林飞扬,想起他我就…… 我深深吸了口气,闷声问道:“林飞扬的事,该怎么跟阿姨说?” 林清扬说:“我妈出国了,一直没回来。” 我骤然松了口气,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县城找林飞扬,原来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小儿子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了过来,心底顿时一惊。 说点心里话…… 文写到这里,已经六万多字啦,能跟到这里的小伙伴,相信都是比较喜欢这个故事的,接下来真正的考验开始啦! 三三毕业后一直在写文,只要是发出来的文,从来没有断更过,每天都会准时更新,保证质量,为的就是让追文的亲可以放心地看文,不用担心哪天作者断更了、烂尾了之类的。不过写文也是要保证自己不饿肚子的,这就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在这里,三三要给大家鞠个躬,因为文章明天就要开始上架收费啦,希望追文的小伙伴能继续支持我!一杯奶茶十几块钱,就足够看几十万字的文章,平均摊下来,一天两毛钱左右就够了。现在物价这么高,两毛钱掉在马路上都不一定有人捡,对于作者来说,却是可以养家糊口的。 如果觉得文不好看,不想继续追了,三三能理解,也感谢小伙伴一路跟到了这里,总之,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追下去的,不仅仅是为了一个鲜活的陈小雪,更是为了我们眨眼即逝的青春。谁年少的时候,不曾暗恋过某个人,不曾跟某些同学针锋相对,不曾嬉笑怒骂恣意飞扬?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今天就到这里吧。 下面附上充值方式: 手机站充值:在手机站充值需要您先登陆,登陆方式比较简单,分为QQ、微信、微博、手机号注册登陆。登陆成功以后您就可以选择想要充值的金额,分别是30、50和100。确定想要充值的金额以后,选择支付方式,支付方式可以用微信和支付宝这两种快捷支付方式。 电脑端充值:同样是需要登录账号,然后选择微信或者支付宝充值。 安卓手机app充值:如果您使用的是安卓手机,下载“火星小说”app以后登录使用充值。充值的话是在“我的”这个模板页面中,页面靠上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充值按钮,点击充值按钮进入充值页面。在这里充值最低可以选择充值10元(1元等于100火星币),也可以选择充值20元、30元、50元、100元这几个数额。 苹果手机充值:如果您使用的是苹果手机,充值需要您先在苹果账户也就是你的appstore里面先进行充值,在appstore里面充值一次至少是五十元,充值以后可以回到“火星小说”app购买火星币。这时候您可以选择购买12元、25元、30元、50元、98元、618元不等金额的火星币。苹果手机目前还不能使用微信、支付宝等其他第三方充值方式,如果您使用苹果手机充值实在感觉操作不便,可以找个安卓手机登陆自己的账号充值,或者直接访问手机站、电脑站,登录自己账号。充值成功以后再返回到苹果手机登陆相同的账号使用。(火星小说所有需要登陆的平台,账号都是通用的) 另外遇到充值问题或者是看书问题,可以添加火星小说客服官方微信号进行咨询,微信号:huoxingkufu(是ku不是ke)。QQ:3416319270,电话:010-59002324-621。 祝您阅读愉快,宝宝会卖力更新,保证一个精彩的故事给您的! 第32章 挑拨2 我一抬头,就看见林清扬站在我面前。客厅的灯光打了下来,从他身上投下大片的阴影,他背对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睛特别亮,带着幽幽的光。 “你……你有什么事?” 我慌忙绷直身体,紧紧地贴墙站着,恨不得埋进墙壁里。 林清扬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忽然开口道:“一年没见,长漂亮了。” 我的脸“刷”一下热了起来,简直莫名其妙,慌忙抬手推了他一把,从他的笼罩下逃到一旁,抓起茶几上的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林清扬大概就是想逗我一下,没再跟过来,转而坐回沙发里,抓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慢吞吞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一时间怔愣住。 这一年来我存的钱还在王佩佩那里,我必须拿回来,可是之后呢?服装店是肯定不能呆了,得找个别的地方。 我说:“大概继续打工吧。” 他说:“不读书了?”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看我,像个读书的料子吗?再说了,舍不得学费,有那点钱不如存起来。” 我还想着以后买房呢,读高中、大学,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林清扬却道:“学费我出,你继续读。” 我不由得愣住了,傻乎乎地望着他,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坑。可是看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一时间无所适从,干巴巴地说:“我成绩不好。” 进入林家以后,我第一次进入学校,开始认字,现在的水平顶多算是小学毕业,再去读什么书也是笑掉大牙。 “就这么定了,成绩烂你也给我忍着。”林清扬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直接就把这件事订了下来,还语带警告地说,“我不喜欢有人违背我的意思。” 我头皮一麻,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处别墅林清扬不怎么回来住,林阿姨又一直在国外,就这么空了下来,他说我可以在这里住。 陡然间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我整个人都是眩晕的,怀疑自己在做梦。我问林清扬为什么要送我去读书,他说他妈当年买了我,也算对我有点责任,读书才费几个钱,他指甲缝里露一点出来都绰绰有余。 我不得不感叹有钱真好,看吧,连阴阳怪气的林清扬都开始大方起来了。 钱啊,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休息了两天,林清扬就准备送我去学校,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王佩佩坑了我这一把,我心中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要是辛苦攒下来的钱再被她拿走,那我就可以直接去撞墙了! 司机董哥送我过去的,林清扬闲来无事,也跟着一块去了。不过当他看到地下室入口的时候,眉毛立刻皱了起来,死活不愿意往下走一步。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心中冷笑一声,当初你口水哈喇子流的到处都是,我都没嫌你脏,到了市里才一年,就连地下室都不肯进了,真够龟毛的。 董哥倒是好心,陪着我一起下去。 本来我算好了,王佩佩今天应该在上班,没想到她跟赵磊都在房间里。 一看到我,赵磊脸色大变,大骂了一句:“贱人,你还敢回来!”说着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骇了一跳,慌忙朝后退了一步,赵磊扑了个空,转身又要来抓我,被董哥一把抓住肩膀按在墙上。他一只胳膊前两天才被林清扬折断了,此时还打着钢板,被这么一按,立刻发出一声惨痛的尖叫。 “你什么人?”王佩佩脸色发白,赶紧跳起来就去推董哥,董哥不跟她一般见识,手掌一松,把赵磊扔给她。 王佩佩吓得不轻,赵磊也怂了,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只眼睛都烧红了,却不敢上前。 “你还回来干什么?”王佩佩挡在赵磊前面,愤恨地望着我,“你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你还想怎么样?” 我简直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血口喷人的本事这么大。 “王佩佩,你还要不要脸,到底是谁害谁,你心里难道没数?”我咬着牙,愤怒地瞪着她,“我也算把你当朋友,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就当我瞎了眼,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惹谁!” 我从她面前走过,把我的包翻出来,打开一看,钱竟然没了。 那是我取出来准备交房租的! “我钱呢?”我把包递到王佩佩跟前。 王佩佩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说:“磊哥被打成这样,难道你不付医药费?还有他肚子上的伤,那是你扎出来的!” 我真是要气炸了,王佩佩这个贱人,居然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他就是被人打死了,那也是他自找的,轮不到我付医药费!”我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你抓紧时间把钱还给我!” 我辛辛苦苦缩在这个地下室里,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不是为了给这两个人渣挥霍的。 就是拿出去施舍给乞丐,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王佩佩死活不肯拿钱,我看到她的包放在床头,一把就抓了起来。 “你干什么?”王佩佩大惊失色,慌忙过来抢包,我一把将拉链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倒了出来,结果一分钱没看到,倒是看到许多五颜六色的小卡片。 王佩佩像疯了一样,直接扑到地上,用身体把那些卡片盖住。 我顿时呆住了,愣愣地望着她,有一张卡片掉在外面,我看到上面写着的字,分明就是大街上那种见不得人的小广告,专门从别人的车窗里塞进去。而卡片上的那个人,赫然就是王佩佩! 王佩佩手忙脚乱地捡着卡片,却来不及了,赵磊已经看见了。 他脸上仿佛刷了一道漆,难看的吓人,震惊地望着王佩佩。 “磊哥,”王佩佩一边捡卡片一边抬头望着赵磊,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磊哥你听我说,我……” “啪!” 赵磊根本什么都不听,一巴掌朝她脸上甩了过去。 第33章 挑拨3 王佩佩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朝一旁栽去,脑袋磕在桌子拐角处,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你个贱人!”赵磊怒不可遏,胳膊上的肌肉爆起,仿佛要狠狠干上一架。 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也顾不上那几千块钱了,拿着东西匆匆出门,身后还能听到赵磊愤怒的声音。 本来我是想帮王佩佩一把的,可是一想到她在我的水里放那种东西,我就什么仁慈的想法都没有了。我生来就吃过很多苦,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我要是心软,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了车以后,董哥开着车就走,车子拐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慌忙喊了一声:“停车。” 林清扬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我指着车窗外的人说:“那个人好像是许悠。” 林清扬偏头看了眼,可能是什么都没看到,便让董哥继续走。 我又仔细瞧了瞧,结果人已经找不着了,心里不由得疑惑。 许悠现在跟张开混在一起,买衣服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一看就知道不缺钱,那她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住的地方就是个贫民窟,破的不成样子,我实在想不明白。 不过我也没功夫细想,很快我就入学了。 林清扬把我扔进了高一,面对一群比我小的孩子,我感觉特别别扭,再加上功课又跟不上,很快就被班里的人孤立起来。 不过我也不在乎,晚上闲着没事,还在校门外的奶茶店找了个兼职,继续攒我的钱,直到天黑才坐车回家。 王佩佩的事我已经抛之脑后,打算忘了这一茬,可我没想到,上次小卡片的事彻底惹怒了她,她居然找到了我们学校,而且是在下课的时候,班里同学都在,她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整个人疯了一样,扑到我跟前,手指一伸,就要来挠我的脸。 我陡然受惊,转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脸上顿时一阵生疼,伸手一摸,竟然被她挠出了血。 “你这个疯子!”我气的不轻,看班里同学吓成那个样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拖,“你给我出来!” 我拖着她到了下面的操场,才一松手,王佩佩又扑了过来,我急的浑身都是汗,跟她扭打成一团,愤怒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能体力不够,被我用力一甩,直接甩在地上坐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副可怜相。 我脸上破了皮,衣服也脏了,根本没有心情可怜她,厌恶道:“我上次就说过了,我们两个以后没关系,你能不能给我滚远点?” 好不容易在这所学校里安定下来,我真的不想闯祸。这可是林清扬替我找的学校,要是出了乱子让他丢脸,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王佩佩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口无遮拦地骂道,“你勾引我男朋友,你故意开我的包,现在他不要我了,你满意了?” 这个神经病,我已经无话可说,她跟赵磊的事,凭什么赖在我头上? “王佩佩我告诉你,你没本事就别怨别人,再说了,就赵磊那种货色,送给我我都不要,你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见到你!” 王佩佩私自闯进学校,最后被保安拖了出去,可是她这么一闹,我顿时在学校出了名,人人都说,高一新来的那个转校生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男朋友。 我一口老血差点被气出来,真是有苦说不出。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为了个赵磊要死要活,彻底跟我杠上了! 在学校里受到的排挤太多,我就想拼命打工,不理这些糟心事,结果奶茶店不敢要我,说我名声太臭,影响她们家生意,学校周边的小商铺竟然全都不敢要我。 王佩佩这个疯子,几乎断了我唯一的财路。 晚上不用上课,我直接杀到了她的地下室,想找她算账,结果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一愣。 我听到王佩佩说:“我去她学校闹过了,没用,她还是没被开除。” 另一个声音是许悠,她说:“那就再去,次数多了,学校还能忍得了?” 一听许悠这句话,我简直快要气出病来。我说王佩佩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为什么突然死咬着我不放,原来是她在背后捣鬼! 她这分明是怨恨当年被学校开除的事,所以才打算这么报复我。 我正准备冲进去撕破许悠的嘴,突然听到王佩佩说:“你到底是不是在帮我?上次你让我给她水里下药,我照做了,结果呢,磊哥跟我都倒了霉。” 这一瞬间,我对许悠的恨超过了从小到大恨过的所有人,包括王海,包括我奶奶! 给我下药的事,居然也是她指使的,这么龌龊的办法,她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我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指尖在墙壁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许悠冷笑着说:“那是你们蠢,两个人都弄不过一个,还来怪我?” 在服装店的时候,许悠没有找我麻烦,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她比以前更加恶毒,而且也更加阴险,知道指挥别人去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却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今天要不是我壮着胆子来找王佩佩算账,怎么可能撞到这一幕? 要不是被我撞见了,只怕我还蒙在鼓里,一直被她使绊子! 怪不得上次从地下室出去,会看到她在这里出现,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她早就跟王佩佩勾结到了一起! “许悠!”我实在忍不了了,“哐”的一脚踹开门,愤怒地望着她。 许悠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回来,脸色顿时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漫不经心地嘲笑道:“我当谁呢,怎么,好不容易逃出去,还舍不得这个破地方?” 我两眼愤怒望着她,咬牙切齿道:“我要是不回来,怎么会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 说着扭头看了眼王佩佩,十分真诚地说:“佩佩,谢谢你通知我。” 许悠眼神凌厉,看向王佩佩。 第34章 挑拨4 王佩佩大吃一惊,慌忙站起来,冲许悠摆手道:“我没有!”转头朝我怒吼道,“陈小雪,你不要血口喷人!” 她异常慌乱,分明是害怕许悠误会。 我偏偏就要让她被误会,这两个人合谋来害我,全都不是好东西。 “佩佩,”我特别诚恳的出对王佩佩笑了笑,“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我,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原谅你了。往后有什么事,我罩着你。” “陈小雪!” 王佩佩急红了眼,忙不停地跟许悠解释:“许悠,你别听她胡说,根本不是我叫她过来的。” “我知道。”没想到许悠根本不上当,反而两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说,“陈小雪,你那点小手段,当年在学校我就见识过,怎么,现在还敢拿出来糊弄人?” 我也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慢吞吞道:“比不得你,几年一过,脱胎换骨,谁能想到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当年跟张老师搅和在一起呢?” “你给我闭嘴!”许悠的脸色霎那间变了,下嘴唇被她咬的发白。 我以为像她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是不知道羞耻的,没想到她这么在意张老师的事。 “你敢做还怕我说?”我哼了一声,冷冰冰地望着她,“不知道你跟张开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想到跟张老师的那段往事。当年那件事可是全校皆知啊,怎么,张开也能咽的下这口气?” 许悠气得不轻,也顾不上什么淑女架势了,张开双臂就朝我冲过来,嘴里叫嚣道:“我撕烂你的嘴,叫你再胡说八道!” “正好,我也没打算放过你!”我毫不示弱,狠狠地“呸”了一口,抬脚就朝她肚子上踹过去。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她造个谣并不能伤害我什么,可是前几天怂恿王佩佩给我下药,却差点让我被人糟蹋,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新仇加上旧恨,我们都恨透了对方,谁也不曾手软。 许悠细皮嫩肉的,力气根本比不上我,扯我头发的时候,被我闪身一躲,反而自己一头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王佩佩大喝一声,就要冲上来帮忙,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朝墙上狠狠碰了一下,按着她的脑袋让她跪在地上,警告道:“我告诉你们,我没那么好欺负,谁要是再敢找我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尤其是你,再去我们学校,小心我把你头发全剃光!” 王佩佩天生就是个孬种,被我一吓唬,立刻哭了起来,抱着我的大腿跟我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跟这样懦弱的人斗气,真够丢人的。 “还有你,许悠,”我指着许悠的鼻尖,想了半天,却只说出一句,“看在当年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饶不了你!” 出来的时候,我将地下室的门重重关上,仿佛关上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 走的时候挺直了腰板,可是从地下室出来,我却疼得龇牙咧嘴。 这两个女人虽然力气比不上我,可是我也吃了亏,胳膊上被她们挠了好几下,头皮也特别疼,头发像要掉了一样。 第二天不用上课,我匆匆忙忙回了家,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结果一开灯,就看到沙发上一个挺直的人影,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回来了?”林清扬抬头望着我,平淡地问道。 我心脏狂跳,好不容易把尖叫声压下去,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当着别人的面我可以耍泼,可是在林清扬面前,还是小心点为妙,这个人不好惹。 我一边鄙视自己,一边轻声换好拖鞋,正准备溜进浴室,林清扬突然说:“学校的事我都听说了。” 我顿时惊到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我身边走的时候,我的后背不自觉地就绷直了,眼看着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我顿时怂了,干巴巴地解释道:“是王佩佩找我麻烦,我不是故意给你惹事。” “嗯,还有呢?” 他的视线落在我胳膊上,上面是刚才挠出来的伤,连血迹都还没干,看起来异常刺眼。 “我……我气不过,就去找王佩佩算账,遇到许悠……然后打了一架。” “还有呢?” 林清扬又问了一句,我脑子转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瞒着他,只能战战兢兢地说:“没……没了……” 林清扬突然抬起手,手掌按在我脑门上,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平静道:“你怕我?” 我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慌张地望着他。 他的手掌不过打在我头发上而已,我却感觉整个脑袋都很沉,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他捏碎一样。 明明他和林飞扬长得那么像,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有天壤之别。 林清扬不说话,我更加紧张,难耐地吞咽着口水,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吵到他。 良久,他的手掌从我头发上拿开,我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关就这么过去了,他却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了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林清扬的手指往外挪了挪,我的脸便随着他的指尖挪动了一下,头顶的灯光正好打在我脸上,光线太亮,刺得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耳边便听到一个模糊的问话:“脸上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就见林清扬神情严肃,似乎有点生气,赶忙解释道:“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被挠到了。” 他抿了抿唇,捏在我下巴上的指尖忽然用力,疼得我“啊”一声叫了出来。 “所以说,”林清扬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害怕,“为什么要去打架?” 我疼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手掌去掰他的指尖,却怎么也掰不开。 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冷酷道:“我应该提前警告你,打不赢的架,就不要去打,免得丢人现眼!” 第35章 挑拨5 林清扬的视线仿佛凝聚在我身上,直到我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松开手指,走回沙发坐下。 我捂住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半是被吓的,还有一半是因为刚才呼吸不畅,被憋的。 林清扬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随手点了一根烟,任由烟蒂燃烧。 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身体有些发软,脑子也有点泛懵。 他吸了口烟,问道:“知道我妈当年为什么买你吗?” 我点了点头,眼眶里已经有了泪花,却不敢哭出来,只能硬生生地憋回去,小声说:“因为我长得好看。” “你明白就好,”林清扬盯着我的脸看了眼,夹着烟的手指在虚空中随意地点了点,嘲讽道,“可是现在呢,你连一张脸都保护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让人心疼的地方?” 我蓦地瞪大眼睛,一瞬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林清扬之前跟我说,他林家负担得起我的学费,可是现在我隐约明白,他愿意继续供我读书,并不是因为之前那几年的相处,而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可是我好不好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喜欢我,用不着迁就我。 毕竟,他不是林飞扬。 “秋婶,给她上药。”林清扬吩咐了一句,家里的佣人秋婶立刻拎了个医药箱走了过来。 除了胳膊和脸,我胸口也有伤,秋婶替我脱衣服的时候,我连忙抬手挡了一下,下意识去看林清扬。他却丝毫没有反应,依然坐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小姐。”秋婶轻声喊了一句,我尴尬地松开手,衣服剥落的时候,脸上忍不住烧了起来。 等秋婶给我上完药,林清扬才说:“往后再让我看见你脸上有伤,倒霉的就是你。” 我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恨恨地想,这人臭毛病怎么这么多?我这张脸保护的再好有什么用,难道以后靠脸吃饭? 等我去卫生间收拾一番,出来的时候林清扬已经不在了,秋婶也休息去了,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 屁颠颠地蹿回楼上,推开卧室的门就往床上扑去,结果等我看清床上还有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控制身体,直直地摔在了林清扬身上。 “砰”的一声,额头正好撞在他下巴上。 林清扬闷哼一声,抬手将我往旁边一推,坐起身来,皱眉望着我,神情冷淡。 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膝盖直接磕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两只手却还扒着床单没有松开,不然早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震惊地问道。 我扭头看了眼窗外,眼看着就要到半夜了,他竟然还没走,而且还到卧室来了! 林清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冷声道:“这里是我家。” 我:“……” 我当然知道这是他家,可是以前他从来没有在这里过过夜,更不用说跟我睡同一个房间! 我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膝盖,决定好女不跟恶男斗,小声道:“那我出去睡。” 转身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林清扬的声音:“站住。” 我无奈地站住,转头望着他:“又怎么了?” 林清扬抿了抿唇,脸颊绷得有点紧,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突然道:“你就在这睡。” “什么?”我吃了一惊。 “我叫你上来。”他拍了拍旁边的枕头。 我彻底惊呆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心里别扭地要命。 “用不着吧,呵呵……”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林清扬脸色一沉,沉声道:“我妈当年买你的时候,说好了给我做童养媳的,难道你忘了?” 我顿时被噎了一下,想起我的户口本还在林阿姨手里,我跟林家,不可能那么干脆地就能断绝关系。 林清扬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我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他今晚犯什么毛病。可是他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记得很清楚,他喜欢的人是杨晓晓,以前睡在一张床/上,我稍微碰他一下,他都能恶心半天。我就不信了,今天他就能忍下去。 睡就睡,谁怕谁啊?大不了继续把他当成个傻子! 我直接走过去,把拖鞋往地上一甩,掀开被子上了床。 果然,林清扬眉头一皱,朝旁边让了让,脸上的嫌恶几乎毫不掩饰。 我说:“你要是不习惯,那我就下去了。” “不用。”林清扬死撑着,胳膊一伸,搂着我的脖子将我掀翻在床/上,沉声道,“睡觉。” 我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过了好几分钟,小声问道:“林清扬,你到底怎么了?” 他没回答。 我睁着眼睛茫然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身上热烘烘的,怎么也睡不着,就偏头朝窗外看去。现在正是夏天,窗外的月亮特别亮,我盯着窗户看了会儿,突然感觉外面在闪光,像是要下雨了,却又没有雷声。 我翻了个身,仔细看了眼,没什么异常,不由得翻了个身,仰着脖子朝外看了看。 “别乱动。”林清扬突然不耐烦,胳膊箍着我的腰用力往回一扯,我猛地跌进床单里,整个人几乎埋进他怀里,呼吸声顿时乱了,慌忙推着他的胸口想爬起来。 “你干什么?”林清扬发起火来,两只眼睛怒瞪着我,眼眸亮晶晶的。 我吓得不轻,指着窗外嗫嚅道:“外面……好像有光……” 林清扬偏头看了一眼,脸色没什么变化,良久,将被子往我头上一罩,不耐烦道:“闭嘴,睡你的。” 被子里闷得慌,一点都不透气,可我根本不敢乱动弹,怕真的惹火面前的人。 林清扬胸口热烘烘的,跟一年多以前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我甚至闻到一点淡淡的烟草味,感觉很怪异。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半天工夫,后来眼睛实在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躺了个人的缘故,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做了个噩梦,梦到林飞扬从水底浮上来,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我,哀怨地问我:“珠珠儿,你不是最喜欢我么,为什么要跟别人在一起?” 我张大嘴巴,说我没有,可是却发不出来声音。 林飞扬说我骗他,让我看看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我赶忙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林清扬。 第36章 挑拨6 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才发现我两只手都缠在林清扬身上,姿势非常亲密,就像梦里林飞扬质问的那样。 我猛地缩回手臂,坐起身抱着膝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林清扬被我吵醒了,蹙着眉拧开了床头灯,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太干,说话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没……没事……” 林清扬半夜被吵醒,显然没睡好,眼睛都睁不开,正要骂我,动作突然顿住了,伸手在我脸颊上蹭了一下,低声道:“做噩梦了?”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指尖上湿湿的,竟然是眼泪。 我赶紧擦了擦脸,也不知道是在梦里哭的,还是醒过来以后哭的,总之心里一片悲凉,整个人被一股莫大的悲伤攫住。 林清扬也不睡了,从床头端了杯水递给我。我咕咚两口将凉水喝了个光,心里才好受一点。 他大概不善于安慰人,硬邦邦地问道:“梦到什么了?林飞扬?” 我愣愣地点点头,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并不适合去谈论已经离开人世的人,那样除了让我们更加悲伤,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沉默地掉着眼泪,自从再遇林清扬以后,我的眼泪似乎一下子就变多了,因为他能够明白我为什么哭,又是为了谁在哭。 林清扬尴尬地坐在一旁,大概对于这样的事情也爱莫能助,良久,他忽然搂住我的肩膀,将我的脑袋按进怀里,僵硬地说:“你继续哭吧,这一回我不笑话你。” 我简直想揍他一拳,哪有人这么安慰别人的,可是拳头抬起来以后,又慢慢收了回去。 我靠在他怀里,终于不用再忍着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当我跟王佩佩住在一起的时候,无数个夜晚梦见林飞扬,我总是咬住下唇或者是床单,阻止自己哭出声来,有时候甚至能将下唇咬破,尝到浓浓的血腥气。 可是那种疼痛却扎根在骨血中,无论我掉多少泪做多少梦,都无法将其剔除。 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林清扬姿势僵硬,身体一动不动,一只手机械地在我后背上拍打着,整个卧室里只能听到我放肆的哭声。 因为哭的太凶,以至于哽咽了好几次,眼泪鼻涕全都糊到了他的衬衫上。 良久,我终于哭累了,身体因为惯性还在颤抖。我抹了把眼泪,从他怀里退出来,望着他胸口处的一片狼藉,顿时红了脸。 林清扬低头,看到胸口处的水渍时,脸色一沉,似乎要呵斥我,看到我的眼睛时,又忍住了,翻身下了床。 我缩进被子里,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脑袋一阵生疼,感到无边的绝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王佩佩被我恐吓了一次之后,就没来学校找过我,我也老老实实地上课,不敢再惹任何麻烦。 脸上的伤在慢慢恢复,结痂的时候特别痒,可是我根本不敢伸手去挠,林清扬警告过我,千万不能留疤,不然要我好看。 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才琢磨过来,大概他有强迫症,看不得别人脸上不干净。 就在脸上的伤快要痊愈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平时要上晚自习的时候,我都是在学校宿舍住,当时刚刚下晚自习,已经将近十点钟,从教室回宿舍的那一段路路灯坏了,人也比较少。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人跟着我,可是回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直以来,我都有点怕黑,当时就抱紧了胳膊,朝宿舍楼跑去,结果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大了起来。 我扭头一看,果然有两个黑黑的影子跟着我,看到我跑,他们立刻追了过来。 我顿时头皮发麻,吓得张口就要喊救命,却被他们一把扑倒,随手就堵住了我的嘴。 我奋力想求救,可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被他们拖着胳膊就往黑暗的地方拽。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死亡,想到了谋杀,当他们把我拖到学校那个废弃的仓库时,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没命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王佩佩! 他们随手把我扔在地上,仓库很久没有打扫,灰尘特别厚,我的衣服立刻就脏了。 可我已经顾不上这些,匆忙爬了起来,震惊地望着王佩佩:“是你?” 上次警告过她以后,我以为她老实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敢找人来绑架我! 王佩佩恨恨地望着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听到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还有我。” 我登时愣住了,惊讶地朝暗处望了过去。 这个声音……听起来那么像杨晓晓。 果不其然,一个人影从黑暗处走了出来,除了杨晓晓还能有谁? 看到她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惊讶。跟林清扬见了好几次面,都没听他提起过杨晓晓,我以为杨晓晓去了外地上大学,没想到她根本就在这里! 我简直快要崩溃,遇上别人,我还可以不管不顾地撕破脸皮,可是面对她,我总是有所顾忌。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上学的时候得罪过她,之后我跟她一点交集都没有,她总不至于现在还要跟我报仇吧? “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杨晓晓施施然地走到我面前,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我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杨晓晓脾气很差,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两眼直直地盯着我,质问道,“我问你,你跟林清扬到底什么关系?” 我不由得一愣,瞬间脱口而出:“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还敢骗我!”杨晓晓异常愤怒,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扯了回去,咬牙道,“许悠跟我说,看到你坐林清扬的车走了,你敢说没关系?” 我脑子里登时“嗡”的一下,恨不得现在就找到许悠,撕烂她那张嘴! 杨晓晓倏的拽住我的头发用力一扯,眼神顿时阴鸷:“好你个陈小雪,长本事了,连我的男人也敢勾引!” 第37章 挑拨7 我的头皮一阵生疼,头发几乎被她扯下来,连忙抓住她的手腕,辩解道:“我没有勾引他!” “你没有?”杨晓晓呵呵冷笑起来,“那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谁给你钱上的学?谁开车到学校来接的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杨晓晓会派人跟踪我。 还没等我想清楚其中的关节,王佩佩就狗腿地凑了过来,跟杨晓晓告状说:“我看见过好几次,她跟那个男人特别亲密,还扒着人家的胳膊不肯松开。” “王佩佩!”我愤怒地吼了一声,“你血口喷人!” 啪—— 杨晓晓根本不肯相信我,王佩佩这么一挑拨,她顿时像失控的猛兽,抬手朝我脸上打了一巴掌,正好打在结痂的地方,顿时一阵钻心的疼,刚刚愈合的伤口似乎又撕裂了。 我紧紧捂住脸颊,愤怒地望着她,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偷偷摸到了手机,找到了那个快捷键,慌忙按了下去。 “杨姐,她好像在捣鬼。”王佩佩突然指着我的口袋,尖叫了一声。 我顿时一僵,连忙朝后退去。 杨晓晓大手一挥:“把她给我按住!” 那两个男人一人抓住我一只胳膊,将我掀翻在地,用力按住我的后背。 我的脸颊蹭在水泥地面上,厚厚的灰尘飞起来钻进鼻子里,呛得我咳个不停,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杨晓晓走到我面前,从我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电话已经接通,我听到对面林清扬的声音:“喂?” “林清扬——”我大声喊了一句,正要叫救命,杨晓晓猛地举起手,将手机往地上重重一摔,抬脚踩了上去。 手机屏幕顿时四分五裂,原本已经接通的电话瞬间挂断,屏幕一片黑暗。 “还敢说你们没关系,陈小雪,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靠近我看上的人!”杨晓晓笑得异常残忍,突然抬脚,高跟鞋细细的鞋跟踩在我脚背上。 “啊——”尖锐的鞋跟几乎刺破我的手背,我疼得像掉进油锅里的鱼,匍匐在地上想打滚,却被人按住了脊背不能动弹,只有身体在不停颤抖,仿佛被电流打中,完全失去控制。 眼泪滴在地面上,将周围的灰尘打湿,脏兮兮的黏在我脸上,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奋力仰起头。 “杨晓晓,你别太过分!”望着在我面前蹲下的人,这一瞬间,对杨晓晓的恨意已经超过了我对林清扬的恐惧,我紧紧咬着牙,声音嘶哑道,“除非你弄死我,不然的话,总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杨晓晓眼神一沉,脚尖猛地用力,我整只右手抖得像个筛子,五根手指都在发颤,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怜悯地望着我说:“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像只失去生命的僵尸,只凭借本能生存。 杨晓晓教训够了,朝王佩佩说:“剩下来的交给你了。”说着走到一旁点了根烟,将烟蒂夹在指尖却不抽,任由它燃烧。 我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一瞬间心就沉到了湖底,冷的我想抱紧自己的身体。 这个动作……简直跟林清扬一模一样。 难道从头到尾,他们一直在一起,所以杨晓晓才会恨成这样? 王佩佩得了指令,立刻狐假虎威,走到我面前,朝着我的脸重重“呸”了一口,脸上的带着嘲弄和嫉妒。 她学着杨晓晓的样子,在我面前蹲下身,抬手在我脸上拍了拍,像对待一条可怜的狗,讥笑道:“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我静静地望着她,突然张嘴,一口咬住她的手指,牙齿几乎咬到她的骨头,嘴巴里瞬间尝到了血腥味。 王佩佩登时发出一声惨叫,触电般地缩回手,像被火把烫了一样,用力甩着手指头。血迹从她的指骨上滴下来,甩到了我的嘴边,我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嘴角,立刻尝到灰尘与鲜血的味道。 我呵呵笑了起来,憎恶地望着她可怜的模样,她突然抬脚,在我肩膀上狠狠地踹了一下,愤怒地朝按住我的人吼道:“你们都给我上,给我弄死她,弄死她!” 那两个人就像得到了一块肥美的骨头一样,对视一眼,拖着我就往角落里走。 身体在水泥地上拖行的时候,皮肤被磨得生疼。我奋力挣扎,却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硬生生被他们拖到了拐角处。 当那两个男人来解我的衣服时,我已经停止了挣扎,死鱼一样躺在地上。 碎掉的手机扔在地上,再也不会响起,也不可能等到林清扬来救我。此时此刻,这四个如同刽子手,硬生生将我的世界撕裂。 我两只眼睛眨都不眨,盯着面前两个喘着粗气的男人,眼神里仿佛带了刀子,一刀一刀从他们脸上划过,恨不得记清每一处纹路,甚至连他们喘息时的呼吸声都不肯放过。 现在我奈何不了他们,可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 我神经质般地笑了起来,远远地望着站在远处的两个人。王佩佩惊恐地望着我,颤抖着对杨晓晓说:“她……她疯了……” 杨晓晓皱着眉,不屑地冷哼一声:“等她被这两个人玩过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她那么不屑,仿佛我就是个玩物,被人糟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不过是陷在一场噩梦里。 有什么可怕的呢?不过就是一具皮囊,哪怕我今天被人糟践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是用嘴,我也要把面前的几个人咬死。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触碰到令人恶心的抚摸,右手无力地搁在地上,汗渍顺着纹路流进伤口中,如同刀割般的疼。 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猛地睁开眼睛,朝仓库门口望去,只见一束亮光直直照射进来。 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午夜,我藏在天桥底下,林飞扬带着手电筒,救我于水火之中。 第38章 挑拨8 脚步声越来越近,虚掩的大铁门被人一脚蹬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墙壁上的水泥灰扑簌簌地落下,光影中,纷飞的灰尘笼罩住两个高大的身影。 紊乱的脚步声骤然停止,惨白的光束突然聚拢、消失,林清扬泛着青白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身后紧紧跟着董哥。 我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撕扯我衣服的两个人猛地停住动作,戒备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身影。 杨晓晓的目光中陡然出现一丝惊慌,又迅速镇定下来,对林清扬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没想到你也能找到,就这么担心她?” 林清扬神色冷厉,紧紧抿着唇,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杨晓晓,却一言不发。 突然,他抬起手臂,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杨晓晓的脑袋重重偏到一旁,猛地扭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声音颤抖道:“你打我!” 林清扬说:“你不该动她。” 我呆愣地望着这一幕,简直觉得可笑。 当年为了杨晓晓,林清扬威胁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转眼之间,好像我成了他的心头肉一样,居然为了我去打杨晓晓,简直像是在胡闹。 然而我却笑不出来,身上实在太疼了。 林清扬朝我走过来,两个小混混顿时慌了,匆忙放开我,没头苍蝇一样缩进角落里。 林清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在我面前站定,微微弯腰,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着他那张晦暗难辨的脸,终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偏偏他还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林清扬,你为了她打我?”杨晓晓从他身后追过来,不甘心地拽住他的胳膊,愤怒地质问道,“你背着我跟她勾勾搭搭,我给她点教训怎么了?” 林清扬冷冰冰的视线打在她身上,冷声道:“我说过,我们分手了。” 杨晓晓立刻激烈地反驳:“我没有同意,那不算!”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我还躺在肮脏的地面上,仿佛是个笑话。 我费力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手背实在太疼了,一直轻轻打着哆嗦,完全控制不住。 我拖着两条腿,慢吞吞地往外走,林清扬从身后追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放开!”我低着头,喉咙像被铁片刮过,说话的时候沙哑的厉害。 林清扬说:“你的手。” 杨晓晓追了过来,激烈地叫道:“林清扬,你给我站住!” “我说放开!”我胳膊往回拽,林清扬却不肯松手,手指捏的我胳膊生疼。 我转过头,望着他沉默的面孔,胸口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灌进了冰凉的辣椒水,疼得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杨晓晓气愤不过,冲过来要拽我的衣服,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夹板气,猛地甩开他的手,抬起右手,照着他那张可恶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少爷!”董哥发出一声惊呼,慌忙跑了过来。 杨晓晓陡然一愣,震惊地望着我,随即反应过来,抬脚便要踹我,被林清扬一把抓住肩膀拖到身后。 她气坏了,面色扭曲地骂道:“她打你,你还帮着她,林清扬,你有没有良心?” 我就看着他们狗咬狗,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方才那一巴掌打的那么用力,情急之下用的还是右手,现在整只手掌都是麻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快速回了宿舍,连澡都懒得洗,一头栽在床/上,倒头就睡。 才刚躺下没几分钟,就传来一阵踹门的声音,我闷头缩在被子里,不想动弹。 同屋的女生受不了了,下床开了门,突然叫了一声,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林清扬。 “跟我走。”他走到我床边,直接掀开我的被子。 我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躺回床/上,抓起枕头盖在脑袋上。 “陈小雪!”林清扬冷冰冰地喊了一句,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么大的动静,宿管被吵醒了,同屋的女孩子快吓哭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侧过脸望着他,哑声道:“你给我滚!” 林清扬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我说的话,突然,他上前一步,手臂从我腋下膝盖后面捞过去,直接将我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我大吃一惊,抬手就去推他,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抱里,急的叫道,“放开我,你给我滚!” 宿管冲过来阻止他,董哥连忙挡了一下,林清扬轻而易举地将我弄了出去,塞进车里。 我颓唐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摇下车窗,就看到杨晓晓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整张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惨白的幽光。 我冷笑一声,朝外面努了努嘴:“你心上人就在外面,你不去哄她,找我干什么?” “少废话。”林清扬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开车。” 董哥一脚踩下油门,黑色的suv扬长而去,卷起的灰尘直接扑在杨晓晓脸上,我扭头看了眼,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精致的脸蛋上满是不甘心的怨恨。 我闭了闭眼,再漂亮的人,满脸怨毒的时候,也跟老巫婆差不了多少。 林清扬将我带回别墅,让秋婶给我上药,我坐在沙发上,从秋婶手里把药箱接过来,冷静地说:“我有事要谈,秋婶你先去休息吧。” 秋婶一走,我脸上的表情便挂不住了,将医药箱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望着林清扬的脸,直白道:“我会离开林家,往后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也请你警告杨晓晓,再找我的麻烦,我绝对让她生不如死!” 林清扬皱着眉,不赞同地望着我:“我跟她提过,以后不会了。” 我冷哼一声,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上药。”林清扬将药箱拿过去打开,拿了棉花消毒,就要给我擦脸,我一把挥开他的手,硬邦邦道:“林清扬,你要是有什么阴谋,最好一次性说清楚,我没时间猜你的心思!” 林清扬向来无利不起早,他突然这么反常,为了我对杨晓晓动手,整件事都诡异的让我头皮发麻。 我定定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良久,他低头望着我,低声道:“做我女朋友吧。” 第39章 挑拨9 有好几秒的时间,我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是林清扬一直盯着我,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滚蛋。” 林清扬不为所动,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酒精棉就朝我脸上擦了过来。我胸口一慌,抬手就去推他,结果右手手背撞在他手腕的骨头上,疼得我眼泪瞬间飚了出来,鼻尖发出一声闷哼。 他抓住我的手,看了眼手背上的伤,将酒精棉一扔,拽着我就往外走,把我拖到了医院。 一直到处理完伤口,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我纯粹是无话可说,那么荒唐的要求,我不知道说什么。况且我已经打定注意,林家就是个是非之地,我必须尽快离开。这破学校,谁爱上谁就去上,我不稀罕。 回到林家,我极其艰难地想洗个澡,右手却异常不方便,脸上也涂了药,医生叮嘱过,沾到水的话有可能发炎。 想了想,最终还是算了。 回卧室的时候,林清扬已经在床/上躺着,看到我脏兮兮的样子,他眉毛就拧成一团,问道:“洗干净再上来。” 我蹙眉望着他,嘲讽道:“刚才不是说让我当你女朋友吗,现在就嫌我脏?” 他眉毛一挑,反问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顿时被噎了一下,闭上嘴不再说话。 见我要掀被子,林清扬眉头皱的更狠,一副我敢上去他就敢把我踹下来的架势。我咬了咬牙,扭头就走,反正我也不想跟他睡一张床。 “你到哪去?”他的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 我没说话,肩膀却被他抓住,动弹不得。 我转过身,不耐烦地望着他,想了想,还是尽量平静地说:“我出去睡。” “除了这里,你哪都不能去。”他冷冰冰地拒绝我,抬手箍着我的脖子,就将我往浴室里带,“给我洗干净。” “林清扬,你放开我!”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又惊又惧,崩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他将我往浴室里一扔,斜靠在磨砂玻璃门上,轻飘飘道:“我妈当年买你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给过你反悔的机会。” 我顿时噎了一下,脸上火辣辣得疼。 他这是在提醒我,我不过是林家买来的童养媳,别以为跟他们一起住了几年,就可以摆谱。 “我没有反悔。”我低着头,麻木地望着脏兮兮的脚尖,胸口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有什么资格反悔,要不是林阿姨当年看上了我,或许我现在还在农村喂猪,每天一睁开眼就被我奶奶骂,半夜了会被陈强的哭闹惊醒,然后爬起来照顾他,整宿整宿没办法睡觉。 现在的日子也很苦,可这已经是他们林家给我的恩赐。 见我没有动作,林清扬打开了花洒,这回他没有用冷水冲我,直到水温热了才将水流洒到我身上。 夏天的衣服瞬间被热水浇湿,黏糊糊地粘在身上,我猛地一个激灵,慌忙抬手将花洒接过来,结巴道:“你……你先出去……” “给我。”林清扬朝我伸出手,面色不善地盯着我的脸说,“你的手弄成这样,怎么洗?” 他不提我的手还好,一提到这个,我的心便硬了起来。 我将花洒递还给他,仰头望着他的眼睛,坚定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帮我报仇!” 林清扬抓着花洒的手一顿,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想找谁报仇?” “今晚的所有人!”我咬着牙,脑海中闪过那几个人的脸,冷着声音一字一顿道,“那两个小混混、王佩佩、许悠,还有……杨晓晓!” “不行!”林清扬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拒绝我的要求,他两家的肌肉凹陷下去,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别人都可以,唯独杨晓晓,你不能碰。” 我眼神一滞,突然明白过来:“这么说,你要我当你女朋友,只是一个幌子,你心里,还是喜欢杨晓晓?” 他被我问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沉默便代表默认。 我胸口不由得发寒,同一个屋檐底下住了将近四年,林清扬对我可真够狠的。 “想必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所以才推我出来做这个挡箭牌,对不对?” 虽然我没有期待过什么,可是他丝毫不准备解释的架势却让我遍体生寒。要不是我猜到了这一点,林清扬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然后理所当然地利用我? “你要我当你女朋友,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直接问了出来,“你如果直说,或许我可以考虑。” “不,”林清扬矢口否决,“你不需要知道,知道的多了,这戏就不真了。” 他说的模棱两可,我根本什么都猜不出来,却可以肯定,这出戏必须要用到我,而杨晓晓不行。另一个可能就是,他舍不得杨晓晓,所以找了我这个替罪羊。 “不管要做什么,最重要的,先养好你这张脸!” 林清扬说着剥掉了我的衣服,热水瞬间打在身上,舒服得让我差点叹息出声。 我麻木地站在地上,任由水流从身上划过,两眼不闪不避地盯着林清扬。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算镇定,丝毫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可是随着我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他的脸颊开始泛红,神色明显变得不对劲。 我抬手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轻声问道:“你真的不帮我报仇?” 林清扬像被烫到一样,倏的甩开我的手,哑声道:“陈小雪,你在玩火自焚。” 我点头:“我知道,可是被人利用,至少也要让我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价值。” 林清扬将花洒塞回我手里,咬了咬牙,说道:“除了杨晓晓,剩下几个的仇我都会帮你。” 我冷声笑了出来,手指从他脸上扫过,点头道:“好,我同意你的条件。” 他的衣服已经被热水打湿了,衬衫黏在胸口,能看到线条流畅的胸肌。 浴室里的气氛太过暧昧,林清扬抬脚就走,我站在他身后,突然喊了一声:“林清扬。” 他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沉声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勾引你。”我撩了撩头发,轻声笑了起来,“杨晓晓总说我勾引她的男人,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白担了这个骂名。” 林清扬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休想。” “你等着,”我毫不示弱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为我报仇!” 第40章 挑拨10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林清扬发生什么纠葛,可是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动摇了,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如果可以依附他的力量,那我为什么不用呢? 我在外面被人欺负,被人羞辱,不就是因为我无依无靠,谁都可以踩我一脚。 可是林清扬不一样,他虽然年纪小,可是他亲生父亲给他留下一大笔财产。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只要有钱,有的是人对着你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依靠我自己的力量,十年八年我都不一定能报的了仇,可是有林清扬做后盾就不一样了。 既然他还喜欢杨晓晓,那我就先不动她,另外那几个,却没什么顾虑! 想通了这一层,就仿佛放下了一下巨大的包袱,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扔进浴缸里,躺在温热的水流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换做以前,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堕落成这个样子,居然拿自己的感情与林清扬做交易,甚至有可能为此出卖自己的身体。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怕,逼着人一步一步地放弃自己的底限,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来时的路在哪里。 我茫茫然地想起林飞扬,如果他还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他那么冲动却又善良,总是不停闯祸,却也能为了我两肋插刀,如果他还在,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踩在地上,狼狈地像条丧家犬。 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往后这条路,只能靠我自己走下去。 有眼泪,往肚子里咽,打碎了牙,也要硬生生吞回去。 从浴室出来,我直接裹着浴袍,林清扬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硬声道:“穿好衣服。” 我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已经当你女朋友了,穿浴袍怎么了?” 他绷着脸没有说话,我直接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朝他跟前凑了凑,低声道:“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什么对不起杨晓晓的事?” 林清扬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忽然伸手按住我的肩膀,直接将我按在床上,俯身压了下来。 我突然受惊,身体几乎出于本能地绷直了,差点抬手给他一巴掌。 可是很快,我就醒悟过来,我不能这么做。然而脑子里想的很清楚,身体却没那么好控制,我依然僵硬地像一块木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 头发湿答答的裹在脸上,林清扬伸出两根手指,将我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朝我的脸颊吹了口气,嗤笑道:“刚才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就吓成这样?” 我抿了抿唇,故意向上挺了挺胸脯,想吸引他的注意。 结果他完全不为所动,反而低头看了眼我的胸口,轻声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嘲弄。 我猛地醒悟过来,杨晓晓可是有一对异常可观的大胸器,可我自己却没有那么傲人的资本,此时无疑让林清扬看了笑话! 饶是我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连忙伸手去推他。 “别动。”林清扬却按住我的胳膊,突然朝我低下头来。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感觉到唇上一阵温热的触感。 大概有好几秒的时间,我都忘了该怎么反应,完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还是他的喘息声将我惊醒,我猛地扭过头,左手握拳抵在他的胸口,想让他从我身上滚下去。 林清扬却突然发了狠,两手捧着我的脑袋不让我动弹,炙热的吻落在我唇上、脸上,动作急切地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危险的让人心底发寒。 我的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胸口,林清扬却丝毫不肯松口,两人混乱撕扯中,窗外似乎闪过几道白光。 大概一分多钟之后,他才从我身上翻身下去,走到窗边看了眼,低声道:“人走了。” “谁?”我正擦着嘴唇,闻言不由得一惊,呆呆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难道刚才外面一直有人? 他缓步走了回来,笃定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周然的人。” “周然?” 我更加惊讶了,他跟周然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会派人过来?那我刚刚看到的白光,是相机拍照造成的?我不由得想起上一次睡觉的时候,窗外似乎也有白光。 周然竟然派人监视林清扬的生活,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得罪他了?” 林清扬嗤笑一声:“得罪?我得罪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更加惊讶:“那上次在酒吧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林清扬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不过都是利益。” 我抿了抿唇,没接他的话茬,在他这种人眼里,确实没有真正的友谊,因为他本身就是精于算计的人。 跟林清扬谈成合作以后,我照样每天回学校上学。 当初想对我动手的那两个小混混已经查出来的,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曾经到他们班去过,看到我的时候,两个人再也没有嚣张的架势,低着头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缩着脖子活像两只鹌鹑。 我就站在他们窗户外面,冷冰冰地望着他们,也不说话,也不报复,每天下课就去他们班门口守着,直到一天放学,两个人追上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让我给他们个痛快。 我呲着牙笑了笑,望着他们发抖的样子,心里异常的痛快。 有时候报复一个人,根本用不着动手,每天盯着他,让他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那才够折磨人。 “这个人还记得吧。”我掏出手机,翻出王佩佩的照片,两个人立马点头。我说,“我的要求也不高,你们把想对我做的事,对她做一遍,我就放过你们。” 两人顿时愣住了,面面相觑,嗫嚅着没敢答应。 “怎么,怕了?”我抬脚踹在一个人肚子上,咬着牙道,“当初对我动手的时候,不是厉害的很吗?” 两人对视一眼,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翻出手机号,拨出一个电话:“喂,王佩佩,是我,晚上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第41章 套路1 王佩佩看起来没有头脑,可是突然让她出来见我,也很困难,我才刚开口,她就警惕地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冷笑一声,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眯着眼睛道,“你不想知道赵磊为什么喜欢我吗?” 一句话顿时让她没话说了,良久,她才咬牙道:“好,你等着!” 王佩佩来的很快,见面地点就在当初他们欺负我的那个废弃仓库。 晚上阴森森的,她赶过来的时候,两只手抱着胳膊,两眼四处打量了一下,好像是防备我耍什么鬼把戏。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能说什么?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冷冰冰地望着她,朝她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男生立刻从树干后面冲出来,将大铁门“哗啦”一声关上。 王佩佩陡然受惊,惊恐地望着我叫道:“陈小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勾着唇,目光冰冷地望着她,低声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把你想对我做的事,重新做一遍而已!” 我一招手,两个男生立刻冲了上来,抓住王佩佩的胳膊朝角落里拖去。 王佩佩吓得哇哇乱叫,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一开始还破口大骂,不停挣扎,眼看着衣服快被人脱掉,她终于知道怕了,躺在地上不停跟我求饶。 我冷眼望着她,想起不久之前,我也是被人按在这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两双脏手在我身上不停抚摸,而王佩佩跟杨晓晓就站在不远处,讥笑地望着我,等我被人羞辱的那一刻。 当时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可我命好,林清扬赶了过来。 那么这一次呢?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通知了赵磊,他如果还爱你,就一定会过来救你。” 听到赵磊的名字,王佩佩的眼睛顿时亮了,然而她的嗓子都快叫哑了,赵磊也没有过来,我眼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就好像一个人的灵魂被抽走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够了!” 我皱着眉喝了一声,那两个人赶紧停下手,王佩佩死尸一般躺在地上,衣服凌乱,脸上全都是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抬手在她脸上拍了拍,讥讽道:“我当初是什么感受,现在你懂了吗?” 她不停地打着嗝,说不出话来,两眼惊恐地望着我,浑身都在发抖。 我龇了龇牙,叹了口气:“可惜啊,你的磊哥没来,看来在他心里,你也不怎么样。” 王佩佩眼中那点光彻底涣散,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转身从仓库里出来,林清扬的车就等在门外。 我上了车,才发现林清扬一直盯着仓库的位置,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问我:“她怎么样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吓个半死,孬种的不行。” 他又说:“真让人强了她?” 我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反问道:“你是怕我找人把杨晓晓强了?” 林清扬倏的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望着我,似乎我只要点个头,他就能立刻掐死我。 我不屑地冷笑一声,那么龌龊的事,也就他能想得出来。我虽然恨王佩佩,可也知道强暴会给一个女人带来多大的伤害。找那两个男生过来,不过就是吓唬一下王佩佩。 至于杨晓晓…… 我朝林清扬身边凑了凑,两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我说过,我会让你亲自找杨晓晓报仇。” 林清扬冷声道:“做梦。” 我毫不气馁地咧了咧嘴:“走着瞧。” 董哥开着车却不回家,反而去了上次那家酒吧。林清扬拖着我下了车,进包厢之前叮嘱我好好表现。 推开包厢的门,就见周然斜靠在最里侧的沙发上,周围坐了好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脸上全都带着笑,大概是在巴结他。 我一进去,周然的目光突然望过来,朝我勾了勾唇。 我心里有点发慌,勉强冲他点了点头。 林清扬拉着我一路走到里面,挨着周然坐了下来,我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僵硬地后背挺直了,干巴巴地坐着。 没过几分钟,就有人来叫林清扬,他跟周然打了声招呼,随即起身就走。 我也想跟他一起出去,没想到周然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正要把手抽回来,突然听到他说:“你就是清扬那个童养媳?听说你小名叫珠珠……儿?”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我心中一阵反感,可是听他叫出我小名的一瞬间,我动作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出现片刻的空白,愣愣地望着他那张脸。 先前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周然,可是这次一看,才发现他眉眼间跟林飞扬有点相似之处,只是更加玩笑不恭,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了?”他轻声问我。 我摇了摇头,喉咙里突然哽了起来,眼眶湿湿的,险些哭出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叫过我“珠珠儿”,自从林飞扬走了以后,以前的事仿佛被彻底尘封,再也没有人对我提起。就连林清扬,也只会在生气的时候喊我“陈小雪”。 鬼使神差的,我重新坐了下来。 周然抓了我一绺头发,缠在指尖把玩,一边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道:“清扬有多喜欢你?” 呼吸间的酒气喷在我脸上,热烘烘的,我不习惯地缩了缩脖子,尴尬道:“就那样吧,一般。” 我感觉的出来,他似乎在试探我。这让我很害怕,不知道他究竟要打什么主意。 突然,我腰间一紧,周然直接搂住我的腰,将我往怀里一拽,哈哈笑了起来:“既然这样,不如你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我吓了一跳,赶忙抬手去推他胸口,他却不肯松手,两只手臂跟铁钳一样,牢牢地把我困在怀里。 “周然,你放手!”我呼吸急促,紧张地望着他,他却无动于衷。 我赶忙扭过头,求救地望着周围的人,他们却像没看见一样,依然在喝酒。 “都给我出去!” 周然冷声喝了一句,其他人全都站起身,竟然真的往外走去,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第42章 套路2 包厢的门打开,又迅速关上,屋内只剩下我跟周然两个人。 我大惊失色,两手抵住他的胸膛,拒绝他的靠近,一边扭头望着大门的位置,希望林清扬能赶紧回来。 “跟着我不好吗?”周然突然抬手,将我两只手腕握在一起,两眼盯着我的脸颊仔细打量,像观赏一件物品,“林清扬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你不想试试?” 我猛地扭过头,像看疯子一样望着他,咬牙道:“你有病是不是?” 林清扬这个王八蛋,把我往这里一扔就跑了,我今天要是出了事,觉得饶不了他! 周然突然起身,将我往沙发上一按,俯身就压了过来。我吓得心头狂跳,“啊”地叫了一声,挥舞着手掌就去推他,可是他的身体像座小山一样,我根本推不动,急的快要哭出来。 他按住我的肩膀,低头就朝我嘴巴吻过来,我慌忙偏开头,却被他捏住下巴,强行压在沙发上。 我急红了眼,趁他不注意,猛地抬起上半身,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牙齿叼住一块肉,紧紧咬住了不肯松口,嘴巴里顿时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周然倒抽一口冷气,快速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嘴。 他抬起身,将衬衫解开,肩膀上的血迹沿着肌肉线条流到了锁骨,又顺着锁骨滑下来,流到了胸口,鲜艳的颜色衬在皮肤上,看起来妖异又恐怖。 “真没想到,脾气这么大,原来林清扬喜欢性子这么辣的。”他“啧”了一声,竟然也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望着我。 我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恨恨地盯着他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周然没脸没皮地笑起来,抬手在他那张脸上摸了摸,自恋道,“你不觉得,我长得挺帅的?” 我陡然愣住了,怔怔地望着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林飞扬的影子。 林飞扬这个自恋狂,以前总喜欢说自己长得帅,每天走在大马路上的时候,恨不得鼻孔朝天,把路上那些小女生全都迷死。 我难受地闭了闭眼,正要说些什么,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扭头看去,就见林清扬满脸怒气地冲了进来。 “林清扬!”我不禁喊了一声,赶紧去推周然。 周然却坐在我大腿上,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林清扬两步冲到我们面前,一把揪住周然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朝沙发里侧重重一摔,随即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拽了起来。 他手劲特别大,我胳膊上立刻麻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小声道:“你弄疼我了。” 周然笑了一声,在旁边煽风点火道:“这么漂亮的女人,清扬,你怎么不怜香惜玉?” 林清扬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抓住我胳膊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他冷冰冰地看了周然一眼,警告道:“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难道你忘了?” 周然眯了眯眼睛,调侃道:“我怎么记得,你跟一个姓杨的不清不楚,到底哪个才是你女朋友?” “周然,你说话注意点!”林清扬猛地咬紧牙关,眼神凶恶地看了周然一眼,随即拖着我就出了酒吧大门。 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直到被林清扬拽进车里,依然没明白出了什么事。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上了车以后,林清扬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偷偷看了林清扬好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林清扬笃定地用食指敲打着膝关节,扭头冲我笑了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感兴趣。”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懒得与他废话。 胳膊上的伤很快就好了,脸上却没那么快,自从伤口结痂以后,一直痒痒的,我总是想去挠一挠。上回买的药已经用完了,我只好自己去一趟医院。 从取药处出来,我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面前闪过。 我愣了一下,赶忙转过身看了眼,那人戴着帽子和墨镜,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脚步匆匆地上了楼。我心中疑惑,便也跟了上去,就看到她在妇产科停了下来。 我呆了片刻,随即走到门口,从门缝里探头看了眼,竟然真的是许悠。 本来我还准备回家睡一觉,现在什么瞌睡都没了,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准备盯着许悠。 上次杨晓晓去找我的麻烦,可都是她在背后煽风点火,我还在想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她,没想到她自己撞到我面前来了。 我怀疑许悠是不是怀孕了,可今天是周六,她要是来医院,张开应该陪着她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呆了很长时间,许悠才从科室里出来,我赶紧低下头,悄悄跟在她身后。 许悠去了地下室,直接朝一辆车子走了过去,怒气冲冲的,显然是在生气。 车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我一看到他的脸,差点叫出声来,慌忙捂住了嘴巴。 竟然是张老师! 张老师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朝许悠张开双臂,似乎准备抱她,许悠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包重重往他怀里一摔,愤怒地说:“都怪你!你这个老不死的,都怪你!” 张老师说话声音很小,抱着许悠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已经被这一幕彻底震住了,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摸出手机,把他们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的画面拍了下来。 从地下室出来,我心脏跳的特别快,手掌心里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我怎么也想不到,离开学校这么多年,许悠竟然还跟张老师勾勾搭搭的。那张开呢?他不是许悠男朋友吗?或者说,她一个人周旋在这对父子之间? 我彻底被许悠的手段惊到了,连忙去了商场,找到了王佩佩。 王佩佩一看到我,立刻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惊恐地望着我说:“你……你想干什么?” 我朝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问道:“许悠最近来过吗?” 第43章 套路3 我告诉王佩佩,只要许悠到她那里去,就要及时给我电话。 两天以后的中午,我果然接到了王佩佩的电话,说是许悠到了,跟她那个男朋友一起的。 我立刻从学校赶了过去,果然看到许悠跟张开在一起。她大概是真的怀孕了,走路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但是看张开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依然不停地给她买垃圾食品。 我假装偶遇,跟他们进了同一家店面。一看到我,许悠的眉毛立刻拧成一团,阴阳怪气道:“怎么,学人家翘课出来玩,胆子这么大了?”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羡慕地说:“反正我成绩又不好,上学也没用。倒是张老师对张开真好,周末竟然来这里看他。” 许悠的脸色“刷”一下变了,脸上仿佛刷了一层石灰,白的吓人。 张开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嘟囔道:“你是不是瞎了,我爸好好在县城呆着,什么时候来过?” 我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惊讶道:“啊?难道是我看错了吗,可我前天确实在路上看到他了,好像开着一辆黑色的车……” “陈小雪!”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许悠突然出声打断我,目光冰冷地望着我。 我回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察觉到她的下巴在不停地颤抖,一看就知道她在心虚。我心中冷笑一声,真没想到啊,你也会有今天。 张开走到一旁去打电话,许悠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角落里一拽,低声质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挠了挠头发,装傻道:“没什么啊,就正好碰到张老师,跟张开说一声而已。他以前不是挺讨厌我么,我就想缓和一下关系。” 许悠狐疑地望着我,两只眼睛亮亮的,好像要从我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奇怪地问道:“怎么,你还介意几年前的事,不想见到张老师?” 许悠神色一凛,戒备地望着我,抿着唇没说话。 张开打完电话回来,说我看错了,他爸根本没来市里。他表情嫌恶,拽着许悠就走。 我站在他们身后,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张老师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可能瞒着他儿子?本来我只是有点怀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许悠跟张老师一定不清不楚的! 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时刻注意许悠的动静。 大概是那天我在她面前提到张老师,许悠撑不住了,一周以后,张老师再次来了市里,并且带着许悠去了医院。 我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看许悠红通通的眼眶,几乎可以确定,她是要把孩子打掉。 许悠等着进手术室,张老师在外面的长凳上坐着,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话卡插上,将手机里那张照片发给了张开。 几秒钟后,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赶紧挂断。 张开不死心,连着给我打了好几个,我一个都没接,他就给我发了短信,问我是谁,照片从哪里弄到的。 我直接将医院的地址发给了他,然后望着那张照片笑了出来。 我藏在走廊的拐角处,透过安全门能清楚地看到楼道里的一举一动。半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我就听到张开震怒的声音:“爸!” 张老师吓得不轻,慌忙从长凳上站起来,慌张道:“小开,你……你怎么来了?” 张开攥着手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打开屏幕,将手机举了起来,咬着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老师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干净净,下意识朝手术室看了一眼。 “我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张开疯了一样,猛地揪住他爸爸的衣领,把人按在墙壁上,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着,似乎要扑上去跟他拼命。 张老师慌乱地狡辩说:“这……这都是她勾引我啊,跟我没关系……” 话音未落,手术室的门就开了,许悠两手捧着肚子,从里面慢吞吞地走出来,看到张开的时候,她吓得“啊”地叫了一声,两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谁也没有去扶她,她疼得眼泪直流,望着张开道:“张开,我……我……” 张开两只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他松开张老师的衣领,走到许悠面前弯下腰,突然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在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咒骂道:“贱人!” 许悠痛苦地望着张开,虚虚地抬起胳膊去抓他的胳膊,却被张开一把甩开,她身体不稳,直接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护士从旁边冲过来,指着张开的背影骂他不是个东西,张开叫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出去跟别人乱搞,死了活该!” 说完扭头就走,张老师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偷偷溜了出去。 旁边围观的人对着许悠指指点点,本来还有好心人要上前帮忙,现在谁都不肯帮一把手。 我静静地站在安全门后,望着她哭花的那张脸,心里默念道:活该! 当年在学校时,是她先背叛了我,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已经了结,然后她却依然不肯放过我,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怂恿别人去害我。 今天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沿着楼梯往下走,刚刚下到一楼,身后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脖子上一疼,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眼前登时一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腕被绳子捆在身后,我慌忙爬了起来,可是眼前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的。 “有人吗?”我小声地喊了一句,立刻听到一阵回音,好像在一个空旷的地方。 周围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也看不见任何的光亮,我吓得头皮发麻,用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后背靠在墙壁上,心脏跳的特别快,却连咽口水都不敢大声。 我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有人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脚背上爬了过去,吓得我“哇”一声哭了出来,扯着嗓子惊呼道:“救命啊——” 第44章 套路4 我不停地叫着救命,嗓子都快喊哑了,却没有任何人过来。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嗓子快要撕裂一样干,嘴唇已经干的快要裂开,可是没有人过来,我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 我崩溃地靠在墙壁上,不知道林清扬会不会发现我失踪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我。 就这么硬生生撑了好长时间,在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哐”的一声响,紧接着一道光亮射了进来,有道人影背着光走了过来,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巨大的惶恐。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惶恐地问道,“你放我出去!你快放我……” “给老子闭嘴!”还没等我的话说完,那个人突然踹了我一脚,正好踹在我胸口,我猛地咳嗽起来,胸口处一阵气闷,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个人弯腰,把一个盘子扔在地上,闻到盘子里饭菜的味道,我“呕”的一声,差点吐出来。这饭菜不知道放了多久,竟然发出一股恶臭味,难闻的让人反胃。 那个人很快离开,屋子里又变得一片漆黑。 我将自己缩成一团,不肯去吃那馊掉的饭菜,可是等啊等,再也没有人过来,我饿的快要死过去,除了那个盘子,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渴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如果再不吃,我很可能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我绝望地蹲下身,膝盖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像一条饿极了的病狗,循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找到饭菜的位置,低头啃了一口,几乎在饭菜入嘴的一瞬间,就被恶心地吐了出来。 肚子里空空的,只吐出来一点酸水,嗓子被烧的火辣辣的疼。 最终我什么也没吃进去,疲惫地躺在地上,又累又饿,意识都开始涣散。 就这么醒一会儿,睡一会儿,身上越来越冷,身体已经快要麻痹了,尤其是两只手,丝毫没有知觉。 也不知道撑了多久,当我再次看到一道亮光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以为那是给我送饭的人,可是等他走到我面前,环着我的身体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猜错了。 这个人将我抱出了黑暗的地方,带着我不停地往前走。我就躺在他的臂弯里,鼻尖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 我费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却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在黑暗里呆了太长时间,外面的亮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只能紧紧闭上。 我听到一阵模糊的叫喊声,好像有人从身后追了过来,抱着我的人开始奔跑,可是他根本跑不快,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追上来,我心中一片惶恐,生怕他会抛下我,手指尽力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开。 跑了几分钟以后,他的脚步突然顿住,将我往旁边的地上一扔,我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肯松开,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喉咙里发出可怜的祈求声。 可是他却掰开我的手指,朝远处跑去。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抓走的时候,那群人却从我头顶上方跑了过去,追着那个人的身影跑远了。 我躺在地上歇了很长时间,等我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干涸的河沟里,茂盛的野草刚好挡住我的身体,我才没有被人发现。 我从沟里爬起来,拼命去想救我的人是谁,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只记得他身上那阵清凉的薄荷香,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来。 我沿着河沟往下游走,终于到了主干道,拦了一辆车回别墅。 刚一进门,我就听到了杨晓晓的声音,她说:“那个狐狸精好几天没回来,估计被哪个野男人拐跑了,你还真的不死心?” 我一听她这话,心里突然冒起一股无名火,杨晓晓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被人绑走,跟她会有关系吗? “你少说两句。”林清扬呵斥了一句,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给我,只知道我的手机没电了。 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身体却累的快要撑不住,直接推开了玻璃门。 林清扬看到我,眉头立刻跳了一下,慌忙迎过来:“怎么回事?” 我衣服凌乱,身上全是脏兮兮的灰尘,还散发出一阵恶臭味,连我自己都嫌弃。我抿着唇摇了摇头,身上发虚,一下栽倒在他身上,耳边听到杨晓晓不满地尖叫声。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吵架声惊醒的,我烦躁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杨晓晓指着我的鼻子,不甘心地叫道:“林清扬,我跟了你那么久,都没有睡过这张床,你竟然让这个贱人睡在这里!” “晓晓!”林清扬眉头一皱,不悦地呵斥道,“我说过,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不同意分手!”杨晓晓眼眶刷一下红了,委屈地望着他。 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头疼,嗓子又干的难受,忍不住咳了一声。 林清扬立刻走了过来,给我倒了杯水,扶着我喝了下去。我半靠在林清扬身上不肯撒手,两手环住他的腰,林清扬身体微僵,似乎想要推开我,我立刻难受地哼了一声,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的动作便顿住了。 我勾了勾唇角,朝杨晓晓挑了挑眉,挑衅地望着她。 杨晓晓立刻像炸毛的公鸡一样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就想把我推开,我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声,林清扬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一推。 杨晓晓重重摔在地毯上,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林清扬,又愤怒地看向我。 我毫不在意她目光中的狠意,哑着声音问道:“十九号那天中午,你在什么地方?” 杨晓晓愣了一下,茫然地望着我,却没说话,反倒是林清扬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我被人打晕了,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关了好几天,我才逃出来。”我说着便打了个哆嗦,朝林清扬怀里缩了缩,这次他丝毫没有闪躲,反而搂住我的肩膀,在我后背拍了拍。 我没什么精神,正昏昏欲睡,突然听他问道:“晓晓,我记得那天我找你,可你说有事,没有见我,你告诉我,那天你究竟有什么事?” 第45章 套路5 陡然听到林清扬的问话,我反而愣了一下。 方才质问杨晓晓,只不过是我的猜测,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真的会跟她有关。 杨晓晓坐在地上,完全说不出话来,神情有一丝惶恐。她定定地望着林清扬,慌乱地解释道:“我……我没什么事啊……” “杨晓晓!”林清扬突然发怒,他松开我的肩膀,将我放回床上躺着,走到杨晓晓旁边,拎着胳膊把人拽起来,异常严肃地望着她,“你还跟我撒谎?那天你说要教训一个人,可我问你是谁,你死活不肯开口,难道你说的不是陈小雪?” 杨晓晓一下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说:“那天我喝多了,不记得了……清扬,你听我说,我真的……” “啪!” 林清扬突然抬手,在她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杨晓晓完全被打懵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几秒钟之后,才突兀地哭了出来,脸上慢慢现出几根手指印。她委屈地望着林清扬,带着哭腔说:“你怎么可以打我,我真的不记得了!”说着扭头望着我,愤怒道,“就算是我打的她又怎么样,这个不要脸的女表子,她凭什么跟你住在一起,我……” “你给我滚出去!”林清扬发了好大的火,将她往后一推,抬手指着门外,“以后林家的大门,不准你进来。” “清扬!” “滚!” 林清扬完全不想听她说话,直接喊了秋婶,把人带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心脏突突地跳起来。猜测与真相完全就是两回事,我没想到杨晓晓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我,这次要不是有人好心救了我,那我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我提心吊胆地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可怕,禁不住头皮发麻。 杨晓晓已经越来越变态,说不定哪天,她就会要我的命! 我吓坏了,慌忙掀开被子,抬腿就要下床,林清扬一把拦住我,皱眉道:“你做什么?” “我……”我慌乱地推开他的手,结结巴巴道,“这里不能住了,我要离开,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 我胡乱挥舞着手臂,急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想着快点离开,却被林清扬抱了起来,往床/上一扔,抓起被子就裹了起来。 他把我连同被子一起压在身体下面,脑袋抵着我的额头,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会有事了,别怕。” 我的身体还在打着哆嗦,一想到那间黑乎乎的屋子,身上就不停地往外冒冷汗。 “你放开我!”我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奋力想把他掀开,累的满身大汗,却一点用都没有,他把我压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不让我走。 闹到最后,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才安静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冷静下来了?”林清扬说了一句,随即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我的眼泪时,瞳孔蓦地收缩了一下,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目光竟然有些闪躲。 我怔怔地望着他,哑着嗓子问他:“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要那么恨我?” 林清扬一向能言善辩,这一次却哑巴了,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抬起手指,轻轻地摸上我的脸,我缓缓闭上眼睛,感觉他用指尖将我的眼泪一点一点擦掉,动作很轻,让我想起冬天暖洋洋的鸭绒被。 良久,我听到一声低语:“对不起。” 我猛地睁开眼睛,结果他已经起身离开,只看到一个快速消失的背影。 这次的绑架留下了好多谜团,林清扬后来也去质问过杨晓晓,可是杨晓晓死活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只是警告她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林家。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总感觉外来不安全,连学校也不去了,整天缩在家里。 林清扬以前很忙,很长时间才能碰到他一次,这一回不知怎么的,每天晚上都会回来住。 一开始他要跟我睡在一起,我心里十分排斥,可是当我晚上从噩梦中惊醒,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时,后背顿时窜上一阵冷汗,吓得浑身开始打哆嗦,却是他紧紧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说没事,没有人会来害我。 我颤抖地缩在他怀里,认命地闭上眼睛,大概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办法一个人住。 林家在外地有不少生意,林清扬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就要出去跟人谈生意,留我一个人在家里。我本来以为家里会很安全,可是没想到,杨晓晓会趁机带人过来。 她这次大概已经恨不得杀了我,直接带着人闯了进来。秋婶想要给林清扬打电话,却被她叫人按住。 我被她的人拖着上了车,车窗玻璃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我心脏狂跳,愤怒地质问道:“杨晓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晓晓两眼冷冰冰地望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咬着牙齿一字一顿道:“送你走。” 我像被一条毒蛇盯上的青蛙,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喉咙里干涩的开始发疼,哑声道:“你……你要送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杨晓晓说完以后,再也不吭一声,车子一直往前走,很长时间以后才停下来。 车门打开,杨晓晓把我拖了出去,当我看到外面的海水时,顿时吓得腿肚子发抖,惊恐地望着她:“你……你要把我扔到海里?” 杨晓晓一声不吭,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冲过来,架住我的胳膊就往海边拖。 我吓坏了,开始疯狂地挣扎,可是那些人直接架着我的胳膊把我抬起来,我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逃脱。 “杨晓晓,你这个疯子!”我吓得眼泪直流,奋力仰着脖子去看杨晓晓,冲她喊道,“你绑架我一次还不够,还想杀了我,最毒妇人心,你不得好死!” “你他妈少冤枉我!”杨晓晓突然冲过来,架着我的人脚步一顿,站在原地。 她冲到我面前,抬手揪住我的头发,恨恨地说:“上次的事根本不是我干的,谁知道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要是当时你就死了,也省得脏了我的手!” 我脑子里懵懵的,还在想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她,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我已经跌落在海水中。 第46章 套路6 无数海水倒灌进耳朵里,“嗡”的一声,脑袋想要爆炸一样疼。 空气突然稀薄,呼吸困难,我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巴,想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可是灌进嘴巴里的却是闲闲的海水,立刻呛得我咳嗽起来,然后喝进肚子里的水越来越多。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被封印在沉重的棺材里,四肢完全没有办法挪动。耳边一丁点声音都没有,眼前也只有黑暗。 身体不断往下沉,我绝望地想,当初林飞扬掉入护城河中时,是不是也像我此时这么无助? 如果真的要死,能跟他以同一种方式死去,我也知足了。 我茫然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林飞扬的笑容灿烂的样子,我已经许久不敢想他,只有此时此刻,在我快要死去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想起他。 意识越来越飘渺,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身旁突然一阵涌动的水流,紧接着腰身一紧,一个东西贴了过来。 海水太沉,我根本睁不开眼睛,只凭着本能张开了嘴,紧接着一口空气渡了过来。我像行走在沙漠中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了水源,立刻贪婪地吮吸起来。 我抱住了面前的人,含着他的嘴唇不肯松开,拼命想要汲取更多的空气。 他搂着我的腰,两脚用力往上蹬,我们的身体开始上浮。 “哗”的一声,我的身体冒出水面,鼻尖闻到了久违的空气,立刻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用力过猛,又开始咳嗽起来,似乎要把所有喝进去的水全都咳出来。 这个人带着我游到了岸边,我模模糊糊想睁开眼睛,才发现眼睛特别疼,完全睁不开。 我感觉到他把我放在沙滩上,身下就是柔软的沙子。 察觉到他要走,我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袖,急切地问道:“你……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一阵灼热的视线打在我身上,他的手指摸在我的脸上,却没有其他动作。 我僵硬了片刻,费力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是你吗?”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上次也是你救了我吗?” 我迫切想知道他是谁,可他什么都不说,我心里着急,更加努力地想睁开眼,他的手却突然伸了过来,手掌盖在我的眼睛前方,挡住我的视线。 “你到底是谁?”我握住了那只手,仔细抚摸他的指尖,总觉得有些熟悉,指尖处的老茧肯定是因为长期碰某样东西留下来的。 一刹那间,我突然有个荒唐的想法,以至于握着他的那只手猛然攥紧,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会弹钢琴吗?” 放在我眼前的手突然僵住,指尖蜷缩着想收回去,我胸口猛地涌出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问道:“是你吗……林飞扬?” 他的手指仿佛被我的眼泪烫到,突然收走,我慌忙爬起来想看看他,他却拔腿就跑,只留下一道瘦削的背影。 我瞬间慌了神,费力地爬起身,紧跟在他身后追了过去,焦急地喊道:“林飞扬……是你吗……林飞扬……” 他越跑越快,拐过一个大石头,再也看不见人影。 我一下泄了气,双腿一软,栽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难过地喊道:“林飞扬……林飞扬……” 拳头用力捶在沙滩上,细沙从手掌下滑到一旁,眼泪掉下来打在沙地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一小片水渍。 我茫然地趴在地上,心里对林飞扬的思念几乎喷薄而出。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不然他为什么听到“林飞扬”三个字要落荒而逃? 可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不肯见我?他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他吗? 我在沙地上趴了好久,直到一阵轰鸣声将我惊醒。我吓了一跳,以为杨晓晓他们又回来了,赶忙爬起来,才发现那辆车是林清扬的。 车子在我面前停下,林清扬飞快地下了车,冲到我面前将我抱住,不停地问我:“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愣愣地望着他,难过地抽泣了一声,颤抖道:“我……我见到林飞扬了……” 林清扬动作一顿,随即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病,”我摇摇头,抓住他的小臂,激动地说,“真的是林飞扬,是他救了我,一定是他!” 林清扬抿着唇没有说话,突然弯腰把我打横抱起,抱着我上了车。 我说我看到林飞扬了,可他怎么也不肯相信。 “我没有疯,那个人真的是他,我可以肯定。”我跟林清扬保证,跟他发誓,可他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以为我掉进海里脑子坏掉了,坚持要送我去医院。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说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注意休息就行。 林清扬不相信我,我只好闭了嘴,心里却涌起一阵巨大的喜悦。只要林飞扬还活着,我就一定能够找到他! 从医院出来,林清扬跟我道歉,说他没料到杨晓晓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他已经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杨晓晓,保证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纰漏。 我冷笑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嘲讽道:“你怎么知道我被她扔到海里去的,她通知你了?” 林清扬摇头:“我收到一条短信。” “谁的?” “不知道,打过去没人接。” 我顿时来了精神,朝他伸出手:“手机我看一下。” 林清扬把手机给我,我看了眼通讯录,连忙将号码存下来,换我的手机打过去,然而对方依然没有接。我又给他发了短信,问他是不是林飞扬,依然没有人回我。 可我丝毫不气馁,这个手机号码就像是一个指路明灯,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只要对面那个人是林飞扬,我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回到别墅,家中灯火通明,我推门一看,就看到杨晓晓坐在沙发上,面色不悦地望着我,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命这么大,既然你是在帮清扬做事,那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走到她面前站定,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胸口气的生疼。 今天我要是死了,想来她也不会觉得愧疚。 “多谢你不找我麻烦,”我咬着牙,盯着她的脸勾了勾唇角,随即抬起手,照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用力扇了一巴掌,微笑着说,“不过,以后我倒是会找你麻烦,你给我等着,咱们的事没完!” 第47章 套路7 杨晓晓“嚯”地站起身,满脸愤怒地望着我,却没有还手,大概是因为之前被人警告过。 她扭过头,望着林清扬说:“清扬,她打我,你看到了,这要怎么算?” 我也同时转过身,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对他说:“你要还想跟我合作,最好让你的女人对我客气点!我在她手上差点死过几回,你数得过来吗?” 林清扬张了张嘴,最后淡淡瞥了杨晓晓一眼,低声道:“晓晓,算了。” “可是我……”杨晓晓张口就要发火,看到林清扬的眼神,呐呐地闭了嘴。 我嗤笑一声,从林清扬身边路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手臂,故意问道:“今晚要跟我睡一张床吗?” 林清扬一愣,下意识瞥了眼杨晓晓。杨晓晓像只快要炸毛的公鸡,浑身的毛瞬间竖了起来,警惕地望着我们。 我嗤笑一声,总算出了口气,施施然地回了房间。 林清扬现在主要做的是娱乐产业,可是这一块并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周然虽然不是本市人,可是经营多年,底子比林家厚多了。他说周然对我很感兴趣,希望我能吹吹枕头风,让周然把这边的生意让出来,或者两家合作,一起赚钱。 我简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清扬,感觉他就是在异想天开。 “第一,我不觉得周然对我感兴趣;第二,谁会嫌钱多?你想从周然嘴巴里抢食,哪有那么容易?” “就因为不容易,所以才用得着你!” 林清扬却对我怀有很大的信心,再次约了周然,这回是在酒店,并且他还带上了我。 进房间之前,我突然顿住脚步。 林清扬挑了挑眉:“怎么?” 我严肃地望着他,抓紧机会跟他谈条件:“你答应我,帮我找到林飞扬。” 林清扬眉头一皱,低声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说,飞扬他死了……” “那么现在我重新说一遍,我怀疑他还活着,你答应我,帮我找到他,不然今天这个饭局,你自己进去。” 林清扬神色微微不耐,然而饭局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犹豫了几秒钟,很快点了点头:“好!” 包间里人并不是很多,我也并没有感觉周然对我有什么意思,只是他敬酒敬的特别勤,林清扬就在旁边站着,我也不能不喝,两杯白酒下肚,又有人端来了脾气,我勉强又喝了两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看人的时候都带上了虚影。 我朝林清扬身边靠了靠,身体有点发虚,不由得攀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我有点醉了,扶着我点。” 没想到还没等我站稳,周然突然凑了过来,搂着我的腰朝怀里一拽,我立刻跌倒在他怀里,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推了他一把,没想到周然搂的那么紧,丝毫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 我有点发慌,慌忙看了林清扬一眼,想让他替我解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周然的动作。 “林清扬——”我着急地小声喊了一句。 “喊他干什么?”周然猛地凑过来,低着脑袋,下巴搭在我肩膀上,嘴唇紧紧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今天这个场上,我最大?” 我心脏怦怦直跳,他呼吸间的热气扑在我脸颊和脖子上,让我异常不舒服。 “你松手!”我赶紧偏开头,避开他的呼吸,另一只手抓住了林清扬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 林清扬扭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心底顿时一沉,紧张地喊道:“林清扬!” 他那副样子,似乎完全不准备帮我。 “清扬,这边的生意你要是想做,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怎么取舍了。”周然语带威胁地说了一句。 我脑子里晕乎了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林清扬是要用我去换周家的娱乐场所,更令我不解的是,周然竟然同意了! 林清扬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惊恐地摇了摇头,希望他能改变注意。 林清扬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住过好几年,也算知根知底,可是周然却是个笑面虎,看起来温柔的很,实际上随便咬你一口,就有可能要你的命,跟这样的人搅和到一块,我生怕自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周然,我有几句话跟她说,两分钟。” 林清扬笑了笑,拉着我的胳膊出了门。 “林清扬,你不能这么做,我只答应你帮你说好话,可没有答应你别的事!”进了走廊拐角处,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厌恶地望着他。 “珠珠。”他突然喊了我的小名,反而叫我一愣,“你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一定查出林飞扬的消息。” 林清扬靠着墙壁站着,两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沉沉地望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震惊地望着他别有深意的表情,呐呐道:“你……你是要我陪他睡觉?” 他没有说话,转头望着窗外葱翠的树叶,脸上满是冷漠的表情。 我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立刻贴上冰冷的墙面,心里头凉飕飕的,像是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正好捅在心窝的位置。 我捏了捏指尖,心里有些难受,僵硬地问道:“如果……如果我不同意,林飞扬的事你就不肯去查?” 林清扬照样无动于衷,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没有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由得失笑:“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记住,如果查不到林飞扬的消息,我跟你没完!” 我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就要走,身后的脚步声突然追了过来,紧接着两只手从身后环住我的腰,将我抱紧了怀里。 我的脚步立刻顿住,愣了片刻。 耳边听到林清扬的低语声:“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呵……”我不由得冷笑一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掰开,转头望着他道,“用不着你补偿,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明码标价,谁也不吃亏,你用不着惺惺作态,我不吃这一套。” 他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48章 套路8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向着包间走去,林清扬再也没有追过来。 包间里的酒局已经停了,周然一看到我,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冲其他人摆摆手,随即揽着我的肩膀就往楼上走。 从走廊经过的时候,正好与林清扬碰到,他脸色泛白,头发凌乱,丝毫没有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难堪地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他,周然却兴高采烈地吹了声口哨,还朝林清扬挥了挥手,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兄弟,谢啦。” 我心中不由得冷笑,这算哪门子的兄弟?一起祸害同一个女人? 周然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几乎挂在我脖子上,等我们进了包间,我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去洗澡。”他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拖着我就往浴室走,我吓得不轻,慌忙双手环住挡在胸前,惊恐地望着他。 哪怕已经明白林清扬让我干什么,可真的要跟周然发生关系,我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太突然了! “怎么,林清扬把你交给我,难道你还不懂他的意思?” 周然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一手抓住我的胳膊,拖着我就往浴室里走。 我心中骇然,一只手抓着卫生间的玻璃门,怎么也不肯进去,惊慌道:“有什么事你就说,我不想洗澡。” “我能有什么事?”周然嬉皮笑脸地笑了出来,当着我的面就解开了皮带,“哗啦”一声,连裤子也脱下来扔在地上。 我惊得“啊”一声叫了出来,慌忙抬手挡住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身体,腰间却一紧,紧接着双脚离地,被他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吓得不停拍他的肩膀,周然却直接将我抱进浴室,一手打开花洒,冰凉的水珠立刻滚落下来,打在我身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猛地颤了一下。 他哈哈大笑,抱着我在花洒下面转起了圈圈,我生怕摔下去,两手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动都不敢动一下。 周然玩够了,突然朝浴缸走去,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猛地歪倒,紧接着整个人栽进浴缸里,温热的水瞬间将我吞没,掉入海水中的恐惧立刻袭上心头,我猛地抬起上半身,吓得浑身发冷,急忙想要爬出来。 周然却按住我的肩膀,紧接着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溅起巨大的水花。 “别跑啊!”他抱着我坐在浴缸里,用沙哑的声音跟我调笑道,“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人,你想往哪儿跑?” 我慌张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没有……” 周然抬起我的下巴,指尖细细摩挲了两下,忽然低头吻住我的唇,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跑,可是手掌撑在浴缸边缘的时候,林飞扬的脸突然闯进脑海中,动作不由得一顿。 我如果跑了,林清扬绝对不会再帮我的忙,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这茫茫人海里找到林飞扬。 周然的唇越来越灼热,不断掠夺我的呼吸,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断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再说了,周然长得也挺帅的,我没什么好吃亏的…… 可是,当他的手指伸进我衣服下摆,顺着我的腰线不断往上爬的时候,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抚摸,猛地将他往后一推。 周然的脑袋撞在墙上,发出“咚”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我慌里慌张地从浴缸里跳出来,带起一阵水花。 我光着脚撒腿就跑,周然没有追上来,我松了口气,连忙就去开门,没想到房间的门竟然从里面锁住了,根本就打不开! 衣服湿漉漉的,我却急的浑身都是汗,急躁地晃着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浴室里又是“哗啦”一声,我心底一凉,就见周然走了出来,光着两条长腿,目光沉沉的,这一瞬间,竟然与林清扬有两分相似。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看着他越走越近,急的快要哭出来。 “想跑?”周然笑着睨了我一眼,随即朝我扑过来,一把抱着我的腰将我掀起来扛在肩膀上,直接就往床边走去。 我被他重重扔在床上,差点摔在地上,魂不附体地爬起来,正要开溜,就被他整个压在床单上,动弹不得。 “周然……周然你冷静点……”我急的不行,两只手用力顶在他胸口处,死活不让他再亲我。 我现在后悔了,根本不应该答应林清扬的条件,我做不到! 这么多年来,我真正喜欢过的人,只有林飞扬,除了他,谁碰我我都受不了!尤其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物品交给别人,我更加忍受不了! “我现在很冷静。” 周然跨坐在我的腿上,手指捏住了下巴,眼睛里带着莹莹的笑意,看起来快乐极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就听他说:“能从林清扬手里抢到东西,真痛快!” 他说着就低下头来,还想再亲我。我吓得哇哇乱叫,手掌胡乱地挥舞着,赶紧冲他解释说:“你误会了,林清扬不喜欢我,我也不是他的东西……周然……你放过我吧……周然……” “怎么会不是?”他一手扯住我的衣领,用力往旁边一拉,我就听到“撕拉”一声,衣领被他撕破,整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他一边在我肩膀处舔舐,一边说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听你两句谎话就会放开你?” 我懵了几秒钟,两手抱着他的脑袋想将他推开。 他的手指下移,在我腰侧用力按了一下,我身体一软,身上竟然一丝力气都没有。 周然喘了口气,抬手就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同时对我说:“我派人监视过你们,你们同床共枕的照片就在我手机里,你还想抵赖?” 我惊慌地摇了摇头:“不……那是假的……” “假的?”周然嗤笑一声,摆明了不肯相信我的话,她把湿漉漉的衬衫往地上一丢,俯身压了过来,呢喃道,“那么那次你被人绑走呢?林清扬为了你,直接对杨晓晓动了手,难道也是假的?”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两只眼睛瞪圆了,无比震惊地望着周然:“是你?” 第49章 套路9 我被人绑在那个黑屋子里整整两天的时间,又饿又怕,几乎吓个半死,还以为是杨晓晓报复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周然干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惊讶地瞪大眼睛,恐惧地望着周然。 “你说为什么?”周然从我肩膀上抬起头来,邪气地勾了勾唇,“自然是要确定你在林清扬心里到底有多少位置,只有他喜欢的,我抢过来才会觉得过瘾,这不是很好玩吗?” 不,这一点都不好玩,这分明是在拿我的命开玩笑! 周然这个人脸上向来都带着笑容,可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他的笑如此诡异,这张面皮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 然而很快的,周然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丝戾气,不满道:“那几个蠢货,连个人都看不住,竟然让你跑了。” 说着在我下巴上用力掐了一把,龇着牙道:“看来林清扬确实重视你,短短两天时间,就能找到你。” 我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猛地落了下去,他居然以为是林清扬救的我。 本来我还以为能打听到一点有关林飞扬的线索,现在看来,根本没戏。 “你跟了林清扬那么久,倒是说说,他的手段跟我比,你更喜欢谁?”他说着突然低下头,在我胸口处舔了一口。 我顿时瞪圆了眼睛,脑子里“嗡”的一下瞬间炸了,胳膊上一使劲,将他推倒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 我赶忙爬起来,抓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戒备地望着周然。 周然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咬牙望着我,眼睛里喷出怒火,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我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心里慌乱地一塌糊涂,如果他今天真的在这里跟我动手,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周……周然……有话好好说。”我浑身都在发抖,祈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放我一马。 周然的手掌在脑袋上不停地揉着,慢条斯理地朝床边走过来,每一步却都像踏在我心坎上,我心脏剧烈跳动,害怕地快要无法呼吸。 “好你个陈小雪,性子够辣,没想到林清扬好这口。” 周然说着,两脚一蹬,整个人窜了老高,直接朝我身上扑过来,我“啊”的一声叫出来,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撒腿就跑。 周然从身后追了过来,两手紧紧箍住我的腰,抱着我强行就要上床。 我骇的头皮发麻,慌乱之间完全无所适从,被他用力按在床上,只剩两条胳膊能动,他压着我的肩膀就亲了下来,嘴巴里传来浓重的喘息声,手掌在我身上胡乱地摸来摸去,我又惊又恐,指尖随意摩挲,竟然抓住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眼看他就要解开我的内衣,我再也忍不住,抓起水杯,朝他头上用力砸了过去。 砰—— 杯子里的茶水全洒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巨响,洒的周然满头满脸都是。他动作一顿,我定睛一看,就看到血液从他额头上涌了出来,混合着茶水,流的满脸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吓得不轻,抓着杯子的手不停颤抖,指尖一松,茶杯滚落在地上,发出骨碌碌的声音,一直撞到桌角才停下来。 周然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睛里发出阴鸷的光芒,先前装出来的儒雅和温柔全部一扫而空。 “你这个贱人!”他冷厉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揪住我的头发,直接将我从床上拖了下去。 我的身体摔在坚硬的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周……周然……你放手!”我疼得不停去扒他的手掌,可是他丝毫不肯手下留情,拖着我就往浴室里冲,我吓坏了,身体在地板上摩擦的生疼,低声下气地哀求他。 周然这次完全失去耐心,将我扔进浴缸里,随即打开了淋浴。 冰凉的水珠立刻注满浴缸,他揪住我的头发往里面一按,我顿时无法呼吸,即将窒息的恐惧和身体的疼痛让我猛地扑腾起来,却被他牢牢按住脖子。 肺里的空气在不断减少,面对死亡的恐惧让我即将崩溃,下意识做出呼吸的举动,冰冷的水花立刻吸进鼻孔里,被呛得咳嗽的同时,不断有水流从喉咙涌进肚子里。 我像一条掉进油锅里的鱼,手臂与两条腿不停翻滚,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周然的手掌心。 茫然间,似乎听到一阵模糊的声音,紧接着“哗啦”一声,我整个人摔在地上,大量空气瞬间涌进鼻孔,我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狠狠吸了一口空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耳边响起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模模糊糊睁开眼,才发现林清扬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正跟周然扭打成一团。 林清扬面色冷肃,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打起架来毫不手软。我眼看着周然脸上的血迹顺着脖颈一路下滑,顿时吓得浑身发软,有气无力地阻止道:“住……住手!” 林清扬动作一顿,脸上挨了重重一圈,他立刻反击,压住周然两条胳膊,将他用力按在墙上。 周然愤怒地喘着粗气,威胁道:“林清扬,我看这边的生意你是不想做了!” 林清扬脸颊上的肌肉鼓动了片刻,我真的特别害怕他丢下我就走,慌忙爬起来,抱住了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我想要的生意,就一定会拿到!”他用力甩下一句话,松开手臂,拉着我就往外走,身后传来周然不甘的唾骂声。 我跟着林清扬出了酒店的房间,身上的裙子早已被水流打湿,紧巴巴地贴在身上,所有曲线都看得一清二楚,顿时觉得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连路都走不动,脸上热的发烧。 林清扬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停下动作,将外套劈在我身上。随即发现我竟然连鞋子也没穿,他突然弯腰,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紧紧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林清扬走的飞快,车子就在外面等着,我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鼻尖忽然一酸,刚刚咽回去的眼泪很快骨气的又涌了出来。 我含混地说了一句:“林清扬,谢谢你。” 他胳膊上的肌肉猛地绷紧,顿了片刻,随即将我搂得更紧。 第50章 套路10 林清扬抱着我上了车,董哥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看了林清扬一眼,见他没说什么,赶紧发车离开。 我从林清扬怀里爬出来,将外套脱下来想还给他,转眼想到衣服已经被我弄得湿漉漉的,给他也不合适,只好自己抱在怀里。 林清扬一直紧紧抿着唇,看起来心情并不好,我动了动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很快回到别墅,我们一进屋,杨晓晓看到我,脸色立刻变了,质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把她送给周然吗?” 我噎了一下,顿时难堪的无地自容,两只脚丫子踩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渍。 “你不用管。”林清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即抱着我就要上楼,边走边说,“秋婶,把药箱拿上来。” “林清扬,你给我站住!”杨晓晓猛地窜过来挡在我们前头,气势汹汹地说,“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她怎么又回来了?” “让开!”林清扬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我心里有点害怕,本来脑子里就乱糟糟的,又在周然那里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现在只想缩在被子里好好睡一觉,完全不想听他们吵架。我说:“林清扬,你放我下来。” 林清扬却将我搂的更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又看了眼杨晓晓,虽然我痛恨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她,可是完全没必要在今天惹麻烦,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好你个陈小雪,学聪明了,知道装可怜博取别人同情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都是我玩剩下的!”杨晓晓见林清扬无动于衷,伸手便来抓我的胳膊,嘴里焦急地叫道,“你给我滚下来!” 我被林清扬抱在怀里,又站在楼梯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一时间完全没了方寸,赶忙抱紧了他的胳膊。 没想到就是这个举动惹怒了杨晓晓,她突然冲过来,抬手就朝我脸上抓了过来。 我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脑袋就往林清扬怀里缩过去,生怕她会抓花我的脸。这一幕却更深的刺激了杨晓晓,她突然在我后腰的位置推了一把,林清扬两手抱着我,陡然被推了这么一下,一只手连忙去扶栏杆,我的身体失去平衡,直接从他怀里摔了下去,沿着陡峭的楼梯朝下翻滚。 每一级台阶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刀,脊背从坚硬的台阶表面划过,疼得我连声音都叫不出来,滚到地板上时,脑袋更是在墙角狠狠撞了一下,眼前顿时闪过无数白光,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 “珠珠!”一道惊恐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蹬蹬的脚步声,我被扶了起来,林清扬一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着急地去察看我的脑袋,紧张地问道,“怎么样,脑袋有没有事?”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被这么撞了一下,竟然撞的身体发软,连话都懒得说。 杨晓晓明显吓坏了,站在楼梯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林清扬连忙将我抱起来,继续往楼上走,经过她身边时,森冷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过,这一次,她再也不敢有任何举动,我只看到她不断颤抖的嘴角。 这一次几乎遭了大罪,身上青青紫紫的,全都是伤痕,连额头上也撞出了一个大包,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躺在床上,即使被子很柔软,可是压到伤痕的时候,依然疼得我龇牙咧嘴,恨不得眼睛一闭,就这么睡过去算了。 秋婶把医药箱送过来,林清扬便让她下去,我心里紧张,知道他是要给我上药,不自在地说:“让秋婶来吧。” 林清扬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我来不行?” “不太合适,”我小声说,“你毕竟是男的,而且杨晓晓就在外面。” “她在外面,你不是应该更得意吗?”林清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再说,你可是我家买来的童养媳,我有什么看不得的?” 我顿时噎了一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我都没有敢他走的道理,可是他今天这么殷勤,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 林清扬将我的衣服扒了下来,我羞耻地趴在床上,只将后背露了出来。当沾了紫药水的棉签碰到伤口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脊背瞬间绷直了。 背后的呼吸声陡然急促起来,我吓了一跳,立刻不敢动弹,咬着牙板着腰,再也不敢乱动一下。 良久,身上的伤口全部涂上了药水,我连忙把衣服穿上,林清扬又将我翻过来,替我处理额头上的包。 他半蹲在床上,微微弯着腰替我处理伤口,我一睁眼就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眉毛眼睛。此时的他微微抿着唇,神情紧张而专注,竟然丝毫不让人觉得害怕。 我愣愣地望着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林飞扬来。 以前我闯了祸,身上受了伤,就是林飞扬替我处理伤口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虽然他嘴上很嫌弃我,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直轻轻的,怕我觉得疼,还会在我的伤口上吹两口气,像哄小孩子一样。 眼眶突然开始发热,我连忙闭了闭眼,掩饰性地问道:“你……你今天为什么救我出来?” 他跟我谈好条件,把我扔给周然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完蛋了。可是现在,他为了救我跟周然打了一架,这桩生意只怕是黄了,而且周然那个人狠起来时毫不手软,我不知道林清扬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 “救你难道还救错了?你难道真想跟骤然分发生关系?”林清扬嗤笑一声,“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童养媳,要是让别的男人碰了,岂不是给我戴绿帽子!” 我猛地睁开眼睛,无语地望着他,原来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种东西吗? 亏我刚才还那么感动,以为他是良心发现。 “还是说,”林清扬动作一顿,目光幽幽地望着我,“你以为我看上你了,舍不得把你送给别人?” 我顿时一惊,脸颊几乎不受控制,突然烧了起来,吓得我连心跳都变快了,一时间躲都没地方躲,整张脸上的表情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被他看了个正着。 林清扬的目光突然变了,在床头灯的映照下,瞳孔里折射出幽深的光芒。 我正呆愣地望着他,突然感觉一片阴影投了下来,紧接着炙热的呼吸扑打在我脸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双唇就被人含住了。 他的动作那么轻,仿佛一根羽毛从我嘴巴上划过,没有任何侵略的动作,让人连反抗都觉得做不动。 我眼珠子转了转,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一时间整个脑子里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他动了动嘴唇,舌头试探中要往我嘴巴里钻的时候,我猛地醒悟过来,突兀地在他胸口推了一巴掌,抓起被子挡在胸前,用力擦了擦嘴。 林清扬被我推得一个趔趄,手里的药水瓶剧烈晃动,紫药水洒在被子上,留下一大片痕迹。 我紧张地心脏狂跳,脸上又羞又臊,一瞬间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林清扬歪坐在床上,舌头舔了舔唇角,半眯着眼睛望着我,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突然害怕起来。如果他突然发怒,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就这么紧张地僵持了好几秒的时间,在我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突然动了,胳膊抬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挡在面前,却见他的胳膊僵在半空中。 我愣住了,诧异地望着他,只觉得他瞳孔骤然缩紧,眼睛里似乎划过受伤的光芒,只是那道光太过了,我又仔细地看了眼,根本什么都没有,也许是我眼花了。 “以为我要打你?”林清扬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手掌轻轻地放在我脑袋上,揉了揉我的头发,勉强笑道,“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伤口要是疼,随时喊我。” 我怔怔地点点头,一时间尴尬地不行,人家明明就是好心想安慰我一下,没想到我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他要揍我。 可是那又不能怪我,以前他对我动手的时候多了去了,谁知道他今天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卧室的门关上,我缩进被子里,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嘴角,一想到刚才他吻过这里,脸上就一阵发热。 之前他也亲过我,那是为了迷惑周然的视线,故意做戏的,那么今天呢?他已经跟周然闹翻了,杨晓晓还在家里,这个突然起来的吻,几乎立刻将我的心神打乱。 我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忽然闪过林飞扬那张脸,一时间心头巨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我难受地闭了闭眼,牙齿用力咬住了被子一角。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林飞扬为了我生死未卜,至今下落不明,可我却心旌荡漾,因为林清扬的一个吻而患得患失,我到底怎么了? 我用力捶打着胸口,不断在脑海中回想林飞扬的样子,不停告诫自己,陈小雪,你喜欢的人是林飞扬,是林飞扬,他那么喜欢你,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千万不能忘了他。 你不能做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对林飞扬的愧疚和思念让我辗转反侧,失眠了。 卧室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地上,美的仿佛不在人间。 四周一片寂静,我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时间心头沉沉的,不知道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正胡思乱想,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顿时吓得我一个激灵,慌忙打开床头灯,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没过几分钟,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像是瓷器打碎的声音,我赶忙穿好衣服,匆匆忙忙拉开了卧室的门。 今晚杨晓晓住在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明显就是她跟林清扬弄出来的。 我从卧室里出来,就听到了声音的来处,果然是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卧室,杨晓晓就住在那里。 我皱了皱眉,不准备过去劝架。杨晓晓跟林清扬的破事一大堆,我现在不想自找麻烦,索性回屋准备睡觉。 我刚刚关上门,就听到走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好是朝我这边来的,我惊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咔嗒”一声,房门被人打开,“啪嗒”一声推在墙上,杨晓晓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你干什么?”我震惊地问道。 杨晓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两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水,她激动地指着我的鼻尖,质问道:“你就是为了她,才不肯跟我上床的?” 我一颗心蓦地提到嗓子眼,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就看到林清扬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严肃道:“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杨晓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地望着他,手指依然指着我的脸,固执地问道,“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床都不肯跟我上?” 我讪讪地站在原地,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清扬眉头一皱,呵斥道:“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杨晓晓甩开她的手臂,不甘心地问道,“如果不是为了她,你为什么不肯碰我?林清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嘴巴微微张开,错愕地望着这两个人,眨眼间后背就冒出虚汗,僵硬地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期盼林清扬快点把杨晓晓弄走。 “我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她?”杨晓晓说着,当着我的面就把睡衣脱了下来,浑身光秃秃地站在我面前,我目瞪口呆,差点惊叫出声。 “晓晓!”林清扬蓦地喊了一声,慌忙将睡衣捞起来裹住她的身体,搂着她的腰就往外走,“有什么话回房再说!” “凭什么现在不能说?”杨晓晓一只手扒着门框,死活不肯走,扭头望着我说,“你想勾引他,门都没有,我告诉你,早在去年我们就上过床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男人!” “杨晓晓!”林清扬骤然发怒,突兀地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就往外走。 第51章 心思1 杨晓晓两只手扒在林清扬胳膊上,激烈地挣扎起来,我愣愣地望着两个人渐行渐远,连忙将房门关上,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被她这么一搅和,彻底睡不着了。 我爬回床上躺着,没过几分钟,房门再次打开,林清扬走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杨晓晓的话,我现在尴尬的不得了,两手紧紧抓着被子,狼狈地吞了一口口水。 林清扬说:“她脑子不清楚,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里。” 我顿时被他噎了一下,干巴巴地笑道:“我本来就没放在心里。” 这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完全打得我措手不及。要是我现在精力好的话,完全可以跑到杨晓晓面前去嘲讽她两句,只是今天太累了,完全不想再折腾。 林清扬一手抓着门把手,定定地站在那边,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有些紧张,又不好催他,只能傻傻地坐在床上。 良久,他忽然问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什么?”我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片茫然,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正要回答,林清扬已经率先开口:“算了,我随口问的。”说着便要关门。 “等等,”我连忙喊住他,提醒道,“你之前答应我的,会帮我查林飞扬的下落。” 林清扬的背影蓦地僵住,良久失笑一声:“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差,竟然看上那个臭小子。” 我呐呐地张着嘴,想要替林飞扬辩驳两句,结果他完全不想听我说话,直接把门摔上,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好。 我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发,反正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缩回被子里,慢慢数绵羊。 第二天等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杨晓晓立刻甩给我一个阴冷的眼神,鼻子里冷哼一声。 我昨晚睡的挺好,养精蓄锐一番,现在也有了力气,毫不客气地回了她一个白眼,奚落道:“怎么,昨晚有人没满足你?” 杨晓晓立刻像炸毛的母鸡一样,“蹭”一下窜了起来,细白的指尖指着我的鼻子,似乎要发飙,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又忍了回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抬手将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白皙的肩膀,挑衅地冲我笑了笑:“清扬最爱的一直都是我,我们恩爱的很,你想挖墙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盯着她的肩膀瞅了一眼,简直替她害臊,脸上不由得烧了起来。 她肩膀上一大片青紫的痕迹,如今我年纪不小,已经知道这些痕迹是怎么弄出来的,因而更加觉得羞耻。这明明是关起房门来干的事,没想到她不要脸地在我面前显摆,还以为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 杨晓晓一只手揉着细细的腰,掐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说:“清扬真是太不温柔了,弄的我腰酸背疼,连坐都坐不住。”说着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腿上的裙子滑下来,一直露到大腿,竟然连腿上也都是痕迹,分明就是被人掐出来的。 我目瞪口呆,简直要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到。 还没等我说话,一旁突然传来林清扬的声音:“晓晓,坐好了。” 我呆了一下,转头望去,就见林清扬面色严肃地走了过来,眼睛里满是不赞同。 “我怎么没有坐好了?”杨晓晓得意地撇了撇嘴,“这都是你爱我的证明,怎么,不能让别人看到?” 林清扬猛地僵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竟然朝我看了过来,我莫名其妙,才不想被这两个人当枪使,当即抓起书包去学校。 比起打架和骂人,我丝毫不怕杨晓晓,可是这种腻歪到让人呕吐的场面,我实在不想经历,索性回学校呆着。 董哥将我送到学校,下车的时候,很多人都羡慕地望着车子,走在路上,也有很多人的目光围在我身上,弄的我莫名其妙。 等我到了班里一看,才知道原因,我的座位上竟然放着一大束玫瑰花,周围的同学全都在围观,间或还发出窃窃私语声。 我满头雾水,拿起花束间的纸条看了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花竟然是周然送来的,而且他说等我放学会来接我。 我立刻不淡定了,连忙给林清扬打了个电话,可惜没有人接,又给他发短信,依然没人回我。 上次才惹到周然,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绝对是想报复我,我根本坐不住,也不用等放学了,抓起书包就往校门口跑,想赶紧离开。 “你跑什么?”刚刚跑到校外的大马路上,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在躲我吗?” 我震惊地抬起头,就见周然靠在一辆轿车前方,脸上戴着墨镜,完全看不清楚表情。 我更加害怕,跟撒了鹰的兔子一样,拔腿就往外冲。 突然,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头发被人揪住,完全动弹不得,差点把眼泪疼出来。 “放……放手!”我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因为太害怕,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好,我放手。”周然竟然特别好说话,直接松开我的头发,我正要松一口气,腰间突然一紧,直接被他掳到了车上。 “你放我出去!”我恐惧地去开车门,他反应极快,直接将车门锁上,丝毫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一声令下,司机开着车就跑。 我顿时吓懵了,惊恐地望着他,牙齿不停打哆嗦:“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周然呲着牙朝我笑了笑,“打算追你啊。”他说着抓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心头爬过一阵恶寒,像是被一条阴毒的蛇给盯上了。 “你……你如果是因为林清扬的事,那你找错人了,”我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一刻不停地解释道,“我早就跟他分手了,他的事跟我完全没关系,他喜欢的是杨晓晓,你要是想报复他,直接去找杨晓晓!” “是么?”周然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可我只对你感兴趣,你说怎么办,珠珠儿?” 我浑身一抖,更加无计可施。珠珠儿三个字从林飞扬嘴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异常温暖,可是从周然嘴里出来,简直就是我的催命符。 “你……你别这么叫我。”我不适地咬了咬唇,身上有点发寒。 只有林飞扬才可以叫我珠珠儿,其他人,谁叫都不对劲。 “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周然说着朝我凑过来,伸长胳膊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往他的怀里揽过去。我立刻挣扎起来,手臂挥舞间,突然听到他闷哼一声,顿时吓了我一跳。 周然松开我的手臂,抬手捂住了额头。我看到他额头上的绷带,心脏立刻提了起来,那是昨天我拿水杯砸出来的,也不知道伤口的情况怎么样。 我吓得不轻,连忙凑过去,紧张道:“你……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周然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指责。我赶紧拿开他的手:“我看看。” 没想到他忽然张开手臂,趁我查看纱布的时候,直接将我抱了个满怀,吓得我惊叫一声,慌忙就想退出去,他却死活抱着我不肯放手。 我在他怀里剧烈地扭动起来,突然,身体猛地僵住,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正直直地盯在我小腹上,一时间吓得连气都不敢踹。 周然贴着我的耳朵低声笑了出来:“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怎么,知道怕了?” 我僵硬地缩在他怀里,等着他慢慢平静下去,大概料定我不敢反抗,他将我抱的越来越近,呼吸声越来越近,我的耳朵立刻烫了起来,几乎不敢动弹,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良久,周然终于冷静下来。 车子在一家餐厅前停下,周然拉着我下了车,带着我进了餐厅。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西餐厅,一切都陌生而又新奇,我就像乡巴佬进城一样,浑身不自在。周然殷勤地叫我点餐,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绅士的年轻人,可我却早就看透了,他骨子里跟林清扬一样,都狠的令人胆战心惊。 我根本没什么胃口,完全是盯着周然吃饭,忍了十多分钟,实在忍不住了,将刀叉往桌上一放,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追你啊。”周然朝我举起红酒杯。 我咬了咬牙,无奈道:“之前都跟你解释过了,我跟林清扬根本没关系。你要是想报昨天的仇,那好,你也打我一下,我们就扯平了,怎么样?” 我将被子里的红酒喝干,把空杯子递到他面前,随即眼睛一闭,伸直了脖子。 “我打你干什么,我是要喜欢你啊。”周然轻笑一声,笃定道,“谁说你们没关系?林清扬那么喜欢你,能把你抢到手,岂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我都说了,他喜欢的是杨晓晓!”我无力地解释着。 “你确定?”周然戏谑地看了我一眼。 我蓦地惊了一下,脑海中鬼使神差地闪过昨天晚上的那个吻,当时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吻我的?一想到这些,我脑子里立刻乱了,指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面前的刀叉被我碰的哗啦作响。 我连忙摇了摇头,赶紧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驱赶出去。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林清扬的名字时,我顿时惊慌起来,下意识就要挂断电话,没想到周然眼疾手快,直接将电话接通,还开了外音:“喂?” 他的声音一传过去,林清扬立刻戒备起来:“周然,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说珠珠儿?”周然吊儿郎当地笑起来,口气特别不正经,“她的手机在我这里不是很正常,毕竟,可是你亲手把她送给我的。” “周然,我警告你,你最好别碰她!”林清扬的声音特别严肃,我正要说话,周然突然起身走到我身边,直接捂住了我的嘴巴。 “唔——”我扭了下脖子,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抬手就去推他的胳膊。 周然突然抬腿跨坐到我腿上,惊得我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再也不敢乱动,生怕惹怒了他,到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他说:“我要是碰了她,你又能怎么样?” 我屏住呼吸,就听林清扬说:“不管你跑到哪里,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都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周然嚣张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爱上她了?”他说着抬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呼吸几乎凝滞在胸口,紧张地竖起了耳朵,突然害怕听到答案。不管答案是什么,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如果说不是,那我想要报复杨晓晓,简直天方夜谭,他如果说是,周然可能趁机找我的麻烦,不管哪一样,对我都有利有弊。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林清扬避开这个话题,冷声警告道,“立刻将她送回林家,否则后果自负!”随即电话挂断。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嘴巴倒是紧的很。”周然眯着眼睛嘀咕了一句,随即将手机塞回我兜里。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突然低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哈哈大笑着从我腿上下去。 我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却完全动不了他。 周然果然说话算话,吃完饭竟然真的送我回了林家,一进屋我就看到林清扬坐在沙发上,额头拧成一个川字,一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 我有些慌乱,深呼吸两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问我:“周然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摇摇头,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林清扬,你喜欢我吗?” 他脸色剧变,紧紧抿着唇,目光探究地望着我,随即发反问道:“如果我说喜欢呢?” 我两眼几乎凝固在他脸上,恨不得看清每一个表情的变幻,听到他的问话,我咧着嘴巴笑了出来:“那你会很倒霉,而杨晓晓,她会更加凄惨!我说过,她欠我的,迟早我会拿回来!” 第52章 心思2 “是么?”林清扬冷笑一声,倒回沙发坐下,“可惜我对你毫无兴趣,你也别想伤害晓晓一丝一毫。” 他说的如此漫不经心,好像真的一样,可是我一直盯着他的脸,几乎能看清他脸上肌肉抽动的瞬间。我心中得意地笑了起来,林清扬啊,你嘴上说的如此不留情面,可是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有时候觉得了解一个男人特别难,可是我们在一起住了四年的时光,你那点微小的表情变化,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果然,对我动了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已经足够我用来报复杨晓晓! 我得意地笑了笑,转身上了楼,心里盘算着怎么从杨晓晓那里扳回一局。还没等我想好具体的措施,一个消息就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林阿姨从美国回来了。 我是在别墅门口看到她的,想躲都来不及,就这么撞了个满怀。 一看到我,林阿姨的眼泪立刻滚了下来,我正呆愣地望着她,她就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哽咽道:“小雪,我可怜的孩子,我的飞扬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明白过来,她已经听说了林飞扬的事,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我看了眼林清扬,他点了点头,想来事情他已经提前告诉林阿姨了。我鼻尖酸酸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紧紧搂住了林阿姨,心底的思念被勾了出来,一时间两个人哭成一团,泣不成声。 林阿姨哭了许久,才慢慢冷静下来,拉着我进屋,问我林飞扬出事时的细节。 那些已经尘封在脑海中的痛楚重新被翻了出来,疼得我心脏一抽一抽的,可是林阿姨殷切的目光望着我,希望从我嘴里听到有关林飞扬的一切,我只能绞尽脑汁,把所有记得的事情全部复述一遍。 我们两个窝在沙发上,低声说着话,两个人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林阿姨毕竟年纪大了,哭了一段时间就精力不济,回房里去休息。 我赶忙找到林清扬,问他为什么突然把这件事说出去,林清扬说:“这不是迟早的事,你打算瞒她多久?再说了,林家的事业需要她掌舵,她一直呆在国外,我在国内完全寸步难行。” “所以你就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她叫回来?” “我要跟谁打招呼?”林清扬不客气地翘了翘嘴角,“跟你吗?” 我被他堵得无地自容,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眼泪似乎刺激到他了,他立刻讥笑一声,讥讽道:“人都死了一年多了,真有那么难过?” “你……”我登时被噎的难受,气愤地望着他毫不在意的脸,又觉得灰心丧气,咬牙道,“你永远不会懂!” “我怎么不懂,你不过是忘不了他,可是他已经死了!” “闭嘴!”我一听到“死了”两个字,浑身的汗毛快要炸起来,激动地反驳道,“他没有死,他一定没有死!你答应我的,会帮我找他的下落,你答应过的!” 林清扬两手插在裤兜里,冷声道:“我后悔了。” “林清扬,你不能出尔反尔!” “我怎么不能?”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嘲讽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也没办到。” “可那是因为你突然冲进去……” “不管因为什么,这笔交易都毁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林清扬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带了冰碴子,几乎冻得我一个哆嗦。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那么心狠,那可是他的弟弟呀,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他竟然如此薄情! 我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心悸的厉害,连忙捂住胸口,感觉快要喘不过来气,两条腿开始发软,无力地扶着墙壁蹲在了地上。 “珠珠!”林清扬抓住我一条胳膊,将我往上一扯,看到我的脸色时,他大惊失色,慌忙将我抱起来就往卧室跑。 我脑子里晕晕沉沉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突然有点想吐,可是又吐不出来。 跑到走廊时,竟然跟林阿姨撞了个正着,她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林清扬说:“不清楚,就是突然脸色特别难看。” 林清扬将我抱到卧室,抬手在我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我胃里突然一阵翻滚,连忙推开他的手,翻身趴在床/上,嘴巴朝下干呕起来,却什么都没呕出来,只觉得身上乏力,疲惫地倒回床/上。 林阿姨眼睛都哭肿了,没想到现在突然来了兴致,惊喜地抓着我的手问道:“小雪,你是不是有了?” 我懵了一下,几秒钟后才明白她的意思,脸上“刷”一下热的吓人,慌忙摆手道:“阿姨你别误会,我跟林清扬……” “哎呀,”林阿姨突然打断我的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其实阿姨早就想说了,要不然你跟清扬先把事办了,结婚证等过两年再领,你看怎么样?” 我登时吓了一跳,可是看林阿姨的眼神,却完全不敢拒绝。 当年她领我进门,就是让我给她当童养媳,我现在要是反对,那就是在打她的脸。 我看了眼林清扬,希望他能说句话,毕竟他最爱的人是杨晓晓,就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喜欢我,也肯定不会跟我结婚。 林阿姨见我盯着林清扬,立刻转过头问道:“清扬,你怎么说?” 我立刻松了口气,只要林清扬不同意,估计我就没事了,可我万万没想到,林清扬竟然说:“妈,你安排就行。” 我猛地抬头望着林清扬,怀疑他脑子坏掉了:“你……” “我怎么了?”林清扬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看不上我,还是不满意妈做的媒?” 林阿姨就在旁边坐着,我当然不能提杨晓晓的事,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林阿姨立刻欢天喜地,欣喜的不得了,我僵硬地笑了笑,等她一走,立刻冲林清扬皱起了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林清扬在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童养媳,真的要你嫁给我,反而不乐意了?” 我咬牙道:“可你喜欢的人是杨晓晓!” “那又怎么样,你还指望我看上你?”林清扬讥笑道,“我不过是想哄我妈开心,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最好配合我。” 我顿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林阿姨刚刚得知林飞扬不在了,正是心里最难受的时候,所以才希望我跟林清扬尽快办事,这种时候我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难受地叹了口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堵得慌。 如果林飞扬这辈子再也不回来,我可能也不会爱上别人,能嫁给林清扬,大概就是最后的归宿,可是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呐。我心里总是期盼着,如果林飞扬还活着,如果我还能再见到他……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林阿姨没打算请太多外人,只是让人将家里打扫一下,挂上喜庆的“囍”字,先半个仪式,等我满二十岁再领证,我也被她留在家里,让我不要再去学校,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只好答应下来。 只是这件事却没瞒住杨晓晓,本来林清扬给她打了电话,说家里有事,让她这段时间别过来,可惜杨晓晓完全不听劝,偷偷摸摸溜了过来,当她看到家里的布置时,整个人立刻炸毛了。 “陈小雪!”她气愤地冲过来,指着墙上鲜艳的“囍”字质问道,“你跟我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十分不耐烦地说:“你长眼不会看?” “你什么态度?”杨晓晓揪住我的袖子不让我走,蛮横道,“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讥讽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异常的痛快,讥笑道:“还能怎么回事,这都是你心狠手辣的报应。你当初找人强/暴我的时候,我就说过,迟早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现在,只是第一步而已。” 我转过身,望着墙上喜庆的条幅,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一直恨我抢你男朋友,今天我就告诉你,林清扬将会成为我丈夫,而你,只是过去式,这也算你罪有应得,活该!” “你这个贱人!”杨晓晓突然发怒,一把薅住我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拽,嘴里骂道,“你敢抢我东西,我弄死你!”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我根本没有注意到,直接摔倒在地,后腰磕在茶几上,立刻疼得失去知觉。 “小雪!”林阿姨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我摔到,立刻喊了一声。她匆忙跑过来,将我扶起来,替我揉了揉后腰,问我怎么样,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林阿姨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往身后藏了藏,随即冰冷的目光便投向了杨晓晓:“你是谁?”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杨晓晓跟林清扬已经好了很多年了,林阿姨竟然不认识她,这让我非常意外。 杨晓晓打量了一下林阿姨,随即挺直脊背,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林清扬女朋友。” 林阿姨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摆出严肃的样子,冷冰冰地说:“哪儿来的野丫头,清扬从来没说过他有女朋友,再说了,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再闹事,小心我把你轰出去!” 一听这话,杨晓晓立马急了:“我就是他女朋友,不信你问陈小雪?”她说着转头望着我,鼻孔呼哧呼哧喘着气,看起来气得不轻。 林阿姨立刻转头望着我,我赶紧摇摇头,可怜巴巴地说:“林阿姨,我根本不认识她,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杨晓晓这么心狠手辣,要是进了林家的大门,还不知道会怎么整我,她以前对我那么狠,现在还指望我替她说话,简直做梦! “陈小雪,你撒谎!”杨晓晓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直接朝我冲过来,顺势抓住了我的袖子,嚷嚷道,“你以为说不认识就行了,我告诉你,清扬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就是个女表子,他不可能……” 啪—— 杨晓晓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阿姨突然抬手,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把她打的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地上。 林阿姨气得胳膊都在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跑到我家乱来,还敢骂我儿媳妇,谁给你的胆子!来人呐,把她给我轰出去!” “我不走,打死我都不走!”杨晓晓抱住了茶几的拐角,死活不肯撒手,脸色气的通红,威胁道,“我告诉你,我怀了清扬的孩子,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你还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这话一出,林阿姨脸色大变,连忙朝保镖招了招手。 保镖强行拖住她的胳膊,几乎将她整个人举起来,直接就抬了出去。 我怔了片刻,正在思索杨晓晓那句话的真假,就被林阿姨抓住了手腕,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慰道:“别听这个疯子胡说八道,清扬要是敢在外头胡来,我第一个收拾他。你放心,你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年,阿姨拿你当半个女儿看待,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踏实,嗫嚅道:“阿姨,其实,那个人我认识。” “认识?”林阿姨愣了一下,我点点头,说道:“她确实跟清扬关系很好。” 林阿姨显然没料到这一出,神色有些尴尬,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泣声,吓了我们一跳。 保镖几乎立刻就冲了过来,神色慌张地指了指外面。 我们赶紧冲出去,就见杨晓晓坐在车门外的水泥地面上,雪白的裙子被染成了红色,汩汩的血迹正从她两腿之间流出来。 她一手捧着肚子,另一只手愣愣地放在血迹上,拼命想把那些血捧回去,然而却徒劳无功,只有五根鲜红的手指看起来触目惊心。 “啊——” 一声痛苦而凄厉的嘶吼声传了过来,我心里突兀地咯噔一声,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清扬的电话。 第53章 心思3 “快,人抬上车,送医院。”林阿姨吩咐了一声,保镖连忙将人抬上车,我们也跟着上了车。 林清扬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一连打了好几个那边才接通,一张口就调戏道:“怎么,半天没见就想我了?看来你很恨嫁啊。” “林清扬!”我大喊一声,直接打断他的话,“快来市一院,杨晓晓出事了。” 电话突然挂断,我捏紧了手机,手指头不停地发抖,林阿姨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不会有事,可我就是静不下来。 我茫然地望着半死不活地躺在车座上的杨晓晓,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了,我要负责任吗? 我对杨晓晓确实恨得咬牙切齿,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的孩子,我也不知道她怀孕了。保镖把人拖出去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争执,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宁,恍恍惚惚到了医院,杨晓晓被护士推走了,我紧张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林阿姨坐在椅子上,朝我招了招手:“放心吧,就算出什么事,也怪不得你,是她胡搅蛮缠。” 林阿姨皱着眉,看得出来,她对杨晓晓非常不满。 我有些奇怪,按说她们第一次见面,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敌意才对,可是看林阿姨的样子,似乎不像她说的那样根本不认识杨晓晓。 怕林阿姨心烦,我索性坐到她旁边,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服下摆。 林清扬很快赶了过来,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往下滚,看得出来他特别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他神情严肃,脸色很不好看。 我赶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她怀孕了,可是出了意外,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林清扬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我赶紧扶住他,他一下推开我的手,直接朝手术室走去,站在门口张望,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孩子的情况还不确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医生摇了摇头,将杨晓晓推了出来。杨晓晓脸色惨白,看到林清扬的一瞬间,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嘴巴颤抖着说:“都……都怪她……” 随即手指便朝我指了过来。 我瞬间懵圈,还没来得及反应,林清扬忽然转过身,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我一时间没有防备,狠狠朝旁边栽过去,脑袋正好撞在墙壁上,顿时“嗡”的一下,眼前冒起白光,差点昏过去。 “混帐东西,你干什么!”林阿姨猛然醒悟过来,一把将我扶好,气愤地望着林清扬。 林清扬的眼眶泛起红血丝,望着我的时候带着恨不得拆了我的骨头的怒意,咬牙道:“晓晓说,都是她的错。” “那个贱人的话你也信?”林阿姨突然发了飙,指着旁边在愣神的医生和护士,厉声道,“把她给我推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杨晓晓立刻被推了下去,林清扬要跟着她过去,被林阿姨一把抓住胳膊,往楼梯口拽了过去。 “妈!”林清扬不耐烦地皱着眉,神情烦躁到了极点。 林阿姨完全不看他的脸色,将他往墙上一推,严厉地说:“为了那个东西,你竟然打小雪,你给我道歉!” 林清扬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绝口不肯道歉。 我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刚才在墙上撞了那一下,嘴巴内侧的肉撞到牙齿,直接撞破了,现在舌头都能尝到血腥味。 这个不讲理的神经病,为了杨晓晓的一句话就打我,我是绝对不会替他求情的。林阿姨越讨厌杨晓晓,我越高兴! 林清扬痛苦地拧着眉头,一字一顿道:“晓晓的孩子没了。”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种?”林阿姨不客气地冷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别忘了,当初你疯了以后,她是怎么对你的!” 林清扬猛地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她:“妈!” “你以为学校那点破事我不知道?”林阿姨冷哼一声,“她以为你疯了,立刻就把你甩了,跟别人搅和到一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跟她纠缠不清,真是丢尽我的脸!要我说,那个野种没了也好,省的她讹上我们林家!” “你在胡说什么?”林清扬被气狠了,陡然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愤怒道,“是不是你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了?” 我顿时瞪大眼睛,林阿姨比我还生气,直接拦住他的话头:“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往小雪身上推,她知道什么?倒是那个姓杨的,一看就不正经,你抓紧时间跟她断的干干净净,否则林家的家业,我不一定会交到你手上!” 林阿姨没说一句话,我的震惊就多出一分。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是装作不认识杨晓晓,要不是杨晓晓的孩子突然出了事,之前就直接把她赶出去了,可惜千算万算,中间还是出了乱子,把林清扬叫了过来。 林阿姨与林清扬不欢而散,气的差点喘不过来气,我赶紧带着她回了家。 晚上林清扬没回来,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也没有消息,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林阿姨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直接去了一趟公司。 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既因为不用嫁给林清扬松了口气,又隐约有些担忧。他们两个可是亲母子,闹到现在这一步,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从公司回来以后,林阿姨冷静了不少,有事没事就出门跟她的朋友喝喝茶打打麻将,我以为事情解决了,没想到当天晚上,林清扬突然回来了。 当晚林阿姨没回家,我一个人早早上床睡了,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谁?”我一下吓醒了,正要抬手去开床头灯,冷不丁被一个扑过来的黑影压倒在床上。 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地朝我飘了过来,我瞬间反应过来,是林清扬回来了,而且喝了很多酒。 我难受地皱了皱眉,立刻抬手去推他,可是喝了酒的人身体特别沉,我完全推不动他,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林清扬,你给我让开!”我奋力推着他的胸口,可是却丝毫无法撼动他。 “说,你为什么要害晓晓,你说?”林清扬已经醉的一塌糊涂,捏着我的下巴不停质问我,我下巴疼得快要哭出来,不停地摇头,却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 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呼吸间的酒气全都打在我脸上,气息灼热,让我非常的难受,感觉头晕目眩。 “你不就想让我娶你吗,想当林家的大少奶奶是不是?”他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脸,轻佻地笑了起来,我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却直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危险。 我拼命摇着头,含含糊糊地说:“没……没有……” 他冷笑一声:“你有!所以你才要会害死我的孩子,你以为没了那个孩子,我就能真心对你?陈小雪,你做梦!” 他说着便在我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得我“啊”一声叫了出来。 这声惨痛的叫声仿佛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立刻兴奋起来,喉咙里发出令人害怕的笑声,抬手便来扯我的衣服,边脱边说:“原来你喜欢我这么对你,好,我满足你,我满足你!” “不要——”我的话刚刚说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嘴巴,一阵令人作呕的酒气冲到我的嘴巴里,难受的我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林清扬动作迅速,随手就扒掉我的衣服,用力甩在地上。 我拼命护住胸前,他的手顺着腰线就往下爬,在我大腿上不断摸来摸去,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想要躲避他的触碰,可惜完全没有用,他两条腿死死地缠在我身上,我扭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更让我觉得恐怖的是,他那里有了反应,正直直地抵在我身上。 我惊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快懵了,当他的手滑到我大腿内侧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刷”一下掉了出来。 他粗暴地抚弄我的身体,我脑子快要炸开,因为挣扎地太过用力,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当我察觉到他脱掉衣服,直接与我皮肤相贴的时候,我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伤害了我的人,我要你付出昂贵的代价。”他在我耳边低喃一句,紧接着下面狠狠朝前捅去,我的身体仿佛被刀片割裂,那一瞬间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浑身控制不住的禁脔,仿佛掉进了油锅里。 眼泪在刹那间喷涌而出,喉咙突然哽了一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在我身上奋力摆动,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我无力地躺在床上,两眼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我却一直哭个不停。 脑海中仿佛闪过林飞扬的样子,他愤怒地质问我,为什么要跟他大哥在一起,为什么要背叛他! 我痛苦地摇着头,我想说我没有,可是我再也没有立场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我根本没有清白可言。 从我十二岁进入林家,喜欢上林飞扬那一刻开始,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等我长大了,我要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可是再也不可能了。 林飞扬消失了,我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我。 身上的人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我缓缓闭上眼睛,只当这是一场难以忍受的酷刑,静静等着他惩罚完毕。 林清扬是那么的激动,在我身上肆意地发泄着欲望。身上疼得已经失去知觉,可是脑子却异常清醒,受到的每一次折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实在太累了,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这一觉漫长而痛苦,我感觉自己快要醒了,可是身上特别疼,眼睛也睁不开,一丁点光亮对于我来说,都能让我的眼睛受到极大的伤害。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面对的是一片昏暗的房间。我静静地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一瞬间,有种一了百了的冲动,可是很快,我又从寻死的边缘找回了生存的勇气。 林清扬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是他,我为什么要寻死?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身上又疼又酸,根本没什么力气。 喉咙已经干的快要冒火,嗓子好像受了伤,火辣辣地疼,我费力地撑着床单想要爬起来,结果刚刚支起上半身,胳膊一软,直接又栽了回去。 “别动。”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我吓得浑身发抖,慌忙抬头望去,才发现林清扬从不远处的沙发上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嘴里问道,“你要什么?” 一看到他,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慌忙缩进被子里,紧紧抱住脑袋,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声:“滚!你滚!” 林清扬仿佛没听到我说的话,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就来掀我的被子,焦急道:“珠珠,你冷静点。” 我的脑海中陡然闯入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两条腿中间仿佛又开始撕裂的疼,整个人完全无法冷静,胳膊胡乱挥舞着,要去推他的手。 林清扬直接掀开了被子,将我从被子里拖出来,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完全被他控制住,浑身像打摆子一样颤抖起来。 他抓住我两条胳膊,作势想要搂住我,我吓得哇哇大叫,脑子疼得快要炸开,在他怀里不停挣扎,他却丝毫不肯放手,我胃里一阵翻腾,痛苦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想到他那只手曾经碰过我,心头忽然泛起一阵恶心,突然“呕”了一声。 林清扬动作一僵,我的身体一边抽搐,一边难受地呕着酸水,嘴巴里特别苦,像吞了一整个黄连,吐得我浑身发软,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第54章 心思4 林清扬脸色异常难看,他抬起手想要摸我的脸,我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此刻就能杀了他,两只眼睛眨也不眨,望着他说:“滚!” 他顿了下,紧接着又要来摸我的脸,我几乎拼命全部的力气,转头咬住了他的手腕,死死咬住不肯松口,想要咬下一块肉来。 嘴巴里立刻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皱着眉望着我。我咬的牙都开始疼了,可是心里依然那么疼,对他的报复完全没有办法弥补他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松开嘴巴,最后朝他吐出一个字:“滚!”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呼吸声依然在我耳边,我却再也不肯睁开眼睛。 良久,我听到他站起身的声音,还听到他说:“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我无动于衷地听着他的话,直到一阵关门声响起,绷紧的神经才缓缓放松,长长吐出一口气。 茫然地躺在床上,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大概之前哭的太厉害,眼泪已经流干了。 我费力地爬起来,将枕头放在腰后面,可是靠上去的时候依然疼得我龇牙咧嘴。身下大概撕裂了,随便动一下就能让我出一身的汗,我几乎不敢随意动弹。 旁边的床头柜上有一杯水,可惜已经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的,我却没得选择,只能端起来慢慢喝了下去。 喝完冷水以后,我又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可是这一次,却怎么也睡不着,不仅是因为身上疼,更是因为林清扬那张令人痛恨的脸不断地在我眼前闪现,偶尔,我也会看到林飞扬,因此更加自责。 我就这么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期间卧室的门开过两次,每次我都会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动弹。 进来的人是林清扬,他每次都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然后拿开,沉默地在我的床前站着。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打在我身上,那股灼热的视线令我浑身都觉得不舒服,然而我并不想睁开眼面对他。 他对我造成的伤害,我这一生都不想原谅他。 硬撑了很久,我才稍微有一点睡意,然而身上有些发烫,怎么也睡不踏实,而且身上越来越热,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我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可是我不想说话,更不想让人看到我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索性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直到林清扬将我摇醒。 看到他的时候,我又惊恐地差点叫出来,然而嗓子已经沙哑地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尖叫。 林清扬神色慌张,手掌贴在我额头上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大概是发烧了,他的手热别凉。 他抓起一旁的衣服就要给我穿上,我瞬间慌了神,拼命摇着头,一只手在他胸口用力推着。 林清扬拧眉望着我,劝道:“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低头望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疯了一样的摇头,死活不肯让他碰我。我不要去医院,更不要见到他,身上如此恐怖的痕迹,别人一眼就会知道发生过什么,如果被人知道了,我宁愿去死! 我的瑟缩立刻让林清扬明白了原因,他的脸色“刷”一下泛白,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我想钻回被子里,却被他抓住了脚踝,几乎在他手指碰上来的一瞬间,我就像被电打了一样,陡然哆嗦了一下。 林清扬的脸色很难看,还是耐着性子说:“好,不去医院,但是你听话,先把衣服穿上。” 我望着他手里的睡衣,再看他严肃的神情,不得不答应下来。 他给我穿上睡衣,我立刻缩回被子里,警惕地望着他,林清扬拧了拧眉,却再也没说什么,直接出了门。 我绷紧的神经陡然松懈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发现方才挣扎间碰到了伤口,腿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大概烧的有些严重,没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的,脑子都开始不清醒,然而唯一庆幸的是,林阿姨跟她的老朋友出去完了,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大概我连死的心都会有。 没过一会儿,卧室的门又响了起来,我登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朝门口看了一眼,竟然是林清扬回来了。 一看到他,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林清扬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他走到床边,把袋子扔在床头柜上,打开一看,里面胡乱摆放着好多药盒。 他拿起两个盒子,打开盒子看了看说明书,然后把药拿了出来,又倒了一杯开水,就要过来扶我。我连忙瑟缩了一下,坚决不肯让他碰到我。 可是林清扬眼疾手快,迅速抓住我,将我困在怀里,端起水杯就朝我嘴边送了过来。 我闭紧嘴巴,快速摇着头,死也不肯喝,鼻尖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更不用说他还搂着我。 热水直接从被子里洒出来,滴在被子上,也滴到了他手上,我听到他抽气的声音,也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 “别乱动!”林清扬箍紧我的腰,直接威胁道,“你要是不喝,我就直接送你去医院,让医生看看你身上是什么样子。” 我顿时呆住了,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挣扎。 这么耻辱的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绝不! 林清扬吹了吹杯子里的水,然后拿起药塞进我嘴里,我连忙喝了一大口水,赶紧把药喝下去。 他见我老实了,这才松开我,我悄悄松了口气,正要钻回被子里,却被他拦住了。 他说:“刚才吃的是退烧药和消炎药,还有要涂抹的膏药,涂完再睡。” 我疑惑地望着他,只见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膏出来。 林清扬进了浴室,我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没过几分钟,他就端着一个盆走了过来,胳膊上还搭着一条毛巾。 我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可是当他要来脱我的睡裤时,我顿时慌了,几乎条件反射地抬起腿,狠狠地朝他的胸膛踹了过去。 林清扬不闪不避,任由我踹了一脚,强硬地把我的睡裤剥了下来。 我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两条腿并得紧紧的,可是丝毫没用,他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直接掰开了我的腿。我羞愤地无地自容,好不容易断流的眼泪“刷”一下又涌了出来。 林清扬动作一顿,我以为他要放我一马,没想到他手下更加用力,而且还冷声威胁我:“我要给你伤口上药,你要是再挣扎,我不介意叫个医生来帮你。” 我顿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慌张地望着他。 他神情冷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心里害怕起来,担心他真的去叫别人来,不敢不愿地张开了腿。 我不知道伤口到底撕裂成什么样子,可是看到林清扬突然收紧的目光,便知道情况很严重。 他将毛巾扔进盆中的热水里,洗干净以后拿起来拧干,轻轻地在伤口处碰了一下,可还是疼得我一个挺身,差点跳起来。 温热的水碰到了伤口,疼得我浑身都开始冒虚汗,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床单,几乎把床单扯烂掉。 清洗伤口无疑是一场酷刑,等他的动作结束,我整个人已经虚脱地瘫在床上,丝毫没有力气动弹,接下来上药要快速多了,好不容易这一切全部弄完,我已经累的快要睡着了。 林清扬端着盆进了浴室,出来以后便坐在床对面望着我,我沉默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身后便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我的心却已经麻木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侵犯我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下的去手的?毕竟我们也曾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久的情分,比不过杨晓晓肚子里那个孩子? 况且,孩子又不是我弄没的,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杨晓晓那么猖狂,完全是她罪有应得! 林清扬抓住我不肯去医院的软肋,只要我不配合,他就会拿这一点威胁我,不得已,我屈服在他的威胁之下,任由他给我上药,三天之后,伤口才没那么疼,身上的痕迹却依然青青紫紫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恢复了行动能力,嗓子也好了很多,便不再让他进我的房间,上药之类的我自己就可以。 然而林清扬依然锲而不舍地到我房间里来,每次一听到推门声,我就不自觉地绷紧脊背,浑身都是僵硬的。 终于,我被他逼得快要崩溃了,在他又一次闯进我房间的时候,忍不住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杨晓晓刚刚流产,你去陪着她好不好,求求你别再来了,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刹那间,林清扬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嘴边的肌肉快速地抖动了两下,当我看到他暗自握紧的拳头时,立刻吓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珠珠,你是在恨我吗?”林清扬问道。 我心里头蓦地哽了一下,眼神如同刀子一样朝他身上扎了过去,冷笑道:“你说呢?难道我不该恨?” 我最宝贵的东西,被他毫不留情地夺走了,恨他已经是轻的,我最想做的,分明就是杀了他! “那天晚上是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所以才会对你……”他站在床边,冷静地跟我解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也很后悔……” “你要是后悔,你怎么不去死?”我控制不住地朝他吼了出来,这一声吼叫仿佛把我心里紧紧关押的魔鬼释放了出来,我指着他的鼻子,又哭又笑,“一句喝醉了就想撇得干干净净,林清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你以为我没有脑子,可以让你随便糊弄是吗?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一辈子都不会!” 如此鲜血淋漓的耻辱,几乎将我的人生硬生生劈成两半。 我曾以为王海的羞辱、许悠的背叛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现在才知道,人一旦被别人轻贱,就会一点点放低底线,最终被人踩入泥潭。 现在,我就陷在那个肮脏的泥潭里,穷尽我这一生,都未必能爬出去。 以前我还可以厚着脸皮说我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我本来以为发了这么大的火,林清扬应该赶到羞耻,立刻离开,却没想到他拉了一张椅子,直接坐到我旁边。 我所有的神经全都绷紧了,警惕地望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才喊得太过用力,现在嗓子有点不负重荷,而且还有点想打嗝,我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瞪着两只眼睛望着他。 林清扬沉默地望着我,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良久,他终于开了口,他说:“珠珠,我们结婚吧。”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接将我打懵了。 我完全不敢置信,怀疑他根本就是疯了,颤抖道:“你……你说什么?结婚?林清扬,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你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让我感到恶心!” 我呼哧呼哧喘着气,几乎愤怒到了极点。 他做出了强暴我的事,却想用这样的手段来“补偿”我,简直可笑! 我现在看到他就觉得恶心,跟他结婚,不如直接让我去死。 “我不是想补偿你,”林清扬皱了皱眉,又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因为杨晓晓的事,妈生气了,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手里的生意也被她全部拿走了,她说了,只有我们两个结婚,林家的生意才能重新交给我打理。” 本来我还以为他觉得愧疚,此时听到这么一番话,更是让我彻底绝望,没料到他已经冷血到了这个地步。 前几天才将我伤的体无完肤,今天为了林家的生意,就可以跟我谈结婚,这么铁石心肠的人,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我冷笑一声,忍不住嘲讽地望着他:“能看到你这么倒霉,我简直做梦都要笑出来,想让我跟你结婚,你就做梦去吧!” 林清扬脸色都不变一下,冷静地说:“你会答应的。” 我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就听他说:“如果你不答应,我不介意将前两天的事告诉我妈。” 第55章 心思5 陡然听到他威胁的话,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法忍受地叫了出来:“是你强暴了我!” “那又怎么样?”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你别忘了,那是我亲妈,就算是我先动的手,她依然会站在我这边。她要的不过是我娶你而已,至于我们什么时候上床,她根本不在乎。再说了,如果我死不承认,你觉得她会相信你还是我?” “你……你无耻!”我震惊地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竟然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 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往脑子冲了过去,激的我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随便你怎么说,”林清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不是讨厌晓晓吗,跟我结婚,刚好可以刺激她,对你来说岂不是很划算的买卖?” 我看到他那副嘴脸,心中就一阵作呕,忍无可忍道:“我是讨厌她,可是现在,我更加痛恨你!” 林清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两眼泛着冰冷的光。 我顿时打了个冷颤,慌忙抓紧了被子。 “无论如何,结婚的事已经板上钉钉,由不得你。”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我崩溃地倒在床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当初杨晓晓上门来找茬的时候,我怎么也料想不到,一切会诡异地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给林阿姨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要治一治林清扬,等他结婚以后才回来,又问我有什么事。 我嘴巴动了动,可是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耻辱可以压得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没事,”我苦笑一声,干巴巴地说,“那阿姨你好好在外面玩。” 挂断电话以后,我茫然地趴在床上,一时间觉得人生完全没有希望。如果我真的跟林清扬结了婚,往后的几十年怎么过?现在我对他的恨几乎压倒一切,一想到以后几十年都要面对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我就难受的无法呼吸。 我闭着眼睛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我不能留在林家了。 虽然现在逃跑很可耻,也很对不起林阿姨,可是除了逃走,我根本没有其他退路。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当初从地下室带出来的东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开门的时候却出了意外,门锁根本打不开。 我愣了一下,使劲拧了拧,却依然打不开,房门分明就是被人用钥匙锁上了。 “秋婶——秋婶——”我用力拍了拍门,很快,外面就传来秋婶的声音,我着急道,“秋婶,我有事要出去,你快找下钥匙,帮我把门打开。” 秋婶压低声音道:“陈小姐,少爷吩咐了,除了他谁也不能开这扇门。” 一听这话,我浑身顿时发冷,林清扬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锁在房间里?他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逃跑,所以才弄这么一出? 这么说,我连逃都逃不了? 我崩溃地蹲在地上,想给林清扬打个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要锁门,可是手机掏出来一看,竟然没电了,刚才给林阿姨打电话的时候,用尽了最后一点电量。 我着急地抓了抓头发,在卧室里找了一圈,连一个充电器都找不到。 我拍门叫秋婶,让她把充电器从门缝里塞进来,可是她不敢,让她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她也不肯,怕林清扬回来找她的麻烦。 我无计可施,气的一连踹了好几下墙,脚趾头都疼的发麻。 一直等到天黑林清扬才回来,而且是端着饭到我房间里来的。我已经快饿扁了,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立刻咕噜噜叫了起来。可是面对他那张脸,我完全不想吃。 “你为什么锁着我,我要出去。”我冷冰冰地望着他,气愤地问道。 林清扬冷笑一声,将饭菜放到茶几上:“去哪里,想跑?” 我倔强地扬起脖子,不服输地望着他:“我去哪里用不着你管。” 他说:“从我决定要结婚那一刻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要管。” “你不要脸!”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现在,你要听我的。”他说着指了指茶几,“先吃饭吧,饿坏了受罪的还是你。” 我气的咬了咬牙:“用不着你假好心。” “随便。”他耸了耸肩,拉开门就要出去。 趁着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侧着身就想跑,没想到林清扬比我动作更快,胳膊一伸,直接搂住我的腰,硬生生将我拖了回来,“啪嗒”一声摔上门。 “你放开我!”我愤怒地望着他,胳膊肘毫不客气地就朝他肚子上捅了过去。 他手掌用力,将我的胳膊反压到身后,抱着我的腰就将我扔到床上,直接俯身压了过来。 无数黑暗的画面夹杂着浓重的喘息声朝我侵袭而来,我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竖了起来,惊恐地望着他,牙齿控制不住地打起哆嗦。 他精干的身体压在我身上,牢牢盯着我的眼睛,两只手压在我脑袋两侧,一字一顿地问道:“还跑吗?” 我吓得失了神,已经忘了回答他的问题。 林清扬突然低下头,温热的呼吸瞬间打在我脸上,顿时让我清醒过来,慌乱地答道:“不……不敢了……不敢了……” 我生怕他再次发神经,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僵硬地像具尸体。 林清扬“啧”了一声,手指轻轻从我脸颊上蹭过,我猛地颤了一下,紧紧缩着脖子。 “早这么听话不就行了?”他轻笑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何必呢?”说着翻身从床/上下去。 林清扬打开门出去,我听到钥匙孔转动的声音,想必他又将房门反锁了。 我的心脏怦怦乱跳,喝了一杯水,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冷静下来。 茶几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走过去抓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想要从房门口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吃完饭以后,我急的睡不着觉,在房间里四处打量起来。 卧室里的大窗户全部都封死了,我根本出不去,我跑到卫生间看了眼,那里的窗户倒是半封闭的,我试了一下,只要耐心一点,还是可以慢慢爬出去的。 一旦找到出口,我顿时来了精神,将自己的包拎过来,从窗户扔了下去。 窗户外面就是个小花园,现在天气炎热,花园里枝繁叶茂,就算从窗户那里跳下去,摔到花花草草上,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虽然个子高,但是身上没什么肉,抓住窗户边的护栏,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最终还是让我钻了出去。 我整个身体都悬空在窗户上,只有两只脚踩住了一点点窗户边缘。小心地探出脑袋看了眼,此时天色已晚,只有隔壁的几栋别墅里传来昏暗的光,我们这边倒是一片安静,连路灯的光都不是很明显。 我看了眼脚下那片草丛,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可是现在没办法了,我必须尽快逃走,没有时间等天亮了。 我咬了咬牙,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松开了手。 落地的瞬间,我朝前跑了两米,用来缓冲下落的惯性,可惜前方就是高高的绿化带,我一头撞了上去,脚底一个趔趄,突然崴到了,瞬间疼得我冷汗冒了出来,忍不住“唔”了一声。 “没本事学人家跳楼,自讨苦吃。” 我正揉着脚踝,陡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整个人差点吓得昏过去。 甚至用不着回头看一眼,我就知道来人是林清扬。我手掌撑着绿化带就想跳过去,却被人一手揪住衣领,直接拎了起来。 “放手!”我急的满头大汗,一时间失落到了极点,又委屈又难受。现在天已经黑了,我怎么都没想到,林清扬会躲在这里,专门等着我!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我从窗户里爬出来的时候他不拦着,我跳下来的时候他也不阻止,偏偏等我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心中充满希望的时候,他从墙角走了出来,让我尝尝失望是什么滋味儿。 “我要是一放手,你岂不是就跑了?”林清扬满带笑意地说了一句,分明就是在讥笑我的天真。 我两手胡乱挥舞着,可是只扑到一丝空气,丝毫没有对林清扬造成任何影响。 他松了松胳膊,我的两只脚才落到地上。 林清扬捡起那个包,拖着我就往家里走,我的右脚踩在地面上时,立刻一阵钻心的疼,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右脚崴伤的程度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才走了几步,我的眼泪便疼得掉了出来,脚掌再也不敢碰地,别扭地抬了起来。 林清扬扭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活该”两个字,我猛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不想在他面前弄得那么狼狈。右脚不能落地,那我就跳着回去! 我踮着脚跳了两下,身体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总是朝林清扬那边歪,在我又一次倒过去的时候,他忍无可忍地把我抱了起来。 “放我下去!”我顿时受惊,挣扎着要下地。 林清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轻笑道:“你要是不怕丢人,信不信我就在这里亲你?” 他作势朝我低下头,我的神经顿时绷紧了,慌忙老实下来,身体绷得直直的,再也不敢乱动。 林清扬抱着我进了屋,看到我从外面进来,秋婶惊讶地瞪大眼睛,我顿时无地自容,将脑袋埋到林清扬的胳膊内侧,装死。 林清扬抱着我上了楼,随手将我往床上一扔,脚掌撞在被子上,又疼得我倒抽冷气。 他双臂环绕在胸前,冷冰冰地问道:“还敢不敢跑了?” 这次我真的学聪明了,连忙摇了摇头。 “真不跑了?” “不跑了。”我咬着牙说,心里惴惴的,生怕他突然发难。 林清扬拖了张椅子过来,挨着床沿坐下,伸手抓住了我的小腿。我顿时慌了,紧紧抱着膝盖,惊恐地问道:“你干什么?” 他皱了皱眉,没有搭理我的问话,直接把我的鞋和袜子脱了,又把我的裤子往小腿肚子上推了推。 我别扭地动了动脚掌,想把腿抽回来,他却在我脚踝上按了一下,顿时疼得我眼冒金星,再也不敢乱动。 林清扬一手握着我的小腿,一手抓住了我的脚掌,他的指尖碰到我的掌心的时候,痒痒的,我有点想笑,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现在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 他问我:“疼不疼?” 我冷淡地说:“用不着你假好心!” 如果不是他把房门锁上,我怎么会被逼的从窗户往下跳?现在崴到脚了,他又摆出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 “我警告你,”林清扬捏住我的脚掌,往前用力一个推送,顿时疼得我说不出话来,只能趴在床上不停喘气,他说,“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要一直给我摆脸色,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 我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堵得慌,咬着牙慢吞吞道:“是你逼我结婚的。” “那又怎么样?”林清扬冷笑出声,“能嫁给我,也算是你的福气,不然以你的条件,你以为你能嫁什么样的人?” 我倏的转过头,不甘心地望着他:“可我不喜欢你。” 林清扬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握住我脚踝的手毫不留情地朝前一推,我顿时“啊”的叫了出来,额头上全都是冷汗。他乌沉沉的眼睛盯着我,沉声道:“我如果是你,就会学的聪明点。既然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与其在这里要死要活,不如想方设法替自己打算,说不定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我惊讶地望着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着跟我谈条件,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目光愤恨地望着他,可是我悲哀地发现,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既然这是一场交易,他要从林阿姨手里拿回林家的生意,那么我也可以为自己多做打算。 迟早有一天,我是要离开林家自力更生的,我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抿了抿唇,想起先前去过的那间酒吧,沉声道:“我要南京路那条酒吧。” 第56章 心思6 说出条件之后,我便闭上嘴,小心翼翼地打量林清扬的神色。 南京路那间酒吧是市里最大的一家,生意火的不可思议,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知道那是林家的产业,一开口就要了这么大的地方,我很怕他拒绝。如果他拒绝的话,我该要什么?除了这家酒吧,林家其他的生意我一概不知。 没想到,林清扬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以后,反而问我:“只要这个?” 我呆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听他的意思,似乎我要少了? 脑子里还没想明白,就听他说:“我以为你会让我帮你报复杨晓晓,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我顿时噎了一下,立刻补充道:“还有……” “晚了,”林清扬把我的脚往被子上一摔,冷冰冰道,“结婚之后酒吧可以给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转身出了卧室,我呆呆地躺在床上,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真没想到这个条件这么容易他就答应了。 酒吧如果归我管,那么就算将来跟林清扬闹翻了,我也有了容身之地,再也不用害怕自己无家可归,这大概是我从出生到现在最大的收获。 自从我答应林清扬的条件之后,卧室的门再也没有锁过,可我也不会蠢到逃跑了,毕竟逃出去没那么容易,谁知道林清扬会不会又在暗处安排了什么监视摄像之类的,万一他抓住我的把柄,把酒吧要回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马上就要办婚礼了,林清扬给林阿姨打了电话,希望她能早点回来。林阿姨没同意,说一定要等我们把仪式举行完毕以后,她才回来。 我知道,她是担心林清扬糊弄她,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毕竟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办不了结婚证,只能先举行仪式,算是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没办法,林清扬快速地订了酒店,又紧锣密鼓地开始通知林家的亲戚朋友,让大家到场做个见证。 我对这场婚礼完全没什么兴趣,林清扬安排人给我订做婚纱的时候,我就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们摆弄,婚纱订做好以后,直接送到了家里来,需要我试穿一下。 我看了眼雪白而又蓬松的裙子,眼眶突然热了一下,不由得想起我第一次进入林家的画面。 那个时候我们还呆在小县城里,林阿姨带着我第一次踏入那扇门,我穿着灰白色的衣服和裤子,脚底下是一双布鞋,要多土有多土,我还记得林飞扬看到我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说我土老冒,当时我难堪地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可是很快,我就有了第一条裙子,我美美地穿上它,觉得自己像个公主一样。 可惜,这样的美梦碎了,到头来,我依然只是个灰姑娘,而我的王子,却再也没有了。 “怎么不试试?”我正在发呆,林清扬走了过来,将婚纱拿起来看了眼。 我瞥了眼婚纱,长长吐出一口气,意兴阑珊道:“差不多就行,不试了。” 林清扬眉头一皱,不满地望着我。一旁的设计师紧张地绷直了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派人联系你们。”林清扬朝设计师说了一句,设计师连忙讨好地笑了笑,转眼间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把婚纱穿上。”林清扬把婚纱往我身上一丢,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把婚纱扔到沙发上,无语道:“设计师量身定做的,肯定没有问题,我不想试。” 我想穿给他看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换了别人试不试又有什么关系?本身就是异常敷衍的婚礼,又来哄林阿姨开心而已,何必那么当真。 “穿上!”林清扬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怒意,连呼吸都比刚才急促了不少。 我不知道一件婚纱怎么就让他那么较真,心里很不痛快,可是又不想惹怒他,连忙抓起婚纱,匆匆忙忙进了卧室,他紧跟在我身后也走了过来。 我钻进衣帽间,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脱掉,换上了婚纱。这婚纱嘴上说是量身定做的,可是后背的拉链却很紧,我根本拉不上来,又不想让林清扬看到,就一个人照着镜子鼓捣起来,急的一身热汗。 没想到林清扬自顾自跑了进来,我慌张地朝后退了一步,将后背抵在镜子上,紧张地手掌心不停往外冒汗,结巴道:“你……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他拧着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过来。” 我摇了摇头,不自在道:“我马上就好,你先出去。” 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前一勾,我直接倒在他怀里,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连呼吸声都快憋回肚子里。 他的手碰到了我的后背,我顿时炸了,尖声道:“你别碰我!” 林清扬的手指一顿,随即将我翻了个身,手指在我后背上用力戳了一下,冷冰冰道:“别乱动。” 我吓得不敢动弹,强逼自己千万不要回想那些可怕的画面,眼睛却紧紧盯着镜子里的人,紧张地注意他的每一个表情。 林清扬低着头,手指抓住了拉链,一点一点往上滑动。我吐出一口气,小腹肌肉绷紧,感觉拉链不断上行,终于全部拉上。 他松开手指,扶着我的肩膀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低声问道:“喜欢吗?”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婚纱真的特别漂亮,勾勒出姣好的身体曲线,几乎瞬间让人脱胎换骨,美的不可思议。虽然拉链费了不少力气,可并不影响呼吸,没有那种紧绷感。 那一刹那间,我是很激动的,因为这真的特别漂亮,可是当我从镜子里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是林清扬时,心中那股喜悦之情立刻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一想到这件婚纱是为他穿的,就再也喜欢不起来。 我尽量冷淡地说:“也就这样。” 他问:“不喜欢?” 我抬了抬眼皮,反问道:“我喜不喜欢重要吗?只要你满意就行了。” 林清扬的眉头皱了起来,突然从身后勾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低头凑近我的耳朵,嘴巴几乎搭在我的耳朵尖上,他说:“怎么,嫁给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 他的下巴很尖,搭在我肩膀上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难受地扭了扭脖子,哼了一声:“林清扬,你别忘了,我们只是做一场交易,你何必在乎我的想法?再说了,你爱的人是杨晓晓,现在娶了我,真正难以忍受的人应该是你吧。” 林清扬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我,冷笑道:“别拿杨晓晓当幌子,你不高兴,是因为娶你的人不是林飞扬,所以你才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说的对不对?” 我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干净净,下巴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沉埋在心底的那道伤疤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疼得我心脏发麻,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到痛处了?”林清扬讥笑地望着我,似乎发现了极大的乐趣,在我的伤疤处找乐子,“你可真够可怜的,这么久了,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可是他呢?就算他还活着,大概也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不可能!”我激烈地叫了一声,“他不会忘了我的!” 直到死前那一刻,林清扬还在维护着我,甚至不惜要报警去抓王海,他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忘了我?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就算他还记得你又怎么样?”林清扬不放弃任何打击我的机会,残忍地笑了起来,“别忘了,你的身体是我的,现在连你这个人也是我的,难道你还能跟他走?” 一句话仿佛冬天里的冰水,瞬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冷的我直打哆嗦。 被林清扬强暴的画面刹那间划过脑海,我后怕地抱紧了胳膊,望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人,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是啊,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干净的我,我跟林清扬发生了那么难堪的事,就算林飞扬活着回来又能怎么样?我再也配不上他了。 眼泪夺眶而出,我愣愣地望着镜子里的人,突然厌恶透了自己。 我已经不干净了,却还心心念念林飞扬,我有什么资格怀念他?他喜欢的是那个干净漂亮的珠珠儿,而不是如今这个为了一间酒吧就可以把婚姻当成交易的陈小雪!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林清扬抬起手,细白的指尖从我脸颊划过,轻轻地将我的眼泪擦去。 我怔怔地望着他,听见他说:“往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堕落,把从前那些人、那些事,全都忘了吧。”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哑声道:“那你呢?你能忘了杨晓晓?”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紧贴着我后背的温度消失,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谁也忘不了曾经那些或笑或闹的日子,只能自欺欺人,装聋作哑罢了。 杨晓晓那边的事情我不知道林清扬是怎么处理的,反正自从她流产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到林家来闹过,再加上我要跟林清扬举办婚礼了,我猜他们两个人应该已经闹掰了。 然而事情远远比我想象中复杂,就在婚礼当天,我居然在酒店里见到了杨晓晓。 当时我已经换好了婚纱,化妆师正在给我化妆,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恍惚间似乎有杨晓晓的声音,我皱了皱眉,两手抱着婚纱,拉开门看了眼,果然看到杨晓晓在不远处,被一群人围住,似乎是在吵架。 她也看到了我,作势就朝我这边冲了过来,嘴里喊道:“陈小雪,我有话要说。” 我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心烦,每次遇到她都没有好事,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连忙皱了皱鼻子,转身回了包间。 “陈小雪!”杨晓晓竟然冲了过来,直接推开包间的门,叫道,“我这里有件大事,你一定要知道。” “出去。”我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把这场婚礼办完,等林阿姨回来,然后拿到那家酒吧,以后好好过我的日子。 “这件事是有关……” “有关什么?”杨晓晓的话突然被打断,林清扬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警告道,“晓晓,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别闹了。” 杨晓晓的脸色白了白,眼泪霎时间滚落下来,不甘心地问道:“你真的要娶她?” 林清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那我算什么?”杨晓晓哭的很凶,眼圈红通通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和埋怨,“我为你掉了一个孩子,你就这么对我?”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林清扬皱着眉道,“该给你的补偿,我一分都不会少。”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林清扬真够绝情的。 “我不要什么补偿,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杨晓晓激动起来,突然张嘴道,“你今天要是敢娶她,我就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早就查出来了,林……唔……” 杨晓晓的嘴巴突然被人捂住,激动地拍打着林清扬的手掌,林清扬丝毫不肯松手,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两只眼睛却紧紧盯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你们好好化妆。”林清扬吩咐了一句,直接把人拖了出去。 我皱了皱眉,总感觉事情不太简单,林清扬似乎很怕她将要说出来的话,所以才会这么强硬地堵住她的嘴。可她究竟要说什么,怎么会让林清扬怕成那个样子? “你等一下。”我冲化妆师摆了摆手,随即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就见林清扬和杨晓晓站在马路上,两个人正发生激烈的争吵,林清扬脸色异常难看,眼神里的威胁隔了那么远我都看得出来。 我抿了抿唇,更加觉得奇怪。 林清扬越是隐瞒,我越是想要弄清楚。 第57章 心思7 他们大概吵了几分钟,最后林清扬决绝地离开了,剩下杨晓晓一个人蹲在马路边上,两手抱着膝盖,大概是在嚎啕大哭。 婚礼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强烈,掏出手机给杨晓晓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杨晓晓说她在地下停车场等我,我一看这条短信就皱起眉头,担心这是她的陷阱,索性不再搭理。 没过几秒钟,她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想知道林飞扬的事,就马上过来。 一看到“林飞扬”三个字,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曾经让林清扬帮我查找林飞扬的下落,可是在周然的事情上因为我没帮上忙,他说条件作废,不肯帮忙,一直以来,这都是一根哽在我喉咙里的刺,可是杨晓晓竟然知道林飞扬的事! 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我已经完全沉不下来气,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如果我不去,她很可能就会离开,那我以后再想找到林飞扬,肯定比登天还难。 这些化妆师都是林清扬找来的人,我要离开根本不容易。 我找了个借口,扭了扭身子,说:“你们等一下,我去下卫生间。” 从包间里出来,我小心地避开大厅的人,直奔地下停车场。杨晓晓果然在那里等我,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我稍微松了口气。 一看到她,我立刻问道:“林飞扬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杨晓晓说,“可是我看到了资料,就在林清扬的公文包里,我只看到了林飞扬的名字,然后林清扬就回来了,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警告我不准说出去,尤其是不能让你知道。” 一瞬间,我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我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你骗人。” “我没骗你,”杨晓晓胸口起伏地很厉害,牢牢盯着我的眼睛说,“本来我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我没想到,林清扬竟然真的要娶你!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竟然要娶你,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感觉脑子像炸开一样疼,疼得我忍不住抱住了头。 杨晓晓还在说:“我知道你喜欢林飞扬,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林清扬?林清扬本来是我的,你不能把他抢走!他瞒着林飞扬的消息,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要我说……” “你要说什么?”杨晓晓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突然响起林清扬森冷的声音,我猛地转过头去,就见他两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朝我们走了过来,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仿佛踩在我心坎上。 杨晓晓吓了一跳,可还是毫不怯弱地说:“林飞扬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敢说出来,你不就是怕陈小雪不肯嫁给你,所以才瞒着的吗?林清扬,你太无耻了。”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杨晓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都是被你逼的,是你先抛弃了我!”杨晓晓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却已经受够了他们的争吵,转头就往外面跑。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还没来得及跑远,就被林清扬抓住胳膊,狠狠拽了回去,他冷着脸问我:“你到哪儿去?” “我……”我茫然地看了眼周围,呐呐道,“我要去找林飞扬。” 林清扬神情一滞,眉头皱得死紧,咬牙道:“你到哪里去找他?你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我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扯着头发,“你倒是告诉我呀!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他,可你却……” “你想他又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林清扬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我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滚落下来,无法置信地望着他,嘴唇都开始哆嗦:“可他……他是你弟弟……” “这样的弟弟,不要也罢。”林清扬冷笑一声,“从小他跟我抢我妈,长大了又想抢我的老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抢我的财产?他死了,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林清扬,”我震惊地望着他,诧异地连声调都抬高了,“你简直不是人!” “随便你怎么说。”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婚你结定了。” 他拖着我就往电梯口走,我怎么也不愿意回去。这个骗子,他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要求结婚? 我两条腿像是黏在地上一样,怎么也不肯挪动一下,林清扬火气上来了,直接把我抱了起来,大步朝电梯口走去。 杨晓晓哭哭啼啼地跟了过来,不停地喊着林清扬的名字,可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林清扬,你心太狠了!”我用力捶着他的胸口,气愤道,“你别忘了,杨晓晓为了你流掉一个孩子。” 他倏的低下头,咬了咬牙:“再敢多说一句,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林飞扬,你信不信?” 我乱动的拳头瞬间停了下来,惊恐地望着他。林飞扬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林清扬那么狠,如果真的对他动手,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我僵硬地厉害,再也不敢挣扎,见我老实了,他才把我放下来,抬手去按电梯按钮。 我两手拎着婚纱下摆,望着电梯外面的杨晓晓,她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正神情怨毒地望着我。我莫名打了个寒颤,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真正对不起她的人是林清扬,可是她却将所有仇恨转嫁到我身上,这个女人,当真可悲。 脸上的浓妆已经哭花了,化妆师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可是也不敢多问,连忙替我卸了妆重新化。 林清扬站在我身后,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神情冷肃而严厉,我紧紧咬着牙,几乎不敢说话。 忽然,他低下头来,化妆师吓了一跳,赶忙朝旁边让了让。 林清扬一只手拨弄着我披散在肩头的头发,一边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妈刚才赶回来了,你要是想让她不痛快,就尽管摆出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惊了片刻,没想到林阿姨竟然回来了。 我咬了咬下唇:“可是林飞扬……” “你记住,”他的指尖突然抵在我脖子的动脉处,压低声音道,“只有好好听我的话,你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浑身一凛,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化妆师很快替我收拾好妆容,外面响起了司仪的声音,我知道,再等几分钟,我就要出去了。 包间里洋溢着喜气,化妆的人以及林家那边的几个亲戚都围在这里,说着喜庆的话。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阵阵发苦,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好不真实。 就这样嫁人了吗? 如果嫁给林清扬,等到林飞扬回来以后,我该怎么解释? 可是不满足林清扬的条件,或许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林飞扬。 我现在就处在两难的境地,完全失去了自由,变成任由林清扬摆布的棋子。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我皱了皱眉,突然发现声音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发出了惨叫声。屋里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连忙拉开了门,一阵巨大的火光立刻冲了进来,伴随着令人惊恐的尖叫。 “怎么回事?啊——着火了——” 一看到那冲天的火光,屋子里顿时乱得一塌糊涂,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地朝外面跑去,将我一个人丢在了屋子里。 婚纱的下摆特别长,走动的时候很不方便,可是现在火势那么大,我根本没有时间换衣服。 浓重的烟雾已经冲了进来,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吓得浑身冒冷汗。周围的尖叫声和嘶吼声更加令人恐慌,我两手用力提着婚纱下摆,把脚底的高跟鞋扔了,弯下腰快速地冲了出去。 外面的烟雾比包间里更大,我刚刚冲进大厅,就被难闻的厌恶呛得不停咳嗽,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周围响起桌布燃烧时“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还有熊熊的火势,无数看不清的面孔的人从我面前跑过去,我被他们挤得无处容身,一头撞到了餐桌腿上,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 我不知道酒店这一层的安全出口在哪里,只能爬起来,跟着混乱的人群往一个方向涌去。 婚纱太长了,跑动的时候很不方便,还没跑几步,脚底突然一阵钝痛,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我慌忙看了眼,才发现脚底踩到了一块玻璃碴,已经流血了。可是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没有时间来管这些,我必须逃出去,不然连命都保不住! 我一瘸一拐地往外面冲,可是别人的速度更快,好多人抢在我前面挤了过去,那扇门已经水泄不通,好多人都在困在大厅里,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我急的口干舌燥,大厅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身上的汗珠不停往下滚落,肺里的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 我一手撑着桌子,焦急地等待前面的人冲出去,可是队伍似乎停住了,好长时间没有移动,而身后的人又涌了过来。 我被这群人挤在中间,随着他们的挤压而不停晃来晃去,脑子里越来越沉。 突然,有人大声叫了一句:“啊——火——火——” 我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就看见婚纱的下摆沾到了一点火星,一开始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眨眼之间火光就窜了上来。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完全被吓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手脚全都是僵硬的。 婚纱的材质特殊,火焰燃烧的异常迅速,站在我旁边的人全都吓坏了,慌忙退出了一大片空地,害怕被我牵连到。 愣了几秒钟之后,我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抬脚去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火势蔓延的如此之快,我的小腿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一阵令人发疼的灼热感。 突然,我的后背受到猛力的一个推击,重心突然不稳,直接朝前面栽了过去,一下子倒在酒桌底下,胳膊肘磕的生疼。 我茫然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乌压压一群人在往出口处挤,其中有个人影,正是杨晓晓。 她冷漠地望着我,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方才那一下,一定是她推的! 裙子上的火快速地烧了上来,我疼得“啊”一声惨叫起来,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我已经急疯了,伸手就去拍婚纱,然而火光烧到掌心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也不知道是谁扯住了我的头发,直接将我从桌子底下朝前面拉了过去。我疼得头皮发麻,混乱中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他一直将我拖到墙角,我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周然。 他一把揪住婚纱,直接将他撕碎扔到一旁,然后抓起旁边一块没有被烧到的桌布,将我整个人裹了起来。 小腿上的灼热感减轻不少,我连忙站起来,跟着他就朝窗户边走。 窗户边有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拴好的窗帘布,周然说:“抱进我。” 我慌张地抱住他的腰,胳膊收的紧紧的。 他两手抓住了窗帘,沿着酒店外侧的墙壁慢慢滑了下去,下面接应的人立刻带我们上了汽车。 我靠坐在车里,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所受到的惊吓还没有散去,脑海中满是火光冲天的酒店,还有杨晓晓将我推入火海时那怨毒的眼神。 如果不是周然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他,那么现在,我很可能已经死在大厅里! 回头望去,透过车子后面的玻璃,还能看到酒店里滔天的火光,无数人从酒店里涌了出来,瞬间将道路堵得拥挤不堪。 耳边听着消防车赶来时的鸣笛声,我心有余悸,拼命吞咽着口水,良久,小声地说:“谢……谢谢你……” 周然摆了摆手,脸色也很不好看,想来刚刚也受了惊吓,笔挺的西服外套上满是灰尘。 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随即抓住我的脚踝,把我的小腿举了起来。 第58章 心思8 “你……你干什么?”我吓得不轻,慌忙想把腿收回来。 周然蹙了蹙眉,轻声道:“别动。”随即从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一张面巾纸出来,轻轻碰了碰脚底的血迹。 我这才反应过来,疼得“嘶”了一声,赶忙将头扭到旁边不敢看,只用力抱紧了身上的桌布,指尖几乎陷进掌心里。 “伤口有点深,估计要去医院处理。”周然盯着我的脚底板看了眼,随即发了话。 我连忙将脚掌收回来,虚虚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根本不敢落地。 车子里气氛有点怪异,我只能没话找话,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然笑了笑说:“你没听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林清扬结婚,我怎么能不来?不过看来你们有缘无份,都到这一步了,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啧啧,可惜。” 我顿时无语了,刚刚才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他竟然还乐呵呵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头脑简单。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先送我回去吧。”我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来手机掉在了酒店的房间里,转而问道,“能不能借你手机用一下,我想打个电话。” “打给林清扬?”周然眯了眯眼睛,“难道你真的想跟他结婚?” 我抿了抿唇,低声道:“不是,我是想问问林阿姨怎么样了。” 我能逃出来完全是靠运气,林阿姨年纪不小,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周然完全没有要借我手机的意思,嗤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良心的,放心吧,刚才走的时候我看到她跟林清扬站在酒店门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是么?”我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那我给他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周然不赞同地望着我,提醒道:“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给他们打了电话,就意味着不久之后还要再结一次婚,你确定?” 他的话瞬间让我犹豫起来,当初呆在林家的时候,我就一心想要逃跑,结果被林清扬看的死死的,为此甚至不惜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下来,最后还是没能得逞。 如果可以不用跟他结婚,那是再好不过。 可我又想起之前在化妆间那段话,林清扬说,要想跟他谈条件,就必须好好听他的话。我如果想找到林飞扬,就必须从他身上下手,现在走了怎么办?以后还是要回头去求他。 “我确定,我要回去。”我点点头,看了眼窗外,“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吧。” “我反对。”周然突然说,“你不能回去。” 我诧异地转过头望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拒绝,问道:“为什么?”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要把你抢过来,就一定说到做到!” “你疯了是不是?”我立刻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顿时无语起来,“那我告诉你,林清扬根本不喜欢我,他要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我会活的像现在这么可怜吗?” “你哪里可怜了?”周然开始胡搅蛮缠,“他要是不喜欢你,会说你是他女朋友,会跟你结婚?会甩了他交往几年的女朋友?现在你也算他未婚妻,我要是能把你抢过来,估计能气死他。” 我头疼的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你这么痛恨他?” 周然的脸色突然变了,瞳孔里仿佛透出了幽冷的光,一瞬间竟然有些阴沉,看起来让人害怕极了。我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也许是什么禁忌。 但是很快,他又恢复正常的表情,跟我嬉皮笑脸起来,毫不在意地说:“我跟他能有什么仇?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喜欢抢他的东西而已。” 我彻底说不出话来,怀疑周然脑子有问题。 周然年纪比林清扬要大,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可是他不说原因,我又怎么可能猜得到。 周然不借我手机,也不让我下车,直接将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车子开进去的时候,我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都瞪圆了。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他问我。 我喃喃道:“非常美。” 简直就像把一整个花园当成了家。 之前我还在想,为什么林清扬要巴结周然,现在看到这么大的院落,我瞬间明白了。 林家的别墅看起来也很豪华,然而在周家的对比下,顿时落魄了不少。 而且周然家里竟然有私人医生,我刚刚到,就有医生过来替我处理脚上的伤口。涂了药水包扎好以后,又有佣人捧着新衣服出来,要带我去梳洗。 我恍惚地让佣人扶着进了浴室,整个人都是懵的,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洗澡的时候甚至用不着我动手,佣人把我伺候的好好的,我就是想动手都没用武之地,而且她还会替我捶肩膀,捏胳膊,手上的力道掌握的刚刚好,我靠在浴缸内壁上,受伤的右脚搭在浴缸边缘,闭上眼睛,舒服地快要睡着了。 “怎么样,这里比你原来过的日子好多了吧?”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将我吓醒了,我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要站起来,却被周然一把捞住右腿:“哎哎,小心别碰水。” 我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回浴缸里,这才反应过来身上还是光溜溜的,一时间脸上烧的特别厉害,两条胳膊赶紧挡在身前,可是下面又没东西遮挡,急的快要哭出来,生气地冲他吼道:“你给我出去!” “好,我马上走,马上走。”周然举起两只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眼神却肆无忌惮地从我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咂着舌从浴室里离开。 我气的一巴掌拍在水面上,溅起好大一团水花,扭头望着蹲在我身后的佣人,想要质问她为什么不提醒我,话到了嘴边又咽回肚子里。她只是给周然家打工的,估计也不敢说什么,我把气撒到她身上有什么用? 说到底,真正不要脸的还是周然这个浑球,竟然趁我洗澡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他到底什么意思? 佣人战战兢兢地望着我,显然受到了惊吓,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叹了口气,冲她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大家都是在别人的屋檐底下讨生活,谁都不好过,我也不想为难她。 我穿好衣服,佣人抓起大毛巾替我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随即拿起吹风机要替我吹头发,这个时候周然又走了进来,而且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拽拽的表情。 我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堵着一口气,可是看了看还不能下地的右腿,又不好意思真的跟他吵起来。不管怎么说,当时酒店里那么大的火,他能把我救出来,我就欠他一条命! “你先下去吧。”周然冲佣人摆了摆手,佣人立刻关掉吹风机,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拿起吹风机要吹头发,没想到他抢先一步把它从我手里夺了过去。 我奇怪道:“哎,你干什么?” “坐好,别乱动。”周然按住我的肩膀,转身走到沙发后面,一只手挑起正滴着水的头发,随即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阵暖洋洋的风朝我头发上吹了过来。 我突然间尴尬的厉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亲自动手,窘迫地想把吹风机抢回来,他却猛地抬高手臂,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睛亮晶晶的,有些严肃,还朝我打了个眼色,让我乖乖坐好。 我举起的胳膊就这么收了回来,老老实实地坐正,一开始的时候身体还绷得紧紧的,后来便慢慢放松下来,靠在了沙发上。 周然不发脾气的时候,其实还挺好相处的,看起来又斯文又安静,就像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一样,身上还带着天真的稚气。 他的手指从我发间穿过,带来凉凉的触感,很舒服,让人不自觉地就像闭上眼睛做个好梦。 我缓缓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的,鼻尖竟然有些发酸,让人吹头发这种事太过亲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替我做过,没想到第一个这么做的人,竟然是以前差点强暴我的周然。 要是搁在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然后这段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先是林清扬醉酒之后强暴了我,然后便是逼我结婚,没想到婚礼现场一场大火,倒是叫周然救了我。 那些我以为关系不错的人,恰恰伤我最深,反而是萍水相逢的人,救我于水火。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间只觉得人生有时候真他妈狗血。 周然听到我的叹气声,问道:“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失笑一声:“没事。”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大概不会明白我这种小人物到底在烦恼什么。 这一晚休息的不是很好,一闭上眼睛我就开始做噩梦,老是梦见那场大火,梦到自己被冲天的火光吞噬,毫不留情地烧成一团灰烬,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全都是汗,我摸了摸额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发现是压到右边小腿上的烧伤了,怪不得那么疼。 醒来以后就睡不着了,我愣愣地靠坐在床头,盯着墙壁上的装饰发呆,脑子里不断在回想白天那场大火,回想火灾发生前,林清扬对我说过的那番话。 既然他已经有了林飞扬的下落,那么我就必须回去,越早一点找到林飞扬,我心里的负疚感就会少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分别了这么久,我真的很想他,想告诉他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也想问问他,既然他还好好的,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肯回家?难道他不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他吗? 脚底被玻璃碴扎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好的,我说要离开的时候,立刻遭到了周然的反对。 “周然,我真的很谢谢你,可我不能呆在这里,我有自己的家。”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周然坚定地站在我面前,阻止我走出那扇大门,脸上神色复杂,我一时间竟然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一只手扶在沙发上不敢动弹。 直到现在我才隐约察觉到周然有些不对劲。 他真的太在乎我跟林清扬的关系了,只要我一提要回去,他几乎瞬间就会变了脸色,好像对此十分不满。 要说周然真的喜欢上我,那根本不可能。他似乎对于抢到林清扬的东西特别感兴趣,而这也是让我万分不理解的地方,对一个人的东西这么执着,只能说明,很早以前,这两个人或许就有关联。 可他们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 我分不清楚。 周然虽然没像林清扬那样冷着脸,可他这样的举动,已经算是变相地将我关在他们周家,我才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 从酒店离开到现在,周然不准我走,也不让我给任何人打电话,我连找佣人借手机都做不到。 周家仿佛成了一个牢笼,而周家大门就是那扇牢门,将我与外面自由的世界隔绝开来。只要我有一丁点的举动,立刻就有无数的眼睛盯在我身上,周家的佣人就是他用来监视我的工具。 我头皮发麻,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完全不知所措。 周然不动声色间,就让我失去了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完全将我控制住,他实在太可怕了! 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一直等啊等,等到脚底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小腿上的烧伤也结痂变了颜色,这才找到了机会。 这天晚上,听说周然要出去赴一个应酬,第二天才回来,我的终于机会来了。 夜幕降临,我装作要休息的样子,早早躺回床上,老老实实的。到了半夜,四下里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我偷偷地拧开了房门,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走廊外面的情况。 没有人,很好! 我踮起脚尖,轻轻地摸黑走了出去。 第59章 心思9 屋子里静悄悄的,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我老老实实住了这么多天之后,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深夜偷偷溜走。 我脱了鞋子拎在手上,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拉开大门走了出去,一切都很顺利,当我逃出来,转身望着黑洞洞的大别墅时,心里终于松了口气,默念道,周然,这次你救了我,以后再好好谢你。 我快速地穿好鞋,沿着马路跑出好长一段路,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佣人现在都在熟睡,等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估计也找不到我。 我心情陡然轻松起来,忍不住用力跳了跳,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在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就像是坐牢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我整个人呆的都快发霉了。 顺着马路一路向前跑,很快就看到了山庄的大门,我激动地险些尖叫出声,连忙压抑住兴奋的情绪,紧张地朝出口跑去。 远远的地方传来了两束明亮的光,似乎是车灯,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因为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感觉来的那辆车会是周然的。这种感觉毫无预兆,也没有逻辑可言,可是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虽然现在是半夜,虽然他说过要在外面过夜。 我急了起来,赶忙朝出口冲过去,却被高高的栏杆挡住了去路,保安从保安厅里探出脑袋来,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我好声好气地说:“你好,我有点急事要出门,麻烦你开一下门。” 保安却戒备地望着我,目光不停地在我身上打量。我急的直跺脚,两手合十,不停跟他求情,就看到他拿出手机,不知道给他打电话。 我心里越来越怕,远处的车灯却越来越近,轰隆的马达声越来越响,车子似乎在加速,眨眼间就驶到我们面前,看到司机的一瞬间,我后背陡然窜起一阵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 竟然真的是周然! 在我最害怕、最心虚的时候,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我丝毫没有准备,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保安打开栏杆,车子开了进来,到我身旁的时候停了下来。车子后门打开,周然的长腿从里面迈了出来,我胸口顿时一紧,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突然站定,低着头定定地望着我。 我仰着脖子,因为背着路灯的光,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特别的亮,亮的我胆战心惊,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尤其是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瞬间令我回想起林清扬喝醉的那个夜晚,一股恶寒突兀地从脚底爬遍全身,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我脑子里懵懵的,一瞬间想到无数个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可是这个借口在周然面前绝对不会起作用。刹那间我恶向胆边生,突然推开他,朝着出口撒腿就跑。 没想到周然动作更快,一手就抓住我的衬衫衣领,直接将我拖了回来。 他个子高,身上很多肌肉,力气比我大多了,一只手拎着衣领就把我提了起来。我两脚悬空,激动地对着他又踢又踹,惶恐地叫道:“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周然完全不为所动,忽然拉开车门,直接将我扔了进去。我的脑袋撞在车窗玻璃上,“咚”的一声响,脑子里顿时晕晕乎乎的,还没等我爬起来,周然已经上了车,直接抓住我的衣服,将我的脑袋按在他大腿上。 一时间我完全慌了神,恐惧地左右扭动,脸颊突然接触到一个热乎乎的部位,而且那里正在不断地变硬、变大。我惊恐地已经忘了动弹,仿佛木乃伊一样,僵硬地半趴在大腿上,连呼吸都憋回肚子里,这回是真的吓到了。 周然的呼吸声陡然急促起来,抓住我衣领的手指不断上移,随即盖在了我的脑袋上。他轻轻地揉着我的头发,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要跑?” 我头皮发麻,不知道他声音变成这样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因为欲望作祟。我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想回家……” 周然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我小心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不……不是的。” “我说是就是。”周然的声音突然强硬起来,突然薅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拎了起来,疼得我“啊”一声叫了出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拼命地打转,却不敢流出来,生怕刺激到醉酒的人。 “是,是。”我完全不敢反驳他,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只是闻到他呼吸间散发出来的酒味,胃里便一阵不舒服,难受地扭过头去。 周然又说:“看着我。” 我惶恐地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突然抬手摸上我的脸,细长的时间从我脸颊上划过,却让我猛地打了个哆嗦,生怕他突然用力掐死我。 周然说:“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顿时慌了神,震惊地望着他,才发现他的神色不对劲,眼眶也比往常更红,整个人甚至有点疯癫的状态。不等我辩解,他就自顾自说道:“你骗我,你从来不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你整天在外面鬼混,养着你的小情人,你的心早就野了,怎么还会记得我们?” 他神情癫狂,整个人仿佛魔怔了,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什么鬼混?什么小情人? 按在我脸上的手指也特别用力,我的脸颊被他掐的生疼,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周然,周然你放手!” 他丝毫不听我的惨叫,手上更加用力,我奋力挣扎着,一边向前方的司机求救,可他就像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一样,无动于衷地开着车。 周然控制住了我的双手,车子很快在屋前停下,他直接将我拖下车,几乎将我拖在地上往屋里扯。 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我用力抱住了一根柱子,死活不肯跟他进去。我心里隐约有种预感,今天要是被他拖进房间,很可能会发生异常恐怖的事情。 周然突然抬脚,对着我的手腕就踢了过去,我整只胳膊仿佛痉挛一样剧烈颤抖起来,疼痛让我身体发麻,完全失去力气,被他拦腰抱了起来,直接就往楼上走去。 我的身体一直在发抖,直到被他扔到床上,依然颤抖个不停。手臂上麻木的痛感依然没有消散,周然却已经疯疯癫癫地朝我压了过来。 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沉重的身体几乎让我喘不过来气。他胡乱地亲吻着我的嘴唇,贴着我的脸颊不停质问我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在外面鬼混。 我模模糊糊间怀疑他说的是别人,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知道,铺天盖地的酒气朝我席卷而来,让我恶心地想要吐出来。 周然的力气大的惊人,又丝毫没有理智可言,我本来以为他骂几句就能冷静下来,可是当他要来脱我的衣服时,我真的崩溃了,“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林清扬当初侵犯我的画面陡然间全部冲入脑海,我拼命抬起两条腿,想将他踹走,没想到却方便了他的动作,他抓住我两条腿,用力朝两边扳开。 我已经吓得哭不出来声音,整个身体都在打哆嗦,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他,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仿佛突然间被人掐断了声音。 周然脸上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随即一手抓紧了我的裙子,顺势便推了上去,另一只手直接解开了他的裤子,当我看到他那个丑陋的部位时,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突然间冲破牢笼,一瞬间直接冲入脑海。 我仿佛看到王海狰狞着脸朝我靠近,看见他强逼着我去碰那个恶心的部位,我也看到林清扬酩酊大醉着朝我冲过来,用那可怕的地方刺入我的身体,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猛地抽噎起来,扭过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混合在呕吐物里,形成一股令人恶心的气味。 一连吐了好长时间,整个胃已经吐空了,开始条件反射地呕酸水,喉咙里、嘴巴里全都是刺痛的灼烧感,整个人像是刚从浴缸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抓住我脚踝的手掌却突然松开,我茫然地扭过头,就见周然怔怔地站在床边,两眼中猩红的光已经褪了下去,反而震惊地望着我,也望着他自己。 他几乎有些慌乱地将裤子上的拉链拉好,又伸手来碰我的裙子。 我吓得一个哆嗦,几乎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他的手就那么搁在半空中,尴尬而难堪地望着我。 我一时间已经忘了哭,赶紧爬起来将裙子整理好,抬起手臂抹了下嘴巴,然后抱紧膝盖靠在床头,离他远远的。 周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跑进浴室里,很快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这时我才慢慢松了口气,刚才咽回去的眼泪此时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没过几分钟周然就出来了,连衣服都没脱,正在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站在床头,犹豫了几秒钟,才愧疚地说:“我喝多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愤恨地望着他,想起方才那十几分钟内的恐惧,怎么也无法原谅他,只能冷冰冰地问他:“现在清醒了?” 他点了点头,胡乱地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我戒备地盯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再突然发疯。 “你别这么看着我。”周然叹了口气,突然朝我走过来。 我吓得不轻,惊恐地喊道:“你别过来。” 他却根本不听我说的话,两三步就跨到我面前,直接在我身边坐下。我下意识就准备跑,他却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回来,两只手直接按在我肩膀上。 “你放手……放手……放开我……”我浑身开始控制不住地打哆嗦,他的手掌好像带了刺,只要碰到我的身体,就能让我害怕地颤抖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周然皱着眉,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掌用力地晃动了一下,我哆嗦地厉害,两手抵住他的肩膀去推他,牙齿好像被冻到一样,开始不停地颤抖。 “别怕,你别怕,我酒已经醒了。”周然突然将我抱进怀里,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在我后背上不停拍打着。我的身体一瞬间绷紧,紧接着又开始颤抖,身体用力挣扎,想从他怀里逃出来。 周然却将我抱的更紧,两条手臂就像铁钳一样将我牢牢控制住,丝毫不允许我逃跑,他在我耳边不厌其烦地说道:“别怕,珠珠儿,是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珠珠儿,你听见了吗,珠珠儿?” 我咬紧牙关,缓缓闭上眼睛,听着他一遍一遍喊我“珠珠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那张脸的缘故,只是听着这个声音,我脑海中浮现出林飞扬那张神采飞扬的脸,竟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颤抖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见我抖得没那么厉害,周然轻轻地将我往后推了推,一只手贴在我的额头上,嘀咕道:“怎么吓成这样?”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望着他那张与林飞扬酷似的面孔,一时间鼻尖发酸,心里又酸又涨,难受的厉害。 在我最无依无靠,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如果林飞扬能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可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周然不依不饶地望着我,“真的是被我吓的?” 周然之所以想要留下我,不过就是为了刺激林清扬,我现在只想尽快逃脱,只要能离开这里,哪怕让我付出一定的代价都可以。我咬了咬牙,将内心深处最可怕的那个伤疤在他面前揭开,我说:“周然,林清扬真的不喜欢我,他……” 周然皱眉,问道:“他什么?” 我的嘴唇哆嗦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慢吞吞吐出那几个字:“他曾经……强暴过我……” 周然神情一滞,忽然将薄唇抿成一条线,脸颊两侧的肌肉深深凹陷下去。 第60章 心思10 周然的两只手按在我手臂上,目光沉沉地望着我,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心里头惴惴的,哽咽道:“求求你让我走吧,林清扬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你如果想报复他,他……”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周然抱进怀里,他的手臂那样用力,像是恨不得把我揉进身体里一样。我的胸口撞在他胸膛上,巨大的压力下,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可我完全不敢动弹,生怕再次刺激到他。 周然就这么抱着我,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他什么也不说,反而是这样难得的安静,让我心底绷紧的那根弦慢慢放松下去。 僵硬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我任由自己放松身体,软趴趴地靠在他胸口,一瞬间觉得特别委屈,更觉得莫名其妙。周然与林清扬有过节,为什么倒霉的却是我这个小喽喽?明明我什么也没做,而林清扬那个正经女友杨晓晓却什么事都没有。 当初林清扬让我做他女朋友,只怕也是为了保护杨晓晓,杨晓晓是他的心头肉,我就是个不值钱的可怜虫,才会被他们来来回回地欺负。 周然抱了很长时间,直到我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他这才松开我。 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尴尬,我窘迫地低着头,万万没想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肚子竟然会叫起来,大概是因为先前哭的太狠了。 “饿了吗?”周然轻声笑了出来,我猛地抬起头,就见他揶揄地望着我,方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好像就是一场梦而已。可我却知道,以后只怕要离周然更远才行,否则喝了酒的他一旦发疯,我根本无处可逃。 今天算是我运气好,可我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气。 周然起身就走,我以为他要离开,顿时松了口气,没想到他走到门外喊了佣人,让她替我准备晚饭。 趁他走开的一分多钟时间,我赶紧把睡裤找出来,手忙脚乱地穿上,周然一回头,正好看到我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尴尬。 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丝毫不觉得难堪。他要是再突然发疯,好歹我也多穿了一条裤子,不怕他对我动手。 “你……还是先去洗洗吧。”周然指了指床单上的污渍。 我转头看了眼那滩呕吐物,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捂住嘴巴,冲进了浴室。本来我是想洗澡的,可是周然还在外面,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草草地洗了把脸,又刷了个牙,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床单和被子已经换上了新的,空气中还有一股薄荷的香气,大约是喷了清新剂。 我动了动鼻子,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小县城里的时光。当时林飞扬的房间就总是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闻起来很清爽,就像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一样,特别干脆利落。 “怎么了?”周然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惊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但林飞扬的影子从我脑海中驱逐出去。 现在我的处境很不妙,并不是想起他的好时机。 佣人很快将饭菜端了过来,周然就直接坐在我对面,他说晚上喝了酒,胃里很不舒服,跟着我一块吃点东西,暖暖胃。我不置可否,这里是周家,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又没办法把人轰出去。 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然大概真的酒醒了,整个人都冷静了不少,脸上通红的血色也慢慢降了下去,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区别。 我抓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便没有了胃口,虽然胃里饿得难受,可是却什么食欲都没有。 周然见我不吃了,随即停下筷子:“怎么了?” 我的嘴巴嗫嚅了两下,叹气道:“周然,你跟我说句实话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周然说:“就是不想放你走啊。你说林清扬不喜欢你,万一你骗我呢?”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可我不可能永远呆在周家,难道就因为你跟林清扬的那点恩怨,我就要成为你们之间的靶子?我是个人,不是你们争斗的工具!” 周然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嘴,平静地问道:“那好,你给我一个非走不可的理由。” 他神情严肃,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犹豫了几秒钟,小声道:“林家对我有恩,林阿姨她……” “呵……”周然轻笑出声,听起来就像是嘲讽我一样,他将筷子往茶几上一丢,皱眉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就能糊弄我,那就不用再想离开的事。” “我没有,”我赶紧解释,“林阿姨真的对我有恩……” “有恩到你能忍受他儿子的强暴,哪怕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要眼巴巴地跑回去?”周然毫不客气地截断我的话,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打起来,“珠珠儿,以我对你的了解,林清扬干出来的那些事,能让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想让你回去,完全不可能,可你现在却急着往他跟前凑,你说,你们之间要是没有感情的话,你怎么可能原谅他?” “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我怎么也没想到,周然竟然联想到这个层面,怪不得他先前一直怀疑我跟林清扬之间的关系。 周然摆了摆手:“我不用你发誓,誓言有时候并不可靠,我只是需要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似乎笃定我会说出实情。 我的嘴巴动了动,那个名字在舌尖绕了一圈,终于还是吐了出来,叹息道:“是,我刚才撒谎了。我想回林家,不是为了林阿姨,而是想找一个人。林清扬答应我会帮我找到他,所以我才……” “你要找谁?”周然突然问道。 我说:“林飞扬,他是……” “林清扬的弟弟。”周然失笑一声,直接接过我的话头。 我诧异地抬起眼睛望着他,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林飞扬:“你认识他?” 周然摇了摇头:“听说过而已。” 我“哦”了一声,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想到他听说过林飞扬,也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可以聊些什么。 自从林飞扬从护城河失踪以后,我就尽量不再提起他,不是因为我忘了他,而是我提起一次,心底就会抽痛,整个人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浑身都处在要失控的边缘。 林飞扬,他总是轻而易举地让我失去冷静。 “既然你要找林飞扬,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我正胡思乱想,猛然间听到周然的提议,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周然朝身后的沙发上一靠,随性地翘起二郎腿,半眯着眼睛望着我说:“周家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林清扬身上,不如另找靠山,你说怎么样?” 我狐疑地望着他,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周然平白无故突然放出这么大的一个诱饵,摆明了是让我上钩,而我竟然真的动心了! 周然确实比林清扬有本事,周家的实力也更强悍,可是…… 我将筷子放回桌上,坐正了身体,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周然换了个更加随意的姿势,眼睛里突然放射出激动的光芒,他说:“如你所知,我确实与林清扬有些过节,能用他心爱的女人打击他,再找到他的弟弟回来跟他争夺家产,岂不是一大快事?” 他给出的理由竟然叫我无法反驳,除了前面那句“心爱的女人”让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冒出来,后面半句话倒是很有道理。 林飞扬不见了,整个林家的财产都在林清扬手里,其中一部分是林清扬亲生父亲留给他的,不过还有一部分完全是林阿姨的。如果林飞扬回来,那么林清扬势必要出点血,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有了林飞扬的消息,却不敢告诉我。 他分明是怕有人分他的家产!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周然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可是他的提议确实令人心动。本身回到林家就是忍无可忍之下的选择,现在有机会摆脱林清扬,对我来说再好不过。 见我下不定决心,周然笑道:“难道你还想回去,过那种被人随意侵犯的日子?你就不怕林飞扬回来以后,知道你跟林清扬的关系……” 一句话瞬间让我浑身爬满冷汗,几乎有些急躁地点头:“我同意。” 周然的话完全戳中了我的软肋,哪怕当初被林清扬残忍地对待,我也可以忍气吞声地把这口气咽下去,可若是继续跟林清扬搅和在一起,等到林飞扬回来的那天又该怎么办? 林飞扬这个人眼里完全容不得沙子,要是让他知道我跟林清扬……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我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即使只是想到那样的情形,都会让我头皮发麻。 我必须尽快跟林清扬划清界限,最好能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寻找林飞扬的事情解决后,我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周然当然也很满意,只要能让林清扬不痛快,他就觉得兴奋。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想,我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逃到了另一个牢笼,说到底,还是别人用来斗法的工具而已,可这已经是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好的平衡效果。 周然想要利用我对付林清扬,我则要利用他找到林飞扬,前者不一定有作用,后者也不一定就能找得到,大家赌的不过就是运气! 本来我因为周然会很快对林清扬动手,没想到他丝毫没有急躁,竟然很放松地要教我开车。 我迫切地想知道林飞扬的消息,完全没有其他心思,不禁有些不耐烦,整个人都有些上火。周然笑着说:“人要慢慢找,难道找到林飞扬之前,你就什么都不做,干等着?”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急切道:“那就先办你的事,你不是要报复林清扬吗,需要我做什么?”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周然笑的更加大声,一只手在车顶重重拍了拍,“第一次见到这么急着还债的人,怎么,觉得亏欠我?” 我无语地望着他,大家公平交易,我可不觉得自己欠他,只是这笔债迟早都要还的,趁着现在没事可干,正好把债还一还。 “好了,该你出场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手软。现在,学车。”周然朝我招了招手,将驾驶室的位置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有用的。” 我狐疑地看了眼周然,不知道学车到底跟他的计划有什么用,不过现在他是大爷,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只要好好听从就是。 周然这么个大少爷亲自教我学车,这真是我的荣幸,可是他在旁边坐着,我特别的紧张,刹车和油门总是会踩错。一连好几个回合,车子险些撞到旁边的绿化带上,周然叹息道:“你能不能专心点?” 我脸上发热,都不敢转头去看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真的不是我不用心,只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不停地在我鼻尖萦绕,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林飞扬,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我想跟他说,以后能不能别用这种味道的香水,可是又没有立场去阻止他,就只能告诉自己,集中精神,别瞎想。 “哎哎哎,打方向盘!”周然忽然叫了一声,我猛地清醒过来,才发现车子直直地朝前方开去,眼看着就要撞到树干上。周然动作迅速地抓住我的手,猛地打了个方向盘,“刺啦”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子转了个巨大的弯,稳稳地停了下来。 我两手握紧了方向盘,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差点被这个意外吓死。刚才要不是周然反应快,只怕我已经…… 我胆战心惊地喘着粗气,耳边传来周然急促的呼吸声,转头望去,就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里透着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我舔了舔唇,心虚地望着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他的瞳孔忽的缩了一下,放在我手背的手掌蓦地收紧,我愣了下,随即就感觉一大片阴影朝我投射过来。 第61章 惊闻1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我脑子里完全是懵的,完全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形。刺眼的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进车窗内,我只有半眯着眼睛才能看清面前的人。 周然朝我靠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朝后退去,他的手却从方向盘上拿开,直接按在我腰上,阻止我后退,随即温热的嘴唇便覆了过来。 四唇相接的时候,其实我根本没什么感觉,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身上,完全感觉不到重量,也不会觉得反感或是恶心,就感觉柔柔的,轻轻的,像一阵温暖的风,从嘴唇上飘过。 我的心跳声还很快,是刚才被吓出来的,跟这个吻毫无关系。他身上的薄荷香慢慢将我包围,我想起林飞扬含笑望着我的样子,立刻反应过来不该这样,正要推开他的时候,周然却突然松开手,退回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呆呆地望着他,抬手摸了摸嘴唇,感觉很不可思议,下意识问道:“你干什么亲我?” 周然呆了一下,本来很平静的脸上突然泛起一层红晕,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两眼直接盯着前方的柏油路,耸了耸肩道:“看你挺可爱的。” 我顿时噎了一下,抹了抹嘴唇道:“你不能这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女朋友。” 周然没再说话,脸上的神色有些发冷。他靠在座椅上沉思了几分钟,然后说:“明白。”随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又“砰”的摔上车门,力气特别大,直接吓了我一跳。 我拍了拍胸口,透过车窗望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占了我的便宜,我都没怎么样,他凭什么生气? 自从那天生完气之后,周然便不再教我开车,而是把这事交给了一个保镖,我顿时松了口气,学的也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就全部搞定了。 保镖跟他汇报了一下我的学车进度,周然说:“这么快?” 保镖顿时愣住了,连我也懵了。我感觉的出来,周然似乎没那么高兴,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目光也有些复杂。我惴惴不安地望着他,不知道又有哪里做的不好。 当初是他让我学车,但是这个结果,似乎不是他想要的。难道他希望我一直学不好? “知道了,先吃饭。”周然将报纸扔在一旁,直接去了餐桌,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生怕惹恼了这尊大神。饭桌上,我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道:“林飞扬的事,有消息了吗?” 周然正在往碗里盛汤,闻言将勺子直接扔回汤盆里,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望着我:“这么着急?” 我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饭,解释道:“已经半个多月了。” 这半个月,我老老实实地学车,没给他添一点麻烦,就是希望他能在林飞扬的事情上上点心。可是忍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林飞扬的名字,我实在有些着急了。 林清扬那边既然已经有了林飞扬的消息,说明这件事并不难查,要是周然动作慢了,林飞扬出事怎么办? 林清扬那么心狠手辣,要是担心有人抢他的财产,说不定会用卑鄙的手段对林飞扬动手。我很确定,他下得了这个狠手。 “你跟我过来。”周然饭也不吃了,直接带着我进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往桌子上一扔,“你看看,是不是他?” 我连忙抓过信封,因为动作太急,里面的照片撒了出来,掉在地上,周然瞥见这一幕,立刻笑了出来,只是声音有些冷,似乎是在不屑。 可我已经顾不上他什么表情,我整个人都被照片上的人吸引过去,连忙弯腰把照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拍掉根本看不见的灰尘,望着照片上的人,眼眶就开始发热。 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没见,猛然看到林飞扬的样子,我竟然出现片刻的恍惚。从脑海中将他的样子翻找出来,再对照这张照片,我心中忽然一抽一抽的疼。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脸部的轮廓清晰了不少,原本有点可爱的婴儿肥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整张脸很瘦削,身材单薄,可以清楚地看见纤细的锁骨,唯独一双眼睛还像小时候那么亮,只是眼神里多了锋利的光芒,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 “不过几张照片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周然奚落的声音响起,我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脸上热热的,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哭了出来。 我吸溜了一下鼻子,慌忙擦了擦眼泪,将照片用力按在胸口,急切地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周然耸了耸肩,“我的人只拍到照片,后来跟着他的时候,好像被他发现了,人跟丢了,只能继续找。” 刚刚涌上心头的喜悦瞬间又被这个消息打落,不过只要林飞扬还好好地呆在这座城市里,就总有见面的那一天。现在知道他活的好好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我乞求地望着周然,“只要能找到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周然沉默地望着我,眼睛半眯起来,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良久,他问我:“为了个这么久没见的人,值得吗?”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值得!” 只要能将林飞扬平平安安的出找回来,哪怕要我这条命,我也愿意。 周然嗤笑一声,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懒得辩解。 林飞扬是我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唯一的光,唯独他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有人疼爱有人关怀。他对我的意义,别人理解不了,也无法取代。 周然说:“照片你已经看到了,那么,是不是该付点报酬了?” 我愣了下,连忙将照片放回信封里收好,踌躇满志地说:“你说。” 周然定定地望着我,嘴角蠕动了一下,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他卖的什么关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我只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其他事情都是浮云。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做的梦也是美美的,好几次从梦里笑着醒过来,幸福的身体都在发颤。 睡不着的时候,就把林飞扬的照片拿出来看看,望着他有些凹陷的脸颊,一看能看很长时间,这种感觉太美好了,我开始期待重新见到他的场景。 到时候,我一定要飞扑到他怀里,先是放声大哭,等我哭够了,就要开始教训他,质问他为什么不来找我,甚至都不跟我联系,林飞扬肯定会心虚地找各种借口,不停地跟我解释,然后我就原谅他,告诉他,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我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幸福中度过了几天的时间,周然的命令终于来了。只是看到指令的时候,我有些疑惑,不确定地问保镖:“就是这样?” 保镖点头:“是。”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去车库里拿了车,直接朝着酒店开去。 周然说他在酒店那边有个临时会议,但是缺了一份文件,让我给他送过去。这件事很简单,以往都是他的司机干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让我跑这一趟。 我的技术很不熟练,加上天色已经晚了,所以车速很慢,一路上急的鼻尖冒汗,害怕耽误他的工作,不过周然也没打电话来催。 到了酒店,我直接乘着电梯上楼,到了会议室门口,没看到周然,反而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清扬!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登时魂飞魄散,心脏砰砰乱跳,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撒腿就朝电梯口跑去。 林清扬也看到我了,他本来正在说话,突然间脸色就变了,将手里的笔一扔,直接朝门外追了过来。我脚底踩着高跟鞋,生怕跑不过他,干脆连鞋都扔了,直接进了电梯,他飞快地追上来,眼看着要过来了,我使劲按了按电梯门,终于将他拦在外面。 电梯缓缓下行,我手掌撑着电梯箱内的扶手,长长地喘了两口气。 之前我还想着回到林家去,现在在周然那里住了一段时间,我是彻底想要跟林清扬断绝关系。还好我刚才跑得快,要不然被林清扬看到,他一定会把我抓回去! 现在我已经没什么需要求他的,自然离他越远越好。 从电梯里出来,我一边掏出手机拨打周然的电话,一边快速朝车子走去,奇怪的是,周然的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手机铃声一直响了好几遍,我正暗自着急,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林清扬竟然从楼梯那边跑了过来。 他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竟然从十几层高的楼上跑下来,连头发都乱了。 “陈小雪,你给我站住!”林清扬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朝我身边跑过来。 我吓得不轻,撒丫子往前冲,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么大的毅力,竟然一鼓作气地追了过来。扪心自问,我可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为什么他不能假装没有看到我? 我手忙脚乱地进了车,点火上路,脚丫子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直接飞驰出去,透过后视镜,我还能看到林清扬狰狞的神色以及微微张开的嘴型,他是在叫我的名字。 从地下停车场里出来,我总算松了口气,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开着,一边继续给周然打电话,那边电话很快打通了,周然说他在大道上,让我直接把车开过去。 我简直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车子拐上大道没过几分钟,后视镜里就看到了林清扬的车,这个神经病,他竟然开着车来追我! 我都快要气疯了,不明白我究竟欠他什么了,能让他这么穷追不舍。 林清扬竟然从车窗里探出身来,不停地挥动着手臂,简直有病。 我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油门踩到底,车子跑得更快,很快将林清扬甩在后面,好在这条路车辆稀少,不然我也不敢这么做。 车子又跑了十几秒钟,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用力动了动鼻尖,似乎闻到一股难闻的汽油味,就在车子里,而且味道越来越浓,几乎让人头脑发晕。 我正在疑惑,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簇火苗,顿时吓得浑身都是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屁股的位置竟然冒出了火花,而且随着车辆飞速往前奔跑,火花陡然间变成了火苗,而且火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我整个身体已经吓僵住了,扶着方向盘的手掌抖个不停,放在油门上的脚掌几乎抬不起来。 惊恐地望着车子后面的窜起的火光,我费力地踩下刹车,随即拉开车门,两条腿软的走不动路,只能沿着路边的草坪滚出去,还没等我滚出多远,耳边就听到一阵“噼啪”的声音,火势“轰”的一下窜出老高,瞬间将漆黑的夜空点亮。 我费力地想跑远一点,可是身体已经软了,连滚都滚不动,只能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车子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就在我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将我朝后面拖了过去。 我惊讶地扭过头,就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顿时又吓了一跳,恐惧地问他干什么。男人一句话都不说,拖着我就往旁边走,直到走到一辆车子前面才停下。 车子后门开着,当我看到那套熟悉的衣服时,恐惧顿时放了下来,可是随即后背却窜上一阵冷汗。我震惊地望着车里的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你……你知道那辆车会出事?” “是。”周然无所谓的声音传了过来,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几乎震聋我的耳朵,我茫然地转过头,就见方才被大火包围的车辆刹那间陷入火海中。 我的心脏便随着这一声爆炸,转瞬间沉入谷底,后背上的冷汗汩汩地流了下来。 周然他……这是在拿我的命做赌注! 第62章 惊闻2 熊熊的大火在这漆黑的夜晚异常显眼,燃烧的车辆像一个火球,瞬间将道路阻隔成两半,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我呆愣地望着那辆车,就在刚才,我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如果不是我逃得快,那么现在葬身火海的,就要再加上一个我! 一旁的保镖镇定地拨了救火电话,而在马路对面,林清扬的车终于追了过来,只是在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我看到他下了车,急躁地在那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我冷眼望着这一切,突然觉得一切都特别滑稽,甚至可笑! 我竟然真的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我抹了把眼睛,望着稳当当地坐在车里的人:“这就是你想做的,当着林清扬的面烧掉我的车?” 什么叫我送文件,根本就是个借口,他不过是想把我送到林清扬的面前,再看他看着我逃走,最后来一出爆炸的戏码。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 我冷冰冰地嘲讽道:“你要是真的恨林清扬,干脆提前跟我说一声,或许我可以开的慢一点,等他追上我的时候,再跟他同归于尽,这样不就解决你的心腹大患了?” 周然一直没有动作,此时倒是从车里迈出一条腿来。他半边身体靠在车门上,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竟然毫不在意地笑了出来:“我如果想要他的命,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保镖递了个望远镜过来,周然接过来举在眼前,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随即把望远镜塞给我,笃定道:“我说过,他对你的感情不简单。”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接过望远镜,透过两个小小的圆孔就能看清楚林清扬的表情。他疯了一样,在车旁走来走去,脸色狰狞到可怕的地步,正拿着手机似乎在跟人打电话。 “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你也不简单。”周然把望远镜扔给保镖,随即推着我上了车。 我沉默地靠在座椅上,半天没有说话。 周然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很有成就感?毕竟,他对你做出那种事,能够报复到他,岂不是很痛快?” 我望着周然兴奋到癫狂的脸,第一次觉得他那么变态。为了测试林清扬对我的感情,他故意使出这么一招,就连我开的那辆车,只怕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看到林清扬那么痛苦,我当然觉得痛快,那是他罪有应得。可要不是保镖眼疾手快,现在葬身在火海里的,就会多一个我! 我真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在了这场报复行动中,一不小心就可能死无全尸,周然却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 “怎么不高兴?”周然嗤笑一声,随意地抬起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到他那边,半眯着眼睛问道:“难不成你舍不得?” 我“啪”一下打开他的手背,脸色很不好看,咬着牙道:“我差点死在那里,你让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周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丝毫不把别人的性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大概我也就是一个用来报复林清扬的工具,至于是死是活,大概根本不重要。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什么话,我表现地很冷静,就连光着脚也表现的很淡定。可是当我回到周家,回到专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身体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这是对刚才爆炸产生的后怕。 我感觉有点冷,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从枕头底下翻出了那个信封,抱着林飞扬的照片看了又看,很长时间才感觉身上暖和了起来。 当天晚上在饭桌上,本地新闻就刊登了这则事故,上面特地写了“没有人员伤亡”。记者的镜头闪的很快,我看到车辆清出来之后,林清扬看了眼便转身走了,大概是知道我不在里面。 周然停下手中的刀叉,望着电视上的报道,不满地叹了口气:“真没劲。” 显然,如果我真的死在事故中,能让林清扬嚎啕大哭的话,估计他会觉得很有意思。 “真是抱歉,没有死掉,让你失望了。”我冷嘲热讽了一句。 “不不不,”周然否认道,“好戏还在后头,你怎么能死?我只是没想到,林清扬会一直等到车子清理出来,看来没办法欣赏到他悲痛欲绝的脸了。” 这个疯子!他已经完全没救了! 周然大概知道自己这场游戏太过分,所以第二天就给我拿了一叠照片,依然是林飞扬,从角度来看很明显是在偷拍,而且地点与上一次看到的差别很大。 上一次的照片中他穿的虽然很干净,但是看得出来,过的就是很普通的生活,可是这一次,却西装革履,脸色沉肃,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冷冽而凌厉的气势,变得完全不像他了。 我诧异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周然靠在椅子上,抬手推了推眼镜:“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顿时噎了一下,抿着唇等他的答案。周然在椅子上晃来晃去,随意道:“你看不出来吗,人家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我接着问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知道地方了又有什么用?”周然嗤笑道,“难道你要去找他?” 我愣愣地望着照片上的林飞扬,他手里正端着一杯红酒,神情冷漠而孤傲,与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完全不同。 周然突然这么一问,我反而犹豫起来。 知道林飞扬现在过的那么好,我已经很满足,可是我也很想亲眼见到他,摸摸他的脸。 但是我能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我跟林清扬之间那堆破事怎么处理?我欠周然的救命之恩怎么解决?更令我不敢细想的是,林飞扬回来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他真的……想要见到我吗? 当年要不是因为我,他怎么可能掉进护城河中?受了那么多罪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他只想离我这个扫把星远远的。 “我还是想见见他,远远地看一眼也行。”思考了很长时间,我慢吞吞地说道。 周然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半晌才道:“他活的范围难以确定,我无法保证你一定能见到他。” 我说:“你告诉我地址就行,我可以自己去等。” “好。”周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在这之前,有一场晚宴需要你参加,我希望你能好好准备。” 我知道,又到了我跟周然交换条件的时候了,想了想,问道:“你要我准备什么?” 周然随意地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笑道:“随便,弹钢琴、跳舞……只要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就行。” 我叹了口气,思考了几秒钟,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虽然这两样我都不会,可是林飞扬的消息已经摆在了我面前,为了见到他,做什么都值得。 看得出来,周然十分重视这场晚宴,为此甚至特地给我请了一个舞蹈老师,可我实在不是跳舞的好料子,手脚永远不协调,骨头又硬,压腿的时候差点疼得哭出来,老师看了连连摇头,说他教不了。 周然生气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赶紧摇头。 我真的用心去学了,可是将近二十岁的人突然去学跳舞,时间又这么短,哪怕我下了极大的决心,依旧没什么作用。 在我又一次踩了舞蹈老师的脚时,周然终于发飙了,他冷冰冰地望着我说:“这场宴会结束之前,你别想听到任何有关林飞扬的消息。” 我顿时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恳求道:“我保证,一定好好学,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小心翼翼地望着周然,他思考片刻,点头道:“好,这次我亲自教你。” 我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塞回肚子里,这次再也不敢叫疼,哪怕压腿的时候整条腿都在抽筋,也咬着牙硬挺过去。结果几天时间一过,两条腿好像废了一样,竟然僵在床上没办法动弹。 我吓得快要哭出来,用力敲了敲腿,却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周然见我没有按时间去舞蹈房,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大概是想骂我,看到我的眼泪时却愣住了,诧异道:“学个舞而已,至于哭成这样?” 我崩溃地望着他,委屈地咬了咬牙,呜咽道:“周然,我的腿……我的腿完了……” 周然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床边,一手抓住我的脚腕,另一只手在我大腿上捏了捏,我立刻疼得哼了出来,额头上冒起一层冷汗。 他也吓得不轻,赶紧叫了医生过来,医生说我这是训练过度导致肌肉损伤,必须好好休息。 我连忙看向周然,害怕他又拿林飞扬的事情威胁我。没想到这回他还算有点良心,朝我点了点头。我顿时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懒得动弹。 周然在我身边坐下,定定地望了我几秒钟,忽然问道:“你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能见到他?” 我点点头。 他又问:“当初你们分开的时候,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这倒是把我问住了,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林飞扬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他长得帅,那林清扬、周然跟他长得都有点像,何况学校里还有比他更帅的,要说脾气,他就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还经常嘲笑我土老冒,可就是这么个一身臭毛病的人,在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里,给我以慰藉和希望。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低声道:“说不上来,就是喜欢。” 周然嫌弃地皱了皱眉:“看你一脸春心荡漾。” 我顿时被他堵得说不出来话,胸口那股缱绻柔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周然说我可以休息,可我并不敢真的休息,还是在偷偷地练习,对于我的进步,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终于,在一个周五的夜晚,宴会在周家这边的大宅举办起来,化妆师也开始给我做造型,换礼服裙。 望着镜子里几乎脱胎换骨的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我。 客人当中有很多是周然的朋友,他忙着与别人寒暄,我就安静地呆在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出场。正百无聊赖地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忽然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正门外走了过来。 我心底顿时一个咯噔,后背瞬间绷直了,怎么也没想到周然会请林清扬过来。仔细一想又突然明白了,我的作用就是用来刺激林清扬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缺得了他。 大约是我的视线太过于强烈,站在门口的林清扬立刻察觉到我的存在,眼神直接望了过来。看到我的一刹那,他瞳孔紧缩,抬脚就朝我这个方向走来,而跟在他身边的杨晓晓也发现了我,眼神中立刻涌起一阵厌恶和痛恨,立刻箍住了林清扬的胳膊,不肯让他离开。 林清扬的神色陡然间凌厉起来,警告似的看了眼杨晓晓,杨晓晓瑟缩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他的胳膊,他便朝我走了过来。 我端着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晃了下,第一反应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随即才反应过来没有必要。 周然既然特地请了林清扬过来,想必等的就是我跟他碰面的这一刻。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果然看到了周然,他被一堆人围在中间,视线却朝我这边移了移,还举起酒杯向我做了个碰杯的姿势。 我简直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周然要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事先与我商量,所以在林清扬震惊的同时,我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林清扬已经站在我面前,眼神中带着惊喜,还有愤怒。 他在我面前站定,就给我带来极大的压迫感,我头皮一阵发麻,僵硬了几秒钟,随即冲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冲他笑了笑,低声道:“好久不见。” 林清扬沉默地望着我,眼睛里那一点惊喜慢慢散了,愤怒的火焰却越燃越烈,几乎将我灼烧。 良久,他咬了咬牙,声音沙哑地说:“我以为你死了。” 我耸了耸肩膀,呲着牙冲他笑了起来:“那可真叫你失望,我还好好地活着。” 林清扬忽然愤怒地抬高音调,怒不可遏地望着我:“陈小雪,我说,我以为你死了!” 第63章 惊闻3 林清扬的声音突然变大,反而把我吓了一跳,慌忙朝旁边望去,好在大家都各自围成一圈在谈话,而且大厅里还放着隐约,所以他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 我大概可以理解林清扬的愤怒,一个你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又站在面前,那种感觉确实很复杂,不过他完全不必摆出这幅样子,毕竟,一开始他不是就知道真相吗? 我讥讽地看了他一眼:“别逗了,你离开现场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车子里没人?” 林清扬神情一滞,继而反问道:“这么说,你当时故意制造那场事故,就为了看我的反应?看到我那么失控,你是不是很满意?” 我反而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岔开话题:“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杨晓晓就站在不远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们,恨不得从我身上扒一层皮下来,我朝旁边努了努嘴,提醒道:“你女朋友正望着你,请你离我远点,我不想惹麻烦。” 林清扬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就往外面走。 我吓得不轻,被他突然一拽,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杯子里的酒直接洒了出来,有一部分洒在白色的礼服裙上,顿时留下一大片污渍。 “林清扬,你放手!”大厅里宾客云集,我根本不敢大幅度挣扎,害怕引起大家的注意,林清扬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地将我往外拽。 从杨晓晓身边经过的时候,杨晓晓眼眶一红,委屈地喊了一声:“清扬。” 林清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强行将我拽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去。我愤怒地甩开他,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不悦道:“你疯了是不是?” 林清扬两手插在裤兜里,冷冰冰地望着我说:“别以为你找了周然当靠山,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我顿时噎了一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曾经他也这么威胁过我,可是如今,我已经不怕他了。我甩了甩头发,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陈小雪,你究竟想干什么?”林清扬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在我身上不停打量,“当日在婚礼现场,你突然失踪,就是算好了周然会当你的保护伞?” 一听他提起那场婚礼,我就觉得脊背发寒,冷笑道:“不是我算好的,而是周然亲手把我救了出来,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林清扬顿时说不出话来,顾左右而言他道:“妈很担心你,一直以为你出事了。” 我沉默了几秒钟,心里有点难受。整件事情中,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林阿姨,害她为我担惊受怕。可我真的不想再回到林家那个泥潭中。 我说:“麻烦你替我向阿姨道歉,可我不会再回去了。” 林清扬一开始还算冷静,一听说我不回去,脸色陡然变得异常难看,讥讽道:“怎么,你要留在这里给周然暖床?” 我一听他这番话,气就不打一出来,冷笑道:“就算是给他冷床,也好过回去被你强暴。” “陈小雪!”林清扬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猛地鼓动起来,狰狞而又可怕,他突然上前一步,我心中发怵,下意识便朝后退去,后背便直接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林清扬一手按在我肩膀上,指尖用力,几乎戳破我肩膀上的皮肤,他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真的要跟周然搅和在一起?” 我冷硬地转过头不去看他,微微缩着脖子,尽量不让他呼吸间的热气打到我脸上。 我沉默的抵抗让他更加不痛快,他忽然冷笑一声,威胁我说:“看来你也不想再听到有关林飞扬的消息了。” 我猛地抬头望着他,森冷的目光盯在他脸上,讥笑道:“除了林飞扬,你还能拿什么威胁我?就算你不肯告诉我,我也能找到别人去查。” “周然?” “不错!”我挺了挺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 林清扬不屑道:“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去查林飞扬的下落?” “那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猛地抬手打开他的手臂,抬脚就走,没想到他的胳膊直接从身后绕过来箍住我的肩膀,将我抱在怀里。 “林清扬!”我急的抬脚,尖细的鞋跟朝他脚背毫不留情地踹过去,他动作更快,脚掌一抬就躲了过去,反而是我单脚站立不稳,身体朝旁边一晃,差点从走廊上直接滚下去。 “放手!”我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身后的人。 林清扬不依不饶地抱着我,命令道:“跟我回去。” 我冷笑一声,正要笑话他痴心妄想,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林清扬这个疯子,竟然一口咬在我脖子上,牙齿那么用力,疼得我厉害叫了一声,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我激动地抬起手去推他的脑袋,愤怒地吼道:“放开我,你这个人渣!” 林清扬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直接将我推倒在床上,嘴巴顺着我的脖子便朝嘴巴亲过来,我忍无可忍,抬腿就朝他下面顶过去,没想到他动作更快,直接抓住我的大腿,竟然拖着我往他身上按了按。 一个凸起的部位戳在我小腹的位置,我顿时头皮发麻,出现一种反胃的感觉,喉咙里便开始干呕。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周然的声音,他说:“你们在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望去,就见周然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而且身后还跟着杨晓晓。杨晓晓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睛里的嫉妒和怨恨几乎化成实质。 我用力推了一把,林清扬这才松开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依旧冷冰冰地站在那里,对周然说:“我干什么你也看到了,朋友妻不可欺,这事不归你管。” 杨晓晓立刻激动地喊道:“清扬!” 周然“呵呵”地笑了两声,指了指杨晓晓说:“看见了吧,这才是你的妻子。至于珠珠儿,她现在跟我了。” “珠珠儿?”听到这三个字,林清扬玩味地在嘴边喊了一声,随即别有深意地望着我,轻笑道,“没想到还有人喊你这个名字,你就因为这个跟着周然?” “我到底跟着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赶忙将被他弄乱的裙子抚平,愤愤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礼服脏了,头发也乱了,现在根本没办法回大厅里去,我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口水,沿着外侧的楼梯上了楼,身后传来哒哒的皮鞋声,周然追了过来。 我愤怒地回头望着他:“你把林清扬叫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周然说:“当然是让他看看你还好端端地活着,而且,还跟了我。” 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甚至让我以为自己真的很重要。可我很清楚,他们两个不过都把我当成博弈的棋子,只是想在我身上证明自己很厉害而已。 “那你看到了,他根本没什么反应,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也不算落空。”周然忽然低头朝我凑过来,我突然受惊,下意识就朝后退了过去,结果身后就是栏杆,要不是周然眼疾手快,一手捞住了我的腰,我差点从上面翻下去。 我扭头看了眼身后,心脏怦怦直跳,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刚才真的太险了! “啧,你也太不小心了。”周然嘲笑了我一句,然后松开我的腰,手指却摸到我脖子上,我连忙屏住呼吸,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戒备地望着他,他的指尖在我脖子上慢慢磨蹭,激的我身上鸡皮疙瘩快速爬了起来,不适地绷紧了身体。 “你干什么?”我警惕地问道。 “没什么。”周然耸了下肩膀,眼睛却一直盯着我脖子,那一处的皮肤在他掌下开始发热,几乎让我忍不住开始打哆嗦,他自顾自说道,“连牙印都咬出来了,看来他真的很生气。” 我气愤地拍开他的手,讥讽道:“他那么生气,你岂不是很高兴?” “那当然,”周然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一切能让林清扬不高兴的,就都能令我赶到愉快。” 我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将“变态”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周然拍了拍手指,又说:“看在你表现这么好的份上,今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我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叮嘱道:“你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我要知道林飞扬在哪。”至于其他的什么大礼,我根本不在意,反正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放心,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周然十分确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快去换套衣服,马上过来大厅,好戏快要开场了。” 哪怕周然没有明说,我也知道他所谓的好戏对我来说肯定是倒霉的戏码,而且可能会牵扯到林清扬,因此我丝毫不觉得期待,反而有点厌恶。 我重新换了一件红色的小礼服,随后下了楼,周然看到我,立刻笑了起来,而且还朝我伸出一只手。 他这个举动顿时让其他人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这些人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我,像是在猜测我的身份,也在估计我到底能值什么价位。 这种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可是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我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朝周然走去。 周然牵起我一只手,笑着向周围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女朋友,陈小雪,往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立刻开始奉承起来,而我已经惊呆了,连旁边的人说些什么都不知道,满眼看到的都是他们虚伪的笑容。 尤其是林清扬,他阴沉着脸站在不远处,眼睛里好像含了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身上,我堪堪避开他的视线,才觉得没那么煎熬。 周然浑然不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还一脸笑意地望着我,见我绷着个脸,他扶在我腰间的手指便动了动,贴在我耳边小声道:“开心点,苦着脸给谁看?” 我顿时清醒过来,转头瞪了他一眼,咬着牙低声道:“周然,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也没经过我同意……” “嘘——少说两句。” 他直接打断我的话,我顿时噎住了,愤愤地嘀咕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不是。” 周然摇头,我还在胡思乱想,耳边便听到一连串的抽气声,不由得好奇地望了过去。 抽气声最开始是从大厅入口的位置传来的,紧接着不断蔓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包括我在内。 “出什么事了?”我踮着脚尖,伸直了脖子朝外面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周然眼睛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低喃道:“来了。” 我更加疑惑,皱眉道:“谁来了?” 然而还没等我缠着他问清楚,目光便被从门口进来的那个人吸引。 看到他的一刹那,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住,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便再也看不见旁人。周遭的说话声与音乐声似乎在一瞬间便从我的脑海中屏蔽掉,在这一刻,我只能看到眼前这个人。 我曾经幻想过跟林飞扬再见的那一天,可是这一天来的这样措手不及,令我方寸大乱,头晕目眩,惶然间不知今夕何夕。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我丝毫没有准备,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从门外大步走来,身形挺拔,神情严肃,再也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 “怎么样,这个大礼你满不满意?”周然半眯着眼睛望着林飞扬,低声问道。 我呐呐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鼻尖酸酸的,眼泪不知不觉间便掉了下来,我也顾不得去擦,听从心底的声音,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第64章 惊闻4 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声,我感觉两条腿软绵绵的,每走一步不像是踩在地面上,反而像踩在我心里。 我激动得厉害,十根手指全都掐进了掌心里,凭着掌心中的疼痛保持清醒,这才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 终于,我站到了他的面前。 隔了两年的漫长时光,我终于再一次站在他面前,此时才发现,原来时间真的太长了,现在的他已经与记忆中不一样。 我毫无顾忌地打量他的样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相似的东西,然而除了那点相似的面部轮廓,竟然没有一丁点让我熟悉的地方。 穿衣风格变了,身上的薄荷香没有了,就连一贯挂在嘴角的坏笑也不见踪影。现在的林飞扬沉静而冷肃,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比林清扬更甚,隐约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 我的眼眶突然热热的,眼泪又快要涌出来,视线一片模糊,望着站在我面前这个男人,胸口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楚。 这两年的时光,他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苦,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大概是我站立的时间太长,周围的人便又朝我看了过来,我慌忙闭了闭眼睛,把所有眼泪咽回肚子里,勉强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对他说:“你回来啦。” 林飞扬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错愕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他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胸口,又指了指我:“小姐,我们认识?” 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瞬间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瞪大眼睛望着林飞扬,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佯怒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要不然我可生气了。”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神色隐约有些不耐。他朝我身后看了眼,周然立马走了过来,抬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并且强行与我十指相扣。 我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轻而易举地就让他得了手,随即我就听到喊了一声:“大哥。” 如果不是他目光直白地望着周然,我几乎要怀疑他叫的是不是林清扬。 然而我没有看错,他确实望着周然,而周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竟然默认了。他将我往旁边推了推说:“珠珠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周正。阿正,这是我女朋友,陈小雪。” 我震惊地转过头望着周然,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周然管林飞扬叫‘周正’,还说这是他的弟弟! 这怎么可能? 我猛地转过头,两只眼睛几乎黏在林飞扬身上,恨不得把他每一寸皮肤都看的仔仔细细,越看越觉得他就是我的林飞扬。虽然相貌变了,气息变了,连感觉也变了,可我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确实是林飞扬! 这种预感来的毫无理由,可我就是如此坚信不移。 周然松开我的手,转而拉着周正的胳膊走到大厅中央,冲众多客人说:“各位,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亲爱的弟弟,周正,他之前一直在美国留学,刚刚回国不久……”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望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确实长得很像,如果不是我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林飞扬,大概也会觉得他是周然的弟弟。 难道这就是周然给我的‘大礼’吗?先给我吹出一个美丽的泡沫,然后当着我的面,亲手把这个泡沫戳破! 我正茫茫然地盯着灯光下那个耀眼的男人,冷不丁胳膊被人碰了下,转头就见林清扬蹙眉站在我身旁,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呆愣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见我摇头,林清扬仿佛抓住了一个把柄,嘲讽道:“看来周然对你也不怎么样。” 我抿了抿唇,刚要张口反驳他,却突然泄了气。在林清扬这里讨了这点嘴上功夫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笑而已。 我正胡思乱想,林清扬突然说:“叫你呢。” 我愣了下,这才发现是周然在叫我,他说:“今晚,就由我弟弟与陈小雪小姐为大家献上第一支舞。” 周然牵着我的手,将我拉到周正身旁,然后把我的手掌放在他掌心内。 周正的掌心一片冰凉,像块死人骨头一样,我的身体忽的打了个哆嗦,正要缩回手指,却被他牢牢地抓住指尖。 周然退到一旁,一时间大厅中央只剩下我跟周正两个人,我更加紧张。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时,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周然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所以他当初教我跳舞的时候,特地选了这一首歌,特地练了那一段舞姿。 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已。 我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陷入了巨大的谜团中,有人在我身后推着我往前走,可我看不清背后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哪里去。 周正的舞跳的特别好,我脑子已经懵了,先前记下的那些动作几乎忘得差不多,全靠周正带着我,才没有乱了套。 然而他跳的这么娴熟,反而让我一颗心沉入谷底,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认识的那个林飞扬是不会跳舞的,打架倒是很厉害。他也不会用这么陌生的眼神望着我,客气而节制,像是修养良好的贵族,表面上看起来很礼貌,实际上骨子里却冷冰冰的,谁也不看在眼里。 我的心跳声越来越乱,后来实在跟不上节奏,脚下一崴,差点就被甩飞出去。 “小心。”周正的手臂及时伸了过来,一个大的转弯,便将我捞回怀里。我瞬间呆了一下,看到他的眼睛,立刻清醒过来,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勉强将整只舞跳完。 一舞结束,我整个人像是重新投了一次胎,脑子里完全不清楚。歉疚地跟在场的人道了歉,我便找了个借口上了楼,然后绕到侧门,小心地等在外面的楼梯口。周正如果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 我坐在阶梯上,外面燥热的天气把我浑身的衣服都汗湿了,可我不敢进屋,害怕错过周正。 很快,周正便从大厅里出来,身后还跟着周然。大厅里的音乐声有点吵闹,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神情推断,两个人谈的并不愉快,脸色都很难看,甚至可以说是陌生,完全没有刚才见面时所表现出来的亲切。 我狐疑地望着他们,满脑子都是问号,终于,周然说完话,转身回了大厅,而周正则将西装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沿着路灯下昏暗的柏油路向外走去。 我赶紧把高跟鞋脱下来扔到一边,光着脚偷偷跟在他身后,小心地打量他的举动。大概是有点热,周正走了一小段路,便抬手扯了扯衬衫的领口,似乎是要透气。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瞅着他的举动,越看越觉得心里发寒。 我还记得上学的时候,林飞扬属于那种人嫌狗厌的,走在路上都不老实,不是揪两片树叶子,就是踢几块小石子,一路上都消停不下来。 可是周正跟他完全不一样,他走的很规矩,两条腿仿佛丈量过这段路一样,笔直地向前,甚至连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身体摆动的幅度也很小,像是受过严格的训练,轻易不会踏错一步。 一个人不管怎么长大,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小动作是改不了的,而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除了那张脸与少年时的林飞扬异常相似,我竟然找不出其他的共同点。 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我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悲凉,似乎今后的生活一丁点希望都看不到。 我正神游天外,没想到这段路面清理的没那么干净,脚底竟然踩到了一个小石子,顿时硌了一脚,身体朝旁边倒去,一头摔在绿化带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谁?”周正的脚步突的顿住,转过身来,视线警觉地扫射一圈。 我心中狂跳,连忙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在我摔倒的这个地方正好在两盏路灯中间的阴影里,并不容易发现。 我屏住呼吸,等着周正离开,没想到他反而朝我这边走来,并且严厉地喝了一声:“到底什么人装神弄鬼?”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我面前,实在躲不过去了,我只好鼓起勇气,手脚并用,从绿化带里面爬了出来。 绿化带这边应该刚刚撒了水,湿漉漉的,新换的红色小礼服沾满了泥土,立刻脏的不成样子,脚上也踩到了淤泥,弄得十分狼狈,当着周正的面,我感觉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实在太丢人了。 看到是我,周正微微皱起眉头,视线从我的脚背上快速划过,疑惑道:“陈小姐?” 他这么生疏的叫法让我心里很难受,尤其是当他看着我的脚丫子时。我难堪地缩了缩脚趾,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周先生。” 他问:“有事吗?” 我抿了抿唇,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我有件事想问周先生。” “你说。” “我想请问,”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自捏紧了指尖,艰难地说出那句话,“我想请问,您认识一个叫林飞扬的人吗?” 我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装在周正身上,然而,即使我看的那么仔细,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周正不过挑了下眉毛,客气而生疏地说:“抱歉,我刚回国不久,对国内的人不熟,你要找人,何不找大哥帮忙?” “你大哥帮忙了,只是……”只是他给我看的那些照片,上面的人全都是你啊。 可你为什么说自己不认识林飞扬?你是不愿意回想那段黑暗的过去,还是单纯地不想再跟我发生牵扯? 我心里难受的厉害,仿佛被人用刀一下一下划过,疼得有些抽不过气来。 周正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要走,自始至终,他的我口中这个叫“林飞扬”的人都没什么兴趣。 眼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即将在我眼前消失,我终于忍不住了,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你是林飞扬吗?” 路灯下长长的影子突然顿住,大概有好几秒的时间完全没有动静。 我望着他的影子,心底突然升起一阵巨大的喜悦,仿佛被一个飘渺的希望所笼罩。 终于,周正转过身来,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望着我,什么都没说。我像是被人充满了气的气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立刻朝他的位置飞奔而去,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撞到他身上,一只手按在他小臂上才刹住脚步。 我剧烈地喘着气,脸上的笑意完全无法控制,然而当我抬起头,望见他眼中陌生的光芒时,胸口所有的喜悦之情瞬间被打个七零八落。我有些心虚地望着他,小声喊了一句:“飞……飞扬……” 周正冷淡地望着我,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一瞬间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目光中有鄙夷,有可怜,还有一丝厌恶,唯独没有熟悉的光芒。 我胸口那团好不容易涌上来的热气转瞬间便冷了下去,明明是大夏天,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周正略带不满地勾了勾唇角:“陈小姐,将人误认作他人,实在是件很失礼的事。我不知道那位林先生与你是什么关系,可以三番两次把我当做他,不觉得是在侮辱我吗?” 周正的话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避讳地甩在我脸上,顿时让我浑身沸腾的血液眨眼间便冷了下去,唯独整张脸越来越热,窘迫地无地自容。 当初在大厅中盯着他看,引来别人议论的眼光,跳舞的时候险些弄出差错,又光着脚不知廉耻地追过来,只怕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那么相像的人? 我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望着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咬牙道:“好,那你就证明你不是林飞扬。” 第65章 惊闻5 周正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大概以为我疯了,皱了皱眉,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要走。 他这次要是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心里顿时慌乱起来,想都没想,连忙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 周正突然受惊,手臂上的肌肉顿时绷紧,几乎下意识便将我甩开,我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掌心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掌心处传来的刺痛让我闷哼一声,可我已经顾不上手上的伤,直接冲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周正脸上的错愕几乎无法掩饰,但是很快,他便收敛目光,然后看了看胳膊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一阵心虚。 刚才冲的太猛,手上的泥土蹭到了他的衣服上,留下好几个手指印。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正皱眉,“要不然我叫大哥过来?” 我用力摇了摇头,恳求道:“我保证,只要证明你不是林飞扬,我马上就放你走,还跟你道歉,以后也离你远远的。” 周正冷笑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便不肯松手?” 我用力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大腿的手臂更加用力,死活不肯松开。 周正低头看了我几秒钟,大概是被我的无赖行径打败了,终于松了口,叹息道:“好,你说,怎么证明?” 我说:“林飞扬胸口的位置有一块青色的胎记,你让我看看。” 他的目光顿时冷了下去,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危险的光芒,我心里很害怕,只能虚张声势,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丝毫不愿退缩。 林飞扬胸口处的那块胎记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是我小的时候看到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夏天天热的时候,就光着膀子在家里窜来窜去,那块胎记我看见过好几次。只是后来他年纪大了,跟我的关系也亲密了很多,便开始不好意思,成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提这样的要求,周正的脸色明显很不好看。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犹豫的样子,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希望。他不敢让我看,是不是代表着,他的胸口处果真有一块胎记? 周正越是犹豫,我心中的希望便越大。 他沉默了良久,一句话没说,直接单手开始解衬衫的衣扣。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周正严肃的脸色告诉我,或许我猜错了。 然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周正解开了三粒纽扣,将敞开的衬衫朝两侧拨了拨,冷声道:“你自己看。” 我慌手慌脚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他干净洁白的胸口,脑子里忽然有点发懵,这跟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可能的。”我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连忙伸手扒住了他的衬衫,左右看了看,周正被我撞的一个趔趄,身体摇晃着朝后退了两步,脸上的不耐烦几乎可以溢出来。 我就感觉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那口气突然没了,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周正的胸口上什么都没有,皮肤比正常人还要白上一圈,别说胎记,就是连一颗米粒大小的痣都看不到。 我脑子发懵,望着他那张带着嫌恶的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希望过后的失望直接将我打击的毫无力气,只想缩回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好好哭上一场。 “陈小姐满意了?”周正一边冷漠地看着我,一边将衬衫的扣子一颗颗系上。 “对不起。”我咬了咬牙,终于认命地道了歉。看到他衣服上的污渍,更加觉得愧疚,朝他伸手道,“抱歉,你这衣服,要不然我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 周正闻言,便将西装外套扔到我怀里,我赶紧抱住,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在我头上。 他说:“扔了吧,我不喜欢被别人弄脏的东西。”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离去,走到不远处的车子旁,弓腰钻了进去。 身形流畅的跑车眨眼间便消失在柏油路的尽头,我愣愣地捧着那件西装外套,胸口仿佛被大石头碾过,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低头望着那件沾满了泥土的外套,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出来。 我就好比这件外套,周正毫不犹豫地丢了它,那么等我真正见到林飞扬的那一天,他会不会也因为我脏了而不要我? 一想到从那张相似的嘴巴里吐出同样的话,我的胸口就疼得喘不过气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挤压殆尽,留给我几近窒息的痛苦。 我连忙捂住口鼻,慢慢地呼出两口气,一步一步挪到马路旁,坐在高出一截的人行道上,静静地等身体上的不适过去。 身后就是绿化带,此时我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后背直接靠在上面,整个人软的像滩烂泥一样。 周正的衣服就扔在旁边,我拿起来看了眼,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而什么味道都没有,那股熟悉的薄荷香,并不在这里。 可笑的是,刚才我竟然真的以为他是林飞扬,竟然死皮赖脸地抱着他的腿不肯松开。只怕在周正心里,我已经成了一个不要脸的疯子。 我欲哭无泪,也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夏夜的风卷来燥热的暑气,我身上的汗水涔涔地往下落,心里却一片荒凉。 我靠在绿化带上,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忽然间觉得有些恍惚。我如此坚持着去找林飞扬又有什么用?如果哪一天我与他相见,他也如同周正一般冷漠无情,那我该怎么办? 大宅那边的晚宴应该结束了,我看到各种豪车一辆一辆从我面前不远处飞驰而去,谁也没有停下来关心我这种缩在角落里的人。 这些人生来富贵,享受着锦衣玉食,眼睛向来是长在头顶上的,怎么可能有功夫看看脚底下踩着的凡人。 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连周围的空气都凉了起来,习习的凉风从我身上刮过,不远处原来熟悉的脚步声。我扭头看了眼,来人果然是周然。 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责备道:“怎么跑这里来了?” 随即看到了我身旁的西装外套,神情便是一愣:“周正的?” 我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你竟然追出来了。”周然“啧”了一声,调侃道,“他没承认?” 我听他的话,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也没细想,直接摇了摇头:“他不是林飞扬,我认错人了。” “我说珠珠儿,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吧?”周然嘲讽地笑了出来,像看个傻子一样望着我。 我顿时惊住了,心头涌过一个猜测,可又不敢相信,着急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好了给你的‘大礼’,我怎么可能食言?”周然半眯起眼睛,“不过现在看来,林飞扬并不想认你啊。” “周然,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着急地直接爬了起来,两条腿都坐麻了,只能用手扶着绿化带旁的树干,才没有摔倒,“你给我说清楚,他到底是谁?” 周然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除了林飞扬还能有谁?照片你已经看过了,我爸认他当了干儿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我顿时懵了:“那他为什么不承认?” 周然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我。” 他说着大笑而去,只留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得知他果真是林飞扬,我心中一阵狂喜,只是这欢喜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慢慢冷却下来。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再次与他相见的场面,可是不论哪一种,都不会像今天这样,他把我当作完全的陌生人,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望着我,眼睛里满是嫌恶和讨厌。 还有临走时那句意有所指的话——他是嫌我脏吗? 我愣愣地捡起了地上的外套,小心地将上面的灰尘拍打掉,然后紧紧抱在怀里,两条手臂用力,恨不得把它揉进身体里。 我慢吞吞地往家里走,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密密麻麻地滴落下来,打在手背上,热热的,像我整颗心一样。 这两年多的时间,他究竟去了哪里?又怎么认识了周然的父亲,成了周家的干儿子? 我不知道林飞扬到底经历了多少事,连胸口处的胎记都不见了,我只知道,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才会从那个恣意的少年变成如今冷漠而疏离的男人。 林飞扬的外套我交给了佣人,让她洗干净以后送到我屋里。 这一晚我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林飞扬的影子,想起我们还在小县城的时候,虽然每天都在为作业头疼,可那段时光无疑是最快乐的。因为有林飞扬陪着,就连王海的骚扰我也不怕。 可是如今,我们面对面,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却狠心地不肯认我。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他的照片,望着上面日渐陌生的脸,眼泪又掉了出来,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很快就把枕头打湿了,粘在脸上粘粘的,很不舒服。身上不舒服,心里就更难受了,越看他的照片,越觉得生气。 哪怕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就这么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难道他不会觉得内疚吗? 这两年多的时间,为了他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结果倒好,他竟然避我如蛇蝎,难道我就那么让人讨厌? 我吸溜了下鼻子,终于给自己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林飞扬既然那么狠心地不肯认我,那好,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我就不信了,我要是每天窜到他跟前刷存在感,难道他还能一直视而不见? 他要是铁了心跟我装陌生人,我就是烦都能烦死他! 从小到大,他骂过我那么多次土老冒、丑八怪、麻烦精,不照样被我治的死死的?虽然现在过去了两年,可只要他骨子里还是林飞扬,我就一定有办法治得住他! 先前周然让我学车,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我找周然要到了林飞扬的住址,拿上洗好的西装外套,开着车便杀了过去。 看得出来,周然的父亲应该挺喜欢林飞扬的,给他准备的房子很好,是一处僻静的水上别墅区,房子四周都是水。我不由得佩服起林飞扬来,当初他掉进护城河,我本来以为他会怕水,可没想到,他居然住在这么个地方,看来当年的事在他心里并没有留下多少阴影。 别墅区的安保措施做的很严,我说我是周正的朋友,可是岗亭的保安根本不给我放行,没办法,我只能乖乖地等着。 大夏天的,车里虽然开了空调,可是强烈的太阳光却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身上依旧热烘烘的。 我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实在撑不住了,就跑到车子后面睡着了,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可是连林飞扬的影子都没看见。 我身上已经臭烘烘的,难闻死了,可已经等到这时候了,让我走我也不甘心。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擦黑,终于看到了朝我这边来的车灯,我顿时激动起来,连忙从车里跑出来,眼巴巴地等着。 来的那辆车果然是林飞扬,他看到我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打算直接从我身边开过去,我心里发急,朝他招了招手,见他不理睬我,一咬牙,闭着眼睛直接往前窜了出去。 刺耳的刹车声顿时在我耳边响起,我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车头离我不过几米的距离,刚才车速那么快,如果不是他刹车踩得及时,我很可能已经被撞飞出去。 我心脏狂跳,身上的汗珠立马滚落下来。 林飞扬“砰”一声推开车门,面色阴沉地朝我走了过来,冷声呵斥道:“你找死是不是?” 我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此时才知道后怕,两条腿肚子都在打颤,望着他冰冷的面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来给你送衣服。” 第66章 惊闻6 林飞扬的唇抿成一条线,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场面就这样僵持住,我赶紧跑到车边,将套着防尘袋的衣服拿出来,又蹬蹬蹬地跑回他身边,喘着粗气说:“衣服洗干净了,现在还给你。” 林飞扬低头看了眼防尘袋,冷笑道:“我说过了,弄脏的东西就扔了。” 我心里忽然哽了一下,正要跟他摊牌,他已经直接上了车,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车子便扬长而去,掀起的灰尘直接喷在我脸上,呛得我猛地咳嗽起来,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车辆开远,想要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保安再次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我泄气地钻回车里,憋了一肚子的气,简直要抓狂。 林飞扬这个不近人情的东西,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越是不理我,我越是要弄清楚到底为什么! 我缩在车里,后来干脆将衣服拿出来拎在手上,在路边转悠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保安还盯着我,后来见我没什么行动,大概就看的没那么紧了。 虽说这里管的比较严,不过还是有办法溜进去的,至少路边的围墙并没有那么难爬。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爬墙爬树从来不在话下,趁保安不注意,我将高跟鞋一扔,手掌扒着墙壁上的凸起,刺溜一下便窜了上去,然后快速跳下地面,直奔别墅而去。 我跑得飞快,林飞扬这幢别墅是个独栋,而且外面又有保安把守,他大概以为这里很安全,进门后连大门都没锁,我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门。 屋子里空间特别大,家具全都是冷色调,黑的灰的白的,竟然一点人气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个歇脚的地方。 如此简约的设计我还是第一次见,跟他以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我还记得他小的时候,就喜欢穿颜色鲜亮的衣服,因为显眼,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就爱这么臭美。 “林飞扬?”我小声喊了一句,可是没有人答话,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我本来还兴冲冲的,此时却犹豫起来,脚底板有些脏,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开门声,紧接着就看到林飞扬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浴袍,正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有些错愕,随即便将毛巾拿下来搭在肩膀上,皱眉道:“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我紧紧咬着下唇,将手里的袋子往前一递,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林飞扬眉头皱的死紧,大概等了几秒钟的时间,他突然快步朝我走过来,将衣服接了过去。我陡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还没露出来,就见他将衣服用力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脸上满是嫌恶的表情。 “林飞扬,你在干什么?”我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生气道,“我特地洗干净了给你送过来的!” 他转头望着我说:“第一,我叫周正,不是你所说的林飞扬。第二,我说过,脏了的东西就扔掉,我不会再用。”说着便用毛巾擦了擦手指,好像被我碰过的防尘袋上沾染了细菌一样。 我脸上火辣辣的,听他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看他那细微的动作,一时间面红耳赤,窘迫地无地自容,眼泪几乎条件反射地顺着眼眶便滚落下来。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甚至光着脚翻墙进来找他,可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鼻尖有点发酸,我难受地望着他:“你就这么讨厌我?就一定要把我当成陌生人?好,那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他沉默地望着我,嘴角似乎浮起一抹冷笑,只是那抹笑意消失地太快了,我根本没有看清楚。 “陈小姐,你不觉得深更半夜,独自呆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是件很危险的事吗?” “你不是陌生男人。”我抬起胳膊抹了抹眼睛,定定地望着他,轻声说道,“你是我最亲的人,我十二岁的时候进了你家的门,之后的四年时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帮我打过架,给我买过内衣,教我弹过钢琴,我们还躺在一张床上聊过天睡过觉,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说到后来,我的喉咙便开始哽咽起来,根本说不下去,匆忙闭了嘴,只是嗓子里堵得厉害,好像有一股澎湃的感情就要汹涌而出。 “陈小姐,我看你需要看看医生。”林飞扬冷漠地望着我说,“我不会要周然的女人,更对你的那些过去不感兴趣,现在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 他说着就要拿茶几上的手机,我心头一慌,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两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仰头望着他道:“林飞扬,你真的要那么狠心吗?” 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就打在我脸上,有一滴甚至滴到了我的眼睛里,让我难受地闭了闭眼。 林飞扬没说话,嘴巴抿的更紧,可我感觉得到,他身上的肌肉已经绷紧了,似乎是想对我动手。 那一刹那间,我紧张地牙齿都开始打颤,生怕他真的打我。没想到他急促的喘息声又恢复平静,只是讥讽地望着我说:“陈小姐,你对我这么投怀送抱,不知道周然会怎么想。” “我不管他怎么想,”我用力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是林飞扬,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周然说的那些话都不算数。” 林飞扬怒极反笑,我一看他要张口反驳,连忙道:“好,我知道你不是林飞扬,那我就当你是周正,我以后也叫你这个名字,可不可以?” 他的眉头蹙了起来,明显是发怒的前兆,即便这样,也依然好看的要命。 我痴痴地望着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林飞扬长得真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漫天的星光都盛在他的眼睛里。 只是如今的他已经不爱笑了,总是板着一张脸装出严肃的样子,眼睛里再也没有星光,只剩下漆黑的眼珠。 “你就这么喜欢我?”忽然,他的手指轻轻挑起了我的下巴,朝着我的脸吹了口气。 像是有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将我从头到脚包起来一样,我整个人顿时晕晕乎乎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像是在发光,帅气的不可方物。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心里默念着,我当然喜欢你啊,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每一件我都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敢忘,也舍不得忘。 我那无聊而苦涩的生命,正因为有了你才鲜活起来。 你叫我如何不喜欢? 周正的指尖凉凉的,摸在脸上很舒服,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下巴,低哑着声音问道:“有多喜欢?” 这个时候的周正仿佛会迷魂术一样,我像是漂浮在云端,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那个呆愣的自己勾起嘴角笑着说:“像做梦一样喜欢。” “所以……”他的指尖微微顿住,脸上的笑意忽然消散,浮现出一丝讥讽的恶意,“你就忙不迭地送上门来,想给我暖床?” 一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顿时将我所有的绮丽心思轰了个七零八落。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暖床”这两个屈辱的字眼,这跟狠狠甩我一巴掌又有什么区别? 被他这样羞辱,刹那间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可是当我看到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心中豁然开朗。 他说出这么狠的话,不就是为了把我气走吗?我要是真的走了,那可真就如了他的意,他想得到美。 我心下一狠,也顾不上自己的脸皮了,没羞没臊地说:“没错,我就是想给你暖床,想一辈子都赖在你身边,那又怎么样?我犯花痴、厚脸皮,就是块狗皮膏药,你满意了?” “不知羞耻!”周正愤愤地骂了一句,一直以来伪装的高冷终于被我撕开了一道口子。 看到他那张气的发红的脸庞,我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叫你装作不认识我,现在破功了吧。你越是气急败坏,我就越容易找出你的破绽。 “你说得对,我就是不知羞耻。”我死死抱住他的腰,忍不住将脑袋埋进他怀里,鼻尖酸涩的厉害,突然就哭了出来。 我已经有太久没有离他这么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觉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胸口处开始鼓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自打护城河那一次诀别,我在梦里见过他无数回,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哭的不能自已。 无数次,我都在梦里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林飞扬怎么可能会出事?现在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就靠在他怀里,我就感觉不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泣不成声,身体激动地开始颤抖,忽然觉得腰间一凉,周正的手竟然沿着我的衬衫衣摆探了进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抬头望着他,眼泪还挂在眼眶里,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只听到他戏谑的笑声:“既然你这么主动,那我也不介意用用。”说着便开始解我的衬衫纽扣。 我几乎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完全是因为过往那些可怕的记忆。 可是当我看清他那张脸时,突然就释然了。这是林清扬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他手指一顿,嘲讽地望着我,讥诮道:“怎么,又不肯了?” “没有。”我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狼狈的样子,仰头冲他笑了笑,“我想先洗个澡。” 周正愣住了,有些意外的望着我,随即松开手,却什么都没说。 我赶紧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任由温热的水流从半空中落下。衣服一层层剥落,流水从身上滑过时,仿佛有一只手在我身上抚摸。 我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抓起一旁的毛巾,胡乱擦干身上的水珠,把毛巾一扔,直接就走了出去。 周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里面盛着少量的红酒。他偏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目光便凝固在我身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脸上的肌肉突然抖动了一下,呼吸开始不稳。 我光着脚站在地上,局促地缩了缩脚趾,大概是因为没穿衣服,屋子里的空调打的也有点低,身上的鸡皮疙瘩立刻就冒了出来。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从我身上划过,像是打量一件货物,更准确的说,是一件瓷器,几乎每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在他的注视下,我感觉脸上越来越热,两只手窘迫地放在身前,想稍微挡住一点风光。 “这么迫不及待?”周正将酒杯放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笑声中略带嘲讽。 我硬着头皮迎向他的目光,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要怕,没什么可怕的,这是林飞扬,不是洪水猛兽。 可是当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木质的拖鞋在地上踩出“啪嗒”的响声时,我的大脑却陷入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的眼睛里好像含了两簇火焰,瞬间就能将我燃成灰烬。 我紧张地吞咽着唾沫,拳头握的紧紧的,牙齿开始不停地打哆嗦,就在他即将靠近我的那一刻,我突然承受不住了,转身想回浴室里穿衣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正抓住了我的肩膀,推着我就往床边走去,我连着后退两步,腿弯撞在床沿上,便倒了下去,后背摔在柔软的被子上。 周正快速扯开浴袍,一只膝盖跪在床上,俯身便朝我压了过来。 我心脏狂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绷紧了声音对他说:“关……关灯……” 周正嗤笑一声,丝毫不理会我的请求,一只手直接朝我探了过来,我突然闭上眼睛,声音尖锐地叫道:“关灯!” 四周的空气刹那间静止住,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第67章 惊闻7 我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就在我以为周正不会搭理我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眼前便感觉到一片黑暗,他关了灯。 我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微微带着凉意的身体随即朝我压了下来,我又立刻绷紧身体。 周正并不吻我的唇,也没有任何的抚慰,上来便直奔主题,疼得我弓着腰,眼泪瞬间掉了出来。除了身体上的疼,更多的是心里的恐惧。 他刚才喝了酒,我鼻尖充斥着红酒的味道,这让我有种要作呕的感觉,哪怕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这个人是林飞扬,可依然无法抵抗内心深处那种排斥感。 我越是僵硬,周正的动作越是发狠,弄得两个人都很难受。 他像一条饿极了的狼狗一样,在我身上掠夺,疼得我不停颤抖,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 我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无法控制,我也没想到,跟他合二为一,竟然会疼得我不停打哆嗦,像是被人拿着刀一片一片凌迟。 周正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手掌在我身上快速地滑动,然后摸上我的脸。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身体僵硬地撑在我上方,掌心贴着我的脸颊,指尖却放在眼角处,正好是眼泪滚落的地方。我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抖,整个身体僵硬地如同一块钢板。 我终于找到空隙,长长地喘了口气。然而很快,他的动作又粗暴起来,没有丝毫怜惜地在我身上索取。 这一场情事让我头痛欲裂,没有体会到丝毫的快乐。 他一直折腾了许久才放开我,我听到他去浴室里洗澡的水流声,然后感觉到他翻身上了床,就睡在我旁边,没有要替我清理身体的打算,我们中间隔了将近一米的距离,陌生而疏远,好像我就是一个为他排解欲望的工具,用过了就可以丢在一边。 我多么想躺在他怀里,让他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可是此时此刻,我心底突然有些发凉,身上的疼痛让我开始胡思乱想,也让我不想再动弹。 我真的太累了,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至于其他的,等我醒来再说。 大约是知道身边有个熟悉的人,这一觉我睡的还算安稳,就是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人抱着我,我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然而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没人抱着我,也没人躺在我身旁,那温馨的一幕,大概是个奢侈的美梦。 我伸手摸了摸床单,是凉的,周正可能已经起床很久了。 我心里突然一阵凉飕飕的,左右看了看,屋子里一片冷清,什么都没有。 我饿的前胸贴后背,想起来找点吃的,可是腰特别酸,两条腿也很疼,大腿上还有他掐出来的青紫痕迹。最终我还是放弃了,缩进被子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周然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一整晚不回去。 我一张口,才发现嗓子特别疼,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 一听到我的声音,周然立刻发了脾气,愤怒地质问道:“你昨晚跟他睡了?” 我“嗯”了一声,随即听筒里就传来“刺啦”一声响,紧接着通话便挂断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也没有精力去想,倒回床上继续睡觉。 可我万万没想到,周然发了脾气之后,竟然直接冲了过来。 他进来的时候动静特别大,我以为是周正回来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大门口,结果进来的却是周然。看到我的时候,他眼睛里仿佛带了刀子,怒气冲冲地便朝我走了过来。 我被他吓得一跳,赶忙抓紧被子,盖住暴露在外面的肩膀。 “现在知道藏起来了?”周然冷笑着望着我,脸色气的发青,眼睛里投射出冷冰冰的光芒。 我抱紧了被子,努力朝床头缩了缩,困惑道:“你来干什么?” 周然的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扫射了两圈,讥笑道:“陈小雪,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迫不及待,竟然直接就跟他睡了,你这样也太廉价了。” 我的脸蓦地发白,抬头愤怒地望着他,反驳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愿意跟周正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周然根本没有立场来管我。 “陈小雪!”周然的怒气陡然升了起来,竟然直接来抓我的被子,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子直接就被他拽开了,我连忙抓过一旁的衣服,慌乱地往身上套。 刚刚穿好衣服,周然就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床下拖,还气急败坏地说:“跟我回去。” “我不走!”我一只脚勾住了床脚,死活不肯离开。昨天晚上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进来,现在要是被他拖走了,那下次怎么办? 再说了,我醒来到现在,连周正的面都没见到,现在就这么让我走,我不甘心。 周然强行拖着我,我完全无力阻挡。他一边将我往门口拖,一边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我问他:“什么事?” 周然“哼”了一声,气愤道:“我替你找到林飞扬,转眼你就跟他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可你并没有帮我报复完林清扬,这笔买卖仔细算下来,我可亏大了。” 我被他说的老脸一红,又羞又臊,尴尬道:“那你想怎么样?” 周然说:“我跟林清扬约了时间谈合作,你一块过去。” 他这个要求还算合情合理,可是现在不行,我还得等周正回来,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跟他说。我们分开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昨晚的情况又那么混乱,我整个人都不怎么清醒,现在一定要等到他,把一切都说清楚,不然我心里根本不踏实。 走到门边的时候,我跟周然打着商量:“过两天行不行?我今天真的要等周正回来。” “不行,”周然的神色冷了下来,严肃地说,“两年多的时间都等下来了,这一会儿反而等不了了?” “可是我,你看我这脚,”我动了动脚掌,故意找了个借口,“我连鞋都没有。” “那就出去买。” “那我身上的伤怎么办?” 周然两手环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说:“珠珠儿,你别跟我较劲了,你穿长裤或者长裙,谁能看到你身上的伤?难道林清扬还扒了你的衣服看?” 他一句话顿时将我噎个半死,我面上讪讪的,感觉借口都用完了,正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看到周正从桥那头走了过来,心中顿时一喜,惊呼道:“周正。” 周正微微抬起眼皮,朝我这边看了看,眉毛轻轻皱了起来,除此之外,脸上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我脸上的惊喜就这么僵住了,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周然在我耳边小声道:“看来你这个旧情人对你可不怎么样,我说,你昨晚是不是被人白睡了?” “你给我闭嘴!”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湖里去。本来我心情就不爽,周然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摆明了就是想找茬。 周正走到我们面前,冷淡地冲周然点了点头,视线却直接忽略了我。 我小声地喊了一句:“周正。”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抬脚便要进屋。我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紧张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正脚步一顿,偏头看了我一眼,将我的手从胳膊上拿下去,冷漠道:“我没什么跟你说的,请你马上离开。” 我被他这冷淡的态度惊呆了,昨晚在床上的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么漠然。我以为经过那么亲密的接触,至少他不会再躲着我,可这一切根本就是我痴心妄想,他丝毫不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难道昨晚的欢好,对他来说就是一场……露水姻缘? “周正,”我缓缓抽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点,“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我……” “把你的女人带走。”周正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的话,冲周然说道,“你要是管不好她,我不介意玩玩。” 周然耸了耸肩,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强迫性地推着我往外走,懒洋洋道:“放心,以后一定看好她。” 从周正家里出来,我浑身都是冷的,周然将我塞进车里,嘲笑道:“都跟你说了,别这么着急,你何必自讨苦吃?” 我说不出话来,半死不活地靠在座椅上,歪着脑袋打盹儿。 周然像只聒噪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无非就是嘲笑我送上门让别人睡,结果人家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简直要气疯了,本来心情就很差,他还一直在旁边叨逼叨,简直不给我留条活路,我愤愤地望着他,“你要是再这么啰嗦,那今天也不用去见林清扬了,反正你看起来也不是很急。” “珠珠儿,你胆子可真不小。”周然没那么容易生气,只是阴阳怪气地望着我说,“别以为跟周正睡在一张床上就能高枕无忧,今天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要想好好过日子,还是得靠我。再说,要是我不给你提供帮助,你觉得你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我顿时无话可说,呐呐地闭了嘴。 跟在周然身边,做事确实比以前方便了很多,而且现在林飞扬是周家的干儿子,只要我跟周然搞好关系,以后想见到他岂不是很容易。 我抿了抿唇,狗腿地跟周然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后保证好好听你的话。” “这才对嘛。”周然拍了拍我的头发,就像对待一条哈巴狗一样。 周然这才带我去见林清扬,好像是谈娱乐城的事,他先让司机去了商场,给我挑选了合适的长裙和鞋子,随后才带我去谈判地点。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明白周然,既然不喜欢林清扬,又何必跟他合作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不过有钱人的脑子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大概他们都挺变态的,一边要赚钱,一边又想着把人踩到脚底下。 林清扬他们早就到了,我跟着周然进了谈判厅,他的目光倏的便转到了我身上,瞳孔忽然紧缩了一下。 我挺直腰杆,毫不畏惧地望着他,反正也没什么好怕的。 林清扬意有所指地说:“周然,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你带着外人过来,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周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前两天的宴会你也参加了,应该知道珠珠儿现在是我女朋友,而且往后娱乐城这边的项目我准备交给她去做,你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 我诧异地望着周然,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娱乐城,什么项目,我怎么先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当着林清扬的面,我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假装平静。 在谈判桌上坐下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周然大概是故意气林清扬,所以才说出那番话,反正以后到底给不给我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又不能张口跟他要,只要能先让林清扬大动肝火,他肯定特别开心。 果然,林清扬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的眼神从我身上飘过,失声道:“你可真是大方,就差把她捧在手心里了。” “应该的,应该的,珠珠儿可是我的心头宝。”周然笑了起来,随意地摆摆手,“来,先谈合作的事,其他事以后再提。” 整个谈判就是一场拉锯战,涉及到土地、出资、人员各个方面,屋子里几乎吵翻天,我脑袋都开始疼。 趁着中间休息的时间,我赶紧溜到卫生间,准备喘口气,没想到我才刚进去,突然被人按住肩膀往前一推,直接摔进了隔间里。 “谁?”我悚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就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 林清扬将隔间的门“啪嗒”一声关上,冷着脸望着我。 “你干什么?”我顿时心脏狂跳,紧张地望着他。 第68章 惊闻8 林清扬抿着唇一言不发,目光发冷,视线在我身上一寸一寸地描摹。 我心底发寒,身上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小声地警告道:“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林清扬恍若未闻,突然低头朝我凑过来,紧贴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有胆量你就喊。” 我顿时惊住了,往常他是一个非常看重面子的人,没想到现在居然也学会没脸没皮了。 “不要脸!”我愤愤地咒骂了一句,推开他的肩膀就要去开隔间的门,林清扬眼疾手快,抓住我的胳膊往后一推,我一屁股跌坐在马桶盖上,忍不住闷哼一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昨天晚上受的伤很严重,到现在都腰酸背疼,两条腿更像灌了铅一样,还有那无法直说的部位,更是隐隐泛着酸痛感,这么一跌,几乎要了我半条命,冷汗瞬间沿着额头滚落下来。 林清扬神情愕然,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抿着唇摇了摇头,一手抓住他的衣袖想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林清扬神色发冷,突然伸手去拽我的裙子,我顿时受惊,连忙伸手去推他,他却直接将我两只手腕困在掌心里,抵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掀起了我的裙子。 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听到他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清扬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靠在隔间的挡板上,脸上布满了阴云。他两眼密不透风地望着我,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压抑的威逼感,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慌忙将裙子整理好,起身就准备离开。 林清扬却挡在我面前,一步都不肯挪开,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跟周然在一起了?” 我的嘴唇动了动,本来是想否认的,然而想起他之前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不由得挑了挑唇,讥笑道:“我跟谁在一起用得着你管?” 当初要不是他咄咄逼人,又对我做出那种事,我也不至于跟周然搅和到一块,说到底,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还是拜他所赐。 林清扬冷笑一声:“林飞扬已经回来了,那天晚宴上你也见到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你跟别的男人乱搞,心里会怎么想?” 突然听他提起林飞扬,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林清扬曾经说过,林家的财产都是他的,林飞扬现在回来,对他的影响应该挺不小的,我顿时害怕起来,万一他要是对林飞扬动手,以他的阴狠手段,林飞扬根本躲都躲不了。 几乎下意识地,我就否认道:“那是周然的弟弟周正,不是飞扬。” “你怎么这么天真。”林清扬嗤笑一声,仿佛是在笑话我的愚蠢,“难道你以为天底下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还真的都被你碰到了?那就是林飞扬,只不过他认了周孝存当干爹,竟然比以前过的还要好,也是他命好,居然跟周家的人长得像,搭上了这条大船。” 我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咬定周正就是林飞扬,顿时说不出话来。 林清扬瞥了我一眼,嘲讽道:“你怕我对他动手?” “你……你不敢,”我结巴了一下,装腔作势道,“你要是敢碰他,林阿姨一定会……” “陈小雪,你给我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林清扬不敢做的事。”林清扬斜睨了我一眼,低声道,“哪天你见到他,记得告诉他,只要他不回来跟我抢林家的东西,我就可以假装没有他这个人。要是他野心太大,敢动我的东西,那也别怪我不顾念小时候的情分。” 林清扬的威胁简直让我心底发寒,林飞扬可是他的亲弟弟,至少他们是同一个母亲,他失踪了两年才回来,没想到自己的亲大哥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要他的命! “你简直不是人!”我气的胸口不停起伏,一时间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望着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恨不得狠狠给他一拳。 “彼此彼此。”林清扬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带着一丝鄙夷,轻声道,“本来我就与他没什么感情,这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嘴里说想他,转眼就跟周然搞到一张床上,我记得那小子以前很喜欢你,他要是知道了,只怕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跟他在一起?” “你无耻!”我愤怒地抬起手臂,用力朝他甩了过去。 隔间里空间狭小,林清扬躲避不及,被我一巴掌甩在脸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在这安静的卫生间里响亮极了。 我气的不停喘着粗气,心里既委屈又难受,愤怒地咬牙望着他,恨不得从他脸上撕下一块肉来:“林清扬,毁了我的人是你,是你!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林清扬冷冰冰地望着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我打过的脸颊,轻声道:“你再陪我睡一晚,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我骇然地瞪大眼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畜生!” 随即一把推开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隔间里跟林清扬对峙了那么长时间,我后背上全都是冷汗,脑子像要炸开一样疼。以前的他只能称得上阴险毒辣,现在还要加上“厚颜无耻、不择手段”八个大字。 周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笔在文件上划来划去,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便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儿,等我坐下以后,他低声问道:“林清扬跟着你出去的?” 我点了点头。 “他倒是狗皮膏药一样,黏得这么紧。”周然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打探道,“说什么了?” 我张了张嘴,才发觉难以启齿,难受地吞咽着唾沫。 周然神色一变,了然道:“他威胁你了?” 我再次点点头,两只拳头依旧攥得紧紧的,指尖不停掐着掌心,这才保持冷静。 我坐下没多久,林清扬也回来了。只是他看起来狼狈多了,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他员工不敢问,看了一眼就连忙瞥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周然胆子大,丝毫不忌讳这样的场合,也不忌讳他的身份,直接调侃道:“怎么了这是,出去没几分钟,就挂了彩回来,看来是笔风流债啊。” 四周立刻传来低低的窃笑声,我无动于衷地坐在椅子上,冷眼望着林清扬,恨不得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林清扬面无表情道:“惹了一只小猫,被爪子挠了。” 大厅内立刻传来一片哈哈大笑声,这种心照不宣的带色玩笑,让他们都放松了不少,看得出来,个个心情都很愉快,只有我觉得恶心! 要不是力量悬殊太大,当时我就撕烂他的脸,也不至于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方才的事当成玩笑一样说出来。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千万别再公开场合撕破脸,免得周然难做。 没想到周然却道:“既然被猫挠了,那还是尽快去医院看看,小心感染。” 一听这话,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人敢笑一下。 林清扬嘴角微微下垂,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然道:“今天谈了这么久,也没个结论,我看过几天再重新商谈,今天就到这里。” 他话音刚落,便站起身来,朝我伸出一只手,我立刻会意,搭着他的小臂站了起来,并且朝林清扬投去冷淡的一瞥,果然看到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从谈判厅里出来,上了车以后,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胸口处那股恶心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周然问道:“下次的谈判交给你,如何?” 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可是想起刚刚那一幕,便咬了咬牙:“好!” 倒是周然有些惊讶,笑道:“你果然有胆量,就不怕处理不好?” “处理不好可以学,只要能让有些人不舒服,我就是多吃点苦也愿意。”我说。 周然倒是来了兴趣:“你也觉得报复他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点了点头,第一次与周然不谋而合,想了想才道:“我觉得你说得对,林清扬确实有点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理由。而且仗着他这点喜欢,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比如随时随地一点小动作都能恶心到他。” 周然笑了起来:“你终于开窍了。” “那是,”我伸了个懒腰,慢吞吞道,“而且,慢慢地折磨一个人,确实比一杆子打死要好得多,因为有些人给你带来的伤害太深,只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才能消解心头之恨,你说对吗?” 周然神情错愕的望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 良久,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感慨道:“看来我是教出来一个好徒弟。” 我勾着唇笑了笑,朝他伸出右手:“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厌恶他,我都希望我们能并肩作战,师父,合作愉快。” 周然怔怔地望着我,几秒钟后,终于握住了我的右手,用力地摇了摇:“合作愉快。” 打定主意与林清扬斗到底,一方面是为了报复他对我造成的伤害,另一方面其实是为了周正。周正现在是周家的干儿子,日子过得也不错,可我总担心有一天林清扬会找他麻烦,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想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最起码,我要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本。 周然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是在教导我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很尽心的,除了偶尔占点口头上的便宜。 林清扬那边大概对娱乐城的项目比较着急,派人给我们这边的负责人打过好几个电话,负责人询问周然具体时间,周然就让我拿主意。 我对整个项目的流程还不是很熟悉,便将时间往后压了压,每天都泡在周然的书房里,哪里也不去,就坐在那里看相关的文件和各种审批材料,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及时问周然。 虽然在专业知识上不吝赐教,不过当我提出要去见周正的时候,立刻就被周然拒绝了。他对我的提议非常生气,警告我说:“你最好离周正远点。” 我不满道:“我跟他两年多没见,他肯定发生了很多事,难道我还不能去找他?” 周然冷哼一声,讽刺道:“人都是往高处爬的,我爸收了他当干儿子,他年纪轻轻的就有权有势,想要什么样的美女弄不到手?你以为你这样的女人他会放在眼里?” “那怎么能一样?”我一听他这么侮辱周正,不由得激动起来,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激烈地反驳道,“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是他从小长大的朋友,我们……” “你们什么?”周然指着我的鼻子,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嫌弃道,“你们小时候那点情分算什么?能值几个钱?再说了,周正今年刚刚二十出头,正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替你守身如玉?别做梦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长得帅,又有钱,身边肯定大把大把的小姑娘,说不定一天一个都不带重复的,谁还会记得你这课小白菜。啧啧,瞧你这样子,胸那么小,屁股也不够大……” “周然,你给我闭嘴!” 周然嘴上没个把门的,几乎将我贬低的一无是处。 他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果然不再说话,只是神情有些不以为然,显然觉得刚才说的很对。 我捏了捏指尖,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其实这些问题压在我心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我从来不敢细想,我怕答案太残酷,自己承受不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周然突然问我:“哦对了,上次你在周正那里过夜,吃避孕药了吗?” 我登时愣住了,脸颊上蓦地窜起一片热气,尴尬地摇了摇头。 周然皱了皱眉,随即道:“现在去买药,赶紧吃了,说不定还有用。” 我更加用力地摇头,想都不想就拒绝道:“我不吃。” 周然震惊地望着我,不可思议道:“珠珠儿,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要不是他提醒,我根本想不到这一层。我握了握拳头,笃定道:“我没疯,要是怀了他的孩子,我就生下来!” 第69章 惊闻9 周然惊讶地直接从皮椅上站了起来,反倒把我吓了一跳。 我愣愣地望着他,有些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磕磕巴巴道:“你……你干嘛?” 周然愤怒地将文件往桌子上一拍,把衬衫的袖子捋起来,气急败坏道:“我不同意。” 我简直哭笑不得:“先不说会不会怀上,就算真的怀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孩子又用不着你养,你瞎操什么心。” 简直莫名其妙!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跟他周然发生了什么不正当关系呢。 周然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指着我鼻子的指尖晃了晃,气的一屁股跌回皮椅上,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 他不搭理我,我也不稀罕,继续看我的材料,没过一会儿,他便摔门而出,几分钟以后,便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我跑到窗户边一看,就见他的车从柏油路上驶了出去,转瞬间便没了影。 周然一走,我顿时轻松起来,将手里的材料一扔,赶紧换了身衣服下楼,跑到车库里提了辆车,直奔周正的水上别墅而去。 自从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周正一次都没有找过我。我从周然那里拿到了他的手机号,可是电话打过去,他从来没有接过,要不是确定号码是真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拨了个假号。 这次跟上次没有多大区别,保安依然拦着我不让进,上次我还急的上火,这回就淡定了不少,直接从后座把资料掏出来,开着空调缩在车里看娱乐城的项目材料。 反正周正出了门,晚上总要回来的,我有的是耐心,总可以等到他。 然而这一次我失算了,一整夜周正都没有回来,材料已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车窗外还是安安静静的,远处的路上也看不到车灯,黑漆漆的,有些渗人。 我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是现在要我回去,我又觉得不甘心。 水上别墅这里离周然住的地方还是挺远的,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这次回去了,一忙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找他。 天色越来越黑,周围传来小动物的鸣叫声,耳边是哗啦啦的湖水,我牙齿打颤,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隐约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林飞扬调皮捣蛋,最喜欢吓唬我,说天黑了以后房间里会有鬼,有好几次我都被他吓哭了。后来我就长了记性,他再吓唬我,我就跑过去抱住他死都不肯撒手,每次他都会变成小哑巴,再也说不出话来,脸颊红通通地望着我。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大概是喜欢我抱着他吧,所以才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吓唬我。 可是现在,我就呆在他家门外,他却再也不会抱着我安慰我,甚至连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名字变了,难道其他的一切也都变了吗? 我心里头沉甸甸的,有点难受,又有点不甘心,强撑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夜空,后来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间竟然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我是被车窗外的阳光晒醒的,刚睁眼的时候差点被刺眼的阳光晒瞎。 昨天晚上我竟然缩在驾驶座上睡着了,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腰已经酸的直不起来。我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朝外面看了眼,后来索性跑下车,去岗亭那边问保安周正回来没有,保安摇了摇头。 我有点担心,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心慌意乱的时候,周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看到来电显示,我就莫名的心虚,犹豫了好几秒才按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周然张嘴就教训我:“我才走了一晚上,回来你就没影了,是不是又跑到周正那去了?” 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然说:“抓紧时间给我回来。” 我小心问道:“周然,周正一直没回来,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 “我怎么知道?”周然冷冰冰地说,“他是死是活跟我都没关系。”随即“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这对我也太凶了! 岗亭里的保安看我可怜,忽然喊了一声:“小姐。” 我仰头朝他们看去,有个保安让我先离开,说周先生有时候出门很久都不回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我问道:“他经常出门吗?” 保安点了点头,我正在犹豫,准备要走的时候,竟然看到周正的车回来了。 我顿时兴奋起来,紧张地抿了抿唇。 周正也看到我了,这次不像上次那么冷漠,至少车子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减慢车速,并且放下车窗,跟我说了一句:“进来。” 我高兴极了,赶紧开了自己的车跟了上去,等我停好车的时候,周正已经进屋里去了。我连忙追了上去,结果一进屋,就看到周正光着膀子,正伸手解裤子的皮带。 我顿时愣住了,傻傻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周正皱了皱眉:“愣着干什么?” 我这才硬着头皮走进去,小跑到沙发边坐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尴尬地问道:“你是要洗澡吗?” 虽然说上一次我们发生了极为亲密的关系,可当时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到对方,此时当着我的面他便脱衣服,我有点措手不及,心脏跳的特别快。 周正放在皮带扣上的那只手一顿,拧着眉望着我:“你跑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跟我睡觉?” 我的指尖瞬间捏紧了怀里的抱枕,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我没那个意思,你怎么会那么想?”脑子里突然乱哄哄的,这跟我想象中的见面完全不一样。 “没那个意思,那你过来干什么?”周正冷冰冰地睨了我一眼,随即拿起扔在一旁的衬衫,慢吞吞地重新穿回去。 我被他堵得厉害,心里发闷,闷闷不乐道:“我……我就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周正嗤笑一声,“恋爱?” “周正,你能不能别这样,每句话都带了刺一样。”我被他气的不轻,感觉他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以前虽然嘴巴毒,但是每次我都能把他治的死死的,现在倒好,话变少了,人却阴阳怪气的,不气死我他就不痛快似的。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点:“你有没有想过联系一下林阿姨,她……” 一听我提起林阿姨,周正脸上的肌肉突然扭曲起来,整个人阴沉的可怕,我吓得不轻,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道:“我随口一说,放心,不会联系她的。我们……我们谈点别的……谈点别的……”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肢体动作让我明白,他很忌讳我提起林阿姨。这让我心里满是疑惑,林阿姨可是他妈妈啊,以前他们关系多好,现在竟然连提都不能提。 望着周正晦暗难辨的目光,我胸口微微滞涩,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变得像个刺猬一样,用坚硬的刺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周正倒了杯水喝了起来,我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如果冒然问他这两年间发生的事,只怕他也不会开口。他在心里设置了一道高高的围墙,我站在墙外,费力地想要看清他内心的想法,却不得其法。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周正喝水的时候仰着脖子,露出整个优美的脖颈,喉结滚动的时候,让我难耐地吞了吞口水。 他放下杯子的时候,目光正好与我的视线碰到一起,我就像被抓包的小贼一样,顿时心虚不已,赶忙找了个话题:“我饿了,你这里有吃的吗?” 周正毫不客气地说:“没有,自己出去吃。” 我呆了下,心想这话就不该问他,他会说“有”才怪。 “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瞅了眼厨房的位置,将怀里的抱枕往枕头上一扔,直接跑了进去。 厨房里干干净净,所有东西就像售楼部的样板房里摆放的那样,一尘不染,也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就连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的。 我拉开冰箱门看了眼,里面的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肉类,全都按种类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而且一块都没少,可见周正从来没有在家里做过饭! 我又想起保安之前说过的话,他说周正经常在外面,很少回来,那他在外面那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晚上住在什么地方?难道真的像周然说的那样,其实他有无数个红颜知己,每天晚上在不同的地方过夜? 我靠在冰箱门上,一时间脑子里十分混乱,正好周正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我顺手拿了些土豆和胡萝卜出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多久没回来了呀,冰箱里东西都没动过。” 周正冷冰冰道:“你想打探我的行踪?” 我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连忙干笑一声,打哈哈道:“我是关心你嘛,这么多东西不吃坏了就可惜了。” 说着又拿了两个速冻的鸡腿和一盒咖喱出来。 周正站在门口望着我的动作,一句话没说,我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做咖喱饭,你要吃吗?” 周正瞥了我一眼:“随便。” 这大概是我们见面以后,他说的最客气的一句话了。 随便?那就是说想吃喽。我自动在心里将那两个字美化了一番。 我在厨房里忙的噼里啪啦,周正直接出去了,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不由得叹气,以前他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他还知道给我炒饭吃呢,现在真是什么好待遇都没了,他是大爷,我是小丫鬟,只能尽力伺候好他。 不过有机会跟他单独呆在一起,我还是挺开心的。 咖喱是最辣的那一种,做出来的咖喱饭很够劲,以前周正特别喜欢吃这个,我做好饭以后,屁颠屁颠地将饭端到饭桌上,想好好显摆一下。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我抿着唇,其实心里很得意,他喜欢什么口味,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周正淡淡地看了眼咖喱饭,脸上没什么反应,我心里默默吐槽,等你尝到我的手艺,肯定就会被我征服了。 我从昨天一直等到今天早上,实在太饿,也不等他,直接就吃了,味道很棒,比我小时候做过的好吃多了。 周正犹豫了几分钟,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拿起勺子挖了一口饭塞进嘴里。 我放下勺子,期待地望着他,结果那口饭刚刚吃进去,也不知道是太辣了还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然后直接把饭吐了出来,开始拼命的咳嗽,整张脸到脖子之间的皮肤,全都变成红色,吓得我差点把勺子摔下去。 “周正,你怎么了?”我吓坏了,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周正接过水,快速地喝了两口,可是咳嗽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的位置,整个背弯曲成一只大虾,脖子上的青筋突兀地跳动着。 我几乎吓个半死,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力替他拍着背部,牙齿都开始不停地打哆嗦:“周……周正,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周正说不出话来,一声一声却几乎将肺都要咳出来,我已经吓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恨不得那个难受的人是自己。 我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是他以前最爱吃的饭,难道现在便受不了这个味道了吗。 我怀里的那个肩膀比记忆中瘦了好多,以前林飞扬也瘦,只是那时候还带着少年的稚气,最起码朝气蓬勃,可是现在他个子高了那么多,却没长多少肉,肩膀上一大块凸起的骨头,让我心疼的特别难受。 周正的咳嗽声终于停了下来,靠在我怀里大口的喘息,良久,他终于恢复平静,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我扶着他靠在椅子上,跑去浴室里拿了湿毛巾,替他擦了擦嘴巴。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特别乖巧,也特别虚弱。 我想冲他笑一笑,可是嘴巴才刚刚咧起来,刚刚咽回去的眼泪又掉了出来,正好砸在他眼眶里,落入瞳仁深处。 第70章 惊闻10 周正不适地闭了闭眼,我连忙朝后退了一步,离他稍微远了些。 周正睁开眼睛,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似乎是要摸我的脸颊,可是手掌才抬到一半,又慢慢收了回去。 我难受地咬了咬牙,将毛巾放回浴室,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接过水,慢吞吞地喝了两口,便将杯子放回桌上,轻声道:“你走吧。” 我摇了摇头,心里梗塞的厉害。他突然咳成那个样子,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现在怎么敢走? 我说:“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吧,我陪你。” 周正摇头,眉毛拧成一团,显然还在难受。 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劝不动他,索性也不再劝,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扛在肩膀上,扶他去床上休息。 周正没怎么反抗,缩进被子里以后就安静了下来。 我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床前,静静地盯着他那张脸,一时间有点恍惚,感觉周正离我特别遥远。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了解那两年间发生的事,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沟壑,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迈过去。 坐了一会儿,我又回了餐桌,将我那碗饭吃饭,然后便开始打扫卫生,等一切都忙完了,周正依然没有醒。我轻轻地走过去,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呼吸也很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刚才又担惊受怕,很快我眼睛就睁不开了,我怕到床上睡觉会吵醒他,索性进衣帽间准备找一条薄毯,然后去沙发上睡。 结果衣帽间的门一拉开,竟然看到了那件熟悉的西装外套。 我不由得愣了下,将衣服拿下来仔细看了看,确实就是被我弄脏那一件,当初周正当着我的面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一脸嫌恶地说脏了的东西他不稀罕,没想到这衣服竟然被他偷偷捡了回来。 我一时间又想笑又难受,慌忙揉了揉眼睛。这个嘴硬的家伙,明明不讨厌,为什么要说那么难听的话? 我将外套重新整理好放回去,仔细看了眼,衣帽间里很清爽,衣服摆放的整整齐齐,而且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没有,这个发现让我心里美滋滋的,顿时有了点底气。 虽然周正不喜欢我过来,可是至少他也没让别的女人在这里留下痕迹。 我心里偷偷地乐着,拿着毯子睡在了沙发上,梦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次我用手机设置了时间,躺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我赶紧爬起来,就见周正已经起来了,不远处的房间开着门。 我赶忙爬起来,窜过去看了看,他正坐在书桌前看资料,大概是有事情要忙。 看到我的时候,周正漠然道:“你可以走了。” 我还惦记着那件外套的事,两只手背在身后,慢吞吞地挪到办公桌前,龇着牙笑道:“你真的希望我走啊?” 周正沉默不语,目光里毫无波澜。 我心里哽了一下,依旧压着脾气道:“我现在不走,早上你那么难受,万一再突然咳嗽起来怎么办?” “不会了。”周正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不会的?你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神机妙算?” “不吃辣就没事。” 听到周正的话,我不由得呆了一下,瞪大眼睛望着他。印象中林飞扬超级爱吃辣,见到麻辣火锅都走不动路,他说最喜欢嘴巴里麻麻的感觉,像是火烧一样,痛快。 可是现在,周正跟我说,他不能吃辣,不然就会咳得像要没命一样。 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人会慢慢长大,身高在变,相貌在变,习惯也会变,但是像他这样变得这么彻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不像是长大,而像是换了一个人,除了那张相似的脸,彻头彻尾都不再像我当年喜欢过的那个少年。要不是看到那件偷偷藏起来的外套,确定他没那么讨厌我,我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周然随便找了个人来冒充林飞扬。 周正又不说话了,低头看着文件,我不好打扰他,低声说了句:“那我以后不做辣的了。”就跑了出去。 早上他几乎一口都没吃进去,中午我不敢做辣的,只能熬了点粥,等我在厨房忙活好,去叫周正吃饭时,他错愕地望着我说:“你怎么还没走?” 我顿时呆住了,没想到忙了这么长时间,等来这么一句嫌恶的话,尴尬道:“我……我给你做了点清淡的。” “陈小雪,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周正将钢笔往桌上重重一放,后背靠在椅子上,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这里是我家,请你离开这里,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的私人空间。” 他的话就像根钉子一样将我钉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又难受又委屈,惶惑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我只是担心你出事,照顾你一下也不行?你就那么讨厌我?” “没错,我不仅厌恶你,还觉得恶心。”周正站起身来,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鄙夷,“让你暖床,已经算看得起你,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倒抽一口凉气,愤怒地质问道:“那衣帽间里那件外套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觉得我恶心,直接扔了就行,为什么又从垃圾桶里把它捡回来?你就承认吧,其实你根本忘不了我,不过就是……” “陈小雪,你给我滚出去!”大概是我的话戳到了他的软肋,周正勃然大怒,揪住我的衣领就把我往外拖。 他的力气很大,而且毫不留情,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粗暴的一面,竟然硬生生被他拖到了门口。 我知道自己这回戳到了逆鳞,顿时傻眼了,刚才真是太冲动了,怎么就跟他吵起来了? 再看周正的脸色已经变了,看样子又要咳嗽,我登时吓得不轻,也不挣扎了,任由他将我往桥上一放。 周正板着脸道:“滚。”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担心他再次咳起来,只能放软了姿态,跟他打着商量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跟你犟嘴,你千万别生气。” 周正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发青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我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几乎吓个半死。 要是搁在从前,我还能跟他耍横,现在倒好,他成了个病秧子,我不仅不能生气,还要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照这样下去,他以后肯定会踩在我头上,把我吃的死死的。 周正大概对我比较无语,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走,我跟在他屁股后面,颠颠儿地往回走。冷不丁他脚步一顿,我来不及挺脚,直接撞在他瘦削的后背上,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冒出来。 周正转过身来,我赶忙朝后退了一步,捂住鼻子望着他。 他沉沉的目光盯在我身上,咬牙道:“你怎么还跟着我?” “我……我饿了嘛。”我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急的快哭出来,语无伦次道,“再说你上午都那样了,我不放心。” “多管闲事!”周正不搭理我,快速地进了屋,抬手就要关门,我连忙伸出一只脚,直接抵在门缝上。他来不及停手,厚重的大门直接夹在我脚腕上,疼得我“啊”一声叫了出来,整只脚像是麻了一样,什么知觉都没有,几秒钟之后,开始撕心裂肺的疼。 周正吓得不轻,慌忙拉开门,一把将我捞起来,抱到沙发上坐下,又赶紧跑去厨房拿了冰块出来,包在一块毛巾里,蹲在我面前给我敷着脚腕。 那一下夹得实在太疼了,脚腕上立刻就鼓了个大包,像是吹气球一样,眨眼间就有鸡蛋那么大,我吓得眼泪都停住了,呆呆地望着那个包,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周正望着我的脚,叹了口气,随即抬头望着我,咬牙切齿道:“活该。” 我心里酸溜溜的,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你弄的。” 他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我头皮一麻,哪里还敢顶嘴,赶紧摆出一副痛苦的样子,龇牙咧嘴望着他,他这才收回视线,专心地替我敷着伤口。 冰块虽然很凉,可是效果并不明显,脚腕那一块的皮肤被冻得失去直觉,然而那个包却一直都在,丑的要死。 周正皱眉望着我的脚踝,神情隐忍,大约是在生气,就是不知道是在气我,还是气他自己。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点小伤实在太值了。要不是刚才夹了我一下,这会儿我估计已经被他轰出去了。 我正神游天外,心里美的冒泡,冷不丁肚子“骨碌碌”地叫了起来,周正的目光立刻移了过来。 我窘迫地无地自容,讪讪地望着他。 这么安静的场合,气氛也很好,本来正适合培养感情的,结果这肚子实在不争气,顿时将旖旎的气氛打了个粉碎。 周正黑着脸,将毛巾往我怀里一塞:“拿着。”然后起身走了。 我撇了撇嘴,将脚抬起来放在沙发上,小心地敷了起来。刚才他替我冰敷的时候,我感觉不怎么疼,结果轮到我自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手劲用的太大,毛巾才刚碰到脚踝,差点就把我疼得抽了过去,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周正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看到我的表情时,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只是那表情太快,眨眼就消失不见,又变成那个冰块一样的石头。 我恨不得一头碰死在他面前,真是太丢人了! 周正把粥往茶几上一放,推了一碗到我面前来。我接过勺子,舀了一口,鳕鱼粥很香,也很开胃。 我一边喝粥一边注意周正那边的动静,他吃的很慢,神情还算自然,没什么不适,看来以后我也得多多给他煮点粥喝。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可一碗粥就那么多,周正又给我盛了一碗,也很快就喝完了。 他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说:“我给周然打个电话,叫他来接你。” 我顿时一惊,连忙拒绝道:“我不走。” “由不得你,”周正说,“这里不是你家。” “反正我就不走。”我开始耍无赖,指了指我的脚踝,抱怨道,“这么大的包,好歹要等我伤好了再说吧,你现在就赶我走,也太冷血了。” 周正冷淡地看了眼我的脚踝,根本不把这点小伤当回事,当即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我登时急眼了,赶忙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虚虚地挨着地面,抬手就去抢他的手机。 周正要躲,却被我抱住了一条胳膊。他索性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胳膊高高抬起,我根本就够不着。 从屏幕上能看到他翻开了通讯录,正在找周然的手机号,我急的没办法,脑子一慌,脱口道:“周正,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赶我走!” 我就感觉抱着的那条胳膊肌肉僵硬,周正像是被人点了死穴一样,一丁点动静都没有,活像一块木头。 这句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吓到了。当初跟周然吵架时说的话,现在竟然被我当成真的一样说了出来。 良久,周正缓缓转过身来,用低哑的声音问我:“你说什么?” 我看到他眼睛里燃烧起一簇微弱的火苗,瞳仁深处倒影出我整张脸,脸上带着慌乱的神情。 我顿时头皮发麻,动了动嘴唇,小声道:“我……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周正突然握紧了手机,整个手机屏幕发出“咯吱”的响声,几乎被他捏碎,他将胳膊从我手掌中抽出来,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 下巴上一阵生疼,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周正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一字一顿道:“陈小雪,我跟你睡了那一觉才刚满一个月,你肚子里的野种,就想赖在我头上么?” 我脑子里一懵,突然明白他误会了,而且是我把事情推到这一步的,连忙摆手道:“我……我是说,我可能怀孕了,可能……” 第71章 绝路1 周正森冷的目光盯在我脸上,丝毫不肯挪开,无端的压力让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他的手指却沿着下巴滑到了我的脖子,手掌一张,直接扣住了我的脖颈,我顿时呼吸困难,恐惧地望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我下这样的重手。 “陈小雪,你给我记住了,”周正握着手机那只手摸到了我的肚子,冷声道,“你要是怀了我的孩子,就立刻打掉,否则,别怪我无情。”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喉咙里难受的很,胸口一阵阵发闷,似乎想要呕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肚子竟然隐隐作痛,整个肠子像是在肚子里绞成一团似的。额头上的冷汗很快冒了出来,我死死咬着牙,不肯哼出来,可还是控制不住那阵令人痉挛的痛感,两手捧着肚子,难受地蹲下身。 周正立刻松开手,无动于衷地望着我,沉声道:“你又耍什么把戏?”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只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腿,仰着脑袋难受地望着他,嘴巴里呜咽道:“疼……肚子疼……” 周正仿佛不相信我的话,低着头麻木地望着我,我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下唇被我咬破了,舌头尝到一阵血腥气。 我痛苦地喘着气,感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视线一片模糊,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沙哑着声音喊道:“飞扬……飞扬,我疼……” 这个名字仿佛打开了一扇久违的门,周正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他弯腰将我一把捞起,抱着我便往外跑。 我窝在他怀里,两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心里头沉甸甸的,肚子仿佛也没有那么疼了。 我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地上了他的车,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入眼是一片雪白的墙壁和蓝白相间的被子,而我正躺在一张病床上,身上已经换号了病号服,手腕上还打着点滴。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只是肚子疼而已,竟然连病号服都给我换上了。 转头看了眼,就见周正站在窗户前,眼睛透过玻璃窗朝外面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他的身体绷得笔直,整个人显得很严肃,从他不苟言笑的侧脸也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直接,周正立刻察觉到了,快速转过身来,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给周然打了电话。”他说。 我呆了呆,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没事。” 周正嘴唇翕动着,好像有话要说,可是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神情复杂地望着我,眼睛里好像藏了许许多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应该很沉重,几乎压垮他的眼神。 我小心问道:“你……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周正没吭声。 我感觉有点尴尬,连忙道:“反正现在也到医院了,要不然你去做个检查吧,你……” “多管闲事。”周正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直接出了门。 我泄气地躺在病床上,突然觉得特别累,周正这么别扭,话又不多,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想对他好一点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点滴里可能加了安眠药的成分,我靠在枕头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一阵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将我惊醒。 我以为是周正回来了,立刻睁开眼睛,伸直了脖子朝门外望去,结果进来的人却是周然。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地问道。 周然脸色有点严肃,一进屋就对我冷嘲热讽:“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我说:“我没事啊,就是肚子疼,打两瓶点滴而已。周正呢,他是不是走了?” “他除了走还能怎么办?”周然咬牙望着我,嘴角的线条绷得很紧,神情是罕见的严肃与冷厉,我心里忽然颤了下,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连忙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周然走到床前,冷冰冰的目光盯在我身上,沉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蒜?” 我顿时被他问糊涂了,本来身上就难受,还要看他的脸色,心情更差了,嚷嚷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有本事你就把事情一辈子憋在肚子里……” “陈小雪!”周然气愤地吼道,“你他妈怀孕了!” 我真没想到会从周然嘴巴里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出来:“你可真搞笑,竟然拿这种事逗我。之前我还跟周正说我怀孕了,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是不是也想……” 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吓唬吓唬我,可是周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声反而更加急促,丝毫没有跟我开玩笑的意思。 我顿时呆住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突然被一个惊雷劈到头顶,一时间竟然忘了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周然,”我嘴唇哆嗦着,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颤声道,“你……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他的眉毛紧紧拧起,牙齿咬着下唇,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周然!”我顿时慌了,脑袋里突然出现短暂的空白,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只手紧紧捂在肚子上,怎么也不敢相信,我竟然怀孕了!虽然肚子上比以前多了点肉,可我以为那是我最近吃多了,又不肯锻炼造成的。 我慌张道:“不可能的,我跟周正那一次,才刚刚一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周然闭了闭眼,怜悯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珠珠儿,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孩子不是周正的,而是……” 后面的话他没忍心说下去,我却全都明白了。我仿佛被一个巨雷砸中,整个人完全失去反应,脑子里“轰隆轰隆”的,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愣愣地坐在病床上,茫然地望着周然。 “珠珠儿,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周然弯腰按住我的肩膀,低声劝道。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头痛欲裂,难受地皱起眉,两只手抱住脑袋,痛苦地倒在床上。 “珠珠儿,珠珠儿——”周然吓得不轻,连忙拍下墙边的按钮,很快便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刺激而已,让护士给我换了新的点滴。 我茫然地躺在床上,耳边听着周然絮絮叨叨的话,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脑海中开始闪过无数恐怖而肮脏的画面。 林清扬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不断在我面前闪现,那一夜的丑陋和恐惧,让我从来不敢去回想。可是此时此刻,我却逼迫自己去想起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罪恶。 林清扬毫不留情地冲撞并没有要了我的命,我依然好好地活着,可是那个时候,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去吃避孕药?如果当时我能冷静一点,仔细思考可能出现的后果,或许我就知道该做好事后避孕。 可我当时太害怕了,每天活在恐惧当中,只想着尽快逃离林家,逃离林清扬的魔爪,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怀孕这一点。 就那一夜的错误,竟然酿成如此大的祸事,让我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可我做错了什么?明明是林清扬强迫我的,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流,周然拖了张椅子坐在我身旁,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一遍一遍替我擦着眼泪,轻声劝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哭有什么用?你要振作起来,别半死不活的,让别人看到了,反而笑话你。” 我呜咽了一声,脑子疼得发懵,紧紧咬住了下唇。 突然,我想起周正,他当时走的那么匆忙,甚至没有跟我打声招呼,那我怀孕的事他也知道了吗?要是他知道的话,从时间上一推算,就会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而在此之前,我还胡搅蛮缠地跟他说,我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周正当时冷厉的神色,我顿时慌了,再也坐不住,慌忙爬起来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周然吓了一跳,连忙按住我的肩膀,严厉道,“医生说你体质太差,老实呆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去。” “不行,我要去找周正,”我慌忙去推他的胳膊,着急道,“我要跟他解释清楚……” “你怎么解释?”周然严肃地望着我,毫不客气地问道,“林清扬的事你敢告诉他?” 他一句话顿时让我愣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作。是啊,我能怎么解释?难道当着他的面告诉他,是林清扬强暴了我,所以才会有这个孩子? 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我宁愿他以为我跟周然好上了,也不希望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他跟林清扬有血缘关系,因为那段往事太过肮脏,我根本无法想象他会有什么反应,也承担不起他的鄙夷和蔑视。 我痛苦地倒在床上,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林清扬,也恨我自己。 如果当时我拼个鱼死网破,是不是就能躲过那一场噩梦?如果我多留个心眼,也不会种下这样的苦果! 周然沉默地坐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直接将手腕上的针头拔了下来,慌张道:“叫医生,快去叫医生,我要把这个孩子打掉,快!” “你这个疯子!”周然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眼眶有些发红。 我着急道:“快去叫啊。” 他无动于衷地望着我,我实在太着急了,转头就要去按墙上的按钮,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我急的浑身都是汗,被他扔在床上,挣扎着又要爬起来,这次周然直接将我抱在怀里,不让我动弹。 我真的要气疯了,脑子里嗡嗡嗡地响,疼得快要爆炸一样。 “珠珠儿,你别闹了,先听我说,听我说!”周然按住我的肩膀,急的大口喘气,牢牢盯着我的眼睛说,“珠珠儿,你别冲动,这个孩子,留下来吧。” “不要!”我惊恐地望着他,突然觉得他有点陌生,我抓狂道,“不能留,不能留啊,周然,我不能……” 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我跟周正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我不要失去他! 这是一场恐怖的强暴留下的耻辱,我怎么能够生下来?绝对不能! “周然,你帮我去叫医生,我求求你了。”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哀求他,可是周然完全无动于衷,我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直到身上的力气全都耗尽了,他才松开我。 我直接软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墙壁,心里难受的要命,肚子也开始疼起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疯了一样抬手就朝肚子捶了过去。 “小心!”周然大喊一声,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按在床上,气冲冲道,“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就把你绑在床上,听见没有?” 我绝望地望着他,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冷笑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你想利用他报复林清扬是不是?你说啊,是不是?” 周然震惊地望着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直接松开我的手腕,指尖颤抖地指着我的鼻子,嗓音沙哑地说:“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真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这段时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周然重重喘了一口气,然后说:“医生之前给你做了检查,说你有宫寒的毛病,这个孩子要是打掉,你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怀孕。你自己想清楚,你真的舍得吗?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我的瞳孔蓦地收缩,指尖用力握成一团,无声地哭了出来。 第72章 绝路2 周然倒了一杯温水,几口就喝了个精光,然后才说:“我确实想报复林清扬,可我不会卑鄙到利用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再说了,林清扬到底在不在乎这个孩子,现在谁也说不好。可你要替自己考虑,如果你打掉他,以后再也没办法怀孕,你怎么办?” 我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也陷入沉思中。 手掌轻轻地摸着肚子,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会有宫寒的毛病,明明从小到大,我身体都很健康的。 “我调查过你以前的生活状况,在被林家收养之前,你过的那叫什么日子?那个时候应该就埋下祸根了,到了林家以后得到不少改善,可是底子还是很差,这次怀孕,也是在意料之外。你要真的想把他打掉,我也不拦着你,可你至少要先冷静下来,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我怕你将来后悔,到时候就于事无补了!” 周然很平静,至少说的话也很中肯,我的手掌紧贴着肚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我知道自己不爱他,不想生下来,可是如果将来再也没办法怀孕…… 一想到失去作为母亲的资格,我心里就疼得快要抽过去。 原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林清扬……他怎么能那么对我!他怎么能够? 现在只要一想到他,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杀了他! “周然,”我翻了个身,望着周然,胸口堵得很难受,像要踹不过来气一样,哽咽道,“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心里好乱啊……” 我一直觉得自己还小,从来没想到怀孕生孩子的问题,可是冷不丁这件事就砸到了我头上,还是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在我刚刚与周正重逢的关键时候。 我醒来时周正的脸色那么难看,他肯定在想,我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别怕,别怕,慢慢想,别着急。”周然被我吓到了,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按了按钮,叫护士过来重新替我输液。我就像个死人一样,任由他们摆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 周家有私人医生,挂了两瓶水之后,我就不想再呆在医院,让周然带我回家。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熏得我脑子都开始疼。从走廊经过的时候,正好路过妇产科,好几个女人坐在外面的长凳子上,年纪都不是很大,有的人肚子已经显怀了,还有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怀孕了,但是我注意到,有些人一手捧着肚子,另一只手在偷偷抹眼泪。 我脑子里一片茫然,不明白她们在哭什么,直到旁边的房间门打开,一个护士喊了个名字,排在前头的小姑娘立刻哭了出来,抓住身边那个妇女的手说:“妈,我不想打,我想生下来。” 我瞬间呆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她们都是在等着堕胎的! 那个小姑娘哭的很凄惨,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她的妈妈就陪着她一起哭,一边哭一边劝她把孩子打掉,不然就算生下来也没有爸爸。 小姑娘不同意,突然甩开她妈妈的手,直接朝我这边扑了过来,差点撞到我身上,我顿时被吓到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慌里慌张地往周然身后躲。 周然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带着我朝前走。我低着头逃亡似的跟上他的脚步,走了十几米远,还能听到身后绝望的哭声,脚步一顿,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个小姑娘被她妈妈抱着进了房间。 我心里头发冷,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周然立刻将我搂的紧了些。 一路上我都没说什么话,周然安静地坐在我身边,也没多说什么,回到周家之后,周然交代佣人以后做的饭菜清淡点,我则直接上楼休息。 “珠珠儿,”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周然忽然喊了一声,我脚步顿住,转头望着他,周然犹豫了片刻,才道,“你先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想这些事情。” 我点点头,眼眶里热热的,赶紧转过身钻进房间,害怕被他看到我的眼泪。 虽然答应了周然会好好休息,可我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孩子的事,周正的事,还有……林清扬的事。 我握紧了手机,忍不住想给周正打个电话,可是号码已经按下去了,在快要接通的时候,又立刻被我挂断。 先前我还可以厚着脸皮缠着他,无赖一样赖在他那里不肯走,可是现在,我又有什么立场?他知道了这一切,心里只怕会更加厌恶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只怕也于事无补。 可我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思念,咬了咬牙,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手机铃声一连响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我有些泄气,难道他真的不愿意再跟我有一丁点关系吗?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挂断的时候,那边突然接了,周正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 我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正要回话的时候,才发现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快速地滑落下来。我赶紧捂住嘴巴,害怕被他听到哭声。 周正没有再说话,听筒里传来他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几秒钟后,呼吸声平静了不少。 我克制着自己的眼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即挂断了电话。 从头到尾,我们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解释,在听到周正的声音时,全都变得不再重要。我打这个电话,或许也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而已。 周然进门的时候,我刚刚挂断电话,看到我脸上的泪水,他愣了愣,问道:“怎么还没睡?” 我摇了摇头:“睡不着。” 周然叹了口气道:“医生给你开了点药,一会儿我让人拿过来。” 我抿着唇,犹豫道:“我刚刚给周正打电话了。” 周然微微错愕,随即神情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问道:“说什么了?” 我擦干脸上的眼泪:“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说得对,这种事情,解释比不解释更困难,随便他怎么猜测吧。” “唔。”周然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茶几上敲打着,我仔细看他的神情,总觉得他有事要说,便道:“有什么话就说吧,犹犹豫豫不像你的风格。” “被你看出来了。”周然皱着眉说,“林家那边来电话了,问娱乐城的事,这件事我打算交给别人去处理。” “为什么?”我顿时愣了一下,“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难道有什么做得不好吗?”为了这个案子,我废寝忘食,从小到大这么努力地去学习一件事,怎么也想不到,临到阵前,周然竟然要换帅。 周然仿佛被我噎住了,神情有些怔忡,良久才叹气道:“珠珠儿,你确定?这个案子可是要跟林清扬直接对接,我是担心你……” “你不用担心,”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冲他保证道,“我知道事情很重要,我也一定会努力去做,就因为对方是林清扬,所以我才不能做缩头乌龟。当初做错事的人是他,我为什么要退缩?就算要退,那也应该是他退!” 周然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可思议,良久,冲我竖了竖大拇指,感慨道:“真没想到,你居然比以前要坚强。” 我虚弱地笑了笑,不是我想要变坚强,而是这个世界逼着我不得不强大起来。 周然好不容易把这个娱乐城的项目交给我处理,如果做好了,以后我也有底气,不再成为依附于他的菟丝花。况且对手是林清扬那么恶心的人,更让我不肯认输! 输给谁我都不介意,唯独不能是林清扬。 他自认为高我一头,总想着威胁我、折磨我,我就偏偏要让他知道,我陈小雪是打不死的。谁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他过的痛快! 周然靠在沙发上望着我,半天没动静,我奇怪道:“还有事吗?”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我的肚子说:“你考虑清楚了?” 我顿时愣住了,泄气地闭了闭眼,难受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我还下不了决心。” 我不爱这个孩子,更对他的父亲深恶痛绝,可我也不想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然而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本来就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我努力不去在意自己的肚子,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娱乐城的项目上。跟林清扬见面的时间已经重新敲定,地点还在上次那个谈判厅。 为了这次谈判,除了了解那些材料,我还新添置了不少衣服,全都是适合职场的着装,只是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办法换发型,头发依然披散着。 周然有事情要去忙,我直接带着团队就去了谈判厅,等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林清扬他们已经在厅内等着了。 看到我的时候,林清扬不冷不淡地嘲讽了一句:“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无动于衷地望着他,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不过谈买卖而已,胆子大小无所谓,合作愉快最重要。” 林清扬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顶嘴。 确实,以前在林家的时候,我的胆子小的像只老鼠一样,看到林清扬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更别说当面给他脸色看。谈判厅内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微妙,员工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扫过,又赶紧低下头,望着手里的材料,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紧挨着林清扬坐下,他身体朝我这边倾斜过来,我顿时厌恶地皱了皱眉,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心里一阵不舒服。他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换了身衣服就能变凤凰,周然不过是在利用你。” 我扭头望着他,小声讥笑道:“他利用我什么?” 林清扬一愣,说不出话来。 我勾了勾唇角,不客气道:“或者说,你害怕他利用我?” 他脸上的怒气立刻升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鸷,又迅速坐正身体,沉声道:“谈判现在开始。” 整个娱乐城项目特别大,牵涉的范围很广,从全国来看都是重大项目,这里面的利润相当可观,所以竞争对手也很多。然而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凭借周家的财力,完全可以将整个项目拿下来,周然却偏偏选择与林清扬合作,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以周然那变态的个性,肯定是想把林清扬拉上这条船,至于拉上来以后怎么对他,那就难说了。 现在两家坐在这里谈的,实际上是之后的利益分配问题,谁都想挣钱,那么就必须从对方嘴巴里抢食,局面就这么僵持下来。 下面的人吵吵嚷嚷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什么进展,我脑子里已经开始嗡嗡作响,胸口也有点发闷,感觉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我的体内下降很明显,没过一会儿就觉得饿,明明吃了很多东西,胃里却空空的,经常饿的我很难受。 我喝了一大杯热水,肚子就开始不舒服,赶紧叫了暂停。然而两方人马已经吵红了眼,声音大的几乎要将谈判厅的天花板掀翻,根本没人听到我的声音。 我头疼地扶住脑袋,一只胳膊肘搭在桌面上,脑子发沉,特别想找个地方躺一下。 林清扬朝我凑过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呼吸间的热气打在我耳朵上,让我特别不舒服,赶紧摇了摇头,往旁边挪远了一点。 没想到我的动作刺激到他,他的脸色转瞬间就阴沉下来,趁着别人还在争吵的空隙,压低声音冷笑道:“你就这么怕我?”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实在不想搭理他,然而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见我不理不睬,身体反而变本加厉地朝我倾斜。 我胸口处堵着一口恶气,连看到他的脸都觉得恶心,猛地抬起脚,鞋跟用力踩在他的脚背上,咬牙道:“我不是怕你,是恶心你!” 林清扬满脸怒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第73章 绝路3 林清扬一言不发,冰冷的眼神却叫人心惊胆寒。 突然,他一只手抓住我的大腿,硬生生将我的腿抬起来,然后把脚掌从我脚底挪了出去,皮鞋面上印着一个清晰的高跟鞋鞋跟的印子。 林清扬眉头紧皱,手上用力,我的大腿顿时一阵生疼,立马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他这才松开手。 腿上的皮肤本来就比较白,他下手那么狠,立刻出现一大片青紫的痕迹,看起来恐怖极了。我嫌恶地皱了皱眉,起身出了谈判厅的大门,到洗手间去透了口气,没想到林清扬又尾随过来。 从镜子里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时,我忍不住讥笑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林清扬环抱着双臂靠在门边,沉声问道:“你跟周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们能打什么主意?大家做生意,一起赚钱而已。” 林清扬沉默地望着我,良久才道:“如果你只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你离开周家。” 闻言,我连忙捧起水拍了拍脸颊,心中涌起一阵嘲讽,失声笑道:“你能给我多少钱?比周然给的还多?” 林清扬顿时说不出话来,神情有些尴尬。 我讥诮地勾了勾嘴角,他如今还要仰仗周家才能把生意做大,自然没有那么大的筹码。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清扬还跟记忆中一样的狂妄自大,眼高于顶,以为用钱就能解决一切。 现在仔细想想,当初在小县城的时候,事情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就是从他停止装疯卖傻,突然恢复正常开始的。林清扬拿到他亲生父亲的财产,跟林阿姨一起来到市里,只留下我跟林飞扬还呆在那套公寓里,王海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才引发了后来的许多事情。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我忽然豁然开朗。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林飞扬,才导致他失踪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可这一切噩梦的源头,不正是林清扬吗? 他多么会伪装,疯疯癫癫地过了几年,摇身一变,将所有财产握在手里,而林飞扬一无所有。如果不是后来成了周家的干儿子,我简直无法想像他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谈判还没结束,请吧。”我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冷冰冰地望着他。 林清扬盯着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率先退了出去。 经过一下午的激烈争吵,双方依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大家都有些焦头烂额。林清扬这次是铁了心,丝毫不肯让步,势必要把可见的利益吃到嘴里。 我自然不能让他得逞,咬死了底线不肯让步,谈到最后,所有人的精神都开始疲软。 我叹了口气,一连喝了那么多热水,跑了好几次卫生间,实在熬不住了,就提议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饱了继续谈。 这种时候大家都精疲力尽,自然没人反对。 下面的员工叫了点吃食,很快就送了过来。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立刻拿了块金黄的鸡翅。没想到这鸡翅闻起来香,吃到嘴里却让我猛地干呕了一声。 本来大家都忙着吃,没人说话,厅里挺安静的,我突然呕了这么一下,动静很大,大家的目光全都移了过来,连林清扬都多看了我一眼。 “没事,你们继续,我可能有点受凉了。”我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停了好几分钟,才感觉胃里舒服了一点,结果正要再吃一口的时候,这次反应比刚才还要大,一口酸水直接涌到了喉咙里,恶心的我差点吐出来,一把将鸡翅扔进了垃圾桶里,赶忙喝了口水漱口。 林清扬问道:“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感觉谈判厅里一股油腻的味道,让人头脑昏沉,特别不舒服,连忙拿着矿泉水走了出来,靠在走廊上透气,胸口处还是一阵阵地鼓动。 林清扬跟着我走了出来,站在据我一米远的位置,沉声道:“究竟怎么了?” 我现在一看到他就心烦,赶紧摆了摆手,让他快点回去。 没想到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反而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打电话问周然。” 我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厌恶道:“我看见你就恶心,行不行?”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嘴角抽搐了两下,那是他发怒的前兆。我弓着腰靠在墙上,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烦躁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清扬突然问道:“你怀孕了?” 我顿时呆住了,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一时间脑子里嗡嗡乱响,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林清扬突然朝我身边走来,声调都拔高了:“你真的怀了?” 我倏的转过头望着他,用力抹了一把嘴角,冷冰冰道:“我怀不怀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林清扬脸色沉了下来,直接挡在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腕,沉声问道,“几个月了?” 一听到他的问话,我就头皮发麻,他肯定是有所怀疑了! 果然,林清扬说:“是不是三个月了?” “你放手!”我愤怒地推了他一把,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无异于螳臂当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林清扬手上使劲,将我的手腕握的死紧,脸上明显地有些激动。他声音都开始不稳,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异样的神采:“是那一次对不对?那次我们……” “林清扬!”我骤然喊了一声,声音尖锐,几乎撕裂声带。 走廊上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全都偷偷打量我们,我咬了咬牙,厌恶地望着他,压低声音道:“你不要脸,我还想要脸,放手!” 我用力抽回手腕,这次他没敢强行拉着我,乖乖地松开了手。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回谈判厅,他跟在我身后小声质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难受地闭了闭眼,忍不住嘲讽地勾起嘴角——这种事为什么要告诉他?他有什么资格! 林清扬大概认定孩子是他的,进了谈判厅以后,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打转,好几个员工都发现端倪,悄悄地打量我们。我心头一阵不舒服,可是又不好解释,否则就是欲盖弥彰。 每当我难受地皱了下眉头,林清扬说话的声音都会停顿一下,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忽然冒出个主意。 再次开始谈判时,我便留了个心眼,只要胸口不舒服,就皱着眉,一只捂住肚子,半个身体几乎都要趴到办公桌上。 林清扬的思路明显被打乱了,下面的人谈条件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也不怎么集中。 我努力回想着一些让自己恶心的事,没过多久额头上就冒出一层冷汗,身上凉飕飕的。 林清扬打断正在说话的人,说道:“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下次继续?” “不用,”我虚弱地摆了摆手,“今天必须谈拢,这件事拖得太久,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清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甘示弱地对望回去,咬着下唇没再说话。他一只手握紧了钢笔,又听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争论,突然道:“我同意让出三个点的利润。” 所有林家那边带来的员工全都诧异地望着他,我得意地笑了笑,果然,林清扬撑不住了。 “那就多谢林总了,签合同吧。”我们这边的人赶紧把合同摆上来,林清扬快速地签了名字。我看着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合同,终于满意地笑了出来。 我直接下楼去地下车库,林清扬紧随其后,跟着我进了同一趟电梯,其他员工默契地等下一列。林清扬道:“我送你去医院。” 我冷漠地拒绝:“不用。” “你刚才情况很不好,必须去一趟医院。”林清扬皱着眉教训道,“请你对这个孩子负责。” 我一只手扶着电梯内壁,另一只手提着包,闻言,扭过头冲他讥讽地笑了出来:“你放心,我当然会对这个孩子负责,可这用不着你操心,孩子的爸爸会照顾好我!” 林清扬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多谢你的关心,另外,也非常感谢你让出三个点的利润。” “陈小雪!”林清扬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连呼吸声都比刚才更加急促,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我,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说清楚,这个孩子……” “孩子是周然的。”我呵呵冷笑一声,异常讽刺地望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吧?” 林清扬一瞬间愣在原地,周身弥漫着巨大的愤怒和难以言说的阴鸷。 我漫不经心地望着他,心里真是痛快极了。原来他竟然这么在乎这个孩子,真是可笑,就算孩子是他的,我也永远不会承认,永远不会! 叮—— 电梯到了地下一层,我率先出去,上车以后给周然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我这边的情况。 周然有些惊讶:“这么顺利?” “是,”我抿了抿唇,“林清扬知道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道:“他知道孩子是他的?” 我轻笑了一声,得意道:“一开始我没承认,他更加怀疑,直接就让出了三个点给我,不过合同签下来以后,我跟他说孩子是你的,你是没看到,当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周然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显然高兴极了,笑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所以呢,这个孩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顿时没了声音,被他问住了。 周然说:“要是不想要,就要尽快做决定,孩子越小对你的伤害越小,如果打算留下来,那就好好养胎,你孕吐反应很大,要时刻注意。” “嗯,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挂了电话以后,坐在车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完全是一团乱麻。 林清扬在不远处上了车,车子从我面前经过时,我看到他摇下了车窗,冰冷的视线从车窗内投射到我身上,带着一丝令人发寒的冷意。 我摇了摇头,赶忙将这可怕的眼神抛之脑后,随即踩下油门,直奔周正的别墅而去。 我心里乱成一团,什么决定都下不了,只能去他那里透透气,或许看到他,能让我清醒清醒。 自从上次那通电话之后,后来我便没有再联系过他,这次去他别墅,其实很害怕跟他见面。车子开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我就转到旁边的小路上,在这里等他。 这边的树木很高大,又是比较狭窄的水泥路面,好像是往一个农家乐去的小路,周正应该不会从这里经过。 我将驾驶座的椅子放下来,躺在上面睡觉,没想到刚刚眯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喇叭声,立刻将我吓醒了。我赶忙爬起来,还以为是挡住了别人的路,连忙把车子往旁边挪了挪,结果后面那辆车又按了按喇叭,我有点不耐烦,推开车门下来,结果一看到驾驶座上的人,顿时愣住了,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万万没想到车里竟然是周正,他怎么会从那边过来?而且车子也换了,所以我刚才看后视镜的时候才没有发现。 一时间,我尴尬地无地自容,慌忙钻进车里。周正的车从后面开了过来,我以为他会假装没看到我,直接这么离开,没想到他竟然在我旁边并排停下车,而且摇下了车窗。 现在我就是想装死也做不到了,只能也摇下车窗,窘迫地打了个招呼:“真巧啊。” 周正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你难道不是特地在等我?” 我脸上顿时一热,干巴巴地笑着,恨不得钻到车肚子里去。 “跟上。”周正说了一句,随即先我一步离开。我愣了愣,后知后觉地踩下油门,跟着他进了别墅,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突然让我过去干什么? 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这次过来也就是想偷偷看了两眼而已,跟着他进了别墅以后,才发觉自己傻笔了,因为当他问我有什么事的时候,我突然哑巴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74章 绝路4 周正倒了两杯热水,然后坐回沙发上,我在沙发旁边呆呆地站着,茫然地望着他。 他喝了一口热水,眼神轻飘飘地从我身上扫过:“没事?” 我绞尽脑汁想了想,局促地转移话题道:“你……你怎么从那条路过来了?” 周正说:“见个朋友。” 我“哦”了一声,再次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站在一旁,紧张地手心里冒了好多汗。明明以前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可是这回再见面,我却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会犯错。 而周正也变了,没像以前那么凶狠,但也说不上亲切。 我知道,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我无法辩解,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这根刺挑出去。就算堕了胎也没用,反正周正已经知道了。 大概从一开始就不让他知晓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然而时间永远没办法回到过去。 “坐吧。”周正指了指沙发,我赶紧走到他对面坐下,抓起茶几上那个水杯握在手里,畏畏缩缩地像是犯了错一样。 周正朝我看过来,我赶紧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特别害怕他提到孩子的事,可是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说:“孩子都有了,你跟周然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咬了咬舌尖,小声道:“不……不太清楚……” 周正立刻抬眼看着我,我紧张地吞咽着唾沫,从他的眼睛里几乎看出了对我的鄙夷。其实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想法。 林阿姨从那个小山村里买了我,让我在林家过了几年舒服的日子,后来林飞扬失踪了,我也跟林阿姨他们断了联系,那段日子过的很苦,再后来被林清扬重新带回林家,阴差阳错地认识了周然,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怀孕了,在他眼里,或许我就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抓住一个有点钱的男人,就死也不肯撒手。 周正的声音有点发冷,他说:“打算做未婚妈妈?” 我顿时被他噎了一下,脸上讪讪的,有点无地自容,只能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周然没跟你提过?”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口气也很不友善,我偷偷看了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我总觉得,他是在生气。 我握紧了手里的水杯,低声道:“没……没怎么提过。” 周正霍地站起身,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目光中带着一丝失望。 他那样的表情,直接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难受地咽了口唾沫,嗓子里干干的,一时间觉得很没意思,将杯子放下,也站了起来,鞠着躬对他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还是先走吧。” 说完我就朝门外走去,身后突然传来周正的声音:“你先是跟林清扬勾搭在一起,后来又攀上周然这根高枝,陈小雪,这就是你的本事?” 我顿时呆了一下,脊背一阵发寒,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传言。 周正说:“按照时间推算,你跟林清扬举办婚礼时就已经怀孕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当时你就脚踩两条船?” “周正!”我控制不住地喊了一声,转头愤怒地望着他,心里痛的几乎没办法呼吸。我气愤地望着他,咬了咬下唇,严厉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亲口告诉我!”他的声调拔高,全然没有先前的冷静自持。 我却哑巴了。 我能跟他说什么?他想知道的,偏偏是我不能说出口的隐痛。 我狼狈地吸了吸鼻子,讥讽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跟我有关系吗?” “既然没关系,”周正眼神一暗,不苟言笑道,“那就请你离开,今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中!”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肯承认他是林飞扬的事实。 我自嘲地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很厌恶原来的身份?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顶着‘周正’这个名字过下去?”我不明白,为什么当着我的面,他也不敢承认过去? 周正反唇以击:“承认了又有什么用?我说我是林飞扬,你就能一切都告诉我?” 我顿时闭了嘴,完全无言以对。他说的很对,就算他承认他就是林清扬,我也没办法把血海里的那些痛苦一件一件刨出来,摆到他面前。 我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只知道要求别人,却不敢面对自己的无能。 “你说得对,”我茫然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谁也别说谁,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来这个地方。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眼睛酸疼的厉害,眼泪快要控制不住了,我赶紧吸溜了一下鼻子,转身就走。 在这里每多呆一分钟,我的思绪就更加混乱。那么狼狈的可怜虫样子,还是不要让他看见的好。 没想到我刚刚走到门外,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两条手臂便从我身后伸了过来,直接将我抱在怀里。 我登时愣住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身体出于本能,顿时绷紧了。 周正的呼吸声变得很粗重,抱着我的双臂用了很大的力道,却避开了我的肚子,而是放在了胸口下方。我能听到他紊乱的喘息声,感觉到他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耳朵尖上,也能感觉到他下巴上若有若无的胡茬摩擦着我的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痛感。 “珠珠儿……” 他轻轻喊了三个字,声音那么小,要不是我屏住呼吸留意他的动作,几乎都要听不见我的名字。 我已经有太久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一瞬间眼泪便掉了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他立刻瑟缩了一下,随即将我搂的更紧,下巴搭在我的发顶,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 我怔愣地靠在他怀里,一时间被这巨大的惊喜惊呆了,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他会突然抱住我。 眼泪汹涌而下,我在他手臂环绕间转过身来,两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脸颊贴在他胸口处,忍不住嚎啕大哭,哽咽着喊了一声:“飞扬——” 从再次相见那一刻起,我就想要有这么一刻,可以毫无顾忌地扑进他怀里,告诉他我有多想他,可是阴差阳错,我们见面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那么冷漠地对待我,哪怕我厚着脸皮贴上去,他也无动于衷。 我心里对他的思念,几乎将我折磨地发疯,他的冷酷和不近人情,更是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直到此时此刻,当我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以前流过的那些眼泪都无足挂齿,只要此刻他还在我身边,还愿意叫我“珠珠儿”,就实在这一刻死去我也愿意。 我哭的很凶,以至于整个人都在发抖,哭到后来就开始打哭嗝,完全无法控制。 周正松开手臂,捧着我的脸,笨拙地替我擦着眼泪,低声道:“别哭。” 我点点头,拼命冲他挤出一个笑容,可是眼泪完全不停使唤,就是一个劲地往下掉。 他皱着眉头望着我,一边给我擦眼泪,我急坏了,委屈地望着他说:“我没想哭,可我……我停不下来……” 周正脸上隐约露出一点笑意,拉着我到沙发边坐下,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赶忙喝了两口,他又给我拍了拍后背,好长时间以后,哭嗝才止住,只是眼睛有点疼,大概是哭的太凶了。 周正去厨房给我拿了冰块,用毛巾包住给我敷眼睛,我闭上眼睛,感觉他的动作很温柔,比起小时候那个咋咋呼呼的傻小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后来我觉得累,就将两条腿抬到沙发上,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舒舒服服地闭着眼睛。 大概是之前太过激动,一旦放松下来,整个人就有点昏昏沉沉的,模模糊糊间竟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周正已经不见了。 我顿时慌了神,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后怕,担心他又一个人走了,把我丢在这里,慌张地喊了一句:“周正!” 没有人回答我。 一时间,我整颗心都掉进谷底,心脏又麻又疼,难受得要命,正要冲出去找他,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哐啷”一声巨响,吓得我一个激灵,赶忙转身往厨房跑。 才刚进去,就看到周正狼狈地拎着一只铁锅,地上掉了好大一盘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看到我,周正的脸色就变了,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匆忙将锅扔进了水池里,分明是觉得丢人。 我憋着笑望着他,小声问道:“怎么搞的?” 周正转过身来,脸上忽青忽白的,脸色难看极了,硬邦邦地说:“谁让你突然叫的那么大声?” 我恍然大悟,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是我刚才大声喊他的名字,才会吓到他。不过他这胆子也太小了,跟他以前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没事没事,再炒一盘就好了。”我望着惨不忍睹的地面,还是有点想笑,可是当着周正的面,又不敢真的惹怒他,只能硬生生憋着,憋得我胸口疼。 “想笑就笑吧。”周正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不会不会,没什么好笑的。”我赶紧摆了摆手,可是一看他臭臭的脸色,实在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周正脸色发青,咬牙望着我,看那架势,恨不得朝我翻白眼似的。 我见好就收,笑了一阵之后立马闭紧嘴巴,拿了扫帚过来准备清理地面。周正蹙眉望着我,朝我伸出手,叹气道:“你去外面呆着。” “没事,你出去歇着吧,我来。”我要推开他的手,突然发现他的目光盯在我肚子上,顿时噎住了,讪讪地将手里的扫帚递给他,转身回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厨房里传来细小的声音,我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 周正他这是……担心我的孩子啊。 我突然特别伤心,特别委屈,如果这是周正的孩子该有多好,我们可以和和美美地住在一起,一起经营一个小家庭,可是这个孩子偏偏是林清扬的,而且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我摸着肚子,第一次如此痛恨老天爷,他对我是如此不公平,我想要的从来没有给过我,不想要的却强行加到我身上,让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世界痛苦挣扎,不知道哪里会有救赎。 周正很快从厨房里出来,问道:“晚饭想吃什么,我叫餐厅送过来。” 其实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一说到吃的胸口就犯恶心,不过还是乖顺地说:“来碗粥吧,其他的你点。” “好。”周正点了点头,拨了个电话,然后报了好几个菜名,全都是大补的,一看就是想让我多吃点。我本来想说用不着这么多,可是他能这么替我着想,我心里很开心,也就不矫情了,免得弄得两个人都尴尬。 还没等我吃上晚饭,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到来电显示,我立刻头皮发麻,心虚地看了眼周正,慌忙想要去挂电话,结果周正直接问我:“周然?”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几乎不敢跟他对视。 “接吧。”周正说。 我抿了抿唇,这才接通电话。周然开口就问我:“又跑去找周正了是不是?” 我含混地“唔”了一声,捂住听筒不敢让周正听到那边的声音。 周然直接被我气笑了,毫不客气地教训道:“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你现在的身体能乱跑吗?”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而且周正就坐在我旁边,我也不好意思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只能小声道:“有事回去再说可以吗,我快要吃饭了,现在不方便。” 周然冷笑一声,我几乎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良久,他叹了口气:“随你,反正你翅膀硬了。” 我无言以对,又说:“哦对了,我今晚大概不回去了。” 对面立刻传来周然倒抽冷气的声音:“陈小雪,你现在怀孕了,还敢跟人乱来?” 我登时老脸一红,慌忙掐断电话,身上热燥燥的。这个周然,我本来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可他这么一提——我偷偷看了眼周正,忽然想要亲亲他。 第75章 绝路5 周正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面对他的目光,我几乎抬不起头来,手机握的紧紧的,而且偷偷关了机。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总共到周正这里来过三次,每次周然都会掺和进来,这分明是跟我属性相克嘛。 周正依然盯着我,我实在受不了了,闷声道:“你怎么老看我?” 他犹豫了几秒钟才说:“你今晚不走了?” 我脸上蓦地烧起来,刚才那么说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周正突然把这句话拿出来问,顿时感觉怪怪的。我点了点头,胡说八道起来:“太晚了,不走了。” 结果扭头一看窗外,天色竟然还没有黑透,顿时窘迫地无地自容。 周正问我:“周然不反对?” “他当然……”我正要说他当然不反对,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有问题,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周然的,周然肯定极力反对,所以话音一转,结巴道,“当然……有点不高兴……不过我懒得听他的。” “嗯。”周正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肯听你的。” 他神情有些落寞,一瞬间我喉咙堵得厉害,竟然说不出话来。 周正说:“那一次他把你关起来,我以为你跟他关系不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个样子。” 我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很久以前那次,周然想要试探林清扬对我的感情,所以把我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几乎将我活生生吓死,最后要不是有人救了我,很可能我会死在那里。 我顿时激动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所以当时是你救了我?” 周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鼻尖一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无伦次道:“我就知道是你,当时我闻到了薄荷香,那是你以前最喜欢用的。还有那次在海边,杨晓晓把我扔下海以后,也是你救得我对不对?” 周正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指尖在我掌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我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突然有些生气,握拳在他胸口处用力捶了一下,气愤道:“当初我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那个时候我就怀疑他还好好的活着,可是他救了我以后,直接就跑掉了,完全没有跟我相认。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心里好痛,明明可以早一点相认,为什么他会那么绝情?如果当时就相认,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不会有这个孩子,不会陷入如今的尴尬局面。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孩子已经在我的肚子里,我永远无法回到过去,回到他救我的那一天。 周正抓住了我的拳头,指尖在我眼睛下方蹭了蹭,低声问道:“之前不肯见你,是因为我……我……”他支吾起来,分明就是不想说明原因,转而问道,“怎么就哭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小哭包?”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我痛苦地摇了摇头,那一段阴差阳错几乎改变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即使是现在想起来,我依然觉得不甘心。 周正啊,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们彼此之间错过了些什么,而我也永远不可能告诉你。 这个陈腐的秘密会烂在我心里,成为一道无法修复的伤口,经年累月的缠在胸口,像一团巨大的阴影,永远跟随着我。 一直到晚饭过后,我崩溃的情绪才稍微好了点。 能够感觉的出来,周正在尽力说些轻松的话题,闭口不谈过去。大概是顾忌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他特别害怕我会哭。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自然也不敢露出不开心的一面,吃饭的时候脸上都尽力带着笑,只是这笑容有多敷衍就不得而知了。 夜色深重,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跟周正躺在一张床上,可我却没什么开心的感觉,反而束手束脚的,总害怕他会嫌弃我,在床上扭了半天,怎么也睡不着。 “乱动什么?”周正不客气地在我腰侧拍了一巴掌,随即指尖便愣住了,一时间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对望着彼此。 他神色有些窘迫,僵硬道:“我不小心的。” “哦,”我点点头,“我知道。”他是担心会拍到我的肚子,其实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不会疼。 周正要把手掌抽回去,我却按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紧紧贴着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掌拿到我身后,环住了整个腰身,随即往他怀里钻了钻。 周正低头看了我半天,忽然低声道:“珠珠儿,你跟周然结婚吧。” 我瞬间呆了下,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心里特别受伤,还要假装没事人一样问他:“为什么?” 周正说:“难道你希望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那我嫁给你不行吗?”我有些赌气,脱口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就见他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几乎是在眨眼间便避开视线,分明是在躲我。 我登时愣住了,心底感觉到一阵莫大的羞耻。 我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叫他做接盘侠的,周正不高兴也很正常。 “对……对不起……”我尴尬地道着歉,恨不得用力捶一捶自己的脑袋,心里狠狠自责道,为什么要那么冲动的说出那句话?为什么要把局面弄得这么僵硬?你自己承担这一切还不够吗,怎么能够拖周正下水?他不欠你什么!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心地去看周正的脸色,他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是低声道:“珠珠儿,我……我不能娶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赶忙点头,心里愧疚地发酸,真想狠狠掐自己一把,“我没有让你娶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我……”周正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解释什么,我赶忙捂住他的嘴巴,将他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糟糕,只会在两个人心里都留下大疙瘩,索性就让它这么过去,当作没有发生过。 我朝周正怀里缩了缩,他将我的手掌从嘴巴上拿下来,指尖摩挲着我的掌心。他的指尖有一点点薄茧,挠的我掌心发痒,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周正见我笑了,也勾起了嘴角。 从我见到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笑容,一时间竟然看呆了。以前只觉得他这张脸太过于瘦削,整个人冷冰冰的,可是当他冲我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冬雪消融是这种感觉,让人心头暖融融的,特别舒服。 他两只眼睛里都带了笑意,嘴角轻轻勾起,整个人显得那么放松,那么自在。 我心头微动,四肢百骸忽然蹿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手掌攀住他的脖子,仰头朝他亲了过去。 周正明显愣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丝毫没有动作。 我微微有点尴尬,可是又舍不得退回来,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贴着他的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仔细想想,我好像没有跟谁心平气和地接吻过,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美好的场面,我从来都没经历过,倒是被人按在墙上撕咬过,那种经历简直惨不忍睹,回想起来便让人头皮发麻。 周正没有回吻,这让我打起了退堂鼓,正要退开,冷不丁他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腰身,随即温热的唇便附了过来,紧紧含住我的下唇。 他的动作笨拙而轻柔,大概也跟我差不多,没什么经验,只是含着我的唇吮吸或者磨蹭,有时候牙齿相撞,疼得我皱起眉头。 原本干燥的唇渐渐湿润,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身上仿佛蹿起了微弱的火苗,一不小心就会燃起汹涌的大火。 我感觉呼吸不畅,快要喘不过气来,周正温热的鼻息扑在我脸上,麻麻的,痒痒的,让我心痒难耐,不自觉地绷紧了脚尖。 忽然,他动作顿住,我正在诧异,就见他按住我的两只手腕,翻身附在我身上,用手臂撑起上半身,随即低头又吻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只有两个人缠绕在一起的呼吸越发急促,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若不是周正抓着我手腕的手指不断收紧,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跟他接吻的滋味那么美妙,仿佛能抚平我胸中所有的伤痛,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好像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我鼻尖酸酸的,忽然有点想哭。 周正的动作忽然停住,离开我的嘴唇,看着我的神色有些慌张:“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说着便要去摸我的肚子。 我慌忙摇了摇头,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抱的紧紧的,忍不住哽咽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不……我甚至不敢想你……一想起你,胸口就特别疼,特别恨自己。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真的特别感谢老天爷,能让你平安无事,能让我们再次相见。周正……周正……” 我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后来已经记不清到底叫的是“周正”,还是“飞扬”,只是牢牢攀着他的脖子不敢松手,害怕手臂一松,这个人便会从我面前消失。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是在这里吗?”周正将我的眼泪擦干,从我身上翻身下去,将我搂进怀里。 我们像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彼此依偎在一起,再也不舍得分开。 然而再怎么亲昵,我总是要走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不可能一直赖在他这里,何况,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必须解决掉! 从周正那边一回来,就看到周然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翻着报纸,本来脸色还算平静,一看到我眉头就皱了起来,轻轻地哼了一声:“行啊你珠珠儿,胆子越来越肥了,连我电话都敢不接。” 我无辜道:“手机没电了。” 周然自然不相信这样的鬼话,直言不讳道:“骗鬼呢你。” 我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那你还问?” 他被我堵了一下,直接将报纸往沙发上一扔,起身朝我走过来,我顿时头皮发麻,假惺惺地笑道:“我说错话了,看在我昨天帮你谈下娱乐城项目的份上,你别生气。” 一提到娱乐城,周然果然不再揪住这点事情不放,转而盯着我的肚子问道:“考虑清楚了吗?” 我立刻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地说:“这个孩子我会打掉。” 周然反而狐疑起来,问道:“周正的主意?” 我骤起眉头望着他,有点奇怪地问道:“跟周正有什么关系?你放心,他什么都没说。他还以为孩子是你的,想让你快点娶我,别到时候成了未婚妈妈。” “哼,他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精,那他自己怎么不娶?” 周然一句话,正好戳在我的软肋上,我胸口顿时抽痛了一下,咬牙望着他。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敢细想,周然却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顾忌他的身份,我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我瞪了他一眼,闷声道:“换做你,你愿意养别人家孩子?” 周然脸上讪讪的,神情有些局促。我转身上楼,不想听他废话,他却在我身后道:“珠珠儿,我劝你再想想,孩子要是打掉了,那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要是留下这个孩子,那我跟周正就再也没有以后了。我转头望着周然,严肃道,“还有,以后别叫我‘珠珠儿’,我有名字,叫陈小雪!” 周然“啧”了一声,不满道:“只有周正能叫?” “是。” “那我还偏要叫,”周然不正经地冲我喊道,“珠珠儿、珠珠儿……” 我黑着脸望着他,只觉得一阵无力,叹气道:“请你帮我联系一下医院吧,我尽快去把孩子拿掉。” 周然的脸色倏的变了,目光有些复杂,皱着眉头道:“要不然你重新考虑下?” 我有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我考虑好了啊。”而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周然却说:“要不然,这个孩子留下来吧。”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闷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第76章 绝路6 周然完全没有替我联系医院的打算,肚子如果打起来,打胎对我自己的伤害会很大,我只好自己联系的医院,并且约好了时间,结果临出门这天,却出了状况——周然直接挡住了我的去路。 说实话,一开始看到他站在我面前时,我第一反应是他要陪我一起去医院,却没想到周然会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木着一张脸跟我说:“你不能去。” 我顿时呆了一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他竟然真的拦住了我。 “周然,”我心里有点不痛快,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周然说:“我提醒过你,孩子打掉你可能没办法再怀孕。” “所以呢?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就要我把孩子留下来?”我控制不住地冷笑出来,“我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他也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现在打掉对我对孩子都好。你要是拿我当朋友,那就别拦着我。” 没想到周然根本不听我说什么,铁了心要阻止我,被他这么一搅和,我连周家的大门都出不了。我急的快要疯了,大声吼道:“周然,你他妈别过分!我想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现在你住在我这里,吃我的用我的,就跟我有关系!”周然不客气道。 我气的直接将手里的包摔在地上,匆匆忙忙跑回楼上,直接摔回床上趴着,急的抓紧了身下的被子。 周然真是太过分了,当初让我仔细考虑的是他,现在拦着不让我去医院的也是他,他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下,焦躁不安地在家里转来转去,可是周然丝毫不肯松开。 后来实在气不过,就冲他吼道:“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作为筹码?” 周然整个人都惊呆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察觉自己说的话太过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必须从周家走出去! 咬了咬牙,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要是想报复林清扬,我可以帮你,但是你竟然想利用这个没出生的孩子,周然,你也太丧心病狂了……” “啪——” 我的话还没有说话,周然突然抬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防备,完全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巴掌的力道那么大,我正好站在楼梯上,身体一晃,脑袋就撞在了右手边的墙壁上,“咚”的一声,脑子里嗡嗡作响。 周然站在我下方,明明我比他高出一截,完全俯视着他,可是心理上却被他压迫地喘不过来气。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我,一瞬间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暴走。 我心脏狂跳,剧烈地咳嗽一声,大概是刚才那一下晃动的动作太大,肚子里有些隐隐的抽痛,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肚皮。 周然盯着我的肚子,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接着朝旁边让了让,冷声道:“狗咬吕洞宾,你要去拿掉这个孩子,尽管去!” 我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沉默了两秒钟的时间,最终一咬牙,直接冲下楼去。 本来是这准备自己开车去的,现在只能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医院的时候,额头上已经疼得全是冷汗。开车的师傅问我为什么家里人不陪着来医院,我苦笑一声,冲他摇了摇头。 我哪里有什么家里人? 真正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根本不在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又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别人? 尤其是周正,我巴不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干干净净的,这种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我先挂了号,然后像其他女人一样坐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就像上回在走廊里看到的那样。周围的人跟上次一样,有比我年纪大的,还有跟我年纪差不多的,有的是长辈陪着,有的是男朋友陪着,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种场景下,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孩子,但是此时此刻,在我要失去他的时候,心中却有些难过。他还那么小,没有看见过这个世界,甚至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让我却要残忍地流掉他。 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背负这个耻辱活下去。 时间过的很快,在我面前的人一个一个进去,有的甚至是笑着走进去的,然而出来的时候,却都由护士搀扶着,脸色惨白的好像随时可能昏过去。 我吓得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的打哆嗦,排在我前面的人越来越少,我一阵心虚,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陈小雪。” 护士叫到了我的名字,我匆忙站起来,下意识地转身想走,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你到底做不做啊?” 我愣了一下,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一片惶恐,可是左右四顾,却没有一个可以替我拿主意的人。其他排队的人都在偷偷打量我,仿佛在看一个可怜虫。 护士不满地催促道:“你要不做就下一个了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转过身去,冲她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心:“我做!” “那就快点进来吧。” 护士拉开门,我低着头就朝前走,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了周正的声音:“珠珠儿——” 我吓得一个哆嗦,脊背绷直,几乎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瞬间四肢百骸的血液几乎都朝脑袋涌过去,脑子里“嗡嗡嗡”乱成一团,胡思乱想到,周正怎么来了?谁告诉他的?是不是周然泄露了我的秘密? 一想到周正可能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我就遍体生寒,根本不敢面对他,怂的撒腿就跑,一鼓作气冲进了楼梯间。 护士在我身后大叫:“你到底做不做手术啊?” 周正冷着声音吼了一句:“不做!”随即脚步声便追了过来。 我一秒钟都不敢停歇,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另一只手扶着对面的墙壁,匆忙就往楼下跑,身后“蹬蹬蹬”的脚步声却响个不停,而且越来越急促,离我也更近。 就在他要抓住我的时候,我一个紧张,脚底突然滑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沿着陡峭的楼梯硬生生滑了下去,从小腿到大腿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皮肤好像被蹭破了。 “珠珠儿!” 周正惊恐的声音响起,随即我身体一轻,就被他抱了起来。 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腿上的痛感让我皱紧了眉头,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着头说:“没……我没事……” 周正脸色异常难看,抱着我走到台阶旁坐下,伸长两条腿,让我坐在他大腿上。 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上全都是臭汗,肚子里也有点不舒服,但是还能忍受。 周正气愤道:“看到我你跑什么?” 我张了张嘴,偷偷摸摸地打量了他一眼,却说不出话来。周正一直盯着我,似乎在等我的解释,我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道:“我……我没想到你在这里,突然听到你的声音,有点吓到了。” 周正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显然不相信这样的鬼话,他目光通红,哑着声音说:“怕我发现你偷偷堕胎?” 我浑身的血液随着他这句话逐渐冷却,整个人仿佛被一场突降的大雪冻了个严实,嘴角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知道了,周正知道了! 我最害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是周然告诉他的吗?周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是想要害死我! 恐惧和愤怒一齐涌上心头,我抓着周正手臂的手再也不敢用力,只能痛苦地松开,闭上眼睛道:“你……你都知道了?” “是。”周正笃定的声音。 这个字无疑给我判了死刑,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出来,我在内心深处恨不得将周然碎尸万段,这个王八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周正? “所以呢?”我慢慢睁开眼睛,惶恐地看着周正,虚弱道,“你……你想跟我说什么?” 周正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我察觉到他拳头握的死紧,手背上的青筋蹦了出来。他声音沙哑,颤抖着说:“孩子……留下来吧……” 我的眼泪倏的掉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可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周正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掌抬起来,亲了亲我的手背,低声道,“周然跟我说,你不想要他的孩子,如果是往常,我也会劝你打掉,可是他说……他说你要是打了,以后可能……可能再也怀不了……珠珠儿,我不敢冒这样的风险。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可以忍,可如果你永远失去做妈妈的资格,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周正的脑袋紧紧贴着我的,嘴巴附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我脑子里却还在回想他一开头说的那句—— 原来周然没有泄漏我的秘密,只是单纯地让周正阻止我打胎而已。 提到半空中的那口气终于缓缓落入胸膛,脊背上的冷汗顿时消了下去,僵硬的嘴角慢慢缓和,我偷偷握了握指尖,仿佛从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一样,简直想要跪下来感谢老天爷。 还好,还好,周然没有把我逼上绝路,不然我真的会疯掉! 看得出来,周正很自责,不停地说如果早一点回来找我,说不定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然而谁也无法改变过去,看到他难受,我心里也凉飕飕的疼,只能抱紧了他的脖子,安慰他不要多想。 世事如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认命。 当初我便说过,只要他能平安回到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现在他就在我怀里,我该知足了。我怕自己太过贪心,最后连他都会失去。 本来我的孕吐反应就很强烈,现在又哭的这么凶,周正吓得不轻,赶忙安慰我,劝我放宽心,千万别东想西想。他说:“哪怕生下这个孩子,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珠珠儿,你别怕。”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处,用力把眼泪憋回肚子里。 我知道,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我不能说,我不想让周正跟着我一起烦恼。 周正将我送回周然那里,一分钟都没有多呆,直接就离开了。 周然依旧坐在沙发上,看到我的时候目光阴恻恻的,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头脑昏沉,看他气愤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愧疚,有气无力地道了声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周然轻飘飘地瞅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要不是周正亲自出马,还劝不住你,怎么,你给我下马威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对面坐下,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严肃地问道:“周然,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什么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 周然抿着唇,不耐烦地说:“之前说了,把你当朋友,你还要问几遍?” 其实我是不相信他的话的,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也不过是在利用我,突然这么好心,多半有诈。若是不弄清楚,我心里根本没法踏实。 “好,那你跟我保证,永远不会对我的孩子下手。” “陈小雪!”周然突然发怒,一屁股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他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可我不为所动,依然牢牢盯着他的眼睛,哑声道:“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除了周正,我信不过任何人。你要是真的拿我当朋友,就当着我的面发誓。” 周然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眶红通通的,分明是在责怪我。可我没办法,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会被他害死,那我宁愿趁他没出生的时候,就将他流掉,省得他经受那些痛苦。 “好,陈小雪,你好样的!”周然收回指尖,咬牙切齿地望着我,一字一顿道,“我发誓,永远不会对你的孩子动手!” 第77章 绝路7 得到周然的保证,我蓦地松了口气,总算定下心来,不过我也知道,这算是彻底得罪他了,以后再也别想拿“朋友”两个字在他面前说事,两人只要保持正常的“利用关系”就可以。 周然虽然没说要赶我走,但我自己不想住在周家,不伦不类的,太难看了。我也没去周正那里,而是自己租了一间房子,勉强够我一个人住。 周然先前说过,娱乐城的项目会交给我做,只要他不反悔,这个项目就会一直由我接手,到时候工资下来,也足够我养活孩子。搬家那天我没有通知周正,是周然的司机送我过去的,临走之前,周然跟我说:“明天周一,记得准时上班。” 我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之后便开始了正常的上班生活,可是孕吐的反应实在太强烈,撑了一个星期之后,整个人几乎崩溃。在公司里见到周然,他整个人都冷冰冰的,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我没什么可抱怨的,只希望自己能把这件事做好,有一个可以安生立命的本职工作。 娱乐城那边的地皮早就拿了下来,项目已经开始动工,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跑腿就行,真正难受的是我的身体,还有这个孩子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之前有周然在张罗,我都不知道原来去做产检会这么麻烦,换了我一个人,根本排不上队,很多医院都不接收我。更重要的一点是,孩子生下来以后要上户口,可我没有结婚证。 直到现在为止,周正都以为孩子是周然的,我要是冒失地去求他跟我结婚,这个谎言根本就撑不下去。最主要的是,我拉不下那个脸!这是我的责任,我没办法厚着脸皮将它强加到周正头上。 突然面临的处境让我几乎跌入绝境,我联系过那些做假证件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弄本假的结婚证,人家说不行,上户口的时候肯定过不了。现在好了,当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才发现他会是个黑户。 最后实在没办法,在周正又一次送我去产检的时候,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小心地问他:“周正,你可以娶我吗?” 当时他正在开车,突然听到我的问话,脸上的肌肉倏的绷紧,脚底用力踩了下油门,车子直接飞驰出去,撞到路边的绿化带才停下。 由于惯性,安全带箍住了我的肚子,顿时疼得我眼冒金星,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 我难受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盯着周正的脸颊。他两手握紧了方向盘,小臂和手背上的青筋异常明显,嘴巴也抿的紧紧的,却并不说话。 我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可是没想到他会勉强成这个样子,心里顿时一阵钝痛,暗暗唾弃自己。我太不是个东西,明明孩子不是他的,却想将他跟自己捆绑在一起,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怎么,被吓到啦?”我假装无所谓地撇了撇嘴,随手将嘴边的头发拨弄到耳朵后面,“咯咯”地笑了出来,“我就随口说说,逗你玩呢,还真被吓到了,周正你胆子也太小了。”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笑容有多勉强。 此时的沉默便是一道酷刑,硬生生在我们之间撕扯出一条口子,微微渗出点血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愈合,又或者,永远不会愈合,反而伤口会越来越大,逐渐形成天堑。 “珠珠儿,”周正松开手掌,绷紧的后背朝座椅上一靠,扭头望着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胆小……我是觉得……你还太小,不到法定结婚的年纪,等你到年纪了,我们再说结婚的事?” “好啊。”我朝他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也真难为他想出这么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至于是因为我年纪太小,还是他不想捡我这块垃圾,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从产检室里出来,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周正的影子,正要给他打电话,就看到走廊那边有个熟悉的背影,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他,而且正在抽烟。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抽烟,也从来没见他抽过,这还是第一次。 听到脚步声,周正转过身来,看到是我,连忙将烟头掐灭,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哑着声音道:“检查完了?” 我点点头,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然而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我之前提了结婚的事,才会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走吧。” 周正点了点头,拉着我的胳膊去做电梯。 电梯门打开,我正要进去,陡然发现里面走出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杨晓晓和林清扬。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将周正挡在了身后,警惕地望着面前的人。 看到我的一瞬间,杨晓晓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只是瞥到站在我身旁的人时,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脸上全是茫然的表情。 林清扬的表情就含蓄多了,除了眼神暗了一点,其他几乎没有反应。 本来跟这两个人就算不上朋友,我也就假装不认识,拉着周正进了电梯。 从医院出来以后,周正一路上都非常沉默,虽然跟他相认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除了一开始逼问他的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跟他提过林家的事,此时见到林清扬,我才回想起当初林清扬的警告,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回林家看看吗?” 周正神色复杂,良久,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倦怠。 我稍稍松了口气,知道林清扬的话是时候告诉他了,否则捅出更大的篓子就麻烦了。我说:“林清扬之前说过,只要你不回林家抢他的财产,他就不管你的事,可你要是回去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 周正眉头紧皱,半天没有说话,我看他这幅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清扬这个王八蛋,对待自己的弟弟这么狠心,周正心里不痛快也是应该的。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确实不应该回去。”我小声劝道,“你要是想见林阿姨,我可以给她打电话,让她……” “别在我面前提她!” 我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周正暴怒的打断,他的表情特别吓人,眼睛里透着红血色,吓的我一个激灵,嗓子里磕巴了一下,紧张地问道:“周正,你怎么了?” 周正蓦地回过神来,难受地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任凭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话。 我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林阿姨这么反感。那可是他的妈妈啊,小时候感情多好,这才两年多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周正回到我身边了,可是围绕在他身上的谜团却让我越来越困惑,问他一些事情,他也从来都不回答,这让我非常被动,也很没有安全感。 现在的他跟当年那个少年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不是当年我喜欢过的那个男孩。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很焦躁,总感觉迟早有一天我会跟这个人再次分道扬镳。 本来在医院偶遇林清扬并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林清扬说娱乐城那边的项目出了点事,让我过去一趟。 我身体不舒服,就说派一个职员过去,结果他说跟施工方发生了冲突,事情不小,必须我亲自到场,不然到时候出现了问题,全部由周家这边的公司承担责任。 我顿时就不淡定了,要真的把事情赖在我们身上,周然还不得扒了我一层皮,当即就带了一个员工跟我一块过去。 施工地点位于郊区,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整个施工现场响彻着巨大的噪音,震耳欲聋,一进去我就觉得脑袋发晕,胸口憋闷的难受。 林清扬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工棚里等我,我进去的时候,发现他脸色很难看,衣服上灰蒙蒙的,头发也乱了,还有一绺被汗水打湿,沾在了额头上,身上那点精英气质全没了,显得狼狈又局促。 我不禁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林清扬说:“施工方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最后建好的娱乐城跟原先设想肯定会有出入。” 我顿时有点发懵,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先带你去看看。” 我还没明白过来具体什么情况,林清扬就率先走了出去。没办法,我只好跟着他一块过去。 工地上乱糟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在高低不平的各种建筑材料上走了几百米远,我就感觉有点岔气,小腹的位置传来一阵隐约的痛感。 “林清扬,”望着前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难受地喊了一声,“你等等……等等……” 小腹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疼,我忍不住坐了下来,一手捂住肚子,眉头痛苦地皱成一团。 林清扬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慢吞吞地走回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冷冰冰地说:“你要想继续负责这个案子,就把孩子打掉。” 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迟疑道:“你再说一遍?” 林清扬不再看我,转头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吊塔,沉声道:“听说你从周家搬出去了,周然不养着你,以后你带着拖油瓶能够指望谁?林飞扬吗?只怕他眼里容不下这个孩子,毕竟他从小就霸道的很,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只怕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 我呆呆地坐在木板上,总算回过神来,顿时被他气得不行。 仰头望着林清扬,冷声笑道:“我看你叫我过来,不是工地出了事,而是想当面教训我吧?” 眼见真相被我戳破,林清扬竟然也不反驳,直言不讳道:“没错,看着你每天做白日梦,我于心不忍,决定点醒你。” “神经病!”我咬牙望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也不去看什么现场了,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直接就往回走,“你脑子有坑就去医院看看,别来烦我。” 没想到刚走几步,林清扬就从身后追了过来,而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扭头看着他,瞥见他眼睛里的一抹幽光时,心里顿时打了个咯噔,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眼睛左右看了一圈,才发现天色已经快黑了,而且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要去现场的时候,除了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其他人跟过来。 “林清扬,你放手。”我害怕激怒林清扬,并不敢挣扎,只能轻声跟他求饶,“我手腕疼,你松开吧。” 林清扬嗤笑一声:“我根本没用力,你怎么会疼?”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硬着头皮道:“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你别这样,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天都黑了,谁能看到?”没想到林清扬毫无顾忌,反而朝我身边靠了靠,一只手直接搂住了我的后腰。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后背上顿时爬上一层鸡皮疙瘩,惊恐万分地望着林清扬,喉咙里急速地吞咽着口水,紧张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清扬低低地笑了一声,却笑的我头皮发麻,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他说:“听我的,把孩子拿掉,跟姓周的划清界限。” 我脑子里有点晕,下意识问道:“哪个姓周的?”周正和周然可都姓周。 林清扬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颚,强行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我的目光便无可躲避地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压抑的情绪。他说:“你要是不想看到他们出事,就最好离两个人都远远的。” 我一听这话,第一个担心的就是周正,连忙质问道:“你之前说过,只要周正不回林家抢你的财产,你就不会对他下手!” “是,我说过,”林清扬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我后悔了。” 第78章 绝路8 “林清扬,你怎么能这样?”听到林清扬说出“后悔”两个字,我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升起一阵莫名的担忧,气愤地质问道,“难道你要赶尽杀绝才甘心?” “不是我要赶尽杀绝,是你在逼我。”林清扬一边摩挲着我的下巴,一边朝我靠的更近,呼吸间的气息洒在我脸上,我立刻扭过头想避开,却被他用力捏住了下巴,疼得我直皱眉。 我咬牙切齿道出望着他:“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可我想跟你扯上关系。” 林清扬一句话顿时将我吓个不轻,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真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今天上午我才在医院碰到他跟杨晓晓,现在他居然说出这种话,简直有病! “林清扬,”我义正言辞地警告他,“我已经离开林家了,也不想再跟你们有什么瓜葛,算我求求你了,别再找我麻烦行不行?” 林清扬勾着我后腰的手臂突然上提,我不得不踮起脚尖,这才勉强挨到地面,只是身体很不舒服。 他说:“你的第一次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我不同意你跟姓周的搅和在一起,你最好识趣点,主动离开。” 他这一句话简直像是晴天霹雳,一瞬间将我打了个晕头转向。我就感觉一股凉气顺着脚底板嗖嗖地往上窜,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视线连两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周围还刮着燥热的风,更是让人心情烦躁。 林清扬的一番话,瞬间让我回想起那个混乱而可怕的夜晚。就是在那一片沉沉的夜色中,喝醉酒的他冲进了我的卧室,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而且留下了肚子里的孽缘。 “你放手!放手——”我惊恐地叫了一声,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浑身的汗毛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林清扬不肯松手,我挣扎着往后退去,结果一脚踩空,吓得大叫一声,慌忙去抓林清扬的手,没想到他却突然松手,眼睁睁望着我摔了下去。 倒地前的刹那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不敢置信地望着林清扬。 我没想到他会松手,没想到他会见死不救,我没想到的还很多,可我已经来不及想——因为我的后背撞到了身后的木板上。 “砰”的一声闷响,后背上好像戳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顿时一阵钻心的疼。屁股撞在木板上,硬邦邦的,小腹处传来的钝痛感几乎将我撕裂。 我痛苦地闷哼出来,努力想要爬起来,身体却软绵绵的,根本无能为力。我绝望地望着林清扬,乞求他能拉我一把,可他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那道身影在夜色里笔直地站立着,纹丝不动,像是一座雕像。 我的心越来越沉,呼吸声开始不稳,脑子里有根筋好像搭错了,一抽一抽的疼。 我望着林清扬,费力地喊道:“救我……救我……孩子……孩子是你的……” 林清扬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朝我弯下腰来,我心中一喜,慌忙朝他伸出手臂,然而他对此完全视而不见,我的手掌就这么搁置在半空中。 林清扬弓着腰望着我,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嘲讽道:“这种时候了,想拿这个借口来骗我?” “没有……”我慌乱地摇头,疼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哽咽着说,“我没有……孩子真的是你的……就是那天晚上……我不骗你……”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把那段腐烂的往事拿出来,像是剥开自己的伤口,将所有真相袒露在他面前。 然而林清扬根本不相信我,他铁了心地认为我在欺骗他,认为我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在跟他撒谎! 我彻底绝望了,眼泪汹涌而下,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去找手机。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天色太黑,我根本看不见它掉在了哪里。 我半侧着身体,一只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着,只摸到厚厚的尘土和石子,还有木板上凸起的钉子,扎在我手心里,疼得我不停地抽冷气。 终于,手机被我找到了,我慌忙去翻通讯录,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周正的名字,可是电话打出去以后,那边却一片忙音,一直没人接,我心急如焚,匆忙挂了电话,又去找周然。 刚刚按下周然的名字,等待接通的时候,就感觉一股热流顺着两条腿流了出来,我顿时一呆,紧接着崩溃地喊了出来:“不——”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电话接通,周然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干什么?” 我捏紧了手机,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哽咽着吼道:“周然……我的孩子……孩子……” “怎么回事?”周然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不耐烦的语气顿时消失无踪。 我绝望地朝他吼:“林清扬逼我拿掉孩子……我的孩子……” “你在什么地方?珠珠儿,说话,喂?林清扬在你身边吗?你让他接电话!”周然的语气异常急促,我费力地举起胳膊,林清扬不情不愿地接过电话,脸上依旧带着冷笑。 可是很快,他脸上一丁点笑容都看不见,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不停,嘴角的肌肉轻微地抽搐着,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我疼得脑袋发昏,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知道两腿之间黏糊糊的,很难受,也让我无比恐惧,那股热流像是无法停止一样,一直流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我茫然地躺在地上,感觉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在一点一点消失,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彻底离开我。 林清扬终于有了动作,他狠狠地将手机扔了出去,我听到“咔嗒”一声脆响,整个手机好像被他摔碎了,紧接着我就被他抱了起来。 当他的手掌从我大腿下穿过时,动作明显愣了愣,我僵硬地咧着嘴望着他,知道他是碰到我裤子上的血迹了。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林清扬抱着我就往工地入口处跑,我在他身上不停地颠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可我竟然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身上的力气已经在方才的挣扎中耗尽了,现在软绵绵的就像一团棉花。 我缓缓闭上眼睛,肚子里的生命在流逝的同时,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我茫茫然地想,看来我跟这个孩子真的没有缘分,当初怀上他的时候我不爱他,所以当我想留下他的时候,他却选择无情地离开我。 这就是命啊,我生来是个扫把星,总会克身边的人,所以连个孩子都留不住。 明明这个小生命留着一半林清扬的血,可为什么我的鼻子那么酸,眼泪顺着眼角就滚了出来? 我不停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反正也不喜欢的,他没了,我正好可以放心大胆地跟周正在一起。可是此时此刻,我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我知道,我并不像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么狠心。 我也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从头到脚是属于我的。 曾经我有这样的机会,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施工现场很远,等林清扬将我送到医院,一切都来不及了,何况当初他还故意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 医生给我做了清宫的手术,之后便给我打起了点滴,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孩子算是完全脱离了我的身体。 我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才发现这里的灯光这么刺眼,刺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我吸溜了一下鼻子,赶紧闭上眼。 身边却能听到一个急促的呼吸声,林清扬一直站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盯在我身上,让我很不舒服,脑子发疼,头皮发麻。 我多想跳起来,狠狠甩他一巴掌,可我的身体太累了,后背上被铁钉戳出来的伤口隐隐作痛,连躺着都是一种折磨。 林清扬沙哑着声音问我:“陈小雪,你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真是太可笑了,现在孩子都没了,却在纠结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我微微侧过身,不打算面对这个男人。 身后脚步声突然想起来,紧接着手腕上一紧,林清扬愤怒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压低声音质问道:“我问你,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他动作粗鲁,手指正好按在输液的吊针上,吊针戳到了皮肉,疼得我差点打摆子。 我紧紧咬住牙齿,愤恨地望着他的眼睛,不屑地朝他冷笑一声。 林清扬仿佛被这一声冷笑刺激到了,脸色陡然大变,抓着我手腕的手掌不断收紧,咬牙切齿道:“你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周然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看他脸上的焦躁和不安,好像随时都可能发疯一样。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讥讽道:“孩子当然不是你的,他是我的!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已经回到老天爷的怀抱去了,谁也别想拥有他。” 这句话也就等同于承认孩子是他的,林清扬神色骤变,刹那间脸色白的吓人,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匆忙松开我的手,朝后面退了一步,激烈地反驳道:“不,不可能!我问过你,是你说的,孩子是周然的!” 他这根本就是在逃避现实,真是个可怜虫啊,我连笑话他都懒得笑了,直接闭紧眼睛,抓过被子盖在头顶上,彻底将他这个人隔绝出去。 可我知道,这样只是自欺欺人。 我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尽快入睡,忘记这一夜发生的种种可怕的事情,实际上根本做不到。 两腿之间明明已经清理干净,可我总觉得那股热流还在,小腹已经平坦了,可是当我的手掌贴上去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肚子的柔软,好像那个小生命依旧在跳动一样。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滚落,很快就打湿了枕头。潮湿而温热的枕头蹭在脸上,很难受,可我却任由自己闷在被子里,决计不肯透口气。 我死死咬着下唇,将所有可能泄漏出来的哭声全都咽回肚子里。 林清扬就站在这间病房里,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一面,不愿意向他示弱! 从这个孩子彻底离开我的肚子开始,他林清扬欠我的就又多了一条,总有一天,我会报复回来,我要让他知道,所有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十倍百倍地奉还! “怎么闷在被子里?” 我正气的浑身发抖,冷不丁被子被人掀开,顿时愤怒地吼道:“滚!” 转眼才看清来人是周然,身上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周然眼睛里带着怜悯,抿着唇站在床边望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才跟他发生那么激烈的冲突时,此时见到他我却感动的一塌糊涂,想都没想就抱住了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周然脊背僵硬,侧着身坐到了床沿上,两只手搂住了我的腰,手掌轻轻拍打我的后背。 我靠在他怀里哽咽着,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想告诉他,我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周然曾经义正言辞地告诉我,失去这个孩子,我可能再也没有做母亲的资格。当时我是多么不屑一顾啊,然而这一刻,我才算了解他的用意。 “好了好了,别怕,我在这呢。”周然紧紧贴着我的脸颊,不停地安慰我。 我哭的太狠了,没一会儿便上气不接下气,一连打了好几个哭嗝。 周然说:“慢点哭,没事的,我在这里,想怎么哭都行,先喝口水好不好?”他说着便要推开我去倒水,我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一旁林清扬端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望着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我一把接过水杯,胳膊抬起,直接将温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第79章 绝路9 “珠珠儿,你……”周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制止我的话还没说完,杯子里的水已经泼了出去,顺着林清扬的脸颊滚落下来,打湿了他的上衣和裤子,鞋面上也全是水珠。 林清扬神色陡然严肃,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咬牙望着我,似乎想要对我动手,然而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他又硬生生将怒气全都压了回去,只是目光深沉,让人看不透。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那一刻只想冷笑。 一切都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又摆出这么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除了让我更加作呕之外,不会有一丁点的作用! “珠珠儿。”周然轻声地喊了一声,只是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林清扬又去倒了一杯水,这次没有递给我,而是给了周然。周然接过水,一只手拍着我的后背,另一只手要喂我喝水。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水杯从他手中接过来,望着满满一杯的温开水,抬眼看了下林清扬,随即又朝他的脸颊泼了过去。 林清扬躲闪不及,泼出去的水花还是打到了他的脸上,他陡然发怒,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陈小雪,你别太过分!” 我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随即用力朝他身上甩去,气愤地吼道:“过分的人是你!要么任打任骂,要么就给我滚,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这张脸?” 林清扬侧身一躲,透明的玻璃杯撞到了雪白的墙壁上,顿时“砰”的一声,炸裂出无数细小的碎片,落了一地。 林清扬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两只拳头握的紧紧的,好像已经处在发怒的边缘。 我不屑地望着他冷笑,也不知道该笑他可怜,还是笑的天真。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以为低声下气地替我倒两杯水就可以让这件事一笔勾销吗? 周然微微侧过身挡在我面前,沉声道:“你还是先出去吧,她现在不能情绪激动。” 林清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便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的身体仿佛接收到一个指令似的,瞬间瘫软下来,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心内只剩下一片茫然。 林清扬走了,我终于不用再假装无所畏惧,不用再像一只竖起了刺的刺猬,而是可以蜷缩成一团,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周然说:“闹够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能露出一个苦笑。 怎么可能闹够?只是没有力气闹了而已。 林清扬眼睁睁看着我摔倒在木板上,狠心地不肯送我去医院,一味地拖延时间,以至于我失去了一个孩子。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这么对我,只不过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孩子是周然的,而现在,他知道真相了,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如果他能惭愧、后悔地跑去自杀,大概我会觉得够了。 可是看林清扬的表情,他并没有多少后悔的样子,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失去孩子。杨晓晓那个孩子不是也流掉了么,这种事对他来说,大概都习以为常了。 难道我还能指望他良心发现? 周然去一旁给我重新拿了杯子倒水,严肃道:“这回不能扔了。” 我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润了润沙哑的喉咙,然后说:“叫一下护士。” 周然问道:“怎么了?”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左手的手腕,周然眉头顿时一皱,赶紧按了墙上的按钮,沉声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输液的吊针直接从皮肤下穿过,从另一侧扎了出来,那一块的皮肤肿了起来,呈现出青紫色,可怖又阴森,连我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我没吱声,不过周然已经猜到了,他冷着声音说:“他干的?”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周然顿时吸了口凉气,咬牙道:“这来这一回,他是气得狠了。” 护士很快过来,看到满地狼藉,顿时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差不多算是心如死灰了。 周然在我这里呆了一会儿,可我不能一直让他呆在这里,毕竟他还有事情要忙。他说叫周正过来,我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算了吧,他好像也挺忙的。” 其实我不太敢让周正过来,如果让他跟林清扬见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不敢保证。 这种时候,我毕竟谨慎小心,尽量不让这两个人碰面。 “你要真想帮我,就帮我重新弄个手机,我那个手机被林清扬摔坏了,电话卡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没问题。”周然点头答应下来,第二天就让司机给我送了一部新手机过来。 手机号还是我以前的那个,我看到周正给我回了一个电话,无人接听,然后他给我发了短信,问我什么事。 看到短信的那一瞬间,我心里酸酸的,特别想告诉他这一天一夜都发生了什么,可我心里还有顾忌,也怕他为我担心,就回复他说:没事,就是有点想你。 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与其让他跟着我烦恼,不如就由我一个人吞下这个苦果吧。 短信刚刚发过去,周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迅速,赶紧清了清嗓子,这才敢接通电话:“喂?” 没想到简单的一个字,就让周正听出了异常,他疑惑道:“怎么声音有点不对劲,珠珠儿,你出什么事了吗?” 我的神经顿时绷紧了,吓得大气都不敢踹,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没事,就是昨晚空调打得低,有点受凉。” 周正轻声笑了起来,让我注意点,别感冒了,我赶紧答应下来,又说公司里在忙,先不聊了,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才发现手掌心里竟然冒了一层汗,全都是因为心虚急出来的。 虽然这次是流产,不过还是要做一个月的小月子,我打算在医院住满五天,然后就回我的出租房那里。 我跟医院食堂那边订了饭,每天到了饭点,都会有护士给我送过来,除了最开始那天麻烦了护士之外,之后的事情自己都能搞定,只是要注意,不能碰凉水。 其实这次流产,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走路什么的也都很正常,可我就是不愿意出病房的门。 透过病房的窗户可以看到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面热了极了,新生的婴儿、住院的老人、看望亲友的中年人,熙熙攘攘的,时不时能听见他们的阵阵笑声。 只是这笑声仿佛跟我有隔阂一样,听在耳朵里,心里总觉得酸酸的。 我很想在这时候有个人能陪在我身边,可我又能找谁呢?找周然,我没这资格,找周正,又怕耽误他的时间,索性一个人缩在病房里,安安静静的,也挺好。 只是没想到,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安静的住院生活,却招来了最令我厌恶的人——林清扬! 他推开病房的门时,我正站在窗户边上,一开始以为是护士来给我量体温,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噩梦中才会出现的那张脸,我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警惕地望着他,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林清扬瞥了一眼窗户的位置,意有所指道:“你想干什么?” 我冷哼一声,完全不想搭理他的话,走到床边将鞋子一脱,直接爬上床,盖好了被子,把他当成空气。 林清扬似乎被我的无视激怒了,将手里的保温瓶往桌上重重一放,严肃地望着我,不客气地质问我:“你是不是想寻死?” 我正在整理被子,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惊呆了,连忙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眼窗户。 窗户大开,外面没有防护栏,确实是很容易就能跳下去,怪不得他会以为我要自杀。 只是这个推测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讥诮地勾了勾嘴角,嘲讽道:“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林清扬咬牙望着我,看不出来他究竟相不相信我的话,只是听他冷哼道:“你最好有这样的决心。” 我嗤笑一声,撇开脸不再看他,冷声道:“滚吧,我要休息了。” 林清扬却说:“吃完再睡。”说着便当着我的面打开了保温瓶的瓶盖,一股排骨汤的味道立刻充斥整个病房,味道很香,勾的我差点流口水,比医院里的饭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如果这汤是别人送来的,不管是谁,我都会毫不客气地喝下去,可是换了林清扬,我却怎么都接受不了。 他是害我流产的罪魁祸首,是我最为痛恨的人,哪怕我只喝一口这个汤,也等同于背叛了我发过的誓言! 我确实很可怜,但是我的可怜,不需要他这个凶手来怜悯! 林清扬舀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我胳膊一伸,就要将陶瓷碗摔在他脸上,没想到这回他却长了记性,手掌快速地往后一缩,我的手指便抓了个空。 林清扬挨着床沿坐下,正好面对着我,一看到他那张脸,我就倒尽胃口,愤怒道:“滚开!” 他无动于衷地望着我,甚至毫无悔意地笑了笑,讥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可是你有那个本事吗?” “林清扬!”我顿时被他气炸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才能撕烂他那张嘴,急的浑身都是热汗,胸口剧烈起伏着。 林清扬丝毫不在意我的怒气,见我要去按那个按钮,一巴掌拍在我手腕上,将我的手掌打了下来。我疼得打了个哆嗦,愤怒地望着他,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林清扬说:“就你现在这幅样子,你拿什么报复我?我只要动动手指,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确定要把力气花在这种无谓的斗气上?我要是你,就放聪明一点,乖乖养好身体,这样才有报仇的本钱。” 他眼睛里的怜悯和可怜几乎毫不掩饰,我知道这是个激将法,可是面对自己仇人的激将,没有几个人能忍得了。 我也不例外。 林清扬有一句话说的对,我的身体要是垮了,还拿什么去报仇?本来我拥有的本钱就不多,要是再拖着一具病怏怏的身体,只会焦头烂额。 我告诉自己,这不是屈服,只是暂时的妥协,这才喝得下林清扬递过来的汤。 大概是我那天服了软,之后两天,林清扬每次都会送汤送饭过来,而且每次都是他一个人。我一边吃着饭一边讥讽道:“你每天往我这里跑,杨晓晓就没有意见?” 林清扬的神情顿时一滞,看到他那副表情,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他是偷偷摸摸过来的。 我忍不住讥笑起来:“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候。那个杨晓晓可是你心里的白月光,你说,她要是知道你每天跟我见面,会怎么想?” 杨晓晓比醋坛子还厉害,根本就是个炸药包,一点就着,尤其是对我,防的就像防贼一样,要是被她知道了,林清扬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林清扬这么厉害的人,对待杨晓晓却丝毫没有办法,也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喜欢对方什么,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表面上说喜欢,其实暗地里却跟别人不清不楚。 就像当初杨晓晓跟沈河勾搭到一起,而林清扬借着酒醉的名义强暴了我一样。 这么看来,这两个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无耻之徒,让人不屑。 我抓住了这个把柄,立刻多留了个心眼,趁着林清扬低头整理保温盒的时候,小声地哼了一声。 林清扬动作一顿,转头望着我,皱眉道:“怎么了?” 我胳膊朝后伸了伸,难受道:“后背疼。” 林清扬立刻挨着床沿坐下:“我看看。”说着就朝我凑过来,我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几根长发放在他脖子后面的衣领处,然后赶紧推了他一把,皱着眉拒绝道:“不用,你离我远点。” 林清扬神色僵硬,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是,随即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不禁冷笑一声,要是让杨晓晓发现他衬衣上的长头发,那就有好戏看了。不过我注定是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当天晚上,我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医院。 第80章 绝路10 因为我小产的事,周然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期,这期间公司的人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可以专心地在家呆着。 身体恢复的还算可以,只是心里仿佛梗了一根刺似的,怎么也不舒坦。 终于到了一个周末,周正正好有时间,说带我出去玩一玩,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然而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我找不到好的理由。况且已经好几天没见了,我真的很想见见他,抱抱他。 见面那天,我特地换好新买的衣服,还化了个淡妆,掩盖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不过这些周正都没注意到,他本来就大大咧咧的,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从来不放在眼里,这样也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粗枝大叶自然也有粗枝大叶的好处,至少不用面对他的盘问。 周正带我出去玩,本身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有机会跟他呆在一块,能培养感情,可我没想到他会带我去海边。 看到大海的时候,我直接就傻眼了。 我现在身体还不能碰凉水,来了海边也不可能下水玩,估计会扫周正的兴。 果然,他确实是想跟我在海边玩,看到我表情有点不自在,奇怪地问道:“小的时候你不是说想看海吗,怎么不高兴?” 我愣了一下,根本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害怕。”突然,就像是福如心至一样,我立刻想起之前被杨晓晓扔进海水里的事,连忙道,“你也知道,上一次我被人扔进海里,当时吓死了,我真的不敢下去。” 我怕他不相信,身体甚至轻微地打了个哆嗦。 周正一听我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向前一扯,直接抱进怀里,宽大的手掌紧紧贴着我的头顶揉了揉,轻声安慰道:“别怕,是我不好,没考虑到。” 我心里酸酸的,靠在他的胸膛上,突然有点厌恶自己。 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当着周正的面,我也会掩藏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明明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应该相信的人,可是很多事情,我却并不敢告诉他。 周正拍了拍我的脑袋,笑着说:“算了,就算你不怕水,我也不敢让你玩了,要是累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走,我们吃饭去。” 我刚刚放松的神经转瞬间又提了起来,整个人紧绷的厉害,仿佛要被人挖出什么可怕的秘密。 周正抓着我的手腕正要带我去吃饭,忽然发现我站在原地不动弹,疑惑道:“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我感觉脊梁骨上好像爬了一层冷汗上来,抿着唇摇了摇头,张口道:“周正,我……我有件事告诉你。” 周正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我。 可我却突然结巴了,现在海边的风吹在身上特别舒服,不远处还有阵阵欢笑声,大家都快活的很,就连周正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专心地等我开口。 此时要是把我流产的事说出来,真的太扫兴了,他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带我出来玩,我实在不想破坏气氛,咬了咬牙道:“算啦,以后再告诉你。” 我默默地想,还是等做完小月子再告诉他吧,也省得他担惊受怕。 “没事。”我摇了摇头,冲着周正勾了勾嘴角,“走吧,先去吃饭,正好我也饿了。” 周正心情不错,吃的很香,面对着一桌子的海鲜,我却没什么胃口,将胳膊支在下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周正望着我说:“怎么不吃?” 我摇摇头,心里甜丝丝的,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道:“看着你就觉得很幸福,一点儿都不饿。” 周正抿着唇,低头去剥手里的皮皮虾,一声没吭,我却察觉到他的耳朵尖红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这么害羞的一面,一时间心里千头万绪,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滋味,就是恨不得时间在此刻静止,让我们一辈子这么幸福地面对面坐在这里,不用再去管前路漫漫,纠缠于那些永远解决不完的麻烦。 周正剥掉虾壳,将虾肉蘸了佐料后放到我碗里,我不好拒绝,跟着吃了几口,忽然听到有人喊我:“陈小雪。”声音很不客气。 我抬头一看,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走了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认出来那是谁,大波浪配着连衣裙,脚底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还戴着墨镜,要不是叫了我的名字,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然而当她走近了之后,我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是许悠! 许悠染了亮眼的红色头发,整个人打扮的像只火鸡一样,手腕上挎着一个小包,走路的时候扭扭捏捏的。 一看到她我就觉得恶心,当初把我害的那么惨,现在还有脸跟我打招呼,真够无耻的! 我皱了皱眉,假装不认识她,低下头继续吃我的虾,没想到她根本不知道看人脸色,竟然直接摘了墨镜,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嘴巴里还嚷嚷道:“呦,现在混得不错呀,都有人请你吃海鲜了,我看看,是哪个冤大头啊?” 她说着便走到了桌前,看到周正的时候神情一愣,下意识喊道:“林清扬?” 周正微微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搭理她。 许悠却并不死心,两只眼睛盯在周正身上不肯挪开,目光中带着疑惑的光芒。我心脏狂跳,突然紧张起来,害怕她认出周正,也害怕他们再扯上什么关系。 当初林飞扬在护城河里失踪的时候,许悠就像疯了一样,要是让他知道周正就是林飞扬,她肯定会死缠烂打,决不罢休。 我本来在周正面前就不是很自信,更加不能容忍别人跟我抢他! 我担心时间拖长了会出问题,不满地说:“我们正在吃饭,请你离开。” 许悠两手环抱在胸前,眼睛就像雷达一样,在周正脸上不停扫射,皱眉道:“不对,你不是林清扬,你到底是谁?” “你有病是不是?”我突然恐慌起来,直接站起身,警惕地望着许悠:“你到底想干什么?服务员,把这个人拉走。” “陈小雪,你心虚什么?”许悠满不在乎地笑起来,“你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而且长得还那么像林清扬,怕我看出来是不是?”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麻烦您离开……”服务员很快赶了过来,礼物地请许悠离开,周围的人也全都盯着她,似乎在窃窃私语什么。 许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扭着屁股离开。 我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不禁觉得后怕。 从头到尾,周正都没说一句话,此时才问我:“怎么这么生气?” 我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自从他失踪以后,许悠都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然而话已经到了舌头上,又被我吞了回去。那些连我自己都难以承受的痛苦,好不容易过去了,又何必重新挖出来?再说,我只想开开心心地跟周正呆在一起,任何可能毁坏气氛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提起。 我撇了撇嘴,吃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学的时候许悠就对你心怀不轨,老想把你抢走,要是被她认出来,又跟我抢怎么办?” 周正低声道:“不会。” “什么?”我有些没明白他的话。 周正将手里的虾肉放到我碗里,拿起一旁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说:“她跟你抢的是林飞扬,我又不是他。” 我顿时明白过来,心里忽然感觉凉凉的。 周正这是说,他不会承认自己是林飞扬的事实,可他这句话说出来,却让我一阵难受。 那个陪我在小县城里度过了四年时光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我多希望如今的周正与当初的林飞扬能合二为一,可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段过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假装没事人跟他呆在一起。 周正在海边订了一间套房,回去之后我就趴在床上,想想还是觉得气闷。本来今天的海滨之旅还挺开心的,结果冒出来一个许悠,顿时让我倒进胃口。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周正洗澡去了,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打算明天一早就赶紧回去,要不然再遇到许悠就麻烦了。 很快,周正就从浴室里出来,腰间裹着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珠,像极了我第一次在他家里见到他时的场景。 水珠沿着他的胸口滚落到线条分明的腹肌上,又从腹肌的凹陷处不断下滑,落到小腹边缘,最后被浴巾吸的干干净净。 我躺在床上,偏着脑袋打量他,视线在他好看的腹肌上流连不去,偷偷地咽了下口水,突然发觉身体有了点感觉。 此刻的周正给我一个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还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让我脑子里懵懵的,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烫。 他也不用吹风机吹头发,直接抓起一个大毛巾,胡乱地擦了一下,便将毛巾扔到一旁,脖子动了动,示意我去洗澡。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往浴室跑,心脏狂跳,呼吸都有点不稳,从他身边经过时,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体传过来的热度,让我心如擂鼓。 进了浴室以后,打开通气扇,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 我暗自警告自己,今天晚上要把持住,因为我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根本不能跟周正发生关系,然而刚才那一幕却在我眼前不停闪现,搞得我心里痒痒的。 我知道,当我从这扇门出去以后,肯定会发生点什么,要是我拒绝的话,那也太尴尬了。 一时间我进退两难,更是恨死了自己,索性开着水龙头,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地不肯出去。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后,浴室的门便被敲响了,周正在外面喊我:“珠珠儿。” 我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屏住呼吸,听到他在问:“你怎么了,珠珠儿?” “我没事。”我赶忙回答了一句。 周正又说:“好,要是身体不舒服记得叫我,听见了吗?” “好,知道啦。” 又磨蹭了一段时间,我都快被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弄晕了,这才不得不认命,赶紧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体以后,穿上我带过来的衬衫和裤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当我出去的时候,周正正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望见我身上的衣服,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转而疑惑地望着我。 我心虚地揪紧了衬衫的下摆,干巴巴地说道:“这到晚上了,竟然觉得凉飕飕的,海边就是这点不好,海风太大了。” 周正轻轻地“唔”了一声,然后拿起遥控器,但屋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我顿时有点懵逼,左右一看,才发现我们订的这间套房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根本没海风什么事。 撒谎还被当场揭穿,我顿时有点窘迫,赶紧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丫子。 “过来。”周正朝我张开双臂,我赶紧走过去,坐在他腿上,身体窝进了他怀里。 周正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点,只能听到一点模糊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 他动作温柔地环住了我的腰,手指轻柔地替我捏着腰侧的软肉,舒服的要命,要不是咬着牙关,我差点就要叫了出来。 忽然,温热的鼻息扑打到我脸上,周正的面孔在我面前不断放大——他低头吻住了我,轻轻地含着我的唇,润湿我的唇瓣,又用舌尖小心地叩击我的牙齿。 我实在无法抵抗这种温柔的接吻,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他的舌头便长驱直入,瞬间扫过我的牙齿和上颚。 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上颚的神经直接击中我的脑海,全身的神经都在那一刻受到了刺激,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激动地蜷缩着脚趾,恨不得飞上天去。 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接吻能让人如此着迷,指尖不由自主地扣住了周正的肩膀,与他深深拥吻。 第81章 游戏1 手掌下的皮肤在不断升温,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两个人的喘息几乎纠缠在一起。 我浑身都处在妙不可言的兴奋中,两只手臂牢牢勾住了他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正竟然抱着我走到了床边,直接将我放了上去。 后背一接触到柔软的床垫,我顿时清醒过来,有些恐慌地望着他。 “别怕。”周正轻声哄着我,然而我心底的害怕却越来越大,拥着他脖子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拿到前面,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周正还在亲吻我,似乎是要安抚我焦躁的情绪,可是没用。 一想到我还在坐小月子,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感觉万分恐惧。当他的手指打在我的牛仔裤拉链上时,我终于控制不住了,直接推开他。 周正被我推的一个趔趄,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他一只手牢牢抓着床单,止住后仰的趋势,黑黝黝的眼睛望着我。 我顿时产生一种负罪感,尤其是当我看到浴巾鼓起来的地方时,更是觉得讪讪的,很对不起他。 当时现在,我真的不能跟他发生关系,哪怕心里很想,身体却不允许。 我愧疚地低着头,抓住了他一只手腕,低声道歉说:“周正,我……我肚子不太舒服……” 周正愣了一下,随即将目光停留到我肚子上,叹了口气说:“是我太心急了,我道歉。” “不用你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我着急地摆了摆手,心里更加难受,看他的喘息声还很急促,鼓起来的地方也迟迟没有软下去,不由得咬了咬唇,厚着脸皮道,“要不然……我……我用手帮你?” 周正神色有些诧异,双眼在一瞬间睁大,不确定地问道:“什么?” 我顿时老脸一红,将脑袋埋得更低,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用手啊……” 周正一声不吭,我悄悄抬起头,就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隐约的消息。 我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生气,情绪很不对劲,将他的胳膊往旁边一甩,抓过被子就往身上盖,气鼓鼓地说:“不用就算了,你自己去卫生间吧。” “等等,”周正一把抓住被子,直接将我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突然在我手背上亲了一口,压低声音道,“我没说不用。” “那你刚刚那什么表情?”我皱眉问道。 周正脸上带着暧昧的神情,声音沙哑道:“我就是太激动了,没想到你会这么主动。” “谁主动了?”他一句话顿时让我无地自容,臊的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热,赶紧替自己辩解,“我就是看你难受,我才打算帮你。” “对,不是你主动,你只是可怜我。”周正顺着我的话头,讨饶道,“我确实很难受,你就帮帮我吧。”话音未落,就抓着我的手掀开了浴巾一角,朝隐秘的部位探了过去。 虽然嘴上说的大胆,实际上我还真的没有碰过那个地方,当他的手牵引着我碰到一个火热的东西时,我吓得闷哼了一声,使劲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却失败了。 周正此刻特别的固执,按着我的手腕不让我退缩。 我紧紧闭着眼睛,抱着一种奔赴刑场的决心,握住了他那里,手指生涩地动了起来。 耳边传来周正隐忍的声音,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很难受,毕竟我是第一次动手,根本没有经验,有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他压抑的疼痛声,大概是被我弄疼了。 到最后,我整只手都酸了,胳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周正却还没有泄出来,只是呼吸声越发急促。 我急的快要哭出来,牙一咬心一狠,干脆两只手一起上,又动作了很长时间,周正的身体突然绷紧,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抖动。 汗水已经将我身上的衣服打湿了,我茫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周正躺在我身边剧烈的喘息,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很大,眼睛比刚才还要亮。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偏过头来亲了我一口,又要去抓我的手。 我的手指上全都是他的东西,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跑到卫生间洗了洗手。可是周正身上那种特有的腥味好像粘在了手指头一样,我仔细闻了闻,总觉得没洗干净,不由得心虚,挤了好多洗手液,手背上的皮肤都被我搓红了。 等出来的时候,周正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胸膛上还挂着汗珠,以及一些可疑的东西,我慌忙闭上眼睛,缩头乌龟一样挪到床边,快速爬了上去,抓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耳边听到一阵轻微的笑声。 我脸上特别烫,等到他的脚步声走远了,才偷偷地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刚才真的害羞死了,我竟然说出那么主动的话,而且真的用手去帮他解决,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也不知道周正会不会觉得我不知羞耻。 我惴惴不安地靠在枕头上,没过一会儿,周正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这回身上的东西清理干净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套睡衣。 周正将睡衣往我怀里一扔,说道:“换上吧,穿牛仔裤睡觉不舒服。” “不用了,我这挺舒服的。”我将睡衣往旁边拨了拨,敷衍道,“没那么讲究,反正也就一晚。” 周正叹了口气,坐在我跟前说:“是不是怕我碰你?我保证,今晚不碰你,你把睡衣换上,行不行?” 我顿时呆了一下,没想到我那点小心思都被他猜的透透的,顿时窘迫起来。而且他连我这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心跳的速度立刻就变了,不自在地说:“那你转过身去。” 周正揶揄道:“刚才都肯替我做那样的事,换个衣服还怕我看?” “你转过去呀。”他这么一调侃,我更加不好意思,赶紧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然后脱下了衣服换外套。 没想到周正突然转过身来,直接吓了我一跳,差点大叫出来。 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躲在被子里,换睡衣时很不方便,见他脸皮这么厚,索性把被子掀翻到一旁,当着他的面换了起来。 反正他刚才已经答应过不会碰我,要是勾起了他的火,到时候我是不会负责灭火的。 周正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大胆,两只眼睛立刻瞪圆了,目光有如实质,在我的皮肤上不断移动,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忽然,我感觉到浴巾的位置跳动了一下,果不其然,他突然站起身,脸色涨红,嘴唇抿得紧紧的。 我将睡衣往下拉了拉,笑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周正脸色一黑,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浴室,这次过了很长时间才回来。看到他吃瘪,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叫你看我笑话,最后把自己玩进去了吧,活该! 这一晚我就躺在周正的怀抱里坠入梦乡,我的手指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睡的特别香。 第二天依偎在他怀里醒过来时,感受到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时,我幸福地快要哭出来。 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跟他这样亲昵地偎依在一起,我真的很怀念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而现在这一切,美好的仿佛是个梦境,我真怕自己一旦清醒过来,这一切就都碎了。 我刚醒过来没多久,周正便睁开了眼睛,他宽大的手掌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低声问道:“睡好了吗?” 我“嗯”了一声,却不想起床,反而朝他怀里缩了缩。 周正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将我搂的紧了些,我们像两条懒虫一样,抱在一起继续睡觉。 直到肚子咕噜噜叫起来的时候,才不得不爬起来。我担心出去会碰到许悠,干脆叫了外卖,直接在房间里吃了起来。 原本周正还想拉着我去沙滩上玩一会儿,我也直接拒绝了,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便缠着他回了家。反正现在除了我跟周然,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周正住在哪里,许悠是绝对不可能找到他的。 他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将他看的牢牢的,谁也别想将他抢走。 我听周正说,他现在在他干爹手底下做事,不过跟周然负责的不是一个方向,所以平时还是挺忙的,有时候通宵加班,只有休息的时候才能来找我。 看得出来,对于不能长时间陪着我,他感觉很愧疚。可我心里已经满足地一塌糊涂了。 只要能够时常见到他,或者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特别感谢老天爷,总算对我温柔了一回。至少,我也不像大家骂的那样,是个天生的“扫把星”。 周正送我回了出租屋,马上就要赶回去工作。 他打量了一眼我住的地方,似乎有话要说,后来又止住了话头,跟我摆了摆手,说下次有空了,再接我出去玩。 我赶紧点了点头,站在门口,一直注视着他的车子跑远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叹了口气。 住在我旁边的小情侣羡慕地说,没想到你有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我赶紧摆手说:“哪有啊,他也是给别人打工的。” 那个女的就说:“你看看他那车,一看就不便宜。”然后又问我怎么不搬过去跟他一块住。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于车我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周正开的那辆车究竟值多少钱。至于我,我自己的事情一塌糊涂,都还没整理清楚,实在是没脸搬去跟他一起住。 再说了,周正没有提,我也不能厚着脸皮搬过去。 自打重逢后,我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不侵入他的私人领域。我知道,我们都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当年那个抱着枕头就敢往他房间里跑,往他床上乱窜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他也长大了。 我们都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没心没肺,只有学会守分寸,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这段时间在做月子,要给自己补一补,正好也有时间学做菜。 其实我会做饭,不过做的都是那种很家常的菜,也就是炒熟了而已,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吃起来也就那么回事,饿不死罢了,毕竟在山村里的时候,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没人会计较好不好吃。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开始规划自己以后的小日子,我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给周正做上一桌丰盛的午餐,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晚上,我从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条草鱼,准备炖一点汤喝。 从手机上搜到了煮鱼汤的菜谱,就开始忙活起来,一边准备食材,一边轻轻哼着歌。虽然住的地方有点破,可是心情却好的不得了,这大概算得上是有情饮水饱了。 我拧开了液化气的灶头,倒了点油下锅,看到油热了,正要将鱼放进去煎一下,出租屋的门却被人拍的砰砰响。 我心中疑惑,房租我一次性/交了半年的,应该不会是房东,那还有谁大晚上跑来敲我的门?该不会是周正吧? 一想到是周正过来,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海边的那个夜晚,皮肤缓慢而快活地升温。我关了火,火速去开门,兴奋道:“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 然而在看清门口的那道身影时,嗓子里像是被鱼刺卡住一样,说到一半的话立刻咽了回去。林清扬与周正虽然长得像,可是气质完全不同,看着我的眼神也不同,若不是对他们太过熟悉,刚才我差点就抱住了他。好在我伸手的前一秒,准确地分辨出了这两个人。 我戒备地望着他说:“你怎么知道这里?” 当初偷偷搬过来的时候,我谁也没告诉,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 林清扬脸色十分难看,目光越过我的头顶,在房间里扫射了一圈,沉声质问道:“谁允许你突然离开的?” 我皱了皱眉,立刻不耐烦起来,烦躁地说:“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说着便要关门。 林清扬一手抵着门框,手臂突然用力,我直接被他推的撞到门口的饭桌上,后腰疼得像要断掉。林清扬大步走了进来,反手摔上门,房门关上又弹开一条缝,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心脏狂跳,两手扶着身后的饭桌,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你……你想干什么?” 第82章 游戏2 林清扬冷眼望着我,眼神中带着犀利的审视,在他威严的目光下,我头皮发麻,几乎不敢动弹,身体绷得紧紧的。 出租屋很小,卫生间在外面的走廊上,跟别人共用的,家里的客厅也是餐厅,厨房就在客厅的小角落里,隔着一道门就是卧室,整个空间十分狭小,林清扬那么高的个子往里一站,原本就狭窄的地方立刻变得逼仄。 而且更让我难受的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在他面前,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立刻爬了出来,生怕他看不起我。 这么破的房子,周正可以看到,周然也可以看到,唯独林清扬不行! 在我心里,他就是个恶棍、罪犯,我不想比他低一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总是把你最狼狈不堪的一面摆在敌人面前,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你。 林清扬抬眼扫了扫屋内的情况,大概一秒钟的时间都用不了,就能明白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他讥笑道:“这种地方你也住的下去?”好像我离开了他安排的医院,过得惨不忍睹一样。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毫不客气地嘲讽回去:“没错,这样的地方我都肯住,就是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林清扬神色大变,脸颊上的肌肉快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抿着唇,冷眼望着我。 我的身体在他冰冷的注视下打了个哆嗦,可我不能退缩,我知道,只要自己软弱一点,他就会得寸进尺。 我冷冰冰地说:“这是我的家,请你离开!” 林清扬不屑地嗤笑一声,大约是在嘲笑这个破烂的地方,然而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我只知道他侵入了我的地盘,我觉得危险,而且很不自在。 “如果我不走,你又能怎么样?”他声音发沉,突然朝我走过来,直接将我抵在饭桌上。 我顿时受惊,眼看着他的手臂抬了起来,条件反射地将身体朝后仰了过去,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你给我滚开!” 林清扬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弯着腰朝我压过来,我的后腰几乎扭断了,上半身直接跌在饭桌上,肩膀被他的手掌按住,根本无法动弹。我想抬腿攻击他的要害,林清扬却早有防备,趁我抬腿的功夫,竟然直接拖住了我的大腿,朝他身上一拉,两具身体顿时紧紧贴合在一起。 巨大的惶恐瞬间席卷我的身体,无数次回溯的噩梦再次涌上心头,我的身体哆嗦着,望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又要经历那一场噩梦。 “放开——你放开我——”我疯了一样尖声叫了出来,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掐出来的,尖细而又高亢。 林清扬神情冰冷地望着我,冷冰冰地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也会求饶?” 我恐惧地胡乱挥舞着手臂,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朝前顶了一下,瞬间头皮发麻,脑子像是被惊雷劈中,“轰”的一声,将所有理智炸的四分五裂。 “啊——”尖锐的声音在小小的出租房内响起,我崩溃地摇晃着脑袋,拼命扭动身体,生怕他真的得逞。 林清扬一手牢牢掌控着我的大腿,既不前进,也不后退,恰恰是这样的僵持,让我心中的惶恐不断扩大,担心下一秒就要遭遇不测。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紧接着高跟鞋的哒哒声传了进来。 林清扬动作一滞,侧着身转身朝后望去。他整个人挡在我面前,我根本看不见他身后的情形,只能感觉到他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掌。 我得了空,连忙从桌子上直起腰,慌忙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还没等我将衣摆抚平,就见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一道阴影,紧接着一阵风声朝我脸上吹了过来,我下意识抬头,“啪”的一声脆响,脸颊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脑子里“嗡”的一下,我整个人被打的晃了一下,胯骨撞在桌边,才稳住身体。我一手捂着脸颊,愤愤地扭过头,就见杨晓晓满脸怒容地望着我,眼睛里喷射出嫉妒的火焰。 “晓晓!”林清扬不满地低喝一声。 杨晓晓的眼睛立刻红了,指着我的鼻尖质问道:“林清扬,你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就是为了见这个贱人?” 一听到“贱人”两个字,我的脑子里立刻嗡嗡作响,感受到莫大的耻辱。 林清扬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杨晓晓气愤道:“我说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是不是又跟她勾搭到一块了?我就知道,你被这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连谁是你女朋友都忘了,她就那么好,让你眼巴巴地跟着?难道是她在床上有什么不得了的功夫,让你爽的连脑子都丢了?” “杨晓晓!”听到这么侮辱人的话,我脑子里有种眩晕感,厉声打断她的话,冷声道,“带着你的男人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林清扬这种人渣倒贴钱送给我我都不要,她却像个宝贝一样死盯着不放,真让人恶心。 “陈小雪。”林清扬不悦地皱着眉,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丝毫不在意他怎么想,如果不是他跑到这里来,杨晓晓怎么可能找过来?本来我可以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这里,现在一切全都泡汤了,而罪魁祸首却无动于衷。 杨晓晓本来正在质问林清扬,没想到转头就把矛头移到了我身上,她直接上前一步,指尖几乎戳到我脸上,不顾脸面地质问道:“你个女表子怎么不知道羞耻,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我男朋友?” 我顿时火大,气愤道:“有种你再骂一句!” “我就骂你怎么了?不要脸的女表子,被人艹烂的玩意儿,你以为你……” 话音未落,我抬手朝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几乎用光我身上全部的力气。杨晓晓这个贱人,简直欺人太甚! 力气用的太大,手掌几乎麻木的没有知觉,我僵硬地抽回手指头,气的胸口不停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气愤道:“管好你的嘴巴,再让我听到一句脏话,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 杨晓晓的脑袋歪到一旁,半天没有动静,良久,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眶里满是血红的颜色。 我紧抿着嘴唇,冷漠又生气地望着她,脊背挺得笔直的,硬声对林清扬说:“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他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影响到了住在我隔壁的人,刚才有人影从门外晃了过去,分明就是想要看热闹。我好不容易搬到这里,住的还算安静,根本不想惹出事端。 林清扬没说话,伸手去拉杨晓晓的手臂,没想到却被她甩开了。 杨晓晓突发发疯,用力将他的胳膊往身后一甩,然后整个人像根弹簧一样朝我扑了过来,我完全躲避不及,被她撞在身体上,脚底下根本站不稳,连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手掌往后胡乱摸索着,摸到灶台边缘,这才支撑住即将倒下的身体。 杨晓晓愤怒地揪住了我的头发,激动地吼道:“凭你也敢打我,你个贱人,算什么东西?” 她的手掌那么用力,我疼得头皮发麻,头发都被她揪掉了,脑袋上一阵凉飕飕的痛感。 “你个神经病,放开我——”我“啊”一声惨叫出来,从来没觉得这么疼过,简直像是用刀子从头皮上刮过,浑身都开始往外冒鸡皮疙瘩。 “晓晓!”林清扬神情陡变,这才慌忙上前要拉住她,可是杨晓晓已经疯癫了,死命拽着我的头发,怎么也不肯松手,我再也忍受不住,手掌胡乱摸到一个东西,直接拽过来,朝她胳膊扔了过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狭小的房间内响起,溅起的油滴在我的手背上,疼得我猛地缩回手,随即“哐啷”一声,炒锅掉在地上,剩下的油流了出来。 我茫然地盯着杨晓晓的肩膀,才发现方才情急之中,竟然把要煎鱼的锅拖了过来。林清扬敲响我家大门的时候,我顺手关了火,可是锅里的油到现在依旧是滚烫的。 热度惊人的油浇在了杨晓晓的手臂上,她痛呼一声,抬手的时候溅起的油洒到了脸上,她像条掉进油锅里的人,突然地松开手,然后抱着头滚作一团。 我被这凄惨的尖叫声刺激的浑身不停打哆嗦,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是林清扬快速反应过来,一把将杨晓晓捞起来,冲我吼道:“快去叫车!” 他说着就往外跑,我赶忙跟上去,跑到马路边,奋力拦了辆出租车,跟着他们一块往医院跑。 杨晓晓的叫声一遍又一遍地冲进我的耳膜,我心脏狂跳,后背上全是冷汗,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哪怕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不是我的错,是她逼我动手的,可是那种恐惧感依然无法摆脱。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大出息,可我真的没想过要拿油去泼别人。 林清扬抱着杨晓晓坐在后面,我偷偷地抬起眼睛,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抖得厉害,又慌忙收回视线,整个人的神经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让我浑身颤栗。 林清扬抱着杨晓晓进了医务室处理伤处,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走廊上,望着手背上冒起的红肿的小水泡,吓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杨晓晓原本就视我为眼中钉,这一次她要是毁了容,只怕我们两个会不死不休。 医务室里的偶尔会响起一阵激烈的惨叫声,我紧紧抱着膝盖,脑袋埋在手臂间,真想做一只缩头乌龟。 良久,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是林清扬出来了,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拉了起来,听到他说:“你手上受伤了,去看看吧。” 我厌恶地缩回手,抬头望着他,走廊上的灯光正好照射在我的眼睛里,令我不适地闭了闭眼,哑声道:“她怎么样了?” 林清扬说:“不算太差。” 我抿了抿唇,喉咙里堵得厉害,说不出话。 他又说:“你太冲动了。” 一句话瞬间将我心里的火气勾了出来,我倏的眯起眼睛,凌厉的视线盯在他身上,强忍着怒意说:“林清扬,你扪心自问,要不是你死缠着不放,杨晓晓怎么会找过来?要不是她咄咄相逼,怎么会出这种事?只要出了事,你就把所有责任往我身上推,你还要不要脸?” 罪魁祸首明明是他,而我却成了替罪羊!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了,每次由林清扬惹出来的麻烦,最后倒霉的永远都是我! 杨晓晓这个不长脑子的人,永远把林清扬的错算在我头上,凭什么? 我只不过给林清扬当了几年童养媳而已,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买单? “只要你放过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归根到底,这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杨晓晓要是毁容了,你也记住,那是你害的!” 所有事情的开端都是他,他想轻而易举地把事情甩到我身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林清扬不屑地冷笑一声,低声道:“就算我是罪魁祸首,难道你就能安心?” 我顿时失声,惊讶地张大嘴巴望着他。 林清扬低下头,目光中满是怜悯,他说:“晓晓要是真的毁了容,你还能睡得着觉?陈小雪我告诉你,比起阴狠,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至于良心,我本来就没有那种东西?我只知道,但凡是我看中的,就一定要弄到手,不论是人还是物。现在我郑重地警告你一句,我看上你了,你要想置身事外,做梦!”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厚颜无耻的人,简直要出现生理性的厌恶。 林清扬像条毒蛇一样,而我就是被他盯上的猎物,不管我怎样挣扎,他都不肯松开血盆大口,势必要将我死死咬住。这么可怕的人,为什么偏偏被我遇到?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医务室的门在我们面前打开,紧接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人走了出来。 我嚯的站起身,头皮一阵发麻,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第83章 游戏3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令人难以忍受,在看到杨晓晓的一瞬间,胃里突然一阵抽搐。然而我的举动肯定让杨晓晓误会了,她的眼睛里立刻露出恶毒的光芒,大概以为我是因为她那张脸才吐的,可我根本没那个意思。 我无力解释,感觉两条腿有点发软,连忙扶住了墙壁,踉跄着往电梯的方向走。 林清扬突然抓住我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 “放开!”我厌恶地要甩开他的手臂,可是力气不足,根本挣脱不开。他依旧抓住我的小臂,让我更加心烦,尤其是杨晓晓就站在一旁,她的目光让我生出一种恶心的感觉。 “到底怎么回事?”林清扬一把将我扯回去,抬手就要摸我额头,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异味。 呕吐物粘到了他的衣袖上,林清扬眉头一拧,快速缩回手,望着衣袖皱了皱眉。 我随手擦了擦嘴巴,冷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又怀了你的孩子?” 林清扬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陈小雪!” 一旁杨晓晓的眼睛顿时望了过来,怔怔地看着林清扬。 我讥诮地看了他一眼,扶着墙进了电梯,冷眼望着那两个人还在拉拉扯扯,想必因为我刚才那句话,又要吵翻天了。 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天气凉了不少,大概是先前受了凉,所以才会突然吐出来,回去的路上,我就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烫,估计发低烧了。 从药店里买了点退烧药,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是周围的邻居却三三两两的站在外面,看到我的时候,目光有些闪躲。我有点尴尬,正好看到隔壁的小情侣,连忙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结果前几天才羡慕我的那个女生,今天一脸鄙夷地望着我说:“呸,不就是个小三。”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举到半空中的手讪讪地缩了回来。一旁她男朋友赶紧拽了拽她的胳膊,让她小声点,女生立刻生气了,指着他的鼻子,问他是不是也看上我这个狐狸精了,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吵了起来。 我顿时一阵头皮发麻,赶紧进了屋,“砰”一声关上门,对林清扬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他找过来,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乱子? 杨晓晓闹了那么一通,家里弄得乱糟糟的,炒锅还扔在地上,锅里的油流的到处都是。 我漱完口,倒了杯热水喝了两片退烧药,就开始清理垃圾。地上的油渍要用洗洁精才能弄干净,我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擦着地面,越想越觉得委屈。 抹布被我扔在一旁,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心里难受的要命,这他妈都什么破事,凭什么落到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 我洗了洗手,跑回卧室躺着,依旧觉得意难平,真后悔当初没有甩林清扬一个耳光,越想越睡不着,摸着手机想了想,最终拨通了周正的电话。 这两天他没有联系我,大概是太忙了,那我就先打过去。 我只是想跟周正说说话,今晚的事也不敢告诉他,可是手机响了很久,那头都没人接。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应该忙完了才对。过了几分钟,我又打了一遍,这次总算接通了。 我长长出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缓缓放回肚子里,笑着问道:“刚才在忙么,怎么没接电话?” “陈小雪?”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声。 我呆了一下,怀疑自己打错了,连忙看了下手机号,没错,就是周正的。 我心里疑惑,问道:“请问你哪位?” “你说呢?”对面传来咯咯的笑声,一听这声音,我头皮都要炸了,立刻反应过来,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咬牙道:“许悠?” 许悠说:“你可真不够意思,听了两遍才猜出来我是谁。” 我才不想猜出来她是谁,我只关心为什么周正的手机会在她手里! 我着急地质问道:“这个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不在我手里还能在哪里?”许悠得意地笑出了声,哪怕看不到她那张脸,我也可以想象出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她懒洋洋地说,“不仅是这手机,连人都在我身边。” “你让他接电话!”我顿时气炸了,心里有股火气一点一点地往上窜,脑门上的太阳穴跳的厉害,拳头被我握的咯吱咯吱响,真想从手机里爬过去,狠狠揍她一拳。 我怎么也想不到,周正竟然跟许悠见面了,而且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他们两个人竟然还在一起! 记得那天从海边离开的时候,许悠连周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两个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可没想到我千防万防,还是让这两个人搭上了线。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亲爱的,说句话。”许悠声音甜腻腻的,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周正的声音,只听到一阵模糊的声音,像是睡着了发出来的。可是那几个简单的音节,却瞬间将我最后一点侥幸的心思轰了个七零八落,一颗心仿佛掉入深海里,立刻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我知道,那就是周正的声音,小时候我们在一起住了四年,我太清楚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会发出什么样的音调。 许悠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声音,我的手臂却垂了下去,呆呆地望着屏幕,良久,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挂断键。 我茫然地坐在床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此刻,我最爱的男人却跟别的女人搅和在一起,而且是我从小就特别讨厌的人,这无异于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抹了一把脸,“蹭”地从床边站起身,拉开门就往外走。 我不相信周正会背叛我,不相信他这么快就跟许悠勾勾搭搭,这一定是个阴谋。就像小时候,他为了找人给我出气,故意去接近许悠一样,这次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心里胡乱猜测着,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周正的别墅跑去,我不敢相信这一切,必须要亲眼所见,才能让鼓噪着的心脏平复下来。 一路上,我紧紧捏住了手机,手指头抖个不停,心脏憋闷地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期待着周正能给我回个电话,解释一下这件事,可是等啊等,手机一直没有响。 出租车在别墅外面就被拦住了,虽然保安已经认识我这张脸,可他们依旧不肯放我进去。出租车司机不肯等我,我赶紧付了钱让他离开。 我问保安,周正在不在家里,保安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拒绝跟我说话。我大概明白过来,周正肯定不在。我急躁地在岗亭外面走来走去,外头风很大,没一会儿我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冻得我直跺脚。 眼看着已经过了十二点,漆黑的马路尽头依然没有亮起车灯,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心脏越抽越紧。 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今天晚上他很可能不会回来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脏像是被谁捣了一拳,疼得我止不住地抽气。 身体很不舒服,小腹的位置总是传来隐隐的痛感,像是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肚子,不停地往下扯,可我顾不得这些。周正没回来,我就像魔怔了一样,固执地要等到他。 我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还剩下些什么,可是如果连周正也抛弃了我,那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时间不断推移,身上越来越冷,比身上更冷的是心。我茫然地望着手机,一遍一遍去翻周正的手机号,想要按下去的时候,耳边又陡然响起许悠的声音。如果这通电话打过去,只怕又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外头睡了一夜,身上湿漉漉的,全是秋霜结的露水,浑身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冷冰冰地打了个哆嗦。 我赶忙站起来跺了跺脚,两手放到嘴边哈了口热气,恰好在这时候听到车子过来的声音,我动作一僵,赶紧扭头朝远方看去,就看到周正的车朝我这边开了过来。 车子到我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周正摇下车窗,眉头挑了起来,他问我:“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紧紧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心里委屈地一塌糊涂。可是当我的视线看清他的样子时,那点眼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跟以往一丝不苟的打扮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头发凌乱,神情疲惫,眼睛有些浮肿,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洁白的衬衫上带着褶皱,分明就是没换过。 想起昨夜许悠的声音,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跟许悠在外头鬼混,哪里还有功夫换什么衬衫? 想着想着,眼泪竟然不知不觉地掉了出来。 周正顿时受惊,慌忙拉开车门出来,走到我身边问道:“珠珠儿,到底怎么了?” 他说着便牵起我的手,手指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失声道:“怎么这么凉,你到底过来多久了?” 我仰着脖子望着他,眼眶热热的,哑着声音说:“我等了你一夜。” 周正问道:“怎么不打电话?” 我咧着嘴笑了起来,却比哭都难看,带着哭腔说:“我打了,可是接电话的人……”我喉咙里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 周正神情一滞,皱着眉道:“回去再说。”然后将我推上了车。 从门口到车库大概有几分钟的距离,可是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车里的气氛很微妙。我偷偷扭头看了眼周正,他抿着唇,神情严肃,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昨晚等到现在,我曾经想过,要不要质问他,可是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才发现质问的话多么难以启齿。他并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我又以什么立场去责备他? 周正停了车,拉着我的手进了屋,给我倒了杯热水。 我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大脑已经自动停止思考,跟丢了魂一样傻傻地坐在沙发上。 周正去了浴室,紧接着就听到水流的声音,我猛地站起身,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跟着他进了浴室。 “哗啦”一声拉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周正吓了一跳,赶忙将被热水打湿的头发捋了起来,眯着眼睛说:“怎么了?” 我抿着唇,两只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扫描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顿时松了口气,然而当视线瞥到扔在一旁的衬衫上时,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衬衫领口的位置有个清晰的口红印,玫瑰色的,是许悠经常用的那种狐狸精色,看到就令人厌恶。 我一颗心不停地往谷底里沉,周正赶紧关了花洒,一步就跨到我面前,神情紧张道:“珠珠儿,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这么奇怪。” 我抿着唇摇了摇头,心中一阵钝痛。 周正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衬衫上的痕迹,他神情尴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摆了摆手:“我没有。”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期待能从中看到一丝真诚,然而他目光躲闪着,竟然在躲我。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要是真的没跟许悠发生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 “真的没有吗?”我往他跟前靠了靠,仰着脖子望着他,轻声问道。 周正皱着眉思考了好几秒的时间,这短短的几秒钟却无疑一场酷刑,我几乎屏住了呼吸。良久,他终于点头:“真的没有。” “那好,我相信你。”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即抓住裙子,一把扯了下来。 周正脸色一变,赶紧要将我的衣服拉上来,一边着急道:“你干什么?” 我抓住他的手,沙哑着声音说:“我们好几天没见了,你就不想要我吗?” 周正动作一滞,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无所适从。 我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手指顺着他的腰腹下滑,触碰到重点部位,哑声道:“周正,我很想你。” 第84章 游戏4 周正呼吸有些紊乱,看得出来,他在紧张,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里泛起一丝水光,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浴室里的水汽熏的。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我的手指动作着,他除了呼吸变得急促了些,身体已经疲软,根本没什么动静。 周正尴尬地望着我,神情有些窘迫,与他以往的嚣张或是冷漠都截然不同。这一次,他分明是心虚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讪讪地松开手,望着自己的手指,只觉得这是在自取其辱。昨晚那通电话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只是我固执地不肯相信,傻乎乎地在别墅外头等了一晚上,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现在答案来了——我他妈就是个傻比! 眼巴巴地等了一个晚上,这就是我等来的成果。 我连着后退了两步,从衣架上把裙子拿过来,匆忙就穿回身上。 “珠珠儿。”周正紧张地伸手要来抓我的手腕,被我侧身躲开。 我直接从浴室里出来,什么话都不想听,直接就走,周正赶忙扯了条浴巾裹在身上,飞快地追了出来。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气,直接跑了起来,可惜还是没有他速度快,刚刚跑到门口,就被他拦腰抱住。 周正手臂上的肌肉虬结成一团,牢牢箍住了我的腰,急切道:“珠珠儿,你听我解释。” 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觉得丢人,说话时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忍无可忍地质问道:“你要怎么解释?昨晚的电话你敢说不是许悠接的?那个口红印难道是你自己亲上去的?” 我挣扎着去掰他的手臂,周正直接将我抱回屋里,扔到了沙发上。 “你要是想找乐子,何必跟我拉拉扯扯,省的我碍了你的眼。”我刚刚摔进沙发里,赶忙扶着靠背要爬起来,周正眼疾手快,长腿一伸,直接压在我膝盖上,手掌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按回沙发里。 沙发特别柔软,人陷进去以后特别难爬起来。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我,脸色一点后悔的神色都没有,更让我心里不舒服。 “你个王八蛋,放开我!”我气坏了,抬手去推他的胸口,周正胳膊一收,直接抱住了我的肩膀。我被他压在沙发里,挣扎了几次以后,身上的力气就用光了,只剩下张着嘴巴喘气的份,急的眼泪都飚了出来。 挣扎间他的浴巾扯开了,身体直接贴在我裙子里,水汽将裙子打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特别难受。 我吸溜了一下鼻子,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突然抬起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周正发出“嘶”的一声,肩膀的肌肉突然绷紧,几乎崩坏我的牙齿。可是很快,他就放松了身体,任由我在他肩膀上重重地咬了这一口。 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嘴下丝毫没有留情,舌头很快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周正根本不反抗,我像是一脚提到了棉花上一样,讪讪地松开嘴巴,就看到他肩膀上两排的牙印,已经微微渗出了血。 我心里哽咽的难受,鼻尖酸酸的,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低声道:“为什么不躲?” 周正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说:“躲了你更生气。” 我反问道:“不躲我就不生气了?” 他顿时说不出话来,手指只顾着拨弄我的头发,大约是想讨好我。 要是搁在以前,看到他这幅样子,我早就心软地一塌糊涂,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跟曾经害过我的人牵扯到一起,而且是发生那种关系,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恶心地想吐! “你下去。”我握紧拳头,在他肩膀上用力捶了一下。 周正脸色难看,却不肯动弹,黑黝黝的眼神望着我,低声问道:“为什么?” “下去,”我眉头皱起,想到昨晚这具身体跟另外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就难以接受,忍无可忍道,“我嫌脏!” 周正的脸色陡然变了,几乎眨眼间就阴云密布,目光沉沉地望着我。 我心底一个咯噔,察觉到说错话了,然而想要收回那句话已经来不及了。 他慢吞吞地从我身上爬起来,轻声道:“第一,昨晚我喝多了,究竟有没有跟许悠怎么样,记不清了。第二,你嫌我脏,那你都干过什么?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那可不是我的种!” 一句话无异于寒冬腊月的冰水,兜头朝我泼了下来,我感觉身上那点热气瞬间被冻住了,整个人都是懵的,心脏突兀地绞痛成一团。 我茫然地望着周正那张严肃的脸,完全不敢相信,他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介意这个孩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我在一起?何必违心地说出那番话? 我心里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愣愣地从沙发上爬了下去,呆呆地往外走。 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他。我顿住脚步,转身望着周正,他依旧跪坐在沙发上,保持着背对我的姿势。 我说:“孩子已经没了。” 周正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突然绷紧了脊背,似乎要转过头来。 然而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直接扭过头,咬着牙出了大门。 我想我不该来这一趟的,除了知道了些恶心人的事实,其他的毫无益处。 现在好了,美丽的外表被剥落下来,露出内里血淋淋的真相。他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哄我开心的男孩子,我也不是他心目中那个纯洁天真的珠珠儿。 时光在我们身上留下了残忍的烙印,我们在摸爬滚打时,四肢百骸全都长满了尖锐的刺,彼此想要靠近时,才发现会将对方扎的遍体鳞伤。 以前有柔软的外衣包裹,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如今总算将那些虚伪的表面拆除,将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周正没有来追我,这样挺好的,他要是真的追过来,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收场。 我沿着柏油马路慢吞吞地走,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大多是我们重逢以后的事。仔细想想才发现,再次见到他以后,那些喜悦与激动有多么的肤浅,不过就是哭诉一场,然后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两次觉而已,大约跟他接触的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可惜当初我却像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偷偷地藏在心里,时不时地拿出来回味。 周正住的地方在郊区,我一直走了很远才打到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倒头就睡了下去,醒来时头脑昏沉,脑子里嗡嗡作响,额头有点发烫,大概是发烧了。 我从抽屉里找了退烧药吃了两片,缩回床上继续睡,又是一顿昏天黑地,睁眼时窗外大多是雾蒙蒙的天气,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傍晚。 我也不记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天,睡到最后整个身体都软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周然突然跑过来,我几乎还能继续睡下去。 听到外头敲门的声音时,我很不耐烦地问是谁,听到周然的声音时,我完全不想去开门,直接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当一只缩头乌龟。 周然的脾气才没那么好,他直接踹开了门,“砰”的一声响,我差点以为家里什么东西炸掉了,看到他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满地皱了皱眉:“干什么啊你?” 周然眉头皱的紧紧的,嗤笑道:“看看你声音都哑成什么样了,还有脸睡?” 我咳嗽了一声,嗓子确实有点疼,大概是缺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懒得搭理他,缩回被子里想继续睡觉,周然却毫不客气地将被子扯掉,直接扔在地上。 我气得要命,手掌撑着床板坐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周然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干什么,我要你好看。” 周然摸出手机往我眼前递过来,生气道:“你自己看看,今天几号了?我发你工资,就是让你成天在家里睡觉的?” 我呆了一下,愣愣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脑子像是生锈了一样,半天才开始运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个月的坐月子的假已经过完了。 “这么快?”我茫然地望着周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还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身体也没恢复好,竟然又到了上班的时候。 周然咬了咬牙,看那样子似乎想要揍我一拳,不过最终他也没下手,反而一脚踹飞了我床边的塑料瓶,指着凌乱的地面教训道:“看看你住的什么地方,连猪窝都不如!” 我抱着枕头傻兮兮地望着他笑:“你知道猪窝长什么样子?” “陈小雪!”周然被我气得大声吼了出来。 我失笑一声,低声道:“我知道猪窝什么样,小的时候,我在那里头住过好几年。” 那时候家里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我妈第二胎又生了女儿之后,我奶奶气的不行,把我妹妹扔了以后还是不解气,就把我扔到了猪窝里。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谣言,说这样就能生出来男娃,再后来就有了我弟弟。之后只要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她就会把我扔进猪窝里。 在山村里的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噩梦,然而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已经那么遥远,像是透过电视屏幕,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周然呆了一下,挨着床沿坐下来,沉默地望着我,似乎想要安慰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看他那副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搞笑,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 周然的眉毛狠狠跳了两下,视线从凌乱的出租屋扫过,我顿时收敛了笑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过的其实也很糟糕。 我怕周然还要教训我,赶紧爬起来换衣服。 周然嫌恶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嘀咕道:“你已经跟周正好了,怎么不搬到他那里去,看看你这里破成什么样子。” 我换衣服的手一顿,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 周然察觉到不对劲,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才发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周然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闭着嘴巴摇了摇头。 他见我不肯说话,威胁道:“我跟周正打个电话问问。”说着便摸出手机去翻号码。 我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紧张道:“你别这样。” “那你自己说。”他目光犀利地落在我脸上,看那架势,我要是嘴硬,这个电话他是打定了。 “好,我说,你把手机收回去。”我赶忙将手机塞回他口袋里,想了想,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我受不了,两个人闹掰了。” 周然静静地望着我,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让我尴尬起来,讪讪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周然摇摇头。 我还以为他信奉男人就该花天酒地那一套,没想到他跟我想象中不一样,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周然说:“肯定还有别的事,不然你会在家里装死?” 我没想到他这么敏锐,竟然连这也猜到了,僵硬地说:“还有就是我这肚子,他很介意我跟别人发生过关系,就像我也介意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一样,谁都看不惯谁,就成现在这样了。” “还有呢?”周然继续追问。 这回我笃定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有了,我发誓。” 周然拖了张椅子坐下,皱眉道:“孩子的事,你不跟他解释?要是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 “不用!”一听周然的提议,我几乎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阻止他,“千万不能告诉他。” 周然道:“当初的事,并不是你的错。” “不管是谁的错,都不能让周正知道。”我坚决地说。 哪怕周正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我依然不希望他知道真相,因为我知道结果无法预料。若是他无动于衷,我会难过;若是他气愤难当,去找林清扬拼命,那更让我提心吊胆。 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第85章 游戏5 周然这个大老板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也没理由再偷懒,换好衣服以后直接跟着他上了车。 没想到周然没有带我去公司,反而让司机将车开到了一间餐厅停下。我从车窗内伸头看了眼,疑惑道:“这次在这里谈项目?” 周然失笑道:“财迷吗你?今天就是单纯吃个饭。” 我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结果进了包厢,竟然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周然说:“身为老板,也不能一直压榨你,再说了,你要是突然在公司晕倒,别人会以为我这个老板很残暴。” 我知道他是拿我打趣,也就没在意。 这家餐厅口味还算清淡,然而我丝毫没有食欲,点菜全都是周然动手的,等服务生将饭菜端上来,我看了眼就毫无兴趣。 周然奇怪道:“怎么不吃?” 我敷衍地笑了笑,举起筷子夹了一点菜,塞进嘴里以后几乎尝不到什么味道,反而被油的味道恶心到,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杨晓晓那张狰狞的脸,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呕了出来。 周然神色僵住,连忙扔下筷子,走到我这边给我拍了拍后背,着急道:“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我抓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其实什么都没吐出来,就是胃里不舒服,“可能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有点不适应。” 周然惊讶道:“多长时间没吃了?” 我仔细想了想,竟然想不起来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后来脑子里灵光一闪,才回忆起来,是在我煮鲫鱼汤的前一顿。林清扬找上门来,煎鱼的锅倒了,油洒了,我从那时候开始,也就一口饭都没有吃过,仔细想想,竟然已经是四天前的事。 而这几天,我就一直靠喝水撑了过来。 周然听到我的回答,脸色黑的可怕,几乎能立马挖个坑把我活埋了。 我心虚地笑了笑,他将我扶起来,皱眉道:“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刚刚有些酸水沾到了手臂上,我点了点头。 大概是吐了这么一下,腿肚子打软,从洗手间出来,我就站不直了,两只手硬生生地趴在墙壁上。 周然一直等在不远处,看到我这副样子,连忙赶了过来,一手搂住我的腰,扶我回包厢。我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没办法,实在没力气,只能没脸没皮地靠着他。 忽然,周然脚步一顿,我下意识地往前走,差点摔倒,还是他箍着我的腰将我扯了回去。 我奇怪道:“怎么了?” 才发现周然盯着前面,顺着他的目光,立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周正! 看到周正的第一眼,我几乎条件反射地去推周然的手臂,然而周然为了防止我摔倒,手臂用了力气,我竟然没有推开。 周正的目光从他的手臂上飘过,又移到我的脸上。那目光中不带丝毫感情,仿佛我是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我被他这么看了一眼,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完全无法动弹,心里凉飕飕的。 周正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目光转瞬间便移开了。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全都对他点头哈腰,很明显是有求于他。这么一耽搁,那几个人就看到了周然,又连忙过来跟周然打招呼,各种恭维的话都冒了出来。 这里面竟然还有以前到周家参加过晚宴的人,而且一下子就认出了我,连带着对我一起恭维,说我跟周然感情真好,羡煞旁人。 我一听这样的话,目光下意识地就移到了周正身上。他两手插在裤兜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嘴角带着隐约的弧度,却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觉得上次骂我没有骂错吧,毕竟转眼间我又跟周然走到了一起,然而我也没什么能解释的,只能狼狈地低下头,尽量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那几个人要请周然一块过去吃饭,周然摆了摆手,那些人立刻会意,暧昧地冲我们笑了笑,然后簇拥着周正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当周正的身影在我面前彻底消失时,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脚底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我像条章鱼一样挂在周然身上,他直接将我拖回包厢,把我往座位上一扔,没好气道:“看到周正就吓成这样,真没出息。” 我靠在椅背上,忽然抬头望着他,周然动作一僵,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皱眉望着他,见他一派闲适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疑。 周然要是直接拖我去上班,那没什么可说的,可他偏偏将我带来这里吃饭,更加巧合的是,恰好在这里遇到了周正。 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我忍不住问道:“周然,你老实告诉我,刚才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周正刚刚因为孩子的事跟我产生了龃龉,转眼就看到我跟周然勾肩搭背,换成是我,我也会多想。 周然本来还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陡然听到我的问话,顿时像炸毛的公鸡一样窜了起来,激动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我紧紧抿着下唇,没有说话,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我就是怀疑他。 周然冷哼一声:“陈小雪,你他妈有种。” 我冷冰冰地回道:“你周然是什么人?当初为了报复林清扬,可以直接对我开的车动手脚,我怀疑你难道不应该?”连我的命都可以拿出去赌,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周然的呼吸声陡然急促,眉头狠狠拧成一团,望着我的目光凶狠起来,看起来气得不轻,连胸膛都开始剧烈的起伏。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望着他。我就不相信了,整个城市这么大,要不是他有意安排,我怎么会跟周正撞到一家餐厅?这件事分明就是有鬼。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让你死在出租屋里好了。”周然气愤地瞪视着我,呼哧呼哧喘着气,神情很愤怒。 我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真的不是他安排的? 不过这种事,他要是不承认,我又查不出来,随便他怎么说。 我从椅子上爬起来,踉跄着去开门,周然立刻抓住我的手:“你干什么?” 我皱眉道:“回家。” 周然直接将我按在椅子上,不满道:“先吃饭。” 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周正就在这里,我一点心情都没有,还吃什么吃? “要吃你自己吃,我要走了。”我推开他的手臂就要起身,周然却强行按住了我的肩膀,他手指那么用力,我的肩胛骨都被他掐的发疼,立刻闷哼一声,皱眉道,“你疯了是不是,放手。” 周然脸色不善,咬牙切齿地望着我,讥讽道:“刚刚诬陷我,现在就想跑路,陈小雪,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说话?” 我抿着唇瞪着他,哼了一声:“让开。” 他这么发疯,我几乎要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周然定定地望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会退开的时候,没想到他突然抬起腿,直接跨坐到我大腿上,将我挤在他和椅子中间。 狭小的空间和他身上的重量让我几乎喘不过来气,我真的快要疯了,挣扎道:“你他妈有病是不是,给我让开!” 我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想把他掀翻下去,可是周然两条腿夹得死紧,挣扎了几下,我突然发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到了我小肚子上。一瞬间,我头皮发麻,脑子里“轰”的一下,整张脸顿时爆红,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周然,你耍流氓!” 周然脸色也有些发红,眼睛里带着水光,面对我的控诉,他不但不退开,反而厚颜无耻地说:“是你扭来扭去的,我有反应也怪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成心勾引我?” 这个混蛋,倒打一耙的手段倒是玩的溜,我气不过,打又打不过他,一时间没了办法,突然抱住他的脑袋,准备狠狠撞上去。没想到手掌刚刚碰到他的头,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到门口的那张脸时,我整个动作完全僵住,身上像是有个开关,被人按了暂停的按钮,竟然忘记动弹。 周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嬉皮笑脸地说:“这么主动啊,真是难得,那我可不客气了……” 他说着就要来搂我的腰,见我毫无动作,眼睛望着他身后,这才察觉到异常,转头就看到了周正。 他们两个本来就长得有点像,此时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我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怪诞的荒谬感。 这一切简直巧合的可笑,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周正赶了过来? 周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然而那个动作实在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等我想要解释的时候,他已经“砰”一声带上了房门。 我呆滞地坐在椅子上,视线收回来,望着周然那张可恶的脸,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抱住他的脑袋,用我的脑袋撞了过去。 “咚”的一声,我感觉脑袋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哼了出来,周然更是惨叫一声,连忙抱住头从他大腿上下去,一边倒抽冷气一边咒骂道:“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我真是气疯了,抬脚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喘着粗气说:“我真是看透你了,行啊你,一计不成又来一计,你怎么不干脆弄死我?” 我说他怎么突然坐到我腿上,只怕连这也是先前就算计好的! 我气的快要爆炸,直接从包厢里出来,正好看到周正走在我前面,我赶忙追了过去,慌忙去拉他的手掌,可是他像是有预感一样,突然抬起手臂,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落了空,尴尬地吊在半空中。 “周正,”我紧张地喊了一声,“你……你别误会……” 周正偏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却满是冷漠和不屑,这一次我离他那么近,终于将他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他确实笑了,笑容里满是鄙夷,仿佛在说,珠珠儿,你确实很脏。 我被他讥讽的笑容盯在原地,脚底像是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动。 身后传来周然咋咋呼呼的声音,周正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只剩下我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疼得像是被刀刮过,一颤一颤的。 周然很快追上我,皱眉道:“你再对我不客气,我就开了你。”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转头说:“去上班吧。” 周然一愣,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快转变态度,神情有些惊讶。我也懒得解释,直接出了餐厅大门。 娱乐城的项目已经启动有一段时间了,工地那边时刻都需要有人盯着,而且项目牵涉众多,只派下面的员工去肯定不行,我自己必须亲自到场。 说实话,对工地那边,我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就是在那里,肚子里的孩子永远离开了我,可是没办法,我还要生活下去,需要工作,可是以我的学历,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周然能提供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 而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与我最厌恶的人接触,并且将对他的恨深深埋在心底,等着哪一日找到机会,跟他致命一击。 去工地查看进度这天,我特地提前打了个电话,确认林清扬不在现场之后,才敢放心地过去。 可我没想到,到了工地上,我刚刚从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林清扬,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恶心感。 林清扬看到我,赶忙跟其他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就都散开了,他自顾自地朝我走过来。 我不悦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清扬说:“两家合作的项目,我这个负责人难道不该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不打算跟他废话,绕过他就要走,没想到手腕一紧,直接被他抓住。 “你干什么?”我顿时受惊,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抓得太紧,反而把我手腕弄疼了。 林清扬直接把我的手臂抬了起来,盯着我手臂上的烫伤说:“怎么还没好?”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该关心的是你那个差点被毁容的女朋友,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86章 游戏6 一提到杨晓晓,林清扬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他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我不由得失笑出声:“怎么,你心虚了?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会被热油烫到,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跑到我住的地方来,她又怎么会受伤?林清扬,真没看出来啊,你就是个祸害,让一个女人为了你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说了,别再提起她!”林清扬陡然发怒,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有些心惊,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他跟杨晓晓的关系已经变成这样,颇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些重,林清扬松开我的手,低声道:“我会补偿她,让她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我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心里很不屑。杨晓晓摆明了要的是他这个人,他以为钱就能打发她? 不得不说,林清扬聪明一世,可惜糊涂一时,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杨晓晓就是个神经病,谁要是沾上了她,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上次我在施工现场出了意外,事情大家可能都听说了,这回过来,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虽然我肚子里已经没了孩子。 项目进度合格,所用材料也符合规定,我带着质量部门的人粗粗看了下,便打算回去,林清扬却提议去吃晚饭,我直接拒绝:“你们去吧,我回公司还有事。” 林清扬身边的一个员工说:“陈总可是大老板,难道不请我们吃顿便饭?” 有人开了口,其他人摆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全都跟着起哄。本来我想尽快摆脱林清扬,现在也不行了。 这次跟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其他公司的人,都是下游的供应商。 如果说周然的娱乐城是一棵扎根在肥沃土壤中的大树,那其他人就是这棵树上的叶子,周家从土壤里吸收到足够的养分,可也要给这些叶子提供营养。这么多人仰仗着周家吃饭,周家自然也要有所回报。 这次我要是直接溜走,只怕这群人心里都会不痛快,没办法,我只能大手一挥,说今天我请,大家好好搓一顿,心里却对林清扬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在背后指使,我就不信一个小员工敢直接提议让其他公司的负责人请客吃饭。 我们去了一家韩式餐厅,所有人围坐在一张长圆桌旁,本来各公司的人各做各的,没想到林清扬厚着脸皮将我身边的人支走了,我心里顿时一阵反胃,皱了皱眉,他却恍若未觉。 其他人忙着点餐,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朝我这边投射过来,在我跟林清扬身上打量。 我心里清楚,这些人表面上不说,心里只怕已经把我跟林清扬的关系传的混乱不堪,毕竟,我那个孩子就是因为林清扬才丢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我是周然的女朋友,所以娱乐城这么大的项目才会交到我手里。 不过我已经无暇顾及他们那些猜测,毕竟我也不能扒开他们的脑子看看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服务生上了菜,又端了酒过来。这种场合,向来都是向大公司负责人巴结的,而今天,我就成了他们巴结的对象。 立刻有人要给我敬酒,我刚刚端起酒杯,林清扬就将酒杯从我手里接了过去,直接道:“这一杯我替她喝。” 周围人的脸上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我心里一阵不舒服,赶忙将酒杯抢回来,朗声道:“用不着,林总可别小瞧了我。” 虽然我不喜欢喝酒,酒量也不行,可是当着林清扬的面,我却不能服输,更不能让他帮我代酒,那算怎么回事?反正小月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喝几杯根本不会出什么事。 没想到林清扬如此固执,抓着我的手将酒杯按到了桌上,杯子里的酒立刻洒了出来,溅在我的手背上,我几乎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被热油烫到的场景。 林清扬也愣住了,目光对视间,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晚的事。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支吾着不敢说话,趁林清扬发愣的功夫,我一把端起酒杯,豪气道:“来,大家干一杯。” 白酒从喉咙流到肚子里的时候,我差点没吐出来,这味道真的太难闻了,还呛得很,可我只能紧紧抿住嘴巴,硬生生将这辛辣的酒水吞进肚子里。 开了这个头,林清扬就不好再挡酒了,一时间敬酒的全都举起杯子,喝到最后,我已经晕头转向,舌头都麻木了,完全察觉不出来嘴巴里是什么味道,只能凭借着机械的动作,将白酒一杯一杯往嘴巴里送。 这群人闹够了,总算停手,我晕晕乎乎地坐在座位上,腰已经挺不直,控制不住地往一旁倒,感觉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费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却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知道他将我扶了起来,拖着我往外走。 耳边有些嘈杂的声音,吵得我头痛欲裂,好不容易爬到车上,关上车门以后,才将喧嚣声挡在门外。 我整个人趴在后座上,难受地打了个酒嗝,呼出来的气息一股呛人的白酒味,差点没吐出来。 迷迷糊糊中有人给我脱衣服,我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熟悉,耳边好像有人说话,只是声音太小,离得有点远,我又看不清,倒头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上却累的不行,皮肤紧绷,像是缺水的老树皮一样,紧紧贴在身上。 我难受地翻了个身,眼睛疼,头也疼。 忽然,视线落在一旁的枕头上,望着陌生却又熟悉的花纹,我伸到一半的懒腰顿时僵住,硬生生缩回胳膊,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抬头四顾,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这里竟然是林家,就是我原来住的那间卧室! 我竟然回来了! 更让我觉得可怕的是,我身上竟然没穿衣服,就这么光秃秃地躺在床上! 我吓得魂不附体,慌忙检查身体,可是昨晚的事已经完全记不清了,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可是后腰的位置却酸酸的,一时间我如遭雷劈,竟然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人碰过了! 我的衣服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左右看了看都没找到,只能将被子裹在身上,下床想叫人给我送一身衣服。结果我还没走到门口,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到林清扬的时候,我的指尖蓦地捏紧了,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同时将被子裹得更紧,戒备地望着他:“你昨晚干什么了?” 林清扬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全是吃的、喝的,听到我的问话,他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我紧紧咬着后槽牙,像看蟑螂似的望着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我喝了那么多的酒,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又做出过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一想到这里我就生气,昨天公司有人跟我一起去的饭局,没想到他们直接走了,反而将我交给了林清扬。这几个办事不尽心的家伙,能指望他们什么? 林清扬将托盘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搁,脸色阴沉的可怕,沉声道:“你以为我对着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下得了手?”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鄙夷地望着他,在我这里,他已经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林清扬不再与我纠缠,叫人送了套衣服过来,我赶紧进浴室里换上,出来的时候他说:“吃饭。” 我皱眉道:“不用。” 随即绕过他就想离开。 没想到他直接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扯回去往沙发上一扔,声音发冷道:“我说,吃饭。” 我被他冷厉的样子吓了一跳,心脏砰砰乱跳,完全失去节奏。 林清扬神情紧绷,绝对是来者不善,我心中惶恐起来,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又想把我关在这里?” “你试试,”他警告地看着我,指着卧室的大门说,“只要你敢从这里走出去,我就把你那张照片发给周正。” 陡然听他提起照片的事,我瞬间懵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大概是离开林家太久,我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肮脏的把柄捏在他手里。 林清扬信誓旦旦地望着我,笃定我不敢走。 我咬紧牙关,神经绷得紧紧的,特别害怕。可是我不敢让他看出来,要是被他抓住这个软肋,那我就会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我深深系呼出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要发就发,反正我跟周正已经闹翻了,你爱发什么都随意,我不在乎。” 说着我就往门口走去,然而走了几步,却控制不住地转头去看他,没想到林清扬一直盯着我的动作,发现我转头,他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冲我晃了晃手机。 屏幕上清晰的人像一闪而过,眼前闪过大片雪白,我慌忙窜过去,一把从他手里将手机抢了过来,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脑子里顿时“轰”的一下,全身打了个哆嗦。 这张照片竟然就是我昨晚躺在床上的样子,而且被他脱掉了衣服的。这个混蛋,我就知道他不会干出什么好事! 我颤抖着按了删除键,又赶紧去翻相册,想找到其他的照片,可是相册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激动地望着他,质问道:“以前的照片呢?” 林清扬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以前没拍过照,你刚刚删掉的是唯一一张。” 我陡然松了口气,随即更加愤怒,原来之前他用照片恐吓我,全都是假的!而我就为了不存在的照片,被他控制的死死的,昨晚更是失策,直接被他拍到一张。 “你这个人渣!”我恶狠狠地望着他,用力将手机朝他脸上甩了过去,愤怒地吼道,“你怎么不去死?” 林清扬偏头避开,得意道:“我要是死了,刚才那张照片立刻就会发到周正的邮箱里,你就不怕?” 我蓦地呆住,震惊地望着他,就见他厚颜无耻地说:“忘了告诉你,照片已经备份,所以你删了手机里的也没用。” 我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牢笼困得死死的,四周全是钢丝铁网,一丝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林清扬这个卑鄙小人,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却眼睁睁看着我在笼子里挣扎,而他在笼子外面,得意地冲我笑,看我撞的头破血流,他就兴奋,他就激动。 我痛苦地蹲下身抱住脑袋,难受地不停去揪头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清扬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他用沉沉的声音说:“珠珠,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跟着我不好吗?” 我崩溃地摇着头,心里堵得厉害,特别想嚎啕大哭,可是却哭不出来,只知道有一口气堵在我胸口,折磨的我快要崩溃。 他让我跟着我,可我只想跑得远远的。 从小到大,林清扬就是我最深的噩梦,甚至连想到这个名字,我都觉得不舒服。可他为什么要这样纠缠? 我干脆坐到地上,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望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又会摆出什么卑鄙的条件。 林清扬却不说话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们像两头彼此痛恨的饿狼,紧紧盯着自己的敌人,想等一个最佳时机,然后给对方致命一击。 然而还没等我发现那个机会,床头突然传来手机铃声。 林清扬神色一变,立刻转头望去。我比他动作更快,慌忙爬起来就往床边冲,直接从被子里将手机摸了出来,一看到来电显示,我陡然松了口气,慌忙接通电话:“周然,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林清扬一把夺了过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整个屏幕顿时四分五裂,留下丑陋的裂纹。 我赶紧抓起手机,用力拍了拍,可是手机已经没有反应了。 林清扬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拳头握的紧紧的,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神情中带着狠厉。 我吓得头皮发麻,慌忙朝后退去,背后却是床沿,直接抵住了我的后背,我根本无路可退。 林清扬一言不发,突然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拎了起来,随后往床上一甩,长腿一伸,就跨到床上。 第87章 游戏7 “林……林清扬,你冷静点……”我被他狠辣的神色吓坏了,止不住地咽口水,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心里慌乱得要命。 林清扬完全不为所动,脸颊上的肌肉绷紧了,手掌揪住我的衬衫纽扣时特别用力,甚至掐到了我胸口的肉。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慌忙想往被子里缩,可是他的力气真的太大了,我就像个玩具一样,被他摆弄着,所有反抗都显得那么可笑。 “撕啦”一声,雪白的衬衫直接被他撕开,纽扣蹦的到处都是,落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吓坏了,盯着大开的房门,扯着嗓子尖声叫道:“救命——救命啊——” 林清扬丝毫不在乎我的喊叫,冷笑一声,抬手就要脱我的裤子。 我直接吓哭了,眼泪哗哗地往外流,一双眼睛瞪圆了,望着卧室的门,期待有人能上来救我。 牛仔裤的拉链被他打开了,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口突然冲过来一个身影,林阿姨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大声喝道:“清扬,你在干什么?” 林清扬动作一滞,手掌按住我的肩膀,扭头冷声道:“妈,你出去。” 林阿姨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踟躇。 此刻她就是我唯一的救星,我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我拼命仰起脖子望着她,可怜巴巴地喊道:“阿姨,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林阿姨刚刚抬起的脚步终于落了下来,叹了口气说:“清扬,你这样对小雪,实在太过分了。” 林清扬神情狰狞,竟然连她的话也不听了,直接吼道:“我叫你出去!” 林阿姨一怔,眉头拧的紧紧的,直接朝我们走过来,严厉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放开小雪,就算你喜欢她,你也不能这么对她!” 她说着便要拉我起来,我赶紧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掌,这一瞬间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没想到林清扬丝毫不肯动弹,依旧骑在我腿上,连看向林阿姨的眼神都变了,他冷冰冰地说:“妈,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阿姨被他这么一激,脸色就变了,生气道:“我是你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再说了,小雪在家里住了几年,也算我半个女儿,你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给我下来!” 林阿姨向来吃软不吃硬,林清扬跟他硬碰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见他不肯动弹,林阿姨直接揪住他的耳朵就把人往地上拖,林清扬陡然发怒,突然抬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下。 这一下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我就看到林阿姨突然朝后倒去,脚底在地毯上绊了一下,整个身体就摔了下去,正好砸在茶几上,撞倒了托盘里的饭菜,顿时一片狼藉。 林阿姨“哎呦”叫了一声,脸色白得吓人,林清扬愣住了,我赶紧推开他,连忙去扶林阿姨。 林阿姨脸色很难看,望着林清扬的眼睛里喷出怒火。 我见她没事,连忙松开手,慌里慌张起将散开的衬衫抓在手里,挡住暴露出来的身体部位。 “妈——”林清扬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些愧疚,想去抓林阿姨的手,林阿姨愤怒之下,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道:“你好了认得我这个妈,我还以为你胆子肥了,敢六亲不认了!” 林清扬一动不动地挨了那一巴掌,可是却没有退缩,咬着牙说:“我不敢不认你,可珠珠不能走。” 一听这话,林阿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道:“我今天就要让小雪离开,你能怎么样?”她说着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你别怕,有阿姨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小声道:“阿姨,对不起。” 当初从酒店那场火灾逃出去以后,我对周然的劝说动了心,忍着没有联系林阿姨,我以为再见到我她会生气,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关心我。 林阿姨说:“乖孩子,过去的事就算了,你跟阿姨一块住了这么多年,阿姨还不了解你?别担心,都会没事的。” 她说着便拉着我的手要带我离开,没想到林清扬直接挡在我们面前,面色沉肃地说:“妈,你别让我为难。” 林阿姨眉头一紧,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佣人说话的声音。 林阿姨道:“秋婶,谁呀?” 秋婶道:“夫人,您下来看看吧。” 我忽然有种预感,感觉会是周然,慌忙推开林清扬,撒腿就往外跑。林清扬没有提防,被我推的撞在墙壁上,我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了眼,看到周然的时候,鼻尖一酸,心中顿时踏实下来。 周然仰着头也正好看到了我,龇着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我招了招手。 我赶忙沿着楼梯往下跑,身后跟着林清扬的脚步声。 我几乎来不及喘气,一口气跑到周然身边,然后躲到了他的身后。 林清扬看到周然,脸色紧绷,沉声道:“谁叫你过来的,请你立刻离开。” 我缩在周然身后,只觉得林清扬的态度很奇怪,似乎在防备着什么。周然笑道:“要不是你带走了我的人,我也不会过来。” 林清扬冷着脸望着我们,神色很难看。周然转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们走。” 我赶忙点头,正要出门,忽然看到林阿姨从楼上下来,她也看到了我们,而且膝盖一软,要不是手掌刚好抓住了栏杆,差点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林清扬脸色一寒,催促道:“快走。” 周然嗤笑一声,抓着我的手便要出门,身后却传来林阿姨破了音的喊声:“站住——” 我吃惊地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然也停住了脚步,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林阿姨站了起来,几乎是从楼梯上跑下来的,甚至连林清扬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就走到了我们面前,定定地望着周然。 我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紧张地手掌心里不停地往外冒汗。林阿姨的神情明显不对劲,难道她误认为面前这个人是林飞扬?毕竟林飞扬跟周然长得确实有点像,而且他失踪了几年的时间了,林阿姨认错也很正常。 我正要跟她解释,没想到林清扬抢先一步挡在周然面前,沉声说:“妈,你冷静点。” 这下我就糊涂了,林清扬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林阿姨一把将林清扬推开,脸上带了几分怒气,紧紧盯着周然那张脸,十分不客气地问道:“你是周家的人?” 这话以说出口,林清扬脸色立刻变了,小心翼翼地望着林阿姨,而周然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随着周然的话音落地,林阿姨整张脸顿时惨白惨白的,她转头望着林清扬,厉声质问道:“谁允许你跟周家的人来往的?” 林清扬神色冷峻,朝周然使了个眼色,然而这个时候周然完全不为所动,他眯着眼睛盯着林阿姨,嗤笑道:“我来你们家怎么了?当年做了亏心事的可是你,没脸见人的也应该是你才对!” 这句话简直就是个火星子,一下子就让林阿姨的脾气爆起来了,她猛地冲过来,举起巴掌就朝周然的脸招呼过去,我吓得惊呼一声,眼看着那耳光就要甩到周然脸上,林清扬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她,皱眉道:“妈,你干什么?” 林阿姨愤恨地盯着周然,眼睛里一片通红,呼哧呼哧喘着气说:“放开,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他,我就不姓林!” 周然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望着他,目光中全都是不屑,这彻底激怒了林阿姨,她愤怒地挣扎着,却被林清扬抓住了手腕,完全挣脱不开。 “你个混帐东西,我还是不是你妈?”林阿姨气愤地叫了出来,指着周然的鼻子喊道,“为了一个外人,你敢这么对我,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她说着说着,眼睛里就带了泪光,竟然快要哭了,我都快吓呆了。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害怕再发生别的冲突,连忙抓住周然的胳膊,扯着他就往外走。 周然可能心里有气,并不想走,最后目光落在我胸口,我赶忙将散开的衬衫抓紧,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跟我出了林家大门。 上车以后,我赶紧让司机开车,火速离开了林家。 周然看我这幅狼狈的样子,直接将外套脱了扔给我,嘲讽道:“又被林清扬得手了?” 我脊背一寒,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林阿姨救了我。”赶忙将外套穿在身上,把扣子系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安心不少。 身旁却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周然木着一张脸,脸色很难看,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那是一种厌恶和痛恨交织的复杂表情,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小心试探道:“你跟林阿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在我的记忆中,林阿姨虽然性格强势,做事雷厉风行,但是对待晚辈都挺好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失态,完全不像记忆中的那个人,要是有人骂她是疯婆子,我都可能会相信。 周然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一些陈年旧事。” 然而具体什么事,他却没有再提,我也不敢发问。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件事肯定很严重,而且看样子林清扬也知道,所以周然出现在林家的时候,他才会突然变了脸色。看来他跟周然来往的事,一直都瞒着林阿姨啊。今天事发,看来有他头疼的了。 周然问我为什么会去林家,一提起这事,我就气不打一出来,将前一天晚上的事说了,他便皱了皱眉,直接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将那个不负责任的员工开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连忙求情,周然说,这种随时把老板退出去的员工,留着也是祸害,我这才闭了嘴。 下班以后,我照例坐公交回我的出租屋,没想到门口被人泼了发臭的泔水,闻着就让人想吐。我简直气坏了,怒气冲冲地问是谁干的,左邻右舍陆续有人探头出来看了眼,可是大家全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简直要气疯了,费了好长时间才将门口打扫干净,到最后也没抓到捣乱的人。 本来以为这是一次恶作剧,可是接下来几天,连着几天下班都遇到这样的情况,有时候早上一出门就能看到门口堆了很多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袋。 我气得胸口疼,忍无可忍,跟隔壁的那对小情侣吵了一架。之前那个女的就看我不顺眼,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会来找我的麻烦。 然而小情侣直接骂我是神经病,还差点打起来,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悻悻地回了家。 这次我留了神,一直强撑着没睡觉,一直等到晚上两点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立刻拉开房门,手里的棍子直接朝那个人影的脑门上招呼了过去,就听到“嗷”的一声惨叫,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是我不熟悉的。 透过屋子里的光,能看到门口已经扔了好几个塑料袋,每个袋子都发出令人恶心的味道。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他弄过来的! 这几天受的恶气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我气的甩起棍子就在他肩膀上狠狠砸了几下,他还想跑,被我一棍子抡在腿上,立刻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疼得嗷嗷乱叫。 旁边的屋子亮了灯,又很快关上,显然没有人敢出来多管闲事。 我气得大口大口喘气,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拖住他的衣服,将人拽到了门口,借着灯光一看,好家伙,竟然就是公司里被开除的那个混蛋!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把这件事报复到我头上,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见我举起木棍还要打他,他立刻认怂了,哀嚎着说:“陈总,不是我……是有人要我干的……” 第88章 游戏8 我登时一愣,长棍已经举到半空中,又连忙收回来,沉声问道:“什么意思?不是你想报复我?” 那个员工想要爬起来,被我的棍子一指,立刻老实地靠在门框上,再也不敢动弹,哭诉着说:“我哪有那个胆子,是……是有人给了我点钱,让我弄这些东西的。” 我眉头一皱,怀疑他在撒谎,冷哼道:“你有什么证据?”说不定他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满口胡诌。 然而杨晓晓的脸却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个神经病是知道我的住址的,而且因为烫伤的事,只怕对我恨之入骨。不过我仔细想了下,以杨晓晓那么疯狂的手段,不可能只是扔垃圾这么简单。 “我……我有证据。”男人说着将手掌伸进了口袋里,我戒备地望着他,以防他耍什么手段。 他掏了个手机出来,紧张地说道:“她找我的时候,我怕她赖账,就偷偷拍了照片。”他在手机上翻了翻,而后将屏幕正对着我,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影——许悠! 看到她的照片时,我不可谓不惊讶,就像刚才,我第一个怀疑的人选并不是她,可我没想到,原来在暗处,她一直关注着我。 “陈总,我真不是有意要害你,”男人不停跟我求饶,着急道,“就前几天你喝醉了,本来我都想送你回去,可是……可是这个女人说不要管你,让林总带你走就行。我想着林总是咱们的合作伙伴,应该没什么危险,所以才同意的。” 一听他这话,我简直快要气炸了! 前几天突然在林家的床上醒过来,真的差点吓掉我半条命,而且差一点我就又被林清扬侮辱,而这一切,竟然是许悠在背后捣鬼。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她这么锲而不舍地跟在我身后,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将木棍顶在他脑袋旁边的墙壁上,冷冰冰地问道:“她在什么地方?” 员工摇头说:“不知道。” 我眼睛一瞪,他吓得抖了起来,紧张地摆手说:“陈总,这个我真不知道,就见过一次,还是在外头大马路上,后来都是电话联系的。”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吓成那个样子,估计也不敢撒谎,立刻踹了他一脚,警告道:“再让我发现你弄这些脏东西,就绝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你!” 员工忙不迭地点头,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拨通了许悠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人应该很清醒,因为她第一句话就是:“真是稀客呀,没想到你会找我。” 我心里冷笑一声:“你怎么会想不到,不是连我的电话号码都存着吗?”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知道是我打的电话。 许悠笑了起来:“这么久没见,你嘴皮子还是这么溜。” 我哼了一声,正要质问她找我麻烦的事,没想到她突然来了一句:“你猜,现在睡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这句话一出,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好几秒钟说不出话来,嗓子眼里好像堵了个什么东西一样,下意识地就将手机握的紧了些。 我将手机用力合在耳朵上,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除了许悠轻轻的笑声之外,并没有听到别的。 沉默了几秒之后,许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不是在听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神情一凛,心底无端地发寒,没想到被她猜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许悠真是变了,而且越来越厉害,已经学会了玩弄人心,完全不是初中时那种小儿科的水平。而我对周正的关注,就是她可以利用的弱点。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你少虚张声势,当年他看不上你,现在更加不可能看上你。”虽然嘴上说的那么笃定,可我手掌心里却不停地往外冒汗。 因为许悠的缘故,现在我跟周正已经处在冷战当中,周正对她到底什么态度,其实我根本拿捏不准。毕竟两年多的时光,对我来说还是太长了,我已经看不清楚当年那个把什么都摆在脸上的男孩子。 不过看许悠在电话那头冷哼了一声,想来我也戳到了她的痛处,我不由得冷笑一声,看来她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沉得住气。 顿了顿,我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已经住到了这种地方,真不明白许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我。 许悠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说:“我不想干什么,可是看你过得不好,我心里就高兴。”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厌恶起来,只怕她还在记恨当年的事,记恨周正喜欢的人是我。 “陈小雪,你给我记住了,”许悠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威胁,“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你给我等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怔怔地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头皮发麻,听她的口气,只怕以后的事情会更糟糕。转头看了眼这间房子,看来我是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我火速联系了中介,又搬进了新的房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给周然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下新的地址。挂掉电话,我突然想着要不要给周正也打个电话,毕竟以前他都是去出租屋找我的。 然而电话号码已经找到了,却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上一次闹得实在太难堪,我根本没有脸再打给他。更让我害怕的是,我怕他不接我的电话,或者已经将我拉进了黑名单,那我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犹豫了很长时间,那个电话还是没有拨出去,可我偷偷打车去了周正的别墅,藏在外头的树干后面等着他。我看着周正开车回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连岗亭的保安跟他打招呼,他都没什么动静,整个人安静到落寞的程度。 看他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心里难过的要命,特别想要冲过去抱抱他,在我的大脑没有考虑清楚的时候,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我顿时清醒过来,想要躲回去已经晚了,我看到周正停了车,他应该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 周正推开了车门,我立刻转身就想跑,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站住。” 这两个字仿佛控制机器人的指令一样,顿时让我停住了脚步。 我听到他的皮鞋踩在柏油马路上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快,心脏几乎从嗓子里窜出来。 掌心里又开始出汗,我握了握拳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望着他。 周正正好迎着光向我走来,阳光打在他脸上,在他头发上方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一样。 刚才透过车窗只看到了他的脸颊,现在他整个人站在我面前,居然比前几天见面时瘦了那么多,整个人瘦的几乎脱了型。 我的心脏蓦地揪成一团,心疼地要命,鼻尖酸酸的,望着他的脸就特别想哭。 可我没敢哭,怕他嫌我烦,就只能愣愣地望着他。 我本来以为周正要跟我说什么,结果他皱着眉,嫌弃地说:“你来干什么?” 一句话便将我钉在原地,我僵硬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支吾道:“没……没什么……就碰巧过来看看……” 周正嗤笑一声,眼睛朝周围看了看,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窘迫地低下头,一时间有些狼狈。这个借口找的实在太拙劣了,周正的别墅在郊外,平时连辆过路的车都没有,我也绝对不可能“碰巧”走到这里。 我深深吸了口气,仰起头望着他,鼓足了勇气,把我那些自尊心全都抛开,厚着脸皮说:“好吧,我承认,不是碰巧,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 话一说完,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上次吵架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可是主动道歉的人却是我。 没办法,谁叫他在我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以至于我根本放不下。我跟他错过了两年的时间,所以现在看到他,总是拼命想把人留在身边。 大概是因为那两年太缺爱了,才会对他如此依恋。 可能是阳光太过刺眼,周正微微眯起了眼睛,视线盯在我身上,平静道:“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轻易地说出逐客令,心里顿时噎了一下,哽咽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周正皱眉道:“我不喜欢纠缠不清的女人。”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嫌恶,这句话无疑在我脸上狠狠打了一下,我的心脏顿时一阵抽痛,几乎无法呼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当年那个对我纠缠不清的人可是他,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完全调了个个儿。 “好,是我不要脸,我厚颜无耻,我走行了吧!”我真是被他气的要死,也伤透了心,扭头就走。可是出租车已经被我打发走了,靠着自己的两只脚,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沿着柏油路不停地往前走。 反正不管去哪里,也好过在这里看他不屑的眼神。 还没走出十几米远,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我愣了下,脚步却没有停,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了,就回头看了眼,结果就看到周正趴在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我吓了一跳,连忙大喊一声:“周正!” 可是他丝毫反应都没有。 我吓坏了,赶紧跑回去将他的脑袋抱了起来,手指在他鼻子下面试了试,确定他的呼吸没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岗亭的保安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连忙跑过来,帮我将周正扶上车,我直接将车开到了别墅门口,艰难地将他扶进屋里。 周正的呼吸声很重,听起来就像是要喘不过来气的那种,我心里很害怕,连忙摸出手机要打120,没想到一只手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顿时一喜:“你醒啦。” 周正冲我摇了摇头,将手机拿过去扔到一旁。我也顾不上打电话的事了,赶紧倒了一杯热水,喂他喝了下去,又替他拍了拍胸口,他的呼吸声才慢慢平稳下来,而我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我问他:“你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一次是胃病犯了,这一次直接晕倒在大马路上,我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出什么状况。 他已经这么大人了,为什么就不能自己注意一下,平白让人担心。 周正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冲我摆手道:“你走。” 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走,哪怕他不耐烦也不行。我往他身旁一坐,沉声道:“行,那就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周正的脸色明显有些抗拒,然而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这次无论如何不肯松口,他不拿身体当回事,我却不能任由他这么糟蹋自己。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十几秒,终于,还是周正松了口:“你走,我叫医生。” “好,”我点了点头,将手机拿过来去拨电话,“等医生过来我就走。” 然而这回周正却再次将手机抢走,硬声道:“你先走。” 我一看他这么敷衍,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立刻冷哼道:“是不是我走了,你就不把这事放在心里,也不叫医生了?” 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我拆穿,周正显然还没有想好说辞,就这么哑巴了。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就为了赶我走,这样的谎话张口就来?”他越是想让我走,我反而就不走,跟他杠上了。 我拖着周正的胳膊将他弄到床上,把他的鞋和外套脱了,拉了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拿了把椅子在床边一坐,严肃地说:“想弄走我,你就做梦吧,今天我就看着你,你闭上眼,好好睡觉。” 整个过程周正都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被我突然的转变吓到了。 不过我也懒得想这些,看他老老实实地闭上眼了,总算松了口气。 我就坐在床边,花痴一样望着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里很踏实。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会是一场诀别的开始。事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我才明白,此时他的顺从,不过是因为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而我注定会为此伤心落泪,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第89章 游戏9 我用厨房做了点饭菜,吃了一点之后剩下的便放在冰箱里,这样周正醒了随时都可以加热一下。 周正可能太累了,这一觉睡的特别沉,一直到太阳下山以后,他才第一次睁开眼睛。 我心中一喜,冲他咧嘴笑了笑,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就低声问道:“饿不饿?” 周正没有说话,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从瞳仁里能看到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像是两颗星星一样落在他眼睛里。他用那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特别像路边可怜的哈巴狗。 我心里简直柔软的一塌糊涂,对他的怜惜和喜爱瞬间爆发到极致,手指便从额头滑到了他的眉骨,指尖在他的眉眼处细细摩挲,感受着他光滑而紧致的皮肤,忽然涌起一阵心动的感觉。 我呆呆地望着他,心跳声越来越快,发现他不管哪里都长得那么帅,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 怪不得有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看到这样懵懂、虚弱的周正,我感觉那把刀一下子插进了我的心坎儿里,瞬间让我失去了理智,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低头朝他的嘴唇亲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嘴唇明显比我的要热,贴过去的时候,我的心脏开始控制不住地怦怦乱跳,声音那么响,好像连他也能听见似的。 令我尴尬的是,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丁点反应都没有。我这么突兀地凑过去,显得自作多情又分外可笑。我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嫌弃地推开我,心里讪讪的,正要往后退开,却感觉他扬起了脖子,温热的唇追逐着我的,就这么亲吻了上来。 我心底一颤,指尖蓦地发抖,揪紧了床单。 他的唇异常干燥,摩擦着我的嘴唇,有点轻微的痛感,可我却觉得异常甜蜜。他试探着伸出舌头撬开我的牙齿,舌头长驱直入,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一样,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我慢慢闭上眼睛,任由他将我抱到了床上。 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彼此。 我安静地缩在周正怀里,这一刻激动地差点哭泣。他肯这样跟我依偎在一起,说明上次骂我脏的话也是有口无心吧。 周正的呼吸声逐渐急促,手掌在我的后背上焦躁地游走着,指尖从衣服下摆便伸了进去。我的呼吸声顿时紊乱,紧张地绷直了身体。这次他却不像以前那么温柔,直接将我压在身下,急躁地便冲了进来。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跟他这么亲热,我的身体紧绷的不行,情绪也很紧张,他冲进来的时候,疼得我闷哼了一声,指尖在他胸口抓挠了起来,可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照样横冲直撞,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 要不是他刚才睁开了眼睛,我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梦中,要不然不会对我这么粗暴。 然而清醒状态下的周正却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如此激动的情绪,一开始的时候我很难受,硬着头皮才没有推开他。 后来渐入佳境,我的身体终于放松,情不自禁地伸出两条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周正一言不发,只将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沉默地在我身上不停动作着,而我像是陡然掉入海水中的小船,只能随着他的力道左右摇摆,随时都有溺毙的危险。 我们像两条走入绝路的鱼,在干涸的沙滩上偎依在一起,彼此用唾沫为对方湿润身体。 终于,他的身体突然绷紧,随即用力发泄在我身体里,我被烫的发出一声闷哼,脖子上的青筋几乎跳了起来,身上也像被火烧一样,热度惊人。 这一场欢好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 周正就保持着最后一个姿势,沉沉地趴在我身上,我被他压得有点难受,想要推开他,然而碰了碰他的肩膀,才发现他丝毫没有动静。 我屏住呼吸,感觉着他心脏的跳动渐渐平稳,呼吸声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急促,反而像是睡着了,一时间差点笑了出来。 看来他真的太累了,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我舍不得叫醒他,索性就这么抱着他,闭上眼睛陪着他一起睡了过去。 这一觉真的异常漫长,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由得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还打了个呵欠。我摸了摸床榻,身边没有人,周正竟然已经起了,我赶紧坐起身,随手抓起周正扔在一旁的衬衫披在身上,而后下床四处看了看,结果就在客厅里看到了令我不敢置信的一幕——许悠竟然在这里! 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只是看到了周正的背影,还听到从他身边发出一个低低的女声,我以为他在看什么视频,可是当我偷偷地靠近他,准备从身后抱住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怀里窝着一个人,正缩成一团,仰着脖子低声跟他说话。 那个人就是许悠! 我伸出去的胳膊就那么僵在半空中,望着许悠笑成一团的脸颊,脑子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完全不敢置信。 刹那间,我在思考应该怎么办。 质问周正?把许悠轰走?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再悄悄缩回卧室? 我承认,我怂了,在这里看到许悠的时候,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最后一个,因为我生怕就此失去周正。 然而老天爷没有给我这个选择的机会。 就在我放下手臂准备偷偷溜回卧室的时候,许悠眼尖地看到了我,然后我就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几乎刺伤我的眼睛。 她一只手攀着周正的胳膊,身体朝上扬了扬,笑着说:“醒了啊?”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冷了,两只脚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一步。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周正转过身来,明明只是一个转身,可我却觉得那么漫长,以至于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耐表情,也看到他毫不在意的眼神。 仿佛我在他心目中,不过就是陪他睡了一觉的女人,不快点消失,还留在这里碍了他跟别人的好事。 周正冷冰冰地说:“怎么还没走?” 我震惊地望着他,真的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明明昨天晚上我们才那么亲密地纠缠在一起,可是一夜过去,就是天翻地覆的结局,这转变如此猝不及防,我完全没有准备。 我张了张嘴,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却发现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话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却先掉了出来。 许悠顿时瞪圆了眼睛,在周正肩膀上拍了一下,奚落他说:“你也真是的,伤了人家的心了。” 周正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竟然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眼神从我身上划过时,既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而后就转过头,甚至连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我瞬间懵了。 比起许悠挑衅的话,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周正的态度。 我不在乎许悠说什么,可是周正如此陌生的举动,让我心里疼得绞成了一团。 终于,我费力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问道:“周正,为什么?” 我做不到那么无动于衷,也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拔腿就走,到头来,我还是被他牵制的死死的。 周正沉闷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他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忍不住提醒道:“那昨天晚上呢?”我现在还穿着他的衬衫,身上还有他疯狂律动留下的痕迹,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周正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他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跟男人睡觉,难道每一次都要别人负责?”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将我劈懵了,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什么都无法思考,满脑子盘旋的都是这句话。 这就是一夜/欢好过后,我最爱的男人跟我说的话,他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跟男人睡觉。 我的膝盖突然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看到我这么狼狈,许悠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彻底刺激到我软弱的神经,我匆忙爬起来,像条狼狈的丧家之犬,低着头就跑了出去。 眼泪夺眶而出,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外面的阳光并不刺眼,可是照在我身上,却让我无所遁形,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丑陋。 当我被林清扬欺辱的时候,我可以毫不客气地骂他是人渣、不要脸的流氓,可是这一次,我却只想骂我自己。 是我被感情冲昏了头,一意孤行地认为我跟周正可以回到过去,然而事实就是那么残酷,一切你以为的,终究只是你以为。 我留在少年的时光里苦苦挣扎,而周正,他已经长大了,早已从过去的噩梦中脱离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我对他有留恋和爱慕,他对我,不过就是睡一个女人那么轻而易举,不屑一顾。 我一直沿着湖面上的木桥跑了很远,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穿鞋,一直光着脚丫子,脚底剐蹭着桥面上的小石子,一阵阵钻心的疼,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回去找我的鞋,我没那个脸面。 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衬衫不过堪堪遮住了大腿根而已,真像被人欺凌以后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从岗亭处经过的时候,我用力低着头,缩着脖子,将自己弄得像个鹌鹑一样,害怕看到保安各种猜疑的眼神。 不过我又释然了。 保安整天守在这里,有多少女人从这里进去,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出来,或许他们都一清二楚。偏偏是我这样的人,才会被过往的情谊蒙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一直沿着柏油路走了很久,脚底已经冒出了水泡,才遇到一个路过的人,找他借了手机给周然打电话。 周然一听说我在周正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任由我自生自灭,他不想管我了,随即就挂了电话。 看得出来,这次连他也生气了。 我沉默地继续往前走,心底对自己的厌恶越来越深。是我太不争气,才闹出如今这样难堪的局面。 而这一次,我总算清醒了。 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周然不肯来接我,我只能靠自己的双脚。 沿着柏油马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底已经被烫的失去知觉,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我的指挥,只是机械地向前挪动。 每多走一步,我的心就冷上一分,仿佛有一把刀硬生生从我胸口将周正挖了出去。 我能感觉到,我对他的感情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或许从一开始,我跟他相认就是个错误。 如果当初我没有缠着周然将他找出来该有多好?那他就可以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而不是像现在这里,活生生地在我面前灰飞烟灭,连成为一个念想的机会都没有。 沿着这条柏油马路走啊走,这路可真长啊,比我过去十几年走过的都要遥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天色渐渐黑了,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我又累又饿,好几次差点趔趄着扑倒在地上,可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终于,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辆车开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我认出来了车牌,是周然的车。 车门在我面前拉开,周然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我虚弱地冲他笑了笑,慢吞吞地将自己挪了进去。 周然不曾正眼看我一下,脸色铁青,那是在表示愤怒。他嫌弃我这样不把自己当人看,送上门被人羞辱。 我也嫌弃这样的自己。 我没有跟他道歉,也没说谢谢,沉默地靠在座位上,安静地留着眼泪。 终于,周然转头看了我一眼,皱眉问道:“你哭什么,觉得委屈?” 我摇了摇头,一边流眼泪一边笑了出来,一手握成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不委屈,我只是……在把一个人从心里挖出去,有点疼……” 第90章 游戏10 有好几秒的时间,周然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我,什么都没说。我也看着他。 心脏跳的并不剧烈,我也很清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可是眼泪这种东西,有时候根本不受意识的控制,就好像一个开关一样,突然生锈了,那就无法控制了。 良久,周然叹息一声,绷紧的脊背终于放松,抬手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带到他怀里,低声道:“想哭就哭吧。” 我靠在他胸口,两只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眼泪还在一刻不停地往下掉。 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想哭,也没什么好哭的,可是这话说出来他可能不相信,我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一路上,周然就这么安静地抱着我,我也以一个温顺的姿势靠在他的胸口,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细细地数着他的心跳。 先前我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周然接到我的时候,其实已经离周家没有多远的距离,司机很快就将车开了回去。 我下了车就要往家里走,周然皱眉望着我这身衣服,又看了下我光着的脚丫子,叹气道:“每次都能弄得这么狼狈,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很不好意思,想冲他笑一笑,结果这一路上都绷着脸,突然想要笑,却发现连脸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 周然皱了皱眉,直接将我打横抱起来,回到家里之后上了二楼,将我朝浴室里一扔,冷声说:“洗干净了,再让我看到你这么邋遢,我以后就真的不管你了。” 我懵懵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一次我在柏油马路上毫无目的地向前走时,真的想过要是他不管我会怎么样。当时我还自我安慰,不管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十几年不也这么过来了? 可是当周然的车出现在我面前时,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当时太难受了,我真的会当着他的面嚎啕大哭。 我缩在浴缸里,仰头望着周然,哽咽着说:“周然,谢谢你。” 周然咬着牙哼了一声,直接走过来拧开了水龙头,拿着花洒朝我身上浇了过来,气愤地说:“你要是早听我的话,会吃这么多苦头?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花洒刚刚流出来的水温有点低,打在身上凉飕飕的,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之后水温便很快回升,我慢慢放松了身体,衣服照旧穿在身上,靠在浴缸内壁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周然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他毫不客气地损我说:“狗改不了吃屎,我看你没救了。” 我连忙睁开眼睛,仰着头盯着他,无奈道:“你真粗俗。” 周然却没说话,反而定定地望着我,我觉得疑惑,低头一看,瞬间反应过来,这个混蛋,他竟然盯着我的胸口!周正的这件衬衫特别薄,而且是纯白色的,沾了水以后紧紧地贴在身上,连里面的内衣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慌忙抬手挡住胸口,低声骂道:“要不要脸啊你?” “谁叫你穿成这样的?”周然反咬我一口,而后生气地将花洒移到我头上,巨大的水流顿时从我头顶打了下来,压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自己洗吧你。”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砰”一声替我关上了浴室的门。 我松开手臂,一只手抓住了花洒,但浴缸里放满水,百无聊赖地靠在内壁上,任由水流在我四周轻轻地晃动着。 现在周然走了,我一个人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终于有了喘口气的功夫,不用假装自己没事。可是眼泪可能已经哭干了,这会儿心里跟有把刀在扎一样,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想想真够可笑的。 从浴室里出来,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个硕大的熊猫眼,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睛肿成这样,还一路这么走了回来,也不知道丢了多少人。 周然让厨房做了点饭菜,我一闻到饭菜的香味,什么烦恼都没了,直接扑到了餐桌上,周然看我这幅样子,立刻皱了皱鼻子,显然嫌弃我是个饿死鬼投胎。 在他面前我向来不怎么注意形象,随便他怎么想,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终于,在我横扫了两碗饭的时候,周然坐不住了,直接将我手里的碗夺了过去。我抬头望着他,奇怪道:“你干什么?” 周然紧紧抿着唇,神色有些严肃,两只眼睛盯着我说:“你不能吃了。” 我眉头一皱,伸手去抢碗:“你给我。” “把这些全都撤下去。”周然一声吩咐,佣人立刻过来将饭菜全都端走了,我震惊地望着他,无语道:“你就这么小气,连口饭都不让我吃饱?” 周然说:“不是不让你吃,而是你这个吃法太吓人了。珠珠儿,你心里要是……” “别叫这个名字!”我突然发怒,冲他吼了一声,手里的筷子差点掰折了。佣人小心翼翼地望着我,神色间满是害怕,我尴尬地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 周然皱着眉说:“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想要发泄出来,完全没问题,可你这么憋着,迟早会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我不屑地笑出了声,起身就走,“告诉你,我好着呢,不就是跟人睡一觉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我也没吃什么亏。” “你给我站住!” 周然紧跟在我身后,也不知怎么的,我现在特别不想见到他,感觉他真的很烦人,总是问东问西的,索性抓住了楼梯的扶手,“蹭”地一下就往楼上跑。 周然从身上追了过来,我撒腿就跑,一路跑到了五楼上的露天阳台,这才停下来松了口气。 周然也大口喘着气,叉着腰站在我身后骂骂咧咧道:“你再跑一个我看看,我看你是不是能长膀子飞出去!” 我望着阳台四周的栏杆,立刻胆怯了,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不满道:“还不是你在后头追,你追我干什么?” 我有点恐高,站在这里都觉得有点晕,正好阳台中间有纳凉用的躺椅,索性躺了上去。 周然走到我身边,在我肩膀上敲了一下:“往旁边让让。” 我的屁股挪了一下,他便紧挨着我坐了下来,又气又笑地跟我说:“我追你那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怎么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我无动于衷地翻了个白眼,谁想跟他谈心?没营养。而且他肯定会说些我不想听的话。 果然,周然开口了,一张口就令我崩溃,他说:“关于周正的事……” “等一下,”我慌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求绕道,“你想谈心可以,我们商量一下,绝对不谈那个人的事,怎么样?” 周然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满道:“你这么当缩头乌龟,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 我说:“根本就没有问题。” 他立刻笑了出来,反问道:“既然没问题,为什么我不能叫你‘珠珠儿’?” 此时听到这个名字,我只觉得异常刺耳,心情没来由的烦躁,可是又被他戳中了死穴,只能闭着嘴不说话,假装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周然却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他放缓了声音,认真地跟我说:“陈小雪,你拿我当朋友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连他都不算我的朋友的话,那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朋友。 “可是,”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一直利用我。” 周然被我噎了一下,转头问道:“那你自己说,你难道不想报复林清扬?” 我仔细一想,顿时说不出话来,本来从一开始,我就跟他有一样的目标,而且周然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林清扬却残忍地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又害我失去了孩子,对他的恨从来没有消解半分。 周然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我是真拿你当朋友,至少在你面前,我不用假装自己是个体贴的绅士,有什么卑鄙的手段也敢直接跟你说出来,我觉得轻松、痛快。”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满地望着他。 什么叫“卑鄙的手段”?难道在我面前就只能谈这些东西? 周然失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话。在别人面前,我时刻需要维持周家的脸面,不能给我爸丢脸,不能让周家蒙羞,一定要摆出一副忍让、谦和的态度,实际上我早就受够了,也恶心坏了那么虚伪的东西。” 这还是周然第一次跟我谈他在周家的感受,我一时间听入了神,只顾着不停地点头。 末了,周然忽然朝我伸出了手掌,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他冲我点了点头,我便抬起手,将手掌放入他的掌心内。 周然握住了我的手指,轻声说:“珠珠儿,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也希望你不要一直防备着我。你有什么心事,完全可以说给我听,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可以告诉我,总比你一个人硬撑着强。” 陡然听到他说这么多的话,我鼻尖一酸,差点哭出来。 也不知道是头顶的月色太美,还是因为晚上的风有点凉,让我生出一种凄凉感,总之跟他并排坐在躺椅上,我突然特别想要倾诉。 我怔怔地望着他,哽咽道:“周然,其实……我心里好难受,比死还要难受……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连质问周正的资格都没有,毕竟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承诺。 可我又该怎么办?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可怜,我只好硬撑着,假装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知道,自己心里过不去,外表装的再大度都没有。 而且抢走周正的那个人,正是我从前最讨厌的那个人,周正他明明都知道,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到头来,反而是我一厢情愿,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这叫我如何甘心? 我简直恨死他了! 我的嘴唇哆嗦着,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也不知道周然听清楚没有,他偶尔会点点头,一直安静地坐在我身旁。 末了,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胸腔里压到快要爆炸的那口闷气总算吐了出来。 周然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声说:“说出来就好了,睡一觉,明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定定地望着他,豪气道:“没错,以后还有硬仗要打,我绝对不能倒下。”林清扬那个人渣还等着我去收拾,我怎么能现在就认输? 周然却没有附和我的话,只是呆愣地望着我,目光很复杂。 我一时间有点发愣,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疑惑地望着他。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指尖,低头在我手指上亲吻了一下,顿时吓得我身体僵硬,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立刻蹦了出来。 我慌忙往后缩了缩手指,却抽不出来,他握得很紧。 “周然,”我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察觉到一丝莫名的危险,大概是属于女人特有的第六感,“你……你干什么?” 周然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定定地望着我,眼睛里好像有光一样,亮的吓人,而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害怕地缩着脖子,不停地想往后退。 “珠珠儿……”他低声喊我的名字,声音带着些干涩的喑哑。 我头皮一麻,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我……”他的喉结忽然鼓动了一下,分明是在吞咽口水,这个动作我在林清扬身上看到过,立刻吓得我浑身发冷,猛地用力将他的手掌甩开。 他的手臂撞在了躺椅的边缘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看来撞得不轻,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慌忙从躺椅上下来,也顾不上看他怎么样了,转头就往楼下走,身后安安静静的,一直没有传来他的脚步声。 终于回到了原来那间卧室,我直接关上门然后反锁,靠在门框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想要吻我…… 第91章 诀别1 周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怦怦乱跳的心脏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恢复正常,不是激动,而纯粹是被吓到了。 虽然很久以前,在我跟他还不熟的时候,他确实对我动手动脚过,不过那时候都是为了报复林清扬,所以他才会肆意妄为,这次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刚才要不是我甩开他,后面会发生什么,我简直不敢想象! 本来我还在为周正的事黯然伤神,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状况,周正的事立刻被我抛之脑后,只想着怎么跟周然保持距离,千万不要再惹出别的事端。 我提心吊胆了一整夜,加上前一天又哭的那么惨,早上起床的时候两只眼睛肿的都不能看,就像两个大核桃挂在眼睛上,别提有多难看。 没想到周然却跟没事人一样,在走廊上碰到他的时候,他痛快地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睡的特别香。 我本来想低着头直接从他身边溜走了,结果周然却跟我打招呼:“早啊。” 我身体僵硬了一下,机械地回答说:“早。”而后就准备溜走。 不料他两只眼睛像是装了雷达一样,瞬间就发现了我眼睛上的异常,立刻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的,就差没有跳起来。 我本来还特别紧张,怕见到他以后会尴尬,现在看到他这么肆无忌惮地嘲笑我,紧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立刻放回原位,不过心里很不爽,直接抬脚朝他小腿上踹了过去,不满道:“笑什么笑,还不都是你害的!” 周然立刻“嘿嘿”地笑了两声,活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眼睛里放出两束幽光。他微微低着头,朝我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是不是被我昨晚的帅气迷住了?” 我脸上一黑,立刻朝他翻了个白眼:“有病!”扭头就走。 周然却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眼巴巴地跟在我身后,不停地追问:“我就是逗你一下,难道你一晚上没睡着?不会吧,珠珠儿,原来我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你这样搞的我很不好意思啊,毕竟我对你又没什么意思,你这样单相思,岂不是一片痴心错付,叫我于心不忍啊……” “周然!”我真是要被他气疯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张嘴巴这么讨人嫌,让我恨不得拿一根针把它缝上。 周然活像只猴子一样,在我身边蹦来跳去,看着就觉得碍眼,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他还没闹够,紧紧地跟在我屁股后面,毫不客气地调侃道:“我就是最近太忙了,缺女人,逗逗你而已,可你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你对我有意思啊……” “周然!”我脚步一顿,冲他举起了拳头,“你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我真的生气了,他这才老实,抿着唇跟在我身后上了车。没办法,哪怕肿成了熊猫眼,可照旧要老老实实去上班,想跑都跑不了。 娱乐城的项目进展很快,我也很快在新的住处安顿下来,自此之后再也没联系过周正,自然,许悠也就没来找过我的麻烦。 后来我想明白了,许悠紧紧跟着我不肯罢休,大概是觉得我成了她跟周正之间的小三?毕竟,在周正心里,许悠已经排在了我前面,反而是我碍了他们的事。 想想就觉得可笑,又觉得自己很卑微,索性就不再去想他,假装林飞扬自十六岁失踪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如今这个人,跟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过得还算充实。 我真的特别感谢周然,他给了我这个工作的机会,让我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也有了一个可以奋斗的目标。 周然说,等到娱乐城彻底竣工,他会给我一份丰厚的奖金,我不由得笑了笑,其实就他现在给我的这些,已经是从前的我绝对不敢想象的,就像天上掉了一个巨大的馅儿饼一样,正好落在我头上,已经足够把我砸晕了。 然而我发现自己笑的太早了,没过多久,就出了一件大事,几乎让我的世界天翻地覆,彻底坍塌。 我记得是一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周然的电话,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我有点疑惑,因为一般在公司,我很少私下去找他,也是为了避免惹出什么闲言碎语,不过大老板有请,谁也不能拒绝。 我以为周然有什么工作要我去做,结果到了他办公室,就见他站在露天的阳台上打电话,脸上是一副很严肃的神情。看到我过来,他指了指沙发,我就走到沙发上坐下,等着他打完电话。 这个电话很长,看周然的脸色,情况应该还挺严重的,我立刻挺直腰背严阵以待,担心是不是娱乐城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同时在心里将最近的工作都回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等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周然总算结束了通话,拉开隔音门走了进来。我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然愣了一下,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穿上,好笑地望着我说:“谁跟你说出事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疑惑道:“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笑道:“都这个点了,再不吃饭你岂不是要骂我压榨员工,走,今天陪我吃顿饭。” 他突然把我叫到楼上来,还要我跟他去吃饭,我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戒备道:“是不是又有林清扬?” 周然皱眉:“怎么这么问?” 我嗤笑一声:“别跟我装了,谁信你无缘无故会请我吃饭。先说好,你要是想打击林清扬,我完全同意,不过你得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之前几次跟林清扬碰上的时候,全都是他故意带我过去的,我没什么准备,差点丢盔弃甲。 周然直接抬手勾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就往外走,撇了撇嘴说:“你脑子里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今天谁都没有,就我们两个,吃顿饭而已,至于这么如临大敌么?” 我狐疑地望着他,见他神态轻松,不像撒谎的样子,这才作罢。 我们从顶楼搭乘的是专用电梯,车子在一楼等我们,从电梯里出来,周然的手臂还搭在我肩膀上,这就让我有点受不了了,连忙扭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分寸。 可他就像没看到我的暗示一样,反而用整条手臂环住了我的脖子,差点让我摔倒在地。 这栋大楼里全都是周氏集团的员工,无数只眼睛盯在周然身上,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我感觉很多复杂的眼神投射到我身上,让我无所遁形。 “疯了啊你?”我小声嘀咕,偷偷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周然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松开手,反而厚着脸皮说:“你别忘了,当初我可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也没反对。”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想起许久之前的事,一时间有点无语,正准备跟他理论一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上竟然是许悠的名字。 一看到她的名字我心里就不痛快,想起上次在周正那里发生的事,脸上便火辣辣的疼,心脏也突然抽痛了一下。 我想都没想就挂断了电话,结果没过几秒钟,电话又打了过来,嘈杂的铃声吵得我脑仁都疼,眉毛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盯着那个号码看了许久。 周然的脑袋朝我凑过来,问道:“谁呀?” 我将手机屏幕给他看,看到“许悠”两个字时,他没什么表情,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我仇人,就是抢走周正那个。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肯定没什么好事。” 周然微微变了脸色,不悦道:“这种人你还存她号码干什么?”说着直接将手机从我手里拿过去,挂断了那个电话。 看他这么义愤填膺,我心里好受了很多,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我朋友,够意思。” “那是。”周然颇为得意。 话音刚落,手机便“叮咚”一声,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手机在周然手里,我看不太清,问道:“还是她发过来的吗?” 周然点点头。 我问道:“她说什么了?” 周然突然松开手臂,拿着我的手机朝旁边走了过去,我连忙追过去,可他已经看完了信息。我赶忙把手机抢过来,打开一看,信息已经没了。 我着急道:“她到底说什么了?” “没什么,一些废话,我删了。”周然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顿时急了,心里有点不舒服,质问道:“没经过我允许,你怎么能私自删我短信?”更让我心惊的是,周然竟然知道我的手机密码,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密码?” 周然耸了耸肩,笑道:“你输密码的时候我看到过。” 我顿时气得不行,没想到他会偷偷注意这些事,看来我得换个带指纹的手机才行。 我还在捣鼓手机,周然从我身后凑过来,低声问道:“生气了?” 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他突然又说:“你不是说已经把周正忘了么,为什么还那么在意这个叫许悠的?” 这句话一说,我顿时僵住了,感觉像是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面具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 我偏头看了眼,周然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大约是想嘲笑我,又于心不忍。恰恰是这种怜悯,戳痛了我的神经。我用力吐出一口气,硬邦邦地说:“你看错了,我怎么可能在意这种人。” 说着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再也不去管那条短信的事。 周然这顿饭吃的可真够曲折的,司机开着车子在胡同里绕来绕去,好长时间才找到地方,他还得意洋洋地跟我说这是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味道十分独特,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里有功夫听他讲解,直接让他点了几个菜,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整顿饭的过程中,周然也没说工作上的事,全都是在插科打诨,还算轻松。饭后我让他先送我回住的地方,周然却拒绝了,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到周家。 我奇怪道:“去周家干什么,我现在有住的地方。” 周然睨了我一眼,不客气地说:“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我噎了一下,脑子一转,反问道:“你不说我们是朋友么?” “那朋友请你去家里作客,你不去?” 得嘞,不管说啥,都是他有理。 车子到了周家,我刚推开车门,就有个女的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嗲嗲地叫道:“然哥,你回来啦~”声音真是一波三折,听得我脑袋一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立刻冒了出来。 我震惊地望着这个女人,又扭头看了眼周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女人长得倒是挺漂亮,就是太上赶着了,竟然直接扑到我怀里,可怜我脚底还没站稳,硬生生被她从外面扑回到车里,一屁股摔在座椅上,而她整个人已经压了过来,丰满的部位正好顶在我身上,软绵绵的,像个大白面馒头。 “喂,美女,”我僵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难受道,“你抱错人了。” 美女“啊”地叫了一声,慌忙从我身上爬起来,羞红着脸退了出去。 周然已经从隔壁的车门走了下去,美女立刻屁颠屁颠地走过去,伸手想要攀住他的手臂,没想到却被周然躲开了。她也不觉得尴尬,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然哥,这么久才回来,人家都想你了。” 我一听这发嗲的声音,实在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立刻就感觉到她的眼神飞了过来,带了刀子一样,很不客气。转而望向周然的时候,又一副羞答答的表情。 我神情一凛,拍了拍被她蹭乱的衣服,心里顿时有了计较。看来这个看起来小白兔一样的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把我当成她的竞争对手了,可惜,我才没功夫跟她玩这种把戏。 “然哥,这位是谁呀?”美女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目光里满是好奇的打量。 第92章 诀别2 我心里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印象,也懒得主动自我介绍,就看了眼周然。 周然眉头皱了起来,冷着脸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之前应该让秘书给你打过电话,让你立刻离开。”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同情这个女人了,当着外人的面被人呵斥,只怕脸上早就挂不住了。没想到这位比我想象中要强大很多,她几乎只愣了一秒钟的时间,就立刻服软了,轻声细语地说:“人家只是想临走前见你一面,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说着就进了屋,没过两分钟便拎了个lv的小包包出来,上了车让司机送走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去的车辆,忍不住勾唇笑道:“你叫我回周家,就是看看你新找的女人?” 上次他说太忙了,缺女人,我只当他说着玩的,没想到竟然来真的,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最让我吃惊的是,没想到周然品味会这么差,这种货色也看得上! 我疑惑道:“你听她说话,难道不觉得肉麻吗?” 周然听了我的话,立刻皱眉道:“没你想的那么难堪啊,要是陪我睡觉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带到家里来的,这是一个小公司老板家的女儿,到这里来玩,顺便住了一夜而已。” 听他这么欲盖弥彰的解释,我顿时控制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 周然脸色臭臭的,显然是不想被我看轻,过了几秒钟,他只好承认道:“没错,我确实跟她睡了,可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 我挑了挑眉,问道:“那也就是说,那个小老板拿女儿跟你换生意?” 周然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年头美貌也是资源的一种,她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推辞的。” “那我再多嘴问一句,”我说,“你说的资源,该不会是指娱乐城那边的吧?” 周然继续点头:“就是你手里负责的。” 这下我总算明白他的用意了,好家伙,他跟美女睡了一觉,然后让我把嘴里的蛋糕分出去一块,我就说呢,怎么突然这么热情地要请我吃饭,又带我回周家,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 就连刚才那个美女,可能都是专程让我碰见的。 我叹气道:“你是大老板,跟什么样的人合作,让哪家公司给娱乐城供货,都是你说了算,不过有句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质量不过关,我这边可没办法接收。” 周然了然地点了点头:“放心,我是个生意人,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放心地跟人家谈,千万别吃亏,不然只会让外面的人看不起。” 见周然还算理智,我也松了口气。而且看他的态度,那个美女也不是不能得罪。 进了周家大门,佣人正从我楼上的房间往外搬东西,周然皱眉道:“怎么回事?” 佣人说:“徐小姐在这里午睡过,听说陈小姐回来,就换一下床单和被套。” 这个“徐小姐”,应该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美女。 我对这事完全没什么反应,毕竟我也只是周家的客人而已,那个房间严格来说只是客房,哪个客人住在里面并没什么要紧的,可我没想到周然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他几乎瞬间就阴下脸,冷声说:“那是珠珠儿的房间,谁让你们把它给别人睡的?” 佣人顿时吓了一跳,连我都被他突然转变的脸色惊到了,活像见鬼一样望着他,低声道:“干什么呀你,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那位徐美女要睡哪个房间,又不是佣人能决定的,难道还拦着她不让睡? 周然转头望着我,沉声道:“可那是你的房间。” 我奇怪道:“可这是你家呀,我也就是在那间房里住了一段时间而已。” 周然神色明显怔住,望着我说不出话来,我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总觉得他有些不高兴,忽然反应过来,他这算是向着我,而我却让他很没面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赶紧解释,“你能留着我的房间,我心里挺高兴……” “谁留着你的房间了?”周然睨了我一眼,脸色难看地说,“以后那个房间谁想睡都可以,给她重新布置一间房。”说着甩手而去。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佣人们全都低着头,显然还没有从周然的威压着缓过来。 周然今天真的脑子不清醒,无缘无故地发什么火啊。我笑了笑,说没事,让佣人先下去忙了。 本来以为不过是一句气话,没想到晚上等我去休息的时候,原来那间房竟然已经大变样了,所有东西上面全都蒙了一层雪白的防尘布,一瞬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佣人跑过来跟我说,为我准备了隔壁的房间,我叹了口气,真是彻底被周然打败了。没想到他发神经的时候,会这么极端。 连着好几天,下班以后周然都会叫上我去周家,我有点奇怪,总觉得他最近怪怪的,可是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又说没事,就是一个人在家住着无聊,找我过去说说话而已,我真是对这个理由无语了。 这天下班,照例我会去周然那边,前台却往我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说外头有个女的找我,已经在下面闹开了,连保安过去都没用,影响特别不好。 听前台语气那么着急,我赶忙答应过去看看,下楼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谁会在这时候找我,印象中应该没人会突然闯到周氏集团的总部来。 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特别尖锐,很有特色,除了许悠不会有别人。 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心底就涌起一阵恶寒,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前台的人看到我,立刻迎了过来,小声跟我交代情况,我点了点头,朝许悠走过去,愤怒道:“你到公司来闹什么?” 许悠正跟几个保安纠缠不清,头发乱糟糟地盖在脸上,嗓子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听到我的声音,她一把推开面前的保安,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瞪大眼睛望着我,激动地叫道:“陈小雪,你死哪儿去了,给你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陡然听到她的质问,我惊呆了,以我跟她水火不容的关系,不回她任何信息都是理所当然的,可她竟然这样理直气壮的质问我,简直可笑。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此刻的形象,头发不仅乱而且特别油腻,脸上的妆也花了,眼睛像是被谁揍了两拳一样,肿的特别可怕。 保安看到我,便松开了她的手臂,许悠立刻朝我扑了过来,又被保安抓住了。 我皱眉道:“你究竟什么事?” 许悠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眶通红的望着我,忽然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被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能戒备地望着她。 许悠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朝我吼道:“他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嗡”的一下,顿时懵懵的,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就看到她的嘴巴不停动作着,眼泪鼻涕全都从脸上滚落下来,整个人狼狈而又可怜。 好几秒钟之后,我才恢复听觉,呆呆地望着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能让许悠这么慌乱的,只有一个人,也只有那个人,会让我跟许悠有交集。 可我不敢相信她的话,因为两个月多月前,我才从他那里出来,当时他对我的冷漠和残忍依旧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就…… 我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将那个名字问出口,慌乱地转身就想逃跑。 “陈小雪——”许悠的声音从我身后追来,像是来找我索命的孤魂野鬼一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林飞扬死了——他死了——” 我跑得飞快,可是那个名字还是从我身后追了过来,让我的心脏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了一下,脚底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许悠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就那么狼狈地趴在地上,浑身都软绵绵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路过的员工将我扶了起来,我张了张嘴,想跟他们说声谢谢,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来声音,干干的,像要撕裂一样得疼。 我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而后才向许悠走过去,只是每一步都迈的很慢,脚底打着颤,高跟鞋差点崴到我的脚。 明明跟她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我却感觉自己走过了漫长的时光,等我终于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情绪终于得到了克制。 我定定地望着她,拼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你说谁?林飞扬几年前就失踪了,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许悠蓦地瞪圆了双眼,震惊地说:“林飞扬死了,他死了!” 我心底陡然窜起一阵无名火,胸腔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愤怒,简直像是要炸开一样,忍无可忍地冲她吼道:“你闭嘴!林飞扬不可能死……他不可能死你知不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死!” 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永远活在我心里,他怎么可能死去? 我怨毒地望着许悠,她一定是想跟我抢林飞扬,所以才会编造这样的谎言,一定是这样的!她以为只要我退缩了,就可以把林飞扬占为己有,简直是做梦! 我摸出手机找到了那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慌忙拨了过去,然而手机响了以后却一直没人接,我急的浑身冒着热汗,手指不停地打着哆嗦,一遍又一遍拨通那个号码。 许悠打着哭嗝,望着我摇头道:“你……你疯了……陈小雪,你疯了……” 我茫然地望着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脑海中陡然升起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许悠嘶哑着声音对我说:“他临死的时候叫着你的名字,我给你打电话,可你没接,我又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我甚至还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可你从来都没回去过……他是念着你的名字死掉的,可是临死前都没能见到你一面,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朝我的心脏捅了过去,我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许悠给我打电话那一日的情形全都浮现在脑海中,我确实挂了电话,可是短信……我并没有看到她所说的短信,那条短信,被周然删掉了。 那一天,周然突然叫我出去吃饭,突然将我带回周家,并且一连几天全都让我回周家去住,我以为他心血来潮,可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或许他另有其他的企图。 难道林飞扬真的已经…… 我慌忙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的名字。 忽然,掌心内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我呆呆地低下头,在那一瞬间,几乎以为是林飞扬给我打回来了。 可是没有,来电显示是周然的名字。 我的手指颤抖着,划了好几次,才接通电话。周然问我:“珠珠儿,你在什么地方?” 我整个人哽咽的厉害,嗓子眼颤抖着不停,话说出来都是哆嗦的,我说:“一楼,大厅。” 周然在电话那头不满地问道:“不是说好了让你先去我办公室的吗,怎么先跑了?你等着,我在电梯里,已经到一楼了,你站在什么位置,等等,那边怎么那么多人,珠珠儿……” 周然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愣愣地抓住手机,茫然地转过头去,目光呆滞地盯着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的目光却从我的肩膀处越了过去,看向我身后——许悠正站在那里。 周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目光从我身后一扫而过,而后转到了我的脸上,恰好与我对视。他的眼神瑟缩着,眼珠子慌乱地转动起来,分明是谎言被人揭露以后的心虚。 “珠珠儿……”周然轻轻念了一声我的名字,走到我面前便想牵我的手。 我猛地抬手,朝他脸上用力甩了一巴掌。 第93章 诀别3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员工很多,那一巴掌扇下去的时候,整个大厅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回声,顿时让其他员工驻足。可是很快,他们又低着头快速移动起来,没有人敢看大老板的笑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是整只右手已经麻痹地失去知觉,而周然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大剌剌地挂在他的左脸上,狼狈而可笑。 周然用舌头顶了顶脸颊,目光幽深的望着我,低声道:“这里是公司。” 我僵硬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冷冰冰地说:“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周然顿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朝我身后使了个眼色,让保安将许悠弄走。许悠立刻尖叫起来,透过地面的反光,能看到她在剧烈挣扎,口中不停喊着林飞扬的名字,偶尔也会冒出诅咒我的话。 我麻木地听着她的咒骂,心里竟然一丝波澜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的,心脏好像突然就被人掏空了,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没什么反应。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我也不想在这里让人看笑话,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后转身就走。 周然从我身后追了过来,低声说让我跟他上车,我直接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快速地冲进人流中,跟着许许多多的下班族一样,挤进了公交车。 周然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直接挂断,而后关机,将一切外界的信息全都屏蔽在外面。 回到出租屋,我锁上门,也顾不上吃饭洗澡,直接将自己扔在床上,抓起厚厚的被子盖在头上,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 这一天真的特别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掏空了,耳边还环绕着许悠尖锐的哭诉声,更让我头皮发麻,每一根神经都被高高吊起,扯到了极致,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就像是以前熬夜赶项目,凌晨两三点还没睡觉的时候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心脏似乎随时有爆炸的危险,我告诉自己,赶快睡觉,好好休息,可是眼睛闭上了,心里却乱的一塌糊涂。 林飞扬的脸总是在我面前浮现,不是如今的他,而是当年那个在护城河边不幸落水的少年。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早已将当年的事抛之脑后,再也不用担心,可是此时此刻,当我听说他死了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当年那个场景。 就好像你心心念念等了漫长时光,跋涉千里归来的游子终究还是要离开。 那条宽阔的护城河,硬生生在我心里撕出一条口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伤口依然没有愈合,如今终于找准时机,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艰难地喘着气,企图让鼓噪的心跳声恢复正常,然而生理性的反应却根本无法控制,心跳声反而越来越急促。 我慌了,连忙爬起来,将浴缸里注满冷水,直接跳了进去,将脑袋埋在里面。 “咕咚”一声,当冰冷的水花将我吞没的时候,我能清晰的听见心跳声沿着流水冲入我的耳中,胸腔更是不停地起伏着。 呼吸越来越困难,耳朵里进了水,鼻孔里也是,惶恐与痛苦同时将我攫住,在我快要溺毙在水里的时候,猛地用两手撑住浴缸两侧,“哗”一下从水中钻了出来。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即将超速的心脏终于开始缓慢地减速,已经冲上脑门的血流开始慢慢回落,脑袋不再像原来那样疼痛。 从冰冷的浴缸里爬出来,身上已经湿淋淋的,沿着我走过的地方,地板砖上全都是水渍。 我将衣服扯下来扔在地上,随手拿了个毛巾擦了擦身体,而后又倒回床上。大概是冷水将我身上炙热的温度降了下来,我感觉舒服了很多,至少能正常呼吸,闭上眼睛以后,终于有了一点困意。 本来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可是没想到很快就沉入了睡梦中,而且这一觉比我想象中还要漫长。当我再次醒来,翻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而手机里闯进来无数条电话和短信,全都是周然的。 我看了眼时间,没有理会他的消息,转手翻到了许悠的号码,才发现她被拉进了黑名单,除了周然,没有人能干出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周然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无法想象错过了最后一面,究竟对我意味着什么。可他私自做出的这个决定,让我深恶痛绝! 就在我开机的短短两分钟内,周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立马挂断,再次关了机,缩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不知道是睡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有点不舒服,身体一直热烘烘的,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大暖炉里,皮肤上全都是汗珠子。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天气转凉,不可能那么热,大概是发低烧了,然而我也懒得出去买退烧药。 我总觉得,再睡一会儿吧,再睡一会儿可能就好了,再睡一会儿可能……就能将这场噩梦忘掉。 在我晕晕乎乎再次沉入梦乡时,出租屋的门突然被捶的震天响,吵得我脑子都要炸开了。我烦躁地扭过头,朝着大门的位置叫道:“谁呀,给我滚!” 已经太长时间没说话,一张口,喉咙便像撕裂一样疼,我立刻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嗓子顿时痒的受不了。 震天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了声什么,紧接着就听到“咔嗒”一声,门开了。 我慌忙爬起来,看到走进来的那个身影时,一时间愣住了,两手呆呆地撑着床板,睁圆了双眼望着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然而很快,这个身影走到我面前停下,低头望着我,我瞬间清醒过来,眼眶一热,又重新倒回床上。 刚刚那一刹那,周然逆着光朝我走来,身形高挑,面庞冷峻,我几乎以为……以为是另一个人来找我…… “起来。”周然微微弯下腰,伸出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肩膀一扭,抓过被子盖住了脑袋。他直接将我脑袋上的被子揭开,手指毫不客气地在我头顶上按了一下,声音也严厉了很多:“该起来了。” 我用力将脸颊埋在床单里,闷闷地嘟囔道:“滚!” “陈小雪,”周然的声音冷了下来,硬邦邦地说,“两天了,你也该闹够了。” 我安静地趴在床上,不想听他的废话,我不觉得自己在闹,我只是想安静地呆一会儿,谁都不要来打扰我,尤其是他周然! 现在,我谁都不想见到。 见我没有动静,周然大概是生气了,直接将我的被子掀开,我顿时吓了一跳,慌忙用一条手臂环绕住关键部位,另一只手赶紧去抓被子。 周然毫不客气地抱住我的腰,朝开门的房东喊道:“把她衣服拿给我。” 房东太太惊讶地望着我们,一脸的害怕。我控制不住心底的火气,叫道:“他耍流氓,房东你别听他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可是我的话完全不管用,房东直接从我衣柜里拿了套衣服扔过来,然后匆匆跑走了。 周然一只手将我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拿起衣服强行往我脑袋上套,我被折磨地连气都喘不过来,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特别痛苦,难受地跟他求绕道:“你……你放手……我自己来……” 周然手上的动作一顿,问道:“你确定?” 我慌忙点头,他又警告我说:“好,我松手,你要是敢刷幺蛾子,别怪我不客气。” 我的手腕都被他捏疼了,根本不敢再跟他硬着来,他一松开我,我立刻钻进被子里,手忙脚乱地将衣服穿好,而后抱着被子,瞪着两只眼睛望着他,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周然气愤地笑了一声,质问道:“你身为员工,两天不上班,我这个当老板的难道不能问问?” 我两手环抱着膝盖,小声道:“我请假。” 周然说:“谁同意了?再说了,你跟谁请的假?一声不吭就不上班,也不跟我说一声,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陈小雪,你翅膀硬了,准备跟着对着干了是不是?” 我抿了抿唇,被他的质问弄得脑袋生疼,一瞬间心底涌起一阵火气,想要质问他关于周正的事,然而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往常脾气那么暴躁的一个人,此时此刻竟然连跟他吵架的心情都没有,就觉得特别累,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劲,甚至还觉得特别无聊。 我止不住地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像周然这样的,有权有势有钱,那是为了享受这个世界上数不尽的快乐。 那我呢? 生在一个穷山村里,从小到大一直被人骂“扫把星”,为了区区一点钱,便能将我卖给城里人当童养媳,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人,最终却已这样的事情收场。我自生下来便注定了会遇到无数苦难,那老天爷又为什么要让我降生下来? 大概是因为我太笨了,这些问题死都想不明白,这让我十分泄气。 我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同情周然。他拿我当朋友,我却成天跟他惹麻烦,真是对不起他。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仰头望着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周然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一下,脸上带着惊讶的神情,显然没想到我会先开口跟他道歉。 周然不放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的很。 我将被子扔到一旁,正要爬到浴室去洗漱,周然忽然按住了我的肩膀,我茫然地望着他,他伸手将我脸上的头发拨到两边,手掌紧紧贴着我的额头,而后又抽回手,忽然弯下腰来,直接用额头抵着我的,末了着急道:“身上这么烫还说没事,你到底烧多长时间了?” 我懵懵地望着他,再次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记得体温是什么时候升高的,只是当周然的手掌抓着我的手臂上时,凉凉的,很舒服。 周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我拖起来,拽着我就进了车,然后跟不远处的房东说:“这间房子我们退了,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理。” 我顿时懵了,想要阻拦,又觉得没意思。 这个地方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周然想怎么样,那就听他的吧,我已经懒得动脑子去思考。 司机直接将车开回了周家,周家的私人医生要给我做全面检查,我一看到那么多的仪器,就觉得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刻摇了摇头。 大约是为了顾忌我的心情,这一回周然没有强迫我,只是让医生给我开了一点退烧药,喝完药以后,我就觉得犯困,想上楼去休息。 周然领着我去了二楼,带着我进了一开始给我的那间卧室。前两天还盖着的防尘布如今已经全都揭开了,床单和被罩也换了一套,颜色鲜艳,让人看了心头都舒服了不少。 我点头跟周然道谢,周然说用不着,只要我别再糟蹋自己的身体就行。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根本没糟蹋自己,我只是犯困,想好好睡一觉。不过周然可能不相信,我在他面前已经没什么信用可言。 周家别墅这边环境好,不像出租屋那边吵得很,连空气都干净很多,屋子里的开了空调,温度刚刚好,让人躺到床上就能睡着。 我感觉自己并没有睡多久,可是周然已经过来敲门了,说是佣人做好了晚饭,让我下去餐厅吃饭。 我点点头,爬起来将衣服穿好,跟在他身后下了楼,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上。 大概是怕我胃不好,佣人晚上特地给我熬了粥,我拿着勺子慢吞吞地吃起来,期间一直能感觉到一束目光打在我身上,是从对面发出来的。 良久,周然叹了口气,朝椅子上一瘫,皱眉问道:“珠珠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94章 诀别4 我自认还算老实,从周然将我从出租屋里带过来,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反抗过什么,只要他说的,我都乖乖地做了,所以他的问话让我愣了一下,抬头定定地望着他。 周然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神色,叹息着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直接说,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茫然地望着他,摇头道:“我没想干什么。”就只是吃个饭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的问题,难道是我哪里表现的不够好? 我以为自己解释过就行了,没想到周然的神色依旧不好,眉头拧成一团,直勾勾地望着我,反而让我不太舒服。 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说:“那个这幅样子给谁看?” 我手指一顿,将勺子搁到碗里,沉默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问道:“一声不吭,又不哭不闹,也没见你笑过,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两手交握在一起,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怔怔道:“我就是有点累,笑不出来。” 周然长长地吸了口气,眼睛里满是不相信,看他胸膛起伏的那么厉害,大概是想冲我发火,但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沉声对我说:“吃饭。” 我拿起勺子,继续喝我的粥,感觉他的视线一直盯在我身上,几乎让我无所遁形。 吃了晚饭,我爬到楼上又准备睡觉,周然却冲了进来,我以为他有什么事找我谈,结果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望着我。等了几分钟,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就直接爬上了床,抓起被子盖在身上。 突然,周然拿起茶几上的花瓶,直接甩在墙上,“啪”的一声,秀气的长颈花瓶顿时摔得粉碎,里面的花掉在地上,水流洒了一地。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周然呼吸紊乱,声音急促,陡然朝我走过来,气愤道:“你他妈摆出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给我看是不是?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愧疚?我告诉你陈小雪,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就挂了你一个电话么,你至于这么给我摆脸色?” 他大概是气狠了,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眼眶红通通的,望着我的时候,仿佛猛兽似的,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跟我撕扯。 我静静地望着他发疯,吼完这些话以后,他的呼吸声更加急促,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尤其是脖子上,青筋已经爆了出来。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周然指着我的鼻子质问道,“觉得是我害的你跟他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是不是?” 我看他快要疯了,只能小声说:“周然,你别这样……” “我这样还不是你逼的?”周然愤怒地跺了跺脚,“你倒是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反正周正都已经死了,你这么浑浑噩噩的,他也不可能活过来!” 周然就像是在演一出独角戏一样,整个人上窜下跳,情绪激动地令我瞠目结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的画面,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奇怪的是,听他说起周正,我心中竟然连一丝颤动都没有。我皱了皱眉,抬手捂住了胸口,觉得有些怪异。 这真的太不正常了,周正死了,可我为什么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听着周然的咒骂声,我也完全无动于衷,好像这个人跟我并没有什么关联一样。 我用力捶了捶胸口,总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上一次在护城河边,林飞扬失踪的时候,我差点哭到昏厥过去,可是这一回,我就像被人抽了魂一样,对如此大的变故完全没有反应。脑海中的神经似乎将外界对我的刺激完全屏蔽掉,我能看到别人的嬉笑怒骂,可是却再也没办法随着他们一起哭,一起笑。 “周然,”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别激动,我没事,也没有怪你。” 周然像是个被人戳了一下的气球,顿时露了气,方才还火冒三丈,这会儿突然哑火了,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结巴道:“珠珠儿,你……你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看得出来,为了激怒我,他也算是拼尽全力在表演,只可惜我这个人没心没肺,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我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擦一擦吧,你脸上全都是汗。” 周然却没有接,反而一屁股坐到我身旁,叹息着说:“我真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珠珠儿,我真的没辙了。” 我点点头,轻声道:“没事。”而后抬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周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沙哑地问道:“算我求求你行了吧,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哭出来,要是恨我,那我骂我两句,打我两下也行,可你别像现在这样,我看了都觉慎得慌。” 我沉默地望着他,手指蜷缩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周然脸上的急躁我能感觉到,我也知道他是怕我出事,可是…… 良久,我抽回手臂,缓缓地靠在床头,低声道:“周然,不是我不想哭,只是我……哭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以前泪腺那么发达,稍微受点委屈就能哭的满脸都是眼泪,现在却连一滴都挤不出来。大概是之前哭多了,眼泪已经流干了,这就是报应啊。 周然听了我的解释,脸上满是狐疑的神色,摆明了是不相信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他举起三根手指头:“真的,不骗你。” “你过来。”周然起身,拉着我的手将我拖下床,我跟在身后,没想到他将我带到了厨房,一时间有点错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周然拉开冰箱,在里面找来找去,然后拿了个洋葱出来,往砧板上一放,又递了把刀给我,沉声吩咐道:“切。” 看他这么幼稚的举动,我不由得叹气,拿起刀切开洋葱,没想到一刀下去,我没什么反应,周然的眼眶却红了,再一刀下去,他的眼泪直接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一边狼狈地擦着眼泪,一边着急地问道:“怎么你完全没反应?”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眼睛是有刺痛感的,大概是刺激的还不够,所以眼泪没掉下来。 倒是周然先扛不住了,直接跑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眼睛。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被他揉红了。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看,问道:“怎么样?” “没事。”周然抹了把脸上的水,头发也被打湿了,湿漉漉地搭在脑门上,狼狈的很。 我点了点头,然后将拿过洋葱的那只手抬起来,快速地从他眼角下方蹭了过去,周然惊讶道:“什么东西?”紧接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气愤地望着我叫道,“陈小雪,你这也太过分了!”低着头又开始冲起水来。 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周然动作一顿,转头望着我,样子有些傻。 “你看什么?”我推了推他的肩膀,水龙头还在哗啦哗啦流着水。 周然说:“你终于笑了。” 我愣了一下,茫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空荡荡的。 周然泄气地望着我说:“要不然我带你出门散散心?”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还要上班呢。”我已经翘了好几天的班,周然是大老板,他不会说什么,可是部门里的事不可能一直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我也担心他们会出纰漏。 周然似乎是想劝我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周正的事仿佛是一场梦一样,我从来不再周然面前提起他,也刻意地屏蔽任何跟他有关的事,就如同许悠那个一直躺在黑名单里的号码一样。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永远都不想。 可我没想到,林清扬会找过来,而且单刀直入,劈头盖脸地就问我:“林飞扬死了?” 我本以为自己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却被他这句话狠狠戳痛心脏,脑门上的青筋猛地蹦了一下,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林清扬冷笑道:“该不会又是他玩的把戏吧?上次掉进河里都没死,算他命大,这次不过跟人打了一架,就连命都没了,说出去谁信?” 我一直避免听到有关林飞扬的任何事情,对他所谓的死因也并不知情,我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从林清扬口出说出的话,倒是让我愣住了,竟然是与人斗殴? 这完全是无法想像的事。 少年时的林飞扬确实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这些年过去,他早已变得冷漠而内敛,我不敢想象,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他跟别人动手? 然而许悠的痛哭不是假的,周然的遮遮掩掩也不是假的,哪怕我再怎么不愿相信,事情却已经到了这一步。 我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如果想激怒我,那你用错方式了。” 我转身要走,林清扬却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想干什么?” 林清扬说:“我以为他死了,你会哭得死去活来。”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用力将手腕抽出来,冷冰冰道:“跟你无关。” 他又问道:“他的葬礼你去参加吗?” 我不由得呆了一下,原来他还要举办葬礼,可我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是啊,我刻意将他屏蔽在我的听觉之外,周然估计也不敢主动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 看我的反应,林清扬大概猜出点什么,讥讽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沉默地抿了抿唇,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去参加。残酷的事实已经将我打击地直不起腰,我不愿再看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 我抬脚就走,林清扬在我身后喊道:“没想到你这么冷血,当年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我真是受够了他这样的冷嘲热讽,转头道:“我记得林阿姨很讨厌周然,你说,要是让她知道你在跟周家合作开发娱乐城,她会怎么想?” 林清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本老神在在地倚靠在车门上,此时也不由得站直了身体,戒备地望着我。 我冷笑一声,原来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林清扬皱着眉望着我,良久,突然说:“既然他已经不在了,你要不要考虑回林家?” 他的脑回路真是匪夷所思,令人完全想象不到,我嘲讽道:“你觉得林家能比周家更好?”周然给我的条件,林清扬永远也给不了,更重要的是,我跟周然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而他却是我最深恶痛绝的人。 他趁着这个机会来找我,想让我回林家,简直是痴心妄想!那个肮脏的地方,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踏进去! 林清扬道:“我倒是听说一件事,或许你有兴趣。” 对于他这么吊人胃口的话,我完全不在意,可没想到,他压低声音对我说:“林飞扬这次出事,是为了周家的事,听说……本来人可以救回来的,可是周家放手不管,任由他被人活活打死的……” 一句话仿佛像个铆钉,瞬间将我钉在了地上,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散尽,身上只有冰凉的感觉。 一直以来我都避免去关心这样的事情,因为我怕这次会像以往的噩梦那样,知道的越多,越被它缠的无法呼吸。 我想解脱出来,想后半辈子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 可我怎么也料不到,林清扬会给我带来这样的消息。在听到他的话时,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身体出于本能地打了个哆嗦,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林飞扬躺在地上,被人打的血肉模糊的场景。 牙齿被我咬的咯吱咯吱响,我转过头,眼珠子都不肯转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清扬:“你听谁说的?” 林清扬说:“信不信随你,或者你可以问问周然。” 这次他不再纠缠,抬脚就走,徒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还在打摆子。 第95章 诀别5 回周家的路上,我不停告诉自己,林清扬这是在挑拨离间,想让我怀疑周然,让我就此离开周家,我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拔除掉? 我控制不住地想,林飞扬出事那天,周然为什么会突然约我吃饭,又为什么直接拉黑了许悠的手机号?如果当时我见到林飞扬,又会怎么样?周然多此一举,到底是为了关心我,还是为了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晚上在饭桌上,我开始偷偷注意周然的神情,他表现的很冷静,依然对我关心的很,给了夹了不少菜,又忙着跟我插科打诨,想让我心情好点。 我一边敷衍地笑着,一边留意他的脸色,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个人想要伪装自己实在太容易了,尤其是周然这种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想从他身上发现端倪,谈何容易。 “珠珠儿,”周然抬起筷子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叹气道,“不想笑就别笑,看你笑的这么假,我什么胃口都没了。” 我这才将脸上僵硬的笑容停下,低下头吃饭。 周然问道:“今天情绪怎么又这么低落?有心事?” 我扒了一口饭,抬起眼睛望着他,试探地问道:“周然,周正临走时的事,你知道吗?”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他顿了顿筷子,神色比刚才凝重了不少,轻轻点了点头。 我又问道:“那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周然看了眼我的碗,催促道:“吃饭再说行吗?我怕你听了心理承受不住。”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急切,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几乎跟他同时将饭吃完。周然冲我招了招手,我跟着他上了楼上的书房,关上门以后,周然又指了指沙发,让我先坐下。 我走到沙发边坐下,心脏的跳动比刚进门时快了不少,情绪很紧张,对周围的动静也比刚才更加敏锐。 周然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接过来捧在手里,仰头望着他。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目光透过窗户望出去,落在窗外的一棵法国梧桐上。良久,周然低声说:“他是为了周家牺牲的。” 我心中顿时一紧,知道我想了解的真相要来了,而且听他的口气,跟林清扬所说的竟然差不多。那么林清扬告诉我的,很可能也就是真相! “周家在做娱乐城的项目,这个你知道,只不过市里还有一家地头蛇,跟我们做的差不多,周正去跟他们谈判,想将他们的生意全部接手过来。”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杯子里的热水随着我的力道晃荡着,随时都有洒出来的危险,却又险险地一滴未洒。 “结果谈判的时候出了意外,”周然声音有点发涩,也比平日里低沉了不少,“对方出尔反尔,突然对周正动手,结果……” 后面的话周然没有再说,而是站起身来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我嗓子里干涩的很,定定地望着他,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没有去救他?” 周然蓦地握紧了茶杯,又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放松绷紧的手指,可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早就看到了这一幕,心脏顿时沉入谷底。他这么直白的反应,几乎已经证实,之前林清扬告诉我的都是真的—— 原本周正是可以救回来的,可是……周家的人……放弃了他…… 那么……周正真的是被别人活活打死的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突然感觉自己喘不过来气,胸口一阵一阵地发沉,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压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周然小心翼翼地望着我的眼睛,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他的试探虽然不明显,可我却看得一清二楚。我咬了咬牙,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道:“我问你,究竟有没有去救他?” 周然抿着唇,神色严肃地望着我,皱眉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沉默地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周然问道:“难道许悠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断地向我提问,反而更能说明他在心虚。陡然提起许悠,更加让我警觉,当初周然将许悠的电话拉黑,想要隐瞒的难道就是这样的事? 经他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我还有一个人可以询问,那就是许悠! 周正临走前跟他在一起,许悠一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没有。”我痛苦地摇了摇头,感觉曾经濒死的心脏又开始一点一点地跳动起来。本以为可以悄悄遗忘,可如果整件事情背后另有隐情,我也绝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牺牲。 我的喉咙哽咽着,慌忙喝了口水,让情绪稳定下来,沉声道:“我就是难以相信,他会发生这样的事。周家这么利害,我以为没人敢对他动手。” 周然神情有些怔忡,良久低声道:“谁也想不到。”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追问道:“那他的葬礼呢,什么时候?” 周然愣了一下,慢吞吞道:“三天后。”转而又道,“你还是不去的好。” 我不由得怔住,呆呆地问道:“为什么?” 周然张了张嘴巴,解释说:“我是怕你承受不住。” “放心,我会好好的。”我冲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心里却止不住的发寒。周然越是这样遮遮掩掩,我越是好奇,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这样讳莫如深? 我将许悠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自从那天她到周氏集团大脑过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给我打过任何电话,也没发过信息。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回去,可是那边没人接,一连几个都是如此。后来我就给她发了条短信:关于他的事,我们谈谈。 短信刚刚发送成功,手机就震动起来,许悠的电话来了。 我赶忙接了起来,许悠跟我定了时间地点,下午上班的时候,我跟周然说要去娱乐城那边看看,然后偷偷打着车去见了许悠。 见面的地方是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城中村,见她之前我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她对我动手,可是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让我壮着胆子来到了这里。 当我见到城中村的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 许悠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开衫,下面是一件灰色的长裙,完全没有了上次在海边见面时的气派,要不是那张脸没变,我几乎认不出来她。 一看到我,她立刻冷嘲热讽起来:“看我过得这么惨,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果然,我们两个就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我冷着脸望着她,无动于衷道:“你过得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悠嗤笑一声,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没再说话,转头就往前走。 这片城中村有些地方已经拆迁了,路上到处都是碎石子,还有坑坑洼洼的泥地,我上班穿的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身体左摇右晃,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许悠将我带到一间房子面前,是那种老式的楼房,没有电梯,只能靠脚爬上去。她住在三楼,到了门前,许悠掏出钥匙打开门,示意我进去,我一颗心立刻又提了起来,戒备地朝里面看了眼。 屋子里很乱,衣服全都随意地扔在沙发上,地上各种垃圾桶、泡面桶,我还看到了上次在海边看到的那条长裙,只是已经皱巴巴的。 许悠歪了歪脖子,示意我进去,我握紧了指尖,腿肚子有点发软。 许悠不屑地笑道:“就这么点胆子,你也敢到这里来找我?他的事你要是不想知道,现在就可以滚蛋,反正我本来也没什么心情再跟你说一遍。” 她这么一激将,我怎么可能掉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 房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紧接着一道风声朝我扑过来。 从踏进这间房开始,我的神经就绷得紧紧的,拳头也一直虚握着,为的就是防备她的袭击,没想到她果然搞偷袭。 我条件反射地侧了侧身,直接从她的拳头下躲开,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朝前一拽,她身体不稳,朝我这边倒过来,我立刻举起拳头,在她肚子上狠狠捣了一下。 许悠痛的连眉毛都拧成一团,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仰头怨恨地望着我。 我将她往沙发上一摔,气愤道:“我是来找你打听消息的,没空陪你打架,你要是不想说,我现在就走。” 许悠仿佛听不懂我说话,也不怕疼,不管不顾地就爬起来,再次朝我扑过来。我也不知道她几天没吃饭了,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连站都站不稳,轻而易举地就被我掀翻在沙发上。 我一屁股坐到她大腿上,抬手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用力吼道:“你他妈疯了是不是?再打下去,我现在就能打死你!” 许悠呼哧呼哧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争斗间衣服已经半开,狼狈地很。我也出了一身的汗,坐在她身上不停喘气。 突然,她抬手挡住了眼睛,我怔了一下,随即就看到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来,房间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我愣住了,一时间脑子里有点反应不过来,全都是茫然。 许悠撒泼打滚的样子我见多了,这样压抑着的哭泣我却是第一次见,跟以往的她完全不同,让人……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同情和怜悯。 不过我在她身上吃过的亏实在太多了,已经不怎么相信她这一套,冷冰冰地问道:“你又耍什么把戏?” 许悠忽然将手臂放下去,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就不会安慰我两句?” 我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弄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转眼想起来小时候她文文静静的,结果却到校长室反咬我一口,我就立刻警觉起来,硬邦邦地说道:“以我们两个的关系,你觉得我会安慰你?” 许悠眼眶红通通的,气愤地望着我,冷哼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我也冷哼了一声:“对你这种人,我用得着好心?” 她当即就炸了,不满地质问道:“我是哪种人?你凭什么看不起我?陈小雪,你别以为自己有多牛B,你要不是傍上了林家,后来又搭上了周然这条线,你现在过得肯定连我都不如,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被她的胡搅蛮缠气笑了,冷静道:“第一,我就算不认识周然他们,也不会这么糟蹋自己,幽灵一样整天盯着别人过得好不好。第二,我从来没有得意过。第三,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倒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 当年她被张老师欺负的时候,我是真心想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哪怕那个时候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却壮着胆子为她作证。可我没想到,自己以为交了个贴心的朋友,到头来她却是个白眼狼,狠狠地反咬了我一口。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耿耿于怀,怎么也不敢相信,当时才十二三岁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眼。 被我这么一挤兑,许悠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剩两只眼睛冒出凶狠的光芒,身体却已经放松下来,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 我见她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松开了按住她肩膀的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指关节。刚才为了揍她,指关节都打红了,想来她也应该挺疼的。 许悠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两眼盯着我,忽然低声道:“其实我特别羡慕你,不对,是嫉妒,从你转到班里来的那一天,我就嫉妒的发疯。” 我愣住了,回想起进入班级的第一天,失笑道:“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当时我灰头土脸的,胆子又小,连抬头看看同学的勇气都没有。虽然林阿姨给我准备了漂亮的衣服,可是天生的自卑让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直畏畏缩缩的。而且,我还是林家买回去的童养媳。 许悠叹了口气,轻声说:“你不懂,你穿的衣服,我永远都买不起。你跟在林飞扬屁股后面,我也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当时我就偷偷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一说到林飞扬,我们两个同时沉默下来,房间里一时间沉默的可怕,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第96章 诀别6 许悠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目光有些散漫。 看她这幅神思不属的样子,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怔怔道:“其实他也不喜欢我。” 一听这话,许悠立刻不客气地冲我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失笑一声,郑重道:“我说真的,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确实特别讨厌我。我记得第一次到林家,当时我还在门外,就听到他在屋子里生气,说我是个土老冒,不肯把房间让出来给我住,当时我差点就吓哭了,怕林阿姨讨厌我,才硬忍着没哭出来。” “为了在房间里睡觉的事,他也跟我生过气。可我怕黑,又怕鬼,还想吹空调,后来就想了个办法,他不让我在床上睡,我就抱着被子和枕头打地铺,他拿我没办法,我就这么一直住了下去。” 许悠摆明了不相信我的话,冷声讥笑道:“然后呢?睡的时间长了,他就喜欢上你了?你骗谁呢你?” 我立刻扭头望着她,得意地炫耀道:“没错,睡的久了,他就这么喜欢上我了,而且还不可自拔,信不信随你,反正他也不喜欢你。” 许悠顿时气的不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艹,不要脸!” 我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 然而有些事,也确实不能告诉她。 我跟林飞扬之间的转变,更多是因为王海。 一开始林飞扬大概对我很不耐烦,只不过王海越来越过分,我自己忍不了了,才会用尽全力扒着林飞扬,将他当成我的救命稻草。毕竟,他是王海的儿子,在家里向来无法无天,有他撑腰,我能稍微好过一点,至少当我晚上溜进他的房间时,王海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将我拉走,我也能稍微保护点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我拍了拍许悠的肩膀:“说说吧,他临走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提到这件事,许悠的脸色明显变了,神情有些怔忡,眼眶也迅速红了起来。我本来不想哭的,可是此时此刻看到她这个样子,鼻尖也跟着酸了起来。 我忽然很痛恨自己,许悠给我打电话那天,如果我接通了又会怎么样? 或者那两个月,我没有跟周正决裂的话,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许悠从沙发上爬起来,靠在沙发后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有点沙哑,她说:“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接到他电话,我偷偷高兴了一下,结果他一说话,我就知道不对劲,声音不对。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在一个仓库里,他……他……” 许悠的声音哆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连忙站起身,从桌子上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屋子里没有热水,只能去厨房接了一杯冷水递给她。 她喝了一口,目光放空地盯着脏兮兮的墙壁,低声说:“他……已经不成人样……浑身都是血……”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蹦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几乎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画面,慌忙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恶心感强行压下去。 许悠颤悠悠地说:“我当时吓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可是他看起来已经快不行了,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许悠的话仿若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我的胸口。 我无法想像,当周正躺在血泊里的时候,究竟是以怎样一种心情在喊我的名字。他出事的时候,不是打了许悠的电话吗?为什么又要念着我的名字?他不是跟许悠亲密的很么,为此甚至直接将我赶出家门,他到底为什么要喊我的名字? 我难受地抱住脑袋,拼命地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想见我?” 许悠声音尖锐地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我在骗你?” 大概是被我怀疑的语气激怒了,她“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陈小雪,你有没有良心?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短信,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是不是?” “不……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半天才醒过神来,“你们明明在一起了,他怎么会突然想见我?” 许悠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凄苦的笑容,哀怨而忧伤地望着我,呐呐道:“只有你以为我们在一起了,实际上,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 许悠的话让我有点发懵,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说:“他林飞扬什么时候喜欢过我?小时候为了找人帮你打架,才肯带我去一趟游戏厅,长大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招数,想轰你走,就拿我当挡箭牌。也是我自己犯贱,没骨气,明明知道他只是利用我,却狠不下心拒绝。谁叫我喜欢他呢?我活该。” 我一时间怔住了,心里的愧疚和疑惑几乎将我压垮,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你别想骗我,我亲耳听见你接了他的电话,后来问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他……” “他就是嘴硬,而你不过是个蠢货。”许悠咬牙切齿地望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恨,“我一直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你这么蠢的人,大概他也是瞎了眼吧。那天接他的电话,其实他喝醉了。” 我蓦地瞪大了眼睛。 许悠挺直了脊背,理直气壮地说:“没错,是我找人灌醉他的,当时是在酒桌上,我跟着一个老板过去的,说我们有过节,那个老板就不停地灌他酒,他喝醉了,我就让人把我弄到宾馆去了。结果……” 许悠握了握拳头,满脸的不甘心:“结果他醉的太死,怎么弄都没有反应,我就放弃了。本来是想拍了照片发给你的,正好碰到你打电话过来,我就顺手接起来了,反正能让你不痛快的事情,就都能让我痛快。第二天早上,他质问过我,我……我当时鬼迷心窍,想让他对我负责,就说已经发生关系了,反正他喝了那么多,什么都不记得。” 我被许悠的话惊呆了,当初从周正的电话那头听到许悠的声音时,我整个人都快崩溃掉,急的抓心挠肝,后来更是在别墅外等了漫长的时间。 当时我是多么的卑微,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而他当时已沉默应对我,之后……就发生了那场无法挽回的争吵。 我嫌弃他三心二意,跟别人乱来,他嘴巴里也第一次对我冒出“脏”这个字。那个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跟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吧,可他无法确定,不敢反驳,只能任由我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这一切几乎是我与周正分道扬镳的开始,可我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许悠嘴巴里听到真相。 曾经让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释怀的事情,原来不过是她的一句谎言,一个别有用心的阴谋! “许悠!”懊悔和愤怒让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我猛地抓住她的衣领,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朝她砸了过去。 许悠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脸上带着点虚无缥缈的笑容,轻飘飘地说:“你打吧……打死我吧……” 我的拳头却砸不下去了,整个身体颤抖的厉害,今天就算我把许悠打死在这里,周正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蓦地松开手指朝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浑身乏力,用力抱住了膝盖,将脑袋埋在手臂上,闷声问道:“后来呢,就是我在他那里醒过来那次。” 许悠说:“我不知道。只是凌晨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我就去了。” 我说:“你没有问他为什么?” 许悠苦笑一声,反问道:“陈小雪,你觉得我有反问的资格吗?他能给我打那个电话,我就已经兴奋地在家里跳了起来,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我哪里还会想到要问为什么?可是到了那里,我就看到你在床上,我一开始很担心,以为他要我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你醒了,林飞扬他……他竟然赶你走,我真是太高兴了,就陪着他演了一出戏而已。” 一切事情在许悠嘴巴里仿佛都是好玩的游戏,她只看好不好玩,从来不去考虑后果。 然而那一次,我彻底对周正死心,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而他也再没有联系过我。 我们像两条各自回到自己的池塘里的游鱼,将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抛之脑后,不去回想。 可我终究不甘心,第一次周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跟许悠发生关系,我不怪他的沉默,那么第二次这样主动的赶我走,又是为了什么? 我问许悠,许悠说:“你们两个都是SB,我怎么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她的神情分明是不满的,对我既有怨恨也有嫉妒,甚至于,我还察觉到一丝怜悯。 到头来,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在周正临走之前,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许悠说:“我一直没联系上你,周正的情况又很严重,我就打了120,可是救护车还没来,却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人,硬生生从我手里把人抢走了,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的神经立刻警觉起来,追问道:“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许悠眯着眼睛仔细回想,半晌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当时太乱了,我想把林飞扬抢回来,可我不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按在地上,只顾着挣扎,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什么保镖,或者保安,肯定是经过训练的,高高大大的,很严肃,动作也很麻利。” 我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怀疑他们是周家的人。 周正出了事,周家的人如果得知消息,一定会尽快找到他。而且这中间有个很大的疑点——周正跟别人谈夜场的生意,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周家这么大的产业,员工更是数不胜数,对方背景不干净,他应该有所防备,多带两个人过去才对。而且许悠是在偏僻的仓库里找到他的,正常人谈生意也不可能选在那里。如果一开始地点就定在那里,周正不可能不警觉。 这一切就像一团迷雾,将我缠绕的死死的,怎么也看不清事情背后的真相。 从许悠嘴里问出来的也只有这些,其他的情况,或许她还没有我了解的多。 许悠问我:“你怎么突然找我问这些?” 我愣了一下,有些事无法现在告诉她,只能敷衍道:“难道我不该问吗?” 一句反问,立刻就让许悠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讥讽地笑了起来,嗤之以鼻道:“你问了又能怎么样?活着的人没见到,反而打听一个死人的事。” 我冷笑道:“既然你知道人都死了,当初为什么跑到周氏楼下去找我?”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些事么。 许悠噎了一下,愤怒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死了,你不知道当时他有多痛苦,我当时难受的想一头撞死,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我必须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让你知道痛失所爱究竟有多难过!” 许悠几乎是吼出来的,神情有些狰狞,牙齿咬着下唇,留下一道清晰的印子。 我当然明白这有多痛苦,我说:“就像当年在护城河畔一样。” 她忽然怔住了,眼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凄凄地笑了出来:“是啊,你又怎么会不明白?当年可是你亲眼看着他掉了下去,如今,换成我亲眼目睹。看来我们之间也是孽缘。” 我无言以对,许悠却自顾自地痴痴笑了起来:“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没有得到他。” 她兀自在感怀,我正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顿时将自己吓到了,我问他:“周正被别人抢走了,你是怎么知道他死了的?” 第97章 诀别7 许悠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整个人都有点发懵,愣愣地望着我。几秒钟之后,她突然有点生气地质问道:“你怀疑我撒谎?” “没有,”我冷声说,“难道他被人抢走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许悠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反而让我疑惑。 我直直地逼视着她的眼睛,终于,她扛不住了,愤怒地咬了咬牙,气急败坏道:“没错,我是有个骈头,跟周家有点生意往来,他得到了消息,偷偷告诉我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有骈头碍着你了?” 我狐疑地望着她,又看了眼眼前破破烂烂的景象,对她所说的话产生了迟疑。 “你他妈就是想看我笑话是吧?”许悠恨恨地咬了咬牙,“当时听他说的消息,我直接崩溃了,当着他的面发了场疯,他就把我踹了,所以老子现在没人养,只能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你满意了?” 许悠说她发了场疯,我完全相信,毕竟我也曾亲眼见过,她的失控的确能吓走大多数正常人。 我点了点头:“满意。” 她顿时被我噎了一下,一把拉开大门,朝我“呸”了一口:“滚,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直接走了出去,丝毫没有犹豫。我跟许悠,本来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讲,若不是因为周正,或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而如今,也是时候切断所有联系了。 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依旧不好走,我低着头,小心地寻找让高跟鞋落脚的地方,就这样慢慢悠悠的,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喂——” 声音是许悠的,我有点疑惑,还是停住脚步,回头朝她看了眼。 不知什么时候,许悠已经从楼上下来了,站在路口的位置,身上灰色的长裙在风中飞舞,脑袋上的头发仿佛稻草一般,被秋风刮得一片凌乱。 许悠两手围拢在嘴巴前面,冲我大声吼道:“我再也不用喜欢林飞扬了——再也不用了——” 空旷的城中村让这句话在风中不断回旋,回声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朵眼里打转,不知怎么的,我心里蓦地一酸,有种无法言说的痛楚。 许悠将手掌放下,落在身体两侧,却没有离开。 我跟她之间隔得很远,明明看不清楚,可我总觉得她在冲我笑。这么多年的执念和求而不得,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吧。 许悠定定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我率先转过身,朝着来路返回。 她终于解脱了,我却还有无数的谜团等着去揭露,如果不弄清楚,我死也不能安心。 林清扬当初一句戏言,问我林飞扬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装死的戏码,当时我怒火中烧,只当他是故意在刺激我,可是现在,我却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怀疑。 有时候,越是不可能的猜测,往往越有可能是现实。 周正被人打的浑身是血,扔在仓库里,说明那些人并没有要弄死他,或许想弄死他,只是做的不够彻底。无论是哪一种原因,至少许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那么后来带走周正的那几个人,跟打他的人肯定不是同一批,周正被他们带走,说不定会更加安全。 许悠从她那个骈头嘴里听到的消息,根本没办法判断真假,至少我在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周正的事,就连公司里那些最喜欢聊八卦的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周董事长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干儿子。 周家做事的保密程度可见一般,要么众人皆知,要么无人知晓,怎么会让一个跟周家有点生意往来的小老板打听到消息? 我知道,自己是在不切实际地盲目猜测,而且抱着一种“周正一定还活着”的心思,这种心思很可怕,完全要不得,因为如果猜错了,我将承受更加沉重的打击。 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别人的话。 哪怕他们一个两个都在我面前说周正已经死了,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 就像当初,林飞扬掉进护城河里,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可是最终,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本来我还郁郁寡欢,觉得生无可恋,此时胸口却激荡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激动情怀。我握了握拳,打算用最直接也最准确的方法——我要去参加周正的葬礼! 周然之前跟我说过周正的葬礼就在三天后,可他不希望我去,然而这次他的话我没有听。 我问他:“周正是在哪个殡仪馆火化的?” 周然当即愣住了,呐呐地说:“这种事情我没注意,你知道,我跟他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我又问道:“他毕竟是林阿姨的儿子,既然要举办葬礼,那你们通知林家的人了吗?” 周然又是一愣,狐疑地望着我。 我再次问道:“之前林清扬来找过我,说周正本来能救回来,可是你们周家的人见死不救,他说的是真的吗?” 周然顿时勃然大怒,愤怒地问道:“林清扬来找过你?” 我点了点头。 他冷笑一声,长长地吸了口气,皱眉道:“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你觉得他的话能信吗?” 我抿了抿唇,林清扬的话我自然不敢完全相信,可万一他要是说了句真话呢? 跟了周然这么长时间,我终于学聪明了,不再直接质问他,反而平心静气地说:“我当然不相信他,我只相信你,你说的我都信,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我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周然仿佛承受不住我的视线,竟然将目光转开了,视线又透过窗户落在外头的法国梧桐上。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当他在犹豫,或者在想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回避别人的视线。 大概有好几秒钟的时间,书房里都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而后,周然转过身来,两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笃定地跟我说:“珠珠儿,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你要明白,周正是我爸爸认的干儿子,爸爸很喜欢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我不知道周董事长到底有多喜欢周正,我只知道,周然的犹豫给了我各种猜测的可能性。 不过这些话我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 周然立刻笑了起来,抬手在我脑门上揉了一下,笑道:“别胡思乱想了,看你最近都瘦了,下去吃晚饭,然后好好睡一觉。” 我点点头,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老老实实地听他的吩咐,几乎完全不用他操心。 可是疑窦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摘掉。 我又借口去娱乐城那边看项目进度,而后直接从办公室离开。目前所在这个部门,我权限比较大,大家也多少知道一点我跟周然的关系,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拦着我,自然,他们也不敢去周然面前打小报告。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林清扬打了个电话,让他将家里的户口本拿了出来。林清扬问我干什么,我说:“你不是怀疑你弟弟耍把戏装死吗,我就带你看看真相。” 林飞扬虽然换了个名字和身份,可是我偷偷看到过他的钱包,发现他两个名字的证件都有,大概是找人操作的。带着林飞扬的这个户口本,应该也管用。 林清扬看到我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我也无暇顾及他是什么心情,直接开着车就往殡仪馆走。之前我已经查过了市内大大小小的殡仪馆,按照距离排序,一家一家去查。 殡仪馆里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只要哭上一哭,跟人家求个绕,让他们帮你搜查一个人有没有被火化还是很容易的。再不济,我还带了林飞扬的户口本,用林飞扬的名字查不到,我就顺势将周正的名字报出来,说他后来改过名字,人家一般也会通融。 在第一家殡仪馆,并没有搜索到这两个名字,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莫大的期待,激动地手指都在发抖。 林清扬看到我这个样子,嘲讽道:“那么多殡仪馆,他不在这一家,也会在下一家。” 我冷冰冰地望着他,没有接话。 他不甘心,继续奚落道:“我看你真的是疯了,竟然以为他还活着。”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他活着还是死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拉开驾驶座的门,我正要进去,林清扬却将我推到了副驾的位置上,讥讽道:“手抖成这样还开车,是想趁机撞死我?” 我被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弄得很不舒服,闭上嘴懒得搭理他,林清扬自顾自地说道:“你一个人跑出来调查,是怀疑周家?这么说你连带着一起怀疑周然?” 我的沉默大概让他洋洋自得了,他再接再厉道:“看来你在周然眼里也不过如此,既然这样,又何必赖在那里?” 我睁开眼望着他,嗤笑道:“你是不是又要劝我回林家?林清扬,你怎么就不知道‘死心’两个字怎么写?麻烦你在劝我回林家的时候,脑子里想想杨晓晓的样子,她才是你的正牌女友,我跟你,势不两立!” 杨晓晓果然是他的死穴,这个名字一出来,他立刻闭紧了嘴巴,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我重新躺回椅子靠背上,等他开车去下一家殡仪馆。 可是这一次,林清扬的乌鸦嘴应验了。 我才刚刚报出林飞扬的名字,那个操作电脑的小姑娘就说:“前几天去世的是吧?” 本来我正准备在纸上写出林飞扬的名字,听到她的话,霎那间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呆住了,手里的签字笔被我重重按了下去,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连划破了好几张A4纸。 小姑娘抬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问道:“要开单子吗?” 我茫然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还是林清扬从我背后戳了我一下,我才清醒过来,慌忙摇了摇头。 手背上却突然一热,我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掉了出来,打在了手背上,也打湿了前头准备的纸张,A4纸上晕染开一个硕大的泪滴,很快泪水便被纸张吃了进去。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离开还是再说点什么。 “唉,让让啊,麻烦让让。”身后窜出来一个人,直接将我推到一边,挤到小姑娘跟前,又是一个来找人的。 林清扬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出殡仪馆,外头的太阳有点刺眼,我经受不住地闭了闭眼睛,心里却凉飕飕的,仿佛没了倚仗。原本出门前,我还心存侥幸,可是此时此刻,这一丝侥幸完全被人掐灭,再也没有重新燃起的可能。 “上车。”林清扬拉开车门,看了我一眼。 我两腿发软,几乎是爬进副驾驶的位置,靠在座位上就不想动弹。 “为了他,你倒是要死要活不少次了。”林清扬毫不客气地嘲讽起来,顺手替我将安全带系上。如今得到林飞扬去世的确切消息,我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连跟他计较的心情都没了。 手机的备忘录里还记着全市所有殡仪馆的位置,现在全都用不上了。我望着那一连串的名字,只能安慰自己说,没事的,第二家就找到他了,总比一直期待着期待着,结果在最后一家找到他要强多了。 然而这种阿Q一样的想法并不能安慰到我分毫。 林清扬沉默下来,低声问道:“去哪?” 我说:“回市里。” 他就将车开回市里,漫无目的地在市区转悠。我冷静了一会,示意他停车。 林清扬找了个路边停下车,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长长吸了口气,道:“今天不去娱乐城了,周然要是问起来,你帮我兜着点。” 林清扬立刻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我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硬声道:“就像你跟周然的事,我在林阿姨面前替你兜着一样。”他顿时没声了。 第98章 诀别8 所有上班的心情都没了,我也不敢太早回周家,怕周然知道,就在外面的商场里找了家咖啡店,坐在角落里,点了杯咖啡,抱着杯子发呆。 殡仪馆的名字被我一个一个删掉,按下删除键的时候,我的手指一直在发抖,好像这些名字消失以后,周正也会从我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一样。 可是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将所有的名字都删的干干净净。 这么痛苦的东西,还是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比较好。 当天晚上,周然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身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是为了周正的葬礼准备的。我捧着那轻飘飘的衣服,心里没着没落的,特别空,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恐惧感。 周然说:“别多想,周末两天好好休息,葬礼上你要撑住了。” 我点了点头,眼眶却突然热了起来,分外难受。 周然怔了片刻,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问道:“想哭就哭,没什么的。” 我摇了摇头,将眼泪咽回去,仰头望着他问道:“林阿姨那边呢,会通知他们吗?” 周然道:“林清扬可能会来,他妈不会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心底深藏已久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跟林阿姨到底有什么过节?” 周然低头望着我,神色有些复杂,良久才道:“我跟她差了将近二十岁,能有什么过节?不过是长辈的事,有些牵扯而已。” 他这么一解释,我反而不相信了,要真是长辈之间有过节,周董事长为什么会收林飞扬当自己的干儿子?除非…… 陡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嘴角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两家早有过节,周董事长却义无反顾地收了这个干儿子,而且还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很是喜欢他的样子,那根本就是为了麻痹外人的眼睛。 恨一个人,却对他百般示好,只等合适的时机来到,再给他致命一击,这不就是周家人的做法吗? 就像周然对待林清扬一样,并不直接打压,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享受其中报复的快感。 我震惊地望着周然,手指颤抖,差点将衣服掉在地上。 “怎么了?”周然关切地问道。 我赶紧摇头,勉强冲他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困了,先去睡觉了。周然没再说什么,抬脚让开面前的路,我却感觉身后仿佛有只野狗在追一样,回到卧室以后,“砰”一声关上门,将自己与外面隔绝。 胳膊抬起,手掌紧紧贴在胸口,心跳声急促地仿佛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参加葬礼的衣服被我随手扔在一边,我艰难地吞咽着唾沫,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只是身体还在颤抖,实在是被刚才的猜测吓到了。 坐在沙发上,我不停安慰自己,周家不会这么做的,就算与林家不对盘,也没有严重到要去杀人的地步。我不敢这么胡乱猜测,自己吓自己。 接下来两天过得提心吊胆的,本来是周末,能够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两天时间一过,我的脸色反而更差,脸上也上火,长起了痘痘。 周然看我惨不忍睹的样子,皱眉道:“在家里呆着你怎么还能弄成这样?胡思乱想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 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十足的不怀好意。 我偏头望着他,皱眉道:“你笑什么?” 他看了看前排的司机,朝我凑过来,低声道:“我看你是内分泌失调。” “什么意思?”我茫然地问道。 周然声音压得更低:“就是撸多了。” 我:“!” 这一瞬间,我真是连掐死他的心都有! 我凶巴巴地瞪着他,毫不留情地“呸”了一口,鄙夷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无耻?” 周然道:“追求快乐那是天经地义,怎么能叫无耻?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 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跟我在这插科打诨,我头皮发麻,心里泛起轻微的恶心,低声道:“没有。”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对于我而言,性这种东西是可耻的,也是肮脏的,我尽量避免去谈论这个话题,更加不可能跟别人去讨论。 只要一想到跟异性的接触,我就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王海那副丑陋的嘴脸,还有林清扬毫无顾忌地侵略与征伐,这两个人总是让我恶心地吃不下饭。 唯一让我能敞开心扉的,只有周正。为了他,我可以尝试着放开心结,去接纳他,可是如今,连他也不在了。 周然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严肃,神情有些怔愣,讪讪地退回去,靠在椅背上,终于老实了。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车子在平稳行进,车里温度适宜,没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也不知走了多久,周然推醒我的时候,我一看,车外的场面十分壮观,竟然围了那么多人。 我没想到周董事长会把一个干儿子的葬礼办得这么隆重,可是等我下车一看,就察觉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个个身材魁梧,面色严肃,训练的很整齐,根本就不是周家的客人。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场面竟然一点也不混乱,根本没几个人敢大声说话。 我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原本我以为只有跟周正亲近的几个人才会过来,可我万万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周然蹙着眉,低声道:“不清楚,父亲没有交代我。” 他说着拉住了我的手腕,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沿途碰到的人全都向他点头示意,反而将我吓了不轻。 周然带着我走到了中间的位置,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骨灰罐,鼻子瞬间一酸,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还是周然按了按我的手腕,我才强行将眼泪憋回去。 我以前没见过周然的父亲,只是看到一旁有个中年人,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脸上满是锋利的棱角,一眼就觉得他就是周正那个干爹——除了气势,还有相貌,他竟然跟周正有些相像,怪不得愿意收他当自己的干儿子。 周董事长看到我,眼神凌厉地转向周然。 周然抓着我的手腕向前走了一步,介绍道:“父亲,这是我女朋友。” 他一句话就把我说愣了,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他是周家大少爷,现在这样的场面,要是让他丢了脸,回头他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葬礼的缘故,周董事长穿的特别肃穆,森严的目光往我身上看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心里头陡然升起一股畏惧,毫无来由。 他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带着个女人过来添乱是不是?” 我懵了,本想打声招呼,可是现在话却被他堵在了喉咙里,完全说不出来,窘迫地站在那里。 周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僵硬地说:“父亲,珠珠儿认识周正,这次葬礼她也就是过来一趟,不会给您添麻烦。” 说到周正认识我,周董事长才纡尊降贵看了我一眼,只是脸上依旧冷冰冰的,没什么别的表情。看得出来,在这个父亲面前,周然有些拘谨,还有些不满。 以前我只知道周然手中有权有势,却不知道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会这么僵硬,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上下级关系,一点亲切的感觉都没有。 周然有些不甘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话,拖着手臂将他带到外头。 今天既然是葬礼,想来周董事长心情并不好,周然啰嗦一大堆,除了让他爸爸心烦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方才被周董事长训斥了几句,周然的心情明显滴落了下去,脸色也不太好看。 其实他已经二十六七了,这个年纪的人,又在商场打滚,应该早就成熟了才对,平日里看他处理事情,也能察觉到他的果断和气魄,只是没想到到了他父亲面前,他还像个等着糖吃的小孩子一样,迫切地想得到父亲的关注。 我偷偷看了眼周然,心里止不住地想到,他小的时候,应该也没有得到多少来自父亲的关爱,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得到肯定。 周然沉默地站了片刻,而后让我老实在外头呆着,他去他爸那边看看。 我自然不能拦着他,立刻点了点头,说我会照顾好自己。周然走进人群,很快便被那些高高大大的身影挡住了,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我百无聊赖出呆在外围,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心里止不住地烦躁起来,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看这情形,与我印象中的葬礼有很大区别,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边葬礼还没开始,那边我倒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号驶了过来,正是林清扬的车。 司机将车子挺好,林清扬推门下车,仰着头朝山坡上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我,我连忙偏开头,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可是他已经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对于这样的场面,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知道今天什么状况吗?” 林清扬抓住机会,立刻反问道:“周然没告诉你?” 我皱了皱眉:“他不清楚。” “你简直太好骗了。”林清扬嗤笑一声,讥讽道,“周家的事情还有他不清楚的?他不过是不告诉你而已。” 林清扬的话让我不舒服地皱起了眉,他惯会挑拨离间,一不小心就可能上了他的当。可是偶尔,他也会说两句真话,真真假假,叫你防不胜防。 林清扬瞥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人,低声道:“等着看好戏吧。” 我脑子有点发懵:“什么意思?” 他说:“周老爷子当初认这个干儿子的时候,很多跟周家有交情的人都得到消息的,这算是过了明路,现在这个干儿子被人活活打死,你说,他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要是不把这个面子找回来,往后外人会怎么看他?”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呆住了,原来好好一个葬礼,还会闹出这么幺蛾子的事。 我问道:“可是在葬礼上能干什么?就算要找回面子,也要去找那些动手的人报仇才对。”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整排黑色的轿车开了进来,整齐地排在山坡下。 林清扬低声道:“来了。” 车门打开,每辆车里都下来三四个人,一时间四五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冲山坡上走来。 林清扬小声解释说:“这就是对方的人马。” 一听说这就是对周正动手的人,我身体里的血液立刻往上翻涌,一下子冲进脑海,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找他们拼命。林清扬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我,低声喝斥道:“你疯了是不是?” 我咬牙切齿地望着那群人,尤其是打头那几个,恨声道:“是他们害死了周正,我要给他报仇!” 林清扬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嘲讽地望着我说:“凭你?你拿什么报仇?” “我……”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林清扬眯起眼睛,望着远方逐渐交汇的人群,喃喃道,“周老爷子是个生意人,既要讨回面子,也要大赚一笔,否则这笔买卖他不就亏了?” 在周正的葬礼上,在他的骨灰罐旁边,竟然有人大剌剌地谈起买卖,我震惊地已经说不出话来。这场葬礼,究竟是为了周正,还是为了给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摆出一个交易的平台? 我已经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而远处的人却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也不知说些什么,竟然丝毫没有起冲突。这些人还是人吗? 林清扬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丝毫不肯放松,生怕我冲过去惹出事端,而且还老神在在地提醒我说:“你安心看戏就是。” 我蓦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没想到他嘴里能吐出这么冷血的话。 死去的人是周正,是林飞扬,是他血肉相连的亲弟弟! 他怎么能冷血到这种程度?! 突然,就在我急的浑身是汗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我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第99章 诀别9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两拨人马冲撞到了一起,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山坡顿时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毫不留情地攻击对方的人。 我们虽然站在外圈,可是混乱的人群一旦动手,立刻就将我们卷到了中间,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林清扬本来还准备安心地看戏,现在也被拉入了战圈。他拽着我的手腕,打算带我跑出去,忽然,有个人从他身后冲了过来,高高举起拳头就冲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那一瞬间,出于本能,我大声喊了一句:“小心——” 林清扬立刻低头躲过,转身一脚踹在来人身上,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跑。场面乱的不像样子,我几乎分不出来朝我们冲过来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林清扬身手不错,然而也不是这些大块头的对手,推搡之间挨了别人几拳,还有一拳打在脸上,嘴角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我胆战心惊地跟在他身后往外冲,突然,视线注意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个骨灰罐,连忙想要冲过去。 “你干什么?”林清扬愤怒地朝我吼了一句。 “那是周正的,我要拿回来!”我甩开他的手就要去拿骨灰,这已经是周正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被人弄撒了。 “回来!”林清扬拽住我的胳膊用力扯了一下,我踉跄着倒在地上,他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就往外拖,冷冰冰地呵斥道,“人都死了,骨灰拿回来又有什么用?先保住你的小命要紧!”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乱,我没办法,跟着他左躲右藏,费了半天工夫才从包围圈里出来。 林清扬带着我一路朝山坡下面跑,司机早已做好准备,车门大开,他直接就把我推进了后座,吩咐道:“快走!” 我靠在后座上,刚才跑得太急了,根本喘不过来气,现在胸口起伏的还很厉害。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立刻飞驰出去,我偏头望着窗外,山坡上的人全都扭打成一团,已经成了一小片黑色的海洋,而我跟林清扬,就是两个可怜的小逃兵。 终于,我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忍不住问道:“他们打成这样,要报警吗?” 林清扬哼了一声:“这里是周家的地盘,你报了也不一定有人能进得来。”我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拨通电话。 不管周董事长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什么对这些人动手,至少也算是替周正报仇,既然他们要狗咬肉,那就让他们咬,反正都不是说什么好东西。 很快车子就开远了,从后视镜里已经看不到山上的情形,我陡然想起周然还在山上,连忙拨通了他的电话,然而一直没有人接,看来他也跟那些人动手了。 林清扬抽了两张抽纸,擦了擦嘴,纸上立刻显出一小块红色,他嘴角被那一拳打破了。 我抿了抿唇,本来想问一下有没有事,然而考虑到我跟他的关系,又闭上了嘴巴。哪怕这次他帮了我的忙,我跟林清扬依旧水火不容,那些虚伪的客套话我说不出来,恐怕他也不屑去听。 然而我闭上了嘴,林清扬却不肯善罢甘休。他将抽纸胡乱揉成一团,转而问我:“刚才在山上你让我小心,是担心我?” 我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方才那句提醒不过是脱口而出,喊出来以后我就后悔了,本以为场面混乱,林清扬不会注意,结果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要拿这句话出来堵我的嘴,真是有够恶心人的。 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将他的话隔绝在耳朵外面。 林清扬自顾自说道:“陈小雪,你天生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何必整天摆出一副讨人嫌的嘴脸?以前的事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跟你说句对不起。” 我倏的转过头望着他,两只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 林清扬说:“要不然呢?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也愿意对你负责,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这句话简直火上浇油,瞬间就让我平复下来的情绪冲向爆炸的顶点。 我愤怒地望着他:“林清扬,你还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你难道不知道?”林清扬眯了眯眼睛,毫无愧疚地说,“那天晚上的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果不是那样得到你,或许你的第一次就被……” “停车!”他的话越来越离谱,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司机赶忙踩了刹车,因为惯性,我差点一头撞在前方的椅背上。 “你干什么?”林清扬皱眉问道。 我冷冰冰地望着他,不屑地“呸”了一声:“离你这个禽兽远一点!”我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跪在我面前,痛心疾首地跟我说对不起! “你去哪?”林清扬跟在我身后下了车,脚步快速地要来追我。 我干脆直接跑了起来,他跑得更快,很快就追了上来,强行拉着我要我上车,我奋力甩着胳膊,却没办法甩开他的钳制。他干脆抱住我的腰,硬生生将我往车里拖。 我拼尽全力挣扎,林清扬想把我塞进车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后闹得满头大汗,谁也没有得逞。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我扭头一看,顿时兴奋起来,竟然是周然的车。 周然显然也看到了我,他摇下了车窗,皱眉望着我们,喊道:“珠珠儿,你在闹什么,还不上车?” 看到他过来,林清扬的眉头就是一皱,低声在我耳边说:“别跟他走,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嗤笑一声,嘲讽道:“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 林清扬追问道:“我就这么令你厌恶?” 我毫不客气地当着他的面啐了一口:“我告诉你,你不只比不上周正,你连周然都比不上,最起码他是我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除了让我恶心,就没有任何别的作用。一想到你,我就成宿成宿做噩梦,你满意了?” 林清扬脸上露出一丝类似于痛苦的神色,也说不清是什么,他定定地望着我,没再说话,只是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 我冷哼一声,整理好弄乱的衣服,大步朝周然走去。 周然客气而礼貌地朝林清扬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看来对对方都不是很满意。 周然合上车窗,低声问道:“刚才在谈什么?” 我冷笑着说:“我跟他能谈什么?哪次不是剑拔弩张。” 周然道:“我还以为你一时心软,打算跟他走了。” “怎么可能?”我摇了摇头,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惊讶道,“刚才那么乱,你竟然一点都没受伤。” 周然好笑道:“那么粗鲁的场面,你以为我会动手?” 我愣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保镖护着我,我不过来看个热闹而已。不过他们突然动手,我没考虑到,把你给带过来了。我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 “这些都不重要,”我摆了摆手,关切地问道,“谁赢了?” 周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心里立刻松了口气,追问道:“那周正的骨灰罐呢,带出来没有?” “放心吧,有专人处理。”周然放松地伸了伸腰,继续道,“今晚说不定会有一个大礼,我还在等消息。” 我问道:“什么大礼?” “保密,”周然道,“你先说,如果是大礼,你打算怎么谢我?” 这倒是让我犹豫了。周然要什么有什么,很少在我面前提让我感谢他的话,反而是他对我关心有加。他陡然这么一说,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份大礼肯定非同一般。 我说:“只要这份礼够大,你想让我怎么谢你都行。” 周然的眼睛顿时亮了,冲我伸出了手掌:“一言为定。” 我咬了咬牙,与他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上午出门看了场热闹,下午便没有去公司,周然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看报纸,手机就放在旁边。他看起来很放松,实际上应该很在意之前说的那份大礼,不然不会每隔半个小时就摸一下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在意,反而让我紧张了起来。 能让周然向我开口讨要报酬的大礼,绝对超乎我的想象。 如果倒时候他真的把大礼摆到了我面前,而我却拿不出他想要的报酬该怎么办? 我仔细想了一下,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工资卡里的数额也有限,周然肯定看不上,除此之外,我唯一对他有用的,也就是跟林家的那点关系。 我顿时明白过来,周然大概是要对林清扬动手了,所以才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 想清楚以后,我不由得失笑,哪怕他不提,我也绝不会对林清扬手软的。 不过事情好像出了点意外,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周然的手机都没有响一下,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耐烦,最后几乎是生气般的将手机往沙发里一扔,沉声道:“明天还要上班,先去睡吧。” 我点了点头,刚回到卧室倒了杯水,就听到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然直接推门而入,神情中带着一丝扭曲的兴奋,他说:“珠珠儿,对周正动手的人,全都抓住了。” “啪”的一声,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我完全没有功夫去管这些,直接就朝周然冲了过去。 周然将手机递给我的时候,我的手指一直抖个不停,几乎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手机里正在放的是一段视频,视频那边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到旁边有杂草,应该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 视频里的人应该是几个保镖,还有几个类似于混混的人被他们围在一起,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起来。里面有个负责人,说这几个人一直逃窜,刚刚找到,马上就送到派出所去,会派专业的律师过去处理这件事,让周然不必担心。 周然说:“包括今天下午去葬礼现场的,加上这几个,所有人对周正动过手的人都找到了,一个都没跑掉。” 我愣愣地看着那段视频,心里突然疼得快要昏过去,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这么多人对周然动手,那他临走的时候,究竟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我简直不敢想象。 许悠的话在我脑海中闪现,我慌忙捂住嘴巴,害怕自己会失声痛哭。 周然将手机从我手里拿走,随意地扔在茶几上,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我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 周然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手掌试探性地在我后背上拍了拍,而后身体才放松下来。 我的眼泪流个不停,狼狈地趴在他胸口,呜咽道:“周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周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我趴在他胸口哭个不停。 我感觉自己特别狼狈,可是此时此刻,对他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知道,如果他不管的话,凭我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把所有害死周正的人全都抓起来。 我抽噎了几下,赶紧松开他的肩膀,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周然递给我一杯热水,我赶紧喝了两口,激动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可是他却没有走,依旧坐在我身旁。 我抿了抿唇,沙哑着喉咙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周然眯起眼睛望着我,灯光下,他的目光充满着柔和的光晕,看起来暖暖的,眼睛里也没有往常对我的调侃和戏弄。 周然说:“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那个条件吗?” 他这么一提醒,我立刻回想起来,连忙点了点头:“你说。” 周然这次确实送了我一份大礼,这毫无疑问,我当然不会抵赖。如果他让我现在就去林家跟林清扬拼个你死我活,我都不会拒绝。 可我没想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瑟缩了一下,他却握得很用力,将我的指尖握在掌心里,低声说:“珠珠儿,嫁给我吧。” 第100章 诀别10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跟林清扬拼命,周然的话无疑像个笑话一样,我惊讶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周然捏了捏我的指尖,轻声道:“嫁给我啊。” 这回我确定他脑子没有被烧坏,因为他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这反而让我慌乱起来,心跳声突然就变了,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正出了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可以一直照顾你。” “不……不用……”我僵硬地拒绝着,脑子里却懵懵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心血来潮。难道先前带我去见他的父亲,就是为这一刻做打算? “你也知道,”周然两手抱住我的手掌,“父亲给我介绍的女人,我根本不喜欢,也看不上。你难道忍心看我一辈子跟一个不爱的女人在一起?” 我摇了摇头,小声反驳道:“可你也不爱我啊,我们只是……” “没错,可我们至少是朋友,呆在一起不尴尬,也算有话能聊,你说是不是?”周然突然间循循善诱地像个老师一样,“再说了,当初是你说会答应我的任何要求,现在你后悔了?” 我赶紧摇头:“不是的。”可要我嫁给他,这件事怎么越听越觉得荒诞?我疑惑道,“就算你不喜欢你爸介绍的,那你爸也肯定不会同意我跟你结婚。” 当初周董事长看我的眼神我可记的一清二楚,我这种人,他怎么可能看在眼里。 “我要是真的嫁给你了,那他岂不是要气疯了?” “那就让他气疯算了。”周然满不在乎道,“到时候我们证已经领了,他也不能再逼我去跟那些恶心的女人见面,还能拿我怎么办?” 周然把所有理由都列举的很清楚,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可我内心深处一直清醒的很,我不想嫁给他! 虽然周正已经不在了,可我对周然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为了帮他对抗周董事长,硬生生把我们两个人绑在一起,根本不是我想看到的。况且周正才走没有多久,这种时候我要是跟周然领证了,我连自己心里那一关都过不了。 我的沉默让周然不高兴了,他慢慢松开我的手掌,脸色有些发寒,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可我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他在生气。 也对,换作是我帮了别人一个大忙,人家说好会报答你,转眼又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推辞,我肯定也会特别生气。 可是婚姻大事,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周然站起身来,目光沉沉地望着我,我喉咙一紧,下意识提议道:“要不然我们领个假的结婚证,先骗过你爸再说?” 周然讥笑道:“你以为我爸那么容易就能骗过去?” 我顿时被他堵住话头,噎了一下。 周然沉默地望着我,目光好像有了实质一样,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弄的我头皮发麻。良久,他才说:“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那些人就算送到了派出所,可他们年纪也没多大,究竟会在局子里关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准,但是,只要你想通了,就能让他们一辈子出不来。” 话一说完,周然转身就走了,还贴心地替我把卧室的门关上,独留我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后背出了好多冷汗。 周然方才的话虽然说的波澜不惊,可是我却听明白了他暗含的意思——害死周正的人虽然抓住了,可是究竟结果如何,还是要看我的反应。只有我答应了周然的条件,他才会令整件事情的结果令我满意。 我不由得苦笑一声,周然果真是个聪明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留一招后手,想要从他那里占到便宜,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的话不是威胁,却比威胁更能让我轻易妥协。在周正的事情上,我一向没什么理智可言,而这个软肋已经被别人抓得死死的,一个是周然,另一个就是林清扬。谁都想通过他来令我屈服,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周正已经走了,往后谁也别想用他来禁锢我。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拉开门沿着走廊朝周然的卧室走去。 站在门外,轻轻握了握拳头,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里头传来周然的声音,我轻轻地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 周然刚刚脱了上衣,大概是要换睡衣,我赶忙低下头。他愣了一下,随手拿起一旁的睡衣套上:“想通了?”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发虚。 “我就知道,牵扯到周正,你肯定会同意的。”周然颇为得意地说。 我讪讪地站在原地,小声道:“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见我答应了结婚的事,周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随意地往沙发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 我清了清嗓子,严肃道:“第一,我们就是领个证,你可以跟别人说我是你太太,但是除此之外,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没别的了。” 周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第二……既然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那么……你也就不能对我怎么样。” 当着他的面,我实在没办法口无遮拦地说出“上床”这两个字,只能隐晦地暗示他。 周然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以为他没听懂,连忙解释道:“就是那种事……” “我知道。”他摆了摆手,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点不高兴。 这件事算是我的底限,绝对不能突破,我沉默地等着他的回答,心里紧张地要命,生怕他不同意。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周然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他竟然还有附加条件,我完全没想到,可是最重要的两条他已经答应下来,我也没办法在这时候讨价还价,否则就是蹬鼻子上脸,不给他面子。 周然显然早有准备,直接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 “呶。”周然将纸递给我,我连忙接在手里,一看上面的细则,顿时头皮一麻。 周然在条约上写道:不得告诉任何人这是形婚,公众场合必须与他保持亲密,晚上需要睡在同一个房间,以免外人怀疑……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细节。 整个条约事无巨细,几乎把我能想到的全都罗列在上面了。 我震惊地望着周然:“这……这是不是太细了?”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我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他在家中有什么异样。 “不细,”周然说,“你就像只兔子一样,不规定好了,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一听他这么说,我陡然反应过来,这上面竟然没有写这次形婚到什么时候截至,我忍不住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周然从沙发靠背上坐直身子,眯着眼睛望着我,不满道:“珠珠儿,你也太狠心了,还没领证就急着要离婚,你就这么讨厌我?” 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脸上讪讪的,只好把这个问题咽回去。 周然从抽屉里拿了支笔递给我:“来,签个字吧。” 我拿着协议,感觉轻飘飘的一张纸突然变得很沉重,今天我要是签了这份协议,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周然也不催促,靠在沙发上望着我,眼神中丝毫没有急躁的意思,是啊,他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简直胜券在握,除了答应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好,我签。”我捏了捏签字笔,而后一笔一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然又拿了印泥出来,让我按个手印。我哭笑不得地望着他:“用得着这么正式吗?” 周然点了点头:“这么重要的协议,当然不能马虎,万一你后悔了怎么办?” 我嗤笑一声:“你放心,只要是我陈小雪答应过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后悔。” 周然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将按好手印的协议书收回去,笑道:“话别说得太满,不然将来有你后悔的一天。” “行,那咱们走着瞧。”周正已经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他的话我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转身就要走,周然道:“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我惊讶了一把:“这么快?” 周然点头:“免得夜长梦多。” 我嗤笑一声,我好端端地在周家呆着,又不可能跑了,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周然忽然喊住了我。我转头,疑惑地望着他。周然神情有些怔忡,低声感叹道:“珠珠儿,周正真是你的死穴。” 我抓在门框上的手指蓦地收紧,指甲不小心在木门上划拉了一下,失笑着摇了摇头:“谁都有死穴,你也不例外,等你遇到你就知道了。” 反正已经答应了周然的条件,什么时候去领证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第二天就第二天。 在民政局签字的时候,我心底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脑海中闪过周正的影子。办事员在结婚证上盖了钢印,很快整个流程便走完了,让人觉得结婚也不过就是一道手续而已,没什么庄严神圣的。 可是当我翻开结婚证,看到自己跟周然靠在一起的红底照片时,心底隐秘的部位却突然抽痛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我多希望站在我旁边的人是周正。 可惜,这永远只能成为一个奢侈的梦。 结婚证已经领好了,也不用担心周董事长从中做什么手脚,周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成天兴奋地吹着口哨,跟我说他要好好办一场婚礼,让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知道,他周然结婚了,往后别有事没事就往他跟前凑。 我看他兴致高昂的样子,就知道先前他肯定憋了不少恶心,这才打算一次性发泄出来。 “对了,”周然激动道,“一定不能忘了请林清扬,他可是贵客。” 我们相视一笑,目光中都是了然。那么大的场面,如果少了林清扬,岂不是少了很多趣味。 婚礼有专门的团队负责,我其实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要配合人家的工作就好。一开始我确实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怪怪的,毕竟我跟周然的相处模式跟夫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而且因为我有点难以接受,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睡同一间房,理由我都找的特别好——反正还没办婚礼,别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夫妻。 一切都快速而有条理地准备着,我从周然口中得知,那几个对周正动手的人已经全部送到局里去了,结果不会令我失望。这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让我听了以后觉得高兴的消息。 遗憾的是,周正再也回不来。 举办婚礼的消息直到最后一刻才公布,林清扬那边肯定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周然的秘书才离开办公室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然道:“林清扬?” 我点了点头,现在能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过来的,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我忍不住笑道:“真没想到,他会这么上心。” 周然玩味地望着我,调侃道:“你不是很得意吗?”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再说话。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等哪天我能毫不费力地将林清扬踩在脚底下,那才是真正得意的时候。 我直接去了阳台,将双层的隔音玻璃门关上,接通了电话,还没等我开口,林清扬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急促地问道:“我听到消息了,你跟周然要结婚?”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抢先一步:“陈小雪,你疯了是不是?我提醒过你,周然这个人很危险,你竟然还敢往他跟前凑,迟早有一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话异常刺耳,听得我特别不舒服。然而越是这样,越表明他很在意这件事。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他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说。婚礼的请柬我们会派人送到林家,来不来是你的事。” “陈小雪!”林清扬低声质问道,“难道你已经忘了林飞扬?” 一句话,瞬间将我钉在了地上。 第101章 重逢1 早在发布消息之前,我就推测过林清扬得知消息以后会有什么反应,我也预料到他会拿林飞扬的名字来堵我的口。可是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陡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里还是突然咯噔了一声,闷闷的疼。 我说不出话来,心脏像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全是痛感,只能闭着眼睛靠在了玻璃门上。 突然,身后传来“铛铛”的响声,我回头看了眼,周然正屈起食指叩击着玻璃门,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我冲他笑了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周正才死了几天,你就要跟别人举办婚礼,不知道他地下有知,会是什么滋味。” 林清扬深知打蛇打七寸,然而我也不是全无准备。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放松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活人的事他永远不会知道,你要是这么好奇,麻烦你清明烧纸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他,问问他心里什么感受。” “陈小雪!”被我怼了一下,林清扬果然不淡定了,愤怒地喊了我的名字。 我冷冰冰道:“另外,我跟周然早就领证了,明天不过是一场婚礼而已,你若肯来,便是客人,若不想来,我也不强求。” 我说完便准备挂电话,反正以他心高气傲的样子,绝对会参加婚礼。手机听筒里还能听到林清扬隐约的声音,声音急促,想来又在训斥我,我直接当作耳边风,顺手掐断了电话。 拉开玻璃门回到室内,周然问道:“谈得怎么样?” 我耸了耸肩道:“还能怎么样,左不过又说了一遍你的坏话。” 周然呵呵笑了起来,将手臂搁在桌面上,支着下巴盯着我看。我喝了口水,刚放下杯子就看到他复杂的神情,奇怪道:“你看什么?” 周然两只眼睛牢牢盯着我的脸,感叹道:“你心这么狠,林清扬怎么会喜欢上你?” 我比他还要疑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闷声道:“我也不知道,其实从前他特别讨厌我,大概是朝夕相处,处出来感情了?” 毕竟在林家那四年时间,我算得上是他一个人的全职保姆,我们住在一间屋子里,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他被学校里的人耻笑,是我替他出头,被人堵在男厕所里欺负,也是我冲进去把他拽出来。现在仔细想想,当年的事情已经那么遥远,如果不是周然突然提起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我跟林清扬还有共患难的时候。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为了学习的事,放学以后不回家,带着林清扬躲在凉亭里做作业,他一点一点教我认字,给我讲解课本上的内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嘲笑我为目的,可是不得不说,是他对十二岁的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读书这回事。 我慌忙摇了摇头,将小时候的记忆从脑海中晃走。 从林清扬在酒店里停止装疯卖傻,要将林家的财产全部拿回来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向着无法挽回的深渊滚去。那段泪中带笑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那么你呢,”周然突然问我,“他对你有感情,你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绝对没有!”我断然否决,脸色也难看起来。自始至终,我喜欢的人都是林飞扬,那个时候的林清扬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责任,一个累赘。尤其是他装疯卖傻这一点,时常将我吓得半死。一个心机这么阴沉的人,我会喜欢上他才有鬼。 “这么激动干什么,”周然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忽然说,“要是你也喜欢过他,那这次的婚礼可就有意思了。” “你别太过分啊。”我看周然的玩笑越开越离谱,不由得小声警告了一句。周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本想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去庄园的,没想到快到下班时间,突然接到娱乐城那边的电话,说有个合同的细节没有敲定,现在跟供应商出了点争执,让我过去看一趟。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结婚前一天,竟然还要加班,连忙开车赶了过去。 娱乐城的项目进度非常快,或许明年就能正式投入运营,为了一切顺利,我是一口气都不敢松懈,结果到了那边时,整个工地已经黑漆漆的,只有吊塔上能看到亮光。 我心中疑惑,这种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施工的样子。 就在我站在车门边迟疑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回头一看,竟然是林清扬,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浑身的酒气。 这种偏僻的地方,天色又这么昏暗,再加上一个喝过酒的林清扬,我的头皮在一瞬间就炸开了,慌忙要上车,却被林清扬一把按住了肩膀。 “放开!”我心脏狂跳,急切地想甩开他的手,他却将我往后一扯,然后朝前一推,我脚底不稳,直接钻进了车子后车座里,紧接着他也坐了进来。 “你干什么?”林清扬虽然喝了酒,动作却非常利索,直接将车门反锁上,我想跑都跑不掉。 刚才拉扯间,他手里的酒瓶掉了,白酒好像洒在了身上,车门一关,车厢里立刻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白酒味道,呛得我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林清扬就坐在我身旁,目光灼灼地望着我,车厢里的灯光很暗,他那副神情,只让我觉得惊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整个身体已经缩到了车门上,再也没有躲藏的余地。 手机藏在身后,我设置了快捷键,第一个是周正的,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我悄悄移动着手指,没有办法判断“2”这个数字在哪里,只能不停用手指去试探,这是周然的号,我默默祈祷这个号能拨出去。 然而我嘀咕了林清扬的就警惕性,他突然朝我这边倒过来,我吓得“啊”一声叫出来,慌忙抬手去推他的胸口,手机便这么暴露了出来。 林清扬僵硬地望着我,抬手从我手中把手机抢了过去,打开车窗直接扔到了外面。 我顿时一惊,知道我最后的退路已经被他堵死了,只能惶恐地望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暗自后悔,当时应该听林清扬把话说完的,那他也不至于将我骗到这里来。或许在接到那个求救电话时,我能稍微动点脑子,也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巧合。 可惜啊,世上不卖后悔药。 “你真的跟周然领证了?”林清扬盯着我看了好长的时间,终于张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喝了酒的林清扬有多可怕我见识过,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激怒他,所以我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没想到我的沉默反而让他不满,他直接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说话!” “是。”我瑟缩了一下,用力偏开头,避免闻到他呼吸间的酒气。 “你怎么不敢看我?”林清扬用力扳回我的下巴,冷笑道,“是不是怕我再要你一次?” 他一句话顿时让我浑身发冷,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望着他。 林清扬眼眶通红,我不知道在我来这里之前,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可是现在这样,我的处境很危险。趁他还没有彻底发疯,我低声道:“林清扬,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你以为我喝醉了是不是?”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醉过,就连那一次,我也清醒的很。要不然你以为一个醉鬼,还有力气上你?” 我蓦地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浑身如同被惊雷劈中。 那一次林清扬竟然……根本没有喝醉?! 可是后来他跟我辩解,他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醉了而已。这个无耻之徒,他嘴里究竟还有多少谎话! 明明没有喝醉,却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现在还能大言不惭地羞辱我,我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一把推开他的手掌,抬手在他脸颊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车厢里空间狭小,这一巴掌甩下去的时候,我的手掌重重地磕在了椅子后背上,疼得我指关节都在颤抖,可是我不在乎这些,我就是受不了林清扬这么不要脸的话! 林清扬丝毫不觉得羞耻,被我一巴掌甩在脸上,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无耻!”我咬牙切齿地望着他,已经忘记了害怕,只有胸口气的剧烈起伏,恨不得撕烂他那张脸! “是,我无耻。”林清扬没脸没皮地座位上一靠,仰着头校长大考,“可是我得到你了。” “林清扬!”我简直要气疯了,脑子已经无法冷静地思考,望着他喉咙的位置,想都没想,抬手就掐了过去。 我的两只手用力掐住了林清扬的脖子,他的身体陡然僵住,大概不到一秒的时间,突然用力挣扎起来。狭小的空间里,我们两个扭打成一团,手掌伸出去的时候,根本看不清碰到了哪里,只能胡乱拍打。 可我终究不是林清扬的对手,没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被他用力按住了手腕,整个人已经躺了下来,后背紧紧贴在座位上,丝毫没有办法动弹。 林清扬弓着腰骑在我大腿上,低头牢牢盯着我的眼睛。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酒气扑面而来,我不适地扭过头,突然嘴唇上一热,我悚然一惊,惊恐地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爬了起来,拼命扭过头想躲避他的嘴唇。 可是他的嘴巴上就像长了一块磁石一样,不论我躲到哪里,他都能轻易地追过来。 我情急之下,猛地张开嘴巴,在他嘴角上用力咬了一口,林清扬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嘴唇移开,我立刻长长地吸了口气,差点窒息过去。 可我没想到他丝毫没有被我吓到,反而脑袋下移,朝我的脖子亲吻过去。 我恶心地快要吐出来,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奋力地想要推开他,然而除了让自己累的满头大汗,竟然徒劳无功。 林清扬干脆将我两只手腕握在一只手里,腾出另一只手去解我上衣的纽扣。我吓坏了,开始尖叫起来,可是他对我的叫声充耳不闻,脑袋埋在我胸口的位置,急躁地拱动着。 我疯了一样拼命挣扎,可越是挣扎,越感到绝望。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今夜注定是逃不过去了…… 一想到明天还有一场婚礼在等着我,而此时此刻的我却被另一个令我感到恶心的男人压在身下,我就恨不得死过去。 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无望地仰着头,望着窗外惨白的天空,心里凉飕飕的,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悲痛深深攫住了我。 大概是我突然安静下来,林清扬的动作比方才轻了不少。他仰头望着我,视线浑然顿住,抓着我手腕的手也松开了。 我慌忙将衣服掀起来盖住胸口,凶狠地望着他。 他还趴在我身上不肯起来,两只眼睛定定地望着我。我不敢轻举妄动,除了凶狠的眼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吓退他。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住手,放我一马一样。 林清扬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根本没有办法用看待常人的眼光去推测他。 忽然,他的手掌摸到了我的脸上,略带温度的掌心立刻就让我一阵头皮发麻,胃里翻腾的厉害,可我却不敢动弹,硬着头皮感觉到他的手掌在我脸颊上蹭来蹭去,指尖沿着我的眼角描摹,然后,轻轻地将我的眼泪擦拭掉。 林清扬的酒好像醒了不少,他皱着眉头望着我,不甘心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我何止讨厌他,分明就是恨他! 林清扬不解地望着我,呐呐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林飞扬?” 我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出来,愤怒地望着他,他何止比不上林飞扬,就是将他林飞扬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对飞扬的侮辱! 第102章 重逢2 林清扬比林飞扬差了多少,恐怕他自己永远不会明白。或许他只是假装不明白而已。 林清扬说:“小雪,你跟我回林家,我保证,以后你会过得好好的。”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说过,我跟周然已经领证了,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你如果作为客人出席,我们会很欢迎。”自然,也更加期待看到你难以接受的表情。 林清扬直接将我的话当成废话,他说:“你怎么能跟周然结婚?” 我反问道:“那我又凭什么跟你回林家?” 他说:“因为你是我的童养媳,当初我妈买你进林家大门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过你,长大以后你要做我老婆?” 听他提起当年的事,我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可是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甘心。我哽咽着说:“你已经有了杨晓晓,又何必让我回去?我跟周然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再也不能更改。” “怎么可能?”林清扬一只手按住我的额头,盯着我的眼睛说,“无论如何,你不能嫁给周然。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表面上装成一个绅士,实际上比谁都要狠毒,你跟着他,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雪,你可千万不要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在他口中,周然就是个魔鬼,而他林清扬反倒成了救世主。我不屑地笑了笑,他们两个一定要选一个做靠山的话,不用思考,我都会选周然。 他林清扬,根本连畜生都不如! 我吞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嗓子,对林清扬说:“你要是想强、暴我,就赶紧的,不然就立刻给我让开,我要回家去。” 林清扬神情一僵,脸色难看地望着我:“你以为我不敢?” 我努力让起伏的心跳声平复下来,佯装镇定地望着他:“我不反抗,你要真的对我动手,我也反抗不了。”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林清扬反而退开了,直接从我身上挪开。我赶紧爬起来,将衣服整理好,再次缩成一团,靠在车窗上。 林清扬一只手支着额头,忽然笑出了声:“小雪,这么多年过去,你聪明了不少。” 我没接他的话头,可心里却清醒的很,要不是学聪明了,还不知道会死多少回。他们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我要想保护好自己,就只能一点一点适应这样恶劣的处境。 林清扬说:“有件事你也是时候知道了。” 我狐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把戏,就听他问我:“知道周家为什么收林飞扬当干儿子吗?” 这个问题我好奇过,可是从来没有深刻追究过原因,在我看来,林飞扬能遇到周董事长,那是他命好,而且他跟周董事长长得还有点像,被他当成干儿子也没什么…… 我脑子里猛地一个激灵,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可能性,不敢置信地望着林清扬。 林清扬说:“林飞扬,他是周孝存的亲生儿子。” 他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连我也不觉得他是在说笑话。在我第一次见到周然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跟林飞扬长得有点像,只是那时候,我以为这不过是个巧合而已,直到后来林飞扬成了周孝存的干儿子,我有过怀疑,可是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我心里,我一直觉得他就是王海的儿子。 我呆呆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快乱成浆糊了。如果林清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林飞扬知道吗?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我忍不住问道:“那林阿姨她岂不是……” 我突然想到周然对林阿姨没来由的厌恶,还有对林清扬的各种报复,脑子里好像有根神经被打通了一样。 从他们的年龄推算的话,林阿姨生下林清扬一年多的时候,就跟周然的父亲发生关系,然后才有了林飞扬。可我从来没听周然说起过他父母离婚的事,所以……林阿姨这是当了别人的小三? 我被这个想法雷到了,可是林清扬的沉默却让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无法接受的丑陋才是事情的真相。 就像看起来风风火火大义凛然的林阿姨一样,竟然也会有这么一段过往。 我说:“你跟我说这些,究竟什么意思?” 林清扬偏头望着我,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我跟飞扬同母异父,飞扬与周然同父异母,陈小雪,你跟三个男人纠缠不清,可是这三个人,偏偏有着这样的关系,你还能安心地举办婚礼吗?” 我被他噎了一下,心脏突然砰砰跳了两下,喉咙有些梗塞。 林清扬所说的这一切,是让我始料未及的。可是…… “飞扬已经不在了啊。”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清扬不屑道:“所以,你就敢跟他的两个哥哥发生关系?” “住口!”我突然发怒,扭头望着他,“是你强迫我的!” 林清扬哂笑一声,目光中透出一丝轻蔑:“难道周然也强迫了你?” 我立刻闭上嘴不再说话。林清扬肯定以为我跟周然也发生过关系,所以才会拿这样的话来奚落我。可惜啊,周然比他正经多了,我也不可能跟周然发生那样的事。 “没事请你离开。”我伸长胳膊,费力地按下按钮,车门上的锁终于解开。 林清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笃定道:“今天你不听我的劝,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 “那咱们就走着瞧。”我不屑地望着他,他直接推开车门走了出去。我立刻就将车门落锁,这才放松下来,眼看着他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林清扬上车以后并没有离开,他车厢里的灯没有开,我看不清他在干什么。可我也不敢拉开车门下去,直接从座位中间的缝隙爬到驾驶座,开车离开。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屋子里亮着灯,听到声音,周然从家里出来,问道:“怎么这么晚?”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喝酒了?” 我摇了摇头,看来是林清扬身上的酒味沾到我衣服上了。 周然拉开了车门,闻着里头刺鼻的酒味,问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娱乐城那边……”他的话头突然顿住,将我往屋子里一扯,盯着我的脸说,“你的嘴巴……是林清扬?” 我蓦地惊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抬手就去摸脸颊。 “这里。”周然抓着我的食指放在嘴角边,我摸了一下,顿时“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嘴角竟然破了,有点疼。或许是之前神经绷得太紧了,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心里却有点恶心。大概是之前跟林清扬撕扯的时候,我咬他的时候可能他也咬到我了。 周然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心底有点发毛:“你看什么?” 他两手环抱在胸前,问道:“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有伤吗?” 我一听他这话,脸上顿时一热,恼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他没把我怎么样。” 其实林清扬要是真的动手,我根本没办法抵抗,他也差点就得手了,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停手了。 “真的没怎么样?”周然突然抬起手,指了指我胸口的位置。我低头一看,竟然掉了一颗纽扣!一时间简直无地自容,之前怎么没发现? 我赶忙打量了一下衣服,除了纽扣以外,整套衣服都有些褶皱,一看就知道先前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我无奈道:“你别想多了,这次真的没事。放心吧,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肯定第一个找你诉苦。” 周然这才满意,点头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等一下,”他转身就要上楼,我连忙喊住他,“我有件事想问你。” 周然顿住脚步,冲我挑了挑眉毛。 我轻咳一声,朝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问道:“你跟周正……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周然浑不在意地将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耸了耸肩道:“他叫我大哥,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他这分明是在避左右而言他,我直截了当地挑明道:“我说的不是你爸收养他这件事。” “我知道。”周然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笑容,“林清扬跟你说了些什么,对吧?” 我点了点头,有点尴尬。 “没错,即使没有那一层收养关系,周正依然要叫我大哥,既然林清扬已经告诉你了,你又何必再来问我?” 我苦笑一声说:“我不相信他,也不敢相信林阿姨竟然……她竟然……”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然的神色,见他脸色发寒,后面半句话赶紧吞回了肚子里。 周然只怕恨透了林阿姨。 “所以现在呢?”周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知道我们有血缘关系,你打算改变主意了?” “没有……我没有后悔的意思。”我赶紧摆了摆手,抿了抿唇,小心地问道,“那……周正他知道这件事吗?” 周然嗤笑一声:“他如果不知道,怎么可能不回林家?” 我顿时呆了一下,所以周正是没办法接受林阿姨做过的事,所以才不肯回去?如果他一早就知道了真相,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我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感觉自己被他屏蔽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似的,什么都不了解。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然已经不见了,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赶紧回卧室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扔在床上。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管我知道了什么,已经迈出去的脚再也收不回来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被周然拖着上了车,靠在后座上,一路睡着到了庄园。 迷迷糊糊间,我想起上一次办婚礼时的事,那个时候真的一百个不情愿,可是为了能够找到林飞扬,我还是答应了林清扬的要求。可惜那场婚礼成了闹剧,我跟着周然去了周家。 这一次婚礼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林飞扬,对未来再也没有什么奢望,要是能这么平平静静地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婚礼于我而言没什么吸引力,相反,周董事长的出现倒是让我打起了精神。 果然跟周然先前说的一样,周孝存看到我们的时候,脸色铁青,一丁点笑容都没有。他本身就极有威严,现在又这么严肃,让人不由得全身发寒。看着他那张脸,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然牵着我的手朝周孝存走了过去,恭敬地叫了一声:“父亲。”我张了张嘴,却被他吓得发不出声音。 周孝存面无表情地望着周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他沉声说:“周然,现在停止胡闹,我还可以原谅你。” 周然悄悄握紧了我的手指,坚定道:“父亲,这是小雪,以后就是您的儿媳妇了。” 周孝存依旧没有看我,只是有些失望地望着周然,而后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身就走了。 周围有一些宾客,看到这一幕全都悄悄转过头去,没有人敢说话,个个都像哑巴一样,一场婚礼,反而比葬礼还要沉默。 周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自己的婚礼得不到长辈的祝福,想必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周然。”我挣扎了一下,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你弄疼我了?” 周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松力道,抬起我的手看了看:“抱歉。” “没事。”我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你说的么,要跟家里抗争,为什么还不高兴?” 周然沉默下来,眼神有些黯淡,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反而让人不高兴了。 不过很快,周然就恢复过来,低头在我手背上亲了一下,腻歪道:“你说得对,我该高兴才是。” 我不好意思地将手缩了回来,感觉怪怪的,正要让他注意分寸,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注意着我身后的位置。 我转头一看,赫然发现是林清扬走了过来,顿时一个激灵,直接挽住了周然的手臂,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远处,林清扬抬脚朝我们走来,身边跟着杨晓晓。 第103章 重逢3 自从那次在出租屋发生争执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杨晓晓,也没有听林清扬提起过他,我还以为林清扬喜新厌旧,早就把她给甩了,没想到这两个人依旧搅和在一起。如此说来,林清扬的这杨晓晓也真够长情的。 杨晓晓脸上受过烫伤,当时整个脑袋都被包扎起来,现在看来恢复的不错,只是等她走近了的时候,依然可以看到脸上轻微的疤痕,跟脖子上的皮肤颜色有些差异。 看到我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芒,可是人却没有丝毫动作,紧紧挽着林清扬的胳膊肘。 我低声问道:“你请她来的?” 周然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请的。” 看来杨晓晓是林清扬自己带过来的。我心里头一阵不舒服,带了一个仇敌过来,完全就是给我添堵的。 林清扬走到我们跟前说:“真是没想到,小雪命会这么好,有一天能嫁进周家。” 周然立刻抬手揽过我的肩膀,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的一脸甜蜜:“是啊,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你呢,打算什么时候跟晓晓办喜事?” 一提到这事,杨晓晓的眼睛登时就亮了,满含期待地望着林清扬,林清扬却一脸诧异,显然没想到会有此一问。 我硬生生憋着笑,假装大方的问道:“是啊,你们也在一起很多年了,没想到反而是我先结的婚。林清扬你不急晓晓可都要急了,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催你,你就假装不用结婚?” 杨晓晓的眼珠子转悠了一下,这回没再对我吹胡子瞪眼。倒是林清扬眼神一暗,满含警告地看了我一眼。 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反而一些跟林清扬有生意往来的人围拢了过来,都在拿他跟杨晓晓打趣。 杨晓晓终于变成了正常人,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红晕,看起来就像一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人,对人下狠手的时候,那真是恨不得一次就弄死你。 周围的人左右围堵,林清扬一直避重就轻,只说快了,要是办喜事一定邀请大家过去,却绝口不提究竟在什么时候。 杨晓晓的手指暗暗握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我感觉她突然咬了咬牙,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她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下一秒杨晓晓就张口了:“其实……我跟清扬的事差不多已经定了,就在半年以后,到时候大家一定要过来热闹热闹。” “好啊好啊!” “这肯定的嘛。” “没想到啊清扬,你嘴巴这么紧,要不是女朋友说话,还打算瞒着我们是不是?来来来,罚酒罚酒!” 一时间好几个人端着酒杯朝林清扬凑过去,我看到林清扬暗地里朝杨晓晓使了个眼刀,却不得不结果别人递过来的酒,仰头就喝了下去。 杨晓晓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可是话说出去了,想要收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我冷眼旁观这两个人做戏,差点笑出声来,偷偷跟周然说:“这两个人真有意思。” 既然不想结婚,做什么又眼巴巴地把她带过来?现在杨晓晓当着外人的面一宣布,到时候林清扬要是想反悔,只怕外面的人都要骂他一句始乱终弃。 本来还挺沉闷的婚礼,被林清扬他们的事一闹腾,反而变得有意思起来,总算让我找到点乐子。 周然也不得安宁,他认识的人多,自然有人抓住他喝酒,我一松手,他人已经不知道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整场婚礼,我这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勉强有个林清扬算是娘家人,还是我跟周然特地叫他过来的,为的也是恶心他。 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等我转过头,来人已经坐到了我身边。 看到林清扬,我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好在大庭广众的,周围都是人,我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林清扬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眼睛有点泛红,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握着高脚杯,低声问道:“看到我这么难受,你满意了?” 我轻轻笑了一声,摇头道:“不满意。” 他仰头抿了一口红酒:“那要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我说:“我不知道,也许哪天你死了,我就满意了。”他对我造成的伤害,无法用时间来衡量,永远都是我身上的一道疤痕。现在他不过是难受一点而已,我怎么可能满意? “小雪,”林清扬怔怔地望着我,低声道,“你真狠。” 我面无表情地说:“比不上你心狠手辣。” 林清扬低低地笑了起来,整个人有点神经质的样子。 我看他这幅表情,心里无端地害怕,连忙转头去找杨晓晓,可是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却没有看到杨晓晓的影子。我问道:“杨晓晓去哪儿了?” 林清扬没有说话,只是趴在了桌子上。 我感觉他有点危险,要是再这么喝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赶忙起身去找杨晓晓。 庄园很大,我对这边也一点都不熟悉,只能沿着主干道一点一点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说话声,好像是个女声,只不过被树丛挡住了。我赶紧朝那边走过去,果然看到了杨晓晓,正要喊她的时候,突然看清了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声音立刻又吞回嗓子里。 我没料到她会跟周然在一起。 在我印象中,周然跟杨晓晓并没有什么交集,顶多算是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不过我仔细一想,刚才看到杨晓晓的时候,就是周然第一个问林清扬什么时候跟她结婚。这么说来,他应该对杨晓晓比较熟悉才对,不然不会一上来就开这样的玩笑。 可我从来没听周然提起过杨晓晓。 如果他们之间已经亲密到可以私下里谈话的地步,报复林清扬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从杨晓晓下手? 我脑子里越来越乱,感觉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只能偷偷地站在树干后面,想听清楚他们在谈些什么。 可惜两个人离我有点远,我根本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听到一点模糊的声音。我偷偷朝那边看了一眼,杨晓晓情绪激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然的脸色特别难看,突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顿时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叫出声来,赶紧捂住嘴巴,身体缩得更紧,生怕被他们发现。 我见过周然这么狠厉的举动,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当时我还住在林家,林清扬派我去勾引周然,结果我差点被人弄个半死。从那以后,我就没见周然对谁动过手,几乎已经忘了他还有这么残忍的一面。 我无法克制地想,林清扬纵使畜生不如,但是有句话或许说的很对,那就是周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绅士,迷惑别人的眼睛。 我悄悄探出脑袋,周然已经松开了手,杨晓晓去捂住了脖子,低着头似乎是在咳嗽。 我心里一阵发寒,不知道这两个人谈了些什么,为什么周然会突然发怒,而且是那么震怒的表情。 周然面色铁青地离开了,我稍稍松了口气,直接朝杨晓晓走了过去。 “谁?”杨晓晓警惕地转过身来,看到是我,立刻松了口气,可是目光依然很不友善。 我直接问道:“刚才是周然?” 她冷着脸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说:“你跟周然说什么了?” 杨晓晓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想知道?” 我点头。 她说:“有本事自己去问啊。” 我心里头梗了一下,要是有胆量去问周然,我也不会问她了。不过做人不能输了士气,我嘲讽道:“你以为我不敢去问他?我只是可怜你,刚才差点连命都丢了吧,啧啧……” 杨晓晓立刻愤怒地望着我,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就走,身后传来杨晓晓嘶哑的声音:“陈小雪!” 我脚步一顿,却并不回头看她,她继续说道:“你要可怜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就得意吧,总有一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转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晓晓冷哼了一声:“你知道你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身边睡了一个魔鬼,而你这个蠢货,竟然还敢跟我炫耀……哈哈……简直可笑!” 杨晓晓留下一番混乱的话,转头就走,我脑子里却懵懵的,直觉她说的那个人就是周然。可是她为什么说周然是一个“魔鬼”? 我费劲地想着印象中的那个周然,心中微微有点发寒。 我想起很久以前,为了证明林清扬对我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周然将我扔在一个黑暗的仓库里,一连几天我过的都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我还想起那次为了让林清扬崩溃,他直接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车子半路上爆炸,要不是我命大,当场就会死在那里。 这些事情发生过后,我对周然畏惧过,也痛恨过,可我总是不长记性,别人稍微对我好一点,给我两个甜枣,我就会忘了他们干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今天这些封存在记忆里的往事,全都被杨晓晓的一句话勾了起来。 林清扬说周然可怕的时候,我不相信,杨晓晓也这么说,我就有点怀疑了。难道周然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沿着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我漫无目的地朝前方走着,脑子里胡乱地想到了很多东西。 突然,身后伸出来两只手,直接环住了我的腰,吓得我“啊”一声叫了出来。 “嘘——”那只手连忙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放在地上,我看到了周然。 周然皱眉望着我说:“怎么这么大动静?” 我本来就在想一些可怕的事情,陡然被他这么一吓唬,眼泪都快掉了出来,气的抬手在他胸口用力捶了一拳:“有病啊你,突然冒出来。” 周然举起双手,冲我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走路的动静那么大,你居然没听见?” “我能想什么?”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还不是林清扬,他喝醉了酒,跑过去找我说话,我担心他耍酒疯,赶紧躲了出来,准备叫杨晓晓把他带走,你突然就这么冒了出来,差点把我魂都吓飞了。” 周然眯着眼睛问道:“那你找到杨晓晓了吗?”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人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可是仔细一瞧,又什么都没有。或许是因为刚才听到了那一番话,我心脏跳动的频率有点不稳定,总觉得跟周然呆在这里不安全,连忙朝外头人多的地方走去。 绕过鹅卵石小路,周然说:“看来她已经回来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杨晓晓扶着林清扬,正朝停车场的位置走去。 我叹了口气:“今天真是没劲。”本来还准备好好恶心一下林清扬,结果到头来,受到惊吓最多的反而变成了我自己。 周然突然从身后朝我凑过来,无赖一样将下巴搭在我肩膀上,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你要是喜欢刺激的,那今天晚上我们就……”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赶忙推开他,紧紧皱起了眉,“我们可是有条件的,不发生那种事情。” 周然暧昧地笑道:“我说晚上去夜店疯一晚上,你想到什么了?你要跟我发生哪种关系?” 我察觉到自己被他戏弄了,顿时尴尬地不行,赶忙低着头走开。 虽然协议上有过约定,周然不能对我怎么样,可是晚上回到周家以后,周然催我进卧室睡觉的时候,我还是紧张了起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扭捏道:“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睡。” “珠珠儿……”周然盯着我,似笑非笑的,“你是要我抱你上楼吗?” 第104章 重逢4 我浑身一个激灵,赶忙站了起来:“不……不用,我自己走。” 周然一直盯着我,目光如影随形,让我特别不自在。家里还有佣人,我不敢真的等他动手,低着头慌忙上了二楼,转身就往右手边走去。 “左边。”周然沉声道。 我头皮一麻,只好转过身来,跟在他屁股后面,朝左边的卧室走去。那是周然的卧室,当初有过协定,办完婚礼以后,我必须跟他睡在同一间卧室里。 我进了屋,立刻紧张的不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在周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我还真的没有注意过周然的卧室是什么样子,进去一看,就感觉凉飕飕的。到处都是大块的黑色或者白色,看起来压抑的很,也特别冷清,跟周然平时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周然发狠的时候令人害怕,可大多数,他脸上都带着笑意,跟人说话的时候也笑眯眯的,完全不像是喜欢这种风格的人。 “站着干什么?”周然好笑地望着我,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水杯,“要喝杯水吗?” 我赶紧点头,拘谨地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沉默地喝了起来。 周然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流水哗啦啦的声音,我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冒出一阵热汗,指尖在膝盖上挠来挠去,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要是跑出去的话,又显得自己特别怂。 一杯水很快喝完了,我紧张地正要再倒一杯,就听“哗啦”一声,周然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腰间系着浴巾,手里拿着个大毛巾,随意地擦拭着从头发上流下来的水珠。上半身光着,身上还有水渍,我偷偷瞄了一眼,赶紧挪开视线,僵硬地说:“你就不能穿件衣服?” 周然好笑道:“这是我自己家,我穿的还不够多?” 我无语地撇了撇嘴,他腰上那条浴巾,我总感觉有随时掉下来的危险。 我别扭地握着手里的杯子,周然拿着毛巾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的身体顿时僵硬住,整个人快要变成门板了。 “怎么不敢看我?”周然笑着问道。 “谁不敢看你了?”我嘴硬地回了一句,努力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正好落在他腹肌上,连忙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周然呵呵笑了两声,摆明了是在嘲笑我。 他将毛巾往我身上一扔,盖在我脑袋上,眼前一片黑暗,就感觉到身边的沙发突然陷了下去,紧接着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就挨到了我身上。 我吓得打了个哆嗦,慌忙将毛巾从脑袋上拿下来,才发现周然已经躺在我大腿上了,两只眼睛定定地望着我,眼睛伸出带着轻微的笑意。 我将毛巾往他脸上一扔,不自在地嘀咕道:“你干什么?” 周然笑了一下,轻轻闭上眼睛,叹气道:“好累,你给我擦擦头发。” 我非常不习惯这么亲密的相处,手指戳着他的脑袋,想将他从腿上推下去,没想到他突然翻了个身,侧对着我,两手直接环住了我的腰,死活都推不动。 头发上的水珠直接渗透了衣服,大腿上湿漉漉的,还带着洗澡水的热气,有点难受。 我叹了口气,简直拿他没辙,只好拿起毛巾盖在他脑门上,胡乱地揉了几把,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起来。” “不行,还在滴水。”周然伸手摸了摸头发,脑袋不满地在我肚子上蹭了两下。 我浑身僵硬,紧张地手掌心里不停往外冒汗,赶忙制止道:“你别乱动。” 毛巾裹在他有些偏长的头发上,我怕他继续耍无赖,也就不敢敷衍了事了,将他的头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确定不会再往下滴水,这才推了推他的肩膀:“让开。” 周然睁开了眼睛,朝我笑了笑。我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催他快点起来,他突然仰起头,在我下巴上亲了一下,美滋滋地说:“珠珠儿,你对我真好。” “周然!”我被他的突然袭击搞得快疯了,手指在他肩膀上用力拧了一下,周然哀嚎着从我腿上爬起来,抱怨道:“你可真够狠的。” 我愤愤不平地望着他,警告道:“下次再敢越雷池一步,比这更狠的都有。” “那要是你自愿的呢?” “绝对不可能!” “话别说得太满,”周然得意道,“我这么帅,你看到我这张脸,就一点也不动心?”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钟,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周正的样子,没办法,他们毕竟是兄弟,有时候真的挺像的。尤其是周然耍无赖的时候,简直跟周正小时候一模一样。 可惜我分得清清楚楚,他们是两个人,谁也取代不了谁。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阵难言的悲伤,从沙发上爬起来,喝水的兴致也没了,直接就去睡觉。 “喂。”周然在身后喊我。 我随手将被子掀开,转头凶巴巴地望着他:“又要干嘛?” 周然朝浴室努了努嘴:“你该去洗个澡。” 我顿时噎了一下,随手将被子扔回床上,扭头去了浴室。真是被他气疯了,竟然把洗澡的事给忘了,还不知道周然心里会怎么想我。 周然没脸没皮,腰间系着一条浴巾就敢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却不行。 洗完澡擦干身体以后,我直接拿了一套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整个套在了身上,而且穿的还是带纽扣的,裤子也是长款,想要解开的话可得费一点功夫。 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周然正在喝水,陡然看到我的样子,嘴巴里发出“噗”的一声,茶水直接吐在了地板上,拍着大腿狂笑起来。 “笑什么笑?”我窘迫地皱了皱眉,假装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嫌隙地抱怨道,“脏不脏啊你,看你都吐哪儿了。” “不是,珠珠儿……”周然的手指上上下下在我身上指了一圈,“我说至于吗,你就这么怕我碰你?” 我顿时尴尬起来,却假装没事人一样:“谁怕了?再说了,我们可是有协议的。我是怕明天早上赶时间,索性把衣服都穿好,可以多睡几分钟。” 这个借口实在太蹩脚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扯蛋,连忙偏过头不再跟周然说话,转身掀开被子上了床。 整张床大概有两米多宽,我跟周然一人睡一边,谁也不挨着谁,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理想很美好,可是等周然关了灯,掀开被子的时候,我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多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尽管他的呼吸声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可我依然紧张地绷紧了身体,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屋子里那么黑,我控制不住地想起林清扬那张脸,心底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哪怕提醒自己身边的人是周然也没有作用。 “珠珠儿?”周然突然轻声笑了出来,调侃道,“我这又没对你怎么样,你抖什么?” “没事。”我打了个哆嗦,不适道,“你能留一盏灯吗,我不太习惯。” “一回生,二回熟,早晚有一天你会习惯。”周然说着拧开了我这边的小台灯,望着突然冒出来的亮光,我顿时吐出一口气,感觉心里松快了不少。 “真的这么怕我?”周然说着朝我这边挪了过来,我头皮发麻,下意识朝床边滚去,结果力道太猛,直接冲了下去,摔在地毯上。 “珠珠儿!”周然赶紧探着脑袋趴在床上,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至于吓成这样吗?” 我黑着一张脸,实在懒得跟他说话。 大概看到我心情不好,他也收敛了不少,开始正经起来:“算了,不逗你了。你放心,我不缺女人,不会急的看到个女的就想上。再说了,你这身材……我也实在没兴趣。”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直接滚回床那边,不再吭声。 我十分无语,还有点生气。我的身材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他有什么好嫌弃的?可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睡在一个房间,讨论身材实在是个愚蠢的想法,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周然说过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我终究还是有点害怕,重新爬到床上以后,依旧睡不踏实,一晚上都在半梦半醒之间,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恐怖的要命。 周然看到我这幅德性,无语道:“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我尴尬地拍了拍脸颊,让厨房给我准备了鸡蛋热敷,完全没有用,索性认命了。 反正这是新婚第一天,我请了假,又不需要去公司,完全可以赖在家里不出门。 周然倒是比较忙,吃完早饭就去公司了,他现在是主心骨,缺了谁都行,就他一刻都不能休息。 本来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几天假期,没想到才刚到下午,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一看到来电显示,我的脑袋顿时疼了起来——竟然是林清扬。 其实一开始我都拉黑了他的号,不过他要想找到我,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办法,打电话过来反而是最安全的一种,我就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我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不耐烦道:“什么事?” 昨天才在婚礼现场上见过一次,我实在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神经。 林清扬的呼吸有些急促,劈头盖脸地就质问我:“陈小雪,你们也太过分了,娱乐城的项目眼看着就要开业了,你们突然把我踢出去,到底搞什么名堂?” 我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半个小时前我接到的电话。周氏将我们林氏除名了,想独吞这个项目,你们这心也太黑了!” 我微微愕然,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情,可是联系到今天早上临走时周然愉快的笑容,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今天去上班的时候兴致那么高,难道已经盘算好了要把林清扬踢出去?那他怎么提前都没跟我说一声? 然而不管周然有没有提前跟我打过招呼,想通这中间的关节之后,我立刻笑了出来,鄙夷道:“你现在才知道?没错,搞的就是你,这本来就是周家的项目,周家有本事把它吃下去,凭什么要让你分一杯羹?” “陈小雪!”林清扬愤怒道,“你们这是过河拆桥!” 我不屑道:“没有你这座桥,我们照样过得了河。当初让你插上一脚,不过是逗你玩玩而已,反正可有可无,把你踢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开始让林清扬参与这个项目,就是为了报复他。只是我以为这会铺很长的路,没想到周然这么干脆利落,直接给他当头棒喝,估计林清扬已经被打懵了。 “陈小雪,”林清扬倒抽一口冷气,“你们这是赶尽杀绝。” 我冷哼了一声,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然这一手实在出其不意,看来林清扬要顶不住了。娱乐城那边一旦营业,利润非常可观,到手的肥肉突然没了,只怕能气死他。 一想到他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我就想仰头大笑几声。 我跟佣人说晚上多准备几个菜,还从酒窖里拿了瓶红酒出来,准备晚上好好跟周然庆祝一下。 周然从公司回来,看到桌子上丰盛的晚餐,又看了看我,笑道:“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 我朝他举了举杯:“你说呢?” 他顿了一秒,随即笑道:“你消息这么灵?” 我笑了起来:“不是我消息灵,是林清扬走投无路,居然打电话质问我,你是没听见他当时的语气,不然肯定会觉得特别痛快!所以,我觉得我们该庆祝一下。” 周然脸上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喜悦,他平静地在我对面坐下,说道:“珠珠儿,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他失笑一声:“这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这杯庆功酒,你喝得太早了,这么心急,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我满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举起杯子喝了口红酒。他周然能等,我却没那么大的野心,能让自己高兴的,那就要不遗余力地先痛快了再说。 第105章 重逢5 周然说后面对林家的动作不会手软,林清扬有可能狗急跳墙,让我好好在家里呆着,免得出门之后反而发生危险。 我自然相信他的判断,老老实实呆在周家,等着他那边的好消息。 这两天我已经关掉了手机,躲避林清扬的骚扰。我在等着他彻底垮掉的那一天。 周然在外面的动作我并不是很清楚,他也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来,大概在忙林家的事。办婚礼之前我还很紧张,害怕跟他睡在同一间屋子,现在才发现完全想多了,他一个星期有一天在家住,那就算不错了。 不过我这话明显说早了,因为忙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周然开始每天都按时回家,我又重新回到了尴尬的境地。 周然说,林家经营的生意已经被他挤压得快撑不住了,最多过完这个年,他们就会全盘崩溃。 这一次他明显比上一回高兴多了,我却没什么感觉了。大概是已经提前知晓林清扬会一败涂地,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周然开了一瓶香槟,要跟我庆祝,见我没什么反应,皱眉道:“难道你心软了?” 我摇头道:“怎么会?只是觉得没劲。”本来以为报复林清扬能让我产生快感,可是听周然说起这些,我却兴致缺缺,或许是因为我没有亲自动手的缘故?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不过为了表明我没有心软,我还是跟周然干了一杯。 我问周然我什么时候能继续上班,周然说再等等,等过完年再说。他是大老板,自然由他说了算。周然说:“珠珠儿,今年过年,你要陪我去我爸那边吃顿饭。”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问题。” 既然已经跟周然达成了协议,很多时候我也需要配合他行动。 过年之前,我找了个机会出了趟门,去的就是当初发生斗殴事件的那个山坡,我知道,周正的骨灰灌就埋在那里。新的一年即将来到,我想去看看他,陪陪他。 这件事我没跟别人说,早上一个人开车出了门,半路上买了一束花放在副驾上。入冬以来,天气很冷,车子里还算暖和,可是下车以后,就冻得人受不了了。 到了墓园门口,登记处的管理员让我登记,我说要进去看一个叫周正的。管理员查看了一下名单,摇头说没这个人,不能放我进去。 我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麻烦你帮我查一下林飞扬。” 管理员又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是不是埋到别的墓园去了?”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啊,办葬礼那天我还过来的。就是几个月前,周家那场葬礼,特别多人那一场,后来还打架了。” 我一提周家,管理员立刻笑了起来:“你说的我知道,不过他们没在这里埋人,那天打完架就散了。” 我一下子有点懵:“散了?” 管理员说:“是啊,后来这里还是我们清理的。” “那骨灰罐子呢?” “就那罐子呀?都打碎了,随便扔在地上,我看了,哪是什么骨灰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挖的土塞在里面。你说这周家人缺不缺德,弄个这玩意儿算什么?” 我脑子里嗡嗡的,听着管理员抱怨,一时间完全想不通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之前我问过周然,周然让我不要担心,他说周正的骨灰放的好好的,绝对不会有问题。可我今天听到的话,跟他说的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管理员突然闭了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是周家的人吗?” 我摇了摇头,他这才松了口气,好心地提醒我去别的地方找找。我脑子里有点发懵,恍恍惚惚地开着车离开,一路上都在想这中间出了什么事,难道周然有意骗我。 我拿起手机想给周然打个电话问问,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在他面前提起周正,摆明了就是找他的晦气,他肯定不痛快。 我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望着副驾上的花,心里乱糟糟的。将车往路边一停,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完全不想回周家。 车里闷闷的,我下了车,在人行道上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脖子一疼,被人强行按进了车里。 “什么人?”我一下子从驾驶座的位置栽倒到副驾上,两手直接压在了花上,菜色的包装纸顿时发出一个悉索声,扭头一看,就看到了林清扬阴沉的一张脸。 因为恐惧,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瞪圆了双眼望着他。 林清扬的双眼紧紧盯在我脸上,一手关上了车门,然后直接拧动钥匙,车就开了起来。 “你干什么!”我顿时惊慌起来,赶紧爬起来坐着,抬脚就要去踩刹车,林清扬一只手臂按住我的肩膀,将我用力朝车门上推去,我整个人快要挤成一团肉泥,根本没办法动弹。 “林清扬……你疯了……你快住手……”他一脚就将油门踩到底,车子跑的特别快,我连车窗外的景色都看不清,心里只剩下惊恐。他这么不要命地开,现在路上的车一点也不少,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林清扬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我控制不住地吼道:“我……我不动,你两只手,你用两只手!” 林清扬试探着松开了手,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上,望着窗外不断飞一般后退的树木,心脏紧张地快要跳出来。见我确实没有反抗,林清扬这才两只手握住方向盘,车子在一个三岔口的时候,直接拐到了小路上,我头皮顿时一麻,恐慌地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盯着林清扬的侧脸,可是他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嘴唇却抿得紧紧的,看起来像是压抑着怒气。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可能是为了周然将他踢出局的事。我只是没料到,临时起意出门给周正送一束花,周正的墓碑没找到,却等来了这么一个祸害。 周然最近对林家下了那么重的手,今天林清扬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拐进三岔口以后,林清扬又驱车向前跑了几公里,然后才踩了刹车。 我抬眼看了下窗外,这里已经很偏僻,几乎跟农村差不多,放眼望去全是种满了树木的林地,现在树叶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周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悄悄地伸出手,试探着握住了门把手,林清扬嘶哑着声音说:“我要是你,就老实点。” 我被他冷厉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慌忙收回了手。 林清扬一直没看我,反而盯着前方的道路,他越是这么沉默,我越觉得紧张,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速。我在家里带了那么长时间,第一次出门就被林清扬碰到,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我小声问道:“你跟踪我?” 林清扬终于有了点反应,扭头望着我,神情中带着点狠厉的味道:“我的电话你不接,周家又拦着我不让进,陈小雪,为了等到你,我可是在周家外面守了几个月的时间。” 一听他说这样的话,我就觉得脊背发寒。林清扬既然准备了这么久,看来我这次真的凶多吉少。 我僵硬地咽了一口唾沫,戒备地望着他:“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清扬说:“周然的人几乎将我手里的生意抢光了,我要你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做梦!我的脑海中立刻闪过这个念头,可我不能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我说:“既然是周然的人干的,我能有什么办法?”看来周然真的将他逼急了,比起上一次在婚礼上见面时,林清扬明显瘦了很多,脸色也特别难看,一看就知道精疲力尽,吃了不少苦头。 看他丧家之犬似的无计可施,我心里痛快的很。果然,要想获得报仇的快感,只有亲眼看到仇人过的痛苦才最有效。 当年对我下手的时候,想必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林清扬根本不听我的解释,讥讽道:“你以为你摆脱得了关系?自始至终,你都跟着周然一起对付我,只不过原来我不介意,可是这一次,陈小雪,你做过头了!” 林清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痛,目光牢牢盯在我身上,我竟然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丝失望,以及——心痛。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突兀地跳动了一下。我僵硬这脸庞望着他,冷声道:“林清扬,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你清清楚楚,你对我的伤害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么一点打击,难道你就忍不了了?” 林清扬愤怒地低吼道:“我说过,我可以补偿你!” “我不稀罕!” 一想到他那种施舍的语气,好像我是个要饭的可怜虫一样,我就觉得恶心。 “本来我已经离开林家,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可是你为了保护杨晓晓,你拿我当诱饵,想跟周然谈生意,哪怕是这样,我也可以忍了,可是你竟然……你竟然强暴我……今天你落到这样的局面,难道不是你自找的?这就是你的报应啊!” 我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抖个不停,林清扬仿佛被我问住了,脸上的肌肉突兀的抽搐了一下。他一手紧紧握住了方向盘,以一种沉痛的表情望着我,声音沙哑地说:“小雪,当年的事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怎么过去,”我愤怒的望着他,无法压抑住声音的颤抖,“林清扬,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让它过去?是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轻飘飘的一句话,以为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吗?” 我也曾经无数次告诉我自己,忘了这一切吧,就当它是一场噩梦,可是我做不到。 十几年来,虽然我过得很辛苦,但还算顺顺当当。然而,林清扬的所作所为,却在我平静的生活中,撕开了一条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就因为那一晚的混乱造成了之后无数的误会与痛苦。 如果不是他曾经那样对待过我,我又怎么会与周正发生那样的误解,又怎么会在他临死之前都不愿再去见他一面? 无法挽回的结局已经造成,我拿什么去原谅林清扬,他又怎么有脸面提出让我原谅他的话?这一切简直可笑。 林清扬挺直脊背坐在驾驶座上,神情肃穆,嘴角抿得很紧,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整个人僵硬的厉害,唯独按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在轻微颤动着,显示出他内心的煎熬和不安。 我的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沿着脸颊流的到处都是,却也无心去擦拭。 我满是凄苦地望着他说:“林清扬,今天被你逮到,是我陈小雪命不好,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反正我也只有烂命一条。”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挣扎,有些无法逃离的牢笼注定会将我困的死死的,而我除了认命已经别无他法,现在荒郊野外的,周然不在我身边,林清扬想要对付我,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林清扬握了握方向盘,沉声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要你的命,而是来请你帮忙的。” 我好笑地望着他,嘲讽道:“找我帮忙,林清扬,你是在做梦吗?” 林清扬没有理会我的讽刺,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看在我妈收养你的份上,看在我为了林家辛苦这些年的份上,你真的忍心把我推到绝境?” 我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毫不客气地笑道:“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当初你对我下手的时候,你有过一丝的心软吗?” 林清扬突然转头望着我,几乎朝我低吼出来:“可我那时喜欢你!” 我震惊地望着他,一时间都忘了该说些什么。 大概停顿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我才反应过来,讽刺地望着他,呵呵笑出了声:“林清扬,你喜欢我?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做过的事,是对一个喜欢的人做的出来的吗?” 林清扬嘴硬地狡辩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如果不是我当初强迫了你,现在我不仅没有得到你的心,连你的人都得不到。至少现在我得到了一样,不是吗?” 第106章 重逢6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林清扬,已经气愤到说不出话来。我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总是能找到无数借口为自己开脱,却从来不肯承认他做过的那些下流而又肮脏的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不再与林清扬说话,我怕再谈下去,我会活活被他气死。 林清扬的手指不停拍打着方向盘,对我说:“小雪,看在我妈的份上,这一次你帮我跟周然求一下情,放过我们林家吧。” 我冷冰冰地说:“林清扬,你也该知道,我跟你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觉得我会去帮你求情吗?再说了,以周然的脾气,他想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我去求情又能有什么用?” 林清扬不甘心的望着我:“可是你跟他结婚了,他如果不是喜欢你,怎么可能娶你?” 我转头讽刺的望着他:“林清扬你几岁了,怎么会这么天真?周然娶我确实不是因为喜欢我,他就是为了报复你。” 林清扬敲打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顿,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慢慢地说:“这么说来,他报复的确实非常成功。” 我说:“周然所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你要是真的想救林家,你就去求他吧,找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或者我可以给你提个醒,你去找林阿姨不就行了吗?” 以林阿姨跟周然父亲的关系,这么点小事完全不在话下。 林清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听见没有?” 我嗤笑一声:“放心,林阿姨对我不薄,我绝对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捅到她面前去,但是你要想救林家,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舍不得林阿姨,我自然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林清扬转头望着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笑着说:“你说呢,我知道的那些难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他顿时说不出话来,硬生生闭上了嘴巴。 我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林清扬还在犹豫着,良久,他转头望着我说:“如果我用你去换林家的产业,你说周然会舍得吗?”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林清扬,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你以为在周然心里我能值几斤几两?你要是不死心,大可以试试。” 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林清扬竟然当真了。他直接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从显示屏上可以看见那是周然的手机号。 我好笑地望着这一幕,突然间觉得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虽然周然一直说我们两个是朋友,可我不知道在他心里我到底有多少分量。 电话很快接通了,林清扬开了外放,周然却一个字都没说,只能听到对面轻微的呼吸声。 还是林清扬先沉不住气,说了一句:“陈小雪在我手上。” “珠珠儿?”对面传来周然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家里。” 我顿时梗了一下,在心里向周然说了声对不起,要不是我今天心血来潮,想出门去看看周正,也不可能落到林清扬手里。 “说话。”林清扬朝我看了一眼。 我紧紧闭着嘴巴,将脑袋转向一旁,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以沉默来表达我内心的抗拒。 “别逼我动手。”林清扬的声音冷了下来,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心里陡然一惊,在他强大的威压之下,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周然,是我。” “珠珠儿。”电话对面传来周然轻微的笑声,我窘迫的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出门的事情。之前周然已经警告过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恨死我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周然,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周然反问道。 我顿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林清扬见我们一直没有谈到正题,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冰冰地说:“你要想让陈小雪平平安安的回去,就立马把林家的产业都还给我。” 电话那头又是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轻微的敲击声,像是用手指叩击桌面发出的声音,良久,周然终于发话了,他说:“林清扬,你真是天真的让我觉得可笑,你觉得陈小雪在我眼中能值多少钱?” 一听这话,我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连忙安慰自己说这不是周然的错,本来我们两个结婚也只是一场交易而已,然而心底深处却出现一阵轻微的麻痹感。对于他这样直白的话感到一丝难受。 周然如此不留情面,林清扬仿佛抓到了可以嘲笑我的把柄,立刻扭头望着我,脸上带着讥笑的神色,我立刻回瞪了他一眼,不悦的望着他。 然而他依旧没有死心,你竟然威胁说:“我是说真的,你要是不将林家的产业还回来,陈小雪究竟有没有命活着回去还难说。”话音未落,只听“嘟”的一声,电话竟然直接挂断了。 林清扬脸上立刻浮现出难看的深色,带着一丝愤怒,他用力将手机拍在方向盘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看他气得要发疯的样子,忍不住嘲笑起来:“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在周然心里什么都算不上,可你偏偏要去刺激他,怎么样,现在反而打了自己的脸,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你给我闭嘴!”林清扬扭头望着我,愤怒的脸上肌肉抽搐着,看起来又狰狞又可怕。 我冷笑一声,果断的闭紧嘴巴,心里却痛快的很。 周然和林清扬都想将我当做筹码,可惜的是周然成功了,而他林清扬却一败涂地,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陈小雪,”林清扬定定地望着我,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他嗤笑道,“今天你对我无情无义,做的这么绝,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 “那我们就等着瞧。”我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他林清扬如今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竟然还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吃的苦头还不够。 “给我下去!”林清扬硬邦邦的对我说了一声。 我“切”了一声,好汉不吃眼前亏,直接下了车,眼看着他径直开走了车,扑面而来的汽车尾气让我狠狠地咳嗽了一声。 现在四下无人,我所在的地方这么偏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去,然而手机已经落在了车上,现在想叫一个人过来救我都不可能。 我气得跺了跺脚,只能认命地往回走。 没想到走了一段路,又听到了汽车开回来的声音,车子在我面前停下,林清扬摇下车窗,木着脸对我说:“上来!” 我犹豫了几秒钟,又爬上了车,他带着我回到了他那辆车旁边。 整个过程中林清扬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脸色一直都黑的特别难看。 林清扬下了我的车,上了他自己的车,转头就走了。 我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开着车回到周家的时候,周然已经在客厅里等着我了。 看到他的时候,我莫名的一阵心虚,连忙缩了缩脖子,周然将手里的报纸往茶几上一扔,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赶忙走到他身前站定,小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去见林清扬了?” 我连忙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只不过我在家里呆着闷,出门转了一圈,没想到他一直在别墅外面盯梢,竟然直接跟踪我,半路上突然拦住了我,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去找周正的事情我不敢告诉周然,本来还想问一问周正的墓碑到底放在什么地方,现在也不好再问了。再说了,我也没有给他添什么麻烦,毕竟,周然不可能用林家的产业来换我。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连忙打住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 周然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钟,突然对我说:“珠珠儿,你要明白,林家一直是我想拿到手的,虽然你是我朋友,但我不可能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希望你能理解。” 我心里顿时颤了一下,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望着他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有什么不理解的呀,当初咱们就说好了,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就是为了对付林清扬,换做是我,如果他让我用林家的产业去换你,我肯定也舍不得。” 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没意思,又随口找了个话头就要上楼。 刚刚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周然从身后喊住了我,我脚步一顿,回头望着他,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不会又想教训我吧?” 周然摇了摇头,郑重地对我说:“年三十那天晚上,陪我一起去周家大宅吧。”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好。” 出了林清扬这件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敢轻易出门,这几天都在家里老实的呆着。 年三十那天周然自然不用上班,一大早他就起来忙碌,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嘴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周家大宅的晚宴是在晚上。 下午的时候,周然带着我一起出了门,到达周家的时候,我几乎被那金碧辉煌的地方吓得不敢随意走动,周然望着我说:“这么点大的场面就吓住你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天生没见过大场面,被吓到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周然说:“以后带你见识的多了,你就知道,周家大宅也不过如此。”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里却清楚得很,要不是有他周然,我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像周家大宅这样的地方。 周然领着我进了正屋,屋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周然一个个跟他们打招呼,并且向他们介绍我,看得出来周家是个大家族,只不过他那些亲戚对我很冷淡,微微点点头便算见过了。 跟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站在一起,我顿时就变成了那只丑小鸭,所有的一切无所遁形,尴尬地跟在周然身边,一步都不敢落下。 周孝存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就连周然给他拜年的时候,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周然的那些长辈就开始打哈哈,将场面圆了过去。 一家人围坐在三张桌子下才勉强坐下。然而,佣人上了饭菜以后,周孝存不动筷子,其他人没有谁敢下筷。 有个小孩子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偷偷的想夹菜,被大人呵斥住,低声教训道:“别乱动,等你堂叔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不知道这个堂叔又是个什么大人物,竟然能让这么多人等他,而且看得出来这一个人应该很有地位,毕竟在周孝存左手边给他留了一个位置,竟然比周然靠的还要近,我猜这应该是周家的一个什么长辈。 我偷偷看了眼周然,小声问道:“你妈妈呢?” 跟他认识这么久,好像只听他提起过一次,但是我一直都没见过,就连当初举办婚礼的时候周然的妈妈也没有出现。 周然压低声音道:“她在国外一直没回来过。” 我“哦”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盯着巨大的玻璃门朝外看。 现在正是年三十,天气很冷,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雪,飘飘扬扬的雪花打在玻璃窗上,被室内昏黄的灯光一照,朦胧中透着一点温柔,看起来美极了,我不由得看呆住了。 我们这个城市很少下雪,就算以前下过,也是薄薄一层小雪,刚刚落到地面上就融化了,像今天晚上这样的鹅毛大雪倒是第一次见,新奇又美丽。 一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等那个所谓的堂叔,但是大家脸上竟然连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我不由得纳罕,看来这个人有点本事。 第107章 重逢7 我的肚子饿得“咕噜”叫了一声,连忙抬手捂住了腹部,生怕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丢了脸。 目光正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 在玻璃窗外昏黄的路灯下,那个身影被拉成一个细长条。人朝我们这边走得越来越近,看得出来那个人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整个人修长又挺拔。他正好迎着路灯的光,灯光打在他身上,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晕,将他整个人罩在其间,看起来疏离而又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仿佛是周正正在朝我迎面走来,带来一丝无法言说的熟悉感。 忽然,我的指尖被人碰了一下。我立刻醒过神来,扭头一看,正是周然。 我疑惑地望着他,周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轻声问了一句:“珠珠儿,你会离开我吗?” 我好笑地望着他,又看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周家的人,不好意思起来,小声朝他嘀咕道:“你到底怎么了,突然问这样的话?”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好在别人的目光都被窗外的人吸引过去了,也没有谁会特别留意我们两个的小动作。 周然不放心地抓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握得紧紧的,仿佛生怕我离开一样。我看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还能跑到哪里去呢,已经跟他领了结婚证,往后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周家罢了。 然而当我扭头看清来人的时候,却再也笑不出来。 厚重的玻璃门被佣人拉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呐呐地张着嘴巴,脑子里“嗡”的一下,出现一片白光,仿佛失去了意识一样。 忽然,按在我手背上的手指一紧,我陡然清醒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周然正定定地望着我,皱眉道:“怎么了?” 我呆滞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想问他点什么,喉咙里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然轻轻抬起眼皮朝我身后望去,我听到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离我越来越近,我的脊背顿时僵住,整个人已经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下意识抓紧了周然的手指。 周然眉头一紧,神情有些不舒服。 我顿时反应过来,是我捏的太紧了,指甲已经刮到了他手背上的肉,连忙说了声“抱歉”,快速地想把手抽回来,没想到他反而握住了我的手指,轻轻冲我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 身后脚步声从我身旁越过,我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紧挨着周存孝坐了下来,我一抬眼,视线所及的地方刚好就能看到他,那一瞬间,心脏都跟着颤动起来。 饭桌上的人太多,我不方便说话,只能摸出手机,悄悄给周然发了条短信,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后面跟着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感叹号和问号。 周然很快就回了我,他说:我也不知道。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周然在撒谎。 记得当初周正刚刚出事的时候,我询问周正的尸体是在哪一家殡仪馆处理的,周然当时根本答不上来。 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然而此时此刻再回想,却发现自己遗忘了很多漏洞。 还有我们结婚的事,这本来在我的意料之外。周正出事之后周然根本没有必要向我求婚,可是他这么做了,而且迫切地催促我去领结婚证,又很快把婚礼办了下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向所有人宣布我们两个结成夫妻一样。 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用意,只当他是报复林清扬,可是如果只是要报复林清扬,又何必做到这一步?哪怕我们不去领证,只是随口一说,林清扬也会当真。 我怔怔地盯着周然看了几秒钟,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从周正出现到现在,周然脸上丝毫惊讶的神情都没有,仿佛自始至终,他就知道来的这个人是周正,刚才那个小孩子口中的堂叔的也是周正。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我将手机塞回口袋里,一时间茫然的不知道该留在这里还是立刻离开。 脚已经微微抬起,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如果我现在就走的话,岂不是被人看轻了? 周家一大家子的人都在这里,说不定有谁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我怎么能够认输? 再说了,我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是他周正莫名其妙的玩失踪,又不是我对不起他,他现在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需要躲出去的那个人反而是我? 我的脚跟重新放回地面上,轻轻拿起了筷子。 周正的出现让饭桌上的很多人都高兴起来,尤其是小孩子,他们兴奋地尖叫出来,连周孝存脸上的神色都好了许多。 他笑着说:“来啦。” 周正的反应就平淡了很多,只不过冲他点了点头,轻轻地动了动嘴唇。从他的嘴型来看,似乎说的是“父亲”两个字,然而声音太小,我跟他隔得有点远,听的不是很清楚,也不敢盯着他细看。 周孝存一声“吃饭”,桌子上立刻热闹起来。 我机械地举着筷子夹菜,心里却茫茫然的,什么东西吃到嘴巴里都觉得没有味道。 周孝存一直在跟周正说话,周正时不时的点一下头,但是脸上没有其他什么表情,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压得很低,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不清楚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正好坐在周正对面,他应当看到我才对,然而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对于先前的炸死好像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整个饭局如同一场酷刑,我的胃里翻江倒海着,差点吐了出来,然而还是死死克制着心底恶心的感觉,硬生生把一顿饭撑了过去。 周孝存放下筷子的时候,我心底也松了口气,紧跟着停了下来,抚了抚有点不舒服的胃。 吃完饭照例大家坐在一起聊会儿天,我却对这没什么兴趣,起身就出来了。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冻得我心里也冷冰冰的。 我沿着周家大宅的鹅卵石路慢吞吞地朝前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周然跟在我身后,不由得笑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周然说:“是因为他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你胡说什么呀,就是吃多了想散散心而已。” 他脸上的神色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 然而我确实不想跟他呆在一起,直接冲他摆了摆手,周然拗不过我,叮嘱我小心一点,随后转身离开。 他一走,我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整张脸都耷拉着。 天空中正飘着雪花,空气还不是很冷,然而风吹在脸上,依旧带来凉飕飕的感觉,我不由得将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 路灯将我的身影拉得特别长,我盯着那道长长的,黑色的影子,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无法名状的悲凉感。那个影子如此细长,可是却形单影只,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真是可怜。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还以为周然去而复返,也没有回头看,就直接嚷嚷道:“不是说了让你别跟着我吗?” 身后没有回答,我叹了口气,转头道:“周然,你怎么……” 然而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这一回跟过来的人不是周然,而是周正。虽然离得有些远,两个人身形又相仿,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区别。 周然这个人更加洒脱,走路的时候有一点招摇的意思,然而周正却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两只手臂会紧紧地贴在身侧或者是插在口袋里,整个人像一块行动的木板,稳重而又妥帖。 我脑子里一下就懵了,不知该怎样开始一场话题,索性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只当没有看见这个人。然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沉,我知道周正正在慢慢追上我。 终于,两道影子并排走到了一起,周正偏头看了我一眼,低声喊了一句:“珠珠儿。” 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点干涩而又沙哑的味道,在这风雪中突然有种苍凉而悲怆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颤了一下,鼻子发酸,有点想哭。 然而,在我即将哭出来的那一刻,又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我知道我不能当着周正的面哭,只要一哭就会心软,只要心软就对他放低底线,一次又一次被他戏弄。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再也不想成为他手中玩弄的棋子。 当年不慎摔入护城河中时,他没有来找我,我不怪他,可是这一次他明明就没有死,却摆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之后许悠对我说的那些话,更是将我的心脏炸成了窟窿。 此时此刻见到周正,除了愤怒和失望,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心爱的人死而复生,本是一件令人激动到喜极而泣的事情,可是在周正身上,我只看到了残忍和冷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我却清楚的看到,他的生命从此以后跟我的已经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在决定炸死的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假装没有听到他的喊声,继续往前走,脑袋埋得低低的,不想去看他的表情。 手腕上忽然一惊,却被周正抓住了,他不依不饶地又喊了一声:“珠珠儿。” “周先生,请你自重。”我站住脚步,仰头望着他,冷冰冰的脸上带着漠然的神情。 周正依然不肯松手,我执拗地望着他,抬手去扳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想将手腕抽出来。 周正却跟我杠上了,握着我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将我的手腕捏得发紫。我知道在力气上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也不再挣扎,将手臂放下来,扭头就走。 周正紧跟在我身后,手掌绕成一圈,直接环绕着我的手腕,在我身后低声道:“珠珠儿,你在生气?” 我轻蔑地冷笑一声,闭上嘴一个字都不想说,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请求。 我走得飞快,脚底的高跟鞋踩在鹅卵石上很不稳当,身体摇晃间差点摔倒,周正赶忙扶了我一下,手臂直接环在我腰间。我扶着他的胳膊站直了,连忙就要退开,他的手掌却在我后背上一按,直接将我箍在怀里。 我眉头一皱,冰冷的视线从他脸上掠过,微微抬了抬眉。 周正定定地望着我,目光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可以解释。” 我嗤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跟我说解释,完全没有必要。 我往后退了一步,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周正却紧跟着我的脚步,往我这边挪了一步,依旧紧紧揽着我的腰。现在我对他的触碰毫无感觉,心头甚至有些隐约的厌恶。 正在我不知道怎么让他滚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然从他身后朝我们走了过来,我眼睛一亮,立刻喊道:“老公——” 这还是我第一次称呼周然为老公,喊出来的时候,我心脏突然怦怦乱跳,紧张地手心里冒了一层汗。 周然肯定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称呼他,脸上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朝我微笑起来。 周正搭在我后背上的手掌蓦地收紧,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眉头蹙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迅速转头朝身后看了眼,哑着声音道:“周然!” 周然笑眯眯地朝我们走来,到了我身旁,直接抄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周正怀里拽了出来,平静地打了声招呼:“二弟。” 周正脸色阴沉,抿着嘴角望着我们。 周然动作娴熟地揽着我的腰,半扶着我往回走,我走了两步,忍不住想回头,周然突然侧身,嘴巴紧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道:“别回头,他在看着你。” 我顿时一僵,僵直着后背跟着周然离开。 第108章 重逢8 周然带着我进了周家大宅,跟众人道别之后便拉着我去了车库,一路上我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进了车库。上车坐下以后,我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周然偏头看了我一眼,低声笑道:“怎么了这是?”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仰着脖子冲前面的司机道:“开车。” 司机发动车子,车子很快驶离了周家大门,金碧辉煌的周家大宅在我身后越来越远,我看了一眼后视镜,又慢慢将脑袋转过来,低声道:“停车。” 司机赶紧踩了油门,我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周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皱眉道:“珠珠儿,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深深吸了口气,估计到司机还在车上,给周然留一点面子,平静地说:“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想出去透透气,你们先回去吧。” “你别骗我,”周然根本不相信我的话,眉毛拧成一团,“是不是因为周正的事?” “跟他没关系。”我直接推开周然的手,径直下了车。 周然跟在我身后追了过来,声音透着些冷淡:“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就打算把这件事怪罪到我身上?” 我一路朝前走去,假装没听见他的问话,然而周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他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腕:“珠珠儿,这就是你的态度?不声不响便想将我打入死刑?” 我冷笑一声,仰头望着他:“你让我问你什么?周正出事的时候我什么都问过了,结果呢?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周然,你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问,当初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的?” 他现在过来责怪我不向他问清楚,可当初我在悲痛欲绝的时候向他询问时,他给出的又是什么样的答案? 他在骗我呀! 肆无忌惮,丝毫不觉得愧疚。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反而心安理地,把一切错处都推在我的头上?” 我曾经那么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差点做出想不开的事,可是周然呢,他又做了什么? 他竟然跟我说打死周正的那些人已经抓住了,只要我跟他结婚,他就会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以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急着要催我结婚,现在总算在这纷乱的头绪中抓到了一点重点——他这分明是等着周正回来,等着看我在周正跟他之前左右为难。 周然捏着我手腕的手指蓦然收紧,冷笑道:“你果然是为了周正。” “不,”我摇了摇头,“这一次真的不是为了周正,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这样对我,周然,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匆忙甩开他的手臂,双臂环绕在胸前,低头朝前走去,高跟鞋在地上落下哒哒的声音,周然没有再追上来。 几秒钟后,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关门声,随即汽车发动,直接从我身侧开了过去,望着越来越遥远的车灯,我心头突然划过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我不明白周然为什么要玩出这一手,对我隐瞒真相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周然如果不说,或许我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周家大宅这边几乎属于周家的私人领地,这个时间段很少看到其他的车辆经过,我一路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拦到一辆车,冻得直打哆嗦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心中一喜,立刻扭过头去。 车灯刺得我有一点睁不开眼睛,我朝人行道旁边挪了挪,举起手臂挥了挥,想让它停下来。 对方应该是个好心人,果然在我面前停住,然而当我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竟然是周正。 我抿了抿唇,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窘迫。 当时在周家大宅,我那么亲密地挽着周然的手臂离开,结果现在却被人丢在半路上,还恰好被周正看到了,实在是丢人,恨不得找一个地方钻进去。 我讪讪地收回手臂,转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周正却打开车门,快速走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胳膊就将我拖进车里。 他的动作特别快,我着急的想开车门离开,然而他已经将车门落了锁,任凭我怎么拧也没办法打开。 周正一言不发,车子飞速向前,跑出一段路程之后就是我熟悉的道路,沿着这个方向应该会开往他在湖上的那幢别墅。 我本来想要强行令他停下车,后来仔细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周正执拗的性格,一旦他做了决定,绝对不可能让步。 终于,车子在别墅前停下。 周正打开车门直接拽着我进了屋,我没有反抗,进了客厅以后,笔直地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周正松开我的手,沉声道:“珠珠儿,我可以解释。” 我定定地望着他,良久点了点头:“好,你说就是。” 周正的脸上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拉着我到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温水,说:“刚才在饭桌上你都没怎么吃饭,饿了吗?需不需要给你准备点吃的?” 我嗤笑一声,望着他说:“有话快说。” 周正脸颊上的肌肉僵硬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当初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怕你担心,毕竟当时的情况很复杂。父亲想要将对方手中的娱乐产业全部抢过来,他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无计可施,只能用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办法,借着我被人打死死掉的由头,他顺利地将别人的东西全都抢了过来,我也总算在周家站稳了脚跟。当初不是故意要隐瞒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你做的很对,”我点了点头,很赞同地望着他,“还有别的吗?” 大概是我的态度让周正始料未及,他脸上出现片刻的尴尬神情,随即摇了摇头。 “恭喜你,你成功了。”我站起身来,直接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珠珠儿,”周正拦在我身前,皱眉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怎么会?”我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我原谅你了。” 周正却一直紧皱着眉头,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 他突然抬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嘀咕道:“那你为什么要走?” 我好笑地仰着脖子望着他:“虽然我原谅你了,可是这里是你家,我已经嫁给周然,你说我为什么要走?周然如果知道我在其他男人家里过夜,他岂不是要气死?” 一听到我说我已经嫁给周然,周正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脸颊的肌肉下意识的抽动了两下,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掌猛地收紧,双眼牢牢盯住我的眼睛,声音都压低了很多,他问我:“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我皱着眉想了想,装出一幅很为难的样子:“还能为什么,你不在了,我年纪也不算小,嫁人不是很正常?再说拦,周然条件这么好,嫁给他又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他可以养着我,让我不受别人的欺负,这样不是很好吗?” 周正脸色阴沉的可怕,不甘心的盯着我说:“你就没有想过我可能还活着?当初跳进护城河里我都能活下来,这一次你为什么不肯等我?” 我撇了撇嘴角,耸着肩对他说:“我又不知道你是真死还是假死,万一你真死了呢?我要是再拒绝了周然,岂不是傻?” 我没有告诉周正的是,他出事之后我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我甚至拽着林清扬陪我一起去殡仪馆,想查清真相,然而宾馆里告知的事实却那样残酷,以至于我不得不相信。 我也想过要等他,可惜我跟周正终究是有缘无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跟他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只不过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而已。 我抿了抿唇,没有再多做解释,绕过他直接朝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我就被一股大力推着朝前一个踉跄,就在我即将摔倒的时候,周正直接搂着我的腰往旁边一带,我肩膀一疼,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周正随即朝我压了过来,按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墙上,低头朝我凑了过来。 我顿时呆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随即嘴唇上一热,他就亲了下来。 愣了几秒钟之后,我猛地清醒过来,两手抵在他胸口处,要将他推开。周正却将我箍的死紧,炙热的吻不停落在我嘴唇上,急切地想要撬开我的牙关。 我将牙齿咬的紧紧的,呼吸不畅,心里更憋了一口恶气——他那么无情地丢下我炸死,现在搂搂抱抱就想让我屈服?简直是做梦! 我在力气上不是周正的对手,可他要想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 我倏地张开嘴巴,周正立刻激动地探出舌头,趁他没有防备,我狠狠地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 “唔!”周正突兀地闷哼一声,瞬间松开了钳制我的手臂,我咬牙望着他,突然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彻底将他打懵了,他怔怔地望着他,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 我“呸”了一声,用力抹了抹嘴唇,冷笑道:“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下次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你!” 周正用舌头顶了顶脸颊,没有说话,眼神带着些阴郁。 我只当没有看见他的神情,扭头就走。没想到刚走出几步远,身后的脚步声又追了过来,我的脚步立刻顿住,转头望着他,冷冰冰道:“刚才那一巴掌打轻了?” 他沉着脸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冲我道:“我送你。” 我犹豫了片刻,望着已经一片雪白的道路,最终还是上了车。从这里到周家还有很远的路,现在冰天雪地的,想打到车根本不可能,既然周正愿意做免费的司机,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上了车之后,我就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周正很识时务地没有跟我说话,晃晃悠悠间,我竟然真的睡了过去,直到他在我肩膀上推了一下,我这才清醒过来。 车子已经停到了周家门外,外头黑漆漆的,我揉了揉眼睛,仰头从车窗朝上看了眼,二楼的灯没开,周然大概已经睡了。 “谢谢。”我跟周正道了声谢,随即推门下车。 周正竟然也跟着我下了车,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你找周然有事?这个点他应该睡了。” 他的目光立刻落到我身上,不阴不阳地说:“你倒是对他了解的很。”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讥讽,我心里顿时不快,冷笑道:“毕竟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夫妻,了解他难道不是应该的?” “珠珠儿!”周正立刻受不了了,几乎朝我低吼出来,“你一定要气我?” 我“切”了一声,不是我想气他,而是他先挑起了话头。 我抬脚要走,没料到周正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将我压在车门上。我顿时慌了:“你干什么?” 他猛地低头,在我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我立刻低声叫了出来。 周正动作迅速,咬完就放开我,直接钻进车内。 我的嘴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气,抬手一摸,嘴角被他咬破了,带着点轻微的刺痛感。 这个混蛋! 我心里气愤不已,可他已经开着车走了,我就是想再扇他一巴掌,也追不上了。 郁闷地推门进去,上到二楼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卧室的门,没想到一只脚刚刚踏进去,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么难舍难分?” “啊——”大惊之下,我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床上的人影低声喝道,随即拧开了床头灯。 我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周然,你有病是不是?”大晚上的不睡觉,也不开灯,就这么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换成别人也会被吓个半死。 我正拍着胸口,周然突然掀开被子朝我走了过来。 见他脸色阴沉,我顿时觉得不妙。 第109章 重逢9 现在天气这么冷,屋子里虽然有空调,可是气温还是有点低。 周然竟然就只穿了一件短裤就走了过来,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皮肤特别白,我尴尬地连眼睛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难受道:“你穿好睡衣,不冷么?” 我说着就想绕过他,去衣帽间给他拿睡衣,没想到周然抬脚跨到我身前,直接挡住了我的退路。 “怎么了?”我奇怪地望着他,眼神朝周围飘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猛地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后一推,我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们刚才在下面干什么好事了?” 我摇了摇头,可是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我的嘴角,直接抬起手指按在我嘴角的伤口上。 周然手底下丝毫没有留情,指腹蹭过我的伤口时,还暗地里用了力,疼得我直接哆嗦了一下,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周正也就亲了我一下而已,而且还是偷袭的,周然现在这副样子,好像是看到了。难道刚才他一直站在窗户旁边? 我心里有点发毛,不清楚他既然没睡觉,为什么不关灯,黑灯瞎火地吓我这么一下。 当初跟他签订协议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除了在外人面前需要保持体面之外,私下里根本用不着那么亲密。可周然现在的表现,分明就是把我当成他的私有物了。 我无意跟他争吵,冷静道:“我跟周正没怎么样,他就是送我回来而已,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知道该怎么做?”周然冷笑一声,“我看碰到了周正,你连周家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忘了。” 周然的语气那么强烈,顿时让我心里不是滋味,我不耐烦的望着他,嘀咕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一见到周正就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老婆,在你跟别的男人鬼混的时候,想清楚这一点,要是让外人看到你跟别人勾勾搭搭,损害了我周家的颜面,你让我周然把脸往哪搁?” 周然丝毫不留情面,就差指着鼻子说我不要脸,我心里气得要命,一巴掌将他的手臂拍开,推开他就往床上走。 身后传来周然的声音,他不客气道:“你还想在我房间里睡?” 我愣了一下,扭头望着他,才发现他神情严肃,竟然要跟我动真格的。说实话,看到他那样的脸色,我心里直打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周然阴阳怪气道:“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被他的呵斥声吓到,本想反驳的,可是又怕大晚上的吵起来弄得太难堪,只好把气往肚子里咽,扭头就往外走。 走廊上黑漆漆的,我才走出去两步,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就追了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大力从我身后冲过来,直接将我压在了栏杆上。 我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后腰抵在栏杆上,整个人被周然压得朝后倒去,半个身体都悬浮在半空中,几乎要从二楼掉下去。 “周然,周然你干什么!”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两手紧紧抓住了周然的胳膊,惶恐地望着他。 卧室里的灯光从他身后打来,他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一定很冷酷,也很严肃,就像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漫不经心的周然一样。 跟他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已经快要忘了,他是周家的儿子,骨子里应该就很冷血才对。 我小心翼翼地望着周然,不敢乱动弹,生怕他松开手。 周然就着压着我的姿势,哑声道:“怎么不跑了?” 我惶恐地不停咽着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我……我没跑……我就是想回自己的卧室。” “自己的卧室?”周然不客气地嗤笑一声,“珠珠儿,你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你倒是说说,我周家哪一间卧室是你的,我让佣人在门上给你刻一个名字。” 他这完全就是在羞辱我,我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简直无地自容。 是啊,这里是他周然的地盘,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这么理所当然,也活该被人笑话。 我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周然大概觉得满意了,直接松开手,顺便拉了我一把。我瞬间从即将殒命的边缘捡回一条小命,禁不住拍了拍胸口,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胆小鬼。” 周然哼了一声,直接拽着我的胳膊往卧室里拖,这回我老实多了,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上去。”他指了指床。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道:“我……我先洗个澡。”说着就要往浴室走。 “给我回来。”周然冷冰冰道,我立刻顿住了脚步。 他说:“昨晚不是洗过了?现在天这么冷,你诳我?” 一句话立刻将我的退路都堵死了,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行,那不洗了,我换身睡衣。”我进了衣帽间,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没办法躲开,在周然的催促声中,换好睡衣出来,他已经在床上等着了。 今晚的周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我觉得危险,一看到他我就头皮发麻,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头。 我不禁疑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阴暗的一面?难道因为周正的缘故,所以他才会对我这么恶劣? 脑子里一时间毫无头绪,我只知道,今天晚上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周然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我上了床以后,还没躺好,周然就直接箍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一带,我脑子一晕,只觉得天翻地覆,眨眼间整个人已经躺在了他怀里。 周然突然翻身压在我身上,我吓得差点惊呼一声,又赶紧把声音吞回肚子里,眼巴巴地望着他,轻声乞求道:“周然,我困了,能不能睡了?” 说实话,他这么盯着我,我头皮发麻,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不敢挣扎,生怕刺激到他,现在的他完全不可理喻,一丁点火星可能都会让他立马爆炸。 突然,周然低头含住了我的唇,我顿时惊呆了,本能地推拒他的胸口,嘴里含混地阻拦道:“周然……周然你疯了……你让开!” 我用力推着他的胸口,可是他就跟疯了一样,丝毫不在意我的反抗,我忍无可忍,手指用力拧着他手臂上的肉,他吃痛一声,这才松开我,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光芒。 我心脏狂跳,一时间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以为周然是要放开我了,没想到他变本加厉,低头又吻了过来,完全一幅饿狼扑食的样子。 “周然!”我用力喊了一声,察觉到他开始解我睡衣的扣子,立刻疯狂挣扎起来。 我不停扭动着身体去躲避他的手指,然而他紧紧压在我身上,几乎将我整个人围堵的严严实实的,我根本无路可逃。 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任凭我挣扎着求饶,他也丝毫没有心软。 我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他撕开,眼看着他就要对我的裤子动手,我无计可施,混乱地去摸手机,趁他不注意打开了手机,按下了第一个快捷键。 那是周正的号码,我本来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可是此时此刻,我能想到的人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 在周家的地盘上,或许只有周正才能够救我,又或许,连他也救不了我,可他已经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只能尽力试一试。 电话几乎刚刚拨过去就被接了起来,我用力喊道:“周正救我,救我!周然疯了——” 话还没有说完,周然突然将手机从我掌心里抢走,直接摔在地上,手机屏幕立刻黑了下去。 他阴沉着脸望着我,嘶吼道:“陈小雪,我看你真的忘了你是谁的老婆!” 我赶紧将睡衣拉上来,惊恐地望着他,颤抖着说:“你……你别忘了,我们是协议结婚,说好了只是合作而已,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刚才手上那么用力,直接就将我的皮肤掐红了,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我奋力将自己抱成一团,戒备地望着周然。周然下面已经鼓鼓囊囊的,一看到他那发生变化的部位,我就头皮发麻,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突然抬起我的下巴,手指捏的特别用力,我几乎吃痛叫出声来。 周然冷着脸说:“你给我记住了,我说合作那才是合作,我说你是我老婆,那你就只能是我老婆。” “可是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忍无可忍地大吼出来。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周然也朝我吼了出来,冷笑着说,“只要是他周正的东西,我就全都要夺过来!”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没想到他对周正的恨意会这么深,而且以前隐藏的那么好。一直以来,我以为他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没有感情,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恨透了彼此,毕竟周正的母亲破坏了周然的家庭,而周孝存分明更加喜欢周正。 如果周然一直这么恨周正,那么当初骗我说周正死了,不就是为了让我跟他结婚? 他这是……为了报复周正? 陡然想通这中间的关节所在,我后背上猛地窜出一阵冷汗。 “原来从一开始,你……你就准备报复周正……” 周然没有反驳我的话,想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了,他真的一早就计划好了,铺下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网在了中间,却让我对他感恩戴德。今天要不是周正坚持要送我回来,要不是周然突然发怒,或许我永远也不知道这些内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难受的很。至少在这之前,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可是此时此刻,所有幻想都破灭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那么肮脏不堪,令人心碎。 “现在你知道了,也不算晚。”周然呵呵笑了起来,指腹揉捏着我的下巴,我感觉整个下巴已经麻掉了,仿佛随时有可能被他拧下来。 周然冲我发出一声冷笑,眼睛里满是兴味的光芒:“你说,是周正的车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他别有深意的目光从我胸前扫过,我顿时僵住脊背,巨大的惶恐冲入脑海。 周然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我惊恐地叫道:“不——” 就在他要撕开我的睡裤时,卧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周正闯了进来,直接抓住周然的手臂将他用力摔到地上。 我的叫声立刻堵在喉咙里,周正脸色铁青,脸颊上的肌肉抽搐着,抬脚便踹在周然肚子上,狠狠的一下,周然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他仿佛气不过似的,连着踹了好几脚,周然紧紧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已经快要没有反应了。 “周……周正……别打了,我们走……”我生怕闹出人命,一手揪住衣服,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 周正似乎还不满意,然而在我的拉扯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带着我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我不禁扭头看了眼,只见周然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愤恨的光芒,骇人而又冰冷。 周正带着我上了车,直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我的心脏还在狂跳。他发动车子跑出很远之后,我狂跳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刚才在周家都没哭,现在却很没骨气的怂了,也许是因为,我知道身边这个人不会害我。 周正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将车开到旁边一条小路上停下,静静地望着我。我吸溜了一下鼻子,狼狈地望着他,冲他发火道:“不知道给我拿张纸啊?” 周正愣了一下,赶忙抽了张纸递给我,我擦了擦鼻涕,喉咙里哽咽着,特别难受。 周正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突然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朝我凑过来。我吓得不轻,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然后被他抱了个满怀。 第110章 重逢10 “放手!”我还在生周正的气,先前向他求救也是迫不得已,才不想跟他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我们俩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楚!” “那就慢慢算,”周正的声音很低沉,“先让我抱一会儿。” 我无言以对,被他弄得说不出话来。 周正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将我抱的紧紧的,下巴顶着我的额头不停磨蹭,像条撒娇的小狗一样。 我轻轻挣扎了两下,实在挣不开,也就随他去了。其实,他这样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很温暖,也很安全,就像小时候我被王海欺负了,然后他护着我一样。 我鼻子一酸,哭的更加厉害,抽噎着说道:“刚才我真是吓死了,周正,我快要吓死了!” 周然像条疯狗一样,我不敢想象,要是周正没有及时赶到的话,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没事了,都过去了。”周正低头在我头发上亲吻了一下,不停拍着我的后背,低声道,“没什么好怕的,我就在周家别墅外面,接到你的电话就冲了进去……” “你一直没走?”我从他怀里仰起脖子,定定地望着他。 “没有,”周正的目光有些发沉,闷声道,“我……不放心。” 虽然他只说了这几个字,但是目光里复杂的情绪还是让我有些震撼。仅仅因为不放心,他就可以守在周家别墅外,也正是因为他没走,我才能从周然手底下逃过一劫。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他道谢的话,反而显得怪异。 我低头扑进他怀里,两手用力抱紧了他的腰,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如果当初他炸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该多好,至少我不会答应嫁给周然,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我急着替他报仇,选择了与周然合作,却反而让自己陷入泥潭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上岸。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在同一条路上,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以至于现在越来越远,再也无法回头。 反正今天晚上我是不能再回去了,万一周然再发疯,我想逃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正带着我去他的别墅,这回我没再反抗,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大概怕我生气,这次他老实多了,给我单独安排了一间卧室,让我别多想。 躺到床上以后,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烦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这几天是新年,我可以躲在周正这里,可是初八开始,公司就要恢复正常上班了,到时候我肯定会碰到周然,难不成工作不干了? 现在的项目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要是丢了这份工作,往后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揉了揉眼睛,进厨房一看,发现周正笨拙地准备做早饭。他以前连灶台都没摸过,会做饭才怪,东西掉了一地,却什么都没弄好。 “起来了?”周正连忙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点心虚,悄悄地将手里的锅铲往身后藏了藏。 地上乱七八糟掉了很多东西,我叹了口气:“行了,别弄了,等我洗漱完了再说。” 我匆忙洗漱一番,再回到厨房的时候,周正已经将地上收拾干净,果然老实地没有再碰其他东西。 我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蔬菜倒是齐全:“想吃什么?” 周正道:“做你想吃的。” 我从冰箱里摸了两个番茄出来,切番茄的时候,周正一直在旁边望着我,我奇怪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周正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目光越发幽深,眼睛牢牢地盯在我身上。突然,他信步朝我走过来,我就觉得腰身一紧,他直接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突兀地颤抖了一下,刀刃差点切到手指,连忙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放开。” 周正却不肯松手,反而手臂收紧了些。 “珠珠儿,”他将下巴搭在我肩膀上,用一种异常慵懒的语调说,“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快速将番茄切好放到盘子里,转头摸出鸡蛋打在碗里。周正像条跟屁虫一样,我走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比起昨天的强硬态度,今天他聪明了不少,没有跟我硬来,反而采取了这种软磨硬泡的方式。 说实话,他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异常温暖,心里头暖洋洋的,很踏实。 然而现实又不断提醒着我,不要跟他太过亲密,否则惹出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我叫你放开!”我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将他推开,严厉道,“你要是再这么动手动脚,我立刻就走。” 其实我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从这里离开的话,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可是几乎是出于本能,我就这么出言威胁了周正。 他小的时候跟个无赖一样,性子臭,又骄傲的要死,完全不会上我的当,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几乎立刻扳直了身体,一本正经道:“我保证,再也不动手动脚。”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拿起炒锅倒上油。 没想到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周然离婚?” 我手腕一抖,油直接从壶里冲出来,根本控制不住。 黑着脸瞥了他一眼,指使道:“太多了,倒掉一点。” 周正端起锅,将多余的油直接倒进水池里,继续追问道:“珠珠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问出的这个问题,几乎立刻让我回想起他对我隐瞒的那些事,心底泛起一阵微弱的刺痛感。当初跟我玩失踪的时候,问都没问过我的意见,现在看我结婚了,又眼巴巴地想追回来,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直接道:“我结婚了。” 周正着急道:“那是周然的圈套,他只是为了报复你!” 我抿着唇说不出话来,现在回想确实觉得是圈套,可是当初签那份结婚协议的时候,周然确实答应过我,会让那些对周正动手的流/氓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起因总是真的,哪怕真相那么令人不堪。 我仰头盯着周正,冷冰冰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为什么会落入圈套,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 周正的脸色陡然煞白,几乎不敢看我的眼睛,心虚地将视线挪开。 我冷笑一声,看看吧,就是这幅样子,要不是他遮遮掩掩的,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良久,周正才转回视线,闷声道:“当时父亲拦着我,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珠珠儿,我……” “行了,能不能让我好好做顿饭?” 只要一提起我跟周然结婚的事,我就心浮气躁。如果周然是为了报复周正,那他现在更加不可能跟我离婚,除了继续忍受这段婚姻关系,我没有别的办法。 被我这么一呵斥,周正脸色难看地出了厨房,一整天下来,他的脸色都没有好看过。我倒是看到他打了几个电话,不知道打给什么人的,倒是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几乎是在呵斥对面的人。 我无权干涉他的事情,我不想过多掺和。 周然突然对我态度大变,我得考虑着以后的事,最要紧的就是从周家搬出来,然后再换一份工作,彻底摆脱周氏集团。要是能趁机跟周然离婚的话,那就更好了,不过我确定最后一条最难。 手机掉在周然卧室里,我借了周正的电脑,查了点租房子的中介,结果年关了根本没人上班,一时间想找到合适的房子根本不可能。 我正不断搜寻网页,冷不丁周正从我身后出现,发现我在看房子,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直接拿过鼠标将页面关了。 我着急地扭头瞪他一眼:“干什么你?” 周正严肃地皱着眉头:“住我这里不好么?” “我住你这里算怎么回事?”我好笑地望着他,“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嫂子,我跟周然是夫妻关系,你……唔……” 没说完的话直接堵在了嘴巴里,周正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办公桌上一推,俯身压了过来。我整个后腰靠在办公桌边缘,后背被他压得躺在了桌面上。 周正几乎整个人都伏在我身上,不管不顾地朝我亲了过来。 我整条腰都快扭断了,握紧拳头拼命捶打他的胸口,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两手按在桌子上,伸出舌头想撬开我的牙关。我心里感觉到一阵不舒服,咬紧了牙齿,死活不让他再进一步。 周正却极有耐心,我不让步,他也不肯起身,我憋气憋得脸都要红了,实在忍不住,张开嘴奋力想要吸一口气,结果趁着我张口的空档,周正的舌头直接钻了进来,瞬间在我上颚扫过。 汹涌而来的感觉眨眼间被将我吞没,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炸开的烟花一样,顿时将我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懵的。 身体中仿佛涌起了一阵微弱的电流,酥酥麻麻的,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我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兴奋,可是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反而是周正,轻而易举地就能用他的舌头让我浑身发颤。 “周……周正……”我呜咽着向他求饶,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我惶恐地全身都在打哆嗦,再这么下去,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没想到我一喊出他的名字,他就激动起来,直接将我拦腰抱起,带着我就往床边走去。 我顿时慌了,感觉到一个热热的地方顶在我身上,一时间心乱如麻,哆嗦道:“放手……你放手!” 周正根本没将我的话放在心里,把我往床上一扔,俯身就压了过来。 我匆忙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往外爬,没想到周正动作比我还快,直接抓住我的小腿就将我拖了回去。 我慌乱地望着他,周正一手按住我的大腿,另一只手麻利地将衣服解开,动作快得我几乎来不及反应。他光着身体再次压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掉了眼泪,沙哑着声音道:“周正,你滚,滚开!” 周正完全不理睬我的哭声,先前对我的那些温柔全都是假象,他直接扒掉我的裤子,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自从上一次从这里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他这么突然地闯进我的身体,我的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呼,疼得全身都在打哆嗦。 可是周正就像没有看到我难受的表情一样,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一边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一边紧贴着我的脸颊不停亲吻。 干涩带来的疼痛让我头皮发麻,眼泪不断地往下滚落,被他一遍又一遍地舔舐干净。 忽然,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体内升起,我惶恐地睁大了眼睛,比最开始的疼痛更让我难堪。 只有疼的时候,最起码我可以骗自己,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被逼的。可是现在,这个借口已经不管用了! 我悲哀地发现,哪怕周正隐瞒过我,让我伤过心,掉过眼泪,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不知道别人少年时的回忆会对长大后的人生有多大影响,我却清楚地知道,我那惨不忍睹的少年时光中,那个曾经温暖过我的人,这一生一世都将继续影响我,将我吃得死死的,再也无法逃脱。 周正急促的喘息声在我耳边不断回想,到后来我已经紧紧闭上眼睛,任由他不断地冲撞。 周正完全不知道满足,变换着姿势折磨我,一开始濒死的感觉过去后,身体就开始疲软,然而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只顾着发泄他无穷无尽的精力。 “啊——”终于,周正低吼一声,两手按紧了我的腰,我突然清醒过来,害怕地去推他,可是他手上那么用力,我完全逃脱不了,只感觉到一股炽热的东西不停地洒落在我身体里,烫得我微微颤抖。 第111章 危机1 周正终于发泄出来了,趴在我身上重重地喘息声,他的身体那么沉,压得我呼吸困难,心里更加难受。一想到他这样强迫我,我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浑身都不舒服。 “让开……”我抬手擦掉眼泪,手掌在他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周正的身体晃动着,却迅速抱住了我的肩膀,硬赖在我身上不肯起来,反而将脑袋埋在我锁骨的位置,轻轻嗅着我的味道,呼吸间的热气全都喷洒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他这么亲密而依赖的举动,让我心中滋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的冲撞太过于凶猛,到现在我两腿中间还是酸疼的,动都懒得动一下,腰身似乎要被他折断似的,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剩麻麻的感觉。 我用力吐出两口气,声音冷了下来:“放开我!” 原本以为我的气愤能让周正放开我,可我低估了他的厚脸皮,我一张口,他就扬起脖子朝我看过来,随后突然低头,在我嘴巴上亲了一口。 我目瞪口呆,震惊地望着他。 周正脸上带着点细微的笑意,抬手将我脸颊上的头发轻轻拨动到一旁,两眼含笑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睛里带着明亮的光,他说:“珠珠儿,我很累,你让我抱着睡一会儿。” 说完不等我同意,就要裹着我往被子里去。 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一时间我都懵了,怀疑我是在做梦。然后身上的痛感让我很清醒,我知道,那个脑子坏掉的人不是我,而是周正。 他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身上的汗水渐渐干涸,留下粘腻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我喉咙有些发干,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喃喃道:“我要洗澡……” “我抱你去。”刚才他还说累,这会儿突然来了力气,直接翻身下床。趁他转身的空档,我慌忙爬起来,手脚并用,准备从另一侧逃跑,没想到我对自己的体力出现了严重的判断失误,才刚抬起腿,就疼得“嘶”一声叫了出来,立刻引起周正的注意。 他几乎是转瞬间就转过头来,看到我的小动作,脸色顿时黑了,一把拽着我的胳膊便将我打横抱起,从我腋下穿过的手掌还非常不正经地在我胸侧揉捏。 我就感觉一股热气从与他手指接触的位置直接涌上来,瞬间就头皮发麻,脸上热的快让我流出汗来。 “你……你住手!”我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说话的时候牙齿都打着哆嗦。 “那你就老实点。”周正说着低头在我脸颊上啃了一口,我心底发毛,再也不敢打什么别的主意,老老实实地让他抱着进了浴室。 原本我是打算好好泡个热水澡的,可是周正厚颜无耻地站在浴室门口,任凭我发了几次怒也不肯离开,说是怕我想不开,他要看着我。 我气的直接笑出声来,要真的这么担心我,当时就不应该强迫我,现在说这么多好听的又有什么用,反正他已经得手了! 周正的两只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有他看着,我根本不可能好好洗澡,只能缩在鱼缸里,手掌小幅度地动着。 周正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脚冲我走过来,我顿时慌了,两手用力抱在胸前,支吾道:“你……你干什么?” 他眉头一拧:“你这么划水,什么时候能洗好?冻感冒了怎么办?” “用得着你管?”我虎声虎气道。 周正脸色一沉:“刚刚才从我的床上下来,你说归不归我管?” 我:“……” 被他气的哑口无言,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正理直气壮,拿起毛巾就给我擦身体,我窘迫地脸上都快滴出血来,手臂挥舞了几次,想推开他,周正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沉声道:“你再乱动,我不介意跟你来个鸳鸯浴。” 我一听他的声音不对劲,慌忙看了眼,看到他裤子下面的动静时,脸上蓦地热了起来。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又有反应了! 他眼睛里冒着两簇火焰,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我顿时怂了,再也不敢乱折腾,规规矩矩地呆在浴缸里,任由他给我擦背。 这回周正还算言而有信,虽然呼吸声一直都不平稳,但是至少没有兽性大发,对我还算温柔。 从浴缸里爬出来,我赶紧拿了条毛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钻进被子里以后,又连忙将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做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好让周正忽略我的存在。 周正在浴室里捣鼓了几分钟,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湿漉漉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他朝我爬过来的时候,我立刻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 “被子分我一点。”他抬手抓住了被角。 我赶紧摇头:“我……我冷,你换别的。” “不行。”周正态度强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我,看得我心底发颤。好女不跟恶男斗,纠结了几秒钟,只能稍稍松开手,让他钻了进来。 周正长臂一伸,就将我带到他怀里,我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已经僵成了一块木板。周正眉头皱起,嘀咕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能怕成这样?” 我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来。 他当然可怕,这些年来,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他了,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以后会做什么。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日子实在太折磨人,以至于我对他这个人都没有多少信心。 周正低头亲了亲我的脸颊,兀自在我耳边嘀咕道:“以前你多霸道,冲我发脾气,对我大吼大叫,而且还厚脸皮,进了我房间就不肯出去,死活要跟我睡在一块,你还记得吗?” 他这么一提,我的记忆立刻回溯到许久之前,鼻尖不由得酸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多好呀,每天咋咋呼呼的,却很快乐。王海一欺负我,我就往林飞扬的房间跑,他像头小豹子一样,紧紧地将我护在身后,跟王海剑拔弩张地对峙。每次躲在他身后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可以为我遮风挡雨。 可是什么时候起,我再也不敢将他当成我的护身符了? 也许在护城河边的时候,我就明白过来,没有谁可以一辈子保护你,也没有谁有那个义务去那么做。林飞扬护着我,最终的结局却是消失在茫茫的河水里,那种负罪感和对他的愧疚,几乎将我整个人压垮,以至于后来见到他的时候,我都是心虚的。 虽然当着周正的面,我提起过当年的情义,可在内心深处,我是害怕的,我怕我最终还是会害了他。 如果离得远远的可以让他平安,也许,我也可以试着忘掉他。 “怎么哭了?”耳边突然响起周正的声音,我呆了一下,看着他伸出食指,在我眼角边轻轻蹭了一下,指尖上便沾染了泪珠。 我摇了摇头,心里酸酸的,涨涨的,说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周正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我以为他要放开我,没想到他忽然又凑过来,开始亲吻我的眼角。 出于本能,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想要推开他,然而他的动作异常轻柔,像是柔软的羽毛从脸颊上划过,轻飘飘的。干燥的唇不停地在我眼角辗转,仿佛是在亲吻我的眼泪,我推拒的手掌慢慢握成了拳头,乖觉地搁在胸前,慢慢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先前太累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然而我却忘了前一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眨了眨眼,总算适应了明亮的光线。 冬日的阳光捎带着几分暖意,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透射进来,洒在被子上,温暖又耀眼。 腰上还箍着一只手臂,我扭头望去,就见周正闭着眼睛,睡得正熟,有几道细微的光线落在他脸颊的位置,让他看起来像是镀了层光晕一样,美的像是画里头的人。 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曾经是我无数次在梦中的幻想,然而此时此刻,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我跟周然有了协议婚姻,这件事情没有摆平,可我竟然跟别的男人过了一夜,这是对婚姻的背叛,哪怕我跟他没有感情。周然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两个。 我轻轻抓住周正的手腕,想将它从腰上挪开,结果刚刚动了一下,周正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朝我这边蹭了蹭,不仅抱紧了我的腰,然而两条大长腿也甩了过来,直接将我两条腿圈了进去。 这下我丝毫没有挪动的余地,只要轻轻一动,肯定会惊醒他。 更让我头皮发麻,两颊发烫的是,我能感觉到一个有些硬度的东西抵在我身上,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都说男人在早上会有生理反应,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刺激,除非你已经做好了跟他再来一场的准备。 反正我是不愿意的。 我挺尸一样仰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前方的窗帘,百无聊赖地数着上面究竟有多少花纹,静静地等着周正自己醒过来。 突然,周正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我顿时绷紧了身体,不为别的,而是他突然抱着我的腰轻轻蹭了蹭,那个地方紧紧贴着我的大腿,惊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睡梦中,周正无意识地在我腿上拱来拱去,活像一条小奶狗,我僵硬地望着他,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幅度也越来越大,睡梦中竟然就这么不要脸! 我身上不由得冒起了细密的汗珠子,感觉到腿上的东西越来越热,越来越硬,再也受不了了,猛地扭头望过去,就见周正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满脸笑意地望着我,眼睛里满是暧/昧的光芒。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轰”的一下,脸上立刻热的冒烟。看他目光那么清澈,怎么可能是刚刚醒过来? “你……你早就醒了?”我张口结舌。 “比你早一点。”周正弯了弯眼角,身体竟然又往前顶了一下。 我:“……” 我真是气疯了,脸上热的我头脑发昏,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那你还装睡?你还敢占我便宜!” 手臂拍在他肩膀上,反而疼得我龇牙咧嘴,左右看了看,我直接抓过身后的枕头,用力朝他脑袋上打下去。 周正的喉咙里传出模糊的轻笑声,任由枕头打在脑袋上,他也不反抗,两手依旧搂在我腰上,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闹了半天,他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反而将我自己累了个够呛。 “打完了?”他仰头望着我。 我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打完了,那么轮到我了。”周正说着,忽然两手使劲,将我往下一拖,我立刻摔倒在被子上,还没反应过来,裹着身体的毛毯竟然被他掀开了,一只手顺势朝我下面滑了过去。 方才他抱着我拱来拱去的时候,我心里虽然没什么想法,可是身体却有轻微的反应。 周正的手指摸过去的时候,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而他的指尖碰到我以后,瞳孔立刻微微放大,惊声道:“原来你也有感觉。” 我呐呐地想反驳,可惜借口一时间没想好,他已经抢先一步将我抱着翻了个身,我直接趴到了他胸口上,额头磕在他坚硬的下巴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趁我不备,周正突兀地冲了进来,没有丝毫的阻滞,我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反而觉得热热的,像是要烫到我的灵魂一样。 “珠珠儿,”周正紧贴着我的耳朵喘气,“我真想死在你身上。” “!”我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撑着他胸口抬起头,忍无可忍道,“你……你少胡说八道!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了,”周正眉毛一拧,“我只要你!” 说着便朝上挺了挺腰,我即将脱口的呵斥声立刻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娇弱的喘息。 第112章 危机2 早上这场荒唐事完全在我预料之外,好在周正还算克制,动作很轻柔,就是时间拖得特别长,我处在半睡半醒的边缘,被他折磨得神经紧绷,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快点?” 周正立刻低声笑了出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神情:“怎么,等不及了?” 看他笑得那么得意,我头皮一麻,心中的羞耻感几乎打得我晕头转向,想都没想,抬手就在他腰侧狠狠拧了一下。周正吃痛地闷哼一声,突然大力动作,我顿时跟随着他摇晃起来。 …… 直到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他才放开我,我软绵绵地趴在床上,直接将被子盖住脑门,彻底隔绝外界的一切光线。 周正已经起身了,我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似乎是在跟酒店订餐,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我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凉飕飕的气息蔓延到皮肤上。 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的人。 周正一手抓着被子,弯腰望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都勾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心情愉悦的很。 我眉头一拧,嘟囔道:“滚蛋。” 他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抓住我的胳膊就将我拖了起来。我身上还没有穿衣服,冷不丁被他拽起来,顿时袒露地无所遁形,不由得“啊”一声叫了出来。 周正的目光放肆地从我身上转了一圈,笑道:“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 我两手环抱在胸前,戒备地望着他,对他这种介于调戏与羞辱之间的言辞非常厌恶。大约发现我脸色不好看,周正没敢再开玩笑,倒是拿了两件衣服给我,一看那款式和大小,我就敢断定,那是他自己的。 我抿了抿唇,本想穿回自己的,可是仔细一想,昨天的衣服在撕扯中似乎发生了故障,现在根本不能穿了。 “你转过去。”我严肃地望着他说。 周正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随即点了点头。我怕他搞突然袭击,直接缩在被子里便将衣服穿好了。 从去卫生间到洗漱,周正一路都跟着我,我身后好像突然多了个小尾巴一样,十分不自在,尤其是在卫生间的时候,两腿之间还有些疼痛,加上他又在外面,以至于我一直提心吊胆的,特意控制着水声。 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周正斜靠在门框上,两腿斜斜交叉,手臂环绕在胸前,漫不经心地望着我,“你能来卫生间,我就不行?” 我脸色黑沉,一边挤牙膏一边动了动嘴巴:“你为什么来,你心里清楚。”还不是想看我笑话。 “我清楚什么?”周正站在我身后,从镜子里能看到他愉快的神情,“这么说来,当年你在卫生间门口撞到我撒尿,是你故意的?” 我登时愣了一下,脑子里猛然回想起当年的事,再一想起先前见到的他那里,脸上倏地窜起一阵红晕。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林飞扬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木头一样的男人,可没想到他骨子里依旧跟小时候一样,说话没遮没拦,脑子里也整天装着那点破事,随时都想着抓住机会嘲笑我一把。 这种久违而又熟悉的感觉,让我稍微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慢吞吞地将牙刷塞进嘴巴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实则眼角余光全都望着身后,身后是周正明亮的笑脸。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笑得这么欢畅过,有点欣慰,又有点难过。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周正抬手在我脑门上揉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去了。等我洗漱完毕的时候,餐厅送来的早饭已经摆上了桌,全都是清淡的口味。 周然将一碗粥推到我面前:“鱼片粥,小时候你特别喜欢喝的。” 我站在椅背后面,还没来得及动作,他直接就拿了个勺子,将上面的葱花舀掉,笑道:“忘了跟人家说不放葱花了,我给你挑出来。” 我鼻尖蓦地酸了一下,心里鼓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我喜欢喝鱼片粥,可是不爱吃葱,而周然嫌鱼肉里会有刺,所以从来不喝,不过每次都会替我将葱花吃掉。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习惯,没想到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愣着干什么?再不吃一会儿就凉了。”周正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动弹,便将勺子扔回一旁的空碗里,走到我身后,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到椅子上坐下。 我有点茫然,脑子里一时间闪现过很多从前的事。 周正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突然僵硬了片刻,低声道:“我……我忘了问了,你现在还喜欢喝这个吗?” 时光在我们之间撕开的裂口实在太大,就连他也不敢确定我如今的喜好,毕竟,每个人都会变的,谁也无法阻止。 “喜欢。”我低声道。 周正仿佛松了一大口气,神情都轻松起来,笑着问道:“那你愣什么?快尝尝,看看他们家味道怎么样。” 我呆呆地抓起勺子,却没有舀粥,反而转头望着他。 周正挑了挑眉。 我抿了抿唇,轻声道:“周正,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你说等我梦醒了,是不是就看不见你了?” 其实我的心中一直在惶恐,真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终将醒来的梦境。现在周正对我有多好,清醒的时候我就有多痛苦。哪怕我曾经无数次提醒自己,这个骗我的混蛋不能相信,可是每一次,我都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他、原谅他,好像我骨子里已经认定了他一样。 周正脸上的笑意没有了,眉头微微锁在一起,他忽然屈膝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我说:“怎么会是梦,你摸摸我的脸。” 他说着便抓起我的手,将掌心放在他的脸庞上。我的掌心热烘烘的,能感觉到他脸颊上轻微的凉意。 我动了动嘴角,然而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有些慌乱地抽回了手掌,赶忙抓起勺子去喝粥,勺子与瓷碗相碰时,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慌乱的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呆在周正家中这几日,我成功地当起了缩头乌龟。然而我心里很清楚,新年会过去,我会重新开始工作,而我跟周然之间还有那么多事情,势必会纠缠下去。 初八这天早上,周正要求送我到公司去,我拒绝了,只是找他借了辆车,自己开去了公司。 从进公司大门开始,我一整颗心便悬了起来,生怕周然突然打电话叫我过去,出乎我意料的是,周然竟然没有丝毫动作,后来我才了解,原来他出差去了,听说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我紧紧提到喉咙里的一口气缓缓放了下去。 趁着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我可以抓紧时间办理离职手续,找新工作,顺便租一个可以住的地方。 可是没想到,第一项就遇到了困难。我将离职申请提交上去以后,直接被人事部的人打了回来,没有任何理由,只有“不同意”这三个字。 我气不过,直接给他们部门的负责人打了电话,人家还算客气,直接说:“陈小姐,不是我针对你,实在是,你这个申请过不了啊。” 他没有明说,但是语气里吞吞吐吐的样子还是让我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周然跟他打过招呼,不然没人会无缘无故卡我的辞职申请。 我有点泄气,直接挂断电话,心里头不太痛快。 怪不得我跑出去好几天,周然一点都不担心,原来他是有恃无恐,在这里等着我。 当初入职的时候,我的档案全都放到了公司里,现在要是直接跑出去,档案拿不回来,往后的麻烦会有很多。没办法,我只能等着周然回来,再跟他谈条件。 本来以为离职这件事已经足够叫人窝火了,没想到接下来找新的工作和租房都出了问题。我怀疑是周然在背后捣的鬼,可他现在人在国外,应该没有这个闲工夫管我的事情才对,不可能我每见一个中介,他都恰好能知道。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难办,晚上回去的时候,周正见我脸色不好,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这点小事并不想让他知道,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他跟周然对上。周然不是个心软的人,他要是下决心找一个人的麻烦,那个人铁定会倒霉,虽然前两天周正强迫过我,可我这个人就是不长记性,看不得他有半点不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自觉地去了另一间卧室,刚刚躺下不久,突然听到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慌忙坐了起来,拧开了床头灯,就见房门打开,周正一手抱着枕头,斜靠在门框上。 我脑子里懵懵的:“你干什么?” 他直接推开门,反手将门关上,抱着枕头朝我走过来。 我的喉咙里突然有些发干,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单,愣愣地望着他。上次他缠着我发生了关系,一连好几天我都心有余悸,可他就像是突然修身养性了一样,没有再对我动手动脚,今晚突然又来这么一出,我的心脏有点受不了,开始慌乱地跳动起来。 周正将枕头朝我床上一扔,勾了勾唇角:“你不是怕黑么,我陪你睡。” 我:“……” 屋子里光线很亮,黑他个大头鬼! 这个借口实在拙劣的都用不着我去拆穿他,我指了指床头灯,冷淡道:“不用,亮着呢。” 周正瞥了眼床头灯,忽然伸出手,只听“啪嗒”一声,屋子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我毫无防备,不由自主地低呼一声。周正仿佛抓住了我的把柄,立刻轻笑出声:“看吧,你就是怕黑。” 我正要反驳,冷不丁肩膀上一沉,他已经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周正!”我的脑袋撞在了墙上,不由得痛呼一声。 周正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我抱的紧了些,直接翻了个身,带着我一起滚进了被子里。 接触到他温热的身体,我便心如擂鼓,完全控制不了紊乱的心跳。可是心底的羞耻感却不会轻易放过我,周正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后背时,我的脑海中竟然闪现出周然那张脸,他气愤地望着我,骂我是个叛徒,骂我不知检点,背叛了跟他的婚姻,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周正的手指蓦地停了下来,黑暗中响起他低低的声音:“怎么了?” 我用力在他胸口推了一把,身体朝后挪了挪,紧张道:“我们不能这样,我已经结婚了。” 周正的呼吸声突然紧了一些,静默的空气中,只能听到我颤抖的声音:“我……我跟周然结婚了,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实际上我已经做过了。 一想到前几天跟周正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我胸口处就涌起一阵不适。 我跟周然之间确实有很多问题,可是在这些问题解决之前,我和他依旧是法律上的夫妻,应该对彼此保持忠诚,然而我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我有点厌恶这样的自己。 周正一声不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反而让我更加紧张。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一场协议婚姻而已,是他先违约在先,你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的?” 我顿时呆住了,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脱口道:“谁告诉你的?” 周正说:“知道你结婚以后,我立刻就派人调查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应该先拦住你才对,这样你也不会成为别人的太太。” 我的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难受的很。当初他要是拦住了我,我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周正的手从被子下面伸过来,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指,他低声道:“协议内容我很清楚,里面有一条写着,你们二人不得发生关系,可是周然先前对你动手,便是违反了协议。他敢违反协议,你就可以不遵守约定,这才是公平。” 第113章 危机3 我愣愣地看着周正,听完他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 我暗自打气,是周然先对我动手的,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他疯了一样撕扯我的衣服,我又怎么可能给周正打那个电话?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如果他要追究我违约的责任,那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他。 周正的话算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然而事情究竟能不能顺利解决,依然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现在周然远在国外,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至少要等他回来再说。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我在公司里还算太平,娱乐城那边已经开始装潢,用不了多久便能正式开业。然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坏消息——周然回国了。 一开始我并没有得到消息,只是像往常一样接了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立刻就让我如坐针毡,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周围的同事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望着我,我干笑两声:“没事没事。”转头进了电梯,朝顶楼的办公室而去。 周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冬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身上,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身影。他两手插在裤兜里,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我进门都没什么反应,我不由轻轻咳了一声。 他后背晃动了一下,随即冲我转过身来,当我看到他严肃的面孔时,整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先前周正跟我说的那些话瞬间忘到了脑袋后面。 “珠珠儿。”周然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咧开嘴朝我笑了一下,面上的表情柔和起来。 我心里头有些发毛,不过看他脸色变好了,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他不冲我发火,我们还是能够冷静地谈一谈的。 我舔了一下有些干巴巴的嘴唇:“你……你找我?” 周然走到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我对面的沙发,我便也坐了下来。 他让秘书上了茶,等到秘书出去以后,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这才开口道:“你不想跟我谈谈?” 我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听到关门声的时候,脊背一僵,立刻警惕起来。上次周然突然对我动手,完全在我预料之外,这回孤男寡女呆在办公室里,我真的害怕再发生意外。 “怎么,害怕了?”我没想到自己会表现的那么明显,竟然被周然一眼看出来了,他脸上浮现出讥笑的神情。 我顿时窘迫起来,讪讪地笑了一声,手指头攥紧了,低声道:“周然,之前你帮了我很多忙,我欠你很多句谢谢,但是心里一直很感激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觉得我们这样的协议婚姻问题实在太多了,不如,我们离婚吧?” 提出“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惴惴不安,然而真的当我将它说出口的时候,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靠一个协议将两个人绑在一起,本来就不靠谱,何况周然的情绪起伏那么大,随时可能做出无法挽回的事,趁着事态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我应该快刀斩乱麻,以免后续的事情更加不可控制。 我咽了口唾沫,坚定道:“没错,就是离婚,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周然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用力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沉声道:“不考虑。”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他的声音冷了下去,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周然是什么人,你想嫁就嫁,想离就离?” 我顿时被他噎了一下,正要反驳,他又道:“还是你以为,有了周正,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你可别忘了,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以后在周家会是什么地位还很难说,你确定要把所有赌注压在他身上?” “这件事跟周正没有关系,”我皱着眉反驳道,“我想离婚,纯粹是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协议。之前我们说的好好的,两个人不会发生那样的关系,可是你……你之前跟疯了一样,你让我怎么继续相信你?” 上一次他的举动那么疯狂而又突兀,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还敢说不是因为周正,要是没有他,你就算跟我上了床又能怎么样?”周然突然起身朝我走过来,我猝不及防,身体连忙后仰,却被他直接按住了肩膀,整个后背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尖声叫道:“你干什么?这可是在公司里,你不要乱来!” 现在大白天的,外面有无数公司的员工,他要是敢对我动手,也要顾虑周氏的名声。然而我心里并没有底气,周然不要脸的时候,根本什么都不管不顾,他要是真的对我动手了,往后我跟谁哭去? 我两手紧紧抵在他肩膀上,不让他继续向我靠近,嘴里胡乱地劝道:“周然,以你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要为难我?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不断提醒他先前说过的话,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接坐在我身旁不动弹了,我手臂上的力道松懈了不少,瞪圆了双眼望着他,累得不停地喘着粗气。 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直接将我的衣襟撕开,露出我的锁骨和肩膀,我顿时“啊”了一声,连忙朝后缩去。 周然却不再动作,只是目光阴鸷地盯着我的脖子,冷笑道:“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还有脸跟我提离婚的事?” 我慌忙低下头看了眼,才发现肩膀上有一个深紫色的印子,那分明是周正用力亲吻留下来的痕迹。 一时间我有点发懵,自从上一次周正强迫过我之后,我就严令他跟我保持距离,这几天他还想爬到我的床上,都被我轰走了,原因没别的,就是因为我怕他精虫上脑,控制不住自己。 可我没想到,就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他竟然又摸到了我床上,看这印子,估计也就是这两下留下来的,一定是趁着我睡着了亲的我! 我真是要气炸了! 周然鄙夷地望着我,讥笑道:“有了周正的滋润,就想一脚踹开我,珠珠儿,你的如意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响了。” 我真是有口难言,想要争辩,却又说不出口,就算我说了,周然也肯定不会相信。 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见到周正就走不动路的女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把周正放在第一位,他这么想我,我也无法反驳。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下定决心要离婚的,你如果觉得自己损失太大,只要我能承受的住,我都可以给你补偿。” 这已经是我能开出来的最优渥的条件,虽然我没什么钱,可是只要周然开口,哪怕让我再次变成穷光蛋,我也认了。 没想到他直接嗤笑出来:“就你那点钱,你觉得我会看上眼?” 我僵了一下:“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周然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手,漫不经心道,“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婚。” “你怎么能这样?”我顿时站了起来。 “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完全可以这样,”周然冷冰冰地望着我,眼睛里带着些冷漠的神色,“只要你一天是我周然的女人,他周正就一天别想得到你?他占有了你的身体又怎么样?你永远都要跟我在同一张结婚证上。” 周然眼中的冷酷和脸上残忍的笑意瞬间让我明白,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是为了报复周正而准备的。他恨这个私生子,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拿我当报复的工具。 什么朋友,什么被父亲逼婚,全都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就是逼我尽快跟他领证,好坐实了夫妻这件事。 可笑的是,我真的掉进了他设好的陷阱里。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一时间只觉得他特别恶心:“周然,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 “卑鄙?”周然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脑袋,“我干过的卑鄙事多了去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我怕你连见都不敢见到我。” 他一幅无所谓的架势,我怒从心头起,咬牙道:“你就抱着你的结婚证过一辈子去吧,以前我还觉得对不起你,现在我只觉得你是活该!” 我怒气冲冲地从办公室里冲出去,走的太急,一头撞在别人怀里,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胳膊却被人抓住。 仰头一看,竟然是周正,他的目光倏地落到我肩膀上,瞳孔骤然紧缩,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我心中一紧,心虚地望着他。衣服刚才被周然撕破了,正好可以看到整个肩膀,从周正的视线看过来,估计还能看到一点胸口的位置,这几乎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赶忙将破掉的衣服往上拢了拢。 周正一言不发,直接松开我的手臂,照直往前走,我愣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就去追他:“周正,你干什么?” 周正已经抢先一步进了办公室,就听到“砰”的一声,像是打斗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慌忙去推门,没想到办公室的门竟然被反锁了。 “周正!周正你在干什么?”我慌得不行,拼命拍打着门,然而里头的声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急的我身上不停冒汗,赶忙跑去秘书室,让秘书拿钥匙。 秘书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我顿时惊呆了。 周然被周正按在沙发上,周正的拳头高高举起,直接就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周正!”我慌乱地喊了一声,然而已经迟了,他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打在周然脸颊上,我甚至听到了一声闷响,以及周然的闷哼声。 秘书跟我一左一右将两个人拉开,周正神色狠厉,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目光阴鸷地盯着周然。 周然脸上已经破了相,嘴角边还有血迹,他冷笑一声,抬手抹了下嘴唇,几乎癫狂地望着我们,眼神里全是不屈的光芒。 这两个人要是再呆在一起,说不定又会动起手来,我心乱如麻,赶忙推着周正出了办公室。 周正的嘴唇抿得死紧,脸色铁青,我拽着他的手腕,强行拖着他进了电梯,他直接按了下一层,抓着我的手腕走了出去。 我有点发懵,奇怪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周然楼下这一层也是大boss的办公室,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负责人。周正一路拖着我朝前走,我着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这里是别人的办公室,我们……” “周总好。”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秘书室站起身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 周正神情冷淡,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将我拖进了办公室。 我脑子里还处于发懵的状态,不明白他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的负责人了,先前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说过。 周正关上办公室的门,拉着我的手腕进了隔间,抬手就来扯我的衣服。我吓了一跳,慌忙抬起手臂护在胸前,紧张道:“你干什么?” 周正脸色铁青,直接将我的手拿下来,一把拉开了我的衣服,盯着我的身体不停打量。 我又是震惊又是害臊,身上一阵阵发热,赶忙用手臂挡住关键部位,慌张地解释道:“他……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周正这才将目光挪到我脸上,盯着我的眼睛问道:“真的没碰到你?” “没有。”我赶紧摇头,心里又酸又涨,尤其是看到他红肿的脸颊的时候。 他刚才那么冲动地进去跟周然动手,大概以为我被周然欺负了吧。 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周正立刻“嘶”了一声,脑袋微微朝后仰去。 “别动。”我低声道。 他果然不动了,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定定地望着我,眼里带着灿烂的光芒。 我咬了咬牙,手指头忽然用力,在红肿的地方按了一下,周正立刻跳脚,嘴里发出连连的抽气声,皱眉叫道:“珠珠儿,你想杀了我是不是?” 第114章 危机4 “你还好意思说?”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刚才揍周然的时候不是能耐着么,这点疼就受不了了?” 周正龇牙咧嘴地望着我,嘴里虽然嗷嗷叫着疼疼疼,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地笑意。我真是要被他打败了,周然这一拳打的可不轻,脸都肿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再笑一个我看看。”我冷冰冰地说。 周正立刻不敢笑了,端正神色望着我,嘀咕道:“我都受伤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不能。”我直接将他按到沙发里,“我去外面大药房给你买点消肿的药,你老实点呆着。” “不用,”周正直接拦住我,指了指一旁的抽屉,“里面就有。” 我狐疑地望着他,拉开里间的抽屉一看,顿时惊住了,不只是消肿的药,还有各种跌打损伤的药膏,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整个抽屉。我将消肿的药水拿出来,疑惑道:“你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周正说:“以防万一。” 我顿时明白过来,心里划过一丝担忧。 或许他早就防备着会跟人发生冲突,但是准备的这么齐全,说明他时刻处在危险之中。也不知道周正怎么想的,如果有危险,那就最好不要呆在这里,要是真的出了事该怎么办? 我一边给周正抹药,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的老板的?” 先前我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段时间我开着周正的车上下班,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周正定定地望着我,叹气道:“我敢说吗?让你坐我的车一起走你都不愿意,万一被你知道我调到这里来工作,你吓跑了怎么办?” 我立刻朝他翻了个白眼,痴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过就是个纸糊的老虎,能吓到谁?” “我是纸糊的?”周正的脑袋朝我这边移过来,手臂不老实地环上了我的腰,手掌在我后背上轻轻地摩挲着,眼睛里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又透着些暧昧。 我抿紧了嘴唇,上药的手指直接朝下按了按,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赶紧把胳膊收回去,嚷嚷道:“珠珠儿,我发现你越来越野蛮了,你这样下去,除了我也没有谁能受得了你。” “呸,自作多情。”我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稀罕?” “你真的不稀罕?”周正的神色陡然严肃起来,轻轻地抓住了我的一只手,眼睛盯在我身上,眼皮都不肯眨一下。 他的眼神那么专注,让我一瞬间惶恐得不得了,赶紧避开目光,重新找了个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怎么突然来周氏集团上班了?” 我记得周然以前跟我说过,这里是他的大本营,算是他在周家最核心的地盘,只要把这里抓牢了,就没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可是现在周正突然进来了,虽然我脑子有些迟钝,但是也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山雨欲来的凶险味道。 周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父亲总要给我点补偿。” “所以你就挑了这么个地方?”我着急地问道。 “什么叫这么个地方?”周正皱着眉,神色间有些不满,“这里是周家的根基所在,我要想爬上去,就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难道你以为我是来玩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将手里的药瓶拧好,我赶忙解释,“周然在这里经营了好几年的时间,这里很多人都是他的心腹,你冒然过来,难道就不怕有危险?” 那些人都在周然手底下做事,只要稍微动一下手脚,这里头的损失就无法估计,到时候把黑锅甩给周正,那他就惹上大麻烦了。 “危险自然是有的,可是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你应该懂。我虽然进了周家,可周孝存还没有承认我的身份,对外只说我是他认的干儿子,往后我要想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家业,就必须让他知道,我的手段不比周然少。”一谈起周家,周正整个后背都绷直了,看得出来,他非常在意这件事。 “再说了,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他的心腹,”周正牵起我的手,将我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轻声笑了出来,“至少,你是我的人啊。” 我的脸蓦地烧了起来,手指蜷缩着想要收回来,周正却按得死紧,根本不给我动弹的机会。 “我……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低声道。 “不用你帮忙,”周正捏了捏我的指骨,“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了。珠珠儿,你放心,往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相信我。” 他说的那么情深意切,我嗫嚅了一下嘴角,本想告诉他我跟周然的婚姻关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除,然而看到他神情的目光,这么扫兴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 只要我跟周然依旧牵扯在一起,就永远没办法大大方方地跟周正在一起。 可是周然,他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以前不能,现在更是没有丁点可能。 自从知道他将我当成报复周正的棋子开始,我就对他越发厌恶,想起以前他在我面前提起什么朋友之类的话题,当时我还很感动,以为他是诚心诚意要帮我,现在再一回想,满满的都是恶心。 不得不说,他心思缜密,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一步一步让我相信他,最后给我当头棒喝。 他多么聪明啊,一开始的时候拿我对我林清扬,而且成功了,现在又想故技重施,用我来对付周正。 望着周正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我暗地里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周然的阴谋得逞。 周正让秘书去外面的商场买了新的衣服给我,送衣服进来的时候,秘书的目光几乎让我无地自容。我跟周正在办公室里磨蹭了这么长时间,他一定有所猜测。 换好衣服以后,周正还想送我下楼,我直接就拒绝了。 他要是真的将我送到下面的办公室,用不了一个小时,公司里的流言就会满天飞。 “我先走了,你放心吧。” 站在电梯里,我朝周正挥了挥手,他这才转身进办公室,然而我没有下楼,反而重新回到了周然那一层。 周然的秘书战战兢兢地坐在秘书室里,看到我经过,连忙站了起来,轻声说:“周总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我冲她点点头,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不是让你滚了!”周然正坐在办公桌上,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没有说话,他大概是察觉到异常了,连忙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愤怒的神情立刻退了下去,转而变成毫不留情的嘲笑和讥讽:“怎么,周正满足不了你,你又眼巴巴地跑回来了?” 我没理他,从衣袖里偷偷将那瓶消肿的药水拿出来,拽着他的袖子就将他往沙发上拖。 周然扭扭捏捏,还是被我拖到了沙发上,讥诮地望着我身上新换的衣服说:“周正知道你过来找我吗?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难闻死了。你别以为你对我示好,就能掩盖你之前犯下的错……” “你能不能闭嘴?”我被他吵得头脑生疼,直接在他脸颊上按了一下,周然嘴角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却硬生生忍着,没有哼出来,“再啰嗦一句,我就不管你了!” 其实要不是为了缓和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现在都不想理他。然而跟周然闹僵,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只能尽力修补跟他之前的关系,哪怕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至少也要让他欠我一个人情,这样当他对周正动手的时候,我才有可能替周正求得一线生机。 周然身上的伤严重多了,不只是脸颊,连肩膀上、胸口处全都有,可见当时周正对他动手的时候,究竟有多愤怒。 周然拧着眉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讥笑道:“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指望用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你,你能不能别把人想的那么坏?”然而我心虚的很,因为我知道,这次回头来替他处理伤口,本来就抱着其他目的,所以被周然质问的时候,我说话的底气都不是很足。 “那你是真的关心我?”周然突然问道。 我抿了抿唇,无奈道:“是,我关心你,不管怎么说,你曾经对我挺好的,现在你受了伤,我关心你一下难道都不行?” 周然嘴角一勾,突然笑了出来,而后将手机转过来正对着我,我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然拨了个视频通话,手机屏幕里赫然映出周正那张脸,他神情冷冽,望着我的眼神跟冰块一样,我顿时大吃一惊,正要解释,那头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到我难看的脸色,周然立刻哈哈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周正听到刚才那些话,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我真是要气疯了,万万没想到狗咬吕洞宾,被周然狠狠摆了一道。 “你个神经病,活该被人打死!”我气得直接将药水扔在他身上,起身就往楼下跑。刚跑出两步,周然突然从我身后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放手!”我扭头瞪着他,脸上全是愤怒。 周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沉沉的目光盯在我身上,哑声道:“你不是说要关心我么?” “关心你个鬼,你简直太可恶了!”我愤怒地望着他,“我可不想关心一头白眼狼!”他真是害死我了,原本我还以为他冷静下来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疯得比以前更加厉害。 “珠珠儿,”周然固执地握着我的手腕,“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不走,以前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我可以原谅你,以后,我们真正以夫妻放身份一起生活。” “你做梦!”我直接气笑了,他竟然说要原谅我? 他利用我,骗我,到头来我却需要他的原谅? “周然,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认识这么久,你对我说过一句真话吗?我陈小雪用不着你的原谅,以后会怎么样,也用不着你管!” 我用力一甩胳膊,直接将手臂抽了回来,拔腿就跑,心里头惴惴的,不知道刚才的话周正听了多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而且周正会听我的解释吗? 本来只想缓和一下和周然的关系,结果倒好,反而刺激到了周正。 等我跑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正西装革履地要出门,看到我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长腿一迈,就要从我身边走过去。 “周正!”我紧张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你听我解释。” 身后,他的秘书两眼都瞪圆了,发现我在看她,赶忙缩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解释什么?”周正冷冰冰地望着我,方才还满含情意的眼睛里,现在只有冷漠和疏离,“我还有个会,让开。” “不让!”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心里对周然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搅屎棍,全都是他害的! 我拖着周正就往办公室的位置拽,周正跟块木头一样,两只脚像是长在了地上,怎么拖都拖不动。 我急眼了,实在没办法,脑子突然一抽,抱着他的脖子就啃了上去。 动作太过急躁,牙齿磕到了周正的嘴唇,他立刻发出一声闷哼,眉头狠狠拧了一下。我却顾不得这些,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不松开,嘴唇固执地贴着他的。 然而我根本没什么吻计可言,像条小狗一样在他嘴唇上拱来拱去,周正也根本不配合我,只是扭着头想要躲开我。 我又气又急,身上立刻冒了一层热汗。 今天要是让他走了,还不知道他会生气到什么时候,而且下次想再抓住他,那就难了。一想起以前在他别墅外成宿成宿不睡觉,就为了等到他,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周正光顾着生气,完全不上钩,我没办法了,突然撤下一条胳膊,直接朝他下面招呼过去。 手掌握住一团软软的肉,周正身体突然紧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 第115章 危机5 手掌下的东西几乎已可见的速度变得硬起来,热起来,瞬间便填满我整个掌心。 周正的瞳孔微微放大,又是生气又是惊讶地望着我,我深深吸了口气,顾不上自己的脸皮,连忙动了动手指,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绷紧了身体。 不远处就是秘书室,如果他继续跟我在外面拉拉扯扯,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想要推开我,我手上更加用力,另一只胳膊无赖一样箍在他脖子上,就是不肯撒手。 周正定定地望着我,眼睛里暗含着警告,我挑衅地回了他一个眼神,算是跟他杠上了。 突然,周正一手托着我的屁股将我抱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抬高两条腿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似的缠在他身上。周正托着我就往办公室走,从秘书室门前经过时,他微微松开我的嘴唇,说道:“会议取消。”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几乎不敢看秘书的眼神,更让我窘迫的是,原来周正不是找借口,他竟然真的有个会! 那我现在都在干什么? 一想到刚才我厚颜无耻地想要勾引周正,我整个脸皮就烧了起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周正会怎么想我,秘书会怎么想我!啊啊啊,为什么我要做那么丢脸的事! 周正一路将我抱进了办公室,我扭了扭身子想要下来,没想到他直接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还将我往他的身上按了按,我立刻就感觉到他清晰的身体变化,身上一阵燥热,结结巴巴道:“周……周正……你放我下来!” “好!”周正沉声说了一句,走到沙发边,便将我往上一扔。 我慌忙爬起来,视线正好落在他裤裆的位置,顿时羞愤地快要哭出来。 “珠珠儿,这次可是你先招惹我的。”周正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望着我的双眼里带着炽热的光芒,他修长的脖子上,喉结轻轻地滚动着,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眼看着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抬手就去解领带,我顿时着急起来,连忙举手做投降状:“周正,你先听我解释。” “珠珠儿,”周正声音沙哑,从鼻腔里发出一丝轻微的笑声,“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要跟我解释,我要是真的听你解释了,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我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生气,那刚才为什么突然间挂断了通话,吓得我直哆嗦? 我忙不迭地跑过来跟周正道歉,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现在的发展却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对于我的投怀送抱,周正表现的……异常兴奋! 我喃喃问道:“你……你不生我的气?” “气,怎么不气?”周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板着脸教训我说,“我刚刚警告过你,周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转头你就跑到他的办公室里嘘寒问暖,你说我气不气?要是他突然对你动手,你让我怎么办?” 他这么一质问,我立刻心虚起来,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想缓和一下跟周然之间紧张的气氛,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单独去他的办公室。 “事出有因啊,”我连忙跟周正解释,“结婚证握在周然手里,要是惹火了他,他不肯跟我离婚怎么办?” “难道你去他跟前示好,他就会突然良心发现,答应跟你离婚?”周正不客气地问道。 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以周然那么睚眦必报的个性,他要是恨上我了,绝对不会让我过得舒坦,就算他现在把他哄的开开心心的,也没用。 我轻声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嗯。”周正点了点头,然后顺手将衬衫解了下来,就扔在西装外套上。 我:“……” 我惊恐地望着他,浑身不停地往外冒热气:“你……你别太过分啊,现在什么时候,你竟然还想着那种事,要不要脸?” “怎么不要脸了?”周正嗤笑一声,“你我有情有义,合二为一、水乳、交融也是天经地义,谁敢说一个‘不’字?”他厚颜无耻,说起大道理来,竟然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我心里发虚,知道今天是别想逃过这一劫了,慌张道:“那……那我们进隔间……” 周正没说话,一边解开腰带,一边坚定地冲我摇了摇头,双眼中透出一丝兴味。他舔了舔嘴唇,用沙哑的声音跟我说:“珠珠儿,你看现在天色这么好,窗明几净,我们要是不在沙发上来一发,岂不是对不起这么美好的景色?” 他的话直接让我目瞪口呆,眼睛下意识就朝窗外望了过去。 窗外的阳光暖融融的,明亮的黄色打在地板上,整个办公室都笼罩在一片温柔中。周正毫无遮拦的话立刻让我身上热了起来,似乎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要是不在这里做点什么,真的会辜负了这样美的景色一样。 完蛋了,我在心里叫嚣着,我这是中了周正的邪啊,他随口一句胡言乱语,我竟然当真了,往后要是一直这么下去,那还得了? 然而已经不容我多想,周正直接朝我压了过来。 会客用的沙发宽大而柔软,我整个人完全陷入沙发里,被周正挤压的密不透风。 原本皮肤接触到空气时,还有一些冰凉的感觉,有他压在我身上,立刻感觉到别样的舒适和温暖。 周正显而易见的激动,我几乎完全没有逃离的空间,被他按的紧紧的,一下一下冲撞到最深处。 柔软的沙发仿佛变成了海水,而我只能无力地漂浮在上面,随着每一个汹涌袭来的惊涛骇浪,不断颠簸。 良久,周正终于发泄出来。 他抱着我翻了个身,让我趴在他身体上。我累的浑身骨头都软了,八爪鱼似的趴在他身上,只顾得不停地大口喘气。 周正安静地躺在我下面,胸膛处传来剧烈的颤抖,我将耳朵埋在他胸口处,能听到他鼓噪的心跳声。 皮肤上沾满了汗珠,就连额头上也是,我仰头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着迷。 明明周然、林清扬也和他长得想象,却只有在他身上,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强烈到恨不得渲泄而出的情感,大概,这就是我们少年时日夜相处所积累的感情。 最美妙也最动人。 我懒洋洋地趴在周正身上,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然而周正还有工作,随时可能有员工上来要见他,我再这么耽搁下去,难保不被人发现。 我两手撑着他的胸口爬起来,赶忙将被他揉作一团的衣服抖开,衣服已经皱巴巴的,穿在身上也能看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我脸色一黑,气呼呼地望着周正。 周正却得以得很,仿佛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一样,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你给我等着!”我咬了咬牙,不满地望着他。 “我等着,你要是想报复回来,随时恭候。”周正说着又偷袭了我一下,低声道,“下班一块回去。” 我点了点头,这次没再矫情。 早知道他也在这里上班,我也就不用开了那么久的车了,反正我的技术本来就很一般。 回到自己所在的办公室,我紧张的很,生怕同时看出来什么端倪。然而大家嘴巴还是挺紧的,至少不会当着我的面打听私事,至于背地里他们会怎么议论,我完全不在乎。 有周正这个大佬当司机,我是睡着回到周正的公寓的,本来身上就累得很,又靠在座椅上睡了一个多小时,下车的时候头重脚轻,差点摔倒在地。 周正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箍进他怀里,叹气道:“珠珠儿,你这身体太弱了,以后怎么受得住?” 我疑惑地仰头望着他:“受得住什么?” 周正两眼眯起,目光中满是暧昧的光芒和挑逗的意味,眼神朝我胸口扫射了两下,我顿时明白过来,窘迫地脸上发热,手指用力在他腰侧拧了一下:“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正“嗷”的叫了一声,信誓旦旦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我们之间错过了好几年,难道你不应该补偿我?” 我脸色一黑,抬脚就朝他小腿踹去,没想到周正眼疾手快,直接勾住我的大腿,朝他身上一拉,两个人的身体立刻紧密贴合在一起。 周正戏谑道:“没想到你这么主动,你要是想要,早说啊。” 我:“……” 真是彻底给他的厚颜无耻给打败了! 自从这次见面说开了以后,我能明显感觉到,周正的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厚了。 小的时候他还知道不好意思,为了自己的男子汉尊严,还会特意摆出一副宽和大度的样子,现在却在我面前撕掉了所有伪装,变成了一个不要脸皮,只求快活的王八蛋,好像随便给他一个场所,他就能当着你的面发/情一样。 简直让我满脸黑线。 要不是我真的累的慌,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周正将我推进房间的时候,差点当场就再来一个回合。 “今天太累了,你做饭!”我硬生生将他轰到厨房去,这才松了口气,捏了捏自己又酸又软的大腿,不得不承认,我这体质确实太差了,以后要想跟上周正的节奏,看来真的要加强锻炼才行。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脸上蓦然热了起来,慌忙缩进沙发里,拿了个抱枕挡住了脑袋。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我摸出来一看,竟然是周然的电话,眉头一皱,不由得挂断了。 周正说得对,周然现在是个危险人物,跟他接触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现在可不敢再添任何麻烦。 然而我没接电话,周然的短信却发了过来,里面满是祈求的话语,他说:珠珠儿,帮帮我,暂时不要离婚可不可以?我妈知道我结婚的事,从国外回来了,她在国内这段时间,你能不能留下来哄哄她? 这么长的一段话,语气又这么好,让我不由得愣了下。 周然是很少求人的,突然间这么低声下气,倒是不多见。 我盯着短信上的话看了几秒钟,给他回复了过去:我有什么好处? 他想找我帮忙骗他妈妈,总得给我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周然说:我妈最多在国内呆一个月,等她出国之后,我们立刻办理离婚手续。 这个回答让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站了起来,朝厨房的位置看了眼。 本来离婚是个棘手的事,我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可是周然现在这个条件,优渥的让我瞬间就心动了。我抓着手机就往厨房走,想告诉周正这个好消息,然而走到厨房外面,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现在只是周然的一个提议而已,八字都还没一撇,我就控制不住地去周正面前炫耀,也实在太沉不住气了。 再说了,离婚证还没有拿到手,万一中间出了点什么状况,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最让我担忧的事,如果周正知道了这件事,他肯定会阻拦我。 我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手机,回复了一个字:好。 周正恰好看到我了,将厨房门打开,奇怪道:“不是罚我做饭么,你怎么过来了?难道休息好了,还想跟我……” “呸呸呸,”我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我是来监督你做饭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至于那条短信的事,我直接隐瞒了,省得他提心吊胆。 果然,指望周正做饭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厨房里又变成了垃圾场,看着乱七八糟洒了一地的东西,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还是叫餐厅送餐过来吧。”正好我也懒得动手。 周正满意地笑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屁颠屁颠地去打电话。 我抿了抿唇,望着他快活的身影,心底满满的都是喜悦和幸福。 第二天跟周正一起到了公司,我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周然的电话,他让我到停车场等他,我愣了几秒钟,直接下楼去了停车场,上了周然的车。 周然面色严肃,弄的我有些紧张,干巴巴地问道:“你妈妈在哪里?” 周然说:“还在国外。” 我愣了下:“什么?”他妈妈要是没有回来,那他叫我过来干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一丝危险,身体瞬间紧绷,尖声道:“开门,我要下车!” 第116章 危机6 我用力拧了一下门把手,然而车门已经反锁。司机就在前面,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周然更不可能让我如愿。几乎眨眼之间,我的掌心里就冒了一层冷汗。 “周然,你太过分了!”我用力拍打着车窗,两只眼睛愤怒地盯在他身上,“要不是你说陪你妈妈,我根本不可能私自来见你,可我没想到,你已经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真是太愚蠢了,竟然会相信他满嘴的谎话。仔细想想应该明白的才对,他结婚的时候,他妈妈都没有回国,又怎么可能突然回国,让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儿媳妇去作陪? 可惜之前我不愿相信周然已经可恶到这个地步。 我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有撼动车窗半分,反而将自己累的不停喘气,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往座位上一倒,沉声问道:“这次又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周然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是想你了,找你过来聊聊天。” “周然,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反正我们俩的关系已经这样了,说那些假话有什么用?骗谁呢,骗你自己呀?” 我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周然的神色冷了下来,眼睛朝前方司机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是换作以前,为了顾及他的脸面,我肯定不会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比谁都清楚,他周然就是个不要脸的人,只要能够达到他的目的,他就可以不择手段。 既然他已经把脸面看得那么不重要,我又何必在乎? 周然没再理会我,车子一路向前开,路线我很熟悉,分明就是回周家的那条路。看着车往熟悉的方向开去,我心里稍微放松了点,然而对于周然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却一点也不清楚。 趁着他闭上眼睛休息的功夫,我悄悄摸出手机按下了周正的手机号,焦急地等待着。 “别费力气了。”周然突然开口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将手机握紧了些。 周然睁开双眼,偏头望着我,眼睛里带着嘲弄的意味,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知道你不老实,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见他如此信誓旦旦,连忙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想到号码拨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拨出去,屏幕上反而显示手机不再服务区。 我顿时惊出了一身的汗,惊讶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周然朝我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异常得意:“屏蔽了手机信号而已。” 他竟然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我惊恐地脊背发寒,除此之外,他还要给我多少惊吓? 我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这个人,只能愣愣地望着他,两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如果车里没有信号,我的求救电话打不出去,同样的,周正的电话也接不进来,他就算有事找我,也根本找不到。 先前为了怕他担心,我才没有提起跟周然见面的事,没想到反而害了自己。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愤怒地瞪着周然,已经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连骂他都没办法解气。 周然实在是本事了得,随随便便就能让人火冒三丈。 “恭喜你,终于看清我的本来面目了。”周然恬不知耻地说道。 我被他气得肝疼,反正已经没办法了,索性两眼一闭,倒头就睡。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周然既然控制了我,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暂时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最担心的,是怕他利用我对周正动手,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车子开得飞快,我虽然闭着眼睛,却根本毫无睡意,没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扭头望着窗外快速闪过的大片风景。 就在车子要进入周家别墅的时候,车窗外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连忙趴在车窗上,用力朝后看了眼,果然没有看错,那个人是杨晓晓! 车窗玻璃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杨晓晓的目光追着车子移动,却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我只从她眼睛里看到一丝茫然和焦急。 算起来我已经跟她有很长时间没见了,方才匆匆一瞥,能看到她脸上的伤并没有痊愈,反而留下了一点疤痕,整个人也瘦的快要脱了型,活像根芦柴棒一样杵在马路上。 她在周家外面这样张望,我不得不怀疑,她是来这里找人的。至于要找的人,大概是周然? 我狐疑地扭头看了眼周然,又觉得不太像,如果真的是找周然,她直接去拦住这辆车就行,毕竟这是周然最常用的那辆车,很好认,然而方才我们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根本没什么反应,分明是来找别人的。 除了周然,这里难道还住着她认识的人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车子开到门口,依旧没有想明白。 “下来。”周然先一步下了车,然后拉开了我这边的车门。 我咬了咬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知道这一回是凶还是吉。上一次周正从这里救出了我,没想到转眼间,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见我慢慢吞吞的,周然直接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拖了下去,随即一把将我手里的手机夺了过去,随手扔给司机,冷冰冰地吩咐道:“扔了。” “你!”我气的要跟周然争辩,然而看到他冰冷的神色,立刻抿紧了嘴巴。 既然已经知道他丧心病狂,再跟他理论有什么用?反正他的脑回路也不是正常人。 佣人大概不知道我跟周然之间的矛盾,依然对我恭恭敬敬的,端茶递水不在话下,我端着手里的茶杯,望着旁边忙碌的佣人,突然间福灵心至,想起方才在外面看到杨晓晓的那一幕。 连周家的佣人都不知道我跟周然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外面的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以他们的眼光来看,我是周然堂堂正正娶回来的太太,平日里也住在周家别墅里。 如果杨晓晓来找的人不是周然,那么,会不会是我? 再一联想到上次林清扬在半路上堵我的事,我越发确定了这一点。 林家的生意出了大娄子,现在估计已经整个瘫痪了,杨晓晓来找我,我敢肯定,一定是为了林清扬的事。 这个可怜的女人,我跟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似乎总也逃不过林清扬这个名字,她这辈子也算是被人吃定了。 可惜猜测是一回事,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又是另一回事。周然把我看管的这么严,我进来容易,想出去可就难如登天了。 我喝了口热茶,抿了抿唇,别有用心地问道:“你就这么把我带回来,以后打算怎么办?一天二十四小时派人看着我?” 周然嗤笑道:“为什么要派人看着你?你是我太太,又不是囚犯,周家别墅这么大,你闲来无事,在家赏赏花听听音乐,安安心心地当你的周太太,不是好得很?” 好个屁,真有那么好,你怎么不娶别人?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冷冰冰地问道:“也就是说,除了周家大宅,我不可以走出去一步?” “当然可以。”周然笑眯眯地望着我,我心中一喜,然而激动的心情还没有传到脸上,就听他压低声音道,“你敢踏出去一步,我就找人打断周正一条腿。” 滑稽的表情僵在脸上,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周然,一时间浑身的汗毛几乎竖了起来。 他神情冷厉,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更让我担忧的是,我知道,周然有那个本事。 他惯会花钱收买别人,而且他有的是钱,随随便便扔出去点票子,就能找到愿意为他铤而走险的人。然而我却不能拿周正的安全去赌。 软肋被周然抓的死死的,我一阵泄气,扭头就上了楼,气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周然看到我往以前的房间走去,在楼下喊道:“回我卧室。” 我脚步一顿,扭头走到栏杆旁,弯腰朝他吼道:“回你卧室干什么,等着你来强暴我?” 这句话一出,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厅里的佣人几乎都僵住了,好几个人都不敢动弹。周然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带着火光的视线紧紧盯在我身上。我头皮发麻,却硬撑着一口气与他对视,丝毫不肯认输。 良久,我们同时收回目光,他冷哼一声,坐到沙发上,拿起报纸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我则扭头进了卧室,将房门反锁。为了防止周然有备用的钥匙,我还特地将沙发挪过去挡在门后,这才稍稍安了心。 我不知道周正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到这里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在卧室里找了找,没有电话,也没有备用的手机,窗户上还多此一举地加了防盗窗,看起来异常的滑稽,不用说,这就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有了周然的命令,我就成了周家别墅里的一个囚犯,佣人大概也都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望着我的眼神都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跟我对视,平时在大宅活动完全畅行无阻,然而一旦当我靠近别墅出口,保安亭的人立刻会拦在我面前,冷着脸请我回去。 我试了好几次,找了无数的借口,都没有迈出去一步。更让我担心的是,周正一直没有出现,我不知道他是没有来这里找我,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最近我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那就是沿着周家别墅最外圈的小路跑步,一圈大概有好几公里,我跑得慢,实际上是在偷偷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一连跑了好几天,逃跑的机会没看到,却让我有了意外的发现——我见到杨晓晓了,就在围墙外面。 然而我见到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声音,当时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便停下了脚步。杨晓晓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听到她说起我的名字,立刻停住脚步,朝外面喊了一声:“杨晓晓?” 杨晓晓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挂断电话,两秒钟后,她的声音从墙外传了过来:“陈小雪,是你吗?” 比起以前的趾高气昂,这一次她的口气缓和了不少,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我眉头一皱,色厉内荏道:“你躲在周家外面干什么?” 杨晓晓讨好似的说:“我找你有事,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处境,能见到她才怪,不过看样子她也不知道我在周家是什么情况,那我还可以继续装模作样的吓唬她。 我声音一沉,不客气地说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见面吗?哪一次见面有好结果的?”我跟杨晓晓见过那几次,几乎可以称之为灾难现场,大概她也想到这一点了,愣了好几秒没回上来话。 我不耐烦道:“有事就说,不然我可走了啊。” 实际上我暗暗心焦,被困在这个地方,我迫切需要知道外界的消息,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否则杨晓晓一定会看出端倪。 现在摆明了是她想要有求于我,那我就必须端好架子。 “好,不见就不见。”杨晓晓急忙道,“我……我是为了清扬的事来的。” 我立刻会意:“娱乐城?” “是!”杨晓晓的声音里带着些急促,“之前他可是跟你们谈好了条件的,连合同都签了,现在一脚把他踢出去,这算怎么回事?” 这件事林清扬已经找过我,然而对于他的惨状,我还觉得轻了。 我无动于衷道:“这是他自找的,再说了,把他踢出去是周然做的决定,你来找我,恐怕是找错人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不跟你废话了。” 我转了转脖子,正要离开,墙外突然传来杨晓晓尖锐的声音,她说:“你真的以为周然是个好人吗?”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 杨晓晓急切地说道:“你别被周然骗了,他根本吃人不眨眼。” 这些话她要是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然而现在,我已经看清了周然的真面目,她这么马后炮,又有什么作用? 大概是见我没有回答,杨晓晓的声调不由得拔高:“当初你跟林清扬结婚的时候突然发生大火,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一句话,顿时将我钉在原地。 第117章 危机7 “杨晓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神色一冷,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那场火灾我实在太清楚了,正是因为出了那样的意外,周然将我从火场里救了出来,我才会慢慢开始相信他。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我即将逃出去的时候,是杨晓晓从身后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以后,差点为此丧命。一直以来,这笔帐我都算在她的头上,难道这件事还有其他内幕? 杨晓晓跟我讨价还价:“我告诉你真相,你答应我,放林清扬一条生路。” 林清扬的死活从来都不是我可以掌控的,就算我答应下来也没什么用处,可是此时此刻,我只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能不能满足杨晓晓的条件,那我可不敢保证。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保证不会对林清扬动手。”如果周然不肯放过他的话,那跟我可没关系。 我屏住呼吸,等着杨晓晓的回答。 她迟疑道:“你保证会放过林清扬?” 我眉头一皱,沉声道:“放不放过他,要看你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你要是敢糊弄我,我只会你们的日子更加难过。” 杨晓晓在犹豫,大概等了好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说:“当初你跟林清扬办婚礼,我是想过要去捣乱的,可是……我只是想借着自己的肚子大闹一场而已。” 她这话我有几分相信,在这之前杨晓晓没了一个孩子,如果她以此为要挟的话,在婚礼上必定会给林清扬难堪,最后婚礼能不能办得下去确实很难说。 我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杨晓晓说:“是周然,周然怂恿我这么干的。他说,就算我闹过这么一次,林清扬依然不会对你死心,要想永远除掉你这个威胁,倒不如放一把火,你要是被烧死了或者烧毁容了,林清扬都不会再对你上心。”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情形。 当年那场火灾发生的时候,我虽然惊恐,但心中更多的是茫然和不知所措,直到此刻听到杨晓晓的话,才陡然觉得后背发凉,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当年周然果真对杨晓晓说过这样的话,那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我从火灾中救出来? 当初我摔倒在地,婚纱后摆着火的时候,周然对我施以援手,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从那以后便将他当成保护伞。 可是现在仔细一想,只觉得荒唐和可笑。 这场火灾不是意外,周然会出现在那里也不是巧合,甚至于连他救我也是设计好的桥段。将我从火场中带走以后,他甚至禁止我跟林阿姨取得联系。 而那个时候,他还想假装喜欢我,要不是被我识破了,只怕我真的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灰姑娘,遇到了拯救自己的王子。 周然,他怎么可能那样骗我,而且肆无忌惮! 他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我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后怕,呆愣地站在原地,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满腔的愤怒。 “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你现在也知道了,周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都在利用你。”杨晓晓急促地补充说,“只要你想办法帮林清扬逃过这一劫,我们保证,会给你一份满意的酬劳。” “不用了。”我冷冰冰地拒绝道。 杨晓晓顿时急了:“难道你想一直呆在周然身边?陈小雪你想清楚,他这种人心狠手辣,你随时可能有危险,不如我们互相帮助,一起对付他!” “要不要对付他我会自己拿主意,用不着你逞能,”我毫不客气地讥笑道,“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周然不是个东西,你杨晓晓跟林清扬同样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们都想利用我,那就看看最后到底谁被利用!” 我转头继续往前跑,杨晓晓尖锐的声音响起,然而一切都被我抛之脑后。 这一次直接跑到脱力,我才回家中,把自己扔在卧室里,好好地睡了一觉,也算是养精蓄锐。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当我听到窗外的刹车声时,连忙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二楼的栏杆处,两手紧紧抓着护栏,眼睛一直盯着入口的位置。 周然很快走了进来,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像个人。然而他骨子里,就是个畜生。 杨晓晓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没有多大的反应,此时见到这个罪魁祸首,胸口仿佛拉开了一个闸门,愤怒的情绪噌噌噌地冒了出来,搅的我头脑生疼。 周然几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他将西装外套放到佣人手中,朝我挑了挑眉:“今天这么热情,在等我?” 我点了点头。 周然顿了两秒钟,随即上了楼,直接朝我走来。 我挺直后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强势一点,然而手指头却哆嗦个不停。 他每向我走一步,我就觉得小腿上被烧伤的部位在隐隐作痛,哪怕时间已经让伤痕全部痊愈,可是心中留下来的阴影却是没那么容易消弭的。 “有事?”周然在我面前站定,脸上带着轻笑。 我抿了抿唇,话即将问出口的时候,忽然有些害怕。如果周然恼羞成怒的话,他不会当场对我发飙?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却一直没开口,周然狐疑地望着我:“想问周正的事?” 我悚然一惊,连忙摇头,哪怕我真的想知道周正的行踪,也绝对不会去问周然。 周然跟周正恩怨那么深,我巴不得他把周正忘了,哪里敢在他面前提周正的名字。 周然疑惑道:“难不成是想我了?”说着便又朝我走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在一臂之内,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够碰到我的身体。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朝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戒备地望着他。 “周然,”我长长舒出一口气,沉声道,“当年酒店那场大火,你就没想过我会烧死在里面吗?” 周然的脸色倏地变了,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神色冰冷地扭过头望着楼下大厅里的佣人,冷声吼道:“她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佣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我皱眉道:“你不用对那些人吼,只要告诉我答案。” 我牢牢盯着他的眼睛,心脏不断地往下沉。 哪怕现在跟周然闹僵了,我也从未怀疑过他以往的举动。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我本以为他会有那么一两次真心实意地对我好,结果到头来一看,原来每一步都是算计,只要有一丁点的行差踏错,为此付出性命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而他周然,毫无损失。 我真的觉得自己异常可悲,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其实说不说都一样,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杨晓晓说的那些话不是为了诋毁他,恰恰就是真相。 周然扭头望着我,神色冷厉:“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失声笑道:“重要吗?你都敢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就没想过有一天会事迹败露?” 周然的脸颊扭曲着,突然咬牙道:“是杨晓晓?” 我顿时抿紧了嘴巴,戒备地望着他。 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光是我的反应就足够让周然确定答案。他冷笑道:“这个贱人,上一次拿这件事威胁我,没想到她还真有胆子将这件事捅到你面前。珠珠儿,你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一直呆在别墅内,怎么跟她互通消息的?” 我的脑海中猛然回想起上次与周然举办婚礼的场景,当时我去找杨晓晓,无意间见到她跟周然在鹅卵石小道上谈话,当时周然的神色便异常难看,我还看到他掐住了杨晓晓的脖子。 先前我怀疑过他们为什么认识,现在全都有了答案。 大约就是那一次,杨晓晓以此事威胁他,没想到反而被周然警告了。 我没有回答周然的问题,他跟杨晓晓狗咬狗,我乐见其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难受地握紧了拳头,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周然,我万万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去他/妈的朋友、知己,全都是骗人的! 只有我这种脑子缺根弦的人,才会天真地相信他说的话。 现在好了,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总算让我把对他的所有幻想一次性击个粉碎。 他周然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既不会是别人的朋友,也绝不会真心帮助任何一个人。 周然冷笑一声:“谁叫你蠢呢?” 这一声轻蔑的嘲弄,无异于将我们之间过往的种种判了刑,往后,大家真的是撕破脸皮,再也用不着虚与委蛇了。 现在只要看到他的脸我都觉得恶心,索性扭头回了卧室,“砰”一声甩上了门,用沙发抵在门后。 卧室外传来周然震怒的声音,他朝佣人吼道:“将她看好了,以后不准她离开家里一步。” 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除了冷笑,竟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样可笑的局面。 周然照旧每天上下班,只是在家里呆着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一整夜都不回来。而我的人身自由完全被限制住,除了这栋宅子,佣人不敢让我出大门一步。 外面的消息根本传不进来,我又没有办法逃出去,再这么拖延下去,我能憋疯了。 逼不得已,我决定兵行险着,放手一搏。 如果赌赢了,那我就逃出生天,如果输了……那就是我命不好。 计划要想成功,就要趁周然不在家的时候,好在最近他几乎不会在家里过夜,倒是给了我动手的机会。 一直等到半夜,天色黑的看不清五米外的人影时,我才从卧室里出来。 佣人这个时间已经休息了,我悄悄地出了门,口袋里揣着一个打火机,直接跑到车库里去找到了一桶汽/油。 现在天气冷得很,外面的树木全都光秃秃的,不容易点燃,但是浇上汽、油以后就不一样了,何况,我还将卧室里的窗帘剪下来拖了出来。 晚间的风很大,光秃秃的树木很干燥,大火一旦燃起来,火势会很快蔓延。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颤抖着手将窗帘点燃的时候,鼻尖上已经紧张地沁出了一层热汗。 窗帘刚刚点着,便听“轰”的一声,火光直接冲天而起,瞬间蹿得老高。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我顿时呆住了,万万没想到这里会安装了烟雾报警器。 随着这一声警报,别墅的方向立刻亮起了灯光,过不了多久,佣人便会冲过来救火。 我赶忙朝保安亭的位置跑去,火势开始蔓延,只要有人打了火警电话,消防车赶来的时候,大门打开,我便能找机会逃出去。 当初确定放火地点的时候,我纠结了很久。 如果离别墅近一点,自然能让佣人立刻打119,但是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人员伤亡,我犹豫了很久,到底下不了这个狠心,便将着火地点挪动了围墙边,离别墅有一段距离。 保安亭下面有个死角,我将自己缩成一团,老老实实地蹲在那里等待机会。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我心中顿时一喜,趁着保安开门的机会,紧贴着地面爬了出去。 可我不敢跑得太远,如果佣人发现我失踪了,一定会马上出来追我,保险起见,我没有沿着主干道走,反而跑进了小路里。 冬天的午夜可真够冷的,我紧张地身上冒汗,可是脸颊却被冷风刮得凉飕飕的,脸皮仿佛要被强风撕扯下来一样。 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跑了多远的路,直到看见人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 我口干舌燥,又累又饿,却强撑着一口气,找过路的人借手机打电话。 可是拨了周正的号码以后,却一直没有人接听,一连好几次都是如此,我的心不由得下沉,被一阵不好的预感笼罩着。 第118章 危机8 距离我被周然带回周家别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周正的消息,一开始我以为他没有找到我,可是现在,当他的电话无人接听时,我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后怕。 如果……周正出事了呢? 以他的聪明,只要发现我不见了,肯定第一个怀疑周然,可我在周家呆了这么久,他也没有过来,显而易见,他出事了。 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将手机还给路人,呆滞地沿着马路朝前走,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从周家匆匆忙忙逃出来,身上一分钱没有,连辆出租车都打不了,只能靠自己的双脚。 周正住的水边别墅太远了,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走过去,可是没有钱,我又该怎么办?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看到旁边的商场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刻几乎感动到落泪,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帮我。 “许悠——”我大声喊了一句,直接就朝马路对面跑过去。 那个身体顿了一下,抱紧了旁边男人的胳膊,看样子是准备溜走。本来我还不确定,她这么急着走,我顿时激动起来,真的是许悠。 “许悠!”我边跑边喊,许悠想走,可是那个男人却停住了脚步,扭头奇怪地望着我,许悠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朝我转过身来,望着我的眼神凶巴巴的。 “干什么啊你?”她不耐烦地冲我吼道。 男人说:“这是你朋友?” “算是吧。”许悠很不乐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嘲笑道,“我说你怎么混的这么差劲?怎么,周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不好做吧?” 我低头看了眼,清晨跑了那么远的路,衣服上全是露珠,又沾了灰尘,脏兮兮的。难得找到一个机会能贬低我,她当然不肯放过。 不过现在不是跟许悠斗气的时候,她想逞两句口舌之快,那就让她说,反正我也不会少一块肉。 我尴尬地冲她身边的人笑了笑,转而望着许悠:“能跟你说点事吗?” 许悠紧皱着眉头,犹豫了好几秒的时间,这才不清不愿地哼了一声:“行吧。”她冲身旁的男人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回头去找你。” 男人点点头,随即离开了。 “看来日子不好过呀。”许悠轻飘飘地睨了我一眼,眼睛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为好。 “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尴尬的开了口。 “借钱?”许悠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情,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我,“我没听错吧,堂堂周家的大少奶奶会找我这样的穷人借钱?” 我知道她是在嘲讽我,可是这种时候跟她置气完全没有必要。 我直接道:“我现在有点麻烦,想请你帮帮忙,看在咱们以前认识的份上,你……你先借我一百行不行?” 许悠嘲弄地望着我,脸上挂起讥诮的笑容,她说:“就是一分钱,我也不想借给你,你以为你谁呀?咱们可不止认识这么简单吧,当年你对我做过什么事情,难不成你现在都忘了?” 当年做过什么事,我心里一清二楚,不过我下手狠,许悠下手更狠,当初对我可是毫不留情。 许悠不光嘴上说说,竟然真的不肯借我钱,扭头就走,我一下急了,连忙跟在身后追了过去。 “你有病啊,谁想借钱给你?”许悠愤怒地停下脚步,扭头冲我吼道。 “我真的有急事,”我眼巴巴地望着许悠,着急道,“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周正。” 听到周正的名字,她的脸色陡然变了,几乎僵硬地望着我说:“周正?” “是,”我连忙点了点头,“我已经好长时间联系不上他,我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事,可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急着想去见他,我保证,等我找到他一定立刻还你的钱。” 然而许悠仿佛已经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她神情僵硬,眼睛里带着茫然的光,良久才呐呐地问道:“周正……他不是死了吗?” 我顿时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根本不知道周正没有去世的消息。 也对,她跟周正本来就没什么亲密的关系,谁又会特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呢? 她的问题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匆忙催促道:“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你先借我钱,然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行不行?” 一涉及到周正的问题,许悠整个人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匆忙拦了一辆出租车,拽着我的手就上了车,着急地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说:“先去他在水边的那栋别墅。” 许悠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两只手紧紧攥住了她那个精致的小皮包,手指头不停地颤抖。我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忍,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背,没想到许悠反应特别激烈,一下子就将我的手掌甩开,皱眉道:“你干什么?” 我顿时被噎住了,讪讪地收回手,小声嘟囔道:“没事。”心说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自己憋着吧。 没过多久,许悠就忍不住了,悄悄将手掌攥成拳头,沙哑着声音问我:“周正他……什么时候的事?” 我立刻明白过来,她问的是我什么时候知道周正没死的。 我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大年三十。” 许悠苦笑一声,神情有些怔忡,她说:“那你可真是收了一份新年大礼。” 我忽然觉得嗓子眼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 大年三十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不知道这一个月来,许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可我知道,在我真的以为周正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每天都过得像行尸走肉一样。 这么长时间一来,没有人想到要通知许悠一声,也许这个打击比周正去世还要大。 这说明,她根本无足轻重。 我动了恻隐之心,干巴巴地开了口:“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当时气的恨不得杀了他。” “你舍得杀了他吗?”许悠不依不饶地问。 我立刻没话说了,我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对周正下那样的毒手。说到底,还是因为气愤他的隐瞒,所以才会如此动怒。 许悠又是苦笑一声。 原本我以为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许悠会很激动,可是现在看她的反应,让我不由得怀疑,她真的有那么喜欢周正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悠已经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琢磨。初中的时候我还敢肯定,她对林飞扬喜欢得不得了,为了把我从林飞扬身边弄开,撒谎、耍手段,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那个时候我深切地感受到,她对林飞扬有种飞蛾扑火的热情。 可是如今再看,这种热情似乎已经无影无踪,我只从她脸上看到一丝麻木,和对过去那段时间的缅怀。 也许她根本不爱周正,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适合由我向她提起,否则她肯定以为我是想将她支开,好独占周正。 现在的情况这么微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干脆地闭上了嘴巴。 出租车快要到达水边别墅的时候,我直接喊了停车。许悠皱眉道:“还有一段路,你干什么?” 我催促她付了钱,拽着她的手下了车,低声道:“前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这么冒失地过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许悠摇摇头,跟着我朝前走,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我后背顿时一凛。 她立刻犀利起来,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目光牢牢地盯在我身上:“我看不是周正出了事,而是你自己惹了大/麻烦吧。” “你放手!”我的手腕被她掐的生疼,立刻皱起了眉毛,“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可以立刻给周正打个电话。” 我没想到许悠会这么警觉,仅凭我的举动就能推测出我遇到麻烦了。不过我有恃无恐,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大可以去证实。 许悠果真不相信我,直接拿出手机去翻通讯录,我眼尖地看到她给周正的备注是“飞扬”两个字。电话拨出去以后,许悠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然而半晌过去,依然没人接听。 许悠狐疑地望着我:“周正换号码了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 本来就不是真的去世,周正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微的地方,依旧用的从前那个老号码。 电话一直没人接,许悠总算相信了我的话,不情不愿地跟着我朝前走。我们走得是柏油路旁边的树林,许悠穿着高跟鞋,完全跟不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她气的直接将鞋子甩了,只穿着袜子跟在我身后。 我大吃一惊:“你脚底不疼吗?” “废什么话?”许悠冷着脸,在我后背上用力推了一下,愤愤道,“最后一次,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林飞扬做这些,不管结果怎么样,往后我都死心了。” 她说的信誓旦旦,让我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当时她似乎也说自己往后就彻底解脱了,只可惜一遇到周正的事,立刻就能让她方寸大乱。 说实话,若是搁在以前,我只会嘲笑她不自量力。可是现在,看她咬紧牙关紧紧跟在我身后,我胸口忽然升起一阵敬佩,不管她有多疯癫,至少这份感情是真的,甚至让我觉得汗颜。 我自问,如果周正不喜欢我的话,我能为他做到哪一步? 沿着树林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别墅外围,一眼看到的就是别墅外面停着的车子,我整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那是周然的车,他果然派了人在这里堵我。 许悠盯着那些车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惹到周然的?” 我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周然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我都懒得提。察觉到许悠依然盯着我看,我忽然警觉起来:“你该不会想告密吧?” 许悠“哼”了一声:“那就看你老不老实了。” 我简直无语,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功夫跟我生气。 外面的车里不断有人走出来,跟保安亭的人交涉,似乎是想进去。然而周正这里的保安异常严格,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去,那个问话的人肯定吃了瘪,悻悻地走到车后座的位置,低着头汇报情况。后面车窗的位置很高,从我们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瞬间生出一种预感,总觉得那个人会是周然。 周然昨天夜里没有回周家别墅,此时如果出现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他很快就得到了我逃跑的消息,特地在这里堵我。 “现在怎么办?”许悠着急地问道。 我说:“等。” 除了继续等待,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出入口。至于这些人什么时候会走,那就难说了。 也许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没过几分钟,车子忽然发动,直接朝来路开走。从我们身旁路过的时候,我从车窗的缝隙间看到了周然的脸。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突然转头朝我这个方向望过来,我顿时一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手心里猛地窜出一层汗。 就在我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没想到那辆车直接开走了。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来周然并没有发现我。 眼看着车子开走了,许悠立刻就要出去。 “等等!”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 许悠不解地望着我。 我指了指后面,许悠转头看过去,立刻不说话了。 周然的车开出去没多远,又慢吞吞地开了回来,分明是怀疑我躲藏在附近,准备抓我个现行。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现在只怕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车子再次开走,这回我放下心来,拉着许悠走出树林。许悠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啊,比以前聪明了不少。” 我也分不清她是想夸赞我,还是变相地嘲讽我,不过都不重要。跟周然相处了这么久,他那多疑的性子我也摸到了一点,处处小心总不会有错。 到了保安亭,我生怕会被拦住,没想到他们看到我直接开了门。我立刻朝别墅奔去,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桌面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尘,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 自从我跟周正和好如初以后,他便没有叫清洁工过来,家里的东西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可见我那天被周然带走后,周正也没有回来住过。 一颗心便跌入谷底。 第119章 危机9 我茫然地站在客厅中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悠前前后后将家里打量了一遍,这才朝我这边走来,忽然道:“茶几上放的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赶忙朝茶几看去,只见上面放着一张a4纸,赶紧拿了起来。 a4纸是周正留给我的,上面是他的笔迹,他说有事要外出两天,打我的电话没人接,让我回家之后不要担心。 电话自然没人接,因为已经被周然扔掉了。 许悠将a4纸拿过去看了看,长长地松了口气:“没事,就是出门办事而已。” 然后我的神经却绷得更紧了。 我不知道周正去办什么事,会特地给我留一个纸条,而且他说外出两天两天,可是现在距离我离开公司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周正却依然没有回来,我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他出事了。 许悠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皱眉道:“你怎么了?” 我紧紧抓住了那张纸,沉声道:“你陪我去一趟移动公司。” 她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说:“补一张电话卡。” “自己去。”许悠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是你老妈子啊?” 周正出门以后,如果有事找我的话,不可能再给我留纸条,按照他的习惯,肯定会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只要补办了电话卡,再打一张通话记录出来,就知道他最近跟我说了些什么。 “算了,我自己去。”我实在没功夫跟许悠争吵,从柜子里找到了周正的钱包,急匆匆地便要出门。 “你别跑啊,把话说清楚。” 许悠嘴上说的轻松,结果还是追了过来,跟着我一同上了车。 开车的时候,我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许悠在我耳边嘲讽道:“你慢点开,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块,晦气。” 看在她刚才肯跟我一块过来的份上,我也懒得在这个时候跟她拌嘴,索性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移动公司的办事效率很快,通话记录单打出来以后,我的心却凉了半截。除了我被周然带回别墅的那天,收到了周正的来电之外,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什么信息都没给我发过,更别说给我打电话了。 许悠原本神态轻松,看到通话单以后,也有些怔忡,喃喃道:“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呸,乌鸦嘴!”我直接睨了她一眼,心中却惴惴不安。越是告诉自己不要瞎想,越是控制不住地猜测他这段时间的动向。 我给他的手机号打了过去,毫不意外,无人接听。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拨通了周然的电话。 接通以后,对面响起周然那可恶的声音:“珠珠儿,你胆子倒是不小,连我的家也敢放火。” 我冷冰冰地问道:“周正呢?” “就猜到你打电话是为了说这个。”对面传来周然得意的声音,“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避而不答,强忍着才没有对周然破口大骂:“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然丝毫不在意我现在什么心情,大概看到我这么生气,他会很高兴吧。他说:“你来我这里,我就告诉你。” “你做梦!”我气得直接挂断电话,险些将手机摔在地上,还好及时忍下了这口恶气。 周正的行踪我没办法掌握,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自己。如果我真的去见了周然,反而中了他的圈套。 如今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周正的水边别墅,任凭周然手段了得,他也进不去。我当机立断,还是回别墅。如果周正回来,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一定是自己家。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我问许悠。 许悠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到底,没有看到周正平安无事,恐怕她也放心不下。 这次回去我们依旧小心,确定周然的人没有拦在别墅外,才敢继续向前。没想到保安一看到我,立刻朝我冲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保安却跟我说:“陈小姐,刚才周先生回来了。” “周正?” 我立刻激动起来,连忙道谢,脚底踩着油门就开着车上了桥。 许悠撇了撇嘴,讥讽道:“看你兴奋的样子,至于么,不就是想刺激我。” “你行了啊你,有完没完?”我直接甩她一个白眼,“我就是想刺激你怎么了,不服气你可以不来。” 许悠被我噎住,悻悻地闭紧嘴巴,朝我冷哼一声。 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依旧不对盘,这次要不是担心周正出事,我们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同一辆车里。 车子直接停在了大门外,一进门我就察觉到不对劲,屋子里漂浮着一丝血腥气。 我心底一慌,连忙喊道:“周正!” 然而却没有听到周正的回答,只是隐约听到卧室那边有动静,我赶忙冲过去,就见一个女人站在床头,而周正正躺在床上。 “你什么人?”我大吃一惊,厉声问道。 那个女人转过身来,当我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瞬间呆住了。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碰到一个跟我想像的女人,那种感觉,仿佛是从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似的,新奇又怪异。 “陈小雪?”许悠望着那个女人,下意识喊出了我的名字,眼睛在我们两个之间来来回回移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你什么人?”女人皱眉望着我。 “我……”我张口要说自己的身份,突然顿住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周然是有结婚证的,到现在离婚的事连影子都没有,所以我跟周正之间的关系,只能用“不清不楚”四个字才能概括。 声音微微滞了滞,我说:“我是他朋友。” “好巧,我也是。”那个女人说,“你可以叫我小梦,请问你们过来有什么事?” 她这句话一说,好像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一样,顿时让我心中特别的不舒服,脸色也难看起来。 “看来有人想要抢你的位置啊。”许悠闲着没事干,直接火上浇油,饶有兴致地望着我们。 我的脸色黑了下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梦厌恶到了极点。周正出门这段时间到底跟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是她送他回来的? “我们来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我口气不太好,直接从她身边绕过去,抬手掀开了周正身上的被子,赫然发现他上半身的衣服脱掉了,胸口上缠绕着纱布,不由得呆了呆。 巨大的血腥气朝我扑过来,我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慌忙去看周正的脸。他脸色很白,嘴唇上干巴巴的,已经没有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你干什么?”小梦直接走到我身旁,戒备地望着我,“他受了伤,你别碰他。” 我一手紧紧攥住了被子,心疼得要命,沙哑着声音道:“他怎么受伤的?” 小梦说:“做事的时候跟人发生冲突,被人砍了呗。”她说的那么漫不经心,我的心脏却一抽一抽的疼。纱布从他肩膀上绕过去,在他小腹的位置打了结,靠近胸口的位置渗出了红色的血迹,一看就知道伤口很严重。 被人砍了…… 这几个字仿佛敲在我脑壳上,疼得我眼前发花。 要是动手的人没有分寸,那周正还有命回来吗? 我喉咙哽咽着,低声道:“你带他去过医院了吗?” 小梦摇摇头:“外面很危险,就在小诊所里包扎了一下,拿了点药。”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床头柜上确实放了很多药盒,看来都是周正要吃的。 我心头发沉,周正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去医院的话,一旦感染,就会很严重。可是小梦说外面很危险,难道有人等在外面,想对周正动手? 一时间,我犹豫不决,陷入两难的境地。 还是许悠开了口:“我倒是认识个医生,你要是放心,我就叫他过来看看。” “不行!”小梦当即反对。 许悠非常不满,两手环抱在胸前,皱眉道:“人家正主都没说什么,你算哪根葱?” 小梦绷着脸说:“谁知道你叫来的人是好是坏?” 一句话直接将许悠气个半死,许悠勃然大怒,咒骂道:“艹你/妈的,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是不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轮得到你问东问西?”她直接扭头望着我,“陈小雪,你自己说,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我不同意!”小梦也直接盯着我,脸上满是抗拒的神色,“小心你害了他。” 平心而论,虽然我跟许悠之间有很多撕破脸的破事,可是在周正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我也相信,许悠绝对不会害周正。虽然她整天像个神经病一样,可是她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从来都是掏心掏肺,哪怕那个人从来没有爱过她。 “你叫人吧,我相信你。”我对许悠道。 许悠一直牢牢盯着我的眼睛,当我点头的时候,她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似的,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 她的得意直接激怒了小梦,小梦神情不悦地站在一旁,犀利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来回回地转悠,仿佛我们闯入了她的领地一样。 她对周正这么强的占有欲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不知道她跟周正认识多长时间,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周正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么一号人,就算有这个人,以周正的个性,他也一定会告诉我,况且她还跟我长得这么像。 唯一的猜测就是,小梦是他这次出门办事认识的。 但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周正又怎么敢放心地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家?受伤的人最是敏感,只有对着自己放心的人才敢闭上双眼,难道他跟这个小梦已经熟悉到了可以交托性命的地步? 种种猜测让我心烦意乱,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梦审视的目光更是让我不舒服。我能察觉的到,她在戒备我,甚至有可能在盘算我对她的威胁有多大。 一想到她将我当成她的竞争对手,我就想不屑地笑出声,可是在心底深处,我却有些不确定。 如果周正醒了,他真的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许悠叫来的医生很快到了,给周正重新做了检查,包扎伤口的绷带也换了新的,还叮嘱我们要保持病人身体的清洁,防止伤口感染。 “好。” “明白了。” 我跟小梦几乎同时开口,医生狐疑地望着我们,被许悠送了出去。 小梦说:“这里由我照顾就行,你们既然是周正的朋友,现在已经看过他了,可以走了,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我被她这番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够呛,还没来得及反驳,许悠已经送完医生回来,抢先一步就发飙了。 她直接冲到我们中间,指着小梦的鼻尖叫嚣道:“你他娘的算哪根葱?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装啊你,我告诉你,哪怕我看不上她陈小雪,也轮不到你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充大白蒜。你说你是他朋友,我们就要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趁他病得昏迷不醒,跑过来冒充的?” “你……你胡搅蛮缠,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小梦不甘示弱,直接就跟许悠杠上了。 她们两个也不看现在这是什么场合,竟然直接在卧室里就吵了起来。我烦得头皮都要炸开,看到周正的眉头皱了起来,更加担心,忍无可忍地低吼道:“都给我闭嘴,要吵出去吵,没人拦着你们。” 两个人同时闭上了嘴巴,眼睛里却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好像要扑过去跟对方干上一架似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声,正是从床上传来的,慌忙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周正的眼皮颤了颤,随即慢慢地睁开了。 “周正!”我心中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被子,还没等我跟他说话,小梦突然冲过来,将我撞地摔倒在地上,脑袋磕在了床头柜的拐角处,疼得我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第120章 危机10 “周正,你醒啦!”小梦激动地坐在床边,直接低头望着周正。 我一手撑着地毯,慢吞吞地爬起来,冷眼望着她满脸的激动和兴奋。 小梦直接抓住了周正的手指,眼眶里沁出了眼泪,看起来虚弱又美丽。我望着她那张熟悉的脸,不由得自问,难道我哭起来的时候,也像她那个样子吗? 周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然而那笑容只露出一半,又硬生生僵硬住了。我听见他低喃道:“你不是珠珠儿。” 巨大的狂喜卷上心头,原来周正心心念念的人是我。 我望着小梦脸上尴尬的笑容,冷声笑了出来:“麻烦让一让。” 小梦分明不甘心,不清不愿地松开手,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站定,死赖在那里不肯走。 许悠可算是抓到机会了,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现在闹出笑话来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哪怕长得人模狗样的,也比不上人家正主啊。空有一张脸就想吊住男人的心,想得倒是挺美。” 许悠牙尖嘴利,一番话直接将小梦奚落地面红耳赤,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小梦,才不会帮她打圆场,整幅心思都放到了周正身上。 周正定定地望着我,手指轻轻动了动,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掌,用力握了握。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仔细打量着,良久,嘴角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低声道:“珠珠儿。” “我在这儿。”我点了点头,听着他虚弱的声音,忽然有点想哭。 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把我吓掉了半条命。之前医生还交代过,一定要仔细盯着,如果病人发烧,那就得及时送到医院,要是一直不醒过来,那也很危险。 好在老天有眼,周正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 我抬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脸颊上,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凌乱的刘海拨到一旁。这段日子没见,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仔细看着,有点柔弱的感觉,不像以前那样冷硬冷硬的。 周正抓着我的手,也不说话,就是愣愣地望着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我猜他是没有力气说话,直接道:“我在这里陪着你,你有什么话,等养好了身体再跟我说,好不好?”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握着我的手指用了用力。 “没眼看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一下,我呸。”许悠冷哼一声,直接甩给我一个白眼,朝小梦扬起下巴道,“走吧,人家小情侣打情骂俏,你在这里当什么电灯泡?” 小梦被她这么一怼,脸上愤愤的,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医生之前说周正伤的挺重,这两天可能没力气进食,就先给他打点滴,过两天等胸前的刀伤愈合了,再让他吃点东西。 周正不说话,我就直接靠在床边陪着他。他终究是受了伤,精力比不上从前,整个人倦倦的,没一会儿便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我靠在床头坐了会儿,这才将他的手放下,拉过被子盖住他的手腕,转身去了客厅。 客厅里只有小梦在,看到我出来,她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倒是犀利的很。 我现在没工夫搭理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许悠出了门,正站在桥上。 “看什么呢?”我低头看了看,脚下除了河水什么都没有。 许悠不说话,眼睛笔直地望着前方。 “怎么了?”我奇怪地望着她,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看她的脸,许悠慌忙扭过头,分明是在躲避我的视线。 然而我已经看见了,她的眼眶红通通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分明是在哭。 “你……你怎么了?”许悠心狠手辣的样子我见过,血口喷人时的无赖相我也见过,我都不怕,可是现在这样沉默地掉眼泪的她,却是我第一次见,一时间让我无所适从,仿佛认识了一个陌生人似的。 许悠吸溜了一下鼻子,抬手用手臂狠狠擦了擦脸,转头望着我说:“看我这么狼狈,你很高兴是不是?” “没有,”我摇了摇头,仔细地盯着她的脸,诚心道,“我就是觉得,现在你挺好看的。” 许悠被我噎了一下,张了张嘴,估计是要讽刺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止住了话头,只是定定地望着我。良久,她才轻声道:“我要走了。” “嗯。”我点点头,“今天的事,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要是没有她陪我跑动跑西,我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崩溃。 许悠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永远不会再跟周正有任何瓜葛,也不会为了他再找你的麻烦,你可以放心了。” 她这句话倒是叫我愣住了。 许悠的执念我是见识过的,从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到如今二十多岁的满含风情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我的脑海中,一直都是个狂热喜欢周正的人。 现在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悠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我没听错,我决定了,以后不再喜欢他了,这次是真的。” 我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庆幸她终于不再如此固执。 许悠自顾自说道:“以前我总幻想,只要没有你,我就能跟林飞扬在一起,可是今天我总算清醒了,就算没有你,还会有第二个你,哪怕是跟你长得像的人,都比我更有机会跟他在一起,我算什么东西?” 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此示弱的话,让我心头非常不好受,我呐呐地劝道:“不会的,那个小梦……谁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也许就是吓唬人的。” 许悠嗤笑一声:“你别不把她当成一回事,说不定她以后就是你的劲敌,依我看,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你最好打起精神,免得鸭子都到嘴边了,反而被别人抢走了。” 劝慰不成,反而被人嘲笑一番,我顿时觉得讪讪的。 许悠晃了晃她手里的小皮包,昂首挺胸,脸上是一幅坚毅的神色,没有跟我说再见,便直接朝前走去。 我在她身后问道:“要我开车送你吗?” 她直接举手冲我摇了摇。 我又说:“那我给你叫辆车吧。” “不用,”许悠脚步一顿,忽然转过身来,朝我走过来,“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你说。” 许悠犹豫片刻,才道:“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喜欢周正,可是今天我忽然想明白了,我喜欢的是那个潇洒帅气的林飞扬,而不是如今这个时常受伤,身不由己的周正。小雪,看在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仔细想清楚,你爱的那个人,究竟是年少时的林飞扬,还是如今这个周正?周正不是林飞扬的影子,我希望你不要到最后,才像我一样,发现自己爱错了人。林飞扬已经不在了,我的梦,彻底醒了,那你呢?” 许悠的一番话让我怔愣起来,她问的这个问题我以前想过,但只是浮于表面,从来不敢深究下去,因为我不知道,最后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出于对年少时那点情谊的缅怀,所以她才向我问出这样的话,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而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许悠这次直接走了,后背挺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傲。 我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她如此可爱可敬。爱一个人的时候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等到想明白了,又能洒脱地放开手,哪怕曾经恨得想将她剥皮拆骨,此时此刻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是有点钦佩这个敢爱敢恨的女人。 我在桥上站了许久,任由冰凉的风吹在脸上,借此让自己鼓噪的心情平复下来。 或许她说得对,我真的该仔细想想,我对周正的感情,有多少是源于年少时的悸动和他跌落护城河带来的伤痛,又有多少是源于我对现在的他所饱含的感情? 直到冷风将我身上的热气卷走,我这才转身回屋,没想到小梦已经不在客厅里。 我眉头一皱,抬脚就进了卧室,果然看到她坐在床沿上,正盯着周正的脸,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进来干什么?”我不悦道,考虑到周正还在休息,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小梦扭头望着我,脸上带着警惕:“我陪着他。” 陡然看到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出现在面前,除了不舒服,还有一种怪异的荒诞感,像是透过镜子看到自己一样,然而我又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我。 要不是周正还昏睡着,我真想把他拖起来,问问他当初见到周然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觉得很滑稽。 周正醒来的时候很短,根本没什么力气说话,当时我光顾着高兴,都忘了问他有关小梦的事,现在小梦杵在这里,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 我想了想,说道:“这里有我守着,你先出去吧。” 小梦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两只眼睛依旧盯在我身上,眼神特别亮,良久,她说:“我听说过你,陈小雪对吧,他跟我提起过。” 小梦这句话看似平常,实际上却带了挑衅的味道,分明就是在向我宣战。 她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表示她跟周正很熟悉,甚至是亲密,所以周正才会在她面前提起我。 虽然手段很幼稚可笑,但是效果还不错,至少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挺不是滋味的。因为我跟周正重逢后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小梦”这个名字。 要么是她不重要,要么是太重要,所以他不敢提。 以小梦此时的情况来看,分明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之前周正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喊得却是我的名字,这又让我疑惑了。 看来除非等他醒来,否则我是没办法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周正啊周正,”我望着床上皱着眉头昏睡的人,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默念道,“你可真是不给我省心,刚刚有个许悠知难而退,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冒出来个小梦,你身边这些烂桃花,真是赶都赶不尽。” 真叫人头疼! 我朝小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么,能让你记住我,那是我的荣幸。” 小梦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平静地接受她的挑衅,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不过当着这个小丫头片子的面,我可千万不能漏了怯,免得被人看不起。 只要拿出自己的厚脸皮,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就不信我搞不定她。 “你也辛苦了,我去准备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直接问道。 小梦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僵硬道:“随便。” “那我就随便做点了。”她既然说随便,我自然也不客气。 周正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家里又没有清洁工过来打扫,早就厚厚一层灰,冰箱里也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我干脆就煮了两碗面,她爱吃不吃,反正我是没什么胃口。 看得出来,小梦对我只煮了面条有点不满,吃饭的时候一直沉着脸色。 我假装没看见,反正我又不是保姆,没那个闲工夫去考虑她的感受,她不吃拉倒。 我快速将碗里的面条吃完,将碗往餐桌上一推:“客房我替你收拾好了,你今晚就先住在这里,毛巾和换洗的新衣服我也替你准备好了,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也可以告诉我。” 小梦夹着面条的筷子一顿:“不用了。” “当然用,”我笑眯眯地望着她,“怎么说你也是客人,周正虽然受了伤,可我还好好的,要是他醒了,知道我招待不周,岂不是要跟我生气。” 我故意将她摆在客人的位置上,暗示她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小梦果然不淡定了,将碗往桌上一搁,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啊,”我耸了耸肩,“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陪你了,先睡了啊。” 我转身就朝周正的卧室走,小梦在我身后追问道:“你去哪里?” 我脚步一顿,转头望着她,轻笑道:“刚才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去睡觉。”我指了指周正的卧室。 她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第121章 孽债1 “陈小雪,”小梦冷冰冰地望着我,“你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倒是你是什么身份我却不明白。”我两手环抱在胸前,后背靠在墙壁上,半眯着眼睛望着她,“从小到大,周正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你这么突然的冒出来,算怎么回事?” “我也认识他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小梦不服气地望着我,脸上带着气愤的表情。 “别的我不敢说,不过有一点我清楚的很,”我的手指在小梦的脸颊上指了指,“你这张脸倒是跟我的像极了,周正之所以跟你熟悉,依我看,一大半的原因可能都是因为这张脸。” “你胡说!”小梦明显急眼了,声调都拔高了很多。 可她越是气急败坏越说明她心虚,看来我猜对了,戳到她的软肋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快就跳脚。 也许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她就在心里揣摩这件事了,就像我看到她的一瞬间脑海中翻来覆去琢磨过的事情一样。 这么看来周正的审美十分固定,就连随便带回来的小丫头都跟我这么像,这是不是说明他一直将我放在心里? 我没工夫跟小梦胡搅蛮缠,这一天从周然那里逃出来,一直强撑到现在,精力早就跟不上,这会儿只想好好睡一觉。 抬脚进了卧室,直接把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头的声音,至于小梦如何生气,那就不是我该理会的事了。 我换好睡衣钻进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方才的瞌睡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周正就在我身边昏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等他醒了,还有小梦的事情要处理,另外也得问问这段时间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总之麻烦事情还有很多,没一件是省心的。 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周正是个惹事精,明明不是学校里长得最帅的,却一直招蜂引蝶,身边跟着那么多好看的小姑娘,赶都赶不走,其中以许悠最为厉害,甚至为了周正跟我斗了那么多年,也就几个小时之前才刚刚死心。 本来以为他长大了,变得这么冷酷无情,肯定没有谁会瞎了眼才看上他,结果事情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跟这个小梦勾搭上了,现在竟然把人带到了家里来,今天要不是我赶巧了过来,正好碰到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孤男寡女在房间里会发生什么, 平心而论,我对周正还是有点信心的,只不过对那个小梦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不仅脸跟我长得像,而且一看就是个厚脸皮,要是死乞白赖的粘着周正,周正意志再坚定,也难保不上了她的勾。 “你倒是快活了,往这一躺什么事不管,成天让我替你操心,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算账。”我一手撑在脑袋下方,侧身躺在床上,望着周正,小声朝他嘀咕道。 周正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嘴唇泛着惨败地颜色,下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浅浅的胡茬,整个人显得颓废又邋遢。 然而,即使是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掩饰他英俊的脸庞和挺立的五官。 不得不说,老天爷真是厚待他,给了他这样一张好脸和一副好身材,现在他又成了周孝存的儿子,也算是有了个好家世,这样一个条件得天独厚的人,喜欢的人竟然是我,有时候想一想,半夜我都能笑起来, 伤口弥漫出来的血腥气一直萦绕在鼻尖,怎么也消散不去。白色的绷带上已经能看出轻微的血迹,然而我不敢碰他,只能等到明天医生过来给他换上新的绷带。 我静静地望着周正,看着他毫无声息的脸庞,心底忽然生出一阵轻微的疼痛。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命苦,明明跟别人一样,都是爹生父母养,却总比别人活得艰难一些,甚至于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不到? 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就释然了。 我确实是爹生的,却不是父母养的,当初奶奶把我卖给了林家,就相当于把我这个扫把星赶出门,现在能有这样的局面也比我那个打一出生就被扔掉的妹妹来的好。 周正就更不用说了,身为一个私生子,从小就没有正经地父亲,由王海抚养长大,王海这个人渣当年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只怕在他心里也留下林可怕的阴影。何况还有林清扬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阴魂不散,从小到大他一定也吃足了苦头。 我跟他的经历都这样凄惨,如此说来,凑到一块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周正安静地躺在我身旁,我担心睡着以后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因此便往旁边挪了挪,在两人中间放了一个枕头。 闭上眼睛以后,大约是因为心里踏实了不少,这一次总算睡了过去。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洒了下来,我伸了个懒腰,转头正要察看周正的伤口,突然发现他睁着眼睛定定的望着我。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些窘迫,因为正好打了个哈欠,大张着嘴巴,毫无形象可言。 当着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做出这么磕碜的举动,实在让我尴尬死了, “怎么不打哈欠了?”周正问我。 我望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突然反应过来:“你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周正的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我身上:“看你笑话怎么了,我连你的人都看过,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一大清早,他就开着一种带着颜色的笑话,我简直无地自容,尤其是看到他脸上还挂着暧昧的笑,分明就是故意要让我难堪。 “你讨打是不是?”我假装生气,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来打啊,”周正身体虽然虚弱,那股使坏的劲儿却一点不缺,贱兮兮地朝我说道:“我现在可是病号,你要下的去手,随便你怎么打。” 他说着指了指胸膛上包裹着的纱布,无赖似的跟我耀武扬威。 这摆明了是笃定我对他下不去手,所以才敢不要脸的调戏我。 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虽然不能打他,但是拧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正的嘴巴竟然这么贱,那就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我直接伸出拇指和食指,揪住他手臂上的肉用力拧了一下,周正肯定没料到我会这么对付他,立刻“嗷”一声叫了起来,声音凄惨得跟杀猪似的。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小梦着急慌忙地冲了进来,边跑边道:“怎么了怎么了?” 当她看到我跟周正的时候,脸色一下就僵住了,怔愣地站在卧室中央。 我倒是无所谓,被她撞到这一幕反而更好,只是周正微微变了脸色,蹙眉望着她,轻声道:“进来怎么不敲门?” 小梦僵硬地站在那里,整个人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动也不动,眼眶却眨眼间就红了,里面蓄满了泪水,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她轻声问了一句:“你……你醒了?” “嗯。”周正点点头,声音有些冷淡,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小梦并不怎么热情。 我不由得疑惑起来,按照小梦先前的说辞和表现,我本以为她跟周正会非常熟悉,没想到两个人的反应这么奇怪,好像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而且看这个架势分明就是小梦剃头挑子一头热,而周正对她如此冷淡,想来之前也不可能喜欢她,那么小梦怎么会将他送到水边别墅来呢? 这个地方可是比较隐私的。 当着别人的面并不好问这样的问题,免得周正难堪,我便将心底的话全咽了回去。 小梦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正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许多,他说:“你先出去,珠珠儿要换衣服。” 我呆了一下,现在天色还早,我刚刚才醒过来,根本不想换衣服起床。 可是周正这么一说,我也只能将一旁的衣服抓过来,装作自己要起床的样子。 大概是周正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小梦的眼泪直接就掉了出来,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滑下来,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说实话,看到一张跟我这么相像的脸在哭泣,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这种心疼里又掺杂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我忍不住地想,周正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他看到小梦哭的时候会觉得心疼吗? “看什么呢?”周正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指着我手里的衣服说,“你不是说要起来吗?”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表演,而我只能配合他的演出,想一想也蛮搞笑的。 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这样旁若无人的谈话刺激到了小梦,她直接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扭头就冲了出去。 房门外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周正指了指卧室的门,轻声跟我说:“关上。” 虽然他声音不大,可是眉头却拧得很紧,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我不由得有些奇怪,还是快速下床将房门关上,扭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简直刻薄的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周正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就是看到她心烦。” 他这么一说,立刻将我的好奇心吊了起来。 我直接扑到床上,仰着脖子望着他,八卦道:“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怎么可能?”周正的反应有些激烈,直接抬手就在我脸颊上拧了一把,不满道,“我是那种没有节操的人吗?” “这可说不定。”我撇了撇嘴,依旧有些怀疑。 周正如此排斥小梦,在我看来这里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要是两个人真的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他避小梦如同躲避蛇蝎一样,这反而叫人觉得奇怪。 “你老实告诉我,”周正两只手捧着我的脸颊严肃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有点心虚,脸颊蓦地烧了起来,慌忙打开他的手,急促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才不会想那种东西。” “你要是没想,怎么知道我说地是哪种东西?”周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眼睛里满是揶揄。 我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胸口的绷带上,教训道:“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看来伤口不疼是不是?” “天地良心,”周正朝我竖起三根拇指,“疼的要命。” 虽然知道他有可能在跟我开玩笑,不过看他眉头拧得那么紧,脸上的血色那么淡,我还是心疼的很,也没工夫再跟他瞎胡闹,连忙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给医生打个电话,让他来给你换绷带。” “别走。”手腕忽然一紧,周正直接拉住了我的手臂,手指头不安分地捏着我手背上的骨头,低声道,“陪陪我吧,我现在不想见医生。” “那你想干什么?”我奇怪道。 “想跟你在一起呀,”周正的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从嘴巴里往外冒,“能这样看着你,我就觉得很满足。” 大概是以前跟他太熟悉了,从来没听到过他说什么甜言蜜语,现在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子,瞬间就将我钉在原地。 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周正吗? 小时候他的嘴巴那么毒,动不动就惹我生气,骂我是土老帽,小傻子,现在倒好,都知道哄我了。 不得不说,时间这把利刃可真是伟大,让一个懵懂无知的男孩彻底变成了游刃有余的男人。 “油嘴滑舌。”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 周正突然冲我挑了挑眉,嗓音低沉起来,他说:“你怎么知道我油嘴滑舌?” 我蒙住了,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忽然,周正朝我低下头来,整张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部轮廓,紧接着嘴唇上一热,周正朝我亲了过来,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现在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油嘴滑舌。” 我的脑子里顿时“嗡”了一下,仿佛绽放了一大束美丽的烟花,激动的头脑发热,以至于好几秒钟的时间都来不及反应。 等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时,周正的手已经不老实的从我的睡衣底下伸了进去。 第122章 孽债2 周正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我却胆战心惊。 他胸口的伤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一激动起来,血流加快,肯定会让伤势更加严重。 “周正……你别闹了……”我低声道,身体顺势朝后缩了缩。没想到他手臂一伸,直接搂住了我的腰,继续加深这个吻。 “周正……”我不敢剧烈挣扎,生怕会碰到他的伤口,可是他吻得越来越激烈,要是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 我一咬牙,狠心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周正吃痛,慌忙松开手指,我这才得以推开,脸色沉了下来,气呼呼地道:“你不想好了是不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胡搅蛮缠。” 可惜这番话根本没什么作用,周正依旧嬉皮笑脸地望着我,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 这个混蛋,竟然勾引我,而且差点就成功了! 我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狼狈地从床上翻身下去。 我抓起一旁的衣服去衣帽间换上,出来以后问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周正背靠在枕头上,笑眯眯地望着我:“你。” 我蓦地被他噎了一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凶巴巴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出门去了。 小梦被周正奚落了那么一下,直接就哭了,没想到我进客厅的时候,却发现她根本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看她这个样子,刚才分明就是哭给周正看的,想要博取他的同情,可惜啊,周正没那个闲工夫理会她,她这番表情,只能做给瞎子看了。 让她呆在这里,迟早会惹出大麻烦,我直接开门见山:“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梦直愣愣地盯着我,咬牙道:“我还想问你要什么。” 我眉头一拧,不客气道:“我跟周正什么关系你都看到了,你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用不着你管。”小梦干巴巴地说道。 她现在完全是冥顽不灵,我静静地望着她,又不好直接将她赶走,毕竟周正还在卧室里躺着,他是小梦带回来的,我要是直接把人轰走,也太不给周正面子了。 要想将小梦弄走,只能周正自己开口,别的人谁也不能替他做主。但我却不能主动开这个口,要不然周正还以为我对她这个救命恩人怎么样呢。 匆匆做了点早餐,忽然听到外头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我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出去,才发现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的。 “怎么了?” 我冲进卧室的时候,发现小梦站在床前,脸色涨得通红,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周正无动于衷地躺在床上,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光,看到我过来,神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我狐疑地看了他们两眼,周正突然对我说:“珠珠儿,送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让我吃惊不已,没想到眨眼间就出了这样的事,本来以为他醒了以后会好好感谢小梦的。 “周正。”小梦瘪着嘴巴,可怜巴巴地望着周正。 周正冰冷着神色,慢慢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愿与她多谈。 这么僵硬的气氛,实在让人尴尬,我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送你出去。” 小梦突然朝我吼道:“用不着你假好心。”随即直接从我面前跑了出去,等我追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跑过了保安亭。 周正还在床上躺着,我肯定不能跑去追她,只能回头,问周正该怎么办。 “放心吧,”周正冷淡地说,“死不了。” 我皱了皱眉:“你对别人怎么这么刻薄,好歹她也救了你的命。” 周正冷哼了一声:“她痴心妄想!”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就多了,不仅说明小梦对他有意思,而且还说明他对小梦厌恶得很。 这厌恶真是来的莫名其妙,有谁会讨厌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联想到周正这次突然受的伤,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安定,直接走到床边坐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掌:“周正,你跟我说实话,这次到底怎么回事?” 我可不相信简简单单一次出差就会发生这样的事,甚至于小梦都不敢带他去医院,说是外面有危险。 周正反手握住我的手指,随意捏了捏我的指尖,轻声笑道:“只是出了点意外而已,别怕。” “我怎么可能不怕?” 他要么一出事,一出事就是能吓掉我半条命的大事,每天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我实在是受够了,以至于现在晚上都睡不踏实,总害怕一睁开眼,他就不见了。 我不知道这样惶惶不安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虽然我愿意跟他一起去承受,可至少要让我知道真相。总将我蒙在鼓里,我快要受不了了。 “珠珠儿,你别这样。”周正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将我鬓边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捏着我的耳垂,低声道,“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别再问了好不好?” 我的嘴角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周正的指尖忽然顿住,蹙眉道:“你为什么从来不问小梦的事?” 我呆了一下,狐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试探我? 我假装大度地说:“有什么好问的?她能带你回来,我挺感谢她的。” “除了感谢她呢?”周正追问道,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没有别的?” 忽然间,我福灵心至,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不过我不敢确定,只能说:“没了。” 他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粗声粗气地说:“你就不怕她将我抢走?” “有本事她就来抢啊。”我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实际上掌心里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小梦其实一直都在跟我抢周正,要是周正真的被她那一套做派唬住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拿少年时的情谊来要挟他?他可不是会被别人要挟的人。 “你真不怕?”周正眯了眯眼睛,手指突然朝我掌心内摸了一把,“不怕你手掌心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我顿时窘迫起来,连忙将手掌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嘴硬道:“我有点热。” “热?哪里热?”周正调笑道,“我看你是身体热吧。” 他说着便将手朝我伸过来,我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下去,严肃道:“别动手动脚的,老实点行不行?” 周正笑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抿了抿唇,终究抵不过心底强大的好奇心,问道:“那个小梦,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周正说:“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憋在肚子里,看来你是真忍不住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等着我问呢,所以才这么沉得住气。 我故意板着脸说道:“你故意的是不是?就想惹我生气?我要是生气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啊。”周正笑着说,“就是想证明你喜欢我,在乎我,看到你吃醋,我心里就高兴。” 我本来以为他会抓住机会取笑我,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一段话,心里一时间鼓胀的厉害,有些感动,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异样情愫。 周正握紧了我的手指,低声道:“珠珠儿,其实我特别害怕,上一次的事情发生以后,我总担心你会离开我,如果哪一天我做的不够好,你是不是真的会狠心抛下我?” 我反手回握住他的手掌,心底酸酸涨涨的情绪不断发酵,笑容从我脸上展露出来,我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主动抛下你。” 就像当初他没有回来找我,就像上一次他诈死,哪怕我伤的痛彻心扉,依然不会放弃他。 我忽然想明白了许悠问我的那个问题。她问我,爱的究竟是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还是如今这个板正严肃的男人。 当时我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现在我全都想明白了。 我爱那个带给我温暖的男孩子,也同样爱这个冲我嬉皮笑脸的男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又怎么可能轻易割裂?如果没有当年的许多磨难,或许他也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命运这只手推着我们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此刻此时想要后悔,已经没有退路。 我笃定我会一直爱着周正,就像他辗转了那么多次,最终依然回到我身边一样。 周正灼热的视线令我心底一阵酥麻,要不是顾及着他胸口的伤,我肯定已经朝他扑了过去。我们两个正定定地望着彼此,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我连忙扭过头去,就见周孝存朝我们走了过来,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好像是周家的管家。看到他的刹那间,我头皮发麻,下意识站了起来。 对于这个老头子,我从心底深处觉得恐惧,他自身强大的威压让我觉得自己异常渺小,就好像他脚底下的一只小蚂蚁似的,只要他抬抬脚,随时都可以将我踩死。 周正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似乎想给予我力量。然而他的动作却激怒了面前的人,周孝存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出去!” “父亲!”周正不赞同地喊了一声,然而周孝存一言不发,目光中丝毫看不出情绪。 我生怕两个人吵起来,赶忙将手从周正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低声道:“我先出去,你好好说话,别激动,小心扯到伤口。” 周正点点头,只是寒着脸色,想来心情也差得很。 我从卧室里退出去,那个管家也跟了出来,并且关上了卧室的门,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那副架势像是防止我偷听一样。 然而他这么做根本毫无作用。 我着急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还没过几分钟,就听到里面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声音大的仿佛能将屋顶掀翻。光是听这声音,都知道周孝存会有多愤怒。我听到他骂着“狐狸精”“不知廉耻”这样的字眼,不用问也明白,这肯定是骂我的。 相比之下,周正的声音就弱了很多,大概是因为他身上还有伤。他说了什么我根本听不清,但是紧接着周孝存的声音更大了,我就知道,周正一定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 我紧张地直接站了起来,在卧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管家警惕地望着我,生怕我突然冲进去似的。我悄悄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好在看我,目光对视的一瞬间,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避开了视线。 卧室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提到半空中的心脏终于悄悄放回了胸腔,没想到一口气还没喘匀,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传来周孝存惊慌失措的声音:“孩子——” 一瞬间,我头皮发麻,想也没想,直接推开管家冲了进去,慌张道:“他怎么了?” 只见周正面无血色地靠在床头,胸口上的绷带几乎被血色染红。他的脸色那么难看,眼神却冷冰冰地盯着周孝存,不含丝毫温度。 “你让开!”我吓得手脚冰凉,直接冲过去,用力将周孝存推到一旁,像只护着小鸡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周正身前,硬声道,“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周正他有伤,你别太过分!” 我转过身,望着周正胸口处渗出来的血水,慌得手指头抖个不停。他冲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别怕,我没事。” 我难受地点了点头,捏着手机的手指不停发抖,正要打120求救,周孝存已经先一步吼了出来:“老周,叫医生!” 老周就是那个管家,他的动作快多了,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周孝存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拧着眉头说:“别激动,医生马上就来。你就是太冲动,做事不听劝,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要是早听我一句,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我恨恨地望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说风凉话,刚才干什么去了?周正可是他的亲儿子,要不是他突然来闹腾这么一出,好好的伤口怎么会渗出来血水? 我气得不行,连对他的畏惧都忘了,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不会说话就闭嘴,他怎么样用得着你管?他被你扔在小县城过了十几年,那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来装好父亲,晚了!” 第123章 孽债3 我攥紧了拳头,说话全凭一阵冲动以及对周正的心疼。 周正从小被别人养大,对着一个人渣十几年的父亲,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呢?在这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厉害得很,却从来没想过要将他领回来,即便是现在,也只敢认周正当干儿子。 外面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看到周正跟他相似的那张脸,难道不会猜测?周孝存自以为是,还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瞎了眼。 周孝存整张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拐杖在地上敲的咚咚响,锐利的眼神直接投射在我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可是那目光却像要杀了我一样。 我刚才气急了,完全口不择言,此时才知道后怕。可我不能退缩,周正就躺在我身后,我只要一让步,周孝存立刻就会得寸进尺。他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何况周正这个认回来的“干儿子”? 周孝存突然朝我伸出拐杖,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一步,一手扶在床沿上,险些摔倒在地。 “父亲!”周正忽然喊了一声,急切地抓着我的手腕,直接坐起身来,隐隐想要挡在我身前。 我吓得浑身都是冷汗,慌忙按住他的肩膀,紧张道:“你别乱动。” 胸前的纱布上又渗出了血水,这个笨蛋,也不知道老实点。 周正开了口,周孝存果真不敢再动手,将拐杖收回去,在地面上用力磕了一下,冷哼一声,转头便出了门。 他一走,周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本还强撑着装没事,现在却满头大汗,手指头攥的死紧,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周正,你到底怎么了?”我赶紧抓起被子,胡乱地替他擦额头上的汗,可是汗水一直冒个不停,我看他紧紧咬着牙关,脸颊上的肌肉都在不停颤抖,可想而知到底有多疼。 “你先躺着,别乱动。”我赶紧扶着他躺好,急的眼泪“刷”一下掉了出来,根本控制不住。 周正安抚似的握了握我的指尖,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低声道:“没事,别哭。” 我用力点了点头,慌忙将眼泪擦干净,可是眨眼间又掉了下来。他疼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哭?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代替他去疼。 医生火速赶了过来,将周正胸前的绷带剪开,看到他被血迹殷红的胸口,我瞬间头皮发麻,几乎不忍心去看,慌忙扭过头去,手掌却一直紧紧抓着周正的,不敢松开。 医生脸色凝重,一看就知道这伤很严重。周正虽然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可是他的手指头一直抖个不停,肯定是疼极了。 我心里一抽一抽地痛起来,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可是下唇已经被我咬破了,嘴巴里全是血腥气。医生给他上了止血的药,又重新将伤口包扎好,低声嘱咐了我很多,我连连点头,生怕漏掉任何一点关键的信息。 送医生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周孝存根本没走,而是在客厅里坐着。医生跟他说周正的情况时,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表情。 看到他这幅不阴不阳的样子,我心里就不高兴,直接回到卧室,将房门反锁了。 周孝存喜欢呆在这里,那就让他呆着好了,只要他不进来打扰周正休息,我可以假装没有看到他。 我趴在周正的床头,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一阵敲门声将我惊醒。 我揉了揉眼睛,拉开房门,戒备地望着面前的人:“干什么?” 老周冲我伸了伸手,我才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餐盘,盘子里都是些吃的东西。 老周说:“你也受累了,先吃饭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盘子接了过来。 饭菜应该是从外面送过来的,跟周正以前叫的那家餐厅的味道一样。周正大概是听到动静了,慢慢醒过来,也吃了一点进去。 周孝存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等我端着餐盘走出卧室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了。他这么自觉地离开,不用我驱赶,倒是给我省了很多麻烦事。 之后几天周孝存再也没有过来,倒是医生每天定时过来给周正检查伤口。上次出了那么多的血,这几天我将他看管的十分严格,轻易不让他动弹一下,就差找条绳子将他捆在床上。 周正大概躺腻了,焦急地想起床活动,全都被我按了回去。当然,他不是那么好商量的,拿自己的身体当成筹码要挟我,让我等他伤好以后,满足他的要求。 周正满脑子不干不净的东西,跟我说话的时候嘴角边一直挂着坏笑,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我知道他的牛脾气,要是不答应他,他可得又要闹着下床,没办法,只能心虚地点了点头,至于以后会不会兑现,那就难说了。 “珠珠儿,我要洗澡。”周正冲我喊了一声。 我无奈地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道:“现在这么冷的天,洗什么洗,等你的伤全好了再说。” “不行,”周正嫌弃地抬起胳膊,“你闻闻,都快馊了。” 见我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不动弹,周正直接拿出杀手锏——他掀开被子,抬脚就要下床,我顿时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拦住他,将他的大长腿拎回床上:“你别乱动,我给你擦一擦。” 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再扯到伤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我打了热水过来,将室内的温暖调高了一点,掀开了周正身上的被子。 他胸口上还有伤,我只需要给他擦一擦肩膀手臂和肚子就可以,拧干热毛巾,轻手轻脚地替他擦了一遍,周正却不满意了。 “又怎么了?”我皱着眉望着他,“总之你不能下床。” 周正的眼睛朝肚子下面看了眼,不满道:“难受,你给我擦一擦。” 猛然瞅到他那个部位,我的脸庞“刷”一下热了起来,慌忙收回视线,结巴道:“有什么好擦的,就这样可以了。” “不行。”眼见我端着热水盆要走,周正立刻不乐意了,作势又要起来。 我哪敢真的让他起来,只好将盆放下,认命道:“好,给你擦。” 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裤子剥下来,拿着热毛巾替他擦大腿的时候,我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周正突然咳了一声。 “怎么了?”我抬头望着他。 “还有那里。”周正用手指示意了一下关键部位,冲我努努嘴。我的脸立刻烧了起来,低声“呸”了一口:“不要脸。” “你要是不肯,那我就自己动手。”他说着便将内/裤褪到了大腿的位置,我看他眉头拧的那么紧,一看就是刚才动弹的时候扯到伤口了,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按住他的手腕,无奈道:“好,都听你的,你别乱动。” 周正这才满意,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猫一样,舔了舔唇角,老神在在地枕着枕头,面带笑意地望着我。 他的目光如此炽热,让我非常的不习惯,而且还有点害臊。 “你闭上眼睛。”我抬手在他眼睛前方挡了一下,看着他闭上眼,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意乱情迷的时候,我跟周正有过肌肤相亲,甚至合二为一的经历,那个时候脑子都不怎么转,完全沉浸在他的掠夺中。可是如此清醒的环境下,我还真的不敢对他怎么样,实在是……太羞耻了。 周正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反而催促我快一点。 他脸皮厚,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却要克服巨大的心理压力才下的去手。 刚刚将热毛巾敷到他的身体上,周正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吓得我指尖一个哆嗦,直接用力按了下去,这下他连身体都绷紧了,肚子上的肌肉特别明显。 “怎么了?”我赶紧抽回手,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结果却看到他那微微翘起来的部位,脸色顿时一黑。 周正睁开眼望着我,理直气壮道:“太长时间没碰你了,一时间没忍住。” 我咬了咬牙,又羞又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本来他是心里有鬼,结果反而弄得像是我故意的一样。 想了想,我假装没看到他身体的变化,直接用毛巾胡乱给他擦了擦,结果周正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随着我手掌的动作,开始微微抬腰,分明是借着我的手在做那种事。 “周正!”我气得牙痒痒,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能舔着脸做出这种事,真是够不要脸的! 我直接伸出手指头,在他大腿上拧了一下,周正非但不知道疼,还兴奋地打了个哆嗦,沙哑着声音喊我的名字:“珠珠儿……” 他的声音颤抖的让我头皮发麻,心底忽的颤了一下。 周正按住了我的手腕,灼灼的目光盯在我的脸上,哑声道:“帮我。” 这两个字的含义不言自明,我有点生气他这种时候还不知道老实,可是看他脸上哀求的神色,又狠不下心。周正急躁地在我掌心里动作着,犹豫再三,我还是将他握紧了,他立刻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轻轻闭上了眼睛。 没有他那么直白的目光盯着我,我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手上的动作也用力起来。周正快活地像条小狼狗一样,在我掌心里蹭来蹭去,我手掌都快麻了,可他竟然还没有发泄出来,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我感觉手臂快抽筋了。 实在快撑不住了,我狠了狠心,忽然用力拧了一下,周正“唔”的一声轻呼出来,紧接着便泄在我手中。 “珠珠儿!”他猛地睁开眼睛,愤愤不平地望着我,眼睛里带着羞恼的神色。 我赶紧将手掌塞进盆里洗了洗,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瞪我?下次再这样你就自己忍着。”反正我是不想再惯着他了! 周正却嘿嘿地笑了一声:“你舍得?” “你看我舍不舍得!”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硬起心肠,绝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然他以后肯定把我拿捏地死死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周正的身体好了很多,终于可以下地了,他迫不及待地出了房间,站在桥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外头的空气依然冷得很,我担心他受凉,催促他快点进屋。周正转身望着我,朝我张开双臂。 我轻笑了一声,朝他走过去,他直接将我抱在怀里,低头就亲了下来。 “干嘛?”突然搞这么一出,我吓了一跳,慌忙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可是周正将我抱得更紧,我也不好挣扎。 他说:“亲你一下都不行?” 我做贼心虚,别扭地看了看四周,周正立刻揶揄起来:“放心,整个底盘都是我的,没有别人。”说着便又低下头来。 他离我那么近,虽然周围的风依旧凛冽,可是我接触到的全是他呼吸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暖洋洋的。 我们两个站在木桥上亲密的接吻,天地广阔,而我们便是这天地间最为亲密的一对,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静止,让我跟周正就这样相偎在一起,永远不要再分开。 然而现实怎么可能那么圆满,聚散离合,本来就是众生常态。 我跟周正搂在一起,望着被微风掀起波澜的湖面,两个人都不说话,却觉得生活如此美好,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谁啊?” “不知道。”周正示意了一下他的外套口袋。 我赶紧将手机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小梦”两个字,嘴角立刻耷拉下来,将手机往他手里一塞,臭着脸说:“喜欢你的小狐狸精。” “你接。”周正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我可真接了啊。”我才不在乎他的激将法,直接就按了接听键,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甚至还开了外音。 可我没想到,电话接通以后,听到的却是一阵哭泣声。 周正的眉头立刻拧成一团,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周正,帮帮我……” 第124章 孽债4 小梦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哽咽着说道:“周正你帮帮我,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都不认识,只能靠你了。” 周正听到了她的求助,脸色顿时一凛,沉声道:“怎么回事?” 小梦说:“我现在又累又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昨天晚上在路边对付了一晚,差点被别人欺负,你能给我想点办法吗?或者送点钱给我也行。” 周正立刻问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 小梦立刻报了一个地址过来。 电话挂断,周正忙不迭的就要去车库拿车,我一下拦住了他:“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绝对不能出门。” 他胸口的伤很严重,到现在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要是出一趟远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我实在是不放心周正,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担心小梦的安危。 我讪讪地望着周正,突然有些心虚,毕竟小梦原本是要留在这里,可是跟我发生冲突,所以才跑掉的。现在她在外面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周正心里肯定不好受,无论如何,当初也是她将周正带了回来,认真算起来的话,我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我轻声劝道:“我知道你担心她,她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给她送过去,另外再给她安排合适的酒店,让她住下来,保证不会出岔子,怎么样?” 周正拧着眉头,依然不放心的样子。 “放心啦,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肯定不会对他怎么样。” “我担心的是你,”周正脸色一黑,抬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笑了起来,“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比你呆的时间还长,对这边还算熟悉,放心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再说了,要是让你出去见那个小梦,我还不放心呢。”我轻声嘀咕了一句,“她跟我长得那么像,看样子年纪还比我小,万一你对人家小姑娘动了心,那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周正得意地笑起来:“就知道你心眼多。” 我点了点头:“那是,谁叫你长得帅。” 我将周正送回屋,然后拿了一点现金去车库提车。 小梦说的那个地址我之前去过,路还算好找,周正叮嘱我一路小心,我点了点头,直接出门去了。 之前我存了小梦的手机号,到了地方给她打电话,问她在什么地方。 小梦说:“你一路向前走,然后左拐,我就在角落这里等你。” 小梦说的那个路段有点狭窄,车子根本开不进去,我只好下车步行,沿着小路一直走进去,却没有看到她。 我奇怪地问道:“你究竟在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声音很沉重,倒像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我一转头,看到身后的人时,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差点将手机摔了出去,惊恐道:“怎么是你?” “难道不应该是我吗?”周然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丈夫,现在见你一面,竟然需要别人打电话,真是可笑。” 我可没发觉有任何可笑地地方。 周然整张脸上冒着冰冷的光,看到他我就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心中的恐惧完全没有办法掩饰。 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见到他就绝对没有好事。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失声问道,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是小梦故意将我骗过来的?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解释。 虽然从头到尾小梦都没有露过面,但是那个电话确实是她打的。 我眉头一皱,不客气地质问道:“你跟别人串通起来对付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周然冲我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你是我老婆,现在跟别的男人牵扯在一起,我使个手段把你弄出来,难道还做错了?” 他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小梦在捣鬼,我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小梦的?” 在我的印象中,周然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小梦这个人,如果他先前真的认识小梦的话,一定会告诉我,毕竟我们两个人长得那么像,而且先前我跟周然的关系还算亲密,他不可能刻意瞒我才对。 周然说:“也没多久,只比你早一点而已。”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紧张起来。周然跟周正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变着法的想对周正下手,如果小梦跟他早就认识,说不定他会借小梦的手对付周正。 还有周正这次受伤,为什么恰好是小梦将他带回家中?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阴谋? 我越想越觉得不放心,连忙摸出手机想给周正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然而周然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直接冲过来将我的手机拿过去,塞进口袋里。 “你还给我!”我激动的冲过去要跟他抢手机。 “来呀,你自己拿。”周然不怀好意的望着我,甚至朝我挺了挺胯。 手机就塞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我知道他是想调戏我,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给周正提个醒,做什么都行。 我直接将手伸了过去,然而摸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口袋是空的,手机已经不知道被他挪到了什么地方。 “看来小梦说的没错,”周然眯了眯眼睛,嘲讽道,“小梦说为了周正的安全着想,你一定不会让他出门,果然是自己来了,不过也好,你为了他强出头,正好让我把你逮个正着。” 我恨恨得咬了咬牙,一时间又气又难过。 周正那么相信小梦,听到她出事了,忙不迭的想要过来帮忙,结果呢?这竟然是她跟周然耍的手段,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来的人是周正,周然会这么对他? “小梦呢?”我伸长脖子朝周然身后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要是周然把我按在这里,而小梦跑去找周正的话,那我这次可就吃了大亏。 “珠珠儿,”周然望着我笑了起来,“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至于小梦去哪里,我管不着,也不想知道,不过要我猜的话,她肯定去找周正去了,毕竟你不在,这可是个大好机会。要是有办法让她嫁入周家,那可是攀上枝头当凤凰,是她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啊。你觉得她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我气的胸口不停起伏,皱眉道:“你老实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我跟周然之间并没有感情,之前的相处也不过是为了互相利用,可是一纸结婚证却将我们两个牢牢的牵在一起,到现在他都不肯松手,这让我很被动,也很烦躁,因为他不跟我离婚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跟在周正身边,面对周正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我连将她们赶走的理由都没有。 今天有一个小梦,明天可能又有别的女人,我总是活在提心吊胆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正才能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我,再也没有人将他从我身边抢走。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周然理直气壮地说,“只要把你抓在手心里,周正就会被我牵着鼻子走,这么划算的买卖,你觉得我会放手?” 他招了招手,司机便从后面窜了过来,按住我的肩膀便将我扭送到车上。 我挣扎了两下,知道自己不是周然的对手,索性保留力气,想找到机会再逃跑。 这次周然把我带回去,想要逃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半夜点火这一招估计不好用了,他肯定会有所防范。 按照汽车行进的路线,应该是回周家别墅,我心里惴惴不安,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车子跑了一段路,司机突然说:“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我顿时惊了一下,连忙扭头看了一眼,确实有辆黑色的车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速度非常快,分明就是在追赶我们。 我立刻激动起来,不知道会有谁跟着我们。 扭头看了眼周然的脸色,发现他丝毫不着急,竟然有点预料之中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沉着冷静,我反而不淡定了,总觉得这中间会有什么阴谋。周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将我带走,难道又想耍什么把戏。 察觉到我的注视,周然的视线看了过来,他低声问道:“你猜,后面追过来的人是谁?”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果然是他设好的圈套!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吓得不轻,不用猜也知道,除了周正还有谁会来救我? “你要对周正下手?”我惊恐地问道。 “你确定来的人是周正?”周然淡淡一笑,“说不定是林清扬呢?” 这个名字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林清扬怎么也搅和了进来! 周然随着我一起转过头,低声道:“只有一辆车追过来,真是可惜,我可是让小梦同时通知了两个人,你说,来的究竟会是谁?” 我已经彻底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他知道我心疼周正,肯定舍不得让他出来,所以才会在事先定好的地点等我。等他抓到我以后,又让小梦同时给周正和林清扬送信,好让他们来救我。只要周正他们上当,周然就可以趁机解决他们。 我牢牢地盯着后面那辆车,一瞬间多么希望车里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可是这一次,我的祷告没有奏效,车子离我越来越近,看它飞驰的速度,摆明了就是在了追赶我们。 而车里的那个人,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想看到谁。 如果看到周正,那说明他会有危险;如果看到林清扬,那也会让我背上良心上的债,我并不想欠他任何东西。 不论是谁,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我喃喃道:“不会是林清扬对不对?”之前我才跟周然联手对付他,将林家的产业全都抢了过来,他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跑过来救我。 然而周然没有让我的想法如愿,他直言不讳道:“谁叫他蠢呢?” 这句话顿时让我一颗心沉入水底。也对,先前对付林清扬的时候,我们两个是联手的,他对林清扬也算熟悉,想要抓住林清扬的软肋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后面的车子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赫然就是林清扬,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是替周正松了口气,还是替林清扬觉得不值得。 我们之前也算是剑拔弩张地对峙过,今天却是由他来救我,我总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林清扬神情专注地盯着前方,车身突然朝我们冲过来,“砰”的一声巨响,直接擦着我们的车飞到了前面。 “坐好了!”司机大喝一声,一打方向盘,车子几乎沿着马路边缘向前飞驰,却一直被林清扬的车挡着,根本跑不动。林清扬这么做,分明是想把我们的车逼停。 然而司机毫不手软,顽强地将车子往前开,又跑了大概几百米的距离,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段上坡路,路下是农田。 突然,司机猛地踩了下刹车,我们的车顿时停住,我差点撞到前方的座椅,身体由于惯性剧烈地摇晃了两下,心里升起一阵想吐的恶心感。还没等我平复下来,耳边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声音大的像是发生了爆/炸,吓得我“啊”一声大叫起来,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我抬头一看,身旁的车却不见了,只看到桥墩被撞倒了好几个,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齐齐朝大脑涌过去,惊恐道:“不!不——” 不会的,林清扬不会有事的! 司机将车子停了下来,我慌忙推开车门,跑到桥面上一看,只看到农田上撞的变了形的汽车。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瞬间就懵了,茫然地沿着桥面往下跑,很快跑了过去。 溅起的灰尘打在我身上,可我已经顾不得这些,视线完全被地上蜿蜒的血迹吸引过去,那鲜血从车内流出来,眨眼间就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第125章 罪孽5 我手脚冰凉,呆滞地站在汽车旁,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眼前大片大片的鲜血直接刺痛我的眼睛,车子还在冒着烟,掀起的灰尘依旧没有落下,然而我却听不到林清扬的任何声音。 “林清扬。”我低声喊了一句,才发现嗓子哽咽的厉害,几乎发不出声音,好像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堵在我的喉咙里一样,让我特别难受。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愣了多长时间,等我的手脚恢复意识的时候,直接就冲汽车跑了过去。 车子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上面有很多摩擦带出来的痕迹,车门凹陷进去。 我蹲在地上,费劲地将脑袋凑到窗户上朝里面望去,终于看见了林清扬,只是他身上全都是鲜血,已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林清扬!”我用力拍着车门,大声喊了一句。 车窗虽然被撞得变了形,可是玻璃却没有碎掉,我根本没有办法碰到他,也不知道他的情况究竟如何,手机不在我身上,我甚至连打个电话报警的可能都没有。 “周然,”我扭头望着不远处,大声喊了一句,“快报警啊!” 周然无动于衷地冲我走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仿佛这并不是车祸现场一样。 我被他随意的动作惊到了,心底升起巨大的惶恐,他这样漫不经心,分明就是打算置林清扬于死地。 凭我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撬动车门,现在打电话求救是唯一的机会。 我直接冲到周然身边,抬手就去抓他的衣服,想将他的手机抢过来,然而周然迅速躲开,直接冷着脸对我说道:“你觉得我会将手机带在身上吗?” 我顿时懵了,不知如何是好,视线突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司机,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希望,赶忙去找他借手机,然而司机只是冲我摇了摇头,根本没有要帮我的打算。 一瞬间,我心凉的彻底,算是明白了周然的意图。 从他将我叫出来开始,他就已经在谋划这一切,不论今天追上来的是谁,在这个路段肯定都会出事。 他就是故意的,先前让司机将车开得那么快,就是想让身后的人追过来,而后在上桥的时候突然踩下刹车,让后面的人猝不及防,直接从桥上摔下去。 整座桥将近有五米高的样子,撞掉桥墩摔下去,车子必然变形,车里的人也会凶多吉少。 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惜别人无从得知,也就没有办法预防。 今天我算是彻底见识了周然的冷血。 面对着一辆撞坏的车和正在不断流血的受伤者,他竟然完全无动于衷,站在一旁冷冰冰地看着,就能知道他的心肠到底有多硬。 我简直无法想象,就在不久之前,我还觉得他是我肝胆相照的朋友,还和他一起联手对付林清扬。然而此时此刻,那个豁出性命来救我的人,恰恰是我曾经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可是当林清扬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甚至没有办法替他打一个求救的电话。 这里的位置很偏僻,想要等过往的车辆几乎不可能,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将人从车里弄出来。 我返身跑上桥面,打开了后备箱,从车里拿出了一根长杆,又迅速跑下来,对着车窗玻璃就是一顿猛砸,已经变形的玻璃很快被我砸开了,我低头喊了一句:“林清扬。” 趴在方向盘上的人半天没有动静,我心底发慌,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结果掌心碰到一大片温热的血迹,几乎将我整个手掌都染红了。 巨大的惶恐在我心底不断弥漫,我吓得失声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喊他的名字,哀求道:“林清扬,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我已经彻底丢了分寸,只能祈祷他好好的,如果他今天在这里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我知道我恨他,他曾经对我做下了无法原谅的事,可是此时此刻这个付出性命来救我的人,却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愧疚。 周然这个混蛋,他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 我从车窗里将手伸进去,费力的将车门打开,把林清扬拖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染红了,身体软绵绵的,也不知道究竟伤到了哪些地方,我不敢再动他,生怕情况变得更严重。 手指碰一下林清扬,他都能发出巨大的喘息声,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 “报警!”周然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我就看到司机拿出了手机。可是他叫的竟然不是120,反而打了110。 “叫救护车!”我忍无可忍的大声叫了出来,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他们还在磨磨蹭蹭? 林清扬的血就沿着我的手掌不停的往下流,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不断消失,每多耽误一秒钟,他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将人从车里拖了下来,我才知道后怕,以他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的情况下,我不应该私自动他才对,一不小心可能会让他伤的更加严重。 林清扬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我直接瘫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他的脸已经被血迹染红了,几乎看不清表情,喉咙里发出呵哧呵哧的声音,像是一架老旧的风箱。 我浑身都在打着哆嗦,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当年周正当着我的面掉入护城河中时,我也像现在一样,完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消失。 哪怕我对林清扬只有恨意,此时此刻,也不希望他会有事。 “林清扬,你坚持住!”我大声朝他吼道,“你别忘了,你还欠我那么多,我要亲手讨回来,你要是敢死,我就永远不会放过你!” 我不停地威胁他,跟他说话,希望他能保持清醒。 然而他的目光不停地涣散,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眼睛眨都不眨,直接盯在了我的脸上。 “小雪……”他的手指动了动,我慌忙抓住他的手掌,颤声道:“我在,我在!” 他已经没多少力气来抓住我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劲,只能靠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掌。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对我说:“对不起……以前……的事……对不起……” 每一个字都仿佛能抽干他所有的力气。 我浑身颤抖个不停,哭着对他说:“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话了……” 力气耗尽以后他就会非常危险,这种时候只要能保存一点点体力,对他都是巨大的帮助。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活下去!”我哭着对他说。 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还有120呼啸的鸣笛声,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充满希望的对林清扬说:“看救护车来了,你再等一下,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林清扬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你睡!” 他的脸上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眼神定定地凝固在我身上,然而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我愣愣地望着他,颤抖着用手指碰了一下她的鼻尖,然而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呼吸。 一整颗心“咚”的一下沉入了谷底,我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忽然觉得救护车的声音那样遥远而渺茫。 冲过来的医护人员将我推到一旁,开始检查林清扬的身体,穿着制服的交警也赶了过来,正在对周然他们做笔录,我茫然的坐在地上,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大片的空白,眼睛能看到无数的人都在忙碌,可是却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林清扬被人抬到了担架上,送进了救护车里,我下意识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追过去,然而却没有成功,交警拦住了我,沉声道:“同志,你好,我们来了解点情况。”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周然,抬手指着他愤怒道:“是他,是他杀了林清扬!” 交警愕然地望着我,同时扭头看了周然一眼。 周然朝我们走过来,皱眉道:“珠珠儿,你没事吧?” 他伸手想要将我拽过去,我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臂,朝交警道:“就是他,他故意设计圈套,害死了林清扬,你们一定要把他带走!” “抱歉,我太太精神有点问题,实在不好意思。”周然歉疚地朝交警笑了笑,叹气道,“珠珠儿,我知道你受了惊吓,可你这样胡说八道,让我很难堪啊。” 交警狐疑的目光在我们之间转来转去,最后沉声道:“你们跟我回一趟所里,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 周然配合的点点头,只是在交警走后,突然朝我投来警告似的一瞥,压低声音道:“你可不要乱说话,不然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我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回击过去:“你就是个杀人犯,你要为林清扬偿命!” 周然嗤笑一声,讥讽道:“我要是杀人犯,他林清扬就是一个强/奸犯,怎么,你能原谅一个强/奸犯,就不能原谅一个杀人犯?” 周然不知廉耻的话,气得我浑身都在打哆嗦,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直接上了警车。 到了派出所里,警察给我们做笔录,我一五一十地将周然骗我出门的事交代了。 交警问我,为什么你的丈夫会骗你出门? 我没有办法,只能将先前的事一一交代。 可是从周然那边传过来的笔录却跟我说的截然相反,他说前段时间我们吵架,我气得离家出走,今天在街上碰到我,便将我带了回来,没想到之前强/奸我的那个人会在身后追我,为了躲避麻烦,司机才会将车开得那么快,然而经过桥面的时候,对方突然从上面掉了下去,这才酿成惨案。总之,这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完全是对方咎由自取。 为了让交警相信我的话,我只能一条一条反驳。 然而当交警问我,对着一个强/奸犯,你为什么会心软的时候,我突然答不上来了。 周然实在太聪明了,从一开始他就将我的所有退路堵的死死的. 我的解释不但没有让交警相信我,反而侧面证实了周然说的是真的,大家潜意识里相信他说的话,反而觉得我前后颠倒,脑子有毛病。 我激烈地反驳道:“他就是个骗子,他是杀人凶手,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交警怜悯地望着我,让人给我倒了一杯水,劝我冷静一下。 可是我怎么冷静,林清扬就那样凄惨的死在我面前,我手上的血还没有洗干净,掌心仿佛还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走了,从高高的桥面上冲下去,死的时候那样凄凉,却没有人相信他是被周然害死的。 周然说:“本来今天预约好了心理医生,要带我太太过去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交警竟然安慰他说没什么事,之后要了解情况再联系他,让他先带着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整个人几乎崩溃,不敢相信周然这样的杀人犯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去了,顿时激动的叫道:“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个骗子。” 派出所里还有很多人,大家的目光都被我吸引过来,我大声解释道:“真的是他害的,他不是个好人!” 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所有人都在同情周然。 他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一看就是上层人士,而我身上沾满了鲜血,衣服上满是灰尘,看起来凄凉的很,像我这样邋遢的形象,又有谁会相信我的话? 我的解释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交警更加不耐烦,直接挥了挥手,让我们先离开。 周然半拖半拽的将我弄出去,直接就往车里塞。 我麻木地站在车门前,突然转身抱住周然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周然陡然吃痛,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将我用力往后一推,我借着他的力道顺势沿着车身滑了出去,拔腿就朝不远处地巷子里跑。 第126章 孽债6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的爆发力,脚下像生了风一样,“唰”的一下子就蹿进了巷子里。 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奋力奔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稍一耽搁就被周然追上来。 然而即使我跑的这么快,依然没有作用,身后的脚步声缓慢的朝我靠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那声音几乎已经到了我的耳边,紧接着一只手掌按住了我的肩膀,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却听到一个温暖又熟悉的声音:“珠珠儿。”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瞬间瘫软下来,直接栽倒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低声喊了一句:“周正。” 周正牢牢托住了我的身体,将我抱在怀里,手掌在我额头上抚摸了一下,轻声道:“没事了。” 我却突然惊醒过来,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朝后看了眼,催促道:“快,快走,周然在后面!” 周正的眉头拧了起来,一手搀在我腋下,带着我快速朝巷子前面跑去,跑到巷子尽头,我才看到他的车等在外面。我们快速上了车,我担心周正的身体,本来打算开车,可是他却将我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沉声道:“你太紧张了。”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才发现手指头一直在抖个不停,要是让我开车,太危险了。 周正一脚踩上油门,车子飞驰而去,我浑身还在哆嗦,哑声道:“我们去哪里?” “回家。”周正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轻轻按了按。 我艰难地喘息着,慢慢平复激动的情绪,嘴巴里攒了很多话,想要告诉周正,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最终只是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周正说:“小梦说你有危险,我一路追了过来,你没受伤吧?” 他不提还好,突然说起这事,我猛地打了个寒颤,眼前陡然浮现出林清扬惨死的那一幕。 “珠珠儿?”周正抓紧了我的手腕,不放心地望着我。 “我……我没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眼泪却完全不受控制,直接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周正惊了一下,直接将车子停到了路旁,我顿时吓得不轻,赶紧催促他:“快……快走!” “没事。”周正看了眼后视镜,抽了张纸巾替我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道,“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张了张口,忽然发觉声音有些沙哑,眼泪反而流的更凶了。 周正神情微滞,转而将我搂进怀里,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嘴巴在我头顶亲了一下:“没事的,告诉我,不要怕。” “周正,”我仰头望着他,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惶恐,“林清扬死了……他死了……” 周正搂着我的手臂突然僵住,良久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是周然……周然杀了他……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没人相信我……” 我难受地摇晃着脑袋,心里惴惴地疼,一想到刚才交警怀疑的目光,就觉得不舒服。 我恨林清扬没错,可是周然他是个杀人犯,比林清扬更加可怕。如果没有人将他绳之以法,他只会变得更加可怕,甚至有一天,他会对我、对周正动手。 周正抿着唇,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抱着我的手臂慢慢收紧,像是要将我揉进身体里一样。 我狼狈地缩在他怀里,哭的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可怜又可笑,也不知道在难过些什么。 林清扬死去的那一刻,我发现对他的那些恨突然间就没了,反而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那个时候我刚刚进入林家没多久,他还在装疯卖傻,虽然对我不耐烦,却也间接地保护过我。 王海想要对我动手的时候,林清扬曾经依靠装疯卖傻帮我逃过一劫。 我成绩烂的一塌糊涂,连汉字都认不全,他放学后带着我躲在小亭子里,两个人一起默默地学习。 如今仔细想一想,我会这么多东西,都是跟着他学的。 虽然我恨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当年的那段时光,也许我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小村妹,在这熙熙攘攘的大城市里沦为一个毫无生存能力的弱者。 可是那个助我扶摇直上的人死在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之下,我却连将凶手送进监狱这一点都做不到。 然而今天出事的如果不是林清扬,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周正……那也是我不愿看到的结果。 我无力地靠在周正胸口,忽然发现自己特别的虚伪,到头来,我最想保护的,依然只有我爱的那个人,至于其他人,与他想比,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 也不记得哭了多久,到后来嗓子都哑了,脑子里混混涨涨的,大概有点缺氧。 周正这才松开手,将我放回副驾驶的位置,倾身过来替我系好安全带,低声道:“我们回家。”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望着窗外不断消逝的风景,心里忽然空荡荡的。 周正带着我回了水边别墅,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了小梦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我心底的怒气与愤恨突然间爆发出来,疾步走到她身前,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小梦的脑袋被我打的朝旁边偏了一下,周正立刻走上前来,失声道:“珠珠儿,你干什么?” 我咬紧牙关望着小梦,一字一顿道:“她就是害死林清扬的罪魁祸首!” 跟周然联合起来将我骗出去,又给别人通风报信,引林清扬和周正上钩,如果周正早去一步,我简直无法想象,倒在血泊中的人会不会是他。 小梦直接哭了出来,也不说话,只是一边掉眼泪一边怔怔地望着周正,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看她这副样子,我就在心中作呕。 可是没想到,周正竟然吃她这一套虚情假意的做派。 “珠珠儿,”周正走到我面前,将小梦挡在身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要不是小梦告诉我,我也不可能及时找到你。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周然在捣鬼,你不要迁怒别人。” “迁怒?”我冷笑出声,直接抬手将他往旁边拨了拨,指着小梦的鼻子质问道,“你自己说,是不是你跟周然串通在一起的?要不是你故意把我引到周然面前,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手掌心里的血迹已经干涸,只留下一片猩红色的印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梦愣愣地望着我,一脸的茫然,可怜巴巴道:“我没有……珠珠儿,你不能因为讨厌我就……” “闭嘴!珠珠儿是你叫的吗?”听到她喊我的小名,我心中顿时反胃,厌恶地瞪着她,“周然都已经承认了,你再狡辩又有什么用?敢做不敢当,你还是不是人?” “小雪!”周正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 他薄唇紧抿,竟然是发怒的前兆。我震惊地望着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我没想到,他会为了小梦冲我发脾气。 “林飞扬,”我已经很久没有喊过他这个名字了,可是此时此刻,我只想这么叫他,“林清扬是你大哥,现在他死了,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哪怕他们后来剑拔弩张,曾经也是真心把彼此当兄弟,在同一个屋檐下快快活活地生活了十几年。 然而林清扬惨死,周正的态度却让我暗暗心惊。从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一丁点的兄弟情义,仿佛那些年的朝夕相处,不过就是个笑话。 “他是我大哥,又是你什么人?”周正冷冰冰地望着我,眼睛里没有丝毫地温度,“值得你这么为他鸣不平?” 他的质问让我愣在当场,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质问,因为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林清扬究竟算我什么人?仇人?还是有缘无份的童养夫?如果那场婚礼上,不是周然命杨晓晓放了一把火,也许我已经跟他成为夫妻。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出乎意料,阴差阳错之下,我竟然成了周然的妻子,并且亲眼目睹了林清扬的死亡。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有些疲累。 现在这种时候,我根本没有心思再跟周正吵架,我感觉身体已经快要被掏空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懒得跟你说。”我摇了摇头,直接推开周正进门,没想到他反而不依不饶,紧紧跟在我身后,压低声音道:“你这么在乎他,难道他不仅得到了你的人,也得到了你的心?”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彻底吓傻了,扭头震惊地望着周正,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周正的唇抿的紧紧的,眼神中带着犀利的试探和怨恨,就是从这样的眼神中,我读懂了他的意思——他知道了林清扬对我做过的事,同时,对于林清扬的死,他恨不得拍手称快。 我的膝盖忽的软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周正抬手捞住我的腰,将我半搂在怀里,嘴巴紧贴在我耳畔说:“珠珠儿,我很高兴他死了。谁敢抢我的人,都会是这样的下场,没有人能例外!” 他说的那么冷酷无情,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光芒,将我吓得打了个寒颤。 我从未见过周正这副神情,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定定地望着他。 周正半抱着我进了洗手间,将我的手按在手龙头下面,直接用水给我冲洗手掌。 我茫然地站在镜子里,望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忽然觉得他们那么的陌生。 这个样子的周正我不熟悉,可是这个样子的我自己,难道我就能看清吗? 良久,我才哑着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清扬强暴我的事,一直是我心底深处的噩梦,我费尽心思想将这段过往忘掉,却一直没有成功。可我以为这一切至少也能瞒住周正,可惜我太天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且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天这样的关键时刻,才向我吐露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周正的手指顿了一下,而后才重新跟我清洗掌心的血迹:“很久以前。” 我狼狈地闭了闭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早已知道这一切,那这些日子以来,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我的?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我试图推开周正的手,可是他却抓着我的手腕不肯松开,脸上满是沉痛的表情:“珠珠儿,除了那样的事,我心里很不好受,刚才不是想冲你发火,可我实在是……实在是……” 周正犹豫了好几秒的时间,突然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哽咽道:“我太心疼了,珠珠儿,你明白吗?你是我的,他凭什么抢走你?他凭什么?从小到大,他抢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连你都不肯放过?我不甘心!” 周正的话震惊到我了,我没想到他心底藏着这么多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确实一直活在林清扬的阴影之下,因为林清扬傻了的缘故,林阿姨一直觉得亏欠这个儿子,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儿子,而周正总是被她忽略。 也许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们兄弟两个便注定会分道扬镳,走上对立的局面。 我本来还觉得无地自容,可是周正的话让我特别难受。 他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或多或少也有我的缘故,我又怎么忍心去苛责他? “没事了,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的。”我放软了身体,依偎在周正胸口,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茫然。 周正没有嫌弃这件事,让我心里好受了不少。 可是如果他一直跟在我身后,那么林清扬出车祸的时候,他看到了多少?又为什么完全没有出面? 我轻轻扬起脖子望着他,忽然发觉我有点看不懂他。 如果他对林清扬的恨果真那般彻骨,那么林清扬的死,是不是也是他放任的结果? 这个猜测太可怕了,等于质疑周正跟周然狼狈为奸,我赶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猜想抛之脑后。 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论周正做过什么,他都是为了我好。 除了相信他,爱他,我别无选择。 第127章 孽债7 林清扬在我面前惨死的一幕给我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他流着血的尸体,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彻骨的绝望和不甘,吓得我睁开双眼,“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怎么了?”周正就睡在我旁边,一骨碌爬起来,啪的一声,将明亮的吊灯打开,担忧的望着我。 我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呆滞的冲他摇了摇头。 然而我的伪装根本逃不过周正的眼睛,这是发抖的身体立刻暴露了我内心的恐惧,周正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随即长臂一伸,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身上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不只是后背,连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 周正抵着我的额头,忽然道:“珠珠儿,你发烧了。” 我茫然地望着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周正直接下床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似乎是叫了医生过来,我这才清醒过来,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烫人的很。 “没事。”我摇了摇头,想让他放心,没想到一开口连声音都那么沙哑,几乎叫我吓了一跳,喉咙里仿佛有刀子刮过一样,说话的时候就带来剧烈的撕痛感,难受的让我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周正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喂着我喝下,低声道:“先别说话,小心伤到嗓子。” 我点了点头,恹恹地靠在床头,丝毫提不起力气。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根本看不清外头的景象,做了不知道多久,医生终于来了,他给我做了检查,说没有别的毛病,大概是惊吓过度,给我打了点滴,嘱咐我好好休息。 我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一句话也没说。 点滴顺着经脉流进身体,凉飕飕的,让我心里止不住的发寒。 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连忙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一个人影从卧室前闪过,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哑声道:“小梦在外面?” 周正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望着我说:“她没有地方可去,先在这里住两天。” “让她滚!”我脸上满是冷厉的神色,两手用力抓紧了被子,毫不留情地望着周正,“我不想看见她。” 周正抿了抿唇,低声道:“珠珠儿,你别这样。” “你自己做决定,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丝毫不肯让步,直接将他所有退路堵死。 小梦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让她在我面前晃悠,除了让我恶心,更让我想到林清扬惨死的真相,要不是他跟周然勾结在一起,又怎么会发生之后的这些事情,甚至于我都差点被周然再次带走。 可我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周正竟然想要让她住在家里,这简直是在挑战我的每一根神经。 周正竟然犹豫了起来,踌躇不定地站在床前,我一看他这种神色,心底便升起一股怒火,毫不迟疑的将被子抓起扔在一旁,直接就要下床。 “珠珠儿,”周正低喝了一声,连忙拦住我,“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我对林清扬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如果有,那也只是厌恶和痛恨,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线,小梦她就是一个杀人的帮凶,你将她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直直地逼视着周正的眼睛,他的目光闪躲了一下,最终叹息道:“好,都听你的。” 周正终于让步,我稍稍松了口气,紧抓着被子的手指松开,老老实实的靠在床头上,周正出了门,不知道跟小梦说了些什么,外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要能将她赶走,做什么都行。从她选择了做周然的帮凶那一刻开始,我就必须保证她跟周正之间绝不能再有任何接触,否则只会害了周正。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不知道会谋划些什么阴谋诡计,周正离她近一点,危险就多一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我这边传来,紧接着小梦就冲了进来。 她头发散乱,神情狰狞地望着我,愤怒地吼道:“陈小雪,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赶我走?” 我冷笑一声:“我算什么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天你是想走得走,不想走也得走,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小梦气得胸膛不停起伏,突然朝我冲过来,抬手就要打我,眼看着她的手臂就要挥下来,我躺在床上,行动不便,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的手掌要扇下来的时候,周正快步冲了过来,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将人用力往后一扯,狠狠的摔在地上。 “扑通”一声巨响过后,小梦狼狈地撞到了墙壁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望着周正,脸上满是伤痛的神情。 周正的唇线抿的紧紧的,毫不怜惜地望着她,紧皱的眉头将所有情绪表达的很清楚——他对她现在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小梦扶着墙壁爬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苦笑一声:“周正,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脸上带着凄惶的神情,仿佛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个负心汉一样。 “你不要太过分了!”周正严厉地望着她,沉声喝道,“出去。” “我出去?”小梦激动地尖声叫了出来,眼泪直接顺着脸颊就掉了出来,哽咽道,“当初你是怎么对我说的,现在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周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陈小雪是人,难道我就不是?” 小梦的话让我有点茫然,疑惑地望着周正。 周正安抚似的看了我一眼,手掌在我脑袋上轻轻揉着,低声道:“乖,好好休息,我先把她送出去。” 他作势要将小梦扭送出去,小梦顿时不乐意了,周正的手掌才刚刚碰到她的手臂,她突然猛烈挣扎起来,愤怒地喊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就是怕她知道真相吗?” “闭嘴!”周正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脸色阴沉的可怕,扭着小梦的肩膀就要将人拖出去。 小梦疯了一样不停挣扎,用尽全力冲我吼道:“陈小雪我告诉你,就是周正害死了林清扬,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住口!” 周正厉声大喝一句,直接将人捞起来,几乎将她横抱出去。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被小梦的话惊呆了。她刚刚说……是周正害死了林清扬?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有好几秒的功夫脑子几乎转不过来弯。先前我有过这样的猜测,可是我不敢相信,也不敢问周正,毕竟,他们曾经是兄弟。 可是现在,小梦当着我的面将这句话吼了出来,我就是想做缩头乌龟,也不可能了。 “等等!”人已经被周正拖了出去,我赶忙将手腕上的针头拔下来,拔腿就跑,在客厅里将两个人拦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拦在两人面前,阴着脸色望着小梦。 小梦用力挣了一下,周正却不肯放开她。 “你松手。”我将周正的手臂拿开,转而望着小梦,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有一句假话,我要你好看。” 小梦哼笑一声,睨了周正一眼,似乎是在挑衅。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嘲讽似的对我说:“你觉得为什么是林清扬第一个追上你,而不是周正?” 我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她继续道:“我给林清扬打电话的时候,周正就在旁边,是他让我把你的情况说的很危险,让林清扬心急,急着去救你。而他自己,就开着车跟在林清扬身后,林清扬要是没在周然手里出事,周正也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小梦说的话让我瞬间头皮发麻,脚底升起一阵寒气,吓得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如果真的像她所说,那么周正就变成了那个要人命的刽子手! “不,不可能,你撒谎!”我才不相信周正会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无论如何,他都是个念着旧情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心狠手辣。 “你想刺激我,故意拆散我跟周正,真是可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气愤地望着小梦,拳头都攥了起来,咬牙道,“滚,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要你好看!”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敢相信?”小梦呵呵地笑了出来,转而望着周正说,“你看到了,她可是林清扬的童养媳,向着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你还以为她能有多喜欢你?” 没想到当着我的面她就敢胡说八道,我顿时快要气炸了,急急地辩解道:“周正,你别听她胡说!” 周正漆黑的瞳孔从我身上扫过,并没有说话,我忽然觉得莫名的心虚。因为方才,我确确实实怀疑过他。 周正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的时间,我恳求地望着他,眼神里几乎带着讨好,他这才收回目光,转头冷冰冰地对小梦说:“说完了吗?说完就滚。” 小梦脸上得意的神情忽然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周正,几乎朝他低吼起来:“你还没有看清真相吗?周正,我比她更爱你,也更适合你,你为什么要死守着她不放?她以前有过别的男人,现在还跟周然结了婚,你愿意娶这么个破鞋?” 小梦直接戳到了我的痛处,我难堪地浑身发冷,几乎不敢去看周正的眼睛——因为她这些话,全都是事实,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你这个疯子!”周正顿时不悦,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就要将人扔出去。 小梦突然大吼道:“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她是陈家的女儿,我也是陈家的女儿,她从小被卖给林清扬做童养媳,为什么我就不能给你做老婆?难道就因为当年他们把我丢掉,我就连个人都不是了?周正,你醒醒吧,只有我们才有可能成为一对!” 小梦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将我打懵了。 我茫然地望着她那张脸,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珠珠儿。”周正忽然喊了一声,似乎是想阻止我说话。 “你闭嘴。”我实在太震惊了,以至于朝他吼了一句,直直地走到小梦面前,“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也是陈家的女儿?” 小梦从周正的手掌下挣脱出来,冷笑一声,冷漠地望着我说:“干什么这么吃惊?当年我被那几个老不死的扔掉的时候,你也就是个肉团子,你可别跟我玩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她的话瞬间将我拉回了过往那段住在山村里的日子。 我确实对那个打小被遗弃的妹妹没有任何印象,只不过是听村里的大人偶尔提起过而已。那个时候我已经五六岁了,陈强也三四岁了,只是一直不会说话,完完全全就是傻子一个。 村里的大人就说老陈家做了孽啊,肯定是因为当初把那个孩子扔了,遭了报应了。然而他们就会看着我的脸说,那娃娃跟小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惜了。 从前,我对“一模一样”这几个字只有模糊的概念,因为有人也说过陈强跟我长得像,可是我觉得一点也不像,差远了。 然而现在,小梦就站在我面前,我们有着相似的一张脸,差不多高的个头,就连身材也相差无几。 而我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被扔在大雪地里的娃娃,是我的亲妹妹。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胸口涌起一阵莫名的伤痛,阴差阳错,如今我与她剑拔弩张,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嫌恶心!”小梦呵呵冷笑着,神情里带着极大的不甘心和怨恨,连拳头都攥紧了,“同样都是女孩子,凭什么把我扔掉,却把你留下了?都是因为你在前面挡了我的路,才会害我这么惨!” 她的怨愤让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低声道:“小梦,你……” “你还有脸跟我抢周正?”小梦愤怒地望着我,“你是林清扬的童养媳,就算轮着来,也该轮到我跟周正在一起,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第128章 孽债8 小梦神情激动,脸颊上的肌肉不停抖动着,可见她有多么的怨恨我。 她的质问让我心头茫然,真的是我抢了她的位置吗?可我被卖给林家当童养媳,本就是预料之外的事,她凭什么把这件事当成给我定罪的理由? 刚才是突然得知这个消息,太过震惊,所以我才蒙蒙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没想到小梦反而得寸进尺,把一切错都推到我的头上,仿佛是我造成了她如今的不幸一样。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我呵呵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盯在小梦身上,讥讽道,“你被遗弃难道是我做的?你也说了,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姐妹情谊,当年老太太把你丢下,你凭什么怪到我头上?要怪只能怪你投错了胎,你要是投胎到陈强身上,又怎么会有之后的那些事?” “你如果觉得老天爷对你不公平,你尽管回去找陈家的人报仇,跑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算什么东西?即使你跟我一样姓陈,我他妈也什么都不欠你的,你少给我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你这么不依不饶的来找我诉苦,那我呢?这么多年来我吃了多少苦头,我又该找谁去?” 小梦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气愤又难堪地望着我,眼眶突然红了,眼泪直接当着我的面就掉了下来。 然而面对着她,我丝毫同情心也生不出来。 刚才她质问我的话还历历在目,此时此刻又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不过是想让周正心疼她。 “摆出这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给谁看,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呀?”我毫不客气的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冷声道,“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把话说清楚,你陈小梦跟我陈小雪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我们从一个娘胎里掉出来,我也绝对不会认你这个妹妹!你要想抢我的男人,行,有本事你就动手,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你!” 在见到小梦之前,我吃过多少苦,遭受过多少羞辱,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曾几何时,杨晓晓对我动过手,许悠以前也害过我,甚至于我在服装店打工的时候,跟我住在一起的王佩佩都陷害过我,那又怎么样呢? 被这么多人坑蒙拐骗,我依旧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 我知道,我的命硬得很,谁要是不怕死,尽管来,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周正是我的,谁也别想将他抢走! 小梦的身体摇摇欲坠,委屈的望着周正,双唇抿了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分明是等着周正替她讨回公道。 可惜啊,她看错了周正的脾气。 从小到大,周正都是这样,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哪怕她再可怜,他也不可能生出一丁点的同情心,可是只要他喜欢那个人,即便她犯了再大的错,他也能原谅。 这个道理小梦根本不懂,所以她的媚眼直接抛给了瞎子看。 “走吧,没看见啊,周正根本不想搭理你,你还赖在这里,不嫌丢人吗?” 我将双臂环绕在胸前,毫不客气地冲她嘲讽了起来。 小梦怔怔地望着周正,神情中的失望越来越大,终于她忍受不了了,痛哭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周正的脚步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出去追她,然而目光落到我身上,看到我冷冰冰的神色,立刻顿住了脚步。 我沉默的看了他两眼,随即将双臂缓缓放下,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要是不放心,尽管去吧,我当做没看见。” 周正没吭声,也没有动作,看来是放弃去追小梦的打算了。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去了卧室收拾了一下东西。 周正紧跟在我身后走了过来,看到我在整理衣服,将它们塞在箱子里,声音顿时低沉了下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抿了抿唇,没有回头看,平静地说:“我想去林阿姨那里住两天。” 周正一下子哑巴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顿了顿,随即转过身来,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周正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直接冲我摇了摇头,甚至于他的眉头都拧了一下,好像不太乐意让我去林家。 看到他心中对林家竟然有这么大的龃龉,其实我心里有点不好受。 不管怎么说,从小到大他都是林阿姨照顾着长大的,他叫了林阿姨十几年的妈妈,此时此刻林清扬死了,他就是林阿姨唯一的儿子。 然而周正根本不想去见自己的亲生母亲,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连劝他的立场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林家有这么大的意见,可是周正不说,我也没有问过,或许等那一天他的心结解开了,大概就会同我谈一谈过往的事吧。 “那我先走了。”我将行李提在手上,定定地望着周正。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注意安全。” 我“嗯”了一声,看他沉重的脸色,心底忽然升起一阵强烈的不舍,将行李往地上一丢,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正愣了一下,身体绷得紧紧的,然后才稍微放松,将我朝怀里一搂,手掌紧贴着我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我仰头望着周正,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我只是有点担心林阿姨,她年纪大了,前一段时间身体似乎也不太好,我回去看看她。” 周正没有说要送我回林家,而是给我叫了辆车,将我送了过去。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林阿姨了,上一次与她见面还是周然在场的时候,当时她几乎被周然气个半死,要不是林清扬拦着她,她几乎会对周然动手。 然而转眼之间林清扬死了,周然与我决裂,林阿姨成了孤家寡人。 这么多熟悉的人,仿佛昨天还在我的面前嬉笑打闹,今天就变成了冰冷的陌生人,让我心中一阵不适。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最近越来越伤春悲秋,大概是年纪大了,可是仔细一想,我也才二十出头,在别人身上,这可是花一般美好的年纪,我却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小老太太一样,仿佛永远看不到希望。 林清扬的死给林阿姨带来了灭顶的灾难,她脑门上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皮肤松弛着,骤然望去,仿佛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太太。 以前的林阿姨多么时尚,赶着潮流,常去美容院做保养,逛街买时兴的衣服,日子过得潇洒又漂亮,可惜这次的打击让这个中年女人瞬间苍老,也许随着林清扬的死,她生活中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剥夺殆尽。 人到中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丧子之痛,那就意味着未来的每一天,她都要在孤独与无助中度过。 林阿姨整个人已经蒙蒙的,看到我的时候,呆滞的眼珠才轻轻转动了一下,而后又没有了反应。 杨晓晓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愣愣的坐在林阿姨身旁。 以前这两个女人是多么的不对付啊,几乎从来不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没想到现在林清扬死了,两个人竟然能平平静静地呆在同一个房间里。 “林阿姨……”我心中酸涩得厉害,忍不住朝前跨了两步,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阿姨的眼珠子向上转了转,看到我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双臂直接环抱着我的腰肢,脑袋埋在我的肚子上,失声痛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在此之前她忍受了多久的痛苦,只知道这一次哭出来之后,她便停不下来,一个劲地呜咽着。 我甚至能感觉到热热的眼泪透过衣服沾到了身上,还有她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指,指尖捏在我后腰的位置,疼得我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吭声。 随着她这一声嚎啕大哭,杨晓晓的脸色也变了,眼泪从眼眶中掉下来,一颗一颗大得仿佛黄豆似的,只是她哭的如此克制,竟然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杨晓晓,以前她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闹个人仰马翻,这一回倒是安静的让人觉得心疼。 以前林家的佣人就很少,整个别墅里显得空荡荡的,冷清的很,如今林清扬不在了,林家又被周然搞得破产,估计也就剩下这栋别墅,越发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这么空旷的地方只有林阿姨和杨晓晓两个人,空间如此开阔,林阿姨的哭声不断回旋,让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浑身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面对失去儿子和失去爱人的两个女人,任何语言都无法抚慰她们的伤痛,我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当作她们哭泣时可以依靠的肩膀。 手掌轻轻拍打着林阿姨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她的哭声终于低了下去,我暗暗松了口气,低声道:“林阿姨,我送你上楼休息吧。” 照她这么撕心裂肺的哭法,身体肯定熬不住。 可我说完话以后,林阿姨根本没什么反应,身体僵直得很,似乎在抗拒我的话。 我连忙干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劝道:“阿姨你放心,我这几天都留在这里陪你,你不要……” 我的手摸到了她的肩膀,忽然,她的手臂垂了下来,无力地晃了两下,突然没了动静。 我蓦地呆了一下,浑身的汗毛瞬间炸开,慌张地在她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阿姨!” 然而林阿姨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杨晓晓抹了一把眼泪,茫然地望着我。 我浑身的血液几乎被冻住,僵硬地蹲下身,望着林阿姨灰白的脸颊,脑子里“轰”的一声,几乎失声叫出来。 我慌张地抬手捂住嘴巴,才没有让情绪失控,可是眼泪是阻止不了的,几乎立刻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随着我撤回手,林阿姨的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吓得呜呜哭了出来,心里有种无力的恐惧感。 杨晓晓也吓懵了,大声喊了一句:“林阿姨!” 然而林阿姨再也无法回答她的话。 我万万没有想到,林阿姨会在今天出事,就在我怀里,而我一丁点都没有察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咽了气,身体都开始微微僵硬。 我哭了两声,猛地反应过来,慌忙给周正打了电话。 那边电话一接通,我就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哽咽道:“周正……你快过来……出事了……林阿姨她……她死了……” 那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周正就说:“我马上过来,你别怕!” 我用力点了点头,然而挂断电话以后,却害怕地浑身都在发抖。 杨晓晓将林阿姨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呆呆地坐在一旁,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 我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只能焦急地等待周正过来。 这大概是周正速度最快的一次,一个多小时后,他就从遥远的郊外赶了过来,看到他从门外冲进来的时候,我的眼泪顿时收不住闸,哭得异常汹涌。 这一小段路,周正是跑过来的,可是快要到林阿姨面前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脚步,两只眼睛通红地望着林阿姨,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幕似的。 良久,他才踉跄着走到林阿姨面前,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沉默地掉下眼泪。 我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又会哭出来。 林阿姨养育了他十几年,母子之情不是假的,可是临终前,两个人竟然没有见上最后一面,何其可怜。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几年前,在酒店的生日宴上,当时林清扬刚满十八岁,热热闹闹地准备庆祝,没想到那一场宴会却成了所有人的噩梦,自那开始,一切都朝着无法预料的轨道行进。 兄弟相残,母子决裂,家庭破碎,一切这世间最残忍的事,他们都一一经历过。 到头来,终究没能重新亲密起来。 周正冷静而克制,很快就收住了眼泪,跟着他一块过来的男人在帮忙打理林家的事,而他则站在林家的栏杆旁,视线望着遥远的前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惶恐,总觉得他会从栏杆处跳下去,我心中大惊,连忙扑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哽咽道:“周正,我害怕!” 第129章 孽债9 周正的身体很僵硬,慢慢地转过身来,抬手将我搂在怀里,下巴搁在我的脑袋上方,亲昵地蹭了蹭,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其实我真正害怕的是周正出事,而不是林家现在发生的事情。我总觉得林阿姨死了,林清扬也死了,周正没有了感情上的依托,现在的情况让我觉得很危险。 周正显然误会了,然后我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如果他没有自寻短见的想法,那我还是不要提醒他比较好。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责备过我,可我心里却特别过意不去。 林阿姨是当着我的面没有的,她当时抱着我哭泣的时候,为什么我就没有察觉到异常? 现在想想我都非常后悔,只要我早一点发现,或许将她送到医院,还来得及抢救,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我心里难过的要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正解释,生怕掀开他的伤疤。 我们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杨晓晓依然呆滞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跟傻了似的。 我轻轻扯了扯周正的手臂,让他去看杨晓晓,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我们两个对视一眼,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林清扬不在了,林阿姨也不在了,林家对于杨晓晓来说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跟周正同时默契地收回视线,抬脚就往外走。至于杨晓晓什么时候离开,那是她自己的事,谁也没有办法左右。 “我怀了他的孩子。”身后突然传来杨晓晓的声音。 我和周正的身体蓦地顿住,同时扭过头去望着她,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杨晓晓的眼眶红通通的,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下来,映在她布满疤痕的脸上,看起来狰狞又可怜。 “我去找过你,”她怔怔地望着我,眼里有质问,也有愤怒,“我求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林清扬一条生路,可是你呢?你见死不救!陈小雪,你心里过得去吗?他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呀?为了你,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对得起他吗?” 杨晓晓的连声质问让我心中一阵抽痛。 当我知道身后追来的那辆车里是林清扬时,我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一开始林清扬曾对我说过他喜欢我,可我以为那只是一种虚妄的占有,以此来表明他的强大,满足他可怕的欲/望。 可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也许这个人嘴里也曾有过一两句真话,只是他对我撒过太多慌,以至于我从不敢相信他的话。 林清扬的死虽然没有能将我从周然手中救出来,却依旧像块大石头压在我心上,我知道我欠他的这条命,这一辈子是不可能还清了。 不管我愿不愿意,残酷的事实就这样摆在我面前。 小梦和周然设的这个局实在太狠了,林清扬丧命,林阿姨失去了心爱的儿子,也一命呜呼,眼看着就是两条人命。 曾经富饶的林家也是在我跟周然的手上毁于一旦,仔细算起来,我竟然真的是个扫把星,把这一个完整的家庭彻底摧毁。 我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当年林阿姨没有将我从那个小山村里带出来,没有让我做林清扬的童养媳,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也许当年她在改变我的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整个林家的命运。 杨晓晓低声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情绪有点激动,我本不想管她,可是想起她方才的话,又实在狠不下心。 杨晓晓怀孕了,她肚子里可能是林清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骨血,如果我放手不管,那么林家可能真的要绝后了。 “你先别哭了,对孩子不好。”我低声道。 “用不着你管!”杨晓晓毫不客气的冲我吼了出来,脸庞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她这样激动的情绪用来养胎,对胎儿十分不利,我皱了皱眉,严肃道:“你要是还想把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就老老实实的听我的。” 杨晓晓还在一个劲地哭,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脑子里,看她这副怨天尤人的样子,我就没来由的生气。 当初那个张扬跋扈的她多么嚣张啊,敢带着人对我下手,又是拳打脚踢,又是想要扒我的衣服,现如今到好了,变成了一个软弱的懦夫,除了哭,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似的。 “杨晓晓!”我控制不住地大声吼了一句,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厉声道,“你给我清醒一点,这有可能是林清扬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血脉,你要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就尽管哭。这个孩子掉了,你看看心疼的是你还是我!反正我跟林清扬本来就有深仇大恨,他要是没了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说不定清明给他上坟的时候,还可以嘲笑趁机他一把,你说是不是?” 大概是我的口气太过狠毒,杨晓晓直接震惊地望着我,连哭都忘了,半晌才哆嗦着说:“你简直不是人!” “我怎么不是人了?”我冷笑一声,“我还没有押着你去医院打胎,现在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你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行啊,我出医药费,现在就把他拿掉,省得他生下来又是一个小祸害,专门跟我作对。” 杨晓晓的嘴角哆嗦着,大概气疯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恨的瞪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 “看我干什么?”我的口气特别不好,“难道你瞪着我,我就不敢说了?” 我很少跟杨晓晓发生正面冲突,当初林清扬在世的时候就警告过我,对她要客气点,否则要我好看。 这么多年来,我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可是今天看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 她要是继续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这个孩子绝对保不住。而且她先前流产过一次,我听说这样的人可能会发生惯性流产,也就是说这次保胎必须下一点工夫。 我的话大概戳到了杨晓晓的软肋,她的哭声停止了。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你要是想生下这个孩子,我就得替你安排好,要是不想,那就随你自生自灭,我懒得管。” 杨晓晓犹豫不决,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她应该是想生下这个孩子,之所以一直犹豫,大概是不想看我的脸色,毕竟让我在她面前趾高气昂,恐怕是她这辈子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三、二……”我可没有那么长的耐心,直接就开始倒数,杨晓晓立刻着急起来,急忙道:“我答应你。” 我拧着眉毛说:“把话说清楚。” 杨晓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道:“我的意思是,我会生下这个孩子,请你帮帮忙。” 我偏头看了周正一眼,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说他会帮这个忙,我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他对林清扬有诸多不满,但是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应该还存有一点点可怜和同情,毕竟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 林阿姨的丧事草草地办了,周正给他选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是离市区很远,也算是一个比较偏僻的荒地。 没想到下葬那天周孝存竟然出现了。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惧,稍微往周正身后躲了躲。 周孝存看到我了,只是目光一扫而过,直接无视了我,转而朝墓碑前走去。 他的目光长久地盯在墓碑上,拐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长满荒草的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周孝存的神色很严肃,脸上一丁点怜悯的神情都没有。 我不由得疑惑起来,按理说他跟林阿姨的关系那样亲密,哪怕没有真的成为夫妻,也不该这样生疏才对。我看他的反应,仿佛林阿姨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似的。 更加可怕的是,我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毫不遮掩的厌恶,这简直莫名其妙,再怎么说林阿姨也是他的老相好,他怎么会如此冷漠,难道他跟林阿姨当年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周孝存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报应,报应啊。” 我顿时惊得说不出话,下意识仰头看了周正一眼,当着他的面这样说林阿姨,周孝存也真够狠心的。 令我惊讶的是,周正只是稍微拧了一下眉头,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这个简短而又仓促的葬礼瞬间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无数的谜团,我想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阿姨是周正的亲生母亲,又是周孝存背叛了自己的妻子所找的情人,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冷漠得让人心底发寒,说句不中听的话,甚至连路边的陌生人都不如。 回家的路上,我欲言又止,连着看了周正好几次,也不敢开口问他。 还是周正发现了我的异常,沉声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我顿时窘迫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被你发现啦?” “要不然呢?”周正毫不客气地睨了我一眼,“你的眼神差点在我身上戳出两个洞来,再不告诉你,估计你能一直盯着我看,我就长得这么帅,让你看的都舍不得眨眼?” 我轻轻啐了一口,无奈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他厚着脸皮的时候也够不要脸。 周正看起来还算平静,不过我说话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他。 小心的打量了周正两眼,我轻声道:“当年你跟林阿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你小的时候,你们关系还是很好的。” 更不用说周正第一次出事的时候,林阿姨简直快要崩溃,一下飞机就哭的眼泪止都止不住,还是我陪在她身边,她才慢慢缓了过来。照理说他们之间应该感情深厚才对,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周正重新回来以后就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林阿姨,自始至终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一面,仿佛一下子就从亲密的母子关系变成了陌生人。 我说话的时候,周正一直紧紧拧着眉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 毕竟那也算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私事。 “没什么不能说的。”周正的目光望着窗外,也不知视线最终落在什么地方,声音低沉而又透着一丝无力。他叹息着说,“其实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一句话顿时将我钉在原地,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硬邦邦地陪笑一声:“怎……怎么可能呢?” 从我第一次进林家开始,我就知道林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个傻子,二儿子脾气冲,性格也固执。 可我从来没想过,周正他竟然不是林阿姨的儿子。那他的母亲到底是谁?还有那个王海,这么说的话,周正不是他们夫妻的儿子,而只是养在他们家的住客? 周正忽然扭头看了我一眼,冲我苦笑一声:“也许从亲戚关系上说,我应该跟你一样,叫她一声阿姨。” 我已经彻底蒙了,还没等我问为什么,周正已经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他说:“我的亲生母亲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当年,姐姐嫁人生子后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妹妹就将姐姐接过来一起住。当时妹妹有个男朋友,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原本他们打算偷偷结婚,没想到姐姐见到了那个男人以后,对他动了心思。后来我父亲在家里的要求下,娶了周然的母亲。当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结婚的事是要对她保密的,可是,林……林阿姨出于嫉妒,在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将这件事捅到了她面前,我母亲她……她刚刚生下我,就气死在病床上。” 我整个人呆呆地望着周正,震惊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130章 孽债10 自始至终,我都以为周正是林阿姨和周孝存生下来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周正在林阿姨跟前养了十几年,感情相当深厚,如果他一早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早就闹开了。据我推测,他也许是在掉入护城河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按照我跟他重新相逢的时间来推断的话,从那时起他不再去林家,也避免提到林阿姨跟林清扬,想必是从周孝存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真相,这才开始疏远林家。 周正继续道:“原本我父亲打算将我接过去,没想到母亲去世之后,林阿姨直接将我抱走,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我掉进护城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流浪。后来我父亲找到了我,跟我讲了当年的事情。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转头去找过林家的人。可我没想到我失踪了那么久,林家的人竟然没有找过我,林清扬丝毫不在意我,林阿姨竟然直接去了国外,等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彻底死心了,也许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他的儿子。” “那我呢?”我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你醒了以后,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 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整整两年的时间,周正从来没有想过要找我。 那两年我简直过的生不如死,一个人从小小的县城来到了市里,居无定所地漂泊着,跟别人挤在阴暗的地下室里,每天夜里都愧疚的睡不着觉,经常一个人默默地掉眼泪。 我甚至曾经无助地祈祷过,只要能让林飞扬活过来,我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 可我没想到原来他没有出事,只是不愿意见我而已,所以才瞒得死死的,任由我一个人伤心落泪,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与悔恨中不可自拔。 “我说过,我偷偷回过林家,”周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扭头望着我,目光中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沉痛,“可我到了林家以后,听说你要嫁给林清扬,所以我……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我……” 周正的话立刻让我呆住了,我怎么可能真心嫁给林清扬?自始至终他都知道,我根本不喜欢林清扬,之所以时常跟林清扬呆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当年林阿姨将我买回来,做的是林清扬的童养媳。 “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我失声问了出来,有些不可置信,还有点难以言说的气愤,“周正,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当年我对你怎么样?” 他应该很清楚才对,自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他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我怎么可能每次被欺负的时候都向他求救?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我怎么会厚着脸皮跟他睡在一间房子里,甚至羞羞答答地去搂住他的腰? “你真是太让我生气了!”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揍他,又心疼他身上的伤,死活下不了手,最后只能让自己更加气闷。 “是,后来我也知道了。”周正握住了我的手掌,轻轻捏着我的指骨,声音中带着沉痛的懊恼,“我在想,如果我早一点回去找你,如果我没有误会你,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是我不好,对不起,珠珠儿。” 周正说的特别隐晦,可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所指的那件事。 这是我心中的一道疤,何尝不是周正心中的痛处? 我呆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连忙岔开话题道:“既然你父亲与母亲相识在先,为什么周然的年纪会比你大那么多?” 按照周正的说辞,周然的母亲明明是在之后嫁给周孝存的,也就是说周然应当比他小才对,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没错,父亲与周然的母亲确实结婚在后,可在他们结婚的前几年,父亲就曾与她发生过关系,只不过后来两人分开,周然的母亲怀孕了,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父亲,而是偷偷带着孩子走了,听说是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几年之后,大概是现实太过残酷,她就放弃了自己那些所谓的梦想,又重新回头来找我的父亲。她的家世胜过我的母亲,又有一个孩子作为倚仗,立刻就在周家站稳脚跟,父亲在家人的逼迫下不得不与她完婚。” 周正口中的周孝存仿佛与我见过的那个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在我的印象中,周孝存多么厉害呀,眼高于顶,大权在握,是个跺跺脚整个商界都要震一震的人物。 我没想到原来他年轻的时候也会受到家里的胁迫,连自己的婚姻都没有办法做主,这样想想他也可怜得很。 然而周然又何其无辜,莫名其妙发现自己的父亲有了一个私生子,而且现在这个私生子回了周家,比自己更加受欢迎,受器重,想来他心里的怨恨肯定很多,所以才会对周正这般痛恨,不择手段地想要置他于死地。 原本只是上一代人之间的恩怨,没想到兜兜转转,却将下一代人也牵扯了进来,造成的悲剧几乎无法弥补。 “那你打算怎么办,将周家从周然手中抢过来?”我低声问道。 周正立刻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道:“周然如果尽快放手,我不是不可以跟他达成和解,可他若一直死占着你不放,那我势必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的症结竟然在我身上,听他这么说,其实我还挺感动的,只是免不了为他担忧。 我反手握住周正的手掌,轻声道:“哪怕他不肯跟我离婚,只要我心里有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可我怕你出事,如果真的到了鱼死网破那一天,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比我自己更重要。” 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总算将我这么多年来的谜团解开,也让我耿耿于怀的事情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心里好受了很多,对周正的依赖也越发强烈,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没有了他,我会怎么样。 小梦想要将他从我手里抢走,绝对不可能。 林清扬虽然去世了,可是周然这个人报复心理特别强,有时候甚至有点变/态,将杨晓晓一个人留在林家,非常的不安全。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最终做了决定,给她另外租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还给她雇了一个保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林清扬的死几乎将杨晓晓的精气神全部带走了,她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便是躺在床上发呆,也许是在缅怀曾经的幸福的日子。 保姆偷偷地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很担心杨晓晓的情况。 我过去看过两次,然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本身我就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再者说,杨晓晓很配合我的行动,每次让她去医院体检,她从来不反对。医生也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发育正常,只是大人的情绪不高,可能会对孩子的健康产生一丁点影响,让我注意一下。 我实在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擅长,思来想去,不得不给许悠打个电话,反正她这个人舌灿莲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有她在的话,也许能开导一下杨晓晓。 接到我的电话,许悠明显有些震惊,直接在电话那头就冲我吼道:“陈小雪,我不是警告过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吗?” 哪怕看不到她,我也能想象出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将手机高高举起,等了大概几十秒的时间,这才贴到耳朵旁边,许悠的咆哮声结束了,我这才开口:“许悠,我请你帮个忙行吗?” “不行!”许悠毫不客气地拒绝我,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你在什么地方?” 我连忙报了自己的地址,没过多长时间,一辆绿色的甲壳虫轿车便停在了我面前,许悠踩着她的高跟鞋,施施然地朝我走过来,一副摩登女郎的形象。 我不由得暗自咋舌,前两次见面的时候,她还邋遢的不得了,住在偏僻的出租屋里,整个人颓废得像个疯子一样,这才多长时间呀,已经完全焕然一新了。 我指了指那辆车笑着问道:“上次那个男人给你买的?” “别跟我瞎套近乎。”许悠板着脸将她小巧的挎包放在手臂间,双臂环绕在胸前,仰着脖子趾高气昂的望着我,鼻孔都差点仰到天上去。 她这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我瞧得多了,也习惯了,懒得跟她计较。 “先去咖啡厅里坐坐,慢慢聊。”我指了指一旁的咖啡厅,现在天已经热了,站在外边儿实在受不了。 许悠哼了一声,明显有点不乐意,但还是跟着我进了店呢。 两人点了咖啡,面对面坐下。她翘起二郎腿,将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掌放在桌面上,无聊的把玩了起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轻轻地咳了一声,犹豫着开了口:“这件事跟杨晓晓有关。” 许悠动作一顿,蓦地仰头望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见她没有反对,继续道:“杨晓晓怀孕了,可是最近发生了点事,她一直消沉,对孩子可能不利,我希望你能劝劝她,反正你口才好,会说话,应该有办法,对不对?” 许悠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看个傻子似的盯着我,良久嗤笑一声:“陈小雪,你脑子坏了是不是?”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许悠直接一拍桌子,几乎将咖啡杯里的咖啡溅出来:“你可别忘了,当年杨晓晓跟我是怎么害你的,难道你就不怕我们两个再次联手折磨你?” “你会吗?”我轻声笑了出来,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你别以为我不敢!”许悠冷冰冰地说道,“我现在是对周真没兴趣了而已,否则我一定会将它从你手中抢过来,你少得意,我可不怕你。” 我小的时候确实特别害怕许悠,只要她找人对我动手,我就觉得自己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整天战战兢兢的,活的特别痛苦。 然而现在,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几岁的小姑娘。我长大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也知道如何去看清一个人心底的软弱。 哪怕许悠在我面前伪装得十分强大,我也知道在它坚硬的外壳下同样有一颗一摧即垮的心,至少在周正这个问题上,她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没有说你怕我,也不怕你跟杨晓晓勾结到一块,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直接挑开话题。 再说了,杨晓晓现在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我都怀疑再过一段时间,她可能连饭都吃不下去,只能靠打点滴吊住她的命。许悠能激发她求生的意志,那我简直是求之不得。 毕竟在林清扬这件事情上是我亏欠了她,如果能稍加弥补,让我心底的愧疚减轻几分,那也算是我做了一件好事,对得起林阿姨当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我这么轻易的就将许悠的话堵了回去,她明显有点不高兴,冷声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跟我恢复初中时候的感情?陈小雪,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不会那么幼稚吧?” “你放心,我完全没那个打算,这次找你来,咱们也就是互相利用。你帮我的忙,下次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找到我,我也一定不会推辞。” 跟许攸这样的人说话,就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朋友情谊都是虚的。 当年上初中的时候,我们两个闹得那么难看,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对方不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背叛的种子已经在我们心底生根发芽,没有谁会过了这么多年,还天真的想找到小时候的情谊。 我直接说明目的,完全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许悠反而犹豫起来,似乎在思考我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良久,她终于点了点头:“行吧,我试试,不过我可不保证效果怎么样,如果杨晓晓的孩子没保住,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人情依旧算你欠我的。” “好,一言为定。”我直接举起胳膊,冲她伸出了手掌,许悠不情不愿地与我击了掌。 我胸口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等不及要看杨晓晓,连忙拉着许悠就走。 第131章 新生1 为了杨晓晓和孩子的安全着想,我替她找的出租屋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寻常人很少会过去,带许悠过去的时候,她一脸嫌弃,在我身后不停地吐槽。 “行了,我知道了,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的脑壳都会快被她吵得炸开,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就抱怨两句,这就受不了了?你别忘了,可是你请我过来帮忙的。”许悠毫不客气地怼了我一下。 我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她发生争执,否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干涉你说话了,可以吧。” 我带着许悠进了屋,保姆很会察言观色,直接说她到外面去逛一会儿,我点了点头,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有些话也可以敞开了说。 许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她那个精致的小挎包往桌子上一放,双臂环绕在胸前,一副贵太太的姿势望着杨晓晓说:“听说你现在作的很,真的吗?” 她真是不说话就算了,一开口就将我吓个半死,这么挑衅的口气除了让杨晓晓更加生气,还能有什么作用? 我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可她毫不顾及,呵呵冷笑两声,盯着杨晓晓道:“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当年看你张扬跋扈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能当上阔太太呢,结果现在混的连我都不如,真是可怜。” 我简直震惊得快要咬到自己的舌头,许悠真是什么都敢说,丝毫不在乎场合。 杨晓晓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的神情,她双拳握紧,气愤地盯着杨晓晓,冷冰冰地说:“你怎么来了?” 许悠指了指我:“你问她。”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杨晓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现在为了孩子着想,请你多保重,我请许悠过来,也是想让她开导开导你,至于你能听进去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 “请她过来开导我?”杨晓晓仿佛听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仰着脖子直接笑出了声,样子狰狞又疯狂,仿佛得了失心疯一样,她的眼泪竟然都笑出来了,望着我说道,“陈小雪啊,你可真够没有脑子的,许悠是什么人,你竟然与虎谋皮?看来以前我真是高看你了,就你这样的脑子,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她真是一找到机会就开始奚落我。 然而我已经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完全不放在心上,她想说多少都行。 我直接走到一旁,替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往她身前的桌子上放去,笑着道:“行,你想怎么说都行,要是渴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反正我今天就呆在这了,随便你说。” 杨晓晓气得脸都绿了,许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杨晓晓狐疑的目光在我跟许悠之间转个不停,过了片刻,冷笑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现在搅和到一块,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在背后插对方一刀。” “这就用不着你管了,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杨晓晓突然道:“怎么,你害怕了?” 我摇了摇头,很淡定地说:“我没什么好怕的,孩子是你跟林清扬的,但凡你对林清扬还有一点感情,就肯定会让他平平安安的,可如果你下了决心要拿掉他,我也无所谓,你自己做决定。” 杨晓晓顿时说不出话来,抿了抿唇,又开始愣愣地靠在墙上不说话。 许悠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叹了口气,直接出了门,将空间留给她和杨晓晓。 也不知道她跟杨晓晓说了些什么,等我再次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杨晓晓的眼泪流个不停,怔怔地缩在床上,抱着柔软的枕头,神情有些恍惚。 我有点担心,狐疑地看了许悠一眼,许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低声道:“放心,没事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晓晓胃口大开,吃了不少,吃完之后她休息一段时间,下午就要求去林清扬的墓前看一看。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她的要求了。虽然在这个时候出去有些危险,不过应该没有人会专门守在林清扬的坟墓前。 杨晓晓在林清扬的坟墓前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我跟许悠站的有点远,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天色将黑的时候,杨晓晓才起身离开。在这之后,整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听保姆说,她最近很注重锻炼身体,看来对这个孩子是上了心的。 我将情况跟周正说了一下,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可我知道心底肯定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哪怕他跟林清扬有过误会和争执,可是人已经死了,这个孩子毕竟是他大哥留下的骨血,他怎么可能狠得下心不去管? 周正胸口的伤慢慢愈合,但他似乎跟周孝存闹翻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公司里上班,也没有外出,只是一直呆在家里,整天跟我腻在一起。 这样的情况让我有些担忧,如果有一天周正真跟周孝存闹翻了天,周孝存心中的天平往周然身上倾斜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 我问他出了什么事,周正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将我搂到怀里,避重就轻道:“怎么,想赶我出去啊?”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好笑地望着他,手掌握成拳头,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这段时间他经常躲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偶尔我会瞥见他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只是他不曾跟我说。 我轻声问道:“公司里出了什么事吗?” 周正挑了挑眉:“怎么会这么问?” 我说:“你别瞒着我了,我看你这段时间都不去上班,肯定是公司里的事,除了周孝存,我不知道谁还能给你脸色看,难道最近你又跟他吵架了?” “珠珠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周正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直接抬手在我鼻梁上划了一下,搂在我腰间的时候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我抓住她乱动的手指,强行按在身体两侧,不让他乱摸。 周正好笑地望着我,眼睛里带着盈盈的笑意以及一丝暧昧的光芒,声音都开始沙哑起来:“难道这不是正事?你说说,这段时间你忙着杨晓晓的事,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有时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你心里还有我吗?” “怎么没有啦?”我不好意思地望着她,抿了抿唇道,“你没见我事情一忙完就回来了吗?每天不管多晚,我肯定会回家来住,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啊?再说了,杨晓晓的事也就这一段时间,等她孩子生下来,我才不会去管她,你有什么好介意的,难不成我还能喜欢上她?” “是,以你的眼光,当然不可能看上杨晓晓。”周正直接举起我的手掌,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上,仰头望着我,目光中带着轻微的笑意,“我这么帅,你跟了我,还怎么看上别人?” 我“呸”了一声,不客气地道:“不要脸。” “也就在你面前不要脸而已。”周正说着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两只手紧紧托住了我的大腿,将我抱了起来。 我慌忙扶住他的肩膀,险些摔倒在地,两条腿下意识地环在他的腰间。 这个姿势暧昧极了,顿时让我脸上烧起来,连身体上都热热的。 我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周正这样亲密了,最近在外面东奔西走,晚上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快要累瘫了,倒在床上便能睡着,哪里还有功夫跟他玩情调? 今天晚上气氛这样好,周正又笑眯眯地望着我,显然是动了那方面的心思。 我舔了舔唇,口干舌燥的,也有点心动。 周正朝我低下头来,轻轻地含住了我的唇,他的嘴唇那样热,瞬间就将我点燃。 原本只是一次轻轻的触碰,我却顿时激动起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吮吸他的唇。 周正一路抱着我,从客厅走到卧室,将我放在柔软的被子上,俯身压了下来。太长时间没有亲密接触,他明显比较急躁,直接就动手扯我的衣服。 前戏短促而激烈,他等不及的就进入了我。一段时间没有肌肤相亲,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许多,在他进入的那一刻,我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眼泪随之掉了下来。 周正匍匐在我身上,一边将我的眼泪全部吻去,一边毫不留情地动作起来。 一开始我疼的几乎弓起了腰,他的手不断在我身上游走,我总算有了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干涩,随着他一起沉浮在无边的浪潮中。 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周正安安静静地睡在我身旁,脸上带着一丝孩子气。 原本打算起床做晚饭的,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再也没心思下床,只想好好躺在他身旁,老老实实地犯花痴。 周正还没醒,我看了他一会儿,手指头就开始痒痒,忍不住伸出食指,在他鼻梁上摸了摸。 鼻子真挺啊。我忍不住在心底赞叹。 老天爷对他可真好,给他这么一张帅气的脸,比林清扬和周然加在一起都帅,简直让我羡慕地恨不得流口水。 我的手指在他脸上胡乱摸个不停,从他高挺的鼻梁一直摸到紧抿的嘴唇。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嘴唇边冒起了一层青涩的胡茬,摸在手指上有点扎人,这种感觉很新奇,我不由得单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在他嘴边不停摩挲。 指腹从他嘴角边划过时,突然被他张口含了进去。我吓了一跳,连忙要缩回手,可是周正收紧牙关,直接将我的手指含在嘴里,睁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我。 “松……松口!”我脸上蹭的一下烧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他抓个正着,实在太丢人了。 我说松口,周正反而咬的更紧,甚至伸出舌头,在我手指头上轻轻舔了一口。那股麻麻的痒痒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让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心里头一颤一颤的。 “这回可是你先招惹我的。”周正突然松口,抱着我的腰直接翻了个身,将我压在被子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一手摸上我的脸颊,揪住脸上的一块肉朝旁边扯了扯,嘀咕道,“你要是这么想要我,直说便是,何必偷偷摸摸地摸我?” 我被他调侃的脸色涨红,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没……我没有,你别胡说。” “真没有?”周正眯了眯眼睛,“那你告诉我,刚才你在摸哪里?” 一句话顿时问的我哑口无言。 瞥见周正脸上得意的神色,我有点愤愤不平,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我就摸了又怎么样?难道摸你一下都不行?”说着我就抬手,在他的胡茬上用力蹭了一下,理直气壮地龇了龇牙,“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正的目光立刻暗沉下来,突然抓过一旁的被子将我们两个罩在里面。 “唔……” 炙热的吻随即落下,两人陷在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慌忙去推他的胸口。周正却按住了我的手腕,以一种强迫的姿态将我整个人按进被子里,身体不断耸动着,带动着我的情绪。 本来之前就累得够呛,我还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没想到作茧自缚,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到后来,我只能攀着他的脖子小声求饶。大约是我的示弱起到了作用,周正果然松开了我的手腕,可是人却一直伏在我身上,只是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粘着我细细地磨蹭着,简直让我又是喜欢又是无奈。 这个混蛋,竟然知道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我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窝在周正怀里一言不发,脑袋埋在他胸口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周正皱了皱眉,按住我要去拿手机的手:“不准接。” “别闹了,”我睨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找我,说不定是有急事。” 我抓过手机一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是保姆打过来的,难道杨晓晓出事了? 第132章 新生2 电话一接通,保姆惊恐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陈小姐,晓晓突然身体不舒服,您过来送她去医院啊。” 保姆是乡下人,对这边的情况不熟悉,出门连打车都不会,一下子乱了手脚。 我吓得不轻,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好,我马上去。” 杨晓晓突然不舒服,肯定是出事了,我仔细算了一下,她的肚子才九个月,预产期还有挺长一段时间,这个时候要是发生意外,那就完蛋了。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周正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他赶忙出去取了车,直接送我过去。 等我赶到出租屋的时候,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是从保姆口中发出来的。我顿时吓坏了,慌忙冲进屋内,才发现杨晓晓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丝毫反应都没有,而她身下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怎……怎么回事?”我心脏狂跳的,盯着床上鲜红的血迹,忽然有些反胃,连忙捂住了嘴巴。 视线急躁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根本没有看到孩子的踪影。 “究竟怎么了?”我大声问道。 杨晓晓根本没有任何动静,我只能去问保姆。保姆满脸都是眼泪,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慌慌张张地跟我说:“有……有人抢……抢走孩子……孩子……”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顿时蒙住了。 看这里的情况,杨晓晓肯定是突然早产,可是竟然有人赶在这个时候来抢孩子,分明是提前就得到了消息。 究竟是谁?谁会知道她在这里? 许悠的名字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气得咬紧牙关,想冲到她面前问一问,究竟是不是她捣的鬼。 “是周然。” 就在我被愤怒击中,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杨晓晓终于开口了。 “周然”两个字听在我耳中,让我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竟然是周然,怎么又是他?林清扬已经死了,他却将孩子抢去,难道真的要将林家赶尽杀绝? “我先送你去医院。” 我伸手去扶杨晓晓,将她从床上弄下来。她这样的情况很不好,早产之后没有人替她处理身体,很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毛病,必须去医院看看。 杨晓晓身上全是冷汗,搭着我的手站起来,身体还在打着哆嗦。 扶着我的手臂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带着无尽的哀伤,好像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幸都装在了眼睛里。 “怎么了?”我皱了皱眉,不解地望着她。 她低声道:“你欠清扬一条命,对不对?” 我顿时呆住了,胸口像是被突然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我自然知道我欠林清扬什么,而我也在尽力弥补,可是杨晓晓的话让我非常难堪。我情不自禁地想到,难道她想拿林清扬的命来跟我谈条件? 心里便不大痛快,冷声道:“是,这条命算我欠他的,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只要能办到,我绝对不会推辞。” 杨晓晓虚弱地冲我勾起了嘴角,忽然抬手握住我的手腕。她握得那么用力,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她要对我动手,所有的神经立刻全都蹦了起来,提防她的动作。 然而我很快发现,她只是身上没有力气,所以才将我的手腕握得那么紧,试图站的稳一点而已。 杨晓晓牢牢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好,那我就用林清扬的命做条件,你答应我,找到孩子以后,好好照顾他。” 我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我拧了一下眉头,嘀咕道:“你放心,哪怕你不说,我也会好好对孩子。” 不仅为了林清扬的缘故,更是为了周正。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也算到目前为止,林家唯一的血脉,算是周正的侄子。 “还有,我希望你能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倒是让我出乎意料,不解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杨晓晓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固执道:“答应我,认他当儿子吧,我知道,你很难怀孕,以后也不一定有孩子。这个孩子你肯定喜欢,真的,我看到过他一眼,真的特别可爱。你不用担心我,如果你将他当成儿子,可以说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不必提起我跟林清扬。” “杨晓晓,你到底怎么回事?”她用这种交代后事的口吻跟我说话,反而叫我心底发毛,一股不详的预感不断顺着脊背往上攀爬。 我确实痛恨杨晓晓,但我可没想过要弄死她,她这么跟我说话,总觉得慎得慌。 “我告诉你啊,你别想随随便便就将孩子塞给我,我可不接受啊!”我义正言辞地望着他,冲周正喊道,“快过来,搭把手,把她弄到车上去。” 我怀疑孩子被抢走之后,杨晓晓的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孩子可是她的亲骨肉,而且还是林清扬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她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把孩子给我当儿子,简直莫名其妙! “别碰我!”周正刚要去扶她,杨晓晓突然侧身避开他。 随着她的动作,我看到有血迹沿着她的大腿蜿蜒而下,落在地板上,瞬间就一片红通通的,吓得我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再这么拖延下去,肯定会出人命,这个疯子,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多耽搁一秒钟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别乱动,马上跟我去医院!”我强行拽着她要走,杨晓晓突然甩开我的手,硬声道:“我自己走。” 看她那副坚持的样子,我也没办法反对,只能松开手冲她晃了晃:“行行行你自己来,快点!” 再这么耽误下去,我怕就来不及了,失血过多直接就可能让她陷入昏迷。 杨晓晓松开我的手之后,另一只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她朝前挪了一步,忽然扭头望着我,叮嘱道:“答应我。” 我一时间语塞,为了节省时间,想都没想就频频点头:“你放心,我答应你,将孩子当成自己的,好好养大。” “谢谢你。”杨晓晓突然破涕为笑,脸上的笑容竟然是这么多年来最好看的一次。当年那个娇俏的洋娃娃长大了,依然很美,不说话的时候像个美丽的公主。 随即,她又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怔了一下,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耳边突然传来周正的惊呼声:“不好!” 后来,这一幕无数次在我眼前回放。 我看到杨晓晓凄美一笑,随即朝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她柔软的身躯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突然朝前冲去,而后“咚”的一声闷响。鲜红的血色在雪白的墙壁上绽开一朵美丽的花,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这个生来美貌的人软绵绵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任何呼吸声。 周正和保姆手忙脚乱地处理乱局,我的眼前却闪过无数过去的时光。有她娇纵地拦在我面前,向我宣称林清扬是她男朋友的;有她张扬跋扈地站在我面前,为了林清扬对我大打出手的;也有她无助地哭泣着,让我放林清扬一条生路的…… 许许多多的杨晓晓,与我那么多次的交锋,全都是为了林清扬。 她像一朵灿烂的烟花,燃尽了生命,只为了那个她深爱的人。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那天从出租屋离开的时候,我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脚底下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走路的时候腿肚子都是软绵绵的。如果不是周正扶住了我的手臂,我想我肯定会狼狈地摔倒在地。 杨晓晓死了,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十分开心,然而事实是,我只感觉到一阵阵无法言说的悲凉。 林清扬、杨晓晓,他们两个可都是我的同龄人啊,就这样仓促而慌张地离开了这个人世,让我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轻而易举就能失去。 我忽然有点害怕,两手抓紧了安全带,冲周正喊道:“停车,停车!” 周正吓得不轻,赶紧将车停到旁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我解开安全带,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无法控制地哭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十分惶恐,总觉得这个世界像是虚假的堡垒一样,轻而易举就能被人从外部攻破。 我没有安全感,只能借由周正的身体来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周正是真的,是属于我的,这个世界也是真的,没什么需要害怕的。 我一边在他衣服上蹭着眼泪,一边仰起头去吻他的唇。 周正明显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主动,还是在车里。 窗外的霓虹灯刺眼的很,我却无暇顾及,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身体匍匐在周正身上,恨不得能将自己和他揉成一团。 周正一边接受我炽热的亲吻,一边放低了座椅,这下我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我急躁地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迫不及待地去脱他的衣服。 周正在我耳边轻声安慰着,手掌却没停,直接解开了腰带。 没有任何准备活动,我直接就坐了上去。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然而我硬着头皮让我们两个合二为一,丝毫不肯退却。这种疼痛让我清醒了许多,也让我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我爱的人现在就躺在我身下,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活着的感觉真好,真好! 哪怕这个世界充满苦难,也要像条狗一样活着! 狭小的车厢内回荡着我们杂乱的声音,除了喘息,我没再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当我最终疲累地瘫倒在周正身上时,他紧紧搂着我的腰,嘴唇在我耳边不停磨蹭,似乎是想抚平我内心的惶恐。 我安静地躺在他的胸膛上,刚才激动时刻忘记掉下的眼泪又开始汹涌而出。 生命如此脆弱,脆弱到我只想跟他天荒地老地厮混在一起,再也不管外界的飘摇风雨。 休息了许久,周正推着我坐起身,轻手轻脚地替我整理衣服,给我擦眼泪。 我无动于衷地靠在座椅上,愣愣地望着旁边不断飞驰而过的汽车,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当时那种心情,大概就像老僧入定吧。 周正开着车带我回家,从头到尾,我们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他抱着我进了浴室,给我洗完澡以后又将我抱到床上,而后搂着我入睡。 我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眼睛阖上,两手合拢,乖巧地放在他胸口的位置,以一个安心的姿势将自己镶嵌在他怀里。 大概是因为我先前胡搅蛮缠了一番,周正很快就睡了过去,呼吸平稳,身体动都没动一下。 我睁开眼的时候,床头灯还没有关,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显示出一丝柔和的味道。这是许久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的神情,让人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我伸出手指,想摸一摸他的眉眼,又担心不小心碰醒他,索性靠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他,最终也没敢碰他的脸。 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人了,越看越觉得心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然而我迟早是要走的。 一辈子躲在他的羽翼下是件幸福的事,可我答应了别人的事,也必须要做到。 我轻手轻脚地摸下床,穿好衣服以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大门。走到外间的桥上时,这才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回头看了眼静谧的别墅,只希望明天早上,周正睁开眼的时候,不要恨我。 顺着木桥不断向前走,我握紧了拳头,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大晚上驱车赶到周家别墅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凌晨,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空气中带着一丝凉飕飕的冷气,像是刚刚打开冰箱门时那种感觉。 周家大门没关,这么早屋内已经点起了灯。 我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一抬头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人。 周然微笑地望着我,扬了扬唇角:“早。” 第133章 新生3 我沉默地打量了周然几眼,喉咙里有些干涩,不得不轻咳了一声,这才跟他打招呼:“早。” “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周然将手中的报纸折好,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本来以为你要过几天才会来。”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轻声道:“这不就是你期待的结果吗?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起床,怎么,在等我落网?” 不得不说,周然很了解我,从他将孩子抢走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这是针对我。 他知道我对林清扬愧疚的很,而他所做的事,便是利用这份愧疚,让我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 曾经我也想过,干脆不管这个孩子,这样就不用受到周然的钳制。可是林清扬惨死那一幕不停在我脑海中闪现,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下那么大的狠心。 一个男人把命交给了我,就注定了我欠他的。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我不跟他虚与委蛇,上来就将能够接收的条件摆了出来,“你要想利用我去做对周正不利的事,那你就想错了。没错,我确实亏欠了林清扬,可是周正比我的命还重要,如果两者只能保一个,你很清楚我会选择谁。” 如果我不摆明立场,周然一定会提出苛刻的条件,那么我必须提前让他知道,这个孩子在我这里,只能算作一个微小的筹码,还不足以动摇周正在我心中的地位。 周然将茶杯放下,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视线凝固在我身上。他那打量的眼神让我一阵不舒服,同时心底微微发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总觉得,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没想到周然却跟我说:“我不需要利用你去对付周正,你身为我的太太,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个孩子好好养大。” 我惊讶地望着周然,几乎不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周然有多心狠手辣我一清二楚,我更知道他对林清扬的恨意有多深,现在林清扬唯一的孩子落到他的手里,他竟然轻而易举地便提出如此微小的条件,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警惕地盯着他,沉声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免得人疑神疑鬼。” 我可没工夫去猜测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肯定是想借此掩盖什么事。 “珠珠儿,你要知道,有时候聪明过头了就跟愚笨没什么两样。”周然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起身朝我走过来。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刺猬一样,立刻就将周身的刺竖了起来,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周然轻声笑了出来,走到我身旁站定,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以前你胆子可不像这么小。” 我皱眉望着他,下巴被他捏的有些发疼,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严肃地望着他说:“放开!” 周然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手指头在我的下巴上调戏似的拨弄了两下,整个动作带着一种极度暧昧的意味,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头颤颤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抬手要将他的手挥开,没想到周然的动作比我更快,他倏地朝后退了一步,笑意盈盈地望着我,脸上带着戏谑的神情,仿佛胜利者似的。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纯粹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怒他,惹怒周然,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让我在周家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我才不会做那样傻的事。 “这么些日子没见,看来你比先前长进了不少。”周然牢牢盯着我的眼睛,也不知道他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既像是在夸奖我,又像是在挖苦。 然而我并没有时间去猜测他的心思,开门见山道:“孩子呢,被你藏到什么地方了?我要见他。” “这么心急?”周然突然得意的笑了出来,“看来把孩子拿来当筹码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只要有他在手里,你就不可能逃脱我的手掌心,你说是不是,老婆大人?” 周然的话让我心里升起一阵恶寒,他竟然这么叫我,实在让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我沉着脸望着他,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周然也不以为忤,反而抬手拍了拍巴掌,紧接着我就听到“吱呀”一声,像是某一扇房门打开,然后孩子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我顿时顺着哭声的方向转过头去,看到佣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小小的孩子在她怀里挣扎,焦躁不安的哭泣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把孩子怎么样了?”我吓了一跳,慌忙跑了过去。 孩子实在太小了,因为刚刚出生的缘故,眼睛还没有睁开,闭着眼睛就开始嚎啕大哭,他的皮肤上依旧泛着红色,看起来皱巴巴的,完全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我盯着孩子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然而他的哭声一直没有停止,佣人僵硬地抱着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能怯生生地望着我。 “周然,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扭头冲他吼道,声音里满是急切。 “我能对他做什么?”周然冲我讥讽地笑出了声,脸上带着一种愤怒,似乎是因为我冤枉了他。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看来你真的没有养过孩子,连他饿了你都看不出来。” 我顿时呆住了,扭头看着挥舞着手臂和脚掌的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神情略微有些尴尬,然而却不是因为刚才周然所说的话,而是我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如果他还在的话,或许我现在就是一个母亲。 我慌忙在脑海中的念头驱逐出去,现在情况危急,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我应该做的就是确保自己和孩子的安全,至于其他事情,只能抛之脑后。 周然一声令下,很快有人就冲好了奶粉递过来,我连忙将奶瓶接在手中,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这么小的孩子,却仿佛天生有一种求生的本能,一手就抓住了奶瓶,嗷嗷叫着。 我连忙将奶嘴塞进他的嘴巴里,他立刻急切地喝了起来,看得人心疼极了。 满满一瓶的奶粉竟然被他喝了个干净,我将瓶子轻轻地放在茶几上,两只手抱着孩子慢慢摇晃,不一会儿,他就沉入了梦乡中,再也没有哭叫。 自始至终周然都站在我身旁,冷静地望着这一幕,直到孩子睡着,他朝佣人递了个眼色,佣人便将我怀里的孩子接了过去,送他到房里去睡。 我有些不情愿,然而这个时候却不能发生任何争抢,否则受伤的那个肯定就是小孩子,没有办法,我只能听从周然的安排。 看我这么听话,显然周然是满意的,他笑嘻嘻地望着我说:“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就能让你这么听话,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应该跟你一起生一个。” 这样毫无遮拦的话,立刻让我的脸色变了变,目光警惕地望着他,沉声道:“你别忘了,当初我那个孩子掉了的时候,医生可是说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怀孕了。” 而且当时还是周然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的。 周然毫不客气地说:“医生当时只是说你很难怀孕,却没有说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巨大的。你说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努力,是不是很有可能你就怀上了?” 他这句话中暗含的意思特别明显,我顿时心惊肉跳,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紧张的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周然,你可不要乱来,我们两个虽然是夫妻,但这只是协议上的东西,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你如果违背当初的约定,别怪我碰个鱼死网破。” 有的时候,人为了活命可以委曲求全,可是也有的时候,为了守住自己的底线,哪怕头破血流,也绝对不能让步。 在重新遇到周正之前,为了苟延残喘,我承受着林清扬带给我的侮辱。 可是现在,周正就在水边别墅上住着,哪怕为了个孩子,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他,我也必须确保自己不会背叛他。 现在他就是我心里的那根准绳,谁也践踏不得。 与周然一番言语上的交锋,转眼间天色就亮了,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心底一慌,下意识地将手机摸出来,紧接着铃声就响了起来。 那个铃声是独属于周正的,在听到第一个音符的时候,我就难受地闭了闭眼,没想到他醒来的这么快,现在也不过早上五六点的样子,看来他是一睁开眼就发现我不见了,紧接着打了这个电话。 也怪我粗心大意,应当在进周家别墅之前关机的,可是如果我关了机,周正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只怕会更加担心。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他迟早会知道真相。 “周正的电话?”看我犹豫的神色,周然立刻就猜出了那头的人是谁,我抿着唇点了点头,背过身去,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立刻传来周正急切的声音,他沉声问道:“珠珠儿,你在哪里?” 我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些发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我是在下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一旦听到答案,他一定会失望。 果然,当我对他说我在周然这里时,对面忽然间没了声音。 “周正?”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电话那头却一片安静,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我感觉自己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的时候,他才朝我“嗯”了一声,然而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漠。 “你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实际上答案是什么样的我已经心知肚明,可我还是想从他口中听到准确的回答,也许我是在奢望着什么。 周正沉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如果我生气能让你回来的话,那我告诉你,我就快气死了。” 如此紧张的关头,他突然说了一个冷笑话,逗得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周正的口气更加生硬:“你竟然还笑的出来,珠珠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心里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逼得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良久,我捂住嘴巴,呜咽着说了一声:“周正,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没有了我在身边,周正依然可以过得好好的,可是这个孩子如果没有我,一定会在周然的手里生不如死。 周然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会用什么方法折磨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我完全没有办法预料。 杨晓晓临死前那一幕不断在我眼前浮现,当时她已经心灰意冷,存了必死的决心,却还不忘将这个孩子托给我照顾,甚至于不惜搬出林清扬的死,可见她心里对这个孩子还是放心不下的。 现在杨晓晓和林清扬都不在了,这个孩子至少有一半的责任需要担在我的肩上,而另一半则是属于周正的,那么我就替他一起承担。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出来,为了防止周正听见我地哭声,我匆忙挂断了电话,像个落荒而逃的小贼。 周然冷眼看着这一幕,脸上讥诮的表情,像是在嘲讽我一样。 “又不是生离死别,惺惺作态给谁看?而且还是当着你丈夫的面。”周然的嘴巴毒的很,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想激我发怒。 我也差点就爆发了,可是理智却在告诉我,不要让周然得逞,所以我强行压下了心底的怒火,硬邦邦地说:“赶了一晚上的路,太困了,我先去睡觉。” 见我没有失态,周然显然有些不满,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才不管他心里想了些什么,直接扭头上了二楼,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我原来住的那间卧室。 然而就在我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周然冰冷的声音:“等等,回我的卧室去!” 第134章 新生4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假装没有听到周然的话,手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 “珠珠儿。”周然冷冰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脏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我能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了过来,那是周然身上特有的气息,跟其他人全都不同。 一只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几乎将我整个人半搂在怀里,手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周然的嘴巴紧紧贴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轻声低喃道:“不要惹我生气,知道吗?”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带着点缱绻的意味,外人看来,还以为我们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情侣,可只有自己清楚,周然越是这样人畜无害,越是他心狠手辣,打算不择手段的时候。 哪怕他的手掌没有用力,我还是心惊胆颤地松开了手指,任由他抓住我的手腕,领着我进了他的卧室。 “我……我想去陪孩子。”我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大声。 周然现在这副样子,让我觉得可怕,要不是强行告诉自己冷静点,我几乎可以当着他的面颤抖起来。 周然一言不发,光是看他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现在不是跟他谈条件的时候,否则一不小心把他惹毛了,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我跟孩子。 “这里是你的房间,你要休息,就只能在这里,除此之外,哪里也不能去。”周然的声音不大,态度却及其强硬。 我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硬碰硬。 见我这么乖顺,他十分地满意,将我推进卧室以后,转身出去,还贴心地替我关上了门。 我胸口那阵紧张的情绪倏的缓解出来,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倒在床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约是为孩子的事情担忧,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的边缘,可当我真的想要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却发现眼皮异常沉重,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就在我费力地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下子将我吓醒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手紧紧抓着被子,身上全都是冷汗。 声音是从楼下传过来的,哪怕隔了一道隔音效果良好的墙壁,依然让我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用看我也知道,楼下发生大事了,就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犹豫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下去,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隔得很远,听起来也很模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是周正的声音,仿佛我们两个人之间有心灵感应一样。 我蓦地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冲了出去,趴在栏杆上朝下望去,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发顶,但是我对周正那样熟悉,只凭这一眼,我也可以确定,坐在楼下沙发上的人,正是周正! “周正!”我激动地喊了一声,沙发上的人的身体猛地挺直,随即仰头望着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没想到他竟然过来了,而且动作这么迅速,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忙不迭地朝他跑去。 我才刚刚跑到楼梯拐角处,周正就起身朝我迎了过来,站在楼梯下方伸出了手臂。我下意识地飞奔而去,张开双臂跳入他怀里,与他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我剧烈地喘息声,胸口满是不安。这里可是周然的地盘,他现在跑过来,无异于羊入虎口,以周然小肚鸡肠的架势,绝对会跟他斗个你死我活。 碍于周然在场,我不好大声嚷嚷,只能压低声音对周正道:“这里太危险了,你来干什么,马上走!” 手掌在他胸口用力推了一下,示意他快点离开,没想到周正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紧紧搂住我,抱着我在地上转了一个圈。 我顿时呆住了,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现在危急关头,可不是他用来胡闹的。 周正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反而搂着我朝茶几边走去,我心内惴惴不安,几乎不敢看周然的眼睛。 周正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随即他紧挨着我落了座,收起脸上的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说吧,你的条件。” 我愣了一下,茫然地望着周正。 周正紧握着我一只手,转头冲我道:“放心,今天我一定会将你带走。” 我顿时愣住了,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可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果周然把我当成对付周正的筹码,那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条件?”周然眯起眼睛,目光在我们身上来来回回地打转,似乎在评估我们可以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他的眼福令人特别不舒服,仿佛我变成了他眼中的商品一样。 “那你说说,她值多少条件?”周然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在我脸上。 我顿时一僵,手指下意识收紧,正好与周正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个问题摆明了就是在刁难周正,可他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无价之宝。” 周然立刻朗声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弄:“既然如此,就算我开出了条件,你买得起吗?” 周正丝毫没有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反而珍重地望着我:“在我眼里,她当然是无价的,可在你眼里,她不是。”他说着朝周然转过头去,“所以我知道,用利益就可以与你达成和解。” 大概是因为被周正猜透了心思,接下来周然的脸色都异常难看,他横了我们一眼,冷冰冰地说道:“那你可以试试,我什么时候会松口。” “好!” 周正将摆在面前的一堆文件朝前面一推:“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拿来换我心爱的人。” 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那是周正手里的重要文件,如果交到了周然手中,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可以!”我失声阻止道,连忙将文件往我这边拨了拨,生怕周然将东西抢走。 周然嗤笑一声,嘲弄似的望着我。 我才不管他怎么看我,总之这些东西是周正的,必须保护好。他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地位,要是把一切都让给了周然,那以后只有被周然按在地上敲打的份。 “珠珠儿,你别插手。”周正皱着眉,强硬地拽开我的手,直接将文件全部推到了周然那边,沉声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也可以满足你的野心,只要你放过她,这些就是你的。” 周然冷笑一声:“所以,凭着这些废纸,你就想把她带走?” “不,”周正摇了摇头,“不止她,还有那个孩子。” 周然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仿佛抹了一层锅底的黑灰一样,阴沉到可怕的地步。他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目光森冷地盯在我们身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咬断我们的喉咙一样。 我紧张地抱住了周正的小臂,两眼牢牢盯在周然身上,生怕他突然发难。 没想到我这样戒备的举动反而激怒了周然,他像头发怒的豹子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阴沉着脸冲我们吼道:“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不缺钱,自然也不缺你手上那点权力,我要的是你永远不得安宁,只要珠珠儿一日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你就一天别想将她从我手中夺走。当年你母亲厚颜无耻,破坏了我的家庭,现在我也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怎么样,很不好受吧。” 周然这分明就是在挑衅,以周正的倔脾气,我真的特别害怕他会突然冲上去揍周然一顿,毕竟周然刚才骂了他的母亲。 在周正告诉我的那段往事里,他的母亲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周然母亲的事。 可是感情这种事,往往是最难讲清楚的,谁也无能为力。 “周然,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你可以高抬贵手。”周正原本态度还很强硬,此时此刻却突然放软了声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跟周然求饶一样。 对于他这样突如其来的示弱,我呆了一下,完全没有预料到。不只是我,连周然也跟着愣了一下,蹙眉望着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良久,周然冷哼一声:“怎么,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要跟我认输?” “是,我不想再争了,太累了。你想要周家,好,全都是你的。”周正毫不避讳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反而让周然眼里的疑虑更甚。 周然这个人本身就敏感又多疑,突然有这么大一块馅儿饼掉进他嘴里,他肯定要确定这是没有毒的,然后才敢吞下去。 周然犹豫不决,竟然下不了决心。 我紧张地掌心里冒了一层汗,既希望看到他点头,又害怕他点头,一时间心里矛盾的很,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周然的目光长久地停顿在我们身上,良久,他终于张了张嘴,松口道:“好,我同意!” 我蓦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握紧了周正的手掌,却发现他手背上的青筋依旧绷得紧紧的,神情也严肃的很,一点没有放松和开心的表情。 “你要人,我要周家,签了这个协议,往后我们相安无事。”周然说着从茶几下面拿了个文件出来,我顿时愣住了,看这个架势,他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周正上门,而周正为了我,竟然真的跑了过来。 周然这个不择手段的王八蛋,他还想怎么坑害别人? “好。”周正沉默了两秒,随即点了点头。 我震惊地望着他,真怀疑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以他的脾气,要是被人威胁了,一定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认输。 周正拿起了茶几上的签字笔,翻开了那份文件,我忽然一阵不忍心,在他即将写下第一个字时,匆忙按住了他的手腕。 周然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几乎带着警告的意味,毫不客气地盯在我身上。 可是此时此刻,我才不管他想些什么,我只想确保周正不遭受损失。 “周正,你想清楚了,你拼了命走到今天为的是什么?要是这一切都可以轻易地拱手让人,那你这么多年来所受的折磨算什么?” 我是真的不希望他将赌注下的那么大,万一日后过得不幸福,那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清楚了。”周正反手握住我的手掌,轻轻捏着我的指骨,笑道,“我拼了命走到今天,什么都不为,只是为了你。” 一句话顿时让我愣在当场,整颗心在刹那间沸腾到可怕的地步。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周正有点木木的,不会说什么情话,可是今天,他真是叫我刮目相看。这一句话就让我头脑空白,什么反对的意见也提不出来了,只顾着望着他的脸傻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似乎往后的美好时光正在冲我们招手。 “别哭。”周正低头,轻轻地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放心吧,很快一切都将过去。” 我重重点了点头,赶忙将泪水擦去,心里羞怯极了。 自始至终,周然都冷眼站在一旁,脸上满是讥讽。我现在只顾得上幸福,哪里管他的脸色。 周正抓着笔,手腕搭在茶几上,笔尖落于纸上,刚刚写下一个撇,突兀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 周正笔尖一顿,抬头望着对面的人说:“你的电话。” “嗯。”周然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写,一边接起了电话,“妈……什么?” 尖锐的声音陡然在屋内响起,我吓得一个哆嗦,就见周然猛地站起身来,脸上血色褪尽,一片骇人的煞白之色。 他甚至来不及等周正签这份文件,转头就朝门外冲了过去,边跑边大声喊道:“去机场,快!” 第135章 新生5 周然甚至没来得及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就直接冲了出去,神情非常严肃,脸色异常难看,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茫然地去看周正的脸色,低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周正坐在沙发上,眯了眯眼睛,脸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抓住我的手腕轻轻晃了晃,平静道:“不清楚,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周然需要烦恼的,跟我们无关。” 话音刚落,他就抓起茶几上的文件,“唰唰”两下撕了个粉碎,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虽然他嘴里说不知道,但是所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有理由相信,周正肯定对这一切都知情,只是不想告诉我而已。 再联想到他要签文件时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是先稳定周然的情绪,保证我们的安全,并且尽量拖延时间,就在等这个电话的到来。听周然刚才的称呼,很可能是他的母亲出事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地冲了出去,甚至连这么重要的文件都来不及签署。 所以,这一切大概都在周正的预料之中吧。 想到周正的大胆,我不由得暗暗捏了把冷汗。要是周然没有那么急着走,或者他直接催促周正签完文件,那周正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可都泡汤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妄为,还是算无遗策。 我们起身准备离开,更重要的一点是将孩子一起带走。 孩子在楼上的卧室里,周家还留了很多佣人,我上楼的时候,直接被佣人拦住了。佣人说:“陈小姐,先生吩咐,您不能碰孩子。” 我碰了一鼻子的灰,脸色当即沉了下去,扭头望着周正。 屋里这么多人,我想硬抢根本不可能,要想成功,就必须求助周正。 可是周正脸上却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神色复杂地望着我。 “周正!”我忍不住催促了一句,生怕他后悔。毕竟曾经他对林阿姨和林清扬都有过芥蒂,随时可能把这些怨恨转嫁到孩子身上。 “好,都听你的。”周正叹了口气,而后直接走了过来。 佣人想要拦住他,可是又胆量不足,直接被他闯了进去。周正推着婴儿车走了出来,佣人着急地跟在身后,又不敢硬抢,因为担心会伤到虚弱的小孩子。 有周正护驾,谁也别想拦住我们,我们轻而易举地就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婴儿车太大,没办法放进车里,我只好将孩子抱在怀里,跟着周正上了车。 小孩子的身体特别柔软,抱着他的时候我一直战战兢兢的,还特地嘱咐司机慢点开车,小心不要伤到孩子。 一路上有惊无险,周然忙着他自己的事,根本没有功夫拦截我们,我们顺利地回到了水上别墅。 家里根本没有适合小孩子用的东西,我又脱不开身,只能打电话让人买了东西送过来,在周正的卧室里给孩子搭了一张婴儿床。 周正皱着眉头,不悦地望着我忙东忙西,声音中透着一股不情愿:“照顾孩子的事让保姆来就好,你何必亲自动手?”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平心而论,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也许是因为上一个孩子没有留住,也许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得到足够的父爱母爱,我总想要个小小的宝宝,可以看着他长大,将我所有的爱都给他,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现在,我根本不能生,不能给周正留下一个孩子,便只能将满腔的母爱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想照顾他。”我坐在婴儿床边,盯着孩子肉乎乎的脸颊,轻声道,“我想当一个好妈妈,照顾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他不是你的。”周正冷静地打断了我的幻想。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从小将他养大,那跟我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我抿了抿唇,有些难过地望着周正,“我会抱着他哄他入睡,我会教他走路,教他说话,带他看看这个美妙的世界,难道这样还不足以成为他的母亲吗?我知道,你心里对这个孩子有芥蒂,如果可以,我也想照顾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我……周正……我……” 我的喉咙突然哽咽了一下,后面的话完全说不下去。 周正的脸色突然变了,赶忙朝我走过来,将我搂在怀里,手掌拍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怕孩子晚上吵闹,影响你休息。你是不是多想了?”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里头却沉甸甸的。没能跟周正生一个孩子,大概可能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想到那个不幸流产的孩子,我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甚至喘不过来气。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该有多好…… 然而一切都成了奢望。 周正轻声道:“放心吧,你要养这个孩子,我就陪你一起养。我们一起努力,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好不好?” 我心头一阵感动,忍不住抱紧了周正的腰。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怔忡,四目相对的时候,陡然擦出一阵美妙的火花,心头微颤,踮着脚便含住了他的唇。 周正显然也有些激动,将我抱的紧紧的,直接就转到了床上。 我们热切地接吻,喘息声逐渐急促,他的手掌紧贴着我身体的曲线不断抚摸,我的体温逐渐升高,心头升起一阵渴望。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听到“哇”的一声大哭,瞬间将我惊醒过来,慌忙推开周正,朝孩子看去。 孩子已经睁开眼睛,正哇哇大叫着,手脚在空中胡乱挥舞,与此同时,空气中还有一股臭臭的味道。我连忙拎起他的两条腿,就看到他拉了一团粑粑,臭烘烘的。 周正整张脸都绿了,皱着眉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潮红,眼神欲求不满地在我身上转来转去。 “快过来,搭把手。”我让周正帮忙,没想到周正眉头一皱,将抽纸递给我以后,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嫌弃地皱起了眉,甚至捏住了鼻子,一脸难以忍受的表情。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刚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我的忙,现在就嫌弃成这个样子,看来以后也指望不上他。 我之前没有照顾过小孩子,笨手笨脚的,孩子一直哭个不停,周正直接烦的从卧室里冲了出去。 给孩子换上尿不湿以后,我冲客厅喊道:“周正,冲点奶粉,宝宝饿了。” 周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不会。” “你看一下奶瓶灌上的步骤。” 半晌,周正才拿着奶瓶过来,我在手背上试了一下温度,这才喂给宝宝喝。周正又跑了出去,大概是不想跟这么烦人的小东西呆在一起。 我很无奈,可是又没办法。我喜欢这个孩子,却没有办法强迫周正也去喜欢。而且带孩子确实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周正受不了也很正常。 等我把孩子哄睡以后,到了客厅一看,周正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朝我飞了一个眼刀,一句话也没跟我说。 这是生气了。 我心中顿时一凛,凑到他身边坐下,撒娇似的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小孩子而已,还不懂事,以后就好了。” “以后?”周正的眉毛挑了挑,忽然抓住我的手掌往下一按,掌心立刻接触到一个温热的地方,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脸上顿时烧了起来,连忙想将手抽回来。可是他按的那么紧,我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被逼着感受那个跳动的部位,“你说我还等得到以后吗?” 周正说着抱住我的腰,将我打横放在沙发上,指腹轻轻摩擦着我的脸颊,哑着声音道:“刚才可是你惹我的,要是把我憋坏了,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我顿时呆住了,身上的热度蹭蹭地往上升,还没来得及回答,周正的亲吻便落到了我的脸上。 孩子刚刚睡着,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我逐渐放松身体,任他在我身上胡乱的亲吻。 周正这次的动作可一点也说不上温柔,任凭我怎么求饶,也无动于衷,只将我用力按在沙发里,要了个够。 他的动作又快又猛,我的腰快要断掉似的,只能任由他施为,到最后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周正这才松开手,抱着我挤在沙发上。 我趴在他胸口处不停喘气,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凶。” “我凶?”周正定定地望着我的眼睛,突然伸手在我腰间捏了一把,疼得我龇了龇牙,这才道,“你知不知道早上醒过来没有看到你,我急成什么样子?” 看他紧皱的眉头和咬的发青的下唇,我顿时一阵心虚。 当时担心孩子出事,我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出此下策,没想到他的动作那么迅速,直接就找了过去。 “我什么都来不及细想,就担心你出事,无奈之下,只能将我的身家性命堵上。” 周正声音发沉,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的手掌在我腰间慢吞吞地摩挲着,声音沙哑道:“珠珠儿,你记住,如果以后你做事再这么不计后果,我依然会堵上一起去找你。这一次是我命大,那么下一次呢?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你要是舍得让我冒险,那你尽管在外面乱来。” 周正显然是在拿他的命来威胁我,而我没有任何反对的机会。 我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敢拿他的安全来开玩笑。 “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眼眶发热,连忙跟他保证,“这次完全是个意外,以后我一定把你放在前面,比任何人都重要。” “不,”周正摇了摇头,“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便无所畏惧,谁也威胁不到我。” 我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还没穿衣服,连忙“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周正松开手臂,抓住一旁的睡衣裹在身上,直接就去开门。 “等……等等……” 我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往身上套,脸上热的几乎要烧起来,嘀咕道:“到底谁啊?”这个时候突然过来,简直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周正眼看着我将衣服穿好,又将沙发收拾好,这才道:“我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应该是他们派来的保姆。” “什么?”我呆了一下。 周正拉开门,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了,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突然呆住了。她也震惊地盯着我的脸,声音颤抖道:“你……你是……” 自从离开乡下以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想起过去的日子,更加不会想起家里的那些人。过往的那些日子对我而言就是一场噩梦,我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可是此时此刻,所有尘封的记忆刹那间全部冲入脑海,让我的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里碰到我会重新碰到我的亲生母亲,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一种方式。 “怎么了?”见我脸色有异,周正赶忙走了过来,狐疑的目光在我跟我妈之间转个不停。 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喉咙里堵得厉害,竟然哽咽了起来。 “小……小雪……”我妈朝前走了两步,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目光惊慌地望着她。 “你走,你走!”我脸色苍白,咬着牙闭了闭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不想见到她,不想去回忆那段令人伤心落泪的过往。 林阿姨买走我的那天,我哭着望着她,想求她不要让我走,可她只是抱着陈强,无动于衷地倚在门边望着我。那一幕我这么多年来都忘不掉。 既然她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又何必认她。 从我离开陈家那一刻开始,我与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周正大概看出了什么,沉着脸道:“你先回去吧,回头我重新给你们公司打电话。” 我妈脸色很不好看,两只手一直在发抖,似乎是想接近我,可我却不想再看见她。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内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我还来不及反应,我妈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 第136章 新生6 “你干什么?”我大惊失色,连忙冲进卧室,就见我妈将孩子抱了起来,轻轻地哄着。 见我反应这么大,她有些尴尬地望着我,小心翼翼地讨好我说:“我……我就是看他哭,哄哄他。” 我僵硬了一下,那一瞬间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就是觉得酸酸的,特别难受。 我长了这么大,记忆中她好像没有对我特别温情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抱着陈强,而我羡慕地望着我弟弟,希望她可以抱一抱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过。 陈强生来是个弱智,就因为是个男孩子,奶奶和爸爸都特别喜欢他,不管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先拿给他,我永远只能站在一边流口水。 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我妈还会偷偷塞给我一点两块糖,但是后来被我奶奶发现了,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只会生赔钱货,我妈气得直接哭了出来,跟我奶奶吵了起来。我奶奶就去找我爸爸告状,我妈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给过我糖吃。 陡然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我突然有点心软。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已经是个头发半白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一样,大概怕我生气,她一直战战兢兢的,佝偻着背轻轻哄着孩子,嘴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我问道:“你唱的什么?” 我妈说:“我小时候听我妈唱的,也不知道叫什么,你小的时候我也给你唱过呢。” 她的话忽然让我心头一暖,鼻尖酸酸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却差点掉了出来,慌忙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让自己没有那么狼狈。 周正紧跟在我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插口,我冲他摇了摇头,对我妈说道:“你先在这里带两天孩子试试,要是不行,我立刻就换人。” “好,好,谢谢你啊小雪。”她卑微地向我道谢,慢慢地将孩子哄睡着了。 我给她重新准备了一间房间,孩子的婴儿床也搬了进去,往后她就住在那里照顾孩子。 周正一直很担忧我的情况,因为自从我妈来了以后,我的情绪就怪怪的,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发很长时间的呆。他很担心我,一直紧跟在我屁股后面,我无奈道:“最近你都不用做事吗?” 周正叹了口气,将我揽进怀里,下巴在我头顶蹭了蹭:“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让她走,那就我来说。” 我呆了一下,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这件事,连忙摇了摇头。 周正问道:“所以……你还是舍不得她?” 我沉默着说不出话来,对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当年从那个小山村离开的时候,我确实下了极大的决心,暗暗告诉自己,既然她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她。 可是时光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话更像是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并不是我心底真正的想法。 我也经历过怀孕,差一点就生下了那个孩子,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会抱有怎样的感情。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喜欢我的,毕竟我是她第一个孩子,跟她长得也有些相似。只是那个封闭的环境里,重男轻女是十分普遍的事情,也许她也不能免俗。 因为没有生出来儿子,她被我奶奶责骂过很多次,也被我爸打过。甚至于生了陈强之后,她的日子依然过得很苦,因为陈强是个傻子。 即便是这样,她的日子也比之前好过的一点,用我奶奶的话说,至少老陈家有了个带把的,能够传宗接代了。 然而现在看来,即便有了陈强,她的日子依然过得很苦,要不然不会短短几年时间,就变得这么苍老,第一眼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敢认她。 我摇了摇头,对周正道:“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或许让她在这里住几天,我就能明白自己对她到底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周正没有反对,只是说道:“你想怎么样都好,只是千万不要再让自己伤心。”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我对我妈抱有过大的期望,以至于最后只剩下失望。 “放心吧,我都明白。” 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无依无靠,把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我。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挣扎,我已经知道怎样保护好自己。如果她能老老实实地给我带孩子,我不会特地赶她走,可如果她想从我身上得到其他东西,那就是妄想。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犹豫中,那就是小梦。 当年他们狠心地扔掉小梦时,大概没想到这个女婴福大命大,竟然捡回一条命,安安稳稳地活了二十来年,而且现在就在我们周围。如果让我妈见到小梦的话,我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我现在只希望他们两个千万不要碰面。 有我妈帮忙,晚上我终于能睡了个好觉,过了一段时间,周正也能正常出去上班。然而周然的事一直让我如鲠在喉,我不知道他出国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对我来说,他依然是个定时炸/弹,只要他一回来,立刻就会将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周正大概知道些什么,可他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这件事。 没想到还没等到周然回来,家里就先来了一尊大佛,而且还是我惹不起的——周孝存。 当时我妈在客厅里带孩子,我还没有起床,突然听到她的惊呼声时,我吓了一跳,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 只见周孝存将孩子抱在了手里,眉头皱得紧紧的,一看就来者不善。 我妈惊恐地望着我,大概是周孝存的气势太过于威严,她竟然吓得在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心里也惴惴的,完全摸不透他想干什么。 早上周正走的时候跟我说,他爸叫他到公司去一趟,没想到他这才离开没多久,周孝存就过来了,先前摆明了是故意将他调走。 “请问你有什么事?”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但是没办法,面对这个身居高位的人,恐惧几乎是出于本能,而且他怀里还抱着小小的孩子,我真怕他一不小心将孩子摔了。 “周先生,麻烦您将孩子还给我。”我的心脏跳得很快,颤颤巍巍地朝他伸出了手。 周孝存牢牢地盯着他怀里的孩子,沉声问道:“这是那个女人的孙子?” 一听他的话音,我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心想完蛋了,他肯定是想起了林阿姨跟他之间的那段恩怨,而且还有把这种仇恨转嫁到孩子身上的可能。 “周先生,”我的声音猛地拔高,“收养这个孩子是经过周正同意的,您如果有什么意见,直接跟他去说,别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我相信,他之所以偷偷摸摸地过来,就是不想让周正知道这件事。 果然,一听我提起周正的名字,周孝存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这就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我直接对他说:“不管怎么说,林阿姨养了周正十几年,就算上一代有什么恩怨,他对林阿姨有多少不满,那也是过去的事。现在林阿姨已经不在了,周正记挂着的只会是她的好,对这个孩子,总会有一点亏欠的意思。周先生不经过周正同意就过来,就不担心他与你产生隔阂?” 一句话立刻让周孝存变了脸色,他将孩子递给我妈,冷冰冰地说:“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就是凭这一招拿下我两个儿子的?” 周孝存的话一出口,我妈立刻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顿时难堪地无地自容,冲她摆了摆手,让她带着孩子进了屋,这才道:“周先生请坐吧。” 周孝存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然后大爷似的在沙发上坐下,两只手搭在拐杖手柄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他冷冰冰地说道:“都已经嫁给周然了,还叫我周先生?” 我皮笑肉不笑道:“我跟周然只是协议结婚,他当时说您逼婚逼得紧,所以我才同意。如果您想听我叫一声‘爸’,对我来说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就怕您听不习惯。” 周孝存果然面如菜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悻悻地没有说话。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喝的意思,半晌突然道:“我可听说了,你以前是姓林的买回来给林清扬做童养媳的,怎么后来又跟周正牵扯到一起?”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抿了抿唇道:“做童养媳而已,又不是说就一定有感情。林阿姨当时以为林清扬傻了,把我买回去也是有备无患。我跟周正能走到一起,也是因为他人好,大家在同一个屋檐底下朝夕相处,时间久了自然有感情。” 那个时候的周正就是个愣头青,横的要命,胆子也大,天不怕地不怕的,看起来好凶巴巴的。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竟然跟那么调皮捣蛋的一个男孩子互相喜欢了那么多年,而且他明明很霸道,很无理取闹,却又对我非常好,时常照顾我,让我在那段惨痛的岁月里,留下一点值得回忆的温情。 可以说,周正就是我生命中的那道光,所以哪怕他后来狠狠地戏弄过我两次,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原谅他。 这个回答大概没有让周孝存满意,他又举着拐杖敲了敲地面,脸色一点都没有缓和。 今天他的表现很奇怪,像一个要跟我唠家常的老人一样,反而让我很不习惯。 我试探着问道:“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特地将周正支走,肯定不止要跟我说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周孝存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良久叹息一声:“你这张脸确实生得好。” 我顿时蒙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叹,紧接着就听到他说:“能把我这么优秀的儿子迷住,让他一定要娶你,也算你的本事。不过你给我记清楚了,嫁到我周家就是我周家的人,以后要是敢做出任何有损我周家颜面的事,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说着招了招手,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将一个文件摊开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看,心脏狂跳起来—— 那竟然是我跟周然的离婚协议,而且上面已经有周然的签名。 “他……他怎么会同意的?”我怔愣地问道。 周孝存冷声道:“这是我的事情,你无需多问,签了字以后,你跟周然之间的夫妻关系就此解除。至于你跟周正能不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我私心里是希望他能离你远远的,免得你祸害他。” 周孝存的话我已经不放在心里,急切地将文件拿起来看了看。 这确实是一份离婚协议,没有任何掺假的成分。 回想起之前周然匆匆忙忙出国的场景,我不由得怀疑,难道周然母亲出了事是周孝存动的手?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周孝存皱眉道:“怎么,舍不得?” “没有!”我连忙否认,赶紧抓起一旁的笔,刷刷刷地写下了名字。望着白纸黑字的文件,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真没想到,有一天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就离了婚。 “那离婚证呢,需要我跟周然去办吗?”而且我也不清楚周然现在在什么地方,甚至不敢联系他。 “不用,事情我会安排妥当,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周正身边,照顾好他就行。” 周孝存明显不想跟我废话,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冷声对我说:“我只有一个条件,那个孩子绝对不能进我周家的门!” 说完以后抬脚就走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来去匆匆。 我呆了片刻,来不及细想,直接给周正打了电话,激动道:“周正,我终于离婚了,你知道吗,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你了!” 整件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根本没办法控制情绪,直接哭了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他急促的声音:“究竟怎么回事?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第137章 新生7 周正果然很快就赶了回来,看到他的时候,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汹涌而下。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低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 我死死搂着他的腰,激动地泣不成声,良久才平复住心情,仰头望着他说:“你父亲今天来找过我,你知道吗?” 周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皱眉道:“他为难你了?” 还不等我说话,他就着急地要去拿手机。我连忙拦住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朝他笑了出来:“没有,我话还没说完,你别瞎激动。” 周正道:“之前在电话里,你说你离婚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周然也过来了?” “不是周然,就是你父亲,”我哽咽道,“他拿了个离婚协议,周然已经签了字,我也签了字,他说后面的事情不用我管,他会直接处理掉。周正,我就这么离婚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周正大概愣了几秒钟的时间,脸上的表情瞬间被狂喜代替,一把将我抱起来,兴奋地在客厅里转着圈圈。 他的速度极快,吓得我“啊”一声叫了出来,两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这才没有掉下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转了多少圈,到最后我脑子里已经晕晕的,他将我放下来的时候,我腿肚子打软,根本连站都站不稳,直接被他推倒在沙发上。 周正什么也不管了,直接亲吻上来,我愉快地回应着他,两个人就在沙发上毫无芥蒂地接吻。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我顿时反应过来,家里还有别人,连忙将他从我身上推了下去,扭头就看到我妈抱着孩子,尴尬地站在一旁,神情局促地不知道该不该从卧室里出来。 我脸上顿时烧了起来,扭头凶巴巴地瞪了周正一眼。 周正窃笑一声,脸上满是自得,还臭不要脸地舔了舔唇,更加让我身体发热,脑子蒙蒙的。 我也真是中邪了,大白天的跟他在沙发上就这么胡来,而且还是在家里有长辈的情况下,真是丢死人了。 我佯装镇定地咳了一声:“你先出来吧。” 我妈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低声道:“孩子……孩子醒了,马上要喝奶。” 我伸手将孩子接过来,她赶忙去冲奶粉。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小家伙结识了不少,眉眼间也能看出来一点林清扬的影子。不过因为周正跟林清扬相貌相似,所以他看起来跟周正也有点相似。 我忍不住将孩子举起来,对照着周正的脸看了看。 周正好奇地低头打量着他,伸手在他的鼻尖上轻轻碰了碰,又赶紧缩回手指。 我不由得好笑起来:“怕什么,他又不会咬你。” 周正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耸了耸肩道:“不知道,就是觉得一个小生命太脆弱了,害怕会碰坏他。” “放心吧,小孩子才没那么娇弱,你看看,他身体长得多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我抓住孩子的小手,轻轻摸着他的手背,手背上肉乎乎的,摸在手里特别舒服。 我忍不住问道:“周正,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是“孩子”“孩子”的叫他,总觉得特别隔阂。 杨晓晓走得惨烈而又匆忙,根本没有提过孩子要叫什么,我们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周正忍不住看了我一眼:“跟我姓还是跟你姓?” 他这么一说,就是不把这个孩子当外人。可是不管跟谁姓,似乎都不行,因为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周孝存的那番话。 我叹了口气,手掌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刚才你父亲过来说,他不反对我们结婚,唯一的条件就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进周家。” 他的意思很明显,孩子不能正大光明地成为周正的孩子,自然也不能跟着我,因为我一旦跟周正结婚,如果孩子跟了我,那就自动归入周正名下。 周孝存算是将这条路堵死了。 如果这场婚姻不想受到他的阻挠,我们最好在这件事情上对他妥协。而且,这个孩子本身就不是周正的,冒然将他归入周正名下,本来就不合理。周正嘴上虽然不说,可我也怕委屈了他,毕竟,他对林清扬还是心存芥蒂的,即便是我,也不可能轻易忘却当年的事。 我确实答应过杨晓晓,会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至于到底要怎么样,那就由我自己决定了。 吃穿用度上,我肯定不会少了孩子的,可是要让我对他有多少母爱,那完全不现实——我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可就是拜林清扬所赐。 我妈冲好奶粉走了过来,熟稔地将孩子从我怀里接过去,一边给他喂奶,一边轻轻地哼着歌。 我安静地望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冲周正使了个眼色。 周正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回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 周正一走,我妈又开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一直躲闪,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卧室的位置,压低声音跟我说:“小雪,你这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跟……跟周正不能太亲密,你的身体要紧!” 我蓦地呆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样的事。 大概以为我没听明白,她着急地冲我使眼色:“就是……就是他要跟你胡来的时候,你要知道拒绝他,知不知道?要不然落下病根,要后头苦得还是你自己。” 她煞有介事地跟我说生完孩子要好好恢复,这样老了身上才没有什么病痛,说的我心里酸酸的,差点哭出来。 原来在她心里,还是关心我的,只是这关心来得太迟了,以至于我刚开始都不敢相信。 我赶紧揉了揉眼睛,担心眼泪真的掉下来,那就糗大了。 我说:“放心吧,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我妈大惊失色:“那……那这是……” “是他大哥家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暂时在我们这里养着,往后怎么办还没想好。” 我妈低头看了看孩子,呢喃道:“怪不得呢,我看你也不像在坐月子的样子,不过你还别说,这孩子确实跟周正有点像,既然是他大哥的孩子,那就说得通了。” 她一边轻轻拍着孩子,一边忙不迭地叹气,嘴里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眶有点发红。 我抿了抿唇,忽然问道:“陈强现在怎么样了?” 从进面到现在,我都避免提到陈强,主要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当年我奶奶卖了我,就是为了拿那两万块钱去给陈强治病。 我总觉得他欠了我。 可我又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毕竟他小的时候,我也曾经抱过他,背过他,他哭的时候我也哄过他……虽然大多数时候我总是倒霉的那个。 我妈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怔忡,我直觉情况应该不太好。 良久,她叹了口气说:“也就那样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都治不好,我也死心了,只有你爸和你奶奶不死心。这次……这次他们又要花钱给他找医生,我实在受不了了,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我顿时呆住了,没想到他是自己跑出来的,这简直令我无法相信。 记忆中我妈是个很胆小的人,在我奶奶面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做出这样令我震惊的事。 “那我爸呢,他没拦你?” 我妈的嘴角嗫嚅了一下,低声道:“我晚上出来的,要不然白天根本走不了。为了陈强的事,你爸差不多已经疯了,把什么错都推到我身上。” 她说着掀开了袖子,我这才发现,她手臂上一道道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这都是他打的?” 我妈点点头。 我心里一时间疼得特别憋闷,怪不得这么热的天了,她还穿着长袖,原因竟然在这里。 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爸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我动辄打骂,只是没想到我被卖了以后,他会对我妈下这么重的手。她到我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伤痕还那么明显,可想而知先前打得有多狠。 “小雪,我实在没办法了,你不要赶我走行不行?我保证,好好带孩子,绝对不会再多嘴。” 她惶恐不安地望着我,大概是担心我不要她。 我心里酸酸涨涨的,连忙安慰她说:“你别怕,暂时就呆在我这里,他们是找不到你的。” 我妈忙不迭地点头,神态这才放松下来。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陷入沉思中。 原本我是打算将孩子放到陈强名下的,只是上个户口而已,之后还可以养在我这边。不过现在陈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要是知道我现在过得很,我那个贪财的奶奶绝对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为了避免惹上那样的麻烦,最好还是不要惊动他们。 忽然,我脑子一转,有了个主意,直接跑去找周正。 他在房间里吹着口哨,开着抽屉翻翻找找,我直接从身后抱住了他,脸颊埋在他肩膀上,低声道:“干什么呢,这么高兴?” “那是当然。”周正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在宽大的书桌上,冲我晃了晃手里的小本子,“户口本。”又朝我伸出另一只手,“身份证。” 我呆了一下,愣愣地望着他。 “还不明白?”周正得意地笑了出来,“当然是去领证了。等你跟周然的离婚证办下来,我们立刻就结婚。” 他神采飞扬地望着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可见有多么高兴。 我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知道接下来这些话他肯定不爱听,不由得咬了咬牙。 “怎么了,心情不好?”周正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皱了皱眉,两手扯住我的嘴角,朝旁边拉了拉,“这么大的事情你不高兴?” “我高兴,特别高兴。”我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拿下来抱在怀里,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他,“你不知道,当我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差点兴奋地哭出来。可是周正,我……我……” 看他狐疑的神情,我心下一狠,长痛不如短痛地说:“这个孩子究竟要怎么处理?你爸已经给了底线,就是他不能进你们周家的门,那我们要拿他怎么办,总不能扔了吧?” 周正脸上的喜气收敛了许多:“你有什么打算?” 我试探道:“要不然把他放在我名下,为了防止你爸刁难,我们先不领证……” 我的声音在他森冷的视线中越来越低,到后来直接头皮发麻,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周正的眼睛里几乎喷射出愤怒的火焰,那副样子,仿佛一口就能吃了我似的。 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我,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要不然就把他……” 话音未落,肩膀上突然一沉,直接被他推倒在办公桌上。 我吓了一跳,惊慌道:“你干什么?” 周正冷着脸望着我,突然将手指从我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咬牙道:“你说错话了,我准备好好惩罚你。” 冰凉的手指瞬间摸到了我的肚皮上,我不自在地喊了一声:“不要!” 然而周正完全不将我的话放在耳朵里,直接俯身就亲了过来。从他恶狠狠地咬着我的嘴唇开始,我就知道,这次完蛋了,不小心摸到老虎屁股了,他肯定会好好地“惩罚”我一下。 我心惊肉跳,想起刚才我妈提醒我的话,更是臊的无地自容。 外头的门还没关,声音很容易传出去,要是被我妈撞见了,我还怎么有脸见人? “别……你别乱来……”我两手抵住他的胸口,轻轻推拒着,连声音都不敢太大。 周正完全有恃无恐,两手无孔不入,很快就让我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 我头皮发麻,浑身开始轻微的颤栗,一边提起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还要压抑自己的呼吸声,急的快要哭出来。 周正发了狠似的在我身上猛地一个冲撞,冷声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第138章 大结局 周正说要惩罚我,果然丝毫没有手软,直接将我按在办公桌上惩罚了个够。 办公桌那么坚硬,等他终于心满意足地从我身上爬起来,我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后腰处更是咯的特别疼,气愤的一拳捶在他胸口,咬牙瞪着他。 他将我的衣服拉下来整理好,意犹未尽地说:“你要是每天都这么不听话就好了。” 我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 要是每天都被他抓住把柄狠狠惩罚,那我这小日子还过不过了?这个混账王八蛋,只顾着自己痛快,完全不知道体谅我。 我愤愤地咬紧下唇,慌忙将凌乱的头发整理好,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你给我等着,这一个星期你都别想碰我。” 周正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抓着我的手似乎想要求饶,我才懒得理他,直接将他甩开,扭头就走。 “珠珠儿!”他从身后将我一把抱住,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孩子的事,放心吧,即便我们领了证,我父亲也不敢说什么,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扭头望着他,还是很忧虑:“你确定?”周孝存刚才来的时候,可是态度坚决的很,我毫不怀疑,要是真的忤逆了他的意思,我跟周正绝对会困难重重。 “确定。”周正的眼眸沉了沉,“他将周然赶到国外,往后整个周家在国内的事情全权交给我负责,等他手里的权势一步一步被架空,还怎么左右你我的事?” 我顿时呆了一下,茫然道:“周然不会再回来了?” 周正点头:“或许会回来跟你办个离婚证,不过以我父亲的手段,可能根本不让他回国,至于离婚证,有很多办法能拿到手,根本无需担心。” 我真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我疑惑道:“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对他动手的?” 我真的什么风声都没听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周正说:“那是父亲做的,他行事之前我也并不知情,只是这两天才了解了一些情况,以后你再也不用为周然的事担心。” 我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道:“所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周正沉默,等于承认了这件事。 万万没想到,在对两个儿子的事情上,周孝存一心放在了周正身上。或许周正说得对,他父亲与他母亲当年是真心相爱,只可惜造化弄人,两个人却没能长相厮守,白白遗憾了这么多年。 我跟周正商量了很长时间,终于给孩子定下了名字——周扬。既是纪念那段青春飞扬的日子,也算是对林清扬的一个缅怀。 就在我们确定下名字没多久,周孝存那边传来了消息,离婚证办下来了。 我心中顿时激荡的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流了出来,恨不得放声大哭一场,紧紧地抱住周正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天长地久。 从少年时开始,我就希望可以跟他在一起,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小,谁也不敢对未来做出承诺,这一晃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此时此刻,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周正在一起,却反而感觉不到一丝真实感。 “哭什么,不是应该高兴吗?”周正抱住我的脑袋,轻声笑了出来。 我用力点了点头,赶忙将眼泪擦干净,哽咽道:“你想什么时候领证?” 周正说:“听你的。” 我赶忙进了他的书房,将身份证和户口本拿在手里:“离婚证能让你父亲派人送过来吗?” 周正道:“我让他直接送到民政局,我们在那里会合。” “好!”我兴奋地一刻都不想耽误,连忙拽着周正上了车,直奔民政局而去,周孝存派去的人就在民政局门外等着,看到我们过去,将离婚证恭敬地递到了周正手上。 “走吧。”周正低声道。 我的脚步却顿住了,仰头望着民政局的大门,一时间有些怔忡。 上一次跟周然踏进这里的时候,我根本没什么感觉,可是这一次,我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掌心里微微沁出了一层汗。 “怎么了?”察觉到我的异常,周正脚步一停,扭头望着我。 “没什么。”我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周正牵着我的手踏进民政局,望着窗口前排队的人群,我突然间觉得我像这些人一样幸福。 我跟周正就这样领证了,过程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困难,毕竟最困难的一环已经由周孝存替我们解决了。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的儿子困在国外,可他确确实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然而即便如此,他对我们提出的要求,恐怕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满足他。 我本来还有点担忧,不过周正却对我说:“你当时亲口答应他的?” 我连忙摇头,这种没有余地的事,我怎么可能一口答应,完全是周孝存自说自话,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不就行了。”周正理直气壮道,“我们可什么都没有答应他。” 有了周正的话,我心里立刻轻松了不少,胸口那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选了一个好日子,我们将周扬的户口上在了自己名下,至于周孝存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件事,那我们就管不着了,最好他永远都注意不到。 我跟周正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在一起,只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完全没有办婚礼的打算。 周正有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只是他说交情不深,没必要宴请,他问我有没有要请客的人,我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能请谁你心里清楚的很,算了,我先问问吧,免得她突然炸毛。” 再次见到许悠的时候,她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漂亮,整个人身上那股狐狸精的气质越发明显,我不由得咂舌:“你这是又打算去勾引谁?” “会不会说话?”许悠不客气地睨了我一眼,抬手得意地撩了撩头发,“我这叫风情,懂不懂?” 我抿着唇,盯着她那几乎露出一半的胸脯看了看,实在不敢恭维。 她这样的穿着打扮,我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敢这样,要是出门穿成这样被周正发现了,回头他肯定会好好地惩罚我一顿。 自从上次勒令他一周不准碰我之后,周正就像个探照灯似的,两只眼睛时常盯在我身上,稍微发现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就对我实施惩罚,还美其名曰怕我再次犯错。 “说吧,找我什么事?”许悠优雅地举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了什么绝世名酒,“听说你收养了杨晓晓的孩子,不得不说,你真够心慈手软的,要是我才不去管他的死活。不过啊,你也就是这样的劳苦命,没办法,活该不能像我一样潇洒自在。” 我说:“我跟周正结婚了,觉得该告诉你一声。” 许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攥紧,又倏的松开。 她上半身朝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刚才说你心慈手软,现在才发现我看错了人,你对我可真是一点也不仁慈。” 我轻轻笑了笑说:“之前是你说的,你已经完全放下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毕竟,现在我们也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更主要的是,知道我跟周正那段往事的,除了你好像也没有别人了,我总得找个能说话的人,不然该有多寂寞。” “所以你就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看看,哪里有伤口?”我作势要去拽她的衣服,许悠轻笑着朝后仰了仰脖子,躲开了我的手掌,“放心吧,我没那么小肚鸡肠。再说了,我现在好的不得了,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惦记你的男人。不过先说好了,我可不会出份子钱,也懒得去喝你们的喜酒。这杯咖啡就当我敬你。” 许悠一口将咖啡喝了个底朝天,喃喃道:“往后咱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疑惑道:“怎么了?真的被我刺激到了?” “不是,是我男朋友。”许悠耸了耸肩,“他打算带我出国,我们可能很快就会结婚,然后移民,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 我倒是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看她神情笃定的样子,这样应该是认定了别人,不由得衷心地赞叹了一声:“恭喜。顺便,我也用咖啡敬你好了。” 当年年少时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时却平静地坐在咖啡馆里谈起自己的婚姻。 一晃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此时两人都不由得有些唏嘘。 以后从今往后,我们真的要跟过去说再见了,从此以后与心爱的人一起迎接光明的未来。 小梦的事一直是个定时炸弹,我特别担心她哪天又跑到家里来,到时候跟我妈正面撞上,又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解释清楚。而且以我妈对她的愧疚来说,绝对会被她吃的死死的。 我将心里的隐忧告诉了周正,没想到周正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不由得着急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呀,不行,你必须让保卫处拦住小梦,以后没有我点头同意,绝对不允许这个人进入。” 周正挑了挑眉:“这么霸道?” “怎么霸道了?”我不服气地反问道,“你可是我老公,跟其他女人保持距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我跟其他人保持距离。”周正突然眯了眯眼睛,朝我走来。 他不断靠近,走到我面前之后也没有停住脚步,我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后退,很快就被抵在了墙壁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底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可是却不好意思承认,只能仰头望着他,身上的温度却在不断攀升。 “想让我拦住她当然没问题,不过……”周正突然挑起我的下巴,暧昧地朝我吹了一口气,“你总得给我点甜头吧,不然让小梦进来就是,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你说是不是?” “你……你这根本就是在乘人之危。”我羞愤道。 “没错,那又怎样呢?”周正臭不要脸地朝我凑过来,“那你究竟让不让我乘这个危?” 我羞愤地瞪了他一眼,抿着唇说不出话来。明明就是他厚脸皮,可是他却能把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反而堵的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珠珠儿,”周正压低声音道,“今天我就教你一件事,有求于人的时候,最好姿态放低一点,态度放诚恳一点,不然的话,我凭什么要帮你?” “你……你想怎么样就动手吧。”我咬了咬牙,脸上更加臊的慌。 周正却只是在我面前站定,挑眉道:“现在是你求我,难道不该你主动?” 我诧异地瞪圆了眼睛望着他,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的脸皮竟然已经厚道了这种程度? 让我动手实在是为难我,可是我若不主动,周正就像根木头似的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耗多久。 咬了咬牙,我把心一横,突然踮脚,用牙齿咬住了他衬衫的纽扣,慢慢地去解开。 我清晰地听到了周正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说道:“你一定是故意的!”随即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朝卧室走去。 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一尘不染的室内。 我与周正在这漫天的昏黄光晕中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天与地在此刻仿佛融合成了一体,美的叫人目眩神迷。 这一刻多么安宁,又多么令人激情澎湃。 我曾苦苦追寻过那么多年,流过血,也流过泪,好在我没有放弃,一直等啊等,终于等到了这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 “飞扬。”情到浓时,我紧紧抱着他的肩膀,低声呢喃出了那个深深藏在骨血里的名字。 从少年到白头,从横眉冷对到情窦初开,我们走过了人生中最灿烂的那段少年时光,也将一同携手迈向一段安稳而和平的青年时光。 这个少年,我将永远爱他,不论曾经,现在,抑或将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