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汉》 第一章 背锅侠 永平十六年,六月。 右扶风,平陵县官寺大狱。 位于官寺西南的大狱地牢里,昏暗不见天日,散发着各种恶臭,如同地狱一般。 尽管狱中阴冷潮湿,但是一位少年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嘴里咬着破布,表情痛苦万分。 “呜呜……老张叔,使点劲!”这个少年忍着痛将骨折了腿伸出栅栏,让一位年长的狱卒帮他固定夹板。 “唉……小子,你就要被判斩刑了,还瞎折腾个啥咧!”地牢里的狱卒啥场景没见过,饶是如此,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自己这么狠的少年。 虽然嘴上说着,但是狱卒还是认认真真的帮着少年接骨加固。 “我……能逆天改命!”少年咬牙切齿的说道,但这一张嘴,嘴里的破布跌落。 又一阵疼痛袭来,受不了疼痛的少年登时晕了过去。 还好少年在这之前有先见之明,专门再三叮嘱狱卒不要管他晕没晕倒,都给他按少年所说固定好骨折的腿。 “都进死牢了,还逆天改命,哈哈……” “可惜了,如此年纪……” 旁边的其他死囚有的嘲讽,有的同情,还有的佩服,更多的是沉默,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秋后蚂蚱。 “都闭嘴!”替少年绑腿狱卒皱皱眉,呵斥道。 狱卒绑好少年的腿之后,轻轻的放到地上,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盯着眼前晕倒的少年面露复杂的表情。 “唉……造孽啊!”狱卒面带愧色,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谁都不许欺负他,明天早上我再来!”在试探少年还有鼻息之后,被少年唤作老张叔的狱卒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他临走的这一声长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少年。 随着“砰”的关门声,地牢又重归昏暗。 “昨天听狱头说,这小子是老张头的邻居,下手狠啊,趁晚上吃饭的时候杀了老丈人一家五口人。” “就是,听说还拖着一条断腿杀的人……” “可能么,你能做到拖着一条断腿去杀五个活人” “进来后也不说话,再看看刚才那狠劲,我看像!” 地牢里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重要犯人,除了这三两个心态极好还能淡定自若聊天的奇葩之外,大部分犯人都保持着老僧入定般地沉默。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少年此时已经醒来了,只是他依旧保持着晕倒的姿势,一动不动,两眼呆滞,盯着昏暗的牢房顶棚出了神。 ~~ “要我说什么,有这么离奇的穿越么” “别人穿越要么是官宦人家,要么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普通自由人,我呢……” 少年生无可恋的想着这几天离奇的经历。 “赘婿、杀人犯,这都啥身份……” 要知道东汉年间,赘婿的地位和商人一样,属于“七科谪”,赘婿名列其中且高居第三,仅仅排在“吏有罪”和“亡命”之后,可见一旦当上了赘婿,几乎就等于是罪犯了。 而现在他是实打实的罪犯,百口莫辩。 一周前他还叫刘启明,本来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为了给女儿过两岁生日,急匆匆的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魂穿到公元七十三年,也就东汉年间的右扶风平陵县。 刘启明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拖着一条骨折了的腿,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 好在刚穿越过来,一切还很新鲜,对这些肉体上的伤害倒不是很在意。 这一世他叫萧炎,是个上门女婿。 刚穿越就得了一个花季少女媳妇,还有个和后世同样两岁多黏人可爱的小姑娘。 痛并快乐的混乱让萧炎搞不清了现实与梦幻。 要不是大脑里装着的那些发家致富的金点子,萧炎都一度以为自己叫刘启明的后世记忆才是梦呢。 捋清穿越的事实之后,让还没来得及消化前世记忆的萧炎不禁雄心勃勃,因为他老丈人姓窦。 要知道历史上的右扶风平陵县窦氏,那可是东汉六大家族之一。 窦氏族人的身份再加上萧炎拥有两世的记忆,那么萧炎在这东汉可是开挂的存在。 到时候平步青云,当一方封疆大吏,甚至更高的存在都不是梦。 再不济,造一些这世界没有的小玩意,搞一个商会,还不轻轻松松秒变成超级大富翁了么,只要有了钱,在东汉的制度下,还怕没权么。 混的最差,当一方土皇帝也不错,有自家庄园,有自己私兵,妻妾成群,牛羊遍地,那也是很惬意的。 可惜造化弄人,就当萧炎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消化了前世记忆的他才发现老丈人只是窦氏一族的旁枝而已。 按理说旁枝也就算了,凭着后世记忆还是有机会傍上大腿。 可是这大腿偏偏瞅上了他家仅有的几亩良田,要求以地抵债。 本来等着庄稼秋收后就可以还清债务了,但是那大腿怎么会在意那些粮食呢,直接抱走会下蛋的鸡不好么。 所以这大腿以债务到期为由,不由分说的铲除了还没成熟的庄稼,强行收地。 这前世的萧炎怎么能忍,上去阻止的时候被窦氏家丁一顿群殴就成了他醒来的这般模样。 要命的是大腿叫窦宪。 窦宪是谁,右扶风平陵县的窦宪,还能有几个 那可是窦融的曾孙。 窦融是谁东汉初期的军阀、名臣,云台三十二将之一。 这就完了 不,窦宪他爹还是武威太守窦勋,虽然已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家族雄厚的实力还在。 而且还没完,不出意外的话,他妹妹窦婵在四年后成了章德窦皇后,而且一同入宫的还有的妹妹也成了窦贵人。 不仅如此,窦宪本人最后也成了东汉位列三公之上的大将军,显赫一时。 虽然这是十几年后的事了,但是这么牛皮的大家族,可以说是右扶风郡平陵县的土皇帝,是他一个倒插门能惹的过的么 本来还想着靠着前世记忆,准备鲤鱼跳龙门的萧炎还没规划以后的崛起之路,就发现眼前横着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 拥有后世记忆的萧炎后悔也没用,但是他也不想还没开局就被这些豪门世家一巴掌给拍死。 所以他在接收了前世记忆后,赶紧劝阻老丈人一家缓和和主家的关系,趁着关系还没彻底搞僵之前赶紧把那几亩地送给窦宪,诚恳的认个错,道个歉。 俗话说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是萧炎丈母娘死活不听,仗着自己曾经窦氏坞堡帮忙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窦氏主支私藏铠甲劲弩之事,竟然一声不吭的去当面要挟窦宪。 却没想到让只想霸占田地的窦宪起了杀心。 老谋深算的窦宪并没有选择赶尽杀绝,而是留下了一个背锅侠萧炎。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窦宪没想到的是此时的萧炎已不是彼时的萧炎。 第2章 感染力 自从进入到这地牢之后,萧炎满腹心事,哪有心思和其他囚犯交流,满脑子都是这几天一连串的变故。 这一连串的飞来横祸令萧炎恍如隔世,确切的说是隔了一世又一世。 穿越到赘婿身上已经够背了,结果等他的是差点被打残的身体。 本来想着最差也就这了,结果还没顺过气来,就连老婆孩子还没捂热乎了,就惨遭灭门了。 这还不算,幸存的他又被诬陷成杀人凶手,尽管案件漏洞百出,但是平陵县县令依旧判他斩刑,并且当晚就上报朝廷,就等秋后问斩了。 换作谁,面对这一难接一难的遭遇,也难免会蒙圈。 萧炎想了一宿才回过神,没有实力的时候的命,得认! 不服也不行,他这个蝴蝶的翅膀还没成型,确切地说他还是一个蝶蛹。 大腿是抱不了,想改命还是得先保命! 萧炎想清楚这一层之后叹了口气,否定了报复窦宪的想法,先把自己看成一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 不否定也没办法啊,他现在就是一个被困住的蚂蚁,以窦宪的实力让他在狱中暴毙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现在的他也对窦宪够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萧炎自始至终没有对窦宪做出任何指控,只是咬定家里遭了贼,自己是冤枉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现在被判斩刑了,但是萧炎知道,在永平十六年,也就是这一年,汉明帝将下诏令郡国、中都官死罪系囚减死罪一等,充军,屯朔方、敦煌。 自己还有活的机会,只要苟着不再激怒睚眦之怨莫不报复的窦宪,坚持活到大赦,就凭这两世记忆应该且必须能有一番作为。 “吁……” 萧炎长舒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那混沌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精光。 “先活着,必须活着!” ~~ “哟,这小子不是哑巴啊!” “怕是吓糊涂了,都被打入死牢了,还想着活命……” 萧炎的话打破了寂静的地牢,惹得那两个囚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但是更多的囚犯没有任何反应,对他们来说,踏入这地牢之后,便是死人。 按秋后问斩的惯例,死牢里的这些人此时还有三个月的活头。 好不容易进来个新人,那俩心态好的囚犯自然都不会放过。 怎奈死囚都是单间,不然萧炎早就成了他们的玩物了。 “喂,新来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么” “刚来那狱头你认识” “别端着了,以后在黄泉路上还要相互照应,先认识认识。” “老大,这小子不给你面子,黄泉路上我替你收拾他!” “老三,别急,给人家点时间……说不定人家正想着怎么逆天改命呢!” “哈哈……” 这俩估计是这地牢里唯二还保持生机的人,此时他们一对一答很默契地调侃着萧炎。 一股江湖气息冲淡了地牢里的阴冷和绝望,粗犷的笑声充斥在每个人的耳朵。 面对死亡,还能如此淡定,绝非一般人。 萧炎对这两个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如此嘻嘻哈哈的囚犯很感兴趣。 萧炎心中有了计较,于是开始缓缓坐起身,上下打量着这东汉的地牢。 这地牢大约两米见方左右,刚够横躺着一个人,地上铺着稻草就算床了,一旁就是令人作呕的马桶,那马桶也不知伺候了多少主人,即便洗的乌黑,也散发着陈年恶臭。 牢房顶端都有一个碗口大的通风口,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外面照进来的淡淡月光,此时应该是晚上了。 这片区域两排牢房,南北走向,每排五间,萧炎所在的位置在中间,正好能看到对面的监牢。 对面的每间牢房都有犯人,他们有的背对着走廊席地而坐,有的躺在枯草之上两眼空洞,大部分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机。 唯有最北边的一间牢房的栅栏上挤着一颗脑袋朝萧炎这边看,看样子这地牢阴暗的环境对他的情绪影响不是很大。 他正是刚才被称作“老三”的那位死囚。 那个被喊“老大”的家伙听声音应该就在萧炎北侧隔壁。 地牢里寥寥几盏火把在外面走廊的墙壁上摇曳着,适应了昏暗的萧炎看见那“老三”侧着身子,一支胳膊挽着栅栏上茶杯口粗的木椽,脑袋挤在栅栏上,露出四分之一的脸也看着他。 “哈,小子,看我呐”那老三伸出胳膊冲着萧炎晃晃,生怕萧炎看不清。 萧炎静静地看着老三的表演,还是默不作声。 “喂,兔崽子说话!”片刻之后,那老三果然有些急了,想要口吐芬芳。 “嗯” 萧炎冷哼一声,瞳孔一缩,眼神锁死了那老三,就是不说话。 教我做事 如果他们都不是十恶不赦的犯人的话,最后应该会被一起充军。 到时候没有自己的小圈子,在军营里应该很难混,所以这俩活宝成了萧炎收服的对象。 第一步,立威。 否则到时候自己成别人的小弟了,也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正好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嗜血狂魔,借着这个身份,再加上一些简单的心理学,想收拾这些死囚还不容易 就一招,瞪! 果然,片刻后,在萧炎凌厉的眼神还有那老三自行补脑的杀气的作用下,老三迅速败下阵来,只见他咽了口唾沫,心虚的避开了萧炎的眼睛。 “这种人怎么会当上门女婿”老三嘴里嘀咕着,缩了回去。 偏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三,你个怂包,不是要在黄泉路上收拾人家了,你躲啥”被称作老大的那名囚徒看到了眼神躲躲闪闪的老三,嚷嚷着。 由于看不见萧炎,那个老大自然感受不到萧炎带着杀气的眼神。 所以萧炎瞪眼的这一招面对隔壁的老大失灵了。 “咳咳……谁怂了,我……我只是胳膊酸了,那兔……少侠果然不是凡人,这黄泉路上能结伴而行,是我的荣幸……” 那老三已经消失在萧炎可视范围了,从他牢房里传来越来越弱又倔强的声音。 听到自己从兔崽子到少侠的变化,萧炎差点没憋住笑了场。 “喂,小子,你敢威胁我兄弟,信不信在黄泉路上我把你屎都打出来!”隔壁的老大替小弟抱不平,只听见“砰砰砰”的锤墙声。 “省点力气,等你下了黄泉先照顾好自己再说,本少……咳咳……” 萧炎本来想说本少爷,但是一想自己这寒酸的赘婿身份,夸的太大反而会起反作用,于是赶紧干咳了一声掩饰过去。 “我才不陪你们赴黄泉,外面大好河山,花花世界还等我呢!” 萧炎此时心神已定,话语间透着从容淡定,反着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差么,只要活着自己必能飞黄腾达。 自信,源自实力。 实力,源自知识。 心里有底,说话不慌,萧炎潜意识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无比坚定的气场。 “呵呸!死到临头,还吹牛。”隔壁的老大看不见,自然不信,以为萧炎在吹牛。 “噗通!” 突然,萧炎对面的牢房里,本来干躺着,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的囚犯猛地扑到栅栏旁,双手仅仅抓住栅栏的木椽,空洞的眼神里似乎进了一些光,面部狰狞的盯着萧炎。 “少侠,你真能改命!” 自信,有时候真的能感染人! 第3章 沉默的力量 “死鬼,想吓死爷爷啊” 猝不及防弹起来的囚犯,把隔壁老大似乎吓了一跳,只听见隔壁的那个老大嘴里骂骂咧咧的。 “从进这死牢起你都没说过十句话,你诈尸啊!” 但是对面的囚犯并没有搭理这位老大,反而看着萧炎的眼神里的光越发强烈。 因为与那个老大被吓一跳不同的是,他对面的萧炎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的扶着额头在沉思,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你这气度,绝不是凡人!”萧炎对面的囚犯说了第二句话。 本来被吓了一跳,想抬头骂人的萧炎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及时制止了自己爆粗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缓缓的放下胳膊,这才一言不发地抬头看着对面的囚犯。 只见对面的囚犯披头散发,惨白的脸挤在栅栏缝里,双手紧紧的抓住两边的木椽,就仿佛落水的人紧紧地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那充满了期待眼神望眼欲穿。 此时萧炎内心真的感谢那个和他对眼的老三,以及这位及时提醒他保持淡定继续装逼的对面囚犯。 其实萧炎刚才并不是扶额思考,而是在低头揉因为刚才长时间瞪人而发涩的眼睛。 而正是这一举动,让萧炎没看见从死尸状态突然弹起来的囚徒,所以也没被那诈尸的一幕吓到。 但是在对方眼里,萧炎面对突变如此从容自然,再加上之前亲口说的“逆天改命”,更加让对面的囚犯认定萧炎不是一般人。 “惭愧,惭愧!”萧炎暗自庆幸,受不了对面热切期盼的眼神,再一次低头擦擦额头,以掩盖对自己如此机智而憋不住的笑意。 “咳咳……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是凡人!”萧炎迅速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这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顺势借着竿子往上爬,萧炎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反正已经装到这一步了,那就继续装倒底。 “当真” 对面死囚的眼睛里此时不是有光了,而是要喷火了,那热烈的眼神似乎想要烧断这阻挡的栅栏,扑向他眼中的“不凡人”。 这边的动静太大,那些本来对他们莫不在意的其他囚犯此时也纷纷扭头看向这边,就连刚才缩回去的老三也挤着眼睛朝这边看。 这时候更不能退缩,萧炎给自己暗自打气,微眯着眼睛,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同时又努力的让自己眼睛展示出自信。 好在对面的人都盯着萧炎等着他的答案,没有在意到萧炎的年龄。 “这……天机不可泄露!”萧炎故作沉吟,缓缓摇摇头回答道,随即忍着疼痛转过身,靠着栅栏背对着所有人。 “真个屁,少在这装神弄鬼!”隔壁的老大看不到萧炎的动作,这洗脑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眼看自己的小弟老三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被关在中间的萧炎,顿时恼羞成怒,怒骂道。 但是萧炎就是不接话茬,理都没搭理对方。 “喂,少侠,能否帮我”对面的囚犯看着转过身的萧炎,连忙喊道。 但是换来的是沉默。 “哈哈……我说中了,这小子在装神弄鬼,不敢回答。”隔壁的老大自然不愿错过打击这个仅凭寥寥几句就抢过他风头的少年。 还是沉默…… 萧炎都不屑于解释,还要三个月呢,来日方长。 并非萧炎不想了解这俩活宝和对面死囚的人生事迹,而是他此时必须全盘思索好以后的每一个步骤,在这之前,还是晾着他们,增加自己的神秘感。 萧炎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跪倒在地。 “你不帮我就不起来……” “唉……何必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萧炎纹丝不动,只是不忍心,所以多说了两句。 “文邹邹的,最烦你们这些花花肠子的文人……”隔壁老大的声音如影随至,嘲讽着萧炎,好像就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 当然换来的还是沉默。 “喂,死鬼,继续挺尸去,跪这个连两岁孩子都不放过的恶魔,你还不如下去阎罗殿求阎王呢!”隔壁的老大见萧炎不接招,于是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对面的囚犯。 但是换来的还是沉默,对面的囚犯也没搭理他。 “特么,你找死是不是,信不信在黄泉路上我弄死你!”被驳了面子的老大脸上挂不住了,隔着栅栏威胁道。 “老大,人死了后还能再死一次”这时候最北端的老三好奇的问道。 “给我滚!”伴随着一阵丢土疙瘩的声音,答不上话的老大发出狂怒的咆哮。 “好,我滚,我滚……”老三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就是这么”萧炎对面的囚犯喃喃自语道。 随即整座地牢又陷入了刚开始的沉默。 片刻的喧嚣之后,便是无尽的煎熬。 听着里面没了声音,在地牢的内门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狱卒掏了掏耳朵。 不放心的他又站着听了一会儿,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这才出了外门,喊了另一名狱卒替他,在塞给对方一小包花生仁后,换上便装后悄悄的溜了出去。 ~~ “大哥,为啥不让我去凑热闹” 在一座偌大的坞堡角落的一座塔楼上,一位穿着雍容大气但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姑娘正看着远处一家灯火通明的院落,撅着嘴说道。 一阵风迎面吹来,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一阵哭嚎的声音。 在姑娘旁边的是一位约莫二十来岁,腰间悬挂着一柄精致的长剑,身穿红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的笔直,疼爱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听闻那姑娘的话之后,那张冷峻高傲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揶揄道:“人家死了五口人,你还去看热闹” “哼,怎么哥哥后悔杀人了”那小姑娘不甘示弱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下的令呢”这锦袍男子一点都不吃惊,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唉……你不就瞅上人家的地了么,但这样至于么”那姑娘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中捎带着一丝埋怨。 “哈哈,妹妹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那几亩破地动的手”那锦袍男子仰天大笑,也看向那户人家,摇摇头道。 “难道还另有隐情”那姑娘显然也没料到还有其他原因,回头好奇的看着他哥哥。 “嗯,具体什么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是他们自找的,你每天都了解那人的喜好,熟记那些规矩,至于其他的事嘛,就不要操心。”锦袍男子对着那姑娘一笑,接着说,“现在哥哥还能给你们遮风挡雨,你就安心。” “哦,那哥哥为何留个活口呢” “你猜” “嗯……让我想想!”那姑娘歪着脖子认真的思考着。 锦袍男子也不打扰,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其实只有十三岁的妹妹。 第4章 天堂,地狱 洁白的月色之下,远处的哭嚎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塔楼上沉默的男女的心情。 对于这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门阀世家公子千金来说,下人还有远处哭嚎的平民都是蝼蚁,也许偶尔会同情,但也绝不为此背上愧疚感。 “启禀公子,狱中来人求见!” 一名家丁打断了这里的宁静。 “哦,让他上来!”那站的笔直的锦袍男子丝毫未动,远眺着京师方向,语气不容置疑。 “哦,我明白了,大哥这是瞒天过海,摆脱了自己的嫌疑。” “哈哈,不愧是我窦宪的妹妹!”那名锦袍男子收回远眺的目光,欣慰地看着妹妹点点头。 这位被称为公子的锦袍男子正是窦氏一族嫡系大公子窦宪,窦氏一族真正的掌舵人。 前两年朝廷突然相册封他继承曾祖窦融的安丰侯的爵位,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拒绝了,并推荐他的叔叔继承了爵位。 窦宪为人虽然睚眦必报,但仍然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和野心。 他要回到朝堂之上,他要重振家族的荣耀! 窦宪旁边的姑娘,自然是窦宪的妹妹窦婵,只见她淑静端庄,黑黑的眸子显示出远比同龄人的成熟,她梳以高髻并垂有长发,同时佩戴上簪子,有这一种幽兰气质,但是与她的年龄并不搭配。 见她者皆称她为“大尊贵,非臣妾容貌”。 “婵儿啊,以后哥哥老了,你可得护着哥哥哟!”窦宪冷不丁的说道。 “咯咯咯……大哥说笑了。”窦婵抿嘴笑道。 窦宪没有搭话,只是默默的望着京师的方向,塔楼上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哥哥就这么有把握我们窦家能翻身么”片刻之后还是妹妹窦婵打破了寂静。 “哈哈,有我这俩聪明伶俐的妹妹,何愁我们窦家不能翻身。”窦宪哈哈一笑,眼光里透着骄傲。 “陛下这些年对我们窦家的‘照顾’并不简单,他对我们没有赶尽杀绝,怕还是有另一层意思,所以……” 想到如今的皇上对他们家的“照顾”,窦宪的表情变得异常狰狞,咬牙切齿的说着。 听见身后登楼的脚步声后,窦宪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瞬间恢复成往日的冷漠状,依旧保持着远望。 窦婵看了窦宪身后的来人也恢复成一副冷漠淡然的贵妇模样,扭头看向他处。 “小的参见公子,参见小姐。”来人忍不住用余光多瞟了几眼窦婵。 “说!” 窦宪眉头微皱,冷冷的说道,显然对狱卒打破他和妹妹之间的融洽感到不满。 “是,公子!” 来人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道,他正是刚才偷偷溜出监狱的狱卒。 “那小子自从进了死牢,并没有说几句话,一直在发懵中,估计还没适应……” “挑重点说!”窦宪不耐烦的说道。 “呃……他并没有提及公子所提之事。”本来想献奸的狱卒一看情况不对劲,赶紧说道。 “嗯,那就让他多活三个月,退下。”得到答案的窦宪下了逐客令。 “咯咯咯……大哥让人家把话说完嘛,小妹正闷的无聊,就当听乐子了。”窦婵突然扭头阻止道。 “回大小姐,狱卒的老张头是那小子邻居,似乎对他很照顾,再给他绑腿的时候,那小子说他会逆天改命……” “咯咯咯……蝼蚁还想逆天,笑死我了,看看,差点错过了一场好戏。”窦婵捂着嘴笑得天花乱坠,在她眼里确实很搞笑,萧炎说的话就好像蚂蚁说要踩死大象一样搞笑。 看着笑得很开心的窦婵,窦宪也发自内心的咧开嘴笑了,这些年他们兄妹为了家族的重振背负了不轻的担子。 “还有呢” 那狱卒添油加醋的把地牢里的事讲了一遍,逗的窦婵笑得乐不可支。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有水平,要是那婆娘也这般认命,哪会有这事!”窦宪回味着萧炎的话,瞅着远处的火光眯着眼淡淡地说道。 “那以后不用再管他了,退下。” 看样子死牢里的少年并不知道他丈母娘掌握的信息,他丈母娘临死前没说谎。 如此一来,对窦宪来说,那个赘婿身份的少年更加无足轻重,甚至连名字都不配被他知道。 窦宪随手丢给那狱卒一片金叶子,“下去。” 喜笑颜开的狱卒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萧炎老丈人亲属们哭嚎。 人间,地狱,一墙之隔。 ~~ 宛如另一个地狱的官寺地牢里。 “呼……呼……”很有节奏的呼噜声从隔壁传来,让近在咫尺的萧炎压根睡不着。 六月的后半夜,还有些凉,在这四处透风的地牢里,失眠的萧炎终于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饥寒交迫。 “真是活遭罪!”萧炎暗叹一口气,也顾不上保持形象了,往身上扒拉了些干草,但还是无济于事。 “唉……”萧炎长叹一口气,明天一定要老张叔捎件衣服。 至于萧炎老丈人家的亲戚,这会儿估计忙着吃绝户了,压根就想不起他。 在这后世记忆中,萧炎是一个孤儿,被流浪艺人卖给老丈人家当上门女婿的。 赘婿是没有继承权的。 更没有人疼。 “嘶……” 萧炎一转身,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结果被还抱着栅栏跪着的囚犯吓了一跳。 只见对面的囚犯耷拉着脑袋,脸贴在栅栏上睡着了。 “唉……何苦呢”萧炎有些于心不忍。 “咳咳……少侠你醒了”对面的囚犯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此时他脸上没了开始的癫狂,多了一份清醒。 “谢谢少侠刚才的提点,让我从魔怔中走了出来,世事无常,一切都是命,随缘就好……”此时对面的囚犯终于像一个人了,空洞的双眼里有了正常的光。 他重复着萧炎刚才说的话,“好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我钻牛角尖了。” “不知少侠可否告知你的姓名” “你就不怕我是杀人狂魔么”萧炎死死盯着对面蓬头垢面的囚犯问道。 “哼,他们都说你是杀人凶手,我可不信!”那囚犯语出惊人。 “何以见得” 萧炎心中一动,不敢小觑那个囚犯,收起了轻视之意,认认真真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本上林苑令丞,虽然不才,但自问也不笨,少侠还没入狱的时候,你的事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按狱卒所述,你是凶手的话,为何后背有喷溅的血迹” 打开话匣的囚犯讲起来滔滔不绝,他看着萧炎,竖起了两根指头,接着说道,“其二,少侠当时断着腿,路都走不利索,还能杀五个大活人” “其三,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看面相少侠也非大奸大恶之人,怎能对两岁孩子下得去手” “其四,案发现场是第二天被发现的,少侠有大把时间逃跑,可是少侠却留在家里等着被抓,岂合常理” 那囚犯扳着指头说的头头是道。 “知我者,仁兄也!”倍感委屈萧炎终于憋不住了,顿时眼圈发红,泪眼婆娑,这被人诬陷又无处可诉的感觉不好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己,所以倍感亲切。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少侠为何看起来不那么悲伤,这点恐怕也使少侠处境不妙!” “说的太对了,我……”萧炎一时词穷,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对家人还没啥感情。 “唉……他们虽名义上是我家人,其实……”萧炎叹了一口气,擦擦眼泪说不下去了。 “哦,我明白了,他们只是把你当做家奴,唉……听口气,少侠并非那些粗鲁之徒,怎么会去当上门……”对面的囚犯自行补脑道,说道粗鲁之徒的时候他鄙夷地瞥了一眼萧炎隔壁打着呼噜的汉子。 “被人卖了……”萧炎淡淡的回道,不愿多谈。 “我叫萧炎,发炎的炎。” 话多必失,萧炎主动自我介绍道,顺带转移了话题。 第5章 一个屁引发的悲剧 “在下姓石名修,今年三十岁整,原为为上林苑丞……犯了大不敬之罪。”对面的囚徒收拢收拢遮住脸的散发,以便萧炎看得清楚自己的相貌,自我介绍道。 大不敬之罪,没有当场处死已经法外开恩了,就算遇到大赦天下,也是不赦之罪,秋后必斩。 “唉……”萧炎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见过炎兄弟,刚才让你见笑了,我居然会相信你能逆天改命话,嘿嘿……”石修有些难为情,但随即洒脱的说道,仿佛已经看透了红尘,“不过还好,萧兄弟对顺其自然的感悟令石修醍醐灌顶,一下子就醒来了,这一切都是命,随他去,哈哈……” “石修,石修……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萧炎暗道,他打量着面前这个瘦弱文气的石修,隐隐约约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东汉,石修 “哦,我的天,难道是他……”萧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心道,“不会这么巧” 萧炎清清楚楚记得《汉书卷十九耿弇列传第九》中记载:“拜为骑都尉,以恭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丞,余九人皆补羽林。” 如果对面的这位和史书上记载的真是同一人,那么他就是萧炎穿越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历史记载的真实人物。 “什么,萧兄弟听说过我的名字”石修看着脸色一会惊喜,一会儿惊吓的萧炎,不明所里,挠着脑袋问道。 “也许只是重名的人……”萧炎抠抠鼻子,再一次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瘦若干柴的石修。 无论咋看,都不像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士,萧炎不禁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史书记载的是“军司马石修”,如果以囚犯的身份充军,恐怕很难担任这个军中职务。 萧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要真是历史人物的话,他们这地牢里的人很有可能去同一个地方,那意味着以后的经历也相似。 根据史书记载,耿恭苦守疏勒城,仅存十三人的那场残酷之战谁都避免不了。 也就是说,即便九月汉明帝大赦天下,把他们充军敦煌朔方两地,也只是让他们多活两年。 萧炎使劲摇摇头,将这个可怕念头甩了出去,深吸一口气,往好的方向想。 也许,此石修非彼石修。 但愿如此,想那么多干嘛。 “大不敬”萧炎止住胡思乱想,很好奇这“大不敬”的罪名究竟是什么鬼。 反正睡不着,不如聊聊天。 “唉,难以启齿啊!去年冬天,当今天子狩猎上林苑……唉……不提也罢!” 说着说着,石修那惨白的脸居然一红,表情有些尴尬。 死罪这么严肃的事,怎么会是这种表情,萧炎好奇心大起。 “石大哥但说无妨,我自会保密。”萧炎小声说道,给石修示意其他人已经熟睡。 “呃……这个怎么说呢,就是……”石修变得扭扭捏捏,左顾右盼之后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确认没有其他人醒着。 这才神秘兮兮的嘴巴贴着栅栏作势要说。 看到行为如此诡异的石修,萧炎就更加好奇了,于是也往前贴了贴,以方便听得更清楚。 “不是就因为一个屁引起的么,这座牢里所有人都知道!” 这时候萧炎隔壁的呼噜声消失了,一阵粗犷的声音响起。 “啊这……你怎么没睡着,你……们怎么知道的”石修一惊,脸变得通红通红。 “这地牢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前段时间你状态那么差,还不是怕刺激你。”萧炎隔壁的老大瓮声瓮气的说道,但是言语当中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在这死牢里谁还会有秘密这位小兄弟还没进来的时候,他的事不都已经传遍了”萧炎隔壁的老大冷笑一声。 “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办,还不是等死么”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位平日大老粗的老大终于发出了一丝感慨和对活着的眷恋。 原来就在石修他们恭迎当今圣上的时候,石修不巧的是吃坏了肚子,但是皇帝车架经过的时候,他们都必须得跪拜。 俗话说人有三急,别说当今天子来了,就算刀架到脖子上,石修也憋不住啊。 于是眼看浩浩荡荡的队伍都要离开的时候,石修终于忍不住了,屁股后面“嘭”的一声巨响,瞬间污染了方圆数米。 那不可描述的味道弥漫在大道之上,熏的周边的羽林军纷纷掩鼻,报以怒目,但是没有命令,他们又无法动弹。 至于周围其他人虽然低头跪着,但不影响躲避,于是在人群中形成了以石修为原点的一个圆,石修被围在里面一目了然。 虽然没有惊扰到当今圣上,但是上林苑令脸上挂不住了,他勃然大怒,责令石修回家闭门思过十日。 石修想着这十日之久,正好回老家平陵县看他那青梅竹马的媳妇,谁想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官寺的兵士前来抓捕,罪名便是大不敬。 按汉律,对皇帝大不敬之罪就是死刑,虽然石修并没有惊吓到当今天子,但是官寺的人却不听他解释,不由分说的把他丢进这平陵县大狱之中。 蒙圈的石修还没清醒过来,就有中间人找他家人说可以帮助石修减免死罪,前提是得五万钱。 石修哪有五万钱,上上个月的时候家人终于东拼西凑了两万多钱送给中间人,中间人只是让他们继续凑钱,等消息。 当时中间人说半个月就会有消息,但是这都两个月过去,却还是杳无音信,而中间人也消失不见了。 在这期间还传来了一连串的噩耗,先是石修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去世了。 然后狱卒传来的消息是石修一直自以为很恩爱的妻子也要改嫁,在煎熬中,本来半月探监一次的媳妇也不见了踪迹,让石修确认了这个消息。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这位刚到而立之年的汉子崩溃了,成了这地牢里的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直到萧炎的到来。 “咳咳……是有些狼狈。”尽管是去年冬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听来依旧画面感极强,萧炎下意识的扇扇口鼻,说道。 “但是罪不至死,这明显是有人整你啊!” 石修这个屁顶多算是不敬罪,又没直接惊扰圣驾,再说大不敬之罪,不当场拿下,哪有事后追捕的,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可以花钱免罪,这不是明晃晃的敲诈么。 要是真的惊扰到当今的皇帝,岂能用金钱免罪 “小兄弟说的极是,按理说大不敬之罪不在秋后问斩之列,我也一直在怀疑,但是就没想到这一层!” “萧兄弟这一提点,我有些明白了。” 石修一脸惊讶,没想到对面这为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居然有如此见识,不得不另眼相看。 “那你可知道是谁在整你”萧炎心中分析一番,更加倾向于这石修是被人敲诈了。 “不知道。”石修懊恼的摇摇头,被人整到死牢还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气受的。 “那你们找的中间人是谁”萧炎沉吟片刻,问道。 “呃……对方不让我告诉第三人,这个恐怕……”石修面露难色。 “哼,我看是你这中间人有鬼!”萧炎摇摇头,指出其中蹊跷。 第6章 我乃萧何之后 “我看那中间人十有八九在骗你……再等三个月肯定还是没消息!”就连隔壁的老大也都看出不对劲了。 “这……”石修的脸上阴晴不定,被萧炎和隔壁老大说到痛处了。 “他叫韩……唉,算了,给你们说了你们也帮不了我什么……” 石修吞吞吐吐,话说了一半便顾左而言他,就是不说中间人的名字。 “应该有其他事耽搁了,对方毕竟也是当今天子身边的人,不至于骗人,所以我们才相信他……对,肯定是求他办事的人太多,他最近比较忙,耽搁了,毕竟还要三个月,对,嘿嘿……” 石修这样宽慰着自己,但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不会是驸马都尉韩光,如果是他,你就别等了……”萧炎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能施压平陵县逮人,说明权力不小,起码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能在皇帝身边说上话,那就是皇帝近臣。 姓韩。 那就更让萧炎感觉就是这个人了,因为他嘴里的韩光符合以上所有的三个条件。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下吃惊的是石修了,只见他的嘴巴被惊的能塞进一个鸡蛋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炎。 “你……你……会算命,难道也真的会改……改……”石修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被说中了”隔壁的老大看到石修的表情,也被惊呆了,隔壁少年莫非真有什么特殊本领。 “得看情况……”萧炎斟酌着词语,既要装逼,又要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尽管萧炎前世熟读史书,但萧炎也清楚史书记载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且由于蝴蝶效应,他的穿越势必会对历史走向造成一定的偏差。 所以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主要还得看你自己,这个命不是说不能改,都得看机缘巧合了。” “你当真会改”看着还沉浸在震惊中的石修,隔壁的老大深信不疑,期待的问道。 “改命,会折寿的!”萧炎打了个哈哈,说道。 “算命,还可以透露一点……”萧炎也不是吹牛,这史书上记载的大部分事他还是干涉不了的,说他会算命也不算过分。 “那敢问萧……兄弟,为何那么肯定的说等韩光的回信等不来了你被骗过”回过神的石修心急如焚的问道。 “这个倒没有,只是……”萧炎有些迟疑。 他在纠结要不要告诉石修,这个驸马都尉韩光已经在五月份因为谋逆被捕下狱了,史书记载的清清楚楚,永平十六年七月十八日死于狱中,都不用等秋后问斩,死的比他们还要早。 “只是什么”石修急切的问道。 “容我想想……”萧炎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的忍着痛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梳理着头绪。 石修以为萧炎要做法,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明明还很稚嫩的少年。 “你是否认识茂陵耿家人”萧炎突然冷不丁睁眼问道。 “呃……家父与耿中郎将是好友,可惜耿叔叔早年病逝,所以再无联系……不知萧兄弟何故此问”石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但是对这莫名其妙的一问颇为疑惑。 “此事干系大了,多问无益!”萧炎心里叹了口气,能不大么,要是真跟着石修充军了,那可真是百死一生啊。 说一千道一万,这还是没躲过去,萧炎眼睛突然一亮,胸中了然,有了计较,接着闭上眼睛,沉吟片刻。 “石大哥你最迟到九月,就可以回家了!”萧炎睁开眼睛,用非常肯定的话说道,“那中间人靠不住,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萧炎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大脑中已经将他知道碎片化的单独事件联系到一起,从而得出的结论。 首先,汉明帝刘庄并不是一个昏君,再说仪仗都要走完的时候石修才憋不住屁的,不应该惊扰到圣驾,而作为皇帝近侍的驸马都尉韩光知道石修那惊天动地的一屁很正常,以他的地位想要敲诈石修,应该不难。 其二,因为萧炎清楚的记得他的邻居老张叔曾在春节闲聊的时候说过狱里关了一个特殊的犯人,确切是个倒霉蛋。 蹊跷的是没有文书,只有上头的口头命令。 而且他们的上司一开始还授意他们殴打欺负这名犯人,并将惨状告诉他们家人,暗示他家人筹措资金。 老张叔为此颇为不齿,为此醉酒时言语中说漏过几嘴。 萧炎现在回想起来,老张叔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眼前的石修。 然后最关键的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中间人,哪有主动找犯人家属索要财产,还是因为大不敬之罪,真的大不敬之罪,众人避而远之,生怕惹祸上身,那还有赶着往前凑的呢。 再然后,中间人韩光被捕下狱,那背后出力之人应该为了其他剩余的两万多钱应该还会主动联系石家人,但事实上五月之后,没有任何人联系石修家人。 萧炎虽然不希望石修就是史书中记载的那个石修,但是他问石修是否认识右扶风茂陵的耿家人,就是想赌一把。 萧炎得到的答案,证实了十有八九此石修就是彼石修,那就意味着他是清白之身,否则不会担任军司马一职。 所有的细节串在一起,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真的么”石修面露喜色,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本来深陷其中,所以哪有空仔细梳理其中缘由。 如今眼前这个少年气度不凡,他身上散发的那股自信让石修对少年的话信了七八分。 “听他吹,要是真的如他所说,你能在这里关半年”那隔壁老大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 “这……”石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要我看那中间人什么光确实是骗钱的,但你犯的事是真的……”萧炎隔壁的老大在那里分析着,听起来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你想想看啊,如果你真是大不敬之罪,他就算是什么都尉他也没办法,反正钱也收了,至于你的死活就不重要了,进入这里的人,都是死人……” 果然,被关的久了,情绪本来就很脆弱,石修听闻隔壁老大所言,他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下去。 萧炎自知自己不了解历史的话,这隔壁大汉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现在,萧炎必须驳一驳了。 “哼……一派胡言!”萧炎冷笑一声,难道你还比我懂历史,笑话。 “按汉律,大不敬,以下犯上之罪,斩立决!”萧炎直接搬出东汉律法,“你不清楚,但是石大哥应该明白。” “萧兄弟说的极是!”石修又觉得萧炎说的有理有据,心里稳了不少。 “如果真是讹诈的话,怎么会被关这么久”隔壁的老大自然不服气,“再说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对的” “哼,信不信在你,咱们走着瞧!”萧炎冷哼一声,并不辩驳,总不能告诉对方他知道未来发生的事。 “呵,你以为你是萧何萧相国”隔壁的老大出言讥讽道。 “哟,你还真说对了,我乃是萧相国第十五代之孙……说来惭愧,丢了祖先的脸……”萧炎灵光一闪,大言不惭的胡诌诌道,这世道出身很重要。 自己已经身份够低了,赘婿,死囚,所以必须得改变一下了,反正是穿越者,瞎抱一个祖宗提高一下身份未尝不可。 毕竟萧何死了已经死了266年了,其子孙散布各地,就算有心人想调查,经历王莽乱世之后怕是无据可查。 第7章 给我也算算呗 “你真是萧相国之后”石修听到萧炎自称是萧何之后,看萧炎的眼神都变了。 石修重新打量着萧炎,黯淡的眼神闪了闪,又亮了。 “难怪你出口不同凡人,见识也不符合你这年龄……公子祖上真是萧相国的话,那这一切都不奇怪了……” 这是一个看身世的时代,萧炎瞎点了一个祖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可惜啊,可惜,真的可惜了……”石修摇摇头,连续三个“可惜”,也不知道可惜萧炎的赘婿身份,还是可惜自己的命运,或者可惜其他什么…… “没那么玄乎,我祖宗是我祖宗,我是我!”萧炎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很得意,这祖宗认对了。 名门之后,果然还是香。 萧炎成了萧何之后,石修对他的称呼又变了,从“大兄弟”变成“公子”了,语气当中带着一丝尊敬。 “这么巧”隔壁的老大原名叫唐大,没想到他随口一说还真是了。 “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就得感谢公子的祖上。”石修显然对萧何崇拜不已,对着虚空鞠了一躬。 “他祖宗都死了……去世了几百年了,和我们现在何干”隔壁老大一张嘴突然觉得不妥,人家后人在这里,虽然不服气,但是无论如何也得尊重一下人家祖先。 隔壁老大的不爽,因为石修自始至终对他没高看一眼,让他很非常地不爽。 “哼,要不是萧相国当年建议秋后问斩的律例,你我恐怕活不到现在。”石修冷哼一声,白了一眼这大老粗,言语中透露着对莽夫的不屑。 “他祖上厉害,他自己不一定……”唐大感觉被人小瞧了,这石修本来就是上林苑丞,出身比他好,所以他无话可说,只好把矛头又指向了赘婿身份的萧炎。 “这你就错了,就算萧公子家境中落,命运坎坷,但这不是他的错,谁家还没个落魄的时候……难能可贵的是,萧公子即便这么坎坷也继承祖上的聪慧,这可不是一般的败家子能做到的……” “唉……” 说起败家子,石修不禁叹了口气。 想到因为自己家人为了救他,变卖家产凑足了两万多钱给了那消失不见的中间人,甚至可能是栽赃陷害自己的凶手,自己不就是活脱脱的“败家子”么。 石修顿了顿,言归正传,“但是眼下萧公子虽然年仅十六,但是他的见识可不是我和……尤其是你所可比拟的。” “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石修进一步解释,一股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尽管他自己本意并不是这样,尽管他们都是地牢里的死囚。 “萧公子尽管暂时受到一时的屈辱,但和你们还是不一样,我相信他终会翻身的!”石修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时萧炎在石修的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而是和当年萧何一般风流公子。 “你……你们那么牛皮,还不是在这地牢里,还不是被骗了么!”唐大显然不乐意了,张嘴反驳道。 “那也比你们祖上三代为奴的强!”石修回话也不客气,要是在往日,在他眼里像唐大这样的家奴根本就不配和他说话,更别说顶嘴了。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尽管此时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但是还是会被人为的划分成三六九等。 顿时整个场面冷了下来,两人互不说话,萧炎冲着石修拱拱手,以示感谢,全程保持沉默。 毕竟现在不是科普“人人生而平等”的时候,再说在萧炎眼里,这就话就是句屁话,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萧炎看着举止虔诚的石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看样子石修选择相信他的话了,这可要感谢他瞎认得祖宗所带来的信心。 尽管萧炎不敢保证自己会被充军到石修辖下,但毕竟有这样一个人情的话,到时候萧炎的上级多少也会给点面子,而且他还可以通过石修拓宽自己的人脉。 多个朋友总没坏处。 “喂!” 许久之后,重生了的石修终于入睡了,萧炎也迷迷瞪瞪的,突然听见隔壁的唐大敲着墙壁压着嗓子喊他。 “姓萧的小子,你睡着了没”唐大显然刻意压着嗓子,生怕吵醒其他人。 “有事”萧炎本来就对唐大兄弟了比较感兴趣,他们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所以忍着困意回应道。 “呃……能不能帮我算算”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要不是夜深人静,萧炎都听不清。 “你不是不相信么”萧炎心中一乐,小样,还真不怕你不上钩。 “萧……萧公子,我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给我算其他的,就算算我们唐家还有后么”隔壁的唐大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应该是满怀期待。 别看平日里这唐大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藏不住。 “你家老二呢”萧炎并不急着回答,他也确实好奇这地牢里只有唐大和唐三,就缺一个唐二。 “他……他得罪了豪强,被活活打死,我和老三手刃了仇人,本来说好的罪名我一个人背,但是老三非和我抢,现如今我们哥俩都出不去了……”唐大略一迟疑,便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炎。 “傻小子,心倒大的很,听听,睡的多香!”唐大扭头看向唐三,语气中带着一丝疼爱和惋惜。 没想到这唐大居然是个大暖男,可惜自己也是个男的,萧炎内心被唐大的真情流露所感动,默想到。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们这些死囚能坚持到九月,便可活命,萧炎心中一宽。 “不是不能算,只是首先要活着的……”萧炎盘算着怎么才能更抓住人心。 在这地牢里最主要的生存方法就是竭尽所能活下去,否则死在地牢里,死了也白死。 萧炎倒不担心唐家俩兄弟坚持不到九月份,毕竟他们哥俩是这地牢里的心态极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萧公子,求求你,让我唐家有后,我唐大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隔壁的唐大几近哀求,看样子唐家是否有后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用下辈子,有后这事,我也没办法!”萧炎耸耸肩。 生孩子这事他真没办法。 “萧公子,就当我……我求你了……现在我们哥俩都深陷牢狱,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唐大以为萧炎不想给他们帮忙,急了。 噗通一声,似乎也跪下了。 第8章 三两天等于五天 “不是我不帮,生孩子这事还得你们自己来。”萧炎淡淡一笑调侃道。 “什么……那萧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哥俩还有活着的希望”唐大这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 “萧公子,你不会骗我,这位石大公子是被冤的,死不了,你也死不了,我们哥俩也死不了,这……”唐大的欣喜持续了没多久,回过神的他半信半疑的质疑道。 这里的人都活了,那这还是死牢么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萧炎打着哈欠,往身上刨了些干草,蜷缩成一团,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到时候不要太惊讶就行。 “哎哎……萧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唐大听到萧炎似乎有些生气,赶紧解释。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呼噜声,萧炎实在是有些乏了。 ~~ 往后几天,天气越来越热,地牢里的味道也越来越刺鼻,让人难以忍受,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期间有一名囚犯因为伤口发炎而不治身亡,众人看着被抬出去的尸体,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唯有石修和唐氏兄弟俩越过越有劲,喜形于色,要不是衣衫褴褛,体臭刺鼻,别人还以为他们来地牢是体验生活的。 好在在老张头的照应下,倒是没什么人欺负萧炎,萧炎也乐的清净。 萧炎入狱十来天的时候,狱卒们闲聊中得到了个未经证实的消息,那就是没有正式文件就传话拘役石修的那个上司以谋逆罪被捕,之后再无关于石修大不敬之罪的任何指使。 虽然只是狱卒之间的闲谈,石修依旧还被关押在地牢里,也没任何文书证实石修是被冤枉的。 但即便是这,石修和唐大血脉喷张,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萧炎奉若神明,在他们眼里,萧炎的嘴真的开过光,很灵。 萧炎看不见唐大,所以不知道唐大是啥眼神,但是石修看萧炎那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满眼明晃晃的送着秋波,把萧炎麻的要求和石修换成同一排的牢房。 眼不见心不静。 当然,没有狱卒搭理他,老张头又没权利。 不知为何,萧炎一直在生唐大的气,唐家老大没办法,所以有空了就纠缠着给萧炎道歉,但是萧炎一概不搭理。 就是石修找萧炎聊天,萧炎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整天一副云里雾里心不在焉的状态。 众人都以为萧炎这是还没适应这牢狱生活,还反过来好心开导开导萧炎。 其实萧炎这是利用这难得的宁静,认认真真的在规划自己的未来。 眼看各种小发明,经商这两条路都已经行不通了,就算自己弄出来了,没有实力守护,那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不出意外的话,九月充军了屯敦煌和朔方,都是直面匈奴袭扰的,打仗是避免不了的,所以萧炎此时想到的更多的是制造大杀器。 要知道汉朝的铁器对于匈奴来说,已经是领先一代。 要是搞出了黑火药,这玩意放到这个时代绝对是大杀器,对匈奴来说,这将是来自未来的降维打击。 而且黑火药的原料并不是很难找,难的应该是铸炮,但是想想掏空的榆木都能造土炮,这个应该也不是问题。 到时候造几门没良心炮,对阵匈奴骑兵,万炮齐轰,那简直不要太残忍。 又或学习现代特种兵,选些精锐,穿上吉利服潜伏敌后,实施斩首,神不知鬼不觉。 再现霍去病封狼居胥,岂不美哉 封侯简直不要太简单。 等建功立业之后,再回头开始捣鼓那些赚钱的玩意,那就简单多了。 想着想着,萧炎很快就脱离了实际,每天各种天马行空,从囚犯想到鲤鱼跳龙门,从建功立业想到自己平步青云,这都快想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甚至冒出了取而代之的惊天想法。 在这白日梦里,萧炎都已经造出火炮,精炼石油,都快提前开始了工业时代。 这不,想着想着萧炎的嘴都开心的合不住了。 只是那口水,令人不忍直视。 因为在梦里什么都有。 在其他人眼里萧炎闭目养神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只是偶尔想的太深沉,昏昏入睡的时候,嘴角挂着口水,还露出诡异的笑容,那画面简直辣眼睛。 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的熬着…… “唉,又一天过去了……” 石修狠狠地在地牢墙壁上用石子划了一道,只见那墙壁上刻着三十来条白线。 石修依旧在萧炎的对面,但此时激情褪去,他们之间已经相对无言,开始了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的生活。 从开始的自我介绍,到对出狱后的憧憬,再到无比的崇拜,再然后互损,然后到彼此间无话可说。 “萧公子,你确定我会被放出去”石修再一次追问萧炎,他已经等麻了,而他的媳妇还是没出现,看来狱卒说他媳妇跑了属实。 所以这两天石修有些暴躁,只要有空就追着萧炎问,萧炎被问的不厌其烦,但还是没办法,因为他和石修面对面,无处可藏。 “别急嘛,最快就这几天……”萧炎此时腿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在那两米见方的囚牢里一瘸一拐的转着圈锻炼身体,毕竟活着才能见到九月的阳光。 “究竟还有几天,给我说的大概。”石修看到萧炎居然有空和他说话了,于是紧追不舍。 “现在七月,别急,别催,别问我……再耐心等三两天。”萧炎不禁一阵头疼,后悔自己怎么搭理这货了。 “四天前你就说等两三天了再看情况,这都第四天了……”石修的火气逐渐上来了,气鼓鼓的强调这是第四天。 “两三天,两三天,两天加三天不就是五天么,还差一天呢,你急啥,稍安勿躁!”萧炎没有停下的意思,在那里打着转。 “你一天问我八百遍,我不是都说了嘛,保持好心态,有个好身体,别人还没来,你就死在这里了,那不啥都白搭么”萧炎一阵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劝道。 五月驸马都尉韩光入狱,七月十八日死! 如今就是七月十八日了,韩光死日,按理说审理已经结束。 如果韩光交代欺诈同行这一事东窗事发的话,石修应该很快也有消息了。 所以在一次闲聊中,萧炎嘴贱告诉本来耐心等九月的石修说他的事最快七月就能有结果。 这下好了,石修疯没疯,萧炎不知道,但是萧炎快要被石修逼疯了。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石修咬牙切齿道。 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自知活着无望,那就盼着能够绝地逢生,当确定自己活着了,又盼着尽快获得自由。 “萧公子,你终于说话了,俺老唐给你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果然萧炎一开口,隔壁唐大气喘吁吁的声音就紧随其后,听样子是在做俯卧撑。 萧炎在这边扯了点干草塞住了耳朵。 “喂……萧公子喂,说句话,骂我也行啊!” “喂……” 第9章 曹操是谁 “唐大,别求了……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石修气在头上,眼见都三十多天过去了,自己还在这地牢里,所以站在了唐大一边,阴阳怪气的声讨萧炎。 “石大哥,别这么说,万一今天就来人呢”唐大摇摇头,不为所动。 “要是今天来人,我出去定会给诸位每人捎一个符离烧鸡进来。”石修拍着胸膛啪啪响。 “媳妇跑了,钱都被骗了,哪来的钱买烧鸡……吹吹就得啦。”唐三的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滚……” 话音未落, “咣当!”一声。 地牢的二道门被打开,一道众人梦寐以求的阳光撒进了阴暗的地牢,吸引众人纷纷看去。 门口站着一道挺着笔直的影子,静静的等着狱卒把二道门完全打开。 而狱卒正手忙脚乱的推开二道门,居然还贴心的将门口的干草往两边踢了踢。 “咦,不是刚吃过午饭么” “又来小伙伴了” 在地牢里还能如此淡定拉家常的人多了一个石修。 虽然只增加了一个人,但是听起来已经颇为热闹了。 在他们仨的影响下,其他囚犯的状态也多多少少好了许多。 这来了新人,众人更是热情高涨,议论纷纷。 “还真让唐大说准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萧炎第一反应就是石修要平反了。 唐大挨得近,听见萧炎还知道来人的名字,不禁呆住了,这货真是神 唐大这下彻底的相信萧炎了,对萧炎更加崇拜了,下定决心不管萧炎对自己如何不理不睬,自己以后都死皮赖脸地跟定萧炎了。 萧炎也呆住了,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让唐大抢了风头,随即一想,自己也没说错。 三两天,不就是五天嘛,这是第四天,还在范围内。 不丢人,不丢人! 要说此时牢里最激动当属石修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 只见石修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呆在那里,呆的很彻底。 消瘦的脸颊上两行热泪无声而出,随即浑身颤抖不已,还攥在手里的划墙石子跌落在地。 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各种委屈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 “咳……” 门口的那个人等狱卒处理完一切,低头迈了进来,干咳一声,大声吆喝道, “石修,石苑丞在哪,带路!”一道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 “大人这边请……”狱卒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牢头也毕恭毕敬跟在后面。 其他囚犯一看不是新人,而是前来提人的官差,顿时一脸同情的看着石修,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这就是兔死狐悲。 此时只有萧炎唐大还有石修自己清楚发生了什么。 “喂,石修,看到大人怎么还不下跪,想死了么”狱卒看到石化着的石修,恶狠狠的说道。 “放肆!”来人怒喝道。 “石修,你个死囚不要太放肆,大人都发怒了!”狱卒为了表现,使劲敲着栅栏怒吼道。 “啪!” 众目睽睽之下,那名狱卒被牢头一脚踹倒在地。 “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不懂事,不懂事……”狱头没等狱卒回话,转身就对着来人点头哈腰道。 狱卒一抬头,顿时魂飞魄散,只见来人正对着他怒目而视,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哼!” 来人狠狠地瞪了狱卒一眼,扭头对着狱头命令道,“还不赶紧给上林苑丞大人开门。” “是是是……”狱头连忙手忙脚乱的打开了牢门,然后杵在那里不知道该迎来人进去还是迎着石修出来。 “上林苑丞,石大人,您受委屈了。”来人占的恭恭敬敬,对着石修说道,“我是少府尚书侍郎,今日前来是迎接上林苑丞大人出狱。” “原驸马都尉韩光交代了他假传圣旨,敲诈大人的事,陛下特令小人前来核查,同时也为大人平反。” “还请上林苑丞大人移步。” “石……石大人”牢头小心翼翼的喊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石修,眼角直抽,心里后悔极了,自己曾在这石大人手里可敲诈了不少钱,当初下手也最狠。 “啊……我这就没事了”石修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计较之前的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嗯,陛下专门下旨清查前驸马都尉韩光所犯之事,大人的事只是其中之一,还望大人赶紧离开这肮脏之地。”来人显然对这地牢不感兴趣,只想着早点离开。 “好,好,咱这就走!”石修抬起叫就要走,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一下脑门说,“感谢曹大人前来相救,还望曹大人稍等片刻,在下了却一桩心事。” “谁是曹大人”尚书侍郎一脸疑惑,左顾右盼没发现第三者。 “你不是曹操么”石修也一脸蒙圈,这萧炎不是说曹操到了么,我听错了 “石大人糊涂了,本人不姓曹……”尚书侍郎面露不快,强忍着不发火。 尚书侍郎和石修应该平级,谁也不归谁管,但是表面上的客气还是有必要的。 萧炎哪会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石修当了真,此时他满脸通红,使劲用牙咬着胳膊,但是即便这样还漏出“噗嗤”的笑。 要知道此时距离曹操出生还要八十二年呢。 “那就是在下认错了人,还望侍郎大人不要见怪。” 石修忙不迭的道歉道。 “哼!” 随即被忽悠了的石修怒目圆睁扭头盯向强忍着笑的萧炎。 旁边的牢头脸色大变,以为自己要遭殃,下意识的往侍郎身后缩了缩。 谁想石修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狠狠瞪了一眼萧炎。 “这事以后咱们再算,咳咳……” 石修话锋一转,并没有责备萧炎,反而出人意料的往后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破烂的囚服,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萧炎的囚牢前面,诚恳的说道。 “本官谢谢萧公子的鼓励和提点,要不是公子的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本官估计早就扛不下去了,就算平反也恐怕无福消受了。” “和公子一起的这些日子,公子话虽不多,却让本官受益匪浅,还望公子多保重。” 石修一脸严肃,丝毫没在意眼前的萧炎只是十六岁的小屁孩,认认真真的对着萧炎作揖鞠躬,以示感谢。 “待本官出去,定为萧公子奔走告冤,让公子早日恢复自由。” 说罢石修又一鞠躬,不等萧炎回话,石修扭头便要离开。 “我呢,就没对我说的么”唐大看着作势要走的石修,极为不满。 “哦,唐大兄弟,本官也谢谢你这些天陪我解闷,以前是本官狭隘了。”石修听到唐大的呼唤,便停了下来,对这唐大拱拱手说道,颇为诚恳。 虽然石修没有鞠躬,但就这么一说,让唐大感到倍有面子,腰板又挺了挺。 “那石兄弟,一路走好。”唐大脸上挂着微笑,对着石修拱拱手。 “你大爷的一路走好,你才一路走好,本官这是死而复生,凤凰磐涅。”石修嫌弃的说道,在尚书侍郎还有牢头的陪伴下离开了地牢。 唐大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看着离开的石修挥着手,“石兄弟,再见哈……” 第10章 烧鸡 地牢里的众人眼看着石修离开。 从刚才对石修的同情瞬间变成了充满了渴望、羡慕、妒忌的眼神了,要是有人来救他们多好。 尽管他们明白,他们不是石修,等着他们的依旧是死亡,但是石修的离开给他们也带来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除了放开大笑的萧炎和眼神里燃起熊熊希望之火的唐大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沉默着,目送着逃出死神魔爪的幸运儿。 突然,地牢里响起了一道爆喝。 “烧鸡!” “别忘了烧鸡!” 原来是唐三突然想起石修不就之前说的话,看着缓缓关上的牢门,唐三赶紧大喊提醒道。 但是石修似乎没有听见,唐三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其他囚犯也没反应,直愣愣的看着唐三,和看傻子一般。。 “看什么看,不想吃肉啊,想吃的跟我喊!” “烧鸡!我要吃烧鸡!” 一名囚犯咽了一口口水,挥拳跟着高呼道。 有了起头的,其他囚犯回过神,也跟着大喊起来。 “烧鸡!” “烧鸡!” “我们要吃烧鸡!” 一时间地牢里呼声震天,就差把地牢给掀咯,呼声响彻整座官寺,狱卒制止都止不住。 出了门的石修嘴角抽了抽,后悔自己刚刚许的诺,这下装着听不见都不行了。 “嘿嘿,没啥大事……”石修眼皮直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尚书侍郎,扭头对牢头说,“下去让他们别喊了,本官说过的话,绝不食言。” 随着牢头返回地牢,那呼声变成一阵欢呼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地牢里传了出来, “给个期限!” 紧随其后的又是响彻云霄的呼唤。 “期限!” “期限!” “这个萧公子,阴魂不散啊……”石修心里暗骂一声,也不顾身份了,冲着地牢大门捧着双手吼道,“五日之内,烧鸡必到!” “石大人还真是大手笔啊!”尚书侍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便匆匆离开了这晦气的地方。 要知道汉朝时鸡价一只三十多钱,高于猪羊价格好几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贵族食品,寻常人家哪舍得吃。 如果地牢里每人一只,再加上打点狱卒的符离烧鸡的话,那起码要二十多只烧鸡,相当于普通人家俩月收入,难怪尚书侍郎会如此反应。 “侍郎大人就甭看笑话了,我,唉……”石修一阵心肝疼,此时哪有钱兑现承诺啊。 “喂,侍郎大人,等等我,我被骗去的两万多钱有什么说法”石修赶紧跟上去。 “充公!” ~~ 多年都没如此热闹的地牢终于归于平静。 该瞎想的萧炎都想完了,石修一走,萧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这天萧炎实在躺不住了,寻思着该找点事干干了,唐家俩兄弟也该暖暖了,别再晾的太彻底,过犹不及。 “唐大唐大”萧炎控制了一下情绪,轻声呼唤到。 “萧公子,你在喊我”唐大似乎时刻在准备着召唤,萧炎话音刚落,唐大惊喜的回道。 “哈哈……萧公子找小的有什么事”唐大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大笑几声。 “石大哥走了几天了”萧炎实在找不到话题,于是打着石修名号问道。 “今天第六天了,这烧鸡我看八成没戏了……”本来欣喜的唐大顿时怒火中烧。 这不提石修还好,一提唐大满腹牢骚,“什么石大人,我呸,言而无信之徒,尽耍我们!” “要是我能出去了,萧公子别挡我,我一定把他屎打出来,太不够意思了!”唐大气呼呼的说道。 “哈哈,唐大哥别生气,你想想石大哥被别人骗了两万多钱,他还哪有钱请咱们吃烧鸡啊,你要体谅体谅!” “哼,那他那天别答应啊!”唐大爱憎分明,言出必行,看这架势是吃不到烧鸡就不会原谅石修。 “别急,说不定过几天就真送来了,别急嘛!”萧炎劝阻道。 “另外也不张口闭口就是公子,小的什么的,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那么叫太生份。”萧炎考虑到充军的话他们应该是同一批,此时拉拢几个兄弟的话,到时候也好过些。 任何时候,都需要抱团取暖。 “如果唐大哥不嫌弃的话,你长我几岁,我喊你一声大哥。” “萧公子,这可怎么是好啊,你随意,我还是喊你萧公子……”唐大还是第一回见这么平易近人的名门之后,不禁有些感动。 不像有些人,本来落魄的不如别人,但就是喜欢端着架子,对祖上的辉煌念念不忘,沉溺于过往,忘记自己的现状。 但是萧炎不一样,萧炎的态度更坚定了唐大的想法。 “如果能出去的话,你打算干什么”萧炎转移了话题。 “我真能托公子的福,还能活着出去,那就先给老三找个媳妇,然后公子不嫌弃的话,我愿意鞍前马后跟随公子。”唐大很坦诚的说道。 “如果萧公子嫌弃我的话,我就继续去走镖,也给我找个媳妇……”唐大拉长话音,陷入了憧憬当中。 唐氏兄弟俩,本性不坏,只是在这豪强肆无忌惮圈地占地的时代,他们作为失地农民还选择了其他营生,可是就这还有人不给他们活路,所以最终他们选择了反抗,为兄弟报仇。 就重情重义这一点,唐氏兄弟是萧炎必收之人。 唐大本来必死之人,但是萧炎给了他生的希望,再加上石修被萧炎说中之后,他更加笃定萧炎不简单,简直就是神,加之萧炎也没有什么架子,更加坚定了跟随萧炎的决心。 “唐大哥真有此意” “还望萧公子不要嫌弃。” 唐大有情,萧炎有意,两人一拍即合。 ~~ 又过了两天,大伙都快要忘记了石修的许诺的时候,地牢外面传来一阵喧嚣。 随即一股卤鸡味从外面飘进地牢。 “烧鸡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地牢里顿时热闹非凡,所有人挤到栅栏旁眼巴巴的看着牢门。 牢狱之中传来“嘀嗒,嘀嗒”流口水的声音。 就连生病躺了好几天的囚犯也挣扎着起了身,对着牢门望眼欲穿。 “这石大人虽然耽误了点时间,但还是兑现了诺言,是我莽撞了……”唐大闻着香气四溢的烧鸡味,砸砸嘴,由衷的反省道。 果然,片刻后,牢门被打开了。 狱卒门端着一堆食盒进来了。 瞬间,地牢里的氛围达到极点,好几个月每见荤腥的囚犯们两眼放光,齐声高呼, “烧鸡!” “烧鸡!” 在烧鸡强烈的吸引力之下,没人注意到最后进来的石修,在这时候,石修被遗忘了。 所有人眼里只有烧鸡。 石修似乎也不在意,他在牢门口静静的看着狱卒分发烧鸡,在他旁边牢头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唐大哥,你看那石大哥是不是有心事”唯有萧炎注意到了石修的情况不对劲了。 “呜呜……真香,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唐大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鸡,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呜呜囔囔的回应着萧炎。 第11章 先行一步 “先别忙着吃,我咋感觉石大哥不对劲。”萧炎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见过肉,他狠狠的撕咬了一口烧鸡大腿,对着隔壁狼吞虎咽的唐大说道。 这汉朝对符离烧鸡味道还不错嘛,萧炎又狠狠的撕了一口肉,但是眼睛却自始至终盯着门口的石修。 “呵呵,他不会是想我们想的……”唐大哪顾得上说话,吃的不亦乐乎。 “想的美……” 看着狱卒分发完烧鸡,地牢里瞬间安静下来,充斥着各种撕咬,下咽的声音。 石修拒绝了牢头邀请一起吃烧鸡的提议,他顿了一顿,犹豫半天,还是独自朝萧炎走来。 “嘶……石……咳咳……” 萧炎看清石修的样子后,被惊的呛住了。 只见眼前的石修胡子拉碴,状态比在狱中的时候还要差,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双眼非常茫然,行尸走肉般,也不知道在外面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 “石大哥,怎么了”萧炎咽了好几口唾沫,才顺过气来,怯生生的问道。 “呃……石兄弟,哦,石大人,不会我们把你吃穷了”唐大抬头看到石修这般模样,也呆住了,下意识认为是他们太狠,吃穷了石修,毕竟一只烧鸡也不便宜,两只就抵得上穷人家一个月的收入了。 “你这个样子,我……我……还是不吃了,还给你,但是吃掉的……”唐大想起萧炎说石修被骗了一大笔钱,现在没啥钱了,非常愧疚的将手中剩下的半只烧鸡递了出去,满脸的懊悔。 就好像这半只鸡还回去了,石修就会恢复圆润一般。 “唐兄弟,你放心吃,这些烧鸡还吃不死我,我和萧公子有话要说。”石修有气无力摇摇头,苦笑道。 “石大哥,你这是” 萧炎听着这石大哥是来找自己的,赶紧舔了舔嘴巴,觉得此时再啃烧鸡似乎不太礼貌,于是把烧鸡丢到一边,收拾了一下妆容,洗耳恭听。 “萧公子,不用客气,边吃边说……”石修倒是有些客气,脸色居然有一丝愧色。 “我这次来呢,有两件事,这其一呢……”石修似乎有些不安,不敢对视萧炎的眼睛,视线下意识地瞟向地牢的通风口。 “石大哥,尽管说!” “这个,怎么说呢,是我对不住你。”石修对着萧炎鞠了一躬。 “石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萧炎有些莫名其妙。 “我出去后也找熟人同僚帮你问了问,能确定一点,你确实是被冤枉的……” 石修压低声音凑到萧炎耳边悄悄说道,眼睛却时不时的瞄了一眼在外面值班的狱卒老张头。 老张头啃着鸡腿也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瞅着石修。 俩人对视的瞬间,又迅速避开,仿佛害怕别人知道他们俩认识。 这一切萧炎看在眼里,心想这石大哥申冤不成,不会要劫狱。 那可不行,万一失败了可就真的要当场死翘翘了。 “小弟非常感谢石大哥出去之后还挂记着小弟的案情,但是人生来有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弟我看的开。”萧炎害怕石修真有什么过激举动,赶紧反过来安抚他。 “不是,不是……我找到了目击证人,也做了一些调查,但是萧公子不知得罪了何方人士,对方居然知道我在调查,我,唉……”石修一阵无力的叹息。 “有目击证人”萧炎一阵兴奋,有了证人就意味着自己不用充军就可以出狱了。 但是萧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石修的表情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窦氏一族在这平陵县可是土皇帝的存在,耳目遍地,石修还是得罪不起的。 “他们威胁石大哥了” “嗯……如果只是威胁我也就罢了,但是他们还威胁要杀掉证人全家……”石修又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老张头,叹了口气。 “那大哥查出谁是凶手了么”萧炎有些紧张,他可不想连累无辜。 萧炎看着不对劲的石修和老张头,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老张头是他的邻居,大半夜目睹行凶,石修嘴里的证人应该是他了,这就能解释老张头对萧炎为什么那么好,但始终在躲避他的眼神。 “还没有,现在只知道凶手并非是萧公子,我本来想找县令……”石修沮丧的摇摇头。 “石大哥,万万不可……千万不要因为我再继续往下查了,我不想因为这事连累他人,再说我不是说了我死不了么!” 萧炎想明白了,赶紧打断石修的话,小声的阻止石修继续调查。 “石大哥有这心,小弟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是说过我死不了么,怎么石大哥不信了”萧炎很诚恳的说道。 “嘿,我信……我现在就算想继续调查也调查不了了,昨天突然收到朝廷的文书,要我去敦煌担任部曲军侯,下午我就要出发,恐怕没法替萧公子申冤了。”石修自嘲的笑了一声,看似平级调动,实则是变相的发配。 “那就好,石大哥这一去可要照顾好好自己……”萧炎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任由石修调查下去,别说老张头还有石修自己找来杀身之祸,就连萧炎恐怕都得暴毙在狱中了。 另外石修去了敦煌的军中,看样子历史还没有因为萧炎而改变,所以萧炎也是发自肺腑的希望石修好好的。 “还望萧公子不要怪罪那证人,毕竟那是一大家子……”石修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哈哈……石大哥你想多了,我不是说我会改命么,再说那流贼也不好抓获,所以石大哥尽管放心去赴任,我吉人有天相,,必会逢凶化吉,石大哥不必挂念。”萧炎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即是宽慰老张头,也是告诉狱中窦宪的人。 要说这狱中没有平陵县窦氏一族的耳目,萧炎打死都不信。 “那就委屈萧公子了。”石修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了萧炎的手,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石大哥为我如此操心,变成这副模样,小弟我心有不甘啊,你来一口”萧炎看到石修不再纠结给他平反的事后,悬的心放了下来,随手撕了一个鸡腿递给石修。 “我变成这样子,也不全因为你……你大哥我……”石修眼圈突然一红,哽咽道,显然是想到伤心事了。 “石兄弟怎么了” 唐大一直竖着耳朵再听萧炎和石修的对话,怎奈他们压的太低,啥都没听清,直到石修不再提为萧炎平反的事后,俩人对话恢复正常,唐大这才插上话。 萧炎也关切的望着憔悴的石修。 “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孤家寡人……”听到有人关心,石修再也绷不住了,委屈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此话怎讲”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石修这一哭,让萧炎心中一紧,难道是石修家人遭到打击报复了 “我在狱中这些日子,我娘没了,我媳妇带着孩子为我申冤离家都两个月,至今未归未,经我多方打听,恐怕也凶多吉少……” 出狱后石修无处可诉,这会儿好像回到家一般,对着狱友一顿倾诉。 “唉,世事无常,说不定还会有转机,石大哥千万要挺住!”萧炎听到和他无关,暗中松了一口气,轻声宽慰道。 “嗯,我是想开了,就是看到你们忍不住了。”石修也不掩饰,用袖子擦擦眼泪,接着说道。 “反正家已经没了,所以我变卖了家产,最后见大家一面,下午我就要远赴敦煌赴任,战死沙场也算为最好的归宿了……” 石修低着头,眨了眨泛着泪花的眼睛,目光向上移,又把头抬了抬,长叹了口气。 死都不怕,还怕去敦煌 “所以这第二嘛,我今天来就是兑现承诺的,顺便再看看你们,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这一去,说不定我会比你们先行一步……” 石修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环顾四周,看着这个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 “哎,石兄弟万万不可这么说,我看你面相,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断断不会有事的。” 萧炎看到消沉的石修,想着这样可不行,这般状况恐怕还没到敦煌就怕病倒了,于是出言鼓励道,“日后立功了,起码洛阳市丞起步。” 萧炎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因为这是史书上记载的,要知道从六百石俸禄到千石俸禄,那可不就是高升了。 “嗯,萧兄弟这么说了,那石兄弟以后肯定不会差了。”自打这一系列事发生后,唐大对萧炎说的话深信不疑,赶紧附和道,宽慰着石修。 “呵呵,什么功名利禄,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了,兄弟们吃好,这符离烧鸡迟了几日,还希望你们别见怪!” 石修心灰意冷的摇摇头,后退一步,站在走廊最中间,对着四周抱拳表示歉意。 “不怪你,不怪你,大丈夫何患无妻,石兄弟振作点。” “就是,石大人千万别这么说,不然我们吃的也不痛快。” “呜呜,我们想出去还出不去呢,你好好保重!” ……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时间不论关系远近的狱友们纷纷出言安慰道。 “谢谢大伙好意,我先行一步,告辞!”石修心中略为一暖,这狱中虽然不乏大恶大奸之人,但此时的祝福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萧公子,唐兄弟,也希望你们早日离开这里。”石修扭头对着萧炎和唐大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唉……我们怕是要躺在盒子里才能离开喽,石大人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还别说这烧鸡真香,吃一口少一口,有酒就更好了。” 唐三的声音总是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突然,牢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桌椅倒地的声音,还伴随着狱卒们的吼叫,一阵混乱。 第12章 阎罗殿里捞人 “快吐出来啊!” “拍他后背!” “用力,拿凳子拍!” 牢门之外的喧嚣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只见外面一片狼藉,凳子跌倒在地,还有酒肉撒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牢头老脸憋的通红,一手捏着嗓子,一手扶着被撞歪的桌子,弓着腰张着嘴干呕,发出“啊啊”的声音,就这还不忘把快要掉地上的鸡翅拨回桌子。 旁边三四个狱卒则手忙脚乱,有的给牢头拼命敲着背,那力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有的狱卒抱着酒坛,站在嚷嚷着让牢头抬头,想要伺机给牢头灌下去; 还有的狱卒正要从扫帚上折下细棍,看样子是打算要捅牢头的嗓子。 老张头则拎着一条长凳,看那架势情况不妙了会狠狠的拍到牢头后背。 “这是救人么……”唐三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的那一句“装在盒子里”惹的祸。 “胡闹,让我出去!”眼看一条人命就要交代这里了,有着后世记忆的萧炎大喊道。 那些狱卒哪是救人啊,简直是在害命,再不合理施救的话,牢头恐怕就要窒息而亡了。 死囚们大部分人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对萧炎来说,牢头与他无冤无仇,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心本善良的萧炎于心不忍。 在“嗷嗷……”死囚的起哄声中,萧炎的声音被掩盖,没人能听见。 只见众狱卒手忙脚乱的各路招数都使过了,那牢头没有一丝好转,脸色又红变青,,老张头两板凳轮过去,牢头的脸由青发黑,整个人纯粹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眼看是救不活了。 石修颤颤巍巍的指挥狱卒倒背着牢头跳两下,想把卡在喉咙的骨头颠出来,怎奈牢头太胖,谁也背不动。 “完了,完了……”石修整个人都呆滞了,他的好意却出了意外,这牢头要是死了,他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突然石修注意到牢头的手指始终指着地牢,他这才想到牢头被狱卒折腾的时候,抬着胳膊朝地牢里指了一下,但是没人在意。 顺着牢头所指的方向,石修发现冲他招手的萧炎,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快,把萧公子放出来!”石修推了一把身边手无足措的狱卒,催促他们去开门放萧炎出来。 “这……”狱卒们稍一犹豫,要知道私放死囚出牢可是大罪。 唯有老张头反应过来去取钥匙,却被其他狱卒一把拽住。 “出了事本官担着!”石修看着胳膊已经垂下的牢头急了,冲着狱卒吼道。 石修能感觉到萧炎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息,从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 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萧炎成了唯一的希望。 “快,开门!”石修冲着老张头吼道。 有了当官的做担保,其他狱卒自然不再阻拦。 情急之下,老张头哆哆嗦嗦怎么也对不准钥匙孔。 “过去,我来!”石修虽然紧张,但并没有乱了手脚,他一把夺过老张头手里的钥匙把萧炎的牢门打开。 “快闪开!”萧炎也不顾了那么多,拖着绑着夹板的腿一瘸一瘸的扑到牢头身边。 所有人很好奇萧炎会怎么做,死囚们都快把整张脸挤到栅栏里了,狱卒也都围在一起,看着这个少年会怎么把这必死之人变活。 “别围着,都散开,让空气进……把门打开让风进来。”萧炎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好歹也学过后世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第一步就是把围着的狱卒包括石修赶到一边去,腾出空间,让空气流通起来,萧炎也不确定他们是否明白空气的含义,只好用风代替了。 催促众人散开的同时,萧炎伸出两根手指试探了一下牢头的鼻息,又闭眼号了号已经不省人事的牢头脉搏。 “还有呼吸,有救!” 萧炎扭头点了两名健壮的狱卒指挥道,“你,还有你,把他架起来,让他上身前倾!同时把他的嘴捏开。” 那两名被点名的狱卒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很听话的架着牢头的胳膊,并扳开牢头的嘴。 萧炎则绕到牢头身后,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前腿放在牢头两腿之(间,并保持身体前倾,环抱狱卒腹部,一手握拳,将拇指侧放在牢头腹部肚脐上两指左右位置,由于牢头腰围太粗,萧炎另一手勉强握住握拳之手。 “这是要把屎墩出来”看着萧炎怪异的动作,又传来唐三的声音。 好在此时其他囚犯正目不转睛的看戏,除了石修回头狠狠的瞪了唐三一眼,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看萧炎如何从阎王手里捞人。 萧炎顾不上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深呼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快速冲击向内上方压迫牢头的腹部,反复数次。 “嗓子里的东西吐出来了没”萧炎看不到前面,从后面问道。 “没有,他脸现在是青黑色,都翻白眼了……”老张头瞅了一眼上司赶紧回答道。 “我去,这货实在是太胖了……”萧炎又深呼吸一口气,使劲压迫着牢头的肚子,发出感慨。 要是再胖一圈,萧炎抱都抱不住了。 “噗嗤!”在萧炎尝试第四次之后,那牢头的嘴里终于吐出一块拇指大的鸡骨头。 “出来了,吐出来了,萧公子真是神人!”石修眼睛一亮,抚着胸脯,如释重负。 “哎妈呀,累死我了……”满头大汗的萧炎用力过度,听到牢头吐出来骨头,顿时虚脱到瘫坐在地上。 “真神啊,老子没看错!”唐大看更加崇拜倒在地上有些狼狈的萧炎了。 “快,扶他躺下桌子上,解开领口的衣扣……”萧炎指挥着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狱卒让牢头躺在桌子上。 “看看他缓过劲了没”萧炎擦擦汗,表情凝重的看着看到没有动静的牢头。 “完了,完了,气都没了!”石修一个健步冲到前面,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脸色大变。 这几呼吸间,石修的心情大喜大悲,如坐过山车一般。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萧公子。” 石修明白萧炎出手相救,如果救活了,那皆大欢喜;要是没救过来,萧炎肯定是唯一的背锅侠。 “这不科学啊……” 石修话音未落,萧炎一瘸一拐的扑到牢头身边,确认牢头是否还有呼吸。 果然牢头此时毫无生机可言。 但是萧炎并不慌张,而是指挥刚才的两名狱卒将牢头从桌子上搬到地上,保持平躺姿势。 “人都死了,还折腾什么……莫非萧公子真能逆天改命”石修本已经不抱希望了,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萧炎入狱后的第一句话,又抱着一丝希望看着萧炎的操作。 “按我说的来!” 萧炎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再迟疑不决,那牢头就真没得救了。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心肺复苏,这时候应该还没有,最早的相关记载是在七十年后由张仲景记录在册。 “都散开!” 萧炎驱散围观者的同时一把扯开仰卧状态的牢头的衣服,露出一身横膘的胸膛。 “这……死者为大,恐怕不妥!”老张头看着萧炎粗鲁的动作善意的提醒道。 “一边去!”时间紧迫,萧炎那还顾得了那么多,直接呵斥道。 不知是被萧炎气场所慑,还是碍于石修面子,那些狱卒躲得远远的,唯有石修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看着萧炎奇怪的一举一动。 萧炎快速解开牢头的衣领和领带,跪在牢头的右侧,双手掌重叠,左手掌的根部贴于胸骨的下半部,手掌根与胸骨成长轴一致,双臂伸直,深呼一口气,使劲按了下去。 “一、二、三……”萧炎有节奏的按压着牢头的胸腔,幅度之大,让旁观者看着触目惊心。 “这是救人还是虐尸”不止那帮死去这么想,就连狱卒也是这么想,但是碍于石修,他们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炎折腾着牢头。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萧炎在数到三十的时候,耳朵贴在牢头胸腔听了片刻,居然撅着嘴对着牢头亲了下去。 “啊这……”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被萧炎的举动惊的崩了出来,每个人张着嘴,下巴砸到地上都没察觉。 “萧……萧公子还好这口”石修结结巴巴的说道,在他眼里萧炎此时撅着屁股,正深情的亲着牢头。 那画面,太辣眼睛。 “脱衣,亲嘴……变态啊!” “口味太重了!” 唐三砸砸嘴喃喃自语道。 “放屁,萧公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有人之中,唯有唐大无条件相信萧炎,听到弟弟的自语,当即驳斥道。 “哎……哎,那个狱卒大人让一让,挡着我了……”唐三也不反驳,挤着脸生怕看不清。 “哇,亲完还贴在胸口……”唐三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一心救人的萧炎哪知道他身后这帮人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变态。 亲嘴两三次之后,萧炎又开始按压牢头的胸腔,有些力竭的萧炎此时满头大汗,只好稍稍弹起借着重力往下按压,嘴里有节奏的计着数。 但是这么一来,萧炎的屁股抖的更剧烈了,让人眼花缭乱。 “有伤风化,造孽啊!”老张头摇摇头把视线从萧炎屁股上挪开,不禁感慨道。 唯有石修看出了端倪,他从震惊状态恢复过来,突然觉得这牢头死不了。 “动了,他的手指头动了……” 唐三眼尖,发现牢头的手指头动了一下,立马和见了鬼一样,大喊起来。 “啊……鬼啊!” 不知哪位死囚喊了一嗓子,吓的本来要上前查看的狱卒们一窒,然后不约而同的面带惊恐往牢门缓缓退去。 如果牢头此时突然暴起的话,他们便可以第一时间逃离。 “鬼怕粪便,你们赶紧……” 喊鬼的那名囚犯被困在牢房里无路可逃,只好抱着马桶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躺着的牢头。 第13章 佛光普照 萧炎耳朵贴在牢头嘴边听了听,又号了号牢头的脉搏,松了一口气,一脸惨白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样子累的够呛。 “累死小爷了……呼呼……”萧炎气喘吁吁的,但是看表情应该无事了。 这牢头要是平日里少吃点,也不至于这么吃力。 “萧公子,这是活了”石修看着累成狗的萧炎喘气缓和了些,怯生生的问道。 “咳咳……” 萧炎刚要说话就被牢头的咳嗽打断了。 几乎所有人都和见了鬼一般,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牢头。 “你们几个别堵在门口,让风进来……”萧炎对挤在门口随时都能逃离又不愿错过这一幕的狱卒挥挥手。 但是他们也只是脚底下跺跺脚,意思动过了,就站在那里看热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牢头,整座地牢里一片安静,就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我在地府”牢头睁眼看到的是地牢昏暗的屋顶,一时间没认出是地牢。 “我死了这是哪里” 牢头以为自己死了,受惊之后想翻身想起来查看,但是后背疼痛让他一下子窝倒在地,“嘶……我后背怎么这么疼,嗓子也疼……” 那个捅过牢头嗓门的狱卒手里还捏着那根小木棍,听闻牢头的话后赶紧背过手把木棍扔到墙脚,和老张头不动声色的往人群里缩了缩。 “呸呸……嘴里怎么还有股臭味啊!”牢头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自顾自的嘟囔道。 萧炎翻翻白眼,在这地牢几十天了,别说刷牙了,就是喝的水都不够呢,这口腔能不臭么。 活该,谁要他们不给提供足够的水。 “你醒啦”石修是除了萧炎之外距离牢头最近的人,轻声问道。 “啊!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刚又要起身的牢头又窝倒在地。 “石……石大人啊,吓死我了,怎么你也被噎死了”惊魂未定的牢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还有两个人。 “哈哈,牢头真会开玩笑……这是你的地牢,你不认识了”看到牢头活过来的石修松了口气,心情大好,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并未计较牢头的话。 “你们都在啊,我以为我死了……”牢头深吸两口气,看看自己的影子,拍拍大腿,确认自己还活着,这才放下心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看。 “咳咳……刚才很可怕么”牢头看着一众手下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还以为是被自己半死状态给吓到了。 殊不知那是他们同情牢头被浑身污垢的萧炎亲了好几遍。 “唉呀,大哥真是福大命大,刚才差点吓死我们了!” 丢掉棍子的狱卒很机灵,朝牢头身后瞥了一眼,看到有影子,赶紧从人群后面挤出来,率先上前扶起倒地的牢头,细致的拍打着牢头身上的土,边拍边说。 有人带头,其他四五个狱卒也都赶紧围了上来,默契的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一切,挤着给牢头献殷勤,地牢瞬间又恢复了喧嚣。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出了大力的萧炎被众人挤到了角落。 “是我这位小邻居救了你!”老张头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动作也不慢,摆着凳子的时候给牢头提醒道。 “唉呀,就是,那犯人还没关进去!”一名没挤进圈子的狱卒为了展示自己的尽忠职守,惊呼道。 “滚开!那是我救命恩人!”牢头粗暴的推开狱卒,抢在石修前面扶起萧炎,往桌椅旁拽去。 “牢头大人客气了,我还是回牢房!”萧炎客气道,但是牢头力大无比,萧炎如同小鸡崽一般被拖到桌子旁。 “一码归一码,今天你是我恩人,你必须坐这里受我一拜!”牢头不由分说的抱起萧炎放在桌子上。 靠近萧炎的时候,牢头皱皱眉说道,“咦,这股气味好熟悉……” 萧炎赶紧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狱卒听到牢头的话后,表情复杂,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但是那些死囚却没那么多顾及,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还好牢头没有细想,此时只想着感谢萧炎的救命之恩。 要是他知道那气味是萧炎嘴里的,怕是要把刚入肚的酒肉全吐出来。 “请恩人受我一拜!”众目睽睽之下,牢头并不避讳,说罢毕恭毕敬的对萧炎鞠躬行礼以示感谢。 要说这牢头平日里飞扬跋扈,对待死囚也毫无人道可言,但此时虽然没有跪拜,也算不错了,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牢头还算有良心,没有白救,萧炎心道。 当然也不能白救,不借着这个机会捞点好处,巩固一下自己在这狱中的地位,那可真就对不住这如雨的汗水了。 此时萧炎端坐在桌子上,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阿嚏!”一个喷嚏及时响起。 “快,拿衣服来,别让我的恩人着凉了!” 没等萧炎装可怜,这牢头很贴心的催促手下拿来衣服,亲自给萧炎披上。 “这地牢里太潮湿了,对身体不好……”萧炎揉揉鼻子说道。 “恩人放心,一会儿我安排人给你的牢房换到地面上……可惜职责在身,我不能放恩人离开,还望恩人勿怪!”那牢头没等萧炎说完,就接着萧炎的话茬说道,面露一丝愧色。 “唉,可惜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牢头叹了口气,遗憾的说。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救你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是一条人命……就算他们出事了,我也会竭尽全力的把他们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萧炎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指着那几间牢房说道。 萧炎此举顿时赢得了一众死囚的好感。 “萧公子大侠风范,令在下佩服不已!”石修在最低迷的时候受到萧炎的点化,自然感同身受,不由得感慨道。 “所以,牢房就不用换了,只是求大人两件事,不知大人可否开恩”萧炎突然站起来,对着牢头也拱手行礼,沉声说道。 “啊,这,恩人但说无妨……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权限内,我肯定没问题。”牢头面露难色,害怕萧炎狮子大张口,稍作犹豫后,设了一个条件。 “肯定是大人能做到的,请大人放心。”萧炎给牢头宽心道。 “咱地牢里的环境我想不用我多说了,我们都是秋后问斩之人,满打满算还剩不到七十天的活头了……” “咳咳着,这……恩人有所不知,这地面上的牢房……”牢头误会了萧炎的意思,头都大了,以为萧炎这是要所有死囚都搬到地面上才愿意换牢房,所以面露难色。 “牢头大人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死囚还没死,我们还是人,所以我希望我们在死之前还能享受到一些人该有的权利。”萧炎斟字酌句的给他们科普几千年后的“人权”这个词。 “恩人的意思是” 听到不用换牢房,牢头面色缓和了许多。 “我希望大人能够增加一些放风时间,朝廷对待死囚还有秋后问斩之说,这是显示朝廷的仁慈,也是顺应天道,减少怨气。” “可是一旦进入这地牢,便不见天日,再坚强的人关得久了也会被折磨疯了,这可不符合朝廷秋后问斩的初衷。” 萧炎看着入了套的牢头心中暗喜,这要是能争取到改善伙食还有放风的机会,这批死囚犯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再稍加拉拢,到时候充军了也算是有自己的小团队了,到时候增加不少存活的机率。 萧炎顿了顿,看着听的认真的牢头,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另外死囚们临死之前受到折磨,那么死后必然化成厉鬼,就算大人如此命硬,要不是我正好在这里,恐怕大人今天也难逃一劫。” “这……”牢头想到自己往日虐待犯人种种行为,再联想到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顿时感觉到后背发冷,心中自然信了几分。 旁边的狱卒平日里也没少助纣为虐,听到萧炎的话后,也倍感恐惧眼巴巴的望着萧炎。 在这个年代,鬼神之说还是很有效的。 “萧公子,这可有解法”老张头被众人推了出来。 “有!”萧炎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逐一盯着这帮狱卒的眼睛,每个人都心虚的躲开了萧炎的眼神。 “还望恩公不吝赐教!”牢头硬着头皮,顶住萧炎犀利的眼神再一次拜到。 “好说,好说。” 萧炎也不客气,盘腿坐在桌子上,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从今天起,萧炎在这狱中的地位可谓一步登天。 “首先别让死囚死在狱中,否则阴魂困在这地牢,天长日久总会侵入你们身体,所以得让死囚活到问斩那一天,就算死了那也和你们无关,有仇有怨也找不到你们,对” 自从萧炎进来已经有两三个死囚在这阴暗的环境中生病而亡,对死囚来说活到问斩那一天也是运气。 “另外解决久居地牢里人身上的阴气,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晒太阳,不需要很长时间,每日一个时辰足矣,便可尽除身上的阴气。” 牢头他们一众连连点头,觉得萧炎讲的很有道理。 一众死囚也觉得萧炎讲的很有道理,也连连点头。 在这地牢几十天,晒太阳成了奢望。 人都是这样,没有失去的时候不珍惜,体会不到那种需要,只有一无所有了,才发现以往微不足道的东西弥足珍贵。 道理都懂,实际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哪怕拥有两世记忆的萧炎,此时也深有体会。 “恩公,这放风是不是就是让他们到地面转转晒晒太阳”牢头不笨,很快猜出放风的意思了。 “嗯,牢头大人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萧炎恭维道。 “这个不难办,待会我可以和县令大人说说情……”石修和县令平级,这份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那就谢谢石大人了,我也觉得这个应该不成问题!”牢头也满口答应。 “第二呢” 众人突然敬畏地看着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少年。 原来一道阳光从少年身后牢门撒了进来,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身,如同一尊大佛一般。 天时! 地利! 人和! 就连萧炎自己也没料到他这个被两世厄运纠缠的倒霉蛋居然第一次受到上天的眷恋。 萧炎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回头望去,迎着他的是久违而又刺眼的一缕朝阳。 萧炎眯着眼睛看了许久,那是朝阳,那是希望,也是自由,更是机遇! 许久,缓缓回过头的萧炎发现自己的影子占据了整个狱卒值班的房间,让他显得非常高大。 天助我也! 萧炎深呼吸一口气,将刚刚搓的一疙瘩灰,悄悄的摸到桌子缝隙里,挺起胸膛让自己的影子看起来高大些,接着说道: “这第二,要除去我们满身污垢,污垢是滋生各种阴生之物的基础,所以条件允许的话,每人每月洗一次澡,保持身体干净,再打扫干净牢房,就可避免阴气上身,阴气少了自然怨气也就少了。” “这个更好办!”牢头很爽快就答应了。 第14章 班底成员 “萧公子,吃胡瓜!” 一个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身材消瘦,动作轻盈的汉子出现在躺在阴凉下面的萧炎眼前。 尽管戴着脚镣,但丝毫不影响来人动作的灵活,此刻他弓着腰,双手捧着一根黄瓜小心翼翼停在萧炎身边,一脸谄媚。 “老三,又从哪里搞的胡瓜,小心牢头不让你出来放风了!” 在萧炎另一侧是赤裸着上身,囚服上衣部分垂在腰间,露出一身腱子肉的唐大,看到突然窜出来的弟弟,一脸嫌弃。 唐大此刻汗流浃背,正拿着一截树枝给萧炎扇着风,与唐三不同的是,健硕的唐大除了脚镣之外,手腕上也多了一条镣铐。 萧炎则享受的躺在椅子上,他是这院子里唯一不带脚镣,四肢活动自如的人。 算是牢头给的一点点特权。 说实话,这感觉真好! 萧炎缓缓的睁眼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唐三,没有接过黄瓜,又闭上眼睛,“说,又想问啥” “公子说我们唐家是否有后取决于我们哥俩,那我想让公子给我算算,我媳妇究竟长啥样,万一我出去了,我好去直接找她,省的麻烦了不是嘿嘿……” “你还不如让我直接给你变个儿子出来得了……”萧炎翻翻白眼,转了个身,背对着唐三,这都是啥问题啊。 “前天你问何时能再吃到烧鸡,昨天问你能活多少岁,今天又问你媳妇长啥样,你以为萧公子是路边的算命先生呐!” 唐大看到萧炎脸色不对,飞起一脚想踹唐三,但是被脚镣限制着了,自己还差点被带到。 “滚!别烦萧公子。” 唐大恼羞成怒,顺手挥着树枝打了过去,但是被唐三灵活的躲开了。 “大哥,我可是你弟弟啊,你现在走火入魔六亲不认了啊!”唐三咬了一口胡瓜,将剩下的半截丢给唐大,飞快的跑了,伴随着一阵脚镣叮当响。 看着打闹的兄弟俩,萧炎一阵无奈,突然觉得还是在牢房里隔开比较清净。 不远处其他囚犯羡慕的看着围着萧炎的唐氏兄弟,恨不得取而代之。 自打萧炎救了牢头,顺带改善了死囚的生存环境后,这帮死囚对萧炎言听计从,都以和萧炎说两句话为荣。 搞的萧炎烦的不行,这才让唐大画了个圈,把他们隔开。 “嗯,现在是几月了”萧炎一把夺过唐大手里的黄瓜,将唐三咬过的半截掰断丢给唐大,然后惬意的咬了一口。 “呃,让我算算……”唐大放下树枝,伸出十根手指,皱着眉头,嘟嘟囔囔道,“咱们七月二十七日吃的烧鸡,现在过去了二十多天还是三十多天来着” “回公子,现在八月二十九了!”不远处一名书生气的囚犯抓住机会,赶紧抢先答道。 “嗯,八月二十九,这秋老虎真毒……嘶,今天是八月二十九”萧炎突然兴奋起来,眼睛一亮。 这都八月的最后一天,那九月还远么。 九月初四,汉明帝下令赦免囚犯,死囚罪减一等,充军敦煌、朔方。 他们离开这地牢的时间不远了。 萧炎越想越激动,干脆从躺椅上弹了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有人伺候着,萧炎过的不要太舒服,被充军以后怕是没这日子了。 但比起这高墙大院,没有自由的日子,萧炎还是很期待大赦的。 毕竟生命诚可贵,特权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马上就要九月初四了,嘿嘿……”萧炎摩拳擦掌,恨不得赶紧出去大展一番身手,把自己的那些想法一一实施。 “公子这是”唐大看着行为举止奇怪的萧炎,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哈……过两天本公子带你们出去转……哈哈。”萧炎高兴的手舞足蹈,有些得意忘形。 也难怪,没网没电视,被圈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三个月试试,睡觉都感觉累。 眼看自由就在眼前,谁不激动。 “我们……有我么”书生气的囚犯率先反应过来,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有你,都有!”萧炎心情大好,指着唐大还有那书生气的死囚。 不指还好,这一指顿时捅了马蜂窝。 其他囚犯一听萧炎过两天可以带人出去兜风,顿时蜂拥而至,可怜的唐大猝不及防,双拳难敌无数手,虽然有心护主,但有心无力,一转眼就被挤出人群。 “小心别伤到萧公子……哎呦!”唐大趴在地上大吼道,话音未落,就看到牢里的瘸子一瘸一拐的踩着他头往里面挤,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公子把我带上,别看我这身板瘦弱,但是挖起洞来我是一把好手!”一位尖嘴猴腮的囚犯跑得快,毛遂自荐道,以为萧炎这是要越狱,可惜话音未落,就被后面的人踩到脚下。 “萧仙人,别听他的,把我带上,我……我……会学口技,不信公子你听……”一个身材结实但个头不大的囚犯眼看就要扑到萧炎脚底下了,但是很快被其他人拽到后面了。 “汪汪……喵喵……”短短一瞬间,一个大活人就被挤的消失不见了,半晌后从人圈外面传来变了声的猫狗叫。 “求求公子带上俺,俺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襁褓中的孩子,我还没见一面……” “别挤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都是死囚犯,谁怕谁……” …… 一时间现场鸡飞狗跳,看来以后可不能乱开口了。 “呃……我……”萧炎被众人团团围住,无路可逃,也不知道多少人抓着他,就光左右胳膊上,至少六个手拽着他。 “都别挤,听我慢慢说,别招来狱卒!”萧炎周围被挤的水泄不通,都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周围空气不畅,萧炎感到一阵胸闷,心想玩大了。 果然,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那是官寺示警监牢发生骚乱的信号。 “别围着了,再围着别说出去了,就连这放风你们都享受不了了!”萧炎听到敲锣声,扯着嗓子喊道。 没等围着的人群散开,就看见牢狱的之上弓弩手正在排兵布阵,不一会在牢头的陪同下平陵县县令登上了高墙。 “搭箭!”县令露脸后也不多说,直接下令兵士张弓引箭。 “将这些以下乱上者乱箭射死!”县令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一上来不由分说就要将院落里的近二十口人全部干掉。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县令身边的县尉牢头一众随从也吸了一口凉气。 “我特么,有这么不按常规出牌的么……”萧炎也被眼前这位看似文弱却杀伐果断的县令吓了一跳。 真交代到今天,那自己比窦娥还冤呐。 “大人且慢,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其他人无关!”紧急关头,萧炎只好挺身而出,拖延事态进一步发展。 万一这县令发起疯,一顿乱箭,那自己这些天费尽心机拉拢的人心都白搭了。 “就是他,是他说要带我们越狱……”威胁弄死其他人的那名死囚看着形势不对,第一个跳了出来指控萧炎,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往里挤的最凶。 “嗯,是他鼓动我的……” 有一个带头,其他囚犯三三两两站了出来指责萧炎,同时缓缓后退,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生怕萧炎连累他们。 稍有良心的也是不说话,只是快速离开萧炎,拉开距离。 世态炎凉! 这茶还没凉,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萧炎自嘲的笑了一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萧炎突然觉得很累,刚才明明还拼命求着自己带他们出去的人,面对着寒光闪闪箭矢却各个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安安分分的在地牢中等着大赦。 “公子,别怕,他们想杀你,就让他们踩着我的尸体杀你。”就在萧炎内心失落的时候,唐大坚定的站在了他身前,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很别扭,但还真够暖心的,细想之下,确实没毛病。 “就是,要不是公子,我们恐怕早死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了,做人不能忘本!”书生气的囚犯拖着还虚弱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要不是萧炎,他恐怕早就死在狱中了。 只见他从容不迫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挪到萧炎身前,和唐大肩并肩。 “是条汉子,我叫唐大,以前走镖的,杀了人。” “谢谢夸奖,我叫朱永芳,兽医,医死过人!” 那文弱书生气的汉子对着唐大拱拱手。 “算我一个,我叫罗小成,猎手,失手射死了主家,进了这鬼门关!”那个学口技的汉子脸上还挂着一只清晰的脚印,站在了唐大和朱永芳前面,头顶刚够到唐大的下巴,但在这种情况下,一点也不显矮。 萧炎看着眼前的三个保护者,心中一阵温暖,还好,还有人为他挺身而出,这就够了! 为了他们,自己也必须争一争了。 唐大略带一丝失望,探头探脑的在和萧炎拉开距离的人群里寻找着唐三,目光触及之处,所有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纷纷躲避,不敢与之直视。 “大哥你是在找我” 突然萧炎身后传来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那正是唐三。 唐三的突然出现把萧炎他们四个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唐三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 “哈哈,萧公子夸海口搂不住了……你欠我一个媳妇,记住了!”唐三路过萧炎的时候,想要摸摸萧炎的头,但是看到萧炎警告的眼神,不禁一哆嗦,笑哈哈的站到了唐大身边。 “嘿嘿,我咋能丢下俺哥呢,对,老大” “滚后边去,护好萧公子。”唐大不由分说把唐三一把拨到身后,但是他的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意。 有兄弟如此,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这就是我的班底……”萧炎看着眼前的四个原意为自己挡箭的人,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他们去看看花花世界。 第15章 不是越狱,是送我出狱 官寺监牢里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围墙上的兵士都已经拉弓瞄准了下面无路可逃的死囚们。 一场屠杀一触即发。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远离萧炎的死囚大部分四处寻找着可以躲避的遮挡物,少部分在原地瑟瑟发抖。 甚至为了一个锅盖,几个死囚打成一团。 但是包括萧炎在内的五个人眯着眼抬头盯着墙头的县令。 只是县令身后的阳光太刺眼,什么也看不见。 “县令大人,三思啊,这可是近二十条人命……”萧炎用手遮着眼睛,尽管啥都看不清,但是气势不能输。 “哈哈,人命,和我讲人命,就算我不杀你们,你们还能活几天,再有两天就立秋了”萧炎的话把县令逗笑了,在他眼里,院子里的这些失去自由的人都已经死人了。 “你就是带头闹事的那个人”县令看着下面五个没有乱了手脚抱成团的囚犯,瞳孔一缩。 “你为他们出头,他们领你的情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这三个月时间,本官没有干涉,也就拉拢了四个不知死活的莽夫” “看看你们这点出息,就那秸秆做的锅盖也抢的头破血流……”县令鄙视的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囚犯,不屑的说。 “所有人,听令!”那县令指着萧炎,“他是骚乱主谋,杀无赦!” “大人,且慢!” 牢头看着自己的恩人成了众矢之众,赶紧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大人,这是小人的失职,待小人调查清楚再……” “哼,他就是救你的那个少年”县令冷眼看了身边的牢头一眼,冷哼一声。 “正是石修石大人嘴里说的那个萧公子,据说是萧相国之后。”牢头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搬出石修和萧炎的祖宗萧何。 “哈哈……萧相国之后这般水平,怕是要气的从棺材板里躺不住了。”县令尽情的嘲讽着萧炎,“混成上门女婿,也好有脸提萧相国,我看你就是假冒的!” “至于那个石修,从这死牢里出来又被充军的家伙这会儿恐怕在敦煌吃沙子!”县令却毫不领情,一脸鄙夷的说,“说是迁任边塞,实则是发配,他的面子也配” “你的事完了本官再追究,今天就算萧相国复活也救不了他!”县令冷冰冰的说道,看样子不置萧炎于死地不罢休。 “退下!”县令一甩袖子呵斥道。 牢头无奈,擦着汗退了一步,心急如焚,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人死在自己眼前。 “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萧炎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怎么感觉这事就冲着自己来了 “你聚众闹事,蛊惑越狱,按律当斩,何来私怨一说”县令一听萧炎把矛头指向自己,也不急于动手,反正萧炎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那就辩一辩,人死了无所谓,自己的名声可不能受污。 “不知大人何以见得我要聚众越狱” 萧炎当然记得自己刚才得意忘形之际喊的“带你们出去浪”这句话,但有时候必须厚着脸无视了。 “哼,据下人来报,你当众煽动,说是要带他们出去浪,难道你不敢承认”县令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一群惊慌失措的死囚,“他们恐怕立刻就把你交出去了。” “对,就是他煽动我们越狱的,小的愿意戴罪立功作证!”那个动不动就威胁打死人的死囚立马跳出来指认道。 “哈哈……你看!”县令得意的笑了,“要怨就怨你自己,省的本官再找理由了!” “是,我说过这话,但是我可没说要越狱!” 祸从口出,萧炎顿时有些后悔,但眼下抵赖不了,那索性就理直气壮的承认了。 话多必失啊,自己那一嗓子别说这些死囚听见了,就连外面的狱卒都惊动了,怎么还能瞒得住 “那你还有什么说的,你自己作死,还连累他人。”县令冷哼一声,强调道,“你说得对,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何来的私怨之说。” “你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恶意中伤本官,贬损本官名声,罪加一等!”县令看着萧炎自己承认了说过那话,自然趁热打铁,将萧炎的死罪钉到铁板上。 “哼,我是说过带他们出去浪,但从没说过带他们越狱!” 萧炎话音刚落,惹得县令一阵大笑。 “哈哈,有区别么” “怎么没有区别,越狱是我们主观上要跑,要逃出去,那等违法乱纪的行为,小爷自然不屑于做!”既然话不投机,也不客气,萧炎自然也不客气了,便以“小爷”自居。 萧炎话是说的正气凛然,但是他忘了这个院子里近二十个人,也许只有他自己是无辜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罪在身。 违法乱纪 那是常有的事! “咳咳……”萧炎突然发觉自己这话有毛病,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挺直胸膛,理直气壮的接着说道, “小爷今天把话撂这儿了,不出十天,县太爷你必须亲自把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一个不落的送出去……” “哼,雕虫小技,蛊惑得了他们这帮死囚,还想骗得了本官么”县令并不买账,他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十天,哼,他们也许还能活十天,你,首恶,今天必死!” “大人,且慢!”这时候一直站在萧炎身边的一名师爷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了,对着县令耳语一番。 “有这事,怕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县令有些吃惊,扭头看向萧炎,小声道,“如果属实,区区十六岁,如此通天,那就更不能留了!” “大人,萧相国虽然已死两百多年,但是朝廷对萧氏后人一直颇为照顾,还请三思!” 那幕僚似乎比较有分量,并不惧怕县令,再一次劝阻道,“万一属实的话,这么多人,难免走了风声,以后大人的仕途怕是会有影响……” “这……”县令被说到心上了,面露悔意,思索半晌,这才对着萧炎问道,“听说你会算命,那你给本官算算,本官可以饶你今天不死!” “今天不死,明天死”一直默不作声的唐三突然插话,阴阳怪气的说道,“怕不是县令大人昨天抱了一根很大很粗的胡瓜,怎么会怕我们这些死囚影响你的前途呢,昨天这个时候……嘶,那后院里胡瓜真好吃咧,就是金灿灿的有些刺眼。” “你,你怎么知道的”县令大骇,声音都变了,随即又恢复镇定。 “唉,我们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县令大人种的胡瓜好吃,怕个吃不了几天,可惜啊,可惜,县令太小气,怕是不让我们明天接着吃了!” 唐三不知所云的大咧咧胡诌诌道,就连萧炎唐大等人也听的云里雾里的。 “你还知道什么”那县令突然恶胆骤生,眼神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 “我不仅知道县令的胡瓜很好吃,我狱外的兄弟也知道……如果我们吃不到朝廷的断头饭,怕是全部扶风人都会知道县令后院的胡瓜好吃了,嘿嘿……”唐三面无惧色,继续打着显然只有他和县令知道的哑迷。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不过你死了之后我定会给你烧一根本官种的胡瓜。”县令冷笑一声,并不相信唐三说的话,因为唐三除了放风时间并没机会进入到院子,而且四周都是高墙,寻常人段然是跑不出去的。 “是么这根胡瓜是不是大人种的呢”唐三似乎早就料到县令不信他的话,从怀里掏出半截胡瓜。 “还有大人回去看看你的轿子上是不是也有半截呢,要是没有今晚要杀要剐爷爷皱一下眉头都不姓唐!” 唐三“咯嘣”咬了一口胡瓜后,得意的冲还在懵圈的萧炎几个抛了个媚眼。 “哼,本官可是按律镇压首恶,与尔等无关,速速退下!”县令些许犹豫,因为唐三手里的胡瓜是真的。 县令有些拿捏不准,唤来一名亲信耳语一番,那名亲信便匆匆离开了。 如果眼前这个吃着胡瓜的死囚所说属实,那么他接触外人还真不难。 “大人怕是糊涂了,小爷都说了小爷并没有煽动越狱,何来的首恶之说”萧炎虽然不明白唐三和县令打的什么哑迷,但是也知道唐三捏住了县令的痛处。 此时不顺着杆往上爬,还待何时 “小爷我倒是可以为大人算上一卦!”萧炎冷哼一声,“大人未来十年循规蹈矩,三公九卿与你无缘,倒也不不至于饿肚子,但是二十年后,你必死无疑!” 萧炎这倒不是胡说,眼前这位县令据说很会作秀,很爱惜自己名声,在民间倒是有些口碑。 根据刚才唐三话里有话,萧炎隐约能猜出大概。 这事和窦家脱不了干系。 也许朝廷大赦之事被窦家所知,加之自己这几个月在狱中太过招摇,让窦宪起了杀机。 历史上窦宪差不多就是二十年后死,牵连无数。 所以这县令杀他为了抱了这条大腿,那么他的仕途轨迹就有迹可循了。 否则萧炎一介平民,且与县令毫无瓜葛,这县令怎么会专门是冲他而来。 “哈哈,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二十年后……就算本官放你一马,你怕也活不到那一天了。”县令仰天大笑,并不以为意。 第16章 抱团的力量 县令大笑之后,他身边的从属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前一后,很默契,很嚣张。 也是,下面这些死囚的生死就掌握在他们手里。 唯有牢头和那个幕僚皱着眉头没有笑。 “嗯,二十年是有些久,咱们且看这十天!”萧炎冷哼一声,仰着头喊道。 “那本官今天偏要破了你这个卦!”县令等不来人回报,耐心耗尽,此时只想着快刀斩乱麻。 “大人,不妨再等等,万一这少年真有萧相国的本事,大人如此行事,怕是会落下口实!”那幕僚犹豫片刻,还是出面劝阻道,同时环顾四周高墙,意思是这儿人多眼杂。 “他在狱中聚众闹事,妖言惑众,本官自然有权利当场格杀,鲁先生勿劝。”县令不为所动,似乎就要先斩再说。 刚才幕僚说这小子算准了石修平反之事,怕是真有几分本事。 眼前少年面对如此场景还能这般淡定,难道真的如传言这少年不仅会算命,还会改命么 难怪昨天有人急匆匆来找他让他找机会弄死少年。 县令当时还想不明白这少年已经必死无疑了,为什么来人还等不及秋后问斩,要县令找机会提前弄死他。 按理说秋天到了,执行时间也不远了。 难道十天之内真有变数 没听说啊。 当时谈事的地方正是县令住所后院的菜园子。 “大人非要一意孤行,置小爷于死地,小爷我也无话可说,就当此事属实,那也是小爷一人所为,和他们无关。”萧炎眼看这县令油盐不进,心里自然犯嘀咕,这货不会是个莽夫,那就真不好办了。 越是这样越不能认怂! “死到临头了还是操心自己!” ~~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就在萧炎心里发毛强装镇定时候,前去查看轿子的县令亲信大呼小叫的回来了,大老远就看见他手里捏着半只胡瓜。 “蠢货!”县令看到飞奔而来挥动着胡瓜的亲信,暗骂道。 看来这死囚所说属实,对于将名声胜过生命的县令来说,自己此时下令杀死萧炎,不仅坐实了自己与地方豪强勾结的传言,而且也会让自己这些年营造的清廉形象毁于一旦。 因为只有他清楚,唐三嘴里的那个金黄色胡瓜是什么,因为那根金条就在他怀里。 当然萧炎的命并不值一根金条,他只是窦公子交代的许多事里面的一件而已,如今出了差错,想必窦公子断不会为了一个迟死几天的死囚怪罪自己。 因为杀死一个过两天就会被斩立决的死囚搭上自己的前程,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到时候再让政敌参上一本,单单和地方豪强勾结这一条就让自己的仕途完了。 只要萧炎不死,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就算有人散步真相,只要萧炎并没有死在今天,那一切就都是谣言。 县令举起的手犹豫了,只见他脸色铁青,对着院墙下面正往上爬的亲信呵斥道,“闭嘴,本官知道了!” “哼,都怪你,非要给死囚什么放风时间,什么死囚也是人,还不赶紧让他们都回地牢”县令咬牙切齿的对身后的牢头呵斥道。 “以后不许地牢里的死囚出来放风!”恼羞成怒的县令恶狠狠的说道,随即扭头威胁的看了一眼唐三。 “本官素来爱民,他们若是安分守己,到时候斩刑之后可让家人当即前来收得全尸,否则……听说城北乱葬岗那边的野狗很多……” 唐三虽然话多不着调,但此时也知道见好就收,县令大人都给台阶了,再不下那就是自己纯粹作死了。 唐三打了个哈哈,嬉皮笑脸的发誓道,“大人放心,把我们关到地牢里,小的也没那本事再出来,大人的胡瓜小的自然没口福……要是大人再丢一根胡瓜,那将来就让我们五人的尸首被野狗刨出来啃了!” “哼……油嘴滑舌!”县令心里骂道,祈祷着赶紧选个良辰吉日,把这五个刺头送走,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来人,把他们全部押入地牢,严加看管,上刑场前不许再踏出牢门半步!” 一场危机就此解除。 萧炎等人长舒了一口气,尤其萧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擦了擦汗。 那对准自己的寒光闪闪箭矢,太哈人了。 高墙之上的牢头和那名幕僚也送了一口气。 “嘿嘿,别这么看着我……我啥也不知道!”唐三看着不约而同盯着他的萧炎等四个人,有些心虚,生怕自己大哥因为他乱窜收拾他。 “老三,这个!”唐大并没有责备唐三,反而对着唐三竖了个大拇指。 “吁……大哥不责备我,那我就放心了,嘿嘿,大哥给……”比起县令,唐三似乎更怕他大哥,看到大哥认可他之后,唐三很高兴,又顺手将吃了一口的黄瓜丢给唐大。 “本来还给萧公子和我自己留了一根,没想到多了俩兄弟,哈哈……给!” 唐三又变戏法的从怀里掏出俩黄瓜,在囚服上蹭了蹭,一折四段,分别丢给萧炎还有朱永芳和罗小成三人。 “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唐三是也,这糙汉子是我大哥!”唐三嘻嘻哈哈对着朱永芳和罗小成自我介绍道。 “早就听说你们哥俩是这地牢中的俩活……俩乐天派,死前能认识诸位,死而无憾!”罗小成拱拱手,憨憨的回礼道。 “你小子藏得深,真没瞧出来!”萧炎对这个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唐三大为改观,由衷的夸赞道,却忘了他比唐三还要小好几岁。 “嘿嘿,萧公子这下能给我说说我媳妇长啥样”唐三就算没有杆都能往上爬,更何况萧炎这会儿给唐三的可是梯子了,唐三自然顺着得寸进尺了。 “呃……到时候给你找个美若天仙赛西施的媳妇,行了”萧炎一阵头痛。 论结婚这经验,萧炎还真比唐三丰富,两世两次,也算是行家了。 至于其他囚犯,或是惭愧或是生恨,反正都再没好意思挤上前和萧炎说话,而是躲得远远的看着他们五个正在称兄道弟的家伙啃着胡瓜。 “萧公子说的带我们去浪是真的么”朱永芳还是有些不相信。 “嘿嘿,你别不信,当初萧公子说石大人会平反出狱,我也不信……”唐大抢先回答道。 看着朱永芳和罗小成充满期盼的眼神,萧炎收起嬉笑,表情严肃起来,缓缓的说,“咱们只要再坚持几天,都会罪减一等,死不了的。” “只是这个浪,怕是得拿着命去浪,就算有幸活着,也是背井离乡……” 萧炎抬头看着西北方向,出了神。 一行大雁正在南飞。 “不出意外的话,八九天内就有消息了。”萧炎淡淡的说道。 “哦,八天加九天等于,八,九,十……”唐大伸着双手数着,却发现两只手加起来数到十就到头了,于是又用下巴数起了指节,“十一,十二……” “唐大哥不用数了,是十七天!”朱永芳看不下去了,直接告诉了唐大答案。 “你们书生就是厉害,我这等莽汉可是比不了。”唐大对朱永芳心算羡慕不已,然后很肯定的对朱永芳和罗小成说道,“萧公子说的八九天就是最多十七天,就有消息了。” “噗嗤!”萧炎嘴里的黄瓜喷的遍地都是。 朱永芳,罗小成还有唐三几个笑成一团。 “笑啥笑,上回你不就是说三两天等于五天么”唐大如同丈二和尚一般,被人开涮了还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候,监牢院子里的大门被推开了,县尉率先走了进来,侧后跟着那位劝说县令的幕僚和牢头。 紧接着就是两队手持武器的兵士蜂拥而至,把一众囚徒团团围了起来。 “我喊十声,返回各自监牢,否则杀无赦!”牢头对着萧炎挤着眼睛,凶神恶煞的喝道。 众死囚顿时乱作一团,朝着地牢入口涌去。 脚镣碰撞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突然所有人眼前一花,五道人影一闪而过,丢下一堆人仰马翻破口大骂的囚犯。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在健硕的肉型冲车唐大的开路下,萧炎五人硬生生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直奔地牢入口。 已经出够风头了,但是萧炎等五人不傻,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说破天自己还是这里的一员死囚。 刚才县令在高墙上意在萧炎,有假公济私之嫌,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只要县令叮嘱不伤害唐氏兄弟之外,其他人皆可杀。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五人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 就在萧炎接收到牢头的眼神后,五人默契地止住聊天,朝地牢门口跑去。 在萧炎的指挥下,五人抱成团,虎背熊腰的唐大在最前面开路,猎人罗小成和唐三分别护在左右,中间则是弱不禁风的兽医朱永芳,萧炎则在最后负责押尾,虽然他只有十六岁,但是比朱永芳要强壮些。 面对一盘散沙的其他囚犯,既然刚才已经做出了选择,萧炎也不客气,指挥着唐大一路横冲直撞过去,毕竟保命要紧。 “……八……七……” 牢头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不急不躁的喊着,牢头明白,县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今天不死几个死囚的话,自己怕是很难对县令交代了。 第一个站出来指证萧炎的囚犯身手不差,看到横冲直撞过来的唐大当即摆好架势,准备给唐大一个颜色看看。 就当他全力防御唐大的时候,冷不丁的从唐大右侧飞出一脚,那货猝不及防连唐大都没接触上就飞了出去。 “你们耍赖,老子不服!”那名死囚捂着胸口,指着萧炎五人骂道,脚下却不停顿,跟在萧炎身后直奔地牢门口。 耍赖 那是团结的力量! 第17章 饿其体肤 那一日,排在最后几名的倒霉蛋成了县令发泄的对象,再也没回到牢房。 也是从那天起,萧炎他们的最期待的放风时间没有了。 还被饿了三天,唯一一顿伙食简直和猪食一般,稀汤寡水的。 萧炎还好,虽然有牢头和老张头悄悄接济,但是也不挡事,不知为何,这几天萧炎就见了他们一面。 唐大更不行了,尽管有萧炎接济,但是他那身板真的很能吃,怎么都吃不饱。 “唐大哥,给你馍!”就在别人入睡的时候,萧炎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哈哈,萧公子,还有剩下的馍” “牢头前天来悄悄给我多给了一个,我没告诉你们!” “啊哈,那俺就不客气了!” 萧炎的“给”字还没出口,手中的馍就没了。 “呜呜……萧公子再不给俺馍,俺怕是要吃这干草了,不行,给老三留一半……”唐大吃的狼吞虎咽的,不知道的人听这吃相,肯定会以为有人在吃山珍海味。 “哥,你就省省力气,我不饿,昨晚萧弟弟给的馍我还剩一小半呢,你想吃了你拿走”唐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也未入睡。 “那老贼种菜倒是一把好手,要不是大大大前天我去摘胡瓜,怕是就要被他得逞了……萧公子,你说你哪里吃香,居然有人惦记着要你的命”唐三想着前几日在菜园子里胡吃海喝,肚子觉得更饿了。 “三儿兄弟,你那小半块馍能不能都给我啊,我饿的不行啦……”罗小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来。 “不是我不给,而是我怎么给你啊,你在最南端,我在最北,你就不怕被人截胡了”唐三苦笑一声。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萧炎长叹一口气,他一个馒头分四瓣的接济他们,结果是都挨饿,有两次给罗小成的馍还被人半路截胡了。 任凭唐大几人怎么威胁都不管用,连个渣都没给罗小成,毕竟此时换作谁都会觉得比起饿死,被打死还好受些。 也不知道另一个区域朱永芳没人接济可是怎么熬的。 这是他们失去放风机会的第四天,地牢里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状态,不是他们不想说话,而是没力气说话。 “唉,都怨我……”萧炎叹了一口气,要是自己那天别得意忘形,也没今日之事。 “确实怨你!”唐三接着萧炎的话怼道。 “这……” 此时哥几个不应该安慰安慰萧炎么,这唐三怎么不按常规出牌。 “老三怎么能这么说萧公子呢!”唐大赶紧阻止唐三,并宽慰萧炎,“萧公子,你别介意,老三这人……” 萧炎一阵沉默,被唐三整不会了。 “大哥,让人家把话说完嘛!”唐三打断唐大的话,接着说道,“但借此多了几个兄弟,就算真越狱也值了,这饿肚子算什么!” “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远端罗小成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事也是其他人咎由自取,要不是他们围着萧公子闹事,怎么会招来兵士!” “嘿嘿,你们就别想着法安慰我了……这事是我疏忽了,祸从口出,这个教训你们都得记着啊!”萧炎反思了数天,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完人,不能太得意了。 “昨天初四,诏令昨天应该下来了!”萧炎心里默念道,按平陵县距洛阳的距离,最慢两三天内诏令应该就到了。 ~~ 萧炎一夜无眠。 是饿的,他给自己其实没有留。 萧炎都能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全身无力,心跳加速,眼冒金星。 此时就算是真的猪食,萧炎都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哥,昨晚我抓了一宿的麻鞋底,你吃不吃”唐三突然伸出手,攥的紧紧的。 “我牢里的早让我扒溜干净了,不好吃……”唐大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麻鞋底,又叫鼠妇,是一种潮湿环境里生存的虫子。 萧炎眼前正好爬过一只麻鞋底,听到哥俩的对话,萧炎一阵恶心,但是眼下这牢里能吃的似乎就只有这玩意了。 萧炎下意识抓住了那只麻鞋底,放在眼前,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着它。 那只麻鞋底在萧炎手里无力的挣扎着,小短腿踩着虚空乱蹬。 “你一定很绝望,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是不是很不爽”萧炎自言自语道,他此时想到了自己,在窦宪的眼里,他何尝不是另一只大号的麻鞋底。 低调,低调,以后千万不能再得瑟了…… 萧炎默念道。 至于自己媳妇一家,就这,自己暂时无法替他们报仇,那就忘了。 连带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后世的记忆,一并忘了。 “可惜了,你也是一条小生命!”随即,萧炎闭上眼把那只麻鞋底丢到嘴里,没敢嚼就咽了。 “呕……”萧炎一阵干呕,苦水都要吐出来了,在嘴里非常苦,萧炎强迫自己把吐到嘴里的苦水咽了回去。 “饿啊……”萧炎一声感慨,恶心着自己吞下言多必失的苦果。 一个人一天的馍被四个人,不,五个人分着吃,怎能不饿 “还有两三天,这度日如世纪!”萧炎感慨道,又趴在地上寻找麻鞋底。 “咣当!” 牢门开了,众人都已经不报希望了,都没人抬头看看进来的是谁。 确切的说是已经没力气看了。 门是开了,但没人进来。 不一会,却飘进来诱人的饭香味。 那饭香实在是太诱人了,众人纷纷爬到栅栏处,就连萧炎也不例外。 “饿……” “饿……” “给点吃的!” 在一片死囚叫唤饿的呼唤声中,一道黑影左顾右盼地拎着一件食盒走到萧炎身边,至于其他呼声他犹豫了片刻,但是看着手里唯一的食盒只能选择了无视。 “萧公子,我姓鲁名恭,观察许久,觉得县令大人爱民爱子,所以前来投奔,上个月刚到这里做了一名幕僚。” “为了寻求真相,今天特地前来拜见公子。”来人四十来岁,眉目清秀,一副与慈善的样子,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呆子气。 受到周围囚犯的哀求的影响,鲁恭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公子几天没吃饭了”鲁恭皱着眉头问道。 “哼,少特么假惺惺了,我们几天没吃饭你不清楚么”唐大没等萧炎回答,暴脾气上来了,咽了一口口水,直接开骂。 “这位壮士实在冤枉我了,那天牢狱出事后,我又去了一番萧公子家里及其附近,最近几日一直不在官寺当中,你们饿肚子之事我属实不知。” 鲁恭也不气恼,耐心的给唐大解释着,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愧意,“我也是前来看望萧公子的时候,才被告知萧公子别饿了好几天,我也就以为只有萧公子在挨饿,所以我只给萧公子备了一份饭。”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萧公子之案疑点太多,所以我也尝试着去调查,但是一无所获,所以今天特地来找萧公子问问,看看有没有线索”鲁恭手里还拎着食盒,转头给萧炎解释来意。 这是来试探口风 就算告诉他真相,他能斗得过窦氏一族 萧炎警惕的瞥了一眼鲁恭,他那关切之意不似作假。 但是萧炎知道,告诉眼前这个书呆子气的人不会解决问题,只会增加他暴毙的概率。 所以萧炎打定主意,还是充傻装嫩,苟到出狱。 萧炎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两眼盯着食盒直冒绿光,萧炎心里苦啊! 还得装模作样的演戏。 简直是造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萧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食盒,但是鲁恭似乎没有察觉到。 “萧公子,可否告诉我案发当天你除了看见黑衣人之外还看见什么了,活着还知道什么”鲁恭急切的问道,任食盒里的香气四溢,忘记了他手里还拎着萧炎他们翘首以盼的食物。 “我……能不能先吃些!”萧炎翻翻白眼,实在受不了,可怜巴巴的指着食盒。 “哎呀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只想着为公子申冤,忘了吃的了!” 也不知道鲁恭是在演戏还真真的,只见他老脸一红,手忙脚乱的取下食盒,一脸不好意思递给萧炎,却发现栅栏太窄,递不进去。 “萧公子,见笑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地牢,我这就给你取……” 有一阵碗碟的碰撞声,鲁恭手忙脚乱的把里面的碗碟取出来。 两荤两素一汤,摆了一地。 问题又来了,碗碟从栅栏里也进不去。 “这……”鲁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鲁先生,你是故意的”萧炎看着眼前的美食,却可望不可及,那个恼火啊。 “萧公子,我前两日错了,不该背叛你,还麻烦你给我施舍一口菜!” “就是,就是,我也没指证你,我只是离开了……” 其他囚犯哪能忍得住,一阵哀嚎。 鲁恭面露难色,环顾一周之后,端起一碟菜,对萧炎抱歉道,“萧公子,你看这些囚犯也是可怜,不如让他们也一起……” “哎,这就鲁先生不对了,圣人曰‘慨他人以慷,德之贼也’!”萧炎哪能乐意,就算要分也先得给自家兄弟。 “这……”鲁恭被萧炎说懵了,明明是自己拿来的饭,怎么就成萧炎的了 第18章 腐儒 “明明是这位先生带来的饭怎么就成你的了,先生,行行好,给我上一口饭吃,我快要饿扁了……” “也给我一口,让我做个饱死鬼……” 萧炎对面的囚犯看着面善的鲁恭,哭喊之声更大了。 “这……”鲁恭果然不忍心了。 “鲁先生你往近凑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才说啥,可别忘了!”萧炎抢在鲁恭前面说道。 “我刚说啥了”鲁恭不明所里,但还是很配合往前凑了凑。 “你不是说给我带饭了么,那就是我的饭了,你未经我允许要送其他人,不就是慨他以慷么”萧炎说着伸出手,把自己的吃牢饭的小碗伸出去用手将鲁恭手里端的菜用手拨到里面。 “嗯,是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公子所说的圣人是哪位,我怎么没听过”鲁恭皱着眉头始终想不出来哪家圣人说过这话,以为自己没学到家,谦虚的问道。 “呜呜,真香……还得麻烦先生把这些菜分四份,给我北边隔壁,对面最两端的牢房送去……”萧炎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又伸手抓了其他三样菜,然后也不管鲁恭是否乐意,嘱咐道。 “萧公子嘴里的圣人是哪一位我熟读孔圣人的书,只知道他老人家主张仁和礼,‘仁’指的是仁者爱人,‘已所不欲己所不欲’……”鲁恭却不为所动,呆坐在那里苦思冥想。 “最后一份送给另一区域地牢里一个叫朱永芳的兽医……我就先谢谢先生了!” 萧炎再次打断了鲁先生的话,此时哪顾得上听鲁恭讲的这些之乎者也啊,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紧事。 自己也不能吃独食啊,得把兄弟们也给喂好了。 萧炎话音刚落,就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唉,成何体统!萧相国要是地下有知,看到他后人如此模样,不知要做何感想” 鲁恭数次被打断,也不气恼,只是有些痛心的看着饿极了的萧炎,自顾自的摇摇头,然后起身在其他死囚哀求谩骂声中按萧炎所指的方向去送饭了。 “哈哈,就知道萧公子不会忘记我,真香……” “又沾萧兄弟的光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又能熬两天了,哈哈……” 唐大哥几个也不是善茬,被众人背叛后,言语报复是不可避免的。 嗅觉,听觉,视觉的三重刺激下,其他囚犯处于癫狂状态了。 有的哀求认错,只为一口饭; 有的破口大骂,只因得不到; 还有的倔强强撑,只为那所谓的志气! 人生百态,冷暖自知。 等鲁恭转了一圈回来后,诧异的发现萧炎他们手里的碗已经空空如也,看的他再次连连摇头,嘴里还念叨着,“太不像话了!” 也不知道是嫌弃萧炎吃相难看,还是再说县令不给饭之事。 “公子,你还没告诉我是哪位圣人……”鲁恭此刻全然忘记了他来的目的,他此时只想知道萧炎嘴里的圣人是谁,不然他很难受。 “呃……我瞎编的!”萧炎一阵头疼,遇到这般书呆子,实属无奈。 “这就是公子不对了,公子怎敢自称圣人了!”鲁恭顿了顿,知道自己被耍了,也不气恼,一本正经的开始了说教。 “刚才我说到了仁,这会儿我就给你好好说说礼,礼仪的礼……” “哎呀呀,鲁先生,行行好,你在这死牢之中,对饿了四五天的人讲孔老夫子,还不如把这些汤分给他们!”萧炎何止头疼,简直要疯了,他最怕这种老夫子了,赶紧再次插嘴道。 “这……萧公子说的也是,是我大意了,看样子萧公子绝非瑕疵必报之人,让我非常欣慰,我就替其他人谢谢你……”鲁恭起身给萧炎鞠了一躬。 只是那汤也就勉强够三人喝,鲁恭看着眼前伸出来的六只腕,傻了眼。 “哈哈,傻了,孔夫子能解决这个问题吗”萧炎幸灾乐祸道,这人吃饱了就话多。 “这……” “听我的,那些骂人的一滴汤都别给!”萧炎不是慈善家,在他心里,这些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死囚已经排除在他的团队之外了,至于其他人,倒还可以让他们跑跑腿。 “我倒是觉得均分了,每个人少一些,人人有份更好!”鲁恭并不认可萧炎的话。 “是么,都饿了四五天,就算这些汤给一个人也勉强够饱,你这分六份,所有人都吃不饱,而且会觉得更饿!与其这样,还不如给没骂人有礼教的分给,起码有人能吃个半饱!”萧炎摇摇头,反驳道。 “也让他们长个教训,下辈子再做个有教养的人!” 鲁恭细品了一下萧炎的话,回头看着那些骂累了坐在牢房里眼神散发着恶毒的死囚,也不得不承认萧炎说得对。 “好有道理,我受教了!”鲁恭虽迂腐,但还没到那种顽冥不化的地步,觉得有道理,自然虚心接受。 毕竟孔老夫子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鲁恭,字仲康,可是以后三公之一,四十多岁才当上县令入仕,当属于大器晚成的人,活了八十一岁,在那个时代可以说是老妖怪了。 萧炎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人才,尤其他不为各大豪族折腰,就凭这一点,萧炎以后也要拉拢他。 只是他言语之间颇为古板,萧炎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知道现实和理论的差别,至于为他所用,还为时尚早,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 尽管不排除此时的鲁恭是窦氏的说客,但是为了一方百姓,萧炎还是觉得有必要提点他一下。 鲁恭的食盒很快就被众人瓜分的干干净净。 “先生与我无亲无故的,却为我奔走,我就先谢过先生了!” 萧炎没等鲁恭说话,抢先一本正经的感谢道,也是为了让鲁恭不要再扯远了,有些事,越辩越难缠,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回归到鲁恭来的初衷。 “数天前突然有人告诉我公子是被冤枉的,只是现在已入秋,怕是我来不及救公子出去……” “只要公子告诉我凶手是谁,或者你怀疑他是谁,公子走后,我自会帮公子申冤……” “噗嗤!”萧炎绷不住了,这人都死了,申冤还有用么,他自己一个上门女婿在这年代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 鲁恭蹙着眉头,也想到了时间来不及,又安慰萧炎道,“就算来不及,起码也能恢复公子声誉,也没辱没了萧相国的名声!” 有这么安慰人的么,萧炎看着一本正经的鲁恭,突然觉得还是不认识的好。 但也说明九月初四死囚充军的诏令还没有抵达平陵县。 “哈哈……萧弟弟就知足,起码以后还有人给你烧纸……我就没人管咯,唉……”唐三一阵长叹。 “不知这位公……少侠名叫什么,我不介意到时候多烧一份纸。”谁想鲁恭当了真,回头诚恳的对唐三说道。 “这……我叫唐三,那就先谢谢老先生了!”唐三哭笑不得,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般人,被整无语了,但人家也是好心,唐三不得不也认认真真的给鲁恭抱拳感谢道。 “唐三,唉……看少侠这般机灵,如果受到教化,为国所用多好!”看着唐三,鲁恭由衷的发出感慨,他一直反对死刑,主张考感化教化,所以对这些将死之人,抱有深深的同情。 “可惜,可惜……” “咳咳……先生是否受人之托”萧炎眼看又要跑远了,赶紧把鲁恭拉回来。 “哦,也没有人托我为公子申冤,算是有人指点。” “本来我自觉蹊跷,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前两天那事之后我又去你家附近转了一圈,碰到安丰侯,他很惦记你,提醒我,问问你是否知道那凶手的细节,我这才来询问公子,”鲁恭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底说了。 “哦,安丰侯还挂念我”萧炎心中冷笑一声,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他人还不错,没有架子,他说他一族之长,有责任护佑族人,所以也算是受人之托!”鲁恭倒也爽快,不加隐瞒,看样子他是被窦家人利用了。 “那就有劳先生帮帮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那日我本有伤在身,动弹不得,怎么会杀人,还是自己亲人……” 演戏就演全套,萧炎使劲挤着眼泪,想到自己拥有两世记忆,还没发挥优势,就沦落到吃麻鞋底的地步,不禁悲从中来。 两世加起来快五十岁也没遭过这种罪,怎能不悲愤 萧炎先是委屈的红眼圈,然后就是低声抽泣,最后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比真的还要真。 “唉,萧公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看到萧炎抱头痛哭,鲁恭一时间不知所措,出言安慰道。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呜呜……现在都秋后了,先生怎么才来,还来得及么我才十六岁,我不甘心!”萧炎并没有回答鲁恭的话,而是哭着说道不久之后的秋后问斩。 “我的梦向来很准,家里出事那晚上我本来睡觉,我梦见有人要杀我,我睁眼就看见有凶徒挥着刀柄砸向我,然后我就啥就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就在这狱中了!” “后来不止一次梦见相国老祖安抚我说我吉人有天相,必会逢凶化吉,让我不要担心……” “啥,做梦” 鲁恭还没说话,唐大哥几个都炸窝了,感情这小子一直在忽悠他们呢 没有吃上饭的囚犯则幸灾乐祸的看着萧炎,要知道做梦那谁都不会信他。 萧炎哭的很伤心,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凶手在砸晕我之前我看见他手腕处有一处蝴蝶的纹身!” “萧公子可知凶手为何行凶” “我不知道啊,我想了十天十夜也没想通……难道家里还有我不知道的宝贝” 第19章 老夫要出仕 鲁恭从萧炎嘴里得到唯一有价值的消息就是凶手手腕处纹有一蝴蝶,至于哪个手,萧炎太过紧张忘了。 鲁恭答应一众囚犯说服县令恢复提供食物之后,在满腹心事中离开了地牢。 他忘不了满眼泪痕的萧炎苦苦哀求他去找窦氏族长安丰侯给他说情,延缓死刑时间。 鲁恭本来先要去找县令谈死囚吃饭的事,打算之后再去窦氏坞堡找窦氏族长。 没想到他刚进门就碰见县令,被拉着说是窦氏族长安丰侯窦嘉邀请他们前去赴宴,点名要求鲁恭前往。 鲁恭一听正好,便和县令一起坐着轿子,前往窦氏核心人物居住的坞堡。 ~~ “怎么可能!” “这叫萧什么的小子,太邪乎了,居然让他说中了,怎么可能” 在窦氏坞堡的会客厅之上,窦氏一族之长安丰侯窦嘉手里捏着一张写了书信的手帕,那发福的身材靠在几案上,压的案几吱呀作响,吃惊之下,没坐稳差点往后仰去。 “是很邪乎,从这小子说中上林苑丞石修会被平反这事之后,我就开始注意他了!” 在另一张案几后面,窦氏一族实际掌舵者窦宪对安丰侯窦嘉的表情似乎在意料之中。 当他知道萧炎前后两次的预言一一兑现之后,他比窦嘉还要吃惊。 连续两次,那可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尤其朝廷下令死囚充军这事,就连平陵县县令都还没接到诏书,萧炎却前几天就说要出去“浪”了。 “一回猜中,可以说瞎猫碰见死耗子,但是他已经说中两回了,而且他在狱中,和外界都没联系,这就很邪门了!”窦宪对面的窦宪的妹妹窦婵蹙着眉头接着说道,“难道他还真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没听说啊,有这本事回当上门女婿”窦宪摇摇头,想不通萧炎为何会预知为发生的事。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此子怕是不简单。” “这样的人,能为我所用,那就好了!”窦宪流露出贪婪的眼神,能够未卜先知,再加上他自己的杀伐果断,那重返庙堂还有何难! “倘若他不识相,不为我所用,哼,那就不介意他下去找他家人!”窦宪的手掌突然握成拳,恶狠狠的说道,全身散发出杀伐之气。 “你不是托那县令去杀他么,怎么又让那个叫鲁恭的腐儒去为他申冤”窦嘉疑惑的看着反复横跳的窦大公子。 “那不是前几日朝廷流传说是要赦免死囚,我还不确定,正好有其他重要事找那蠢货,顺便让他提前把这小子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要是那小子真不知道是他家死因的话,那我们还是能用用的。” 说起县令,窦宪颇为庆幸道,“还好那个蠢货县令闹出这么大动静,也幸好他太爱惜名声,不然就真可惜了!” “这会儿那蠢货和那个腐儒估计在来的路上了,待会就能决定那小子的死活了……” “大哥这是何意,刚还庆幸那小子没死,怎么这会儿又”窦婵被窦宪说的云里雾里的,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我托那鲁恭去狱中套话,如果那小子对我们毫无察觉,听说小叔叔愿意出力帮忙申冤,定会托鲁恭来求我们。”窦宪得意的说。 “鲁恭这种老夫子,只知对错,吹捧几句就口无遮拦,套他的话很简单,看脸色就行了。” “哈哈,大侄子说的对!”安丰侯窦嘉自然认识鲁恭,知道鲁恭一撒谎脸就会变红。 “那如果他知道是你所为呢,难不成把鲁先生和他一起灭口” 窦婵立马想到他哥的计划的漏洞,那岂不是鲁恭也就知道窦氏僭越之事了,以鲁恭那迂腐的执拗,怕是难以收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和那少年一起被灭口。 “哈哈……我妹妹还真越来越聪慧了,待会县令和鲁先生到了,你可别说漏嘴了。”窦宪得意的仰天大笑,掌握别人的生死,那感觉还真是享受。 只要挡住自己往上爬的人,管他是谁,都可杀! “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窦婵思索一番,摇摇头说道, “他本是一蝼蚁,我们也不曾和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大哥这突然决定拉拢他,是不是太抬举他了,也太唐突。” “以我们的身份,大可不必折腰去讨好他,否则太过的话弄巧成拙,倒是让人起了疑!”窦婵心细,想到了这一茬劝阻道。 “这……妹妹说的很有道理!”窦宪细想之下,不禁点点头,“那依妹妹之见” “不如别管他,让他去西域,受够苦头之后再抛出橄榄枝,他若接,就赏他一口饭,那最好不过了。” “若是不接,战场险恶,机会多多,咯咯咯……和咱们有关系么” 窦婵捂着嘴笑道,在她眼里,真想弄死萧炎那还不轻轻松松,但是能借刀杀人,那最好了,起码不脏自己的手。 “嗯,婵儿说的有道理!”窦嘉听到眼睛一亮,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侄女,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谢小叔叔夸奖,那是哥哥教的好!”窦婵鼓起腮帮子骄傲的对窦宪仰仰头,露出花季少女该有的天真,可惜只是一瞬间。 “哈哈……”窦宪不可置否,看着可爱的妹妹,仿佛看到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仰头大笑。 “只是为了小小贱民,如此大费周折,值得么”窦嘉还是想不明白,“直接把他抓回来,不就得了” “叔,咱要以德服人,越是有本事的,越要劳其筋骨,否则他可不会感谢咱们的好。是不,哥”窦婵话音刚落,美眸一转,捂着嘴笑了。 以德服人,终究比以拳服人好一些。 ~~ “报……平陵县县令大人携鲁仲康先生应邀前来拜访。” “咳咳,快快有请!”安丰侯窦嘉往正坐了坐。 “下官拜见侯爷还有大公子,大小姐!”县令和鲁恭前后脚进了门,一阵寒暄之后,各自入座。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话题扯到萧炎身上了,鲁恭一五一十的转述了萧炎的请求,并讲述了全过程。 “可惜啊,可惜,才十六岁啊!怕是来不及咯!”几杯烧酒下肚,鲁恭提起萧炎感慨不已。 “什么,做梦萧相国托梦” 对于这个解释,安丰侯窦嘉是半信半疑,窦宪自然不信。 对于鲁恭提及救萧炎之事,窦嘉不可置否。 在窦宪的示意下,安丰侯窦嘉令人将那张绸缎书信交于县令和鲁恭浏览。 “这是”县令好奇的接过手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是今天早上刚从洛阳送来的。”窦宪饶有兴趣的看着县令,不知他知道这事后会有何反应。 “嘶……这……”县令直接被震惊的无话可说,手里的酒都撒了。 “哈哈……这是昨天的诏令,县令大人估计不日也就收到了。”窦宪哈哈一笑,接着说道。 鲁恭不明白县令为何这么大反应,好奇的探头过去,顿时也石化了,伸着脖子喃喃道,“萧公子真是神人也,不愧是萧相国之后……” “哈哈,吉人有天相,还要我们救什么”窦宪两手一摊,“我们窦家这个女婿可不是一般人,还望县令照顾周全。” “啊,这……”县令被窦宪整不会了,疑惑的看看窦嘉一会看看窦宪,一会又看看毫不知情的幕僚鲁恭。 有些话并不适合在此间说。 “咳咳,这事到此为止,天意难违……”窦宪不动声色的对着县令摇摇头。 “这小子不简单,本官可要丢人咯,还真被他说中了,本官还得送他……”县令自然明白窦宪的意思,点头示意之后,扶额叫苦。 “能梦中上通天意的人,怕是不简单,想必萧公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此间最开心的要数鲁恭了,只要萧炎不死,日后平反恢复清白,怎么也比死了之后烧柱香的好。 “救,还是要救的,必须洗刷掉他身上的罪名!”执拗的鲁恭坚定的说道。 “先生这是怀疑我断案的结果”平陵县县令自然不乐意听这话,反问道。 “这也怨不得大人您,证据是很确凿,带血的脚印,手印都是他留下的,刀也在他屋里……只是这过程……”鲁恭赶紧给县令解释道。 “哈哈……不聊这事,大伙喝酒!”眼看这老腐儒较真起来,窦宪赶紧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当今天子真有好生之德,是天下之福,那些死囚有救了,哈哈……”鲁恭由衷的替那些死囚高兴,此刻他心情畅快,众目睽睽之下咕嘟咕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先生醉了!”县令看着脸颊通红的鲁恭微皱眉头,但也不好发作,只好出言提醒道。 鲁恭虽然没有出仕,但是他的名声早已传遍关中之地,找他求学之人络绎不绝,县令也是多次邀请才请来给他当幕僚的。 这刚来一个月就给人家甩脸色似乎还太早。 “哈哈,素闻先生着重以道德风尚感化人,不依靠刑罚命令惩治人,今日得见,令人佩服!”窦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有些癫狂的鲁恭,举起酒杯说道,“给先生满上,我敬先生一杯!” “哈哈,好,今日我高兴,就与诸位痛饮几杯!干!”鲁恭毫不犹豫的将刚满上的酒杯一饮而空。 “老夫素来只钻研学文,向来不饮酒,今日为了萧公子破了戒,哈哈,爽快!”鲁恭抢过侍从手中的酒坛子,洒了大半,亲自满上,又一饮而尽。 “他说的对,纵然老夫满腹经纶,不能用于治民,安民,那也只是白搭,可怜老夫活了四十岁才明白……老夫,我要出仕!” “砰!”鲁恭喝的急,醉意涌上心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殊不知他在鬼门关已经走了一遭。 “快,扶先生下去休息!”窦宪最先反应过来,命令下人扶鲁恭下去休息。 “哈哈,恭喜咱们平陵又要出一位国之柱石了!”窦嘉从震惊中醒来,率先举杯,没了书呆子鲁恭,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这一年,鲁恭已经41岁了,按东汉平均年龄,他还能活八年。 以他的名气,出个仕还不简单。 第20章 苦其心志 鲁恭离开后的晚上,地牢里终于送来了饭。 虽然堪比猪食,除了萧炎哥几个加过餐之外,其他人吃的狼吞虎咽,那噗通的声音和猪吃食确实没啥两样。 唐大几个虽然没那么狼狈,但是也没有拒接进食,因为他们不敢保证未来几天还有没有饭。 所以每一粒米,不,每一片糠都很珍贵。 “这看起来不好看,吃起来还蛮香的嘛!”唐大体能消耗快,也饿得快,很快就把储粮消灭干净了。 唐大吃完的时候,萧炎还要剩大半碗,这对于吃惯后世美食的他来说,属实有些难咽。 此时萧炎无比怀念后世的美食,在后世最不喜欢吃的醋溜土豆丝,番茄鸡蛋都成了奢望,更别提萧炎最爱吃的蒜苗回锅肉了。 要知道此时的汉朝没有土豆,没有番茄,这还可以忍,让人无法忍受的居然没有辣椒。 没有辣椒就没有豆瓣酱,没有豆瓣酱那就意味着回锅肉不正宗。 这怎么能忍 可惜只能忍着,忍到自己有一定的权利的时候才可以去发展航海业。 所以每一次吃饭都是对萧炎意志的一次考验,每一顿饭都提醒萧炎以后不管有钱还是有权了一定要发展航海业,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心心念的辣椒! “唉,这一天不知道还要多久……”萧炎喝着猪食一般的晚餐,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成为这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就行。 不为别的,就为了吃! 但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不止何年才能实现,权当这就是苦其心志了。 毕竟饿极了连麻鞋底都敢吃,这猪食不算什么,为了苟活,必须忍忍。 萧炎想着想着,闭着眼睛一仰头,一口闷了这稀汤寡水,如同喝中药一般。 ~~ 晚上的时候,萧炎很快就入睡了。 突然萧炎感觉有人在踢他。 按说不应该啊,这牢房是单间,怎么会有人踢自己呢。 一定是在做梦! 萧炎翻了个身,继续做自己的春秋大梦了,因为梦里他炒了一大锅回锅肉,正要下筷子。 潜意识中萧炎自己是清楚现实中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蒜苗回锅肉了,所以唯有梦里能实现。 所以这美味的一刻怎么能打断呢! 可惜有人偏偏不让萧炎舒舒服服的做完这个梦,终于伴随着一阵剧痛。 梦断,人醒! 愤怒的萧炎刚要发火,就被人如同小鸡崽一般拎了起来。 紧接着是一团散发着一股浓烈刺鼻味道的破布被塞到萧炎嘴里。 萧炎惊恐不已,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两边各一人架住他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 想张嘴呼喊,一股堪比臭袜子的气味冲的萧炎差点背过气去。 紧接着萧炎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上了麻袋。 “完了,完了……一定是诏令下来了,窦氏一族要杀自己灭口了!” 萧炎被人架空,双脚不着地,也不知道要被带到了哪里去。 心慌意乱之后,萧炎突然想到自己死了,会不会穿越回后世了。 这么一想,萧炎倒是镇定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萧炎感觉到自己穿过地牢,走出官寺,七弯八拐之后似乎进了一座小院。 “噗通!” 萧炎被丢到一间房屋里,还好是木地板,没摔疼。 “怎么对待我的客人,滚下去!”一道年轻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公子,这小子饿了好几天,还力大……” “还要我说第二遍么!”那道声音霸气凌厉,不容置疑。 “是,公子!”绑架萧炎的大汉面面相觑,低头退出了房间。 萧炎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捆住手脚,他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透过麻袋,隐隐约约能看到屋里亮光。 这好像是一座祠堂,眼前的桌子上供奉着好几个牌位。 桌子前面的蒲团上跪着一个人,背对着萧炎,听声音年龄应该不大。 萧炎伸手要摘掉套在头上的麻袋。 “你可想好了,一旦摘掉,那你恐怕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蒲团上跪的笔直的年轻人冷冷的警告到。 “哼,少装神弄鬼,小爷不是被吓大的。”萧炎想都没想,一把就扯下头套。 因为萧炎断定这个地方应该是类似于祠堂的地方,自己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至于在祠堂杀他祭祖。 就算要杀也得洗干净咯,不然不怕脏了祠堂 除过弑杀仇人祭奠祖宗这个原因,还有几个人愿意在祠堂里杀人,惊扰祖先。 “哈哈,果然有种!” 那名身材挺拔腰悬宝剑的青年起身转过身来,只见一张英俊潇洒青年映入萧炎的眼帘,虽然笑着,但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窦大公子”萧炎眸子一缩,迅速想到了一个人。 尽管没见过面,但是萧炎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对面这个人就是窦宪。 在这平陵县,也只有他才能把萧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官寺之中带出来。 虽然都是平陵县人,但是窦宪高高在上,神龙不见首尾,萧炎一介只来往于几亩耕地的低层农民怎么会见过窦宪呢。 “哈哈,这个不会是你做梦梦的”窦宪哈哈一笑,没有否认,似乎对萧炎猜出他是谁并不惊讶。 那个鲁恭果然是窦氏的说客,萧炎庆幸自己当时的谨慎是对的。 窦宪回过头盯着萧炎,上下打量一番,“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萧相国之后!” 信你个鬼啊,萧炎心里暗道。 因为此时的他蓬头散发,哪有一丝丝人样。 “谢谢公子夸奖,人才谈不上,自己被冤都无能为力,丢了先人的脸,不提也罢!”萧炎自然不能表现出来愤慨,只好神情颇为无奈自嘲道。 这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萧炎顿时觉得这要是在后世,都能拿奥斯卡了。 萧炎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他知道面对窦宪这种少年老成绝顶聪明的对手,自己必须集中精力对付,不能有一丝马虎。 否则露出破绽,流露出一丝恨意,只怕自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哎,可不能这么说,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萧公子现在所经历不正是这么。”窦宪态度颇为诚恳,看不出有一丁点虚伪做作之意。 要不是萧炎知道窦宪的为人,怕是要被骗咯。 “至于你被冤一事,本公子有所耳闻,要不这样。”窦宪紧紧盯着萧炎的眼神,顿了顿,突然说道,“你给本公子算上一卦,本公子给你平反,毕竟你也是我们窦家的女婿。” “公子说笑了,我一介死囚,哪有资格和公子讨价还价,能给公子效力,那是我的荣幸!再说我还有求于公子,这个卦我算!”萧炎没有否认,也没有拒绝,爽快的答应了。 “哈哈,萧公子爽快!”窦宪自始至终盯着萧炎的眼神,亲自确认不似作假之后,窦宪彻底放心了。 窦宪在观察萧炎的同时,萧炎也在观察着窦宪。 做梦都盼着抱上窦家大腿的萧炎,看着眼前眸子里锋芒毕露的窦氏大公子,终于知道自己刚才第一面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了。 阴狠毒辣,不择手段,瑕疵必报! 瞬间萧炎没了抱这条大腿的想法了,投入这样人门下,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但是可以些许利用。 “那” 窦宪伸出手打断萧炎的思绪,试探的问道,“先看手相” “不用,看面相足矣。”萧炎没了投靠的心思,自然就不卑不亢,“我看公子面相,棱角分明,坚毅刚强,说明公子前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现在时运好转,正如公子刚才所说‘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公子已经度过了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守得云开见月明,日后公子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得贵人相助,必然会平步青云,位列三公九卿之上!”萧炎沉声道,他这倒不是瞎说,而是历史上明确记载的。 “总的来说,公子胸有大志,绝非池中之物,他日若得机缘,必然会一飞冲天!” “哈哈,公子不会挑我爱听的哄我”窦宪被说到心坎上了,心情大悦。 “这就说说公子的不足之处!”萧炎不卑不亢的说道。 “只是公子出身富贵人家,不曾食得这人间烟火,不知百姓疾苦,怕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无法长久!”萧炎话锋一转,颇为诚恳的对窦宪提醒道,这也是萧炎的肺腑之言。 窦宪不缺才华,不缺本领,否则再有贵人相助,自己是庸才一个,也无法取得“勒石燕然”之功。 如果这般人真的能忧国忧民,那可是大汉之福。 所以萧炎试图改变窦宪。 但是萧炎忘了,窦宪改变不了他萧炎; 同样萧炎自然改变不了自负的窦宪。 “哦,萧公子教训的对,嘿嘿……”窦宪嘴上赞同着萧炎,眼神里却满是不屑。 自己的这一切都是靠祖宗荫庇还有自己的努力得来了,与世间蝼蚁有毛线的关系,笑话。 但是为了拉拢萧炎,窦宪选择了不可置否。 “唉……”萧炎心里长叹一口气,看着窦宪的眼神,萧炎清楚自负的窦宪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 “那萧公子再算算你自己!”窦宪的声音不容置疑,眼神里藏着杀气。 第21章 我要一个锅 “我给我自己算”萧炎一愣,显然没想到窦宪会提出这要求。 “嗯,你不是说你要带着一众死囚去浪么,你觉得你算的准么”窦宪阴恻恻的说道,嘴角诡异的上扬,戏谑的看着萧炎。 “公子监视我”萧炎明知故问,以窦宪的势力,想监视一个死囚还不简单。 “哈哈,怎么会呢,是公子在狱中算了两卦,救了一人,名声远扬,本公子想不知道都难!” 窦宪摇摇头否认了,进一步逼问道,“所以我特别好奇,萧公子是如何做梦的,哈哈……” “哈哈,公子聪明人,瞒不过的!”萧炎也哈哈一笑,坦白道。 “今年二月,窦家小老爷子和太仆祭肜,还有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老苗兵分四路征讨匈奴,大战过后急需补充,所以按先例,我们这些死囚犯就有活着的希望了不是” 萧炎情知瞒不过,只好胡诌诌的编了个理由。 “啪啪……”窦宪眼睛一亮,眼里的杀气消失不见,给萧炎鼓起了掌,“精彩,萧公子分析的真精彩!” “萧公子如此才智,却甘做一介上门女婿,真是可惜了,如若萧公子不嫌弃,可否……” “咳咳……”从侧屋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咳嗽声,打断了窦宪的话。 “咳……隔壁是本公子的妹妹,公子勿怪。”窦宪一顿,给萧炎解释道,然后只字不提拉拢萧炎的事。 未来的皇后就在隔壁,可惜无缘目睹其容颜,萧炎其实很好奇这个女人历史上无儿无女,却牢牢把控后宫,靠的是什么。 貌若天仙,还是善解人意,亦或妩媚动人 但绝不是温柔敦厚! “那公子又如何确定时间的呢”窦宪一个健步突然站到萧炎的对面,打断了萧炎的思绪,他歪着头近距离直逼萧炎的眼睛,问道。 “这个我要是说是我梦见的,公子信么”萧炎不甘示弱,也死死的盯着咄咄逼人的窦宪,没有丝毫畏惧。 窦宪没有说话,就是那么死死的盯着萧炎,似乎想透过萧炎的眸子看清萧炎的内心。 瞬间,屋内陷入一阵可怕的寂静。 两人互不相让,就是那么大眼瞪小眼,僵持着。 半晌之后,窦宪最先受不了了,仰头大笑道,“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萧公子的脾气我本公子喜欢!” “那你还信么”萧炎不依不饶的问道。 “信,本公子自然相信!”窦宪转身离开,自己坚持不住不是对视不过,而是因为萧炎的口实在是太臭了,转身前塞给萧炎一张手帕。 就在窦宪对着窗户深呼吸之际,萧炎借着烛光看清楚了手帕上的消息,那是窦宪最先拿到关于死囚罪减一等的消息。 “公子这是”萧炎明知故问。 “本公子提前接到的消息,平陵县县令应该明天也就接到诏书了,你说准了,你们都死不了!”窦宪推开窗户,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回答道。 “只是公子平反之事,怕是需要时日,只要公子性命无虞,相信总有一天会……刚才公子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窦宪突然面露难色,纠结片刻之后说道。 “守得云开……”萧炎接过话茬。 “对对对,守得云开见月明,公子一定会等到昭雪的那一天。”窦宪说的很诚恳,眸子里很清澈。 仿佛与他无关一般。 还别说,窦宪还真没觉得和自己有关系,他很是心安理得,因为死几个平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踩死路边的几只蚂蚁一般,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要不是觉得这个萧炎值得拉拢,窦宪恐怕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更不会屈尊来这里与萧炎见面了。 年轻人,气傲。 不经历千锤百炼,是不懂的折腰的。 自己的妹妹提醒的真及时,眼前这个萧公子虽然是死囚,但看那精神气,怕不是甘当一辈子幕后参谋的主,暂且让他再吃两年的苦头,等他来求我! 窦宪大口呼吸,心中早就反复思考过了,拿定了注意。 窦宪觉得萧炎和他很像,是贱民版的他自己。 但是萧炎必须得折腰,否则可不会甘心寄人篱下。 他窦家大公子万万不会折腰的,因为他就是平陵县是王! “你知道这是哪里了”窦宪背对着打量着桌上牌位的萧炎淡淡的问道。 “这是令尊还有窦氏上上辈子的牌位!”萧炎当然识字,只是好奇窦宪为何把窦穆,窦勋,窦宣,窦林等林林总总七八位窦氏先人的牌位放在这个明显不是祠堂的地方。 “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不放在我们窦氏祠堂”窦宪的声音变得冷若冰霜,“那是因为他们是有罪之身,无缘入祠堂。” “但是这个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姓窦!”窦宪几近咆哮,只是强迫自己压低声音。 “更重要的是我们手里无权!”窦宪冷哼一声,腰杆又往直挺了挺,散发着一股天生自带的优越感说道,“当然那是相对于当今天家,对于你们这些平民,本公子还是能帮助一二。” 窦宪在这里见萧炎,就是为了让萧炎明白他求贤若渴,铁了心的想拉拢他。 萧炎一阵沉默,除了窦林比较冤枉之外,其他的可以说咎由自取,萧炎并不同情。 当然这些话萧炎只能在心里默想着。 “你先回去,本公子会为你申冤的!”窦宪该问的问了,该见的也见了,那就留给萧炎遐想的空间。 至于萧炎怎么选择,窦宪也许会期待,但是那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事。 至少从目前来看,萧炎对他没有恨意,只有些许的傲意。 也不知道他的傲意从何而来,居然比他还有优越感! 这一点窦宪到死都不会想明白的。 但是萧炎清楚,因为萧炎知道他的生死! “唉……那就后会有期!”萧炎也不废话,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萧公子为何又要叹气”窦宪听到萧炎叹气,理直气壮的问道。 “公子应该没听进我之前的话,我是在为天下百姓叹气!”萧炎从窦宪一闪而过的眼神里看到了窦宪对平民百姓的不屑,有感而发。 “哈……咳咳,我会考虑考虑的!”窦宪哈哈一笑,应付道。 就连隔壁也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女孩子的笑。 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第四代豪强眼里,把自己的利益分给平民百姓,那才是笑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相为谋,不代表着不能相用。 萧炎想到之后近三千里的漫长旅途,该低头还是低回头,别不好意思拉不下脸。 大半夜被从死牢揪出来,差点吓得半死,权当是索要精神损失费了。 这么一想,萧炎不再坚持那个什么气节的玩意。 萧炎突然一转头,一本正经的对着窦宪挤出一丝笑意,“公子还是先从接济我们这些死囚开始,路途漫漫,怕是难熬!” “啊……哈哈……萧公子好有趣,这个可以有!”窦宪很诧异,诧异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衣服,马上入冬了,我可不想还没到敦煌就被冻死了!” “哈哈,萧公子真搞笑,这个好说,好说!”窦宪满口答应。 “不是一件,是二十件。” “如果能和萧公子这样的人交朋友,二十件太少,就是两百件都没问题。”窦宪看着主动提要求的萧炎,笑的更开心了。 “那还是来二十件!”萧炎顿了顿,心里想着欠的太多就怕自己真当回事了。 “呵呵,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窦宪若有所思看着萧炎,问道。 “让我想想”萧炎想要的很多,但是真的能做的心安理得的收下么 萧炎自问不能。 “黄金刀剑”窦宪看着苦思冥想的萧炎,试探着问道。 “就来一个精铁打造的锅!”萧炎想了半天,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啊……什么是锅”窦宪显然没听过“锅”这个字,愣住了。 “呃……就是釜,但是是精铁打造,没有支腿。”萧炎一拍脑门,这时候还没有锅这一说。 萧炎一边说用手比划着。 “哦,我明白了,做饭用的!”窦宪恍然大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萧炎。 不出意外,隔壁又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很甜,确实很甜。 “哈哈,民以食为天嘛,我都说了窦公子不食人间烟火,我们这些死里逃生的死囚怎么比的了”萧炎也跟着哈哈一笑。 也不管窦宪嫌不嫌弃,萧炎把窦宪拽着蹲下,按照现代一段带把柄,一段握把的炒锅画了一个草图。 “看,就是这个样,不要用铜,用铁,完了在这儿,还有这儿加两个小孔,到时候我还可以通过这三点吊起来煮汤喝。” “把柄上镶上木头,不然烫手,不要太大,锅口大概比一尺半稍小一点点这个样子,就行,深半尺多一点!” 萧炎给窦宪比划着锅的大小深度。 要知道汉代主要的炊具有灶、釜、炉等,食物加工主要是蒸煮煎烤,还没有炒菜这一说。 来这个世界这几个月,萧炎快要馋死了。 “你这锅可不简单,还能砸人”窦宪第一次见这玩意,皱皱眉头,不知道萧炎要着玩意干什么。 “嘿嘿,窦公子聪明!”萧炎默认了。 “我试着找人给你打造一个,还有啥要求没” “嗯……不要太厚,大概这么厚就行!”萧炎捏着俩指头示意了一下,大概三四毫米的样子。 第22章 活着真好 萧炎回去的时候还是被套上了头套,抗议无效。 萧炎只知道这里距离官寺不远。 “咯吱!” 院落的大门关上了,留下的窦宪站在那座专门摆放牌位的堂屋的门口目送着萧炎离开,一脸的嫌弃。 因为窦宪正拿着手帕使劲擦着自己被萧炎拉过的手,仿佛刚抓过屎一般。 “吱呀!” 又一道房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一步一徐之间,像极了脱离尘世的仙女。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大哥,你不是说只见见么,怎么说了那么多”年龄稍大一点点女子站在窦宪身边,望着已经关闭大门问道。 “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的过去!”窦宪深深的望着那道漆黑的大门,黯然神伤。 “那时候爷爷叔叔刚出事,父亲也被关押在洛阳狱中,家里只有母亲一人苦苦支撑,你那时候刚学会走路,妹妹还在襁褓之中……” “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那时候过的真是憋屈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光明正大的监视着,就连买一把菜刀也要解释好久!” 那段屈辱让窦宪记忆深刻,窦宪恶狠狠的说道,“咱家有钱,可是你不能花,饿不死你但能恶心死你!” “同样的绝境,我不如他!”窦宪想到萧炎在他同意打造那铁锅后开心的笑,不禁摇摇头。 “所以我渴望权力,我渴望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我要在所有人之……”窦宪陷入了癫狂。 “大哥,慎言!”窦氏姊妹赶紧阻止窦宪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 “呵呵,怕了”窦宪的脸色变得狰狞恐怖,“还会怕,那就说明权力还不够大!” “不过这小子,我喜欢!”说道萧炎,窦宪的表情缓和了些。 “确实有意思,给他点脸色他还真当自己回事了,居然敢和大哥瞪眼。”窦宪的另一个妹妹窦蓉捂着嘴笑了。 她们可是看到一直在她们眼里很严肃的大哥,居然屈身和一个死囚干瞪眼。 就这个足矣让她们回去和其他兄弟姊妹笑上半年了。 “你们可不知道那货最有多臭,差点没熏死我,我申明一下,我可不是瞪不过他,而是他的嘴太臭!”窦宪看着捂嘴笑着的俩妹妹,放下架子,夸张的扇着鼻子。 又惹的一阵黄鹂鸟般的笑容,那么的融洽,和谐。 在这能治愈人的笑声中,窦宪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嘴角还挂着一丝温馨的笑意。 “哥哥,何必呢,以你的身份让他替咱办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窦蓉笑过之后,有些不解。 “二妹,这一点你可好好要学你姐姐,要多想。”窦宪摇摇头,想到那少年眸子深处的欲望,他太熟悉了。 因为那也是对权力的渴望。 “有些人,是不甘于为他人做事的!”窦宪幽幽的说道。 “既然不为我所用,那不如把他咔嚓咯,多省事!”还是窦蓉,年龄不大,却心狠手辣。 “唉,蓉儿,你真好好跟你姐学学,别整天简简单单的不是杀就是打的。”窦宪一阵无语,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不甘,那是因为吃的苦还不够多,待他真经历生死,总有一天他会来求我的。”窦宪将手攥的紧紧的,满怀期待的说,“有他相助,会替我分担不少。”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那些蝼蚁就是蝼蚁,命贱,不值钱!” “他不也是蝼蚁”窦婵捂嘴笑了。 “他是萧相国之后,不算!” “那他会为哥哥所用么” “不知道!”窦宪顿了顿,冷哼一声接着说,“他才十六岁,我也才二十二岁,咱们走着瞧,给他两年时间……” “大哥这是” “这不是你们操心的事,我自有安排!”窦宪眸子里透露着决绝。 ~~ “萧公子,你怎么去外面了” “你越狱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要急死了,三儿还和狱卒吵了一架!” 唐大等人关切的看着回来的萧炎,让萧炎赶到一丝温馨。 恰如窦宪兄妹般的温馨。 目他们上下打量着萧炎,发现他不仅完好无损,而且心情愉快的回来了。 “我出去喝了一趟茶,看看你们几个的警惕性,我被人绑走了你都不知道!”萧炎数落着唐大等人,“还好只是去喝茶!” “和谁,这么开心”唐三看着不像有事的萧炎问道。 “平陵窦氏。” “难怪!”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他们一致认为窦氏一族想让萧炎出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找你干啥了” “让我给去当师爷!”萧炎摸摸鼻子,大言不惭的说道。 “你答应了”唐大扑到栅栏上急切的问道。 “切,听他吹牛!”唐三没等萧炎回答,就鄙视的看着萧炎,不屑道,“找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当师爷,他们眼瞎啊!” 萧炎没有回答,保持着笑意。 “哈哈……”另一个死囚犯突然大笑起来,指着萧炎幸灾乐祸道,“亏你们几个相信他会带你们去浪,结果只有他活着出去,成了窦家的师爷……哈哈,你们几个还是得死!” “你真……真的答应当他们的师爷了”听了那名犯贱的死囚的话,唐三的脸色也挂不住了,他强忍这愤怒盯着萧炎。 不止唐三,就连罗小成看萧炎的眼神都变了。 “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唐大选择了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萧炎。 从萧炎失踪后的关心到强忍的愤怒,唐氏兄弟还有罗小成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背叛。 “咳咳……你们猜啊”萧炎看到他们变了脸色,心中又一暖。 “你拒绝了”看到萧炎玩味的表情,唐大反应过来了,满怀期待着问道。 萧炎看着趴在栅栏上往着他的哥几个,咧嘴笑了,“我怎能舍得哥几个呢,我就那么没良心么” “哈哈……挑拨离间我们兄弟,小心揍死你!”唐大对话多的那个囚犯威胁道,随即哥几个又破涕为笑。 “嘶……你应该答应他们的,这样你可以活着!”唐三突然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担心的说道。 因为唐三觉得萧炎没答应窦氏的要求的话,依照窦家行事风格,萧炎怕是活不成了。 “我怎能丢下你们苟活呢”萧炎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傻啊你,你知道得罪了窦家人的后果吗”经唐三提醒,唐大罗小成自然想到平陵一霸,窦家的霸道风格,不禁为萧炎担心起来。 “瞧瞧你们,我投靠他们,伤心的是你们,现在不投靠了,你们又不乐意!”萧炎却和没事人一样,拍着胸膛吹道,“我是谁他们能留住我” “切!”这话就连对萧炎推崇备至的唐大都不信。 “快说,你怎么脱身的,我们还会死么”听到萧炎拒绝了窦家的要求,罗小成担心的问道。 “我当然干老本行了,给他们算了一卦,除了不做师爷,我还赚了呢,你们猜猜我赚了些什么”萧炎趁机显摆一番,卖了个关子。 “没兴趣,你先说带我们去浪的事!”唐三翻翻白眼,恨不得上前撬开萧炎的嘴。 “唉……一群无趣的人呐!”萧炎顿感无趣。 “时间确定了,明天宣读,大后天出发,目的地敦煌!”这是萧炎从窦宪嘴里获得的消息,可比他这个靠在后世史书瞎猜的信息准确多了。 “所有人充军”唐大想到兽医朱永芳的猜测,试探的问道。 “嗯,所有人!罪减一等,充军!” “哇……呜呜……”离间萧炎他们的那货率先蹦起来,得知自己能活着,顿时哭的稀里哗啦。 随即所有死囚罪减一等的消息传遍整座地牢,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庆祝他们还能继续活着。 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战场比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还恐怖。 这一刻,他们为活着狂欢! 下一刻,他们不在乎,只要能活着! 萧炎也很开心,最开心的是他即将有自己的铁锅了,虽然还不能做那些心心念的美食,起码可以吃韭菜炒鸡蛋了。 看着狂欢的死囚,萧炎感慨不已,感到一丝悲哀。 他想到了高高在上的窦宪姊妹几个,他们对低层人民的生命毫不在意,在他们眼里这些人皆是蝼蚁,他们发愁的是如何获得权力,如何控制更多的蝼蚁。 而眼前的这些蝼蚁,为了活着就狂欢不已,活着就是他们的全部。 人与人确实不一样。 人和人活着的目标也不一样。 萧炎想到了窦宪,想到了窦宪那渴望权力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萧炎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也渴望权力,是为了活下去……活的好,吃的好。 更是为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梦,大约两千年后的梦。 没错,是两千年以后的梦! 那就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汉旗飘扬! 那就是巩固汉室,扬大汉之威! 因为那个时代,萧炎叫刘启明。 刘邦的刘,刘秀的刘,刘启的启,大明王朝的明。 巧合的是,这个时代他叫萧炎,萧何的萧。 冥冥之中,熟读史书的萧炎或者刘启明认为这是他的责任。 道不同,但终究会碰撞到一起,那时候怕不会是今天这般轻松了。 萧炎叹了一口气,窦宪这人不简单。 初见窦宪,给他的感觉是锋芒毕露,但是他值得那份傲气,因为他的心思深不可测。 至少萧炎还看不透。 “五十岁和二十岁的小伙子斗,可不能输了!”萧炎不禁感慨道。 第23章 最怕人情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因为兴奋没睡好的死囚们一点也不知疲倦,很早的就趴在栅栏上,眼巴巴的盯着地牢的门。 但是他们并没有等来充军的诏令,却等来了三个裁缝,说是窦家大公子派来的。 按萧炎的说辞,那是来给他们定制过冬衣服的,是昨天算卦的报酬。 他们只有五个人,萧炎,唐氏兄弟,朱永芳和罗小成。 其他人很后悔当初没有和唐大一般站在萧炎这一侧,但是已经迟了,所以他们只能羡慕的看着裁缝给萧炎几个人量尺寸。 秋季,一路往北,三千里,没厚衣服是不行的。 不过更多的人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既然给萧炎他们做衣服了,虽然没有自己,那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昨晚萧炎说的是对的。 所以大部分囚犯除了懊悔和萧炎没保持好关系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活了下来的惊喜。 到了现在,除了少数死硬份子陷入思维混乱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认为萧炎就是萧何之后,会神机妙算,而且很准! 毕竟前有石修,中间救了死了的牢头,后又说中所有人的命运。 这么多“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死硬份子也就那么几个,他们因为妒忌,或者之前举报萧炎煽动,拉不下面子,总之他们选择了站在萧炎的对立面。 他们不想死,但是承认他们自己死不了,那就意味着认可了萧炎的话,增加了萧炎的威信,所以他们很难受! 但是不认可萧炎的话的话,那就意味着诅咒自己去死,他们更加难受! 所以此刻他们如同吃了屎一般,表情复杂的看着其他人,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我的好弟弟,还真没忘了咱们哥几个!”唐三兴奋的在牢里打着转,头上的散发被他用干草搓的绳子绑了起来,看起来很有精气神。 “哈哈,我一直相信萧兄弟,果然没让我死,我还活着,哈哈……”唐大经此一事,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怕是县令大人拉不下面子来给咱们宣读诏书,哈哈……后天就出发,看他还能拖到几时!”唐三有些幸灾乐祸,仿佛已经看到了县令憋红的老脸站在他们前面宣读诏书。 “哈哈,那画面我也很期待!”罗小成想着想着被自己逗笑了。 旁边那些墙头草也跟着罗小成吃吃的笑,但是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些许的谄媚。 “就你这算命水平,你就只要了五件衣服”唐三想着想着觉得已方吃亏了,语气里有些愤愤不平,“就算五件貂皮大衣也不为过!” “哟,老三,我看你也能去算卦了!”萧炎一本正经的看着唐三,认真的说。 “啥窦家人就这么大方,真给咱做貂皮大衣”唐三不敢相信的看着为萧炎,想要从萧炎眼神里得到确认,可惜牢房太远,啥都看不见。 要知道那时候只有富人家才会穿着动物皮毛做的大衣过冬,而普通人家只能在麻布里塞一些破布或者干草,更多的填充的是芦絮。 “看把你美的,还貂皮大衣,咋还不虎皮大衣呢”萧炎冷眼瞅了一眼自己对面第一个跳出来指证自己的囚犯,故意提高了声音,“倒是给咱们准备了几件羊皮大袄!” “哈哈,那也不错,起码比这囚衣暖和的多!”唐三很是机灵,瞬间明白了萧炎的意思,也抬高了声音回应道。 果然,萧炎对面的那个囚犯没底气的撇了一眼萧炎,蜷缩着转过身去,仿佛已经。天冷了。 萧炎不是圣人,也是人,也会爱憎分明。 看着背叛他的人吃了瘪,此刻他的心情是畅快的。 萧炎其实给他们每人要了一件衣服,但是要归要,给不给就另说了。 虽说地牢里的死囚有家属会送衣物,但是事出紧急,怕是很多人都拿不上衣物了。 至于朝廷派发的衣物,只能说聊胜于无。 另外朝廷下令妻子父母可以自愿跟随,为了防止囚犯逃跑,一般家属会和囚犯们分开前往屯军之地。 等到了敦煌,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三千里路,越往北越冷,萧炎也不怕他们不低头。 “还有啥没”唐三幸灾乐祸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顿时倍感无趣,又追问。 “有是还有一样,但那是我的!”萧炎首先申明了所有权,因为他信不过其他人的厨艺。 “啥东西”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萧炎卖了个关子。 就算说了,还得费口舌连比带划的解释一番,还不如不说。 ~~ 第二天,由平陵县县丞宣读朝廷诏书,已得知消息的死囚们反响并不响烈,反而还有些失望。 因为他们没能看到平陵县县令亲自宣读,在他们想象中,如果是县令宣读诏书或者送他们的话,那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惜平陵县县令没有给他们笑话他的机会。 平陵县到敦煌郡,三千五百里路,每天行军五十里,需要七十天。 事出紧急,就在萧炎和窦宪见面第三天,他们这批死囚就要前往右扶风府集合,然后由兵士押解前往敦煌。 走的是历史上着名的丝绸之路。 想到这里,萧炎内心深处一阵悸动,因为后世自己的老家就在丝绸之路上。 能看看隔了两千年的老家,那时候什么样的滋味 萧炎在最后一天太阳落山前收到了窦宪送来的衣物还有铁锅。 铁锅的厚度大小正好合适,还贴心的带了一个木制的锅盖,以及一套厨具,以及背他用的布兜。 一件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从头到脚的貂皮大衣,四件合身有主的羊皮大衣,还有十五件尺寸大小一致的厚厚麻衣,据说里面填充了鸭毛鹅毛还有碎布。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样的衣物已经是上好的过冬衣服了。 不用说,那貂皮大衣就是萧炎本人的,而且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在貂皮大衣里子里绣着几个字——“平陵窦宪赠萧公子”。 是怕别人抢走这大衣,还是怕别人不知道萧炎是窦家的人。 萧炎对这种小动作颇为鄙视,但眼下说不定还有用处,毕竟窦氏一族还是很有底气的,到时候可以吓唬吓唬一些不长眼的小人。 众人不明白萧炎要一个不大的锅干什么,,显然那是萧炎的私人物品,再好奇也没眼前的一堆衣服吸引人。 因为他们相信那么多衣服肯定不会只发给萧炎亲近的几个人。 一众死囚在期盼中羡慕的看着萧炎给自己的亲信发羊皮大衣,份量很足,按萧炎的要求大衣从肩膀到小腿处,这样晚上露营还可以当被子。 每件衣服里面居然还有护膝,厚鞋子,帽子,足足一整套。 难怪会那么重,看样子窦宪有心了。 “唉……”看着欢天喜地的唐大哥几个,萧炎无声的叹了口气。 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他本来只要了衣服,并没有提其他的事,真没想到窦宪会准备的这么细。 那就以后再提点提点窦宪,让他别太狂,听不听就看他的造化了…… “看看,我穿上帅不帅”唐三不顾秋老虎的余威,迫不及待的把大衣穿到身上,在所有人面前转着圈,语气表情异常的欠揍。 无奈他那身材魁梧的大哥在旁边站着,其他囚犯那是不敢怒不敢言,只能暗戳戳的瞪着唐三。 就好像获奖小学生在讲台上跳舞得瑟,班主任站在一旁,其他人只能怒目而视一般。 看着剩下的麻布大衣,其他人也不笨,自然知道是萧炎给他们准备的,只不过做工粗糙了些,也许还不是很合身。 但起码还会有,能保证自己不挨冻,那就足矣。 再想想当初自己怎么背叛萧炎的,如今他没有完全不计前嫌的给他们准备了衣服,他们也没脸给萧炎甩脸色。 只能眼巴巴的等着萧炎给他们发衣服。 但是萧炎给他的亲信发完衣服后也不着急,反而把那个没腿的釜递给了还在试衣服的唐大,“唐大哥,这个是我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以后可要背好咯。” “公子放心,就是俺死了,也不会让它受一点损伤!”唐大大咧咧的拍着胸膛就答应了,满脸的骄傲。 “屁话,我要你拿命保护这玩意么,我就是嫌重不想背而已,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萧炎来下脸,怒骂道。 但是这话在唐大耳朵里,非常受用。 “嗯嗯嗯……”唐大连连点头,心里乐开了花,衣服也不试了赶紧背上。 “这玩意抽出来还能砸人,如果有事了别怕被砸坏!”萧炎瞥了一眼周围的其他死囚说道。 其他囚犯望眼欲穿,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碍于手持铁锅的唐大,他们只能等着。 由于第二天要出发去右扶风府,再加上窦宪的叮嘱,他们放风时间延长到太阳落山。 萧炎看到周围三三两两放风的囚犯在交头接耳,时不时的瞄着由唐大和罗小成守护着的衣服。 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萧炎往院落中间一站,清了清嗓子,“咳咳……” 那三三两两聚集的囚犯瞬间就把视线集中到萧炎身上,满怀期待。 显然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第24章 看你不顺眼 萧炎环视一周,目光所及,有的人羞愧的低下头,有的人挤着一丝笑意,还有的人面无表情。 “大家都是吃一锅饭的,差一点都一起赴黄泉的交情,不论之前干什么因为什么进来的,那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以后能不能团结!” “我说过要带你们去浪,但不是说出去了就可以随便浪,那是找死!一根筷子是不是很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呢” “俺还是能折断!”萧炎身后的唐大小声嘀咕着,被萧炎眼神警告后,不敢再吭声。 “咳咳……一滴水能浪起来么” “不能!” “那一盆水呢,它能把这地冲个洞,还能流到其他地方,这说明了啥,谁知道” 萧炎越讲越起劲,有一种当老师的感觉。 “我知道,我知道!”唐三在旁边跳的最欢。 “那你说说!”萧炎本意想别人说,但怎奈其他人哪有唐三这般耀眼。 “说明这地不硬!” “哎尼……玛!”萧炎飞起一脚,但是意料之中的踢空了,随即没撒气的萧炎又转身一脚踢到懵圈了的唐大身上。 “哈哈……” 萧炎和唐氏兄弟的举动引的大伙一阵笑,让尴尬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我们知道萧公子是想说我们报团在一起,才能活下去!”笑过之后,有的囚犯说出了显而易见的正确答案。 “嗯,从官寺大门出去后,我们就是一个团体了,我希望之前发生的一幕不要再发生,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个整体!” “这样我们才能在军中不被老兵欺负,在战场上不被敌人杀死的资本!”萧炎收起笑容,肃穆的看着人群,顿了顿。 “就算真的哪倒了八辈子血霉,死了,也会有人替你收尸!”萧炎知道这次前去敦煌,正好能赶上未来两年的战况,不死人是假的。 所以他提前给这些人打预防针。 “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平陵戍边团!” 萧炎突然有些尴尬,因为没有响起热烈的掌声,也没有响起意料之中的众人齐呼“平陵戍边团”的声音。 是起的名字不够霸气 萧炎正要反省,突然爆发出一阵应付性的“好!”。 这些人居然眼巴巴的瞅着萧炎身后的大衣。 “唉,出息!”萧炎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就在行军过程中再慢慢整顿。 “发衣服!”有着深深挫败感的萧炎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唐大等人把那些衣服发下去。 “好嘞,大伙排队,人手一套,尺寸大了找小的换。”唐大不知道萧炎的挫败感,他心情愉快指挥着众人领大衣,感觉倍有面子。 “轰!” 一群人一拥而上,哪还会排队,有几个不长眼的甚至挤的萧炎东倒西歪。 “排队,排队!” 朱永芳和唐三眼看唐大和罗小成维持不了秩序,也加入里面,把想顺手抢衣服的囚犯赶走。 “哪个谁不排队,一会把衣服给我抢回来!”萧炎被气的够呛,给自己喝彩一个人都没有,抢起东西来却一个赛一个。 萧炎拉不下脸挤到前面维持秩序,但是对撞到自己脚上的囚犯毫不客气。 哥五个硬生生的守住了衣服,没让人抢走一件。 萧炎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每人都有一件,甚至还有剩余,他们迟早拿到手,为啥还会有人一哄而上。 想了半天,萧炎还是没想通,最后只能定义为俩字——欠练! 一看来硬的不行,这些囚犯很快就老实下来了,排上队了,虽然偶尔有几个人小范围争一下,不太规矩,但是大体上有了队伍的样子。 “给老子让开,老子就站前面了,怎么滴”一道霸道的声音响起。 萧炎抬头望去,还是那个刺头。 先是威胁打死人,后来第一个跳出来指证萧炎,现在又在这里欺负其他囚犯,都是他。 “又是你!”萧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隙里只有这个叫冯保的人。 冯保,性子爆烈,耍的一手好刀,那一身功夫不次于唐大。 有机会放风之后,靠着孔武有力的身材,冯保也拉起了一个小团体。 他不屑于唯年仅十六岁的萧炎马首是瞻。 这是个刺头儿! 自己刚讲的团结,这货左耳进右耳出,这么快就忘了 萧炎不动声色,任由着冯保插队进去。 “这是你的,拿好咯!” “下一个!” 领了新大衣的囚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在某个懂得感恩的人的带领下,后面的人很规矩的领完衣服后专门到萧炎跟前鞠一个躬。 俨然萧炎成了这伙人的头儿。 轮到冯保之后,他领完衣服一脸不愿意的走到萧炎跟前,应付的点了下头,以示感谢。 “慢着!”萧炎伸手拦住冯保。 “公子有事”冯保脸色一变,自知自己当时第一个跳出来指证萧炎的,所以心虚的问道。 “还真有事,你过来,我给你悄悄说。”萧炎笑眯眯对着冯保招招手。 冯保看着笑眯眯的萧炎,松了一口气,也挤出一丝笑意,迎了上去。 “公子你说!” “嗖!”的一声,冯保猝不及防之下,手里的大衣到了萧炎手里。 冯保护食,他手中一空,眸子一缩就要动手。 “嘿……我突然不想给你了!”萧炎直视冯保的眼睛,似乎告诉他岂敢。 冯保余光扫到周围围上来的其他囚犯,退缩了。 这时候自己要是不长眼,其他人可不会再错过这个表忠心的机会,他们会很乐意将他踩在脚下对之前的事做出弥补。 “公子这是为何”冯保霸道惯了,此时迫于现实只能忍气吞声的问道。 “刚才小爷我在讲了些什么,你给小爷复述一遍!”面对如此霸道恶劣的冯保,萧炎口气也毫不客气。 “将大衣还给我!”冯保感觉被驳了面子,颜面扫地,有些恼羞成怒,如同呲牙的猎犬一般。 “回答我!” 萧炎死死地盯着冯保,心道今天不把这货的威风压下去,自己以后也别想着当老大了。 “我凭什么要说!”冯保的脸挂不住了,怒吼道。 “我又凭啥给你!”萧炎一听,乐了,这世间还真有这般不识时务的二愣子。 “你……”冯保被萧炎反驳的无话可说。 “那你就想明白了,再找我拿衣服。”萧炎淡淡的瞥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冯保,随手将衣服丢回唐大。 很快衣服发完了,除了冯保,人手一套!就连和冯保关系要好的囚犯也与冯保拉开了距离。 恰如当日被抛弃的萧炎,只是不同的是,当天萧炎身边还有四个死党。 发完衣服后还剩三套,在冯保火辣辣的眼神中,唐大利索的将剩下的衣服打包夹在手臂下返回了地牢。 狱卒也很配合的吹响了回牢的哨声。 被彻底孤立的冯保脸上像被涂了辣椒一般,看着别人都在试衣服换衣服,唯独自己啥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 冯保恼羞成怒,怨毒的眼神看着三三两两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死囚,没人和他说话。 越是这样,冯保就越恨萧炎。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萧炎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但是萧炎不在乎! ~~ 第二天拂晓,平陵县城的翁城内,从各乡集中来了十来个囚犯加上平陵县大狱中的死囚合计三十六人站在列队,整装待发。 各乡集中来的人看样子有足够时间准备携带衣物,每个人都背着鼓鼓的行囊。 平陵县大狱的死囚除了萧炎找窦宪要来的衣物之外,没来得及准备其他物资,为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那日驳了县太爷的面子,故意指使下属推迟时间通知给家属。 其中冯保最惨,轻装上阵,除了寄存在官寺的破衣物之外,再空无一物。 要说东西最多的居然是无亲无故的萧炎,除了窦宪送的貂皮大衣和锅之外,还有老张头送来的十张锅口大的小米饼和五个熟鸡蛋。 除此之外牢头还送来的过冬衣物以及两双他老婆连夜赶制出来布鞋,以及一大兜烙馍饼,一包小钱,还有萧炎叮嘱要的盐巴和花椒。 萧炎推脱再三,最后拿了熟鸡蛋,调料和布鞋。 没想到牢头居然托熟悉的兵士给萧炎把老张头和牢头其他的物资送来了,萧炎不得不收下。 鲁恭也在萧炎离开官寺的时候面带惭愧的塞给萧炎一包铜钱和与斯文毫无关系的东西——一把小刀,对于不缺钱的主,萧炎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揣进怀里。 以至于萧炎成了这群人里面的首富,家当多的只能人让唐大和罗小成背着,谁要他们身体最健壮。 萧炎自己管钱就行了。 就是拂晓的风有些大,鼻子有些酸。 “老五,你说石修石大人是多大的官”罗小成在队列中最憨,在唐大提及石修的时候问道。 “和平陵县县丞一般大!”萧炎摸摸鼻子不太确定。 昨天晚上萧炎四个人在朱永芳缺席的情况下在牢房里决定结拜为兄弟! 限于场地限制,结拜仪式推迟再办,但是他们之间按年龄先排了个次序。 朱永芳年龄最大,为大哥。 唐大,老二。 唐三比罗小成大一天,所以还是老三。 罗小成当然是老四。 萧炎最小,当仁不让是老五。 第25章 劳其筋骨 右扶风,十五城,平陵县为其中之一,距右扶风治槐里约五十里。 平陵县所有充军的囚犯集中后,第一站就是槐里,右扶风治所在。 负责押送的兵士都来自右扶风都尉府,执行押送这种任务的官兵一般都是官职比较低,也没有什么背景。 因为一押送基本就要好几个月,路途遥远,环境艰苦不说,还要时时刻刻防止囚犯跑路,风险太大不说还太操心! 最主要的是没有差旅费,军饷也没涨一文钱。 所以兵士们最期待的就是从囚犯身上搜刮油水。 可是大部分囚犯是穷人,没有油水可捞。 还有少部分是各地犯了事的豪强子弟,背景太厚,惹不起。 换谁谁没怨气 所以这些兵士对任务的抵触自然就转嫁的囚犯身上,对于死囚他们“照顾”的很细致。 首先就是每个人都被戴上了枷锁。 但是枷锁分两种,一种手和头都被套住,重达十几斤。 还有一种只套手,不套头,重量轻好多,只有区区几斤重。 这中间是有门道的。 想戴轻的,可以! 拿钱,每五百里两百钱! 全程大约三千五百里,下来得一千四百钱,是寻常百姓两年的收入。 这贵么 等你扛着十几斤限制手和头活动的枷锁走上三千五百里路了,再来说贵不贵! 没钱,那更简单,大枷锁伺候! 令押解兵士最为恼怒的是平陵县这帮死囚几乎都是穷鬼,三十六个人中只有六个人掏了钱,而且都只掏了三站的钱,也就是每人六百钱。 最令人想不通的是掏钱的六个人里面没一个是从平陵县官寺里出来的死囚。 按理说郡县大狱中有钱人的比例比较高,但是这一次完全相反。 平陵县官寺出来的死囚并不都是家境穷,此时他们对县令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们明白这都是县令捣的鬼。 县令有意推迟告充军的消息,以至于所有人都来不及和家里联系,除了萧炎之外,其他人连两百钱都拿不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尽管所有人恨不得扒了道貌岸然的县令的皮,现实却是他们气鼓鼓的被戴上大枷锁。 萧炎倒是能掏出大约一千钱,但是他们哥几个要五个人,每人也就够一个五百里的距离。 就算全都给萧炎自己用上,也就只有五个五百里路,完了还要一千里。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钱留着改善饮食。 再说萧炎也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萧炎唯一有些惭愧的是让唐大和罗小成背了太多,在他要求分担一份的时候,被他俩每人踢了一脚。 唐大说,“嘴上还没毛,长出来了再说!” 罗小成说的倒是实在,“累死你了还要我们背,划不来!” 萧炎又被风迷了眼。 有兄弟如此,值了! 牢头倒是有认识的兵士,可惜也就是个兵,替萧炎去求情时机不对,被因为没捞到油水正气在头上的小校逮了个正着,当众责骂一通。 之后,那个兵士对萧炎敬而远之,一来生怕再得罪负责押运的小校,二来也怕再祸了害萧炎。 因为为萧炎求情的代价就是萧炎被戴了一个更重的枷锁,足足有二十五斤重,超过了所有人戴的枷锁的重量。 冯保看到萧炎被整当然是幸灾乐祸的,尽管他戴的枷锁也不轻。 不过还好,右扶风属于京兆尹,一路平原,说不上繁华但一路也不缺人,所以这些兵士也不敢太过分,没人搜身,也不敢搜身。 因为朝廷有令,不得虐待敲诈戍边囚犯。 当然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京兆尹辖区他们不敢,不代表着在其他地方不敢。 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 在押送兵士的催促下,经过一天的时间萧炎他们到第一站,槐里的右扶风府。 将在这里汇集茂陵县,安陵县,平陵县,鄠丰县还有槐里本地共五地囚犯后,再集体押送到下一站。 萧炎他们抵达槐里后,鄠丰县的囚犯还没到。 所以他们还需要等一天。 俗话说,远道无轻载。 萧炎可是深有体会,二十来斤对于经常干农活的萧炎来说并不算重,因为萧炎本身也是习武之人。 但是枷锁限制住了脖子和双手,一路走来手腕都被磨破了。 套在脖子的圈比较大,所以脖子还好一点。 “浪,让你浪!”萧炎恨不得打自己几嘴巴子,这种浪法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早知道这么遭罪就找窦宪要几两黄金了,反正他不差钱。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而且萧炎准备的铁锅也没用得上,因为这帮兵士为了给他们下马威,这一路都很少休息,吃饭也只能啃干粮。 萧炎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居然把流放想成了野炊,面对背着铁锅和其他东西的唐大,萧炎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尽管唐大和罗小成说这点重量算啥,尽管他们俩确实跟没事人一样,但是萧炎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好在到了槐里之后,他们的枷锁允许取下来,有条件了也可以生火做饭。 甚至还可以见见外人,不过见外人的时候需要戴上枷锁。 冯保被兵士喊走,走的时候戴的大枷锁,回来的时候和兵士有说有笑,换成小枷锁不说,还多了一个包裹。 看样子是冯保的家人提前赶到槐里等着他。 冯保得意的从萧炎他们眼前走过,深怕他们看不见他手上的小枷锁,还特意举起手让大家看看,更想让萧炎看。 他那欠揍的表情仿佛在说,“看,老子啥都有了!” 可惜此时萧炎正低头在石板上拿着小刀全神贯注的切菜,切的是韭菜,拿的不是菜刀。 “唉,还是菜刀好!” 因为不顺手,所以萧炎不得不格外小心,生怕切到手。 所以萧炎压根没有注意到冯保。 “小屁孩,你真的想找死,咱们走着瞧!”冯保气的够呛,以为萧炎故意无视他,冯保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狠辣。 其实萧炎正忙着切着菜,心中还在盘算做多少,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这么多人起码得炒四份菜,六人一份菜,然后再打个蛋花汤。 第一回开火,得讲究。 只是铁锅大小一次最多只能做六个人的饭菜,所以萧炎不得不多炒几回。 菜和柴火是刚入营的时候在门口买的,比市场上的贵,但是萧炎也买了,只要是为了犒劳唐大和罗小成还有他们自己。 这一回押送的士卒没有阻拦,因为能在营口卖菜的,那都是多多少少有关系的,断人财路,无异于自绝于前程,没有谁会干傻事。 在这边片营地里,确切说是槐里驻军的营地,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块区域,分别是来自茂陵县,安陵县还有萧炎他们平陵县的囚犯。 每块区域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就平陵县三十六个人死囚隐隐约约分成了三块。 六个戴着小枷锁的囚犯聚集到一起,显然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不屑于与其他人交流,六个人优先选了一处背风的地方,这是他们花钱买小枷锁的附带权力,他们还有一个权力那就是可以饮酒。 从其他各乡汇集来的囚犯是一伙的,但和萧炎他们不是那么的泾渭分明,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不确定萧炎是否给他们做菜,此时他们正啃着干馍馍,眼巴巴的看着萧炎做饭。 他们的想法是对的,萧炎确实没给他们做,给自己人做饭是一回事,给别人做饭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他也不是厨子。 还有一伙就是平陵县官寺大狱中的死囚,他们知道萧炎给他们做饭,有蛋还有肉,就算再饿,也得等着,毕竟平时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 刚回来的冯保是有资格去那六人待的背风的地方,但是那六个人特不友好,看到冯保后也不说话,就是那么死死地盯着他。 那六名身体不是一般健硕的大汉目光看起来都不是善茬,满脸横肉,手里还把玩着切腊肉的小刀。 冯保第一回感觉到抱团的安全感,但是他拉不下脸回去,只好啃着干粮,在平陵县其他囚犯旁边旁边找了个地方,铺上席子扎了营,无比强烈的期待拉拢几个人做小弟,这样就不寂寞了,起码有人陪他说话了。 冯保摸着怀里的几片金叶子,仿佛看到被孤立的萧炎,不禁笑了。 ~~ “老五,你刚做的不对,门口有买酒的,你应该买几瓶孝敬给押送咱们的兵士,好给你换个轻一点的枷锁。”老大朱永芳在萧炎耳旁嘚嘚嘚的一边出主意,一边按萧炎的吩咐架锅生火。 “嗯,知道啦!”萧炎也不反驳,就是低头切着肉,他先把肥肉切成丁,放在旁边,然后又把瘦肉切成丝,尽管走了一天,很累,但是萧炎还是很有耐心,切的很均匀。 萧炎很享受切菜的过程,全神贯注,心无旁及,难道的自享时间。 萧炎的动作很熟,看样子没少做饭。 熟不熟,萧炎自己清楚,前后两世加起来做了三十年的饭,能不熟才怪。 至于让其他人切,萧炎还真不放心。 “咱老五是有志气的,岂会向那些恶卒低头,是”唐三在一旁剥着蒜,一边大气凛然的说道。 “不是,酒太贵而已,完了做道菜给带领头尝尝,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胃!” 没钱买轻松,那就抓住带队军侯的胃,这个自信,萧炎是有的。 ~~ “啊……我错了,我再也不看了!”一阵惨叫响彻云霄。 那道惨叫声距离萧炎不远,众人抬头发现那六名抱团的囚犯正在围殴一个身体瘦弱的囚犯,也是平陵县的。 不远处的兵士似乎没看见,因为他们收了那六名囚犯的钱,吃人嘴短,只要不死人,他们也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26章 嚣张六人组 听着远处的喧嚣,萧炎皱眉抬头瞥了一眼,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美食。 他不喜欢自己认真做事的时候被打断,而且他们现在也是被押送的士兵列为黑名单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该维持秩序的士兵都没掺合呢,他掺合什么。 最主要的是那六人组不简单,他们明显不是本地人,各个都五大三粗,不逊于唐大的身材,而且每个人眼神里都带着一股狠劲,就连走路姿势都自带着杀气。 六个人凑在一起,杀气腾腾。 他们居然还可以饮酒,也不知道给押送的士兵塞了多少钱。 以至于萧炎他们“平陵戍边团”都觉这六个货不好惹,所以一路上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其他各乡汇集来的囚犯慑于那不太好打交道的六人组,不由自主的向萧炎他们靠拢,萧炎也不拒绝,自己的队伍当然越壮大越好。 眼下,自己还是不做那个出头鸟的好,只要对方不招自己人,自己也没理由去招惹他们,因为萧炎觉得他们十七个士气低落没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不是那六人组的对手。 萧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可不是鲁莽的主,没胜算的仗,他不打。 “啊……救命啊,我错了,不要打了!” “我不该看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 挨揍的人扯着嗓子哭的很惨,要说真惨,就是瞅了六人组一眼,就招了一顿胖揍,可真冤。 打人的人却一直默不作声,就是照不要命却能疼几天的地方招呼,招招下狠手,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有人想要去劝,人高马大一脸凶狠的六人回头一瞪,就让上前劝说者咽咽口水,退回去了。 那哭嚎声越喊越弱,那六个外地人似乎越揍越兴奋,只见他们满脸通红,甚至还挑衅的看着平陵县其他囚犯。 众人的沉默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六人组其中的一个嚣张的指着最近的平陵人说,“还有谁,想挨揍” 离他们最近的人吓得赶紧回过头看都不敢看了,往人群里拼命的挤,如同受惊了的羔羊一般。 死囚之中当然有亡命之徒,但此刻他们只能敢怒不敢言,他们不怕死,不意味着就可以愣头青一般跳出去一挑六。 “哈哈……就你们这等货色去戍边充军,怕是看到敌人就是尿裤子的主,难怪当年被匈奴虐的不要不要的。”六人组中的另一个大汉指着挤成一团的人群讥笑道。 匈奴是两汉的世仇,打了几百年,血海深仇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听他们拿匈奴说事,瞬间有两个平陵囚犯忍不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远处的士兵再贪财,听到这话也一脸怒色,有好几名士兵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过来,但是被恰巧巡查经过此地的军侯制止。 这让这六人组越发嚣张。 “公子,这还能忍”唐大虽然一介死囚,此时也忍不住了。 “你和老四能干过他们六个”萧炎头都没抬,依旧在那里切肉。 “不能!”唐大和正在休息的罗小成瞅了一眼那六个人浑身上下的腱子肉,摇摇头。 “单挑的话,他们六个随便上。”唐大狂妄的说道,这是实话,毕竟当初他是镖局的首席镖师,没两三把刷子,自然不敢说这大话。 “手里有家伙,可以挑……三个!”唐大看着那些还没停手意思的六人组说道,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家伙什你就别想了,这是规矩,再说你觉得他们会和你单挑么”萧炎还是头也没抬,“再忍一会,肉就切完了。” “……”唐大一脸怒气,“都这时候了你还在切肉!” “不然呢”萧炎倒是沉住气,就是听到那人哀嚎的时候,刀切的很重,在石台上留下一道道痕。 “那你觉得除了你和罗小成,其他十几个人够他们俩人打么有没有他们的狠劲”萧炎自顾自的切着肉。 “这……”唐大回头看着都快累的趴下的一众人,不禁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他和罗小成的体魄。 “还是欠练啊!”萧炎感慨道,包括自己。 “唉……忍着!”萧炎长叹一口气,不是自己心狠,而是还没到时候。 ~~ “来来来,让羌爷感受一下大汉雄风……” “哈哈,还有俩带把的,我还以为都是娘们呢,哈哈……” 看到有新的目标,那帮人终于不再殴打已经没了声音的囚犯。 六人组为首的还不忘冲远处的军侯嚣张的喊道,“大人,放心,死不了!” 然后他们张狂的朝那两名站起来的好汉走去。 那两名好汉周围的人纷纷躲避,唯恐牵连到自己。 偶尔有几个人想留下帮忙,但是回头发现除了站出来的人之外,就只有自己,三对六没胜算,所以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躲开。 其实他们同时决定留下帮忙的话,他们会发现他们敢站出来的人并不少,起码四五个了,但是造化弄人。 至于其他两县的死囚有人看不过眼,但都被那个军侯派出来的兵阻止了。 “大汉的废物,瞧你门一个个熊样,我们揍你们的人,你们屁都不放一个!哈哈……” “来啊!” 六人组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还在切菜的萧炎。 “老子跟你拼了!”站起来的一名大汉受不了了,把嘴里的干馍往地上一扔,扑了上去。 另一名显然一愣,没想到另一个会主动扑上去,等他反应过来想一起上的时候已经迟了。 扑上去的第一个囚犯连三招都没撑下来,就被对面两名囚犯一脚给踢趴下,口鼻吐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就这凶残的六人组还不忘扑上去补两脚。 迟了一步扑上去的囚犯孤木难支,很快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个囚犯的策略是对的,盯住一个人打,但双拳难敌八手,再好的策略也白搭,没几息,他也被打倒在地。 “还有谁”对面的人可谓嚣张至极。 六人组中的一人甚至对趴在地上吐血的囚犯撒尿,完了还不忘侮辱道,“你倒是起来继续,爷爷还没玩够!” 这下平陵县的这帮人更怂了,彻底没人往出来站了。 “老五!就这么看着他们六个欺负人”唐本就大狭义心肠,看不得别人受欺负,更别说现在还涉及家国世仇。 “忍着,别看!”萧炎看着身边的人群噤若寒蝉,寒着脸呵斥道,仿佛这样就可以出气了。 “等我切完肉!” “老五,想想办法!”就连身体瘦弱的老大朱永芳都看不下去了。 “你去”萧炎此时切完菜了,把小刀收起来了,他害怕自己失控了拿刀去扎人。 “我……我……”朱永芳终究是个读书人,瞬间就怯气了,“要是挨打的是你们中的一个,我可能会去拼命,那个人,唉……算了!” “要不我和老二一起去劝一劝,想必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罗小成略有犹豫,看着愤愤不平的唐大说道,拳头紧握。 “再说我们人多……”罗小成心里并没底,看着周围的人给自己壮胆。 “哼,狼入羊群还是狼,不会因为羊多就杀死狼!”萧炎扫了一眼人群,眼神里有些愤怒。 人群也都盯着萧炎看,懦弱之中隐藏着愤怒。 “看啥看,说的就是你们,羊!羊群!群羊!” “我们不是羊!” 这时候平陵县官寺大狱出来的死囚不干了,第一个人站起来后,其他人也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除了身手不次于唐大的冯保。 好歹都是死刑犯,咋会一直怂呢,那也太对不起死囚这身份了。 他们记得萧炎也曾说过“一把筷子不易折”。 所以平陵县官寺大狱出来的囚犯刷的一下几乎同时站了起来,阵势不小,把正在撒尿的那名羌人吓了一跳。 “想找死啊!”那名大汉继续欢快的撒着尿,回头嚣张的威胁道。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退缩或者坐下,那抱团的十七个人对撒尿的羌人怒目而视,眼神里都要喷出火了。 六人组为首的大汉感觉到了异样,收起了轻视之意,吹了个哨声,本来给倒地的人补脚的三四名大汉立刻住了手,聚在一起。 撒尿的那个大汉也抖了抖,提上裤子撤了回来。 他们六人组站成一排,如一堵墙一般戒备着萧炎他们。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这十七个人中,为首的唐大除了一身腱子肉之外,双手上还有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练功留下的印记,太阳穴也高高隆起,显示出不俗的内功。 唐大身边的罗小成似乎也不弱。 还有一个功夫不俗的,躲在远处磕着瓜子看戏,只要这人不帮忙,六人组倒是不惧对面这十七人。 毕竟就算这十七人一起上的话,六人组中的两个拖住唐大,一人尽快解决罗小成,剩下的三个对付其他人,六人组自问也能取胜,只是耗时可能有些长。 但那是俩败俱伤的打法,并不是六人组想要的,所以无形中,六人组的语气客气不少。 “诸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对头,刚才你们不是也没干涉么” 六人组客客气气的对着萧炎说道,他们从唐大的态度看出来了谁是这群人里的老大。 六人组行为的收敛让其他来自各乡的平陵县囚犯胆大了不少。 “呸,刚才还不是很嚣张么” “欺负我们平陵没人了” 氛围营造的差不多了,萧炎的嘴角微微上扬。 萧炎没有搭理那六个人,而是看了一眼靠近自己人的其他各乡的囚犯,说道,“要不大家一起上” 第27章 见过农村杀猪没 萧炎话音刚落,从各乡汇集来的囚犯中的三分之一的人眼神一亮,站了起来,迈进了队伍。 还有三分之一的人犹豫了片刻,也站了进来。 剩下的三分之一面面相觑之后,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抱着脚,还有的捂着裆。 “哎哟,要是我肚子不疼的话,我定会随公子大干一场!” “走了一天,脚磨破了,我怕拖累大家。” “我……”捂裆的一愣,不知道说啥好,干脆闭了嘴。 “嗯,你们就好好休息,以后大伙还要一起戍边!”萧炎笑着对在心里已经打入黑名单的那三分之一囚犯说道。 “老大,你看好这些菜和肉,我怕有野狗!” “不行,我也是大家伙里的一份子,凭啥丢下我”义愤填膺的朱永芳看到萧炎要干群架的架势,顿时血脉贲张,哪愿意留在后面。 自己再菜,也能沾点光,踹被打倒的人应该没问题。 “你这是要饿死我们”萧炎不容置疑,再次否决道,“没商量,别都冲上去,家被其他人偷了,那就惨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想干什么” 对面六人组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了,本来面对十七人,他们还有点把握。 那时候萧炎要是这么淡定的安排,他们肯定就会先下手为强。 但是这一下子又有六个人加入其中,六打二十三,其中除过唐大和罗小成之外还有两三个好手,即便他们知道萧炎要安排人揍他们,他们也不敢蠢蠢欲动了。 要是二十三个散沙,这六人组自然不怕,但眼前是同仇敌忾的二十三人,虽然还没有训练过,但也不能小觑。 所以六人组试图讲和,要求萧炎保持中立。 “我们和你们这一路井水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得罪公子,所以还是希望公子不要……” …… “大家都从平陵县出来的,窝里斗只会惹别人笑话!再往大了说了,咱们都是右扶风的人,再大再大,咱们都是大汉子民,岂能收这些外人欺负” 萧炎却无视了六人组的话,转头对挤成一天的那些囚犯说道。 “大家好歹都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都是死刑犯,被他们说成羊,你们能不能忍!” “不能忍!” “区区六个人,就敢在咱们地盘上撒野,那怎么办” “让他们看看谁是真正的虎狼!”唐大带头喊道。 “揍他娘的!” “揍他!” 一顿煽忽,氛围有了,情绪早也就憋到阙值了。 众人顿时热血沸腾,各个对那六人组怒目而视,恨不得马上一拥而上去揍人。 戒备的六人组面面相觑,感觉萧炎说的话哪里好像不太对。 他们六个人都互看一眼后纷纷摇头,就是没人承认他们刚才谁说过眼前这些人是羊的。 不对,这话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大声疾呼的少年自己说的。 但此时似乎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眼前这群羊……人已经沸腾了。 这哪是羊啊,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锅背的有些不太妙。 萧炎一顿,瞥了一眼正在懵圈的六人,对着唐大示意了一个眼神,然后不急不躁的开始了安排。 “老二,一会你针对他们为首的那个!” “哎,你放心,不把屎打出来我吃屎!”唐大爽快的答应了,他从萧炎切完肉起身那一刻就明白萧炎这是真的生气了。 萧公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而且萧公子也很特别,就这么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安排。 只见对面六人组为首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么接话。 “老四,你拖住缠住最左边的那个,认清楚咯!” “得嘞,老五放心!”忍耐已久的罗小成满口答应。 “那我呢”朱永芳还不愿意放弃,跳着问道。 “你看好锅和菜就行了。”萧炎头都没回,但是好像忘了烧红的锅此时被他握在手里。 “锅不是在你手……里么”老大朱永芳话音还没落下,就被萧炎打断了。 “老三,带着三个新入伙的兄弟,削左侧第二个!”萧炎相信以唐三的本事,打不过了应该能跑的掉。 “我,还有你们四个收拾最右侧的那个货,专挑胳膊大腿,往死里打!”萧炎指着身后的几个人说道,颠了颠手中的锅,还挺称手的。 “打不过了就抱大腿,抱胳膊,我就不信你们付不了一条腿或者一个胳膊,真这样我劝你们还是回到平陵县大狱里去!” “不要怕,一起上,抱腿抱不住的话,猴子爬树见过双手抱不住了还有双脚,直接挂到腿上,我就不信他们还有三头六臂了不成”萧炎想了下,觉得之前说的太简单,于是啰哩啰嗦的又重复一遍。 “就和农村杀猪那样,总见过” 提到杀猪,在场所有人顿时有了画面感,连连点头表示懂了。 压腿的压腿,揪耳朵的揪耳朵,还有人压猪脖子,分工明确,压瓷实了动弹不得的时候,在有人拿把刀,接个盆,慢慢放血。 六人组一听这,这哪是打架啊,简直就是侮辱人,他们是人不是猪。 但是六人组发现对面看他们的眼神真的和看猪一样。 萧炎每指定完一队后,他们就从队伍里出来,站成一小队。 每个小队都有一个实力说得过去的人压阵,要确保一下子能拍死对方。 而且每一队都有高有低,高的恶狠狠的盯着六人组的胳膊,头等部位,矮的专盯下三路。 看着萧炎淡定的分配任务,那六人组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不先下手,到时候自己怕是要成待宰的猪了。 先下手,还是谁先动手谁吃亏。 六人组低头合计了一下,拿定了主意。 与其这么等下去怕是等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钱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抢,腿被打断了那就断了生计。 虽然主意已定,但是面对分好组的对手,六人组心里也犯嘀咕嘀咕,完全没了之前的狂妄了。 之所以他们六人敢横着走,不是说这些囚犯都是庸手,而是因为他们六人抱成一团,配合默契。 现在面对被萧炎组织起来的一盘散沙,那就不一样了。 六人组默契的看了一眼,突然改变防守队形,居然抱成一团朝萧炎冲了过来。 他们似乎熟读兵法,还知道擒贼先擒王!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萧炎。 “来的正好!” 唐大和罗小成还有其他几名好手突然跳出来横在萧炎前面,准备硬碰硬。 后面的人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一拥而上,而是从两边侧翼包抄,只是虎视眈眈的等待时机。 因为一拥而上,反而还会妨碍自己人的发挥,所以在萧炎指挥下集中“精锐”,针尖对麦芒,打乱他们的阵型。 其他人只需等唐大他们冲散对方的阵型后,浑水摸鱼就行了。 双方碰撞之后,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看到只有七八人敢迎战,六人组松了口气。 但是与六人组下死手以期迅速击倒对手不同的是,萧炎他们的“精锐”似乎并不急于击倒对方,而是频频躲闪。 本来集中的阵型很快就被击散了,唐大他们不敌六人组,开始缓慢后撤。 当六人组为首的感到不妙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已经不知不觉中拉开了两米多的距离。 “不好,轻敌了!”六人组为首的老大正在和另一名好手与唐大缠斗,突然发现问题所在。 但是已经迟了,话音未落,本来还缠斗的一名六人组之一被唐三一个躲闪,扑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刹车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脚下站立不稳,又往前扑了两三米。 他面前是正在围观的其他平陵县囚犯。 “看啥看!”那名虎背熊腰的大汉面露凶相,冲着他们吼道,吓得他对面的人四处散开。 “哼,看我不打死你!”那名大汉吓退众人后,有些得意也有些恼怒,恼怒因为唐三力量偏弱,打在他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但就是抓不住,打也打不到。 那名大汉回头,看见两米之外嬉笑的唐三,恨不得扒了唐三的皮。 就在他刚要抬脚的时候,脚下一沉,发现两个人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腿。 “哼!”这名大汉冷哼一声,一脚就把抱左脚的那名囚犯踢飞了,要踢抱右脚的发现抱得太紧没甩开。 这名大汉正要用左脚跺抱抱右腿的囚犯时候,唐三脸色一变,往前跃去,直击那名大汉的咽喉处,以期围魏救赵。 这一脚要是踢实了,抱腿的这人不死即伤。 刚被甩出去的囚犯也不顾鼻青脸肿,再一次扑上来,拽住那名大汉的大腿,这一次可不只是胳膊抱着了,他盘腿夹住那大汉的腿,整个人的重量挂在了那名大汉的大腿上。 眼前这一幕让萧炎想到了树懒。 动作虽然不好看,但很实用,那名大汉瞬间动弹不得,只是他的胳膊舞来舞去的,倒也不好被控制住。 死囚,不乏亡命之徒,见血之后彻底红了眼,一个人打不过你,四个打,五个打,打到为止。 面对唐三的袭击,那名大汉无处躲避,只好后倾,重心不稳瞬间栽倒在地,其他两人趁机抓住他的胳膊,一人一个,抱的死死的。 倒地那名大汉瞬间动弹不得。 一个人被控制,六人组的阵型瞬间被破,其他人想要支援,却发现本来节节后退的唐大等人突然不要命一般贴了上来,让他们无法伸出援手救助那个被压瓷实的大汉。 剩下的五人组不得不集中到一起全力对付唐大他们的纠缠,否则稍一疏忽就会落得和那名倒地的大汉一般的待遇。 “来打死我啊”唐三很嚣张的踩在那名大汉脸上,“嗬,呸!” 一口老痰落入张开嘴要骂人的大汉嘴里。 第28章 我认为咱们是输了 突然唐三眼前一花,一道幻影一闪而过。 那名大汉突然杀猪般嚎了起来,表情痛苦,拼死挣扎起来,就连抱腿抱胳膊的四个人都按不住了。 那名大汉挣开束缚解放了双手,立马捂着裤裆蜷缩在地上,满地打滚。 “这也太狠了!”唐三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兽医朱永芳,这哪像一个读书人,刚才那断子绝孙的一脚提到自己身上……唐三菊花一紧,决定以后对这个大哥一定要保持尊重。 看着哀嚎的那名大汉,其他四个人,尤其被甩的鼻青脸肿的那位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他们相视一笑,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尽管看起来很猛,但是怎么看都比起朱永芳的那一脚来说,逊色了好多。 他们再也没机会复制那一脚,因为那家伙全程夹着腿无遮挡,连脸都不要了,也要保住命-根子。 唐三咽了口唾沫,对着自己经常开涮的老大竖了个大拇指,赶紧去给别人帮忙了。 朱永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人畜无害的把视线转向了其他五个收缩防线,还在苦苦支撑的六人组,确切说是五人组了。 但是这些羌人也彪啊,这五个人抱成一团,唐大他们愣是没有办法突入打破他们的阵型。 唐大他们外面一圈是等待时机的其他平陵囚犯,受到唐三和朱永芳这一组的鼓舞之后,他们各个如同伺机捕食的饿狼一般,死死盯着五人组。 有了前车之鉴,剩下的五个人也不好受,不管怎么挑衅,或者怎么诱敌,剩下的五人始终抱成一团,不露出丝毫破绽。 但是他们也难受,现在是走,走不成,打,打不赢,败,也难! 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这都什么打法,简直深得街头泼皮的真传。 剩下的五人组有苦说不出,刚才朱永芳那一脚他们看在眼里,那可真狠啊! 如果还真有重来的机会的话,他们也许会选择退回去,而不是扑上来。 但是后悔来得及么……来不及! 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离开的军侯又被吸引回来了,萧炎看到那军侯对着看戏的士兵说着什么,还时不时指着示警的大钟。 再联想到刚才这军侯对挨打的其他三名囚犯不管不顾,萧炎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快,时间不多了!”居中指挥的萧炎亲自下场了。 萧炎本身实力也不弱,虽然比不上唐大和罗小成,但是长年累月的苦力以及持之以恒的自律让萧炎有着不错基础。 萧炎扑上去完全不按常规出牌,只见他左手一扬,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锅,趁眼前的大汉被铁锅所吸引,萧炎右手又一扬,一把沙土扬了过去。 趁着那名大汉眯眼的时候,萧炎一个下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扑向那名惨遭暗算的大汉身边准备飞腿踢萧炎的另一名大汉。 另一名大汉显然没见过这般声东击西的打法,愣了一下,被萧炎猝不及防的动作闪了腰。 那名被袭击的大汉飞起的脚刹不住,大腿撞到贴身进来的萧炎身上了,集中主要力量的脚尖踢了个寂寞。 萧炎也不拖泥带水,低头弯腰抱住那名大汉的腰,就要后仰想把他拉出阵型。 虽然萧炎顺利的突了进去,也顺利的抱住了一个人。 但是很快就发现高估了自己,那名大汉初惊之后,打了个趔趄往前扑了两步,赶紧往后撤了一步,站稳脚跟,萧炎再也拽不动了。 那名大汉反而拖着萧炎要回己方的阵型。 “快,拉我腰带!”萧炎情急之下喊道。 萧炎身后的囚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萧炎的腰带,但还是拽不住,他们两人还是被缓缓的拖着往后走。 这时候唐三及时赶到,拿着扫把照大汉的脸乱捅,好让那名大汉腾不出手收拾萧炎。 唐三的加入并没有缓解那名大汉往后退的趋势。 于是其他囚犯一个接一个扑上去拽住前面人的腰带,或者抱住前面的人。 如此串了五个之后,形势逆转,萧炎他们拖着那名倒霉的大汉缓缓往后退去。 其他四人想要支援,自然被唐大等人拼死阻止。 打斗中,萧炎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两肘子,萧炎都感觉自己的腰要断了,刚想张嘴骂其他人咋还不抱胳膊的时候,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 但也就只挨了两肘子,因为被拖出去包围圈后,待机的囚犯也不管当初的安排,一拥而上,再也没给被拖出来的那名大汉还手的机会。 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腿的抱腿,很快就被七八个人摁住,但是这会这名大汉学聪明了,他没有躺着,而是趴在地上,两腿夹紧,不给任何偷袭的机会。 这名大汉正是朝被打倒的平陵县囚犯撒尿的那位。 闻着腥味赶来的朱永芳看着趴着的大汉皱皱眉,又看见唐三手里的扫帚,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朱永芳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犹豫的对准那名被压住不能动弹的大汉屁)眼就来了一下。 “敢伤我家老五!” “嗷呜……” 又一道惨烈的杀猪声响彻整座营地。 “铛铛……” 急促的警钟响起。 一队兵士拿着棍棒列队跑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名军侯,此时他吹着哨子,招着手冲这边赶来。 被围的那四名大汉长松了口气。 腾出手来的萧炎抬头看了一眼赶来的兵士,没有理会哨声,将口里的血咽了下去,大喊一声,“还等什么,还来得及!” 说罢,萧炎率先冲过去。 “你想想干什么……”被压着动弹不得的大汉捂着屁股惊恐的看着冲过来的萧炎问道。 “干你姥姥!” 萧炎二话不说举着铁锅照着那名大汉额头就一下子,报了两肘子之仇。 “砰!” 那名大汉登时晕了过去,惨叫声戛然而止,这还是萧炎收了劲打的。 “真爽!” “嘶……我的锅!”萧炎看着手中凹进去了的锅,又一阵心疼。 然后又瞅了一眼那名大汉血肉模糊的脸,比划了一下怎么敲才能将铁锅恢复原状,但是最后想想还是算了,真敲出人命自己怕是也要挂了。 “翻过来,把腿弄弯,膝盖朝上!” 萧炎心想还是趁官兵没来赶紧把锅要修好,于是指挥着大家把晕过去的大汉翻正。 “嗷呜……”那名大汉又被疼醒了,哀嚎了一声后又晕了过去。 两下下去后,锅总算平了,虽然还有些许的凹凸不平,但是想恢复原样,这名大汉的腿怕是要废了。 萧炎并非心狠之人,出完气就撒了手,转身出去了,说了句,“你们看着办!” ~~ “大胆囚徒,还不住手!”气喘吁吁的军侯赶了过来,一屯的兵士拿着棍棒把平陵县囚犯所在营地团团围住。 “大家爽完了,赶紧都回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炎让唐大等人住手,撤了回来,毕竟对面是军侯,这份面子还得给。 “我还没过瘾呢……老二你呢”罗小成和另外一个好手嘟嘟囔囔的说道。 因为他们单独对战的时候他们属于被压着打的一方,形势逆转后,他们也没空对那俩被压着打的汉子爽上一根指头。 所以他们俩可不满意。 “我还成!”唐大好久没这么热身过了,一对二还不落下风,虽然没把对方压住打,但是对于高手来说,这就足够爽了。 “快,给我把这些无法无天的囚犯围起来!”那军侯撇了一眼俩倒在地上的一动一静的六人组成员,那个气的的呀,满脸铁青。 一个一动也不动满脸是血,一个又捂着裆满地打滚,也不知是谁学着朱永芳趁乱又来了一次。 这一战,大获全胜说不上,因为还有四个六人组的人站着没躺下。 只能说略有小胜,毕竟平陵县的这帮老少爷们中差不多十来个人都被揍的鼻青脸肿,再加上先前倒地的那三个人,受伤人数都过了三分之一。 就连主帅萧炎也受了伤,嘴角的血还没擦干。 对于这样的战果,萧炎并不满意,虽然说战损率都是三分之一,但是萧炎还是觉得败了。 因为他认为受伤的人数一样才是打了个平手,受伤人数比对方少,才算是胜利! 现在他们一方受伤人数居然比对面多出足足九个人,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当然受伤人数也包括打别人伤了自己手的人。 唐大离萧炎最近,所以把萧炎嘴里嘟囔的听的清清楚楚,不禁眉角一扬。 他翻翻白眼,没想到萧炎居然对自己要求却这么严格。 严的有些变态,好不要脸……这是唐大对萧炎的评价。 “不过我喜欢。”唐大咧嘴笑了。 ~~ “给我将他们一并拿下,每人三十军棍!”一脸铁青的军侯指着萧炎他们吼道。 “凭啥!”萧炎皱着眉头,刚才六人组里的老大和那军侯眉来眼去的可没瞒过他的眼。 “就凭你们聚众闹事,殴打他人!”那名军侯看了一眼不识时务的萧炎,冷冷的说道。 “那他们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管”萧炎自然不服,心想你们这群人除了“聚众闹事”的罪名再没其他的说辞了 “哼,他们打人何曾搅得整个校场都乱糟糟的”那军侯显然已经想好说辞,指着周围围了一圈乌压压的其他两地囚犯,又指了指地上还躺着的六人组成员,说道, “你不觉得你们以多欺少太过分了么” “过分”萧炎毫不退让,他死死盯着那名军侯反问道,“他们以多欺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们辱骂我大汉边军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我们没骂!”六人组的首领感觉情况不太对,要是任由眼前这小子把他们的恩怨扯到整个汉军身上,他们怕是以后很难熬,所以赶紧提出抗议。 第29章 打个架而已 “你说没骂就没骂这么多兄弟都听着呢!”萧炎指着外围看热闹的其他两县囚犯吼道,“你们听见了没” “听见了,他们还夸匈奴厉害呢!”尽管周围全是死囚,但也有家国情怀,汉朝立国之后从西汉打到东汉,这仇怎能不深,于是很多人齐声为萧炎作证。 “住嘴!”那军侯情知不妙,赶紧阻止萧炎继续说下去。 军侯越不让说,萧炎越要说,反正都这样了,还怕再闹大么。 “打架就打架,扯什么匈奴,匈奴是你爹啊”萧炎没搭理军侯,恶狠狠对那六人组说道,“叔能忍婶不可忍,婶都不可忍,我们这帮大汉老爷们能忍么” “不能忍!”周围呼声震天,就是一些士卒也热血沸腾,跟着着大喊。 那六人组刷的一下脸都绿了,这都哪到哪啊,打个架还能扯这么远 “闭嘴!”那军侯气急败坏,显然没料到萧炎会扯了这么大的一杆旗,顿时他骑虎难下。 “闭什么嘴,你是谁家的军侯”萧炎看到氛围上来了,更加不怕了,理直气壮的问道。 “你……”那军侯眼神一寒,就要下令捉拿萧炎。 “你闭嘴!”萧炎打断军侯的话,冷哼一声,“让小爷说完,任杀任刮随你便!” 萧炎把注意力又转向那六人组,此时他们分成了两个三人组,两个完好无缺的一人一边掺扶着被群殴了的大汉,正也恶狠狠的盯着萧炎。 “看什么看,今天小爷就是要让你们认清楚了,谁是你们的爹!”萧炎自然不惧,身边有军士,还有唐大和携胜之威的平陵囚犯,他害怕那被打废了的六人组 “记住了,匈奴不是你爹,我们大汉才是你爹!”萧炎胸膛一挺,顿时感觉自己和这个时代又融入了一分。 “说得好!” 周围所有人跺起脚,支持萧炎讲的好,其中不乏好多兵士。 “咳咳……记住了,我们也不是羊,我们是狼!”萧炎意犹未尽,又多加了一句。 此时那六人组百口莫辩,萧炎嘴里说的话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所以还不如保持沉默。 他们只能用最怨毒的眼神盯着萧炎,为首的朝萧炎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咱们走着瞧!” 萧炎自然不屑一顾,连话都懒得接了。 “我说完了!”萧炎扭头看着一脸铁青的军侯,挑衅的说道,“但是还和你的话没说完。” “给我拿下!”那军侯很庆幸萧炎刚才说激动了把目标从他身上转移到那六人组,此时眼看萧炎回过头对着他,还怎能让这小子开口。 所以军侯一声令下,让人立马拿住萧炎。 居然没人动。 确切地说,没有士卒动。 唐大他们却向前一步,把萧炎护在中间。 “老二,让开,别管我,我和这位军侯大人掰扯掰扯!”萧炎伸手拨开唐大,站了出去。 “我还是问你,你是谁家的军侯”萧炎言归正传,死死盯着那军侯问道。 “快,将他拿下,你们造反了不成”那军侯没有回答,对着身边的屯长吼道。 终于有俩兵士犹犹豫豫的上前抓住了萧炎。 萧炎也没反抗,只是示意唐大他们稍安勿躁。 “军侯,这怕不公平,那他们呢”萧炎用下巴指着惨兮兮的六人组,问道。 “他们自然回去养伤。”那军侯恨不得立马带萧炎离开这里,交给自己人狠狠地收拾一顿。 “凭啥,他们先动手打人,你瞎了”萧炎自然不乐意。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押回大营!”那军侯心虚,并不直接回答。 “大人,这位公子说的对,是他们先动的手,卑职们都亲眼目睹的。”这时候那名一直在犹豫的屯长站了出来对着军侯说道。 “你!”那军侯眼光一寒,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他虽是军侯,但是眼前这屯长可是右扶风蔡伯偕的亲信。 “那你何不把他们一起拿下了”那军侯再也没法装了,瞥了一眼那六个人,转过头说道。 “卑职怎敢不经军侯允许,就捉拿军侯的羌人同胞!”那屯长不卑不亢,还特意把“羌”字加重拉长了。 这分明是屯长故意告诉大家那六人来自西羌,这军侯也是羌人。 这么一来,众人算是明白了这一路上那六人为何享受优待。 那六人组中有两人是羌人,其他四个都是落草为寇的大汉流民, 他们是深入京畿地区收购武器时被抓的,当时为了抓他们,右扶风蔡伯偕麾下的士兵被杀了六七个,谁想他们却分毫未伤进了死牢,还没来得及转移就收到了死囚罪减一等充军的诏令。 当时抓他们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位军侯。 说是抓获,其实是在保护,要知道他们深入京畿重地,如果没被抓进监狱,那么等待他们的是重重包围,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被抓了,还有机会逃跑。 其实羌人对血统并不太看重,他们钦佩有勇有谋的首领,即使汉人也一样。 他们一直在臣服和叛乱之间反复横跳。 东汉军中也不乏羌人,以羌制羌,或者军中收编羌人和匈奴大战。 但是在这场景说出来,那味道就不一样了,简直是火辣辣的打军侯的脸。 那军侯后悔啊,今天值班的咋就不是自家的亲兵呢。 “我是军侯,负责押运的最高官员,还用不着你给我指手画脚。”那名军侯拉着一张脸,对着屯长命令道,“把他们六人,还有他们几个一并带走,送入我大营之中,带我查明事委曲直之后,再向右扶风蔡伯偕禀报。” “呵呵,咱们打个赌好不好”萧炎冷哼一声,出言讥笑道,“进入你的营帐,我们几个怕是要和他们俩一样了……亏你还是个军侯,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那名屯长自然也不肯,他毫不客气的吩咐其他人拿下那六人后,对着军侯拱拱手说,“军侯应该一视同仁当众处理,一旦入了大帐,怕是会有许多闲言碎语,对军侯不利!” “哼,你想抗命”那名军侯冷冷的呵斥道,这时候他的亲兵也赶到了。 虽然人不多,只有三四十个,但是背着“抗命”的名头,屯长手下的兵士还是有些犹豫,意见不合。 尽管他们觉得萧炎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军侯的命令虽然不合规,但也不至于让他们以下犯上,要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屯长虽然有心保萧炎他们,但他无能为力,因为他手下虽然有百人,真正的亲信却只有十来个。 所以眼下场面,屯长于法于理还有武力值上都不占优势。 一时间,这边的空气在其它两县囚犯的嘘声中逐渐转冷。 “哼,你再是右扶风大人的亲信,别以为犯了军规,我就治不了你们,怕是右扶风大人本人来了也说不了啥!”那军侯看着眼神松动了的屯长,继续施压。 “再说右扶风大人有事去了扶风,怕是鞭长莫及!”军侯冷笑一声,此刻他是这里最高长官,“等他回去再告状,怕是……” “不用,我回来了!” 突然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穿黑色官服无比威严的中年男子从后面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之前有持刀兵士开路,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打群架的众人。 来人正是右扶风蔡伯偕本人。 尽管作为饱含沧桑的他什么场景都见过,但是看到那六人组的惨样,不禁也皱了皱眉头。 打个架下这么重的手,这少年不简单! 右扶风蔡伯偕的责任就是为了防止羌人作乱而设立的,所以对于这些羌人的想法很了解。 那军侯看到右扶风蔡伯偕后,长叹一口气,只能怪自己乌鸦嘴。 而屯长则笑了,因为有人替他做主了。 “参见右扶风大人!” 众将士齐刷刷的对来人行了个军礼。 “嗯,不用客气,我只是去了趟司隶府办个事,刚回来就听说这里很热闹,专门过来看看。” 右扶风蔡伯偕虽然看起来威严,但话语间却把众人惊的掉了下巴。 打的这么凶,在他眼里居然只是热闹 “多大的事,不就是打个架么!”右扶风蔡伯偕把手一摊,一脸轻松的问道。 “这些囚犯将是我们戍边将士,没有点热血怎么成呢,男人嘛,在牢里关的久了无处泄火,血气方刚的,打打架泄泄火这不很正常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打架,也不让见家属,让憋死啊,是,年轻人”那右扶风蔡伯偕扭头对萧炎问道。 “啊……问我”萧炎一愣,没想到右扶风蔡伯偕会直接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右扶风大人就是问你!”屯长戳戳萧炎提醒道。 “是,是……正好练练手,释放释放精力,好保家卫国!”萧炎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答道,听着右扶风蔡伯偕的口气,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好一个保家卫国!”右扶风蔡伯偕看到萧炎之后,眼神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很随和的说,“哎呀呀,你们俩把人家娃娃放了麻,年轻人打个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嘛!” 抓着萧炎胳膊的俩士兵就等这句话了,他们第一时间松了收,还有一个顺手拍拍萧炎的肩膀,用手悄悄的给萧炎点了个赞。 “把他们也放了!”右扶风蔡伯偕对着六人组努努嘴,立马有士卒上前为他们松绑。 第30章 可惜不是我的兵 右扶风蔡伯偕的行为让那名军侯很奇怪,屯长和他手下的兵也非常不解。 就连萧炎也看不透这个浑身上下散布着威严行为却很随和的右扶风在想什么。 “你,我认识,滇独,前些年随着滇吾归汉,替汉戍边,只怪那当地贪官欺压太狠,后来你被迫落草为寇,我说的对” “可惜啊,可惜……当年你也算响当当的一条汉子!” 没人想到右扶风蔡伯偕居然认识那六人组为首的大汉。 “你……认识我”别说萧炎他们了,就连滇独本人也一脸吃惊,没料到堂堂大汉右扶风蔡伯偕居然认识他,还知道他的过往。 问过之后,那滇独的眸子里的桀骜不驯少了些,多了些苦涩和说不清的东西。 “何止认识,你当年还是他们的袍泽兄弟呢!”右扶风蔡伯偕指着身边的士卒说道。 “当年我们营比不过你们营,一半的缘故是因为你,我想用十匹良马还你一个人,你家司马死活不答应。” “如果没那件事发生的话,你现在起码也是司马之职了,可惜了,可惜了……” 右扶风蔡伯偕连连摇头,满眼都是惋惜。 “大人,我……”滇独的眼神先是一亮,随即转入黯然,半晌没有说出话,他的眼圈微微有些湿润,可能是想到了那些年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可惜回不去了。 那名军侯看到眼前发生的一慕,松了口气。 “快四十岁的人了,咋还和那帮愣头青一般见识,不过,能回来就好,戍边也不是说没希望的,咱们还是战友……你好自为之!”右扶风蔡伯偕拍拍滇独的肩膀,长叹一口气。 滇独没有回答,只是对右扶风蔡伯偕挤出一丝很难看的微笑。 滇独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还昏迷的人是他们六人组里的师爷,负责所有的与外界联络之事,他要是出事了,他们怕是要睁眼瞎了。 “哈哈,老家伙,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啊,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寻狠了,到了敦煌好好戍边,戴罪立功!” 右扶风蔡伯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拍了拍滇独的肩膀,看着滇独旁边的几名大汉子民,眼神中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杀意。 “散了,都散了!”说罢右扶风蔡伯偕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散了,“该干嘛还干嘛!” “你们俩,一会来找我!”右扶风蔡伯偕原本还笑眯眯的脸瞬间变得非常严厉,对着军侯迷莽和那屯长沈子腾命令道。 “是,右扶风大人!” “是!” 那凌厉的眼神让军侯迷莽心脏猛地一缩,屯长沈子腾也眼角抽了抽。 看右扶风这表情,他们中有人怕是要遭殃。 “再打架了,都别管,死了的埋了,动手的砍了!”临走时,右扶风蔡伯偕幽幽的丢下一句话拍拍屁股离开了。 囚犯们一阵心惊肉跳,周围的兵士们却翻翻白眼,不当真。 被打死的埋了,没打死就不用埋,所以只要不打死人,打人的人也不用砍! 但是众囚犯却不这么认为,真这么理解那怕是自己也活腻了。 因为这话一般人的理解是,打架的时候不管,打完了秋后算账,这个账怕就是砍头。 其实这两种意思都对,因人而异,解释权在右扶风蔡伯偕手里。 右扶风蔡伯偕前脚离开,后脚这些士兵就撤了。 士兵们还没离场,就听见囚犯们狂欢起来,尤其平陵县的囚犯,把萧炎丢的老高老高。 已经出了大门的右扶风蔡伯偕嘴角一扬,又叹息道,“可惜呀,可惜……可惜不是我的兵!” “快放我下来,你们还要不要吃饭了,信不信我不做了”萧炎被丢的云里雾里的,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自己还受了伤,哪能禁得起这样折腾。 但是没人放他下来,所有人刚才都憋着一口气,在萧炎的指挥下得到尽情的释放,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了抱团的好处,而萧炎正好是领导者。 即便有一两个被对手打倒,甚至重伤,他们还是能取胜,绝大部分的人还能狂欢,受伤的人也可安心。 这一切都是萧炎带了的,这还是他们还没有经过训练磨合的威力,要是大家一起练过,那怕是所向披靡了……所以面对狂欢的人群,萧炎身不由己。 直到萧炎吐了口血,大家慌了神,这才把萧炎放了下来,所有人都关心的围着萧炎,挤在萧炎周围水泄不通。 萧炎都感觉要窒息了,“能不能散开,让我吸口气……” “都散了,散了……”唐大一看,这还了得,赶紧驱赶这些狂欢的囚犯。 朱永芳也关切的看着脸色略微发白的萧炎,捡起地上的铁锅,来到萧炎身边,伸出一只手不容置疑的对萧炎说道,“把你手伸出来!” “干嘛”萧炎不解的看着这个刚才下狠手的老大反问道。 “号脉!”朱永芳回答得很干脆,还猴急猴急的催促道,“一会儿我还要去做饭了。” “等等……你会看病”萧炎有些胆怯,不敢伸出手。 “怎么不会,我好歹也是兽医啊。”朱永芳大大咧咧的说道。 “滚!” 萧炎翻了个白眼,看样子朱永芳忘记了他怎么进的平陵大狱了。 “兽医怎么了,兽医也是医啊!”朱永芳从萧炎眼神里看到了不屑,立马抗议道。 “算啦,还是我自己做饭,不是我小瞧各位,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做的饭都没我的香!”萧炎歇了一会感觉好多了,站起来蹦了蹦,发现自己并无大碍,于是一脸骄傲的抢过铁锅,去做饭了。 “不就是煮么,谁不会似的!”感到被无视了的朱永芳没声好气的反驳道。 “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你五哥的厨艺!”萧炎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周围的囚犯都关心的看着萧炎行动如初后,都松了口气,然后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开始闲聊。 毕竟一起经历过一站了,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此时平陵县囚犯这边分成四个区域,人数最多最热闹的当然是萧炎这边二十三人大队伍了。 那老实了许多的六人组算是一方了,还有自始至终冷眼看戏的冯保单独一方,再就是临阵逃脱那三个其他乡来的囚犯。 他们三个刚才打架没参与,这会儿向凑上来,但是没人搭理他们,鸟都不鸟一眼。 尴尬不已之下,那三个又瞅瞅那六人组,相视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单独啃着肉夹馍的冯保,然后慢慢的靠过去了。 “唉,又多了几张嘴,这可吃不爽咯!” 萧炎将铁锅架到火上,瞥了一眼刚才打架还猛如饿狼的大伙,此时都快成饿狗了,两眼盯着那堆切好的食材发绿光,就差饿的趴在地上了。 各乡来的囚犯还好点,因为刚才他们吃了点干粮,但是这会儿尽管手里拿着干粮,也不吃了,眼巴巴的瞪着那堆菜。 还有好多人鼻青脸肿,一拐一瘸的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但此时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胜利后的开心。 得给他们奖励奖励,萧炎相信自己的厨艺,两世做了三十年的厨艺,差不了。 “还算不上我的人,那就让我先抓住你们的胃开始!”萧炎自信的将一堆切丁的肥肉倒进烧热的锅里,然后拿着铲子迅速翻炒。 一直噼里啪啦油爆之后,一股肉炸香飘满整座营地。 “我去,咋不放水,肉都糊啦!”朱永芳大惊,赶紧跑过来想指点萧炎,却发现萧炎翻炒的正起劲,那些肥肉丁已经缩小了许多,练出来的油冒着泡泡,锅底还是不可避免的糊了些。 “老大,准备个陶罐,这些油可要吃好久。”萧炎也不顾上搭理朱永芳,让他赶紧准备东西。 “饭还可以这样做” 闻着空气中的肉香,朱永芳算是开了见识,看着萧炎往锅里倒了些水,“下一步是加水了” “刷锅!”萧炎也不多话,因为他也饿。 锅里的水倒干净后,萧炎又把锅架到火烧,等水蒸发干后,浇上猪油加热,倒上葱丝,然后把搅匀的鸡蛋倒到里面。 一会儿煎蛋香味又飘满营地,那诱人的味道吸引着众人都扯着脖子观望。 萧炎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扒拉了两口煎蛋,把剩下的倒入旁边的盆里。 接着萧炎开始炒肉丝,随后加入韭菜,撒上粗盐,一股香味勾的所有人都流下了口水。 但是联想到刚才萧炎他们抱团揍人的场景,可没几个人敢打这诱人的菜的注意。 因为右扶风也说了,“年轻人打架很正常!” “唉,可惜缺了酱油……”萧炎擦擦额头的汉,自言自语道。 这炒菜还真是个体力活,足足炒了五大锅。 “来人……算了,我亲自给右扶风端去!”萧炎本来不屑于拍马屁,但是右扶风蔡伯偕临走的时候看到切好的菜,非要萧炎给他捎一份。 此时右扶风蔡伯偕正在大堂之上对着屯长沈子腾一阵臭骂,而军侯迷莽心怀鬼胎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却想着心事。 “好小子,长志气了,居然敢抗命,信不信我抽死你!”右扶风气呼呼的骂道,“别以为你是我亲信我就护着你,以后有这事就来找我,别逞能以下犯上,滚!” 军侯迷莽翻翻白眼,无话可说,可以越级不可以犯上,这不说给他听么。 军侯迷莽随即想到让他们计划大打折扣的那名少年,眼神里闪过一道寒意。 第31章 磨刀石 “军侯迷莽” “啊” 军侯迷莽在右扶风大人的呼唤声中回过神,他都不知道屯长沈子腾啥时候离开了,大堂之中就剩他和右扶风大人两人了。 “想啥呢,那么入神”右扶风蔡伯偕打趣道,笑眯眯的看着左顾右盼的军侯迷莽。 “我……卑职在想刚才那个少……年……”迷莽倒也没撒谎。 “哦,那你怎么看” “莽!”迷莽脱口而出,随即看到还等他继续说的右扶风大人,赶紧仔细解释,“他年少气盛,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怕是耽误了期限。” “嗯,没道理,是那几个羌人带的头。”右扶风蔡伯偕摇摇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军侯。 “可是他们没有挑衅那少年……”军侯迷莽心有不甘的解释道。 “确实没挑衅那少年,但是挑衅了大汉军人!”右扶风蔡伯偕缓缓的说道,声音逐渐变冷,“但是我还是放过了他们,你可知道为何” “卑职不知!”军侯迷莽感觉有些不妙,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担心多一些,害怕少了点。 “那我就告诉你!”右扶风蔡伯偕敲着桌子厉声说道,“那个滇独是你表兄” “啊……这……还望右扶风大人大人赎罪!”军侯迷莽一顿,腰弯的更低了,声音颤抖的说道,颤抖的有些夸张,认罪那就是默认了右扶风大人的话。 “你是五年前进入右扶风大人府的”右扶风蔡伯偕放缓了声音,“你跟着我时间不短了,我可不希望你在这些小问题上犯错误,奖罚失去公匀,会失人心的……” “属下明白!今晚属下确实处罚不当,还望右扶风大人惩罚!”军侯迷莽心里一宽,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让他感觉很复杂的右扶风大人,发现右扶风大人炯炯有神的双眼正盯着他,于是又赶紧低下头。 “一会下夜班后回趟家,这趟远差就交给你那一曲了,让你表哥好好戍边,将来有机会还能回来,下去,我……相信你。”右扶风蔡伯偕突然觉得累了,用手抚着额头挥挥手示意军侯迷莽退下去。 “记住,你是大汉的兵,不是那山上的土匪!”蔡伯偕突然加了一句。 “右扶风大人放心,属下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定当不辱使命!”军侯迷莽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毛遂自荐,这份任务就交给他了,省的再费口舌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迷莽缓缓的退出大堂,扫了一眼门口的卫兵,挺直腰杆,手里的头盔拿的稳稳的,没有一丝的颤抖。 他看着远处端着一碟子菜正往这边赶来的萧炎,嘴角诡异的上扬,露出一丝邪魅的笑,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堂,眼神变得阴冷无比,没有一丁点敬意。 听着迷莽的脚步声渐远,右扶风蔡伯偕叹了口气,“唉,少年,对不住了,权当磨练了!” 蔡伯偕前面的案几上放着一份从平陵县送来的信,除过一堆毫无用处的问候之外,最主要的内容赫然是让右扶风大人在押送的路上特殊“关照”一下萧炎,但不许让他受伤。 看样子窦公子也看上这位独特的少年了,这怕是先打击后启用。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再说窦氏一族经营河西多年,自己还需要仰仗他们,没办法,右扶风大人不禁又叹了口气。 今晚发生的事真巧,就不用自己安排了,军侯迷莽就是最佳人选了,因为他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心眼较小,容易记仇,所以窦公子交代的事非他莫属。 “来人,喊屯长沈子腾来见我!”右扶风蔡伯偕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还是需要加一道保险。 就在这时候,萧炎端着刚炒好的韭菜鸡蛋炒肉丝到了门口,但是被卫兵挡住。 “放他进来。”右扶风蔡伯偕闻着这扑鼻而来的香味,突然觉得有些饿了,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很和蔼,客气说道,“没瞧出来你还有这本事,还真香!快,放这儿……我还真饿了!” 蔡伯偕说着不动声色的把那封信放到屁股后面,将案几腾空,“小家伙,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站出来,那样岂不是更容易拉拢人心么” 萧炎看着右扶风大人那犀利的眼神,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自然瞒不过去,萧炎尴尬的笑笑,“这都瞒不过大人,嘿嘿……” “嗯,真香!你还没回答我呢!”蔡伯偕吃了一口菜,眼睛一亮。 “大人,这菜可都是兄弟们凑的钱买的。”萧炎还是没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右扶风大人正吃的韭菜鸡蛋炒肉。 “啊……给你钱!”右扶风蔡伯偕反应过来,一脸错愕,本想发火,但是想想这是吃人嘴短,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朝萧炎砸了过去。 “还跟我讲条件,砸不死你,快说!” “大人,能不能再多砸几次,我不怕疼!”萧炎颠了颠份量,够请大家吃这样两顿饭了。 “嗯” “哈哈,大人别急,我这就说!”萧炎看到脸色一变的蔡伯偕,赶紧见好就收,老老实实的说道,“刚开始那六个人气盛正盛,而我们的人恐惧更多,而且一盘散沙,不足以对抗,毕竟对方虽然只有六个,但论身手,我们的人还是弱了些,就算一拥而上也占不了便宜的。” “再后来那六个越来越过分,激起了众人的愤怒,开始有人反击了,可惜……”萧炎想到站出来的那两个人,不禁摇摇头,接着说道,“还是因为没人组织,各自为战,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下了,其实他们俩当初一起上,照着其中一个人打……虽然最后还是被打趴下,但他们被盯着的那个人也绝不好受。” “嗯,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就能有此见识,不愧是……”右扶风蔡伯偕已经将一碟韭菜鸡蛋炒肉丝吃了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还有么,再来一碟。” “有,得加钱!”萧炎贱兮兮的顺着竿子又爬了上去。 “滚……还是继续说。”蔡伯偕看着自己的钱包跑到萧炎手里,有些后悔,身边还有那么多竹简,砸人不好么,咋就脑子一热把自己的钱袋子丢出去了。 “咳咳……等那两个站出来的兄弟被砸倒,不,是打倒之后,我们这边的愤怒值也达到顶峰,这时候人脑子容易发热,就算知道前面有虎也敢冲。”萧炎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 “我们十七个站出来就是一杆旗,或多或少还能拉几个人过来,人多了自然就不怕了。”萧炎谄媚的看了右扶风大人一眼,“要是那时候兵士别阻拦,我们三县的人加起来我就不信揍不死他们六个,可惜……” 就在这时候,屯长沈子腾接到命令一脸疑惑的回来了。 “别扯远,接着说!”右扶风大人瞥了一眼沈子腾没有让他进来,而是瞪了萧炎一眼,说道,“你打死人,我还得给你擦屁股,也没人能保住你!” “嘿嘿,然后嘛,就是分配任务了,将对手打乱,让他们各自为战,我们几个打他们一个总能打过,再打不过,那被打死活该!”萧炎略有遗憾的说道,“可惜对面的六个人配合默契,尽管我们二十几个人打他们六个,但只有两人被成功与他们团体隔离开了。” “但凡我们这些人一起训练上两天,今天他们全都得站着动手,躺着回去!”萧炎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压着别人打的感觉确实很爽,让人意犹未尽。 “打人很爽吗”看着还意犹未尽的萧炎,右扶风蔡伯偕不禁笑了,问道。 “爽!”萧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哈哈,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打打杀杀……不过看你揍人也爽,尤其是敢侮辱我们军人,要不是职位在身,我也真想踹两脚。” 蔡伯偕羡慕的看着萧炎,叹了口气,“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好!” “回去,我看好你!”蔡伯偕本来兴奋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多好的苗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惜你成不了我的兵……记住,有些时候不需要年轻气盛,需要忍耐,尤其实力太悬殊的情况下,前期吃够苦,总会出头的!” 萧炎不明白蔡伯偕为何这么说,但是看得出来蔡伯偕是为了他好。 “谢谢右扶风大人,这碗我能拿回去么”萧炎怯生生的指着案几上的碗问道。 “那一袋子钱买不了这个碗” “能,但是那是菜钱,碗钱另算!” “滚!”蔡伯偕将碗砸了过去,萧炎忙不迭的把碗接住,这吃饭的家伙可不能被砸了。 蔡伯偕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少年会这般纵容,居然生不起气来,也许是和窦公子的那封信有关系,算是对他的弥补。 萧炎退出大门的时候,屯长沈子腾对萧炎报以微笑,微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等萧炎离开后,蔡伯偕示意沈子腾进来,“给你个任务,带着你的手下护送他们去敦煌,主官是迷莽。” “右扶风大人这怕对……”沈子腾一愣,看着萧炎的背影想不明白了。 “年轻人气盛,需要磨练,他们俩现在算是有了间隙,就让迷莽当他的磨刀石!”蔡伯偕知道沈子腾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 “你回去准备准备,只要没有受伤或者生命危险,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蔡伯偕一边说,一边低头写着什么,完了还盖上打印,装入一个木匣子。 “这是我的手令,关键时刻你打开可以制约迷莽……我想他手下的兵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兵!” 第32章 跟我唱,团结就是力量 萧炎回到营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一群人伸着脖子翘首以盼,看到他后一阵欢呼。 萧炎顿时感觉倍有面子,没想到经此一役再加一道菜,自己居然这么受欢迎。 “唉呀,萧公子回来了,我们终于能开吃了!” 待萧炎走近才发现大家五人一组围着一盆已经凉了的菜席地而坐,时不时的用口水湿透的袖子擦擦嘴,眼睛里都冒着炙热的眼光。 但是看的不是萧炎,而是那盆菜,尽管盆子里的菜一口都没吃。 “菜不好吃”萧炎愣住了。 “还没尝,就等你回来了!”众人异口同声,同时所有都活动活动胳膊,好像饿狼准备扑食前的热身一般。 唐三似乎很惨,被唐大揪着耳朵,勒住脖子揽在怀里,拼命的挣扎,看到萧炎回来赶紧指着萧炎示意唐大松手。 “不就尝了一口菜,至于吗”唐三委屈的给萧炎告状道,“老五你来评评理。” “这是老二不对了,大家走了一天的路,又干了一架,都饿了,赶紧吃!”萧炎也饿了,二话不说抓起老张头捎的饼,夹了一口菜吃了起来。 自己炒的,真香! “呜呜……赶紧吃,看我干啥,以后别等我了,给我留一小碗就行!” 萧炎刚动了手,就听见一阵碗碟碰撞的声音,大家一拥而上,菜盆都看不见了。 等菜盆再次露出来的时候,盆里已经没菜了。 就这,罗小成还扒拉着盆子把贴在盆子边上的韭菜一个一个夹到碗里。 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菜盆,只夹了一筷子菜的萧炎愣住了,那这群人等他干嘛,还不如不等。 猪都吃的没这么快,呸呸呸,好像自己骂自己。 萧炎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最唐大碗里的菜多。 “呃,咳咳……吃饭都不积极,还要我替你抢……”唐大略有些尴尬的给萧炎拨了一筷子。 “再来一筷子,行了”唐大不敢直视萧炎,又拨了一小筷子,索性转过身,背对着萧炎,扑腾扑腾得吃了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吃完再说。 东汉的时候,食物还是以煮为主,炒菜都是奢侈品,因为那时候大部分都是瓦罐,能用起金属炊具的都是大户人家。 所以萧炎的这一顿韭菜鸡蛋炒肉丝实属人间最美味。 ~~ 就在萧炎他们吃饭的同时,右扶风蔡伯偕左顾右盼发现没人的时候,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掉案几上的韭菜捡起来,放到嘴里砸砸,想着要不要把萧炎留下给自己做饭。 看着离开的沈子腾,右扶风蔡伯偕把思绪拉了回来,“他们六个真的只是为了购买兵器么,至于跑到大汉内部京畿地区” “来人,派人去平陵县将那六人的卷宗调来!” 屯长沈子腾倒是没尝到萧炎炒的菜,所以不怎么在意,他抚摸着手里的木匣子,一边走一边满怀心事的想着右扶风蔡伯偕的话。 “那六个人,配合默契,显然是受过训练的,绝不是一般土匪。” “他们为首的那个滇独和军侯迷莽是表兄弟,所以表面上要客气点。” 这一趟任务,有种不祥的预感,怕是没那么简单。 突然一声嘹亮的歌声打断沈子腾的思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伙跟我唱,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只见萧炎站在唐大肩膀上,对四周挥舞着双手,指挥着大家唱歌。 “团结就是力量……” “大声点,听不见!”萧炎一手捂着耳朵,一边扯着嗓子大吼道,“拿出打架的气势来唱,再来一遍,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顿时一股磅礴的歌声响起,响彻整个驻军大营。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朝着所有仇敌开干,让一切不服气的敌人死亡,向着敌人向着自由,向着全世界发出万丈光芒……” 右扶风蔡伯偕走出大堂,看见平陵囚犯聚在一起唱着一首从来没听过的歌,每个人都热情高涨,血脉贲张,扯着嗓子生怕比别人小了。 他们可是尝到了团结的力量,这会儿别说那六个人就是来二十个壮汉,他们这群亢奋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开干。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小子可以啊,才一天时间就把大部分囚犯拉到他的麾下了,日后怕是有将帅之才。”右扶风蔡伯偕看着站在唐大肩膀上挥舞着胳膊打着拍子的萧炎喃喃自语道。 “窦公子眼睛真毒辣,这小子怕是用不了几年就会被调回京城。”蔡伯偕拒绝了下属提出制止大合唱的提议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萧炎组织平陵县的囚犯开联欢晚会。 “一个小小的舞会就把士气提起来了,不简单!” ~~ “大家好,我叫罗小成,我们哥几个我老四,我给大家来表演一段口技。”罗小成学起了黄鹂鸟的叫声,惟妙惟肖,吸引的所有人纷纷鼓掌。 “学狗叫!” “学猪叫!” …… 罗小成一一满足,惹得大伙满堂喝彩。 “老四,学学老五播种的声音,让咱这些单身狗过过瘾!”朱永芳刷着锅,扯着嗓子对罗小成吼道。 “啊什么播种”罗小成一懵,随即反应过来,大伙哄然大笑。 “滚!” “下一个,谁来表演”萧炎上前一脚踹飞罗小成,对着围城一圈的平陵囚犯喊道。 “我,我来!”这时候人群中一个人举着手站了出来。 萧炎定睛一看,立马认出了来人。 他就是阻止六人组打人挺身而出的两位囚犯之一,虽然只扛了三招就被打趴下,但是他的勇敢让大家都记住了他。 “好,欢迎咱们的英雄,大家鼓掌!”萧炎带头鼓起掌。 “哎,我还没开始呢……”那名青年倒不好意思了,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圈人中间,挠着头。 “你和他值得这些掌声!”萧炎一手指着另一名站出来的男子,鼓掌鼓的更起劲了。 “大家好,小人……我叫倪万,感谢萧公子今日搭救之恩,请受我一拜!”等掌声奚落之后,倪万和另外一男子对着萧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让你表演节目,不是让你拍马屁,把我麻的……”萧炎夸张的打了个哆嗦,把那名叫倪万的青年推着面向大伙,“看看他们,没了他们我也救不了你,这都是大伙抱团的结果,要感谢就谢大家,对不对” “对,团结就是力量!” 围着的二十四个汉子齐声高呼,将旁边照猫画虎举行联欢会的两县囚犯的声音压下去了。 “我倪万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倪万对着所有人转着圈鞠着躬。 另一名挺身而出的汉子叫窦骁,他也站了起来,头上还裹着被染红了白布,也对着大家致谢。 “少扯淡,赶紧表演节目!”唐三等不及了,起哄道。 “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段咱们高祖皇帝的《大风歌》。”倪万思索一番后,对着周围拱手道。 “快开始,赶紧的。” “给我碗和筷子。”倪万跑到朱永芳身边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碗,然后边走边敲,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表演。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伴随着雄豪自放,踌躇满志的歌词响起,对能听懂的人都产生一种共情,想到自己将去敦煌戍边,何时才能归故乡,又想到他们这辈子都得在外守边,面对着西北大漠,顿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怆。 “当年高祖皇帝应该也是这般心境!”沉默了的萧炎看着越舞越快的倪万,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眼前的这些人,这一走,就是一辈子。 “我,一定要带你们回家!”萧炎暗暗下定决心。 “好!”就在大伙沉浸在倪万的表演当中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众人怒目而视,但很快都心虚的勾下了头,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哈哈,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别紧张……”来人正是右扶风蔡伯偕,只见他一脸和气,率先坐下,同时拉着萧炎坐下。 大伙儿面面相觑,看到随和的右扶风坐下了,大伙也都跟着坐下了。 但是这一打断,众人瞬间没了欢乐氛围,没人说话,尴尬的看着右扶风蔡伯偕。 “咳咳……我好像来的时机不对”蔡伯偕更尴尬,左看看右看看,一摊手。 萧炎没说话,但是看着右扶风蔡伯偕的眼神好像在说,不然呢 “咳咳……不用紧张嘛,我们在军中也经常这么玩,要不我先起个带头”右扶风蔡伯偕挠挠头,一脸歉意。 “好,大家鼓掌,右扶风来一首!”萧炎带头鼓起掌,一本正经的对其他人命令道。 “好!” 顿时,现场的氛围又火热起来了。 营地的高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远处三三两两不值班的士卒也朝这边伸着脖子看。 包括铁青着脸的军侯迷莽,他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这小子会坏事。 “咳……”突然不远处一名身着普通士卒服装的士兵干咳一声。 军侯迷莽和干咳的那人对视一眼之后,再一次狠狠瞪了一眼人群中的萧炎,缓缓退出人群,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与此同时,那名士兵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33章 几人爽,几人怨 在大营的一处无人的角落里,没有一丝亮光,只有一片漆黑。 远处此起彼伏的狂欢声正好掩盖了这里的对话。 “右扶风起疑了”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没……没有,他让我带队押送这些囚犯去敦煌,而且他和滇独哥也认识,以为滇独哥只是普通土匪,没想那么多。” 军侯迷莽居然结结巴巴似乎有些惧怕他前面的人。 他前面的人在漆黑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出一点轮廓。 “哦,那倒省事了,我正愁怎么要你去把这个任务抢下来……根据内部消息,那老东西本来定的是军司马带队,不知为何……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黑暗中那人似乎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此一来,那一切就好办了。” 殊不知萧炎的到来,已经不经意的改变了原本的走向。 这时候一道月光透过云层撒了下来,两人下意识往旁边墙影子里多了进去,就这一瞬间,露出了那名背对着军侯迷莽的人,赫然是刚才跟他打招呼的那名身着普通的年轻士卒服装的年轻人。 “只是我觉得那个少年不简单,会坏了大事!”军侯迷莽犹豫片刻,对着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恭恭敬敬的说道。 “嗯,我也看出来了,本来今晚要揍人立威,让那小子搅黄了,这么一来,军中那些吃着汉军皇粮的人怕是要犹豫了……” 那名普通士兵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军侯迷莽,眸子深处闪过一道凶残的杀意。 “少爷,我……我这个位子不重要,这些年我忍辱负重换来了什么立下的军功无数,我又得到了什么”军侯迷莽心中一凛,连忙解释道。 “我爬得再高,也是人家的一条狗,还时不时的咬自己人,我立下再大的功,也是给别人做嫁衣,就算这样,我的家人还饱受屈辱……所以少爷你放心,我意已决,绝不回头!”军侯迷莽越说越激动,心中的恨意十足。 “嗯,你没忘就好,你的家人我已经派人送回西羌了,这你放心……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其他二十来个羌人士兵,和死囚当中的羌人。”那名士卒有些担忧的说道。 “是啊,怕他们没那个决心……不是每个人和朝廷有血海深仇!”军侯迷莽附和道。 本来他们计划今晚由那六人组挑事,立威,然后再借势煽动那些还犹豫不决的西羌士兵,给囚犯中的羌人信心,后在路过武威郡的时候发动叛乱。 但是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了一个萧炎,威没立成,反而被揍的不轻。 “唉,都怨我干涉太迟了!” “这不怨你,要怨就怨那小子还有那些墙头草!”说着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恶狠狠朝虚空打了一拳,拳风刮过,带动了衣襟。 “现在铁了心跟着咱们的士卒有几个”沉默了一会,那名士卒问道。 “七八个,还有十几个都在观望,死囚那边……”军侯迷莽想了想说道。 “死囚不用担心,谁愿意跑到三千里外替他们戍边……不用想,到时候一呼必应,说不定还有不少亡命徒也会跟咱们来。”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倒是不担心囚犯中的羌人。 “只要右扶风没起疑就好,计划照旧。”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想了一会儿说道,“再不能改计划了,那小子也先别动,等到武威了再说……” “是,少爷!” “因为右扶风也盯上他了,此时他出事你必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不过嘛,你心眼小,特殊照顾他些,我想右扶风也没啥说的,你手下那个不听话的屯长想必也没啥办法……嘿嘿,敢打乱我的计划,我让他生不如死!” 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阴恻恻的说道。 “据我观察,平陵囚犯里面那个独行侠身手不错,而且好像对那少年很有意见,你可以多利用利用!”看样子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对萧炎观察已久,就连冯保对萧炎的不满都看出来了。 “嗯,这个我也发现了,完了要滇独哥和他多联系联系……” “好,能让他人动手就让他人动手,另外完了告诉我表哥,让他老实些日子,别再惹事了,每次出事,都要我给他擦屁股,哼……”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不满的冷哼一声,“幸好这次赶上了朝廷赦免,不然老天爷都救不了他。” “另外你也不要太偏坦,让别人怀疑你。” “少爷放心,我对外宣称滇独哥是我表哥,也没人怀疑,我照顾他一些,大不了说我是徇私枉法,我又没放他走,其他人还能拿我怎么办,嘿嘿……”军侯迷莽得意的笑了起来。 “哦,对了少爷,滇独大哥深入京畿地区,究竟为了什么”军侯迷莽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嗯”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冷哼一声,让军侯迷莽一哆嗦。 “有些事你还是……算了,到武威郡自由了,我再告诉你,不是我不信你,是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我表哥他也只知道大概。”那普通的年轻士卒没等军侯迷莽说话就放缓口气,解释道。 “回去,一会我要值夜班,他们找不到会起疑……”那普通的年轻士卒不愿多说,抬头瞅了一眼远处还狂欢的人群,叮嘱了军侯迷莽一句,“再别做那些人的工作了,他们到时候不跟着走,一并做掉。” “是!”军侯迷莽听到那名并不普通的普通的年轻士卒冰冷的语气,不寒而栗。 “那个独行侠呢” “能利用就利用,利用不了也把他做了!”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皱皱眉说道,“另外咱们尽量别见面了,沈子腾对你似乎一直不满,若是发现咱俩的关系,怕是会坏事。” “是,少爷!” 又一道月光撒了进来,刚才还待着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同魑魅魍魉一般。 ~~ 今晚最爽的要数平陵县抱团的囚犯,他们今晚可是扬眉吐气,就连看押他们的士兵对他们刮目相看,碰面时还点头打招呼。 另外就连右扶风大人都给他们表演节目,就这事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如果说最爽的人,那当然是萧炎了,除了揍人立威,还亲自抡了三铁锅,更爽的是多了几个兄弟,就连隔壁县的囚犯看他的时候也充满炙热,这样下去,不到敦煌就能拉出自己的队伍了。 最不爽的也是来自平陵县的囚犯,当然是立威不成反挨揍的滇独那六人组。 还有一个人也不爽,那就是自始至终都躲在阴暗处仇视萧炎的冯保。 他很不爽,自从萧炎冒头之后,他一直都不爽。 本来他想着靠着怀里的金叶子把原来跟着他的兄弟拉回来,但是眼下这个样子让他没了自信。 虽然他喜欢用钱,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比如安全感,比如忠诚。 虽然此时冯保身边跟着三个软骨头,但是那三个人连冯保自己都瞧不起。 所以冯保看着从他跟前抢走人的萧炎,让他成为孤家寡人的萧炎,恨的牙痒痒的,看萧炎的眼神更加恶毒了,恨不得拨了萧炎的皮。 就在萧炎他们打群架之前,萧炎其实朝他看了好几眼,冯保也有所察觉,但是他从来没觉得萧炎他们和那六人组开干,与他有啥关系。 哪怕那六人组侮辱大汉军人,冯保也没觉得和他有啥关系。 对冯保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看到萧炎吃亏,因为他看出来了那六个人不简单。 但是让冯保没想到的是,萧炎居然指挥着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一众死囚反败为胜,隐隐约约成了众人的头儿,就连右扶风蔡伯偕都对萧炎刮目相看。 这让冯保更加的妒忌萧炎。 因为冯保觉得没有萧炎的,带领着大家绝地反击的人应该是他。 而不是年龄比他小,功夫没他高,身材没他好,家世也比不上他的萧炎,毕竟萧炎在这之前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赘婿。 至于唐大,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足够的脑子,也没有雄厚的资金,冯保压根没把把唐大放在眼里。 所以冯保又觉得是萧炎抢走了他当老大机会。 怨上加怨,这事是解不开了。 却不知道因为妒忌,他失去最后一次融入大集体的机会,纵然有能力,无德的话又何妨! 这一切都被一名不起眼的年轻士兵看在眼里。 萧炎还不知道自己被某些人在心里已经诅咒了几百遍几千遍,萧炎只知道他今晚又多了些兄弟,也多了一个不待见的人。 平陵县囚犯今晚可是放开了喝放开了唱。 本来军营禁酒,但是随着唐三一句“今晚要是有酒助兴,那岂不是更爽!”之后,感觉破坏了氛围的右扶风蔡伯偕带头打破了禁令,准许每五人一坛子酒,也就每人一斤左右。 虽然对于这些曾经在刀口上舔血或者以后就要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一斤酒也许就漱漱口,但是对今晚来说,一斤足矣。 因为在如此欢愉的氛围下,心情舒畅的人无酒自醉。 相反,在这种反差极大的环境下,有些发愁的人同样无酒自醉。 有了酒的助兴,众人的狂热达到了巅峰。 有了酒的消愁,有些人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酒越浓,醉愈深,愁成仇。 第34章 往死里练 狂欢了一夜之后,一切依旧,囚犯还是囚犯,士卒还是士卒,还是泾渭分明。 黎明时分,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盖着就连右扶风蔡伯偕都垂涎三尺的貂皮大衣的萧炎在睡眼惺忪中被唐大拽了起来。 萧炎旁边则是整整齐齐的近二十套同样样式的大衣,分成三种材料做成,这种样式没人见过,看样子那大衣很实用,能穿也能盖。 昨晚群架打过之后,萧炎将剩下的三套大衣给了最先挺身而出的倪万和窦骁两个人,因为他俩有事会真上,是可以交的朋友。 还有一套大衣暂借给受伤最终的,第一个挨揍的男子,他叫潘黎,只是暂借。 在清一色的后世军大衣的旁边则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衣物或者被子挤成一团,虽然也有皮袄,但是样式看起来和萧炎他们从平陵县大狱里出来的人压根没法比。 给人一种正规军和杂牌军的感觉。 这些衣物下面自然是还在闷头大睡的一群爷们。 “老二,天还没亮,你有病”萧炎抬头看了看还没放亮的天色,皱着眉头对唐大抱怨道。 “你昨天不是嘱咐过我的么”唐大一脸无辜,比萧炎还委屈。 “我嘱咐你什么了我让你这么早喊我起床”萧炎挠挠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说过这话,一阵凉风吹过,萧炎赶紧把胳膊缩了回去。 “你说咱们打了败仗,都欠练,所以我寻思着要锻炼就要趁早练,等下次打架再不能伤这么多人了。”唐大看着被子下面包着严严实实众人说道。 “我……就当我逗你玩,嘿嘿……再睡会,再睡会,这一路可不缺练!” 难得休息一天,萧炎怎愿意错过这个睡懒觉的机会,萧炎又钻进貂皮大衣,特意往里缩了缩,把自己抱的更严实了,这秋后的黎明一天比一天冷了。 这貂皮大衣真的好啊,里面滑溜溜的,又暖和又舒服,萧炎光着膀子一丝不挂的蜷缩在貂皮大衣里,这就是享受。 “啊啊欠……” 萧炎话音刚落,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处大衣下面不经意的哆嗦了一下,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谁喊我” “没你的事!”唐大被耍了自然恼了,没声好气的对刚探头的倪万恶狠狠的说道。 “哦!”倪万松了一口气,怯生生的钻回了大衣,虽然抵不上萧炎哥几个的皮大衣,但是比自己带的衣服暖和多了。 唐大执拗的一把揭开萧炎那暖和无比异常柔软的貂皮大衣,“你逗我玩赶紧起来,上了战场可没人逗你玩!” 唐大力大无比,萧炎怎么会是对手,瞬间一股秋风扫过,萧炎可怜巴巴光着的膀子暴露其中,不禁一个……一阵哆嗦,汗毛竖起,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二,你就不能行行好,先喊其他人,我……我最后……” “谁都能最后一个起,就你不能!”唐大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萧炎自然也清楚唐大这是为他好,要他身先士卒,妥妥的要让萧炎成为这群人的老大,尽管昨晚一事之后,萧炎就已经成了老大。 “唉,服了你了,听你的便是!”萧炎看着寸衣不让的唐大,不得不服软,赶紧找衣服穿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抢不过唐大,再不穿怕是要感冒了。 “老二,老五,别看我,我最后一个起,我给你们做早餐!”兽医朱永芳突然探出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盯着他的萧炎和唐大说道。 “那你不包着好好睡觉,干嘛探出头”唐大没声好气的问道。 “刚不小心崩了个屁,大衣里面太臭,憋不住了。”朱永芳也不害臊,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一阵冷风吹过,他吸了口气又把脑袋蒙了起来。 朱永芳,年龄已经三十多岁,妥妥的老家伙了,一副文弱书生样,所以萧炎他们也没指望训练他去上战场。 “我去,这么冲,这还是屁么”萧炎被顺着风吹过来的气味熏的赶紧捏住鼻子说:“比起石大哥那个惊天动地的屁,怕也不逊色。” 三千多里外的敦煌要塞的城墙,穿着铠甲正在执勤的军侯石修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谁想我了”军侯石修揉揉鼻子,扭头看向家的方向,“不知那些家伙还有多久才能到敦煌……” 好久不见,有些想了。 石修有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他媳妇和他的孩子还在不在这世上。 如果不在了的话,那似乎只有这帮刚被充军的家伙还值得期待了。 那个萧公子,真神! 这回见面一定要让他算算他媳妇和孩子去了哪里。 …… 唐大在萧炎起来后,便开始挨个叫人起床,在一阵怨气冲天声中,唐大花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把所有人叫起来。 这期间不免惊动了隔壁安陵县和茂陵县的人,又是招来一阵骂声。 唐大全程赔笑给隔壁县的人道歉,当然对被吵醒的那六人组和冯保,唐大看都没看一眼,反正已经得罪了,还怕再得罪一回 等所有人集合好后,唐大和萧炎并排站在前面,唐大清了清嗓子,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转身,对着萧炎一本正经的说道:“报告萧公子,奉你之命已将平陵戍边团集合完毕,请指示!” 话音刚落,所有仇视唐大,恨不得活吃了唐大的眼神刷一下集中到萧炎的身上了。 “我啥时候……” “你昨晚削完他们几个后说咱们输了数量上了,还需要练,必须狠狠地练!”唐大不给萧炎说话的机会,迅速打断了萧炎的话。 萧炎瞬间明白被唐大卖了,刚要反驳就被唐大打断堵了回去。 “我尼…玛……” “我不麻烦,为了兄弟们在战场上活的长久些,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练他们!”唐大心虚的避开萧炎的眼神,再次打断萧炎的话,压根不给萧炎开口的机会。 但是远处两县的囚犯可是不知情,只知道被唐大吵醒了,一片骂声此起彼伏,快要赶上昨晚的狂欢了。 唐大也不管远处的一片骂声了,得亏隔着距离远,不然此时唐大早就被臭袜子臭鞋给埋了。 可是站在各县中间的士卒倒了大霉,不是被臭鞋砸一下,就是被臭袜子袭脸,他们默默的向后转,幽怨的眼神瞪向了声音更大了的唐大。 只听见唐大扯着嗓子大吼道:“虽然是萧公子的主意,但是你们不要怨他,他是为了大家好,要骂就冲我来!” “我愿意背上这个骂名,我不委屈,一点也都不委屈,用萧公子的话来说,你们现在骂我,总比在战场是我抱着他们的尸体哭好!” 这几句,唐大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整座营地都能听见。 萧炎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为是个憨憨的莽哥哥,却站在他面前替他做着一切,心中一阵暖流,尽管觉得唐大这话有问题,似乎还是再卖他,但是感觉却大不相同。 自己也许说过那些类似的话,但是唐大总结的太好了。 “好!”萧炎带头鼓起掌了。 瞬间一切骂声都消停了,换来了一阵响声震天的叫好声,很快那两县的士卒也都起来了。 “那就由萧公子给大家讲两句!”唐大的嗓子吼破了,嘶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的看了萧炎一眼,从容然后站在萧炎的身后。 “我……”萧炎没想到一个训练被唐大搞的根誓师大会一样,还把自己推到前台,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咳……我想说,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但是你们,不,是我们,别说千日,就是一天,练过么” “没有!” 萧炎顿了顿,环顾四周,“我也不往大里说,我不说什么保家卫国,什么扬大汉国威,咱就说说咱们自己。” “别看看你们一个个昨晚上说说笑笑,可谁不是儿子,却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谁又不是父亲,却不能陪伴孩子成长;谁又不是丈夫,老婆在家翘首以盼!” “你答应的给我找媳妇还没消息呢……”唐三嘟囔着,每次这种场合他都会与众不同,只是这次没人放声大笑,都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稚嫩却老成的萧炎。 “所以,为了他们,我们必须活着!” “但是上了战场,我们的命由得我们自己么没训练过,那就由不得自己,由不得自己那就是别人的军功!” “是别人的军功,却是咱们家人一辈子的伤痛!” 所有的人,包括执勤的士卒都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沉思着。 “咱们不能让家人伤心,应该让家人高兴,所以我们必须要练,把之前的时间补上,在抵达敦煌之前,就要有让敌人胆寒的体魄,要有让敌人成为我们的军功的决心。” “有了军功,我们就有可能回到家乡,落叶归根!” “所以我们要练,往死里练!”萧炎瞅了一眼远处哨塔上看着他的右扶风蔡伯偕,单手握拳,在胸前一顿。 “好!” 不知是谁带了头,营地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呼声。 冯保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身边高呼的三个新收小弟,又钻进被子呼呼大睡了。 六人组则静静的看着萧炎,为首的滇独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受到了未来的威胁,他眼神中的杀意渐浓,毫无遮拦。 “哼,既然喜欢练,那就让你练个够!”远处的军侯迷莽的嘴角上扬,露出邪魅的微笑。 第35章 那轮斜阳正似火 说完往死里练的第二天,萧炎就后悔了。 确切的说是被右扶风蔡伯偕造成的假象给耍了。 在等来鄠丰县的囚犯后,包括槐里的五县囚犯集中到一起,由军侯迷莽带队,率领一曲两百人的兵马负责押送前往敦煌。 右扶风蔡伯偕亲自来送,在萧炎跟前寒暄了好久,萧炎为此感动不已,想着有右扶风蔡伯偕的面子,自己应该也不会再戴着大枷锁行军了。 本着以身作则的想法,萧炎自然当仁不让的背起了三十斤的物资,美其名曰“随时随地都要练”。 毕竟背着三十斤的东西比架着二十五斤的枷锁舒服些。 当时右扶风蔡伯偕笑眯眯的,很亲切的夸赞萧炎树立起了榜样的力量。 萧炎很开心的陪着笑,有人罩着的感觉真爽。 蔡伯偕前脚刚离开,萧炎就看见军侯迷莽嘴角邪魅的笑着出现在眼前,没等萧炎反应过来,最重的那件枷锁就套到萧炎的脖子上。 右扶风蔡伯偕回头瞥了一眼,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再也没回来。 萧炎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但是没有办法,都来不及后悔。 好不容易逮住收拾萧炎的机会,迷莽自然不会错过,特地命令其他人不许帮萧炎,如果被帮了,在萧炎原有携带物资基础上给萧炎再挂一袋五斤的水囊。 另外谁帮萧炎谁也换最重的枷锁,也加一袋五斤的水囊。 可恶的是,迷莽是在唐大帮萧炎取下水囊后才命令的。 嚣张得意的军侯迷莽冷冷的看着步履艰难的萧炎,笑的很开心,然后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他一扬马鞭,一遍又一遍从萧炎身边跑过。 唐大身上挂着俩水囊一晃一晃的,跟没事人似的,只是他满脸愧疚的跟在萧炎身后,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的对不起。 萧炎不一样,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任凭两袋水囊在胸前晃来晃去,每一步都是煎熬。 “唉,看这样子今晚只能啃干馍了……”唐三一点不担心他哥,只是看着萧炎担心今晚怕是没力气做饭了。 “我也觉得,可惜啊!”朱永芳砸砸嘴,回味着昨晚的那道韭菜鸡蛋炒肉丝。 “滚!” 萧炎深吸一口气骂道,这一骂,顿时泄了气,又觉得身上的重量增了几分。 其他人只能给萧炎报以同情的眼神,在迷莽的淫威之下,众人有心无力。 “哒哒哒……”那道令人厌恶的马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萧炎恨不得伸出腿把那货给绊倒。 “哎哟,今天天气不错,大家伙也走累了”军侯迷莽在萧炎身边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火热的太阳,关切的问着身边的囚犯。 “呸!”唐大憋着气,吐了口口中的白沫,此时他们口干舌燥,实在是吐不出唾沫了。 他们虽然身上挂着水囊,但是不互相帮助的话没法喝,大枷锁比不上小枷锁。 迷莽也不介意,指着前方说,“前面有一片小树林,你们加速啊,到那里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出发。” “哈哈……你们可得加快速度了,半个时辰后出发!”迷莽两腿一夹,绝尘而去。 “你不是很能么,我看你今天晚上还能高歌么”迷莽心里甭提多爽快了。 六人组戴着小枷锁,冯保也戴着小枷锁,同时冯保给自己的小弟也支付了路费,这一路上是冯保最开心的时候,看着被折磨的萧炎,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听到迷莽的话,他们几个戴着小枷锁的人开始加快了速度,因为迷莽说的半个时辰是从刚开始说话开始算,到的越早,休息的时间越长,他们也吃过一次亏,所以这一次他们可不想吃亏了。 他们更想到前面休息着看,喝着水,吃着馍,乘着凉,然后看气喘吁吁嘴唇发白的萧炎刚赶到休息地点就要出发的笑话。 因为这会让他们觉得更爽,谁要萧炎让他们昨天不爽了! “呸!” 萧炎在心里吐了一口老痰,吐到了迷莽的脸上。 实际上萧炎比唐大还不堪,他嘴唇干裂发白,喉咙干的一说话就疼,别说唾沫了,就连白沫都没有。 萧炎已经在太阳下面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了,中间有一次就刚喝了一口水就被迷莽催着出发了,当时迷莽说好的也是休息半个时辰。 面子上输了,气势上可不能输。 这一路萧炎憋着一口气,一路上咬牙坚持,虽然举步维艰,但是萧炎没有抱怨过一句话。 屯长沈子腾无能为力,因为这涉及不到性命危险,就算他怀里揣着保护萧炎的密令,他也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看着看着,沈子腾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佩服,再从佩服变成了由衷地佩服,最后变成了崇拜。 这少年不简单! 看着眼前加快速度的六人组,萧炎有些后悔,后悔昨天下手太轻了,今天居然还让那六人组带个瘸子还能跑到前面去了。 平陵县的其他人很犹豫,因为他们大部分人没被针对,所以他们身上的重物并不多,就算没有迷莽可以休息半个时辰的许诺,他们的体力还是能跟的住已经跑在前面的人,再不济也能多休息些时间。 但是昨天带他们狂欢的萧公子还落于人后,身负重物,怕是到前面那片林子就需要半个时辰。 是继续陪着他,还是超过后在精神上支持他 犹豫许久之后,三三两两有几个人也加快了步伐,他们也需要休息,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大部分人选择了陪着萧炎,俗话说仗义多屠狗辈,看来是没错的。 陪着萧炎,意味着休息不了,但是他们不在乎,他们更在乎昨晚抱团的力量,萧炎就这这个团体的灵魂。 至今想起来,依旧热血沸腾。 萧炎看着逐渐拉开的距离,他的心中燃烧着一把火,无处发泄。 他恨冯保小人得志,他恨迷莽假公济私,他恨右扶风蔡伯偕熟视无睹,他还恨来到这世间遭受的一连串不幸! 萧炎更恨上天,给他开了一扇窗,跳下去却是一连串的折磨,还被人美其名曰“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麻的,欺人太甚,老子来这个时代怎么尽受气了,太他娘的不公平了。 不服,老子不服! 萧炎骨子里的那股狠劲被激活,他等不到上了战场再爆发,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不用智慧,他也输不了! 昨晚就输了,今天岂能再输一回 当然也就萧炎认为他们是输了,其他人并不这么看。 “咳……”萧炎刚一张嘴,就扯着嗓子痛,喉咙里有一股咸腥味,应该是嗓子干裂了。 但也正好是这股腥味给萧炎稍稍润了润嗓子。 “兄弟们,加把劲,超过他们!”萧炎忍着痛,嘶哑的吼道。 “对,咱们没人瘸着,被一个瘸子给超了,那岂不是太丢人了。”唐三指着六人组里面被俩人架着快步走的瘸子吼道,他的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忍!”萧炎大吼一声,嗓子里的腥味更加浓烈,强忍着满嘴的冲味,萧炎居然开始提速了,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萧炎麻木的双腿仿佛被注入了力量,居然开始缓慢加速。 一步一个脚印,步伐沉重,却非常坚定。 想看我的笑话 没门! ~~ 屯长沈子腾负责押尾,他在队尾和收下士卒有一搭没一搭的便扯边走,扯的最多的当然是萧炎昨晚的事。 “没想到军侯这么小心眼,盯着一个孩子置气……”旁边一名士卒对于迷莽的行为颇为不屑。 “现在又来这一手,怕是这少年又休息不成了。”另外一个士卒摇摇头,同情的说道。 “是啊,咱们才拿多少东西,这都累的不行了,那少年居然背着六十斤的东西还要跟上队伍……太变态了。” 也不知道他嘴里的变态指的是瑕疵必报的迷莽,还是一直坚持着没掉队的萧炎。 “我看未必,这一回萧公子应该可以休息一会了。”沈子腾突然咧开嘴角笑了。 因为他看到了几乎要奔跑起来的萧炎,看到了那个不服输的少年。 沈子腾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感觉自己的胸中有一团火要被点燃了,他突然脸色一寒,对着这帮纵容了许久的亲信喝道, “看看人家,你们还好意思在后面慢悠悠的晃着,加速,到前面一起休息!” “完了,咱屯长大人被感染了……” 押尾的队伍也开始提速,在队伍里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士兵也看向那个倔强的少年。 眼神里的杀意渐浓,因为他不是感觉,而是确定,这个少年以后一定是个威胁。 官道上不乏行人,这么庞大的押送队伍本来就很吸引人,但是此时他们被眼前一个疯狂的少年所吸引。 那少年嘴唇很红,红的很刺眼,仿佛被血染了的一样。 那少年眼神坚定,疲惫藏不住,但是那步法沉稳顽强。 那名少年负重似乎不轻,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种迁徙路途遥远,这少年为何背负这么多。 他们也理解不来,这少年明明疲惫不堪,摇摇欲坠,却又为何发疯一般向前奔跑。 尽管已入秋,但是天上斜阳正浓。 (ps:1收藏少了四个,很在乎,所以也有些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希望亲们有问题了提出来,我改……不一定很完美,但是我会将我最好的故事讲给大家! 2新书期结束了,少了曝光度,所以五月开始双更。) 第36章 拍黑砖,敢不敢 那一日,在其他县囚犯的起哄声中,发狂了的少年一路狂奔,带乱了六人组快步行走的节奏,在最后一刻将也开始奔跑的腿瘸之人甩在身后。 那一日,不止萧炎一个人,而是一群扯着嘶哑嗓子的人嗷嗷叫着超过了一拐一瘸跑路的六人组。 那一日,军侯迷莽骑在马上脸色异常难看,想骂那六人组是废物,但是却骂不出口,因为他“表哥”不是他能骂的。 所以他只能憋着,就好像吃了屎,恶心的咽不下去,但又不能吐出来,恶心到家了。 这就够了,萧炎看着跟吃了屎一样的迷莽,他瘫在唐大怀里笑了,之后还对着迷莽竖起来中指。 没人懂得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姿势看起就是很帅气,于是唐三等人也对着六人组竖起了中指。 在这场比拼中,萧炎他们赢了。 “呸,累死你个……群王八蛋变态!”还在后面快步赶路的冯保没加入这场比拼,也没必要加入这场比拼,因为他的三个小弟都把他的包裹分担了,他只是戴着小枷锁,也不觉累。 对他来说就是错过了一次嘲笑萧炎的机会,所以有些让他生气,他不希望萧炎赢。 “这位公子犯了何事”突然一名年轻的士卒从侧面赶上冯保,好奇的问道。 “关你屁……对……对不住了军爷,小弟没看清是你。”心情不爽的冯保看清楚来人后,赶紧点头哈腰的的认错。 “没事没事,似乎你对前面那个疯子很不满”那名年轻的士卒也不追问冯保为何入狱,而是饶有兴趣的问起来他对萧炎的态度。 “啊这……”冯保犹豫了,他可清楚昨晚萧炎暴打六人组之后,在这些士卒眼里萧炎是军人名誉的扞卫者,所以冯保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哪怕对方称萧炎是“疯子”。 “不用紧张,我可不是他的拥护者,一个爱出风头的年轻人,看着就烦,他以为他是谁啊,说白了还是死囚而已。”那名年轻士卒看着远处的萧炎,眼神里的恨意是藏不住的。 “不知他是如何得罪了小哥”冯保不得不谨慎,小心翼翼的问。 “呶,你看那小子小人得志的样子,把军侯大人给气的!”那士兵努了努嘴,指着前方气的摔鞭子的迷莽,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哦,小哥是……” “我是军侯大人的同乡,在这军中没少受到军侯大人的照顾……我再悄悄的告诉你你一件事,那个为首的羌人是军侯大人的表兄!”那名士兵嘴贴到冯保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哦,难怪军侯那么不待见那小子,哈哈,这一路上那小子可要难受了,哈哈……”看样子这名士兵也是羌人而且是军侯迷莽的亲信,冯保对这名士兵彻底放心了,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可惜我穿着这身衣服,不然我早上去揍他一顿了,太嚣张了!”那名士兵对着竖中指的萧炎挽挽袖子,虚空劈了两拳。 “他身边始终围着一群狗腿子,不好下手啊,不然收拾他还不简单”冯保看着萧炎身边的唐大,摇摇头。 “这个简单,把他骗出来不就可以了么拍黑砖会不会”那名士兵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要么你们蒙脸,要么蒙他的脸,只要不死人都没事。”那名士兵学着右扶风蔡伯偕的话,眸子中闪过一丝得意,“不就是打个架么!” “你敢么你敢打的话,我今晚把他骗出来”那名士兵扭头瞅着冯保的眼睛,戏谑的问道。 那种蔑视仿佛在说,你敢吗不敢就别吹牛! 冯保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他,当即拍着胸膛说道,“怎么不敢,今晚你就喊他出来,看我咋削他,让他比军侯大人的表哥还惨!” 冯保以为那被萧炎揍瘸的汉子就是军侯迷莽的表兄,顿时觉得自己当大哥的机会来了,赶紧表忠心道。 那名年轻士卒眼珠子一转带着笑容对着冯保继续说道,“你真敢动手,我就给军侯大人说说,让他记住你的好,到时候一路上对你多照顾照顾,嘿嘿……” “哈哈,那就麻烦这位小哥了!”冯保伸出手和那名士兵握握手。 那名士兵笑得更开心,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一根银链子,看样子值不少钱。 汉朝时期,白银只是作为贵重物品存在,但是只要能换钱就足够了。 “嗯嗯,你放心,今晚扎营去掉枷锁的时候,我找机会派人来通知你。”那名士兵对冯保笑眯眯的说道。 “请转告军侯大人,本公子定不辱使命!”冯保也笑得很开心,东西送出去之后,自己的腰杆也挺直了些。 只要这小兵愿意收钱,迟早也会成为自己的人,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中称呼都变了,冯保笑的更开心了。 蒙面揍人,既安全,自己也能爽一波,又能讨好军侯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到时候如果和军侯大人扯上关系,这小兵也就是一小弟。 想到这里,冯保的嘴都合不拢了。 那名士兵看到笑的很开心的冯保,也高兴的咧着嘴离开了。 ~~ 大队伍是从槐里出发,沿着渭水北岸一路向西,沿途路过武功县,本该在这里休息吃饭,但是军侯迷莽玩了个文字游戏,压根就没给萧炎休息的时间。 终于在第三个时辰的时候,萧炎发疯的为自己争取到了休息的时间,此地距离第二站邰亭不足五里路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斜挂在西方,照在萧炎他们身上,拉出了很长很长的影子。 口干舌燥的萧炎终于得到一丝的喘息,他机械的吃着干粮,喝着水,红红的眼睛不甘示弱的盯着远处军侯迷莽,忽略了冯保不怀好意的目光。 秋日的渭水波光粼粼,一路向东流去,远处的庄稼地里还有农民在劳作,地里摞着已经收割好的粟米。 如同一副精美的风景画一般,但是萧炎无心欣赏沿途的美景,这才是第一天,没了右扶风蔡伯偕的压制,这一路怕是不好过。 顿时萧炎很后悔给右扶风蔡伯偕做的那顿饭,喂给狗还知道摇摇尾巴,而蔡伯偕却什么都没表示。 不对,萧炎这才想起他怀里的那袋子钱,看来右扶风蔡伯偕的钱是不好挣。 顿时萧炎有些后悔没多要些钱,反正已经这样了,再要点还能差到哪里去 今天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明天,后天也许还是煎熬,但是只要打不倒他,萧炎相信总有一天他背着这些重物也会健步而飞。 没了这些束缚自己的枷锁之后,一切事都不是事了,必须熬过去这段时间。 “走啦,走啦,这都一个时辰了,太阳下山前,我们必须到邰亭!” 萧炎感觉休息了好久,似乎都忘了行军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始催促着上路了。 军侯迷莽本想羞辱萧炎,没想到反而激起了萧炎的斗志,他的人再一次被嘲笑。 他彻底的被萧炎干沉默了,再也没提休息半个时辰的事,直到有人提醒他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想起赶路。 迷莽发现自己越是刁难萧炎,萧炎在人群中的威信越高,既然这样,那一切就没意思了。 ~~ 在邰亭营地,一名士卒站在无人的角落撒尿,军侯迷莽和麾下的两名屯长恰好经过此地时,迷莽恰巧有了尿意。 于是迷莽和那名士卒并肩撒着尿,似乎还在比赛看谁尿的远。 “咱这军侯没架子,你看看和士兵俩都能比起这个……哈哈!”除过沈子腾之外,另一个屯长叫赵磊,他看到眼前一幕笑的合不拢嘴。 沈子腾不可置否,突然他眼睛一亮,那名士兵的背影似乎很熟悉,仔细看了看,他果然认识,还是他的部下。 好像叫吴昊,陇西人,刚加入汉军不到三个月时间。 那名士兵回头一看,自家屯长正盯着他,顿时不好意思,行了个军礼一溜烟就跑了。 “看看你,平时威严惯了,把人家小孩吓得。”放水之后军侯迷莽好像将一天的不快都冲的干干净净,心情愉悦的挽着沈子腾和赵磊的胳膊说,“走,吃羊肉走!” 远处十几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都烤着一只羊,散发着阵阵香味。 原来为了晚上的计划顺利实施,冯保不惜重金购买了十五只羊,分给了这一曲的士卒。 为此花了整整一片金叶子,冯保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即能拉进与军侯的关系,也能顺带放手收拾一顿萧炎,冯保便释然了。 为了讨好军侯,冯保给那六人组也分了一只羊,因为那个小兵透露那六人组里面有人是军侯的表哥。 此时冯保和六人组几个说说笑笑吃着烤羊肉,丝毫不在意其他囚犯对他的各种眼神,毕竟和军侯处好关系了,其他囚犯以后不都得听他的。 “哼,先让你睡个够……”吃着烤羊腿的冯保看着早已入睡了的萧炎,露出阴险的笑,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志在必得。 长途跋涉了一天的萧炎,就着水啃了两口干馍馍累的倒地就睡着了。 尽管萧炎身体基础不差,但也架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负重行军,他实在是太累。 突然一名冯保不认识的士兵不经意的路过冯保他们的火堆,又不经意的从冯保身边擦过,直接朝萧炎走去。 “哎呦,尿憋了,要不要一起去爽一把”冯保露出得意的笑,起身后意味深长对着身边的小弟说道。 第37章 月黑风高夜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夜。 没人注意到六人组和冯保围着的那堆火少了几个人。 “老大,喊上那六个人,比咱们动手强啊!” “就是,他们有仇,咱们没仇,我咋觉得咱们被卖了” “闭嘴,知道啥叫投名状” 黑暗中四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片漆黑的小树林后面。 正是冯保和他的三个小弟。 “可是我右眼皮跳的……” “闭嘴,惊动了那小子,你就别当我小弟,乖乖的带上手镣!”黑暗中冯保套着麻袋,露出俩眼睛对着小弟呵斥道。 三个小弟闻声后赶紧闭嘴,冯保对他们虽然凶巴巴的,但是他们跟着也获得了不少好处。 比如今晚的羊肉,再比如宿营在野外,其他囚犯都戴手镣,但是他们和六人组没有带,这就是冯保的十五头羊换来的特权。 四个人屏住呼吸,拿着个大棒,藏在树后就等萧炎送上门,祈祷着待会儿揍萧炎的时候别被发现他们是谁。 冯保探头往来路看看,没人来,半晌之后自己憋不住了,又小声说道,“你们懂个屁,这是投名状,只有揍了那小子,军侯才会罩着咱。” “哦,那为啥只有咱们呢” “蠢猪,军侯大人的表兄他……他……”冯保想了半天憋出来了一个理由,“他又不需要投名状。” “哦!” “都闭嘴!” “好的,大哥!” “特么的,闭嘴!” “收……到……” 小树林又归于宁静,偶尔一阵秋风吹来,落叶哗哗哗。 ~~ 萧炎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摇醒来。 只见唐大睡眼惺忪的对萧炎说,“这位小哥前来传话,说是屯长沈大人喊你,要你马上去。” “哦,这位小哥,不知沈大人找我何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炎一百个不情愿,也得爬起来。 要是在失去沈子腾的好感,自己之后路上怕是跟难熬了。 “老五,我和你一起去!”唐大不放心萧炎,就要起身。 “怎么,怕我家大人吃了萧公子”来的士兵面露不快,冷哼一声,丢给唐大一件东西,“呶,你自己看!” “这是……还真是沈大人的腰牌!”唐大结果那块牌子,眯眼看了一会,放下心来。 “唐大哥你就好好睡觉,我料想沈大人不会害我,说不定也是找我给他算命呢,哈哈……”萧炎也觉得在这大营之中,应该没啥事,再说自己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那成,完了赶紧回来睡觉,明天还要赶路,也不知道那变态军侯还会出什么招整人。”唐大对萧炎叮嘱道,又对着前来通知他的小哥点头哈腰的认了个错。 “嗯,那咱们现在走”那名士兵很傲娇的挺了挺胸,很拽的仰起头,没有接唐大的话茬,对萧炎说道。 也对,他现在是兵,萧炎他们是囚。 “好!” 萧炎双手捧着几斤重的铁链,生怕放任它垂着叮当响,影响了别人的休息。 “小哥,咱们这是去哪里”萧炎跟着前面的士兵,走了好久,越走越黑,逐渐觉得不对劲,于是放慢脚步。 沈子腾好歹也是一屯长,有自己的帐篷,怎么这货带着自己专挑没人的路走 “萧公子,快些走!”那名士兵一路上不知道催促多少次了。 越是这样,萧炎疑心越重。 在不知第几次催促后,萧炎索性站住,“这位小哥,你刚才拿的沈大人的牌子我能否再瞅瞅” “哼,不是看过了么,怎么不信我沈大人找你有要事商量,耽误不得!”那名士兵显然没料到萧炎突然不走了,当即拉下脸。 “刚才又不是我看的,不让我看,我就不走!”萧炎能听出来这名士兵的不快,这之中还带着一丝焦急,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你敢抗命”那名士兵一看萧炎不走了,威胁道。 “怎么不敢,他能打断我的腿不成”萧炎一听,反而更不着急了。 “这么黑你又看不见,看完赶紧还给我。”那名士兵犹豫片刻,把令牌塞到萧炎手里,催促到。 “你不知道我会算命么”萧炎戏谑的说道,“容我算一算,抓住偷沈大人令牌的人被抓住要打多少板子。” 萧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是有人要黑他了,除了路线蹊跷之外,这个小哥的举止也很奇怪,一直催促萧炎赶紧走,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赶时间回去把沈子腾的令牌还回去。 “你……快把令牌还给我!”那名士兵一听,果然急了,扑上来就要抢夺萧炎手里的令牌。 有备的萧炎一个躲闪避开了慌了神的士兵,张嘴就大喊:“抓贼啦,抓贼啦!” “闭嘴!不许喊!”那名士兵彻底慌了神,想要捂住萧炎的嘴,但是黑暗之中,萧炎灵活躲闪,怎能如他愿。 “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来帮忙!”那名士兵一时半会收拾不住小牛犊般的萧炎,扯着嗓子对黑暗中吼了一嗓子。 “来啦,来啦!”突然萧炎身后,大概二十来米外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糟了!”那名士兵一愣,随即听慌了,令牌也不抢了,扭头就跑。 萧炎怎能让他如愿,立刻拽住那名士兵喊道,朝身后喊道,“我在这儿!” “来啦,来啦!”这回是萧炎愣住了,抬头看到四五米处黑暗中四个黑黝黝的轮廓朝这边扑来。 那才是正儿八经埋伏萧炎的人,听着有些像冯保。 “快,救……”那名士兵刚想喊,就被萧炎从后面一把捂住嘴巴。 “这儿,我压住他了!”萧炎捏着嗓子喊道,顺便抖抖铁链。 “好,你快走,看我的!”冯保高高举起大棒,看样子不砸断萧炎的腿誓不罢休。 他虽然纳闷这个士兵怎么还喊别人来了,但是此时容不得他细细考虑。 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是萧炎的人。 “好!”萧炎看着接近的冯保,一肘子击倒那名士兵,然后一把抓住手上铁镣铐绷直,让它不发声,往后退去。 “你快去还令牌,这儿交给我了!”蒙脸的冯保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木棍砸了下来。 “哎哟,我的腿啊!”剧烈的疼痛让地上的那道黑影变了音调。 “给我往死里砸!” 冯保后面的人紧随而至,四条胳膊粗的木棍抡连续抡下来,打的砰砰响。 萧炎听的胆战心惊,真下死手啊,得多恨自己。 “你大爷的,我是公子……啊……疼死我了……啊……啊……” 地上趴着的士兵话音刚落,就被接二连三的木棍打的说不出话来了。 “还你大爷,给老子往死里砸,就这还不服软,我看你腿硬还是木棍硬!”冯保就等这一天,下手怎么能轻。 “咦,你咋还不走”打累了的冯保喘着气一抬头发现前面还站着一个黑影,好像就是刚才那个士兵,出言相问。 “我自己来!”萧炎咧着嘴笑了。 “哦,小兄弟想亲自动手,哈哈,给……”冯保正好累了,刚要把木棍递给眼前的黑影,突然觉得不对劲。 “是你”吃惊之下,冯保的声音也变了调。 原来冯保听到了轻微的手镣碰撞的声音,那道声音不是脚下挨打的人手里发出来的,而是对面的黑影发出的。 “快住手,打错了!”冯保这才反应过来,递到一般的木棍赶紧往回收,但是迟了。 从萧炎身后蹦出来一个魁梧大汉,从天而降,在黑暗中把天都遮住了,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如同索命无常手中的铁链一般。 冯保身手不俗,第一反应就是拿木棍格档,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经过从木棍传递到冯保的胳膊上。 冯保噔噔噔噔退了四步……应该还会退几步的,但是后脚跟撞到一条大腿,顿时冯保失去了重心。 冯保也是了得,一个鹞子翻身,居然平稳落地。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但是萧炎他们听着手镣判断敌友,一阵混乱中,冯保的三个小弟可惨了。 每个人至少面对两个以上的不明来人,不是被手镣勒住脖子,就是被压住脑袋,总之压根就没还手之力。 冯保本人见识不妙,他可是见识过萧炎他们群殴时的凶残,所以与那名魁梧大汉打斗过程,冯保借着被踹飞的力量,以及小树林的掩护,一溜烟跑了。 “嘘,是我,别出声!”冯保刚跑没两步,一道黑影就把他拽到一边,贴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 冯保听出来正是白天怂恿他的那名士兵。 “咋回事”心有余悸的冯保问道。 “先离开再说!”那道黑影拉着冯保轻车熟路的离开了。 “老二,老四别追,小心遭暗算!”萧炎的声音及时响起,制止了唐大和罗小成的追击。 “把他们三个人摁住,别让跑咯!”萧炎指挥着他们哥几个摁住那三个倒霉蛋。 “别心软,往死里打!” …… 黑暗中,那名带萧炎到小树林的士兵惨遭冯保的一顿暴揍之后也消失不见了。 ~~ 原来萧炎前脚被人喊走,后脚就有人来给唐大说萧炎有危险,让唐大他们去救人。 所以在萧炎觉得不对劲后,刚与那名士兵打斗一起的时候,唐大他们就及时赶到了,刚好救了萧炎。 至于后面提醒唐大救人的那名士兵是谁,唐大匆忙之间并没有记住对方的相貌。 “快,在那里,把这片林子围起来,不要让一只鸟都跑了!” 突然,小树林外面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看样子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了,已经逼近这里了。 第38章 局中局 “小心有埋伏!”军侯迷莽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先围起来,不要往里面冲!” 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按正常安排,此时的萧炎怕是只能爬着走。 他不着急,时间给足些,让冯保在里面好好的招待招待萧炎,又或者萧炎同伙好好招待冯保也行,反正自己不吃亏。 “快,去那边,不要放走一个人。”迷莽不急不躁的安排着人手。 “小哥……好像砸错人了……”冯保惊魂未定,颤抖的说道。 殴打军士,这罪名可不轻,怕是要当场被格杀,冯保怎能不怕。 毕竟他开始的那几棍子可是抡的不轻,以冯保的身手,一挨揍的那人这辈子怕是要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要是萧炎挨了这几棍,百分之百残废了,残废的人运气好的话会被转移到本地的牢房,等待死亡,运气不好的话,直接遗弃,等待的结果还是死亡。 冯保很清楚知道自己砸错人了,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金叶子都塞给了拉着他一句不吭的那名士兵。 “我给怎么办,小哥帮我出出注意!”冯保此时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跟着那个士兵后面。 “一会再说。”那名士兵也毫不犹豫的把金叶子手下了,依旧拉着冯保往前跑。 “到了,给你。”那名士兵突然站住,塞给冯保一件东西。 此时距离外面的包围圈很近了,都能听见外面士卒的对话。 “这是……”冯保看不清,伸手一模,手指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冯保脸色大变,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抱着那名士兵小声哭嚎道,“小哥,你给我刀子干什么,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放过我,让我回去,我一定不会说出你的。” “哼,你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么!”那名士兵声音没了白天的关切,厉声呵斥道。 “黑灯瞎火的我看不见啊,那名小哥喊我出来,我还以为被压着的就是那小子,因为他扑倒在地后就没了手镣的响声了,我想着是被压到身下……所以我……”冯保手上缓缓使出力气,拽着小兵不松手,眯着眼睛露出一丝杀意,嘴上却哭着继续解释。 在黑暗中谁都看不到他的表情,要是有人看到了,肯定不会怀疑冯保退无可退的时候会破釜沉舟,杀掉这名士兵后远走高飞。 以冯保的身手,冲破包围圈还是很轻松的。 就在冯保准备暴起伤人的时候,那名小哥的口气突然放缓,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看你敢不敢了” “什么办法”冯保一听事情有转机,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道。 “杀了他!”那名小哥冰冷冷的说道,拍拍旁边的一个东西说道。 “谁”冯保这才发觉那名士兵脚底下躺着一个人,没有说话,应该处于昏迷状态。 “他,为什么”冯保随即反应了过来,那人正是那名通知萧炎的士兵,结结实实挨了冯保几棒,早就晕过去了。 “别问为什么,就说你敢不敢”那名士兵厉声催促到,“你记住,死人不会说话,到时候啥都是他安排的,与你无关!” “我……我来!”冯保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来不及思考,二话不说,摸到那名士兵的脖子就割了过去。 “好,很好!”那名士兵连说两个好,又赶紧催促,“快,脱了头套,丢给他,我带你出去。” “反正他已经废了,跑不出去了,被抓住也会将军侯大人交代出来,杀了他,军侯大人不仅不会责怪你,反而还会夸你。”那名士兵口气放缓,给冯保解释着。 “呼呼……”冯保眼睛一亮,这小哥说的真对,顿时淡定了不少,他拍了拍那名小哥的肩膀,老气横秋的问道,“谢谢小哥提醒,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在军侯大人跟前多提提你。” 冯保已经想到自己和军侯迷莽称兄道弟的模样了,不觉中已经飘飘然了。 “哈哈,那感情好,就麻烦冯公子替我多美言几句了……”那名士兵突然一笑,也不生气,扭头说道,“我叫吴昊,你可记住了!” “吴昊兄弟,放心好了!”冯保摸摸怀里的玉佩,咧开嘴笑了,那是他的护身符,当了的话应该还能换几片金叶子,足够和军侯套近乎了。 尽管他很心疼刚塞给吴昊的几片金叶子,但眼下还得指望他帮自己脱困,只能暂且忍着。 至于以后和军侯大人拉近关系了,不怕他吐不出来。 冯保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摘下头套塞给了死去的士兵怀里。 ~~ “大人,快进去,不然我兄弟们就遭殃了。”朱永芳拉着军侯迷莽的坐骑,急得直跺脚。 听着里面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朱永芳尽管知道已方应该不会输,但也心里没底,万一偷袭萧炎的人狗急跳墙动了刀子呢 “放肆,你教我做事”军侯迷莽还是不着急,虎目一瞪,不客气的对朱永芳呵斥道。 屯长沈子腾一脸焦急的在旁边,毕竟迷莽大他一级,他自己也不好不听军令。 沈子腾竖着耳朵,手揣在怀里握着装有密令的木盒,准备情况不妙,随时拿出来。 “哼,你们不去,我去!”朱永芳看着无动于衷的军士,抢过一个火把,也顾不上那么多,随手拾起来了一根筷子粗细的木棍就朝黑暗中缓慢摸去,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壮胆用,还是干什么的。 朱永芳刚走了四五步,隐隐约约看见从黑暗中出来了几个人。 “老二,老三,是你们么”朱永芳大声问道,“老五咋样” “哎哟,我的腿啊!” 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一瘸一拐,狼哭鬼嚎的,正是萧炎本人,看样子吃了个大亏。 坐在马上的军侯迷莽脸色却一沉,萧炎居然不是爬着出来,看样子没那么狼狈,难道是出了意外 迷莽面露担忧,对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老誊,带着你的小队进去看看,别有遗漏!” “我的人也去,省的誊队正吃了亏!”看到萧炎平安无事,沈子腾松了一口气,也想让自己的人跟着进去。 “谢谢沈大人好意,收拾几个阿猫阿狗的,我们兄弟自己就够了,用不着他人出手。”军侯迷莽脸色不太好,冷冷的拒绝了。 就在这时候,其他人也出现在火光里,军侯迷莽的脸色更差了,只见唐大等人拖着三个蒙着头的人得胜而归。 迷莽扫了一眼人群,没发现那名叫吴昊的士兵,暗中松了口气。 沈子腾看到安然无恙的萧炎,脸色一缓,也松了口气,手一松从怀里放了出来。 “将这三个贼人拿下!”迷莽脸色铁青,下令道。 “慢着,让我瞅瞅,什么贼人居然盯上我这个穷光蛋。”萧炎一个健步上前,似乎腿不瘸了,将三人的头套摘掉。 那三个人赶紧低头躲避,但是唐大等人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啊,松手!” “嘶……” 只见唐三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头发,拉着抬起头。 “是你们!” 萧炎并不惊讶,惊讶的是朱永芳,朱永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甩着细木棍拍打着自己的屁股,一步一徐的走到三人眼前。 “把头拉起来,让大爷瞅瞅,都是平陵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朱永芳将火把凑到那三个倒霉蛋的脸上,同时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看清楚了,记住我的脸。”朱永芳露出一脸邪笑,说道,“居然敢黑我家老五,怕是活够了,我会让你们刻骨铭心的记住我,就算做噩梦也得梦见我……嘿嘿。” 那三人显然认出了朱永芳,他们菊花一紧,淡淡一疼,立马下意识的捂住裆,一会儿又捂住屁股,最后索性一手捂一处,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死死的盯着朱永芳,生怕朱永芳给他们也来一下。 要知道朱永芳手里的小细棍戳起来应该很疼。 “快说,谁让你们来的!”朱永芳寒着脸问道。 “嘿嘿,老大交给你了……”萧炎可是知道这个看起来书生气的朱永芳下手有多狠了,当即惨叫着一瘸一拐的让开路。 “我……我……不知道。” 朱永芳走到其中一个人前面,把火把无限的接近对方的脸,同时那人畜无害的眸子闪了一下,仿佛从被打开的门露出了里面的凶残。 “救……救命啊!”那个人看着朱永芳的眼睛,不顾一切的喊起来,也不忘夹紧腿,屁股始终不露给朱永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死……” “哼,来人,将这三人带到我营帐严刑拷打,势必查出幕后主使!”迷莽看着脸色不对劲的三人,对着自己的亲信打了个眼色,同时对萧炎等人冷喝道,“不要以为你们抓住了歹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是!”迷莽的亲信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拿人。 “啊……”一道杀猪声响彻夜空。 第39章 粉碎性骨折 快! 准! 狠! 萧炎还有唐大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由于疼痛挣扎着倒地的那人,又看看一脸书生气满脸无辜的朱永芳。 就连萧炎都怀疑朱永芳是不是隐匿的高高手。 谁也没看清楚朱永芳怎么动的手,就连站在朱永芳身边的萧炎他们也只看到眼前一闪。 等众人看清楚的时候,朱永芳已经丢掉木棍,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今晚的月亮真圆!” 萧炎下意识跟着抬头,笑了,“老大还真说对了,今晚的月亮好亮。” 众人下意识抬头,却发现天空中漆黑一片,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萧炎在朱永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躲在一边了。 众人这才扭头看向那个痛苦倒地的人,第一反应是看他的裤裆,却发现他捂的不是裤裆,也不是屁股,而是……鼻子。 已经血流如注! “放肆!”迷莽大怒,指着一脸无辜相的朱永芳下令道,“给我将他也拿下!” “军侯大人,这怕说不过去,这位好汉为自家兄弟抱不平,这不就是兄弟情义么,他们现在好歹也算半个边军了,为这事惩罚他们,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屯长沈子腾出面劝阻道,他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令牌已经丢失。 “嗯,老子最讨厌那种正面不敢打,背后下阴手的家伙,被收拾活该。”另一名屯长赵磊最狠这种人,恶狠狠的说:“要是我,收拾他们比这还惨!” “咳咳……”军侯迷莽眉头一皱,不再下令捉拿朱永芳,瞪了一眼勾肩搭背躲在一边的萧炎和朱永芳后,一挥手,示意手下将那三人赶紧带走,省的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其实那三个倒霉鬼压根不知道迷莽参与的事,只知道他们老大冯保要给军侯迷莽纳投名状,就是揍萧炎。 他们还知道会有人把萧炎给骗到小树林,至于怎么骗,是谁骗他们一概不知。 “萧公子,你可知道是何人骗的你”沈子腾总觉得蹊跷,萧炎又不是傻子,怎么说被骗就上当了。 “呃,还真忘说了,那名士兵拿着大人您的令牌,说找我有要事商量……那会儿我没睡醒,一听有你的令牌,就迷迷糊糊跟他走了。”萧炎一拍脑袋,故作吃惊,因为萧炎还吃不准沈子腾对自己的支持有多坚决。 “我的令牌”沈子腾往腰间一模,脸色大变,“他人呢” 迷莽不知何故,不自然的把头扭向别处。 “那小子趁着混乱,跑了!”萧炎双手一摊,无比惋惜的说道,“跑了俩,其中一个身手不错,可惜啊,要不是我们双手被缚,怎能让他们跑了。” 能跑才怪,萧炎心里可清楚就冯保那使足全力的两棍子,换谁都要粉碎性骨折了。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士兵搜林子。 断腿的士兵跑……爬不远,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住幕后指使。 “不过大人您放心,那小子跑不远,他们几个几棍子结结实实打在那货的腿上,十有八成都断了。”萧炎指着旁边三个面如死灰的倒霉蛋,添油加醋的说:“尤其带头的那个冯……疯子,下手真狠,我现在想想都菊花一紧!” 萧炎调侃的声音变了调,顿了一下机械的说道,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冯保,冯保没事人一样朝这边看着,就是脸色不太好。 萧炎的脸色也很不好,冯保能逃出士兵的包围圈,那就说明有人接应他,更说明想要伏击他的除了那个被打断退的士兵,还另有其人。 而且那名倒霉的小兵不是自己爬着离开,而是有人帮忙离开的。 萧炎的眼神中杀意渐浓。 有人支持冯保的话,自己拿不出实际的证据,不仅扳不倒冯保,搞不好还把自己被扣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为此挨几十军杖也不划算。 冯保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脸铁青,他知道萧炎一瘸一拐是装出来的,在他眼里,这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再加上他仅有的三个小弟都落到萧炎手里,自己怕不是又要变成孤家寡人,所以冯保又多了一条憎恨萧炎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他抡起木棍的那一刻,他与萧炎就是不死不休,他没留余力,所以此时也没指望萧炎能放过他。 ~~ “来人,给我搜!”沈子腾也不管迷莽了,直接下令部下搜索小树林。 要是找不到令牌,他不介意讲整座营地翻一遍。 “慢……”迷莽脸色一变,阻止道。 “军侯大人此时阻拦何意”沈子腾也不甘示弱,脸色一寒,眯着眼迎着迷莽的眼睛问道,“莫不是里面的人,大人您认识” “放肆,你喝多了,沈子腾,忘记怎么和上级说话了” “咳咳……大人,还是赶紧搜,不然一会儿贼人跑了,丢了令牌可是大事!”突然一名士卒冲着沈子腾和迷莽大喊道。 迷莽和沈子腾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那名胆大的士兵。 迷莽眼睛一亮,口气放缓,哈哈一笑,慢悠悠的说道,“哈哈……沈大人急什么,开个玩笑而已,大家同僚一场,我怎能见死不救” “来人,所有士卒都给我搜,两步隔一人,不要漏过一寸土地,翻地三尺也要找到沈大人的令牌。” 迷莽打了个哈哈,随即下令道,包括赵磊那一屯。 那名士兵沈子腾认识,就是他手下刚入营的新人,叫吴昊。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死在小树林里的士兵,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却没有发现凶器。 他死的很惨,在死之前看样子受到了残忍的伤害,他的腿可以随意摆放,卷起来或者折一百八十度都可以。 但是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找到令牌。 这个士兵迷莽和沈子腾他们也认识,因为他就是刚刚不久之前给吃烤肉的他们倒酒的小兵,也是沈子腾的部下,羌人。 尽管迷莽和沈子腾他们见过不少惨状,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们嘴角抽了抽,禁不住眉角上扬。 那简直太惨了,萧炎想到了一个词,大小腿全部粉碎性骨折,而且都碎成渣了,这要是打到自己腿上,萧炎菊花一紧,不敢往下想。 在灌木丛里的一道明显拖痕,足足有四十来米长,尽头便是萧炎遇袭的地方。 在萧炎遇袭的地方,他们还发现了几根胳膊粗的木棍,其中一根还被打断了,足以令人感同身受的想到这名士兵当时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道的待遇。 迷莽狐疑的看着萧炎,他实在想不通萧炎挨了一棍子怎么就只是瘸了呢,他更想不明白腿断了的居然是前往通知的士兵。 别说迷莽想不通,就连萧炎查看了现场情况后也想不通。 好不容易想通,就被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从灌木丛的拖痕里,一串清晰的脚印,从脚印分析,应该是一个人拖走这么士兵的。 那个脚印形体宽大,都将灌木丛里的树枝压断或者将树皮磨掉,说明鞋的质地粗糙硬挺,不出意外应该是履。 而履正是押送士兵们的军鞋,显然不是死了的这名士兵留下的脚印,所以另有其人。 冯保被唐大和罗小成击退后,并没有时间干这件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神秘士卒,而且还在军士之中。 萧炎他们哥几个相视一眼,默默的点点头,他们都明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偷拖走那么大一个人,还没被发现,这种级别的人就算面对面怕是也不好对付。 更不用说他们不知道他是谁,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人肯定在押送的士卒中。 如果此人想趁机杀掉萧炎,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敌暗我明。 萧炎的后背湿透了,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有必要私下找找沈子腾了,萧炎摸着怀里的令牌想着。 因为刚才观察沈子腾的表情,再加上沈子腾数次维护萧炎,萧炎觉得沈子腾对他并没有恶意。 ~~ 死了士兵,丢了令牌,事大了! 所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所有人包括已经睡着了的人都被统统喊起来列队,点人数。 除了那名死了的士兵,其他所有人都在。 那三个倒霉鬼进了一趟军侯大帐,一阵鬼哭狼嚎后什么都交代了。 但又什么都没交代。 因为他们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交代出来,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唯一承认的是坚持只有他们三人埋伏了萧炎,目的是给萧炎一个教训。 策划人是那名死去的士兵,中间负责联系的人也是那个死人,就连木棍也是死人给他们的,什么都推给死人,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报酬是一路上的照顾他们的许诺以及一根精美的银制链子。 至于为什么会是他们三个,是因为他们看不惯萧炎,那名士兵也看不惯萧炎。 他们看不惯萧炎是因为萧炎孤立了他们。 那名死了的士兵看不惯萧炎是因为萧炎驳了迷莽的面子,而这位士兵是迷莽的小迷弟,容不得萧炎亵渎自己的偶像。 所以就有了这一系列的事,阴差阳错,在黑暗中他们打错了人。 至于地上的脚印,他们三人更是一问三不知,任凭迷莽怎么拷打都不知道,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 也不知道冯保用了什么法子,他们仨居然咬着牙把所有的事都扛了,没供出他。 拷打的时候,沈子腾就在旁边,迷莽下的是死手,做不得假。 死的士兵那么惨,这特么的只是个教训 第40章 实在想不明白 队列中,冯保的表情超不自然,不敢与萧炎对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心中异常疑惑,为什么唐大等人那么快就赶到了,不是说好的只有萧炎一个人么。 另一边沈子腾正带着亲兵,一个接一个的对这些押送的死囚搜身,看样子不找出令牌绝不罢休。 其他士兵则一遍又一遍的搜索着小树林,每一寸土地的枯枝烂叶都要翻起来,这里面的士卒包括那名叫吴昊的士兵。 “公子,大人让我……”突然一名士卒悄无声息的与吴昊并排而行,在吴昊耳边低语道。 “咳咳,好,我陪你去拉屎,这么大人还不敢一个人去拉屎!”吴昊大声说道,一把拽过那名士卒闪到一边。 “啊……我……我怕那凶手还没离开,谢……谢兄弟。”那名士兵显然很惧怕这名叫吴昊的人,但是反应还算快,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众人以为那名士兵真的害怕凶手突然窜出来,所以拉着吴昊陪他去拉屎,并不疑有他。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无人之处。 “火把给我,你赶紧的!”吴昊回头看看,已经远离了人群,大声吆喝道。 “什么赶紧……哦,我这就拉!” 在火光里,那名士兵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面如寒霜的吴昊,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脱裤子。 “哈哈……快看小贱贱不敢拉屎……”远处的士卒瞅了一眼,嘲笑道。 吴昊回头看着喊话的人也跟着大笑。 新鲜感一过,其他士卒说说笑笑的举着火把往远处的区域搜索了。 “你找死”吴昊看着没人注意这边,朝着那白花花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 “小人不敢了,公子勿怪。”那名士兵也不敢大声叫唤,只好忍着剧痛低声求饶道。 好在周围人多眼杂,时间不便久拖,所以吴昊再没动手,只是压低声音说:“你想问什么” “军侯大人不方便和公子见面,特让我来问问公子为何要杀了若离兄弟”那名士兵蹲在地上委屈着问道。 “哼,回去告诉他,本公子自有安排,让他按原计划行事就行!”吴昊冷冰冰的回答道,似乎对军侯迷莽擅自行动很不满。 “是……我这就去回话。” 从远处看来,吴昊很贴心的举着两把火,陪着那名士兵拉屎,距离那么近也不嫌臭。 “嗯,你告诉那个蠢货,若离断着腿他能掩盖过去么,他能不让我们的计划暴露么”吴昊想了想还是解释解释,“再说若离他就是墙头草,杀了他栽赃给那些死囚,咱不是更好的可以浑水摸鱼了” “另外也让那些墙头草看看,死一个羌人,他们不在乎!” 吴昊唯恐天下不乱,只有水浑了,别人才看不到摸鱼的手。 “回去,另外有人交代冯保的话,就让迷莽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至于为什么救冯保,那是因为萧炎需要有人杀,如果每次出事都有羌人的话,就算沈子腾赵磊他们没把羌人当外人,怕是也要起疑了。 所以一次不行,就两次。 只要把萧炎和冯保的之间的矛盾放大,拱火拱到位,到时候怕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今晚虽然失败了,但是冯保下手之狠让吴昊眼睛一亮,再加上冯保的小心眼,可真是不二人选。 而且经过今晚之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加上冯保的三个小弟被揍的不轻,这仇怕是无法解开了。 吴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今晚的计划中本来就没想着置萧炎于死地,计划之中本来就是萧炎前脚跟着那名士兵去小树林,后脚就有人通知唐大他们。 因为一开始就让冯保杀死萧炎的话,怕是冯保不敢下这个手,所以只要求打断萧炎的一条腿。 再由唐大等人把萧炎救了,顺便把冯保暴揍一顿,这样他们的矛盾就更加无法化解,变成不死不休。 到时候再让冯保杀人,那就水到渠成了。 谁知计划出了意外,萧炎中途察觉,那名叫若离的士兵没能及时逃脱,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吴昊发现若离残废之后,立马改变了计划,救出冯保,杀了若离,栽赃萧炎他们。 因为吴昊也没想到冯保下手会那么狠,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多此一举,直接让冯保杀了萧炎多好。 可惜没有后悔药,错过这次机会,萧炎必定会有防备,以唐大的身手,怕是还需要等待机会。 不过还好,毕竟距离武威郡还远,进入西北之后各种地势都有,机会还有。 也不知道冯保有没有机会把带血的匕首塞到萧炎他们的营地。 吴昊看着消失在视线中传令兵,略有担忧的看到远处列队等着搜身的死囚。 “蠢货不如直接搜萧炎他们,说不定令牌就在他们身上。”吴昊暗骂一声在远处监督搜身的沈子腾,转身去追上大队伍,继续装模作样的搜索小树林了。 ~~ 沈子腾的亲兵还在挨个的搜查众囚犯,萧炎却不在队伍里。 屯长沈子腾也不在现场,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消失的,除了唐大几个人和冯保之外,谁都不知道。 冯保是在被搜完身之后,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萧炎不见了,等他四处搜寻无果之后,才发觉屯长沈子腾也不见了。 “说,这里没有其他人。”沈子腾的营帐内,沈子腾把玩着失而复得的令牌,没有一丝喜悦,反而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无形当中有人在操纵着一切,但是那个人摸不着,看不见。 “大人,这明显是团伙作案,不止一个死去的若离,还有救冯保出去的那个人。”萧炎急切的说道。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沈子腾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其实他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沈子腾其实早就察觉到脚印的异常了,所以他借着寻找令牌的机会把所有囚犯集合起来,想看看有没有端倪,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沈子腾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对他挤着鬼脸的萧炎,知道萧炎有话要说,便找了个机会将萧炎带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在萧炎的提醒下,才发觉自己漏了这两百多押送的士卒。 他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啥真的只是和萧炎过不去 如果真和萧炎过不去,今天躲在暗处的他肯定有机会一击得手,然后趁乱离开,栽赃给冯保,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这有为何,难道还有其他目的 萧炎也想不出自己还得罪了谁,根据沈子腾的话说,那六人组据自始至终没离开火堆,直到小树林里乱了起来后,所以可以排除他们了。 “不知,只知道他也是咱们军人,因为我们还没配发履,就算踩在灌木丛里也留不下那种痕迹。”萧炎仔细思索着在灌木丛里发现的细节,那种硬质的鞋子只有军中配发,普通人都是布鞋,是踩不出那种痕迹的。 “另外他能从唐大的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拖走一个大活人,还没被发现,应该是个高手。”萧炎表情严肃,按理说这么厉害的高手,沈子腾应该很清楚。 但此时沈子腾苦思冥想的表情,显然是想不到军中有这么一个人,就算有,以神秘人的身手,他也应该是穿靴子了,而不是履。 “据我观察,你的那个二哥身手不次于我,能达到我这个水平的,这两百多人中不足这个数,赵磊算一个,那个迷莽算一个,我手下的一个队正算一个。” 沈子腾对着萧炎伸出一巴掌,逐一数到,然后眉头紧锁的说道,“可是当时我们凑在一起喝酒,他们都在,除了队正,再说我们都穿的靴子……士兵里有这等本事的人,没听说过啊,那该会是谁呢” 思索半天,实在想不出有这么一个人,索性不想了,想着从冯保身上打开突破口。 “不提他了,你说冯保是袭击你的人之一,你可有证据,比如他身上的破布,或者你打到他哪个部位了,我们可以验伤确定。” 萧炎摇摇头,说道:“我只听出他的声音,唐大赶到后他见势不妙,当即就跑了,比兔子还快,啥都没留下。” “这……”沈子腾面露难色,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咱们好好梳理梳理。” “我喝酒的时候,一直专注着六人组,所以被若离偷偷拿走了令牌,然后他拿着令牌骗走了你,结果又有人通知了唐大,然后偷袭你不成,本来可以杀你的神秘人拉着冯保和若离跑了……” “可这是又是为什么,既然要杀你,为何又要通知唐大等人;既然摆明了让唐大他们发现情况,却为何又要救走冯保” 不仅沈子腾迷了,就连萧炎也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这幕后之人这般反复,为的是啥 第41章 再算一卦 “再还有,若离断着腿,就算活着出来也没法解释,所以被杀人灭口,然后那三个倒霉鬼嘴硬,也没将冯保交代出来,不知冯保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居然让三个懦夫守口如瓶……”萧炎接着沈子腾的话头说道。 “要黑我,又要人救我……那就是不想让我死……”萧炎灵光一闪,重复着沈子腾之前说的话,似乎有了一点头绪。 “同样卖冯保,但又救冯保,说明也不想让冯保出事……咋感觉这就像,就像斗蛐蛐,我和冯保是蛐蛐,那个神秘人就是那生怕打不起来拿着木棍使劲拨撩蛐蛐的操盘手。” 萧炎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接着分析道,“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中间出了岔子,若离没跑掉,所以就……” “哎……还真像这么回事!”沈子腾眼睛一亮,感觉这个解释靠谱,这不就是斗蛐蛐么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好玩”萧炎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六人组之外自己还和谁有仇,就算自己和冯保斗起来,似乎也影响不到别人啊。 况且那六人组昨晚很老实,尤其得知一起吃肉的三个倒霉蛋是蒙面人的时候,更是惊掉了下巴。 用六人组的原话是他们是恨萧炎,但没想着这么快就报复,所以他们昨晚知情后也很吃惊,他们瞧不起的三个懦弱的小跟班撒泡尿的功夫居然敢蒙脸去黑人,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如果不是六人组的话,那就更没有人有理由这么挑拨萧炎和冯保之间的矛盾。 那这个幕后之人会是谁呢这么做的目的呢 萧炎和沈子腾又陷入思索,看似简单的斗蛐蛐,这背后为的又是什么 “军中盛传公子会算命,不如公子算上一卦”沈子腾苦思冥想,想的头痛欲裂,除了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之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求助的望着萧炎。 “这……”萧炎望了一眼大帐之外,哭笑不得,自己真的会算命的话,还用这般发愁么。 沈子腾错意了萧炎的意思,当即一拍胸脯说道,“公子放心算,我亲自给公子把门,就算迷莽那家伙来了我也给你挡外面!” “哎……”萧炎话音还没落,沈子腾已经出了大帐,和一尊门神一般堵在帐门口。 萧炎伸出去阻止的手停滞在半空,又缓缓放下,当初自己吹的牛逼债,还得自己还。 自己哪会算命,还不是仗着后世熟读史书的记忆再加几分小聪明胡诌诌么。 可现在是公元七十三年,关于死囚罪减一等充军的记载也就一笔提过,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可怎么算 突然大帐之外传来军侯迷莽的声音,“沈大人站在大帐门口干什么” “没找到令牌愁啊,这可如何是好!”沈子腾装作还没找到令牌,愁眉苦脸诉苦道。 只要迷莽不闯大帐,沈子腾还是得和迷莽寒暄,毕竟面子上还要过得去,还好迷莽只是路过,和沈子腾打了个招呼而已。 “沈大人不用着急,我就不信翻地三尺也找不到令牌,我这就去前面找找,往前去看看,哈哈……”迷莽的这话听起来很会宽慰人,但是那语气明显是幸灾乐祸。 大帐里面,萧炎揪着头发,就快把自己薅秃了,实在是想不起来关于充军犯人还有啥样的记载,再说这些小事也不会被记到正史中。 萧炎的思绪被迷莽打断了,听着迷莽的话,萧炎眼睛一亮。 “往前,往前……”萧炎开始放飞思绪了,公元七十三年没发生什么事,那之后几年呢,万一是自己造成蝴蝶效应,已经被动的改变了这个历史走向呢 “七四年,永平十七年,当今天子只剩一年……还是死囚充军,再征西域,设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和这没关系啊!” “七五年呢……” “妈的,说的比唱的好听,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年老子收拾你们烧当的时候各个和孙子一样,今天爬老子头上看我出糗……气死我了。”门口站着的沈子腾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显然被迷莽阴阳怪气的语气给气的不轻。 “烧当……烧当……迷莽……烧当羌人,若离,嘶……这事可不小!”萧炎听到沈子腾骂骂咧咧,灵机一动,把所有信息串到一起,结果把自己吓了一跳。 历史上从羌人滇良到滇吾,从迷吾到迷唐,烧当羌强盛了四代约半个世纪之久,与东汉发生了数次战争,打不过了降,降了又叛,如此反复多次,成了东汉的心腹大患。 距离公元七十三年最近的一次就是建初二年六月,也就是四年后,在公元七十七年,烧当羌迷吾起兵反汉,金城太守郝崇率兵征讨,反被羌兵打败。 难道因为自己把这时间提前了足足四年。不应该啊,史书记载七十七年羌人反汉是因为安夷县有个官吏强抢羌人妇女为妻,被那个妇女的丈夫所杀,然后引起的叛乱。 自己顶撞几句军侯迷莽,也不至于让他造反 要知道自己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死囚而已,就算迷莽杀了他,怕顶多挨一顿责罚而已,压根用不着造反。 萧炎连连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大脑里甩了出去,太可怕,真要是这样,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都要死在路上了。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对,就是自己想多了,萧炎点点头,想说服自己确实想多了。 “公子,你这是算出了什么”沈子腾担心的问道。 但是萧炎还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话。 萧炎此刻在脑子里梳理着所有的信息,直觉告诉他已经接近谜底了,顾不上回答沈子腾的问题,就想把所有看似没关联的事串在一起。 因为萧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虽然没本事主动改变历史,但是被动的改变历史怕是已经在无形中已经发生了。 例如如果窦宪听进去他的劝,那岂不是自己已经算是改变了这历史;同样,现在自己在这充军队伍里,是不是也在无意中改变了它原本的走向 萧炎不知道,也说不清楚,自己太太弱,就连自己命运都掌握不来,何谈掌握世界大势的命运呢,但是冥冥之中,历史的巨轮已经松动偏离了。 闭眼思索的萧炎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一会儿好似剥开谜底,一会儿又眉头紧锁,此时萧炎的表情就像六月的天一般,变幻莫测。 “大神都这么算卦么,好奇怪。” 沈子腾看着阴晴不定的萧炎想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打搅了萧炎算卦,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为萧炎继续站岗。 但是沈子腾心神不宁,因为萧炎的表情太吓人了。 这是有大事要发生 “迷莽,若离,滇独……他们这是要劫狱”萧炎不敢往大了想,那就往小了想,比如他们打算协助滇独的六人组越狱。 “难道是挑拨我和冯保,然后好趁乱逃跑” “可是挑拨起两县之间的矛盾岂不是更加乱么” 萧炎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尽管还有些地方想不通,但是大概已经能梳理清楚了,也符合常理了。 “沈大人,咱们军中羌人有多少,你可知”萧炎睁眼,突然发问道。 “羌人,这和他们又什么关系……嘶,还真是,我真没想到。”沈子腾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马联想到了几个人的名字,神情也严肃起来。 “公子算到了些什么”沈子腾他扫了一眼大帐外面后进来了,警惕的问道。 “我还不确定,只是猜测。”萧炎沉声说道,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于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有人想劫狱,想劫走滇独,军侯迷莽是他表弟,嫌疑最大,就算不是策划人,也是知情者。” “他们这是制造混乱想要摸鱼……”沈子腾不笨,立马想到了这一层。 “可是在迷莽的大帐里拷问那三个冯保同伙的时候,看不出他有何异常,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他并不知情,另外迷莽他的家人就在右扶风,他跟随右扶风蔡大人的时间比我还要久,怎么会……”沈子腾连连摇头,并不觉得迷莽会叛。 “你先说说咱们军中有多少羌人”萧炎没有纠结迷莽,因为有些事到跟前后会身不由己。 “我麾下有七个,都是跟了我好多年的老兵了,他们家人就在陇西郡,我敢打包票肯定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事。”沈子腾从萧炎的表情猜出来了萧炎的所想,立马摇头否认。 “若离,你忘了吗”萧炎并不这么认为,他用刚发生的现实直接扇了沈子腾一耳光。 沈子腾沉默了。 若离跟着他一年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要不是亲眼所见,沈子腾甚至想不出这个年轻沉默的老实孩子会偷他令牌。 “若离是到我麾下时间最短的一个,除了他还有六个,甚至还有一个是我的亲兵……”沈子腾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兄弟会背叛他,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除了我麾下,包括军侯迷莽本人,还有二十个羌人,赵磊手下有九个,其他都在军侯迷莽手下,算是亲兵。”沈子腾思索了片刻,一一说道。 “你确定只有这些”萧炎不太相信只有这这些人。 羌人和汉人从面貌上差异并不大,单从外貌还真看不出来。 “我确定!”沈子腾思索片刻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42章 错过 “你再想想,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和你身手差不多的高手”萧炎总觉得不太对劲,按理说都是一起好几年的战友,什么水平应该都很清楚。 但往往应该当中藏有玄机。 “还是那几个,平时我们之间也切磋,彼此啥水平都清楚……”沈子腾摇摇头,回答的很肯定,他们一个锅里吃饭,一起流血流汗,一起训练,长期在一起是很难隐藏自己身手的。 要知道一个高手想短期内隐藏自己身手很容易,但是想在好几年的时间里,在关系好的差不多穿一条裤子的战友面前一直隐藏自己的身手,很难! 先不说每天不练,身手会变迟缓,就算是平日训练场上,或者小规模剿匪战斗中也很难不在细节中漏出蛛丝马迹。 “你再仔细想想。”萧炎盯着沈子腾的眼睛看了半晌,选择相信了应该。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名高手隐藏在刚加入军队的新兵当中,还没暴露。 “你算啊,你说你需要什么东西,要牛血还是羊血,还是香火啥的,我都给你去找……”情急之下,沈子腾想到了病急乱投医。 军中有人潜伏,还和最高的官员迷莽的表哥有关,这要是真出了事,跑了滇独,自己的前途怕是要被毁了。 “我……” 萧炎一阵无语,沈子腾还真以为萧炎是神算子了。 萧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缓,一本正经的说道,“算命真能算那么准,我还会出现在这里么,我还会去当上门女婿么另外你说的这些那是道士抓鬼做道场用的,我用不着,谢谢你沈大人。” “说的也是……好有道理,是我鲁莽了,萧公子勿怪,我这是病急乱投医,万一真的被劫走滇独,我们这些带兵的怕是要被一撸到底了。”沈子腾一脸尴尬,自责的拍着脑袋,但是脚底下却不停歇,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萧炎思考问题喜欢闭眼,沈子腾则喜欢踱步,晃的萧炎有些头晕。 “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吃亏!”萧炎索性闭上眼想着对策,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冯保应该知道一些事情,要不我和唐大他们找个机会把冯保绑了,然后交给我们老大朱永芳审问” “咦,这是个办法!”沈子腾眼睛一亮,其他人他可以没印象,但是他对朱永芳的印象可深了,看着朱永芳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书生,每次都是局势已定,最后出场,而且都是只出一招,一击要害。 “还是算了,你要是能搞定迷莽,这个法倒是可以考虑,不然我们兄弟几个怕是还没出右扶风就完蛋了。”萧炎想到瑕疵必报的迷莽,突然觉得这个办法并不是好办法。 沈子腾深以为然,因为他一直很纳闷右扶风为何再三叮嘱他,军侯迷莽怎么整治萧炎都别干涉,除非涉及性命,或者可能造成萧炎残废的时候才能站出来,至于萧炎兄弟几个,才没人管。 萧炎在这瞬间想了很多。 首先,冯保并不弱,就算被制住,以冯保对萧炎的恨怕是啥都问不出来,最后还给迷莽落下口实。 其次,万一打草惊蛇,那幕后之人突然暴起,或者消失,对他们来说都是个隐患。 萧炎将自己的担心告诉沈子腾,沈子腾听的连连点头,他又开始了来回踱步,这时候一股风吹进来,大帐里面的蜡烛忽明忽暗的闪了一下。 沈子腾眉毛一扬,扭头看着闭眼的萧炎说道,“既然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何不把他引出来” “嗯,我也这么想的……等对方自己跳出来,盯紧滇独,让他做饵”萧炎没睁眼说道,他觉得军侯迷莽始终是个麻烦,现如今迷莽官最大,没人能治住他,没有证据,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所以还不如静等幕后之人跳出来。 “我会私下和赵磊联络一下,也会安排人盯紧滇独,你们兄弟几个也是,若在这路上立了大功,到时候去了军中也好过一点。” 沈子腾最担心的是那个神秘高手,倒是不怕这些羌人翻出浪花来,也不怕滇独真跑了,毕竟军中他们羌人只占十分之一左右,大部分还是好兄弟,料想他们也不至于冒着抛家舍业的危险去救一个土匪。 但是沈子腾还是很心急。 你想想,明明知道身边有个索命鬼,随时都会要人命,偏偏不知道又他是谁,谁不急 “嗯,只能先这样了……只是这个滇独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会有这么一个高手来救” 萧炎刚爬出一个坑,又主动跳进另一个坑。 本来就头疼的沈子腾幽怨的看了一眼尽出问题的萧炎,揉揉脑袋,又开始了踱步,突然沈子腾止步说道,“不行,我得派人回去找右扶风大人调出案卷好好查查滇独的来历。” “想那么多干嘛,抓住了不就啥都知道了……”萧炎眼睛突然睁开了,觉得自己把问题复杂化了。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帐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好像是唐大他们的声音。 “闭…闭嘴,他…是凶手,你们就是同党,给我…我看住咯,我去…找大人!”, 话音刚落,一名队正手持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掀开沈子腾的大帐门帘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嘴上还大声嚷嚷着:“大哥…哥,找…到了,找到了……” 那名队正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头扎到正在踱步的沈子腾身上,刚到给沈子腾道歉,却看到了坐在大帐之中的萧炎,顿时愣住了。 “看看你,啥事让你这么沉不住气!”沈子腾没发觉那名队正的异常,出言训斥道。 “大…大哥,我找到……匕首了,还……有血……未干!”那名队正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盯着萧炎,缓缓的把手里的匕首放下,警惕的看着萧炎,生怕他暴起伤人。 “在哪里发现的” 萧炎和沈子腾异口同声的问道。 “来来……来人!”那名队正突然一把将沈子腾拉到身后,唰的一下抽出军刀,直指萧炎,“凶…手在这里。” 外面的士兵听到大帐里的动静,纷纷冲了进来,愣了一下,齐刷刷的抽出军刀,将沈子腾护在身后。 “你们这是干什么”沈子腾懵圈了,萧炎也懵圈了。 “呸,装……装什么装,老……子还以为你是……是……”为首的队正对着萧炎啐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骂道。 “这位大哥,你慢慢说。”萧炎很想知道这名士兵要说什么,但是对结巴来说,越急就越结巴,所以萧炎示意这么队正放缓语气慢慢说。 没想到萧炎越是淡定,他们越认为萧炎是高手了,这位队正越紧张了,“你……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好……好汉呢,没……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用下三滥手段杀害我兄弟!”另一名士兵听不下去了,替队正说完话。 “结巴,发生什么事了”沈子腾踹了一脚麾下的亲信,从他们紧张的表情来看,他们觉得萧炎是高手,但是即便如此还横在他们中间保护他,不禁让沈子腾心中一暖。 “匕……首,首在他……他的貂……大衣里……”那队正不敢回头看沈子腾为何要踢他,而是死死的盯着萧炎,“十…十有八九,就……就是他!” “卧槽,我的貂皮大衣啊,就用了一回!”萧炎看着血迹未干的匕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被血糊了的貂皮大衣,顿时心疼不已。 “你们傻了么”沈子腾又感动又气愤,拍了为首队正的脑袋,“动动你们的脑子,萧公子从小树林里出来就一直在我大帐之中,哪有时间回去放匕首,莫非他会分身术” “啊……那……我我们被当猴……”那队正脸色一变,手上的刀放了下来,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萧炎。 “对,你们被当猴耍了。”萧炎接过那队正的话头替他说完。 那队正看着萧炎又要张嘴,萧炎对着他笑了笑,“这位大哥,不用给我道歉,换谁都会先想到自家兄弟是不是被骗了,你做的对。” “我……我还是,要给……公子道歉!”那名队正将刀回鞘,然后对着萧炎抱拳道,一脸诚恳。 “这位大哥不必客气。”萧炎敬重重情义的汉子,赶紧站起来还礼,然后又问道。 “只是不知兄弟们可否看见有谁去了我睡觉的地方” 刚进来的一群士兵纷纷摇头。 萧炎和沈子腾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他们错过了发现潜藏之人的机会。 第43章 谣言四起 沈子腾带着萧炎出了大帐,安抚了情绪激动的唐大等人之后,准备分开,由沈子腾去找赵磊商量,萧炎他们返回营地盯住滇独和冯保。 “站住!” 突然一道爆喝,一队军侯亲兵冲了过来,将萧炎和唐大等人团团围住。 “把凶手给我拿下,其他人戴上脚镣枷锁,严加看管,待我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军侯迷莽一脸铁青,被亲兵簇拥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另一屯屯长赵磊也伴随左右。 话音刚落,就有兵士手持明晃晃的军刀将唐大等人驱赶到一边,然后把萧炎拖了出来。 “沈大人,你知情不报,该当何罪”迷莽这才扭头看着沈子腾,一脸寒意,大声责问道。 “军侯大人,何出此言”沈子腾感觉来着不善,戒备的把手扶到刀柄上,不卑不亢的反问。 “那把从他衣服里搜出来的匕首呢”迷莽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莫不是屯长大人打算销毁证据,我怎么听说那匕首上的血迹还未干呢” “你说的是这把匕首么”沈子腾一挥手,他的那名结巴队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把匕首出来了。 “你知道就好,你的事咱们完了再算,但是他!”军侯迷莽恶狠狠的盯着被围的萧炎,“给我带走,杀害我羌人兄弟的证据在此,看你还怎么狡辩!” “慢着,我愿作证。”沈子腾挺身阻止,对着军侯迷莽抱拳后,一字一顿的说:“我愿以我的人格做担保,萧炎从小树林里出来之后一直在我大帐之中,匕首不是他带回营地的,而是另有人栽赃陷害。” “哈哈,那真有意思了,难不成是本官塞进去的么”迷莽仰天一笑,厉声驳斥道。 “这事蹊跷,还望大人慎重,别忘了,若离兄弟可是我的兵,我不比你好受,但这不是随意抓人的理由!”沈子腾看到迷莽没有动手的迹象,也松了口气,详细解释道,但是那个神秘士兵的事,他决定不说,以免打草惊蛇。 “另外大人想想,若真是萧公子所为,他为何不把血迹擦干再塞回去据我所知,萧公子是有一把小刀,此刻就在他怀里,换作一般人,怕是把凶器早就丢了,还何必带回来” 这时候抓住萧炎的士兵从萧炎怀里搜出了鲁恭赠送的那把小刀,递给了迷莽。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再蠢也不会把带血的匕首塞回我的貂……”萧炎一脸嘲讽的看着以这个蹩脚的理由要抓他的军侯迷莽。 “闭嘴,轮到你说话了么”迷莽粗鲁的打断了萧炎的话,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盯着沈子腾,并没有接过那把匕首,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沈子腾和萧炎的话也让周围的一些士兵不禁点点头,觉得他们说的有些道理,他们眼神里对萧炎的仇恨稍减一些。 确实不合常理,换作谁有两把匕首的话,杀了人之后直接丢了不更好,就算不丢把血擦干净再放回去也行,哪有把带血的匕首塞回那么名贵的貂皮大衣里面的。 “那沈大人的意思是另有其人了”迷莽突然放低声音,踱步到沈子腾身边,围着沈子腾转了一圈。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给你十天的时间,查出凶手是谁,否则的话,你应该清楚,找不到凶手的话,你我他咱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迷莽用极低的声音对沈子腾说道,“所以到时候我也就不管是栽赃还是什么的必须有人顶罪。” 四五步之外的萧炎他们啥都听不清,只看到迷莽面露微笑,时不时的拍着沈子腾的肩膀说着什么。 “好,十日之内必查出凶手,给若离兄弟一个交代!”沈子腾不明白迷莽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但还是很严肃的抱拳一口应诺下来。 在沈子腾眼里,若离再万般不是,也是自家兄弟,偷令牌罪不至死,所以此时必须要查,这是对他家人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好,既然有沈大人为这小子担保,那咱们就撤,十天之内若查不到凶手,就别怪我不客气!”迷莽瞪了一眼坏自己事的萧炎,一挥手让手下人撤回。 “哦对了,我的令牌他刚才在找到匕首的时候一并找到了,我正要出门通知军侯,让还在翻小树林的兄弟可以撤回来了。” “嗯,找到就好!”迷莽敷衍的说道,一挥手。 呼啦一声,迷莽和带来的人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了,来的突然,撤的也及时。 “大……大哥,这孙…子今天怎…怎么这么好……说话”那名结巴的队正看着离去的迷莽背影挠挠头,有些不真实,因为这么好说话并不是迷莽的风格。 “管他那么多干嘛,我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沈子腾眯着眼睛看着跟在迷莽身边的赵磊,也许该晚点再去找他。 “找个兄弟带着我亲笔信回槐里一趟,连夜走。”沈子腾也不急着去找赵磊了,嘱咐了一声结巴队正,转身返回了大帐。 萧炎他们则一起回到营地。 闹腾一夜的营地终于归于平静,死了一个士兵,不是什么大事,一切照旧。 当然这只是表面,私底下已经暗流涌动。 当天晚上,沈子腾的一名亲兵拿着沈子腾的书信连夜返回槐里。 但是谁也没注意到,当天晚上执勤的吴昊也尾随那名士兵离开,直到大半夜换岗的时候返回,自始至终没人发现。 第九天当地农民收拾庄家的时候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是一具全身赤裸开始腐烂的男尸,还好已经入秋,天气转寒,所以尸体保存尚好,致命伤在脖子,一道细细的剑痕,一目了然,从手和脚的老茧厚度来看,应该是挑夫之类重劳动力。 报官后当地的亭长组织老百姓在附近搜寻,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往西大约数百米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堆翻新的土堆,刨开之后,露出一堆灰烬,灰烬之中有许多皮甲甲片。 再联想到十几日前路过的押送大军,所以他们很快得出的结论是死者为一士卒,并迅速上报给右扶风府。 待右扶风得知消息已经是第十天下午了。 此时萧炎他们刚出了右扶风的地界,踏上了汉阳郡的土地,前面不远处便是汉阳郡上邽县。 迷莽力排众议,决定从上邽县开始一路朝北上,不经过汉阳郡郡治冀县,直接从六盘山西沿着葫芦河侧北上,经过显亲县,成纪县,沿着一条名叫祖厉的小河进入武威郡。 迷莽的理由是这条路虽然是小路,但是人烟稀少,可以减少迁徙队伍对当地居民的骚扰,同时这条路比经过金城那条西线的路程短一些,可以尽快的赶到目的地敦煌。 此时负责押送的还是军侯迷莽麾下的曲部,人数没变,还是两百多一点的人马。 但是被押送的囚犯激增到四百二十七人,为右扶风十五县所有的被充军的死囚,押送难度骤增。 还好获得新生的囚犯们很珍惜这次活下来的机会,一路上倒也安分,没发生什么大事。 那一晚闹腾之后,冯保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带着那三个挨了军杖的小弟彻底的融入那六人组,一路上与萧炎他们平陵戍边团互相敌视,但没发生过冲突。 至于那个神秘高手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却酝酿着一场风谲云诡的危机,矛头直指沈子腾。 军中盛传小树林被杀的士兵为羌人,所以沈子腾收了凶手萧炎的好处,不做追究。 沈子腾为了自证清白,把自己的行囊里的物件一一摆出来辟谣,终于没人说沈子腾收了萧炎的好处。 但是辟谣的当天又有传闻,有板有眼的说萧炎是平陵窦氏的人,小小的屯长自然不敢得罪窦氏一族,只能关照萧炎,为此还在案发当晚和军侯迷莽大吵一架,这都是众人亲眼目睹的事。 这让沈子腾百口莫辩,因为那天晚上他确实替萧炎担保,还承诺了十日之期;萧炎和他近随的大衣都来自窦宪资助,这都不是秘密。 于是沈子腾选择了沉默,准备全力破案。 但是越沉默,谣言越是愈传愈烈,更有甚者还说沈子腾家人被羌人杀害,所以沈子腾要报仇,若离的死只是第一步,往后军中所有的羌人都会被温水煮青蛙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杀死,最终将整支队伍里羌人赶尽杀绝,以绝后患,从而将羌人从队伍中清除干净。 传到最后,不仅仅是军中的羌人要被杀死,就连囚犯中的羌人也要遭殃。 还有谣言说沈子腾并非针对羌人,只是为了将迷莽赶下台,自己取而代之,所以才故意制造矛盾。 谣言导致军中和囚犯里的羌人开始抱团,并与昔日的战友好友拉开距离,隐隐约约形成了羌人和以赵磊为首以及以沈子腾为首三个群体。 尤其羌人与沈子腾的队伍之间虽然还没有反目成仇,但是彼此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言语之间已经非常不友好。 最后沈子腾不得不再次出面辟谣,但是没人听了。 对,就是没人听了,更不用说相信。 说一万道一千,只要萧炎还在活蹦乱跳,沈子腾的话就大打折扣,除了他麾下几个知道事情原委的羌人不相信谣言之外,其他羌人反而更坚定的相信传言为真。 那几个知情的羌人去解释的时候,嘴都还没张,就被他们的同族赶了出来,还骂他们是叛徒,是沈子腾的狗。 在相信传言的人眼里,沈子腾的解释里还在给萧炎开脱,没人愿意细细琢磨发现匕首的时间和萧炎回营时间上的冲突,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蹊跷的是作为一队之长的军侯迷莽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美其名曰保持中立,既不替羌人说话,也不替沈子腾解释。 第44章 不是很妙 眼看这已经是沈子腾承诺抓住凶手的最后半天,沈子腾连个线索都没得,这更加让那些羌人不满,甚至连部分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也都加入了羌人的队伍。 “妈的,好一个迷莽,居然摆了老子一道!”沈子腾气的头上冒烟,骂骂咧咧的来回踱步。 “我说那天当众堵住我,对着我耳朵说了几句只有我可以听见的话,然后一反常态的走了……”沈子腾甚是恼怒,但不得不压低声音,远处抱成团的羌人此刻正非常不友好的盯着他。 晚上驻军之前,沈子腾还交不出凶手的话,萧炎怕是就要成了替罪羊,否则激起民愤,将是一场兵变,更加难以收场。 沈子腾来回踱步,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喝水的萧炎,决定打开右扶风蔡伯偕的密令。 “大哥,这玩意现在拿出来,怕是火上浇油……”沈子腾的羌人队正马腾一直忠心耿耿,瞅了一眼密令之后连连摇头。 沈子腾更是失望,马腾说的对,此时拿出这道密令,只会激化矛盾,因为密令上赫然写着:“允子腾接替军侯之职,莽为副,皆听子腾”。 这不就正好被那些说沈子腾要取迷莽代之的谣言说中了,那意味着这些羌人更加确定自己会死,到时候怕是发起兵变,要血流成河了。 真到那一步,恐怕就连摇摆不定的赵磊也会站到迷莽一边,事后就算自己不死,这前途也就到头了,好一点结局就和萧炎一般充军,最差的结果就是抄家灭族。 “大人,为了一个死囚值得么” 旁边的亲信看了远处休息的萧炎突然问道,从口气上听来他虽然还坚持在沈子腾身边那是因为忠心耿耿,但是潜意识中也把萧炎当成了杀人凶手。 是啊,值得么 为了一个死囚,搭上自己一辈子前程,值么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沈子腾缓缓的将密令收了起来,整个人无力的蹲了下来,望着远处的萧炎出了神。 他身边的亲信尽管有人知道内幕,但此刻也保持安静,他们在等,等沈子腾的一个决定。 沈子腾看着身边的亲信,此时他们不顾及其他人怀疑的眼光还坚持跟着他,已经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自己真的为了无亲无故的死囚萧炎,把他们也拉下水 沈子腾闭上了眼睛。 不是很久,沈子腾的内心深处值与不值已经扭的成麻花了。 沈子腾猛然睁开眼睛,眸子中是疯狂,还带着一丢丢愧疚。 “好,交人!” 人言可畏,沈子腾是人,不是圣人,最终他选择了保全自己。 ~~ 此刻夕阳染红了云霞,也染红了滔滔渭水。 说来也怪,就在若离死了的第二天开始,萧炎的枷锁也换成了小枷锁,萧炎以为是沈子腾做主换的,但是沈子腾矢口否认,赵磊也否认。 直到现在谣言四起,萧炎终于确定了是军侯迷莽亲自下的令,只为了黑沈子腾。 其他人一致认为是沈子腾做的主,就算迷莽最后承认了是自己让人给萧炎换的小枷锁也没人信,被各种谣言缠身的沈子腾更是懒得辟谣。 没了大枷锁,萧炎选择了背更多的东西,这一路上,萧炎每到一地都托人从各地郎中还有术士手里收购硫磺和硝石,说是要当药用,怕到敦煌之后找不到这些玩意。 所以萧炎背的东西里面,一大半重量都是这玩意。 此时萧炎还不确定沈子腾真的会不会把他给卖了,他正在和身边一个叫吴昊的士兵聊天。 吴昊是那天看到沈子腾对萧炎特别关照之后主动接近萧炎,说萧炎有大将风范,临危不乱,在遭伏击之后居然还能淡然处之。 一路上吴昊对萧炎更是各种寒嘘问暖的,开始萧炎以为他只是拍须溜马之辈,但是没想到他消息很灵通,几乎每一方态度他都很清楚。 而且吴昊的嘴很甜,很会说话,总是不经意间拍的马屁,明明知道那是恭维,但就是让人听的很舒服。 所以没几天,吴昊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每次萧炎开锅的时候必来,吃完萧炎做的饭后,又是一顿很享用的马屁。 但是最近几天,吴昊也带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据说羌人阵营里有他的远方亲戚,所以羌人他们的反应吴昊很清楚。 以至于从吴昊的嘴里萧炎感受到了沈子腾所承受的压力,为此也操碎了心,但是他也没办法,各种招都使了,那名高手就不出现,冯保也出奇的很老实。 眼看就剩半天时间了,萧炎哥几个不比沈子腾轻松。 萧炎是在替沈子腾担心,所以愁。 唐大等人是替萧炎担心,所以也愁。 “萧弟弟,还有诸位,别愁眉苦脸了,你们放心,沈大哥不会是那种放弃自己兄弟的人。”吴昊拍着胸膛说道,“我刚入伍的时候,家里老母生病,告不了假,还是屯长亲自去找右扶风大人求情的,他人可真好!” “你看,他正在看你。” 萧炎顺着吴昊眼光望去,发现沈子腾正也望着自己,两人一对视,萧炎挤出一丝微笑,但是沈子腾却很快躲开看向他处。 沈子腾的反应让萧炎心底“咯噔”一下,但是他不动声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盘算着为了平息各方的怒火,自己被沈子腾交出去之后会是什么结局。 以至于吴昊给他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如果此时萧炎没被沈子腾刚才的反应影响的话,他会发现看沈子腾的反应后,吴昊的眼神里有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就好像嗜血的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 之后不久,吴昊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还很熟的顺走了萧炎的咬了一口的梨。 “老五,咋回事,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老大朱永芳细腻,很快就发现了比愁还要愁的萧炎,因为萧炎的脸上就写了一个大写的愁。 “这几天的事你们也听吴昊说了”萧炎又撇了一眼沈子腾,沈子腾又是迅速的躲开了萧炎的眼神,这让萧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嗯,听说了,那帮羌人现在对沈子腾的意见很大,稍有不慎便会擦出火花。”老三唐三有点担忧的说道。 “就怕沈大人扛不住压力,把你给交出去……”老大朱永芳也发现了端倪,忧心忡忡。 “老五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老二唐大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也是实话,自从萧炎那天晚上遇袭之后,无论萧炎去哪里,唐大都紧随其后,就是上厕所,唐大也不会让萧炎离开半步。 “你们说,老五当初猜测,那个幕后之人把老五和那个冯保当蛐蛐斗,好趁乱越狱,可是这都十天了,却屁事都没有……” “那是因为现在有更大的混乱了,怕就是今晚……”萧炎若有所思的梳理着所有的事情。 萧炎不知道的是,那个神秘人一直藏在他身边。 吴昊的计划并没有变,冯保之所以能和滇独混在一起那是因为冯保还有用,他的用途就是杀萧炎。 因为吴昊从那貂皮大衣得知萧炎是窦宪的人,窦氏一族经营河西走廊多年,和他们羌人关系还不错,就是现在还常有联系,所以对于萧炎,他们更是不能动手,但是萧炎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让吴昊看到了威胁,那只有冯保出手了,到时候也好向窦宪交代,也好让自己觉得没有对不住窦宪。 最主要的是,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这军中有多少窦宪的眼线。 但是萧炎这个人头作用太大了,不仅仅在将来是个威胁,在现在还是团结其他羌人的保障,所以萧炎必死。 至于趁乱劫走滇独之事,只是他裹挟羌人叛乱的计划中捎带的一小部分,吴昊也没想到这个小计划居然成功了的掩护更大的计划。 若离的死,给吴昊提供了更好的机会,那些墙头草大部分都已经死心塌地的决定跟着他干了,至于极个别对沈子腾忠心耿耿的羌人,吴昊已经起了杀心,对他来说这都是叛徒,死有余辜,比如沈子腾手下的那个队正马腾。 同样若离的死,也让吴昊利用起来成了离间沈子腾和赵磊关系的工具,他们俩互相猜忌,也增加了沈子腾控制整支队伍的难度,这样他就能更好的浑水摸鱼。 至于沈子腾和萧炎一开始的计划,吴昊早就从送信的传令兵嘴里以及沈子腾亲笔信中得知的一清二楚。 所以吴昊选择了潜伏,同时接近萧炎,等待时机。 这种单向的透明让沈子腾和萧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而且他们毫不知情。 情况不太妙…… 第45章 断头饭 晚上庞大的押送队伍驻扎在距离上邽县县城往北约十里路的荒野,与上邽县隔着渭水相望。 天上一轮圆月俯照着大地,不用火把都能看到渭水波光粼粼。 这一日萧炎无心做饭,唐大他们也无心吃饭。 吴昊再一次按时前来,却不是来蹭饭的,而是通知萧炎沈子腾有请。 吴昊当然发现了气氛不对劲的一众人,他只是拍拍萧炎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眼神里透露着不舍和悲愤,当然那是装的。 半晌之后…… “我们都高估了沈大人,他怕是要拿你的人头保平安……”吴昊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萧炎身边的兄弟,义愤填膺的说道,“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沈大人也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主!” 唐大等人听到吴昊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萧炎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他们也清楚沈子腾今晚不交出人的话,以现在这种一点就炸的氛围中,怕是要出大事。 这有些出乎吴昊的意料,他不知道萧炎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唐大等人继续抱团,坚持到敦煌,找石修,不能因为他个人的生死耽误整个平陵戍边团其他二十二人的前途,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死。 毕竟好些人都拖家带口,他们的亲人也许就在前往敦煌的路上。 其实萧炎已经想好了逃生路线,想让他死,没门! “就怕卖了萧兄弟之后,姓沈的还会把你们也卖了!”吴昊眼珠子一转,继续拱火,“我是看错人了,但是我没得选择,谁让我是他的兵呢……唉,萧兄弟,走,今晚姓沈的给你摆了一桌子好饭菜。” “断头饭!”唐三很是愤怒,但又无处发火。 “咋不是呢,姓沈的这是想拿一顿饭换取萧兄弟的人头保自己的前途,真不是个东西!”吴昊瞄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唐大和罗小成等粗汉,期望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仇恨。 “走,要死也要当个饱死鬼!”萧炎站起身,丢下干涩难咽的干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萧兄弟真是人杰,为了不连累兄弟们,走的这么坚决洒脱,我吴昊佩服!”吴昊看着无动于衷的唐大等人,故意出言相激,“我都想劫了萧兄弟一走了之,可惜家中还有老母……” “吴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连累了他们我也于心不忍,毕竟谁不拖家带口,除了我……”萧炎看着没有跟上的吴昊,站住等着。 吴昊打了个哈哈:“哈哈,萧兄弟说的是,真可惜了。” …… “来人,解开萧兄弟的手镣!” 大帐之中,沈子腾一脸铁青,盘着腿席地坐在为首的位置,他面无表情的让亲信打开萧炎的手镣,指着旁边留给萧炎的空地方说:“萧兄弟,请。” 萧炎并没有立刻入座,他活动活动了发酸的手腕,左顾右盼的看了看,沈子腾的亲信的脸上并不轻松,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那个结巴队正和马腾不动声色的往大帐门口移了移,堵住了萧炎的去路,生怕萧炎跑了。 “哈哈,闻着这肉很香啊,沈大人给我的断头饭怕是下了血本”萧炎乐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那个留给他的空地上。 听到萧炎说“断头饭”,沈子腾的嘴角抽了抽,脸色露出一丝愧疚,张嘴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这……先吃饭。” “好,端上来!”,萧炎满不在乎的坐下,又扫了一眼戒备的看着他的众人,摇摇头,“沈大人不必愧疚,换我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毕竟一个死囚而已嘛,否则拖累了这么多的兄弟,真不值,对不对” 沈子腾苦着脸:“……” “要怪也就怪那个突然销声匿迹的神秘人,怕是他此刻正在偷着笑呢。”萧炎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周围的众人一眼,知道让他们都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萧炎还是一本正经对着沈子腾说道,“那个人就在你们中间,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才沉得住气,他的目的不是杀我,而是搞乱整个押送队伍,他的目的怕不只是救出滇独这么简单,所以不论如何沈大人和诸位兄弟一定要忍耐,别和其他人发生冲突。” 萧炎看着愤愤不平的众人,苦口婆心的说道,“一旦你们起了内讧,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贼人才会有机可乘。” “唉,不说了,我死后的事我不操心……今天沈大人把我交出去,我也认,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 “什么条件”沈子腾没有答应,而是接着问道。 “照顾好我的那帮兄弟,他们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得忍着,让他们平安到达敦煌。”萧炎吃了一口肉,尝了一口酒,火辣辣的,“嗯,这酒好……还有啊,这个酒囊给我了,我上路了喝。” “好!”沈子腾满口答应了。 萧炎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把那装满酒的酒囊塞到自己的怀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听着是一群情绪激昂的人前来讨说法了。 “呵呵,该来的还是来了……”萧炎狠狠的撕咬了一口肉,没有起身的意思。 “萧公子先吃,我去挡挡!”沈子腾撇了一眼萧炎,起身向外走去。 “姓沈的,十天之期已经到了,你嘴里的凶手呢” “对头,亏若离兄弟还是你的部下,今天再不交出凶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明明那小子就是凶手,证物都在,看你今天还怎么护他” …… 沈子腾带着一帮亲信出了门,但是仍然留下两个人看着萧炎。 “沈兄弟,这不是我不帮你,是兄弟们的怒火太大了,我怕再压压出事,所以今天那事你得给个说法,不然我们仨都不好办,对,赵兄弟” 沈子腾出门后,迷莽的声音响起。 “好,我交人,但是我没撒谎,凶手真的另有其人!”沈子腾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说道。 “哈哈,都这会了,你还替那小子说话,姓窦的真那么厉害,让你如此不遗余力的维护他的人”迷莽话中有话,抓住沈子腾的话头揪着不放。 “人都交给你了,你还想咋办” “那人呢”迷莽冷哼一声,觉得氛围差不多了,今晚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先把萧炎拿下就行了,其他的火过两天再拱。 “在里面,让他吃完饭!”沈子腾叹了口气,指着大帐里面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你答应我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 “好!”迷莽满口答应,只要萧炎死了,军中还有死囚里的羌人还不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再说今晚不追究,没说过两天不追究,等发动最后计划的时候正好拿出来说事,省的自己再找麻烦了。 “我来了……”萧炎擦着嘴打着饱嗝出了大帐,看着外面兴师动众的人群,嘴角上扬,“诸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我不过一个死囚,能多活几天都已经赚了。” 萧炎盯着迷莽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得意和蠢蠢欲动,萧炎淡淡一笑,显得从容不迫,“我可以自己挑个地方么” “可以!”迷莽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萧炎应该耍不了什么花样,所以答应了。 萧炎抬头看了一会儿天,一团黑云在北方的作用下朝着月亮缓缓移动。 “那走,我想面朝渭水……”萧炎头也不回便朝着数百米外的渭水畔走去。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迷莽一愣,没想到萧炎会这么干脆。 “没有,我家被我灭了,这个锅又被我背了……世道如此不公,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萧炎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也太辛苦了,专门来这世间当背锅侠了。 “好,别说没给过你机会……”迷莽冷哼一声,一挥手,他手底下的四个亲信立马跟了上去。 “沈大人,这个侩子手我希望你出,你没啥意见”迷莽突然对着沈子腾说道。 “你,欺人太甚!”沈子腾怒了,叉着腰就要开骂。 “你还当我是军侯么”迷莽眼睛一眯,瞧着沈子腾身边的马腾,微微一笑,呶着下巴说:“你还当我是军侯的话,就让他执行,还有他当副手,记得前不久我们还有一尿之缘……哈哈……” 迷莽又指着沈子腾身后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吴昊。 “你……”沈子腾被迷莽拿官衔压的无话可说。 “沈大人,让你的人执行也好,到时候下手利索点,让我别太疼,我不怕死,我怕疼!”萧炎看着这边的剑拔弩张,出言相劝。 “老马”沈子腾扭头看着马腾,脸上愤愤不平但是没有办法,迷莽还是名义上的军侯,官大一级压死人。 而马腾作为羌人,却对迷莽忠心耿耿,这使抱团的羌人如鲠在喉,将马腾视为叛徒,恨不得除而后快。 让马腾执行,相当于让萧炎的那帮兄弟把部分仇恨值转移到沈子腾和马腾身上,只要能埋下钉子,那就都是划算的。 于是执行队伍初步确定,四名迷莽的亲信为督军,马腾为侩子手,吴昊为副手,他们押着萧炎朝渭水畔走去。 马腾面无表情的得令,他清楚迷莽的小九九,但是他就是没办法。 至于吴昊,一路沉默,不知想着什么。 沈子腾满脸愧疚之情溢于言表,不忍心再看,瞪了一眼仇视他的羌人之后转身返回了大帐。 “嗷呜,杀了他,杀了他!” “若离兄弟可以瞑目了!” …… 迷莽身后的羌人不论囚犯还是士兵都开始了欢呼。 而死囚营地里,平陵戍边团成员纷纷起身,在月色下远眺着远去的人影,目送着萧炎的离开。 唐大他们攥着拳头,指甲都镶进肉里了。 没人注意到冯保消失不见了,更没人注意到罗小成也不见了。 第46章 渭水畔,生死别 “塞草烟光阔,渭水波声咽。秋暮雨霁轻尘歇,征鞍发。 指垂垂杨柳,又是轻攀折。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 更尽一杯酒,歌一阕。叹人生,最难欢聚易离别。 且莫辞沉醉,听取阳关彻。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萧炎一路走,一路大声的背,悲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传的很远很远。 萧炎也没指望唐大他们能听懂这首近千年后的词,但是萧炎憋屈,悲愤,所以稍作修改,让这首词更贴合现在。 尽管已经想好了绝地求生的办法,但是萧炎没告诉除了朱永芳之外的其他人,所以在这被押赴刑场的过程中,萧炎想到了难分难舍的唐大他们,带入后感同身受,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份离别的悲怆,让他不禁有感而发。 萧炎知道,唐大等人在目送着他,尽管那帮文盲听不懂,但这不妨碍萧炎抒发自己的心情。 该是上路的时候了,折一枝杨柳相送,友人的前程茫茫,不由黯然神伤,再欢会一堂会是什么时候 再饮一杯酒!唱一曲离别的壮歌。感叹人生,离别太易,相聚太难。不要推辞身已醉,听我唱完这首《阳关曲》,从此后,天各一涯,惟有那一轮明月,照着你,也照着我。 这词虽然还在汉朝不流行,但是有人听懂了,比如泪如雨下哽咽不已的朱永芳,尽管朱永芳是唯一知道萧炎不会坐以待毙的人,但是朱永芳哭的真伤心。 萧炎每背一句,朱永芳就抽抽泣泣的给唐大等人解释一句,虽然没那么准确,但也道出了萧炎离别不舍的心境,以至于唐大他们也泪流满面。 肃穆的营地里,几十个流泪的大汉又带动了周围其他县的囚犯,萧炎的仗义他们是看在眼里,所以他们也替萧炎心疼。 还比如,去而复返的沈子腾,他站在营帐门口,痴痴地看着远处已经成一个黑点的萧炎,听着随风送过来的这首离别词,让他一阵恍惚。 十六岁,大好年华,面对死亡却如此从容,真可惜…… 还有一个人听懂了,那就是萧炎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吴昊,他这一路一直沉默寡言,和平时的他完全换了个人一样,他不是难过,而是在脑海里将计划再过一遍,以保万全。 但是萧炎高歌打乱了他的思绪,等他听明白这之中的意思之后,更加沉默了,也更加庆幸眼前这位能文能武的萧何之后就要陨落了。 在吴昊心中文人最可怕,杀人于无形,笔杆子杀人,不光要人死,还要诛心。 所以吴昊更加认定萧炎必死! 吴昊,又叫号吾,如今降汉的烧当羌首领迷吾的弟弟,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梦,那就是和匈奴一般吊打汉朝,挥师洛阳,建立自己的王朝。 他哥哥迷吾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是如今却不得不低头降服,只为有一天卷土重来。 而号吾,跟随着他另一哥哥建迷誓死不降,纵兵为匪,打家劫舍,纵横在汉帝国西部边疆,隐隐约约已成隐患。 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所以号吾化名吴昊加入汉军,好知己知彼。 如果这次负责押送的不是迷莽的话,他那不争气的表哥滇独肯定会被送到敦煌戍边了,而自己继续潜伏在汉军中熟悉他们,以期将来打败他们。 号吾还可以在此期间继续完成滇独没完成的探路任务,好在将来千里奔袭洛阳,一剑封喉。 可惜号吾还年轻,沉不住气,上天给了他一个成名的机会,一个可以拉出自己队伍的机会,号吾决定拉着迷莽大干一场。 现如今信号已经发出,支援的马队估计也往目的地集结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炎要是知道吴昊的真实身份,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 “让我再望一眼这大好河山!” 萧炎站在数十米高的悬崖之上,没有看身后的人,而是远眺,这个时节没有雾霾之说,天上群星璀璨,远处村庄灯火阑珊,再远处群山轮廓此起彼伏。 几十米高度,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因为悬崖下面并不是渭水,而是一片滩涂。 所以他们也不怕萧炎突然跳河逃生。 “我站着你砍我的头,可行”萧炎突然对着身边的马腾说道。 “唔……也可以,但是站着没有跪着顺手,怕刀不利索,公子会遭罪。”马腾是一个老实人,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番,说道。 “哦,我这人不喜跪人,疼就疼点,我站着!”萧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马腾身边的吴昊倒是一直沉默,这一路上萧炎还以为吴昊是对自己的不舍,可这会他却从吴昊眼神里看出来一丝疯狂,那是爆发前的沉默。 此时的吴昊眼神里不是悲愤,而是阴谋即将得逞后的得意。 萧炎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涌上脑海,他想到了自己和沈子腾对视的时候忽略了的吴昊的表情。 那名一直迟迟未现的高手就是他! 萧炎明白的太迟了,他想给沈子腾示警已经来不及了,萧炎刚扭头就看见一直站在马腾侧后的吴昊抽出了汉刀,对着盯着萧炎的马腾砍去。 马腾能当上队正是有几分本事的,他从萧炎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下意识往边上一跳。 这一跳,使冲着马腾脖子的汉刀砍在了马腾的左侧肩膀上,锋利的汉刀入骨三寸,左臂断了,仅与躯体连着一片肉皮,马腾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左臂算是废了。 后面四个迷莽的亲信围在周围,拔刀警戒,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看样子和吴昊是一伙的。 萧炎这就看不懂了,吴昊突然对马腾出手,这是要救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因为萧炎看到了从旁边小树林上跳下来的冯保。 吴昊随手将手中汉刀抛给冯保,指着萧炎,面无表情的说,“他,交给你了!” 就这当口,马腾忍着剧痛,用嘴衔住刀鞘,右手拔出汉刀。 然而他失去左臂,身体平衡不好,东倒西歪勉勉强强将刀锋对中了吴昊。 “马腾,你就别挣扎了,你背叛了我们羌人,我今天要杀你祭祖!”话音刚落,吴昊从腰间抽出一件薄片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柄软剑,这才是吴昊的顺手武器。 “你……你是谁”惨遭暗算的马腾也想着给沈子腾示警,他拖延时间,在找机会。 “我大哥是迷吾。”吴昊话音刚落,不给马腾任何机会,闪电一般扑上前,一阵剑雨将马腾笼罩其中。 “原来是你!”马腾失声道。 吴昊,号吾……萧炎明白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是谁了。 与此同时,接到汉刀的冯保并不着急,他对着萧炎步步紧逼,戏谑的看着萧炎,想着先砍萧炎的胳膊还是先砍腿,还是逼他跳崖。 “你不是很牛么,你不是一直充老大么,怎么没人来救你啊”冯保恨萧炎抢走他的小弟,恨萧炎抢了他的风头。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当上老大么”萧炎没有后退,因为他退无可退,再退一步他就坠落悬崖。 “为何不能”冯保不服气,反问道。 “你瑕疵必报,自私自利,有谁会给你当小弟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萧炎出言讽刺道。 就这短短两句话中,身负重伤马腾身上的皮甲被吴昊的剑雨割的七零八落,浅浅的剑伤遍布全身,但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吴昊,确切地说是号吾,他这是虐杀,他是在撒气,他要折磨马腾,要不是马腾从中作梗,号吾早就笼络的所有羌人的人心。 号吾要有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的队伍,他不比迷吾差,他要迫切的证明自己。 所以敢挡路者,杀无赦! “你就是小公子,汉羌相争数十年,现在好不容易和平相处了,大家好好过日子不好么”马腾连连后退,他想不明白这些大人物的野心,他只知道大汉收留了他们,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土地,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么 “不好!”号吾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刘家人做的皇帝,我为何不可”号吾年轻气盛,志向远大,此刻都是自己人,除了冯保,但是冯保还有的选择么 “你可知道战端一开,死的可是羌汉百姓……”马腾又被割了一剑,伤到了小腿,深可见骨,马腾终于站立不住,拄着汉刀单腿跪下了。 “我不在乎!”号吾轻飘飘的说道。 号吾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冯保不寒而栗,冯保一时间忘记了步步紧逼,窒了一窒。 “你放心,你的死是他造成的,他又是被冯保杀死的……可惜了这把上好的软剑。”号吾似乎看穿了马腾所想,指着萧炎说道。 第47章 绝地逢生 “你不会回得逞的,老子和你拼了!”马腾左臂血流如注,随着血液大量的喷出,他的力气越来越小。 刚才移动的黑云正好遮住了圆月,四周环境骤然一黑,正是杀人刻。 半蹲歇息了半晌,马腾积攒了少许的力量,趁机咬牙冲向了号吾。 “哼,凭你”号吾脸色一寒,没想到马腾居然还敢拼死反击。 “咻!” 这边一动手,冯保这边的虚空之中传来一道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号吾与马腾缠斗的同时提醒冯保道。 一支树枝做的箭矢擦着冯保的脸一划而过,留下一道血痕,疼醒了发愣的冯保。 冯保情知有变,二话不说,不管侧面敌人,直仆萧炎。 因为冯保知道身后还有四个没动手的迷莽亲信,冯保不动手,他和萧炎都得死。 只见那四人分出两人如同猎豹一般直扑箭矢来的方向而去。 冯保还是迟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萧炎往后一跃,跳下悬崖,他虽然看不到萧炎的脸庞,但是他能感觉到萧炎在嘲讽他。 似乎在嘲讽冯保,他萧炎是自杀的,不是冯保杀的。 就在这一息之间,马腾脖子中剑,他右手弃刀捂着脖子不甘心的倒地而亡。 黑云还遮着月亮,许久之后崖底传来一声沉闷的着地声。 一切都结束了。 冯保站在悬崖边愣住了,思考着刚才号吾说的话,手中的汉刀紧握,戒备着身后。 “公子,那小子坠崖了,这么高肯定活不了了,现在他怎么办”冯保身后的一名士兵用羌语问道,这个他指的是冯保。 “就是,杀掉那小子那么简单,还何必拉他进来,汉人都该死!”另一名士兵也用羌语说道。 黑暗中的冯保颤了一下,他听得懂羌语,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听得懂羌语。 “闭嘴,汉人都杀完,谁替咱做事”号吾一边用羌语说着,一边窸窸窣窣的解下身上的软剑剑鞘,“他身手不错,还有把柄在手,留着。” “还有那些死囚还有汉军也不必全杀死,愿意跟咱们走的到时候都带走。”号吾野心勃勃的看着洛阳的方向,“想成大事者,这点肚量还是要有的,滇独他们六个人中不是四个都是汉人么……” 冯保松了口气,但是紧握汉刀的手却还在戒备,他虽然和萧炎过意不去,他虽然是小心眼,但是他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 冯保在犹豫,盘算着自己能否干掉这五人,在思索许久之后,觉得自己没胜算,手中的汉刀跌落,无声的扎在泥土里。 “那小子是窦公子的人,我们杀了他,怕是不久之后就会传到窦公子耳朵里,到时候我们怕是要亡命天涯了。”号吾不经意朝悬崖的另一侧看去,正好月光透着云缝隙撒了下来。 数十米外潜伏在树上的一个黑影看到号吾朝他看来的眼光,心中一惊,赶紧跳下大树,捡起地上被打开的枷锁,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果然,有人盯着!”号吾倒也不惧窦宪的人会出卖他,毕竟自己也握着窦宪的把柄。 “所以他是不二的人选,反正窦公子的人不是死于我手,我还出手相救,砍死自己族人呢,呵呵,多忠心!”号吾自嘲的踢了一脚马腾的尸体,对那两个亲信说道,那么远的距离,就是神仙也听不到崖边的对话。 “一会回去就说萧炎身藏软剑,拼死反抗,杀了马队正之后跳崖身亡。”号吾用汉语说道,这是说给冯保听的,一边将手中的软剑和剑鞘从悬崖上丢了下去。 “我嘛,也受了伤,是马腾救的我,可惜他也坠崖了……”号吾指挥亲信将马腾的尸体也丢下悬崖,然后捡起马腾的汉刀在手里颠了颠,对着自己的胳膊划去,顿时血肉模糊。 “公子……”那两名亲信大惊,但是来不及阻止。 “无妨,免得被怀疑,到约定地点还要六七天的路程,我还得装着,所以这点皮外伤不碍事!”号吾对自己狠,把冯保也吓了一跳。 这时候另外两名顺着箭矢来的方向追查的亲信也回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半截用一条条羊皮绳子连接的绳子,另外一个人拎着一道被蛮力砸开的手镣。 “公子,在那边发现了这个,那人拽着这个跳崖了,被我一刀砍断,怕是回不来了……” “是谁你看清了么” “没有。” “嗯……萧炎死了,那是谁也没关系了,估计是他的死忠,不管他了,就让他替萧炎收尸……萧炎不死,我不安,他十年后必成一员虎将!”号吾对偷袭冯保的人不在意,在意的是萧炎。 “这几天警惕些,别让他回来就行,到了约定地点之后,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哈哈……”号吾完全不避讳冯保,因为他觉得冯保已经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咱们回去,冯公子”号吾笑眯眯的看着萧炎,这时候月亮完全从黑云中露了出来。 在冯保眼里,号吾的笑如同地狱里的黑白无常,令人不寒而栗。 冯保机械的跟着号吾回去了,一路沉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悬崖边上归于平静,又一道黑云遮住了月光,就连刚才被惊动的野鸟惨叫声都消失不见了,一片死寂。 ~~ 悬崖底下两个窸窸窣窣的黑影紧紧的贴着崖壁,听着崖顶上面没了声音,又等了片刻才敢动弹。 “嘘……你怎么下来了”一道黑影自然是萧炎,他看着身边对他傻笑的黑影问道。 “我……和老二商量了一下,打算救公子离开,就算救不了也要有人给公子收尸!”罗小成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没有丝毫隐瞒。 萧炎看着罗小成双手,还没说话,罗小成赶紧交代了:“我和老二从早上折腾到下午才整开的。” 萧炎:“哦,那咱们走,不然一会他们下来查验,可就不妙了。” “好,嘿嘿……”罗小成还在嘿嘿傻笑,因为他们还活着,这就足够让他笑好几天了。 萧炎和罗小成前面一张很大的面积的破布被一柄从天而降的软剑扎在地上,被风吹的飘起,却挣不开软剑的束缚。 破布的不远处是剑鞘,再不远处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布满沙粒的滩涂上砸了一个深坑。 尸体的腹部只露出一点点的刀柄,那是他的佩刀被号吾丢下来后不偏不倚扎中他的遗体,刀身划破软甲,穿过他的身体,一头扎入滩涂,直插没入地底。 罗小成一瘸一拐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从马腾血肉模糊的腹部抽出那柄汉刀,刀尖处断裂了寸许,勉强还能用。 ~~ 原来晚上沈子腾请萧炎吃饭的时候,罗小成已经偷偷离开了营地,他用树枝做了一把弓箭,他本是猎户,潜伏,做弓箭这些是家常便饭,就连虎豹的鼻子都能骗过去,更何况是心思不在他身上几个人类。 所以罗小成一直暗中跟着萧炎,抓住机会偷袭冯保之后没有犹豫,缠着用他的羊皮大袄做的绳子从不远处的树上荡下,想抓住悬崖边的萧炎后绳降到崖底,以求一线生机。 当然这是好的结果,不好的结果是两人一起被摔死。 绳子是朱永芳透露萧炎可能跳崖也不愿被人宰割之后,罗小成便把自己的皮袄用摔碎的锋利石子切成条绑成的。 但是没想到的是罗小成刚跳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萧炎自己跳了下去了,罗小成赶紧松开手中盘着的绳索,抓着一头直接跳下去追萧炎。 之后印入他眼帘的一个兜住风的黑色大棚一样的东西,鼓鼓的,缓缓的从悬崖之上往下坠落。 罗小成身处自由落体状态,瞬间就超越了那个大棚,他回头再看,发现下面吊着一个人,于是他松了一口气。 再然后猝不及防的他突然一顿,绳子到头了,被巨大的冲击力撅断了由一节一节羊皮割成条连接的绳子。 罗小成被重重的摔到崖底,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恰巧被崖顶的人当成了是萧炎着地。 而拽住四平见方的大破布的萧炎,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一道黑影从自己的眼前直挺挺的砸向地面,虽然途中顿了一下,但是听声音摔的不轻。 确实摔的不轻,罗小成被摔懵了,萧炎落地后他才揉着屁股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刚走一步就跌倒了,还好罗小成皮糙肉厚,没伤到骨头。 两人在地面相遇,没来及辨认,就有一把软剑从天而降,吓得萧炎掺扶着还没缓过劲来的罗小成连拽带拉的贴着悬崖站好,防止高空坠物。 看着憨憨傻嘿嘿的老四,萧炎想着这旅途怕是无趣多了,要是唐三下来还有个人能一起说说话。 不过这就够了,萧炎心中一股暖流,温暖着这个秋天,两人迅速收拾了一切可用的东西。 萧炎在罗小成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捏着鼻子翻过马腾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搜出了一包钱揣着怀里,就这还不罢手,又把马腾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拔了下来,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没有油水之后才起身追上罗小成,离开这是非之地。 “公子,我们现在去救老大他们”恢复自由之身的罗小成异常兴奋,打算救出唐大他们之后,天大地大,任我行。 “找个地方爬上去,跟上他们!”萧炎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刚才上面的对话他听见了,什么约定的地点,什么还有几天时间,显然号吾策划着什么。 萧炎觉得这事没他和沈子腾分析的那么简单,他担心唐大等人的安危,觉得有必要跟着他们,顺便找机会告诉沈子腾吴昊就是号吾,羌人前首领之子。 号吾,萧炎当然清楚,史书上能留名的人大部分都不简单。 第48章 剪不断,理还乱 “不好了,不好了,马大哥他……” 号吾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跌跌撞撞冲进了大营,他身后数十步之外迷莽的四名亲信不疾不徐的跟着。 “小吴兄弟,马队正怎么了”沈子腾没看到马腾,一个健步上前扶住脸色惨白喘着粗气的吴昊,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在心头之上。 沈子腾扶着号吾的时候,摸了一手还带着热量的液体,那是吴昊的血。 沈子腾心脏骤然一缩,抬头没发现马腾的身影,他摇着吴昊的身体再一次问:“马队正呢萧炎呢” “萧炎那奸诈小人,高歌着那些没听过的曲儿,小的一时间迷了心窍,被他有机可乘,抢走了佩刀……”吴昊专门狂奔数十米,此时脸色惨白,汗流浃背,看起来很虚弱。 “马……马大哥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刀,他……呜呜……” “他怎么了,说啊!”沈子腾摇着号吾的肩膀大吼道。 沈子腾和马腾名字里都有一个“腾”字,当年他们守边疆的时候,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马腾的战功不比沈子腾低,但是他是羌人,很难爬上去,所以马腾没有怨言将自己的功劳送给沈子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子腾和马腾是兄弟,不是上下级,有沈子腾的一份吃的,就会有马腾的一份,两人的感情可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 “他断了一臂的情况下与萧炎死磕,没想到那小子藏的深,腰间居然还藏有一把软剑,卑鄙无耻的萧炎在马大哥救我的时候,突然拔出软剑偷袭了马大哥,马大哥他……” 号吾演的很真,因为他真的疼,他哭的也很真,因为他想到了刚入营的时候马腾手把手不厌其烦的教他各种动作的的场景,抛开立场问题,马腾还真是个好大哥。 马腾的人缘很好,其他士卒听到马腾出了事,都围了上来瞅着哭的眼泪鼻涕横流的号吾,想从他嘴里知道结果。 “马大哥受伤后不敌萧炎,但是萧炎也难以取胜,所以他挥刀砍向我,被我死死抓住刀背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的从腰间拔出软剑,将扑上前救我的马大哥虐杀,最后马……马大哥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萧炎一起坠入了那悬崖……呜呜……都是我无能,拖累了马大哥!”号吾悲痛欲绝,用手拍打着着自己胸口,捶胸顿足,显得十分后悔:“要是我没上当,我没出神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呜呜……我该死!我对不住马大哥!” “小吴兄弟,这是不怨你,要怨就怨那萧炎藏的太深,演的太真!”沈子腾方寸大乱,谣言没击垮他,但是马腾的死让他六神无主,他只是机械的拍着号吾的肩膀,嘴里念叨着宽慰着号吾的话。 难怪那个神秘人始终不出现,原来是萧炎贼喊捉贼,也许那帮人里面还有萧炎的同伙,也是他的同伙偷偷把带血的匕首放回去。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沈子腾皱着眉头舒展开了,他得出来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结论,但此时此景,沈子腾却觉得这就是真相,因为萧炎杀了他的兄弟。 “妈的,真特么卑鄙,来人,随我杀了那帮平陵死囚,为马大哥报仇!”不知是谁恼羞成怒,但是萧炎已死,总得找些人出气,所以他们想到了天天和萧炎混在一起的唐大等人。 “走!” 有人起了头,瞬间十几个大汉纷纷起身,抽出佩刀气势汹汹的朝平陵县死囚所在区域赶去。 “慢着!”沈子腾突然出声阻止道,眸子当中却寒意森然,“你们只需把他们围起来,待会我要亲自拷问,看看谁是他的同伙,揪出他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马队正在天之灵。” 沈子腾觉得杀死萧炎同伙太便宜,他要萧炎的同伙生不如死。 “医官快来,帮小吴兄弟包扎!”沈子腾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自己好歹是带兵的,真的由那帮小子不分缘由滥杀一气,自己也不好交差,军侯迷莽也不会答应,但是在自己职权之内揪出萧炎的同伙,将他碎尸万段还是可以的,至于其他人,折磨以泄愤也是可以的。 按理说平陵县死囚大部分应该是被萧炎所骗,真的同伙不过一两人,全都杀了也太显得自己没肚量。 就在这时,沈子腾看见了不疾不徐进来的迷莽的那四名亲信,眉角一挑。 没等沈子腾说话,本来抽泣着让医官包扎的号吾突然跳了起来,情绪又激动不已,指着刚进来的四个人大哭大吼的指责道:“他们……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沈子腾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杀害马腾他们也参与了,迷莽为了萧炎真敢纵容下属行凶杀害袍泽,那岂不是兵变 “他们就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俩被萧炎那个小人袭击,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马大哥的死,他们也有一份责任。” 听着号吾哭的诉着,沈子腾松了一口气,迷莽此时发动兵变,就算他和赵磊联手,怕也没用多少胜算,因为这几日各种传言说他沈子腾包庇杀害若离的凶手,让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投向了一直主张立刻拿下萧炎的迷莽。 本来要去平陵县死囚那里的士卒听到号吾的哭诉,也激动万分,呼啦一下就把那四个迷莽亲信团团围住了。 群情激愤,沈子腾反而清醒一分,迷莽是一直主张拿下萧炎的,说明他和萧炎并不是一伙的,难道那个神秘高手还在人群中 萧炎也许只是为了活着,犹如困兽一般杀人只为求生 或者萧炎就是那神秘人,自始至终都在和迷莽演双簧,所以萧炎反抗时迷莽的亲信不出手,但为什么又放吴昊回来 好乱,真的很乱,各种假设,各种推测如同没头绪的线头一般,乱糟糟的不能再乱了。 沈子腾想的头疼,眉头紧锁。 看着失了神来回踱步的沈子腾,号吾咧嘴笑了,但随即又被疼的呲牙咧嘴所掩盖,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越乱越好,越乱才能更好的摸鱼。 那一边那四个迷莽的亲兵和群情激昂为马腾抱不平的将士们已经起了冲突,这几日沈子腾背负着谣言影响了他的亲信,所有人心中都有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火,直到这四个送人头的人被围。 “住手!”沈子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他眼神里甚至他的胸膛里都是失去兄弟后的怒火,但他也是一屯之长,他不能乱,他不能让矛盾继续恶化。 不管萧炎是不是那个神秘人,不管各路谣言四起为的是什么,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不能让这一曲军队继续内讧下去。 所以沈子腾忍着悲愤出人意料的出面阻止,他只冷冷的问了那四人一句话:“你们为何见死不救” 那四人虽然对沈子腾不敬,但还是解释了他们的想法:“萧炎该死,但是你们这些让他苟活了十天的人也不无辜,我们只是督军,为何要管” 这解释让沈子腾无话可说,自己保护了十天的人居然是一条毒蛇,萧炎平日里看着从容不迫,没想到却暗藏杀心,这确实是他自找的。 沈子腾再没为难那四个督军,这些天因为那条毒蛇本来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他们督斩的时候看到保护毒蛇的人被蛇咬一定很幸灾乐祸 从那督斩的四人回答来看,如果萧炎不是神秘人,那神秘人还在自己军中…… 沈子腾隐隐约约觉得此事不只是让滇独逃跑那么简单,而且滇独除了第一天主动挑事之外,在那之后一直很老实。 所以有人想搅乱这原本简单的押送任务,怕是另有所图,可是他们图的又是什么 沈子腾想不明白,此刻他心乱如麻,也没功夫想那事。 又死了一个队正,那是大事。 很快就有人查清平陵县死囚里的罗小成也跑了,何时跑的众人一问概不知情。 另一路去崖底的人两个多时辰之后也传来信息,崖底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是马腾的。 萧炎和罗小成消失不见了,在数百米外的软土地上发现了两道脚印沿着渭水朝东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失算了的号吾眉头一皱,心脏骤然一缩,他实在想不出萧炎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为什么还完好无损。 号吾阴冷的眼神刷的一下瞪向不明所以的冯保。 按理说那么高的悬崖坠下,断无存活的可能,但事实是他们还活着,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救他命的可能是罗小成皮袄做的绳子保了萧炎他们的命。 迷莽和沈子腾终于达成一致了,共同派人骑马沿河而上,同时派人前往上邽县官寺调来衙役,一同追捕二人。 命令也很简单,见尸。 也就是说,不论死活,只要见尸。 第49章 真傻,装傻 得知萧炎和罗小成没有死之后,除了派人追杀之外,迷莽还下令营地加强警戒,晚上加派一倍的人手。 这就让人看不懂了,人家好不容易跑了,难道萧炎还会傻乎乎的回来 如果真回来,那就是真傻! 迷莽自然不敢说萧炎可能回来报信,只好指着被虐待的不成人样的唐大等人说是防止萧炎回来救他们。 两个人返回硬闯两百人把守且加强戒备的营地,为了救走被折磨的连走路都难的兄弟,这个解释在细想之后更会让人觉得不可信。 但是没人愿意去细想,囚犯们大部分是看戏态度,有戏看管他啥理由。 沈子腾的人也正气在头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萧炎为马腾报仇,他们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沈子腾在萧炎赴刑场之前还专门请他吃了饭,然后扭头就杀了沈子腾的兄弟,这能忍 沈子腾的人早就把照顾唐大等人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了,此刻他们下手比迷莽的人还要狠毒。 营地的树上吊着五个人,分别是朱永芳、唐大、唐三、倪万、窦骁。 前三个是萧炎的结拜兄弟,虽然还没行结拜大礼,但是也算是萧炎的罪亲近的人之一,所以他们最惨。 朱永芳哥仨是一众兵痞撒气撒的主要对象,每个人的后背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囚衣,在这初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即便是这样,他们三个自始至终没有吭声,就连所有人认为最软弱的朱永芳也是一言不发,哪怕皮鞭甩到身上带起一片血花,朱永芳也只是低声哼一下。 用唐大的话就是:“平陵戍边团的都是爷们,不出卖兄弟!” 越是这样那帮饱含怒火的兵痞打的越狠,即便这样,他们也只是哼哼几声,就是没张嘴。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般折磨的话,怕是活着走不到敦煌了。 后两个是那一日在槐里萧炎救下来的两个人,得知萧炎跳崖后哭的最伤心的俩,惹恼了嚷嚷着为马腾报仇的一群兵痞子,所以把他们也吊了起来,待遇和唐大几人没区别,好在沈子腾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劝了几句,让他们少挨了几十鞭子,也保全了他们的衣服。 至于平陵县其他死囚,相对安全些,但也不好过,每人至少挨了十几巴掌,有多少兵痞就挨了多少巴掌,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萧炎的计划,揍他们纯粹是那些兵痞们撒气。 他们和萧炎一个锅里吃过饭,这就是原罪,所以挨完打之后就直接被戴上了大枷锁。 睡觉坐着睡! 看到以萧炎为首平陵戍边团的人都遭了殃,那六人组以及冯保的三个小弟最开心了,他们故意躺在朱永芳唐大他们可以看见的地方,铺着盖着萧炎还有朱永芳他们的军大衣睡的可香。 冯保却一反常态,没有凑热闹,也没有睡觉,而是靠着一棵树坐着,一动也没动,两眼空洞,痴呆呆的看着地面,对远处惨遭折磨的几个人也不闻不问,如同一个傻子一般。 他想去找沈子腾,但是号吾一直陪在沈子腾左右,他压根就没机会。 号吾演戏水平那没得说,仅凭着胳膊上的一道皮外伤加上一场哭戏就成了沈子腾的亲随了,影形不离的那种。 找赵磊,他不敢冒那个险,因为赵磊一般都不苟言笑,出门的时候经常跟在迷莽左右,万一他们是一伙的,自己贸然前去那是找死。 听着萧炎没有死,冯保内心深处居然还有些许的开心。 冯保再浑,他也知道自己的立场该站在哪一边。 冯保突然有些羡慕号吾的演技,无奈他演技不咋滴,心上想啥脸上就出现啥。 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刻,该演戏还得演,不然自己就和萧炎……不,和马腾一个下场。 冯保确定了非演不可之后,给自己想了一个角色,那就是傻子,权当第一次杀人后被吓傻了,以自己的演技演个傻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就是一门心思想自己的事,其他人喊自己,外界发生了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了,自己只是发呆,一概不搭理。 冯保不知道,睡在唐大前面的滇独猫在萧炎貂皮大衣里,透过缝隙时时刻刻观察着他。 ~~ 荒无人烟的深夜里镶了钉掌的马蹄声踩在滩涂上的鹅卵石上,发出阵阵“哒哒哒”的脆响,能传出好远好远,这让萧炎和罗小成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躲避。 也幸好罗小成有足够的躲避追踪的本事,他们潜伏在距离营地并不远的地方,他们先是往西走了数百米,然后又找到硬土地之后悄悄的返回,沿着渭水东行,躲在了距离营地不远的悬崖山腰上。 萧炎身体素质不差,前世自己平日里也喜欢攀岩运动,至于罗小成是名猎户,这些悬崖更不是事,所以这悬崖难不住们。 他们的藏身之处距离营地并不远,他们原计划潜伏到营地附近的树上藏起来,但是在攀爬悬崖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绝好的藏身位置,从崖底压根看不出来这儿有那么一小缝隙,从上面也看不着,因为这峭壁凹进去的,除非爬到附近的时候才会被发觉。 罗小成刚才跳崖太猛,还是伤到了脚踝,他攀崖的时候每一步都很痛苦,他还要处理攀爬留下的痕迹,等爬到一半的时候,萧炎还只是微微出汗,罗小成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表情狰狞痛苦不已。 所以,萧炎决定就躲在这里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从崖底收敛马腾尸体的人里分出了两波人马。 其中的一大波人攀爬绳子回去了。 还有一波就一个人,在收敛了马腾尸体后直接沿河往下游走去,连夜叫醒了下游一个村落的亭长,组织发动村民们前来搜山,同时派人前往县治报官。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波人,总共十二个人,两人一马,不知从哪里找到路,居然绕到滩涂上,沿着渭水一路往西,沿着萧炎和罗小成故意留下的脚印方向往前追去。 两人一马是因为押送的军队马匹不多,除了军侯迷莽还有俩屯长有马之外,再还有三匹马是负责平日里传送书信用的,共六匹马。 为了追捕萧炎的罗小成,沈子腾和迷莽居然凑到一起出了全部的六匹马,倾巢出动,不可谓不重视,看那阵势是不找到人不罢休。 “老四,看样子沈大人把马腾的死归到咱们头上了……” 萧炎和罗小成趴在悬崖半腰上的一条裂缝里,互相挤在一起取暖,身上裹着萧炎充当降落伞的破布。 那个破布是萧炎花了五个钱买来的破旧帐篷的篷布,上面涂了一层桐油防水,能当雨衣,当然也能防风。 “嗯!”罗小成的回答很简单,就一个嗯。 萧炎瞥了一眼罗小成,又说到,“沈子腾怕是这会儿相信了号吾的话,只想着要咱们的尸体,不要活人。” “嗯!”罗小成又一声嗯,然后看着远去的马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村落里出来的一团团火把。 “唉……听说沈子腾和马腾关系不斐,如果他也认定是咱们杀了马腾的话,那请况就不妙了。” “嗯。” 萧炎瞪了罗小成一眼,罗小成的回答简洁干脆,也不好奇萧炎为何会得出这结论,让存心显摆的萧炎无计可施。 萧炎端了一会儿,自己先憋不住了,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六马十二人,那是没给咱留下位置,所以死了还好,被拖在在马后面就算磨的只剩骨头渣咱都不疼……要是活着被抓,怕是就要被活活拖死。” “哦,他们和咱不同路。”罗小成终于多说了几个字,倒像是在宽慰萧炎。 萧炎哭笑不得,他自然是知道那些人一路向西是找不到他们的,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贸然上去给沈子腾报信,怕是没接近他就被射死或者被愤怒的士兵砍成肉泥……再说那个号吾也不会让咱们活着见到沈子腾的。” “哦。”罗小成抬头看看距离他们藏身处大约三丈多高崖顶,终于换了个字,这回回的不是“嗯”。 “不知道唐大他们怎么样了”罗小成看了一眼无语的萧炎,担忧的问道。 “希望沈子腾能守信……”萧炎有些担心,也有些沮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子腾没被愤怒占据了头脑。 “听号吾说要在什么约定地点,远走高飞……怕是羌人要发生兵变,所以就算有危险,我们也得找机会告诉沈子腾。”萧炎结合历史上发生的事,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号吾要裹挟着羌人发动叛乱。 所以不管沈子腾是不是兑现了承诺,萧炎都必须想办法告诉他真相,如果真的和号吾所说远走高飞的话,不光负责押送的汉军就连那几百号充军囚犯怕是都要惨遭屠杀。 “你腿脚不便,你就藏在这里,我爬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示警……”萧炎看着两波远去的人影,打算冒险走一遭。 “嗯……好!”罗小成用受伤的脚跟蹬了蹬脚底的石头,还是很疼,所以罗小成没有犹豫便一口答应了。 片刻之后,罗小成犹豫片刻,又多加了一句:“你小心!” “嘿嘿,好!”萧炎冲着罗小成答应道。 然后萧炎和一只出去觅食的老鼠一般,从那道缝隙处先把头伸出去,左右观察了一下,又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崖顶没人,这才闪身出了那道缝隙。 一道黑影如同壁虎一般附身在悬崖峭壁,偷偷的网上爬去,萧炎使不惯剑,更别说软剑,但是汉刀被罗小成当成拐杖了,所以萧炎只好腰缠软剑,权当心理安慰,聊胜于无。 第50章 夜伏 陇西郡,大夏城,依大夏河而建得名。 大夏河宽十余丈,两边都是陡峭的崇山峻岭,只有数尺深的大夏河以及常年累月冲击而成的河道一路向东而去,便是唯一的通道。 大夏城是东汉帝国东线的第一道防线,守的就是这条河道,沿着河道一路向东便与洮河相汇,那里是洮河水形成的冲积平原,所以骤然开阔,无险可守,往北可以威胁金城郡,往南可以袭击陇西郡郡治狄道县,往东跨过洮河水,直面的是万座大山,一旦钻进去难以围剿且易守难攻,将直接威胁到安阳郡,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大夏城的城关比内地的城关更高大些,因为大夏城本身也是一道关隘,与陇西郡郡治狄道县遥呼相应。 有小江南之称的陇西安阳两郡,不是指的这里的繁华,而是指的这里的气候,这几天一直秋雨绵绵,阵势还不小,雨滴噼里哗啦的打在城墙上,秋风吹过,已有七分寒意,加之大夏城地处谷底,连绵雨天导致阴气不散,就更显得潮湿了。 执勤的哨兵裹着厚厚的潮湿被子,躲在防雨棚里不愿出去,因为潮湿的缘故,暖热一床受潮的被子需要好长时间,但是一旦人离开变冷却很快,所以他们就更不愿出去,只是敷衍的伸伸脖子往外看看。 这些年那些羌人老实多了,时间久了,守关的将士难免会懈怠。 “这鬼天气谁会出来啊……别看了,雨水都打到被子上了……”一名蜷缩着的士卒对着值班的队正嚷嚷着。 这名队正今晚有些心神不宁,但又舍不得温暖的被窝,所以时不时的伸着脖子往外看,“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也是,这雨下了好几天,鬼才会大半夜的出来。”队正自我麻醉着,好像这样的话会让自己的渎职显得合理一些 “让一让,让我进去!”他嘟囔着往里面蜷缩着的士卒中间挤了挤,因为在中间最暖和。 雨水还是稀里哗啦的下,打在雨棚上“砰砰砰……”的响,像是一曲催眠曲,让这些彼此间早就熟悉的无话可说的士兵昏昏欲睡。 雨滴声掩盖了远处的异响,夜幕中又加了一道雨幕,即便打着火把也看不到三丈之外的东西。 但是从城墙下面看他们却很清晰,因为那些士卒点着篝火,在明处,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 距离城墙不远处的河滩上,探出了一颗狡猾的脑袋,在那名队正抬头往下看的时候,那颗脑袋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但还是谨慎的缩了回去。 等那名队正缩回去后,那颗脑袋又探了出来,观察片刻后学着夜莺叫了三声,然后挥挥手。 那颗脑袋后面一排石头突然活了,无声的站了起来,原来那不是一堆石头,而是一排蹲着的人和趴着的马。 站起来的人群赶紧安抚着身边的战马,马嘴上套着套子发不出声,不论是人还是马匹的脚上都裹着破布,踩在积水坑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甚至还比不上那打在雨棚上的滴雨声。 “小心别出声,走!”为首的黑影低声向后嘱咐道。 第一个人牵着两匹马悄无声息的往前走,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第五十个……第一百个……夜色秋雨是很好的掩护。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整个马队才完全通过了大夏城,这期间城墙上居然没有一个人起身查看。 “呵呵,不过如此!”那个一直暗中观察城头的黑影冷哼一声,最后一个离开藏身处,他颇为嚣张,直接骑上马去追已经通过的队友。 他判断的没错,城墙上的士卒都已经睡着了。 顺利通过大夏城后,这近乎两百骑在这峡谷里不急不慢的沿着河谷往东移动。 要不是大当家的催促,他们原本计划三天后才出发,怎奈大当家他们兄弟情深,催促着他们提早就出发了。 本来大当家建迷打算亲自率队,但是在收到一份来自金城郡的信后便让二当家英鹫带队前往约定的地点接应四公子号吾。 时间充裕,所以他们不着急。 想到里应外合,二百骑兵对战二百步兵,这支汉帝国东边境的悍匪觉得他们胜券在握志在必得。 ~~ 就在马队通过大夏城的时候,萧炎趁着夜色也爬上了悬崖,他看着远处一队火龙沿着河滩以及悬崖顶端的官道上从东到西缓慢而来。 秋风习习,萧炎隐隐约约能听见狗吠声还有敲锣吆喝的声音。 萧炎不禁皱皱眉,人他不怕,但是怕狗。 还好萧炎这会出来只是侦察,觉得情况不对就打算撤回去。 萧炎伏地而行,小心翼翼的接近重归于平静的营地。 萧炎一眼就看见远处被吊着的唐大等人,因为他们四周都是篝火,正好有个士兵解手路过唐大等人身边,不知是太无聊还是变态,他随手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从朱永芳抽到窦骁,又把挤在一起坐在地上打盹的其他平陵囚犯也挨个抽,直到手里的树枝断成一小节,才悻悻的丢掉,然后吹着口哨离开了。 萧炎看在眼里,气的浑身发抖,心中大骂沈子腾愚蠢,但是此时萧炎不能冲上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萧炎相信现在的沈子腾不会介意一见面就把自己砍成肉泥,那样的话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营地里戒备森严,巡逻的人数和次数明显增多,自己能不能潜进去都难说。 巡逻的队伍里不仅仅有手持长矛腰挎汉刀的士兵,还有手持木棍的囚犯。 这些木棍是从营地周边的树上砍下来的,以至于营地周围光秃秃的。 萧炎瞄准了了那片光秃秃的树林,那里距离营地很近,也能观察到唐大他们,当他准备继续往里面潜行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距离之近,把萧炎吓了一跳。 萧炎抬头望去,发现自己不远处的树上赫然站着一个人,背着弓箭,正背对着萧炎撒尿。 “妈的,人家能跑得了就不是傻子,不是傻子会回来么我看当官的都当傻了……”那名士兵嘴上咒骂当官的,又不得不遵守命令,于是撒完尿之后靠着树干,抱着弓箭继续睡觉了。 萧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长舒一口气,他庆幸自己没有鲁莽,一开始就很小心很慢的往里爬,以至于树上这个满腹牢骚自作聪明的士兵没发现他。 被吓了一跳的萧炎更加谨慎了,他悄悄的退了出去,接着月光和火光仔细的搜索着营地,大约趴了一个时辰,萧炎终于摸清了潜伏着的暗哨以及增加的哨位。 营地四周居然还有数个了望塔,那是几颗被砍的光秃秃的树干,在上面各有一个持弓箭或者持弩的士兵在上面警戒着四周,在没有被砍的树枝上,也有弓弩手潜藏。 远处沈子腾的帐营门口站着的人好像就是号吾,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潜伏着的萧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心中的那把火熊熊燃起。 “谁!” 一道爆喝突然传来,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萧炎心中的怒火。 萧炎下意识的朝身边的大树后面滚去,但是并没有传来拉紧弓弦的声音,而是从远处传来一阵跑步声。 “在那里!”树上的哨兵大吼道。 萧炎心脏骤然一缩,盘算着是杀了这个哨兵再跑,还是直接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穿出一阵野猪的“哼哼”声。 萧炎不敢冒头,只能听见树上的哨兵搭箭引弦,片刻之后听见嗖的一声,一道箭矢离弦而出,听声音并没有射向萧炎,而是射向了的另一侧,好像什么都没射中,只听见射中树干上传来一阵箭矢“嗡嗡嗡”的震颤声。 紧接着传来一阵野猪受惊的惨叫声,那片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野猪似乎跑了。 “不用来了,是头野猪!”那名哨兵松了口气,对着赶来的巡逻士兵大喊道。 萧炎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拿到箭矢瞄准的地方和萧炎距离二十多米,看样子并不是自己暴露了。 于是萧炎选择了继续潜伏,打算等着那队巡逻士兵离开后继续观察。 “妈的,射偏了……”那名士兵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远处巡逻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哨兵的话而返回,只是放慢了脚步,不急不慢的朝这边赶来。 萧炎不禁握紧了剑柄,这时候再跑怕是难了。 第51章 想太多,不好 萧炎大气都不敢出,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还真是野猪,猪鬃还粘在上面了。”一名士兵拔出射在树根上的箭矢,瞥了一眼箭矢上的血迹,顺手在草丛里擦了擦,丢给树上的哨兵,“箭术差了些,不然就有烤猪肉吃了……下回瞄准点!” “滚,要不你来,对着草丛盲射……”树上的士兵忘了刚才的自怨自艾,不服气的反驳道。 “好好好,你厉害……好好盯着,万一一会儿又来一头野猪你可别错过了……”巡逻的士兵也不纠缠,应付了几句便离开了。 躲在十几步之外的萧炎听着远去的脚步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此地不易久留,还是先回去找到罗小成之后再做打算。 至于唐大等人,还得委屈几天,不过这笔债萧炎记住了,萧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子腾的大帐。 事分轻重缓急,萧炎心中有了计较,便开始缓缓的往后退,动作很慢也很轻柔,生怕惊动树上的哨兵。 突然一个大手放在萧炎肩膀上,萧炎心中大惊,另一只没受制的手刚要拔出软剑的时候,背后那人仿佛能预知萧炎的动作,另一只手直接按住了萧炎腰间软剑的剑柄。 高手! 萧炎顿时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老五,是我!”一道低沉声音响起。 萧炎闻声后,整个人都软了,松了口气小声说:“老四,你不好好藏着咋出来了” “一个时辰了不见你,我看见那村民一路上了山,还有一路沿着河滩朝西而去了……感觉没有危险,就上来了。”罗小成的解释道,语气里尽是担心。 听口气罗小成应该还没发现被吊着的唐大等人。 “……好,我们回去!”萧炎不想让罗小成发现唐大等人的惨状,怕他受不了刺激坏了大事。 “嘶,我……”罗小成吸了一口冷气,面露难色。 萧炎看到罗小成的表情一愣,只见罗小成一脸忸怩态,好像很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若非晚上,萧炎都能看到罗小成红扑扑的俩脸蛋。 “啥事,别不好意思,说!”萧炎有些不解,这么紧张的氛围下,罗小成的表情有些诡异,莫非他是有断袖之癖 萧炎不禁挣开了罗小成的手,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警惕的看着罗小成。 “我……”罗小成欲言又止,他往萧炎跟前又爬了一下,与此同时抓住萧炎的手明显使上了力气,还伴随一声低吟。 萧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不是这附近有人,萧炎怕是早就蹦起来与罗小成拉开两米的距离。 “老五,看我屁股……”罗小成咬着嘴唇,似乎使出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话来。 “我没那爱好!”反应过来的萧炎赶紧拒绝,自己看走眼了,本想着认了个兄弟,怎奈兄弟不把他当兄弟。 这氛围似乎挺合适的,淡淡的月光,让俩个人之间朦胧彼着一层薄纱,半遮半掩,像雾里看花。 “你在想啥……嘶,我中箭了!”罗小成不解的看着对他一脸警惕的萧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他不知道萧炎的大脑里已经做了一百个怎么假设,唯独没想到过这一切是因为罗小成受了伤。 “啊……屁股上”萧炎一愣,合着罗小成咬嘴是因为疼痛。 “在哪里,让我瞅瞅!”萧炎赶紧掩盖着自己的尴尬,小心翼翼爬到罗小成跟前,忘记了自己刚才龌龊的想法。 “我……”这下轮到罗小成害羞了。 “别动!”萧炎低声吵道,因为他看到罗小成屁股上一道很深的血痕,看样子是那支箭矢擦过造成的,由于爬行使秋天的干草扎到里面,难怪罗小成的表情那么诡异。 明明很疼,却不能出声,还得憋着,怎能不诡异。 “你就是那头野猪”萧炎帮着罗小成将屁股上的干草拔干净,又将罗小成的破裤子绑了绑,好奇的问道。 “嗯。”罗小成咬着牙承认道。 “那猪鬃”萧炎好奇道,难不成罗小成这功夫还能捉一头野猪当掩护 “是我头发,疼!”罗小成递给萧炎一把头发,根部参差不齐,看样子应该是被刀割断的。 原来罗小成中箭的瞬间就学猪叫,反应极快的拔下一把头发,从根部往上留了寸许用刀截断,然后沾在了带血的箭矢上,然后在巡逻士兵抵达之前往后退了去。 “你在草里打滚的时候,就不怕人家再来一箭”萧炎不禁佩服罗小成的灵机应变的能力,虽然已经发生过了,但不禁还是为了罗小成捏了一把汗。 “那是一块石头……”罗小成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时不时的扭扭头,但是怎么都看不到伤痕。 “你还想问啥”萧炎看得出来罗小成似乎很担心。 “我……我的那玩意……”罗小成的声音低不可闻,还把头埋在土里,和害羞了鸵鸟一般。 “蛋啊,在呢,传代还不成问题……”萧炎很快明白了罗小成担心啥,拍拍罗小成受伤的屁股说道,“还离着远呢,放心!” “嘶……”罗小成倒吸一口凉气,憋了半天才回道:“老五,我疼啊!” “那谁让你上来了,现在回!”萧炎就怕罗小成突然抬头看向营地,拉着罗小成往回爬。 “你看到老大他们了么” 罗小成想抬头,但是被萧炎一把摁住。 “找死啊,刚才那一箭你忘了”萧炎一把摁住罗小成的脑袋低声怒吼道。 “另外处在狂怒状态的沈子腾就是一傻子,这会儿可不介意把咱俩剁了……咱们还是另寻机会,等沈子腾气消了咱们再说,另外你这个样子,怕是连路都走不了,还是赶紧回!”萧炎努力打消了罗小成回头看的念头。 “好!”罗小成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听完萧炎的解释后,也不起疑,很爽快的答应回去了。 只要萧炎处理好他屁股上的伤口,不让再流血,罗小成还是很有把握隐藏自己的气息的。 “你有酒,你断后,走走撒撒……”罗小成低声对萧炎嘱咐道,然后往回爬。 “为啥”萧炎舍不得那袋子酒,好奇的问道。 “防狗!”罗小成很干脆的解释道。 ~~ 罗小成的步伐明显没之前灵活了,屁股上那道皮外伤虽然不致命,但是稍微一动就会扯到伤口。 两人好不容易爬回了藏身之处,罗小成无法坐着也无法躺着,只能趴着。 萧炎幸灾乐祸的看着罗小成,“让你不听话,来,我再给你好好包扎一下。” “不!”罗小成连连摇头,他觉得萧炎刚才在上面简单的包扎就行了。 “听话,上面仓促之间没能给你消毒,这会儿可以消消毒,免得感染。”萧炎不由分说的扑上来就要扒掉罗小成的裤子。 罗小成没想到萧炎说动手就动手,赶紧扭着屁股不让萧炎动,激动之下话不禁就多了:“你都没看箭矢,怎么确定有毒,再说我闻了问我屁股上的血,没有毒腥味,那箭矢应该没毒,你就别管了……” “……”萧炎一愣,此毒非彼毒,可是在这个时代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 “我这是要……” “就算有毒,我也会离你远远的,不会将毒染给你……”罗小成从小到大,哪有几个人看过自己的屁股,就算是兄弟也不行。 萧炎:“……” “我这是怕有小虫子钻到你的伤口,撒点酒精,虫子就不来了!”萧炎思前想后,觉得把细菌比喻成虫子,罗小成也许好接受一些。 “嗯……不!”罗小成还是拒绝萧炎扒他裤子。 “你想屁股早点好的话,就得洗干净伤口,不让……” “那你隔着裤子给我浇着洗,不然想都别想。”这回该罗小成警惕萧炎了,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一定要扒了他裤子的萧炎,以为萧炎又什么特殊的癖好。 还打着什么消毒,什么防感染的名号,骗傻子呢 “老五,你们读书人是不是都好这一口”罗小成想到村里老太太之间交流的秘闻,和这萧炎的举止错不了多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 萧炎一阵头疼,也不愿费口舌,看着明显把他当成变态的罗小成,只好点头答应不脱裤子。 萧炎想着误解就误解,总比因为感染送了命的强。 “嗯,你别耍赖!”罗小成警告了一声萧炎,便老老实实的趴着。 “咬住这个,有点疼,忍着!”萧炎给罗小成递给一棒子卷起来的破布。 “嗯。”罗小成不以为然的接过那卷破布,被水浸湿伤口的疼他知道的,用不着咬着破布。 “咬好了!”萧炎看着不在意的罗小成提醒道,“别忘了咱们头顶就是营地。” “好……嘶……呜……” 萧炎看着罗小成张嘴把破布刚塞到嘴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撕碎罗小成的裤子,另一只手将酒囊里的酒往罗小成屁股上倒了一半。 酒精的腐蚀让罗小成的疼痛感远超预期,猝不及防之下罗小成的菊花一紧,白花花的屁股绷得紧紧的。 “老五,你大爷的,你个变态,呜呜……”向来话少的罗小成受不了了,嘴里咬着破布嘟嘟囔囔着骂着萧炎,仿佛这样会让他好受些。 “你以为我喜欢看屁股拉倒,别自恋……”萧炎翻翻白眼,从身上撕下来一块稍微干净的布条,沾了点酒精裹在了罗小成屁股上。 “啊……嘶…老五,你挟私报复!”罗小成疼的呲牙咧嘴就是不敢大喊。 “小虫都怕酒味,所以给你冲冲,再用干净的布包包,好的快!”萧炎想想还是有必要解释解释。 有时候想太多,真不好…… 第52章 欠债 知道萧炎为他冲洗伤口是为自己好的罗小成终于安静了。 趴着的罗小成突然问道:“老大他们是不是遭罪了” 萧炎强颜欢笑:“他们能遭啥罪,没有!” “别骗我,否则的话你也不会骂沈子腾,你也不会气的捶地,不会阻挡我回头……” “嗯……他们现在确实不好受!”萧炎沉默片刻,没有否认。 “那就让他们再受两天……”罗小成幽幽的说,但是能看到他手握的紧紧的,用力之大指节都发白了。 “你其实不用担心我,我们猎人的忍耐性比一般人强,为了捕到猎物趴在一个地方能好几天一动不动……”罗小成扭头盯着萧炎,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简单。 “这个账,我会找沈子腾算的……如果他还能活着!”萧炎表情肃穆,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他的指节也因为发力而变得苍白。 不知何时月亮钻入了云层,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 拂晓时分,上邽县也下起了小雨,河滩上萧炎和罗小成的脚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更别提其他的踪迹。 发动的村民也不得不撤回,秋天的雨有些凉,下透的话很容易感冒。 站在沈子腾营帐门口的号吾一脸铁青,任由秋雨打湿自己,他此刻需要冷静。 前去追萧炎的马匹到现在还未归,说明没有追到,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就算萧炎和罗小成跑着逃走,也够追到一趟来回了。 更别说在河滩上发现的脚印一深一浅,说明有人腿部还受了伤,应该跑不远。 难不成萧炎和罗小成真的傻不拉几的跑了回来 如果我是萧炎,我会出现在哪里 号吾眉头紧锁,环顾一周之后,将目光锁定在萧炎和罗小成出现过的那片区域,听巡逻的士兵说那边出现过野猪。 号吾突然打了个手势,暗中立马出现一个人影,躲在沈子腾的大帐旁边,肃立着等着号吾的吩咐。 “去查看一下那儿的血迹,最好再找几根猪鬃,如果能找到的话。”号吾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是现在下雨了,他也不太确定刚才的痕迹是否还在。 “是,公子!”黑暗中的黑影用只有号吾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下着雨,没带貂皮大衣,应该很冷 号吾嘴角一咧,想到在雨中狼狈不堪的萧炎,不禁笑了。 他又盯着远处吊着的唐大等人,心中在纠结要不要继续挑拨他们和沈子腾的关系,然后暗中拉拢他们,为他效力。 号吾很羡慕唐大哥几个,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比亲兄弟还要亲,那样的拷问他们都守口如瓶,这样的兄弟情,实属慕了。 看这鬼天气,自己那个始终压着自己一头的二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跑来当汉军很傻,是不是躲在山寨里看着我的求援信在嘲笑我不知道他派出援军了没……肯定派了,就不知道出发了没 号吾握紧了拳头,心中在呐喊,我一定会证明给他看,我不仅能养尊处优,也能吃苦耐劳的人,我一定会拉出我自己的班底,我自己的队伍! 也不知道这次回去了看到我拉起的队伍,他的脸色得多难看或者是惊讶或者是为我骄傲 到时候二哥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想到这里,号吾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桀骜不驯的笑意。 “公子,我觉得这不像猪鬃……”一道黑影打断了号吾的想象。 “哦,我看看……” 难道萧炎真的敢返回来,号吾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心中暗道在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杀死萧炎。 号吾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动物毛发,往火把跟前一凑,仔细观祥着,“比猪鬃细,也没猪鬃硬……长度倒是差不多……不好,这是人的头发!” 号吾脸色一变,赶紧示意黑暗中的那人把耳朵凑过来,一番耳语之后,那名黑衣人又消失在雨雾中。 号吾在沈子腾的营帐之前站的更加笔直了,自己是阻止萧炎和沈子腾见面的最后一道防线,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介意提前撕破脸。 片刻之后,从迷莽的的大帐之中急匆匆的钻出了一个虎背熊腰异常彪悍的青衣大汉,他带着五名囚犯披着蓑衣,携带者刀具弓弩轻车熟路的躲过巡逻的士兵和暗哨,冒着秋雨消失在夜色里。 一名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士卒又去殴打唐大等人,怎奈朱永芳已经昏迷,唐大唐三始终咬牙不吭声,起不到号吾所想的惨叫,反而引起了巡逻士卒对那名殴打者不友好的眼光,人家已经很惨了,浑身伤口,有淋着雨,居然还落井下石,这还是人干的事 殴打的士兵感受到了不友好的目光,没想到不但没有钓出来萧炎,反而得不偿失的惹人厌,只好灰溜溜的跑了。 远处的冯保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任雨水浇在身上,直到滇独给他披上了一件从平陵县囚犯身上扒下来的大衣和雨衣。 自始至终,冯保都发着呆,嘴里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即掩盖了猎物的踪迹,又掩盖猎人的踪迹。 萧炎和罗小成挤在一起还觉得冷,因为那块雨棚被萧炎撑起来挡从缝隙里钻出的雨水了。 萧炎想起还被吊着的朱永芳他们几个,焦虑的睡不着,他们也许更冷! “哥几个,再坚持坚持,等我拿到埋着的包裹,我就来救你们!”萧炎想到被预先埋着的硫磺和硝石,眼睛一眯,嘴角上扬,顿时杀气腾腾,就算对方千军万马也不怕,到时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突然一滴雨滴到萧炎的头上,萧炎脸色一变,把雨棚往好搭了搭,这才想到自己遗漏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雨水对火器的影响。 “希望明天天能转晴……”萧炎心中一沉,就算明天天晴,晾干被水浸泡的那些东西估计还需要时间。 每拖一天,朱永芳和唐大他们几人就多受一天的罪。 “沈子腾,你这个王八蛋,小爷和你没完!”萧炎心中怒火冲天。 不一会远处的马蹄声回来了,当然一无所获。 听到马蹄声的萧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了,此时只有他和罗小成两个人,自己的杀手锏还泡了水,最重要的是罗小成受伤了,贸然出去只能成为别人的菜。 为了稳妥期间,只能再忍几天,等罗小成伤好点了再去救人,要是能搞到一把弓弩就好了,毕竟树枝自制的弓弩还是欠缺些,到时候加上罗小成精湛的箭术就可以制作远距离抛射的大杀器了。 主意一定,萧炎反而不着急了,在雨滴的催眠声中,萧炎终于靠着悬崖睡着了。 ~~ 第二天,朱永芳等人终于允许被放下来了,但是朱永芳身体最虚弱,走路头重脚轻,最致命的是发了烧,即便如此,朱永芳也挑衅般的在沈子腾面前给自己套上枷锁,只是坚持了没几息,就晕倒在地了。 唐大和唐三还尚可坚持,他俩倔强的戴上枷锁,背上行礼,尽管脸色惨白,但是也不服气,和那一日在烈日之下狂奔的少年一般的倔强。 窦骁放下来后比朱永芳好不到哪里去,出人意料的是倪万被吊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居然完好无损,喝了平陵县其他囚犯递来的姜汤,整个人又生龙活虎的。 也许朱永芳的晕倒打动了沈子腾,或者是他们哥几个的倔强让无动于衷的沈子腾想到了那日斜阳正浓的奔跑的那个少年。 总之沈子腾亲自向迷莽求情,给他们换了小枷锁。 同时允许朱永芳和窦骁坐马车,当然马车得自己买。 平陵县的囚犯们身上所有钱凑起来只够买一条马腿,最后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掺扶着俩病号,祈祷着他们赶紧好起来,否则必死无疑。 就在他们刚要出发的时候,头发散乱的冯保生无可恋的路过朱永芳身边,从身上不经意的掉出一袋钱,那是冯保身上最后的钱了。 冯保的金叶子都塞给了号吾,最值钱的只剩下身上的玉佩了,无奈农民不认,只认钱。 有人喊着冯保掉了钱,但是冯保傻了一般机械的朝前走去,头都没回,神经兮兮的在嘴里念叨着:“钱乃身外之物,活着好……” 唐大捡起钱袋子想还回去,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钱袋子。 “老二,哥的命就靠这了……欠那小子的!”朱永芳虚弱的说道。 第53章 连环陷阱 第二天,雨还未停,秋雨绵绵。 待萧炎睡足之后,吃了几颗罗小成摘的野菜之后,估摸着押送队伍开拔之后,萧炎又偷偷的爬了上去,准备取出提前埋好的家当。 罗小成在就有这个好处,哪些草能吃,哪些不能吃,罗小成很熟悉,也不至于一直饿着肚子,这些菜放到后世,那可都是有钱人吃的,对于现在来说,只有穷人才会吃。 而且没有醋,没有辣椒,野菜也不需要淖一下,只是洗干净了直接吃,那滋味还真不好吃,有点涩,也有点苦。 萧炎想着等有机会了一定要给兄弟们做一道惊艳全场的凉拌野菜。 饿着肚子的萧炎又不禁想起来美洲,那个藏着美食的地方。 突然,正想着美食的萧炎脚下一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胡思乱想,集中精力往上爬,雨后的悬崖湿滑,萧炎用了比往常慢一半的时间才爬了上去。 待萧炎小心翼翼接近营地的时候发现营地已经空无一人,充军囚犯抵达敦煌是有期限的,逾期不到者,带队将领可是要受罚的,所以计划好的路程,一般都是雷打不动,风雨必行。 萧炎冒着秋雨,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里的汉刀趁手多了,比软剑好用,能砍能刺能挖坑。 很快萧炎就在一个水坑里把藏好的包裹挖了出来,不出意外湿透了,裹着的破布上全是污泥。 反正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所以萧炎大大方方的蹲在水坑边将那脏了的布洗干净。 忽然听到一阵鸟鸣声,萧炎四处搜寻一番,发现了一棵树上占满了密密麻麻避雨的麻雀,偎依在一起,一阵秋风吹过,它们冻得瑟瑟发抖。 圆嘟嘟的,毛茸茸的,看起来好可爱。 这时候的麻雀可还不是保护动物,萧炎砸砸嘴,盘算着抓几只才能吃饱…… 萧炎伸伸胳膊,也不急着回去,顺手捡了几十颗小石子,悄悄接近。 那么密集的麻雀,怎么滴都能打十几只下来,萧炎自信的颠了颠手里攥着的一把小石子,瞄准了五六米之外的麻雀群。 一把石子从萧炎手里如同散弹一般飞了出去,惊起一片麻雀,乌压压的让天空一暗,一夜的雨水让麻雀飞的有些吃力,为了活命,所有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朝石子来的方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那么多密密麻麻的麻雀居然没有一双麻雀因为慌乱而相撞。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萧炎这把密集的散弹居然只打下来了一只麻雀。 在丢出去的瞬间萧炎萧炎只看见一只麻雀应声而落,但是萧炎更多的注意力盯着他丢出去的那把石子中的一块红色的小石子,因为在石子飞出去的刹那,萧炎觉得那颗小石头不简单,很可能是红玛瑙。 但是手比脑子快,所以萧炎就一直盯着那颗小石头,那红色的石头有些醒目,没有命中一只鸟,它擦过一支树杈,碰撞之后改变了方向,打下来几片叶子后划过一道弧线,砸到不远处草丛里。 奇怪的是有一束冒尖的草丛突然变矮了,对,没看错,本来冒尖的一大束草丛往下沉了些,就好像萧炎丢的不是小石子,而是一块大石头,将地给砸沉了。 尽管只是寸许的高低,但是萧炎敏锐的嗅到了一股危险,换作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不一定会发现这点微小的变化。 “好狡猾的狐狸!”萧炎心中一惊,很快就沉住气了,那束草距离自己大约十四五步,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怕是很清楚的看见了。 萧炎装作不知情,看着飞向远处的麻雀群,嘴里骂骂咧咧:“想着一下搞能下来十几只,结果就打了你这一个……是我倒霉,还是是你倒霉” 萧炎捡起那只倒霉的麻雀,气的跳脚,扬起手想要丢掉,但是想了想还是收到怀里,叹了一口气,好歹也是一口肉。 “老四,你看好……万一林子里有兔子你给咱打住,该改善一下伙食了。”萧炎冲着身后喊道。 然后萧炎又自顾自的蹲在一棵树旁边忙着什么。 “我给这里下个套,看看能不能逮住一个小动物……” 萧炎拿着汉刀又劈又砍的忙了大约五分钟,设了一道又丑又难看的陷阱。 果然,潜伏在草丛里的三束草本来要蠢蠢欲动,,听到萧炎喊声之后,那不同方向的三束草又趴在地上不动了。 三敌二,对手有一个还在暗处,胜算不大。 所以那几束草丛缓缓的分开,两束改变了方向朝往萧炎的反方向爬去,多半是去找萧炎嘴里的老四了。 那个被小石子砸中的那束草没有动,死死的盯着萧炎,只要盯着萧炎,等其他方向的另外三人回来,萧炎和罗小成就成瓮中捉鳖了。 从那束会动的草丛方向来看,只能看到萧炎的背部,这就足够了,他端起了劲弩,想要瞄准萧炎,可是萧炎始终露出屁股或者后背,都不能一箭致命。 于是那束杂草想着挪个位置,想瞄的更准一些。 萧炎终于忙完了,他收拾起包裹,朝着潜伏的草丛看了一眼,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个闪身,躲在了大树后面,消失不见了。 “嗖!” 那名头顶杂草的大汉赶紧起身,来不及瞄准扣动扳机,弩箭射偏了,钉在树干上,入木三分。 “快,他跑了!” 那名头顶着杂草的潜伏着的大汉发现自己被萧炎耍了,萧炎扭头的那一笑很诡异,明显就是嘲笑自己。 他发出喊声示警,两个搜寻罗小成的人听到声音也追了过来,他们都目标是杀死萧炎,所以罗小成可以跑了,萧炎决不能跑了。 其中一人一边往回赶一边将一个哨子塞到嘴里,一阵刺耳哨声响起。 那是他给另外方向的三人示警。 不一会从另外一个方向也传来一阵哨声,听声音估摸着据此大约两里多的距离。 对方全力跑的话,留个萧炎的时间并不多,萧炎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所以萧炎想着杀两三个人后立马撤离。 被小石头砸中的那名大汉一把扯下头上的杂草,第一时间赶到萧炎刚才玩弄了半天的地方。 在他眼前还真有一个小陷阱,一根细绳,一根被拉完的小树枝,还有一排小木棍做成的触发机关,上面放的不是诱饵,而是一个要多丑有多丑的泥人,似乎在嘲笑着追击者。 “妈的!”这名大汉左顾右盼,没发现萧炎的踪迹,眼睁睁的看着大活人跑了,恼羞成怒的他一脚踩在那个泥人上。 啪的一声,那个陷阱激活了,弯着的小树枝弹了起来,将系在一端的绳子拉直。 那名大汉脚收的快,那绳套只割掉了泥人的脑袋。 “哼……小儿科!” 与此同时,那名大汉突然看到一棵树后面探出一颗脑袋,正看着他,两人四目一对,萧炎还是露着一道诡异的笑。 这名大汉刚要张嘴喊人,一道更粗的树枝快如闪电一般拍向了他的脖子,他的注意力先是被小陷阱所吸引,然后又被萧炎所吸引,压根没注意到这小陷阱后面连着大陷阱。 猝不及防之下,那名大汉应该没来得及反应,那道粗树枝啪的一声打在脖子上,力度不是很大,也不足以打死人。 但是那名大汉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萧炎藏身的方向,突然发现眼前的雨雾中喷着血迹,他定睛一看,原来那道粗树枝的一头绑着一把匕首,正好切开了他的喉咙,算计之准,令人咋舌。 那把匕首正在粗树枝上来回晃动着,上面的血迹被很快雨水冲洗干净了。 “咕咕咕……”大汉张嘴想喊却什么都喊不出来,他还不想死,他赶紧捂住自己的脖子,想堵住往外喷的血迹,但是怎么也堵不住,鲜血透过他的指缝往外流,滴到地上踩浑了的水坑里很快就把水坑染红了。 “老肖,怎么了!”刚赶过来的两人头上的杂草还没摘掉,其中一人扶起已经站立不稳的第一名大汉,。 另外一人在旁边警戒着。 “没得救了,快追那小子。”警戒着的大汉撇了一眼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匕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瞳孔逐渐放大的大汉,冷冷的说了一句。 伤口位置正好与那匕首位置一样高。 警戒的大汉眯着眼睛,萧炎喊的“老四”始终没现身,看样子被萧炎耍了。 “老肖,我给你报仇!”抱着已经失去体温的死人,另一个大汉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走,去前边看看!”警戒的大汉努努嘴,指着前面十几米远的一棵树后面,那棵树背后露出一点点疑似包裹的东西。 “我这边,你……”警戒的大汉指了一下方向,端着劲弩,示意两人包抄过去。 起身的大汉红着眼抽出汉刀,从另一侧包抄。 ~~ 趴在地上的萧炎喘着粗气,手微微发抖,虽然别人以为他是杀人灭门的恶魔,但是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杀人。 由于紧张,萧炎此刻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都处于最亢奋的状态,他在紧张之下还有些许的兴奋,就如同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萧炎觉得此刻自己虽然紧张,但并不慌乱。 远处的哨声听着还有七八百米的样子,时间还足够萧炎再杀一人。 原来萧炎看到中招了的大汉后,放下包裹伪装成躲避在树后的模样,然后又饶了回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刚才死了的同伙抱着死者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萧炎其实如同鬼魅一般就潜藏在距离他们四五步远的地方,屏住呼吸,趴在地上,躲在一颗树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动。 看着朝包裹包抄过去的两名大汉,萧炎确定这边潜伏着的是三个人,于是借着雨声和那俩人脚步声的掩护,萧炎如同敏捷的猎豹往前窜了几米,正好能够着已经凉透了的大汉背着的劲弩。 萧炎躺在地上,嘴上叼着一根弩箭,躺在地上用脚蹬着给劲弩上弦,因为刚才他试着用手拉弦,却没有拉动。 与此同时那两名大汉已经包抄到萧炎放包裹的地方,除了包裹之外当然什么都没有。 不,包裹之上有一个仓促之下捏的泥人,没第一个好看,只有一个头和身子,头上连眼睛鼻子都没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在嘲笑他们。 雨下的更急了…… 第54章 初生猛虎 “不好,上当了……” 两名大汉看到泥人大惊失色的时候,那名警戒的大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嗒”声,那是弩箭上弦的声音。 他立刻警惕的回头,但是已经迟了,刚回头眸子里一道寒光划破雨滴,迅速放大。 十来步的距离也就是八九米,面对只能用脚上弦的跷蹬弩,压根来不及反应。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都没发现弩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他确实发现不了,因为萧炎爬在已经死了的大汉身后,连脑袋都没露出来。透过那名第一个死了的大汉的胳肢窝,萧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就在弩箭强劲的钉入那名警戒着的大汉脑中的瞬间,他才猜到了萧炎藏身之处,来不及感慨萧炎藏身之妙,他身子就一顿,眼睛的余角能看见额头的箭矢尾,鲜血还没来得及渗出来,中箭后的他下意识的抬手就射,手中的弩箭刚离弦,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死了。 大意了,本来想着对手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没多大难度,但事实却相反,那少年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手,设局精巧,杀伐果断,他自愧不如,也不甘心…… 躲在那具尸体后的萧炎心有余悸,他脸上火辣辣的,一摸满手的鲜血,这还是那名警戒的持弩大汉临死前随手一击,强劲的弩箭击穿那具尸体的胳膊,从萧炎脸上擦脸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好险!” 萧炎侥幸得手,不敢怠慢,赶紧一把扯下那尸体上的劲弩挎到自己身上,又抓了一把箭矢转移了地方。 “嘟嘟……” 另一名手持汉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又倒下了一个,而他还连萧炎的影子都没看到,所以他有些慌张,一时搞不清楚周围有多少人。 于是慌了的他使劲吹起了哨子,没了节奏,远处的哨声很快有了回音,听声音最多还有五百米。 那名大汉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太蠢,哨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于是他擦擦额头的汗水和雨水,靠着大树歇了一会,竖着耳朵听见了劲弩上弦的声音。 这一耽搁让他失去了先机,萧炎此时已经给劲弩又上好了箭矢。 仅存的大汉不着急,他只要等到其他三人赶到,就算萧炎和那个罗什么的都在怕也跑不了,尤其那个公子身边的人,心思缜密,行动敏捷,有他在断然不会这么被动。 萧炎不傻,当然着急,要么现在趁乱溜走,要么赶紧杀了再走。 于是那名大汉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搜寻着萧炎,他没携带弓弩,所以很被动。 突然他眼前一闪,萧炎举着弩闪了出来了,那名大汉下意识的低头躲闪,只听见“铛!”一道箭矢流星般的插入了那名大汉身后的树上。 “唉……”萧炎心中叹了一口气,尽管自己已经很沉住气了,但是还是射偏了,看来还是欠练! 失手后的萧炎一个闪身又消失在一颗大树后面。 没了箭矢的萧炎在那名幸存的大汉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已经错失一次机会的大汉怎么会再错失这天赐良机呢。 于是那名大汉迅速追了上去,他自问自己的刀法在近战中不惧这名有些邪乎的少年。 等这名大汉追至那名少年躲闪过的那颗大树跟前,他发现了被萧炎遗弃的箭矢和劲弩,于是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继续追了上去。 但是那名大汉还是扑了个空,萧炎并不在树后面,他也听不到萧炎离开的声音,于是断定萧炎还在这附近,便横刀戒备着,搜索着萧炎,没了神出鬼没的劲弩,萧炎便不足为虑。 等幸存的大汉回到萧炎布置陷阱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萧炎的踪迹,却发现本来倒地身亡的兄弟已经被人挪到了树边,靠着树,脸上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似乎在嘲笑着他。 而树干上也留下一道清晰的滑痕,那是有人爬树踩到潮湿的树干留下的。 幸存的大汉有些愤怒,自己被一个十六岁少年耍的团团转,还让已死了的兄弟受辱当了垫脚石,怎能不气愤,他下意识抬头看树上。 就在这瞬间,他身后传来了一道风声,那是汉刀极速划破空气的声音,这要是砍到身上怕是不死也残。 那名大汉反应也极快,他没有回头而是向侧前方跃去,同时横刀朝后格挡,铛一声,一阵金属火花飞溅,萧炎使出全力偷袭占了先机的优势,也只是将那名幸存大汉的汉刀击的往侧面稍稍偏了一下。 那名大汉也是了得,借着这一挡之力,离开萧炎横扫的范围,同时顺势转身面对萧炎。 萧炎得势不饶人,没等对方将刀收回,萧炎将手中的汉刀由横扫改成前刺,只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刺向那名大汉身上的致命处,而是向前大跨步,拼了命的往前一扑刺向那名大汉距离萧炎相对远的那一条大腿。 那名大汉看到萧炎出乎意料的一刺,显然没有想到,此时他想往后退只能往后跳了,而不是往后撤回前脚躲避,因为萧炎没有刺他的前腿,而是直接刺后面当做支点的腿。 但是他身后就是一棵树,退无可退。 大汉看着不要命的萧炎后背打开,豁出去自己的一条腿,没有选择格挡,也来不及格挡,而是借着转身的力量直接将刀劈了下去。 萧炎显然提前算计好了步骤,就在手中汉刀刚刺入那名大汉大腿后,萧炎立马松手,顺着刀劈下来的方向一滚,狼狈的躲开了那名大汉致命的一劈。 饶是萧炎躲得快,他的肩膀仍然被那名大汉的刀锋追上所伤,万幸的是伤口不是很深,但是萧炎仍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让亢奋中的他清醒了不少。 就是靠着这拼命了打法,萧炎用汉刀将大汉钉在了树上,也真是因为这样,萧炎自己也挂了彩。 萧炎逃出那名大汉的攻击范围之后,趁着那名大汉抽腿上的汉刀的时候,萧炎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劲弩。 那名大汉忍着痛抽出插在腿上的汉刀,他手忙脚乱的捂着伤口,想着再拖萧炎一会,他的同伙应该就能赶到了。 他朝萧炎消失的方向瞄了一眼,没发现萧炎的踪迹,却看见地上的弩箭消失了。 然后他靠着树干扭头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观察的时候,却被突然冒出眼前的萧炎吓了个激灵,他一抬头就看见四五步之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萧炎端着劲弩瞄准着他。 “说,谁派你来的,沈子腾还是号吾”萧炎冷冰冰的问道。 四五步的距离,萧炎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呵呵,老子就是不说!”那名大汉靠着大树笑了,因为他能听到远处的声音了。 “你的腿上不赶紧止血的话,一会儿将流干你体内的血,你会感到一丝丝冷意,大约三十息后就会感到困意,再然后你就昏迷,死亡……”萧炎语速极快,他在找机会。 那名大汉也在找机会,只要萧炎不杀他。 萧炎确实没想着杀了他,留着伤兵比杀了伤兵能够牵扯到更多的敌人。 这里距离悬崖藏身虽然数百米,但是有着大树的掩护,自己应该能跑的掉。 “呸!”那名大汉自知自己必死无疑,张嘴骂道,“你个卑鄙小人,只会偷袭暗算,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 说着那名大汉抬手擦眼睫毛上的雨水,顺便拍打了下肩膀上的落叶,他的手落下的瞬间,萧炎的弩箭激发了。 距离太近,十寸长的重型弩箭劲道十足,直接击穿那名大汉的胳膊后又击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了树上。 “啊……你杀了我啊!”那名大汉瞬间明白了萧炎想干什么,他怒吼道。 “杀你,太便宜你了……你说我卑鄙,那你们三个人围攻我一个人咋不说你们卑鄙了……呸!”萧炎确定没有威胁后,迅速捡起那名大汉手里跌落的两把汉刀,对着因为疼痛扭曲的大汉啐了一口。 这时候大约百米之外又传来一阵哨声,他们是不确定萧炎的具体位置,果然,听闻哨声后那名大汉刚要出声大喊,就被萧炎抓了一把黄泥塞到了嘴里。 然后萧炎不敢再逗留,迅速将已死了的两名大汉身上的装备捡走,同时还摸出了一个钱袋子,萧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背上自己的包裹,闪到一颗大树后面,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那名受伤的大汉连吞带吐终于将嘴里的黄泥清理干净,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我在这里,小心陷阱!” 第55章 祖厉河,我熟悉 萧炎朝另一个方向晃了一下,等出了那名被钉在树上汉子的视线后,萧炎撒腿就跑,跑了几步便收了脚,然后小心翼翼的掉头回来,顺着着悬崖边以最快的速度往藏身之处摸去。 从萧炎杀第一个人到重伤最后一人,只用了不到三分的时间。 一切都超乎萧炎意料的顺利,不禁让萧炎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杀手,第一次杀人,带给萧炎的更多的居然是兴奋,而不是恐惧。 萧炎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名被钉树上的人的援军赶到,看着身负重伤的男子因失血过多已经无力挣开,他们的同伙恰如萧炎所料一般,分出两人前来救援。 为首的青衣汉子皱着眉头撇了一眼毫无警惕心的同伙,警惕的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隐藏在周围后,这才查看了两具早已死透了相隔七八米远的尸体。 一具靠在树上,脸上还有脚印的尸体的喉咙部位一处血红的开口触目惊心,那是萧炎设置的陷阱造成的,那把匕首早就被萧炎收了回去。 另一具尸体被发现时还跪在地上,额头上插着十寸长的弩箭,只露出箭尾,仿佛在祈求原谅一般。 “废物!”为首的汉子骂了一句,又在周围搜索一番,确认百分之百安全之后才返回。 “你确定就只有一个人”那名汉子不是很相信萧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能做到以一敌三,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从尸体的位置来看,萧炎布置下的杀局很巧妙。 这个被小瞧了的少年以一己之力想着各种办法将三人组分开,然后在快速移动中,将三人逐一击杀,最后还给援军留下一个无法动弹的累赘。 为首的青衣汉子是号吾公子的亲信,叫杨山。他看着另外两人一个再给受伤的同伙包扎腿,一个在处理受伤和肩膀上的贯穿伤,眼中起了一层杀意,他清楚带上这名汉子,他们三人将永远完不成任务,说不定会被那名少年在暗中逐一击破。 “大哥,别杀我……我真尽力了,他……他肩膀背后中刀了……”受伤的汉子明显感受到了号吾公子亲随眼神中的杀意,求生欲极强的他不顾包扎了一半的伤口,忍着疼痛,跪着给为首的那名汉子求饶道。 “哼,留着也是残废,要你何用!” 越是求饶,越让杨山瞧不起,越是瞧不起就越觉得受伤的汉子是累赘,于是杀意就愈浓,最后就变成了行动。 “你们别管我,让我……我自己爬回……”那名死囚的声音戛然二则,额头上也插着一枝弩箭。 杨山面无表情将劲弩上好弦,搭上箭,冷冷的扫了一眼剩下的两个正在兔死狐悲的死囚。 “你们听着,不出力的下场就是这,死了我还能在公子面前美言几句,以后可能给你们家属送些抚恤金……”杨山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颗枣,他要的是这些死囚找到萧炎,至于他们的死活,无所谓。 “毕竟你们就是死囚,死了也不算冤枉!”杨山片刻都不愿等,站起身看着那两名不知所措的汉子说道。 杨山带出来的五人都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有一个羌人,其他都是汉人。 那个额头中箭跪倒在地的那名汉子就是羌人。 “你们自己想好了!”杨山有意无意的抬起了劲弩,率先出去了。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碍于前面汉子的淫威忙不迭的跟上,生怕慢上一步之后弩箭就射到自己脑袋上。 三人各怀鬼胎顺着被自己杀死的汉子生前所指的方向搜索而去。 三人追了十来米便没了踪迹,此时秋雨越来越大,再找不出几分钟前的踪迹的话,一会儿就是狗来了,也找不到了。 “都散开,每人一个方向,除了往南,我想他不会再一次跳崖!”杨山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安排到。 因为眼前出了林子便是一片开阔地,萧炎就算再快应该还跑不出去,所以他往西走的话,除非此刻正趴在草丛里,否则早被发现了。 要么萧炎又掉头往东回去了,还是借着林子的掩护跑了。 往北,也有可能和他们擦肩而过…… “大家分开,至少前出一里,搜索半个时辰后回来,遇到情况咬住就行,哨声响起其他人立马赶回来支援!”杨山略微思索片刻后安排道。 因为昨晚发现“野猪”的地方据此不远,今天又有人冒了出来,说明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 杨山没等太久,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一名汉子发现了一道滑痕,那是萧炎掉头返回时,脚下打滑留下的,虽然被雨淋了半柱香左右,但依旧清晰可见。 从留下的痕迹来看,萧炎居然朝着悬崖边的方向走了。 “这……追!”杨山略一犹豫,便带着仅存的手下朝着悬崖边追去,再耽搁一会,怕是无迹可寻了。 只是萧炎去了悬崖边会藏在哪里 ~~ 就在杨山三人追到悬崖边上的时候,萧炎刚回到藏身之处,萧炎担忧的看着罗小成,由于移动撕裂了伤口,罗小成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 “老四,这么滑,你爬上去……气死我了!”萧炎有些生气,尽管罗小成听见尖锐的哨声后忍不住爬上去是出于支援萧炎的好心。 一旦被发现,以罗小成的伤势,势必造成硬碰硬的局面,跑都没法跑,最后的结局不难想象,所以萧炎怎能不生气。 “老五,你受伤了”罗小成不顾自己的屁股,讪讪的指着萧炎的后背和脸颊。 “我的伤我能跑,你的伤你跑的动么”气在头上的萧炎逮着罗小成一顿吵,“战场长这么一般不遵守命令的话,那会害死人的。” “嗯,我错了!”罗小成低下了头,很快就认了错,不愿因为这事继续争吵。 “嗯你就轻飘飘的一声嗯”萧炎一天罗小成的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本来以一敌三算是萧炎自己定义中的大胜,但是罗小成不听嘱咐的擅自行动顿时让萧炎没了好心情。 “我……” “闭嘴,转过去……你以为我喜欢看你屁股”萧炎心中叹了一口气,将原因还是归结于欠练。 罗小成张着嘴指着萧炎的肩膀,刚要说话,就被萧炎打断:“我肩膀不碍事,你屁股不包扎好变成三瓣了,小心找不到媳妇了……” “我……” 但是已经习惯了的罗小成老老实实的趴下,自己脱了裤子,撅起来让萧炎处理伤口。 “老四,你拉完屎,能不能擦干净些……”萧炎扯了块破布塞住鼻子,就这还需要屏住呼吸,萧炎皱着眉头用刚抢来的酒给罗小成冲洗,包扎……这流程萧炎已经很熟悉了。 给罗小成处理完后,换成罗小成报一箭之仇了,罗小成递给萧炎一卷破布:“来,咬住!” 然后罗小成没有预警的就将酒倒在萧炎伤口上,萧炎疼的表情都扭曲了。 “老五,你真杀了你家人么”罗小成看着即便因为疼痛而肌肉僵硬的萧炎,突然问道。 “好不容易娶的媳妇,我怎么可能,嘶,老四你轻点……” “那怎么你杀人那么顺手,以一敌三,最主要的是好像你谁都打不过……”罗小成确实很好奇,眼前这个少年看着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怎么杀完人后眼神里居然不是恐惧而是有那么一丝兴奋。 “感觉,感觉你知道么,隐隐约约中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就这么干,能杀死他们!”萧炎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他清晰的记得发现敌人的那一刻,他就好像操盘手一般,所有的步骤在他脑海里清晰无比,他心里盘算着对手的脚步快慢,方向方位,自己如何打散他们,然后逐一击破。 一直沉默…… “你是天生的猎人……”罗小成给萧炎处理完伤口,包扎的比萧炎包扎的好看多了,不知为何他相信萧炎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一会儿罗小成也趴在萧炎身边,哥俩就那么趴着,因为躺着的话一个肩膀疼一个屁股疼。 罗小成面露惊讶的翻着萧炎背下来的一大堆东西,有吃的,有罗小成最喜欢最擅长的弓弩,还是两把,还有两把完好无损的汉刀,还有一壶酒,最主要的是萧炎就连对方的钱包都没落下。 “啧啧……老五搜尸,连根毛都藏不住,这叫什么来着,雁过拔毛”罗小成砸砸嘴,忍不住感慨道。 “这叫专业!”萧炎头也不抬的说道,他正在查看自己的宝贝包裹松了口气,尽管已经泡湿了,好在里面的东西还在。 “咦,这儿还有图!”罗小成打开钱袋子的时候惊呼道。 “啥图” “地图!” 下一秒,那幅地图就到了萧炎的手里,只见在武威郡和汉阳郡的交汇处的一条河上画着一道叉,那是在武威郡祖厉县和汉阳郡成纪县中间。 萧炎眸子一缩,眼中仿佛燃起了一道烈火,非常炙热的火,那条河萧炎很熟悉,它叫祖厉河,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河,就连地图上都没标出它的名字,但是萧炎就是知道他的名字。 “厉河,好狡猾,两郡交界处发动事变,然后趁着两郡还没厘清该是谁负责的时候,趁乱一路往西,进入陇西郡的大山……” 厉河,祖厉河最南端的半截,和祖河交汇后就叫祖厉河,西汉祖厉设县,东汉延续,归武威郡管辖,两千年后更名会宁。 地图很简单,只标出了袭击地点以及逃跑路线,到了陇西郡的山里就再没画,但就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老五,你咋知道这是厉河”罗小成如同看神一般看着萧炎。 “你知道这叫厉河”萧炎反问道。 罗小成摇头表示不知道,“你不是说它是厉河么” “哦,它全称叫祖厉河,往北流到黄河……不,是鹯阴河……”萧炎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给罗小成在空白处指着黄河的大概位置。 那时候还没有黄河这个名字,却已经有了祖厉河的名字。 那时候祖厉河交汇的那段黄河还叫鹯阴河,祖厉河还是祖厉河。 萧炎为什么这么熟悉,因为萧炎的后世就是祖厉河畔长大的,对那里当然熟悉,不是一般的熟悉,不知道穿越了两千年再看到自己后世的老家会不会有乡愁 两千年说长确实长,那是针对人,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也不过纵横数十年而已; 两千年说短也的确短,相较山河走向的形成,两千年只不过沧海一粟,弹指一挥间,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萧炎有着主场优势,萧炎咧开嘴笑了,重重大山,条条沟壑,加上还没完全破坏完的植被,而且不算很陌生,多好的以少胜多的杀人战场。 第56章 多了一梦 萧炎和罗小成趴在缝隙里听着搜索他们的人往悬崖底下丢石头发出的阵阵砰砰声,伴随着稀里哗啦的雨声,不禁有些好笑。 他们俩身边放着上好弩箭的劲弩,要是有人真不长眼闯了进来,怕是要在半空中被钉个透心凉。 知道了明确的路线,萧炎他们倒也不着急了,打算歇歇,等雨停了再出去,也好恢复一下身体,他们现在有吃的,有喝的,唯一缺把火,但是问题不大,两人记载这狭小的空间,倒也不觉有多冷。 他们藏身处只要不接近到五六步的距离断然发现不了,而且每次出去的时候,萧炎总会选择往远处爬爬,万一对面的人发现了攀爬的痕迹也不会找过来。 “老五,我觉的你有野心……为了啥”罗小成趴着趴着突然问道,冷不丁的提出了灵魂问题。 “嗯,我说为了吃好吃的,你信么”萧炎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美洲。 “啥” 显然萧炎的答案出了罗小成的意料,罗小成为此侧着身子认认真真的瞅向萧炎,想看看萧炎是不是开玩笑。 “我信!”罗小成知道挨饿的滋味,他认真的端详了萧炎片刻,确认萧炎没撒谎。 萧炎歪着头看着罗小成一本正经的回答,也有些出乎意料,却不愿多解释,于是反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野心”罗小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萧炎是问他的野心是什么。 之所以会愣住,那是因为罗小成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罗小成就算明白了萧炎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容我想想……” 半晌之后,罗小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野心是让我父母活的好一些,有饭吃……不对,这不是我的野心,是我父母的……也不对,反正就是活着,而且能吃饱,睡好,不受人欺负,就行。” 罗小成说的很认真也很严肃,他的野心用萧炎的话来说,就一句话:“让家人和自己活的有尊严些!”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老五有文化,会识字真好……”罗小成听到萧炎的总结,连连点头。 罗小成,家在平陵县,算是失地农民,不过他家的地是他父亲卖了,他父亲常年累月在山里打猎,那时候乱世,山中虎豹成群,所以他们猎人只要足够机灵,能获得的收益比种地强多了,所以他父亲就一门心思的去打猎。 他父亲也教罗小成打猎,罗小成也争气,很快就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但是不幸的是,乱世结束后,官方数次组织民间力量如梳子一般将附近的森林翻了一遍,将那些伤人的猛兽赶到了大山深处,这样一来,老百姓们安全了,但是罗小成这样的猎户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以至于到最后罗小成不得不依附于豪强的狩猎队,同时也是豪强家兵,只为了不挨饿,他陪着豪强们在人工圈养的园林里围猎,有时候也会跟着豪强深入大山找刺激。 有一天,罗小成随着依附的豪强父子入山找刺激,说是入山其实也就是在没有野兽的森林边缘玩一玩,过过瘾。 老庄主看到草丛里有东西在动,便要求身边的罗小成朝那个在乱动的草丛射一箭,罗小成原本是拒绝的,因为他没看见那东西是什么,只看见草丛在动,害怕伤人,所以没确认之前断然不会放箭。 但是老庄主怎么会听罗小成的话呢,坚持要求罗小成射箭,还说射中了赏钱千枚。 想到家了正在生病的母亲,罗小成违背了自己不盲射的禁令,一箭过去,传来一阵哀嚎吓晕了老庄主,因为那道哀嚎是小庄主发出的。 再后来罗小成被毒打一顿,不仅一分钱没拿到手,还被送进了死牢,就连他家那几间破房子也被东家以赔偿的名义占了。 他父母在年老时又没了家,唯一的依靠还进死牢。 现在也不知道过的咋样了,罗小成说起往事出了神…… 萧炎听完默然,这不是个例,萧炎他本身也是各地豪强肆无忌惮的受害者之一,所以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的人有很多很多,这是因为长年累月那些地方豪强肆无忌惮的扩张的结局。 尤其东汉时期,豪强地主势力迅速膨胀起来。他们在政治中,把握选举,世代为官;在经济上,疯狂兼并土地,广占田园;在文化上,宣传儒学,奴化百姓;同时,他们还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用来维护自己的统治,最终成为威胁帝国的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装割据势力。 比如一百年后东汉末年群雄争霸,就是一帮地方豪强的争霸。 再比如平陵窦氏,就是一方豪强。 豪强的崛起,肆无忌惮的扩张,让低层人民的处境更难了。 所以活着就成了这些人的奢望,也可以说是野心。 在政权稳定的时期,再平常不过了的活着,居然活着活着成了一种野心,何其哀哉! 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吃么萧炎的拳头紧握,也出了神。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搜寻萧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崖顶上除了偶尔的鸟鸣声和秋风吹过小林子的沙沙声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又一个晚上,雨终于停了,那轮圆月更加圆了,哥俩想着还遭罪的唐大等人片刻也坐不住了,决定连夜追赶大部队,伺机接近沈子腾或者赵磊。 萧炎和罗小成没有爬到悬崖上面,因为他们不确定悬崖上那些人是不是还在等着他们。 为了安全,他们从河滩上离开这是非之地,两人小心翼翼的贴着悬崖,如果悬崖上面的人想发现他俩的话必须站在悬崖边上探出身子才能发现他们,一般来说没人会紧挨着悬崖边上走。 但是二般情况下会有一双眼睛盯着所有的可能出现人的地方。 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穿着蓑衣的青衣汉子靠着一根碗口粗的树枝上半躺着,而这个树枝朝外伸出来,悬空在悬崖之上,即便如此树上的人也没任何防护,看似在睡觉,实则机警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一双鹰眼般的眼睛在萧炎和罗小成刚出现的时候就猛然睁开了,却不动声色的目送着两道黑影从悬崖上爬下去,又沿着河滩逆流而上。 “哼,再狡猾你们也是猎物……” “咕咕咕……”一阵鸽子声响起,在树下睡觉的两名大汉闻声赶紧起身,身上扎着一束束杂草,如果他们趴在草丛里,就算其他人接近三米之内也发现不了。 树上的青衣汉子从两丈高的树上一跃而下,对着那两名手下说:“咱们走,跟上。” 萧炎和罗小成自始至终都没觉察到他们已经被人跟踪了,他们低估了对手。 ~~ 与此同时,一骑快马从右扶风连夜冒雨追了一路,终于追上了驻扎的充军队伍。 但是这名送信的士兵不知道的是,这几天押送队是内松外紧,他在距离大队还要有两里路的时候就被人挡了下来。 一番交涉之后,不愿意妥协的那名连夜赶来的士兵被那几个哨兵拖下马,拽到黑暗之中再也没出来,而那匹战马也被人放走。 那些在外围放哨的人以为自己这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被睡不着觉的赵磊注意到了,赵磊认为萧炎和罗小成跑了是不会回来了,所以营地突然加强戒备,有些不合理,加之押送队伍里已经明显的分成两个阵营,从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罩在他的心头。 所以他睡不着,所以他正好目睹了一个骑士被暗哨拉入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后,消失不见了。 第57章 怪事层出的晚上 赵磊揉揉眼睛,盯了半天,确实没有人从那片黑暗中出来,出来的只有一匹马,马出来时背上空无一人。 不一会从那黑暗中鬼鬼祟祟的钻出一个人,看轮廓有些熟悉,赵磊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见那黑影直奔军侯迷莽的大帐,门都没敲就进去了。 进军侯大帐不打招呼,无视侍卫,这可不是一般人。 赵磊更加清醒了,他放下营帐的门帘,很庆幸自己晚上睡不着,听见老远的马蹄声,然后不知怎么滴就是没出去查看,而是躲在大帐中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这营地里,果然有鬼,鬼找鬼,迷莽邪乎着呢,看来自己有必要去找沈子腾聊聊天了,尽管自己看不惯沈子腾靠着右扶风大人恃宠而骄,但此时没办法,面对愈演愈烈的羌汉冲突,他和沈子腾必须合作。 睡不着的不止有赵磊一人,沈子腾也睡不着。 沈子腾睡不着是因为他怎么等都等不来派出去调查滇独等人卷宗的亲信,按时间算,抛开来回路上的时间,他足足有八九天的时间。 沈子腾等不来的时候,又找各种理由为实际上已经死了很久亲信找拖延的理由,比如从槐里的右扶风府出发去平陵县,也许需要一天的时间,各级官员效率再低些,再花四五天的时间调出卷宗,然后再趟家…… 即便是这样他也应该回来了,沈子腾实在找不到拖延的理由了,不禁有些烦。 冯保也有些烦,他烦是因为他实在演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到滇独等人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用羌语商量着,如果冯保继续傻下去,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于是本来快要傻了的冯保又奇迹般地逐渐清醒了,能认识人了,知道和滇独他们打招呼了,虽然偶尔还会出神,但是比早晨的时候激灵多了。 这已是深夜,周围的人都呼呼大睡了,冯保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里想到的是他们这批刚被赦免的死刑犯在前面某一地将被兵变的士卒逐一屠杀,要么被裹着到帝国东边的那苦寒之地当奴隶。 冯保有心阻止,却无能为力,因为白天的时候沈子腾身边那披着羊皮的号吾寸步不离,赵磊天天跟着军侯迷莽,以迷莽是瞻,焦虑之下,冯保失眠了。 今晚号吾没有跟着沈子腾,是个难得的机会,冯保有些心动,他已经观察了一个时辰了,沈子腾进入大帐之后,号吾也没有出现,这么久了估计也不会出现了。 冯保周围的滇独等人鼾声如雷,他们是真的睡着了么 冯保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并没有朝大帐走去,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去了后面的空地上了。 果然,冯保刚蹲下,就看到滇独起身环顾四周,看到他在蹲下拉屎,滇独也伸了个懒腰,懒散的起来,在冯保不远处洒水了。 “老弟,咋这会儿蹲坑呢”滇独抖了抖,提着裤子若无其事的问道。 “闹肚子了……” “是么,闹肚子也拉的这么吃力” “嗯……是……”冯保憋着劲,声音都走样了。 “噗嗤……嘶嘶嘶……”伴随着一阵带味道的声音后,冯保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原来拉个屎也可以这么的舒服。 本来想给冯保开导开导的滇独捂着鼻子迅速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冯保暗自庆幸,自己临时意起,证明了号吾对自己并没有放心,也许自己再谄媚些 “滇独大哥,要不陪我拉一会”冯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谄媚些。 “不了不了……”滇独落荒而逃。 冯保趁机从贴身衣服撕下一块破布,将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硬生生的揭开一点,顿时血冒了出来,冯保赶紧摸黑在破布上写了几个字,揣到怀里……然后冯保在地上抠了几块土疙瘩,擦擦屁股回去睡觉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 一条在悬崖上开辟的一条“之”字形小路从崖底直通崖顶,悬崖有些高,所以路有些长。 萧炎和罗小成爬到中间拐弯处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夜色之下,在崖顶站着一个披着斗笠的人,黑乎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他们。 萧炎和罗小成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啥时候站到他们前面的,他们一点都没察觉到,明明在往上爬的时候,他们都抬头看了,那时候那里空无一物。 萧炎手里握紧劲弩,眯着眼盯着眼前的黑影,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来追杀他的,迟早都会遇到,今天不杀出去,自己的一腔抱负怕只是一场幻影。 萧炎几乎可以确认追杀他的人是号吾的人,因为如果是沈子腾的话,派出来的应该都是军士,而不是这些明显配合不怎么默契的江湖人事。 萧炎有些想骂号吾的娘,自己不就指挥了平陵县死囚揍了滇独那六人组么,怎么就是虎将了,怎么就威胁到他号吾的志向了,以至于这般不死不休的追杀。 萧炎敢断言,这个号吾一定是个偏执狂,自己认定的事情不达到不罢休,仅仅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他就变成了号吾必杀之人,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萧炎还是想不明白…… 现实的情况也不容萧炎多想,他觉得罗小成在拉着他的袖子,萧炎回头一看,脸色刷的一下绿了。 只见崖底也有一个青衣大汉正不急不慢的往上爬,那名大汉没有穿戴着斗笠,他一袭青衣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有些泛白,只见他背着一把劲弩和一把开山刀,双手空无一物,似乎不把萧炎和罗小成放在眼里,背着手不急不慢的往上爬。 一黑一白,让萧炎想到了地府索命的黑白无常。 如果真是俩吐着长舌头的家伙,萧炎估计都放弃抵抗了,但是眼前的一黑一白并没有吐舌头,他们是人不是鬼,所以还有一线生机。 尽管这两个一上一下的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毕竟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和罗小成堵在着悬崖上,怕是不简单。 萧炎暗自下定决心,这回活着回去了一定要拜唐大为师,自己跟着窦家民团练的那两把刷子在实战中真的拿不出手来。 萧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放弃的人,认输可以,但不能输了命,只要涉及命,横竖是死,那不如拼一把以求一线生机。 “老五,一会儿我拖住坡下的那个青衣人,你借机跑,别回头……”罗小成抬头看看黑影,又低头看看青衣汉子,觉得借着高度,自己冲下去可以一拼,拖延些时间,起码借着下坡的冲刺,萧炎可以跑的更快些。 “老四,别犯傻,等他们靠近,你射青衣人,我射黑影,然后咱们一起围攻青衣人!”萧炎心里盘算了好久,觉得从悬崖半腰上跳下去应该更惨,还不如选中一个人拼一把。 有一点他和罗小成想到一起了,他们可以借着下坡之势,一起冲击那个青衣男子。 “好!”罗小成犹豫片刻,答应了,他接着说,“如果情况不妙了,你就撒腿跑,我屁股受伤跑不了,也不能拖累你。” “不行,万一咱们冲下去呢”萧炎摇头否决了,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萧炎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理智告诉他,罗小成屁股有伤,确实跑不掉,真打不过了,自己留着也是死。 萧炎还想到了,自己和朱永芳唐氏兄弟他们还缺一场结拜大礼,希望下回见面补上。 萧炎不跑那是因为他还寄希望于自己的小聪明,因为他在弩箭上做了手脚,他用一小块木头刮了一个小托板,一次性能卡住三支弩箭,呈“品”字型,扣下扳机后弩弦推动那小托板,一次性将射出三支弩箭,前面弓臂上还有三道导槽,用细线绑着,以防箭矢乱飞。 那种小托板,萧炎做了俩,所以他和罗小成加起来一次性能射出六只箭矢。 虽然有动能损失,但是毕竟这两把劲弩是靠脚蹬才能上弦的脚蹬弩,近距离突袭还是可以很轻松就把人钉穿,而且一次性三支箭,很难防范的。 萧炎和罗小成对视一眼,表情凝重,相互点点头,脚尖缓慢移动,做好了准备。 但是那名一直低头走路的青衣汉子突然停下了,感受萧炎和罗小成充满杀意的眼神,他一愣。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气场比起手下那两人要强不少,就算萧炎和罗小成拼死一搏的话突破口应该不会找他,而是那两个他的同伙,但事实恰恰相反。 所以他这才抬头注意到了头顶的蓑衣男子,觉得有些诡异,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从崖顶的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之前两个人的杀气,由于不是很熟悉,所以他也不太确定,略带疑问的问:“怎么你一个人,他呢” “桀桀桀……他,他们”崖顶的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一副公鸭嗓子反问道,显然是假声。 “你是谁他们人呢”那名青衣大汉大吃一惊,因为这道声音明显不是之前那两个人,而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也没在意,他一开始以为就是之前的那两个囚犯之一,所以没抬头,并没当回事。 这名青衣男子正是杨山,他跟上萧炎之后,看到萧炎和罗小成沿着这条路往悬崖上爬的时候,便和手下那两个囚犯分开,嘱咐他们从上往下走,他自己使出轻功从崖顶道河滩上堵住萧炎和罗小成的后路。 并许诺杀了萧炎后,军侯迷莽会恢复他们的自由身,当然迷莽并没这权利,那只是骗那俩人的。 现在把萧炎和罗小成堵是给堵住了,但是上面堵人的人并不是自己人。 杨山的眸子一缩,感到了一丝威胁,缓缓的抽出开山刀抬头戒备着。 第58章 一蓑烟雨 “桀桀桀,先别急着拔刀么,万一咱们的目的相同呢,让我想想……”那蓑衣男子似乎不急躁,他倒是不惧怕杨山会突然窜上悬崖。 “哦,那你的目的是”一袭青衣的杨山一愣,口气稍微客气了些。 “我的目的是杀了他……你别和我抢,谁和我抢,我便和谁翻脸!”蓑衣男子指着萧炎压着嗓子说道。 杨山一听蓑衣男子也是来杀萧炎的,于是松了一口气,他只要萧炎死,谁杀的不重要。 “哦,那阁下请便,我只要他死,谁动手无所谓。”杨山松了一口气,横在胸前的的开山刀放了下来。 萧炎和罗小成下意识将劲弩对准了蓑衣男子。 半晌之后,一切都没发生,蓑衣男子还是没动手,还在崖顶上一步都没挪动。 萧炎端着劲弩的胳膊都有些酸了。 “阁下为啥还不动手”杨山皱着眉头问道。 “我在等你问我你嘴里的他们去哪里了。”蓑衣男子很平静的说道。 “那他们人呢”杨山尽管觉得这蓑衣男子脑子有毛病,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其实只要能杀死萧炎,那两个死囚死活还真无所谓,说不定过两天还得杀了他们。 “你说的是不是穿着蓑衣的两个人”蓑衣男子似乎真在那里想着什么,半晌之后回答道,“那我还真有印象,但是没仔细看,不过他们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本来集中精力戒备的萧炎和罗小成听到“黑白无常”的对话,愣住了,看样子他们并不是一伙的,而且彼此间不是那么的客气。 随即又有些恼火,因为他们当着萧炎的面商量着萧炎的生死,他们谈话间无视了萧炎和罗小成的存在,仿佛他们出手后萧炎和罗小成必死无疑。 另外他们也没按着萧炎的预设,走到足够近的必杀的距离,那杨山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他要是再往前几步,萧炎相信一下三支弩箭射出去,怕是很难躲开。 所以此时萧炎希望激怒他们,让他们接近,而不是自己和罗小成分开去找他们。 “喂,你们这两个家伙考虑过老子们的感受么,来来来,放马来……”萧炎有些恼怒,被人无视的感觉真不好,尤其蓄势待发马上就要射出去的时候,对方居然不动了,停在那里打嘴炮,这对待宰的羔羊来说,那是一种煎熬。 萧炎抬头瞅瞅上面的蓑衣男子,又瞅瞅下面的青衣汉子,皱纹略微思考片刻,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闭嘴!”蓑衣男子和杨山异口同声的对着萧炎呵斥道。 “你接着说!”杨山又把头扭向头顶的蓑衣男子。 “哦……他们说他们在前面等你,等你一起过桥。”蓑衣男子嘴角微微扬起,蓑衣下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桥什么桥”杨山又是一愣,实在想不起自己啥时候安排他们过桥了。 “桀桀桀……是奈何桥!”突然那蓑衣露出一丝怪异的笑,紧接着他从近乎垂着的峭壁上一跃而下,在悬崖中间的石头上借力后,再一次高高跃起,亮出手里寒光闪闪的汉刀冲着杨山脑门劈了下去。 “受死!”蓑衣男子如同大鹏展翅一般,裹挟着雷霆直击杨山。 “动手!” 蓑衣男子从高处跃下的时候,萧炎看到了动手的时机,机会难得,也不管距离的远近了,所以萧炎大喝一声。 按原计划萧炎射蓑衣男子,罗小成射一袭青衣的杨山。 但是六道凌厉的箭矢直接射向了一袭青衣的杨山。 那杨山没想到蓑衣男子说动手就动手,他看着高高跃下,势不可挡的蓑衣男子,想要避开其锋芒,但是萧炎那边的弩箭激发的声音也传到他的耳中。 杨山很意外,因为他没料到萧炎和罗小成的眼神那么毒辣,时机把握的很好,同时他们俩早就用箭矢封堵住了杨山的退路,杨山退无可退。 电光火石之间,杨山还是狼狈的往旁边一滚,躲开蓑衣男子致命一击,选择了直面萧炎和罗小成的箭矢,毕竟顶多也就只有两支箭矢。 “糟了!” 杨山刚挪步,就发现自己中招了,那极速划破空气的箭矢似乎不止两支,尽管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快,但也不是他能够都避开或者格挡开的。 “铛铛铛!” 一阵箭矢与杨山的开山刀碰撞后的火光在这夜色中异常耀眼。 萧炎和罗小成恍惚间看到杨山用开山刀格挡开三支弩箭,以极其诡异的动作,踢飞一支,一支擦着后仰的杨山的胸膛消失在暗中,应该是射空了,还有一支弩箭萧炎没盯住,因为杨山刚才那瞬间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觉得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劈空了的蓑衣男子不给杨山喘息的机会,直接扑了上来,化手中的汉刀为剑,直刺杨山。 杨山也是了得,格挡开三支箭矢之后,又收腹往后退半步,堪堪躲开蓑衣男子更为致命的一刺,居然还顺手反击了一把,逼退了咄咄逼人的蓑衣男子。 “哼,你们一起上又何妨”杨山一连串的动作让他化险为夷,只是身上的劲弩被蓑衣男子砍断了,还好他自己完好无损,所以他很狂妄,他确实也有狂妄的资本。 萧炎看的目瞪口呆,这就是高手过招么以萧炎对人体结构和反应速度的理解,能在刚才那种场景下能同时躲开六支弩箭还有泰山压顶般的一击的肯定不是人。 但是偏偏有人就躲开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了,而且那个人好端端的站在他眼前,以至于萧炎觉得自己也应该学学功夫,也许现在的人的身体和两千年后的不一样,毕竟牛顿还没出生,所以还不归他管。 “你不是说也要杀他们么”杨山横刀与蓑衣男子对峙着,冷冷的问道。 “我是说杀了,但没说今天要杀,七十年后再杀也算杀!”蓑衣男子冷笑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杨山被耍,顿时恼羞成怒。 罗小成一愣,没想到蓑衣男子是来救他们的。 萧炎倒没有多大反应,因为萧炎从那蓑衣男子用假声的时候,萧炎就觉得这蓑衣男子应该不是杨山的熟人就是他的熟人,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也是来救他的。 因为既然要杀萧炎,露不露面都无所谓,蓑衣男子和青衣汉子联手,再来两个他和罗小成也打不过。 “你们赶快走!”蓑衣男子横在萧炎和罗小成中间,背对着他们,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蓑衣男子很严肃,虽然还是假嗓子说话,但是口气不容置疑。 “阁下是”萧炎怎么会抛弃救自己的人不顾,此时那小托板早就不知所踪,所以萧炎手忙脚乱的给劲弩上着弦。 “嘿嘿,他们走的了么”杨山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宰,说谁死谁就死。 “那你不妨来试试”蓑衣男子也不管萧炎和罗小成了,死死盯着眼前一袭青衣的杨山。 “看刀!”杨山也不废话,一把开山刀也没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那么平淡无奇的扫向蓑衣男子。 蓑衣男子竖刀一挡,往侧面噔噔噔噔连退四步,靠在了悬崖上。 “好大的力量!” 没等蓑衣男子反击,杨山一个健步冲向还在之字路拐角处的萧炎,他的劲弩被这蓑衣男子砍断了,所以想杀萧炎只能冲上去。 萧炎怎能坐以待毙,他和罗小成举弩就射,“嗖!嗖!”,两声弩箭默契的同时发出。 杨山下意识格挡,只听见两声清脆的“叮叮”声之后,两支弩箭改变了方向,直接没入了旁边的峭壁上。 杨山的步伐只是滞了一下,目光决绝,依然冲向萧炎。 但就是这一滞,让蓑衣男子抓住机会,追了上来直刺杨山的后背,围魏救赵,凌厉的汉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容小觑。 杨山不得不停下脚步格挡躲闪,否则自己可能会伤到萧炎,但是他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杨山慢了一拍。 达到目的的蓑衣男子不依不饶,欺身上前与杨山缠斗在一起。 “我们走!”萧炎看了一眼快若闪电,简单明了的高手过招,拉着罗小成往上爬了,因为这个级别的打斗他们真的插不上手,自己留着只能分蓑衣男子的心,还不如离开后让蓑衣男子全力以赴。 第59章 舔包是个好习惯 “老五,你怎么不怕这些妖孽级别的人物”罗小成很担忧的看了一眼崖底打的热火朝天了黑白无常,发现自始至终萧炎很淡然,一点都不像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表情。 “呵呵,这算啥,再过两年,世界第一在我面前,他也得跪!”萧炎一脸不屑的说道。 他此时想到了枪,不是红缨枪的枪,而是热兵器的那个枪,就是最古董的一把枪在手只要便在明处,萧炎是不会怕了这些高手,这是两千年后的科技带给他的自信。 萧炎有些心痒痒的,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静下心来搞搞这玩意。 “老五,你莫不发烧了”罗小成担忧的伸出手摸了一把萧炎的额头。 “我没事,我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炎歪头躲开了,心道到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降维打击,你们不要太惊讶就行,自己今天要是有那玩意在手,还会怕了他们 只见一袭青衣的杨山一把开山刀大合大开,每一招并不复杂,但是给人一种的如泰山压顶一般,霸道凌厉,同样的招式若是萧炎使出手的话估计连普通士卒都打不过。 那蓑衣男子一把汉刀舞的虎虎生风,刀影时而神出鬼没,时而把自己护的密不透风,比起青衣杨山来说灵活不少。 俩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着萧炎和罗小成就要离开,杨山有些着急,他买了个破绽,闪过蓑衣男子凌厉一刀后,丢下蓑衣男子不管,作势沿着这八十度左右的峭壁往上冲,想要截杀萧炎。 蓑衣男子果然上了当,情急之下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了上去,冲着杨山的后背刺去。 “来的好!” 杨山突然回头,使出了一招拖刀术,杨山的开山刀使出全力抡圆胳膊从空中往下劈,那一刀声势惊人,如雷霆之势一般。 而蓑衣男子也正追击杨山,所以双方相对速度更大,留给蓑衣的反应时间更短。 尽管蓑衣男子想到了杨山很有可能会使出这一招,但是他不追击的话,杨山也有可能借势冲上去击杀萧炎,所以他不得不冲上去。 看着压迫感十足的开山刀,已有预料的蓑衣男子一手持刀,一手架住刀背格挡来势汹汹下劈的开山刀,怎奈对方借着高空往下俯冲的力度,将开山刀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蓑衣男子追击的步伐一滞,不进反退,噔噔噔退了好几步,开山刀如影随至。 蓑衣男子不得不咬牙抗衡着这万钧之力,横着汉刀格挡那势不可挡的开山刀,他双臂举着的汉刀不由控制的往下一沉,刀身靠着肩膀加上两手托举之力才算将开山刀下落之势止住,蓑衣男子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冲的半跪在地,幸好他脖子歪的快,开山刀只将那件蓑衣劈开了一半,伤到了他的肩膀。 蓑衣男子借势后翻,躲开了杨山的攻击,这一招极为凶险,蓑衣男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有些气喘,看了一眼血流如注的肩膀心有余悸,鲜血瞬间就浸透了衣服。 蓑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小路,萧炎和罗小成已经消失不见了,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还来么,我这点伤不碍事!” 刚才那一刀,杨山使出了全力,所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喘的居然比蓑衣男子还厉害,他盯着横在路上的蓑衣男子,不说话,似乎在等着体力恢复。 “你不会这么虚……” 月光下杨山的腹部早已不是青色了,而是一片黑色,像是一片血迹,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只弩箭,刚才一阵打斗,让本来没流血的伤口处鲜血直流,浸透了他那一袭青衣。 “你也受伤了”蓑衣男子一愣,他不记得自己何时伤到了这个实力不弱的杀手。 “嘿嘿,和你无关,是刚才跑了的那小子……”杨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这会儿他觉得有些疼,萧炎和罗小成第一波射出的箭矢不是两支,而是六支,距离不算远,加上有蓑衣男子干扰,所以猝不及防的杨山只躲开了五支箭矢,还有一支萧炎没盯住,那是因为一开始就射中了杨山,但是腾不出手的杨山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支无法躲避的弩箭钉入了自己的腹部。 “那小子邪乎,我家公子要杀他,他必死!”杨山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通向崖顶的小路,眼神中的杀意盎然。 “那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我好久没这么热过身了!”蓑衣男子似乎意犹未尽。 “我若未受伤,你是挡不住我的!”杨山回头冷冷的说道。 “可惜你受过伤了!” 就在杨山回头看蓑衣男子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两声扣动扳机的声音,紧接着是两声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 “嗖,嗖!” 两支闪电一般的箭矢狠狠的钉进了死盯着蓑衣男子背对着崖顶且毫无防备的青衣汉子。 杨山的眼神有些迷离,他没有感觉到疼,他只觉得脖子和后背处好像被两滴雨水击中一般,只是力度有些大,有些麻,他想看看被弩箭射中的脖子,但是他动不了了,很快他的眼神也模糊了。 射中脖子他估计还能活一小会儿,但是从他后背射入的箭矢近乎垂直没入体内才是最致命的,因为那支箭矢击中了心脏,所以他连“卑鄙”两个字都没说出口,就倒地身亡了。 蓑衣男子一抬头,这才发现萧炎和罗小成并没有离开,他们俩正端着劲弩趴在小路上,探出两颗脑袋朝下看,从他的角度看,只看见了两颗脑袋,只要萧炎和罗小成贴着崖壁趴着,他和青衣汉子都不会发现他们俩藏在那里。 “你们不是走了么”蓑衣男子看着死了的青衣大汉有些惺惺相惜,对于萧炎的偷袭有些不满,所以语气自然不爽。 “呃……我是不放心……你!”萧炎自然听出来了蓑衣男子的不爽,一脸无辜的说道,心里却说这些人真的太腐了,明明刚才打的死去活来,不死一个不罢休,现在自己帮忙杀了对方,却还抱怨自己。 萧炎当然知道有个词叫道义,他也知道蓑衣男子此时的心境,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一场生死搏命之后产生的惺惺相惜,还没分出胜负,所以对方还不能死,但是被萧炎截胡偷袭而亡了,这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突然和别人结了婚的那种感觉。 “我用不着你管,往北两里有辆马车,你们走!”蓑衣男子冷冰冰的回答道,此刻他穿着蓑衣,隐藏着面貌,没必要再给萧炎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毕竟你救了我,而且你受伤了……”萧炎没想到这人这么轴,但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真不管。 “我说了,用不着你管!”说罢,那名蓑衣男子拉低帽沿生怕萧炎看清他的面目,也没管肩膀上的伤口,噔噔噔的助跑一小段距离,在萧炎和罗小成目瞪口呆中,沿着这八十多度倾角的悬崖上如同猴子一般爬上崖顶,瞬间消失不见了。 “喂,就你讲道义,他讲么别忘了,他可是来杀我的!”萧炎有些委屈,冲着那个蓑衣男子离开的方向大吼道,明明人家来欺负他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自己凭什么不能杀! 就算杀了,凭什么还被指责,尽管只是萧炎的救命恩人语气有些问题,但是萧炎真的有些不爽,这都是什么事! “那也是我救了你,另外前面再没杀手了,抓紧赶路……”从悬崖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五,这位高人是谁,好像认识你。”罗小成一脸羡慕的看着潇洒离去的蓑衣男子。 “嗯,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也认识他,所以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但是我们认识的人并不多,难道是” “朱老大”罗小成脑洞大开,猜测道。 “他”萧炎仔细想了想摇头否决了,“拉倒,老大动手不讲规矩,他也不会因为我不讲规矩而生气,所以肯定不是他!” “容我想想是谁”萧炎眯着眼睛却怎么也想不出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老五,走啦,走啦,想那么多干嘛,这些高手行事风格都很怪异,也许只是路过看你顺眼而已……”罗小成说着就要拉着有些委屈的萧炎离开,“老大他们怕是还在遭罪,得赶紧救他们。” “等等,不在这一时……”萧炎突然挣开罗小成,一边喊一边朝崖底跑去。 “你干嘛,难道你还要虐尸泄愤”罗小成看着一溜烟跑的飞快的萧炎脸色一变,俗话说死者为大,这也太…… 下一秒罗小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见萧炎捡起被斩断的劲弩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丢到一边,然后嘴里说着“可惜可惜……” 紧接着,萧炎又在青衣汉子身上从脚搜到头,就连头发里都没放过,那青衣大汉靴子里藏的匕首,怀里的钱袋子,甚至手指上的戒指都被扒拉下来了。 罗小成一脸鄙夷的看着萧炎,从萧炎回来后合不拢嘴的表情来看,这一波搜刮收获应该颇为不菲。 “死人的东西,晦气!”罗小成摆摆手表示不理解。 “晦气”萧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明的荷包,看手工应该一个女人用了心思做的,上面还绣着俩秀气的字——“金创”。 萧炎冲着罗小成晃了晃,得意的说道:“你嫌晦气,你屁股不嫌” 萧炎又掏出一把弩箭塞给罗小成,“这个你也不会嫌弃的,我看看还有啥没……” “这个是战利品,不算!”罗小成箭术精准,有了劲弩更是如同狙击手一般,刚才青衣汉子那致命一击就是罗小成射中的,所以自然对这弩箭不排斥。 “切,这也是我的战利品!”萧炎得意的举了举塞得满满的钱袋子,里面居然还有两片金叶子。 “哈哈……发财啦!” 第60章 显亲侯国 漆黑的晚上,狭长的峡谷中,一辆马车,确切的说是一辆驴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萧炎和罗小成蜷缩着挤成一团并排坐在驴车前面,他们俩身上紧紧的裹着萧炎充当降落伞的篷布,即便如此还是有些难熬。 亥时的秋风已经有七八分的寒冷,让萧炎和罗小成无比的怀念窦宪赠予的皮大衣,萧炎的皮大衣被滇独据为己有,罗小成的皮袄更可惜,被做成了绳子,再也没有了。 “老五,你得赔我一件皮袄,款式和我原来那一件要一模一样……”罗小成瑟瑟发抖的说道。 萧炎没有回答,倒是前面的毛驴好像听懂罗小成的声音,只见它回头看了一眼,咧嘴打了个噗儿,似乎在嘲笑它拉着的俩家伙。 这俩家伙也不害臊,简直就是变态,居然让它拉着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牲口都不是这么使唤的。 那只毛驴在寒风中似乎不觉冷,比常人稍快的速度不急不慢的走着,怎么催促都不提速,就是按着自己的步伐,扭着屁股缓缓向前。 “呶,前面不就是有现成的么”萧炎突然努着嘴指了一下前面不急不慢走着的毛驴。 “它没了咱们怎么办”罗小成翻翻白眼,把那篷布往紧裹了裹。 “什么怎么办,它这个速度比咱能快多少,咱跑着还能热身,但是在这马……驴车上却冻成狗了,也没追上他们。”萧炎伸脚踹了一下前面那个一摇一晃撅的的老高还有些傲娇的驴屁股,说道。 “要它何用,还不如宰了做成袄子!”萧炎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个神秘的蓑衣男子做事不靠谱,明明是驴车非要说是马车,而且没有车棚,就俩轮子加一木板,异常简陋。 最主要的是还没有鞭子,所以萧炎他们只能用嘴吼的方式赶车。 因为这只倔毛驴只要被踢就干脆不走了,非得给它挠挠痒跟哄大爷一般哄高兴了才会走。 “完了,你又踢它了!”罗小成脸色一变,瞪着萧炎,意思很明确,就是谁踢的谁哄。 可谁想这一回这倔毛驴出奇的顺,它居然开始撒丫子跑起来了,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萧炎和罗小成,没了刚才嘲笑的样子了,好似很惊恐。 速度上去了,风也大了,吹的萧炎和罗小成不禁又往紧裹了裹,他们俩没想到这回这毛驴这么听话,早知道就早点亮出汉刀了。 “吁……”风太大了,萧炎上下牙打着架,想让毛驴停下来歇会,可是毛驴跑的更快了。 “不杀你,不杀你,快停下来,还指望你拉车呢!”罗小成似乎明白了毛驴想着什么,双手紧抓着驴车的边沿大声吼道。 毛驴似乎听懂了,于是减慢速度停了下来,还警惕的回头多看了几眼,生怕萧炎他们说话不算数,拔出汉刀。 “这毛驴都比那个沈子腾强!”萧炎哆哆嗦嗦的说了第一句。 “没想到你们哥俩能交流,早知道就直接说人话了……”这是萧炎的第二句,换来的自然是罗小成的白眼。 萧炎心里窝着火,因为不急不慢的追了一天,大白天满路过村镇里面大街小巷都是他和罗小成的画像,虽然和本尊差了十万八千里,靠那个想抓住真人纯粹靠信仰,但是终究不安全,毕竟他和罗小成两个外地人在这个交通不方便的时代很明显,就连村口大妈都知道他们是外乡人。 所以他们白天走走停停,能绕就绕,想着晚上连夜赶路,却忽略了天气的威力,也苦了这头小毛驴。 他们不知道自从来自右扶风的快马被暗哨干掉之后,迷莽便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之前平日里一般走六十里路,现在一天走八十到九十里路。 按原来计划押送队伍本来该在后世的秦安县所在地扎营,但是由于加快了速度,他们已经抵达位于秦安县西北三十里的显亲侯国,而萧炎和罗小成此时距离显亲侯国还要二十余里路。 显亲侯国,建武八年,光武帝刘秀西征割据天水一带的隗嚣,窦友随从其兄、河西五郡大将军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步骑数万与刘秀会师高平,隗嚣大败。因窦氏兄弟有功于朝廷,刘秀便封窦友为显亲侯。显亲从成纪县东南析置而出,是东汉政府在天水境内设置的第一个侯国。 中元元年,窦友之子窦固袭封显亲侯,邑其地未变。 窦氏一族与羌族爱恨交织数十年,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于羌族来说,有时候窦氏一族的话比朝廷的诏令都管用。 就在毛驴因为恐惧撒腿跑的时候,显亲侯国候府内灯火通明,显亲侯窦固正出征西域,所以窦固之子窦彪替父招待客人,除了主人窦彪之外,还有侯相作陪,招待以军侯迷茫为首的押送队伍队率以上的军官。 显亲侯府家丞和庶子则忙前忙后指挥着杀猪宰羊招待庞大的押送队伍,整个显亲侯府全员出动,府上热火朝天,一派节日气象。 按后世,该到中秋节了…… 这是窦固以前特地吩咐的,窦固从军数十载,深知远在边关的将士有多苦,哪怕是充军的犯人,在边疆没有区别,都是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生死兄弟。 自从踏出故乡那一刻,故乡对于这些充军的死囚们来说,只存在于梦里。 所以只要路过显亲侯国的军队或者充军囚犯,显亲侯国将毫不吝啬,尽其所能让他们吃一顿饱饭,因为吃过这一顿之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样的饭了。 托窦老爷子的福,所有的兵士甚至死囚们的伙食在今晚也都得到了改善,牛羊肉管够,甚至还可以喝酒,这都是军侯迷茫看在显亲侯窦固之子窦彪的面子上特许的,一时间上到军侯迷茫下到死囚犯们,大家伙其乐融融。 但是总有人不是那么合群,普通兵士里有一人心神不宁,他食不下咽,满眼担忧的看着营地出入口。 他就是号吾,因为他今天没能跟随在沈子腾左右,他怕他不在了有人点醒沈子腾。 正因为窦氏一族和他们很熟悉,所以他不敢露头,虽然上一次见窦固的时候他还是个六岁的小毛孩子,但是号吾不敢冒这个险,万一窦家有老人认出他,那他所有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那是在永平元年窦固任中郎将以监军的身份击败他爷爷滇吾,号吾曾被窦固活捉,后来因为他爷爷降汉,所以才被朝廷释放。 在被关押期间他作为滇吾的儿子饱受折磨,所以获得生机后的他对汉朝恨之入骨,发誓有一天要亲手攻入汉朝首都洛阳,所以他敢孤身一人深入司隶地区改头换面加入汉军,好知己知彼。 但是入营没多久,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二哥建迷派来勘察路线的表哥滇独被抓,号吾不得不改变计划,因为他从小都在他二哥建迷的保护下长大,更因为他二哥和他一样不愿意降汉,和少部分不愿降汉的同胞落草为寇,滇独是他二哥建迷的左膀右臂,所以他不得不救。 只是救一个滇独对号吾来说太过简单,所以号吾打着滇吾四公子的旗号打算从汉军中硬生生拉出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来,恰好遇到屡次军功被抢,对汉军极度不满的军侯迷茫,当即与号吾一拍即合。 按现在的速度抵达原计划接应的地点,距离显亲侯国大概还要三四天的样子,这期间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这两天号吾与沈子腾寸步不离,暗中监视着沈子腾的一举一动,同时防备着赵磊与沈子腾有什么交集,今晚却因为窦彪宴请军官,让沈子腾脱离了号吾的视线,所以号吾很担心。 目前号吾在死囚里面拱火拱的已经差不多了,囚犯中羌汉冲突不断,虽然羌人只是少数,不到五分之一,但是他们抱成一团,无人敢惹。 双方起了冲突一般各地囚犯都难以招架,没了萧炎一般的人物站出来,其他囚犯都是一盘散沙,全靠着军士弹压。 至于朱永芳和唐大几人是有心无力,他们前一晚上被雨淋还受到鞭打,到现在长时间走路都难,更别说为众人出头了。 这在无形中也影响了军士,隐隐约约之间,士卒里面的羌汉士兵也开始对立起来了。 第61章 半夜马蹄声 就在显亲侯府所有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倪万回来了,他风尘仆仆,似乎很疲惫,在和朱永芳等人打了招呼之后,连酒肉都不吃,就抱头呼呼大睡去了。 倪万是在前一天扎营的时候有人前来探视,被叫走之后再也没回来,相当于整整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为此朱永芳等人纷纷猜测倪万的身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倪万出身非富即贵,否则军侯迷莽也不可能给他一整天的假,也不会对倪万态度大变。 当然这只是猜测,实际情况只有倪万和迷莽本人才知道。 还有一个人也知道,那就是号吾。 一直盯着入口的号吾看到回来的倪万,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从迷莽嘴里得知他们昨晚扎营的地方正好是倪万的老家,而倪万家人居然拿着窦宪的手书前来探视他。 窦宪的面子号吾还得给,毕竟他大哥迷吾和窦宪之间眉来眼去的,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所以他默许迷莽给倪万放了个假。 同时他还怀疑这个倪万就是萧炎跳崖那天晚上躲在大老远被自己无意间惊动的那个黑影,不过并没有人揭发他杀了马腾。 这就足够了,对方表达了足够的善意,那自己也不能太过分。 只是这会儿,看到归营的倪万风尘仆仆,号吾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在营中暗中保护他的亲信杨山前天晚上出去后还没有回来,他们一起出去了六个人,按理说走着快的话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但是那六个人迟迟没影。 ------------------------------------- 拉着萧炎和罗小成的毛驴似乎很累了,又开始耍起了自己的驴脾气,任凭萧炎和罗小成怎么威胁恐吓都不加速,哪怕是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为所动,只是慢悠悠的往前走,因为前面被贱兮兮的萧炎绑着一捆鲜嫩的绿草,为了吃到吊在眼前绿草,倔毛驴为此乐此不疲的走了好久。 “这就是希望的力量!”萧炎突然觉得自己很聪明,也很残忍。 “你也就欺负人家牲口不懂事!”罗小成突然恍然大悟,扭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萧炎,接着说道:“我总算明白为啥有人要杀你!” “为何”萧炎很不明白自己使唤驴和别人杀他又什么必然的联系。 “因为你把听不懂人话的牲口都能使唤的这么听话,如果你将所有人都使唤起来,那个羌人头头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搞事情了,所以他们想杀了你……”罗小成想到萧炎将平陵囚犯团结到一起的事,于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是说你们都和这倔驴一样”萧炎反问了一句。 “滚!” “你这逻辑不对,是个人都会赶驴,难不成都会被杀”萧炎又问。 “滚!” 罗小成仔细一想,萧炎说的没错,自己表达的逻辑有问题,论斗嘴他斗不过萧炎,于是憋了半天只好憋了一个表达自己情绪的词。 之后罗小成便开启对萧炎的话无动于衷的模式,以防再被萧炎抓住话柄。 萧炎和罗小成一天一宿没好好睡觉了,只在白天眯了两三个时辰,这时候他们又冷又饿又困,怕是走在路上都能睡着,更别说坐在马车如同摇摇床一般,更让人昏昏欲睡。 “老四,你说那个蓑衣人是谁我总觉得他认识咱们……”为了不睡着,以免这毛驴把他们带到旁边的葫芦河里,萧炎绞尽脑汁又想了一个话题。 “我和你一样,哪有几个认识的高手啊,除了老二我也想不出来有谁。”罗小成听到萧炎提及那个神秘蓑衣人,打了个哈欠,强睁开眼,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那咱们用排除法,我先排除老二!”萧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罗小成聊着,万一从他们嘴里蹦出来那个神秘蓑衣人的名字呢 “排除法”罗小成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啥意思,“我排除沈子腾,该你了!” “我排除迷莽,” …… “老五,如果没有老大他们的话,你还会回去么”罗小成闭着眼睛问道。 “嗯……没有他们我也会回去的,因为我要……我要建功立业!”萧炎眯着眼睛说道。 罗小成:“为什么” “因为没有权利,再好的点子和规划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萧炎思索一番,想到自己就算不干别的,只专心做美食,没有权力最后也只会沦为别人的厨师。 “哦,你是怕那些美食到不了你的嘴里么你做饭的时候偷吃不就得了……”罗小成想到了之前萧炎说的为了美食而满怀野心。 “哪有那么简单……”萧炎眯着眼,心里想到的是太平洋那一端。 “我不想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最主要的是……我是汉人,萧相国之后,岂能看着大汉王朝陷入恶循环而不顾么” 萧炎又想到了东汉皇帝短命的宿命,也不管罗小成是否听得懂,幽幽的说道。 “所以我必须回去!打破宿命!” 俩人很无聊的强撑着不睡着,要不是为了朱永芳他们的安全,他们才不会这般折腾自己。 萧炎此时着急的追赶大队伍,是为了告知沈子腾真相,尽管萧炎对沈子腾没有信守承诺很恼火。 “宿命什么宿命”罗小成自然没听明白萧炎这没头没尾的话。 就在这时候,从萧炎和罗小成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很是刺耳,打断了罗小成的疑问。 是敌是友 哥俩一个激灵,顿时瞌睡全无,俩人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从身后摸出劲弩握在手里,另一手紧握汉刀,听着越来越近的快马,他们哥俩紧张的回头看向远处,时刻戒备着。 借着月色,他们看到了远处的谷口先是出现了一道快速移动的黑影,马鞭声像雨点一般,发出阵阵“啪啪啪”的声音,催促着马匹往前跑。 只有一骑,而且没有减速,似乎不是冲他们来的,萧炎和罗小成松了口气,把弩箭放了下来。 那匹快马也看到了前面赶路的驴车,但是没有停顿,呼啸着驴车旁边飞奔而过,在超过的瞬间,那名骑士回头看了一眼萧炎他们。 随即又甩了一鞭子,借着月色继续赶路,很快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了。 对于那名骑士的一瞥,萧炎和罗小成倒是没觉得有啥问题,因为他们俩也好奇的盯着对方看,那名骑士接近之后他们才发现是一个信差,看样子是有加急件要送。 “信差!” 来人既不是敌,也不是友。 “啊——呃——啊——呃!” 突然一直不急不慢的毛驴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被绝尘而去的快马激起了斗志,没有任何征兆的奔跑起来。 萧炎和罗小成猝不及防往后一仰,差点跌落下驴车。 “我去,这畜牲……刚才过去的马是母马么”萧炎死死抓住马车上的包裹还有被风刮着飘起来的篷布,大声问道。 “我咋知道,那么快一闪而过,天还这么黑,没看清。”罗小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同时手忙脚乱的想要控制住这头发了疯的毛驴。 萧炎:“我觉得是母马!” “咦,你看清了”罗小成突然一惊,如果萧炎真能看清,那就真牲口了。 “鬼才能看清,但是你看它,撒腿追的这么欢,莫不是发情了”萧炎踹了一脚前面的毛驴说道。 “这是九月了,又不是春天,我看八成是疯了……”罗小成麻利的脚蹬地,靠脚刹车,然后又快步跟着跑,再刹一会,再跑,如此反复,直到脚底板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跳到驴车上。 萧炎只能全程口头刹车。 俩人一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驴车速度恢复正常。 “这毛驴怕是活腻味了!”萧炎骂骂咧咧的拿着刀背抽打了驴屁股一下。 毛驴本想停车抗议,但是当它回头看到了寒光闪闪的汉刀后,又叫唤了一声,迈着欢快的步伐继续往前赶。 “不知道哪里又发生大事了,这么匆忙,大半夜赶路,起码是八百里加急了!” 信差连夜赶路,一般都是八百里加急,只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出现,不然白天赶的再急也会晚上休息一宿,第二天再赶路。 “难道西域战况不妙”罗小成眉头一皱,猜测到。 “不是,西域战事第一阶段早就已经结束了,虽然不尽人意,但也没大的损失,明年怕是还有一战。”这个自然难不倒萧炎,萧炎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故作高深,接着说道: “朝廷二月分四路大军征讨匈奴,只有前面显亲侯国的显亲侯,奉车都尉窦固取得胜利,另外三路大军无功而返,朝廷肯定不会满意的……” 萧炎顿了顿,纠结着要不要提前告诉罗小成明年他们将会面对战争,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而已,“明年我们肯定能赶上一场大战,希望别那么惨烈!” 萧炎这是提前给罗小成打预防针。 萧炎长叹一口气,举头望月却被乌云挡住,他此刻想到了石修,想到了疏勒城,想到了耿家满门忠烈里的耿恭。 还想到那史书中寥寥几笔,背后却是白骨累累,多少汉家男儿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埋骨他乡。 那等惨烈,萧炎想过,但没经历过。 被那信使惊吓之后,萧炎和罗小成再无睡意, “这加急快马,明明就是官差啊……”罗小成皱皱眉,不觉得自己刚才走眼,因为相遇的时候,都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哒哒哒……”又一阵马蹄声打断了萧炎和罗小成的思绪。 这次声音是从他们前面传来的,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似乎由着马匹闲庭信步一般。 这又是谁 这般闲庭信步,是冲他们而来么 萧炎和罗小成警惕的互相瞅了一眼,再一次把上了三支弩箭的劲弩握在手里,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拐弯处,严阵以待。 这是一条细长的峡谷,除非他们调头回去,否则无路可退,只有勇往直前。 萧炎和罗小成没有说话,但是他们选择了直面那道神秘的马蹄声。 又一朵乌云悄无声息的遮住了圆月,却无法遮住那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 如同催命鼓槌一般,只闻声音,不见其貌,更令人感到恐惧。 第62章 死亡骑士 宛若玉盘的月亮躲在了一朵黑压压的乌云后面,周围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那哒哒哒的马蹄声异常诡异,好像无人控制一般,每一声都扣人心弦,不紧不慢的朝着萧炎和罗小成走来,似乎已经过了那转弯处,只是没了月光,萧炎和罗小场的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其声不见其影。 萧炎和罗小成的手里已经浸出了一层汗水,举着劲弩瞄准了那个大致方向。 “谁” 罗小成爆喝道,因为萧炎喊的话,声音还略显幼稚,怕是震慑不了敌人,反而让不是敌人的人萌生恶意。 这也是萧炎和罗小成商量好的。 没人说话。 “说话!不然我就放箭了!” 然而还是没有人说话。 倒是那匹马似乎受惊了,马蹄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地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嘴里“咴咴”地叫着。 片刻之后,马蹄声又响起,只是与之前相比速度明显加快,一路小跑的的朝萧炎和罗小成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月亮从云缝里透了出来,一到角白的月光洒在了大地上,正好将那匹马笼罩在洁白的月光下。 萧炎和罗小珍赫然发现,那马背上居然空无一人。 “不好,小心偷袭!” 来人果然是针对他们自己的。 萧炎大惊,立马想到了声东击西,神秘人利用马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真人却从另一侧出其不意的方向偷袭萧炎和罗小成。 萧炎脸色一变:“老四,咱们背靠背,不要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好!” 罗小成率先跳下驴车,再次扫了一眼那空荡荡的马背,面对不到两息就能到自己跟前的马匹,罗小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萧炎略微有些紧张,他与罗小成背靠背站着,将注意力注意到左侧的高山,借着月光,左侧的高山上的怪石、树木还清晰可见。 他们的右侧是黑黝黝的大山,由于月光洒不到,所以在夜色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如同张着血盆大嘴的妖魔鬼怪一般,好像随时可以扑下来,将它们一口吞噬,罗小成则瞪大眼睛警戒着着右侧。 对手在明处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由于敌人在暗处,萧炎和罗小成相对在明处,所以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由于肾上腺素的分泌,萧炎和罗小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时间忘记了寒冷饥饿,只有高度紧张。 他们保持着警惕,敌人越是迟迟不肯出现,越是考验他们的承受能力,在这着氛围下,那急促且有节奏的马蹄声更像是是催命符一般。 那一刻,时间好像凝固了。 萧炎和罗小生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马匹,敌人随时都会出现,这氛围令人窒息,萧炎和罗小成大气都不敢出,屏住呼吸警戒着两侧的山体,都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距离已经足够近了,近到萧炎和罗小成都能听见那匹马呼吸的声音,甚至都能看清那匹马的样子了,但是此时他们退无可退。 那马匹好像见惯了人,对剑拔弩张的消炎和罗小成并不害怕,一溜小跑想从萧炎他们身边跑过去,似乎在地上还拖着一个什么东西。 “咦”萧炎觉得这匹马很熟悉,因为这匹马好像就是刚才超过他们的那匹马。 紧接着萧炎注意到这匹马的侧后拖着一个东西,只是视线被马匹本身挡住,看不见,马蹄之间有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随着马跑时隐时现。 “老四,拦住它!”萧炎借着月色发现那马蹄之间赫然是一只手,毫无生机,就那么自然的下垂,被拖在地上,任由马匹拖曳着在地上摩擦。 罗小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侧大山上,听到萧炎的吩咐之后,罗小成一个箭步上前,将就要擦肩而过的快马一把拉住。 “老五,是刚才那匹超过咱们的马!”罗小成也发现了这匹马就是刚才那信使的马。 那匹马显然没想到罗小成会突然拽住他的缰绳,所以受惊之下,这匹马嘶鸣着,拼命的挣扎,想挣开罗小成的控制,但是它没料到罗小成力大无比,死死的拽住了它,它只能拼命的仰着头想躲开罗小成伸出来想抚摸它头的手。 “是那信差,他在地上!” 罗小成顺着萧炎的视线低头俯看了一眼马匹的另一侧,失声叫道。 敌情解除,萧炎长舒一口气。 那个信使身上插着三支只露出箭尾的弩箭,一条腿挂在马身上,整个人都被拖在地上,后背磨得血肉模糊,借着月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顺着大路与夜色融为一体,信使的身体早已经发硬,凉透了。 虚惊一场! 但是萧炎和罗小成的表情并没有轻松下来,这个刚才还一骑绝尘超过他们的信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说明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人在埋伏了他。 要知道,在这没有电的时候,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普通人大部分早已入睡,能够在这时候还在路上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而且都不是一般人。 萧炎和罗小成面面相觑,警惕的瞅了一眼前面的拐弯处,手里的劲弩端得更紧了。 从那信使身上的箭矢没入深度来看,应该是近距距离射击所致。 萧炎:“老四,搜他的身,看看有什么书信没。” 紧接着萧炎趴在在地上,歪着脑袋耳朵贴地仔细听。 “有追兵!”萧炎脸色一变。 罗小成在那信使怀里搜到了一份带血的书信,封口处还有蜡封。 还有一把小巧的硬弩,箭矢只有三寸长,那是信使防身用的,二十米内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至于信使的钱袋子罗小成没有动它。 “大概五个人,跑步,距离这里大概还有两三里!”罗小成牵着缰绳,也趴到地上听了一会,说出了准确的数据。 萧炎抬头看了一眼罗小成,心想着改天一定请教请教罗小成如何分辨距离的远近还有人数的多少。 但是眼下他们还有事要做,因为来者不善! 但是萧炎更不善,萧炎内心深处似乎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如同嗜血的大白鲨一般,居然有一种说不上的兴奋。 萧炎抬头环视了一眼周围,脑海里立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伏杀场地。 诱敌抵近,交叉火力,远程狙杀,近程突刺。 短短一瞬间,萧炎结合他和罗小成的的特长,布置好了杀阵。 在这帝国边疆地区,晚上是土匪的天下,杀人劫路经常发生,对方敢截杀官府信差,那说明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死有余辜。 “把马绑在驴车上,咱们两人一人一边,你去那边,大约一丈半高那儿有个石头,你可以躲在那后面。”萧炎指着月光照不到的右侧,山势陡峭,易守难攻。 “不,你去那边,我到这边。”罗小成自然拒绝,因为左侧的山势较缓,最主要月光能照到,藏不好的话大老远就会被发现,他不愿萧炎冒险。 “老四,你伤口还没好,必须听我的!”萧炎的声音不容置疑。 萧炎进一步解释道:“你本是猎户,有先天优势,箭术比我高超,可以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伏击他们,只要你足够快,足够准的掩护我,他们来多少咱都不怕!” “我也不是小孩了,相信我,老四!”萧炎顿了一顿,也不管罗小成是否能看见自己,冲着罗小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你看,毕竟从小干农活,爆发力不差,比你灵活!” “好!”罗小成想了一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认可了萧炎的安排。 “快帮我!”萧炎搬动着那信使的尸体,快速的布置诱敌的陷阱,杀人的陷阱是来不及了。 三里路,成人大概需要五分钟就能跑完,足够萧炎布置一个诱人的陷阱了。 萧炎在罗小成的帮忙下将那死去的信差用树枝支起来,背对着杀手来的方向,从远处看,就好像蹲在在马匹旁边翻着着地上的由萧炎用石头还有包裹摆了一个躺着的假人。 在这夜色中足以假乱真了。 “你再带上这把小弩,保证箭矢的连续性,那把脚才能蹬开跷蹬弩在这时候不如它!”萧炎把信差的小弩和箭矢丢给罗小成。 他自己并没有躲在左侧的山上,而是很大胆的藏在距离信差尸体四五步远的堆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面,半蹲在地上,在夜色中与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 第63章 伏杀 萧炎半蹲在草丛里,一手持刀,一手持弩,如同初次捕猎的幼虎一般,低身伏在草丛里静静的等待着猎物进入到攻击范围内。 那闪着寒光的眼神里有些兴奋,有些小期待。 还有一点小愧疚,毕竟互相没见过面就要杀了人家,虽然说对方不是啥好人。 害怕还真没有,一点都没有。 非要说有,也是担心不能够利索的干掉对方。 罗小成则躲在一丈半高的那块石头后面,蓄势待发,这不到三丈的距离对他来说闭着眼睛拿着弓箭都能百发百中,更不用说精度更高的弩箭。 按萧炎的计划,罗小成在追兵上前查看尸体的时候率先射出第一箭,作为搅局者,搞乱追兵阵型,另外罗小成藏身之处是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处,所以还有机会射出第二支弩箭。 然后萧炎属于浑水摸鱼的那个,在等追兵防备罗小成,背对着他的时候再射出弩箭,完了直接杀出去。 这么近的距离,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以他们两人解决四五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少胜多,更多的是靠脑子,除非实力完全碾压的时候……也得靠脑子,因为这能更快更省力的解决战斗。 “快……就在前面!”这时候远处传来几声气喘吁吁的声音。 “累死老子了,追上之后一定要将这匹马杀了泄愤!” “杀马干什么,马惹你了”第一道声音舍不得杀马,“要怪就怪你,不等这信差下马就放箭,害的大伙追了这么远,一会我要骑马回去!” “都别废话,耽误了公子的事,小心你们的狗头!” “别让驴车主人跑了!” 说话间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大约距离还有三四十步的时候,就听见几声劲弩离弦的声音。 大约有两支箭矢命中了那具兜着半片篷布的信差尸体,那尸体本来临时靠路边随便折的树枝支撑的,受到两支弩箭的冲击后,直接歪在了一边。 还有三支箭矢射空了,其中一支偏的离谱,“咻”的一声,从萧炎耳边三四尺的距离呼啸而过,射在石头上擦出一阵火花。 还有一支射中了驴车,“哆”的一声之后便是一阵震颤。 还有一支箭矢穿透篷布,没入了泥土。 “嘿嘿,还送一头驴,哦,是驴车呢……”有一人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在他眼里就没有驴车主人,毕竟人已经是死了,“总算不用走着回去了。” 两丈宽的谷底官道上,五个人三三两两的,有说有笑接近驴车,那小毛驴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在那里站立不安,嘶鸣着想要睁开绑在那具尸体上的缰绳,那匹马倒是淡定了不少,只是略有不安地刨着马蹄, 也许这就是受过训练的军马和没有受过训练的民驴的区别。 人也一样,这五个人显然是乌合之众,看见所谓的驴车主人中箭倒地,他们便没了警惕心,以不成形的杂乱无章的队形接近目标,只有一个人保持着戒备,手里端着重新上好弩箭的硬弩,漫不经心的左看看右看看。 至于其他四个人更是散漫,他们聊着天,看都不看周围环境,迈着愉快的步伐朝那个已经倒地的驴车“主人”走去。 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已经深陷杀阵。 萧炎让罗小成打乱他们的阵型的计划显然落空了,因为他们就毫无阵型可言,就那么散漫地围了上来。 萧炎从草丛里已经能看清那五个人,只有最后的那个人端着劲弩注意着两侧的山上,其他人聊着天甚至勾肩搭背等走了过来,完全没有任何安全意识,甚至有人既不端着弓弩,也不拔出佩刀。 “咱这里拦截从右扶风来的信差,错过了多少好酒美食,如果他就是从右扶风来的信差就好了,那样的话咱们就可以回去喝酒了!”他们五人肆无忌惮的聊着天。 “右扶风”消炎听到右扶风三个字眼睛一亮,还真是冤家路窄,想来这信差来给沈子腾回信的。 “你想得美,公子还嘱咐让咱们等着接应那个杨山,他可是公子的亲信。”另一名追击者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对方的美梦。 “按理说,杨山带着五个死囚杀那小子还不易如反掌,就算是步行也应该回来了,是不是他也躲到哪里打算吃饱喝足后才来追赶我们” 熟人,萧炎眼光一寒,本来的一点点愧疚也没了,剩下的只有浑身散发上下的杀气。 看来这五个人因为没能吃上大餐而愤愤不平,殊不知,他们嘴里的杨山已经被萧炎跟罗小成用弓弩射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死法和杨山也差不多。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正在说话的大汉走到萧炎预判的位置,既走到已经倒地的尸体跟前,用脚拨了一下尸体,那篷布下面的官差服饰露了出来。 “不好!上……”那名大汉大惊失色,话音未落,就听见“嗖”的一声,他的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突然被定住一般,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那具尸体上面,一动也不动了,看样子已经死透了。 只见他的胳膊上插着一支弩箭,穿透了胳膊,直接没入了体内,看样子他左臂的骨头已经被击断,因为他的左臂以正常人做不到的角度弯向一边,但这个位置不应该一击毙命。 如果仔细看的话,在他的太阳穴还有一处箭伤,这才是真正的致命处,一只弩箭从头颅的右侧冒出箭尖,左侧太阳穴处露出大约两寸许的箭尾,足矣看出跷蹬弩的威力有多大。 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小成的第二支弩箭紧随而至,又一次准确命中了弯着腰正在和第一个倒下倒霉鬼说话的大汉。 第二个倒霉蛋能做出的最后反应也只是惊愕的表情,以及下意识的挺直腰板,但是罗小成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他都没扭头就被命中了太阳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一击致命。 和第一个倒霉鬼唯一的区别是,那三寸长的箭矢只有一半没入了脑袋,官差携带的微型弩的威力显然无法和跷蹬弩相比。 “右侧山上!” 最后面漫不经心戒备着的男子率先反应过来,举起劲弩瞄准了黑咕隆咚的右侧的山体,同时躲在距离萧炎四五步的大树后面,萧炎都能听见他由于紧张而发出的急促呼吸。 但是右侧山体黑漆漆一片,各种怪石的轮廓在草木皆兵的被伏击者眼里都好像是潜伏者。 剩下的人乱做一团,一个人不知道躲避,站在原地手忙脚乱的给跷蹬弩上箭;还有一个冲着一颗石头将弩上的箭矢射了出去,溅起了一阵火花;就算有点戒备心的大汉,在慌乱之中看到了一被风吹动的树枝,还以为是有人在动,所以他的那支箭矢也射出去了,好像钉在了树上。 剩下的三个人下意识中按照各自的习惯做出反应,动作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右侧的山体上,只是不确定那偷袭之人的藏身之处,这一切都显示出了乌合之众的混乱。 没人注意到与他们近在咫尺的萧炎。 躲在暗中的萧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的端好劲弩,透过草丛瞄准了感觉最难对付的那名躲在树后面的大汉的侧面,而那名大汉正弯着腰给劲弩上箭,与此同时还探着脑袋观察着右侧山体,一颗光秃秃的脑袋顶端正对着萧炎。 “死!”萧炎心里默念道,然后满怀期待的扣动了扳机,他没有射最远的那个人,而是选择了距离他最近的男子。 “嗖!” 三支箭矢同时射了出去,只发出了一声离弦的声音,四五步的距离太近,以至于三支箭矢没有散开,几乎同时命中了那名警惕心最高的男子颅顶,那名大汉连哼都没哼一下就气绝身亡。 萧炎没等第三名死者倒地,就拔出插在地上的汉刀冲着离他最近,大约六七步的大汉杀了过去。 另外两人听到劲弩的响声之后,更加慌了,压根没察觉到自己的同伴又死了一个,他们一边瞅着右侧的山体,一边找掩体躲藏。 距离萧炎最近的那个大汉,察觉到自己右侧有人接近时,为时已晚,他扭头的时候就看到一道寒光,冲着自己的下盘横切过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袭击他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名大汉失去了平衡,跌落在地,他看着自己身边的一条断腿,下意识丢掉手里的装备,双手紧紧的捂住正在喷血的断口,嘴里惊恐的喊着:“我的腿,我的腿!” 站在路当中上弩箭的那家伙命最大,他看到杀神一般的萧炎露出一道变态的狞笑,横刀站在没了腿满地打滚的大汉身边,让他一愣,忘记了逃跑。 尽管只是瞬间,但是对于罗小成来说以及够用了,那名还盯着不知从何出冒出来的萧炎发愣的幸运儿的好运也到头了,只听见噗嗤一声,一支短箭没入了他的眉心,他上好弦但还没安放好箭矢的劲弩跌落在地。 紧接着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那是那名幸运儿倒地的声音。 “老四,留活口!”萧炎并没有急着杀了眼前挣扎的大汉,而是对着始终暗藏在石头后面的罗小成喊道。 萧炎将满地打滚的大汉周围的武器踢了出去,然后从容的从旁边死尸上割下一段袍子,再次返回,盯着断了腿稍微冷静下来的大汉。 “你……你是谁”那名大汉很恐慌,看着眼前一脸稚嫩的少年,结结巴巴的问道。 此时罗小成也从高处跳了下来,挨个检查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看看他们是否死透了。 “你们又是谁”萧炎没有回答,冷冷的反问道。 第64章 号吾的野心 “你……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那名大汉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小,惊恐地看着逐渐逼近他的萧炎,皎白的月光洒在萧炎的脸上,在此场景下,显得有些白的吓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动脉已经被切开,再不包扎处理的话,不出二十息,你便会感觉到寒冷,再过二十息,你就会意识模糊……再过十息,哈哈,那你就祈祷下辈子做个好人!”萧炎并没有急于包扎那名大汉的断腿,而是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些东西。 “那……那你快救我,我不抢你的驴车了……我怀里有金子,救我……”大部分人在即将失去生命的时候,求生欲非常强烈。 “好,可以!”萧炎这才蹲下来,用绳子扎紧那人的断口,往外喷的血止住了,只是还在慢慢的渗出来。 “你会不会杀我”那名幸存的大汉有些天真的问道,萧炎给他主动包扎让他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你说呢”萧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认真的给这个已经吓破胆的汉子包扎,以免话还没问完就血尽而亡。 “求求你,放过我……”那名大汉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对着萧炎苦苦哀求道,同时一只手不老实的悄悄摸向另一条腿。 “你老老实实我也许会让你活,但是现在,是你自找的!”萧炎动作比这名大汉快,抢先一步从大汉的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那名大汉收回手的瞬间一刀扎了下去,将那名大汉的手背穿透,钉在了路面上。 “啊!”又一道惨叫声响彻这夜空,惊起一片飞鸟。 “我现在的想法变了,我在想咋让你死的慢一点,让你死的太快,那就是我太仁慈了!”萧炎玩味的看着那名大汉痛苦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不急不慢的说道,“我这儿还有一把,但是比较锋利,划破皮肤的时候你不会感觉到疼,也不会流血,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萧炎表面看似对现场的血污满不在乎,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但这种煎熬让萧炎松了口气,心中默念自己没那么变态,看到这些也会恶心,还算是正常人。 为了让眼前这个大汉张嘴,萧炎必须将恶心憋回去,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展示出比这名大汉更凶残的一面,才可能让这些亡命之徒老老实实的交代。 “恶魔,你是恶魔……你究竟是谁”那名大汉从萧炎的眸子里看到了戏谑,顿时更加恐惧了,甚至有些羡慕被一击毙命的同伙。 “我就是你们家公子嘴里的那个少年,没想到”萧炎想着反正你们当我是残忍的凶手,那我就给你们当一个合格的残忍的凶手。 “如果你想死的快一些,那你告诉我,你家公子是谁你家公子目的是什么你家公子为何与我过不去” “我……我不说!”那个大汉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疼痛造成的。 其实这些问题里面除了第二个比较重要之外,其他它两个问题不是那么的重要者,第一个问题萧炎早就知道了答案。 但是这名大汉觉得只要自己张嘴,哪怕最简单的一加一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是丢面子,所以他下意识选择了拒绝回答。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就一眨眼的时间。 “我说,我说……”脸颊上感受到还带着寒意的匕首,那名大汉鬼哭狼嚎一般的大喊起来。 “我我……你刚问了啥”那名大汉都已经哭了。 “嗯玩我”萧炎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一闪,手里就只剩半个脚掌,足以看到那匕首的锋利。 “啊……啊,我的脚!”那名大汉抱着脚又开始满地打滚。 萧炎一脸懵逼的看着地上的那半截腿,幽幽的说道,“我削的是你的断腿,那个腿还好着,当然我不介意再来一下。” 旁边的罗小成开的目瞪口呆,仿佛不认识萧炎一般,他瞅着恶魔一般的萧炎,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萧炎,这跟那人畜无害的朱永芳有一拼,甚至朱永芳都可能自愧不如。 “老五,尽快问完走!”罗小成皱皱眉,他不喜虐杀动物,所以有些看不下眼,扭头警戒着前方,语气中略带不快。。 “快了,快了!”萧炎心里叹了一口气,脏活总得有人干。 很快那名大汉一五一十的就交代了,他本来就不看好号吾对他的承诺,怎奈号吾有他的把柄在手。 在这档口,与命相比,那些把柄算什么。 除了已知的吴昊就是号吾这件事之外,萧炎还知道了号吾的最终计划。 那就是拉出大约八十多人的羌人队伍,以及大约二十几名没有什么家国情怀的穷凶极恶之徒,在厉河和祖河的交汇处,里应外合控制这支押送队伍,杀死不愿降羌的人后,裹挟着大部队钻入汉阳郡,陇西郡,金城郡附近的大山里,伺机穿越边境,与建迷汇合,拧成一股,以谋大业。 至于杀萧炎的原因很简单,更多是赤果果的妒忌,觉得萧炎日后必为人才,所以在槐里那晚坏事之后起了杀心,后来搭上了若离之后就钻进来了牛角尖,萧炎不死,号吾心不安。 “嗯,你家公子这一点看的很准确,招惹我算你家公子倒霉!”对于这种解释,萧炎有些骄傲,也有些诧异,这个号吾莫不是偏执狂 萧炎还从这名大汉嘴里得知,被伏击这五个人并不是押送队伍中的兵士,也不是那众死囚,而是沿途被安置的其他羌人部落里面不服管辖的羌人或者是潜藏在大汉境内的一些细作。 由于边疆豪强、将吏则视羌人为东汉王朝的贱民和奴仆,对他们肆意凌辱、欺压和宰割,所以以号吾的身份想要拉拢一些对安置在内地郡县对东汉朝廷不满的死士还是很容易的。 由于这些年汉军对不愿降汉的建迷不断围剿,让他们处境异常艰难,他们落山为寇,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游走在陇西郡和塞外漫长的边界线之间,士气极为低落,就连本有反叛之心的大哥迷吾也都犹犹豫豫,不肯下定决心。 而远在安定郡的号吾三哥东吾在这些年接连打击下,甚至丧失了斗志,与部落共居于安定郡踏踏实实的当起来一方侯爷,就连建迷的来信都不看,直接将信使交给官府,以求自保。 所以建迷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需要重振士气;也需要一次鲜血的刺激,刺激被安置在金城郡犹豫不决的迷吾。 所以号吾决定大干一场,不仅要救滇独出去,还要在汉军眼皮子底下拉出一支队伍,证明自己,也为那些摇摆的羌人看看,他们羌人也可以。 号吾有着自己的野心,他不想当一辈子的流匪,也不想当一辈子的笼中雀。 …… 萧炎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丢给了那名大汉小半包钱,然后让他爬着离开了。 断腿之人,很难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更别说没有经过专业救治。 萧炎和罗小成知道这名大汉凶多吉少,但是送给他的那些钱、食物也是真心的,毕竟在萧炎的眼里,受苦的百姓背后都是贪得无厌的地方豪强,他们才是原罪。 -------------------------------------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深夜的宁静,一路畅通无阻,果然和那名大汉所说相符,这一路再没有暗哨。 一阵骏马的嘶鸣打破了押送营地里的狂欢。 一个信差勒住缰绳,停在大营门口,对着哨兵说了什么,夜色中那深色官服上的血迹倒不怎么明显。 问了几句后,那名信差并没有入营,而是抬头往营地里看了一眼后,顺着哨兵手指方向纵马走了。 哨兵手指的那个方向正好是显亲侯侯府。 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吃着肉的号吾看到营门口的信差之后,他的身子一颤,心脏骤然一缩,身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想隐瞒的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妈的,真靠不住!”五个身手不错的人,手持汉军制式装备守着唯一一条道路,还没守住,居然放了信差进来,这让号吾恼火不已,但是眼下情况紧急,不是发火的时候,而是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 第65章 风雨欲来 号吾从第一次被拦截的右扶风信差嘴里就得知右扶风蔡伯偕已经查出滇独并不是军侯迷莽的亲戚,所以蔡伯偕已经开始怀疑军侯迷莽了。 在最新军令中要求让屯长沈子腾接管押送队伍的指挥权,并且要求军侯迷莽骑马先行返回右扶风,至于滇独及其同伙当场拘押,与迷莽分开押送回司隶待审。 号吾本想着一路上拦截信差,再坚持几日抵达接应地点后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但是现在信差的出现,让他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股危机并不是源自右扶风蔡伯偕怀疑迷莽和滇独的身份,因为从信上看蔡伯偕还不知道他号吾的真实身份,蔡伯偕还以为迷莽顶多偏袒滇独,最过分也就放任滇独逃跑。 如果只是因为迷莽和滇独两人的身份,号吾大不了即可安排滇独和迷莽乘着夜色夺取军马逃跑;而自己则继续潜伏到接应地点拉拢队伍起事。 但是号吾此时危机感来自于迟迟不见返回的杨山身上,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萧炎和罗小成此刻依旧安然无事,并且在追赶押送队伍的路上。 如果信差和萧炎同时回来,那么意味着他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所以他必须当即立断。 号吾只犹豫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 殊不知歪打正着,号吾的直觉救了他,因为沈子腾并非什么都不知情。 ------------------------------------- 话说显亲侯侯府里面,表面上歌舞升平,众人其乐融融,实际上也是暗流涌动。 军侯迷莽坐在屯长沈子腾和赵磊的中间,以至于沈子腾和赵磊说不上话。 席间面对窦彪的热情招待,这三位负责押送的军官却并不怎么开心,他们三人全程很少交流,看起来都是不善言辞之辈,甚至很少面带笑容,而且三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 主人窦彪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气氛有些不正常,但是与他何干,所以他依旧乐呵呵的招待着众人。 赵磊本来想着和沈子腾商量前一宿看到的迷莽亲信截杀信差的事,但是苦于迷莽一直隔在他们中间,没有丝毫的机会,而且从沈子腾的表情来看,沈子腾此时的状态很差,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迷莽则因为举事临近,加上没人盯着沈子腾,全程有些分心,只要沈子腾离席,他必然跟着同去,不给沈子腾独处的时机,但是他的状态相对来说最轻松,能和显亲侯国的主人举杯间谈笑风生,就是眼神时不时的关注着下属。 要说最煎熬的人当属是沈子腾,因为在前来赴宴的路上,他知道了一直困扰他的真相。 那就是最近他很照顾的那名马腾手下吴昊,真名叫号吾,羌人的名字,但是新兵登记薄上却记载的是塞内汉人,这本身就不正常。 原来沈子腾在今晚赴宴的路上,在马鞍缝隙里发现了一份血书,借着月光,他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八个潦草无比的大字:“昊既号吾羌首谋反!” 看样子是在匆忙中写的,也不知道是何人在何时塞到马鞍的缝隙中的。 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沈子腾看到血书的瞬间就明白了,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一股凉意从脚凉到头,恍若掉入了冰窖,直到自己入席的时候,感受到灯火的温度后,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右扶风的回信迟迟不到,因为当时送信使返回右扶风的士兵就是那个吴昊,是他亲自送走的信使,那信使怕是凶多吉少。 为什么那个神秘高手迟迟不出现,那是因为那个高手就是吴昊,他知道沈子腾和萧炎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沉得住气,任凭萧炎和他怎么诱惑,都是无用功。 为什么马腾会死,那是因为马腾始终不愿意和当时隐隐抱团的羌人同流合污。 为什么马腾死后,这个吴昊对他那么关心,跟前跟后的不离开半步,那是怕他发现其中蹊跷。 而且迷莽数次和那个号吾很巧合的碰面。 ……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沈子腾这次学了乖,没有贸然下结论,他在仔细思索这两天军中各种反常的情况后,再结合这两天的实际情况,对这篇血书相信了十有八九,只是这两天耽误,让沈子腾对军中的变数不太确定。 沈子腾顾不上为错怪了萧炎而苦恼,他现在最担忧的是不知道军中有多少和那个吴昊一样的潜伏者。 沈子腾也并非是鲁莽之人,在初惊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觥筹交错的宴席,本来想着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返回驻地控制军营,或者和显亲侯之子窦彪或者侯相交个底,让他们出动族中部曲帮忙弹压。 却没想到的是没了号吾的跟随,却多了迷莽的影形不离。 沈子腾怕打草惊蛇,两次试探和窦彪接触无果之后只好作罢,心里却盘算着晚上回去之后趁着号吾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的时候怎么快速的控制军营。 沈子腾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拿出右扶风蔡伯偕的密令,如今押送队伍中谣言四起,此时就算他拿了出来,怕是相当一部分士卒不会相信他。 更是因为他把萧炎交了出去,他在这二百人的队伍的心中早就大打折扣,里外都不是人,迷莽肯定不可信,赵磊又是唯迷莽视瞻,他所倚仗的人并不多。 可以信赖的平陵县囚犯在自己的默许下被打的半死,现如今自己手下可信的过的人不足三十来人,这让沈子腾很难办。 所以沈子腾在席间失了神,让示意敬酒的窦彪感到不快,小小屯长居然敢如此无礼。 不过只因为这两天沈子腾还没有从亲信马腾的意外之死的悲愤中走出来,所以他这种失神的状态,也不让人起了疑。 赵磊看着不在状态的沈子腾,也不禁皱皱眉,仅仅因为一个下属死亡就这般失态,难成大将之才,要不是沈子腾和右扶风蔡伯偕的关系,怕是他连个队率都做不成。 酒席间三人之间相互猜忌,各怀鬼胎,直到显亲侯的家丁匆匆忙忙前来通报窦彪有人求见求见窦彪的时候,才打破了互相戒备的三人之间的僵局。 因为那名家丁对着窦彪耳语的时候,迷莽一直盯着那名家丁的口型,期间迷莽的手颤抖了一下,酒从酒樽撒了一案几。 因为迷莽从那名家丁嘴里看到了“右扶风府”、“萧炎求见”、“事关重大”等字眼。 窦彪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迷莽三人,然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哎呦,我喝多……喝多了……”迷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用袖子擦掉案几上的酒,一副醉态,以掩盖刚才的失态。 “窦公子有事离席,我也趁机去放个水……”迷莽脸色有些难看,他起身的时候有些吃力,双手撑着案几勉强起身,站立不稳,还好身后的亲信扶住了他。 迷莽对着亲信挤了挤眼睛,深吸两口气,笑嘻嘻的看着离席的窦彪,伸出左右手拍拍身边的沈子腾和赵磊肩膀,醉醺醺的说道,“别笑话哥哥,哥哥这就自罚一杯,再去放水……嘿嘿……” 迷莽哆哆嗦嗦的端起还剩半杯酒的酒樽,对着发呆的沈子腾和对着他发笑的赵磊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在亲信的搀扶下离开了。 “快,快回去,露馅了!”迷莽刚出大堂,一扫刚才的步履蹒跚,没有一丝的醉意,和刚才醉醺醺的样子判若两人。 迷莽带着亲信快步离开,他的眸子闪着寒光,眼神中透露着决绝,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必须在显亲侯国做出反应之前,拉出队伍,袭击显亲侯国的马厩,然后纵马窜入西北的群山之中,那时候他们将是鱼入大海,龙出生天。 而大堂里的沈子腾和赵磊两人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庆幸迷莽喝多了放松了警惕,让他们有机可乘的找对方商量事情。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对方,此时的沈子腾眼里哪里还有这几天的颓废迷茫之意,只见他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而赵磊对沈子腾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闪烁。 两人本来有意,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两人双目相对,瞬间擦出了火花,彼此眼神里看出了期待许久的期盼。 “来,喝两盅!” “好,谁怕谁!”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三星照啊,七个巧啊……” 沈子腾和赵磊勾肩搭背到一起,不顾侯府的侯相在场,也不顾身后去而复返的迷莽亲随,就在那里自顾自的嘿起来了。 “最近押送队伍里军心不稳,你咋看……”赵磊小声试探性的问道,紧接着大声吆喝道:“四个喜啊,该你喝了!” “好,那我干了!”沈子腾借着勾肩搭背将那布上的写的血书递给了赵磊,顺势接过酒一饮而尽,小声说道:“你看这个,迷莽要反!” “号吾,我知道,他是你身边的那个……六六顺啊!”赵磊扫了一眼,立马想到那个熟悉的黑影是谁了,“我说啊,咱们俩一起共事这么久,却没有好好的聊过……来来来,今天借着显亲侯宝地,咱们好好聊聊!” 赵磊又小声说道:“他昨天夜里杀了右扶风的来人!” “咱们俩啊,慎言……走,撒尿走!”沈子腾瞥了一眼身后的迷莽亲随,拽起赵磊往外走去。 “大人!” 那名亲随想伸手扶沈子腾,被赵磊一把掌拍开,“滚,老子们谈心,你掺合什么!” 那名亲随眼中闪过一道恨意,随即一闪而过,依旧挤着笑脸来搀扶赵磊,嘴里还说到:“大人醉了!” “滚,老子没醉,老子去放水,你少跟老子装蒜,去找你家军侯去!” 赵磊说着和沈子腾晃晃悠悠朝茅厕走去,那名亲随本想要跟着,但是被沈子腾还有赵磊回头凌厉的眼神吓退。 那名迷莽亲随的眸子里闪了闪,闪进阴暗中也消失不见了。 天上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了,天气有些燥热,显亲侯侯府里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突然起风了,风雨欲来! “哼,再见了右扶风蔡伯偕大人,再见了大汉!”迷莽走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下显亲侯府的马厩,那里面大约一百多匹战马,足够他们用了。 “我是羌人!”迷莽的胸膛里燃起了一股被封印了十多年的熊熊大火。 迷莽来到自己的战马前,对着俩亲随耳语一番,然后骑着马牵着沈子腾和赵磊的马率先离开。 第66章 乱成了一锅粥 “来人,快去看看三位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显亲侯国侯相看着先后离开的客人,半晌都没回来,把他们这些陪衬的人晾在一边,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终于忍不住便不耐烦的对下人吩咐道。 哪有这般无礼的客人,喝酒的时候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的,勉强说军旅中人不好应酬,那也就罢了。 结果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客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居然把主家丢下晾在大堂内,自个儿全跑了。 在东汉,列侯以县为封地则称侯国,侯国置相一人,相当于县令或县长(以侯国大小为异),相不隶属于列侯,但负责为列侯征收租税。封国户数在千户以上的,置家丞、庶子各一人,是侯府官,不管理民政; 显亲侯窦固食邑两千户。 所以说显亲侯侯相从地位来说在这显亲侯国怎么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论权力的话即便显亲侯窦固在这侯国也没法左右侯相,没想到今晚招待区区几个小军官却受到如此怠慢,怎么能忍 “这个彪子也真是彪,正招待客人呢,怎么一去也不回了!”侯相等的有些心焦,主人和客人都是一去不返,莫非远在西域征战的窦老爷子出事了 侯相正当心神不宁的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侯府西北方向的天空都红了,片刻之后就听见有人大喊,同时伴随着敲锣声:“走火了,走火了……柴房走火了……” 侯相的脸都绿了,一个健步冲出了大堂,站在院子了看着已经红了半边天的西北角,急得直跺脚。 要知道作为侯相的他主要负责侯国治安,这出了事他可是第一个要担责的,尤其侯爷不在,名义上在这显亲侯国他最大,真出了大事他跑得了 于是侯相再也顾不上计较主人客人的失礼,赶紧指挥众人灭火。 “敲响警钟,召集侯国部曲救火!”侯相急得在院子团团转,发动所有人去救火,本来还在上菜的下人都被侯相要求把菜放下,赶快去救火。 短短瞬间,整个院子寂静下来了,所有人都被侯相赶着去救火了,与侯府西北角嘈杂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侯相左顾右盼还不见这侯国少主人和那三名客人出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些人怎么还不出现,侯相来不及细想。 侯相气的跺跺脚,一把拽住最后一个要出门的家丞,让家丞在此等候客人,随后自己急匆匆的冲出大门朝着火的地方跑去。 …… 从沈子腾和赵磊离开宴席到侯府西北角火光冲天的时候,也就短短的一柱香的时间。 从有人喊第一声“失火”的时候,沈子腾和赵磊已经分开了,由沈子腾携带赵磊扳指为信物立刻赶往马厩骑马回去控制军营。 赵磊则先寻找显亲侯之子窦彪求救,完了找到迷莽后拖住迷莽。 然而他们俩都迟了一步,沈子腾快赶到马厩的时候,西北角已经火光冲天,沈子腾皱皱眉头,回头看了看,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沈子腾加快速度往马厩跑,等他气喘吁吁逆着灭火的人群赶到马厩的时候,在门口被地上的一个突出物绊倒。 等沈子腾看清楚身底下所压之物后,沈子腾一阵反胃,把晚上吃喝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那是两具被上百匹马踩成肉泥的侯府之人。 饶是沈子腾纵横战场,也受不了这般惨状。 等沈子腾呕吐完,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显亲侯的马厩栅栏大开,里面早就空无一马,就连自己的战马也不见踪迹。 “完了!”沈子腾清楚是迷莽跑了,那把突如其来的大火十有八九也是迷莽的亲随放的。 沈子腾趴地上贴耳听,那马蹄声似乎不太远,大约刚跑了有两里路左右,要是沈子腾此时还有马的话,肯定能追上。 马厩在侯府的东北角,为了放养方便,而且不让马匹践踏侯府院子,还在马厩东边的围墙上专门开了一道侧门,直通府外。 这一马厩的马就是从这个侧门放跑的,难怪这么大的动静没人察觉。 沈子腾在犹豫要不要去找窦彪,还是跑着追回营地,十里路不算远。 就在这时,沈子腾突然听到了一声马蹄刨地的声音,距离自己很近,沈子腾环顾左右后发现储藏马料的仓库里面也开始燃烧起来,一匹受惊了战马在一堵矮墙后面嘶鸣着想挣开束缚,显然是突如其来的火苗惊吓到了那匹被藏起来的战马。 沈子腾没有选择救火,也没有大喊,他抽出佩刀,小心翼翼的贴近墙接近那匹战马。 因为他知道那匹马十有八九是迷莽的亲随给他自己留的,这把刚烧起来的火说明那名亲随就在附近,沈子腾此时大喊的话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沈子腾距离战马还有七八步的时候,还是没有人出现,马匹战马被愈演愈烈的大火吓的使劲挣扎,沈子腾皱着眉头,心想不妙,自己大概已经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箭矢从暗中射出,命中了沈子腾的左侧肩膀,沈子腾眼睛反而一亮,嘴角往上一勾,连箭都不拔直扑那个黑暗角落。 比起受伤,看不见的敌人更让人心烦,显然这个烦人的人自己暴露了,只要暴露了,沈子腾自然不再给他活着的机会了。 然而,沈子腾还是低估了迷莽的亲兵,就在沈子腾杀气腾腾扑向躲在暗处放冷箭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侧面有人扑来,距离之近,让他无处可躲,因为一道黑影遮住了已经势不可挡的火光。 沈子腾还是转身躲避,但是迟了,一柄汉刀以势不可挡的趋势从高处落下,刀锋已经没入到沈子腾中箭的肩膀上,这一刀之威必然能将沈子腾的整个肩膀削下来。 沈子腾面目狰狞起来,他没想到放把火居然还需要两个人,更没想到迷莽的亲信是打算两个人共骑一匹马,所以他判断失误,以为放暗箭的就是唯一的潜伏者。 然而那把镶在沈子腾肩膀上的汉刀再没有深入一分,而是整把刀随着沈子腾的躲避一起栽倒在地,刀柄处有半截胳膊紧紧的抓着汉刀。 沈子腾脚底传来一阵哀嚎,倒地抱着断臂翻滚之人沈子腾认识,那是迷莽的亲随之一。 就在沈子腾因为躲避那偷袭的一刀而失去平衡倒地的时候,黑暗中放冷箭的那人也拔出汉刀杀了过来。 但也就冲了两步,就听见“噗嗤”一声,三支弩箭中的一支钉在那名刚要冲锋的迷莽亲随的眉头,一支钉入眉心,一支没入眼睛,还有一支穿过那人的耳朵钉在了后面的土墙上。 那名中箭的大汉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缓缓倒地,在倒地的瞬间,那个失去一臂的迷莽亲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一道被火光照的看起来很高大的身影手起刀落,一手持刀,一手拎着刚才还嚎叫的人的头颅,身上还挂着一把跷蹬弩还在晃动着,出现在沈子腾眼前。 那人影如同杀神一般,两脚跨列,身后便是马料仓库里的熊熊大火。 这造型,仿佛是从地狱之火里杀出来的凶煞。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沈子腾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着明显不那么合身的官差服装的人笑了,尽管他刚才差点就没了整条胳膊。 “我欠你两条命!”沈子腾挣扎着起身,不顾一身血污,折断肩膀上的箭矢,又将入肉一寸的汉刀取下丢在地上,对着眼前的人笑着说道。 只是在血与火的照应下,沈子腾的笑脸显得有些瘆人,他咬着牙折断了箭杆。 “好,以后再还,当务之急是去救人!”萧炎对沈子腾恨不起来,他丢下那颗人头,赶紧上前帮着沈子腾简单包扎好伤口后,与沈子腾一起翻身上马,朝着十里之外的押送营地追去。 第67章 火烧侯府 “你包扎的真难看!”沈子腾抱着萧炎的腰,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讪讪的说道。 “你多伤几回,我就熟悉了……”萧炎冷冷的回道,刚重逢的欣喜过后,萧炎又记恨起没有保护朱永芳他们的沈子腾了。 “唉,是我……我错了!”沈子腾扭扭捏捏的给萧炎道了歉,而不是隐瞒,因为沈子腾还不知道萧炎知道朱永芳等人受了伤。 此刻萧炎最担心的是朱永芳他们的安危,恨不得立马冲回营地。 ------------------- 原来萧炎和罗小成伏击完追杀信差的那五个江湖人士之后,萧炎便穿上那信差的衣服来找沈子腾,谁想被哨兵告知沈子腾去了显亲侯侯府赴宴。 于是萧炎又火急火燎的赶往显亲侯侯府,在路上他变了注意,没有找沈子腾,而是直接找侯府的少主人窦彪。 在和窦彪见面后,风尘仆仆的萧炎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窦彪他所知道的事情。 窦彪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但是看着一脸疲惫,不合身并且上面还有血迹的衣服,一脸焦急的萧炎,窦彪自然相信了八九分。 当萧炎从怀里掏出那封还带血的书信,窦彪脸色一变,情知事关重大,当即和萧炎从侧门进入他的书房细说。 窦彪,一脸的络腮胡子,名字中带着一个彪字,不论是从外表还是名字都给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但实际上恰恰相反,他行事很谨慎,甚至太过谨慎,哪怕萧炎再三要求窦彪趁着迷莽身边亲兵不多的时候当场拘押,窦彪都摇头否决了。 在萧炎一再坚持下,最后窦彪勉为其难的只是派人去盯着迷莽,还再三叮嘱不要靠的太近,毕竟迷莽是押送队伍的最高长官,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不能太无理,毕竟仅凭萧炎的一席话就将一队曲之长羁押,那不是窦彪所能做决定的。 因为窦彪还有些疑问,所以他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先掌握好所有信息再做决断,反正地图上画叉的那个地方距离他这里,慢则四五天,快则两三天的路程,他不急。 万一这中间有了纰漏,被人参上一本私自扣押官军的帽子,他们窦氏这一脉人的复出之路怕是又要被拦腰截断,到时候将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他不能拿着家族的前程,拿着他父亲的仕途冒险,站在窦彪的立场上,必须搞清楚一些事才能做出决断,在这之前他最多的只能给予眼前这位稚嫩少年一个安全的庇护场所。 窦彪看着眼前着急的少年言之凿凿,表情焦虑不似作假,无论是带血的书信,还是带血的信差衣服都足矣说明问题的真实性,但是在被朝廷冷落了十几年后,窦彪有了阴影,所以时刻保持谨小慎微。 萧炎眼看着窦彪优柔寡断,油盐不进,甚是恼怒,要求窦彪当场将沈子腾喊来,这个问题并不难办窦彪满口答应。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侯府西北角着起大火,红色的火光甚至都照亮了窦彪的书房,整座侯府都乱成一团,各种喊声示警声此起彼伏。 萧炎和窦彪面面相觑,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和迷莽脱不了关系。 但是明明距离迷莽他们计划好的时间还要好几天,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失了火 窦彪的惊慌只持续了片刻,他甚至都没有起身出去查看一下,他黑着一张脸问道:“你来侯府还有谁知道” 与此同时萧炎警惕的看着窦彪:“你来见我是否有人看见或者给你传话的家丁是否信得过,是不是泄漏口风”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闭嘴,等着对方先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少爷不好了,那个军侯迷莽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随行的那两个屯长,相国说他们都在少爷离席后去了茅厕……”被派去盯梢迷莽的家丁飞奔而来,跑得气喘吁吁的,不得不停下来抚着胸口。 “那你去茅房找啊!”窦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盯着他的萧炎,觉得手下蠢的有些丢脸。 “我去找了,鬼都没有!” “那其他地方呢”萧炎有些焦急的插话问道。 那名家丁摇摇头,“没找到,不久后咱们西北角就着火了。” 窦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现在的消息来看,这把火真的和迷莽脱不了干系,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听萧炎的话。 “完了,沈大人和赵大人对迷莽的造反之心还没有察觉,怕是要遭殃了!”萧炎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把火很蹊跷,加上突然消失不辞而别的迷莽等人,萧炎觉得今晚就得出事,怕是等不到两三天之后了。 “我必须返回营地通知他们!”萧炎脸色一变,对着门外气喘吁吁的家丁说道,“再麻烦你一趟,带我去马厩,我要赶回去救人!” 说罢萧炎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外面的火势之大照亮了半边天,整座院子亮如白昼,都不需要灯笼。 “别再犹豫了,窦老先生的一世英名就看你今晚了!”萧炎突然停了下来,对窦彪吼道。 随即萧炎跟着家丁出了内院,经过门房的时候手忙脚乱的背上了存放在那里的跷蹬弩还有汉刀,急匆匆朝马厩跑去。 于是就发生了刚开头的那一幕,萧炎及时救下了被伏击的沈子腾。 而那名家丁看到又一处起火的马料仓库和空无一马的马厩之后头也不回的跑回去报信了。 ------------------ 萧炎和沈子腾纵马追了不久之后就听见显亲侯府响起了悠长的警钟,那低沉的钟声能传播好远,这个声音响起意味着显亲侯国进入紧急状态,可以说全民皆兵也都不为过。 上次这个警钟响起的时候还是十四年前,那是现在的羌首迷吾之父滇吾造反的时候响起的。 沈子腾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侯府,说道:“希望他们还能来得及!” 大约一刻钟之后,侯府里显亲侯窦固私有的马厩里冲出三骑,分别朝着显亲侯国南边的汉阳郡郡守冀县,还有东北方向的成纪县和西北方向的平襄县绝尘而去,联系三地的郡守和县令做好准备,对这股叛军围追堵截。 与此同时,窦彪一身明亮的甲胄,骑着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一马当先出了府门,紧随其后则是五六骑,再后面则是跑步跟着他的家丁。 这身甲胄是窦彪祖上卫国戍边立下汗马功劳后光武皇帝赏赐他爷爷的,是他们家的传家宝,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只见窦彪眸子里闪烁着兴奋,他作为将门之后,当然渴望着建功立业,之前他犹豫不决是因为不确定迷莽真的会反,要知道一个羌人能爬到军侯之位可比普通农民爬到军司马还要难,这样难得的的位置一般不会有人轻易舍弃。 但是接连两把大火反而让窦彪不再优柔寡断,他当即有条不紊的做出了安排。 先是下令派人骑着没被掠走的老爷子的宝马前往附近的三地报信。 同时召集正在灭火的家丁,只留下少部分人防止火势蔓延,其他人跟着他前去镇压可能今晚就会造反的羌人。 窦彪的这个决定并不是鲁莽,而是他知道羌人叛乱,押送队伍中大部分人并不会舍弃大汉相对优越的生活,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不会跑去苦寒之地当四处逃窜的老鼠。 所以到时候两边合兵一处,不见得迷莽就能成功。 窦彪一脸严肃,肃穆之下则是蠢蠢欲动,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在火把的照映下显得威风凛凛,那闪闪发亮的铠甲在身更显得窦彪英姿飒爽。 窦彪翻身骑上了老爷子的汗血宝马之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周围,顿时觉得胸膛里面燃起了一股熊熊大火,将他本来谨慎淡定的鲜血烧的热血沸腾,当他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长朔之后,这种感觉达到了峰值,他似乎看到了他父亲驰骋西域的伟岸雄姿。 “我也可以!”窦彪心里默念着,等不及相国召集齐早已入睡的侯国部曲,便带着几十个府中家丁在赵磊的带路下急匆匆的赶往押送队伍驻扎的营地。 此刻满脸络腮胡子窦彪看起来倒真有一番沙场点兵的感觉。 侯相则在校场等待着前来集合的属国部曲,也就是那些显亲侯国的普通老百姓,他们平日里就是农民,但是每年都会组织一两个月的军事训练,每家每户都要出人,并且轮流在侯国执勤,负责显亲侯国的治安。 今晚这种大事,作为东道主的显亲侯国坐视不理的话,那就是严重的失职。 侯府的警钟声音传的很远,迷莽听见的时候他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了显亲侯国的城池,他利用自己是押送队伍的军侯身份,骗开了城门之后,趁机将负责看门的士卒全部斩杀,等能看到他的亲信驱赶着那一百多匹战马后边率先离开。 不得不说迷莽比窦彪杀伐果断的多了,自打和下人闲谈的时候就知道这边马厩里有一百多匹战马后,迷莽就动了歪心思,盘算着过两天事发之后要不要再杀回来抢了这批战马。 当萧炎扮着信差求见窦彪的事被迷莽知道后,迷莽当机立断,就带着他的随从出了大堂之后就直奔侯府东北角的马厩。 迷莽这一次总共带来了八名亲随,迷莽原计划是留下一人放火,之后配合在马厩留下的一个人伏击得知马匹全跑了之后来此查看现场的窦彪。 可谁想,没有等来窦彪,却等来了沈子腾,那两名迷莽亲随不得不改变计划,在马料仓库放火之后伏击沈子腾。 其他人则驱赶着对他们逃命很重要的战马赶往营地,他们羌人过着游牧生活,所以驱赶马群这些事对他们信手拈来,有了战马他们就不用担心被追上。 那时候就是鱼入大海,龙归升天,无人可以拦住他们奔向自由。 他们进的话可以趁着各地没有戒备的时候,连夜北上,奔袭大约一百三十里之外的成纪县城,获取补给休息之后再赶往约定接应的地点后按原计划撤离。 退的话,可以纵马钻入这连绵不断的群山,伺机穿越边境返回建迷的营地。 迷莽相信有了战马,这些靠两腿的步卒是追不上他们的,就算有少量的骑兵也不足为虑。 这也是仅凭猜测迷莽就敢果断杀出显亲城的原因之一。 正是因为迷莽的雷厉风行,让他比窦彪的行动早了足足两刻钟,这两刻钟便是迷莽他们集合逃命的窗口期。 第68章 移花接木 在距离侯府大约十里的营地里,堆着四十多堆篝火,将整座营地照的明亮如昼,如果从远处的山顶俯瞰,就好四十多颗耀眼的星星一般,虽然明亮,但是范围有限,整座大地依旧是一片漆黑。 每堆篝火周围都围着十数人,他们喝着酒,吃着肉,这是最近氛围比较紧张以来最融洽的一晚上了,彼此之间的不爽变成了斗歌斗舞,让整座营地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而然祥和的氛围持续了并没有多久,之后便是暗流涌动,这一切都是从一个叫吴昊的小兵看到一位风尘仆仆的信差后开始的。 吴昊先以上厕所为名,悄悄的离开了朱永芳和唐大等人所在的那堆篝火。 片刻之后,吴昊过来敬酒,绕了一圈后,嘻嘻哈哈的又去下一堆篝火敬酒。 “兄弟,腾两个位置,你们去我们刚做的那堆篝火,这两天我得罪了这里面的兄弟,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们道个歉……谢谢挪位置啊!” 两个勾肩搭背喝着酒的羌人在吴昊敬完酒之后便来到一处汉人比较多的篝火旁,挤走了两人之后席地而坐,也不说话,看着那两名被挤走的人坐到他们指定的篝火旁后,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又以坐错了为由起身离开。 从吴昊敬酒之后,同样的事情几乎同时上演,以各种理由在篝火堆之间互换着位置,换着换着少了几个人都没人察觉到。 不一会儿之后,几乎每一堆篝火围着的人都有人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围着的篝火,要么是去上厕所,要么是敬酒,要么去隔壁火堆斗舞等等。 反正大家都高兴,反正这将近七百人的大营地里面房眼望去都是人,围着篝火的人群缺一两个人也不会影响氛围,平均每堆篝火旁还是围着十几个人。 当然并非没有人察觉到异常,总有些人比较敏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回头发现营地里四处走动的都是人,很难寻找他关注的人,也许对方遇到好友被拉到其他的篝火堆了呢,这么一想,也就不以为意了。 没人在乎离开的人去了哪里,反正没人能跑得了,因为扎营的营地是一座以前废弃了军营,四周有围墙,也不怕有人跑了。 在篝火照不到的地方,吴昊,也就是号吾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光芒,他有些得意,这招移花接木的计划实施的很完美。 如果一下子撤出自己的人,好几堆篝火可能瞬间一个人都就没有了,那样他的计划很快就会暴露了。 所以他想到了偷梁换柱,他暗中嘱咐亲信,三三两两的到其他火堆专门盯着那些不怎么说话沉闷的人,以各种理由将他们换到自己人的火堆,这样的话他们不动声色的撤出之后也不显得那名突兀。 毕竟这七百人的队伍里,只有大约六分之一的人死心塌地的愿意跟着他跑,平均到每堆篝火,也就是少两三个人,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大换血完成,号吾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百多号人,有些激动,这可是他一手拉出来的队伍,他能想象到眼前对他充满信任的一双双眼睛,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他们离开。 第一步已完成,号吾看着外面还没有察觉的大约十堆围着士兵的篝火,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他不光要带人走,还要抢夺这些人兵器后再走。 此时号吾手里除了被军侯迷莽带走的八个亲信,加上迷莽本人之外,还有十九个羌人兵士是这群人里面有武装的人,再加上自己藏在营地里的五个亲随,以及从执勤的哨兵手里抢到的武器算上,总共四十来人有武器。 今晚执勤的哨兵在大换血的时候已凉了。 号吾对着眼前的人小声的说:“兄弟们,今晚上我们必须提前举事,我们等不到抵达计划的地方了,因为我刚看到那个没被杀死的萧炎扮做信差去了显亲侯国,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 当然说那信差是萧炎假扮一事是号吾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中了,其实号吾今晚只是有一种被暴露的直觉,但总不能告诉眼前的人提前举事就是因为直觉。 “那军侯大人怎么办”迷莽惧怕号吾,但迷莽好歹也在军中十几年,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亲信,此时迷莽不在场,所以便有人发问。 “他……我相信咱们这边出事之后他会追上我们的,毕竟他有马。”号吾略一停顿,但很快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 “公子,快看西北方向!”突然有人指着远处显亲侯国城池的位置,那里的半边天都亮了,看似着起了大火。 “看,那就是信号,军侯大人此时怕是得手了,所以我们这边可不能拖了后腿!”号吾看着远处把天空都照亮的火光,立马就想到了那把火是迷莽放的,也许迷莽已经暴露了,他这是放火示警,而且这把火可不小。 “兄弟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武器的兄弟就近选材充当武器,让我们杀出去,夺取那些武器之后不要恋战,钻到这万重大山,再伺机逃离。” “我号吾以我父滇吾之名,带大家回家!” 号吾右手抱拳拍在胸膛上,其他人也学着号吾右手拍胸回礼。 没人说话,却感受到了热血沸腾。 号吾看到火光之后,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迅速改变之前屠杀不愿跟随他的士兵和死囚的计划。 “兄弟们,擒贼先擒王,让我们干翻他们!”号吾此刻毫无畏惧,他拔出佩刀,指向前方的士兵。 突然大地开始颤抖起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号吾脸色一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公子,军侯大人回来了!”刚冲出去没几步的时候,人群中有人指着飞奔而来的一骑。 那战马上赫然是军侯迷莽,号吾松了一口气。 迷莽刚入大营就一眼看见了冲来的十来个的自己人,还有一脸蒙圈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其他士兵。 迷莽的脸上一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他对着号吾暗自点点头,示意号吾稍安勿躁。 随后迷莽挺了挺腰,一脸肃穆的对着还不知道迷莽已经叛汉了的士兵下令。 “快,各队率集合自己的人,去侯府救火!” 迷莽指着西北角发红了的天际线,对距离他很近还不明所以的士兵吼道。 没人怀疑迷莽,他还是这支队伍名义上的最大军官,而且那西北方向的大火早就照亮了半边天,早就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 军令如山,接到军令后,所有士兵放下酒肉,拿起武器就要出发。 “救火要紧,拿武器干什么,都丢下,轻装上阵……还有你们这些囚犯,跟着去!”迷莽指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囚犯说道。 他话音刚落,大约二十来匹马在迷莽亲信的驱赶下冲进了军营,看样子刚才引起地面颤抖的就是这些战马。 “你们队正每人一匹马,带着手下还有那群囚犯赶紧去救火,吃了人家的肉,不能见死不救!”迷莽顺势指着那群战马说。 “那他们……”有人觉得刚才号吾等人冲出来不对劲,明明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冲出来了,怕是另有所谋,所以想要给迷莽说清楚。 但是迷莽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发!” “他们留下,看守营地,放心,这些武器丢不了,出了事本官一人承担,绝不拖累你们!”迷莽看着还很疑惑的士兵拍着胸膛打包票,同时指着号吾那一堆人,说是让他们留下看守营地。 “是!”看着脸色不对劲的迷莽,下面的士兵顾不上细想,也不敢再追问,反正有人担责那就行了。 于是一群吃饱喝足的士兵和囚犯,在火急如焚的侯府庶子的带领下冲出了营地,朝着十里之外的侯府跑去。 迷莽和号吾相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嘴角上扬。 第69章 无路可退 在显亲侯庶子的带领下,吃了人家嘴短的士兵和囚犯一股脑的涌了出去,除了号吾一帮铁了心谋逆的人,还剩八九个受伤或者生病的囚犯,当然这点人号吾没放在眼里。 朱永芳,唐氏兄弟,倪万还有窦骁算是病号,在那八九人之内,没有随着众人离去。 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号吾不再掩饰,一挥手直指堆放整齐的武器喊道:“快!” 在朱永芳等人不明所以,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黑暗中黑压压的窜出来的一百多号人,下巴都惊掉了。 他们还以为留守只有眼前的这十数人,没想到黑暗中居然藏了这么多,这些人什么时候藏到那阴暗中的谁也没注意到。 朱永芳他们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吴昊没了往日的笑眯眯,而是一脸的冷如寒霜。 此刻吴昊蹙着眉头看着疯狂捡起武器的囚犯,似乎忧心忡忡。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军侯迷莽纵马到吴昊身边的时候翻身下马,突然朝着吴昊屈膝半跪,一手捂着胸口说着什么。 吴昊听完咧嘴笑了,还拍拍迷莽的肩膀,好像上级鼓励下级一般,迷莽居然受宠若惊的跟着吴昊笑了,笑的很谄媚。 明明迷莽是军侯,吴昊只是一个刚入军营的小兵而已,军侯跪拜小兵 “这吴昊是不是迷莽的远房亲戚,起码是爷爷辈起步”唐三咽了口唾沫,实在想不出迷莽为啥会跪拜吴昊。 唐三的笑话没人笑,因为大家都从吴昊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那是一种他们这些死囚高不可攀的感觉,吴昊就那么一站,就给朱永芳他们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众人面面相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在这之前这个吴昊完全相反,吴昊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感觉,虽然是男的,但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想保护他的感觉。 “我觉得吴昊要杀人!”朱永芳眉间有些阴郁,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萧炎和沈子腾一直寻找的高手就是吴昊,如果属实那也太能装了。 果然有持刀的囚犯跑到吴昊身边后朝着朱永芳他们一指,吴昊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这八九个病号,好像不曾相识一般,从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字:“杀了!” 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拔出汉刀气势汹汹的朝朱永芳他们冲了过来,在他们眼里这些手无寸铁的病号不足挂齿,砍死他们就好切菜一般简单,同时还能给吴昊种下好印象。 朱永芳眼里的吴昊,也是眼前正拾起武器的一众人的新老大--号吾,他对这八九个人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回过头指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似乎在说着迷莽,应该是嫌弃迷莽将那二十来匹马白白送出去。 但是迷莽依然保持着微笑,先指着刚离开的二十多匹马,摇摇头。 然后迷莽一副得意的模样,他将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个口哨,营地的另外一个门突然被撞开,数不清的膘肥体壮的战马一涌了进来。 “哈哈哈,天助我也!”号吾仰天大笑,高兴不已,重重的在迷莽身上拍了好几下。 迷莽疼的龇牙咧嘴,但也跟着开怀大笑,好像号吾对他的夸赞比什么都重要。 号吾大手一挥,立马有人抢过一匹高头大马给号吾牵了过来,其他没捞上杀人机会的囚犯纷纷加入抓马的行列,顿时营地里一片混乱。 这边,那十几个刚拿上汉刀的人迫不及待的想拿这八九个病号试刀,距离他们最近的四个囚犯倒了大霉,他们还没回过神就被往日的囚友砍翻在地,然后这帮杀人凶手还迎着火光仔细端详着刀口有没有起卷。 “不好,吴昊就是那个高手,他们要逃跑!”远在三十四米的朱永芳大惊,他和窦骁前一日惨遭毒打,伤还没好利索,跑都跑不掉,眼看着越来越近如同恶魔般的死囚,慌了。 因为冲过来的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平陵县以滇独为首的六人组,他们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看样子是要报槐里挨揍之仇。 尤其被朱永芳亲手伤害过的几个人,死死的盯着朱永芳,朝着朱永芳阴恻恻的笑着,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朱永芳顿时菊花一紧,又想到还是自己的裤裆里传宗接代的那玩意要紧,但又一想眼下这个样子被抓住断无存活的可能,死前还可能被自己伤害过的人折磨,到时候生不如死。 于是朱永芳想到了自杀,他左顾右盼之后发现没有工具,上吊也来不及,最后朱永芳把目光盯向了熊熊燃烧的篝火。 跳进去 那一定很疼 朱永芳尝试着要把手伸到火力,突然觉得脚下一轻,原来是唐氏兄弟反应了过来,唐大扛起朱永芳就往远处跑,唐三和倪万有些惶恐的搀扶着窦骁紧紧的跟着唐大跑。 追着他们的十几个人怎么会善罢甘休,尤其被朱永芳照顾过的人,恨不得扒了朱永芳的皮,喝了朱永芳的血。 这被废弃的营地围墙还在,唐大扛着一个人又能跑多久,果不其然没跑几步就被那十几个人堵住了去路,和耍猴一般吹着口哨,戏谑着他们,那帮凶徒也不急着杀死唐大等人,而是缓缓的围了上来,包围圈越来越小,出言挑衅着被围在中间气喘吁吁的唐大等人。 就和猫杀死老鼠之前一般,准备好好的戏虐一下朱永芳等人,直接杀死岂不是便宜了朱永芳。 “对不住了,是我连累的大家,死之前告诉你们一身,老五死里逃生的计划我是知道的,怕你们演的不够真,所以没告诉你们!”面对死亡,无路可退的朱永芳变得很平静,对着唐大几个交代着后事。 “老二老三还有倪万兄弟,我知道你们不甘这么死去,你们走,翻过这堵墙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我和窦骁有伤在身,横竖跑不掉,所以我们给你们挡着!”朱永芳知道自己落到对面这些人手里将死得很惨,但还是选择给唐氏兄弟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哈哈,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阴狠小人还想阻挡我们,痴心妄想,我们有马,他们跑得了么” “除了他,其他人现在跪地投降,老子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被朱永芳捅了屁股的那个家伙指着朱永芳恶狠狠的说道。 “是兄弟的话,你们快走!”朱永芳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颤颤巍巍的想卷起袖子,但是手有些哆嗦。 “老三你腿脚利索,你走,记得给我们报仇!”唐大不为所动,只是不想看到他们唐家无后。 “老五给我们算了一卦,我们哥俩还要娶媳妇呢,死不了!”唐三并没有走的意思,坚定地站在朱永芳另一侧,护住了朱永芳,眼神里透露着决断:“谁叫我们是兄弟,老子也不走!” “滚,我们还没举行仪式,我不是你兄弟!”朱永芳红着眼睛推了一把唐大,却没推动,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推的撞了墙。 “哈哈哈……就这还想争取时间”朱永芳的举动惹得那十几个人哈哈大笑,就连唐三都看不过眼,眼角抽了抽扭头看向他处。 “哎哟哟,真是兄弟情深,感人啊,啧啧啧,去黄泉路上陪你家老四和老五去!”滇独阴恻恻的往前逼近一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口哨,营地里的马匹被控制的差不多了,是号吾对着这边吹口哨。 “表弟,再等等,我和这几个好好玩玩!”滇独是唯一不惧号吾的人,他头都没回继续逼近。 “搞清楚轻重缓急,赶紧杀了他们,立刻转移!”号吾皱着眉头对这个表哥甚是不满,皱着眉头对身边已经翻身上马的随从点了点头。 于是又有三匹战马出列,逐渐加速朝唐大等人冲了过来,看样子打算速战速决,不给滇独戏耍的时间。 滇独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自己的仇人自己解决,于是滇独不得不快刀斩乱麻,他回头瞥了一眼那三匹战马上的人恶狠狠的威胁道:“从我手里抢人,找死!老子自己解决!” “便宜你们了!”滇独回头有恶狠狠的瞪了朱永芳一眼,大手一挥手,周围的十几个人迅速往前逼近。 唐大往前一横,挡在了朱永芳和唐三前面,脸色很难看,他再厉害也是赤手空拳,再牛皮也难敌四手。 就在这时最右侧的一个人最先按捺不住,抢先一刀朝着倪万砍去,倪万一个躲闪,躲开了那一刀,这时候又有两个人围了上来,一个人砍向倪万,一个砍向唐大。 还好唐大扛着朱永芳跑的时候也没有瞎跑,专门挑了这个直角处,这样起码不用担心其他两面来人,真发生冲突的时候,可以依托墙角防守。 毕竟地形限制,来再多人,撑死也就五个人涌上来,还稍有施展不开。 唐大躲开砍向他的刀,一脚飞起,冲着倪万的那名死囚被一脚踹到脖子上,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名轻敌冒进的死囚当场倒地气绝。 这一脚让其他的死囚停滞了一下,旋即陷入了更疯狂的围攻。 十几个人围攻五六个伤员,还被打死一个,得有多丢人! “给我躲开,杀了他们!”滇独暴怒,本以为杀手眼前这几个伤员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想到唐大受的伤并不重。 看着不耐烦的号吾,滇独只好带着他的六人组亲自下场,让其他人躲在一边,以求速战速决。 “唐大哥,给你!”倪万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这阵势吓到了。他将被唐大踢死的那人的汉刀捡了起来丢给了唐大。 刀到了唐大的手里,唐大便成了众矢之的。 滇独为首的六人组可不是乌合之众可比拟的,因为他们六人很默契,自从跟上建迷之后便在一起,迄今有四五年了,而且他们各个身手不凡。 面对步步紧逼没有破绽的六人组,就连唐大也不禁皱着眉头往后退,直到撞到了朱永芳。 退无可退! 就这一瞬间,滇独反而抓到了唐大的破绽,他毫无征兆的往前一扑,收刀突然刺出,这一刺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其他五个人也扑了上来,其中两个人袭向倪万,一个人冲着唐三袭去,不让他们支援唐大,还有一人尾随滇独杀向唐大,一时间局势格外凶险。 然而六人组刚往前冲了两步,突然冲向唐三的人毫无征兆的扑倒在地,太阳穴处插着一支弩箭,一动不动,手里的汉刀甩在了唐三脚底。 还有一个冲向唐大的汉子止住脚步,抓着脖子上的弩箭想扭头看向侧面,但转了一半,又被唐三丢的石头击中脑袋,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地,不知死活。 于此同时外围包围圈中一人也捂着中了箭矢的大腿痛苦的哀嚎。 三支弩箭的轨迹连成一条直线,往来的方向延伸,正好落在侧面不远处的墙头上。 在所有人蒙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那射出弩箭的高墙上跳了下来,砍翻了外围的两名囚犯冲进了包围圈。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六人组进攻的步伐,露出了破绽。 唐大看到来人后,眼睛一亮,吸了一口气,迎着滇独刺来的汉刀冲了上去! 第70章 困兽 萧炎的加入并没有改变现场的局势,尽管滇独一方几乎还没开打就两死三伤一不明,但是他们一方还剩下十个人,再加上数十米外虎视眈眈的三个骑兵,再远一点则是刚得到马匹的一百多人,所以他们依然拥有绝对的优势。 “老五,你傻啊”朱永芳那个恨啊,气的咬牙切齿,他们哥几个一个都没跑掉,又还搭进来一个。 虽然很暖,但是很蠢! 朱永芳气的直砸墙,又觉得砸墙不过瘾,看着眼前傻愣愣的脑袋,实在忍不住了,于是直接照萧炎头上呼了一巴掌。 “傻子,看见坑还往里跳,我们挨的揍白挨了”朱永芳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后脑勺对着他的萧炎头上。 萧炎心中一暖,却顾不上扭头给朱永芳一个微笑,他将冲他轮过来的刀架住,对方正是那六人组里面实力相对最弱的师爷。 弱也是相对来说的,对于萧炎来说这货就是个壮如牛的大块头。 杀人蛮力很重要,但是技巧也很重要。 只见萧炎用肩膀将架起来的刀往上一顶,手中的刀自然的往边上一歪,那师爷的刀正使劲往下压,萧炎这突然的一斜,让师爷的刀不由自主的歪向一边。 “哎呦,我的肩膀!”萧炎惨叫一声,那师爷一愣,明明没伤到萧炎,难道是萧炎自己把自己伤了,于是他的注意力集中到萧炎的肩膀上。 就这一瞬间,那名汉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萧炎的肩膀,完好无损。 第二眼便看到萧炎得意的微笑,那名汉子眸子一缩,顿感不妙,这才发现一只夺命脚已经出现在胯下,同一位置已吃过一次痛师爷脸色大变,连忙后撤躲避。 但是迟了,萧炎等的就是这一刻,哪能让他躲开,萧炎飞起一脚直冲那师爷传宗接代的玩意儿踢去,那一脚踢的结结实实的。 “嗷呜……”那师爷一声惨叫,手里的汉刀没了力量,整个人和入锅了龙虾一般蜷缩一团,这一脚可比朱永芳那一脚重多了,毕竟朱永芳是个读书人,而萧炎是个体力劳动者,力量上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那师爷哀嚎着动弹不得,当即倒地,捂着要害缩成一团,没了刚才指着朱永芳撒气时候的气势。 萧炎怎能放过这等机会,他一个健步向前,挥刀劈向那颗痛苦又惊恐的脑袋。 一切都在萧炎的算计之内,手起刀落,干脆却不利落,那一刀还是偏了些,那师爷的半个脑袋上还挂着半只耳朵,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朱永芳心惊胆战的看着萧炎手起刀落,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炎在平陵县窦氏私人武装队伍里学的三脚猫功夫对付失去抵抗力的人还是很轻松的。 萧炎看着崩了的刀口有些惋惜,功夫还是不到家,明明瞄着脖子去的,怎么就从耳朵切了下去,看来还得练!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这几日萧炎杀人数场,越来越得心应手,之前唐大传授的几招功夫在实战中也越来越熟练,就是这准头还是欠缺些。 “再来啊!”浑身亢奋的萧炎站在那里也不往前扑,就是守在那里,起了卷的汉刀在虚空一劈,刀尖朝地上,刀上白的红的粘液顺着刀尖被甩在地上,出现了一道血色痕迹,剩下的不急不慢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这是萧炎第一次近距离用刀杀人,之前都是用弩箭射杀,这两种杀人感完全不同,萧炎近距离受到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温度后,没有恐惧,而是一种噬血后的疯狂。 萧炎刚才躲避不及对于,身上溅满了血污,就连脸上也滑稽稽的,萧炎用肘子擦了一把脸,顿时满脸血污,仿佛正在撕咬猎物的狮子对其他猎物示威性怒吼一般,对着蠢蠢欲动的其他人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营中也早有传闻说萧炎是因为灭老丈人一家而入的狱,是一个骨子里狠辣的人。 如今看来,这十六岁的少年的确狠辣。 一时间萧炎的风头盖过了唐大和滇独的风头激烈缠斗,本来想扑上来的两名囚犯犹豫了,他们与萧炎隔着那没了半个头的师爷陷入了僵持,没人敢动。 萧炎也不敢动,他往前追击的话势必扯乱唐大他们的防线;他支援其他人露出空挡,那两个虎视眈眈的人势必毫不犹豫的扑上来从这个口子撕开这个退无可退的防线,所以萧炎只能和面前的两人对峙着。 唐三靠着灵活正与六人组里的一个大汉打的不分上下,但是唐三因为之前受凉还有鞭伤在身,已是强弩之末,咬牙硬挺着,落败是迟早的事。 而倪万则狼狈的躲避着另一名大汉的追砍,看样子武功并不高,甚至还不如萧炎,但是每次刀锋都很惊险的贴着倪万的要害划过,就是没有伤到倪万分毫,以至于唐大还要分心照顾倪万。 其他囚犯只是围着,幸好唐大地形选的好,他们也只能看着,要是再多一个人,进攻一方势必施展不开,反而没了优势。 这边的激烈缠斗终于吸引了号吾的注意,号吾想着十几人追砍四个伤员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并没放在心上,大概有一半的人马通过刚才被撞开的侧门已经离开了营地,号吾回头却发现那四人完好无损,反而还多了一个人,已方的人却有三四个倒在地上了。 唐大等人几乎人手一把刀,不用说都是追杀他们的叛逆者“送的”。 最主要的是多了的那个人正是号吾做梦都想要除掉的萧炎,说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号吾嘴角一勾,心里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去帮那个废物!”看到被唐大一刀劈退的滇独,号吾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对着迷莽示意了一下,迷莽一挥手又有五匹战马跟着迷莽朝着萧炎他们冲了过来,冯保赫然在列。 另外三个骑士看到大队伍里又有人冲了出来,生怕被抢了头功,便不顾如今自顾不暇的滇独的威胁,立马纵马杀了过来。 “闪开!”那三名骑马的羌人囚犯冲着萧炎守着的方向冲了过来,想要用战马冲撞萧炎他们防线,于是大老远就冲着和萧炎对峙的两人吼道。 因为其他方向都乱成一团,贸然冲撞的话可能伤及被缠住的同伙,所以萧炎成了唯一的选择。 萧炎后面两步就是一堵墙,显然这骑兵冲击并不是很合适,但是那为首的羌人打算纵马小跑冲过去,用马的身体冲撞或者到萧炎跟前拉起马直立起来,然后用马蹄踩踏萧炎。 如果萧炎尝试着用刀砍马腿,那么骑在马背上的羌人手中的刀会趁着萧炎洞门大开的时候劈下来,将萧炎砍翻在地。 在这个骑兵为王的时代,步战总是吃亏的,要知道以单纯的个人力量对抗战马的人确实有,但那是凤毛麟角,妖孽般的存在,显然从萧炎的身材来看,虽然身体结实,但还是达不到那种妖孽的程度。 萧炎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小跑冲着他而来的两匹战马,那马仰起脖子比萧炎要高不少,如同两堵移动的城墙缓缓的逼近萧炎,萧炎明明知道对方的战术,却无能为力。 “要是有弓弩就好了!”萧炎想到了被他丢在墙头的跷蹬弩,后悔没带下来,朱永芳再弱不禁风,这会儿也上好弦了,起码可以远距离射杀其中之一的骑马者了。 第71章 以寡敌众 骑兵对阵步兵,向来都是单方面的虐杀,鲜有例外。 一百六十多年前的武帝时期,陇西成纪县李陵曾率步卒五千出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就是个半个例外,因为最终还是败了。 五千步卒血战八万铁骑,杀的昏天暗地,却因粮尽矢绝,救援不继而败,最终落得终生抱憾于蛮夷之地,成了游荡在外的“异域孤魂”,那怕两千年之后再看依旧让人意难平。 那是靠着弓弩车阵与十数倍于己的骑兵对阵,如今萧炎他们六人对阵步骑十数人,也是以寡敌众,他们面对的虽然不是训练有素彪悍的骑兵,但萧炎他们也不是全副武装有弓弩在手的彪悍步卒,他们只是还没有训练过的囚犯。 所以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防线又受到那三匹战马的冲击,远处还有六匹马正加速朝这边赶来,对萧炎他们来说这不亚于灭顶之灾。 没用弓弩,没有长枪,形势有些不妙,萧炎有些后悔没能提前用自己收集的硫磺和硝石按不可描述的比例配一些在这个时代能起到降维打击效果的黑炸药。 萧炎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严肃但还不至于那么恐惧,他在盘算着如何杀了前面的两匹马挡住后面的骑兵,他也在赌,赌外援是否能及时赶到。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时代还没有马蹬,骑兵主要靠高桥马鞍提升冲击力,以获取优势,更不用说仓促间号吾这一百多人上哪找马鞍去,另外萧炎他们背靠着高墙,所以对面的骑兵冲刺是不可能的,马又不傻,谁会对着墙冲。 那三个骑着马的囚犯只能仗着高超的御马技术,操作着战马撞击萧炎,而不是冲过去,所以速度不能快,速度不快就有了肉搏的机会,一旦近距离陷入肉搏,所谓的骑兵也就是马上步兵而已。 “马蹬,真是个好东西!”萧炎临阵突然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将带来的骑兵革命,看到了汉旗飘扬,纵横千里的场景,仅凭这就足以封侯拜相了。 马蹬虽然简单,但是它使得骑兵可以更加灵活的发挥自己的战斗力,使其作战方式多样化,确立了骑兵对于步兵的绝对兵种克制地位。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萧炎的出神,想要改变这一切,必须先活着,萧炎内心深处已经听到了一支强大的骑兵的召唤,想到那千军万马,让萧炎热血沸腾。 萧炎嘴角一勾,梦太美,真的忍不住。 十步,九步……六步,看着越来越近的战马,那种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不流畅了,就连呼吸都困难。 很快萧炎就笑不起来了,面对越来越近的战马,他似乎别无选择,只能砍马腿,因为他被马首挡住,压根看不见骑马的人,更不用说攻击他们了,要是萧炎他们还有多余的人手的话,倒可以两面攻击骑士,拉他下马,然后大家就能公平一战。 可是现在唐大虽然有心帮萧炎,但是被陷入狂热的滇独死死缠住,无法分心,滇独怎能不发狂,他恨不得把萧炎剁成肉泥,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被萧炎偷袭倒下了三个,这怎么能忍。 但是他想要解决萧炎就必须杀掉唐大,所以红了眼的滇独不要命的与唐大缠到一块,唐大纵使功夫再高,也不得不小心应对陷入疯狂不怕受伤的滇独。 唐三和倪万俩他们此刻也在苦苦支撑了,要不是唐大选的地形好,不用骑兵帮忙,他们这几个人恐怕早就被一拥而上数倍于己的囚犯剁成肉泥了。 朱永芳和窦骁俩是绝望了,慌乱中他们捡起东西就朝着敌人扔过去,实在没东西可捡,他们就从身后的土墙上扣下土疙瘩砸向越来越近的骑兵,这种行为在生死之间甚至连干扰都说不上。 和萧炎对峙的两名囚犯早就闪到一边,他们看着刚才萧炎发愣出神的一瞬间也愣住,都这会了还会出神,难道传闻中,这位叫萧炎的公子会逆天改命是真的,毕竟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死的人还没有,萧炎却还好端端活着。 与此同时,正要操纵马匹扬起前蹄踩踏萧炎的骑士突然捂着脖子重重的跌落下马,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惊扰了战马,战马嘶鸣着提前靠着后腿直立起来,然后前蹄重重的踩踏到那师爷身上,将那尸体踩的翻了个身,再然后那匹马看到前面的墙,自然的掉头想回去,这么一来反而堵住了后面两匹的进攻路线。 而倒地的骑士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他挣扎着起身,伸手想让旁边发愣的同伙拉他一把,但是抓了个空,只见他脖子上血液喷溅,带着血槽的羽箭刺破了他的大动脉,不一会他喉咙里,鼻孔里都喷出了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还没完,就在第一个骑士跌落下马后,另外两个骑士也先后跌落下马,他们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都是羽箭从左侧贯穿脖子而入,从右侧而出。 萧炎看着接连落地的骑士,眼睛一亮,嘴角一勾,援军到了! 萧炎一把搂住缰绳,一手也不闲着,顺手帮着唐三击退了另外一名大汉。 从围攻唐大到现在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其他方向还在缠斗,唯独萧炎身前躺着四具尸体,还有两个人捂着喉咙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 萧炎本人却活的好好的,这是巧合,本来就是巧合,但是那两个囚犯却不这么想。 眼前的一幕验证了那两个囚犯猜想,那就是萧炎不是人……即便不是神,也是通神之人。 于是他们便萌生退意,面露惧色,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这个举动救了他们俩,只见“嗖嗖嗖”的连珠箭从左侧袭来,将围在周围蠢蠢欲动的人挨个点名,箭无虚发,直到射倒五个人的时候,滇独同伙才反应过来,唐大他们的援军到了。 只见在左侧的矮墙上,罗小成双脚叉开,每次手伸进箭斛一摸,就是四支箭,四箭连珠,杀人于二十多步外。 原来萧炎假装信差之后,罗小成赶着驴车也追了一路,也许是不服气,那头毛驴看到绝尘而去的快马,总是亢奋不已,撒开蹄子一直追,给罗小成省了不少的心。 无奈马就是马,驴就是驴,最终还是没追上,但是歪打正着,罗小成赶到的时候正好是迷莽返回营地的时候,罗小成发现情况不对劲,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潜入沈子腾的大帐,发现了沈子腾的那张铁胎弓,便毫不客气的顺走了。 就在迷莽指使滇独屠杀病号的时候,罗小成很着急,冲出去帮忙,无奈距离太远,无能为力。 万幸的是现场太过混乱,没人注意到罗小成的出现。 唐大也没有看见罗小成,他背着朱永芳朝罗小成反方向跑去,罗小成追赶不急,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穿过营地中心,所以心急如焚的他翻过一段被风雨摧残的矮墙后,从外侧绕了一大圈才跑到唐大所在之处。 罗小成的伤口早就在撒开腿追逐唐大的时候崩开,一条腿都被染红了,但是他无暇顾及,罗小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唐大解围。 唐大选的这片区域的高墙还要三四米的高度,所以罗小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围墙了,居高临下的他正好看到三匹马不急不慢的冲向了萧炎,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开始点名。 由于剧烈奔跑,罗小成还喘着气,气息不稳,两轮连珠箭才干掉了五个人,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罗小成的加入,让萧炎他们摇摇欲坠的防线稳了下来,足以让滇独他们的包围圈出现松动,乱了阵脚。 远处的号吾看着这边陷入焦灼的情况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对这个不识大体的表兄恨的牙痒痒的,如果一开始就以三匹战马冲击唐大他们的防线的话,早就结束战斗了。 正是滇独报仇的心里迷失了他的眼睛,以至于本来一边倒的屠杀变成了僵持不下的对峙。 尤其萧炎能回来,说明萧炎已经碰见赶往显亲侯府的众人了,也就是说那些没有跟他们造反的人在赶回来的路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萧炎尽管不是最厉害的,但是萧炎身边却是最混乱的,号吾内心纠结不已,他想要萧炎死,但又不想太多的兄弟折在那里,更不想被拖在这里。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迷莽了,如果迷莽一击能够必杀萧炎的话,那耽误片刻时间还是值的,如果不能,一击失手之后必须立马撤出。 否则被眼前这六七个病号伤员拖住他们,再被赶来的其他士兵把他们包围,到时候怕是一场更大规模的混战。 到时候能不能顺利逃生都是个问题。 于是号吾下令由亲信带着获得了战马的兄弟们赶紧离开的同时又时刻关注着萧炎那边的乱局,只要局面不对劲,他会立马召回迷莽。 他是希望萧炎死,但是在涉及自己生死的问题上,号吾还是知道该选什么。 ---------------- 罗小成两轮连珠箭之后,迷莽他们也进入了罗小成的攻击范围。 看着一脸阴郁的迷莽,罗小成感到了一丝压迫,毕竟靠在一刀一枪爬到军侯这个位置的迷莽,绝非庸手。 迷莽皱着眉看着久攻不下的包围圈,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而是下令包围圈里的人撤离,包括正在与唐大缠斗的滇独。 毕竟只够五六个人施展开的地方,挤了十几个人,外加一匹焦躁的战马,这让场地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显拥挤了,迷莽压根没法靠近。 这般打下去,别说去而复返的押送队伍可能会堵住他们,恐怕就连显亲侯的私人武装都足够赶到围剿他们了。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迷莽示意跟着自己的人勒马停下,等着滇独等人和唐大他们脱离接触,看样子是打算齐头并进冲击萧炎他们。 罗小成怎么愿意放过勒马停住的目标,于是拉满铁胎弓将手中的四支箭全部射向为首的迷莽,但是迷莽手中的汉刀看似随意的一挥,便将罗小成的四支连珠箭全部打落在地。 罗小成没有追杀撤离的人,而是将视线转移到迷莽身后的人身上,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冯保,罗小成的眸子一缩,冯保逼迫萧炎跳崖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第72章 装病的老虎 除了杀红了眼的滇独还在死战不退,其他七个围攻萧炎他们的人早就没了开始张狂的气势了。 滇独开始比那七个人还要张狂,可如今只剩下憋屈,憋屈的要么自己死,要么唐大死,唐大死了还要萧炎死。 唐大他们没有和其他几个死囚一般任人宰割,而是出人意料的展开了反击,现在远处还有个箭无虚发的神箭手在侧虎视眈眈,让他们的攻势更加没劲。 被围攻的萧炎他们连受伤的人都没有,反观势在必得的进攻方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死了六个伤了四个,让滇独自己都没有信心吃掉眼前这几个人。 什么病号,简直就是装病的老虎。 在迷莽下令撤退后剩下的七个人松了口气,赶紧撤离,六人组中剩下的两人本来已经顺利脱身,但是看见默不作声只是全力杀的唐大无还手之力的滇独,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热血沸腾,红着眼拎刀又冲了上去,再一次杀成一团。 唐大的无还手之力不代表着无防守之力,因为唐大还得分心替身边的萧炎和倪万挡刀,再说此时陷入疯狂的滇独已经不惧唐大是否伤到他,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想杀死唐大。 尽管之前唐大已经在滇独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伤痕,但是滇独如同没有感痛神经一般,豁出去自己的命也要杀了唐大,当然如果可以用一条胳膊就能杀了唐大,这会儿的滇独会毫不犹豫舍弃掉自己的胳膊。 所以唐大只能躲避,这帮疯狂打法,搭上自己那就是太亏了,唐大防的有些慌乱,但是还算水泼不进,除了有些气喘之外,浑身上下到也没事。 就好比与疯狗肉搏,能躲开不让咬到的话,那就没必要拼着被咬一口的风险打死它。 “蠢货!”迷莽撇了一眼那天疯狗一般的滇独,有些理解,但是更多的是不屑。 如此不识时务者,怎堪为将 “你们去杀了他!”迷莽再次将射向他的箭拨开,一指二十来步之外的罗小成,对着刚退下来的五个人命令道。 迷莽往后看了一眼跟着他的五个人,四个是他的亲兵,身手自是不错,配合也很默契,比起这些乌合之众的囚犯要强好多倍。 迷莽有些惊讶的是冯保,冯保脚底下也是四支被打落的箭羽,这个面无表情忧心忡忡的平陵囚犯不简单,听说他一直和萧炎有过节,当时也是他逼着萧炎跳崖的,所以号吾特意让迷莽带上他。 罗小成的第四轮连珠箭是射向冯保的,冯保虽然心不在焉,而且眼睛始终盯着萧炎,却很轻松的打落了罗小成射来的箭矢,这让迷莽对冯保刮目相看,没想到这死囚里面居然还有这等卧虎藏龙之辈。 这般身手的人一般很傲,不会甘心替人办事,比如他自己,流血流汗的是他,功劳却是别人的,他怎甘心,所以他反了。 冯保这样的人也一样,他是因为妒忌入了魔,所以被号吾利用,成了棋子,被绑在了他们的战车上,但是冯保目的只是杀萧炎。 这就足够了,自己能不动手,何乐而不为呢,估计在冯保手下,萧炎是撑不过几招的。 迷莽对滇独再不满意,人家也是建迷和号吾的表哥,所以迷莽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不顾眼前三人不分敌我直接冲过去。 要是别人的话,迷莽早就催马杀上去了。 可惜迷莽要在建迷手下站稳,不得不低头,所以他只能改变纵马冲撞的战术,救出滇独,杀了这些人。 “下马!”迷莽率先下马,缓缓的拔出汉刀。 他的那四名亲兵跟随他很久了,很有默契,整齐的下马拔刀,迷莽站在最前面,其他四人分别站在迷莽身后两侧,呈锥形阵。 冯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缓缓下马,步伐有些沉重。 迷莽又有些蔑视他,冯保再厉害也只是匹夫之勇,他不懂的配合,看表情应该是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厮杀。 “你跟在我后面,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迷莽转头冷冷的对冯保说道,又指了指唐大说,“那个汉子是我的!” 迷莽的意思很明确了,让冯保尽管去杀萧炎,其他的事由他去做,他没注意到冯保持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前的一幕太血腥了,尤其被萧炎劈掉半个脑袋的师爷,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此时在滇独的带领下,那六人组剩下的两人也都陷入了不死不休的疯狂。 萧炎他们的防线是比之前稍稍扩大了些,但是此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匹焦躁不安的战马此时到了朱永芳手里,不知朱永芳做了什么,那匹战马此时对朱永芳言听计从,在里面很安静的趴在地上由朱永芳和窦骁吃力的上马。 萧炎看着下马列队准备冲锋的迷莽,咬了咬嘴唇,有了一丝危机感。 “快走!” 在迷莽开始杀气腾腾朝这边走的时候,朱永芳和窦骁骑到马背上了,萧炎瞅种机会在马屁股刺了一刀,吃痛的战马嘶鸣着从人缝中间冲了过去,在朱永芳的操作下朝着营地正门冲去。 号吾他们是从侧门撤离的,所以营地正门敞开着无人把守。 “吁……”看着离开的朱永芳,萧炎松了一口气,朱永芳和窦骁受了伤,压根翻不了墙,此时骑马离开,唐大等人再无羁绊。 迷莽眼睁睁的看着朱永芳离开,并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号吾想让谁死,没了战马,被困在墙角,后面是近四米高的围墙,怕是萧炎插翅难逃! 萧炎也清楚迷莽加入之后意味着什么,迷莽身手在滇独之上,冯保也毫不逊色,他们加入之后势必形成一边倒的趋势。 “走!” 唐大突然爆喝一声,将自己后背露给滇独,拼死将针对倪万的男子逼开,为此在他的后背留下了一道刀痕。 好在这是唐大算计内的皮外伤,他要做的是逐渐缩小包围圈,以一己之力对抗滇独他们,好让倪万和萧炎还有唐三他们翻墙逃跑。 “快上!”萧炎靠在墙角半蹲着马步,拍了拍肩膀,然后双手手指交叉手心向上放在大腿上,嘴咬着刀背歪着头,呜呜囔囔的对着倪万说道。 他们四个人之中,倪万功夫最差,得亏唐大照顾,所以倪万成第一个上墙逃跑的人。 倪万也知道情况紧急,同样嘴咬着汉刀,二话不说踩着萧炎的手心,又踩到萧炎的肩膀上,仰着头借着萧炎上抬之力往上一跃,双手攀住了高墙的边沿翻了上去。 “老三,走!”萧炎冲着唐三喊道,此时唐氏兄弟已经并着肩在抵抗着滇独六人组,唐大身上又受了两处伤,对方的代价是又一人倒地。 迷莽看着翻墙要离开的唐三他们加快了速度,好在滇独疯狂的进攻让唐氏兄弟来不及跑,冯保没有跑,他刀尖斜指着地面,一步一徐的跟在最后面。 “老三快带着老五走!”唐大的眼神里透露着决绝,他知道没人断后的话滇独他们就会和饿狼一般扑上来,把吊在空中的他们当毫无抵抗力的羔羊一般撕成碎片。 “老三,快上!”萧炎冲着唐三喊道,表情凝重。 “我用不着,你先上!”唐三学着萧炎靠着墙扎好马步,对萧炎吼道,“别耽误,快!” 此时唐大以一敌二,尚且还能坚持,但是迷莽他们已经进入十步之内了。 “好!”萧炎知道唐三轻功好,这点高度对他来说不是事,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萧炎二话不说就踩着唐三手往上跃去,突然萧炎觉得脚下一空,没了借力之处,好在骑在墙上的倪万关键时刻伸出手抓住了萧炎的手腕。 “不好!”萧炎心里一沉,以为唐三身遭不测,低头看时,才发现唐三仓促间松手是为了挥刀打掉掷向萧炎的汉刀。 “废物,装腔作势,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敢面对血腥,留你何用!”迷莽恼怒的看着萧炎爬到墙头,扭头对闭眼的冯保吼道,那把刀是迷莽将地上的刀捡起来掷向萧炎的,但是被唐三击飞。 迷莽眼睛一皱,然后加速冲向唐大,手中的汉刀换成一道长虹直刺唐大胸口。 第73章 生是汉人,死是汉鬼 唐大刚一刀劈退滇独,就看到一道刀芒直刺胸口,来势汹汹,唐大来不及躲避,仓促间不敢托大,用掌抵住刀身,双手将汉刀挡在胸前,与那被当成剑的汉刀碰在一起,瞬间擦出大片火花。 巨大的冲击力让唐大噔噔噔的退了三步,撞在了墙上才停下,一股血腥味涌上嗓子眼,鲜血从唐大的嘴角溢出,而他手中的汉刀断成了两节。 迷莽也不好受,他滞了一滞,他没有乘势追杀,不是不想,而是唐大那一挡让他失去了再追的势头。 于是迷莽迅速调理了一下翻江倒海的气血,想着还是挑个软柿子,于是他虚晃一招,丢下唐氏兄弟,高高跃起,突然朝正在爬墙的萧炎杀去,因为迷莽知道号吾对萧炎的执念。 杀了唐大只能证明迷莽比唐大厉害,杀了萧炎却能让号吾开心。 萧炎此时还被吊着空中,无处借力,就看见腾空而起的迷莽杀向他,萧炎别无选择,要么从四米高的围墙上跌回去,要么被迷莽在空中拦腰斩断。 那瞬间,萧炎觉得自己跌回去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即便活不成还能拼一下,那样的话唐氏兄弟也许能活一个。 再说被腰斩了的话,看着自己上下身分离,一定很血腥,也很疼,萧炎怕疼。 “放手!”萧炎抬头冲着紧紧抓着他手腕的倪万喊道,倪万不松手,萧炎无法躲避迷莽的这一击。 突然倪万似乎打了鸡血一般爆发了,他手上骤然发力,拎着萧炎往上提,与此同时咬着牙喊道:“萧公子,快蜷起来!” 萧炎觉得倪万的手力大无比,居然没挣开,他来不及细想,立马脚蹬着墙往上窜,配合着与突然爆发的力量想要避开迷莽的这致命一击。 但还是慢了半拍,萧炎肉眼可见迷莽手里的汉刀运动轨迹,如果萧炎上升速度和刀的运动速度不再发生变化的话,将会削掉萧炎的脚踝。 而萧炎整个人悬在空中,无处借力,并且已经缩成一团无法再缩,眼看无法在躲避,如果这时候倪万松手,萧炎的命运还是腰斩,所以此时只能仰仗倪万加快速度将他提起来。 但是倪万憋着一口气,因为用力过度已经耳红脸赤,看样子也到极限了。 萧炎突然后悔自己为啥不再轻一些,或者早些时候拉泡屎减轻体重也行,这样倪万提起他的速度可以再快一些。 可现实中没有后悔药,萧炎也来不及去拉屎,倪万拼尽全力也只是快了一点点,一点点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萧炎大脑里快速预测着刀的轨迹和他的位置是否会相交,按他现在的速度来看,交汇点也就也就从比脚踝处往下移一点点。 削掉脚掌和削掉脚踝的区别似乎不是很大,都是残了。 萧炎的脸色都白了,与他向往的权力相比,还是做个完整的人更好,其他物质什么的都不值一个健全的肢体,即便是迫不得已要挨这么一刀,还不如和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候挨这么一刀,可现在和靶子一样被吊着,毫无还手之力,算什么 而然下一秒,迷莽手里的刀突然变了方向,在半空中跃起的迷莽在空中硬生生的转了个圈,将即将刺向迷莽后背的汉刀拨到一边。 对迷茫来说,为了一个死囚换自己一条命同样不值,所以迷莽丢下了到嘴的萧炎,将身后突然袭来的凌厉一刀挡开。 “是你!” 迷莽看到从背后偷袭他的人愣了一下,他的眸子骤然一缩,他本以为是唐大或者唐三,偏偏没想到会是冯保。 这一耽误,萧炎成功的爬上了墙,逃离了险境,喘着粗气的他看到了这一令人震惊的一幕。 迷莽那四个身手不俗的亲随保持着前扑倒地的状态,已经死了,是冯保从后面偷袭得手的,他们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是冯保反水了。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迷莽气的直哆嗦,那四个亲随跟着他时间最短的已有三年,最长的都十多年了,哪怕迷莽同样也保不住他们的军功,他们也都一直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当他说要反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干,哪怕有几个人的家人都还没来得及被转移。 所以迷莽怎能不心疼,怎能不怒,怎能不狂! “为什么……罢了,说不说你都得死!”迷莽低着头看了一眼脚下还保持着冲刺状态的兄弟,再抬头时眼圈已红。 “我……”冯保低头思索了片刻,抬头时眸子很清彻,一脸坚定,与此同时他手里刀也不抖了。 “我是大汉子民!”半晌之后,冯保盯着迷莽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道,铿锵有力。 “你不杀他了”迷莽无言以对,眉头一皱,不接话茬,还想着挑拨离间。 “杀不杀,那是我的事,你个反贼管不着!”冯保似乎考虑过这个问题,答案脱口而出。 “那你就死!”迷莽暴起。 “死,我也是汉鬼!”冯保不惧,动如若兔。 与此同时,罗小成因为没了箭矢,跷蹬弩在奔跑时不慎丢了箭矢,所以在高墙上的他没了威胁,围攻他的五人还剩三人,他们架着人梯刚爬到墙头的时候,罗小成早就不知去向了。 但是脑袋探出去的那个人正好看到外面官道上浩浩荡荡杀回来的人群,顿时吓得跌落下来。 “快……不好了,他们都回来了!”说罢那人起身就要往回跑。 “回去,帮滇独哥杀了他们再走!”六人组中被唐大所伤的那人用刀鞘当拐杖一瘸一拐的横在他们前面,浑身血污,表情狰狞,挥刀想驱赶他们回去。 那边断了刀的唐大拿着断刀比滇独还要疯,如同一匹暴怒的雄狮一般,逼的滇独连连后退,滇独身上凭空又添了几道刀口,浑身上下都鲜血染红。 另外一侧,萧炎和罗小成两个红着眼护着受了伤的唐三与另一个人缠斗在一起,双方都杀红了眼,死战不退。 那人红着眼,想去帮助节节败退的滇独,但是萧炎和罗小成怎能让他如愿。 “想走,没门!”罗小成瘸着腿还不是很方便,但是萧炎却灵活的和个小豹子一般,不知为何,萧炎是越战越勇,血腥味越浓,萧炎越兴奋。 原来唐大的刀被迷莽一击断裂后,滇独紧跟着扑了上来,唐三没有跟着萧炎跑掉,而是反身杀了回去,逼退另一个人后,唐三扑上去替唐大挡了一刀后,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唐三倒地的时候还不忘喊道:“哥,你快走!” 唐大怎会听呢,当即红了眼,拿着半截汉刀不要命的冲向了又扑上来的不要命的滇独。 当唐大还要命的时候,不要命的滇独勉强还能打个平手;当唐大不要命的时候,不要命的滇独就不是不要命的唐大的对手了。 不要命的滇独面对咄咄逼人的不要命的唐大疯狂的连番进攻,终于萌生惧意,恢复了些理智,这下他更加不是不要命的唐大的对手了。 于是滇独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一柱香的时间,围攻萧炎他们的十几个人死的死伤的伤,却只重伤了唐三一人,迷莽的脸色很难看,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冯保会突然反水。 号吾的脸色更难看,他怎么都没想到冯保会反水,刚才发生的一幕,他看在眼里,但是距离太远他鞭长莫及,此时听到大队人马返回,号吾也不得不撤离,哪怕那六百多手无寸铁的人冲了进来,他们这些人恐怕也都会被留在这里,因为再后面还有赶来的显亲侯国的属兵。 “让他们撤!”号吾铁青的脸异常难看,但还是下令了撤退,因为再不走一旦被咬住,他们谁都跑不掉。 于是一道尖锐的口哨响起,那三个不情愿返回战场的囚犯长舒一口气,如蒙大赫一般,绕过那伤兵一溜烟跑了回来。 那名伤兵气的在那里嘶吼,却无人离他,片刻之后,那名伤兵面露决绝,丢掉拄着的刀鞘,拖着断腿,单腿一跳一跳的冲向萧炎他们。 听到哨声之后迷莽买了个破绽,虚劈一刀,突然往后掠去,将手中的汉刀突然掷出,那汉刀划破虚空,势不可挡的极速朝萧炎射去,萧炎的视线被与他缠斗的人挡住了,并没有发现迷莽的小动作。 冯保下意识也掷出手中的汉刀,声势比迷莽那一掷还要吓人,只是细长的刀身速度又极快,怎能那么容易被击中,冯保掷出的刀倒是追上迷莽的汉刀,但是与之擦肩而过,半个刀身没入墙中,兀自发出“嗡嗡嗡……”的震颤。 萧炎此时正与眼前之人拼命厮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时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突然萧炎后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后掠去,萧炎来不及反应,就看着一把汉刀划破自己胸前的皮甲后钉在了另一面墙上,入墙一尺,刀身发出了一阵“嗡嗡嗡……”的震颤。 与此同时,一支弩箭从萧炎耳边掠过,近距离洞穿了和萧炎撕打的那人的脑袋。 萧炎回头发现又是倪万救了他,原来萧炎和罗小成跳下来后不久,倪万找到被萧炎弃在墙头的跷蹬弩后,上好箭后也跟着跳了下来。 倪万连续两次在关键时刻救了萧炎,虽然在第一次拎起萧炎的时候还是靠着冯保出手才脱的险,不然就算被救了也是个残废,但也比死了的强,所以倪万出了手,那就是是人情,这个人情萧炎暂时还不了。 还有个人情更复杂,那就是冯保的情,冯保既杀了他一次,又救了他一次,这让萧炎很难办。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来不及梳理。 但这还没完,迷莽掷完汉刀之后,身势未减,整个人扑向了红了眼的唐大,以迷莽和滇独两人的身手,失去理智的唐大虽疯狂难挡,怕是也要吃亏。 而然迷莽只是虚晃一招,他真实的目的是救人,尽管他很厌恶滇独。 迷莽一把抓住面无血色却又一脸血迹的滇独往后掠去,抢了一匹他们拴在旁边树上的战马,飞奔离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围堵唐大等人前后三波总共二十个人,临阵判了一个冯保,还有十九个,除了被萧炎所伤的三个倒霉蛋,或者说是幸运儿,因为他们伤的早,得到救助的时间早,所以一早就离开了战圈,被人抚着上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还有十六个人,这十六个人里面只活了五个人,平陵被抓的滇独六人组只活了滇独一人。 那个断了腿还跳过去送死的汉子没有抵挡住萧炎的一刀,便被萧炎洞穿了心口,对于杀人,萧炎已经很熟练了。 用萧炎的话,敬他是条汉子,留个全尸,当然那条断腿是事后拼上去的。 第74章 算了吧,回去吧 事出紧急,沈子腾收拢队伍后,带着那二十几个有马的军中好手先行追来,沈子腾血染的战甲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 只是这二十多人携带武器的人只有个位数,但都是军中精锐,其他大部分人只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甚至有人边跑边削。即便如此,沈子腾他们也义无反顾的没有停留,全速追来,二十多人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以至于趴在墙头的囚犯看到近在咫尺的二十多匹举着火把的快马当场被吓傻了,他只瞄了一眼,以为是大队人马已经杀到。 因为按汉律,在押送途中跑了犯人,押送队伍里所有人都要担责,军官更惨,轻则杖三十,重则砍头。 军杖三十,和残废差不多,这个还靠着体力为主的时代,残废的人,是没有活路的。 虽然不知道军官带头带着囚犯跑了该如何定罪,但是罪名怕是只高不低,要是谋逆大罪,除了迷莽之外,就是沈子腾和赵磊两人首当其冲,单单就放走叛贼这一条罪名怕是不止是自己要掉脑袋那么简单。 所以沈子腾他们就算没武器也得拼命阻止迷莽带走囚犯,哪怕战死也比被砍了头或者打成残废的强。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沈子腾他们刚进营们的时候只看见迷莽和滇独的屁股,他们俩共骑一马从那侧门离开。 沈子腾都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四五十米之外呼天喊地的唐大他们,呼啸着追了出去。 窦彪是带着几个骑马亲卫是第二批赶来的,比那些刚涌入营地的押送队伍稍早一些。 剩下的士卒和囚犯在一个队率的带领下冲进营地后有些不知所措,在犹豫追还是不追。 最后窦彪示意众人中愿意跟他追击叛军的人都上马,那几匹马还是围攻唐大等人留下的,总共六匹。 朱永芳很识趣的让出了萧炎抢来的那匹马。 唐大是第一个翻身上马的,他一脸寒霜,眼圈微微发红,拿着缰绳的手紧握,由于用力太过,导致指节发白,没等窦彪发话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冯保是第二个,罗小成第三个,他们紧紧跟随着唐大。 倪万犹豫半天,也抢了一匹马,看了一眼窦彪,又看了一眼萧炎,还是追了出去。 “妈的,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找死!”窦彪看到唐大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有些生气,尽管他看到唐大身上一身血迹,他也看到了这一角满地尸体,但是他还是很生气,自己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未来的显亲侯继承者。 一个死囚,拽什么拽 “这个躺的人是他弟弟,亲弟弟,刚才死战的时候,给他哥挡刀受了伤!”萧炎见过窦彪了,所以他站出来替唐大解释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了的唐三,幽幽的说:“他也是我们的兄弟!” “哦!”窦彪听闻之后一怔,随即表情肃穆! 窦彪没料到眼前昏迷不醒肠子外露的年轻人和刚才那不听话的汉子是亲兄弟,俗话说打虎亲兄弟,可惜窦彪没有亲兄弟,但是窦彪很羡慕有兄弟的人,如果他有兄弟的话,此时他也应该可以纵横沙场了,窦彪说完话之后便纵马追去,临走时丢给萧炎一块玉佩:“持我玉佩,送他去府上,自会有人救治” “其他人跟我追上他们!” 窦彪身边有骑士七八人,加上唐大等六人,一共十四骑,明知前面异常凶险,但是他们还是追的义无反顾。 有些时候勇气是会感染的,在纠结追不追的队率也一挥手,“追!” 于是押送队伍不分士卒也不分囚犯,都跟着冲出了那道侧门,大部分人赤手空拳,还有一部分拎着砖头,石块。 尽管跑步的追不上骑马的,但是他们可以支援窦彪他们,只要窦彪他们缠住敌人后能够坚持到他们追上。 萧炎之所以没跟着去,是因为看着昏迷的唐三,觉得自己所知无几的现代医术应该能救唐三一命,毕竟只是肚子上受了伤,还有得救。 现场所有的郎中,也都留了下来,唐三是腹部中了一刀,肠子都留了出来,在许多人眼里,那是必死无疑! 但是萧炎不这么认为,他必须救唐三,那是他欠唐三的,要不是唐三帮着他爬墙,唐大就不会落单,也就不会被迷莽趁机偷袭,然后也不会有机会让滇独落井下石,也就不会有唐三替唐大挡刀这一幕。 在初步粗略的包扎止血后,萧炎找到了滇独匆忙间没带走的貂皮大衣,盖在了躺在驴车上的唐三身上。 然后他捡了一把断了的汉刀,和朱永芳一道护送着唐三前往十里之外的显亲城。 远处显亲城的大火黯淡了些,没了之前那么红亮。 朱永芳虽是兽医,但也略懂医术,所以萧炎要朱永芳也跟着,是想让朱永芳多学一些救人的本领,毕竟以后这般厮杀是常态,他们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军医。 在汉朝时,医术还没后世那般发达,所以肠子外露就意味着死亡,要不是萧炎持着匕首威胁,怕是那些郎中早就放弃治疗了。 萧炎全程无言,他一路眉头苦皱,表情严肃,因为他想到了伤口感染。 失血不可怕,止住就行,但是伤口感染了的话以汉朝的医疗水平那就意味着死亡。 唐三那么大的伤口,不被感染压根就不可能。 如果前两天唐三没有被雨淋,也没被拷打的话,以唐三的身体素质还有可能抗过去,可现实却那么的残酷,唐三最近很虚弱。 该怎么办 萧炎想到了抗菌素--青霉素! 能不能用得上,萧炎都必须试着提炼一下,总不能等着唐三感染的时候再做准备,那时候怕是迟了。 大约一时辰之后,沈子腾他们在窦彪的接应下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沈子腾不止是肩胛处有血了,就连脸上也是血,胳膊上还绑上了绷带,那模样比唐大还要惨,不同的是唐大身上大部分是别人的血,沈子腾身上的都是他自己的血。 唐大听说唐三被送到显亲城的时候,没有下马,又丢下众人一马绝尘而去,罗小成和倪万稍一犹豫,也紧随而去。 原来迷莽第一批带回营地让赶去救火的二十来匹马都是老马,压根就追不上驮着两人的迷莽。 沈子腾发了狠紧追不舍,怎奈马不给力,他们追至葫芦河河畔的时候,明明看着迷莽他们畅通无阻的通过一片滩涂,但是当沈子腾进过的时候突然竖起了两条绊马索。 沈子腾和一众兄弟们来不及刹车,顿时所有人都飞了出去,沈子腾在最前面,先是脸着地,然后是后面的兄弟压在他身上,要是寻常人肋骨早就断了好几根,但是沈子腾常年军伍,皮厚肉厚,只是摔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万幸还活着。 还好号吾只是设了绊马索,没有留下伏兵,否则沈子腾他们这二十多个人怕就要以身殉国了。 并非号吾不想设伏兵,而是他听爬到墙头的士兵说看到大队火龙从显亲城极速朝这边赶来,在开始一阵马蹄声接近,让号吾以为是显亲侯国的轻骑兵追来了,以他们没受过训练的死囚对阵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另外在光秃秃的滩涂上很难藏住人,所以号吾就只留了两个身手敏捷的人设两道绊马索,其他人快马加鞭撤离。 就这一阻拦,迷莽和滇独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只听见远处马蹄敲在鹅卵石上的哒哒哒声。 等窦彪率人追来的时候,沈子腾等人一脸血污,也不处理,就在秋风瑟瑟的河滩上茫然的望着迷莽消失的方向发呆,甚至听到身后追来的马蹄声,沈子腾都懒得没回头看一眼。 出了这种事,尤其在右扶风蔡伯偕给沈子腾密令可以取代迷莽夺取控制权的情况下,让迷莽跑了,这份本来沈子腾梦寐以求的军令,此时成了烫手山芋,带给他的怕是满门抄斩。 窦彪追问沈子腾叛军去向,沈子腾沉默许久,有气无力的起了身,摆摆手,面如死灰:“回去,算了!” 第75章 年轻人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萧炎护送着唐三抵达显亲城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浩浩荡荡的显亲侯国的属兵,还有东拼西凑了七八十个骑兵不急不慢的和三四百步兵步行着朝着押送营地赶去。 自从中元元年东汉朝廷击败滇吾滇岸兄弟俩后,汉阳郡已经安分很久了,这些属兵战时为兵,和平时期为民,每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日子,农忙时下地干活,农闲时借着练兵之名吹牛聊天,战力堪忧。 听到有一小股叛军,平淡很久了的侯国属兵都异常兴奋,在他们眼里还以为这批逃叛者和平日围剿的失地流民的战力一样,所以没有多大心里压力。 再说他们人多,心里踏实,所以不怕! 比起围剿那些逃叛者,聚在一起聊天吹牛侃大山似乎更重要些,秋后是农忙时节,好多人都忙了好几个月了,彼此见面也只是匆匆而过打个招呼而已,现在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敞开了聊天了。 最主要可能还有钱拿,回来后肯定会有席吃,就算没钱,只吃顿饭,想想也都很开心,所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豪强治下的农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至于那两把火所毁的资产和那一厩的马,那是显亲侯的,看见的时候他们深表一下同情,转身就和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朋近邻忘乎所以的聊起来了,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吹不完的牛。 萧炎手持窦彪的玉佩顺利的进了显亲城,进城的时候侯府的大火已经熄灭了。 但是在进显亲侯府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拦住萧炎的人是侯府的二管家窦福万。 窦福万年龄不大,但是会讨人喜欢,他本是买布料的,但是认识了显亲侯窦固他爹的小妾后便入了侯府。 不学无术,油嘴滑舌的窦福万很快在这显亲侯府站稳了脚跟,靠着察颜观色混上了二管家的地位。 尤其他那引以为傲的俊俏小脸蛋还有那张伶俐的小嘴可讨人喜欢,不仅那些太太们喜欢,甚至连男人也喜欢。 所以他在这府里有一定的位置,侯府精锐尽出之后,便是他最大了。 萧炎他们进不进的府门,他说了算,此时他心情不好,所以他堵在门口死活不让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的信差带着同样一身血污脸色苍白的将死之人进府。 说是万一死在府里了,晦气! 还说府里过了火,一片混乱,不待客。 萧炎好说歹说,窦福万就是不松口,尤其得知萧炎和唐三等人是死囚之后态度更加恶劣了。 朱永芳比萧炎更沉不住气,他一瘸一拐的冲到窦福万眼前,两人几乎脸贴脸了,朱永芳怒吼道:“你家主子要我们把人送到府里让府中郎中医治,你敢不从” 窦福万则捂着鼻子,一脸夸张的后退一步,“哎呦,你们这帮死囚好臭,小心别脏了爷的衣服,再说我们府上的郎中只给我家老爷和公子看病,你们算什么东西,撒泡尿看看你们配吗” “你!”朱永芳恼了,一手攥着藏在袖子里的半截箭杆,死死的盯着窦福万的鼻孔。 窦福万微微皱眉,从朱永芳奇怪的眼神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身后有护院家丁,于是他驱赶着他们,“走,走……别在这里纠缠,没用的!” “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前面右拐第四家的棺材铺!”窦福万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觉得那些家丁也护不住他,所以将自己与朱永芳的距离拉开了些。 不得不说窦福万的第六感很好,萧炎都能看到朱永芳手里冒出来的半截箭杆了。 “老大,别冲动!”萧炎也很恼火,但是他们此时需要侯府的配合,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出声阻止朱永芳的冲动。 “你还是过目一下这个玉佩,他真是你家公子的玉佩,另外你不信的话,问问这位大哥,他是右扶风府士卒。”萧炎低头双手捧着玉佩递给那侯府二管家窦福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敢抬头,怕是窦福万看到他满脸怒火! “嗯这……”窦福万一开始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萧炎手里的玉佩,但是刚才一瞥,他才发现那块玉佩很熟悉,确实是窦彪身上的,窦福万脸色由红变白,又白变红,但又不想给这几个死囚认错。 思索一番后,窦福万觉得府中遭了贼,失了火已经很乱,这些人是死囚,自己就说怕丢了东西,不让他们这些死囚进门也说的过去,大不了挨一顿少爷的责骂,至于郎中不得不请出来了。 窦福万眼珠子一转,嘴里却不愿意吃亏,于是贱兮兮的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偷……偷的……或者是你们捡的……” 窦福万突然结巴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朱永芳那凌厉的眼神,心脏不禁收缩了一下,赶紧改了口。 “看到你们这帮死囚送回公子玉佩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去喊郎中出来,但是府上的先生一般不给外人坐诊,如果要坐诊的话要么老爷发话,要么……”窦福万心虚的避开了朱永芳的眼神,伸出手抢过窦彪的玉佩仔细打量了一下,另一手对着萧炎使劲的用拇指反复搓着食指和中指。 “好,给你!”萧炎担忧的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唐三,情知不能耽误,也不与那窦福万计较,二话不说就将从青衣汉子杨山身上搜出来的钱袋丢给窦福万。 朱永芳不满的看了一眼萧炎,总觉得萧炎顾忌太多,不似年轻人。 窦福万可是看出来了,这些人里面都以眼前这个少年为主,只要这个少年还对他忍气吞声,那眼前这个书生气的朱永芳就不足为虑了,所以他看着有些卑微的萧炎腰杆挺了挺,感觉此刻自己很威风。 “爽快!向这个年轻人学着点!” 窦福万瞪了朱永芳一眼后,随即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两片金叶子,脸上都笑开花了,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家丁嘱咐了几句。 今天放跑的那百匹战马并不都是窦固一家所有,而是窦固府上所有人养的马集中到一起养的,就好比后世的参股,其中有窦福万的五匹马,所以他很不开心,此刻光那两片金叶子就够回本了,所以他又开心了。 “哎,这就对了,很识时务嘛,早这样,早就给你们请李郎中来给你们看了!”窦福万低头数着袋子里面的钱,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但是进这府门,还是别想了,就算公子让你们进,我也不答应,这是规矩!” “少年,你叫啥名字呀你倒是很机灵……”窦福万对萧炎微微诺诺的态度很满意,因为这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窦福万平时伺候别人点头哈腰惯的卑微惯了,这外人骤然间让他享受到别人有求于他的感觉,顿时让他有些飘飘然,所以他就越想和萧炎多说几句话。 “我叫萧炎。”萧炎沉住气回答道,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借东西。 “哦,那萧何萧相国是你何人啊”窦福万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少年顺眼,对他有问必答。 “萧何是我祖上!”萧炎回了一句。 “哈哈……我就这么一问,你还真敢这么真这么回答,萧何是你祖上,那我就是你祖宗!”不知为何,窦福万突然仰天大笑,他笑了好一会看到别人都没笑,于是也不笑了。 那个书生气的人对他怒目而视,而那少年的腰弯的更低了,这让窦福万很满意。 于是窦福万有些飘飘然的说道:“就算你祖上是前朝的老臣,也管不了现在的事,别忘了我家老爷可是显亲侯,此时正率军在西域揍那狗日的匈奴!” 窦福万的腰板挺得很直,不知道的人听到这傲娇的口气还以为他老子就是窦固。 突然一滴雨落在了萧炎的头上,萧炎抬头看天,不知何时乌云遮住了月光,雨点接二连三的打在了地上。 萧炎看了一眼唐三,深吸一口气,对着往门檐里缩了一下的窦福万又鞠了一躬,沉声说道:“窦公子给我玉佩的时候说要我带着我的兄弟到府上养伤,本来想着等公子回来,你自然就会放我们进去,可是现在下雨了,不知可否先让我们到府上的亭台或者柴房等避雨之处躲躲雨” “不行!”窦福万回答的很干脆,他居高临下蔑视着萧炎,对这个唯唯诺诺少年提出窦彪很不满,此刻他是这里的老大,他不能让萧炎三言两语把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冲散。 有些人明明在狗仗人势,却偏偏不让别人提到那个人,怕自己没了威风。 “我若有一句谎言,就让天打五雷轰!”萧炎已经很气愤了,他抱拳的双手指节发白,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 “我说不行就不行!”窦福万好像忘了他刚才收了萧炎的钱,他看着愤怒的萧炎,不禁有些得意,自己这么难为他,不还是拿他没办法么 窦福万其实早就相信了萧炎的话,但是之前他话说的太满,现在放人进去就是打自己的脸,今天好不容易在这几个死囚面前装了一回,再被打回去话那可就真没脸了。 “不过我看他这个样子,怕是活不成了,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去那家棺材铺子定口棺材!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再迟些怕是没棺材了,这可是我好意提醒你们……” “再说他死了也就死了,不就是一死囚么,这是他自找的!” 窦福万总算体验了一把当权的感觉,平时他只能对府中的丫鬟们撒气,今天可是对着一帮彪悍的死囚,他有些飘飘然。 任凭萧炎怎么哀求,那怕最低微的要求都要他点头之后才能实现,这种让人求着的感觉让他有些陶醉,他也抬头望天,恨不得鼻孔也冲天。 但是这种陶醉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也就几息的时间。 窦福万话音未落,他的衣领一紧,整个人都被被拎了起来,窦福万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萧炎,眼前这个少年力大无比,窦福万挣扎了一下居然没有挣开,窦福万看着怒气冲冲的萧炎一脸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揍你!”萧炎忍了很久了,可是这拿了钱不办事的窦福万实在太可恶了,萧炎终于受不了了。 话音刚落,窦福万眼睁睁的看着一颗拳头由远及近,迅速变大,紧接着是一阵哀嚎。 萧炎的拳头恶狠狠地砸在了窦福万的鼻子上,窦福万顿时冒金星鼻子发酸,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泛了出来,然后两个鼻孔也血流如注。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是窦福万捂着鼻子抬着头竭斯底里的吼道:“你……你敢打人……给我打死他!” “我看谁敢动!”萧炎冲着扑上来的家丁怒吼道,“谁在动,我就杀了他!” 萧炎拿出怀里的匕首,架在窦福万的脖子上。 看到二管家窦福万被萧炎所胁迫,那群家丁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年……年轻人别冲动,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这就让人给他送进去!”窦福万也不敢挣扎了,他捂着鼻子连连求饶,全然没了之前的小人得势的样子了。 “年轻人,年轻人的话你早就死了!”萧炎恶狠狠的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老成了,毕竟加上后世年龄他都四十八岁了,早就不年轻了。 也许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怕是忍不了这么久,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及。 我都忘了我才十六岁,还年轻! 萧炎咧嘴笑了,笑的有些瘆人。 年轻人是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第76章 年轻人就该不讲理 “你不提醒我还忘了我是个年轻人……” 萧炎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萧炎此话何意。 唯有窦福万感觉大事不好,那是他这些年为了讨好人学到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窦福万不顾鼻子流血,脸色一变,结结巴巴的对着萧炎说道:“少……少侠,你要啥我都答应,你别……别冲动!” “这会儿知道叫少侠了,你不是自称我祖宗么”萧炎狞笑着说,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没少拜列祖列宗,但是祖宗没能护佑我,我心里有恨!” “少侠,不不不……祖宗,你是我祖宗,我错了,饶了……啊……”窦福万顿时感觉不妙,又是一阵哀嚎。 “迟了!”萧炎冷哼一声,那匕首的手漫不经心的在窦福万的脸上划了一下。 窦福万脸颊上一凉,片刻之后眼角到耳根的皮肤上渗出点点血迹,随着他的大声吼叫,牵扯着脸颊的肌肉后,点点血迹迅速连成一条线,成了一条血线,再接着出血量便不逊于鼻孔里血量。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窦福万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一张嘴脸颊上一阵疼痛,让他闭了嘴。 “是么小时候不听话的孩子耳朵总被人揪,大人长大了怕是忘了不听话要揪耳朵的!”萧炎拿着匕首轻轻的在窦福万的耳朵上拍了拍。 “祖宗我错了,放过我……” “别别别……我这就让他们抬这位少侠进去!” 萧炎每拍一下窦福万的耳朵,窦福万就哀嚎一声,生怕这个少年突然发了狂再将他耳朵割了下来。 本来还在为自己脸蛋心疼的窦福万突然觉得脸上的划痕不重要了,耳朵更重要。 萧炎的暴起让朱永芳还有押送队伍里的郎中看的目瞪口呆。 朱永芳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萧炎,瞅了一眼自己没抽出来的箭杆,不禁摇头感慨道:“还是年轻人狠!” 其他的家丁面面相觑,看着惨叫的窦福万嘴角直抽,他们一点都不怀疑,如果逼得太紧的话,萧炎会毫不犹豫的划破窦福万的喉咙。 “还不快把刀棍放下,快……快把这个少侠抬进去,抬到柴房……哦不,抬到我的房间里,让李郎中速速到我房间里。”窦福万面无血色,对着周围的家丁喝斥道。 “嗯,挺识时务的嘛!”萧炎环视一周后,对着早已尿裤子的窦福万说道。 “少……少侠,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窦福万心中后悔及了,自己为什么看到玉佩后不见好就收。 “早这样不就好了,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我这兄弟若是因为疼痛醒了或者抬的时候不小心跌落了,只要发生一次,你脸上就开一次花!”萧炎面无惧色,早就没了之前的唯唯诺诺,此时满眼的戾气和狠辣。 但是其他的家丁并没有让开路的意思,尤其那些后面赶来的家丁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们以为是萧炎抬着病人在府门前闹事,所以一直围着寻找解救窦福万的机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少侠拿着公子的玉佩,这还能作假”窦福万举起手中带血的玉佩对着周围的家丁喊道,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小聪明懊悔不已。 “你既然清楚为何又说是我们偷的”朱永芳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贼了,所以耿耿于怀。 “我……我鬼迷心窍,我错了!”窦福万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犹豫半天只好承认自己贪财了,毕竟大家都爱钱。 “哎,早说出来就完事了,何必遭这罪!”萧炎一脸的无辜和同情,好像刚才那一刀不是他划的。 “那我给你的这个呢” 萧炎学着窦福万搓着手指,窦福万面如死灰,心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那个钱袋子,双手递给萧炎。 然后那些家丁中有领头的人上前查看玉佩,对着其他人点点头,确认了那就是窦彪的玉佩,又看到窦福万怀里掏出来钱袋,便信了萧炎的话,于是众家丁纷纷放下刀棍,瞪了一眼戏耍他们的二管家窦福万。 末了为首的家丁似乎年长一些,语气有些不客气的对窦福万说道:“你居然敢私吞公子客人的钱财,还百般刁难客人,等着公子回来!” 随即那名家丁招呼着众家丁抬着受了伤的唐三入了侯府。 窦福万那个后悔啊,心里那个窝火,丢了马不说,还被人破了相,尤其在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侯府家丁面前丢了人,再被人在窦彪身边告一状,自己怕是要挨家法了。 可眼下形势窦福万再多的牢骚,再多的不满都得压回心里,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少侠,我都还给你,这下……可……可以放开我了” “不行,你以为我傻”萧炎断然拒绝。 “哎呦呦,我的祖宗啊,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刚才是我错了,咱们现在讲点道理,好不好”窦福万带着哭腔,近乎哀求。 他确实不敢杀萧炎,他此刻只想着赶紧包扎伤口去,时间太久再好的金疮药怕也会留下疤痕了。 “巧了,我这人恰好不喜欢讲道理!”萧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嚣张至极。 “放开你,然后你让他们来杀我我该怎么办”萧炎冷笑一声,指了指身边还拿着刀的几个人,拿着刀背又拍了窦福万晚好无损的那一面脸颊。 “是是是,你们快把刀放下,我陪着这位少侠进去等公子回来!” 那几个举着刀的是窦福万的亲信,他们面面相觑之后,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刀。 “这还没完,刚才你拿了我的钱,还没给我利息呢”萧炎搂着窦福万的肩膀往里走,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拎着刚才被放下的长刀。 “这……”窦福万很快就反应过来,钱财事小,一手他赶紧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自己钱袋子。 萧炎拿在手里颠了颠,份量很足,满意的揣到怀里了。 在萧炎身后背着包裹的朱永芳拄着木棍跟在萧炎后面,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无赖一般的萧炎,仿佛第一次见到这般无赖。 不过这样不讲理的年轻人,他喜欢。 也许这是和畜牲呆的时间久了,朱永芳的心境还没长大。 萧炎做的正好是他想做的,可惜他没有萧炎的力气和身手。 因为他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还是少年脾气,但没了少年的敏捷。 萧炎胁迫着窦福万跟着唐三来到了侯府会客厅,看着那个李郎中很认真的给唐三号脉,然后又重新包扎止血,全程都没说话,而且动作很专业,在外面的房檐下架起了个火盆,里面是烧红的烙铁,那是止血用的。 那种态度看着就让人放心,所以萧炎也不敢打扰郎中,又带着窦福万出了门,躲在风雨连廊下打算找窦福万要几样东西。 刚出门恰好遇到风风火火赶来的唐大,唐大一路横冲直撞,满身血污和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让家丁不敢阻拦,只好带到唐三所在的地方,唐大心系唐三,和萧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火急火燎闯进了会客厅。 倪万和罗小成也匆匆跟在唐大后面,风尘仆仆,他们看到萧炎后挤出一丝笑意,然后好奇的看了一眼被萧炎搂着弯着腰低着头的人,倪万随即愣了一下,然后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转向他处,指了指唐三所在的会客厅示意去看唐三,便匆匆离开。 第77章 兄弟 显亲侯府,厨房。 “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窦福万脸上缠着白布,白布上血迹斑斑,苦着脸熬着药,他身后是萧炎让来监视他熬药防止耍手段的倪万。 窦福万没有回头,沉默半晌之后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一问一答充满了火药味。 ……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还是窦福万先忍不住。 “你不是在平陵好好的待着么,怎么成了死囚” 倪万语中带刺:“一言难尽,但你放心,我绝对没犯事,我和你不一样,丢不起那人!” “哼,没犯事平白无故的会成了死囚”窦福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着门框抱着刀的倪万,眼神里的关切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成死囚了,还那么傲娇”窦福万嘲讽道。 “我再说一遍,我没犯事!”倪万伸着脖子看着外面,那样子倒是像在放风,而不是监视。 “哦,如果刚才我要和你相认,你会啥下场”窦福万突然想到了什么,咧嘴笑道,但是这一笑又牵扯到伤口,所以他又呻吟了一声。 “是那少年割的”倪万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到,脸上有些复杂。 “怎么,心疼我了”窦福万挑衅的看了一眼倪万,接着说道,“要不替我杀了他” “不行,但是让他遭遭罪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倪万沉默片刻后说道,又思索片刻,他看着窦福万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如果他没用了,那天我会替你杀了他!” “不过刚才你说和我相认的话,我会在你张嘴之前打烂你的嘴,让你说不出话!”倪万思索一会儿,接着说道。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他们俩又装做不认识,但是每个人都出了神。 那是二十年前,有俩兄弟,大哥好读书,小弟好动遂习武,但是他们的父亲是文臣,不好武,所以天天偏心那个好读书的哥哥,于是弟弟便弃武也开始学习,却不尽如意,没有得到夸赞,反而被骂一事无成,干啥啥不行。 于是哥哥越来越受父亲喜欢,弟弟越来越遭嫌弃,直到有一天父亲病故,他们的天塌了。 那年哥哥八岁,弟弟六岁。 没了妈的孩子像根草,没了父亲的孩子像片浮萍,草有根,尚能抗风雨,浮萍则是风吹雨打随处飘,谁都可以欺负。 哥哥好学,但是护不了家,被其他孩子天天欺负,有一天弟弟看不惯了,冲上去发了狠,把带头打哥哥的那个八岁家伙揍的满头是血,虽然他也是浑身是血,但是他还是和骄傲的小将军一般叉着腰看着那帮孩子落荒而逃。 可是换来母亲的一句话:“打架,天天打架,能和你哥哥一般让人省心么” 那是母亲抹着眼泪掏出家里所有积蓄赔给被弟弟打破头的那个孩子的时候,母亲的抱怨。 弟弟的傲娇被彻底击碎了,于是弟弟开始认真的学文,但还是一事无成。 哥哥被弟弟保护后,看着满身是血的弟弟,觉得弟弟很威武,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有一天他偷偷的离家出走了,回来时一身武艺,说是要保护母亲和弟弟。 可回来的时候家没了,父亲的坟旁边添了一座新坟,弟弟穿的倒是鲜艳亮丽,只是名声不太好,有人说他只学会了见风使舵,油嘴滑舌,偷鸡摸狗,就不干正事。 弟弟说那是母亲被哥哥气死的。 哥哥却觉得母亲是弟弟没照顾好,而且他不在的时候,弟弟打架斗殴样样精通,所以母亲究竟是被谁气死的还得两说。 于是哥俩反目为仇,打算老死不相往来,那一年哥哥十七岁,弟弟十六岁。 再见面,便是在侯府的避雨连廊上,哥俩惊讶之后,默契的没相认。 倪万,全名窦倪万,便是那哥哥,窦福万便是弟弟。 那脚步声只是路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十年没见了”哥俩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一起噗嗤的笑了。 “是窦公子安排的”窦福万看着出了神的哥哥还在笑,他在想刚才他相认的话哥哥揍他一拳,他会不会还手,要是小时候他肯定能打的哥哥满地找牙,但是现在还手的话怕是打不过哥哥了。 自从父母去世后,窦福万虽然喜欢打架,但都是街头王八拳,上不了台面,后来他面容姣好,能说会道,便选择了吃软饭,小日子倒也安逸。 倪万心里一暖,知道弟弟这些年还在暗中关注着他,于是他沉默着,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窦福万点点头,突然柔声说道:“知道了,西北边境险恶,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实在熬不下去了,回来,弟弟养你!” “切,你脸花了,只靠嘴怕是收入要减半了,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如果不想这么混了,回平陵,老宅被我要回来了,就我一个人住,你的那一份给你留着呢。”倪万鼻子有些发酸,望着横刀立马站在会客厅门口的唐大,出了神。 “如果我给药里添些东西呢,你会不会杀了我”窦福万顺着倪万的眼神看到了唐大,从倪万的眼神了他看到了服气,所以他有些不服气。 “不行,他们哥俩比咱们俩团结多了,我有些羡慕,有些钦佩……所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但是倪万没有回头,他对唐氏兄弟很羡慕,所以希望他们过得好好的,他知道窦福万不会那么做,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我逗你玩呢……哈哈……窦倪万,逗你玩,咱爹一个读书人起的啥名字。”窦福万看着哥哥突然笑了,尽管有些疼,但他还是“哈哈……”的笑了。 “那是爷爷起的码字,虽然我也没见过他老人家。”窦倪万最烦别人喊他“逗你玩”,但是看着笑得很开心弟弟,他也笑了。 笑过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护着你的,我杀我的!”半晌之后,窦福万看着同样坐在风雨连廊上的萧炎恶狠狠的说道,萧炎毁了他脸就是毁了他吃饭的家伙,毁人财路,不共戴天。 “我活着,你杀不了他!”倪万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那我们哥俩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输了,老老实实的回家娶个媳妇,当个老实本分的好人!” “好!”窦福万一口答应,接着又望着窦倪万的背影轻声说,“今日之事终究是我贪心了,一会公子回来,我必少不了一顿责骂,希望……哥哥,你不要动怒,暴露了自己。” 倪万听闻这声十年没听过的一声“哥哥”愣住了,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他眼圈发红,鼻子发酸,为了不让弟弟看到他的表情,他扭头看向萧炎的背影,有了恨意,恨意压制着杀意。 --------------------- 唐大来了之后,萧炎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唐三的安危,他等窦福万煎药回来后,便揪着窦福万去找发霉的水果蔬菜了。 好在侯府啥都有,甚至还有来自益州的橘子,只是府上发霉的东西都很少,一有发霉的东西都很快就被喂牲口处理了。 所以萧炎在别人看傻子般的眼神里搜刮了一大圈,只找到了四五个发霉的橘子,还有从猪圈旁边抢回来了几捆发霉的青菜。 但是缺的太多了,萧炎一边找一边骂侯府的下人太勤快。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萧炎寻找这些玩意干什么,萧炎也懒得解释,毕竟这个时代对细菌什么的没有概念,一旦说开了怕是两天两夜也说不完,更不用说好多东西萧炎也是一知半解,万一说错了,岂不是误导祖宗么。 又找了两圈,连下人的房间都搜了一遍,祠堂供奉的水果也换了下来后,终于找了大约一盆发霉的水果蔬菜后,萧炎才勉强觉得够用了。 萧炎似乎吃定了窦福万,和使唤牲口一般,又让窦福万去准备瓦罐,还有米汁,菜籽油等物品,呼来唤去,朱永芳觉得很爽,但是有人觉得不爽。 没有人注意到帮着窦福万找东西的倪万看萧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而萧炎则找了一间相对潮湿的房间,将所有发霉的水果蔬菜铺开,对那些发青的霉点尤为小心,好像宝贝一般。 就在倪万帮着窦福万捧着一盆刚压好的米汁进来的时候,倪万很巧合的踩在了一个腐烂的橘子上,然后脚下一滑,手中的陶盆很巧合的砸在了萧炎的头上,米汁浇了萧炎一头。 这还没完,倪万跌倒的瞬间不巧的一把抓住了萧炎受伤的背部。 “啊!” 萧炎和倪万几乎同时喊了一声,倪万的声音甚至比萧炎的声音还要大,摔碎的瓦片割破了倪万的手掌,血流如注。 几步外的窦福万看到倪万受伤的手眉头微皱,瞪了一眼冲他挤眼睛面露些许孩子气还略微有些得意的倪万,有些心疼,也有些感动。 而萧炎的大喊,更多的心疼的是摆好的水果蔬菜,只见好不容易的摆好的水果蔬菜被倪万压倒一片,萧炎全身心都在这些腐烂发霉的水果上,自然没注意到眉来眼去的窦福万兄弟俩。 “你要干什么!” 萧炎怒了,但是看到摔倒的是倪万,不由的放缓了语气,毕竟倪万在迷莽手里救了他两回。 “唉,赶紧起来,这可是救唐三兄弟的东西,不然他感染了谁都救不活!” 萧炎很心痛,皱着眉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他是在和时间赛跑,他要在唐三伤口发炎之前自制出后世的青霉素。 但是萧炎没把握一次能成功,所以他打算同时做三次。 可是倪万的摔倒打乱了萧炎的顺序,萧炎怎能不恼火。 “就这能救人”倪万听说萧炎要拿眼前这些腐烂起霉的水果蔬菜要救唐三,自然不信,他演的很真,没有一丝破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炎一阵无奈,自己忙了半天白忙活了,又得重新忙了,哪还有心情解释。 “唉!赶紧出来,重新打一盆米汁!”萧炎不知道怎么解释气的跺了跺脚,他不能拿倪万怎么样,否则道义上会受人指责。 出人意料的是,萧炎没有在意自己崩开的伤口,而是抢救瓦片下的腐烂水果,仿佛不疼一般。 萧炎万分焦急,不顾冰冷潮湿的地上还有米汁,也不顾自己的后背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米汁交织在一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捡起破碎的瓦片,小心翼翼的将被踩扁压倒的水果蔬菜一个接一个捡起来,那样子,让人心疼。 “你的背”看着不顾自己后背被鲜血再一次染红的萧炎,倪万甚至有些怀疑萧炎是不是不觉得疼,如果真不疼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白演戏了,于是提醒到。 “无妨……这可是就老三命的啊!”萧炎的声音都在发颤,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心里疼痛。 萧炎的回答让倪万和窦福万顿感无趣,他们没有看到萧炎的脸,不然的话他们俩可能会很开心的。 怎能不疼,伤口里面渗进米汁疼得要死,但是萧炎更在乎这片腐烂发霉的水果蔬菜。 “小心别踩到它们!”萧炎回头叮嘱了一声倪万,萧炎额头之上一块高高隆起的大包让倪万心情好了不少。 “嗯,我们这就重新去准备米汁!” 窦福万和倪万相视一眼,俩人会意的嘴角一勾,缓缓的退出了那间阴暗潮湿的房间。 第78章 还是老成些好 窦福万忙完之后,天已发亮。 自从倪万知道萧炎这般瞎折腾是为了救唐三之后,便再也没有来打扰过,他也听说过萧炎在平陵县的表现,所以他觉得有萧炎在唐三死不了,毕竟能入窦宪眼睛的人都不差。 “哈~欠!”萧炎打着哈欠从那间潮湿房间里出来了,他忙了整整一夜,在油灯下挑出了一宿,将所有发青的霉点都挑了出来,由于长时间盯着青色的霉点,以至于他眼睛有些涩。 紧接着出来的是朱永芳,出来时他眼窝深陷,眼圈发青,双眼布满血丝,比萧炎还疲惫,跟着萧炎打了个哈欠,并神了伸懒腰。 “老五,你这衣服该换了!”朱永芳本来陪着萧炎,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萧炎身上散发的味道太难闻了。 萧炎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混杂着那信差的、自己的、还有别人的血污,以及还有没干的米汁,活脱脱的像一个趴了死人堆后又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人,散发着一股让人受不了的霉味。 “别说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萧炎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皱着眉撇撇嘴说道。 旁人都不知道萧炎究竟在折腾什么,在他们眼里,萧炎忙前忙后的围着那些腐烂发霉的东西是白用功,傻子都知道处理伤口需要用滚烫的开水还有烧红的烙铁才能减少日后脓疮的出现,那些脏兮兮的发霉之物怎么看也都是只会加重病情。 古代将伤口感染称之为“脓疮”,萧炎担心的就是伤口感染,而且以后上战场后这是常事,所以他不顾朱永芳体弱,带着朱永芳全程参与,就是希望朱永芳以后可以救人。 在下人带领下,萧炎换了衣服,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才去看了一眼还没苏醒的唐三,经过专业人士的包扎收拾,唐三的伤口看着没那么恐怖了,而且伤口已经缝合了,只是由于失血过多,唐三的脸上很白,白的吓人。 唐大和罗小成守在唐三跟前寸步不离,一宿未睡的他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唐三脸上满是担忧,因为他清楚真正的凶险还没过去。 他走镖多年,什么场景没见过,曾经有个走镖的兄弟不小心被刺透了胳膊,本来以为是轻伤,结果几天后伤口化胧,整个人高烧不退,请好多郎中,喝了一个月的草药,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更别说唐三此次肠子都流了出来,比刺透胳膊更凶险,加上唐三前两天受凉受伤本来就体弱,所以现在看着没事,但是过几天呢 “老大,五弟,辛苦了!”唐大沉声对萧炎和朱永芳抱拳感谢道,他虽然不知道萧炎和朱永芳在忙什么,但肯定是准备着什么有助于唐三恢复的东西。 唐大对萧炎有些期待,他此刻想到了萧炎曾经说过的“逆天改命”、“折寿”,看萧炎那憔悴的模样,这熬的一夜不知折了多少寿,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弟弟的话,唐大想着以后该怎么好好谢谢他。 “唉,我也没底,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萧炎的表情并不轻松。 “我信你!”唐大憔悴的眼神看着萧炎,目光坚定。 “有蔗糖么,溶于水灌给老三,补血!” 萧炎随口一句,窦福万跑出去不一会,回来抱着窦固珍藏的蔗糖,所有人都以为是窦福万怕了萧炎。 其实只有倪万知道,窦福万这么卖力并不是因为萧炎,而是因为他在乎唐氏兄弟。 ~~~ “妈的,这帮反贼跑的真快,一点也不给老子立功的机会!” 萧炎和唐大哥几个围着唐三沉默无语的时候,浑身湿透了的窦彪一脸疲惫的回来了,没能追上叛军他满眼的失望,进来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 原来唐大走后,窦彪等侯国属兵到达营地之后,集结起近百骑,冒着雨又追了出去,追到侯国边境之后,也没有发现一人。 没有朝廷的旨意,窦彪自然不能擅自跨界追击,所以窦彪只好抱憾无功而返。 沈子腾拒绝了窦彪提出的来侯府商议之事,而是派人书信一封,快马返回右扶风府请罪,表示在显亲侯国等待右扶风府的处理文书后,再待罪押送队伍北行或者返回右扶风听凭处理。 出了这事,沈子腾和赵磊的前途算是完了,窦彪长叹一口气,知道劝也没用,便让部下留下了部分兵器后,率部返回了显亲城,并让所有人枕戈待旦,随着防止那股叛军杀回来。 丢了近两百匹马,窦彪也很恼火,但是此刻他更疲惫,窦彪还是坚持着来到会客厅见了唐大等人,也许是前几年他的那些堂哥哥都死在狱中,还有他们窦氏一族被朝廷打压,让他对这些死囚并不反感,反而抱有同情,更是对大大咧咧的唐大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而然很快窦彪就知道了窦福万的所作所为,窦彪顿时勃然大怒:“来人,将这个坑蒙拐骗之徒押下去,杖责二十,逐出侯府!” 窦福万刁难萧炎之事并不是萧炎告诉窦彪的,而是窦福万看到靠山来了之后,自己找上门的,他本想让窦彪替他出头,但是窦彪详细调查之后,得知了窦福万的所作所为,窦彪气的不打一出来,当场摔了茶杯,惊动了正在用早膳的萧炎哥几个。 窦彪之所以生这么大的气倒不是因为窦福万挡着不让萧炎他们入府,而是明知萧炎手上有他的贴身玉佩,还想着敲萧炎一横杠,这不仅是窦福万品行恶劣,更是败坏显亲侯府的名声。 名声这个东西,有些人很在乎,不惜拿命去守护,比如窦彪。 更不用说还是正在气头上的窦彪,好不容易撞上来一个可以撒气的人,窦彪怎能轻易放过。 所以这事被窦彪知道后,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窦福万似乎早就料到这种结果,除了脸色惨白之外,倒也平静,但是有一人无法平静,只好接着上厕所之名躲在了其他别院。 萧炎并非心狠之人,窦福万虽然可恶,但是被萧炎收拾了一顿后倒是很老实,跑前跑后为萧炎备足了所需物资,这些萧炎都看在眼里。 所以萧炎有些后悔,后悔明明揍一顿就能解决问题,为何自己选择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办法,比如割破窦福万那俊俏的脸蛋。 萧炎突然觉得还是做一个老成的人好,因为就不会那般冲动,也就不会在热血降温之后后悔不已,有些事冲动的时候一时爽,但是当冷静下来发现后果无法逆转的时候,便会后悔莫及。 比如现在,萧炎就很后悔。 “公子息怒,我已经……唉,他已经得到了惩罚,所以希望公子能免了这顿揍。”萧炎虽然厌恶窦福万,但也没想着让他死。 “这是我的家事,与少侠无关……来人,给我拖下去!”气在头上的窦彪怎能听进去劝,当即下令将窦福万拖出去。 第79章 相逢又离别 萧炎看着面如死灰的窦福万被拖出去的时候,心里一颤,有些不忍。 但是正气在头上的窦彪怎么会听萧炎的劝阻,萧炎越劝阻,窦彪越觉得对不住萧炎,最后从杖责二十改成了杖责三十。 虽然不是萧炎告的密,但是依旧让萧炎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毕竟在入府之后窦福万跑前跑后的忙。 萧炎和窦彪说了些啥,窦福万不知道,他只知道萧炎和窦彪说话之后自己多挨了十杖,所以他更恨萧炎了,他以为是萧炎从中搞的鬼。 凑巧的是萧炎找窦彪求情的时候,倪万也不在场,所以倪万也是这般想,以至于后来倪万对萧炎也恨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在一片哀嚎声中,倪万消失不见了,他躲在一座无人的小院落里的脸色发白,每听见一声哀嚎,便颤抖一下,他靠着一棵银杏树站着,否则他怕自己站不稳。 他想到了小时候自己都是父亲的骄傲,弟弟每次挨打的时候,自己总会扑上去保护他,然后父亲就会消消气,可现在,哥俩却不能相认,更不用说出去保护他了。 突然有家丁路过,好奇的问他为何不去吃饭,倪万脸色非常不好的说他想淋阵雨清醒清醒。 碍于倪万是客人,家丁在劝阻无效后嘴里嘟囔着离开了:“先是那少年找发霉之物,如今又有这汉子雨中洗澡,真是怪哉。” 直到没了窦福万哀嚎的声音之后很久,倪万平复一下心情后才离开那小院,那颗倒霉的银杏树树干上赫然留下了几十道抓痕,指尖部位还有丝丝血迹。 如果有心人数数的话,会发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道抓痕。 “希望你到时候不识好歹,拒了公子的邀请!”倪万临走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对着虚空说道,“这样我就可以杀你!” 就在倪万话音刚落的时候,一脸愧意的萧炎打了个喷嚏,他正在窦福万住着的地方等着窦福万回来,萧炎手上捧着三个钱袋,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搜刮那青衣汉子杨山的,还有一个是窦福万给他的利息。 “唉,准是窦福万在咒骂我!”萧炎揉揉鼻子叹了口气。 窦彪正气在头上,所以萧炎只能带着歉意来到窦福万住的地方打算补偿一下。 杖责三十后被逐出侯府,那等待窦福万的结果还是死,虽然侯府大杖不如军杖,但狠狠抡三十下也是必残无疑。 如果有点积蓄的话,活着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这样做,萧炎觉得会让自己心安些,毕竟窦福万的错,罪不至死。 “谁” 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有心事的萧炎没有看清来人,他喝问之后,刚才一闪而过的地方没了人影。 不久之后下人抬着窦福万回来了,本来半死不活的窦福万看见萧炎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居然还挣扎着爬起身,他对萧炎恨的咬牙切齿,恨的足够深了,就有了力量撑着他活下去。 要是眼神能杀死人,萧炎早就被杀死了。 “你只不过是个死囚,给老子等着,老子与你没完!” 窦福万将他遭遇的一切都怪罪于萧炎,他自始至终觉得自己有错,也只是很小的一点错,顶多是被责骂一顿的错,但是萧炎却让他多挨了十杖。 所以他恨萧炎,恨不得立马杀死萧炎。 萧炎看着眸子里满是怒火的窦福万,知道此仇无解,便叹了一口气,留下钱袋回去了。 “拿走你的破钱,老子不稀罕!” 萧炎身后传来一阵东西被丢到地上的闷响,萧炎稍一停顿,没有回头,选择了快步离开。 “我要你死!”身后的声音竭斯底里。 萧炎一顿,紧锁的眉头随即舒展开了,心里的那点小懊悔随着窦福万口不择言的谩骂烟消云散。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罢了! …… 罗小成和倪万还有押送队伍里的医官一起在早饭后返回了营地。 在半途的时候,倪万突然说钱袋子落在的侯府,于是一个人又返回了显亲城,按倪万给罗小成的说法就是到时候和萧炎一起返回营地。 一起经历过生死,所以不疑有他,便点头同意了。 ~~ 窦福万被逐出侯府的时候,雨下的正急,侯府庶子贴心的给还不能站立的窦福万一个平板车,窦福万趴在上面可以用手撑着地面前行。 当然念其多年劳苦,还送了一件蓑衣。 “二管家,兄弟今天手下留情了,否则你怕是已经在乱坟岗了,以后你好自为之!”侯府庶子躲在房檐下丢给窦福万一把伞,然后转身进了大门,头都没有回,冷冷的下令道:“关门!” “砰!”的一声王府漆黑的侧门关上了,这一刻窦福万的心境和这天气般凄凉,整个人和这黑色朽木一般木然,任凭雨滴打在身上。 蓑衣并不能完全防住雨,但是窦福万此刻万灰俱灭,任雨水浸湿自己的衣服,他趴在那平板车上想抬头看天,于是努力的侧着身,但是被斗笠挡住了视线。 “连你都欺负我,滚!”窦福万突然发了狂,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扔了出去,终于看到天了,灰蒙蒙的,雨滴无情的砸在脸上似乎也在嘲笑他。 “啊!” 郁闷至极的窦福万胸膛中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小时候,哥哥压着他;在侯府大管家压着他;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死囚也压着他……啥都欺负他,这苍天太不公平了,还信他做甚 “去你大爷的,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们都跪着求我!”窦福万趴在平板车上侧着身子一手指着阴郁的天怒吼着。 窦福万侧身导致平板车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窦福万扬面躺在了平板车旁边的水坑里, “连你都欺负我!连你都欺负我!”窦福万竭斯底里斯的躺在水坑里候用手背狠狠的砸着平板车,木刺扎破了手背也不停手,他狠狠地砸着平板车,发泄着自己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 平板车一动不动停在那里,任凭窦福万对他发泄怒火不吭不哈,任劳任怨。 终于累了,窦福万稍稍恢复了冷静,他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翻吃力的翻过身让自己趴在泥坑里,泥水溅在窦福万的脸上,窦福万一脸木然,擦都没有擦,然后吃力地爬到了平板车上。 现在他只能依靠平板车,否则他寸步难行。 雨没有停的迹象,天大地大,却无处可去……窦福万想着还是先离开侯府再说,万一他哥哥看见他这模样得多难受。 突然窦福万头上雨停了,他眼前一暗,雨停了 可是眼前一尺的地方却依旧是雨滴打在水坑里溅起朵朵水花。 窦福万扭头先看见了一双鞋,他再没往上看,又情绪激动的喊道,“你来做啥,看我笑话” “你这是何苦” “滚!我不要你同情,继续去做你的事!”窦福万压低声音喊道。 “我……” “我让你滚!”窦福万情绪很激动,他用嘴拼命的咬着自己的胳膊,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 “我这就去杀了他,然后我们哥俩远走高飞。”倪万看着趴在地上不抬头的弟弟,心里不由的一疼。 “滚,滚,滚……你想让别人指着咱们祖坟说咱们一家子都是窝囊废么你想让窦公子也瞧不起你么临阵逃脱算什么,我废了就废了,不用你可怜我!”窦福万听到窦倪万的话更加生气了,他为了得到认可,尽管失败了,但是他努力过。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其他那些不要也罢!”窦倪万眼神里透露着决绝,七岁那年他丢下弟弟跑去习武,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抛下弟弟了。 “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窦福万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心口,整个身体本来就靠着一个胳膊肘撑着,身子挺着坚持不了多久就往下坠,刀子一点一点的顶在了胸膛上,刀尖已经没入了衣服。 “别冲动……”窦倪万刚要蹲下阻止,就看见窦福万身体又往下压了一点,再往下一寸便是心脏。 “你想让我死在你眼前,你就继续!”窦福万发起了狠。 突然侯府侧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窦福万脸色一变,推了一把窦倪万,急促的说道:“赶紧滚,我还要报仇,不会寻短见的!” “那你去哪里”窦倪万不舍离开,赶紧问道。 “你别管,反正我不会死的!”窦福万拿出匕首,丢在水坑里,又拨了一把窦倪万的腿,“快走,做你该做的事!”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窦倪万看不见弟弟表情,但是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决绝,于是松了口气,伸手在窦福万肩膀上拍了拍,又递给他一包裹,低声说道:“保重!” “吱呀!”侯府侧门开了,一颗脑袋探了出来,看着趴在平板车上浑身湿透了的窦福万,厌恶的表情不假于色。 “要死死远点,真特么晦气!”来人看见窦福万旁边的匕首皱皱眉,随即又挤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废物就是废物,不敢自杀就别装,没人看,赶紧滚……” 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前一日他还是下人畏惧的二管家,今天就成了任人嘲讽的浮萍。 窦福万想到了父亲去世后的他,那时候的他和现在这般无助。 “唉……”窦福万叹了一口气,没了之前的疯狂,他似乎认了命,撑着地面任凭雨打风吹,划着平板车朝显亲城外挪去,眼圈发红,目光中带着坚韧。 “砰!”侯府的门又关上了。 窦福万大约爬了十步左右,就听见侯府内传来一道惨叫,紧接着一支断臂从院墙里扔了出来,恰巧掉在了窦福万侧前方。 窦福万微微一笑,没有回头,依旧不急不慢的往前爬,他身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檐走壁消失在雨雾之中。 -------------------------------------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晚上时分唐三在昏迷中呻吟起来,他的伤口处红肿,还往外渗着液体,这是伤口感染的症状之一。 萧炎看到后脸色一变,他知道很快唐三整个人就会烧起来。 李郎中本来就不怎么乐观滚,还是觉得萧炎小题大做,他认为只要唐三没化脓,没发烧便还有活的机率。 “唉,老三怕是明天就要发烧了,希望他能抗过这一关!”萧炎邹着眉头说道。 在一旁给唐三伤口换草药的李郎中瞪了萧炎一眼,觉得萧炎在添乱,“你不懂就一边去,明天这位少侠发烧了也是你诅咒的结果!” 萧炎:“……” 唐大只眯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唐三身边。 那草药确实有效,敷上之后,夜里换药的时候,唐三的伤口虽然还有红肿,但是比前一晚上好一些。 第80章 青霉素 然而李郎中没得意到天亮,唐三整个人就开始发烧,烧的烫手,这是伤口感染加重的征兆。 李郎中在睡梦中被喊醒,一脸严肃的他给唐三按摩推拿了一会,很神奇,唐三的体温降了下来,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持续很久,半柱香之后,唐三的体温又升了上去。 中草药,按摩推拿都无效,伤口红肿渗出透明的体液,伤口处的皮肤已经由苍白发亮转成暗紫色,那是化脓的迹象,唐三因为疼痛在昏迷中呻吟不断。 唐大的眉头没有舒展过,他急红了眼,因为当年被刺穿胳膊的伙计当时也是这般模样,折腾了一个月后还是没救活,唐三伤口更大,更深,怕是连一周都挺不过去。 众人都围在唐三的身边,唯独不见了萧炎。 在萧炎捣鼓的房间里,培养基里已经繁殖出一片霉菌,有青色的,有黑色的,浮在米汁上面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萧炎在唐三发烧的时候便急急忙忙来到他提取青霉素的“车间”,萧炎看着地上十来个陶瓷盆子里的霉菌,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大约一半的盆子,盆里的霉菌还没多少,覆盖面积还达不到三分之一。 眼下时间不允许,萧炎必须提前提取部分青霉素以备无患。 萧炎用洗干净开水煮过的麻布叠了数层,中间还塞着洗干净的沙粒秸秆等杂物,算是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用绳子将过滤装置绑在一个瓦罐口,将盆子里的米汁倒入,一些米渣等不溶解东西则被留在了麻布上,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七八盆培养液倒下去之后,萧炎皱皱眉,罐子里的培养液,觉得有些少,青霉素应该更少。 “唉,凑合!”萧炎叹了口气,他的本意是打算培养二代的青霉后,再提取青霉素,但是这一套下来起码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要知道发霉的水果蔬菜表面除了能提取青霉素的菌落之外还有一种能提取出展青霉素的菌落,这两种提取方法一样,同样都溶于水,但是一个是救人,一个是害人。 因为展青霉素是毒素,展青霉素中毒以后可能会出现呼吸急促和发热,加重伤口感染的症状。也有出现情绪暴躁以及产生幻觉或者昏迷的可能性,部分人群还会出现发热以及性功能减退,这可对唐三以后娶媳妇会造成严重影响。 所以萧炎犹豫了,要知道他收集的发霉之物极少一部分是展青霉素不喜欢的橘类水果,大部分是分不清展青霉素和青霉素的蔬菜水果。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萧炎从培养基内挑拣出青色的霉点,再培养十几盆,那样的话成功的提取青霉素的可能性就变大了。 尽管萧炎挑的很仔细了,但是眼前的这团霉菌颜色有青色还有深灰色,一时间萧炎犯了难。 要不要再等等,让唐三再扛几天 “老五,我猜着你就在这儿……老三又烧的厉害,烫手,嘴里说胡话,快想想办法。”就在这时候朱永芳火急火燎的进来了,看他表情唐三的病情又加重了。 “那李郎中还有没有招,能不能减轻一下症状,我这还需要时间!”萧炎对着朱永芳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把握。 “唉,窦公子派人去找江湖术士了,前天府里大火,昨天府里一个下人被人断了一臂,不太平,到时候给老三也做做法,希望能救活他!”朱永芳急得团团转,自言自语道,眼睛突然一亮,转身就要去找窦彪说事。 “荒唐,给我回来,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给我打下手!”萧炎一阵无语,将朱永芳喊了回来,“那些江湖骗子管用的话,还要郎中干什么!” 萧炎指挥着朱永芳端来菜籽油,还好侯府是大户人家,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少,否则就这菜籽油都能让萧炎寸步难行。 “你干嘛”朱永芳不解的看着萧炎将菜籽油倒在三个同样大小的碗里。 “提取!记住了三份油一份米汁。”萧炎说着又将米汁倒在了一个同样的碗里,将碗里的米汁与菜籽油又倒入一个瓦罐里,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些提取物只外敷。 “提取什么你都和在一起了,还提取什么”朱永芳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明明萧炎将霉菌与菜籽油活在一起了,又说什么提取。 “你别问那么多,你把我的步骤记住了,详细的以后再说……这可以救好多兄弟的命!”萧炎一边说一边搅拌着混合物,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准备好的木炭。 “你不是说希望不大”朱永芳皱皱眉,萧炎刚刚摇头示意不太妙。 萧炎:“那是太仓促,没能选择出好的菌群!” 朱永芳:“菌群是什么这绿毛么” 萧炎一阵头疼,这些知识太超前,单就一个词都要解释许久,不过朱永芳还不算笨,萧炎很省力的回了一个字:“嗯。” “这不都一样,都是毛毛,你能分出好坏”被激起求知欲的朱永芳看着神神叨叨的萧炎紧接着问道。 “单看颜色都不一样,所以能一样么”萧炎还在搅拌刚才倒进去的过滤物和菜籽油,本着多教一人,将来便多救一人的想法,耐着性子解释道。 又过了许久,萧炎感觉差不多了,将瓦罐中的油脂用勺子钥出来,然后朱永芳目瞪口呆中讲木炭倒入了剩下的液体中。 “哦,你不是提取么,怎么又把木炭泡在这里面”朱永芳看着萧炎下一步举动,更迷糊了。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记住步骤就行了……”萧炎懒得解释。 其实萧炎心里也没底,他只知道之后还有数道步骤,但是时间不允许他继续提纯提取,只能这样了。 不一会瓦罐里的液体被木炭吸收完了,罐底还留着一些油脂和一些杂质。 “吁……”萧炎长舒一口气,最主要的步骤已经完了,剩下的就是冲洗了,冲洗的液体里面就有青霉素。 还有展青霉素! 至于浓度是多少,萧炎不知道,也没法测,萧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展青霉素比青霉素要少,毕竟前一晚上萧炎挑了一宿青色的菌落。 “把蒸馏水拿过来。”萧炎对不敢眨眼观察萧炎一举一动的朱永芳说道。 “哦!”朱永芳很快端来他忙了一宿积攒的一壶冷凝水,朱永芳到现在还不明白萧炎当时为什么不要直接烧开的水,而是还非要收集冷凝的水蒸气。 萧炎用了一碗的水冲洗了吸收液体后的木炭,然后又用醋水冲洗一遍,再用草木灰溶液冲洗,最后得到整整一盆液体。 萧炎仿佛被抽掉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此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面对这么一大盆含有青霉素、展青霉素还有其他未知的东西的不明液体,萧炎也不清楚能有多大的作用。 “拿这个冲洗老三的伤口,至于口服的,再等两天,希望他能扛得住!”萧炎有气无力的说道。 看着小心翼翼端着那盆液体离开的朱永芳,萧炎只能希望那盆液体里面的展青霉素不足以影响那个方面。 然后萧炎揉揉眼睛,顾不上休息,将腾空的盆子又倒满了米汁,然后在剩下的培养基里面寻找青色的菌群单独培养,嘴里念叨着:“再给我一周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 ------------------------------------ 这一天晚上,也就是火烧侯府后的第三天晚上,司隶校尉部收到了右扶风的八百里加急密报,与此同时显亲侯国侯相也收到了汉阳郡郡守的军令,郡守责令侯相辅助显亲侯之子窦彪加强侯国的戒备,防止押送的其他死囚再次暴、乱,不得越界追捕叛逃者。 追捕叛逃者的任务由郡兵担任,他们已经连夜由各地向显亲侯国集结,成纪、平襄两县的郡兵原地加强戒备,防止叛逃者流窜到他们两地。 第81章 杀回去 因为军侯迷莽叛乱一事,押送队伍不得不在营地停留几日,等待司隶校尉部的最终命令。 沈子腾和赵磊知道自己前途尽毁,但在新的军令抵达前他们俩仍然强打着精神维持着营地的秩序。 终于在火烧侯府的第五天,司隶校尉部军侯赵虎带来了司隶校尉部的军令,由赵虎率领押送队伍的继续北行,至于原来押送的其他人马则返回右扶风接受调查。 赵虎大有来头,他的父亲赵熹正是当朝太尉,兄弟七人,他最小,也最受父亲还有六个哥哥的疼爱,是妥妥的官二代。 赵虎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二十多岁,正是欲展翅高飞的年纪,他的笑容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感觉是笑里藏刀。 “二位,按大汉律,军中出了叛乱,主官该交廷尉处置,不出意外轻则砍头,重则灭族!”即便如此沉重的话题,赵虎依旧笑嘻嘻的,说的风轻云淡,毕竟和他无关。 “二位不是主官,但也是统军之人……所以失察之罪是逃不了的,按律……当斩!”赵虎戏谑的看着站在下首的两位屯长,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惊慌,看别人出糗是赵虎的嗜好之一。 然而沈子腾和赵磊的表现让赵虎失望了,早做好心理准备的沈子腾和赵磊深吸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抱拳对着赵虎齐声道:“我等死罪,甘受惩罚!” 君子坦荡荡,沈子腾和赵磊面无惧色,淡然接受。 “啧啧……不愧是蔡老头所看好之人,有个性!”赵虎觉得眼前的二位没有预期中的惊慌的表情,反而这般淡然是在给自己示威,于是赵虎咧开嘴,笑的更开心了。 赵虎的亲兵看到此景眉角一抽,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就要遭殃了。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这话一点都不假,赵虎自幼有他爹的疼爱,所以他六个哥哥也很宠他,作为家中最小,赵虎集万宠于一身,打小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由着他自己的性子,以至于到后来,赵虎想让别人哭,就不许别人笑,否则就会大发脾气。 虽然现在赵虎没那般幼稚,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没法改变的。 果然,赵虎话锋一转,接着说:“司隶校尉华松大人亲自向朝廷求情,念二位血战叛军,以寡敌众,特免死罪……但是活罪难免!” 以寡敌众,那是萧炎的意思,毕竟沈子腾和赵磊也是两条人命,所以萧炎特意找显亲侯之子窦彪给司隶校尉部还有右扶风府书信一封,说沈子腾和赵磊察觉迷莽叛乱之事后,在迷莽以军侯之名调走大部队的情况下率领几名死囚誓死抵抗,杀死十一人,为此沈子腾还受到箭伤。 这事沈子腾和赵磊当然知道,为了活下来,他们默认了这份别人功劳。 “来人,去除二位的军服,杖责三十!”赵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二人,微微皱眉,“然后押送敦煌,就地充军!” 听到充军二字,沈子腾和赵磊脸色一变,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要抛家舍业老死在荒凉之地了,尽管他们有了坦然面对死亡的决心,但是和自己押送的囚犯一起充军敦煌,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把荣誉视为生命的他们怎能不动容。 “不过二位放心,现在由本军侯说了算,这三十军棍先打二十,剩下的以后再说!”稍稍得到满足的赵虎觉得自己很仁慈,居然没有一次性把三十军棍打完。 “军侯大人,可否到敦煌再打,如今迷莽那叛贼随时可能杀回来,万一有事,我们俩行动不便,怕是要误事。”赵磊抱拳向赵虎行礼,说出自己的担心。 “放肆!”赵虎脸色一寒,本来刚才还笑咪咪的,转眼就冷若冰窖,因为赵磊的话无意间触动了赵虎敏感的心灵,“你是说我不如你,堂堂一军侯带不好这区区两百人的一曲人马” 要说刚才赵虎不高兴那是因为他自己想看别人笑话没看成,而现在是因为赵磊无意间伤害了赵虎脆弱的心灵。 赵虎从小顺风顺水,最忌讳的则是别人说他不行,一切成就都靠着他父亲赵熹的庇护获得的。 赵磊的话让赵虎觉得赵磊在暗戳戳的嫌弃他不能带军打仗,提醒他没了沈子腾和赵磊帮助无法完成押送任务。 所以赵虎当场翻了脸。 “来人,每人三十军棍,给小爷狠狠地打!”赵虎大手一挥,便有四个赵虎的亲兵如同饿狼一般扑上来将沈子腾和赵磊拖了出去。 沈子腾和赵磊两人一脸蒙圈,尤其赵磊不知道自己好意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家世显赫的赵虎,明明刚才还笑咪咪的,转眼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有。 一顿军棍,饶是沈子腾和赵虎二人身强体壮也扛不住昏死过去。 赵虎拿着名册点名之后,发现少了九十七名死囚和二十七名士卒,除去在显亲侯府的萧炎等人和那十一具叛军尸体,也就说还有一百一十四名叛匪,于是冷哼一声:“区区百人叛军,本公子岂会怕了他们!” 赵虎又靠着案几躺了一会,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又咧开嘴笑了:“如果他们胆敢回来,五个打一个还能败了嘿嘿……到时候看谁还说我靠老爷子的身份杀人。” 赵虎这次来的时候带来了司隶校尉部的一曲人马,加上自己的三十多名亲兵,押送队伍足足有二百五十多人,比之前的押送队伍还多了三十多人。 有太尉的老爹,一切事都好办,赵虎抵达显亲侯国的当天下午,就有人送来补充的军备,和之前以汉刀为主的押送队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六十匹配备了高桥马鞍的战马,除此之外他那三十多名亲兵也都配有战马,比起之前足足翻了十几倍;每个士卒除了汉刀还配有长枪,并且有数量不菲的弓弩手。 以这样的武备来押送,那就是大材小用,可以说轻轻松松的刷战功。 “唉,我说不用这队骑兵,可司隶校尉华松大人非要安排他们跟来,怕是那帮叛贼没胆回来送死!”赵虎自言自语的想着怎么才能让这趟旅途有点意思,生怕一路上太平淡。 与此同时,在距离押送营地不远的大山里的一颗高达十丈,树皮开裂成鳞片状露出块块白皮的白皮松树下,趴着一个人,脸上绑着绷带,眼神里透出渗人的寒意,他透过灌木丛望着数里之外的押送大营,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仇人! 从他的位置看去,那在葫芦河长年冲击形成的平原上的大营一览无余,视力好点的话都能看里面活动的人马。 在他旁边的白皮松上面大约七八丈的位置,站着两个羌人,也对着营地指指点点,似乎争吵着什么。 在他的旁边则拴着四匹膘肥的战马,不远处还有一个用树叶树枝搭的窝棚,看样子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他赫然是挨了三十棍子的窦福万。 不一会树上的两人下来了,他们是号吾留下的眼睛,他们俩争的脸红耳赤,特意找窦福万来评评理。 “先生,他说今天来了两百多装备精良的兵士,依旧不足为虑,还可以伺机杀他们一波。”一名羌人气呼呼的说道,“咱们才区区一百多人,就算加上接应的人也就两百多,如何敌得过这近千人的队伍。” “哼,少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他们怎会料到咱们居然想着杀回来,杀穿他们就走,能奈我何”另一个羌人不服气的反驳道。 “杀不杀你们俩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这事得号吾公子拿主意!”窦福万没了往日的笑容和油嘴滑舌,多了些沉稳和阴狠,他沉思片刻后接着说:“来一批人就会走一批,但是被押送的人不会变,号吾公子要杀的就在其中。” “这个新来的带队军官我见过,他长得那么英俊,皮肤白腻,哪像什么行伍之人,怕不是哪家的少爷来镀金的,这些纨绔子弟各个心比天高,毕竟没人会料到好不容易跑了的人敢杀回去……”过了半晌,窦福万悠悠的说道,押送任务虽然是个苦差,但不是难差,对于急于镀金的少爷公子正好,既没有多大的凶险,还能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何乐不为。 “所以,若是杀回来,有机会!”窦福万看着远处的营地,充满了期待。 原来窦福万和窦倪万小时候在羌人部落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他清楚羌人会留什么样的记号,在离开显亲城后他就沿着路上号吾留下的记号一路往北,在爬出城五六里查看记号的时候被两个躲在旁边山里监视侯国动向的斥候抓走准备拷问侯府消息。 窦福万没等对方问话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还告诉他们他与号吾认识,同时说了好多号吾在悬崖上杀萧炎的细节,这自然是倪万告诉他的,但是足够他唬的那两名斥候一愣一愣的,那俩人当即相信了,还客客气气的带上了窦福万,让窦福万省了不少的心。 此时的窦福万只想着报仇,他主动接近号吾,是打算为号吾出谋划策,目的当然是杀掉毁了他的萧炎,只要能杀了萧炎,窦福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背上叛国的骂名,反正从小到大就没人表扬过他,反正他对这个抛弃他的大汉没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杀了萧炎,他哥哥窦倪万就不用去那寒苦之地遭罪了。 窦福万也笃定号吾不会杀他,因为他有信心见面后说服号吾。 让窦福万没想到的是,他等到押送队伍开拔也没能等到萧炎,只等到了那个伤病号的哥哥唐大和萧炎的跟班朱永芳。 ------------------------------------- 就在前一天,在距离显亲侯国西偏北大约二百里的大山里,号吾与英鹫成功汇合,英鹫虽然是名义上的二当家,但是号吾可是大当家建迷的亲弟弟,是他之前主子滇吾的四子,所以这支队伍的指挥权落在谁手里不言而喻。 号吾与英鹫之间也为同样的问题争吵一番,号吾因为没能裹挟那些囚犯逃跑而耿耿于怀,更因为被几个伤兵留下了十一个自己人而恼怒,所以他不想这么便宜了那支押送队伍,于是决定杀个回马枪。 英鹫自然持反对意见,他的任务则是接应出号吾就行了,他不愿在大汉腹地节外生枝。 但是有了自己队伍的号吾底气十足,而且油盐不进,甚至放言英鹫不敢的话,号吾自己只带着这百十人杀回去,不用接应的人帮忙。 建迷的左膀右臂--滇独为了雪前几日之耻,也是支持号吾的主张,并且申请自己打头阵,拿回丢了的脸面。 英鹫自然不敢让号吾独自杀回去,所以他不得不妥协,在英鹫的建议下他们藏身于纪成县和平襄县中间的大山里,等待着号吾留下的斥候来报信。 第82章 三把火 新官上任三把火,赵虎来的第一把火就是杖打原来的两位屯长立威,之后便把沈子腾和赵磊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赵虎来的时候司隶校尉华松专门交代他,沈子腾和赵磊虽然革去军职,但是不用以囚犯待之,毕竟这两个人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有很多经验,是司隶校尉部那些少爷兵无法比拟的,可以辅助赵虎完成押送任务。 可赵虎对此不屑一顾,不就是押送一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死囚,他们为了活着感恩戴德还不来及,那还敢再做死,所以只是押送的话这是一躺轻松差事。 再说沈子腾和赵磊真那么厉害怎么会让迷莽成功叛逃,所以赵虎还有些看不起沈子腾和赵磊二人,论身世,论长相,论才能自己哪里比他们差了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觉得是华松看不起他,所以来的路上就想着怎么找理由整治沈子腾和赵磊,没想到赵磊很快就把理由给他送来了。 这第二把火就是赵虎拿着名册点名,所有囚犯都必须戴上大枷锁,加强看管,哪怕是宿营也都带小枷锁。 赵虎从小养尊处优,就没缺过钱,囚犯孝敬的那点钱他还看不到眼里,比起那点钱他更乐意看到囚犯们痛苦愤怒又对他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这就是一种变态的优越感,让赵虎感到快乐。 用赵虎的原话就是,抵达目的地前囚犯就是囚犯,军人就是军人,就该有自己的样子,定位好自己的身份,互相保持好距离,如果沈子腾和赵磊早就这么做,那九十七个死囚怎能造反 为此赵虎得知显亲侯府还有四名死囚无人看押,甚为震怒,当他要求萧炎他们四个人当日归营,否则将以叛逃为由拘杀,哪怕是得知唐大等人是杀了那十一个叛军,赵虎也不松口,他认为这是唐大他们的份内事,不值得提及。 唐三还没有恢复好,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虽然用萧炎第一次提取的液体清洗伤口后,红肿消退了不少,但是唐三依旧时不时的发烧,压根不能行军。 但是赵虎不理会这些理由,用他的话来说那不是他的事,他只要求所有囚犯到齐,哪怕是抬着回来也必须一个都不能少。 后来在显亲侯少主窦彪的亲自劝说下,赵虎终于答应只能留一个人照顾唐三,并给十天期限,要求萧炎和唐三赶上大队伍,否则将他们的同伙已经返回营地的唐大和朱永芳斩首。 这还是窦彪给显亲侯窦固的面子,窦固此时以奉车都尉之职携胜之威驻军敦煌,准备着对匈奴的第二次用兵,因为前不久的胜利不尽如意,四路大军只有窦固取得胜利,所以朝廷准备再来一次。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神,赵虎和窦固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是官二代,窦固的成就有目共睹,所以赵虎对窦老爷子很崇拜,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那般风光,想到在敦煌可能会碰到自己的偶像窦固,赵虎想想都开心。 所以窦彪的面子自然要给。 这第三把火就是必须加快行军速度,每日五十里改成八十里,用赵虎的说辞是追赶已经停留五天的时间。 被押送的囚犯们一片骂声,当然这些话传不到赵虎的耳朵里,赵虎早就下令将押送队伍和这众充军的死囚分开,不得擅自接触。 在别人眼里的苦差,在赵虎眼里可是美差,因为他在中原待够了,早就想领略这塞外之地,对他来说能一边旅游,一边完成任务,还能增加一些资历,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 所以赵虎抵达显亲侯国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押送队伍集结的时候,不远处山上观察他们的羌人和窦福万也赶紧收拾,将窝棚恢复原状后,提前出发,到前面的路上等待这支还毫不知情的押送队伍。 此时的窦福万伤好的差不多,勉强能骑马。 就在押送队伍离开营地的时候,显亲侯府的客房里,唐三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大哥,快走!” “嘿嘿,你弟妹好看么” “二哥,回来……呜呜,我对不住爹娘。” 唐三一会儿语气决绝,那一会脑海里应该是在掩护唐大的那一刻;一会儿又面带害羞,笑得很甜,好似深陷蜜桃之中;一会儿又大声呐喊,想要拽住他二哥的手,似乎失败了,哭的很惨。 萧炎有些分不清这是展青霉素中毒出现幻觉还是昏迷状态的唐三在胡言乱语。 唐三最近几天病情又有些反复,虽然他的伤口处红肿消退了不少,但是高烧却一直不退,任凭李郎中用什么中草药怎么压制,都压不下去。 为了防止高烧烧坏脑子,萧炎以及唐大和朱永芳轮换着时候时时刻刻用温水擦洗着唐三的额头,脖子动脉处,胳肢窝等处。 唐大和朱永芳走后,这个差事就落在了萧炎的头上,萧炎很焦急,他在等,等着那三盆几乎都是青色菌落的盆子被覆盖满还有四盆米汁上有三分之一的覆盖面积,那已是第四代青霉了。 这期间萧炎又提取过一回青霉素,还是外敷,不敢让唐三口服。 李郎中本来反对唐三口服萧炎提取的不明液体,但是因为外敷而不是口服,所以态度没那么坚决。 李郎中已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了,在东汉时期算是长寿之人,他这辈子没干别的,就是行医救死扶伤,直到年迈行走不便之后,才入了侯府,当了一个府中医官的闲差。 面对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且经验丰富的老郎中,萧炎自然很敬重,但是敬重归敬重,有些与现代医学有些冲突的理念萧炎自然不敢苟同。 比如这会儿,李郎中正与萧炎吹胡子瞪眼睛,原来李郎中看到唐三高烧不退,大便中有脓血,便断言唐三已经没救了,还不如早早准备后事。 与此同时李郎中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在中草药中加入了大量的辛辣刺激之物,用他的原话老说是要以毒攻毒,唐三吃了这些东西之后会大量出汗,出汗之后自然会退烧。 萧炎当然不同意,他拦住了亲自端着药来的李郎中说:“李爷爷,他现在需要吃清淡之物,这些辛辣刺激的药只会让他恢复的更慢。” “我知道辛辣刺激之物对他没好处,但是现在这么紧要关头,任由他烧下去,怕是救活了也是傻子!”李郎中坚持要给唐三催汗降温。 萧炎自然不肯想让:“你再待我一天,我能保证这一次我提取的药水能药到病除,请李爷爷给我个机会。” “胡闹,这人命关天的事怎能由着你折腾,你一个连人体脉络都搞不清楚的人,拿什么救人”李郎中虽然也喜欢眼前这个缠着他虚心求教人体穴位的少年,此时却也不愿意松口。 要是他知道萧炎学习人体穴位是为了杀人,怕是另一番想法了。 因为李郎中觉得唐三降温之后,再辅助其他猛药,看能不能求的一线生机。 不降温的话,段然没救了。 “他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并发症,需要抗生素,而不是退烧药!”萧炎知道有些事无法解释,但为了拦住执拗的李郎中不得不多说几句话。 “什么抗生素,什么是发炎,还有你嘴里的细菌那玩意都是无稽之谈,人都要死了,你把挡着干什么,让开!”李郎中对萧炎这几日和他交流的现代医学并不感兴趣,他更相信自己的经验。 第83章 病入膏肓 在古代的时候人们生病就是生病而已,而古代的中医讲究的就是调理,这个调理是什么呢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调理。 那时候还没有微生物之说,对于细菌之说,李郎中自然不信,萧炎追问他为什么喝了凉水容易生病,喝开水不易得病,李郎中眼睛一瞪,说谁傻的喝开水,废柴火不说还烫嘴。 萧炎一阵无语,也是,汉朝时候喝茶只是贵族的事,也是喝茶的时候才会喝那烫嘴的水。 于是萧炎改口说喝凉水和茶水,为何茶水不易得病,谁知李郎中眼睛又一瞪,说你傻啊,不得病是因为茶的缘故,和热水有关系么 萧炎被李郎中说的一愣一愣,觉得有些不太妙,于是又正儿八经的说细菌很小,但也有大的,巴拉巴拉解释着后世萧炎仅有的那点生物知识。 凉水茶水之辩,最终结果是萧炎无话可说,所以李郎中更是不屑去相信,他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于是连听都不愿意听。 萧炎一会说细菌小的肉眼看不见,既然看不见,那萧炎怎会知道细菌的存在一会又说木耳还有蘑菇也是菌类,这不自己打自己的脸么,明明那么大个,咋就看不见了 这不胡扯么 尽管有时候李郎中被萧炎问的哑口无言,比如李郎中说萧炎看不见细菌的时候,怎么确定细菌不存在,萧炎便在水里倒了些酒,反问李郎中这还只是水么 李郎中摇头,萧炎又反问那你能看见酒么 李郎中哑口无言,当然只是片刻,之后便指责萧炎胡搅蛮缠,断章取义。 为此萧炎哭笑不得,突然觉得在这个时代科普一些东西太难了。 萧炎无力改变李郎中的思想,因为他自己对医学也不是很精通,李郎中有时候从各种新奇的角度对未知的事物做出解释,反而让萧炎无言以对。 李郎中那么的固执己见,不肯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世界观,自然有他固执的资本,他一这辈子医人无数,这就是资本。 李郎中自然知道唐三此时很凶险,甚至不只是凶险,而是等死,反正横竖都是死,他觉得还不如让他试试刚想的这个法子。 至于萧炎提炼的那些液体,李郎中看不到眼里,他从来没觉得唐三外部伤口消肿和萧炎瞎折腾的那不明液体有关,他总是归功于他熬制的草药。 萧炎懒得辩驳,他本来打算等第二代青色菌落培养七天后再提炼青霉素,但是司隶校尉部军侯赵虎来了之后,留给萧炎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李郎中已经没了耐心,准备做最后的尝试。 在此之前,这一老一少其实很和谐的,现如今却吵的不可开交,一个张开胳膊寸步不让,一个端着还冒着热气的中药硬要往里闯。 一老一少,僵持在那里。 可怜的的唐三被晾在后面无人管。 “咳咳……你们能不能先别吵,我渴……”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唐三早就苏醒了,他看着为了他争的就差点要打起来的李郎中和萧炎,心中一暖,面带歉意。 “老五,别拦着老人家……我喝,我都喝,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唐三挤出一丝笑意,他的脸色苍白,嘴皮干裂,持续的高烧让他体力的水分流失的很快。 “谢谢老伯!”唐三对李郎中点点头,以示感谢。 李郎中很生气,路过萧炎的时候往边上拨了一把,还瞪了一眼不太服气的萧炎,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唐三把药喂下去了。 萧炎张张嘴,看到一脸关切之意的李郎中,叹了口气,自认倒霉,默默的闪到了一边。 “孩子,我也不瞒你……你这情况不太妙,能不能活看这剂猛药了,有些后事你该交代的就交代!”给唐三灌完药后,李郎中擦擦自己头上的汗,眼圈发红,看着和他孙子一般大的唐三连连摇头,然后很柔声的说道。 李郎中经历的生死多了,但是看着这般年轻的青年就要凋零,依旧不好受,更不用说唐三很巧合的和他孙子同岁,这些日子中只要清醒的时候尽逗他开心了。 “咳咳咳……谢谢老伯,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唐三挤出一丝笑意,李郎中虽然相识不久,却给他从未体验过的父母般的疼爱。 唐三不想让李郎中跟着他难过,于是强欢言笑。 李郎中看着唐三喝药之后,放下心来,叹了口气,又记仇般的瞪了一眼萧炎,示威性的哼了一声,然后又唉声叹气佝偻着腰的出了门,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不舍得回头看了看还对他保持着微笑的唐三,叹了一口气,狠下心离开。 唐三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李郎中心里清楚,怕是难,很难。 李郎中走后,房中陷入了沉寂,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晌之后,唐三率先打破沉默,此时他脸上早无笑容,唐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里透露着茫然,唐大经历过的那个镖师死的时候他也见过,那是个可开朗大哥哥,说没就没了。 “我……你不必难过,我死了你把我烧成灰带给我大哥,算了,直接找个地方埋了,不然我哥看到骨灰会更伤心的……” 萧炎上前握住唐三滚烫的手,急切的说道:“你死不了的,相信我,再等我一天!” “哈哈,傻老五,说真的在狱中刚认识的时候,你瞪我瞪的我头皮发麻……有时候我还真怕你,嘿嘿……你欠我个媳妇,到时候给老大……我大哥找俩。”唐三对萧炎挤出一丝笑意,对媳妇念念不忘,生怕萧炎误会给朱永芳找俩,说了一半赶紧改口道。 “你要坚持住,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我能救活你……到时候你找十个八个都行!”萧炎看着脸上因为发烧而通红的唐三,鼻子发酸。 “呵呵,你不懂医术还给我熬药,不怕和老大一样医死人……唉,反正我要死了,你给我的药我也喝!”唐三开始频繁眨眼睛,眼珠子往上翻,看样子又开始犯困了。 “唉呀……这么烫!”萧炎伸手摸了一把唐三的头,赶紧端来凉水给唐三降温。 就在端水的这档口,唐三又睡着了,确切地说是昏迷了。 这么高的温度仅靠凉水是降不下来的,萧炎擦了两把后,咬咬牙,一跺脚,不打算再等了。 “啪!”萧炎将湿了的麻布丢到盆里,转身去了自己提取青霉素的房间。 又是一遍流程,萧炎已经能很熟练的提取含有青霉素的液体了,这一次萧炎用了三盆培养液。 萧炎扑进那间潮湿阴冷的房间后,全身心的投入,忘记了时间,就在他快要进行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有侯府的下人找了过来。 “这位少侠,你那兄弟不行了,我家公子喊你去给他穿新衣服,送他最后一程。” “还有气么”萧炎猛地站起来,由于长时间蹲下,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还有呼吸,但是李郎中说他没救了,随时都可能咽气,短则今晚,长则明后两天。”那下人上去扶了一把萧炎,但眼神里流露出不屑,仿佛再说你兄弟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捣鼓这些玩意。 “好,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还剩最后一道工序,萧炎说什么也要完成,这是救唐三的最后希望了。 “噢……”那名下人拉长声音,对萧炎更加鄙视了,只是碍于萧炎是客人身份,便不再多言。 等萧炎冲洗完成后,兴冲冲的端着一盆提取液往客房跑的时候,正好撞见从门口出来了一口棺材。 萧炎突然觉得胸口被锤了一下,整个人都觉得呼吸都难,他恍惚了一下,手里端的盆子差点都摔了。 萧炎下意识抓牢了盆子,等棺材出了院子后赶紧进入了小院,院子里挺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铺着厚厚的褥子。 还是迟了么 “老三!老三!”萧炎脸色一变,一边大喊一边快步跑到唐三所待的房间,同时还小心翼翼的防止自己的手里的液体别撒出去。 刚才去喊萧炎的那名下人更加鄙夷的看着萧炎,冷哼一声:“演的真好。” 萧炎冲进房间后,发现李郎中和侯府庶子都在,尤其李郎中看见姗姗来迟的萧炎,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炎,然后红着眼圈给已经昏迷的唐三擦拭身体,这些本应该是萧炎的事。 萧炎松了一口气,喘着气把刚提取的液体放在边上,擦擦汗,再抬头的时候发现侯府庶子朝他走来。 侯府庶子走到萧炎跟前,抱拳行礼,然后面露难色,他深吸一口气,皱眉斟酌一番,这才缓缓的说道:“少侠,此事侯府已经仁至义尽,只是你知道的,人死在府中犯忌讳,所以我们打算把唐少侠移出侯府,到门外搭了个棚子……这口棺材是少主的一片心意……还望少侠勿怪。” 萧炎茫然四顾,他能说什么,已经在人家侯府住了七八天,侯府也给他们提供了那么多便利,萧炎还能说什么 就算不乐意,怕是连棚子都没。 “嗯……好,但是我有一请求。”萧炎沉吟片刻,盯着庶子说道。 “但说无妨,只要能办到的,我家少主定不会推脱。”那庶子看到萧炎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省去了翻脸的步骤。 “我这几天待的那房子给我留着,真的没救了,你们在去收拾,好么”萧炎看了一眼毫无知觉的唐三说道。 “好什么好,现在就让人去拆了,你兄弟都这样了,你还去捣鼓那些污秽之物,究竟是他重要,还是那堆腐烂的水果重要” 在一边擦拭唐三身体的李郎中突然发了飙,没等庶子回话就将手中的毛巾丢到盆里,他眼圈发红,指着萧炎大骂,似乎在抱怨萧炎在唐三清醒的时候没陪在身边。 “你还好意思端着这玩意进来,看我不把它洒了!”李郎中越说越气,因为他想到了他的另一个夭折了的孙子,在他以前行医的时候,他那个夭折的孙子才七八岁,有些感冒,却没人陪在身边,结果呕吐之后呛死在炕上。 所以李郎中看到萧炎丢下唐三离开,自然很生气,气的想把凝聚萧炎心血的液体洒掉。 萧炎脸色大骇,端起盆子就跑。 庶子连忙转身拦住李郎中,好说歹说劝住了脾气火爆的老人。 “哎,要不是你拦着,我要他好看!”李郎中骂骂咧咧的回去给唐三穿新衣服去了。 随后庶子出门看到萧炎警惕的护住身后的那盆救命液体,叹了口气,示意萧炎放心,那屋里的东西会保留到萧炎离开侯府。 自始至终,唐三没有醒来。 第84章 可否给我也算一卦 萧炎好不容易挨到李郎中离去,赶紧从藏好的地方端出那盆救命液体,从之前外敷效果来看,唐三对青霉素并不过敏,萧炎给昏迷状态的唐三灌了一杯,然后又觉得不放心,又灌了一杯。 唐三此时穿着崭新的丧服,静静的躺在那临时搭的盆子里,他好像不甘心,就是不愿咽气。 经过这番折腾,也不知道是青霉素的原因,还是外面天气凉的原因,唐三的高烧似乎退了些,人虽然未醒,但是脸色稍显正常,当然也只是看起来没那么红了而已。 李郎中给唐三号了号脉,说已经很微弱了,还坚持说应该就在这两天。 萧炎也不知道自己提取的青霉素是否管用,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昏迷状态的唐三,内心忐忑不安,怕不能还给唐大一个完好无损的弟弟。 在棚子外面放着一口方方正正的棺材,棺材盖子被人打开放在一边,棺材的材料不是檀香木,也不是金丝楠木,只是普普通通的白皮松木,也没有三寸厚,最厚处勉强达到一寸厚。 有就不错了,侯府显然也是用心了。 萧炎躺在棺材里,看着天上的云彩变幻莫测,没有害怕,反而感到了一丝宁静,感到了一阵轻松,万灰俱灭,便是啥心不操,真轻松。 萧炎当然做不到啥都不想,于是他想到了唐三如果活着,结了婚发现那方面不太行会不会怪他给瞎灌药,哈哈,那一定很有趣,只要能活着,那都不是事。 他想到了唐三昏迷前还告诉他“我信你,你能改命!”,萧炎还真希望自己能拥有魔法说改就能改他人命运。 他想到了作为独子的窦彪羡慕的看到兄弟情深的唐氏兄弟,和李郎中的遭遇差不多,窦彪小时候也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庶生哥哥,哥哥待他很好,可惜英年早逝,所以窦彪也对唐氏兄弟这般好。 他也想到了沈子腾和赵磊突然被一撸到底,和他们一样充军,是会被打击的意志消沉,还是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态度。 他又想到了远在敦煌的石修,不知能不能见到他。 萧炎天马行空的想着想着,便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萧炎不再做那些怎么靠后世的科技改变这个世界的白日梦,而是更多的想起了这个世界与他有交集的人,不知不觉中,萧炎融入了这个时代。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萧炎觉得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并不是很冰凉。 萧炎缓缓的睁眼,便看到一只手掬着一点水往萧炎头上浇,一颗脑袋探了进来,一张还有些蔫的脸上挤着笑嘻嘻的表情,看着醒来的萧炎说道:“你好像把我的位置给占了!” “老三,老三你醒了”萧炎一个激灵,赶紧翻了起来,一把抱住唐三,拍拍他的身体,又摸摸他的额头,欣喜的发了狂。 “哈哈哈……哈哈哈……有效了,哈哈……”萧炎仰天长啸,发泄着这几日的阴郁苦闷,他又发狂大笑,笑着笑着萧炎哭了,那是欣喜的泪水。 付出的一切都值了,尽管唐三的脸上还有些惨白,还有些低烧,但这都不是事,最主要的是唐三挺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了”萧炎擦擦泪水,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醒来后你睡了大约一个时辰了,看样子他们以为我要死了!”唐三伸直胳膊,给萧炎展示了一下一身的新衣服,不太合身,略显大。 “好丑,还是那些旧衣服好看!”萧炎皱着眉嫌弃的说道,眉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我好饿,我怕穿着一身去敲门吓死别人,所以还是你去!”唐三虽然能下车,但还是很虚弱,就这么一会会,他便累的靠着棺材坐下了。 “这些天我想明白了了,死就这回事……一种解脱。”唐三怔怔的说道,这些天他并不是完全昏迷或者出现幻觉。 “吱呀”一声,侯府侧门打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此时萧炎正入了盆子去拿食盒,留下唐三靠着棺材坐着。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侯府,紧接着就听见刚才那人大喊:“见鬼了,鬼来了……” 萧炎和唐三互相看了一眼,“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 “你还是躲到棚子里去,再吓死人可就对不住窦公子的一片好意了。”萧炎瞪了一眼唐三催促他回棚子去,毕竟入秋雨后已经很凉了。 随后萧炎迈着愉快的步伐从那个受到惊吓的下人还没来得及关的门进入了侯府,侧门开在一条长廊的尽头,通过这个走廊,绕过一个院落便是厨房了。 这是一条一眼能望到头的长廊,萧炎大老远就听见长廊尽头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说话。 原来是闻讯赶来的李郎中在问受到惊吓的下人:“什么鬼” “就……就是那个死了的少侠,他……他……刚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不,他是坐在……站……反正他在棺材旁,还打量着自己的衣服!”那个下人显然被吓得不轻,语无伦次,甚至刚发生的画面他都不确定,那是因为受到惊吓后,他压根来不及仔细看。 “荒唐,哪有什么鬼!带我去看看!”李郎中皱皱眉头,他不信鬼。 “李……李先生,自己……去。”那名下人被吓破了胆,说什么不愿意回头。 就在这时候萧炎拎着食盒出现在拐角处见,看见那名下人在眼前一手扶着墙,一手抚着胸口背对着萧炎,在那喘气,腿都软了,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你……”李郎中看见了萧炎,刚说了个你字,就把目光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那下人身后的萧炎,愣住了。 此时萧炎正纠结要不要干咳一声,又怕吓着这个背对他的下人,正在犹豫的时候那名下人回头了。 那名下人是从李郎中的视线中发现了异常,他一回头,眼前一张脸,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跌落在地,张着大嘴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坐的地方本来是干的,这会儿湿了…… “鬼啊!”那名下人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扑向李郎中身后,边喊边叫。 要知道那长廊一眼望到头,两边都是高墙,那下人走过的时候并没有人,他先见到穿着新衣的唐三就被吓了个半死,然后又从他以为没有人的长廊里突然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他怎么不惊,没被当场吓死已经不错了。 “他死了”李郎中看到萧炎,脸上难掩难过之情,他认为萧炎是来报信的。 “你不守着他,拎食盒干什么”随机李郎中看到了食盒,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萧炎此时应该陪着唐三。 “他饿了!”萧炎满脸歉意和不好意思,小声说道。 “你说啥谁饿了”李郎中一愣,没反应过来。 “老伯,是我饿了……”这时候门口传来唐三虚弱的声音,他是好奇萧炎怎么也吓到别人了,所以爬了进来,瘫坐在门槛上,看着走廊尽头。 “什么……他活了”李郎中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看萧炎的眼神都变了,李郎中又狠狠的一把拨开挡路的萧炎,丢下还死死抓着他的下人,三步并两步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侯府沸腾了,李郎中都说没救的人突然爬起来找吃的了,奇闻。 再一会儿在府上会客厅,萧炎被摁在上座,窦彪恭恭敬敬站在前面说:“听说公子能改命算命,我本不信……今日得见,我信了!” 窦彪纠结半天,想着改命折寿,那就算一算未来也不错…… 于是窦彪小心翼翼的指着旁边的一盘金锭说道:“不求改命,可否给我算上一卦” 第85章 虎父犬子 赵虎的第三把火没烧起来,除了有马骑的那六十骑兵,其他人都叫苦连天,甚至连自己的亲兵也面露难色。 娇生惯养的赵虎何时走过这么泥泞难走的山路,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湍急的河水,路面还很湿滑,每一步都是心惊胆战,既要时刻注意山上的落石,还要防止道路坍塌,与之前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驰,更不用说纵马奔腾了。 这一路走来,皆是如此,而且还下着雨,又冷又累。 走了一半的时候,赵虎的屁股开始疼了,他本想咬牙坚持,但只是坚持了十多里路,终于受不了了。 于是又让死囚抬着他走了十来里路,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赵虎再没勇气往前走了,再走的话今晚怕是得露宿荒野,所以犹豫半天之后,便下令在这个镇子扎营。 赵虎自然被镇里的乡绅请到家里去做客,其他大部分人都在户外扎营。 这种半封闭的村落基本上与世隔绝,有的村民甚至一辈子也不出乡,极少数的人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去县城赶集的时候碰到过县太爷。 尤其得知赵虎是当今太尉幼子之后,亭长顿时感觉到整个村子都蓬荜生辉,各种巴结拍须溜马,拍的赵虎很开心。 酒足饭饱之后,亭长喊来自己的孙女扶着醉醺醺的赵虎去就寝,临别时对着赵虎抛了个媚眼,赵虎当即会意,拍着亭长的肩膀直夸赞。 亭长他叫蔺奉,今年刚五十岁,由于常年田间劳作,所以皮肤黝黑,又矮又挫,脑子却很灵活,是个善于钻营之人。 他孙女年仅十六,叫蔺彤,一双大眼睛干净的像张白纸,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看上去特别淳朴可爱天真,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灵气儿,一身的麻布长裙掩盖不住初长成的凹凸身材。 此时蔺彤有些局促不安,她很紧张,因为他爷爷说眼前这位有些英俊的少年将军的背景大到通天,要是伺候好了,他们家就算翻身了,别说县太爷,就是那位只听过没见过的据说比县太爷还要大的郡守大人也会对他们家奉为上宾,百般奉承。 嗯,到时候端醒酒汤的时候一定要试试温度,别烫着了;还有天气转寒,晚上记得给那热炕加柴火,别让后半夜没火凉了;还有伺候他洗脚,准备茶水等等,夜里万一饿了怎么办……对,一会儿再去厨房煎俩鸡蛋,蔺彤心里盘算着该做哪些准备,因为爷爷没告诉她怎么伺候。 蔺彤也没当回事,不就是把夜里的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想到,备好不就行了,再还怎么伺候,自己已经想的够细致了……还别说,眼前这位少年将军真好看,一身戎装看起来威武霸气,阳刚似火。 不知为何,蔺彤突然红了脸。 “嘿嘿,扶我回去……你爷爷是个好人,我……我完了给县里打个招呼,让他当个乡长……”赵虎此时已经心猿意马,小腹发热,他其实没醉,但是没醉有些事不好办,所以得装着。 赵虎的下属似乎见怪不怪了,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和蔺奉老头吆喝着喝酒。 “哎呀……”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蔺彤本来想扶赵虎的胳膊,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将军突然往前一扑,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蔺彤何时和其他男子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当即被吓的惊叫出来,她这一叫,反而让赵虎更亢奋,而她的爷爷自始至终似乎没听见,她的父亲红着眼看不下去,却被蔺奉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一跺脚出了门。 赵虎再怎么花花公子,也是男子,被他拽住,蔺彤怎能挣开 酒桌上的划拳声掩盖了蔺彤闺房里的惨叫哭喊声,蔺奉举杯频频敬酒,满脸通红,比他娶亲的时候还要高兴。 但也只是片刻,赵虎就气呼呼的出了门,脸上一道划痕,衣衫不整,嘴里骂骂咧咧:“真特么晦气!” 蔺奉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赶紧贴在怒气冲冲的赵虎耳边耳语一番,赵虎转怒为笑,继续和下属一起吃喝起来。 第二天,行军队伍里多了一辆马车,马车车门上了锁,里面据说藏着一位姑娘,为了防止那位姑娘寻短见,还用绳索绑着她。 第一天勉强走了六十里,第二天赵虎便不再坚持每天六十里路了,走多少是多少,他可要保持体力还有其他事要做。 有了蔺彤的加入,赵虎的这趟差事才正儿八经的像是一趟旅行,虽然还得等几天,但是赵虎不着急,这个速度下去还要四十多天了,有的是时间。 至于蔺彤家所在的寨子叫什么名字,赵虎第二天就忘了,他也不想想起来,那个蔺奉的老头可是拍错人了,赵虎在外面敢这般为非作歹,但是回到家在他老爷子眼皮下,可不敢这般。 所以那些场面话,也是忽悠。 第六日,快要落山的太阳还是很热,沿着祖河河滩走的押送队伍各个都无精打采。 这时候的黄土高坡并不是后世那般没有植被,群山上都是叶子发黄了的树木,到处森林被覆。而山上的林区还往往延伸到山下的平川原野。这些茂密的森林间杂着农田和草原,到处呈现一片秋天的萧瑟,覆盖着广大的黄土高原。 黄土高原上沟壑纵横,沟壑之间相互连接,盘根交错,随便一个山沟沟里藏几百个人不成问题。 但是押送队伍一路平安,连个毛贼都没遇到过,所以本来就没什么防备的押送队伍就更加松懈了。 最前面是由六十骑中间夹着一辆马车组成的阵型,中间则是戴着枷锁的一众囚犯,两边每隔数步便是手持长枪腰挎汉刀的步卒,在最后大约一屯的步兵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押尾。 此时他们距离祖河和厉河的交汇出还有十里路,在前面两河交汇处有个镇子,他们准备在那里扎营休息。 应该差不多了,终于可以开荤了……骑在马上的赵虎脸上露出一股狞笑,他频频往马车看去,要不是行军当头,他恨不得现在就钻进马车发泄一番。 马车内蔺彤整日以泪掩面,她没想到所谓的伺候是不是她认为的那种伺候,而是那般恐怖,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未经人事,怎能不恐慌,这几日那个畜牲虽然不让人拿绳子绑她了,但是每天都会到马车上上下其手,掐的她身上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又青又紫。 可是她能怎么办,能逃出这大军环绕的押送队伍么就算逃的了,可又能去哪里 回家 怕是更惨,她那可恶的爷爷说不定会把她活活打死,尽管那畜牲已经不记得她爷爷的名字了。 蔺彤木然的看着远处的大山,山上时不时窜出一只野兔子,让她神往,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野兔子多好。 蔺彤清楚该来的还会来,她是躲不过去,也许可以抢了他的佩刀自杀,她倒是很想杀了他,但是那意味着她父母也就完了,所以只能死自己,死了就死了,影响不了任何人…… 就在这时候,善良的姑娘还想着不连累他人。 一只兔子似乎被押送队伍所惊吓,朝着前面跑去,在前面的山口处,兔子突然跳了起来,然后掉头朝着悬崖跑去,似乎受到的更大的惊吓,十来丈悬崖下面便是潺潺的祖河。 蔺彤看着被惊的跳起来的兔子皱了皱眉,很好奇那山口处究竟是什么东西。 蔺彤看着自由自在的兔子,军侯赵虎则垂涎的盯着倚着车窗远眺的蔺彤,那侧面略带忧伤的脸看起来就像一件勾魂的玉器。 赵虎都能透视了,穿过那马车的车厢,似乎就能看到凹凸不平的初成的诱人身材。 越看越馋,看着看着欲念焚身的赵虎受实在不了了,憋了这么些天也难为他了,当即下令就地扎营,还美其名曰“不去前面村子扰民!” 最前面的骑士当即下马,埋锅造饭,这是赵虎的特殊待遇,他吃不了那干涩难咽的干粮,所以亲兵总带着厨具,只为了给赵虎随时随地做一口热饭。 除了当值的士兵站在那群带着枷锁的囚犯不远处警戒之外,其他断后的士卒也都开始忙起来了,捡柴的,挖灶的都成了习惯。 赵虎跳下马,既不布置警戒,也不下令骑兵侦察周围,已经进入了武威郡的地界,能有什么危险。 他留着口水屁颠屁颠的朝着马车快步跑去,同时示意亲兵将马车围起来。 马车里的蔺彤脸色一变,紧紧的咬住嘴唇,整个人因为害怕而抖起来,她死死盯着赵虎的佩刀,眸子里透出一种决绝,一种刚烈。 赵虎没有随蔺彤的愿,他在上马车前解下了佩刀递给了旁边的亲卫。 蔺彤绝望了,她闭上了眼睛,同时扭头面朝窗外,她不想看到那幅如今看起来憎恶可恨的面庞。 赵虎来不及解甲,就猴急猴急的登上了马车,一把抓过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的蔺彤,一手将支起的车窗关上。 蔺彤想反抗,但是赵虎力大无比,压的她动弹不得,马车因为里面的人动作剧烈跟着晃了起来。 蔺彤反抗越激烈,赵虎越兴奋,兴奋之余,赵虎狠狠地捏了一把,猝不及防的蔺彤一声惨叫,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哈哈……”赵虎愈加疯狂,他想得到的就必须得到,那还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 “唉……造孽啊!”远处坐下来的沈子腾和赵磊叹息道,每次赵虎上了马车,就会从马车上传来那姑娘的惨叫声和赵虎变态的笑声。 “这哪像个带兵的将军,简直就是土匪!” “土匪还知道派人警戒呢,你看他,还真放心!” “唉,可惜赵老爷子一世英名,听说他为官还算正直,怎么就生出了这个混帐东西!” 虎父犬子! 就在两人谈论间,前出捡柴的骑兵到了那兔子受惊的地方,他也受到了惊吓,连三四步之外的战马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转身就往营地跑。 “敌袭!敌袭!” 然而他喊了两声之后,便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后背插着几支羽箭。 “敌袭!” 这时候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营地中乱成一片。 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但是马车里的赵虎由于太过投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马车晃动掩盖了大地的晃动,他此时正狞笑着努力撕扯着蔺彤的衣服。 第86章 精锐不精锐 突然出现的大队骑兵让已经下马的护卫来不及做出反应,几十米的距离,纵马狂奔的话,很近,只有几息的时间。 而马车周围的护卫为了不打扰赵虎的好事,很自觉的离开马车四五丈的距离,等护卫反应过来冲到马车跟前的时候,不明骑兵也已经冲到十来丈的距离。 然后这支骑兵突然调转方向,他们分成两路,沿着营地平行而行,并不是直接冲入军中,而是如同一张大嘴将押送队伍包了饺子,一边跑一边拉弓射箭。 没有马蹬的时候,骑兵的杀伤力主要还是来自骑射,以及利用战马的冲击力简单的冲杀步兵。 几个奔向马车的护卫成了绝好的靶子,数人中箭后倒地。 这时候马车里面的赵虎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推开车窗,正好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耳边掠过,钉在木头上发出一阵“嗡嗡”的震颤声。 赵虎耀武扬威所倚仗的这支骑兵队伍成了对面骑兵重点招呼的对象,密集的箭矢将来不及上马的骑兵接二连三的射倒在地。 纨绔子弟赵虎何时见过这般厮杀场面,映入他眼帘的是扑面而来数不清的骑兵,他们呼啸着将数百人的押送队伍围了起来。 赵虎脸色顿时就白了,刚要钻出马车的时候,一个护卫已经纵身跃上马车,对赵虎喊道:“少爷,抓牢!” “驾!” 十几名亲兵不畏死的翻身上马,竟然朝着这批不明骑兵来的方向冲去,为马车开路。 赵虎自己带来的三十多名亲兵,那是他父亲收养的门客死士,专门保护赵虎的,论个人武功是比普通士卒要高的。 他们才不管押送队伍的安危,只要赵虎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押送士卒挡了去路,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杀开一条路。 暂时拢聚起来的十几名亲卫在为首亲卫的指挥下呈锋矢阵,冲入了眼前的骑兵队伍。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折损数人之后,七八个护卫还有马车居然顺利的冲出了包围圈。 那些护卫不敢停留,沿着山脚的道路一路纵马狂奔。 后面一支骑兵紧追不舍。 原来袭击他们的正是号吾所汇集的三百多人的骑兵。 开始冲锋的是英鹫带来的训练有素的二百多人,最后押尾的则是凑热闹熟悉战场环境的一众叛逃的囚犯和一帮没骑过马的步兵,他们冲锋略显生疏。 他们没料到乱成一团的押送队伍中居然还会有人组织反冲锋,所以猝不及防下居然被十几人硬生生的冲开一道口子。 看样子那马车之上有重要的人物,一支由英鹫带来的二十余骑调转马头之后,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 马车里蔺彤哭哭啼啼的捂着衣服,要不是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她今日怕是难逃虎爪。 “哭什么哭,扫把星!”还没缓过劲的赵虎被蔺彤的哭泣声吵的心烦,想到自己这一逃,怕是那几个哥哥又要笑话他了,更加心烦,于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骂道。 蔺彤顿时不敢出声,只好蜷缩在马车一角低声抽泣。 ----------------------------------- 在祖河和厉河的交汇处,东南角有一座山,叫桃花山,山起三峰,主峰横枕震东,海拔1944米,两翼呈北南、西南走向。其势若鲲鹏展翅,待冲云霄;其色艳似桃花绽红,烟霞流丹,故名桃花山,后世的萧炎经常攀爬。 西汉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汉武帝西巡边事,途经会宁,曾驻跸东山行宫。时桃花山植被繁茂,正值初冬天气,林木葱茏苍翠,山色流丹泛紫,汉武帝登上桃花山,留下了“汉武上马石”,横卧山中。 此时桃花山山脚的一棵大树下两个年轻人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感受着凉风,他们旁边栓住两匹骏马,昨天的时候,为了尽快追上大队伍,他们那马车送人了,拉马车的两匹马自然成了两人的坐骑。 他们时不时朝着祖河方向看去,好像在等着。 这两人便是萧炎和唐三。 原来在唐三喝了两顿萧炎第三次配好的青霉素之后,苏醒的第二天就高烧褪去,第三天一大早他们坐着侯府提供的马车开始追赶大部队。 因为赵虎当时说了,十天之内赶不上大队伍就会将朱永芳和唐大斩首,同时告诉萧炎说行军路线不会改变。 所以心系朱永芳和唐大安危的他们在唐三身体稍稍恢复的时候便上路了。 好在萧炎知道近路,他是沿着显清河一路北上,经过四天的赶路,他们从后世的陇阳镇和侯家川进入祖河流域然后抵达后世会宁县城所在地,此时这里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镇子而已。 在询问附近的村民得知押送队伍还没经过此地,那说明押送队伍是沿着道路条件稍好一些的葫芦河北上,然后通过祖河往东到祖河和厉河交汇处之后在一路往北。 萧炎他们俩居然跑到了押送队伍前面,想到唐三突然活蹦乱跳窜到唐大眼前,不知道唐大会是和反应。 想到这温馨的一幕,萧炎就忍不住的咧嘴上扬,他还和唐三打赌,赌唐大会不会哭。 “说真的,真羡慕你有唐大那么好的哥哥!”萧炎眯着眼睛,要是也有个人这般罩着他,那该多好。 “我们不已经是兄弟了么,我也是你哥!”重生的唐三心情很好。 突然从祖河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唐三和萧炎眼睛一亮,随即唐三和猴子一般三下两下窜到树上远眺。 “不是他们……这大白天居然还有马匪!”唐三语气中带着失望,给树下的萧炎说道,“这大西北就是民风彪悍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拦路打劫。” “一辆马车朝咱们这边跑来了,马车后面还跟着七八个骑兵保护,在后面是二十多个骑兵在追赶……” “咦,是几条汉子!”唐三突然惊呼道。 “我看着呢!”萧炎不知何时也爬到树上了,站在唐三身边,紧紧的抱着树干,看着三四里外的厮杀。 只见护送马车的五六骑突然掉头,迎着追兵冲杀过去。 但是没等接近,便有两三人中箭跌落下马。 剩下的人狠狠的和追兵撞在一起,这一耽误,马车在两骑的护送下与追兵拉开了距离。 但是那五六个人也就阻拦了一小会时间,后面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 萧炎和唐三互视一眼,决定不掺和这般江湖事,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俩从树上跳了下来,将马匹藏在山上。 刚刚藏好,就看见那辆马车呼啸着从山脚的路上飞驰而过,驾马之人站在马车前,拼命的抖动着缰绳,恨不得让马飞起来。 马匹后面的两个骑兵时不时的回头,看追兵追到哪里了。 突然从马车上跌落一个物体,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撞在山脚的石头上,一动不动,晕了过去。 萧炎和唐三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时候追兵已经追至一里多路,萧炎和唐三相视一眼,萧炎来不及阻止,唐三放下跷蹬弩,纵身从藏身之处跃下,冲向那名倒地女子。 犹豫此处是拐角处,唐三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却看不见来人,萧炎紧张的趴在藏身之处,端着劲弩警戒着。 唐三大病初愈,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他闭着眼,吃力拖着晕了过去女子。 因为女子衣衫不整,白花花的胸脯让唐三鼻子直冒血,但是事出紧急,唐三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说辞,扭头看向他处,咬着牙把那个没了知觉的女人拖向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萧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因为他已经看到追兵据此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了。 突然,萧炎的眼睛都直了,甚至忘了查看唐三,因为他在追兵中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人,一个仇人。 萧炎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杀意,扭头看向马背上驮着的大杀器。 第87章 老父亲般的笑 唐三自然也能听出追兵将至,他一咬牙,双手环抱那女子,就地往后一滚,终于在最前面一骑出现在拐角处的时候挪到了大石头后面。 剧烈的运动让他抱着那女子喘着粗气,他不敢动弹,生怕引起追兵的注意。 突然他怀里的女子的手动了一下,唐三回头看时,那女子也正好睁开眼看到他。 唐三反应极快,在那女子开口尖叫之前用手捂住了那女子的嘴巴。 那女子拼命的挣扎,喊叫不成,便对着唐三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唐三疼的眼球都鼓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一口咬到自己的胳膊,表情痛苦,但是唐三不敢松手,也不敢松口,他怕叫喊声引来追兵。 直到听着追兵远去,才从女子手中抽出被咬的流血的手,骂道:“不识好歹,你狗啊!” “你流氓!”那女子在唐三松手的瞬间弹起来,与唐三拉开距离。 唐三一抬头就愣住了,那是中箭了的感觉,用后来萧炎的话是什么求必特的神箭,那感觉就是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什么追兵,什么险境,什么名声统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女子。 “还看!”那女子低头看到白花花的半个胸脯,又看到直勾勾看着他的唐三,脸刷的白了,赶紧转过身整理衣物。 那女子此时大脑中也一片空白,还来不及为逃出生天高兴,又落入狼嘴。 “啊,我不是故意的!”唐三捂着眼睛赶紧扭过头,他那张本来比较厚的脸腾一下红了,比那女子的脸还要红。 “是滇独他们,快走!”就在这时候萧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唐三的春天。 “滇……滇什么独”唐三一脸茫然,头扭向了萧炎,但是眼珠子还停留在那女孩的背影上。 “啊,滇独!”重复数次之后,唐三回过神,看见萧炎已经出现在眼前。 “那他们”唐三首先想到了的是唐大! “怕是遇到埋伏了!”萧炎一脸严肃的点点头,他递给唐三硬弩,身上还背着他嘴里所说的大杀器。 “我们走!”唐三抓起跷蹬弩就要走,听到唐大等人可能遇到危险,怎么还能忍。 是忍不住,唐三走了两步舍不得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心想着有缘了再见。 唐三一咬牙,三步并两步往藏马之处窜去,但是却没听见萧炎追上来。 “走啊!”唐三回头对萧炎喊道。 “她咋办”萧炎指着瘫坐在旁边女子。 那女子正是蔺彤。 此时蔺彤背对着萧炎他们,正咬着牙忍着胳膊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她的左小臂反关节方向下垂,应该是骨折了,她好着的手捏着衣服捂住了胸膛,泪水在她眼圈里打着转。 “我……我们又不认识,管她干啥,给她点钱让她走!”唐三的眼神闪烁了下,狠下心来说道。 “她胳膊断了,再说咱们去哪,你知道老大他们走到哪里了”萧炎狠狠的瞪了一眼唐三,还是没有动的意思。 听到萧炎的话,唐三猛地回头,往回走了两步,又刹住了,然后指着滇独追击的方向说,“把他们抓住不就知道他们到哪了!” “她也知道!”萧炎冲着蔺彤努努嘴说道。 “也对!”唐三眼神一亮,眸子里露出一丝欣喜,一阵风一样扑了回来,在距离蔺彤两三步的时候站住,双手无处安放,不知所措。 “咳咳,这位姑…姑……娘,我……”唐三紧张的挠挠头,张张嘴不知说啥,求助的看向萧炎。 “追兵很有可能会回来,你拉着她到咱藏身之处,问过之后再做决定!”萧炎撇撇嘴,丢下唐三和蔺彤三步两步窜到藏身之所。 “那些羌人很有可能会回来,这位姑娘跟我去山上藏一藏”唐三小声的说道,然后看着那个姑娘断了的左臂,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左臂断了,从心底都感觉到疼。 “他会接骨,我见过……”唐三伸出的手犹豫再三,还是缩了回来。 “你们是谁”那姑娘肩膀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唐三也哆嗦了一下,那是因为心疼。 “路人!”萧炎冷冷的回答道,他知道情况紧急,于是吓唬的说:“那些袭击官军的匪兵还会回来的,他们可是杀人如麻!”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唐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到了自己身份——死囚! “呜呜……我死了也好!”蔺彤再怎么坚强也是个姑娘,自从被她爷爷送上马车之后便心死如灰了。 “咳……命比啥都重要,时间就是命!”萧炎干咳了一声,冒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唐三听懂了,他一咬牙,在那姑娘脖子上砍了一掌,那姑娘登时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穿好,她的断臂也被萧炎接好,并用一个绳子掉在脖子上。 “你们想干什么”蔺彤情绪激动,以为自己被绑了起来,但随即发现只是吊着断臂,断臂还被木棍夹住了。 “别动,不然又得重新固定你的胳膊。”萧炎在三四步之外背对着蔺彤忙着什么,似乎没有恶意。 “你们是谁”蔺彤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到被穿好的衣服,说明该看的还是被看了,登时脸都红了,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躲在一个坑里。 “好人!” 萧炎头也没回的说道,萧炎旁边有一堆石子,萧炎正用一个杯子将他背的硫磺,硝石还有木炭按一定比例混合后包上一层蓬布,然后又在蓬布外面又包一层,在这两层布之间则铺上了一层石子。 萧炎的身边已经放着八九个包扎的很严实,酒葫芦大小的炸药包。 这是萧炎给窦彪算了一卦后的酬金,萧炎没要金锭,而是要了两麻袋这些玩意,当然解释的时候说是用药。 唐三趴在高处警戒着,听到蔺彤的声音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一丝关切也有意思心虚。 “好人” 蔺彤有些疑惑,她看到了萧炎和唐三身边的劲弩,还有军刀,还有弓箭等杀器,所以她疑惑,在她的认知里,除了军人之外,好人不玩弄这些杀器。 “我还以为你醒不来呢,所以准备大干一场长!”萧炎头也不回的把包好的炸药包放在一边。 此时的萧炎很兴奋,他很想知道这种降维打击的武器能有多大的威力。 “你们从哪里来的,那帮人为何追杀你们”萧炎看了一眼安静的蔺彤问道。 蔺彤看到自己并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什么不适,所以她信了。 “你们不怕我跑了”蔺彤没有回答,反问道。 “要不是你胳膊断了,我们才懒得搭理你,爱去哪去哪!”萧炎冷冷的说道,大杀器已经准备好了,不杀一场怎么对得起这些玩意 “呃……”唐三回头,看到蔺彤看着他,赶紧又转头看向前方。 “追杀他们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一群禽兽押送着一群囚犯!”蔺彤想到这几日的遭遇,恨的咬牙切齿,不仅那赵虎是禽兽,那些旁观者无动于衷,助纣为虐,也是禽兽。 “你们在哪里遇袭的” 萧炎听到后微微皱眉,从这姑娘语气中听得出来对押送的官兵恨之入骨,甚至还不如那些囚犯。 “不知道!”蔺彤说的是实情,再被赵虎糟蹋凌辱的那一刻,她还哪有心思算计着跑了多久,跑了多远 萧炎不知道,还以为蔺彤不想说,所以萧炎不悦的说,“既然你觉得我们想害你,那你走,我们觉不拦着!” “老五!”唐三回头。 “我走……我能去哪里”蔺彤一脸茫然的站起身,这才发现从他们所待的坑往下看,正是那条追击他们的必经之路。 而且此地地势陡峭,易守难攻。 随即蔺彤明白萧炎为何生气了,她低下头低声说道:“我真不知道,当时我……呜呜……” 蔺彤想到赵虎那禽兽丑恶的嘴脸,又想到自己被家人出卖顿时悲从中来,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显得楚楚可怜。 “那车上的也是禽兽” “嗯!” 萧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同情的看了一眼蔺彤,又看了看偷偷瞄着那姑娘的唐三,便指着唐三说,“你跟紧他,是他救了你!” “他很厉害,尤其轻功好!” 唐三冲着萧炎悄悄的竖起了个大拇指。 突然,一里之外的远处拐角出现了一辆马车,紧接着后面跟着十几个骑兵,看样子滇独他们追上了马车,此时正押送着马车回来,马车车厢被掀掉了,只剩个车板,上面捆粽子一般捆着四个人。 “来了,来了!”在高处警戒的唐三顺着陡坡滑了下来,动作很潇洒。 “嗯,你护送这姑娘去咱藏马的地方,情况不对劲了让她跑。”萧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着火折子吹了吹,将几个做好的炸药包放在边上备好,等待着来人进入包围圈。 就看清楚来人队形之后的瞬间,萧炎早就想好了好几套方案,比如马车在中间,那就丢没有包石子的炸药包,往首尾丢,救人要紧。 看着离开的唐三和那姑娘的背影,萧炎脸上的笑意盎然,就像看到儿子谈恋爱了般的老父亲的笑。 但是萧炎扭头看向来人的时候脸色已转寒,他又吹了吹火折子,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擦了擦手心的汗。 “马车在最前面,那就第二套方案!”萧炎喘着粗气,微微一笑,将火折子咬在嘴里,然后拿起硬弓,搭上弓箭。 此时萧炎的内心如波涛汹涌一般,心跳加速,这可不是烟花爆竹,而是实打实的杀人利器。 马蹄声越来越近,萧炎都能听见马背上得胜而归的的骑兵只见的说笑了,尤其滇独笑得很开心,萧炎听起来很刺耳。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一阵喧嚣后,一阵阵勒马的“吁”声,所有的马蹄声停了下来。 萧炎藏身的山脚之下传来一阵呜哩哇啦的羌语。 第88章 初试牛刀 萧炎刚要搭箭起身,唐三不知从何处窜了回来。 “不是让你去陪那姑娘了么”萧炎一愣。 “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这一包包轻飘飘的东西,连个人都砸不死!”唐三拎了一下炸药包,撇撇嘴说道,尽管萧炎以及告诉他这玩意威力很大,一扫一大片,但是唐三不是很信,因为他觉得太玄乎。 “无知,一会让你见识见识!”萧炎翻翻白眼,但是心中一暖,唐三这家伙还好没有见色忘友。 “不就是一些引火之物,别忘了我们就在河边!”唐三还是不信。 “你来的正好,你搭箭射拉马车的马屁股,我丢这东西。”萧炎悄悄抬头撇了一眼下面乱糟糟的一堆人。 滇独他们正挤在一块大石头前看着石头上的字,那字明显是刚写上不久,众人背对着萧炎藏身之处好奇的看着那石头上的几个字,大字上面居然有个白色布条被石头压着,随风飘荡。 那些羌人各个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都不识字。 滇独粗人一个,会说中原语言,但是字不识几个,他挠挠头,被簇拥在最中间,抬头看着萧炎用木炭写的那几个大字:“袭时躲石后伏地!” “什么什么什么石头后面趴地上!”半桶水的滇独偏偏不认识那几个关键字。 “大概是死了人,伏地跪拜的意思!”滇独猜测道。 马车上被绑着的赵虎几个人看懂了,他们朝四周环绕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他们还是很兴奋,互视一眼后,给赵虎驾马车的那个护卫趁乱加速割着捆绑的绳子。 从被绑上马车开始,那名护卫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割绳子,寻找逃跑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于是他加快了速度。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插在了拉着马车的马屁股上,马匹吃了痛,嘶鸣着超前窜了出去,马车上的人猝不及防的往后倒去,幸好这时候绳子断了,那护卫一把抓住了马车边缘,所有人才没跌落马下。 驾车的羌人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赶紧起身控制失控的马匹,同时大喊:“敌袭!” 等他声音传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窜出十来丈了。 就在羽箭射中马屁股的同时,用一根绳子连在一起的两包炸药包被萧炎点着朝人最密集的地方扔了下去。 那两包炸药包旋转着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挂在了一匹马的脖子上,萧炎用火油浸泡过还沾了火药粉的引线冒着白烟“嘶嘶”的燃烧着。 马上的人眼疾手快,用佩刀挑断连着的绳子。 众人通过空中青烟的轨迹一眼就发现探出个脑袋朝下看的唐三。 唐三此时手持硬弓,捂着耳朵,张着嘴也看着滇独他们,这是萧炎让他射完箭后做的动作,看着冒烟却没动静的炸药包,唐三傻眼了。 “在那里!”滇独目露凶狠的眼神,他认出来探头的人正是和他厮杀过的唐大的弟弟,于是拔出刀指向唐三的藏身之处。 就在这时,从唐三身后又丢出四个没绑在一起的包裹,萧炎一手俩,一前一后,每边两个,挡住了这帮骑兵的前后路。 “小心这烟!”滇独眉头一皱,首先想到了是烟有问题,心里不仅对眼前人充满鄙夷。 在这露天空旷之地,用毒烟袭击他们,压根没有效果,就这山风一会儿全都吹没了,这样的对手真傻! 然而下一秒,这些骑兵还没来得及动身,滇独眼前两团火光几乎一闪,两道黑烟腾空而起,马背上的滇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出去,在空中飞了三四米,与此同时他觉得下雨了,密集的雨点打在了他的身上,有点麻,然后滇独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滇独命大,没有当场死亡,他有些恍惚,周围的世界突然好像静了下来,一切都不是那么的真实,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两耳只发出“嗡嗡嗡”的耳鸣,脑袋闷闷的。 滇独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两个胳膊都断了,他胸口处密密麻麻的小孔往外冒着血,这般大量出血很快就让滇独的视线逐渐模糊,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旁边的一条连着肠子的下半身,也不知道是谁的腿。 六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方圆数十里,许久之后汇成一股黑烟升向空中。 就在萧炎丢出最后一个炸药包的时候,萧炎一把将脑袋探出在外面想观察这炸药包有多大威力的唐三拽回坑里,骂道:“找死啊!” 但是唐三没听见萧炎的骂声,因为萧炎刚拽他回坑的时候,就爆炸了,萧炎的骂声被剧烈的爆炸声所掩盖。 几乎同时,唐三探头所在位置的一颗胳膊粗的树干被不明的东西击中,从中断裂,吓的唐三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打到自己脑袋上,那岂不是直接凉了 唐三整个人都懵了,爆炸的瞬间他觉得地龙翻身了,眼前的这座山都晃了一下,当然,那是唐三的错觉,因为在萧炎拉唐三的时候,唐三的一只捂耳朵的手松了。 所以震耳发聩的响声让唐三的感觉和滇独没多大区别,都是突然一片寂静后,接着就是耳鸣,整个脑袋都嗡嗡嗡的响,只看见萧炎对他喊着什么,却听不见声音。 萧炎的脸色也发白,因为他低估了炸药包的威力,早知道这样他就再往远躲一点。 不一会,人或者马的断肢残臂,甚至肠子等物伴随着石头纷纷朝从腾起的黑烟中落了下来,挂在树枝上或者砸在半山腰,等像天雨一样,景象惨不忍睹。 唐三望着眼前手指头还在抽搐半截小臂愣住了,突然他觉得萧炎再拍他,他回头看见满身是土的萧炎冲他吼着什么,又指了指山脚的路上,然后萧炎一手持刀,一手拿着劲弩冲了下午。 唐三这才明白萧炎的意思是杀下去。 于是唐三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有些站立不稳,身上的碎石块灰尘纷纷落下,唐三拨开他傍边半截肠子,拿出佩刀,跌跌撞撞的翻出那个藏身的坑,准备支援萧炎。 然而探出头的时候,唐三愣住了,眼前的一幕简直是一片地狱,哪里需要他去支援,能喘气的算上战马也没几个,都站立起来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就是高大的战马也都横七竖八的躺着,虽然没有死绝,但是没有一匹马能站起来,被撕裂的人和马的身体组织遍布了方圆二三十米。 活着的人也都异常惨烈,有的人强撑着坐起来,看着自己没了腿,在那里恐惧的大喊大叫;有的人眼珠子还在转,但是口鼻甚至耳朵处血流如注…… 有个人运气比较好,似乎受伤不重,爆炸产生的巨大杀伤力被他胯下坐骑所吸收,他的坐骑已经死透了,不幸的是把他的腿压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他还在还处在懵圈状态,他茫然的看着端着劲弩的萧炎没有任何反应,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萧炎也没打算杀他,萧炎想留个活口审问,这么些天过去了,号吾肯定与接应队伍碰头了,他们敢在大汉境内如此明目张胆,只能说明这股接应队伍力量不弱。 萧炎强忍着胃里的东西往上泛的冲动,捂着鼻子搜索着没有死透的人,但是除了那一个幸运儿,其他的人似乎也不需要补刀了,一个完整的都没有,由于人太密集,炸药包也密集,几乎同时扫倒一片,就连就近的大腿般粗细的树干也懒腰炸断。 除了那辆马车,其他人一个都没跑掉。 团灭! 萧炎很恶心,也很兴奋。 恶心的是走在这四处散布尸块的爆炸中心,每一步都滑腻腻的,红的白的,断骨,皮肉,内脏等等都让人感到一阵阵反胃。 兴奋的是这玩意的威力超出萧炎的预期,有这玩意,萧炎就敢一人守一关,一人就敢冲杀万人阵。 “呕……”萧炎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一堆肉泥里,终于受不了了,双手扶膝,在那里呕了起来。 唐三脸色惨白,终于知道萧炎嘴里的大杀器有多恐怖了,简直是人力不可为,毁天灭地。 在萧炎呕吐不久之后,唐三也受不了,趴在藏身的坑边上吐了起来。 突然,唐三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就看见了十多丈之外山脊处呆滞的蔺彤,只见她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被山脚的一幕吓傻了。 第89章 天降霹雳 “别跑,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姚三的半个魂眼看就要跑了,所以姚三也顾不上山脚的恶心事,起身去追惊慌失措想要跑了的蔺彤。 蔺彤被眼前地狱一般的血腥早就吓的没魂了,她本能的开始跑,她觉得自己目睹了凶杀现场,下一步就应该是被灭口。 她甚至觉得一开始他们俩救她,没动她是因为杀人在即,是在等杀完人后再和赵虎一般凌辱她,然后杀了她。 所以她只能跑,她朝藏马的地方跑去,去哪里还不知道,先离开这两个杀人恶魔……对,就是恶魔,不是恶魔怎么能在一瞬间杀死近二十个人 蔺彤就算没受伤也跑不过以轻功见长的姚三,如今一条胳膊断了,影响她的身体平衡,更是跑不过。 蔺彤跌跌撞撞跑了没几步,就被姚三追上了。 “你……你是来杀我的” 蔺彤跌倒在地,漂亮的脸蛋被山上的石头划处道道红印,甚至还渗出了血迹。 等她起身想要再跑的时候就看到姚三拄着刀站在前面喘着气,毕竟姚三大病初愈,身体还虚着。 “啊……不…不是,我们是要救人!”姚三看到蔺彤弱小无助的蜷缩在一块山石的角落里,梨花带雨,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刀,知道蔺彤误解了。 “我们要救我哥……你不放心了,刀给你!”姚三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半天,本想丢掉刀自证清白,但一想还需要拿刀杀人,所以就把刀丢给蔺彤。 此时蔺彤如果拿刀砍他,姚三的眉头估计都不会皱一下。 蔺彤没有拿刀砍姚三,她甚至连刀都没拿起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农村姑娘,朴实,善良样样具备,连鸡都没杀过,哪敢拿这杀人的刀。 蔺彤看到不敢直视她的姚三,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从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于是寻找话题想打破这尴尬局面。 “你哥” “嗯!” …… …… 山脚下,萧尘用巴掌把懵圈的幸存的那个幸运儿用巴掌拍醒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听不懂羌人土语。 于是萧尘有些烦躁,他看着对他破口大骂的那个幸运儿,眸子中寒光一闪,端起跷蹬弩,瞄准了那人的头部,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那声音戛然而止。 这时候不是讲仁慈的时候,要是有人来救他,萧尘他们只有两个人的情况就要瞒不住了,到时候怕是无尽的追兵。 萧尘在爆炸前是塞住耳朵的,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他饶有兴趣的听着山上两人吼着对话,在收拾了一下伏击地点那几个炸药包,又将剩余的原料也收拾好。 听着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吼着聊天,萧尘想到了自己的青春……当然是前世的青春,这一晃就是两千年啊。 萧尘眯着眼睛瞅着祖河望去,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刚才马车上的是官兵,那么朱永芳姚大他们不知怎么了,萧尘很担心,于是他起身准备寻着声音去找姚三。 刚走了不远,山脚下就出现了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摸过来,萧尘在高处看的很清楚,只见前后两人护着中间的一个肤色白净,长的比较耐看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惊慌失措,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主。 那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高级军官和贵族才能穿的覆盖住小腿的曲裾深衣,头戴军中特有的平顶小帽——屋山帻,本应在最上面的武冠早就掉了挂在脖子上,狼狈不堪,似乎被吓破了胆,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追兵,又抬头寻着那对话着的一男一女。 萧尘想到了那姑娘说的“禽兽”,又想到了押送队伍新任的带队军官赵虎,据说那是个纨绔子弟。 萧尘舔舔嘴唇,眼中露出了一丝寒意,他在犹豫要不要玩个大的。 但是萧尘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此时他急需押送队伍的情报,于是萧尘捡起一个石头冲着还没察觉到他存在的那三个人扔去。 “喂,你们可是押送充军犯人的军士”萧尘对着他脚下的那三人喊道。 那三人被突如其来的石子吓了一跳,也发现了数丈高的萧尘。 “我是,我是司隶校……”那年轻男子没有从萧尘的语气中感觉到危险,他觉得眼前这个没恶意的少年就是在那石块上留字的人,所以就要告诉萧尘他的身份。 那年轻男子正是押送队伍的军侯赵虎。 “公子!”一旁的护卫江湖经验丰富,打断了赵虎的后半截话。 随即那名护卫对着萧尘抱拳替那少年说道:“我家公子正是押送队伍里的军士,感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不知那些追兵呢” “死了!” 萧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护卫,轻飘飘的说道。 “死了都死了” 山脚的那三人大吃一惊,下巴都掉到地上了,显然不相信,那可是近二十个骑马的人,就算打不过也能跑的了,怎么可能会被全歼。 另一个护卫则紧张的往四周环顾,寻找着什么,要说真的全歼,那这周起码有百人以上的同伙,可是除了刚才还在山上说话的男女之外,那还有其他人。 “别找了,没有其他人。” 萧尘看着那护卫扭头寻找的吃力,忍不住说道。 那两个护卫谨慎的向四周查看半晌,确实没有其他人,于是松了一口气,看萧尘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真的死了” 赵虎显然有些不信,他心有余悸的瞅着前方,生怕那二十人突然扑出来,就在刚才他被活捉的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嗯,他们死了,否则我也不敢这般和你们说话。”萧尘他和姚三一直在侯府,并没见到赵虎接替原来的押送队伍,所以赵虎也不认识他们俩。 看见周围真的再没有其他人,那护卫口气立马飘了起来。 “那你是何人”为首的那护卫显然不太习惯自家公子这般被别人居高临下的问话,脸色有些不好看,盯着萧尘语气很冲问道。 萧尘皱眉,略感不舒服,但是想着以后路还长,还需要他们照顾,便忍了这口气。 毕竟自己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至于蔺彤,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们应该不会在为难! 萧尘又忘了他现在不是受过社会毒打畏手畏脚的在中年人,而是只有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年纪。 萧尘却选择了一个中年人的选择。 萧尘:“我是……” 没了威胁之后,那护卫显然不把萧尘放在眼里,他们平时跟着赵虎耀武扬威惯了,看到没了危险,本性自然流露了出来,没等萧尘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你可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 仿佛萧尘救他们是萧尘的荣幸,在他们看来,那确实是萧尘的荣幸,萧尘这身打扮顶多是附近的村民,要知道赵虎的爹可是当朝太尉,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赵家人随便张张嘴,这少年就能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右扶风的人!”突然另一个护卫从萧尘的口音中听出来了,脸色一变,“你究竟是谁” “我是萧尘。”萧尘一脸无奈,让我说的是你们,打断话的也是你们,又反过来埋怨他不自我介绍的还是你们。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来着……”赵虎一愣,觉得这名字很熟悉,突然他一拍脑门,腰板挺直了些,没了刚才的忐忑,一口的官腔:“我想起来了,那个窦公子求情留下照顾那个谁来着的囚犯就是你” “正是在下!”萧尘想着再怎么我也是赵虎的救命恩人,赵虎不会把让他戴大枷锁,自己也许还可以去求情免了其他人的大枷锁之苦。 很快萧尘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我家公子就是司隶校尉部军侯,你们右扶风的那个蔡老头见了我家公子都不敢和你这般无礼,还不滚下来”一个护卫指着萧尘喝道,仿佛萧尘站在高处和他们说话就是无礼了。 “哎,不得无礼,毕竟是他救了我们……”赵虎回头看了一眼,寻思着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咳……你还挺守时的,既然这样,你带我去安全地方,我必有重赏!”一听是自己要押解的囚犯,赵虎立马就端了起来,顺便整理了一下衣冠,似乎忘记了他刚被追杀的囧境,也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刚刚救了他们。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路!”另外一名护卫一听萧尘的身份,也狐假虎威起来。 萧尘微微皱眉,这些人当真这般不知好歹,他们真的会因为自己救了他们而收敛么 看这情况,萧尘顿时心理没了底。 “好,跟我来!”萧尘觉得还是救朱永芳还有姚大他们要紧,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萧尘看着往上爬的赵虎接着问:“敢问军侯大人,那帮匪徒大概有多少人,距离这里有多远” “呃……这……”赵虎哪能答上来,遇袭的时候他正在马车里忙乎呢,等发现的时候都慌了神,只想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管其他事。 其中一个护卫反问道:“怎么,你还想杀回去” 萧尘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这位大哥说对了,我确实想杀回去,救出我的兄弟们!” “嘶……你疯了”赵虎脸色一变,赵虎本来的意思是让萧尘护送他回距离此地最近的平襄县。 要知道能够斩杀二十多骑兵,还没让一人逃脱,那说明杀人的人真的很厉害,可比眼前的这两个护卫厉害多了。 杀人的人就算不是萧尘,也是萧尘的熟人,有他在,自己的安危便没有问题。 “萧尘兄弟,你是怎么杀死那些骑兵的”赵虎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的问了一下。 “我说是天雷轰死他们的,你们信么”萧尘背着剩下的几个炸药包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早就叮嘱姚三要保守这个秘密,否则有心人知道他手里有这般大杀器,这天下怕是再无他容身之地。 还是那句话,没有绝对的实力和地位之前,再好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因为守不住! 所以萧尘便想到了天降霹雳这一能骗过大部分人的说辞。 眼下这个赵虎出生世家,应该博览群书,怕是忽悠不住! “这他们都死在哪里了”赵虎一愣,没想到是这种解释,接着他想起刚才雷鸣般的轰响,想起来死囚中关于萧尘的传言,有些半信半疑。 萧尘指向不远处,好意提醒道:“不远,就在那边……小心别吐了!” “哼,我厮杀几十年,啥场景没见过”一名护卫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当即表示不满。 赵虎使了个眼色,那个护卫掠了出去。 不一会,从不远处传来阵阵“呕……” “出息!”赵虎听着远处的呕吐声,脸色很不好看,感觉那护卫的表现丢了他的脸。 “我们也过去!”死人谁没见过,赵虎不信这个邪,他想过去挽回自己的脸面。 片刻之后,在那半山腰,主从三人趴在那里如同比赛一般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第90章 体面人不体面 姚三好不容易哄乖了蔺彤,并且知道了她的名字。 “蔺彤,蔺彤……真好听!”姚三重复着蔺彤的名字,笑得很开心,也跟着说道:“我名字好记,叫姚三,一二三的三。” 但是姚三的手没闲着,他一边将马匹上的麻袋解下,一边在马鞍上挂好箭斛汉刀,以方便随时拿出来。 “唐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蔺彤看着忙碌的姚三,似乎要离开这里。 “我还得去就我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姚三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蔺彤,“你拿着这个,防身!” “可是他们好多人……”蔺彤第一反应是怕姚三把他丢下,想让他知难而退,这中间似乎也有一丝关切之意,随即之后蔺彤想到他要救的是他哥哥,她又凭什么不让人家去 所以蔺彤沉默了。 但是在姚三耳朵里,蔺彤的话都是满满的关切之意,蔺彤的沉默都是离别时的忧伤…… 姚三索性也不收拾了,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想让蔺彤安心,内心高兴的语无伦次了:“放心,有那小子的……鬼点子,不怕他人多!” 姚三突然想到萧尘再三叮嘱的保密,赶紧改口。 还好蔺彤的心不在这上面,只见蔺彤低头看着手里攥着姚三给他的匕首,低声说道:“你小心,我也可以给你们帮忙,比如……比如……” 蔺彤想不到自己能帮他们干什么,杀人那种场面,她断了一臂,似乎帮不上什么,反而会成了累赘,想通这一层,蔺彤的头勾的更低了。 “你不用去,在这里帮我们看着这些东西,另外这袋子钱你拿着,万一我们回不来,你可以靠着它去回家……”姚三稍一停顿,他在想,如果真的回不来,蔺彤会不会难过。 “我跟你们去,我可以给你们多背两壶箭,然后躲远远的等你们……”蔺彤突然想到一点自己可以干的活,欣喜的抬起头,全然没注意到那马鞍上就挂着一壶箭。 然而下一刻,蔺彤的声音戛然而止,本来欣喜的脸瞬间变了色,看着姚三身后面露惊恐,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退,撞到了一颗石头上,无路可逃。 “你们是谁”姚三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见三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藏身所在的小山坳里,萧尘不在,姚三微微皱眉。 “本将为司隶校尉麾下军侯赵虎,负责押送你们这些囚犯,还不拜见”赵虎没等姚三说话,抢先呵斥道,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姚三,他一眼邪魅的看着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蔺彤,全然忘了刚才答应萧尘的话。 “哟,还真是缘分呐,你也在这里”赵虎垂涎欲滴,眼睛里只盯着蔺彤,也没在意姚三是否行礼,极为轻佻的说道。 完全忘了刚才为了让马车稍稍快一点就把衣衫不整的蔺彤推下马车以减轻重的事。 “你想干什么”姚三脸色一寒,一把将瑟瑟发抖的蔺彤护在后面,一手握紧了马背上的刀柄。 “哼,怎么想以下犯上”赵虎看到姚三如此维护蔺彤,他脸色一寒,自己的女人岂能被个死囚抢去,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有被别人抢走的道理,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兄弟呢”姚三没看到萧尘,抽出汉刀,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你想造反”赵虎有些愤怒,因为眼前这个囚犯知道他是押送队伍中最大的官后居然不拜还敢拔刀相向,这是对他的蔑视。 再加上他好几天没拿下的蔺彤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躲在姚三身后,看样子他们关系不菲,这才多长时间,顿时赵虎由于被蔑视还有妒忌之心,让他起了杀意。 “我来了,我来了,拉完还得处理干净,不然留下踪迹就不好了……”数十步之外传来了萧尘的声音。 赵虎朝着身边的护卫看了一眼,他的护卫会意,不动声色的守住了那两人宽的出入口。 萧尘一头扎了进来,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萧尘看了一眼避开他眼神的赵虎。 而姚三则是一脸的责备之情看了萧尘一眼,他没有因为赵虎是军侯就退一步。 “赵将军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萧尘皱皱眉头,面露不快。 原来在刚才来的路上赵虎让萧尘给他算一卦,萧尘说算卦这事从不走空,不然不准,言为之意是要赵虎出点什么才行。 赵虎本意出钱,但是萧尘说钱多没地花,也不缺,赵虎又说给萧尘自由身,萧尘摇头说舍不得兄弟。 最后赵虎让萧尘自己说,萧尘说放过他们救了的姑娘。 赵虎眯着眼思索了一副,才说会放了蔺彤姑娘。 萧尘这才知道那姑娘叫蔺彤,萧尘此时还在盘算着怎么救人,没有听出赵虎言语中的小聪明。 算卦这东西,只要史书上记载的萧尘都能给他算一算。 萧尘知道历史上汉章帝即位之后,赵熹靠着他三朝元老的身份,让他的七个儿子都当了郎官。 所谓的郎官,其实也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在东汉分两种:尚武与尚文。 大致有四种:议郎,中郎,侍郎和郎中,虽然官阶不大,待遇并不高,最高的比六百石,最低三百石,与之相比,赵虎如今是军侯,俸禄已经是比六百石。 但是这是和皇帝平时接触最多的一个群体。想要出人头地,平步青云,最快的步骤就是成为一名皇帝近身的郎官,之后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随时都有机会可以得到皇帝的赏识。 郎官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很重要,但是却担负了皇帝的人身安全,同时也是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 汉朝的很多名人都是从郎官当起的,例如太史公司马迁,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的大将军、大司马霍光,例如几十年后袁绍,曹操等等都是郎官出身。 所以郎官是飞黄腾达的捷径,在一个千石的外放官员和比六百石的郎官中做个选择,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郎官。 当萧尘装模作样的算了一卦,告诉赵虎他们兄弟七人两年后皆为郎官,他父亲节乡侯赵熹由太尉升太傅。 赵虎听了后笑的合不拢嘴,还别说,他家真有这个实力,赵虎这么开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能算到两年后,那就说明今天这般凶险的情况下,他死不了。 萧尘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有些得意忘形的赵虎,没有告诉他,他爹七年后就死了,历史上除了他大哥侯位继承人还有记载之外,他们兄弟其他六人都无音讯,怕也是浪里淘沙后的渣渣。 自从赵虎知道萧尘是被押送的死囚之后,对萧尘的态度由敬畏变成了利用,如今查看了那二十余骑死亡现场,赵虎还真相信了是天雷所为,否则以萧尘和眼前这个姚三能瞬间击杀那二十人,还能将大腿粗细的大山拦腰击断 就算东汉开国大将军耿弇怕是也做不到那般,因为那压根就不是人力所为。 所以赵虎对萧尘仅有的一点畏惧也没了,加之萧尘算的那一卦,更让赵虎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于是口气又变了,变成了不屑。 “本官知当然记得,但是你也没说我不能说话,是”赵虎堂堂一个军侯,居然大言不惭的耍赖,实属让萧尘跌破了眼睛。 “嘿嘿,我也只是答应放了她,没说不动她!”赵虎狞笑道,对着守住出口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萧尘身后的俩护卫突然发难,从后面扑了上来,拿刀架在萧尘脖子上。 “你……你说话不算数,别忘了我救了你们!”萧尘大惊,他想到过赵虎言而无信,但是没料到赵虎会这么快就翻了脸。 “呸,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官说话!”赵虎冷笑一声,仰天大笑:“那是天雷救的我,与你何干” “再说我又没说不放她回去,只是回去之前得把我伺候舒服咯……哈哈……”赵虎突然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般无礼!”萧尘似乎有些意料之中,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冷冷的说道。 “我无礼,你能拿我怎样哈哈……”赵虎看着被控制住的萧尘,嬉皮笑脸的说道:“救我我让你救了么自己犯贱,别怨我,嘿嘿……” 萧尘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幅度很小的对姚三摇摇头,示意姚三不要冲动。 第91章 我会算命,也会改名 “把他们拉远点,别扫了老子兴致!”赵虎狞笑着对手下护卫使了个眼色,然后猴急的扑向了面如死灰的蔺彤,“哼,你以为你逃的了么,哪有老子得不到的,嘿嘿……老子正好一肚子怒火……今天我要吃了你……嘿嘿……” 姚三为了萧尘放下了长刀,此时他的脖子上也架着一把刀。 胳膊受了伤的蔺彤怎能躲开赵虎那饿狼般的一扑,蔺彤甚至还没拔出姚三送给她的匕首就被压倒在地,匕首跌落在地。 “啊……”蔺彤的断臂被赵虎压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让蔺彤抖了起来。 “啧啧啧,这就开始抖了,一会让你抖的更厉害,嘿嘿……咱这就是缘分,马车上没能把你怎样,现在看你还能跑哪” 萧尘他们选择的藏马的地方足够隐蔽,就连声音都传不了多远。 蔺彤拼命的挣扎,让赵虎更加兴奋,他喜欢征服,赵虎一把捏住蔺彤的瓜子脸,让蔺彤看向被拖拽着往外走的萧尘和姚三恶狠狠的说道,“你再不配合,我就让他们杀了他们!” 蔺彤看着姚三,那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碎,一滴泪水无声的跌落,蔺彤木然的看着姚三,不挣扎了。 “嘿嘿,这就对了……早点完事,早点回家!”赵虎淫笑着一把拽起蔺彤,刚才一番活动让他有些累。 赵虎侧对着还没出去的数人,毫不忌讳的叉开腿坐在了石头上,然后挑衅的看了一眼姚三,对双眼茫然的蔺彤说道,“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放了他们,还带他们去救人……跪下!” 赵虎色咪咪的看着眼前这个垂涎了好几天的菜乖巧的跪下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一把! 赵虎其实很不服气,他七八天没搞定的女人居然被姚三这种小瘪三见面没多久就搞定了,这怎么能忍,所以他必须要当着姚三的面羞辱他。 “真软,真大……” “畜牲,放开她!”姚三冲冠眦裂,长刀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但是姚三似乎没有察觉一般,就往前扑去。 “妈的,老实些,爷们爽完还要陪你们去送命……”押送姚三的护卫怎能让姚三跑掉,他一脚踹在姚三的腿弯处,姚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想救你哥的话,最好老实些……”赵虎狞笑的看着姚三说道,“看来还真有见色忘友这一说,连亲哥都可以忘,哈哈……” “老三,别冲动,相信我!”萧尘被拽着往外走,他看见那脸被憋的通红的姚三出声喊道。 “拖出去,你听话的话第二个可以让你先来!当然你可以让给你兄弟先来,哈哈……”赵虎看到配合的萧尘,他的那种征服欲得到了满足,得意的仰天大笑。 姚三知道萧尘这般束手就擒有他的道理,但是姚三就是忍不住,他觉得的赵虎伸向蔺彤的手就是在亵渎他心中的仙子。 姚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名护卫把他拖出去。 就在姚三的脚从拐角处消失的那一瞬间,蔺彤本来滴着的泪珠连成一条线,沿着那张木然的脸颊流下,任由赵虎摆布。 “公子干完了谁先来”拖着姚三的护卫也是一脸狞笑,他恨不得现在就解决了姚三和萧尘。 “公子说了离远点,别打扰他的好事……再说第二个不是他们么”押解萧尘的护卫脑子聪明些,他生怕萧尘和姚三没了活的希望后作困兽犹斗,那样还得费一番力气。 所以他指着姚三和萧尘说道,意思他们俩还有活的希望。 “咳咳……这两位大哥,我刚给你家公子算了一卦,没能给二位算一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萧尘走在最前面,盯着地上,干咳一声打断了旁若无人聊天的那俩护卫。 “我帮你们也算了算,没往远处算,就算到了今天……我看二位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萧尘看到了一块立着的石头眼睛一亮,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负责押送他的那个护卫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哈哈……你还是先给你算一卦!”那俩护卫和赵虎一起待的久了,自然知道赵虎不会去救自己部下,更别说那些死囚,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两个救了他们的死囚,他们现在就是想把萧尘两个偏远一点然后咔嚓了。 “我算了算,你们要杀我们俩……但是我们死不了!”萧尘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押送他的护卫从容的说道:“我能让天降霹雳,也能用眼神杀你们!” 押送萧尘的护卫从萧尘眼神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熊熊怒火,怒火之中则是让人胆寒的杀意,那是真杀过人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不禁让押着萧尘的护卫心中一颤。 随即那护卫回过神来,刀拿在自己手里,自己怎么就怕了这少年 难道他真的会引发天雷那护卫想到了让他们三人呕吐许久的那残忍的现场,那真的令人恐怖,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 想到这里,那护卫被萧尘盯着越发心虚,他往前推了一把萧尘,大声骂道以给自己壮胆:“老子倒想看看你怎么用眼神杀死我!” “哈哈,今日你们俩必死!” 护卫的手还没碰到萧尘,萧尘突然朝后面跌坐下去,跌倒的瞬间,萧尘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微笑。 那自信笑意似乎笃定萧尘说的都是真的,让那护卫胆寒,但是那护卫实在想不通萧尘怎么杀他,因为萧尘和姚三全身上下都被搜过了,别说凶器,就连个小石子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自己明明还没碰到萧尘,萧尘怎么就跌倒了,那护卫一愣,其实愣不愣影响都不大。 萧尘不偏不倚,正好坐到那立起来的石头上,与此同时萧尘往前一趴,脑袋都要够到脚尖了。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啪”响之后,两支羽箭从萧尘后背激射而出,准确的命准了还在发愣的那护卫心口。 那护卫不可思议的看着没入自己心口的两支羽箭,想要拔出它们,但是他的视线迅速模糊,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往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的,然后直挺挺朝后倒去。 萧尘身后三步的草丛里藏着一张用折断的箭杆固定的硬弓,弓弦还在震颤着,那是萧尘借着拉屎的名义布下的机关。 几乎同时,萧尘往侧边一滚,从旁边的草丛里抽出了一把上好弩箭的短弩,那是罗小成留下来的那信差携带的微型弩。 就在这时,押送萧尘的护卫刚好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拖着姚三的护卫听到身后的响声,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同伙心口插着两支羽箭倒在自己的脚边,他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距离他大约一丈萧尘坐在地上,正端着一把微型弩已经瞄准了他。 萧尘端的很稳,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那支带着仇恨的弩箭流星一般没入了那名护卫的太阳穴。 “快,救人!”萧尘话音未落。 姚三抓着架在他脖子的刀刃,硬生生的抽了过来,不顾自己手上血肉模糊,没等萧尘说出第二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 萧尘刚捡起汉刀的时候,就听见小山坳里面传来一阵惊呼,“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噗嗤!噗嗤!”的声音,那是刀子没入肉体的声音。 “你居然……敢杀我……”赵虎的甲胄刚脱掉,没了防护的他就和豆腐一般脆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是陷入疯狂的姚三怎能就此罢手,捅到最后则是红刀子进,红刀子出。 直到旁边如同木偶的蔺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姚三才罢了手,扑过去扶住瘫坐在地的蔺彤。 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姚三捅了二十七刀,就算刀刀不致命,就这么多次数,赵虎的腹部早就成了一堆烂泥,肯定没救了。 赵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真的有人敢杀他,他看着还插在他肚子上的长刀,想拔出来,但是他已经没力气了。 他吐了一口血,想起了他小时候,在京城很淘气,他爹是个好人,但是老来得子,加上他娘护他,一直拿他没办法。 每次他闯祸之后,他爹都会气的白胡子直抖,然后颤颤巍巍举起拐杖想打他,最后总是长叹一息之后,缓缓的放下拐杖,然后指着他骂道:“你不学好,在外面总会有人收拾你!” 他哥哥也碍于老爷子的面,也不敢过分管他,甚至还袒护他。 所以他不信有人真敢收拾他,因为他是太尉之子,他爹当太尉已经好多年了,他爹还是两朝元老,就连当今天子也得给他爹几分面子,在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巴不得和他套近乎,谁会惹他谁敢收拾他 至于敢动他的皇族,赵虎自然不会去得罪。 那些平民百姓,赵虎更放不到眼里,那些百姓别说惹不起他,就连他家的看门的都惹不过。 所以赵虎越来越飞扬跋扈,越来越无法无天,最后他爹真的受不了,就托关系把他送入军中。 本以为会在军中有所收敛,但是老爷子忘了自己的身份——太尉,太尉主军事。 所以赵虎又成了军中一少。 但是在这西北的穷山沟沟里,他居然被个死囚犯打了,不,是捅了,不止一刀,而是二十七刀。 赵虎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腹部,恍然如梦。 他以为这趟差轻松无比,他以为这个姑娘会和京城的那些姑娘一般为他摇尾,他以为这俩死囚会有求于他,以至于杀他们他们都不敢反抗,毕竟他手里还有他哥。 但事实很残酷,这趟差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赵虎又出了神,往事如过幻影一般一幕幕从他脑海里闪过。 以前忘记了的人都出现了,好几年前被他虐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少女,因为那少女没按他的要求来,所以他拔了她的指甲,拿火烫了她白皙的皮肤,最后还残忍的杀了她;被他殴打致死的孩子,仅仅因为那孩子抢先他一步摘走了地上的蒲公英,让他没了哄骗姑娘开心的工具,于是他让下人活活打死那小孩,抛尸渭河;还有很多人…… 听说人要死的时候,被他害死的人回来找他,可是他不想死,这时候赵虎听见有人在呼唤他,他努力让自己的头抬了起来。 印入他眼帘的是萧尘,那个会算命的死囚,赵虎嘴里鼻子里都冒着血,他张张嘴说着什么,很微弱,还没“咕咕咕”往外冒的血的声音大。 “你说什么”萧尘把耳朵贴在赵虎的嘴边,想听清楚他说的啥。 “你骗我,你说……说我两年后是郎……”郎官……”赵虎眼神涣散,心里没有仇恨,只有不平。 “救……救我,我让我爹给你……”赵虎没等萧尘回话,微弱的求着萧尘,他怕他再不求救他就说不了话了。 “我忘说了,我会算命,也会改命!”萧尘将嘴贴到赵虎的耳边轻声说道,然后缓缓的将赵虎腹部的长刀来回转了几圈。 “我疼……好冷……”然后赵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缓缓垂下。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咎由自取!”萧尘起身,看着这个世家公子的尸体冷冷说道。 赵虎的表情有一丝后悔,显然萧尘最后说的话他听进去了,还真有人敢动他…… 第92章 最纯洁的甜蜜 太阳已经躲到西雁山后面了,那是距离桃花山不是很远,位于西偏北方向的一座土山,在那山顶一眼就能看到爆炸的地方。 在桃花山山脚下的爆炸现场,英鹫率着十余骑一脸铁青的看着一片狼藉,断臂残肢满地都是,极为惨烈,英鹫认为应该和那几声极为密集的响声有关。 英鹫抬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那声音传了足足十里路,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会是谁 英鹫的眉头都要拧成麻绳了。 “大人,这儿有脚印还有呕吐物……呕!”突然有人发现了赵虎他们的踪迹。 那个刚吐过一回的士兵看着三堆呕吐物,又想到了刚才见到的恶心一幕,于是趴在那里干呕起来,因为他先前已经把胃吐空了。 “果然还是人,只要是人搞的鬼,那就好办!”英鹫环视四周,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再搜!” 很快萧尘和姚三藏身的土坑被找到,英鹫蹲在坑里,在一层浮土下面发现了一些白色,淡黄色还有黑色的粉末。 英鹫挨个捏起一点放在鼻子下嗅嗅,又放在嘴里尝尝,不禁皱眉,“这不就是木炭和硫磺等寻常的放火之物么……这白色粉末又是什么” 英鹫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些放火之物就算烧起来,也不至于瞬间就把人杀死。 那些身上被密集不明物体打透身体,还有四肢让人一度以为他们遭到了密集箭雨袭击后又被纵火焚烧。 然而他们很快在断裂的树干里发现了镶嵌在里面的小石子。 何人会将石子的威力发挥这么大也许床弩可以,但这里压根就没有床弩的痕迹。 “再找!”英鹫觉得还是先找到敌人,抓住他就知道他用什么东西了。 …… …… 萧尘和姚三趴在悬崖顶上的森林里,每个人头上都用树枝做了一个还发绿没枯黄的帽子,身上也绑着树枝趴在草丛里。 萧尘和姚三此时已经跑到那些刚打扫完战场的羌人前面了,在这沟壑纵横的西北高原,只要钻到里面,那就只有一条路,往前一直走,走出这条沟壑后,再钻到下一条沟壑,如同迷宫一般,运气好的话一直能钻到边疆也碰不见太多人。 那些羌人虽然人人有马,但是他们押送的死囚没有。 英鹫当时主张当场屠杀完所有人后,一路西行,从大夏城原路返回他们的山寨。 但是号吾阻止了英鹫的屠杀,他说要带一部分人走,再说真的要屠杀,也要解除所有人的武装和戒心后再屠杀,不然眼前的囚犯和幸存的士卒在人数上还占优,真逼急了羌人自己怕也会损失不少。 英鹫想想也对,便放话说投降者不杀,跟他们走的不杀! 很快那些还想抵抗的士兵发现有了活路,在逃跑无望之后便纷纷弃械投降,于是就有了萧尘他们看到的羌人押送一群俘虏钻山沟沟的一幕。 号吾本来计划是一个人都不打算杀的,是带所有人走,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他们深入大汉腹地,带着这么多俘虏压根就跑不掉。 所以杀一定是要杀的,哪怕是那些态度摇摆的俘虏都不留,但也不是全杀完,号吾需要人手,也许这四五百人里能活四五十个。 羌人在等天黑,等一个无路可逃的山谷,到时候两头一堵,啥事都好办了。 萧尘和姚三也在等,等天黑,好摸鱼。 趴在草丛里,有些无聊,萧尘在想着如何救人,如何杀人。 姚三在想着她,一个躲在树上等着他回去的姑娘。 姚三一会儿摸着被一道手帕缠着的脖子发笑,一会儿又看着自己手上绑的很难看的破布发愣,是最甜蜜的那种愣。 尤其之前看到谷底河道之中的被羌人骑兵押解的俘虏里面找到他哥之后,姚三笑意就好不加掩饰了,他的嘴就没合拢过。 首先,他哥还活着,朱永芳他们也都活着,只是有些无精打采,但是活着就好。 其次,想到距离近的都能感受到对方心跳的距离,还有那细腻带着温暖的手,让姚三恍惚了一路,摸着蔺彤亲手包扎的伤口,姚三也不觉疼了,只感觉到甜。 还有,救出大哥后,他看到蔺彤后一定会很高兴,不用说肯定会同意。俗话说,长兄如父,如今他们兄弟父母双亡,所以姚大这一关一定要过,哪怕只是走过场,这个环节不能省。 “出息!”萧尘瞪了一眼又开始自顾自傻笑的姚三后,仰天躺下。 “老五,你都娶过媳妇的人了,你有经验,你说找媳妇是不是这种感觉”姚三嘿嘿一笑,也翻身躺下。 “呃……是,就是这感觉!”萧尘撒了个谎,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个比他大几岁,感情上却还是幼儿园的兄弟傻开心点好,傻人有傻福。 趁着姚三再次傻笑出神的时候,萧尘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结婚结婚和谈恋爱能一样么 再说了,他来这一世还没和那便宜媳妇熟悉就阴阳两隔,至于前一世的爱情哪有这般纯洁,毫无杂质 姚三本来是生萧尘的气的,萧尘居然敢把蔺彤和赵虎那个该死的家伙留在山坳里,哪怕是让赵虎放松警惕的计谋都不行。 但是他又很开心,一个人憋着开心事也很难受,所以他想找人分享,可是蔺彤被他藏在了后方,他身边只有萧尘。 所以姚三只能厚着脸皮给萧尘分享看些看似幼稚却很甜蜜的琐事。 萧尘自然知道姚三的心结,那就是拿蔺彤的当诱饵,萧尘也知道姚三知道自己那么做的理由。 因为姚三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而萧尘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如果真的实枪实刀的干起来,他们俩根本没有胜算,连其中的一个护卫都打不过。 所以萧尘只能以技巧杀人,也幸好当初姚三追上去的时候丢下了硬弓和跷蹬弩,萧尘再带着赵虎去山坳的路上背着好多东西,两张弩,一张弓,两个麻袋还有四五个做好了的炸药包,东西多的以至于少了一张弓和一把弩没人能察觉。 所以萧尘没有解释,姚三也没有追问。 但凡赵虎他们帮着萧尘背一下东西,萧尘也不至于有机会设下这么完美的杀人陷阱。 事后萧尘得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一定要助人为乐,否则可能会遭殃。 萧尘也重新给自己定位了一下,自己上辈子,不,应该是上上辈子一定是个猎人,专门猎人的猎人。 那些萧尘在前世看的荒野求生抓小动物的陷阱到了萧尘的手里全变成了杀人的机关,而且那么的熟悉,时机、空间等等把握的那么精巧,就好像是通过无数次模拟才能达到的水平。 自从渭水畔之后,萧尘以及对杀人这事麻了,这还不到十天的时间,死在萧尘手上的人已经两个巴掌数不过来了。 两人就这般无聊的躺着,各想各自的心事。 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活物在朝他们移动。 “谁”萧尘一把抓起跷蹬弩瞄准了身后的草丛。 半晌之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我!” 听到那声音,萧尘脸上顿时寒了起来。 第93章 轰他娘的 “是我!”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从草丛里爬出来一个人,很惨,很狼狈。 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上都是泥巴,那样子好像在河里洗过泥水澡一般,还是头先入泥的那一种,脖子上还戴着半个枷锁,另一半枷锁不知去向,只剩铁链挂在手上。 萧尘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杀了他一次,又救了他一命的冯保,不知道怎么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呸,呸,呸……”冯保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萧尘,还以为萧尘嫌弃他这般莽撞的追上来会泄露踪迹,连忙将嘴里的泥巴吐了吐,解释道:“我在对面看见你们俩,所以沿着悬崖跳了下来,没想到地上有一坑……” 冯保戴着枷锁,有些不自在,毕竟之前他和他们在一起闹过矛盾,生死的那种矛盾。 萧尘拎着一把汉刀不急不慢的走到冯保眼前站住,看着口干舌燥的冯保,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你杀我一次,我没死,那是我的本事!” “你救我一次,我完好无损,那是你的恩情!” “所以我还是欠你一条命!” 说罢,萧尘从旁边的树枝上削了一根牙签粗细的小细枝。 “把手伸出来,我试试!” 萧尘想着这两千年前的锁,捅开它应该不难,于是很自信的在那锁眼里捣了几下。 而然很快就尴尬了,小细棍都断了,锁还没动静。 萧尘礼貌性的保持微笑,擦了擦汗,心道大意了,本想耍个帅来着。 于是萧尘收起了对这个时代锁的轻视,捧着冯保的手,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锁。 那样子有些滑稽,冯保有些尴尬,抽手不太礼貌,不抽手又感觉不对劲,加上他脸上的一层泥,看起来更滑稽。 萧尘钻研了片刻后,很快就明白原理了,这三簧锁要两根木棍才能打开,一根肯定不行。 三簧锁,它的原理类似自然界生物上的倒刺结构,很容易插进别的东西里面,然后拔不出来。 打开锁后,萧尘和冯保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不对劲,姚三早把他俩忘了,看着某人的藏身之处,在傻笑。 “谢谢你救我!” “对不起!” 萧尘和冯保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说话。 “不客气,那是应该的,” “没关系,我早忘了,” 俩人又一前一后,几乎同时的回答道。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 …… …… “你咋跑出来的”萧尘一边给冯保处理着后背的箭伤,一边好奇的问道。 冯保的后背上有两支断箭,还好都避开了要害,但即便如此看起来也触目惊心。 只不过此时的萧尘已经很习惯了这种血腥,他很熟练的拔刀在火折子上烤了一会,然后剜掉箭头,又敷上草药后绑上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我能不跑么,我不跑才傻了,我留着怕是比这还惨,谁让我背叛了……嘶……”谁都不喜欢背叛,号吾也是,所以冯保跑了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你那哪能叫背叛,你本是汉人,那句话你说的好,生是汉人,死是汉鬼,霸气!”萧尘想到那日冯保大气凛然的往那一站,特酷! “嘿嘿……我看到是羌人,第一时间就想到跑了,我在他们第一波冲过来的时候,趁着混乱跳起来撞飞了一个羌人,抢了马就跑了出来!” “马呢” “死了,中了一屁股的箭,带着我跑了一路后累死了……” 冯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可以想象得出他冲出包围圈一路逃跑的艰辛。 “唉,其实也不容易……我们一起七个人商量着跑的,成功抢到马的只有三个人,但是真正骑着马跑了的只有我一个……要是没有这破枷锁,估计那几个兄弟能跑出一大半,唉……那个什么狗屁军侯,简直就是一个流氓,呸,本来就是个流氓!” 冯保突然眼圈有些红了,他想到了抢马不成的囚犯以肉躯给他挡住追兵,还有骑上马跑了几步被颠落下马的囚犯爬起来冲向追兵被战马直接撞飞……他们怕是都已凶多吉少了。 那一刻他们彼此不认识,但内心又彼此相通,知道自己跑不掉也掩护让他们中的一个人跑出去,他们觉得只要跑掉一个,就是他们的胜利。 逃出生天的冯保终于感受到了团体的力量,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跑,怕是没两步就被射成刺猬。 “我恨不得将那赵虎碎尸万段!”想到为了掩护他而以肉躯对冲战马的兄弟,冯保气的在地上锤了一下,愤愤的说:“要是没戴枷锁,或者只戴小枷锁的话,上马的兄弟也不至于被颠落下马!” 听到提及赵虎,萧尘和姚三心虚的对视一眼,然后心灵相犀的摇摇头,那意思是打死也不能说见过赵虎。 之后他俩几乎同时表情肃穆,死囚之中不乏如此热血的人,但是听冯保讲述起来,依旧惊心动魄,让他们胸中燃起了一把火,这一点敬佩,是发自肺腑的。 他们不知道姚大和罗小成其实一开始也是要跑的,但是被朱永芳给拦下了,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也跑不掉。 “你们这是打算救人”冯保活动活动了手腕看见萧尘和姚三携带的东西后吃惊的问道。 “嗯!”萧尘也不隐瞒,爽快的承认了。 因为瞒不住,他们俩这一身行头就是拼命的行头,每人背着两把刀,每人一张跷蹬弩,萧尘还挂着短小的微型弩,姚三则挎着硬弓,腰悬箭斛,一边还堆着二十几个不知包着什么东西的包裹。 可以说是全副武装,武装到头顶了都。 “那羌人起码要四五百人,怎么救”冯保觉得他们两人去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哪怕再全副武装,也杀不完那几百人,就是几百头猪放那儿让人杀怕也杀不完。 冯保觉得萧尘疯了,姚三也跟着疯了。 冯保其实说他俩疯了,但是碍于他们之间关系还不是很熟,他把到嘴的话又憋回去了。 “我觉得这不妥,对面的援兵不是乌合之众……”冯保斟词酌句的劝阻道。 “嘿嘿……我们有大杀器!”萧尘神秘的一笑,知道炸药这个秘密保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只是这配方比例必须得保密,任何人都不告诉他们。 黑炸药的配方很早就出现了,但是发展了一千多百到明朝才接近最佳比例,让他的威力发挥到当时科技水平下的极致。 当然这个比例对穿越来的萧尘来说就一数字,不需要反复试验,否则的话,萧尘穷其一生怕也不一定配出来。 只要比例不对,那撑死就是一种纵火物,萧尘此时已经想着如何将黑炸药成分按比例配好,做成成品颗粒,那样的话也就更不怕被别人知道比例了。 “什么大杀器,还一下子能杀死数百人”冯保看着眼睛里泛着狂热的萧尘和姚三,不禁皱皱眉,不知道他们俩凭什么疯。 “他疯是因为他哥在囚犯里面,你陪着他疯什么意思,你不劝劝,陪着送死了,就显得你很义气”但是冯保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因为他知道那是几百个凶悍的羌匪,不是几百头猪。 “绝对震撼,绝对让你过目难忘!”姚三神秘兮兮的说道,一脸的轻松。 以二人对阵数百人,还面无惧色,这都是什么样的人 比疯子还要疯! 冯保眼角抽了抽,扭头看向远处,心里盘算着,留,还是不留 远处的太阳已经从西雁山上落下,天色发麻,一行大雁在残余的晚霞照应下呈“人”字形,往南飞。 远处的村落炊烟缭缭,没人察觉到十里之外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是那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只是让村民朝这边远眺了几下。 也许明天去地里劳作的农民路过那里的时候才会发现,那场面怕是在之后几十年内都成为这片区域里的谈资。 但是现在,一切那么的宁静,自然。 这大概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萧尘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睛微眯,“他们该来了!” 不久之后有五六骑兵出现在萧尘他们的视线里,他们不知道崖顶有人,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说这话。 为首的人的声音正是号吾,他似乎对这个长百米,宽只有十来丈的峡谷很满意,他对着身后的人乌拉乌拉用羌语说着什么。 萧尘虽然听不懂,但是也能猜出大概,不意外的话,这里便是杀人的好地方。 因为从号吾来的方向是一道急转弯,只要拐过弯之后,这边的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另一边也看不到这一边的情况。 这可是杀人的好地方,只要等俘虏们过半时,同时从两头开始屠杀,出于本能俘虏肯定会往屠杀的反方向跑,这样一来两头的俘虏都会挤到中间,慌乱中他们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往前挤。 只要他们以为有活路的话,便不会拼命抵抗,只会想着逃跑。 悬崖底下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萧尘和姚三听不懂,但是冯保听懂了,冯保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小声给萧尘和姚三翻译了一遍,大意就是这些羌人先派出八十最强悍的勇士在二当家英鹫的带领下先行一步,在这里严阵以待。 等据此还有五里路的俘虏抵达后,让愿意投诚的人先集合统计,然后再开始屠杀,让那些愿意投降的人右臂绑白布带子打头阵,屠杀结束后,没有人头的投降者也不留。 “这群王八蛋!”冯保骂道。 “老五算得真准!”姚三对萧尘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悄悄的给萧尘竖了个大拇指。 “好,一会儿大队人马来了之后,听我这边响起之后,老三你带着这十包轰天雷在这边往下扔,注意尽量离兄弟们远一些。”萧尘指了一下号吾他们来的方向,又指了指五六包没包石子的炸药包说道,“主要将他们后队赶跑就行……如果他们混到一起或者距离太近了,你就扔这几包没石子的,往他们人群里扔。” 轰天雷,是萧尘想好的名字,听起来比炸药包霸气的多,更有威慑力。 “我和冯大哥一起,往这边扔!”萧尘指着另一侧悬崖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分一队人马先到这里准备,我会抢在他们前面扔。” “就这”冯保这才注意到旁边树枝下面的几十包东西。 “我觉得还是扔石头的好!”冯保随手拿了一个颠了颠,说着和姚三当时一样的话。 “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一会你就知道它的威力了!”姚三笑了。 “这玩意炸开能扫到一大片人,比床弩都厉害!”姚三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冯保解释道。 “不信!”冯保还是不信,觉得太玄乎。 这时候悬崖下面的几个人哈哈大笑,在这寂静的傍晚时分异常的刺耳,他们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屠杀而庆祝。 “哼……到时候狠狠的轰他娘的!”萧尘不屑的瞥了一眼谷底那几个已经只能看出轮廓的人影,冷冷的说道。 “轰他娘的!”姚三兴奋的小声道。 第94章 精锐?那又如何! 那几个人退去不久之后,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因为回声的缘故,在峡谷之中跑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来了!”萧尘示意一番后,便和姚三分开,每人拎着十几个轰天雷离开。 冯保背着一把汉刀,端着一把跷蹬弩蹑手蹑脚的跟在萧尘后面,他很好奇手里拎着轻飘飘的这玩意怎么就一扫一大片。 …… ……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队只能看见轮廓的黑色长龙在峡谷急转弯百米处停了下来,这支骑兵几乎动作一致,同时勒马停住,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保持这沉默,直到为首的英鹫命令所有人下马休息,以逸待劳。 这队骑兵才三三两两的开始聊天,吃干粮。 不出意外的话,杀了这群俘虏之后,他们会连夜急行军,沿着古河道一路向西出了武威郡,然后在大约一百三十里之外汉阳郡的一处隐秘据点,也就是大约两千年后的定西市的位置,修整一日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边郡——陇西郡。 然后搞一个大的,突袭大夏城,抢掠一番后,再兜一大圈迷惑追兵之后,再返回山寨。 想想深入大汉境内四百余里,杀了一圈,然后安然返回,那是何等的功绩,何等的扬眉吐气,也让大汉知道他们羌人也不是好惹的! 崖底的人都是建迷手下的精锐中的精锐,虽然被朝廷称为流匪,那也只是称呼而已,实际上他们平日里和土匪完全不同的风格,他们一切以实战出发,他们并不是和其他流匪一般过着今朝有酒今日醉的日子,而是每天坚持训练,练习骑射,练习冲杀,用汗水弥补装备上的缺陷。 没有马鞍的时候,在奔马上射箭极为困难,因为骑手一边要双腿使劲夹住马腹并保持平衡,一边还要双臂用力拉开弓并尽量使射出的箭命中目标。 当高桥马鞍投入应用后,也只给予骑手一个冲击的作用,使其可以在飞驰时向前方射箭或者用长矛突刺,但由于横向上无有效支撑,朝左右方向甚至转身向后射箭时仍然容易跌落,但就只有增加突刺这一个技能,就让幽州突骑为东汉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在没有高桥马鞍的情况下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就必须予以大量的训练,骑士的腿部力量尤为重要,因为要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夹紧,不让自己跌落下来,还能腾出手砍杀突刺。 如今悬崖底下的这八十骑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骑兵,可以说这是一支不逊于幽州突骑,甚至有些方面还超过幽州突骑的一支骑兵,虽然数量有些少,加上留守寨子的三百骑,总共不足四百,他们却有自己的名字——“西凉虎骑”。 他们上马可以与装备了高桥马鞍的幽州突骑有一战之力,下马也可以如同那些虎狼之师一般,以一当十。 他们已经秘密训练五年多了,这期间自然少不了心猿意马的号吾在暗中的支持,否则以建迷的一己之力压根组建不起这样一支精锐骑兵。 在这五年中,面对大汉的围剿,建迷始终没有拿出这支还没有露出獠牙的队伍,哪怕好几次是在生死攸关的关头,建迷都选择了转移他们,防止暴露这支骑兵。 他们羌人被压抑几十年,他们部族被分化,他们的同胞被欺压,唯有他们这些人还有更往西的寒苦之地的同胞还在坚持,不愿低头,他们没日没夜的训练,却没有出击过一次,而是选择了雪藏,忍耐。 因为这支骑兵是他们为大汉王朝准备的一把杀手锏,这是以后他们对抗大汉王朝的资本,也是他们的希望。 但是五年多的避战,让这支本来该踩着敌人的尸体成长的西凉虎骑早就窝了一肚子的怒火,他们要证明自己,他们要杀出自己的威风,他们要让东汉边军听到“西凉虎骑”之后不敢与之交锋,他们要为一盘散沙的羌人竖起一杆旗。 如今为了接回自己的弟弟号吾,建迷一次性派出了八十骑雪藏数年的“西凉虎骑”,不可谓对号吾不重视。 而这支还没露出獠牙的西凉虎骑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出战机会,他们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在今天袭击押送队伍的时候,就是他们一马当先,率先杀出,杀的押送队伍措手不及,八十骑无一人伤亡,却意犹未尽。 五年磨一剑,是该露出獠牙让大汉感受一下疼痛了,这一切就从屠尽这五百多,近六百人的俘虏开始! 百年前匈奴能崛起压着大汉打,今天他们西凉虎骑也可以! 西凉虎骑,严阵以待,等待着自己猎物! 显然之前死了的二十多人没能影响这支骑兵的士气,从冯保翻译的信息来看,应该是英鹫选择了隐瞒,英鹫说那二十个人是前去制造迷惑追兵的行军的假象了,这么多人似乎都没有起疑。 如是知道那二十人死于非命,敌人不明,怎么不影响士气 “哼!”萧尘冷哼一声,不屑中自带着杀气,杀气腾腾:“瞒得了一时,能瞒一世么……一会儿就让你们都知道啥叫溃不成军!” “萧公子,那二十多追击军侯赵虎的骑兵都让你们干掉了”冯保知道这一代山高皇帝远,并没有什么追兵,否则这些羌人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伏击他们,所以当从萧尘口气中听出了什么后,冯保的眼睛瞪的牛眼一般大,下巴都要掉到谷底了。 “嗯,一个都没跑掉!”萧尘轻描淡写的说道,并没把这没当一回事,因为此时他都想着吞掉的可不止是眼前的这八十人。 冯保还有些不相信,朝着姚三方向看去,张着嘴:“就你们俩” 萧尘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峡谷里点起火把的那些骑士,心不在焉:“嗯!” “……” 萧尘伸直胳膊做了做热身运动,往最密集的人群里瞄了瞄,然后做了个丢的假动作,寻找最佳感觉。 突然,萧尘身后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冯保最先察觉,举起跷蹬弩瞄准身后的草丛。 “是我!”一道女声响起。 “吁……”手握刀柄的萧尘松了一口气,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冯保一愣,疑惑的看着萧尘问道:“谁” 萧尘皱皱眉头,怎能让蔺彤一个女孩子目睹即将惨烈的一幕。 “不是让你藏好,怎么跟过来了” 本来扑过来的蔺彤看清楚萧尘身边的人并不是姚三之后愣住了,满脸的欣喜消失不见,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问道:“他呢” “谁”冯保一愣,但很快就猜到这姑娘可能是赵虎马车藏娇的那个姑娘,之前由于距离太远,冯保并没有见过蔺彤的面相。 “那边!”萧尘努努嘴,指着大约百米之外姚三的藏身之处,小声说道:“小心别惊动下面的人。” 蔺彤松了口气,冲萧尘一笑:“谢谢!” “我若是你,就不会去的,会分他心!”萧尘突然说道。 “我……”蔺彤咬咬嘴唇,似乎有些委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在萧尘身后找了一棵树坐下,时不时的朝姚三藏身的方向看去,可惜天色已暗,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崖底传来一阵嘈杂,之后瞬间陷入了寂静,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 萧尘看着山谷里列队,严阵以待的这支骑兵不禁皱了皱眉,能做到这般迅速集合,而且一旦下令集合后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放下干粮,没一个人多吃一口,也没有一个人再多说一个字,所有人都列队直视前方。 令行禁止能做到这般,还真不简单! 但,那又如何 第95章 火与血 “抽刀!” 悬崖下为首的大汉率先将自己的那杆长槊立在眼前,其他人也立刻抽出佩刀或拉弓搭箭,整个方阵无言,肃穆。 那种沉默寂静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堵更加黑暗而且没有边界的墙,就往那儿一立,给人感觉墙要扑面而来,压迫着一切在这堵墙正面的东西。 那些西凉虎骑的眼神中的杀意毫不隐藏,他们甚至不用说话,就那眼神告诉接近他们的人说,我要杀你! 他们每二十个人一排,总共四排,前两排横刀,后两排持弓,刀就扎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上,随时可以拔刀杀人。 四排西凉虎骑的最前面站着的九尺大汉,双手背在后面,站的笔直,腰悬一壶羽箭和一把佩刀,另一侧悬着一张装在套子里的硬弓,他面前的地上插着一杆长槊,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他就是建迷山寨中的二当家英鹫! 背对着西凉虎骑的时候,英鹫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滇独带走的那二十人再也回不来了。 也许这场屠杀会冲淡一些那惨绝人寰的场面带来的冲击,之后就可以告诉他们出了点状况,英鹫思考着说出真相的最佳时机。 西凉虎骑就在那里列阵,风萧萧,杀意波动,军刀在火把的照射下,露出寒光,所有人的眸子里闪烁的是一种最原始的兽性。 在他们眼里没有血流成河的悲剧,只有尸横遍野带来的兴奋。 他们是饿了五年的猛虎,此时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让与他们对视的人不寒而栗。 可惜他们头顶上的是萧尘,拥有跨越千年的大杀器的萧尘。 所以在萧尘眼里那些杀气就是笑话,这就是自信! 萧尘将旁边的炸药包往整齐摆了摆,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扭头对冯保和蔺彤示范了一下动作,同时一字一顿的说道:“塞耳张嘴,一会儿不许探头,好奇会害死猫!” 而冯保此时蹙着眉头,因为他感受到了崖底的杀意,他甚至觉得这近六百人的俘虏就算有刀在手,也很难冲破这个只有八十人防守的峡谷。 但是他更能感受到萧尘身上的杀气,那股杀气居然盖过了谷底的杀意。 …… …… 萧尘已经能看的拐角处火把照射下拉长的影子了,走在前面的俘虏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俘虏们五人一排,前后间隔差不多两步,走在最前面的是五个人是放下武器的官兵,他们看到了前面横列开的西凉虎骑,当然也感受到了那能杀人的眼神,俘虏们不敢与之对视,有的低头,有的望天,纷纷回避。 没人注意到地上的两个火把,更没人在意那两把火会连成一条线。 尽管五丈之外的西凉虎骑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且他们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最前面的俘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后面的人不明前面的情况,还在往前走,走在最前面五个俘虏相视一眼,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他们还盘算着是从列阵的人缝处穿过,还是在距离那个九尺大汉跟前站住。 英鹫就那么阴郁的看着俘虏队伍,想到这里即将伏尸百米,血染大地,似乎让他的心情好了些,他的嘴角一扬。 但还是不说话。 最前的五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在接近那队列一丈的时候,眼前这些不怀好意的悍卒没有让开的意思的话,他们就止步不前。 而然他们没人注意到距离他们一丈的左右各有一个火把插在地上,火把连成一条线,他们刚刚一只脚踏过那条线。 “过线者,死!” 突然传来一声爆喝,那个矗立在最前面的九尺大汉突然如闪电一般暴起,动作很快,尽管他与俘虏相距三丈的距离,但是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那一只脚过线的五个囚犯就看到了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他们的喉咙一闪而过。 由于速度太快,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感觉到疼痛,就无法呼吸了,嗓子眼一股血腥往上泛,很快他们就是去了意识,软软的栽倒在地。 倒地前他们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名九尺大汉还停在原地,长槊也插在原地,不同的是,槊尖处多了一道血迹。 他们到死也没看到那道线在哪里,有人明白了,他们第一排的人就是线。 英鹫一直主张将俘虏全部斩尽杀绝,但是号吾却一再要求给这些俘虏一次机会,就一次。 他们原计划是到达指定地点后,让俘虏就地坐下,然后只问一遍愿意降他们的人站起来,只要稍显犹豫的人也不会要。 这还没完,同时还会让那些投降的人必须杀一个同伙纳投名状,让他们先自己乱起来。 英鹫却不愿多此一举,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先杀一波。 萧尘压根就没料到那个为首的大汉会突然出手,他本来想着再等俘虏往前走一丈就扔轰天雷。 此时羌人已先动手,所以萧尘来不及思考,就点了一个炸药包就朝第一排和那名为首大汉的中间丢下去,毕竟那些俘虏距离为首的那个大汉还要大约五丈的距离,十几米距离,还算安全。 萧尘探头扔下去轰天雷之后,立马缩回脑袋,还顺手将好奇的冯保拉回来。 片刻之后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浓烟升起,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躲在远处的蔺彤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 萧尘又悄悄探头出去,正好看见那名为首的大汉手持长槊,抬头冷冷的看着悬崖之上。 四目相对,瞬间擦出火花。 萧尘没从英鹫眼里看到恐慌,而是一道让萧尘从头冷到脚的寒意,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 高手,绝对的高手! 萧尘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一缩,然后一杆长槊如同一道流星一般从萧尘刚才探头的地方掠过。 萧尘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大口喘则粗气,刚才再迟一点,自己就要完了。 是自己低估了这个时代那些高手的实力。 萧尘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一个可以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武器致胜论,萧尘忽略了人的作用。 刚才的爆炸点并不在他瞄准的位置,而是在那第四排骑士右后方两三丈的地方,爆炸只波及了很小的一片范围。 大约只有两三个倒霉的西凉虎骑受了伤,最严重的离炸点最近的一匹战马,被密集的石子打成了筛子,倒地嘶鸣着眼看活不成了。 其他战马受惊了,挣扎着想离开,有两匹马挣开缰绳已经消失在夜色当中。 至于谷底的囚犯还在懵圈状态。 “哼,果然是人在捣鬼!”英鹫第一时间发现了从空中自由落体的轰天雷,他当时就有种强烈的预感造成滇独死亡的就是这玩意,所以没等轰天雷落地就将长槊抡圆将轰天雷如同垒球一般击飞。 之后心有灵犀般的发现了探出头的萧尘,英鹫不假思索将手中的长槊掷出,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萧尘后怕不已,嘴里念叨着:“大意了,大意了!” 冯保一脸的不过如此,他刚在长槊飞过萧尘头顶的时候探头看了一下,哪有萧尘吹的一扫扫一片的效果。 冯保倒是更担心萧尘捅了马蜂窝,这十几丈高的悬崖怕是挡不住英鹫那样的高手,所以冯保抽出长刀,严阵以待,并对萧尘说道:“一会让你跑,你就别回头!” 萧尘嘴角一勾,不服气的说:“待我再来一回!” “看你这回怎么应对!”萧尘发了狠,将火折子咬在嘴里,一手拿了两个轰天雷,总共四个轰天雷几乎同时点着导火索,稍延时片刻后同时扔了出去。 英鹫掷出长槊之后,随手拔出长刀直指崖顶,大喝:“弓箭手!” 后两排的西凉虎骑立刻拉弓搭箭瞄准萧尘可能探头的位置。 谷底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没等来萧尘的探头,而是等来了四个从天而降的黑色包裹。 “放!”英鹫眸子骤然一缩,看着同时出现的四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包裹,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立刻下令放箭。 这回英鹫失算了,四十多支箭矢射向那四个看起来不是很明显的包裹,并没有起到预料之中改变轨迹的作用,反而在瞬间让轰天雷在七八丈的空中爆炸。 因为那包裹夹层里有小石子,箭矢的箭头是金属,碰撞的瞬间溅起的火花直接引爆了轰天雷。 在空中爆炸的威力后杀伤面最大,四周飞溅的小石子以每秒近两百米的速度飞溅,打在峡谷两边悬崖上溅起密集的尘埃。 “轰!轰!轰!轰!”四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谷底的人倒了大霉,号吾引以为傲的西凉虎骑被扫到一大片,就连十几米外地俘虏也数人倒地。 顿时谷底一片哀嚎,列阵好的西凉虎骑在这一波中几乎无人幸免,每个人都带伤,大约四分之一的人一动不动怕是凶多吉少;还能保持站立的人不足一半;其他人都倒地痛苦的翻滚着,受了不轻的伤。 西凉虎骑都集中在大约八九丈长,不到两丈宽的区域内,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靶子,这要是更先进一点的炸药的话,此时怕是没人能站起来了。 这还得感谢他们西凉虎骑都配有铁盔,否则以他们那密集的队形的话伤亡会更为惨重。 其中一动不动凶多吉少的士卒以仰头瞄准的弓箭手数量居多,多是从天而降的石子击中面部所致,第一波受伤伏倒在地的伤兵也因为接触面积大,第二波打击之后,也不再挣扎了。 此时谷底一片狼藉,血流成河,遍地都是断臂残骸,有的人抱着被石子击断的胳膊无力的下垂惊恐万分,有的不可思议的看着被击穿的肩胛骨,有的捂着眼睛疼的满地打滚…… 就连英鹫的头盔也被击落,整个人披头散发,如同发了狂的野兽一般,他舔了一口脸颊上被划伤留下来的鲜血,有些腥! “我要你死!”英鹫看着倒下的一片兄弟,眼睛瞬间红了,这可是他们投入心血苦练了五年的杀手锏,可是连敌人的面都没看见就死伤一大片,怎么不心疼,怎能不发狂。 难怪滇独那二十来人无一回归,英鹫看着自己胸口被击碎的护心镜,心中大骇,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空中火光一闪,随后他感觉到胸口处遭到重击,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直到拿刀拄地才没倒下,这是得是多大的威力才能让他两百斤的人都止不住后退。 英鹫看着血染的大地,又看到峡谷拐角处也闪着那骇人的火光,显然后队号吾他们也遭到了这般的灭顶之灾,顿时英鹫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应对这种没见过的东西。 要是从悬崖顶上再丢下来两轮这种不明的包裹,他们这八十人怕都要交代到这里了。 英鹫第一次萌生退意,他有护心镜保护,可他兄弟没有,他不能让西凉虎骑第一次出战就全军覆没! 他这般想,萧尘也是这般想。 英鹫眼睁睁的看着又有两个包裹闪着火星从天而降,英鹫心脏一缩,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准备在爆炸前将那包裹丢回去。 英鹫眼里抱着必死的决心,同时下了自己的最后一个命令:“别回头,杀出去!” 明明是他们包围了俘虏,明明他们是主宰者,选择突围的却也是他们…… 第96章 血与火 “轰!” 两个包裹几乎同时炸响,火光闪现之后又腾起一片黑烟。 英鹫呆滞在哪里,满脸都是鲜血,那不是他的,是他兄弟的。 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被肢解了,巨大的冲击里将抢先英鹫一步趴在那包裹上的袍泽瞬间被炸成四五块,尸块横飞,整条大腿被冲击波波及,就落在英鹫眼前两三丈处。 另一个轰天雷也被两名西凉虎骑同时压倒在身子下面,伴随着火光乍现之后也四分五裂开来。 这三名西凉虎骑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其他兄弟,这两声爆炸之后,也就两三个西凉虎骑遭到波及,还都只是受了轻伤。 这是何等的惨烈! 英鹫被淋了一身的血污,整个人都呆滞了,随即就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英鹫的胸膛之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但是英鹫的眼红了,他们苦练五年,为的的像一把尖刀切开敌人的喉咙,可是现在他们却如此狼狈,以命换命,而且是拿自己兄弟的命换其他兄弟的命。 “散开,都快走!”英鹫冲着副队吼道。 随即冲向了又从天而降的两个包裹,英鹫顺手捡起一个头盔,扣在了落地的包裹上,然后整个人趴在那头盔上,将那黑色包裹压的死死的。 在这时候英鹫还不忘对着其他人挥手,嘶哑的吼道:“活下去,回家!” 再不撤,他们还有多少兄弟折在这里才能耗完不知道有多少的包裹,前仆后继的为兄弟们挡火,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怕到时候这八十西凉虎骑危矣。 接到命令的西凉虎骑红着眼迅速集结,服从命令是他们的本职,尽管一万个不乐意,他们还是迅速移动,将还能动的人掺扶着离开这片地狱之地。 不远处又腾起一片血与火,又一个兄弟被炸裂开来。 英鹫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然而他压着的轰天雷没有爆炸,英鹫一愣,他小心翼翼的揭开胸膛下的铁盔,和看怪物一般看着他身底的这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包裹,上面用绳子缠了好几圈,一条细线被头盔一分为二,头盔外面已成灰烬,头盔里面完好无损。 原来英鹫的头盔扣在包裹的时候,无意间将燃烧的引线压断了。 英鹫来不及庆幸,他迅速起身,捡起地上遗落的几柄长刀掷向了悬崖。 那四五把长刀裹挟着英鹫满腔怒火,深深的没入了厚土层之中,只露出刀柄,从崖底到崖顶,形成了一道天梯。 英鹫的心在滴血,他不知道崖顶的敌人还有多少包裹,但是他可以确定崖顶只有两人。 两人便将他们这八十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西凉虎骑打的溃不成军,这是何等的耻辱。 再说骑兵天生就是用来进攻的,英鹫不想太憋屈,不想再让兄弟们死在这无意义的混乱中,再不济也不能再让崖顶的人舒舒服服的往下丢这包裹了。 英鹫抬头看着崖顶,正好看到了探脑袋出来的萧尘。 萧尘很奇怪为什么只响了一声,所以他又悄悄的往下看,结果再次与英鹫四目相对。 然后萧尘骂了一声“咋还不死”之后,赶紧又缩了回去,之前的探头让他心有余悸。 被夹在中间的俘虏们已经反应过来有人来救他们了,于是蠢蠢欲动,要不是碍于这包裹的威力,他们怕是一波就冲了过来。 英鹫深吸一口气,一个冲刺,临近悬崖的时候,拔地而起,一脚踩在了没入土层的刀柄上,然后再一次拔身而起,借着刀柄,英鹫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包裹从英鹫的头顶上划过一道弧线,落了下来,这一次没等落地,轰天雷就临空爆炸了,那是萧尘算好了时间缩短了引线的长度。 几个没来得及撤离的重伤者在爆炸声中再一次受到重创,攀岩爬了一半的英鹫也浑身一震,那敏捷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上爬,动作比起之前慢了些。 其他人由于撤离的及时,再加上距离足够远,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 此时,建迷的杀手锏西凉虎骑哪还有之前的傲娇,在副队的带领之下狼狈的逃离这片地方。 八十余人,无一人完好无损! 尚且能站立,还有一战之力的只有二十九人,而且各个带伤。 被抢救出来,受重伤没有战力的二十二人,其中八九人不是断臂就是断腿,这辈子怕是与骑马无缘了。 也就是说除了攀崖而上的二当家英鹫之外,在那不到八十见方的列阵之地,他们留下了近三十人,外加六匹战马。 一般军队的伤亡达到十分之一就会溃败,能达到伤亡十分之一不溃败的军队已经称得上是一直军纪严明的铁军了。 如今西凉虎骑伤亡百分之百,单就死亡超过三分之一,但是他们并没有溃败,他们虽然对那会炸出火花的包裹心生恐惧,但还是尽自己所能维持着西凉虎骑的最后尊严。 有组织的败退毕竟不叫溃败! 在副队的带领下,他们留了一匹战马之后,迅速沿着峡谷往前冲去。 确定再没有包裹丢下来后,那群俘虏异常兴奋,嗷嗷直叫,好像取得胜利的就是他们。 “小心,有人上来了!”那群俘虏看着英鹫敏捷的爬上悬崖,一边大喊给萧尘示警,一边冲向那片如同雷击一般的区域。 那边区域里还喘气的西凉虎骑成了这群俘虏的发泄对象,捡起武器的俘虏将还喘着气的西凉虎骑剁成了肉泥,后面一拥而上的俘虏没有武器,只好对早已不动了的尸体发泄着恐惧之后的愤怒。 …… …… 英鹫欣慰的看着远去的西凉虎骑,只要活人,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毕竟这么多年被持续打压,他们不也一直在抗争么。 英鹫又看到脚下没能离开的兄弟们成了俘虏们发泄的对象,他眼中闪过一道恨意,他抬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臂距离的崖顶,咬咬牙将所有的恨意都击中到了崖顶的两个人。 英鹫喘了喘粗气,深吸一口气,猛地跳了起来,人在半空中的时候,手中佩刀已然在手。 借着月色,他看到了一个嘴里叼着火星的人正侧对着他,手忙脚乱的翻着一个袋子,旁边还堆放着五六个让他们没还手之力的包裹。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为我兄弟偿命!” 英鹫爆喝一声,拼尽全身力气朝那个人劈下去。 短兵相接,他自信在这在场的所有人中,挑不出一个对手! 英鹫身高九尺,魁梧的身材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加上一身功夫,有万夫莫敌之勇,他是建迷手下第一虎将,所以那不到四百人的西凉虎骑就是他一手训练的,可以说是他见证了西凉虎骑的成长,是他的孩子。 可是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被眼前这个人以卑劣的手段打的溃不成军,伤亡惨重,英鹫怎能不气愤。 所以他拼了命也要报仇。 浑身是血的英鹫这一劈,势不可挡,如泰山压顶一般,满腔怒火都集中在刀尖上。 萧尘脸色一变,脚下好似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的看着呼啸扑面而来的大汉呆住了,没想到现实当中还真有这般万人敌。 看着泰山压顶般的英鹫。 萧尘想到了一个人,吕布! 第97章 当世吕布,照样死 萧尘眼看避无可避,他要拿的东西大半截还在袋子里。 突然从旁边窜过来一个人,一脚踹到萧尘脸上,萧尘整个都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横在萧尘刚才的位置,架住了那雷霆般的一击。 “你们都死!” 英鹫面目狰狞,看着仇人飞了出去,眼前又多了一个人,刚才从他鼻尖擦过的弩箭估计就是这个人放的。 不论是谁,这崖顶的人英鹫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英鹫没有追击萧尘,还是对着有公报私仇嫌疑的冯保劈了下去。 冯保手中的汉刀在与英鹫手中的长刀相碰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震裂了冯保的虎口,手中的汉刀断为两截。 冯保肩膀上被长刀所伤,饶是冯保身手不凡,踢开萧尘之后,立刻往后跃去,也没能躲开,冯保肩胛处血流成河,他的一只手臂自然下垂,看样子是废了。 冯保面露惧色,看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大声惨叫起来,“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冯保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可以救人,但是没想着让自己受伤,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从那英鹫手里逃脱,但是他失算了,他没想到英鹫那一刀那么凌厉,差点断了他一臂。 所以冯保有些后悔刚才出手救了萧尘,要知道他从小养尊处优,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打小不愁吃不愁穿,要不是他惹了大人物,他也是游山玩水,好习武的富家公子,何时受过这般苦。 对面的这个九尺大汉真的好恐怖,他那一刀让人绝望。 “咦”与此同时,英鹫也皱皱眉头,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这一刀下去能把穿戴铠甲的人都一劈两半,可今天却只伤了对方肩胛骨。 如是在西羌,单凭抗过英鹫一招这一点,就足够吹好长时间了。 英鹫来不及多想,他往前踏一步,打算杀了眼前受伤的冯保后再回头杀了还没爬起来的萧尘。 他还要去找峡谷拐角处的号吾,让他们也赶紧撤。 但是他觉得自己很难坚持了,因为刚才攀崖的时候,最后空爆的那一下,至少三四枚石子贯穿了他的身体。 再加上他每次剧烈运动都会加速那伤口处的血流速度,英鹫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这也是冯保能从英鹫手下死里逃生的原因。 他西羌这个第一勇士,就这么死了太憋屈,如果再让眼前两个人活着,他更加死不瞑目。 “呔,你,住手!” 突然一道身影横在了冯保前面,还带着略显幼稚且豪气万丈的声音阻止英鹫的脚步。 “你凭啥阻止我”英鹫深吸一口气,没有停留,急需往前踏了一步,看到萧尘双手端着一根大约两尺粗铜管,后端处有个呈灯笼罩式隆起,看起来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这铜管前身细长,呈圆筒形,后半段呈球形隆起,安有木柄,从口至尾有几道加强箍。 说是锤,应该换个方向拿,但是萧尘没有。英鹫没见过的玩意,别说英鹫没见过,就连冯保也没见过。 这是萧尘在显亲侯侯府要的另外一件东西,萧尘没说用途,只画了一个草图,府上的工匠一天时间就做了出来,只是有些粗糙。 合着看到英鹫攀崖的时候,萧尘在袋子里找了半天的就是这玩意。 “哈哈,就凭这” 萧尘手里的东西惹笑了本来很愤怒的英鹫,连刀都不算的玩意,想伤西羌第一勇士,要知道整个汉朝的将军,他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眼前这个吓的连声音都打颤的少年。 就算受伤,英鹫也能单手杀了这少年。 “这啥玩意……唉,赔大了!”就连冯保看到萧尘所拿的东西也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一冲动没有逃跑,反而搭上了一条命,真亏,冯保闭上眼准备等死。 “试试” 萧尘嘴角上扬,庆幸自己之前已装好炸药和石子了,他将那支按照后世元火铳铸造的神器死死抵住大腿根部,然后另一只手那着的火折子往那铜管后部一点。 火铳的杀伤力还行,就是射程短,精准度差,如今和英鹫几乎面对面,还需要什么精度。 纵使英鹫拥有吕布万夫不当之勇,那又如何 英鹫看到萧尘拿着的火折子放在那奇怪铜管尾部,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想起了让西凉虎骑溃不成军的包裹,他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和那包裹的作用差不多。 英鹫脸色一变,暴起加速,但怎能快过跨越千年的武器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铜管喷出火花,迎面扑上来的英鹫腹部瞬间陷了进去,九尺大汉,两百多斤的躯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推的往后退了三四步。 “你不是人……”英鹫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被炸成烂泥状,他看到最后一眼是一阵火光伴随着一股青烟腾起,然后是自己也差点腾起。 那股青烟很快就被晚风吹散,露出被后坐力推倒在地的萧尘,英鹫想抬起胳膊说萧尘是恶魔,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不甘心的他轰然倒地,激起了一地尘埃。 死不瞑目! 萧尘坐在冯保的怀里,脸上还挂着脚印,只是不是那么清晰了,因为他的脸被火药熏黑了。 萧尘感到一丝庆幸,他手里的手铳上一道骇人的裂缝让他心有余悸,也许自己装药太多了,也许质量本来就不行,要是装药再多一点,自己怕是要自爆了,他可不想和英鹫同归于尽。 萧尘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冯保那一脚造成的,但是萧尘这会儿看着冯保特顺眼。 他想起了第一次对冯保有意见的那次,那可真是看着他不顺眼。 “嘿嘿……”萧尘看着冯保惨白的脸颊,笑了。 萧尘说着拿起冯保的袖子擦擦自己的脸上的脚印。 冯保还在发处在震惊中,他没想到萧尘居然真的击杀了英鹫,他更萧尘手里的那玩意那么厉害,那么大个居然被轰的连连后退。 他想到了萧尘从悬崖坠落居然没有死,又想到传闻中会算命改命的萧尘,冯保不禁打了个哆嗦,甚至没在意萧尘拿他的衣服擦脸。 “喂……傻了”萧尘遥遥发懵的冯保吼道。 “你才傻……笑什么” “顺眼多了!” “老子看你不顺眼……嘶,我的胳膊……”冯保一愣,随即反击到,然后劫后余生的俩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远处的蔺彤还在尖叫,从英鹫出现之后就没停下来…… …… …… 姚三那一边比萧尘这边开阔些,那十个轰天雷早就扔了完了,负责押送的羌人骑兵损失惨重,但是与西凉虎骑的选择不同的是,他们没选择逃跑,而是与俘虏冲到了一起。 这个主意并不是号吾想到的,而是一个刚投诚来的名叫窦福万的人想到的注意,因为窦福万发现从天而降的包裹无法分辨敌友。 这个叫窦福万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人爬到地上后,看似威力很大的轰天雷威胁不大,他在关键时刻扑在号吾的身上救了他。 所以在姚三丢下第三个轰天雷之后,所取得的效果就更差了。 当萧尘这边结束的时候,姚三那边的峡谷里刚陷入了苦战。 (ps:有人看吗,有的话留个爪,好么双更一个月,有些累,歇几天。) 第98章 兵不厌诈 萧尘在那个堪称前世吕布的汉子身边站了好一会,他想不明白这世上还真有这般勇武之人,从英鹫扑上来的瞬间,萧尘能看到他胸口处至少有五处伤口,贯穿伤,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伤口。 英鹫扑来的瞬间,他的衣襟下垂,没有自然的随风飘荡,那是因为英鹫的衣襟早就让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浸透,而且还在往下滴,或者说往下流,都快连成一条线了。 在萧尘看不到的悬崖峭壁上,一股一尺多宽的血迹更令人触目惊心,从半腰到崖顶没有间断,就好像是被人泼上的血一般。 英鹫身后的几道连成线血迹在这月色中惊心动魄,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他受此重伤后还拼着最后一口气杀了上来。 是什么样的勇武,让他流血过多的时候,还一刀劈断冯保手中的汉刀,还能将冯保重伤。 强,真的太强! 势不可挡!泰山压顶!所向无敌!…… 萧尘想到了很多很多形容人勇猛的成语,都觉得放在眼前这个死了的敌人身上都很合适。 但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败在了这热-兵器之下,萧尘不禁感概。 “唉……”萧尘一声长叹,这个世界要改变了。 有了跨时代的武器萧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没有,萧尘羡慕的看着英鹫的尸体,默默的说了一句:“我要练,有你一半实力,再加上我手里这玩意,这天下就没人能奈我何!” 拐角处另一边的厮杀声响彻云霄,萧尘诧异,遇到这般变态的武器,号吾居然还能不退 是自己小瞧了号吾。 那边已经没了爆炸声,看样子姚三手里的十个轰天雷已经扔完了。 “对不住了,借你人头一用!” 对于那些能让敌我双方都钦佩的人,萧尘自然也钦佩。 但钦佩归钦佩,借归借,萧尘话音刚落,手中汉刀一闪,刀起头落。 萧尘还得借英鹫的人头吓退号吾,毕竟自己手里的原料并不多,他手里这剩下的几个轰天雷是最后的几个了。 这些本来计划要在敦煌用的东西,没想到才刚入了武威郡就消耗殆尽了。 难怪都说打仗打的是物资运输,这要是没了这玩意,萧尘还不是被虐的主。 这更加坚定了萧尘加练的决心。 …… …… 姚三在悬崖上急的直跳脚。 他是按萧尘示范的动作扔下去了,其中一个还扔到为首的号吾身边三四米处,但是突然被一个从人群里挤进来的人将号吾扑倒在地,压在身子底下,除了盖了一层土,号吾和突如其来的那人却完好无损拍拍浮土又起来了。 本来要后退的羌骑也接到号吾的命令,居然不退反进,冲向受到惊吓的俘虏。 这下姚三更不敢往前面扔轰天雷,怕伤到自己人。 而那个救了号吾的人还给身后的人示意天上落下包裹后趴下,加上有战马的遮蔽,姚三这十个轰天雷给队形更密集的号吾这支后队来说,造成的损失还不及二十人,这点人对两百多人的大部队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好在在队尾的沈子腾和赵磊觉得情况不对之后,很快就明白了号吾他们的目的,号吾和他们混在一起,悬崖上想救他们的人就投鼠忌器不敢再扔。 所以沈子腾和赵磊振臂一呼,纠集了一批没被绑住手的悍卒迎了上去,用肉身筑成墙为身后的俘虏争取打开枷锁的时间。 萧尘赶到的时候,姚三正手忙脚乱的给跷蹬弩上箭,他已经射死一个人了,可是区区一个人显然阻止不了羌人的疯狂。 幸好姚三之前扔的位置将羌人的前队和后队隔开了,后面的人似乎发现山崖上的人没了那震天响的玩意了,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居然攀崖而上,还有一部分正要冲上去。 “怎么回事”萧尘凑了过来,将正专心上箭的姚三吓了一跳。 姚三发现萧尘后刚想骂人,突然看到萧尘身后的来人,脸上瞬间挤出一丝笑意,并挤了挤眼睛,还往身后一指,“躲那边!” 萧尘身后的冯保一愣,觉得姚三这货不正常,随即想到了他身后还跟着蔺彤,突然又觉得姚三正常了,是自己不正常,想多了。 “看见那个号吾身边摇旗呐喊的那个人了没”姚三对号吾身边的人指到,与此同时,那人身边四五个羌人举盾保护着,几个人双目一对,他们距离俘虏的距离不足一丈。 “是他”萧尘一愣,脸色一凛,闪过一道寒意。 “谁”姚三和冯保异口同声,很好奇萧尘如何认得那人。 “显亲侯侯府的二管家,窦福万!” 萧尘认出来了谷底的人,正是被窦彪杖责三十逐出侯府的窦福万。 萧尘冷哼一声,本来有的一丝愧疚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意。 他最恨叛国者,而且窦福万这招很毒,萧尘确实不敢往那边丢轰天雷,因为不远处与羌人混战的人里有沈子腾,又赵磊,还有姚大…… “就是他让人趴下,这轰天雷落地之后似乎只能听一个响,距离两米的人还能爬起来,还不如石头直接砸的爽!”姚三指着崖底的窦福万气的咬牙切齿。 可是崖顶没有石头,只有土…… “快扔……”姚三看到冯保手里拎的那几个还剩下的轰天雷,急匆匆的说道。 因为崖底的羌人都在喊崖顶的人弹尽粮绝了,一定要把这些俘虏赶尽杀绝之类的话。 萧尘阻止了冲动的姚三,并没有急着往下扔。 肩膀已经止住血的冯保早就心惊胆战的把那几包轰天雷丢地上,躲得远远的,他可是见识了这玩意的厉害,他生怕自己拎着的时候突然炸了,到时候怕是连炸都找不到了,反正自己现在算是伤员了,躲在一边也不丢人,这轰天雷太吓人了。 “给我死!”萧尘爆喝一声,手中的一物从手里飞出。 吓的崖底的羌人赶紧趴下,就连号吾也不顾身份的趴倒在地,双手抱头,捂住耳朵,就在那里等,等着爆炸。 他们没想到萧尘居然敢往两边接触线上丢那轰天雷,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而然他们在地上爬了好久,并没有传来巨响,窦福万率先抬头,看到萧尘丢下来的东西就在他眼前,是个人头,比常人的头大些,那头颅上的表情很愤怒,好像死前受到了刺激,但是他并不认识这头的主人。 窦福万眼睛都红了,虽然天黑只看到一丝轮廓,但是他能感觉到刚才从崖顶丢下头颅的人就是萧尘,就算萧尘化成灰他都能记得。 很快护着他的护卫发现了那头颅,登时窦福万周围的羌人愤怒了,指着崖顶叽哩哇啦的大骂。 “是萧尘!”窦福万从倪万嘴里知道号吾和萧尘的冲突,所以他此时变卦了,不希望撤离了。 号吾看到英鹫的头,先是一愣,然后冲着人头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拔剑指着萧尘怒吼:“我号吾,不杀你誓不为人!” 英鹫的人头表明,最先传来爆炸声的英鹫那一侧早就全军覆没了。 那可是五年磨一剑的西凉虎骑,号吾的心在流血。 随即号吾指挥身后的人加快冲击俘虏防线,与此同时又让身边亲卫攀崖而上。 “哼,来的正好!” 萧尘冷哼一声,随手捡了一个大土疙瘩丢了下去。 谷底的羌人又一片惊呼,众人又纷纷趴倒。 谷底尘土飞扬,众人这才发现那不是轰天雷,而是土疙瘩,顿时所有人面带喜色,指着崖顶安排箭手掩护攀崖。 他们还大喊:“他们没那夺命包裹了,兄弟们,冲上去为二当家报仇!” “老五,你高明!”姚三看的目瞪口呆,他看出来了,萧尘这是疑兵之计,忍不住给萧尘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萧尘会意一笑之后,拿了一个轰天雷点燃,但是他并没有往下丢,而是拿在手里等。 “快丢!”姚三看到萧尘点着火后还不都,顿时大惊失色,张开双臂站在萧尘和蔺彤中间,惊恐的看着萧尘大吼:“你想干什么” 萧尘没有搭理姚三,看着引线燃过一半的时候,这才将手中的轰天雷丢了下去,这次没有冲着号吾的位置丢,而是往后面十米的位置丢。 谷底的羌人看着从天而降的黑影刚要趴下,就听见有人喊崖顶的人早就弹尽粮绝了,丢的不是刚才会爆炸的轰天雷。 而然话音刚落,伴随“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那包裹在离地两三丈的地方爆炸了,炸点方圆十几米的人纷纷倒地,攀崖的人都感觉身上被雨滴击中一般,几乎无一幸免。 就这一包轰天雷,让底下密集的队形死伤惨重,攀崖的十人里面除了一个运气极好之人安然无恙之外,其他人都受伤了,当场跌落,几乎全军覆没。 至于谷底的人,更惨,被扫到一大片,起码有二十多人遭到波及。 姚三趴在崖顶看着萧尘就用一个轰天雷让谷底的人死伤惨重,比自己十个轰天雷取得的效果更大。 姚三被惊的合不拢嘴,他还没回过神,就看见又有两个轰天雷被丢了下去,还伴随着萧尘颇为得意的一句话:“扔这个得有技术!” 谷底的人第一反应是趴下,而然对空爆来说,趴下只会让凌空爆炸的轰天雷的波及的可能性更大。 第99章 我还会回来的 “快散开!” 窦福万看着凌空爆炸的轰天雷脸色大变,赶紧喊着让后面的羌人散开。 同时窦福万又看向冲击防线的羌人,此时他们的选择不多,要么尽快冲到俘虏里面让崖顶的萧尘投鼠忌器;要么赶紧撤。 可眼下那两名没了军职的军官却指挥着俘虏寸步不让,想要短时间冲过去不现实。 又伴随着两声巨响,后面冲上来的羌人又被扫到一大片。 号吾脸色铁青,萧尘的加入,让他彻底的失去了胜算。 …… …… “这才是轰天雷正确的用法,是我没说清楚,怨我!”萧尘又点了一包扔了下去,还不忘给姚三手把手的教。 总共剩了六包轰天雷,萧尘拿了四个给姚三示范用上了,这玩意比后世放鞭炮刺激多了,萧尘放的有些上头。 要知道他还叫刘启明的时候,想陪自家孩子放放鞭炮都不敢放,因为违法,更别说手铳这种玩意更是碰不得,所以作为军迷的他只能靠脑补,补的都快忘了玩爆竹是有多快乐。 所以现在的萧尘感受着每一次轰天雷爆炸带来的震颤,他都觉得很刺激,他能想象的到谷底密集的人群面对空爆的轰天雷毫无应对办法,他想象到被密集石子打成筛子的敌人,在被击中的瞬间冒起的阵阵血雾,萧尘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武器致胜论和人致胜论结合在一起多完美。 萧尘想着想着伸手去抓另一包轰天雷,但是一手抓了个空,他回头发现姚三抱着剩下的两个轰天雷警惕地看着萧尘,“留着我练手,很好玩……” 这才是跨时代武器该有的局面,萧尘看着谷底一片混乱,咧嘴笑了。 这本来就该是一边倒的局面,就算举盾也都能被石子贯穿,以号吾他们现在的装备,也只有铁头盔和护心镜才能挡得住每秒一二百米速度的石子。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护心镜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铁头盔的,英鹫麾下的那八十人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装备建迷还有那迷吾耗时五年才凑齐的,岂是其他人能比的。 所以谷底的状况有些惨,萧尘这四个包下去,扫倒了六七十人,要不是他们散开的及时,怕是伤亡人数还会上涨。 号吾脸色很难看,他却无能为力。 英鹫之死其实对士气打击很大,但是号吾充分发挥了领导的主动性,他临场发挥,将所有羌人的情绪调动起来,让他们将悲伤化为愤怒,一门心思想着报仇。 没想到萧尘几个包丢下来之后,所有的勇气和愤怒都化为乌有,士气极为低落。 剩下的只有恐惧和狼狈,他们想要赶紧逃离这地狱之地。 因为那玩意儿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催命符,只要被咬上一口就是一个血洞,太恐怖! 号吾看着身后伤亡惨重的族人,眼睛都红了,他明白萧尘的意思,是想将他们拦腰截断,将他手下这两百多人断成三截。 目前和俘虏纠缠成一团的大约也就四五十人为第一截。 中间是被萧尘拦腰炸断的区域是第二截,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断臂残肢满地都是,还能动弹的人各个带伤,血流成河,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还想着和之前一般趴在地上就能躲过这轰天雷,但是他们错了,空爆的轰天雷将趴在地上增大了着弹面积的他们打成了筛子,几声巨响之后,能站起来者寥寥无几。 最后面的近百人为第三截,他们惊慌失措,进不敢进,生怕头顶上再落下轰天雷,眼前一幕太恐怖了,让他们失去了前进的勇气,此时他们远远的围观,没有号吾的命令,他们退也不敢退。 他们不是英鹫率领的西凉铁骑,他们没有那般钢铁意志。 本来混战在一起的羌人还略占上风,可如今所有人哪还有心思进攻,他们能不能杀穿这近六百俘虏,然后逃出去,都很难,从号吾身边的人表情上来看显然没人能相信他们能做到。 号吾也觉得杀不穿,他后悔没听英鹫的话,一开始就对这些俘虏斩尽杀绝,就没现在的事了。 英鹫他们都败了,那可是训练多年,不论是马战还是步战都是山寨中翘楚者,随便一个人在整个西羌都是各部落的勇士,他们那么厉害的杀手锏都败了,主将还被斩了头,所以号吾拿什么信心去杀穿三倍于己的俘虏。 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怎么能跑的掉,都算赢! 萌生退意后,战意全无,再晚一会,若士气尽失,那就离溃败不远了。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号吾看了一眼身边为了救他被石子命中而昏迷了的窦福万,想到了一开始窦福万给他说的话。 “要么当机立断赶紧撤离,要么杀入俘虏里面混在一起!” 窦福万在第一个轰天雷爆炸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种能毁天灭地的包裹带来的危险性,尽管当时炸死炸伤才四五个人,当时窦福万就挤到号吾身边突出他的建议。 窦福万当时倾向于撤离。 但是号吾怎会甘心什么都不干就撤,再加上他对眼前这个投诚来的人并不相信,尽管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号吾还是不信,所以他选择了冒着姚三丢的轰天雷杀过去。 号吾下令除了下马列队的八十人杀上去之外,还让后方骑着马的人也冲上来,从侧翼袭击俘虏。 没想到接二连三的轰天雷落了下来,阻止了骑兵的冲势,将他们断为两截,虽然伤亡了不到二十人,但是那能把一匹马炸的四分五裂的场面太震撼了,以至于后队不敢太过靠前。 要不是在此期间又是这个汉人窦福万发现趴在地上能减少损失,他们的伤亡人数怕不止二十人。 另外窦福万还救了号吾,这让号吾对窦福万刮目相看,但是执拗的他看到崖顶丢了十个轰天雷之后,再没了没动静,于是还坚持冲杀俘虏。 然后萧尘来了,丢下了英鹫的头颅后,号吾当时就已经萌生退意,可谁想萧尘第二回都下来个土疙瘩,让他觉得萧尘他们弹尽粮绝了,于是一股侥幸心理让他选择了继续冲杀俘虏。 直到当伤亡近半的时候,号吾才醒悟过来萧尘是给他挖了个坑。 “撤!”号吾脸部表情扭曲,他心有不甘的下了决心。 用窦福万的原话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带上他!”号吾指了一下昏迷不醒的窦福万,率先朝后方撤去。 后队看到号吾要撤,立马驱马前来接应,在挨了最后两下火与血的洗礼之后,号吾带着损失惨重的属下沿着峡谷退了回去。 …… 寅时时分,一个山坳里小村庄。 “婆娘,之前从远处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咋这么瘆人呢”一个西北高原的老汉惴惴不安,透过窗户缝隙朝外面看去。 “睡觉,也许打雷了,天要塌糟蹋了,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你还想它干啥。”他老婆子就睡在一边不满的嘟囔着。 “不对劲,我的眼皮跳的厉害,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那老汉有些疑神疑鬼,他明明刚听见有战马的轰鸣声,却突然消失了。 “咱这个庄子十几户人家,都穷的家徒四壁,土匪来了都觉得可怜还留下几袋粮食的地方,你觉得他们还会再来么……”那老汉婆娘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甚至有些期盼:“六年了,再没有土匪来咱庄了……” 一条大通铺的炕上挤着老汉一家六口人,三个儿子和一个闺女。 由于这个庄子太穷,所有人都住的是泥锢的窑洞,所以他儿子二十多了还没娶媳妇。 老汉一想也是,就算再来一股土匪又何惧。 刚想着就听见院子里又什么东西翻进来了,老汉听着响声睡不住了,想着万一进来一个野兔子那岂不是有肉吃了 于是老汉披上衣服,打开窑门,没有掌灯,因为这个庄子的人都太穷,用不起油灯。 “吱呀!”门开了。 不是兔子,是虎狼! 老汉看见寒光一闪,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自己的胸膛插着一把大刀,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头上绑着绷带的人,面露凶狠,正将手中的刀扭转一圈,这个人身后还有四五个同样持刀的汉子。 “果然招贼了,这贼还不讲理……”老汉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他双手死死的扒住门框,不想让那些人进窑洞去。 他想喊,却被人堵住嘴发不出声,透过矮墙他可以看到邻居院子里也是人头攒动,也传来一阵噗通噗通倒地声。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起来,他终究老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五个凶神恶煞般的虎狼冲进窑洞,他似乎听到了几声最不愿意听听到的惨叫。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这个为了躲避战乱而藏在这深山里几十年的庄子上所有的院子里。 这个庄子不大,就十七户人家,人口勉强过百,不到半柱香时间就没有一个活口了。 很快这个庄子热闹起来,庄子上所有的活物都死了,包括这庄子上唯一的一头牛。 不久之后村子里每家每户都点起了篝火,烤肉香,煮肉香将这个没人问津的庄子笼罩其中。 在最大的一户院子里,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自信的青年似乎遇到了难题,他蹙着眉对下属吩咐道:“派出十个机灵些的兄弟分头去寻找看看二当家手下还有活的没,有的话带回来。” “他真不是人,但我还没有败……”那个年轻人盯着东方,也就是他们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似乎今晚的惨败不算什么。 “我还会回来的!” 第100章 替我杀个人 此战羌人一方损失惨重,其中西凉虎骑幸存五十人,而且各个带伤,其中重伤不能再战者二十一人,还有一个重伤者在逃跑路上没能挺住,死在半路了。 号吾带领的后队死伤八十九人,其中死亡和没能接出来的四十七人,受伤四十二人,这八十九人由轰天雷造成的损失占九成,剩下的一成是与俘虏缠抖的时候造成的损失。 号吾从押送队伍里带出来的百十人反而大部分完好无损,因为他们本来就在最后面,受到波及最少。 英鹫带来的两百多人,几近团面,伤亡达九成,就算他们被大汉边军追剿这么多年也没如此狼狈过。 这个代价有些太大,以至于一直有些傲娇的号吾蔫了,他在派人出去后,让所有人都出去,他一个人躲在在院子里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 思前思后他觉得问题都出在萧尘身上,是他没能杀了萧尘所致。 号吾自然不信萧尘逆天改命之说,但是经过这几次打交道,他可知道了萧尘的不一般,似乎是自己宿命中的注定的敌人一般。 不杀他,不足以解恨;不杀他,对不起死了的英鹫;不杀他,他将无颜回去面对他二哥建迷。 号吾思前思后,拿定了主意:“来人,喊卫广炎来见我!” 不一会一个面相敦厚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身着汉军军服,一脸惶恐的被带进院子里了。 “少装蒜,十五年前谁不知道你屠一刀卫决的名气,你真的怕我么”号吾尽可能让自己看的轻松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受到这次比溃败还要惨的失败的影响。 “公子,我叫卫广炎!”那名叫卫广炎的中年男子肥厚的脸颊不易察觉的颤了颤,头勾的更低了。 “哦,还好没改了姓!”号吾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一番,眸子里闪烁着着什么,欲言又止。 “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自然不敢改,不然我们卫家就真彻底断了!”卫广炎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改名的事实,只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眼前年轻人知道他十年前的名字,那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嗯,你可知道我们准备离开押送队伍的时候为什么要把你绑……裹挟来”号吾盯着头低到看不见眼睛的卫广炎淡淡的问道。 “可能公子觉得我与你一样,都和汉军有仇”卫广炎顿了顿,缓缓的说道,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难道不是么有区别么”号吾眉头一皱,因为他没从卫广炎嘴里听出一丝仇恨。 “我和汉军无仇,我只和捕虏将军马武有仇,可惜他死了……”卫广炎叹息一口气,似乎有无尽的遗憾,遗憾自己还没能接近仇人仇人就死了。 “哦,既然你仇人已经死了,你为何还在军中,这都十五年了,你连个队正都没混上”听到卫广炎说自己和汉军无仇之后,号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是一闪而过,他嘴角上扬,似乎对接下来的安排还是很有把握。 “家都没了我还能去哪里,在军中尚且还有些兄弟……”说到这里卫广炎很平静的说道。 虽然表面平静,但是他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秋天,捕虏将军马武等击烧当羌,大破之,在追击的时候纵马踩死了当时还叫卫决的中年男子的独子,他的家人当然不行,西北人民风彪悍,自然纠缠不让捕虏将军马武离开,最后被杀红眼的亲兵以通敌为由,将他家老少五口屠戮殆尽。 而那时候的卫广炎只有二十多岁,还不是这般满脸横肉,他那时候已经是江湖有名屠夫了,他回家看到这一幕立马炸了,一把杀猪刀,将马武的亲卫屠杀十几人之后,重伤。 最后卫决被羌人所救,一年后,为了接近马武他隐姓埋名,化名卫广炎参加了汉军,本来是带着仇恨去的。 但是当时的校尉蔡伯偕待他很好,还以为他家人走失,特地寻找数年,其他战友得知卫决家人死于汉羌战争,也对他关心有佳,给他介绍媳妇虽然卫决拒绝了,但是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还有兄弟们争着带着他回家过年,怕他孤单,总之这些袍泽的关心让卫决只恨上了马武这一人。 再两年,马武病亡,于是心灰意冷的卫决便以卫广炎这个名字待在军中。 卫决也恨羌人,要不是羌人作乱,他的家人也就不会死,但是羌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他放下了屠刀拿起了菜刀,不杀人,专门为兄弟们做饭,这一做就是十四年。 “我给你讲个故事,很短……”号吾若有所思的看着如今发福惨不忍睹的卫广炎说道。 “从前有个羌族姑娘心灵手巧,有一天她救了一个人,然后喜欢上了那个人,再然后那个人临走的晚上喝醉了,第二天他走了,一去不归!” 号吾明显看到那张肥厚的脸上的肉又抖了一下,他有些得意,号吾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然后那姑娘怀孕了,生了个女儿,算来今年也就十三岁,这些年那孤女寡母的遭了不少罪……那孩子只知道他爹的胳膊上纹着一个“珲”字,好像是他哥哥的名字,所以他也叫……” “叫什么他在哪里”本来很淡定的卫广炎此时变了个人一样,他浑身颤抖着,急切的想知道那孩子叫什么,现在干什么,在哪里,眼神里那还有之前木然,取而代之的火热…… “那孩子叫卫蕙,至于在哪里,你替我杀个人,我告诉你!”号吾看着上了勾的卫广炎,得意的笑了,他喜欢这种掌控他人的感觉,那是对权利的向往。 “杀谁”卫广炎想都没想就问道。 只是一小会,卫广炎似乎不相信号吾的话,他盯着号吾的眼睛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胳膊的珲字谁都知道,我的经历也谁都知道!” “你大醉的那一夜别人知道么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救你的那姑娘是西羌的一个小部落首领之女,叫丹若。”号吾似乎料到卫广炎会不信他,所以说出早就相好的说辞。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卫广炎一晃,有些站立不稳,他急促的喘着气,伸出手指着号吾,情绪有些激动,因为他还有家人在世,他还有个女儿在世。 “我,巧了,以前也被叫丹若的姑娘所救,她托我寻你,我找你找了好些年,不止我找了好些年,只要见过丹若姑娘的人都受她之托找你……”号吾肃穆,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发福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说道。 “她……过的好么”卫广炎听得出来,那姑娘未再嫁,不禁有些心疼,当年醉酒那一夜他发了狂,之后远走高飞为妻儿报仇,却没想到她还在等他。 “遇到我以前过的很不好,他父亲的部落被其他部落吞并之后她过的很难,带着一个孩子怎能过的好,后来救了我,我杀了欺负她的部落首领,让她当首领,只是她拒绝了,现在过,她过的还算可以……” 号吾倒是没有隐瞒,卫广炎是他叛逃的时候唯一一个硬绑来的,本想着卫广炎会拼死抵抗,所以还是由他和冯保亲自下药将卫广炎绑到马上的。 号吾也是感恩之人,他得完成丹若姑娘的心愿,尽管看着眼前这个油腻的男人,他觉得丹若姑娘真的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但是丹若姑娘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直到他被萧尘重创之后,他想到了一个暗杀萧尘的方法,那就是让卫广炎回去,杀了萧尘,所以号吾赤裸裸的对卫广炎威胁道:“我不会拿丹若姑娘怎么样,也不会拿你们女子怎么,但是我可以让你们永世不相见!” “你要我杀谁”卫广炎眸子里的浊气一驱而散,这世间他还有家人,为了和家人见面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放心,我不会让你杀害汉军将军,就杀一个被押送的死囚犯!”号吾顿了一顿,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叫萧尘!” “为什么要杀他”卫广炎有些不解,萧尘的名字他听说过,就是那个雨夜在渭水畔死了一回的萧尘,谁人不知。 “让你杀你就杀,管那么多干嘛”号吾脸色一寒,不悦的说:“就说你干不干不干了,我现在放你走,你也别跟着我们,回你的汉军去,我不拦你也不杀你!” “我……我杀!”卫广炎皱着眉头犹豫许久,咬牙切齿的答应了,“只是我现在回去” “放心好了,到时候那个叛徒会帮你的忙,他可以替你解除嫌疑,你只要接近萧尘,杀了他就行,完了拿着我的令牌到西羌来找我!”号吾丢给了卫广炎一个令牌,摆了摆手说,“去!” “好,我借刀一把,公子可否答应”卫广炎表情肃穆一脸决绝,一脸的络腮胡子加上瞪圆的眼睛,让卫广炎看起来倒是凶悍无比。 为了和她见面和女儿见面,他只能对不住那个叫萧尘的人了。 “那就祝卫公子马到成功,与家人早日团聚!”号吾示意下属递给卫广炎一把长刀。 “谢谢公子信任,希望你能对她娘俩好些……丹若,卫蕙……等我!”说罢,卫广炎拔刀倒转,冲着自己的胳膊来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 第101章 劫后余生 “公子,告辞!”话音刚落,急切的卫广炎出了门抢了一匹战马按原路返回了。 “公子,要不要派人接应他”迷莽在旁问道,他知道这个卫广炎可是军中的老好人,不忍看他送死。 “不用,他活不了!”号吾想到了萧尘身边的那几个人,萧尘不是那么好杀。 “那个丹若姑娘是你骗他的”迷莽一惊,眉头微皱,总觉得这般不道义,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回去之后告诉她,他死了……我们羌人的女子怎能成了汉人的女人,尤其丹若姑娘那般善良的人……他不配!”号吾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淡淡的说道。 “你带几个人去把咱们的痕迹清除掉,然后多造些假象……这个庄子闭塞,咱们修整几日再走!”号吾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昏迷状态的窦福万,皱了皱眉。 …… …… 在桃花山往北约两三里的镇子旁边,灯火通明,押送队伍逃出生天之后便在这里扎营,没了军职的屯长沈子腾和赵磊站了出来维持着秩序,安抚群龙无首的押送队伍,有了领头的人,队伍中惊慌失措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前一日羌人袭击,造成来自司隶校尉部的这一曲部队死伤惨重,军侯赵虎生死不明,赵虎带来的两百五十多人的队伍还剩一百七十多人,其中伤者二十多人,囚犯伤亡倒不是很多。 劫后余生,所有人都和气了不少,因为无论士兵还是囚犯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从事后来那峡谷两端的尸横集中的地方正是羌人集结的地方,他们的目的谁都能看出来,那就是准备把他们堵在这峡谷里屠戮殆尽。 所有人都很庆幸,庆幸关键时刻萧尘姚三还有冯保能回来救他们。 共患难之后,他们彼此眼中都顺眼多了,赵虎人为设置的障碍一扫而空,所有人都不分彼此互相救助着,那便是战友情。 沈子腾和赵磊重新掌握控制权后,第一时间下令解除所有囚犯的枷锁,因为跑的人早就跑了,剩下的都是不跑的了,万一再有敌情也不至于因为戴着枷锁而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与此同时在短暂商议之后,赵磊找到当地乡侯,由乡侯出面安排人安葬峡谷里的死尸,同时租借本地马车,拉着伤兵继续北上,待到武威郡后由武威郡郡守再做决断,毕竟押送期限不能耽搁。 关于萧尘嘴里的轰天雷的威力,沈子腾和赵磊目睹在眼里,这玩意用在战争中,那可将是一边倒的碾压,足以改变战场态势,到时候汉军所指,所向披靡。 所以沈子腾和赵磊书信一份写给右扶风蔡伯偕为萧尘邀功,还在信中告诉蔡伯偕关于配方的事,萧尘只愿见到朝中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才会说。 对于这能改变战争模式的东西,沈子腾和赵磊藏了个私心,他们并没有想着给自己揽功,而且把所有功劳都记在了萧尘的头上,但是他们想着萧尘来自右扶风平陵县,这个功劳可不能让武威郡得了去。 不出意外的话,抵达武威郡之后,朝廷召回萧尘的命令也应该到了。 “哈哈……如果朝廷重视这轰天雷的话,萧兄弟就要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了,到时候萧兄弟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们这些苦哈哈!”沈子腾满脸通红,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洋溢着兴奋过度,好像即将飞黄腾达的是他自己一般。 想想也是,突然从一个充军犯人被召回朝廷,成了六百石的考工令,那还真能算成一步登天。 考工令专门负责军用器械制造,以轰天雷的威力,一个考工令都低了。 “哈哈……赵大哥说笑,能成为左右考工令丞我就心满意足了!”萧尘也开心的咧开嘴,嘴上还谦虚着,心里却想着一个考工令可不是自己的菜,只不过能到洛阳这个权力中心,凭自己的那些知识想平步青云爬上去还难么 萧尘也不惧怕别人知道黑炸药的原料,黑炸药这玩意材料很好找,难的是配比,历史上有明确记载黑炸药成分到配比接近最佳比例用了千年时间,所以萧尘真不怕将轰天雷成分泄露。 知道配比就能高枕无忧了么 想要威力更大,还需要颗粒化,想威力更大些,再加入白糖……嘿嘿,没那么简单。 完了之后就是造炮,铸铜前膛炮在这个时代应该不难,类似于明朝的虎蹲炮…… 萧尘已经把自己去洛阳担任监造兵器的考工令之后的发展路线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不怕不轰动整个朝廷,起码一个千石的官员跑不掉。 想到这些萧尘的嘴都合不拢了,如果趁机向朝廷要人,带走他的结拜兄弟就更好。 “你是飞黄腾达了,我们俩怕是要遭殃咯,赵太尉之子赵虎生死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怕萧兄弟的一番好意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赵虎可是赵太尉之子……”沈子腾突然叹了一口气,刚才替萧尘的喜悦之情被愁容所代替,并且略有担忧的说:“要不要给赵虎记一功,就说他追击羌人后下落不明,这样太尉脸上也好看些” “给他记个屁,你忘了那三十军棍了”赵磊本是个老好人,但平白无故挨了一顿军棍怎么能忍,当即反对,“他在马车上藏个小妞,干那事的时候被抓走,我们上报的时候帮他隐瞒了,已经够意思了!” 赵虎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功劳分给那个纨绔子弟,他们信中说赵虎在第一波突袭中被羌人掳走,就已经给太尉面子了。 原来萧尘并没有将所有功劳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他自然带上沈子腾和赵磊他们,用信上的原话就是“在原屯长沈子腾和赵磊的带领下,趁着夜色,手无寸铁的与羌人战成一团,然后囚犯萧尘催促间造出轰天雷,炸死敌人无数,取得大捷……” 萧尘还将手刃英鹫的功劳记在了冯保的头上,对于萧尘来说,这是还人情,没有冯保,自己躲不过英鹫的那一刀,尽管自己的半边脸似乎还在肿着。 就在萧尘和沈子腾商议的时候,押送队伍中一名赵虎带来的亲卫瞅了一眼人群里挤在姚三身边的蔺彤之后,深吸一口气,抢了一匹战马纵马离去。 “不用去追,跑了也好,省的我再写信给太尉解释!”沈子腾阻止了手下的人追击,反而松了一口气。 反而萧尘倒是有一丝愁容,他总觉得处理赵虎的尸体有些仓促,可那时候为了救人,没办法,现在他也不好离开去处理那尸体。 另外蔺彤活着,以后怕也是个麻烦,如果赵太尉调查下来,到时候怕是解释不清,萧尘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到时候再说……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支押送队伍接连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功还是罚,总之这趟押送让人刻骨铭心。 因为此时已是农闲时节,所以关于马车的事乡侯一口答应,同时也派人通知祖厉县,再由县里派人去武威郡,之后便是层层上报。 这期间押送队伍在沈子腾和赵磊的率领下继续北上,大约两周后抵达武威郡郡治姑臧,大概那时候朝廷八百里加急的命令也就到了。 至于追剿那支叛军的事那是武威郡郡守的事,这里距离武威郡和安定郡以及汉阳郡三郡交界处,而且群山万壑,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围剿。 当然这不是沈子腾他们操心的事,更不是萧尘操心的事。 萧尘看着沈子腾给信件封了蜡,后便找借口离开,他还没有和姚大等人见面呢。 分开后,萧尘稍稍冷静了一下,他寻思着自己这般邀功是不是草率了,会不会最后成了别人的嫁衣 萧尘转眼一想,配比那玩意就在自己脑袋里,别人要问,自己不说不就得了,到时候必须见到朝廷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才能说,这样就不怕功劳被别人抢了。 有了官职在身,到时候也不怕那些发家致富的点子被人抢了去,想到这里萧尘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日进千金。 “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日进千金还复来!”萧尘望着远处的鱼肚白的天空,突然举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一点也不觉累。 心中稍稍安定的萧尘迈着愉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去寻找哥几个了,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们,不吐不快! 虽然杀人令兴奋,但是躺倒钱堆里的感觉更爽! …… 萧尘找到姚大等人的时候,姚三一脸紧张,表情笑的有些僵硬,他的一只手在蔺彤肩膀上比划着就不敢搂下去。 原来蔺彤初入这群糙汉子之间后,很是局促,自始至终低着头不敢直视,而姚三她最亲近的人,所以她就不有自主的靠近他,所以最后两人不由自主的靠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起哄说姚三大难不死,还捡了个媳妇……于是蔺彤的头埋在两腿间,再没有抬起来过。 “抱一个,抱一个!”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本来能说会道的姚三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咧开嘴傻笑,伸出的手就是不敢放下。 突然姚三背后伸出一只手将姚三的手摁在蔺彤的肩膀上,萧尘的声音响起:“大秋天的拂晓很冷,没看见人家姑娘冻的缩成一团,你还不赶紧给挡挡风” “老五,老五回来了!” “萧公子回来了!” …… 不止平陵县的囚犯,就连茂陵,安陵各县的囚犯听到萧尘回来后,哪怕睡着的人也揉着眼睛起来,欢呼着,响彻天空。 因为萧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那是发自肺腑的呼唤。 萧尘心中一暖,突然又不想离开了,因为他曾说过带着他们建功立业。 第102章 平陵七兄弟 就在沈子腾他们一切安排妥当准备出发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一匹战马驮着一个受伤的男人在距离营地几十米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跌落下马。 沈子腾大老远就从那肥胖的身材上认出了来人:“快,救人!” “老卫”赵磊一愣。 很快身负重伤且昏迷了的卫广炎被抬到了沈子腾身边。 只见卫广炎的左臂彻底断裂,仅连着着一点皮肉,右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身上还插着数支箭矢,看样子是遭到羌人追杀。 “他不是跟着羌人跑了”赵磊皱皱眉说道。 “先救人!”沈子腾眼圈发红,管不了那么多,老卫是一个老好人,与谁都不急眼,是军中所有人的老大哥,知心大哥哥。 由于失血过多,卫广炎已经昏迷了过去,他身上足足十五处伤口,双手还握着两把菜刀,就算一臂断裂,那菜刀依旧紧握,刀口起卷,上面血迹斑斑。 足以看到卫广炎遇到的厮杀有多惨烈。 “这号吾真特么的是畜牲,老卫当时没少照顾他,偷偷给他加块肉啥的,我都发现了好几回……喂条狗也不至于这般下死手!”沈子腾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只会做饭的男人得有多大的勇气杀破重围回来。 当年他刚进入军队时,老卫就是大厨,给他们新兵偷偷加一勺菜,后来他受伤了,还是老卫起早贪黑的给他们伤员做饭,喂饭。 哪怕伤员心情不好,脾气暴躁,将饭菜扣到老卫的脸上,老卫也没有怨言,还是耐心的给对方再盛一碗饭菜,任劳任怨,一个不会生气的老好人。 在他们迷茫的时候,老卫总说谁能有我惨,无依无靠,你们至少还有家人,为了家人你们应该好好活着! 在他们遇到难题的时候,谁都能去找老卫诉苦,而老卫总能帮着提出一些好的建议,甚至还能帮他们解决,哪怕找司隶校尉华松,都给老卫几分面子,老卫是所有人都知心大哥哥。 但是老卫说他从不杀人,杀人会心不安。 今天老卫破了戒。 原来卫广炎纵马返回的时候遇到了寻来的西凉虎骑,西凉虎骑本来一肚子气,看到有个汉人,二话不说就杀了上来。 老卫来不及解释,他也不能死,他还要回去见她,见他儿子……于是沉睡十几年的老卫爆发了,在重围之中,那两把菜刀就是大杀器,刀刀夺命,接连砍翻七八人后,老卫断了一臂的代价冲出了西凉虎骑的围追堵截。 老卫一阵咬牙坚持着,直到看见了押送队伍后,他两眼一黑,一头栽落下马。 萧尘自然不知道老卫回来是为了杀他,他甚至在之前都不认识老卫。 直到沈子腾找到萧尘要走仅存的青霉素的时候,萧尘才知道那个老卫就是沈子腾他们的主心骨,就好比后世《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面的郝兽医。 造化论人,萧尘无意间成了老卫的救命恩人。 之后几日,老卫苏醒了,但是他比以前更沉默了,看着空荡荡的衣袖,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他脸色还很白,不能走动,所以他时常躺在马车上望着蓝天发呆,要么坐起来表情复杂的看着远处背着四五十斤重的东西坚持跑步的萧尘发呆。 自从他醒来之后,他没有谢谢萧尘,他就是这般呆坐,就是沈子腾和赵磊来了,他也只是寒暄几句后继续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老卫,看啥呢”沈子腾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又来看老卫了。 卫广炎没有回避,还是看着萧尘淡淡的说:“四肢健全多好……” 沈子腾顺着老卫的眼光看到了这些天刻苦训练的萧尘,笑了,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小子有意思,日后必飞黄腾达……要不要喊他过来,你当面谢谢他的药水” “不用!”老卫冷冷的回答,扭头看向来的方向。 “不用怕了,都走这么远了,那帮羌人怕也不敢追来了……”沈子腾以为老卫在担心羌人会追杀来,出言宽慰道。 老卫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其实此刻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西羌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在放羊,天这么蓝,好美…… 其实就连卫广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前面就是鹯阴河了……” ------------------------------------- 在后世靖远县城北边的黄河边上,也就是汉朝时期的鹯阴河畔,七个人跪成一排面朝河水,每个人手持三炷香,他们表情肃穆,迎着落日的余晖跪着,仿佛披上了一层似血似金的薄纱。 河边秋风猎猎,夕阳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血红色,染红了鹯阴河,染红了这万里河山。 河畔的秋风有些凉,但是这七个人如同一堵墙一般,挺起腰杆,纹丝不动,只有衣襟在风中发出猎猎之声。 突然,秋风中传来一阵齐声高喝, “今,永平十六年十月初八,鹯阴河畔,乌兰山下,以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以山河为媒……” “我,老大朱永芳,三十一岁!” “我,老二姚大,二十八岁!” “我,老三姚三,二十六岁!” “我,老四罗小成,二十六岁!” “我,老五冯保,二十六岁!” “我……我,倪万,老六,二十六岁!” “我,老七萧尘,十六岁!” “我等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词响彻天空,就连一里外的营地都听到了这兄弟几人的吼声,吸引的众人纷纷回头观望。 这词是萧尘想的,其实是萧尘从后世“刘关张”那里借的。 老大还是朱永芳,他说结拜誓言太大,怕压不住。 老三到老六四个人掐着生辰八字算了好久才确定了下来,但是记不清自己生辰八字的冯保不服气,最后萧尘拍板,冯保入伙在姚三罗小成后面,但是功夫比倪万强,所以就排老五。 老三还是姚三,他说他们本是黎庶,自己都没安,又如何安的了别人; 最后萧尘说,做人得有梦想,梦想有多大,前途有多大,他可以为大家筑一个梦! 萧尘还说几个人只有他始终是老末,要说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是亏大了,还不是一般的亏,但是他也乐意,其他人还有啥不乐意的。 于是其他人都闭嘴了,不管理解不理解,都认认真真按萧尘说的结拜誓言背了。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萧尘眯着眼睛,感受到了此刻的肃穆庄重。 他闭上眼想到了在平陵县官寺大牢里面对密密麻麻寒光闪闪的箭矢,依然横在他身前的四道身影;想到在渭水河畔老四罗小成在悬崖边上毫不犹豫的一跳;想到了和姚三还有倪万他们血战显亲侯国营地;想到了前几日死战那勇猛的英鹫。 正是他们的存在,让萧尘安然无恙。 你们护我周全,那我带着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建不朽的盖世奇功,尝不完的香辣佳肴。 萧尘也想好了,如果朝廷要召他回去,他将提出条件就是带走这几个兄弟,可以不要官,但是兄弟要在身边。 “老七,下一步该歃血为盟了!”倪万打断了萧尘的思绪,提醒到。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依次摆着七个碗,碗上各有一把刀。 “下一步,歃血!”萧尘话音刚落,捧着一坛子酒的蔺彤依次从老大朱永芳开始走了过来,每到一位面前就稍停顿片刻,等面前之人划破手将血滴入那坛酒再到下一位。 萧尘是最后一个,萧尘看着那坛子血酒,浑身血脉仿佛跟着燃烧起来,以后的路上他将不孤单,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兄弟七人,他们之间将肝胆相照,互相扶持,为了那个遥远触手不可及的目标。 “倒酒!” 七人面前的碗里被蔺彤依次倒满了血酒。 朱永芳:“谢谢弟妹!” 蔺彤脸色一红,低下头给朱永芳倒的满满的,都快溢了出来。 姚大:“谢谢姑娘!” 蔺彤一怔,咬咬嘴唇,还是给姚大满上,但看表情很委屈。 “谢谢小彤!”姚三笑得很开心,有些傻。 蔺彤也喜笑颜开,似乎忘了姚大对她的不认可,倒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姚三没有恢复好的身体,便不再倒了。 “小彤,给我满上,和他们一样!”姚三虽然笑着,但是语气不容置疑,蔺彤犹豫片刻顺从的加满了。 …… “干!” “砰!” 七人一饮而尽,紧接着是几乎同步的摔碗声。 那一刻倪万望着快要下山的夕阳失了神,萧尘他们也都失了神。 “完了么”姚三最先回过神,他看着在旁局促的蔺彤,不知道要不要起身。 “老三这是要见色忘义了……”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二娃架……老二架铁锅,今晚我给兄弟们做一锅爆炒羊羔肉!”萧尘替红了脸的姚三解围道,就是嘴有些顺。 “好,吃肉咯!”众人欢呼。 倪万回头,望向来处,脸上的焦虑一闪而过,他依稀记得被堵在峡谷的那天晚上,他弟弟窦福万站高寻找着他,被那轰天雷击中跌落下马,事后他没有找到窦福万的尸体,应该是被号吾救走。 兄弟二人,天地各一方,何时才能再相见 倪万眸子中闪过一道狠戾,转头时笑如春风。 同样在远处营地里,脸上还很惨白的卫广炎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这边河畔上的七个年轻人,眉头紧锁。 第103章 又一座山 洛阳城内,太尉府书房。 “韦强,你可亲眼看到虎儿被那少年所杀” 一位年近耄耋的白发老人浑身颤抖着,一把甩开要搀扶他的长子赵代的手,拄着拐杖挺直了腰板,示意自己还能禁受得住这个噩耗,那举手投足之间还依稀可见军人的坚强,他还想着是不是这亲卫害怕担责而这般说辞。 “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我不会追究你们护卫不周之责,毕竟是五百羌人深入境内作乱,你们区区两百人加上带枷锁的囚犯猝然遭袭,能跑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他便是当朝太尉——赵熹,今年已经七十七岁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 他前面跪着的是他小儿子赵虎的亲卫韦强,只见韦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往地上一跪身上便飞起一团灰尘,就连牙缝里都是泥垢,进门喝了三碗水都没能洗掉,看样子是连续数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回来的。 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押送队伍遭到羌人袭击,如今负责押送的军侯赵虎生死不明,十有八九怕是惨遭不幸。 这个消息赵熹也在不久之前从兵曹来的一份战报上知道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惊讶。 让赵老爷子震怒的是这个叫韦强的亲卫的最后一句话,“……少公子有可能是自己人杀的。” 而与此同时,赵熹身后的桌子放着那份来自右扶风的战报,上面写着押送队伍遭到羌人袭击,军侯赵虎身先士卒,却不敌偷袭,不愿被俘的赵虎突出斩杀二十余名羌人,重围之后下落不明,目前当地乡亭等组织百姓搜寻。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赵熹知道遭遇突袭后的赵虎怎么可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肯定是在没有合围的时候跑了。 跑出去之后下落不明,赵熹看到战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赵虎骑术哪能比得上羌人,但是只要突出包围圈,那就说明还有一线生机,所以赵老爷子虽有不安,但好歹还不至于震怒。 战报还提及了被罢官的沈子腾和赵磊以及一名叫萧尘的少年囚犯,在之后被羌人俘虏之后力挽狂澜,在晚上击退准备屠杀他们羌人,最后大部分人成功获救,其中萧尘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临时配制的轰天雷立了大功。 然后在最末就是介绍轰天雷的威力。 怎么看这份战报都像是一份邀功的战报。 赵老爷子年迈但不傻,从信中笔墨来看,这个叫萧尘的少年居功至伟,他临时搭配的轰天雷威力惊人,似乎专克骑兵。 信中说:“火光乍现,伴随着黑烟,响声如雷,声传数十里,方圆十步之内,人马俱死,碗粗大树断;二十步,非死即残;三十步,亦能伤人,如天降霹雳!” 赵熹本不信,这世上哪可能有这般威猛的武器,除非真是天降霹雳,但这可是印有右扶风蔡伯偕大印的战报,赵熹又不得不予以重视。 赵老爷子要是知道他身后的战报还是右扶风蔡伯偕觉得别太夸张,在沈子腾的战报基础上所有的杀伤范围都减了五步的话,怕是更觉得不真实了。 就在赵熹思考是否召回萧尘在朝廷展示一下轰天雷威力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少公子亲卫韦强回来了,而且一定要见老爷。 便有了开头的一幕,韦强嘴里的少年正是战报上的那个萧尘。 “快说,你是否亲眼所见”闻讯赶来的赵熹长子也是看过那份战报的,如果真是韦强所说那般,这份战报只能到太尉这一层,赵熹虽然正直,但不是一个大度之人,杀害自己爱子之仇必报。 但是官方文件在此,真那样的话那就只能以夸大事实为由,驳回这份战报,不论真假都不给萧尘展示的机会,毕竟这个时代最强的武器也不过一次性钉死三四人而已,实在没人能想到究竟什么武器有这么大威力。 而赵熹对轰天雷的猜测首先觉得只是一种可以剧烈燃烧的火油而已。 “回老爷,回大公子,小人并未亲眼所见,这只是推测……” “好哇,你……你既然敢戏耍老爷!”赵熹身旁的长子赵代瞬间怒了,呵斥道。 “代儿,且慢!”赵熹的眼神里透出着老年丧子的悲凉,但是更有着一股难以藏匿的杀意和常人难有的理智。 “让他说完!”赵熹一哆嗦,好像突然被抽掉了精气神,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本来还想着轰天雷是夸大其词,但是从韦强的反应来看,那是真的。 “回老爷,回大公子,并非小人推脱之词,而是因为少公子当时在马车上,与他同在一车的……”跪着的韦强面露难色,赵虎干的那些不光彩的事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马车”赵代惊呼道,赵虎骑马都未必能跑的了,马车就更不用说了,赵熹突然站立不稳,晃了一下。 “是了,右扶风蔡大人这已经是给老夫面子了……”赵熹突然间老了几岁,挺直的腰又佝偻起来,身体的重心又压在了那根黄花梨木的拐杖上了。 战报中所说赵虎斩杀二十多人十有八九也是右扶风蔡伯偕看在他的面子上塞给赵虎身上的战功。 “说罢,一五一十的说来,这里没有外人。”赵熹哆哆嗦嗦的在赵代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无力的靠着案几。 “这……”韦强犹豫片刻,咬着牙狠下心说道,“那个萧尘救我们的时候身边跟着当时与少公子同乘一辆马车女子,那女子断了一臂,与萧尘的同伙相处满打满算没有一天时间,却相交甚密,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小人推测是少公子遭了难,那女子出于……感激之情,与萧尘同伙好上了……” “女子,那个孽障行军居然还带着女子,哪来的女子”赵熹一听,彻底瘫坐在案几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汉阳郡一个小镇上亭长孙女,主动献于少公子,所以少公子也就……” “那少女不情愿,这个孽畜,死了活该!”赵熹怒骂道,随即沉默了。 “你除了推测,还有什么证据证明公子和那少年有关。”赵熹失神的眼神里的杀意越来越浓,赵虎再畜牲也是他的儿子。 “小人曾在我们遇袭大约十里的地方发现了那个萧尘救我们时用的那个什么……”韦强想到了轰天雷,但不知道如何描述,也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在思索着怎么解释赵熹才会相信。 “轰天雷!”赵熹眉毛一颤,替韦强说道。 “对对对,就是轰天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追击少公子的那批人也是被这个东西杀死的,我查了一路,发现了其他掩护公子离开的兄弟的尸体,唯独不见了少公子和唐老三,炎萧他们三个的尸体。”韦强皱着眉头,细说着着这几天的他早就梳理好的头绪。 “果然,是送的功劳……”赵熹闭着眼揉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然后示意韦强继续说。 “这就很蹊跷了,按理说少公子跑了这么久应该有消息了,但是我离开队伍的时候已经是少公子失踪好几个时辰了,我连夜去最近的祖厉,平襄,纪成三县,都没有公子的消息……所以我觉得公子十有八九……”韦强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问那姑娘了么”赵熹沉默许久问道。 “我没有找到机会,我怕万一是他们搞的鬼会杀我灭口,到时候就怕没人报信了!”韦强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赵熹和赵代,生怕他们责骂。 赵熹按着韦强的思路梳理了一遍,越发觉得韦强说的有理,否则和他儿子在一起的那姑娘能活着,怎么就不知道他儿子的下落。 如果真的是萧尘所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那轰天雷他说是谁发明的就是谁发明的,谁叫他是太尉,已经在位八年的太尉,加上之前几年,先后十五六年的太尉,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布全国。 对于萧尘那只没有靠山的小蝼蚁,赵熹想只手遮天还是很容易的,赵熹眸子里闪烁着杀意和算计。 理智和杀意并不冲突! 赵熹黑着脸再三确认是否亲眼所见赵虎是不是被那个叫萧尘的少年所杀,那是因为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这一生秉持公正,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自然也不会让不理智造成自己晚节不保,所以他必须要有证据。 满眼的杀意那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可以大度包容仇人的人,年少时他可以不乘人之危,但不代表着不报仇,如今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岂能就此罢了。 “再辛苦一趟你,你去了这身军服,以江湖客的身份调查事情的原委……代儿,你替我书信一封,让祖厉县令……不,你亲自去一趟让凉州刺史尹业亲自调查,明暗同时进行……”赵熹躺着又想了一会。 “若能证实,就将萧尘押回京城,老夫要亲眼看着他死!”赵熹虎目一睁,磅礴而出的杀意让跪着的韦强一颤。 “父亲大人,如果找不到证据该如何”赵代在旁边面带担忧的问道。 …… “没证据……明年怕是还要西征一次,这耿秉耿都尉好打先锋……”赵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赵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韦强随他退出去。 第104章 京城来的公子 永平十六年十月十八日,已是深秋,在万重大山中行走了数十日的押送队伍穿过苍松县(后世的庄浪县)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了一马平川的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是内地通往西域的要道。东起乌鞘岭,西至古玉门关,南北介于南山(祁连山和阿尔金山)和北山(马鬃山、合黎山和龙首山)间,长约九百多公里,宽数公里至近百公里,为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平地,形如走廊,因位于黄河以西,又称河西走廊,东西长约一千多公里,南北宽百余公里,大部分为山前倾斜平原。 武威郡郡治姑臧便在这河西走廊东段,位于扼守中原与西域交通的咽喉位置,而姑臧城又是凉州刺史部所在地。 说起武威郡的来历,让人热血沸腾。 公元前121年3月,汉武帝命骠骑将军霍去病率数万骑兵进攻河西,霍去病深入河西二千余里,把匈奴势力彻底赶出了河西。 匈奴人哀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河西之战后,西汉控制了整个河西走廊,打通了汉朝通往西域的道路,实现了“断匈奴右臂”的战略目标。 为了彰显大汉的武功军威,此地得名武威。 …… “再有两日就到武威郡郡治姑臧了,老七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到时候可别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前程,等你发达之后记得把老哥哥们接回故乡就行!” “咱几个可不能耽搁了老七的前程~~” 朱永芳他们的心情如同这突然出现的平原一般,骤然开阔起来,胸中积郁一扫而空,几乎所有的人心情都不错。 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卫广炎便是发愁的那一个,他的眼神一直都很黯淡,整个人有些萎靡,他受伤太重,本想着在这万重大山中接近萧尘,干掉萧尘然后好跑路,但是失去一臂的他至今没有恢复元气,这一路上除了萧尘前来寻找沈子腾和赵磊的时候,他才有机会见到萧尘,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躺着。 不是卫广炎不想接近萧尘,而是大伤未愈,他这个原本就不善交际的人突然贴到萧尘身边问长问短的,那样显得太突兀。 所以这十多天,卫广炎压根没机会杀萧尘,就算仅有的一两次那也是自杀行为,能不能成功另说,但是绝对跑不掉。 所以此时卫广炎心里骂着那什么狗屁的西凉虎骑,都不给人说话机会上来就一顿砍,就算卫广炎掏出号吾的令牌也都不看,所以他们活该被萧尘搞残,要不是自己还有牵挂在西羌,那几日那几个被砍下马的那几个人都必死无疑。 说来也怪,那日的冲杀尽管卫广炎手下留情了,但是真特么的爽。 要不是那帮孙子鲁莽,自己怕是早就顺利杀了萧尘已经回到那母女身边了,卫广炎心里问候了一万遍西凉虎骑了。 卫广炎躺在马车上死死地盯着利用休息间隙蹲着马步练习劈砍的萧尘,思考着如何接近萧尘,然后如何逃跑。 这些日子萧尘除了睡觉做饭吃饭之外其他时间都在练功。 连续十几天皆是如此,行军的时候,萧尘背上物资在姚三的陪伴下负重往前跑,一跑就一天。 扎营休息后,萧尘先给他的几个哥先做饭,然后姚大指导他刀法半个时辰,罗小成教他射箭半个时辰,冯保教他剑术半个时辰,每日不得歇息。 倪万本来也跟着萧尘练了几日,但是后来累成狗了,骂骂咧咧的说萧尘是个大变态,再也不跟着练了,反而和朱永芳一起钻研兽医和军医又什么互通之处。 没想到他们俩还真找到了共通之处,那就是牲口不会说话,重伤昏迷的士卒也不会说还,所以这时候救治就需要医官的经验了。 朱永芳年龄大了,自然对练武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武夫而已,粗人!” 但是哥几个凑一起开伙抢菜的时候,朱永芳比谁都要猛,总是动手最快,抢的最多的那一个,那时候一点也看不出他哪儿雅致了,比粗人还要粗。 “这七个,那个和兽医混着的家伙有点意思!”卫广炎若有所思的盯着脱离了人群后就会心事重重的倪万,看样子在人堆里的时候面带春风那都是装的。 所谓旁观者清,萧尘他们压根没料到在这押送队伍之中会有一个人畜无害的敦厚老实人在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姚大和冯保身手最好,那个倪万身手也不错,但是藏得有些深,也不知道为何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卫广炎看了一眼笑嘻嘻的给蹲马步的萧尘胳膊上又挂了一块石头的倪万,对这个听说是排行老六又特爱欺负萧尘的倪万感起了兴趣。 卫广炎习惯性的伸手想拿旁边的酒囊,却只伸出了小半截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卫广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断了一臂,卫广炎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魔怔了,这些日子急躁了些,慢慢来!” 突然开阔的河西走廊,也让这个中年人走出了尽快杀死萧炎的死胡同,他开始盘算着如何放长线,毕竟行程才过半,自己大伤未愈,这十几年都挺了过来,还在意这两三个月干嘛,如果能假借他人之手杀死萧尘最好。 如果他没有失去一臂的话,还有可能杀了萧尘后全身而退,现在他自己怕是连那个罗小成都对付不了。 卫广炎眯着眼睛,躺在马车上开始假寐,思索着如何接近萧尘,如何接近那个叫倪万的人,他总觉得这个倪万可用。 ------------------------------------- 与此同时在武威郡郡治姑臧城内,一座临街的酒楼二楼,一位三十多岁,衣着紫色貂皮大衣,眼神中全是算计的锦衣公子坐在窗户边品着饭后茶,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在他的包厢外面站着两个持刀护卫,他的身后站着四个持刀护卫。 “嗝!”那公子面前的一张大圆桌上摆着十几道菜,就他一个人在吃,大部分菜都没有动,看样子已经凉了,为由刚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吁……好久没这么奢侈过了!”那锦衣公子打了一个饱嗝,长舒一口气,往椅子上一躺,密目养神,也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表情色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这时候他后面的护卫肚子由于太饿,居然咕咕的响,打扰了那公子的清净。 那锦衣公子不满的皱皱眉头,转头一想好歹也是自己的亲随,也不能太过分,于是他眼睛都没睁,张嘴说道:“谁端上一碟菜赶紧滚出去吃完再回来!” “公子……小侯爷,我们不饿!”那锦衣公子身后的护卫相视一眼,齐声回答道。 只要在外面,锦衣公子更喜欢让自己的随从喊自己“小侯爷”而不是“公子”,他觉得带上“侯爷”儿子,更能彰显身份。 “嗯,那个韦强说啥时候能到”锦衣公子有些急躁。 “属下这就去看看。”那个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护卫赶紧俯身说道,得到那锦衣公子首肯之后立马出了门。 他没有去大门口,而是直奔后厨,“老板,有没有大饼之类的东西么,来俩。” 不一会那个护卫擦着嘴出了门,他身后的老板一脸蒙圈,这送进去十几道菜足够把这七个人吃撑,怎么还这般饿相,难道京城里来的人都这般能吃 又过了许久,那锦衣公子似乎觉得时间有些长,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个正擦着口水的护卫,叹了一口气,“一会韦强和刺史大人来了之后,你们再去点一桌子大餐,算我请客,这会儿辛苦诸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锦衣公子身后的护卫赶紧把腰往直了挺了挺,将口水咽了下去。 “咱不能丢了京城的脸面,站好了。”那锦衣公子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望不到头的繁的街道,街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形形色色的门店前面摆着琳琅满目货物,街上的行人夹杂着很多西域面庞,甚至比那洛阳城还要热闹。 “都说这姑臧城和长安,京都并称,今日得见,确是很热闹。” 那锦衣公子不禁感叹道,连他都被这姑臧城的繁华所震撼,不用说其他人了。 他正是当今太尉之子赵代,他并没有去押送队伍遇袭的地方,而是直接来了武威郡的这座不夜城——姑臧。 离开父亲庇护的赵代很快就露出了真实面目,一路上大手大脚,极讲排面,这一路上奢华至极,这是被他父亲赵熹平日里压制的太狠,所以没人管了,放飞自我的赵代报复性的享受着别人冲着他爹的面子给他带来的便利。 在路上他听说姑臧不逊于西京长安和京师洛阳,他本不信,也很不服气,但是亲临这西域枢纽的姑臧城内他发现这姑臧确是繁华。 不禁让赵代更觉得有必要维持奢华生活,以此彰显他的身份。 此时他在等前往案发现场调查的韦强,同时也约好了凉州刺史尹业来商量要事。 因为今早他接到书信说明后两天来自右扶风的押送队伍应该也就抵达这姑臧城。 第105章 小侯爷 这时候赵代依窗看见刚才出去的护卫带着几个风尘仆仆的健壮汉子挤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横冲直撞过来。 那几个健壮汉子边走边吃,哪有一点点的雅致。 “丢人!”赵代不满的皱皱眉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扭头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把这些凉的菜都端出去给他们吃,完了再洗洗,洗干净了让那个韦强来见我。” “那刺史大人来了之后……”他身后的护卫有些犹豫,虽然觉得刺史大人来了那桌凉菜也不好看,但是那一桌菜能吃掉他们一年的血汗钱,谁不心疼,难不成再做一桌子。 显然这个护卫低估了他主子放飞自我的程度,只见赵代一挥手,豪气的说道,“端出去,让老板按刚才那份再做一桌……让他们先吃,你们待会等那个尹业走了之后再要一份热乎的!” 赵代之所以这般豪放,倒不是因为赵熹赵老爷子家境丰厚,要是让他自己出这笔钱,赵代自己也心疼,但是架不住有人凑着赶着替他出这个费用。 比如平陵窦宪,再比如待会来这里的刺史大人尹业,谁要他是当今太尉之子呢。 赵代满意的看着跟着自己的护卫瞠目结舌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公子”韦强探头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哪敢真的先吃饭再汇报,所以第一时间来找赵代了。 “嗯……说罢!”赵代厌恶得看了一眼衣服凌乱的韦强,没声好气的说道,尽管空座位很多,但是赵代并没有让韦强坐下。 因为身份就在那里,不能乱。 “公子,我们在祖厉河里发现了少公子,他……他腹部被刀捅成了马蜂窝,烂成一堆泥了。”韦强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赵代,接着说道:“而且他的那玩意儿也被切掉塞在嘴里……” 赵代对这个弟弟在外面的飞扬跋扈自然略有耳闻,他微微蹙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韦强嘴里说的萧尘朋友身边的那个女人。 “继续说。”赵代有些不明白被羌人追杀的时候,自家兄弟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搞那事,对于他弟弟做的这些是他很厌恶,那厌恶之情甚至不加掩饰,他心里默默的想到了一个字——该。 “我们在一个很隐蔽的小山坳里发现了大量血迹,应该是少公子被害的第一现场……按理说是羌人所为就不会抛尸祖厉河,所以我小人更加觉得那个萧尘和叫姚三的那家伙有问题。” 韦强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想什么的赵代,试探性的问:“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抓了,严刑拷打之后看他们招还是不招” “当当当……” 赵代敲打着桌子,思考着下一步步骤,他知道他爹的脾气,如果真的确定是那个萧尘所为,就算萧尘有天大的功劳,他爹也会要了萧尘的命。 所以赵代此时想的是如何保萧尘的命,因为在他眼里,只要他这个未来的节乡侯伸出橄榄枝,萧尘那般卑微的人一定会紧紧的抓住,不会拒绝,就好像一个富贵人家给一条饿疯了的狗端来一盆排骨,狗怎能拒绝。 此时的赵代想的不是赵虎的仇,而是想着如何让萧尘做自己背后的那个人,助自己飞黄腾达,而不是永远活在他父亲的影响之下。 赵熹让他和韦强相互配合,明线暗线里同时调查,但是赵代压根就没有查,他只是一路走来,派人打听了萧尘的一些事,更加让他坚定了让萧尘当他门人的心思。 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说他会算命也会改命,他确实算准了好几次,他也救了三个人,都是那种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快被噎死的牢头,那个肚子被割破的姚三,还有从那么高悬崖上跳下来安然无事的他自己……这都不是谣传,而是赵代一一核实后的事情。 所以他觉得萧尘是一个高人,他在和窦宪相聚的时候,旁敲侧击都能听出窦宪对萧尘的重视,所以赵代觉得以他的身份,给萧尘许诺一些好处,他必然会对自己死心塌地,谁让他爹是前后在位十五六年之久的太尉。 想到这里,赵代似乎拿定了主意,他没有直接回答韦强的话,而是扭头问道:“老七遗体呢” “在马车上呢,等着与公子见面后准备送回洛阳。”韦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把他烧了,把骨灰带回去……我听说西域兴火葬,那也是对人的一种缅怀。”赵代轻飘飘的说道。 “什么”韦强很惊讶,他没想到赵代居然会这般安排,赵虎行为再不端,好歹也是他弟弟,怎能不让他弟弟入土为安呢,再说赵虎的尸体也能算间接证据了,所以韦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公子。 “老七这般我也心痛,但是你不也说了他的尸体很不雅观,何必让老爷子在伤心一次,再说家丑不可外扬,老七因为那事而死,这件事让太多人知道了也不好……”赵代看了一眼疑惑的韦强,出言解释道,从内心深处,赵代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强抢民女这事,赵代还真看不起。 “再说想让他们几个死,那还不简单……”赵代言语中透露着掌握全局的自信。 “哦,小人这就安排人去办!”韦强觉得赵代说的有道理,满口答应。 “另外你是老七的人,老七已经死了,你下一步又什么打算”赵代看着满口答应的韦强面露欣赏之意,突然问道。 “这个……小人只想着为少公子报仇,以后的事还没想好……”韦强一愣,明显没想到赵代会这般问他。 “我看你办事也机灵,那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赵代玩弄着着手里的小茶壶,瞥了一眼在旁边恭恭敬敬站着的韦强。 “谢谢大公子看得起我,我定会为公……公子,不,为小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韦强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激动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像他们这些依附于大户人家当护卫的人,他们所保护的少公子死了,怕是再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们,就算赵熹开恩留着他们,怕也是看家护院的那种。 赵代就不一样,赵代是赵熹长子,以后的爵位继承人,本来出身就比赵虎优越,如今赵代愿意收他为门人,那还真是天上掉馅饼,这是韦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他怎能不感动。 看着激动的语无伦次的韦强,赵代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似乎看到了萧尘也是这般对他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为他表忠心,想着想着赵代的嘴角上扬起来。 “好了,起来……既然成了我的人,那我说两件事!”赵代看着趴在地上肩膀还在抖动的韦强,吩咐道。 “是,小侯爷!”韦强面带喜色的站了起来,站的比刚才还要恭敬,“请小侯爷示下。” “首先,七弟的死是羌人所为,你明白么”赵代由于片刻,似乎拿定了主意,死死地盯着韦强说道。 “这……”韦强一愣,没想到赵代会这般处理赵虎的事情,他真的猜不透赵代的想法。 “哈哈……”看到韦强意料之中的一愣,赵代更加得意了,他听说上位者心思难测才最高明,显然他做到了。 “首先,老七之死和他不检点有关,如若指正萧尘他们,定会泄露,损坏老爷子名声,所以这事必须是羌人所为,老七力战而死,惨遭虐杀,所以……你懂的。”赵代故作高深的对韦强使了个眼色。 “小人明白,小人知道回去了该怎么给老爷子交代了。”韦强瞬间明白了,满口答应。 “其次,想报仇很简单,凶手可能是谁,你知我知再无人知,但这不妨碍让他们死,别忘了太尉专管军事,我听我爹说陛下对今年西征并不满意,明年可能还会来一次,到时候安排他们去送死,还不简单” 赵代装作悲愤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道恨意,他厉声说道,“老七之死,和他们这支押送队伍都有关,所以我打算建议我爹将这支押送队伍包括士卒全部留在敦煌,当做明年出征的先锋,借他人的手,省的脏了自己的手……” “可是那轰天雷的威力……”韦强想到了那轰天雷骇人的威力,有了它,做先锋怕是抢功去的,那是去送死的。 “哦,这个你放心,那个萧尘本少自有他用。”赵代压根就没想过萧尘不会答应,他觉得他这般身份的人能看起萧尘这个赘婿死囚犯,那是萧尘祖上积的德。 “再说了,你不也说了那日羌人伏倒在地可破轰天雷之威,我也相信万物相克,那轰天雷并不是万能的!”赵代害怕韦强看出他的私心,故意贬低道。 “好了,你去吃饭!”赵代挥挥手示意韦强退下,并画了一张大饼:“好好做事,等我哪天站在那庙堂之上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是,小侯爷!”韦强面带一丝欣喜的退出去了,至于赵虎的死,他只是尽一个门人的本分而已。 看着感恩戴德离开的韦强,赵代收起了笑意,他揉了揉脑袋,眼神里有些悲凉,他长叹一口气对着虚空说道:“爹说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唉……老七,下辈子做个好人!大哥能做的就是让那六百多人前去送死,要死也死有所值……” 第106章 他 “看,那就是不夜城!” “听说姑臧的夜市很热闹,怕是咱们没机会去看。” 十月的武威天黑的早,走了一天囚犯们计划在姑臧驻军营地里扎营,此时他们距离姑臧城还有五里路,远处巨大的城郭出现在在众人眼前,城墙上每隔数步插着一个火把。 所有火把连成一条线,映衬出姑臧城的轮廓,城池里面西北角的天空如同失火一般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据说那是夜市的方向,足见这座河西走廊要冲的繁华。 这还是这么多囚犯第一回看到这么繁华的景象,一座城池突兀的出现河西走廊的平原上,城头都插满了火把,在这夜色给人不一样的视觉冲击。 凉州西控西域,北控回纥,南控吐蕃,为自陇以西之军政重镇。而其时安西入西域道之交通又极发达,姑臧则为凉州要冲,复为回鹘、吐蕃贸易之所,故形成一大商业中心。 有人说:“元宵之夜,灯树万点,赛于长安,其盛可知。” 足矣看到姑臧的繁华之盛。 “我哥去过,大哥,给大家伙讲讲这姑臧夜市里的美食,还有这里的西域美女,那可养眼……”姚三兴奋的说道,他是从以前走镖的姚大嘴里听说的,刚说完就觉得后背发寒,回头一看果然是蔺彤在盯着他,吓的姚三赶紧改了口,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唯独萧尘没笑,他似乎忧心忡忡有什么心事一般。 “老七你想什么呢”朱永芳最先发现情绪有些不对劲的萧尘,试图开导道,“不用紧张,朝廷那些人也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怕他们做甚,你不是见过右扶风蔡大人么,他可是司隶校尉部的官员,所以区区武威郡太守你用得着那么怕么” “就是,你又没犯错,只不过是朝廷招你回去当官……别紧张!”倪万眼睛有些闪烁,拍拍萧尘的肩膀说道,说完倪万回头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的焦虑一闪而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七这是舍不得离开咱们”姚三打趣道,一拍萧尘肩膀,“那还不简单,带我们一起走……不让带那就不告诉他们配方!” “老三,别胡说,不能因为我们耽误了老七的前程……”姚大拍了姚三一巴掌,一本正经的说道,生怕在姚三的鼓动下萧尘真的不识好歹惹怒了那些大人自断前程。“老七,别听他的。” “就是,只有老七混好了,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边郡回到故土,不然就得在边郡荒蛮之地终老了。”冯保似乎想到了几十年后,自己垂暮之年孤苦伶仃的在边郡吃沙尘,连连摇头,“不行,我……我们必须得回内地去,不然老了真可怜。”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萧尘挤出一丝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将自己的想法暂时搁置一边。 其实越接近姑臧,萧尘越忐忑,他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他只觉得之前想的太顺,太理想化。 而现实却非如此,萧尘在想在这个平民百姓很难出头的时代,自己就算说出黑炸药的配方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么 自己不说的话,会不会被逼迫,问出配方后杀人灭口 但是眼前这几个家伙似乎还不了解这世间的险恶,真的以为他会飞黄腾达。 没有实力前,再多成就都不是自己的,抱大腿是一条捷径,最大的那条大腿怕是不好抱,估计连面都见不到。 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说罢萧尘默默的把仅剩的一包轰天雷踹在怀里了。 “哈哈,老七这是还不习惯当官……当几天就习惯了,想那么多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姚大厚重的巴掌在萧尘肩膀上拍了拍,眼圈有些微红。 “不用担心我们,不就是以前说带我们飞……那你先飞哈,你飞的高了才会带动我们,谁要我们几个都这么胖呢!”朱永芳摸摸萧尘的脑袋,就和主人摸宠物的脑袋一般,搂在怀里使劲的搓揉。 “这些天你的坚韧我们看在眼里,你还年轻,别考虑那么多,大胆的飞!”朱永芳顿了顿,突然很严肃的说道。 “你们就不怕我飞了再不回来”萧尘一把拍开揉他脑袋的朱永芳的手,歪着头问道。 “不怕,我们是在那鹯阴河一起拜过天地的!”一直没说话的罗小成说道。 “就怕飞不起来被那些大家族一巴掌拍死!”萧尘望着越来越近的姑臧城感慨道。 “谁敢和老七过不去,那就和我姚大过不起!”姚大对萧尘已经死心塌地了,听到萧尘如此感慨,当场就拍拍胸膛,一副天塌下来由他顶着的模样。 “老二,你可知那些大家族的可怕之处么,说真的,那些大家族还真不好惹,否则我怎会有今日,别说咱们几个惹不起,就是先帝世祖皇帝也不得不妥协,当年世祖皇帝下召度田,最后在各大豪强的反对声中不了了之……”冯保摇摇头说道,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只有十六岁的萧尘,没想到萧尘居然会想这么多。 冯保家境不错,算是地头蛇,所以对那些门阀世家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们几个没有靠山,谁都惹不起!”冯保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那我们给谁都不说那配方得了!”姚大瓮声瓮气的说道,满不在乎,在他眼里不说打不了不当那个官。 “不说”冯保冷哼一声,那些大家族哪个吃素的,不说那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 “老五,我没事,万一朝廷真的重用我呢,再说那轰天雷看似简单,其实用途可多,他们还需要我,所以我死不了!”萧尘害怕冯保刹不住嘴,除了让姚大他们担心之外,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不说。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个骑士牵着一匹马从官道上疾驰而来,一人两马在押送队伍最前头停下打听着什么,然后在向沈子腾展示腰牌之后,顺着沈子腾的手指的方向直奔萧尘而来。 “说曹操,曹操到……”萧尘皱眉,此刻他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一丝担忧,但是他为了不让众人担心,于是强欢言笑:“兄弟们,我要飞了,祝福我!” “我记得以前啥时候……对了,在平陵县官寺地牢里你就说过曹操到,这次没算错……”姚大看着来人,一脸谦卑,不像是飞扬跋扈之人,松了口气,对着来人挥手:“喂,那位曹兄弟,我家老七在这儿!” 来人诧异的往左右还有后面看了看,并没发现其他人,然后一脸不解的纵马小跑过来,又不放心的往后看了看,确定没人人后,对着挤成一团的哥几个问道:“哪位是萧尘萧公子,我奉太守大人之名,招你前往郡守府。” “太守”众人一愣,随即开心起来,既然是太守相邀,那应该没问题。 “老七,快往干撒收拾一下,随这位曹小哥前去,别挂记我们!”朱永芳赶紧那萧尘的脑袋又往顺拨了拨,有一撮头发怎么也拨不顺,朱永芳趁萧尘没注意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往顺压了压,看着顺了的头发,朱永芳满意的笑了。 萧尘刚琢磨着怎么确认就是太守派来的人,就发现来人恶心的看着他身后。 “老大,干嘛”萧尘回头正好看见往手心里吐唾沫的朱永芳。 朱永芳一愣,随即脸上挤出一堆笑意,讪讪的说:“你这儿还有一撮头发竖起来了,我帮你……” “滚!信不信我回来给他们都带好吃的,给你没有”萧尘一阵恶心,拿手擦了擦头发觉得的更恶心,一把拽过朱永芳,在朱永芳身上擦擦手,又蹭了蹭头,觉得头发干了才回过头。 萧尘对着还在发愣的来人问道:“这位小哥,你说太守相邀,可有文书凭证” “这是我的腰牌!”来人给萧尘丢过来一块腰牌,萧尘接到手看都没看,而是盯着来人的眼睛,“我问的是有没有手令之类的东西” “这郡守府的腰牌不管用”来人面露不快,语气有些不友善。 “令牌也可以偷的么……”萧尘撇了一眼来人,看到对方表情更难看了,赶紧解释道:“我当然说的不是这块是偷的,我是说有这个可能,还望小哥别见怪,因为我吃过一次亏……” “咳咳……”来人还没说话,一旁的冯保表情超尴尬,把本来伸出来要拿萧尘手上的腰牌的手缩了回去,老脸憋的通红,咳的不停。 来人看着眼前这个七个挤成一团的人,总觉得很诡异,但是他想着还是要事要紧,于是从怀里掏出一片丝绸不耐烦的递给萧尘。 “哼,还好大人心思细腻,那你看看这份辟举文书可以吗” “哦,难道自己想多了”萧尘面露喜色,没能细细琢磨来人嘴里的公子是谁。 这辟举制度是由地方官府征召民间人事出仕的制度,西汉时期俸禄百石以上的官员需要朝廷批准,而到了东汉地方官府可私自征召,不用经过朝廷批准。 这也是造成东汉后期诸侯割据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对萧尘来说,是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萧尘看到末尾那武威郡郡太守大印,松了一口气,内容大概就是太守廉范惜才,希望萧尘能为朝廷做事,特招萧尘前往郡守府商议。 “好,我随你去!”萧尘思索一番,说道,“但是有个条件,我要带上我的兄弟。” ------------------------------------- 姑臧不夜城,城门也关的很晚。 萧尘他们入城的时候,城内主干道上都还挂着灯笼,虽然行人不是很多,但是其繁华程度仍让这些最多去过槐里的乡巴佬看的目瞪口呆。 “这才哪到哪儿,夜市在前面,一会老七去郡守府了,咱哥几个去转转。” 姚大和萧尘是唯一对眼景象保持淡定的人,姚大是来过,萧尘是来自前世,再怎么热闹能比的过前世 带路的人有些懊恼,他本答应带萧尘兄弟,以为只有一个兄弟,却没想到冒出来了六个兄弟还加上一个女眷。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带路的汉子脸上很难堪,但还是咬着牙带上了他们,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沈子腾居然同意放行。 沈子腾当然对萧尘他们很放心,还专门准假一天,明天早晨出发的时候赶回来就行。 带路的汉子那萧尘他们带到一个巷子口,吹了一声口哨之后,从黑暗中闪出来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看着乌泱泱的七八个人,不禁皱皱眉头,和带路的人在前面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带路的人一脸无辜的摊摊手,黑衣人瞪了一眼后,这才迎了上来。 来人身着一袭黑衣,腰悬刀,他大步站在众人面前,横扫了一眼众人,厉声道:“哪位是萧尘萧公子,我家公子只见萧公子一人,其他人,请回!” “我们必须确保我兄弟安全,否则我们哪也不去!”姚大往前一站,如同铁塔一般,那种压迫感让黑衣人微微皱眉,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 “找死!”黑衣人抽刀威胁道。 “哎,哎……不用激动不用激动!”带路的小哥赶紧上来劝阻,对着黑衣人耳语一番。 然后带路的小哥扭头对朱永芳众人拱拱手,笑嘻嘻的说道:“诸位初来这姑臧城,今晚由我带各位前去姑臧夜市去转转,一些费用都算到郡守府,他受太守好友之托,特请萧公子前往一叙。” “你们不是郡守府的人”萧尘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反问道。 “太守大人陪在我家公子身边,萧公子去了便知!”黑衣人看着戒备的萧尘,表情一缓,倒不敢太放肆,赶紧说道。 “我家公子没有恶意,有太守大人做保,公子放心好了。”来人似乎看出萧尘的疑惑,又掏出一个小方块的玉石。 萧尘接过那块玉石一看,居然真的是武威太守廉范的私人印章。 “这是廉大人的私人印章,不该有假,老七你去,有啥事了你吹这个,到时候我们来救你,若没动静了,我们便去夜市玩了。”朱永芳探着脑袋瞥了一眼,悄声给萧尘说道,同时偷偷在萧尘手里塞了个鸣笛。 那腰牌,印章都不似作假,又看着寸步不让的黑衣人,萧尘知道今晚是躲不过了,于是捏紧了手里的鸣笛,又摸了摸身后的轰天雷,给自己壮了壮胆,对黑衣人说道:“带路!” “我们得跟着他,确认安全了我们再去夜市!”姚大往前一站。 “放肆!”黑衣人脸色一变,又抽刀威胁道。 “老二,你们不用跟来,应该没事!否则怕不会只有这一位大哥来接我。”萧尘解释道。 “不行,我们必须跟着,你忘了那渭水畔了”姚大毫不妥协。 冯保抬头看天,左顾右盼,感慨道:“月亮真圆!” …… 双方僵持不下,带路的小哥眼看不对劲,又拉着黑衣人耳语一番,那黑衣人瞪了一眼姚大等人后,狠狠的说:“那跟上,别出声!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黑衣人对萧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卑不亢的说道:“萧公子,这边请!” …… 在黑衣人的带领下,萧尘他们七拐八拐到了一家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庭院门口,那黑衣人快速敲三下,有慢慢敲两下,大门内很快有人来开门。 来人看了一眼跟着的一群人不满的皱皱眉头,听到黑衣人的解释之后,便闪开身子,让开路,对萧尘拱拱手:“还望萧公子见谅,我家公子就见公子一个人!” 萧尘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些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扭头对朱永芳等人说:“你们好好玩,郡守府承担一切费用,岂能错过老三别忘了给嫂子买些好东西……我随后就来找你们!” 说罢,萧尘闪身进了门,只见这个不大的院落很干净,院落布置虽然简单,却不俗气,清幽淡雅。 绕过迎门墙,就看见堂屋里灯火通明,里面有人在说话,在黑衣人的带领下,萧尘来到了堂屋门口。 “公子,萧公子来了!”带路的人在门口低声说道。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堂屋门口很快就打开了,萧尘看到开门的人,顿时愣住了。 第107章 算命不过三 “哈哈,没想到是我”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堂屋内坐在一张圆桌下首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往前两步迎着萧尘进来。 堂屋内的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很精致,能坐八个人的圆桌旁只坐着两个人,没起身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萧尘看到迎了上来的青年,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鸣笛收了回去,然后扭头对门外喊道:“你们转去,没事,老熟人……” 然后萧尘抢先一拜:“见过窦公子!” “哎呦呦,这可是立了大功,一己之力杀退数百羌匪的少年英雄,来来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武威郡太守,廉叔度,廉大人。”窦宪满脸春风,不等萧尘行礼就一把抓住萧尘的手,拉着萧尘就往屋内走。 萧尘觉得很暧昧很难受,但是窦宪的表情动作都很自然,看不出有一丝的矫揉造作,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萧尘有些尴尬,想抽回手又怕驳了窦宪的面子,不抽又觉得很变态,一时间有些手无举措。 武威郡太守廉范看到萧尘如此慌张的样子,以为是怕他,于是面露一丝失望,总觉得窦宪之前吹的萧尘太过了,连这点场面都禁受不起,能成何大事。 “还不见过太守大人”窦宪那萧尘推了一把,然后自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草民见过太守大人。”萧尘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下,赶紧刹车站立,对廉范行礼。 “嗯,坐!”廉范虽然有几分不喜,但是窦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倒不是因为廉范愿意和这个死囚同一桌吃饭想而是因为这个位置本来是窦宪给萧尘准备的。 萧尘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虽然欠着坐,但也没有扭扭捏捏故作姿态,这让本来瞅不上萧尘的廉范眼睛一亮。 “本官听窦公子说你会算命,也会改命,可是真的”廉范没等想到萧尘坐稳,突然问道。 “哈哈,哪有的事,那是窦公子看得起我……”萧尘苦笑,心想着再传下去自己就成神棍了。 “那你给我算算”廉范双目炯炯有神,盯着萧尘的眼神问道,似乎想要洞穿萧尘的心底。 “这……”萧尘本想拒绝,但是看到窦宪给他挤眼色,萧尘苦笑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面露难色。 “怎么,本官一身正气,你算不了”廉范对自己颇为自信,他出身大家族,祖上为廉颇,其祖父其父亲都担任过西汉和新朝大官。 所以自幼出身官宦家庭的范廉,从小就自带这一身官气,加上本是大家族,也不屑于与民争利,所以在他的治下,平民百姓的日子倒是过的不错。 “咳咳……不是,只是算命不收命金则等于白送人一条命,对来算命者不利,对泄露天机者亦不利,所以,嘿嘿……”萧尘表情突然便的贱兮兮的,就在那里傻笑。 “哦,不就是要钱财么,给我算命,公子想要多少”廉范微微皱眉,但很快释然。 “这个……就行!”萧尘怯生生的伸出一根指头。 “一根金条”廉范眸子一缩,心到这年轻人真黑,把自己真当二百五了。 “不不不……一片为民谋利的诚心!”萧尘摇摇头,淡淡的说道。 “廉太守上马能提剑平天下,下马能执笔安天下,先前太守大人在边郡担任云中太守的时候,保家安民,以少胜多,战功赫赫,现在在这武威郡身居高位却能心系黎民百姓,不与民争利,是我敬仰之人,请受我一拜!” 言罢,萧尘一脸肃穆,起身毕恭毕敬的给廉范行了个大礼。 廉范被萧尘突如其来的马屁拍懵了,他还没回过神,就听见旁边一阵咳嗽。 “咳咳咳……”一旁的窦宪表情有些尴尬,他的脸红了一下,深吸几口气后又恢复正常,萧尘的话让他觉得萧尘另有所指,比如他吞了萧尘老丈人一家的几亩良田。 窦宪抚着胸口,放下酒杯掩饰道,“咦,这酒今天怎么这么辣!” “萧公子客气了,客气了,这是我辈该做的事……”廉范再不屑,面对如此吹捧自己的人也不得不挤出一张笑脸,起身回礼。 史书上廉范是一个孝父尊师、不媚龙颜、退敌千里、造福万民,被百姓认可的太守,为人行侠仗义,知恩必报,在史册上留名,岂能是碌碌无为之辈。 只可惜后来因为与窦宪走的太近,受到牵连,被罢官回家之后,郁郁致死。 这样能为民谋利的人,萧尘自然敬仰,萧尘当然不能当着窦宪的面劝廉范疏远窦宪,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说道:“廉大人行侠仗义,不畏强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好事,但以后也会坏在这事上。” “哦,萧公子此话怎么说”廉范此时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没了刚才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 要知道萧尘远在右扶风,一介平头百姓,居然知道他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因为上半年他大破匈奴之后,不久前才刚刚被调任武威郡当太守,而半年前这位萧尘应该还在平陵县官寺地牢里,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事了解的这么清除。 “哎……慢着!如果没算错的话,取得云中大捷的时候,你已经在地牢里,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廉范本来准备洗耳恭听,突然想到什么,阻止萧尘张嘴,颇为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扭头盯向窦宪,狐疑的的看着窦宪。 “太守大人看我做甚,喊他来的人可是你的人,我这几日一直在你身边,所以我也很诧异他怎么知道的”窦宪一摊手,表示很无辜。 “嘶……”萧尘心中暗道大意了,心道又得费一凡口舌解释了,不禁悔恨不已,赶紧支开话题,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咳咳咳……刚我说道太守大人会因为侠义二字受累,那是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水便是……” 说罢萧尘噤声,用手指着屋顶。 “天子”廉范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嗯,对于臣子来说,这天子便是水,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没有中间选项,臣子替君王守天下,那是臣子本分,臣子的本分还有一条,那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臣子与其他臣子保持足够的距离,免得让君王感到不安……” “所以太守大人若上能让君王舒心,下能让百姓安心,太守大人将来必然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有些人逐利,有些人为名,比如廉范出生门阀世家,自然不缺财,所以他谋官名重于利,否则他不会散尽积攒的田地和财物。 果然萧尘话音刚落,廉范眸子一亮,对萧尘拱拱手,“哈哈……这不正是我现在做的么,青史留名不敢想,不敢想,哈哈……青史留名也不错。” 萧尘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窦宪,觉得自己说的太露骨了,于是赶紧闭口不谈,再说下去以窦宪的聪慧应该清楚萧尘话里有话了。 还好此时的窦宪只是一介草民,萧尘只是让廉范与臣子之间保持距离,这窦宪一时半会还想不到萧尘所指之人是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不是荀子说的么,他的意思可不是君王是水。”窦宪睁眼说道。 “对于君王来说,那百姓自然是水,君王是船,但是对于臣子来说,九五至尊何尝不能让臣子如舟一般,载负皆由君王决定”萧尘思索一番解释道:“立场不同,观点不同,得辩证的看。” “辩证的看有意思……”窦宪微微眯眼,又打量了萧尘一遍,这哪像个十六岁的愣头青,他越看越喜欢。 “哈哈,这都萧公子果然有意思。”廉范颔首微笑,想到自己可能会流芳百世,越想越开心,此时哪还会看萧尘不顺眼,“快坐下,吃饭,吃饭……” “那你给你自己再算一卦,你那个轰天雷给你会带来什么”窦宪突然画风一转,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尘。 “算命这事一年不过三,否则折寿……那让我猜猜。”萧尘怕窦宪让他再给其他人算命,赶紧说道。 “怕是没了下文”萧尘试探的问道,因为如果真的朝廷有诏令召他回去,怕来接他的不止是一个人两匹马,也不会是太守府的人,而是朝廷的人带着诏书来。 萧尘觉得轰天雷的事可能被当今太尉赵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了音讯,毕竟自己杀了人家的小儿子,当时为了急着救人,处理尸体也很匆忙,难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萧尘有些心虚的看向了窦宪,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但是萧尘很快失望了,他从窦宪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信息,萧尘心底不得不对窦宪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青年另眼相看,难怪窦家会再次崛起,这个窦宪真的深不可测。 这条大腿暂时可以抱一抱 萧尘沉默了,表情有些僵硬。 “哈哈……萧公子不亏是萧相国之后,你看!”窦宪突然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甩给萧尘。 锦囊表面写着“宪公子亲启”,里面似乎是一份折叠的绸缎。 “这是不久前我从京师得到的消息,关于你的,你看看!”窦宪轻描淡写的说道。 第108章 拉拢 绸缎上的内容让萧尘的心直接沉到底。 关于轰天雷,太尉赵熹斥责右扶风蔡伯偕将纵火之物夸大其词,有为了属下沈子腾和赵磊开罪之嫌疑,驳回军报。 同时责令武威郡太守廉范详细调查,与凉州刺史尹业商量之后上报太尉府兵曹,特别强调不要夸大其词,要实事求是。 言为之意不言自明,那就是轰天雷的威力注定不会有实际那么大。 最让萧尘恼怒的是里面内容赫然写着安排这支平陵来的押送队伍包括所有押送士卒送往敦煌前线,归驸马都尉耿秉麾下,备战第二年的西征。 对于赵虎之死却只字未提。 萧尘记得史书记载,永平十七年,冬十一月,驸马都尉耿秉出敦煌昆仑塞,做先锋。 “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啊,一年时间……”萧尘眼睛微眯,没有马蹬的时候,训练一个成熟的骑兵需要三年之久,这明摆着是让他们这支队伍不足一年的训练时间当先锋,那就是让他们送死。 这位赵太尉是要公报私仇,要这六百余人给他儿子陪葬。 “一年时间萧公子眼光果然犀利!”窦宪先是一惊,很快就恢复如此,但内心深处却久久不能平静,要知道萧尘一直在狱中,对外界事知之甚少,却一语中的,说准时间,窦宪怎能不惊。 窦宪有很多消息来源,比如他族中爷爷辈的窦固,比如眼前这位武威郡太守,甚至还有朝中大臣,所以窦宪远离朝堂还能掌握朝廷动向。 这次调刚获大胜的云中太守廉范到武威,就是为了防范第二次西征期间羌人趁乱起事。 朝廷紧锣密鼓的从各地调充死囚充军敦煌和朔方,也是是为第二次西征做准备,补充兵力。 与此同时,第一次西征部队并没有返回原本驻地,而是驻扎在敦煌一线,修整待命,更是说明短时间内还会进行第二次西征。 从目前获得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来看,窦宪刚得出朝廷一年之内必会发起第二次西征的结论,与萧尘的结论不谋而合,而他刚才在萧尘来之前和廉范商讨的正是此事。 “看看,要不是萧公子是我们窦家女婿,我都不敢相信他只有十六岁……他在狱中都能对天下大势分析的这般透彻,我自愧不如!”窦宪恨不得这就把萧尘收入囊中,他激动的对着同样很吃惊的廉范说道。 廉范早就收起对萧尘的轻视之意,若有所思的看着挠头傻笑的萧尘。 大智若愚! “你们这些人守城还可以,但是让你们去耿将军麾下,怕是要做先锋,这一年时间肯定不足,要知道一个骑兵训练得三年之久,所以你说的很对,赵太尉这就是要你们去送死……”窦宪很满意廉范那幅吃惊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吃惊,扭头对萧尘说道。 “哼,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如他的愿!”萧尘冷哼一声,马蹬还有轰天雷的出现,打先锋还真省了怕战功不够的麻烦,跨时代的科技刷战功,到时候怕拿到手软,想到这,萧尘笑了。 “萧公子为何发笑”廉范看到萧尘居然还能笑出来,好奇的问道。 “我笑赵太尉给我送战功,别说一年,就是半年时间,我也有信心拿下冠军侯,再现当年霍将军的封狼居胥的不世之功!”萧尘想到霍去病的赫赫战功顿时有些热血沸腾,顿时脱口而出。 这倒不是吹牛,端上几门虎蹲炮,再不济当年土八路的榆木疙瘩炮搞上几十门,配合轰天雷,先轰他一波,然后配有马蹬的铁骑骑射一波,然后再冲刺一波,换谁都得败。 “少年人,有志气,真的狂!”廉范看着意气风发的萧尘,又想到了之前窦宪嘴里说的轰天雷之威,不由得信了八九分。 廉范叹了口气,对着窦宪说道:“你们年轻人真好,有梦!” “可是你那轰天雷面对潮水般的骑兵能持续多久,当年李凌漠北一站,最后还不是弹尽粮绝而败……”窦宪微微皱眉,觉得萧尘的野心大了些。 冠军侯是每一个有志向的人的梦想,窦宪一点都不怀疑萧尘所言虚假,靠着轰天雷运用得当,肯定能达到这一目标。 有着这般野心的人,真的会成为自己麾下的一枚棋子么留着他是绊脚石,是祸端还是垫脚石,是助力 深知轰天雷之威的窦宪不得不给膨胀了的萧尘泼一盆凉水,提醒他还是一个命运掌握在其他人手里的死囚。 “再说你那轰天雷伏地可躲避,厚甲可防,怕不见得有那么大的功效,年轻人有梦很好,但不能做白日梦,更不能狂的忘了本,别忘了赵熹想要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怕只是一句话的事!”窦宪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萧尘心中一凛,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如常了,赶紧说道,“轰天雷只是装备,再好的装备需要人操作,人才是重点……尤其置死地而后生的人,爆发出的能量很可怕的,就怕赵太尉到时候脸色不好看,哈哈……” 萧尘尴尬的笑到,想转移话题,但是窦宪的语气一变,廉范的神情也有些变化,廉范有些琢磨不定的看着窦宪,显然是以窦宪为马首是瞻。 “唉……”萧尘自然看在眼里,看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廉范并没有听进去,说来也理解,窦融经营河西数十年,在数十年的乱局中保持着世外桃源般的稳定,所以门生故吏遍天下,这背后的实力怎可能弱了 廉范身为廉家这种延续几百年的大家族的成员也免不了俗,依附于窦宪麾下,怕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你为何叹气”窦宪会错了意,以为自己的敲打起到了作用,语气稍一缓和。 “可眼下,就怕赵太尉不给我立功的机会!”萧尘看透了窦宪的心思,眉头一皱,赶紧装作担忧的样子。 “传闻中你杀了赵太尉之子,可是真的”窦宪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萧尘,突然问道。 “啊……哪有,哪有,这玩笑窦公子开不得!”萧尘被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武威郡太守廉范还在他身边,就算窦宪真的目睹了,萧尘也不敢承认啊。 萧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廉范,只见廉范旁若无人般得吃菜,似乎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哈哈哈……不用紧张,廉大人是咱们自己人。”窦宪看的萧尘闪烁的眼神,心里一宽,这萧尘再厉害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有些事还是藏不住的。 “赵太尉这一生不遗余力的维持所谓的皇权,以忠臣示人,为皇帝把门,是一条好狗,否则也不会前后当了十六七年的太尉,所以他儿子死了,就算被羌人所杀,那也会迁怒你们,会嫌弃你们护卫不周,所以不论什么原因,你们这支押送队伍怕是难逃一劫……” 窦宪瞥了一眼萧尘,想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恐惧,但是萧尘眼神里并没有恐惧,而是闪烁着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你说得对,轰天雷使用靠的是人,像在你手里,那真的是足以改变战争的玩意儿,可惜将被埋没,可惜了,可惜了,这个赵熹为了一己之力,致大汉军人性命于不顾,真是该死。”窦宪似乎在宽慰萧尘,又肯定了轰天雷的作用。 萧尘听的时候,低下头喝汤,但是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他不寒而栗,萧尘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盯着小碗的的眼神了闪过一道杀意,但很快恢复如常。 窦宪没有注意到萧尘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太尉赵熹是南阳宛县人,与南阳邓氏一族关系密切,属于南阳集团,自然不会看着我们的人崛起,也不会让萧公子这般的人物崛起。” 窦宪突然话锋一转,有些轻蔑的说道:“不过赵熹那老家伙把他傻儿派来了,那货就为了不丢京城的脸面前两日在这姑臧最豪华的酒楼连点三桌菜,而且都没吃完,真不知道赵太尉知道这么招摇的儿子会作何感想……” 尽管那些饭钱都是他支付的,尽管在赵熹面前是他在极力的巴结赵代,但是窦宪言语中依旧透露着对赵代的不屑,同时也显示出他对赵代的行踪了如指掌。 “你可要小心,赵代虽是纨绔子弟,但好歹也是赵熹的儿子,他就是冲你来的,你杀了的他弟弟,这事……”窦宪眉角一挑,停住不再说下去了。 言为之意很明确,赵代他萧尘还惹不起。 萧尘抬头,面露担忧,他自然担心,总不能再干死赵熹的一个儿子。 “哈哈……萧公子不用紧张,在咱的地界,加上那招摇的蠢货,萧公子倒不用太担心,别忘了这可是窦周公经营数十年的地方,是我的治下,你不用太过担心。”廉范借着窦宪的话茬打了个哈哈,出言宽慰一脸愁容的萧尘。 同样也有一层言为之意,那就是窦宪和廉范把萧尘看成自己人了。 “只是离开这武威郡,我怕是鞭长莫及,护不了萧公子周全,所以……”廉范突然欲言又止,他盯着萧尘的眼神,看不出一丝因为赵熹带来的恐惧,但是话已至此,廉范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愿以武威郡太守之名辟举萧公子先到武威郡太守府下属门下吏如何可以带上你那六个兄弟还有那姑娘!”廉范突然坐直了,对着萧尘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太守府,我便可护公子周全,京师的赵太尉他鞭长莫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廉范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一旁的窦宪下意识拿起茶杯,盯着萧尘的眼光,在等萧尘的答案。 第109章 毋宁死 廉范话音刚落,萧尘就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眼神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一个是一郡之首,身居高位的廉范,他的眼神自然不用说,十分的犀利,普通人不敢直视其双眼。 一个是城府深不可测,黑白两道通吃,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一方土皇帝。 饶是萧尘具有两世记忆,前后相加近五十岁的阅历,在这两道能让普通人立马下跪的眼神的注视下,也不禁心里发毛,惶恐不安。 “萧公子,这是没想好,还是门下吏不入公子法眼”等了许久,只见萧尘连连喝茶,就连杯子都空了,还在那儿机械的往嘴里送,廉范皱皱眉,扫了一眼同样皱眉的窦宪后,催问道。 “这……”萧尘顿时觉得这茶杯里的空气都和茶叶一般是苦涩的,以至于他说不出话来,明明不渴但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这妥妥的是鸿门宴,这事答应起来简单,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答应,只是答应之后就相当于卖身契一般,成了窦宪的家奴,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但是不答应的话,以窦宪暇眦必报的性格,自己还有那帮兄弟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在这个问题上,萧尘一点都不怀疑窦宪在这凉州的能力,说不定在押送途中自己突然暴毙都是有可能的。 尤其刚才聊天中窦宪和廉范嘴里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似乎对他在押送途中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萧尘有理由怀疑自己身边有窦宪的卧底,他会是谁 但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想着怎么回答廉范的话。 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恐怕连这院子都出不了,萧尘伸手碰了碰怀里的轰天雷,让自己稍稍安定了些。 所以萧尘怎能不谨慎,萧尘在肚子里反复打着草稿,设想各种回答的结果,自然不能顺着他们的节奏走。 萧尘选择了继续保持沉默,内心深处燥热不安,额头是渗出来的冷汗暴露了他紧张的心境。 窦宪和廉范相视一眼,不易察觉的点点头,两人往后一靠,不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萧尘,等萧尘说出最后的答案。 两个人都是老狐狸,已经催了一次,他们不会再催第二遍了,这种情况下,无声的压力远比语言上的催促更有力。 萧尘还能这两个猎人的眼神注视下还稳稳坐在那里没有离开座位,这已经远超廉范的预料了。 他们看着额头冒汗,喝着空气的萧尘也不提醒,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 堂屋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令人窒息。 萧尘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对窦宪的厌恶,对这些一手遮天的豪强的厌恶,萧尘本来还保持着礼貌微笑的表情也逐渐阴冷起来,他此刻居然想的是以后该如何改变抑制豪强,打破阶层的垄断。 在科举考试制度之前,寒门难出贵子,除了依附于各大豪强之外,永无出头之日。 如今萧尘也面对这样的问题,萧尘自然不想树立一个敌人,也不想错过窦宪这个大腿,但不意味着他愿意做一个寄人篱下的家奴。 这种感觉不好受,萧尘心底又多了一个野望…… …… …… 显然窦宪和廉范并没有平等的看待他,而是把他视为囊中之物,区区一个门下吏就想让萧尘臣服。 那是做梦! “咳咳……没水了!”萧尘想了许久,决定不得罪窦宪,也不卖身,这才发觉自己自己杯子里早就没水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顺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倒水的时候,萧尘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窦宪和廉范。 萧尘倒完水,施施然的坐下,“呲溜!”喝了一口茶,这才抬头迎着窦宪和廉范的眼神看了一眼,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 “萧公子这是答……想好了”廉范看着萧尘谄媚的表情,心中一喜,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话有些多,赶紧改口。 “草民先感谢廉太守对我的抬爱!”萧尘恭恭敬敬的站起来给廉范又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又对窦宪行了一个礼,“也谢谢窦公子的举荐,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万分惶恐。” “但是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萧尘一介死囚还是赘婿身份,何德何能才配得上在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廉太守麾下做事……我倒是不怕别人笑话我,我就怕我的出身让廉大人蒙羞,甚至给别人落下口实,毕竟上门女婿的地位,唉……我都不好意思提。” 萧尘一副替廉范考虑的表情,不过萧尘说的也是实情,在这个赘婿没有地位的年代,赘婿身份的人是很难出头的,甚至朝廷专门明文规定赘婿不得为官。 此时萧尘内心深处突然有些感谢他这赘婿身份,只要搬出汉律,料想他廉范也无话可说。 然而萧尘下一刻就见识到了什么是肆无忌惮只手遮天。 “哈哈,萧公子说笑了,这都不是事,在这凉州之地,窦公子一句话的事,包萧公子洗白身份,飞黄腾达,三妻四妾都不是梦!”廉范哈哈大笑,并没有把萧尘的赘婿身份当回事。 “实话告诉萧公子,如果公子愿意,我们这就对外宣布公子暴毙,然后公子改头换面,都不用去敦煌那苦寒之地了,神不知鬼不觉……你觉得在这武威郡还有谁见过公子的真面目,所以身份问题不是事!”廉范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似在给萧尘宽心。 “至于那些见过你的人,正好借用太尉赵熹之手,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回来了。”廉范轻描淡写的说道,在他眼里,那些死囚本是死人,充军了也只是给朝廷尽最后一份力,这已是莫大的荣耀。 廉范的话在萧尘听来却是满嘴的威胁,萧尘不禁皱眉,他不想把关系搞僵,所以萧尘脸上保持着微笑,内心深处却更加渴望权力。 “如果真的是为了轰天雷的缘故,真的不值,轰天雷的配方其实很简单……”萧尘深吸一口气,他本来是打算不见朝廷两千石以上的官员不会透露轰天雷的配方,但是眼下萧尘想到了弃卒保车。 果然听到萧尘提及轰天雷,窦宪的眼神一凛,对着廉范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逼迫太紧,等萧尘说完。 萧尘看在眼里,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然后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两手一摊,“只是寻常的纵火之物,一碳二硫磺三硝石,磨成粉搅在一起,然后放入密封容器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想为窦公子做事,我起码得有拿出手的功绩,总不能见人的时候,介绍起来,这是萧相国萧何之后,平陵窦氏的上门女婿……多不好听!”萧尘看着两个嘴里默念轰天雷配方的老狐狸,接着说道,一副天真的模样。 “再说我没有功名在身,人微言轻,怕到时候办不好窦公子嘱咐的事,所以……我想去战场看看,如果我能活下来,再来给窦公子做事还不迟。”萧尘说的直截了当,没有说替廉范做事,而是直接说给窦宪做事,显示了自己真诚的一面。 “窦公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萧尘觍着脸对窦宪挤出一个最萌的笑脸,然后越说越玄乎:“而且我死囚赘婿身份已经霉运连连,窦公子在这时候招我,怕是会影响窦公子的气运,天地间万物相连,就算我到了廉大人麾下,也避免不了影响公子的气运。” “哦,是么你不是给我算过一回了么”窦宪闻声眼色一凛,舌头在腮帮子转了转,看萧尘的眼神颇为玩味。 “我是给公子算了一下,但那是粗略算了,还收了公子的物资,所以不折寿,我刚才低头给公子给我算了一卦,用了我五年阳寿,我得出的结论也是……”萧尘一本正经的说胡说八道。 “什么结论”窦宪这只老狐狸一开始就不信萧尘的算命一说,因为之前萧尘给他算的卦是以后还没发生的事,他并不以为意,但是刚才萧尘说准了廉范的事,让窦宪在恍惚中信念有些动摇,看到萧尘自信的表情,窦宪居然有一丝相信。 “结论是我和窦公子在这两年在一起的话,我将永无出头之日,而受我拖累,窦公子在飞黄腾达的时候,并不会一帆风顺,而是会有一劫,虽不致命,但是一着不慎,公子便和我一样没有出头之日。” 萧尘倒是没有胡说,他想到了窦宪飞黄腾达后因为强买沁水公主庄园被汉章帝所冷落一事,只是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 “是么”窦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道杀意,“那你的意思是你我相克,天生的竞争者” 萧尘从窦宪的眼神了看到了死亡,赶紧解释道。 “非也,是我现在太重,会拖累窦公子,一旦窦公子他日飞黄腾达,我也能在战场立功扬名,我们强强联合……不,我有实力为公子做更重的事的时候,到时候窦公子便可顺利度过这一劫,而我也会因为窦公子的赏识,鲤鱼跳龙门……” 萧尘说着说着眼神一正,顿了一下,突然一口气喝完了还冒着蒸汽的茶水,眉头都没皱一下,然后将杯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挺直了腰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直视窦宪,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可比隐姓埋名只能替公子跑腿,办那些微末之事强多了,我已经辱没了家门,可我还年轻,立点军功的话,才能心安理得的倚仗着公子翻身。” “而我现在无功受到公子的馈赠,于心不忍,受之有愧,而且想到这辈子都这样了,我……毋宁死!” 说罢,萧尘觉得一身轻松,脑海里迅速回顾了一遍,觉得自己演的很自然,于是他眼巴巴的看着窦宪。 窦宪眸子里闪烁着,他感受到了萧尘的坦诚,萧尘没有一味地委曲求全,也没有隐瞒自己的野心,话能说到这份上,让窦宪觉得萧尘像极了前几年家族中落那时候的他自己。 堂屋里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的呼吸声,还有炉子上“咕咕”沸腾的开水。 第110章 坦诚 萧尘都不知自己怎么挨到从窦宪的那座小院子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手心冒汗,怀里的那包轰天雷不知在这期间被摸了多少遍,还好自己表演的足够诚恳,以至于萧尘都觉得自己没去演戏都可惜了。 刚从堂屋出来的时候,萧尘瞥了一眼黑咕隆咚的东西厢房,总觉得里面藏满了刀斧手,他随即安慰自己,自己只是一介死囚,怎会值得布下如此杀阵。 但是如芒刺背萧尘在堂屋门口站了一会,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返回告诉窦宪和廉范关于黑炸药的配方比例中硝石多一些,硫磺和炭少一些,具体配比萧尘当然没有傻的说出去,至于窦宪能摸索到多大威力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萧尘说为此还解释说这是在显亲侯府起火的时候,发现迷莽亲随点燃一罐东西后发生了爆炸,碎片差点伤到他,然后萧尘立刻想到了利用这玩意杀敌,于是他抓住迷莽随从,逼问出配方,但是具体比例对方也不清楚,只知道硝石比例大一些。 萧尘能够去而复返告知关于黑炸药配比,这是萧尘演戏的一部分,如此以来才会显得更真实,也让窦宪觉得萧尘刚才所说真是肺腑之言。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事,萧尘告诉配比走出堂屋的时候,就听见廉范在堂屋里干咳三声。 萧尘竖起耳朵并没有听到东西厢房有什么人,萧尘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把窦宪和廉范想的太坏了。 这样可不好,容易拒人千里之外,萧尘反思着自己离开了院落。 “吁……”萧尘出了院门,长出一口气,很佩服自己的演技,演的差点连自己都要信了。 深秋的西北,晚上已经很冷了,但萧尘额头上还有一层冷汗,他擦擦冷汗出门问清楚姑臧夜市的位置后,便直奔姑臧夜市而去。 “来人,跟上他,注意别被发现……如果赵大公子真的敢在这姑臧城劫持那小子的话,我们就再给他雪中送炭一次……让其他人保持待命状态!”窦宪看着萧尘离开后,喊来了一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护卫嘱咐道。 “是,我这就安排人!”那名护卫出了门就拐进了西厢房,推开门里面赫然乌泱泱的挤着八九个持各种武器大汉,各个都天庭饱满,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一看都是好手,他们所有人一袭黑衣,显然是江湖中人。 不一会一个黑衣人背着一对吴钩从屋内出来一跃而起,身轻如燕,踩着房顶沿着萧尘消失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东厢房的门也打开了,二十个清一色身着汉军军服,腰悬制式环柄长刀的健壮士卒从里面鱼跃而出,在院落里整队,全程无一人发声,所有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江湖人不曾有的杀气,他们是廉范的亲兵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已经离开的萧尘不知道在这座小小的四合院里真的暗藏杀机,要是知道窦宪为他准备这般丰盛的阵仗的话,他怕是一开始就认怂了。 “贤侄,怎么看这小子”廉范和窦宪从堂屋内踱步出了门。 “有野心,有才华,有毅力……天真!”窦宪脱口而出,他想了半天,想到了萧尘的一个缺点,“他真以为他一个落魄的上门女婿在战场上能杀出一片天来,哈哈……让他吃吃苦头,也不是坏事,我迟早要让他成为我麾下的一条狗……是狼!” “他真的是萧相国之后的话,怕是还真有可能鲤鱼跳龙门,不会甘心成为贤侄麾下的犬牙,还望贤侄慎重。”廉范总觉得萧尘的表情反应都很合他们的意料,这也太巧合了,所以廉范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世叔放心,我查过他了,他说他是萧何之后就是萧何之后了,他连他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姓不姓萧都难说!”窦宪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就不信鲤鱼真能跳龙门……就算真跳上去了也是别人盘中餐,你说是不是,哈哈……”窦宪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他说的确实也是实情,说破天萧尘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依无靠,目前最大的倚仗怕还是窦宪他自己,所以窦宪不着急,更何况在萧尘身边还有个倪万。 …… …… 史书记载,东汉建武八年,凉州就有了姑臧夜市,窦融请奋署议曹掾,守姑臧长,赐爵关内侯。时天下扰乱,唯凉州独安,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市日四合,每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丰积。姑臧城内酒肆遍地,姑臧有汉朝时期最大的夜市,是中国史书中第一次明确记载的夜市,在西北盛极一时。 萧尘漫步在这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的夜市之上的时候,有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后世。 “赛长安,赛长安……果然名不虚传!” 在姑臧夜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着不少的西域面庞。 此时的汉朝虽然不是最巅峰时期,但也是世界最强,那些异域人士的表情就好像是山里的猴子进城一般,眼神里充满了仰慕和自卑还有好奇。 所有的汉人都挺直腰板,享受着被人敬仰的感觉,这就是底气足带来的尊严!底气源自实力! 就是路边店家小儿面对五大三粗面目凶恶的异域壮汉也不怯场,反而那些壮汉尽量挤出一丝吓人的微笑讨好着看守摊位的孩童。 汉朝对于西域白人的典籍的评价中,很容易就找到“其型甚丑”这四个字来。 而之所以汉朝人会有这种感觉,除了没来由的民族文化自信之外,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汉朝祖先们所看到的白种斯基泰人都正处于饮毛茹血的野人状态。 而人的长相其实也和生活条件有很大的关系的,生活条件好的话,能有时间打理自己的身体,因此身高更高,皮肤更好,衣服也更好,而古代中国的生活水平和衣服绝对是碾压世界的,所以此时的汉人觉得周围的民族丑陋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萧尘突然发现是自己带入了后世的态度才觉得那些异域的壮汉面目可怖,而在汉朝年间的,面对这些俯首称臣的异域人士,汉人从不会觉得他们高人一等,而是低人一等,蛮夷! 这并不是说萧尘真的惧怕这些人,而是后世的百年耻辱带来的不自信,潜意识觉得这些异域人士很凶狠,但是忘了他们再凶狠,在大汉的疆域里也得盘着。 “吁……我现在是上等人!”萧尘不觉得挺直了腰板,在人来人往的夜市中寻找朱永芳他们。 “哥俩好啊,六六顺啊!” “七个巧啊,你输了……喝喝喝!”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尘眼睛一亮,本来以为找到那哥几个会颇费功夫,但是没想到朱永芳的大嗓门让他轻轻松松找了他们。 嗓门最大的不是姚大,而是朱永芳,只听见朱永芳催促着姚大喝酒,论耍小手段,划拳这些,姚大真不是朱永芳的对手。 萧尘顺着声音找到那哥几个的时候,他们已经喝的眼红耳赤的,朱永芳甚至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站在那里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给姚大倒酒,罗小成在旁边劝架,却插不上话。 在旁边的几张桌子上有西域人士心怀不满,但也只能偷眼瞄一眼,就算内心有一万个不服气也得憋着,因为这是大汉疆土。 萧尘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远远的观察着那六个结拜不久的哥几个,此时他脑海里想到的是窦宪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其中有些话只是他们兄弟之间说的,所以萧尘有理由怀疑他的这几个兄弟里面有一个并不是真兄弟。 萧尘看着姚大和朱永芳,只停留了片刻,便摇摇头,然后看到姚三和冯保还有倪万三个人玩着小游戏,旁边也放着一摊子酒,蔺彤静悄悄的坐在身边,就那么悄悄的陪着姚三。 萧尘不禁嘴角一勾,要是没有内鬼多好。 萧尘很快就把目光锁定的了倪万身上,首先倪万是平陵县其他乡送来的死囚,来路不明。 其次,萧尘想到刚从六人组手里救出倪万的时候,倪万明明伤痕累累,但是他很快就恢复健步如飞的状态了,说明他体质不一般。 还有在显亲侯国营地遇袭的时候,倪万明明不敌羌人,但是每次都能堪堪的躲开刀锋,而且上墙的时候那身手可非庸手,尤其能在迷莽手下救他俩回,这怎么可能是连他都不如。 唯一的答案就是倪万是装的,是窦宪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萧尘又想到了那日在渭水畔遭到追杀时突然冒出来的神秘蓑衣男子,救了他而且不以真面目示人,还用假嗓子…… 萧尘越来越觉得倪万可疑,但是他眯着眼睛观察着了好久,却从和姚三冯保做游戏的倪万身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倪万的表情动作那么自然。 萧尘心道:“老狐狸!” 救了他三次,这可难办! 随后萧尘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很纠结,他皱着眉头,提前叹了口气,让自己提前入戏。 论演戏,萧尘并不惧倪万,倪万是老狐狸,那他便是两世的老狐狸。 萧尘从旁边的柜台上要了一碟蚕豆,由酝酿了一会感情,这才朝朱永芳他们走去。 萧尘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萧尘观察倪万的时候,在这个摊位对面的杂货铺内,一名男子在萧尘出现后就一直盯着他,直到萧尘超朱永芳他们走去的时候那个男子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而在大约四五十步远的屋顶上,一个黑衣人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也死死的盯着萧尘,看着萧尘加入了酒桌。 第111章 不速之客 “老七回来了,先自罚三杯!”姚大看到萧尘来了,面露喜色,觉得这一关自己能蒙混过关了。 “什么老七,明明是个十六岁的娃娃,别喊老了……就叫他小七!”朱永芳一顿,将酒碗往桌子上一磕,醉汹汹的说道。 “对对对,小七好听……小七,二哥服你!来,这三碗你替哥哥喝了!”姚大咧嘴一笑,将眼前的三碗酒推给萧尘。 “慢着,你的是你的,小七的是小七的,别想耍赖!”朱永芳一把拦住。 姚大耍赖失败一脸讪笑,“老大,大哥哥,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不会吃啥不醉的药了” “滚……就冲你这话,还得多喝一杯!”朱永芳不依不饶道,突然他声音戛然而止,他发现萧尘有些不对劲。 “哎哟,我们都忘了是谁把小七请去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不喝了!”朱永芳很快回过神,看着表情很纠结的萧尘,也不和姚大争了,一脸关切。 这哥几个第一时间注意到萧尘纠结的表情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朱永芳,一个是老四罗小成,但是罗小成嘴笨,还没来得及关心就被朱永芳抢了先,而倪万只是撇了一眼萧尘后,又自顾自的和姚三他们玩了。 萧尘自然看在眼里,尽管早就知道是倪万有问题,但还是有些难过,毕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难道因为监视他就杀了他 “唉……”萧尘真切实意的长叹一口气,将见窦宪的过程说了一下,他若有若无的看了倪万几眼,硬是没看出一丝破绽。 “你们说我们被赵太尉送去战场,然后为自己拼一把,还是依附于廉范廉太守麾下保平安”萧尘说完之后,抛出了一个选择题。 这个问题似乎关乎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所以大家都面面相觑,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不敢贸然回答。 “要我看,说好听点是保平安,难听点不就是那个什么狗延喘什么来着”姚大也醉醺醺的说道,一脸茫然扭头用求助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朱永芳。 “苟延残喘!”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姚大连连点头,大手一挥,“还不如让我们去战场上快哉一回,靠自己的本事活着!” “我觉得老二说得对,伏波将军说过好男儿必当马革裹尸还,驰骋疆场,我们本是死囚,就算戍边也是一辈子回不去了,要我说还不如一起战死疆场,好歹能挽回一些颜面!” 倪万出人意料的支持姚大,尽管在萧尘看来倪万明着支持,实则提醒战场上会死人,想让其他人打退堂鼓。 “我说归那么说,只要小七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姚大有些意外的看着挺自己的倪万。 “我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姚三紧跟着说。 “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蔺彤往姚三跟前靠了靠。 萧尘看在眼里,有些羡慕,原本以为自己看破了红尘,不再相信爱情,但是眼前一幕,让萧尘有些期盼。 “也许真的有爱情……不知是谁在等我”萧尘一阵恍惚,其实他问那问题只是想测试一下倪万,至于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萧尘已有答案了。 “放……瞎说啥,你一个姑娘家家跟着我们一帮老爷们去打仗”姚大大嗓门打断了萧尘的思绪,姚大本想爆粗,但是看到姚三的眼神赶紧改了口。 “我……”蔺彤有些委屈,眼圈瞬间就红了,虽然姚大没有直言反对,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姚大并不怎么欢迎她。 “还有你,也别来凑热闹了,你真以为你很厉害,不就跑得快么,打仗你除了逃跑的时候有点用,你还能干啥……要我说让小七找找廉太守,看看能不能把你收下给廉太守跑腿,肯定比牲口还好用!”姚大看到姚三的眼神一怂,突然想到了自己是大哥,于是又瞪了回去,瓮声瓮气的说道。 “等我立了军功,给大侄子当见面礼!”姚大说罢扭头,眼圈有些红,一把拽过还在被他们兄弟情感动的萧尘,低声说道:“小七,老哥哥求你一件事,把老三留下……我们姚家不能绝了后!” “大哥,凭啥你去战场,我去不的”姚三不用想就知道姚大说啥了,当即不乐意站了起来,不顾喜笑颜开的蔺彤拽住的衣角,嚷嚷道。 “事情是我引起的,凭啥要我躲一边,我不干!” 喝了酒的年轻人就是这般火爆。 “你去了,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办”姚大抬头看着姚三牛眼一瞪,然后又按着萧尘的脑袋俩人低头私语。 “要我说我们还是去太守府,干些时间赎身,咱就可以回老家……边疆苦寒之地日子太煎熬!”冯保摸了摸恢复差不多的肩膀,他倒是不怕战场厮杀,而是怕受不了那风餐露宿的日子。 “说得轻巧,你拿啥赎”朱永芳翻翻白眼,哥几个都是穷人出生,想赎自由身怕是得买多少年的命。 “这个钱我出!”冯保大大咧咧的说道。 “上船容易下船难,你觉得窦家大少爷就那么傻么,他只是看中了咱老七,老七不去,你们谁都不要……老七去了,咱们就算是寄人篱下了,仰人鼻息,这日子……” “不要也罢!”除了冯保和弄巧成拙的倪万之外,其他五个人异口同声道。 “哈哈……不愧是兄弟,走一个!” “哦,对了,赵太尉之子赵代也在这姑臧城,百分之百是冲我和老三来的……”萧尘又想起一件事,想提醒姚三和蔺彤注意安全。 “百分之百是啥玩意”哥几个都愣住了。 “这……”萧尘也一愣,赶紧换了个说法,“就是肯定是冲我和老三的!” “他敢来,老子不介意让他下去陪他弟弟……什么狗屁太尉,为了个恶少就将咱们六百多人都……”姚大一摆桌子,借着酒劲骂道。 “老二,慎言……赵太尉虽然有假公济私之嫌,但他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嘴上积点德,那赵虎再可恶也是他儿子!”萧尘叹了一口气,从内心深处来说,没有一定资本的时候他是谁都不想得罪。 尤其赵熹这样难得与他政见相同的人,赵熹出身寒门,在官场还能保持刚正不阿,在光武帝刘秀时期的度田事件中,力挺刘秀,不畏强权惩戒地方豪强,就算亲王求情,赵熹都能坚持原则。 在萧尘已知的历史人物中,要说志同道合者,唯有这个赵熹。 可惜赵老爷子已经七十六七岁了。 “哼,想伤害我三弟,还要弟妹……蔺姑娘,我管他是谁,就是和我有仇!”姚大眼皮一翻,对萧尘的话有些不屑。 “那如果老三偷东西被打了,你咋弄”萧尘看着脸色红黑红黑的姚大戏谑的问道。 “管他什么理由,谁都不能伤害我弟弟,否则我和谁没完!”姚大爱怜的看了一眼姚三,“打小我们三个成了孤儿,我们……我想老二了……” 说罢,姚大抱头哭了起来,带着姚三也眼泪哗哗的流。 “唉……”萧尘本想现场教育一下姚大双标,但是看到这种场景,也不知如何开口,于是萧尘重重的拍了拍姚大的肩膀:“赵虎何尝不是赵太尉的心头肉啊……说不定此时他也在想他的小儿子。” 姚大的肩膀猛的颤了一下,但是没有抬头。 看着兄弟情深的姚氏兄弟,倪万的眼圈也红了,想到了被羌人带走的他弟弟,又想到了小时候。 想着想着,表情复杂的倪万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 哥几个经过争论,最后七比一的投票决定了他们日后的去向,倪万眼神中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别废话了,人没吓住,反而让这帮死囚犯噬血一般更兴奋了。 …… …… 就在萧尘他们喝酒喝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与这条步行街相隔的巷子里,一片漆黑,与灯火通明的夜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几个手持兵刃的江湖人士在最开始离开杂货铺男子的带领下顺着墙根悄悄的摸了过来。 远远坐在屋顶的黑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鬼鬼祟祟接近酒摊的一行人。 “果然不出公子所料,那个傻少爷等不住了!”黑衣人坐在屋顶啃着刚偷来的鸡腿,对窦宪佩服的五体投地。 黑衣人清楚记得自己老大交代的话,“只要来人不伤害萧公子,就不要暴露自己……” 这意味这其他人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黑衣人只能围观。 黑衣人喝了一口酒,意犹未尽的嗦了嗦指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群人,又看了一眼给姚三递手绢的蔺彤摇摇头说道:“可惜了,那么水灵的姑娘!” “这赵大公子不会真的狂妄到在这喧闹的夜市上绑人”黑衣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群人,不禁皱皱眉。 他一回头,在另一边的巷子里又发现了近二十人,黑衣人一惊:“这前后三十多人,他们还真敢在闹市拿人!” 果然,黑衣人刚发现的二十几个人不同那波鬼鬼祟祟之人,他们大步流星般的穿越了巷道,没有停留,直奔萧尘坐的那一桌而去,在灯光下黑衣人才看清楚这波气势汹汹的人并不是什么江湖人士,而是身着统一皮甲的郡卒。 “就是他们,给老子围起来!”那队郡卒为首的什长得到信号后下令到。 “哦,看来公子变卦了……”看清楚来人之后,屋顶的黑衣人松了口气,再看向另一侧的时候,发现那波鬼鬼祟祟的人看到身着军服的郡卒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112章 酒后疯狂 已经醉醺醺的众人一脸蒙圈的看着围上来的郡卒。 “你们抓错人了?我等奉公守法,在这里喝个酒而已,何错之有?”朱永芳恋恋不舍的扒了一口桌上的菜,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迎了上去。 带朱永芳等人来的那位廉范亲随在一旁的小桌郁闷的吃着小菜,廉范御下严厉,他不敢跟着喝酒,正无聊中,看到郡卒围上来后比朱永芳快了一步,拦在中间。 “这位兄弟,自己人,自己人,这些人是……” “你谁啊,滚一边去!”郡卒为首的是一个什长,一把推开拦在中间的廉范亲随。 猝不及防的廉范亲随一个酿跄,差点栽倒在地。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可以知道我是……”倒霉的廉范亲随话音还未落,嘴角就挨了一刀背,顿时血肉横飞,硬是将廉范亲随的后半截话连着一颗牙齿拍回肚子里了。 与廉范亲随一人之隔的朱永芳瞬间清醒,想要往后退,但还是迟了,一把环首刀就架在脖子上了。 “来人,将这七个逃犯还有这个帮凶给我拿下!”那位什长一脸横肉,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呜呜……”廉范亲随何时受过这等罪,虽然被揍的很惨,但还是嘴里呜呜囔囔的不服气,可惜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慢,我是太守廉范请来,怎么就是逃犯了?”萧尘眉头一皱,看见对方是官军,不得不忍着。 “哈哈,廉太守会请你这等发配充军的死囚,你们说是不是?”为首的什长冷笑一声,对着围观群众指着萧尘等人说道,“你们信么?” 围观群众连连摇头,他们觉得郡卒抓人一定就是抓坏蛋,所有人都对萧尘他们指指点点。 “你……”萧尘一时语塞。 郡卒为首的什长并不理会,“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他怀里有郡守府的腰牌!”情急之下萧尘指着挨了顿揍的廉范亲随吼道。 果然,听到挨揍的那人是郡守府的人之后,这些士卒又犹豫了,他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经过萧尘提醒,那名倒霉的廉范亲随想到了自己怀里的救命稻草,于是哆哆嗦嗦的掏出怀里的一个腰牌,举了起来。 “哈哈,敢扎(打)我……你们真(等)屎(死)!”廉范亲随一脸的幸灾乐祸,得意的举着腰牌贴在了那名什长的眼前,由于牙齿被打掉了,话语间漏着风,听起来不真切。 而然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惨叫,众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举着腰牌的廉范亲随倒地握着手腕惨叫连连。 而他的腰牌早就落到了那名什长的手里,只见那什长看都没看就将腰牌揣进怀里,冷笑一声,“想拿假的郡守府令牌来吓唬老子,你还嫩了点!” “将这个敢假冒郡守府的小贼拿下,待会由本官亲自押送到郡守府交给廉大人发落,其他人,给我带走!” 围观的人群,包括萧尘他们看的目瞪口呆,就连那什长的手下还有在远处屋顶的黑衣人都被这位什长的举动惊的下巴。 这哪里是打眼前的倒霉蛋,这简直是在揍刚到任的太守廉范的脸。 萧尘看到围上来的郡卒后的本来第一反应是窦宪反悔了。 但是看着畏惧躲在姚大身后的那名廉范亲随,显然他们并不认识。 他们不是一伙的,那这帮郡卒难道要造反? “嘶……把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给忘了!”萧尘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官职。 却见那个倒霉蛋满嘴喷着血,畏惧的看着那位不讲理的什长,不敢再多嘴。 都到这一步了,这位什长的手下还有何顾忌,于是他们拔刀一窝蜂的拥了上来。 “找死!”突然一道雷声从众人耳边炸响。 只见扑向蔺彤的两名郡卒路过姚大的时候,横飞了出去,将旁边的酒桌撞的七零八落。 “谁敢伤害我兄弟,我跟谁没完!”带着醉意的姚大此时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只见他抡起屁股下的长椅将逼近萧尘和自己的郡卒打了回去。 “还敢顽抗,信不信我杀了他!”那位满脸横肉的什长手下一用力,朱永芳的脖子上登时出现一道红印。 “啊!” 又一声惨叫,这次却是那位满脸横肉什长,只见他手中的刀早和人几乎同时落地,他一手捂着裆部,另一个持刀的手上插着一根筷子,倒地哀嚎。 冯保瞥了一眼朱永芳,在他甩出筷子的瞬间朱永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膝盖顶了那位什长裆部。 冯保看的目瞪口呆,他顾不上感慨,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他后,赶紧从地上捡起一根筷子,然后若无其事的夹了一可花生米。 而朱永芳如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窜到了姚大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嘿嘿……老大,我护你周全,那三碗酒可以免了?”姚大瞪着眼睛朝朱永芳一笑。 “免……免……”朱永芳被吓得不轻,话都不利索了。 看着这般人畜无害的朱永芳,好像受的伤害比他还要大,倒在地上什长怎么能忍! 什长咬牙切齿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我若断子绝孙,必叫你们生不如死!” 这帮郡卒平日里在姑臧城耀武扬威惯了,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反抗,登时恼了,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拼了!”醉酒的姚大无所畏惧,看着冲上来的郡卒毫无惧色,拎起一把长凳抡的虎虎生风。 萧尘不想将事情搞砸,本想阻拦,但是还没伸出手,就看见平日老实巴交的罗小成也拎着一条长凳紧随着姚大冲了上去。 两人居然硬生生的将迎面来的十几名持刀的郡卒顶住。 “妈的,欺负我们兄弟人少!”姚三,倪万也抄家伙上去了。 萧尘瞥了一眼和他一样还保持冷静的冯保,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的热火无法掩盖。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答应廉范的要求得了,为奴之前再特么的浪一回!”萧尘也嗷嗷着举着板凳冲了上去。 一旁的朱永芳看的热血沸腾,也不甘示弱,抢在冯保前面拎起最后一条长凳,虚劈了两下觉得有些吃力,皱皱眉便将长凳都给赤手空拳的冯保,然后看到细长的筷子,眼睛一亮,一手捡了一根。 酒后的年轻人总是那么容易热血沸腾,总是那么的冲动。 由于多年武威郡和平安定,加上这些没去前线的郡卒大部分都是关系户,战力本来就堪忧,此时显露无疑。 萧尘他们六个人拧成一股绳,居然将二十人的郡卒打的连连败退,而朱永芳跟在他们后面拿着筷子对倒地没能及时躲开的郡卒挨个点名。 顿时现场惨叫声此起彼伏,围观的人群没有被萧尘等人所震撼,反而对跟在他后面的朱永芳记忆深刻,朱永芳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次下手,周围围观的的也跟着菊花一紧。 朱永芳所到之处,那些本来已经受伤的郡卒不是捂鼻子,就捂裆,要么就是捂住屁股……同时还伴随着尖叫。 “狠人!”这是在场所有人对朱永芳的评价。 突然一阵哨声响起,从另一侧黑暗的巷子里冲出来一群手持各种独特武器壮汉,在一名黑衣人的指挥下将在萧尘他们战线后方捂着眼睛尖叫的蔺彤抓住了。 “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众人正打的起劲,没想到还有一波人暗伏在侧,被偷了家。 顿时萧尘等人面面相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完了,我说别打别打,没人听!”冯保心道不妙,在姚三都掉凳子后第二个丢下凳子,嘟囔道。 “你啥时候说的?”罗小成一愣,他就没听见。 “小心!”冯保话音刚落,离郡卒最近的罗小成腹部就挨了一脚,整个人腰弯成了一条虾。 “把他给大人留着,还有他,给我留着,其他人给老子往死里揍……”还捂着裆部的什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萧尘和朱永芳吼道。 “别动刀子,别打死,老子要让他们生不如死!”随即那什长就反悔了,他觉得死的太利索是他的仁慈。 “妈的,拿个郡守府的令牌就了不得了,老子告诉你,老子不怕!”什长恼羞成怒,也不装了,一瘸一拐的恶狠狠朝朱永芳走去。 果然,他们听从的是凉州刺史! 凉州刺史官不大,只是一个能节制一州所有的官员,大到两千石以上官员,小到什长的小官无所不管的六百石的小官。 虽然刺史只是六百石的小官,却有监督凉州百官的权力。 只是监督权也就罢了,但是到了东汉年间,刺史多次扩权,从选官任官的权力,从只监督六百石以上官员到监督一州所有官员,从没有实权到有了实权,再到有了兵权。 到了东汉后期刺史这一官职与其设置的初衷背道而驰,严重破坏了中央对于地方的人才,政权,军权的控制权,这为东汉末年的各地武装割据埋下了伏笔。 还好此时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还不算失控,但是刺史的隐患已经若隐若现的抬头了。 而凉州刺史尹业担任凉州刺史已多年,早就与地方豪族眉来眼去,盘根交错了,多年的经营,让他作为朝廷的派出官员,越来越有地方官化的趋势。 廉范作为一个刚从云中郡调过来的太守,在这凉州之地根基尚浅,虽然贵为两千石的太守,但是受到俸禄只有六百石的凉州刺史尹业的监督。 尹业担任凉州刺史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批班底,他在凉州担任刺史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击削弱本地豪强,而家大业大的窦家自然在尹业曾经“照顾”的名单之上。 此时廉范突然空降的武威郡,成了本地最大的行政长官,而且还携有大破匈奴之功,再加上廉范与窦宪走的太近,所以尹业与廉范从一开始就水火不容。 这就不奇怪了!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啊!我肚子疼!”看着越来越近的什长,惊恐万分的朱永芳菊花一紧,想倒地假摔,但无奈被两名黑衣人架着,动弹不得。 而姚大等人投鼠忌器不敢还手,被爬起来报仇的郡卒围着拳打脚踢,好在众人都是习武之人,知道如何挨打,哥几个抱着头蜷在地上,惨叫声比刚才的郡卒还要大。 (本章完) 70beikan 第113章 发狂的书生 “哎,哎,哎……” “别打我……的脸!” 朱永芳躺地不成,看着逼近的什长,连连跳脚,闭上眼惨叫道。 “老子还没碰你,睁开眼看好了!”一脸横肉的什长呲牙咧嘴的站在朱永芳面前,尝试着挺了挺腰,同时活动着手腕。 “妈妈呀,快来救我!”朱永芳眼睛紧闭,感受到那什长呼出来的口臭,惨叫声更大了。 “住手,有事冲我来!”被两人架住的萧尘冷大喊道,他知道朱永芳看起来快准狠,像个高手,其实就是一弱不禁风的落魄文人,后来被迫当了兽医,怎么可能受得了那膘肥体壮的什长一拳。 “呸,等会有你哭的时候,老子今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那什长瞪了萧尘一眼,然后一把揪起朱永芳的头发,“老子再说一遍,给老子睁开,否则老子先挖了你眼!” 那什长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朱永芳的脸上,朱永芳眼睛闭的更紧了,嘴巴也紧紧闭住,脑袋拼命的往后仰,想躲开什长的脸。 “你们不是奉公守法么,怎么敢袭击我等官差,老子让你知道啥叫奉公守法,啥叫后悔!” “这位官人且慢!”突然一个黑衣人阻止道,并在什长耳边细语一番。 “无妨,死一两个不影响事,谁要他们拒捕!”那什长一脸无所谓,狞笑着看着朱永芳。 “让你闭眼!” 那什长碗大的拳头夹杂着疾风,一拳下去,砸在朱永芳的肚子上,朱永芳整个人被揍的往后飞去,要不是被那两名黑衣人死死拽住,怕是要飞出三丈之外。 “尼……玛……”朱永芳由于疼痛整张脸都扭曲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头上的冷汗蹭蹭的往外冒。 “这么弱不禁风,凭啥那么狂?”什长觉得不过瘾,皱着眉头看着被架着蜷缩成一团的朱永芳。 由于疼痛,朱永芳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我操……你祖宗!” 朱永芳憋了半天终于吼了出来。 “看来还能挨!”那什长作势又来了一拳,朱永芳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跑到老子地头撒野来了,老子让你看看马王蜂有几只眼!”想到自己被阴了一脚的什长下手不留情,对着朱永芳的肚子又狠狠的来了一拳。 这三拳,拳拳到肉,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朱永芳那瘦弱的身板怎能受得了,整个人和散架了一般,此时只能靠在架着他的黑衣人身上不停的哆嗦。 “一会儿把你们各个咔嚓了,这女的作为同党老子今晚要亲自审问,嘿嘿……”什长露出一丝淫笑,扫了蔺彤一眼。 一直想爬起来的姚三是那几个里面揍的最惨的,听到什长这话,姚三又想起来,却被人拍到脑袋上,顿时懵了。 “慢着,信不信咱们同归于尽!”突然一阵爆喝从那什长身后响起。 紧接着传来一阵哄笑声。 原来萧尘看到情况不妙,其他几个人每人被四五个人围着拳打脚踢,实在没了办法,萧尘从怀里摸出没有石子的轰天雷。 萧尘一手举着轰天雷,一手拿着抢来的火把,将逼近他的郡卒逼退,对着那什长吼道。 但是从周围人哄堂大笑的情况来看,没人知道轰天雷的威力。 “哈哈,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拿个破包威胁我们……笑死我了!” “这般傻缺为何有人要指名道姓的见他?” “哈哈……” 周围的奚落声此起彼伏,萧尘不禁有些尴尬,他本意是要挟人,但没想到这帮人无知者无畏。 也难怪,他们都是低层的士卒,没人会告诉他在桃花山脚发生过什么,也没人告诉他们此时他手里的这玩意有多暴躁。 “唉……”失算了的萧尘缓缓的放下手,但是看着步步紧逼上来的郡卒,不得不又举起来,“你们再过来我就要点了!” “哈哈,点,这玩意能将这桌子点燃吗?” “你当我们是傻子么,这个破包裹能砸死人么?” 众人又一阵哄堂大笑,全然没把萧尘手里的轰天雷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那轻飘飘的包裹还不如一块砖头的威胁大。 “老七,丢他娘的!”被压着打的最狠的姚三恨不过,趴在地上抱着头吼道。 “老七,别犯浑!别听老二!”冯保脸色一变,轰天雷的威力他见过,这要炸了他们这帮人怕也会被波及到。 “我去你大爷!”姚三看到被要挟的蔺彤,几次想爬起来,再次被击倒在地。 罗小成和倪万俩不吭不哈就蜷缩在那里老老实实的挨着揍。 “老七,点着,丢给我,我不想被折磨!”朱永芳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拼尽全力喊道。 他怕疼,但不畏死! 显然那什长刚才的几拳不轻。 …… “你们别过来……”萧尘如今骑虎难下,围观的人那么多,就算真的头一热点了轰天雷,怕也会伤及无辜。 不然萧尘倒是不介意给他们展示一下轰天雷的威力。 可眼下,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所以萧尘被郡卒逼迫的连连后退,距离朱永芳越来越近。 “去你大爷的!” 本来蜷缩着的朱永芳突然爆喝一声,跟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大意了的黑衣人猝不及防的被爆发了的朱永芳弹开,谁都没有料到文弱书生气的朱永芳居然有这般力气。 争开束缚的朱永芳又一肩膀撞开扭头看着萧尘的什长,然后跌跌撞撞的扑向了萧尘,一把夺过背对着他的萧尘手里的轰天雷。 “哈哈,我们一起死!” 朱永芳拿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扭曲的脸上挤出一张瘆人的笑脸,让人看起来狰狞无比。 “想杀死我兄弟,做梦!” 然后朱永芳盯着那个什长,露出一丝惨笑,“嘿嘿,让你尝尝这破包裹的威力!” 说罢朱永芳真的把轰天雷往火把一送,导火索一点就着,冒着白烟闪着火花“嘶嘶嘶”的烧了起来。 “老大,你疯了?”萧尘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哈哈……你们好好活着,我不会功夫,迟早拖累你们,还不如今晚替你们报仇!”朱永芳仰天一笑,眼神里透露着决绝。 “让你们这帮人假公济私!” 那什长看着眼睛了冒火的朱永芳,以及萧尘畏惧的眼神,终于感到一丝害怕,他不知道朱永芳手里的那玩意怎么能杀死人,但是他从朱永芳狂热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恐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什长想往后退,但是被地上凳子绊的踉跄了一下,朱永芳忍着剧痛,抱着冒烟的轰天雷顺势扑了上去,把那什长扑倒在地,轰天雷掉到一旁。 “来啊,让你见识见识轰天雷的威力!”朱永芳嘴里的血喷了什长一脸。 然后朱永芳伸手拽过轰天雷想塞到他和那什长的怀里。 那什长见过不要命的人多了,有的拿着砖头,有的拿着菜刀,要么赤手空拳发了狂不要命的人。 可没见拿着一个轻飘飘的包裹不要命的。 难道这个包裹真的很要命,那什长笑不出来,她不敢赌,他切实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他的脸刷的一下也白了,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恐惧,颤颤巍巍的说:“兄弟,快丢出去,我瞎说的,我没想着杀死你们!” 那什长不傻,因为从萧尘反应,还有那个自称太守亲随的人,看到冒着烟的包裹,如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十几丈远,寻常物能让他们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他拼命的不让朱永芳将轰天雷塞到怀里,以为这样他就死不了。 “嘿嘿……”朱永芳嘴角流着血,就在那死死抓住轰天雷,傻笑,笑的围观的人群都感到发毛。 萧尘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顾不上追他的郡卒,对着周围的人大喊。 “趴下,所有人趴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尘扑了上去,一把从朱永芳手里抢过轰天雷,往前助跑两步对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店铺丢了进去。 然后顺势将蔺彤还有挟持蔺彤的那个黑衣人扑倒。 至于围观的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了,萧尘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了。 那黑衣人还以为萧尘要袭击他,刚要抬头,就被萧尘一把摁了回去,“趴好!”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一阵火光和腾空而起的黑烟。 整个大地都都颤抖起来,那间店铺在爆炸声中变成废墟,还好那墙体足够坚固,只是塌了,但是也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波。 围观在那家店门口的店老板和伙计离得最近,倒了大霉,被冲击波波及到,飞出一丈远,还有两三个在墙根的围观者被倾倒的围墙压在下面。 碎木屑还有土块从天上纷纷落下,如下雨一般,还能站立的围观者纷纷躲避。 爆炸声之后,离着近的人耳朵嗡嗡嗡,整个人都懵了。 周围没有被波及的人也被这一下子就掀翻一座屋的包裹的威力所震惊,懵圈在那里。 除了萧尘他们,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景象,他们看着炸点附近的人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去……你他娘的真的疯了!”倒在地上的什长一脸惨白,推开趴在他身上的朱永芳,想站起来,但是腿上发软,没能站起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这玩意要真的在他怀里爆炸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渣渣? 什长后背感到一阵发凉,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还冲他笑着的朱永芳,他哆哆嗦嗦的想拄着佩刀站起来。 一抬头却看到朱永芳不知何时又抱了一个包裹,一手还拿着火把,靠着桌子冲他笑。 “妈的,疯子!”什长赶紧松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放弃了尝试站起来的想法,坐在地上用手往后挪,连连往后退。 “愣着干什么,救人!”萧尘爬起来,率先冲到塌了的围墙救人。 (本章完) 70beikan 第114章 留活口 “哥们,别冲动……这个大哥说救人要紧!”什长看着表情狰狞的朱永芳,连连摆手,指着正在救人的萧尘说道。 “知道怕了,啊?”朱永芳拿着不知从哪里捡的包裹往前逼近。 “怕……我……真怕了……” 朱永芳往前走一步,什长就颤颤巍巍的挪着屁股,每往后退一步距离,地上就留下了一股显眼湿痕,伴随着一股尿味骚。 想到自己差点变成渣渣,怎能不怕? 至于其他的郡卒早就跑远了,一脸惊恐的看着这边,不敢向前。 “一群蠢货,非等爆炸了才老实啊!”姚大几个嘴里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好似没事人一样。 …… “你刚说啥!”~“啪!” “你想干嘛!”~“啪!” “你不是要我们生不如死么!”~“啪!” “你不是要审问那姑娘么!”~“啪!啪!啪!” “来啊!”~“啪!” 姚三一瘸一拐的扑倒什长跟前,每一句话之后都是狠狠地一巴掌,也不给那什长解释的机会。 那什长不敢还手,只能默默的受着,他好后悔,平日里的耀武扬威让他忘记了他面对的是一群亡命徒。 所以那什长看着站在姚三身边的朱永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敢保证朱永芳会不会再做出出格举动。 “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各位好汉饶了我……” “说,我们是不是奉公守法?”姚三扬起胳膊。 “是是是……”那什长赶紧捂住脸,连连点头。 但是这一巴掌没打下来,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姚三要扇下来的胳膊。 “老七,你……”姚三看到来人后,气势减了一半。 “谁让你来的?”萧尘一脸凝重,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廉范就算有心帮他们,怕也没那么容易。 萧尘本想让这位扰了他们清净的什长唱一首喜羊羊美羊羊,但看到周围水泄不通的围观者,萧尘瞬间没了这般雅兴,因为就算他侮辱了这什长,也逃不出这姑臧城。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史书上记载廉范担任武威太守的时间并不长,他在不久之后便迁任武都郡太守,不到三年时间,他又离开益州去了蜀郡。 这不合常理。 非常不合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尹业虽然官职小,但不代表着实力弱,毕竟尹业在这凉州担任刺史已经多年了。 所以萧尘不得不重视。 这边动静这么大,怕是早就惊动了整座姑臧城。 果然在萧尘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没多久,又一队郡卒赶来,将围观的人群驱散后,将萧尘等人团团围住。 “张大哥,救我!”趴在地上的什长看到援军后突然有了力气,转身爬起来就要跑。 但是他低估了萧尘的实力,还没跑两步,就被萧尘踹到在地。 萧尘自然知道朱永芳拿的是假的,因为最后一个轰天雷他刚才炸了。 吓唬见识过轰天雷威力的人估计还管用,但是吓唬刚赶到的这批郡卒,首先得让他们知道现场的狼藉是轰天雷造成的才行。 然而这批郡卒并没有给朱永芳开口的机会,看到脸都被扇肿的什长,为首的队率二话不说,抽刀向中间一指:“给老子拿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别动,再动我就点了!”朱永芳举着包裹有一丝颤音,竭斯底里的吼道。 刚来的郡卒哪里知道厉害,他们先是一愣,等定睛看到朱永芳手里的包裹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停顿,没有丝毫的畏惧,嘲笑着继续扑了上来。 “这很厉害的!”朱永芳没想到对方压根不给他恐吓的时间,一时不知道点还是不点。 “别过来!” “回来!” 倒在地上什长吓的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颤抖,但是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尖叫声吓住了。 那些尖叫声是第一波来的郡卒,眼疾手快的还能搂住往前冲的郡卒,大部分只能看着冲过头的战友,无能为力,他们能做到只能是往回跑。 为首的那名张队率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马当先挥刀冲着站在最前面的萧尘掠来。 萧尘脸色一沉,看着气势汹汹的郡卒,这哪是抓人,这架势是杀人的架势。 如今不拼命也得拼了。 只能等廉范赶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不信没有惊动廉范,他不信没有眼线回去告诉窦宪。 “兄弟们,靠拢!”萧尘爆喝一声,将脚下的凳子踢向扑来的队率,同时往后掠去,还不忘拉了一把手无举措的朱永芳。 然而那条长凳只让那名队率顿了一下,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 “坚持到廉太守来!” 萧尘大喝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刚来的队率一刀劈开长凳,由劈转为直刺,刀锋紧随而至,萧尘避无可避。 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尘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还举着火把的朱永芳从侧面推了出去。 换做半年前,甚至一个月前,萧尘估计会是另一种选择。 此时,只有萧尘才明白,自己已经彻底的融入这个时代了,选择了救自己的兄弟。 终于不是孤家寡人了。 我也有兄弟了! 萧尘的嘴角上扬,面对着长虹一般扑面而来得刀锋,居然笑了。 别了,兄弟们! …… 就在这时,萧尘眼前火光四溅,本来刺向萧尘的刀尖朝边上荡去。 原来在萧尘将朱永芳推出去的瞬间,朱永芳将没了威慑力的火把砸向了那名队率。 面对炙热的火把,那名队率不得不收刀格挡。 萧尘他们本是瓮中之鳖,那名队率犯不着为了萧尘让自己冒着被砸瞎眼睛的风险。 “张大哥,别冲动,小心那包裹!”趴在地上没听到爆炸的什长看到扑到眼前的队率,赶紧阻拦道,“这是大人要抓的人,要活的!” “都住手,要活口!”一听这帮人居然是刺史尹业要的人,那队率赶紧喝止了其他人。 就这一停滞,萧尘他们暂时脱离了险境,哥几个将朱永芳和蔺彤保护在最里面,姚大站在萧尘侧面拎着一条长凳戒备着,其他人挥舞的不是桌腿就是火把。 现场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对峙。 “张大哥,那包裹很厉害,就是那玩意把那么大的一间房子弄塌了!”那名什长害怕队率冲动,赶紧劝阻道,倒也替朱永芳省了一些口水。 那名队率总觉得在这场合下什长如此大声说出来有些不妥,会影响士气。 那名队率看着倒塌的房屋再看看朱永芳又对准火把的包裹,不仅皱皱眉头,打心底不相信。 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是看到躲在十几丈之外的什长手下,还有一脸惊慌失措的什长,他又不得不信了几分。 果然那什长的话起到了作用,让围着萧尘他们的郡卒面面相觑,面露惧意。 “弓箭手准备,他们敢往前中,格杀勿论!”那队率一脸寒霜,他虽然位卑,但是他在乎他兄弟们的生命,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可不管萧尘他们的死活。 大约三十人的弓箭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拉弓搭箭瞄准了被围在中间的萧尘等人。 “其他人,后撤十步!”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郡卒与萧尘他们拉开了距离。 那队率对留活口的命令有些恼怒,但是碍于情面他只能皱着眉头问:“只是让活着?” 毕竟那什长是刺史尹业的亲信。 人完好无缺,或者受伤但是还活着,那都叫留活口。 甚至只留着一口进气,不让当场蹬腿,那也叫留活口。 “这……”那什长犹豫了,“我得到的命令是留下那少年的性命,其他人也没说让死。” 说罢,那什长回头在人群里寻找着谁。 “我家公子说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要活的!”这时候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名队率身边,语气里满是傲娇。 “好大的口气,你家公子是谁?”那队率对来人的语气很反感,没声好气的问道。 “他家公子是当今太尉,节乡侯赵大人长子!”那什长看到来人后松了一口气,赶紧解释道。 听到黑衣人的自我介绍,萧尘的心不由的沉了下去,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日事,怕是难了了。 那队率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冒险,“能否只射腿?” “所以只要活着就行!”那黑衣人感受到了上位压制的优越感,他一介江湖人士,居然让管着五十人的队率征求他的意见,语气愈发的张狂。他想到了赵代在他临行前的嘱咐,眼前这些可能是杀死赵虎的凶手,于是脱口而出。 “那就好!” 张队率松了口气,在他看来那包裹的杀伤力也就是十步左右,只要保持足够的距离,便可以不惧它。 “弓箭手,听令!”那名队率将一只手举了起来。 听到命令的弓箭手听令后,立刻瞄准了萧尘等人的下半身。 “慢着,我们是被廉太守请来的!”萧尘左顾右盼没发现带他们逛夜市的那个廉范亲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哼,那又如何!”那名队率冷哼一声,没有罢手的意思,全然没把廉范放在眼里。 被围在中间的萧尘等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们知道朱永芳只是虚张声势,但那眼前这位杀意浓烈的队率可不是虚张声势。 眼前万箭齐发的话,他们就算活着,怕也残了。 众人下意识捂住裆部。 他们此时被围在中间,无路可躲,稍有举动就会引来乱箭齐射。 从对方对话的内容来看,这是先要废了他们再捉拿。 姚大往前跨了一步,那如同铁塔一般的身体将萧尘还有其他的兄弟挡在后面。 倪万脸上阴晴不定,他本来要往前迈一步,但是被姚大拨了回去,欲言又止的倪万最终还是没有再往前。 难道就这般当着靶子被射成刺猬? 有过一次穿越经历的萧尘不惧死,但心不甘! (本章完) 70beikan 第115章 自作聪明 “往下瞄点,都给留一口气!”那名张队率一脸严肃,显然是要严格执行直留活口的命令。 他话音刚落,那些步弓手几乎同时将手中的弓箭往下瞄了了瞄。 “嘶……”萧尘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波箭雨,我掩护,你们杀出去!”姚大眉头紧锁,眼下的局面不好解决,要是他手里有一张桌子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要是真有一个轰天雷就好了,炸死他娘的!”朱永芳躲在后面嘟囔道。 …… “这位大哥,别冲动,你家主子是要好好招待我们,而不是这般虐待!”萧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哼,我家主子是说了要好好招待你们,能让你们活着已经很开恩了,谁要你们杀害我家小公子?” 萧尘微微皱眉,往前站了一步:“要杀我们也得让我们死得明白,你们说赵军侯是我们杀的,证据呢?” “就算我们杀的,也不用这般动私刑!” 那黑衣人一窒,其实他只是赵虎留在京城的亲随之一,他想和那个叫韦强的护卫一般想成为赵代的亲随,所以他对好多内情不并不清楚。 “我家公子说你是凶手就是凶手!”那黑衣人一时语塞,加之跟着赵虎张狂惯了,于是脱口而出。 萧尘心中暗喜,抓住黑衣人的话头立刻将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与你家公子并不认识,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仗着是太尉府的人就可以随意抓人,随便给人扣上犯罪的帽子,然后不加审讯就当街动私刑么?” “就不怕赵太尉三朝……两朝元老的一世英名毁于你们的手里么,你们可以杀了我们,但是你们能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么?” “不就是想知道刚才那轰天雷的配方么?” 随着萧尘进入角色,这一顿声情并茂的训斥让那个黑衣人面露难堪,不知怎么接话茬。 “我说了我会给,但你们这般下作拿了配方之后就想杀人灭口,独吞配方,是不是太不讲武德了?”萧尘不依不饶。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也对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的郡卒指指点点。 萧尘看着无话可说的黑衣人又扭头对准了那队率:“我倒想问问武威郡的大汉悍勇何时沦落为赵太尉的私兵?” “哼,去阴曹地府问!”那名张队率眉角一挑,毫无征兆的将一直竖起来的胳膊往下一劈。 不讲理。 也不按常规出牌。 萧尘肉眼清晰可见一片箭雨泼出,轨迹那么的明显,在火把的照耀下,箭头寒光闪闪,流星般的袭来,将他们所有人的退路封住。 箭离弦的瞬间,萧尘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他失算了,以为是个人都会讲讲道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尘仿佛置身于缥缈的虚空一般,远处传来了几道虚无的声音。 “废话真多!” “老七小心!” 萧尘恍惚中觉得箭矢的速度很慢,好像很容易躲开,但是脚底似乎生根一般,动弹不得。 手无寸铁的萧尘绝望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萧尘往后掠去,让萧尘有些失重的不真实感。 与此同时,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尘睁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堵墙,将那密集的箭雨遮蔽在外。 然后一阵密集的箭矢钉到木头的声音响起,如同蜂鸣。 偶尔的几支漏网之箭也被姚大用长凳拨开。 等萧尘落地之后才发现同样的一个黑衣人,他背着一对吴钩,双手举着一张大方桌很在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 罗小成还拽着萧尘的衣领,姚大则横在萧尘等人最前面。 “你是什么人?”看到箭雨悉数被挡,那张队率恼羞成怒。 “我是武威郡太守府的人,这些人是廉太守的客人,尔等怎敢放肆!”黑衣人大喝道。 顿时周围的人群声音鼎沸,早有传言新任的太守大人与刺史大人不和,今晚这般更加证实了传闻。 那名张队率被突然杀出来的黑衣人搞得很恼火,如今他有些骑虎难下。 只见那张队率脸上阴晴不定,他后悔自己好端端的在巡城,为何上来就参合这事,现在让他很难办。 “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就在那队率犹豫不决的时候,队率身边的黑衣人说道。 他是担心萧尘被武威郡太守廉范救走之后,自己完不成赵代嘱咐的任务。 最重要的是,与其放虎归山,还不如将其射杀。 再说自己杀了杀害当今太尉之子的凶手,赵代也许还会收自己入门,至于萧尘他们中是否有无辜者,他不在乎。 “留下神箭手,其他人抽刀列阵!”那队率眼神一凛,随即下令道,“将这冒充太守府之人,格杀勿论!” 现场的氛围如冰窖一般,让萧尘等人从头寒到脚后跟。 他们压根没想到这武威郡太守的名号在这姑臧城内这般不响亮,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起反作用,让对方更加坚定了杀心。 哥几个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这一郡太守怎么这么招人恨。 他们几个人就算再团结也没有常年累月受到训练的士卒间的配合默契,更何况他们此时手无寸铁,除了板凳就是桌腿。 萧尘也没了继续和那张队率讲理的兴趣,因为那货压根就是不讲理! 萧尘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廉范能够及时赶到,本尊到场,这些郡卒不会还这般无理! 就在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人群突然向两边分开。 萧尘心头一喜,然而下一刻看到来人却让萧尘从冰窟直接掉入了冰河。 来人不是援兵,更不是武威太守廉范,而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锦衣公子,他身边簇拥着十几个护卫,看样子都不是庸手。 从这波来人走路的姿势来看,绝非这西北的人能走出来的姿势。 只见为首的锦衣公子头戴进贤冠,身着一套黑色的袍子,腰悬宝剑,一步一徐朝这边走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来人就是未来的节乡侯赵代。 “哈哈,我家公子来了,看你们哪里逃!”队率身边的黑衣人仰天大笑,有些幸灾乐祸。 己方近百人对阵萧尘区区九个人,这还能让他们跑了? 那黑衣人还有一开始的什长脸上洋溢着得意,好像要看到了跪地求饶的萧尘等人狼狈的模样了。 他们忘了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萧尘他们都没有俯首称臣,就算赵代亲自来了,萧尘他们怎么会跪地求 (本章未完,请翻页) 饶? “公子小心,他们手里有轰天雷!”那黑衣人看到赵代走近,连忙小碎步跑上去谄媚道,他指着被轰天雷炸过房屋说道:“看,那就是轰天雷的威力,公子别靠近!” “哦……” 赵代看到那废墟的眼神一亮,他立马能从那堆废墟里面看到那惊世武器用到战场上的威力,不用说他的眼睛都直了。 赵代此时眼里只有那堆废墟,他很想靠近看看。 “公子,小心他们这帮亡命之徒狗急跳墙!”那名黑衣人看着一直往前走的赵代,赶紧阻拦道。 “嗯?” 赵代不满的抬起头,这才发觉现场的氛围不对劲。 冷! 不是一般的冷! “发生了什么?怎么剑拔弩张的?”赵代不解的皱皱眉头。 “嘶……”那名黑衣人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他错了。 大错特错。 面对赵代的质问,黑衣人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从赵代的语气来看,赵代当时说的“好好招待”那是真的要他们好好招待。 “我让你请萧公子前来叙事,怎么搞成这般模样?”赵代显然发现问题所在了,他的脸迅速拉了下来,瞪向了旁边的唯唯诺诺的黑衣人。 “公子你不是说好好招待这杀害七公子的凶……”那黑衣人在赵代的注视下语无伦次,心虚的低下了头,绞尽脑汁想着给自己怎么脱罪,但是他抬头看见赵代冷若冰霜的眼神,哪还敢继续说下去。 “放屁,我何时说这萧公子就是凶手了?”赵代甚是恼怒,也不顾优雅了,破口骂道。 他是真的好想邀请萧尘好好聊聊,而不是报复,他没想到眼前这人聪明过了头。 “是是……有人告诉小人的。”那黑衣人仔细一想赵代确实自始至终没有说萧尘他们是凶手,他用眼角瞥向四周,看到韦强后,犹豫片刻咬咬牙说道。 “谁说的,让他出来给老子拿出证据来!”赵代看着事情被搞砸了,怎能不气恼,当即怒气冲冲的喊道,同时凌厉的眼神看向同样是赵虎亲随的韦强。 “这……这……小人也不知道是谁,是昨晚小人上茅厕的时候听别人说起!”那名黑衣人鼓起勇气瞥了一眼满眼杀气的韦强之后,稍一迟疑,没敢指证。 “呵……”赵代气极反笑,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让这货请个人,却整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滚滚滚……”赵代的脸色难看极了,看着眼前拍马屁拍错地方的黑衣人气不打一出来。 “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小人不该妄加猜测,还望公子再给次机会……”那黑衣人眼看情况不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 然而赵代看都没看他一眼。 “让他们退下!”赵代正了正进贤冠,一手扶剑,一手一扬,示意自己的亲随也都别跟着。 赵代看着在最中间的萧尘等人,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朝萧尘走去。 然而那队率带来的郡卒看到赵代毫无戒备的朝萧尘走去,瞄准萧尘他们的弓箭不由的弱了几分,他们面面相觑后纷纷放下箭矢。 看样子是那名黑衣人假传命令,而这位京城来的公子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本章完) 70beikan 第116章 坦诚布公 “本人赵代,哪位是萧尘,出来一叙?” 众目睽睽之下,赵代就那么大大咧咧在萧尘等人面前一站,丝毫不在意背后的黑衣人,他料想太守府的人不敢刺杀他。 赵代的词没问题,但是那语气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与萧尘见面是给萧尘的恩赐一般,令人极为不舒服。 萧尘略一沉思,还是抬脚迈出去,此时不是计较口气的时候。 更何况刚才赵代训斥那黑衣人的一幕他们也看在眼里。 尽管萧尘更倾向于他们是在演双簧,但是赵代这么做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再不趁势下来,那真是有些对这权贵二字有什么误解了。 于是萧尘对着赵代一拱手:“我是萧尘,公子这请人的架势有些强人所难啊!” “呃……这是下人擅作主张,我事后必会责罚……这店铺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承担!”赵代还来不及打量萧尘,听到萧尘的话老脸一红,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赶紧将被轰天雷炸塌的损失算到自己的头上。 “我找你确实有事,对你来说是好事!”赵代虽然比萧尘只大半个脑袋,但是那一身衣着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口气,就仿佛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上。 “哦!” 然而萧尘的表现并没有体现出多少喜悦,唯一的反应也只是眉角抽了一下。 赵代不得不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萧尘一遍,面露惊讶,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不卑不亢,哪有他意料之中的卑躬屈膝,立马投入他门下的迹象。 赵代不禁皱皱眉头,恨自己下手迟了,居然让武威太守廉范抢了个先。 “我本在住处等你,但现在这样子,那我们就近聊聊。”赵代皱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了,他觉得这是价码的问题,自己应该还有机会。 是个人都会知道在当朝太尉和一郡太守之间该做何选择。 “好!”萧尘一口答应。 “随我来!”赵代转身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被围在里面的蔺彤,这个女人应该是关于他弟弟死因的唯一证人,赵代的眼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 “小七,你……”姚大有些急了,他没想到萧尘会答应赵代的要求。 “老二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公子不是那个赵军侯,你们在这里注意安全,我去去就来!”萧尘全程都盯着赵代,他并没有从赵代眼神里看到仇恨,除了一些权贵自带的傲气之外,赵代的注意力似乎对被炸毁的那家店铺更感兴趣。 就在和萧尘说话的这瞬间,赵代不止五次余光扫过那堆废墟,每次扫过的时候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睁大了,发出亮光。 而对于调查赵虎之死的关键人物蔺彤,赵代只有再临走的时候扫一眼,与此同时赵代不易察觉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再也没有看过。 所以萧尘笃定赵代并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你们不放心,那就跟着。”赵代头也不回,施施然的走在最前面,朝最近的一间屋子走去。 “你回去,我明日有空定会来太守府拜访廉大人。”赵代路过还在警惕举着桌子的那个背着吴钩的黑衣人到时候,冷冷的说道。 “公子,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充军犯人,这怕是不妥?”看到赵代居然带着萧尘等人往隔壁的店铺里走去,那队率还有被赵代训斥的黑衣人急了,赶紧上前阻止。 (本章未完,请翻页) “放肆,本公子做事还要你来教么?”赵代黑着一张脸,将萧尘对自己的不咸不淡的态度归罪于那自作主张的黑衣人,话语间毫不客气。 “你们都别跟着,我和萧公子需要坦诚布公的谈一谈!”赵代将跟上来的护卫还有郡卒喝退,同时指着朱永芳他们说道,“也不许为难他们!” “是!”拍马屁又拍到马腿上的黑衣人哪还敢多嘴,他此时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其他随从更不敢自作主张为难朱永芳他们。 有眼力见的亲随已经跑去和被炸毁的店铺主人商量赔偿事宜了。 …… “老大,这个赵公子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姚大担忧的蹲在门口看着身后的屋子。 “怕啥,小七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说咱哥几个守在门口,他们这些爪牙也进不去,嘶……我受内伤了。”朱永芳擦擦嘴角的血,眼神里满是懊悔,“那家伙下手太狠了,早知道我当时多来几膝盖!” 众人一阵无语,都以为他要说也后悔下手留情。 在一座室内的包厢里,同样坐着两个无语的人。 首座上的自然是腰杆挺得笔直的赵代,下首坐着的同样不知道赵代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萧尘。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各自心怀鬼胎,谁也不先开口,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从未见过面,却在各自心中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终于,赵代受不了了,率先打破了沉默,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七弟是不是被你杀的?” …… 半晌之后,萧尘深吸一口气,盯着赵代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避,点点头说:“是我!” “哦,你够坦诚的,就不怕我喊人进来抓了你?”赵代一愣,显然没料到萧尘会这般爽快的承认,连装都不装一下。 “不怕!”萧尘没有一丝惭愧和畏惧,他迎着赵代的眼睛说道,“公子这般坦诚,我再不坦诚就真对不住赵太尉的一世英名了。” “哦,既然你杀了我弟弟,总得有个理由?” “强抢民女算不算?杀人抢功算不算?”反正已经说开了,所以萧尘自然也不客气。 这次赵代沉默了,果然不出所料,还是赵虎犯了浑。 许久。 赵代长叹一口气,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只说了一个字:“算!” 这一个“算”字代表了赵代对萧尘杀人理由的认可,也默认了他那弟弟的行为不轨,也预示着他对萧尘等人不追究。 “门口那姑娘就是你们救的!”赵代不知为何对萧尘恨不起来,他也心疼赵虎,毕竟那是他弟弟,所以他想转移话题,于是有气无力的问道。 但是话音一出口,赵代就后悔了。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尘果然误会了。 “是,但是我希望赵公子不要挟私报复,她是无辜的!”萧尘眼神一凛,他迎着赵代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而是透出如果饿狼护食一般凶悍。 萧尘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赵代为何对赵虎之死这般敷衍的态度,看样子他似乎不打算追究赵虎之死的责任了,但不代表着不拿蔺彤撒气。 “不会,请萧公子放心,老七他是自找的,我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代连忙澄清道。 “可他毕竟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我们兄弟七人唯一做官的,虽然是个不大的军侯!”赵代长叹一口气,连连摇头,一脸惋惜,不知道在为谁惋惜。 萧尘闻之身体一颤,没想到还真有那种清廉的官员,不以权谋私,为此还不让自己的儿子担任任何官职。 之前萧尘只是猜测,现在得到了证实,依旧让萧尘受到了冲击,没想他的推测居然是真的。 史书上记载,赵熹在太尉之位前后两次共十八年,直到章帝继位之后赵熹以七十九岁高龄升任太傅,并录尚书事。朝廷才提拔他的儿子七个人做郎官,当然现在只剩六个了,其中长子赵代供职黄门。 也就是说此时的赵代并没有官职在身,赵代看起来三十多岁,那是因为保养的好,实际年龄可能还要大一些。 赵代是在他爹死后才开始在朝堂之上冒头,最后还死在狱中,汉和帝可怜他才追封他为越骑校尉。 谁能想象到堂堂三朝元老之子最后需要皇帝可怜才能下葬。 这在豪强并起的东汉是一股清流,放在后世也是不可想象的。 萧尘不禁为之肃穆,他重新打量着赵代,想从他的身上看到赵熹的影子。 也许自己对赵代有些误解。 “我爹这辈子说的最多的就是做人要行的正坐的端,老七能有今日,都是他咎由自取的,但他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他老人家年龄大了,有些糊涂,有些任性……所以我不能让我爹晚节不保,错上加错!”赵代看着脸上风云变幻的萧尘,自顾自的说道,也是在解释,赵代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萧尘说这么多。 “我爹让你们这批人去耿都尉麾下,是让你们送死,这是我到凉州之后才知道的消息,我回去会劝他收回命令……也希望你能理解老年丧子的悲痛。” 赵代顿了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七再浑也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我弟弟,所以这一点上,希望萧公子你能理解理解。” “我理解!”萧尘心中大受震撼,对于眼前的赵代也生出一种无以言表的敬重。 “最差的结果就是你们去了耿都尉麾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至于那个姑娘……”赵代沉默了好久,从怀里掏出一金锭,推给萧尘。 “请你转交给她,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这……”萧尘看着那颗份量不轻的金锭沉默了,他看得出来赵代是真诚的,他看得出来赵代忍着丧亲之痛在维护着他。 赵代误解了萧尘的迟疑,他突然哈哈一笑,“拿上,这金锭也是我借花献佛,我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我是赵太尉之子……这一路那些豪强子弟没少贿赂,开始我觉得受之有愧,后来我发现我天真,那些人奢靡程度是我等无法想象的,更别提你们……不拿白不拿,呵呵……” 赵代笑声中有一丝悲哀,“家父从小教导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才发现那些吸食人血的豪强的影子都是镀金的,不也活的好好的……” 萧尘没有说话,他知道赵代所说是实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赵代幽幽的说道。 “赞同!”萧尘眼睛一亮。 四目相对。 “好,我弟的事说完了,咱们现在说说轰天雷的事。”许久之后,赵代眼睛一亮,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本章完) 70beikan 第117章 同志 就在萧尘和赵代在屋里畅谈的时候,又来了一波士卒,在挨了揍的廉范亲随带领下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在接近萧尘和赵代所待的房间五十步的时候,被那名队率带着手下拦住。 “喂,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可有巡城手令?”跟着黑衣人拍错马屁的队率此时怎敢放人进去,他心里明明清楚来人肯定是太守府的亲兵,但还不得不厚着脸皮拦住。 “放肆,你殴打我在先,现在廉大人的亲兵来了你也敢拦,莫非你忘了你该在谁的麾下?”为首的廉范亲随怒喝道,但此时他必须先确定萧尘的安危,否则早就冲过去了。 “这……就算廉太守亲自来了,我也必须行使自己的职责,要知道没有太守或者中尉的手令,任何兵卒不能擅自离开军营!”那队率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咬咬牙还是坚持不放行。 “按汉律,擅离者,杖责三十!”那队率祭出汉律,顿时安心不少。 “你……你以下犯上,想造反?”匆忙间廉范亲随上哪找手令,一时语塞,只能逞口舌之快。 “我看在咱们同是大汉军人的份上,今晚不计较,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队率冷哼一声,往前进了一步,逼迫着廉范亲随连连后退。 “你敢?” “你走,除非廉大人亲自来了,否则老子是不会让开的!”那队率在萧尘那里丢了的嚣张气焰又找了回来。 他笃定那高高在上的两千石官员肯定不会为了几个充军犯人在这么冷的大半夜跑出来遭罪。 “本官在此!”突然从黑暗处传来一声如雷鸣般的爆喝。 “嘶……”那队率脸色瞬间变得和吃了屎一般的难看,他赶紧摆摆手示意亲信跑去通知赵代,而自己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让看起来因为看到太守大人而开心。 “哎哟,真是太守大人,请受卑职一拜。”那队率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来人,忙不迭的迈着小碎步上前行了个军礼。 虽然那队率只听刺史尹业的话,但是廉范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如果自己在廉范跟前还不长眼,被穿小鞋也白穿了。 那队率不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自己被收拾了,尹业再有什么通天本领,也不会为他与太守撕破脸,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 “哼!”廉范冷哼一声,脸色铁青,“我听说我的名头在这武威郡不管用?” “不是,刚才卑职担心有黑衣人冒充是太守府里的兄弟,所以卑职不得不小心,这不想着如此鬼鬼祟祟的人怎么会是从太守府里出来的……”那队率忙不迭的解释道。 “发(放)屁,你看我……我的腰牌还在他怀里!”带队来的廉范亲随嘴里漏着风,指着往人群里要缩的什长。 “这……这卑职就不清楚了,卑职按惯例巡逻到此地发现有人打架,就赶紧来制止,之前的事卑职并不清楚,这位没门牙的兄弟,卑职也不认识!”那队率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话语间滴水不漏。 “好,我们没有手令杖责三十,那他们没有手令,又该当如何?”廉范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队率,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那队率抬不起头。 “这……他们是刺史府的亲兵,我……我认识……”那队率声音越来越低,他希望抬出尹业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廉范不再追究。 “啧啧啧,什么时候我堂堂太守指挥不动一郡士卒了,他尹业何时有自己的亲兵了,而且大汉律法在刺史亲兵身上不管用了?”廉范怒极反笑,随即脸色一冷,厉声说道:“好一个知法犯法!” “来人,将这位看人下菜的包庇者还有那二十擅自离营的郡卒拿下!”廉范脸色一冷,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下了他们的兵器!” “是!” “将参与了围殴的黑衣人,一并拿下!” “是!” “慢!”突然一声爆喝从萧尘和赵代所待的房子响起,话音刚落,赵代一手扶剑出了门。 “草民赵代见过廉大人!”赵代对着廉范施了一礼。 “赵公子好雅致,这天寒地冻的出来在夜市上凑热闹,也不来我太守府一叙?”廉范自然知道来人的身份,他也不敢托大。 “哈哈,廉大人说笑了,我是来接接地气,食食人间烟火……不然怕时间久了,这地站的不踏实了!” “这些黑衣人是公子的手下,今天就不做处罚了,希望赵公子以后能够严厉约束门人,有事光明正大的来,否则我还以为这姑臧进了贼人呢!”廉范皱眉,不知道一路奢华铺张的赵公子怎么突然想起接地气了,但是毕竟是赵太尉之子,这个面子还得改。 不过比起躲在幕后的窦宪,这位眼前亲自上场的赵代让廉范不禁小瞧了几分。 “那我就先谢过廉大人了,这二十郡卒是我从刺史大人手里借的……当时我去找你了,你不在太守府,所以……”赵代想为那什长求情。 “赵公子,这是公务,还望赵公子……”廉范看了一眼跟在赵代身后出来的萧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下了逐客令。 “这……”赵代自知理亏,狠狠地瞪了一眼自作主张的赵虎亲随,犹豫半天还是忍住了。 “走!” 随着赵代的一声令下,那群江湖人士簇拥着赵代离开了。 不久之后,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姑臧夜市。 与此同时,廉范看着安然无恙的萧尘不禁皱眉,事情并没有按他们预料的那般发展,赵代并没有报复萧尘,甚至还承担了被轰天雷炸塌的店铺里的一切损失。 光看那合不拢嘴的店铺老板,就知道赵代开的价码足够多。 本来想上演一场火线救援,没想到最后却玩成了挟私报复,廉范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但他又说不上什么。 “萧公子,让你受惊了!”廉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萧尘,也没过多的说话,指挥着手下收拾残局。 作为一郡太守,自然有他的傲气,所以他自然不能多和萧尘说什么,只是廉范看着萧尘和赵代出来的那屋子,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赵代。 …… 黑暗中,赵代嘴角带笑。 “同志,同志……志同道合……这个词,有意思,有意思!”没入黑暗的赵代终于不用绷着那张脸了,他自言自语道,对这个萧尘嘴里说的词很感兴趣。 “流民即无产者,依附于豪强者亦是无产者……星星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之火,可以燎原……可惜了,可惜了……” “皇权下乡……” “可惜了他空有一身国之栋梁之才,却只是个赘婿身份……”赵代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早就看不见人了,但他还是看了一眼他们聊天的地方。 “好,既然你有心立功,那我就尽我最大力量支持你!”赵代摸了摸怀里揣着的萧尘画的几章图纸,目光坚定。 五十根尺许的元火铳,二十碗口粗的大管,赵代尽管不明白又什么作用,但是还是很慎重,因为这是萧尘交代的机密。 “我定会在明年出征前给你送来!”赵代暗自下定决心。 “来人,把我们聊天的那个店买下来,让店主人好心照料,布置不要变……十年后,二十年后,我……我们还要来!”赵代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对亲随嘱咐道。 与此同时没了游玩兴致的萧尘等人没等廉范离开就先行告退,走的时候给沈子腾和赵磊还有平陵的充军犯人们捎了一些吃剩下的熟食和烈酒。 回去的路上,萧尘也是嘴角带笑,他遇到了同道中人。 萧尘一路上想着不久前的对话。 “赵公子以为当今最大的隐患在内还是在外?” “萧公子以为呢?” “一起说?” “好!” “内!”~“内部!” 赵代顿生惺惺相惜之情:“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那赵公子以为为何?” “当今天下虽太平,但那些可以拥有私兵的地方豪强一手遮天,铸币权,任官权都在地方,刺史制度败坏等等,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萧尘:“你不是和尹刺史……” 赵代:“哼,他日我若入庙堂,必参他!” 萧尘:“……” 萧尘又问:“当今天子不是着重打击门阀世家么,赵公子怎么还有此感慨?” 赵代:“当今天子虽着重打压各大家族,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各大家族实力犹在,如同狂风大雨中蛰伏的野草,他们盘根交错,不来一场大规模更深层次的打击,不连根拔起,这些豪门世家还会再次崛起,比如现在又开始冒头的窦氏!” 萧尘冷笑一声,又问:“可是少了这些世家的支持,怎么避免朝廷在个地方管理无以为继的问题?还有如今的选拔制度注定寒门无贵子,连根拔起那些大家族,如何保持政权的稳定?怎么防止他们不造反?……这些问题,赵公子想过么?” 赵代:“这……可以选拔一些弱势衰落的大家族,还有皇亲国戚可以下放地方……也可以拉一派打一派,料他们也不敢造反……唉,无解!” 萧尘闭眼摇摇头,对此嗤之以鼻:“同样治标不治本!” “那萧公子可有解法?” 萧尘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有!” 赵代眉角一挑:“细说?” 萧尘:“我先问公子,这天下如果划分寒门,小豪强,门阀世家,皇族,天子五个阶层,人数最多的是那个阶层?” 赵代眼睛一亮:“寒门!” (本章完) 70beikan 第118章 希望 八人八马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天上一轮圆月如同蒙了纱的灯泡,朦朦胧胧的照亮了大地。 一路上除了朱永芳偶尔呻吟两声之外,其他人都很兴奋,他们不仅吃饱喝足,还把以前不敢惹的官兵暴揍了一顿,完了还有人替他们埋单,以至于自己挨揍的那点小事都不足挂齿…… 今晚发生的事要多魔幻就有多魔幻。 众人多了一件可吹一辈子的事。 而萧尘却似乎有心事,走着走着落在了最后面,他自己都没察觉,只是边走边笑,眼神里放着光,只是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就那么任由马匹驮着他漫步。 倪万似乎喝醉了,说这姑臧不错,比敦煌应该好多了,然后他一扭头发下落在后面的萧尘,于是勒马等着出了神的萧尘。 “老七,赵公子没怀疑你,你这么高兴?”倪万看着接近的萧尘神魂出窍的模样,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干咳一声唤醒萧尘后问道。 “他?他和我做了一笔交易,我告诉他轰天雷的配方,他答应不追究赵虎死亡的原因,所以老三和嫂子就安全了……我自然高兴了!”萧尘哈哈一笑,回答的没有丝毫破绽。 “哦,那你提我们不去作战部队的事了么,戍边也比前去送死的强!”冯保凑上来打听道。 “哦,那倒没有……我还让他回去别劝他爹,咱们去耿都尉麾下,将来打先锋多好,让别人无功可抢!”萧尘舔舔嘴角,仿佛那些军功就是一只大烤羊,就在眼前冒着诱人的气息。 “啥?”冯保愣住了,由于着急说话都结结巴巴,一脸残相:“多好的谈条件的机会……你……你刷战功,怕是别人砍了咱们的头去申请战功!” 其他人也一愣,他们没想到萧尘会主动放弃这个离开战争的机会。 “那……那个骑兵我听说不是得训练三年吗,如果明年开战的话,时间够么?” “时间不够,咱们岂不是去送死?”就连朱永芳都有些想不明白。 萧尘看着一脸蒙圈的哥几个,哈哈大笑。 萧尘给他们买了一个关子,故作神秘道:“到时候有小弟我带着你们刷战功,你们可别嫌那些敌人少了……” 朱永芳等人皱皱眉头着,总觉得萧尘在说大话。 “那轰天雷面对蜂拥而至冲刺中的的骑兵,怕是作用也不大?”姚三丢过轰天雷,清楚那玩意对人员密集的阵型管用,骑兵一旦冲刺起来,拉开距离,一次炸两三个人,怕真不管用。 “哈哈……放心,我啥时候让你们失望过!再说轰天雷不止一种玩法,到时候你们等着瞧好了!”萧尘自信满满,看不出来有一丝畏惧。 “咱们去作战部队的话,肯定也是骑兵,没三年时间,怎么能练好?” “就是……那还不是要送死?” 哥几个叽叽喳喳的,就算萧尘拍着胸膛打包票,他们也不敢信一年时就能完成三年的训练量。 “时间是有点紧,所以到时候咱哥几个一定要好好训练,到时候让兄弟们一年顶三年,容我先卖个关子,嘿嘿……”萧尘自信的一笑。 马蹬之事萧尘觉得还是到了军中再提的好,现在提出来,妥妥的成了别人的嫁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啥关子,还非要到敦煌了才说?” “就是,和我们卖关子……该罚你喝三杯!” “老七,你这不厚道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给萧尘施压,但是萧尘全程都是笑而不语。 萧尘越是这样,众人好奇心越重。 倪万却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冷眼看着眼前的喧嚣,眼看众人问不出结果的时候,冷不丁的问道:“这是赵公子对你的承诺?” 萧尘眉角往上一挑,心里暗叹一声,沉默片刻,脸上堆出一片笑容:“当然了,否则我怎么敢给你们打保票?” “哦,那还差不多……” “我说呢,原来傍上了太尉了……” 众人纷纷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唯独倪万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萧尘看在眼里,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在想窦宪知道后会有何反应,杀了他? 这是萧尘对窦宪的一次试探,也是对倪万的一次试探! 同时萧尘也想通过倪万挖出他的上线,看看在这质押送队伍中有多少窦宪的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倪万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蓑衣人,功夫怕是不次于姚大和冯保。 对于这样的高手,真到最绝的那一幕的时候,萧尘能做的只能是出其不意的击杀他,否则自己压根就没机会。 可是萧尘很纠结,因为倪万救过他两次,虽然目的不纯,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萧尘一阵头痛。 ------------------------------------- 一个时辰后,在沈子腾的军帐内,哥几个又喝了一场。 他们接受了沈子腾的道歉。 又吹了一波牛逼。 众人都喝的晕乎乎的。 “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以前我们是押送你们的,以后我们都是炮灰团的一员,不多说了,以后的生死都在这酒里!”沈子腾惨笑道,举起酒杯往案几上一顿,“喝!” “萧公子说的好,今宵有酒今宵醉,管他明日我们在哪里……”赵磊也有些醉意,骂骂咧咧的,“妈的,大人物一句话,我们……不说了,喝!” 放在平时,这两坛酒哪够他俩喝,但是今晚萧尘带来的消息,尽管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让他们心沉到底,所以没有几杯酒他们俩自己就醉了。 萧尘他们当然没告诉前往作战部队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萧公子,你真是牛人也,居然敢拒绝廉太守的辟举,大哥我佩服!”沈子腾搂着萧尘的肩膀,给萧尘竖了一个大拇指。 “更让我感动的时候,你居然还惦记着老哥哥,还给我们拎了几道菜,真是太感动了!”沈子腾清楚,廉范顶多将萧尘留下,至于他们在盛怒的赵太尉授意下,不论去哪怕都是送死,他感动的其实是萧尘他们选择回来。 萧尘以为沈子腾真的是为了那些酒菜,他尴尬的挤着笑脸,拎回来的菜其实只有一份是没吃过的,其他几份都是吃剩打包带走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面对沈子腾的热情,萧尘只能连连推脱自己不能再喝了,“沈大人,我还是个孩子,求放过……你想喝了找姚大去喝!” “不不不……那货让我刚自罚三杯,喝的我晕乎乎的,不去,不去!”沈子腾一想到刚才被连灌三杯酒之后,连连摇头。 “这下酒菜不够了……”赵磊看了看被风卷残云一般吃干净的碗碟,一边起身,一边看着一个空位置说道:“卫老哥这断了一臂后,做菜慢了好多,我去帮帮忙……” “哎……你可不知道萧公子的厨艺也不一般,让他去帮忙,反正是个小屁孩,不喝酒!”沈子腾推了一把萧尘,“嘿嘿,那道韭菜鸡蛋我回味无穷……有劳萧老弟了,原料我都备好了,准备明天让你做来着,今晚正好!” “吁……以后可以天天吃上萧公子的饭菜了……我死了记得我也给我的坟头放一份你的韭菜鸡蛋!还有老卫的烤肉……”沈子腾长叹一息,听不出来一丝庆幸。 “老沈,老卫那样都还这般坚强,你可别丢了咱右扶风的脸面了……我去放个水。”赵磊劝慰沈子腾之后,环顾大帐一周后,出了门。 …… 说起卫广炎,萧尘今天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注意到他。 他空荡荡的左臂袖子绑在腰间,脸上看不出一丝颓废,眼神炯炯有神。 有光! 卫广炎看见萧尘他们后他挤出一丝暖人的笑容,很具有魔力,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只有那脸上未刮干净胡茬暗示着他最近有些烦。 断了一臂,怎么不愁,怎能不烦。 但是卫广炎人残志坚,断了一臂的情况下,刚刚恢复好,他就抄起老本行,又开始了做饭,不过沈子腾和赵磊心疼他,只让卫广炎为他们俩做饭菜。 所以萧尘他们来找沈子腾的时候,沈子腾也将卫广炎喊来一起吃喝,卫广炎在酒场上有些拘束,但很快就和众人喝成一团,似乎没有受到残疾的影响。 面对众人同情的眼神,卫广炎满不在乎的说,“比起死了的人,我只断了一臂,如果我颓废的话,那就真对不起苍天的恩赐了。” 在听到他们这些人的未来去向之后,卫广炎只沉默了片刻,便反过来安慰他们,还鼓励他们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卫广炎说,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卫广炎说他现在还活着,也是为了希望…… 说这话的时候,卫广炎不知为何,特意盯着萧尘看了一眼。 萧尘对卫广炎的眼神后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看着颓废了,自己恨不得现在就去当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先锋,给后续部队连汤都不留! 萧尘当然猜不到卫广炎在想着要他的命,有了萧尘的头,卫广炎的希望就会回到他眼前了。 当得知萧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卫广炎面带惊讶,对着萧尘露出慈父般的微笑之后,长叹一口气。 在后来上菜的时候,卫广炎也给萧尘挑了最大的肉骨头。 …… “好,我和卫大叔切磋切磋一下厨艺!”萧尘起身离开。 “等等我,我去解个手……”倪万也起了身。 (本章完) 70beikan 第119章 杀念 “卫大叔,我来帮你!” 看到前来帮忙的萧尘,卫广炎不由的一慌,差点将一锅肉汤撒了。 一股杀念迅速占据了卫广炎的脑子,但是看着对他报以亲切笑意的萧尘,卫广炎又很纠结。 如果萧尘不是十六岁,如果萧尘看起来没那么坦诚,卫广炎说不定已经出手了,毕竟已经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 可是现在终于有了单独接触机会的时候,卫广炎却犹豫了。 卫广炎看着萧尘从将肥肉切成小拇指弹大的肉丁,再到炼成猪油,然后又洗完韭菜,这短不短不长的时间里,他眼神闪烁着,心里早就千回百转。 卫广炎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杀念,回头看了萧尘一眼,眼神里露出复杂的表情,他的儿子卫辉如果没死的话,应该也该萧尘这般大! 所以当他听到萧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再想到萧尘调制的药水救了他的老命的时候,他的杀念已乱。 今晚沈子腾找他前来喝酒的时候,他入军帐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萧尘,虽未打过招呼,却有着极其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 这第一次正式见面,萧尘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意,一脸至诚,就和在他梦里长大了的卫辉一般,无邪暖人。 杀,还是不杀? 乱了方寸的卫广炎心里的一个叫杀,一个叫不杀的小人儿激烈的打斗着,各不相让。 叫杀的小人突然说:“你不想见那个等了你十三年的姑娘吗?不想见那个十三年没有见过爹的少年吗?” 叫不杀小人准备了的上万条理由瞬间灰飞烟灭,那怕是不杀救命恩人这个条铁律都被击的粉碎。 卫广炎心里有了答案,做出了最终决定。 杀! 但很快他又陷入了新的纠结。 该如何杀死一个没有防备的人,卫广炎有些下不了手,他虽是屠夫,但行事也有自己的底线,再说自己也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而且还是个孩子。 许久之后…… 那就让萧尘死前少点折磨。 是扭断脖子,还是捂死,或者直接砍掉头,好像都很痛苦。 要么直接打晕萧尘,绑架他到羌人活动的地方,到时候找号吾求求情免萧尘一死,但卫广炎很快就排除这个计划,首先不说能不能顺利绑架萧尘,就这距离的限制,这个计划就是不可能的。 看着自己的独臂,又看看萧尘如同一头小牛犊般健壮的身体,卫广炎挥着断臂比划了几次,很快又否决了扭脖子还有捂死的萧尘想法,这个办法和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没区别。 最后卫广炎还是选择拿起刀,只要速度足够快,在萧尘感到疼之前他就失去意识了,他相信自己的刀功。 卫广炎盯着背对他的萧尘,好几次悄悄的拎起的刀比划,却还是下不了手。 而专心切菜的萧尘丝毫不知道他身后的卫广炎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数十次如何杀死他。 萧尘麻溜的切着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卫广炎聊着天。 却不知卫广炎此时已经举着刀站在他身后了。 “唉,喂,大叔你方便打鸡蛋吗?”qqnew 萧尘突然想起来自己抢了卫广炎的主厨位置后,卫广炎在这寒冷的夜里无所事事,为了陪着他死活不回大帐暖和去,于是萧尘打算给卫广炎找个事活动活动筋骨。 “啊……好好好,我这就去打!”萧尘身后传来一阵慌张的脚步,好像还碰到了瓦罐。 萧尘察觉到异样,他回头看时,卫广炎正背对着,正扶着一把放在案几边上的刀。 “卫大叔小心些!” “我没事,我没事……唉,老了,残了,没用了!”卫广炎叹息一声。 “麻烦你把这些鸡蛋都打到那个坛子里,然后撒点盐巴搅拌好,我待会就要用。”萧尘皱皱眉,没有起疑。 “嗯……没问题,没问题……”卫广炎很自然的将他的那把刀放到一边,转身去拿鸡蛋。 萧尘以为卫广炎慌张是怕耽误了炒菜,所以还柔声的说道:“卫大叔,不急不急,我菜还没切好,那个大蒜也没拍!” “嗯!” 萧尘看着卫广炎熟练的单手打着鸡蛋,松了一口气,他确定卫广炎不需要他帮忙后,又扭头专心切菜。 旁边的罐子里是萧尘刚练好的猪油,在这寒冷的晚上,很快的凝固成白色粘稠固体,而卫广炎心中的杀意却愈加浓烈。 卫广炎机械的打着鸡蛋,满脑子都是那天号吾说给他的话。 只有杀了萧尘才能见到丹若和儿子,如今只有萧尘一人在他身边,绝佳的动手机会。 岂能错过? 要不等萧尘炒完这碟菜之后再杀,到时候其他人喝酒也不起疑,很快卫广炎又给自己找了一个迟点动手的理由。 “喂,小子,你这做饭的家伙很奇特呀,你哪里学的?”卫广炎觉得跟着自己的心走,迟点杀。 “这是我在江湖流浪的时候,从一个西域艺师那里学到的。”萧尘一边将切好的菜放到篮子里,一边回答道。 “哦,还挺独特的,那日你拿着玩意砸人看起来很痛快……”卫广炎寻找着轻松一点的话题,转移自己的杀念。 “哈哈……让卫大叔见笑了。”萧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年轻人嘛,冲动一点很正常……哦,鸡蛋搅好了,你啥时候用啊?” “哈哈,谢谢大叔,那我就开工了,这叫炒菜,和煎有点像。”萧尘耐心的给卫广炎解释道,他打心底佩服这个断了一臂还如此满怀希望的知心大叔。 说话间萧尘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开始了全身心的炒菜。 萧尘很喜欢炒菜的感觉,因为他喜欢切菜时候的投入,不投入的话可能会切到手指;他也喜欢炒菜时的翻动,有着一种掌握全局的感觉。 他更喜欢后世的女儿吃过一次他的炒菜之后,每次做饭的时候,小丫头就眼巴巴凑上来,抱着他大腿喊着:“爸爸,再让我尝一口,就一小口……” 不知道这一次沈子腾他们会不会跑来催他上菜? 想到这里,萧尘嘿嘿笑笑,熟练的挖了一勺油,放入热锅里…… 卫广炎这一次不再犹豫,因为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他再次拿起刀,和幽灵一般在炒菜声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萧尘身后。 “呲呲呲……” 萧尘此时已经陶醉在翻炒的乐趣之中,压根就没想到那个平易近人的知心大叔正拿着把尖刀在他身后做最后的纠结。 卫广炎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调匀气息,缓缓的将手中的尖刀对准了萧尘后腰部位,他是准备从萧尘后腰部位往上直刺心脏,这样不足一息时间萧尘便会失去意识。 闻着眼前越来越浓烈的菜香味,卫广炎眼睛一睁,满眼的寒光与杀意,与之前判若两人。 心已定,便坚如铁! 只见卫广炎将手中的尖刀往身后一收,然后如同突然爆发的雷霆一般,在火把的照射下化成一道红色闪电直刺萧尘后腰。 “老卫……”突然一道爆喝从卫广炎侧身传来。 卫广炎扭头瞥向侧面来人,发现拎着裤子的赵磊傻在一边,显然是被卫广炎的行为吓呆了,除了发声示警之外,一时间不知所措。 卫广炎心中一凛,手下却没有停留,他有他的自信,以他的本事,不用看,这一刀萧尘都躲不过去,哪怕有赵磊的提醒,更何况现在他提醒也迟了。 卫广炎眼神里露出决绝,手底下加速,却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刀子入肉的手感,他回头一看,却看到萧尘正往前探着身子够取盐巴,尖刀又错过了最佳的切入点。 锋利的刀尖已经划破萧尘的衣服,半截刀尖已经扎入了萧尘的身体。 卫广炎却脸色一变,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刀尖没入的东西虽然柔软,但绝不是肉。 他切了一辈子的肉,可清楚刀入柔软的肉,入带筋的肉,或者划过骨头等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啥感觉。 可如今的感觉就像刺到沙土一般,由于萧尘往前弯腰的时机恰到好处,他这往上刺空了,锋利的刀子划破萧尘的衣服还有藏身衣物内的东西如同切豆腐一般,居然没能惊动萧尘。 果然很快就有沙土从萧尘破损的衣物里撒出。 难道萧尘早就对他有防备? 开弓没有回头箭,卫广炎来不及多想,趁着还不明所以的萧尘回头看赵磊的时候,收刀由刺转扎,打算用蛮力扎穿萧尘后背,没入心脏。 然而这一次他很快就感觉到刀身穿过沙袋后扎入木板的感觉。 卫广炎这一扎拼尽全力,志在必得。 但是他忘了他断了一臂,元气大伤,此时顶多是往日七成之力,更何况他只有一臂,无法拽住萧尘的身体,而且萧尘前面只有一个临时搭建不太牢靠的灶台,抵不住他那一扎的冲击力。 就像拿刀刺向四角固定好的木板,一刀就会刺穿,反而刺向没有固定四角的布匹,反而不易刺穿。 所以在扎进萧尘衣服内的木板后,巨大的冲击力压着猝不及防的萧尘往前一扑,将灶台打翻。 “卫大叔你没事?” 萧尘往前扑的时候,还挂念着卫广炎,想着是不是卫广炎站立不稳撞倒他了,在他压倒热锅凌空扭转身体躲避灶火的同时,关切的问道。 卫广炎此时抄起萧尘切菜的小刀正要扑上去补一刀。 第120章 冥冥之中 萧尘在躲开热锅和灶火之后,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在后背着地的瞬间,觉得后背扎进了一根木刺。 与此同时,萧尘听见卫广炎嘴里一直嘟囔着三个字——“对不起!” 吃了痛的他赶紧翻身,回头余光往后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后背上并不是什么刺,赫然插着一把尖刀。 萧尘顿时懵了,他做梦都想不到卫广炎会杀他。 为什么? 知心大叔怎么突然变成夺命大叔了? 他与卫广炎一无怨,二无仇,刚认识就下死手? “对不住了!” 萧尘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时候,眼前一黑,一道黑影扑了上来,手中拿着的尖刀在篝火的照射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映入眼帘。 一点刀芒迅速在萧尘眸子里放大,侧身的萧尘此时无法通过打滚躲避,因为他侧着身躺在地上,眼前是散落还在燃烧的篝火,他不能往前翻滚躲避,那势必滚入火场。 同时也无法通过往后打滚躲避,因为他的后背还差着一把刀,往后打滚的话会让那把刀插的更深。 所以萧尘只好伸出胳膊肘架住落下来尖刀,卫广炎携肥壮身体之威,泰山压顶一般压了下来,面对巨大的冲击力,萧尘双手也只是让让刀尖稍稍改变了方向。 刀势几乎未减,刀尖直刺萧尘的眼睛,萧尘连忙闭眼歪头躲避,刀锋划破了萧尘的脸颊,扎入旁边的土地。 萧尘拼尽全力将骑在他身上的卫广炎往侧面一推,同时往火堆那边稍微一趴,骑在萧尘身上失去一臂的卫广炎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向了还冒着火苗的灶火里。 脱离束缚的萧尘在卫广炎从身上跌落的瞬间,迅速起身,一个箭步拉开了距离,以免卫广炎起身继续追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为什么?”萧尘又惊又怒,他对着卫广炎喝问道。 惊魂未定的萧尘摸了脸上一把血,看着突然暴起的卫广炎,实在不明白刚才明明聊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而然下一刻,令人更惊愕的一幕出现在萧尘的眼前。 只见卫广炎出人意料的并没有继续追击他,而是将手中的匕首无力的丢到地上,脸上露出诡异的惨笑,坐在火里面,任由火焰肆掠的点燃他衣服,好像不觉疼痛一般,异常瘆人。 “啊哈哈……这就是命啊!”卫广炎并没有回答萧尘的问题,他本可以趁萧尘起身往前冲的时候掷出尖刀或者继续追击,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坐在火里惨笑。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失去最佳杀了萧尘的机会,如今就算得手,自己也不会活着离开这大营,更不用说去见远在西羌的丹若和儿子了。 既然见不到了,那杀萧尘还有何意义? 所以卫广炎的心冷了,他的眼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奕奕,没有了之前带着希望的光芒,他眼神里的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熄灭。 对他来说,这一刻,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然而来自萧尘和赵磊的一盆凉水将有寻死之意的卫广炎硬生生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但是夹杂着热油的大火,点燃了卫广炎的头发,导致他的脸部受伤比较严重,瞬间起了好几个水泡,至于身上由于萧尘和赵磊泼水及时,除了衣服受损之外,倒也不太严重。 “快,继续拿凉水冲洗他的脸,不然将留下疤痕!”萧尘与卫广炎保持着距离,对赵磊喊道。 尽管卫广炎就在刚才刺杀了他,但不知为何萧尘对卫广炎恨不起来,他看着眼前瞬间苍老的卫广炎甚至有一种心疼,冥冥之中萧尘觉得自己和卫广炎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也许杀他并不是卫广炎的本意,也许是有人胁迫卫广炎杀人! 萧尘想到卫广炎刚才的仰天长叹,那道声音里饱含着心酸。 所以萧尘第一时间还是想着如何保住卫广炎的脸。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大帐中的人。 “做个菜……嘶……咋回事?” “老卫怎么了?” “火都灭了还泼什么水!?” “不泼水会毁容了……” “老五后背怎么有一把刀?” …… 闻讯而来的众人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看着浑身湿漉漉毫无生机的卫广炎靠着灶火的石头瘫坐着。 而萧尘和赵磊每人拎着一个桶。 朱永芳最先发现萧尘后背还插着一把刀,惊呼道。 “谁伤我兄弟?” 瞬间,姚氏兄弟,罗小成,冯保几个将萧尘团团围住,护在中间,众人看着卫广炎的眼神瞬间都变了,戒备的看着自始至终闭着眼睛的他。 卫广炎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任凭赵磊的几盆凉水泼到脸上,也不为所动。 “无妨,刀子镶在木板里了!”萧尘看着如临大敌的哥几个,赶紧宽慰道。 “卫大……这老贼为何要杀你?”姚大对卫广炎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不知,但是他好像有难言之隐……”萧尘皱着眉头,想到卫广炎杀他的时候种种表现,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嘶……老七,你命真大……这要是没木板,今晚都得给你办席了!”朱永芳看着如同坐化了一般的卫广炎,觉得没了危险,急切的扒拉开萧尘后背的衣服后惊呼道。 “没想到为了防止在姑臧城内有人狗急跳墙想劫杀夺取轰天雷配方而准备的木板,在姑臧城没用到,反而在自家营地了保了自己一命!”萧尘苦笑一声。 打心底来说,在见到卫广炎的初始,卫广炎给萧尘一种坚韧且阳光的感觉,他总是温暖着别人,用自己的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态影响着周围的人。 萧尘甚至能从卫广炎看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宠溺的感觉,萧尘知道那是卫广炎从他身上看到他死去很久的儿子的影子。qqnew 然而就是这样随和阳光的一个人,甚至对萧尘有几分特殊关照的情况下,没由头的性情大变,突然对他下手,而且开始的那几刀刀刀致命,却又在萧尘后背大开的时候放弃追杀。 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觉得卫大叔是受人胁迫……”萧尘想到了一个人,他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发现倪万的身影。 “老六呢?”萧尘不动声色的问道。 “他去解手了,还没回来……”姚大听到萧尘还管卫广炎叫“大叔”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要他说管卫广炎是谁的人,打残再说。 “怎么啦?怎么啦?”不远处又传了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只见倪万快步朝这边跑来。 倪万看到被众人围着浑身湿透的卫广炎一愣,又看见萧尘后背扎着的尖刀,愣住了。 倪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关切的问道:“老七,咋回事……你们?” “卫大叔估计受人胁迫,刺杀我!”萧尘死死的盯着倪万。 “是谁?”倪万下意识的问道。 “不知,还好卫大叔无虞,应该能问出来!”先入为主的萧尘看着没有丝毫破绽的倪万,不得不感慨倪万的演技真好,是个天上做卧底的料子。 萧尘的眼神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寒意,这窦宪也太心急了,自己没和赵代起冲突,就已经起了杀意? 如此心胸,还真让人看扁了。 然而倪万听到萧尘的话后眼神一亮,若有所思的盯着卫广炎许久。 萧尘自然看在眼里,他微微皱眉,心道自己这是猜错了,难道卫广炎另有人指使? “散了,散了……老卫这是迷了心窍,否则他不会这般对待兄弟!”沈子腾面露不快的皱着眉,挥挥手将无关人员驱散,“也许他有他的苦衷!” “这不是老卫……萧公子说得对,肯定有人胁迫他了!”目睹了一切的赵磊也附和道,以他对卫广炎十几年的了解,卫广炎最急眼的时候也就是伤兵不好好吃饭。 哪有今晚这般诡异,这么不要命。 尤其卫广炎任大火肆掠的时候那声大喊,满是无奈和沧桑。 “这背后一定还有事!” …… 卫广炎听到萧尘还叫他“大叔”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周围嘈杂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这让他更无颜面对一开口就替他说话的沈子腾和赵磊他们。 卫广炎闭着眼任人摆布,接受了再也看不到丹若还有另一个儿子的事实。 “把他带到我大帐里……我到要问问是什么让他鬼迷心窍,对和他儿子一般大的萧公子下手!”沈子腾下令道。 “不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卫广炎死活不会开口的时候,卫广炎睁开了眼睛,阻止道。 “就这儿说!” 十月下旬的武威已经寒意刺骨,萧尘后背衣服的破损处冷风直接往里灌。 而卫广炎更惨,浑身都已湿透,已经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好像在这里说他会好受些。 “卫大叔,这里冷,先回去换件衣服!”萧尘稍一迟疑,出声劝道。 “我与卫大叔无冤无仇,一见如故……我想卫大叔杀我,肯定情非得已,有什么事,回去了,卫大叔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萧尘看着一副病怏怏卫广炎不禁皱皱眉。 “好!” 两行热泪从卫广炎两眼无声的流出,这个一直以坚强示人的汉子留下了柔弱的泪水。 第121章 投名状 卫广炎很快就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讲出来后,他表情轻松多了。 “我说完了,没能得手,我认了!”卫广炎说完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这是命,我认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 卫广炎的半边脸一片猩红,夹杂着烤焦的肉皮,看起来面目可憎,不知情的人此时看到卫广炎,压根与之前那个慈眉善目的卫广炎联系不到一起。 “老卫,你怎么这么糊涂!”沈子腾气的捶胸顿足,指着卫广炎不知怎么吵,毕竟在他们心里卫广炎一直是他们的老大哥。 “唉!你啊你……”沈子腾跺跺脚扭头寻找萧尘,想征求当事人的意愿。 “我一直给你们开到,解你们的心魔,却没能解开自己的……还好,那小子反应很快!”卫广炎惨笑一声,让那张烧伤的脸看起来异常恐怖。 卫广炎的语气中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没能酿成大祸。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身前地上的一堆沙袋,那是从萧尘身上解下来的。 也许正是这种几乎严苛的自律,以及不同常人的见识让野心勃勃的号吾如鲠在喉,誓欲除之而后快。 这少年确实不简单! 知道真相后的所有人都替卫广炎唏嘘不已,对卫广炎更多的是同情,于是众人把目光纷纷看向萧尘。 萧尘是当事人,只要萧尘点头,这事便可大可小。 然而得知一切原委之后的萧尘并没有就此放过卫广炎,而是反反复复问卫广炎一些细节问题。 试图在卫广炎反复回答之中找到漏洞。 以至于就连朱永芳等人都觉得萧尘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萧尘不为所动,坚持把问题问完。 卫广炎也不厌其烦的回答了一遍又一遍。 末了,萧尘终于闭了嘴。 沉默许久之后,萧尘说道:“卫大叔休息,你的脸烧伤严重,得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还有,你好好活着,你欠我一条命……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卫广炎沉默无语,其他众人对萧尘的冷漠异眼相看…… …… 就在众人散去不久之后,沈子腾的军帐里传来一阵争吵,最后萧尘面带笑容兴冲冲的回到住处,与正在忙着配药的朱永芳搭伙忙了一宿。 拂晓时分,萧尘看着留着的最后一些青霉变成了的青霉素液体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不久之后数人数骑冲出营地,直奔姑臧城。 ------------------------------------- “萧公子这是把我当凯子了,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还是窦宪所在的那座小院里,穿着睡衣的窦宪脸色不是很好看,坐在首座调侃着眼前弯腰站立的萧尘。 “窦公子说笑了,我只是和赵公子做了个交易而已,窦公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萧尘唯唯诺诺陪着笑解释道,“这不我连夜来来解释了么。” 萧尘脸上堆出一丝笑意,贱兮兮的说道,“我总不能每次都麻烦窦公子,今晚有事你找您,您都说我在拿捏你……” “再说我找您拿东西那靠的是交情,我找赵公子要的那些家伙是交易,而且那事也只有京师的匠人才能造出来……” 窦宪看着一五一十交代了和赵代交易内容的萧尘,想到看似简单的圆筒型铸铁要求成品所有壁厚要均匀一致,好像真的不好造,于是他脸色缓和一些,鼻子里仍然不满的哼了一声。 萧尘看到窦宪缓和的表情,脸上赶紧又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意,小碎步上前给窦宪的茶杯里添满了茶。仟仟尛哾 “还有那轰天雷的配方很简单,古有那些术士炼丹炸鼎,现在经我那一战,很多人都注意了,不用我说赵公子都说出配方了,至于比例,我为了老三……就是那个姚三的媳妇,我也就说了……但就这还不是被充军的到最危险的地方么!”萧尘倒完茶又站在窦宪身边毕恭毕敬的接着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趁机拿你们的安全做交易?”窦宪冷哼一声,语气不像是疑问反而像是质疑。 萧尘内心感概到窦宪的鼻子果然灵敏,自己要求不改变服役部队的事只有他和赵代还有那哥几个知道,但是从窦宪这质疑的口气来看,窦宪也已知晓,不知倪万如何传的信。 萧尘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倒是想啊,但是杀子之仇这个帽子戴着,赵太尉怎么可能放我在后方。” “是么?那你怎么给你兄弟们解释的?”窦宪眯着眼睛看着萧尘无辜的表情,寻思着也许真的是萧尘无能为力,但是为了宽慰他哥几个才那么说的。 “给他们,唉……只能哄着他们,别丧失了斗志!”萧尘面露狠色,咬牙切齿的说道:“想让我死,哼……没门!” “小爷倒要让赵老爷子看看,小爷怎么一年时间完成三年的训练,怎么在战场上杀出连他都无法否认的功绩!” 说罢萧尘拳头紧握,眼神里露出一道精光,盯着窦宪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我才来找窦公子以求成全!” “呵呵,我不是让你入廉太守麾下么,你不是说毋宁死么?”窦宪嘴上调侃道,内心深处却对萧尘的倔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因为前几年最难的日子里,他也是这般。 “那不一样,别人送的和自己挣来的,那真不一样!”萧尘摇摇头,还是坚持己见。 “但是就算你们日夜不休的训练,怕也难以达到那效果!”窦宪并没有急于答复,而是盯着萧尘的眼睛,想从中看到萧尘对他有几分忠心。 “那也比临时抱佛脚的强……”萧尘卑躬屈膝的说道。 “到时候我们这些人立了战功,也是窦公子的……而且能活下来的必是精锐!” “战功又什么用,哼……”窦宪心中一动,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边军也是军,再说九死一生之后万一入了羽林呢?”萧尘说出了一个窦宪无法拒绝的理由,“这次去西羌接人,便是投名状!” 窦宪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看着突然转了性的萧尘。 就在不久前萧尘还大大咧咧和他平起平坐,现如今有求于他,变的这般卑微,人就是这样,窦宪嘴角上扬。 第122章 东望王师又一年 “好,那你放心去,你们四人所需装备书信,我这就去找廉大人去办,天亮之前给你们。”窦宪决定赌一把。 “然后我答应押送队伍的那四十匹马,两天内筹集到,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了。” “谢谢窦公子,有公子大力扶持,等我有一天将这这支队伍掌握在手里,必以公子马首是瞻?”萧尘低下头抱拳表着忠心,心里却一直重复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条腿先抱着。 “那你保重,可别死在西羌了!”窦宪看着眼前这个野心勃勃,敢以四人前往西羌腹地接人的少年关心道。 “公子放心,我还得活着给公子还债!”萧尘压抑着心中的欣喜,突然发现有时候放低身段确实可以获得好多好处。 “嗯,去!” 看着萧尘眼神中的光,窦宪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少年能说到做到。 …… 萧尘对窦宪说,这次西羌之事若能成行,最后成功与否,都能树立在这支押送队伍中的威信。 所以为了以后的野心,萧尘这一趟必去。 打着的幌子当然是为了廉范廉太守办事,以免误了押送之期。 天色发亮的时候,萧尘带着姚大,罗小成还有冯保四个人骑着十二匹战马出了姑臧城,直奔金城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海,也是后世的青海湖。 昨晚萧尘反复问卫广炎细节,其实那时候萧尘已有了接丹若还有卫广炎儿子回来的想法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萧尘不愿意看到卫广炎那般的暖心大叔日渐消沉,最终郁郁寡欢,没了支撑的卫广炎怕命不久矣。 因为那日卫广炎给他上菜的时候,专门从盆底挑了一块大骨头,就好像后世他父亲给他挑出最大的那块骨头一般,几乎同样的场景,让萧尘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 ------------------------------------- 农历十月下旬,西北高原下起了大雪,为万重大山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夜积雪,厚尺许。 从高空俯视下来发现在这白茫茫的一片死寂之中,在一处山巅之上活动着几道黑影。 那是抄近路的萧尘他们,此时他们还剩九匹马,除了给带路牧民送了一匹马,剩下的两匹马都是失足跌入了悬崖。 这是他们离开姑臧城的第九天。 “那便是荒废了的西海郡,诸位从这里下去,绕开它,沿着平地一路往西便到了西海北岸!”一位老头牵着一匹老马指着一处被雪覆盖,却还冒着炊烟的古城说道。 “可惜啊,朝廷那年撤了之后再没回来……现在那里全是羌人!”白胡子老人一脸惋惜,他那布满沧桑眼神中却满是热火。 “不知诸位将军何时率军回来……我们这些老人等不了那么久了……” 白胡子老人是几十年前这里的军户,王莽篡位称帝后,爆发了绿林、赤眉起义,新莽政权无力顾及边疆郡县,卑禾遂又趁机夺回了故土,西海郡也随之废弃。 这位老人便是当年被遗弃的边军,盼了王师一年又一年,如今已经白发苍苍。 他看到萧尘等人持有汉军制式装备,以为他们几个人是前来侦察的汉军,所以自告奋勇的带路。 “这……”姚大看向远眺的萧尘,又看看满是期待的老人,不知道说啥好。 姚大以为萧尘嘴里说的收复这里只是为了骗老头带路而已。 “老人家,好好活着……短则三四年,长则五六年,这里必回我大汉疆土!”萧尘沉默片刻后说道,有号吾这般人的存在,这些地方是跑不掉的。仟仟尛哾 “真的?”那老人眼神里闪过一道光,佝偻的腰往直挺了挺,“哈哈,我可以给那群老哥哥么烧纸告诉他们了……他们地下有知,希望能保佑我大汉军队所向披靡,哈哈……今天回去了,我得喝两盅!” “有劳老伯了,这是一点心意,老伯换些酒肉吃吃。”萧尘给那老头手里塞了一包钱。 “这钱我怎能收!我也是汉人……不要不要!”那老汉连连拒绝,牵着自己的那匹老马掉头就要回去了。 “只要你们他日率领王师来这里,看看老哥哥,老哥哥就很满意了……”老头摇摇手,拄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老人,萧尘等人下马肃穆面对老人的背影行了个军礼。 “我们会回来的!”萧尘默默的说道。 “老七,你不该给老人家希望的,我们去的是敦煌,不是这西海!”姚大小声说道。 “不,我们会回来的,那个号吾会给我们机会的。”萧尘一直目送老人消失在大雪中。 萧尘等人身上也披了一层白雪,如同雪人一般。 “老七疯了,你们也跟着疯!”冯保是四人之中最不愿意去西羌的人,他一脸抱怨,率先抖掉了身上的积雪。 “老七这是给窦公子的投名状,这样我们四人辛苦些,但是其他兄弟会得到很多好处,也能提前训练。”姚大皱眉,对唠叨了一路的冯保有些不满。 罗小成言少,一路无语。 “不是……我就是觉得为那卫老头,我们去送死真不值!”冯保嘴里嘟囔着,也不敢嘚嘚了。 “都到这里说那些没意义了,本来以为丹若姑娘的部落在木乘谷,谁知道他们冬季迁徙西海北岸,绕过这西海郡,我们就到了!”萧尘担忧的看着这满天大雪,比起人,他更担心这天气。 “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走!”萧尘等人披上白布,戴上了萧尘做的特制眼镜,扭头寻找下山的路。 “老七,你说你制的这叫眼镜玩意有啥用?”冯保看着手里只有一条缝的树皮做的眼睛。 “这是防止雪盲症,不然这么白茫茫的一片时间久了,你眼睛受不了……”萧尘瞥了一眼冯保,耐着性子解释道。 “切……” 冯保不屑一顾,戴了一会儿觉得很难受,自顾自的摘下了。 众人一脸疲惫的继续前行。 “老五,老七点子多,比如这马蹬真的好,一个人都可以上马了……这眼镜你也听他的,戴上。”罗小成看见冯保摘下眼镜劝阻道。 “我一会儿带……”冯保甚至后悔自己会羌人土语,否则萧尘是不会选则他的。 “值么?”冯保跟在后面又开始嘟嘟囔囔。 “值,只要我们活着回去了,窦宪相信了我的能力,那以后我们这支炮灰就有了一个强大的外援了……窦氏经营河西走廊数十年,根深蒂固,是目前的最佳人选!”走在最前面的萧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第123章 侠义之心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看着眼前冰天雪地、广袤无垠的银色世界,萧尘不禁有感而发,想到了后世那个伟人的这首词,不由自主的背了出来。 “唉……半截就半截!” 萧尘突然戛然而止,感叹了片刻摇摇头,这要是背出来大不敬之罪先不说,光给认真听他背词的冯保解释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就得费不少口舌,还不如算了。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萧尘砸砸嘴,陶醉在这令人窒息的美景当中,把最后一句词背了出来,意犹未尽。 “好!”旁边的姚大率先鼓掌,只要萧尘背的这些文邹邹的东西,姚大都觉得值得鼓掌叫好,尽管大部分时候他听不懂。 今天这首沁园春姚大倒是听懂了,听着萧尘背的词,姚大突然觉得眼前的天地茫茫,纯然一色之景有顿然开阔,整个人的胸怀也随之打开,这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真的好!”姚大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的疲惫之意大减。 而认真听萧尘背词的冯保则另眼相看萧尘,眼睛都直了,他是最先听懂了,他不知听懂了这眼前壮丽山河,还听懂了萧尘心中那颗悸动的心。 不是凡人的心! “怕又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冠军侯!”冯保看着萧尘的背影,一时忘记了发闹骚,喃喃自语道。 “咱老七就不是个普通人!”一直没说话的罗小成把肩上的硬弓往上背了背淡然的说道。 似乎见怪不怪了。 …… 众人沿着山脊线走了半天了,中途就着大雪啃了几口干牛肉,翻过一道山口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一条蓝白的地天相交线将天地一分为二,湖心处还未结冰,泛着纯洁的天蓝色,如同一颗蓝宝石一般。 靠近岸边的部分已经结冰,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天地间一片苍茫。 “看,那就是青海……西海!”萧尘吼道,他有些激动,后世他没去过青海湖,没想到这一世来了。 “啥?”山巅之上风很大,呼呼作响,吹的众人带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头套,听不清两米之外的声音。 他们顺着萧尘的手指也发现了青海湖,这么大的湖他们哥几个都是第一次见,顿时众人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在大风中大呼小叫。 突然姚大指着湖畔的平原上有一个堆聚集在一起黑点问道,远处看起来像极了一堆老鼠屎qqnew “那黑色的点是什么?” 姚大的大嗓门让众人听清楚了。 萧尘等人眯着眼看着那堆黑点,怎么看还是黑点。 “好像有活物,那应该就是丹若的部落了……”罗小成瞅了半天,得出了这个结论。 “终于要到了!” “哈哈……” 找到目标的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吃力的靠着吼对话,开始寻找下山的路。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再加上大雪路滑,众人骑在马上胆战心惊,最后不得不下马给马蹄上抱上麻布防滑。 好在山巅风大,路上积雪并不厚,甚至还能看见草尖。 …… ……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的下山的时候,顺着风的萧尘他们突然听见了一阵呼喊声。 好像是一女子在呼救,而旁边还夹杂着几个男人的嬉笑。 “老五,快听听!”萧尘等人面面相觑,赶紧噤声,下马围在一起,示意冯保竖起耳朵听清楚对话。 冯保摘下头套,将耳朵对准声音来的方向听了半天。 “有个姑娘在喊救命!”冯保听了半天翻译道。 “另外有俩男说那姑娘的牛进入了他们家的草场了,要那姑娘赔偿……那姑娘是一个人,那男的是一家子。” 冯保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众人,不知道他们所想,于是自顾自的大声说道:“是这边牧民的矛盾,不用管,咱们能把人接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确定?”姚大热心肠,见不得弱者被欺负,他也想不明白那些部落明明在山脚,为何草场会在这山腰上,所以他质疑冯保道,“谁家牧场会在这山腰?” “大雪盖住草场,山腰上风大,积雪不厚,所以大雪天气,牧民会把牛赶到半山腰之上,免得牛羊被饿死!”这个萧尘清楚,他吼着解释道,“老五说的应该没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萧尘沉思片刻,觉得牧民之间矛盾他们管不了,他们的目的是接人。 “这里是烧当羌的地盘,他们这些人还未开化,谁的拳头大草场就是谁的……这是这里的自然法则!”萧尘知道姚大的心思,于是劝阻道。 “唉!”姚大叹了一口气,恨恨地一拳砸在雪地里,发出一道闷响。 姚大识时务,知大局,知道萧尘说的话属实,而且他们四人深入西羌腹地,真的起了冲突,怕很难全身而退。 这时候绕开是最佳选择。 “山顶的雪都被风吹到山腰了,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大家要小心!”萧尘对着众人叮嘱道。 姚大和罗小成早就不奇怪萧尘为何知道这么多知识了,唯有冯保还在震惊中,他早就因为眼睛不舒服麻溜的戴上了萧尘自制的眼镜了。 “好,走!”众人商议一下,决定继续出发。 然而走了没两步,那姑娘的尖叫变成了惨叫,而那两道男声的笑声越发嚣张,听的众人连连皱眉。 萧尘一直走在最前面,冯保紧随其后。 自己真的能做到熟视无睹么? 曾经仗剑走天涯的那个侠客梦犹在。 萧尘胸中烧着一把火,他数次回头,却看不见人在哪里。 又往前走了数步,萧尘觉得胸中烧着的火越来越大,萧尘抬头看着远处的部落,又看了一眼这苍茫大地,对着虚空吼了一声。 “大不了不留活口!” 萧尘恨恨地虚劈了一鞭子,突然调转马头,解下悬在腰间的劲弩纵马出去。 “这才是年轻人!”姚大眼睛一亮,露出一丝笑意,跟着萧尘冲了出去。 罗小成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哎……找死啊!”冯保阻止不及,气的直跺脚,但也没办法,只能跟上。 第124章 少年人的狠戾 众人纵马跑来百来米,发现了一道清晰的拖痕,一直从山脊的那一头拖了过来,看样子那个姑娘是被他们一路拖过来的。 拖痕旁边还有两道杂乱的脚印,应该是那俩男子的。 顺着拖痕萧尘他们转过一道山坳,在一处风雪不及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窝棚。 那阵叫骂声是从那窝棚里传来的。 萧尘等人互视一眼,眼神和这冰雪一般寒冷,姚大和冯保缓慢的抽出汉刀,萧尘端起劲弩,罗小成取下硬弓。 窝棚门口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正在篝火旁剥着一条狗的皮子,根据冯保的翻译,那应该是窝棚里那姑娘的狗。 那个女人剥的很认真,萧尘他们翻过山脊的时候还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而趴在那女人旁边的恶狗大概因为看到同类被剥了皮,吓的蜷缩成一团,居然也没能察觉到接近他们的萧尘等人。 直到萧尘他们的影子挡住了光线后,那女人才抬头,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个气势汹汹的骑士。 紧接着是一阵狗吠。 那女人反应过来后丢下手里活扭头往窝棚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然而一人一狗的喊声很快戛然而止,那狗头上插着一支羽箭,那女人后背插着一支弩箭。 都是一箭致命! 与此同时姚大和冯保下马从两侧包抄过去。 萧尘从容不迫的将劲弩挂在马鞍上,取下之前从那信差身上获得的短弩,在这近距离作战中,短弩更实用,要是能连发就更好了。 萧尘腰悬刀,手持短弩瞄着那窝棚的门口。 进入山坳之后,外面的狂风呼啸的声音小了许多,在这冰雪天地间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显然屋内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屋内女孩惨叫戛然而止,从屋内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听到屋内的声音,姚大萧尘他们不禁皱眉。 他们原本以为那俩男的是凶神恶煞的大汉,但是听着门后嘀嘀咕咕带着颤音的声音,萧尘他们面面相觑。 因为门后的声音非常稚嫩,其中一道声音粗粗的,听着就好像是发育期的少年,此时他们躲在门后,从窝棚的门震颤频率来看他们此时正瑟瑟发抖。 “出来,否则杀无赦!”姚大眼神里的杀意消退了一些,对着屋内呵斥道。qqxδnew “老五,翻译……让他们出来!”姚大听见窝棚内一阵噼里啪啦杂物倒地声,以及俩人惊慌失措对话后才发觉自己喊的对方听不明白。 冯保对着屋内一阵吼,屋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争吵声和小孩哭声。 “是俩孩子,小的一个说他才十三岁,不想死……”冯保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断断续续翻译道。 “那个大的不让开门,他在求那姑娘,希望那姑娘能原谅他!” “那个小的倒是个狠人,说反正要死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姑娘!”冯保听着皱皱眉。 “老二,撞进去!”萧尘不愿多耽误时间,示意姚大撞进去。 “轰!” 随着姚大短距冲刺之后,没怎么用力,那个临时搭的窝棚的门被姚大撞开,门后那哥俩堆积的木板锅碗瓢盆被撞了一地。 那个约莫十六岁的哥哥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倒在地,满脸是血,一脸恐惧的看着门口持刀的大汉,之后便是号啕大哭。 另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把刀对准角落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脖子,浑身哆哆嗦嗦,但是一脸的倔强,稚嫩的声音说着什么。 萧尘看了一眼被吓破胆尿了裤子的大哥,随即转过头看着那位狼一般呲牙咧嘴大喊大叫的弟弟,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老大说他们和那小姑娘只是开玩笑。” “老二说,咱们不放了他哥,就杀死那姑娘!” 开玩笑? 好像真的开玩笑,那姑娘虽然衣衫褴褛,但还算完整,只是长时间没有洗澡收拾闲的脏兮兮的,并没有出现萧尘等人所想最坏的结果。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有被剪的痕迹,上面还滴着黏黄色液体,伴随着一股浓烈的尿骚的味。 她的手上有些血迹,看样子是受伤了。 绑着那小姑的木头前面的盆子里还有淡黄色的液体,和一地的碎发。 看来还真的只是欺负那姑娘。 最多只能说是小孩子间的霸凌而已。 顿时萧尘等人的杀意大减。 “那小子问我们是谁。”冯保对那狠戾的少年刮目相看,翻译道。 “你问他为什么这般对待这个小姑娘?” 那个小的男孩听到众人那么一问,先是一愣,并没有回答,还呵斥他哥别出声。 “他说我们能放过他们的话,这小姑娘可以教给我们处置。” 萧尘眼神中寒光一闪,眼前这小孩小小年纪有这心机,不简单。 萧尘不动声色,“让他回答我们的问题!” 那个小孩抢在他哥哥前面数落了一堆那小姑娘家的不是,说什么牛羊越界吃了他家的草了,偷他家的鸡蛋了等鸡毛蒜皮的事。 最主要的事是这小姑娘的娘曾经让这哥俩的爹挨了三十棍,所以哥俩这回逮着单独来山腰放牧的小姑娘准备教训一番。 那女孩也彪悍,刀架脖子上也不甘示弱,当即反驳起来,于是很快两人吵了起来。 从两人的争吵中,萧尘他们听明白事情的大概原委。 原来那女孩孤家寡母,经常受到邻居的欺负,他们虽然同属一个部落,但是男孩的父亲仗着部落勇士的身份,经常欺负这孤女寡母,而且行为极其不老实,对女孩的母亲垂涎三尺,多次骚扰之后,那姑娘母亲忍无可忍去找了部落首领,导致那勇士挨了三十棍,在部落里抬不起头,于是两家结下了梁子。 从两人争吵中以及现场情况来看,只是虚惊一场,本来以为是穷凶极恶的凶杀案,没想到是几个小屁孩动私刑泄愤。 萧尘等人面面相觑,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已死的女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姚大动了恻隐之心,面带愧意的看了一眼那兄弟俩,对萧尘问道:“我们,,,?” 萧尘皱眉,看着和他一般大,哭的很可怜的老大,这才想起自己又忘记了自己是少年的身份。 “问问他们谁认识卫思辉?” 那俩少年一脸茫然,唯独那小姑娘眼睛一亮,惊恐的看着萧尘等人。 萧尘看在眼里,示意放那哥俩走,留下那姑娘。 那哥俩不可思议相互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将那姑娘推向姚大后夺门而出。 哥俩互相扶持着往山脊跑去,山脊后面有他们的马,只要骑上马,他们就能逃出生天了。 只要顺利回到部落,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因为他爹是百夫长。 “哈哈,你们等死!”逃出生天的小孩有些得意忘形,看着眼前的山脊线回头吼道。 冯保脸色一凛翻译给萧尘他们。 萧尘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看着跑出门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短弩。 伴随着箭矢离弦的声音,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着地声音。 萧尘不急不慢的再次拉弦,上箭,瞄准,射击。 又一声闷响。 第125章 受苦的单亲家庭 所有人都知道那俩少年还有那女子罪不至死,他们的死是无辜的。 所有的人都默认了萧尘的行为。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萧尘动了手之后,默契的只字不提。 因为放虎归山等待他们的无尽的追杀。 冯保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当这个恶人,但是谁都没想到萧尘一言不合,比他先动了手。 如果眼前这个姑娘也有回去报信的念头,也可杀! 救人与杀人并不冲突,人本身就是复杂的。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被萧尘的杀伐果断所震惊。 萧尘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胸中悔意还有恐惧压制下去。 那无辜的哥俩倒地的影子深深的印在萧尘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成了萧尘以后的梦魅。 但总得有人来当这个恶人。 “老五,问她,关于卫思辉还有他母亲所有的情况!” “老二,你去补刀!” “老四,你去后山挑几匹强壮能远行的马……我们的马拉着我们跑不了太远的距离了。” 萧尘眼球发红,双手紧握成拳抱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一安排着任务。 不知不觉中,萧尘俨然成了这几个人中的老大。 而他需要给自己找一个让自己不愧疚的理由,找一个不让自己迷失的借口。 与之前被迫杀人相比,这一次,萧尘毫无快感,只有愧疚和后悔。 也许那一刻就不该回头。 被救的姑娘那一身着装破烂无比,兽皮大衣不知传了多少年,皮毛发黄。 显然那件皮袄并不是她自己的,由于太大,不得不用绳子绑着,那姑娘整张脸都露在外面,被风吹的通红,让人看着心疼。 一看就是受过苦的孩子。 那姑娘显然没有被救的喜悦,她戒备的看着萧尘等人,对一言不合就杀人萧尘尤为恐惧。 在萧尘的指挥下,冯保和那那姑娘一问一答。 那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被头发上不明液体弄湿的手在衣服上来回蹭着,局促不安的等着冯保翻译。 那小姑娘很会察颜观色,看着萧尘逐渐平复的表情,她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 “再问问那边的部落是不是烧何羌的一部分?她和卫思辉都在那个部落么?”萧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 “以前是,现在属于烧当羌了,咱们要找的那个卫思辉就在刚才看到的那个部落……” 那姑娘似乎看透了萧尘想要问的问题,没等萧尘提问就说出来了。 “他们母子在这部落过得怎么样?”萧尘接着问道。 冯保翻译之后,那姑娘陷入了沉默,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尘,然后结结巴巴的回复道。 “她说卫思辉他们母子过的并不好,和她们母女一般受人欺负……”冯保翻译着,说到后一个她的时候,特意指了一下那姑娘。 萧尘听闻之后不禁皱起了眉,看眼前姑娘过的肯定不好,不然这么冷的天该是男人来放牧,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自己上山。 如果卫思辉也是这般,卫广炎见了不知得多心疼。 那姑娘突然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而是鼓足勇气问了一句,眼神中透露着必死的决绝。 这个眼神萧尘见过。 “她问我咱们是不是找那母子俩报仇的?” “报仇?报什么仇?”萧尘一愣。 “她说她听她娘说,老卫当年得罪了汉朝的大官,所以老卫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那姑娘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她问咱们是不是来抓他们娘俩的?要是是的话,让咱们杀了她……” “呵,还挺讲义气的,带她走!”萧尘多看了一眼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姑娘,那小姑娘眼神里透露着决绝。 “告诉她,我们来不是杀人的……收拾收拾走!”萧尘对同龄的少女报以微笑。 和一帮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糙汉子一起待的久了,以至于让萧尘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和身份。 他自己都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一天到晚都老气横秋,比那帮糙汉子还要沉稳。 …… 五人六匹马沿着山路往那个部落小心翼翼的往山脚走。 有了小姑娘当向导,倒是省了好多力。 就是过积雪最厚的山腰的时候,在那小姑娘的带领下也没出一丝意外。 萧尘哥四个全副武装,弩上好箭,刀挂在随手可去的位置。 每人出发前还点燃了火折子踹在怀里了,新配好的轰天雷就挂在马屁股上,每匹马屁股上挂了俩。 唯一的遗憾是哥几个走的太匆忙,没能备足足够的轰天雷。 想从这种近乎原始的部落带走人,尤其男丁,怕是很难。 “老七,你说丹若大婶会不会跟着咱们走?”姚大心里没底。 “不知道,希望她还记得这发簪!”萧尘从怀里掏出卫广炎给他的信物,那是一根银簪子,据说当年有一对,卫广炎离开羌人部落的时候专门带走了一支。 在前面带路的少女听到众人的对话,回头看了一眼萧尘手里的发簪,眼睛一亮,说了一句话。 萧尘还没看向冯保的时候,冯保说“她见过……丹若大婶天天带着这个簪子。” “哦,那就还有希望……”萧尘松了口气。 …… 在之后断断续续的聊天中,萧尘知道了丹若这些年带着一个孩子有多苦,要不是仗着部落首领曾经是丹若父亲的部下,丹若不嫁人怕早就没有容身之所了。 这小姑娘的母亲和丹若大婶命运差不多,但不同的是,问及小姑娘父亲的时候,小姑娘气嘟嘟的说她爹死了。仟仟尛哾 幸好她是女的,否则仅凭他母亲是汉人这一条,她早就被被逐出部落自生自灭了。 因为这些没有归附汉朝的羌人都是一些死硬份子,对汉朝恨之入骨,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的交易的时候接触汉人之外,他们对其他汉人并没有好感。 单亲家庭,总归过的不如意。 …… 看着越来越近的部落,萧尘他们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武器,同时为了防止那姑娘突然暴起逃跑报信,哥几个将那姑娘围在里面。 感受到紧张气氛的姑娘突然扭头对萧尘等人笑了笑。 那是一种放松的笑,没了刚才的紧张。 花季少女该有的笑。 “她说不用紧张,咱们只是贩卖武器的商人……她不会报信的。” …… 与此同时,五六里之外的部落里奔出七八骑,呼啸着朝这边奔来,显然有人发现了他们。 第126章 就是她 也许因为能见到妈妈了,那位姑娘心情很好。 看着迅速接近的部落护卫,她甚至露出调皮的笑容。 她的扭头看向萧尘,笑着问道:“如果我现在大喊救命,会不会杀了我?” “这不是个好玩笑!”萧尘脸色一寒,手下意识摸向劲弩。 吓的小姑娘赶紧回过头,吐吐舌头,嘴里嘟囔着:“好无趣!” 萧尘内心深处其实犹豫了,尤其得知这姑娘的身世,跟卫思辉一般是孤儿寡母,生活如此不易,自己怎能忍心下手。 萧尘脸上阴晴不定,随即想到杀那小子跟着姑娘有直接关系,料她也不会说出去,如果她母女真的被那般欺负的话,恐怕难免被牵连。 这么一想,萧尘脸色缓和了许多。 “哈哈……看把你们吓得,我只是开个玩笑,别紧张!”小姑娘看到萧尘等人紧张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哼!”萧尘冷哼一声。 人性之恶,从来都不看年龄。 所以萧尘并不会因为眼前的小姑娘天真可爱而放松警惕。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那姑娘看到来人后高兴的舞着手喊着什么。 萧尘听不懂,疑惑的看向冯保。 而然萧尘看到的冯保一脸吃惊,整个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老五,老五,咋回事?” “她……她说那个男人派人来接她娘俩了……她……她就是卫思辉?”冯保不可思议的咽了口唾沫。 “那个男人指的是老卫?”冯保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说是个儿子么?”萧尘也瞬间石化了。 “嗷嗷嗷嗷……”一个护卫比那姑娘还要开心,当即调转马头朝部落飞奔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那姑娘突然回过头,对着萧尘等人说道。 这一次不用冯保翻译,就连萧尘都听懂了。 “你会中原语言,你骗我?”萧尘等人再次被惊掉了下巴。 “你们又没问我会不会中原语言……哼!”那姑娘似乎很喜欢看萧尘吃瘪,得意的对萧尘扬扬头。 “卫思辉就是你?”萧尘再一次确定到,卫广炎的儿子怎么就变成妞了,“老卫……不,你爹说丹若姑娘生了个儿子……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我娘就我一个女儿,我中原名字叫卫思慧,思想的思,智慧的慧!我羌名叫格桑子,子就是女儿的意思。”格桑子大大咧咧自我介绍道,跟之前唯唯诺诺判若两人,“有一个人恨他就行了,还再多个双胞胎兄弟,想累死我娘啊……哼!” “啊这……”萧尘不得不重新打量着这位自称叫卫思慧的格桑子,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掏出那根银簪子的时候,格桑子回头看她的表情有些异常,只是他当时以为格桑子有些紧张与恐惧,现如今看来,格桑子当时的眼神充满的是不可思议与惊喜。 只是现在来看,这姑娘哪有一丝老卫的稳重? 其他部落骑兵早就放下戒备,围着萧尘等人大呼小叫,但看起来没有恶意,因为他们脸上洋溢着诚挚的微笑。 萧尘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格桑子,“你不是说过得不好么,怎么看起来你这么受欢迎?” “哼,你明明不大,干嘛那么老气横秋……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和那男人啥关系?”格桑子嘟着嘴并没有回答萧尘的话。 “我……”萧尘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格桑子自己两世年龄加起来都快五十岁了。 “我叫萧尘,是你爹的……小弟!”萧尘咽了一口唾沫自我介绍道,然后替老卫担心了下,因为格桑子一口一个“那男人”就知道老卫这个结不好解。 “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装什么老成……我我爹的小弟,我看你给我当小弟还差不多!”格桑子冷哼一声,表情极其自然,没有一丝受到半日前杀人的事影响。 “哼,我娘是好人,但我不一定是好人……而且有人尊重我娘,那也有人不喜欢她,所以也就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格桑子似乎看穿了萧尘疑虑,自顾自的说道。 “谁欺负我娘,我就打回去,打不过就骂回去。” “还有我为什么会去山上放牧,那就更简单了,我们娘俩也有手,也能为部落做些事,就这么简单……简……简单!” 突然格桑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也许是想到了她们娘俩这些年的不容易。 她们娘俩都是性格要强之人,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所以只要自己能动手,就自己动手。 这也是这大雪纷飞之时,格桑子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去山上放牧,那是因为尊严,那是因为这是她力所能及所做的事。 “贤侄女,不……小妹妹,别伤心了,以后就好了!”萧尘不知道怎么安慰,结结巴巴的说道。 有些东西哪怕有两世记忆也是学不会的,比如安慰人。 “噗嗤!”格桑子听到萧尘结结巴巴的话破涕为笑,“你真会占人家便宜,还贤侄女……” 突然格桑子倔强的仰起头,眼神恶狠狠的瞪着萧尘威胁道:“我哭的事别告诉那个男人,我没哭……我是被风迷了眼睛!” 萧尘等人:“……” “哦,对了,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他们杀人的事!”格桑子看了一眼在前面趟着雪开路的部落骑兵,扭头小声说道。 “他们听不懂……关于那兄弟的事,我没有撒谎,我们这些年的不容易,大半是由他们家造成的!”格桑子恨恨的说道,还有些意犹未尽,“他们全家都被咔嚓了的话那就更好了!” ……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雪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众人很快来到格桑子家所在的帐篷门口,那是一间不大的毡房,因为太大的话对格桑子母女来说,迁徙的时候搬家太吃力,所以她们选择了一座小型的毡房,小到萧尘觉得他们哥几个挤进去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妇女眼圈里含着泪水,朝他们来的方向翘首以盼,在人群中急切的扫了一圈,没发现那道期盼了十几年的人,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 萧尘仔细的打量着丹若,她美丽的容颜已不再,保守岁月和生活摧残,比卫广炎保养的还要差,只能依稀看出她当年长的不差。 即便如此,她的衣着依旧保持着精致,虽然破旧但很干净很整洁,还有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显示出她是一个讲究人。 萧尘第一眼就发现她的头上赫然插着一根和他怀里一模一样的发簪。qqnew 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第127章 笑与泪 萧尘等人看到等待他们的丹若后,不敢托大,赶紧下马,行礼。 “他……好么?”那名饱含沧桑的中年妇女深吸两口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抢在萧尘等人前面问道。 “回嫂夫人,卫大哥本来……他知道你的消息后由于太高兴,出了点事……”姚大躬身说道。 在其他人眼里,姚大是这几个人的头儿。 如果萧尘此时还站在最前面,怕是别人会以为姚大一行人对他们太不尊重了。 “啊……他怎么了?”丹若脸色一变,身子一颤,要不是她身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怕是要跌倒在地了。 “嫂夫人,他人没大事,还活着……过的还好……”姚大嘴笨,不知怎么解释,求助性的看着萧尘。 却看见萧尘一脸痛苦的憋着气,都没瞧他,因为萧尘也不知道怎么接,萧尘捂着脸一阵无语。 “还活着”何时和“过的好”挂上钩了。 “你们有什么尽管说,这些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用瞒我!”丹若在格桑子的搀扶下找了个木桩子坐下了,眼神里却透露着坚韧和不屈。 “真没多大事……但也不轻,就是脸被火烧了……”姚大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将实情说了出来。 “哦……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笨手笨脚的!”丹若一听这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还好,这样就不会嫌弃我老了!” “娘!”格桑子听到这话愤愤不平,撅着嘴恨恨的说道,“他敢?!” “傻孩子,那是你爹!”丹若一听卫广炎没有生命之虞,眉角带笑,溺爱地拍了一下格桑子的屁股。 萧尘看在眼里,长舒一口气,看样子丹若不会嫌弃卫大叔了。 “哎……看我糊涂的,赶紧招呼客人入房休息,格桑子啊,去让你叔叔杀只羊……” “看看我……听到他的消息高兴的把规矩都忘了……快进来,风雪这么大的……快进来!”丹若赶紧招呼姚大等人入毡房休息。 丹若站在门口,掀起门帘等着姚大一行人逐一进入毡房内。 姚大等人受宠若惊,他们这帮糙汉子何时遇到这般待遇,一时间有些手无足措。仟千仦哾 “嫂夫人,不用……” “嫂子,我自己来……” “谢谢嫂子……” “嫂……大婶,您先进!” 扫尾的萧尘本想跟着喊嫂子,但是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格桑子正横眉瞪着他,萧尘耸耸肩,赶紧改口,跺跺脚,头一勾就要往里钻。 “慢着……”丹若突然一把拽住萧尘,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萧尘肩膀上积雪,上下打量着他。 “哎呦呦,你还是个孩子啊……”丹若一脸的慈眉目秀,有些爱怜的看着萧尘,有些自责道,“这一路上那么难走,那个死鬼怎么让你来接我,这不是……不是……糊涂么!” “你多大?比我家丹若打不了几岁?” 岁月磨掉了丹若的容颜,却磨不掉丹若的善良,她颤颤巍巍的给萧尘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像萧尘后世出远门的时候,母亲送别他的时候模样。 同样的农村妇女,只是丹若更像他年迈的奶奶,这些年丹若看来过的真不好。 “大婶,我今年十六岁,马上就十七了!”萧尘赶紧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唉,那死鬼糊涂,你爹妈怎么也狠下心来让你出远门?” “婶婶,我……我没爹娘,我都没见过他们!”萧尘有些尴尬,挠挠头说道。 “什么……快进,快进,可怜的娃儿,快到大帐里暖和暖和!”丹若推着萧尘入了毡房,回头再一次叮嘱丹若去找亲近的叔叔去宰羊。 “娘,我这就去!”格桑子挑衅的看了很乖巧的萧尘一眼,扭头蹦蹦跳跳的走了。 不久之后部落的首领也来了,一时间丹若母女住着的毡房里热闹非凡。 丹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她哽咽着拉着首领的手说:“大伯,这是那小子派来接我们娘俩的,这些年我可麻烦您老了……我,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带着格桑子跟着他们回去,去享享福。” “我的那四五十只羊和十几头牛就送给部落了,谢谢这么多年你们的照顾。” “唉,大侄女……你这些年等的苦啊!”那名部落首领也是泪眼婆娑,他可是知道丹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妞啊,你爹当年将你交给我……我这些年辜负我大哥了,不过现在好了,大伯也不催你再嫁人了,你等了这十几年,大伯我看着难受,我身为一部落之首,也不能只顾着你们娘俩,这些年受的委屈,你还别记心上……” 部落首领和丹若一直说着中原语言是怕萧尘他们听不懂。 “大伯,我……我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没有您,我和格桑子哪能活到现在……”说罢丹若颤颤巍巍的站到部落首领眼前,跪下就要磕头。 “大侄女啊,使不得,使不得……转眼你都四十多岁了,腿脚也不灵便……别哭,今个儿有那小子的消息,是高兴事!” 大帐之中萧尘等人面面相觑,看着一老头和丹若在那哭着说高兴,那眼泪中尽是这些年的委屈和受的苦。 “你们几个是那小子什么人?”那部落首领擦擦泪水,突然扭头问道。 “呃……回首领,卫大哥是给我们做……”姚大实诚,张嘴就要说是厨师。 “给我们做老大,他现在手底下有我们六百多人……他当年复了仇,却被抓了壮丁,现在敦煌做这盐铁生意!”萧尘抢先说道。 “盐铁生意,那不是掉脑袋的生意么?”那部落首领眼神一凌,皱眉道。 “大伯,他做啥,我都……都喜欢!”丹若突然害羞了,低下头瓮声瓮气的说。 “咳咳……我大哥他打算金盆洗手,所以要我们来接大嫂回去享福!”冯保见情况不对,赶紧接上话茬。 “哦……算那小子有良心!”那部落首领看着眼巴巴的丹若,心一软,扭头说道,“回去告诉他,他再敢欺负我家丹若,再敢跑,我饶不了他,打断他的腿!” “老首领,你放心,我大哥若干再负了大嫂,我们先不答应……他这些年一直未娶,就是挂念着嫂子呢。”冯保反应比姚大快,赶紧说道。 “这还差不多……”那首领吃了一口刚送来的肉,皱皱眉,“咦,我来的时候还看见小妮子蹦蹦跳跳去老六家了,这肉都输了,格桑子那小妮子咋还不见人影呢?” 众人环顾毡房,却寻不得格桑子的影子。 他们只顾着高兴还有听丹若和部落首领的话了,没注意到格桑子已经好久没出现了。 “不应该啊,那妮子可不贪玩,按理早该回来了……这档口怎能不在呢?”那部落首领脸上露出一丝阴郁。 第128章 溺水 前去寻找格桑子的三波人回来都说没有见找到格桑子。 毡房内的氛围逐渐凝重起来,就连一直很坚强保持微笑的丹若都开始着急起来。 萧尘看着毡房内进进出出的人,已经表情凝重的丹若等人,顿时感觉情况不妙。 萧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姚大,因为早上是姚大处理那俩小孩的尸体的。 按理说,雪灾时,大雪覆盖草场之后,羊会刨开积雪寻找雪下面的草吃,而牛只吃冒出头的草,这只能去风比较大的半山腰之上,因为半山腰之上的雪都被大风刮到山腰位置,在山顶还能看到冒出的草尖。 这些牧民在大雪转移牛群去山腰之上吃草的时候,一般数天不返回部落,所以只要没人去查看,都不会知道那哥俩已经死翘翘了。 难道今天处理的不干净,有人也跟着下山了? 不应该啊,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哥四个早就被愤怒的部落群主围起来打死了。 姚大也一脸凝重,他看到萧尘疑惑的眼神很快默契摇摇头,意思自己确认过,一切没问题。 萧尘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又和旁边的羌人兄弟喝酒。 语言不通没关系,伸手指比指头数的多少还是能喝在一起的。 只是没了之前的热闹,毡房内被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就算丹若也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了,满脸担忧的瞅着毡房外面,格桑子虽然不听话,但绝不会在有客人的时候躲避不见。 众人看着第四波羌人出去寻找格桑子,无尽皱着眉头,萧尘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怕不会按照他们预计的那么简单了。 就在这时候,刚才前来送肉的那个老六冲进毡房,激动的指着某个地方说着什么。 “他说找到西海边的时候,有个叫馨可的姑娘说听见在湖边有人掉进去了……” “什么?” 毡房里的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又一阵惊呼,丹若急火攻心,捂着心口晕了过去。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遭受了大喜大悲。 萧尘听到冯保的翻译后,率先冲出了毡房,他们是来接卫广炎家人的,如果此时出了意外,他一辈子都无法面对卫广炎了。 萧尘一边跑一边都掉身上所有的装备,以最快的速到跑向西海。 西海边有人举着火把围在一起,落水的人已经被打捞上来了,果然是格桑子。 格桑子瞪着大眼睛,一动也不动,肚子鼓鼓的。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姑娘。 萧尘挤入人群,示意姚大等人将围观的人群赶走,然后一把推开在格桑子身边哭泣的姑娘。 萧尘粗暴的动作惹来一阵骚动,围观的人群顿时对萧尘指指点点。 但是萧尘顾不了那么多,他伸手在格桑子鼻子上一搭,没有一丝鼻息,也没有脉搏。 “她落水多久了?”萧尘大吼道。 然而没人搭理他。 那个被萧尘推到一边的姑娘指着萧尘乌拉乌拉的吼着什么,周围人的情绪很快就被煽动起来了。 周围对萧尘的指指点点变成了唾沫横飞,怒目而视,还有人甚至环顾四周开始找家伙什。 冯保往外推着人群,听到那姑娘的吼声,脸上阴晴不定,扭头看着那姑娘大吼一声。 猝不及防把那姑娘吓了一跳。 “问他们,她落水多久了?!”萧尘抬起头盯着冯保吼道。 “这位公子,大概半柱香了……”这时候一道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响起。 萧尘来不及抬头,当众解开格桑子的衣裤和衣领。 这还了得,人群顿时炸了窝。 姚大等人阻挡不及,眼看就要被一拥而上的人群踩没的时候,在丹若毡房里陪酒的几个年轻人赶到,看看抵御住愤怒的人群。 其中那个姑娘吼声最大,也不知道叽哩哇啦的说着啥。 “啪!” 突然一块拳头大的冰块砸到萧尘头上,那萧尘砸懵了。 但是人命要紧,萧尘甚至没有回头寻找凶手,也不顾上男女授受不亲的伦理约束。 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按向格桑子的胸部。 登时周围的人群彻底炸了,各种杂物从四面八方砸了过来。 那岌岌可危的防线眼看就要崩溃了。 “敢踏一步者,杀无赦!”萧尘一边按着压,一边红着眼环顾四周后,怒吼道。 姚大一听萧尘语气中的怒火,也不再顾及,使出蛮力往外一推,顿时眼前十几人纷纷往后退,最后面的人退不及跌落在地。 随后姚大拔出腰刀,一脸凶狠,尽管知道他们听不懂,但还是对着人群怒吼着:“来啊,来来来!” 现场情况非常危急,愤怒的人群纷纷喊着什么,但是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姚大,还有那寒光闪闪的腰刀,众人一时间只呈口舌之利,却不敢向前。 如同伺机攻击猎物的饿狼一般,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咳咳咳……都住手!”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但是很有震慑力。 躁动不安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部落首领还有被人搀扶着的丹若走了过来。 丹若看见躺在地上任由萧尘按压的格桑子,双腿又一软,要不是有人架着,怕是起不来了。 众人对着眉头紧蹙的部落首领义愤填膺的诉说着什么,那白胡子首领看着萧尘按压着格桑子不该碰的地方,眼珠子瞪的老大,气的吹胡子瞪眼。 “荒唐!”部落首领气的浑身发抖。 周围的年轻人拍着胸膛,时不时指着抽刀戒备着的姚三等三人,唾沫飞溅的吼着,似乎要吃了萧尘等人一样。 部落首领气的直跺脚,伸手指向萧尘,就要下令的时候,瘫软的丹若挣开搀扶她的年轻人,扑在首领腿边,拽住他的腿连连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唉……”那部落首领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放下胳膊。 本来义愤填膺的众人瞬间矛头对准了丹若,吼着什么,其中那个一直在格桑子身边的姑娘最激动。 吵的时候,时不时指着萧尘。 此时只有知道萧尘救活牢头的姚大等人知道萧尘在干什么。 冯保嗓子吼哑了,解释萧尘可能就活人,但是没人信。 那个姑娘反而更加起劲的煽动周围的人群。 冯保看着那姑娘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129章 恶魔在人间(1) 就在首领不堪眼前一幕而扭过头的时候,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惊呼。 人群一阵骚动,但是碍于部落首领的面子,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否则的话愤怒的人群能把被围在中间的这四个外地人撕成碎片。 此时就连替姚大他们维持秩序的部落青年的眼神都不友好了,看着姚大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那首领听到响声震天的惊呼,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萧尘撅着嘴,对准了格桑子亲了下去。 而格桑子衣服被扒开,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依旧人事不省。 尽管那首领知道眼前少年不会平白无故这般做,应该是在救人。 但是眼前这一幕,饶是他们部落比较开放,也令人脸红。 “成……成何体统!”那首领从周围的人群中了解到格桑子落水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了,都没了心跳,应该救不活了,与其当众这般受辱,还不如体面厚葬了。 “大伯,让他再试试……”丹若不知为何,对眼前的少年有着莫名的信任,她知道部落首领是为了她的名誉叹气,但此时比起陪伴她十几年的女儿性命,名誉算什么。 哪怕周围的污言秽语,谩骂指责声,都无法动摇丹若的救女之心。 然而萧尘不为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几次后,又开始在胸口按压。 姚大看到面露难色,却唯一能镇住部落首领,想着去解释一下的时候,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原来是一直在格桑子身边的那姑娘,突然捡起刚在乱扔的在萧尘身边的冰块,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向了萧尘没有防备的后脑勺。 那砖块大的冰块砸中了,那将又是一条人命。 “找死!” 突然一声爆喝,一道虚影击中那块迅速下坠的冰块。 那冰块瞬间被击的粉碎,冰碴子横飞,那块冰块横飞出去,砸倒了围观的一名壮汉之后才停下。 萧尘被飞溅的冰碴子划破了额头,他的额头瞬间血流如注。 救人争分夺秒,萧尘都顾不上擦拭血迹,任由鲜血夹杂着汗水留下,抵在格桑子的胸口。 那一抹殷红在格桑子胸口绽放,有一点点血花渐渐的连城一片,触目惊心。 也震撼了围观的群众,大家被萧尘的专注所触动,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然一直在格桑子身边的那姑娘眼看自己失手,居然不顾一切的扑向专心救人的萧尘身上,想要拉开萧尘。 “拦住她!”萧尘此时动了气,一把推开那姑娘,但也只能大吼。 因为他还要救人。 那姑娘不愿就此放手,被萧尘推倒在一边之后,尖叫着又要扑上来。 冯保没等那姑娘靠近萧尘,一脚踹飞那姑娘。 那姑娘往后倒飞两米后,撞到围观的人群,又往后滑了两步后才停下,周围的人一时间又跌倒一片。 没等那姑娘起身,她自己就飘了了起来,被冯保一把拖离人群,紧接着是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你为什么一再阻止救人?”冯保怒喝道。 “我不能让你们这群坏人侮辱我姐妹!”那姑娘大义凛然的喊到。 然而围观的人群中替她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因为大部分人已经看得出来,这姑娘并不是因为萧尘侮辱格桑子而激动,而是担心萧尘真的能救活格桑子。 就算没看出来的也因为冯保这一嗓子,也开始注意这位明显激动过了头的姑娘。 原来一直感觉那姑娘不对劲的冯保在阻止人群向前的同时,也在观察着一直极力挑事的那姑娘。 因为那姑娘的行为极为不正常,她一直在煽动着周围的人群围攻萧尘他们。 而且不断的重复着格桑子找她来离别,然后她和格桑子在湖面上散步,格桑子不想离开部落,但是她无法左右她母亲的决定,所以她决定跳湖,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砸开冰面跳了进去。 冯保能听懂他们的羌语,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姑娘。 那姑娘实在太可疑了。 首先,并没有人问她格桑子怎么掉西海了,而她在煽动人群的时候却反复提及,尤其强调格桑子不愿随这帮外人离开部落,言外之意就是格桑子被萧尘等人逼死的。 其此,萧尘此刻明显是在救人,只要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只是围观的人群大部分觉得格桑子已经没救了,这般救助只会让格桑子受辱。但是在这姑娘嘴里就是萧尘是个色魔,连死人都不放过的变态。 还有这姑娘说是格桑子自己趁她不注意砸开冰面跳下去的,但是这厚达一尺的冰层显然不是一个姑娘三下五除二能砸开的,就算要砸那动静会很大,不可能不注意到。qqnew 最后格桑子虽然对他没见过面的父亲一口一个“那男人”,但是可以看出来知道有她父亲下落后她也很开心,因为她出去要叔叔杀羊的时候,是快乐的一蹦一跳的离开的。 所以眼前这姑娘她的每一句话里都是漏洞,由于人群注意力被萧尘大胆的举动所吸引,没人注意到她的言辞。 冯保注意到了。 眼看周围的人群不被她所煽动,只是指责着萧尘太粗鲁。 尤其部落首领到了之后,人群更加克制,所以在萧尘专心救人的时候,这个姑娘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上手。 “馨可,让他救……万一救活呢?”一直抱有希望的丹若近乎哀求的说道。 原来这姑娘就是报信的人嘴里说的那个发现格桑子跳湖的人。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好!”心虚的馨可看到弄巧成拙,她成功的把众人的注意力从萧尘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顿时懊悔不已。 她心虚的避开所有人的眼睛,浑身微微颤抖,她看了一眼还一动不动,躺在冰面上的格桑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朝冯保的刀锋撞去。 冯保猝不及防,压根没想到这馨可会自残。 饶是冯保反映极快,但还是在馨可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哎呀,你想干什么,弄疼我了……”馨可捂着脖子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冯保,委屈的哭起来。 “你敢伤我女儿,死!”突然人群中挤出一个瘦弱汉子,举着鱼叉扑向冯保。 第130章 恶魔在人间(2) 冯保头都没有回,用刀鞘随手一拨,鱼叉便被拨到一边。 刹不住脚的馨可父亲仍然直挺挺的朝冯保撞了过来。 冯保收回刀鞘,往馨可父亲的胸口一戳,那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瞬间倒飞出去,在冰面上滑了好久才停下。 “你们看看,我们这些外人在咱们部落里撒泼打人,欺负我们父女俩,你们不管么?”馨可见状扑倒他父亲身边大声嚎哭起来。 人群中有几个年轻人蠢蠢欲动,就在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也拿着一把刀冲了进来,嘴里喊着:“姐姐,我来帮你!” “拦住他!”一直默不作声的部落首领喝道。 那个小孩很快被人拦下。 “啊……没天理了,连咱们的首领都向着外人……”馨可看着蠢蠢欲动的几个年轻人时不时瞄着部落首领,不敢上前,顿时有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 “闭嘴,扶着你父亲带着你弟弟回去!”部落首领一脸铁青,对着馨可怒吼道。 “首领爷爷,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爹虽然瘦小,但是他给咱部落的贡献……”馨可还不想放弃,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道。 “还嫌不够丢人么,我告诉你,这事和你没完!”部落首领气的浑身发抖。 众人不知道他嘴里的“这事”指的是什么,但是馨可知道,她心虚的闭了嘴。 部落首领能到这个位子的人,不傻。 冯保听得出来,他也听得出来,所以他再没有阻止萧尘救人,而是怒目看着馨可。 馨可自知理亏心虚的扶起她父亲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躺在冰面上的格桑子。 部落首领盯着馨可离开的方向,喊来一个强壮男子叮嘱一番。 那名男子随即喊了几个年轻人跟着馨可而去。 此时大雪漫天,所有人都被披上了一层白雪。 萧尘还在努力的救着格桑子,然而格桑子依旧没有动静。 “醒醒啊,卫大叔还等着你们呢!”萧尘被额头的血迹糊住了一只眼睛,他只能睁开一只眼,他的心已石沉大海,因为此时他至少已经做了一柱香的时间了。 此时能救活格桑子的概率已经很小了。 周围的人到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萧尘真的是在拼尽全力救人。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然而格桑子还是没有动静。 “孩子,快醒醒,别丢下娘……” 一双颤抖的手出现在萧尘的视线里,整理着格桑子的头发。 萧尘没有抬头,当着丹若的面捏着格桑子的嘴巴做人工呼吸。 丹若无力的瘫坐在格桑子身边,看着一直跪在冰天雪地了没起身的萧尘,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那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 因为她听冯保说,萧尘能从死神嘴里捞回人。 然而萧尘一直按压,然后人工呼吸,再耳朵贴在格桑子胸口听心跳,再按压,如此反复很多次之后,格桑子仍然一动也不动。 饶是萧尘经常锻炼,身体强壮,此时也满头大汗,就连额头的伤口都已自己止血结痂了。 “唉……孩子,算了!”丹若突然叹了一口气,对着萧尘说道。 “婶婶,再让我试一次!”萧尘还是没回头,他咬牙坚持。 尽管已经过了心肺复苏的黄金救援时间,但是还有希望,因为心脏骤停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也就是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再实施心肺复苏,则病人被救回的可能性仅百分之四左右。 哪怕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那我为这苦命的孩子祈祷,希望她安好……” 羌人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丹若当即强撑着自己盘腿坐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祷着。 萧尘此时已经有些力竭,他打算这次做完就让姚大接着按压。 突然人群中有人指着格桑子大呼小叫起来,声音中带着亢奋。 萧尘也察觉到那一刻,格桑子动了。 “动了,她手指头动了!”冯保听闻之后,也高兴的蹦起来。手中的刀乱舞,吓的围观的人纷纷躲避。 “看,我说他能救活!”姚大虽然听不懂羌人的话,但是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这一次大呼小叫是因为高兴,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对着对面的人大吼。 一直忍着没有动弹的丹若听着周围欢呼雀跃的人群,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她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睫毛扇动睁开眼的格桑子。 四目相对。 格桑子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她干咳两声,刚要说话,但是被萧尘制止。 丹若瞬间泪奔,喜极而泣。 萧尘迅速脱掉自己的皮袄包住格桑子。 “快,闪开!” 萧尘想起身,抱起格桑子去温暖的毡房,然而他还没站起来,整个噗通一下摔在冰面上,脸着地,惨不忍睹。 由于跪的时间太长,加上冰面寒冷,萧尘双膝已冻僵,起不来了。 萧尘这才察觉自己双腿已麻木,而且已经没有知觉了,自己站不起来了,更不要说抱起格桑子了。 “老二,抱她去最近毡房暖和!”萧尘大喊道。 “老四老五扶我!”萧尘瘫坐在冰面上再次尝试站起来还是失败了,只好放弃了站起来的尝试。 而然罗小成没来得及回来,就被陪萧尘一起喝酒的年轻人抢了先,和冯保架着萧尘跟着姚大后面直奔最近的毡房。 而部落首领以及其他羌人看到活了的格桑子,仿佛看到神灵下凡一般,举着双手,仰头看天,嘴里唱着什么跪下念叨着。 “他们把你当神了……”冯保回头看了一眼纷纷下跪的众人,对萧尘说道。 “吁……”萧尘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扭头问冯保道:“刚才你为何动手打那姑娘?” 萧尘没回头不代表着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冯保将他的怀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尘,听完萧尘皱皱眉,他扭头看向部落首领。 与此同时部落首领也看着他,两人四目以对,然后又同时看向馨可消失的方向。 “一会去把咱们全套装备拿来!”萧尘看了一眼旁边架着他的羌人青年,略一犹豫,对冯保说道,“让哥几个做好准备,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 …… 丹若确定格桑子脱离危险之后抹着泪水在路边等着萧尘。 看到萧尘后情绪激动的跪下给萧尘磕头,嘴里喊着“菩萨!” “婶婶使不得,使不得!” 萧尘脸都绿了,想起身扶气丹若,怎奈腿脚不听使唤。 “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有缘,没想到你是上天派下来救我家格桑子的,受我一拜!”但是拒绝了冯保和那青年的搀扶,坚持磕完头。 “婶婶,不必这般,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萧尘谦虚道。 “辛苦你了,看你这都顾不上擦血……”丹若颤颤巍巍站起来,擦了擦萧尘脸上的血迹。 …… “有人推我……”格桑子醒来后第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馨可呢?馨可活着没?”第二句的时候,格桑子环顾四周没发现馨可,顿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馨可没事,她回家了!”丹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捏着格桑子的手宽慰道。 “哦,那就好……”格桑子听闻馨可安然无恙后,第一时间没想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反而替馨可长舒一口气。 萧尘冯保还有部落首领并不奇怪,格桑子的话证实了他们的想法,两人相视一眼后。 萧尘挤到前面打算问话。 “这个哥哥救了你,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起来感谢他。”丹若看到萧尘后让格桑子起身跪谢萧尘。 “大婶使不得,都是自己人……”萧尘着重说了句自己人,然后一把摁住正要起身的格桑子。 “哼……娘,是他不让我谢的!”稍有恢复的格桑子看到这个老气横秋的家伙不让她起身跪谢,当即也不客气,委屈巴巴的看着丹若。 “那以后再谢他!” 此时格桑子身上还裹着萧尘的皮大衣,脸色稍有红润,看样子问题不大了。 萧尘对着部落首领示意之后,部落首领让毡房里无关人员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毡房里只剩格桑子母女俩,还有部落首领和萧尘四个人。 “格桑子,我问你几件事?”萧尘想到那个叫馨可的姑娘奇怪的表现,觉得有鬼。 “问就问,何必这般严……哼!”格桑子看到此时萧尘的表情就和当初在山上杀人的时候表情一样,让人看着极为不舒服。 “格桑子,怎么跟救你的小哥哥说话呢!”丹若脸色一变。 “娘……好,看到我娘的份上,我错了……你问?”格桑子看到变了脸色的丹若后有些不服气,但很快就服了软。 “你看清楚是谁推的你了么?”萧尘问道。 格桑子摇头,“从我后面推的,落水那一刻我就懵了……”仟千仦哾 “馨可是不是也是你救的?”格桑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尘盯着格桑子天真无邪的眼神看了好久,叹了口气说:“你那姐妹压根就没落水,她安然无恙!” “那就好!” “……不对,不会是她,她是我的好姐妹,我们一直都很好!” “不可能是她……怎么会是她?” 格桑子刚说完话,就发现萧尘的潜台词,脸色一变,替馨可解释起来,但是随着往深处想,格桑子自己都不相信馨可是无辜的了。 因为当时明明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格桑子彻底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怔怔的问道:“为什么?” 第131章 恶魔在人间(3) “你们想干什么,欺负我家男人瘦小么?”一位五大圆粗的悍妇手持一把剔骨刀,叉着腰站在毡房门口和部落首领对峙着,寸步不让。 “大侄女,我们找馨可问几句话,怎么就欺负你们家了?”那首领一阵无奈,馨可的姥爷是部落长老,首领也不好直接来硬的。 “你带着他们就算了,各个都带刀想干什么?”那悍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部落首领身后的部落兵卒吼道。 “格桑子落水的事,我们找馨可来问问。”部落首领一阵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还不是欺负我家么,你的意思是我家馨可推的那丫头?别忘了,我家馨可为了救那丫头整个袖子都湿透了!”那悍妇抓住部落首领的话头扯着嗓子吼起来了。 “还有,有你们这样问话的么,还有让他们外人在旁边看戏?”那悍妇又把矛头指向全副武装的萧尘等人了,“你是我们的首领,不是他们这些汉狗的首领!” “你……你蛮不讲理!”部落首领压根没想到这悍妇这般不讲理。 “再说那丫头已经死了,你们想说谁是凶手谁就是,这般兴师动众的,以后让我家馨可怎么见人?”那悍妇依旧在那里胡搅蛮缠。 “格桑子并没有死!”那部落首领气急,指着那悍妇吼道。 馨可家毡房的门帘明显动了一下,显然背后有人在听着外面的对话。 “她没死?那让她来见我家馨可啊……直接问她不好么,管我们家馨可什么事?”那悍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外面的大雪越下越紧,萧尘抬头看天,这般问下去何时到头。 萧尘听着冯保的翻译,眉头越皱越紧。 “妈的,我去把这悍妇踹一边去!”姚大忍无可忍,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 “且慢,看他们部落自己怎么处理,不公的话,再说!”萧尘阻止了姚大的冲动。 然而那部落首领似乎喜欢以理服人,在那里还讲着道理,但是面对这般蛮不讲理的悍妇,扯东拉西的,理都讲不到地方上,总会被她带偏。 “格桑子说有人推她下去的,馨可说格桑子是自己掉下去的,你怎么解释,我警告你,让馨可自己出来!”部落首领也有些不耐烦了,指着那悍妇吼道。 “你……你放屁,怎么可能?”那悍妇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毡房,随即矢口否认。 “那丫头都死了,你们凭什么说她是被我家馨可推下去的……的……”即便到现在,眼前的悍妇也以为部落首领说格桑子活来了只是讹诈她。 然而下一秒,她眼睛瞪的老大,如同见了鬼一般看向部落首领身后。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丹若陪同着格桑子朝这边走来,格桑子裹着萧尘的皮大衣,表情凝重。 “是不是格桑子掉水里懵了,胡说呢?”那悍妇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声音中带着恐慌。 “回大婶,我清醒着呢,能让馨可出来么,我想见她!”格桑子对着那悍妇行了个礼,有气无力的说道。 随着格桑子声音响起,毡房内传来一阵恐慌。 “这……这……丫头,你可想好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家馨可推的你,你可得有证据!”那悍妇看到格桑子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帐之内,想到平日馨可背后诋毁格桑子的话,再加上对自己孩子的了解,她不由的信了几分。 “我想起来了,我想着要离开部落了,馨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找完叔叔之后就和她来告别……她提议我们去西海冰面上去踩雪,然后我发现有一处地方的雪凹下去的,我还拦住她,没想到下一刻她就把我推进去了!” 格桑子喘着粗气,情绪突然崩溃,对着毡房内吼道:“我待你那么好,为什么?” “有好吃的,我都留你一份,我的喜怒哀乐都和你分享,你说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可你为什么这般对我?!” 吼完这些格桑子,捂着嘴痛哭起来。 这时候毡房的门帘被揭开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馨可走了出来,她一脸冷漠的对着格桑子说道。 “没错,就是我推的,我就想让你死!” 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平日里柔弱的馨可会有这般恶毒。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那悍妇眉毛一挑,横在中间,把馨可护在后面。 “妈,你让开,他们能把我咋滴,我姥爷不比他差咯!”馨可对部落首领这些年照顾格桑子母女俩早就看不惯了,此时撕破脸便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不满表达了出来。 馨可面对兴师问罪来的格桑子没有丝毫的愧疚,面对周围亲近首领的士卒没有丝毫的惧意。 她父亲那般瘦弱的身材之所以能在这部落里站稳脚跟,那是因为他有个当长老的姥爷。 果然提到他姥爷,周围的部落年轻人面露难色。 “凭什么小时候,咱们整个部落都得偏着你们母女俩,你姥爷死了都十几年了,凭什么你们还享受着他的福气?” “我姥爷对部落贡献也不低,为什么还要我父亲那么辛苦的干活?” “还有你,干什么都得自己上手,显摆什么,为了显示你比我们优秀么?” “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谁和你是姐妹,呸!要不是我为了打听你的消息让许家兄弟俩好欺负你,我才不和你套近乎!” 许家兄弟就是萧尘等人在山上所杀的那哥俩。 “你以为那么多次你与许家兄弟偶遇是真的偶遇,要不是今天你回来了,否则我也不用我多此一举了!” 格桑子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位表情扭曲了的陌生好姐妹,往事受欺负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是啊,每次怎么那么巧,就算自己刻意的躲避也都躲不开。 就是这次山上放牧,明明是自己半夜偷偷的走了,大雪早就覆盖了脚印,但是那哥俩还能找到她。 还有以前自己被馨可约着去峡谷玩,结果没等来馨可,却等来了几匹饿狼,现在想来那也是馨可挖的坑。 这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什么?许家兄弟那么对我都是你指示的?”格桑子愣住了,想到山上的那一幕,许家兄弟当时说要弄死她,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卫思慧,慎言!”冯保听得懂方言,心中大骇,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杀了许家兄弟,怕是活着离不开这里了,他顾不上给萧尘翻译,赶紧劝阻道。 “因为你,巴郎子也不喜欢我,所以很早以前我就想让你死了!” “都是是我指使的,以前的都是我指使的,但是你们母女能奈我何,哈哈……”癫狂状态的馨可没能理解格桑子的的话,反而张狂的挑衅道。 “我倒是要看看,为了死去十几年的他姥爷,你老人家会不会和我姥爷翻脸,你能把我怎么样?”馨可扭头又挑衅部落首领。 “你……目无尊长,你爹那年被罚那是因为他丢了部落近百头牛羊,格桑子姥爷还有他舅舅可是为了掩护咱们部落血战而亡,你……”部落首领气的直哆嗦,指着馨可吼道,“你……你怎么这般心安理得?” “哼,别忘了格桑子身上可流淌着一半的汉狗血统!”馨可的爷爷在与汉军作战时身亡,所以她自由对汉人充满了仇恨。 “你……你管管你这孩子!”部落首领气得发抖,看着不可理喻的馨可,对那悍妇吼道。 “我管不着!” 那悍妇护犊子,看着自己的妞不逊于自己的彪悍气势,打心底欣慰,怎么可能制止。 “啪!” 突然一阵脆响,谁都没看见萧尘怎么动的手。 馨可就捂着脸倒地哀嚎起来。 那悍妇一看自己的女儿挨了打怎么能忍,举起手中的剔骨刀就砍向萧尘。 而然没了沙袋的萧尘的反应速度爆发力都比她快了一拍。 “啪!” 又一声脆响,萧尘反手就是一巴掌,那健硕的悍妇顿时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几步,手中的刀迟迟没有落下。 “你不管,小爷来管!”萧尘再也受不了这般胡搅蛮缠了。 他一脚踩在馨可对脸上,顺势拔出腰刀,恶狠狠的说道,“小爷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敢伤我大哥的女儿,我要你死!” 萧尘本意是吓唬馨可。 可是馨可继承了她娘的彪悍,居然面无惧色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刀尖冷笑一声,叽哩哇啦说了一句萧尘听不懂的话。 “她说你杀了她,咱们四个活着走不出这个部落!”冯保翻译道。 “小爷杀不了你,但能替你娘教育你!” 萧尘脸上阴晴不定,馨可所说属实,他还真不能杀了她。 但是这口恶气得出,不出真受不了,萧尘冷哼一声,刀入鞘,没等馨可反应过来,一把揪起馨可,左右开弓。 “啪啪啪……” 十几个耳光过去,将馨可扇的晕头转向。 “你敢打我……”馨可话音未落。 又是一阵耳光,反正萧尘听不懂。 那悍妇还有她瘦弱的男人出来想抢人,却被姚大和罗小成逼退。 “哎哟,没天理了……建平老贼纵容外人殴打自己人!”那悍妇眼看挨打的馨可,把没用的剔骨刀往旁边一扔,坐在地上连蹬带踢的撒起泼来。 建平是部落首领的名字。 部落首领建平听闻之后,仿佛聋了一般扭头他处,甚至出手阻止了其他人劝架的举动。仟千仦哾 恶人还需恶人磨。 显然萧尘他们四个人并不是善茬。 反正起了冲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自己还能出口恶气,到时候大长老追究起来,全部推到这几个外人身上,与他自己何干? 横竖都没损失,何乐不为呢? 第132章 她还是个孩子 萧尘看着眼前鼻青眼肿的馨可这才心满意足的住了手,退了回去,继续看戏。 吃了亏的悍妇倒地撒泼打滚,也不觉丢人,正打滚打的起劲的时候。 突然她眼睛一亮,迅速爬了起来。 远处一位和首领一般大的老人在馨可弟弟的带领下正急匆匆的朝这边赶了过来。 看到自己父亲来了,那悍妇的的腰杆子往直挺了挺,忽然想到这样不对,于是又坐在地上蹬着积雪乱飞,大声哭起来,比起之前更加的委屈。 “这不格桑子现在没事么,你们还这般欺负人,殴打我们,天理何在?” “你……”部落首领建平差点吐了一口老血。 就连萧尘等人也大跌眼镜,这世间还真有这般撒泼无理之人。 “没事就完了,不得赔礼道歉?”那首领建平也看到远处的大长老星嘉,压着怒火。 “赔礼道歉……哼,她们孩子之间的打闹,用得着么?”那悍妇却不觉得格桑子坠入西海是多大的事,“现在你们纵容外人殴打馨可,我家馨可鼻青脸肿的,比格桑子严重多了,你们居然还要我道歉?” 这时候人群分开一条路,大长老星嘉在馨可弟弟的带领下一脸严肃的进来了,他身后没有一个人,但是那股睨视一切气势比起那个喜欢讲道理的部落首领建平霸道了几分。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么?” 大长老星嘉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悍妇,又看了一眼馨可。 场面顿时清净了下来。 “老哥哥,为何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家孩子?” 众人都以为大长老星嘉会秉公执法的时候,却没料到他一张嘴就是护犊子。 “哼,追究馨可这丫头将格桑子推入西海这事,是欺负你家人?”部落首领建平当着大众的面自然不愿示弱,鉴于大长老星嘉刚来,便将前后缘由大概说了一遍。 “她还只是和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重的心机,她自己承认,怕是因为格桑子离开愤而为之!”大长老星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众人一片哗然,还有这般不讲理的护犊子? “馨可,回答姥爷,你承认推了格桑子是不是气话?” “不是气话,就是我推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豁出去了的馨可天不怕地不怕,哪还在意大长老星嘉的眼色。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姥爷能给她做多大的住。 大长老星嘉从馨可的眼神了看出了幽怨,他长叹一口气道:“唉……别怪我狠心……” “当年你娘执意要嫁给这个废物,我阻拦无果,想着让她吃点苦头,就回心转意了,谁想她那么倔,现在你都这么大了……罢了,再怎么不来往,你娘还是我女儿,你还是我外孙女。” 大长老星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的却是部落首领建平。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馨可是自己的人,谁都别想碰。 周围的氛围和这天气一般寒冷。 沉寂了片刻之后,大长老星嘉扭头问丹若:“丹若侄女,格桑子现在无事,馨可也受了苦头,这事可否了了?” 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丹若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格桑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说道:“我要求馨可道歉,然后明天我带着格桑子离开。” “不道歉,坚决不道歉,你个寡妇一心想着那个汉狗,给你这般吃里扒外的人,道什么歉?”那悍妇突然激动的指着丹若吼起来。 大长老星嘉皱皱眉,但是没有制止,冷眼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部落首领建平,顿时觉得自己胜了一筹,不禁有些得意,轻轻的摇摇头说道:“道歉?哈哈,我没听错,馨可已经挨了这些巴掌,我大老远都听见耳光响亮,馨可她都付出代价了还需要道歉么?” “再说,你家格桑子不是没死么,何必这么较真?” 众人又一阵哗然,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冯保实时翻译后,萧尘等人也面面相觑,没想到还真有这般霸道蛮不讲理之人。 周围围观的人也都蹙眉小声嘀嘀咕咕,但是碍于大长老星嘉一族家丁兴旺,好几个儿子在部落武装担任百夫长千夫长之职,所以众人敢怒不敢言。 掌握部落武装是大长老星嘉一家豪横的资本。 要知道游牧部落的男子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全部当兵,下马牧畜,上马攻战。 所以这个不足三千人的部落居然凑出了两个千人队,当然不是满编,但是每一支七八百人上下,其中一支的控制权基本上全落在大长老星嘉手里。 还有一支自然在部落首领建平的麾下。 可是现如今为了应付大雪天气,部落首领建平的那一支千人队至少有一半人马都出去放牧或者寻找新的草场了。 如今在部落里,显然大长老星嘉的底气比部落首领建平的强。 “大长老星嘉,你这就有些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了!”部落首领建平皱皱眉,此时他不站出来维持公道怕是失去大部分的人心。 “欺负,如果你们觉得这是欺负,那就是欺负了!”大长老星嘉腰板往直挺了挺,满不在乎的环顾四周,冷哼一声。 “你……”部落首领建平面对如此不讲理之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格桑子若是死了,我定会道歉,但是这没死,我家馨可有付出了代价,我道哪门子的谦?”大长老星嘉身上一股霸道之气磅礴而出。 “你怎么也这般不讲理,你如何服众?”部落首领建平气急,指着大长老星嘉呵斥道。 “哈哈……服众,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怎么服众!”说罢大长老星嘉拍拍手。 瞬间从黑暗中出现了几百人全副武装的部落兵卒,将众人团团围住。 围着部落首领建平的几十个亲卫面面相觑,很快反应过来拔刀戒备。 “你想造反?”部落首领建平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只是来讲理!哈哈……”大长老星嘉嚣张至极。 眼看现场大长老星嘉和部落首领建平因为自己的事而陷入对峙状态,这不是丹若愿意看到的一幕。 丹若叹了一口气,为了部落不分裂,自己不得不再忍一回。 当年她父亲担任部落首领的时候,面对烧当羌的威逼利诱,部落里分出两种声音,一种是投降,以当今首领建平为首;一种是抵抗,以大长老星嘉为首。 主张投降者未必是贪生怕死之辈,主张抵抗者也未必是真为了部落着想,但是在当时面对灭顶之灾的时候,主张抵抗者自然会赢得人心。 面对实力悬殊的敌人的时候,为了不让部落分裂,当时的部落首领,也就是丹若父亲说,敌我实力悬殊,但是为了保全部族,只能投降。 但是不抵抗就投降,会让敌人看不起,部落民众也会沦为奴隶,所以作为部落之首的丹若父亲带着自己的儿子率领麾下千人队对追兵展开阻击。 阻击数日,烧当羌大军寸步难行。 最后在烧当羌首领滇良,也就号吾的爷爷亲自劝说和承诺下,重伤在身的丹若父亲才下令投降,保留了部落的自主性。 而丹若的哥哥弟弟在阻击中身先士卒,早已罹难。 满编千人,最后存活者不足百人。 主张抵抗的大长老星嘉的那支千人队却始终在坐观山虎斗,未发一兵一卒。 不久之后,丹若父亲重伤不治而亡,但是他的部落得以保留,他用鲜血赢得了烧当羌对他们一族的尊重,保留了独立性。 可如今又因为她的女儿,大长老星嘉和首领建平站在了对立面,这是丹若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所以丹若对着部落首领建平和大长老星嘉行礼之后,对着部落首领建平说道:“伯伯算了,我和格桑子今晚连夜就离开……那些山上的牛羊,就全留给伯伯了,感谢伯伯这些年照顾!” “这几个大兄弟,我们走!”丹若回头对着萧尘等人说道。 “慢着!” 然而,大长老星嘉有备而来,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挑事的机会。 “伯父,你还有事?”丹若皱皱眉,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他们可以走,是我给你的面子!但是这个动手的小子必须留下!”大长老星嘉指着萧尘说道。 萧尘眉毛一挑,眼神里露出一丝寒光。 “伯父……你不是说只是孩子间的打闹么,我认了!”丹若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馨可和格桑子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嘛,但是他可不是!”大长老星嘉指着身高七尺左右的萧尘说道。 “娘!”格桑子看着气势汹汹的大长老星嘉,又担忧的看了一眼萧尘,不禁捏紧了丹若的手。 丹若皱眉拍拍格桑子的手之后,沉住气说道:“伯父,他是我家男人的小弟,今年才十六岁,不算大人?” “哦……十六岁就这般歹毒,下手这么狠辣,还是汉狗,那就更不能留了!”大长老星嘉脸色一凛,大义凛然道。 而此时,部落首领建平却保持沉默,他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与大长老星嘉起冲突,所以他扭头看向他处,避开了丹若求援的眼神。qqxδnew 丹若咬咬牙,对着大长老星嘉说道:“伯父,这事皆因格桑子落水而起,要追究就让我替他受过!” “哈哈,大侄女,我对你怎么有坏心思呢……”大长老星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眼神却看向了部落首领建平,“要说这事,还得追究某些人纵容外人殴打族人的责任。” “但是他,今天无论如何离不开了!”大长老星嘉全然无视了萧尘几个,着重强调:“就是咱们首领求情,也无用!” 第133章 擒王 部落首领建平听到大长老星嘉星嘉那颇具挑衅的话,只是皱皱眉头,但是他很识时务的没有接话茬。 明眼人能看出来,大长老星嘉这是要借机发挥,没事找事。 “来人,将这混小子给我拿下,审问清楚他与部落首领建平如何勾结出卖部落利益之后,车裂!”大长老星嘉视萧尘等人如无物。 “谁敢!” 丹若皱皱眉,横在萧尘前面,喝退来人。 丹若虽然这些年过的低调,但好歹也是前部落首领的女儿,尤其前部落首领有功于部落。 所以上前的士卒自然犹豫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向前。 “嗯?”大长老星嘉看到犹豫的兵卒,不满的冷哼一声,不怒自威。 “伯父,别为难他们,就当我求你,让我们走!”丹若眼神里若隐若现泛起了怒火,她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生硬。qqnew “大侄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外人殴打族人,没个交代就让他们回去,怕是要寒了部落的心?” 大长老星嘉看到部落首领建平没有接话茬,让他好像拳打棉花的感觉。 他本来有些气恼,这时候丹若又跳出来阻拦,让他颇没面子,所以大长老星嘉的脸上此时很难看。 “所以,你躲开,否则……”大长老星嘉脸色一寒。 “否则就从我身上踏过去,这孩子我保定了!”丹若眼色一凛,毫无惧色,迎着大长老星嘉的目光顶了回去。 瘦弱的丹若,如同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护在萧尘前面。 萧尘心中一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丹若回去。 “婶婶,你……” “孩子,不用怕!有我在,保你无事!”丹若头都没有回,但是语气铿锵有力。 大长老星嘉没想到平日里柔弱的丹若今晚居然这么刚,敢当众驳他的面,不禁更加恼怒。 上一次敢和他这般说话的丹若外甥早就意外的死在了受惊的马蹄之下了。 要不是丹若一直柔弱似水,否则她怕是也活不到今日。 大长老星嘉想着想着眼神中的杀意大涨。 只见大长老星嘉怒极反笑,看着蹙眉的部落首领建平,心道关乎丹若,看你还见死不救? 于是大长老星嘉大笑道:“你……哈哈,好!好!好得很!” “既然这样,为了防止大侄女做出过激行为,那老叔叔就不客气了!”大长老星嘉对着自己的亲兵使了个眼色,“请丹若大侄女回毡房冷静冷静!” “谁若敢拦着,那就是和我过不去!”大长老星嘉冷眼看了一眼脸上阴晴不定的部落首领建平狠狠地说道。 “是!”大长老星嘉的亲卫迫于大长老星嘉淫威,互相看了一眼,朝丹若逼近。 部落首领建平果然没有动静,只是虚张声势道:“丹若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哈哈,放心,丹若姑娘也是我大哥的女儿,我不会让她死的!”大长老星嘉看着只呈口舌之利部落首领建平,顿时有一种一言九鼎的感觉,不禁得意的仰天大笑。 萧尘没想到局面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深吸一口气,只要大长老星嘉敢对丹若敢动手,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擒贼先擒王。 今日之事,皆因大长老星嘉所为,所以拿下他,也许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 萧尘和姚大等人对视一眼,萧尘拍拍劲弩,又悄悄指了指两丈之外的大长老星嘉。 然后把手举至头顶,屈曲手肘,掌心向着头顶,意思掩护他。 姚大等人默契的点点头。 在旁人看来,萧尘只是在挠头,殊不知萧尘已经用手语将任务布置下去。 由姚大解决大长老星嘉身边的贴身护卫,冯保和萧尘袭击大长老星嘉,罗小成掩护丹若。 只要劫持了大长老星嘉,他们这些人才能安然无恙。 萧尘等人趁着大长老星嘉和部落首领建平交锋的时候,手悄无声息的摸到挂在身上的硬弩。 这硬弩萧尘做过改装,扳机处有小木棍顶着防止走火,但是想要激发的话,单手只需将抵着扳机的木棍拨开就可以射击,而木棍和弩身由细绳绑在一起,这样就能保证弩上随时都可以保持有箭矢待发状态,也不怕行走时误射。 再不济,逼急了的萧尘不介意将身上的轰天雷丢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声爆喝:“慢着!” 一位拄着拐杖的单腿老人冲进包围圈,他气呼呼的朝着丹若赶来,由于拄着双拐,走起路看着一跳一跳的。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年首领若地下有知,必被你们气死!今天丹若姑娘是他唯一的骨血,你们想动她,就从老朽的身体上跨过去!” 老人是当年阻击烧当羌的幸存者之一,当年丹若父亲的部下。 “还有我!” “我也来!” …… 顿时围观的人群中三三两两站出来缺胳膊少腿的老家伙,那都是当年那场阻击战后的幸存者。 有了这帮老家伙的参与,大长老星嘉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本来压了部落首领建平一头的喜悦瞬间被冲散。 而且他的亲兵还有部落首领建平的亲随里面不乏有这些老头的后代,尽管自己已经不需要用人心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但是真来硬的话,怕得不偿失。 大长老星嘉脸色很阴沉,他扭头看了一眼外围包围人群的士卒,对着为首的长子星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大长老星嘉,当年你也是主张血战到底之人,但是我们血战到最后也没见你的一兵一卒,以前的事,已经过了,这也就罢了!” 一位老头站了出来,几乎和大长老星嘉面对面的地方指责大长老星嘉道:“今日你如此偏袒你家这个毒蛇心肠的孙女,为难这少年,本来就有失公允,别忘了,你家孙女是想要断了老首领血脉,而人家只是出于义愤填膺教育了你的孙女!你这就容不了别人,你……” 然而下一刻这个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处冒出来的箭尖,他做梦没想到大长老星嘉还真的敢犯浑。 “你……你……” 伴随着一阵轰然倒地的声音,那位断了一臂的老人睁着大眼睛不甘心的死了,他到死都没想到大长老星嘉会真的动手。 “以下犯上者,死!” 远处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手持弓箭的男子骑在马上,站在部落武装最前面的千夫长星辰冷冷看着被围的人群,喝道。 “你疯了?”部落首领建平看的目瞪口呆,他也没料到大长老星嘉一言不合就动手。 “哈哈……我没疯,现在大雪纷纷,物资紧张,这帮残废听话了我兴许给他们留口饭吃,但是他们从中作乱的话,留着这帮废物何用?” 大长老星嘉冷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尸体,嘴角上扬,他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将部落里反对他的人一网打尽。 “你们还这般不识好歹,我不介意把你们送走去找你们的老首领,为部落省一点物资,做出你们最后的贡献!” “老夫和你拼了!”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老人举起拐杖或者赤手空拳就要冲上去。 任凭丹若姑娘怎么阻止都无用,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现场一片混乱。 而当初的始作俑者馨可早就和她母亲躲在毡房里面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动手!” 萧尘和姚大等人默契互看一眼,几乎同时行动,趁着混乱火中取栗! 萧尘他们的跷蹬弩几乎同时激发,围在部落首领建平周围的亲卫在混乱中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萧尘明白,见血之后便是不死不休,不如自己抢先动手,先下手为强。 骑在马上的星辰看在眼里,他立刻搭弓射箭,射向他以为的萧尘等人的老大姚大。 以姚大的身手,自然很轻松的拨开箭矢。 兄弟四人以姚大为刀尖,萧尘和冯保为侧翼,他们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两丈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不是事,他们很快就划破人群,杀到了大长老星嘉的身边,寥寥两个中箭了的护卫怎么会是姚大等人的对手。 而前来想强行抓走丹若的几个大长老星嘉亲卫一个照面,就被抱成团的萧尘等人冲的七零八落,失去了战斗力,正被一帮老头压住群殴。 而大长老星嘉本人的实力也不俗,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三支箭矢,他只挡开了两支,还有一支命中了他胳膊,虽然不致命,但也影响了他的动作,以至于冯保和萧尘一个照面就将他拿下了。 “你……你们趁火打劫,胜之不武,我不服!”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挟持的大长老星嘉脸色顿时很难看,他做梦都没想到萧尘他们居然敢以卵击石,而且还真击碎了石头。 他认为自己给了其他三人的活路,只留下不起眼的萧尘也不至于逼的他们狗急跳墙。 再说面对重重包围,他也不惧怕萧尘等人狗急跳墙,毕竟萧尘他们只有四个人,一旦翻了脸,他们谁也逃不掉。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萧尘他们背着的硬弩射出的箭矢并不是一支,而是一张跷蹬弩射出三支箭矢,四人同时击发居然射出了十二支箭矢。 以至于他身边的两个身手不错的护卫猝不及防下中了箭,甚至连像样的反应都没做出来,就被萧尘等人杀到眼前了。 他低估了萧尘的地位,也低估了萧尘四人的战斗力,更低估了萧尘的雷霆之怒。 “老匹夫,恃强凌弱,欺负孤家寡母,杀害为部落有功的老残病弱就有理了么?”愤怒的萧尘抽出匕首架在了大长老星嘉脖子上,与此同时他一脚踹在星嘉的腿弯处,星嘉猝不及防跪倒地。 “快下令,撤兵!”萧尘眼神一凛,直视三四十步之外的星辰。 第134章 斩首 “哼,你觉得你杀了我,你们能逃的出去么?”大长老星嘉并不惧怕,面对明显的优势,他不觉得萧尘等人挟持了他就会有一线生机。 “我建议你们投降,老夫替你们求情,你们还能死的快些,否则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大长老星嘉就算被萧尘挟持住,嘴也不歇着,嘚嘚嘚说个不停! “闭嘴,小爷听不懂!”萧尘被吵烦了,直接一大嘴巴扇过去,大长老星嘉登时捂着嘴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就连冯保都听不清了。 大长老懵了,他没料到萧尘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主,一点面子都不给,更别说吓唬了,此时他一点都不怀疑那萧尘逼急了,他会死在这里。 顿时大长老星嘉有些慌了,刚才的那种风轻云淡,掌握全局的自信被萧尘的那一巴掌扇的烟消云散。 年龄越大,越怕死。 而且到现在他才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才是这四个人的头儿。 大长老星嘉后悔不已,当初让他们走了不就没有这些事了,现在倒好,为了激怒部落首领建平不成,自己反而被挟持,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星辰心狠手辣,最不惧要挟。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儿子,生怕他儿子的牛脾气上来了,不顾他的死活冲上来。 果然,远处的大长老长子星辰一脸漠然的看到这边的情况,皱皱眉道厉声说着什么,语气如刀。 “老五,他在喊什么?”萧尘感受到了星嘉的恐惧。 “知子莫若父,他果然不管他爹的死活……他说数十声让我们放人,留我们全尸!”冯保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从后背摸了一个轰天雷拿在手上,才觉得稍稍安定些。 萧尘回头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部落首领建平,不由的叹了口气,有些人还真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这时候他能站出来,和稀泥,也许能免了这场兵戈,还能收买人心。 但此时面对已经露出獠牙的大长老长子星辰,部落首领建平选择了看戏。 但是看戏未必就能免得了引火烧身。 短视! 这是萧尘对部落首领建平的评价。 星辰倒计时结束后,看着不为所动的萧尘等人,缓缓的拔出腰刀,指向被包围的人群,嘴角上扬,深吸一口气下令道:“我以本部落首领之名,命令你们将这些外人,还有勾结外人杀害大长老的前首领建平等一众叛贼系数诛杀!” “你……”本来要看戏的首领建平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此时成了前首领,也没想到充满野心的星辰这是趁机要夺权,想把整个部落都掌控在他手里。 “我儿不会放过你的!”部落首领建平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早就被层层包围了。 “哈哈,你就那一个儿,我处理完你们,派人杀了他,这部落不就都归我了……哈哈!”星辰却丝毫不在意部落首领建平的威胁。 闻言之后的部落首领建平愤怒至极,但又无可奈何,谁要他家丁稀少,他对麾下的千人队控制程度远远比不上大长老对他的千人队的控制程度。 部落首领建平只有一个担任副千夫长的儿子,而大老张麾下的七个百夫长中的五个还有千夫长都是大长老的六个儿子分别担任。 如果他活着,他麾下的千人队兴许还可以一战,但是他和他儿死了,其他活着的人也不至于为了俩死人拼命。 他再看自己身边的亲卫,除去十几个死心塌地之人同仇敌忾之外,其他的人居然慌了神。 被围在中间的一帮老家伙也一愣,他没想到平日里见人都点头哈腰,比他爹谦逊多了的星辰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要知道被围在中间的除了部落首领建平带来的三十来人之外还有他们二三十个老家伙,再加上前首领之女丹若,七八十口人。 在星辰嘴里都得死。 “横竖都是死,老哥哥们,让我们为老首领血脉守好最后一道防线!” 众身残志坚的白发老人,捡起地上的钢刀,没有的举着拐杖站在丹若的前面,将丹若护在中间。 任凭鹅毛大雪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一副视死如归,仿佛回到了当年阻击敌人的战场上一般。 突然有个老兵带头唱起了歌,那歌声铿锵有力,闻者不禁热血沸腾,也跟着唱起来,面对重重包围,有一种当年面对千军万马的悲凉和壮烈。 星辰眯着眼看向这边,大喊一声,也假惺惺的带着身后的士卒,肃穆行礼。 “你们可以离开,我以首领之名,护你们周全,但是丹若勾结外人,必死!” “呼!呼!呼!” 回应他的的确实一众老兵的呼声,他们要么舞着捡起来的长刀,要么用手里的工具捶地,但是没有一个人挪动一步。 那群苟延残喘了几十年的残疾老兵在呼声中找到了杀意,他们的眸子不再无光。 虽知必死,却无悔! “好,既然你们和叛贼站一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事后必厚葬你们!”都这会了,星辰还不忘拉拢人心。 萧尘尽管听不懂歌词,但是能听懂调子,也能看懂他们的眼神,他不禁对那些护在丹若前面的老兵肃穆。 “快,让你儿子住手!” “你爹我还没死……啊,我的腿……”还没死的大长老星嘉一脸铁青,突然起身想跑,但是他一下子栽倒在地,发出一阵惨叫。 原来萧尘反应更快,在大长老星嘉还没起身的时候,拔出腰刀将他的小腿钉在了冰面上。 星辰突然下马,对着大长老星嘉的方向下跪,磕头,在这混乱中“砰砰”作响。 “爹,为了部落,儿不能徇私,您放心,孩儿必为你报仇!” 言罢,星辰站在那里,额头发红,他的表演结束了,他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缓缓举起了腰刀。 “那就干掉他!”萧尘眼看指望不上部落首领建平,也没有其他缓和之法,他眸子里闪过一道寒意,死死的锁住了数十步之外的星辰。 “老四!”萧尘对着罗小成点点头,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罗小成秒懂,他将跷蹬弩挂在身上,取下了背着的硬弓,同时从后背取下一个奇怪的箭矢,箭杆中间绑着一根小孩胳膊粗圆柱形物体,大约有箭杆的四分之一长。 谁都没有见过,这就是萧尘想要的效果。 “死!” 罗小成在火把上点燃了那根粗纸筒,瞄准星辰,拉了半月弯弓,射了出去。 然而那支箭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划出一道抛物线缓慢的射向了星辰。 看清箭矢轨迹的星辰,甚至懒得躲。 果然箭矢落在了星辰前面半步的距离,扎在了积雪中,露出箭尾还有正冒着烟的圆筒的一部分。qqxδnew “哈哈……就这?”星辰仰天大笑,满眼的蔑视。 “哈哈,就是这!”萧尘也笑了。 “儿啊,快跑!”被萧尘钉在地上的大长老突然醒悟过来,他虽然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但是他能从萧尘等人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出那玩意不简单。 星辰看到萧尘笑了,也突然意识到这个冒着烟的玩意有鬼,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往后掠去,然而已经迟了。 “爆!”萧尘伸出的手一握,仿佛控制着那个桶状的物体,居然同时爆炸开。 “轰!” 天雷一般的巨响响彻整个西海,星辰的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那箭矢落地处,闪过一道火光之后,便腾起一阵烟雾。 周围的尺许厚的积雪瞬间炸裂开,露出焦黑的地面,周围十步之内的火把俱灭。 星辰直接往后倒飞出去,在炸点三四米处落地,没了动静。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没人笑得出来了,包括抽出长刀准备要屠杀的士卒。 谁都没见过这玩意,见识了它的暴躁之后,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萧尘等人。 难怪他们四个人就敢闯到部落里来。 “儿啊,我的儿啊!老夫和你拼了,别管我死活,杀了他们!”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飞了出去,生死不明,大长老星嘉率先反应过来。 他哭天喊地的想爬起来拼命,哪还计较之前星辰不顾他的死活要下令进攻一事。 然而萧尘岂能让他如愿,早就一脚踢过去,登时老家伙也趴在地上晕了过去,没了动静。 “爹!” “哥!” 两道身影惨叫着分别着扑向倒地的星嘉和星辰。 第135 雷霆之子 趴在星辰身上嚎啕大哭的是星辰的弟弟,星耀。 他是星辰麾下千人队的副千夫长,兼任百夫长之职。 “哥,你醒醒,你在说什么?”星耀试了一下星辰的鼻息,恍惚了片刻,随即抱起星辰吼道,然后将耳朵贴在星辰的嘴边停了一会儿,但是星辰的胳膊却始终自然下垂着。 “哥,你说,你说……我听见了,我会为父亲和你报仇的!” “哥,坚持住……别睡着,别丢下我……” 星耀抱着星辰使劲的摇着,但是星辰没有任何回应,看样子应该在爆炸后第一时间就被炸死了。 “呜呜……你放心走,我会替你报仇!”星耀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星辰的眼睛,大声的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片刻之后,双眼猩红的星耀放下被近距离爆炸物炸成筛子的星辰,缓缓站了起来。 “我临危受命,现在继任部落首领,兼千夫长一职,杀完这些叛乱者,论功行赏!”星耀拔出腰刀,指向萧尘等人。 比起星辰,星耀的演技差了些,但这不妨碍他成了此间掌握全局的那个人。 “将那吃里扒外的妖妇给我剁成肉泥,敢阻拦者,杀无赦!”星耀刀锋指向了被围在中间的丹若母女俩。 格桑子因为恐惧紧紧的抱着丹若,而丹若一脸平静,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部落首领建平,这些事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 当初部落首领建平若有雷霆手段直接拿下馨可,以部落首领的名义责罚她道歉认错,就没这么多事。 可是建平想两头都不得罪,再后来该他站出来主持公道的时候,又缩在一边看戏。 结果对方抓住机会,集结兵力,这是要乘机夺权! 星耀身后士卒开始移动,他们并排向前,刀锋所向,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袭向众人。 士卒超过星耀的瞬间,星耀的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一丝按捺不住的笑意。 …… “星耀你不要乱来,事后我封你接替你爹的大长老之位,兼统领千人队,其他人既往不咎。”部落首领建平在这生死关头还在试图商量。 “你现在答应退位于我,我可保你家人不死,至于你,哈哈……”星耀冷哼一声,戏谑的看着部落首领建平说道,随后嚣张的仰天大笑。 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还需要这个老家伙多此一举么? “你就不怕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么?”部落首领建平有些气急败坏,他怎么也想不到俩小孩之间的冲突居然将部落里或暗或明的多年矛盾迅速激化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哈哈,兔子?兔子肉也不错咧!”星耀此时哪有一丝悲伤,本来他继承权力无望,都做好了当一辈子先锋的觉悟了,结果突然天上掉馅饼了,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突然间他野心勃勃,恶胆丛生。 “速战速决!”星耀大手一挥,那些士卒敲着盾牌,加快了脚步。 “我以首领之名起誓,谁杀了叛贼星耀者,担任部落大长老一职!现在放下刀枪者,既往不咎!”此时退无可退的部落首领建平这才站出来振臂高呼。 然而此时的他已是案板上的鲶鱼,谁还会在意他的声音,除非他身边的三十来人真的能将这里三层外三层十倍于己的大长老的千人队杀的干干净净。 显然是不可能的。 …… “婶婶,让他们往后退退,躲在毡房后面蹲下,我要放大招了!”萧尘看了一眼迎在最前面那些老兵,害怕被轰天雷波及到,所以示意丹若要他们后退几步,躲在毡房后面。 此处地处西海岸边平原地区,无险可蔽,只能躲在毡房后面。 星耀距此间隔数座毡房,毡房的框架,还有结构密实的层层毛毡都能起到减缓轰天雷爆炸后杀伤力极大的石子威力,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众人。 丹若看着一脸认真肃穆的萧尘,不知道萧尘要干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有大事要发生。 于是丹若指挥着那些老兵往后躲了起来。 看到众人躲在稍微安全之处后,萧尘对姚大和罗小成微微点头,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罗小成又抽出一支绑了火油的箭矢,在火把上点燃,然后拉弓搭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弓拉满如月。 与此同时姚大接过冯保手里的轰天雷,在手上颠了颠,觉得有些轻了,于是又绑了一块压毡房的小石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星耀看见罗小成又点着了一个箭矢之后,眸子一缩,他哥哥星辰是部落中名列前茅的勇士都无法抵御那爆炸之物,更何况是他。 星辰被炸飞的那一幕还在眼前,看着罗小成又点起了火箭,星耀自然不敢托大,于是立刻下令:“结盾墙!” 瞬间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他面前竖起了一人高的盾墙,将他护在里面。 他们所用的盾牌是用动物皮毛以及木板制成,可防三石硬弓近距离命中。 “哼……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玩法!”萧尘冷哼一声,举起了胳膊。 在他眼里,这些木制盾牌如同薄纸。 “走你!” 一声令下,姚大瞄准星耀的方向助跑四五步之后,拼尽全力将那轰天雷扔了出去。 轰天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从星耀头顶一丈的距离上空飞过,按轨迹来看,落地处应该在后方空地。 然而就在这时候,罗小成动了,罗小成手中的火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它的轨迹几乎是一条直线,直追那脸盆大的轰天雷。 做完一切之后的萧尘和罗小成他们迅速躲在了厚厚的毡房后面。 此时星耀已经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卒诧异的仰头看着天上的轰天雷,以为那个投掷轰天雷的汉子没有估计好距离,但那落点距离他们这也太离谱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流星般火箭直追那不明包裹,星耀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然而一切都迟了,只见火箭追上轰天雷的瞬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轰!”一道更大的爆炸声让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就好像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觉的自己的心也在震颤。 天地间瞬间亮如白昼,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令这些不知道炸药是什么东西的原始部落的人胆战心惊。 伴随着腾起火光与黑烟,炸点附近十丈距离内的所有人人仰马翻,数十人瞬间倒地,哀嚎遍野。 他们手里的盾牌都被密密麻麻的石子打成了筛子,后面的人死伤惨重。 对他们还连铁器都没普及的部落来说,这是真正意义的降维打击。 至于炸点中间的星耀等人,早就死透透了。 就连看戏的部落首领建平他们也未能幸免,好在飞溅的石子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力道已经衰减,但饶是如此,几个倒霉蛋还是疼的呲牙咧嘴,看着被打的皮肤渗血的地方,一脸骇然。 正副千夫长被斩了首,群龙无首,其他士卒面面相觑,犹豫不决,面带惧色看着萧尘等人的位置,一时间不敢上前。 “雷神之子下凡,顺者昌,逆者亡!”冯保灵光一现,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反正现场一片混乱,除了萧尘几个,谁也没听出来是冯保喊的。 果然,冯保的吼声起了效果,有的士卒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长刀,虔诚的跪下对着萧尘方向跪拜。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纷纷响应,接二连三的人放下手中的刀枪,对着萧尘跪了下来。 稍有见识的军官想阻止,但是看到炸点附近血肉横飞的场景,又看到姚大手里颠着着轰天雷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咽了口唾沫,生怕下一个轰天雷落在自己的头上,赶紧闭口不言。 “这就对了……”萧尘环顾四周,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一勾。 随即他扭头看向了部落首领建平,要是建平此时还不站出来,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部落首领建平此时也玩味的看着萧尘,这少年总会出人意料,不简单,留着怕也是个祸害。 当然这只是部落首领建平自己想的,眼下的形势他还是清楚的,现在和萧尘闹翻怕最终落得和星辰星耀一般的下场。 看到萧尘看着他,部落首领建平自然明白萧尘的意思,他对萧尘微微点点头。 此时部落正是一片混乱,这时候他站出来收拾残局最合适,至于大长老父子几个,大势已去,最具威胁的几个都已伴随着爆炸死翘翘了。 虽然还有四个担任百夫长的大长老儿子,但是他们的资历尚浅,统御部下还可以,但是想指挥全军却还是嫩了点。qqnew 所以此时他站出来收拾残局,最合适不过了。 其实萧尘想着接走丹若母女,否则哪还会轮到建平摘果子。 部落首领建平略一迟疑,似乎在下决心,很快他就做好了决定,只见建平一本正经的对能给他当孙子的萧尘方向跪下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致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这是上天对部落的考验,也是对权力贪婪者的惩罚种种。 “这老头倒是很会乘东风!”萧尘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部落首领建平。 死伤者都是大长老的人,而且都是野心勃勃的人,这时候部落首领建平嘴里念叨的内容是赤裸裸的对那些野心家的警告。 部落首领建平暗戳戳的借机巩固着自己的部落首领之位。 果然,在场的大长老的另外俩儿子面面相觑之后,看到大势已去,也相继弃刃下跪拜服。 “吁……”萧尘等人长舒一口气。 萧尘如同做梦一般,没想到这场极为凶险的事件这般戏剧化的收尾了。 没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第136章 命中注定 一夜之间,大长老一族的实力灰飞烟灭,大长老本人侥幸未死,但是他痛失两位可挑大梁的爱子。 晚年丧子之痛让这位一直谋求最大权力的大长老瞬间苍老许多,一夜间进入了老年痴呆状态。 别人问他任何事,他只会痴痴地说两句话: “啊……去找我儿星辰,去找我儿星辰……” “谁见我儿星辰了?啊?告诉他有人找他……” 丹若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找部落首领建平求情,让放过大长老一族。 建平看在丹若的面子上,当即承诺大长老其他四个儿子交出兵权之后,可在部落担任闲职,可保一族衣食无忧。 没了主心骨的星嘉剩下的四个儿子商议之后答应了部落首领建平所有要求,放弃了百夫长之职,取而代之的自然是建平的亲信。 为了安抚依附于大长老的其他人,部落首领以大长老星嘉疯了为由撤销星嘉的大长老之职,由大长老的孙子,也就是星辰年仅十七岁的幼子接任长老一职,只是在部落里六个长老里排名最末,其他部众职位保持不变。 明眼人都知道十七岁的长老有多荒唐,但谁让十七岁的孩子好控制。 最后的赢家,终于独揽大权的部落首领建平力主坚持下,以及在那些凶神恶煞的亲卫保护下,部落的六位长老出奇一致的同意了这项提议,包括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小长老。 部落里的两支千人队系数落入部落首领建平的控制下,一时间部落首领建平一族成为了部落里最具势力的一族。 对于始作俑者馨可,差点没命的部落首领建平可没有客气,并没有因为其年龄和性别而手软,当场下令杖责三十,念其年幼,只杖责十,其余二十由其母代受,罚没其家牛羊各二十头。 萧尘等人成了座上宾,但是已经吃过亏的萧尘等人与丹若母女寸步不离,同时衣不卸甲,刀不离身,弩随时击发,轰天雷每人明晃晃的背了俩。 以至于在部落首领建平送行宴上,众人喝酒吃肉都战战兢兢,尽管在户外,尽管大雪纷飞,他们依旧冷汗直冒,生怕一不小心众人在爆炸声中灰飞烟灭。 毕竟一包轰天雷就造成了星辰和星耀的亲信当场死亡十七人,受伤四十一人,其中八人重伤不治,那威力足矣重创一支百人队,让其失去战斗力。 而萧尘他们四个人身上一共背了十包轰天雷,尤其那个姚大背了四个,足矣将五个百人队炸完。 …… 第二天,部落首领建平派亲信一名百夫长率部护送丹若母女踏上了东去的路途。 这个百夫长身高九尺,身材异常魁梧,但是始终阴郁这一张脸,看谁都不友好,仿佛人人都欠他钱似的。 从一开始这个百夫长只是礼节性的和萧尘等人抱拳打招呼之后,便对他们哥四个再也不管不顾,非常冷漠,这让萧尘等人感觉很尴尬。 而他对待丹若母女却是另一副脸面,笑如春风。 冯保说这百夫长对丹若有意思,萧尘他们横刀夺爱,要将丹若带走,所以这个百夫长自然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结果被丹若听见了,瞪了冯保一眼,吓的冯保闭口不敢言。 格桑子的变化最大,一晚未见,第二天早晨,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从丹若的毡房里出来,以至于萧尘等人愣住了,没想到狂野小子一般的格桑子穿回部落盛装之后,虽然不算很漂亮,但是萧尘的眼神都看直了,或者说直接愣住了。 格桑子身上依旧掩盖不住假小子的迹象,因为她的头发被徐氏兄弟间乱,所以格桑子索性将她的头发剪成一束短发,倒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给萧尘有一种回到后世感觉,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格桑子像一个人,鹅蛋脸,短发,会笑的眼睛。 似曾相识…… 不,确认相识! 那一刻,恍然隔世。 那一刻,萧尘仿佛中箭了一般。 太像了,简直就是后世的那个梦中情人。 萧尘仿佛听到自己内心的躁动,他灵魂深处怦然一动,那是他这将近五十年的岁月经历以来的第二次感受到这般如雷击的感觉。 上一次见到她或者另一个世界的她,萧尘还是叫刘启明,那是他十三岁的时候,怦然心动之后,便被学业压着只能将那种感觉压制在心底。 萧尘以为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初中毕业之后,再无相见。 没想到却在这一世相见。 现在的萧尘十六岁,上无父母,也无老师干涉,天大地大我最大。 这一世,我绝不会错过! 萧尘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压制着自己心情,生怕丹若看见后起什么误会,但他还是忍不住咧嘴一笑。 两世的处世经验让他虽然心慌如麻,但表面却淡定如水,不再是那个看到女孩子会脸红语无伦次的那个幼稚少年。 他想对格桑子以自己最甜蜜的微笑,一抬头却看到格桑子身后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看着他的百夫长,那名百夫长的眼神里暗藏杀意,虽然就那一瞬间,但是萧尘却敏感的捕捉到了,让他心中一凛。 萧尘的表情逐渐凝固起来,难道杀害许氏兄弟的事情已暴露? 再看时,那名百夫长已经扭头他处。 恰好格桑子回头看到萧尘一脸严肃阴冷的表情。 格桑子昂着头,一脸同样甜蜜的笑容戛然而止,看到一脸杀意的萧尘,想到了前一晚就是他谈笑风生间将指挥着手下一个百人队杀的落花流水,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雄狮般的冷漠。 又想到那日毫不犹豫的杀了许氏兄弟,他的眼神也是这般冷血。 想到这些,格桑子不禁让一窒,吐吐舌头,躲在了丹若的身后,再也不敢出来了,片刻之后委屈的她撅着嘴偷偷的瞄着萧尘,就看了一眼迅速躲在了丹若身后。 与之前不同的是,格桑子对萧尘的态度变了许多,她以前看见萧尘总会嫌弃太老成,老拿萧尘开玩笑。 而现在似乎是惧怕萧尘,每次见面之后都和乖巧的害羞女孩一般躲在丹若身后不敢露面。 “唉,造孽啊……”萧尘想挤出笑脸时,格桑子已经躲开了,萧尘心里不禁暗叹一声。 不动声色的萧尘此时心里乱如两只好动的小白兔八只断腿乱蹬。 …… 大雪断断续续已经下了两天了,山谷里的积雪厚一尺多,即便骑在战马上,也是艰难前行,看样子一天最多也就走七八十里路就是极限了。 他们并没有按萧尘他们来时的路返回,而是沿着平原峡谷的官道直奔西海郡。 丹若救过号吾,所以她所在的部落也跟着沾了光,以至于在西羌这片区域里属于有靠山的那种部落,起码沿途的部落都会多多少少给些面子。 有了丹若本人还有部落首领建平的信物,这是萧尘敢走大道,横穿沿途各部落的最大倚仗。 按原计划,百夫长率部将萧尘等人送至四十里之后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但是这名百夫长到了四十里路的时候,并没有返回,居然给萧尘挤了个笑脸说大雪天气,贼寇喜欢下山,所以打算再护送萧尘一路,直到西海郡。 一路上不苟言笑,一脸阴郁的百夫长居然朝萧尘他们咧嘴笑了,这一笑笑的萧尘心里毛骨悚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尘回想这一路上的异常,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一路上这名百夫长一直心不在焉的,期间朝身后看了好几次,当时萧尘以为他的职责使然,是机警过了头。 现在想来他不是担心有人劫道,而是在等人。 因为这一路上丹若尽管催促加速,但是百夫长却始终不急不慢,还多次借口保持体力要求众人休息…… 果然是在等人! 难道走漏风声了? 姚大他们断然是不会做出这般自杀的举动的。 难道是…… 萧尘眯眼瞅向除过他们唯一知情的格桑子。 恰巧格桑子也从马车里探出头在偷偷的看着他。 四目以对,格桑子心慌意乱的躲开了,缩回了马车。 萧尘眯眼,按理不应该啊,如果真是格桑子,怕是在部落的时候他们就会发难,而不是这般拖拖拉拉。 但是为了确认一下,萧尘还是忍着心头的躁动,驱马上前,朝着马车靠近。 “萧……萧大哥,你找我?”萧尘靠近马车的时候,发现格桑子正眼巴巴略有紧张地看着他,而马车里丹若对萧尘报以微笑。 第137章 该死的触电感 萧尘满腹心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萧公子,你有事?” 丹若始终保持着一种处事不惊的微笑,那是一种有力量的微笑,让萧尘暗流涌动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些。 “婶婶,我想找格桑子问几句话?”萧尘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色。 “哦,找你呢,咋又不敢出来了?”丹若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格桑子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我没想好,想好就出来了!”格桑子似乎在酝酿情绪。 “哈哈……这孩子,别耽误你萧大哥的事情!”丹若对萧尘报以歉意的一笑,她看得出来,萧尘有要事相问。 格桑子是游牧民族的姑娘,有着天生的野心性,并不是优柔娇作之人,敢爱敢恨,此时她只是从萧尘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担忧和狠戾,所以她不确定萧尘是不是为了自己而生气。 …… 又一次停车休息,在距离马车十几丈的雪地里,周围是没有被踩踏过的白净积雪,雪厚没过小腿。 两道马蹄印从马车延伸到这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倒也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因为有人靠近就能立马发现。 格桑子一脸愤怒看着扭头看天的萧尘。 “萧大哥,你把我当傻子了?”格桑子惊呼道,和看傻子一般看着萧尘。 格桑很委屈,她撅着嘴盯着萧尘,眼睛里委屈巴巴的说道,“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呢,我连我娘都没说!”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分轻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相信你,我就是确认一下,因为那个百夫长我觉得不对劲,我……”萧尘偷偷瞄了眼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连忙避开格桑子的眼神,又仰头看天。 “哼……你就是不相信我!”格桑子哼了一声。 “不是,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马虎,你别多想……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看到气嘟嘟的格桑子,萧尘没来由的一丝心慌。 “嘶……你还真没想多,这个百夫长是许嵚许叔叔,就是那哥俩的亲叔叔,他很心疼那俩侄子……”格桑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说道。 “什么?”萧尘眸子猛然一缩,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萧尘的眼神让格桑子为之一颤,格桑子赶紧劝阻道:“但是许叔叔为人正派,当年要不是他,我娘怕是遭到他亲哥哥的侮辱了,他和那畜牲不一样……” “嗯……你回去,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和你娘注意安全……这个东西你拿上,以防万一!”萧尘这回没有回避格桑子的眼神,眉头紧锁,递给了格桑子一把匕首还有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巧的短弩。 “哼,你还没给我道歉呢?”格桑子不依不饶道。 “嗯?”正在尝试着将所有的事连在一起的萧尘被格桑子打断了思绪,赶紧挤出一丝很关心格桑子又不尴尬还不失礼貌的微笑。 “道什么歉?” “你把我当傻子这事。” “哦!” 格桑子认真的看了萧尘一眼说:“等这事了了之后,你再给我道歉……我虽然比你小,但是我识大体……不过我希望到时候能留许叔叔一条性命,他和他亲哥不一样!” “好!” 萧尘心不在焉的答应着,随即后悔了! 他听到这个百夫长叫许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和那许家俩小子有关。 第二反应就是先下手为强,干掉许嵚,以最小的代价控制住这支百人队,然后由格桑子出面遣返他们,想必面对轰天雷,群龙无首的他们敢站出来的人没几个。 可就在刚才,萧尘心不在焉中居然答应了格桑子不杀许嵚的请求。 “哎……先别走!”萧尘皱眉,想把格桑子拉回来再商量商量。 要知道他们才四个人,而许嵚手下可是足足有百人。 这不玩点手段,搞点突袭,怎么可能取胜? 然而格桑子挥挥手,跳下马踩着积雪蹦蹦跳跳的回去了,因为萧尘并不是因为她而烦恼,所以她很开心。 “马?”萧尘看着丢下马的格桑子第一反应是喊住她。 “没事,我想踩踩雪!”格桑子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末了,传来一道悠长的声音:“记着,你答应我的……” 上了马车的格桑子又探出一颗脑袋,认认真真看着萧尘的吼道:“我会保护你的!” 萧尘:“我……” 不得不说女人果然能影响人的心境。 萧尘不禁感慨道,因为他发现自己潜意识中已经排除了先下手刺杀许嵚的计划。 当然也只是因为格桑子。 萧尘虽然排除了先下手的想法,那也只是排除了偷袭的想法而已,但如果真撕破脸了,萧尘真不介意干掉许嵚。 毕竟他不是一个天真的少年,两手准备,那是必须的。 换做其他人,这种生死局,就算萧尘嘴上答应了,未必真的会兑现。 可惜饶是两世加起来近五十岁的年龄,在怦然心动后,这心智还是会受到影响。 这该死的爱情! 纵马路过树梢的时候,萧尘抓了一把雪涂在脸上,感受了一下透心凉,强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萧尘看了一眼护在丹若马车左右的哥几个,有些懊恼。 懊恼在建平提出派人护送他们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拒绝了。 现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眼看着许嵚厚着脸皮要坚持把他们送到西海郡,萧尘一阵头疼。 好在他们来的时候把大部分的装备都带上了,留在山上的只是几匹不堪大用的老马,否则今日局面更难应付。 在帮建平巩固了部落里的地位后,建平为了感谢萧尘,特地给他们提供了十五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再加上有支百人队护送,所以萧尘他们更不能原路返回。 萧尘看着挂在哥几个马屁股上的轰天雷,内心稍稍有些安定。 萧尘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杀人的山头到这里的距离,如果前去查看的人是昨晚上出发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追上他们了。 这会儿路上又下起了积雪,此时距离西海郡不足十里路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天路的众人饥寒交迫,都想尽快赶到西海郡。 但是百夫长许嵚却又出人意料的下令众人下马休息一柱香的时间。 与此同时,许嵚有些焦躁不安的瞅向他们来的方向。 他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部落首领下令让他监督杖责馨可的时候,馨可突然说对他有话要说。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就是馨可和他的俩侄儿做了一笔交易,由他们哥俩放牧的时候杀死格桑子,回来后她便答应做许氏老大的媳妇。 许氏老大早就对长的清秀的馨可垂涎三尺,再加上格桑子母亲导致他父亲被当众责罚三十杖的旧仇。 仇上加仇,三个屁大的小孩凑在一起制订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杀局。 由馨可打探格桑子牧牛的山头,然后许氏兄弟再紧随其后,在那冰天雪地了,冻死一两个人寻找走丢了牛的人多正常。 而且据部落里的老人说,被冻死的人会出现幻觉,觉得自己很热,然后会在寒冷的天气里把自己的衣服脱的一干二净。 所以他们计划将格桑子活活冻死。 身处优越的许氏兄弟还有妒忌闷心的馨可没有一丝的对生命敬畏之心。 以至于这么残忍的事,在他们眼里只不过和冻死一只羊一般。 不可谓不残忍。 许嵚听了之后,没等馨可继续说下去,恼怒其恶毒的他亲自上手,几杖就将馨可打的昏死过去。 随即他想到馨可昏迷前的眼神,那分明在嘲笑他,他突然意识到格桑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计划施暴的自己的俩侄子呢? 许嵚立刻想到了杀伐果断,出手狠辣的萧尘,没记错的话格桑子与他们一起回来的。 顿时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考虑到脾气暴躁的亲哥哥,许嵚不敢声张,只好派人连夜去许氏兄弟放牧的山头去查看,同时他向建平毛遂自荐护送萧尘等人。 这也是许嵚与萧尘等人见面的时候笑不出来的原因。 许氏兄弟再恶毒,那也是他的侄儿,是他亲眼看着他长大的。 可如今派去的人还没有追上他们。 这真的到了西海郡,他这支百人队肯定入不了城,到时候萧尘等人怕是要逃出生天了。 “唉……” 许嵚叹了一口气,面带纠结,在队末焦急的来回踱步。 ------------------------------------- 与此同时,和格桑子聊完天的萧尘看着散开的雪花,突然灵机一动,他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驾!” 萧尘立刻纵马朝马车赶去。 如今他能倚仗的只有他们哥四个了。 四个人,足矣! 哥几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 突然冯保惊呼道:“啥,就这还分四路?” 冯保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士卒,但是看他们茫然的眼神,显然没听懂冯保的话,冯保面带歉意笑了笑,又压低声音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不止冯保,姚大和罗小成也很惊讶。 他们三人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挂着不解之意,按理说萧尘是除了朱永芳之外,最喜欢下黑手的那一个人,甚至比朱永芳还有过之无不及。 朱永芳只是乘人不注意奇袭要害但不致命,而萧尘恰恰相反,招招夺命。 可这次敌我这般悬殊,萧尘却一反常态否决了哥仨一致通过抢先下手干掉许嵚的建议。 虽然萧尘说不排除先下手为强,但是又否决了趁其不备刺杀许嵚的计划,这让哥几个很疑惑。 萧尘只能解释说许嵚是个好人,救过丹若,能不杀尽量不杀,如这般偷袭被杀,丹若万一一气之下不跟他们回去,那就前功尽弃了。 “那我们怎么应对他们呢?”饶是姚大对萧尘言听计从,此刻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士卒,也心里没底。 “这么厚的雪,跑也跑不掉!” “嘿嘿,这雪厚越厚才越好呢!” 萧尘得意的一笑,似乎胸有成竹,他翻身下马后在雪地上一边画边解说。 哥几个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许嵚眼皮子底下的讨论着作战计划。 萧尘大胆的计划让姚大等人眼睛一亮。 不一会儿,本来人困马乏的姚大等人突然精神抖擞,各自检查装备,给跷蹬弩上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qqnew 许久之后,哥几个起身,一分为四。 雪还在下…… 第138章 摊牌 一柱香时间过了,雪越来越大,鹅毛大雪让能见度不足五丈。 萧尘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两座山夹着的谷底里。 谷底最宽处宽大约三十丈,最窄处也就十来丈。 两边都是倾角六十多度的山体,在这冰天雪地里难以攀爬,当然难不倒高手。 萧尘纵马直接朝队末的许嵚走去,所有人都被骑在马上杀气腾腾的萧尘所以吸引,因为大白天的,萧尘居然举着一根火把,胸前挂着一个轰天雷。 谁都没注意到姚大和罗小成去了哪里。 “大哥!” 一名许嵚的亲随对着许嵚身后努着嘴。 “嗯?” 许嵚看着这般破天气,有些烦躁。 他本来就很烦躁,此时更烦躁,看着手下挤眉弄眼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火气涌上心头。 “有屁快放,别这般扭扭捏捏!” 许嵚一肚子火气,那名亲随正好撞倒枪口上,顿时成了许嵚发泄的对象。 “许百夫长,你这是在等人?” 萧尘骑在马上,气定神闲的问道。 “是你!” 许嵚听到萧尘的声音,猛地转身,眸子一缩,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同时他也有些惊讶,惊讶萧尘居然敢孤身一人来找他。 “是我!”萧尘无视了许嵚能吃人的眼神,一手扶着马鞍,一手举着火把,身子前倾,似乎想让许嵚看的更清楚些。 “找我何事?”许嵚看到萧尘胸口的轰天雷后稍稍冷静了些,冷冷的问道。 “哦,许百夫长也会中原语言啊……我看你们的部落首领建平的眼光到时候很独到,他的人好多会一些中原语音,有远见!”萧尘竖起大拇指自顾自的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但是没人敢小觑他,尤其不敢小觑他胸前挂着的轰天雷。 从现场众人的表情来看,也就许嵚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我想你不会是找我来拉家常的?”许嵚脸色一寒,觉得萧尘是在消遣他。 萧尘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迎着许嵚的目光,毫不退缩。 “嗯,我是来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的。” “我听闻许百夫长当年大义灭亲,救了丹若婶婶,我替我大哥谢谢您的侠义风范!” 萧尘骑在马上对许嵚拱拱手以示感谢。 “那是个人应该做的。”许嵚闻声一愣,他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萧尘,还以为萧尘前来兴师问罪,没想到萧尘却是来夸他,饶是他不待见萧尘,也不得不抱手还礼。 “哎,话不能这么说,人也分好人坏人,许百夫长你就是好人,现如今像许大哥你这般侠义心肠的人不多见了,是我辈之楷模……”萧尘先给许嵚一张好人卡,紧接着又是一顿马屁。 同时悄悄的将对许嵚的称呼也变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尘这一顿操作让许嵚虽然清楚萧尘这般做是在恭维他,但是在许嵚耳力还是很受用。 “哈哈,萧公子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在我们部落里很多!”许嵚哈哈一笑,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弱了几分。 “哈哈,许大哥说错了,有侠义之心的人很多,但是遇到事敢站出来却很少,大部分都是夸夸其谈之人,像许大哥这般能站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萧尘摇摇头,否定了许嵚的话。 “但是我也算一个,咱们俩也算是同道中人!”萧尘话锋一转,开始自夸起来,与此同时和许嵚套起了近乎。 “嗯?!”许嵚一愣。 怎么都没想到萧尘夸他夸着夸着开始夸他自己了。 还有这般自恋的人? 然而更吃惊的还在后面。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这就是咱们这种人的写照!”萧尘越说越离谱。 许嵚皱皱眉,总觉的萧尘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般套近乎准有妖。 “萧公子不妨直说你的来意!”许嵚打断了萧尘套近乎。 “哈哈,那我们就言归正传……我前两天也路见不平了一把,还动了刀,见了血!”萧尘估摸着罗小成和姚大俩人就位了,于是哈哈一笑。 他突然往直坐了起来,将火把插在马鞍上,一手不动声色得将胸前的轰天雷取下,另一手有意无意的搭在触手可及的跷蹬弩上。 萧尘挂着的跷蹬弩的位置很巧妙,萧尘骑在马上的时候,跷蹬弩正好在萧尘的大腿面,所以萧尘只需轻轻的往上一抬,三支箭矢就能离弦而出,就能将前面的人射穿。仟千仦哾 “你这是承认了?”许嵚脸色一变,别人听不懂萧尘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很清楚。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萧尘居然当着他的面承认了在山头杀了他侄儿的事。 萧尘这主动出击,一下子把许嵚整不会了。 许嵚下意识拔出腰刀直指萧尘,同时下令道:“把他给我围起来!” 随即许嵚又想着要不要等来人后确认一下。 “哈哈……我怕死就不会来了,再说我来了,自然是有备而来的!”萧尘努努嘴,示意他的跷蹬弩正对着许嵚的胸口,这不足一丈的距离,面对需要用脚才能蹬开的跷蹬弩,就算许嵚身手敏捷,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躲开。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剑拔弩张,周围的气氛降至冰点。 “你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两人同时发问,然后两人同时怔住了。 这么严肃的场合,周围的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萧尘是问许嵚怎么知道山上的许氏兄弟出事了。 许嵚是问萧尘怎么知道他等着报仇。 “你先说!” “你先来!” …… “那我先来说!”萧尘盯着许嵚对眼睛说道:“如果你遇到两个恶少在山上绑着格桑子拖行数里路,然后喊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时候,如果是你女儿,你有何感想?” “两个恶少在人迹罕见的荒野,你觉得他那仅有的一点道德约束能阻止他们兽性大发么?剪她头发,逼着吃屎这是我亲眼所见,昨晚馨可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我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你觉得格桑子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大雪么?” 萧尘的话如同重锤一般,让许嵚哑口无言。 “可可……可你们能阻止他们,没必要杀死他们?”许嵚满腔的复仇热火瞬间被浇灭,唯一的血脉联系提醒着他眼前之人是杀害他侄儿的凶手。 “我们四人深入西羌,你觉得留了活口,我们还能顺利接到丹若母女二人么?”萧尘反问道。 许嵚:“……” 许嵚无法否认萧尘说的很有道理。 “你送我们四十里不归,还有明明西海郡就在眼前,你却多次在这大雪中休息,说明你在等人,再加上你也姓许,很难猜么?” 许嵚沉默许久,眼神里的杀意在闪烁。 许久之后,许嵚眼神里的杀意逐渐坚定,萧尘套近乎是有效果,但是在血亲之仇面前,许嵚纠结半天之后还是选择了报仇。 许嵚眼神的变化萧尘看在眼里,萧尘心里叹了一口气,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我劝你三思,杀我简单,但是你们这些人都得陪葬!”轰天雷在手萧尘有恃无恐。 “那就看看我刀快,还是你的手快!”许嵚的表情凝重起来,他往前踏了一步,一手握刀,一手握着刀鞘,身体前倾,他有把握在这两丈的距离内一击必杀。 就算萧尘有跷蹬弩在手,只要自己舍得受伤,许嵚还是有信心。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格桑子从雪雾中跑了出来,站在萧尘的马前面,后面紧跟着冯保。 “许叔叔,不关萧哥哥的事,一切皆有我而起!” 冯保看到眼神如刀的萧尘,无奈的摊摊手。 第139章 算你狠 “格桑子,对不住了……我替那俩孽侄儿给你道歉!” 许嵚看到由于跑的太急脸蛋发红的格桑子一愣,犹豫片刻后然后收刀,替那俩侄儿给格桑子道歉。 “既然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何还要找我的救命恩人报仇?”格桑子浑身颤抖,歇斯底里的吼道。 那天晚上的一幕她历历在目,每一次提起对格桑子来说都是揭一次伤疤。 许嵚沉默许久,眼神里杀意丝毫未减,他眼圈发红,缓缓的说:“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侄儿和嫂嫂,这是血亲!” “这个仇,我必须找他报!”许嵚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马上面的萧尘。 许嵚不知道就在刚才他再鬼门关走了好几遭,萧尘的手数次放在劲弩的扳机上。 面对没有把握打败的对手的时候,萧尘丝毫不介意用其他办法将对手击杀,那种所谓的光明正大决斗,萧尘向来嗤之以鼻,生死之间,哪还管那些道德约束,实力强弱就摆在那里,弱者还傻乎乎的决斗还不如直接自杀了的省事。 萧尘没有把握正面击败许嵚,毕竟自己之前也就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虽然最近一个月被哥几个加紧操练,进步不少,但是面对许嵚这样的对手,萧尘只能呵呵了,这点自知自明还是有的。 另外决斗前废话连篇的人一般都是必死之人,此时许嵚对着格桑子解释着,分神了的他是极好的目标。 但是看到在他身前张开双臂如同小母鸡般的格桑子,萧尘始终下不定决心,满脑子都是格桑子对他的叮嘱“不要杀他,他是好人!”。 数次犹豫之后,萧尘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下死手。 “唉,该死的爱情……” 不知不觉中,萧尘落了俗。 格桑子才刚十四岁,萧尘就算有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不然给丹若知道后,怕是会活剥了他。 “唉……格桑子,你回去,我死不了!”萧尘骑在马上说道,他不能下马,下马了他就没了优势。qqnew “嗯,格桑子,回去陪你母亲,男人的事你没办法左右,我答应你,只杀他,其他三个人还是会带着你回去找你父亲的!” 许嵚和萧尘的意见难得统一。 “不,我不回去,我喜欢萧大哥,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倔强的格桑子往许嵚的刀锋踏了一步,逼着许嵚往后退了一步。 那瞬间,萧尘的心仿佛被雷击一般,差点跌落下马。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让马背上的萧尘猝不及防。 下一刻,萧尘下意识的回头,生怕丹若拿着棒槌追打他自己。 “嘶……”萧尘的心又骤然一缩,丹若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萧尘身后,萧尘由于纠结杀与不杀,丝毫没注意道丹若何时也跟了过来。 骑在马上的萧尘焦躁不安,此时他下马不是,不下马也不是,那种局促感,就好像当年早恋的时候,被女方母亲逮了个正着一般。 好在丹若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看着勇敢的格桑子报着欣慰的微笑。 “咳咳……格桑子妹……你们回去,我定会没事,我想许百夫长也不会为了杀我而埋葬他这一百多人的麾下!”萧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燥热不安,他试图劝离格桑子。 “不,这事和他们无关,这只是咱俩的事,我们俩自己解决,我已下令就算你杀了我其他人也不许报仇,他们会带着我的尸体回去的!” 许嵚看了一眼萧尘胸前挂着的轰天雷,没有理会格桑子,对着萧尘说道,他没有发现萧尘身后的丹若。 “哈哈……你要杀我,还说咱俩自己解决……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萧尘不禁被许嵚逗笑了。 哪有扬短避长的事。 “要么不打,要么就大打,我的概念里,没有吃亏二字,你强于我,我认!但是让我心甘情愿的引颈就戮,没门!”萧尘冷哼一声,想不通古人为何这般天真。 “我要死也会拉着你,还有他们都给我当垫背……一个都跑不了!”萧尘眼神里寒光大甚,指着周围的许嵚部下恶狠狠的说道,那眸子中的一股狠戾让许嵚犯了嘀咕。 “呵,格桑子不挡的话,你觉得你有机会点燃它么?”许嵚对着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他决定要先下手为强了。 因为轰天雷太厉害了,他决不能给萧尘丝毫点燃的机会。 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了看到了杀意。 “老五,拉着格桑子还有丹若婶婶回马车,按原计划行事……” “你们俩,请格桑子姑娘回去!” 萧尘和许嵚不约而同下令让人拉走格桑子。 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目标一致的俩男人,却一触即发。 “格桑子,回来,他们会解决的!” 突然丹若发话了。 “不,我要死也要和萧哥哥在一起!”都说游牧民族的姑娘性子直,敢爱敢恨,萧尘终于见识了。 这个相貌宛如后世他暗恋七年的那个姑娘,此时就倔强的在他眼里护着他。 “丹若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许嵚听到丹若的声音,手上的长刀没来由的一颤。 “嗯,我来接格桑子回去!”丹若从大雪中走了出来。 “格桑子,你现在在这里,只会让你萧哥哥放不开手脚,反而害了他!”丹若抬头看了一眼表情纠结的萧尘,一语中的。 轰天雷一旦炸了起来,那是六亲不认。 萧尘由于顾及没了那个决心,气势上自然弱了几分。 “我……”格桑子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萧尘,有些委屈。 “回去,你萧哥哥不是鲁莽之人……他有他的计划,你听话就是!”丹若对着萧尘一笑,让萧尘正襟危坐。 “嗯嗯,格桑子你听丹若婶婶的话……”萧尘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 此刻那少年眼神里那还有杀意,简直就是一只乖巧待宰的羔羊。 随着格桑子被丹若拉走,萧尘和许嵚之间的气氛又开始火爆起来,哪怕这满天的鹅毛大雪也无法降温。 “别冲动,我只想活着回去……”萧尘看着蠢蠢欲动的许嵚,轻轻的摇摇头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和你这般不讲武德么?”许嵚皱眉,没想到萧尘居然拒绝和他公平解决问题。 “武德,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你讲武德了么?两男孩,半大小子欺负一个小姑娘,讲武德了么?武德……你配提么?”萧尘数句反问让许嵚哑口无言。 “好个伶牙俐齿!”许嵚眼中的杀意正浓,怎能罢休,“但是血仇必报。” 他看着萧尘突然松开紧抓轰天雷的手,轰天雷又挂在了萧尘脖子上,他眸子一亮,心中窃喜。 “你以为我只有手里的这一包轰天雷么?”萧尘看着窃喜的许嵚冷笑一声。 “?……”萧尘突然吹了个口哨。 突然一道划破虚空的声音在众人头上响起。 一块木头呜呜作响从右侧山坡上飞到众人头顶,突然从左侧飞出一道火箭直接命中了那根木头。 受到阻力的木头力竭而掉落,准确的掉在了萧尘和许嵚的中间,木头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许嵚还有其他部落士卒脸色大变,不用萧尘说,谁都知道这木头换成轰天雷的话,此时谷底的他们这些人都难逃一劫。 许嵚他们顾不上萧尘,立马把视线对准山体两侧,搜索着可能藏身之处,但是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世界,哪有一丝的动静。 “你们汉人果然狡诈!” 许嵚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恶狠狠的看向萧尘,他感觉到了一丝强烈的危机感。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但是现在他没有一丁点把握。 “许大哥,你这就不讲理了,明明是你要杀我,我只是自保而已……你若现在就能退兵,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到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萧尘看着周围紧张万分的部落士卒,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许嵚的眼神闪烁其词,他盘算着要不要派人搜山,这样的话会不会逼得他们点燃轰天雷。 萧尘活着也许山上之人有顾忌而不会点燃轰天雷,那么萧尘现在还不能死。 而萧尘也在意格桑子的生死,格桑子和丹若还在队伍里。 再说刚才投掷木头的地方他们没注意到,但是射出火箭的方位他看在眼里,只要拿下那个神箭手,或着让射箭的那人无法安心瞄准轰天雷,没有火点燃的轰天雷就是废物。 所以,许嵚判断萧尘十有八九怕是虚张声势,他们还有一线机会。 许嵚决定赌一把。 “别枉费心机了,如果你真的以为轰天雷必须拿火箭才能点燃,那就打错特错了。”萧尘自然把许嵚的表情看在眼里,于是警告道。 同时他也看到许嵚的部下有的人拉弓搭箭对着两侧山体,还有十几人抽出腰刀跃跃欲试,准备搜山,就等许嵚一声令下了。 “看好了,轰天雷自己也会燃烧,最后就是爆炸!”萧尘晃了晃挂在胸前轰天雷上面的引线说道。 许嵚一脸怀疑。 “不信,你看看这个,别紧张!”萧尘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粗的自制爆竹,爆竹前面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引线,那是用芦苇杆做的,里面塞了参杂杂物的黑炸药,可在水里燃烧,雪地更不惧。 “这个威力不足以炸死人,别怕……你们只要放我们走,我们也不会无冤无仇杀人……毕竟咱俩都是侠义心肠。”萧尘害怕被误解,专门解释道,随即点燃了爆竹的引线,丢进了雪地。 爆竹直接没入了雪地里。 “三,二,一,爆!”萧尘倒计时。 “轰!” 雪块飞溅。 拇指粗的爆竹将片雪地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坑内发黑,还冒着黑烟。 “所以你觉得抓住射箭之人,就能免于同归于尽的话,那是你天真了!”萧尘冷哼一声,语气和这天气一般寒冷,“这山体两侧都可以有轰天雷落下,所以……” 话音刚落,蠢蠢欲动的许嵚顿时冷静了不少。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不一会有骑兵纵马来报,说冯保突然砍断马车的两个轱辘,驾驶着没了车轮的马车,冲破护卫的士卒绝尘而去。 没了车轮的马车居然在这雪地里跑的飞快,士卒特来请命要不要追击。 许嵚看着萧尘一脸得逞的笑容后,顾不上细究没了轮子的马车为什么跑的飞快。 他恨恨的摇头,随即下令:“诸位,准备……” “搜山”二字许嵚说不出来。 他脸上阴晴不定,如果就这么放萧尘等人离开,自己真的无颜面对他那同样为百夫长的哥哥。 但是格桑子突然离开,说明萧尘等人真的会在危机关头丢轰天雷,如果虚张声势的话,萧尘也不会让冯保架着马车脱离护送队伍。 “你……算你狠!”许嵚盯着萧尘的眼神,是自己低估了这少年的狠戾。 第140章 讨价还价 “哒哒哒……”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个风尘仆仆,满头是雪的人冲出雪雾,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队伍,来不及勒马,连人带马摔倒在雪地里。 好在雪地里雪厚,来人打了几个滚之后,起身后看见对峙中的萧尘,不禁犯了嘀咕。 “说,他听不懂!”许嵚面无表情的说道。 来人抱拳,毕恭毕敬的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半晌之后,许嵚阴晴不定的脸终于缓和了些,他闭眼仰天长叹一声后,看向萧尘的眼睛说道: “那俩孽侄咎由自取,但是我嫂嫂为此也搭上性命,这事得有个说法?” “你想要说法,我可以给,但是那后果你能担得起么?”萧尘看似不经意的环顾了四周,叹了口气,话中有话,“雪这么大,大家挤在一起好取暖,但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萧尘看着杀意大减的许嵚,大概猜出就连来人也看不惯许氏兄弟的残忍,所以许嵚报仇的心思大减。 而许嵚迫于血脉相连,哪怕两边都有伏兵,他们这些人都可能被萧尘拉着陪葬,他也不能这般一言不发就放萧尘等人离开,否则自己回去也无法给他哥哥交差。 “何必呢,做人得留一线,否则数年后我大汉铁骑收复西海郡的时候,没了中间牵线的人,你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放过我,到时候我可保你们部落安全无虞。”萧尘叹了口气,知道许嵚杀意已退,于是抛出一张大饼。 当然这张大饼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过几年窦宪风头正盛,到时候通过窦宪的关系,让放过丹若的部落应该不难,另外卫广炎看似只是一伙夫,但是他的人脉关系也不少,也能保他们部落周全。 毕竟东汉朝廷对归附的羌人看成自己人,并没有说一定要赶尽杀绝。 许嵚沉默许久,还是摇摇头说道:“这不是公事,而是你我的私事,我放你走,我回部落就无法抬头,还不如让我一死了之!” 许嵚眼神里透露着决绝,他环顾四周,看着跟着自己的麾下,面露不舍,“既然你不给我说法,那你走!” 许嵚的眼神萧尘自然看在眼里,他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些羌人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民智未开,所以低层的民众可能有些轴。 萧尘能感觉得到许嵚不想连累他的部下,但是萧尘却不讲武德,说要死大家一起死,让许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同时他的道德观念里要一定给他哥哥一个交代,所以又不能安然无恙的放萧尘离开。 左右为难的许嵚最后选择了为难自己。 “唉……何必呢?”萧尘暗叹一口气,不由的对许嵚有些同情。 “要不我给你个说法,我接你三招,我活着的话我离开,你也有了交代!” 话音刚落,萧尘就后悔了,自己这是魔怔了,居然会做出这种送死的决定。qqxδnew 许嵚却眼睛一亮,对着萧尘竖了个大拇指,说:“你们汉人,就是聪明!” 萧尘想反悔,但是又想到格桑子的话——“许叔叔是个好人!” 对,好人不能死! 起码从许嵚这般纠结,没有破釜沉舟般的让手下人送死来看,许嵚不是个坏人。 “唉……那就试试我的身手!”萧尘叹了口气,跳下马,挂好轰天雷,拔出腰刀戒备。 许嵚对着部下嘱咐了几句,似乎在说无论输赢,不许干涉。 “小七,你想干嘛?” 突然一道从右侧传来的近在咫尺的声音把许嵚等人吓了一跳。 就连萧尘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一哆嗦。 那声音距离他们不足五丈,众人往声音出现的地方看去,只见大雪纷飞的远处隐隐约约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要不是他嘴里有个火点,还有他在动,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因为那人伪装的太好了,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至于他何时接近的没人知道。 “老二,不是让你在山上藏好么,怎么藏的这么近?”萧尘自然听出来那是姚大的声音,他不禁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我说了要护你周全,你这般鲁莽,我如何放心?”姚大自带杀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拍拍身上的雪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嘶……” 除了萧尘,其他人看到姚大真容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满头是雪的姚大身披白色床单,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他嘴里叼着还冒着火星的火折子,身上加手里共挂着五个轰天雷。 左大腿处挂着劲弩,右腰悬着环首刀。 再加上那一脸横肉,全副武装的姚大看起来杀气腾腾。 这真的起了冲突,这五个轰天雷在头顶爆炸的话,他们这支密集的百人队怕是全要玩完。 更不用说在左侧山体上还藏着一个人,估计他身上怕也不止一个轰天雷。 许嵚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 萧尘大致解释了一下情况,说也想检验检验自己这些天学的功夫。 姚大盯着萧尘看了半天,确认萧尘是认真的之后,很自觉的闪在一边,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请便,这遇到了格桑子之后,你变了!” “不过你死了的话,我会随你而来,省的阴曹地府有人欺负你!”姚大满不在乎的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说罢,姚大拍拍身上的轰天雷,大大咧咧的说道,手里的火折子由于震动火星乱溅。 “嘶……”许嵚又倒吸一口凉气,苦笑道,“你们哥俩都不讲武德啊!” “许大哥,无妨,咱们来!”萧尘瞪了姚大一眼说道,“我二哥的意思是我不死就行……嘿嘿……” “好,你们退下,我这就和萧公子比划比划!”许嵚眸子闪烁着,示意手下的人退下。 他本意想着让他的部下与姚大拉开距离,但是没等萧尘说话,姚大也跟着那批士卒退下了,如影相随,甩也甩不掉。 雪还在下,能见度不足三丈了。 萧尘和许嵚面对面站着,彼此间看不清对方的脸。 周围一片安静,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茫茫天地之间,静的有些失真。 要不是断断续续有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萧尘都觉得他们所处的地方不是凡间。 “开始!” 说罢萧尘缓缓的拔出环首刀,众人只知道萧尘杀伐果断,但是还真没见过萧尘亲自拎刀杀人。 与此同时许嵚也抛掉刀鞘,双手握刀。 围观的人群包括姚大都很紧张,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姚大是怕萧尘吃亏,所以才紧张。 其他人则不担心许嵚,而是怕的是万一萧尘被杀后姚大发了疯点燃轰天雷怎么办,所以他们比姚大还紧张,祈祷着许嵚别杀红了眼。 但是碍于许嵚的命令,以及山上还暗藏的那个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任由和姚大这个炸药包待在一起。 “不用三招,就一招!”许嵚突然说道。 “好!”萧尘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要不是因为格桑子的存在,他早就反悔了,那还等到这时候。 “许大哥,你先出招!”萧尘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我出招了!” 话音刚落,萧尘眼前一花,许嵚的刀风荡开雪花,划着一道弧线劈向萧尘。 第141章 变强 “大哥,那就是大汉的边塞了,审查极其严格,我们这身打扮太过招摇了……” “按理说马车跑不快,可是沿途的人都说那没了轮子的马车快的要飞起来了,在车尾还站着一个人,难道那少年真的和号吾公子说的那般可怕?” “能入号吾法眼的人,不简单……不知道号吾公子的人追到了没。” 在一处山头上,十几人近三十匹战马一字排开,为首的大汉依稀可见书生气,可是仔细看他那眼神却很不正经,此时他的眸子里尽是藏不住的怒火和憋屈,还有掩盖不住的疲倦。 他们在这大雪纷飞的世界中连续追了两天两夜,马不卸鞍,马换人不歇,一路的风尘仆仆让他们的眉毛额头都结了一层冰碴,每个人面带疲惫,看样子都到了极限,就是这样,他们也没追上萧尘他们,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老子总有一天会活剐了你!” “那小子真不简单,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为首的汉子指着一道快要被积雪覆盖的痕迹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手中的箭矢由于悲愤被他单手捏断。 杀子之仇怎么这般善罢甘休,可是面对大汉边塞巍峨的城墙,这为首的汉子不得不认清现实,悻悻而归。 “萧尘,萧尘……老子记住了!”急火攻心的汉子吐了一口鲜血,一头栽落下马。 “大哥,大哥……快,回部落!” 这些天要不是复仇的念头支撑着他,他早就崩溃了,此时复仇无望,突然松下劲来,这汉子立马撑不住了。 他正是许狩,许嵚大哥。 原来许狩在受伤的许嵚返回部落后才知道他俩儿子出了事,那时候萧尘他们已经离开部落两天了,等他一路追击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在半路遇到了出来狩猎的号吾,双方交流之后,号吾也不狩猎了,根据自己推测的路线去堵截。 而许狩则沿途追击。 他们无一例外打听到的消息是十几匹马拖着一个没有轮子的马车在雪地里跑的飞快,比起骑马甚至还要快些,令人咋舌。 所以无一例外,两路追兵都失败了。 ------------------------------------- 大汉帝国西北边陲,地广人稀,遍地荒芜。 六百人的押送队伍缓慢的朝昆仑塞蠕动着,这些日子他们以每天四十里的速度缓慢前行。 他们每天更多的时间花费在了训练骑术上。 六百人,七十匹马,每天早中晚三段时间,三天一轮回。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人都掌握了基本要素,虽然还不能在马上做到那般行云流水一般,但起码不会跌落下马了。 所有的人在这种火热训练中,热情高涨,大家都憋着一股气,本来所有人都觉得充军到前线作战部队。 但是见识了轰天雷的威力后,再加上姚三的那张嘴,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再加上简单的木制马蹬,让众人觉得骑马并没有众人所说的那么难,他们也相信了打前锋就是刷战功。 有了战功就可以回家了。 所以一时间众人练兵的热情似火,倒是让沈子腾他们松了一口气。 “老沈啊,这都出玉门了,那小子离开都三十四天了,按理说快马一趟来回,再给算一路各种耽误三天的话,也应该早就回来了……” 赵磊和沈子腾并排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我相信那小子能按时回来,他不是寻常人!”沈子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可是我们拖延不起了,期限快到了!” “昆仑塞满打满算也就十天路程,超一两天又何妨,他们可是四条人命!”沈子腾已经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了。 这支队伍里除了他们盼着萧尘返回之外,还有朱永芳兄弟三个,再加上卫广炎也翘首以盼。 …… …… 同样在前往昆仑塞的官道上,三辆马车似乎在赶路,速度比其他马车快多了。 为首的一辆马车是姚大赶车,马车上装满了铁器,那都是萧尘在武威找窦宪做的马蹬,但是萧尘没告诉窦宪它的用途。 中间马车由罗小成驾驶,拉着丹若母女俩。 最后一辆马车则是冯保一个人驾车,拉的是一些窦宪给他们这支注定是炮灰部队赠送的过冬衣物。 这是窦宪对他们炮灰的一笔投资。 纳了投名状的萧尘,显然让窦宪很开心,也不计较这不起眼的玩意,看着也不像杀人的工具。 窦宪很快就组织匠人,甚至动用了武威郡官方的作坊,连续五天五夜按萧尘的要求打造了五百对马蹬。 剩下的五百对马蹬和萧尘要的一千护心镜一起在三个月后送到。 由于打造护心镜极慢,起码的两个月时间,所以萧尘得到窦宪的承诺后,就连夜拉着马蹬追赶押送队伍了。 作为回报,萧尘将优化了的连弩图纸交给了窦宪,让窦宪上报朝廷邀功,这才是窦宪最关心的东西。 这连弩是萧尘这次深入西羌后想到的,本来萧尘想直接造枪,但是这个时代的科技不允许大规模的量产枪支,所以萧尘退而求次,将他知道的后世的一种连弩图纸提前交给了窦宪,好给大汉军队及时普及。 这个连弩原理并不同于几百年后的诸葛连弩,萧尘参考了后世枪械的原理,相当于在弓的搭箭处弄了一个“凸”形的槽。 整个弩身在这个槽里可以推拉,当弩身往前推的时候,靠近射手端的挂钩勾住弓弦,然后射手将弩身往回拉到底,有定位装置,这时候弩箭上弦,处于待发状态。 然后扳机类似于三簧锁的弹片一般,拇指轻轻一摁,箭矢便可击发。 箭匣处于水平状态,同样由有弹性大压片将箭矢压入射击轨道。 与此同时,箭矢的装填类似于后世驳壳枪一样的弹夹上箭,掀开箭匣的盖子,便可一次性将十支箭矢送入箭匣,到时候只要力不竭,连弩便可以一直发射,不需要一支一支的装载箭矢了。 连弩比萧尘从信差身上捡的短弩大些,比跷蹬弩小一些,两个正装的弓臂,类似于宋朝期间的三弓弩床,以增加威力,它一次能连续发射十支箭矢,射程与强弩错不了多少,可达百步以上。 这般神器,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强的存在了。 当然这种连弩萧尘也要了千把,每一把配了四个箭夹,只不过工期就更长了,萧尘也不指望能在第二年出征前拿到手。 这一次萧尘只带了二十个连弩样品,因为短时间内,那些匠人也只能做这这么多。 这是萧尘和窦宪的第一次大规模合作,美其名曰:“技术强军!” 窦宪亲眼看见连弩的威力之后,又想留下萧尘,但是萧尘去意已决,得到图纸的窦宪这次却很爽快的答应了萧尘的请求。 萧尘和窦宪都觉的自己赢了。 这是双赢! 萧尘之所以给窦宪连弩的图纸,那是因为赵代走了之后,窦宪是唯一可以暂时信赖的人,同时他也知道窦宪急于重返庙堂的心思,这时候提供给连弩的的图纸,萧尘相信窦宪不会私藏。 毕竟这种武器的出现,可以在战场上保护更多的士兵。 这无关个人恩怨。 …… 这一趟西羌之行,让萧尘满载而归。 但也让萧尘感到了危机感,一种先进技术无法弥补的危机感。 这都是因为萧尘和许嵚过招之后,萧尘受到的刺激。 当日萧尘出人意料的连一刀都没接住,被许嵚一刀刺穿了胳膊,好在萧尘不要命的拼杀,居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砍伤了许嵚。 两败俱伤的结果让萧尘好受一些。 但是事后姚大说许嵚放了水,本来那一刀可要萧尘的命,同时许嵚故意没躲避,而是主动接了萧尘那一刀。 真相让萧尘倍受打击,受了刺激的萧尘便开始了一段苦行僧般的日子。 每天早上的时候,萧尘负重跟着马车跑半天。 下午的时候萧尘就坐在车尾,手里举着一把吊了一块石头的环首刀很,劈着挂在车尾的一根筷子细的枯树枝。 萧尘在这一路上不知道劈了多少次,以至于萧尘开始的几天吃饭的时候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但即便如此萧尘也咬牙坚持,现在胳膊不疼了,从一开始一次劈不中到现在数百次能劈中一次,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 与此同时,在马车的车棚顶端还用绳子挂着一个比刀宽不了多少的铁环,马车走的时候,铁环一晃一晃,萧尘劈累了就拿环首刀刺铁环。 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是每天重复数千遍甚至上万遍的同一个动作,极为枯燥,寻常人压根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 马车停下扎营的时候,萧尘就练射箭,练步伐。 就这还不忘为众人做饭,让格桑子心疼不已。 萧尘每天都是这般,他咬牙坚持,就是为了要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格桑子一开始不服气,也跟着萧尘学,但是不到半天时间,她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所以她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赶着马车的罗小成旁边,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在第二辆马车上看着萧尘练习,也不打扰。 还有一件格桑子最期待的事,就是每天萧尘做饭时给萧尘打下手。 马车内的丹若也被萧尘的坚韧所感动,一连几十天,萧尘都是这般,让丹若对萧尘结过一次婚当过上门女婿之事抵触弱了不少。 自己能为断了一臂的伙夫离开部落,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姑娘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呢? 再说这般优秀的人,当了上门女婿,那是苍天瞎了眼。 丹若笑了。 …… …… “阿嚏!”萧尘打了个喷嚏,似乎扯到了伤口,表情极为痛苦。 “萧哥哥,你伤口不会又裂了,啊?”坐在后面马车上的格桑子突然紧张起来,刷的一下话就从还在赶路的马车上站起来。 “我没事,是有人在想我!”萧尘内心早就开了花,笑道。 “谁?”格桑子的脸色突然一变,要知道她刚从萧尘嘴里知道萧尘结果一次婚的时候,心都碎了,现在居然还有人敢想他。 爱情是排外的。 “咳咳……不是说了么,我们结拜兄弟共七人,还有三个,肯定是他们在想我……”萧尘赶紧赔上笑脸,解释道,“因为我们再慢点的话,他们会错过期限挨板子的……我们四个也免不了!” “啊……那就快一点,中午在马车上啃干粮得了!”听到萧尘要挨板子,格桑子比萧尘还着急。 “傻妞,你不歇,马也得歇啊!”萧尘看着一脸关心他的格桑子笑了,比从窦宪手里要了三马车物资还要高兴。 这般识大体,不胡闹,敢爱敢恨的姑娘怎能不爱? 第142章 女为悦己者容 萧尘等人一路打探,听到距离押送队伍离开的时间由二十多天缩短到两天了。 一直很坚强的丹若突然有一丝惊慌,她时不时的让格桑子看看她打扮的是否好看。 而假小子格桑子早就被丹若打扮的美若天仙,以至于在车尾练刀的萧尘眼睛都直了,流着口水机械的舞着刀,就连那根细树枝何时掉了都不知道。 “萧哥哥,你看啥呢,你得靶子都没了!” “啊?” “你的靶子没了!” “在哪呢……哦,哈哈……那我刺这个!”萧尘回过神,尴尬的赶紧刺起了那个圈圈。 “嘻嘻,娘,萧哥哥今天看我看了一路了……以后你天天给我这么打扮好么?”格桑子看到出糗了的萧尘不禁有些得意,嘿嘿一笑,转身对马车里小声说道,讨好着丹若。 “嗯……啥?你不是说穿上不自在么?”马车里的丹若此时也心不在焉回答道。 “可是萧哥哥喜欢看!”格桑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骄傲。 “傻孩子,这般妆容只在重大场合才能穿,哪有人天天穿啊,那还不累死为娘了!”丹若手持铜镜瞄了一下眉毛,说道。 要知道格桑子这一身装束她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弄好。 “哦……”格桑子难受的抖了抖肩膀,有些失望。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丹若自己也已经慌了神,她总觉得自己打扮太过招摇,毕竟苦了十几年,现在突然打扮起来显得不伦不类,毕竟岁月的痕迹太深,这些胭脂再厚,也难以掩盖。 可是卸了妆,丹若又觉得自己应该将最美的一面展示给那个等了十四年的男人。 所以她一直问格桑子好不好看。 “孩子,见了你爹你要喊爹,别张口闭口的说那个男人什么的!”丹若此时已经化妆了有一个半时辰了,但她总觉得不满意。 “嗯,我知道了……这化妆也给那个男人画的,哼……我以后天天给我萧哥哥画!”格桑子嘟囔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娘这般慌张。 当年被许狩欺负的时候,她娘都没有这般紧张。 “叫爹,不是那个男人!”丹若加重了语气,瞪了格桑子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听说毁了容,但那也是你爹,我男人……我也容颜不再,倒也般配!” “对,为娘不打扮了,不然你爹看了会自惭形秽,不行不行……我得卸妆!” 丹若突然惊呼道,赶紧手忙脚乱的又开始卸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娘,不是还有两天么,你急啥啊?”格桑子看到做错事了一样的丹若,很好奇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居然把他娘迷成这般了。 “哦,也对……”丹若松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开始卸妆了。 “那个男……我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气?”格桑子看到丹若瞪她的眼神,赶紧改口。 “帅,必须帅……他哪哪都好!”丹若说着说着脸上挤出了一堆笑容,这个笑容格桑子见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娘总会翻出一根发簪,捧在手里这般发笑。仟仟尛哾 据说那是那个男人当年买给她娘的。 “罗大叔,那个男人……我爹帅气么?”格桑子不信,拍了拍罗小成问道。 “喊哥,不然你也得喊我叔!”心不在焉的萧尘立马反对到。 “嗯,我乐意!”格桑子撅撅嘴,冲着萧尘做了个鬼脸。 你喊叔,差了辈分,我咋追你? 萧尘本想这般怼回去,但是突然觉得不合适,只好闭了嘴。 “小七,你来驾车,驾车也是本事!”罗小成弱弱的看着萧尘喊道。 这车队里,要说最难受的就是他了。 罗小成驾着马车,吃着狗粮,还得保持着微笑,心里却说说哥几个不厚道。 “嘿嘿,你拉着……”萧尘不知为何,特别恐惧那两马车,也许是心虚。 罗小成看着转了身的萧尘,恨恨的下定决心,等到了敦煌一定也要这小子给我找个媳妇去。 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这是罗小成这几日的感悟。 “快看,那是什么?”罗小成眼尖,率先发现前面天地之间有一片东西在闪耀。 众人顺着罗小成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突然开阔,一片宽阔的镜子横在众人眼前,午后的阳光洒在那结了冰的湖面上异常刺眼。 “这儿也有西海?”格桑子喃喃的说道。 西海?这里不应该是荒漠么? 萧尘站在马车上回头望去,果然是一片大湖,东西放向一望无际,再往北的天际线上倒是能看到对岸的雪山。 成双成对的飞鸟在午后的阳光下觅食。 “这是……”萧尘也被眼前一幕震撼了。 虽然已是冬日,但是眼前诗意般的美景让萧尘不由自主的背出来了一句唐朝王勃《滕王阁序》中的一句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是冥泽!”姚大看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普及道。 “哦,想起来了……” 冥泽,古泽薮名。又称大泽。汉唐时期籍端水(冥水)下游注入之湖泽。约东起今甘肃省安西县东三道沟镇西侧西湖滩,沿疏勒河洪积冲积扇北缘向西延伸,又沿安西县南截山子南麓向西南延伸,止于截山子西段南麓乱石子山。东西斜长130千米许,南北宽30千米,清朝康熙末随冥水断流而干涸。 看着这个在后世消失的大泽,萧尘不禁感慨万分。 在这历史的长河里,人类区区几十年的寿命,何其渺小。 这般广阔的大泽也熬不过岁月的摧残,他,萧尘这短短几十年又能改变什么? 没有权力,当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 萧尘的拳头紧握! 如果此事萧尘说眼前的大泽一千多年之后就会消失,他们一定会把他当傻子。 萧尘的这份心情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 要不要刻一个石碑,记录一下自己离奇的经历,丢入这湖中? …… 冥泽湖畔,午后一丝暖阳 越接近昆仑塞,沈子腾就越着急。 反而卫广炎倒是越来越淡定了,他脸上的喜悦随着超过萧尘按计划返回的时间天数越多而变得越少。 本来几天前他还不知道。 他还以为刺杀萧尘后,萧尘为了避免见他而离开押送队伍,加入了廉范的太守府。 但是前几天,他无意间听到沈子腾和赵磊的对话,才知道萧尘居然是深入西羌去接他心心念十几年的丹若。 这让卫广炎对萧尘更加感恩戴德。 这让本来消沉的卫广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血复活。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迟迟不见萧尘回来,卫广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比起之前的情况,更不堪。 “老卫,你放心,萧公子肯定会……”沈子腾看到日渐消瘦的卫广炎于心不忍,劝阻道。 但是此时就连他也没信心了。 “也许丹若早就嫁作人妇了……思辉也不认我这个不合格的爹……”卫广炎怔怔的说道。 沈子腾沉默了,因为这中间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比如那部落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再比如大雪封山,遇到饥饿的狼群等等,都会让那只有四个人的队伍全军覆没。 按原计划,萧尘接回丹若之后,众人马不停蹄直接往敦煌赶。 可是这眼看分开四十天了,还没有萧尘他们的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还没到最后一刻,还有转机,除非窦宪窦公子派人来……”沈子腾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午后没多久就开始扎营了,依着冥泽湖畔。 有的人去湖面凿冰钓鱼,但是除了卫广炎和沈子腾之外,朱永芳和姚三等人也待不住,频频南眺。 “沈大人,我心慌的不行……让我骑马往南去查探查探?”姚三终于受不了了,找到沈子腾请求到。 “好,有他们消息了,第一时间回来汇报。”沈子腾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 姚三二话不说,抢过一匹正在训练的战马,绝尘而去。 第143章 重逢 近乡情更怯,描绘此时的丹若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 对她来说,自打父母去世之后,格桑子便是她的天,而十多年未见的卫广炎则是她的港湾,是她的故乡。 一别十四年,他还好么? 他看见她这副模样会不会后悔派人来接她。 丹若又有些后悔卸妆了。 “罗兄弟,你最老实,我问你,你觉得你大哥会嫌弃我么?” “我觉得不会,他是老实人!” “老实人……老实么?”丹若老脸一红,想到了离别的那个晚上,他也说他是老实人。 丹若之所以愿意和萧尘一起来那是因为萧尘吹完牛之后,便老老实实向丹若交代了真实情况。 本来丹若一听卫广炎是做盐铁生意的老大,当时就犯了嘀咕,作为走私盐铁的老大,身边怎么会缺女人呢? 但是后来私下萧尘老实交代事情后,丹若得才松了口气,下定决心跟着萧尘去敦煌找卫广炎。 尤其知道卫广炎为了见她们娘俩杀出重围,断了一臂的时候,丹若更是坐不住了,想要连夜就走。 可这快见面了,却又如此的忐忑,四十多岁的年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年那个羞涩的妙龄时代。 那年,丹若敢爱敢恨,让卫广炎招架不住。 今天,丹若却没了那年的勇气,因为容颜不再。 …… “老三?”正任劳任怨驾驶马车的姚大眼睛一亮,从马车上站起来对前面来人大声喊道,声音了带着久别的重逢。 “谁?” 听到有人来了后,一向矜持的丹若推开在坐在马车前面的格桑子,不顾形象的扶着车棚站了起来远眺。 却看见是一个精壮男子,并不是日想夜想的他,不禁有些失望。 但随即她眼睛一亮,这姚大兄弟俩见了面,那还离大部队远么? 丹若拿定了主意,对萧尘:“萧公子?” “嗯?” “照顾好格桑子,我先行一步了!”话音刚落,丹若翻身跃上了栓在马车后面用来替换的马。 丹若迎着姚三绝尘而去,一袭长发迎风飘扬。 “啊,这……”萧尘等人被丹若的举动惊的下巴都掉了。 “娘,我……” 第一次被亲妈抛弃格桑子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追她娘,还是听她娘的话,跟着萧尘。 然而丹若只留下一道远去的背影,和姚三相汇时还不忘给姚三抱拳打招呼。 看的姚三一愣一愣,以至于姚三到了跟前,还回头看着有着侠者风范的丹若背影。 萧尘则同情的看着格桑子,想到了一个词,于是摇着头脱口而出:“意外!你就是个意外!” “萧哥哥,啥意外?”格桑子不懂,大眼睛看着萧尘充满疑问。 “咦,小七拐了个媳妇?”姚三和姚大亲热完,听见有一道甜美的女声,抬头发现了满眼崇拜的看着萧尘的格桑子,惊喜道。 “呃……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尘想要解释,但一张嘴,就看到脸微红的格桑子。 “也差不多!”格桑子尽管豪放,但此刻也有些害羞,声音细若蚊蝇。 “啥,你再说一遍?”萧尘一愣,看到如此可爱的格桑子,想着再逗逗她。 “我……”格桑子脸蛋更红了,看着萧尘戏谑的看着她,撅着嘴转过身,留下一个字:“滚!” “看到了,蔺彤现在可有陪伴了!”姚大看到萧尘和格桑子嬉笑的一幕,也开心笑了。 随即姚三环顾一周,和冯保打了招呼之后,诧异的问道:“老卫的儿子呢?” “啊……号吾骗了老卫,老卫只有一个妞,就是她!”姚大对着害羞了的格桑子努努嘴说道。 “啥?!” 这回轮到姚三吃惊了,姚三结结巴巴的说,“都说朋友不打不相识,这翁婿之间也不打不相识啊?” “真没想到啊,老卫找到媳妇孩子了还附带赠送一个女婿……” 萧尘:“滚!” ------------------------------------- “我眼皮跳的厉害,不知为何心有些慌!”正在做晚餐的卫广炎切菜切了一半,就切不下去了。 “我来!”沈子腾说着想结果卫广炎手里的菜刀。 但是沈子腾伸手拿了个空。 “老卫?” 沈子腾抬头,却发现卫广炎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冥泽湖畔,显然呆住了。 沈子腾顺着卫广炎的眼神看向远处,只见地平线上一道滚滚尘埃腾起,隐隐约约能看见最前面的黑点,应该是一骑士。 “姚三这么快就回来了?”沈子腾眼睛一亮。 原来昨天押送队伍就只走了十几里路,觉得这边地形宽阔,土地松软,适合训练骑兵,所以他们在这里已经驻扎两天了。 说是训练,其实是等人。 “不是姚三,是她!”卫广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能看得清?” “我能感觉得到是她!”卫广炎突然觉得有些气喘,他哆哆嗦嗦的扶着冥泽岸边的石头坐下。 “肯定是她!”那年他也是这般绝尘而去,老远还能看到矗立远眺的丹若。 尽管已是寒冬,但此时卫广炎却觉得燥热无比。 “哎哎……刀给我,多危险?”沈子腾忙不迭的接过卫广炎手里的刀。 “我这副模样,怎么见她!”卫广炎伸手摸着被烧伤的脸颊,有些惊慌失措,“她嫌弃我咋办?” “来都来了,怎么会嫌弃你……你就等着抱婆娘……”沈子腾看着虽然紧张,但眼神里有光的卫广炎,松了一口气。 “萧公子果然是冠军侯在世!”想到萧尘这来回奔波三千多里路,沈子腾不由的感慨道。 尽管沈子腾看不清来人,但是他能看得出来人绝不是姚三。 因为这些日子连轴训练骑术,这些战马早中晚不歇息,早就累成狗了,哪还能跑出这般气势。 看着一口笃定来人就是丹若的卫广炎,沈子腾不由的信了。 他相信有一种感觉,叫心有灵犀。 “老赵,去整点肉!再整点酒喝!”沈子腾由衷的替卫广炎高兴,他对着远处指导训练的赵磊吼道。 那骑绝尘很快就到了目视可见的范围,马上果然是一女子。 营地里的人都被那跑出千军万马气势的丹若所吸引。 看清楚来人是丹若之后,卫广炎抖得更厉害了。 “驾!驾!驾!……” 众人都能拿听见马上的女人连连催促战马的声音,那声音很焦急,尽管速度很快了,但那马背上的女人似乎还闲不够快,她还在拼命的催着战马,恨不得让它飞起来。 原本以为距离越近,心就会越淡定。 但事实恰恰相反,距离越近,心越似火。 丹若大老远就看见了在一处炊烟袅袅的地方站立起来的卫广炎。 她没有停留,战马呼啸着贴着放哨的士卒的脸颊飞驰而过。 就在距离卫广炎三步的距离,丹若抓起马鬃勒住马脖子,猝不及防的战马人立而起,嘶鸣着抬起前蹄,如一座大山一般横在卫广炎前面。 丹若那娴熟的骑术都看呆了训练几十天的众人,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马还可以那样骑。 卫广炎面不改色,看着战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在草原初次见面的那一幕。 那天身负重伤,就是这位女子发现了他,也是这般骤然勒马,他原本以为女子是要纵马踩死他。 后来发现他想多了,那女子是上天派来救他的。 卫广炎咧嘴笑了,他看着他期盼已久的仙女飘飘然的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突然间,他整个人都活了…… “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我这不来了么?这回你不许再跑了!” “我都废了,我……” “我愿做你的胳膊,一辈子……” “不,我还能干得动,不想再苦了你,我养你!” “好!” 两个中年男女抱在一起,不顾众人八卦的眼光,就那么紧紧地抱着,久久不愿分开。 整个押送队伍的人被迫吃了好久的狗粮。 “呜呜……我也想哭!”从后面赶来的格桑子看着她父母相拥在一起,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么高兴的事,哭什么!”萧尘最见不得格桑子哭,赶紧安慰道。 “我才明白你说我是意外是什么意思了,呜呜……萧哥哥,我真的是意外!我娘看到我爹就想不起我了……”格桑子由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啊,这……都是我瞎说的,你别当真,你娘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萧尘讪讪的说道。 然而下一幕,却让格桑子哭的更伤心了。 丹若回头看了一眼在马上不合时宜大哭的格桑子后,瞪了一眼,扭头又和卫广炎抱在一起,“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咱儿子思辉呢?”卫广炎正好能看到在萧尘身边大哭的格桑子,他没有发现第三人,于是有些担心的问道。qqnew “她?就是她!” “不是儿子么?” “那是号吾为了骗你的杀咱女婿瞎编的!” “女婿?” “嗯,不是你派他来接我们娘俩么?” “这……” 看到一脸蒙圈的卫广炎,丹若突然悄悄的说:“你就给我留了个妞,要不再种个儿?我还能生!” “胡闹!” “哈哈……赶紧去看你妞,不然就恨上你了!” …… 那一日,卫广炎哭的像个孩子,丹若幸福的像个骄傲的公主,格桑子却最委屈,要不是卫广炎许诺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她都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 最尴尬的莫过于萧尘,他被朱永芳等人说重色轻友,完了又被格桑子抱怨欺骗感情,有人陪了就丢下她不管了。 两头不讨好的萧尘只好躲在一边和姚三,蔺彤三人忙活着做饭。 …… “尝尝,萧公子的手艺不错,比你爹做的好吃!”接风宴上,格桑子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她坐在他父母中间,眼前的小碗里堆满了卫广炎夹满的菜。 “我以后要天天吃萧哥哥炒的菜!”格桑子扭头看着还在灶头上忙碌的萧尘,眼神里的爱慕掩盖不住。 “唉,这丫头性子,随你了!”卫广炎看着敢爱敢恨的格桑子,想到了那年那天。 “这不好么?”丹若话里有话的看着卫广炎。 “好好好……哪个家伙摇桌子?” 话音未落,桌子上的碗碟突然颤抖起来,碗中的酒荡起了涟漪。 “不是摇桌子,是有大队骑兵路过!”沈子腾起身回头,看到昆仑塞方向狼烟滚滚,正冲这边冲来。 “是我们大汉骁骑!”有人眼尖,看着威武霸气的骑兵,疾驰而来。突然觉得到作战部队也是件很荣耀的事。 那队骑兵也发现了他们,从中分出数骑直奔押送队伍营地。 “给我留菜啊,我去交涉!”心情大好的沈子腾整整仪容,起身去迎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囚犯?”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正在埋头抢菜的萧尘还有姚氏兄弟愣住了,因为那道声音太熟悉了。 “石大哥!” 萧尘抬头,果然是石修,只见一身戎装的他威风凛凛,那还有往日在地牢里的半分模样。 “啊哈哈……终于等到你们了!”为首的军侯眼睛一亮,丢下一脸愕然的沈子腾,对着萧尘和姚氏兄弟拼命的挥手。 “石大哥是谁,你们认识?”嘴里塞满菜的朱永芳嘟嘟囔囔的问道,充满好奇。 “符离烧鸡,还记得不?”姚三砸砸嘴,说道。 “哦,是他!”朱永芳和冯保也想起来了。 他们五人不顾其他人疑惑的眼睛,举着手跳起来,生怕石修看不到他们。 世界很大,大到有人十几年未相见。 世界又很小,当年一个地牢里的狱友又相见! 第144章 步入正轨 永平十六年腊月初一,右扶风四百余囚犯和近两百负责押送囚犯的士卒抵达终点站——昆仑塞。 根据朝廷的命令,这六百人全部归于驸马都尉耿秉麾下。 然而驸马都尉耿秉却一百个不愿意,他甚至放话说宁可麾下一营人马缺一部,也不要这没有训练过的六百炮灰。 但是军令如山,耿秉不得不服从。 昆仑塞,驸马都尉耿秉中军大帐,军侯以上的中级军官在大帐之内开会,是关于这支新生力量的归属问题。 “你们谁愿意去统领这支人马,尽管放开说……” 一位体魄魁梧,腰带八围,身着铠甲的将军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看着帐下一言不发的众人,问道。 然而没人吱声,大帐之中只有耿秉来回踱步的声音,众军官目光触及耿秉眼睛之后纷纷躲避,生怕这支刚来的人马塞给他们。 “唉……我说你们平日里一个个牛皮哄哄的,这回来了六百人,六百人,都快凑成一部人马了,你们居然没人要?” “大战在即,这帮没训练过的菜鸟,傻子才要!” “就是,这六百人除去不能战的人,撑死也就五百,爱谁要谁要!” …… 底下的将校们低声嘀咕着。 “谁,大声说!”耿秉一回头,那几道嘀咕声戛然而止,生怕惹祸上身。 “唉……石军侯,听说你和里面几个人是熟人?”耿秉一看实在没人接这个茬,只好自己点兵点将了,于是他踱步到石修跟前,和蔼可亲的问道。 石修一惊,脸色一变,讪讪的陪着笑。 “呃……回,回将军,我们不是很熟,也就是一面之缘。”石修面露难色,求援的眼神瞅向捂嘴笑着的好友,担任军司马的耿恭。 “一面之缘?我咋听我堂哥说,你昨晚和那几个死囚喝的酩酊大醉?”耿秉瞥了一眼瞪着他的堂弟,继续出卖耿恭道:“我堂哥还说你回大帐之后一直夸一个叫什么来着的少年,说深入西羌接回老兵家眷,这般厉害,你为何不站出来,担此大任?”仟千仦哾 “我……”石修顿时后悔昨晚那一顿酒,他张张嘴,却看到耿秉那道凌厉的眼神,吓的一哆嗦。 “军中禁酒,你昨晚遇到故交,这顿就暂且记着……如果你能……” “我能!我能!”石修一听耿秉提及军法,赶紧满口答应,这再不答应,怕是要挨板子了。 “哈哈……好,石军侯为兄弟们分忧,你们可得记着他的好!”耿秉哈哈一笑,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那支来不及训练的菜鸟塞了出去。 “那你这就自个儿拿我军令去赴任,除去不合适人选,就暂列五屯人马,原先的押送队伍里面的三个屯长还担任屯长,你自己亲率一屯,还有一屯,你自己从军中挑一个合适人选,报于我。”耿秉脸色一正,下令道。 “得令!”石修嬉笑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立正肃穆。 “我可以偷偷告诉你,计划明年十一月的战事已经提前到明年夏天!”耿秉靠近石修,在石修耳边耳语道。 “啥?”石修一惊,失声道。 “嘘,闭嘴,这是绝密消息!”耿秉脸色一凛,喝止道。 “我告诉你就是让你知道时间紧迫,你不想让他们在战场上送死,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往死里练!”耿秉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盯着石修。 “训练好了再分配各部,训练不好……嘿嘿,那就恭喜你升官了,你就带领这半部人马!”耿秉嘿嘿一笑, “石军侯,有没有信心?” “有!”石修条件反射性的停止腰板,行了个军礼,随后就是苦笑。 军中不言败,但是让这一支乌合之众在半年左右时间内成军,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说把那支队伍分拨给军侯石修,还不如说把石修发配给了他们。 在众将哄堂大笑声中,石修唉声叹气的孤身一人便去了自己名义下的那一曲扩了快三倍的队伍。 按常理,一曲两屯,一部五曲,这便是战时满编。 …… “咦,这不是石大哥么,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主官没来之前,押送队伍暂由沈子腾和赵磊统领。 此时他们已经不分死囚与押送士卒,所有的人都是袍泽。 今天正好轮到姚三站岗。 “嗯,站岗啊,姚三兄弟?”满腹心事的石修点点头,抱着大印和军令进入了军营。 数月不见,石修还是那般消瘦,但是军旅生涯让他虽然瘦,但是很瓷实,一身腱子肉与往日在平陵官寺大狱中完全不同。 石修此时很纠结,自己是保持兄弟般的微笑呢,还是拉着一张脸保持军侯的威严。 “石兄弟,又来喝酒啊?”饭后的朱永芳正在给那几十匹受苦了几十天的战马检查身体,大老远就看见石修抱着一堆东西入了大营。 但是石修没有搭理朱永芳,而是直奔军中大帐。 不久之后,营地响起集合的号角。 “来主官了,不知道来人是不是很凶!”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怕是要被放在火上烤了!” “快,快集合,不然吃不了兜着着走。” ……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集结完毕,在大帐前列队。 萧尘等人面面相觑,左顾右盼,寻找着他们的主官。 “咳咳……别看了,我就是!”被众人无视的石修一脸尴尬,干咳两声,自我介绍道。 “啊……石大哥,就你一个人?”朱永芳看到是石修松了口气,嬉笑道。 “什么石大哥,别笑!”石修突然脸色一寒,厉声训斥道。 朱永芳吃了瘪,还不服气,但是抬头看到一脸寒霜的石修,吓的立刻噤声。 “从今天起,再无什么兄弟,只有上下级,我就是你们这一曲的军侯,我为你们以后的生命负责,你们为你们自己负责!” …… “从明天开始,寅时五更开始训练,早上练体能,下午后练骑术……也不怕告诉你们,骑兵成军要三年,你们,只有半年时间!” “若想当我兄弟,先活下来!” ------------------------------------- 押送队伍抵达敦煌昆仑塞共计六百二十一人,除去老弱病残,不适合当骑兵者,还剩五百三十人。 这些老弱病残大部分分流给地方守军。 唯有老兵卫广炎因为与羌人作战受伤致残,在耿秉出面安排下,在昆仑塞开了一家酒肆,取名“平安”,寓意着出塞官兵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最不开心的要数格桑子了,随着一切步入正轨,她与萧尘见面的时间就很少了。 萧尘他们一个月才能出营一次,而出营之后,平安酒肆就成了众人聚餐的据点。 大约在他们编入驸马都尉耿秉麾下大约半月之后,紧随其后的家属也到了昆仑塞,并在附近安家落户。 众人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了,过着日复一日枯燥训练的规律日子。 一切都慢慢的好起来了,随着常态化,众人都忘记了他们每天刻苦训练是为了大战准备。 第145章 冷落与嘲笑 按汉军编制,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什,设什长;五十人一队,设队率;两队一屯,设屯长;两屯一曲,设曲侯又叫军侯;四曲或者五曲为一部,设校尉或有军司马担任主官;五部为一营,设都尉或者将军级别的主官。 现在让石修暂领这一曲五屯,而不是与其他骑兵混合训练,那就说明耿秉压根对他们没信心,一开始没打算用着这支新生力量,发配石修过去,只是表示接收了! 至于训练到什么程度,那都是听天由命。 萧尘这帮人的被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屯,除了石修亲率的中屯一百三十人之外,其他每屯暂领百人。 石修本人,沈子腾,赵磊,还有另外两个原来军中军官分别担任屯将。 萧尘他们平陵县来的死囚皆在石修带领的中屯,中屯设甲乙丙三队,其中由骑马经验的姚大为甲字队队率,萧尘七兄弟皆在这一队。 在石修赴任的当晚,萧尘本想提出马镫的好处,但是还没开口就被愁眉苦脸的石修给否了。 石修当时脸色一正,一本正经的说涉及生死大事,不能偷奸耍滑! 他居然认为马镫是偷奸耍滑,石修还苦口婆心的还让萧尘好好练骑马,说他在战场不能保所有人安全,在这不足半年的时间里,他会严厉督促他们练好马术,到时候打不过了起码还能逃跑。 随后石修还拉着脸摆着架子说军中无私交,让萧尘当好小兵,不要越级报告。 石修最后还下了逐客令,因为他还要连夜指定训练计划,顾不上拉家常。 这把萧尘给气的不轻,萧尘憋了一肚子气,准备领到战马后,好好的给石修展示一下马镫的好处。 要知道马镫的出现,才真正的将骑兵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有无马镫,可是跨时代的差距,不亚于火器与冷兵器的冲撞。 无马镫时代,骑兵只能靠两腿的力量夹紧马腹,这样作战的时候使不出所有力量,以至于骑射用的弓弩都比步军的弓弩拉力小,自然威力也就小了。 与此同时,没有马镫,也就解放不了双手,所以必须单手执缰,保持平衡,另外一手执矛,反复冲刺。 此时的骑兵作战多是靠冲刺的力量,将长矛或马戟往下扎,或者像仗着骑术高超以及高桥马鞍,受过训练的骑兵可以双手拿长矛或者长戟,或者单手用短兵器比如短刀和斧头冲刺。 但是没有马镫还无法做到后世那种借助马力的单手夹枪冲锋。而且,稍有不慎,比如双腿一放松或者上身没调整好,都会从马上摔下去。 再没有马镫的时代,训练一个娴熟的骑兵至少需要三年,而且这还是从有骑马经验的地区选拔,大都是从小骑马的娃娃开始抓起。 汉军的骑兵主要来自优良的上郡,朔方,陇西,北地等边郡的良家子弟,他们从小与马为伍,熟悉骑术,即便如此还需要漫长的训练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 所以谁都没有对这支临时填充进来的新生力量抱有希望,半年时间能做什么,谁要了这支队伍,那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按诏令,他们这些充军犯人原本是戍边的,也就是守城,守烽火台,屯田之类用的,是实打实的步卒。 可是太尉赵熹一纸调令,他们便来到了这骑兵为主的进攻部队。 耿秉再不乐意,也不得不服从命令,好在这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起码可以起到当诱饵的作用。 也许这才是耿秉把他们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这一切都可以从石修单独赴任的第二天,作为一军主帅的耿秉带领着他麾下各部校尉来训话可以看出来。 耿秉言语中透露着对这支队伍的不屑,他的要求并不高,他私底下对石修说半年时间,让所有人都可以娴熟的控制战马驰骋就行了。 用耿秉的原话就是:“骑兵,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骑兵的使命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但是你们,先得学会骑马,先学会跑,能在马背上腾出手拿旗帜就行,到时候还可以分散敌军的注意力,至于其他的再说!” 耿秉也许觉得说的太露骨,话锋一转,又给他们一些希望。 “但是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勤能补拙,相信在石军侯的带领下,你们起码可以在战场保命!” 然后没等众人回过味来,耿秉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据石修说,耿秉是去前线侦察路线去了。 从来营地到训话结束,前后不足一柱香的时间。 主将如此,其他各部对石修的这一曲新生力量更是充满了偏见。 就在耿秉训话结束匆匆离开后,双眼通红的石修带领着队伍前往军械领兵器,在沿途他们被人指指点点,受尽了冷眼和嘲笑。 尤其领战马的时候,分拨给他们的战马大部分都是老马,马鞍也都有破损,这也就算了。 结果负责管理战马的小吏也刻意刁难众人,要求所有人必须不靠他人帮助,也不许用上马石能翻身上马的人才能把战马领走。 众人虽然这些日子在有马镫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做到驸马都尉耿秉的最低要求了,但是领马的时候,谁都没拿马镫,以至于在其他各部士卒围观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连马都上不去。 有的人甚至连马都没抓住,在马场上追着脱缰了的战马跑圈,狼狈不堪。 有的人抓着马鬃跳过了头,从马背的另一侧翻了下去,有的重心太后,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 还有的成功跳在了马背上,但是还没调整好姿势,战马就开始撒着梯子跑起来了,以至于有人和麻袋一样趴在马背上,和游街示众一般,被战马拉着跑了一圈又一圈。 就算有人上去了,马儿也认生,撒起蹄子乱跳,不习惯用马镫的众人被战马甩的来回摇摆,没有几个回合,大部分人就被甩下马,摔得鼻青脸肿,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qqxδnew 五百人三十人,第一次尝试最后还保留在马背上的人不足八十人,大部分还是原来押送队伍里的老兵。 并非他们不会骑马,而是这军马比起他们见过的马要高大好多,另外战马认生,性子烈,所以需要他们再次驯服,让战马认识新主人。 所以第一次尝试,这批新兵蛋子大都以失败告终。 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是手下,石修的脸越发阴沉,以至于到最后他都没脸看了。 “哈哈……他们连马都上不去!” “难怪连将军说几句客套话都说不下去了。” “但凡是个男人,也不至于这般不堪,这样的队伍与我们一部,希望到时候别害死我们!” “废物一群!” “哟,你看还有人不服气,瞪着咱们呢!” …… 众人在马场中被其他各部士卒围观,刺耳的嘲笑让大家伙异常恼怒,众人本就不是善茬,这要是在外面,早就打起来了。 可惜在这军营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 “怎么?觉得刺耳,那就拿起男儿本色,将这些战马先征服了!别没本事,还叽叽歪歪不服气,和个娘们似的!” “练不了,可以申请退出,去养猪去!” 石修也不停歇的出言刺激着众人。 沈子腾和萧尘等人是一次性上马成功的人看到狼狈的众人,恨不得下去帮忙,但是有些事必须自己经历了,才会成长。 萧尘憋着一口气,突然大声吼道:“兄弟们,别忘了我们的口号什么!” “打前锋,刷战功!” 五百多憋屈的汉子大声吼道,声音响彻云霄。 “哈哈……他们还想着打前锋,刷战功,笑死我了!” “我给匈奴人看送战功还差不多!” 周围围观的人听到这帮人的口号后,又哄堂大笑。 “哼,让他们笑……明天就让他们惊掉下巴!”萧尘看着周围嘲笑他们的人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期待,期待他们这五百人用上马镫之后惊艳全军。 马镫可是个好东西,让他们这些菜鸟能在短时间内训练成别人花费数年才能连成的骑兵。 体验过马镫好处的人,才知道马镫有多好,所以尽管现在很多人很狼狈,但是他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所有人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赶紧领到马,然后回去挂上马镫,然后将丢失的脸面讨回来。 面对嘲笑,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瞪回去。 然而上过战场的人眼神里满是杀气,并不惧怕萧尘他们的眼神。 顿时双方隔空对视,僵持在那里,火气十足。 “哟,人菜瘾大,脾气还不小!” “等考核的时候,看我们怎么虐他们!” 周围的老兵肆无忌惮的嘲讽着,对他们的怒目选择了无视。 “今日看他叫的欢,明日揍他喊爹娘!”姚三气不过,打又打不上,那只能靠嘴炮了。 论起嘴炮,舍了姚三还有谁! “哈哈,说得好!”众新人大笑,之后齐呼:“今日看他叫的欢,明日揍他喊爹娘!” 比老兵还要嚣张。 周围本来对他们抱有同情的老兵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友好了。 本来想着替石修分担一部分压力,准备自愿带着手下士卒帮石修训练的军司马耿恭走到马场跟前,听到这帮新人这般狂妄,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的石修后,果断带人返回。 这支新人队伍亮相第一天,就将耿秉麾下其他各部兵马得罪了个遍。 石修看见周围老兵不友好的眼神,赶紧阻止道:“闭嘴,都闭嘴,不就上个马,得意什么,啥时候能在马上拉弓搭箭,持矛冲刺才算真本事!” 石修给众新人泼了一盆凉水,自从他被耿秉任命担任这一曲军侯的时候,他就没笑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上马是第一步,纵马奔腾呢,在马上拉弓射箭呢,或者在马上挥刀冲刺呢? 石修心里还是没有底。 这些死囚犯唯一令人欣慰的地方是,他们骨子里都有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他们咬着牙坚持,不服输的信念让他们,一次次被甩下马,又一次次爬起来,一遍又一遍的翻身上马。 在互相鼓励下,最终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所有的人都翻身上了马。 那个小吏面带惊讶,他见过领马的人多了,他本以为这些菜鸟骑马要花费一个时辰才能将所有的战马驯服,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帮人居然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这个时间,也大大超乎石修的预料,石修看着骑在马上,虽然鼻青脸肿,但气势恢宏,意气风发的众人,不禁出了神。 …… 回去的路上,萧尘看着石修的背影,突然有些理解石修的无情。 萧尘一早上看到石修的黑眼圈,沈子腾私下透露给他石修昨晚邀请了几个军中好友制定了一宿的训练计划。 第146章 请石军侯检阅 回去后,在萧尘的指导下,趁着休息的时间,所有人都给战马装上了马鞍,绑好了马镫。 马镫最大功能是可以解放双手,骑兵可以靠双脚控制平衡在马上冲、刺、劈、击,大大提升了骑兵战斗力,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骑兵们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射,也可以在马背上左右大幅度摆动。 而且不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新人就可以做到解放双手。 押送队伍在沿途训练了四十多天,卓有成效,此时众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想得到军侯的认可。 “兄弟们,一会儿给石军侯一个惊喜,要他知道我们这些新人喊的那些口号不是狂,是真本事!” “好!”众人齐呼。 自从萧尘在号吾手里救了众人之后,萧尘俨然就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虽然他现在连个队率都不是,但是他的话比石修还管用。 在大帐之中微微闭目养神的石修压根就睡不着,他急啊,他明白耿秉把他发配到这这里的用意,因为这批新人里面有他的生死兄弟,虽然没死成,那也算。 所以放眼军中,只有他才能真正的关心这些来不及训练的新人,才能尽自己最大的本事教会他们在战场上生存的技能。 但越是这样,石修越惶恐,永平十七年夏,再征西域,也就半年时间,他来得及么? 俗话说,慈不掌兵,尤其时间这么急,所以石修不得不狠下心来,拉着一张脸,好让他们断了偷懒的念头,也好督促他们尽快成熟起来。 石修恨不得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一天十二时辰不吃不喝的训练,可是可能么? 就在刚才,耿恭遣人传话,说这些新兵还没吃够苦头,等吃两天苦头后,他再派人来训。 “唉……不行,这就让他们吃吃苦头!”石修本想趁着众人用早膳的时候眯一会,但想到时间那么紧迫,他哪里还睡得着。 早餐一天不吃,饿不死人! 但是这骑术训练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待会儿还要领马弓,石修越想越着急,他揉揉眼睛,拿起头盔出了大帐。 但是刚出大帐的石修愣住了。 只见帐前所有新兵早就列队等着他。 “上马!”沈子腾拉长音调,下令道。 “是!” 所有的新人看到石修后,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昂首,挺得笔直。 没有任何辅助,没有助跑,没有跳跃,所有人一次性上马成功。 看似简单的上马动作,实则不简单。 寒风瑟瑟,但是队列中所有人保持肃穆,一动也不动,目视前方,只有战马有些不耐烦的刨刨蹄子。 “请石军侯检阅!” 沈子腾率先抽出环首刀竖在胸前,大吼道。 “请石军侯检阅!” 五百壮汉齐刷刷的抽刀竖起,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高喝道,震彻天地,军阵却没有丝毫的混乱。 在晨光的照射下,一片银光闪闪,刺的石修睁不开眼。 石修眯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军中。 这哪是新兵,这分明是老兵,起码征战了三年以上的老兵。 单手控马,单手抽刀,还坐的那么稳。 “这……”石修愣住了,他的下巴都被惊的掉到了台子下马,前一刻还上不了马的队伍,这一顿饭的功夫怎么比那些老兵还有整齐。 “还是你们么?” 石修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众熟悉的面庞,萧尘,姚氏兄弟还有今天那些屡败屡战不服输的兄弟。 确认还是那帮刚给他丢脸的家伙。 他们鼻青脸肿的面容,提醒着之前没有马鞍上马的狼狈,但此时他们都对石修保持着微笑。 那是骄傲的微笑,那也是感谢的微笑。 因为昨晚站岗的兄弟可是看着中军大帐亮了一宿,石修还拉着其他军中的好友出来在校场上比划着,安排这计划。 所以众人都知道石修拉着脸,是为了他们好。 没有马镫控制马,所有人都已体会到了,如果真没马镫,他们这些人就是骑马最快也得学月余。 但是他们现在有神器,马镫!大大缩短了熟悉骑马的时间。 “驾!”萧尘看到被惊掉下巴的石修嘴角上扬,随即驱马出列,牵着石修的坐骑,上面绑着萧尘刚绑好的马镫。 “请石军侯上马!” 萧尘走到石修更跟前的时候,石修还沉浸在震惊中,对萧尘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请石军侯上马!” 五百壮汉齐声高呼,这才将石修惊醒了。 “这就是你说的马镫?”石修看着萧尘游刃有余的骑着战马,两脚踩在一个类似环状的东西上,脚底部分是平的,被绳子固定在马背上,自然下垂。 哪还有一丝早晨无马镫骑马时候的青涩。 “啊,哈哈……这个好,这个好……我向萧兄弟道歉!”石修笑的合不拢嘴,“哈哈……” “这不就是上马用的玩意么?”石修仔细观察了马镫一眼,又一愣。 在双马镫出现之前,高桥马鞍其实也配有马镫,只不过在一侧有,是为了让骑士方便上马,这种马镫吊的位置稍低一些,并不能让人踩实了。 “请石军侯上马!”萧尘微微一笑,又说道。 “好,好,我体验体验你嘴里的马镫!”石修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不起眼的玩意怎么就让这帮新兵蛋子这么快就熟悉了马匹,但是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玩意能改变战争模式。 石修扳着马鞍,脚踩马镫,轻松翻身上马,学着萧尘的样子双脚踩在马镫上,接过缰绳。 萧尘突然脸色露出一丝邪魅的笑。qqxδnew 石修心中一惊,大呼上当。 果然,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石修的坐骑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受惊了的战马嘶鸣着窜了出去。 双腿还没有发力夹住马腹的石修猝不及防的抓住马鞍才没栽倒下来。 “胆敢戏弄本官,我……”石修大怒,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居然没被甩下马,马镫给了他支撑。 而且他居然可以轻轻松松转身骂萧尘了。 “哟,这真是个好东西!” 石修双手还紧抱着马脖子,他的双腿本来下意识夹紧了马腹,但是突然奔跑的战马让他夹不牢固,他才发现正是因为马镫的存在让他居然稳稳的停留在马背上。 “驾!”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石修耳边响起,石修看见萧尘纵马追了上来,一脸得意。 然而下一刻,萧尘的举动更加让石修惊愕,在石修吃惊的眼神注视下,萧尘一手持刀,另一手居然抓向石修的缰绳。 双手脱离了战马! 而且萧尘还站在马上,大幅度的弯腰! 这是石修都不敢做的动作。 “这马镫好使不?”萧尘一把抓住石修的缰绳,满脸的春风得意。 “真有你的!”石修惊喜道,也尝试这做了一些大幅度的动作,居然也能使出力气。 “难怪你们敢那般张狂,换作我有这神器,比你们还要狂,哈哈哈……” 石修说罢,夺回缰绳,双腿一夹:“驾!” “哈哈哈……今日看他叫的欢,明日揍他喊爹娘!真他娘的爽!” 那一天早晨,石修意气风发,绕着营地奔跑了好几圈,还意犹未尽。 “这个东西?”石修抬头看向紧跟着他的萧尘,挤出久违的笑脸。 “五百钱!”萧尘毫不客气的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然后又伸出手掌。 石修:“……” 而对他良苦用心深有体会的一众新人,则面带微笑,看着疯了般的长官,很期待萧尘拿出轰天雷后石修的表情。 第147章 中央虎贲与囚犯屯兵 “走,领弓走!”体验到马镫好处的石修大喜,恨不得当即就带着这帮新兵蛋子纵马去炫耀。 “听我军令,所有人上马,排成三列,跟我去领弓!”石修兴高采烈,以至于有些忘形。 “军侯,营中行走,无要紧之事不得纵马!”沈子腾看到比他们还要兴奋的石修,赶紧上前提醒道。 “哎哟,看看我差点酿成大错,唉……那就下马,下回再找机会让他们瞧瞧!”显摆失败的石修一愣,有些沮丧的挥挥手,示意众人下马。 “你们就照顾好自己的战马,它不是牲口,是我们的战友,谁的马出了问题,唯谁是问!”石修顿了顿嗓子,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萧兄……萧尘听令,你暂任你们什的什长,现在带着他,他,还有他,推着马车随我去领马弓!”显摆不成,石修没了带着大部队去浪的心情了,他便指着几个面熟的人,让萧尘带人推着架子车去领马弓。 “哥几个,走!”萧尘一挥手,平陵七兄弟齐齐出列,屁颠屁颠的站在了石修身后。 “其他人,吃早餐,今早是胡饼,兄弟们尝尝鲜!”石修安顿完一些事物之后便带着萧尘朱永芳等人推着架子车前往军械库领马弓了。 胡饼,就馕,而且就是干巴巴的馕,一口下去都会磕牙,没有水难以下咽。 “走,今天我高兴,我带着哥几个去吃好吃的!”出了营门,石修那张严肃的脸笑嘻嘻的,回到了在狱中得知自己被冤枉的时候的那张脸了。 “石军侯……石大哥,你这脸变得真快!”姚三有些吃不准,犹犹豫豫的问道。 “私底下还喊我石大哥,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不严厉些你们怎会好好训练!”石修故意拉着脸,在姚三头上敲了一下。 姚三吐吐舌头,内心一暖:“石大哥放心,我们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好,我发现我想多了……也难怪,你们肯定比我更珍惜自己的命!”石修欣慰的看着这些曾经的狱友。 “只要你们真有本事,从战场上能活下来海,那我们就是兄弟!” “石大哥,你是好人!”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小成感动的说道。 “唉,好人说不上,刀剑无眼,我就是希望兄弟们在战场上能够活着。”石修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众人,眉头紧锁,“按理说你们这些本来要屯边的人能进入这种骑兵部队,应该是梦寐以求的事,好多人拼了命也进不来,但是你们这帮幸运儿却轻轻松松都进来了,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反正觉得这不是好事!” “还能为啥呗,得罪了大人物让我们来送死的!”冯保在狱中和石修是隔壁,这种关系俩见过面也不曾注意的人一见如故。 “嘶……我说了,这就能解释的通了,半年时间没马镫的话,也就能勉强骑着马跟上大部队!”石修恍然大悟,他也略有听闻这支押送队伍一路坎坷,还跑了百十个羌人,期间换过一批押送军士,结果还受袭了。 “是得罪了右扶风大人?”石修说着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水。 “不是,是当朝太尉赵熹!”不知是谁抢着回答道。 “噗嗤!” “咳咳咳……” 石修被赵太尉的名字吓了一跳,差点给呛死。 “谁?!” “赵太尉,赵熹!”姚三确认了石修现在却是没摆架子,也不忌惮,直呼赵熹之名。 “他老人家远在京师洛阳,你们怎么就得罪上了他们?”石修顾不上擦掉嘴角的水渍,好奇的追问道。 “第二次前来押送我们的军侯就是赵熹的小儿子赵虎,被突袭的羌人杀了,赵熹迁怒与我们!” “难怪你们这些人能拧成一股绳!”石修若有所思。 “这……这真不是件好事,所以你们一定别偷懒,私底下和我称兄道弟可以,训练场上敢这么丢儿郎当的,小心我打断你们的退!”石修的表情又凝重起来了。 “石大哥,别担心,我们吉人有天相!”萧尘看到又替他们操心的石修赶紧宽慰道。 “就是,别忘了我们有他啊!”朱永芳很喜欢揉搓萧尘的脑袋,他此时又搓着萧尘的头发说道。 “他,又不是万能的,马镫虽好,但是刀枪无眼啊!”石修还是忧心忡忡。 “我家小七可是通神的人物,除了算卦,还是心灵手巧的匠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朱永芳一脸得意的说道。 “除了马镫还有啥?”石修这才想起来萧尘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三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塞得满满的,被油布裹得严严实实。 “嘿嘿……不告诉你,到时候绝对比马镫更让人震惊!”在其他人眼里连弩和轰天雷才是绝对的大杀器,比那不起眼的马镫还要厉害的多了。 “我说你们怎么敢那么狂,喊出打先锋,刷战功的口号!” 说到是萧尘的点子,石修不禁相信了。 “嘶……为何不在耿将军在的时候拿出来?”石修很是不解。 “军中不是不让带太多的包裹么,所以我们只好把马车留给女眷了,现在和还在营地外面呢,马镫好藏,其他玩意不好带进来。” “再说耿将军说了几句话就火急火燎的走了,我们哪有机会。” 萧尘的口气中明显有抱怨。 “哈哈,怨我,怨我,真是好东西就不怕耿将军不认,先不领马弓了,我带你们吃完早餐,咱们这就出营把东西拿回来。” “别激动,数量并不多,都是特制的,在军中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普及!”萧尘给激动的石修泼了一盆凉水。 但是石修不在乎,他心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去一睹究竟什么东西比马镫还厉害。 “众位兄弟,别卖关子了,告诉我,究竟是啥东西?”石修本还想端着架子,还是没忍住。qqnew “饿了,马镫钱还没给我们呢!”萧尘捂着肚子,就是不说。 “好好好,今天就带你们去人家虎贲军的那里蹭饭。”石修看着一脸贱兮兮的萧尘,想到了在平陵大狱中被宰的符离烧鸡,不由的感慨道,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人家都是来自六郡的良家子弟,有着天生的傲气,连我都不服,所以你们几个别给我丢脸,也别惹事哈!”石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给众人嘱咐道。 “没问题,我们就是混个早餐,惹他们干嘛!”萧尘想着马镫连弩即将普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受益了军中所有人,所以这吃他们一顿饭,不算过分。 但是有时候你不找麻烦,但是麻烦会找你。 萧尘等人跟着石修进入了隔壁的隔壁营地,只见门口的哨兵看到石修,二话不说就放他进去了,但是把萧尘等人拦下细细查了半天,才放进去。 “看,我凭这张脸就能进来了!”石修不禁有些得意。 “石大哥你这么厉害啊?”罗小成最老实,也没见过世面,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嘿嘿,哪是我厉害,这是我发小耿伯宗的营地,我常来,哨兵他们就认识我了,嘿嘿……走,跟我去伙房!” 心情大好的石修虽然没能带大队人马出来扬眉吐气,但是想到等耿秉回来看到这支新兵不简单时候的表情,让石修兴奋不已。 此时他更是想着姚大嘴里的惊世玩意,这之前不得把这帮孙子给伺候好了? 虎贲军的早餐就是比萧尘他们的丰富,居然还有面饼,肉干和小米粥。 这些东西对萧尘来说吸引力不够大,但是对朱永芳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啧啧啧,不愧是人家虎贲军,朝廷的亲儿子哎!”姚三流下了口水,羡慕道。 “你们哪里来的,出去!”负责盛饭的军士看到陌生面庞,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这位兄弟是我带来的,打打牙祭……嘿嘿!”石修觍着脸从众人中间挤到前面笑呵呵的说道。 “哦,石军侯,这可不何规矩,下不为例!”盛饭的军士面露不快,他并不惧怕石修,但还是看着耿恭的面子上给萧尘他们每个人不耐烦的随手打了一碗粥,一个面饼还有两三根肉干。 “哈哈,谢谢兄弟!”石修连连点头感谢道。 但是那名军士盛完饭后再没搭理石修,就是石修说谢谢,对方头也都没抬一下。 “嘿嘿……嘶……” 石修面露尴尬,招呼着众人在旁边找了一排空地,挨个蹲下,捧着碗呲溜呲溜的吃着。 别说石修尴尬,就连萧尘他们看着都觉得尴尬。 “石大哥,早知道这般为难,咱们就不来了,什么鸟人,不都是当兵的么,炫什么炫!”朱永芳嘴上嘟嘟囔囔,但嘴却很实诚,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干,差点没把牙崩掉。 “嘶,这玩意是人吃的么?”朱永芳捂着腮帮子惊呼道。 “得泡着粥喝,泡软了吃!”石修看着除了冯保和倪万泡着吃之外,其他哥几个都在闭着眼睛使劲啃着肉干,赶紧教着方法。 萧尘他们五个哪知道这种吃法。 本来他们八个人蹲在那里就够壮观了,结果还有几个人居然用牙咬肉干,顿时周围三三两两来打饭的士卒对众人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你们吃着,我找军司马耿伯宗说点事,去去就来!” 被众人围观石修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没等萧尘等人反应过来,他自个儿端着饭菜赶紧逃离了这里,去找耿恭说关于训练的事了。 没了石修的众人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被前来打饭的人三三两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咦,他们是谁?” “新来的兄弟?” “呸,什么兄弟,是那些贼配军,怎配做我们的兄弟。” “看看贼眉鼠脸的样子,一看他们都不是啥好鸟!” …… 萧尘等人想着石修叮嘱的话,皱着眉转过身,唯有姚大脾气暴,想抬头瞪回去,但是被萧尘一把拽了过去。 “哦,我说怎么吃的这么狼狈,原来是这帮撞了大运的死屯军……咦,这不是那日口号喊的震天响的那家伙么?” 突然,有人眼尖发现了姚三。 “说什么今日看我们叫的欢,明天要我们哭着喊爹娘的那位牛人……真的像哎!” “这都到明天了,我看怎么要我们喊爹娘?” “妈的,蹭饭蹭到老子头上来了!” “喂给狗吃,也不给他们吃!” 有人这么一开口,顿时群情激昂,一帮人朝着哥几个围了上来。 “小七,你说打出去,咱们这就打出去,不受这个鸟气了!”朱永芳率先受不了这个气,他狠狠的两口将粥里泡软的肉干扒拉到嘴里后,低声嘟囔道。 “先看情况再说,想必他们也不会因为几句口号而大打出手?”萧尘皱眉,想到后世军营只见拉歌比赛,也是充满火药味,也没见打起来过。 萧尘顿时后悔怂恿这石修来蹭这顿饭。 随即一想这些良家子弟也不会那么不讲理。 投身军队的“良家子弟”,他们不同于朝廷征兵以及募兵制度下得来的士兵,良家子弟是指社会地位比较高,而且祖上没有从事贱业,并且家事清白的子弟。 依照后世来说,良家子弟就是家世清白的中产阶级子弟,他们从军为的就是荣誉,战功,为了证明自己。 而所谓的“六郡”,则是指靠近匈奴前线的陇西、天水、安定等六郡,善骑射的地方。 这些中央军有着自带的傲气,看不起地方兵和属国兵,而地方兵和属国兵又看不起戍边的囚犯组成的戍卒。 所以这些人就更看不起萧尘他们这些由死囚组成的屯兵了。 然而,萧尘想多了,这些良家子弟并没有那么绅士,他们甚至觉得萧尘他们七人落了单,活该被欺负。 明明知道萧尘他们是被石修带来的盛饭军士也杵在那里看戏,没有替萧尘他们解释是谁带来的。 老兵欺负新兵一直都有存在,更何况垮了阶级的存在,那欺负起来更没有心理负担。 这在这支有着同一个目标的大军内也无法避免。 “哟,昨天的狂劲呢?” 突然有人用脚踹了姚三后。 萧尘等人愣住了,他们实在没想到这帮良家子弟这么不讲理,说动手就动手。 没有防备的姚三手里的碗掉地上摔碎了,姚三猝不及防差点趴倒在地,他下意识用手撑地,结果占满了米粥。 看着呆住了众人,这帮虎贲军更加嚣张放肆了。 “哈哈……这么怂,不知吃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和我们一个营!” “和他们一起倒了八辈子血霉!” “把他揪起来,让大伙看看要和我们抢先锋刷战功的货长啥样?” 众良家子弟以为萧尘他们认了怂,不敢还手,于是愈发胆大妄为。 …… “马镫?取巧之术而已,他们这些上不了马的人用的玩意别给我吹的那么神!” “那东西可真妙,不信一会儿你去我营地骑我马试试……” “咦,你的人出事了!” 石修端着碗陪着一名三十多岁,脸上充满线条感的魁梧将军正朝这边走来,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这名将军正是军司马耿恭,是驸马都尉耿秉的堂哥,从小丧父,比起其他堂兄弟来说,他更渴望建功立业,为他这一支耿氏光宗耀祖。 耿恭为人慷慨,所以也只有他在石修担任新兵军侯后主动提出派一些军士辅助石修训练。 驸马都尉耿秉和军司马耿恭他们有个很牛皮的伯父——耿弇,“云台二十八将”第四位,一生平定四十六郡,攻取三百余城,为东汉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二十一岁成了大将军,封好畤侯,三十四岁的时候主动上缴大将军印绶,开始退休生活,最终得到善终。 受耿弇的影响,耿家世代为将,其侄子多人在军中任职。 二月的出征耿恭没有赶上,这一次耿恭也是刚从京师洛阳赶到这昆仑塞没几个月,他们正积极备战二次西征。 耿恭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准备了多年,所以他暂领这支同样心高气傲的虎贲军,就如同一群嗷嗷叫的猛虎一般,期待着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让世人看看他们是靠着真本事挣来的荣誉,而不是靠着祖上的荫庇获得的地位。 所以前一天他听到萧尘狂妄的喊出“打先锋,刷战功”后,对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有些不屑一顾。 倒不是耿恭因为担心这些新兵真的抢功劳,而是耿恭和自己麾下的虎贲军都不敢这么张狂,凭啥他们这帮新兵蛋-子就敢这么张狂。 耿恭当即带着本来要借给石修的兵士返回了营地,准备让这帮新人吃够苦头后再派人训练。 所以此时看到萧尘等人被围后,耿恭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他们吃吃苦头,好知道什么是差距,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石修刚想出手阻止,却被耿恭伸手拦住,“且慢,待看看他们是真有血性的汉子,还是胆小如鼠的怂包!怂包的话,我也就帮不了你,练了也白练!” “这……”石修面露难色,但是他还得仰仗耿恭出手相助练兵,所以只好默不作声。 “放心,有咱俩看着,不会让他们出事的!”耿恭充满自信的说。 然而,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营地,围着萧尘等人的人群被一个倒飞出来的人撞开,那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正是那个伸手要抓姚三衣领的那人。 “敢碰我弟弟,找死!”一道如雷贯耳的爆喝响起。 “吃我们的饭,还打我们的人,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向来只有别人吃亏的事,哪有虎贲军吃亏的时候。 看到自己的袍泽被姚大一掌就推了出去,人群瞬间就炸了。 然而下一刻众虎贲军却纷纷后退。 原来众人的目标先是为首的姚大,但是突然从姚大身后窜出一双脚,将为首的虎贲军逼退。 身材魁梧的姚大居然顺势拎着萧尘抡了一圈,萧尘两脚乱蹬,又将蜂拥而至的虎贲军也逼退。 如果有人想趁机抓萧尘的腿,他的下盘便会受到在姚大左右的姚三或者冯保袭击。 兄弟七人配合起来居然很默契。 逼退众人后,兄弟七人又默契的后退至营地栅栏处,以免被包围。 透过缝隙,一脸铁青的耿恭和面带欣喜的石修可以看到姚大威风凛凛毫无惧色的横在最前面。 “没想到这死囚里面还有这般人才!”耿恭微微皱眉说道。 “哈哈,那是那是,双脚乱蹬的那小子就是我提到的给我算命的那个人,马镫还有我也没见过神秘玩意据说都是他搞出来的。”石修赶紧夸起了萧尘。 “有点意思!”耿恭看着火气越来越大的围殴场面微微点头。 已经有一定功夫底子的萧尘还有罗小成,冯保等人将不会武功的朱永芳还有武功低的倪万护在最中间。 只是萧尘在接阵的时候特意的扫了一眼装作恐慌的倪万,心中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倪万的身手并不弱于姚大。 有些人,注定不是真兄弟。 被围在里面的朱永芳不甘示弱,他一手捏着一根筷子,兴奋不已,之前打架那是和普通人打,今天却和帝国精锐虎贲军打,就算打输了也是一波可以吹的牛。 “老大,筷子丢掉,不能持戒斗殴!”萧尘提醒到。 “哦,那我……那我就用我指头,打不了多洗洗!”朱永芳一愣,赶紧丢掉筷子,闻了闻自己的手指头,好像闻到了大战之后的味道,表情一阵恶心。 “我们不想惹事,但也请你们不要逼我们!”萧尘看着从周围逼近的虎贲军,大声警告道。 “哼,奸诈小人,不把你们揍趴下,你们还真不知道马王蜂有几只眼了。”吃了亏的虎贲军怎么会善罢甘休。 他们收起小觑之心,这十多人结阵围了上来,他们步调一致,同进同退,他们步步逼近,压缩这萧尘他们的活动空间,同时试图将萧尘他们分割包围。 萧尘他们看到这帮虎贲军配合比他们还默契的,面面相觑,知道遇到了硬茬。 兄弟几人互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 第148章 这几个人我要了 萧尘兄弟几个神情凝重,互相点点头。 众人都清楚在这军中尊严是打出来,不是靠别人庇护不出来的,更不是求饶求出来的,所以即便打不过也要让对方不好受。 萧尘哥几个配合再默契,也比不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经过专业训练士卒,更别说对面是精锐中的精锐,南军虎贲军。 这点自知之明哥几个还是有的。 面对步步紧逼的虎贲军,萧尘突然立正,大声喊道:“新兵萧尘见过将军!” 姚大等人一愣,随即也立正肃穆,大吼:“见过将军!” 本来围上来的虎贲军下意识立正,回头。 然而他们身后除了也回头看身后的围观的者之外,再无其他人。 “妈的,使诈!” 众虎贲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顿时恼羞成怒,等他们回头时,却发现脚踹姚三的那个虎贲军已经被姚大一把拉入萧尘他们的包围圈。 虎贲军配合默契,结阵之后可以轻易击败萧尘哥七个,但是论单打独斗,没几个人比得上姚大和冯保两人。 原来萧尘在虎贲军回头往后看的瞬间,朝着踹姚三的那虎贲军努努嘴,姚大当即明白,一把抓住猝不及防的那个倒霉蛋,扼住脖子,拽入他们哥几个的包围圈。 在其他人回头的时候,冯保和罗小成还有姚三已经横在姚大身前掩护身后的哥几个痛揍那个倒霉蛋。 在那帮虎贲军刚反应过来时,从冯保三人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由于被勒住了脖子,那道惨叫有些嘶哑。 “啊,我的眼!” 那名倒霉蛋顾不上扳着姚大胳膊,双手捂眼哀嚎道。 朱永芳甩着手,与此同时正一脚狠戾的踢向那个倒霉蛋的裆部。 “啊!我的蛋蛋……” 瞬间那名倒霉蛋丧失了战斗力,和熟了的虾一般缩成一团,任由朱永芳和倪万殴打。 此时在外面抵挡众虎贲军的罗小成三人面对数倍于己的虎贲军,早就落了下风,姚大和萧尘冲上去帮忙,也不济于事。 虽然哥五个勉强维持着防线,除了姚大和冯保面相还好点之外,其他几人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 但即便如此,哥几个屡败屡战,拼了命也不让自己人落了单。 “也不撒泡尿看看,一帮死囚居然敢还手!” “真的以为爷爷们好欺负?” “我要是你们,老老实实挨几巴掌也不至于发展到这般地步!” “揍死他们!” 萧尘等人则全程落了下风,姚大冯保每个人被四五个人围着打,就算实力暂时最弱的萧尘也面对两个虎贲军。 这边虎贲军人多势众的优势尽现,他们三两个一伙,围殴着萧尘他们,一边叫骂着。 “想揍我们,你们也得付出代价!”萧尘逮着机会对骂道。 萧尘等人苦苦支撑,为的就是将挑起这场打斗的为首虎贲让朱永芳和倪万好好招呼。 “妈的,跑到我们虎贲营地里来撒野,找死!”一名虎贲军在萧尘与另外一名虎贲缠斗的间隙逮着机会,一拳砸向萧尘。 “血口喷……人……” 萧尘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拳,顿时脑子懵懵的。 萧尘看着又扑上来气势汹汹的俩虎贲军,退无可退的他想着完了,又要挨一下子的时候,姚三从旁边扑了过来,一脚将那个虎贲军踹飞,结果自己门户大开,被另外一名虎贲军踢的撞到萧尘身上,两人纷纷跌倒。 姚大看到这边危机重重,愣是用身体硬抗住了四面八方的拳脚,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将想拉着萧尘和姚三的虎贲军吓退。 此时群殴完全没了章法,萧尘一众人挨揍的时间越长,被朱永芳和倪万殴打的那名倒霉虎贲军就越惨。 本来一开始那名虎贲军意识到自己的惨叫会影响士气,所以忍着不出声,然而他低估了朱永芳的手段。 忍了没几息后,惨叫声又响彻整个营地。 如果只听声音的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虎贲军吃了大亏。 “揍他们,让他们跪地求饶,否则咱们不罢手!” “他们不出声求饶,就往死里揍!” 众虎贲觉得有些没面子,他们开始下死手,想着让萧尘他们跪地求饶,以挽回面子。 然而越是这样,萧尘他们越不出声,他们紧咬牙关,挨着揍就是不吭声,气的虎贲军下手越来越狠。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四面八方来的拳脚,一个疏忽,萧尘还是被俩虎贲军拽出了阵型。 “别管我,揍死他们!”萧尘知道军人之间互殴,顶多受些皮外伤,不至于出现致残致死的现象,萧尘有恃无恐。 “快求饶,不然老子折断你的腿!”一名虎贲压住萧尘,一手指在萧尘眼前,大声威胁道。 一道哀嚎又响起。 “啊……松口,松口!” “不讲道义,快……快砸断他的腿!” 被咬到手的那名虎贲疼的惨叫连连,打红眼的他们此时顾不了那么多! 萧尘同样打红了眼,唯一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咬断。 所以萧尘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松了口,哈哈大笑:“哈哈……让老子求饶,下辈子!” “再不求饶,老子真打断你的腿!”旁边的另一名虎贲声色并厉道。 回应他的是萧尘的唾沫:“呸!” “好小子,让你倔,老子打废一个死囚,打了也就打了,能奈我何?” 萧尘没想到旁边打红眼的虎贲军居然是个二愣子,他听到萧尘再次拒绝求饶后,居然真的举起碗口大的拳头朝着被支起来的萧尘小腿砸去,拳风卷起了四周的尘土,声势惊人。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萧尘的小腿必断。 “将军!”萧尘脸色突然一变,看着前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妈的,又来这一招!”那名虎贲军面带不屑,拳势未减,毫不犹豫的砸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这名虎贲横飞了出去,袭击他的那一脚是从他后背踢过来,而姚大等人在他们前面。 虎贲军营被他们瞧不起的死囚援军打穿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谁?” 那名虎贲军不可思议的扭头,下一刻脸色变了。 因为他眼前正是脸色很难看到军司马耿恭,一人一脚,将压在萧尘身上的另外俩虎贲同样踹飞。 “司马大人,我……”那名虎贲军被自家长官踹了一脚觉得很委屈。 “闭嘴!”耿恭虎目一瞪,不怒自威,“三打一,丢不丢人?” “他才十六岁,你们三个大老爷们,羞不羞,害不害臊?” “什么?!”显然那三个人没料到眼前这个死硬份子只有十六岁,他们顿时愣住了,看萧尘的眼神也变了,少了些仇恨,多了些尊重。 和姚大他们正打的激烈的其他虎贲,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声音,眼看就要胜利了,所以打的正起劲,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耿恭。 “别打了,耿大哥来了!” 旁边胆大虎贲高声提醒道。 “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服了!”打红眼的虎贲此时一心想着找回场子,那会在意是谁来了。 但是下一刻,他们中有人很快反应过来,惊呼道。 “谁来了?耿大哥?” “快住手,耿大哥来了!” 很快,这场打斗在耿恭的介入下熄了火。 …… 参与群殴的双方面对面站成两排,一排七人,一排十七人。 萧尘那一排,除了朱永芳和倪万完好无损之外,其他哥几个鼻青脸肿,眼圈发青,有的人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的人嘴角溢血,还有的头上脸上都起了包,一眼看去惨不忍睹。 就连身手最好的姚大和冯保的脸上也赫然有着两个脚印,鼻血还在往下滴。 看样子打红眼的虎贲军下手一点都没留情。 此刻萧尘他们哥几个倔强的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示威性的看着面前的耿恭,同时对姗姗来迟的军侯石修报以鄙夷的眼神。 打架可以输,气势不能怂。 耿恭看的暗暗称赞,跟在他身后的石修也不顾哥几个能吃人的眼神,暗自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再看参与围殴的虎贲脸颊,明显好多了,各个都眉清目秀,仪表堂堂。 受过训练的和没受过训练的差距一目了然。 耿恭在被萧尘等人保护的完好无缺的朱永芳和倪万前面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一番后,不禁皱眉,问道:“为何你们俩一点事儿都没有?” “报告将军,那是我们兄弟为我们拼了命,是他们保护的好!”朱永芳立正,仰头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口水都溅到了耿恭脸上。 “哦,那你为什么不为他们拼命?” “报告将军,小人不会拳脚,小人参与只会让兄弟们分心照顾,所以还不如躲在后面,偶尔帮个忙!” “呵呵,我还第一次见有人把怂说的这么清俗洒脱!”耿恭不屑一顾的说道。 “报告将军,他们不是怂,我们兄弟乐意!”萧尘肿着一张脸,一只眼睛咪成一条缝,不服气的说道。 “好,你们兄弟们有义气!”耿恭面无表情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夸奖还是讽刺。qqnew “谢谢将军夸奖!”萧尘哥几个默契的异口同声的吼道。 耿恭没有表示,而是踱步到那排虎贲面前,看着相对损失小一些的虎贲脸上并没有喜色。 由于平日里耿恭与手下的士卒打成一片,所以这些虎贲并不惧怕耿恭,队伍中居然还有人自作聪明的学着萧尘眼睛咪成一条缝,对耿恭挤眉弄眼。 耿恭脸色一寒,怒斥道:“怎么你们将近二十个人围殴七个菜鸟,还没把对方阵型打乱,你们觉得很光荣?” “看看你们一个个膀大圆粗,以多胜少还打成这副样子,有什么可骄傲的?” 生气的耿恭此时横眉怒目,令人望而生畏,这哪还是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兄弟,这简直就是一头愤怒的雄狮。 “说,为什么打人?”耿恭和石修目睹了事态全程的发展,谁挑事的他们看在眼里。 “他们昨天不是说要我们今天喊爹娘么?”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那匈奴人还说要打到我们京师,怎么没见你们打回去啊?怎么二月的时候无功而返了?他们是你们的袍泽,喊两句鼓舞士气的话,你们就下死手?” 众虎贲哑口无言。 “谁,还有谁参加了打架?给我站出来!”耿恭拉着一张脸厉声道,丝毫不顾及以前的情面。 “报……报告将军,还有我……” 突然,在朱永芳身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个人,弱弱的说道。 众人定睛一看,看见那人惨相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皱,看的嘴角直抽。 真要比谁最惨,非他莫属,萧尘他们的鼻青脸肿都算轻伤了。 只见最先挑事的那名虎贲比萧尘他们哥几个还要惨。 他一只手捂裆,一只手捂屁股,颤颤巍巍的勉强站起来,由于疼痛,让他直不起腰,也不知他遭受了什么,就算站起来,他的一条腿还在不受控制的在抖。 他两眼通红,眼泪止不住的从几乎成一条缝的眼睛流了下来,鼻子都歪了,鼻血流的脸颊上都是,那是因为满地打滚时造成的,嘴皮肿胀。 这真的是不会拳脚的人下的手? 下一刻众人狐疑的眼神盯向了一脸无辜的朱永芳。 朱永芳下意识又挺了挺腰杆,把头又仰了仰,面带骄傲和欠揍。 饶是耿恭见过世面,也不禁到多看了一眼自称不会拳脚,却下手比谁都恨的朱永峰和倪望两眼。 这俩人畜无害的家伙,简直招招直击要害,却又不致于令人致残或者留下后遗症。 另外那名很惨的虎贲从朱永芳身后站出来,说明自始至终,虎贲军也没能把他救出去。 想到这一茬,耿恭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耿恭回头盯着那排虎贲军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你们不知道还有个人在里面?” “报告大哥,不是……我们知道的,是我们……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打进去!”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就这,你们给我还挤眉弄眼的学他们,他们鼻青脸肿那是他们的荣耀,他们可以去外面说七个虎贲军瞧不起的菜鸟,在虎贲营里把十八个精锐虎贲给揍了,那就是证明,是他们不屈不挠的证明!” “你们脸上的伤痕,那是你们的耻辱,丢人的证明!” 耿恭越想越气,彻底爆发了,指着那一排虎贲的鼻子骂道。 “十八个打七个,还没打赢,还好意思说你们是虎贲,是精锐!” 众人无言以对,想想也是,就算他们真的毫不费力就打赢了,以多胜少,以强凌弱,其他人也会觉得胜之不武。 没彻底击败或者打成平手,在别人眼里也是他们败了。 众虎贲脸色一红,没人吭声了。 萧尘一脸黑线,双标还可以这么玩? …… “所有虎贲,包括你们这帮围观的人,都给老子听令,立马穿上铠甲,全副武装在冰封的冥泽上跑二十里!” 耿恭环顾一周,对看热闹的虎贲喝道。 萧尘等人面无表情的站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让你们找事,没有遮挡的湖面上风很大,冻死你们! “我不服,双方都动了手,凭什么我们跑,他们不跑?”有人仗着平日和耿恭关系好,不服气的说道。 “我罚你们跑,不是因为你们斗殴了,而是因为你们没打赢,该罚!”耿恭盯着那个兀自不服气的虎贲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人听后,立正抬头,大声喊道:“是,我认!” “说,你们认不认?”耿恭一一扫过其他人。 “认罚!”知道耿恭为什么惩罚他们的虎贲二话不说,转身去换衣服,准备负重长跑了。 就连最惨的那个虎贲,也一瘸一拐的往帐篷走去。 作为汉帝国的精锐,没有短时间内打败他们不屑一顾甚至都不愿正眼看一眼的死囚组成的乌合之众,这个里很充分。 耿恭突然想起了什么,喝止道:“慢着,我还忘了,是你们中间的谁先动的手?” 众虎贲看着异常愤怒的耿恭,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无人说话。 那名很惨的倒霉蛋想站出来认错,但是被身边的战友死死拉住,小声说:“你已经这样了,呈什么能,法不责众!” 那名最先带头挑事的虎贲犹豫片刻,选择了保持沉默。 还有几个虎贲很义气的悄悄的挪到那名带头虎贲的前面。 耿恭看在眼里,嘴角上扬,但是他很及时转过身,又似乎没看见。 当然那一众虎贲也没看见嘴角上扬的司马,待耿恭转身时,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眼神。 “哟,没看出来,你们也很讲义气啊?”耿恭那双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眼前的虎贲,语气严厉,“我数三声,你们中谁说出来,这在寒风刺骨的冰面上的负重二十里可以免了!” 还是一片沉寂,没有人站出来, “怎么,没人说话?”耿恭冷眼扫了一圈众人。 “报告司马,你别问了,我们是不会说的!”其中一名虎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脖子一横大声说道,完了示威性的撇了一眼站着笔直的萧尘等人。 “呵呵,你们牛气了,既然这样,那所有人都再加十里,不止你们,所有虎贲营的士卒都负重跑!” 耿恭冷笑一声,心道还能让你们反了天。 “报……报告司马,是我挑的头,不关其他兄弟!”那名被朱永芳和倪万照顾的很惨的虎贲咬咬牙,推开搀扶他的虎贲,又将挡在他身前阻拦他的兄弟推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哟,差点还忘了你,既然你站了出来,其他人跑二十里不变,你再加二十里!”耿秉虎目一瞪,不容置疑,似乎没看见眼前这货站着都很吃力。 就连萧尘等人也觉得让这哥们跑五里路都难,还别说四十里。 萧尘却看出来了,这是耿恭给他们化解两营之间的冲突留的台阶。 军侯石修看不下去了,抢先说道:“这……这合适吗?兄长给我个面子,这四十里的暂且记着,等他伤好了再跑!” 萧尘:“……” 耿恭直接捂脸,回头看了萧尘等人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怎么看?” “我们觉得这位兄弟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如果是为了安抚我们,这四十里免了,我们不需要!”萧尘腰往直一挺,脸上带着一股虽败犹荣的骄傲,又带着一丝颤音说道。 耿恭,历史上记载十八年(75年)三月,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车师,时任戊已校尉的耿恭固守疏勒城三百多天,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死战,等东汉朝廷援军至时,其麾下数百人仅存二十六人,顺利抵返回泉者,仅十三人。 后人在撰写《后汉书》时将耿恭与苏武并列,认为“西汉有苏武、东汉有耿恭”,他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世人。 什么叫汉家将士的风骨! 什么是大汉帝国和民族的气节! 什么是汉魂! 什么是国威! 宋朝一代名将岳飞的“壮志饥餐胡虏肉”便指的就是耿恭的事迹。 看到其他历史记载的人物,萧尘也许还能保持平常心,但是耿恭就不一样了,后世还叫刘启明的时候,萧尘就是耿恭的小迷弟了,今日有面对面说话的机会,萧尘怎能不激动。 只是其他人并不知道萧尘此时的心情,他们还以为萧尘是因为害怕才这样。 耿恭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被石修说的神乎其神的倔强少年,想着是不是自己太严肃了,于是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鼓励的看着萧尘。 萧尘也看到了,自己的偶像耿恭居然朝他笑了。 那一刻,萧尘顿时觉得这顿揍挨得值了! 要是在后世的话,自己绝对是耿恭的忠实粉丝。 至死不渝! “不用怕,慢慢说!”耿恭语气和蔼,与之前的严厉截然不同。 耿恭不知道他的举动,让萧尘彻底沦陷了。 “报告将军,我不是怕,我是激动!”萧尘大声回答道。 “激动?激动什么?”耿恭一愣,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萧尘,实在想不出来他哪里激动了。 就连其他人都看着莫名其妙的萧尘。 “咳咳……我看到明知道受罚,也要保护自家兄弟的虎贲兄弟,想到小事如此,涉及生死大事,必也如此,所以我羡慕,我想到以后我能和这样一支对自己袍泽负责,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弟部队并肩作战,我激动!” “所以我觉得不用罚!” 萧尘掷地有声的马屁拍的众虎贲舒服极了,他们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少了仇恨,多了些欣赏。 耿恭欣慰的连连点头,眯着眼看着萧尘片刻,对石修挤出一丝贱兮兮的笑脸,说:“这几个人,我要了!” 第149章 星辰大海 听耿恭说要把萧尘兄弟七个要走,石修笑得比耿恭还要灿烂,他脸上都快堆出不止一朵花了。 能让要求极高的耿恭对萧尘等人认可,作为新兵军侯的石修顿时觉得脸上有光,蓬荜生辉。 冯保听到有机会入虎贲营,眼睛一亮,但是看到不为所动的其他哥几个,他欲言又止之后,面露惋惜之情。 尽管虎贲营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加入的,但是有驸马都尉耿秉,应该不是很难。 耿恭赤裸裸的当着石修的面要人,自然也让哥几个倍感荣幸,这比没打输这一架还让人高兴。 …… 耿恭对萧尘的回答很满意,他对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很感兴趣,所以他的目光大半时间停留在萧尘脸上,想看看萧尘对他的要求有何反应。 然而萧尘让他失望了,萧尘虽然面露喜色,但那只是被认可后的喜悦。 萧尘的回答天衣无缝,石修自问萧尘回答的比自己高明多了。 还有他麾下七个未经训练的人在人家虎贲营里面把自命不凡的虎贲给揍了。 虽然萧尘那几个人看起来也有点惨,但还是让人觉得很爽,不是一般的爽。 所有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止萧尘他们这般觉得,就连石修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虽然是军侯,但是在这帮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的精锐眼里,他只是依附于耿恭的小弟而已,表面客气,私底下却瞧不起。 所以石修怎么可能会让他手下这七个活宝离开。 石修赶紧连连摇头说道:“耿大哥,别开玩笑了,我就靠指望他们几个了,你要走他们,我不就打光杆了么!” 耿恭回头看了萧尘等人一眼,下令道:“你们几个重新打一份饭去,我和你家军侯再商量商量……” 随后耿恭揽着石修的肩膀跑到一边角落里商量去了。 哥几个面面相觑,这前一刻还那么严厉的耿司马,说变脸就变了,不过耿司马都亲口说让他们盛粥吃饭,萧尘等人怎么放过。 如果说之前是蹭饭,底气不足。 这一回他们可是底气十足,那是他们自己靠实力赢来的。 “兄弟想吃啥,尽管拿,管饱!” 盛饭的军士也没了之前傲慢,语气客气了许多。 哥几个相识一笑。 自己挣来的,就是香! ------------------------------------- “爹!娘!我萧哥哥来了,来了好多人!”趴在客栈窗户上正在无聊格桑子突然眼睛一亮,原地蹦起来了,高兴的大呼小叫起来。 “啥……这小妮子刚喊我啥?”独臂的卫广炎正张罗着做午饭,听到格桑子的喊声愣住了,眼中闪着泪花。 “她喊你爹!”丹若面带笑容,陪在卫广炎身边。 “哎!”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卫广炎丢下手里的活,很响亮的答应道,以至于整个客栈都能听见他的答应声。 倔强的卫广炎自始至终不让丹若动手,他只让丹若在旁边陪着,他一早上都在练做饭,因为听说军中有人为他募捐了一家小饭馆。 那都是当年吃过卫广炎的饭的大汉军人凑在一起凑的,他们都说铁打的厨师,流水的兵。 而格桑子却倔强的不喊爹,她心中有怨气,埋怨卫广炎抛弃她娘和她。尽管她也知道卫广炎走的时候不知道她娘怀孕的事,但是她还是无法释怀,也无法短时间内改口。 卫广炎自知愧对格桑子,自始至终都对格桑子报以微笑,但是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为此从不生气的丹若对格桑子大发脾气,这让格桑子更加委屈,更加恨卫广炎,对卫广炎能躲尽量躲开,躲不开也只是一个“哎”字代替。 蔺彤嫂子虽然会陪她解闷耿,但是格桑子更加期盼她的萧哥哥。 今天她萧哥哥来了,本来以为只有一个月后才能见到,结果第三天就见到了,格桑子怎能不激动。 这一激动,自己就忘了和她父亲置气的初衷,很顺溜的从嘴里喊出自己练了好久也没喊出口的那个称呼。 所以格桑子喊完之后,自己也愣住了。 “格桑子,萧兄弟在哪呢?你姚三哥回来了没?”在客房里的蔺彤听到隔壁的声音后也冲了出来,将发愣的格桑子唤醒。 “嗯,都来了,来了好多人……” 格桑子看着站在门口饱含泪水的卫广炎,突然没来由的一心疼。 雨过天晴,尽释前嫌。 “爸,他们就在楼下了!”格桑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 片刻之后。 “萧哥哥,你的脸怎么回事?” “三哥,你……” 俩女人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后,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扑上去的脚步,而是愣在原地。 “嘶……你们几个怎么都鼻青脸肿的,被门夹了?”从后面赶出来的卫广炎看到眼前鼻青脸肿却面带笑容,走路带风的众人也愣住了。 “打架打的。”萧尘骄傲的拍了拍胸膛。qqnew “赢了?”格桑子看着受伤这么严重,却还这般兴高采烈,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打赢了,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没,打输了!”萧尘惭愧的挠挠头,但是眼神中的喜色难以掩藏。 “打输了还这么高兴,怕不是真被门夹了!”格桑子一看,萧尘居然没有迎着她,随即嘟囔着嘴说道。 “哈哈,小姑娘你可不知道,你萧哥哥七个人和二十个朝廷亲儿子虎贲军打了一架,以少击多,虽败犹荣!”石修骄傲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萧尘赶紧退了一步,把路上让开,将耿恭和石修俩人让了进来。 “卫大叔,这是驸马都尉麾下军司马耿恭耿司马,茂陵人,这位我们军侯石修,也是咱平陵人,都是老乡!”萧尘介绍着耿恭和石修。 众人寒暄片刻后,石修迫不及待的拉着萧尘去验货。 当石修掀开防雨布的瞬间,欣喜若狂,眼前足足半车马镫,加上那帮新兵,足足可以武装一部的兵马。 只是耿恭似乎对马镫不怎么感冒,于是他们又到了另一辆马车前,掀开篷布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二十把奇怪的弩。 弩的侧面有一个又长又高的匣子,前面还有长长的导轨,看起来不伦不类。 但是耿恭眼睛却一亮。 “这真是个好东西!” 随即耿恭端起连弩仔细端详起来,拿在手上比划比划,脸上露出贪婪之色,“这是连弩?”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耿恭一眼就看出这种与众不同的弩的优点了,不禁让萧尘刮目相看。 “能装多少箭矢?” “十支!” “威力呢?” “二十步可破甲!” “好,让我试试!” 在萧尘的指导下,耿恭干练的装好连弩,对着五步之外的马车一顿连射。 “当当当……” 十支八寸长的铁矢瞬间离弦激射而出,寸厚的木板没入一半。 体验连弩后的耿恭仰天大笑:“哈哈,天佑我大汉,有这东西,我汉军必能所向披靡,打的匈奴落花流水!” 耿恭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萧尘他们打了一架,让耿恭开始正眼看他们这些充军犯人,虽然说想把萧尘哥七个留下,那是因为对脾气。 如今见到这连弩之后,耿恭是真的实打实想要将萧尘收入麾下,上马能发狠打仗,下马能造出这种逆天玩意的人,谁能不爱? “哈哈……石兄弟,既然你不给人,那咱俩位置换换,我当军侯,你当司马!”耿恭哈哈一笑,拿着连弩来回翻着看,合不拢嘴。 石修翻翻白眼:“想的美……” “这位萧兄弟,这弩……”耿恭面露贪婪之色。 萧尘抑制住白送给耿恭一把的冲动,露出一张贱兮兮的脸,说:“回司马,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些人就算加入骑兵部队,也是被区别对待,这要是手里没有两三种秘密武器,恐怕天天会被精锐欺负,目前这弩只有二十把,我们新兵多是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正需要此类武器,所以……” 耿恭素来愤世嫉俗,闻声眉头紧皱,面露不悦:“怎么你这是不打算分享这种可以改变战争模式的武器,你忍心看着那些战友血撒战场?” 石修看到耿恭面露不快,赶紧给萧尘使眼色。 萧尘却无视了耿恭的目光,还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不是,这玩意的改进图纸我可以提供给耿司马,但是这个专利费……” “专利费?什么东西?” 在那个没有专利概念的年代,只要有样品,别人才不管什么谁设计的,很快便会被复制。 所以萧尘必须为兄弟们趁早捞取一些好处,尽快增加新兵的自信心和实力,以改变被歧视的境地。 “萧兄弟,你放心,就光凭这把连弩,你起码也是屯长了!”耿恭不明白专利啥意思,但是能听懂费用的费是啥意思,他还以为萧尘想要好处,心里不免有些轻视他,但是此时还不能表现出来。 “屯长多大的官,能管多少人?”格桑子一听萧尘要当官了,比谁都高兴,立马问道。 “一百号人!”卫广炎第一时间回答道,以期弥补父女之间的裂痕。 “哼,才一百人,我看能管一千人都可以!”格桑子撅撅嘴,表示不满意。 耿恭面露尴尬,卫广炎赶紧说道:“耿司马也就统领千人,小孩子别乱说!” 耿恭礼貌又不失尴尬冲吐着舌头的格桑子一笑,扭头对萧尘说:“当上屯长这待遇自然就上去了……” “耿司马想多了,我岂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屯长不屯长,无所谓,想当年霍大将军仅率八百骑兵,就敢奔袭千里,这个屯长区区百人,小意思!” 众人听懵了,萧尘这是嫌弃官低了? 萧尘自顾自的说道:“我素来敬仰耿司马,怎么会生出那种为己谋利的龌龊思想?” 萧尘脸色一正,一本正经的给耿恭下套,盘算着怎么为新兵争取最大利益。 “你听过我?” “我……”萧尘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自己总不能这会儿说自己敬仰的是后年耿恭坚守疏勒城,打出大汉军威的事? 萧尘急中生智,说道:“咳咳……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对于你们这些统兵将领,我都仰慕!” 耿恭面露赞许之色,夸赞道:“好,有志气!” “那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何又不让我拿走这弩?” “我不是为我自己谋利,我是想让我们五百三十名新兵在短时间内提升信心,这样才能真正的融入这支部队,变成一把尖刀。”萧尘义正言辞的说道,同时用手拍着胸膛,声情并茂。 “那这连弩和提升信心有啥关系?” “军中的尊重是靠实力赢来的,只有其他各营对我们新兵认可了,他们才能树立起必胜的信心,所以我只希望在六个月后的考核中,我们新兵在军中能一战成名,击败那些……你们……” 耿恭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萧尘,歉意的对他笑了笑,说道:“哦,你在这里让我替你的连弩保密,然后击败我的虎贲营?” “嘿嘿,耿司马理解透彻!”萧尘奸笑道。 耿恭看着眼前这个心系整个新兵队伍的萧尘,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襟,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耿恭故作轻松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耿司马可以提前拿着这图纸去生产,毕竟这不同于寻常弓弩,多了很多工序,时间紧迫,一年时间怕是还不能普及到全军,所以先到者先得!” 萧尘一脸算计,“嘿嘿,对不对?” “嗯……言之有理,我有些心动了,你再说一个理由,我便答应你!” “嗯……虎贲军,天之骄子,本身就带着一股傲气,看不起我们这些乌合之众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事实是,如果我是敌人,又有这般利器,足以弥补这些训练上造成的差距,真的战场上,我想谁会吃亏,耿司马应该还很清楚?” 萧尘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让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受些挫折,知道傲气并不能带来胜利,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比如今天打架,他们就学会了尊重人!” 耿恭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哈哈,有理,再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真的就目中无人了,训练场上吃亏总比战场上吃亏的好……” 在这之前,耿恭其实也看不起萧尘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但是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确实胸中有东西,让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耿恭很爽快的答应了:“好,我答应瞒到半年后的考核……” 萧尘见好就收,从怀里掏出一张改进后的图纸说:“这连弩我做了些改动,这种竖起拿弓一样姿势改成了和寻常弩一样平端射击姿势,再加上肩托,可以最大的使出力气,而且靠着重力上箭,这样就少了压片这个零件,可以在战场上减少故障的发生。” “重力?”耿恭粗中有细,总能发现一些未听过的词。 “呃,就是靠着箭矢自己的重量,自上好弦后自己落入槽中待发。”萧尘绞尽脑汁的尽量解释直白一些。 “还有这弓片连接处,槽口这里为了保证强度,我建议换成金属的,铸铜或铸铁,弓片和槽口用销子连接。” “嗯,你考虑的周到,那这些样品你们保留,图纸我这就去安排人生产!”耿恭仔细看了看萧尘画的图纸,不禁对萧尘竖起了个大拇指,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图纸收入怀中。 耿恭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只是这拉连弩的力量比马弓还要重,你们这些未经过训练的人在马上能使出力气,能拉开?” 石修解释道:“哈哈,这就是我说的马镫的作用,人都可以站在马上,使出浑身力量,所以我打算听萧兄弟的话,回去的时候领步弓,不领马弓!” 石修环顾四周,示意店家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铺好马鞍和马镫之后,让耿恭上马体验。 半晌之后,耿恭纵马回来,没了之前对马镫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对马镫的赞不绝口,甚至断言马镫的影响比连弩还要大。 “有了这俩玩意,整个西域……哈哈!”耿恭眼神放光! 萧尘不得不感慨耿恭的眼光独到。 “你们这支新兵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尽量满足,满足不了我去找驸马都尉!” 耿恭豪气万丈,在石修等人还在为新兵高兴的时候,耿恭已经想到了装备马镫后的大汉铁骑端着连弩驰骋沙场,为大汉开疆扩土的场景。 此时萧尘看着意气风发的耿恭却在想,自己的介入,带来的技术革新,所煽动的蝴蝶翅膀,还会有那场惊天动地的那场疏勒城之战么? 如果没了那场扬大汉军威之战,耿恭还会出现在史书上么? 真的没了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是不是有些许遗憾? 比起袍泽战死沙场,留名青史。 让他们活着又能把战功拿到手软,是不是也很精彩? 再过千年,后人时候是否还会感受到那种悲壮? 萧尘不知道,他也回答不上来,但总是觉得有些缺失。 既然已经带来了技术革新,那历史该怎么走,就让他顺其自然! 比起历史长河,他的个人是渺小的,沧海一粟般的微不足道。 但是既然已经改变,那就为后人多打一些自古以来! 在萧尘眼里,进入了这支骑兵队伍,战功已经不成问题,所以权利也随之而来,是该放宽眼界了。 “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的耿恭打断了在畅想中的萧尘,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在想……在想我们所处的这个星球……不,这片天地究竟有多大?” “我们大汉铁骑又能触及到哪里?” “天地的尽头又在哪里?” “天地的尽头是不是星辰大海?” 萧尘吐了一口浊气,他犹豫片刻,为大汉军人种下了一颗种子。 耿恭颇为惊讶地看了萧尘一眼,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给他太多的惊喜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少年看的比他还要远。 耿恭看着萧尘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和萧尘一样同样来自右扶风平陵县的人。 耿恭注视着萧尘问道:“萧公子是不是认识一个人,班超,班仲升?” “不识!”萧尘略一犹豫否认道,今天他想低调都难,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萧尘只能否认。 此时的班超应该正在西域诸国,想到也许有机会见到班超,萧尘心中不禁澎湃不已。 “可惜啊,可惜,你们俩倒是能凑到一块儿!”耿恭连连摇头,惋惜道。 “各位屋里请!”卫广炎热情的招呼众人进屋。 “我有军务在身,先行一步!”耿恭此时只想赶到回去让匠人开始生产这种连弩。 古代造弓时间周期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并不是说想造就能早出来的。 萧尘的这二十张连弩正好赶上了好时候,加上窦宪的关系才废了近三十把弓胎才造出来的。 所以耿恭现在去用半成品的弓加工这种连弩,怕是数量有限。 至于那一车马镫,耿恭毫不客气的带走了,说是新兵营已经人手一对了,放着也是白放着。 末了,还给萧尘承诺定会让那帮虎贲吃了苦头之后再发给他们。 尽管对于善骑射的虎贲来说,马镫的作用相对来说没那么明显,更多的是让骑手们使力气的时候更安全,也可以做更多更剧烈只有熟练骑手才能做出来的动作。 但是对萧尘他们新人来说,马镫最直观的好处就是缩短了训练时间,有了马镫,他们就很快就能使一个之前没骑过马的人有不错的骑术,换句话说,大规模骑兵训练成为可能。 所以当天耿恭就派人到新兵营指导训练,直接跨越了学会骑马这一步骤,全面对这帮新兵展开骑射,冲刺的训练。 以至于其他人觉得耿恭也疯了。 为了保证保证马镫的秘密,耿恭让那些前往新兵营当教官的士卒吃住都在新兵营里。 同时新兵营里的伙食也与虎贲营一致。 新兵们在萧尘的煽动下,训练热情高涨,在与教官的比拼中,可以用进步神速来描述。 其他骑兵得训练三年多,有了马镫之后缩短到了只有月余。 第150章 检阅 六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萧尘他们的每天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充实到所有人站着都能睡着。 用萧尘的话来说,这就是魔鬼百日练。 残酷无比,所有坚持不下来的人,只许歇息半天,然后继续练,往死里练。 唯一的好处就是伙食改善了,据说和虎贲军一个水平了。 所有人都一至认为石修就是那个魔鬼,石修也非常对得起这个名号,石修觉得常规训练计划赶不上进度,所以这帮新人在正常训练时间上又加了一倍。 就连前来指导训练的虎贲军在这夜以继日的交往中一改之前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被这支顽强坚韧的新人部队所折服。 这些虎贲逐渐的与萧尘他们融为一体,那还有往日的骄傲。 无一例外,所有的人都跟着石修瘦了一圈,也更黑了,但是身材更加精壮了。 只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魔鬼,没有丝毫的诋毁之意,而是满满的敬意。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石修是为了他们好。 还有个人是小阎王,那就是本和他们这群人无关的军司马耿恭,自从耿恭跟着萧尘去了趟客栈之后,有事没事就来营地亲自督促自己的手下按着虎贲军的高标准训练新人。 明眼人都知道耿恭对这支新兵队伍有想法了。 这期间驸马都尉耿秉也来了数次,比起第一次来只是敷衍几句,这后面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显然他对石修带领下的这支新兵很满意。 半年之期已过,石修才知道驸马都尉耿秉说六月出征只是为了让他有紧迫感,更严苛的训练这支新人部队。 六月的昆仑塞,草语花香,植被丰富,充满了生机,没有一丝后世的那般荒凉。 在昆仑塞的广阔的校场上,旌旗蔽日,战马嘶鸣,一万五千大汉铁骑分成三个方阵,在校场上肃立,形成三块绛红色的方块。 一万五千人军阵,浩浩荡荡,矗立在这冥泽湖畔,杀气腾腾。 他们在等待着奉车都尉显亲侯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三位主将的检阅。 同时这一天也是对石修所辖的新兵营进行考核,考核之后则是三军之间的比赛。 经过半年魔鬼训练的新兵营在方阵最前面,那是驸马都尉耿秉特意嘱咐的,说是只有见过大场面的人,才能成长。 “想必站在那点将台上,看我们别是一番景象!” 屯长萧尘在队伍中感受着这天地之广阔,军阵之肃穆,他眯着眼看向了远处的点将台出了神。 汉旗迎风飘扬,发出猎猎声响。 校场一片肃静,静的让人畏惧。 在这等待的间隙,屯长萧尘的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了,这才是一万五千人的军阵,便有这般气势,那十万呢? 没错,萧尘真的成了屯长,人人都服气的屯长。 因为所有人每天天还未亮时起床,就发现萧尘已经在校场练的满头大汗。 当一天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练的精疲力尽只想找地方睡觉,萧尘还会留在校场多练一个时辰。 萧尘只练两各项目,刀法和箭术。 天天如此,别说这些本来服他的新人,就是和他们同吃同住的虎贲军也服气了。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加上押送途中萧尘太过惊艳的表现,众人一致通过。 半年的拼命训练,萧尘长高了一点,又瘦了些,但是身体更加瓷实,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赘肉。 十八岁的霍去病,任剽姚校尉,率八百骑兵,奔袭百里,勇冠三军。 十七岁的萧尘,任屯长,率百人,不知能创什么奇迹? 萧尘不禁心向往之,他握紧佩刀,闭着眼想着自己率领着大汉铁骑开疆扩土。 “呼!呼!呼!” 突然排山倒海的呼声响起,萧尘还是没有睁眼,不用猜,是三个都尉出现了。 一顿开场白之后,开始了新兵营的考核。 尽管光武帝废除了正卒番上受训和定期考核制度。 但是在军中,考核制度依旧保留,那是和平时期检验战斗力的标准之一。 第一项考核项目是新兵列队通场,绕校场一圈。 新兵营总共五屯人马,所有的新人在黑成碳的军侯石修的带领下,列阵通场接受检阅。 尽管很多人知道了马镫的秘密,但是新兵营一出场整齐的队形,还是令人耳目一新。 如果没有马镫,御马能做到这般整齐的队列,至少是受到三年以上训练的骑士才能做到。 可眼前这支队伍从组建到成军只用了半年时间,怎能不让人惊艳。 就是军中的那些否认马镫的顽固分子也不得不承认有了马镫之后,新人上手就是很快。 但是他们还有个理由,打仗情况紧急,来不及绑马镫了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萧尘嗤之以鼻,吃饭还有可能被噎死,难道就不吃饭了? 在点兵台上奉车都尉窦固正和骑都尉刘张骑在马上心不在焉的聊着天,胯下的战马有些烦躁的刨着蹄子,他们就是瞧不起这些由囚犯组成乌合之众,再说半年时间连组成整齐的方阵都做不到,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驸马都尉耿秉则关心的看着眼前的方阵,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重视,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些囚犯经历了些什么。 他没有对奉车都尉窦固还有骑都尉刘张解释什么,他相信眼前的这支与众不同的新兵,定会给人惊艳的出场。 在经过点将台的时候,在队列最前面的军侯石修刷的一下抽出环首刀,竖在胸前大声吼道:“向右,看!” 五个方阵,五百三十人听令后,动作整齐划一,他们齐刷刷的抽刀竖起,扭头抬起四十五度角,看向点兵台,身子挺着笔直,竖着明晃晃的环首刀。 这一百八十个日日夜夜的操练,早就让这些新兵融入了军人的荣誉感,他们迎着朝阳,看着高树着的汉旗,面带骄傲,拼尽全身力量大吼: “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呼声震天,听的在场骑兵热血沸腾,瞬间点燃这一万五千人的胸膛。 “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一万五千人的方阵同时高呼,迸发出排山倒海的声势,直冲云霄。 驸马都尉耿秉嘴角一勾。 qqnew 第151章 考核(1) 响彻云霄的呼声,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血。 整个校场都沸腾了。 在昆仑塞之外的小镇上,那些军户家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声惊动。 正在帮卫广炎做饭的格桑子突然发现断了一臂的父亲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站的笔直,完好的手锤着胸膛,嘴皮动弹着,听不清他说着啥。 但是格桑子知道他说的是:“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与此同时这家“平安”酒肆的外面大街上,白发老人,拄着拐杖的乞丐,瞎了眼的路边小摊……很多人都站着笔直,目视着昆仑塞的方向,眼神里透露着坚定,闪烁着泪花。 有人轻生的跟着说出:“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紧接着两个人,三个人嘴里也跟着念叨着。 终于所有的声音汇集到一起,成了一片海啸。 校场内,校场外所有内心燃烧的人都在大声齐呼:“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排山倒海! …… 点将台之上的三位主官一脸肃穆,看着已经绕了一圈的新兵营都回到方阵了,呼声还在此起彼伏。 饶是他们一把年纪,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也被这燃爆的场面所影响,他们老脸通红,胸膛中汹涌澎湃。 许久之后,校场内的呼声在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的制止下,逐渐熄灭。 但是昆仑塞之外的呼声还在。 “这为首的人是谁?”窦固和刘张深呼吸几口气后,齐刷刷的看向耿秉。仟仟尛哾 耿秉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这出场果然与众不同,太长脸了。 耿秉介绍道:“这是我麾下军侯石修!” 骑都尉刘张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我听说你那堂哥也出了不少力,堂堂朝廷虎贲军吃糠咽菜,省出的粮食全给了这帮乌合之众,是不是真的?” 耿秉哈哈一笑,又连连摇头:“我这堂哥有一手,打击了虎贲军的傲气,又激励了这群乌合之众,效果你们也看了,是不错!” 骑都尉刘张刚从京师洛阳赶来,所以他对马镫之事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摇摇头,他是不太相信:“看这通场队形,是不错,接下来的考核呢,骑兵哪会这么短时间训成……” 耿秉目光投向回到军阵后又闭目养神的萧尘身上,幽幽的说道:“有神器助力,有何不可?你们注意到刚才方阵里面第二个方阵为首的屯将了没,他才十七岁,比当年冠军侯还要小一岁,但是他手里有干货,这支队伍能有今天的成就,全被他所赐,是个人才!” “怎么可能?”骑都尉刘张不信。 窦固年龄最大,也最老成,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骑都尉这是不相信伯初的眼光啊,要不你们打赌,赌注就是今晚的晚餐如何?” 窦固也顺着耿秉的眼光扫过了萧尘,“至于伯初嘴里说的神奇,一会儿再揭晓,毕竟你堂哥答应过人家要打脸的!” 驸马都尉耿秉和骑都尉刘张相识一笑,异口同声道:“好!” 片刻之后,骑都尉刘张注意到了耿秉和窦固胯下的马镫,“你们说的是这上马镫,能有这作用?” “哈哈,接着看下面的考核!” 第二项考核,骑术! 新兵营来说除了基本上下马,行进中上下马,还有战马奔腾的状态下,藏身马腹等等动作之外,还多了一项负责安放草靶任务。 那是为了第三项砍刺做准备,而且要求全程骑马操作不许下马。 随着洪亮低沉的军号响起,萧尘睁开双眸,眼神里闪烁着精光。 “驾!”兼任屯长的石修一马当先,催动马匹,带着他的那一屯人马呼啸而出。 “下马!” 战马在加速的时候,石修一声令下,百十号人动作一致,翻身下马,脚尖着地后又跃起翻身上马,动作之娴熟,比起其他骑兵并不逊色。 在完成所有要求动作后,这一屯骑兵朝着存放草靶的地方疾驰而去。 为了增加难度,草席卷都平放在地上。 但这难不倒这些新兵。 他们纵马弯腰,纷纷捡起草靶,朝着训练砍刺的空地跑去,安放草靶。 很快其他四屯新兵也纵马驰骋在校场,一波将八百个草靶在很短的时间内竖好。 这期间无一人落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最短的时间布置好了。 “嘶……我输了,你们现在能告诉我他们这般娴熟,是不是因为它?”骑都尉刘张努努嘴指着马镫问道。 得到首肯之后,刘张不禁对马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耿秉微微一笑,“更惊艳的还在后面呢!” …… 又一阵低沉的军号响起,第三项砍刺考核开始。 与其说是考核,还不如说是三军的比赛。 因为三支骑兵都需要参加,共分十三轮。 只见一千二百草靶分三个场地,每个二十行,每行左右布置共二十个草靶,在每个竖起的草靶不远处存放着十二个用于轮换的草靶。 这样的话在第三项砍刺考核的是时候,以两曲为单位,这四百人又分二十小队,每一小队一行草靶。 到时候每一小队以最快的速度依次冲过竖起草靶的跑道,抽刀劈砍目标。 每一小队冲过之后,会有专人记录草靶下面被砍掉的的草垛的数量,七尺高的的草靶被砍成十八节以上者为优,十四到十七节为良,十到十三节为合格,十节以下不合格。 这就要求骑兵在砍草靶的时候还要考虑后面队友,否则第一下拦腰砍掉草靶,将导致后面十九个兄弟只剩半截草靶的难堪局面。 所以这对个人砍刺的精准度有更高的要求,即要求把握好尺寸。 对二十人的小队来说如此,对个人来说也是如此。 萧尘他们新兵营代表前军率先出场,军侯石修没有参加,暂由萧尘指挥这两曲骑兵。 在队伍集结的时候,左边的队伍是奉车都尉窦固麾下中军两曲骑兵,来自朝廷北军的长水营,为首的是一名北军中侯,麾下都是长水宣曲胡骑,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良家子弟。 右边的队伍来自骑都尉刘张麾下,为后军,其大部分士卒是周边各地的郡兵组成,和萧尘同一批的来自招安的羌人组成。 这是由于刘张属于皇族,朝廷对他并不放心,所以零时拼凑了这支骑兵队伍。 第152章 考核(2) “切,一群乌合之众,哗众取宠!” 在部队集结擦肩而过的时候,窦固麾下的那名北军中侯对萧尘他们一脸的不屑一顾。 他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威风凛凛,对于那些取悦上司的行为颇为不耻。 他蔑视的看了一眼萧尘他们之后,不再回头,那是来自骨子里的傲气,没有和萧尘他们交往过,所以他们对萧尘这支死囚组成的乌合之众更没放在眼里。 “呵!”萧尘一脸无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到对方了,平白无故被瞪了一眼。 …… “预备……” 军中执勤官举起手中的小旗子。 “举刀!” “唰!” 所有士卒同时抽刀,目视前方。 那名北军中侯突然觉得如芒刺背,他回头一看,发现萧尘正看着他。 萧尘看到北军中侯感应到他的视线回头后,对着那名北军中侯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然后拿缰绳的手松开后,竖起大拇指朝自己指指。 那名北军中侯微微皱眉,他没料到这个小小屯长居然敢对他做出这般挑衅。 这时候执勤官高举的旗子挥下。 “驾!” 所有人几乎同时催动胯下战马争先恐后的朝目标奔去。 那名北军中侯丢下萧尘,率先冲了出去。 萧尘并没有一马当先冲出去,而是挥舞着手上的环首汉刀,指挥着姚大他们先冲出去。 因为草靶长度有限,对最后一个人来说需要大角度的弯下身子才能够到很有可能只剩一点点的草靶。 所以说对最后一个人来说,想要刀刀上靶才最具有挑战性。 萧尘排在最后,冲进了前面战马卷起的尘埃。 …… “妈的,靶场不合规,他们作弊!” 待所有人都冲出尘埃,一切落定的时候,那北军中候骂骂咧咧的提出了抗议。 “我也抗议,靶子之间间隔太大,我们需要弯腰幅度太大,容易导致危险!”旁边的羌人首领也提出了抗议。 “哼,自己实力不济就直说,何须找借口,难不成战场上的敌人都杵在那里让你砍?”萧尘冷哼一声回击道。 “报告诸位将军,他们所立的草靶左右间距太大,我们必须做出大幅度动作才能砍到草靶!”那名北军中侯自持是朝廷精锐,率先提出抗议! 那名北军中侯本来势在必得,按他以往的成绩二十个草靶,他轻轻松松全部砍落都没问题。 可这一次他马失前蹄,由于左右草靶间距拉大,导致他坐立不稳,居然破天荒的只砍中了十四个草靶,其中两个草靶没利落的砍掉。 所以他怎么服气呢。 “我提议检查前军靶道,我怀疑他们作弊!” 按理说三个靶场是抽签决定的,然后依次轮换,全然没有作弊的道理,但是那名北军中侯依然提出抗议。 后军率队的羌人首领也提出复议。 “哼,归队!”萧尘懒得解释,直接下令归队,无视了抗议的中军和后军。 点兵台上的三个都尉互视一眼,奉车都尉窦固率先发声,“李北海,若是他们没有作弊呢?” “回都尉,如果他们的靶子和我一样,我……我便把他当成兄弟!” 本来已归队的萧尘皱眉,他随即大声反驳道:“你当众羞辱我中军,也不道歉,就轻飘飘的一句当我们是兄弟?哪来的优越感,敌人的马刀会因为你们优越而放过你们么?” 萧尘掷地有声的声音响彻校场:“再说我们要你当我们的兄弟?我们的荣誉将由我们双手挣来,而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中央军嘴上说出来的!” 整个校场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一愣! 朝廷中央军歧视地方军队向来已久,久的以至于地方军觉得朝廷来的中央军就该歧视他们。 而处于歧视链最底端的充军犯人组成的军队的地位更就不用说了。qqnew 以至于那名叫李北海的北军中侯说拿萧尘他们当兄弟,认为是理所当然,认为是一种对充军犯人的一种恩赐,而萧尘他们就该对北军能够平视他们而感到荣幸。 萧尘目视点兵台,一字一顿的吼道:“我,萧尘!愿以项上人头为靶场的公平性做保!” 众人又一片哗然,话已至此,那靶场十有八九没什么问题了。 在众人眼里,眼前这个死囚组成的新兵营中一个小小屯长居然公开讽刺来自朝廷的长水营的北军中侯。 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那名叫李北海的北军中侯被萧尘怼的无话可说,只好撂下一句狠话,“你最好祈祷你们的靶道无事!” 萧尘不依不饶道:“若真是我作弊了,我说了我以死抵罪,但是真无事怎么办?” 李北海:“你还想怎样?” 萧尘一脸正气突然被一脸奸相所取代,“当兄弟那些虚话我不要,我要实惠的东西。” “你说,我能给的自然答应!”李北海倒是爽快。 萧尘摇摇头:“怕你答应不了!” 李北海一咬牙,脖子一横,“那我也抵命!” 萧尘翻翻白眼,露出一丝算计的脸“你的命留着杀敌多好,我胃口不大,你们北军长水营属于朝廷亲儿子每人两匹正值年壮的军马,而我们都是些老弱病残,所以,我们这五百三十人的坐骑……” 李北海略一犹豫,答到:“其他人我做不了主,若是真没作弊,我李北海的两匹坐骑交于你!” “不用担心,若是你们新兵营能赢了他们,本都尉答应给你们换马!” 突然点兵台上的窦固出声道。 “呼!呼!呼!”新兵营又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啸,那是提前欢呼。 点兵台之上,三名都尉站的高看的远,自然看出了靶场中的道道。 “伯初,你这新兵屯长有个性!有思维!”窦固不禁对萧尘多看了两眼,“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哈哈,他这不连我的虎贲营一起骂了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火气,孟孙兄不会正话反说?” 窦固轻轻摇头,面带欣赏之意说道:“老夫哪里会和一少年计较,再说少年人所言属实,敌人不会杵在那里让人砍……不过为了服众,还是让执勤官前去查看!” 驸马都尉耿秉随即下令执勤官丈量三个靶道上午左右靶子之间的间距。 然后整个校场陷入一片死寂,沉默的害怕。 第153章 黑马 李北海微微皱眉,看向泰然处之的萧尘,不禁心里犯了嘀咕,他扭头死死的盯着前去查看的执勤官,面露忧心。 与此同时第一轮结束之后,成绩还在统计中,第二轮的骑兵准备,每个草靶跟前负责计数的士卒暂停了上前在原有立靶子的木棍上更换新的草靶的准备,等待执勤官检查后再换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当中,负责计数校尉报告统计完毕。 “先等等……”驸马都尉耿秉一摆手,示意不着急,先等执勤官检查的结果。 片刻之后,执勤官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点兵台之前,行了个军礼报告道:“报告都尉大人,经过我实地测量,三个靶场的草靶安放距离确实有问题!” 然后这么执勤官似乎被口水呛住了,没了下一句。 耿秉脸色一变,瞅向萧尘,发现萧尘却气定神闲的坐在马上闭目养神。 窦固和刘张也是脸色一变,难道自己看错了萧尘的为人。 此间最得意的当属西征大军中军里的北军中侯李北海:“哈哈,我就说嘛……”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执勤官打了脸。 “咳咳……抱歉嗓子有些干!”犹豫下令等需要大喊,一直没喝水的执勤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后才接着说道:“三个靶场的靶子都比平时的靶子距离宽了一步的距离,左右草靶的距离误差在允许范围内!” 耿秉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常年征战刹车的老将眼睛毒辣,其实早就看出问题所在了。 那就是萧尘他们新人在立靶子的时候放宽距离,他们自然看在眼里。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窦固扭头看向自己麾下的北军中侯。 赵北海还兀自不服气的说:“距离太宽,我们劈砍的幅度一大就有可能跌落下马,所以我还是觉得不合理!” “不服气就对了,这靶子是我建议加宽的,另外他们新兵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待会成绩出来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点兵台上的驸马都尉耿秉突然说道。 赵北海这么一想,对大家都一样,那就无所谓了,等成绩出来再说话,但是对于自己污蔑萧尘作弊一事,自己必须道歉。 “这……好,我道歉!” 赵北海倒也光明磊落,当着全军的面,略犹豫片刻,便大声对着萧尘方向声如洪钟。 “我,北军中侯赵北海……错了,是我错怪那位兄弟了,我向他还有新兵营的所有兄弟道歉,同时请都尉大人允许我将我的战马送于他!” “有你道歉就足够了,战马是我们的兄弟,不抛弃,不放弃!”萧尘睁眼,看向对着他百米之外的赵北海,不禁对对方的磊落生出一丝好感。 随即萧尘一脸谄笑,眼神转向窦固:“最主要是因为奉车都尉窦大人答应给我们换马,嘿嘿……那你的马就不需要了!” 点兵台上的窦固一愣,没想到萧尘当众会找自己要马:“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怕我赖账么?” 萧尘纵马往前几步出列,大声回道:“报告奉车都尉窦大人,我叫萧尘,西征前军新兵营前屯屯长,我相信大人言出必行!” 窦固看了一眼耿秉,笑呵呵的打趣道:“这小子有意思,这是激我,不过他们运气真好,朝廷刚从河套草场给咱这支西征大军送了两千匹战马……伯初,这你的请我喝酒!” “哈哈,那必须的!”脸上有光的耿秉哈哈一笑,满口答应。 “公布成绩!”窦固看着这一插曲平息后,随即下令道。 “咦,刚才这小子说他叫什么?” “萧尘,萧何的萧,尘埃的尘,令侄那儿的人!”耿秉小声快速说道,因为他想听听这支新兵的考核结果。 “奥,我说名字怎么这么熟……”奉车都尉窦固恍然大悟,想到他儿子窦彪来信中说的去年显亲侯国发生的大事,信中提到一个叫萧尘的少年,对萧尘从死神手里捞人的事,还会算命的事赞不绝口,是真神人! 窦固已经能确定萧尘就是窦彪信中所说的那个神奇少年,他眯着眼看着萧尘竖起耳朵听着执勤官宣布第一轮成绩。 “中军四百草靶,共计五千九百四十一节,出去未彻底分开的无效节数,共计五千七百八十一节,平均每个草靶不到十五节。” “其中赵北海为首的第一小队,二十人共计三百一十四节,出去十一节为彻底分离的无效节,,共计三百零三节,平均每人十五节!” “中军,第二队,共计……” …… “前军新兵营前后左右屯共计四百人,草靶节数六千二百一十三节,除去无效节数,还剩六千一百五十节,平均十五节以上。” “其中屯长萧尘为首的小队,共计三百六十八节,除去无效节,还剩三百六十一节,平均十八节以上!” …… 有杂牌地方郡兵组成的后军,第一轮共五千五百多节,和中军很接近了,但是他们后军精锐,整体来看,后军实力最弱。 大约一上午的时间,全军一万五千人砍刺考核结束,西征前军自第二轮开始,成绩就降下来了,和中军不分上下,直到耿恭麾下虎贲营出场后,又大比分领先,比军中黑马,新兵营的成绩还要好。 蹊跷的是,同样属于虎贲营,但是另外半支虎贲赢得成绩也就与中军的成绩不分上下,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qqnew 同一支部队,却两种天壤之别的区别成绩,不禁让全军纷纷猜忌。 有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成绩好的骑兵与其他骑兵的区别了,那就是他们有马镫。 点兵台之上,耿秉看着面带狐疑的骑都尉刘张和若有所思的窦固,这才得意的一笑。 耿秉:“哈哈,刘兄你看到了,今天特意安排这么大规模的砍刺考核,就是为了让你和孟孙兄看看,有马镫和没马镫的区别!” 在数据面前,本来对马镫还持怀疑态度的骑都尉刘张沉默了。 半晌之后才不可思议的问:“差别有这么大?” 耿秉打了个响指,很快有人牵着绑好马镫的战马牵了上来,说道:“刘兄上马试试,关于他们这支新兵营能有现在这水平,全拜马镫所赐!” 耿秉话锋一转,对着台下的军阵大声讲话:“你们知道新兵营为什么成绩比你们好么?” 有知情的队伍回答道:“他们有马镫!” “对,有马镫!”耿秉接上话茬,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有人心高气傲,不愿意用这马镫,说是取巧之物,要我说那你还要马鞍干啥,直接光屁股骑在光溜溜的马背上,那不就更显得你有本事了?” 全军传来一阵大笑:“哈哈……” “马镫,对新兵的作用有目共睹,你们今天看到的新兵营,他们才入伍半年,水平比起你们,差么?” 旌旗猎猎,无人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但是你们答到这个水平用了多久时间,三年,四年?但是饶是如此,你们今天还是输了,别不服气,这就是技术进步,以前没马鞍,后来有了马鞍,骑兵成了主力部队,现在有了这马镫,没有基础的人半年时间可以走完你们四年时间才能完成的训练,这就是进步!” “对于老兵来说,马镫用途好处没那么明显,所以在推广马镫的时候,受到了阻力,既然如此,我就将这场比拼扩大,你们每个人都亲身体验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作用了!” 耿秉掷地有声,他环顾全军,说道:“马镫对老兵的好处也有,两曲虎贲军成绩全军第一,这就是马镫作用,就是刚才稍微拉开靶子距离就显现出来了,他可以让你们更大幅度的做一些动作。” “所以,老兵们不要骄傲,不要歧视人家新兵营,说不定人家就是比你们强!” “莫要说取巧了,战场杀敌,杀死敌人就行了,难道说没马镫杀人比有马镫杀人高贵?” “哈哈……” 全军又哄堂大笑,但是人群中好多人陷入了沉思。 “今天破天荒费这么大劲组织全军比武,就是让你们清醒清醒,不要天天优越的自以为是中央军,鼻孔朝天,他们新兵营身份不好,但是上了战场未必比你差!” 耿秉谆谆教诲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多些谦卑!” “下午继续考核,恢复每支队伍派出代表出战,新兵营除外!” 校场上一片沉寂。 “哈哈,耿都尉讲的好,还有半截话我替他说了,马镫这玩意,耿都尉已经给全军都准备好了,今晚就发下来,你们都提前熟悉熟悉,大家同仇敌忾,才能将匈奴逐出河西走廊。”窦固接着耿秉的话头说道。 …… 萧尘却内心大为震动,他没料到耿秉会用这种方式推广马镫。 耿秉数次来新兵营并没有单独找他谈话,萧尘一度以为耿秉没重视马镫的优势,他这才发现,耿秉居然也会为他们新兵当一匹黑马而将马镫和连弩的秘密保持半年之久。 早上风头过后,萧尘他们新兵营的地位明显提高,虽然还有人不服气但,全然没了之前那种目中无人的嚣张跋扈了。 但是有一支队伍看萧尘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新兵营踩在脚底下,让他们不得翻身。 那就是耿恭麾下的虎贲营。 狗都护食,更何况是天之骄子了。 虽然他们的成绩第一,但是他们心中的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自从萧尘哥七个和他们打了一架之后,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的待遇大不如以前了。 早上一律都是干巴巴的馕,中午是稀糠,顶多加道野菜,晚上同样简陋,大约五天才能见一点荤腥。 这可苦了这支虎贲精锐,天天吃糠咽菜,让这些家境优越的良家子弟怎能受得了,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们之前的伙食标准都给了新兵营。 这让他们更狠新兵营了,但是没办法,自己上司仿佛魔怔了一般,天天往新兵营跑,搞得他们有气撒不出。 直到一个月前,耿恭给他们每人一对马镫,让他们骑马体验体验,那时候就拉宽了草靶间距,他们这帮马背上长大的人自然就发觉了马镫的好处,于是他们对马镫爱不释手。 在所有虎贲体验到好处之后,耿恭才告诉他们,这马镫都是新兵营的,是他拿了虎贲营半年的粮食换的。 这让他们很受伤,这么好的玩意居然出自新兵营,更狠的是,就因为这玩意他们吃糠咽菜足足半年。 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用耿恭的话说,他们七个吃糠的打败了吃肉的,训练再赶不上去,被新兵营超了,那就活该吃糠。 所以这一次全军考核比武,他们肚子里憋着一口气,比谁都渴望胜利,他们要向世人证明,就算他们吃糠咽菜,也还是响当当的天之骄子。 耿恭看着眼前这帮虎狼,眼睛放光,饿了半年效果还是杠杠的。 希望下午骑射考核,萧尘他们不要太变态。 骑射考核,距离八十步,汉朝六尺一步,一尺二三厘米,八十步也就是百米。 十二箭矢中六便是及格。 所有骑兵有专用的马弓或者劲弩。 唯独新兵营用的是威力更大的步弓。 ------------------------------------- 午后,伴随着军号响起,席地而坐的骑兵们纷纷拍拍身上的胡饼渣渣,喝了两口水,匆匆起身上马。 随着执勤官下令,最先开始的是对新兵营所有新兵的考核。 五屯人马,五个场地,每个场地六十个箭靶,同样分五个小场地,依旧是二十人一组。 随着军号响起,所有的人都看傻眼了,萧尘他们端的不是传闻中的步弓,也不是马弓,更不是硬弩,而是众人没见过的似弓非弓,似弩非弩一样的东西。 说像弩,他们的握法和弓箭一般是竖着的。 说像弓,它又有弩所具有的一切,尤其金属握把上的两排弓片,很容易让人想到弩床。 上面还有一个又长又高的的匣子。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新兵营手里的神秘武器,在这之前,没人见过它们。 包括窦固都没见过。 窦固很诧异的看向耿秉,眼神里满是问号。 耿秉哈哈一笑,解释道:“还是那少年,发明了这连弩,这是让你那大侄子做的,上周才从武都郡送来,是联合武都郡太守廉范制作的,集凉州以及部分右扶风所有工匠,才造成这些连弩,共计五百一十把,专用的八寸铁矢,射程百步。” 武威郡太守廉范上任不足数月,由于和凉州刺史尹业不合,又去了武威郡南边的武都郡担任太守。 “这也是我嘴里说的惊喜,可惜造弓很难,造这个更难,除了他们手里拿的,数量并不多。” “哦,又是这少年……”窦固又不禁看向萧尘。 骑都尉刘张大概想明白这是连弩,连连点头:“这可是好东西!” “我说伯初今天怎么这么兴致高涨,原来是有好东西!” 伴随着战鼓敲响,萧尘他们新兵开始催动马匹,同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推动机匣上弦,保持拉弓状态。 在纵马路过标靶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扣动了什么,箭矢激射而出,定在靶子上“砰砰”响。 然后他们向前推动机匣,再次上弦待发。 如此反复,很快十支箭矢就激射而出,省去了取箭矢的步骤,在十支箭矢连续激射出去后,众新人往后腰一模,摸出一排露出箭尖的匣子,不知怎么在那轨道上的机匣一拍,那些只露出箭尖的箭矢没入了机匣当众,全程仅仅两三息时间。 然后众新兵又举起连弩射击击两次。 每个人的箭矢上写有名字,所以也不担心箭靶上的箭矢不知道是谁的情况。 五百三十多骑兵呼啸而过,十二矢,耗时撑死是弓箭的四成,时间还主要消耗在给箭匣装箭的时候。 要是弓弩对射,弓箭射还没出箭矢,连弩至少已经射出两箭, 如果弓箭手侥幸没受伤,待他射出三箭的时候,连弩十发箭矢早就激射而出,其中优劣不言而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又是啥神器? 随后报靶,整个新兵营合格者居然达到九成以上,这个数据放在那些精锐部队上,都已经很顶尖级别的存在了。 中八矢以上者,占全部新兵营的近四成。 十二矢全中者近十人,这放在后世妥妥的狙击手。 窦固特意问了下萧尘的成绩。 十二矢全中。 这全拜萧尘所为,萧尘为此专门开了一个射击课。 每天为这群大部分是文盲的新兵普及了是什么抛物线,什么是提前量,什么是扬角,还有初速度大小对射程的影响,风速多射箭的影响等等。 再加上萧尘参考后世,做了简单的瞄具,使这帮乌合之众的箭术一日千里。 可以想象,日后匈奴骑兵遇到这支手持连弩,射击精准的部队之后会遭遇什么。 “这算作弊么?”其他骑兵队伍一片哗然,包括在早上砍刺考核吃了亏的前军将士也都表示质疑。 然而点兵台上的三个都尉却选择了无视,而是下令继续后续的比武大赛。 以各部为单位,选出二十人代表,三营十五部,共三百人参赛。 在校场之上设三个场地,每个场地同样五个跑道,每个跑道立十二个箭靶。 一轮比赛结束后,中军和前军不分胜负,前军稍稍胜出一筹,而各郡郡兵临时拼凑的后军成绩垫底。 但是几乎所有参赛选手都上靶了,确定成绩靠的是数环数才决出胜负的。 但是比起新兵营的选手,其他各军参赛选手都是老兵油子。 若单论前二十名,新兵营并不遑多让,要知道萧尘他们从开始到结束所用时间不及其他的各营精锐的一半,这样是普通士兵,那速度优势就更明显了。 之后又进行了步弓下马一百二十步等其他各项比赛,新兵营都取的了不错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惊艳了全场,毕竟他们才是入伍半年的新兵。 新兵营当之无愧的成了这次考核比武大赛中的黑马。 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马镫所带来的巨大优势,即便还保持嘴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马丹带来的技术革新,让高贵的骑士变成了普通人短时间内经过训练都可以做到。 要说这其中最开心的当属军侯石修,他本来以为是一件苦差事,但没想到却捡了一个大便宜。 当时没敢吱声接手新兵营这个烫手洋芋的其他军侯此时懊悔不已,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石修得意洋洋的站在点兵台上接受奖励。 “我带兵无数,见过各种各样的老兵新兵,但是令人这般刻骨铭心的新兵还是第一次见,石军侯,你辛苦啦!” 奉车都尉窦固年龄最大,爵位最高,所以由他为获奖者颁奖。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石修笑的合不拢嘴,他的奖励赫然是一把连弩,萧尘改进过的连弩。 耿恭得到图纸之后第一时间赶到敦煌郡工官,要求按图纸生产。 同时为了防止泄密,耿恭按照萧尘的建议,将连弩的生产部件划分为好几道工序,每道工序生产的零部件各不相同,这样坚守的匠人不知道他们自个儿所生产的是什么东西,最大程度的可以防止泄密。 为了保证这些零部件可以通用,萧尘还建议耿恭将零部件标准化,也就是说,所有连弩的零部件可以互换。 为此,还专门制造了用于参考的标准模具,所有的零部件与用于参考的零部件对比之后,尺寸误差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才算合格。 这样的话就算在组装中遇到一些对不上的尺寸,精修之后便可以组装。 萧尘当时对窦宪也是这般建议的。 但是由于当时落后的生产力导致萧尘将零部件标准化的建议成为空谈,以至于连弩的产量很低。 这半年时间,总共生产了不足一千把连弩,加上通过窦宪组织生产的的五百一十把连弩,两种连弩唯一相同之处都是用的同一种八寸铁矢。 一万五千人的大军才装备了不足一千五百把连弩,其中三分之一的连弩便在新兵营。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连弩便成了奖励考核比武大赛中佼佼者的奖品。 第154章 新旧冲突 “伯初今天神采奕奕,是有备而来,果然让我们大开眼界!” 窦固扭头对耿秉说道:“只是这连弩数量有限,怕来不及大量装备。” 耿秉点点头,看着校场之上这一万五千铁骑,幽幽的说道:“孟孙兄说的极是,我已经将图纸上报朝廷,由于需要在之前的弓弩上改动,所以成品率并不高,估计在年底从地方到中央能送来五千张就不错了,毕竟铁矢消耗太大,每张连弩配百支箭矢,那个消耗量……” 所以大军出征前,能装备一半人马就已经不错了。 “哈哈,没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之前没有连弩我们不照样打的匈奴落花流水!”窦固看着眼前肃穆庄重的军阵,不禁感慨道。 耿秉双拳紧握,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附和道:“也是,这一次,定要他们插翅难逃!” 就在三个都尉在为连弩感慨的时候,萧尘却在期盼着赵代答应他的那些火铳以及虎蹲炮。 但是萧尘还不知道,轰天雷的事已经被朝廷下令禁止了。 但是对于轰天雷,朝廷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以赵代为主年轻一代的支持派。 他们认为黑炸药可以改变战争模式,运用的好了,可以大幅度减少军队伤亡,同时也能给敌人最大的杀伤,是不曾有的攻城利器。 另一种是以赵熹老家伙为首的反对派。 他们洋洋洒洒提出了七条理由,分别是: 一、因为黑炸药储存不便,受潮后无用,干燥时易爆,混合不均匀也只是纵火之物,比起火油还不如。 二、如果目标伏地,或者队形太过密集,黑炸药的杀伤性并不大,伏地破片斜向上飞出;队形太密集,则在炸点周围三四人可以阻挡大部分威力,如果是骑兵的话,两匹战马便可以挡住轰天雷的威力,总体来说杀伤力甚至还不如一次性能订死数人的床弩。 三,轰天雷体积过大,携带不便,每人仅能携带两三个,如果再多的话就会影响其他物资的携带;体积过小又会影响威力,实属鸡肋。 四、轰天雷靠手投掷,距离还不如弓弩,太近的话还会伤及自己,至于用其他方式投掷,投掷器械体积势必很大,多有不便,另外何时爆炸也不好掌握。 五,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前往西域路途遥远,运送配好的轰天雷将占用本来就很紧张的补给空间,所以也得不偿失,有那多余位置还不如多送些连弩箭矢之类的东西。 六、黑炸药本可以就地取材临时配置,但是配方泄露的话,一旦传到西域或者帝国敌对势力耳朵里,将会给进攻方——汉军造成巨大损失,所以不但不发展轰天雷,而且与轰天雷配方有关的记载全部销毁,技术不许外泄。 七、汉军本来兵强马壮,碾压周边各个部落,不需要画蛇添足要这无关战局的轰天雷,照样能打的匈奴屁滚尿流。 新事物的出现,总会有守旧势力的反对,作为庙堂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侯大臣们,哪里会体会到前线作战部队的辛苦。 他们一来没见过轰天雷的实物,二是赵代从武威郡回来之后,由于路途遥远将木炭硝石硫磺粉末一路颠簸,导致分了层,所以赵代当众试爆了一个轰天雷,却威力不尽如意,更加让人肯定了这只是纵火之物的印象。 尽管后来赵代试爆成功了,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人对黑炸药不屑一顾,已经无人观看。 最最主要的是,赵代他亲爹,当朝太尉赵熹坚决反对。 所以甚至都不需要一番争论,结论都显而易见。 论私,赵代是儿子,赵熹是爹!仟仟尛哾 论公,赵代空无一职,人微言轻;他爹太尉,一言九鼎。 赵熹还是两朝元老,在太尉之位前后十六年之久,就连当今圣上都会礼让他三分。 所以关于轰天雷的事当时甚至都没传到当朝天子汉明帝首肯,就被太尉府消灭在自家大门内。 不甘心的赵代联系他人上奏朝廷,结果没出还没出门,就被三公九卿那些老头子截胡了,轻而易举的被一帮老头子消灭在概念当中了。 赵代体验了一把被人封杀的感受,堂堂一大活人,喊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以至于轰天雷之争在别人眼里就是赵代从武威郡带弟弟赵虎的骨灰回来后,邀请众人放了一把烟火,然后又求着当天观看烟火之人再来看他的烟火。 最终导致父子不和,而且赵代甚至找人上本参他亲爹,更让人不齿。 至于真相,似乎除了当事人,再无人知晓。 赵代深深感受到了无处发声的痛苦,他有口难辩,更别说他还是当朝太尉之子,尚且如此! 那么普通百姓,那些身无分文的流民又如何发声呢? 想到这些,赵代不寒而栗,他看到了门阀世家抱团后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到时候门阀世家盘根交错,两头通吃。 用萧尘的话来说,朝廷成了信息孤岛,对外界不知不晓,一切消息都来自门阀世家想让朝廷知道什么就要什么! 低层百姓也什么都不知道,朝廷说了什么,他们还得从那些士族嘴里知道。 赵代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甚至有一种冲动。 有一种抱着轰天雷去炸了朱雀门的冲动,那是皇帝出入门,赵代希望以此好引起朝廷对轰天雷的重视。 但是赵代毕竟不是莽夫,他对他爹抗争无望的情况下,很明智的选择了蛰伏,全身心投入到帮萧尘完成那些器械的制造。 再说自己真的那么干了,怕也只是自己白死,从执掌朝政的那些人嘴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此类故事他听多了,不外乎多他一个。 因为有个叫萧尘的少年曾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还说过,“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所以,再等等! 当然赵代并不是躺平认命了,而是开始按那少年的说法,开始天天往外跑,表面是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实际上专挑那些流民聚集的地方跑。 用那少年的话来说,是调研。 第155章 不同命运 军中考核比武大赛之后,新兵营算是毕业了,他们一直单独编制保留在前军。 耿恭倒是想将新兵营收入其麾下,但是一直没得到同意。 然而全军考核比武大赛四个月后,也就永平十七年十月,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之前无人问津的烫手洋芋,甚至需要朝廷下令硬塞给耿秉的新兵营,一时间成了香饽饽。 按理说那时候新兵营就归驸马都尉耿秉了,但是看到这支新兵营的顽强作风以及不俗的成绩后,很多人起了歪心思,打起了新兵营的注意。 骑都尉刘张以自己麾下后军是乌合之众为由,要求将新兵营归于齐麾下。 而耿秉麾下的五部校尉以未满编为由,要求将新兵营拆分补充给他们。 就连一向老成的中军统帅窦固也蠢蠢欲动,指名道姓要求萧尘入其麾下。 能够分到多少新兵,就意味着分到了多少张连弩。 …… “这是桃子熟了,他们来摘桃子了!”耿恭在帐中来回踱步,气呼呼的说道。 在前军的的主帅大帐内,驸马都尉耿秉黑着一张脸,眼神闪烁,手里的竹简卷起来拍打着自己的手心,坐在火盆边思考着什么。 耿恭在夜以继日的与新兵营的相处中,早被那些只要有一息尚存便决不放弃的新兵营所折服,他早就有了对这支出生末微的新兵营早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伯初,他们你看到了,半年时间内,他们起早贪黑,流血流汗,就是为了融入我们,但是你现在这样做,制他们于何地?” 大帐内军司马耿恭对着驸马都尉耿秉咆哮着。 “死地!”驸马都尉耿秉一脸铁青,他沉默半晌后说道。 “死地?”耿恭一愣。 “嗯,他们本来都是必死之人,虽然上面没有明说,但是你想想咱们军中都是什么,都是良家子弟,功勋之后,普通人想来都来不了,为什么他们一种死囚能轻轻松松进来?”耿秉抬头看了一眼这半年内见证了新兵营蜕变的堂哥耿恭,说道。 “我管他们为什么进来,他们不比我们差!”耿恭此时正在烦躁,哪还能静下心来思考。 “背后出主意的人,是想让他们当先锋,未经训练好的骑兵上了战场那就是去送死!但是他没料到这新兵营里有能人,就是那个萧尘,居然发明了马镫,所以新兵营才成了香饽饽!” “背后之人对我很了解,知道我好出险招,打先锋,所以本来想借我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们!” “但是现在发现他们并不是待宰羔羊,而是披着羊皮的虎狼,真放了出去,那岂不是正如他们新兵营的口号——打先锋,刷战功么?” “显然背后的人又运作了,他们这是打算将新兵营这个虎狼拆分,然后好送死!” 耿秉越说脸上的寒意越深,摇摇头道:“这就是为什么考核结束后没人开口要人,这还有两月就要出征了,他们却开始要人了?” “那咱们不答应不得了,都是吃一锅饭的兄弟……别忘了,你是前军主帅!”耿恭脖子一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唉,老哥哥你知道你为何还只是一司马?”耿秉瞪了一眼耿恭说道,“只知军事,不知朝政,你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本是军中司马,我不考虑军事我考虑什么?”耿恭兀自不服气。 “莽夫一个,要知道咱虽能杀人,但是比不过人家笔杆子,笔杆子才最厉害,这事咱们出头保了他们,咱们耿家怕是第二个窦家!”耿秉瞪了耿恭一眼,脸色一凛,压低声音说道。 “这……”耿恭自然知道窦宪父亲一辈的遭遇,他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他们耿家要不是他大伯识时务急流勇退,保的一大家子平安,怕是也会被人猜忌。 耿恭沉默半晌之后,无助的看着已是驸马都尉的弟弟耿秉,心中有些不舍:“那怎么办,就看着他们去送死?” 论军事才能,哥俩各有千秋,论政治觉悟,耿恭差远了。 耿秉沉默了片刻后说:“俗话说置死地而后生,这拆分就拆分,好歹还能留下几条性命……” 耿恭眼睛一亮,欣喜道:“伯初,你有对策了?” 耿秉揉揉脑袋,表情肃穆:“嗯,没猜错的话,他们这般遭遇可能与赵太尉之子赵虎之死有关……看我干什么,这是咱兄弟之间的秘密,你不许出去乱说!” 耿秉瞪了一眼耿恭接着说道:“目前三营都想要这支新兵营,骑都尉刘张理由最充足,但是骑都尉军中人员成分复杂,并且他是皇室宗亲,又手握军权,肯定遭人猜忌,所以这一军最凶险。” “其次,中军统帅孟孙兄为人谨慎正直,倒不失为好去处,可惜他们中军满编,可接受人马并不多,而且指名道姓只要萧尘,这可能和萧尘在押送途中与窦彪结缘的关系,这一处可能最安全。” “我们军中倒也安全,可是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也是满编,最多只能接受两屯。” 耿秉的言为之意很明确了,他顶多能保护两屯新兵。 耿恭气的拳头紧握,在虚空中劈了两下:“刘张,刘张,仗着皇室宗亲,你怎么敢这般肆无忌惮,置大汉军人于死地!” 耿秉揉揉脑袋,抬头看了耿恭一眼,“哥啊,你又急躁了,下博侯未必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也许他都不知情,只是他军中各地郡兵成分复杂,有些事怕由不得他。” 耿恭显然没听劝,气呼呼的问道:“伯初为何替他说话?” 耿秉看着这个脾气率直的堂哥,话锋一转,问道:“我知道你建功立业心切,现在有机会,只是很凶险,你愿不愿意去?” 耿恭一愣,显然没料到正说新兵营的事,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去,我肯定去!但是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别急,我刚不是说下博侯刘张未必知情,是因为他不光想要全部新兵营,他还想要你,他前两天找我商量了,还都上书朝廷了,今天朝廷回令了!所以我觉得下博侯到时候真心想让新兵营去后军。” “哦,找我给他当司马这事?好几个月前就找我了,我想着可以从假司马转正,也挺好,所以也没拒绝,那时候我确实想着带着新兵营去后军,但是后来再没消息了,我以为没戏了……”耿恭很快就明白是什么事了。 耿恭眼睛一亮,他可以去,因为他姓耿,肯定不是去送死的,他去了,这些新兵营的兄弟就有了照顾。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置死地而后生,我看他们去了未必是死!” 耿秉面带担忧的看着耿恭,“就怕有人从中作梗,你这一去……” 耿恭哈哈一笑:“我是你哥,你都是驸马都尉了,我再不险中求胜,就被你甩远了,伏波将军说得好,大丈夫当以马革裹尸!” “这司马我当定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残害我大汉男儿!” 想到自己可以不在堂弟耿秉的照料下,可以大展宏图,有自己的一番作为的时候,耿恭心里不仅有些激动。 “我与他们共进共退!” 耿恭目光如炬,坚如磐石, “哥哥啊,虽然他们是新兵,我也知道你与他们一起,在校场上摸爬打滚半年之久,与他们有了深深的感情,但我还是希望你照顾好自己,毕竟他们是囚犯,你是世家子弟,还是独子,伯伯走的早,伯母……” 耿恭爽朗的一笑,满不在乎的说,“不就是为国捐躯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将伯母拜托给你了!” 耿恭说罢,收起嬉笑对着耿秉行了一个军礼。 “说什么浑话呢,我们耿家人哪有战死沙场的,大伯百战百胜,我们可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脸。”耿秉微微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吉利。 耿秉沉默片刻后说出很刺耳却很现实的事实:“你和他们的命运并不一样,你是世家子弟,他们是死囚平民,这是事实!” 耿恭默然,片刻之后他说:“我知道,但是我愿意!” 耿秉看着意气风发的耿恭,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劝不住这个一心建功立业的堂哥了,但这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有耿恭在,怕是那些小人未必敢真动手。 耿恭却突然嘿嘿一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老弟,我有个请求,你务必满足老哥哥!” 耿秉抬头看了一眼有求于他的耿恭,这不是耿恭的风格的,耿恭自幼丧父,但是一直很要强,很少有求于人,能自己解决的总会一个人默默咬牙硬抗。 为了出人头地,耿恭的付出如同此时的萧尘一般,充满了艰辛,他们属于同一类人。 这些耿秉自然清楚,但是为了不伤堂哥的自尊,耿秉只好故作大大咧咧的说:“咋还跟我不好意思了,有话直说!如果是要连弩的事,那就别提!五屯新兵,你带走两曲,这就四百张连弩了。” 耿恭讪讪的说道:“我想带走那个叫萧尘的小子,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但是耿秉第一时间却拒绝了:“想都别想,孟孙兄亲口要的人,我自己都留不下,我怎能给你!” 耿恭无比遗憾的说:“唉,那就可惜了……” 确实,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总有神奇的点子,层出不穷。 军中娱乐少,于是他就发明了马球比赛。 球状小如拳,以草原、旷野为场地。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杖,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充满了竞技性的比赛,让大家很快都喜欢上了这个运动,在娱乐之余,还能锻炼骑术。 以刀为球杖,又能锻炼砍劈能力。 马球只有拳头大,这又要求众人的击球的准确度要高。 所以很快这个集骑术刀法一身的马球比赛成了军中最受欢迎的运动。 甚至各部之间,都以马球比赛决胜负。 还有连弩普及后,很多人虽然能上靶,但是箭矢之间的散布较大。 于是萧尘又想出一个注意,就是每天新兵举着弩,在弩的最前端挂一片砖。 这一举,就是半个时辰。 众人纷纷不解,萧尘解释说这是锻炼持弩的稳定性,只有握着弩身稳定了,才会更精准的射中同一目标。 果然再坚持月余后,新兵营的箭术又上一层楼。 于是其他各部都纷纷照猫画虎的模仿。 在等待朝廷普及轰天雷无望之后,萧尘曾主动找到耿秉,告诉相关事情,但是却被耿秉制止。qqnew 耿秉将朝廷的理由复述一遍,很无奈的表示爱莫能助,但是在萧尘即将离开的时候,耿秉却说,“你只是携带那些用药,不必请示……” 只是萧尘资历尚浅,否则用耿秉的话来说,萧尘作一部校尉都没问题。 这般优秀的少年,显亲侯窦固自然也眼馋就不足为奇了。 显亲侯窦固皇恩正浓,政治觉悟很高的耿秉自然也不愿意得罪。 此时萧尘还在帐外练他的刀法,如今他可以在飘飘落叶中精准的劈开筷子粗细的细枝,也能一刀刺入摇摆的小环当中。 萧尘的箭术在罗小成的基础上,他又结合后世狙击手训练的情况,将训练发挥到极致。 耿恭将萧尘的表现看在眼里,他对这个十七岁已经成为新兵营主心骨的少年很感兴趣。 可惜天不遂人愿。 ------------------------------------- 从考核结束后,新兵营在军中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甚至成了其他各部羡慕的对象。 因为他们是唯一一个人手一支连弩的部队。 连弩是武都郡太守廉范的名义赠送的,其实知情人都知道这是窦宪所为。 但奇怪的是,新兵营考核结束后,他们的归属一直没有下文,新兵营还是新兵营,五屯还是属于一曲。 这都是临时的编制。 众人为自己去向很迷茫,但是又无能为力。 所以从期待,到麻木,再到淡然,然后差不多快忘记的时候。 他们的命运终于被别人决定了。 此时新兵营里大部分人已经进入了梦想,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睡梦中已经被人定好了未来该走的路。 包括萧尘七兄弟,饶是萧尘有惊人的能力,但此时,他也任人摆布。 那是一条充满艰辛和危险的路。 一个不由他们自己决定和控制的路。 第156章 大战前夕 昆仑塞,平安酒肆。 酒肆的老板是一个断了一臂的老兵,老板娘是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羌族妇女,他们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是花季时,长的水灵灵的,性格直来直爽。 他们家的饭菜很可口,除了常见的蒸煮煎烤之外,据说还有炒菜,味道可口,吸引着昆仑塞歇假的士卒和来往商贩常来,生意异常的火爆。 酒肆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八张众人没见过,叫八仙人桌的桌子,能围坐八个人,挤挤的话四角还能加四个人; 还有可以坐人,不用盘腿席地而坐的有四条腿的墩子,据说那叫圆凳;有靠背的叫椅子! 这样众人就不用分桌而坐了,凑在一张桌子喝酒,别是一番风味。 而且那叫桌椅的东西很好用,垂足而坐比席地而坐舒服多了。 所以很多人都冲这桌椅也要来吃一顿饭菜。 这一来,被可口的饭菜所折服,就成了回头客。 所以这家平安酒肆早中午晚上都爆满,惹得周遭饭馆眼红。 但是眼红归眼红,没人真敢打这家酒店的注意,只不过周遭的酒肆很快淘汰了案几席子还有胡床,换成了和平安酒肆一样的桌椅。 听说昆仑塞中尉曾是这家酒肆老板手下的兵,也有一说是昆仑塞中尉以前在军中的时候这家老板便是军中伙头,总之关系匪浅。 除了昆仑塞中尉之外,目前屯军在昆仑塞的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也时不时来店里改善伙食,与老板关系不错。 一时间这家不起眼且开业不足一年的酒肆成了昆仑塞最火热的饭馆,也是最安全的饭馆,无人敢惹。 但是每月初五,酒肆必关门歇业一天,雷打不动。 每到初五前夕,那小姑娘最开心,每天给客人上菜的时候蹦蹦跳跳,两支小辫子一甩一甩的挺好看,她嘴里还哼着歌。 熟悉的客人总会说,这小妮子这么开心,肯定又要初五了! 初六重新开业的时候,那小姑娘则是一脸相思,端茶上菜时心不在焉,总是朝着昆仑塞大营望去,眼巴巴的让人心疼。 她说,她的他在是那营里的屯长,年仅十七,少年有为,以后是是做大将军的料。 有客人打趣道人家做将军了,就不要你了! 小姑娘总会眼睛一瞪,说他敢?敢的话打断他的腿! 每次总惹得客人哈哈大笑。 每月初五,也是兵营里新兵营放假的日子。 有个少年,每天拼命的训练,这样他可以暂时的忘记那个纠缠他两世的容颜。 但是感情这东西,如同酿酒一般,时间越长,藏的越深,最后越火热。 少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了,但是大战来临,少年才发现他错了,不知什么时候,那姑娘牢牢地在他脑海里占了一席之地,挥之不去。 要知道当时他老丈人还要杀了他,转眼就要成翁婿了。 每每想到这戏剧性的一幕,那少年总是自己勾起嘴角傻笑,挨了一刀,得了个媳妇,不亏! 往日,每月初五的这一天是平安酒肆最热闹的一天。 萧尘七兄弟,沈子腾,赵磊等九人总会联袂而来,一醉方休。 十月,又一初五。 但是今日却一反常态,众人刚进门后,都闷闷不乐,各个都唉声叹气的,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格桑子心疼的看着默默不语的萧尘问道:“萧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被罚了,还是赌球输了?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唉……”萧尘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以为日子会一直这般过下去的格桑子,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欲言又止的萧尘,格桑子急的推了萧尘一下:“你说啊!” 要是往日,萧尘定会说:“你猜啊?” 然后格桑子不甘示弱的反问道:“你猜我猜不猜?” 萧尘一愣往往会开火车:“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格桑子一般就恼羞成怒,挥着小拳头:“你敢学我!” 然后两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就开始在众人起哄声中拌嘴,那种甜蜜的拌嘴。 可是今日,萧尘沉默了,任由格桑子锤了他一下! 在一侧默不作声的朱永芳突然说话了:“格桑子妹妹,我们被拆分了,打散派到各营了,以后啊,这般相聚的日子就很少了!” 军营里不可能一次性给所有人放假,所以他们一般都是轮流放假,这意味着一旦新兵营被拆分,哥七个还有沈子腾和赵磊九人以后是聚多离少。 格桑子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不你们还在一个军营里么,不还是会相见么,总比我一个月见萧哥……你们一次要强!” “不对,这是好事啊,虽然萧哥哥一个月还是见一次,但是你们九个人,每个月有九天能来店里,萧哥哥不在,看到你们我也很开心啊!” 朱永芳和姚大等人听到格桑子说看到他们也很高兴,顿时有些欣慰,于是抬头对格桑子挤了个微笑。 格桑子高兴的拍拍手说:“这是好事,真的是好事,你们想啊,你们到时候回营,就可给我萧哥哥带一些我亲手做的好吃的,哈哈……太好了,是不是小嫂子?” 格桑子扭头寻找着和自己同病相怜天天泛相思的蔺彤,但是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人,姚三哥哥也不在大堂内。 而她的笑声在这大堂内也显得跟突兀,因为其他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各个都触及格桑子的眼神的时候,纷纷扭头躲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各个都吁长吁短的,连连叹气,就是不说话。 一直未说话的卫广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睛微微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起了身,颤颤巍巍的朝后厨走去。 一直伴在他左右的丹若发现了卫广炎的异常,她看了一眼明显很沉闷的众人,也起身追了上去。 在后厨,丹若看着卫广炎试了试锅里煮着的大骨头熟了没之后,又去切菜,看样子是要加菜,明明外面的人今天兴致不高,没胃口,加菜怕不是浪费了,所以丹若有些不解:“老卫,咋回事?” 卫广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有回答,而是扭头对丹若说:“去把前段时间驸马都尉耿将军带来的好酒取出来,还有那坛我收的准备招待尊贵客人的酒也取出来,今天我和他们喝!” 丹若突然恍然大悟,“他们这是要出征了?” 卫广炎沉默片刻后,点点头。 后厨内很快热闹起来,卫广炎深的萧尘真传,一个铁锅被独臂的卫广炎玩的很溜。 萧尘教会了卫广炎很多厨艺当面的东西,因为后世的萧尘是个吃货。 比如酱油,东汉时候已经有了酱油,但是酱油都是由动物油脂制作的,只能是贵族消费的东西。 萧尘教会卫广炎用大豆制作酱油,这才将酱油平民化了。还有如何炒菜等等,加上卫广炎自身经验,卫广炎的手艺现在都不逊于萧尘。 卫广炎学成之后也解放了萧尘,不至于一歇假,萧尘就被哥几个赶到厨房被迫大展身手。 很快,在丹若的帮助下,一道道菜炒好了。 爆炒鸡块,蒜泥白肉,韭菜鸡蛋,油炸花生,蒜苗炒肉…… 片刻之后,大堂内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上面摆了一道道诱人的饭菜,整个大堂飘逸着吊胃口的饭菜香味。 卫广炎笑哈哈的端着一盆酱香大骨头从后厨出来了,爽朗的说道:“哈哈,这最后一道酱香大骨头的酱可是小七私家秘方配的,以往只有富贵人家才吃的起,现在管饱管够!” “不饿……饿死了!”刚回来的姚三红着脸拉着蔺彤进了门,他见色忘友,那有意思不高兴,但是看着满桌的菜顿时来了兴致。 大堂里的人看到满桌子的菜也愣住了,想揪住卫广炎问问今天是啥日子,但是卫广炎忙碌的一直顾不上。 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端着最后一道菜的卫广炎,静静的等着卫广炎解释。 “哈哈,不就是出征么,大家吃饭,吃饭……吃饱饭才会打好仗!才会凯旋而归!” “到时候你们凯旋归来,我再做一大桌子比这更丰盛的饭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卫广炎故作轻松,但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九个人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 归时有几人! “什么,你们要出征了?”格桑子显然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她一直以为萧尘他们在昆仑塞训练,每月歇一天,然后再训练,一直这般。 她最开始的时候倒是想过萧尘出征的样子,她想象中萧尘骑着高大的白马,铠甲闪着银光,手持帅旗,迎着风,威风凛凛。 但现实是,这个她喜欢的男孩正垂头丧气的挠着头,不知为何在发愁。 舍不得离开她?还是因为要出征? 不论怎么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格桑子眼圈瞬间红了。 格桑子的脸色听闻大军即将出征后变得惨白,但很快恢复如初,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萧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等你!” 萧尘一愣,随即心都化了。 “啊……谁说要出征?” 然而迎接这对父女俩的是一群呆若木鸡的众人。 也只有萧尘知道,出征确实在即,史书记载,永平十七年十一月,汉军出昆仑塞,攻打车师。 只是此时很他们确实不知道。 “不是出征?”卫广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长舒一口气,懊恼的看着一桌子菜,心疼不已! “酒来啦!” 丹若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 卫广炎赶紧堵到门口,连连挥手:“孩他娘,赶紧放回去,放回去,虚惊一场……这酒不能糟蹋了!” “老卫,你这就不厚道了!”闻到酒香的沈子腾和姚大俩眼睛都直了,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他们赶紧起身拦住卫广炎和丹若,抢过两坛好酒,笑哈哈的回到座位上。 卫广炎急的直跺脚:“哎哟,这可是为你们出征准备的践行酒啊!” “哈哈,啥时候喝不是喝啊,反正迟早要入我们肚子,不如今天起前喝了!”沈子腾和卫广炎最熟悉,当即嬉笑者打开了酒坛子。 “嘶……真香!” “哎哟哟,你们几个啊,耍我!”卫广炎在心疼也没办法,谁要他自作聪明理解错误了。 “唉,吃,吃!”卫广炎故作心疼,拉着丹若赶紧坐下,又对蔺彤和格桑子喊道,“大妞,二妞你们也赶紧坐下吃,不然亏大了!” 卫广炎夫妇对蔺彤视如己出,称她为大妞,以娘家人自居。 “嘶……”突然正在沉思要不要将十一月出征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萧尘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众人回头发现格桑子在萧尘胳膊上拧了一下,奶凶奶凶的吼道:“哼,你居然敢骗我!” “我……我没说我们要出征啊!”萧尘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他环顾四周看着众人,“我说了吗?” “你说了!”众人眼中带笑,异口同声道。 “没天理了,你们这就不讲哥们义气了!”萧尘被冤枉了,一脸委屈。 丹若看到准女婿被欺负了,赶紧出来解围道:“哈哈,吃饭……格桑子别欺负你萧哥哥了,每次你都欺负他,回营后,你有挂念他,羞不羞!” “娘,你瞎说……谁想他了!”格桑子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尘和格桑子的打闹吹散了些郁闷的氛围。 “闹了半天你们真的只是被拆分了?那多好,格桑子不是说了吗,以往你们能来一次,现在能来九次,哈哈……这有啥不开心的!” 松了口气的卫广炎给众人宽慰道,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在军中开导新兵的时候。 众人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桌子好菜消灭的干干净净,在吃喝中,众人逐渐忘记了烦恼,气氛又逐渐活跃起来。 姚大举着酒碗对着众人敬酒,轮到萧尘的时候,姚大打着酒嗝,拍着萧尘的肩膀说道:“小七,在那平陵官寺地牢里,我本来没想着还能活下来,我强颜欢笑只是为了让老三别绝望……哈哈,不说那不堪的往事了,但是现在我居然是什长了,要不是我推辞,我也和老五一般也是队率了……这都是你给的,老哥哥我敬你一杯!” “干!以后我永远是你的亲兵队队长!” “谢谢老二,这杯酒该我敬你!” “哈哈,咱们兄弟谁分谁?”姚大又豪爽的拍拍萧尘的肩膀。 接着姚大转向沈子腾:“沈大人,沈大哥,我这碗酒敬你,有点私心,老三交给你了,我不能护在他左右,真有些不舍……但是小七说得对,我们新兵营就是成长的的鹰,长大了就要飞的更高更远……” “唉……可惜特么的被拆了!” 酒后的姚大眼圈微红,那是他舍不得姚三,“不说了,扫兴……干!” 沈子腾也算是和他们有生死之交之情了,他举着酒杯哈哈一笑打趣道:“姚兄弟你放心,我沈子腾活着绝不会让蔺彤姑娘伤心的,哈哈……干!” 但是现场一片沉默,姚大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众人瞬间没了兴致。 “哈哈,要不要让老三和嫂子今晚就完婚啊!” 突然萧尘大笑,指着抹眼泪的蔺彤和眼圈同样发红的姚三说道。 “对对付,不然可就浪费这桌好菜了!” “俗话说长兄如父,老卫是娘家人,都齐了……小七这个提议好!” “这……”姚三的脸瞬间红了,但还能面对大家故作矜持。 而蔺彤早就把头埋在姚三背后了。 “哈哈,这个好,这好,我要闹洞房!”格桑子比其他人还要激动,蹦的老高。 “我也同意!”卫广炎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纷纷起哄,路过酒肆的人看着挂着休息的店门,听着里面喧嚣的声音知道店老板的兄弟又回来了。 氛围已经到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姚大,就等姚大发话。 姚大看着萧尘,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眉角一挑,若有所思。 萧尘这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萧尘正好借着酒意说出来罢了。 结合这些日子军中斥候出营的频率,这大战应该也不远了。 姚大想的多,一时间没注意到众人就等他发话了。 姚三和蔺彤满是期盼的看着姚大,然而姚大还在看着萧尘。 “咳咳……今天可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都等你说我同意,别扫了大家的兴致!”萧尘干咳了两声,打断了姚大的思绪。 “哦……我同意!”姚大深吸一口气说道,又深深的看了萧尘一眼,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 大堂内一片欢呼。 “快,摆桌椅!” “我去带嫂子换新衣服!” “我再去拿两坛好酒,可惜没这两坛好了!” 众人纷纷迅速起身行动,摆桌椅的摆桌椅,找红布的找红布,挂灯笼的挂灯笼。 只要啥喜庆就怎么来。 丹若和格桑子则扶着蔺彤去换新衣服。 卫广炎拉着姚三也去找自己的新衣服。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妥当。 萧尘主婚,他让卫广炎夫妇还有姚大坐首座。 “新人入场,行拱手礼;” 姚三和蔺彤挽着手从后厨走了出来,蔺彤头上盖着红方巾。 萧尘大喊道:“父母赐酒,嘱咐新人;” 姚大站起来,对着家乡的方向跪下,磕头,泪洒大堂。 “皇天后土,父母再上,儿姚大今天替你们见证三儿的婚礼,还有老二,你可得保佑三儿百岁,保佑弟妹百岁!” 闻者无不被触动,眼圈不禁发红。 接着姚大站了起来,对着两位新人说:“三儿,咱爹妈没得早,老二也……这世间就剩咱兄弟俩了,都说长兄如父,今天我就替爹妈做主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三儿,弟妹喝了这杯酒,早点为我生个大侄儿!” 众人擦着眼泪,哄堂大笑:“哈哈,老二这就想抱侄儿了……” 众人催促道:“新人快回答啊!” 姚三含着泪水,忍着复杂的心情,大吼,“好!” 随即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 蔺彤红着眼抬头,看着姚大的眼睛,行了一个礼,“大哥放心!” 随即也一干而尽! 随后是卫广炎夫妇:“我们俩是大妞娘家人,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生个外孙我帮你们带!” “那小七和格桑子妹妹的呢?”喝多酒的冯保起哄道。 格桑子正端着铜盆,听到这话嫩脸一红,狠狠地瞪了冯保一眼。 “哈哈,格桑子还小,待明年再结婚,到时候几个孙儿我们一起带!”丹若似乎想到自己还没有明媒正娶,看了卫广炎一眼说道。 “就这么定了!” 卫广炎有些心慌,赶紧对萧尘说道:“下一步,下一步!” 萧尘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了目标,对姚三说道:“听见了没,有人带娃,放心生!” “下一步,夫妻清洗手脸,除旧迎新;” 格桑子赶紧上前,由着姚三和蔺彤洗了洗手,然后格桑子将水泼了出去。 萧尘趁着这间隙却出了神,面露担忧。 明年大婚,怕不现实,按历史走向,跟着耿恭的哥几个最后可能戍守金蒲城,两年后仅存十三人。 如果真那样,自己肯定回不来,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自己也选择留下,留在西域都护府也好,留在关宠的柳中城也罢。 哪怕萧尘已经知道他们全军覆没也要留下,自己能不能改变历史,就看明后两年了! 萧尘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知道耿恭带走的一屯虎贲,屯长叫张封,惊人的巧合,历史并没有因为他,也没因为新兵营的出现而改变。 也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冥冥之中,总会回到原来该有的样子。 认命么? 不! 自己的婚礼,哥几个一个都不能少! “小七,想啥了,下一步!”很快有人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萧尘回过神,不要让自己想那么多:“哦……抱歉我太……太高兴了,第四步,共同吃肉,同甘共苦;” “哈哈,没肉了!” “这儿还有点肉渣,凑合凑合!” …… “第五步,共同喝酒,合二为一,喝交杯酒;” 姚三和蔺彤红着脸不知所措,还是在唯一有结婚经验的萧尘指挥下喝了交杯酒。 “第六步,红缨缠发,永不分离;” …… “第七步,夫妻对拜,入洞房,结束婚礼。” 随着萧尘喊出最后一步,平安酒肆内的狂热达到高潮。 狂欢之中,姚大眼神里也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忧心。 “小七,去把我给你找都尉大人请假!”在众人起哄声中,姚三和蔺彤被众人推进了房屋。 那一夜,众人皆狂!皆醉!皆倒! 第157章 战前拆分 姚三大婚,人皆醉。 丹若一大早就在路口等军中熟客为他们哥几个又请了一天的假。 如今新兵营意已是饽饽,这一天假应该不会有人刁难。 平安酒肆也继续歇业一天。 早餐的时候,众人在一片狼藉中醒来,哥几个还趴在桌椅上,腰酸背痛。 唯有萧尘躺在通往后院的门口,倒也舒服,下面居然还垫着一床被子。 料想格桑子母女俩搬他们不动,毕竟他们各个都是军伍出生,五大圆粗的,就是最瘦的也只是看着瘦,其实很瓷实很重。 萧尘之所以趴在门口,那是因为丹若和格桑子想先扶他入屋休息,但是无奈萧尘太重,最后也只好丢在大堂内了。qqnew 每个人身上都披着单子。 至于蔺彤和姚三,洞房花烛夜,被人锁了门,更出不来,直到早上被人放了出来。 众人睡眼惺忪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姚三,刚准备要打趣。 “唉……哥几个啊,这可是咱们兄弟之间最后一顿早餐了!”一向老实无话的罗小成醒来的第一句话很不合时宜。 瞬间将喜悦的气氛扫回前一天刚来的时候阴郁,这阴郁借着未完全醒来的酒意,更甚于昨日。 众人的心又沉了下去,总觉得这话不吉利,但是无人反驳。 “小七还说带我们打先锋,刷战功,可是现在我们哥几个要分开了!”罗小成说着说着居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越深言少的人,感情藏的越深,一旦崩溃那就是决堤。 众人纷纷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就连刚被放出来的姚三也在门口被罗小成的两句话干蒙圈了。 昨天大伙不开心就是因为他们新兵营将被打散划分给各营。 许久之后,不知谁起了头,开始收拾了昨晚的残局。 再之后又是沉闷…… 萧尘突然使劲刨了刨头说:“既然无法带着大家打先锋,刷战功,那我给兄弟们教教如何使用火器,赵公子的礼物应该也快要来了,到时候大家分了!” “轰天雷的威力大家都见了,但是轰天雷可不止那一种用法!” 说到这些,萧尘说的头头是道,哥几个竖起耳朵听得很仔细。 哥几个竖着耳朵听着萧尘讲的后世炮兵的基本原理,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炮兵,什么是炮兵?” “大炮长啥样子,两边都通么?” 萧尘看着鸡同鸭讲般的现实,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吃饭,吃饭!” 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实操。 也不知道赵公子的礼物何时才能到。 …… 原来新兵营还是没有避免被打散,萧尘带着姚大仅两人到中军奉车都尉窦固麾下担任前部前曲屯长一职,要知道带前字的都是打头阵的精锐,窦固对萧尘不可谓不重视。 东汉军制五人为一伍,五人中择一人为伍长;两伍为什,其中一伍长兼什长;五什为一队,独设队率一人;两队为一屯,独设屯长,满编的话还有不占编制的亲兵队;以上为军中基础。 屯之上有曲,设军侯;曲上有部,设司马或校尉,部之上有营,设都尉或者将军;但是曲之上所领兵额多少则各随时宜。 同时除过所属士兵之外,还可随行统军人数的百分之十左右的亲随,比如从事还有亲兵队等。 萧尘到了中军,窦固一见如故,拉拉家常之后,在司马苏安的建议下,给萧尘满编一屯,加上亲兵队,共计一百一十三人。 本来要给姚大一个队率,但是姚大拒绝了,坚决要护在萧尘左右,为亲兵队什长。 要知道没满编的屯长别说亲兵队了,都可能还要兼任队率一职。 满编,足以见到窦固对萧尘的重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亲兵队除了姚大,其他人萧尘并不认识。 倪万本来也想跟着萧尘去,但是萧尘以倪万身手不及自己,到时候遇到危险还要分心照顾为由拒绝了。 拒绝的时候,萧尘还在想着倪万会不会后悔一直装孙子。 姚三也想跟来,但是也被萧尘和姚大拒绝。 理由很明确一个鸡蛋不能放在两个篮子里。 为了姚家有后,所以尽管姚三一百个不情愿,嗷嗷叫的抗议,还是被留在和卫广炎有故交耿秉麾下,同样担任什长,一起被留下的还有一屯新兵,屯长沈子腾。 老大朱永芳,老四罗小成,老五冯保,老六倪万,则跟着耿恭被分到最有容易出人头地的后军,即骑都尉刘张麾下。 作为各地郡兵组成的后军,人员参差不齐,素质不高,训练也马马虎虎,尤其对低级军官急缺,所以刚一去头脑灵活的冯保还有倪万就担任了队率一职。 倪万隶属于屯长赵磊麾下,冯保则自告奋勇当了一支同样隶属于耿恭麾下的杂牌军队率。 罗小成太过老实,八竿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实在不是当官的料,所以耿恭无奈,只给他在倪万的队里给了一个什长之职。 朱永芳对打仗无感,最后成了随军医官,还是老本行,兽医。 当然紧急情况下也可以医人。 一同跟着去的还有看着新兵营成长的军侯石修和一屯虎贲,四屯新兵。 果然,一切沿着历史该有的走向向前走。 萧尘没记错的话,再有一个月,大军就要出征了。 大战在即,萧尘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费尽心思拉拢的队伍与自己无关。 自己身边仅剩姚大一人。 尽管萧尘知道结果之后专门去找驸马都尉耿秉了,说自己当个小兵都行,就是不要离开自己的兄弟。 但是耿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美其名曰中军为三军主力,萧尘去了,必大有可为,留在前军怕是埋没了他。 事后耿恭说的倒是很坦诚,说他有心无力,就算他弟驸马都尉耿秉也是有心无力,并非耿秉没看出萧尘的超人之处,而是背后有一张无形的大手,让耿秉无法拒绝。 也就是说,有人指名道姓要萧尘去中军任职。 “呵呵……”想到这一茬,萧尘不禁苦笑不已。 自己的命运还是不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萧尘如芒刺背。 一个月时间,自己能征服这屯虎狼之兵么? 第158章 战前换营 十月初六傍晚时分,新婚燕尔的姚三夫妻泪洒平安酒肆。 只是蔺彤还稍有害羞放不开,躲在人群后面看着哥几个与卫广炎他们一一道别。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就在众人转身的时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姚大推着姚三和蔺彤告别。 在众人起哄声中,姚三胆大包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众亲了蔺彤一口。 蔺彤脸红不已,想挣开姚三却没挣开,最后只好把脸埋在姚三的怀里。 格桑子看到这令人脸红的一幕,不知为何她的脸也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还时不时的偷偷瞄着萧尘。 萧尘似乎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格桑子心中如同小鹿乱撞。 萧尘似乎始终有心事,就算笑起来,眉角也挂着一丝忧愁。 格桑子看在眼里,自然心疼不已。 突然,萧尘居然朝着着格桑子走来,格桑子瞬间慌了神。 “傻丫头,保重!” 众目睽睽,萧尘揽过格桑子的头,轻轻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我走啦……待我打下一片天地,我来娶你!”萧尘在格桑子耳边小声说道。 格桑子顿时脸红耳赤,终于知道蔺彤刚才啥感觉了。 看着哥几个勾肩搭背的走远了,突然醒来的格桑子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道:“我等你!” ------------------------------------- 十月初八,新兵营正式被拆分。 平陵七兄弟一分为三,各奔东西。 “保重!” 萧尘看着转正了的军司马耿恭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带着一屯虎贲和四屯新兵离开了前军,直奔后军。 耿恭相对其他堂兄弟来说,家境最差,所以他立功心切,充满野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战功可是拿命填出来的。 可是萧尘此时能做什么,难道让朱永芳他们别去了? 他萧尘只是一个屯长,人微言轻,谁会听? 萧尘带着姚大行军礼,站在新兵营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离开。 萧尘内心深处五味杂陈,心情沉重的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从眼前走过。 这一别,怕是永远! 他还能说什么,能教的萧尘已经突击教了,此刻千言万语只能凝聚成一个词——“保重!” 萧尘和姚大矗立在营门口不久之后,姚三不知何时也悄悄站在了他们身边,同样行着军礼,眼中带泪。 等这四屯新兵消失后,萧尘和姚大回头,发现他们身后静静的肃立着剩下的一屯新兵,在沈子腾和姚三的带领下,静静的保持着军礼。 看到萧尘和姚大回头,姚三逼着眼睛,强忍着泪水,大吼道:“一路保重,凯旋再见!” 紧接着,那一屯从右扶风一路走来,一起摸爬滚打一年多的新兵齐声高喝:“一路保重,凯旋再见!” “呵呵,该我们离开了!”萧尘和姚大相视一眼,流露不舍。 “走!”萧尘叹了一口气,下令道:“立正!” 萧尘和姚大立正,哽咽回礼:“保重!” …… 随后萧尘和姚大驱马,只身来到了中军任职。 然而,在中军营门,萧尘和姚大被哨兵阻挡,不让入内。 萧尘就算拿出军令,门口的哨兵也说不识字,等找来管事的人再说。 萧尘和姚大无奈,只好在营门口等待。 “小七,现在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出征的时间了?” 没了其他人,姚大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 萧尘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小声回答:“嗯,不出意外的话,十一月!” 姚大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只是奥了一声之后,便靠着营门坐下,远眺着前军的方向。 萧尘知道那是姚大放心不下姚三。 萧尘宽慰道:“此战,我军必胜,不必太过担忧!” 他说的没错,此战必胜! 可是战后大军退去呢? 真正残酷的正是在战后! 萧尘没法说,也无法开口! …… 他们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等的哥俩眼皮直犯困,最终靠着营门睡着了。 “哪个是萧尘啊?” 一道高高在上的声音将靠着营门睡着的萧尘和姚大二人惊醒。 一位约莫三十多岁机灵汉子出现在萧尘眼前。 “我是,我是,大人你是?” 萧尘连忙举手,翻身起来,整理着戎装,还不忘拉了一把帽子偏了的姚大。 “哦,前些日子窦将军接见你的时候,你应该见过我?” 苏安看着第一时间整理戎装而不是给自己行礼的萧尘面露不快,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萧尘,反而语气中颇有抱怨之意,抱怨萧尘没能认出他。 萧尘看着眼前这个一顾冷冰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尘欠了他前似的,内心说不上有多反感。 有些人的表情,真的很欠揍。 但是碍于人家几人能在窦固左右见他,说明地位不低,萧尘只好脸上赔笑,深深鞠了一躬,低声下气的说道:“那日小人得窦将军接见,诚惶诚恐,哪还注意到周遭情景,还望大人见谅!” 脸朝下,这位看样子官职不小的来人鼻孔朝天就看不见低头的萧尘的表情了。 萧尘心里却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 你见过我,还问谁是萧尘? 那日窦固身后数人,你们脸上又没写字,鬼知道你是谁,站那里…… 要知道那日窦固喊萧尘去问话的时候,萧尘去的只有他一个人,而窦固身后跟着七八个人。 “看你态度诚恳,起身!”那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一股腐朽酸臭的官僚嘴脸。 那人双眼紧紧的盯着萧尘,命令道:“你们俩抬头看着我!” 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映入了萧尘和姚大眼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威严。 “记住了,我姓苏名安,苏安!是军中司马,前军前部归我管!” 萧尘一阵头疼,因为他接到军令就是担任前部前曲屯长一职,这顶头上司就是眼前这位拉着一张驴脸的人了,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还不拜见你们的司马?” 萧尘和姚大忍着恶心,连忙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要不是窦将军嘱咐,我看你也就一什长的料,十七岁,哼……跟我来!” 第159章 战前马威 “你们俩听好了,重要的事我只说一遍!”走在最前面的军司马苏安头都没回说道,他挺胸背着手,走路速度极慢,一副官宦之气油然而生。 “哎!”萧尘牵着马跟在后面,比在蒸笼里还难受,因为他可以控制速度,战马却不会识眼色。 走的太慢了,战马停下不走了,以至于萧尘还得回头使劲拽着战马往前赶。 可这一拽,战马迈开蹄子三步并两步就追上了走在最前面苏安,好几次差点都要撞上了。 这般走走停停,战马也有了自己的脾气,索性站着不走了。 萧尘和姚大苦不堪言,面面相觑,哥俩实在没想到这走路也能成了下马威的方式。 再加上苏安的声音也不大,萧尘和姚大听的很吃力。 “前曲军侯叫苏纯,他麾下左右两屯,右屯前屯长前两日前往塞外侦察,接敌不幸身亡,所以才给你留下了空缺!” 苏安扭头用眼角扫了一眼正和战马较劲的萧尘,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前部前曲可都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下到士卒,上到军侯都不是善茬,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要是收拾不住了,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换个小点,换个适合你的官!” 苏安的话已经赤裸裸的告诉萧尘,屯长之位萧尘不配! 萧尘微微皱眉,来之前他就想到这一层了,最危险也是最容易出人头地的地方,所以自己怎能退缩呢。 随即萧尘抱拳,不卑不亢的应声道:“请大人放心,萧尘定不辱使命!” 苏安仗着自己是萧尘的上司,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听着极其刺耳:“哈哈,好志气,也希望在军中你别和那日考核比武大赛一般,只会耍嘴皮子喊口号和耍赖取巧!” 苏安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在战场上你可是要命的!” 萧尘再听不出敌意,那也就太傻了,眼前这位司马似乎对萧尘偏见很深,而且还是毫不掩饰的那一种。 姚大眉头一皱,面带愠色,萧尘连连摇头,示意姚大稍安勿躁。 说来也是,这中军基本上都是精锐部队,由良家子弟组成,哪个没有在马背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结果空降了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当屯长,这谁能忍? 更不能忍的是萧尘的身份,区区一介死囚靠着连弩和马镫,以及受检阅那天的口号,哄高兴了奉车都尉窦固,居然直接空降到中军任屯长。 萧尘想到这里,眼中不免露出担忧之色,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一帮老兵油子,不好对付。 “怎么怕了,现在我去找都尉调换还来得及!”苏安半晌没听见萧尘回话,瞄了一眼,看到眉头紧锁的萧尘,不禁有些得意。 萧尘深吸一口气,反而被激起了斗志,随即萧尘立正,大声吼道:“苏司马放心,武帝时候有霍大将军,年仅十八岁就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我萧尘虽然小一岁,但我有信心带着大家建功立业!” “哼,吹牛谁不会……好啦,别这么大声,先把你那一屯带好就行!”苏安被萧尘猝不及防的大嗓门下了一跳,连连摆手,示意萧尘没必要那么大声。 萧尘深吸一口气,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些成见已经深入人心了,自己还唯唯诺诺,那也太憋屈了,反正就是有人让他前来送死,早死晚死不都一样,憋屈死前还不如放肆一把。 再说谁死还不一定呢! “报告,我从苏司马语气中听到了不满,我萧尘哪里做的不够好,或者做错了,请苏司马明示!” 司马苏安愣住了,没想到眼前的萧尘还真是个愣头青,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营当中当众这般大声质问。 苏安一时语塞,因为萧尘刚入营,能犯什么错,难道说因为他左脚先迈进了大营或者他衣着不端? 可惜那时候并没有对衣着有严苛的要求。 如果将之前阴阳怪气责备萧尘在考核比武大赛中耍嘴皮子投机取巧的话再重复一遍,那岂不是打了都尉窦固的脸么,所以这个理由更不能说出来。 一时间苏安骑虎难下,张张嘴不知如何开口,而周围早就投来了众人异样的目光。 苏安狠狠地瞪了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萧尘一眼,但是萧尘站的笔直,挺胸抬头,目视前方无视了苏安虚张声势的眼神。 萧尘心中冷哼一声,只要不怕死,还想给我下马威? 但嘴上萧尘规矩的说:“我自问没做错什么,不知哪里得罪了司马大人,还请苏司马示下!” “你!”苏安仿佛被萧尘一下子剥光了衣服一般,尴尬至极,半晌苏安之后才结结巴巴的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在军中尾巴别翘那么高!” “报告司马大人,训练好自家兄弟,我只是尽我本分,让我的兄弟们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如果那是翘尾巴,那我愿意天天翘着尾巴!”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萧尘也口下不留情了,怎么损怎么说:“我也提醒你,口号可以鼓舞士气,还有马镫和连弩那不是取巧,那是技术革新!” “如果技术革新都算取巧的话,那我们还要甲胄刀枪干什么,直接用牙齿拳头打仗不得了?” 萧尘掷地有声,引起周围的人一阵哄笑,但是看到一脸铁青的苏安,笑声戛然而止。 “好啊,没看出来你们都是个刺头!” 苏安被萧尘气的不轻,他万万没料到萧尘会这般不顾一切的在众人面前撕破脸皮。 “哼,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狂妄之徒拿下,杖责三十!”苏安一甩袖子,就要下令拿人。 萧尘不卑不亢:“报告司马大人,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对你的尊敬,周围兄弟看在眼里……我只是解释你误会我的地方,我觉得没有以下犯上,再说了,这也是都尉大人认可的事!” “如果讨论,谏言都是以下犯上的话,我向大人道歉。” 萧尘当即对着苏安的行了一个军礼,诚诚恳恳的说:“卑职说话直,争论中得罪了大人,我向你道歉,要打要罚,我认!” “你……好自为之!”苏安气的直哆嗦,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苏安无可奈何,他真将萧尘杖责了自己也不好向窦固交代,二来也显得自己心胸狭窄,还不如将萧尘交给那一屯刺头,看看那些老兵油子怎么折腾他!仟千仦哾 再说过几日需要往蒲类海一线侦察,匈奴主力很有可能就在那一带,到时候可以借刀杀人! 想到这里,苏安稍稍好受一些。 苏安心道,战场上死人多正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160章 战前征服 “司马老哥哥,我的新屯长呢?” 苏安拉着一张脸刚走了没两步,就从人群中窜出一个人,一把拉住气呼呼正要离开的他,贱兮兮的问道。 突然被拦,苏安本想发火,但是看到来人后一阵头疼,和甩开狗皮膏药一般赶紧甩开来人,往后一指:“哼!最嫩的那个!” “哦,谢谢司马老哥哥,我替你收拾他!”来人当即丢下苏安,回头一看,与萧尘四目相对。 “咳咳!” 来人干咳两声,并没有立刻朝萧尘走来,而是往直挺了挺腰,又将腰带捋了捋,挽了挽袖子,学着苏安的模样,挺着肚子,仰起头,迈着外八字,背着手走了过来。 “嗯,最嫩的……就是你了!”仟仟尛哾 来人一脸严肃的围着萧尘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便是你的亲兵队队长?”来人又围着姚大打量了一番。 姚大看着眼前打着官腔却有些夸张的来人,皱皱眉,厌恶的瞪了来人一眼。 “嗯,你这亲卫比我厉害,比我厉害!”来人看到脸色不善的姚大,撇了撇嘴,赶紧又绕到萧尘身边。 “你可是前曲军侯苏纯?”萧尘看着眼前表情夸张却又没恶意的来人问道。 “啊?”来人一愣,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故作惊讶道,“我脸上刻字了?” 来人夸张的动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咳咳,既然知道我是你们的军侯了,怎么还不行礼?”说罢,那人又往直挺了挺腰杆,打着官腔,但是看起来那官腔与他气质并不搭。 萧尘连忙躬身道:“本人萧……” “哎呦呦,算了算了,肉麻死了!”苏纯突然一哆嗦,打断萧尘的话,连连摆手,“走,走,我带你们回营……” 这下轮到萧尘和姚大发愣了。 “唉……我真想不明白,那些当官的为啥喜欢玩这些虚的呢,还特享受!”苏纯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似乎又像在给萧尘他们解释。 “大人,我……”萧尘还想客气一番。 “大什么人,我年长你十来岁,你们就喊我章哥,也是咱平陵人,别客气!”苏纯再一次摆手拒绝萧尘以大人相称,随意的说道,但是表情比之前真诚多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书生气。 苏纯寥寥几句话不经意间拉近了众人之间的距离。 “看什么看,都该干嘛干嘛去……”苏纯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驱赶道。 “别不服气,你们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看看我尘弟,十七岁已经是屯长了!” “还不服气?那你倒是去把我那司马哥哥也怼一顿嘛!” 此时的苏纯身上哪有一丝当官的模样,就是偶尔显露出来的一点书生气也都无影无踪了,活脱脱的一老兵痞子。 “先给你介绍一下,咱前曲左屯屯长叫孟保,身材和你这个叫姚大的兄弟一般粗壮,目无法纪的那种……哟,这就是你搞出来的连弩,让老哥哥看一眼!” 苏纯突然注意到萧尘挂在马身上的连弩,双眼顿时放光,也不顾还没到营地,就自来熟的去摘了。 只是萧尘马匹上托着四麻袋不只是何物的东西,压着连弩一时取不下来,苏纯单手颠了颠那麻袋,似乎很沉。 “你来就来,背这么多东西干嘛?”苏纯面露喜色,以为萧尘背的都是给他们屯带的礼物。 “回苏……章哥,是药材,超度人用的!”萧尘赶紧回答道,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慢上一句话的话,苏纯就已经打开袋子了。 “超度?毒药?” 苏纯下意识在身上擦擦手,随即想到有毒,于是抓起马尾巴又擦了擦手。 “这是个好东西,好东西!” 苏纯摘下连弩,摇头晃脑的一边念叨,一边爱不释手的拿着连弩端详起来。 脸上的贪婪之色,不加掩饰。 苏纯翻来覆去的拿着连弩比划着,眼珠子一转,垂涎欲滴,扭头认真的和萧尘商量道:“我倒是想要一把来着,怎奈我那司马老哥哥不给我……要不这样,你当军侯,我当屯长,这连弩归我!” 萧尘看着一本正经的苏纯,不似开玩笑,顿时和姚大面面相觑。 这不是明强么,军中等级森严,就算低级军官也不是这般想换就能换的。 官不能换,连弩可能送人! 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据萧尘所知第一批一千五百多把连弩中的三分之一是新兵营的,考核当天作为奖励又奖励出去了四百多把,剩下的六百把三个都尉的亲兵队每人分的两百张。 萧尘面露难色,但是想到自己日后行军还要携带这些朝廷明令禁止的火器还得眼前这军侯苏纯从中打掩护,而且听司马苏安的口气,这曲人马都是刺头,自己也得仰仗眼前这个不着调却不惹人反感的军侯从中协调,所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萧尘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权衡利弊之后,萧尘脸上堆起微笑,示意身旁的姚大不要声张,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军侯大人想拿去就拿去,就当我的见面礼了!” “哈哈,真的么?好好好,叫章哥!”苏纯哈哈一笑,二话不说就背上了连弩,然后双手往萧尘眼前一伸,贱兮兮的问:“箭矢呢?” 萧尘看着眼前不着调的曲侯苏纯毫不客气的解下马背驮着装有箭矢的匣子,和抱宝贝一般死死的抱在怀里。 萧尘看着打劫他的苏纯不禁苦笑:“大人……” “叫苏……章哥!” “章哥,这箭矢那么重还是让这战马驮着,到营地你再……” “哈哈,我的东西我抱着就行,这样安心些!”苏纯一副害怕被抢的样子,紧紧抱着箭矢,全然不顾姚大异样的眼光,大大咧咧的说道:“我这就去当屯长,你当军侯……” 萧尘不禁翻翻白眼,苏纯说的好跟真的似的,但还是配合的说,“大人……章哥不必了!” 苏纯脸上突然一红,好像知道自己吹牛了,气势变弱:“嘿嘿,话说这是军中,不然我真的跟你换!” …… 萧尘看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军侯苏纯,又想起那个官威十足的司马苏安,有些恍惚,这和他想象中的中军不同,这都是写什么人啊! 苏安,苏纯,莫不是亲兄弟? 但是看这性格并不像,难道他们娘生他们的时候基因突变了? 在路上萧尘终于忍不住问道:“章哥,那司马苏大人……” 苏纯哈哈一笑:“哦,他啊,就和我一个姓而已……我们没什么关系,他就是那样的人,讨人厌!” 萧尘嘀咕着:“确实讨人厌!” 苏纯无奈的摊摊手,说的倒也坦诚:“人家瞅不上军侯一职,不和我换啊,不然我是司马的话,早把他踢了!这不没办法么,喊他两声哥哥又不吃亏,还能占便宜,嘿嘿……谁要我们都姓苏?” 萧尘和姚大一阵无语! 苏纯突然想到了什么,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说道:“哦,对了……我当不了屯长,但是有些事我可得提醒你,右屯目前有几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你可得小心了。” 萧尘一愣:“情绪不稳定?” 苏纯略一迟疑,表情凝重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嗯,那是前些日子右屯屯长陈祥远率队前往车师前王王庭寻找匈奴主力的时候,在伊吾遇到了匈奴百人队,一路厮杀纠缠,他和两名亲兵守住山谷,掩护兄弟撤离,没能回来……唉,才三十一岁!” “去时二十一人,回来五人!” 此时的苏纯一脸肃穆,那还有之前的嬉笑之态。 苏纯轻抚着连弩,眼圈泛红,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唉……要是当日有这玩意,老陈也不至于……” “章哥节哀,兄弟们撒的热血,他日必将讨回来,让他们十倍奉还!”萧尘从苏纯嘴里寥寥几句话可以想象到当时战况有多激烈。 匈奴百人队起码也要一百一十多人,而陈祥远只有二十一人,七百里路,匈奴人如同闻着血腥味来的豺狗一般,死死缠着他们不放,一路追杀,他们且战且退,直到退到敦煌,那个杀红眼还有七十多人的百人队才悻悻而归。 等守军集结追出去的时候,匈奴骑兵早就无影无踪了。 “老陈当时其实没有死,而是被打晕之后以此要挟剩下的兄弟投降!”苏纯抬头望着远处失了神,喃喃道。 “老陈攒着最后一口气,大喊道,只有战死的汉兵,没有投降的兄弟!” “然后剩下的兄弟就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割了老陈的舌头,然后当众活刮了老陈!” 萧尘和姚大仿佛置身于那血腥的现场,看着匈奴人一刀一刀的残杀被抓的袍泽兄弟。 萧尘不禁想到了后世加勒万河谷牺牲的守护者,顿时胸膛中燃起了一团怒火,不禁怒目圆睁,双拳紧握,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 苏纯抬头瞄了一眼沉浸在悲愤中的萧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接着讲述道。 “那时候还有十七名兄弟活着,看着自己兄弟遭罪怎么能忍,当时就让状态最好的一伍兄弟带着收集的情报返回,剩下的十二兄弟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匈奴人……” “即便这样,回来的人也人人带伤,据说当时杀害老陈的匈奴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苏纯眼神里闪过一道寒意,举着连弩瞄向前面,狠狠地说:“他祈祷,求他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让他生不如死!” 萧尘心中一动,听苏纯的口气,汉军似乎还没有找到匈奴主力。 这不是上天送的战功么? 萧尘清楚的记得《资治通鉴》记载汉军在永平十七年再次破匈奴于白山蒲类海,这还用找? “那陈大哥他们找到了匈奴主力么?”萧尘急切的问道。 “没有,只可惜他们遇到的并不是匈奴主力,但是我估摸着他们应该快找到了,否则怎么会有百人规模的巡逻队呢!”苏纯说道。 “但是活着的这五个人这些日子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他们只想让他们的屯长陈祥远回来!”苏纯看了萧尘一眼提醒道,“此时你去,论资历,论感情,论身份怕是他们不服你!” 然而此时萧尘的心思却不在那些刺头身上。 “伊吾,距此七百里……蒲类海有人去查看吗?”萧尘问道,这段历史萧尘倒是知道,伊吾即后世的哈密附近。 永平十六年,窦固第一次北击匈奴占领伊吾,设宜禾都尉,如今在其附近发现匈奴百人队那就说明匈奴人对去年的失利不甘心。 “蒲类海?距离伊吾近三百里,去年就击败匈奴在蒲类海,今年他们还敢回来么?据我所知,这次大军的目的是收复车师国!”苏纯皱眉说道。 “车师前后王庭把守着天山的南北通道——车师古道,位置极其重要,匈奴人一次失败是不会放弃这个地方的,十有八九他们会回来的,这次老陈遇到的匈奴百人队怕是他们的侦查部队。” 萧尘分析道。 “伊吾有我们驻军,这匈奴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能是从白山一带冒出来的,因为翻越白山往西一路无阻,就可以直击车师根基——车师后王王庭,只要出其不意拿下车师后王王庭,车师前王必然不战而降!”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窦固中军大帐已经在商议派谁带队翻过白山前往白山蒲类海一带侦查。 白山即后世的天山北麓地区。 苏纯皱眉思考片刻,对萧尘竖起大拇指,“好有道理,我这就上报将军。” 苏纯深吸一口气,狠狠地说:“这次我必带队亲往,那个刀疤脸等着!” 此时的苏纯眼神微眯,突然将连弩单手举起指向白山方向。 “唉,只是这一把连弩有些少,这位姚大兄弟,你看,嘿嘿……” 然而画风一转,苏纯又恢复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伸着手看着紧紧抓着连弩的姚大感觉顺不来,又扭头谄媚的看向萧尘,“啊这……姚大兄弟也需要,那能不能麻烦尘弟弟,能否找你的老相识再借几把连弩?” 萧尘和姚大:“……” 萧尘好奇的问道:“你能确定你会去?” “那还用说,我去找我司马哥哥!”苏纯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陈祥远,陈大哥的仇必报!” 萧尘默然,除了连弩,按理说赵代答应他的的家伙事也应该到了。 三人各怀心事,保持着沉默,很快到了前曲驻地。 只见驻地好多身材健硕的汉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还有数人身上挂着伤,看样子前不久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也许就是那一次,这右屯的屯长牺牲了。 很多人看到苏纯身后的萧尘和姚大,露出不友好的眼神,尤其那几名受伤的士卒,看萧尘的眼神更加凌厉与排斥,要不是萧尘现在实力突飞猛进,不虚他们,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果然…… 萧尘心中暗叹一声,收服人心这事可不好办! 由于明显感受到了敌意,姚大紧跟在萧尘身后,警惕这周围,寸步不离。 萧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他保持着微笑对着不怀好意的这些老兵点头打着招呼。 然而没一个人搭理他。 “呵呸!” 这还不算,在路过一个伤兵的时候,那个伤兵居然朝萧尘吐了一口痰,不偏不倚正好落到萧尘戎装上。 萧尘眉头紧蹙,饶是他再三叮嘱自己控制好心态,但还是忍不住。 萧尘的表情僵住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 萧尘冷冷的说道:“擦掉!” “哈哈……我没听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让我擦掉?”那名受伤胳膊上吊着布带老兵油子哈哈大笑,全然不把萧尘放在眼里。 显然就是苏纯嘴里说的情绪不稳定的人之一。 “我认识我么?”萧尘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意,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是平静的。 “我认识你是哪根葱啊,你又凭什么取代我陈大哥的位置?”那名伤兵看到萧尘平静的反应,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那你认识我这身衣服么?”萧尘皱皱眉,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发火,只是一脸寒意的盯着那个挑衅的伤兵。 “哼……不就是屯长的衣服么,怎么,乌龟换个马甲就不是王八了?” 萧尘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名伤兵的情绪确实很不稳定。 萧尘扭头看向旁边的曲侯苏纯,却见苏纯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太阳好红啊!” 苏纯这赤裸裸的摆明了不帮萧尘,这是要看萧尘服众的本事。 “看章老大做甚,小孩子受点委屈就去喊妈妈?”那名伤兵撇了萧尘一眼,满眼的不屑,鄙夷之情毫不掩饰,而且更加的放肆。 萧尘眉毛一扬,不管就好。 萧尘突然厉声道:“哼,既然你认识这件衣服,你可知道这衣服的来历?” “哈哈,一件破衣服,要什么来历,几句嘴皮子,再投机取巧哄的将军开心,不就有了?”那名伤兵显然对萧尘很不服气,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萧尘徒然增大了声音:“错,两百多年前,我大汉军人穿着它抛头颅洒热血,一扫前耻,扬我大汉国威!在这漫长的历史里,正是先辈们一次次拼杀,一代代传承,这才让这身衣服有了意义,让它成了匈奴人甚至西域诸国的噩梦和希望!” “也是犯大汉者,虽远必诛的底气所在!” 那名伤兵倔强的扭过头,看着远处,不可置否。 萧尘冷哼一声,掷地有声的说:“今天,陈屯长,我的前任,也是穿着这身衣服,深入敌境为我大汉战尽最后一口气,记住,匈奴人不认识你们谁是谁,但是他们认得这身衣服!” “这就是大汉军服,这就是用先辈们的鲜血铸就的不可磨灭的标志,它,不容侮辱!” 萧尘尽管看不清扭头看向他处的伤兵表情,但是他看到了之前那三三两两的老兵此时已经收起了之前轻佻的表情,似乎被萧尘的话触动了,各个都陷入了沉思。 就连抬头看天苏纯此时也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我想陈大哥九泉之下有知,定也不会让匈奴人侮辱这件衣服。” 萧尘话锋一转,眼神一一扫过那几个伤兵,最后在挑衅的那名伤兵身上定住,一字一顿的说: “而你,和陈大哥一起并肩作战,陈大哥甚至为了救你而牺牲,你又凭什么来侮辱这身衣服?”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那名伤兵红着眼地声说道,“我没有!” 萧尘不依不饶道:“你没什么,你的意思是没有侮辱这件衣服?你别忘了,现在是我穿着这屯长的衣服!” 那名伤兵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萧尘:“我……” “我什么我!你可以对我不服气,也可以侮辱我,但是你决不能侮辱这件衣服!” 萧尘盯着那名伤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擦掉它,擦掉你的口水!” 那名伤兵全然没了之前挑衅时的张狂,在众目睽睽之下,噗通一声跪下,一边哭着,一边伸出袖子擦掉萧尘身上的口水。 萧尘咄咄逼人道:“还有,道歉!” 那名老兵痛哭流涕,“我,我错了,我不该朝这身衣服吐口水,我道歉!” 现场又是一片死寂,明明有着一道惨痛懊悔的哭声,但是给人的感觉比之前还要死寂。 出了一口气的萧尘在苏纯钦佩的眼神中,环顾四周,打破了这死寂。 “我今天明说了,我萧尘,你们服不服,敬不敬,我无所谓!但是对这身衣服,只要你们还和我并肩作战的话,你们必须时刻保持着敬意!” “如果还有谁,对这身衣服不服气,站出来,要么让我脱了它,要么他自己离开!” 萧尘掷地有声,如同惊雷。 本来想着给新任屯长下马威的众人此时哪还敢上前,各个不约而同的都抬头看天或者低头看地。 苏纯斜着眼瞪了一眼那众老兵,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那小眼神好像再说: 看,不听劝,该! 原来苏纯来接萧尘之前警告过他们右屯官兵,说人家几人能做到屯长一职,说明还有些本事。 但就是有些人不服气,所以才有了这让萧尘扬威的一幕。 第161章 战前点名 苏纯看着那帮老兵老实后,心里对萧尘大为赞赏。 是时候自己出场了。 “咳咳……”苏纯干咳两声,扭头看着众人,“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就是你们右屯的新任屯长,萧尘,是萧何萧相国几世孙来着,尘,尘封的尘……唉不说了,反正你们也都是大老粗!” 这话也算准确,因为前军大部分士卒来自敦煌武威等郡的地方精兵,只会上马打仗就行,识字的真不多。 苏纯大手一挥,“这就认识了,还不赶紧过来帮你们屯长牵马?” 然而尴尬的是没人动弹。 萧尘看着演戏的苏纯,想着早不站出来迟不占出来,看着自己怼着其他人哑口无言了才站出来,这不明摆着护犊子么? 也许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收服这些刺头。 果然在苏纯示威性的握拳警告下,有几个人慢腾腾的起身过来帮萧尘和姚大来牵马。 “把这些麻袋还有装备放到我大帐内,麻烦了!”萧尘没有拒绝,而是冲着那几个起身帮忙的人点点头,以示感谢。 苏纯看到有人接萧尘了,二话不说扛着装箭矢的匣子,一手拎着连弩自顾自的走了,还时不时拿着连弩得意的瞄准其他士卒,全然没有一丁点架子。 “我去找我那司马哥哥,萧屯长别忘了答应我的连弩,起码给我借十张!” 萧尘愕然,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还有你身边的姚大兄弟,连弩我是不敢借,那就连弩带人我也借了!”已经走了十步之远的苏纯突然止步,对萧尘喊道,全然没有征求姚大的意思。 萧尘差点吐血,姚大直接傻眼,这就把自己丢下不管了? 还顺带刮走了装备,拐走了人…… 然而苏纯没等萧尘和姚大反应过来,已经施施然的离开了。 萧尘也顾不上其他的,因为还有一屯的人马需要自己熟悉。 …… 摊上了这样的上司,萧尘也很无奈。 萧尘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他回头看着最先挑衅他的那个伤兵:“你叫什么名字?” “唐火火,永平八年的兵!” 唐火火这一回很配合,大声自报家门,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参军的年龄。 “好!我记住了!” 萧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道这些人虽然表面老实了,但是打心底还是不服气,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徐徐图之。 萧尘也没多说话,径直朝属于他的大帐走去,丢下一句命令。 “让右屯所有士卒在我帐前集合,我有话要说!” “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萧尘声音不大,但是威严十足。 他不担心所有人听不见,因为有这十几个人听见就行了,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肯定都会知道。 但是来不来无所谓,萧尘本来就是借机看看听话的有多少。 爱来不来,来的不一定会听话,但是不来的肯定不听话。 “小七,你刚说的是真的?咱们这套军服两百年前也这样?”身边没了人之后,姚大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 “我瞎编的!”萧尘眯着眼看着三三两两有人离开,于是示意姚大吹响集合的号角。 没想到的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这支百人规模的部队就集结完毕了。 以至于萧尘和姚大俩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原本以为这支右屯会给他们俩下马威,迟迟不到,但是现实情况完全相反。 以至于萧尘满腹打好的怼人草稿完全用不上了。 唉……又得临场发挥! 萧尘颇为无奈。 看着眼前肃穆的百十号人,萧尘在打量着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所有人没有了之前的不服气,反而是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少年。 就连之前的那几个伤兵看萧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算还有几个眼神不是很服气的老兵,也迫于大流,不得不憋着。 这让萧尘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摸不到头脑。 但是把人家喊着来集结,总不能大眼瞪小眼,自己不说两句也不行啊。 萧尘来不及打草稿,只好临场发挥:“咳咳,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但是我颇有疑惑,怎么你们看我的眼神与之前不一样了?” 说完萧尘挠挠头,表示很费解。 “哈哈……听说大人刚入营门就把哭丧脸给怼了?”其中一名胆大的士卒反问道。 “哭丧脸?”萧尘随即想到了军司马苏安那张嘴脸,哭丧脸确实很形象。 足以看到苏安在这军中的人缘混的有多差了。 换谁都不喜欢一个官架子十足的上司。 萧尘心中灵机一动,难道因为自己无意间怼了苏安,让这帮被苏安压制着的刺头出了口恶气,所以他们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 “哈哈,看他不爽,就不惯他毛病,他司马怎么了,还不得靠着我们去打仗?”萧尘哈哈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对,屯长说的是!” “你怼他就是我们兄弟,我们没少受他的气!” “陈大哥老实,天天被他欺负,老子早就看不惯了,要不是平日里陈大哥拦着,早就给他闷棍了!” “哭丧脸给我们屯穿小鞋不止一天了,天天拉着一张脸,每次去领物资的时候都好像欠他的一般,见到同几笑嘻嘻,看到都尉点头哈腰,一副谄媚样。” “就是,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了,让都尉那么器重他!” “我也亲眼看见,咱屯长当众怼的那哭丧脸哑口无言,甩着袖子落荒而逃了,他的那个表情啊,现在想起都特么的爽!” “要不是他非让陈大哥紧急出发,倒是陈大哥他们来不及准备,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 果然,一群人在萧尘提及苏安之后,各个义愤填膺的声讨起苏安,数落着苏安的各个“罪证”,甚至把之前被追杀的事也归罪于苏安的催促。 同时纷纷对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就敢当众怼司马苏安的新屯长黑转粉。 萧尘心中了然,本以为要花大力气才能收服这帮老兵油子,但没想到司马苏安及时送人头,让萧尘兵不血刃轻轻松松收复了这一群传说最令人头疼的老兵油子。 这就是公敌效应,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当一群人都会对某一“公敌”有着同仇敌忾的情绪,从而激发出共同的情感,进而增加或者改善众人的关系。 他们并不怀疑萧尘的本事,因为那日考核,萧尘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萧尘是通过讨好奉车都尉或者传闻中朝中有人,所以才能以死囚的身份在这中军当上屯长一职,来了也会和司马苏安一般对上谄媚,对下傲慢。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萧尘刚来就不畏强权,给司马苏安一个下马威,仅仅因为苏安吃了瘪,就能让这帮老兵油子开心好几天。 而后他们发现眼前的少年顺眼多了,身上并没有苏安的那种傲气。 然后因为口水问题,萧尘看似生气的在骂人,却肯定了他们原来的屯长陈祥远,这也无形中减少了众人的敌意。 所以众人对萧尘之前的抵触之情就少了很多。 突然间,他们觉得马镫确实挺好用的。 …… “请新来的萧屯长给大伙讲几句!”一位眼神里透露着精明的汉子突然起哄道。 “请萧屯长讲话!” 众人齐声高和,打断了萧尘想着怎么感谢苏安的思绪。 “好!”萧尘环顾全场,来回踱着脚步,组织着语言。 “之前我还在新兵营的时候,我们的口号是——打先锋,刷战功!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 “我也能给猜出你们的反应,用两个字的话那就是——吹牛!是不是?你们是不是这么想我们?” 萧尘说着憋着嘴夸张的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人群中有人大胆的喊了一句:“是的!” “换我,我也会这么想!”萧尘坦率的摊摊手,“凭啥我们严寒酷暑十几年让你们这帮新兵蛋子抢了功劳,半年时间撑死也就是个勉强合格的诱饵罢了……” “哈哈……” 随即右屯的所有人都被萧尘坦诚的话逗笑了。 萧尘话锋一转,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但是时代在进步,装备也在进步,有了马镫,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可以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就能达到你们严寒酷暑十余载的训练成果!” “刷战功这不是吹牛,不信给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一个机会,定能让你们看到敌人如何屁滚尿流!” “如果还觉得我们是吹牛,那就想想那日在考核比武大赛的成绩,想必你们都目睹了?” 众人不禁点点头,那是当着一万五千多人的面的比赛,做不得假。 “所以,这不是投机取巧,而是时代的进步,就和那连弩一般,大家伙想想,对方刚搭箭,我们三四支箭矢就已经离弦而出了,就算精度不够数量凑,你们说谁会先嗝屁?” 众人又一阵点头,他们明白尽管有人天生麒麟臂,手速很快,但那也只是个例,放在军阵当中,那一两个佼佼者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仟千仦哾 “如果还有人不服气,那还用什么马鞍,刀枪弩箭呢?直接用拳头牙齿不就行了,这可真的很原汁原味!” “哈哈……” 现场又一阵哄堂大笑。 “所以我们也要与时俱进,这样才能更好的杀敌,守土开疆。” “可是连弩数量少,都给了朝廷来的精锐了!”有人喊道。 “就是,打仗他们缩后面等着最后一击,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最后功劳全是他们的!”有人忿忿不平的说道。 萧尘从中听到情绪,于是深吸一口气说:“精锐?他们的精锐是他们先祖打下来的,同时他们自己也努力,所以他们就成了精锐,那是他们靠他们祖上还有他们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咱不眼红!” “能让他们抢走战功,那就说明咱们还不够强,给了他们抢功的时间和机会!” 萧尘心中暗嗞庆幸,得亏自己后世的时候是军迷,连弩火炮这些略懂,否则哪有底气装这个逼? 萧尘故作轻松地一笑,自信满满的说:“你们相信我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我带着兄弟们打先锋,刷战功!” “那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萧尘嘿嘿一笑,满眼的不屑:“只要我们下手足够很,速度足够快,足够准,给他们连口汤都不留!他们难道能赤裸裸的强走我们的战功?”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充满自信的少年,一阵恍惚。 “怎么不信我?两百年前冠军侯霍去病成名时才十八岁,今日我有马镫和连弩这般装备,还有你们这帮被称为老兵油子的军中精华,我是有信心再创当年的奇迹!” 有人从萧尘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之光。 有的人觉得萧尘在吹牛,毕竟上战场和训练场是两码事! 萧尘抬头正好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露出一条缝隙,自嘲道:“哟,天都被我吹晴了?” “哈哈……”众人又一阵大笑,将之前的剑拔弩张消弭于笑声当中了。 信不信,嘴说的确实不算,那就战场上见证章! 到时候不要太惊艳,毕竟自己手里还有轰天雷这个大杀器! 萧尘嘴角上扬,并不在意那些老兵的眼光。 今天能与这帮老兵油子这般融洽,早就超乎萧尘的预料了,萧尘以及很知足了。 “这事成不成咱们说了不算还得看匈奴人接不接招,万一他们一溜烟跑了,咱也不好找是?”萧尘幽默的说道。 正说着,萧尘从怀里掏出一卷精致的绫锦。 一直在萧尘身边站的笔直的姚大终于动了,他从身后双手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瓶子,瓶口处插着两三片鹅毛。 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萧尘拿起一片鹅毛在瓶口蘸了蘸,收起刚才的嬉笑,表情突然变的很肃穆,萧尘深吸一口气说:“好了,你们已经认识我们俩了,现在你们自报姓名,职位,让我认识认识!” 萧尘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地说道:“人有名,部队也得有名,咱们屯未开战就已与敌人殊死搏斗,这不是先锋那什么才是先锋!” “所以从今往后,咱们右屯叫先锋屯!” “之前咱们屯有多少人,多少事,我不知道!但是从今天起,每个人都值得被记住,你们都是大汉子民该敬仰的英雄!留下名字,留下传说!” “第一号兵,陈祥远,永平十八年先锋屯第一任屯长,槐里人,三十一岁!” 萧尘郑重的一笔一划的在那绫锦上写着,完了之后,又画了一个框框,意思已战死。 围观的众人为之肃穆,现场鸦雀无声,唯有旌旗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但是所有人胸膛被萧尘成功的点燃了一把火,熊熊大火。 “唰!” 没有命令,没有指挥,众人不约而同的挺胸立正,眼神有光,所有人被萧尘猝不及防的这一举动集体破了防! 众人饱含泪水,站的笔直,等着点名! “先锋屯第二号兵,肖榕,亲兵,故乡不详,十九岁!” “先锋屯第三号兵,王卓,亲兵,故乡不详,年龄不详!” …… “先锋屯第十六号兵,谭……无名,就叫老谭,亲兵,故乡年龄皆不详。” 这十六人正是前些日子被匈奴人追杀没能回来的兄弟。 此时萧尘眼前的众人看萧尘的眼神又变了,多了一些敬意。 “先锋屯第十七号兵,唐火火,左队甲什士卒,故乡,年龄自报!”萧尘扭头看向了已经热泪盈眶的唐火火问道。 唐火火站的笔直,带着哭腔往前一步,行了个军礼,扯着嗓子大吼:“报告屯长,我,唐火火,武威人,二十七岁!” “下一个,从右往左,自报家门!” …… 右屯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周边的士卒,他们里三圈外三圈把右屯这一百号人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所有人都出奇的安静,他们静静地看着萧尘一个一个的点名,抬头端详,然后隆重记载。 没人离开,也没人说话。 终于最后一个人报完家门! 众人都以为这就要完了的时候,萧尘歪着头看了一眼姚大。 姚大会意,他端着笔墨,一个跺脚然后立正行军礼,面对右屯战友大声道:“我,姚大,先锋屯第一百二十八个兵,亲兵,平陵人,二十九岁。” 说完姚大在萧尘记录的间隙对众人拱拱手,脸上堆着笑,一股浓浓的江湖气息说道:“以后咱们都是兄弟了,还望诸位多多照顾!” 写完之后,萧尘放下鹅毛笔,环顾四周,同样对四周立正,行了个军礼:“我,萧尘,先锋屯第一百二十九个兵,屯长,平陵人,十七岁!” “呼!呼!呼!” 不止先锋屯的所有官兵,就连周围围观的士卒都被萧尘的举动所折服,所有人哪还有半点不服气,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古老的呼声。 那是对萧尘的一种认可,那是一种敬意的表现! 萧尘意气风发的看着眼前肃立高呼的一群汉子,心中汹涌澎湃。 这是我的屯,我的兵! 这个时代,我来了! 萧尘顿时野心勃勃。 呼声响彻整座中军营地,迟迟没有结束,甚至惊动了在中军大帐之中商议要事的诸位都尉。 “我去看看哪里在起哄!”司马苏安也在场,他看到查看沙盘的三个都尉都被呼声所吸引,赶紧出去查看,因为那呼声正是他所辖的前部的位置。 前军前曲军侯苏纯赫然也在中军大帐,他自然也听出了那声音是他们营地发出来的,但是他还是倔强的站在那里,等着几个都尉商议的结果。 半晌之后,苏安一脸的不好意思进了中军大帐,一脸谄媚的对着几个都尉点头哈腰,“抱歉,是新来的那个萧尘搞的鬼,太不像话!” “呵呵,我看着小家伙有意思,这刚来营地不到三个时辰,就已经把那帮连你都头疼的老兵油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奉车都尉窦固起身后一脸欣喜。 苏安一愣,他没料到奉车都尉窦固这般欣赏萧尘,连忙改口:“啊……,我是说那帮老兵油子太不像话,知道萧屯长刚来啥都不熟悉,还瞎起哄!不过萧屯长年轻有为,我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不同常人,小小年纪就这般会煽动人心,确实不简单,真有当年霍冠军侯的威风!” 苏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萧尘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收服那些刺头,还是因为他的存在。 军侯苏纯鄙夷的瞪了一眼背对着他弯着腰对奉车都尉回话的苏安,心道这萧尘果然不简单,姜还是老的辣,这奉车都尉窦固的眼神真厉害。 “嗯,我没记错的话他才十七岁,当年冠军侯也才十八岁!”骑都尉刘张接过话茬,崇拜的看着奉车都尉窦固说道:“还是孟孙兄眼光毒辣,这一少年足矣抵得上我那四百新兵了!” “哈哈,刘兄说笑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正好有人提议让我将这个娃娃收到麾下,我也就顺手推舟了!”奉车都尉窦固哈哈一笑,颇为庆幸。 驸马都尉耿秉刚张嘴:“我……” “哈哈,伯初兄不许反悔,人家都已经到我军中了,你可不许给我要回去了!”奉车都尉窦固打断驸马都尉耿秉的话,双手一摊,“就算你要,我也不给,哈哈……” 三个都尉互相打趣着,旁边的司马苏安一脸尴尬,好在这些大人物心中有事,正在探讨派谁去蒲类海一带侦查,没注意到苏安的话。 苏安擦擦额头的冷汗,对萧尘的恨意更深,他回头瞪了一眼萧尘的上一级,军侯苏纯。 突然,苏安看到站着笔直已经毛遂自荐了一次的军侯苏纯,眼睛一亮。 司马苏安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眼前三个都尉似乎已经确认了要派人去蒲类海再此侦查,于是他往前一步:“启禀诸位都尉,在伊吾遇到敌人的是我的部下,所以我觉得这一次前往蒲类海侦查最好还是由我们的人去,因为他们熟悉路况地形!” 奉车都尉窦固抬头看了一看恭恭敬敬的苏安,皱皱眉头关切的问道:“可是回来的五个都各个带伤,还能再跑一趟么?” 苏安低着的头,嘴角上扬,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斩钉截铁的说道:“能!” 第162章 战前请战 萧尘点完名之后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卷绫锦。 现场的呼声持续了很久,感受到这一切,萧尘胸膛急促的起伏,饶是他自己点燃的这把火,也烤的他热血沸腾。 待呼声小了些之后,萧尘环顾四周,顿了顿,捧着那卷绫锦,接着说道:“所有人的名字都在这上面,谁战死了,画个框,算是定格在那一刻,但是你放心,会有人将这绫锦传承下去!”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接过这绫锦,在我的名字上画个框,写下我死的日期,不要悲伤,不要哭泣,拿起它继续战斗!然后将它传下去,让我们的传承一直传下去,这样几百年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们,记得我们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 “如果大家伙以后有幸荣归故里,就把它交给继任者,我们回到家安享晚年,给自己儿孙自豪的讲,我是先锋屯的第几个兵,我有多少兄弟……” “呼!呼!呼!”众人又是一阵高呼。 从众人发自肺腑的高呼开始,萧尘已经融入了他们,他们这些老兵也接受了萧尘。 从呼声响起的那一刻起,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炙热的光,从死囚到这一天,萧尘终于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掌握自己命运的边缘。 萧尘不知道,从他拿出绫锦那一刻起,一股点名热潮风靡全军,极大的凝聚了部队的战斗力。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司马苏安正在中军大帐给萧尘他们尽最大的努力争取侦查的机会。 “只有他们知道在哪里遇袭了,所以才会尽最大的可能避开伏击,同时新任的屯长萧尘的话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还有连弩的的加持,我想他们这次定能查清匈奴主力所在!” “所以,我申请,这次侦察由我部承担,我代表我部表示誓死完成任务,为陈屯长他们十六条人命报仇!” 苏安一副求战心切的样子,在沙盘前指着陈祥远他们遇袭的地点,一脸悲愤。 苏纯鄙夷的看了一眼在台上声情并茂的司马苏安,如果苏安真的言行一致,重视战友性命的话,也不至于那么仓促的要求刚训练结束的陈祥远再没有补充补给的情况下仓促率队离营。 但是此时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争取这次侦察的机会,伺机给陈祥远他们报仇! 所以苏纯保持了沉默。 “有必要再派人去么?”驸马都尉耿秉皱皱眉反问道,因为军中派出斥候一般都是同时派出好几路,“要不要再等等其他各路的斥候回来?” 奉车都尉窦固思索一番,指着陈祥远他们出事的地方,“这里就他们一队,最好在派人去一趟,我总觉得这里有鬼!” “难不成他们匈奴人知道我们大军在侧,还敢反攻伊吾?”骑都尉刘张皱眉看到遇袭地点距离伊吾也就百里左右。 “七百里路,真有事我们也鞭长莫及!”驸马都尉耿秉沉思片刻后,在沙盘上比划了一下。 “你怎么看?”奉车都尉窦固扭头问苏安。 “陈祥远他们一路撤退,由于匈奴骑兵追杀太紧,来不及向伊吾示警,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派人去一趟。”苏安早就想好理由了,脱口而出。 “嗯,有道理,那就派人去!” “让那小家伙去试一试?” 窦固很欣赏的看着苏安,因为苏安刚才对局势的分析和他们三个都尉的看法不谋而合,甚至还给他们提出了不少的建议,所以他对苏安的建议很认同。 “训练和实战两码事,他行么?”骑都尉刘张却觉得刚上任就带兵去侦察,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报告都尉,我愿意带着他去老陈遇袭的地点往北前出两百里侦察!”苏纯有些紧张,却语气坚定,他再次毛遂自荐道。 “哈哈,不愧是中军前部,求战心切,孟孙兄手下可真是卧虎藏龙!”驸马都尉耿秉看了一眼苏纯,接着说:“那个战死的屯长是你手下?” 苏纯面露喜色,当即立正行礼,大声说道:“他是我右屯屯长,我的好大哥!” “好,你回去准备,我们决定好了再说!” 耿秉不动声色道点点头,让苏纯先回营。 “是!” 军命难违,苏纯不情愿的出了门。 刚出门苏纯就听见奉车都尉窦固说:“要不就把这任务交给苏司马,他说的有理!” 苏纯嘴角上扬,长舒一口气,论人选,非自己莫属,苏纯抬头看着露出阳光的天空,轻轻的说:“老陈,还有其他兄弟们,我接你回家!”qqxδnew 有了奉车都尉窦固的开口,这个任务十有八九跑不掉了。 苏纯兴冲冲的赶回去准备收拾装备,准备随时出发。 …… 大约半个时辰后,司马苏安带着任务回来了。 “司马老哥哥,是不是让我去?” 苏纯看到苏安的身影后,赶紧迎了上去,一脸谄媚。 苏安一甩手,一脸无奈,拉着一张脸,看到周围没人了,苦口婆心的劝道:“看看你这样子,哪像个军侯,简直是个痞子!要不是咱五百年前是一家人,我早让你去养猪了!” 苏纯猴急猴急的想知道他们商议的结果:“哈哈,那是,那是,司马老哥哥是我最大的倚仗,你快说撒,是不是要我带队去?” “是让你……” 苏纯面露喜色,随即丢开苏安的手臂,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一般,异常兴奋:“哈哈,那就好,我这就去准备!小爷一肚子怒火正好无处……” 苏安看着眼前兴奋的抽刀虚劈的苏纯,生怕他一激动刀就落在他的头上,赶紧制止道:“哎,哎,哎……你别激动,不是你,是咱新来的屯长!” 正在举起环首刀的苏纯愣住了,颇为不甘心的问:“啥?凭啥?” “我是给你求情来着,但是都尉想看看萧屯长的本事,所以打算让他带队去,另为一个让他带队也有让他赶紧融入这帮刺头的意思!”苏安自然不愿意错过一个卖好的机会。 “你看他还需要找这种机会么?”苏纯朝右屯驻地努着嘴。 苏安抬头一看,原来萧尘和一群士卒忙着把他带来的麻袋里面的东西碾成粉末,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啥,爱打官腔的苏安在无赖一般的苏纯面前就是没脾气,换作其他人苏安早就以对上司不敬之罪关禁闭了。 放眼整个前部,也只有这个做事风格谁都不吝的苏纯和他最亲近了。 苏安也不知道是因为一个姓的原因,还是苏纯的脸皮确实太厚的原因。 沮丧的苏纯睨视着司马苏安,眼神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不甘心的问道:“那我还能争取一下么?” 苏安摇摇头,目光坚定道:“你都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行么?” “你不知道你那屯长敢以四人深入西羌接人回来的事,说是我我也不知道。”苏安面露担忧,担忧的是萧尘真的抢了战功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来窦固最后拍板决定让萧尘带人去,因为他们从卫广炎嘴里知道萧尘去西羌接回丹若母女的事,所以对萧尘自然有所期待。 苏安瞪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苏纯说道:“另外也怨你自己,驸马都尉以怕你到时候会感情用事,从而耽误了任务为由否决了你!” 苏纯顿时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怎么没能收敛一下情绪。 ------------------------------------- “凭什么我不能去?”唐火火一把撤掉挂着胳膊布带,不服气的怒吼道。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名额了,按理说应该得留一个给熟悉路况的幸存者,但是萧尘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那五个归来的伤兵。 这让那些伤兵很受打击,唐火火性子急,率先忍不住发声质问。 萧尘冷眼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腔,而是缓缓踱步到唐火火身边,上下打量着唐火火。 “就你这情绪,你注定去不了!” 唐火火挥挥胳膊示意自己安然无恙:“为什么?路我熟悉,我可以带路!伤无大碍,我也不会拖你们后腿,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都说了,是你的情绪!”萧尘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他盯着唐火火的眼睛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觉得你服从了么?” 唐火火表情一窒,他挺胸抬头,“报告,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么,我是先锋屯第十七个兵,我坚决服从命令,这次出营,我请战!” 萧尘死死地盯着唐火火的眼睛,问道:“那我问你,如果那个杀害陈屯长的刀疤脸再次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而你却不能杀了他为陈屯长报仇,你能不能忍得住你的情绪?” “你想想,你看着那个一刀一刀剜下陈屯长身上肉的那个刀疤脸,就在你眼前,你扣下扳机,就能为陈屯长报仇,代价是打草惊蛇,你能忍得住么?” 听着萧尘在他耳边描述陈祥远被虐杀的那一幕,唐火火眼神里冒着火,呼吸突然加粗,“我……” 萧尘厉声的说道:“想好了再回答我,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我……我不能!” 唐火火喊出“不能”的时候,整个人都萎靡了。 萧尘赞赏的拍拍唐火火的肩膀说道:“好,你很诚实!” 旁人看的话,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老成的拍着二十六七大哥哥肩膀,那画面很滑稽。 但是在先锋屯所有官兵眼里,没有年龄,只有临战时的肃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尘准备另选其他人的时候,萧尘却推了一把已经失望了唐火火,“好,算你一个!” 本来不抱希望的唐火火仿佛做梦一般,跌跌撞撞加入了这一次前往伊吾侦察的小队。 这一次前往伊吾侦察的十二个人,多了的一人是苏纯不放心萧尘,专门让先锋屯的左队队率周云也一同前往。 按原计划,这次萧尘带二十人出去的,但是萧尘说人在精不在多,所以萧尘自作主张只选了九个人。 军侯苏纯死皮赖脸的把老实巴交的周云塞进了,美其名曰萧尘挂了,还有人能带着队伍回家。 萧尘本不信鬼神,所以并没有觉得苏纯的话有什么不妥,但是老实巴交的周云却狠狠的瞪了苏纯一眼。 苏纯忙不迭的自扇嘴巴,连说自己嘴贱,不吉利。 惹得众人一乐,大战前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记住了,我们这十二个人,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报仇也不是千里奔刺,所以到时候真遇到的敌情,我想不用说你们都该知道怎么做!”萧尘回首,环顾着着眼前的十一个人说道。 “说俗点,就是苟着,苟活的苟……才能把情报带回来,才能不负那些牺牲的兄弟,才能让大军以最快的速度给匈奴人最精准的打击,最残酷的毁灭!”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萧尘眼前十一人大声回应道。 “好,解散,明天一早就出发!” 萧尘得到命令是第二天早上出发,所以萧尘有着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这十人,除了左队队率周云之外,其他九人以弓弩手为多,善射者七人,都能轻松的射中萧尘丢在空中脸盆大的移动靶,包括那个唐火火。 还有两个抗盾的壮汉,他们俩的身材比起姚大来说也不逊色,每人携带一张双弧长盾。 他们与姚大组成两个五人队,结阵后,对付远距离的目标十人皆可拉弓抛射。 近距离则是用连弩爆射后,形成一刀盾手,俩长枪手,俩连弩手的近战阵型。 很多人对弓弩手有误解,总觉得护卫队被冲散后,弓弩手都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那就大错特错了。 真正的弓弩手,得拉开好几石的弓弩,还得保持稳定的瞄准姿势,一次战斗拉开弓弦十数次甚至数十次,其臂力绝非一般士卒可比拟的。 在靠体力生活的时代,弓弩手绝对是精锐,丢掉弓弩,抽出佩刀也不比那些专门的刀盾手差,甚至还要跟厉害。 萧尘让所有人都携带两匹马,还有威力更大的步弓,箭矢每人六斛共一百二十支。 除了两名盾牌手不带长枪和小盾之外,所有人每人携带长枪一支,小盾一个,环首长刀一把,以及二十天的干粮。 就这萧尘还是觉得火力不够,还打算连夜亲自十来包调配轰天雷。 另外连弩不香么,步弓虽然威力更大些,但是极限距离命中基本靠信仰了,还真不如连弩香。 看着手里的步弓,萧尘还是觉得连弩顺手,只可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找苏纯要回连弩,那也达不到人手一张,想到这里,萧尘坐不住了,他当即决定出营找沈子腾去借几张连弩。 “老二,随我去前营一趟,找老沈叙叙旧,打打秋风。”萧尘将正准备要配置的黑炸药放一边,盖好之后,转身出了大帐。 此时萧尘由于不了解先锋屯,所以还没从麾下人马里面选择自己的亲兵队,所以只有姚大一人在门口站岗。 “好嘞!”一想到能见到姚三了,姚大忙不迭的跟在萧尘后面。 然而他们走了没两步,萧尘就撞到了一个人,来人抱着的东西跌落到地上。 “哟,尘弟弟,我正要来找你,正好,我少走两步路!”军侯苏纯看到萧尘先是一喜,赶紧将跌落到地上的匣子踢给萧尘。 “给,借给你!这连弩真是好东西,这次你给咱好好干,争取立功后,再来一批连弩的时候能分给我们一些!” 苏纯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揽在怀里的连弩,脸上挤出一丝贱兮兮的笑,对萧尘说:“说好了,这可是我借给你的,你回来后得还给我!” 萧尘:“……” 苏纯看到萧尘哭笑不得的表情,觉得不放心,又贱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片竹简和一盒印泥:“嘿嘿,尘弟弟,来来来,签字画押,我就可以放心了!” 上面写着“借纯哥弩一张,战后归还”。 萧尘:“……” “纯哥,我看不用了,我们正好要去前营找老朋友借几张连弩去,多借一张也不是事!” “哦,不用你去了,你纯哥我已经借好了,你们十二个人人手一张!”苏纯嘿嘿一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大手一挥,略带惋惜的说道:“之前没有连弩,老陈出了事,这一回打死也不能让你们出事了……否则传出去,还以为我这个曲侯专克屯长!” 萧尘看着把连弩如同自己亲儿子一般搂在怀里的苏纯,有些感动,尽管苏纯看似不着调,其实很多事分寸把握的正好。 “纯哥之前不是说不好借么?”萧尘眯眼看着眼前这个能和军中最让人烦的司马苏安凑在一起,又能压制住军中一帮刺头的苏纯,心想这家伙还真不简单。 “哈哈,不好借,那是看谁去借!”苏纯得意的仰起头。 萧尘看着眼前这个玩世不恭毫无架子的军侯,心中一暖,后退一步,立正,然后“啪!”的一声行了个恭恭敬敬军礼。 “咳咳……你这么整就见外了,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问你……” 苏纯一把拉下萧尘的行礼的胳膊,顺势将萧尘拉到怀里,低声问道:“我说老弟,你打算找何人去借?你们关系如何?” 萧尘隐隐约约感觉苏纯在挖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一起过过命的交情,应该还可以!” “哦,那你不早说!”苏纯突然捶胸顿足道,似乎吃了大亏一般。 萧尘被苏纯的表情搞蒙了,不解的看着苏纯,“这……” 苏纯揽着萧尘的肩膀说:“你看啊,咱军中上上下下才一千五百多把连弩,这物以稀为贵,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咱们这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杂牌军,对?” 萧尘已经能猜出苏纯想让他干什么了,赶紧将话头堵死:“战前应该还有一批物资要送来,应该……” 然而没等萧尘说完,苏纯胳膊一用力,夹得萧尘眉头一皱,没等萧尘开口,苏纯打断萧尘的话:“除非人手一支,否则我那司马老哥哥才不会给咱们这个刺头部队配连弩,你新来的,你有所不知,咱们曲两百多号人,看我那老哥哥不顺眼的占八成,所以你说我老哥哥会给咱们配么?” 苏纯索性把话挑明了:“嘿嘿……既然你们有过命的交情,你借十张连弩不还也不碍事?” 萧尘有一阵无语。 苏纯说着将要递给萧尘的借据又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从苏纯怀里又掉下来一片竹简,苏纯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捡。 但是萧尘眼疾手快,抢过那片竹简,那片竹简上面写着“两头一弩,共十张,有借有还,期限十五天。前部前曲苏纯,北军中侯李北海。” 两头指的是战场上的两个人头,也就是战功! 十张弩就是二十个人头! 统计战功的时候,己方死一个,就得拿敌人的一个人头相抵,多出来的人头才算战功。 所以对普通人来说,这二十个人头还真不好拿! 这得苏纯砍多少人才能还的清? 军功都是私人的东西,苏纯敢这么签,那就是准备拿自己的军功来还,这萧尘心中一暖。 不过二十个人头,对萧尘来说,小意思,也就是两三个临空爆炸的轰天雷后的收获。 “哦,我还以为多贵的利息,就二十个人头,给我借的那我自己还!”萧尘一脸轻松,满不在乎地说道,将那片竹简塞到自己怀里。 …… 由于此时已经是十月初八了,留给萧尘的时间并不多了,史书记载,永平十七年十一月汉军出昆仑塞。 所以在这二十天时间内,萧尘必须赶回来,因为还有他委托赵代铸造的虎蹲炮没拿到手。 此时军中已经有用手势传递消息的方法,但是没有统一,萧尘也来不及教,只能在行军的途中给他们教怎么用统一的手势传递讯息,这样在近距离偷袭时可以用得上。 按原计划,萧尘这才带十来人前往伊吾以西一带侦查,然后从西边绕过白山,到白山北边的蒲类海再查看一番,确认匈奴主力后回营。 这一趟来回一千七百里路,急行军得八九天的跑,加上中间变数,时间比较仓促。 但是对萧尘来说,往白山以西侦察纯属浪费时间,因为史书明明白白记载了汉军在蒲类海遇到北匈奴一部。 而且萧尘自问以他现在的能量还不足以改变历史走向。 所以萧尘决定直扑蒲类海。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战功,还是个大功劳。 “嘿嘿,想不立功都难啊!” 这一晚萧尘做梦都在笑。 第163章 黄雀在后 东汉建立初始,中原一片混乱,无暇他顾,曾经的匈奴又恢复了往日雄风。 匈奴单于栾提舆经常下令纵兵南下劫掠,南下进犯东汉边境,在河套一带的匈奴又多次在边境劫掠民众,甚至突袭到了河东边境。 东汉建立后,曾下令将雁门、代郡、上谷三郡居民,全部南迁至常山关、居庸关东部一带。 然而一味的退让反而让匈奴人愈发嚣张,甚至以为东汉软弱可欺。 一度在东汉内部的上党、中山、上谷、扶风、天水五郡劫掠。 方法还是百年前的抢了就跑的战术,让被动防御的光武帝异常头疼,东汉初立,百废待兴,无力主动出击,只好被动防御,疲于应付,朝廷边郡百姓都苦不堪言。 好后来一场大旱救了东汉,让匈奴分裂成南北匈奴。 南匈奴南下附汉,北匈奴死性不改依然袭扰边郡,所以恢复元气的东汉朝廷决定彻底消灭北匈奴。 想灭北匈奴就要断其后路,即收复平定西域。 而车师又是通往西域的关键所在。 车师,原名姑师,分车师前国和车师后国,车师有前王(今新疆吐鲁番西北交河故城)、后王(新疆吉木萨尔南山中),前王为后王之子,两王庭相距五百余里,扼守疏勒山(东汉的疏勒山即为天山山脉一部)的车师古道的南北口。 此时车师前国国都在交河城(今新疆吐鲁番东北),北通楼兰,西通焉耆、龟兹等,西北通乌孙,东北通匈奴,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是汉朝收复西域的必经之路,也是匈奴围堵汉朝的关键所在。 车师对过往的汉使索要食粮、饮水等也甚感烦劳,常攻劫汉使,或充当匈奴耳目,让其出兵袭截汉使。 汉军至时,又投降汉朝,汉军一撤又降匈奴,如此反复横跳百余年。 在作死的路上作了近百年,车师终于再次称为汉军的目标。 颇有雄心壮志的汉明帝打算效仿武帝,他力排众议,决定收复西域,将汉朝的防线推至大汉境外,也是为了重新打通西域通道,恢复以往的贸易往来。 永平十六年二月,汉军兵分四路,第一次出征,结果匈奴人闻讯而逃,唯有窦固取得了战绩,但是对北匈奴来说,那一战并未伤其筋骨。 朝廷此时正在准备第二次出征,其战略目标就是打下墙头草车师,巩固汉朝在西域的存在,伺机将匈奴逐出西域。 而想打下车师,必然要保障汉军后路安全,从昆仑塞到车师路途近一千五百里,虽然说有天山山脉为屏障,但是匈奴骑兵神出鬼没,天山山脉是拦不住他们的,而且车师位置极为重要,是匈奴必救之地。 所以必须确保大军不会被匈奴人抄了后路。 如今在位于昆仑塞和交河城中间的伊吾北边的北山南边发现了匈奴百人队,那么匈奴的主力又在哪里,成了窦固他们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根据奉车都尉窦固他们推测的结果,这次备战进攻车师,北匈奴同样会出兵相救,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消灭盘踞在附近的匈奴后,没了后顾之忧再挥师西进,拿下车师。 想要消灭匈奴主力,那就得先找到他们。 奉车都尉窦固和驸马都尉耿秉都觉得匈奴人回返回蒲类海一带过冬,所以建议直接派人去蒲类海一带侦查。 但是骑都尉刘张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永平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已经在蒲类海击败北匈奴王呼衍王,成为丧家之犬的匈奴人不敢再回来,主张往车师后国方向侦查。 在军司马苏安的争取下,萧尘躺着就得到了一个表现自己的功劳。 因为萧尘不用找都知道北匈奴在哪里,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戏还是要演全套。 十月初九,拂晓。 苏纯难得严肃一回,他一一扫过眼前十二名下属的脸庞,深吸一口气说道:“保重,咱还没一起喝过酒,等你回来,我请客!”苏纯对着萧尘的背影吼道。 萧尘对苏安拱拱手,“好,你放心,这酒我们喝定了!” “我们走了!” “嗯,去,早去早回!” “兄弟们,走!” 萧尘虚劈了一下马鞭,催马驶出了营地。 十二人,三十骑,在军侯苏安的目送下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与此同时,在前营,特意申请执勤的姚三看着从中营里飞奔而出的小队,心里默念着:“大哥,小七,保重!” 然后目送着这支小队消失在营地的拐角处。 萧尘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有个人也目送着他们离开。 那便是前部司马苏安。 “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怪我心狠手辣,这是你自找的!”第一天就被萧尘反下马威的苏安肚量本来就不大,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错过呢! 片刻之后,又有一支近四十人规模的小队冲出了营地,跟上了毫不知情的萧尘他们。 确切地说是三十九个人,这些人清一色的匈奴人面孔,那是依附汉朝的南匈奴骑兵。 谁都不知道,苏安这一次给窦固请命派出去的侦查分队的人数就是一队,即五十人! 萧尘十二人加上这三十九人正好五十一人,也就是一队人马的数量。 …… …… “萧屯长,按军令我们一路往西,经过伊吾,到达白山西边……可咱现在路线不对,是不是走错了?” 左队队率周云发现萧尘并没有按奉车都尉窦固他们指定的路线行走,拦下萧尘问道。 周云是萧尘麾下的左队队率,属于那种指东不敢往西,令行禁止的那种人。 按原计划,相当于萧尘从昆仑塞出发,一路向西,经过伊吾,然后往西绕道白山(天山北麓东段),到达白山北边的蒲类海一带,然后沿着白山北边一路往东,经过吐葫芦(后世伊吾县,与哈密伊吾不同),回到敦煌。 相当于绕着白山顺时针一圈。 然而萧尘却带队反其道而行之,直奔计划中的最后一站——吐葫芦地带。 萧尘对周云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咱们顺时针绕一圈和逆时针绕一圈,也没啥区别?” “顺时针?逆时针?” 不只周云,还有其他人也都愣住了,痴痴的看着萧尘,不知道萧尘嘴里这俩词啥意思。 “哎呦,都怨我,怨我!”萧尘懊恼的拍拍脑袋,有些话真是防不住,连忙解释道,“顺时针就是咱们的右绕,逆时针就是左绕!” “哦!”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也没人细究萧尘为什么突然会蹦出这两个词。 萧尘自然不能告诉他们说带着他们直奔蒲类海,所以只好装糊涂:“你们想想看,先右绕和先左绕有什么区别么?” 萧尘看向唐火火他们,唐火火他们连连摇头。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么多为什么,他们只是执行上面的命令就行了。 能有什么区别? 周云也一愣,自己还真没想过。 但是他总觉得主帅他们决定右绕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周云没有立刻回答萧尘,也无视了萧尘的眼神,而是在地上比划着,试图揣摩主帅他们的想法。 周云琢磨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些,他指着地上画的草图说道:“不对,我们右绕的话,可以更早的抵达伊吾以西,司马苏安也说他推测匈奴大队人马可能在就在白山西边,伺机伏击大军,让我们最先排查……” 苏安其实很冤,他的原话其实是西山以西那个地方最适合伏击,打不过了还能跑的掉,需要重点排查。 但是以讹传讹,最后成了苏安说匈奴主力就在那里。 “老周,这就是你太刻板了,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我觉得司马苏安他就是胡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最佳伏击地点,那还叫伏击地点吗?” 萧尘的话有些拗口,周云皱着眉头思索一番,也是,在谁都知道伏击地点伏击,那岂不是和送死没两样了。 此时的匈奴由于内乱、天灾等,早就无法与西汉时期的匈奴相比了。 两军相遇,面对汉军主力,被打怕了的匈奴人一般会选择溜之大吉。 所以萧尘的意思就是在那么明显的地方选择伏击和正面硬刚没什么区别。 “可这是都尉他们……”周云还有些不甘心,还想劝萧尘。 “唉,老周我问你!” 对于这样教条的人,萧尘也颇为无奈,如果不说服周云,剩下的九个人未必会听他的话。 “问什么?” “匈奴人一般在什么地方扎营?” “这……有草料有水的地方。” 这个问题还用问么,匈奴部落逐水而居,还有哪里有草场便往哪里走。 “哎,这不就对了……”萧尘一拍大腿,“匈奴人一来不知道我们大军何时出发,二来此时已经是冬季,马匹草料紧张,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会选择在冬季出征,所以他们想都想不到,怎么会提前在白山西边埋伏呢?” “所以就算有匈奴人,他们也是在有水的地方聚集过冬而已,不是集结的匈奴大军。” “可是司马……” “司马苏安可没说匈奴人就在白山西边埋伏,他只是说那里是伏击大军最好的地点,打了还能跑,你想想,苏安何时说过匈奴人就在白山西边?” 萧尘对眼前这个对上司的话奉若神明的队率周云很头疼。 看样子周云把他还没当成屯长,否则也不会这般质疑萧尘的决定。 “这……苏司马好像真的没这么说过!”周云挠挠头说道。 “也对,那这么说的话,咱们需要排查的第二站蒲类海一带,可能有匈奴人的部落……” 周云死板却不笨,立刻反应过来了,不再提意见。 “对,蒲类海是匈奴世世代代过冬的地方,即便去年在那里吃了败仗,但是我敢肯定他们十有八九还在那里!”萧尘斩钉截铁的说道,那眉宇间的自信让人觉得匈奴就在蒲类海。 周云没了意见,其他人就更没了意见,直扑蒲类海缩短了回家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萧尘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路线只是奉车都尉窦固在沙盘上随手一挥而已,然后被司马苏安传达下来就成了固定路线了。 统一路线之后,萧尘带领着小队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直扑蒲类海。 就在萧尘离开不久之后,那近四十的骑兵也呼啸而至,他们疑惑地看着偏离了预定方向的痕迹犹豫了。 这一众骑兵为首的叫呼延图,看了一眼怀里的路线图,嘴里骂了一句,将那没了用处的路线图撕成粉碎。 “追上去!” qqnew 第164章 螳螂会飞 十月的塞外已经异常寒冷了,谁也不会料到大汉朝廷会在这个季节发兵。 昆仑塞大营外面的来往各地的商客,明明知道昆仑塞几乎每天都有骑兵出入,也不觉得朝廷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发兵。 他们想不到,那匈奴人更加想不到。 …… …… 这是萧尘他们离营的第六天,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大雪,这一下已是三天,被积雪覆盖后的西域仿佛是一片毫无生机的荒芜死海之地,天地之间全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眼望去没有一个活物。 如果从天上俯瞰的话,会发现沿着白山北麓的小山丘上,若隐若现的有几十个白点在这白色的世界里蠕动着。 如果不仔细看,就算站在山巅之上,也发现不了这沿着白山山脚却不走平地专挑小山山谷或者山脊走的小马队。 十二人三十匹战马都披着白色的布单,和这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在最前面开路的姚大骂骂咧咧道:“这鬼天气,鬼路,真难走!” 北风夹杂的雪颗粒打在脸上令人生疼,饶是萧尘他们全副武装,用织物将整个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眼睛,还是被这肆掠的北风吹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萧尘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一年前去西羌接格桑子的那一幕。 偶尔路过的边几棵孤零零的胡杨茕茕孑立,提醒着萧尘这里是西域,不是西羌。 想到那个丫头,萧尘仿佛有了归宿,可惜这次走的匆忙,再加上萧尘不愿意格桑子为他担心,所以没有和格桑子告别。 那就争取在十月二十三号回去,因为那天萧尘可休假一天。 “冻死啦,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我们在这鬼天气已经连续跑了两个时辰了,再不休息,马都受不了了!” 周云抬头看天,雪颗粒已经变成了雪花,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这白色的世界,依旧没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此时紧挨着他们右侧的平原已经看不清了,如果山上有匈奴哨兵的话,此时想必也发现不了他们。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周云对眼前的这少年佩服不已,要不是萧尘那张稚嫩的脸显示这萧尘不打的年龄,周云甚至都觉得萧尘的心智都四五十岁了。 行兵大胆,却不莽撞。 十二人的小队分成了四组。 一组在前出半里路,一盾两连弩,主要负责开路,勘查行军路线。 中间两组齐头并进,万一有事后随时支援前组。 后队主要负责押送物资同时在马尾上绑有树枝扫去留下的痕迹,有情况时也可以几时转移或者支援。 四组位置并不固定,每一个时辰轮换一回。 按理说在汉军没有控制的地方行军应该小心,但是萧尘却一反常态,尤其下雪之后,在马蹄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布垫,下令朝蒲类海全速行军。 沿途的偶尔遇到的几百人规模的小部落,记下位置后,马不停蹄,全都绕开。 在穿过吐葫芦到蒲类海必经之山谷之后,萧尘这下令所有人进山,沿着白山北麓往北延伸的小山山谷间与山脊间行进。 由于大雪天气,萧尘他们的行程耽误了差不多有一天多。 “咕咕,咕咕……” 突然在这死寂的冰封天地间传来三声急促的鸽子叫,那是在前面探路的一组发现情况的暗号。 “啥情况?” 萧尘悄悄地摸了上去。 “山脚有个部落,但是雪太大,看不清全貌,不知其大小!” 姚大指着山脚的部落小声的说道。 只见山脚处有十几个穹庐(类似蒙古包一样的木质房子)都冒着青烟,一片寂静,不远处成群的牛羊挤在一起,在这冰天雪地里睡着觉。 再远处若隐若现的还有穹庐的轮廓。 “我感觉已经到了蒲类海附近了。”姚大旁边趴着的一名叫呼延洪的匈奴血统士兵小声说道,他是奉车都尉窦固借给萧尘带路的南匈奴人。 “嗯,这穹庐比之前我们遇到的小部落的穹庐大气多了,只可惜这天气看不清远处。”萧尘皱眉,从怀里拿出地图,根据他们一天的行程,萧尘确定了他们的大概位置,此时他们距离蒲类海不远了。 “沿着山脊线再往西走走!”萧尘很快就拿定主意了。 萧尘他们在大雪天气里沿着山脊蹑手蹑脚的蠕动了半个时辰,目及所处还是匈奴的穹庐,这还是这个部落的外围。 这让萧尘更加确定了他们遇到了一个大的匈奴部落。 那就意味着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部落贵族所在的核心区域应该还有木质栅栏围起来的营地。 萧尘决定就地休息,让人牵着战马往更深的山里隐藏,等待后半夜潜入匈奴部落实地查看。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最好搞清楚这个部落的规模,兵力部署等关键情报。 …… “咦,小七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户外生存的方式?” 窝在雪窝子里的姚大一边拼命嚼着肉干,一边打量着这雪窝子。 即隐蔽又暖和,能想出这种藏身之所的人真不简单。 周云则还在震惊中,对萧尘的判断佩服五体投地。 看这山脚部落的规模,起码也是王廷级别的了。 看来这个屯长还真不简单。 就在他们等待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名披着白布单的人蹑手蹑脚的离开雪窝子,面带一丝焦虑,但他还是偷偷摸摸的在身边一颗树的树干上刻了一个箭头。 ------------------------------------- 就在萧尘他们在雪窝子里休息的时候,在他们来的路上,跟丢了萧尘他们的三十九个匈奴骑兵骂骂咧咧的迎着风雪,牵着战马在道路两边的树干上查找着记号。 “他们能飞了不成?” “螳螂真会飞,前两天还能看到脚印,现在这么大的雪狗屁都看不见!” “早知道这样,咱们在刚出敦煌的时候就把他们干掉算了,现在跟丢了,到时候怎么给那个人复命?” “真想不明白,有他那样侦查的么?撒开腿跑的那么快,能排查几个地方,怕不是徒有虚名!” “你们说那个人为何要那少年的脑袋?” …… 为首的呼延一脸愠色:“都闭嘴,赶紧找记号!至于原因,汉人狗咬狗,咱管那么多干嘛!“” “完成任务了,那个人答应在那东汉皇帝姐夫甚至皇帝老儿面前给咱们美言几句,到时候我们南匈奴就不用过着这为别人卖命的日子了。” “是!” 其余匈奴人噤若寒蝉,逐棵树的搜寻着记号。 本来他们还远远的吊着萧尘他们,始终让萧尘他们保持在他们追踪的范围内。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跟出来的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就找不到萧尘他们的踪迹了。 不过还好,起码还有马蹄的痕迹,让他们不至于丢了目标。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匈奴人,可以明目张胆的沿着大路追击,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人怀疑他们是汉军。 他们唯一担心的是追的太快反而让萧尘他们没来得及获取情报,那样的话他们就没法一举两得了,于是在很谨慎的追击中,他们发现还是低估了萧尘的行军速度。 从萧尘挖灶的情况来看,萧尘他们只在晚上扎营的时候吃一顿热饭,沿着痕迹追了一天差不多一百五十里的时候,居然还没发现前一天的灶! 直到两百里处才发现了第二天生火做饭的痕迹! 也就是说萧尘他们日行军高达两百里。 如果按这个速度算,呼延图他们已经被萧尘甩来两百多里了。 偏偏在这时候,又下起了大雪,路上的痕迹都被大雪覆盖了。 好在那个人留了后手,在萧尘的人里面安插了内鬼。 所以才有了刚才众人下马寻找记号的一幕。 第165章 大胆的想法 “我……我错了,这不关我的事,是别人给我的安排!” “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一个披着白色单子被解除了武装的斥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痛哭流涕的求着萧尘原谅他。 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谁给你安排的?他许诺你什么了?” “求求你放过我,我是咱们先锋屯第八十一个兵,之前我鬼迷心窍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名叫赵维强的斥候只是痛哭流涕的求饶,就是死活不张嘴。 他在树上专心刻记号的时候,被早就发觉他不对劲的唐火火抓了现行。 “我问你话呢,老实交代,可以让你死的痛快,回去给你报个战功!”萧尘的脸上阴晴不定,这里距离匈奴这支规模不小的营地太近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往白山主山方向挪了两里路。 “我……他……”那名斥候长时间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害怕,有些瑟瑟发抖。 “说!” 姚大一巴掌呼在那个偷偷的在树上刻下记号的斥候脸上,厉声喝道。 “我说,我说……我不敢说啊,我说了我们一家人都得死……”赵维强畏惧的看着姚大扬起的巴掌,哭嚎着。 还好这里距离匈奴部落足够远。 “你以为你出卖兄弟们就能独活?”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不用猜,肯定是苏安所为。 “求求你放过我……”赵维强只是伏地痛哭。 “嘴还挺硬,这点我很欣赏,只是你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萧尘眼光一寒,“我先断你一指!”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一闪,大家都没看清萧尘如何出刀,就看见赵维强捂着小拇指处痛得满地打滚。 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但很快被刺骨的寒风给冻住了,半截拇指在雪地上已成青色。 “你不说,我断你四肢,剥掉你衣服……我们活着回去,司马苏安就能放过他们么?”萧尘面无表情道,好久没见血了,只是这一次的血让人感到压抑,完全没了之前杀敌时的兴奋感。 因为他面对的是他的兵! 听到萧尘说出司马苏安的名字之后,本来倒地哀嚎的赵维强一愣,他一脸错愕的看着萧尘。 “我告诉你,你能保护好我家人么?”倒地哀嚎的赵维强大口喘着气,强撑着自己跪起来。 赵维强凌乱的头发还有脸上都挂着冰雪碴子,脸色白的吓人,眼神里露出决绝,似乎打算以己之死换家人活着。 “我尽量!”萧尘眼神黯淡了下来,点点头。 萧尘看着赵维强的表情,知道自己没猜错,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担任屯长之后杀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兵。 “就是他,司马苏安指使我……”赵维强面露难色,犹豫半天后一咬牙承认道,与此同时他低头看向地面,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接着说,“我家在左冯翊高陵……” “好,下一个问题,跟着我们的都是什么人,有多少?”萧尘看着开了口的赵维强,趁热打铁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命令每天扎营后留下记号就行,至于后面跟着谁,是谁我都不知道……”赵维强浑身颤抖着,似乎要跪不住了,他突然仰起头,闭着眼睛说道,“我知道的我都说了……给我来个痛快地,别忘了给我报战死!” “既然你们互相不认识,那么他们动手之后怎么保证你的安全?”萧尘并没有动手。 “呵,你想的到挺周全的,小瞧你了!”跪不住的赵维强索性不跪了,他躺在雪地里,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闭眼说道:“对不住了,兄弟们……能死在这山水天地之间,有大雪覆盖,我也值了!” “暗号是天苍苍野茫茫……呵呵,动手!”赵维强睁眼看了一眼萧尘还有萧尘身后的曾经战友,面露愧色,“抱歉了,从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你们的兄弟了!” “嗖!” 一道寒芒没入了赵维强的眉心处,赵维强的喘气声戛然而止。 萧尘背起了连弩,神色黯然,从怀里掏出那卷绫锦,将指头放在嘴边,但是想了想会疼,于是作罢,而是弯腰捡起那段指节,找到了赵维强的名字,用带血已结冰的指节狠狠地来回剌了几下。 “哎……”队率周云叹了口气,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没发声。 赵维强是他的兵。 “埋了他!”萧尘看看暗下去的天色嘱咐道。 此时萧尘满腔愤怒,大战临近,竟然还有人想着内讧,因为私人恩怨杀害自家战友。 就算是背后有人指使,选在这侦查的时候暗杀,完全是不顾大局,万一惊动了匈奴人,让匈奴人再次逃脱怎么办? 苏安这样的人留在军中,就是祸害! 赵熹,难道我看错了,徒有虚名而已? 萧尘想到了自己得罪的那个人,眸子里的杀意隐藏不住。 抛开之前的窦宪这座大山不说,现在这个赵熹可是实打实的一座要人命的山。 但眼下还是先找到匈奴主力再说。 …… “今晚就在这扎营,姚大带他们造雪窝子。”萧尘小心翼翼将绫锦揣到怀里。 萧尘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准备一下,所有人携带连弩,平分成两队,第一队姚大带领,两个神射手同时拿上步弓,在靠近他们营地最近的山头上负责近距离支援我,但是不许下山!” 萧尘指着视线内的两个山头,逐一安排到。 “另一队,周大哥带队,全部携带连弩则去稍后的那个山头潜伏,万一有事两边可以形成交叉火力,,也可以相互掩护依次撤退,有连弩在,就算被发现我们应该可以逃脱!” 萧尘比划着他观察好的路线,“记住,我没被敌人发现,你们不许轻举妄动!” 姚大等人连连点头,片刻后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呢?” “我,晚上潜进去,争取后半夜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萧尘一边说一边从他的马背上卸下两片七八尺长一个脚掌宽的木条,木条前后两端翘起,又拿下来两根手杖。 周云等人不知萧尘拿的是啥玩意,又不好意思问,只好看着萧尘一个人忙碌着。 姚大一听萧尘要只身犯险,那怎么能答应:“那怎么能行,我也要去!” 萧尘瞪了姚大一眼,“你知道这玩意是啥不?你会用么?” 姚大看着萧尘手里的家伙,摇摇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怯怯的问道:“这是啥?” “滑雪板,我只给自己准备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待到安全地方,我再教给你们怎么用,在你们学会之前,也就是今天晚上,只能我去,这是命令!” 萧尘看着姚大语气严厉,追问道:“能做到么?” 姚大敌不过萧尘犀利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 “那后面的追兵怎么办?”周云问道。 萧尘冷冷的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萧尘抬头看天,“想必他们也没料到咱们会全速前进,再加上这大雪天气不好追踪,估计这会儿满世界找记号了,我们等等他们。” “现在所有人都休息,养精蓄锐,寅时我们再行动!”萧尘看着还亮的天色说道。 “我和火火哥值第一哨,一明一暗,每一组两个时辰轮换一次!” 说着萧尘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子,起身朝山头走去。 …… 寅时,雪还在下,夜色中能见度更低了,萧尘准时醒来,将身上的衣服用绳子扎住之后,将双脚绑在那两条木板上,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以他们理解不了的速度,如同脱缰的野马沿着陡峭的山坡冲了下去。 萧尘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和雪雾之中。 萧尘并没有傻乎乎的一头扎进那部落,而是沿着部落边缘以战马奔腾的速度绕了这个部落一圈,萧尘心中大致对这个部落的大小有数了,根据白天看到的穹庐分布的密度,可以大概推算出这个部落的规模。 眼前这个部落大约有一千六百多顶穹庐,按一个穹庐里住一家五口,这个部落人口足有八千多人,牲畜数十万头计,八千多人的部落,可出兵近两千,已经属于实力不弱的大部落了。 但是萧尘在绕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人出来巡逻,看样子匈奴人也没料到在这大雪封山的天气里会有人潜入。 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这只是一个大一些的部落,而不是王庭级别的超大部落,否则的话警戒级别不可能这么低。 这让萧尘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候,大雪逐渐减弱,能见度恢复到数百米,尽管天还阴着,但是在白雪的反射下,萧尘甚至都能看见姚大他们藏身的山头。 也许白天的时候,就可以在山头一窥全豹,犯不着以身犯险。 于是萧尘又悄悄的返回,由于有滑雪板,萧尘留下的痕迹并不明显,也许一阵风刮过或者小雪继续下一会儿,那两道浅浅的划痕也就消失不见了。 就算匈奴人发现,也不会想到那两道痕迹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感受着风驰电掣带来的刺痛,以及往后倒去的影子,萧尘不禁有些得意。 看来在这雪地里侦察,这滑雪板还真是个好东西,雪越厚约好,战马都追不上他们。 有必要教会他们滑雪。 就在萧尘赶回山头的时候,天已放晴,整个部落都出现在众人眼前,果然如同萧尘推测一般,这只是一个大一些的部落,并没有象征着王庭的金色大帐。 对于这块肉,萧尘并不满足,看地形,这个部落所在地并不是最好的草场,因为在萧尘绕这部落的时候,往西发现了一条结了冰的山涧,估计是这个部落唯一的水源。 所以萧尘有理由推测出还有更大更强的部落在蒲类海附近。 蒲类海,后世又称巴里坤湖,位于新疆巴里坤县西北处,是一个高原湖泊,四周山峦起伏,水草丰美,是牧民过冬的好地方。 这近万人的部落都偏居一隅,那么在蒲类海的部落又该有多强。 或者这个部落只是王庭的一个大一点的前哨? 萧尘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距离北匈奴王庭只有一步之遥,只是想想,都觉得很兴奋,萧尘眼里都冒着贪婪,史书诚不欺我。 只是目前有个问题,想要继续往西,这个部落是大军必经之地,如果不能一口全吞了它,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匈奴王庭就会和受惊的鸭子一般飞了。 怎么才能将这个部落一口全吃掉呢? 但是很快周云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这么大的部落,不是王庭也是长老级别的了,我看我们这就回去报信!”队率周云比萧尘还激动,在回到安全的藏身之地后,没等萧尘说话,周云就迫不及待的提出回去报信。 “老周,别激动,这只是开胃菜,还有条大鱼在后面呢!”萧尘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从怀里掏出地图,趴在雪地里借着露出来的一点月光查看着。 他带来的这些兵包括姚大他们对地图都没兴趣,唯有周云和唐火火对这地图很感兴趣,他们凑在一起看着萧尘比划着。 “大鱼?”周云不解道。 “嗯,我觉得这只是蒲类海附近的北匈奴一部,并不是全部!” “你们看,蒲类海四周都是山,我们在这个地方,这边还有一大片适合安营扎寨过冬的地方,难道就没有其他部落了?” “所以我想绕到这个地方看看!” 萧尘在蒲类海所在的盆地中间一划,最后在猜测的蒲类海东北角点了点。 东北角和西北角,是这蒲类海这个四周被山环绕的盆地最安全的地方。 汉军就算突袭蒲类海东北角,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从伊吾沿着白山山间小道北上,将眼前这个部落击溃,再北上。 要么就沿着萧尘他们来的方向从与白山北部山(后世莫钦乌拉山)的山脚一路往西北方向进军。 如果萧尘没猜错的话,在白山北部山脉的山脚处必经之路也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北匈奴部落! 这样的话一旦汉军突入蒲类海盆地的时候,北匈奴王庭有足够的预警时间做出反应,进可支援,退可入山逃避汉军打击。 所以萧尘以此判断出匈奴王庭所在地就在蒲类海盆地西北角或者东北角的山脚处。 萧尘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周云和唐火火连连点头,看着萧尘在地图上比划着陷入了沉思。 周云看着地图眉头紧皱,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那是蒲类海盆地平原,中间突兀这一小片比白山低矮的山脉,从西向东若隐若现,萧尘所指的位置就在这片小山脉后面。 白天的话在山上看盆地,一览无余,无处藏身。 可是想去那里,必须横穿这片盆地。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去这里呢?沿着这这白山走,猴年马月才能绕过去?直接穿过这片盆地无异于自杀!” 萧尘眸子里闪烁着亢奋,嘴角一勾,“咱们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也不敢直接穿过去,那他们肯定也把这片盆地平原当成他们的后院,没有戒备!”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明天看天气情况或者晚上从这里直接插过去,然后进入那片小山脉,之后就简单了!” 在理智与立功的冲动较量下,有着后世特种穿插作战概念的萧尘跃跃欲试,冲动逐渐占了上风。 “对,就去这里看看,我总觉得有更大的部落在这附近!” 萧尘兴奋的对周云比划道,手指狠狠的在他判断的匈奴王庭处敲了一下。 眼神如炬,燃起了熊熊大火。 “嘶……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唐火火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对萧尘刮目相看,他的内心深处似乎遇到了知己,呼之欲出。 “这……太过凶险,我们三十匹马,动静不小!”周云也被萧尘的大胆计划吓了一跳。 “富贵险中求……真的发现北匈奴王庭了,这一趟险也值了!”萧尘似乎胜券在握,擦拳磨掌道。 “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站屯长!”这等大功,唐火火自然眼馋。 史书记载的永平十八年北击车师之战,并没有击败匈奴王庭的记载,只是说“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遂进击车师。” 所以这也是萧尘兴奋的原因之一——自己终于可以主动改变这个时代历史的走向了。 对于萧尘的决定,周云持观望态度,唐火火则是双手支持。 至于姚大,无所畏惧,萧尘到哪里他就去哪里。 萧尘这次选择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冲动。 他们被萧尘大胆的计划所吸引,都觉的如果能够探查出北匈奴某个王庭的位置的话,那起码连升三级军功。 于是萧尘他们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待天亮之后查看周边地形后择机横穿蒲类海盆地到中间的那片小山脉,对小山脉后面的平原一探究竟。 但此时,萧尘他们不仅要防止被山脚的匈奴人发现,还要防止后面的追兵。 所以哨位增加到三个,每两个时辰一换。 第二天一缕阳光洒进雪窝子,天居然放晴了,前一天还黑云压城一般,第二天已经是万里无云了。 还好一夜平安无事。 萧尘被刺眼的阳光惊醒,他伸出脑袋,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被洗净的蓝天,那种很蓝很蓝的天空,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整个蒲类海盆地一览无余,蒲类海居然也出现在视线里,距离看似很近,但起码也要二三十里的距离。 可能还不是深冬,只见蒲类海上面居然还有的地方没有结冰,一望无垠的雪地里点点蓝色的湖水如同蓝宝石一般美丽,能称做海就足以看出它的大,后世的蒲类海面积不足此时的五分之一大小。 蒲类海北边远处的山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萧尘他们顾不上欣赏这美景,不得不弯腰在北冰雪覆盖的山腰上穿行,以免被山脚的匈奴人发现。 萧尘猫着腰连爬带滚的来到另一道山脊线上监视山脚部落的哨点。 雪窝子里面的唐火火在数数,数的很认真,以至于萧尘接近到跟前他都没注意到。 萧尘干咳两声:“咳咳!” 从雪窝子里传出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和弓臂受力发出的吱吱的响声。 “谁?” 唐火火压低嗓子喝问声。 “是我!” 萧尘小声说道,猫着腰钻到了一颗胡杨树下的雪窝子里。 却看见唐火火一脸谄媚的表情,看的萧尘心里发毛。 “干嘛呢?” 唐火火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说:“数羊呢!” 萧尘一愣:“数羊?” “嗯嗯!”唐火火连连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萧尘。 “尘大,你真神了!”迎面而来的就是唐火火的一阵马屁。 “唐大哥怎么也学会苏司马那一套拍马屁了?” 萧尘不明所以,一边拿过雪窝子里的酒囊抿了一口,暖暖身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闲来无事,特意数了数,这个部落一共一千七百一十三个穹庐,有两百一十一个从天亮到现在没冒烟!”唐火火一脸兴奋的说道,“和你估算的差不多,你看东西方向还有两杆千人队的旗子,你也估算这个部落有两到三个千人队。” “真神!真神!真神了!”唐火火感慨道,对萧尘的佩服无以复加。 “嘿嘿,这还用数么!”萧尘心中暗乐,嘴上却满不在乎的说道。 萧尘昨天晚上绕着这个部落转了一圈,对其面积大小有了个概念,然后在他目击范围内,萧尘可粗略的估算出穹庐分布的密度,所以萧尘就大致的推测出了这个部落的规模。 这对来自后世的萧尘来说自然很简单。 …… “这天是好天,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天真要命!”萧尘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发出一道感慨。 山脚处的匈奴人看起来和蚂蚁一般,三三两两钻出穹庐,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连续三天的大雪对他们来说是要命的,所以必须尽早做一些补救措施,所以他们更加无暇他顾。 而且他们压根也没想到这般恶虐天气下,有一队汉军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山脊上监视着他们。 “好事多磨,只能等晚上!”人算不如天算,萧尘环顾一周后,躺在雪窝子里面遗憾的说道。 “快看,有一支百人队朝着东边出发了!”突然唐火火小声喊起来。 萧尘连忙爬起来,一支百人队纵马朝着他们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巡逻队!”萧尘瞥了一眼,毫无波澜,又躺下补觉了。 第166章 识时务 大雪放晴的时候最寒冷,凛冽的寒风刮过半山腰,饶是萧尘他们都是皮袄,也禁受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雪窝子成了最好的避难处。 蒲类海盆地中间的那片小丘上面是一片松林,听呼延洪说,根据他听老人讲,那片松林后面就是大草原,才是真正适合畜牧的地方。 一大早上通过山脚部落驱赶牛马的轨迹也能看出来,他们将牛马往北驱赶到盆地中间地带,消失在那片小山丘后面。 这更加让萧尘确定那片小山丘后面有鬼,那么好的草场直接驻扎到那里多好,何必在这必经之路安营扎寨。 等待期间最无聊,萧尘目测了一下距离,他们距离那草原直线距离不到二十里路,如果绕行的话,大概也就三十里左右,滑雪速度快的话也就两刻钟到了。 所以萧尘决定晚上不带马匹,而是滑雪去那边。 蒲类海盆地东高西低,正好方便他们通过滑雪的方式,快速朝西南方向松林最密集的地方去侦察。 如果那边有部落的话,借着月色应该不难发现他们的王庭大帐。 之后萧尘打算绕过那个部落,滑倒蒲类海盆地平原最北边的山脚,寻找匈奴北上的通道后再返回。 因为想要吃掉整个盆地里的匈奴人,只有将这王庭堵在在这盆地里才能完成,如果让他们钻到大山里,那就如鱼入大海一般,无处可寻了。 …… 此时在后山的山坳里,姚大带着唐火火几个人学习滑雪,在萧尘讲了基本原理,示范了两三遍之后,姚大他们拍着胸膛说学会了。 滑雪板是他们临时取木头劈的,虽然不好看,但也能用。 “哎哟,摔死老子了,我就不信我学不会!” 姚大被摔的鼻青脸肿,但还是倔强的爬起来摔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姚大不放弃,因为萧尘说过,谁学会了滑雪带谁去。 而姚大曾誓言护在萧尘左右,所以他和自己较着劲。 唐火火学的最快,此时他啃着雪块,嚼着肉干披着白单子靠着山脊线上上的一块石头坐着,晒着太阳,悠闲的看着姚大摔跤。 “嗷嗷嗷……”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匈奴人的吆喝声,唐火火一扭头就看到又是一队百人规模的骑兵从东边呼啸而来。 唐火火下意识往石头后面一缩。 然而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支百人队,唐火火怒目圆睁,呼吸急促,眸子里冒着怒火,整这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火火兄弟,怎么了?”姚大不知何时到了唐火火身边。 “是他!”唐火火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刀疤脸?”姚大下意识探头出去,看见这支被轮换回来的百人已经呼啸着冲到了山脚的部落里。 部落里的人纷纷出来迎接他们。 “没看见啊?”姚大弹出半张脸仔细在那挤在一起的几百人里面寻找着刀疤脸。 “我能感觉的到,就是他!”唐火火下意识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连弩,大口喘着气,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突然一张手搭在了唐火火肩膀上,是萧尘。 “你做的很好,这个仇我们会报的……我承诺!”萧尘小声说道。 “我们做好侦查,到时候让他们都插翅难逃!”萧尘的手用力捏了唐火火一把。 “嗯!”唐火火抽泣着,咬着牙狠狠地点点头,握着连弩的手指节发白。 唐火火成长了。 …… …… 亥时初刻,夜空上繁星点点。 十月十五的月亮如同一盏巨大的路灯一般悬在空中,在这白雪皑皑的盆地里,加上一望无际的白雪反射,整个大地亮如白昼。 养精蓄锐吃饱喝足的萧尘带着鼻青脸肿的姚大,唐火火,还有呼延洪等五个人猫着腰悄无声息的滑倒山脚,他们沿着山脚的松树林绕开了这个重归寂静的部落。 他们的影子在这雪地里拉的老长。 “这不是一个好天气!”萧尘嘴里嘟囔着。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勇往直前。 萧尘他们选择蒲类海盆地平原里的树木还有低洼处一路往北横插过去,尽量伏地身子。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匈奴人的穹庐最顶端也不一定能看见五个全副武装的人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从他们眼皮下面划过。 但是从远处的白山北麓往北延伸的小山山巅,虽然看不清和雪地融为一体的萧尘等人,但是拉长的影子出卖了他们,山巅之上可以借着月色清楚的发现他们的踪迹。 萧尘没想到的是,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正被在他们藏身之处往东,一座更高的山上一名骑兵看在眼里。 那名匈奴面庞的骑兵面无表情的站在山巅上借着亮如白昼的月色看着萧尘一行人的影子横穿过这蒲类海盆地平原,直到看不清的时候,这才掉头原路返回。 但是这个匈奴人并没有发现潜伏在他眼前山脊上的周云等人。 “哎呀,我的眼皮跳的厉害!”周云趴在雪窝子里面目送着萧尘几个离开。 “哎,我说,眼皮跳的话左财右灾,老大你跳的是哪个?”旁边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士卒小声说道。 “俩都跳,跳的我有些不安!”周云有些心神不宁,他抬头再一次朝萧尘他们消失的方向看去,此时已经看不清人了。 “用萧屯长的话来说,这是迷信!” “你懂个锤子,好好执勤,准备后半夜接应他们回来。”周云拍了那个叫马奎的小伙子一巴掌,然后小心翼翼猫着腰离开了雪窝子,准备去另一个哨点。 周云出来的时候,山巅上的那个骑士正好掉转马头,并没有发现他。 “嘶……很少没有这般心慌了,我觉得这要有大事发声!”周云刚退了出去,那种心慌越来越明显,他下意识的朝他身后高耸的白山扫了一圈。 周云的目光正好落在刚才那个骑兵站立的地方,山巅上的大石头边上的那颗松树傲然挺立着。 那是他们身后唯一一个可以轻松爬上去的最近最高的山包。 白天的时候,周云本来建议萧尘爬到那个山巅远眺一下就行了,但是萧尘说他去侦查不止看那里有没有人,还要看看匈奴的退路。 那时候周云还觉得萧尘破有野心,胃口不小,还想吃掉整个盆地的匈奴人。 但是现在他总觉得那个山头会坏事。 …… “咦,你咋回来了?”马奎看着去而复返的周云疑惑的问道。 马奎嘴里正嚼着花椒以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他们知道今晚是一个关键的晚上,顺利的话,他们明天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你打我一顿,我破破灾!”周云提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要求。 马奎看着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我……算了,你一把老骨头受得了么!” 周云谨慎的说:“匈奴人应该没啥问题,我担心的是咱们身后的追兵,你这藏身之所不安全,得换个地方!” 周云是从军十几年的老兵了,他对自己的的直觉一直很相信。 ------------------------------------- “老大,他们挨着前面的部落从这边横穿朝北去了!” 在距离周云他们藏身处大约三十多里的一处山脚的胡杨林里,刚才在山巅匈奴人对啃着肉的呼延图在雪地里比划道。 呼延图大口撕咬着烤肉,有些不相信,“你看清楚了,确定是他们么?” “就是他们,因为他们鬼鬼祟祟的专门避开了这儿的部落,只是……” “只是什么,尽管说!”呼延图虽然脾气暴躁,但是此时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知道任何细节都可能导致失败。 那名斥候怯生生的说道:“只是他们只有五个人,还没骑马,而是在雪面上朝那边滑过去了,这就意味着还有六个人下落不明,我在山顶搜寻了许久并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就连那三十匹战马也消失不见了。” 呼延图闻之脸色一变,怒骂道:“什么,那你发现了个屁!” “或许他们钻到了那边的黑沟里呢,毕竟往北好几十里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一名副手示意那名斥候别紧张,然后对呼延图说道,“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其他人已经到盆地中间地带了。” 呼延图一想也是,于是放缓语气下令道:“嗯,也不怨他,毕竟没能到跟前查看,一会儿大家吃饱喝足,眯一会,等到子时出发,去他们离开的山头看看!” “所有人都小心行事,别惊动了北匈奴人!” 呼延图看着雪地里画的地图,眉毛紧皱,感慨道。 “这小子不简单,敢在北匈奴人眼皮子底下穿过去,日后怕是个人物!” “我匈奴何时才能出现此等少年,到时候一统漠北,恢复往日的荣光,而不是这般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呼延图副手也感慨道,“这蒲类海一带的北匈奴人怕是要完了!” 呼延图眼神里闪烁着着什么:“你说我们凑什么热闹,虽然北匈奴与咱家单于有仇,但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有必要为汉朝皇帝杀害自己同袍么?” 听到呼延图大逆不道的话,他的副手大惊失色,小声问道:“大哥,你这是何意?” “匈奴人不能杀匈奴人了,我虽为南匈奴人,但是我也是匈奴人,咱们单于现在受制于汉朝天子,咱没有,这是多好的机会!” 呼延图环顾一周,四周都是他们匈奴的兄弟,难得身边没有汉军监视。 副手从呼延图眼神里看到一丝狂热,连忙喝止道:“你疯了,我们都拖家带口的,现在叛汉,你是知道咱们部落会遭受什么!” 许久之后,认清现实的呼延图长叹一口气,不甘心的说道:“那就干掉这几个汉人,栽赃给北匈奴,这份战功由咱们来领!” 呼延图思索片刻后对着他的副手说道:“你机灵些带俩人,现在就动身,往西探路,找到记号,务必查清楚其他人去了哪里,但是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按原计划出发,等去北岸的那五个人回来,咱们再一网打尽,拷问完情报后,再……” 说着呼延图在自己脖子上剌了一下,眼神中杀意汹涌而出。 说罢呼延图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部落,叹口气:“对不住了,兄弟!” 第167章 正面硬刚 拂晓时分,白山北麓往北延伸的一处陡峭的悬崖下面的山脊上。 静悄悄的趴着十一个匈奴人,听口音正是追杀萧尘他们的那批南匈奴人。 在东边的山头上也趴着十来个,他们此时在山脊线上趴了有一个时辰了。 还有十来个南匈奴人在呼延图亲自带领下骑着马藏身在山脚的松林了,不见踪迹。 呼延图副手他们一早就发现藏在在山脚松林里的三十匹战马了,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围上去,而是兵分三路潜伏在周围。 他们在等,就和耐心的老虎等着猎物进入攻击范围一般。 一个好的猎人必须有好的耐心。 呼延图副手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找到接应的人会那么容易。 要是距离远一点的话,他们还真有可能发现不了剩下留守的这些人,因为就连战马都披着白色单子,和这雪地融为一体,距离不靠近压根发现不了。 只可惜这些人只防着东边的匈奴部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 呼延图副手他们跟踪着山脊线上战马的脚印很快就发现他们藏身的这片松林,从山脊往下看,由于距离太近,好几个不起眼的雪窝子也被相继发现。 那些准备接应萧尘的人也许正在睡大觉。 呼延图副手嘴角上扬,这个地形,只要他们从两侧俯冲下来,加上藏身松树林里的十几个骑兵,可以轻轻松松的把眼前这三十匹战马包了饺子。 所以呼延图副手他不急,他们追踪了这么久,也不在这一时,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耐心,他们在等,等去北边的那五个人回来。 山脚的人偶尔出来撒个尿,但很快受不了这刺骨的寒风,缩回雪窝子了,压根就没人想着查看他们身后。 呼延图副手不禁有些得意,想到自己即能完成受人之托的任务,还能顺手捞到一份天大的功劳,想必到时候得到的奖励肯定不会少。 真是天上掉馅饼。 …… “老大快看!” 突然身边的人指着不远处的蒲类海盆地平原。 “看什么,啥都没有!”呼延图副手顺着身边的士卒手指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仔细看,有几个快速朝这边移动的白点。”那名眼尖的士兵指着距离他们不足两里的地方。 “都这么近了?” 呼延图副手这才看见了五个划着滑雪板朝这边赶来的萧尘等人,呼延图副手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萧尘距离他们还要七八里路,但没想到他们突然就冒了出来,此时距离他们不足两里。 “他们披着白单子,和这雪地融为一体,要不是他们在移动,是不好找!”那名眼尖的士兵指着远处几个白点说道。 “等山脚这些松树林树梢挡住他们了,我们再动手!” 呼延图副手悄悄的拔出腰刀,示意另一个山头的人也做好准备。 他们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再加上还想着拷问情报,所以并没打算用弓箭。 此时只要滑下这五十多步的陡坡,他们就能从三面将萧尘他们包了饺子。 现在就等萧尘入坑了。 此时山脚的人显然也发现萧尘他们,居然点起了火把,对着萧尘他们挥舞着。 呼延图副手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尘他们,这才发现萧尘他们踩在木板上在这积雪上面滑的飞快。 但是他顾不上细究为什么会滑着那么快,而是蠢蠢欲动。 他在等萧尘他们冲到山脚松树林遮挡住萧尘视线的区域。 因为他看不见萧尘他们,萧尘他们也看不见他,而这时候萧尘他们距离他们接头地点只有一百多步,等他们下山的时候,也许萧尘正好一头撞到他们的刀刃上。 然而就在他们能看清来人,也就两百多步的距离的时候,山脚的火把突然熄灭了,挥舞火把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了,一支火箭腾空而起,射向了呼延图藏身的地方。 与此同时,远处的萧尘他们也突然转变方向,拼命的舞动着手杖,伏低身体,以令人惊愕的速度朝着最近的松树林冲去。 萧尘他们在加速的间隙将背着的小盾从后背取了下来,固定在小臂上,这样的话也不影响使用手杖滑雪。 “不好,被发现了!” 一直藏在林子里的呼延图看到萧尘突然加速,就情知不妙,当即下令藏在林子骑兵纵马冲出去,十五骑一字排开,向萧尘等五人对冲过去。 在相距一百二十步的时候,南匈奴人仗着高超骑术率先射出第一轮箭,但是十五人的箭阵稀稀拉拉,而且在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如此仓促,难有准头。仟仟尛哾 萧尘他们一个突然加速将那片箭雨甩在身后。 百步! 九十步! 八十步! “准备!”萧尘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将手杖夹在胳肢窝里,同时取下背着的连弩。 与此同时,匈奴人射出第二轮箭雨,这次他们学乖了,十五支箭矢都瞄着为首的萧尘射来。 萧尘往旁边一歪,躲过大部分箭矢,两支箭矢几乎同时钉在了萧尘的小盾上,这一次比上次的准确度高了许多。 萧尘的速度也稍慢了一下。 但是萧尘还没有下令还击。 七十步! 六十步! “放!”萧尘抢在南匈奴人第三轮箭雨前面率先射出第一箭。 同时萧尘他们默契的横过身子,开始减速。 在萧尘箭雨的干扰还萧尘他们刹车下,匈奴人的第三轮射向姚大的箭雨大部分又落空了,落在了萧尘他们前面,只是姚大块头太大,还是有一支箭矢擦着姚大的肩膀飞过,撕下一片肉。 然而姚大咬着牙,继续极速射。 瞬间接敌,众人肾上腺素骤增,每个人出手速度快了许多。 居然一息多一点的时间内萧尘他们将一匣子箭矢射空了。 近五十支箭矢比匈奴人对箭矢快了很多,匈奴人当即有三人跌落下马,至少两人受了伤。 此时双方只有三十多步的距离,匈奴人都开始弃弓抽刀。 而萧尘等人快速从后腰摸过一匣箭矢,快速的装进箭匣。 十五步! 也就后世二十一米左右,战马需要不到一息的时间就能冲到。 萧尘他们已经能看到战马鼻子里呼出的水汽了,他们强烈的感受到战马正面冲刺带来的压迫感。 马背上南匈奴人狰狞的表情清晰可见,他们舞着寒光闪闪的弯刀,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好像此刻什么都挡不住这凌厉的攻势。 越来越近的战马给人心里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饶是萧尘他们训练场里面对奔驰的战马感受过很多次,但是在这生死之战中,这种压迫感还是令人生畏。 这不只是手速的较量,还是意志的较量。 尽管拂晓时分是一天最冷的时间,但是萧尘他们的额头早就渗出一层冷汗。 姚大总算明白了在新兵营萧尘为什么要求他们感受战马冲击,还有无聊的换箭匣的作用。 “射马!” 萧尘和姚大虽然紧张但是不慌乱,他们俩率先。换好箭匣,弩箭激射而出。 萧尘和姚大两三支箭矢激射而出的时候,心理素质极佳的唐火火和呼延洪的连弩也开始收割这帮南匈奴人了。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直瞄,连弩也不用拉满。 瞬间近三十支箭矢激射而出,只射马不射人,他们四个人硬生生将眼前十匹战马中的四匹战马留在了这平原上。还有两匹战马受伤后迫于萧尘他们的压力居然从侧面逃跑了。 马上的骑士纷纷落地,跌倒的战马阻挡了他们的进攻速度。 终于剩下的四匹战马在距离萧尘他们七八步的距离后崩溃,拐了个方向撤出战斗。 跌落下马的骑士尽管被摔的七荤八素的,他们挣扎着起身,但是萧尘他们没给他们机会。 另一个终于换好箭匣的士卒也加入了清点的行列。 很快五人清空了另一半箭匣,跌落下马的六人非死即伤。 而逃跑的南匈奴人在回去的路上救回了三个战友窜进了松树林。 这一战,萧尘他们大获全胜。 连弩的出现改变了萧尘他们的颓势。 但是狼狈逃脱的呼延图带着仅剩的七个人刚脱离萧尘的虎口,又一头扎进了周云他们的包围圈。 第168章 团灭 在另一侧,除了举着火把打信号的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那么多雪窝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 在呼延图副手身后四五丈高的崖顶上面,五个人披着白色的单子挤在一起,冻的瑟瑟发抖。 他们趴了一晚上也没能将身下的岩石暖热,越觉越冷,只能靠着喝酒暖着身子。 他们动作很轻柔,生怕惊动在他们脚底的山脊线上的南匈奴人。 在马奎的火把亮起之后,几乎所有人同时起身,瞄准,击发。 …… 呼延图的副手看到火把后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中计了。 与其找不知藏在哪里的潜伏者,还不如孤注一掷扑下去将战马给控制了,到时候萧尘他们还是插翅难逃了。 “冲下去,抢马!” 呼延图副手当机立断,挥着马刀指挥着他身边的十人冲下去。 然而,一切都迟了! “嗖!”突然一道箭矢贴着他的耳朵划过。 箭矢是从身后出现的,呼延图副手大骇,连忙喊道:“伏兵在后面!” 就在他刚喊出声的时候,就感觉后背被石头击中一般,一阵酥麻,然后就是喉头一甜,不知有多少块石头砸到他身上。 呼延图副手知道那是中箭的感觉。 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流逝,他低头看见至少三支支箭矢从他后背刺穿,从他胸膛前露出箭尖。 他的余光看见他身边的十个兄弟都已经纷纷倒地,每个人身上都至少被命中两支以上的箭矢。 这种箭矢的密度,对方起码有二三十个弓箭手,可是对方明明只有七人,怎么会? “连弩……这是连弩!” 呼延图副手瞬间明白了,可是他们所了解的是,中军前部前曲并没有装备连弩,只有萧尘和姚大带去了两把。 可眼下他们遭遇的连弩何止两把? 呼延图副手从箭矢的角度才知道自己才是那只螳螂,而他们以为是螳螂的黄雀一直趴在他们身后那个四五丈高的悬崖上。 呼延图副手不甘心,他想转身看看究竟是谁在偷袭他们,然而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一头栽倒在山坡上,滑了下去,撞到山脚的灌木丛才停下。 …… …… 原来周云感觉不妙之后,就开始布置杀阵,他让马奎在山脚造了几个雪窝子迷惑敌人,为了防止露馅,所以马奎毛遂自荐留在山脚时不时出来迷惑敌人,而周云和其他几个人携带连弩搭着人墙爬上那个普通人触不可及的崖顶。 连弩的实战优势显然易见的,短短两息时间十发箭矢激射而出,周云他们下面的十一个人甚至都没做出有效反应就惨遭灭顶之灾。 偶尔两个反应快的人,也在这无处可藏的山脊很快被射成刺猬。 周云他们先发制人,另一山头十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到那日考核比武露面的连弩,脸都绿了,但是领队反应很快,几乎没有停顿,在周云他们换箭匣的时候连滚带爬扑倒山脚,进入了周云他们的盲区。 “留一个人压制,其他人跟我下去!”周云视线范围内看不到敌人了,便赶紧跳下山崖,朝马奎方向赶去。 却看见马奎依靠着松树,靠着一把连弩将那十三人的一队压制在山脚的石头后面动弹不得。 看到马奎安然无恙,周云松了一口气,当即示意留下一个人帮助马奎,其他两人跟着他爬上山脊线,兜一大圈从上往下包抄被堵在大石头后面的十三个南匈奴骑兵。 有了连弩在手,三个人能在两息时间内能射出三十箭,足以压制住他们十多人。 这是周云敢以少击多的底气所在。 周云看不见萧尘他们的战况,所以他现在反而最担心的就是萧尘。 萧尘他们可以说在这一波的硬刚中,大获全胜。 呼延图他们由于大意了,在轻敌中,在连弩下折损了一半人。 尝到连弩威力的呼延图带着被救的三个南匈奴骑兵冲回了松树林。 迎接他的又是一阵箭雨。 好在有松树干扰,呼延图又带队朝东边突围而去。 …… 萧尘等人长舒一口气,他们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刚才那一幕凶险至极,要不是萧尘和姚大经过多少次枯燥重复训练,最后一轮连弩怕是没机会射出来。 “快转移!”心有余悸的萧尘更换了箭匣后下令道。 萧尘吃不准追杀他的人有多少,而且迫于距离此地不足十里的匈奴部落,不能使用轰天雷,这让格外依赖轰天雷的萧尘有些不安。 他们甚至顾不上远处倒地哀嚎的南匈奴骑兵,背上连弩朝西南方向也就是刚才亮火把的位置滑去。 “小心!” 突然姚大一声爆喝,萧尘眼前一花,自己就被姚大扑倒在地。 由于天色还未放亮,众人没有发现第一轮箭雨,要不是姚大反应快,萧尘这一回怕是要被订成刺猬了。 萧尘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叮叮当当的箭矢钉在冰面上和盾牌上面的声音。 甚至有一支箭矢擦着萧尘的鼻子没入了眼前的积雪里。 “快,结阵!” 唐火火也反应过来,面对箭矢来的方向和其他三人组成一个小型盾墙将萧尘和姚大护在里面。 “姚大哥受伤了,快给他包扎!”唐火火大喊道。 然而他们没等来第二波箭雨,就看见射箭的地方一阵晃动,紧接着几十匹战马约过灌木丛,出现在萧尘等人眼前,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过来。 “快,把他拖到死马那里!”萧尘脸色当场就绿了。 在这没有遮挡物的平原,他们五个是绝佳的靶子。 就算没有马背上的那十几个人,就是这几十匹战马能轻易将他们这些人踩的粉碎。 …… 原来从东面山坡上冲下来的南匈奴人感觉事情不妙后,在苏安包抄完成之前就往他们藏马的方向撤。 而负责看守战马的南匈奴人看到爆发冲突后,也驱马朝这边赶来。 在他眼里,三十八个人伏击十二个人,岂有失败之理?结果半路上正好遇到了那退下来的十三个人,然后看到溃败回来的呼延图。 同样对连弩心有余悸的呼延图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将剩下的人马集结起来,改变战术,准备一波冲锋,将萧尘那五个人吃掉。 杀红眼的他此时还哪管萧尘他们获得的情报。 于是他们射了两轮箭矢之后,驱马冲了出来。 至于他们背后的周云那几个人他们也顾不上了,只要消灭了萧尘他们,剩下的几个迟早要完。 “噢噢噢……” 南匈奴骑兵吆喝着呼啸而至,志在必得。 萧尘他们连滚带爬躲到死了的战马后面。 姚大刚才为萧尘以肉身挡箭,除了盾牌上的三支箭矢外,姚大大腿处也中了一箭,还好不致命。 姚大推开想为他包扎的唐火火喊道,“不碍事,死不了!” 说罢姚大一把折断大腿上的箭矢,也不管还在流血的伤口,举着连弩激射出去。 没等萧尘下令,他们几个都依托着死马开始自由射击,只是战马太多,就算偶尔有一两匹战马倒毙,也只是稍稍延迟了呼延图他们的冲刺速度。 这次这群南匈奴人学乖了,面对密集连续的连弩,他们选择了躲避,随着呼延图一声令下,马背上的南匈奴人拔出腰刀后,突然消失不见。 “别浪费箭矢了!” 瞬间没了目标的萧尘一愣,下令停止射箭,为了这六七十匹战马射光箭矢并不划算!qqxδnew “他们在马肚子下马藏着!” 突然,两匹战马从马奎藏身处截杀而出,一边纵马跑来,一边大喊示警,同时用连弩火力全开。 由于在侧面突袭,加上距离近,还是多年老兵,这两匣子箭矢至少将四五个人射落马下。 马奎和另一名身材如同一座铁塔般的汉子打空一匣子箭矢之后,毫不犹豫的弃了连弩,拿起来长枪朝着萧尘他们掷来。 “接着!” 话音刚落他们抽出环首长刀,面无惧色冲进了马队。 两人冲乱了呼延图的马队,给了萧尘他们喘息的机会。 萧尘端起连弩趁着间隙将两名南匈奴骑兵射落下马,然后看到数人围着马奎两人在厮杀,萧尘害怕误伤,便拔出环首长刀向着迎面冲来的数骑一指。 “抢马!” 没了人为的驱赶,无人控制的马在临近萧尘他们的时候掉了个头,转向他处。 萧尘突然窜起一把拽住从旁边掠过是战马,一跃而上,稳稳的坐在了战马上,由于惯性往前冲了五六丈! “吁!” 萧尘目光如炬,看着冲过来的七八骑,眼露寒光,看着姚大等人也翻身上马! 呼延图他们由于惧怕连弩,还是缩在战马侧面,只露出个脑袋。 “矢锋阵!杀!” 萧尘率先催动战马,为阵头冲向了呼延图。 “杀!” 姚大唐火火等人眼神里冒着火,因为他们从对方射出的汉军箭矢发现伏击他们的并不是北匈奴人,而是附汉的南匈奴人。 自己人杀自己人,可杀! 五个人携胜之威,气势如虹,与对方骑兵对冲。 距离萧尘他们两三丈的时候,呼延图他们确定萧尘他们不再会使用连弩的时候,翻身上马,舞着弯刀,呼啸着杀了过来。 就在他们以为要公平对决的时候,突然从萧尘身后飞出两支长枪,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南匈奴骑兵订下马! 而萧尘的行为更令人瞠目结舌,他没有躲避,而是操作着战马居然直挺挺的撞上去。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除了姚大! 因为萧尘是绝不会拿着对手的长处拼自己的短处! 匈奴人从小到大都在马背上生活,萧尘觉得还是在地面上踏实些。 在撞击的瞬间,萧尘早有准备翻落下吗,而对面为首的呼延图没有防备,极其狼狈的跌落下马。 没等他起身,萧尘的环首长刀已经劈了下来。 呼延图狼狈的一个翻滚躲过了萧尘这凌厉一刀,然而萧尘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刀接一刀,一刀比一刀快,逼的呼延图连连后退。 “断!” 萧尘大喝一声,将呼延图手里已满是缺口的弯刀一刀劈断。 呼延图则心中大骇,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萧尘的每一刀砍在他的弯刀的同一缺口处,这得多准,才能这般精确。 就在他震惊的时候,萧尘一脚踹在了他脸上。 呼延图别摔了个狗吃屎。 “唉……”呼延图趴在雪地里,长叹一口气,心中的信念彻底崩塌,整个人仿佛没了魂一般。 汉军中训练不足一年的新兵就有此实力,而且还有连弩的加持,他们匈奴人怎能不败? 南匈奴虽然依附于大汉,但其单于包括部落里的大部分人还想着有一天重回草原,重整匈奴当年雄风。 然而刀断的这一刻,呼延图彻底绝望了。 武器不如人,人也不如人,这还怎么重新崛起,他们这辈子大概率都要寄人篱下了。 呼延图眼中无光,被抽走最后一丝希望的他明白,不止他们,就连这蒲类海盆地里的这些北匈奴人都得完。 也许投降还能苟活,不投降永远被打。 然而萧尘并没想着给他活路,呼延图趴在雪地伸出双手的时候,萧尘毫不犹豫的一刀劈下。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首犯枭首,降者器械不杀!” 萧尘举起呼延图的头颅大喝道。 此时冲向萧尘们的二十一骑,还剩十一骑。 群龙无首的他们看着从松林里又冲出来举着连弩的周云四骑,彻底绝望了。 前有配合默契,互相掩护密不透风的姚大等人,后有完好无损的连弩。 中间还有率先冲入马队的马奎和另一名壮汉。 马奎他们俩浑身是血,但就是死战不退,如同两尊战神一般,为萧尘五人争取到了一线喘息。 此时他们手持滴着血起卷的环首长刀面对四五个匈奴骑兵毫无畏惧,眼神里的决绝,杀气,让他们在气势上就压倒了这些南匈奴人。 面对三面包抄,仅存的匈奴人绝望了。 “我要活着,我还有两岁的孩子等我回去!” 其中一个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矢的年轻人率先崩溃,丢下武器。 “我还有八十岁老母!” “我家还有一群牛羊等我回去放牧……” “我还没结婚,不知道女人啥味,呜呜……” ……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很快纷纷器械投降。 一汉敌五胡,不是传说,而是实实在在的杀出来的。 面对比他们少好几倍的萧尘他们,他们败的一塌涂地。 面对连弩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争取到与萧尘他们肉搏的机会。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讨到便宜,因为除了萧尘和姚大之外,其他人都是老兵油子,下手一点也不含糊。 姚大实力超群自然不惧,萧尘则完全不按常规出牌,杀的他们老大呼延图毫无还手之力。 士气一崩,就很难重拾起来了。 在连弩的威慑下,仅存的十一人在萧尘面前跪成一排。 “萧屯长,姚大哥,我们是汉军,误会了!误会了!”其中一个南匈奴人抱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对着他身边的萧尘和姚大连连点头。 “对,对,我们也是斥候!”另外一个南匈奴人也连忙表面身份。 “是么?”萧尘漫不经心的在这十一人面前走过,手里的环首长刀拖在雪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既然是斥候,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萧尘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放亮的蓝天,悠悠的说道。 “我……” 那个俘虏哑口无言,他瞬间浑身肌肉绷紧,双拳紧握,稍稍抬头余光瞄向周边的战马。 “啊,你们在考核比武大赛中崭露头角,我们自然记下来了。”旁边另一个南匈奴骑兵连忙解释道,但很快就闭嘴了,因为这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萧尘看到那个随时可能暴起的俘虏,语气放缓:“不用紧张,你们安插在我们里面的钉子被我拔出了,只要你们做两件事,我就放了你们!” “什么事?”一听有活下去的希望,那名肌肉紧绷的骑兵松了口气,连忙问道,生怕错过活着的机会。 萧尘看着受惊的战马三三两两在方圆几百米处散落着,眼看天已亮,再不把战马聚拢,怕会吸引来北匈奴人。 “第一,把你们的战马唤回来!” “这个好办!”那名斥候松了口气,随着几声哨声,那些三三两两的战马得到了命令,都回来了,被周云带人控制住,全部牵入到松林里,同时还把毙命了的战马尸体都拖了回去。 “第二件事呢?”那名俘虏因为害怕而发抖。 “去林子里再说!” 萧尘指挥着俘虏将雪地里的血迹盖住。 等一切痕迹不是那么明显了了,萧尘便带着所有的人撤回小松林。 一缕朝霞在东方亮起,萧尘他们终于撤回到了小树林。 萧尘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惊动北匈奴人,而己方除了几个受伤的,没有牺牲的兄弟。 这已经是超乎预料的战果了。 然而害怕啥就来啥。 和马奎一起杀入敌阵的那名大汉刚进入林子的时候突然捂着肚子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撞到一颗松树上,将大片雪花震落。 “老高,老高醒醒!”马奎不顾自己的伤口赶紧扑上去扶起那名壮汉。 马奎这才发现这名叫高铁军的汉子怀里的血潺潺的往外流,高铁军满脸是血,以至于萧尘他们都没发现他的异常。 “咳咳……尘大,俺老高服你,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我值了!” 马奎擦了一把高铁军脸,露出惨白的脸色,情况不妙。 高铁军有些颤抖,说话声音已经很小了,“尘大,我相信你能带着兄弟们为老陈报仇……咳咳……” 高铁军嘴里咳出一堆鲜血,此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有光。 因为他看到了萧尘的英勇,所以他有希望。 “别忙活了,没……没救了!”高铁军挤出意思惨笑。 高铁军怀里的伤口触目惊心,萧尘怎么堵都堵不上。 “我……我家人都被这些蛮子杀死,今天我替他们报仇了,我……我不害怕,我很高兴,你们别哭……我去找我家人了!”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并肩作战了,把我……带回去,和我父亲葬一起,敦煌……” “我,高铁军,先锋屯第九……”高铁军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十七个兵,伍长,二十四岁,敦煌龙勒人!”萧尘长叹一口气,接着高铁军的话默念到。 高铁军脸上带着微笑,成了先锋屯牺牲的第一个人。 事后萧尘在高铁军身上发现了十七道刀痕,和他并肩作战的马奎身上十五道刀痕。 足见当时的惨烈。 …… 萧尘的表情有些忧伤,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他还是很悲伤。 理由很简单,因为高铁军是他的兵。 但是萧尘看到跪了一地的俘虏后,立马堆上了笑脸。 周云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老大,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一名俘虏谄媚道。 萧尘笑的很灿烂,全然看不出之前很悲伤,“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不知道,我们队率就是被你砍头的那个,那天我们都吃饭呢,他兴冲冲回来……”那俘虏看到萧尘的笑脸有些受宠若惊,露出谄媚的笑脸。 萧尘皱眉打断了这俘虏的话,直接问道:“那就是你们都不知道了!” “嗯!” 一众俘虏连连点头。 萧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保持着微笑,和蔼的看着一众俘虏,指着十几匹死马和二十八具尸体说道:“把它们拉倒站后面的沟里埋了,完了再把他们也埋了,我答应你们,让你们回家!” “注意,不能露出踪迹,不能让北匈奴人发现!”萧尘嘱咐了一声。 “回去就说我们遇到了北匈奴袭击,我们救了你们!” “是,是,我们这就去!”一众俘虏听到能回去了,自然各个奋勇向前积极干活,给萧尘表现。 萧尘转过头,对唐火火等人说道:“兄弟们,把他们左耳朵割了,我记得咱军侯苏安为了这些连弩还欠中军北侯二十二个人头,咱们回去可一把清了!” “是!”唐火火抽出匕首挨个割耳朵去了。 此战二十八个南匈奴骑兵,只有六人死于刀枪之下,其他人皆摆连弩所赐。 萧尘他们十一人,牺牲一人,受伤七人! 看着忙碌的俘虏,萧尘眸子里闪过一道狠戾。 萧尘自问不是圣母。 不出意外,追杀他们的这批南匈奴骑兵将无一活口。 团灭! 第169章 吾愿往 在回去的路上,萧尘他们有些沉闷,不全是因为他们还驮着已经僵硬了的高铁军。 而是那十一个俘虏最后的惨叫刻骨铭心。 十一个大活人,萧尘没有丝毫犹豫,说杀就杀了。 那以后所有人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 胆大心细,杀伐果断,值得拥有! 这是周云对萧尘的评价。 …… 十月二十三日。 敦煌郡龙勒边镇一处不知名的小镇子旁边的小山丘上,一座新坟起,坟前跪着一个三岁大的儿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好奇的回头望着他身后站的笔直的十个叔叔。 尽管这些叔叔看起来风尘仆仆,一身污垢,但是在小男孩的眼里看起来他们很威风。 所以小男孩眼里都是羡慕钦佩,他好想摸摸他们身上的佩刀,弩箭。 在小男孩旁边,跪着一位正在哭泣的妇女。 “快叫爸爸,给你爸爸磕头!”那名妇女扭过小男孩的脑袋,让他对着眼前的土堆磕头。 那小孩一脸茫然,但是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母亲还是顺从的磕了三个头。 “娘,你为什么要哭,不是说我爸爸去了西方了么,我都不记得他长啥样了,他回来还给我买糖葫芦么?” “呜呜……买,你爸爸他……” 那妇女想到伤心处,哭的不能自己。 高铁军参军数年回家次数寥寥无几,男孩儿对他父亲的印象很陌生,还不如自家的大黄狗熟悉。 “嫂子,节哀!”萧尘忍不住劝阻道。 高铁军他撒谎了,他害怕麻烦萧尘他们,所以说他没有一个亲人了。 但是当萧尘他们找到高铁军老家时才知道他还有妻子在家。 高铁军一死,家中没了顶梁柱。 “嫂子,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心意,你收下,这次高大哥立了大功,朝廷也会有赏赐,到时候……”萧尘捧着哥几个凑的还有洗劫那三十九个南匈奴人的几袋子钱放在了那妇人身边,足够他们母子俩生活四五年的花销了。 “呜呜……我不要什么赏赐,我就想让我家铁军回来!”那中年妇女兀自在那里哭,越哭越伤心。 “妈妈别哭!妈妈别哭!”那小男孩拿着袖子给妈妈擦眼泪。 片刻后,小男孩也开始哭了,“呜呜……妈妈别哭,我一定听妈妈的话,我再也不淘气了!” 萧尘等人看着眼前一幕,不禁热泪盈眶。 “授刀仪式!”萧尘大吼一声。 周云姚大等人肃穆行礼。 小男孩和他母亲一愣,不知道萧尘他们想要干什么。 “小朋友,愿不愿意接过你父亲使用过的钢刀,保护你的母亲?” “我……我愿意?”小男孩再三确定萧尘是对他说话,怯生生的说道。 “好,那你就站起来,接过你父亲的钢刀,让它伴你成长!”萧尘双手捧着一把满是缺口的环首长刀,认真的说道。 “这把刀柄上刻着玖拾柒,那是你父亲的编号,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就到昆仑塞平安酒肆找老板,我们会替你们解决的,这是我们先锋屯对自己人的承诺!”萧尘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他的兵,他的兵属,他都有责任去保护! 那一刻,周云他们看萧尘的眼神又变了。 ------------------------------------- 十月二十三日夜,亥时。 昆仑塞平安酒肆门外,格桑子满脸失望,在丹若的再三劝说下回到房屋。 刚关门的时候,听见外面数十匹战马呼啸而过。 “娘,肯定是萧哥哥他们!”格桑子有些激动,想要往外跑,但是门已经关上了。 等格桑子再次探头的时候,她只看见了夜色中一片模糊的背影。 …… 路过平安酒肆的时候,萧尘和姚大扭头看着漆黑的酒肆,略带遗憾的呼啸而过。 军情万分紧急,时间越久,北匈奴人发现那些被埋在积雪里的尸体的可能性就越大。 “开门,中军前部前曲右屯屯长萧尘带队侦查归来!” 伴随着营门打开,萧尘等人一骑绝尘而入。 前往塞外侦查的小队归营了,所有人脸上一脸疲倦,眼睛里布满血色,风尘仆仆,看样子是一直赶路没有休息。 片刻之后,中军大帐亮起灯火。 萧尘等人除了萧尘之外,其他人都被卸了武装在大帐外面等奉车都尉窦固起床。 与此同时奉车都尉窦固立刻派人去邀请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中军前部司马苏安,前部前曲军侯苏纯闻讯后也纷纷赶到中军大帐。 萧尘瞥了一眼人群中看着他面露讥笑的司马苏安,顿时怒火中烧。 萧尘死死地盯着司马苏安,眸子里的杀意汹涌而出,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柄,环首长刀一点一点的往外抽。 司马苏安从萧尘的眼神了看到了杀意,吓得他一窒,赶紧恢复了平日里严肃,希望以官威压制住萧尘这毫无敬意的目光。 军侯苏纯数了一遍又一遍眼前站成一排的兄弟,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 想到负伤的马奎,牺牲的高铁军。 萧尘的呼吸逐渐加快加粗,手上青筋暴起。 高铁军是为了救他而牺牲,那孤儿寡母的哭声还历历在目。 这一切居然是特么的内讧!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萧尘怎么能忍! “尘大,且慢!” 突然一只手压住了萧尘缓缓抽刀的手。 是周云及时按住了萧尘的手,让萧尘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因为周云看见大帐内人影攒动,应该是窦固就要出来了。 果然在亲兵的簇拥下,窦固一声戎装掀开了门帘出来了。 “怎么就回来你们这么几个?”窦固看着眼前风餐露宿人困马乏的萧尘等人很惊讶,失声道。 窦固的声音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司马苏安没等萧尘回答赶紧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跑到窦固跟前窃窃私语一番。 窦固诧异的看了萧尘一眼,表情似乎缓和了许多,他又扫过战成一排的众人,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苏安对窦固拍了什么迷魂汤,窦固眼神里露出赞赏之情。 站在窦固身后的司马苏安又恢复了那张欠揍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尘,似乎在挑衅说,你来啊! 窦固面露欣赏,连连点头,随即下令:“除了萧尘这小家伙留下,其他人回营修整治疗,每人赏钱五百,放假三天!” 然而萧尘没有反应,按理说,萧尘应该率先感谢奉车都尉窦固。 但是萧尘却直勾勾的盯着窦固身后的司马苏安,让苏安如芒刺背,不敢直视萧尘的目光。 “谢都尉!” 好在周云反应迅速,他赶紧带着姚大他们谢过奉车都尉窦固。 同时周云狠狠地掐了一下萧尘,小声说道:“别冲动,不然小高白死了。” 萧尘身子一颤,目光恢复如常。 军侯苏纯也察觉到了萧尘的不对劲,他担忧得看了萧尘一眼后带着周云等人离开。 站在窦固身后的苏安找到了训斥萧尘的理由,当即严厉喝道:“萧屯长,想什么呢,还不谢过奉车都尉!” “谢都尉!” 萧尘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狠狠地瞪了苏安一眼,心道有些帐以后算! 毕竟只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伍长,就算窦固知晓了,苏安也未必受罚。 毕竟在那些门阀世家眼里,低层百姓都是蝼蚁。 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功成者会记得那些死去的蝼蚁? 恢复理智的萧尘有些懊恼。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但是没想到刚才差点酿成大祸。 以下犯上,军中大忌。 就算苏安真的安排那些人追杀他们,但是萧尘私下砍了苏安,怕也避免不了被罚。 “小家伙,有心事?”奉车都尉窦固并未计较萧尘刚才的失礼,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尘,关心的问道。 “报告都尉,有袍泽牺牲,属下于心不安!”萧尘立正,大声回答道。 同时他看到窦固身后的苏安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日常。 “军中有牺牲难免的,经历多了你也就看的开了!”窦固连连点头,对萧尘报以微笑,甚至没有问牺牲了几人,怎么牺牲的。 那些事不是都尉关心的事。 “小伙子,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先给我说说!”窦固朝着营门远眺,还没有驸马都尉耿秉和骑都尉刘张的身影,于是掀开门帘,等着萧尘入内。 苏安连忙跑到另一边,掀起门帘对萧尘喝道:“还不赶紧进来,都尉大人都给你亲自揭门帘了!” “谢都尉!” 萧尘无视了司马苏安,深吸一口气也不客气,昂首进入了大帐内。 “来人,给萧屯长赐茶!” “报告都尉,我先说完!” “好!”窦固赞许的看着萧尘。 “报告都尉,我们并没有沿着白山南麓西进,而是从吐葫芦绕到白山北麓,沿着白山山脚一路往西,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遇到了三个百人规模的小部落,所以我们没有停留,而是绕开,直扑蒲类海。” 萧尘以环首长刀当指挥棒,指着沙盘,对窦固详细的汇报情况。 “然后我们在这里,蒲类海东南方向大约二十里的白山山脚发现了一个近万人的大部落,他们扼守着通往伊吾的山谷,并且在山谷里安排这一支百人队,时时刻刻在巡逻,上回陈祥远屯长遇到的估计就是这一支巡逻队。” 萧尘顿了顿,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进来的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刚要行礼,但是被窦固阻止。 “接着说!” “是!” 萧尘又拿着环首长刀对着沙盘指指点点。 “这个部落近万人,有两支千人队,应该是满编的。” “后来我们横穿蒲类海盆地平原,到这里了,发现了呼衍王王庭,穹庐一望无际,据估计人口不下五万。” “由于地处平原,而且大雪覆盖,我们无处藏身,再加上他们戒备森严,无法潜入,所以据我估算他们王庭骑兵至少一万之多。” “嗯,差不多!上一回我突袭呼衍王王庭想必也只是突袭了他前置示警的大部落。”窦固连连点头,上一次他突袭呼衍王,收获不大,只斩杀数千人,并没有伤及呼延王的元气。 “那我们沿着白山北边的这片山脚的前进呢?”一直默不作声的驸马都尉耿秉突然插话道。 “我也去这里查了,距离王庭三十里的山脚,也有一个人口六千人的部落扼守在这里,也是两个千人队的规模。” 窦固跟在萧尘身后来到沙盘跟前站住,听萧尘将所查情况一一介绍,不禁眉头皱。 “这呼衍王学聪明了,居然知道派兵掩护两翼了!” “他们三个部落互为犄角,我们人少,其他两部定会来支援,吃了我们!我们人多,其他两部会在我们吃掉前哨部落的时候,逃回入这万重大山,我们无法追击!” 奉车都尉窦固指着呼衍王王庭北边的群山说道。 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连连点头。 “小家伙实地考察的,你说说怎么才能吃掉这王庭?” 萧尘一愣,没想到奉车都尉窦固会咨询他关于用兵的事,“我……” 驸马都尉耿秉对这个从他麾下训练出来的年轻人鼓励的说道:“大胆的说,错了不碍事!” 萧尘指着蒲类海西北边角的大山说道:“我到这西北角侦察,随便一个山沟钻进去都是易守难攻,而且和迷宫一般,难以寻觅,但是他们数万人还有上百万头牲口想全部撤离的话,那些小山沟显然短时间疏散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又往西,在这里发现了一道大的山口,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前期潜入……” “哈哈,这近万人的部落两边一守,咱们万人大军如何潜入,想法是好的,但不现实,小孩子家家太理想化了!”骑都尉刘张被萧尘的话惹笑了。 萧尘撇了一眼骑都尉刘张,并不怯气:“咳咳……谁说要大军潜入,我是说我们小规模部队穿插到他们后方,将这里的山口堵住,他们不就是瓮中之鳖了?” 骑都尉刘张不知何故,今日对萧尘连连质疑:“那么重要的山口想必也有重兵把守,而且易守难攻,哪有你说的这般轻松?” 萧尘将白山西边的两支小旗摘掉,插在了那个山口,点点头。 “骑都尉说得对,这里应该插个小旗,有两支百人队筑寨守这里的在山口。” 萧尘早就想好对策了,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但是匈奴人不会想到我们会出现在他们后方,我们可以乘其不备攻下他们扼守山道的山寨,占为己用!” 萧尘又追着补充道:“只要我们能够坚守两天,等大军合拢,他们就不战自降了!” 三个军中主帅陷入了沉默,他们看着沙盘陷入了沉思。 萧尘提的建议让他们颇为心动,要知道如果大军翻越白山北部的山脉(后世莫钦乌拉山)的话,不仅路途遥远,而且不能按时攻下车师,因为这次西征的目的是拿下前后车师国。 如果大军无论集中攻击一个扼守道路的部落还是同时攻击两个,都无法一个不漏的全歼,只要跑了一个人的话,必然导致北匈奴呼衍王王庭北逃。 三个主帅相视一眼,颇有些心动。 尤其骑都尉刘张似乎很庆幸一般,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连连摇头,似乎在自嘲。 “年轻人就是胆大,可是谁去这里?带多少人才算合适?”骑都尉刘张此时也赞赏的看着萧尘。 “报告都尉,我愿带着我们一曲人马去这里!” 突然一声爆喝在门口响起,将大帐内的众人吓了一跳。 “又是你……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驸马都尉耿秉看到来人笑了,他又看看萧尘,羡慕的说道,“孟孙兄好福气,拥有这般虎将,羡慕煞我了,萧尘要不跟我回去,我给你军侯!” 原来是曲侯苏纯听闻周云所述之后,担心萧尘有匆匆忙忙返回,正好听到了大帐里的议论,当即站出来毛遂自荐道。 “哈哈,伯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兴这般挖人的啊!” “哈哈……” 大帐内传来一阵大笑,唯有司马苏安脸色有些难复杂,他本想刁难萧尘,却没想到成就了萧尘,怎能高兴起来? 骑都尉刘张眼神闪烁了几下,扭头看向萧尘问道:“他是你们曲侯,你的意见呢?” “你可要想好了,那可是死地!”骑都尉刘张又追了一句。 萧尘肃穆,富贵险中求,再说有轰天雷连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不是说说而已。 于是萧尘立正行礼,扯着嗓子大吼:“我愿往!” “好!年轻人就该这般血气方刚!”窦固高兴的合不拢嘴。 驸马都尉耿秉则一脸懊恼,后悔没留下萧尘,这哪是乡下小子,这活脱脱的另一个冠军侯! 骑都尉刘张眸子里若有所思,闪过一道狠戾,取而代之的是赞赏,“好小子,有种!” “两百人少么?”窦固看着那山口,担忧的问道。 军侯苏纯生略带犹豫,看了萧尘一眼。 因为萧尘去过实地,他的意见比谁都重要。 萧尘也看向了军侯苏纯,对苏纯点点头,示意苏纯安心。 苏纯也点头,示意萧尘大胆说,同时对萧尘使了个眼色。 萧尘会意一笑,大声“报告都尉,两百人足矣,人多了不好穿插,而且容易被发现,不过我们有个条件!” “哦,这是趁火打劫?”奉车都尉窦固笑道,一摆手,“说罢!” 萧尘嘿嘿一笑,编起袖子,舔舔舌头,伸出巴掌掰着手指一一说道:“连弩,人手一把,每把箭矢伍佰支;拆解的车弩五张,带匠人三十个;还有太尉之子赵代送来的铜铸的东西我们也带走!” “消息倒很灵通,能带这么多么?”奉车都尉窦固乐了。 萧尘肃穆,重重的点点头:“必须带着,否则很难守两天!” “好,昨天朝廷正好送来物资,连弩三千张,所配箭矢每张弩才一百支箭矢,这样,你们每人携带弩箭三百支,其他都可以满足!”奉车都尉窦固沉思一番说道。 “至于赵公子所托之物,本来就是你的,拿走便是,只是那么重的家伙长途跋涉怕是不方便?”窦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萧尘。 听到窦固打算将所有东西都给他,萧尘笑的合不拢嘴了,连忙回道:“报告都尉,有这些家伙,你们就等着包饺子,我愿立下军令状,如果北匈奴人能踏过我们守得山口半步,我萧尘愿提头来见!” 窦固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军侯苏纯。 军侯苏纯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萧尘坚定的眼光后,脖子一横站了出来道:“报告都尉,这个军令状我来立!” 窦固若有他意的瞥了眼萧尘,缓缓的说道:“嗯,萧尘还年轻,军中有些规矩不太懂,你得提醒他,过锋易折!” 萧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今天话多了,擅自当了曲侯苏纯的家了。 言多必失,窦固这是在提醒他。 现场气氛有些紧张,窦固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跟没事人似的又问萧尘:“你和赵太尉之子怎么认识的,他居然对你这么大方,给你送来了十二根大圆筒,六十根小圆筒,说你有大用,要我转交给你,还有书信一封!” 萧尘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回都尉,机缘巧合,我为他算了一卦,那些是卦资!” 窦固若有所思的看了萧尘一眼:“哦,看卦资,你这卦不简单啊!” 萧尘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知道太尉赵熹得罪的人可不少,虽然都不是什么生死大事,但是赵熹对于各大门阀世家并没有好感,所以萧尘赶紧说道:“我只是忽悠他在以后能当上两千石的官员。” 奉车都尉窦固哈哈一笑:“哈哈……赵熹老儿不让他们那几个儿子出仕,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看,可谁想他长子却想着当官!” 驸马都尉耿秉打断了窦固的话:“孟孙兄说远了,咱们看看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 饱受十多年冷落之苦的窦固很快恢复如初:“好,是我失态了!” 第170章 谁,才是鬼? 驸马都尉耿秉对萧尘报以微笑:“找到北匈奴王庭,是大功一件,萧屯长现在可以回去休息等赏!” 窦固点点头说道:“嗯,本来让苏司马派一队人马去侦察,没想到你居然只带着十一人就敢闯敌阵,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夫看好你,回去好好补一觉,想全歼呼衍王,过几天还得靠你们!” “一队人马?”萧尘一愣,他清楚记得苏安当时传达军令说只能带二十人。 “嗯,没想到少年人真勇!”窦固对萧尘笑道。 萧尘突然想到追杀他们的人正好三十九人,和他们的人加在一起不就是五十一人么,正好一队人马的人数! 萧尘胸膛里一股无名怒火瞬间又腾起,想到了对他的算计,还有战死的兄弟,那些权贵草菅人命,而且为了一己之力在大战来临前这般无底线。 萧尘眼光如刀,射向了司马苏安。 军侯苏纯也瞪向人群中他的司马哥哥,苏安心虚的避开萧尘和苏纯的眼神不敢直视! 苏安心中有鬼! 片刻之后,骑都尉刘张打断了萧尘的思绪,他死死的盯着萧尘发问道:“你们折损的两人在哪里折损的,有没有惊动匈奴人?” 提起这个萧尘气涌如山,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在地图上随便指了一出地方说:“大概在这位置,我们遇到匈奴三十九人,一番血战之后,全歼,尸体也都丢入冰封的水坑里,没有走漏消息!” “但是时间久了,匈奴人必然察觉!” 萧尘自始至终看着苏安,想从苏安眼神里看到惊慌或者失望,但是苏安的眸子里除了震惊和不相信之外,并没有流露出其他信息。 “哈哈,不愧是我汉家儿郎!”骑都尉刘张哈哈一笑,很是欣慰。 周围其他人听闻萧尘他们十二人以两个人代价全歼了对方三十九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他们耳朵在这里!”萧尘从身后接下袋子,哗的一下倒出一堆耳朵。 苏安的眼神又变了,他看着萧尘眼睛瞪的老大,下巴都快垂到地上了,没了之前的敌视,出人意料的给萧尘竖起大拇指。 萧尘眼神一寒,冷哼一声。 讨好也没用,这个账迟早要算! 萧尘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安,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上前剁了苏安的冲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三十九个耳朵收起来。 众人又一愣:“怎么不让主薄记下?” 萧尘一本正经的说道:“报告众位大人,我得还账!” “还账?”奉车都尉窦固一愣,追问道。 在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站不住了。 “误会,这是误会!”长水校尉的脸色瞬间就绿了,连忙站出来解释了一番,并使劲的给苏纯挤眼色。 好在发现了老对手呼衍王的踪迹,窦固高兴,并没有过多计较,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警长水校尉一眼。 “这……都是那帮家伙瞎玩,我回去就收拾他们!” “这些连弩全当我们长水营送给萧兄弟的礼物了……咳咳!” 长水校尉当即替北军中侯李北海做主,这连弩不用还了,战功自然也不敢要。 苏纯笑了,给萧尘暗暗竖起大拇指。 萧尘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除了长水校尉,其他众人皆大欢喜。 “吁……差点失去了一个勇士!”骑都尉刘张长舒一口气感慨道,还顺手拍拍萧尘的肩膀说,“好好干,我们大汉缺的就是你这种少年,等我们老了,就该是你们的天下了,我看好你!” 骑都尉刘张颇为关心的对萧尘说道:“下去休息,有结果了再通知你们!” …… “嗯,咱们必须在匈奴人发现死人之前发兵,时不待我!” 三个主帅凑在一起看着沙盘仔细研究起来。 “咦,你怎么还没离开?” 窦固却发现萧尘看苏安的眼神不对。 他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们要得到司马苏安的首肯,便自作主张的说道:“不用看你们司马,我这就准了,你们休整三天,再说其他事!” 萧尘咬牙狠狠的说道:“谢都尉!” 然后在军侯苏纯的拖拽下,萧尘离开了中军大帐。 自始至终,除了苏安给萧尘竖大拇指那一瞬间之外,苏安始终没敢直视萧尘。 一出大帐,苏纯一把揽着萧尘小声说道:“你别犯浑,据我了解我司马老哥哥虽然人品不咋滴,爱摆谱,好拍马屁,但他绝不会做出那中数典忘祖的事!” 萧尘:“可是……” 苏纯稍有的严厉道:“可是什么,老周什么都告诉我了,万一是那内鬼故意栽赃陷害呢?” 萧尘一愣,他闭眼回想赵维强临死前的那一幕,突然心中一悸,想到是自己先先入为主,提到苏安的名字,还真有可能被赵维强栽赃了。 “我那老哥哥可能会假公济私让你吃点苦头,但断然没有胆子让南匈奴人追杀你们,指示追杀你们的人怕是另有其人!” 可那幕后之人又是谁呢? 萧尘沉默了。 苏纯看到沉默的萧尘,松了口气,松开了萧尘的的脖子,小声说道:“别急,想查出你们离营那一天谁还离营了很好查!” 南匈奴骑兵前中后三营都有,但是一下子少了三十九人,那肯定瞒不住,想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萧尘问道:“怎么查?” 苏纯嘿嘿一笑:“让我司马老哥哥去查!” …… …… 昆仑塞大营草料场,人烟稀少。 乌云中露出一道缝隙,月亮光撒了进来。 一道站着笔直,躲在黑暗里的影子背着双手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并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qqΠéw 来人点头哈腰道:“大人,这才丑时,您找我何事?” 黑影冷冷的说道:“萧尘他们回来了!” “回来就回……谁回来了?”来人满不在乎的说道,随即反应过来,惊呼道。 “萧尘!” “那他们呢?” “都死了!” “什么?!”来人被这个消息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他才怯生生试探的说道:“这……这……呼延图那个废物,请大人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再……” 那道黑影略一沉思,冷冷的说道:“不必了,我变卦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苍天有眼,让我大汉拥有这般妖孽,而我……我差点成了大汉的罪人!”黑影中的人背着手,一字一顿不慌不忙的说着。 来人嘴里没有感情的声音让他没由头感到一阵恐惧。 来人试探的问道:“那大人找我来?” “既然萧尘不能死,那就得死其他人!”阴暗中的人说起生死依旧是毫无波澜。 来人大骇,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大人,求你放过我,我给谁都不会说的,打死都不说!”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来通知你!”黑影中的人不为所动,依旧保持冷冰冰的语气。 “你的家人,你的部落我会尽最大力量照顾他们,让他们拥有自己固定的草场!” “另外,你不说,不代表着别人不会查,一旦查到你的头上,你将落到廷尉手里,我怕你也抗不过去!” 黑影中的人都能感觉到身后的来人瑟瑟发抖,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这些年附汉又逃叛的部落不少,但是你们部落忠心耿耿,我看在眼里……” 看似关心,实则赤裸裸的威胁。 毫无商量的余地,许久之后,来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喘着粗气,半晌之后决绝的说道:“我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也希望大人遵守诺言!” 那道黑影就站在阴影里,仰头看天,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天佑我大汉!” …… 当天夜里,后营左部南匈奴骑兵营校尉暴毙,死因不明。 有人说他擅自让手下出营,所以畏罪自杀。 还有人说,他训练士卒太过劳累,所以猝死了。 大部分人都相信是他旧伤复发而暴毙。 一时间众说纷纭,却无定论,官方也没任何解释,任由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哼,怕不是灭口!”萧尘得知消息之后并不意外。 毕竟三十九人擅自出营可是大事,谁都藏不住的。 真的是自杀么? 或者被自杀? 唯一的线索随着后营左部南匈奴骑兵营校尉暴毙而中断。 擅自出营的三十九人与袭击萧尘他们的三十九人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没人给萧尘解释,因为每人能从耳朵认出他的主人是谁。 出征在即,为了不影响士气,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和骑都尉刘张一致同意所有调查到那个暴毙的校尉就止步。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至于幕后的鬼是谁,萧尘只能靠猜测,因为他只是小小一屯长。 萧尘从赵代的信中得知,窦宪将连弩献给朝廷后,发现朝廷又有了改进的图纸,让他献弩之功大打折扣,窦宪将这一切归罪于萧尘,所以对萧尘颇有怨言。 另外关于轰天雷配方,窦宪所献配方威力还不及赵代所知晓配方的威力。 所以窦宪多次说萧尘戏耍了他,他想让萧尘知道戏耍他的人代价。 所以, 谁才是幕后的鬼? 窦宪? 还是赵熹? 第171章 炮兵雏形 面对所谓的调查结果,萧尘一百个不相信。 但是他却又不能怎么样,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屯长。 所以想要往权力的巅峰往上爬,还得玩命。 只要一脚跨入了庙堂之上,到时候就可以动动嘴皮子,玩玩文字游戏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萧尘很快就释然了,在去了趟平安酒肆一趟后,就全身心的投入了备战之中,穿插到敌后,后世某支人民部队的常用招数,萧尘自然很熟悉。 然而其他人,尤其曲侯苏纯却对调查结果不买账,他想知道苏安当时说只能派二十人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派三十南匈奴人追杀了。 更为蹊跷的是作为前部的主官司马苏安却好几天没露面了。 只是派人送来萧尘他们所要的物资,甚至给每人还多了百支箭矢。 只是何时出击时间未定,据说窦固没有接到圣旨,所以不敢擅自动兵。 大约一周后,许久未见的司马苏安终于露面了,他在前曲驻地附近徘徊的时候被曲侯苏纯发现。 苏纯看见苏安在隔壁营帐旁边来回踱步,立马扯着嗓子大喊道,生怕别人听不见:“哟,许久不见的司马哥哥来了?” 苏安脸色一变,扑上来就想捂住苏纯的口鼻:“哎……别吱声!” 苏纯躲过苏安,反而一把揪住了苏安的衣领,连推带搡的摁倒了军帐上。 “苏曲侯,你打算以下犯上?” 苏安本来讪笑着的脸逐渐挂不住了,他阴郁着一张脸低声喝问道,似乎又怕彻底撕破那点仅存的联系。 苏纯却毫无惧色,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把脸贴到苏安的脸上:“老子就要去赴死咯,怕你个锤子的以下犯上!” “纯老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苏纯听见身后闻讯赶来的众人,更加有恃无恐:“屁,谁和你一家人……你今天不给我兄弟们解释清楚,你就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司马苏安没想到苏纯动了真格,顿时有些后悔来到这个刺头聚集的前曲,看着围上来的人,他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军司马,比千石的官员,岂能受这帮蝼蚁的威胁。 所以苏安当即拉下脸,命令道:“快放开我,你这置我于何地?” 眼看自己常年经营的威严就要被眼前这个天天张口闭口喊哥的苏安击的粉碎,苏安急了。 苏安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于是有些恼羞成怒:“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你们这是哗变!” “哗变”,这个帽子在军中很重,那是灭三族的大罪。 苏纯眼神闪烁了几下,自己得罪了苏安倒没啥,万一祸及了兄弟们,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最后苏纯还是没底气的松了手。 苏安恼怒的拍拍衣领,扭头就走。 然而他看到围着的一群人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他回头看着苏纯,冷冷的问道:“什么意思?” “兄弟们赴死之前想知道你为什么谎报军令?”苏纯问道,有意无意想撇了一眼人群里的萧尘。 苏安脸色变的有些难看,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没有……不是他自己想带十个人么,不是我让他带的。” “他自己想带多少人是他的事,但是军令让他带多少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说奉车都尉窦将军亲口所说,计划派一队人马,可我们清清楚楚记得你说只能带二十人!” 苏纯死死的盯着苏安的眼睛。 苏安的眼神里果然很不自在,躲避着苏纯的眼睛,不敢直视。 苏安憋屈,放其他部队,哪有几个官兵敢这般对待上司,他甚至后悔自己没带亲兵队。 可眼下他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不得不回答。 苏安环顾四周,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人数重要么?最后不都已经回来了。” 苏纯不依不饶道:“重要,因为追杀我的人的人数加上我的人正好一队人马,这是巧合?” 苏安闻之脸色大变,情绪颇为激动的说:“怎么你们怀疑我和那校尉勾结给你们下的套?” 没人回答他,而都冷冷的极不友好看着他。 如果官威能压制住他们他们也不是全军的刺头了。 众人的眼神让苏安心里有些发毛。 尤其被三位主帅都看好的萧尘甚至手一直扶在刀柄上,这让苏安惴惴不安。 所有人眼神里都透露着不信任,唯有曲侯苏纯却瞪着他! “还不快说?” “我也不知道是后营南匈奴校尉派的人,我真不认识他们,我……”苏安声音陡然增大,辩解道。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去发现退无可退,连忙解释:“我想着有了上次侦察遇袭,匈奴人应该加强警戒了,所以人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主帅将命难为,我只好擅作主张说只能派二十人……” “哼,骗鬼呢?”唐火火身上裹满了纱布,尤其脸上的那一道结痂了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手拄着没有刀鞘的环首长刀,站了出来怒喝道。 他身中十五刀,不过还好,都是皮外伤,看着惨不忍睹,其实并不碍事。 苏安被唐火火逼的连连后退,军帐都凹陷进去了,苏安整个人都快被帐篷的篷布包了起来。 一脸畏惧的苏安看着凶巴巴的唐火火有些捉拿不定,这些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卒个个都是亡命徒,脾气火爆,万一冲动了在自己脸上剌一下,那可就冤死了,自己还想着以后靠这张脸吃饭,再加上自己谎报军令在前,真出事了撑死只惩罚凶手一人,自己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这位兄弟们,我真不骗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只是想让萧屯长吃吃苦头,因为他入营那天让我很没面子……” 心虚的苏安终于说出了原委,只是说着说着声音便细若蚊蝇。 “哈哈……快吓尿了?”一脸严肃的唐火火突然绷不住了,指着可怜巴巴的苏安哈哈大笑。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唐哥绷不住就别上去!”旁边有人抱怨道,似乎没看到苏安尿裤子特不爽。 “打赌输了,我就说他是人也会害怕的……那几门粗铜筒子你们几个输了的人带着啊!” “唉……司马平时看起威严十足,我虽然嘴硬看着是刺头,心中其实很怕他的,可谁想……输了,输了,我认!” 众人三三两两离开了,萧尘也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苏安转身离开。qqΠéw “你们……你们这什么意思?” 一脸蒙圈的苏安还没从惶恐中回过神来,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萧尘等人在哄笑中离开。 “没什么意思,你让他吃苦头,他拿你凝聚人心,你们俩扯平!”苏纯不离不弃的陪着苏安,露出狡黠的微笑,恢复到之前的痞子气。 “这成何体统?”苏安的腿还有些发软,他看着勾肩搭背离开的背影恨恨的说道。 苏安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被吓尿裤子的一幕,又想到唐火火最后的笑,突然觉得唐火火笑的很可爱,又不禁感慨道:“不过我发现这帮刺头也挺可爱的嘛!” 随即又恢复成那张苦瓜脸。 苏纯诧异的瞥了一眼苏安,这次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苏安确认自己没事之后,瞪了苏纯一眼,“哦,我来看看你们准备怎么样了,听说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定在十一月初一大军开拔,但是你们应该先行一步,所以我想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顶多那什么马革裹尸而已!”苏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见苏安在看着萧尘等人,打趣道,“怎么还想请我们吃道送行饭?” “没有,我只是羡慕你们兄弟情深……哦,对了,我来还有件事!”苏安将眼神收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旗子,递给苏纯。 “这是什么?”苏纯看着苏安,知道这才是苏安找他的正事。 “这是奉车都尉窦都尉的帅旗,他又是当今皇帝的姐夫,所以你们若能受的住那山口,就是给他脸上增光,到时候龙颜大悦,都尉平步青云,你们也少不了好!”苏安苦口婆心的说道,似乎在外苏纯他们考虑。 “呵呵,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都尉的主意?”苏纯并没有接过那帅旗,而是嘲讽的看着苏安。 “你管是谁的主意,能让都尉高兴了,你还年轻,以后战功薄上肯定有你的名字!”苏安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给苏纯画大饼。 苏纯鄙视的看着苏安,冷哼一声:“不带,这怕是让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然后给你用来讨好都尉!” “你……”被说中心坎的苏安哑口无言。 “我什么我,没地方带了,带它还不如多带两支弩箭!”苏纯没有理会。 “那么重的铜筒子你们都带了,那玩意能干啥,我这旗子又有多重?”苏安看着萧尘军帐里露出来的虎蹲炮不忿道。 “这个,他坚持要带,我也不知道有啥用……有本事你说服显亲侯去……”苏纯对着萧尘努努嘴,有些无奈,他本是反对携带几十斤重的那玩意,但是萧尘坚持要带,而且还要带大量的硝石硫磺木炭等。 出人意料的是,奉车都尉窦固都支持萧尘带,这让苏纯很无奈。 “咋?都尉让你带,你就带,我让你带你不带?”苏安瞪了苏纯一眼。 “嘿嘿,谁让你是我司马大哥呢,显亲侯可是一军主帅,我和你亲,所以就敢拒绝你,再说你也不听都尉的么,他发话了,我能不遵守么……哎,你说,你那小九九,都尉他知道么?”苏纯鄙夷道。 “我,我……你这人咋这么不知好歹呢,就算我有这心思,但是是你带队,最大的功劳还是你的,跟着喝汤的才是我……抱紧都尉大腿,到时候都尉一高兴,在皇帝面前美言你几句,封侯拜相都是有可能的!”苏安左顾右盼没人后戳了苏纯一下,接着压低声音传授官场的一些经验,“你不懂为官之道,这官场上啊,你要……” 这已经不是苏安第一次对苏纯提起这事,苏纯一阵头疼,赶紧制止住:“嘚嘚嘚,打住,我没兴趣!” “要不是我看你和我本家的份上,我才懒得给你出主意,你们这帮粗人,哪懂得官场的道道!”苏安看着榆木疙瘩的苏纯,有些恨铁不成钢。 倒不是苏纯真的是榆木疙瘩,而是苏纯不屑于这么干,但是苏纯知道苏安说的倒诚恳,这也是他实话。 你想想,一个领导在手下跟前天天拉着一张脸,所有人避之不及,唯有一个同姓的人天天粘在跟前“哥哥长哥哥短”的,这领导自然对他也亲近。 苏纯沉默了,他知道这是苏安为他着想,让他讨好当即皇帝的姐夫奉车都尉窦固的。 苏纯是右扶风武功人,参军前就已经在当地有很大的名声,虽然比不上窦氏这般大族,但也算是名望家族,在武功当地属于有头有脸的人。 但是比起他祖上,算是家道中落,要知道苏纯七世祖苏建曾在武帝时历任校尉、游击将军、右将军,光宗耀祖,显赫一时。 苏建之后的苏纯祖祖辈辈都想着重归西汉时期的家族荣光,一代施压下一代,直到苏纯他爹的时候,他们家族还有着强烈的崛起愿望。 苏纯年少时就被他父亲逼得天天在学堂里之乎者也,异常头疼,所以他得知有战事爆发,便瞒着家人跑了出来参了军。 尤其苏安的那句“封侯拜相”说道他心坎了,因为昨晚喝酒,萧尘借着酒意给他算了一卦,在此战之后他因为战功卓越而封侯。 当时他还以为萧尘在鼓励士气,并不以为意。 但是今天苏安再次提起,不禁让他心动了。 “好,我收下!”苏纯接过旗子,揣在怀里。 “哎,这就对了,到时候我们苏家,一文一武……”苏安难得的咧嘴笑了。 苏纯还有个本事,那就是平日里他嘻嘻哈哈没个正样,但是训练的时候他却另一个模样,非常严厉,邪乎中透露着正气,在军中有很高的声望。 也就是他才能把这帮刺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别人不清楚苏纯的家底,苏安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善于钻营的苏安自然不愿意放过一切对他上位的有帮助的人。 再加上苏纯也喜欢贱兮兮的缠在苏安周围,所以同姓的两人便臭味相投。 “万一我回不来呢?”苏纯歪着头看着苏安。 “你,有你这张嘴,北匈奴人都能让你给说投降了!”苏安等了苏纯一眼,转头看向萧尘说道:“那小子不见得,三位主帅都很看重他,你没发现他的要求他们都一致通过么,和他也处理好关系……日后必能飞黄腾达!” 不得不说,苏安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那是我兄弟!”苏纯骄傲的说道。 …… 苏安来了的第二天,军令果然下达了。 要他们在十五天内绕过匈奴部落,赶往目的地,占领山口,并完成固守任务。 奔袭距离达一千里,日行军六十多里。 上次萧尘他们侦察小队只有十来人,算是轻装上阵,他们日夜兼程,日行两百里是常态,而且大部队只是抵达了蒲类海盆地平原的南边。 而这次完全不同于上次,不仅规模上,携带物资的数量上都远超上一次。 尤其这次携带有重达六十斤十二根熟铁铸造的大圆筒,让很多人很费解。 萧尘叫它虎蹲炮,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只有问萧尘时,萧尘每次都神秘兮兮的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虎蹲炮首尾两尺长,周身加了八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全重达六十斤。 这是由于萧尘怕此时的铸造不合格,所以特意加厚了壁厚,同时口径为三寸半,内壁经过打磨,比较光滑。 尽管从外观看起来谁都联系不到这玩意和老虎有啥联系,但是萧尘还是坚持叫它虎蹲炮。 这么一叫,其他人倒是越看越觉得恰如其名,就像张着血盆大嘴的老虎,煞是威风。 根据萧尘的设想,到时候坚守峡谷的时候,十二门虎蹲炮一字排开,那气势! 萧尘认为特别适用于守敌人散不开的峡谷,到时候远距离用实心弹,近距离用散弹轰击密集的作战队形,以巨大的杀伤力及辐射范围,足以有效地抑制进攻方的疯狂攻势。 只是以这时候的技术,造可以爆炸的炮弹还很难,就算有个别工匠能铸造薄壁球形炮弹,也无法大批量生产,所以一开始萧尘就放弃了用虎蹲炮发射可以爆炸的炮弹的想法。 每一门虎蹲炮三人操作。 为了发射可爆炸的陶瓷罐,萧尘折中了一下,想到了使用抛石机,可以抛射装了黑炸药的陶瓷罐,这样也就可以在百步距离使用轰天雷了。 这便是萧尘要求携带三十名木匠的原因。 另外还有六十根火铳,萧尘打算配给自己的亲兵队还有周云的左队。 这样的话,配合弓弩,萧尘他们守山口的时候足矣形成远中近数道火线,足矣给进攻的北匈奴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这些东西是萧尘有信心守住山谷的原因所在。 尽管朝廷下令禁止发展轰天雷,但是奉车都尉窦固还有驸马都尉耿秉他们并不是顽冥不化,恪守死板之人。 他们也有各自的消息来源,萧尘给他们解释了虎蹲炮还有火铳的用途,以及以去塞外勘查路线唯由,窦固亲眼见识了轰天雷的威力之后,窦固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种比马镫还要厉害,足矣改变战争模式的东西。 所以奉车都尉窦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直接要求司马苏安不得干涉萧尘的任何关于携带物资的决定。 也正是窦固的帮助,方圆百里的硝石硫磺都脱销了,被收购一空。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人知道虎蹲炮和火铳的用途。 由于萧尘的坚持以及奉车都尉窦固的默认甚至是纵容,让这支两百多人的部队所携带物质数量急剧增加,以至于怨声载道。 要不是萧尘已经带着人展示过其本领,怕早就被人骂死了。 “尘大,这么重的玩意举起来砸人都吃力,我们带它干啥啊?”唐火火看着萧尘跟宝贝一样呵护的虎蹲炮,不明所以。 “出发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们见识见识!”萧尘还是老话,不多解释。 因为有些事你解释一万遍还不如当面展示一次。 ------------------------------------- 朝廷的圣旨已经到达两天了,圣旨要求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交出指挥权,讲这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交由奉车都尉窦固指挥。 所以窦固成了三营名义上的指挥官。 这让司马苏安比奉车都尉窦固还高兴,因为他天天绞尽脑汁拍窦固的马屁,窦固发达了,意味着他投资成功。 这让在前部前曲吃了瘪的苏安又洋洋得意忘乎所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成了三军最高主帅。 奉车都尉窦固携带着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亲自为中营前部前曲的两百多人送行。 同样是拂晓,屯长苏纯一脸肃穆的的接过奉车都尉窦固手里的“汉”字旗。 “出发!” 随着苏纯一声令下,中军前部前曲在其他各营还在沉睡的时候出发了。 两百多人,四百多匹战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显得有些悲壮。 因为大部分人对这项任务并不看好,哪怕有连弩的支持。 后来那三十名木匠根据萧尘的图纸试制出投石车的样品后,才稍稍让人心安定了些。 但是即便如此,出征的那一刻,还是不可避免的让所有感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感觉。 两百多人面对数万人的部落,紧急情况下,北匈奴妇孺老幼皆上阵,至少能组建两万以上的部队。 困兽犹斗,加上数量上的巨大差距,让所有人对守住山口关隘两天的时间没有信心。 包括知道轰天雷威力的窦固。 但是想要全歼呼衍王部,就必须有人去守那个明知不可为的山口,只需两天就足矣。 所有人当中,唯有萧尘和姚大全程面带微笑,淡定自若。 因为萧尘麾下有一支炮兵! 第172章 试炮 深冬十一月,明明万里无云。 敦煌塞外,却是雷声滚滚。 一声接一声,足足响了几十声,从午后响到太阳落山。 “晴天霹雳,这是老天要收恶人……” “北匈奴劫掠我大汉数百年,他们这次要完了!” “咦,你别说,雷声就好像在西北方向!” 戍守在敦煌城墙上的士卒挤在城头,垫着脚尖看着塞外的万里黄沙,却什么都看不见。 这雷声从午后开始断断续续想到了傍晚才消停。 “苍天有眼,保佑我能回家!” “你拜错了,这是雷公下凡收恶人,才不管你回不回家!” 有迷信的士卒三三两两甚至跪在城头,对着晴天霹雳响起的地方磕头祈祷。 “那就希望雷神爷将那些吃人不吐渣的豪强给收拾了,还我土地,还我故乡!” “轰隆!” 祈祷之人话音刚落,又传来一声雷响。 “啊,哈哈……苍天有眼,雷神回应我了!”跪倒在地的士卒一愣,随即热泪盈眶,高兴的举着双手,对着落日长河跪拜。 其他人一愣,看到雷神爷居然真的会回复,也连连跪地祈祷。 一位年长的老卒却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西北,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年轻,终究还是没忍住:“唉,傻小子,你们别拜了,冬天打雷,大凶之兆,十个牛栏九个空,快准备过冬物资!” …… …… 萧尘给军侯苏纯建议他们这支深入敌后的一曲人马叫突击队,被苏纯采纳了。 突击,顾名思义就是集中兵力向敌人进行急速而猛烈的攻击。 苏纯希望他们这支队伍能快速突击到指定位置。 然而这一只突击队在快速突出敦煌边塞三十里的时候,被萧尘强制性叫停了。 距离敦煌边城三十里路的荒漠,堪称生命禁区,正是试炮的好环境。 萧尘打算向突击队的全体官兵展示了什么是真正的暴躁。 萧尘最先拿着一根火铳,在众人的注视下,萧尘有一种超然的优越感,那是来自后世的知识带来的优越感。 “咳咳……大家请看!”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萧尘手里的玩意。 他们本来任务急,按理说吃完饭后稍作休息就该继续行军了。 但是萧尘对军侯苏纯一番耳语后,所有人便被赶到一起,听萧尘讲话。 就连军侯苏纯也一脸疑惑一本正经的盘腿坐在沙堆上看着站在高处的萧尘讲解。 萧尘很满意的看着听得很认真的众人,接着说道: “这玩意,叫火铳,还能改进,到时候打的更远更准,只是战时紧急,只能先造这些简单的玩意,先凑合用……这玩意发射时声音大有火光,能吓人吓马,五十步破甲,百步还有杀伤力,可发射实心子弹,也可以发射散弹,打击一大片。” 周云所部还有萧尘亲卫队人手一支这玩意,萧尘只让他们拿着并没有告诉他们用途,所以他们听得最认真。 听到萧尘说道火铳居然就这么大的威力,众人很神往。 “尘大那这怎么用?”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哎,这位同学问得好!”讲课上瘾了的萧尘自信的一笑,对提问的唐火火夸赞道。 萧尘接着拿出一个量杯,接着说:“如果这玩意相当于弓的话,那袋子里的黑色的粉末就是弦,可不能整多,整多了敌人炸死没炸死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大概率就嗝屁了,所以务必记住,一次就这么大的一杯发射药,再从枪口处灌入子弹,对准敌人就行。” “然后在这里的小孔放入这麻绳做的引火捻子,用火折子点燃后发射即可!” 然而似乎并没有起到萧尘所想的效果,众人一脸茫然,看傻子一般看着萧尘。 萧尘一愣,想着是不是自己没讲好,于是追问道:“怎么,没听懂?” 军侯苏纯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提出了质疑:“呃,尘弟,你这么繁琐,用弓箭不得了,射程还比它远呢,再不济连弩也比它强!” 萧尘呵呵一笑,自信的指着五十步之外的靶子说:“军侯有所不知,弓弩破甲距离不如这火铳,一会儿便知!” 只见距离萧尘五十步之外立着脸盆大小的皮甲和铁甲各三块,后面放着六个南瓜。 众人都充满了期待,看着萧尘操作着火铳。 只见萧尘用量杯将火药从火铳口灌入,然后又捣入一块与火铳口般大小的木塞子,紧接着又塞入了和口径一致的湿泥丸,以保证密封性,泥丸里面是小石块。 然后萧尘在火铳尾端的小孔插入了火捻子,然后手持末端的长木柄,瞄准了远处的铁甲。 最后萧尘用火折子点燃火捻子,伴随着火光一闪,巨大的爆炸声将众人下了一跳,就连战马也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受到了惊吓,嘶鸣不已。 众人下意识看向目标,只见目标却完好无损。 “咳咳咳……”萧尘等眼前硝烟散去后看着完好无损的目标也傻了眼。 萧尘:“啊……这!” 现场一片寂静,众人一会儿看看萧尘,一会儿看看靶子。 面对这感人的精度,萧尘脑子嗡的一下懵了,说好的火器的威力呢? “咳咳,我看这玩意也没那么玄乎么,不过尘弟的脑洞就是不一般,能想到用这杀敌,已经是……也就是……”军侯苏纯站了出来想宽慰萧尘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在他眼里火铳这玩意纯铁铸造,又重又没啥用。 “能吓人!……噗嗤,哈哈,咳咳……” 苏纯一拍脑门接着说道:“嗯,对,能吓人还有惊扰马匹,急了还可以抡起来砸人……这对匈奴骑兵来说还有点用!” 提醒苏纯的人是左屯屯长董强,他强忍着笑,看着右屯屯长萧尘出糗。 本来他对奉车都尉窦固偏心萧尘超级不满,再加上萧尘将火铳还有那个据说是火炮的玩意修装备在右屯,这左屯屯长董强自然不高兴。 本来听着萧尘说的玄乎,左屯屯长董强还想着要厚着脸皮要几门火铳玩玩,但眼下萧尘的亲自操作让董强没了这个想法了。 包括先锋屯的右队对萧尘只把火铳分给左队一事不满之意此时也都变成了笑话。 萧尘看到众人对火铳的鄙视之情都不加掩饰,连忙解释道:“大伙听我说,这只是最原始的火器,它的精度却是有些难看,但是很多门一起使用的时候,威力还是很大的!” “有你半柱香的填装时间,我们连弩都打光一匣子了!” “哈哈……” 然而迎接他的是哄堂大笑。 阴沟里翻船的萧尘一脸尴尬,尽管连弩也是他发明的,但此时的萧尘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大意了,大意了! 萧尘懊恼的一拍脑门,早知道这样应该先上虎蹲炮。 “那要不放到三十步试试?”苏纯为了让萧尘找回颜面提议到。 “好!” 众人齐声高呼到,完全没了之前的肃穆和好奇,反而更多的是看戏看热闹的表情。 “好!” 萧尘咬着牙也答应了,他红着脸往前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他不允许华夏一族对火器的重视断送到自己的手里。 萧尘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然后瞄准,射击! 火光之后,硝烟散尽。 中了! 铁甲后面的南瓜没有碎,但是被冲击力撞落。 “铁甲未被击穿!” 随着董强亲自验证,火铳这玩意彻底的臭了。 不过董强还算坦诚,并没有为了贬低火铳而忽略了他的威力。 董强拎着铁甲瞅着:“三十步,子弹镶在了铁甲里,威力倒是可以,再近一点估计就能击穿了……嗯,击穿皮甲应该没问题,比连弩强一丢丢,不过十石的弓弩也可以做到,哈哈……” 本来对萧尘充满信任的先锋屯左队还有亲兵队此时都满脸的嫌弃,这玩意又沉又占地方,这威力,还不如多带几支弩箭。 就连周云在董强路过他的时候,想把火铳塞给董强,可惜被拒绝了,周云又想塞给右队队率,但还是被拒绝了。 后世来的萧尘则彻底懵了,这就是火铳的威力? 换他自己也不会要它! 但此时萧尘没有退路,他必须强行圆回来,否则他寄予厚望的这些人对火器失望了,那日后还怎么发展火器,还怎么靠着火器开疆扩土。 “咳咳……大家伙都看到了,这发明有时候就是这般魔幻,但我一直坚定着这玩意能取代弓弩,而且必须能取代弓弩,为什么呢?” 萧尘干咳两声,绞尽脑汁的找着理由,这时候他看到了马镫,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这就和马镫一样,咱们训练一名合格弓箭手得多少年,而有了这玩意,只要是个人都能用,另外我也说了,这只是最原始威力最低的版本,随着结构的改进工艺的改良,它的威力真的比弓弩打,而且将改变世界……咳咳,扯远了!” 萧尘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萧尘环顾了四周,一本正经的扯犊子:“就这批火铳,咱军侯说得对,能吓人,吓马,近距离接敌的时候,里面装上一把小石子能扫一大片,近战有用!再说了连弩谁能连着满弓打上十匣子箭?怕不是胳膊就要废了,所以到时候弓弩与这玩意交替使用,省力又不耽误事,对不对?” “哎……还真有点道理!” 听萧尘这么一说,本来想丢掉火铳的众人又将轰天雷收入怀中,连连点头。 萧尘看到眼里,暗中长舒一口气。 看来这火铳还真不行,必须得尽快研发燧发枪,尖头子弹,还有拉膛线。 不然这火铳比起那连弩还真差了些。 好在自己能说会道,稍稍挽回了点脸面。 萧尘又将目标瞄准了虎蹲炮,暗中祈祷这一会别出幺蛾子,他本来计划将十二门虎蹲炮全部交给右队,三人一门炮。 但眼下火铳丢大人了,这更重的虎蹲炮他们还会不会要,萧尘心里没底。 他只能希望试射成功。 这一次萧尘没有之前那么嚣张得意,万一再被打脸就真的没脸混了。 毕竟火铳还有虎蹲炮这玩意萧尘在后世也没玩过,只是在书上见过,知道一些理论上的东西,所以对它们的性能并不了解,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糗。 萧尘对唯有一个自始至终坚定支持自己姚大嘱咐道:“老二,带你的人将靶子往后挪两百步!” “是!” 在姚大威慑的眼光下,他麾下其他九人一脸不情愿的把火铳装了回去,然后纵马出去讲目标往后挪两百步。 加上之前的距离,两百五十步,大概后世的三百五十米。 军侯苏纯干咳两声,踱步到萧尘身边,小声劝道:“我要是你,见好就收,连弩已经足够厉害了,你现在又整这些玩意,万一和刚才那火铳一样,丢了人,前功尽弃,小心毁了你的威信!” 萧尘对关心他的苏纯报以微笑,倔强的说,“相信我,这些东西是火器的雏形,以后都是火器的天下,现如今只是起步……” 苏纯看着萧尘坚定的目光,还是不死心的劝道:“可是两百五十步啊,也就床弩能达到,你打到么?打了的话,能打准么?” “我试试!” 萧尘摇摇头,并不确定。 萧尘这一次很简洁的介绍完了虎蹲炮:“这叫虎蹲炮,我想象过,但没试过……它也许不完美,但是对付密集队伍或者骑兵,它很有效!” 但是从围观者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上心。 随着萧尘一声令下,右队的人极不情愿的将虎蹲炮一字排开,大致指向了标靶区。 然后就是装药,托板以及石弹。 再接着萧尘粗略计算了一下弹道,将虎蹲炮一一调好,大约用了两柱香的时间。 这期间等候的人去已经不耐烦了,早就三三两两低头窃窃私语。 唯有先锋屯右队的人马被萧尘强迫围观他的操作。 军令难为,但是所有右屯的士兵都是一脸不情愿。 完全没有开始对萧尘的这些玩意的好奇心了。 一切就绪,萧尘深吸一口气,点起来火把,朝着靶区望了一眼。 萧尘又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围观者,无奈的摇摇头。 此时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看着,大部分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新事物的出现,总是曲折的。 好事多磨! 萧尘叹了口气,对右队下令道:“所有人,不得站在虎蹲炮后面,必须站在两侧!” 右队的士卒碍于萧尘的官衔,不大情愿的挪了窝,在他们看来,萧尘这是让他们出丑。 “所有人,捂住耳朵!” 感受过火铳声音的士卒不等萧尘提醒早就捂住耳朵了。 拇指粗的火铳都那么大声音,这碗口粗的虎蹲炮声音能小了去? 刚才的失败让萧尘感觉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让我不爽,那你们也别爽!”qqnew 萧尘邪魅一笑,对着自始至终保持这礼貌观看他表演的军侯苏纯示意了一下捂耳朵后,没有通知,也没有提醒,直接挨个点燃了虎蹲炮。 “轰!” “轰!” …… 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巨大爆炸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就是拴好的战马此时也剧烈的挣扎着,以至于那些看马的士兵苦不堪言。 每个人都被这炸雷般的响声震的耳朵嗡嗡嗡。 少数几个人下意识抬头看向目标区。 这一次没有让萧尘失望,一枚石弹准确命中了两百五十步之外的靶子,一个南瓜瞬间崩裂,天空中扬起了一片黄色的南瓜渣雾。 南瓜成直接雾化了,那么就算铁甲完好无损,哪又有什么用! 但是偏偏有人不服气。 左屯屯长董强冷哼一声:“唉,我还以为多厉害,十二发命中一发,还不如床弩!” 然而军侯苏纯却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了打飞了的一发石弹落点居然在三百步开外,溅起的黄沙很快随风消散,半个沙包都塌了。 这个距离,命中靠信仰,但是面对密集的进攻方,在狭长的山谷中,布置十二门这虎蹲炮,所有炮一起轰下去,这石球绝对能开出十二道血槽来。 苏纯顿时想到了血肉横飞的一幕,那画面太美。 “好,好,这玩意好!”苏纯顿时激动的重重的拍了萧尘好几下子,疼的萧尘呲牙咧嘴。 “嘶……这个好东西,比你那火铳好多了!”军侯苏纯可是看到了,这玩意最远大概打了有三百五十多步。 被夸赞的萧尘终于开心了,他擦了擦冷汗,默默的感谢了一下老祖宗,咧嘴笑了:“还是纯哥最识货!” “咱们总共携带了多少石球?”苏纯回头看到萧尘问道。 萧尘老老实实回答道:“每门炮四十枚。” “才四十枚?那你还一次性打出十二发,块去找回来!”苏纯一听每门炮才携带了四十发炮弹,顿时对刚才的一轮炮击感到心痛不已,嫌弃萧尘是败家子。 感觉有知遇之恩的萧尘有些感动,他还想趁热打铁展示一下百步距离散弹轰击的效果,所以劝道:“纯大哥,且慢,待我们试射完最后一轮,再去捡……这里是沙丘,石弹应该破不了。” 苏纯一听萧尘还要大一轮,当即急了:“你个败家子,还打一轮,炮弹没了,你怎么守山口!” 萧尘汗颜,连忙解释道:“不不不,纯大哥你放心好了,这一回不用实弹,而用散弹,而且只是一门炮。” 受到鼓舞的萧尘下令道:“来人,随便选一门虎蹲炮往前移距离南瓜百步,同时将将南瓜以间隔五步排成一排。” 还剩下的五个南瓜散布在二十步的距离上。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萧尘重复着之前的步骤,只是把石弹换成了一包小石子。 然后萧尘在沙地里大概算了一下距离、弹道还有初速,将虎蹲炮以一定的仰角立好。 萧尘正要给虎蹲炮点火,但是被一只大手给拦住了。 苏崇贱兮兮的凑了上来,咽了口唾沫,垂涎道:“这一回让我来,我来点火,我来点火!” 萧尘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 谁还不是个孩子呀,谁不想放放炮过过瘾啊。 “轰!” 伴随着火光乍现,巨大的响声响彻塞外。 巨大的后坐力让虎蹲炮往后退了一步,激起了一堆黄沙,溅到苏纯嘴里。 “呸……我去,真过瘾!” 苏纯跟个孩子一般高兴的蹦了起来。 南瓜周围的沙丘上溅起了阵阵尘土。 以至于很多人认为没有命中目标。 “这么多石子都没打中?”左屯屯长董强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起了。 萧尘冷哼一声,并不慌张,因为刚才溅起的一堆沙尘范围把靶区全部笼罩在其中,只是小石子打到南瓜上并不会溅起刚才石球那般的南瓜渣雾。 “哼,你去看看再说嘛!”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董强的声音,声音里透着激动: “五个南瓜都有波及,最中间皮甲的南瓜上起码有五个石子打穿,最边上铁甲也有俩石子击中,一个沿着缝隙没入南瓜中!” “这可真是好东西,面对匈奴骑兵,一炮轰下去,或者这十二门虎蹲炮一起轰响,那能打击多宽的范围!”董强大概算了一下散弹的散布,立刻想到了拿这虎蹲炮对战匈奴骑兵。 这要是轰击骑兵,就算有厚甲,骑兵的脸起码还在外面,这么一炮下去,二十步宽的范围内都会被波及到,可真是妥妥的大杀器,弓弩比不得,除非是人数众多弓弩火力覆盖。 但是虎蹲炮只需三人就足矣操作了。 散弹的威力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终于开始重视这虎蹲炮。 此时也没人敢小瞧萧尘了。 难怪萧尘敢拍着胸膛说能守住山口两天,有这玩意,别说两天,就是守五天都没问题。 众人顿时信心大增。 但是有人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些人不乐意了,比如只拿有火铳的周云,他嚷嚷着要拿火铳和右队换。 还有左屯屯长董强也提出抗议,要求虎蹲炮每屯六门。 董强一把揪住苏纯的左手嚷嚷道:“凭啥都给右屯?咱们左屯不是亲儿子么?” 周云也挤了过来,一把抓住苏纯的右臂忿忿不平道:“先别说左屯的事,我们同一屯,为啥只给右队配这虎蹲炮,苏老大这你得评评理!” 董强一听,不乐意了,扯着苏纯指着周云吵道:“什么不说我们左屯的事,我们都去守山口,凭啥好事都让你们右屯给占了?” 被夹在最中间下苏纯为此头疼不已! 第173章 抓舌头 成了抢手货的虎蹲炮归属问题最后在萧尘的建议下每队三门,四队共十二门。 每队成立一个炮兵班,加上班长共十人。 必要的时候,所有炮兵可以集结到一起使用。 所有炮兵班的幸运儿在熬过萧尘喋喋不休的原理讲解之后,都跃跃欲试想过把瘾,最后每个炮兵班都只有一次射击机会,药量减半。 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最后只能退而求次打起了火铳的注意,但是被萧尘一口回绝了。 因为火铳的精度威力感人,让萧尘不敢分散使用,精度威力不够,数量来凑。 如果六十根火铳齐发的话,百步之内威力倒还说得过去。 …… …… 这支近三百人的队伍这次走的路线是白山南麓,至少到达伊吾之前是安全的。 伊吾到蒲类海盆地的话必须横穿白山山脉,而萧尘他们所看到那支百人规模的北匈奴骑兵很有可能就在白山山谷的要道上驻扎。 而且唐火火他们遇袭的地方也就在这山口附近。 所以在第九天扎营的时候,萧尘觉得靠近伊吾,附近有匈奴人的话最好抓个舌头,就算前哨遇到袭击,他们也不会认为是大军进攻的前兆。 萧尘只带着姚大和唐火火还有呼延洪四人未披甲,轻装上阵,前出山谷侦察。 他们并没有沿着谷底走,而是沿着山谷两侧的山腰前行,白山也就是后来的天山东段地区山岭时断时续,山势低平,如果对方占据半山腰,将对山谷一览无余。 萧尘四人身上涂满了泥巴,和猴子一样在山腰往北摸去。 四人并没有凑在一起,而是前后左右散开,间隔二十步,并全程保持沉默。 在往北大约二十里的时候,天已经发黑,萧尘等人互相之间也只有动的时候才能发现彼此的存在。 他们这一路上保持着这种极限的距离。 这需要默契,还好他们四个在上次前往蒲类海东北角的时候已经合作过一次,所以这次也就轻车熟路了。 本来姚大要走最前面,但是被萧尘以伤未好彻底为由拒绝了,而且这里距离伊吾不远,按理说应该没有北匈奴人的踪迹,他除了要发现北匈奴哨位之外,还要勘查行军路线,所以萧尘一马当先。 然而越是觉得北匈奴不会出现的时候,偏偏会遇到。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萧尘听见了一声轻微的拉弦声。 紧接着是一声狼嚎。 走在最前面萧尘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暗藏在半山腰的匈奴暗哨发现了。 萧尘下意识弯腰,朝前面的石头后面躲去。 萧尘没想到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发现北匈奴人。 果然一支凌厉的箭矢擦着萧尘的脸颊一闪而过,箭羽带起的风刮的萧尘的脸颊隐隐作痛,射空的箭矢擦过石头溅起阵阵火花。 萧尘甚至没发现匈奴人人暗哨在哪里。 “好险!”萧尘躲在石头后面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没受伤便松了口气。 这时候从前面一块大石头传来了一阵叽哩哇啦的匈奴语言,好像在喝问。 好在萧尘这一路上找呼延洪学了几句匈奴语言,他很快反应过来,躲过在箭矢射不到的地方,用匈奴语言大喊道:“别动手,是我,是我!”qqnew 北匈奴哨兵一是听说着萧尘说着匈奴语言的人,于是停止射箭,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萧尘听不懂,于是不管前面的匈奴人喊着什么,一个劲的大喊:“别射箭,我出来了!” 萧尘就学会了这两句匈奴话,其他话他也不会,所以他只能装作惊恐的样子,反复重复着。 也许是因为匈奴人只发现了萧尘一个人,所以他们在朝四周张望发现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三个北匈奴人从藏身的大石头后面闪了出来,一人持弓警戒,两人抽出弯刀朝萧尘的藏身之处逼近。 萧尘悄悄的瞄了一眼,依稀看见逐渐逼近的匈奴人的轮廓,萧尘一边重复着喊话给后面的姚大等人示警,一边缓缓抽出环首长刀。 好久没杀敌的萧尘眸子里闪烁着兴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 不知何故,每次接敌的时候,萧尘就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飙升,没有畏惧,反而是期待,以至于萧尘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正常。 但是萧尘并没有鲁莽的冲出去,反而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浸泡过火油还有黑炸药的布团。 萧尘竖起耳朵竖着对方的步数,然后又听到了一声鸽子的叫唤声,萧尘知道是姚大他们就位的信号,于是毫不犹豫的点燃那团布丢了出去。 瞬间半边天都被剧烈燃烧的火团照亮了,骤然出现的火光让三个暴露在外面的北匈奴人下意识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候,萧尘手持环首长刀冲了出去,借着着火光,手中长刀寒光一闪,顿时最前面的北匈奴哨兵的脑袋飞向了天空。 未等那颗脑袋落地,萧尘又转身扑向其他人。 另外一个北匈奴人虽然闭着眼,但感觉到了不对劲,对着前面虚劈一刀,然而萧尘此时已经在他后面了。 没等他劈出第二刀,他的胸口一凉,整个人瘫软倒地。 持弓警戒的北匈奴哨兵的箭矢早在火团亮起的瞬间不知道射向哪里去了,此时他丢弃了硬弓,正手忙脚乱的要抽出长刀。 却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握着弯刀落地。 借着火光这么弓手看到了自己断臂处喷出来一股一股的鲜血,整个人脸色都白了,抱着断臂处倒地。 萧尘没给他哀嚎的机会,一脚踹到脑袋上将这名断了手的哨兵踹晕。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却耗费了萧尘大量的体力。 萧尘喘着粗气,却觉得酣畅淋漓。 他此时正在给那名断臂的北匈奴哨兵包扎止血。 他得留下活口,问些简单的问题确认某个俘虏不撒谎,然后杀掉其他几个。 就在萧尘抛出火团的时候,已经从两边包抄了上来的姚大和唐火火还有呼延洪三人,将还躲在石头后面的两个北匈奴人制服。 …… “说,你们在这山谷里有多少个哨位,多少人?” “还有你们之间怎么互相联络?” “你们多久一轮换?” 然而任凭萧尘等人如何拷问,这些匈奴人就是死活不开口。 “老二你们去警戒,呼延洪兄弟辛苦你来当翻译,我来问!”萧尘不慌不忙的卷起袖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示意姚大和唐火火离开。 年长的北匈奴甚至想大喊大叫,但是被眼疾手快的姚大用带血的破布将他的嘴捂住了。 呼延洪说这个人让其他俩活口不许说话,他好像是这五个人里的伍长。 “不说可以,死人不会说话!” 萧尘面无表情的看着瞪着他的那名年长一点的北匈奴骑兵,从他的眼神里萧尘看到了仇恨和视死如归。 “唉……看来你是不会说的,我相信我用尽招数,你也不会说的,我敬重你!”萧尘盯着那名伍长的眼睛半晌后说道。 “呜呜……”那名年长的北匈奴骑兵听完呼延洪的翻译后,乌拉乌拉的想说什么。 萧尘叹了口气,握着刀柄的手松了,问道:“你确认不会大喊,我就取掉!” 那北匈奴的伍长连连点头。 萧尘刚取下塞在嘴里的破布,一阵口臭扑面而来,还伴随着唾沫星子。 “呸,我要你敬重?你们这帮汉狗,不得好死!”那名北匈奴伍长激动的骂道,但还是很讲信用的没大喊,也许他知道大喊没用。 “是什么让你这般仇恨汉人?”萧尘皱眉。 “你们占我家园,杀我同胞,我能不仇恨么?”那北匈奴伍长恨恨的说。 “你说反了,长城你知道吗?”萧尘冷哼一声,反问道。 “知道,那是为了防我们祖先建的,哼,要不是长城你们几百年前就给我们灭了!”那北匈奴伍长恶狠狠的说道。 “对,你们打我们,还不要我们还手,这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萧尘双手一摊,他想说服这个匈奴伍长,想让他死的明白。 “可你们占了我们的领土!” 萧尘冷哼一声,反驳道:“你们的?确定么?再说有人犯错,不该承担责任和代价么,就算真有些领土被占,那也是我们祖上忍无可忍反击你们,拿回的利息!” “哼……可是我们现在离开故土,在更北的地方漂泊,这全拜你们所赐!”那伍长那说得过萧尘,当即扭头说起了现状。 “那你们活该,你们祖先劫掠我们边郡的时候,考虑过我们百姓的生死么?明明可以好好的做生意,拿牲口毛皮来换物资,但是你们就是犯贱,总想着不劳而获的抢夺!所以你们活该!” “大汉忍了几十年,你们收敛了么?”萧尘越说越怒,“你们不但不收敛,反而蹬鼻子上脸,非得惹毛了我们大汉,我们倾全国之力才讲你们祖辈打趴下,这会儿你却抱怨我们把你们打的太狠了!” “那你们倒是附汉啊,我们也会给你们提供草场庇护……看看南匈奴人,也是你们同胞,他们附汉,大汉虐待他们了么,我们不照样是兄弟了?”萧尘冷哼一声。 “再看看你们,不附汉就算了,打不过了也不老实,还怂恿着车师杀我使者,还想着侵犯我边郡……这不就是犯贱欠揍还会是什么?” “哼,我说不过你,动手!”那匈奴伍长被萧尘怼的哑口无言,脖子一横说道。 萧尘眼睛微眯,手握刀柄一字一顿的说道:“下辈子投胎里我大汉远点,九世之仇犹可报,做了孽都得付出代价,装可怜,没用!” 他误判了萧尘的语气,以为萧尘只是吓唬他。 “既然我说不服你,那就认栽,我会让你死个痛快!”萧尘毫无征兆突然拔刀,手起刀落。 那匈奴伍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呼延洪都没看到萧尘如何出的手,就发现萧尘已经长刀入鞘。 此时天已经全黑,甚至连月亮都看不见了。 “把他们分开,慢慢玩!”萧尘撇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两个剩下的北匈奴人冷冷的说道。 其中一个是因为害怕而抖,另一个断手的发抖是因疼痛。 分开他们也是为了防止串供。 萧尘先来到一个年轻的北匈奴人跟前,看着那张幼稚的脸,年龄应该不是很大,顶多也就十八岁的样子。 那个北匈奴人畏惧的看着缓缓逼近,眼神冒光的萧尘。 “摘开他的嘴!”萧尘示意呼延洪摘了那少年嘴里的破布。 “你多大了?娶媳妇了没?”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萧尘并没有直接问其他问题,反而一反常态的拉起了家常。 那北匈奴人还是不开口,但是眼神里恐惧掩盖不住,他一直盯着萧尘手里的匕首。 “哦,不说是?”萧尘拿着匕首在那少年脸上轻轻的拍了拍。 “那我给你讲讲我们大汉某地牢中的菜单,你可以挑一个……”萧尘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犹豫片刻说道。 对着少年,萧尘清楚他的结局还是死,但是想到自己在平陵官寺大狱的时候,应该也是这般无助,所以萧尘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动刑。 他能做到就是让这少年死的快一些。 当然死之前话还是要问的。 “呼延兄弟,一个词一个词的翻译,听好咯……” 萧尘掰着指头说道:“剥皮,弹琵琶,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剧割,断锥,灌铅,抽肠,骑木驴……哎妈呀,还有好多,不说了,你想选哪个?” 萧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多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啥玩意。 不出意外,那名北匈奴少年一脸蒙圈。 萧尘阴恻恻的说:“哦,忘了你们漠北荒野,对这些不懂,我给你解释解释。” “剥皮,就不说了,你们草原常剥羊皮,原理一样,只不过对象是人,分全剥和局部剥……” 萧尘明显的看到那少年一颤,于是继续说道:“弹琵琶,这个就复杂了,他先把被行刑的人犯,脱掉衣衫,仰面摁倒,捆绑其手脚,让肋骨突出,只剩一层皮覆盖在肋骨上……” 说着说着,萧尘手里的匕首有意无意隔着衣服划过那北匈奴少年先肋骨,接着说道:“然后呢,在人犯两边各一人,拿弯刀或利器在其胸肋部,就这样上下来回地割剜。像弹琵琶一样,用力在肋骨上来回弹拨。” 萧尘在那少年肋骨处从上往下划过。 那少年听着呼延洪的翻译,脸色惨白,人抖的更厉害了,由于害怕他闭上了眼睛。 但是感受到匕首隔着衣服划过他的胸膛的时候,那少年明显的一哆嗦。 紧接着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 萧尘皱眉道:“嗯,这道菜好像很对味呀!” “下一道菜,什么来着……” “你别说了,别说了!”那名北匈奴少年崩溃了,闭着眼睛连连摇着头。 “想听我一道一道菜的解释,还是想和我聊聊?”萧尘再次用刀片拍拍那少年的脸颊。 “我和你聊,我聊……我叫思达陵,十九岁,没娶媳妇,我不是匈奴人,我是乌孙人,被他们抓来的!”那名少年蜷缩成一团,哭喊道。 由于此时已经重归黑暗,萧尘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相貌,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起了好奇心,于是凑近那少年的脸庞想看看乌孙人长啥样。 “别过来,别过来!” 却没想到,吓得那少年两脚乱蹬,连连后退,居然蹦出了汉语。 这倒出乎萧尘的意料了,“你会说大汉语言?” “嗯,嗯……”那少年看到萧尘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稍微松了口气。 萧尘问道:“学中原语言干什么?” 思达陵此时情绪稳定了下来,很配合的回答道:“我听说大汉国富民强,生活方式与我们乌苏还有匈奴完全不同,我很想去看看。” “哦,那你这口中原话在哪里学的?” “我偷偷的跟我们部落里的汉人女子偷偷学过……” 萧尘听到这少年不是匈奴人,杀意大减,用刀子拍了拍思达陵的脸颊说道:“好,这般配合,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活着……” 看到思达陵不再抗拒了,萧尘变了卦,如果从那个被他斩断手臂的北匈奴弓手嘴里印证了思达陵没有撒谎的话,萧尘打算将思达陵带回。 于是萧尘丢下斯思达陵去拷问被他一招斩断小臂的那个北匈奴弓手了。 这个弓手嘴比较硬,被萧尘弄醒来后似乎在破口大骂,但是很快就被萧尘堵上了嘴巴。 对于注定要死的人,萧尘没有手软。 因为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战友的不负责。 萧尘不知做了什么,这弓手从刚开始的嘴倔变成哀嚎连连,最后还是低声下气的求饶,再后来应该是什么都招了。 末了,萧尘擦擦手上的血,满意的起了身,然后学着鸽子叫了两声,那是通知姚大和唐火火集合的暗号。 然而,回应萧尘的是急促的鸽子叫声,那是有情况的暗号。 萧尘下意识端起背着的连弩,和呼延洪朝着姚大潜伏的地方悄悄摸去。 萧尘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接近这里,在下面!”姚大指着他身前的悬崖说道。 萧尘耳朵贴在石头上,果然听到微弱的脚步声,距离这里应该不远了。 “准备战斗!”萧尘轻声下令道。 然后萧尘想到了什么,于是悄悄返回摸到思达陵的身边讲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没等萧尘说完,强烈的求生欲让思达陵拼命的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萧尘拍了一下连弩确定道:“我相信你,同时你也知道这里地势险峻,就算来百人队我们也能让他们全折损在这里,所以……” “呜呜,嗯嗯……” 萧尘将思达陵嘴巴里的破布扯掉。 急于获得萧尘好感的思达陵没等萧尘问话,连忙说道:“估计是刚才的火光惊动了其他哨位,他们派人来查看了。” “你们有多少个哨位,间距多少?” 思达陵老老实实的交代道:“我们每个哨位之间间隔三里路,沿途前后总共十一个哨位,分布在这五十里的山道上,最后一道驻有五十人,其他各哨位都是五人。” 不知道思达陵是出于对萧尘恐惧还是对大汉的向往,思达陵没有丝毫犹豫就交代了他们联络方式,以及自告奋勇的说劝回来人,省的惊动了大部队。 既然已经抓到了舌头,萧尘也不愿多一事,凑近了那张模糊的脸,想看到思达陵的眸子。 思达陵似乎看到萧尘的顾虑,连忙说道:“放心,我和他们还有杀父杀母之仇,我……” “好,我相信你!”萧尘用手重重的拍了拍思达陵的肩膀说道。 随即萧尘解开了绑在思达陵身上的绳子,与他一起摸黑摸到姚大身边。 这时候已经能清晰的听到山脚爬山的喘息声。 “嗷呜……”思达陵学着狼嚎了一声。 “嗷呜……”山脚大概二十来步的距离也传来了一声狼嚎。 “思达陵是你啊,是我,什长让我看看刚才你们这儿为什么亮了?”山脚的人听到是思达陵的声音放心了,喘着粗气扯着嗓子抱怨道,“哎妈呀,累死我了,你们就不能选低一点的地方么!” 思达陵回道:“哦,刚才老斯抽烟不慎点着了火,没啥事!” “哦,我就说嘛,点着火又不打信号,肯定是失火了么,什长非要我来看看!”山脚的人语气里全是抱怨,换谁在漆黑中爬山路好几里也不会爽快的。 山脚的人也懒得继续爬了,对着思达陵喊道:“那没啥事我就回去复命了,让他小心点,害得我这么黑还要跑一趟,等回去了他得请我喝酒!” “好,没问题!” 很快,周围过于平静。 …… 回去的路上,没等到营地思达陵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所知道的都交代了。 萧尘没猜错,他们上一回遇到的大部落就是拱卫王庭的部落之意,满编两个千人队,共两千四百人。 而扼守这个山间古道的是一百人队,每十天一轮换,他们刚来一天。 前十个哨位每个都是一伍,最后一个哨位六十人,扼守一关卡,易守难攻。 想要横穿这山间古道,就必须闯过去。 第174章 闯关 “这道山谷一直往北,大约三十里后就是一座山,翻过山口便到了白山北麓……” 萧尘在思达陵的帮助下做了个沙盘,指着山间古道说道。 “你来说说……” 萧尘将木棍塞给了思达陵,让思达陵讲解。 思达陵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知所措的拿着木棍一会儿看看萧尘,一会儿看看对他微笑的苏纯,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将军,我,我……” 思达陵的一生其实很悲惨的,他六岁刚有记忆的时候就被匈奴人抓走,匈奴人杀害了他父母,但是他还有个哥哥,当时跑得快,逃过一劫,所以思达陵这些年一直再找机会逃回乌孙,找到哥哥之后到大汉生活,因为大汉境内是安全的,再也不用担心匈奴人杀进来劫掠了。 萧尘带他回来后,并没有把他当俘虏看,甚至还许诺以后有机会西征西域帮他找哥哥。 为此天真的思达陵信了萧尘的话,对萧尘感激涕零。 要知道此时窦固麾下司马班超正第二次出使西域,凭借智勇,已先后使鄯善、于阗、疏勒三个国家恢复了与汉朝的臣属关系。 就目前局势看起来汉朝的旗帜再一次飘扬在西域诸国,影响力逐渐恢复,有自己的加入,所以乌孙附汉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萧尘知道,朝廷中一部分既得利益者早就想把西域这块地方给甩了。 要不是班超这个猛人的存在,西域怕早就与中原断了联系。 既然萧尘来到这一时代,萧尘断然不会让班超在西域单打独斗了,更不会让放弃西域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自古以来真的香! 看着眼前明显不同于中原人的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少年,萧尘鼓励道:“别紧张,慢慢说,这里最你熟悉情况!” “那……那我试试!”思达陵深吸一口气,看着沙盘指着昨天他们被袭击的地方说道,“这三十里山谷地势平缓,我们十个五人队分十个哨位分布在这一带,大部分为了不让山谷的人发现所以哨位都在这半山腰,我们是第一个,之后还有九个!” 苏纯在萧尘简单介绍情况后点点头,说:“嗯,这个好办,我们摸上去就能”偷偷的消灭掉,你说说其他六十人的情况。” “他们六十个人都是百夫长的亲信,他们守在这个山口……翻过山口就能看见蒲类海盆地平原了!” “六十人,问题也不大!”萧尘看了半天后说道,有投诚过来的思达陵带路,应该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那道关隘。 萧尘已经想好了,他接过思达陵的小木棍,沿着白山北麓往北延伸的诸多小山丘说道,“他们十天一轮换,今天是思达陵他们来的第二天,我们还有八天时间,时间上比较充裕,所以我们拿下山口之后,翻过山口,到蒲类海盆地平原这儿的山脚扎营。” “退,可回到这山口据险而守,进的话这里距离他们前哨部落有四十里路,我们可以一鼓作气连夜绕过去!” 萧尘在沙盘上比划着,将自己早就想好的的路线说了出来。 “绕过去后到这里,也就是我们伏击追兵的地方,这里的有足够大的松树林,足够我们隐藏,再修整一天,” “然后养精蓄锐,连夜横穿这七八十里的盆地,一口气奔袭到这里的山口,由思达陵和呼延洪骗开山口山寨大门,一鼓作气拿下山口。” 苏纯看着蒲类海盆地平原北边的那山口沉思片刻,有些迟疑。 “我们这么算的话我们提前三天拿下山口,会不会太早了,大军本来晚咱们两天时间,再加上打起来后坚守两天,这前后加起来七天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苏纯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时间越久暴露的机率就越大! “那我还有第二计划,那就是我们还是按计划到这里,然后将马匹藏在周边其他山坳潜伏两天再拿下这山口,只是现在是冬季,山谷寒苦,还不能点火,怕是难熬!” 萧尘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慌不忙的指出第二个方案的优劣。 萧尘本人是倾向于第一计划的,因为就算藏身山坳中,这可是近三百人,六百多匹战马的大队伍,能在那山里藏几天? 万一途中再有什么变故耽误了作战计划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毕竟他们可是签了军令状的。 萧尘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就算占领了山口还需要时间造投石器和用来投掷的陶瓷罐炮弹,还需要临时配黑炸药。 尽管萧尘携带了部分用蛋清等做好颗粒化的黑炸药,但那数量有限,那可是萧尘的宝贝疙瘩,之前在敦煌塞外试炮的时候,他都没舍得用,而是拿着临时配好的黑炸药。 所以并不是说他们占了关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所以第一方案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由队率以上的官投票,最终决定按第一作战计划行动。 …… 第二天傍晚开始,在这山间古道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一场厮杀。 晚上天放晴了,山高离月亮很近,以至于能看到二三十步开外的人影。 着实不是一个偷袭的好日子,但是时间紧迫,萧尘他们只能霸王硬上弓了。 这场悄无声息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 一脸血的的唐火火带着他的五人队端着连弩,背着环首长刀气喘吁吁朝左侧山腰的一处山洞摸去。 思达陵走在最前面,他脸色惨白,身上也溅满了血点,在前面几个哨点混战的时候,吓傻的他被波及到,要不是唐火火救他,他估计当场就挂了。 还好对方的刀只划破了他的衣服,此时他又冷又怕,裸露的后背虽然用绳子绑着,但还是露出了几道年代久远的鞭痕,那是收养他的匈奴主人留给他的永恒记忆。 他参军三年多,去年大战中他所在部落第一时间就跑了,偶尔几次打仗也是北匈奴人欺负其他小国家,那有这般近距离肉搏,都是挥着马刀纵马劈砍,一闪而过。 如今可是近在咫尺的肉搏,唐火火他们摸上去没被发现就直接抹对方脖子,要是被发现了,思达陵就跳出来用自己之前的身份迷惑,然后不可避免的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不禁让思达陵脸色一场惨白。 但是想到萧尘对他的承诺,他选择了相信,为了回到故乡看一眼,为了能到大汉生活,他咬牙坚持着。 这是他们即将拔掉的第六道哨点,也是最后一道。 在对面的山坡上,呼延洪带队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在山谷西侧的山坡上只有三个哨点,按进度他们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 “这是最后一个!”思达陵心中默念着,跟在唐火火后面往前爬。 然而在接近那个天然洞穴只有五六步的时候,思达陵一脚踩在了对方设下的陷阱,顿时一阵石头落地的声音,将打着瞌睡的北匈奴哨兵吵醒了。 “谁?” “是我,思达陵……最前面哨位的,我们遇到汉军突袭了!”思达陵从躲着的石头后面跳了出来,举起双手,破烂的衣服,惨白的脸色,还有身上溅满的血迹,让思达陵看起来像个难民。 被惊醒哨兵显然认识思达陵,从旁边的石头缝里闪了出来,但他还是警惕的端着硬弩瞄着思达陵,质问道:“那你怎么不喊暗号?” “我……我跑了十几里路,我忘了……”思达陵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快哭了出来,“我命都要没了……” “老五是谁?” 这时候从山洞里出来俩持刀的北匈奴壮汉,看到了满身是血的思达陵放松了警惕,收起来长刀。 “嘚嘚嘚,你和老穆有仇,别欺负人家的伙计……” 刚出来的伍长是个好人,他知道自己的哨兵和思达陵之间的关系,连忙将那个哨兵的弩压了下去。 思达陵听到眼前的伍长在维护他,又想到了往日就是这个伍长时不时的接济他,还保护不然他主子老穆打他,思达陵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眼圈一红。 他很纠结要不要劝眼前的伍长投降,他想看在他面子上萧尘应该不会杀他,因为这个伍长是好人。 好人不应该死! 此时这个伍长被思达陵当着,唐火火无法暗中一箭毙命。 思达陵脑袋一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眼神里是哀求,扫了一眼就在他身侧躲在石头后面的唐火火,他对着唐火火微微摇摇头,随即又看向那伍长。 思达陵鼓足勇气道:“大叔,你能不能……” 那伍长看到思达陵的诡异反应,显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伸手要去拔刀,同时大喊道:“吹号,敌袭!” 然而还是迟了,唐火火从思达陵身边闪了出来,举起连弩就射,瞬间那么伍长身中数箭,抽到一半的弯刀跌落在地。 而旁边的另外两个北匈奴哨兵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射死。 与此同时唐火火不停留,取下咬在嘴里环首,长刀丢掉连弩看都不看倒地的三人,撞开思达陵直扑那洞穴。 只听见洞穴内传来一阵打斗声,只是片刻而已,唐火火拉着一张脸拎着俩人头出来了。 示警的号声显然没来得及吹响。 唐火火机灵,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思达陵的不对劲了,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没等思达陵示意就冲了出去。 唐火火踢了一脚趴在那伍长身边哭泣的思达陵一脚,喝问道:“你刚才想找死么?” 思达陵哭得很伤心:“呜呜……他是个好人,可你杀了他!” “他是我在匈奴部落里唯一照顾我的人……” 唐火火对思达陵的遭遇自然也清楚,他很理解一个六岁小孩被掠到陌生部落当奴隶有多惨,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有个关心他的人有多重要。 唐火火叹了一口气,拍拍思达陵的肩膀:“他也许是个好人,但他也是一名战士,我也是士兵,我们不死不休,对战士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了!” 随即唐火火对逐个割耳朵的小弟指着那伍长的尸体说道,“留他全尸,不许割耳朵,帮着思达陵兄弟把他埋了!” 思达陵默然,他知道唐火火说的实话,他不知为何也恨不起这个杀害他最敬重的伍长的凶手。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他亲眼看着自己爹妈被匈奴人杀死,却又不得不被凶手抚养成人。 恨么,怎能不恨,六岁以来,牧羊回来迟了他被吊起来打,主人不开心了也拿他出气,从小受尽了苦头。 但是他主人在他眼前他能下得去手么? 思达陵自嘲的摇摇头,毕竟也有养育之恩! 要杀的话之前有很多机会,但是他主人此时还活的好好的。 这就是人生,思达陵飘零的人生。 “那就是最后一道关隘了!” 唐火火抬头看着突兀立在他眼前的一座山,山不算陡,山顶处有个山口,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山口处有木头做的栅栏,还有闪烁的火把。 守兵们自认为他们所待的地方是安全的,毕竟前面还要十道哨点,躲在后方的他们可以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巡视。 “吁……今晚真痛快!” 唐火火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无一损失的兄弟们露出欣慰的笑意。 “来人,发信号!” 只见一名士卒搬起石头敲击山腰上裸露的石头。 “当!当!当!”三声。 “下山汇合!”唐火火低声下令道。 与此同时山口寨子里的哨兵在这寂静的夜里除了远处的狼嚎,再什么都没听到。 他甚至懒得抬头往山下看,因为山口的风贼大,吹的人睁不开眼。 …… 一直吊在他们后面大约五里一支大概五十多人规模的队伍中有人专门伏地倾听信号。 “跟我冲!” 接到第九次响声之后,萧尘一挥手,左队队率周云麾下的五十人连同姚大麾下的半队亲兵队共计五十七人如同五十七头饿虎一般在这山道里敏捷的冲了出去。 还有拔掉三道哨点呼延洪此时也和萧尘他们相汇,意犹未尽的呼延洪不顾萧尘让他们休息的命令,不甘落于人后,带着来自右队的五人队也跟着冲了出去。 自从萧尘带着十人队去了一趟敌后,右屯的官兵早就对萧尘服服帖帖的了。 所以下令这事,萧尘都不用说第二遍。 本来董强的左屯想争取拿下这次强攻任务,但是萧尘以他熟悉环境为由,抢下了这次主攻任务。 “打先锋,刷战功!”这句话岂是白喊的。 “咕咕咕……” 萧尘在山脚遇到了刚下山的唐火火等人。 “你们休息,山顶的交给我们!”萧尘示意暂时停留,低声下令道。 “我们无妨,还能杀!” 杀红眼的唐火火哪会听。 “好!” 萧尘没有犹豫,一口答应,时间紧迫,不允许他耽搁,此时大部队近七百匹战马正在他们后方十余里的地方裹着布垫缓慢前行。 “唐火火带俩神箭手先摸上去!”萧尘下令道,“我们上山时,对方敢探头了果断射杀!” “得令!” 唐火火很兴奋的冲了上去,由于萧尘他们这一曲领的是最新改进的连弩,可以卧姿射击,所以在这怪石嶙峋的山上正好用,可以趴在低矮的头后面躲避。 接着月光唐火火带着俩神箭手和猴子一般敏捷的窜到栅栏下面的石头后面对着山脚挥挥手。 突然那栅栏上一道黑影越来越大,有人过来了。 “快,躲起来,” 刚要冲出去的萧尘赶紧示意众人躲避。 果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山口,对着山下撒尿。 萧尘他们就在那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北匈奴一直往前挺,似乎想看看自己顶风能尿多远,结果天公不作美,一股邪风刮过,那个北匈奴士卒骂骂咧咧的甩甩手,在衣服上一擦,提起裤子回去了。 看样子他们没被发现。 等一切重归于静的时候,萧尘他们长舒一口气。 “月亮这么亮,在山顶看咱们一览无余……所以我们现在分散上山,尽量从大石头的阴影后面走,咱这近七十人分三队,分三个方向,同时接近那山口!” “小心别踩到松动的石头!” 萧尘看着躲在身后分散在大石头阴影里的人群小声下令道。 “是!”萧尘身后传来一众低沉的声音。 “姚大,带着亲兵队还有右队的兄弟跟我走中路,上!” 萧尘朝山顶看了一眼,身轻如燕,跟敏捷的豹子一般率先冲了出去。 好在这一路非常的顺利,六十多个北匈奴士兵居然没有一个人探头查看一下。 萧尘仰头看着四五步之外的栅栏,擦了擦手心的汗,握紧了环首长刀,临阵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嗯!”萧尘对思达陵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喊人开门了。 思达陵走出阴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坡,空无一人。 明明那些凶神就在咫尺,却藏的无懈可击。 “嗷呜……是我!” 思达陵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此刻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只能绑在萧尘的站车上了。 没等栅栏里面的人说话,思达陵主动说道:“是我,思达陵,我回来有紧急情况要报!” 栅栏里的人看到来人是思达陵后,一脸嫌弃:“哦,是你啊,学狗叫,爷爷就给你开门!” 思达陵眼神一寒,随即恢复日常:“我有紧急情况,耽误了你担得起么?” 栅栏里的北匈奴士兵看样子平日里没少欺负思达陵,他并不急于开门:“少特么的拿我大哥吓唬小爷,有屁快放!”qqnew 思达陵皱眉,坚持道:“不见百夫长我不说,错过了这口肉,那也是你的错!” “嗨,你长脾气了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栅栏里的人诧异的看了一眼思达陵,换作平时思达陵早就学狗叫了,显然他没料到思达陵今天这般硬气。 栅栏后的匈奴人丝毫没有起疑,一边打开栅栏,一边骂骂咧咧道:“看老子开门怎么收拾你!” “你……” 下一刻,这名经常欺负思达陵的北匈奴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尖刀,透心而入。 他做梦都想不到从小到大欺负惯了的贱奴居然敢杀他! 然后下一幕更让他吃惊,因为他突然看见了思达陵身后骤然出现的两三道黑影。 他想喊人示警,但是喉咙里一股腥味往上泛,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哼,老子以后是自由人了!”思达陵在已经失去知觉的匈奴士兵耳朵前轻声说道。 穿过栅栏,后是一道一丈宽深五六丈的甬道,两边都是垒起的一丈半高的石墙,是为了防守需要而建的。可以居高临下打击进入甬道的人,再深处里面还有一道门。 萧尘等人控制了栅栏大门后并没有贸然冲进去。 果然一颗脑袋从石墙上探了出来,看到思达陵后疑惑的问道:“刚才那家伙呢?” “撒尿去了!” “哦,你回来干什么?” 思达陵急切说道,“我们在伊吾附近发现了汉军大队骑兵,我要找百夫长!” “有多少人?到哪里了?” 思达陵故意拉长声音说道:“六十来人!” 高墙上的匈奴士兵一听只有六十自然不放在心上,反而嘲笑思达陵胆小,“你在消遣我?” “哈哈,六十来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我这就去通知百夫长咱们吃了他们!” 思达陵突然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同时给萧尘打了个暗号,阴恻恻的说道:“他们就在我身后!” “啥?在哪里?” 那北匈奴人一愣。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思达陵身后窜出一道黑影,黑影手中的长刀闪闪发寒,如同闪电一般袭向他脖子。 紧接着人头落地! 萧尘借势冲上了石墙,石墙上四个挤在一起的匈奴士兵睡眼惺忪的看着同伴趴在石墙边从脖子断口处喷出的鲜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他们看见如同天兵天将一般的萧尘出现在眼前,四人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 其中一名士兵反应快,扭头就要大喊示警,然而迟了。 萧尘的刀快若闪电,而且精准无比。 “敌……” “袭”字还没喊出口,那名士兵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摁住自己的喉咙,喊不出声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侧面的战友脑袋飞了出去。 萧尘这一刀很精准的划破了他的喉咙,又将他的战友脑袋削飞。 他又眼睁睁的看着剩下两名士兵还没拔出刀就被萧尘身后突然刺出两把环首长刀,将他们刺了个透心凉。 然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脚出现在眼前。 短短一息时间,这场战斗便结束了。 萧尘他们很快控制了甬道,所有人都摸了进去。 此时已是卯时,正是一天当中人最犯困的时候。 至少还有五十多人还在睡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山寨已经失守。 第175章 错与对 负责扼守这道山口的百夫长压根就没想到有人会在后半夜突袭他们的营地。 巧合的是他恰巧是袭击陈祥远的那名刀疤脸。 当他正做美梦的时候,突然听见“啪啪啪”的响声,紧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脸颊隐隐作痛。 难道做梦了? 肯定是做梦,在这山上谁还敢这般对自己。 刀疤脸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唐火火,想都没想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这梦好真,要是那些汉狗真送上门来多好……兄弟们,这次不能让他们跑了啊!” 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鼾声又响起了,显然这么百夫长百日里太过劳累,在家是这里属于他们的后方,所以才敢睡的如此安稳。 唐火火看着睡的和猪一般的刀疤脸,一脸无奈,随即下令派人去背阴处挖一兜雪倒到他的被窝里。 “嘶……冰死我了,找死?!” 刀疤脸百夫长瞬间清醒,怒气冲冲抬头骂人,然而没等他起身他脖子上就架了两把环首长刀。 “你们是谁?”刀疤脸脸色大变,才知道刚才那并不是梦。 既然汉军能摸到他的床前,就说明整个山口已经失守,其他兄弟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即便如此刀疤脸还不愿束手就擒。 刀疤脸能担任百夫长自然有他的本事,他当时就往后一缩,躲开了那两把刀,将那两名汉军推开,然后向后翻滚想抓挂在墙上的佩刀。 唐火火怎能如他所愿,只见唐火火冷哼一声,扣动扳机,箭矢离弦而出将刀疤脸的手钉在了木头上。 “啊!” 一道惨叫声响彻山口,在山间传来阵阵回应。 “给我绑了!”唐火火忍着杀了刀疤脸的冲动,下令道。 迟了亏的士卒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很快他们押着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刀疤脸出了门。 刀疤脸鼻梁被打骨折了,双手的筋也被挑了,一路哀嚎,“快给老子一个痛快,老子不怕死!” 然而出门口,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傻眼了,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连疼痛都忘了。 只见他眼前麻溜的跪着三排缴了械抱头揪着自己耳朵的北匈奴士卒,看样子都是从睡梦里就被俘虏了,因为好多人都没穿厚衣服,只有一层单衣,在这风呼呼的山口瑟瑟发抖。 还有七八个人肩头甚至头上都插着箭矢,靠着别人的身体才能勉强跪着,就这还不忘揪耳朵,否则就会挨揍。 不远处的地上几摊鲜血,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丢在那里,刀疤脸认出来了,那是他麾下的队长和什长,看样子生前都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刀疤脸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冲着唐火火大吼道:“你们汉人说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刀疤脸的脸色。 “呸,你配说这话,一个月前你怎么杀了我们屯长?”唐火火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巴掌。 队伍里的其他四名幸存者也都红着眼扑了上来。 自始至终萧尘都在冷眼旁观,因为他答应唐火火不干涉他们复仇。 挨了一把掌的刀疤脸更加清醒了,结结巴巴反问道:“你……你们是来复仇的?” “跪下!” 唐火火也不废话,一脚揣在刀疤脸的腿弯处,噗通一声,刀疤脸跪倒在地。 倒地的刀疤脸心里门清,当时他怎么对待那个嘴硬的汉军屯长的,所以这些汉军前来复仇的话,他们这些人肯定活不成了。 与其受辱被杀还不如拼死一战:“兄弟们,拼了,他们不会让我们活了!” 然而没人能起来,刀疤脸也被唐火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唐火火冷哼一声说:“你看仔细了,我他们腿上都是啥!” 刀疤脸抬头定睛一看,发现跪着的所有人大腿上都钉着弩箭,从大腿腿面钉穿小腿牢牢的钉在地面上。 让他们动? 动的了么? “你们想干什么?”刀疤脸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惊恐的问道。 “你们肯定是要死了,只是你想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还是和他们几个一样?”坐在椅子上的萧尘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说道。 刀疤脸怒骂道:“你们这群懦夫,有本事咱们一对一?” 萧尘也不生气,哈哈一笑,漫不经心的一挥手。 “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一个正揪着自己耳朵的匈奴人手里一松,看着自己捏着的耳朵,下意识都在丢在地上,尖叫起来,伸手想捂住耳朵止住喷出来的鲜血。 他真是当时追杀唐火火的人之一,并且杀害了至少两个被俘的汉军。 所以他成了第一个倒霉蛋。 他身后的汉军士卒把地上的耳朵捡起来颠了颠装进了兜里。 那是他的战功,岂能丢弃。 “放开他们,有种冲我来,不管他们的事!”刀疤脸一愣,没想到眼前这少年戾气这么重,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好啊,我可以给他们痛快,但是你必须得交代清楚我问的问题,如果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我就让你的手下嚎叫一声,但不会让他死的!”萧尘阴恻恻的说道。 “另外你注意你的言辞,否则其他人就和他一样!”萧尘对刚才被割耳朵的北匈奴人努努嘴。 那名被割掉耳朵的俘虏对萧尘怒目而视,破口大骂着。 萧尘皱皱眉,对手下的人点点头,下令道:“吵的太烦,让他闭嘴,顺便给他止血!” 话音刚落,就有人拎着烧红的烙铁拉开那人捂着耳朵的手贴拉上去。 伴随着一阵呲呲的烤肉声,腾起了一股浓烟,还伴随随烤肉味四散开来。 那名匈奴人由于疼痛晕了过去,耷拉着脑袋,双手无力下垂,但还是保持着跪姿。 后面的士卒抓着他的头发拉起来,试了一下鼻息,扭头对萧尘汇报道:“他还活着!” 萧尘冷冷的说道:“好,用凉水把他泼醒!” 周围其他匈奴人被眼前的一幕吓的不轻,脸色惨白,抖得更厉害了。 看着眼前遭罪的亲信,刀疤脸老实了很多,他怒目圆睁,本想骂出来的“恶魔”两字被他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刀疤脸老脸憋的通红,深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抬头看着萧尘,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萧尘慢悠悠的说道:“我想知道你们王庭北边的山口要塞里有多少人驻守,多久一轮换!” 刀疤脸的脸色再次大惊,以至于惊的合不拢嘴。 “你们想干什么?” 萧尘怎么会知道他们王庭北边山口有守军? 刀疤脸半天才回过神,反问道:“你们来过?” 萧尘面露不悦,漫不经心的敲敲桌子,说道:“我警告你,不许反问,我问你答,就这么简单!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刀疤脸还在惊恐中,连连答应,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嘴,“你们想干什么?” 萧尘再一次一挥手,又传来一道惨叫,一个北匈奴人的胳膊一分为三,由于他们所有人都揪着耳朵,胳膊处于弯曲状态,一刀下去半截上臂还有留在身体上,捏着耳朵的手和部分小臂也挂在耳朵上,地上则是胳膊肘。 那名倒霉的北匈奴骑兵其实也不倒霉,动手的人是跟随陈祥远屯长的唐火火五个幸存者之一,他专门挑那日杀害战友的匈奴人下手。 萧尘厌恶的皱皱眉,对这种拷问有些厌恶了,战场杀敌和如此虐敌完全两种感觉,但是有些情况必须搞清楚,他叹了口气,不得不忍着恶心撇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刀疤脸,说道:“记住规矩,我问你答!” 刀疤脸咬着自己嘴唇看着自己的亲信遭到虐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连连求饶道:“我再不问了,你们给他们一个痛快!” 萧尘摇摇头拒绝了。 “你交代完问题,我们自然送你们上路!” 刀疤脸无助的伏地大口喘着气,他可以纵容部下甚至亲自动手虐杀他们抓到的大汉军人,并以此为乐。 但是如今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信一个接一个遭到虐杀,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哀。 但是那个山口涉及整个呼衍王王庭近十万人的姓名,实在太重要,自己要不要说? 刀疤脸清楚自己无法逃脱去报信了,但是看着眼前这些和他们人数差不多的五六十人的大汉军人,刀疤脸知道靠着这些人是无法占领那山口的。 萧尘冷眼看了一眼趴着的刀疤脸,让呼延洪翻译道:“你这是何苦,他们都交代了,我问你只是核实一遍而已……” 刀疤脸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疼晕的那名断臂亲信,就连有人拿着烧红烙铁止血也没醒来,他以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 “呜呜……是我对不住你们!”刀疤脸痛苦的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由于愤怒,无助让他的表情都被扭曲了。 “百夫长,不怨你,横竖都是死,我们不能说!” “对,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开口!” “拼,这条腿也废了,弄死他们一个是一个!” “先弄死这俩叛徒!” …… 被钉在地上的匈奴人被激起了血气,他们用着萧尘听不懂的方言快速交流着,同时眸子里闪着杀意死死盯着萧尘身后站着的匈奴人呼延洪和思达陵。 呼延洪和思达陵脸色一变,惊呼:“他们想暴起!” 话音刚落,就听见“嗖嗖嗖……”几声箭矢刺破虚空的声音,只见那几个说话的人声音都戛然而止,眉心处无一例外都插着一支箭矢。 “你,杀了我们!” 刀疤脸在地上挣扎着,无助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被射杀。 萧尘冷漠的换了一匣子箭矢,缓缓起身,蹲在刀疤脸跟前,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刀疤脸喘着粗气,表情痛苦万分,鼻涕鲜血糊了一地,挣扎着跪起来,对着萧尘连连磕头。 “我说,我说,求求你放过我,放过他们!” 此时还有二十几个北匈奴俘虏还活着,他们看着眼前那个曾经骄傲草原勇士痛哭流涕的跪倒在敌人脚下求饶,只是为了让他们死的有尊严一点。 由于被反绑着,刀疤脸有时候都得费好大力才能起来。 被钉在地上的北匈奴俘虏各个都掩面哭泣,不时被身后大汉军人呵斥着抓好耳朵。 他们此时只有无尽的屈辱,却忘了当日怎么凌辱陈祥远他们的,也忘了当年攻破大汉边郡的时候如何劫掠人口牲口,男的杀完,女的卷走,也忘记了劫杀过往商客等等恶行。 “唉……” 左队队率周云怀抱着连弩在石墙上警戒着,居高临下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不忍心的转过头。 “我再问最后一遍,那个山口究竟多少人?多久一轮换?”萧尘冷冷的问道。 “嘿嘿,你到我耳边,告诉你!”刀疤脸披头散发,表情狰狞,他抬头看了一眼被钉地上的亲信兄弟,眼神里透露着决绝,跪着往萧尘跟前挪了挪。 萧尘自然不傻,当即后退一步,手扶在刀柄上。 “老子和你拼了!” 刀疤脸吐了一口血,突然从地上弹起狠狠地撞向萧尘。 然而萧尘出手更快,萧尘手中的环首长刀扫过刀疤脸的膝盖后,萧尘侧身躲开了他的撞击。 刀疤脸一头撞在了桌角,顿时头破血流。 “啊……” 与此同时,整个小院了参差不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传来阵阵回音。 被钉在地上的二十几个北匈奴俘虏也突然暴起,犹豫他们的双手并没有被控制,所以他们有的忍着痛硬拔出大腿铁箭矢,有的直接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向了萧尘身后的俩匈奴人。 比起汉军他们更恨背叛了自己的叛徒。 思达陵吓傻了,他被呼延洪一把拨到身后。 呼延洪拔刀劈死最先单腿跳过来的一名北匈奴俘虏。 没等他出第二刀,密集的箭矢爆射声响起,将这二十多人悉数射杀。 在连弩面前,这些行动不便的匈奴俘虏就是靶子。 很短的几息时间内,这些俘虏死的死,伤的伤,都失去了战斗力。 大约还有七八个还喘着气。 萧尘皱眉看着如此惨烈的一幕,瞬间失去了继续拷问的兴趣,他踹了一脚趴在桌底的刀疤脸,说道:“起来,小爷满足你!” 然而刀疤脸没有动静,萧尘这才发现刀疤脸背部致命处插着两支箭矢。 刀疤脸早就死透了。 刚才这帮北匈奴人的短暂暴起让萧尘他们也付出了一点点代价,其中一名士卒的腹部被不要命的北匈奴俘虏扑倒,并将钉在他腿上的铁箭矢插入了这名大汉士卒的腹部,还好不致命。 但这足矣让兵不血刃占领山口的汉军暴起。 “唉……送他们最后一程!”萧尘长叹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将还喘着气的俘虏全部送走。 话音刚落,“噗嗤,噗嗤……”的补刀声不绝于耳。 杀红眼的双方互相仇恨着,至于两个民族之间最初的冲突究竟是谁对谁错已经无人追究。 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 都无法反驳。 对与错,已经说不清了。 至少不是我引起的,萧尘深吸一口气,他看向远方,要么一家人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要么就是彻底消灭,斩草除根。 萧尘不禁踌躇满志。 萧尘不是圣母,自然知道对敌人不能手下留情,他也知道痛打落水狗的道理。 对付有些狗皮膏药般的敌人,你不能因为他弱小或者装可怜而放过他。 因为一时的手软只会让那些敌人养好伤之后再反咬一口。 后世亦然,现在也亦然。 哪有屡次犯错,而不付出代价,只靠道歉就了事的。 如果真那样,还要军人干什么? …… 如果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后天这个时候,他们就能占领那道山口。 萧尘站在最高处看向了蒲类海盆地平原的西北部山区,那是他们即将战斗的地方。 “点起火把!” 随着萧尘一声令下,山口处灯火通明。 回应他们的是山谷里片刻之后燃起的一把火。 紧接着是两把火,四把火……不一会,点点火把连成了一字长龙,照亮了山谷。 看着山谷里蜿蜒的火把亮起,萧尘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跟的倒挺近!”萧尘看着山谷里火把,对这次行动颇为满意,他们六十多人只有一个受伤,还不致命,这已经大大的出乎萧尘的设想了。 可以说兵不刃血的拿下了这道百人规模把守的山间古道。 “来人,将院子里的尸体抬出去埋了,虽然是敌人,但是也有咱们可敬的地方,割了耳朵后再不要侮辱尸体!”萧尘回头下令道。 心情突然舒畅的萧尘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好久没做过饭的萧尘突然有着一种强烈的做饭欲望。 于是他对姚大喊道:“老二,走,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兄弟们露一手!” …… “哇,居然还有羊,杀了!” 路过一处山洞的时候萧尘发现了数只山羊,当即想到了香喷喷的烤肉。 要是有孜然就更好了。 也许上天注定萧尘今日心想事成。 萧尘居然在厨房真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孜然! 也就是安息茴香、野茴香,沿着丝绸之路传来的,仅次于胡椒。 “哈哈……这是好东西,好东西!” 这让是吃货的萧尘兴奋不已,终于可以解锁一道新菜了。 那就是烧烤! 萧尘小心翼翼的厨房里的孜然搜刮一空,找了个罐子装了起来,将跟着的亲兵看傻眼了。 萧尘对那些金银财宝都没如此大的兴趣,却对这草本植物这般痴迷,着实让人看不懂。 在厨房了还有些胡蒜,萧尘自然也没有放过。 萧尘心想着按山谷火把的距离,苏纯他们应该正好能赶上吃肉。 待萧尘兴高采烈的从厨房搜刮一圈出来后,发现已经有人把那几只肥羊杀了,剥好了皮。 然后萧尘指挥人将那整羊用木头架好,亲自将肉厚的地方用匕首割成块。 然后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尺长的竹筒,里面居然是萧尘自己偷空提纯的精盐,萧尘心疼的看着瞬间没了的半筒的精盐,唉声叹气。 但是萧尘还是给每只羊身上涂抹均匀,并末了些胡蒜末。 片刻之后,在刚才杀人的地上堆起了四堆篝火,每个火堆上放着一只已经被盐巴腌制过的全羊。 萧尘亲自上手,翻转着羊肉,为兄弟们准备着大餐。 一股烧烤香味飘荡在这山口,把众多战士给馋坏的口水直流。 周云也是个吃货,闻见味之后,连放哨都不放了,跑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萧尘烤着肉,几次伸手都被萧尘拍了回去。 ------------------------------------- “紧急军情,快开门!” 在伊吾城外的行军大营里面,士卒们正在生火做午饭。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没有停留朝着中军大帐疾驰而去的传令兵,纷纷猜测着这次紧急军令是什么。 “我觉得是小七和我哥他们送来的军情!”又来后营蹭饭的姚三看着绝尘而去的传令兵喃喃道。 朱永芳已经习以为常了,瞪了来蹭饭的姚三一眼,说道:“拉倒,每次有传令兵你都说是老二和小七派来的,结果每次都不是!”qqΠéw “好想小七啊!”姚三嘿嘿一笑,伸了伸懒腰砸砸嘴说道。 “我也想,小七的厨艺比你做的好吃多了!”罗小成又盛了一碗饭,毫不客气的说道。 “不好吃就别吃,嫌弃人家做的饭还吃的津津有味……”姚三一脸不服,他今天本来是蹭饭的,没想到时机没把握好,被哥几个揪住当了回劳力。 中军大帐,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三人听到军侯苏纯派来的传令兵说已经打通山间古道,顿时欣喜若狂。 他们围在沙盘估计着苏纯他们所在的位置。 “以他们的速度可能在明天占领这个山口,比咱们计划提前三天,所以我们也不能修整了,我建议我们立刻开拔,连夜抵达这山间古道!” 奉车都尉窦固此时拥有整支部队的指挥权,但他还是保持谦卑,事事与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商量。 “嗯,刻不容缓!”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一致同意。 “呜……” 片刻之后,这营地里响起了开拔的号角。 第176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申时初刻,蒲类海盆地平原北边的群山里狼嚎声此起彼伏。 一只落单了的孤狼听到同伴的嚎叫声后,也扬起脖子,扯着嗓子嚎叫,朝着远方回应着。 随即它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狼群嚎叫的方向小步快跑,突然它发觉前面的松树林有些不对劲,这只孤狼机敏的抬头,左顾右盼的观察者着幽暗的林子,然后又低头在地上嗅了嗅。 孤狼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绕过这半山腰的松树林。 因为看似正常的松树林里隐藏着的一股浓郁的杀气。 看着离开的孤狼,潜伏在枯草里的右屯左队队率周云长舒了一口气,悄悄的将环首长刀装回刀鞘,下令部队继续潜伏。 在周云前面百米的山脊线上,潜伏着左屯的官兵。 他们在山脊线上能看见远处的山口关隘的轮廓。 这又是一个晴朗的白天,万里无云,夕阳已经落下山头。 军侯苏纯带着俩屯长还有各自的亲兵队共计四十余人(军侯二十人规模的亲兵队,屯长十人规模的亲兵队)前往山口勘查路线。qqnew 只见山口两旁大约百米长的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其状似门,谷底最窄处大约五十米。 两侧的山峰在这里收紧之后,往北延伸百米又豁然开朗。 北匈奴人便在这门口安营扎寨,将峡谷截断,据险而守。 而且这道山寨还不是临时的寨子,而是用石头垒起高两丈的关隘。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以说强攻的话,就算用上虎蹲炮,萧尘他们二百多人也不能兵不血刃的拿下这道关隘。 “嘶……这关隘,给我五十人我都能挡他们一天!”董强看到这山口的第一反应便是一个字——险! “别忘了我们是进攻方!”苏纯趴在崖顶观察着谷底的布局,冷冷的说道。 “这关隘,我们这点人怕是强攻不下!”董强吐吐舌头,仔细看着谷底的关隘后眉头紧锁。 此时苏纯还有萧尘董强三个人徒手攀登到这关隘顶端的悬崖上,居高临下往下看这道据险而守的关卡。 这么一点关隘居然有两百多人驻守,足矣看出这道关隘对着蒲类海盆地里的北匈奴人的重要性。 只是再用思达陵欺骗守军开门的方式很难奏效,因为关隘外面的空地上一根草都没有,难以藏匿部队。 所以苏纯萧尘还有董强他们趴在崖顶分析着如何兵不血刃的拿下这道关隘。 “从这里进攻倒是个办法,但是我们携带的绳索并不多,这里撑死来一队人马,还要身手敏捷的兄弟,垂直降落到关隘内部,里应外合拿下它!” 萧尘想到了空降,但是考虑到这高达数十丈的距离,空降所需的几十丈长的绳子,在这个时代几乎很难搞到,就算有,也很重,难以带到崖顶上,所以并不现实。 所以只能倚仗身手敏捷的士兵,但是能在这般陡峭悬崖上健步如飞的士卒并不多,别说一队,就是在那近三百人中挑三十人飞檐走壁的高手都很难凑够。 “就算真能从这里进入,那也无法避免伤亡,你看他们匈奴人始终保持一队的人马在巡逻,我们无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占领这道关隘。”苏纯摇头否决了。 三人看着眼前这道防守严密的关口陷入了沉思。 “他们好像要转移!”董强趴在数十丈高的崖顶看着谷底人生巅峰的北匈奴人在忙碌着,地声对趴在旁边的萧尘和苏纯说道。 董强皱着眉头猜测道:“莫非今天他们要轮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纯和萧尘脑中一闪,立刻想到了兵不刃血拿下关隘的办法。 董强看着笑嘻嘻的苏纯和萧尘,稍稍回味了一下,也笑了。 他们三人眼睛同时一亮,他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借尸还魂!” “好,咱们这就回去!”三人有了主意,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 “走,赶紧回去!”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三人刚跳下悬崖,便匆忙接过近卫递来的战马,二话不说便翻身上马,四十多人急匆匆的往回赶。 他们要在轮换的队伍来的路上提前布好杀阵,将前来替换的人马劫半路杀,然后穿上他们的衣服,冒充匈奴人进入关隘内部,然后出其不意控制住关隘。 大部队潜伏的山坳看起来不是很远,但是走起来的话并不近,而且萧尘他们需要先从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返回到大路上,快速通过一段大路,绕一大圈才能回到大部队潜伏的山坳。 为了赶时间,萧尘他们四十多人在这只能一次通过一马的狭窄裂缝中纵马快速返回。 董强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这一路走来,都是右屯以熟悉地形唯由,数次任务中都抢尽了风头。 所以他作为左屯屯长,自然焦心如焚,不甘人后,想着扳回一局。 他这次跟随苏纯前来侦察,就憋着一肚子气,想着抢下攻占这道山口的任务。 但现实却给他狠狠一击,那道关隘地势险峻,别说他们左屯,就是整个穿插的部队集中在一起恐怕也拿不下这道关隘。 除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棋行险招。 越是这般想,董强越着急,既然无法攻下山口关隘,那就在伏击轮换的北匈奴的行动中占据个有利的位置,比右屯多杀些敌人。 “驾!驾!” 众人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山间裂缝中快速的移动着。 “前面就是出口,到了大路上我们必须快速通过,尽量减少被匈奴发现的机率!” 众人依次传递着命令,卯足劲了准备以最快的速通过大路。 “吁……” “快停下!”最前面的董强突然勒马停下。 然而当众人从幽暗的环境进入到亮的环境时,无一例外的都需要闭眼适应。 萧尘冲出那道裂缝的时候,就听见董强勒马的声音。 “老董,怎么停下了?” 然而回答萧尘的不是董强的话,而是一道接一道的勒马的声音。 萧尘睁开眼赫然发现在他们前面百步的距离处同样有一支还处于懵圈状态的骑兵队伍看着他们。 那装束显然不是穿插汉军的服饰。 是前来替换守军的匈奴骑兵!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萧尘他们只需要穿过眼前这段两百步左右距离的大路就可以拐到大部队藏身的山坳。 但是偏偏在这里遇到了他们计划要伏击的匈奴骑兵。 而这里距离那山口关隘还要三四里路,错过了这次伏击机会,等守军汇合后,守军有了防备后,他们再想拿下那山口就是痴人说梦了。 设伏显然是来不及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四十人拦住前面横着的两百多前来轮换的匈奴骑兵,等大部队赶来将他们全歼。 …… 萧尘他们突兀的出现在北匈奴骑兵面前,让这两个百人队的匈奴骑兵一愣。 他们做梦想不到大汉军队会出现在眼前,所以他们还以为眼前这四十多人是关隘里面的骑兵。 所以匈奴骑兵一愣之后,为首的百夫长扯着嗓子对萧尘他们喊着什么。 “怎么办?” “狭路相逢勇者胜!” 苏纯萧尘董强三人眼神里的杀意汹涌而出,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们身后的四十亲卫瞬间热血沸腾,眼神里燃起了熊熊战意。 尽管他们以寡敌众,但是他们眼神里并没有丝毫畏惧,他们本来就是战士,此时未动员,便已杀气腾腾,尤其苏纯和董强的亲兵队,他们早就憋着一口气了。 苏纯看了萧尘和董强一眼,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萧兄弟,你们先锋屯刷了一路战功,说实在的我不服气,我眼红!”董强爽朗的一笑,将马后的长槊往前挪了挪,以便伸手就可以取到,然后又将连弩挂到胸前,看着萧尘说道,“这一次,咱们俩好好比比,看看谁先杀穿他们!” “好!”萧尘不甘示弱,瞅了一眼董强,答应下来。 “萧屯长!”苏纯缓缓的将背着的连弩转到胸前,下令道,“你带着你的亲兵队在我们冲杀的时候,尽快杀穿,去喊救兵,我们的命交给你们了!” “我们能拦多久就拦多久!” “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不会让一个活人跑到关隘报信。” 苏纯眼神里透露着决绝,说道:“我战死了,你就带着剩下的人完成任务!” “是!” 萧尘知道此时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当即答应道。 萧尘深吸一口气,狭路相逢,正面冲撞,他还第一次经历:“我们跟在你们后面,放完一匣子箭矢,就杀出去!” 萧尘对姚大下令道:“老二,待会儿杀穿之后,你去喊人,我带着其他人杀回去!” “我不去,哪有什长都下兄弟去报信的,让小唐去!”姚大的任务就是保护萧尘,他自然拒绝。 唐火火自然也不乐意,最后以伍长身份强迫思达陵回去报信:“我是伍长,让思达陵去,这是命令!” “好,就让思达陵去喊人!”萧尘看着催动战马的苏纯和董强,也开始催动战马,“我们杀穿再杀回来,报信一个人足矣!” …… 匈奴人百夫长喊了半天,没有回应,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没联想到眼前四十几个人就是大汉军人。 他又喊了一声,“兄弟们,你们是那个部分的?” 对面的四十多人终于有了回应! “杀!” 第177章 厮杀 那两百多人北匈奴骑兵更想不到的是眼前四十多人居然敢主动对他们发动了攻击。 懵圈状态的北匈奴骑兵听到那震耳发聩的“杀”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密集的箭雨已经将他们覆盖,猝不及防的骑兵瞬间被击落下马十数人。 “汉军!” 北匈奴骑兵这才知道他们眼前的四十多人是大汉军人。 “他们弩上箭慢,冲锋!” 为首的北匈奴骑兵百夫长率先反应过来,抽出弯刀,指向了前面的四十多汉军,在他印象中,汉军的跷蹬弩上箭贼慢,他们此时加速冲击,这百步距离他们四十多人压根来不及射第二支箭。 “嗖!” 一支箭矢擦着北匈奴百夫长的耳朵划过,这名百夫长愣住了,对面不是已经射了一轮,怎么还会有箭矢。 没等他回过神来又迎来一轮箭雨。 “持盾!” 北匈奴人百夫长这才反应过来,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周围战友纷纷落马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误估计了汉军的装备,看着这连绵不断如雨而下的箭矢,他才想起让兄弟们拿盾牌。 但就是这短短的两息时间,萧尘他们已经打空了一匣子箭矢了。 两队伍之间的距离也只剩三十步了。 四十多人也就是四百多支箭矢,每一轮都能射翻六七个人,十轮箭雨之后,两军还没碰面,北匈奴骑兵已经折损过三成。 眼前凶悍的大汉军人让这支前来轮换的北匈奴骑兵胆寒心惊,尚未接触,他们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萧尘将小盾固定在右小臂上,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矢锋阵,杀!” 董强和萧尘同时喊道。 四十多人的大汉军人居然形成了两道矢锋阵,如同两支箭矢一般杀向了散开的北匈奴人。 “杀光他们!” 面对如此嚣张,居然不跑,还胆敢主动进攻的大汉骑兵,北匈奴百夫长恼羞成怒。 此时他们还有四倍于汉军的兵力,如果近距离肉搏的话,汉军就没了那令人恐怖的连续爆射箭矢的优势。 他们靠着人多便成了优势一方。 所以他发誓言要将眼前的这四十余汉军全部斩于马下。 然而他低估了作为矢锋阵矢尖的两位猛人。 “杀!” 萧尘左手持枪,右臂持盾,一马当先冲向了敌阵。 萧尘自打专心练刀之后,对长枪之类的长兵器并不顺手,所以在接近匈奴人的时候,萧尘拼尽全力将手中的长枪掷出。 两三丈的距离,让眼前的匈奴骑兵避无可避,他没来得及躲避就被钉落下马。 然后萧尘抽出环首长刀,没有丝毫犹豫,率先杀入了敌阵。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北匈奴骑兵身材比萧尘粗了好几圈,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朝着萧尘脑袋劈了下来。 萧尘面无惧色,手中的环首长刀化成一道长虹,迎面刺向挥刀要往下劈的匈奴骑兵的喉咙,由于有马镫的加持,萧尘可以大幅度的往前突刺。仟千仦哾 那名匈奴壮汉看着萧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往前扑来,从他眼里只看到了环首长刀尖锐的刀尖在他眸子里迅速放大,而此时他的弯刀还没落下,在他以为安全的距离上他突然觉得自己脖子被轻微撞了一下。 两马交错之时,那名匈奴壮汉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喉咙往外喷着的血,他的生命快速的流逝。 紧随萧尘左侧半马之后的姚大将手中的长枪从那名匈奴壮汉扫飞,撞飞了数名匈奴人。 那名匈奴壮汉侧面的匈奴人趁着萧尘突刺那名壮汉门洞大开的时候,抡起弯刀劈了下来。 此时萧尘还保持着往前探的姿势,想要躲避这一刀,要么滚下马,要么架住对方的刀。 萧尘自然选择架起右臂的小盾,将那凌厉的一刀挡住,与此同时萧尘收回刺出的环首长刀,由刺改成往怀里搂扫。 那名偷袭萧尘的匈奴人做梦都没想到萧尘的反击来的这么快,萧尘的长刀舞的神出鬼没,居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那个盾牌下面扫了出来。 瞬间一颗脑袋冒着鲜血飞上了天空。 萧尘左侧身后半马之遥的姚大也异常勇猛。 他舞着一杆长枪,在战场上抱着尽量杀尽眼前敌人,就可以为萧尘减少一份压力的想法,一杆长枪抡的大开大合,刚猛无比。 有匈奴人想单手架住姚大手里的长枪,然而姚大轮下来的长枪如泰山压顶一般将他连人带马压倒,被后面的战马踩成泥浆。 面对威猛的姚大,方圆两丈内,使匈奴人无法靠近。 萧尘右侧身后则是唐火火,唐火火使的也是一杆枪,但与姚大刚猛的风格完全不同的是,唐火火的长枪如同游龙一般,神出鬼没,另敌人防不胜防。。 萧尘在姚大和唐火火的庇护下心无旁鹫的砍杀突刺着眼前匈奴骑兵。 他手中的长刀好像涨了眼睛一般,又快又准又狠,基本上刀刀致命。 就算有人侥幸在萧尘刀下幸存,也逃不过萧尘身后的两个风格迥异的亲兵护卫。 萧尘这一支矢锋阵虽然只有十人的规模,但是冲刺的速度却不慢。 另一边的董强之勇并不逊于姚大,他将射空的连弩往后一甩,伸手抽出长槊,看着朝他奔来的一位北匈奴什长,往前一递,如同猛龙过江一般,直刺北匈奴什长咽喉。 北匈奴什长手持弯刀,首先在兵器长短上就吃了亏,但是他不自量力的想将董强的长槊拨开。 在接触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么凶猛汉军的力道。 只见他的弯刀砍刀长槊之上,只是让长槊偏了一点点,而他的弯刀反而被弹开。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杆长槊划破了他一半的脖子,鲜血喷出好远。 他不甘心的想抡起弯刀,然而手里的弯刀好像越来越重。 在与那名大汉猛将擦肩问过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杆长槊从他腋窝下穿过,然后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最后的意识中他撞飞了两三个他的战友。 董强将那匈奴什长抡飞之后,左冲右突,势不可挡。 有了马镫的加持,董强的那杆长槊更加的出神入化,每一次出击都将有一两个匈奴人落马。 气势如虹的汉军如同烧红的刀子切黄油一般,两道矢锋阵几乎同时杀穿了匈奴阵型。 萧尘十一人,还剩十人。 少了的一人是在杀穿匈奴人阵型的时候没有停留,反而疾驰而去,消失在拐角处了。 “兄弟们,杀回去!” 萧尘勒马,掉头! 而他不能丢下苏纯董强他们不管不顾。 不抛弃,不放弃! 他没有看思达陵一眼,因为他相信思达陵一定会把救兵喊来。 萧尘他们这一波冲刺,无一人伤亡。 匈奴人丢下了至少九具尸体还有数名伤员。 董强那一队加上苏纯共计二十七人,还剩二十一人。 这一波冲刺,牺牲了六名兄弟。 但是匈奴人留下了至少十三具尸体。 …… 第一轮箭雨加第一轮对冲,这支两百人规模的匈奴骑兵减员过半。 北匈奴人百夫长脸色很难看,他看着眼前还剩下的三十一名大汉军人,很不服气。 论骑术他们匈奴人比农耕文明的汉人高处何止一点半点,而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这支规模不大的汉军是个硬骨头,骑术并不比他们差。 双方都杀红了眼。 萧尘他们是竭力阻止这支匈奴骑兵抵达山口关隘。 而这匈奴人百夫长越挫越勇,恨不得立马吞掉萧尘他们这三十一人。 双方不死不休。 但是这匈奴人百夫长并不傻,他知道在这大后方发现大汉军人肯定不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几十人这么简单,尤其这支明显冲着关隘而来的大汉铁骑。 他心中立马有一道不寒而栗的感觉,隐隐约约的觉得大汉军人偷偷摸摸渗透到这大后方必有所图。 眼前这支大汉骑兵很有可能就是冲这关隘而来,是为了将这蒲类海盆地里的匈奴人一网打尽。 所以必须有人前往部落和山口关隘示警。 趁着第一波对冲结束后,北匈奴骑兵分出一人冲着三四里之外的山口关隘冲去报信。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刚才苏纯他们打光一匣子箭矢的时候,苏纯下令自己亲兵队里五人组掉头,守在前往山口关隘的必经之路,不要放如何一个前往关隘报信的人。 所以那名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匈奴骑兵在一个拐角处被暗伏的苏纯亲兵射落下马。 为了掩护给王庭报信的骑兵,北匈奴百夫长下令面对如此彪悍的对手再对冲一次。 因为他清楚一旦丢失这道关隘,他们在这蒲类海盆地里的北匈奴人,都将被包饺子了。 所以他必须尽快把消息送出去。 “杀!” 又是一次对冲,上一次吃了亏的匈奴人长了点记性,知道如何躲避锋芒,所以匈奴人的损失比上一次少了许多。 第178章 智取天险关隘 在古代的战争中,常常会有这么一支部队,时刻不离自己所保护的将领左右,平时担负警戒、传讯等任务,战时随将领冲锋陷阵。古代打仗军规中一般都会有,“主将死,亲卫无故而存者皆斩”的铁律。 这就是——亲兵。 相对这般比普通士兵大的压力,亲兵队的装备和待遇也是比普通士兵高。 亲兵队一般都是骁勇之士组成,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所以前来换防的匈奴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实打实的踢到铁板上了。 此时两百三十多人的北匈奴骑兵尚能上马作战的仅剩七八十人。 他们被萧尘这些人杀的胆战心惊,早没了再战的勇气。 此时刚刚结束第四轮冲杀,他们已经对全歼这支规模远少于自己大汉军队不报希望了。 北匈奴人猛然发现,现在不是歼灭眼前这个硬骨头的问题,而是他们能不能逃离这里的问题。 冲杀了四回后,匈奴人这才发觉他们的后路已经被截断。 因为他们发现第二轮对冲结束后派去报信的五个匈奴骑兵压根就没跑掉,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不远处大路当中。 他们是被潜伏在路边的大汉军人暗哨射落下马的,一个都没逃脱。 返回部落的大路已经被汉军截断。 “呼!呼!呼!” 周云率部发现匈奴人看着他们,当即下令士卒敲着盾牌挑衅着,想替军侯苏纯,屯长萧尘他们吸引火力。 先锋屯左队周云已经率部严阵以待,大长盾组成盾墙将大路截断,长枪林立。 在盾牌后面数十名大汉手持连弩枕戈待旦,跃跃欲试。 周云左队本来下马在路边执行警戒任务,看到匈奴大队骑兵之后,没有长官的命令的他们选择了继续潜伏。 但是当看到萧尘他们四十人对匈奴人发动冲击后,周云当即下令组成盾墙将这帮北匈奴骑兵的后路截断。 只要匈奴骑兵敢他们冲刺,五十多人的密集的箭矢足矣将这支不到百人队匈奴骑兵全部留下。 只是没有战马的他们还不足以主动攻击战马,他们只能结阵等着匈奴骑兵冲击他们的防线。 因为如果阵型一乱,他们反而成了待宰的羔羊,所以周云他们含着泪水狠心看着三位主官带着亲兵一趟又一趟的冲击着数倍于己的匈奴人。 周云对着匈奴人大吼道:“孙子,来找爷爷啊!” 然而匈奴人也不笨,他们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决定积蓄力量,继续对萧尘他们发起冲锋。 他们眼前是如同铁闸一般的二十多人,虽然人数很少,但是战斗力惊人,就在连续四次冲杀后,双方都有些精疲力竭。 双方默契的没有立刻掉头冲杀,而是隔着五六十步的距离对峙着,喘息着。 然而下一秒,匈奴人后悔了,后悔了这片刻的喘息。 匈奴人眼睁睁的看着萧尘他们将起卷了的刀归鞘,又将挂着的连弩抱了起来,换了箭匣。 匈奴人刚体验过这连弩的威力,此时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绝望的的看着萧尘他们重新给连弩换上箭匣。 这些家伙不讲武德啊! 匈奴骑兵之间突然起了冲突,他们一会儿看看后面的盾墙,一会儿看看前面端着连弩缓缓后退的萧尘等人,双方激烈的争吵着。 匈奴人很纠结向前冲还往后撤,他们此时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这变态的连弩冲锋一次。 两息时间,十支箭矢,闻所未闻。 此时他们距离那二十多人的铁军大约七八十步,这点距离足够萧尘他们射光一匣子箭矢,再抽出近战武器冲杀一番。 …… 此时萧尘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他们四十三人此时还剩二十六人,而且各个带伤。 萧尘肩膀上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萧尘临时用战袍包扎了一下。 “真他娘的爽快!” 萧尘的胳膊微微颤抖,连续的砍杀让的的胳膊控制不住的颤抖。 “小七,下回让我在前面!”姚大心疼的看着受伤了的萧尘。 “无妨!”萧尘调整着气息,缓缓的说道。 他必须冲在最前面,因为他是屯长。 部队里想要威信,那必须靠着真刀真枪杀出来,没有捷径。 苏纯他们也满身是血,敌人的血比自己的血还要多。 苏纯看着和他并肩的萧尘和董强他们,爽朗的大笑道:“这是第几波冲杀了?” 董强的长槊挂在马上,槊尖还滴着血,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处有些慌乱的匈奴,冷哼一声:“再杀一波就五波了,就怕他们没胆量再杀一回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突然晃动起来,大地都开始颤抖。 已成惊弓之鸟的匈奴人这才发现汉军居然在他们屁股后面藏了不止一点兵力,居然还有有一支骑兵。 他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想不出这些汉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这一百五十的大汉铁骑出现在匈奴人眼前的时候,匈奴人立刻停止了讨论,因为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眼前这二十多人就把他们打残了,身后这百人规模的大汉铁骑冲了上来意味着什么,不用说,谁都知道冲破眼前二十多人直奔山口关隘才可能寻得一线生机。 匈奴人这才发觉他们为了吃掉眼前四十多人,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命机会。 没得选择的匈奴人在大汉铁骑踏上大路的第一匹战马的时候,就不约而同的一窝蜂冲向萧尘他们。 “兄弟们,一字排开,守住!”苏纯表情狰狞,率先射出连弩。 萧尘看着困兽般的匈奴人灵机一动,大喊:“所有人换箭匣之后不要射完!” 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冲锋,而是排成两排,将大路堵死。 因为他们知道已经吓破胆的匈奴人这一次对冲之后,绝对不会再回头了。 七八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这一次匈奴人学聪明了,举着盾牌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密集的箭矢如雨一般。 中箭跌落下马的匈奴士兵被紧随其后的战马踩成肉泥。 三十五步! 所有人的第一匣箭射空,他们前面的大路上留下了十来具尸体。 二十步! 萧尘他们换好了第二匣箭矢。 十步! 匈奴人丢弃盾牌,露出獠牙,做垂死挣扎。 匈奴人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尘他们松了口气,如果眼前二十多大汉骑兵借助战马的冲刺的话,胜负还未知。 但是大汉铁骑似乎傻了一般愚蠢的排成一堵墙,静候着他们冲刺。 这时候谁的冲击力大,就是谁占优势。 “杀!” 匈奴人志在必得,他们操纵战马绕开被撞倒的战马,冲向了大汉骑兵。 十步距离,连弩已经是直射状态。 萧尘他们胯下的战马看着迎面冲来的匈奴人,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他们不安的刨着蹄子,但没有一匹战马退缩,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撞击。 十步的时候,萧尘他们直射出最后一轮箭矢,将冲在最前面的匈奴人整整一排人射翻下马。qqxδnew 后面的骑兵被跌落下马的人稍稍一阻,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失去控制的战马看着前面的那堵纹丝不动的人墙,没了撞过的冲动,纷纷掉头朝两侧跑去。 跟在后面的部分匈奴人躲避不急,与前面的战马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 但是大部分匈奴骑兵骑术娴熟,顺利的闯了过来,挥舞着弯刀冲向了人墙…… 萧尘他们十步之后弃弩,抽刀。 “接着!”董强目不斜视,死死地盯着接近的匈奴人,反手将自己的佩刀丢给萧尘,大吼:“别担心我,我的槊不是吃素的!” 萧尘之勇他看在眼里,砍了十来人,萧尘的佩刀应该早就卷的不能用了。 “谢谢董大哥!”萧尘一把接过佩刀,与此同时将手中起卷的佩刀掷了出去,将侥幸躲过箭矢又绕过战马的匈奴幸运儿钉翻下马。 “兄弟们,守住!” 匈奴人的百夫长恰巧朝着萧尘撞了过来,两匹战马撞击的瞬间,萧尘跳了起来,站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刀刺了出去。 那名匈奴百夫长也是了得,在跌落下马的时候将萧尘的这一刀格挡开。 “好身手,再接我一刀!” 在战马倒地的瞬间,萧尘高高跃起,由刺改成下劈。 匈奴百夫长有些恼羞成怒,居然不要命的将手中的弯刀朝萧尘斜刺过来。 萧尘此时不变招的话就算将匈奴百夫长斩落下马,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被弯刀穿个透心凉。 萧大喝一声,双脚蹬出,蹬在那名百夫长的胸口,自己借势往后翻去。 那名匈奴百夫长也借机往后掠去,他身后的一名手持长矛的匈奴骑兵放过百夫长,纵马朝着落马了的萧尘扎了下来。 萧尘横刀格挡,寸宽的刀身正好挡住了长矛的矛尖,巨大的冲击力让萧尘又往后飞了出去。 然而那名匈奴骑兵似乎不打算放过萧尘,他纵马上前,但是还没来得及乘胜追击,就被后发而至的姚大一枪钉落下马。 萧尘撞在了他身后姚大的战马才停了下来,萧尘来不及调整胸膛里翻涌的气血,看着直挺挺撞过来的战马赶紧闪到一边。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姚大拉住战马后退数步才稳住了战马。 调整好气血的萧尘一个箭步冲出去,朝着那名抢过一匹战马的匈奴百夫长冲去。 此时那名匈奴百夫长正要翻身上马,他突然感觉到身侧一股疾风刮来。 他下意识松了手往后掠去。 只见之前匈奴百夫长手拽着马鬃的位置一道寒光劈了个空,马脖子一分为二,脖子截面处的马血喷出老远。 萧尘那一刀劈空之后,势头未减,由劈转横扫,扫向那名百夫长的腰部。 那名百夫长收腹躲避,但还是被刀尖划破了皮肤,瞬间鲜血染红了匈奴百夫长的衣服。 “受死!” 萧尘得势不饶人,往上一挑,将那名匈奴百夫长的长刀挑歪,往前踏了一步,收刀刺出,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匈奴百夫长看着眼前稚嫩的萧尘,颇为憋屈,但是失去先机他步步被动,他还得分心防着身后蜂拥而至的战马。 那名匈奴百夫长心中大骇,眼前少年年龄并不大,但是每一招都异常凌厉,简单实用,招招致命,让他疲于应付。 匈奴百夫长被吓破了胆,顿时萌生退意。 但是萧尘不给他机会,如影随形。 “杀死他!” 匈奴百夫长瞅准机会往后从两匹战马的缝隙中掠去。 战马上的匈奴骑兵一左一右朝着萧尘砍了下来。 萧尘不退反进,他居然直挺挺冲着那两名匈奴骑兵冲去,萧尘右臂的小盾往上一挡。 巨大的劈砍力将萧尘硬生生的砍了回去,萧尘胳膊上的小盾瞬间一分为三。 萧尘借势往后退去。 他们的目的拦住匈奴骑兵,而不是拼命冲杀。 在另一边,书生气的军侯苏纯此时满身是血,也是威风凛凛,毫不退让,他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游龙一般刺出。 一寸长一寸强! 迎面来的战马上的匈奴骑兵不甘心,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宛如毒蛇的长枪刺破自己的喉咙。 按理说汉军的骑术比不上他们,这种原地不动受到撞击中,吃亏的永远是站立不动的一方。 而然这一次居然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匈奴人飞了出去,而手持长枪的汉军连人带马只是后退了两步,便稳住了阵型。 这就是马镫的作用,可以让骑手在马上就能使出全力。 那名匈奴骑兵的坐骑来不及改变方向,从大汉骑兵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但是后面接踵而至匈奴骑兵不可避免的撞了上来。 双方骑兵撞在一起后,堵塞了大路,后面的匈奴战马不得不减慢速度,没马镫的他们失去了速度的加持,此时反而还不如马下的萧尘敏捷。 匈奴人的冲刺,没有刺穿这只有二十多人组成的人墙。 所以匈奴骑兵部分人下马,准备杀出一个豁口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大汉骑兵在马上居然异常灵活,说扭腰就扭腰,说躲避就躲避,甚至双手都脱离了缰绳,而且出手的力度由于居高临下甚至比地面上的他们的力度还要大。 这些动作即便是他们部落的马术高手也无法做到的,因为他们必须腿部用力夹住战马,这样的话劈砍力量远远不及在地上的劈砍力度。 …… 就这一阻拦,后面的大汉骑兵已经掩杀而来。 匈奴人顿时被杀的鬼哭狼嚎,拼命的往前涌,都想从前面二十多人那里冲出去。 此时的大路已经被战马阻塞的死死的,后面的匈奴人不得不挤下马步行逃窜。 大约半柱香时间后,战场归于平静。 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塞满了这段三四百步距离的大路,无主的战马在山脚悠闲的吃着枯草。 这片面积不大的战场上,血流成河,残酷无比。 军人该当马革裹尸,但是真的面对这一幕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活着,但是他们的兄弟永远沉睡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这一战,杀的酣畅淋漓。 “快速打扫战场,换上匈奴人的服装!” 满身是血的苏纯无力的下令道。 此战全歼匈奴骑兵两百三十余人,活捉两人,无一逃脱。 匈奴两个百人队,全军覆没! 苏纯他们也承受了巨大的是损失。 全员受伤,而四十人的亲兵队折损高达七成。 其中,苏纯二十人的亲兵队仅剩五人,其中两人应该这辈子与战场无缘了。 萧尘亲兵队,十人剩四人,包括前去喊人的思达陵。 董强亲兵队,十人仅剩两人。 就是三位主官也无一幸免,身上的伤口惨不忍睹。 看着援兵至,萧尘他们瘫坐在地,相识一笑,因为他们还活着。 “酒来!” 苏纯从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的锦绣酒囊,拧开抿了一口。 然后满是爱怜的看着它,许久! 苏纯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呵呵,突然发现还在它最香!” “接着!”苏纯将那就酒囊丢给了董强,“记得还给我!” 萧尘接过那小巧的酒囊,看了半天爱不释手。 “快喝,快喝,喝完还给我!”苏纯急了。 “这是那位大美女给你做的,你居然这么上心,肯定不是嫂子!” 董强嘲笑道,他知道苏纯对他的原配一直不满意,天天是抱怨。 “不,你猜错了,就是你嫂子做的!”苏纯咧开嘴笑了,“这生死之间,我想到的居然是她,这酒囊让我心安!” 苏纯看着家的方向痴了:“以前是我错了……平淡、平安才是福!” “哈哈,军侯大人这是想嫂子了!” 众亲兵也跟着哈哈大笑,笑中带泪,抿了一口那火辣辣的故乡酒。 战后焦躁的气氛缓了不少。 沉默片刻后,萧尘从怀里掏出了点名册,开始记录那些牺牲战士的名字。 “唉……” 董强长叹一口气后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绫锦,嘴里一一念着牺牲的亲兵名字,然后一个一个的打了个叉。 苏纯看了俩忙碌的屯长,挠挠头,说:“你们整完了让我汇总一下……我的亲兵,不用记了,就剩五个了。” 远处匈奴人的惨叫声传来,似乎捂着嘴,但这不影响这边片刻的恬静。 …… 大约半个时辰后,那道山口关隘前面出现了一支两百多人规模骑兵队伍。 关隘上的匈奴人兴奋的跳了起来。 终于可以回家陪在妻儿身边了,谁不高兴。 守城的士卒甚至提前打开了城门。 他们对距离关隘三四里路之外的那场厮杀毫无察觉。 他们之间一直开玩笑说他们所处的关隘尽管很重要,是他们部落迁徙的唯一通道,但也是最安全的通道。 因为他们在大后方,就算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亲自杀来,他们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他们不明白呼衍王为何非要在这里放两支百人多驻守。 平日里的是思想麻痹,自然也不会想到眼前这支前来轮换的匈奴骑兵早就被调了包。 此时大部分匈奴人还在关隘后面的马厩旁装着行礼。 在关隘城头大约只有二十来人心急如焚的等着替换的匈奴骑兵来了后赶紧交接,好回去收拾家当。 “怎么才来啊!” 推开城门的匈奴人抱怨道,他抬头看了一眼为首的匈奴人后,感觉到有些奇怪,所以他多撇了一眼。 迎接他的赫然是一把他们很熟悉也很畏惧的刀——汉军制式武器,环首长刀。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声,头颅就飞了出去。 苏纯带着俩屯长一马当先,杀了进去。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干,是因为出发前,他们派人爬到了山崖顶端侦察,同时指挥着他们。 他们早就对关隘里的布防一清二楚了。 等城头的匈奴人看清来替换的人是汉人面庞后,一切都迟了。 顷刻间,关隘城头上的匈奴人被斩杀殆尽。 这般顺利,没损失一人就杀入了关隘,就连萧尘他们都没想到。 他们之前拷问那两个前来替换的匈奴伤兵,就是为了获得交接城关的口令。 但是身处大后方的守军全然没把流程当回事,问都没问一句就打开了城门。 引狼入室。 而此时马厩周围的匈奴骑兵还毫不知情,他们分享着回家的喜悦,全然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咦,他们怎么没通报就来了?” 守军中的俩百夫长早就等急了,刚要派人前去查看的时候,就发现迎面来了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匈奴骑兵。 归心似箭的他们顾不上细究,赶紧挥手示意。 萧尘他们不动声色的散开,四十匹战马为一排,前后六行,不急不慢的朝着守军走去。 看着这般奇怪的阵型,匈奴百夫长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妙。 “你们是谁?”其中一个百夫长忍不住喝问道。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阵。 空旷的马厩周围能藏身的地方很少,大部分骑兵都无处可藏,再加上他们几乎是静止状态。 所以没有防备的他们成了绝佳的靶子。 密集的箭矢第一波就将两百夫长射成刺猬。 其他匈奴人在挨了第三轮箭矢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遇到了敌袭。 然而一切都迟了,等待交接的现场变成了人间地狱。 萧尘他们不慌不忙的举弩激射,每一波箭矢就如同镰刀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匈奴人。 整整打空了三匣子箭矢之后,整个马厩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无一能站起来的匈奴人。 苏纯这才拔出佩刀,往前一指。 “不留活口,杀!” 这道山口关隘,得来全不费工夫。 ------------------------------------- 与此同时,关隘三四里之外的遭遇战战场上,一阵凉风吹过。 被扒的光不溜秋的一堆尸体里面,一具尸体的手指头突然动了一下。 不一会儿,一名喉咙处渗着血的匈奴人醒了过来,他艰难的爬出尸海。 他喉咙处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一个动物的皮子正好贴住了伤口,每次呼吸时,那个皮子被吹得扇来扇去。 同时他呼吸起来气道呼呼呼的,似乎在漏风。 这名匈奴人命真大,他只是被割破了气管,除了不能说话有点疼之外,并不致命。 只见他光着身子,捂着喉咙,跌跌撞撞的朝来的方向跑去。 第179章 出其不意 静谧的山间关隘突然热闹起来。 一阵嘹亮的歌声在这山间响起,震耳发聩,回声荡荡。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那是大汉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大风歌》。 那是兵不刃血占领了这险要关隘的喜悦。 中军前部前曲他们按计划提前三天占领了呼衍王部落撤退的必经之路的山口关隘。 来时两二百七七人,此时还剩二百四十八人,其中两人重伤,已无法上马作战。 占领关隘后,众人没有休息,立刻积极展开了备战,布置着各种防守器械。 萧尘下令道:“周大哥,带左队随我前往关隘后方勘查,另外配合这些木匠砍些木头做投石器。” “右队队率袁术,带右队兄弟们将这些硝石硫磺还有木炭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备用,另外将火炮按我所说布置在关隘城头!” 至于他自己在昆仑塞用蛋清配置的颗粒化的黑炸药萧尘并不打算现在就用。 目前黑炸药对这个时代来说属于火力过剩,临时配制的黑炸药作为发射药足矣。 好刀要用在刀刃上,萧尘亲自配置的颗粒化黑炸药,萧尘另有他用。 萧尘右队队率名字叫袁术,初闻这个名字的时候把萧尘吓了一跳。 萧尘当时刚入营,他知道袁术的名字是袁术后,当时就问他是不是汝南袁氏。 结果萧尘当场就被右队队率袁术白了一眼,鄙视的转过了头,还冷哼了一句:“黄毛小儿就这般套近乎?” 相处后,两人的交集也不多,袁术对萧尘的感观也大为改变,只是两人相识之初的尴尬,让袁术现在看到萧尘后都不好意思的躲开了。 熟悉后,萧尘再三确认他和现在的河南尹袁安并不相识,也非同乡,萧尘才松了口气。 后来萧尘一想,也是自己太蠢了,那时候起名最忌犯忌悔,此袁术是汝南袁氏的话,那百年后肯定不会有袁术这个名字了。 所以此袁术和东汉末年的那个袁术没有任何关系。 …… 很快十二门虎蹲炮集中在一起,布置在五十多米宽的关隘上,如同张开血盆大口虎口,静候匈奴人的反扑。 而左屯在董强的带领下,也忙碌着在关隘前面的开阔地设置拒马等障碍物。 所有人都忙碌着。 唯有军侯苏纯瞬间成了孤家寡人,不知道该干嘛。 苏纯看着关隘后面往北放向并没有设防,他突发奇想,要求设置完障碍的左屯屯长董强再带人在关隘后方也临时驻起栅栏。 董强累极,打了个哈哈,说明日再干。 与此同时,在后山砍伐树木的萧尘突然也发现问题所在,这万重大山山山相邻,沟壑交错相连,肯定不止一条道路通向北方。 其他小路,估计难走也无法通行大部队,但肯定有,这一点毋庸置疑的。 要不是这里最宽,适合大部队快速撤离,匈奴人也不会在这里修建关隘。 那意味着匈奴人也可以葱北方绕到不设防的关隘后方发起反击。 而且匈奴人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山况。 萧尘脸色一变,大吼道:“唐火火!” “到!” “快回营,让苏军侯派人在关隘后方修建拒马栅栏等防御工事,我们初来乍到,不可能摸清楚每一条小路,但我相信通往北边的路不止这一条!”qqnew 萧尘严肃的说道:“他们能摸到北方,也能从关隘后方袭击咱们,再喊人来修筑工事!” 唐火火立正:“是!” 萧尘担忧的看着大山后方,总觉的心神不宁。 想要在关隘后方修建栅栏等防御工事,那就意味着需要的木头成倍激增。 他们这点人手远远不够。 萧尘本是谨慎之人,这突然疑神疑鬼之后就变的更加谨慎。 但是随后赶来的董强打着哈欠,满不在乎的说:“急什么,按约定,大军三天后才发动进攻,我们全歼他们,没放走一人,就算他们有所察觉也是明天之后了,等摸清我们情况发动进攻最快也就后天了。” “所以,不用着急!” 萧尘一想也是,因为根据拷问的匈奴守军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本来交接关隘之后,第二天才会里营。 但是由于一名百夫长的媳妇前几天生了个大胖小子,所以他们临时决定赶回二十里之外的部落。 但是没想到突然而至的汉军将他们全歼。 所以,明天一天是安全的。 ------------------------------------- 占领山口关隘的第一个晚上,急行军加上连续战了两回,再加上加固关隘,萧尘他们累坏了。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头一沾枕头就立刻呼呼入睡了。 安排的哨兵也都打着盹,稀里糊涂的警戒着。 山口关隘北边修了一大半的栅栏耸立着,至少还有五丈宽的缺口没能修起来,伐好的木头杂乱无章的堆积着,似乎凑合的堵住了那缺口,但是对于骑兵来说,那点高度战马很轻松的就跃过了。 可以说,那点高度压根挡不住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 除了栅栏之外,还有三四个半成品拒马横七竖八的堆积着。 在栅栏里面,三四个奇形怪状,如同木塔一样的东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萧尘担心的北边丛林里,果然有一双阴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关隘观察力许久,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哼,蠢货们顾头不顾腚……这份送到手的战功小爷就取了!” “大哥,为什么你说没有防御设施的话,我们继续潜伏,等大军来攻打时再出来两面夹击。现在人家明明有了防备,都建立成大半的防御了,你却坚持要偷袭!”旁边的小弟不解的问道。 “你笨,但是汉军他们不笨!”那名百夫长得意的一笑,很享受自己比别人聪明的感觉,他冷哼一声,端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汉军既然能打到这里,说明他们想吃掉我们整个部落,幸好我们巡逻的时候遇到了赤裸的桑大叔,让我们抢先一天绕到不设防的山口关隘后方!” “可是……” “听我说完!能打到这里的汉军肯定也能想到我们比他们熟悉这里的大山,而且也不止有一条道路可以往北转移,所以他们肯定会加强北面的防御,防止我们绕到后面袭击他们!” “所以他们建立了防御工事的话,那才是正常反应,只是白天两场战斗让他们精疲力尽,没能完成……你看看那胡乱堆放的木料,还有那边睡着的两个明哨和暗哨,说明他们却确实很累!” 那名百夫长洋洋自得的分析道:“如果真的没有一点防备的话,那倒显得很假,因为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没理由露着屁股,所以真的没有防备,那才致命,说明这关隘是陷阱,所以我们才不能跳进他们给咱挖的坑!” “不亏是大哥,就是聪明!”旁边的众小弟恍然大悟,纷纷竖起大拇指。 “嘘,再看看有没有暗哨!”那名匈奴百夫长故作谦虚,不好意思的向四周拱拱手,也不知道在这昏暗的草丛里对方能不能看见,心中却得意极了。 众人寻找半天并没有所获。 “好像再没了,刚才那个暗哨要不是翻身我还发现不了他……就算还有,这四五个人还是挡不住我们!” 立功心切的百夫长不愿将到嘴的战功分享给其他援军,自从他认定这占领了关隘的汉军确实是累了之后,立刻发动进攻的念头逐渐占据了上风。 “如果等明天他们醒来有所防备,修好工事,在这狭窄的关隘,我们怕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匈奴百夫长找着理由让自己选择进攻。 “还有你们看那马厩前面的的木塔,应该是一种防御武器,等明天他们建成之后我们再来强攻的话,怕是损失会很大……” 匈奴百夫长尽管不知道马厩前面空地上搭建的投石器有什么用,但是他能猜到那是一件汉军守城的新式武器,如果能完好无缺的缴获了,那也是大功一件。 这让他更加烧心了。 “不如我们趁他们想不到咱们已经到了的时候,发动突袭拿回关隘!” 越是这般想,匈奴百夫长就越蠢蠢欲动。 但是他还是有些顾虑和疑惑。 “对,大哥,你分析的很对,我们现在杀进去,就算有人示警,他们也在睡梦中……我看我们能轻而易举的夺回来!” “再说我们的战功,凭什么让给别人!” 小弟的劝说打消了匈奴百夫长最后一点顾虑,从关隘里的旗帜来看,夺取这道关隘的汉军也就两个百人队。 自己偷袭,加上熟悉地形,匈奴百夫长相信他们能做到以一敌二。 “好!”阴暗中的匈奴百夫长缓缓抽出弯刀,向前一指。 “神箭手前出,干掉两个明哨和暗哨!” “其他人做好准备,我带八十人杀向他们住处,其他七十人杀向正面的关隘!” 这是一支经过加强的匈奴百人队,人数足足一百五十人之多。 …… 原来他们本是呼衍王部落的巡逻队,在巡逻至蒲类海东北的时候,发现了全身裸的前去替换守军的幸存者。 在初步救治后,那名前去替换守军的幸存者苏醒后连比带划的示意关隘已丢! 汉军人数不详! 当时匈奴百夫长大惊之后,当机立断,派人将这名命大的前去替换守军的幸存者送往王庭报信。 而自己则率部通过山间小路绕到没设防的关隘后方,伺机发动进攻。 毕竟汉军做梦都想不到会有幸存者,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汉军前脚刚拿下关隘,后脚就有匈奴骑兵绕到屁股后面。 在观察一个时辰后,结合匈奴百夫长从那名前去替换守军的幸存者得知的情况,具体分析之后他得出了之前的结论。 此时进攻,必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第180章 虎蹲炮显威 “嗖!” “嗖!” “嗖!” 伴随着三声轻微弓箭离弦的声音,那三名明暗哨身子一歪,在睡梦中回了老家,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前出的三名神箭手悄无声息的将挡在缺口处的木料搬开后,挥手示意大部队可以进攻了。 “兄弟们,拔刀!” 瞬间,匈奴百夫长身后传来一阵利刃出鞘的声音。 “兄弟们,摸上去,尽量在睡梦中干掉这些汉贼!” 匈奴百夫长嘴角一勾,志在必得,他眼神里露出凶残的寒光,弯刀一挥。 他率先策马迈出丛林,朝着那道峭壁中间的马厩南边倚着悬崖而建的营房不急不慢的走去。 所有的战马都在进攻前用破布裹上了马蹄,所在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倒也声音不大。 此时在关隘城墙上值夜的左屯屯长董强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用雪冰,用刀割,讲段子,来回走动,甚至吃芥末,都无济于事! 他的眼皮实在太沉重了,重的他想倒头就睡。 他身边的士卒已经裹着厚厚的被子,靠着城墙睡着了。 一股声音在他脑海里一直说着:“睡,睡,匈奴人今晚不会来的,不会来的……” 让董强昏昏欲睡,痛苦万分。 不只是董强,就连军侯苏纯还有萧尘也都筋疲力尽,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白日里高强度的两场战斗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完了还加固防御有损耗了部分体力。 所以还不到子时,他们在与瞌睡做着斗争。 萧尘由于犯困频频擦眼泪。 终于,再坚持了一个时辰后,萧尘和苏纯还是失败了,纷纷闭上了眼睛入睡了。 没了主官的巡查,那些士卒也纷纷入睡,毕竟这些天赶路也很累的。 他们全然没有察觉到匈奴人已经从关隘后方摸了进来。 …… 匈奴百夫长兵分两路,眼看他们就要抵达马厩南侧峭壁下面的营房的时候,匈奴百夫长的战马突然被一道绳索绊了一下。 吓的匈奴百夫长一惊,但是绳索好像并没有绑铃铛,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匈奴百夫长长舒一口气,虚惊一场! 他看着地上杂乱无章的一堆绳索暗骂一句后,示意众人继续往前摸。 然而他没注意到绊了他战马的那条绳索的末端连着一个包裹,绑在一个盛着火盆的三脚架的木棍的顶端。 在绳索绊到马腿的瞬间,绑着那个包裹绳子被解开了,那个包裹似乎受不了它自身的重量,在重力的作用下,绑着它的绳子越来越松。 当达到一个阙值的时候,那个包裹开始沿着木棍下滑,不偏不倚落在了火盆上。 “轰隆!” 一声巨大的火光腾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整个关隘,就连地面和两边的峭壁都在颤抖。 数不清的石子随着爆炸崩了出去,将那个火盆附近的偷袭者炸的人仰马翻! 不得不说那名匈奴百夫长是个幸运儿,他距离炸点只有三四丈的距离,他身边亲卫在爆炸声中三三两两跌落下马,唯有他完好无损。 巨大的爆炸声,还有从未体验过的冲击波,将匈奴百夫长炸懵了。 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暴露了,偷袭不成将变成强攻。 然而一切又都不是那么的真实,仿佛做梦一般,匈奴百夫长茫然看着身边的断臂残肢,看到了受伤者倒地哀嚎,没受伤的士卒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惊慌失措,所有人张着嘴在喊着什么。 可是他的耳朵了除了嗡嗡嗡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紧接着,他看到他要偷袭的近在咫尺的营房门口,还有关隘城墙上,又闪过几道火光。 确切的是每边共六道火光,它们形成了交叉火力。 这一回匈奴百夫长看清楚了,火光亮的瞬间,有人如同魑魅魍魉一般站在火光闪烁的地方举着火把。 莫非他们和他要同归于尽? 然而下一刻,匈奴百夫长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撞击,他的一只眼瞬间瞎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来不及看一眼身上麻酥酥的撞击是什么,就是失去了意识。 站在城墙上面的董强,此时哪还有一丝的困意,轰天雷巨大的爆炸声让他瞬间清醒。 他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伴随着他指挥的六门虎蹲炮发出怒吼之后,他眼前的数十人匈奴骑兵纷纷倒地毙命。 人马俱倒,血流成河。 一轮炮击之后,六七十人的匈奴骑兵连人带马还能动弹的没几个。 没有击中目标的石子打在不远处的悬崖上,溅起阵阵火花。 近距离的散弹轰击,恐怖如斯! 一个小规模的百人队,瞬间被团灭。 萧尘和苏纯俩,此时也在营房门口,看着眼前的断臂残肢面露得意的微笑。 苏纯兴奋的对着萧尘喊着什么。 “啥?你说啥?”萧尘竖着耳朵,都要贴到苏纯的嘴上了。 苏纯兴奋的大吼道:“我说这玩意太劲爆了,有它们在,别说守两天,就是守一个月都没问题!” 萧尘一脸蒙圈,满耳朵嗡嗡嗡,他不知道苏纯说着什么,索性指着自己嘴巴,示意苏纯张开嘴会好受些。 萧尘一边张嘴一边对着苏纯大吼:“距离太近了,我忘了让咱们塞耳朵了,也忘了在爆炸的时候张嘴了,现在耳膜震坏了……张嘴,张嘴会好受些!” 苏纯一脸茫然,但还是很兴奋的拍着胸膛喊到:“啥?你说回去了让我请你吃烤肉!没问题,有这神器,你当我爹都行!” 萧尘看着拍胸膛的苏纯,又拍拍苏纯的肩膀,指了指远处堆放黑炸药的地方,比划着圆,大吼:“这只是散弹,数百枚小子弹总会打穿对方的胸膛,实心弹只适合远距离轰击!”仟仟尛哾 …… 萧尘和苏纯鸡同鸭讲,吼了半天,谁也没明白对方说的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本来累成狗的他们现在又不瞌睡了。 十二门虎蹲炮,一轮就让这放近了的匈奴骑兵丧失的战斗力。 炮声响过之后,暗藏在马厩里的董强麾下一队人马举着连弩冲了出来,将为数不多,还在懵圈的匈奴骑兵幸存者射成了刺猬。 直到他们眼前没有一个站立着的匈奴人后,他们又抽出环首长刀,和从城墙上下来的另一队人马开始挨个补刀。 马厩前面的空地上,成了人间炼狱,这送上门来的战功让董强的左屯收获颇丰。 目睹了黑炸药的威力之后,再也没人敢对萧尘的轰天雷提出质疑了。 …… …… 原来董强提醒萧尘之后,三人又合计合计,觉得还是设下示警的轰天雷,所有汉军都在战位就地睡觉,以防万一。 因为萧尘他们以可能发生最坏的结果进行了兵棋推演。 兵棋推演,这还是萧尘提出的概念。 推演者可充分运用各自的浑身解数,对战争全过程进行仿真、模拟与推演,然后再反推做好防守。 三位主官无一例外,站在匈奴人角度考虑,他们都选择了第一时间趁着关隘的汉军连胜两场麻痹大意的时候,绕后偷袭营地。 用萧尘的话就是,一切按实战出发,没有偷袭队伍,也要当成有人会偷袭,做好诱敌深入的准备。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第一波偷袭者不会太多。 毕竟从小路绕到关隘后方,那些小路通不过那么多人。 至于时间的确定,三位主官又一致的认为料敌从严的原则出发,将匈奴人的反扑时间定在了当天晚上。 没想到一语成谶,匈奴人果然反扑的这么快! 至于匈奴人为何反扑的这么快,有很多种可能。 也许是走漏了一个匈奴人,回去报了信。 也许是路过了一个放羊娃,目睹了一切,回去报了信。 …… 一切皆有可能,已经无从追究了。 ------------------------------------- 就在萧尘他们完美伏击偷袭者的前一刻,距离山口关隘正面三四里的山脚灌木丛里,一支百人队的匈奴人警戒着。 一位千夫长正在下属举着的火把照耀下,一脸铁青的翻看着眼前两百多具光不溜秋的尸体。 不远处的大路上,密密麻麻的一千多名匈奴骑兵安静的等待着命令。 突然关隘方向传来阵阵惊雷,以及点亮了半边天的火光,惊动了认真查勘尸体的匈奴千夫长,一股不详预感笼罩在了那张铁青的脸上。 匈奴千夫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庭的方向。 喃喃自语道:“怕是还得来一支千人队!” 第181章 大的要来? 打扫战场时,饶是汉军都是骁勇善战之士,但是看着马厩前面的空地上血流成河,断肢横飞的场景,还是让他们恶心不已。 “兄弟们,要不是右屯的萧屯长出的主意,我们今晚就算知道有人来袭,怕都累成猪,难以防范!”军侯苏纯很欣赏萧尘设置的诡雷,已经夸赞了不下四五次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我们就做好死战的准备,有了虎蹲炮,我想我们守十天都没问题!”苏纯此时一脸轻松,凶险的场景他见多了,但是此时身处坚固的关隘当中,还有虎蹲炮的加持,还真不用太担心。 大不了火力全开,轰他娘的! “现在由萧屯长讲两句,大家欢迎!”苏纯突然指着萧尘说道,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他甚至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萧尘尽管是囚犯、赘婿身份,但是以萧尘的才能,这些最底层的身份,普通人身上一辈子无法摆脱的枷锁肯定拴不住这条猛虎! 萧尘日后必然凤凰磐涅,平步青云! “好!” 听到让萧尘讲话,左屯屯长董强双手拍的和蝴蝶扇动的翅膀一般快。 他此时对萧尘完全服气,这一次设伏是他的主张,但是提出将栅栏建一半以诱敌,将仅存的三个守军俘虏绑着两明一暗让匈奴人以为是哨兵的,设置诡雷的主意都是萧尘提出来的。 萧尘的见识完全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反而像一位老成持重,招招杀机的杀神。 尤其虎蹲炮的使用,萧尘当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不能同时开炮,而是间隔半息时间依次开火,这样就能避免有人重复中弹挡住破片的可能,最大限度的收割敌人。 果然董强看着虎蹲炮犀利的收割着匈奴偷袭队伍的时候,一扫一大片,让他刻骨铭心,让他对萧尘更是佩服至极。 所以此时在董强的眼里,萧尘已经是整曲里面仅次于军侯苏纯的存在,谁不同意,他董强第一个不答应。 …… 萧尘此时面对全军还是有些扭捏,他犹豫了,看着董强说道:“让董大哥先讲讲!” “萧兄弟,后生可畏,你来,你来!”董强那能行呢,他连推带拽将萧尘推到前面,“”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不服输不行啊,这虎蹲炮可是好东西,我想破脑袋也整不出这玩意,所以你先来,实至名归!” “那……那我……”萧尘还想挣扎一番,无奈董强力大无比。 “咳咳……” 被万众瞩目饶是萧尘几十年见识,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停止打扫战场,站起来的战友们,清了清嗓子。 “兄弟们,你们是我的兄弟,我的袍泽……咳咳,废话少说,有了这一波,肯定还有第二波……” “这才只是试探,我们必须立刻马上克服困难,在北边建立起一堵墙,防止他们的再一次反扑。” 萧尘越讲越顺,他深吸一口气,鼓动着士气。 “大的要来!就让他来!” “我们要相信自己,我们是大汉军人,我们时刻准备着,必能全歼一切来犯之敌!” 萧尘振臂高呼! “呼!呼!呼!” 所有人激动的都回应着萧尘! 此时已是深冬,滴水成冰! 但是对于汉军来说,此时干的热火朝天。 …… 就在萧尘讲话的时候,这支匈奴骑兵出现的草丛里冒着一个漏网之鱼。 拉肚子救了他一命,他惊恐万状的看着他的同伴在震耳欲聋的火光中纷纷倒地,又被突然出现的汉军挨个点名补刀。 幸存的这名匈奴骑兵趴在草丛里,怒目圆睁,却无能为力,他拼命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他狠狠的看着关隘里的汉军和丢垃圾一般将他战友的遗体堆成一座小山,气的浑身发抖。 但是他也只能捂着嘴闷着声音呐喊着。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片刻之后,这名幸存者看着眼前的木制栅栏露出一丝恨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山口关隘正前方一里路的四五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影攒动的关隘。 “大人,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他们就发现我们了!”其中一名匈奴百夫长有些担忧的劝阻着还想进一步往前走的千夫长。 眼前的匈奴千夫长正是之前不就查勘尸堆的那一位,他是呼衍王麾下的十八个千夫长之一。 屠邪,天生谨慎,通常谋定而后动。 “千夫长大人,他们都醒着,偷袭怕是不奏效!”一名百夫长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天险关隘。 另外一个百夫长金贝安也皱着眉,“要不绕后,偷袭他们不设防的后面?” “这倒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山间路窄,大部队难以通行,而且北边山口没这里宽阔,摆不下那么多人……”另一个百夫长金百泉能说的话都说了,谁也不得罪。 唯由千夫长屠邪一直沉默不语,仔细的观察着关隘里的布防。 许久之后,屠邪眼光阴狠毒辣又夹杂着一丝担忧的说,“不能等,汉军渗透到这里肯定有目的,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拿下它,无论多大代价也要拿下他!” “金贝安,金贝泉你们兄弟二人率领你部务必在拂晓抵达山口关隘北方,他们就算有防御,也是临时驻起的,比不上这前面关隘牢固!” “是,千夫长!” 金贝安和金贝泉兄弟二人当即领命。 屠邪略有担心的看向关隘北段,他总觉得刚才的雷鸣和派人前来报信的那支百人巡逻队有关,但他又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仟仟尛哾 屠邪不放心的对那兄弟二人再一次嘱咐道:“你们与邦訾的百人队汇合后,以我火箭为号,到时候一起杀出,我们在正面佯攻,你们从北面夹击,务必一波就收回这山口!” “是,请大人放心!” 说罢兄弟二人告退,去后方聚拢自己部下去寻找山路绕行。 但是屠邪脸上的担忧之情并没有缓解。 去年仓皇而逃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失去了一个近万人的分支。 本以为汉军在春天来临前不会发起攻击,但是这一厢情愿的想法随着他们大后方发现汉军的踪迹而破灭。 屠邪眼角直抽搐,心里慌的一匹:“现在就怕汉军主力已经进入了蒲类海盆地平原!” “这大的还是来了!” 屠邪看着眼前高达两丈的石头垒起的关隘,并没信心拿下它,他把所有希望寄托给麾下的那兄弟俩了。 与此同时,他已经让他的部落打包收拾准备转移。 但是他不知道的的,大的确实已经来了,大汉铁骑以驸马都尉耿秉为先锋,经过两天的急行军,提前一天抵达白山古道南口。 安现在的速度,再有一天半汉军先锋部队就能抵达萧尘遇到的那个近万人规模部落附近。 蓄势待发,就等大的要来。 (ps:大的要来了,无心码字啊啊啊啊……) 第182章 窝囊,真特么的窝囊 金贝安兄弟俩是千夫长屠邪的亲信,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后路被断,如今部落里知情者之间弥散着恐慌,因为他们都知道,尽管山间各种小道很多,但是足够近十万快速撤离的只有这一条。 整个部落都面临着被包饺子的危险。 所以在大汉骑兵袭来之前,必须夺回这个山口关隘。 他们兄弟俩,性格互补,为千夫长屠邪所爱。 弟弟金贝安天生冒险主义,喜欢突袭偷袭,敢打硬仗! 哥哥金贝泉恰恰相反,心思细腻缜密,他天生谨慎,行事阴狠毒辣,谋定而后动。 “不就是两个百人队,何须让咱来!”弟弟金贝安满不在乎,他觉得派他们绕后完全是多此一举,既然知道巡逻队已经先行绕后了,他们千人队只需正面强攻就行了! 如果邦訾不愚蠢的话,在屠邪部发动强攻的时候,自然会杀出配合的。 “要是我带队巡逻,都不用你们来,早就趁他们立足未稳就拿回来了!邦訾那货平日里只会吹牛,带着那么大规模的巡逻队,居然没有趁其不备拿回关隘,待会见面了一定要嘲讽一下!” 金贝安压根不知道此时他嘴里的巡逻队已经全军覆没。 在金贝安眼里,耽误时间越久,他们越被动。 可惜他不是那支巡逻队的百夫长。 但是千夫长屠邪并非莽撞之人,他联系不上巡逻队,自然按最坏的打算计划。 “千夫长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这山口对我们一族至关重要,容不得闪失,你就别任性了!”金贝泉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他总觉得不对劲。 “瞧你那样,不就是对方可能有一种类似大黄弩一样的东西,愁什么,咱这个也不吃素!”金贝安拍了拍挂在马上的盾牌,对汉军手里的连弩不放在心上。 之前他们查勘那些被扒光的尸体的时候,发现所有尸体身上几乎都有箭矢命中痕迹,只是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箭矢都被汉军回收回去了。 而想达到这个密度的箭矢,那么汉军人数起码八百人以上。 但是根据逃回来的人比划,汉军潜进来的人数并不多,撑死三百人。 另外从现场遗漏的箭矢来看,汉军使用的并不是传统弓箭,而是一种新式武器。 “三百人妄想堵住我们的退路,必然有他们的倚仗,弟弟,你别冲动!”金贝泉突然想到了那阵雷鸣,总觉的情况不太妙,“邦訾也非庸手,否则不会带那么大规模的巡逻队,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已遭不测!” 冬日雷鸣,按理说是吉兆,但是金贝泉总觉得有些不安。 “报……发现一逃兵!” 突然前面斥候来报,马背后面驮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匈奴骑兵。 正是巡逻队邦訾部唯一幸存者。 金贝安和金贝泉兄弟里俩在半路遇到了返回的幸存者,他们哥俩眼睛一亮,终于可以不用两眼一抹黑了。 那名幸存者看到金贝安兄弟俩,连连喊冤:“我不是逃兵,我回来报信!” “邦訾他本人呢?”金贝泉倒是不在意他的身份,而是急切的想知道关隘北边的情况。 然而幸存者的回答如晴天霹雳,让金贝安兄弟俩彻底懵了。 幸存者满脸悲愤,看到他们兄弟俩立刻委屈的哭了:“我们巡逻队全军覆没!” “什么?” 金贝安一脸不可思议,惊讶道:“三百汉军,怎么会?就是一百头猪也不会败的那么快,也不会说一个逃不出来!” 金贝泉也急切的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然而他们很快更茫然了,他们的听着幸存者手舞足蹈讲述的关于巡逻队的覆灭经过,一脸的的懵圈,不是他们不相信,而是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幸存者嘴里描述的情景。 什么一根棒子会喷火,然后就死了一片人,没有箭矢。 怎么可能? 而眼前惊慌失措的幸存者却完好无损,金贝安和金贝泉兄弟俩相视一眼,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幸存者。 他说整整一百五十多人的巡逻队全军覆没,唯有他一人跑了出来。 而且完好无损。 “哼……你不会是逃兵!” 金贝安冷冷的打量着前面的幸存者,厉声问道。 “我……我……我不是!”幸存者一脸恐慌,他确实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安然无恙的跑了出来。 “你不是,为什么你们全军覆没,唯独你能全身而退?”金贝安鄙夷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幸存者,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气,他最讨厌逃兵。 生死当前,那名幸存者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哼,你骗傻子!那可是一百五十多名咱们匈奴汉子,怎么会在短短的几息之间被屠杀殆尽?”金贝安脸色一寒,怒火中烧,因为他认为眼前的幸存者把他们当傻子。“我看你这是找的借口,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斩了!” “慢着!”金贝泉一脸凝重,他立刻联想到了那几声惊雷还有所谓的“闪电”。 金贝泉问道:“那火光闪起时,是否伴随着惊雷?” 那名幸存者一脸愕然的看着金贝泉,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嗯嗯,是,还有雷声和烟雾,声音很大,我的坐骑都被惊跑了……所以我才步行……” 金贝安这才响起当时诡异的雷声,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们亥时末就发动攻击了?” 那名幸存者看到眼前两位百夫长似乎相信了他的话,连连点头道:“嗯嗯……” 看来眼前的幸存者并没有说慌。 “窝囊,真特么的窝囊!”金贝安总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可能会做的更好,起码会等到子时末,等接连杀了两场的汉军熟睡了,才会发动进攻。 金贝泉也一脸的不可置信,“脖子伸出去让汉军挨个砍,也不至于在半柱香内一个都不剩!” 金贝泉眼角直抽,他觉得汉军不只有连弩,他们还有一种未知的武器。 “能具体说说拿冒着火光的棒子长啥样?” 幸存者惭愧的摇摇头,天太黑,距离太远他没看清。 “那汉军在北边都有哪些防御设施?” 幸存者连忙回答道:“木栅栏,但是深冬太冷,地面都冻实了,他们的栅栏并不牢靠……在慌乱中被惊吓的战马都撞倒了!” “嗯,你前面带路!”尽管对未知武器心怀畏惧,但是军令如山,金贝安兄弟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进,同时派人回去给屠邪提醒这一重要信息。 看着远去的骑兵,金贝泉看着发麻的空,不知道传令兵能不能在拂晓时分赶到。 金贝安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了,他思索片刻后,说:“你们是不是偷偷的摸进去的?” 得到幸存者的确认后,金贝安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唉,邦訾这蠢货忘了他是骑兵,不是步兵!本来可以快速冲杀,非要偷偷摸摸,被人家包了饺子!” “蠢,真蠢!”金贝安意犹未尽的骂道。 “老弟!”金贝泉却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等我们去现场再看看,真如他所说,只是浅浅掩埋的木栅栏,影响不大,战马一拉就倒,汉军自欺欺人罢了……” 金贝泉面露深深的担忧:“就怕他们新武器专克骑兵!” 他们不知道,面对超越千年的高科技,换谁都会在黑炸药面前不堪一击。 换谁都会打的很窝囊。 ------------------------------------- 拂晓时分,热火朝天的山口关隘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听声音,关隘里面的人是忙碌了一宿。 可惜关隘的高墙挡住了视线,屠邪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qqΠéw 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情况不太妙。 事关全族安危,异常紧迫,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在汉军主力抵达之前,不计代价,迅速拿下关隘。 第183章 作茧自缚 “千夫长,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他们应该已经到攻击位置了!” 其中一名下属看着快要泛亮的天空提醒道。 “你说邦訾部不在正面,那他应该早在关隘后方了,但是自始至终他们没有动静……邦訾不蠢,他应该知道趁敌立足未稳的时候反击最好……但是这一宿咱们都听了,静悄悄的!” 屠邪面露担忧,眉头紧皱。 “也许他也在等我们大部队!” 屠邪抬头看天,面带阴郁的说道:“但愿!” 不论汉军有多少,能到这里,终归是自己部落先输一筹了! “不知道他们何时钻进来的……一定是南边的涂鲁部落放进来的,怕是汉军主力也距离蒲类海盆地不远了!”屠邪担忧的看向南方。 屠邪手下宽慰道:“千夫长不用担心,王庭已经发出总动员,向两个方向驻守的部落各驰援四个千人队……估计今天中午即可抵达涂鲁他们部落,争取将汉军主力挡在白山之外。” “就怕他们也挡不住!” 屠邪长叹一口气,此时的匈奴早没了百年前匈奴的血气和精神头了。 他们虽然还占领着大片土地,但都是一些荒芜之地,像之前的肥沃地盘,已经悉数成了汉地! 屠邪恨啊,恨自己生不逢时。 如今面对再次崛起的汉朝,他们早就没了一战之力,成了丧家之犬。 “报……”突然一道急报打断了屠邪的担忧。 “快说!”屠邪眼睛一亮,因为来人是他派去请求援兵的传令兵。 “王上要求我部务必在午时拿下山口关隘,否则便要千夫长您的……” 屠邪眼神里的希望瞬间破灭,他心中一阵悲哀:“我的什么,我的人头?” 传令兵低头不敢直视屠邪,支支吾吾道:“王上说一千两百多人拿不不到三百人把守关隘,不如……” “哈哈……好!”屠邪仰天大笑,笑的有些悲凉,“他留着五个千人队护着他的王庭,能从这万重大山中飞过去么?” “三百人怎么了,人家三百人就敢断我们后路,就怕了咱们这千把人?”屠邪想的明白,汉军能摸到这里说明对蒲类海盆地里的匈奴部落掌握的一清二楚。 那就意味着汉军置死地而后生,占领这关隘的区区三百人,足以以一当十。 屠邪眼神中透露着决绝,看了看泛白的天空,知道该发动进攻了! 没有援兵,只能单干! 为了部落,为了家人! 必须拼了! ------------------------------------- 与此同时,金贝安兄弟俩已经抵达关隘后方的丛林里大约半个时辰了。 他们也目瞪口呆了足足半个时辰。 因为他们眼前赫然竖着一堵达一丈半的高墙。 “说好的木栅栏呢?” 幸存者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高达一丈半的一堵墙愣住了。 只见他们眼前是一堵墙木栅栏围起来的墙,但是不只是木栅栏,里面还填充了什么东西,看样子并不是幸存者嘴里说的那般不堪一击。 如果真只是浅浅的埋在地里的栅栏,那些巡逻的人断然不敢在上面行走。 但是此刻在栅栏上面居然有人在巡逻。 显然在遭到邦訾部袭击之后,关隘里的汉军加强了对关隘背部的防守,完善了防御工事。 “蠢货,让我们失去了先机!”金贝安看着已有防备的关隘,心中燃气一股无名之火,恨邦訾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们本来的偷袭变成了强攻。 “都特么的是蠢货!” 更让金贝安生气的是,当初呼衍王下令建立这座关隘的时候,他是反对的,理由是匈奴人天生的野战部队,专门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 建立关隘,相当于作茧自缚,无论守城还是攻城匈奴人都是菜鸟。 怎奈他人微言轻,并没有人听。 没想到现如今一语成谶,满腔怒火的金贝安此时有些恼羞成怒,无处发泄。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幸存者的脸上,这名倒霉的幸存者成了金贝安发泄对象。 幸存者一脸蒙圈的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金贝安,惴惴不安道:“我……我……” 他揉着眼睛,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之前明明是木栅栏,这三个多时辰的时间,咋就突然冒出了如此高的墙。 “老子砍了你!” 金贝安感觉自己都要炸了,当场抽刀想砍了幸存者,但是被金贝泉拦住。 金贝泉看着一脸比他们还懵圈的幸存者,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当即说道:“弟弟,稍安勿躁,我们登高前去查看一番!” …… 许久之后,和猴子一般攀爬在峭壁的金贝安兄弟俩看着脚底下的关隘,愣住了。 因为那堵一夜之间竖起来的高墙从他们俯瞰的角度来看,厚达半丈。 “难道他们有……有天神相助?” “怎么可能?” 金贝安兄弟再次被震惊了。 “待会我潜入到城墙跟前查看了再说!”金贝泉决定一会儿回去后,自己一定要潜到这一夜之间冒起来的墙下面看看。 “老弟你看,马厩前面广场上他们竖起来五……六座这玩意,怕就是那个幸存者嘴里的东西……不对,他说是一根粗筒子,这倒像是木架子!” 金贝泉指着马厩前面空地上立着的六台连夜造好的投石器说道。 “可是看不到粗筒子,是不是在那篷布下面!”金贝安指着关隘上面用篷布盖着的东西说道。 “可能是!”金贝泉担忧的看着关隘里面的那六台投石器,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但是这六个大家伙怕也是不简单!” “这关隘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金贝泉担忧的说道。 这一次金贝安难得的没有反驳。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尤其在这峡谷里耸立着的六具投石器,看着不小,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如果打起来,务必第一时间摧毁这六个大家伙,我总觉得它们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伤亡。” “可是我们怎么杀进去!” 突然,一阵密集的火箭划破这拂晓的天空,射向了这山口关隘。 那是屠邪发动进攻的信号,也是屠邪正式拉开进攻的信号。 果然,数轮火箭之后关隘南边杀声震天。 密集的火箭覆盖了整个峡谷,甚至点燃了马厩旁边存储草料的地方。 金贝安兄弟看着脚底下的躲在关隘城墙下面藏兵洞里涌出来汉军纷纷涌上城头。 大约一半的兵力到了关隘南边城墙上待命。 大约五十人,也就汉军一队的人马则来到关隘北边戒备。 还有二十来人手持长盾来到了马厩前面的的投石器前面,一旦发现有火箭在上面,立刻上前灭火。 “我们下去!” 金贝安兄弟俩互视一眼,觉得此时是个机会。 …… …… 一阵急促的号角响起,熟睡着的汉军纷纷冲出住所,按计划奔赴战位。 “兄弟们,顶住,这只是开胃菜!” 苏纯猫着腰,在城墙墙垛下穿梭着,给士卒打气。 他们没料到匈奴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关隘。 “哈哈,怕啥……匈奴人攻城就是笑话!”苏纯看到一名士卒有些害怕的在发抖,笑嘻嘻的坐在跟前,悄悄瞥了一眼城墙外面,放心的坐了下来,环顾左右,大声的说道。 言语中透露着不屑。 “从高祖皇帝建国以来,匈奴人和我们打了一辈子仗就只攻下了马邑城,还是趁着朝廷不注意围困得手的……嘿嘿!”苏纯傻笑的看着众人。 而众人也不解的看着苏纯,哪有阵前扬别人威风,灭自家志气的军侯。 “看我干什么,这都快三百年了,匈奴人通过作战也就拿下了那一座县级以上城池,三百年,没啥长进……哈哈,别看这火箭唬人,他们在攻城方面是咱们孙子。” 苏纯话锋一转,得意的哈哈大笑。 苏纯并没有瞎说,没有夸张,而是实话。 在两汉历史中,匈奴人攻城,确实鲜有战绩。 公元前二百零二年,当时的匈奴采取的是重兵围困的方式夺取了马邑城,这是汉帝国第一座被匈奴人攻下来的的城市。 但是,在此后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一座县级以上的城池被匈奴以作战方式攻克,大都是靠着欺骗或者前期潜伏卧底里应外合占领一些小城池。 即使有沿边郡县的太守、都尉战死,也是因为出城作战,在野外的运动战当中被匈奴人杀死的。 匈奴骑兵更多的是在突破长城防线后,劫掠乡野,或者偷袭攻打小型的军事据点而已。 众人也跟着大笑:“哈哈……” 苏纯的话让众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想想也是,匈奴人在这拂晓发动进攻本来应该趁人最困的时候偷袭,但是显然他们攻城水平并没有进步多少。 火箭的袭击看起来阵势很大,点燃了好多房屋草料,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起到的作用很少。 汉军两百多人,除了一个出来撒尿的倒霉蛋被射中了胳膊之外,其他人无一受伤。 “别担心黑炸药会爆炸,萧屯长提前给每一门虎蹲炮用沙袋木板搭建了防火层,炸不起来!” 苏纯看着有人担忧的看着不远处被篷布遮住的虎蹲炮解释道。 就算有火箭扎在了虎蹲炮上方的篷布上,会有人第一时间站出来灭火。 “这一波开胃菜,我们还不用敞开肚皮吃,有连弩就足够了!”董强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 苏纯他们携带的黑炸药有限,所以他们三个主官商量后,决定在这匈奴主力没有出现之前,不使用虎蹲炮。 虎蹲炮虽然很香,但那是压轴菜,等大部队来了才能用。 再说经过休息,汉军以逸待劳,面对攻城菜鸟,先守几波还是没问题的。 在匈奴人发动进攻的时候,萧尘带着左队负责关隘后方,毕竟还不打算使用火器,所以他就被苏纯和董强赶到后面看戏。 此时他和周云靠着关隘后方临时建起来城墙上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有些忧心。 “这火再大一点,我们这墙怕要塌了!”萧尘无不担忧道。 因为他身下的城墙是靠着这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建成的。 萧尘这是受到北宋名将杨延昭借水筑冰城的启发,想到的点子。 当时这个点子惊艳了全军,让萧尘的地位更加巩固了,俨然成了这一曲的二把手。 “别担心,匈奴人攻城都是在这步骤,听到喊声我们就可以下去灭火了!”周云却满不在乎。 第184章 攻城 火箭还在抛射,关隘下面匈奴人的喊杀声也越来越急。 此时还挂在峭壁上的金贝安兄弟俩都能听见远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只见远处不到两里地的距离上,屠邪率部列阵。 其中四个百人队规模匈奴人步弓在距离城墙两百步的安全距离上弯弓抛射火箭。 他们前面则竖起一人高的盾牌,防止城墙上的汉军用弓弩反击。 突然盾牌墙打开了一条缝隙,从阵中奔出二三十骑,纵马朝着关隘冲来,他们一手操纵战马,一手没拿武器,而是抡着绑着钩子的绳索朝着关隘冲来。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是想用绳索将设立在关隘正前方的拒马等防御设施拖走,为后续骑兵冲到城墙下面打开通道。 “兄弟们,这么挨着也不是事,咱们反击一波,让他们先尝尝咱们的开胃菜!”军侯苏纯一脸轻松,消弭了守城队伍的紧张感。 他看着如雨而下的箭矢,觉得有些无趣,此时的汉军哪有一直当缩头乌龟的。 军侯苏纯瞅了一眼外面,看到出动的骑兵冷哼一声,当即下令道:“上床弩,最左右的两张瞄准骑兵,其他三张床弩瞄准后面的盾牌墙!” “抛石器准备,匈奴骑兵进入到百步的时候听我命令!” 就当金贝安兄弟俩快速的往下爬的时候,他们看见十几个汉军举着盾牌冒着火箭掀开了城墙上的五个篷布,篷布下面的东西露出真容。 不到三十丈的城墙上,汉军赫然布置着五座装好箭矢的床弩。 汉军士卒操作着床弩瞄准了关隘正前方。 每一张床弩上放着五支箭头寒光闪闪的箭矢。 那是一排小婴儿臂粗细,三分之二丈长的箭矢,好似老虎的獠牙一般,随时都能吞噬关隘正前方的匈奴人。 “特么的,丧心病狂!”金贝泉怒目圆睁,恨不得自己立马跳下去,杀上城头,但理智告诉他哪怕此时二三十人跳进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这明显是有备而来,汉人真狡诈!”金贝安恨恨的说,说着加快了速度,他们要在屠邪正面强攻白热化后再突袭关隘后方。 金贝安兄弟俩傻眼了,他们此时心里在滴血,他们可是知道床弩的威力,射程达千步以上,面对密集的队形,一支箭矢能将七八个人穿成一串。 眼前的这五座床弩虽然没有汉军城墙上的床弩大,看其体型大约有汉军城墙上的一半大,但是射程达到八百步没问题。 随着汉军指挥官一声令下,五张床弩,共二十五支箭矢离弦而出,划破空气冲着两百多步正在冲锋的匈奴骑兵还有躲在盾墙后面正在抛射火箭的匈奴人射去。 弩床的精准度还是可以的,只见冲出来的二三十骑兵中少六人被射落下马,其中两人是被串成串了,都是贯穿伤。 十五支射向盾墙的弩床箭矢擦着盾墙射向了密集的弓手,瞬间血肉横飞,几十人被波及到,匈奴人出现一阵骚乱。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那六座被萧尘改进过的杠杆飞石车也开始装石头,处于待发状态。 侥幸没有被射中的二十多骑,呼啸着在距离关隘一百二十多步的距离时,抛出了绳索,成功的勾住了拒马等障碍物。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等来汉军的箭矢,就在众人庆幸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了十几颗两三斤重的石头,只不过准头感人,居然无一命中。 “不过如此!”前出清理障碍的匈奴骑兵冷哼一声,加快了速度。 “兄弟们在他们床弩准备好之前,快将这些拒马拖走!” …… 第一波试探就这么结束了,匈奴人在清理了部分障碍物之后,再没有发动新的进攻。 汉军受伤一人,被烧毁了草料两堆,其他损失无。 匈奴人死伤二十来人,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 “床弩,飞石车!” 屠邪看着眼前部下呈上来的箭矢和石块后,先是一惊,然后沉默了。 他心中最后一点幻想破灭。 心沉到底! “果然,这支汉军是奔着这关隘来的!”屠邪深吸一口气,喊过自己的亲兵队百夫长,“拿着这些东西去见王上,告诉他,我屠邪拼了老命也会消灭这一支流窜到咱们后方的汉军!” 屠邪没有说的是,这支汉军哪是流窜,这就是冲着这关隘来的,他们整个部落早就在汉军的监控之下了,想必呼衍王看到床弩箭矢应该也会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了。 流窜? 那只是自欺欺人,防止部落陷入恐慌而已。 …… 萧尘和周云躲在安全的距离看了一场烟火,由于峡谷之中有一泉眼,所以不缺水,所以试探结束后,峡谷里的火很快被扑灭。 萧尘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黑炸药都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不科学啊,匈奴人真的只是一根筋,打算正面硬攻么?” 萧尘狐疑的抬头朝关隘后方看去。 关隘后方的开阔地并不大,面积不及正面的五分之一,就算有匈奴的人马,他们也摆不开。 距离他们修的这堵冰墙大约两百步的距离便是一处缓坡,山坡上全身松树林,幽暗无比,是个藏兵的好地方。 “早知道在这儿也安置一座床弩,我现在心痒痒的好像朝那里打一炮!”萧尘舔着舌头,很想将虎蹲炮拉出来试一试。 但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毕竟他们只是守住关隘拖延时间而已。 那里面藏着人就让他们藏着。 他们不急。 汉军更不急! 但是萧尘不知道的事,此时悬崖上一个人正盯着关隘里面看。 金贝安兄弟俩商量后,留金贝安在空中观察关隘内的情况,提供关隘内的情况。 由心思缜密的金贝泉指挥两部打这关隘。 对他们兄弟俩来说,唯一的好处是,汉军对关隘后方几乎不设防,没有床弩,也没有飞石车。 而且人数又少,这是他们来说是个机会。 ------------------------------------- “千夫长没有选择偷袭,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攻是为了给我们打掩护,咱们得快点……不然对不住那些正面佯攻,流血流汗的兄弟们!”qqnew “等下一波的时候,我们必须一鼓作气拿下关隘,打通我们生命线!” 草丛里金贝泉给两步人马做最后的站前动员。 “不是说邦訾部也在这里,他们人呢?”有人突然问道,眼神里的恐慌无法掩饰。 “这……”金贝泉眼神里闪过一道寒光盯向了那名邦訾部的幸存者。 吓的那名幸存者脑袋一缩,冒出一身冷汗,不敢直视。 金贝泉自始至终对这个邦訾部的幸存者示以宽容,但是不代表着他可以乱说话。 为了防止军心大乱,金贝泉再三叮嘱不许将邦訾部全军覆没的事传出去,但是看眼下情况,这个幸存者还是说了出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金贝泉绝非善类,当即下令:“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逃兵处死,祭旗!” 很快有金贝泉的亲兵上前将这么邦訾部唯一幸存者斩杀于眼前。 金贝泉警告性的看了那名之前问话的麾下,看见那名麾下躲闪的眼神之后才收回目光。 然后金贝泉冷冷的说道:“至于邦訾部,他们自然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用咱们操心!” 但是金贝泉自己内心深处也很疑惑,按理说一百五十人之多的部队就算被杀殆尽,也应该留下蛛丝马迹。 可是他居高侦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尸体堆积的痕迹,尤其那名幸存者嘴里说的屠杀地点,除了地面有些暗红色之外,没有一具遗体。 以至于金贝泉一度怀疑那事没发生过。 事实是邦訾部真的消失不见了,而且从那名幸存者的眼神里,金贝泉看到了恐慌和当时的惨烈,他并没有撒谎。 所以那一百五十多具尸体去哪里了? 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金贝泉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 大约半个时辰后,号角和战鼓再一次响起。 屠邪麾下的骑兵在距离关隘百步距离集结,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安全距离,除了那几张床弩和飞石车的威胁比较大之外,这批汉军似乎携带的弓箭数量不够,居然没有在这百步的距离射箭。 按常理,汉军的六石弓射程达一百八十步,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出现。 很快有一辆花了一宿时间搭建的冲车也推了上来,它的顶端都是厚厚的木板保护着下面的人员,由三十人在木板下面推动他们靠近城门,是撞开城门的利器。 与此同时其他人将盾牌竖起,结成龟甲阵,五十人一组,共十组,缓缓的开始向关隘移动。 与以往不同的是,匈奴人这次拿的是长盾牌,而不是防护有限的小圆盾。 还有两百多人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处继续抛射箭矢,压制着守军。 看着集结的方阵,苏纯下令用床弩攻击,试图打乱他们的集结。 关隘上面的弩床开始发力,但是并没有出现一箭钉一串的情况。 弩箭钉在盾牌上顶多刺穿盾牌,一次顶多死一个,甚至有时候还不死人。 另外龟甲阵只要有了空缺,立马后面有人补上。 “匈奴人学聪明了,也下血本了,居然在盾牌上蒙铁皮了!”苏纯看了一眼缓缓逼近的龟甲阵,面露惊讶,扭头对城墙内的飞石车喊道:“八十步,火!” “放!” 片刻之后,树个装有火油陶瓷罐砸在了龟甲阵。 “火箭,放!” 瞬间龟甲阵处腾起了大火,龟甲阵似乎早有准备,很快有人用闷湿的被子盖在着火的人身上,很快将火扑灭,将失去战斗力的人留在原地,等待后续人员救回。 轻伤者随着方阵继续推进。 趁着匈奴人灭火的间隙,苏纯发现匈奴人在每一组方阵下面都有一根长长木杆。 大概率是攻城用的。 “我真乌鸦嘴……” 苏纯微微皱眉,从排兵布阵来看,确实遇到了对手。 要是在内地的话,他们早就箭雨覆盖好几轮了。 但是在这敌后他们来的时候携带的弓箭并不多,不足以让他们面对龟甲阵就用箭矢覆盖的方式杀伤干扰匈奴人,那太过奢侈,而更何况眼前也只是一个千人队而已。 “放近再收拾,我就不信他们能在盾牌下面缩一辈子!” 苏纯看着后方看戏的萧尘一眼,打消了喊萧尘来掷轰天雷的想法。 毕竟黑炸药数量有限,还是留在关键时刻再用。 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第185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如果说关隘正前方还有月光可以洒进来。 那么关隘后方就是黑暗世界,没有一丁点的光线。 萧尘常总觉得心神不宁,他只能看到远处的松树林的轮廓。 同时,眼前这片开阔地并非是完全意义上的开阔地。 除了中间经常走路大约两丈宽的路上没有枯草之外,两边的开阔地都是一人高的杂草丛生。 山谷里微风吹过,杂草便开始晃动,就好像里面藏了人一般。 由于太过劳累,而且接连遭到袭扰,萧尘他们没来得及清理开阔地上的枯草。 只把接近关隘的大约二十步的枯草处理干净,堆在这临时筑起的冰墙里,以加强冰的牢固性。 “我老感觉那片松树林里有人,今天晚袭击咱们的也是从那边来的,要不要放一把火?”萧尘看着远处黑暗的松树林说道。qqnew “可现在是北风……点火后最先遭殃的是我们!”周云否决了萧尘的提议。 “那我射一匣子!”看着关隘正面打的热火朝天,萧尘有些心痒痒的,他喜欢进攻,不喜欢被动等待。 “浪费这箭矢干嘛?” “这叫火力侦察你懂不懂!”萧尘自顾自的拉弓射箭。 “嗖嗖嗖……” 短短不到两息的时间内,十支箭矢划破空气没入了黑暗当中。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我想多了,前面关隘进攻的匈奴人真的一根筋的只攻前方?”萧尘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黑暗的峡谷。 与此同时,在道路两侧的枯草里面,趴着两百多名士卒,一动也不敢动。 其中数名中了箭的匈奴士兵咬着牙,忍受着疼痛没有出声。 “别管我,你们继续!” 一名大腿被萧尘盲射射中的匈奴士兵咬着胳膊小声说道,阻止了队友的救助。 对他来说,腿部受伤,他已经跟不上大部队,而且如果救治的话,必须拔出箭矢,那样的话,他害怕自己忍不住疼痛喊出声。 所以他选择了拒绝。 还有一名胳膊上中箭的年轻人咬着牙自己一把扯掉箭矢,带出一片血肉,但是他只发出一道闷哼。 然后在队友的帮助下,给他包扎止血,继续往前爬。 萧尘的十支箭,射中了四个人,无一人喊出声。 片刻之后,看到萧尘的脑袋消失在矮墙上的时候,这些暗伏在枯草里的匈奴人又开始缓慢的移动。 “停!” “做好准备!” 在距离冰墙还有二十步的距离的时候,身先士卒的金贝安兄弟俩几乎同时示意后面的人准备进攻。 金贝安是在崖顶发现谷底太黑暗,并不能和金贝泉沟通后,他选择了回来指挥。 关隘前面的喊杀声,鼓声,也成功掩盖住了金贝安兄弟他们的声音,让他们成功的突入了距离眼前这堵一夜之间竖起来的围墙二十步范围内。 “不许喊杀,悄悄摸上去!” “被发现后再全力冲刺!” “第一排跟我上,其他人不许轻举妄动!” 金贝安对着身后的人小声下令道。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来个匈奴人在光着脚缠着布,蹑手蹑脚,没发出一丝声音,如同魑魅魍魉一般悄悄的往前摸。 其他的匈奴人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着快速的朝着眼前的高墙摸去的二十多个战友。 只要到墙底,他们这排人便是后续部队翻越矮墙的人梯。 二十步的距离,很快的。 出人意料的是,城墙上的守军并没探出头查看。 一切出奇的顺利。 “吁……” 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金贝安终于碰触到了那堵一夜之间冒起来的墙。 好冰! 金贝安这才发现眼前的这堵墙居然是冰做成的。 上面铺了一层竖起的木头矮墙,巡逻队汉军就躲在那木头矮墙后面。 “好狡猾的汉人……” 金贝安心里暗骂道,然后借着墙上的火把对后续部队示意他们做好了准备。 “冲!” 金贝泉手中弯刀一挥,蓄势待发的匈奴人如同下山的饿狼一般扑向关隘。 当他们冲到距离关只有五步的距离的时候,萧尘他们才听到关隘下面有异响。 “敌……” 骤然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匈奴人将发现他们的士卒吓的嗓子都变了声。 “袭”字还没发出声,这名士卒就被二十步之外隐藏在草丛里匈奴神箭手射中了眉心,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插着三支箭直挺挺的倒地身亡。 “敌袭!” 萧尘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迅速趴在了地上,透过在矮墙挖的射击孔,发现了近在咫尺距离他们只有四五步的匈奴人。 萧尘他们为他们的大意埋了单。 “射箭!” 众人还没发现贴着冰墙的匈奴人,他们瞄准了奔跑着的匈奴人齐射。 这么近的距离,连弩的威力巨大,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匈奴人射翻在地。 猝不及防的匈奴人瞬间被射倒好几排,第一排冲刺的匈奴人只有七八个漏网之鱼冲进了射击的死角。 但是二十步的距离对匈奴神箭手来说也是小意思,反应过来的他们发现汉人并没有探出身子射击,而是通过射击孔射击。 于是躲在草丛里的匈奴神箭手开始瞄着射击孔射箭。 他们很轻松的能射入这碗口大的射击孔。 萧尘他们居然被偷袭的匈奴人所压制。 而且出现了重大伤亡。 杀红眼的萧尘看着四五个兄弟倒地不起,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抓起旁边的轰天雷准备点燃丢下去的时候,被冲上来的匈奴人扑倒。 好在萧尘反应很快,一脚将压在他身上准备刺下来的匈奴人踹翻,跌落道关隘内的墙下面。 大约七八个匈奴人冲上了墙头,那是刚才阻拦失败的漏网之鱼。 这七八个人到不足为虑,就怕后续匈奴人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萧尘顾不上跌落关隘的匈奴人是死是活,也顾不上帮助和匈奴人厮杀的兄弟,捡起跌落的轰天雷点燃就丢到墙外。 没等爆炸,萧尘将身边的另外三包轰天雷也悉数点燃丢了下去。 他必须阻断匈奴人的进攻! 第186章 尸墙 “别愣着,踩着我的肩膀杀上去!” 金贝安双手抵墙,弓步站稳,弯着腰,弓起背对身边做着同样动作的匈奴士卒吼道。 他知道杀上去七八个人没有后援的话,很快会被汉军诛杀干净。 刚才汉军短时间急促连续的箭雨阻碍了冲锋的匈奴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最前面的七八人已经跃上墙头和汉军厮杀在一起。 而后续的匈奴人被汉军的连弩继续压制着无法冲到前面。 尽管有匈奴士卒冲了上去,也只是让连弩的密度稀疏了些,连续不断箭矢弥补了密度上的缺失。 谁都注意到从天而降的四个冒着烟的包裹。 回过神的匈奴士兵举着盾牌从草丛里冲了出来,顶着连续不断的箭矢朝着冰墙逼近。 偶尔几个人大腿中箭倒地,很快就被人拖了回去。 金百泉嘴角一勾,只要这批举着盾牌的士卒冲到冰墙前面,这道关隘十有八九就要被拿下了。 金贝安也催着身边当人梯的匈奴士兵踩着他肩膀先上去, 尽量别中断了攻击。 “轰!”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巨大的响声,整个黑暗的谷底瞬间亮如白昼。qqΠéw 踩在轰天雷上面的匈奴人瞬间没了影子。 周边顶着箭矢的匈奴士兵被冲击波,碎石波及,跌倒一片。 攀爬了一半冰墙的匈奴士卒成了绝佳的靶子,无声的跌落了下来。 近距离感受爆炸的金贝安脑袋瓜子嗡嗡嗡的作响,就在刚才爆炸的瞬间,他看到自己眼前的冰块里面有东西,好像一块圆石头,只是火光一闪他没看清楚。 紧接着他感觉后背一重,回头一看是本来要踩着他翻上冰墙的匈奴士卒趴在了他身上。 “妈的,快上啊!” 然而那名士卒没有回应他,脑袋一歪,趴到他身上双手无力的下垂,手中的弯刀落地。 就在这时,突然又响了一声爆炸。 其实是三声! 巨大的爆炸将又冲到冰墙的匈奴士卒以及后续部队拦腰截断,就是当人梯的二十多个匈奴人也死伤过半。 藏在草丛里的匈奴神箭手也被碎石波及,死伤惨重,一时间无力发出像样的反击。 金贝安明显感受道身后的趴着的士卒身体抖了一下,替他挡下了数波致命的轰炸。 一枚从侧面打来的石子擦着他脸颊飞过,打在冰墙上溅起冰碴子划破了他的脸。 但是金贝安没有任何反应,愣住了,任凭鲜血流到嘴里,他甚至没有查看趴在身后一动也不动的士卒。 那刹那间,金贝安脑子嗡的一颤,周围瞬间安静了。 那些厮杀声好像很远很远! 片刻之后,金贝安浑身开始颤抖都起来,他大口喘着气粗气,怒目圆睁。 因为这一次金贝安看清楚了。 他借着爆炸瞬间的火光看清楚冰墙里被封着的并不是石头。 而是一颗人头! 一个他很熟悉的人头! 不就之前他还在好奇邦訾部那么多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会去哪里!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百夫长邦訾本人死不瞑目的被冰封在眼前的冰墙里。 他睁着不甘心的眼睛,嘴巴长的老大,清晰可见。 死不瞑目! 金贝安这才明白这冰墙里面一层一层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那都是尸体。 那失踪了的一百五十多人有了下落,他们都成了这冰墙里的一份子。 饶是金贝安见惯了战场厮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多少次了,此时也大为震撼,久久没能平复。 突然他头顶闪过一道火光,几个火把抛向了二十多步后面的枯草丛里。 还有几具尸体从墙上翻了下来,赫然是刚才攻上冰墙的那几个匈奴士卒。 “唉……” 金贝安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这一波攻击已被瓦解。 干燥已久草丛遇到火把后,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火光冲天,火苗窜到了三丈高。 藏身于枯草丛里的匈奴军队已被熊熊大火逼得不得不后退。 数名来不及撤退的匈奴士兵身上着起了大火,哀嚎着面的打滚,极为惨烈。 火光照亮了整个山谷,亮如白昼。 匈奴人如同骤然暴露在亮光前面老鼠一般,惊慌失措。 周云他们收拾完那七八个漏网之鱼后,从容的端起了连弩对着抱头鼠窜的匈奴人开始倾泻箭矢。 萧尘则带着炮兵小队到墙底操作虎蹲炮,准备对着匈奴逃窜的草丛里蒙一轮。 突然,墙根受伤的匈奴人的呻吟声惊动了冰墙上的汉军。 金贝安等当人梯的匈奴人也被暴露,于是汉军放弃落荒而逃的匈奴士兵,开始对着墙脚的匈奴人梯挨个点名。 金贝安眼疾手快,在汉军探头的瞬间拉着被爆炸的碎石子打成筛子的士卒倒地装死人,只露出一个眼睛查看这外面的情况。 但是让他惊恐的是汉军对着尸体挨个点名,防止有人装死。 金贝安恐慌至极,但此时他不能动弹,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名汉军瞄准了他。 奇怪的是这名汉军瞄准了半天,也没有击发。 金贝安睁着眼不敢眨,等的眼睛干涩难忍,但是他还是不敢动。 就在他忍不住的时候,汉军的箭矢激发了。 由于距离太近,以至于金贝安没看到箭矢的轨迹就感觉到了躺在他身体上的那个掩护他的士卒脑袋受到了冲击,撞在了他的鼻梁上,让他眼冒金星,紧接着他没露出来的眼窝子一麻。 金贝安那个疼啊,但是他不敢出声,忍着剧痛,看着眼前的汉军得意对着战友吹牛说他一箭双雕,然后走开。 就在这时候,他头顶一块冰砖被抽了进去,伸出了一根圆筒子。 金贝安立马想到了那名邦訾部幸存者说的神秘圆筒,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大呼不妙。 金贝安下意识的将挡在他身上的尸体往上拉了一下,一阵剧痛从他的眼窝处传来。 金贝安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将自己护好。 就在这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一道惊雷,金贝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个器官都在震颤。 从押着他的尸体缝隙里闪过一道火花之后,金贝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87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匈奴人的偷袭让大意的守军损失稍微有些惨重。 五死七伤! “我的错,我的错!” 萧尘看着被白布蒙上的牺牲的战友,眼圈都红了,自责不已。 左队队率周云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大意了,没能将枯草处理干净,也是匈奴人太狡猾了,居然靠的这么近!” 萧尘摇摇头,自责的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可惜我贪图安逸了,忘了派人去那松树林里查看……这是我的失职!” 萧尘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看向了那远处的松树林。 此时大火已经熄灭了,并没有烧到松树林,反而冰墙由于大火的炙烤,冰墙部分融化,露出了里面垒起来的尸骸残肢,恐怖不已。qqnew 此时关隘正面的匈奴人也丢下了一堆尸体暂时撤退了,连弩的威力展示的淋漓尽致。 所以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融化了的冰墙上流水滴滴答答,在这突然静寂的山谷里,滴水声听起来异常诡异。 “他们已经试探一波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该我们出手了!”萧尘深吸一口气,检查了身上的装备,下令道:“所有人将火铳填装好,装上散弹,用蜡封口,检查佩刀,小盾,随我杀一波!” “不,周大哥和炮班留下守墙,我只带三十人摸过去,给他们来一波!” 片刻之后,萧尘觉得不妥,还是留下了周云带领炮班守墙,自己带着姚大唐火火等共三十人摸了下去。 只见冰墙北面一片地狱残状,断臂残骸处处皆是,时不时有人被眼前的一幕恶心的干呕。 在冰墙下面的空地上,汉军目及所处,至少留下了四十多具尸体,还有一堆断腿,躯干,甚至黏糊糊的肠子散布在四周,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让所有人对黑炸药的威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再也没人敢说他们手中的火铳是玩具了。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不下二十具还冒着烟散发着烤肉味,一团黑炭的烧焦尸体。 萧尘他们小心翼翼穿过烧焦的枯草地带,抵达了距离黑松林三十多步的距离。 他们已经能听见松树林里的惨叫声,显然这一波偷袭,匈奴人吃了不少的亏,丢下了近七十具尸体,受伤者应该也不在少数。 此时天已微亮,幽暗的峡谷里已经能看到彼此的脸庞,只见萧尘铁青这一张脸,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开,端着火铳,排成一线齐头并进。 …… 往松树林深入二十多丈,匈奴伤兵哀嚎遍野,没受伤的士卒帮着受伤的士兵包扎。 那会冒火的粗筒子让这些匈奴人的表情异常沉重。 在一棵松树下面,百夫长金贝泉身边围着好几个什长。 “那人果然没骗我们!”金贝泉红着眼圈喃喃自语道。 金贝泉身上绑满了绷带,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要不是他的部下拼死拖他回来,他早就在靠前指挥的时候,在第一波轰天雷爆炸的时候交代到那里。 被救回来的他身上至少五个血洞在流着血,止都止不住,此时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他之所以还咬牙坚持着,是因为他在等他弟弟金贝安,凭直觉他觉得弟弟金贝安没那么容易死掉,他应该还活着。 “百夫长,你快下令!”一名什长紧紧的握住金贝泉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快要咽气的金贝泉要求下令让谁接任。 “不……等我弟回来……咱还有机会!”金贝泉喘着粗气,没说一句话都用尽了浑身力气。 “我不是说要撤军,我是说你指挥不了了,该谁指挥,咱们二百四十多人,现在仅存一百五十多人还能动弹,还有一战之力!” 那名什长看到金贝泉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们想要撤军,连忙摇头,红着眼对天发誓。 “那粗管……好……厉害,那么厚的盾牌……咳咳……都被击穿,万万不可鲁莽!”金贝泉眼神黯然,他知道第一次偷袭失败,已经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机会了,再次就成强攻了。 可是面对那粗筒子,这些人强攻还管用么? “拿盾牌来……” 金贝泉说一句歇半天,他颤颤巍巍的竖起手指指着不远处的盾牌说道。 “咱们盾牌挡不住那粗筒子!”那名什长赶紧拿过来盾牌,指着盾牌上面布满的小孔。 “咳咳……我知道挡不住,但是你看好了!”金贝泉挣扎着想起身,但是数次尝试都失败了。 他身边的人赶紧扶起他,就这一活动,金贝泉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你看好了,这长盾……上面被击穿的孔密,下面几乎没有……” 一股鲜血从金贝泉的嘴里泛了上来,金贝泉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咳咳……” “百夫长,醒醒,醒醒!”那名什长悲痛欲绝,赶紧将金贝泉放平躺在地上。 “把……盾看了么?”片刻之后,金贝泉又醒了过来,对贴在嘴边的什长问道。 “看了……”那名什长连连点头,对金贝泉练练保证,“我这就下令砍些树木加固盾牌!” “咳咳咳……” 金贝泉一脸失望,有些无语的闭上了眼睛,喘着粗气。 片刻之后,金贝泉积蓄了些力量,恨铁不成钢,用含糊不清的话激动的说道:“那会爆炸的东西……对高处的杀伤性大,对贴地的杀伤小……” “距离越远越明显,咱们后队你看都完好无损,所以……下次攻击,不要站起来……咳咳……” 一阵剧痛从金贝泉胸口传来,让他晕了过去! 要是萧尘知道金贝泉仅凭这一炸就看出躲避爆炸的最好办法就是伏地的话,一定会对这个还不知黑炸药是啥玩意的古人刮目相看。 可惜萧尘不知道。 萧尘他们借着受伤匈奴人的惨叫声的掩护,已经悄无声息的接近匈奴休息的地方十步之遥了。 匈奴人布置的哨兵惊慌失措,心不在焉的状态,哪能发现如鬼魅一般潜入的汉军。 仅有的两三个哨兵被爬在树上的汉军神箭手一一点名,一击必杀。 躲在草丛里的萧尘此时已经能透过缝隙看到聚集在一起匈奴人,他们虽然惊慌,但是似乎还在谋划着下一次进攻。 第188章 火花,血花,绽放 “汉军有新式武器,我们怕是难以取胜!” “就算难以取胜,我们也必须拿下这关隘……不然我呼衍王部就要完了!” “想想你的媳妇你的子女成了汉人的奴隶,你们甘心么?” “不甘心!” “那我们为什么不将汉军消灭了?这样看见汉军就跑,何时才是个头?” “消灭汉军?听百夫长说守着这道冰墙的汉军才五十人,我们消灭了么?” “那怎么办?” “为了族人,我们必须得打开通道!” …… 没了百夫长的管辖,匈奴士卒们肆无忌惮的在激烈讨论着,言语中透露着对还没影的大汉军队的恐惧。 一名被轰天雷炸断胳膊的匈奴人面如死灰,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就算打下这道关隘,他也是废人一个。qqnew 所以他没有参加讨论,而是在想以后去哪里生活,何时才会结束这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想到了当年自己随着使者去汉朝边郡的事,汉人们不会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的日子稳定而幸福。 再看看自己,眼下胳膊断了,关隘还在汉军手里,自己不仅出不上力,还拖累了兄弟们照顾,最要命的是自己妻子儿女都还在这个蒲类海盆地里面。 如果汉军真的打了进来,他们就完了! 可如何破局? 这名断臂的匈奴人头疼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闭眼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星星。 不对,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松树林里么,哪来的星星? 断臂的匈奴人再次睁眼,他发现并不是一颗星星,而是一片火星,手持它们的赫然是汉军。 汉军手里拿着一根奇怪的小圆筒,正对准着他们,这让他想到了从冰墙里探出来那三根粗筒。 而其他匈奴人还在讨论着下一步计划,丝毫没有发现汉军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眼前。 “敌袭!” 那断臂匈奴人话音未落,就看见眼前闪起了阵阵火花,一朵又一朵的绽放。 “轰!” “轰!” …… 断臂匈奴人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麻,他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胸口也绽放了一朵花。 比那火花还要妖艳,是血花! 一朵,两朵…… 绽放的血花似乎会催眠一般,让断臂匈奴人突然觉得很瞌睡,数到第三朵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眼前扎堆的匈奴人成了萧尘他们绝好的靶子。 而且萧尘他们携带了不止三十支火铳,还有四五个轰天雷。 “趴下!” 在萧尘一声令下之后,见识过轰天雷厉害的汉军很快的躲在了松树后面。 萧尘和姚大则点燃轰天雷在手里燃烧了一会儿用力掷出。 此时匈奴人已经乱成一团,抱头鼠窜,哪里还有迎敌勇气。 伴随着四声巨大的爆炸声后,金贝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惜上天就是那么残忍,这次袭击中一直躺在地上的他居然完好无损。 金贝泉躺在地上听着耳边石子撕爆空气的声音,却无能为力,他眼睁睁的看着围着自己的五六个什长倒下了三四个。 “杀!” 硝烟还未散去,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耳边响起。 金贝泉急火攻心,又晕了过去。 先是被火铳轰,后又被轰天雷炸,匈奴人何时见过这等场景,本来之前在冰墙下面的轰天雷让他们已经闻风丧胆了,此时再次遇袭,匈奴人如同没头苍蝇四处乱窜。 萧尘他们举着环首长刀杀入惊慌失措的匈奴人堆里,如虎如羊群一般。 萧尘冲进硝烟,眼前一个壮汉跌跌撞撞的朝他没头没脑的撞了过来,萧尘二话不说,手中的环首长刀划出一道弧线之后,那颗人头飞起,滚落四五丈之外。 然后萧尘不停顿,又扑向其他一切活动的人影,而姚大则紧紧的跟着萧尘,掩护着萧尘的侧翼。 三十名汉军下手狠戾,不拖泥带水,专挑跑动的匈奴人杀,至于倒地哀嚎的那些匈奴人,此时已是砧板上的肉而已,汉军留着打算杀穿之后再返回来收拾。 三十汉军如同碾谷石碾压谷物一般,势不可挡,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本来还计划强攻冰墙的匈奴人此时不清楚究竟来了多少汉军,听着汉军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他们大部分人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逃离这里。 一个人仓皇而逃,能卷走十个人,好在匈奴人的战马就在跟前,距离战马很近的匈奴人率先丢下战友纵马逃跑了。 等萧尘他们杀穿匈奴人聚集的人堆的时候,至少跑了七八十人。 当然也有不怕死逆流而上的血性爆棚的匈奴人,尤其那些受伤自知逃不掉的匈奴人为了掩护战友逃脱,有的死死的抱住了汉军的腿,然后被凌厉的长刀砍断手臂。 有的坐在地上舞着长刀想迟滞汉军的推进,还有的匈奴人靠着松树做起来,想拿着弓弩阻止汉军的突袭。 但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很快被跟在树梢上负责掩护地面进攻的汉军神箭手抢先射杀。 但是最终还是如同螳螂挡车一般,被碾的粉碎。 这一波反冲锋形成了一边倒的局势,萧尘他们很轻松的杀了一个来回。 三十汉军以两人轻伤的代价,杀的一百六十多的匈奴人溃不成军。 放出警戒之后,萧尘他们开始挨个补刀。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补刀,这是萧尘再三叮嘱的措施,这让周云这些老人都为萧尘的缜密很服气。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又漏网之鱼,在尸堆里装死的匈奴人趁着汉军没有防备的时候,想一命换一命,但是被警戒的神箭手第一时间射毙。 这一波反冲锋,匈奴人又丢下了五六十具尸体。 突然,远处关隘正面又响起了攻城的号角,比起后方,前方的压力才大。 “兄弟们,撤!” 萧尘皱眉,当即下令停止补刀,快速回防。 三十汉军一个不落的撤出了松树林。 就在他们距离冰墙还有五六十步的时候,一名汉军总觉得挡在路上的一具尸体有些不对劲。 但是他没来得及停下来查看就被后面的同伴推着快速返回。 等汉军都回到冰墙之后,那名汉军再回头看时,发现那具尸体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第189章 不死不休 在汉军听到号角匆匆离开后,在那堆躺着着的尸海里,一个满脸是血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 确认周围安全后,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他浑身颤抖,手中的一把匕首抖得很厉害,看起来摇摇欲坠,他步履蹒跚环顾一圈,眼神里全是畏惧。 他的四周全是死人! 周围一片死寂! 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他眼睁睁的看着汉军挨个补刀,装死都不行。 有的战友装不住了,想拼个你死我活,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他本来以为自己也躲不过这一劫难,都做好了在汉军补刀时反杀汉军的准备。 却没想到绝地逢生,汉军听到军号后选择了离开。 逃出生天的他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顿时虚脱了,瘫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而不远处的金贝泉安然的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还是活。 他正是金贝泉亲信之一,刚才金贝泉交代代后事的什长。 歇息了片刻后,他缓过劲来,带着一丝颤音对着周围的尸体喊道:“还有活着的么,汉军走了!” “我还活着!” “我!” 不一会三三两两的幸存者围了上来,从他们眼神里可以看出汉军刚才的一顿掩杀已经吓破他们的胆子了。 “百夫长已死,金贝安怕也是凶多吉少……现在你最大,你说怎么办?”那名什长周围围着十几个匈奴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一脸期盼的看着眼前的什长。 “你说打,我们就打,你说撤,我们就撤!”旁边一名肩膀受伤的匈奴彪形大汉拄着弯刀瓮声瓮气的说道。 “就我们十几个怕是很难打下来……我们还得收拢其他四散逃脱的人,必须拿下这道关隘!”那名什长执着的说,他看着周围活着的十几个人,内心稍微安定了些。 “我们满员的时候都打不下来,现在就咱们十几个伤兵就能拿下了……还不如回去等援兵!”突然一名一直默不作声的匈奴人插话道,看着周围默不作声默认了继续攻打关隘的匈奴人说道:“我不想去送死!” 那名什长尽管对靠着他们十几个人攻下关隘不抱希望,但是责任让他无法选择逃避。 当听到有人主张弃战,那名什长脸色一寒,瞪向说话的那名匈奴人说道:“这可是关乎整个部落的生死通道……你想当逃兵?” “骗小孩呢,什么生死通道,我看是部落贵族不愿意失去权势……再说汉军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日逐王比为醢落尸逐鞮单于降于大汉朝也不是过的有滋有味么……”那名匈奴人面对反驳以及周围不怀好意的脸色毫无惧色。 “你想抗命?想给汉军下跪?” “哼,抗谁的命?跪你大爷,你算老几,我的百夫长是金贝安,不是金贝泉……你们想战就去,你们的妻儿我会替你们照顾!”主张投降的是金贝安手下,听到别人说他想给汉军下跪这话,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此时他已经毫无斗志了,对主张继续攻打关隘的决定丝毫不在意,他的百夫长金贝安怕已经死翘翘了,这里再无人能管住他了。 “你……” 有其他匈奴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抽出了腰刀。 “放肆,别忘了,我也是什长,我这腰刀是呼衍王赏赐我的!”那名主张投降的匈奴人也不甘示弱,抽出与众不同的腰刀,嚣张的对着眼前一众人吼道:“谁敢杀我?” 听到他的腰刀是呼衍王赏赐的,众匈奴人一愣,犯了嘀咕。 能拥有呼衍王赏赐的人,一般都是部落勇士,身手可不一般。 看着周围不敢轻举妄动的众人,那名主张投降的匈奴人嚣张至极,仰天大笑:“哈哈……” “我敢杀你!” 突然从那么主张投降的匈奴人身后传来一道爆喝,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刀尖带着血水刺透了他的胸膛冒了出来。 那名主张投降的匈奴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膛前冒出来的刀尖,浑身失去了力气。 他拼尽全力扭头,看见了瞎了一只眼,半个身子烧伤泛着黑红烧伤的痕迹,半张脸面目全非的人站在他身后,正冲着他狰狞的笑着,然后转动了手中的弯刀。 “百夫长……你还活着?”qqnew 那名主张投降的匈奴人面露欣喜,他想说誓死跟随金贝安,但是他很快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死了。 “老子还活着,还没完成任务,老子怎么能死呢?”那张不用化妆就能吓人的脸把眼前十几个匈奴人吓了一跳。 那名什长壮着胆子,仔细打量着眼前来人,试探的问道:“金贝安百夫长?” “正是老子,我大哥在那躺着……你们是他的部下,想不想报仇?” “想!” “想不想拿下这道关隘,打开生命通道,杀光里面的汉狗!” “想!” “大声点,让他们听见!” “想!杀,杀,杀!” 十几个人喊出了匈奴人的悲愤,惊起林子里阵阵飞鸟。 “好,收拢人员,晚上再战!” 那张半张脸被烧没,露出雪白牙齿的金贝安,半个身子都是烧伤的痕迹,身上散发着烤肉味,大腿上衣服都没有,泛着红水,看样子一层皮都熟了。 此刻他看起来狰狞无比,他正回头看着远处的关隘,眼神里满的阴狠怨毒。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强撑着返回松树林,此刻,他甚至没有没有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哥哥,也没有悲伤,只有愤怒和怨恨。 看着被惊起的飞鸟,关隘之上也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松树林看。 萧尘与金贝安隔着两百多步,四目相对。 擦出一阵火花! 不死不休! …… “这才第一天!” “匈奴人不服气,要不要咱们再杀一波!” 听到松树林里匈奴人挑衅的喊声,错过了这一战的周云砸着嘴,眼神里冒着火。 “不行,穷寇莫追……等他们来!”萧尘摇摇头,反而略带担忧的看着关隘前方,“就怕前面吃紧……” “拉倒,匈奴人攻城全靠命填,区区一支千人队还不足以啃穿我们的防线。”周云满不在乎的说道。 见识了轰天雷的威力后,周云更加有恃无恐了。 “我去看看,你守好后方,不可大意!”萧尘望了关隘北边的松树林一眼,他清楚这些匈奴人已被吓破胆,关隘后方暂时安全了。 第190章 羊马墙 匈奴人攻城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拂晓时分到中午的时候,屠邪部发起了五次攻击,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屠邪在第三次攻城的时候就已经从金贝安兄弟俩派来的人嘴里知道了关于虎蹲炮的消息。 然而他们前后攻城五次了,并没见到所谓的虎蹲炮,但这不妨碍他们每次攻城都以失败告终。 屠邪很重视虎蹲炮,但是数次攻城之后,他也不以为意了,因为他们现在连城墙都很难靠近。 这期间在拂晓天未亮的时候,关隘后方传来了数声不明的爆炸声之后,再也没有传来一丁点喊杀声。 这让屠邪很焦虑,他的左眼直跳。 “妈的,都第五波攻城了,损失了快三个百人队了,你们还连城墙没登上去……还让人家一早上反冲锋,在关隘外面垒起了一堵冰墙!” 屠邪看着眼前再一次溃败下来的士卒,有些恼羞成怒。 “来人,随我再冲杀一次!”杀红眼的屠邪解开披风,亲自拎刀就要带着亲兵队冲上去。 只见一位身上插着四五支箭矢狼狈不堪的百夫长拦住了屠邪,声音沙哑的说道:“千夫长,汉军太狡猾,在关隘前面洒了水,太滑,站都站不稳,连梯子都搭不成……” “十倍围之都在短时间内拿不下来,王上让我们千人队攻打这关隘,摆明了让我们送死……”另外一名百夫长一瘸一拐的来到屠邪身边,满腹牢骚。 “住嘴,无论如何,这关隘必须拿下,不然我们十万民众休矣!”屠邪看着眼前的惨样,气的直跺脚。 “对方的守将是谁?”屠邪不甘心的看着远处将防线反推了二十丈的汉军。 “他们好像换人了,新来的指挥者不按套路出牌,这冰墙就是他想到的。” “妈的,真特么窝囊!”屠邪气的牙痒痒的,“来人,准备碎石土渣,由盾牌手掩护撒向冰面,再进攻!” 可是这一时半会上哪里去找碎石和土渣,这地面被动的结结实实,就算轰天雷轰,也只留下一个白点。 但是军令如山,不一会儿匈奴一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地声。 …… 不得不说苏纯还是有两把刷子,他受到萧尘一夜之间筑起冰墙的启发后,利用关隘内的那眼泉水,将关隘正前方二十来丈的地面上全撒上了水。 由于深冬,在关隘前方很快就结成了一层滑溜溜的冰面。 匈奴人盾牌阵再密集,到了这冰面上也都人仰马翻,然后在连弩的收割下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在距离城墙二十几丈到六七十丈的距离,则是利用飞石车抛射匈奴人储存的火油,形成火海。 让匈奴人在这攻城路上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激情。 靠着这层冰,苏纯先后击退了三波攻势。 萧尘的到来,又在这冰火两重天的中间又加了一道料——羊马墙。qqxδnew 羊马墙为防守御敌在城外筑的类似城圈的工事,出现在唐朝以后,放在这个时代,妥妥的创新。 这是萧尘在关隘后方等不来敌军后,寂寞难耐的他估摸着匈奴人被杀破了胆,白天更不敢来后方送死,所以他留下周云防守后方,然后他自己跑到关隘前面凑热闹。 在第三次匈奴人溃退的时候,萧尘和董强以二比一的投票否决了苏纯不让出城的命令,率军掩杀出去,杀的匈奴人闻风丧胆。 然后借机将冰面上的匈奴人的尸体堆了起来,围了一圈厚三尺、高五尺的一圈冰墙,美其名曰“羊马墙”。 最要命的是,萧尘在这利用匈奴人的尸体垒起的羊马墙上面也浇了水,而且并非单纯的墙,它在迎敌的一面有着一个七八十度倾角的坡度,并且覆以冰水,光滑难爬,让第四波和第五波的攻势止步与此。 至于羊马墙后面的汉军,为了防滑,在关隘与羊马墙之间的冰面上午铺了一层从匈奴人身上剥下来的衣服褥子等,到时候放弃羊马墙的时候,可以带走。 在攻城战时,这一层羊马墙哪怕不甚高,却也是进攻方难以逾越的障碍——而且想要攀爬势必得丢下盾牌,势必边成了城墙上神箭手绝好的靶子,遭受连弩的洗礼。 而且哪怕偶尔有人成功跳进羊马墙,等待他们的也是冰溜溜的地面还有汉军的弓弩长枪的招待,要么被射成刺猬,要么被长枪戳出一个血窟窿。 至于冲车云梯这些攻城器械在这狭窄的地势中更加无法展开。 最要命的是匈奴人以为可以躲在羊马墙后面躲避从城墙上射过来的箭矢,伺机而动,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在关隘后方的四五丈高的峭壁上,有个不大不小的平台,汉军在上面安排了三四个神箭手,以至于匈奴人除非贴着羊马墙躺平,也都有被射中的危险。 此时的关隘,反而越战越坚固,防线越战越靠前。 这让进攻方屠邪如鲠在喉,在这寒冷的深冬,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当然汉军也不好受,在这寒冷冬天,趴在冰面就算有貂皮大衣也不好使。 “嘶……爽,真他娘的爽!”董强靠着羊马墙抿了一口小酒暖暖身子,不由自主的把裹了好几次的衣服往紧裹了裹。 大战结束后,董强浑身是血,他的长槊立在旁边,还在滴着血。 萧尘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的白的红的也不知道啥玩意,环首长刀卷的不能再卷了,握把油腻的很滑手。 “就怕他们还有援军!”萧尘撇了一眼远处的匈奴人,琢磨着要不要趁着晚上偷袭一波大营。 “萧兄弟,我听说有的人天生长着一个娃娃脸,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真实年龄都四五十了……你听过没?”董强看了萧尘一眼,忍了半天还是问道。 “啊……你这是觉得我老么?”萧尘一愣。 “不是老家伙,绝对想不出这些点子……”董强一本正经的说道。 萧尘心想我都快五十岁了,算你看的准,但是表情还不得不装着很无辜:“……” 萧尘旁边的姚大咧嘴笑了,“我家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他真的只有十七岁!” “天才!”董强由衷的对萧尘竖起大拇指。 第191章 战功来了 “唉,你才十七岁,为何有这么大的杀气?”董强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萧尘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在挥刀砍人的时候,萧尘两眼都放光,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个问题萧尘也想过好多遍,他想到了在后世的他喜欢骑快车穿梭在人群里,时快时慢,他喜欢那种专注的感觉。 所以萧尘也不隐瞒,而是沉思片刻,组织好语言说道: “我……我就是喜欢那种投入的感觉,那种心无旁鹫的感觉,因为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你必须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迎敌,否则被砍的将是你自己!” “那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我和目标,很安静,很享受!” “就这?” 董强一脸蒙圈。 萧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就这!” “我服你,你的这些点子比这玩意还厉害!”董强豪爽的一笑,拍了拍身边的长槊说道。 “我也算明白了,你放着队率不当,偏要当萧兄弟的亲兵队队长,来喝一口!”董强对着一脸骄傲的姚大举起酒囊说道。 俩人都风格都差不多,这几场厮杀下来,早就没了身份上的偏见,惺惺相惜。 羊马墙后面蜷缩着大约三十名汉军,趁着大战间隙抓紧休息着,等待着下一次匈奴人的冲击。 后方的汉军则一桶一桶拎着水加固着羊马墙。 汉军对这一眼泉水可是感激不尽,要不是有它,这关隘还真不好守。 关隘前后七次攻防战,汉军以伤亡三十多人的代价歼敌四百多人,这已经大大超过所有汉军的预期,众人对守住这关隘信心满满。 “哈哈……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突然,肩膀上绑着绷带的苏纯带兴高采烈的从城墙上跑了下来,高兴的忘乎所以,以至于在这二十来丈的距离上摔倒了三四下,尽管疼的呲牙咧嘴,但他还是一脸的狂喜,比生了个大胖小子还高兴。 看的萧尘和董强俩一愣一愣的。 “谁来了?” “咱们的大军到了?” 萧尘和董强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却看见本来凿土渣和石子的匈奴人突然列队,而且面朝后方。 匈奴骑兵为首的千夫长带着几个亲信纵马朝蒲类海盆地方向跑去。 “不像我们大军,否则他们怎么敢……”萧尘看着眼前反常的一幕,皱眉道。 “谁说是我们大军到了,是匈奴主力来了,我在那悬崖上看见乌泱泱的一片人,旌旗蔽日……”苏纯眼神冒着光,大手一划,示意萧尘他们匈奴主力来了,就这还不忘弯着腰防匈奴的冷箭。 “匈奴主力来了,你高兴什么?”董强一脸愕然,尤其董强,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苏纯,比杀入敌阵的萧尘还要疯狂。 “嘿嘿,咱军侯就是有见识……”萧尘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了,眼睛一亮,也陷入疯狂,和苏纯一模一样,他重重一拍董强的肩膀说道,“这是送上门的战功啊,要是击毙了呼衍王,封侯拜相都没得跑!” “哈哈,知我者,尘弟也……可以放炮了啊,咱先说好,这第一炮我来放!”苏纯贱兮兮的往外撇了一眼,对着萧尘和董强抛了个眉眼,摩拳擦掌道。 “有多少人?”董强嫌弃的看着眼前俩疯子,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看起码六七千人!”苏纯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乐呵呵的说。 “放他们靠近,然后轰天雷和虎蹲炮同时准备……”萧尘可是认真的盘算着此事的可行性。 “万一不是呼衍王呢?” “那也不亏!” “疯子!俩疯子!”董强白了一眼眼前不正经的军侯和砸着嘴的萧尘,眼角直抽搐。 这三十倍于己的敌人哪是送战功,这简直是来要命的。 “他们还不知道咱们虎蹲炮的威力,我这就去让周大哥把那三门虎蹲炮也送过来!”萧尘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苏纯言之有理。 而且是真有理。 也许苏纯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提高士气,但是在萧尘眼里可是机会。 擒贼先擒王,谁都知道。 再说掐时间算,大汉主力先锋部队此时应该穿越白山古道进入了这蒲类海盆地了。 就在这时,萧尘他们也能看见远方朝这边压来的匈奴大军。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好在有苏纯提前提醒,所以众守军除了比之前严肃一些之外,情绪上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 “董大哥你在这里看着,我这就上去准备虎蹲炮!” “我也去,我说了我要点第一炮……”苏纯屁颠屁颠的跟上萧尘,似乎点炮对他来说是一种比眼前的压迫感更让人关注。 很快,城墙上的九门虎蹲炮上面的篷布被掀开,加上从关隘后方调上来的另外三门虎蹲炮在城墙上一字排开,填装了球形实弹的十二门虎蹲炮露出狰狞的炮口。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床弩还有关隘后方的飞石车也处于待发状态,为了保证威力和射程,每座床弩上的箭矢减为两支。 另外飞石车的石头换成了萧尘特制的圆形陶罐,重量大约两斤多一点,比之前的一次发射五六斤的石头轻一半,而且圆形的的陶罐据说射程增加了百分之六十左右。 射程涵盖了两百多步到八百步的距离。 万事俱备,就等匈奴人入瓮了。 …… …… 距离关隘大约四里的位置,屠邪下马半跪迎接呼衍王。 折兵损将三分之一还没有进展,屠邪一脸惭愧的底下了头,说道:“屠邪拜见王上!” “屠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没拿下关隘!”呼衍王身边一位汉人模样的近侍没等呼衍王发话,就跳出来对屠邪呵斥道。 “闭嘴!轮到你插嘴了么?” 一直没说话的呼衍王扭头呵斥道,他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半跪在屠邪,以及屠邪身后的几个带伤的百夫长,叹了口气。 “你撸起袖子这是打算亲自上场了?”呼衍王突然柔声的说道。 “回王上,守城汉军实在狡猾,他们在关隘前方洒水成冰,我……我无能,我请罪!”屠邪一脸惭愧。 “怨我,是我忽略了事态的严重性!”呼衍王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静谧的关隘,表情沉重,对着屠邪摆摆手,“起来!” 第192章 画符 “怨不着你,床弩都背来了,说明他们有备而来,就是冲着断我们后路来的,如果你一支千人队就能拿下这关隘,那就不是汉军了!” 原来呼衍王看到屠邪派人送来半丈长的箭矢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占领关隘的这支汉军并不是不小心流窜进来的,而是专门冲着断其部族后路而来的。 这让本来想着集中力量打一仗的呼衍王有些心慌,因为汉军敢这么做,必然有恃无恐。 而且能摸到这关乎逃亡的关隘,说明他们的情况早就被汉军所掌握。 去年二月,要不是他跑的快,他的部落早就被四路大军包了饺子。 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呼衍王心有余悸,他的斗志瞬间被瓦解。 他不敢赌,万一孤注一掷战败了,他这十万人口的部落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两害取其轻,呼衍王觉得比起未知数量的汉军主力来说,拿下数百人防守的关隘更简单。 …… “谢王上!” 听到呼衍王并不计较自己没能拿下关隘的事情,屠邪松了一口气。 屠邪一脸担忧的劝阻道:“回王上,汉军装备有床弩,还有一种神秘武器,发时可喷火,声如雷,可崩出碎石子,杀伤力极大……属下建议王上不要太靠前!” “神秘武器?”那名呼衍王身边的汉人显然和屠邪不对付,他冷哼一声,“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还神秘武器……在哪呢?” “且慢!”呼衍王伸手阻止了那名汉人亲随的发难,好奇的问道:“可喷火,声如雷,喷石子……长啥样?” “这……这个属下还未见过,只是属下两个百人队绕袭关隘后方传来的消息,让我提高警惕,谨防中招!”屠邪面露尴尬,说实在的他也不相信有这种武器的出现。 “据邦訾部的幸存者说,汉军靠着这神秘武器在半柱香内将一百五十多人的邦訾部全部杀死……”屠邪看到一脸铁青的呼衍王,连忙解释道,但是他是谨慎之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他将知道的信息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我手下金贝安和金贝泉兄弟二人与我约定在我攻城时同时从后方杀出,可是我已进攻无轮了,他们怕是……” 屠邪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哈哈……编,继续编,本来你们一鼓作气当晚赶到趁汉军不备就可以闪电拿下关隘,可你却宁可绕行三四个时辰,贻误战机!”呼衍王身边的汉人唯恐天下不乱,落井下石道:“听说,哼……我看你是给自己无能找的理由!” “你!”屠邪忍无可忍,怒目直视呼衍王身边的汉人。 “好啦,你既然要自己亲自上场,那就带着你得人马再打一场!” 呼衍王的脸拉的老长,显然那个汉人亲随的煽风点火起了效果,他冰冷冷的对着屠邪说道。 屠邪看着呼衍王的脸色,瞠目结舌。 “我……属下遵命!”片刻之后,屠邪眼神里透露着决绝,无奈的扭头回去准备攻城了。 形势逼人,看样子呼衍王是不会给他充足的时间准备碎石和土渣了。 …… …… “王旗,王旗,果然是王旗!” “哈哈,真的是呼衍王!” 城墙上萧尘和苏纯俩兴奋的看着逼近的匈奴大军,毫无惧色,反而像捡了宝贝一般,兴奋的抱在一起跳了起来。 显示出了对匈奴大军的极度蔑视,让表情凝重的汉军轻松了不少。 “呜……” 匈奴人攻城的号角再度响起。 萧尘和苏纯站在关隘上看着集结的六个百人队,之前围攻他们的那个千夫长似乎要孤注一掷了,带着他的麾下做最后一击。 然而萧尘他们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匈奴人援兵身上,匈奴王旗在距离关隘大约两百五十步的距离止步。 “好,看我的!” 萧尘兴奋的竖起大拇指装模作样的瞄了一下匈奴王旗的位置,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距离。 然后根据之前测试的飞石车投掷同样重量的陶罐在空中飞行的时间,还有已知自制火捻子燃烧的速度,已知的重力加速度等,萧尘蹲在城墙上计算着。 萧尘所造的陶罐炸弹里面镶满了碎石子,但是引爆方式还是靠导火索。 导火索过长,导致陶罐落地摔碎之后只会火光一闪。 导火索过短,则导致陶罐提前爆炸,只会让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付之东流。 所以导火索的长短很重要。 那时候阿拉伯数字还没有传到汉朝,等传到汉朝那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了。 其他人从姚大嘴里得知萧尘会算命后,看着萧尘神经兮兮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手上画着不认识的奇怪符号,以为那些公式符号就是在画符求神。 所以此时苏纯等人也一脸崇拜肃穆的看着萧尘蹲在城墙上画来画去,不敢出声打扰。 甚至有人还摆上了香炉,生怕萧尘用得上。 “好了!”萧尘兴奋的对后方大喊道。“飞石车,三百步!导火索外露一寸半!” 然后萧尘又粗略的算了一下虎蹲炮的射击角度,对着城墙上的虎蹲炮的仰角做了调整。 萧尘边调边想着靠自己一个人不行,看来还得收些徒弟普及这些数学计算,否则以后炮兵大规模普及了,都由他亲自调炮,那不给累死! 关隘前方的号角声越来越密,屠邪带着他仅存的部下开始了进攻。 然而萧尘不为所动,在城墙上专心调着虎蹲炮。qqnew “尘弟,你赶紧画符啊,对面六百人这是不要命的冲过来了!”苏纯此时注意到一直围攻他们的千人队似乎不对劲,看着专注的萧尘劝催促道。 “这事急不得,他们用轰天雷和连弩对付好了!”萧尘一边比划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 近战有轰天雷,也是匈奴人难以逾越的降维武器。 “可是……” “老二,你下去帮着董大哥,带上四五包轰天雷!”萧尘头也不抬,兴冲冲的对着三百步之外的呼衍王竖起大拇指比划着。 匈奴呼衍王遥看着那道二十多丈的城墙上,一群人围着一个对自己一直比划的汉军从东移到西,不明所以。 他此时的小心思是牺牲屠邪所部,借机试探汉军的防守情况,殊不知他已经被跨越千年的武器瞄准了。 第193章 斩首 呼衍王对屠邪的警告并未放在心上,他觉得二百五十步已经足够安全,除了床弩,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打到这里。 二百五十步,两箭之地,就算床弩命中,那也得靠信仰。 再说他身边的护卫手持一般人举不起来的铁盾,二百五十步距离防御这小一号的床弩应该还没有问题。 所以呼衍王让随行人员将王座都搬来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一个临时垒起的台子上看着屠邪部攻城。 在他前面则是一排五尺高,重达两百斤铁盾墙。 呼衍王认为与其耗时三四时辰绕后,还不如他们靠这六千人车轮战消耗守军,尽快拿下关隘。 而屠邪部倾巢出动,只是为了试探汉军的虚实,自负的呼衍王比起听败军之将的夸大其词,还不如更相信亲眼目睹的情况。 …… “尘弟弟哟,你可得给咱把符画好了,让上天保佑瞄准了……呼衍王都坐在那里,不来一下子真对不起咱们大老远搬来的这些玩意儿!”苏纯想帮忙却帮不上,焦急的围着萧尘转圈圈,一脸的兴奋样。 因为从全歼邦訾部之后,苏纯终于意识到黑炸药的出现比马镫还厉害,已经改变战争的模式。 对于武器装备本来就比不上汉军的匈奴人来说,黑炸药的出现之前他们还有一定的还手之力,那么黑炸药出现之后将让匈奴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可以说绝对的碾压。 为了保证杀伤力,萧尘这次装填的都是铁球。 “苏大哥,别催,最后一门炮了!”萧尘朝城外瞥了一眼,不急不躁的调试起最后一门炮了。 …… 屠邪部距离羊马墙八十步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没有迎来床弩和飞石车的袭击。 而在之前他们进入关隘一百二十步的距离的时候,床弩和飞石车早就开始射击了。 屠邪部的士卒忐忑不安的躲在盾牌后面继续往前推进,看到迟迟没有射出来的床弩和飞石松了一口气。 汉军一反常态,唯由屠邪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心中一惊,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距离关隘三百步的呼衍王,本想高声提醒,但无奈战鼓号角声响彻峡谷,没人能听得见。 而此时匈奴人三个千人队前出,在距离关隘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列阵,这时候返回提醒怕是没等靠近呼衍王就被自己人以逃兵之名半路射杀。 情知不妙的屠邪随即下令加快推进速度,希望在汉军动手之前打乱汉军部署或者吸引火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除了连弩,还有投掷的轰天雷。 五十步! 三千多人的匈奴人拉弓斜指天空,瞄准了关隘。 “结盾墙,箭雨来袭!” 在四五丈高的峭壁上的神箭手除了防止羊马墙后面隐藏匈奴人之外还有一功能,那就是警戒。 伴随着锣响,城墙上还有羊马墙后面的汉军几乎同时举起长盾,形成一道严密的盾墙,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 片刻之后躲在盾牌后面的汉军都感觉天空骤然一暗,紧接着便是呼啸而至的密集箭矢,钉在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响。 三千人和三百人的箭阵所发出的威力就是不一样,覆盖了羊马墙到城头所有地段。 三轮急促箭雨之后,匈奴人开始以千人队为单位,轮流射击的方式,连续抛射压制汉军,掩护屠邪部的冲锋。 偶尔有箭矢透过盾牌缝隙将其后面的汉军射伤,但很快有人举着盾牌补了上去,好在汉军这次携带的长盾不少,再加上从关隘里搜出来的盾牌,足以组成严密的盾墙。 尽管如此,面对连续不断的匈奴人箭雨,还是压制着汉军不敢抬头。 三十步! 董强他们,还有城墙上的守军开始通过盾牌缝隙开始还击。 由于朝廷的连弩是萧尘修改过的,采用平端模式,所以只需一条水平的缝隙就可以还击。 可惜的是人手太少,抛开持盾的汉军之外,能腾出手还击的只有百十人。 苏纯看着逼近的匈奴盾阵有些着急,催促道:“尘弟弟,快些,匈奴人都二十步了!” 萧尘吐出一口浊气,眼睛一亮,对着苏纯笑道:“可以斩首了!” 苏纯听闻此话后,迫不及待的将令旗一挥,亲自举起一把火。 “所有人塞耳!” “预备!” 随着一声预备,挡在虎蹲炮和连弩前面的盾牌闪到一边。 “放!” 苏纯手中的火把一挥,点燃了导火索。 片刻之后, “轰!” 十二门虎蹲炮几乎同时响起,山崩地裂,声势骇人。 整个峡谷都震颤起来了,尤其关隘城墙抖了三抖,以至于苏纯都觉得再打几炮这城墙自己都垮了。 …… 呼衍王的侍卫看到汉军城头上的盾墙打开缺口后,立马竖起了盾墙,将呼衍王护在后面,防止床弩的袭击。 然而呼衍王还是透过盾牌的缝隙看到关隘城墙上火光一闪,伴随着轰声如雷。 呼衍王想到屠邪说的话,心中一沉,情知不妙。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发出“砰”的声音。 随即一片血雾洒在呼衍王脸上,他身边的二百多斤的侍卫的盾牌和那名侍卫三分之一的上半身爆裂,化为齑粉。 这还没完,那名侍卫身后的那名汉人也被变了轨的铁球波及到,脑袋塌了半边,躺在地上手脚还在抽搐,显然活不成了。 一颗带血的铁球似乎力竭,在那名汉人的尸体边极速旋转着。qqnew 有人去踢那颗铁球,然而下一秒刻球纹丝未动,那人却抱着明显骨折的小腿倒地哀嚎。 几乎同时一个铁球从呼衍王头顶五尺处掠过,将列阵的士卒连续击穿五人之后,弹在冻实的地面上,又击倒数人后才停下。 顿时周围断肢横飞,哀嚎遍野。 这时候呼延王才反应过来,赶紧离开王座,躲在铁盾后面。 惊魂未定的呼衍王还没喘口气,又听到叮叮当当的数声响声。 原来是床弩的箭矢也到了,钉在铁盾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健壮的侍卫击的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子。 一支箭矢从被铁球砸开的盾牌缝隙呼啸而过,将没有盾牌护卫的呼衍王亲随刺成了一串糖葫芦。 这还没完,六个陶罐正沿着抛物线从天而降! 第194章 降维打击 由于三百步已经飞石车的极限距离了,加上飞石车在城墙后方大约三十步,所以呼衍王在陶罐炸弹在极限射程上。 而且人为控制的导火索长度不一,点火的时候着火点也有误差。 所以其中一颗陶罐炸弹飞跃那三个千人队的上空时突然爆炸。 “轰!” 半空中闪过一道火花,伴随着一阵烟雾,与此同时引爆了距离它不远的另外两颗陶罐炸弹。 三个空爆的陶罐炸弹瞬间将没有防护的箭阵炸倒一片。 还有一颗陶罐炸弹由于导火索太长摔碎在地面上,瞬间爆燃,除了烧伤一人之外并没有带来更大的伤害。 另外两颗陶罐炸弹则在距离呼衍王十丈左右的距离临空爆,密集的石子打在铁盾上溅起阵阵火花,却未能击穿铁盾。 但是没有铁盾防护的其他人瞬间遭了殃,呼衍王身边的三个千夫长两个当场毙命,一个运气好,只断了一胳膊,至于其他亲随死伤惨重。 就连呼衍王王旗的旗杆也被石子波及到,王旗在风中摇摇欲坠。 呼衍王的王座被密集的石子打成了马蜂窝。 呼衍王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被吓尿了,要是此时他还在座椅上,被打成马蜂窝的就是他自己了。 短短的两息时间,呼衍王接连遭到虎蹲炮、床弩以及飞石车有针对性的三连击。 尽管呼衍王躲得及时,完好无损,但是他的心态崩了,他后悔没听屠邪的劝,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抱着看戏心态的呼衍王此时已是惊弓之鸟,他此时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对面的守着关隘的汉军还是人么? 会炸的那玩意一扫一大片,绝非人力所能及。 呼衍王想到了神,这是天降怒火! 与呼衍王相比,箭阵似乎承受了大部分的打击,其中十二颗铁球中的七颗砸在了箭阵当中,活生生的在多排箭阵中开出了七条血胡同,血胡同周围断肢残体横飞。 紧接着箭阵又遭到了三颗陶罐炸弹临空袭击,扫倒了一大片箭阵之中只穿着皮甲的匈奴人,数十人瞬间倒在血泊中。 在呼衍王后方的匈奴人也未幸免,三颗铁球落入了后面的军阵当中,人马俱穿,砸死砸伤十几人。 尽管这波袭击造成的匈奴人伤亡还不及百分之五。 但是这神秘武器雷鸣般的爆炸声,以及势不可挡的威力,让初次接触到这穿越千年的高科技武器的匈奴人瞬间丧失了斗志,他们被恐惧所笼罩。 恐惧是可以传染的,其他匈奴人何时见过这等惨烈的场面,目睹了身边遭到打击的战友,以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此时他们惊慌失措,乱成一团,比起那些受惊了的战马一样不堪。 远处的爆炸声还在继续,从腾起的烟雾来看是屠邪部也遭到了这种可以爆炸的武器袭击。 匈奴阵中乱成了一锅粥。 …… “唉……差之毫厘啊!”苏纯眼睁睁的看着呼衍王躲过了针对他的斩首打击后惋惜不已。 “尘弟弟,是不是画符的时候你心不诚?” 除了连弩的命中率稍微高些之外,可惜悉数被呼衍王的盾牌挡住了。 虎蹲炮还有飞石车的准确度感人,否则呼衍王必逃不过这一劫。 萧尘一阵无语,他一时半会也无法解释。 俗话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没有量角器,没有计算器,出口速度等等都是萧尘估算的,装药误差,没有照门等瞄准工具等等,误差累计造成了十二门虎蹲炮无一命中,最准的一颗铁弹就是砸中那名倒霉的护卫那一颗。 最离谱的是那七颗虎蹲炮,误差居然那么大,但是也正是误差那么大,歪打正着给匈奴人的箭阵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也许是虎蹲炮的后坐力太大互相干扰所为。 能取到这种效果,萧尘已经很满意了。 确切地说黑炸药带来的混乱出乎了萧尘的意料。 站在城头萧尘和苏纯看着关隘下面乱成一锅粥,拼命往回逃的匈奴人,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匈奴人此时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迹象,他们建制已乱,往后跑的匈奴人裹挟着不明真相的匈奴人开始冲击已方后队。 轰天雷,虎蹲炮带来的血腥恐惧让他们落荒而逃,百十人的汉军此时也摇旗呐喊,敲鼓助威。 精神上和物理上双重压力加上匈奴士兵们之间相互传播的恐怖情绪刺激下,屠邪部还有那三千箭阵的匈奴人失去了抵抗意志。 而起到督战作用的后队三个千人队的千夫长早就被陶罐炸弹所杀伤,二死一伤。 尚且保持着建制的后队此时也是群龙无首,无力制止溃兵。 偶尔还保持斗志的成建制部队最大的也是百夫长级别,无法与其他不甘失败的百夫长拧成一股绳,所以面对越来越多的溃兵,这些散乱的百夫长也无力阻止。 在两百多年汉军连续的打击之下,此时的匈奴人对汉人的恐惧刻在骨子里了,黑炸药的出现更是放大了这种恐惧,驱使着溃兵如同滚雪球一般往在这百丈宽的山口处向后方裹挟而去。 呼衍王此时回过神来了,他组织亲兵队试图挡住溃败的队伍,只要王旗不倒部队还有稳住阵脚的可能。 压垮匈奴人只需最后一片雪花。 此时不冲杀过去,更待何时? 萧尘和苏纯俩互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浓浓杀意。 两人异口同声道:“王旗!”qqnew 片刻之后,百匹战马从关隘里冲出来,在关隘前方列阵。 百人对阵六个千人队! 前所未有! …… “后队各百夫长听令,截住溃兵,杀无赦!” 呼衍王明白此时他们溃败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拼尽全力想将后队控制住,然后再将溃退之势阻止住。 此时他再也不顾自身安危,站在王座上朝后队大喊,试图收拢在与慌乱的战马搏斗的后队。 此时溃兵被他的亲卫拦下,但是数百人想拦住三千多惊慌失措的溃兵显然很难。 呼衍王亲卫的防线摇摇欲坠。 后面的溃兵不知情,从后面蜂拥而至,拼命往前挤,前面的人就算想退回去都不可能。 双方僵持着。 第195章 兵败如山倒 “退回去!”一名百夫长一刀劈死了一名退下来的士卒后,挥舞着还在滴血的弯刀与自己部下列阵挡住眼前的溃兵。 然而大部分溃兵从他们列阵的两侧继续往后逃窜,他们只挡住了部分溃兵。 “让开!”一名断了一臂的百夫长挤到前面大吼道。 “想让老子让开,那就从老子身上踩过去!”拦住溃兵的百夫长毫不退让,他用还滴着血的弯刀指向关隘吼道:“给老子杀回去!” “哼,凭什么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然后末了你们上前抢战功,有本事自己去打啊!”受伤的百夫长早就看不惯呼衍王的亲卫队了,此时逃命的时候哪还顾得了所谓的尊卑。 “找死!”呼衍王亲卫队百夫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王上有令,过此线者,杀无赦!” “唰!” 呼衍王亲卫百夫长眼神一寒,毫不犹豫朝着眼前受了伤还敢顶嘴的百夫长砍去。 “嗖……” 突然半空中爆发出箭矢刺破虚空的声音,听声势不是寻常箭矢。 那是床弩巨大的箭矢划破虚空的声音。 众人如受惊的蚂蚁一般拼命往前挤,没人回头,仿佛这样就能跑的过那床弩的箭矢。 那名受伤的百夫长刚抽出弯刀想要抵抗,就突然受到猛烈撞击,他往前一扑与向前冲的呼衍王亲卫百夫长贴到了一起,这两名百夫长猛烈相撞之后,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们俩一动也不动立在那里。 他们俩胸口赫然一个出现四个婴儿胳膊粗的血洞,连成一条线,众人的视线从血洞的一头能望到另一头。 紧跟在那名呼衍王亲卫百夫长身后的两名士兵被大拇指粗的箭杆串成了串,直接钉在了地上。 骤然遭袭,让溃兵们心里更加惶恐了。 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串在士兵身上的箭矢突然爆炸,溅起一片血雾,碎肉尸块如雨一般飞落在四周。 四周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伴随着腾起的残肢内脏在四周飞溅,令人触目惊心。 周围负责阻止溃兵的亲卫显然受到了这种可爆炸的床弩箭矢的袭击。 原来这一次床弩使用的箭矢上绑着用麻纸卷着黑炸药的药包,杀伤力倒不是很大,但是吓人足矣。 这下溃兵更加慌张了,而那数百呼衍王的亲卫尽管也很慌,但是他们还勉强维持这防线。 可是床弩箭矢带来的几十声爆炸声刚消停,他们又听见远处关隘城墙上有出现刚才恐怖的雷鸣声。 顿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溃兵们红了眼,有人抽出弯刀大喊道:“兄弟们,咱们拼命,他们吃肉,咱们喝汤……现在去让我们以血肉之躯对抗这雷霆之击,拼了,杀光他们,回部落!” “杀光他们,回家!” “杀条血路出来!” 发了狂的溃兵此时六亲不认,谁敢阻拦他们就一拥而上砍了谁,很快他们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溃兵开始出现踩踏现象,只要跑得慢的被推到在地,绝无站起来的可能,后面的人不顾死活的往前挤,踩在战友的身上想为自己踩出一条活路来。 正好呼衍王后队的三支千人队再一次遭到了虎蹲炮的袭击,十二门火炮造成了十一道血胡同。 唯一一门打飞的铁球将一颗腰粗的松树拦腰打断后,威势不减的石球又将其后一颗松树击折,铁球卡在树干之中。 但就是这打偏的一炮反而让目睹了一切的后队中也滋生了恐惧之情,恐慌迅速蔓延开来。 前有溃兵席卷而来,后有虎蹲炮的袭击,让这些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的后队,也陷入了混乱。 就在这时远处又响起了汉军冲锋的号角,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压垮了后队仅剩的一点斗志。 后队三十多个百人队还能保持士气的不足一半。 …… “别乱,杀回去,他们只有两百多人!” 呼衍王亲卫拼命的想堵住被溃军杀开的缺口。 一名百夫长是虔诚的信仰者,他突然跪在呼衍王眼前,对着关隘城头方向大喊道:“王上,这是天命,雷公电母下凡……收手!” “闭嘴!” 呼衍王看着眼前妖言惑众的百夫长气的牙痒痒的,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名还保持建制但是没了士气的百人队,所有的士卒都惊恐的看着他身后。 他下意识回头,正好目睹了一支带着黑炸药包的床弩箭矢从天而降,将摇摇欲坠的王旗旗杆拦腰击断,并在那瞬间爆炸,将还在飘荡的王旗点燃。 在这个以旗帜号令全军,折旗视为不祥之兆的时代,大纛立,则军心汇聚,稳如泰山;大纛倒,则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看着王旗冒着火焰青烟跌落,瞬间整个场面都寂静了。 “完了,完了!”那名跪倒在地的百夫长嘴里喃喃道打破了这片刻的凝固,“天命,这是天命!” 呼衍王看着也愣在的原地,难道真有天命? 天要亡我? “孩子们,快跑,他们是天朝的天兵……有雷公电母相助,我们要完了!”这名百夫长显然爱兵如子,他看着远处轰天雷爆炸腾起的烟雾转身对着他身后的士卒喊道。 呼衍王本来想将这么阵前扰乱军心的百夫长斩于眼前,可是王旗的被毁,让他心如死灰。 溃势无法逆转,兵败如山倒。 …… “杀!” 呼声如雷,鼓声如雷,响彻山谷,如狂风骤雨般急促。 远处城墙上的汉军看着燃烧着的呼衍王王旗坠落,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起来。 深入敌后的汉军此时气势如虹,斗志盎然,别说此时眼前是六千人,就是六万人,这百余人的汉军都敢冲一波。 萧尘在苏纯挥出长枪的那一刻,一马当先的杀了出去,姚大紧随其后。 “兄弟们,跟我杀!” 董强不甘示弱,带着麾下也悉数杀了出去。 汉军在关隘正前方只留下了三十多名伤兵还有三十名工匠还有负责操作床弩,还有虎蹲炮,飞石车的发射。 后方只留了二十名守军和十几包轰天雷以及所有的火铳严阵以待。 其他一百五十多汉军在关隘前列阵一股脑的朝六千多溃不成军的匈奴人杀了出去。 第196章 杀 “兵败如山倒,果然如此!” 关隘前方,萧尘手里攥着一个木头雕刻的精致项链,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尸海感慨道,却没有多大的兴奋劲头。 匈奴人如同潮水一般退去,踩踏造成的伤亡居然比萧尘他们杀伤的人数还要多。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连续厮杀导致胳膊酸痛的董强转动着肩膀舒缓着筋骨,他的那杆专门打造的长槊上滑腻腻的全是血,走了一路,滴了一路的血。 “不到三百人,杀的七个千人队丢盔弃甲,爽,真特么的爽!”董强何时在战场上这么大杀四方过。 要不是匈奴人一溃千里,这砍羊一般的屠杀断然是不会发生的。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萧尘却一反常态,叹了一口气。 因为在追杀的时候,萧尘看到了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匈奴少年拼命的跑,他惊恐的脸庞像极了萧尘苏醒时发现家人被灭门的那一刻。 无助,恐慌,无望…… 但是萧尘手中的刀却没有犹豫,将那少年砍翻在地。 在回来的时候,萧尘又遇到了那少年,只不过他已经血尽而亡,他在受伤后拼尽全力靠在一块石头上,他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那空洞的眼神望着远方,脸颊上还有两道明显的泪痕,他手里没有拿刀枪,而是紧紧的攥着一个项链,上面刻着什么。 根据呼延洪的说法,那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巧合的是,那个名字也叫格桑子。 那一刻萧尘想到了远方等他的格桑子,想到了后世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那一刻萧尘的心灵受到了冲击,匈奴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生活。 也许自己来这个时代,不该只是为了厮杀…… 可是想要改变这一切,自己不得不继续杀! 杀到赘婿死囚的身份束缚不住他! 杀到朝廷上下知道他的勇! 杀到步入庙堂,封侯拜相! 杀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那时候,他才有可能改变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所以此时萧尘无言,心中的方向却越来越明了。 至少在这一刻,萧尘的良心暂时是痛的。仟仟尛哾 …… “哎呦呦,我回去了真得好好感谢我那苏安司马哥哥,给我送来了一座财神爷……不对,这天降功劳叫什么神来着?”苏纯从后面赶了上来,手里拎着烧了一半的呼衍王王旗,脸上都快挤出一朵花了。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尘神!”董强一拍大腿,指着萧尘说道。 “尘弟弟,尘神,要不是你坚持携带这虎蹲炮,还有黑炸药,我们断然不会如此轻松的取胜!”苏纯突然一脸正色,把手里的王旗递给萧尘,“这份功劳,非你莫属!” “唉……我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我只是……”萧尘顿了顿,对苏纯报以微笑,这份功劳他不能收,收了的话以立功身份,他就留不到这西域了。 而且这份功劳并不能上达天听,萧尘有着更远大的目标。 所以萧尘接着说道:“功劳是大家的,我只是看到这些尸体有些感触而已……” “他们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儿子……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萧尘指着眼前的尸体说道。 “战争嘛,生死多正常!”苏纯担心的看了一眼突然良心发现的萧尘生怕他失去了杀心。 “我想改变这一切!”萧尘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 “怎么改变?”苏纯带着颤音问道,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萧尘违抗军令放开关隘让匈奴人北撤,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手刃这个前途无量的部下。 萧尘自言自语道:“怎么改变?” 果然萧尘抬头看向关隘,苏纯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柄。 “还能怎么改变,唯由一招,杀!”萧尘眼睛一亮,眼神里透露着决绝和坚韧,自问自答道,“杀服他们,杀出一个太平盛世来!” “吁……”苏纯长舒一口气,虚惊一场,他擦擦冷汗笑骂道:“你还是杀了我,吓死老子咯!” 之后萧尘他们几个不疾不徐的任由战马往回走,没人说话,都思考着萧尘的话。 关隘城墙上的“汉”旗和“窦”字将旗迎着北风发出咧咧的声音成了这山谷里唯一的声音。 “哒哒哒……”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萧尘他们的思绪。 “报!”一名汉军纵马疾驰而来。 “说!” “在一处山坳死路里发现五十多么名弃械匈奴人,再加上装死的,一共有一百多名俘虏,袁队率特地让我来问怎么处理他们!” “杀……”苏纯张嘴就要下令。 “慢着!”萧尘制止道。 萧尘对着苏纯摇摇头说道:“让他们将这些尸体堆放成墙,然后放他们走!” “这是为何?” 董强看不明白了,要是这之前萧尘下手才是一个狠,如今却性情大变,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萧尘为那些俘虏找了个活着的借口:“这么多尸体,咱们看着都惶恐……让他们回去,乱他军心……一汉敌五胡可不是盖的!” “我就说嘛,你小子想的远!”董强一拍脑门,对萧尘佩服的五体投地。 苏纯说有所思的看了萧尘一眼,扭头说道:“就听你家屯长的,让袁术那小子机灵点,小心别被俘虏咬了!” “董强,让你麾下的人先拣一遍战场,将武器,尤其我们需要的箭矢都收回来!”苏纯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道:“尽管匈奴人已经被杀破了胆,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防他们晚上摸回来!” …… “王上,汉军回去了,汉军回去了!”呼衍王的亲卫还勉强保持着建制,护着呼衍王冲出山谷一路南奔。 惊魂未定的呼衍王此时回过神了,就算关隘里的汉军倾巢出动也不过三百,他手下可是有六千多人,怕什么! 对,怕什么? “拦截溃兵,收拢部队!” 呼衍王突然觉得很憋屈,就算去年被窦固追杀,那好歹也是万人规模的汉军。 可如今却被区区三百汉军吓破了胆! 这要他的脸面置于何地,而且他此时也无路可逃! “王上,我们这是回部落还是?”呼衍王身边的一位亲随小心翼翼的问道。 “杀回去!”呼衍王狠狠地说道。 第197章 降与等 这一战,汉军损失几乎忽略不计,除了追杀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跌落下马伤了肩膀的一名士卒之外,其他人完好无损。 因为他们并不是无脑的冲杀,而是远远的吊在匈奴溃兵后面用连弩射杀匈奴人,驱赶着匈奴人自相残杀。 只有发现落单的幸存者,才会有人冲上去砍杀。 此战匈奴损失人数过千,其中五六百人死于自己人手里,不是踩踏就是被溃兵所杀造成的。 他们一口气往南跑了二十多里路,可以说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当呼衍王得知溃退发生的时候他最不待见的千夫长屠邪率领着亲卫队逆着人流冲向汉军军阵,最终被汉军连弩射杀于阵前,呼衍王反而冷静了下来。 呼衍王亲卫则四处冲动聚拢溃兵,花了两三个时辰收拢起四千多残兵,已是下午时分了。 下午的蒲类海盆地的北风更大了,吹的众人瑟瑟发抖,不得不找个低洼的地方躲风。 呼衍王却一脸悲凉的坐在风口处远眺着关隘的方向。 就在刚才不久他还接到扼守白山古道的部落快马传来的消息说,汉军先锋部队已经抵达山口,大约一部一千多人,将旗上一个大大的“耿”字。 他们占据了山口险要位置与西南涂鲁部还有援军共计六个千人队对峙中。 西南部落首领涂鲁给呼衍王保证在汉军主力抵达之前会将这支千人规模的先锋消灭。 当时呼衍王赶紧让传令兵换马回去提醒涂鲁关于汉军装备的这种会爆炸的新式武器。 呼衍王再三叮嘱传令兵让涂鲁不得大意。 与此同时呼衍王还派人去东边的部落的六支千人队要求分兵两路,三支千人多支援白山古道。 还有三支千人队赶过来与他集合,尽快拿下逃命的通道。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重新考虑任命各军千夫长,准备返回关隘的时候,呼呼的北风将一块白布刮到了他脸上了。 刹那间,呼衍王僵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打雷的声音。 尽管声音很微弱,尽管似乎很遥远。 但是方向是东南方向! 呼衍王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完了,完了!” 那一刻呼衍王彻底绝望了,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向来挺拔的腰佝偻起来,苍老了很多。 他知道东南方向响起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呼衍王修整的地方距离涂鲁部与汉军对峙的地方大概八九十里路,谁都没想到爆炸声会顺着北风传这么远。 掐时间算,此时传令兵应该还在半路上! “唉……大势已去!” “王上,咱们跑,还有小道可以往北走!”呼衍王的亲卫劝阻道。 “对,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跑了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王上,快拿主意!” “跑?那些小路能跑掉几个人,没了牛羊,咱们部落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 “再说咱们祖上从两百多年前就开始跑,从云中地区河套地区跑回祁连山老家,然后继续往西往北的荒芜苦寒之地跑,跑到咱们这一代,还要跑……再跑,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呼衍王失了神…… “可是……” “可是什么,汉军并非洪水猛兽,我们投降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降的话我们部落怕是要遭难了!”呼衍王自嘲的摇摇头,他本来想着在屠邪攻城之后,劝降关隘的汉军,可如今却是他动了如何向汉军投降的念头。 “什么?王上万万不可投降啊!”呼衍王的亲卫没想到向来主张对汉军强硬出击的呼衍王会选择投降,骨子里的傲气让他无法接受自己崇拜的王上会选择投降。 “不投降还能怎么办,那会喷火能击穿盾牌的圆筒你怎么对付?那雷鸣伤人的包裹你拿啥对付?”呼衍王彻底被黑炸药炸断了脊梁。 “如果一波能冲开关隘,还有必要一试!”呼衍王南望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汉军主力如果击败涂鲁部,不出一天应该就能兵临我部落……这一天时间,我看悬!” 如果是只是连弩的话,呼衍王相信他们匈奴人还可以有机会拼一拼,但是虎蹲炮和轰天雷的出现让呼衍王看不到了对抗汉军的希望。 区区三百汉军就敢对着他们六千多人的大军发起冲锋。 那么面对汉军主力,又有多少门那种圆筒子,又有多少会爆炸的包裹? 呼衍王想想都可怕,没了抵抗的勇气。 “谁想降,可是汉军主力至,不降的话将是血流成河……妇孺他们也是命,也是我们家人!”呼衍王仰天长叹,“苍天啊,可怜我部族,让我们不要再流浪了!” “来人,派人追回传令兵,并告诉涂鲁族长东边的族长,让他们支援涂鲁部,一切听从涂鲁指挥!”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的远去,呼衍王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传令部落,要求留守的老人妇孺准备好白旗,择机北迁,如遇汉军可投降!” “那王上呢?”呼衍王亲卫听到呼衍王的安排没有提到他自己,以为呼衍王想通了,准备率领剩余的军队沿着小路离开。 “我?”呼衍王深吸一口气,扭头望向北边,沉默了。 呼衍王亲卫兴奋道:“若王上选择往北突围,寻找其他部落暂避汉军,我这就去做准备!” “不必了,我……我选择向再碰碰这关隘,我想看看敢以卵击石,还真把石头击破了的汉军都长啥样!”呼衍王摆摆手无力的说道。 他倦了,倦了逃亡的生活! 倦了没希望的日子。 “来人,派使者前往关隘商讨过关事宜,不要心疼财富,看能不能买条路,同时探探关隘里的虚实!”呼衍王下了第三道命令。 要是呼衍王知道整个汉军只有在关隘上的十二门虎蹲炮,不知会有何感想。 …… 此时在关隘后方的松树林里,满身伤痕累累的金贝安身上敷满了草药,躺在躺椅上休息着。qqxδnew 一旦静下来,他肉体上的以及精神上的伤痛让金贝安痛苦不堪。 此时他满脑子的复仇两个字。 他和哥哥金贝泉关系很好,哥哥的死亡不仅没能让他失去斗志,反而更加坚定了他报复之心。 关隘前方的喊杀声不可谓不浩大,声势不可谓不惊人。 要是此时他手下还有两百多人,金贝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配合主力拿下关隘。 可如今金贝安看着身边不到百人队部队,他明白只能智取,不能蛮干。 大白天,他们这不到百人的队伍怕是都接近不了关隘。 所以他在等! 第198章 还得杀 就在呼衍王还在犹豫是否投降的时候。 白山古道北麓山口处,姚三所在的一屯在屯长沈子腾的带领下,冒着匈奴人的箭矢,在两军中间穿梭着。 他们嗷嗷叫着,放炮仗真的爽! 在耿秉亲兵队连弩的掩护下,接近山脚列阵的匈奴方阵三十多步的时候,新兵屯使用飞石索投掷一斤左右的陶罐炸弹。 飞石索,用兽皮或植物纤维做成一兜,兜的两头拴两根绳子,兜里放直径半尺的陶罐炸弹,绳子长大约五尺,使用时甩起绳子,抡圆,将陶罐抡起来,而后松开一根绳索,将兜中的陶罐便掷了出去,有效射程可达三四十步。 更有大力者直接何抛飞饼一般抛出加重了的轰天雷。 每一次接近,都会有上百枚的陶罐炸弹或者轰天雷被掷出,然后伴随着雷鸣火现,还有成片成片的人倒地哀嚎。 涂鲁部的匈奴人没有比呼衍王表现好到哪里去,他们六千多人的方阵很快就被这种没见过的武器冲垮了。 千人皆连弩,在涂鲁部阵脚乱的瞬间,驸马都尉耿秉就发现了战机,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汉军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冲下了山坡,连弩激发,一息时间内万支箭雨覆盖了匈奴军阵。 以逸待劳的涂鲁部一触即溃。 “哈哈,萧尘那小子藏的深,幸好老子留了一屯,不然亏大发了!” 耿秉全程都乐的哈哈大笑,他平生打的最顺的仗不过如此,如同驱牛赶羊一般的顺。 汉军先锋主要伤亡集中在靠近匈奴军阵抛陶罐炸弹的新兵屯,就是姚三敏捷如猴子一般身上也插着两支箭矢,小盾上面更是密密麻麻的箭矢,战马也遭了罪。 新兵屯丢的第一轮陶罐炸弹的时候,尽管有人掩护,但是匈奴人箭雨还是密如暴雨。 第二轮的时候,匈奴人的箭雨疏如草原上的大树,寥寥无几,就算匈奴人没乱,受惊的战马也将军阵冲得稀巴烂。 第三轮的时候,耿秉下令先锋部队所有汉军开始跟在新兵屯后面冲锋,惊慌失措的匈奴人开始扭头抱头鼠窜。 ------------------------------------- “唉……这杀伤力不行,对这城墙的损坏倒是很惊人!”萧尘看着关隘城墙上被虎蹲炮震出来的裂缝,连连摇头。 “这杀伤力还不大?” 苏纯还有董强被萧尘的自言自语下了一条,就连姚大也不禁吐吐舌头,要知道空爆的轰天雷最多一下子就能炸倒几十人,就这在萧尘嘴里居然是威力还不够大。 “不大,大的话今天斩首就成功了,呼衍王怕是已经死翘翘了!” 萧尘颇为遗憾的说道,为没能斩首了呼衍王而耿耿于怀。 黑炸药爆炸带来的伤害对于这个还只靠冷兵器杀伤敌人的时代来说,已经是突破这个时代的天际了。 但是对萧尘来说他并不满意,要知道相对黄色炸药来说,黑炸药的威力就是入门级,更不用说威力惊人的tt了。 对比之下,在萧尘眼里黑炸药只是应急替代。 尤其这种一斤左右的陶罐,杀伤范围也就四五步。 杀伤力最强的要数四五斤的轰天雷,杀伤范围大约十五步左右。 相较黑炸药跨时代的杀伤力,它带来的最大效应是心理冲击。 火光乍现,对人对战马来说都是视觉上的严重冲击,尤其对于那些愚昧无知却又自以为是的人来说,这火光就是电母发怒。 轰鸣,雷鸣般的响声则是在听觉上对战马等牲口还有挤在后队无法看到阵前的人造成听觉上的冲击,用那些人的话来说,这就是雷公了。 浓烟,爆炸瞬间产生的浓烟让遭到攻击的一方看不到袭击者的身影,也许浓烟散去的时候,他们会发现本来数十步之外的袭击者突然出现在眼前,无形中也对他们造成极大的心里压力。 持续的轰击或者发动突袭,进攻方四面八方远近高低的喊啥声,足以让看不清情况的挨揍的一方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甚至彻底崩溃。 “不过这样差不多了……”萧尘看着关隘前满目疮痍,自我安慰道。 有些事还是只有自己知道就行,关键时刻能救命。 黄色火药那是黑炸药普及之后,萧尘手里的一张杀手锏! 萧尘冷不丁的问道:“哥几个,你们谁认识那些炼丹的术士?” “术士?” “咋,你想登天?” 众人一愣纷纷摇头,不明白萧尘问这干啥。 “我还想再活五百年!”萧尘故作叹息道,心里却在想等自己权势滔天的时候,一定要养一帮炼丹术士还有炼金术士,给他们普及普及化学。 哈哈,到时候改变这个世界还不简单。 萧尘揉揉脑袋,心中叹了口气,还得杀啊…… 这个时代,普通人想上位真难! “报!” 突然哨兵来报,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呼衍王遣使举白旗求见,要求入关谈判!” “啥?” “什么?” 萧尘还有苏纯等人一愣,随即狡黠的一笑,庆幸还没来的及收拾之前的迷惑俘虏的假象。 “这厮不会是使诈?”萧尘探头出去。 “使诈?能比的过你们俩么?”董强回头看了一眼关隘内高高垒起被篷布遮住的三四堆包裹,恰巧有一角露了出来,能看到里面堆满的轰天雷。 “再演一遍嘛!”苏纯乐呵呵道。 果然,羊马墙外冰面上被摔的七荤八素还坚持举着白旗的匈奴使者努力的让自己在冰面上站稳,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但是乘胜之威的汉军丧心病狂的强迫俘虏将冰面往前推进了四五十丈之遥。 这让举着白旗的使者吃了不少苦头,惹得汉军哈哈大笑。 匈奴使者一脸铁青,这要是在攻城战时,真要穿过这四五十丈的冰面,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通过。 “使者点名道姓要和最高的官员谈话。”暗哨说道。 “那就见见呗,他还能吃了咱们不成?”苏纯满口答应。 万一是能说服呼衍王弃械投降,那可是大功一件,足以他们苏家吹好几代人了。 第199章 瞒天过海 看着接近羊马墙的匈奴使者,姚大带着呼延洪跳过羊马墙迎了上去。 “随从不许入城!而且必须蒙眼!”姚大和呼延洪两人横在匈奴使者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让带随从,如何保障我的安全?还蒙眼,这是你们汉军待客之道么?”匈奴使者一愣,表示抗议。 “你害怕你的安全出问题,那你请回!”姚大并不给使者惯毛病,当即做了一个请回的手势。 “蒙眼是怕你们贼心不死,至于你说的待客之道,对于世仇敌人,我们向来只用刀枪招待!”姚大面对着眼前带着八个随从的匈奴使者抽出汉刀霸气回应道。 “莽夫!”匈奴使者为之一窒。 “哼,不过仗着险关当做困兽罢了!”匈奴使者尖牙利齿,不愿嘴上吃亏,憋了半天回击道。 明明吃了败仗的他们,看起来却像是他们赢了一般。 “呸,你们倒是守住啊!” 萧尘从姚大身后踱步出来,一摆手示意姚大和呼延洪别声张。 此时萧尘身上的铠甲满是血污,看不出来是官是兵,只有稚气的看着干干净净。 “哼,好个伶牙俐齿的黄毛小儿,你配和本使说话么?”匈奴使者一看萧尘稚嫩的脸庞更加的不屑。 “你可知道他是……”呼延洪怒斥道。 “好好好,我家司马让我问你来干什么了,来打探消息了?”萧尘制止了呼延洪,也不以为意。 “哼,我家王上仁慈,不忍看着关破人亡,所以特意让我来协商,你们就派这莽夫和黄毛小儿来招待人?”匈奴使者面带愠色。 “呸,少给老子装了,有本事来那堆尸体抢回去咯?” 姚大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使者的话,同时往南一指,霸气的喝道:“不会好好说话的立马回去,咱们战场真刀真枪见真章,别在这里耍嘴皮子!” “你……你等莽夫好生无礼!”那匈奴使者被姚大怼的无话可说,冷哼一声,仰起头不再正视姚大。 “好,你不往回走,那你就是要见我家司马了!”萧尘也不计较匈奴使者的表情,当即示意呼延洪给来使蒙上了眼睛。qqnew “想蒙就蒙,废话少说!”匈奴使者似乎忘记了刚才自己是反对蒙眼,完了还不忘嘱咐随从,“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 “哎呦,让你们把这箭……留条路,咋就不听!”姚大在跃过羊马墙的时候好像踩到翻了什么,怒斥道。 “怎么这么滑,我咋爬上去?” 匈奴使者听见姚大哎哟一声,连忙抬头透过蒙布的缝隙查看脚底,同时惊呼道。 只见在匈奴使者不大的可视范围内,发现被打散的弩箭散落了一地,起码百支以上,同时旁边还有数个放满弩箭的圆筒,同时还有会爆炸的包裹若干。 匈奴使者心中一惊,这不到一丈宽的羊马墙后面至少堆了五桶连弩箭矢,八包轰天雷。 这种箭矢密度的话,匈奴人就算全部冲锋怕是都拿不下这道矮墙! “别看,老实走路!” 萧尘一巴掌扇在想抬头透过蒙布缝隙往四周看的匈奴使者呵斥道。 姚大瓮声瓮气的对旁边士卒说道:“你们几个,把东西遮好!” 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哎哟!” 匈奴使者偷窥不成,顿生一计,故意滑倒在冰面上,为了让自己摔得逼真一些,匈奴使者没有用手扶地,结结实实躺在了地上,借着这机会他躺着往周围瞄了一眼。 却看见有几只脚迅速移动到他前面故意挡住他视线,但是他还是看到那几只脚后面堆满的物资。 这让匈奴使者的心瞬间凉了,汉军准备如此充分,怕是匈奴六个千人队孤注一掷也难以拿下这关隘,毕竟它突然收窄,大部队无法铺开。 本来还在抗议匈奴使者沉默了,心事重重。 进入关隘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味,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匈奴使者竖起耳朵能听见身边的汉军人来人往,时不时还能听见士卒抱怨开的灶少了,让他们轮流着吃,守军的食物撑不过五天。 要是知道这道关隘匈奴守军两个百人队,存储了能够吃三十天的粮草,汉军却说只够五天,难道汉军人数达千人? 不是说好的三百人么? 难道汉军又从其他地方潜伏进来的? 匈奴使者自幼在汉朝生活过,对冠军侯霍去病的故事非常熟悉,所以在这关隘潜入千人规模的汉军他也不奇怪。 这关隘别说守五天,就是守两天黄花菜都凉了。 越是这般想,匈奴使者越是心惊,就连北风吹动枯草发出的簌簌声匈奴使者都以为是汉军在行走。 他好几次想以揉眼睛为由偷偷查看一番,但是被机警汉军制止,最后汉军索性在他头上套了一个麻袋。 更过分的是他路过一处地方的时候,听见汉军在赌博,筹码赫然是匈奴人的耳朵,五个起步! 其中一个赢家还哈哈大笑,说他攒了的耳朵数量军功能连升三级。 听的匈奴使者心惊胆战,突然觉得这是虎狼之窝,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眼光盯着他的耳朵看,让他菊花一紧。 匈奴使者更加觉得汉军这般做不是兵力不够,而是想引诱匈奴主力发起进攻,为了更多的战功。 “站住!”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匈奴使者。 同时有人喊道:“快,这里……” 匈奴使者一听,也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往前一扑,故意跌倒在地。 “哎呦,这啥玩意!”匈奴使者骂骂咧咧的双手乱摸,就是不站起来。 “快拉他起来!” 匈奴使者能听到押送他的汉军惊慌的声音,于是胆子放大往旁边摸去。 他摸到了一堵墙,确切是那种会爆炸的包裹垒起的墙,匈奴使者往左右没摸到边,就被汉军一把抓起。 匈奴使者借势往后一靠,靠到那堵墙上,他们能感觉到那堵墙的厚实,高度。 匈奴使者的心沉到底,就光眼前这些会爆炸的包裹数量惊人。 再结合半路遇到被释放的俘虏说的话,匈奴使者更加坚定了自己判断。 这关隘短时间内肯定拿不下来! 匈奴使者心死如灰。 第200章 谈判 “一个月就积攒了这点物资?妈的还差点被人家抄了后路!” “后面的匈奴人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估计还剩百来人,作曲部正在搜寻着松树林。” 一座应该在石壁上凿的洞穴里,一个道愤怒的声音在训斥着下属。 “报告司马大人,匈奴使者到!”萧尘站在门口大吼道。 “先等着!”一道严厉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随即屋内的声音瞬间小了很多,饶是匈奴使者把耳朵竖的多高都听不清,只能听见里面的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片刻之后,听到屋内董强的声音坚决而又充满杀气的喊了一声,“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这时候房门开了,董强出来撇了一眼被蒙得严严实实的匈奴使者,拍拍萧尘的肩膀,抛了个眉眼,嘴上却说,“萧屯长,管好你的人,别因为几包轰天雷闹得别的曲看咱们曲的笑话!” 在一旁的匈奴使者一路上默不作声,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屯长? 那黄毛小子居然是屯长,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还出口骂人家。 匈奴使者懊悔不已,但是更让他心如死灰的是刚才屋内戛然而止的谈话。 曲?其他曲? 司马? 这编制的架势可不是三百人的架势! 而且听语气,汉军的物资准备了足足一个月。 这还怎么谈? 这还怎么打? 匈奴使者怀着心事,啥时候被摘掉头罩他都不知道。 “我是大汉奉车都尉窦固名下司马苏安,听说你奉命前来是要谈判?” 苏纯难得一本正经一会,倒是像模像样的。 “是,我奉我王之命特与将军来谈判!”匈奴使者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完全没了之前的气焰。 “如果说是想贿赂我让我们打开关隘的话,免开尊口。”苏纯大大咧咧的说道,一脸的不屑,“如果你们呼衍王亲自来降,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匈奴使者为之一窒,准备好的话被苏纯堵了回去。 “那你还想谈什么,大胆说,我洗耳恭听。”苏纯无辜的摆摆手,示意匈奴使者畅所欲言。 “我……”匈奴使者心里却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我想说的你都不让我说,这会又让我畅所欲言。 说,还是不说? 匈奴使者尽管很憋屈,但是表情上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因为此时他们匈奴人的蛋蛋就捏在眼前之人手里。 “素闻大汉朝廷独尊儒术,而儒家又以仁为核心,反对实行霸道,即用兼并战争去征服别的国家;而应该行仁政,争取民心的归附,以不战而服。” “也即孟子所说的仁者无敌……可是如今我部十万民众集中在这盆地里,被大汉军队用武力包围,即将成为待宰的羔羊,有违孔孟之道,怕会损了大汉的威名,所以还望将军三思。” 匈奴使者看样子在大汉境内待过一段时间,中原语言说的很顺溜,同时还知道孔孟之道,他想用孔老夫子说服苏纯开关放人。 但是他却忘了苏纯首先是大汉军人,其次才是一名学者,可以说是儒将。 “哈哈,笑话!”没等苏纯说话,萧尘仰天大笑,“首先,尔等非我族类,畏威不畏德,仁义二字,你们好意思提?你们配么?” “其次,口口声声说为了你们十万部众,如果真的为了你们十万部众,那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家司马定会饶你们呼衍王不死,更别说你嘴里的十万民众了。” 萧尘恶狠狠的说道:“还有你住了,老子是粗人,少他么的拿我们祖宗压我们,老子不吃这一套!” “你……”匈奴使者被萧尘驳的无话可说,也只能后悔刚才得罪了萧尘,要知道萧尘敢在司马面前这般张狂,说明了萧尘起码是这司马的亲信,单凭这一点,匈奴使者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子。 都是该死的自尊。 “你说人话,我们都是大粗人!”苏纯虽然嘴上自称是大粗人,但是作为没落家族的子弟,儒家思想还是学了些,他不由自主的多看了这个匈奴使者两眼。 匈奴使者看着苏纯闪烁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我王的意思是,我们留下羊马,让我部族撤离这关隘如何?” “你王的算盘打的真好,告诉他,这个主意确实好!”苏纯裂开嘴笑了。 匈奴使者赶紧陪着笑,觉得有戏,有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屋内只有苏纯和萧尘两人,赶紧压低声音,面露猥琐的笑容,“我们部落牛羊马百万计,另外考虑到将军还有这位小将军在这枯燥的军旅没有乐子,我王还说了,可以给兄弟们送来一百个美女……” “放肆,你当我们大汉军队是什么了?”苏纯脸色一寒,一拍桌子,怒喝道:“我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你王的主意真好,但是前提是他得有本事打过去啊!” 匈奴使者没料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赶紧闭嘴不言。 萧尘冷哼一声,怒喝道:“要战便战,要降便降!” “实话告诉你,我们占领了这关隘就是想要把你们全吃咯,另外你说的这些玩意你们就算不送给我们,不用两天,消灭了你们,他们也都是我们的了,所以何必你再次多此一举?” 萧尘咄咄逼人:“另外告诉你,早投降还能保证你王的王位,再迟一点的话……”仟千仦哾 萧尘给了匈奴使者一副自己体会的表情,不再言语。 匈奴使者无话可说,他这一路所见所闻,让他对于两天内占领这关隘不保任何希望。 “只要能保证我们部落安危,投降也不是不可能的……” 彻底绝望的匈奴使者在丝毫不退让的苏纯和萧尘面前装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透露了谈判底线。 随即不甘失败的匈奴使者闭幕长叹一口气。 萧尘和苏纯相视一笑。 …… 就在匈奴使者与苏纯谈判的时候,关隘北边的松树林里聚集了九十多匈奴骑兵恶狠狠的看着那道加固加高了的冰墙。 天终于黑了,再等三个时辰,他们便要发动最后一击! 第201章 肉侦 中午最后一次攻城的时候,那关隘前方都被腾起的浓烟所笼罩,黑炸药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整个山谷都在颤动。 松树林里的匈奴三四十个残兵听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感受到了关隘前方的战事惨烈。 可是守着关隘的后方冰墙上的汉军却丝毫未动,甚至能看见那三门让他们损失惨重的粗管子始终瞄准着这谷底。 最后,听着越来越远的喊杀声,他们绝望了。 那本是他们绝佳的偷袭机会,可惜人员没有收拢完,另外还是白天,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错失战机,之后再也没有等到大军再次发动进攻。 绝望不代表着放弃,此时集结起来的九十多名匈奴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身上流淌到血液都被他们眼前的金贝安所点燃,此时这九十多匈奴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哪怕这道关隘里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今晚也要闯一闯。 为首的金贝安半张脸被烧没了,露出令人恐怖的牙齿,完好的半边脸上眼睛却瞎了,他浑身上下都帮着绷带,身上撒发出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但是他还活着,他亲手将自己哥哥埋葬之后,没有流出一滴泪水,而是反复探讨着如何防御汉军虎蹲炮还有轰天雷。 …… 戌时,一名匈奴侦察兵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他看到了举着白旗的匈奴使者。 借着火光,匈奴侦察兵认出那个使者是呼衍王的亲信之一。 “我们在拼命,你却要投降!” 金贝安知道这个消息后,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甚至将手上的绷带崩裂。 “那我们……” “我们还要打,要告诉汉狗,哪怕他们有逆天神器,我们血性男儿也不惧,我们也会血战到底!”金贝安已经不是之前一点就炸的金贝安了,他虽然气愤,但是理智告诉他此时不能意气用事。 他让侦察兵不要将匈奴使者举着白旗的事说出去,以免影响士气。 与此同时,金贝安对作战计划做出了改变。 很快十多名匈奴好手,包括刚才的那名侦察兵被金贝安挑了出来。 有幸被挑出来的匈奴人眼神冒着光,能够被自己心中英雄认可,那上刀山下火海,足矣! 众人一凛,对着金贝安抱拳道:“百夫长,下令,我们愿意第一波先行杀入关隘!” “不,我选你们出来,是因为你们没受伤,脑子好使,能记住事!”金贝安摇摇头,否决了要他们第一波冲击关隘的请求。 众人错愕:“?” “我们都知道汉军有了新的装备,可是其他部落还不知道,所以我需要有人活着把这个消息告诉单于,告诉其他部落……”金贝安环视了一眼眼前抱着必死决心的精锐。 他推心置腹道:“而且,我还要你们观察我们定的策略管不管用,是不是能应对汉狗的新武器,不足之处要改进,可以遏制汉狗新武器的招数你们要记牢了,然后普及给我们的袍泽!” “所以,我不管我们是不是全军覆没,你们都不许现身救援,我要你们活着离开这里,去寻找王城,去寻找单于,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众人瞬间明白了金贝安的意思,他们颇为感动,还想争取一下参战的机会:“百夫长,我们……” 金贝安厉声呵斥道:“这是命令,不许违抗!” “给老子记住了,我和剩下的八十多兄弟的命,是为了验证咱们商讨过的对策,是为了让我们族人不再惧怕这种新武器!”金贝安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脸一一贴近眼前的十人之后,一瘸一拐又走到了他们前面。 “噗通!” 金贝安居然跪下了。 众人惊呼道:“百夫长!” “兄弟们,拜托了!”金贝安制止了想要上前搀扶他的下属,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十人,肩负着我们匈奴人的生死存亡……务必活着!” 金贝安嘶哑着嗓子请求道:“答应我!” “好,我答应百夫长,哪怕你们被汉狗剁碎……我也不会暴露自己!”那名侦察兵知道金贝安为何这么悲壮,所以他饱含着泪水,率先站了出来哽咽道。 金贝安笑了,看起来很狰狞! “这就对了,保重!” 那十名肩负着重任的匈奴士卒满脸泪水小声喊道:“天佑我族!” 金贝安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着那八十多名必死之士又跪下磕头,“兄弟们,对不住了,我需要你们去拼,去试探汉狗新式武器的缺点,拜托了!” “誓死跟随百夫长!”八十多人的队伍小声喊道,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挥舞着,目光决然。 “好,行动!” 随着金贝安的一声令下。 那十名头脑活络,行动便捷的匈奴人迅速攀上悬崖,寻找绝佳的观察位置。 与此同时那八十多名幸存匈奴人兵分三路。 其中受伤不便攀爬的三十多人身上抹满了黑色灰烬,只背着一把弯刀,端着劲弩趴在地上,前面放着一段大约三尺宽一尺多粗的半截松树原木。 他们在金贝安亲自带领下最先开始缓慢向前爬,一边小心翼翼的滚动着绑了皮毛的原木挡在前面,贴着峭壁崖底悄无声息的匍匐着朝着冰墙逼近。 与此同时,松树林里集中了上百匹战马蓄势待发,大约二十名匈奴身手敏捷骑兵在接到信号后负责驱赶战马长驱直入,靠着速度直奔关隘冰墙。 还有三十多人则选择了攀岩,打算从上而下的攻击关隘,他们与金贝安他们趴地的一组匈奴人同时行动。 这一切,在这黑暗的山谷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而关隘里面以及关隘冰墙往外延伸大约二十步的距离点着火把,在已经完全黑了的晚上异常醒目。 …… 在匈奴使者离开关隘不久后,谨慎的萧尘将基本没有参战的周云一队调到羊马墙后面,防止匈奴人晚上偷袭。 对于关隘后方,萧尘他们反而认为两次打击之后,在人数还有士气上,匈奴人应该已经垮了,否则在第五轮打的那么激烈的时候,他们早就应该出现了。 第202章 突袭 亥时初,冰墙上的汉军哈欠连天,白天几乎一整天没有休息,所以此刻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抗过这两天我们就算立了大功了!” 董强在冰墙上看着昏昏欲睡的士卒打气道。 但是他也知道,他们需要休息,所以董强将麾下的这队人马分成三班,每班值守两个时辰后轮换,同时对昏昏欲睡的他们也没太严苛的要求。 一名汉军打着哈欠朝着冰墙外面瞄了一眼,突然发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但是他仔细看时却一点动静都没了。 “哎哎……看看那是啥?” 黑暗中,这名汉军士卒看着不是很真切,便摇着身边的战友起来查看。 “啥都没有,别疑神疑鬼了……萧屯长他们都杀到那边林子了,那些匈奴人怕早跑了!别打扰我,再坚持半个时辰我们就该回去睡觉了!” 别说这些士卒,就连苏纯还有萧尘他们都觉得关隘后方此时已经安全了。 谁都不知一场危机正在降临。 一阵抱怨声中,让那名觉得不对劲的汉军揉揉眼睛,陷入了自我怀疑,他一边坐下一边嘟囔着:“也许真是我看错了。” …… 距离关隘只有二十来步,趴在黑暗中的金贝安看着消失的人头松了口气,将手指从劲弩扳机处松开,示意后面的人继续以龟速往前挪动。 与此同时,山谷上方传来一阵夜莺的声音,那是攀爬悬崖的匈奴人就位的信号。 金贝安终于接近冰墙十步的距离,躲在了羊马墙后面。 他的头顶就是汉军点燃的火把,只见金贝安趴在地上,弩箭直指冰墙上的豁口,只要有人探头出来随时都可以毙命。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已经能看见冰墙上由于之前大火融化露出来的断臂残肢。 看到这一切的匈奴人心中都憋着满腔怒火,几乎所有人都咬着胳膊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无一例外的趴在半截原木后面,举着硬弩,等待着金贝安的命令。qqΠéw 金贝安忍着剧痛,朝着身后松树林挥挥手。 松树林里等待已久的匈奴骑兵早就等这信号了。 片刻之后大地都开始抖动起来,惊动了冰墙上的汉军。 “敌袭,快喊人!” “火箭,准备火箭朝松树林发射!” 冰墙上面传来一阵恐慌。 很快关隘里响起了遇袭的号角。 七八颗脑袋探出冰墙看着远处动静不小的松树林,但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远处密集的马蹄声所吸引,反而距离冰墙只有十步之遥的峭壁崖底成了灯下黑,没人发现已经潜伏到跟前的金贝安他们。 金贝安还潜伏着,并没有选择射击,他还在等。 …… “嗖!” 伴随着一支火箭射向远处,上百匹被驱赶的战马暴露在众人眼前。 蹊跷的是所有的战马上空无一人。 “敌袭,连弩抛射!” 冰墙上的汉军瞬间清醒,虽然没看到敌人,但是他们知道蜂拥而至的战马绝对不简单,匈奴人骑术娴熟,很有可能他们就藏身马肚之下。 于是负责这道冰墙的一队人马迅速奔赴各自战位,开始用弓箭和连弩开始抛射箭矢。 但是对战马的杀伤力不大,反而让受惊的战马跑的更快。 此时面对人头攒动的冰墙,金贝安还是沉住气没有射击。 “等放近了再射!” “轰天雷,虎蹲炮准备!”董强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冰墙上面,脸色有些凝重。 从这空无一人的马群来看,匈奴人这一次比起之前聪明多了。 三十步! 看着越来越近的战马,董强下令丢轰天雷。 然而就在汉军拿起轰天雷的瞬间,金贝安终于激发了弩箭,紧接着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匈奴人数十支弩箭齐发。 十步的距离容不得反应,即便匈奴人的硬弩不及汉军,但是这个距离上足矣做到快!准!狠! 瞬间露出在冰墙上面的四十多汉军被射中眉心,顿时一大半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被一箭爆头。 就这一瞬间,至少二十个汉军一命呜呼。 哪怕白天对阵六千人,他们的伤亡还没有这般惨烈。 董强则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瞬间遭到三支箭矢的袭击。 饶是董强反应快,还是有两支箭矢命中了他,其中一支箭矢穿透董强的下颚,一支射中了他的肩膀。 巨大的疼痛让董强登时晕了过去。 本来要掷出的五包轰天雷只有一包被投掷出去了,一包跌落在了冰墙外面。 剩下的三包都跌落在冰墙上。 在最没可能遇到敌人的地方,骤然遇袭,让汉军懵了,他们下意识蹲了下来,只听见又一轮箭矢袭来,钉在了冰墙上面叮叮当当的响。 轰天雷的恐怖威力所有人都见识过,要是在这冰墙上爆炸了,他们这些守军怕是都要报销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董强的亲兵,第一时间他抓起还冒着烟的轰天雷掷了出去。 另外一名汉军也抓着另一个轰天雷丢了出去。 但是还有一个轰天雷掉到了冰墙里面了,眼看来不及扔出去的时候。 一名汉军从高高的冰墙上跳下去,大喊道:“兄弟们,守住!” 他狠狠的摔到了地面上,将轰天雷塞到怀里。 “轰!” “轰!” …… 伴随着几声巨响,这个山谷震颤起来,冰墙里面的腾起了一片血雾。 冰墙外面战马已经涌到了冰墙下面,轰天雷临空爆炸产生的碎片被战马悉数挡住。 偶尔有漏网的石子也被金贝安他们身边的原木挡住,三十多贴边的匈奴人居然全都完好无损。 反而炸死的战马还有产生的石子将羊马墙距离冰墙之间十步之遥的光滑冰面破坏了。 没死的战马被驱赶跃过羊马墙挤在冰墙与羊马墙之间,乱成一团,反而起到了掩护金贝安他们的作用。 “杀!”金贝安借着烟雾奋力跃起,指挥着他们这些伤残士兵冲向冰墙。 与此同时藏身马腹的那二十多匈奴骑兵也现身。 “兄弟们,不能在我们手里丢了这关隘!”杀红眼的汉军想要反击,但是从天而降箭矢瞬间又将仅剩十几名汉军射翻。 “悬崖上也有敌人!” 受伤的七八个汉军绝望了,一队人马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还能喘气的只剩他们几个了。 第203章 惨烈 “兄弟们,咱们不能丢了这关隘!” 受伤的董强亲兵吐着血,扯着嗓子大喊道,将歪了的军旗扶正,咬着牙冲向最近的火铳。 他身上插着数支箭矢,举起盾牌挡住从天而降的箭矢。单手举着火铳瞄准了已经翻上冰墙的匈奴人。 “轰!” 火光乍现后,刚冒头的匈奴人被轰下冰墙。 然而更多的匈奴人已经沿着冰墙的边缘爬了上来,举着弯刀朝着他们杀来。 董强亲兵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从四五处突破点爬上了冰墙。 “兄弟们,我先走一步!”杀红了眼的董强亲兵丢掉火铳,点燃一包轰天雷,冲向了离他最近的匈奴人。 “噗嗤!” 势不可挡的董强亲兵迎着匈奴人的刀尖撞了上去,他任由着眼前的两三把弯刀刺入他的身体。 濒死的那一刻,他他满嘴都是血,他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露出了血红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他凭尽全力将翻上冰墙的三名匈奴人撞下了冰墙,董强亲兵也跟着翻出了冰墙。 “疯子!” 被撞出冰墙的匈奴人大骂道,下一刻他就看见眼前汉军手里抱着的轰天雷,他脸色大变。 “轰!”qqxδnew 伴随着一阵火光腾起,那名董强亲兵和那个突破点的七八个匈奴人同归于尽。 有了第一个自爆者,就有第二个。 然而第二个汉军没那么幸运,他刚拿起轰天雷就被从悬崖上的匈奴人的乱箭命中。 不巧的是一支箭矢也命中了堆放着的轰天雷。 瞬间,又一声爆炸声在冰墙上面响起。 爆炸似乎引起了殉爆。 眨眼的功夫一道更巨大的爆炸响起,整座山都开始摇晃。 在这道冰墙上至少有二十包轰天雷以及那门虎蹲炮的发射药瞬间被同时引爆。 爆炸产生了巨大的火球腾起了十多丈高,炙热的气浪瞬间将冰墙上的所有人都掀翻飞了出去,甚至将结实的冰墙炸塌,冰碴子碎石子尸块四处飞溅,巨大的爆炸声震彻山谷。 冲向翻上冰墙的二十多名匈奴人瞬间灰飞烟灭。 人体的断臂残肢伴随着浓烟飞向了空中,片刻之后如雨一般纷纷落下,就算完好无损的尸体也都光溜溜的,被抛出十多丈远,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被冲击波瞬间剥离。 将自己绑在悬崖上的匈奴人也未能幸免,被爆炸波及者达七八人,其中最惨的一个人被铺在冰墙上的一根碗口粗的树干刺穿,吊在悬崖上来回摆动。 轰天雷巨大的威力让他们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还没攀爬冰墙的十几个匈奴人在这场近在咫尺的爆炸中活了下来。 幸存者之一包括金贝安。 此刻他们啥都听不见了,就算贴着耳朵吼也听不见,只能靠着手势交流。 金贝安示意所有人冲上去。 然而下一刻他后脑勺就挨了一下,晕了过去。 冰墙被炸开了一道一丈宽的口子,里面堆放的尸体伴随着爆炸暴露了出来。 “为了兄弟们报仇!”幸存的十几个匈奴人举着弯刀硬弩踩着邦訾部的尸体嗷嗷叫着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冰墙里面的地上,一名受伤的汉军醒了过来,他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已经没了生息的战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脸上一支箭矢穿透下颚从脸颊上穿出,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胳膊,浑身是血,他头上还挂着一串人的肠子,触目惊心。 由于巨大的爆炸将周围的火把全部熄灭,只有偶尔几根木头在微弱的燃烧着。 所以此时看起来很诡异。 嗷嗷叫的匈奴人冲上来一道劈在站起来的汉军肩膀上,将其肩膀上的甲片砍得四处飞溅,锋利的刀锋入肉半寸。 另一名匈奴人也冲了上来想将这眼前唯一能站起来汉军刺死。 这名似乎懵圈的汉军好像突然清醒一般,一把抓住肩膀上的刀背,同时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把环首长刀踢向迎面刺向他的匈奴士兵,巨大的力度将整个刀身没入了那名匈奴人的胸膛,外面只露出半截刀柄。 砍在他肩膀上的匈奴士兵见机不妙,想要抽回弯刀,却发现刀身纹丝不动。 他下意识松手想要跑,但是迟了,那名汉军送嗓子嘶吼着拔出肩膀上的箭矢,倒钩带起一片血肉,那名汉军没等眼前匈奴人退开,那支还带着血肉的箭矢就插入了匈奴人的眼眶。 “啊!” 由于嘴巴被箭矢穿透,这么汉军无法说话,只能用嗓子发声,冲着匈奴人示威性的嘶吼。 腾出手的汉军将箭尖折断,抽出箭矢,不顾疼痛将肩膀上的匈奴弯刀朝着冲上来匈奴掷出。 与此同时他赤手空拳,不退反进,冲过被他杀死的第一名匈奴人的时候拔出顺手的环首长刀冲入敌阵大杀四方。 如同猛虎冲入狼群一般,左冲右突。 又如杀神在世,杀的抱有必死决心的匈奴人胆战心惊,步步后退。 他的那柄长刀舞的虎虎生风,将冲进来的匈奴人砍翻七八个后,居然硬生生的将冲进来的匈奴人从冰墙上逼了出去。 他正是左队队率董强! 董强中箭的时候就从冰墙上摔落,然后匈奴人冲上冰墙后一名遇难的汉军也正好跌落爬到他身上,最后一次用他的尸体保护了他的屯长,在剧烈的爆炸中幸免于难。 他喘着粗气,站在冰墙豁口处,由于连续砍杀他持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刀身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滴。 此时他脸色惨白犹如白蜡,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又中七八支箭矢,好在都不致命。 即便如此,被逼退的匈奴人人面对着犹如暴怒的猛虎一般的董强,他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董强平复着胸中气血,战场厮杀他司空见惯,战友死伤都是常事,但眼下整整一队兄弟都躺在地上或者连渣都找不到了,这般惨烈的场面让这个勇猛的屯长红了眼睛。 这是他兄弟拿命守着的冰墙,在他手里不能丢! 董强面对八九个关隘外面的匈奴人,恨不得杀尽他们,但是他此时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扑出去的话,势必会让匈奴人踏入关隘。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董强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血液顺着身子往下流,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冰墙他必须守住! 一人守一关! 第204章 惨胜 萧尘和苏纯他们俩听到冰墙那边的第一声爆炸的时候就已经从屋里冲了出来。 然后他们俩组织援兵准备支援董强。 没想到的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第一批就有二十多人倒地不起。 他们还目睹了董强亲兵抱着轰天雷悲壮的冲向登上冰墙的匈奴人同归于尽。 他们还看到了一名受伤的汉军不顾在他头顶密集的箭矢点燃了脚边的轰天雷。 再然后便是轰天巨响的燃爆,巨大的冲击波让百步之外组织反击的萧尘和苏纯俩呆住了。 “董大哥!” 看到冰墙上腾起的火团,萧尘和苏纯俩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此时萧尘一脸铁青,刚才巨大的爆炸他看在眼里,在那种爆炸威力之下,冰墙上很难有人存活。 有幸躲在冰墙下面还可能躲开致命的破片,但是他们大老远看见在匈奴人来袭的时候董强带着他麾下那一队人马几乎都上了冰墙阻击匈奴人。 所以董强麾下这一队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 “先灭了他们!” 萧尘想到白天还和董强并肩作战,如今却阴阳两隔,顿时觉得胸口很塞,悲愤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萧尘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指挥着袁术带领的右队用连弩对着峭壁上的三十多名匈奴人压制射击,掩护发了狂的董强的另一队冲向百步之外的冰墙。 本来休整的董强另一队看到自家兄弟都随着浓烟消失,瞬间就炸了窝,他们红了眼睛,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冒着箭雨朝着冰墙奔去。 姚大这些天和董强并肩作战,早就惺惺相惜,在得到萧尘允许之后手持环首长刀冲在最前面。 看着从豁口处冲进来的匈奴人,姚大他们加快了速度。 然而没等他们靠近,就看一个人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然后以一人之勇将匈奴人逼出关隘。 “老董!” 姚大从背影认出了如同一尊门神一般守着豁口的董强,欣喜万分加快了速度,将其他援兵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此时峭壁上的匈奴人早被愤怒的袁术带人射成了刺猬,每人整整射空了两匣子箭矢,那些匈奴人吊在悬崖上随风飘荡,如同鬼魅。 …… 董强摇摇欲坠,反应慢了许多,他身上又中了两箭,好在汉军铁甲厚实,虽然被射穿但是卡住了箭头,并不致命。 董强不得不将环首长刀拄在冰墙上,以撑住自己的身体。 眼前近十个匈奴人蠢蠢欲动,如同成群结队的豺狼一般,眼看就要扑上来杀死眼前这尊吓破他们胆子的汉军军官。 突然,一道身影与董强擦肩而过,同时爆喝道:“董大哥,我姚大来了!” 董强听到身后有人奔跑的声音,下意识的举刀,下一刻他听出来是姚大的声音。 “交给我!” 就这句话,让董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意志坚定的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董强面露微笑,倒地,昏迷! 本来蠢蠢欲动的匈奴人看到一道影子如泰山压顶一般从缺口处压了下来,最前面的匈奴人下意识拿刀格挡。 但是姚大气势如虹,下手霸道,一刀劈断了匈奴人的弯刀后环首长刀的力度不减,将眼前的匈奴人劈成两半。 愤怒的姚大没有停留朝着仅存的几名匈奴人杀去。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有的匈奴人仗着灵活躲在受惊的战马后面,然而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姚大无视了战马,举刀劈下将匈奴人连人带马劈开。qqΠéw 那名匈奴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凌厉的刀尖从上划到底,就连肠子都露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头就飞上了天。 片刻之后,冰墙处重归于静! 静的可怕。 姚大挨个补着刀。 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姚大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匈奴残兵。 “董大哥,快醒醒!” “快看看还有活着的兄弟没?” 后面赶来的汉军翻着一片狼藉的冰墙周围,搜寻者幸存者。 然而除了董强之外,整个冰墙附近的汉军还有匈奴人无一活口。 断臂残肢遍布距离冰墙豁口处方圆五十步的所有空间。 何其惨烈! 这一战匈奴残兵全军覆没,汉军清点出七十多具匈奴人尸体,其中十几具尸体上还有包扎的痕迹,显示出他们就是白天被击退的残兵。 还有些成了肉渣尸块,都分不清哪些是汉军哪些是匈奴人,最后不得不葬在一起。 汉军损失也不少,防守冰墙的一队加上操作飞石车的汉军,战死五十三人,受伤十来人,但是找到尸体的只有三十多人。 谁都没想到这帮残余的匈奴人居然能突破这道冰墙,而且躲开轰天雷虎蹲炮等火器的袭击。 从事后发现的数十个之多布满石子的粗壮木墩,被炸死炸伤且密集的战马,还有紧贴悬崖峭壁的爬痕来看,匈奴人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而且就是针对黑炸药,因为这一次无论是轰天雷还是虎蹲炮对匈奴人的伤害都是最少的。 黑炸药所造成的伤害大部分都被战马所承受,除了董强亲兵自爆还有殉爆造成的匈奴人死伤之外,近三分之二的匈奴人都是被刀枪还有连弩所杀。 这个发现让萧尘大为吃惊,他甚至有些恍惚,能在这一天的战斗中就找到轰天雷还有虎蹲炮的弱点这可真不简单。 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难道匈奴人里面也有穿越者? 或者匈奴人里有高人。 就算是萧尘亲自守冰墙,单凭一门虎蹲炮,恐怕结局和这也差不多! 这让萧尘和苏纯有些后怕,幸好这只是匈奴人的残兵而已,如果匈奴人数量再多上一倍的话,这道关隘落入谁手还未可知。 这也让萧尘这个穿越者优越的心灵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他要是知道这只是匈奴人的俩百夫长通过仅有的几次战斗就总结出来的应对方案的,怕是要大吃一惊。 ……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这时候关隘前方五里处的天空中炸起一支火箭,在这静谧的夜里爆炸声传播了好远。 那是前出五里的暗哨在示警。 匈奴大军在逼近! 萧尘和苏纯互视一眼,心情异常沉重。 第205章 出关 在金贝安指挥残兵袭击关隘之前。 收拢起来还有五个千人队的呼衍王纠结许久之后,还是不甘失败。 在从和返回的使者沟通后,呼衍王和亲随得知关隘守军此时至少有一屯人马在外搜捕绕道关隘后方的残兵,导致关隘内人手不足的消息后,主战派蠢蠢欲动。 在主战派的怂恿下,本来犹豫的呼衍王咬咬牙,决定孤注一掷,打算先率军在距离关隘前方五里处修整,待亥时汉军最乏困的时候偷袭一波。 但是距离关隘还有七八里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从关隘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他们甚至能看到关隘方向的半边天都红了,让他们一时间进退两难。 匈奴大军不知虚实,只好暂停行军,派出侦察兵,前往关隘侦查。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汉军在关隘前方五里处的山上就布置了暗哨,他们的行踪很快就被山上的汉军暗哨发现,并发射火箭示警。 看到守军有防备后,呼衍王再次泄气,他不知道涂鲁部能坚持多久,但是他知道自己偷袭已经失败。 根据使者之前谈判所了解情况,汉军在关隘内储备了不少的物资,而且都堆积在关隘城墙后面,在他们弓箭的死角,而那些物资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至少数天内拿不下这关隘。 这让呼衍王再次纠结起来。 不得已,呼衍王只好派出举着白旗的使者再次前往关隘打探守军的虚实。 之前匈奴使者在谈判的时候时候无意间透露呼衍王的底线,如果他们呼衍王部落能得到和南匈奴那般待遇,可考虑附汉。 他们还提出了一个理由,就是和苏纯见一面得到安全保障后,再向汉军主帅正式投降。 其实呼衍王就是想看看守军将领长啥样。 那时候还不知道黑炸药的出现已经将呼衍王的斗志击垮的苏纯和萧尘尽管嘴上答应着,但是他们心里却不相信呼衍王会这般轻易的投降。 所以特意加强了关隘前方的守备,安排哨兵携带火铳前出五里警戒。 同时他们将基本没有参战保持着体力的周云一队调到羊马墙后面值守,防止匈奴人趁晚上偷袭。 关隘后方则由董强带队轮守,只调回去了一门虎蹲炮协助防守。 所有人都以为关隘前方的呼衍王可能趁着晚上可能会偷袭。 却没想到关隘后方出了乱子,一支被他们连续击败两次,伤亡过百人的匈奴残兵差点打了下来,还导致近三分之一的汉军伤亡,不可谓不惨重。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偏偏就在汉军收拾残局打扫战场的时候,远处的哨位示警有匈奴大军出现,这让关隘里的汉军都蒙上一层阴云。 守军顾不上为遇难的战友悲伤,他们赶紧奔赴各自战位,等待着新的一轮进攻。 然而片刻之后,他们等来一人一马,指名道姓的要求请守军司马前往匈奴大军商讨投降事宜。 “不能去!”周云袁术还有董强麾下剩下的队率一致反对。 “必须去,我们能拖延多少时间就拖延多少时间,匈奴人比我们还着急!”萧尘平复了一下低沉的情绪后提出了反对意见。 从只来一人来看,之前瞒天过海之计起了作用,让匈奴人不敢孤注一掷。 “如果我们不去的话,之前演的戏都白演了,反而让匈奴人起疑。”萧尘阴沉着一张脸,却异常坚定的说道。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 “我同意,我这就去准备!”苏纯和萧尘是英雄所见略同,当即拍了板。 “不行,我去!” 萧尘判断能让暗哨不惜暴露自己位置的方式示警,说明来的人可不只是呼衍王几个人,很可能是整个匈奴大军。 这也说明呼衍王在降与战之间纠结。 此时时候守军最高官员去了敌军大营,呼衍王有了筹码,万一一念之间以苏纯为质强行叩关怎么办? 所以萧尘自告奋勇替苏纯去,这样的话匈奴人起码还有顾忌,不敢孤注一掷。 争论片刻之后,苏纯答应了萧尘的提议。 萧尘和呼延洪两人在众人注视下出关,与匈奴使者一起朝着匈奴大军纵马而去。 …… …… 在崖顶目睹了一切的十名匈奴人在尘埃落定之后,强忍着满腔怒火,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关隘正前方五里处爆炸的火箭。 本来他们攀上悬崖后看到空无一人的关隘前方,再结合金贝安告诉他们说呼衍王亲信举着白起已经与守军谈判之事,让他们对呼衍王异常的失望。 看到远处的火箭,他们又生出一道期待。 因为关隘里汉军显然此时惊慌失措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相信只要和刚才一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再来一波进攻,这关隘就能易手。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半晌之后,只来了一人一旗,还举着白旗! 片刻之后,没能入关的那名匈奴使者与关隘里的两名汉军骑着马朝着蒲类海的方向奔去。 这基本上证实了呼衍王要投降的计划。 在崖顶目睹了一切的十名匈奴人彻底失望了,想到为了这道关隘他们两个百人队只剩他们十个人的时候,他们对拥有众多兵力却不敢进攻的呼衍王彻底的不抱希望了。 再加上这看着近在咫尺,实则难以翻越的高山,也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内赶往大军告诉守军实情,经过他们一众人的商量之后,他们选择了离开。 那十名匈奴人此时对于汉军装备的可以爆炸的新式武器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和对策,他们悄无声息的从悬崖上爬了下来,他们必须活着,因为他们还要复仇,还要有朝一日杀回这里。 他们没有选择回到举了白旗的呼衍王部落,而是选择了一路往北离开这里。 他们来到藏马的松树林,赫然发现一个人正在等着他们,片刻之后这十个匈奴喜笑颜开。 因为等着他们的人是被匈奴士兵打晕放在马背上的金贝安。 金贝安苏醒后茫然的看着关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直到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十个精英回来后,金贝安才露出了恐怖的笑意。 片刻之后,十一骑纵马沿着山谷一路北去。 第206章 双簧 “哼,派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前来谈判,欺我部族无人?” 匈奴呼衍王大帐之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年轻人当着萧尘的面气呼呼的甩脸色,骂骂咧咧的出了大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在呼衍王大帐正中坐着的呼衍王默不作声,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自己的儿子气呼呼的摔门而去,并未阻拦也未呵斥。 萧尘眼神一寒,拍案而起:“王上既然如此纵容部下这般待客,恕本官不奉陪!” 之前的匈奴使者看到生气的萧尘,又看了一眼呼衍王,赶紧劝阻道:“哎哎……汉使莫生气,莫生气……只是今日一战我们王子殿下损失惨重,以他的暴脾气,能这般克制不找汉使惹麻烦,已经烧了高香了,所以他带点情绪,还望汉使见谅!” “哼,威胁本使?”萧尘怒目瞪向默不作声呼衍王,没有理会那使者,“他不克制又能奈我何?前有冠军侯十八岁勇冠三军,今天我十七岁照样打的你们屁滚尿流,不服气,咱们战场上见!” “哼!” 呼衍王不满的冷哼一声,尽管是败军之将,但仍然有着那种不可置疑的王霸之气,让萧尘身后的呼延洪不由自主的一颤。 “如此氛围,不谈也罢,不如我们在关隘前再见一回真章!”萧尘却没有那么严重的阶级观念,他当即对着呼衍王抱拳告辞,同时威胁道:“不过留给王上的时间不多了!” 原来萧尘进门不仅不行礼,还直接就提出要求呼衍王向关隘守军投降。 这让呼衍王长子,其幸存的千夫长之一的呼伦怒不可歇,当即摔门离去。 “汉使,稍安勿躁,年轻人年轻气盛嘛,他虽然大你十几岁,但还和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任性惯了,还望汉使看到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嘛!”呼衍王突然发话道,但是自始至终保持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谢谢王上提醒,我都快忘了我才十七岁,我还是个孩子!”萧尘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那就告辞!” 萧尘对着呼衍王抱拳,然后扭头对着呼延洪说道,“我们走!” “萧屯长,这……”匈奴使者急了,赶紧站了起来看看决然朝外面走的萧尘,然而萧尘没有回应。 “王上,这……”匈奴使者又看向呼衍王,但是呼衍王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转身离去的萧尘。 呼延洪一脸紧张,生怕呼衍王暴起杀人。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仟千仦哾 但是萧尘要出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五大圆粗的匈奴侍卫将门口堵着死死的,而且面朝着他们。 “呼衍王,你这是何意?”萧尘扭头怒喝道。 “哈哈,你们来屁股还没坐热,我怎能让你们走呢?”呼衍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们游牧民族向来好客,起码得请你吃完这道菜,还有看场戏后,再走?”另一名千夫长嬉皮笑脸道。 “一场戏?”呼衍王也一愣。 “你此话何意?”萧尘眼睛一寒,手握到悬在腰上的刀柄。 “唉,还能有什么意思,这就是意思!”呼衍王撇了一眼匈奴千夫长,看到那人微微点头,又看了看坐下数位忿忿不平的千夫长。 萧尘冷喝道:“我若是硬要闯呢?” “放肆,别忘了这可是我们匈奴大营,不是你们乌龟壳里!”一名匈奴北千夫长拍案而起,指着萧尘怒骂道。 “哎哎……这可不是咱们待客之道!”呼衍王打了个哈哈。 那名匈奴千夫长悻悻地坐下。 呼衍王似乎忘记了萧尘是他派使者喊来的,大手一挥:“既然汉使一心要走,本王也不好强行挽留了,那就走好不送,只是这路上月黑风高,野兽出没,你们俩可要小心了!” 呼衍王的反应反而让萧尘一愣,顾不上计较呼衍王嘴里的威胁之意。 因为门口这架势显然不让他们走,但是呼衍王扭头又说可以走,这是何意? 难道他使诈? 萧尘思索着总不能觍着脸回去,于是就往外走。 然而门口的两个大汉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果然没那么简单,萧尘皱眉刚要发作。 “放肆,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没等萧尘说话,呼衍王率先发怒,对着门口怒斥道。 那两名匈奴壮汉丝毫没听见一般,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呼衍王脸色一股愠色,指着一位千夫长道。 “回王上,我等奉王子殿下的命令,看住大帐,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等王子殿下回来之后,王上想罚想杀悉听尊便!” 门口的匈奴侍卫不卑不亢道。 “反了他!”呼衍王怒及,将手中的酒杯砸到地上,酒水溅了一地。 “屯长,他们好像哗变了!”呼延洪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用急,咱们看戏!”萧尘冷眼看着呼衍王如同愤怒的狮子咆哮着,心里冷哼道。 果然,那名千夫长出门也被那侍卫挡住了。 “孽畜,逆子!”呼衍王捂着胸口颓然倒地,然后扭头看向萧尘说道:“家门不幸,让汉使见笑了,但是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会护你周全!” 萧尘心里说着演的真像,但还是礼貌的一笑,拱拱手说道:“感谢王上呵护!” 就在这时,大帐外面传来大军集合的声音,金戈铁马,显然调动的规模不小。 “这逆子想干什么?”呼衍王震怒。 就在这时候,大门外传来一阵“锵!锵!锵!”掷地有声的靴子声。 “父上,恕孩儿无礼,你们暂且在这痛饮,待我再冲杀一次,拿不下关隘再降不迟!”刚才气冲冲出去的络腮胡子的年轻人踱步进来了,后面跟着数名昂首的年轻人。 他们一字排开跟着呼衍王长子呼伦身后,狠戾的眼神看着萧尘的眼神如同饿狼一般,恨不得将萧尘碎尸万段。 呼衍王深吸一口气,怒斥道:“你想弑父,以下犯上?” “我们岂能任由他们汉贼折辱?要降你降!”呼伦毫不退让,他朝着萧尘冷哼一声:“如果我败了,留你一条狗命,如果我赢了,哼……” 第207章 不按套路 萧尘本想看戏,但是没想到呼伦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不得不出言反驳。 “年轻人有冲劲,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萧尘睨视了一眼呼伦,然后一脸无所谓的对着呼衍王说道:“只是在大树下庇护的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适当的让他撞撞南墙也是好的!” “不过我得提醒一句,刀剑无眼好歹还有人能控制,我们这会炸的玩意可认不得你是匈奴呼衍王王子!”萧尘回头看了一眼比他还大十几岁的呼伦老气横秋的说道。 “放肆,你说谁不知道天高地厚?” 呼伦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一名看服装是百夫长模样的匈奴人跳了出来拔刀指向了萧尘,恶狠狠的说道:“信不信老子剁了你,你是屯长,老子是百夫长,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然而下一秒,那名匈奴百夫长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倒地,他脖子上赫然一道血痕。 如果萧尘愿意的话,胳膊再往前伸一点点,此时他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所有人都没看到萧尘如何出的手,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尘正不紧不慢的将环首长刀收入刀鞘。 萧尘对自己的这招拔刀斩很满意。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萧尘一言不合就敢在匈奴呼衍王大帐之中敢伤人。 也就这一招,让所有人收起了对萧尘的小觑之心。 那名百夫长的被惊出一身冷很,瘫在地上蹬着双腿往后挪了好几步脱离了萧尘的攻击范围才敢站起来。 这让一心求战的呼伦怒不可歇。 “来人!”呼伦最先反应过来,怒目圆睁,大喝道。 瞬间从外面进来了一队身材魁梧手持利刃的壮汉把萧尘团团围住,就得呼伦一声令下了。qqxδnew “唰!” 呼延洪咽了口唾沫,抽出环首长刀与他们对峙着。 “混账,你想干什么?”呼衍王一拍桌子,怒骂道:“这是老子请来的汉使!” “汉使?”呼伦冷笑一声,看着萧尘说道:“我父王讨好你,不敢动你,不意味着老子就怕你!” “我最讨厌别人狐假虎威,不守信用,而且还拿刀指着我了,所以给他一点教训!”萧尘没有理会呼伦,自顾自的说道。 他不急不慢,伸手摘下呼延洪的头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小孩胳膊粗麻纸卷的纸筒,瞥了一眼呼伦。 “我其实不喜欢戴头盔,太重太厚了,那就牺牲它了!” 呼伦呵斥道:“少特么的装神弄鬼!” 萧尘瞪了呼伦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年轻人,你爹说你还是个孩子,那我让你见识一下,好让你知道撞南墙会头破血流的!” 说罢萧尘点燃导火索,放进头盔丢了出去。 “轰!” 伴随着爆炸声,头盔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头盔碎片直接镶入旁边的大树三寸深,冲击波将帐外的篝火架子击倒,与此同时周围四五步之内的所有篝火熄灭。 匈奴人愕然,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白日里的混乱他们并没有近距离观看到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如今亲眼所见,没想到那不起眼的纸筒能爆发出这么巨大的威力。 “哼,有本事把我们所有人都弄死?”呼伦眼神一寒,威胁道:“信不信我先把你弄死?” “你敢?” 萧尘这次前来并没有穿铠甲,他冷哼一声,面对闪闪发亮的刀光剑影并不惧怕,反而撕开自己貂皮大衣,亮出在身上绑了一圈十几个炸药棒。 大帐中的匈所有奴人倒吸一口冷气,被吓的后退两步。 “这些要是在一起炸了,我敢保证在座的各位一个都跑不掉!” “汉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匈奴使者赶紧上来和稀泥,想抓住萧尘的胳膊。 萧尘一扭身开了,顺手拿起一火把。 “嘶……汉使,使不得使不得,万一不小心点燃了怎么办?”匈奴使者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王子殿下,你就别惹事了!”匈奴使者看见萧尘寸步不让,赶紧抓住呼伦的胳膊劝道。 “你个逆子,你爹我还没死呢!”一直看戏的呼衍王终于发话了。 “父王,抱歉,我来不是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你的,一开始我就反对投降!”呼伦冷眼看了呼衍王一眼,又对着大帐之中几名匈奴千夫长问道,“谁愿率本部人马与我前往关隘?” 剩下的四名千夫长中一人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他是呼伦自己部落的人。 还有一个千夫长站了起来,犹豫片刻之后,也站在了呼伦身后。 “好哇,你个逆子,挖墙脚挖到我的心腹了!”呼衍王看着第二个站出来的千夫长,勉强凑了五个千人队,三个都站呼伦,呼衍王怎能不急,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跌倒在地。 “来人,来人,亲卫队在哪里,将这逆子拿下!”呼衍王气急败坏,大吼道。 “王上是在喊我么?”呼衍王亲卫队队长溜着小碎步快步跑了进来。 “快将这些反贼拿下!”呼衍王气急败坏。 “这……”呼衍王亲卫队队长半跪在地,略微有些犹豫,他惭愧的看了一眼呼衍王,表情决绝,咬咬牙说道:“回王上,我们本是草原上的雄鹰,为何要屈服这黄毛小子,我觉得王子殿下说得对,汉军主力未至,我们还有机会!” “啊……”呼衍王气急一肘子将案几上的酒肉全部拨到地面上,发出一道长啸。 “放肆,你们都反了,反了!”呼衍王指着呼伦气的打哆嗦。 “孩儿有要事要做,还望父王陪着你的汉使在这里痛饮……待我回来时,愿甘愿受罚!”呼伦看着身上绑满炸药的萧尘不敢过分紧逼。 “调来弓箭手将这大帐围住,任何人不许离开,包括我父王!”呼伦下令道,然后恶狠狠的对萧尘说道:“你等着!” “我们走!” 随着呼伦一声令下,围着萧尘的士卒还有站在呼伦身后的人都撤得干干净净了。 但是守在门口匈奴侍卫并没有离开,与此同时一支百人规模的弓箭手将呼衍王大帐围的严严实实。 呼衍王眉角一挑,狐疑的看向了身边的谋士,这最后一幕似乎不是剧本中的安排。 第208章 假戏真做 “那个逆子想干什么?”呼衍王眼角突然急促跳了起来。 按照原剧本,并没有呼伦招走千夫长这一出。 但是此时戏已经演到这一步,呼衍王只能压制住自己疑虑,硬着头皮演下去。 “哎呀,快扶汉使坐下,坐下!”呼衍王让匈奴使者扶着萧尘坐下,颤颤巍巍的说,“汉使麻烦把火把放下,放下……小心点燃你那天雷,太暴躁!” “刚才让汉使受惊了,那逆子翻不了天的,你放心就好!”呼衍王擦擦脸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萧尘身上绑满的炸药棒,脸上挤出一堆笑,宽慰着萧尘。 “他就是使使性子,待会就好了!”呼衍王眼珠一转,借机诉起苦来。 “你看看,本王倒是想附汉,在哪活不是活啊,对不对?” “但是汉使你也看到了族中不少人并不愿意,他们担心离开故土,所以抵触心理很强烈,不知汉使可否向窦侯爷窦大将军提提意见,暂且不要动兵戈,容我宽限几日说服他们,事后我定会亲自向窦将军请降!” 呼衍王一副诚恳的样子,但是他心底早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因为他刚才想到呼伦可能真的假戏真做,攻打关隘。 本来他们商量好的演习,但此时听大帐之外兵马调动可不是演戏那般。 “哈哈,王上真会说笑,有些太极端,不识时务的适当的时候该敲打敲打,若是王上舍不得下手,我们汉军可以帮你收拾他们!”萧尘看着呼衍王心中一乐,终于开始说正题了,萧尘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他并不着急。 “若是宽限几日,兄弟们怕是等不及,还不如王上先降了,再说服他们,不是更有筹码么,到时候有我们站在你后面,说服他们岂不是更容易了?” 萧尘哈哈一笑,并没有答应,再说就算自己表现的再惊艳,这等事他自己还做不了主,就是军侯苏纯他也做不了主,自己来也是缓兵之计,呼衍王万一真投降,关于他们部落的去向问题还得显亲侯窦固拍板。 显然呼衍王也不是那么诚意十足的投降,他也想来个缓兵之计。 萧尘如何看不出来,万一还有小路,他们部落没日没夜的撤了,还真人不知鬼不觉,所以萧尘自然不会同意。 “这……”呼衍王面露难色,看向帐外堵死门口的侍卫,说道:“就怕到时候那混小子使性子,怕不好收场!” “我不是说了嘛,让他撞撞南墙就好了!”萧尘不急不躁的喝了一口羊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喝。 “那我还是送汉使回去,万一那混小子回来……”呼衍王一愣,没想到萧尘的回答滴水不漏。 “回来?有命回来再说!”萧尘哈哈一笑,颇为玩味的看着呼衍王,“有些人就是畏威不畏德!” “汉使此话何意?”呼衍王一愣,显然没料到萧尘回答的这般从容,从容之中带着有恃无恐和嘲讽。 与此同时大帐之外的调兵遣将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真的往营外调兵了。 呼衍王心里咯噔一下,微微皱眉,再也坐不住了,对身边亲信下令道:“去看看那逆子究竟想干什么?” 然而,不出意料,呼衍王亲信被挡在门口。 “放肆!”呼衍王眉头一皱,眼神一寒呵斥道。 而然那两名壮如铁塔的侍卫依旧纹丝不动,对呼衍王的话充耳不闻。 “反了你们!”呼衍王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他亲自下场,朝门口走去。 “给本王让开!”呼衍王来到门口,那两名匈奴侍卫左顾右盼,不敢直视呼衍王怒目,但是脚下还是稳如磐石。 呼衍王气呼呼的推了一下,侍卫纹丝未动,反而他自己噔噔噔连退三步。 “不好啦,不好啦……”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大呼小叫的由远及近。 “快让我去见王上,王子殿下真的带兵出营了!” 但是在大帐外面十步左右的距离,那名呼衍王的亲信被呼伦的其他侍卫所阻拦,再也进不来了。qqxδnew 呼衍王闻声大惊,在这之前他和呼伦商量的是在大帐之外整点动静,好给汉使施压,就没有带兵出营的戏码。 如今呼伦带着人马出营,显然是不甘白日失败,趁着汉军使者在营的时候偷袭关隘。 在种行动在汉军新武器下,不能趁其不备的话无异于自杀,呼衍王怎能不着急,万一再败,自己怎么和汉军谈判? “快给本王让开!这蠢小子不知道人家山上有哨兵么?”呼衍王大惊。 他回头看到萧尘嘴角带笑,听着呼延洪的翻译,玩味的看着他,知道汉军早有准备。 呼衍王想出去,他瞪侍卫,但是侍卫不正眼看他;相撞出去,但是眼前的侍卫壮如铁塔,撞不动。 这让呼衍王很抓狂,他刷的一下抽出佩刀架在那侍卫脖子上。 “再不让,休怪本王无情了!” 然而门口的侍卫还是纹丝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些人都是呼伦养的死士,死都不怕,还怕恐吓? “王上,你看,他们早有预谋……”门外的人听到呼衍王的声音后,大声呼喊起来。 “带走了多少人!”呼衍王和来人隔空问道。 “三个半千人队,都走啦!”来人大声回道:“山上的汉军哨兵被殿下派人追杀,赶走了,殿下这是擅自动兵……你是何人,敢对我……让老子说……完……” 来人的声音突然变的很恐慌,紧接着便是手起刀落的声音。 “人呢?” “给本王让开!” 呼衍王听着没了音气的亲信,急了,手中弯刀朝着门口侍卫腿上砍去。 顿时那名侍卫大腿上血流如注,但是他还是不吭不哈,腿弯了一下又站直了,咬着牙纹丝不动。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呼衍王怒骂道。 “回王上,不怕!” 就在这时,大帐外面传来一阵兵戈碰撞的声音,一名匈奴百夫长拎着一颗人头出现在大帐之外,冷冷的说道。 他身后跟着四五十个和门口壮汉一般粗壮的士卒。 “你是谁?”呼衍王看到来人之后,心中一惊,问道。 第209章 人生如戏 “我是王子殿下的亲卫!”来人拎着血淋淋的人头,面无惧色看着呼衍王。 “我怎么没见过你?”呼衍王一愣。 “我想王上也认不全咱们部落十万人!”来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呼衍王的话。 “你们这是造反,信不信我杀了他!”呼衍王向来在部落里一言九鼎,何时想过吃过这等瘪。 “我信!”来人不卑不亢的说道,眼神里却全然不惧。 “来人!来人!” “我的卫队呢?”呼衍王此时有一种无力感,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王上省点力气,陪着汉使喝酒肉,你的卫队没有安全之虞,只是被缴了武器,之后会有人放他们出来的。”来人回答问题倒也恭恭敬敬的。 “你可知你们这是造反,还有那逆子真的以为汉军没有防备?”呼衍王此时很生气,又气又担心,他担心的是呼伦的性命。 “回王上,等殿下回来后,我们这些人是死是活,全凭王上做主,但是在殿下回来之前,还望王上回去!” 来人看到血流如注还站着笔直的下属,摆摆手,随后上来一名五大圆粗将那名伤员替了下去。 “如果王上真想出去,那就杀人,就杀,杀一个补一个,直到把我也杀了,你就可以出来了!”来人看到狠的牙痒痒的呼衍王,好意提醒道,完了还不忘保证道:“我们绝不还手!” 呼衍王指着来人捂着胸口说道:“你……你等着!” 呼衍王看着又被堵上的缺口,手中的长刀挥了好几下,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从那些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绝,他相信自己这一刀下去他们不会眨眼睛。 因为他也有死士,怎奈自己这会儿出不去。 “那你赶紧让那逆子回来,别中了伏击!”呼衍王急的直跺脚,也不管萧尘就在旁边了。 “回王上,殿下是追击一支两百人规模的汉军去了,他们想偷偷绕过我们营地前往关隘支援,但是被游骑哨发现!”那名领头的死士瞥了一眼淡定啃着肉的萧尘,接着说道:“所以王子殿下率军追杀出去了。” “援兵?”萧尘一愣,脸上闪过一道担忧之情,他倒不是担忧关隘,而是担忧被追赶的援兵。 “糊涂!”呼衍王气的跺跺脚,对着外面的人吼道:“快去追,让他回来!”qqnew “王上,还是回去,别为难我们了!”来人不为所动。 “好好好,撞了南墙就知道了!”呼衍王一脸的担忧隐藏不住,他直觉告诉他在汉军新式武器已经改变的战争模式,靠着密集冲锋的战法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呼衍王回头对着萧尘拱拱手,叹了一口气,满眼的忧虑,说道:“让你见笑了,你也看到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族部众十万多人就靠你们这条关隘了,我知道让你们放弃他们不可能,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显亲侯窦固面前美言几句,不要动我部族老幼妇孺,还有,还有……” 呼衍王似乎很犹豫,但是他听着逐渐安静的营地,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思虑半晌他咬牙说出了自己不愿说出的话。 “我们可以附汉,我们部落可以拜大汉为天朝上国,但是我希望我们部族和南匈奴单于一般有自己的属地,我们希望可以留在这蒲类海,不要内迁,更不要归于南匈奴湖斜尸逐侯鞮单于麾下……” 呼衍王打的如意算盘是,如果呼伦这波操作能够顺利拿下关隘,那自己的话可以不作数,眼前这两位汉使也就没了利用价值,杀了之后一了百了。 但是如果呼伦败了,自己这时候示好虽然没有不起刀戈时候谈判的筹码好,但好歹也有人能证明自己是迫不得已,到时候显亲侯窦固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 所以呼衍王决定对萧尘坦诚相待,说出自己底线。 萧尘干咳打断了呼衍王的话头:“咳咳……顶多我替你转达你附汉的意愿给显亲侯,至于其他要求你自己跟他说,他是大汉皇帝的姐夫,你说的动他,那这事八成就稳了!” “这……”呼衍王内心深处把萧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啥都不干喊你来干嘛。 但是呼衍王此时有求于萧尘,脸上不得不巴巴的望着萧尘陪着笑,要不是为了那十万部族,他也想和呼伦一般热血沸腾,再他娘的杀一回。 可惜此时权衡利弊之后,呼衍王不得不对眼前能当自己孙子的汉使低声下气,以期将呼伦擅自动兵的影响降到最低。 “我看汉使这般气宇轩昂,稳若泰山,似乎对我那逆子的举动不放在心上,你看要不要派人通知一下?”呼衍王怯生生的看着萧尘,内心实则焦躁不安。 “我倒想通知,你出的去么?”萧尘冷眼瞥了一下门口,满不在乎的说道:“再说我们又不傻,南墙岂是那么容易被撞破的?” “咱们吃咱们的,着急解决不了问题,教育孩子要学会放手,他不吃亏,永远不知道南墙的硬!”萧尘言谈举止间透露着从容不迫。 但是萧尘此时心里很惶恐,之前关隘后方的突袭让守关的汉军折损近四分之一,这让守军实力大减,别说匈奴使用粗壮的原木当盾牌,就是靠人命填,也能拿下关隘。 虽说防住三个千人队,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萧尘从思达陵嘴里得知呼衍王麾下足足十八个千人队,他不知道呼衍王还有多少兵力没投入战斗。 所以此时他不得不装作一脸轻松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此时他眼神里露出丝毫破绽的话,被老奸巨猾的呼衍王抓住,呼衍王绝对和饿狼一般集中所有兵力攻打关隘。 到时候仅凭战马驮来的那些物资可扛不住潮水般持续不断的攻击。 而自己这时候表现的越淡定,越能迷惑呼衍王,越能让他抢先露出底线,拖时间也好,劝降也罢,总比所有匈奴人围攻关隘的强。 都是演戏,都是拖时间。 人生如戏! 这就不得不说演技了,萧尘两世近五十岁的见识丝毫不差。 第210章 撞南墙 呼衍王无奈,他在大帐之中度日如年,操心着他儿的安危。 萧尘也是满腹心事,喝着闷酒担心着匈奴人嘴里的那支汉军援军。 双方各怀鬼胎,一时间大帐之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上,实不相瞒,这次显亲侯亲率三路大军是志在必得,我劝王上早做决断,否则迟则生变,怕是连王上都逃不出去了!” 萧尘很坦诚的说道,因为他清楚最大的一道山口被关隘截断,但是这万重大山里必有其他小路,呼衍王想跑肯定跑得了,而他们这点人守关尚可,追击比自己还要多几十倍的匈奴人还是很难的。 此时萧尘越是淡定,给呼衍王的压力越大。 “唉……”呼衍王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涂鲁现在和汉军怎么样了,他得到的最新消息是涂鲁集结了十一个千人队正在和汉军对峙中。 如今汉军的援军都突入到关隘这山口处了,说明这对峙中汉军没吃亏。 就在这时候大地突然开始震颤,紧接着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北面腾起的火球,染红了半边天,比之之前的爆炸还要猛烈。 巨大的火球,在这满天星空的夜里看起格外美丽。 远在七八里之外的萧尘和呼衍王坐在大帐之中,错过了这一幕,他们只是在感受下颤抖的时候看到了大帐外发红的天空。 大约六七息之后,才传来两三声轰鸣。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正要喝酒,心中却在祈祷姚大睁大眼睛分清楚敌友的萧尘的手明显一抖,杯中酒撒了一桌。 然而没人关注他,因为所有人都被大帐之外出现的状况所吸引。 除了萧尘,谁都没想到这声势比起白天更浩大。 一股不详预感笼罩了呼衍王,他本来还强装淡定,但此时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手中的肉骨头无声跌落。 “这……这……我的儿啊!”呼衍王一声哀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尝试了好几次还是失败了。 这位挑起十万之众部落的首领这一刻崩溃了,泪洒当场,那撕心裂肺的喊声让人不忍。 “王上,王上,万一是那支被追击的汉军呢,在这夜色中无法分辨敌我……”匈奴使者扶着呼衍王安慰道。 呼衍王以为的南墙就是白日他们遭遇的那一种袭击,虽然犀利,但不至于在万人之中精准杀一人,尤其是有重兵护卫的呼伦。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汉军不按常规出牌,虽然他不知道火球腾起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巨大的异动让七八里之外的他们都感觉到天崩地裂一般,怕是一般人力难以抵抗的。 那火球比起他亲眼目睹的陶罐的爆炸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在这等威力之下,还有活物? “本王要杀了你!”呼衍王一脸惨白,整个人变的狰狞起来,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拔出佩刀指向萧尘。 “王上,三思啊,我们还有十万部众在这蒲类海,其他王子王孙没转移呐!”匈奴使者赶紧拦住呼衍王,提醒呼衍王不要冲动。 “他们还在……” “对,对,我们族群还没离开这里,我们不能再死人了!”匈奴使者看着犹豫的呼衍王趁热打铁劝阻道。qqnew “汉军这新式武器能把我们部族全都焚杀啊……” 呼衍王听到匈奴使者的话,冷静了不少,他胸口仿佛被重锤猛击了一般,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此时最悲哀的就是明知道呼伦凶多吉少,呼衍王却不得不有所收敛,因为他是整个部落的王,他得为整个部落负责。 杀了眼前的汉使举手之劳,但事后如何面对汉军震怒? 万一屠杀完部族怎么办? 这种灭族亡种的风险呼衍王不敢赌。 “呼呼……”呼衍王穿着粗细,颤抖片刻之后,刀落地,徒然倒地,席地而坐,没了之前的王霸之气。 “汉使受惊了,本王刚才挂念那……逆……子,有些失态,还望汉使见谅!” 说这些话的时候呼衍王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青筋暴起,同时双拳紧握,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 “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我能理解王上恨不得把在下碎尸万段的心情,但是杀了我无济于事,那道关隘我们图谋很久了……唉!”萧尘叹了口气,一脸理解。 “王上节哀,这都是天命!”萧尘恢复了冷静,他对着呼衍王假惺惺的劝阻道:“古人言听人劝,吃饱饭,能保命!可惜公子听不进去……希望他没事,然后撞了南墙及时回头,这还没到关隘,到了关隘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呼衍王眼神黯然失色,半晌之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汉使你也看到了,这绝非我意,希望日后能在窦将军前面美言几句,能放过我部族,留住我故土,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自然,贵子私自僭越行为代表不了王上的态度,这一点我肯定会在我们侯爷面前提及,同时王上为了保护在下,我也非常感激!”萧尘也不能一直咄咄逼人,听到态度松软了的呼衍王,也赶紧放低口气。 “王上顾大局舍小家的精神感染了我,如果王上选择放下兵戈,归附我大汉,我想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句话倒不是萧尘敷衍的话,而是真情实意的话。 “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谁要他还我的儿子呢……唉!” “现在你也出不去,咱们等消息……不过你放心,只要本王在,断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毫毛!”呼衍王此时恢复了理智,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挡在门口的那些死士,心里盘算着如果呼伦出事,就让他们陪葬! …… …… 距离匈奴营地六七里,关隘五六里的地方,大约二百五十多人的汉军与好不容易聚拢起大约三千多人的匈奴部队着百步距离对峙着。 与此同时在两边的半山腰出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汉军摇旗呐喊,在山谷之中传来阵阵回声。 匈奴骑兵之中蔓延着恐惧,山上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都惊恐万分。 第211章 关宠 从山巅之上往山谷里看去,会发现匈奴人军阵在正中间地方有四个大坑,坑的最中间已为焦土,坑的周围散步着横七竖八的伤兵和绝望嘶鸣的战马。 除了最前面的呼伦亲卫还能保持着队形与汉军对峙之外,其他匈奴人,要么努力控制者自己的战马,要么在救治伤员,乱成一团。 刚才四道巨大的爆炸让匈奴人损失惨重,战马受惊,与此同时还遭到伏击在山谷一侧不知道有多少数量的汉军袭击。 原来姚大带着周云一队选择在山口前面必经之路上设伏,准备接应萧尘。 由于关隘后方遭袭,汉军损失惨重,对士气打击很大。 这时候还循规蹈矩的被动守城反而会让匈奴人看出人员不足的端倪。 所以这一次他们换了个花样,即将剩下的三支队部拆分,分层布置,而且为了弥补人员上的不足,萧尘和苏纯决定对黑炸药敞开了用。 萧尘和苏纯寄希望于通过短暂却猛烈的火力袭击,提前设伏,层层阻击,让来袭的匈奴人搞不清汉军究竟有多少人。 尽量在匈奴人接近关隘之前就让他们先承受一波远距离火力袭扰之后,汉军并没有计划与匈奴人短兵相接,而是保持距离一边炸一边后撤。 作为唯一一个装备了火铳的周云一队当仁不让的成了最为前出的那一队。 他们携带了全部守军近四分之一的黑炸药,除了每人两包轰天雷之外,还有半人高腰粗的木桶整整四桶黑炸药,木桶外壁上抹了一层泥巴,泥巴上面镶嵌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 那四个木桶成了可怕的炸弹。 在有使用火器经验的姚大指挥下那四个木桶被挂在了路边的树梢上,成了埋在匈奴大军必经之路上的四颗随时被引爆的地雷。 而周云部则潜伏在六十步之外山腰上,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等匈奴大军接近的时候,抛射火箭引爆百步之外的四个火药桶。 为此他们除了连弩之外还携带了步弓和绑了浸泡火油的布条箭矢。 果不其然,就在萧尘进入匈奴大营没多久,言而无信的匈奴人急促的马蹄声就响彻山谷。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匈奴大军似乎全程在以冲刺的速度行军,这让姚大和周云很疑惑。 因为战马冲刺能维持的时间有限,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冲刺速度,而周云他们伏击圈距离关隘还要三四里路,匈奴人提前这么长的距离就开始冲刺显然不合理。 多了一个心眼的周云当即阻止了手下射箭的冲动。 果然,最先出现的骑兵只有两百多,而且时不时的往后抛射箭矢,似乎在仓皇而逃。 听声音赫然是一支汉军。 而在其后面大约二三十丈的距离紧追不舍大呼小叫的才是匈奴大军。 周云他们放过那支被追击的汉军骑兵,由于害怕爆炸波及到他们,所以周云选择了在匈奴人大军过了五分之一长度之后才选择了放箭。 满天火箭很快就引爆了那四颗炸弹,四道巨大的爆炸阻碍了匈奴人的追击,将匈奴大军拦腰截成五段! 为首的呼伦本人由于一马当先追击那两百多名汉军,追得太紧反而被周云放过一马,在爆炸中逃过一劫。 漫山遍野的一连串的喊杀声,让最前面的呼伦心惊不已。 “好狡猾的汉人,这就是他们嘴里说的南墙?”巴掌没落到自己身上,呼伦兀自不服气,指挥着部队快速收拢受惊的马匹,他做梦都没想到守军居然会出关。 但是他也明白他们已经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机会。 “殿下,汉军回来了!”仟千仦哾 就在呼伦气急败坏的时候,有人指着前面被他们追击的那支小规模的汉军恐惧的说道。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 “杀!” 那两百五十人规模汉军居然发起了反冲锋。 就在这时,月亮躲在了乌云后面,山谷里漆黑不见五指。 唯由爆炸中心的树干在燃烧冒出阵阵火光。 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匈奴人此时草木皆兵,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汉军。 “殿下,我们遭伏击了!” “废话,老子看的见!”呼伦的声音此时有些恐慌,漫山遍野的喊杀声让他有些后悔。 “那我们该怎么……” 然而他的下属还没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办”字,声音就戛然而止。 “箭阵!”惊慌的呼伦亲卫大吼道。 这才有人注意到满天的箭雨划破虚空的尖啸。 “列阵,矢锋阵!”呼伦当机立断率领亲卫和那支反冲锋的汉军厮杀。 负责等汉军冲散他们,后面遭袭的匈奴大军很惨。 然而汉军却提前动手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催马冲锋时,已经遭受了四五轮箭雨的洗刷。 周围全是中间落马的哀嚎,战马的嘶鸣声。 如果对方是马弓的话,两军之间的距离也就只能射出三四支箭矢两军就能碰到一起了。 但是汉军此时装备的是连弩,两息时间就能打空一匣子箭矢。 所以对冲的时候,匈奴人射出两三箭的时候,汉军已经打空一匣子箭矢了。 紧接着是会爆炸的陶罐,在冲锋的匈奴人军阵中间爆炸,不断有人坠马,被密集的马蹄踩成肉泥。 “冲!” 呼伦红了眼,他此时没有选择,必须尽快两军接触,让汉军新式武器发挥不出优势。 借着爆炸的火光,他们看到汉军还有二十步的距离,为首的汉军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和他一般满脸的络腮胡子,只见那人一马当先,异常凶猛冲了过来。 就是这位汉军主帅率领着这支两百多人规模的汉军在呼伦眼皮子底下吊着他们,在逃跑的路上不断通过连弩收割者他们,而他们又无可奈何的追了一路。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杀!” 呼伦两腿一夹,舞着手中的长槊直奔那名汉军主帅。 红了眼的呼伦和眼前汉军主帅一照面就被阻拦住了,两人在马上杀了十数回合不分胜负,对方显然是不是普通人。 “来将何人?” “谒者关宠!” 第212章 爵位 拂晓时分,匈奴营地门口堵着三百名汉军骑兵。 他们一字排开,浑身是血,看起来如同从地狱钻出来一般,杀气腾腾。 为首的正是那名满脸的络腮胡子的汉军谒者关宠。 关宠旁边是萧尘先锋屯左队队率周云,他时不时的指着后方关隘,给关宠讲述着占领关隘后发生的事情。 关宠身后数位军官,其中之一便是萧尘老熟人——沈子腾! 再后面的队伍里,姚大姚三哥俩分离后初次见面,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 姚三他们是驸马都尉耿秉派来绕过匈奴大军,前来支援关隘的援军。 此时他们在等匈奴军中的汉使萧尘和呼延洪。 在前一晚上两军狠狠的撞在一起的时候,呼伦身后的其他千人队想支援呼伦,却遭到了密集的轰天雷袭击,一包接一包,没有间断,硬生生的将匈奴人截断,让后军无法支援前军。 没多久恐慌不已的呼伦被亲卫连拉带拽的后撤,形成了溃军之势,死里逃生的呼伦安静了。 关宠率军一直追杀到匈奴大营门口,区区三百汉军就将数千匈奴人堵在了大营之中。 并且豪言,半个时辰内不送出汉使的话将踏平匈奴大营。 知道萧尘亲自出门表示自己完好无损之后,汉军才后撤一里路,等待萧尘和呼衍王谈判结束。 …… 拂晓,一骑飞奔离开大营,明显是朝着涂鲁部方向绝尘而去。 不久之后呼衍王携带着麾下一众军官,以及被捆绑成粽子的呼伦在萧尘的陪同下走出匈奴大营。 立马有汉军冲上来将匈奴高层一网打尽。 乌云散去,朝阳撒进山谷时,匈奴人目及所处的汉军只有区区三百多人。 但是他们相信汉军在灌木丛里藏了近千人,因为匈奴大营刚被堵的时候,至少出现了上千把火把。 光摆在眼前的虎蹲炮就有近二十门,这让匈奴人打心底庆幸呼衍王没与汉使翻脸的明智之举。 呼伦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如同丧家之犬的他被他父亲下令绑了起来,以求汉军原谅。 呼衍王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相信汉军并不会杀了他儿子呼伦因为毕竟他手里还有一万五千人的部队,这是他的底气所在。 等他们发现眼前汉军是附近的所有汉军后,那二十多门火炮其中大部分居然是木头做的,只有五门才是真家伙。 他们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汉军虚张声势而已。 可惜一切都迟了,匈奴人千人队以上的官员,包括呼衍王在错愕中都成了汉军在关隘中的“座上宾”。 与此同时,汉军的后军还未抵达与涂鲁对峙的地方的时候,涂鲁就接到了呼衍王下令投降的命令。 尘埃落定,一切都异常的顺利。 汉军以极小的代价就拿下了这个十万人规模的匈奴部落。 这个小代价是对全军来说的,战死不足百人,受伤的士卒加上也不足四百人。 这可以说是大胜! 完胜! 但是对苏纯所在一曲来说,这一战,他们曲承受了三分之二的伤亡,不可谓不惨重。 这一战也让显亲侯窦固,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对黑炸药有了新的认识,对此他们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唯由,开始在全军大力发展普及黑炸药成了顺其自然的事。 三军主帅奉车都尉窦固在正式接受呼衍王投降之后,向朝廷汇报这一前所未有的战功。 汉军没想到这一战收获这么大,不得不在在蒲类海盆地修整月余,将西征车师前后国的计划后延,配合朝廷对呼衍王麾下的各部落实施安抚,所谓安抚就是恩威并施。 朝廷下令放回呼衍王继续统领他的部落,其子呼伦还有呼衍王成年的三个儿子分别被奉车都尉窦固和驸马都尉耿秉留在军中任职,名为历练,实为人质。 与此同时将呼衍王麾下的十多个大小部落打散,分别布置在白山南北,从伊吾到敦煌一带的方圆数百里的区域。 在汉军主力监督下,历来好斗的呼衍王部变成了能歌善舞,异常好客的各个小部落,彻底消除了这一支隐患。 朝廷还下令并在蒲类海盆地筑城,也是呼衍王庭所在地,名曰“汉城”,同时将后军骑都尉刘张麾下一部兵马留下驻守,任命高密侯邓禹第六子邓训为匈奴中郎将,与伊吾驻军遥呼相应。 对于参战人员的嘉奖不久之后也到了军中。 军侯苏纯如愿封侯,汉明帝下令封其为陵乡侯。 赐屯长董强为十一等爵,右庶长,属于有年俸的人了。 屯长沈子腾恢复屯长官职。 屯长萧尘取消赘婿和死囚身份,留任屯长一职,军功连升五等,为大夫民爵。 至于其他参加守关隘的士卒,非囚犯身份的士卒连升三级军功爵位,囚犯身份的士卒摆脱囚犯身份,改军户,升爵位一级。 所有人认为这首功非萧尘莫属,结果却大跌眼镜。 本来奉车都尉窦固和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商量后,也将萧尘放在首位上报朝廷。 这个战报却遭到数位朝廷大臣反对,包括太尉赵熹,甚至还有人参奉车都尉窦固用人不合规。 他们的理由就是从前朝开始充军犯人和上门女婿就不得为官,所以拥有双重身份的萧尘这个屯长身份不合规矩,应该予以取消。 甚至还有人主张追究违反朝廷禁止使用黑炸药禁令的萧尘的责任,不奖反罚。 当然还有人因为奉车都尉窦固是当今皇帝的姐夫,所以支持窦固上报的战功,从而也支持奖励萧尘。 鲜有人真正的考虑到萧尘发明了马镫和黑炸药,还有改进了连弩之功,要知道任选一项都足以改变战争模式。 所以主张对萧尘破格嘉奖的人少之又少。 这样实事求是的人虽然少,但不是没有,其中有个重量级人物,那就是当今皇帝汉明帝刘庄。 最后争论的结果就是萧尘军功爵位连升五级,由庶民升为五等大夫爵,摆脱了赘婿死囚的身份。 这五级可是有说法的,分别是连弩和马镫各两级,黑炸药一级,加起来升五级。 萧尘本该撤掉的屯长之职保留,萧尘死囚和赘婿身份在档案中撤销,取而代之的是军户身份。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这便是对萧尘最大的褒奖。 第213章 短暂小聚 奉车都尉窦固在报功的时候极力描述了马镫还有黑炸药的作用,并建议将萧尘调到京都在考工任职,并且封侯,赐官。 结果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尤其知道萧尘付出的人。 所有人都为萧尘抱打不平,就连萧尘本人也为他所受到的奖励哭笑不得。 这个年代平民百姓想出人头地,真的难!qqxδnew 难,真难! 难于上青天! 萧尘本以为仅凭自己的这几份功劳封侯拜相都不是问题。 可是现实很骨感,实属自己想多了,萧尘期盼已久的封侯遥遥无期。 但是朝廷奖罚命令已下,绝无更改的可能,所以奉车都尉窦固不得不在私下里给萧尘解释了一下,暗示萧尘无意中得罪了朝中大臣,本来还有人要求追究萧尘违反禁令的责任。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当今皇帝干涉下,最后觉得不追究萧尘之前的罪,而且适当给予奖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窦固此番话潜台词就是萧尘的事迹已经被当今天子知晓。 只凭此,便是莫大的荣誉。 要是普通人,知道这个消息恐怕荣幸之至,什么赏赐都不及被当今皇帝知晓更令人兴奋。 被当今皇帝知晓,那么鲤鱼跳龙门就差一个机遇了。 但是萧尘却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一丝苦笑。 因为萧尘知道汉明帝刘庄大限将至,此时就算汉明帝对他印象极好有何用? 奉车都尉窦固自然不知道汉明帝大限将至,他更想不到萧尘所想。 他还以为萧尘是那种极为稳重,不骄不躁的谦逊之人,不禁对萧尘刮目相看,暗自下定决心,要给给萧尘创造更好的机遇。 殊不知萧尘尽管想的通,但是还是觉得很委屈。 最后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麻痹下,萧尘算是慢慢接受了骨感的现实,自己想往上爬,还得付出比其他人多百倍的努力。 但不论怎么说,自己已经走出这第一步了,而且从奉车都尉窦固嘴里得知给他的奖励是当今皇帝力排众议决定的,那就说明这件小事在朝堂上掀起了一片涟漪。 那意味着后世之君,未来的汉章帝刘炟也可能知晓了他的名字。 这就够了! …… 在朝廷嘉奖后,萧尘所在一曲还有沈子腾所在那一曲都放了假。 所以萧尘和姚氏兄弟一起相约来到后军营地探亲。 汉军大营的后军营地里,炊烟缭缭,散发着烧烤香味,惹得萧尘被耿恭亲兵围困,直到萧尘烤了五只烤全羊后,才将一众人打发走。 萧尘哥几个还有军侯石修萧尘这才难得小聚一回。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司马耿恭吃了萧尘亲手腌制烤的羊羔肉以及萧尘爆炒的羊羔肉之后,特许他们可以在军中饮酒。 话说酒在兴头上,有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七说打先锋刷战功,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们留,一滴汤都没有!”老五冯保醉醺醺吃着烤羊肉,串言语之中都是羡慕,毫不掩饰的羡慕。 “我都后悔当时咋就没跟着小七去中军了,否则我现在也不是充军死囚的身份了!”老大朱永芳一边给羊肉串上涂油,一边悔恨的说道。 “就是,我们几个还是死囚身份,老二哥俩还有小七已经是军户了!”冯保可是实打实的羡慕萧尘他们。 “你们几个哪壶不开提哪壶,小七这几个发明哪个差啊,就给这点奖励?”姚大替萧尘打抱不平。 “你们说说,这奖励寒酸不?”姚三接上话茬,口无遮拦道:“据说这还是当今天子插手后的结果,我呸,我看从上到下都是小气鬼!” “就是,太小气了!”一直沉默寡言的罗小成也附和道。 倪万看着都讲过话的众兄弟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了,赶紧将嘴里的肉咽了,说道:“小七太憋屈了,这肯定是赵熹那老儿从中作梗!” “哥几个,慎言,慎言!别有用心之人听见了,会给小七带来祸端的!”军侯石修听着哥几个抱怨,一阵头皮发麻,左顾右盼后赶紧劝阻道。 “对,石大哥说的对,这事你们就不要替我打抱不平了!”萧尘想到了倪万的身份。 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畅所欲言。 “好歹咱能做官了,迈出了长征第一步!”萧尘这般自我安慰道,“以后还有机会!” “唉,我们还得拼命来一仗改变自己的身份!”冯保还是很羡慕萧尘。 “听说别的部队都很眼红小七,说这次西征车师前后国不要中军打先锋了?”这一群人里面官最大的石修赶紧转移了话题。 “不要小七打先锋,那谁想抢先锋?” “我也不清楚,反正奉车都尉和驸马都尉俩挣的面红耳赤……”石修喋喋不休的说道。 “对,反正没咱们后军的事,太不公平了!”冯保立功心切,但是骑都尉刘张似乎对这个先锋不热心,不仅不参与表态,反而把军权丢给窦固后自己只是安心当了一个高级军官而已。 “哈哈,老五这是求战心切啊,你倒是可以去找奉车都尉毛遂自荐啊!”倪万眼珠子闪了闪调侃道。 “就怕还没靠近中军大帐就被赶回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 冯保却不这么想,他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咦,这还真是个办法!” 数日之后,冯保独自一人真的去了中军大帐,当然连奉车都尉的面都没见就被赶了出来。 但是冯保成功的引起了倪万的注意,那之后,倪万不再缠着萧尘将他补充进萧尘的亲卫队。 反而有意无意的天天拉着冯保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两人本来就是结拜兄弟,又这般亲密,两人关系迅速升温。 …… …… 京师洛阳。 一位荣华富贵的中年妇女孤零零的坐在一个富丽堂皇又偌大的院子里,享受着着冬日的暖阳。 尽管这天是个大晴天,暖洋洋的有着初春般感觉,但是这名贵妇脚边还是放着一道火盆。 方圆数丈之内无人敢靠近。 她手里有一份封书信,看完之后顺手就将那封信放入火盆化为灰烬。 “这个萧尘何等魅力,居然让吾儿这般关注?”贵妇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 第214章 未变的轨迹 “大哥,你本是杀伐果断之人,为何在萧尘那小子身上这般优柔寡断?” 右扶风平陵县窦家坞堡内的了望塔上,年仅十四岁的窦婵看着有些阴郁的哥哥问道。 “嗯……”窦宪略微沉思片刻,抬头望着西北方向缓缓地说道:“我是真的很欣赏他的能力!” “他确实很不错,听尕爷爷说那小子很有本事,也是个狠角儿!” “是啊,所以我怕我降不住他……”窦宪叹了口气,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自从自己掌握家族大权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挫败感。 “那你就想借他人之手杀掉他?”窦婵柳叶眉微蹙,总觉得他哥哥出手有些急躁。 “那倒不是,安排那些人只是对他一次小小的考验,如果他连这等面对面的刺杀都面对不了,那也就说明他徒有虚名而已!”窦宪嘴角上扬,露出一次富家公子戏谑的表情。 “另外我还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有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许久,窦宪悠悠的说道。 “那你就不怕他查出是你指使的?” 窦宪自信的一笑:“不怕,那是我收买赵太尉的人做的手脚,他杀了赵太尉最疼爱的幼子,他还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来!” “那你不生他的气?” “哪来的气,战功是尕爷爷报上去的,又不是他报上去的,虽说连弩已经改动过了,但是他本人并没有说是连弩还有轰天雷是他发明的!”窦宪嘴上说着不生气,但是眼神里的狠戾是掩盖不住的,只是萧尘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窦宪有些惺惺相惜和好奇。 窦婵捂嘴笑道:“咯咯咯……和哥哥打交道的人真的好难啊,除了念着哥哥的好之外还得提防着随时丧命的考验!” 片刻的沉默,窦婵幽幽的说道:“真没想到咱平陵县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居然让眼高一切的哥哥屈身,我真想亲眼见见他。” 窦婵看着求贤若渴的哥哥,突然打趣道:“如果我不能嫁给他的话,那哥哥是否会考虑他?” 旁人也许听到窦婵的话会蒙圈,不知道她嘴里的他和他都是谁。 但是窦宪清楚。 窦宪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初,瞪了窦婵一眼,略带严厉地说道:“你只能是那个人的,其他男人你想都别想,开玩笑都不行!” 窦婵看到刚刚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哥哥变了脸,赶紧吐了吐舌头想靠卖萌装过去;“人家就是想看看你对那个萧尘什么的有多看重么!” “如果你真的看上他了,那我就只好杀了他!”窦宪眼神中闪过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就连窦婵都觉的寒冷。 窦宪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狰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位置本应该是咱姥爷的,既然现在不是了,那我也要让咱们的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看到突然发狂了的哥哥,窦婵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还年轻,你会见到他的!”窦宪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窦婵,回头看往京师方向,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接到母亲的回信,母亲已经朝中的那些故旧放过风了,如果那小子识趣的话,以后你会见到他的!” “本想着他会在这次战争中吃点苦头,没想到他却成了一匹黑马!”窦宪想到窦倪万的密信,不由的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道决绝:“那就让他在西域继续吃吃苦!” 窦宪双拳紧握,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吼: “他只能按着我给他指定轨迹成长!” ------------------------------------- 蒲类海一战之后,经过修整的汉军气势如虹,一切势如破竹,二十多天后,汉军又顺利拿下了前后车师国,控制了车师古道,完成了所有的作战计划。 这月余时间里,萧尘以为历史的走向应该开始因为他而改变了,但是冥冥之中一切似乎还是没有改变。 在攻打车师前后国的战前会议上,奉车都尉显亲侯窦固和驸马都尉耿秉还是因为行军路线而起了冲突。 一番激烈火爆的冲突之后,萧尘眼睁睁的看着同样是名门世家出身的驸马都尉不顾奉车都尉窦固再三劝说任性的率领本部人马按着史书记载的路线进击车师后国。 同样在驸马都尉耿秉等待车师后王安得投降的时候,奉车都尉窦固派去联络耿秉的人司马苏安,萧尘率领他所在一屯人马负责保护司马苏安的安全。 萧尘也目睹了司马苏安提出车师后王安得不要向驸马都尉耿秉投降的要求。 当然脾气火爆的驸马都尉耿秉不是好惹的,当即率军进逼车师后王王庭所在地。 在萧尘的目睹下,车师后王安得向驸马都尉耿秉投降,而擅作主张的司马苏安责一脸铁青看完了整个受降仪式。 再之后,奉车都尉窦固上奏朝廷,分别在车师古道南北要到处重新设立西域的恢复和戊己校尉。 经过奉车都尉窦固的举荐,朝廷的拍板,最终决定分: 由中军奉车都尉麾下有担任使者经验的从事陈睦担任西域都护,班超副手郭恂担任副都护,率领中军前部在车师前国国都(后世吐鲁番)所在地交河城附近筑城驻扎,重新设置西域都护府。 萧尘此时正是前部前曲右屯屯长,但是曲侯苏纯因为蒲类海一战封侯,所以不用留守交河城。 由前军谒者关宠担任己校尉,带领一部八百人规模的汉军驻守车师古道南部要道柳中城。 不出意外,沈子腾所在屯也留在了柳中城。 由后军司马耿恭担任戊校尉,耿恭所部少一曲共八百人规模的汉军驻守车师古道北部要道金蒲城,同时也起到监视车师后国的作用。 三地相距不超过两百里,互为犄角,互相拱卫。 巧合的是萧尘七兄弟都留在了西域。 就在设立三城的同时,奉车都尉窦固也接到了朝廷诏命,要求窦固罢兵回京。 这一天是永平十八年二月十二日。 萧尘预知着一切,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没想到自己真的深陷其中。 与此同时,他眼睁睁的看着发生的一幕幕他早就知道的事,却无力改变。 历史的车轮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而改变,一切依旧在似乎未变的轨道上继续往前走。 而他自己如同挡住战车的螳螂一般,无法左右战车的轨迹,眼睁睁的看着战车驶向他已知的深渊。qqnew 这让萧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 这个恐惧来源于推动历史车轮的无形大手。 根据对史书记载的推测,永平十八年六七月左右,北匈奴来犯,关宠陈睦所部全军覆灭,耿恭所部仅存十三人。 萧尘时不时的仰望星空,扪心自问。 自己能改变着看似未变的历史轨迹么? 第215章 泄露天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萧尘成了西域都护陈睦麾下一屯长,他不想看到历史重演,不想看到汉军有伤亡。 所以在大军践行联欢晚会的时候,萧尘端着酒特意凑到到留守西域校尉所在的一堆篝火旁,伺机将不久之后要发生的事告知他们。 “哎哟,这不是咱们后起之秀,萧兄弟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坐快坐!” 微醉的耿恭大老远看到萧尘便招手让他加入。 “萧兄弟要不来我麾下,反正听说你们结拜兄弟都在我这里!”耿恭见证了这支充军死囚的新兵成长的点点滴滴,所以他对萧尘来说算个熟人。 “我……”萧尘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嘀嘀咕咕的都护陈睦和己校尉关宠欲言又止。 “咋滴,你怕他?”耿恭会错了意,他撇了一眼陈睦,大大咧咧的说道:“你想来我军中,只需吱一声,我找你家都护去求情,大不了自罚三杯,哈哈……” 萧尘苦笑不已,他实在没心情喝酒,他想到在这校场齐聚狂欢的大汉军人,半年后都将化为累累白骨,这让萧尘的胸口堵得慌,感觉很瘆人。 “咋还苦着一张脸,陈都护又不是狼,你还怕咬你一口不成?”耿恭发觉了萧尘的异常,搂着萧尘的肩膀拍了拍说道:“你都敢孤身闯敌营,还怕他一个莽夫,别怕,有哥哥在!” 萧尘的异常表现终于引起了陈睦和关宠的注意,他们还以为萧尘怯场了,于是对这位军中黑马挤了一个他们自认为很和蔼的微笑。 毕竟这是一个狂欢的晚上,没有那么多的官场架子。 再说众人都是军旅中人,性情豪放,面对小他们十几岁的小弟弟,他们总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想说啥就说,说错了也无妨!”陈睦酒后脸色发白,白的让人害怕,但是他对眼前这位奉车都尉再三叮嘱照顾好的少年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至于去伯宗麾下,想都别想,我……舍不得!” “要不来我军中,我给你司马当!”关宠借着酒意插话道。 他和萧尘这个军中后起之秀并不熟悉,他对萧尘本来的印象还不错,能提出深入蒲类海断匈奴后路,又敢独身前往匈奴大营,都能看出萧尘不简单,绝非池中物。 “想的美,我把我都护位置和他换了,也不和你换了!”陈睦打趣道,与此同时撕下羊腿递给了萧尘,“来,坐我跟前吃,我还怕别人把你挖走了!” “陈屯长这就赤裸裸的行贿萧都护了!” “哈哈……”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惺惺相惜。 看着眼前豪迈的众人,萧尘更笑不出来。 “咦……你有事?”耿恭发觉了萧尘情绪上的不对劲,问道。 “有事明天说,今晚就放开喝放开吃放开……算了,也没女人!”陈睦大大咧咧的说道,一摆手示意萧尘有事明日再说。 “明日说就来不及了!”萧尘一咬牙,恭恭敬敬的对着三位长官行了个军礼。 “末将祖上是萧相国,后来家境中落,祖上的本事丢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个算命的绝活我留了下来,本想着过不下去了上街摆摊,给人算命糊口……”萧尘绞尽脑汁想着让他的警示看起来合理一些,于是不得不扯上了汉朝人皆知的萧何,这样也许会让他们重视一些。 “哦,萧兄弟这是跑来给我们算卦了?” “哈哈……”qqxδnew 陈睦和关宠主官一愣,不知道萧尘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还别说,我可听说萧兄弟在算命这个问题上很有造诣,不信你们问我司马石修!”耿恭对萧尘在平陵县官寺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看到肃穆的萧尘,隐隐觉得萧尘这是有话要说。 耿恭心中灵机一动:“萧兄弟,说罢!”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尘深吸一口气,信誓坦坦的说道,“昨夜我晚上执勤,无聊的时候夜观天象,发现了彗星由西北边袭月,同时伴随着数颗流星从西往东划过,这可是大凶之兆。” 萧尘一脸肃穆,不禁影响了众人,一时间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尘。 “接着说!” “我就掐指一算,在今年的七八月份会有匈奴大军反扑,同时西域那些墙头小国反叛,我们的处境会很难!” 萧尘撇了一眼认真听他胡说八道的众人,显然他们在听,至于是否是听进去了,他不知道。 但是只要听就足够了,萧尘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们大军并没有撤远,还驻守敦煌,料想匈奴人不敢造次!”见证了呼衍王投降的关宠,却不以为意,他总觉得呼衍王整个部落都已经投降了,说明北匈奴早就被汉军吓破了胆,哪还敢反扑? 萧尘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流星划过星空落入东方,说明京师在今年八月会有天崩地裂的大事发生,到时候朝廷肯定无暇西顾,所以我们得自己扛过这一难!” 萧尘就差直接说汉明帝会在八月份驾崩,但是他不敢这般说,真说了怕是自己项上人头保不住了。 “萧兄弟敢以两百人堵十万人,还怕咱们这三地互为犄角的三千虎骑不敌匈奴大军?”关宠看得出来萧尘是认真的,但是先入为主的他的已经认定匈奴人没胆来袭,自然不信。 “按理说你不应该怕了,你这是后悔留守西域了?”陈睦沉思片刻反问道。 萧尘挺直了腰板,他恨不得打下更多的自古以来,哪有一点退意,于是萧尘赶紧解释道:“报告都护,我为我能够戍守西域而感到骄傲,我不后悔,但我真的是算到了!” “哎,让萧兄弟说完嘛!”耿恭却不这么认为,他很认真的端详了萧尘的眸子,让萧尘接着说。 萧尘极为诚恳的说道:“诸位将军,我……我出身不好人微言轻,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没看错,请你们务必相信我,根据我夜观天象,敌军分两路,一路从七百多里之外西边的龟兹国和焉耆国而来,一路从西北匈奴左鹿蠡王王庭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都护府和关校尉的柳中城,然后便是耿校尉所在的金蒲城了!” 要是真有算命一说,萧尘这就已经泄露天机了。 萧尘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就差一句我是穿越者,我知道历史真实走向了。 看着萧尘说的有板有眼的,都护陈睦收起嬉笑之情,面带惊讶的看着萧尘,“你怎么知道龟兹国和焉耆国的位置?” 萧尘苦笑一声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会算命?” 陈睦沉默了,萧尘没去过西域却对西域这两国的位置距离说的这般准确让他不禁信了几分,要知道整个军中知道西域这两个国家名字人恐怕两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陈都护这是当真了?”关宠看着陈睦严肃的表情,不禁有多看了萧尘一眼。 耿恭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问道:“那你给我们算算我们的结局!” “天机不可……唉,为了兄弟们我就泄露一次天机!”萧尘决定吓唬吓唬他们,他直起身子围着三位主官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 萧尘决定告诉他们没有他穿越的时候陈睦他们的结局。 萧尘在三人面前站稳说道:“我说了你们可不能生气!” “不生气,但说无妨!” “我看都护和关校尉印堂发黑,有一股煞气环绕其上,这乃是大凶之兆,我没算错的话,如果不提前采取防备的话,二位怕是要马革裹尸了!” “咦,我怎么看不到煞气,你别吓我们!”陈睦围着关宠转了一圈,自然啥都看不见。 然而关宠却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哈哈,大丈夫当战死疆场,真能这般,我也认了!” “那我呢?”耿恭若有所思的问道。 萧尘沉声道:“耿校尉印堂同样发黑,也有一股煞气围绕其上,但是煞气之中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不是绝地,还有一线生机!” “哼,好有心机的小儿!” 突然关宠变了脸色,他恶狠狠的盯着萧尘呵斥道。 原来关宠看到了萧尘满脸愁容下带着一丝得逞的诡笑。 关宠不禁冷哼一声:“我真瞎了眼了,之前还以为你真的是个人物,但没想到你为了离开西域这般装神弄鬼。” “关校尉冤枉我了,我从来没有说过离开这西域,我们不仅不能离开,还要把都护府往西搬!”萧尘心中一惊,自己刚才有些得意没能逃过关宠的眼神,让关宠起了误会,赶紧辩解道。 关宠突然翻脸让周围的气氛紧张起来:“那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都护大人开始认真考虑我所说的话了,那就有可能逆天改命,甚至反噬两路敌军。” “别吓唬人家小孩,不是说了言之无罪么!”陈睦阻止道,他又扭头看向萧尘问道:“那你有何对策?” 萧尘早就想过这对策了,他不慌不忙的说道:“这对策分上中下三策。” “上策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进攻,我们联络班超班大人先下手为强,将焉耆国和龟兹国收服。” 关宠眼睛一亮,但是陈睦却连连摇头:“想法是好的,但是没有可行性,我们是当地驻军,没有朝廷命令不得擅自出动,否则就是谋逆大罪。” 耿恭问道:“那中策呢?” “首先,以我们的标准训练车师士卒,组建联军,另外放出斥候,以免到时候被他们偷袭;” “其次,敌人远道而来,我们以逸待劳,并且加固屯城,储存至少能吃一年的粮食和作战物资,尤其黑炸药,到时候我会教大家怎么更好的运用它,用好了千军万马来都不怕!“ 萧尘讲起自己想好的对策滔滔不绝,他接着说: “再此,我们三地必须有快速联络的手段,可以驯养鸽子,到时候可以快速交流情况,有事也可以及时驰援,并与敦煌建立信鸽联络。” “做到以上三点,是攻是守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只要熬过这一年,朝廷应该也就换过劲来了,我们的危机迎刃而解。” 陈睦等人听着萧尘连连点头,不禁多看了萧尘几眼。 陈睦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真的只有十七岁?” “下策呢?” “下策就是情况不对劲了,赶紧跑,等来年缓过劲来再杀回来……当然也有风险,那就是我们撤了之后,朝廷会放弃西域。”萧尘略一停顿,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我想我们大汉军人是不会选择这下策的。” …… 现场一片沉寂,几个人沉默了,认真的思考着萧尘说的话。 耿恭身边还有知道萧尘身上散发着邪乎的石修以及诸多兄弟,在他们极力证明下,耿恭对匈奴反扑一事极为重视。 陈睦看着不似瞎说的萧尘,不禁信了几分。 “嘿,你们都当真了?” 关宠打破了沉默,他觉得太玄乎,萧尘居然能未卜先知,还是四五个月后发生的事。 怎么可能? “宁可信其有,再说未雨绸缪也是一件好事。”陈睦缓缓的说道,“再说北匈奴人的一个十万人部落被我们吃掉了,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我觉得萧兄弟说的有道理。” 他从萧尘眼神里看到了未来。 眼前这小子,真的邪乎! 第216章 军令状 由于时间紧迫,深思熟虑的萧尘来不及改进火铳,也没时间试制这个时代勉强能造出来威力更大的硝化棉。 所以萧尘只能在现有基础最大限度的挖掘黑炸药的潜力,比如提纯,再比如颗粒化等等,还有增加虎蹲炮火铳轰天雷等的数量。 尤其是虎蹲炮的数量,毕竟虎蹲炮没那么高的质量要求,只需用铁水铸造就行,实在不行了榆木树干掏空都可以。 见识了虎蹲炮威力的汉军,在撤离西域的时候,汉军找当地铁匠又增铸了达百门十门。 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留下了一半的虎蹲炮,其中都护府二十门,其他两城各十六门虎蹲炮,对于小小的屯城来说,这些火力已经足够猛了。 但是在萧尘眼里这还不够,起码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三十门以上。 其中城墙上十五门,羊马墙后面十五门,那才叫万无一失。 另外在萧尘眼里黑炸药储备不囤积几吨,都不算多,而且都是低劣的没提纯的黑炸药,在萧尘眼里勉强够用。 但是萧尘想趁着这四个月的间隙最大限度的将黑炸药提纯,并且颗粒化,这样一来威力更大更安全而且还能起到防潮的作用。 所以问题来了。 第一,那就找铁矿铸造火炮。 第二,提纯黑炸药,增加储量。 这俩个问题如果有资源就好办,毕竟他们处在丝绸之路要道,过路商人络绎不绝,只要有钱,一切都能解决。 但是有个致命的问题,这年代除了军官有俸禄之外,士卒都是义务兵,朝廷只管吃管住管用,并无军饷之说。 所以就算军官都捐出俸禄,那点钱比起购买物资需要的钱来说那是毛毛雨。 向朝廷申请,来回一趟起码两个多月,就算向敦煌守军请求,也得来回月余,再在层层审批的繁文缛节环节上耽误一个月,压根就没时间造炮。 所以这就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了。 那就是如何赚钱? 事情讨论到要钱这一步的时候,都护陈睦无奈的一摊手,说道:“我看还是抓紧囤积箭矢等更靠谱,还有训练车师人,防止他们投降。” “哈哈,滑天下之大稽,仅凭毛头小子酒后胡言乱语,你们就这般胡闹!”没参加联欢晚会的副都护郭恂冷哼一声。 他本是文职,之前和班超出使西域的时候还是陈睦他们的上司,如今却成了陈睦的副手,这让他如何咽的下去这口气。 所以陈睦支持的他就反对,都护陈睦却听信一个毛头小子的话,各种折腾,即加固屯城,又组织众人修建羊马墙,整的不了解情况的驻军怨天尤人,这让副都护郭恂看到了架空陈睦的希望。 郭恂环顾四周,看着沉默不语的其他屯长说道:“我大汉军威天下人皆知,班超班大人仅凭三十多人就能平定更遥远的西域,而我们正儿八经的千人大汉虎骑,还怕谁?” “我看这些事都是多此一举,让兄弟们受累不说,现在还想让兄弟们破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我倒想问问萧屯长这是何意,是不是缺钱开始算计到兄弟们头上了?你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郭恂不愧是文官,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几句话就说到了其他人的心坎上了,只见不知情或者不相信萧尘的人连连点头。 郭恂看在眼里,更加过分了:“我看萧屯长怕是立功心切,没有战争也要制造战争?”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萧尘本来一直忍着,但没想到郭恂不依不饶的发出诘难,这让萧尘逐渐变冷。 都护陈睦自然也听出了郭恂话里有话,他刚要反驳就看见萧尘站了起来。 “哼,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来解决!”然后萧尘环视一周,极为诚恳的说道,“我们加固屯城,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我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完成加固计划,这涉及到我们每个人!” “马革裹尸固然悲壮豪迈,但是凯旋而归衣锦还乡不更香么?” 只要不涉及自己钱袋子的问题,一切都好说,加上萧尘态度诚恳,众人听闻之后,不禁也连连点头。 毕竟没谁觉得死了才算光荣。 萧尘脸上堆着笑,心里却不禁感慨万分,这靠军饷金钱维系的军队还是不行,凝聚人心还是需要信仰! 但眼下必须先活下去,信仰的问题日后大权在握再说不迟。 “哼,你说赚钱就赚钱,有那么容易?”郭恂看到萧尘满口答应自己一人赚钱,不需要士卒们的钱的时候,眉头一皱,因为他失去了攻击陈睦的理由了。 郭恂倒不是不相信萧尘的话,所以在加固屯城的问题上他并没有提出反对,他反对的是陈睦。 萧尘天天又和陈睦腻在一起,设计如何加固屯城,所以他断定萧尘是陈睦的人,既然想通过萧尘攀咬陈睦行不通,那砍掉陈睦的左膀右臂也行。 所以郭恂并没打算放过萧尘。 郭恂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按理说你乃军人,不得外出经商,但是你为了加固屯城,可以破例!” 郭恂话锋一转,眼神变的凌厉无比:“既然事关屯城,那就不是私事了,所以你可敢立下军令状,在多长时间赚多少钱,几千五珠币或者多少卷丝绸?” 萧尘看到这个处处找麻烦的副都护,厌恶之情不加掩饰,他冷哼一声:“我愿立下军令状,七天,十两黄金!” “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 陈睦脸色早就变的铁青,他冷冷的说道:“郭都护,你这是何意?匈奴人的睚眦必报的性格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一直未说话,那是不想让我们起内讧,但是你也不要太过分!” “哈哈……”郭恂脸色一窒,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又没说十两黄金,我也没有强迫他,他玩不起了完全可以拒绝嘛,再说现在又还没有签字画押!” 赚钱这点小事怎能难住萧尘,萧尘冷哼一声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军令状我立,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陈睦脸色一变,赶紧劝阻道:“萧兄弟,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军令状!” 萧尘对着陈睦抛了个媚眼,示意自己胜券在握:“谢谢陈都护的关怀,我也是为了诸位兄弟能披红挂彩安然回到故乡,我觉得这个军令状,值!” 郭恂眼睛死死的盯着萧尘,生怕他反悔:“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萧尘毫无惧意,也死死盯着萧尘“我们都护府上下必须按照设计加固屯城,而且不折不扣的执行,质量不能出现丝毫问题!” “这个好办!”郭恂满口答应道。 毕竟此地深入西域,车师附汉不久,周遭小国都很久没有沐浴大汉的天威,真有事汉军鞭长莫及,而匈奴人骑兵来去如风,还真说不定哪天杀来就杀来。 所在在涉及自己生死的问题是,双方难得达成了统一。 “好,有志气,不愧是少年人!”看到上钩了的萧尘,郭恂笑的很开心。 郭恂笑嘻嘻的说道:“那就立军令状!” …… “你疯了?七天十两黄金?别说十两,就是半两你上哪去赚?” “你去抢都抢不来!” 萧尘回到住处,立刻被闻讯赶来的姚大等人团团围住。 “睡觉睡觉,明天我带你们去赚钱!”萧尘却一脸轻松,对此事并没放在心上。 赚钱这等小问题,岂能难住穿越者? 笑话! 第217章 交河城 “喔喔喔……” 随着一阵阵鸡鸣,天开始微亮。 萧尘小心翼翼的摇醒了姚大,唐火火,还喊上了思达陵当翻译。 萧尘特意要求他们身着便衣,不携带制式武器。 然后四人害怕惊醒其他熟睡的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这是要干啥去?”姚大睡眼惺忪,揉着满是眼屎的眼睛嘟嘟囔囔道。 萧尘难得解释,随口说道:“去进货!” “啥?”姚大一愣。 “进货?” “嗯!” 姚大双手在身上摸了几下,好像忘带东西了,对众人说道:“等等我!” 唐火火看着穿装齐全的姚大问道:“你还要去干嘛?” “我那里有一把非制式短刀,对了,你当年捡信使的短弩拿了没?”姚大回头问萧尘道。 萧尘不解:“拿它干什么?” “没家伙事,你怎么抢?难道你要绑人?” 萧尘:“……” 唐火火和思达陵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后退一步。 唐火火面露难色,撇着眼四处观察了一下,准备要逃跑:“萧屯长,萧大哥,军人抢劫绑人可是砍头的大罪,我不告发你,但是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把我们放了……” 思达陵也可怜楚楚的说道:“就是,我刚加入汉军,我可不想还没立功就……” 姚大看不下去,指着一脸畏惧的唐火火和思达陵骂道:“瞧你们一个个样子,没有我家小七,咱们那会摆脱贱籍,你们不感恩就算了,还盼着七天后小七被一撸到底甚至被砍头么?” 萧尘翻翻白眼,这都是哪跟哪啊。 “谁说我要绑票了,瞎胡闹!”萧尘踹了姚大一脚,“我们今天是商人,专门去进货!” “你妖言惑众,你去套马车,我们在门口等你!”萧尘不得不开口解释。 “哎哟,我的祖宗,啥玩意能倒手卖五百两黄金啊,我看你是疯了!”姚大一愣,实在想不明白萧尘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跟我去就知道了!”萧尘露出狡黠的微笑,就是不说要去进什么货。 四人衣着华丽,此时天气还很冷,窦宪赠送萧尘的貂皮大衣正好派上用场,让萧尘看起来财大气粗,就像来自中原王朝的世家子弟。 ------------------------------------- 永平十八年二月十五日,萧尘他们正式入驻交河城。 西域都护府所在地就在这交河城内。 交河城名为城,实际上就是一个南北长约三里多,东西最宽处约三分之二里,高约三十米的土台之上。 在后世吐鲁番市西郊二十里里牙尔乃孜沟两条河交汇处,故名曰“交河城”。 整座城市的大部分建筑物不论大小基本上是用“减地留墙”的方法,从高耸的台地表面向下挖出来的。 全城就像一个层层设防的大堡垒,人行墙外,像处在深沟之中,无法窥知城垣内情况,而在墙内,则可居高临下,控制内外动向,城中布防,也是极为严密的。 所以交河城不用筑城垣,城门亦非正式建筑,仅有东门和南门两座城门。 其中南门地势险要,有“一人守隘,万夫莫向”的山崖,是古代运送军需粮草、大军出入的主要通道。 东门,屹立在峭壁上,主要是为城内居民汲引河水的门户。 交河城的布局大体分为三部份,一条长约一百五十丈,宽约五丈的南北大道,把居住区分为东、西两大部分,居民的主要集中在东部,商贾摊贩客栈都集中在西部,官署在中部,空旷的北边成了萧尘他们屯军训练的场地。 西域都护府则设立在交河城东南端,南北四十丈长,东西二十丈宽,与交河城南北大道相连。 大军未撤时,原本打算并不在此地设屯城的,而是和其他建筑一般往下挖。 但是萧尘专门找奉车都尉窦固陈述利弊,坚持要求筑高墙建屯城。 最后汉军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在东南方向择址修建夯土屯城,同时屯城里面就是往下挖,将挖出来的土就地筑成高两丈半,厚约半丈的土墙,四周还设高达五丈的了望塔,上面设床弩。 使得西域都护府成了交河城最高的建筑。 都护府的大门前面是宽约两丈的大道,汉军丧心病狂部署了两门虎蹲炮。 防守不可谓不严密,但是即便如此,萧尘还觉得不够。 …… 萧尘他们此时替换之前的驻军,入驻交河城不足三天,一切都还人生地不熟。 所以萧尘决定赶到交河城南门撞运气,天麻麻亮,远处已经能看见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位于交通要道的交河城虽然说不上车水马龙,但是趁着清晨早早起床出城赶路的商人依旧络绎不绝。 萧尘并没有急于去西部区域进货,而是在南门门口举着写了“收购硝石,石硫磺,蜂蜜沙枣”的牌子,等待着商人送上门。 果然,路过的人都被这个大清早不睡觉反而站在路边,一身价值不菲的貂皮小伙所吸引。qqxδnew 很快就有人上前攀谈,由于这里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很多,萧尘他们还身着便衣,所以没人起疑。 通过交流萧尘得知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其中之一就是距离交河城往西两百里的地方有一处天然的硝石矿,这让萧尘异常兴奋。 两百里不算远,牛车一趟来回半个月,时间应该很充足。 另外萧尘还得知远在七百多里之外的龟兹国盛产兵器,那就是说不缺铁匠,这也引起了萧尘的注意。 至于硫磺和沙枣西域也不缺。 尽管萧尘知道这些东西西域不缺,但是他原本以为需要自己花费大力气才能凑齐这些材料,但是没想到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是有钱好! 只要有钱,就能是鬼推磨,更何况是逐利的商人,这让分身乏术的萧尘脱出了身。 萧尘当即找了三家面相敦厚老实的商人,以贩卖中原当药物唯由,以每车五百五铢钱的价格订了二十车硝石,还订了十车硫磺以及十多车沙枣。 为了不让旁人从中揣测出黑炸药的配方,萧尘还要了十车棉花,以及棉花籽。 那时候中原地区棉花还不是很普及,所以冬天的时候富贵人家有动物皮毛做的大衣,而穷人则消费不起皮袄,只能麻衣或者纸衣过冬。 等宋朝的时候才大规模普及,让平头百姓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过冬衣物。 萧尘觉得很有必要将这一进程加快,于己于他人这都是好事一桩。 因为中原百姓正遭受着气候寒冷期,取暖基本靠抖。 这也是萧尘打算在中原发的第一笔财的来源,另外棉花也是制造硝化棉的原料,这也是萧尘日后所需要的。 谈妥这一切之后,萧尘忍痛将自己攒的两片金叶子中的一片当做定金交给了商人。 并且约定了二十天后在这交河城交货的地点。 看着还剩下的一片金叶子,萧尘嘴角抽了抽,默默念叨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一切办妥之后,萧尘带着姚大他们往交河城西部的商贾摊贩区域一路打听过去,他此行的目的是买两百多斤蔗糖。 在这西域似乎什么都缺,但又什么都不缺。 只要你想要的总是在身边找不到,但是又在某个交通节点的那些深巷不起眼的杂货铺里总会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蔗糖在西汉的时候就已经传入中原了,所以此时蔗糖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萧尘他们很轻易的就找到了。 此时的蔗糖是将甘蔗加工成甘蔗汁后,将其放在太阳下暴晒使其凝结成块状,又叫“石蜜”。 萧尘和姚大他们并没有进店铺,因为在这西域汉人还是很吸引人的,萧尘并不想那么高调。 于是萧尘让放在西域人堆里毫无违和感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思达陵去买。 买好蔗糖装车之后四人并没有急于返回都护府,而是在大街上找了个在陶瓷店定制了一个陶瓷漏斗和和一个用于熬制糖浆带吊耳的大缸之后,又找到当地居民拉了半车的小麦秸秆等物。 萧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用剩下的钱请诸人下了一顿馆子,然后将所买之物用篷布遮住,并再三叮嘱唐火火还有思达陵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别人之后,才优哉游哉的返回了都护府。 萧尘这是准备祭出穿越者必备的技能之一,黄泥水淋脱色法制作白砂糖,这个方法本来在唐朝发现,明朝普及。 此时在这汉朝,人们应该连白砂糖是什么玩意都没见过。 所以萧尘有信心将这东西卖出去,他相信在这客商来往的交河城肯定会有慧眼识珠的商人。 制作白糖大概有两个步骤。 步骤一:将成熟的甘蔗榨汁,盛入缸中,用火熬成黄黑色的糖浆,然后等待凝结成黑砂糖。 步骤二: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漏斗中留下白霜,这就是最早的白糖。 原理就是依靠黄泥的吸附性,所以同理可用其他具备此功能的替代品。此法得到的白砂糖和现代的没法比,但是颜值和味道足以吊打当时的砂糖。 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实际操作起来萧尘心里并没有底。 …… 西域都护府所在的屯城里,除了都护府之外,其他都是兵营。 成立之初一帮感觉被抛弃的老兵油子整日都无所事事,除了日常训练之外,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小眼瞪大眼。 跟随西域都护陈睦出城调节西域各国矛盾,甚至调节车师国百姓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成了诸位士卒争先恐后争抢的任务。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但是随着萧尘立下军令状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在都护陈睦和郭恂亲自指挥下所有官兵都忙的热火朝天,他们各司其职,加固屯城的加固屯城,筑羊马墙的筑羊马墙,还有人将飞石车搬上了城墙,在交河城四周布置哨塔。 唯独提出加固屯城的正主萧尘,还有他麾下的一屯人马却不见了踪迹。 “好哇,让我们忙活着,你们却躲在这里了!” 都尉陈睦在交河城最北边的河道边找到了一座临时被高墙起来的小院子,里面正萧尘的人。 此时所有士卒正围着用泥巴捏的三种不同的模型,认真听萧尘的讲解。 其中两个模型陈睦认识,其中之一就是土灶上放了一口大釜,另为一个好像是烧木炭的火窑。 还有一个模型陈睦没见过,最下面还是土灶,上面是类似炼铁的炉子,但是仔细看又不像,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院落里居然还有一个院子,门口居然还有人站岗,四周弥漫着一阵阵浓烈的糊味还夹杂着熬制蔗糖的味道就是从院中院飘出,这不禁引起了陈睦的注意。 第218章 天霜 “两天了,你赚了多少钱了?” “还没赚,倒贴了我俩金叶子!”满身是泥巴的萧尘对寻来的都护陈睦苦笑道。 萧尘很郁闷,他亲自上手熬制糖浆,却屡次失败,一次比一次糊的厉害。 幸好萧尘有先见之明,将蔗糖分成了十五份给了他试错的机会。 “你这神神秘秘的在捣鼓什么?”陈睦上下打量着和土行孙一般的萧尘嗅着鼻子,指着院中院问道。 “捣鼓五百两黄金呢,再等等!”萧尘闭目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这一次能够成功。 “这儿有金矿?”陈睦眼睛一亮,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哎哎……都护大人这是商业秘密!”萧尘伸手就要阻止,但是转念一想这时候那有专利什么。 再说人家可是都护大人,萧尘伸出的手讪讪的又放了下来,努努嘴示意刚要动手的亲兵不要阻拦住都护大人。 萧尘相信没有自己的命令的话,就算奉车都尉窦固来了,自己挑的这几个一起经历生死的亲信都敢拦。 因为萧尘从蒲类海一战之后,给他们天天灌输令行禁止的概念。 萧尘三步并两步窜过陈睦的侍卫紧紧的跟在都护陈睦的后面,又眼疾手快的掀开门帘放都护陈睦进去。 然后萧尘突然转身伸开胳膊。 紧跟在后面的都护侍卫猝不及防和萧尘撞了个满怀,萧尘身上的泥都沾到的护卫的衣服上。 “嘿嘿,几位兄弟,这涉及商业机密,所以希望诸位止步!” “放肆,大人出了事你担得起么?”那侍卫没想到会有人拦着着他们,他不满的看着殃及身上的黄泥,有些恼怒。 “商业秘密!商业秘密!”萧尘不为所动,没有退让。 旁边的俩哨兵也反应了过来,将都护侍卫与萧尘隔开。 “你们在外面待着,里面没事!”陈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嘿嘿,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萧尘脸色堆着谄媚的笑对着一脸生气的都护侍卫拱拱手,一边退入帘子。 只见院中院里姚大唐火火两人光着膀子满头大汗,一人拿着胳膊粗的木棍在一个灶火上的釜里面不停的搅动着,一人在旁边扇着手想扇出点凉风来,两人轮流着来不敢停歇,生怕停下来就糊了。 为了保密,萧尘将这制作车间围了起来,尽管还不到三月,但是这院中院里却炙热无比。 思达陵则时不时的关注着灶火,避免火大。 在灶火旁边还有两口大缸,两三个铜盆。 其中一口缸里面有半缸黄泥水,一个缸里面是空的,但是上面架着漏斗,漏斗里面最底下塞着压实的秸秆,秸秆上面又铺了一层从河里捞上来厚厚的细沙,最上面又是一层鹅卵石。 “这不就是石蜜么,黄金呢?”陈睦看着进来的萧尘,嫌弃的躲开,疑惑道。 “不愧是都护大人,大人好眼力,待会你就知道了!”萧尘拍着陈睦的马屁,探头朝釜里看了看,连连点头,“比我熬的好,没糊!” 陈睦再次问道:“你在搞啥鬼!” “你是大人,你可以看着,但是你必须发誓,得替我保密,这是商业机密,走漏了风声,五百两黄金可就没了!”萧尘神秘兮兮的拉着陈睦说道。 “发誓?”陈睦一愣说道,“没这必要?” “咳咳,那你反正已经看了,那就麻烦都护大人出去等候,东西出来了,我自然给大人留一份。”萧尘毫不客气的开始往外推陈睦。 被勾起好奇心的陈睦怎么会错过这蔗糖变黄金的戏法,自然不愿意离开,当即满口答应道:“好好好……我发誓,我发誓!” 萧尘看着陈睦发过誓之后这才罢手。 …… “小七,究竟搅多久就算好了?”在一旁汗流浃背的姚大搅拌着釜里的糖膏问道。 “嘿嘿,我也不知道……”萧尘挠挠脑袋对着三位劳力挤出一丝歉意。 “噗嗤……” “啥?” 使着劲的姚大差点憋出内伤。 “呃……我看这就行了!”萧尘不确定的看了看釜里发黑的糖膏,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把糖浆倒到这个缸里面!” “啥?”众人一愣,看着半缸黄泥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萧尘。 就连都护陈睦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尘。 “这是泥水!”姚大拍了一巴掌萧尘的脑袋,生怕萧尘在犯糊涂。 “我知道,倒,你们要见证奇迹了。”萧尘自信的拍拍胸膛,之前两次失败倒不是萧尘怕析不出白糖,而是怕糊味影响口味,所以萧尘没用那些糖膏。 再三确认之后,姚大和唐火火两人合作将釜里的糖膏全部倒入黄泥水。 萧尘亲自拿着木棍搅大缸。 不一会儿萧尘就热的满头大汗,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萧尘又指挥众人将这一缸的泥糖水倒入准备好的漏斗里。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黑褐色的泥水从漏斗上面倒入,经过层层过滤,黑褐色的东西都留在了漏斗里。 从漏斗下面漏出来的是近乎清水一样的液体。 不一会,这个缸里里就收集满一半的液体,微微发黄。 所有人都看着黑泥水进去清水出来后,就知道不简单,都屏住呼吸看着萧尘后续的工作。 “思达陵,大火!” “老二,火火兄搭把手,把这缸架在火上!” 关键时刻到了,萧尘此时也顾不上陈睦了。 大约两刻钟之后,大缸里的糖水还剩四分之一的时候,萧尘让将剩下的液体全部倒入准备好的铜盆里。 “快点凉凉!”萧尘长舒一口气,亲自端着铜盆放入旁边的的一滩凉水里面冷却。 大约一刻钟之后。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萧尘看着铜盆里逐渐析出的白色霜状的固体,脸色露出成功的喜悦。 “这是啥?”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好奇的看着铜盆里的白色霜状的东西问道。 “把手伸开!”萧尘卖了个关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勺子舀了一勺白色晶体,将液体比干净,倒到都护陈睦手里。 “大人先尝尝!” 陈睦狐疑的看着手里的白色霜状固体,问道:“这玩意你打算卖五百黄金,黄金啊!” “你疯了,真能卖出去的话,那就是对方疯了!”陈睦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我敢说,这可是这个世界上独一份的存在,在这之前不管在哪里都没有这玩意!”萧尘得意的说道。 “皇宫没有?”陈睦不屑道。 “还别说,真没有!” “这么简单好制的东西,皇宫里怎么可能没有!”陈睦自然不相信。 “这东西是我那祖宗前两日托梦给我的,说他想让咱们阳间的人尝尝!”萧尘翻翻白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萧尘知道仔细解释陈睦也不一定听,于是又祭出托梦大法了。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更何况鬼神之说盛行的汉朝。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都护陈睦也难免心生惧意,他顿时感觉后背发凉,不禁一哆嗦。 姚大唐火火三人也面生惧意。 萧尘心道玩大了,这要是吓的他们不敢尝那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萧尘急中生智,赶紧解释道:“我祖上肯定不会害我,他还是让我献给当今皇上,就算不能回到当年的辉煌,也能保我衣食无忧。” “为了我们能活着,我只好提前拿出来了……所以这玩意值五百两黄金都不多。”萧尘越说越顺畅,他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瞎编的能力。 谁要这个时代的人见识少,鬼神之说还能起奇效。仟千仦哾 萧尘看着还听的认真的众人,一摊手,“这玩意顶多是蔗糖兑水后加了黄泥,又吃不死人,不信我来第一口。” 说着萧尘吃了一口穿越千年之后的白糖,心道又可以解锁一道菜了,那就是红烧肉! 那日三军各赴其位的时候,耿恭给陈睦讲了一些关于萧尘邪乎的事,这让陈睦潜意识有些相信萧尘的话。 陈睦不知道此时萧尘在想着什么,他看着萧尘吃了那白色霜状固体之后没有事,又看着萧尘认真的眼神,骂道:“你这家伙,邪乎!” 萧尘不以为意,坚持让陈睦尝尝:“大人尝过之后再说其他的!” 姚大等三人则眼巴巴的看着都护陈睦,他们手里捧着萧尘舀好的白霜糖不敢吃。 “呼……我想萧相国也不会谋害我等大汉将士!” “好,我来尝!” 陈睦如同赴死一般,眼睛一闭将一勺白霜糖塞到嘴里。 一股从未尝过的甜味似乎钻进了陈睦口腔内的每一个细胞,甜的让陈睦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这等 然后真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 “大人?” “大人?” 姚大等人看着呆住的陈睦,不禁有一丝慌张。 “真甜!” “入口即化!” “甜到我心窝了!” 半晌之后,陈睦闭着眼睛感慨道,他相信萧尘的说辞了。 “好东西,这真是个好东西,但是……” 本来伸手要吃白糖的姚大三人一紧张,僵住了,眼巴巴的看着陈睦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这也不值五百两黄金啊!” “哦!” 众人放下心来。 “但是能值一斤这玩意一两黄金!”陈睦给这白霜糖最高的评价。 “大人识货!”萧尘自然清楚这白霜糖再贵也不可能一两黄金一两白霜糖,他对着陈睦竖起大拇指,“这价格就按都护大人说的办!” “一两黄金?” “一斤!” 姚大等人三人何时吃过这等价位的食物,没等陈睦再说话,三人狼吞虎咽的将手中的白霜糖塞到嘴里。 一两黄金值万钱,这三口下去少说也要值两百五珠币,相当于普通人半年到一年的收入了。 “好吃!” “嗯,怎么形容呢……” “就和大人所说一般神奇!” 三个大老粗学着都护陈睦的表情感慨道。 “这玩意你起名字了么?”陈睦问道。 “早就想好了。”萧尘得意的一笑,说道,“暂且就叫它天霜糖。” “天霜糖,神仙吃的糖,好名字!”姚大等人连连附和道。 “可是这些蔗糖才两百斤,就算都制成这天霜糖,也就卖两百两黄金!”陈睦看着堆在旁边的蔗糖说道。 萧尘奉承的挤出谄媚的笑,又舀了一勺白霜糖倒到陈睦手心里,贱兮兮的说道:“嘿嘿,所以这就需要都护大人的配合了!” 陈睦这才发觉自己掉到萧尘的圈套了,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所以陈睦瞪了一眼小他十几岁一脸奸商模样的萧尘。 “哦,需要我做啥?” 萧尘故作神秘说道:“待两天还得请大人配合演场戏,具体的到时候再说!” 第219章 钓鱼 成功提炼出天霜糖的第二天,萧尘和之前一般打扮去了趟客商常来常往的客栈区。 萧尘穿的雍容华贵,但是表情鬼鬼祟祟,胳肢窝夹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在客栈附近左顾右盼寻找猎物。 这一次萧尘只带了姚大一人,并且临时雇佣了一个翻译。 很快就有商人注意到萧尘了,并对萧尘手里价值半片金叶子的盒子很兴趣。 这个盒子是都护陈睦在随班固收服鄯善国的时候鄯善国国王送给班超的礼物,上面镶满了上好的玉石珠宝,一看就价值不菲。 陈睦与班超在西域一起大杀四方,他真是诛杀匈奴使者三十六勇士之一,与班超是莫逆之交,所以他才被班超推荐给奉车都尉窦固担任了西域都护。 当然这个盒子只是萧尘借陈睦的。 然而很快那些闻讯而来的商人在和萧尘交谈之后大部分都悻悻离开。 因为萧尘并不是卖这盒子,而是卖盒子里装着的天霜糖,而且萧尘还立了个规矩,说这天霜糖价格天价,一斤一两黄金,所以不许品尝。 想常也可以,但是拿一百五铢钱才能在筷子头蘸一点点尝尝。 对于没见过东西,又不能品尝的天霜糖,自然没有商人敢接手。 但是商人清楚能用这天价盒子装着的东西绝不简单,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贪婪之色难以掩饰,只是碍于这里是交河城,并没有人敢乱来。 他们很好奇眼前这位大汉商人这般死板,不知变通,不让人品尝,也不讲价的人最后会不会卖出这天霜糖,另外相当一部分人是垂涎这盒子。 所以围在萧尘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以至于堵塞了道路,引来了交河城的车师守军。 由于萧尘这些日子一直忙碌他的提存车间,所以没有参加车师前王和都护陈睦的晚宴,以至于没人知道萧尘的真实身份。 要是车师士卒知道萧尘是西域都护府的屯长的话,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萧尘怎么样。 但此时,车师士卒显然不知道萧尘身份,所以守军想要赶走萧尘。 但是萧尘却死活不走,还放言在这交河城没一个识货的人。 “唉,早知道我就不来着西域了,都不识货!” “你们想干啥,不就是我们汉军手下败将,有本事把我抓走!” 萧尘仗着汉人身份,对前来车师士卒毫不放在眼里,他还豪言自己说专门做大汉皇家生意的,和西域都护陈睦大人是好友,巴拉巴拉的。 忽悠的车师士卒畏手畏脚,都不敢碰萧尘,生怕得罪了西域都护。 一时间这事情最后越闹越大,看着嚣张至极的萧尘和姚大,车师士卒却不敢动粗,他们异常憋屈,最后没办法只好派人去请西域都护陈睦求助了。 而四周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商人和群众。 他们对着萧尘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都护大人来了,大伙快让开道!” 随着一阵喧嚣,一身正装满脸威严的陈睦带着全副武装的汉军沿着围观群众让开的道路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一名车师前国的什长陪在陈睦身边,指着萧尘大吼道:“” “就是他,在这里聚众闹事!” 陈睦脸色一寒,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萧尘面露惶恐,但还是抗议道:“哎……我卖个东西,犯哪条王法了?” “卖东西没错,但是你的东西造成了道路拥堵,而且你不肯换地方,这倒不至于被抓走!” “但是我听说你狐假虎威不愿服从车师士卒的指挥,就凭这个我就可以拘你!此时的陈睦变成了刚正不阿,执法严明,主持公道的都护了。 陈睦冷喝一声:“另外我严重怀疑你这盒子里装的是只有我们大汉皇室才有的天霜糖,我必须得查清楚来源!” 萧尘故作惊讶道:“咦,你知道天霜糖?” “咦,你这厮好生面熟啊!”陈睦突然放缓了口气,他围着萧尘转了两圈。 “砰!” 然后陈睦狠狠的锤了萧尘肩膀一拳,欣喜若狂,“是你啊!” “啊,是陈叔叔,呜呜……” 只见萧尘先是一怔,大约一息时间后萧尘也咧开嘴笑了,紧接着萧尘开始抹眼睛,很快就抱着陈睦嚎啕大哭起来,抽抽搭搭的嘴里还断断续续诉说着什么。 尽管围观的人听不懂萧尘说着什么,但从他表情看就知道眼前商人遇到极其委屈的事情了。 只见陈睦和萧尘紧紧的抱在一起了,陈睦和和蔼大叔一般拍打着萧尘的后脑勺。 萧尘的表情变化之丰富,反应之自然,渲染力之强,令陈睦内心深处叹为观止,以至于他灵魂深处又问了一边自己:“萧尘真的只有十七岁?”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围观的人不知所以,顿时议论纷纷。 而带路的车师前国什长彻底石化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人和都护大人认识,看样子还是熟人,这让他异常惶恐。 就在这时,陈睦和萧尘分开了,只见陈睦毫无架子的对着四周作揖致歉,嘴上还不停的说着:“此人乃是我故人之子,快五年未见,他在这里因为家里变故,叨扰到大家了,我替他道个歉。” “大伙都散了,不要堵路了!”陈睦对着围观的人说道,然后走到那名忐忑不安的车师前国什长跟前,压低声音解释着什么,之后牵着萧尘的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 一看都护大人和这位商人这般熟络,头脑灵活的商人立马想到了什么。 很快就有一个安息商人喊住就要离开的车师前国什长,在握手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在那名什长手里塞了一块枚帕提亚金币。 然后拉着那名什长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谈后,那名商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放走了那名拿着两枚金币的什长。 然后他喊过来随从嘀咕了几句话后,那名随从便尾随都护而去,守在了都护府门口等着什么。 那名商人眼神里透露着机灵,面带欣喜,似乎捡了钱一般。 原来陈睦给那名什长解释了一下情况,大致就是眼前这位大汉商人是他的故人之子,商人的父亲确实是负责汉朝宫廷饮食的一位宦官,然后他父亲突然去世,家里情况窘迫,但是家里发现了从不外传的天霜糖。 这少年自然不敢在大汉帝国买卖这严禁民间流通的天霜糖,所以他便千里迢迢跑到西域打算把手里的天霜糖卖掉。 但是昨晚大汉驻守西域的都护,陈睦无法看着少年犯错,所以将他带走。 陈睦配合的很好,简直天衣无缝。 而萧尘的演技也不错,说飙泪就飙泪,不禁让陈睦在内心深处对萧尘高看了几眼。 这一天的演戏就这般结束了,萧尘回到都护府就扑到水缸跟前疯狂的洗眼睛。 “芥末不好受!”陈睦倚着门框看着狼狈的萧尘笑道。 萧尘泡着眼睛说道:“这不为了我们兄弟嘛!” 陈睦不禁感慨道:“啧啧,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戏精!” 萧尘尴尬的笑了笑:“工作需要!” “恭喜你,鱼上钩了,至少三波人在大门外等着你呢!” “让他们等着!” …… 交河城内,酒肆里几个商人喝的烂醉如泥。qqnew “我有个秘密,只告诉哥几个,你们可不能给我传出去!” “好!” “啥秘密?” “昨天造成堵路的那个拿着宝盒的少年手里有汉室独有的天霜糖!” “天霜糖……我常和汉人交往,没听过啊!” “那是汉室不让外传的东西!” 不久之后,知道之前那个大汉商人拥有东汉帝国皇室才有的天霜糖之事传遍了大半个商业圈。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第220章 鱼儿上钩 第四天的时候,还在都护府门口等萧尘出来的商人由最多时候的四五个还剩下了俩。 两人都抱着同一个心思,所以一种无名的敌意让这俩本来不是同一行业的商人变成了竞争对手,而且他们之间燃起了一种越演越烈的火气。 他们的目的就是第一个接到萧尘,然后根据萧尘的关系和目前看来秉公执法义正言辞都护陈睦搭上关系,以后便在这交河城有恃无恐了。 并非他们不想直接找都护陈睦,但是都护陈睦来这交河城后立下规矩中就有一条,向都护府任何人打糖衣炮弹的人杖责五十,逐出交河城,永不许入城。 以至于对还没摸清都护陈睦脾气的商人来说,一时间犯了难,不敢以身犯险。 他们不是没尝试过其他办法,但是当他们发现托交河城的车师前王也没啥用的时候,大部分商人就打消了短时间内贿赂这么名义上是都护实际是土皇帝的陈睦,以后摸清脾气了再说。 然而有人就是不愿意放弃,比如守在门口的那两人的东家,他们认为萧尘只是汉朝的商人,行贿萧尘不算犯罪,再以萧尘的关系与陈睦搭上线,就算陈睦真的铁面无私,起码混个脸熟也行。 于是在都护府门口双方都有人十二个时辰轮流守着,对萧尘志在必得。 但是他们由此产生了敌意,一个在路东,一个在路西。 他们的眼神偶尔对视都能擦出一片火花来。 他们中的一方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一步,以期这一步优势能抢先接到萧尘,然后另一家也不甘示弱,你挪一步我就往前挪两步。 要不是碍于站在都护府门口站岗的威武霸气的汉军士卒,要不是有障碍物,他们此时应该都挪出交河城了。 “哎,你又往前挪了半步,退回来!不然我喊汉军了……” “好,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 …… 下午的时候,唐火火来报两百多斤蔗糖全部转换成了天霜糖,但是缩水严重,只有五十来斤。 制作天霜糖的流程只有姚大唐火火还有萧尘救了的思达陵知道。 而都护陈睦虽然知道大致流程但是他不知道那漏斗里铺的是啥,所以只能算半个知情人。 “干嘛垂头丧气的,五十斤天霜糖已经很不错了,比我想象中多!” 萧尘看着一脸担忧哭丧着着脸的唐火火乐了。 “现在都第四天了,上哪找两千斤蔗糖了,就算这交河城里有,哪有时间做出来?”唐火火说了自己的担忧,他不明白萧尘为何不急不躁,连他视若宝贝的提纯车间都不去了。 “哈哈,傻哥哥,你不会真以为我要靠卖天霜糖赚这五百两黄金么?”萧尘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问道:“你见门口那俩胡人了没,是不是还守着。” “嗯,每次出入他们都打听你呢!” “嗯,该见见他们了!”萧尘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眼神里冒着金光。 “他们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啊!” 想想也是,萧尘怎么不冒金光呢,那可是五百两黄金啊,萧尘两世见识也没见过这么多黄金。 “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我这就出去一趟。” “老二,跟我拿钱走!” 萧尘丢下眼巴巴的唐火火,喊了一声姚大,穿好衣服就要出门。 在门口的时候,萧尘酝酿了一下情绪,本来满脸藏不住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是因为那宝盒还有天霜糖被都护陈睦扣押的愤恨。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旁边的士卒看傻眼了。 “亏你是我爹好友,我爹是瞎了眼了!” “你这叫落井下石,狗屁的为我好……为我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还想让老子给你当兵,门都没有,枉我喊你一声叔了……居然贪没了我爹的东西,不要脸!” “大伙看看你家都护,这么不要脸!” …… 萧尘冷不丁的扯着嗓子,站在院子里开骂,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不明所以的汉军瞠目结舌,不知道都护和萧尘何时有了这层关系,他们只知道萧尘这些日子神龙不见首尾。 就是这几日也猫在屋里不出去。 眼看越闹越僵,一堆人上前劝架。 从外面听起来都护府里一片混乱。 片刻之后西域都护府里传来陈睦威严十足的声音。 “放肆,我与你父亲乃是世交,不忍看你败完你父亲的家业,我好心留你,你不识抬举走了便是!” “如你再这般胡闹,都怪我翻脸无情!” “既然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那就自己出去闯,别霍霍你爹的东西,有本事闯出一片天给你母亲安享晚年!” …… 门外的两人听着院内的叫骂声,顿时对自己东家的眼光佩服的五体投地。 尽管是吵架,但是足以看出来这小子果然与都护陈睦私交不菲,居然一进这都护府就给那商人一支百人队。 有这层关系,即便是吵架也无妨,日后轻轻松松就弥补回来了。 门口俩人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盯着都护府大门,屏住了呼吸,志在必得。 …… 都护府院内士卒看着挤眉弄眼的都护和萧尘,这才明白他们是在演戏。 “哼,我走就走!” “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不用哄,我自己会走!” “开门!” …… “吱呀!” 伴随着开门声,穿着汉军军服的萧尘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将军服脱掉都在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身后的那个粗壮的随从迈着小碎步紧随其后,手里捧着萧尘之前的貂皮大衣,就那么长着生怕萧尘冻着。 门口俩人眼睛一亮,几乎同时冲向了萧尘,嘴里热情的招呼着。 “这位小兄弟我家老爷有请!” “小哥,我家老爷想买你的天霜糖!” 这两人的背景萧尘当然都调查过,老一点的东家是安息商人,富得流油,是萧尘的目标。 年轻一点的是来自乌孙国,相较安息国要小好多。 但此时萧尘装作不知晓的样子,往后一跳,似乎受到了惊吓,与姚大撞在一起。 却看见一老一少的人满脸堆着笑迈着小碎步,一脸春风的邀请萧尘。仟千仦哾 老人跑得慢,被年轻人轻轻松松超过了。 只见那个年轻人一把抓住萧尘只剩内衣的胳膊,诚恳的说道:“我家老爷想买下你的天霜糖,咦……你的糖呢?” “被都护黑了!”萧尘没声好气的甩开那人的手,端好架子穿上貂皮大衣,那名老一点的人才赶到。 萧尘撇了一眼两条鱼,又回头警惕的看了一眼远处憋着笑的士卒,一歪脑袋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借一步说话!” “哎,好好好……” 那一老一少忙不迭的跟在萧尘身后,消失在巷子里。 在一处不知名的巷子里,萧尘如同纨绔子弟一般,回头剔着牙,打量着两位等候他好几天的人。 “话说到前头,一斤天霜糖一两黄金,不讲价!” “这个好说,好说,我家老爷想和你亲自谈。”年轻一点的看着萧尘时不时的朝他看,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长得帅,同性之间也可以相吸的嘛,他不禁有些得意。 他连忙趁热打铁道:“我家老爷和公子见面可不止说这事,他那日见到公子面相饱满,就觉得公子不是寻常人家,我家老爷相与公子探探在大汉帝国做生意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要和萧尘合作。 “这……”萧尘故作沉吟,看似心动了。 一旁的老人显然急了。 “我家老爷说了,一斤天霜糖二两黄金都行!”那名年龄大一点的显然有一定的定价权,他直接将单价翻了一倍。 “嘶……这位老伯,你可不能说大话,再说你二两黄金你能吃多少货?”萧尘故作惊讶道,心里感叹到有钱就是豪气,自己都动了心,这要是当一个制糖商人,垄断这天霜糖全球市场,自己怕会成为全世界首富。 那位老头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位公子能拿出出多少货,我们吃多少!还有合作一事,我家老爷也愿意!” “真的?”萧尘眼睛一亮,内心深处不禁对那安息商人刮目相看,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就连一下人都可以拍板。 那老人看到自己成功的把萧尘吸引过来,不禁有些得意,对着竞争对手示威性的仰仰头。 这一次轮到那个年轻一点的人着急了,但是他吞吞吐吐面露难色,又不想就此认输,他看着萧尘诚恳的说道:“涨价这一事,我得找我家老爷申请一下,我相信他会同意的,还望小哥能跟我走!” 但是萧尘此时已经认定了。 单就幕后老板的格局来说,安息商人显然打的多,和这样的人合作应该很轻松。 “不用了,我手里的天霜糖数量也不多,才五十多斤,估计这位老哥一口都能吃完!”萧尘当场拍了板,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 “那择日不如撞日,公子这就随我去见我家老爷!”老一点的乐开了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久之后萧尘便出现在一座豪华的院落里,只见里面装修的金碧辉煌,仆从如云。 “小哥稍等,我这就去把老爷喊醒来!” 第221章 狗大户 其他商人大都住在客栈,唯有这安息商人在这交河城内置办了豪宅,数年也不来一次,只是萧尘机缘巧合,正好遇到准备往汉朝发展商业的安息商人本人。 在等待安息商人的时候,萧尘和姚大打量着从外面看似低调,内部却别有洞天的三进三出的院落。 只见待客厅的墙壁屋顶都金碧辉煌,黄灿灿的仿佛镀了一层金子一般,壁炉里燃烧着带着香味的木炭,让这还很寒冷的冬日温暖如春。 墙壁上每隔三尺距离就有一盏灯,灯的材料银光闪闪,好像都是银子打造的,密密麻麻沿着墙围了一圈。 屋内摆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精美,桌子上居然摆着一些这个季节都见不到的水果,而酒壶茶杯都是银制品。 萧尘的记忆里后世萨姆达的皇宫也就这般了,那时候萧尘不以为意,觉得装潢过度,不好看,可是身临其境的感觉让拥有两世记忆的他也不禁瞠目结舌,暗自窃喜。 绝对找对人了! “咱是不是太黑了,不到两千五珠币的蔗糖咱卖一百两黄金……这也太暴利了!”姚大小声说道,他憋了一路,看着此时周围没人,终于一吐为快。 “不黑,这就是乌鸦变凤凰,我说过这玩意是这个世界上独一份,他们收了绝对不吃亏!”萧尘想到了狗大户,面带得意小声说道。 “除了甜也没啥啊,至于值这个价么?” “唉,你是不知道有钱人的世界有多奢侈,你见过用银子做灯盏的么?”萧尘鄙夷的看了一眼姚大反驳道。 姚大不解的问道:“那和天霜糖贵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物以稀为贵,这玩意给他们的说辞是只有大汉皇帝才能吃的到,其他人吃不到,这是多大的荣幸!”萧尘可是知道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豪有多夸张,卖东西只买贵的,降价了人家都是看不起。 数千年来总有几个富人都是这般德性,比如西晋的石崇斗富,简直是无所用不及其。 “我还是觉得很夸张!”姚大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待客厅咽了一口气,怯怯的说:“我信!” …… “我亲爱的朋友,你好!” 突然一道流利的中原语言响起。 萧尘回头时看见一位裹着睡衣的长胡子白头巾中年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只见红发安息商人幽邃眼窝里有一双宝石般的蓝眼睛,身材魁梧,手里端着葡萄酒,盛酒的是一个精美泛绿的玻璃杯。qqnew “我叫沙宁纳,是安息商人!”安息商人沙宁纳对着萧尘伸出了手,与此同时那深邃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萧尘,似乎想要洞悉萧尘的想法。 萧尘先是一惊,随即想到自己现在在汉朝,天下第一的国度,自己还是西域都护府的屯长,怎么会怕这西域商人。 都是前世该死的民族不自信导致的,萧尘收敛心神,迅速调整状态,迎着沙宁纳的眼睛盯了回去。 “哈哈,都说自古出少年英雄,萧兄朋友果然不是一般人,快坐下,坐下!”沙宁纳不敌找回自信的萧尘眼神,只见他仰天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很自然的邀请萧尘入座。 “你的事我大概有所听闻,不知萧朋友手里有多少斤天霜糖,我都要了!”面带笑容的沙宁纳对着身后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人端着一根金砖走了过来。 那是一位漂亮的安息(波斯)美女,身着暴露,让萧尘不禁多看了两眼。 至于老光棍姚大,何时见过这场面,差点当场喷鼻血,那张老脸憋的通红。 这一切都被老奸巨猾的沙宁纳看在眼里,他哈哈一笑,示意萧尘拿起那托盘里的金子。 沙宁纳轻飘飘的说道:“这是定金,五百两黄金!” 饶是萧尘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咽了口唾沫,心里悔恨没把天霜糖的价格要高一点。 但是萧尘清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利益不算什么,因为多放不缺,对方缺的是交情。 于是萧尘强忍住一把抱住金砖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石金钱如粪土一般:“呃,哈哈……我总共就有五十多斤天霜糖,二两一斤的话也就一百两黄金,你这五百两黄金,我不能收!” 至于姚大,他何时见过这么多的黄金,早就傻了眼了。 “咳咳……我得朋友,你可真是个诚实的人,我喜欢你这样的人!”沙宁纳笑的更开心了,他没有让那侍女退下的意思。 而是起身将金砖推给萧尘,那般轻描淡写,那般对金砖的不屑,让萧尘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 沙宁纳似乎推的不是金砖,而是一块遭主人嫌弃的砖头。 “无功不受禄,这金砖我万万不能收。”萧尘在回过神来的姚大崇拜注视下,再次推辞了那金砖。 “我的朋友,你不收下这金砖,那就是瞧不起我沙某!” 萧尘讪讪的说道:“不是我不收,是物有所值,我不能当奸商!” 此时萧尘心里那卑微又倔强的自尊心在作祟。 “沙某果然没看走眼,我的朋友,你是好人!”沙宁纳赞许的给萧尘数了个大拇指。 “这样,我的朋友,你这五十斤天霜糖我收了,多出去的钱就当是我的定金,你以后给我持续提供天霜糖!” “这……”萧尘面露难色,内心却高兴的开了花,总算料到制作天霜糖的方法的问题上了。 “实不相瞒,不是我不愿意给沙老板提供天霜糖,实则这玩意很难制造,得经过漫长的周期,耗费大量的人力物资才能造出来,所以他只存在于我们大汉皇室,要不是我爹的缘故,我压根拿不出来!” 萧尘又拒绝了,他是忍着姚大掐他的疼痛一字一顿的说的。 萧尘没有撒谎,因为他是从甘蔗播种开始计算,再到甘蔗成熟,收获榨汁制糖,到最后以天霜糖的形式出来,却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 至于人力物力,萧尘将给田地里挑大粪的还有收甘蔗甚至处理甘蔗残渣的牛羊都算到里面了。 所以萧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的一本正经。 “哦,没事的我的朋友!”沙宁纳又回头打了个响指。 趁着这间隙,萧尘瞪了姚大一眼。 不一会又有两位极其妩媚妖娆的波斯少女端着两个盘子上来了。 每个盘子上面放着两根与刚才同样大小的金砖。 “嘶……”萧尘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要爆了。 姚大站立不稳,往后打了个趔趄靠着萧尘做的豪华椅子才站稳。 足足两千五百两黄金啊! 萧尘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位安息商人。 萧尘他们的反应沙宁纳看在眼里,但是沙宁纳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很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你那天霜糖,而是我希望能通过我的朋友拓展更多的我的朋友,比如都护陈睦大人。” “难怪!”萧尘没想到自己和陈睦的演戏让沙宁纳想到了这一层。 萧尘的本意是通过和陈睦的演戏让围观的商人知道他手里的天霜糖是货真价实的稀罕物,然后由此以卖配方的法子筹够五百两黄金。 而陈睦的以萧尘关系不一般,也能让隐藏在人群里打算谋财害命的匪徒望而却步。 萧尘万万没想到居然钓上来了一条大大鱼。 不,是大鲸鱼! 这让萧尘心花怒放,心道商人不愧就是商人,这脑子转的就是快。 “哦,这个好!” 萧尘话音刚落就后悔了,因为不久前自己还很陈睦破口大骂呢。 “嘿嘿……”萧尘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把眼神从黄金上挪开,然后酝酿情绪。 苏宁纳还以为萧尘在思考,还柔声说道:“我的朋友不是都护府的人,所以这没违反都护大人定的规矩,另外我只是想和都护大人交个朋友,以后我可以往你们大汉发展!” 萧尘满脑子是黄金,哪还收敛心神演戏,所以萧尘的表情百变千转,弱弱的说道:“可是,可是我刚和都护……陈大叔吵了一架,怕是!” “哈哈,这个好办,我知道都护府现在加固城墙,缺乏资金,你可以……”沙宁纳指了指那五块一斤重的黄金露出狡黠的微笑。 “只要你拿着这回去,拿出其中一块,你那陈叔叔还会生气么?”沙宁纳调皮的学了一下陈睦严肃的表情。 萧尘眼睛一亮,脸色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又贪婪的看了一眼五根金砖:“那好,我回去!不知沙老板和陈大人接触为了啥?” “实不相瞒,一来他是比车师国王还厉害的存在,认识他,我的货物以后进出关就容易多了!二嘛,我就是纯粹想和他交个朋友,你们汉人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沙宁纳又指了一下金砖。 “直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萧尘迅速将五块金砖拿到手里,还特意咬了一口,看着牙印,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个沙宁纳能为我所用就好了,萧尘脸上笑嘻嘻,心里却盘算着。 第222章 合作 萧尘想到自己之前的规划是先立功改变阶层之后再经商。 可是看到沙宁纳之后萧尘变卦了,萧尘打算通过沙宁纳销售天霜糖,至于利润七三分最好,实在不行三七分也行。 萧尘看到沙宁纳这般痛快,又想到了他对下人的信任,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安息商人靠谱。 于是萧尘试探性的说:“那天霜糖……” “哦,我的朋友,你那天霜糖啥时候送来都行的!这个不急!” 萧尘一脸尴尬,表情变得有些谄媚:“不是,沙老板误会我的意思了。” 萧尘喝了一口果汁,接着说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拿了沙老板的五块金砖,于心不安,但是我现在确实缺钱,所以我就笑纳了!” “我的朋友,你太客气了!”沙宁纳微微一笑,很实在的说道:“我们这个就是你们中原语言说的各取所需罢了!” 萧尘摇摇头打断了沙宁纳的话,严肃的说:“不不不……沙老板,我敢拍着胸膛说,这天霜糖是这西域,甚至吃过它的人不出超过这个数,所以它真的是一门好项目!” “哦!” 看到萧尘说的这么认真,沙宁纳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听到萧尘说尝过天霜糖的人在这世界上不超过五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 “其实天霜糖的配方我知道,我愿意与沙老板合作,这个利润咱们七三分,你三……你算算,这要是能在西域和汉帝国同时打开销路,我们是不是会发大财!” 萧尘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他所谓的合作只是他出方子,其他生产销售都得沙宁纳经手。 所以到嘴的“你三我七”让萧尘不动声色的改成了“你算算”。 “我的朋友,我觉得生产周期那么长的东西,再怎么昂贵,也赚不了什么大钱,因为产量就在那里!”沙宁纳突然想到之前萧尘说的生产周期长等,又没了兴趣沉思片刻说道。 萧尘一愣,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沙宁纳接着说道:“我的朋友,我觉得你还是尽快安排我与都护大人的见面!” 萧尘看着心思不在天霜糖上面的沙宁纳,一位沙宁纳不想投资了,赶紧改了口:“那天霜糖咱俩合作,你七我三!” 哪怕只占三份,对萧尘来说也是躺着赚钱,其实也没什么赔的。 “这个好说!”沙宁纳对萧尘的建议保持礼节性的微笑,敷衍道。 接着沙宁纳又打了个响指,又来了一个美丽的安息小姑娘,手里端着一柄精美的战刀。 “我听说都护大人在西域和班超班大使关系不同一般,而且他们都是义士,生平喜欢刀剑,我这里有一把罗马弯刀,据说是罗马王子的佩刀,麻烦你交给都护大人,就当你给都护大人的道歉了!”沙宁纳显然听下人说了萧尘和陈睦吵架的事,所以他极力促和都护和萧尘。 “再无功受禄恐怕不好,家父和陈大人世交,所以我只要低头回去当个兵,他就原谅我了,不用沙老板再破费!”财大气粗的沙宁纳让萧尘有些招架不住。 “哦,我就是我多虑了。”沙宁纳看着萧尘不似撒谎的的表情,信了。 “那这把宝刀到时候我亲自献给都护大人!” 萧尘这才明白沙宁纳不是不合作,而是不看好天霜糖的前景。 看着对天霜糖提不起兴趣的沙宁纳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明天你见到天霜糖不要太惊讶。 “好,那明天我把天霜糖拿给沙老板之后,我便去从军!”萧尘眼神里透露着视死如归,好像参军就是上断头台。 沙宁纳哈哈一笑:“哈哈,我的朋友,只要你和都护大人的关系恢复如初,引荐沙某人就行了,没说让你一定去当兵!” 萧尘面露难色,苦笑道:“沙老板怕是不了解都护大人的性格,他和我家父一样驴,我想缓和关系,只能把自己卖咯!” 其实萧尘心中暗喜,这样正好名正言顺的回到军营,也不怕以后他们说自己在骗人。 …… 萧尘和姚大从沙宁纳的府邸出来的时候,两人头重脚轻,踉踉跄跄,不敢相信自己怀里揣着五块金砖。 萧尘状态还好点,虽然脑袋也懵懵的,但好歹见过世面,所以还稍微保持理智的他拉着姚大在交河城绕了好几圈,确认没人跟着,这才和姚大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同时在路过都护府的时候,给唐火火暗号,要唐火火第二天拿着所有的天霜糖前来交易。 这一宿萧尘抱着五块金砖睡的觉,而姚大则抱着萧尘。 两人担惊受怕了一宿,生怕有人钻出来抢金砖。 第二天,萧尘带着姚大和唐火火背着天霜糖又来到了沙宁纳的府邸,让沙宁纳屏退前后左右。 沙宁纳第一次见到白若积雪的天霜糖,眼睛一亮,品尝之后更是眼睛都瞪圆了。 “沙某走南闯北,自问见识颇多,但是这白雪般的霜糖沙某还是头一遭见!”好吃甜食的沙宁纳意犹未尽,又尝了一口天霜糖,他看到了商机:“一斤这天霜糖二两黄金,值!” 沙宁纳觉得萧尘并没有说大话,他关切的问道:“不愧是你们汉朝皇室独有的东西,物有所值,不知昨晚我们合作的话,我的朋友能每年提供多少产量!” 萧尘也一改之前的扭扭捏捏,他将天霜糖的制作过程没有隐瞒的告诉了沙宁纳。 然后他起身对着沙宁纳拱拱手说道:“前一日我心怀私心,没能如实相告,还望沙老板见谅!” 而沙宁纳本人则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天霜糖的成本这般廉价,他半晌都没有反应。 “这不就是抢钱么?” 许久之后,沙宁纳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 那确实,甘蔗汁制造的石蜜虽然不便宜,但是比起这天霜糖实在是太便宜了。 至于产量,那简直可以说无穷无尽,想要多少就是多少! 只要将生产流程保密,这天霜糖还真的很赚钱,一本万利。 抢钱都没卖糖来得快。 萧尘尴尬的陪着笑:“嘿嘿……” “这么大的产量,你居然说产量低,我的朋友,你这太狡猾!”沙宁纳见多识广,很快反应过来了,“饥饿手段,高,实在是高!”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我的朋友!” 沙宁纳第一次认认真真的重新打量了一下萧尘,不禁竖起来大拇指,由衷的赞许道。 沙宁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我的朋友,你确定其他人没有着法子?” “我确信!这方子是家父独创,家父被杀之后,这法子便再也没了!” 萧尘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方法可是千年以后才普及,现在怎么会有呢! “那如何确认不会泄密?” 萧尘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这个更好办!” 萧尘早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了,他竖起一根指头说道:“首先将我们经营石蜜的买卖作掩护,这样就没人怀疑咱们大规模进口甘蔗的原因了!” “其次,每一道工序都由专人负责,互不联系。同时每道工序之间负责输送的人也是专人负责,互不联系。” “同时每道工序结束后必须将这道工序的产品装桶密封严实,让输送者无法知道里面的东西,这样谁都不知道我们生产的是什么!” “我的朋友,你他娘的真是天才!”沙宁纳再次被萧尘所折服,不由得感慨道!仟仟尛哾 “可行,这太可行了!”沙宁纳眼神里闪烁着商人应有的贪婪,“哈哈,好,我们这就合作,五五分!” “好!”萧尘满口答应,生怕沙宁纳反悔,“但是陈都护也知道流程。” “哦,还是我的朋友看的远!”沙宁纳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看着萧尘,再一次竖起了大拇指。 “那这样,我们都拿出一份股份给陈都护,如何?” “好!”萧尘自然满口答应。 沙宁纳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萧尘,第一次邀请和萧尘共事:“要不你来给我当副手,我看你是经商的好手!” “谢谢沙老板抬爱,我还是去当兵,我立功之后以后踏入庙堂之上,你在商界叱咤风云,我在政界只手遮天,到时候不就是天合之作了么?” 如果放在两年前,萧尘自然满口答应,但是见识了杀戮的萧尘,此时并不满足于赚钱这件事,所以萧尘拒绝了。 “哈哈……好志气!” 沙宁纳盯着萧尘的眼睛,沉默许久,便开怀大笑。 沙宁纳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确定眼前少年没有瞎说。 “沙某今年四十三岁,年长萧兄弟几岁,以后你就喊我沙哥!” 商人的敏锐直觉,让沙宁纳觉得萧尘以后定会有一番事业,此时在萧尘最弱的时候示好,也就是炒冷灶,那便是最好的投资! 沙宁纳在大汉帝国的生意并不多,对他来说那是一片富饶又不好开采的地方,他数次尝试要么失败,要么竞争激烈,总是不理想。 如今有萧尘的加入,让他看到了希望。 两人当即一拍即合。 由沙宁纳几乎负责所有从生产到销售的一切事物,而萧尘则负责努力进入大汉庙堂! 第223章 再备战 看在两千五百两黄金的面子上,有着股份的都护陈睦自然与商人沙宁纳见了面,两人相谈甚欢。 至于副都护郭恂只有干瞪眼的份,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但又无可奈何。 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在酒席上沙宁纳回答的都滴水不漏,让郭恂抓不到萧尘的任何把柄。 也就是这一天,萧尘的神秘车间也竣工了,此时的萧尘财大气粗,各种炉子器皿都一次性准备完毕。 萧尘等不及订好的硝石硫磺等物送来,于是萧尘指挥自己麾下信得过的人开始提纯现有的硝石还有硫磺。 硝石的提纯,简单,就是大锅架上煮结晶法,先用水高温溶解硝石,饱和后略为过量,过滤去不溶物质,然后滤液降温到常温,过滤出析出物质,析出物质就是更纯的硝石,而且这个过程可以反复进行。 但是有个问题,黑炸药中硝石比例占七成,需要的量极大,萧尘担忧储存的量不够。 于是萧尘就地取材,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开始搜刮交河城的猪圈、马厩、厕所附近的土壤。 萧尘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还有被别人嫌弃的浑身臭味,厚着脸皮要了一车又一车的土。 后来萧尘发现自己搜刮来的太慢,于是开出十个五珠币一车被深口粪便浸泡过的土壤的价格,之前要的的土每车补八个五珠币。 于是一车又一车散发着刺鼻味道的土壤被积极的村民拉到了萧尘的制硝车间。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萧尘要这玩意干什么,少部分知道的也只道是用药,但是他们好奇为何有那么大需求,不过来多少萧尘都能吃下。 萧尘的出格举动和这种特殊的执着很快就让他成了都护府的名人。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那就是萧尘尽管是都护陈睦跟前的大红人,但是从来不骄不傲,和士卒能打成一片。 “哎呀,萧屯长,今天又找到猪圈了,这味道真提神?”都护府的哨兵看着一脸疲惫的萧尘押送着一车车白花花的提纯后的硝回到都护府,嫌弃的捂住鼻子打招呼。 “嗯,执勤啊!”萧尘笑嘻嘻的,然后有神秘兮兮的说:“我怀里有好东西!” “啥?” “你看看!” 然后萧尘趁着士卒好奇张望的时候,将脏衣服往那士卒身上蹭蹭,招来一阵谩骂。 然后萧尘哈哈大笑的回了府。 由于在河边,所以从来不缺水,一堆有一堆白花花被提纯的硝制了出来。 除过硝石的提纯,硫磺的提纯就比较麻烦了。 将泥块状的硫黄及矿石加热,到二百多摄氏度时,生硫磺熔化,过滤掉没有熔化的物质,继续加热,不断搅拌,使其中的部分杂质汽化蒸发掉,到四百多摄氏度时硫磺沸腾,收集硫磺气体,将硫磺气体降温凝固,即可得到较纯净的硫磺。 这是明末宋应星所着《天工开物》中,较具体记述了用黄铁作原料烧取硫磺的技术。 煅烧硫黄的大致步骤是:先用煤饼包裹矿石并堆垒起来,外面用泥土夯实并建造熔炉。每炉的石料和煤饼都有千斤左右,炉上用烧硫黄的旧渣掩盖,炉顶中间要隆起,空出一个圆孔。 燃烧到一定程度,炉孔内便会有金黄色的气体冒出。 预先请陶工烧制一个中部隆起的盂钵,盂钵边缘往内卷成像鱼膘状的凹槽,烧硫黄时,将孟钵覆盖在炉孔上。硫黄的黄色蒸气沿着炉孔上升,被盂钵挡住而不能跑掉,于是便冷凝成液体,沿着盂钵的内壁流入凹槽,又透过小眼沿着冷却管道流进小池子,最终凝结而变成固体硫黄。 出来流程复杂之外,味道刺鼻,污染严重,对人身体伤害大,萧尘又制作了一些口罩给军士戴上。 比起这些副作用,数月后的大战更需要残酷,所以此时萧尘顾不了那么多了。 至于碳,在这西域不缺沙枣,而沙枣烧纸的碳制作的黑炸药威力更巨大,这和沙枣中的糖分较高有关系。 有了萧尘的指导,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至于成品为了安全都单独储存。 混合制作黑炸药的时候,萧尘加入了蛋清还有面粉做固化剂,然后用石碾子将成块的黑炸药小心翼翼的碾碎颗粒化,然后又将成型的黑炸药储存在重兵把守的仓库。 经过实验,提纯后的颗粒黑炸药的威力能达到之前的两到三倍。 这种提升让萧尘想到了开花弹。 还让萧尘想到了远在百里之外的柳中城还有金蒲城,那里有自己的兄弟。 于是萧尘他们除了给自己提纯黑炸药成分之外,还给另外两城也各留了一份。 …… 萧尘每日除了忙碌这些事之外,还得考虑屯城是否能承受的住虎蹲炮后坐力的问题。 就虎蹲炮那惊人的后坐力,恐怕没开几炮这三分之二丈厚的屯城自己就塌了。 后坐力的解决无非就两种方式:软方式和硬方式。 其中软式方式又可能通过三种办法解决,首先就是采用弹性炮座、炮架,减轻后坐力。然后通过在火炮、炮车尾部垫上木块减震。 硬式的方法就比较简单了:将火炮、炮车末端用铁钉、楔子固定在地面上,以硬性连接的办法,让地面吸收后坐力。 羊马墙后面的虎蹲炮可以采用这种硬式方式,但是城墙上的虎蹲炮就不能这般解决了。 于是萧尘想到了后世火炮,经过数日通宵的设计,萧尘给每门虎蹲炮都搭了棚子,棚子即能起到保护黑炸药不被火箭点燃的作用之外,还能在棚子上面布置一张八匹马才能拉开的巨型床弩。 虎蹲炮炮身有绳子通过滑轮与床弩的弓弦相连,每次虎蹲炮往后窜的时候,将自动给连弩上弦。 这威力巨大的连弩便成了消除虎蹲炮后坐力的主要工具。 虎蹲炮和床弩两者之间到时候可以相互交替使用,最大限度的保持火力的连续性,而且还省出了大量的人力。 经过实验,虎蹲炮的后坐力还是有些大,萧尘不得不又给每门在城墙上虎蹲炮设计了一个炮架,虎蹲炮就算往后窜,也是将力作用在炮架上。 双管齐下之后,虎蹲炮巨大的后坐力终于得到了有效遏制,甚至变废为宝,虎蹲炮的后坐力成了给床弩上弦的好办法。 除了虎蹲炮,床弩之外,飞石车也是守城必备的工具,在这个还不缺木头的时候,飞石车自然多多益善,与之相配合的陶罐炸弹也成了稀缺货。 于是至少一半的守军每日的工作除了砍伐树木之外,还得捏造烧制陶罐。 这让本来想着加固完屯城就可以休息的士卒严重不满。 以至于萧尘不得不每隔天就得买几头猪安抚各军。 就在萧尘忙碌解决各种大杀器问题的同时,都护陈睦也没闲着,白日里他通过各路商人给都护府的屯城内囤积粮草,并且暗中鼓励车师国的居民囤积粮食。 晚上他又游走在各大商人还有乡绅豪强的酒桌上,说服他们出资出力将人员集中的交河城南部的土台之上沿着峭壁又修建了两丈高厚两尺的夯实土墙。 土墙距离悬崖边上大概半丈到一丈的距离,土墙内部搭有供军士居高临下巡视的架子。 这样的话就算有敌人来犯,他们费劲力气爬到平台聚集在最宽处不到两丈宽峭壁边上无法展开多体系的攻城战,最窄处连云梯都搭不了,所以无法展开有效的攻城战,很容易被守军打回去。 另外土台之上的土墙每隔二十步的距离就留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射击孔,是专门用于虎蹲炮射击用的,防止从各个方向来的敌情。 与此同时陈睦还组织人马训练车师前国的士卒,训练两军的协调机制,配合作战等等。 经过都护府一致同意,他们着手在无人居住的交河城土台比方设立一座足够二百汉军固守的小屯城,与主城区的都护府互为犄角。 一时间整个交河城都展开了积极备战的状态,人心惶惶。 …… 百里之外的金蒲城,戊己校尉耿恭也展开了积极备战。 耿恭对处在开阔地的金蒲城并不满意,金蒲城所处的位置注定防御进攻很难。 俗话说狡兔三窟。 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冥冥中注定,经过耿恭对周边地区的考察,耿恭将距离金蒲城数十里之外的疏勒城设为备用城池。 疏勒城东南临深涧,北面是陡坡,南面地势虽低但坡度较大,易守难攻,绝对是防守的好地方。 囤积物资这些更不在话下了。 反观大大咧咧的关宠负责的柳中城,似乎对萧尘提出的警告没那么重视,除了加固屯城和增加粮食储备之外再无其他动作,要是萧尘知道关宠这般敷衍,怕早就气死了。 真可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好在不久之后他们两地就收到了萧尘送来的提纯后威力大增的黑炸药,然后马车返回时又拉走了同样数量的半成品原料。 风雨欲来风满楼! 第22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交河城外万里无云一片晴天,交河城内备战渐浓风雨满楼。 在萧尘每隔几天就有猪肉贿赂下,驻守的汉军勉为其难的保持着备战状态,立志将交河城打造成固若金汤的要塞。 当然汉军也没有这般被动的混吃等着挨揍,大部队不能擅自出营,不代表着小分队不能出营。 萧尘队率周云带着思达陵一行数人,化妆成风尘仆仆的匈奴商人,在萧尘得到金砖后第二天一路往西而去。 他们的目的是七百里之外的龟兹国。 龟兹国在东汉以后就已经成为西域的泱泱大国,龟兹国以库车为中心,东起轮台,西至巴楚,北靠天山,南临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新疆的库车、拜城、新和、沙雅、轮台县一带,都曾是古代西域龟兹国的领地,其势力范围可见一斑。 龟兹国东通焉耆,西通姑墨,北通乌孙,人口众多,属于西域小霸王,仅次于匈奴的存在。 龟兹国有着优质的铁矿石,所以他们冶铁技术虽然落后于汉朝,但是远远领先于匈奴和西域诸国,每年为匈奴人提供大量的箭矢和钢刀。 周云此行的目的除了随时掌握龟兹国的动向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匈奴人之名打造虎蹲炮,越多越好。 周云他们揣着巨款抵达龟兹国的时候,此时距离永平十八年八月还有四个月的时间,除去往返的时间之外,他们还有两个月的活动时间。 周云抵达龟兹国时,是永平十八年三月底。 此时龟兹国内一片祥和,并没有所谓战争的氛围,龟兹国内的铁铺也正常营业,按道理说要有大战发生的话,铁铺之类的属于战略物资,应该开始全力打造兵器以支援军队。 但此时的龟兹国内并没兵马调动的迹象。 好在萧尘想到了这一茬,他专门口头叮嘱周云说到达龟兹国后发现没有战争迹象的话就抓紧订做一些守军需要的武器。 另外萧尘还要周云放飞鸽回来,配合他说龟兹国在积极备战,已让交河城的守军有压力。 尽管周云按照萧尘所说去办了,但是周云很疑惑,因为萧尘信誓旦旦的给他说六七月龟兹国定会生变。 也许等到六月再看…… 在龟兹国,匈奴人天生高人一等,有着匈奴生活经历的思达陵和本来就是匈奴人的呼延洪真可谓可以横着走。 龟兹铁匠看到是匈奴人,哪还敢拒绝,他们战战兢兢的报价五两黄金打造“匈奴人”提供的图纸上的东西,生怕匈奴人嫌贵恼羞成怒。 但是没想到财大气粗的匈奴人不仅没生气,反而加了一两黄金,要求在一个月内打造三百根不知何用途粗筒。 龟兹铁匠当时傻眼了,短时间浇筑三百根倒不是难事,但是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矿石储备,而且对于精度要求较高的内部筒壁较难处理。 最后周云豪气的将所有铁矿买了下来,也就能铸造一百四十多门虎蹲炮。 除了虎蹲炮的图纸之外,还有一种粗细比虎蹲炮口径略小,圆柱形的薄壁铸件的图纸,只见这玩意一头圆底,一头为锥头,长约一尺,就像后世的炮弹一般。 当然并不只是一根空心圆柱体,在椎体里面别有洞天。 且在圆锥尖部处还留有小孔,而且那铸造后世五毫米厚成型的薄壁内被要求划成无数的小格子,这能起到破片的作用。 没错,这就是萧尘设计取代球形炮弹的开花弹。 萧尘本来不抱希望,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念头,没想到还真让周云找到了一位敢接这活的铁铺,做出来的产品丝毫不差。 只可惜时间太过紧张,做工稍微复杂些,并造不了多少,但是这位手巧铁匠早就被周云盯上了。 一旦生变,周云将采取一切手段将此人绑走。 都护陈睦还派人通知了远在两千七百里之外,驻守疏勒国盘橐成的汉使班超,让他们防止七八月可能出现的动乱。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 …… 永平十八年六月底。 交河城都护府陈睦的私人书房内。 “萧屯长,戏我配合你演了,人我也听你的派出七百里之外了,这城墙也听你的加固了,但是龟兹国的动向呢?” 面相不善的都护陈睦手里捏着一个布条,那是从龟兹国飞鸽传书来的信息。 他强制压制着自己怒火,质问满身骚味的萧尘。 萧尘本来在他的提炼车间忙着丛收集交河城内所有人和动物的尿液,从而提取白磷,以制造燃烧瓶。 刚开工没多久就被一脸怒气的都护陈睦揪回去训斥。 龟兹国究竟备战还是未备战瞒得了普通士卒,瞒不了都护陈睦。 这是周云放回的第一只信鸽,周云作为大汉军人,他对萧尘已经仁至义尽,此时六月底,他必须向都护府报告他所看到的实际情况。 “这不还没到八月么!”萧尘面露尴尬,他从进门看到陈睦手里的布条就猜出来什么事了,但是他总不能明晃晃的告诉他八月六号汉明帝驾崩,然后龟兹国趁乱起兵。 “你不是说六七月么?”都护陈睦捂着鼻子将那布条丢给萧尘。 萧尘没有接过那布条,他只是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一切如旧,未见兵事调动”。 难怪陈睦会生气,从二月底到这六月底四个月时间,陈睦还有都护府的所有官兵都忙碌着加固防御,准备囤积各种物资,可是到了萧尘嘴里说道六七月的时候,从最前线传来消息居然没动静,一切照旧。 这不是耍猴么,不仅把整个都护府都当猴耍了,还把他堂堂都护大人也当猴耍了,陈睦能不生气么? 所有人都精神绷紧了数月,从盼着敌人别来,到天天盼着敌人赶紧出现在城下,所有人都快要疯了。 然后这时候传来消息,一切和平! 现在好了,敌人没有出动的迹象,自己倒是睡在了黑炸药旁边了,经过数月的忙碌,萧尘他们不仅给交河城囤积了提纯威力大增的黑炸药五六吨之外,还给柳中城和金蒲城也各提供了四五顿的新黑炸药。 这要是不小心点燃了,整个都护府都得玩完。 就连睡觉都得提心吊胆。 这谁能保持不疯! 好在都护陈睦虽然生气,但是他还有理智,知道自己也是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 还不是他的配合,萧尘岂能在这交河城天天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他再生气,也只能私底下质问萧尘,而不能明面上来,否则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qqxδnew “我不是说了嘛,六七月左右,七月的左右那不就是八九月份了么!”萧尘怯怯的说道,他不敢直视陈睦。 但是他笃定龟兹国一定会来,但是他并不能确定史书记载的就是准确日期,另外为了让守军有着紧迫感,所以萧尘把时间提前到六七月份了。 但是萧尘没想到这龟兹国还真能沉住气。 “强词夺理,看看你堂堂大汉屯长,一整天不是去猪圈挖粪便,就满城收集屎尿,你还至大汉的颜面何在?” “我这不是为了多一种武器嘛!” “我们现在囤积的武器都能把西域三十六国全给灭了!” 萧尘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我小时候打架患上的火力不足症,所以……” “所以个屁……给我滚!”都护陈睦再也受不了一身污臭味的萧尘了,他往门口方向一指,“滚,越远越好!” “那我就走了啊,还剩今天今天最后一车尿了!”萧尘如蒙大赫。 “滚滚滚,看着你就烦!”陈睦虽然生气,但是他也看出来萧尘真有本事,那些尿啊什么的,让萧尘一加工就变成了白色结晶,再加上萧尘从火油里提炼出来的微黄液体一组合,灌在陶罐里成了比火油更可怕的燃烧物。 附着到人身上甩都甩不掉,遇水火更大,令人恐怖不已。 所以陈睦生气,也舍不得砍了这个邪乎的下属。 “你不去做炼丹术士可惜了!”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陈睦踹了一脚桌子,疼的自己呲牙咧嘴,还不忘冲着萧尘的背影吼道。 最终陈睦还是烧了那份飞鸽传书。 最终还是他选择抗下了这一切。 不过看着此时固若金汤的交河城,陈睦心中略有安慰。 以后这里会不会设郡? 陈睦嘴角不禁上扬。 ------------------------------------- 永平十八年七月中旬。 宫中太医白翰林已经连续数天没有回家了。 此时京师北宫内一片混乱,汉明帝刘庄已经卧病在床数日,食欲大减,日渐消瘦。 大家都束手无策。 作为巫医的白翰林,除了跳大神还有给皇帝在需要的时候开一两剂沐浴春天的猛药之外,他什么都不会。 此时他忙的焦头烂额,内心深处却长舒一口气。 因为总算有人来替他了,他可以回家了。 只要汉明帝不死在他的手里,明天一切照旧。 想到能回家见到婆娘了,白翰林摸了摸经常献给皇帝还有公卿大臣的那神奇药丸,心情大好。 今晚一定要多来几阵春风。 乐呵呵的白翰林出了宫,在回家的街角看到西域商贩在贩卖切糕,于是他大摇大摆的朝商贩走去,第一次见,心情好,想尝尝鲜。 “来十斤?” “多少斤?” “十斤!” “你确定你带够了钱??”饶是平日里强买强卖赚了不少钱的商贩此时也不敢贸然下刀。 赚钱是目的,真切了买不起总不能真把人给砍了? “咋滴?瞧不起我?”白翰林老羞成怒,他听来这是商贩看不起他。 “不不……我的意思这切糕很贵!” “哼,我堂堂宫中御医,还买不起你这切糕?”白翰林亮明了身份,但是他还真不知道十斤把他婆娘孩子卖了都凑不够。 “哦,原来是大人啊,好说好说!”那名西域商贩上下打量着白翰林,看着他一脸疲惫,这西域商贩眼珠子一转,不再劝阻,反而和白翰林拉起了家常。 “这位客观一定是大官,我看你气宇轩昂,可不是一般人……来,先尝尝!”西域商贩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专门切了一块切糕递给了白翰林。 这让白翰林虚荣心爆棚,他冷哼一声,说“我看你还算识相,我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以我和皇帝的关系,别说十斤这玩意了,就是全部我都能买下来!” “那是,那是,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见谅,见谅!”商贩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讨好着白翰林。 “嗯,这还差不多!嘶……真好吃真好吃!”尝着切糕让白翰林眼睛一亮。 “我看大人一脸疲惫,是不是数天未回家了?”西域商贩眼睛贼尖。 “好眼神,有些事你少打听啊!”白翰林警惕的看了一眼那商贩。 “明白,明白!”那商贩忙不迭的切下一块切糕,足足有二十斤,用麻纸包好双手递给白翰林,“一回生二回熟,这二十斤切糕就当小的孝敬大人了!” “嗯,孺子可教也!”白翰林接过切糕,作势要掏钱。 “不用不用,大人拿回去让大家尝尝,帮我宣传就行了!” “看你这般明事理,那我悄悄透露一个能灭族的消息,你可不许外传!”拿人手短的白翰林不给钱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抬头看天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看现在天晴的多好,可要说变它就立马变了,所以最近月余小哥还是不要出摊的好,万一有什么幺蛾子,人财两空!” “哦,小的明白,明白!”那商贩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天空瞬间明白了,当即收拾摊位回去了。 片刻之后,一个信鸽从一处偏僻的小院子直冲云霄。 第225章 闻腥而动 西域漠北深处,北匈奴左鹿蠡王正在温暖如春的大帐里面睹物思人。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百炼钢刀,是当年呼衍王在战场上从汉军的一个将领手里夺到的,他们俩关系匪浅,在离别的时候呼衍王将这把环首长刀赠送给他。 如今他得到的消息是呼衍王率部投降汉朝,让他时时刻刻觉得憋屈。 陈年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这让当年与呼衍王并肩作战的左鹿蠡王愤懑不已。 “该死的汉军!该死的叛徒!” 左鹿蠡王突然暴起,挥刀劈下,将面前的案几一劈两段。 “紧急军报!” 突然北匈奴优留单于的信使径直穿过左鹿蠡王的护卫,直奔左鹿蠡王大帐。 “何事?”左鹿蠡王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对北匈奴优留单于的使者他不能太怠慢。 “报告王上,好事!”来使看着被劈成两半的案几,以及左鹿蠡王手里的汉军环首长刀,来使立刻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呼衍王有左鹿蠡王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的关系匈奴人都知道。 “什么好事?” “替呼衍王复仇的机会来了!”来使面带笑容道。 “哦,我还以为单于派你前来兴师问罪!”左鹿蠡王冷哼一声,他有些不相信,因为这之前优留单于一直反对报复汉军。 “怎么优留单于突然想起为呼衍王复仇?”左鹿蠡王语气里透露着对优留单于的不满。 原来左鹿蠡王本来打算在汉军主力撤退之际就攻打车师后国,为呼衍王报仇,同时惩戒附汉的车师国,警告那些想投降汉朝的西域小国,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在行军半路左鹿蠡王收到了数道优留单于要求停止行动的命令,但是左鹿蠡王选择了抗命。 直到左鹿蠡王遇到了被毁容的金贝安和另外十名安然无恙的匈奴呼衍王部幸存者,他这才知道呼衍王并不是传闻中的战死,而是选择投降了汉军。 这个消息让愤怒的左鹿蠡王不愿意相信,他甚至下令将金贝安一行人斩首示众。 已经死过好几回的金贝安没有丝毫畏惧,嚷嚷着要见左鹿蠡王,临死前的他给左鹿蠡王交代了他已知的汉军新式武器——“可焚毁一切,腾起的火焰伴随着爆炸声响起后能毁天灭地。” 金贝安的话让擅自行动的左鹿蠡王冷静了下来,饶过金贝安等人并且将他们留在了军中,同时放出呼衍王战死的虚假消息以保全呼衍王的名声。 这个消息也让左鹿蠡王改变了注意,他决定由这名得以幸存的金贝安给他的部队训练如何防备汉军新式武器。 如果萧尘把这段历史没忘的话,他就知道了自己在无形中已经改变了历史。 后世史书记载,永平十八年三月,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袭击车师后国,斩杀车师后王安得,围困金蒲城,之后又攻打车师前国。 可惜萧尘忘记了这段历史,他还夸下海口说匈奴人会在六七月左右来袭。 这要是没有金贝安几人,萧尘他们怕是要重演历史了,因为从二月驻军到三月遇袭的话,他们压根就没准备的时间,猝不及防之下,没有准备的他们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已经是永平十八年七月中旬了,左鹿蠡王一直在距离车师后国约四百里的距离处的漠北之地集结,训练其麾下的北匈奴大军如何应对汉军会爆炸的新式武器。 同时也等待优留单于下令进攻的命令。 …… 优留单于的使者自然知道左鹿蠡王的怨气从何而来,他嘿嘿一笑,说道:“单于并非不想消灭汉军,只是时机不成熟,如今得到可靠的内线消息,大汉皇帝没有几天活头了,所以单于要我传令,趁着不久之后汉帝国国丧无暇西顾期间进击车师国,杀鸡儆猴!” “哦!”左鹿蠡王眼睛一亮,眼神里熄灭了的烈火再此熊熊燃烧起来。 旧皇驾崩,新皇即位,正是多事之秋,确实是个好机会。 “其他各部呢?”左鹿蠡王眼睛一亮。 “优留单于率领本部人马打算西征乌孙国,右鹿蠡王率部准备随时支援王上,不过对付区区不到三千人的汉军,我想王上不需要右鹿蠡王的支援?” 来使并不觉得这一战有什么难度,左鹿蠡王麾下两万骑兵围攻每座城不到千人的小城,困都困死他们了。 “我可以打下车时前后国后请右鹿蠡王喝酒吃肉!”左鹿蠡王尽管知道汉军有新式武器,听着玄乎,再加上他麾下训练已久,他并不认为那三千不到的汉军能在他的进攻下撑很久。 “还有么?” “哦,单于还命令向我们称臣的焉耆国和龟兹国以及姑墨国兵分两路,其中龟兹国和姑墨国往西千里袭击疏勒国,同时拿下在疏勒国盘橐城的那个深入西域杀害我使者的汉使,叫班什么超来着。” “另一路呢?” “另一路往东七百余里,攻击大汉都护府所在地,也就是车师前国国都交河城!” “那车师后国和车师古道南口的柳中城就是我的了?”左鹿蠡王早就对汉军在西域的部署一清二楚了。qqxδnew 匈奴使者不禁对左鹿蠡王竖起大拇指,看来左鹿蠡王这是有备而来:“看来王上立功心切,早就对汉军部署了然于胸,在下佩服!” “哼,消灭区区三城的汉军何须出动龟兹焉耆小国,本部人马足矣!” 左鹿蠡王很快就明白了的优留单于的意图了,他这是打算三线同时发动进攻,一举拔掉汉朝在西域的钉子,到时候西域这三十六国不得不都得臣服北匈奴,这样的话,他们北匈奴还可以有喘息的机会。 这些年北匈奴内讧让他们自己日渐衰落,丢失不少肥沃草场。 此时的北匈奴虽然看似依旧强大,但是他们已经外强中干力不从心了,他们急需一个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 “好,本王得令!” 匈奴使者看着摩拳擦掌面露兴奋的左鹿蠡王试探的问道:“王上不等龟兹国和焉耆国的联军么?” “等他们作甚,我的大军早就饥渴难耐了!”左鹿蠡王等不及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到车师国。 “那就先恭喜王上旗开得胜,我们匈奴兴废,在此一举!” 不久之后,驻扎了四五个月的左鹿蠡王大营吹响了开拔的号角。 第226章 风雨已至 车师后国,国都务涂谷,此时人口达到一万五千余人,军队达到三千多人,国力在西域三十六国算中等实力。 车师前国,国都交河城,人口不足万人,军队只有区区两个千人队。 戊己校尉耿恭驻守金蒲城距离务涂谷大约四十里路。 永平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金蒲城内,戊己校尉耿恭正在与车师后王安得会晤。 “我要是匈奴人早就在三月汉军主力班师回朝的时候趁着你们立足未稳就杀过来了!”安得王呲溜吃了一口西瓜,抹抹嘴接着说道:“如今已经是七月份了,你们加固屯城谁都看的见,怕是匈奴人不敢来!” “嘘!” 耿恭示意安得王噤声,“有些话不能说,不然可灵!” “哈哈,没想到堂堂大汉校尉也怕这个!”安得王哈哈大笑不以为意,“这几个月汉军训练我们车师士卒,休息都没得,如今的车师军队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他现在可是深的汉军精髓,还怕了那匈奴人不成?” “王上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埋汰我呢?”耿恭在车师后王安得话里听出一丝抱怨。 “哈哈……我自罚三杯!”作为大汉女婿的安得王早就学会了汉朝酒桌文化,很自觉的给自己倒了三盏酒一饮而尽。 “老弟啊,这里没外人,你给老哥哥透露个消息,这匈奴人啥时候到啊,天天这般戒备,高强度训练,牲口都吃不消,还别说人呢!”安得王略带醉意,给自己人求情来了。 “现在七月下旬,应该快了!”耿恭打了个哈哈,笑着一言带过,“反正我们应该是最先遭到袭击的!” 耿恭殊不知阴差阳错让萧尘说对了,到七月底的时候,得知汉明帝情况不佳的北匈奴人开始行动了。 要不是萧尘记忆出现偏差的话,那才不好忽悠人了,真的如史书记载三月接敌,结果这都七月了还没见一个敌人的影子,那到时候耿恭才不好给手下人交代。 “哈哈,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具体时间,这……哈哈,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你这滑头!”安得王指着耿恭无奈的笑了。 “不喝了,我还得连夜返回务涂谷,你嫂子最近心神不宁……” “哦……嘚嘚嘚,不用解释,待我向嫂子问好!”耿恭一摆手,示意安得王赶紧走。 “老弟,你可是这北边的第一道关隘,匈奴人来了,老哥哥就指望你了!”安得王晕晕乎乎的起了身,对着耿恭正色道。 不知为何,他对汉人对汉军有着莫名信任。 “老哥哥,放心!”耿恭看到表情严肃的安得,赶紧起身抱拳回道:“只要我耿恭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匈奴踏过去!” “我信你!”安得王拍拍耿恭的肩膀,“你也少喝,横竖不见匈奴人,才可怕!” “好,待打退匈奴人,你我兄弟二人再好好的喝一场!” 就在他们告辞的时候,距离车师后王王庭所在地务涂谷约四十多里的狭长山谷里,七支支千人规模的匈奴人如同魑魅魍魉一般借着夜色牵着战马徒步行军。 他们所选择的小路异常难走,不得已所有人下马步行。 为首的匈奴将军是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他生性冷漠沉默寡言,除了和左鹿蠡王还能交流几句之外,和其他人一概不说话,就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正是在蒲类海北边山谷关隘死里逃生的匈奴百夫长金贝安。 金贝安选择了绕过金蒲城,直扑车师后国国都务涂谷,与此同时他们将在半路设伏,打算围点打援。 在金蒲城里的汉军派出援兵支援务涂谷后,潜伏在不远处的左鹿蠡王率领一万五千多骑兵围攻金蒲城。 若是偷袭失利的话就选择远距离围困金蒲城,等待攻打车师后国的匈奴人身着车师人服装以假乱真,或者驱赶车师国人攻打金蒲城消耗守军的物资储备。 面对会爆炸的汉军新式武器,金贝安主张尽一切可能在汉军没有发现的时候接近他们,然后尽快与汉军混在一起,这样的话汉军投鼠忌器,新式武器就无法发挥作用。 黑暗无异于将缩小两军装备上的差距。 经过关隘一战之后金贝安也脱胎换骨,不再是莽夫一个,他这一路行军非常谨慎,所有的路他白天都派出斥候侦查过,摸清了守军排在在务涂谷附近山口的明暗哨。 做足准备的金贝安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到了车师后国国都务涂谷的附近,至于山上的哨兵,早就成了刀下鬼了。 在另外一个方向,左鹿蠡王也悄无声息的一路拔点,一路悄悄的接近金蒲城。 对于车师后国,他们志在必得。 …… “这晚上怎么这么凉,让人后背发寒!” 车师后王安得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总觉的不安生,他懊悔的扇了自己两巴掌,明明来议事的,来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喝酒,结果又喝多了。 “王上,你说匈奴人会不会来?”安得旁边的一名近侍驱马上前小声问道。 “这个……大汉将领说会来,但是咱也不知道啊!” “会不会是汉军吓唬我们,想着让我们死心塌地的臣服于他们!”那名近侍眼珠子一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有这种可能!”安得自然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汉军也太用心险恶了!” “但也未必是坏事,你看看他们,经过汉军没有保留的训练,现在都脱胎换骨了,现在的他们一个能打以前的十个!”安得却不这么认为,他有拍了拍自己腰间悬挂的汉军百炼环首长刀和挂在马背上的连弩,感慨道:“就算汉军玩心眼,但也是实打实的支援我们,城池加固了,武器援助了,就那连弩我的亲卫队都装备了百把,刀枪更是无数!” “比起匈奴人的威逼利诱,空头许诺,我觉得大汉王朝更靠谱!”安得想到这些实打实的援助,以及汉军为了加强他们车师国的实力付出的努力不禁有些感动。qqnew “最主要他们还不要咱们的东西,只要咱们这片地区太平安全……这辈子我如果能去一趟大汉京师洛阳,我死而无憾了!”安得是一个知感恩的人,他只听说过汉朝的繁华,却没亲眼目睹过,所以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去心生向往的地方去看一看。 “王上说的也是!”安得亲随自然也只道安得王说的这些,不禁有些惭愧,“是我小人之心了!” “做人呐,要知道感恩!” 就在他们赶夜路的时候,似乎没发觉他们此时正一步一步的迈入了死亡之地。 就在安得他们路过的一道狭窄山口的小山丘后面,藏着两支装备精良的北匈奴千人队骑兵。 匈奴骑兵大老远就发现了在夜色中点着火把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安得王护卫队。 如果这两千骑兵一个冲锋,就算装备连弩的这百十人也难逃被歼灭的后果。 幸运的是为首的匈奴千夫长借着安得王他们的火把,认出他们并不是汉军,所以放过了眼前这波百余人规模的车师人。 因为匈奴人的目标是汉军! 风雨已至,而车师人甚至汉军却还毫不知情。 第227章 总算来了 “老哥如何看待这安得王?” “他这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唉,匈奴大军真的来袭,我们能匀出多少兵力救援他们?” “我想他也清楚,我们区区八百多人,固守这金蒲城还尚且能坚持几日,再分兵……” “但他还是没有保留的信任我们,甚至将疏勒城都给了我们!” 金蒲城加固的了望塔上,戊己校尉耿恭和司马石修目送着远去的安得王,感受到了安得对汉军的信任和依赖。 由于屯军还没到来年秋收,所以此时的金蒲城和疏勒城内的粮草大半都是安得王从他们口粮中省出来。 “我不能负了他!”耿恭的眼神坚定。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哨兵来报,正南车师后国国都务涂谷方向燃起大火。 正要睡觉的耿恭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三步并两步窜上城头,确认了务涂谷着火的情况,那冲天火焰夹杂着滚滚狼烟,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那是务涂谷遇袭的信号! 匈奴人何时绕过金蒲城,耿恭无心调查,他心急如焚,当即下令集结三百守军驰援务涂谷。 只要是大汉的朋友,大汉决不能放弃。 “校尉,半路上可能有伏兵!”司马石修拦住打算亲自驰援务涂谷的耿恭劝阻道。 “我知道,但是我承诺过!”耿恭眼神里没有惧色,有时候明知山有虎,就得偏向虎山行。 因为承诺! 因为信任! 石修一把抢过耿恭的缰绳说道:“我去,你是汉军主帅,必须留守在这金蒲城,岂能亲自以身犯险?” 耿恭与安得王会晤,作为军司马的石修全程陪着,自然知道耿恭此时复杂的心里。 “再说匈奴人都绕到咱们身后了,那又有多少匈奴大军对咱们金蒲城虎视眈眈,此时你离开岂不是相当于把金蒲城拱手让人?” “好,你去!” 一刻钟之后司马石修率领着三百汉骑从金蒲城呼啸而出,屯长赵磊赫然在列。 与史书记载惊人的相似,只是史书记载三月,此时是八月! 史书记载这三百援军半道遇到匈奴大军,全军覆灭,这一次能否逃脱被全歼的命运,谁也不知道。 “保重兄弟!” 耿恭看着离开的援军,青筋暴起,他知道这三百人支援路上定不会一帆风顺。 紧急号角在金蒲城响起,此时守军还剩四百人,所有人披甲上阵待命,同时在金蒲城南边有一百汉军驻守的疏勒城听到金蒲城好久之后,也点起了火把。 在这不再静谧的夜里异常耀眼,如同火炬一般在夜幕里摇曳。 城墙还有羊马墙后面汉军就位,对于守住金蒲城耿恭还是有信心的,这信心来源于四十八门虎蹲炮,其中金蒲城三十二门,疏勒城十六门,配套着同样数量的床弩。 除此之外,金蒲城内还有十座三百六十度角旋转的飞石车,专门投掷可以爆炸的陶罐炸弹。 可以说交河城有的,金蒲城也有!qqnew 所有人就位没多久,加固过的金蒲城城墙开始颤抖,那是千军万马奔腾时才能产生的震颤。 而且匈奴骑兵不是从一个方向来的,好像是四面八方都有匈奴大军的喊杀声。 “终于来了!”耿恭长舒一口气,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拿弓来!” 耿恭力大无比,最高八石的连弩让他用起来不顺手,所以他还是用着他的铁胎硬弓。 他拿过自己的那把拉力十二石的铁胎硬弓,点燃一把火箭射向高空。 伴随着一道火焰在空中爆炸,借着爆炸瞬间产生的火光,只见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正从四面八方朝金蒲城涌来,先头部队距离金蒲城大约千步。 与此同时金蒲城上的所有虎蹲炮炮衣都被掀开,早就装好发射药的虎蹲炮从炮口处伸了出去,直指黑暗虚空。 每门虎蹲炮由三名汉军操作,其中一名虎蹲炮炮手将火折子从炮弹的锥尖的小孔塞入,外面露出一尺长的木棍。 炮弹出膛后,这根木棍撞击到木棍之后,将推动火折子冲破薄薄的一次石蜡后将点燃炮弹里提纯后的黑炸药,从而引爆炮弹。 这应该是最早的的开花弹了。 “哼,人数多现在不好使了!” 耿恭冷哼一声,又点起一枝火箭,心中数着数字掐算着时间,估计着匈奴骑进入射程范围后,大喝一声:“放!” “轰!” “轰!” …… 三十二门装了萧尘新研制开花弹的虎蹲炮依次发威,三十二枚开花弹脱膛而出,在早就标好的位置炸裂,碎裂的破片瞬间收割了一大片匈奴人。 射击完毕之后,虎蹲炮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炮手开始忙碌。 左边炮手拿着短棍,一头绑着抹布伸进虎蹲炮炮膛内擦擦。 然后右边炮手将一包用麻布包好的柱状物体从炮口塞入炮膛后回头取炮弹,与此同时拿着短棍的左炮手将柱状物体往里压瓷实后,再有右炮手将炮弹组装好后塞入炮口。 炮尾举着火把的尾炮手则将火药捻子从炮尾的小孔里塞入,做好激发准备。 “准备完毕!”右炮手喊出口令之后,尾炮手点燃火捻子开炮。 这是萧尘简化了开炮的准备时间,他提前将发射药还有夹在发射药和炮弹之间的托板用麻布固定好,这样的话装填火炮只需将发射柱塞入到底,再塞入炮弹和捻子即可。 炮弹除了开花弹和实心弹之外,还有提前包好的霰弹。 这样就节省了法射时间,在一分钟内就可以射出三到五发炮弹,比起以前散装速度快了许多。 …… 由于金蒲城地处平原,四周都是屯田,可以说无险可守。 这对拥有虎蹲炮的守军来说反而成了优势,在这开阔地,这种开花弹一扫一大片。 两里路战马需要跑一两分钟,这足够虎蹲炮射上四五轮,足足一百多发炮弹了,只可惜开花弹数量不多,只够每门火炮射击四五次。 在受到两轮火炮的打击之后,左鹿蠡王算是见识到了汉军新式武器的威力,他听从了金贝安下属的建议,果断选择了鸣金退兵。 据情报探知这金蒲城内最多八百汉军,刚才调虎离山计调走了三百余人,此时城内撑死四五百人。 而自己麾下将近是守军的三十倍,一万五千多人围攻五百人。 优势在我! 左鹿蠡王选择了后退十里扎营,将金蒲城团团围住,打算慢慢的和守军玩。 看着来也匆匆,退也匆匆的匈奴人,耿恭还没舒口气,就看到远处位于金蒲城和务涂谷的中间位置也闪起了火花,还伴随着隆隆的炮声。 耿恭心一沉,知道石修带领的那三百援军也遇到匈奴人了。 车师后国和金蒲城几乎同时遭到了袭击,而之前布置的警戒哨都没有起到作用,这让守方很被动。 …… 却说石修在半路遭到了伏击,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面对重重包围,杀红眼的朱永芳抱着点燃的轰天雷藏身马腹就要往匈奴骑兵的人群冲去,实施自爆。 但是朱永芳平日里给大家和大家的战马看病,让好多人心怀感激,是大家公认的好人。 所以好人不能死! 一道黑影看到朱永芳的动作立马反应过来,抢过轰天雷纵马钻进了匈奴人群,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激起了更多汉军的血性,也启发了石修。 于是石修组织将失去主人的战马驮着的轰天雷点燃之后驱赶他冲向敌阵。 甚至还有自知杀不出去的伤员也抱着轰天雷冲向匈奴伏击部队。 正是汉军这种大无畏不怕死的精神硬生生在重重包围中炸出一条血路。 就在他们突围后,身后还时不时传来爆炸声,那是受伤的汉军引爆了身上的轰天雷。 石修饱含着泪水,在损失了一百多人之后,带领着还剩下近两百人成功突围,义无反顾的杀向了务涂谷。 …… 行军至半路的车师后王安得在快接近务涂谷的时候,匈奴人已经发动了袭击,由于只有五千匈奴士卒,所以匈奴人集中兵力攻打一面城池。 务涂谷加固的城墙已经被突然冒出来的匈奴骑兵攻下一片豁口,守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匈奴人顺利的突入了务涂谷。 等车师后王安得红着眼杀回来的时候,看见一道殷红的身影站在务涂谷的最高处,正调动着城内的守军向被突破的豁口反击。 那是车师后国王后,安的夫人杨慧茹! “杀!” 看到站在最高处指挥军队的夫人,本来想绕道其他城门的安得改变了注意,安得借着酒意,虎胆骤生,他带着他的亲卫队选择了向背对着他的匈奴人冲锋。 安得这百人亲卫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装备了汉军制式装备连弩,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出千支箭雨! 再加上匈奴人没想到会有一支军队从后方杀出,对后方没有防备。 所以面对猝不及防从身后冒出来的一阵箭雨,匈奴人阵脚出现混乱,大好的局面稍纵即逝。 安得王不敢相信自己率领百余亲卫居然杀穿匈奴阵脚,这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匈奴人是仅次于汉军的存在,甚至在这西域,汉军都不敌匈奴骑兵。 对于匈奴人,安得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听到匈奴大军将至都能哆嗦一下子。 如今自己居然杀穿了匈奴人的阵型。 “哈哈,不过如此!” 杀到城墙根的安得在护卫的保护下得意的仰天大笑。 然而下一秒,安得看着胸口的箭矢,愣住了!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传来护卫的大呼小叫。 远处匈奴人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 …… …… 激烈的战事几乎在三地同时爆发,打破了车师古道的宁静。 也打破了西域的宁静。 -------------------------------------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交河城都护府内,已经入睡的都护陈睦被侍卫喊醒后第一反应是这般的手舞足蹈,因为尘埃落定,终于不用煎熬了。 “不知伯宗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陈睦的第二反应,满满的担忧。 “快,敲响警钟,召集所有屯长还有车师前王议事!” 陈睦顾不上穿上衣服,披着袍子就出了门。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总算来了。 萧尘却满脸愁容,他在担心周云和思达陵他们,最后一批送来的虎蹲炮是前天,这之后都护府再也没有收到周云的任何信息。 按理说这场战争在西域几乎同时爆发,说明匈奴人和龟兹国等诸国协调后进行的,所以他们应该更早就收到位于龟兹国周云他们的飞鸽传书。 然而在接到耿恭的飞鸽传书后,还是没等来周云的消息。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228章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我认为有必要支援耿校尉。”想到耿恭家世显赫,更有个当朝红人的堂哥耿秉,一直不好战也不愿管军事的郭恂率先开口,生怕落了后。 “我反对!”车师前王虽然是后王安得的儿子,但此时听闻匈奴大军已至,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他将将驻扎在交河城的汉军看成了救命稻草,不容分散出去,之前对汉军折腾带来的满腹牢骚早就一扫而空,巴不得汉军不要离开一兵一卒。 至于父子情,此时也得靠边站,毕竟西域没有中原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孝道的教育。 “那是你爹,是我们大汉的盟友,我们岂能弃置不顾?”郭恂说的大气凛然,一副替车师后王考虑的模样。 他顿了顿,为了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又专门解释道:“再说咱们往龟兹国派遣了探子,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天还送来一批虎蹲炮,他们并没有送来关于龟兹大军的消息,我想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再说我们有先见之明,这几个月夜以继日的加固交河城的防御就算有迪来袭,也能应付有据。” 台下下传来一阵鄙夷的眼神,想当初他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加强防御的,但是郭恂此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瞪着大眼说的头头是道,无视了周遭的眼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极力推动加强戒备的。 台下的萧尘是持反对意见的,匈奴大军已至,那么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还远么? 再说目前战况不明,匈奴大军几何都还没有具体消息传来,也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 可惜萧尘只是一个小小的屯长,他人轻言微,在这十个屯长里面资历最浅的一个,就连座椅也做最末,就算说话也还轮不到他。 此时坐在首位的三人中,只有都护陈睦还没有说话,所以一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盯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睦。 “最后一波虎蹲炮送来是两天前的事了,龟兹国至今没有动静,咱们的人会不会出事了?” 陈睦并没有直接表态,反而问起来了前往龟兹国的汉军的情况。 陈睦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萧尘看了一眼,心道这少年真邪乎,似乎在征求萧尘的意见。 萧尘当即会意,他轻轻的摇摇头。 陈睦对眼前少年彻底服气了,他悄无声息的给萧尘竖起大拇指,因为这个想法和他一致。 “咳咳,没说说话是,说明你们心里也没底,这几个月他们断断续续送来一百六十多门虎蹲炮,火铳六百余枝,铁制开花弹近千枚,可谓是为我们加固防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我们的防御工事也不是吃素的,我想耿恭校尉足以应付那个局面!”仟仟尛哾 “料敌从宽,万一周队率他们已经被发现殉国了呢,毕竟一百六十多门虎蹲炮所耗铁料很可观,不可能不会引起龟兹人的注意。” “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进入战备状态,我们即将面临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要知道七百里路,轻骑兵快马的话两天就能杀到我们城下!”陈睦顿了顿,看了一眼主张分兵救援耿恭的郭恂说,“交河城比金蒲城大的多,咱们人手远远不够,另外我们出城的话,就是失去了城池的保护,反而成为来去如风的匈奴人刀下鬼,所以不能分兵!” “呃,言之有理……我想耿恭校尉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有万一出事了,他堂哥也不会怪罪!”郭恂暗戳戳的指桑骂槐,并抬出了耿秉的名号。 “咳咳……我愿率领本部人马,跟随郭副都护驰援金蒲城!”萧尘早就看不下去了,眼前之人虽然贵为副都护,但是不懂军事只会耍嘴皮子,还想着临战了再插一手。 再回想在这交河城正因为郭恂从中作祟,导致沙宁纳的糖厂最后变成了小作坊,也是因为郭恂,那两千五百两黄金真正用于购物防御物资等上面才用了一千五百两。 还有一千两黄金被郭恂以结好周边小国的欢心用于购买赠送各国的礼物了。 回想之前的种种,这让萧尘憋了一肚子气,当即站起来表示愿意服从郭恂的指挥去驰援耿恭。 “啊,这……你……我只是一介文人,如何上得了战场,这不是你们军人的事么?”郭恂结结巴巴的为自己开脱,让他说可以,让他以身犯险,难! “噗嗤!” “哈哈……” 底下的人都是军中老油子,知道出了城会面临什么,看着窘迫的郭恂一开始大家都憋着,不知谁正好放了个屁,大家以为有人没憋住,顿时都哄堂大笑开来。 郭恂当众丢了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如同深冬的冰窖一般寒冷。 “可以你是副都护,你想想当你站到金蒲城和耿校尉见面的时候,多激励人心,也能表明郭都护英勇的一面,想着法子救我朝将门之后英勇壮举!”萧尘不依不饶,出言讽刺道。 “放肆,有你这样和长官说话的么!”郭恂终于挂不住了,一拍案几喝道。 “来人,将这阴阳怪气以下犯上的狂徒拖下去杖三十!” 顿时有几名郭恂亲兵冲了进来就要将萧尘拖出去。 “慢着!” 都护陈睦出声制止,“虽然我不认为现在是出兵的好时机,但是真的郭都护能站在金蒲城城头,何尝不是对我大汉男儿的一种鼓舞,我没觉得萧屯子说错什么啊?” 郭恂一脸铁青,仔细回想起来萧尘的话滴水不漏,语气也许轻佻了些,但是用词还真没得挑。 郭恂这么一想,火气顿时被泄了,他示意自己的亲信松手。 郭恂亲兵看了一眼缓缓摇头的郭恂后,放开了萧尘。 “那依你只见,该怎么办?”郭恂冷哼一声,强压着自己的不快说道。 他也知道临阵斩将不吉利。 萧尘面无惧色,他环视一周后,冷冷的说道:“依我看,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一言既出,满屋惊呼,就连向来支持陈睦的萧尘也大跌眼镜。 顿时整个小屋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唯有萧尘和姚大镇定自若。 “我们区区千人规模的军队,怎么主动进攻,不怕被炒了老巢?” “胡闹!” “乳臭小儿仗着几项发明和偶尔一次守城就膨胀这样了?” “太狂妄了!” …… 萧尘嘴角上扬,看着乱哄哄的屋内,静静的等着众人安静下来。 陈睦死死的盯着萧尘眼睛,他没有从萧尘眼里看到慌张,也没有狂妄。 只有跃跃欲试以及胸有成竹。 陈睦回头时,发现郭恂也正看着他,两人虽然不对付,但是还是微微点点头。 陈睦对萧尘说道:“你切说来听听!” “首先,我们知道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军要来,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所以他们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他们不知道!” 确切是萧尘从后世史书中知道的。 萧尘看着懵圈的众人正在梳理这几个“知道”是啥意思,嘴角微微一扬,稍稍停顿,接着说道:“这便给我们主动出击的可能性,他们觉得我们是猎物,想给我们出其不意,但是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现在我们可以反过来在那几道交通要道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他们只是匆匆从西域赶来只是送死的罢了!” 说罢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单手往下一批,断然说道:“我就不信,他们比起呼衍王能好到哪里去!” “那你怎么断定袭击金蒲城的匈奴人不会突然兵临城下?” “我不担心,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萧尘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有其三。” “一,我们与金蒲城相隔天山,虽有车师古道,但是不利于大部队行军,另外中间还有柳中城关校尉阻拦!” “二,匈奴人还是自求多福,当年没有黑炸药虎蹲炮等装备的时候,他们就打不下……过我们汉军,现在他们更不能!” 萧尘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史书记载耿恭当年没有防备被围困数月,都没被匈奴人打下疏勒城,如今有了防备有了虎蹲炮等跨时代的武器加持,匈奴人想拿下车师后国还有金蒲城更是不可能了! “三,就算匈奴人突然飞了过来,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分兵出城,到时候我们班师回城,两面夹击,岂不是是来给我们送菜来的?” “啊哈哈……”众人被萧尘逗笑了,紧张气氛得到缓解。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大家顺着萧尘的说法一想也是,这可是单方面信息透明。 在敌人还不知道他们要进攻的时候,汉军已经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枕戈待旦近五个月了,储备了大量物资。 怕个卵! 陈睦想到了大军刚撤的那个晚上,萧尘劝阻他们加强防备一事,暗自庆幸自己听从了萧尘的话。 陈睦心中一动,正色道:“要是真的是焉耆国和龟兹国方向来兵,我就上报朝廷,你留在这西域大材小用,太可惜了!” 一次两次能说中,那可能是猜测,但是多次能说中这般大事,那就说明萧尘真的会未卜先知,那可是绝对抢手的人物。 “那谁愿意领军去设伏?” 没等其他人起身,萧尘往前一步,拱手道:“吾愿往!” “吾愿往!” “吾愿往!” …… 十名屯长纷纷起身请战。 陈睦看着士气如虹的手下,无惧强敌,这等气概何等豪迈,他不仅仰天大笑,“我汉室有这等男儿,何愁不平匈奴,复百世之仇!” “我汉室之幸啊!” 第229章 布置杀阵 萧尘一番激昂的演讲之后,就连向来不合的副都护郭恂也无话可说。 只有打败来犯交河城的焉耆龟兹两国联军,他们才能支援金蒲城。 这个道理很简单,谁都明白。 经过激烈争论之后,决定出动四屯人马前往西南方向唯一要道,横穿博罗科努山(天山北支之一)东南角的山谷要道设伏,此地距离交河城大约六十里,是前往龟兹国和焉耆国的必经之路。 典型的两山夹一路,地势险峻,山谷悠长足足有二十余里,可以说是设伏的好地方,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是萧尘在平日里收集粪尿的时候从当地居民嘴里得知的地方。 陈睦将这四屯的指挥权全部交给了萧尘,萧尘也未矫情,当即领命。 萧尘下令每人两匹战马,专门有一匹马是拖用物资用的,他们这一次出动,携带了二十门虎蹲炮,由于是近距离设伏,所以只携带了霰弹。 另外他们还携带两百多萧尘自制的定向地雷,这是一种萧尘参考后世反步兵定向地雷制造的一种带弧度的地雷。 考虑到提纯后的黑炸药威力依旧不足,所以体型比后世反步兵定向地雷要大三倍左右。 破片一部分是浇筑好的小铁珠,每个大约八毫米左右,而不是随便拼凑的小石子,密密麻麻的小铁珠镶嵌在位于弧形凸面的薄薄一层烧制成型的陶瓷弧面上。仟千仦哾 在钢珠用完来不及生产后,部分定向反步兵地雷还是选择了用小石子。 装药位于弧形凹面时,凹面是一块浇筑成型的铁板,装药爆炸后,可以使巨大的爆炸能量朝着敌人迸发,形成大规模的扇形杀伤区。 这种黑炸药定向反步兵地雷里面装药也有隔断,这是防止运输过程中摇晃导致黑炸药下沉,使爆炸不均匀。 点火方式是导火索。 尽管萧尘没有试验过这款丧心病狂的武器,但是萧尘相信它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所以这一次出门,萧尘将一半库存全部带走,打算一次性就要将胆敢犯境的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打残,打怕,让他们后世百年谈起汉军就为之色变。 看着萧尘带走了一半的这玩意后,陈睦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说了一个词:“丧心病狂!” 除了每人一个反步兵定向地雷还有必备的连弩之外,所有人还背了两包轰天雷和若干可以投掷的陶罐炸弹。 此时萧尘还不知道当年在蒲类海关隘放跑了十一个知道轰天雷的匈奴人。 也是阴差阳错,优留单于也没有派见识过黑炸药的呼衍王部幸存的十一个人前往龟兹国和焉耆国说明情况。 他只是派出使者要求两国同时起兵响应匈奴大军,顺便告诉两国汉军有新式武器,会爆炸,喷火烟,卷起石子杀伤力颇大。 但是说了也白说,那使者没见过黑炸药爆炸的场面,这两国更没人没见过黑炸药爆炸的场景,所以根据优留单于送来的信件还有来使的描述,他们实在想不出来汉军新式武器长啥样。 无知者无畏,所以自然不把优留单于的警告不放在心上。 两国合军两万一千骑,想想他们只负责对阵交河城的区区千人规模的汉军,他们怎么想都觉得汉军横竖看着都是嘴里的肉。 再加上汉帝国在五千里之外,如今尽管汉军依旧犀利难挡,但也远不及百年前的武帝时期,就在他们两国周边的汉使只带着三十多人,比起两百年前李广利数万大军来说,实在是太寒碜了。 此汉已非彼汉,虚的不行,所以焉耆国和龟兹国根本不怕遥不可及只存在故事里的汉帝国。 所以两国高层得出的结论是:百分之百能赢的战争,又能向匈奴表忠心,还不怕汉朝报复,何乐而不为呢。 …… …… 就在萧尘他们刚决定好哪几屯出击的前一天,龟兹国突然封城,所有人不得出入。 与此同时龟兹国军号响起,躲在租住的小院里的周云他们听着大街上杂乱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兵戈相撞发出的金属声。 周云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又让萧尘说中了。 周云当即决定放飞最后一个鸽子,可惜那个身负重担的信鸽刚腾空而起就找到了鹰隼的袭击。 周云眼睁睁的看着信鸽被两只突如其来的鹰隼撕了个粉碎。 那两只鹰隼周云知道,那是龟兹国大将军图里坤养的。 那可是最后一只信鸽,情报传不出去,意味着交河城没有防备。 周云脸色大变,当场决定派人快马先行一步赶回去报信。 然而出去的人没多久就回来,说大街上已经戒严,所有人不许出入,同时有军人挨家挨户在搜查。 “不好,快将鸽笼全部烧毁!” 周云心中一惊,光想着如何将消息传出去,却忘记了烧毁养鸽子的证据。 “再把那些虎蹲炮用布盖起来!” 小院里一阵慌乱,此时士卒嚣张的吆喝声从远及近。 思达陵不由的握住了腰上的弯刀,周云虽然紧张但还保持着清醒。 “凡事不要慌,思达陵别忘了你是匈奴人,我是奴隶!” 周云当即阻止众人不要慌。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龟兹国的士兵大呼小叫的让开门。 周云擦擦冷汗,示意呼延洪去开门。 呼延洪已经是老兵油子,他深吸一口气,将上衣拖了绑在腰上,示意所有人放轻松后,昂起头去开门。 “混账,吵什么吵,打扰了爷爷练摔跤!” 呼延洪开门后先发制人,没等龟兹国士卒发话就破口大骂道。 龟兹国士卒显然没料到这院落里居然是匈奴人,当即进退不得。 不一会儿龟兹国的一名百夫长赶了过来,他平生最恨匈奴人在他们国家耀武扬威,眼下这些匈奴人正好撞到他手下,他当即怒了。 “诸位远来是客,是客就得遵守我们的规矩,城内有奸细,再说你们匈奴人投靠汉军的也不少,我知道你们是哪一方的呢,所以还请你们让一边,等我搜完!”龟兹百夫长不卑不亢的说道。 没等呼延洪答应,那名百夫长大手一挥,瞬间几十名匈奴人冲了进来,在院里翻腾,他们自然没找到鸽笼,因为鸽笼已经化为灰烬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虎蹲炮,还有周云等两名汉军。 “这是什么?他们又是谁?”龟兹百夫长冷冷的指着汉人模样的周云问道。 “呃,这是我们做糌粑用的凹槽,你看就这样砸,将青稞砸瓷实咯,这小孔则是流出青稞汁的地方!”呼延洪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糌粑?”龟兹百夫长显然没听过这玩意,他将信将疑的问道。 “嗯,我们买了它们然后转手卖给羌人!”呼延洪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很自然的解释道。 “他们是我们的奴隶,给我们搬东西的!”呼延洪撇了一眼周云冷冷的说道。 “你们入关文书呢?”龟兹百夫长不甘心。 然而看着真的不能再真的通关文书,毕竟那是正儿八经的呼衍王开出来的文书,只是龟兹百夫长不识匈奴文字,他看着几个细节处和真的文书相似,实在找不出毛病,只好悻悻而归。 大军调动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城内的人才可以出门活动,但还是不能出城门。 周云心急如焚,只好派思达陵乘着夜色从城墙上潜出去,找了一家牧民用半根金条买了三匹战马连夜朝交河城奔来送信。 而周云和其他人则留下绑架那名浇筑炮弹的龟兹铁匠。 ------------------------------------- 萧尘他们一行人半天时间就赶到了那道山谷。 此时正是夏天,两丈宽的道路两边灌木丛茂盛,绿树成荫,两边的山上乱石嶙峋。 是埋伏的好地方,也是藏雷的好季节。 萧尘将埋伏地点设置在一处拐弯处,旁边的山坳了正好可以藏住他们这四百多人和马。 在拐弯处,萧尘居高临下布置了四门虎蹲炮,任何相冲过这拐弯处的骑兵都必须闯过这尊杀器。 至于那二百四十多颗定向地雷交叉布置在道路两侧,每颗雷之间的距离大约三十步,每侧一百二十多颗定向雷布置了整个峡谷,足足分布在十里山谷。 交叉布置是为了没死角,能照顾到爆炸范围内的所有敌人。 每个两个地雷之间留一人负责点火,同时地雷爆炸后狂扔轰天雷! 剩下的其他十六门虎蹲炮萧尘则布置在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来的方向,负责断尾,由他屯下袁术负责,具体是听到地雷爆炸响起后,负责轰击没被定向反步兵地雷集中的骑兵部队。 最后则是近三百骑兵掩杀! 这火力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第230章 伏击 龟兹国接到匈奴使者传达协调出兵,拔掉汉朝在西域所有据点的命令之后,出动了全国所有骑兵,共计两万五千骑。 这两万五千骑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七千人和姑墨国组成联军,向西一千五百里袭击疏勒国,目标是架橐城。 疏勒国国王忠是由汉使班超赶走由匈奴人所立的疏勒国国王之后立下的。 成为汉朝在龟兹国西南的一颗钉子,这让匈奴人寝食难安,更让这一带的诸多小国如芒刺背。 所以接到匈奴使者的命令后,早就看着汉使不顺眼的姑墨国和龟兹国组成联军决定拔掉这根钉子。 另一路龟兹国军队一万七千人在龟兹国大将军图里坤的亲自率领下和焉耆国组成两万五千联军,都由龟兹国将军图里坤指挥,一路向东七百余里攻打车师前国。 图里坤作为西域第二大国的将军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深知兵贵神速的重要性。 尤其龟兹国国都里有汉军探子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在汉军探子将情报传出去之前出其不意的兵临城下。 否则,到时候交河城守军有防备了,他们将失去突然性,攻打交河城又得费不少功夫。 当然也只是费费功夫而已,毕竟只有一千汉军,至于车师国的军队那在龟兹国眼里就是一堆肉而已。 比起让汉军知晓他们动向更让人紧张的是,图里坤知道匈奴左鹿蠡王已经抢先一步行动了,如果他动作不迅速一些,到时候左鹿蠡王先行打下交河城,那么他们龟兹国将在匈奴人眼里更是一文不值了。 所以为了不让左鹿蠡王抢先一步,他们联军必须加快速度。 七百里路,舍弃辎重部队,轻骑兵马歇人不歇的话,两天两夜就能兵临交河城城下。 所有图里坤当即决定亲率联军中一万五千轻骑兵舍弃辎重,每人两匹战马,快速奔袭交河城,直捣车师国黄龙。 …… 就在龟兹焉耆联军分兵的时候,在龟兹国国都依旧保持戒严,龟兹国留守的军队满城搜索,看样子不找出潜藏在国都里的奸细不罢休。 思达陵成功逃出都城后,不敢回头,一路朝交河城方向奔去。 很快他就追上了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里的辎重部队和重骑兵。思达陵没有选择绕道,而是直接冲了过去,好在他们重骑兵和辎重部队快马少,让思达陵有惊无险的逃脱了。 但这一路上,思达陵始终没有追上联军的轻骑部队。 这让思达陵心急如焚,他拼命的抽打着马匹,他想回去报信,他想回去提醒萧尘敌人来了。 因为从小到大,只有萧尘没有把他们当奴隶看待,而是把他们当成平等的人看。 士为知己者死。 仅凭这一点,思达陵拼死也要回来报信。 ------------------------------------- “屯长,你说周大哥会不会出事?” 姚大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知道!”萧尘此时还在复盘着他布下的杀阵。 对于周云,萧尘很担心,但是他跟担心的是西域轻骑兵。 果然在第二天下午时分,萧尘看到前面山脊线上的一棵树放倒了,紧接着沿着峡谷小路,往萧尘的方向又有几棵树放到了。 “他们来了!” 萧尘立刻示意令旗官发信号,要求全军进入备战状态。 那些棵树放倒,是萧尘派出去的斥候发现敌情的信号,每隔五里左右的山脊线上会有一颗斥候负责警戒。 总共前出三十里。 那就说明此时龟兹国和焉耆国的联军距离伏击地点不足三十里路了。 “投掷兵,检查火折子!” 伴随着军令下达,负责点雷和陶罐炸弹的一百二十多名汉军还有负责虎蹲炮的六十名汉军从怀里掏出两根竹筒,打开后检查里面是否有火星,那是他们正儿八经的武器,有了它们才能点燃各种各样的爆炸物。 为了保险起见,萧尘让他们每人携带两根火折子。 他们为了快速点燃定向反步兵地雷,所以他们距离山间要道距离很近,大约十到二十步的距离。 所以这很考验他们的隐藏潜伏水平。 为此萧尘要求他们不许穿一切因为活动就发出声音衣物,腰牌等物也不许携带,而且不许穿汉军红色军装,清一色的墨绿色与石头灰的迷彩服饰,在这乱石嶙峋灌木丛茂盛的山谷两侧远距离足以做到以假乱真。 但是就这萧尘还是不放心又让所有人身披用草做好的吉利服,尽最大的可能让所有接近道路的汉军保持最完美的隐藏效果,以至于自己人也要走到四五步之遥才能发现这些一旦开始潜伏就一动也不动投掷兵。 他们是将来距离联军最近的汉军。 “所有人检查各自装备!” …… “全军保持静默状态,看我火箭为号!” 命令一道道有条不紊的传了下去。 所有人都很紧张,他们只有区区四百人,而他们面临的敌人可能是两万多人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军。 实力不可谓不悬殊。 但是没人退缩也没人害怕,他们知道眼前这少年发明的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玩意很厉害,爆炸产生的遮天蔽黑烟能让天地失色,那巨响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都不是问题。 投掷兵,火炮手,骑兵……所有人各司其职,张开口袋就等龟兹焉耆联军入瓮。 …… …… 太阳下山后,很快天就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萧尘眼前大石头上的小石子突然开始颤抖起来,而且幅度越来越大。 登高的萧尘瞥了一眼远处就能看到远处峡谷腾起的滚滚狼烟尘烟。 “终于来了!” 萧尘略微有些紧张,他手心里都是汗,他知道这四百人用火器足以给两国联军以前所未有的杀伤,但毕竟对方可能是自己的数十倍。 很快对方骑兵斥候就出现在萧尘眼里。 “好狡猾的狐狸!”萧尘看着远处已经进入视野的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军的先头部队,萧尘不禁对对方指挥官充满了好奇。 看速度,这些骑兵是奔着交河城一剑封喉来的,显然是抛掉辎重的轻骑兵。 为的就是出其不意。 但是即便这样,对方将军依旧保持谨慎,让两百多人规模的骑兵在最前面开路。 大部队则紧紧跟在先头部队大约四百步的距离。 而且由于快速奔袭,前后两列只见拉开的距离足足有十步到二十步,这般疏散的行军队伍,让定向反步兵地雷的威力大打折扣。 “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四百多步可是近两成的地雷会炸空!” “还有对方队伍这般疏散,怕是炸响之后,对方还有一战之力。” 另外两屯屯长显然对这个密度的敌人不满意。 一万五千轻骑兵,一行五骑,大约三千多行,收尾相距达三十余里。 萧尘自然也不满意。 “先吃掉他们的先头部队!”萧尘撇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一脚踏入了埋伏圈 很快三百多汉军骑兵集结起来,所有人都分散在拐弯后大路的两侧。 至于那些潜伏在道路两旁十余丈的投掷兵,听着密集的马蹄过境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没有萧尘的火箭为号,就算大火烧身他们也不能动分毫。 这是他们的使命,所以此时他们的心脏和这马蹄一般急促,时间突然变得很漫长,度秒日年。 很快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的先头部队绕过拐弯处,迎接他们的绊马索和密集的连弩! “敌袭!”先头部队有人冒死发出示警。 果然后续部队先是一停顿,然后最前面的联军准备前出支援。 就在这时候,在拐角处突然冒起了阵阵浓烟,那浓烟可不是寻常烟草点燃的那种烟雾。 而是一种没见过,似乎来自地狱的烟雾墙,密不透风,就是峡谷里的疾风也吹不散他们。 这让本来想前出支援先头部队的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军一时间不敢乱动。 他们不知道烟雾后面藏着多少伏兵,因为从先头部队示警,到哀嚎遍野战马嘶鸣,再到一片静寂只用了短短的两息时间。 要知道先头部队足足有两百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从那烟雾里冲出来。 原来萧尘除了下令在道路两侧伏击之外,还派出盾牌手组成围墙将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军先头部队的后路截断。qqΠéw 至于那烟雾还真不是普通烟雾,那是硝石和白糖以三比二比例混合而成的烟雾弹。 萧尘利用人们对未知的恐惧,成功迟滞了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的支援。 他们大军停滞不敢向前,等着大将军图里坤赶了上来,在图里坤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派出了援军准备冲烟。 然而迎接他们的除了箭雨之外,还有几十匹战马,有的战马上还驮着尸体。 赫然是他们联军的先头部队。 “快拦住他们!” 但是还是迟了! 每匹战马身上自然绑了轰天雷!伴随着数十声密集的爆炸,支援部队和先头部队跑回来的战马一同化为灰烬。 图里坤终于明白匈奴使者嘴里说的汉军新式武器有多恐怖了。 还好,还是损失五六百人。 图里坤庆幸道。 此时前军停滞,将前后排间距缩小,至少三分之一的联军轻骑兵进入了地雷阵,包括图里坤。 就在这时,一道火箭从烟雾后面的升起。 第231章 务涂谷防御战 时间回到两天前。 务涂谷,严重受受伤的车师后王安得坚持要近卫将自己抬到务涂谷城内最高的建筑上面,这样的话所有杀敌的车师士卒回头都能看见他们的王没有倒下。 车师后国王后杨慧茹则穿着自己最爱的那一身红衣静静的陪在安得王身边。 坚定又温柔! 感性又知性! 百步之外,则是狼烟四起,厮杀震天的残酷战场。 车师国士卒虽然受到了汉军的训练,战斗力大增,但是匈奴人还那个凶残的匈奴人,由于心理上的畏惧,让本来可以趁着安得王杀穿匈奴人军阵的时候一鼓作气将匈奴人赶出务涂谷的机会,在混乱中稍纵即逝。 好在务涂谷在一个狭长的山谷里,整座城池南北边长近三里,东西最宽处还不到一里。 这个就让车师国人可以借着城中小巷与匈奴人反复争夺,反复攻防。 尤其在安得王回城的时候,更是鼓舞了一波士气。 一时间战事僵持在务涂谷最窄处。 失去战马冲刺能力的匈奴人无力再进半步,而龟缩防守的车师国人也无力将已入城的匈奴人赶出去。 此时的务涂谷,一半火焰,一半柔情。 “再坚持坚持,汉军就来了!”杨慧茹用力捏了捏安得王的肩膀,安慰着她的丈夫。 “对,他们会来!”安得挣扎着看着身后惶恐的大臣们,目光如炬的说道。 “回王上,臣刚才远望,金蒲城方向也是火光四起,怕是他们自顾不暇,不会有援军了!”一位老臣犹豫片刻,看了一眼身后满身是血的年轻军人,鼓起勇气战了出来。 他叫涵舒可,是车师后国两世大臣,也是车师后国三大家族之一,其家族是实力并不逊于安得王王族,所以安得王对他也颇为重视。 那个满身是血的那年轻人则是涵舒可的孙子,在车师军中担任千夫长一职,是三个千夫长之一。 作为车师后国最大家族,此时想的不是死战待援,而是如何保住他们家族产业。 说白了不管是西域都护府管辖还是归匈奴王庭挟制他们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他们在这里收税就行。 至于车师国普通百姓的死活他们也不在意,至少此时他们觉得他们的抵抗已经对得起汉朝了。 再打下去他们的产业就要遭殃了。 “那国师有何建议?”安得王自然清楚眼前老狐狸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当初鼓动着他一兵不发就投降驸马都尉耿秉的也是他,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再打下去我们就要亡国了,而且我们已经抵抗的这么激烈了,所以我建议派人和匈奴人谈判,认个错服个软,赔点钱……” “我们车师国民都是一家人,我们有义务照顾好他们……” 涵舒可大言不惭的说着,没有丝毫愧疚,因为这确实是西域这些小国的生存之道。 但是他没说的是匈奴人遭到这么出乎意料的激烈抵抗,必定要杀人泄愤,那个人自然是安得本人了。 当然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涵舒可说了半天,却发觉安得没有任何反应,他抬头发现安得脸蛋上微红,不知是火把照射的缘故还是生气的缘故。 “王上?王上?”涵舒可试探的叫了两声。 “我没死,听着呢!”安得闭眼说道。 “啊……我说完了,也不是什么新意,都是咱们祖上的惯例!” “完了?”安得听见涵舒可说讲完了,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qqnew “诸位意见如何?” 无人吭声。 “匈奴人手下,我们定期缴税,上供,稍不满意就会遭到他们劫掠!” “他们抢我们家产,欺我们姐妹,完了还要我们当狗,不把我们当人看,自带狗粮的那种,你们可甘心?” 安得挣扎着起身,抬头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金蒲城方向,沉声说道:“而汉军军纪严明,秋毫不犯,还帮我们训练士卒,加固城池,没有他们,此时我们务涂谷早就沦陷了,你们忘了与汉军一起加固城墙,一起并肩训练的日子了吗,与之相较,哪个活的有尊严?” 现场又是鸦雀无声,片刻之后人群里有人弱弱的说道:“汉军将咱当人看,可是眼下形势……” “那我们就选择坚守,等汉军来援!实在不行我率领军人断后,你们从南门进入者大山,朝百里之外的汉军另为一个城池转移,绝不投降匈奴!” “我们是人!”安得觉得很痛,不止胸口受伤处痛,自己心窝里更痛! “我不想这么下去了,我想要我们车师人站起来,对着匈奴人说不!” 涵舒可的孙子涵贝塔心中一阵悸动,他当然清楚在谁的统治下他们活的更像个独立自主的人,作为千夫长的他,也比一般人更知道哪方面才是文明之师。 但是讽刺的事,他不惧汉军,恰恰因为汉军文明,不滥杀无辜。 而他惧怕匈奴人,因为匈奴人一言不合就敢屠城!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他们家族产业的重要,他可不在乎谁来当他们的家,他只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听着安得王的话,涵贝塔收起了对汉军的回忆,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涵贝塔带领着五百亲兵去而复返,将这处务涂谷最高的建筑团团围住。 “放肆!”安得看着眼前毫发无损满眼杀意的涵贝塔立马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你们爷孙俩要逼宫?” “哈哈……本来想着不用这么麻烦,但是我王不识时务,只好出此下策。”涵舒可不再掩饰,此时他们爷孙俩掌握了局面,安得王亲卫早被安得王派出去参与防御了,此时安得王身边只有安得王后杨慧茹。 “我们的子民在外面和匈奴人厮杀你却在这里要我投降匈奴,你摸摸摸摸你的良心,对得起战死的那些士卒么,咳咳……”安得王怒不可歇,生气之下扯动了伤口让他练练咳嗽。 “对得起他们?他们就是贱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还能让匈奴人觉得我们难啃,这时候我再下令停止抵抗,然后给匈奴人献上你,你觉得谁会成为咱车师后国的新王?”涵舒可阴恻恻的说道。 “到时候你就到九泉之下和你汉家兄弟质问为何不来驰援我们。” “谁说我们不来!”一声爆喝从周边屋顶响起,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汉军距离此地只有三四步。 “天军来了,我们有救了!”安得王身后面如死灰的群臣有人开心的大喊起来。 国师涵舒可顿时如同跌倒冰窖一般,从脚后跟凉到头。 “石司马!”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涵舒可爷孙俩变了脸色,涵舒可当即对涵贝塔做了个动手的准备。 然而一切都迟了。 “轰!” “轰!” …… 伴随着十几道火光,距离汉军三四十步刚举起弯刀要下令屠杀的涵贝塔连连后退,子弹打在他的铠甲上溅起阵阵火花,之后涵贝塔倒地气绝。 这么近的距离,火铳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所有车师士卒听令,此时只诛杀贼首,念你们受人蛊惑,所以既往不咎!”万分危机时刻,石修站了出来,他和这些车师士卒一起摸爬滚打数月,和他们自然很熟悉,所以他当仁不让的指挥起他们。 “望你们奋勇杀敌,要知道尊严是自己杀出来的,不是跪出来的,更不是残杀自己同胞苟且出来的!” 石修振臂一呼,对着身后的屯长赵磊下令道,“赵屯长,带着兄弟们还有车师国兄弟们反击,将匈奴人赶出务涂谷!” “是!”赵磊也不管车师人能否听懂中原语言,他当即回头对着车师士卒吼道:“是男人跟我们上!” 这也是汉军与匈奴大军不一样的地方。 一个是“跟我上”! 还有一个是“你们先上”! …… “我们汉军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盟友!”石修对安得的第一句话。 然而安得早就昏死过去了。 有了汉军的加入士气大涨的汉车联军一鼓作气将匈奴人赶出了务涂谷。 本来金贝安总结应对轰天雷的法子对汉军造成了一定困扰,但是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燃烧瓶,他们所有的防御手段都失效了。 令人恐怖的是,那妖娆的蓝色火焰附着到人身上无法熄灭,沙土,水统统不管用,唯有烧穿骨肉之后才会熄灭。 面对层出不穷丧心病狂的的汉军新式武器,匈奴人不得不撤出了务涂谷。 城外金贝安发了狂,当着大汉车师联军的面将俘虏了的车师士卒全部斩首泄愤。 战局陷入了僵持阶段。 就在萧尘几乎全歼焉耆国和龟兹国联军的时候,右鹿蠡王亲率两万骑兵也加入到了围攻车师后国战场。 第232章 神仙来了 “完了,完了,又来了一波匈奴人,现在把我们务涂谷围的水泄不通!” “不是有汉军在么!” “那区区一百多人能干什么,对面的匈奴主官显然知道如何克制汉军的新式武器!” “难道这是天要亡我车师国?” “还有都护府……都护府的援军还未到!” “看这架势,前王还有都护府他们恐怕也自身难保了!” 车师后国国都务涂谷城市在经历一个白天之后,城池再一次被匈奴人突破,而且这一次匈奴人似乎有备而来,他们先是掘地道攻入这务涂谷,让石修带来的轰天雷毫无作用。 而令人恐怖的燃烧瓶总共就几十瓶,早在前一晚上就损耗殆尽。 不得已石修组织车师士卒还有汉军在务涂谷内构建蹭蹭防御工事,与闯进来的匈奴人进行了逐屋的争夺,以生命迟滞匈奴人推进的速度,等待交河城的援兵。 然而在熬过第一天匈奴人的猛攻之后,他们没有等来援军,反而等来了右鹿蠡王的大军,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人,只知道如今务涂谷四道城门都被密密麻麻的匈奴人围的水泄不通。 城内的车师人连退向前国的退路都没有了。 城中大部分人都绝望了,他们清楚如今的他们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顶多再坚持三天,甚至还连三天都坚持不到。 更可怕的是前两天前来支援的汉军打破了匈奴人和一部分车师之间的交易后,显然是将匈奴人惹怒了,如今匈奴人不接受任何投降,他们要为战死的匈奴人报仇。 匈奴人甚至喊出了:“一屋不留,活物不留!”的口号。 面对一波又一波蜂拥而至的匈奴人,汉军带来的那点新式武器压根不够用,而且匈奴人已经有所防备,他们滚动的大木墩轰天雷毫无办法,除非紧挨着木墩爆炸,才能击伤一两个匈奴人,很快就有另一个匈奴人补上缺口。 这让本来顺利突入务涂谷的石修也没了更好的应对办法。 很快车师国人和汉军都被匈奴人压缩在占地大约四分之一城池,防守更为坚固的皇宫,进退不得。 一万多人都挤在这不大的皇宫内充满了悲观情绪,皇宫外面早就化为一片焦土。 此时就连车师后国国王安得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选择,小国的生存之道,他很清楚就是左右逢源,但是他不甘心永远做一个小国。 如今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前两天的那个晚上,牺牲自己可能换回整个车师后国所有人的性命,可是如今就算他自己举着白旗子走出去么,这皇宫里的所有人怕是依旧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我是不是选择错了?”车师后国国王安得拉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王后杨慧茹两眼茫然的问道。 “没有……我们一直在苟且,一直受人欺负,一直不敢做一回自己,至少今天我们也让匈奴人看到了我们车师国人的血性!”车师后国王后柔声的说道。 “如果你面临选择,请遵从自己的内心,坚持自己的方向,因为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东西需要用生命去扞卫!” “总有彼时,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车师后国王后杨慧茹声音虽然柔弱,但是柔能克刚,车师后国国王安得眼睛逐渐由混浊变亮,“咳咳……谢谢夫人!” 前来汇报伤亡的车师将军,正好听到了王后的一番话,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那一刻他眼神里冒着精光,如天神附体。 “这般窝囊了几代人,老子是爷们,不是孙子!”车师将军拎着刀扭头就往回走,“走,杀敌去!” “我们非孬种,要剥开乌云见日月!” “杀!” 车师人依靠着坚固的皇宫与匈奴人苦苦周旋。 而石修带领的剩下百十人更是疲惫不堪,成了救火队,哪里危险往哪里冲。 经过两天鏖战,他们所带物资早就消耗殆尽,此时他们手持着连弩或者环首长刀与匈奴人一遍又一遍的争夺着每一条街,每一栋房子,甚至每一堵墙。 “小七发明的这玩意是好,但是量太少了!”一向乐观的朱永芳此时有些悲观,他抱着最后一包轰天雷,他说要留给自己。 “老大,到时候等我死了你再点燃这玩意!”罗小成一直寡言,此时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了,他反而话多了些。 “没有小七,我们早就被砍头了,如今还活了这么久,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小弟我已经赚十七个了!”罗小成说着卸下箭匣看看里面存余的箭矢,有些得意的说道,“还有那些猎熊虎的陷阱,我不仅自己赚了,还帮你老大也赚了!” “这个老六不简单,之前都觉得他不会功夫,但是你发现没,他下手可比老大狠多了,七八个匈奴人都围不住他,亏的我还拼命上去救他,没等我靠近,那七个匈奴人就留下四具尸体跑了。”罗小成在战斗间隙看着躲着他们的倪万。 当时他们都以为倪万靠着关系当了队率,但是现在才发现这个倪万背后怕没那么简单。 “你说这么厉害的人,屈身我们一众死囚,装作不会功夫,图的啥?”朱永芳本来不信罗小成的话,但是他亲眼看见倪万以不可思议的姿势练练躲过三道暗箭之后也相信了罗小成的话。 “为了小七?” 朱永芳和罗小成互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那个在交河城的小七萧尘。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看匈奴人这般疯狂,怕是他们也凶多吉少了!” “你说小七是不是人?” “嗯?” “我感觉他不是凡人,他……我也说不出来,但是他身上有着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哦,也许是神仙下凡呢?” “真有神仙么?”罗小成之前是虔诚的信徒,每次出去捕猎都会祈求山神保佑。 可是如今似乎不灵了,匈奴人逐步在逼近,他们的防线越来越收缩,来时三百人,现在只剩不足百人的兄弟。 所以这一刻罗小成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神仙的存在。 “小七真是神仙的话,怕早就来救我们了!”朱永芳眼神有些迷茫,生死之间,他突然觉得世间能留恋的还真不多。 “万一小七就是神仙呢?”罗小成朝着交河城方向撇了一眼,黑云摧城! “可惜了,我们兄弟六人……七人不能死在一起了!”朱永芳说六人的时候朝着远处指挥布防设陷阱的倪万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倪万算进去了。 “他也救你了?”罗小成看到朱永芳的表情顿时了然。 “也救你了?” 罗小成和朱永芳四目以对,然后同时点头。 “嗯!” “嗯!” “得空了一起去问问他想干什么,还是不是咱们兄弟?”罗小成长吁一口气说道。 “好!”朱永芳拍了拍自己抱在怀里的轰天雷。 “再坚持一宿,就五天了!” “五天,要是有援军的话早就到了!” “没事,咱哥俩能在一起,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 就在这时候,匈奴人进攻的号角再一次响起,皇宫里的人都不记得是第几次了。 他们此时已经麻木了,听到敌人的号角都懒着动了,除非看到了匈奴人才会起身迎敌。 …… “再来一波我们就该去寻找已经战死的兄弟了!”满身伤痕的石修终于不奔波了,因为处处都是漏洞,无从堵起,而且他已经精疲力竭,实在动弹不了了。 “安得王,兄弟们尽力了!”石修躺在安得王王座跟前喃喃道。 然而安得已经不能回应了,之前不久他永远闭上眼睛了。 “他知道兄弟们尽力了,他临死的时候还说一定会有援军来的!”安得王后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安得遗体身边,还是那么淡定,还是那么雍容华贵。 “唉,怕是要辜负王上了!”石修惨笑一声,面带惭愧,“唉,原以为匈奴人会先打下金蒲城再打务涂谷,没想到他们居然绕过金蒲城了,惭愧!” “汉军兄弟才八百,能分出三百支援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不尽了!”安得王后看着身边只剩二十七个汉军,平静的语气下带着感激,“我不后悔我们的选择!” “那你们可以突围出去,能跑出去几个就跑出去几个,进入这大山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安得王后沉声说道,似乎越来越近的厮杀与她无关一般。 “那您呢?” “我陪他!”安得王后悠悠的说道:“这是我的选择!” 王后杨慧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安得怀里逃出一封信递给了石修:“哦,对了,这儿有一份给吾儿的一封信,以后再无车师国,在交河城设郡,再迁徙些同胞,我们夫妻俩就瞑目了!” 石修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不跑,我不能让夫人落入匈奴人手里!” “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富家千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安得王后微微一笑,又紧紧的捏了捏安得的手,另一手则握着一把精美的匕首,虽然寒光闪闪,但是更像一把艺术品,而不是杀器。 “我不走,校尉答应过王上,和他一起共进退!” “谢谢!” …… “呜呜……” 远处又传来一阵匈奴人进攻的号角。 安得王后和石修脸色微微一变。 安得王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该说再见了!” 石修则端起连弩,瞄准的不是匈奴人来的方向,而是瞄准了安得王后杨慧茹,沉声道:“对不住了嫂子,你真是女中豪杰!” 不远处的朱永芳突然发了飚,将围着他的人都赶走,“去去去,杀敌人去,我和轰天雷一起死的只能是匈奴人,不是你们!” 但是朱永芳却没有赶走罗小成和倪万。仟仟尛哾 “老四,老六……老六不管你目的是什么,我们之前现在还是兄弟!”朱永芳眼神此刻平静无比,没有丝毫波澜,“让咱们杀完敌人再点它。” “好!”三只大手紧紧握住,随后罗小成和倪万拄着战刀站起来,挡在朱永芳前面,横刀怒视前方! 所有的人眼神里有悲愤,有决绝,有亮光! 呜呜泱泱的匈奴士卒已经冲了进来,弯刀在月光下闪闪发寒。 “嫂子,对不住了,我不能让匈奴人侮辱你!”石修闭上了眼睛,扣动扳机的手指缓缓用力。 …… “轰!轰!……” 突然在南门方向突然响起了滚滚雷声,伴随着阵阵火花。 不,是爆炸声。 “哈哈,援军来了!”关键时刻石修最先反应过来,顿时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又是力气。 他转身对着近在三四十步之外的匈奴人一阵急促射击,将整整一匣子箭矢射完,然后抽出起卷的环首长刀对着蜂拥而至的匈奴士卒吼道:“杀回去!” “轰!” 又是一声爆炸声,那是朱永芳将自己手里的轰天雷丢了出去。 “老大你干什么?”倪万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朱永芳吼道。 “老七来了!”朱永芳兴奋的喊道。 “谁来了?”倪万没听清,追问道。 “神仙来了!” “杀啊!” 罗小成说罢,举着一把从死人身上捡起来的弯刀嗷嗷叫着冲向了匈奴人。 第233章 碾压 务涂谷外面休整的匈奴人猝不及防遭到了十几起爆炸的袭击,顿时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带着面具的金贝安冲出大帐看着远处腾起的火光,扭头问道,“狗屁指挥,顾头不顾腚!” “你区区一个百夫长,怎么跟我们万夫长说话,找死!”右鹿蠡王麾下的一名千夫长恶狠狠的回应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头就飞了出去,血溅三尺。 金贝安指挥大帐里顿时静如鸦雀无声,没人料到一名百夫长居然敢对一名千夫长痛下杀手,尤其还有一名万夫长在场。 右鹿蠡王给金贝安留下了五千骑兵,但是指挥权在右鹿蠡王麾下的万夫长手里。 而爆炸响起的地方正是由那名万夫长负责。 “你想干什么?”看着手下被杀,那么万夫长怎么能忍,当即拍案而起。 然而没等他做出反应,数十名左鹿蠡王的兵冲了进来将右鹿蠡王的人缴了械。 “我不介意再杀一个万夫长!”金贝安踱步到那名万夫长身边,手里还拎着滴血的弯刀狠狠的说道。 那名万夫长立马噤声。 “哼,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没有我们的拼命,就这加高加厚的城墙你们一个月都打不下来么?”金贝安蔑视的看着眼前的万夫长。 “你们了解汉军的新式武器吗?” 那名万夫长摇摇头,他确实不了解,也没见识过,听到金贝安的责问,他弱弱的回应道:“你不是说他们用完了么?” “他们用完了,你就指挥着我的人送死?”金贝安突然怒了,一把摘掉他的面罩,脱掉他的衣物,冲着早就不满的万夫长怒吼道:“你没见过他们新式武器,你知道怎么对付么?你知道被炸成这样有多痛苦么?你知道下次遇到汉军新式武器你有我们给你们消耗么?” “我……我……”右鹿蠡王的万夫长被他看不起的百夫长金贝安咄咄逼人问的哑口无言,他相信眼前这名高冷恐怖的百夫长想杀他甚至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更令他震撼的是眼前金贝安惨不忍睹的容貌,独眼,脸上的肉充满了褶皱,但是又有的地方很光滑,紧紧的贴在骨头上,头上还没有头发,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足以看到汉军新式武器的威力。 “你又凭什么将我们整个匈奴仅有的几千有着和汉军新式武器对阵经验的士卒派上去死在肉搏中!”金贝安腾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为了获得这些经验我们死了多少人,百人存一!” “没有我们的经验,我们整个漠北都不是汉军的对手,对方区区百人规模的队伍就敢奔袭我们王庭重地。” 看着一脸还在震惊中的右鹿蠡王万夫长,金贝安冷冷下令道:“让你的人断后,我的人撤出!” “是!”右鹿蠡王的万夫长从震惊中醒了过来,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小他数级的百夫长金贝安的命令。 “兄弟们,带着缴获的爆炸物撤!”金贝安也不废话,当即召集核心的近千匈奴未来希望撤出战斗,没有丝毫犹豫。 留下了右鹿蠡王五千兵力还有近三千他带来左鹿蠡王麾下阻击汉军援兵。 因为金贝安从连续不断几乎每一轮数十声的爆炸声中断定这次前来支援的汉军人数不少,再结合桌子上酒碗里由于地面震颤产生的涟漪,判断除了新式武器之外还有数量不少的骑兵,起码六千人起。 尽管金贝安知道最可能存在变数的车师前国汉军加上车师军队不过三千人。 眼下这支援军却不下六千,金贝安虽然很好奇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援军,但是他知道就算汉军没有新式武器同等数量下就能吊打匈奴人,更何况有这么密集的爆炸声还有五千不知汉军新式武器长啥样的右鹿蠡王麾下,所以不用想他们这些人压根挡不住汉军兵锋。 很快右鹿蠡王的万夫长就见识了什么是碾压。 不信邪的他在金贝安离开后保留少数人围困务涂谷里的车师残余力量,组织了大规模的骑兵队前来增援的汉军发起了反冲击。 结果自然不难猜,比撞南墙还要惨。 但是那名万夫长来不及悔恨,在亲兵的掩护下仓促而逃,逃得慢一点就会有爆炸物源源不断落在密集的人群中,伴随着爆炸声,就能扫到一大片。 或者是一颗拳头大的石球或者铁球,沾者非死即残,一道道触目惊心血槽让他恨不得多生几条腿。 或者一声响能同时带走十几人甚至更多。 很快他的麾下最先奔溃,紧接着是左鹿蠡王的三千人被炮击后纷涌而至的汉军骑兵冲散,屠杀。 局势完全是一边倒。 那名万夫长完全忘了当初夺取指挥权后,他如何盛气凌人的拒绝了那名戴面具的百夫长提出在南边筑起由腰粗的树干还有泥土墙防止南边援军的建议,也拒绝了保留那支参与最初攻城战有对付汉军新式武器经验的左鹿蠡王的人。 金贝安撤离之前甚至没告诉他伏地可避开爆炸,以至于他应对这没见过只听过的新式武器的办法只有一个字——逃。 近八千人的队伍瞬间溃不成军。 有心人会发现掩杀而来的并不是汉军,赫然是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 ------------------------------------- 原来萧尘伏击图里坤的时候,第一波击两百多定向反步兵地雷就将图里坤近三分之一的轻骑兵报销了。 而他本人有幸得以幸存,但是身负重伤,被冲出烟雾的汉军轻而易举的活捉。 而剩下的轻骑兵则乱成一团,他们压根不知道前面究竟堵了多少汉军。 后面的三分之二轻骑兵想退出峡谷,但是又遭到了居高临下近在咫尺的虎蹲炮的袭击,每次两道火光乍现之后,便能倒地数十人。 他们都能肉眼看见汉军在山上的位置,而且更过分的是他们汉军目中无人在黑暗中打着火把,肆无忌惮的居高临下轰击这任何敢靠近他们的联军。 十六门虎蹲炮两门一组,轮流点火,几乎没有停歇,靠着连续不断的霰弹轰击,成功的封锁了联军退路。 没见过这种武器的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何时见过这等场面,顿时陷入了恐惧当中。 他们本来想冲出去,但是面对着连续不断的轰击,他们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后选择了撤退。 其实退无可退,他们都被堵在山谷当中,成了瓮中之鳖。 不久之后被压在山上目睹了一切的图里坤顿时底下了骄傲的头颅,他清楚一次性能报销近五千骑兵的汉军想歼灭剩余的轻骑兵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所以很实务的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如果他不答应的话,他死了自然会有人代替他答应。 更何况汉军说得很清楚,他们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为匈奴人火中取栗,将会付出代价的,图里坤明白这时候不表表忠心,他很有可能也是代价之一。 所以便有了今晚万名轻骑兵支援车师后国的一幕。 qqΠéw 第234章 重逢 大战过后的务涂谷成了人间地狱,死尸遍地,所有的房屋都化为焦土,匈奴人潮水般退去之后,朱永芳和罗小成拼了命的在眼前半人高的尸体堆里翻找着什么。 直到两人精疲力尽瘫坐在屋顶看着远处入追击匈奴溃军的不明骑兵,还有入城后清理残敌的汉军。 “你说老六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他不是坏人!” “希望他活着,不管他是什么目的隐藏实力,他都是我们兄弟!” “咦,那是小七么?”朱永芳看到远处威风凛凛的萧尘在姚大还有龟兹国副将的陪伴下出现在眼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像,但是小七怎么可能指挥的动这么多人?”罗小成靠着朱永芳,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相信。 “就是,我记得小七只是一个小小的屯长……这架子比奉车都尉窦大将军还要大!”朱永芳看着姚大将一切敢于靠近萧尘的人毫不留情的推开感慨道。 “可不?” 罗小成回头寻找了半天没找到倪万,叹了口气说:“要不下去见见他?” …… 萧尘此时正一脸严肃的查勘着战场,他的心情异常的沉重,完全没有取得胜利的喜悦,也没注意到自己被当成大熊猫保护起来了。 根据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让萧尘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因为他从现场残余的痕迹中发现了匈奴人应对黑炸药的法子。 直通城池跟前一人深的壕沟; 被遗弃上面镶满爆炸产生碎石子的腰粗树干,在后方还有上百节这般粗壮的树干; 地上匍匐前进的痕迹; 被烧死的匈奴壮汉胸前厚达一公分的铁板; …… 种种迹象表明围攻务涂谷的匈奴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掌握了不止一种的应对黑炸药的办法,这让萧尘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如果没了跨时代的优势的话,那么这场仗就很难短时间内结束了。 难道还有一个穿越者和他处在同一个时代? 萧尘眉头紧锁! 突然周围传来一阵喧嚣,萧尘的亲兵唐火火一把推开一名想要冲进圈子里的身着褴褛的汉子。 “凭啥不让我们进去?” 旁边另外一名垢面蓬头的汉子顿时号天叫屈起来,打断了萧尘的思考。 “这声音好熟悉……”萧尘皱眉扭头看向了喧闹处,这才发现自己周围五步之内空无一人,而自己的亲卫组成人墙将刚获救的车师人拒之在外,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就在城内。 “小七,是我们!” 看到萧尘朝这边看,那名被唐火火推开的一脸黑烟的汉子赶紧原地蹦跶起来。 “是老大!” 不远处维持秩序的姚大也反应了过来,萧尘一脸欣喜的冲了过去。 “呸,给老子让开!”被黑炸药熏黑连爹妈都认不出来的朱永芳和罗小成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唐火火,末了还不忘吐了一口唾沫,一瘸一拐的朝着萧尘冲了过去。 唐火火则是一脸尴尬的看着抱在一起的死人。 “呜呜……我们差点就去下面给你们开路去了。”朱永芳见到萧尘后,情绪瞬间崩溃。 “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们了!”罗小成狠狠的锤了萧尘一拳抽抽搭搭的说道。 “这不都好好的么,不哭了,不哭了!”姚大宽慰道。 “老五老六呢?”姚大这才想到了还有冯保和倪万也在耿恭麾下,心中一惊,抬头环顾四周急切的问道。 “老五留在了金蒲城,老六为我挡了一刀之后和匈奴人一起滚下了高墙,落入了一群匈奴人人堆里了,我们已经找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找到,怕是……”尚且还能保持理智的朱永芳此时也泪眼婆娑。 “哦,他死不了!”知道倪万不简单的萧尘反应很淡然,丝毫没有担心之意。 萧尘看了一眼很诧异看着他的朱永芳和罗小成,知道他们俩和倪万经历过生死,此时对他稍显冷漠的语气不满,于是解释道:“啥都不会的老大都没事,身手不次于姚大的他怎能出事?” “你早就知道他不对劲了?”朱永芳和罗小成惊讶道。 “嗯!” 唯有不明所以的姚大一头雾水,不知他们说的什么。 …… 在距离萧尘四十多步的黑暗中,趴在一具尸体下面的倪万举着连弩,瞄准了人群中的萧尘。 他在犹豫,我清楚的记得和窦宪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收到的命令是如果他判断出萧尘已经无法被控制的话,可以择机除掉他。 就算没有窦宪的命令,倪万想到在苦寒之地遭罪的弟弟窦福万都拜眼前这少年所赐,他的心又狠了几分。 但是此时射杀了萧尘,自己岂不是成了民族的罪人? 四十步的距离,这把八石的连弩足以射杀了萧尘,同时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杀,还是不杀? …… 不知道危险来临的萧尘他们还在高兴的寒暄着,得以幸存的喜悦让哥几个喜极而泣。 “好了,我们去找老六,别哭了!”姚大拍拍朱永芳和罗小成的肩膀说道。 “这是高兴的哭,我们兄弟几个……我们三百兄弟,就剩十几个了……你们怎么怎么才来!”罗小成本想说他们平陵七兄弟,但是一说兄弟他又想到和自己同吃同睡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大部分的兄弟都已经战死在这沙场上,短短几天之间就阴阳两隔,罗小成再也忍不住了,由啜泣变成嚎啕大哭。 “三百兄弟?”萧尘心中一惊,冥冥之中历史的车轮依旧按着他该有的轨迹在往前走。 因为《后汉书卷十九?耿弇列传第九》:“明年(永平十八年)三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二万骑击车师。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骑多,皆为所殁。匈奴遂破杀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 虽然时间上对不上,但是人数不多不少还是三百人,而且几近全军覆没。 要是自己再来的迟一些,恐怕这一切还是按照历史的车轮来。 唯一欣慰的是三百汉军,幸存十几人,那也是改变! 萧尘内心深处此时波涛汹涌,又有一丝丝庆幸,不管怎样自己终于开始能够主动改变历史了,哪怕是一点点。 萧尘相信自此开始,历史将开始由自己慢慢的来改变。 但是有个变数,那就是匈奴人里面有高人。 他又是何方神圣? 萧尘压制住心中的不安,他问道:“带队的是谁?” “石修,石大哥在那里陪着国王和王后!”朱永芳指着皇宫最高处,那一抹殷红依旧站立在那里,按理说他们应该出来迎接援军,但是他们并没有动。 “石大哥不会?”萧尘心中一沉。 “嗖!”突然暗中一道箭矢刺破虚空的声音响起。 “小心!”姚大听着擦过耳边的箭矢,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萧尘捂着胸口倒下了。 “有刺客!”顿时周边一片混乱,唐火火唰的一下抽出环首长刀大吼道:“保护萧屯长!” 与此同时姚大朱永芳罗小成将中箭的萧尘护在身下。 还有人点燃数个陶罐放在萧尘周围,陶罐并没有爆炸,而是腾起了浓烟,很快将萧尘他们笼罩其中。 “凶手在那边!” 话音刚落,就有一队人马抽刀拿着盾牌,后面跟着端着连弩的士卒冲出烟雾朝着箭矢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第235章 两个战场 动了手的倪万准备再补一箭,但是看到铺在萧尘身上的哥几个,倪万犹豫了。 他一点都不怀疑连弩的箭矢穿透性,但是看着伏在萧尘身上的几个曾经的兄弟,倪万狠不下心来,直到浓烟将目标遮挡住,萧尘亲兵冲上来后,倪万这才选择了放弃。 唐火火率领着亲卫很快就发现了站起来犹豫片刻后丢掉连弩远遁的黑影,并下令紧追不舍。 然而在这七绕八绕的城池里,唐火火他们很快就被熟悉地形的倪万甩掉,而且那名刺客身手不凡,追兵射出的箭矢无一命中。 失去目标的唐火火在返回途中,听见在一处院落里发出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名衣着满是血污摇摇欲坠的汉军滴着血,将倒地的匈奴人的头颅砍下。 看到唐火火后,那名憋着一口气的汉军松了口气后登时晕了过去。 唐火火在被砍的匈奴人身上发现了汉军装备的连弩箭匣子,却没有连弩,说明这么被砍头的匈奴人正是偷袭萧尘的那名匈奴残兵。 而那名晕倒满身是伤的汉军姚大他们认识,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倪万。 萧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被己方控制的城池里遭到袭击,虽然不致命,但也足够萧尘歇上一阵子了。 就在萧尘遇袭陷入昏迷的时候,战场的形势又一次发生了逆转。 本来溃退的匈奴骑兵又掉头杀了回来,要不是之前萧尘有先见之明在山路两侧布置了装备虎蹲炮的汉军阵地的话,这务涂谷恐怕要再度易手。 ------------------------------------- 原来在金贝安带领着一千多人的匈奴未来的希望在撤退的路上遇到了截杀石修的那两个千人队。 金贝安决定让那千余人先行撤离在后方布防,而自己则和这两个隶属于左鹿蠡王的千人队就地设伏,作为抵挡追兵的第一道防线。 因为金贝安清楚右鹿蠡王的万夫长绝对抵挡不住有汉军新式武器加持的军队。 果然他刚布置完伏击圈的时候就看见呜呜泱泱如同丧家之犬的溃军争先恐后的朝这边逃窜。 有人跑的稍微吃一点就会被后面的同伴挥刀斩于马下。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挡路了。 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废物,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 金贝安看着狼狈逃窜战友,有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觉,心中对右鹿蠡王的万夫长鄙夷不已。 要知道一旦发生了溃败,一个溃军能卷走十个犹豫的士兵,一个百人队的溃败就能卷乱一个千人队。 这么多蜂拥而至的溃军则能将围着金蒲城和疏勒城的两万匈奴大军全部冲乱。 一旦自乱阵脚,就算汉军不追杀,单单因为溃败造成的踩踏就能带来严重伤亡。 足以让匈奴人这波趁着汉明帝情况不妙时期的进攻功亏一篑。 这是金贝安决不允许的。 好在金贝安留有后手,在后面五里处他率领那千人队正列阵负责阻拦整顿这支溃军。 而他带着两千伏兵放过溃逃的自己人,看着追杀自己的汉军,金贝安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 金贝安的目标是为首的那名敌军将军,金贝安以为干掉来军的将军,那么汉军就会不战而退,他们的新式武器将不再运用的这般出神入化。 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的打顺风仗还尚可,但是稍有阻力就不行了。 在遭到突入起来的箭雨袭击之后,本来打的起劲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遭到伏击后一开始还以为是小股匈奴败军组织的一次小伏击而已。 所以无所畏惧的他们嗷嗷叫着挥舞着马刀尝试着冲击埋伏在侧的匈奴阵地,但是很快被密集的箭雨射退。 就连带领他们的副将也当场被乱箭射杀于阵前,他们这才发觉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一小股溃军,而是成规模的匈奴大军,顿时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陷入一阵混乱。 于是出现戏曲性的一幕,本来溃退的匈奴反过来追击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 原来被重新收整的匈奴溃军得知追击他们并不是压着他们打的汉军,而是对他们俯首称臣的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反而激起了匈奴溃军的士气。 那名万夫长把被从属国追击十几里视作奇耻大辱,发誓要全歼这支敢于冲击他们的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由于没了心里畏惧,匈奴溃军很快掉头杀了回去。 金贝安看着变化了的局势松了一口气,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重新整顿溃兵,由仓皇逃窜在极短时间内转为进攻,说明那名右鹿蠡王的万夫长并非庸才。 另外金贝安在战斗中发现了更重要的情况,他发现在追击战中,并没有伴随汉军的新式武器,那就说明在运动战中,汉军的新式武器并不能运用自如。 或者汉军的新式武器只能定点防守,并不具备野战的能力。 金贝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找到对付汉军的办法了。 很快两支千人队的伏兵也参与到追击的序列。 然而没追出多久,他们又遭到汉军虎蹲炮的袭击。 于是战线僵持在了那里,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有会爆炸的这玩意的话,必有汉军。 出于对汉军打心里的畏惧,匈奴人选择了后撤。 出人意料的是,汉军也再没有发起反击,也没有尝试着救援被困守在金蒲城和疏勒城的汉军。 这更加坚定了金贝安对汉军新式武器的判断。 …… 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的的追击看起来异常凶猛,然而对匈奴人造成的损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还不及汉军用火器消灭的匈奴人多,足以见到联军惨不忍睹的战斗力。 重新整顿的右鹿蠡王万夫长所部加上围攻金蒲城和疏勒城匈奴左鹿蠡王部,一时间在车师后国的战场上聚集了两万八千多匈奴大军。 而汉军一方则被截为三段,其中金蒲城守军四百,疏勒城守军一百,已成为废墟的务涂谷汉军五百加先行赶来的一万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轻骑兵,共计一万一千人。 最要命的汉军实际上的指挥官萧尘遇刺受伤,戊己校尉耿恭手下司马石修暂时代替指挥整个军队,但是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却不听指挥,所以汉军不得不等待都护府的司马前来接替萧尘,这期间他们不得不选择了防守。 而匈奴人畏惧那数十门虎蹲炮还有层出不穷爆炸物,尽管他们人数占优,但是他们也不敢冲击那张着血盆大嘴的虎蹲炮防线,他们也是在金贝安的指挥下就地筑城,掘地建立防线。qqxδnew 一时间车师后国战场陷入了对峙中。 对峙期间,车师后国王后杨慧茹带着车师后国国王安得还有幸存的万余名车师子民通过山谷前往交河城。 比起车师后国暂时的和平,在另一个战场上,关宠的柳中城正遭受右鹿蠡王的猛烈进攻。 他亲率两万大军包围只有八百人驻守的柳中城,而且没有休整,连夜发起进攻。 右鹿蠡王作风彪悍不畏死,就好比没有痛觉的比特犬,杀红眼的右鹿蠡王哪怕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不会放弃,一定要咬下敌人的一块肉才行。 其麾下士卒将右鹿蠡王勇猛的作风展示的淋漓尽致。 屡败屡战,从早上到晚上,从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再到晚上…… 整整两天时间内,已经损失了数千人的右鹿蠡王已经连续进攻了柳中城两天两夜了。 而起不止一次的攀上了柳中城城墙,尽管一次又一次的被赶了下来,但是也足以看到守军已显疲态。 此时又一波匈奴人准备着进攻。 …… 柳中城残破的城墙上伤员尸体遍地,已经无人收拾了,尸体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城内的建筑也被城外的飞石车砸的满目疮痍,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城墙外面的场面更加惨不忍睹,比之地狱更像炼狱。 只见七八处城墙根堆砌的尸体快要和城墙一般高了,趁着匈奴退兵的时候,幸存的汉军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正忙碌着将黑炸药塞进尸堆准备再一次炸塌它们。 而距离城池二十来丈的地面上尸体更加触目惊心,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残骸断肢将遍地密密麻麻的黑色弹坑填满,那是城头连续不断投掷轰天雷造成的。 半丈高的羊马墙被各种填充物填出两个斜坡,填充物有被炸死的战马,有双方士卒的残骸,还有匈奴人为了防止黑炸药的沙袋。 城门下面三四辆被烧毁或者炸毁的冲车横七竖八躺在那里,将道路堵得死死地,没有一辆能够靠近城门。 要是萧尘在场的话一定会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因为这不像这个时代的战场,更像热兵器时代的战场。 戊己校尉关宠满身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无力的靠在城头,趁着一切作战间隙休息,甚至懒得包扎伤口。 此时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在场的所有人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匈奴人汹涌持续不断的进攻,让守军难得休息片刻。 刚才一波要不是有人抱着轰天雷与冲上城墙的匈奴人同归于尽的话,这片匈奴主攻的南门怕早就失守了。 “这是匈奴人第几次冲上城头?”满身是伤的关宠闭眼问道。 “管他第几回,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休想踏上城墙半步!”杀红眼的姚三刚刚被火线提拔成屯长,而他们的老熟人沈子腾已经战死了。 “咳咳咳……说得好!”关宠咳出一丝血迹,眼神有些涣散。 他好想睡一觉,但是风中刺鼻的烤肉味还有城外的战鼓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活着他就得守住脚下的城池! 他不能倒下。 因为他是大汉军人,他是戊己校尉,是所有士卒的魂! 关宠挣扎着望了一眼城外再次集结的匈奴军阵,叹了口气说道:“唉,要是还有一门能用的虎蹲炮,岂能让匈奴人在这么近的距离列阵!” 姚三透过了望口看了一眼距离城池只有百步之遥的匈奴军阵也叹了一口气。 连番的作战让他们已经无力拉开连弩了,至于虎蹲炮由于连续轰击匈奴接连不断的进攻,导致炮膛过热,发生了数起炸膛事件。 有人提出给滚烫的炮管浇凉水,结果没等冷却虎蹲炮自己就开裂了。 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城头能用的三十多门虎蹲炮无一能用,而城墙下面的虎蹲炮早被厚厚的尸体所淹没。 面对匈奴人占了上风的箭阵,那些完好的虎蹲炮只能留在尸堆里。 “都怨我,没能听你那兄弟的话!”关宠听着再次响起的号角,看着身边稀稀拉拉的几十人,顿时有些后悔,“求援信已经送出,但是我们怕是等不来援军了” 第236章 宿命 “轰!” “轰!” …… 伴随着数声轰天雷的的响声,挨着城墙的尸墙轰然倒塌,尸块横飞。 远处的右鹿蠡王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对他来说已经麻木了,此时他麾下的士卒都是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要是其他部队面对这等惨烈的攻防战,早就溃退了,但是右鹿蠡王却越打越兴奋,就好比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 右鹿蠡王大手一挥,冷哼一声:“看你们还有多少储备!” 战鼓又急促的响起,如同索命的鼓槌一般,震颤人心。 “又来,他们不累么?”汉军抱怨道,他们两眼通红,已经很久未睡了。 城墙上的汉军还没将屁股下面的地面捂热,匈奴人新的一波攻势又展开了。 原来在开战不久,右鹿蠡王的几轮好无目的飞石车投掷的石块阴差阳错的将柳中城城内的黑炸药存储仓库外壁击毁,后来的满天火箭又引爆了这座占三分之一储量的黑炸药库,造成了大部分箭矢储备的损失。 剧烈的爆炸当场导致汉军伤亡数十人,房屋倒塌无数,导致汉军的士气极其低落。 而且之后所用的黑炸药不得不跑更远的路程去地下地窖里搬运。 第一回猝不及防的爆炸让第一波攻城的匈奴人就差点登上城墙,但是被英勇的汉军士卒抱着轰天雷炸退。 之后便陷入了鏖战,右鹿蠡王将两万大军分成四十队,每队五百人,距离拉开,集中进攻防守相对薄弱的南门,展开了车轮战。 与此同时右鹿蠡王还时不时派出机动部队绕袭其他三个方向,保持着压力让其他三个方向的虎蹲炮不敢撤走支援柳中城南门。 右鹿蠡王还采取了多重措施不间断连续的推动真假难辨的攻城行动。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中有假,虚中有实! 晚上趁着夜色他们时而真的来袭,时而只派百十人推着厚重的盾车在周边虚张声势。 真的进攻间隙里夹杂着百十人佯攻,虚张声势,以吸引汉军活力,当汉军不想搭理他们的时候,这百十人又能组成一波冲锋,集中攻击某一点。 好几次城墙被突破就是由虚转实的进攻造成的,以至于守军不得不时刻保持着警惕。 白天的时候他们故技重演,在每个城门百步距离点燃滚滚狼烟,虽然没有萧尘自制的烟雾弹效果好,但是也起到了遮蔽了守军视线的作用,以掩护匈奴小队接近城池。 在挨了十几次炸之后,匈奴人学乖了,之后的进攻五百人分散开冲锋,呜呜泱泱的杀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由于太分散一颗轰天雷顶多炸翻两三人,以至于到后期对于二十丈之外的匈奴军队守军都懒得用轰天雷炸了,只拿连弩覆盖。 但是无论那种手段,最终还得汇集在城墙下,这时候汉军的黑炸药才会大展身手,而然面对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不多的轰天雷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消耗。 短短的两天两夜时间内,不知疲倦的匈奴大军已经发动将近两百次的袭击了,平均一个时辰就有接近十次真真假假的攻城行动,这让守军疲于奔命。 在右鹿蠡王眼里,他们与汉军十换一都值,要知道守城的汉军只有区区八百人,死一个少一个,而他还有进攻车师国近三万的援军。 除了连续不断的进攻,右鹿蠡王还在接近柳中城不足五十步的距离附近挖了不少的深坑,里面藏有神箭手,时时刻刻放冷箭收割着敢冒头的汉军。 两天的时间让这些单独分散的坑连成了互通的战壕,以至于匈奴大军可以在汉军眼皮子底下以更少伤亡沿着壕沟进入攻击阵位。 汉军想用轰天雷摧毁壕沟,但是大部分轰天雷都在地面爆炸,无伤亡;少数正好丢入壕沟的轰天雷也只造成三四人伤亡,效果并不大。 如此连续进攻了两天两夜,匈奴人吸引着守军连续不断的开炮,在消耗了守军大量物资还有精力以及自身伤亡进半的情况下,右鹿蠡王感觉终于迎来了决战。 因为上一次进攻中汉军都开始使用木桶当轰天雷了,尽管爆炸威力更大,但是在右鹿蠡王眼里,这是汉军最后的挣扎,因为他们的轰天雷不多了。 “不过如此嘛!”右鹿蠡王看着摇摇欲坠的柳中城冷哼道。 这般不计代价般的进攻,换作其他部队怕是早就哗变了,但是右鹿蠡王统御有方,虽然名为王,但实际上在部落与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不搞特权,深得人心,这也是其麾下士卒为他死心塌地拼命的原因。 然而这一波进攻还是被木桶炸弹或者陶罐炸弹给炸退了,再粗的树干匈奴人也无法举着爬墙,总会在最后阶段暴露在轰天雷的杀伤范围内。 “妈的汉军究竟准备了多少这玩意?”右鹿蠡王看着阵阵腾起的浓烟骂道。 此时汉军也不好受,之前储存的轰天雷已经消耗殆尽,精疲力竭的他们不得不分出人手利用一切东西现场制作轰天雷,而且城内一切可以用的瓶瓶罐罐都用上了,就连夜壶也都被收集来用上了。 匈奴人和大汉守军都在咬牙扛着,看谁能抗的更久。 相较之下,匈奴人好受一些,而城内的汉军此时人心惶惶。 除过精疲力竭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孤立无援带来的绝望。 因为右鹿蠡王在进攻前曾经劝降他们,说金蒲城被四万匈奴大军包围,攻破是迟早的事。 西域都护府所在的交河城也正被五万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所围困。 与此同时还告诉守军大汉皇帝汉明帝已经驾崩。 言外之意很明确,他们是孤军,没有援军的到来。 不管有没有人相信,但是这些话都是压在汉军心头的一块巨石。 …… …… “咳咳,我看匈奴人疯了!”关宠喘着粗气喃喃道。 别的攻城部队以攻城为目的,唯有眼前这支部队攻城并不是他们的首要目的,而是杀伤守军性命才是首要目的,这些疯子甚至捡起冒着烟的轰天雷丢回去。 此时八百守军能动弹的不足三百了。 而城下匈奴人的尸体是汉军的十几倍,这般惨烈的攻城战,不是疯子的话早就该退了。 然而此时城外号角连连,显然匈奴人又一次组织进攻。 突然本来昏昏欲睡的关宠脸上一凉,惊醒了满身伤痕嘴皮发白的他。 “下雨了……” 所有守军都抬头看天,甚至张开嘴迎着天空,贪婪的享受着雨水的滋润。 柳中城不缺水,但是几乎不间断的进攻让他们来不及喝水,所有的人此时口干舌燥咬牙坚持。 雨越下雨大,瞬间就成了瓢泼大雨,就连匈奴人的攻势都暂时阻止了。 关宠脸色突然一变,他想到了萧尘关于黑炸药使用注意事项里有一条:严禁淋雨,否则黑炸药失效。 真实屋漏偏逢连夜雨,没了黑炸药城破在须臾间。 这是苍天要他的命,这一次关宠彻底绝望了。 “你带着还能动弹的兄弟突围,不许拒绝,这是命令!”关宠对着身边的姚三下令道。 “校尉,我……” 关宠严厉的呵斥道:“执行命令!” 本来有萧尘的示警,但是身为主官的他毫不在意,以至于匈奴大军突袭时,柳中城的各种防御工事还没健全,关宠无颜回去。 “弟妹应该快生了,代我向弟妹还有小侄子问好!”关宠被黑炸药熏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白牙。 柳中城上空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汇集成河都是红色的。 匈奴人围着的最薄弱的北门突然打开,数百骑蜂拥而出,一路北去。 在一处地窖里,关宠听着外面越来越近激烈的厮杀声,伴随着电闪雷鸣,他哆哆嗦嗦的点起一支烟,贪婪的抽了两口。 “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外面已经没有厮杀声了,关宠看着蜂拥而至的匈奴人笑了,他的手一松,烟斗跌落在旁边的盆子里。 “咔嚓!” “轰!” 伴随着一道巨大的闪电,柳中城中腾起数十丈高的火焰,夹杂着泥土飞向天空,在这夜色中异常耀眼。 那火焰似乎在向苍天抗争着,不甘宿命的安排。 第237章 萧大仙 柳中城一战,匈奴右鹿蠡王付出战死近七千人,受伤五千人的代价惨胜。 看着一片废墟,城池倒塌的柳中城已经没了镇守的意义,右鹿蠡王选择了连夜北上,打算与左鹿蠡王合并一处后再做打算。 大约一天后,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的重装部队在交河城三百汉军的带领下前来支援柳中城。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人间炼狱,一片废墟,除了满地堆积残缺的尸体之外,无一活物。 柳中城内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塌了的城池,让他们实在想象不了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就算见识过虎蹲炮的汉军也想象不出来什么东西能造出这么大的破坏。 满地无一完整的尸体以及远超那些城墙根散布的尸堆显示着这里发生过的他们无法想象的惨烈。 与以往冷兵器的惨烈相比,热兵器的出现让战争的残酷性更上一层楼。 饶是久经杀伐的老兵,在这无处下脚遍地都是被血洗的水坑现场,也将吃了的早餐吐的一干二净。 柳中城驻守的八百汉军,得以幸存者九十八人,其中之一便是姚三。 …… 车师后国战场上,盘踞务涂谷的四国联军与匈奴大军对峙着。 匈奴人在右鹿蠡王加入之后兵力达到巅峰,共计四万二千多可战之兵。 他们分兵两万防止务涂谷汉军支援,还有两万两千人马想着复制攻打柳中城的成功模式拼死拿下金蒲城和疏勒城。 然而在晚上有点燃的火油还有类似拴着绳子的孔明灯,甚至类似烟火一样的照明物,让偷袭成为不可能。 一旦发现匈奴人在射程范围内集结,哪怕在匈奴人他们距离城池三百多步,就能遭到猛烈的实心炮弹或者开花弹的炮击、射程达千步的床弩、毒气炸弹以及陶罐炸弹的临空袭击,手段层出不穷。仟仟尛哾 原来耿恭除了虎蹲炮,还部署改良过后放大版的大型配重投石机,其威力比之前传统飞石车大多了,一次性能将几十斤的重物投掷到三百步之外。 那意味着投石机一次性就能投掷数十枚自制的陶罐炸弹,成了世界上最早的集束炸弹,一炸一大片,当然也有因为火捻子太短,炸早成了烟火秀,又或太长,导致陶罐摔碎成了放火之物。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已经足以将匈奴的进攻线再往后推了。 对于散兵线推进,迎接他们的也是各种小陷阱,比如一尺深放了铁钉浅坑,不小心踩上脚掌就被废了;再比如捕兽夹,不小心触发之后能将小腿腿骨瞬间夹断…… 还有很多这种不致命却能致残的小玩意。 也不知道耿恭准备了多少这般看似不起眼却能起奇效的小玩意。 在面对近百倍于己的敌军,金蒲城的汉军还敢出城,他们利用匈奴燃起的狼烟身着匈奴人的服装接近到距离烟墙十多步的时候,透过狼烟缝细向集结中的匈奴人,一顿狂轰滥炸,而且袭击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等匈奴人追击的时候又会掉入汉军布置的定向反步兵地雷陷阱。 在没有伤到一名汉军的情况下,匈奴人就已经损失了俩千夫长以及伤亡过千,左鹿蠡王与右鹿蠡王产生了严重分歧。 左鹿蠡王建议围困守军,通过饥饿等办法逼迫他们出城。 右鹿蠡王主张不计代价,靠着人数硬怼。 然而面对准备充分的金蒲城和疏勒城,匈奴人这两种办法都未奏效。 与此同时负责防御务涂谷方向的匈奴人想着主动进攻以汉朝为首的四国联军,但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他们每天还要遭到来自汉军远距离的轰击和近距离冷箭射击,也不好受。 反观以汉朝为首的车师龟兹焉耆四国联军同样难受。 首当其冲的就是人心不稳,战斗力最强的要数汉军,怎奈汉军人数稀少,守城尚可,进攻不足。 其次就是嗷嗷叫着要复仇的车师士卒,只是兵力也偏少,除了留守交河城之外,能腾出来的人数也不是很多。 至于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共计一万七千多骑,充满变数,士气最低,人心最不稳。 原因无他,换作谁前一秒被自己要揍的人揍了个半死,后一秒就得帮揍自己的人揍自己的好伙伴的时候,谁都不能心平气和老老实实的听从自己准备要揍的那个人。 联军将领图里坤倒是有眼光,见识汉军一次性报销了自己近三分之一的轻骑之后,知道匈奴大军再也无法对汉朝造成影响了,所以他是真心实意的押宝压在了汉军身上。 无奈汉军太少,自己军中太杂,打小九九的人太多,如今两军陷入对峙,军中谣言四起。 有人说身为龟兹国大将军图里坤投靠汉军打算自立为王;还有人说龟兹国国王已下令要将参加攻打交河城的士卒家属已经全部斩首;又有人说由于阵前反叛,匈奴优留单于亲率本部人马已经踏破龟兹国国都了…… 以至于看似人数最多的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成了汉军一方的定时炸弹。 汉军在防止匈奴人反扑的同时还要防止这支部队哗变。 要不是太缺人,都护陈睦都将这支随时都能反水的军队调回去。 所以在车师后国这片土地上,双方陷入了僵局。 …… 永平十八年八月十六日,一轮圆月挂在天空,照耀在这苍茫大地,让人无处遁形。 所以前线难得出现短暂的和平期。 此时西域都护府内,都护陈睦,副都护郭恂的表情却异常沉重,无心赏月,两人躲在会议室不敢出门。 而大门外留守的汉军数位军侯屯长聚集在院子焦急的等候着都护出来告知刚刚朝廷送来的八百里急报。 “你还记得萧尘说过的朝廷在八月京师会发生天崩地裂的大事么?” 都护陈睦双手颤抖,眼神黯淡,手里的急报被郭恂一把抢了过去。 郭恂火急火燎的扫了一眼急报上的内容,整个人都傻眼了,“噗通”的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完了……这该怎么办是好!”郭恂嘴里喃喃道,两眼茫然。 汉明帝驾崩的消息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到了西域。 五千五百里路八百里加急跑了整整九天,此时朝廷估计都还没收到关宠和都护陈睦的求援信。 然而此时什么都不重要了,谁都明白先皇驾崩新皇登基的时候,根本就无暇西顾,他们这些远在西域的孤军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军了。 援军怕是短时间内等不来了。 “怎么办?告诉他们?”郭恂慌了神,他本是文官,有着强大的靠山他还能在敌营保持冷静。 “要不我们撤回敦煌?” “实在不行,撤到伊吾也行。” 郭恂清楚如今他们面临着怎样的险境。 陈睦无言,一直保持着沉默,想着对策。 要是班超班大人此时也在这里,也许他会选择在绝境中进攻再进攻,可自己能做到么? 毕竟那是四万多匈奴大军,而自己手下才有两万大军,其中三分之二的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并不值得信任而且战斗力堪忧。 陈睦突然觉得郭恂说的很有道理,尽管让他觉得不甘心,但好像是此时最好的对策了。 陈睦又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来回踱步等消息的几名司马屯长,盘算着要不要将实情告诉他们,最后大家投票决定。 不对,有个人似乎不着急。 陈睦最后将是视线钉在了坐在屯城城墙上吃着葡萄赏月的萧尘身上。 陈睦心中一动。 “吱呀!” 会议室大门打开,陈睦尽量将自己的担忧隐藏了起来,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都护,啥内容?” “是不是朝廷援兵将至?” …… “萧尘,你进来!”陈睦没有搭理众人抬头喊道。 萧尘经过朱永芳精心救治,再加上他健硕的身体,这十几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都护大人,天塌了?” 刚进门萧尘就语出惊人。 “你怎么知道的?”陈睦和郭恂互视一眼,眼神里闪过惊恐,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算的。”萧尘也不客气,喝了一口桌子上还冒着气的茶。 “真的?”郭恂惊讶道。 随即郭恂觉得自己这般质疑萧尘是对萧尘的侮辱,毕竟萧尘算准了匈奴来犯,也算准了汉明帝驾崩一事。 郭恂面带歉意,赶紧又问道:“那你算算我,我们的结局……” 郭恂眼巴巴的看着萧尘,那还敢计较之前的不快。 “抱歉,算不了!”萧尘毫不客气的回绝道。 “这……”郭恂一脸尴尬。 “那我呢?”陈睦插话道。 萧尘翻翻白眼说道:“也算不了!” 萧尘确实算不了了,因为按史书记载,眼前这两位已经战死了,如今没有死,以后的轨迹他自然就无从知晓了。 “为什么?”陈睦下意识的问道。 “二位几天前应该和这交河城一起城破而亡,但是我已经逆天改命了!” 萧尘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 有些时候自己的付出有必要让那些不知情的受益人知道,否则每人念着你的好。 “这,就是我逆天改命的代价!”萧尘指了指自己的受伤处,撇了一眼嘴巴长的能塞下鸡蛋的俩位正副都护,极为坦诚的说道:“改过一次命之后的轨迹,我真的算不来!” 陈睦和郭恂从萧尘的眼神看得出来萧尘没说假话,而事实他们此时遭受的一切都是应证着萧尘说过的话。 他们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因为没有萧尘示警的话,没有他提出伏击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一次性打服他们的话,就以几个月前没有防备的交河城来说,他们的结局怕是比关宠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一层,两人惊出一身冷汗,湿了后背,庆幸有萧尘在身边,关宠本不该死,可惜不听劝。 按萧尘的意思,那就是眼前这位十七岁少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为此还挨了一箭。 这让两位高高在上的都护犯了难,以前不知晓还好,如今知道萧尘是帮自己改命的恩人,不跪下磕几个响头似乎说不过去。 装作不知晓,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装也就没意思了。 于是两位都护大眼瞪小眼,都想看看对方怎么做,他们既怕先跪丢入,又怕跪的迟了惹萧尘不喜。 陈睦纠结片刻,由于他是是武夫一个,对等级观念还不够强,他当即决定先跪谢萧尘,再求一个对当前局势的解法。 于是拿定主意的陈睦刚从胡椅起身,就听见“噗通”一声。 “我郭恂谢谢萧……萧大仙救命之恩!”郭恂趁着萧尘没注意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你这人不仗义!”陈睦瞪了郭恂一眼作势要跪下。 “哎哎哎……你们要干什么?” 这下轮到萧尘大跌眼镜了,萧尘以为他们俩各怀鬼胎是想喊他来问问之后该怎么办,没想到他们俩大人来了这一出。 本来他们确实是想问以后怎么办,但谁想他们半路想岔了。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折煞我也,赶紧起来,起来!”萧尘憋住笑,赶紧将陈睦一把拉着,又托起郭恂,叮嘱道:“我会算命改命一事,务必保密,不得让外人知晓!” 两人连忙点头答应。 萧尘早就想好了对策,他没想到古人对救命恩情看的这么重,不能再让他们纠结此事了,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不就是想问问当即天子驾崩,我们该何去何从的事么,至于么?” 陈睦和郭恂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问道:“萧大仙可有对策?” 第238章 掌握命运 “当今我们西域面临后继无援的境地,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军心不稳,可能会反水。”郭恂和受训的小学生一般,站在萧尘前面说道。 “不是可能,一旦他们知道当今皇帝驾崩,十有八九都会反!”陈睦眉毛一皱,摇摇头说道。 “西域这些未经开化的小国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如今朝廷新皇登基,乃是多事之秋,无暇西顾之际,很难说短视的他们能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就算车师人也不可信!” 萧尘漫不经心的问道:“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嗯,我们想听听萧大仙的建议……” “别叫我萧大仙,诸位年长于我,就叫我萧兄弟!”萧尘总觉得“大仙”这个词是骗子的代名词。 …… “那我就试着分析分析!”萧尘缓缓的说道。 “从宏观上来说,我方两万多人对阵匈奴五万人马,我们应该是必胜之局!” “呃……”听到萧尘说的这般大话,喝水的陈睦噎了一下,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郭恂,随即想到黑炸药的运用也就坦然了。 “可是咱们这两万人里面一万七千人怕是定时炸弹!”郭恂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嗯,想要破局,这一万七千人马是关键!” “那我们就要想办法把他们的心给拉拢过来,让他们坚定的站在我们这一方!”萧尘点头表示赞同,自顾自的分析道。 陈睦和郭恂面面相觑,这不废话么! 有办法让这支有生力量死心塌地的跟着汉军,他俩怎会这般发愁。 陈睦试探的问道:“萧大仙……可有办法?” “有,此时他们担忧的原因无非三点,第一点担心龟兹国和焉耆国的家属,尽管明眼人一看都是假的,但是在军中流传最伤士气。” 要知道西域诸国人口稀少,人口是最宝贵的资源,两万一千人的部队后面至少有八万人的家属,谁敢真的将这么多的资源消灭了? 除非他疯了。 “可是辟谣效果不大啊!” “听我说完!”萧尘接着分析道:“还有谣言说龟兹国大将军图里坤自立为王,这个大概能影响到图里坤的三千亲兵,因为他有这心思,那么他的亲兵难逃其咎,按龟兹国惯例参与者杀无赦!” “第三么,就是关于优留单于踏平龟兹国这一说。” 萧尘顿了顿,“要解决这三条,我有一个办法就可以让他们死心塌地!” 陈睦和郭恂急切的吼道:“快说!” 随即觉得自己口气有些太硬,赶紧给萧尘挤出一丝微笑。 “那就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家人都是安全的,这个东西只有龟兹国和焉耆国盖着大印的国书最能安抚人心。” 这不废话么,重要的是怎么搞到国书,还让龟兹国国王毫无芥蒂的盖上大印? “第二条我觉得还真是好主意,这些天的接触下来,我觉得图里坤大将军有远见有眼界,是一个当国王的好材料!” “啥?!”陈睦和郭恂大跌眼镜,没想到萧尘还真要将这谣言坐实了。 “那第三呢?”陈睦初惊之后,想明白了,他眼睛一亮。 萧尘淡淡的说道:“其实三条都是一回事,那就是派人回去,将龟兹国国君取而代之,以上三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岂不是得撤出部分兵力平定龟兹国,另外这里距离龟兹国七百余里,来回一趟好几天,我怕这消息隐瞒不了多久!”陈睦和郭恂担忧道。 “班仲升以一人之力定疏勒国,我们也可以!”萧尘眼神一正,肃穆的在沙盘上指着龟兹国国都位置说道:“我麾下队率周云在龟兹国国都还有二十多门虎蹲炮没有运出,而且他调查过龟兹国内的硝石和硫磺数量尚可,足够配置一次战争所用的量。” “那就意味着我们的人潜入入城即可,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就那郡县大的宫殿挨不了几炮!” “五十人每人三匹马,急行军两天就能赶到龟兹国国都!”萧尘看了一眼被他大胆计划震惊的陈睦和郭恂,嘴角一勾说道:“我亲自带队,七天内必携龟兹国国王人头还有龟兹国皇冠归来!” “什么?萧……萧兄弟你带队犯险怎么行呢!”郭恂一愣,赶紧劝阻道。 “就是,万一出个岔子,我们怎么向朝廷交代!”陈睦在发出求援信的时候,已经向朝廷详细数列了萧尘的功劳,添油加醋的将萧尘快要说成战神了。 此时萧尘远赴敌人巢穴,万一出了意外自己可就无法向朝廷交代了。 “哈哈,我又不是泥捏的,大丈夫不趁年轻跃马扬鞭驰骋战场,更待何时!”萧尘看出了二人的担忧,嘴角一弯,内心深处颇有成就感。 这两位西域的大小土皇帝看样子虽然还没有对他唯命是从但也离那一天不远了。 萧尘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力量,自己终于能够触摸到安排命运的边缘了。 萧尘此时的想法就是在朝廷招他回去之前立更多的功劳,巩固自己的地位,争取在返回京师后能成功的一步跨越阶层! “萧兄弟好气魄,可是……” “哎,无妨,不要再劝了,我意已决!”萧尘一摆手,接着说道:“到时候龟兹国即定,焉耆国必不占而降,到时候大局必定!” “那这七天怎么办,如何做到龟兹国士兵不反复?” 萧尘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关于让众心所向这方面经验,萧尘可有后世“民族大团结”那个年代的启发。 萧尘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据我所知,龟兹国士兵大部分是穷苦人家出生或者是奴隶,没有自己的土地,到时候可让都护大人和大将军图里坤可以亲口承诺帮助汉军立功者赏田十亩,牛两头!”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另外都护大人可以说已经派人与龟兹国国王前往协商关于附汉一事,我想在龟兹国联军中担任中下级军官的人大大小小都算个贵族了,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我们汉朝对待西域各国的政策,相较之下,该选谁他们自然有数!” 要知道匈奴在西域设置“僮仆都尉”,目的是向各国勒索奴婢和财物,“备其逋租,高其价值,严以期会”(《后汉书·班勇传》),以最大限度的剥削强加在各国人民头上。qqnew 汉开西域后情况迥然不同,诸国不需向汉贡赋纳税,汉派驻在西域的戍卒和官员,其给养供奉完全取之于屯田和内陆朝廷,不要各国负担。 同时,大汉的先进等由此而传播到西域,促进了当地生产力的提高,也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 所以稍有远见的贵族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只要安抚好这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上下层的军官士卒,萧尘相信进攻不足,但是防守有余。 “还有,在我离开之前,我想来一次大的,好让匈奴人老实一段时间!”萧尘犹豫片刻说道。 “你想什么?”正在盘算着之前所说的陈睦和郭恂大吃一惊。 萧尘淡淡的说道:“偷袭匈奴中军大帐!” “你疯了!”“绝对疯了!” 萧尘疯没疯不知道,但是陈睦和郭恂差点疯了! 萧尘清楚自己没疯,从他伏击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那一刻起,他已经可以改变历史的走向了! 第239章 长大了 “你大伤初愈,何必以身犯险?” “一来想让匈奴人知道我们人数虽少,但是还能斩首!” “斩首?”罗小成一愣。 “嘘,有人过来了!” 罗小成和萧尘俩身上披着特制的服饰,或者说是由布条绑好的衣服,与这土堆的颜色无异。 他们低下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听着四五步之外的匈奴巡逻兵走过。 好在有惊无险,近在咫尺的匈奴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你这是要搞左鹿蠡王还有右鹿蠡王?”罗小成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问道。 “都不是!”萧尘在寻找那个戴面具的匈奴人,因为车师后国王后说匈奴人最开始的指挥官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找那个指挥进攻务涂谷的那个匈奴人!” “他?” “嗯!” 萧尘确定的点点头,对于这种仅凭一两战就能悟透如何防御轰天雷进攻的匈奴人,萧尘一刻也不想留。 正因为金贝安的存在,让萧尘认识到自己有多蠢了,自己仗着后世记忆里的知识总是下意识觉得这个时代的人都很“笨”。 其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笨”,他们只是不知道黑炸药的存在而已,也不知道后世研究出来的各个现成的科技而已,这和笨无关,只和见识有关。 比如捅破那层朦朦胧胧的纸,萧尘未必还玩的过人家。 萧尘比起他们并没有特别之处,只不过有着两千多年的见识而已。 仅此而已! 养伤这些日子,萧尘思索着蒲类海北边山谷关隘北边那惨烈一幕和务涂谷所见所闻,那防御手段一模一样。 萧尘敢断定那名戴面具的人正是从蒲类海北边山谷关隘里的幸存者。 这让萧尘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萧尘要汉军掌握绝对的优势! …… 萧尘和罗小成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往前挪,一天的时间里只往前挪动了五百米不到,萧尘放眼望去,不得不感慨匈奴大军中的那个面具男。 从务涂谷的汉军方向看,与匈奴对峙的方向匈奴人筑起了一堵墙而已。 但是在这堵墙后三十步左右距离还是一堵更高的土堆,土堆后面别有洞天,笔直的壕沟就在土堆后,匈奴人的壕沟修建的足足有两丈宽,靠近门的方向甚至修建了两道两丈宽的斜坡,直通地面,应该是为了方便骑兵而建的。 再往后则是匈奴人的营寨。 兵力布置是前轻后重,以他们能想到的最佳手段防止汉军虎蹲炮糊脸。 “好狡猾的匈奴人,如果咱们突破矮墙后的话,迎接咱们就是这土堆之上密集的弓箭手,然后匈奴骑兵再来一波掩杀!”罗小成看着匈奴人的布局狠狠的说道。 “我们的火器反而成了累赘,超远,炸不准;远了,扔不远;近了混在一起了!” 听着罗小成小声抱怨,萧尘不可置否。 不可否认匈奴构筑工事的这个人不简单,看似无懈可击,当然那也只是针对罗小成而言。 更加坚定了萧尘除去那个戴面具匈奴人的决心。 不过萧尘还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面具男并不是穿越者,只是想法有些多而已。 战壕里手持长矛弯刀的成队匈奴人时不时的在巡逻,将萧尘拉回了现实。 高墙了望塔上的匈奴哨兵时不时探头观察,防止汉军偷袭。 “不过如此!” 眼前的防御工事也就如此了,是可以防止地面爆炸物,也可以防止虎蹲炮的直面轰击,甚至没准头的抛射命中到战壕也很难。 但是匈奴人却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是,那就是如果少量的汉军突然堵住出仅有的几个入口,然后居高临下往壕沟里丢轰天雷,壕沟里的匈奴人都成瓮中之鳖了,跑都没法跑。 以萧尘的直觉那名面具男应该就在前线,而不在后方营帐内。 “那二呢?”罗小成实在看不出来萧尘在观察着什么,索性趴在那里和萧尘小声聊天。 “二嘛,来问问背后给我暗箭的人究竟怎么想?”萧尘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 “问问?”罗小成一愣,寻摸着刺杀萧尘的那名匈奴人不是被倪万给杀死了么? “难得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并不是凶手?”罗小成惊讶道。 “不是,另有其人!”萧尘深吸一口气,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如今深入敌后,情绪的波动会影响判断的。 “谁?” 罗小成话音刚落,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脑海,罗小成不禁一哆嗦,一只在罗小成头上的蜥蜴被吓了一跳,麻溜点跑了。 “他?为什么?”罗小成沉默片刻,想到了倪万异常的表现,说道。 “不知道,我也想问问!”萧尘沉默片刻,并没有告诉罗小成关于倪万和窦宪的关系。 倪万曾经两次救过萧尘的命,再加上他们之间相处还算和谐,所以萧尘很难办。 …… …… “快看那里!”罗小成突然发现一处不起眼却能观察到所有角落的位置处透露着一丝不寻常。 等萧尘看时却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啊?” “不,刚才我看着有人从后方急匆匆赶来到那里了!” 萧尘和罗小成在那里藏了一天一夜,终于确定了那个不眼气的隐藏部确实不简单,那里看似松散,实则戒备森严,任何接近那里的人都会遭到盘查。 而且那个位置就在壕沟跟前,遭到炮击的话,上面的人很快就能躲到壕沟,或者那个隐蔽处与壕沟内部直接相连。 由于距离过远,萧尘他们不得不又花了半天时间往前挪了数百米,终于确定了那个偏离大部队的地方就是匈奴面具男的工作地点,因为几乎每一次试验都出现了那个面具男。 匈奴人在那里进行小规模的黑炸药试验,他们一次次点燃缴获的黑炸药或者他们自己配的不知道啥玩意,居然好几次还真的发生了小爆炸。 他们也在试制黑炸药! 萧尘想到了前两日在交河城抓住的一名为龟兹国商贩,居然揣着百两黄金满城打听着着黑炸药的配方,想必十有八九与这面具男有关。 想到这里萧尘眼睛一寒,杀意四起。 此人不简单,必除之而后快。 “怎么杀他?”罗小成看着戒备森严的地方表情凝重。 “这还不简单?”萧尘冷哼一声,从包里拿出装备一顿操作。qqnew “就这?”罗小成不确定的看着四五十步之外的那个隐藏部,又看了看萧尘落下的装备。 “我们走!”萧尘没有应声,布置完一切之后就要离开。 “东西落下啦!”罗小成小声提醒道。 “我是故意的!” ------------------------------------- 不久之后有匈奴巡逻士兵发现了人在后面高一点点土堆上发现了一个未爆炸的包裹。 当然这玩意自然就送到了金贝安的实验室。 再不久之后,匈奴大军的营地里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火光腾起十多米高,巨大的爆炸声让务涂谷里汉军听着很明显。 “小七,你怎么做到的?”罗小成看着腾起浓烟的地方,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淡定烤肉的萧尘惊讶的问道。 正在和兄弟几个吃烧烤的萧尘很淡然,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当初在蒲类海关隘,就是他偷袭我们关隘,造成我们四分之一的兄弟阵亡,还差点得手,所以他,必须死!”萧尘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 “不论他在天涯海角,还是在万军保护之中,伤我者,伤我兄弟者,我必能有办法取他首级!” 萧尘突然加重了语气:“不论什么方法,也不论对方是谁!” 萧尘这话显然是话中有话,纯属借题发挥,是个傻子都能听明白萧尘的意思。 只见倪万手一抖,没有说话,只是淡定的吃了一口肉。 现场的氛围异常的令人窒息。 沉默,可怕的沉默! 以至于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朱永芳也鸦雀无声,闭口不言了。 “为什么?”萧尘突然问道。 因为他相信窦宪暂时还不会朝他动手,因为他还没有明确拒绝窦宪,那就只能有一种可能。 私怨! 倪万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在吃烤肉。 萧尘也不再说话,就在那里等。 “老六,为什么?”最终还是朱永芳打破了沉寂。 倪万发现自己无肉可吃了,这才缓缓的说道:“你们还记得显亲侯的那个二管家么,听他叫窦福万!” “窦福万?倪万?” “窦倪万?” 萧尘喃喃道,要不是此时场景实在不适合开玩笑,萧尘真想说倪万的爹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你们是亲兄弟?” “嗯!” “我自然记得他,但是他是咎由自取,被逐出候府不是我的意思,你信么?” 倪万:“……” “你救我两命,又杀我一次……我还欠你一条命!”萧尘漠然,叹了口气说道。 “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杀我,完全是因为私怨么?” 倪万眼神不敢与萧尘还有其他哥几个对视,他低头看着地面茫然的说道:“选择这个时候杀你是因为错过了那一次机会,怕是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时机了!” 末了,倪万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另外你也记住,你并非不可或缺!” “你走!”萧尘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别后悔!” “砰!” 窦倪万话音刚落,他额头上就出现一个血洞,刚站起来的他直挺挺倒下。 “小七!”“老六!”朱永芳,姚氏兄弟还有罗小成惊呼道。 “噗……我变卦了!”萧尘吹着火铳口还冒着的黑烟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那个人杀死的,又欠我一条人命!” 其他哥几个面面相觑,不知萧尘所云何意。 “在这世道,必须狠,你不狠躺下的就是我自己!” 萧尘没有看倪万的尸体,而是自言自语道,仿佛再给每一个人说。 从这一刻起,萧尘不再有妇人之仁。 这一刻,萧尘觉得自己长大了! 第240章 蜕变 萧尘之所以改变主意痛下杀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窦倪万的那句“你别后悔”,而是倪万之前示警性的那句“并非不可或缺”。 这意味着刺杀至少受到窦宪的授意或者窦宪至少知情。 萧尘的原计划是在西域立下战功之后,暂时依附于窦宪,从而获得一定的政治资本,然后再伺机发展壮大。 然而即便萧尘主动示好,向窦宪送上连弩设计图还有黑炸药配方,还是没能让窦宪消除杀心。 最可恶的是在自己遭到袭击的第五天,窦宪就委托人前来名义上探望他,实际上威胁萧尘识时务,早日确定投入窦宪门下。 那时候萧尘还不知道窦宪是真的相杀自己,还是真的在演一场苦肉计拉拢他。 直到窦倪万说出这句话,萧尘才知道是自己把那些世家子弟想的太好了,太相信他们的话了。 萧尘自认为自己是窦宪看重的人,但没想到实际上人家压根不在乎,甚至将他的生死大权任由潜伏在萧尘身边的卧底决定。 足以看出在这个时代世家子弟对普通人的性命有多无所谓了,普通人真的就是蝼蚁,碾死都不需要理由。 最让萧尘无法忍受的是,哪怕千里之外,自己的性命还是能被他人左右。 这一点,萧尘绝对不能忍! 朝堂之上,内陆地区你们可以只手遮天。 在西域,不行! 那我就在这西域打下自己的基本盘,等成为参天大树,再回去! 就不信窦宪的手还能伸进这西域来! 萧尘不能容忍卧榻之侧睡着一颗随时都能扎人的钉子,尤其这个钉子已经扎了自己一次了。 在这世上,心不狠则无法立足,反而会被窦宪之流一再拿捏! 杀窦倪万,是萧尘对窦宪的警示,让他知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萧尘对窦宪来说是“并非不可或缺”。 那么对萧尘来说,此举也告诉窦宪,他对萧尘来说也是“并非不可或缺”! …… 除了姚大之外,其他哥几个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突然出手的萧尘,不敢相信。 “小七,你干什么?” “你也只是怀疑啊!” 萧尘冷冷的抬头看了一眼朱永芳他们几个,那寒冷的眼神让那哥几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我给过他机会了,在姑臧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卧底了,这一路走来我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他了,我希望并肩作战一起经历生死之后,不再被别人左右!” 萧尘长叹一口气,说道:“可惜啊,可惜!” 说着萧尘从怀里甩出一封书信说道:“这是我从他房间里搜到的,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嘶,还真是老六的字迹!”朱永芳大概翻了几下说道。 只见那份信里面详细的记载了萧尘在西域的所作所为,以及对萧尘是否老老实实的依附于窦宪做出了判断,虽然用大蛇代替了萧尘的名字,但是明眼人一眼看出这个叫大蛇的人就指的是萧尘。 姚三罗小成哥几个听着朱永芳读完,沉默了。 他们以为真挚的兄弟情,在窦倪万的眼里,只是利用而已。 萧尘看着脸上阴晴变幻的哥几个说道:“中箭后,我早就怀疑他了,倪万来看我,我装睡的时候,他拔出匕首比划了好几次,最终不知为什么没有下手。” “还有当年在显亲侯,他装作没功夫,害的老二哥俩差点命丧成纪县。” 萧尘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我改主意了!” “我要让他身后的人知道,我萧尘,以后不再是软柿子了!” 哥几个沉默了,各怀心思,看着其他士卒收拾完残局,就连都护陈睦都被惊动了。 在得知就是倪万受人指使暗杀萧尘的事之后,陈睦大骂道:“真不识大体,在敌我对峙当前,居然为了一己之怨想刺杀我得力的左膀右臂,死了活该!” 萧尘汗颜,弱弱的问道:“那是不是赶走匈奴人就可以动手暗杀了?” 陈睦尴尬的一笑,连忙表示不是那个意思,然后追问萧尘关于幕后黑手是谁。 萧尘不想将陈睦拖入这个泥潭,只好将所有的事揽在了个人恩怨上面。 陈睦自然不信,但是看到萧尘的眼神,知道萧尘不愿开口。 他又看着哥几个嫌弃他的眼神,才明白自己多余了,打扰了哥几个的聚会,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现场归于平静,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罗小成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你还没说你怎么让遗留在匈奴营地里的陶罐爆炸?” 朱永芳等人以好奇的看向萧尘。 萧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刚才的不愉快对他影响很小,打趣道:“我说我用自己的意念引爆的,你信么?” 哥几个连连摇头。 “有一种东西叫白磷,遇火既燃,高温也会燃烧,所以我在那个陶罐里放了些那玩意!” 萧尘得意的接着说道:“匈奴人肯定要查看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然后拿着油灯往口子一放……温度一高,轰!” 萧尘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高,实在是高!”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你!”不知谁突然冒出这句话。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那个面具男怕是已经成了渣渣了!” …… 此时的匈奴防守阵地前沿一片混乱,众人看着被毁的那一隅,沉默了。 金贝安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疼至极。 他们摸索了这么多天,终于通过在水里的分层法终于搞出那爆炸物的三种成分了,就差推断出那些成分是啥玩意,又有啥比例的时候,萧尘送来了那颗陶罐炸弹,将他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 甚至还将他带出来的十个人里面的六个都报销了,要不是金贝安他自己被左鹿蠡王召集去的话,他也难逃此劫。 “啊……”金贝安仰天长啸,心有不甘的大吼道:“汉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直观的感受到了黑炸药威力的左鹿蠡王再一次否决了右鹿蠡王关于夜袭务涂谷的计划。 甚至萌生了退意。 ------------------------------------- 龟兹国国都,一行商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城门口,他们正是之前到龟兹国进那些铁器的匈奴人,只是这一次队伍更庞大了,足足有三十多人的马队。qqnew “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将军回来了!”龟兹国国都的城门守军看到队伍里的一位皮肤白净,身材却异常魁梧男子被吓了一跳。 原来队伍中有一个西域模样的男子,长得实在太像他们龟兹国大将军图里坤了,只是不同的是眼前这位匈奴商人没有络腮胡子,发型也不一样,还是个哑巴。 就这,也将守军吓的不轻。 队伍里还有不少的汉人模样的奴隶。 他们马匹上拉着的是最近很流行也很贵的天霜糖,据说是要送往安息国。 碍于商人是匈奴人,龟兹守军哪敢仔细盘查,他们收了小费之后装装样子就挥手放人入城了。 巧合的是同样这一天,大汉的西域都护府派的使者也来到了龟兹国,说是要和龟兹国国王谈判。 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年将军,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是从他凌厉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这位少年将军显然是杀过人的,而且杀了不少。 望而生畏。 也许就连萧尘本人都不知道,自从他亲手杀了“平陵七兄弟”里面的窦倪万之后,他的眼神就变了。 少了一分天真,多了两分狠戾和果断。 这就是蜕变! …… 知晓大将军图里坤被俘虏的龟兹国很快就安排了萧尘与龟兹国国王的见面。 龟兹国国王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看着不愿下跪的萧尘皱眉道:“萧使者,我看你没多大,担任两国使者的担子你担得起么,你说话算数么?” 刚见面,现场就散发着火药味。 萧尘毫无畏惧,昂首盯着龟兹国国王说道:“我来了,自然算数!” “哦,口气还不小,不知你在你们都护府担任什么职务,我听说你们都护府才有一千人。” 萧尘嘴角一扬,环视了大殿一周,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担任屯长一职,下辖百人!” “什么,才是个屯长!” “这大汉欺我无人,太可恶了!” “就是,就是,匈奴人也起码派个万夫长或者王爷级别的人来我国!” …… 大殿内一片哗然,大汉西域都护府居然派一个小小屯长前来谈判,这简直是对龟兹国的侮辱。 “你,你们大汉太过分了……别忘了,我们在疏勒国还有上万带甲兵士,国中还有两万步卒,灭你们千人还绰绰有余!”龟兹国国王这怎能忍,当即拍案而起。 第241章 掌局 面对威胁,萧尘自然不惧。 “我给大王讲个故事,百年前我们汉帝国西南有一小国,名叫夜郎,它虽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可是国土很小,还没有我大汉一个州那么大,百姓也少,物产更是少得可怜。但是由于邻近地区以夜郎这个国家最大,从没离开过国家的夜郎国国王就以为自己统治的国家是全天下最大的国家。所以我们有了一个新词叫夜郎自大,形容人不自量力,妄自尊大;” “我看现在夜郎自大可以改成龟兹自大了,哈哈……” 龟兹国国王一脸铁青,冷哼一声说道,“我国距离你们大汉五千余里,面积虽不及你们大汉多,但也不是一州之地可比的,把我们逼急了我们还能拉出五万带甲雄狮,别忘了,寡人还有个实力强大的匈奴盟友。” 横竖想着自己不会输,汉军定不会劳师远行的龟兹国国王对自己的分析颇为得意,他表情稍稍缓和了些,带着那种你想打我打不着的贱兮兮模样说:“你们劳师远顿,别到时候回不去留在这里给泥土上肥了,哈哈……” 萧尘冷哼一声:“先有班仲升班大使,后有我不就来了么,我们能来,我们大军也能来!” 龟兹国国王嘲讽道:“可惜你只是一个屯长,不是大汉的那些掌权国家!再说你们在车师国的兵力加起来不足三千,拿什么和我们叫板,寡人就算杀了你们,寡人想你们汉朝新登基的小皇帝也顾不上管你们,哈哈……” 大汉只在西域留了这么点兵力,显然是没想着长治久安,而是赶鸭子上架硬撑着,新皇登基之际更加无暇西顾,此时拔掉西域所有汉人的据点,到时候匈奴人填补了空白,就算汉军大怒反攻,也有匈奴人在前面扛着。 想到这一层,龟兹国国王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萧尘仰天大笑:“哈哈……你可知道打的你们落花流水的汉军只有区区四百人,最后你们大军还接受了我们的改编,所以对付你们这些夜郎国,我们千人足矣!” 顿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龟兹国国王为了稳住国内士气一直说的是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遇到了汉军主力,所以才全军覆没。 可从汉使嘴里听说只有区区四百人将两万一千人的联军打的落花流水,还投降给汉朝了。 这下如同炸了窝一般,龟兹国的各位大臣看着龟兹国国王虚张声势的眼神和萧尘坚定如磐石的眼神,立刻就知道谁在说真话和假话。 但是有的大臣不甘心,想从二人口中得到证实,“你凭什么说我们大军被四百人全歼,难得你亲眼所见?” 萧尘仰天大笑,得意的说道:“哈哈,不好意思,因为那一仗的指挥者正是在下……没错,就是在下!” 龟兹国国王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哼……那是寡人有眼无珠,误用了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人,他不想出征,所以才……还请汉使转告他,一个月内他要是不回来,休怪寡人拿他家人开刀!” “吃里扒外?”萧尘环顾四周大殿,突然指着龟兹国国王呵斥道:“我看吃里扒外的人是你,匈奴人一道命令,你们就不顾自己子民生死,不远虑你们龟兹国国运,替匈奴人火中取栗,参加一场与你们无关的战争,究竟谁才吃里扒外?” 这话就有意思了,龟兹国内不支持出兵的大臣连连点头,觉得萧尘说得好有道理。 萧尘越说越激昂,越说越骄傲,即便东汉不如西汉那般强势,但依旧是这些小国家不能招惹的。 “另外我大汉与你们龟兹国无冤无仇,而你们却誓与我大汉为敌,别看我们只有千人,但我们身后是最坚强的后盾,大汉帝国,你惹得起么?我看你怕是忘了百年前我大汉铁蹄踏平西域的教训了!” “真有那么一天,大汉怒火降临到你们头上,你们后悔还来得及么?” 龟兹国虽然距离汉帝国遥远,但是他们深知汉帝国的强大,尤其在匈奴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对汉帝国抹黑造谣下,龟兹国生怕汉帝国在这西域站稳脚然后吞并他们。 所以听到萧尘这般赤裸裸威胁,大殿内的朝臣面面相觑,有的人相信面露忧色,有的人不信,面露嘲讽。 龟兹国国王也毫不在意:“黄毛小儿,将军国大事看的如此简单,不过如此!” “再说真的无冤无仇么?前不久是谁将我盟国疏勒国国王兜题赶下王位?” “兜题你来说说!” 龟兹国左侯兜题从大臣中站了出来,力证自己是被汉使班超赶下王位的。 萧尘冷哼一声,义正言辞的呵斥道:“哼,一个龟兹国国人去当疏勒国的国王,滑天下之大稽,要是我,你这位兜题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我使仁慈,没杀兜题就不错了,你们不仅不领情反而反咬一口,道义何在?” “那是我们两国的事,与你们大汉无关!”龟兹国国王被萧尘怼的哑口无言,甩了脸色之后很快转移了话题:“我想汉使前来可不是为了和寡人吵架的,说说你们来意!” “第一,下令撤出围困疏勒国的龟兹国军队,与其他各国军队组成联军将匈奴人逐出西域!” “第二,断掉与匈奴之间结盟关系!” “第三,下召令赦免替大汉出战的龟兹将士!” “第四,龟兹国向大汉称臣,大汉永葆龟兹不灭!” 萧尘话音刚落,龟兹国国王阴恻恻的说道:“寡人若是不答应呢?” 萧尘对于龟兹国国王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 毕竟龟兹国国王是匈奴人所立,而大汉在强大对他来说太过遥远,远的之前只见过班超这一个官方来使。 汉军再厉害三千多人也不能将匈奴人赶着跑。 而匈奴人却实打实在身边,是个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匈奴很近,你们很远……这很难选么?” 萧尘嘴角露出戏谑的微笑,甚至没有讨价还价,只是淡淡的说道:“确实不难选,但是选了就要付出代价!” “哦……”龟兹国国王从萧尘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杀意,他立马想到了鄯善国的遭遇,内心不由得一慌。 萧尘慢悠悠的说道:“我没猜错的话的匈奴人在你们这国都应该还有个僮仆都尉,专门压榨你国百姓,在你们所有人头上作威作福,强迫你们为匈奴人火中取栗……对不对?” 大殿之内无人说话,他们都知道萧尘所说实情。 “咳咳……那是我们盟友派来的使者,象征着我们之间的团结,也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你们大汉才不敢犯我边境!”龟兹国国王不得不为自己的政策辩解起来。 “所以必要的上贡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保护了我们!” 萧尘冷嘲热讽道:“啊哈哈,把给别人当狗,还自带狗粮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不愧是匈奴人看重的人。” 而大殿内一众大臣有的叹气,有的面红耳赤,有的对萧尘怒目而视! “这般野蛮政策你们都受得了,我大汉只要把匈奴逐出西域,以求和平,大家和和气气做生意,不收你们税,也不要你们的人,你们却受不了!” “唉……有的人,天生贱命!” 龟兹国国王一脸铁青,但是想着赶紧把这座瘟神送走就行。 “如果没事的话,汉使可以回去复命了?”龟兹国国王皱着眉头,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龟兹国国王他以为萧尘还会讨价还价,毕竟是谈判嘛,谁曾想萧尘不禁不还价,还露出一道诡异的微笑,很瘆人。 “复命?”萧尘摇摇头,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等个人!” “谁?” “你们不是不信是我带领四百兄弟将陷入迷途的两万贵国军人从前往深渊的路上上拉了回来么……” 萧尘弹弹衣襟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说道:“等那个人来了,你们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属实,而你们国王如何勾结匈奴人,草菅自己子民性命,为他人火中取栗的事。” 大殿内鸦雀无声,大家都伸着脖子往外看,哪有什么人。 龟兹国皇宫并不大,突然宫城外传来一阵喧嚣。 龟兹国国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喊道:“快下令,关宫门!” 但是关上了又如何! “轰!” 突然宫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大地颤抖起来。 “他来了!” 萧尘阴恻恻的说道。 越怕来啥,偏来啥,刚刚还在想如果萧尘学着班超在龟兹国动手的话怎么办,下一刻宫门方向就传来惊天巨响。 龟兹国国王脸色一变,立刻反应过来萧尘想干什么! “来人,将汉使拿下!”龟兹国国王下意识的想要拿下萧尘当人质。 就在这时一旁的汉使随从朝大殿滚出数个陶罐,陶罐里冒着滚滚浓烟,很快将大殿笼罩其中谁也看不见谁。 那些陶罐里本来装着要分发给诸位大臣的白霜糖,其实就是烟雾弹。 “保护王上!”一直在龟兹国国王身边戒备的近卫很快反应过来。 “好!” 这时候那名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汉使?” 那名侍卫很快反应过来了,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他脖子上缠了一道细丝。 “聪明!” 萧尘狞笑着将手中的细如头发的细丝缠在那侍卫脖子,双手使劲往外一拉,顿时那名侍卫人头飞了出去。 萧尘抽出那名侍卫还没来得及拔出的弯刀,朝着龟兹国国王摸去! 大殿之内乱成一团。 大殿之外炮声隆隆! 第242章 篡逆 大殿内咳嗽声一片,一片烟雾中只听见龟兹国国王大声喊道:“放下兵器!” 但是他的声音被大殿之外接连的爆炸声所掩盖。 待浓烟散去。 大殿内的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国王已经被萧尘所制服,弯刀正架在脖子上面。 而萧尘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局侍卫的尸体。 汉使的随从则拿着一切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围在萧尘周围,因为他们随身佩戴的武器进大殿的时候被收走了。 大殿里的群臣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他们先是一愣,然后不知道该喊还是不该喊人。 喊了的话会不会将自家国王送走或者得罪了自家国王。 不喊,大部分是文臣,何时见过这等局面,平日里哄国王开心耍耍嘴皮也就罢了,如今见到这真刀真枪,这帮人顿时慌了神。 “来人,快来人!” 突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贼难听。 萧尘还在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就看见浑身发抖的龟兹国国王指着不远处的一位大臣怒目而视,嘴里骂骂咧咧骂着萧尘不知道的话。 “他是国王的弟弟!”旁边的思达陵给萧尘翻译道。 萧尘顺着龟兹国国王的眼神发现一位神情恐慌的男子从人群里跳了出来,大呼小叫道。 不知道的人看着那惊慌的表情还以为他和国王兄弟情深,但是国王似乎不领情,指着他的亲王弟弟破口大骂:“你想让我暴毙你当这个国王么?” “哥,不怕,弟弟我来救你了!” 然而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不仅不搭理国王的训斥,反而抽出一把宝剑冲萧尘冲来。 这一幕就连萧尘都看呆了。仟仟尛哾 这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 “嗖!” 一支利箭突然洞穿了那亲王的胸膛,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冒出的箭尖,往前踉踉跄跄两步后倒地身亡。 “属下护驾来迟,还望王上恕罪!” 大殿门口传来一道宏亮的声音,紧接着涌进来两队全副武装的兵丁将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众人回头看见一位衣着金光闪闪铠甲的将军一手扶刀,一手持弓迈入了大殿。 由于门口的光线太刺眼,一时间每人看清楚来人是谁,但绝不是禁军将领。 有人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是我!” “大将军!” 众人这才听出来人正是龟兹国大将军图里坤。 “是大将军来了,是寡人的大将军来了,寡人有救了,哈哈!”龟兹国国王面露一喜,暗自高兴不已。 “大将军能从汉军手里逃脱,实属我龟兹国之大幸!”龟兹国国王深知图里坤的射箭的本事,只要他来了,他的心就安定了不少。 “我劝你放下弯刀,我可饶你们不死,否则你和你的部下怕难逃……”龟兹国国王突然支棱起来了,反而威胁起萧尘来。 他全然忘记了刚才他还在骂图里坤是废物。 “我来迟了,还望见谅!”图里坤无视了身边的诸多大臣,对着龟兹国国王抱拳。 “没事,没事,你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龟兹国国王连忙回道,此时的他哪还顾得上计较之前的大败。 他看着一手持弓,一手暗戳戳摸向箭囊的图里坤,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以这十步的距离,以及图里坤闪电般的出手速度,百步穿杨的精准度,挟持他的萧尘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龟兹国国王对图里坤抛了个媚眼,然后转头想和萧尘说话转移萧尘的注意力。 他回头却看见萧尘也对图里坤露出了一丝暧昧的表情,也嘴角带笑。 萧尘低声说道:“嗯,你确实来迟了!” 龟兹国国王一愣,心中大呼不好。 然而下一秒他觉得的自己心口处一麻,然后又听见“叮”的一道声音。 “你……”龟兹国国王看着胸口插的箭矢,这才反应过来图里坤和萧尘是一伙的。 但是他的生命很快流逝了,他想张嘴说话却从耳鼻口处都喷出鲜血,死之前听到了萧尘和图里坤的对话。 “王上好箭法!” 萧尘的这个“王上”自然不是死在他怀里的龟兹国前王。 萧尘强忍住胸膛里翻涌的气血,刚才图里坤那一箭的威力太大了,好在他早有准备,在图里坤射箭的瞬间将弯刀挡在了胸口。 饶是如此那道凌厉的箭矢还是洞穿了那柄弯刀后又扎入了萧尘身体内的护板,让萧尘受到了冲击。 显然图里坤并不甘心沦为汉朝附庸。 “啊,哈哈……” 图里坤尴尬的一笑,撇了一眼身着他家丁服饰端着连弩的汉军正瞄着他。 于是图里坤很识时务的将手里的弓箭丢弃了,看着萧尘点了点头确认之后,这才大步流星穿过由唐火火带队的汉军让开的缺口,来到王座跟前。 大厅内诸位大臣在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中傻了眼。 “快,站好!”全副武装的兵丁驱赶着诸位大臣按该有的位置站好。 这时候有人才发觉那些兵丁不是别人的,正是图里坤的家丁。 与此同时还有一部分身着图里坤家丁服装但明显是汉人的人将大殿外的兵器丢给伪装汉使随从的那些人。 萧尘接过自己佩刀抽出来比划比划说道:“还是我环首长刀顺手!” 众人这才彻底醒悟,原来这些汉人和图里坤早就勾结在一起,这是来篡国了。 一位白胡子老臣回过神来,气的直跺脚,指着图里坤骂道:“图里坤,你投降汉贼……” 然而下一秒他的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支带着白色红色粘稠物的箭矢钉在了大殿内的柱子上,深入数寸。 在场的大臣哪还敢再出头,图里坤的家丁都能进入到大殿,那说明禁卫军已经崩溃了,他们这帮文臣总不能靠唾沫骂死图里坤。 所以众人识趣的底下了头。 “我箭术如何?”萧尘端着连弩问道。 “萧小将军威武!”图里坤讪讪的恭维道。 “好,现在是你的主场!”萧尘警告的瞪了图里坤一眼,往后一步站在了图里坤身后。 “咳咳……”如芒刺背的图里坤看不见身后萧尘的表情,这让他很难受,但是受制于人,他也没办法,所以他站在那里努力让自己进入角色。 “龟兹国先王身为龟兹国国王,但是他与外人勾结,不顾自己臣民死活,为匈奴人火中取栗,其罪一也!” 图里坤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自己不是这般。 这让萧尘刮目相看,不愧是大将军,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其二,作为龟兹先王,他不顾百姓困苦,每年为匈奴人上贡,摇尾乞怜只为他王室一家之福。” “其三,龟兹先王目光短浅,招惹强汉,为我们龟兹埋下灭国亡种的隐患。” “其四,仗着龟兹国的势力,欺压周边小国,屠杀周边王室,惹祸上身。” …… 图里坤洋洋洒洒陈述了龟兹先王十大罪状,然后义愤填膺的振臂高呼:“我身为龟兹国大将军,实在不忍心看到我们国家发展到亡国灭种地步,所以我必须站出来,哪怕失败了面临诛九族的风险,我也要站出来!” “为了我龟兹百姓,为了诸位的荣华富贵!” 说罢图里坤一把扯下瘫倒在王座上的龟兹先王,然后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声音陡然增大:“经大汉西域都护府的同意,寡人图里坤临危受命,继承王位,愿带领龟兹全国上下修补与大汉帝国的关系!” “愿逐出匈奴欺压我们的僮仆都尉,让我们自己翻身做主!” 大殿内一阵寂静,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面对寒光闪闪的刀枪箭矢,他们哪敢提出异议。 然而图里坤却没继续说话而是摘掉自己的头盔,弯腰拾起龟兹先王王冠给自己戴上。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机灵的大臣看着无法逆转的局势,率先跪倒在地大呼起来,以表忠心。 有人开了头,其他众人纷纷效仿,生怕落后于他人。 面对众大臣的跪拜高呼,这让图里坤不禁有些飘飘然。 “来人,带禁卫军将军,灭其族!” “由我侍卫头领担任禁卫军将军一职!” “来人,召令全国,恭迎新王,安抚民众!” “来人……” “咳咳咳……”萧尘突然干咳两声。 近在咫尺的咳嗽声将飘起来的图里坤拉回了现实。 “呃……”图里坤这才想起最要紧的事还未办,连忙下令道:“来人,下诏撤回围攻疏勒城的我龟兹军队!” “来人,拟诏,命令车师后国的龟兹大军归西域都护府指挥!” “禁卫军副统领听令,办好这件事,免你无罪,官复原职!” “是,吾王!” “你出去收拢禁卫军残部,前往匈奴僮仆都尉府……” “杀”还是“驱逐”? 图里坤犹豫了,他还想为自己留条后路。 就在这时,萧尘冰冷的声音响起:“杀无赦,一个活口都不留!” 禁卫军原副统领犹豫的看着图里坤。 半晌之后,图里坤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说道:“照办!” 第242章 质子 那一日,龟兹国国都一片血海,死者无数! 龟兹国先王王室除一幼子之外,其他子女都被图里坤下令赶尽杀绝,显示出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而唯一幸存者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萧尘麾下队率周云强行带走,除此之外萧尘对龟兹国内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进行任何干涉。 图里坤正发愁自己刚当上新王就要远离龟兹国,生怕自己离开之后先王故旧再卷土重来,正埋头思索着漏杀了谁的时候,下人通报说汉使前来告别。 “告别?”坐在王位上一下午的图里坤先是一愣,然后欣喜若狂。 他看着正急匆匆前来的萧尘,赶紧收敛心神,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整理了一下王冠,挺直了腰杆,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萧尘大声说道:“前线军务紧张,汉使萧尘前来与龟兹国新王告辞!” 萧尘来到充满血腥味的大殿内,无视了躺着的几具尸体,也无视了因为图里坤大开杀戒而瑟瑟发抖的群臣,面对图里坤单膝下跪,给图里坤给足了面子。 “啊,这……”图里坤的嘴角开心的往上一抽,又怕萧尘在试探他,赶紧正襟危坐,一脸不舍,心里却巴不得让萧尘他们这些真正的杀神赶紧离开,但是表面功夫还要装的,只见图里坤诚恳的说道:“寡人舍不得汉使离开啊,我们龟兹国需要大汉帝国的支持和帮助啊!” “待我们击败了匈奴之后,我们还会回来的!”萧尘对着图里坤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咳咳……”图里坤一窒,他相信萧尘能够说道做到。 “我看龟兹国政局不稳,王上就不要亲自远征,留守国内,收拾残局,兑现之前的承诺!” “哦,哈哈……那个自然,那个自然!”图里坤终于确定萧尘这是真的不带他一起返回前线,内心的喜悦无法掩饰,当场笑出了声。 “哈哈……寡人这刚登大位,这心情还望汉使理解!”图里坤赶紧解释道,然后又弱弱的试探道:“不知汉使何时动身?” 萧尘对图里坤挤出一丝更暧昧诡异的微笑,稍稍犹豫一番说道:“我已经决定连夜立马返回都护府!” “哦,那……那怎么办是好,寡人都没给都护大人准备一份薄礼!”图里坤被萧尘阴森森的微笑笑的心神不宁,双手一摊自语道。 “哈哈,不用,有那份诏书即可!”萧尘哈哈一笑,然后瞥了一眼大殿外来回转圈不敢入内图里坤管家。 “哦,那让寡人送汉使一程!” “也不用,我还要骑马追赶大部队!”萧尘脸上的笑容更甚,都快成一朵美丽的白莲花了。 “汉使骑马追大部队?”图里坤听的一脸懵圈,不解的问道。 这时候图里坤也发现大殿外面冲他招手的管家,不满的皱皱眉,没有搭理他。 萧尘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管家,说道:“哦,要不是贵府的管家提醒我,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图里坤心中一惊,隐隐约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如今龟兹都城内看似已经落入王上之手,但是先王孝子贤孙说不定都藏在哪里伺机东山再起,可以说危机四伏也不过分!”萧尘说的时候,一手不动声色摸到背着的连弩身上。 “然后呢?”图里坤焦急的问道。 萧尘中气十足:“然后我为了王上百年大计,决定带上王府世子……” “你!”图里坤一听这,急火攻心差点要吃了萧尘! “咳咳……”萧尘无视了图里坤的愤怒,接着说道:“世子们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到我大汉京师学习我大汉先进技术,待成年时再回来继承王位,造福龟兹!” “再说我也不忍心看着侄子们蜗居在这小国成为井中之蛙,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还是有好处的!” “什么,们?世子们?什么意思?”图里坤差点吐了口血,“寡人的五个儿子你都带走了?” 萧尘保持着微笑,不可置否。 “还有有了世子们,那些龟兹大军自然心安,才能协助我汉军专心御敌!” 萧尘直视图里坤的眼睛:“哦,对了,我不会让世子们以身犯险,我会让龟兹将军们到都护府接诏。” “你就不怕寡人翻脸,你们连城池都出不去!”图里坤拍案而起,自己委曲求全还不是为了自己子女搏一个明天,如今倒好,自己所有儿子被萧尘带走了,作为一个父亲,这怎么能忍。 “不怕,因为王上为了世子们不会这么做的!”萧尘脸上全程带着微笑,自信的说道:“再说此时城内只有我一人,杀了我也没用!” “你……你……”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忙活了一天的图里坤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自己家被偷了,五个儿子被一窝端,一个都没留下,而且不知何时已经离城远遁了。 “来人!” 图里坤一声怒吼。 很快有一队家丁冲了进来,将萧尘围了起来,就等图里坤一声令下就能将萧尘碎尸万段了。 大殿里的大臣偷偷抬头,看着早上还是盟友的两人此时处在反目成仇的边缘。 有的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有的人趴的更低,生怕图里坤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而萧尘面对周围明晃晃的尖刀,面无惧色,也不辩解,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图里坤。 有人质在手,还怕他? 果然半晌之后,图里坤无声的跌落在王座上,无力的挥挥手,“走,放他们走!” “那我就告辞了!”萧尘起身无视了周遭的刀枪,还不忘贴心的宽慰图里坤,“还望王上以大局为重,处理好残局。” “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世子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抵达大汉京师洛阳,我们新皇也会替他们找最好的老师!” 图里坤恶狠狠的看着萧尘的眼睛,威胁道:“我儿子要是有一个出事了,你给我等着,寡人龟兹虽小,也是食肉的,哪怕你躲到大汉皇宫,寡人也要将你毁尸灭迹!” “王上真是一位好父亲,萧某好感动,请受我一拜!”萧尘恭恭敬敬的拱手弯腰。 “希望你能兑现诺言!”心里想着你一个小小的屯长,能给我什么承诺! 但是图里坤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比较大汉朝以天朝上国自居,对周边归降的小国还是很宽容的,对他的子女应该也不会为难! “请王上放心!” “走,走!”图里坤挥挥手,看来想在匈奴和大汉之间玩平衡术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倒向大汉,“麻烦汉使转告大汉新皇,我龟兹以后必定以大汉朝为马首是瞻,不敢有二心!” “那就请王上保重身体!告辞!”萧尘一个潇洒的转身,就要离开。 眼看萧尘就要迈出大殿,图里坤突然喊道:“慢着!” “王上还有事?”萧尘皱眉,手握长刀。 却见图里坤站在王座上,佝偻这身体,眼巴巴的看着萧尘问道:“给我孩儿们带有足够的衣服了么?大汉的饮食他们吃得惯么?带厨子了么?”qqnew “唉……王上放心,宁可没有我萧尘的,我也不会让世子们饿着冻着!” 萧尘内心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可惜他哄骗那几个小孩去洛阳看花花世界的时候,他们各个欢欣雀跃,没一个能想起他们的父亲。 “那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记得让他们来信,还有让他们轮流回来看看寡人,看看他们的娘亲!” “那是一定!”萧尘不想打破一位父亲的希望,满口答应。 听着“哒哒”的马蹄声远去,图里坤无力的瘫坐在王座上失了神。 “王上,要不要派人跟上?” “不用,让他们去……”图里坤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可是世子们?” “你是不知道汉军新式武器,一旦启动,谁都逃不掉!”图里坤想到了追兵追至,萧尘点燃了轰天雷,然后他的儿子们在爆炸声中化为齑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不许去追,一个人都不行!” “可是这三天一千五百里路,他们怎么受得了!”图里坤喃喃道。 “回王上,世子们乘坐的是马车,在王上召集大家来皇宫的时候就被人接走了,然后那些汉人就不让府内人员出入了!” “马车?”图里坤长舒了口气,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第243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龟兹国、乌垒国、焉耆国、危须国四国王子都送走了!” 车师后国务涂谷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萧尘和刚赶来的都护陈睦寒暄道。 “走了,走了,这都快半个月了,那几个小王子这才想起他老爹了,哭哭啼啼的好烦!”陈睦撇撇嘴,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天天哄着那几个娇气西域王子王孙了。 “还算有良心,我派去的龟兹厨子带上了!” “那还用说,没想到我手下杀神居然还有这般善心,难得难得!”陈睦瞥了一眼难得有人味的萧尘,突然想起一件事。 “哈哈,说起这诸位王子的事,差点忘了给你讲个笑话了。” 陈睦面带喜色的说道:“你回来第五天的时候,在焉耆国南边的尉犁国听说你杀了一路的匈奴僮仆都尉,就连地区小霸王龟兹国畏惧大汉国威,将五个王子都送往咱大汉京师,沿途其他各国也很自觉的送上了质子,唯有漏了尉犁国,这让尉犁国国王诚惶诚恐,赶紧把匈奴僮仆都尉解决,然后挑了一个王子主动送到我西域都护府,追着周云他们跑了一路,生怕落了其他各国一步!” “哈哈,你小子行啊,果然没看错你!”说起萧尘沿途收服一众小国的事,陈睦眉飞色舞,比是自己收服的还要高兴。 “顺路的举手之劳嘛!”萧尘谦虚道,虽然此时他还是一个屯长,但是他的权利已经是西域都护府仅次于都护的存在,就是专管军事的校都护司马都听萧尘的指挥。 不服不行啊,萧尘干的那些事,各个都惊天动地。 “班仲升也就收服鄯善国、疏勒国还有于阗国三国,就受到朝廷的嘉奖,你这小小屯长却顺路收服了四国,不……是五国!”陈睦眼睛里冒着光,那是真的高兴啊,自己手下出了这样妖孽般的人才,那也是自己的福气,“也不知道消息传到朝廷后,能给你封多大官,估计我都成给你打杂的了!” “看你说的,不论啥时候你都是我大哥!” “你还别说,我估摸着朝廷的命令快要下来了,你要升官了!” “哈哈,什么官不官的,我是那种在乎级别的人么,随便给个将军当当都行!”萧尘摆出一副藐视权力的样子,心里却乐开花了。 萧尘也没想到沿途这些小国这么不经吓唬,自己带着图里坤长子宏图还有亲卫队一路疾驰花了五天时间先行赶回都护府,这一路听说都是些人口不过万的小国,于是拉着宏图,以护送龟兹国太子理由混吃混喝,然后连蒙带骗将四国忽悠的乖乖送上各国王子,以示与大汉结好。 当然也遇到了匈奴僮仆都尉的抵抗,面对轰天雷的威力,几十的匈奴人都不够给萧尘亲卫队塞牙缝的。 于是就有了陈睦嘴里说的这些事了。 “报!” 大帐外传来一声急报。 “讲!”萧尘下意识说道。 “金浦城方向又亮起了爆炸的火光!” 萧尘下意识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沙漏,问道:“和上次炮响间隔多久?” “不到一刻钟!” 萧尘眉头紧锁,看样子有些担忧。 “看这样子金蒲城还能坚持半年!”陈睦满不在乎的说道。 “拉倒,这又对峙了十多天了,咱们再不突破这匈奴防线的话,金蒲城怕是要坚持不住了!”萧尘忧心的看着远处炮火连天的金蒲城担忧道。 “这前后都有一个月了,谁知道匈奴人里面也有高人,怎奈咱们兵力太少,另外这些龟兹人对匈奴人怕到骨子里了,几次反击都不咋样!”萧尘看着沙盘,匈奴人将金蒲城和疏勒城围的密不透风! “唉,要是朝廷派来五千人,我都能将匈奴人赶出去!”萧尘叹了口气,也难怪匈奴人在西域横行霸道数十年,这些小国家的战斗力堪忧,面对匈奴人有着一种血脉上的压制,还没开打气势上就输一场,一上战场更加不堪,说好的协调行动,最后都变成了各自为战。 最主要的还是那个指挥匈奴人修筑工事的那个人,对付这个硬凑的联军还是很有效,按萧尘的打法,堵住几道出入口,就能全歼匈奴进入壕沟的骑兵。 但是怎奈除了汉军其他几军战斗力不行,伤亡几个人就开始萌生退意,每一次都是他们先崩溃。 要不是汉军作战顽强,给匈奴巨大的压力的话,他们这两万联军早就被匈奴人吃了。 在萧尘回来之前,还有萧尘回来之后汉军阻止联军发动了数次反击,虽然有所突破,但是距离金蒲城还很远。 而就在七天前,匈奴人突然加紧了攻势,基本上半个时辰发动一次。 这般下去,金蒲城的士卒难以休息,怕是就要重蹈柳中城的覆辙。 “这个安得,咋就把国都设置在这山谷当中,现在好了,被匈奴人堵住一头,出也出不去!”萧尘有些憋屈,看着周边难以攀爬的大山,想绕行都不行! “你不是给耿校尉算了一卦,说他头顶有一丝红光么!”陈睦想到萧尘算命那一事,自认不觉得金蒲城会破。 “啊?!”萧尘一愣,随即想起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 此时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偏转,没有他的话,匈奴人围攻金蒲城不下之后就撤走了,过段时间又回来了,当时整个车师国附近重归匈奴人,就剩那么一座孤零零的屯城,所以匈奴人不着急,而且守军也不敢擅自离开反悔敦煌。 因为只要他们一旦离开据点的话,匈奴骑兵没有多久会追上他们,更不用说那时候蒲类海还是匈奴人的天下。 所以面对这个对自己没威胁只能恶心人的一个小小屯城,匈奴人并没有下血本打下来,只是断断续续的又围又打的困了长达三百天之久。 但是如今车师国周边已经归属汉朝,匈奴人兴师动众只拿下了柳中城,就连车师后国都没拿下来,自己的盟友龟兹国焉耆国等过都纷纷转头投降大汉西域都护府了。 所以此时匈奴人发誓一定要拿下金蒲城,既是泄愤,又是挽回脸面。 所以攻城力度自然不能与萧尘后世记载的那般同日而语了。 而且从目前的局势就能看出来,因为面对务涂谷方向的匈奴人每一次都是死战不退,前仆后继,异常强悍不畏死。 就算有轰天雷之类的爆炸物,他们中会有不畏死之士扑上来压住,以保护其他人。 反观汉军这边,除了汉军其他各国军队哪见过这般不要命的场面,没被吓尿裤子都已经不错了。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不要命的不怕光脚的。 所以毫无进展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萧尘手里再多五千汉军,那又是另一种场面了。 …… 面对自己给陈睦的自信,萧尘长叹一口气,弱弱的说道:“我已经逆天改命了,耿校尉的命怕是也改了!” 明明务涂谷距离金蒲城不足四十里路,但是萧尘他们却无能为力,因为一支两万多匈奴部队就横在眼前,让联军无法向前一步。 想到好几次都功败垂成,萧尘再此长叹一口气。 “我只需五千援军啊!” “我觉得我们的求援信应该已经到了朝廷。”陈睦宽慰道。 “怕是朝廷大丧期间,无暇顾及!”萧尘并不乐观。 此时已经是八月下旬,距离金蒲城遇袭已经足足一月了。 “也不知道金蒲城内情况怎么样了!”萧尘看着远处熄灭的火光沉默了,半晌之后天空炸起一朵火光,那是耿恭告诉务涂谷方向,他们又守住了一次。 “吁……”萧尘长舒一口气。 “要不要再潜伏一些人进去,看能能不能接近金蒲城!”陈睦看到就连萧尘都担忧不已,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不能,匈奴人内部现在防守严密,最主要调来了几十条恶犬,怕是没法偷偷摸摸的潜伏进去了!”萧尘摇摇头否决道。 “那我去召集龟兹国、乌垒国、焉耆国、危须国还有那个尉犁国的士兵?”陈睦沉吟片刻问道。 这几国还能凑出近两万军队,萧尘眼睛一亮,随即黯然失神:“怕是来不及了!” 顺着萧尘的目光,陈睦又看到金蒲城方向闪起了火光。 那意味着匈奴人又一波攻势展开了。 时刻监督那个方向的士卒想进来汇报,被萧尘伸手制止,示意自己已经看见了。 萧尘的表情又严肃了些,因为每次攻城的间隙越来越短了。 大帐内沉默了,半晌之后萧尘打破了沉默,幽幽的说:“我还有兄弟在里面!”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兵啊!” 突然萧尘看到沿着浓烟升起的一纸灰烬,眼睛一亮。 ------------------------------------- 永平十八年,九月初。 京师洛阳,章德前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拜之声响彻宫廷。 “众爱卿,平身!” 十九岁的汉章帝刘炟意气风发,看着朝堂下跪着的群臣不禁雄心壮志,立志效仿先祖武帝,开疆扩土,干出一番事业。 然而此时刚即位的他就面临着一道难题,他眼前的御桌桌面子上赫然放着一道血书。 那就是朝廷不久前刚收到戊己校尉关宠的求援信。 信中说:“胡虏兵至,如暴风雨,急攻柳中,反复不停,已有一日,饶城池加固,将卒无暇休息,减员严重,如此下去,怕难坚守,上祈朝廷出兵,急驰援,急盼!” 根据信中描述,以及敦煌守军收到的信鸽传书可以确定,匈奴人出动数万大军,围困了柳中城和金蒲城,被围困后再无书信传出。 至于西域都护府柳中城军情不明。 但是根据推测匈奴人能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显然是报复汉军西征车师以及北匈奴呼衍王部附汉的行动。 八百人对阵两万余人,从求援信上的日期来看,已经距今一个月多了。 “众爱卿,关于关校尉的求援信,怎么看?” 显然这不是个好消息,只见群臣表情肃穆,有的人忍不住的摇头,似乎并不看好守军的命运。 因为已有军中人士按照匈奴的战法推算,匈奴人这般打法,就算柳中城物资充足,人也扛不住,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第245章 将士百战死 永平十八年对东汉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 《后汉书·肃宗孝章帝纪》记载:“是岁,年疫。京师及三州大旱,诏勿收兖、豫、徐州田租、刍稿,其以见谷赈给贫人。” 面对天灾疫情,再加上西域战事,让这位年仅十九岁的新帝刚即位就面临着各种烂摊子。 此时,庙堂之上关于要不要救西域守军产生了激烈的争论。 求援信是七月底从柳中城发出的,如今过去了一个半月,朝廷再做出反应的话,从大军集结到柳中城起码又得两个月,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关键是守军能不能坚持这么久? 要不要救这些人? 朝廷意见并不统一。 司空牟融更是愁的眉头紧锁,因为身为司空的他知道刚举行过国葬,加上赈灾等事,国库空虚,这要是再发兵西域,又得大把的撒钱,这可去哪里筹钱啊! 但是不出兵就会寒了将士的心,所以此时他如同站在火堆之上,站立不安。 好在他事先得到消息,不久之后新帝为了安抚朝中老臣准备下诏任命太尉赵憙为太傅,让他接替赵憙担任太尉,到时候就不用考虑这钱袋子的问题了。 所以此时拖得一时就是一时! 此时朝堂之上已经讨论了半日之久了。 反对的大臣占大部分,其中校书郎杨终最先提出反对:“陛下,兵者凶也,然西域土地贫瘠,物产稀少,蛮夷之地,小国林立,都是不服教化,反复之国!” “先有武帝之鉴,为了西域长期兵事,百姓连年服役,不得休息,物资运输困难,得不偿失,最终导致国力衰退;后有我朝世祖皇帝,以中原初步安定、北方异族还没有归顺为理由,拒绝出兵西域,并把各国送来的人质又都送回去,这才是避免那些小国拖累我朝的明智之举!” “再者,都护陈睦、戊己校尉耿恭关宠身为大汉命官,在驻守西域之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国捐躯乃是军人分内之事,生死有命! “远方失火,近水难救,所以臣以为,征匈奴,通西域,转输烦费,吏民怨旷,不如舍伊吾之役,撤楼兰之屯,以省国用。” 前来参加先帝国葬的蜀郡太守第五伦(姓第五名伦)站出来表示支持。 “臣以为关校尉求援信发出道京师路途遥远,这期间变数太多,后再无信息送出,此时怕已大势已去!”仟仟尛哾 “另外新帝登基,先帝吊祭刚结束,百废待兴,国中又先有大疫,后有京师及兖、豫、徐三州大旱,都是要用钱的地方,这时候再动兵戈,怕是只会雪上加霜,徒增朝廷困难罢了,于事无补!” “臣以为,出兵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 司空牟融听闻第五伦的理由后,眼睛一亮,此人所讲正合他意,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第五伦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汉章帝虽然有一番雄心壮志,但眼下的烂摊子,也得收拾,这都需要钱! “司空牟爱卿,怎么看?” “第五大人言之有理,但是若将我大汉将士弃置塞外,怕是会寒了众将士的心,老臣于心不忍啊!”司空牟融的话谁都不得罪,左右都是自己的理由。 “但是当务之急,臣以为还是安顿好我们国内的问题。” 杨终和第五伦,都是当时名臣,杨终更是大经学家,而第五伦据说即将成为新帝新宠,等着他的将是三公之一司空之位,这也是作为地方太守的他却能参加先帝葬礼的原因,第五伦隐隐约约是朝臣新一代的领袖。 所以他们二人站出来之后,众人纷纷附和。 身为专管军事的太尉赵熹态度也很暧昧,既不说出兵相救,也不反对,加之操劳先帝葬礼,让年近八旬的赵熹在这大殿之上光明正大的闭目养神不问世事。 大殿内突然一阵沉寂,静的可怕! 龙椅之上的汉章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看着大部分反对出兵的群臣,他也不得不将自己的雄心壮志藏起来,毕竟他还没坐稳这个位置,还需要群臣的支持。 最主要他觉得这二人的话至少一部分好像很有道理,这让他内心的雄心壮志有些动摇,他想了昨晚吃过的鸡肋。 在一片“臣附议”的附和声中,突然炸响了一道惊雷。 “臣,反对!” 突然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 汉章帝眼睛一亮,看向说话的人。 正是三公之一,司徒鲍昱。 司徒鲍昱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说道:“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可是司徒大人可考虑过等大军前往救援,是否还来得及?” “臣想过,集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即楼兰,汉属西域小国)兵,合七千余人,分头合击围困柳中城的匈奴。” “四十日间,足还入塞!” 还略显犹豫得汉章帝又扭头问一直默不作声的显亲侯窦固:“显亲侯窦爱卿怎么看?” “臣以为,莫寒了为大汉拼杀的将士的心!”身为外戚的窦固有心无力,满朝眼睛都盯着他们这些外戚,加之他最大的依靠汉明帝已经驾崩,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他不得不谨言慎行。 司徒鲍昱又站出来说道:“陛下,那些将士可是咱们大汉男儿,大汉子民虽然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可以放弃!大汉领土虽然很大,但没有一寸多余!大汉永远有决心和实力扞卫领土的完整和百姓的尊严!” “臣以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司徒鲍昱的声音成了朝中的一股清流,掷地有声,震彻人心,在大殿上荡气回肠。 此时,章德前殿掠过一只雄鹰,留下一道尖啸,扶摇直上。 汉章帝听的热血沸腾,觉得胸膛里波涛汹涌,当即一拍龙椅扶手。 “准奏,出兵!” “传令征西将军耿秉暂缓巡视凉州,屯驻酒泉郡,代理太守酒泉职务,统筹援军一切事物;” “派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征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郡兵及鄯善的军队,共七千余人,前往救援西域都护。 …… …… “大捷!大捷!都护府大捷!” 就在这时候章德前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传令兵大声吆喝着,生怕无人听见。 “大捷?” 众朝臣一愣,这不是血书求救,怎么冒出来了一个大捷? “快,快传上来!” 汉章帝眼睛一亮,激动之余,快步往前跑了两步,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强忍住亲自接到捷报的冲动,坐在龙意思伸着脖子看向殿门口方向。 自然有当值的宦官将捷报呈递上来。 “陛下,捷报!”宦官迈着小碎步穿过一脸蒙圈的朝臣,朝着汉章帝跑去。 “念!” 汉章帝往前迎了两步,又站定眼巴巴的看着那个风尘仆仆的卷轴。 “还是容朕先睹为快!” 看着手忙脚乱拆着外包装的宦官,心急的汉章帝等的心焦,看到卷轴的那瞬间,一把夺过来,铺开。 大殿之上,众臣面面相觑,纷纷伸长脖子看着数丈之外的汉章帝,尽管他们看不见那卷轴里写着什么,但是他们打死也想不到区区不到千人的都护府能取得什么样的大捷。 就连窦固也一脸蒙圈,用词“大捷”,那可不是一般的小胜啊,就算有新式武器,但是人数就在那里。 怎么可能? 汉章帝打开卷轴之后,先是表情凝重,随即喜笑颜开。 “哈哈……好!好!好!”汉章帝看的眉飞色舞,连连称赞,甚至挥手拍着扶手砰砰作响,看着都疼。 “不愧是我大汉男儿,以少胜多,要是再多些这般将士,就好了!” “嗯,耿校尉还活着,必须救!立马就救!” 众臣心急不已,看汉章帝表情,大捷是真的,但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哦,快念!”汉章帝爽过之后看着眼巴巴伸着脖子的众臣,心情大好,让宦官当众念。 “臣西域都护陈睦遥祭先帝,叩拜陛下,北匈奴趁我国丧期间犯境,来势汹汹,先后各陈兵两万余围困柳中、金浦两城,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两万一谋我都护府,柳中城已破,关校尉殉国,八百将士仅存九十七,匈奴合兵一处全力攻车师后国和金蒲城,日夜不懈,形势危矣!” “幸得屯长萧尘以少胜多,率四百汉军前出都护府伏于必经之路峡谷,歼灭龟兹焉耆联军四千余人,俘虏龟兹将军图里坤,将来犯联军为我所用,全身而退,解都护府危机,转危为安,如今陈兵车师后国,解救车师后国国都务涂谷,目前与匈奴左右鹿蠡王五万大军对峙与车师古道,怎奈联军层次不齐,战力低下,我汉军将士又少,无法解金蒲城之围。” “报捷之余,恳请朝廷遣兵驰援,救耿校尉于水火!” 众大臣一片哗然,寥寥几百字,足见战场的残酷。 校书郎杨终又率先站了出来:“这是什么大捷,这不就是求援信么,再说四百我汉军怎么可能以一敌四十,还能歼灭十倍于己的敌人呢?杀四千头猪,也不可能这般顺利,全身而退!” 众大臣一想也是,人的体力有限,就是四千头猪伸着脖子让人杀,也能累死四百人! “都护陈睦为求援,如此大放厥词,其心可诛!” 众人又一阵符合。 就连刚开始高兴的汉章帝也觉得自己被耍了,脸上愠色腾起,眼看就要天子一怒,弃西域不顾。 就在这时窦固一咬牙,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都护陈睦所说属实,信中萧尘,自称萧何之后,年仅十七岁,确有惊世之才,不逊于当年霍冠军侯之威,正是他最先使用轰天雷,以二百汉军深入蒲类海扼守呼衍王部后撤必经之路,才让我军能收服呼衍王十万之众,其中萧尘的轰天雷立下不朽之功!” “臣以为,萧尘将轰天雷运用的出神入化,立歼四千也并非不可能的!” “轰天雷之威臣与伯初亲眼见之,内置石子,爆炸之时,火光冲天,轰声如惊雷,近中着焚之,十步之内,石子皆死伤。” “由此还有虎蹲炮,内填黑炸药,引燃可轰出石子无数,百步之内死伤无数,远胜床弩之威!” “只可惜朝中有些人目光短视,认为轰天雷只是普通纵火之物,不肯推广,还以唯恐惊扰圣上为名,不让展示!” 说罢窦固瞥了一眼眼神闪烁的太尉赵熹。 “哦,有这事?”汉章帝此时的脸色异常难看,将信将疑。 “陛下,臣愿作证!”下博侯刘张(光武帝刘秀大哥之孙刘演)站了出来作证道。 又是校书郎杨终跳了出来:“陛下,显亲侯还有下博侯刚征战回朝怜惜部下之心令人感动,但是兵者之事涉及国本,还望陛下三思,调查之后再做决定!” “荒唐!”司徒鲍昱又站了出来,怒斥道,“不管是真是假,我们起码知道八月中旬的时候耿校尉还活着,西域都护尚且还在,我大汉将士还有一息尚存就足矣,难道这不是出兵的理由么?” “前线将士百战死,后方却纠缠鸡毛蒜皮之事!” 汉章帝深吸一口气,觉得鲍昱言之有理,“照之前商议结果安排!” 汉章帝顿了顿,想到萧尘居然比自己还小一岁,顿时对萧尘充满兴趣,接着下令道:“既然这个少年萧尘确实有战功在身,不管真假,那就让他暂且担任军中司马一职,待核实之后再论功行赏!” 第246章 热气球 就在朝廷下令出兵救援耿恭之时。 萧尘不再试探突破匈奴的防御阵地了,而是神神秘秘的在车师后国皇宫的空地上捣鼓着什么。 只见每天都有士卒忙忙碌碌的捧着动物皮毛出入其中。 大约三天之后,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务涂谷腾皇宫后院腾起一个巨大的球形物体,遮天蔽日,挡住了落日余晖,将半座务涂谷笼罩在阴影之下。 吸引宫城外面的众人纷纷抬头,他们这才发现皇宫中有一个巨大球体东西最下面吊着一个大箩筐,悬浮在空中书长高,靠着绳子牵着悬浮在宫城内。 “真的会飞!” 陈睦咽了一口唾沫,仰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超越时代的存在——热气球。 陈睦看着萧尘,擦擦口水问道:“你是不是人?” 萧尘报以白眼。 “你……你则么想到的?”陈睦结结巴巴的说道。 萧尘只好强行解释,让一千七百年后才出现热气球看起来合理些。 “那日顺着烟火腾起的纸片,我仔细观察了,是烟气让它腾空飞起来的,所以我就想是不是烟气足够多的时候,能不能托起人!” “哦,我怎么想不到呢?”陈睦喃喃道,眼前的一幕太让人震惊了。 如果说出去人会飞,怕别人都说你是疯子,可眼前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痴了。 “那怎么控制方向?” “靠吹啊,靠风吹……”心情大好的萧尘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略感欣慰,他感受了一下风向后说道:“天助我也,现在吹的正是南风,我们可以坐着它前往金蒲城!”qqnew “那怎么回来?” “这……我拿嘴吹!”萧尘本想说不同的高度风向不同的时候,又戛然而止, 有时候解释太清楚反而不好。 陈睦自然不信:“胡闹,你吹的动么?” 萧尘自信的说道:“那我就向老天借北风!” 陈睦本来不信鬼神,但是和萧尘久了,他不得不相信这世间还真可能有鬼神,尤其眼前的这小子很邪乎,明显不是人! 所以陈睦盯着萧尘兴奋的眼神信了。 陈睦充满期待的看向萧尘:“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 萧尘耸耸肩说道,“我怕遭雷劈!” “那我们现在就去金蒲城看看?”陈睦跃跃欲试。 “天色已晚,晚上不安全,明日!”萧尘看了一下即将落山的夕阳说道。 陈睦满脸遗憾:“那……来人,调一屯人马给老子日夜守护这东西,出问题了唯你们是问!” “唉,希望耿校尉还能坚持一日!”萧尘抬头看了眼金蒲城方向,沉默了。 陈睦知道萧尘心系金蒲城守军,用手重重的拍拍萧尘肩膀:“会没事的!” …… “小七真的是神啊!”朱永芳几个看着眼前随风摇曳的热气球咽了口唾沫,合上掉到地上的下巴,许久之后才小声自言自语道。 “以后可以吹牛我有个神仙弟弟!”姚三傻傻的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知道的人越多,小七越危险!”朱永芳突然想到了什么,叮嘱道。 “神仙还有危险?” “可是小七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昏迷,老六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 “哦,那我们可要保护好他!” …… …… “神灵乍现,天哪,天佑我车师国!” “求求老天让匈奴人退兵!” 宫外看到热气球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这是天上来使,纷纷对着热气球跪拜。 匈奴大营内,被夺了兵权发配到防御阵地的左鹿蠡王茫然了,他看着务涂谷腾起的巨球,一阵恍惚。 务涂谷之外的匈奴人看到热气球却心惊不已,加之北匈奴这些年连年不顺,顿时军中谣言四起,说北匈奴遭到了诅咒,连只有百人把守着的疏勒城疏勒城都拿不下来。 反观汉军则遭到老天的庇护,谁与之为敌,谁将远走他乡,以求一线生机。 “难道这就是老天注定我们匈奴人要亡么?” 本来他对右鹿蠡王连续十几天攻不下金蒲城和疏勒城幸灾乐祸,可是此刻看着远处神奇的一幕,左鹿蠡王眼皮直跳。 再看看不远处三三两两冲着热气球下跪士卒,左鹿蠡王知道急需一场胜利来激励士气了,否则久攻不下,自己内部怕是要先乱了。 “来人,传令守军,分出一半兵力支援右鹿蠡王!” “王上,那我们就剩一万人马了,汉军他们可是要一万五千人马啊!” “不用担心,请你转告右鹿蠡王,汉军想要突破防线的话就让他们踏着我的身体过去!” 左鹿蠡王眼神了闪过一道决绝和凄凉。 汉军中新式武器层出不穷,他们疲于奔命,加之刚收到关于龟兹国、乌垒国、焉耆国、危须国等五国又归附汉朝的军情让左鹿蠡王绝望了,心累不已。 要是士卒都知道这个消息的话,那士气更加低迷! “他到底是谁?” 左鹿蠡王想到了金贝安给他说的那个汉军中年轻人,尽管只是金贝安在蒲类海一瞥,但是足以让金贝安警觉,此时他正是对面汉军的幕后指挥。 ------------------------------------- 午夜时分,孤注一掷的匈奴人终于攻破了由百人把守疏勒城。 奋战月余的守军战至最后一刻,与柳中城汉军一般,最后一名汉军引爆了储存的所有黑炸药。 巨大的爆炸声传出数十里之遥。 远在务涂谷的汉军都目睹了腾起的火球,那显然不是之前的那种小打小闹引起的爆炸,那么大的威力怕是只有数百斤黑炸药才能造成的。 那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所有的心情沉重无比。 “完了,金蒲城破了!”萧尘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对于耿恭的遭遇,萧尘知道的历史已经不适用了,所以萧尘内心深处充满了悔恨,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耿恭。 然而不久之后,哨兵发现金蒲城方向腾起的火箭。 另萧尘长舒一口气。 第二天天空麻麻亮,萧尘迫不及待的带着姚大两人点起热气球,以提炼的汽油当燃料,满载着陶罐炸弹,借着南风朝金蒲城飞去。 萧尘知道带不走几个人,但是临空飞到匈奴头顶扔几个轰天雷也行。 也给金蒲城守军以希望。 看着脚下百余丈小如蝼蚁的万余匈奴防御部队在土堆后面早已严阵以待,萧尘强忍住往下丢陶罐炸弹的冲动,继续往北飘去。 然后萧尘又看见了被黑炸药熏黑的疏勒城,已成废墟,围攻他们的匈奴大军早就撤的干干净净,应该去围困金蒲城了。 萧尘看着出现在视线里距离疏勒城十六里的金蒲城,默默念道:“坚持住,耿恭!” 只见金蒲城周围围着密密麻麻的匈奴人,好像夏天搬家的蚂蚁一般,正在不停歇的围攻金蒲城。 金蒲城附近的爆炸火光点点,在这太阳出山前如同烟花一般朵朵绽放。 第247章 耿恭 姚大是这个时代第一个上天的人,可是没有丝毫喜悦,紧张伴随全程,全然没了在地面上的勇猛。 “该让老三上来,我……晕,太高了,妈呀!” 姚大紧紧地扒着箩筐,腿脚直打哆嗦,不敢朝下面看。 “老二,快看,那是不是匈奴王旗”萧尘指着距离金蒲城大约千步的位置说道。 “我不敢看……在哪里”姚大往直站了站,小心翼翼伸着脖子萧尘指的方向看去。“是!”姚大瞥了一眼,赶紧又半蹲下。 “这么大个,你怕啥?” “这和大个有啥关系,反正掉下去都得死!” …… 热气球在距离地面两百多米的高度,以七八米每秒的速度朝着北方飘去。 在距离金蒲城大约五里的时候,地面上的匈奴人显然也发现了在空中的热气球,百余丈也不算高,所以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正在探着头往下看的萧尘。 顿时正在后方集结匈奴人方阵出现一阵骚乱,有的人选择了跪拜,有的人冲着热气球丢石头,还有的人朝着热气球射箭,大部分人指着热气球大呼小叫…… 当然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在两百多米高空的热气球。 但是有利就有弊。 萧尘虽然成功的让热气球上了天,但还是无法通过操控热气球精准的飞越那面迎风飘荡的王旗。 所以看着注定要擦肩而过的王旗,萧尘只好将目标转向了越来越近的匈奴人后方的各个方阵。 “老二准备干活,掉不下去的!” 萧尘的眼神里面冒出熊熊大火,这要是让耿恭折戟于此,萧尘都觉得自己真的就成了民族罪人。 耿恭虽然出身将门之后,但是失去父亲的他终归还是让他在仕途上有所欠缺,二叔家的堂弟耿秉在大败匈奴收复车师国后,都已经做到了征西将军,此时正代天巡狩凉州。 没了父荫的他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上爬,所以他靠着堂弟的关系留在这金蒲城担任了戊己校尉。 耿恭很珍惜这个位置,他除了听从萧尘的建议加固防御之外,还不耽误他在周边国家扎扎实实宣扬大汉威德,居然让远在千里之外乌孙国国王主动送子入京,比萧尘收服龟兹等国还要早几个月。 这样努力的一位史书中记载的人物,萧尘断然不能让他出事。 …… 看着越来越近的金蒲城,萧尘的表情异常凝重,匈奴人为了防止炮击,还是采用了最笨却很有效办法,掘地或者堆砌装了土的麻袋的通道,由远处通往金蒲城。 接近金蒲城的壕沟顶端甚至覆盖了原木或者沙土, 萧尘目击所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至少有十条战壕,有距离金蒲城四百步左右的距离通向金蒲城城下,其中至少五条已经通到了金蒲城城墙脚下,其他各个壕沟也都快接近金蒲城。 这样匈奴人最大限度就能避免各种爆炸物的袭击,而萧尘后来研发出来的燃烧瓶对付这个最有效,可惜由于数量太少,估计守军早都用完了。 金蒲城的羊马墙早就被匈奴人攻陷,此时匈奴人正从壕沟里面往外蜂拥而出,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顺着梯子往上爬。 从远处望去就好像兵分数路源源不断的蚂蚁大军在吞食猎物一般。 “爷爷来了!” 萧尘发出一声怒吼点燃了一颗陶罐炸弹丢了下去,目标是刚退下来在后方修整的匈奴人。 “小七,扔早了”姚大看着前方一百多米的匈奴方阵大吼道。 “不早,你且看着!”萧尘自然知道惯性的事,提前量必须有的。 姚大看着萧尘这么自信,忘记了恐惧,趴在筐边上朝下看去,他不知道这是他吃了没文化的亏。 然而尴尬的是,由于火捻子太长,那一颗陶罐炸弹只砸死了一个人,然后被点燃的黑炸药腾起一道火光。 下一刻被砸死的士卒周围的同伴四散开来,还不忘指着天上谩骂。 “咦,还真砸中了!”姚大很淡然的看了萧尘一眼,因为萧尘身上令人惊讶的事太多了,这个只砸死一个人的“壮举”实在太平凡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啊,砸死了一个……忘记剪短捻子了!”萧尘没看到意料中的爆炸,懊恼的一拍脑门,好在前面还有攻击方阵正在列阵。 “老二,快!” 萧尘抱起两颗陶罐炸弹估摸着从火捻子中间点燃,从热气球上丢了下去。 “快丢,不然飞过去了” 姚大此时顾不上害怕,抱起陶罐炸弹重复着萧尘的动作往下扔。 顿时八九颗陶罐炸弹被丢了下去,除去在半空中爆炸还有丢出方阵的之外,只有两颗陶罐炸弹命中了萧尘脚下五百余人的方阵。 “才中了两颗!” 姚大很遗憾的说道。 “两颗就已经很不错了!” 萧尘却已经和知足了,要知道在热气球上往下丢陶罐炸弹可是和固定高空往下丢不一样,者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命中率已经很理想了。 …… 临空的爆炸让这些因为好奇抬头看着这只会飞翔的大球的匈奴人吃了大亏,由于看得太认真,他们忘记了躲避,直到陶罐炸弹爆炸之后,他们才发觉头顶的大球是来索命的。 得益于黑炸药的提纯,以及添加了天霜糖,导致如今的陶罐炸弹比起之前在蒲类海的威力大多了。qqnew 顿时这支还没上战场的方阵损失惨重,伤亡者数十人,幸存者抱头鼠窜,乱成一团。 右鹿蠡王看着临空的热气球,嘴里喃喃道∶“难道真有天神助汉么?” 面对他们无能为力初次见到的热气球,右鹿蠡王和左鹿蠡王终于产生了惧意。 这都是人可以做的事么,又是轰又是炸,完了还来了个会飞的。 还很愚昧的匈奴人第一时间想到了神。 对,汉军肯定有神明相助,再这般打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越想越惊恐的右鹿蠡王想到了鸣金收兵。 但是他看到已经突破的东墙,他又犹豫了。 …… “来啊,孙子们!” 一名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汉军大吼着,抱着点燃轰天雷扑向了已近攀上城头的匈奴士兵,看这没入胸口的弯刀还有面带恐惧连连后退的匈奴士兵。 他笑了。 下一刻他和那名匈奴士兵一起从城墙上坠下。 自始至终那名已然残废的汉军另一个完好的胳膊紧紧地夹着一包冒着青烟的轰天雷。 “轰!” 轰天雷临空爆炸,将正在顺着云梯攀爬七八名匈奴士兵齐齐带走。 这不知道是第几个自爆的汉军了,所有的人都麻木,守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四面城墙东面已经失守,守军悉数阵亡,数十名匈奴人已经突破到城内,城内的汉军利用狭窄的巷子与匈奴人展开殊死搏斗。 好在金蒲城专门是为屯驻军队而建,建城之处就考虑到巷战的问题,所以巷子又窄又长,一人可以独守一条巷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匈奴虽然入城,但是也很难取得更大的进展。 戊己校尉耿恭在西墙看到失守的东墙之后,就带领着两三个亲兵穿城过来想将突入城的匈奴人击退。 “老范,别管我,快去守着仓库,我们的时间也到了……” 耿恭毫不犹豫的迎着冲入巷子的一队匈奴人拔刀扑了上。 “校尉,我……” 军吏范羌看着形单影只的耿恭背影,很不舍。 “少废话,快去!” 耿恭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八百兄弟,其中前往务涂谷的三百人生死不明,疏勒城百人悉数阵亡,而这金蒲城内四百兄弟此时已经不足四十人。 说不定这已经是最后一战了。 “看守仓库”意味着最后时刻来了,由于前期囤积的黑炸药数量可观,此时仓库里还有两百多斤的黑炸药,还有所有的文书信件这些东西肯定不能落入匈奴人手里。 看守仓库,就是最后一刻点燃那黑炸药。 “兄弟,来生再见!” 范羌忍住泪水,对着和匈奴人厮杀的耿恭背影一拜,丢掉环首长刀,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 神勇的耿恭在这狭窄的巷子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将二十多匈奴士卒逼退。 …… 另外三面城墙也好不到那里去,守墙的士兵都开始抱着轰天雷准备进行最后的一炸。 他们不仅要防备从正在攀墙的匈奴士兵,还要拼命的将已经失守的城墙上的匈奴士兵赶下去。 此时的金蒲城已经岌岌可危,连续月余不停歇的战斗让这批最坚强的大汉男儿疲惫不堪,但是他们还咬牙坚持着,践行着自己的战斗誓言——“战至最后一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兄弟们,将他们赶回去!”负责北门的屯长张封看着已被突破的东门,眼睛瞬间就红了。 然而城墙上涌上来的匈奴人太多了,筋疲力尽的汉军反而被匈奴人朝南北门的城墙上挤压。 “兄弟们,来世还做好兄弟!” 又一名汉军一瘸一拐的抱着一枚定向反步兵地雷义无反顾冲向了蜂拥而至的匈奴士兵。 “轰!” 一声之后,巨大的冲击波将那名汉军冲的往后飞出城墙,以不可思议的姿势瘫在城墙外面,后背一百八十度折叠,那是因为浑身上下都被震碎了。 匈奴人更惨,这定向反步兵地雷产生的无数破片石子将一拥而上的匈奴人炸死炸死二十多人。 匈奴人的攻势暂缓。 但是没等汉军扑上去的时候,又有更多的匈奴人从失守的城墙上爬了上来。 “给老子一包轰天雷!”屯长张封一把扯掉头上鲜血浸透的绑带,红着眼睛看着又和豺狼一般爬上来的匈奴人,准备最后一击。 后面的士卒学着他们的屯长,每人抱起了一包轰天雷,打算一个接一个,将突入的匈奴人赶下城墙。 此时失守的东门城墙上还有十数包未炸的轰天雷,可惜匈奴人太多,让南北门的二十几名守军无法通过射箭的方式引爆。 突然天降了一物准确的砸在了被匈奴人挡得死死地一堆轰天雷旁边。 “轰!” 顿时地动山摇,冲向城头的数十名匈奴人在爆炸声化为新粉,肢残臂四处横飞。 金蒲城东城区被炸出一个豁口。 \"这个老范,心急了点!\"耿恭眉头微皱,砍掉眼前最后一名敌人后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 “快看,汉旗!” “援军到了!” “就是,是我们的人!” “哈哈,我们的援兵来了”从城头传来一阵欢呼声,响彻天空。 原来城头激战的人发现朝阳被遮蔽,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的那颗巨球。 巨球下面拖坠着一面熟悉的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汉”字让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匈奴人心沉了下去。 让仅存的汉军备受鼓舞。 由于黑炸药的爆炸干扰了金蒲城上空的气流,热气球奇迹般的近乎悬停在了金蒲城上空。 “天佑大汉!” 浑身是血的耿恭看着头顶飘扬的汉旗,顿时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大汉没有忘记我等!” …… 目睹眼前惨烈一幕的萧尘和姚大红着眼,在大约五十米高度的热气球上正在往下拼命的丢陶罐炸弹。 在连续的爆炸声中,匈奴士卒面对未知的悬空之物体,惧意陡升,就在这时,又传来鸣金收兵的信号。 蜂拥而至的匈奴人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右鹿蠡王一眼铁青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亲卫胸口插着的一把匕首,又看了一眼原处被炸了个缺口的城墙,心有余悸,犹豫许久。 “撤,逆天而为是要遭报应的!” 左鹿蠡王的声音在右鹿蠡王耳边响起,他是一路追着热气球而来的。 “这是警示!” 左鹿蠡王目睹了金蒲城东门爆炸之后从天而降的匕首将右鹿蠡王身边的侍卫一刀毙命。 “好……撤!” 第248章 自投虎口 就在匈奴攻城大军退去的时候,金蒲城内还有二十多名残余的匈奴士卒。 萧尘和姚大俯瞰视角看的一清二楚。 “快,在城北第三道巷子里面藏着七个……八个匈奴残兵!”姚大此时哪还有恐高症。 他兴奋地居高临下指挥着守军对这股突进来的匈奴小部队展开打击。 只见身影似乎是冯保的汉军一个纵身,三步并两步的爬上墙头,将手中的陶罐炸弹丢了下去,炸的那八名匈奴人鬼哭狼嚎,紧接着挥舞着汉刀的汉军举刀冲了进去一顿乱砍,不一会儿那八个匈奴士兵没了气息。 “在往里面还藏着十几个匈奴人……对,就是这个入口,从那里进去就可以堵住,他们手里只有刀,你们上连弩!” …… 城内的匈奴人无处藏身,看着在空中指挥着围剿他们的姚大无可奈何,只好疲于奔命。 此时除了警戒的汉军之外,其他汉军都参与围剿匈奴人的行动。 大伙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突然一股风吹着热气球开始加速,让得意的姚大站立不稳,栽回了箩筐。。 “快,将绳子丢下去!”萧尘一边吼道,一边打开了设计好的排气口。 随着热气的泄出,热气球又往低降了降,距离地面大约三十米,而萧尘他们携带的绳子也就三十多米。 但是热气球的速度开始提升,往城外匈奴军阵飘去。 三十米高度,怕不是就要被匈奴人射成刺猬。 所以姚大毫不犹豫地将箩筐里的绳索丢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耿恭身边。 萧尘大声吼道:“耿校尉抓住绳子,绑在拴马桩上!” “好,交给我!”耿恭一把将手中的长刀查到地上,双手抓住绳子。 但是他低估了热气球的力量,热气球虽然一停顿,但还是在风的吹动下往北移动,拖着耿恭一个趔趄,往前五六步才站稳。 “啊……啊!”耿恭大喝一声,转身朝南,将绳子背到肩膀上,身体前倾,使出千斤坠,拼尽全力将热气球拽住。 突然爆发出一阵喊杀声。 萧尘朝下面一看,脸色大变,高声提醒道:“耿校尉,小心身后!”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近二十人的匈奴士兵沿着巷子从背后袭击耿恭。 最要命的是由于刚才热气球拖拽,耿恭距离自己的佩刀越来越远,足足有七八步的距离。 而最近的汉军都在其他巷子里砍杀着匈奴人泄愤,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 耿恭这时候也发现了冲向他的敌人,他此时放手的话,自己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那就意味着萧尘他们的热气球将飘向北边匈奴阵地,然后被射成刺猬。 千钧一发之际,耿恭选择了不撒手,并尝试着将绳子啊拴在旁边的拴马桩上。 眼看匈奴人挥舞着弯刀逼近耿恭三步之内, 就在这时候,箭矢从天而降,将冲在最前的四五个匈奴人悉数射翻。 其他匈奴人不顾头顶的箭矢,前仆后继的扑向耿恭。 如果他们能将耿恭斩杀的话,那也死得其所了。 萧尘在极短的时间内打空一匣子箭矢,作用有限,匈奴人还是扑向了耿恭,再换箭就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尘再也顾不了那么多。 将手中连弩砸向距离他最近的匈奴人之后,翻出箩筐拔出环首长刀,抱着那道牵引热气球的绳索滑了下去。 “耿校尉,我来了!” 萧尘的声音从天而降,在距离耿恭还有一丈的距离时候从两丈高处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一个匈奴人头上,将那名匈奴人压趴在地,没等那名匈奴人反应过来,萧尘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那名匈奴人斩首。 萧尘一击得手,也不停留,转身毫不畏惧的和迎面而来的匈奴人厮杀起来。 此时的萧尘不是两年前的那个萧尘,此时的他也算身经百战了,在这么窄的巷子里,身形灵活的萧尘左冲右突将匈奴人逼得连连后退,将耿恭之围暂时解除。 萧尘的刀法以实战为主,一点也不花哨,只见出刀凌厉万分,刀刀致命。 紧接着姚大的声音也响起:“俺也来了!” 萧尘暗叫不好,刚要阻止姚大,就听见“噗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萧尘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完了,别人逃出虎口,而我却送上门来了!” 本来端着连弩的姚大看着萧尘跳下去了,急得直跺脚,萧尘往下跳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犹豫片刻后,有恐高症的姚大闭着眼睛也沿着绳索滑了下去。 估摸着差不多了,姚大松手,正好落在连连后退的匈奴人中间。 身体健硕的姚大登时将身下的两名匈奴人压晕了过去。 正在后退的匈奴人被从天而降的姚大吓了一跳,没等他反应过来,姚大霸道的刀锋就将周围三步之内的匈奴人斩杀殆尽。 狭窄巷子了匈奴人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被夹在姚大和萧尘中间的七八个匈奴人成了饺子。 而姚大身后的匈奴人慑于姚大的威猛,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等其他守军赶到时,那近二十名丧家之犬已经没有一个能站起来了。 “校尉呢?” 好久没见面衣衫褴褛的冯保顾不得寒暄,脸色一变问道。 “在我身后!” 松了口气的萧尘一时间还没认出来被黑炸药熏成黑炭的冯保顺口回答道。 然而萧尘回头一看,自己傻眼了,因为他身后空无一人。 “咦……耿校尉呢?” 偌大的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 “我在这儿呢,快拉我下去!”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 原来突然少了两个人重量的热气球在浮力的作用下拽着耿恭离开了地面,已经在两丈高的空中苦苦挣扎了。 只见耿恭岔开腿两脚蹬在狭窄的巷子两侧墙壁上,双手紧抓着绳索不撒手,以阻止热气球飘走。 然而热气球还是驮着他一点点往上飘,再有一尺的距离他就无墙可蹬,整个人都飘到空中了。 “快,将校尉拽下来!” 人多力量大,在连续吊了五名大汉之后,热气球终于被绳索稳稳的固定在了拴马桩上。 萧尘终于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逃命的问题了。 …… …… 此时金蒲城内,还剩守军二十七人。 “吁……还好不是二十六人,也不是十三人!” 萧尘内心深处暗暗舒了一口气。 《后汉书卷十九·耿恭列传》记载:“……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 第249章 冥冥之中 九月中旬的西域,天气骤然转寒。 就在萧尘空降至金蒲城的当天中午时分,突然乌云密布,居然提前一个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对原计划月余结束行动的匈奴大军来说不是好事,他们严重缺乏过冬装备。 这让心神不宁的左右鹿蠡王更加相信汉军有天神护佑。 “呜呜……” 金蒲城外匈奴人的号角再度响起,但是与之前进攻的号角不同的是,此次匈奴人的号角是撤军的信号。 “匈奴人退兵了!匈奴人退兵了!” 城墙上放哨的汉军突然大声呼喊起来,她喜极而泣,然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扛起好高高飘荡在金蒲城的“漠”字旗来回舞动。 在这场意志的较量中,守城的汉军赢了。 “什么匈奴撤军了?”耿恭和萧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相互搀扶着登上破败不堪的金蒲城城墙。 目及所处,果然发现了匈奴人大军正在集结,北面和西面的匈奴大军向中军所在东面王旗下转移。 此时积雪以及有一尺多厚,已经将城外的尸体还有一切的战争痕迹都掩盖在这白茫茫的大雪之下,天地之间都披上了同一种颜色,就仿佛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匈奴人盛夏时来,过冬物资不足,再不撤就这鹅毛大雪也会要了他们的命!”萧尘心中暗自庆幸。 如果匈奴人在走之前再来一波进攻的话,估计金蒲城怕是就要沦陷了。 冥冥之中,真有天佑! “要是我们还有力气的话,我真想出城送送这帮孙子!\"满身伤痕的耿恭看着匈奴人退兵,满眼恨意,此时他有心杀贼却无能为力。 他的八百兄弟,除了支援务涂谷得以幸存的十多人,此时还剩二十六人。 耿恭站的笔直,站在城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天地间的山河,这片埋了多少忠魂的异乡。 不知过了多久,耿恭都成了雪人。 萧尘全程陪在耿恭身边,感受着这战场上难得的肃静。 远方匈奴人的王旗终于动了,开始缓缓的后移。 这是匈奴人撤军的标志。 耿恭饱含热泪,突然大声命令道:“传令兵,吹响集合号角,全军点名!” “校尉,小李子今日早上大战中抱着轰天雷与匈奴人……”军吏范羌在耿恭耳边低语道。 “哦……”耿恭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歉意,\"我忙的都忘了……那伙头老肖替小李子吹响号角!” 老肖,就是之前发现匈奴人撤军的那么哨兵,此时却没有丝毫动静! “老肖,吹集合号了!”范羌听着没有动静的老肖,以为是他没听见,于是冲着了望塔喊道。 然而还是没有动静。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个插满箭矢摇摇欲坠的了望塔。 屯长张封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望塔下面,冲着上面吆喝道:“老肖,你又在搞什么鬼,赶紧吹响集结号,我们再冲杀一波,为战死的兄弟送行!”qqnew 然而,还是没有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上去看看!”姚大眉头一皱,就要上去。 “慢着,我的兄弟我自己去!”耿恭的眼圈又红了,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这个老肖,战前贪酒,战时贪睡……老说打赢了让我请他喝酒,再让他美美的睡一觉!\"耿恭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朝着了望塔蹒跚而去。 眺望塔上,一位中年汉子仰面躺着,抬头看天,嘴角带笑,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片样和,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一眼看去就有历史的号角,仿佛早就料到耿恭会要求他吹响号角,所以时刻准备着。 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柄勺子,做饭用的那种勺子,这勺子才是他的工具,在大战中成了他敲响警钟的工具。 他贴身的棉衣早就被鲜血浸透,已经干结,与破损的皮甲粘在了一起。 “老肖……匈奴人都退了,你为何不早说!”耿恭翻开老肖的棉衣发现肚子上插着两支截断箭杆的箭头,狠狠的说。 “你不是说还要我带你去看看地主大院长啥样么你不是说大锅饭不好做,等回去了专门给我来盘小炒,还有你说你回去了要讨一个媳妇……你倒是醒来啊!” 耿恭在了望塔上咆哮着,半晌之后传来低声抽泣的声音,然后又归于平静…… 了望塔下面的众人肃穆,他们面对这了望塔低头致哀。 “呜……” 突然,集结的号角响了起来。 众人抬头,看见威猛雄壮的耿恭不知何时起身,拿着号角亲自吹了起来。 那悠长的号角仿佛在召唤牺牲的战友,又仿佛是在宽慰他们的亡魂,或亦再告诉他们金蒲城守住了。 那号角也在向匈奴人宣誓着汉军不屈的军魂,敌我悬殊又如何,大不了战斗到最后一人! 我在城在,我亡城亡! “凡我撒过热血的土地,皆为故土!” “睡,我的战友,我的袍泽!” “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们再打扰你们!” 耿恭铿锵有力,铁骨铮铮又充满悲怆的誓言在这麾战近两个月的战场上回响着。 老肖的离去,守城将士,仅存二十六人。 萧尘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 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鹅毛大雪下的更急了,不知何时已由南风变成了北风,雪粒子夹着沙尘砸在脸上生疼。 那热气球萧尘本想着紧急时刻可以逃命用,所以没有熄火,在这狂风暴雪之中将拴马桩连根拔起,众目睽睽之下竟然随风飞了。 众人如梦如幻。 …… 萧尘眼前二十五名守军站的笔直,哪怕住着拐杖的士卒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军人。 他们在这风雪中迎风耸立,如同傲然的小白杨,目视着前方,眼神坚如磐石。 让萧尘感慨万分,二月分别时他们还是八百精壮小伙子,如今却只剩这么点,自己即便预知了未来发生的事,但还是没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由于东城墙部分被毁,所以萧尘和姚大不得不往边上挪一挪。 突然萧尘撞到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两条看似人腿的东西,这让萧尘想到了史书上记载的耿恭诱杀匈奴劝降使者以明其志的记载。 那他脚下烤焦的大骨架就不言而喻了。 顿时萧尘腹腔内一阵波涛汹涌,他强忍着想吐的冲动,赶紧拉着姚大离开了那个架子。 “那是啥?” 姚大反射弧比较长,被萧尘拉远了才问道。 “鹿肉!” …… 耿恭此时站着了望塔上,环顾四周,吼道:“戊己校尉部点名!” “是!” “张封!” 屯长张封站了出来大声回道:“到!” “肖志远!” 肖志远正是那名躺在耿恭身后的伙头。 “到!” 幸存的二十六人齐声高呼道,响声响彻天空。 “冯保!” …… …… 此时的金蒲城城墙残破不已,不堪再守。 留着是死,离开也是死,只是离开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守军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先从西门出去,绕道至务涂谷修整,待确认匈奴大军已退再返回重新修缮后在继续屯驻金蒲城。 ------------------------------------- 此时匈奴大营里,右鹿蠡王已经上战马准备转移,只见他一脸铁青,恨不得一刀斩了眼前带着面具即异常狂妄又目无尊上的千夫长金贝安。 左鹿鑫王则是全程护犊子。 “你让他去试一次,试最后一次!” 左鹿蠡王示意金贝安不要说话,然后他自己去劝说右鹿蠡王。 “先是大汉会炸的神器、再是会飞的家伙、然后九月天降大雪……这一连串的警示都不足以让我们清醒么” 右鹿蠡王实在想不明白左鹿蠡王为何对这一个身上流淌着贱民血液不久前还是一名百夫长的金贝安这般重视和袒护。 他对着左鹿蠡王咆哮道: \"汉人是受上天保佑的,我们来了这么久,付出那么大的伤亡还没拿下一座小小的屯城,说明了什么问题?” “如今大汉新帝已经登基,等他们缓过劲来,我们怕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右鹿蠡王去意已决,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尽管他知道眼前戴面具的这个人提出的办法让匈奴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让匈奴人在面对汉军新式装备时,伤亡少了六七成甚至更高,但这也改变不了他血液里流淌的卑贱。 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居然找左鹿鑫王要求再进攻一次。 “单于让我听命于你,我也服从你的命令。” 左鹿蠡王陪着笑,心里却五味杂陈,自己看着手下两万多人的守军被右鹿蠡王霍霍伤亡一大半,怎么不心疼,眼看破城在即,就这么离开,他实属心有不甘。 “我也清楚,如今大雪已至,我们再不转移寻找新的草场,都坚持不到明年开春,但是就让他带着一支千人队再试一次!” 右鹿蠡王保持着沉默,他也不甘心! “不耽误大军撤离,等他拿下金蒲城后,会带着汉将的人头追上大部队。” 左鹿蠡王几乎哀求,这让金贝安怒火中烧,已经死里逃生多次的他早就看淡了生死,此时只认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左鹿蠡王一人,至于其他人并无多少敬意,就算北匈奴单于站在他跟前这般对待左鹿蠡王,他也敢砍了他。 金贝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柄,死死的盯着不知死活的右鹿蠡王,心想如果右鹿蠡王再敢出言不逊,自己必杀之! 他胯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身上的杀气,焦躁不安的刨着蹄子。 金贝安相信在自己突然出手之下,右鹿蠡王绝对没有防备。 “好,明日不克,必须立刻归队!” 右鹿蠡王何曾甘心,只是他考虑的更多,他看着左鹿蠡王的眼神,又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金贝安,他突然觉得也许以恶制恶最有效,还不如让这个戴面具的年轻人试一试。 “还不赶紧谢谢右鹿蠡王!” 左鹿蠡王松了一口气,对着金贝安催促道。 “谢王上!” 言罢,金贝安扭头朝着自己的本部人马奔去。 临走时,金贝安狠狠地丢下一句话∶ “今日我必破此城!” 第250章 百世仇,犹未结 耿恭带着众人出了西城门,回头望着残破不全,他们洒满热血鏖战近两个月的金蒲城,满眼泪花。 “待他日,我大汉铁骑定会挥师漠北,以绝后患!”耿恭有点了三炷香,对着金蒲城叩了三个响头。 他身后整整齐齐跪着幸存的二十多人,包括萧尘和姚大也跟着耿恭祭奠着长眠于此的袍泽。 一种悲怆之情涌上众人心头, “怒发冲冠,凭栏处、茫茫雪倾。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百世仇,犹未结。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驱逐北鞑虏,朝天阙。” 在离开金蒲城的时候,萧尘感受到了古战场的肃穆之重,让他想到了后世岳飞的那首《满红红》。 此情此景,萧尘满腔热血沸腾了,于是他便改了几个词,吟了出来。 “萧屯长,好词!” 众人茫然,唯有耿恭等少数几人听懂了,他们听的也是热血沸腾。 耿恭将萧尘的词意大致翻译之后,赢得一片喝彩。 “没想到萧屯长文武双全,我耿恭回想那日萧屯泄露天机之事佩服之至,今我们众人得以幸存,都是当日萧屯长当日点播之恩,他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说罢耿恭带头下跪,对着萧尘叩谢起来。 “这……诸位都是我大汉将士,铁骨铮铮为国守边,不顾生死,而我们在后方无能为力,看着你们硬生生的扛了这么多天,我们来的迟了,该我拜你们!”萧尘心里惭愧,赶紧对着他们跪下,也拜了起来。 这一拜是萧尘发自肺腑的,正是眼前这样的不顾生死的将士负重前行,才保障了后方百姓的安居乐业,他们值此一拜! 众人尽管衣衫褴褛,尽管他们无一人身体完好,但此时他们的士气高涨,尤其听懂萧尘的词之后,收起了百感交集,转而目光更加坚定。 “我们还会回来的!” “下一次回来,我等必以此为据点北击匈奴巢穴,为众位兄弟们报仇!” 耿恭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大喝一声:“走!” 由于有伤兵,马车也跑不快,所以他们只能缓缓前行。 就在萧尘他们离开不久,东城墙残破的缺处冒出一颗脑袋,他左顾右盼之后,对着城墙下面持弓警戒的同伙打了一个手势。 然后他从嘴里取下弯刀,翻上城墙,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很快有人紧随其后,攀上城墙。 然而此时的金蒲城内一片死寂,静的让人窒息。 “汉军人呢?” “那儿有一个!” 最先爬上去的匈奴士兵小心翼翼的朝那具似乎睡熟的汉军摸去。 “小心有陷阱!” 正好爬上城墙的金贝安赶紧制止道。 因为为了攻打金蒲城,匈奴大军在接近城墙的时候,没少吃各种陷阱的坑。 然而还是迟了,那名匈奴人一刀看在那个蜷缩的人脖子上,溅起一片冰碴子。 他的脑袋滴溜溜的滚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是我们的人!” 出手的匈奴人借着积雪反射的微光这才发现那不是汉军,也没有陷阱。 人头跌落的声音让爬上城墙的匈奴人如临大敌,然而片刻之后没有一个汉军冲出来。 “汉军不会跑了?”终于有匈奴人察觉这其中的异常了。 有人试探着朝着一个木门射了一箭,箭矢的震颤声响彻金蒲城,然而还是没有动静,甚至连狗吠马鸣声都没有。 “我们下去!” 金贝安如何能让到嘴的肉跑了。 “狗屁天神,真有那么厉害,他们何须要跑。”金贝安甚至后悔自己等到晚上趁着视线不佳才发动进攻,早知道这样当时就进攻金蒲城。 “小心汉军陷阱,给我搜!”金贝安基本确定这是空城了,于是下令道。 “还有你,带着你的人马去将我们的战马牵回来!” 金贝安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而他亲率部分人马直扑马厩,而然马厩内早就空无一物。 但是他在马厩附近发现了车辙印,一路朝着西门而去了。 “追!” …… 等金贝安追至东门门外,一眼就看见了快要燃尽的三炷香,还有雪地里跪拜的痕迹。qqΠéw 金贝安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他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一般,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二十八人,其中拄拐杖者六人,离开这里大约一柱香时间,还来得及!”金贝安脸上露出一丝补到食物而开心的微笑。 就在这时,城内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惊天动地,巨大的动静将城墙上的积雪抖落,将金贝安盖成了雪人。 其他士卒都惊恐的看着城内,还有的想进去救人。 “哼,提醒过他们要小心陷阱,汉军很狡猾,自己不听……活该!” 金贝安对城内的爆炸毫不放在心上,他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吹响集合哨,跟我追!” 对于城内被埋的那些人,金贝安没有一丝同情,此时他们这些人唯一的目标就是追上那支二十八人的汉军,咬住他们,吃掉他们。 至于废墟里还可能存在的幸存者,他们自求多福! 片刻之后八百多骑借着月色沿着车辙印超前追去。 …… …… 话说爆炸的那一刻,刚离开没多久的萧尘他们也发现了腾起火光的金蒲城。 “匈奴人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撤了,来的真快!” 萧尘眉头紧锁,顾不上因为匈奴人掉入陷阱提前引燃了黑炸药而高兴。 因为此时他们离开了还不到十里路,匈奴人发现车辙印的话肯定会迅速追上来。 而他们因为携带伤员并走不快,被匈奴人追上是迟早的事。 “萧屯长,你再着这些兄弟们先走,我留下来阻击他们!”耿恭自然也清楚此时不采取措施,他们将面临着什么。 这时候一名什长站了出来,带着四名汉军抢先勒住战马,对着耿恭和萧尘还有一众兄弟一抱拳,“耿校尉,兄弟们还指望知你带军打回来呢,而我已经当了二十年什长了,顶多再带二十人,多了就数不过来了,所以让我去拦着他们,你们赶紧走!” 耿恭哪里肯,他当即就要调转马头,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耿校尉,世家子弟里面老哥哥就佩服你,这一次老哥哥要抗命了!”说话间,那名什长一鞭子抽在耿恭的战马上。 耿恭战马吃了痛,立刻撒开蹄子朝前面跑去。 “吁吁……”耿恭连忙控制战马想让停下来。 “耿校尉,兄弟们,保重!” 话音刚落,那名什长一马当先朝他们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后面四人紧紧跟随,卷起地上滚滚雪雾,绝尘而去。 “保重!” 萧尘对着那五名汉军的背影小声说道。 “他们用生命为我们争取逃生的时间,我们不走,对得起他们的付出么?” 萧尘看着剩下略显犹豫的士卒,生怕他们想不开也跟着冲出去,赶紧劝慰道。 “走!” 萧尘抢先挥动马鞭,开始加速。 “你们先走,我给匈奴人留几道大菜!” 等所有人都提速之后,萧尘反而掉过头,拎着马车上携带的反步兵定向地雷和弓弩在车辙印处布置陷阱。 萧尘将四五个反步兵定向地雷防止在车辙印两侧约十丈的位置,然后将相同数量的弓弩瞄准地雷爆炸面,以期望箭尖的金属与反步兵定向地雷里面的钢板碰撞产生火花,从而引爆地雷。 因为在这夜晚不管是火折子还是点燃的香头都太过显眼,不但起不到设伏的效果,反而给匈奴人白送黑科技。 布置好这一切,萧尘又纵马朝前面大队伍追去。 不久之后,远处响起了几道爆炸声,那说明是那五名负责断后的汉军遇到了追兵。 “他们携带了几个轰天雷?” “好像每匹战马上挂着俩。” “响了七声……唉!”耿恭目光凝重。 萧尘一路上也尽己所能设置各种各样的陷阱以期阻滞追兵。 陷阱的花样之多,看的耿恭还有一众人目瞪口呆。 第251章 秘密 金贝安率领的八百多追兵正沿着车辙印追击着残余的汉军,刚追出四五里路的时候,金贝安余光察觉到左侧火光一闪,紧接着四个冒着火花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 金贝安下意识朝着四五丈之外的两道黑影举起劲弩就射,箭矢似乎射中了其中一人的胸膛,只见那人举着冒烟的轰天雷无声的倒地,那冒烟闪着火星的包裹没有扔出来。 另外一人将手中的两包轰天雷相继丢出后,就要拔刀,拔了一半的时候,他身边的轰天雷轰然爆炸,那道黑影和中箭的同伙一起融入这烈火之中。 与此同时其他六个投掷到人群里的轰天雷也相继爆炸,引起一片混乱。 “嗖!” 趁着匈奴追兵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从另一个方向突然射出三支箭矢,目标直刺被数目名近卫保护着的金贝安。 五名断后的汉军目标很明确,先是通过爆炸惊扰追兵,判断出追兵指挥官后伏击指挥官。 …… 爆炸中毫发无损的金贝安看着在前面堵着一堵人墙的近卫,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伏击者完全可以趴着扔完轰天雷,为何会第一时间暴露自己? 金贝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背后,他下意识的回头。 “叮叮!” 伴随着脑门上两股巨大的冲击力,金贝安脑门\"嗡\"的一声,眼冒金星,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去。 扑倒在地的金贝安感觉后腰一阵酥麻,他伸手抹向后腰,一支箭矢插在了他的后腰上,鲜血直流。 刚才那两支直奔金贝安脑袋的箭矢命中了金贝安金属面罩,救了金贝安一命,那两支箭矢被反弹到两三丈之外,没入积雪,只露出箭尾。 熟知连弩威力的金贝安连忙拔出后腰的箭矢,就地打滚,躲过连续而至的连弩弩箭。 直到金贝安连续躲开三四轮箭矢之后,其他侍卫才反应过来,举着盾牌扑了上来,将金贝安团团围住。 “杀!” 一击未中,仅存的三名汉军拔刀砍断连弩之后从雪地里冲了出来。 那三名汉军没能接近金贝安就被金贝安得亲兵拦住,厮杀在一起。 结局当然不意外,那三名汉军自始至终都没能接近金贝安。 “好狡猾的汉军!” 金贝安骂骂咧咧的将刚才钉在肩膀上的箭矢拔了出来,眼睛都没眨一下。 “全军丢掉一切不必要携带的物资,继续前进,必须将这一支残军消灭。” “不能骑马的伤员自行返回,追击大军,还能上马的跟我追!”金贝安冷冷的下令道,好像就是一台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 谁都知道不能骑马的重伤员是不可追上已经撤离的大部队的,在这冰天雪地无人照顾的他们里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金贝安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汉军尸体一眼,忍着疼痛翻身上马,一边带着大部队继续追击,一边在马上包扎着伤口。 金贝安看着消失在远方的车辙印,直觉告诉他,汉军的那个年轻人也在那队残兵里面。 “追!” “所有人加速,再遇袭了后队不许停下,继续追,不能让区区二十八……现在是二十三人的残军跑了!” …… …… 听着逐渐接近的爆炸声以及顺风送来的匈奴人围猎时驱赶动物的吆喝声,萧尘他们表情凝重,显然追兵并不少。 而且从每道陷阱诱发的声音来看,陷阱起到的阻滞作用有限。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追兵遇到陷阱后,不停留,丢下那些中招的倒霉蛋,其他人继续追。 “看来是老朋友来追咱们了!” 如此穷凶极恶的追击让萧尘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那位面具男。 “反正我受伤了,我去挡!” 又有两名轻伤能骑马的汉军二话不说调转马头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有些时候,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因为心中有信念! 此时这群汉军将士的信念就是让战友活下去。 哪怕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也有自己的一种悲壮。 “都是我们拖累了大家,老子不走咯!” 突然从马车上滚下来一个伤员,怀里还抱着一颗轰天雷。 “走,你们还能骑马的都赶紧走!” “快走!再不走,一个都走不了了!” …… 接二连三的伤员跳下马车,不走了。 还有一个伤员拼命将驾驶马车的人赶下车,然后让马车掉头回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耿恭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眸子里饱含泪水,哽咽的下令道: “留下所有的轰天雷,火铳还有连弩给断后的兄弟们……” 泪水也模糊了萧尘和姚大的眼睛。 他们都清楚,想要离开,这些都必须要抛弃。 只是“抛弃”这二字太过沉重,沉重到所有人都想拼命努力之后,再由其他人去说。 此时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耿恭不得不做出决断。 为首的伤兵回头对着耿恭坦然的挥挥手再见,然后对着散开在周边的诸位生死兄弟喊道: “哈哈……兄弟们,我们并肩的最后一战,为了校尉,为了大汉!” “为了校尉,为了大汉!” 一众伤兵高呼! 随后所有伤员背对着耿恭他们,拄着拐杖,背着连弩拖着轰天雷寻找各自的战位。 “兄弟们,保重!”耿恭含着热泪对留下断后的伤员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调转马头下令道∶“还能骑马的兄弟们,我们撤!” 算上萧尘和姚大共计十五骑快马加鞭,朝着务涂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没了马车的拖累,所有人的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将分别的地方甩在了身后。 看着离开的耿恭,为首的伤兵默默的点了一根旱烟,拿出一支火箭,拉弦搭箭九十度角瞄准天空。 “兄弟们,来世还是兄弟!” “嗖!” 一支火箭窜上天空,异常耀眼。 似乎再告诉金贝安,\"爷爷就在这里,你们来!\" 为了防止中招,七百多名匈奴骑兵并列排成一排,齐头并进的沿着车辙印追击,一路上遇到了螳臂当车的两骑,又遇到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但是并没有耽搁多久,大部分追兵甚至都没有停顿,无视了那几个妄图飞蛾扑火的汉军,呼啸着继续追了出去。 借着亮如白昼的雪地,他们甚至能看见萧尘他们的背影了,这让匈奴人更加兴奋了,他们开始吆喝着朝着萧尘他们追去。仟仟尛哾 因为前方还有他们防御的时候挖的壕沟,就算此时没有守军,萧尘他们也难以跨越。 突然追击队伍里面接二连三的有人中箭跌落下马,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趴在雪地里使用连弩射击他们的伏兵。 “冲过去!”金贝安忍着疼痛,拼命的抽着战马屁股,他的目标是前面纵马逃窜的那些人,而不是眼前趴在地上的断后者。 不过这一波伏击不同之前,六个人同时持着连弩的威力很可观,而且他们身边放着一至二把连弩,箭矢几乎没断过,沿途不断有匈奴骑兵跌落下马。 金贝安皱皱眉头,下令道“留下两个百人队解决伏兵,其他人绕过去!” …… …… “吁!” “看你哪里逃!” 看着被壕沟堵住的十五名汉军,金贝安勒住了战马,如同戏耍老鼠的猫一般,趾高气昂的居高临下俯视着壕沟里的萧尘他们。 原来匈奴人在撤离的时候将两丈深的壕沟所有通向地面的路挖断了,再加上厚厚的积雪,萧尘他们掉到了坑里爬出上去了。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萧尘和金贝安这两位在蒲类海就开始交手数次的对手终于面对面相见了。 “你居然没死?” “在蒲类海坚守关隘的那个人是你?” 萧尘和金贝安两人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我兄弟五十多人因你而死,今天必定不会让你逃脱!” 萧尘想到了被毁容的董强,也想到了那一队并肩作战的兄弟,还有金蒲城和疏勒城里牺牲的将士,所以他眼神里寒光般的杀意无法掩饰。 最主要一点,是眼前的金贝安对应对黑炸药颇有研究,仅凭这一点,金贝安必死无疑! “哈哈,你凭什么杀我?” 金贝安看着无路可逃的萧尘他们得意的朝天大笑。 “临死之前让你看看我的脸,这都拜你所赐!” 金贝安摘下面罩,看着成了瓮中之鳖的汉军并没有急于下令放箭。 “还有我的亲哥哥,我们麾下近三百名兄弟的命都留在了那道关隘,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往日之仇一幕幕从金贝安脑子里闪过。 虽然他被毁了容,但是能手刃仇人,那今晚的追击,所付出数百人的伤亡,也就值了。 “所有人,瞄准!” 包括金贝安自己,所有匈奴人下马,在壕沟边沿拉弓搭箭瞄准了萧尘他们。 “哈哈,谁死还不一定呢!” 萧尘用手做了一个手枪形状,对着金贝安抖了一下,嘴里学着开枪的姿势:“啪!” 下一刻从天而降了数个陶罐落在了萧尘他们面前,陶罐冒着浓烟,很快就将萧尘他们笼罩起来。 “放箭!” 情知不妙的金贝安脸色一变,率先朝着烟雾射出箭矢。 然而下一秒,萧尘背靠的土墙上几乎同时闪了上百道火花,甚至还有虎蹲跑的轰鸣声。 装了霰弹的虎蹲炮还有火铳在十丈不到的位置开火,威力十足,震耳欲聋,打的又准又狠。 猝不及防匈奴人被突然的袭击打的措手不及,瞬间到下一大片,大部分箭矢都朝天乱射。 大片的霰弹打在没有踩踏过的雪地上溅起一阵血雾和雪雾! 红与黑交织在被白雪覆盖的战场上。 匈奴人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都护陈睦亲率周云等人出现在土堆上面,呜呜泱泱泱的看不到尽头。 火器发射之后,紧接着便是连弩还有各种投掷的陶罐炸弹等。 招呼向十多丈之外的匈奴追兵阵营里。 金贝安在第一波火器的袭击中身中数弹,此时躺在被染红的雪地里听着汉军的喊杀声,他绝望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喧嚣停止了。 追上来的五百多匈奴骑兵面对数千名汉军的袭击,几乎团灭,逃出者寥寥无几。 “哥哥,我也来找你了!”金贝安嘴角吐着血,突然觉得周边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死亡么?怎么这么冷!”金贝安喃喃道。 突然一张人脸出现在金贝安视线里,并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金贝安一愣。 “我是穿越者!” 金贝安一脸茫然:“穿越者?” “嗯,来自两千年后!”萧尘小声说道,“输给我,不冤!” “两千年后?” “嗯!” 终于可以找个人诉说这个保守了两年多的秘密,萧尘脸上无比舒畅,就好像便秘一周的人,突然酣畅淋漓的拉了一场一般。 “你是让我感到恐惧的第一人,我要亲自送你上路!”萧尘面带着坦诚的微笑,然后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毫不犹豫的扎入金贝安的心脏。 第252章 主动出击 驻守金蒲城的戊己校尉部共计八百将士,幸存者二十七人,其中支援车师后国的三百人幸存十四人,坚守金蒲城的将士幸存十三人。 在返回的路上,萧尘被幸存的人数数字所困惑,这无形中有一双大手想将历史的车轮推回原来该有的位置。 突然萧尘想到了什么他扭头问都护陈睦,“你是不是准备好洗澡水,准备亲自给他们洗澡了?” 陈睦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洗澡水?谁还有心思洗澡,你和姚大坐着那什么热气球飞了,急死我了……我都给朝廷上书你有多厉害,结果你飞了,我给朝廷解释他们听么?” 说着陈睦擦擦一头冷汗,庆幸的说道:“还好你回来了,下午起风雪的时候,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热气球被狂风刮着飞过头顶,撞到那山崖之上,还着起了大火,我寻思着你是不是死了呢!”qqxδnew 萧尘听着陈睦没有烧洗澡水,松了一口气:“哈哈,我这不活的好好的!” 陈睦狠狠的瞪了萧尘一眼:“咋就没摔死你呢,让人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原来在起暴风雪之后,没人能察觉匈奴人防线有异动,直到晚上时风,风雪小了的时候,才有斥候发现匈奴人的防线已经空无一人,似乎已经撤离。 然后等汉军集结完,准备前出查看时,发现金蒲城方向剧烈的爆炸,再后来就是看到了那几个行动不便的伤兵射出的火箭,于是他们朝着火箭的方向赶去。 正好在土堆上发现了正在朝这边赶来的十三骑以及后面紧追不舍的匈奴大军。 于是陈睦在和萧尘他们接头后,下令设伏。 将装备了火铳还有轰天雷的火器布置在萧尘身后的土堆之上,就等萧尘的暗号。 ------------------------------------- 半个月后。 朝廷任命萧尘为西域都护府假司马的命令到了柳中城。 一个月后。 酒泉太守秦彭、谒者王蒙、皇甫援征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以及鄯善部队,共七千多人,加上龟兹国已经刚附汉的的其他四国联军共计两万五千大军集结在柳中城。 不过此时的救援任务变成了伺机主动出击匈奴王庭。 同时朝廷的第二道任命到达柳中城,念耿恭以微弱的兵力固守孤城,抵抗匈奴数万大军,经年累月,耗尽了全部心力,凿山打井,煮食弓弩,先后杀伤敌人数以千计,忠勇俱全,没有使汉朝蒙羞。 所以任命耿恭为骑都尉,任命耿恭的司马石修为军中校尉一职,屯长张封为军司马,军吏范羌因为受伤致残,返回京城担任共县县丞一职,剩下二十三人都授予羽林之职。 其中一路大军由新任骑都尉耿恭带领,另一路大军由酒泉太守秦彭率领。 至于关宠部所幸存的九十八名士卒皆归西域都护府。 念萧尘率领五十人深入龟兹国国都,斩杀龟兹王,立被俘的龟兹大将军为王,同时将龟兹国新王的五个儿子还有沿途另外四国的王子送京为质的事。 任命萧尘为耿恭麾下军司马一职,随军出征匈奴。 但是萧尘却还不知道自己由小小的屯长升任可成单独统领一部的军司马。 因为萧尘在返回务涂谷后,总觉得很憋屈,自己虽然泄露了天机,但是结局还是改变不大。 关宠部幸存九十八人,耿恭部幸存二十七人,两部近乎全灭。 唯有西域都护府彻底摆脱了后世史书记载的全军覆灭的诅咒。 这让萧尘很不服,他感觉自己不仅在和人斗,还在和冥冥之中的命运在斗。 所以萧尘回到务涂谷后,第一件事就是请求率领本部追击匈奴大军,寻找到匈奴人过冬的立脚点。 主动改变命运的安排。 陈睦本想拒绝,但是萧尘说朝廷会派出援军集结于柳中城,但是金蒲城之围已解,而大军已经在集结状态,这种情况下不主动出击,就对不住部队集结了。 萧尘还说,如果不解决匈奴的话,朝廷中必有一部分大臣会认为西域地方偏远,运输不便,出师远征劳大臣民伤财,建议朝廷放弃西域。 这一建议是萧尘是接受不了的,也是为西域洒过汗水和热血的将士们不能接受的,所以萧尘必须在朝廷决定撤出西域之前,给朝廷一个无法拒绝留守西域的理由。 要知道放弃西域的言论在东汉此时的朝廷中并不是个例,甚至在此时占据了上风。 这一点陈睦很清楚,所以听到这个理由后,他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萧尘主动出击的计划。 而主动出击的关键就必须找到匈奴过冬的落脚点! 所以萧尘毛遂自荐,在归来的第二天早晨就带领本部一百一十三人沿着匈奴撤退方向追击而去,沿途留下记号。 …… 否则在不久的将来,朝廷肯定会下令从西域撤军。 史书记载最后要不是班超据理力争,东汉在章帝时期怕是就已经放弃了西域。 如今有了萧尘,在西域只留下班超一人苦苦经营的事,萧尘决不会允许他发生了。 萧尘不知道的是,正是他顺利的收服龟兹焉耆等国的事,让本来有意撤军的汉章帝改了注意。 汉章帝以为如果这一次秦彭和耿恭能够再一次取得胜利,巩固了西域现有的成果的话,那就绝对不能放弃这块土地。 …… “萧屯长……不,萧司马真是神人啊!”耿恭接到朝廷的命令后当时就愣住了,激动的直拍大腿。 都护陈睦已经对萧尘神仙般的预测见怪不怪了。 萧尘成功预判了朝廷的下一步动作,这让刚担任一军主帅的耿恭很是兴奋,他隐隐约约觉得萧尘将是自己的贵人。 有了萧尘的先见之明,寻找匈奴人的部落应该不难。 所以在接到朝廷命令后,耿恭在和酒泉太守秦彭商量之后,集结了车师前国交河城附近的所有骑兵共计两万五千骑,分两路从车师后国出发。 一路由骑都尉耿恭率领沿着萧尘留下的踪迹朝着阿尔泰山方向追击。 另外一路由酒泉太守秦彭带领大军从敦煌初级沿着南匈奴人猜测的稽落山方向进军。 …… 有了提前预判朝廷动作的萧尘留下的记号,为大军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从大军横穿阿尔泰山脉之后,大军与饱受风霜的萧尘部会师。 “萧兄弟,恭喜恭喜,你担任军司马一职,你这提拔速度羡慕死老哥哥了!” 会师之后,耿恭与萧尘大醉一场。 耿恭搂着萧尘的见面连连夸萧尘年轻有为,这升职速度简直就是平步青云。 然后耿恭有想到自己年幼时没了父亲,尽管出生将门之家,但是他的堂兄弟们都在他们各自父亲的帮助下,都有着不错的职位。 唯有他一直在等着机会。 如今当上骑都尉的他急于向世人证明自己也能带兵打仗。 “老哥哥能有今日之成就,都是弟弟你给我的,要不是你救我,我怕早就和关校尉一般,以身殉国马革裹尸了!” “今天你又给我送来了一份大礼!” 耿恭说的是萧尘探查到在阿尔泰山脉地区,右鹿蠡王的部落就在他们会师的地方往北一百多里处。 大约十多万部众规模。 这让耿恭很兴奋。 兵贵神速,片刻都不能耽误。 于是耿恭下令直指将全部物资搁置于此,急行军追击北匈奴右鹿蠡王部。 这种轻骑突进的狂暴方式,曾经霍去病使用过,对于北境上的游牧民族,这招简直屡试不爽,灵光的很。 第253章 都喜欢大的 右鹿蠡王部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的踪迹早就被汉军所掌握,面对有黑炸药加成以及神兵天降的汉军,右鹿蠡王部被歼俘一万三千多人,牛羊上百万头,归附部众八万余人,右鹿鑫王部几乎被全歼,只逃走了右鹿蠡王。 意犹未尽的骑都尉耿恭又命令已经是军司马的萧尘率领本部人马追击朝着河云北方向落荒而逃的右鹿蠡王。 …… “小七,右鹿蠡王残部区区两千多人就在眼前,为何不一鼓作气全歼他们?” 姚大有些不解的哨着肉,他刚从三十里之外侦查回来,他发现萧尘压根就没有追击歼灭右鹿蠡王的意思。 “哟,区区两千人……这就把两千人不放在眼里了?”萧尘确实一点不着急,他还有心思学着姚大的口气打趣道。 这追击已经有半月了,萧尘就是远远地钓着这支以为甩开追兵的右鹿蠡王残部。他们的补给来自途袭击数百人的小部落来获得,遇到数千人以上的大部落则选择绕开。 “我们才满员才一千多人,就连咱们姚大都不把两倍于己的敌人不放在眼里了哈!”萧尘把棉衣往紧裹了裹戏谑的看着姚大。 “嘿嘿,谁让他们不禁打,又是手下败将,吃掉他们两千人还不容易么!”姚大不好意思的笑了。 此时姚大还是萧尘的亲卫队队长,只不过手下有一百多号人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军侯董强也笑了,但是在蒲类海山口关隘一战被毁了容的他笑起来看着很瘳人,自从他跟着萧尘之后,打的仗都是顺风仗,真他娘的痛快。 “董大哥,你还是别笑了,你这一笑我就意难平,恨不得立马冲想去将这帮孙子砍得丢盔弃甲!”姚大打了个哆嗦说道。 董强丝毫不介意的提点道∶“亏你还是咱司马的亲兵队队长呢,你看看咱们人马携带的物资能够灭几个两千人了?” 千人每人三匹战马,全军携带的轰天雷、地雷还有虎蹲炮足够打场中等规模的战斗了。 至于眼前这支丧家之犬一般的右鹿蠡王残部,不用黑炸药仅凭连弩都足以歼灭。 “啊,够灭他们四五次了……嘶,小七你这是要玩个大的?”姚大终于想明白了,兴奋的摩拳擦掌,“那我们还等不等秦太守那一路大军在这前面的河云北地区集结了?” “看情况,我想当年霍去病霍冠军侯可以率领八百铁骑奔袭数千里袭击匈奴后方,我想我们这携带了火器的千人,应该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萧尘打了哈哈,有些事还不到公布的时候。 …… …… 三日之后,朝北穿过西海后追兵眼前豁然开朗,根据探路的斥候回来汇报,在河云地区发现了一个比右鹿蠡王部落还要规模还要大的部落群! 对,就是部落群。 因为一天前距离在河云地区的西海他们发现了一个两万人左右的部落,当时萧尘就要下令对那个部落发动攻击的时候,却发现右鹿蠡王进入这部落没多久后又率领着残部朝着河云北边地区转移,当时萧尘敏锐的察觉到匈奴人应该有更大的部落就在前方。 所以萧尘叫停了那次攻击,决定绕过西海的部落,继续跟着右鹿蠡王残部。 果然,在距离西海一天路程的河云北边地区发现了一个今二十万人规模的巨型部落群。 目击所处,远处还有两个规模和西海边大小一致的部落,共同拱卫着那个二十万人规模的大部落群。 沿着西海北边北的湖畔西侧布置在突然出现的广柔的草原上。 “优留单于的王庭!”萧尘眼睛一亮。 “这么大规模的部落,只能是单于王庭所在地了,我们要发了,这么大的战功,咱们那新皇帝是不是会给咱们都封侯,哈哈……”已经是屯长的冯保眼睛都直了,口水直流,仿佛看到了高官厚禄在等着他们。 “醒醒,那可是二十万人的部落,控弦之士恐怕五万多人,我怕撑死咱们!” 萧尘倒是想啊,如果每人一把后世的冲锋枪的话,萧尘还真敢以这千把人冲击着二十万人的部落,可是现在他们只能趁着晚上偷袭一把就跑,要么等着秦彭那一路大军到了再做决断。 “要不咱们现在掉头回去,把西海边的那个两万多人的部落吃了?”屯长周云比较稳重,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可行,却都觉得不够刺激的方案。 另一名屯长袁术提出反对意见:“既然来都来了,不玩把大的对得起这么远的长途跋涉么?” 袁术的话深得人心。 跟着萧尘猛冲猛打的一帮人眼睛里冒着贪婪地绿光连连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萧尘等着拍板。 支持周云的反而寥寥无几。 萧尘被众人发绿的眼光看的心里发毛,指着一众人笑骂道:“众位哥哥都这般喜欢玩玩刺激的,我迟早就在你们的怂恿下,在这刺激中迷失自我了,你们就不能学学周大哥的稳重?” 说罢,萧尘下令众人原地休息,而他带着几个亲兵前出亲自勘察路线。 袁术不服气的嘟嚷道:“还不是由你来拍板嘛,再说谁不喜欢玩个大的?” 其他和萧尘不熟悉的屯长听闻萧尘的话,不仅面露失望,这一路追来,他们的胃口早就被萧尘大胆的穿插、出其不意的袭击、花样繁多的手段给撑大了,那右鹿蠡王都不是眼中的菜了。 众人以为眼前这二十万人的部落趁晚上冲杀一波然后就跑,搞不清虚实匈奴人万万不敢追。 千人规模队伍冲击二十万人的部落,回去了能吹一辈子的牛。 想想都刺激! 冯保看着略带失望的众人宽慰道∶\"我家小七花样贼多,他估计早就盘算好怎么玩了,他也就嘴上说说,大家伙耐心等着!” 傍晚的时候,萧尘他们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回来后的萧尘很快被一群屯长围住了,众人眼巴巴的看着萧尘。 “我去喝口水!” “水早就准备好了,给!”立马有人双手给萧尘递了上来。 等萧尘咕嘟咕嘟喝完之后,就有人上前把萧尘扶着坐下,捏胳膊的的捏胳膊,捶腿的捶腿,把萧尘此后的可舒服了。 “你们都歇好了没?” 缓过劲来的萧尘看着周围求战心切的众人,微微一笑。 “嗯嗯!” 众人连连点头。 “好,那咱们这就干!” 说罢萧尘从地上弹起来,看来他自己也早就饥渴难耐,想搞一把大的了。 “我们去了这么久,是因为事情出现了变故。” 萧尘环视了一下众人,“有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没等一众人回答,萧尘自顾自的说下去了:“坏消息是匈奴人已经有所察觉,根据呼延洪和思达陵抓的舌头交代,先前一波斥候返回后,匈奴人的斥候也回来了,他们已经发现酒泉太守秦彭率领的大军了,距离此地不足十天的路程,而且匈奴人也根据右鹿蠡王的遭遇怀疑骑都尉耿恭一部也在朝河云地区逼近,不足十天的路程。” “好消息是他们没发现我们已经潜入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萧尘顿了顿借着说道:“还有个好消息就是匈奴人已经被我汉军吓破胆了,他们部众准备转移,而且已经开始从各个部落集结部队,准备伏击两路中的一路。” “我估计他们会伏击从稽落山方向来的秦太守部,因为他们掌握了秦太守的行踪。”萧尘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如果我们坐视不管,我估摸着匈奴人至少集结五万大军,足以对不知情的秦太守造成重创!” “呃……我打断一下,匈奴人要跑和匈奴大军集结咋就是好消息了?”姚大听迷瞪了,其他人也一脸不解的看着萧尘。 “匈奴人要跑,说明他们已经心慌了,我们才能好浑水摸鱼!” “另外匈奴大军尚未集结完毕,所以趁他们未能集结完毕的时候我们主动来一波,打疼他们,让他们断了伏击秦太守部的念头!” 众人听着连连点头。 “那我们啥时候后动手?” 萧尘好似被一群饥饿双眼冒着绿光的饿虎包围了般,急切的等着玩一把大的。 “明天!” 萧尘的手狠狠的往下一劈,目光中透露着决绝。 “趁他们大军还未集结完毕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还没战前动员,光想想一千人的部队就敢冲击二十万人的部落,就足以让在场的人热血沸腾了。 萧尘一边说着,手里一边忙碌着,很快一座微型的沙盘做好了。 \"怎么打?\"唯有周云的表情比较凝重。 \"我们每人三匹战马,牺牲三分之一,也就是一千匹战马挂着轰天雷从四面八方冲入匈奴部落制造混乱,然后我们冲杀一波,不要恋战,直奔这中间的王帐,不管老幼杀了再说,他们肯定都和优留单于有关系!” 萧尘指着匈奴部落位置,接着说道∶\"共有四条大道直通王庭,每条都有一支千人队驻守,我们以四个曲部为单位先控制战马冲锋一波从四个方向跟着杀入,中间集合后从东边杀出,因为这边只有一个结冰的大湖,没有拱卫的小部落,杀出后我们一路沿着甘微河往南回撤!” 萧尘的手在沙盘上画了一个直角三角形,两条直边是他们逃跑的路线。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沿着这斜线跑呢?”有人不解的问道。 萧尘嘴角一扬,阴恻恻的笑道∶“我们只是偶尔闯入匈奴后方不熟悉地形的汉军嘛,哈哈……然后遇到冰湖只好折返向南逃跑,这样匈奴人会沿着这条斜线截击我们,然后这边滩涂地带上面枯草还很多……” 周云最先反应过来,因为只有他和袁术见过四百人歼灭四千人自身无一损失的场面,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高,实在是高!”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萧尘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不能这么跑了,我们拐个直角,才能让回过神的匈奴人来追咱们啊,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斜插过来追击我们,这沿途有芦苇等干草丛,这可是布置雷场的好地方!”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看着一脸算计的萧尘,就和看老狐狸一样,都忍不住替匈奴人叹息。 “当然这里太过空旷,匈奴人不会和之前在山谷伏击排好队让我们炸,所以我建议在这片开阔的土地上布置四百多颗反步兵定向地雷就足以,既能迟滞匈奴人的追击,又不足以打消他们追击的决心!” “然后在这里是两座矮山夹着的一条必经之路,这才是真正的屠宰场,匈奴人必须排队进入,长大约四里路,在这里布置两百多枚地雷,只是这里不能使用绊索,而是在我们通过之后,由人为拉响地雷,所以这个地方需要有人驻守,待大军过后可以及时根据自己判断拉响地雷!” “然后留守这里的人撤离趁着混乱退至山包,在匈奴人中招之后,再用虎蹲炮轰击,听到炮声后我们返回继续冲杀一波,嘿嘿……” 众人听得口水直流,为萧尘大胆计划所震惊,别说十倍于己的追兵,就是二十倍于已的追兵他们都不怕。 “既然来了,那就干个大的!”萧尘环顾四周,眼神里的杀意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干不干?” “干!” 众人早就心潮澎湃饥渴难耐了当即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当年萧尘喊出“打先锋,刷战功!”的口号,那不是白喊的。 “好,周云部,在这里负责布雷,不要心疼四百颗地雷,四百颗看似很多,但是在这荒滩上散布开并不显眼,能被引爆三分之一都不错了!记得层层布置,小心别让匈奴人发现你们的踪迹。” “另外为了防止地雷秘密的泄露,除了绊索之外,再插上火绳,遮盖住火星,不能让人在远处看到火星。” 火绳本来是萧尘为了以后研发火绳枪研制的,可以缓慢燃烧,也不宜熄灭,一尺长的火绳能烧一个时辰,此物正好被萧尘用于延迟摧毁未被引爆的地雷,以免地雷的秘密落入匈奴人之手。 “是!” “布完地雷你们在这条路上等我们汇合,然后一起冲击匈奴王账!” “是!”听完萧尘的计划,周云的担忧早就一扫而光了,眼神里取而代之的也是贪婪的绿光。 “袁术,听令!” “末将在!” “你率领你部人马沿着这山沟一代布置地雷,并在这山头架设虎蹲炮,瞄准山谷,待激发地雷后,等待匈奴援兵进入后开炮轰击!”qqnew “末将领命!” “军侯董强听令!” “末将在!” “你部先行,带着三百匹瘦马,辛苦些绕到部落群最远的北边,在这一带有小山丘后面待命,看到火箭升空后从山丘杀出!” “是!”董强兴冲冲的领命而去。 …… 萧尘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区区千人,还敢兵分四路,也就萧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首先匈奴人压根想不到汉军会出现在他们后方,另外草原并非真正的一马平川,也有起伏,足够一支小分队隐蔽接近战位。 还有一条原因,那就是此时的匈奴人正收拾物资准备迁徙,无暇他顾。 所以萧尘并非无脑的冲动之举。 对于少量部队在地后穿插这一事,隐蔽性最为重要,所以沿途只要被萧尘光顾的小部落,都没留下一个活口。 此时的他们是这草原上的一匹狡猾的孤狼! …… …… 这次追击右鹿蠡王的时候,萧尘他们除了携带了十二门虎蹲炮之外,还携带了一千多颗重达十斤的反步兵定向地雷,要不是产能跟不上来,萧尘肯定会让每一匹战马携带此物,尤其已经解决了通过拉导火索点火的技术后,地雷在萧尘眼里的地位已经是超越了靠投掷的轰天雷了。 除了地雷,萧尘他们当然还携带了威力大成本小重量轻的轰天雷了,而且足足有四千多包。 另外装备了火铳三百多杆。 正因为这些火器的存在,才让萧尘有了叫板数十倍甚至数百倍于己的敌人的底气,敢以少击多。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条件下,萧尘相信应对火器的办法还没有传播到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步。 “都回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是!” 众将领命,相继离去做准备了。 ------------------------------------- 第二天拂晓时分,正是每天最困的时候。 这个巨大的部落群此时沉寂在一片宁静中,他们虽然知道有汉军逼近,但是他们并不着急,因为至少还有十天的路程,而去大军也正在集结,准备伏击他们。 所以至少这一晚上是安全的,但是迁徙的命令还得执行,傍晚时风准备迁徙的工作让他每个人都很累,睡的很沉。 以至于无主的战马冲进部落里是他们才察觉。 近千匹无主的战马屁股上留着鲜血奔腾的从四面八方冲进了匈奴部落。 “野马,抓野马!” 睡眼惺忪的匈奴人走出大帐发现四面八方的无主马匹在部落内横冲直撞,还以为是野马群路过,顿时兴奋不已,大喊着招呼部落男人起来抓马。 七八个匈奴男子围住了一匹惊慌失措的战马,这才发现战马两侧驮着冒着烟的包裹,显然这不是野马。 “敌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然而,下一刻眼前的战马在爆炸中四分五裂,而爆炸产生的小铁珠或者小石子将周围七八个人瞬间放倒。 突破音速的小铁珠呼啸着将周围的帐篷打穿,帐篷内惊慌失措的人只要起身了的,都遭了殃。 第一声爆炸响起,不用说,谁都知道部落遭到了袭击。 但是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让人无法判断袭击来自哪个方向,袭击者主攻方向在哪里。 与此同时除了爆炸物之外,还有一种冒烟的装置,冒出的浓烟很快笼罩一大片区域。 谁都不知道从烟雾另一侧会冒出什么。 再加之匈奴人刚得知秦彭大军在来袭的路上,部落就受到了袭击,一时间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袭击。 “保护王上!” 匈奴人第一反应是朝王帐集结,然而受惊的战马四处逃窜,中间夹杂着带着轰天雷的战马。 接二连三的爆炸点燃众多帐篷还有粮草,浓烟,大火,爆炸声,哭喊声,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让匈奴部落乱成一团。 有的匈奴人一看部落里面乱成一团,赶紧朝部落外面跑去。 然而他们刚脱离火海,就发现远处蜂拥而至的汉军,没等看细节,就有箭矢如雨一般连珠而下。 有的匈奴人尝试着排成人墙阻止汉军的突袭。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矢。 单薄的人墙就算熬道汉军铁骑到跟前,单薄的身体也无法挡住骑兵的冲击,萧尘他们甚至不屑于用刀砍杀他们,而是速度不减,直挺挺的冲了过去。 “杀!” 杀入匈奴部落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汉军终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甚至将毁天灭地的爆炸声所掩盖。 令匈奴人绝望的是,汉军的喊杀声响起时已经今在耳边,而且同样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让人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汉军。 有人想登高查看,但是四起的浓烟久久不散,无法看清全貌,也就无法统计。 汉军沿着之前计划的路线很快杀到王庭附近,此时王庭附近的千人队部分已经集结完毕。 遇到袭击这么久,他们看到袭击他们的汉军了,所有的匈奴人肚子了憋住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支敢突袭他们汉军挡住,然后包围他们,吃掉他们,以报偷袭之仇。 当然也有军纪严明的匈奴大军在遇袭的时候集结,准备抵抗,但是萧尘他们并不恋战,遇到抵抗就迅速绕过去。 “矢锋阵!” 看着堵在前面的中军大帐,萧尘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放慢速度,整理好队形,不再绕开前面的军阵,而是朝着匈奴军阵冲去。 所有最前面的汉军几乎同时咬住沾满血滑腻腻的环首长刀,拿出一个三眼火铳一样的东西,一拉导火索。 “轰!” 火光四射,挡在三十多步之外的匈奴人倒了一片,火光爆炸惊扰了匈奴人的座驾,不受控制四散而逃,反而冲乱了匈奴人自己的阵型。 就在火铳响起的同时,矢锋阵后面的汉军又投掷出数十颗巴掌大的陶罐炸弹。 与此同时,军阵也受到其他方向的袭击,因为匈奴人并没有在每个方向列阵。 一连串的袭击,硬生生炸开一条路来,惊慌失措的优留单于终于保持不住淡定了,掉头跃上战马朝着没遇到袭击的方向窜去。 “杀!” 士气高昂的汉军一头杀入了匈奴军阵。 第254章 地雷阵 杀穿王庭大帐的最后一道防线后,随着优留单于狼狈逃窜,现场演变成单方面屠杀。 整个部落火光冲天,浓烟四起,惨叫声不断,敌我不明,乱成一锅粥。 突然思达陵听到匈奴人的叫喊声,眼睛一亮,指着前面被众人簇拥着的一位少年喊道:“他是优留单于的长子!” 不远处的萧尘一听,立马放弃手下目标朝着那少年杀去。 “活捉他!” 数个侍卫想回头抵抗,但是萧尘居高临下,很快将那几个侍卫砍翻在地,一把抓住那名刚骑上战马的少年,将还滴着血的长刀架在那少年的脖子上,喊道∶\"别乱动不杀你!” 那少年好像听懂了萧尘的话,浑身哆嗦连连点头。 “能听懂汉话?”萧尘眼睛一亮,恶狠狠地问道,“右鹿蠡王在哪里?” 那少年怯生生的冲着一个大帐指了一下。 萧尘立马示意姚大冲过去,与此同时一把拽过优留单于长子放在自己怀里。 …… 汇合后的汉军在中军大帐反复冲杀三遍,对远处正在集结的匈奴部队似乎并不放在眼里。 在确认砍了右鹿蠡王的人头后,汉军还有意外收获,那就是最先接到集结命令连夜赶来的名王也成了汉军的刀下鬼。 汉军确认没有大鱼之后,这才意犹未尽的裹挟着被活捉的优留单于长子,优留单于的父亲等重要人物一路朝东冲去。 而此时已经有其他没受到冲击的部落集结好的兵力开始支援王庭,回过劲来的优留单于也发现突袭他们的汉军规模并不大。 于是开始组织军队在四周设卡堵截。 “按计划行事!” 萧尘透过烟雾缝隙看着在朝东的大道上围起来的盾墙并不惊慌,而是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在优留单于长子他们目瞪口呆下,萧尘他们解开衣服上的带子,汉军军服瞬间滑落,露出里面的匈奴衣服,而且上面也是布满血污,看样子是从战场上扒下来的旧衣服,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胳膊上绑着白色带子以示敌我。 “他们是汉军……”优留单于的父亲哪能就此善罢甘休,挣扎的想要出声示警,但是话音未落就被俘虏他的汉军一刀柄砸晕,趴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除了他,其他人都砸晕!”萧尘指着在他怀里的优留单于长子,回头命令道。 “别杀我,我……”优留单于长子海牙若朝可怜巴巴的求着饶,一只手却悄悄的探到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然而萧尘只是让他看起来没死就行,哪管他好不好受,萧尘看着越来越近的匈奴人的盾牌墙,趁着穿过烟雾时猛勒优留单于长子海牙若辊喉咙,猝不及防的海牙若辊剧烈的捂着嗓子咳嗽起来,手中的匕首跌落。 \"快让开,汉军就在后紧追不舍,我们护送殿下先过去!”思达陵老远就操着纯正的匈奴话吼道。 看着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优留单于长子海牙若辊,围追堵截的匈奴人赶紧让开一条路。 守将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反应,加上优留单于长子海牙若醍确实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所以他没有制止任凭这支骑兵穿过他的防线。 只是这支护卫军太多了,足足七八百人,在混乱的王庭大帐能凑齐数十人的护卫都已经很了不起了,就是优留单于逃脱时也只跟着十几名护卫,这个优留单于的长子怎么可能聚集起七八百人规模的护卫。 等队伍穿过一半的时候,这名匈奴将领注意到这支还保持建制的队伍的武器赫然是清一色的汉军制式武器——环首长刀。 这名守将一刀砍下理他最近的马上骑兵,同时歇斯底里的喊道∶“他们不是我们的人,是汉军!” 然而没等他砍出第二刀,一杆突如其来的长槊将他刺了个对穿,他抬头看见的是一张威猛恐怖的脸,那恐怖来源于一道明显的刀痕,从下巴贯穿整张脸颊。 “杀!” 露馅的汉军终于不再忍受着香喷喷的饭菜近在咫尺却不能下手的痛苦,他们嗷嗷叫着扬起环首长刀,露出獠牙,将对他们没有防备的守军砍得七零八落。qqxδnew 当然也暴露了他们自己的行踪,但这是计划之内的事。 “呜呜……” 匈奴的军号响起,集结好的匈奴各个百人队开始朝这边追来。 “哈哈哈……真他娘的爽快!” 董强跟着队伍一路向东冲去,屁股后面跟着匈奴零散的部队,从两侧也有零零散散的匈奴部队来追击。 只是匈奴追兵都不成体系,全凭一腔热血就来追赶汉军。 迎接他们的自然是急促的连弩,少量挨着近的则遭到轰天雷的袭击。 …… …… “不要无秩序的追击,集结在一起再追!”回过神的优留单于在收拢着附近的散兵。 \"东边是湖,他们肯定会往南折返的,咱们抄近路!\"优留单于看着身后收拢起来的近千骑兵,顿时底气十足,一马当先,率领着回过神来的匈奴骑兵开始沿着萧尘预测的斜线追击。 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追击队伍,在接近部落边缘的时候已经拉起了数千人的骑兵了。 不得不说单于就是单于,判断精准,号召力强。 萧尘他们果然到湖边之后折返南下。 优留单于得知自己儿子被抓,老子被杀,弟弟右鹿蠡王被杀,还有亲戚名王也被杀,自己也被赶得这般狼狈,早就怒不可歇,杀气腾腾,不将这小股汉军歼灭誓不罢休。 “给老子追!” 优留单于的坐骑是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身边只有七八个近卫勉强跟得住,其他大部队都落后优留单于大约四五丈的距离。 突然他觉得他的马腿被绊了一下,但是影响不大,他的汗血宝马速度不减的冲了出去,片刻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将优留单于震的耳鸣。 “汉军这玩意吓唬人还真可以!”优留单于被吓了一跳,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无事。 优留单于追了一路,听了一路的炮声,但是声音好像都在身后不远处,连续不断,仿佛在追着他炸一般。 “哼,不过如此!为自己失败找借口,被杀死活该!” 杀红眼的优留单于眼睛里只有猎物,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身后。 优留单于一边追,一边想着就是汉军新式武器追着自己又何妨,自己还不是毫发无损。 这让优留单于对传闻中汉军的新式武器不屑一顾。 “追,给老子追,务必救出殿下!”优留单于满脑子都是血海深仇,在追击中他重新感受到了自己当年驰骋战场时的豪迈。 眼看距离汉军只有百步的距离的时候,优留单于熟练的举起盾牌,就在举起盾牌的瞬间,他的余光往后一瞥,整个人都惊呆了。 本来跟着他身后的数千人,此时空无一个,就是他身边的侍卫也只剩两三个,还有几十匹没有主人的战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载重的战马勉强能跟上驮了他的汗血宝马,足以看出这匹宝马有多珍贵。 “人呢?”优留单于一脸蒙圈。 “被炸了!” 幸存的侍卫扯着嘶哑的嗓子对着优留单于的耳朵大声吼道,他吼了一路,终于让优留单于听见了。 另一个侍卫借着优留单于减速的机会一把抓住优留单于的坐骑调转马头朝着北疾驰而去。 不然一会他们刹不住车就直接冲进汉军军阵,送菜了。 优留单于这才明白自己听到追了一路的爆炸声不是炸他,而是炸他身后的人。 ····· 至于其他匈奴人在优留单于两翼和优留单于的距离拉开有百十步了,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躲开接连爆炸的优留单于的后方。 然而他们错了,他们发现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杀阵,时不时的触发机关,然后就有火光腾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每一次就有七八人甚至十多人受伤跌落下马。 那数千追兵此时不足千人了,除了被炸死炸伤的,更多的则是被爆炸声惊扰之后不受控制的四散跑开了。 “跟在他们后面不会被炸!”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于是很多人都抄着近道拐到萧尘他们跑过的直线上。 果然除了偶尔两三声爆炸之外,再没有爆炸物了。 “继续追,杀死他们,一个都不留!” 在大军环绕的老巢被人偷了家,优留单于怎么能忍,他气得肺疼,一扬马鞭要亲自去追,突然他的坐骑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 优留单于刚要发火,回头一看,顿时委屈的要哭了:“王兄,快追上他们,爹还在他们手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优留单于同父异母的哥哥——右贤王,名北。 “我亲爱的单于,你宝贵的身体不容有失,就让本王去追他们!” “嗯,你们别走这滩涂,里面有陷阱!”优留单于叮嘱道。 “那我就先去了!”右贤王北率领的本部一万轻骑兵呼啸着追了出去。 “王兄小心,记住,若是我死了,你就继承单于之位!”优留单于冲着右贤王北的后背喊道,此时王庭被偷,他心灰意冷,在危难中想起交代起自己的后事。 “这事不急,等为兄回来再议!”右贤王北忠心耿耿,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他只想着追上歼灭这一支胆大妄为的汉军,为弟弟挽回一些脸面。 第255章 大胜 右贤王他们的战马算是以逸待劳,而萧尘他们劳师远征,长途跋涉,而且还冲杀了一场。 所以这场追逐的结果就显而易见了,匈奴人已经追至一箭之地,而且由于在平原地带,一字铺开的匈奴追兵呼天喊地,给人一种四面八方都是匈奴追兵的感觉。 此时距离萧尘他们设伏的地方还要五里路,汉军该扔的都已经扔了,身上除了连弩就是冷兵器了。 连弩在马上的命中率感人,而且匈奴人几乎一排追击,所以就算连弩急促射击,也会被匈奴人一个提速或者个减速轻轻松松躲开,无法形成大规模覆盖射击。 就算偶尔有人中箭跌落下马,对于上万名轻骑兵来说,这点没准头的箭雨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爽了一波的众人此时的狼狈是他们这一路来最憋屈的时候。 看这情况再有个两三里路汉军就会被追上来的匈奴骑兵缠住,到时候怕是谁也跑不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位屯长在疾驰中勒马,正在奔跑的战马被猝不及防的一拉,嘶鸣着只靠着后腿直立起来,然后一个潇洒的掉头,迎向前来追击的匈奴人轻骑兵。 “萧司马,谢谢你让我们这般爽过!”那名屯长振臂高呼道,“后曲左屯的兄弟们,我们后曲就是断后的!” “跟我来,让我们掩护兄弟们离开!” 其麾下的士卒看到自己屯长调转马头,也纷纷掉头,目光坚如铁,紧随那名屯长身后迎着匈奴人的追兵杀去。 萧尘眼睛湿润了,这就是兄弟情,战友情! “保重!”二字太虚伪,萧尘说不出口,他擦了把泪水,狠狠的抽了战马一鞭子,只为尽快赶到那个小山谷。 否则这一屯的兄弟就白牺牲了。 …… “老子来过,杀过,爽过,至死不悔!” 那名屯长嗷嗷叫着带头冲向了地阵。 “有绳子的两匹马拉着一根绳子绑在马鞍上,对冲!” 七八十名后曲左屯的士卒义无反顾的一字铺开,拉成开一道一里宽的战线,冲向了匈奴的骑兵线。 他们一边射击一边疾驰,把匈奴人的箭雨甩在身后,打完最后一匣子箭矢后,挥舞着长刀与匈奴人追兵杀成一团。 两马之间的绳索将七八名马上的匈奴人绊倒在地,与此同时巨大的冲击力也将绑了绳索的战马拉倒,战马上的汉军也从马背上狠狠的摔下来。 汉军倒地后接连打滚缓解冲击力,站起来后并没有挥刀与跌落的匈奴人杀成一团,而是只顾着砍后面的匈奴追兵的马腿。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迟滞匈奴的追击速度。 困兽犹斗! 此时这一屯的汉军就是那被困住的猛兽,以至于匈奴人一时间无法歼灭。 所以匈奴人又不得不从被截断的这一里宽度的队形两翼分兵支援,而更远的两翼骑兵继续追击萧尘他们,面对逐渐收窄的山口,匈奴人又从两翼开始往中间靠拢。 这一耽误,让萧尘他们与匈奴人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这些用一屯兄弟性命换来的距离足够萧尘他们安全的将匈奴人引入陷阱。 …… 原处在山头上等待已久的袁术不顾寒风在山巅站了足足数个时辰了,十几里之外的匈奴王庭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袁术就已经赶着所有士卒就位。qqxδnew 此时的袁术等的心焦,虽然没能爽一把的他略有遗憾,但是想想伏击龟兹国和焉耆国联军的时候那劲爆的一幕,袁术又摩拳擦掌很期待。 “屯长,能听到马蹄声了!” “听见了还不赶紧下去准备拉导火索!”袁术咬牙切齿的下令道。 袁术借着月光已经能看见远处两条几乎平行,间隔二十丈的细长的黑线追逐着一团黑影。 然后那团黑影分出约八分之一部分,也变成一条短小稀疏的虚线,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数十倍于己的密实细线。 虚线虽短,却将那两道密实的细线冲开两条缺口。 被截断的细线两端没有减速,继续朝着那一团黑影追去,面对逐渐收紧的山口也开始逐渐向中间靠拢,收拢成一团大约是前面一团黑影的十倍之大,穷追不舍。 前面玩命般逃跑的一团自然是萧尘他们。 袁术双拳紧握,由于太过气愤导致表情扭曲。 “回来,让老子来拉响地雷!” ------------------------------------- “兄弟们,马上要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拐弯处,萧尘回头喊道,此时匈奴人又追了上来,大约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匈奴人的箭雨稀稀拉拉的落了下来,时不时有汉军中箭。 突然在萧尘他们毕竟之路又腾起了那种神秘浓厚的烟雾,汉军一股脑的消失在烟雾后面。 “两个千人队冲过去,继续追,其他人待命!” 谨慎的右贤王皱着眉头,觉得烟雾后面有鬼,但是看着近在眼前的匈奴人,右贤王实在不愿意放弃。 “是!”两队匈奴千人队一头也扎入了浓烟后。 进去没多久就听见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响声过后,一切变的寂静起来,就连汉军逃窜的声音都没了。 眼看着烟雾稀疏起来,右贤王他们伸长脖子想要查看里面啥情况的时候,突然又从道路处升起了几股浓厚的烟雾。 右贤王眉头紧蹙,示意大家噤声。 当所有适应了这寂静的环境后,右贤王他们才发现并不是绝对的寂静,烟雾后面传来阵阵哀嚎。 以及箭矢划破虚空的声音,而且哀嚎声越来越少,自始至终没有一名幸存者逃出那烟雾。 “果然有埋伏!” 右贤王回头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敢再派人冲进那烟雾。 “从两侧山上冲上去!” “每侧两个千人队!” 然而这队骑兵勉强爬上山的时候,也遭到了那会喷着火的爆炸物袭击,之后便是一连串的爆炸物,接二连三的在爬山的匈奴人群里爆炸。 右贤王脸色大变,在没边六道火光乍现的时候,赶紧下令鸣金收兵,面对前面未知人数的汉军他最终选择了退却。 轻骑兵就是轻骑兵,来的快,退的也快! 很快站在山巅的汉军看着匈奴大军撤退,知道消融在这夜色里。 而第一波跟着萧尘他们冲进烟雾的匈奴人已经被斩杀殆尽。 汉军正在逐个收割死去匈奴人的左耳,装进随身携带的石灰袋子里。 时不时的有士兵意犹未尽的在感慨:“唉,可惜在匈奴单于王帐一战没机会下马收割耳朵,不然的话真的发大发了!” “收耳朵多亏,单于王帐附近的都和那小子一样是匈奴单于的近亲,随便抓一个都抵十个耳朵了!就是一个人头,万一撞大运被认出来是匈奴王爷的话,那就三十只耳朵都换不来的战功。” “也是,你看那姚队长战马上挂着的两颗人头据说一颗是在金蒲城死磕咱们的右鹿蠡王,一个是单于下属名王!” 士卒羡慕的看着懒得收割耳朵的姚大议论道:“那姚队长岂不是要发了,怕是要和司马同级别了!” “那可不!” “其实” 古代战功都是统计斩首数,后来头颅不方便携带的话可以用左耳代替。 可是萧尘作为潜入匈奴后方的一支小分队,深入敌后,危机四伏,就算突袭匈奴部落,也来不及收割耳朵,所以这时候会有骑都尉耿恭派来的监军统计杀敌数,并且和幸存的士卒之间相互取证调查才得出一个数据上报朝廷。 另外朝廷还可以根据探子的侦查报告核实战果。 士卒们并不相信监军的会如实的上报,所以还是老习惯一有空就割尸体的耳朵。 但是士卒们多虑了,此时耿恭派来的监军也凑在一群士卒里割耳朵,当了十几年的监军,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的杀入北匈奴王庭核心地带,居然还全身而返了。 以至于握笔杆子的他也忍不住自己上阵杀敌了。 既然杀敌了,也得给自己留点纪念不是。 …… “兄弟们,统计人数!” 舒了一口气的萧尘并没有因为今晚酣畅淋漓的奇袭而高兴。 因为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很快董强率先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大声汇报道:“报告司马,前屯二百四十七人,还剩一百九十人整!” “后屯二百四十七人,剩九十一人,呜呜……” “左屯还剩一百四十七人!” …… 很快统计结果出来了,这一战,汉军损失三成多,快接近四成了,共计牺牲加失踪者达五百多人。 满编一千三百四十九人的汉军加上监军正好一千四百人,此时只剩八百二十多人。 十去三四,损失不可谓不重。 但是反观匈奴一方,损失更严重,保守估计就这一波突袭,至少造成八倍于己方损失的人数,也就是战死的匈奴人超过四千多人。 这近乎一比十的战损,还俘虏数位重要人物,可以说是大胜了。 但是对萧尘来说,损失超过八成就算输了,所以其他人为了大胜欢欣雀跃的时候,萧尘却一脸疲惫。 第256章 向死而生 后有随时可能折返回来的匈奴大军,前有那个两万多人的大部落。 这让这支伤亡近四成,伤痕累累的汉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们还是从这里绕过去?”有人指着地图上他们绕过去的那个两三万人的大部落说道。 换来的则是众人鄙视的眼神。 “你不想想,我们之前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绕过去的,如今咱们在单于王庭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岂不会没有防备?” 就连姚大也知道了绕过去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摇头,纷纷看向快把自己头发薅完了的萧尘。 “咱们还剩多少物资?”萧尘突然问道。 “战马还剩一千五百多匹,补给还剩一天,节省点的话可以吃两天,地雷三百多颗,轰天雷还剩八百多包,虎蹲炮炮弹倒是还有很多!”很快就有人将统计结果报了上来。 “看来不转移不行了,不然饿都饿死在这里了!”萧尘沉思道。 “那怎么办?”众人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比较认同大部队撤入附近的深山躲避,等待骑都尉耿恭一部与酒泉太守秦彭那一路大军的到来。 “绕也绕不过去!等的话就是坐以待毙,也不行!”萧尘看着简易的沙盘,思索片刻。 骑都尉耿恭还剩下的万骑除去押送右鹿蠡王部众的一部分之外,还能往北按原计划在河云地区集结的估计也就四五千人的规模。 以大军每日行军百里的速度算的话,此时应该已经绕过阿尔泰山脉东南角进入漠北地区了。 匈奴王庭距离萧尘和耿恭分离的地方约一千五百多里,这十天的时间,耿恭一部应该距离此地大约还要五百里路。 五百里路,那就是三到五天的时间。 躲入深山并不是办法,根据从匈奴人口里得知的的情况,秦彭那一路大军到这里起码还得十天的路程,耿恭他们还要五天,以目前的补给不够,缺的太多了。 人饿了可以吃马,马饿了可吃的草就很少了,尤其这冬季,而且战马还得吃专门的饲料,光吃草也不行。 马不行了,他们更别想回去了。 另外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向来都不是萧尘的习惯,唯有自己主动才能抓住机遇,险中求胜。 萧尘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 “兄弟们,眼前的形势一清二楚,往北还是往南都是一刀,我看不如我们在携胜之威,拼他一把!”萧尘眼神里闪烁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们南下,袭击这个两万人的部落,打穿他们,然后不停留继续南下!” “只要我们按着原路返回,丢弃所有装备,一夜疾驰三百里的话,应该不到两天时间就能与耿都尉的大军汇合!” 这个方案,并非他们没想过,只是觉得这个方案太过冒险,就连最有冒险精神的董强也颇为犹豫。 “可是我们已经血战过一场了……” “那就再杀一场,杀出一条活路来!”萧尘打断董强的话,接着说道:“当年霍去病年仅十八岁就敢率领八百骑兵绕袭数百里突袭匈奴后方,今天我们有这般大杀器,对方两三万人部落,士卒也就四五千人,所以咱们八百人足矣!” 萧尘大手一挥,决绝的说道:“唯有向死,才能生!” “向死而生?”众人回味着萧尘的话,又看了看少的可怜的那点补给,眼神中战后的倦怠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恢复状态中的杀气。 向死而生,即置死地而后生! 萧尘故作轻松的说道:“虽然那个两三万人的部落不及北匈奴单于部落香,但好歹也是一块到嘴的肥肉啊,以前几千人的部落大家都抢着吃,怎么现在都这么挑三拣四了么?” 众人大笑:“哈哈……” “司马说的是,都是你惯得,这点小打小闹都看不上了!” 原本之前的那股焦虑的气氛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乐观积极的心态。 “咳咳,好了……言归正传,有个伟人说过,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萧尘干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们现在商量商量这一仗怎么打!” 乐观不代表着盲目,既然要打,就要有策略。 ------------------------------------- 冬日的午后太阳暖洋洋的,晒在身上让人很容易犯困。 就连猎犬都趴在地上享受这这难得的午后暖阳。 要是往日,匈奴各个部落在这种日子都会晒晒被子,洗洗衣服,然后挑一只肥羊宰了,难得偷半日浮闲。 可是这一天他们脸上丝毫没有轻松之意,只见青壮年们表情严肃,手持兵器跨上骏马集结在一起,在部落周围巡逻,随时待命。 老人妇孺则手忙脚乱的打包着行李,帐篷,套上马车、牛车,准备着再一次迁徙,由于匆忙,很多东西都不在携带之内。 至于幼儿们看到大人们忙忙碌碌的无暇顾及他们各种作妖,所以他们最欢乐,哪怕大人脸上阴云密布,只要不着他们的麻烦,那这就是快乐的一天,无忧无虑的一天。 …… 在一处山头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怀里的硬弓靠着背风处,懒洋洋的躺着闭目养神,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他内心早就一片悲怆,流浪了一辈子,好像找个安稳的地方度过晚年! 他是一个孤家寡人,至于他的妻儿早就在汉匈战争中死去了,所以这一次他决定不走了,他要留在这里,淡了生死的他从天蒙蒙亮就开始爬山,到这里前出当哨兵。 他的旁边放着几支鸣镝箭还有一壶老酒,旁边卧着一只陪伴他多年的老黄犬,正晒着太阳暖洋洋的靠在老人。qqnew 突然他身边的大黄犬竖起来耳朵,有些焦躁不安的低声呜咽着。 “老家伙,该来的终于来了么?”老头颤颤巍巍的起了身,从藏身之处探出头观察着外面。 不远处有两三个身着匈奴服饰的猎户正朝这边走来,看那一身行头似乎走了很久,似乎没有发现他。 拿起弓箭的老人犹豫片刻放下了。 就在这时候他身边的大黄突然急躁起来,冲着那三个人叫了起来。 “汪汪汪汪……” “谁?” 呼延洪带着两名南匈奴人听到犬吠声,这才发现近在咫尺的白发老人。 而那白发老人正举着弓瞄准着他们。 呼延洪示意两名手下稍安勿躁,自己收敛心神,对着老人喊道:“阿伯,我们是王庭的斥候!” 白发老人“哦,你们不在王庭,跑我们这里干什么?” “这不汉贼闯进来了么,昨晚在王庭大杀一番,又跑了,所以我们出来寻找他们的踪迹了……”呼延洪喘了一口气,接着问道:“老伯你见汉军了没?” “没见!”那老汉狐疑的看了呼延洪一眼,确认他们不是汉人后,松了一口气,放心的转过身坐下,“你们去那边找找!” “老伯,你怎么没随着部落转移?”呼延洪示意两个手下稍安勿躁,然后主动接近那老汉套近乎。 “我死了就死了,跑了一辈子,该歇歇了!”那白发老人似乎不愿意讲太多的话,转身拉着他身边狂吠的猎犬,骂道:“畜生,这是咱们的娃娃,别叫唤!” “老伯,你确定没有人从这里过去么?你一个人怎能拦得住凶悍的汉军?”呼延洪套着近乎,想着打探点情报。 “我后面还有好几处……你们少操心我,我都要死的人了,总不能在部落里吃干饭是?”白发老人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转移了话题,他又回头看了呼延洪一眼,然后转身漫不经心的拿着起自己的硬弓,一手摸向脚边的弓箭。 “老伯,你别乱动!”一名南匈奴士兵一看自己已经暴露,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踩住箭矢。 然而那老人拿箭矢只是假动作,他从袖子处突然窜出一把匕首,照着呼延洪的手下的脚后跟就是一刀,没等那名士卒做出反应,那老头突然一抽手中的弓箭,将那么士卒带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呼延洪一愣,他想不出来自己哪里暴露了,他下意识要拔刀,却看见迎面扑来的大黄犬,不得不狼狈的打了个滚躲开。 “来人啊,有敌情!”老人扯着嗓子刚要喊,但是被另外一名伪装的汉军一刀砍死。 …… 这一幕发生在周围的山头上,萧尘他们连夜接近这个匈奴部落之后大部队就地休息,会匈奴话的士卒则挑选出来伪装成匈奴人沿着最可能藏有暗哨的山头一路朝着那个部落或步行或骑马赶去。 并不是每一个暗哨有那老头的骨气,所以很快就有小分队掌握了匈奴部落的暗号,他们三三两两的在距离匈奴部落四五里路的地方集结,然后互相搀扶着或者两人共骑一马,一副萎靡的状态接近匈奴部落。 匈奴人大老远就发现这三十多名的小分队,很快有支百人队前出部落前来查看。 “来者何人?” “我们是右贤王部轻骑兵,路上遇到了汉贼的伏击,我们整整两个千人队啊……呜呜呜……”为首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思达陵。 思达陵在萧尘身边久了,将萧尘的演技学的出神入化,他看到匈奴来将之后,立刻挤出眼泪哭的梨花带雨。 “两个千人队就剩你们这么多了?” “嗯!嗯!” 呼延洪一副快哭的模样对来将连连点头。 汉军几乎人人带伤,所以都不用装就显得很真,他们听到询问,抽泣的抽泣,笑的笑,尽管有的看起来很夸张,但是没人怀疑他们。 因为优留单于已经派来信使说明王庭发生的事情了。 “兄弟们,快来歇歇,在这里你们安全了!” “谢谢你们!” “大约有多少汉军,你们清楚么?” “单于说只有千人……呜呜……哪里是千人,翻了一番都不止!”呼延洪狠狠的说道,“他们还会妖法,腾起的烟雾久久不散,我们冲进去后,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雷声,然后我们周围的兄弟不知道怎么了,都莫名其妙的倒地身亡,然后汉军丧心病狂的用连弩覆盖我们。” 呼延洪说着之前编好的谎言,气都不带喘的。 “我们百夫长反应快,让我们冲上道路两边的山上,与汉军厮杀在一起,让他们的新式武器和连弩没了作用,这才让我们逃出生天!”呼延洪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可惜我的百夫长,他……他……他还说什么向死而生,他却死了,呜呜……” “兄弟,不要哭,才两个千人地,咱不怕,咱要五个千人队,你们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来人问道。 呼延洪摇头,可怜巴巴的说道:“晚上啥都看不见,还在山上,我,我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那还敢回头!” 来人面露鄙夷的看着呼延洪他们这些临阵逃脱的士卒,但是嘴上并没说什么。 呼延洪他们很快就被带到这个部落首领大帐里,部落首领以帮他们疗伤为由,仔细查看了他们的伤口,发现人人带伤,但都不致命,也不影响活动。 “来人,将这些汉人奸细给我拿下!”部落首领冷不丁的爆喝道。 这一嗓子吓的众人魂飞魄散,有的人想要反抗,有的人赶紧下跪,唯有呼延洪和思达陵反应快,连呼冤枉。 “说,你们身上的伤为何都是我们匈奴人的弯刀所造成的?” “还有箭伤都是我们的箭矢!” “冤枉啊,汉军身着我们匈奴服饰,他们携带的武器也自然是我们的,不然那么森严的王庭,岂能容的他们来撒野么!”呼延洪哭天抢地的解释道。 “你看看我这里,被灼烧的痕迹!”另一名匈奴人指着肩膀处烧伤的痕迹说道,“这是之前在车师国遭遇汉军新式武器造成的,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翘翘了!” 说话的这名汉军是在搬用守城的时候被爆炸的黑炸药波及到的,此时正好拿出来让这个部落首领看! “你不是说是右贤王的人么?” “他们都是,我不是,我是右鹿蠡王的人,参加过进攻柳中城和金蒲城,这便是那时候留下的!”那名匈奴模样的汉军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只是给他们带路,还有提醒让他们如何防备汉军新式武器。” “可惜战前说的好好的,事后没人听!”那名匈奴人似乎有怨气。 “怎么听?谁冲锋的时候抱着腰粗的树干冲,到时候跑都跑不动,怎么打?”呼延洪恶狠狠的回敬道。 看着就要掐起来的两个人,部落首领相信了他们的说辞,挥挥手示意下属撤回去。 “你们沿途遇到山上的哨兵了没?”部落首领问道。 “嗯嗯,要不是他们,我们怕还找不到这里来!”呼延洪连连点头。 “好,你们下去好好休息,跟着我们一起北撤!”本来就是讹诈他们的部落首领看着呼延洪他们回答的很合理,简直天衣无缝,自然再没有疑虑了。 “谢谢王上!” 这些“右贤王”的轻骑兵在离开部落首领大帐的时候,好奇的左顾右盼,看着忙着搬家的老人妇孺,他们的脸上满满的担忧。 那是对未来的不明确。 “快,帮他们收拾家当!”呼延洪指挥着一众伤兵不顾自身伤痛帮着普通牧民收拾行李,装车等。 “大娘,咱这部落人数不少,为啥要搬啊!” “听说汉军要来了,所以要转移。” “去哪里啊?” “他们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 …… “两千名汉军……再从南边调集两个千人队到北边防御,至于南边,本来就没计划防守,发现大队汉军骚扰,迟滞他们的行动就行!” 在这些所谓“右贤王部”的轻骑兵离开后,不再起疑心的这个部落首领下令道。 “疯子,真特么的疯子!” 相对于汉朝大军,他更担心这这支深入他们后方的汉军,区区千人队就敢偷袭拥有五万人马拱卫的王庭,那他这小小的只有五个千人队的部落在那群疯子眼里岂不是入口即化的肥肉吗么! “漠北之地都不安全了,那我们匈奴还能去哪里?” 部落首领蓝蓝的天空迷茫了,他想回到祁连山故土,可惜这一路走来,距离故土越来越远! “当初为何非要招惹大汉,打了数百年,倦了!” 傍晚时分,远处又来了一支匈奴服饰的队伍,人数不少,至少是个千人队,他们不紧不慢的出现在部落哨兵的视线里。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那名部落首领亲自带领一支千人队迎了上去。 地面的那支“匈奴”骑兵准确的说出了他们的暗号。 而且部落首领也没有接到沿途暗哨的示警,这让该部落首领放松了几分警惕。 “他是我们部落的,昨晚只有我们两支千人队进入汉军那烟雾里面了,他们没进去!” 突然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呼延洪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名部落首领身后。 “哦!” 这下那名部落首领彻底放心了,看到有一支人均两匹马士气高昂的军队来到自己部落,这相当于让他多了一层保障,所以他自然高兴。 没有戒心的朝着那队“匈奴”骑兵迎了上去,身边仅带了数个随从。 呼延洪和四五个中午时分来的溃兵也跟着他们。 距离三十步的时候,那名匈奴首领终于看清楚来人了,这哪是右贤王的人,赫然是汉人模样! “汉军!” 部落首领下意识指着前面的“匈奴”骑兵惊呼道。 “我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 呼延洪他们突然暴起,将那么部落首领身边没有防备的侍卫砍落马下,然后呼延洪跳到部落首领的坐骑上,将部落首领拔了一半的刀塞了回去, 部落首领这才反应过来呼延洪他们和这支“匈奴”骑兵是一伙的,但是已经迟了,一把弯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你的家人可活!”呼延洪恶狠狠的声音从部落首领身后响起。 “动,族灭!”萧尘以及能够听懂匈奴话了,他恰逢其时的接上了呼延洪的话。 短短三个字让匈奴人部落首领不寒而栗。 猝不及防的变化让落后于部落首领近五十步的其他护卫做不出反应。 一时间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哼,你以为挟持了我就会让我们臣服,我现在让他们别管我杀了你们,他们肯定会动手的!”部落首领言语上对着萧尘他们试压道。 “呵呵,那加上你们的家人呢?”呼延洪冷哼一声,提醒道,“我们大部分兄弟还在你们部落里面呢!” “哼,区区三十个人,想靠近我家人……” 然而下一刻,从部落里传出数声巨大的爆炸声,部落首领回头发现他的大帐附近腾起几柱黑烟。 “你……”部落首领急火攻心,听着传来的爆炸声,他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原来这边刚动手,远处部落最高的帐篷顶端一道人影对着下面的人打了个手势,于是整座部落开始热闹起来。 数声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 部落首领家人旁边的侍卫很快被轰天雷消灭了。 “我想你不希望你留着汉人血液的独子死在我们手里?”呼延洪的声音再次在部落首领身边响起。 “你怎么知道我的是独子,还有他娘是汉人?”部落首领心中一惊。 他哪知道村头的大妈们的情报站有多厉害,这匈奴部落里也不例外,这自然是呼延洪在帮助匈奴人迁徙的时候,与众人闲聊时获得的情报。 “哼,什么能瞒得过我们天兵,要不是我家将军顾及你儿子血脉,昨晚遭袭击的就是你们部落了!”萧尘接着呼延洪的话头编道。 “快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们只是借路而已!” 明白大势已去的部落首领不得不下令所有人不许抵抗的命令。 等他看到当今优留单于的父亲还有长子也在这支汉军当中,随即释然了。 就连北匈奴的王——优留单于的家人都被俘虏了,他一个人未封王的部落首领被俘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般一想,部落首领也就释然了,对着萧尘说道: “我答应你们,你们也要说话算话!” “天真!”萧尘冷哼一声,抽出隐藏好的环首长刀往前一指,“杀鸡!” 杀鸡儆猴的“鸡”! 第257章 封侯 数个被点燃的轰天雷被投掷在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的匈奴军阵里。 为了起到心里反差和威慑效果,萧尘专门让这几个包裹的捻子长一些。 军阵里的匈奴人警惕的看着冒着烟的轰天雷,连连后退,大约退了四五丈的距离觉得安全了,然后都好奇的看着那个脸盆大小的包裹。 因为优留单于在一个月前就派人专门来说汉军有一种新式武器,会爆炸,瞬间火起,方圆十步之内人马俱死。 但是总有些人对于只听过没见过的事物都是半信半疑,他们甚至还嘲笑后退的兄弟胆子太小。 “我建议你赶紧下令让你的人离那几个包裹再远一点,他们这个距离还不够安全。”萧尘对着被俘的部落首领说道。 “哼!” 部落首领很不服气的扭头看向他处。 “喂,我建议你们再往后退退!”萧尘又对匈奴军队喊道。 萧尘看到部落首领和他置气也不生气,反正他们躲得远远的。 然而还是无人动弹! “我真心建议你们赶紧下马!”萧尘一脸认真的再次吼道。 但是依旧没人搭理他! “唉,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那只鸡!”萧尘叹了口气,扭头对部落首领说道,“良言莫劝寻死鬼,唉……可惜了!” “轰!” “轰!” …… 下一刻数声爆炸声传来,伴随着着腾起火光,整个大地都微微一颤。 部落首领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以为在安全距离内的麾下士卒身子一顿,然后软绵绵的从受惊的战马身上跌落。 受到惊吓的战马四散逃开,匈奴军阵一片混乱,离得最近的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胸口,然后吐血而亡;有的更惨,甚至没做出反应就被碎片击中头部,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下马,死了! 更多的受伤后,伴随着战马的嘶鸣从马上跌落,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受了伤。 有最里面一圈人的保护,其他人更多的是受到了惊吓。 “唉,不听劝,非得当那只鸡,用自己的命警醒别人!”萧尘故作叹息道,“幸好距离足够远,不然每响一次死伤几十人……” 随即萧尘睨视着部落首领,拍了拍马上背上的四个包裹,咋咋呼呼的说道:“我亲爱的朋友,我们人手四个,这般炸过去,必能炸穿你们的部落……如今是炸还是放开一条路让我们离开,你选择!” 部落首领脸色大变,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中午伪装成右贤王部的那些人马背上都有俩这个,他当时还好奇这是什么,得到的答复这是干粮。 这哪里是干粮,这简直是干娘! 但是那部落首领很快就冷静下来,似乎对轰天雷并没那么重视,因为从掷出到爆炸时间太长了,小孩都能躲开。 萧尘微微一笑,似乎猜到了那部落首领所想,所以他从身后拿起一个轰天雷对着那部落首领笑出了花。 然后萧尘当着那首领的面拉燃了导火索,顿时导火索冒着烟在萧尘手里燃烧着。 匈奴部落首领先是一愣,这没点火怎么就冒烟了,然后他反应了过来,顿时眼睛瞪的如同铜牛一般大,他惊恐的看着萧尘久久不扔出去的轰天雷,不知道萧尘想干什么? 但是他清楚距离这么近,这玩意一爆炸的话他们都得玩完。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部落首领受不了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疯了,快扔啊!” 萧尘不仅没扔,还将轰天雷往那部落首领怀里塞,吓的那部落首领脸都绿了,“快丢!” 突然他眼前一花,看见燃烧的捻子断为两截,冒着烟的一截掉到了地上。 “吁……”部落首领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看着眼前还笑着的萧尘将长刀回鞘,心里直骂疯子! 也对,不是疯子哪敢带这么点人突袭二十万人众的单于王庭? 这时候他看见萧尘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属方块,大约五分之一手掌那么大,他很诧异这玩意又是啥。 却看见萧尘掀开一个盖子,里面有个圆轮,萧尘的手指在圆轮上轻轻地一划,那圆轮前片的黑色线头突然冒出了火花。 这把部落首领看呆了,点火何时变得这么轻易简单了? 然后下一刻,部落首领的脸色再次大变。 因为萧尘将那剩下的两寸长的火捻子点燃了。 “你找死?”部落首领急了,都开始爆粗口。 然而萧尘没搭理他,奋力一扔。 “轰!” 那包轰天雷还没落地就已经爆炸了! 这一次匈奴人看见萧尘丢的轰天雷立马躲得远远的,加之萧尘并未刻意朝人群扔,所以只是让众人看了一次烟花。 “别想着燃烧时间长,就有活路!”萧尘脸色突然一变,冷冷的说道:“我们想让它啥时候炸响,就让它啥时候炸!” 部落首领为之一窒,清楚汉军距离他的部落就只有一箭之地,这时候他们冲进部落乱丢这包裹,他的部落怕是就得玩完! 想到这里部落首领顿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看着身后伪装的汉军基本人手四五个包裹,部落首领脸都绿了。 然后他被萧尘手中的小盒子所吸引,看着萧尘很潇洒的将手中还冒着火苗的盒子盖子盖上,那火苗顿时消失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部落首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弱弱的问道。 “打火机!”萧尘淡淡的说道。 这是他找铁匠打造的小玩意,总共打造了五个,加装火石还有柴油后就是打火机了,绝对的高科技。 耿恭,陈睦,郭恂还有安息商人沙宁纳还有他自己人手一个,并要安息商人沙宁纳按照这个样式打造一批镀金还有镀银的打火机,并且在五年内不得销售! 五年后可由沙宁纳自由销售,当然利润五五分。 这是萧尘打算进入朝廷之后当做见面礼赠送百官的,这玩意放在这个时代妥妥的高科技,如果在民间普及了,那就失去珍贵的意义了,当然萧尘最终吗目的都是人人用得上这玩意,前提是他可以在庙堂上有一席之地。 五年,是萧尘给自己定的目标。 沙宁纳看着年纪轻轻的萧尘从小兵很快当上了军司马一职,很庆幸当时大手笔结交了萧尘,对于这个潜力股,沙宁纳自然全力支持。 …… “这是好东西!”部落首领眼睛一亮,有这玩意就不用天天保留火种了。 “那就送给你!”萧尘很大方的将打火机丢给那部落首领。 “这……”部落首领一愣,显然是没料到萧尘会将这个看着很先进的东西说给他就给他,他疑惑的看着萧尘。 “别这么看着我,这对我们大汉来说都是小意思,我们还有很多你们都没见过的东西,这就是差距!”萧尘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看着部落首领说道,“也就你们自以为能和我大汉一战,非得天天来招惹我们,大家都好好的做生意不好吗?” 部落首领沉默了。 就在这时候,从部落里面奔出来的一名受伤的士卒远远的看着被控制住的部落首领徘徊不敢上前。 “让他来,我们不滥杀!”萧尘阴恻恻的对着部落首领笑道。 “那你……你们想干什么?”部落首领放缓了口气,不再抵触萧尘。 不用猜就知道那人是来告诉他老巢被袭,那宝贝儿子被抓。 看样子汉军只是想通过这里,而不是赶尽杀绝,那就说明还有转圜余地,所以他儿子应该无事。 “我们只想要你们跟着我们走,我可以建议我们朝廷封你为西海王!”萧尘从呼延洪送出的消息得知部落首领因为没被单于封王,一直耿耿于怀。 “哼……我是不会背叛单于的。”部落首领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动心了,但是他嘴上还倔强的说道。 “哦,那就是意思让我们杀过去?”萧尘的眼神一寒,一手拿起短盾,一手缓缓的抽出环首长刀,萧尘身边的姚大很配合的拿起两包轰天雷不怀好意的瞅着不远处集结起来把他们团团围住的三个千人队。 不管能不能的过,气势上汉军绝对压制着这个部落。 此时如果发生冲突,面对匈奴人的箭雨,汉军还能冲一波,但是面对轰天雷,匈奴人怕是落不了好。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部落首领连忙摆手解释道。 “那你怎么个意思?”萧尘冷冷的问道。 萧尘知道此时的北匈奴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主张降汉的不在少数,但是汉庭为了照顾南匈奴的感受,数次拒绝北匈奴的投降请求,但是暗地里还是有接触。 另外漠北大旱,匈奴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大约数年后会有成批的匈奴人南下降汉,只不过此时的匈奴还尚且能维持的面子。 所以萧尘在得知呼延洪送出的消息之后,决定放弃里应外合袭击这个部落的计划,改为拉拢这个部落。 既然临战的时候的拉拢,那就恩威并施! 之前轰天雷试爆就是威,这小恩小惠是恩,当然最大的恩惠还是那个“西海王”的名头。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部落首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萧尘攻心为上,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个部落首领说道:“我想单于让你守在这里,怕是对你也不是很重视,不然其他部落都在可视范围内,而你的部落却在数十里之外,有事援兵都没有,因为你们一有事他们王庭就先行一步跑了!” 萧尘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两万人的部落能在这偏远的地方,足以说明这个部落在匈奴的地位。 果然,萧尘说道了部落首领的心坎上了,部落首领支支吾吾片刻之后,干脆保持沉默了。 看到说的差不多了,萧尘也不再说话了,反而一招手,带着朱永芳一起上前,朝着倒地哀嚎的匈奴伤兵纵马而去。 “我这么看着我,我当初让你们往远躲了!”萧尘面对不怀好意的匈奴士兵冷冷的说道,一边威胁的拍了拍马后面的轰天雷。 “另外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敢杀进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畏惧,匈奴士卒都不敢直视眼前这位敢带着寥寥几人的年轻军官,另外这位军官身后的那名雄壮大汉看样子不是善茬,他的手自始至终都摸着刀柄,估计一有事匈奴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是来救人的!”萧尘看着老实了的匈奴士卒放缓了语气,对着朱永芳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见朱永芳熟练的打开背着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两块磁铁交给身边的匈奴人,毫不见外的说道:“将他们体内的小铁球吸出来,然后撒上这上好的金疮药,包扎即可!” “吸不出来的就用这个!”接着朱永芳从一个竹筒里倒出三四根又长又尖的镊子,看着很吓人。 “用火烤一下后,伸进去将子弹夹出来,然后重复之前的步骤!”朱永芳一边说一边用火烤了一下镊子,冷不丁的就朝一个匈奴人的大腿处的伤口戳进去。 又快!又准!又狠! “嗷呜……”那名伤兵疼的一阵嚎叫,还没缓口气,就看见朱永芳夹着一颗米粒大小沾满鲜血的小铁球出来了。 “这玩意留在体内的话,就会感染你们,然后就是死亡了,到时候相救都来不及了!”说着朱永芳冷冷的将那带血的铁球随手丢在地上,然后很专业的将镊子又放在火旁边烤了烤,开始找下一血洞了。 匈奴人这时被萧尘打一巴掌又给颗枣的做法看懵了,再加上他们的首领被抓,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是你们,看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我一定会听劝的!”朱永芳冷冷的说道,又开始给下一个受伤者治疗。 “老大你先治疗着,老二护着他,我先回去!”看着匈奴人老实了许多,萧尘调转马头回去了。 “我亲爱的朋友,你想好了么?”萧尘一脸轻松的摊开双手迎向部落首领。 “你真的能保证我当上西海王?”那部落首领眨着眼睛不确信的问道。 “嗯,我说我能保证,那是为了骗你你高兴!”萧尘顿了顿,盯着部落首领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我不能保证封你们匈奴的王,我也不能保证给你封侯,因为我只是一个军司马,但是我可以向我们都尉建议,再由他向朝廷申请,我们朝廷向来对愿意附汉的匈奴人很大方,我觉得没问题。” 那部落首领眼睛闪烁着,再想到往日因为草场问题被其他部落欺负,心里算计了片刻,说道:“好,够坦诚!你放心我的话让我回去和我们部落长老商量商量?” “我不放心!”萧尘摇摇头。 “呵呵,真够坦诚的!”部落首领无奈的一笑,但是心里对萧尘这个坦诚的汉军将领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就冲你这坦诚,我愿降!”部落首领深吸一口气,对萧尘说道。 他清楚自己今天不降汉放跑这支汉军的话,单于必不饶他;而自己阻止汉军的话,他们这点人也许能取胜,但也是惨胜,到时候自己这个二流部落就彻底的被别人吞了,再加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落入汉军手里,所以还是死。 想通这一层后,部落首领下定决心附汉,这样起码就不用为了草场的问题看人颜色,忍气吞声了。 “但是我有一条要求!”部落首领犹豫片刻说道。 “说!”萧尘心中暗喜。 “我们部落里肯定有不想附汉的人,到时候你们要放他们走!” “这个嘛……我可以考虑一下!”萧尘面带微笑的说道,并没有否认。 “好!”部落首领激动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降汉,为何这么激动。 也许汉朝真的子他们匈奴人眼中就是天朝,有很多他们没有的东西,过着不用流浪的日子,哪怕有天灾人祸,也会八方支援,朝廷赈灾,不至于无人管自生自灭。 …… 不久之后,部落首领宣布了一件事,收拾好随时都可以转移的部落南下——附汉! 这一决定很快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他们嚷嚷着要和汉军决一死战。 一直陪在部落首领跟前的萧尘闭目坐在部落首领的位置上听着匈奴人吵来吵去,他手里端着一把连弩,身后站着和铁塔一般的姚大。 匈奴人还以为萧尘听不懂匈奴语言,甚至有人建议将落单的萧尘劫持。 吓的部落首领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萧尘,赶紧将那名匈奴人骂了一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话你休要再说了!” 然而越不让说,那人说的越起劲,部落首领阻止再三都无效,甚至说起了假装投降下药等下三滥手段,还说不打一仗的单于会怪罪下来的,而且此地距离大汉数千里,单于想要追杀无路可逃,言语中透露着对单于无原则的崇拜,多年的压迫让他失去了反抗匈奴单于的勇气。 当部落首领解释附汉过的可以更好些,比如南匈奴,那人的回答却是匈奴人之前也说得很好,结果呢?至少现在还能过的去,如果附汉了怕连现在的生活水平都没了,极力的反对附汉,抹黑汉朝。 这让萧尘想到后世那些网络喷子,顿时胸膛之中燃烧起一种无名怒火。 那名匈奴长老还在喋喋不休,想要煽动众人满足现状,不要去汉朝冒险。 部落首领无奈的说:“汉使会说我们匈奴话!” 顿时大帐内一片寂静。 萧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瞅着那人看了半天,缓缓的问道:“我说话算数,但是我的脾气不好,我建议你要走自己走,别霍霍你族人,我大汉朝何时都不会亏待附汉的匈奴人!” 然而萧尘的忍让让那人当成了软弱,那人一听萧尘的话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哼,你们就那么点人怕是跑不了了,所以才到这里来忽悠人的?不然怎么会这般好心对我们,你那轰天雷那么厉害,怎么不杀过去,还费这般口舌?” 萧尘一阵无语,没想到啥时候都会有这种二愣子,别人不打他就是打不过他不敢打,非要挨那么一下子才会老实。 那人得寸进尺道:“我看你们是弹尽粮绝,无路可逃所以才……” 然而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额头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还菩萨心肠无人信,非要雷霆手段才老实!”萧尘环顾四周说道,“要走的赶紧走,让你们走就是不怕追兵,否则谁都别想走!” 很快,除了少数对匈奴人还抱有幻想的选择北归王庭,大部分人选择了跟着萧尘南下。 那五支千人队还剩四支半,名义上是部落首领指挥,但是萧尘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了萧尘麾下的一股机动力量。 为了防止单于派来追兵,萧尘他们当即决定南归。 然而一直到与骑都尉耿恭相遇,也没见到单于追来。 看样子单于为了部落放弃了自己的儿子还有父亲了。 当然等萧尘他们再次杀回去的时候,河云地区早就没了匈奴王庭的影子了。 不甘心的耿恭派出斥候四处搜寻,最终还是无果,在等到酒泉太守秦彭那一支军队后,搜寻无果的大军担心补给跟不上,最终决定原路返回。 ------------------------------------- 建初元年三月,朝廷的下令召回驻守车师国的骑都尉耿恭,升任长水校尉一职,厌烦了战争的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 对偷袭单于王庭活捉优留单于长子和父亲还能全身而退,返回路上又劝降近两万人部落的萧尘,封冠军侯,食邑千户,任命为戊己校尉,屯兵重建后的金蒲城,可直接上书朝廷,直达天听。 至于物质方面的赏赐更是数不胜数。 仅此一战,匈奴势力彻底退出了西域,西域三十六国纷纷请降,争着派世子前往洛阳为质。 萧尘借此建议将都护府西迁至龟兹国首都乌垒城。 “都护”统管着大宛以东、乌孙以南的三十多个国家,各国“自译长、域长、君、监、吏、大禄、百长、千长、都尉、且渠、当户、将、相至侯王,皆佩汉印绶”,确认是汉的官员。 然而,历史的车轮努力的想要回到原有的位置。qqnew 建初元年(76年),兖、豫、徐等州发生严重的旱灾,赤地千里,饥民遍野。 一时间朝廷上关于撤销西域都护府的声音甚嚣尘上。 第258章 多事之秋 建初元年,相较萧尘在西域大放异彩,甚至足以改变一方天地的时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汉帝国中心洛阳的新帝汉章帝却是一片焦头烂额。 好像什么都是欺负他刚刚登基,一切依照着萧尘已知的轨迹在前行。 就在兖、豫、徐等州发生严重的旱灾,赤地千里,饥民遍野的同时还发生很多让这位年轻皇帝异常头疼的事。 同年二月,武陵澧中蛮叛变。 三月,山阳、东平发生地震,汉章帝下罪己诏自省。 九月,云南地区永昌哀牢夷叛变东汉政府。一直到次年,永昌、越巂、益州三郡之兵讨伐哀牢,才平定了叛乱。 十月,武陵郡发兵讨伐叛蛮,大破蛮兵。 十一月,阜陵王刘延谋反。 年纪轻轻的汉章帝的壮志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和打击。 登基之初的憧憬都变成了肩膀上的万斤重担,让这位年轻的皇帝如履薄冰,生怕在处理这这不好的开端的问题上错上加错。 ------------------------------------- 京师洛阳城内,新帝登基之初,连表面的祥和都没有,一地鸡毛,鸡毛之下,朝堂内暗流涌动。 建初元年十一月,在京师的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还是在一把躺椅上,太阳暖洋洋的。 “哈哈,刘炟小儿刚刚登基就面临着这一烂摊子,看着他怎么应对!”一位华发老妇听闻阜陵王刘延谋反的事后得意的仰天大笑。 “母亲大人,现在诸侯王造反可是连一片浪花都掀不起!”那白发妇人身边恭恭敬敬站着一位一袭黑衣,略为忧心忡忡的年轻人低声说道。 那白发妇人正是沘阳公主,窦宪身后的女人,窦家实际的掌舵人,因为大小事务窦宪都会请教他母亲。 其父为东海王刘强,当年因为其母郭圣通被光武帝废后之后很识时务的主动请辞太子之位,这才有了汉明帝刘庄被立为太子。 尽管东海王刘强和汉明帝刘庄关系不菲,也无逆反之心,但是本来可以成为长公主的沘阳公主却因为父亲的请辞成了一介小小的诸侯王之女,这身份上的落差让他对朝廷充满了恶毒之心,当然也只存在于私下。 再后来其夫家窦氏接连遭到汉明帝刘庄的铁腕打击,这让本来心怀不满的沘阳公主,开始心怀恨意。 她嫁给大司空窦融的孙子窦勋之后,至少生有四男二女,长女为窦婵,次女为窦蓉,儿子窦宪、窦笃、窦景、窦瑰。 从小她就给她的几个子女灌输着轻君的思想,极力培养着这几个孩子,想着有朝一日回到朝堂之上。 如今看着手忙脚乱的汉章帝刘炟,沘阳公主在幸灾乐祸之余看到了一丝希望。 “无妨,能恶心到刘炟小儿,我都开心!”沘阳公主在自己的这一片天地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她阴恻恻的说道。 幸灾乐祸之后的沘阳公主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说道:“我通过我那些老姐妹得知刘炟小儿准备要选妃了,你可以让你俩妹妹做好准备了!” “儿以为,火候还不太够!” 一直默不作声的窦宪突然开口道。 “哦,说说看?”沘阳公主眼神里闪过一道欣喜,但是语气依旧冷冰冰的,这些年她可以甩手,由着窦宪打理着家里的一切,极力培养着一位可以重返庙堂的权臣。 窦宪左顾右盼之后,摒弃了左右,对着母亲小声说道: “我觉得火还不够旺,现如今这些事情并不会让刘炟还有姓马的老妇想起我们窦家!” “嗯,言之有理!”沘阳公主仔细一想也是,眼下虽乱,也许会让新皇帝刘炟手忙脚乱,但也不足以威胁他的皇位。 “继续说!” “我觉得有必要再加一把火!”窦宪脸上露出一丝算计,他沉声继续说道:“先帝刘庄心性暴戾,刑法严苛,得罪了朝中不少功勋大臣,为此我们这些年也在暗中拉拢了不少人,但是新皇登基,他如今反其道而行,一改先帝之前的严厉刑法,以宽厚仁慈的形象示人,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沘阳公主听的连连点头,她不解的问道:“坏在哪里?好在哪里?” “坏在他收买了人心,我们怕是还得熬几年!好处就是宽容过度就是懦弱,那对我们来说则是可趁之机!” “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这次选妃我们志在必得,这是我们家族逆天改命的第一部,到时候成了他身边近臣,才能有一番作为!”窦宪显然深思熟虑过,他侃侃而谈。 “而让他选妹妹,就必须有外界的压力,让他知道能想起我们窦家的好,觉得我们可以成为他的强援,这样再加上妹妹这些年的培养,我觉得就有九成把握。” “你有什么想法?”沘阳公主眉头一皱。 “那边!”窦宪指了指老家的方向。 “西域?” 不提西域还好,一提西域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西域被你那个同样志在必得小子打的顺风顺水的,人家现在成了冠军侯了,念着你的一丝好么?这两年给你写过一份信么?”沘阳公主气呼呼的抱怨道。 沘阳公主越说越来气,“那小子突袭优留单于王庭给刘炟长了多大的脸,我看你是在给刘炟培养肱骨之臣!” “母亲息怒,我说的不是西域,我说的这事要是成了,他西域也得玩完,嘿嘿……”窦宪干咳两声,嬉皮笑脸道,“再说能入儿子法眼的人能差劲么,他有这本事,我们以后拉拢……” “呸,你还想着拉拢呢,你以为你是刘炟?你再拉拢你比得过皇帝么?人家又不傻!”沘阳公主怒气冲冲的眼看就要开骂了。 “母亲息怒,西域是那小子的大海,那这尔虞我诈的官场那小子未必玩的开,说起他,我所指的那事还可以一石二鸟!”窦宪突然眼睛一亮。 “孩儿说的是烧当羌,羌乱朝廷定会派人去镇压,但是凉州可是我太爷爷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我们窦家实力虽然不如以前,但是在那里还能做到一呼百应,到时候朝廷必然会想起咱们家……那时候妹妹入宫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么?” “羌乱越大越好,随时可以截断丝绸之路,这样就可以与朝中要求放弃西域的那些大臣遥相呼应,只要他冠军侯来到洛阳,我再收拾他不迟!” “你还惦记着那小子,朝中那些要求撤除西域驻军的人,一半是你指使的?”沘阳公主宠溺的瞪了一眼窦宪,觉得窦宪的想法很好,然后提醒道:“你现在还是啥都不是,谨慎点,别落人把柄,因小失大!” 窦宪嘻嘻哈哈道:“娘你放心,孩儿做事向来隐秘,不会出事。” “如今对刘炟来说,他目前最大的倚仗就是马太后一脉,我们窦家与马家速来不合,如果没有烧当羌闹事,我怕马家从中作梗,我们就会功亏一篑,所以烧当羌那些蛮子用的好了,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想必刘炟也不想一直倚仗马家,毕竟那是先帝的势力,所以刘炟想立足朝堂之上,必定会心选一支他自己的力量,而且影响力也不能太弱,所以这就屈指可数了……这时候烧当羌一乱,再加上朝中咱们这些年交好的大臣出来说说话,和明晃晃的要求他选我妹妹立为皇后有啥区别,哈哈……” “嗯……吾儿想的周到,为娘可以放心了……让烧当羌闹的越大约好,到时候还得咱们出面,那时候再加上朝中老臣的帮忙,你妹妹中兴许还能有一个能立后,那时候我们窦家就能翻身了!”沘阳公主眼睛一亮,颇为欣慰,这个计划准备了好多年,终于要启动了。 “等我妹妹母仪天下的时候,他马家也得靠边站!”得到母亲夸赞的窦宪有了主意,母亲的认同对他来说是最大的鼓舞,此刻他的眼神里炯炯有神,与之前想比判若两人。 “以后大小事务,你自己决断!”沘阳公主看着眼神里充满野心老谋深算的儿子,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手了,于是突然出声道。 “母亲,我……”窦宪一愣,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成熟了,为娘放心!”沘阳公主叹了口气,笑了。 她颤颤巍巍的起身甩开窦宪上前搀扶的手,攥着手中的佛珠朝着供奉她丈夫牌位的堂屋走去,“我可以等着享清福咯!” …… …… 几天后,洛阳城内,北宫,章帝后殿! 汉章帝将所有侍从赶出大殿。 然后从大殿内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盘子的声音。 “反了他们!反了他们!” 汉章帝刘炟独自一人的时候,对着桌子上的餐盘发泄着胸中的愤懑。 “都给朕上眼药,合着都觉得朕软弱可欺!” “鲍司徒说天下大旱强说成冤狱不平所致,那就罢了,所为公心,朕就坡下驴,也算好事一桩!” “你杨终杨子山是个什么东西,蹬鼻子上脸,什么怨恨结在边域,朕登基以来就这一件令人振奋的大事,你还想让朕撤兵,居心何在!”说着汉章帝将一个玉碗摔碎在地上。 “朕看你怕是通虏,你等着,等朕喘过这口气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还有你个第五伦,朕提拔你当司空,是让你协助朕主持朝政,你倒好,和这个杨终凑在一起,朕倚仗什么你就给朕拆台!” 汉章帝突然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的自言自语道。 “唉……不过这个第五伦说的也对,毕竟马家是太后的外戚,毕竟不是朕的外戚,长远来看是得平衡一下!” “母后毕竟是马家人,也不是朕亲生母亲,可惜朕还得装做不知情!她把持后宫,干政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她哥哥马防参管医药实物,实则近距离控制朕!还有拒绝封爵,只是为了不离开朝廷而已,朕想要自立,还需的摆脱马家的控制!” 汉章帝想到前两日自己给马太后建议给几个所谓的舅舅赐爵位,划封地,却被拒绝,顿时烦上加烦。 “满朝文武谁可信?”汉章帝有些悲哀,鲍昱赵熹之流忠心没的说,可惜各个都已经七老八十了,还能发挥几年余热? 征西将军耿秉倒是可信,但是他们耿家一门狡猾的和狐狸一样,议政却从不参政,只会明哲保身,并不擅长朝堂之内的明争暗斗。 然后章德后殿内陷入了沉寂,只传来汉章帝的喘气声。 “朕现在的大宋贵人父亲真如其名,宋扬,所谓的清高之士,我看是怂样!连出仕都不愿意,如何帮朕,唉……” “右扶风茂陵耿家,各个明哲保身,不足以助朕安定朝堂后宫,且耿家日头正盛,这时候择一人纳为皇后的话,难免让他们一家做大,不行!” “若是平衡马家这方面来说,和马家有仇的梁家和窦家倒是合适!”汉章帝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然下去:“如今朝堂之上,马家看似谦虚,实则一家独大,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眼下各方意见出奇的统一,逼朕从西域撤兵,就是反对撤兵的也只会拿先皇为理由反对,不足以服众……”汉章帝长叹一口气,暗自下定决心:“啥事都不省心,朕必须培养一个能挑大梁的人!” 汉章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为己所用的人。 …… 第二天,汉章帝去给马太后请安的时候提及了自己选妃填充后宫一事,马太后当即同意,着手来年选择良辰吉日给汉章帝选妃。 当天早朝,汉章帝一反常态,居然同意了撤回伊吾、楼兰、车师、戊己校尉等地驻军,当天下诏送往西域。 第259章 考验与赌 建初元年十二月,屯驻金蒲城的萧尘没有等来西迁都护府的诏书,反而等来了撤军的命令。 要求西域所有驻军屯敦煌酒泉一带,对于不愿意继续服役的士卒可以发放安家费,回到自己的故乡。 如果这个诏书放在两三年前,估计很多人双手赞成。 可是现如今,却引起了这两年坚守西域的诸多将士的不满, 因为他们在这里流过汗洒过血,这里埋着他们的战友,更重要的是如今西域三十六国皆附汉,如果一旦撤军,这般大好局面就相当于拱手让人。 不用说,没了大汉的存在,西域必定又重新落入匈奴之手。 然而军令如山,朝廷连续下了三道诏书要求撤军,都护陈睦他们再怎么抗拒也不得不准备着撤军。 西域诸国得知汉朝准备再次抛弃他们的时候,顿时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因为他们清楚汉军一撤,匈奴人必然替补汉军留下的空白,那时候西域这附汉的三十六国恐怕都得换一遍国都。 所以他们极力挽留汉军的撤离。 …… “唉,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躲都躲不过去!” 已是一军主帅的冠军侯萧尘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多激动和不满,似乎朝廷下令撤出西域驻军一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萧尘在接到朝廷的第一道诏书之后,很淡然的转身进了书屋,在萧尘视若宝箱的箱子里翻出几封信,其中数封信派人送给了西域都护府还有柳中城,疏勒城,伊吾等个地驻军主帅,陈述利弊劝阻各地驻军不要奉诏。 还有一封信,萧尘以边关急报的形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要求送往京师洛阳,上大天庭,呈交当今天子汉章帝阅览。 所有的信都是萧尘很久之前就写好的,萧尘接到诏令之后一刻都没耽误,直接让信使原路待会,同时赠于信使黄金十两,要求信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上书亲自呈送给汉章帝阅览。 之后金蒲城内的汉军该训练就训练,该吃吃,一切照旧,丝毫没有做内迁的准备。 哪怕在一周之内接到三份要求撤军的诏令,萧尘依旧不为所动。 虽然萧尘陈述的理由很充足,甚至搬出了民族大义这个词汇,但是各地主官除了拍案叫好之外,无一人响应。 西域都护府最先撤离交河城,然后是柳中城…… 与此同时,远在疏勒国的班超同样收到了朝廷的诏书,他受命将归的时候,疏勒举国忧恐。 有因为龟兹国和疏勒国世仇,虽然匈奴势力被逐出西域之后各国纷纷归降汉朝,但是他们私底下的矛盾还是时有发生,这期间都是班超从中调解,才让诸国之间和平相处。 如今汉使撤离,疏勒国势力远逊于龟兹国,顿时全国上下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都尉黎弇说:\"汉使如果离开我们,我们必定会再次被龟兹灭亡。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汉使离去。\" 说罢,便拔刀自刎而死。 然而诏令如山,班超虽然不忍心,但还是狠下心离开。 班超率部至于阗,于阗国王和百姓都放声大哭,他们说:\"我们依靠汉使,就好比孩子依靠父母一样,你们千万不能回去。\" 不少人还抱住班超的马腿苦苦挽留。 就在这时候,班超也收到了萧尘的来信。 萧尘信中将班超比作武帝时期的张骞,同时还为班超描绘了一幅更宽阔的地图,那就是西域往西的安息国至西面还有条支国(今天伊拉克),再往西便是丝绸之路的尽头大秦国,又叫罗马帝国。 而且还专门嘱咐班超不要派一个叫甘英的人担任大使。 尽管这莫名其妙的话让班超很蒙圈,因为此时的班超麾下并没有一个叫甘英的人,他不知道萧尘为何这般嘱咐,但还是记下来甘英这个名字。 但是关于萧尘对西域往西的描述,让班超为之震撼和好奇,对于萧尘开疆扩土还有缓冲地带的说法班超极为赞同。 班超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对这位从未谋面年仅十八岁的冠军侯赞叹不已,恨不得能够一睹班超芳容。 更对萧尘只为所谓的民族大义,拒不奉诏的行为所刺激。 班超便毅然决定不回汉朝,当即决定返回疏勒城,完成他立功异域的宏愿。 疏勒有两座城在班超走后,已经重新归降了龟兹,并且与尉头国(今新疆阿合奇)联合起来,意图造成大乱。班超将反叛首领逮捕,又击破尉头国,斩杀了六百多人,才使疏勒再次安定。 之后班超这才上书请罪,并着手物色人选出使大秦。 远在金蒲城的萧尘所部,成了整个西域除了班超之外的唯二的存在,这让西域诸国稍微安定了些。 但是萧尘连请罪书都没有写,也不惧抗命之后的后果,反而积极备战,联合西域诸国集结起数万大军主动从阿勒泰山脉东南出击,先下手为强袭击了得知汉军撤出西域而屯兵涿邪山的优留单于部。 由于出其不意,加之匈奴人以为汉军已经撤离西域,所以萧尘再一次大败优留单于,斩杀八千余人,优留单于看到汉军之后,大骂安插在西域里的间隙,然后发扬逃跑传统,再次北遁。 此时距离萧尘上书抗命已经月余。 在这个时代里,萧尘决定兵行险着,用自己的前途赌一把,赌要不要救还素未谋面的那位新皇帝! 因为萧尘知道,如果他不干涉的话,朝堂之上的那位看似天下之主的汉章帝还能活十二年,正值壮年。 所以萧尘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值不值得自己去救! 这既是赌自己前途,也是对那个人的考验。 ------------------------------------- 建初二年,正月。 洛阳城内张灯结彩,天下似乎难得一片太平。 就连皇宫内德阳殿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群臣共宴,一片祥和。 但是奇怪的是汉章帝在参加晚宴之后,很快以犯困唯由离开了宴会。 此时的听着外面的喧嚣,独自一人躲在章德后殿看着案几上的两份不久前从西域而来的上书,沉默了。 这两份信汉章帝至少看了数十遍,还不觉得厌倦。 一份是远在疏勒城的班固所写,一份是抗命不尊反而矫诏擅自出征涿邪山的萧尘所写。 仟仟尛哾 第260章 天之期 “朕意已决,西域驻军回防西域,西域都护府按戊己校尉萧尘所建议,迁至还未完全服气的龟兹国以东两百五十里的乌垒城!” 因为头疼而提前离席的汉章帝居然在大半夜宴会结束后将当朝的三公九卿连夜招至汉章帝居住的章德殿。 众人不明所以,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路上诚惶诚恐。 可谁知却是汉章帝决定推翻之前从西域撤军的召令,转而支持驻军西域。 汉章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不知道其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司空第五伦当即站了出来劝阻道:“陛下,召令岂能朝令夕改啊,还望陛下三思!” “臣附议,陛下既然已经连下三诏要求西域诸地驻军撤回,老臣以为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反悔!” 第二位站出来的赫然是和第五伦意见不合,反对撤军的司徒鲍昱,他一脸肃穆的说道:“陛下,反复更改召令有损陛下天威,还望陛下三思!” “鲍爱卿不是反对撤军么,怎么这回却又反对撤销诏书了?”汉章帝看着鲍昱心中有些感动,这老头这是维护自己的威信啊!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反对是因为诏书未下,如今三道诏书都出去了,这时候陛下又要收回诏书,岂不是将诏书当作儿戏,要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陛下还是一言九鼎的圣上!” “所以臣以为,关于驻军返回之事可以暂缓,远在疏勒国的班超此时应该还在西域境内,可派人传口谕让他们就地驻防,至于其他驻军待日后再择机派出!” 鲍昱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几不损天威,又不至于一下子撤完。 “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汉章帝并没有表态,而是环顾四周,看着诸位吃的油光满面的朝臣问道。 赵熹此时已经升任太傅,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正在闭目养神,实则思索着汉章帝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心里满满的担忧。 对于西域驻军一事,赵熹的主张一直是保持驻军,建议移民,但是朝中反对声太多,加之汉章帝以宽厚形象示人,所以强制移民这一茬想都不用想想了。 不过那个萧尘真不一般,自从西域平定之后,赵熹常常暗自庆幸当初没有杀死他,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胜利。 而先帝汉明帝为了补偿他们赵家,已经封他六个儿子为郎官,长子赵代供职黄门。 根据赵熹自己得知的消息,戊己校尉萧尘并没有奉诏撤离西域,反而带着麾下人马集结西域诸国数万大军北上下落不明。 这可不是小事,无诏书擅自出兵可是谋逆大罪,灭九族! 不过萧尘好像孤家寡人,九族也就他一个人,正因为这样无牵无挂的才容易走极端。 莫非今晚晚宴之后召集他们说收回召令和萧尘那小子有关。 想到这里,老奸巨猾的赵熹偷偷瞄了一眼年轻的汉章帝。 只见此时的汉章帝脸颊通红,表情亢奋,就和登基那天一般意气风发,哪有一丝丝倦意。 “赵太傅有话要说?”汉章帝自然知道赵熹的主张,所以他看到无人应答,直接点名道。 “这,咳咳……臣以为司徒大人说的对,但是臣还加一条,老臣以为派征西将军带兵出敦煌,巡视威慑河云地区,伺机歼灭匈奴部落,震慑匈奴!” “而后拜我朝使者班超为将兵长史,再择西域诸国中忠心我大汉的国家,任命其王为西域大都尉,听命于将兵长史,以西域诸国联军对抗北匈奴,同时可派云中,朔方等地南匈奴出兵牵制北匈奴,以夷制夷!” “哈哈,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三朝老臣,赵爱卿建议甚好!”汉章帝听的连连点头,因为赵熹提出的“以夷制夷”的策略正与班超信中内容不谋而合。 第五伦又站了出来,高声道:“臣反对!” “西域撤兵是为了节省朝廷财政支出,以期将全部精力投入安定国内,以安民心,如今天灾人祸四起,正值朝廷捉襟见肘,还哪有钱粮支持征西将军带兵出巡?” “西域之地,荒芜未开化,本如鸡肋,食之无肉,丢了也就丢了,我们加强敦煌、河套地区、朔方郡,云中郡一带防务,以我大汉之军威,如今的匈奴人哪还敢犯境?” “所以臣建议,继续收缩防线,以节省钱粮,用来救济兖、豫、徐等州发生严重的旱灾的灾民,以示皇恩浩荡,恩泽天下!” “哼!荒唐!”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鸿胪窦固冷哼一声,他终于受不了这般短视的大臣,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放弃西域,意味着我们边境线就将直面匈奴兵锋,而且西域也并非都是荒芜之地,比如乌孙国,龟兹国,焉耆国皆占据着富饶之地,匈奴人得到他们如虎添翼,得到西域的匈奴,到时候怕就不是如今半死不活的匈奴了。” 第五伦不甘示弱:“我说我们不驻军西域,但是没说放任西域不管,口头上的任命还是可以的,太傅大人提出来的以夷制夷的策略就很好,让他们西域诸国选一个头领,然后让他们和匈奴打去,我们只需口头上支援一下就行了!” “司空大人打的好算盘,可是西域诸国的战斗力堪忧,怕是难当大任!”赵熹言语中透露着嘲讽,他还真看不起这只顾眼前的利益的第五伦。 “另外西域之地位,岂是你辈等能看透的,今天你们要求放弃西域,明天你们会不会要求放弃凉州呢?” 第五伦不甘示弱的反驳道:“如果凉州之地和西域一般拖累内地发展的话,未尝不可!更何况放弃西域也是光武先帝时期的策略!” “荒唐!” 汉章帝听不下去了,猛地拍了一下案几,怒喝道。qqnew 突然暴起的汉章帝将群臣下了一跳。 随即,汉章帝有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生气,他扭头对着第五伦说道:“司空大人这番高见,是否定先帝开拓西域之策?” “臣……” “唉……朕也知道你是为朝廷着想,想着赶紧渡过这旱灾大疫,无非就是钱粮么!”汉章帝放缓语气,苦口婆心的问道,“你作为司空,真的看不出西域对我大汉的重要性?” “臣……臣也是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还望圣上三思!”第五伦一看这汉章帝是铁了心的要驻军西域。 于是他求助的看向了太仆邓彪还有卫尉马廖等支持撤军的众人。 但是众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汉章帝这时候召集他们几个重臣不是来商量,而是来通知他们,关于西域驻军的事,皇帝后悔了,这时候谁还敢掀皇帝的逆鳞,新皇帝毕竟也是皇帝。 这时候还固执的反对,还不如想想如何最大限度的挽回皇帝的脸面,减少已经撤回造成的影响。 “那你说说西域对我朝的利弊,我来听听!”汉章帝对着司空第五伦问道。 “臣……臣以为西域对于我朝来说,最大的利就是砍断了匈奴的左勾拳,让其无法威胁我中原腹地!”第五伦当然清楚汉朝发展西域的初衷。 但是他很快就有了自己的说辞:“可是从武帝至今,我们大汉铁骑已经将匈奴逐出河套、祁连山地区,如今匈奴人远遁漠北之地,也被我大汉将士征讨,而且一分为二,实力大减,已经对我中原地区构不成威胁了,既然匈奴威胁已除,那么西域对我朝的重要性已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另外人少了不足以威慑匈奴,人多了粮草不济,百姓戍边路途遥远,反而成为累赘,拖累我朝,这时候弊大于利,所以臣以为此时放弃西域,减少西域对我朝的拖累,是最佳的政策!” “嗯,有道理!”汉章帝点点头,表示认可,“无非就钱粮运输不便的问题,和驻军多少的问题。” “朕让人念念这个,某位朝臣给朕的上书,诸位都听听!” 说罢汉章帝示意宦官拿起案几上的书信开始念了起来。 “臣接到诏书后,如同晴天霹雳,这般大好局势我们说弃就弃,臣替在西域马革裹尸的将士们不忿,替武帝时期贯彻到先帝的西域政策不平,替西域诸国心向我大汉的的时候臣民百姓不安!故臣斗胆抗旨,理由如下,请陛下阅览后三思!” 这开头便惊艳全场,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盖住了宦官的声音。 “什么,抗旨不遵?” “放肆,这人也太大胆了!” “单凭此话,可诛三族!” “这人是谁啊,这么狂?” …… “咳咳……众位爱卿且往下听!”汉章帝干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宦官清了了清那公鸭嗓子,接着念道:“西域对于我大汉来说,可以说是极为重要,万万不可弃之,主要有以下五点。” “一战略主动。西域对于草原游牧势力来说西域就是中原王朝的左勾拳,始终保持对草原游牧势力的军事威慑力,让其无法对我朝腹地造成威胁。” “二物产丰富。我朝亲自掌控丝绸之路中东段,在获取丰厚赋税,另外西域并非都是荒芜之地,其地之广,物质丰富不下于我朝,例如本地棉花,保暖之物,价格低廉,可让百姓有衣穿,不再挨冻受寒,臣昔日对寒冬深有体会,也并非人人都有皮貂可穿,仅此一物便可解决。另西域铁矿优于我腹地,加上我们的技术,可打造出上好兵器,除了铁矿,还有很多有用的矿物,待西域开发起来,不仅不会成为累赘,反而成为我朝的粮食重地,物产重地,马匹重地。” “三安全屏障。西域之西还有安息国,大秦国,尤其大秦国也是纵横数百年的大国,其国力与我朝不分上下,所以保留我们在西域的存在等于西域作为我朝的腹心之地的关中地区西部威胁的屏障,保留了充分的战略纵深,防止外敌突然兵临城下。” “四技术交流。我们中原有中原的技术优势,西域有西域的技术优势,加强交流之后,可以加速社会发展,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民富则国强,有助于减少流民等威胁我朝根本的不确定因素。” “五开疆扩土,陛下刚刚登基,正是年轻有为,应当效仿先秦始皇帝还有我朝武帝,以振大汉雄风,加之西域诸国仰仗大汉天威,心向汉室,皆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守住这片疆土,这是陛下你的历史责任,臣建议待时机成熟之时,可在西域推行郡县制,稀疏关内流民填充西域,将西域正式纳入我版图之内,创万世不朽之功。” “臣以为,当前困局最大在于粮草供应,臣建议驻军粮草可以分四部分解决,其一由驻军屯田所得;其二通过征收过往商人赋税所获;其三可由西域诸国负担一小部分,这三部分足以自足,然考虑到与中原的联系,臣建议保持第四份供应,来自于朝廷,可以不是粮食,而是兵器等物资,以减轻朝廷压力,同时驻军三或五年一轮换,以保证驻军对朝廷的忠诚。” …… “最后,朝廷诏令已下,西域都护府等地撤离西域,必然招来北匈奴的垂涎,而重新得到西域的话,北匈奴将会缓过劲来,最终我们之前的征战所获取的战略优势付诸东流。所以臣斗胆冒着灭族之罪矫诏将征集西域诸国兵力以及本部人马,在匈奴大军以为我们全部撤离西域麻痹大意之时,突袭匈奴大军,陛下看到这份信时,臣估计已入漠北之地,与北匈奴主力决战!” “若臣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埋骨他乡,也算是为朝廷尽到最后一份力量!陛下就忘了臣,但是希望陛下千万不要忘了西域这个重要之地。” “如果臣得胜而归,臣必会交代好后事,让将士们继续屯驻西域,然后臣孤身回京请罪,再与那些庙堂之上不食烟火鼠目寸光的那些劝退的大功臣们辩上一辩!” 众人有一片哗然,拒不奉诏已是灭族大罪,如今还光明正大的矫诏出征西域,那岂不是等同于造反? “陛下,这是何人所书,这般大胆肆意妄为,该当诛九族!” 众臣被这上述中大胆言论所震惊,顿时吓的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了,尤其那些主张继续驻守西域的大臣。 拥兵自重,向来是皇帝最忌惮的事情,如今上书之人不仅不奉召,还擅自出兵,这要是再带着西域大军叩关呢? 如果陛下真的要追究起来,他们这些反对从西域撤军的人也逃不了干系。 “哈哈,朕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汉章帝仰天大笑,“我倒是从奏章中没看到谋逆之心,反而看到了一个为国忠心耿耿不怕被误会的忠臣!” “这是今晚朕刚得到的军报,你们看看,看看朕要抛弃的西域子民带给朕的惊喜!” 说罢章帝拿出来一段小竹简,看样子是从西域来的飞鸽传书。 “念!” “西域联军涿邪山破优留单于,斩八千,虏北遁!” 台下众人又一片惊叹,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听见章帝咄咄逼人的质问:“此次大捷,他们找朝廷要粮草了么?” “此次大捷,他们征发了朕腹中之地的一个百姓了么?” “此次大捷,可苦了你们这些朕的左膀右臂了么?让你们操心了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太仆邓彪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往前用膝盖挪了两步,惊恐的说道:“陛下,三思啊,此人能力超群,如果他有二心的话,对朝廷来说怕是另一个隐患!” “哼!”章帝冷哼一声,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们,语气中带着一丝愠色。 “他有不臣之心,为何还会上书解释,自己直接带兵为王不得了?”章帝嘲讽的说道:“难道你们还为他,不顾路途遥远,百姓疾苦,再发兵万里迢迢的前去征讨?” “陛下他真有不臣之心,哪怕天涯海角都得诛杀他!”第五伦赶紧表忠心道。 章帝怒道:“哦,面对百世之仇的匈奴,司空大人建议放弃西域,收缩防线,以减轻内地负重;可面对一个说了狠话的忠臣,你们却不计代价,哪怕天涯海角也要赶尽杀绝?” 第五伦为之语塞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他这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让地方驻军……” “哼,不好的头?有人替朕消除北匈奴隐患,为朕和朕的子民负重而行,你们不仅不感激,反而因为寥寥几句气话就给人家扣上谋反的帽子,居心何在?” “再说他收拢西域联军用的是朕的名义,虽然是矫诏,但那也是宣扬天威!” “这是怕了朕不在依仗你们了么?!” “臣不敢!” 话都说到这份了,众人那还敢言语,只能连连磕头认错。 “此人一片拳拳忠君爱国之心,可惜差点被朕给误了!”章帝大手一挥,“他为喊醒朕,甘愿冒着灭族之罪,那朕也不能负了他!” “臣斗胆问一句,这位是?” “冠军侯萧尘!”汉章帝环顾一周,颇为骄傲的说道,“朕登基以来,数次大捷中都有他的名字,先高祖皇帝有萧何辅佐,今朕刚登基,祖宗保佑,上天就送萧相国之后来替朕开疆扩土,这是天意!” “朕登基以来,颇有磨难,天灾人祸不断,唯有西域捷报连连,朕前些日子差点昏了头断送了西域的大好形势!” 章帝庆幸萧尘的上书陈述利弊,让他打消了为了组建自己的亲信力量,而出的昏招。 萧尘上书中说了,大捷之后必来京师请罪,如果他敢来,那就说明萧尘是个可信之人,堪当大用,萧尘来了,西域的驻军留在原地也无妨。 “大鸿胪窦固拟旨!”章帝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如铁。 “收回撤回西域各地驻军的命令,派各地驻军原路返回,并将西域都护府西迁至距离龟兹国二百五十里的乌垒城,以镇压龟兹国反复小人。” “任命陈睦为西域都护,驻守乌垒城;班超为将兵长史,驻守疏勒国!二人可全权处理西域诸事,粮草补给之事按这两份上书中办法征集,以渡难关,待朕收拾完内地之后再补偿他们!” “至于戊己校尉,朕的冠军侯萧尘,先有抗旨不遵,后有矫诏擅自出兵之罪,罪不可恕!”章帝一顿,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接着说道:“念起出发点是好的,那朕就给他补一道诏书,那就不算矫诏了!” “啊……” “这……” 这种赤裸裸的护犊子行为,让众大臣大吃一惊,事情还可以这样办? 汉章帝猝不及防的一招,让众人汗颜,正在拟招的窦固也为之一窒,手一抖,笔上的墨汁滴到了绸缎上。 …… 先有武帝宠信的冠军侯霍去病,射杀朝廷大奖李敢都能安然无恙。 今有章帝宠信今日冠军侯萧尘,不同的是,迄今为止章帝并未见过萧尘,萧尘也未见过章帝。 冥冥之中,两人相隔千里,心心相惜。 …… “怎么,不可以?” “陛下说了算!”老奸巨猾的太傅赵熹率先回答道,其他大臣纷纷附和。 汉章帝看着吃瘪了的众人,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陛下,那他的抗旨不遵之罪怎么办?”大鸿胪窦固心中替萧尘高兴,顺口问道。 “嗯……抗旨不遵之罪,得罚!”汉章帝自言自语道,但是看表情哪有一丝的愠色。 “罚他什么……就让他在廷尉大牢里安静几天,也好让朕堵堵你们的嘴!”汉章帝思索片刻说道。 “廷尉董昆听令!” “臣在!” 章帝厉声说道:“听说进入廷尉大牢的人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但是你给朕记住了,萧尘干干净净的进去,也要安安全全完好无损的出来,他少一根毫毛,朕拿你是问!” “至于定罪么,他刚刚取得涿邪山大捷,关两天让他涨涨记性就行了,到时候功过相抵!” “臣遵旨!” “就这么办!你们都退下,诸位中元节快乐!” -------------------------------------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章帝闭上眼睛,紧紧地攥着萧尘的上书,心道:“萧尘,战场上你是一把利刃,朝堂之上希望你也能有一番作为!” “时不待我,所以还未见面,朕就将你推出前台,这是朕对你的考验!” 第261章 重聚 建初二年二月底,朝廷诏令天下。 将西域都护府西迁至距离龟兹国国都延城以东两百五十里的乌垒城,都护为陈睦,挟制龟兹国以东的西域诸国,分别屯兵于车师后国附近扩建后的疏勒城和西域南边的楼兰。 其中西域都护府和疏勒城各自屯兵八百,楼兰屯兵五百。 另设西域长史府,由班超担任西域长史,治所盘稿城,挟制龟兹国以西诸国,总共屯兵千人,同时设立全套的类似于郡县制的官僚体系,管辖龟兹国以西诸国,好发挥以夷制夷的策略。 西域都护府和西域长史府遥相呼应,共同维护西域地方的社会秩序,确保天山北路和南路的使团和商团安全和丝绸之路的畅通。 以上各地驻军共计三千一百人,五年一轮换,至于粮草补给都由驻军就地解决,士卒有饷,由大汉朝廷发,一年一结,屯兵满五年者,民爵升三级,屯兵满十年者,可衣锦还乡。 与此同时朝廷补发诏书,命令留守金蒲城的汉军集结西域诸国兵力以应对匈奴人可能南下的偷袭,同时下诏召回戊己校尉萧尘,由他人代替戊己校尉一职,入京认罪! 朝廷已经按着萧尘的建议重新经营西域,已经够给萧尘面子了,萧尘见好就收,不能再抗旨不遵。 所以再接到朝廷关于西域的安排之后,萧尘在和安息商人沙宁纳进行密谈之后,留下朱永芳在沙宁纳那里学习经商,然后只带着姚大一人离开交河城,快马朝着京师洛阳赶去。仟仟尛哾 “小七,你真的确定要去京师洛阳?就不怕被朝廷秋后算账!” 跟在萧尘身后的姚大一路上忧心忡忡,他满脑子都是离开的时候朱永芳抱着萧尘嚎啕大哭,仿佛这一别就是永不相见。 最让姚大慎得慌的是的是朱永芳的一句话——“我也做了个梦,梦见朝廷这是骗你回去要你命啊,你可别走,走了我们哥几个可咋办?” “老二,放心好了,新帝登基之初就一改先帝时期的苛察,事从宽厚,再说我们没有真的谋反,还在涿邪山大破优留单于……大不了他将我冠军侯的帽子摘了!”萧尘沉吟片刻之后,接着说道:“我早就深思熟虑过了,也算过了,这一去应该安全无虞。” “你算过了?”一听萧尘给自己算过了,姚大长舒了一口气,“那你不早说,害的我白担心!” “我是算过了,但是天威难测,所以我只有七成的把握……”萧尘沉默片刻接着说道。 “啥,才七成?”姚大又一惊,“这玩意可以算准了,不然可是掉脑袋的事!” 萧尘顿了顿坦诚的说道:“无论结局怎么样,这一关我必须过,过了以后高官厚禄都不是事;过不了,应该也死不了,到时候大不了做一个富家翁。” “当然,死局的可能性也有,毕竟有些人不希望我这么耀眼!” 其实萧尘心里也没底,所以他不想唯一跟着他的姚大糊里糊涂。 “你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前面便是敦煌,你若……” 姚大听出萧尘话中之意,当即打断了萧尘的话:“呸,小七你这么说可是折煞哥哥了,你说啥见外话呢,老子在平陵大狱里就发誓要跟着你鞍前马后,你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到时候我也要趟在你前面!” 沉默许久,除了马蹄在官道上的“哒哒哒”声之外,只有两人不停催马的声音。 萧尘确实深思熟虑过了,他知道汉章帝曾数次派人寻找萧何张良之后,所以自己自称萧何之后也是一道护身符。 加上章帝仁厚,萧尘是不担心章帝会杀自己。 所以为了那个更大的梦想,萧尘才敢只带姚大一人就敢赴京。 不然留在西域当一个土皇帝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事实上将领在外抗旨不遵可是大忌,史书记载班超抗旨之后,七年后朝廷才拜班超为将兵长史。 如今他的出现再加上涿邪山大捷,让龙颜大悦,才这个进程提前了。 萧尘这一次是在赌。 …… …… 建初二年三月,夕阳西下,初春的敦煌的太阳晒在身上让人暖洋洋的。 风尘仆仆的两人在敦煌昆仑塞城门口递交文书之后顺利入关,他们一身官军打扮,所以门口士卒没敢刁难。 待萧尘入城后,城门小吏却指着萧尘的背影指指点点,对着守城士卒讲着什么,片刻之后惹得众人惊呼不已,纷纷回头看着满身披着黄金甲的二人背影。 萧尘不知道的是,在这昆仑塞已有了他的传说。 出发时只是充军死囚,归来时已经是耀眼显赫的冠军侯! 哪怕这个冠军侯在不久之后可能会被朝廷以谋逆大罪诛九族,但不妨碍人家现在还是冠军侯。 那些眼神里,有羡慕,有崇拜,有担忧,也有妒忌。 ------------------------------------- 昆仑塞的平安酒肆,门口的幌子随风飘荡,正值黄昏时分,酒肆内商客络绎不绝,生意极好。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正在酒肆门口玩着泥巴,一条小狗狗在他眼前窜上窜下的想吸引小主人注意。 小主人却不耐烦的揪着小狗的耳朵使出吃奶的劲往一变拖去,疼的小狗支支吾吾的叫唤不停。 小孩突然发现他眼前修长的影子变成一座大山,甚至将他和小狗的影子都笼罩其中,他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在距离他四五丈的距离看着他。 “你说他是三儿的孩子么?”其中手里拿着拨浪鼓的大汉有些不确认,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因为那小孩转过脸了。 何止像,简直就是他弟弟小时候的翻版,一模一样。 这么大汉整个人一顿,嘴里喃喃道:“我家有后了,我家有后了!” …… “哼……来人啦!” 小孩似乎习惯了客来客往,撇了一眼来人后,自顾自的使出吃奶的劲将小狗拖到他玩泥巴的范围之外,然后又屁颠屁颠的去玩泥巴了。 但是那两道挡住太阳的影子依旧没有动,小孩好奇的回头,发现其中一个大汉红着眼圈死死的盯着他,浑身颤抖着,那表情好害怕,手里还拎着一个拨浪鼓。 另一个大汉骑在马上对着他似笑非笑,看起来像个坏叔叔。 这让小孩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想到了爷爷说别跑远,不然有人会拿着拨浪鼓等好玩具会把他哄走,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娘还有姑姑了。 于是小孩警惕心大增,怯生生的再次回头确认了两人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对他感兴趣,小孩不由的心慌,丢下手中的泥巴抱起小狗扭头就朝店里跑去。 小孩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道:“娘,坏银,坏银……” 姚大尴尬的摊摊手,连忙下马,追了上去,嘴里还喊到:“娃儿别跑,我是你大伯,我是你大伯!” “哪来的坏人啊?”这时候一道甜美的女声从门内传了出来,一位亭亭玉立身材修长的大姑娘出现在门口。 “娘……嘟嘟(姑姑),坏银!” 那小孩仿佛看到救星了一般,张来胳膊,单手拎着小狗却嫌重,不得不拖着小狗,挥舞着满是泥巴的另一只手扑向那位身着干净的凹凸有致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似乎很熟悉小孩的动作了,她轻盈的一个躲闪,躲开了小孩脏兮兮的手,故作生气的弯腰拍了一下小孩屁股,娇喝道:“找你娘去洗手!” 然后那姑娘抬头时脸上已经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想要给两位风尘仆仆的客人道歉。 “客官……” 然而下一刻,那姑娘看到眼睛直勾勾的颇为不礼貌,两眼直勾勾看着她的马上少年。 “嘟嘟……坏银怎么哭啦?”掉头回来的小孩已经丢掉了小狗,抱着那姑娘的双腿,探出小脑袋怯生生的看着抹眼泪的拿着拨浪鼓的大汉问道。 而他的姑姑的注意力却在马上那少年身上。 片刻之后,那窈窕淑女般的大姑娘推开小孩的手,转身朝酒肆里面跑去。 “爸,娘,嫂子……你们看谁来了!” “嘟嘟,嘟嘟……哇哇……”小孩被少女的反应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起来,那只小狗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直立起来尝试着给他舔眼泪。 就在这时,小孩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他整个人都被抱起来了。 “娘……服服(叔叔)找肥(谁)?”那小孩很识时务,发现抱着他的是那个拿着拨浪鼓,一脸横肉的大汉后,反而不哭了。 “乖,叫大伯,我是你大伯!”姚大红着眼圈,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努力让自己看着很和蔼。 “大伯……当兵!”那小孩突然发现眼前的大汉不是那么面目可憎,有着一种说不清的亲近感,于是嘟囔的回答道。 “谁来了,谁来了?”蔺彤搀扶着丹若出现在门口,后厨炒菜的卫广炎手里还拎着铲锅刀也冲了出来。 众人目光相对,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看着萧尘扬起的嘴角,和姚大亲昵的逗着小孩玩耍,卫广炎和丹若他们才反应过来。 “是老大和萧公子回来了,哈哈……老婆子关店门,今晚老汉要喝一场!” 然而下一刻,丹若膝盖一软,整个人无声的瘫坐在地,两眼呆滞,浑身颤抖着,嘴角哆哆嗦嗦,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傻姑娘,孩儿他大伯回来了,还有萧公子回来了,这是高兴事,你咋……”丹若最先发现蔺彤的不对劲。 “婶婶,三儿是不是……”蔺彤嘴里哆哆嗦嗦的问道。 “哦,对了,老三呢?”丹若一惊,赶紧问道。 “哈哈,弟妹勿念,老三现在是屯长了,好好的!”姚大立马目标是丹若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蔺彤听闻后破涕为笑。 …… 萧尘深吸一口气,看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想起的那位姑娘,张开双臂,“来抱抱!” “呜呜……坏蛋,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当时冠军侯了,你就不要我了!” 一阵小粉拳砸在萧尘身上。 本来因为平安酒肆打烊而不满的客人听到格桑子嘴里的“冠军侯”二字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很识时务的离开了。 …… 原来萧尘和姚大到达敦煌昆仑塞之后,并没有去驿站,而是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家——平安酒肆。 姚大在萧尘的建议下买了一个拨浪鼓,却被姚大抱怨了一路,觉得礼物太轻。 永平十七年十一月萧尘他们离开敦煌,出征车师,如今已是建初二年三月,离别已然两年三个月。 第262章 赴京 右扶风平陵县一处坟墓群,耸立着无数个坟包,坟包上杂草丛生,老鼠洞好几个,硕大的老鼠看到拎着香火还有纸钱的萧尘姚大等人也不怕,等他们接近四五步的时候才一头钻回鼠洞里。 这块坟地周围的杂草从生,压根就没有路,唯有其中的五座坟收拾的干干净净,坟头上甚至围了一片青砖,看砖的成色还有泥土的痕迹,应该是不久之前有人修缮过的。 “小七,不是我说你,如今你身份已经不是当年的身份了,别人都巴不得和以前的事撇清关系,你却专门绕路来祭拜他们,哥哥打心里敬佩你这般重情义!” 姚大有些忧心的接着说道: “但是这是你的黑点,你这不是提醒你得罪的人抓住你的过往把柄上书参你么!” “无妨,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唉!”萧尘看着眼前坟头,往事涌上心头,不禁有些心酸,感情虽然没有那么深,但好歹也是几天的夫妻,好歹窦老头没让他这具身体遭罪,尤其那个两岁多的小姑娘,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四岁多了,该教识字了。 那个差不多两千年后的她和孩子还好么?自己的父母还好么?是不是还在为一口饭而奔波? 萧尘在这座荒坟前萧尘想了好多,想到了自己的初衷。 萧尘想到了一路见到流离失所的流民,想到了穷奢极欲的门阀世家,此刻眼前的荒坟和远处窦家坞堡不正是这般夸张的反差么? 如果我不是冠军侯,会有人来修这坟么? “虽然你我只有月余相处的时间,但是你们没把我当外人看,让我初来乍到时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仇也许会报,但不是现在,但是我已经能看到那天了,你们安息!” “我既然来了,那必定要干一番事业,真有上天,希望你们能保佑我!” 萧尘默默的到了一壶窦老汉最爱喝的烧酒,又撒了一把天霜糖,心里默念道:“小丫头应该爱吃这个!” “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此时的隐忍是为了日后的崛起,总有一天我会让霍霍中原大地的门阀付出代价!” 说罢萧尘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扭头对同样怅然若失的姚大说道:“好了,走!” 当天窦家坞堡接到拜帖说是冠军侯萧尘求见窦宪窦公子,却被告知窦公子携带兄弟姊妹去了京师洛阳,然后闻讯而来的安丰侯窦嘉热情的招呼萧尘入府。 这让萧尘不仅感慨万分,两年多之前,自己是平陵县的阶下囚,如今却成了平陵县土皇帝窦家的座上宾。 “哈哈,冠军侯果然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不下于当年的霍侯,当年都怪老朽有眼无珠,没有发现我们宗族内居然有这样的少年英才,是我的错,我的错!”窦嘉肥硕的身体牵着萧尘的手不由分说往里拉。 “我听人说你去了坟上,唉……可惜啊,五口人啊!”窦嘉看着萧尘膝盖上的土说道,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是我有个好消息,半年前我那侄儿窦宪抓住了杀害你家人栽赃公子的凶手了,老夫正向朝廷申报为你平反,估计你到洛阳就能得到结果了。” “哦,那我就谢谢族长了!”萧尘听闻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窦嘉抱拳道。 萧尘之所以没有用爵位称号是为了不显得生疏,一声“族长”那就意味着萧尘承认自己是窦家的人,话语间不禁拉近了与窦嘉的关系。 双方都是聪明人,萧尘自然知道所谓的凶手已死,自己追究也没什么结果; 窦嘉也是点到为止,没有刻意强调那坟墓是他派人修缮的。 “我本来是想找宪公子,感谢当年去敦煌一路上对我的照顾和青睐还有帮助,可惜却没能见上一面,遗憾呐!”萧尘连连感慨道,情真意切。 “哈哈,我那侄儿去了京师,你去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了。”窦嘉打了个哈哈,拍拍胸膛说道:“我会写信告诉他萧公子返回平陵县第一件事就来找他,那小子可是天天念叨着你,说你出息了,怕是忘了他,我看完全是他想多了!” “哈哈……我这两年九死一生,我时常想起窦公子的帮助都想着一定要当面感谢公子,所以我不敢死,才能活到今天,这都得谢谢窦公子当初提供的帮助,到京师后,我一定会第一时间登门拜访公子……” “哈哈,萧公子果然是重情义之人,老夫来了,不然一定和公子拜把子了!”窦嘉笑的有些异样,但很快恢复正常了。 “哈哈……族长,请!” 两人一阵把酒言欢之后,萧尘和姚大当晚留宿窦嘉坞堡,第二天才离开。 就在萧尘和姚大前往客房的时候,安丰侯窦嘉喊来亲信叮嘱一番,那名亲信连夜离开坞堡奔赴京师洛阳。 原来正月汉章帝召集三公九卿商议西域的事之后,尽管下令不许传出去,但是窦宪还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详细的结果。 果然不出所料,当今皇帝对小他一岁的的萧尘有意思。 否则也不会专门叮嘱廷尉董昆特别关照萧尘。 最主要的是汉章帝要求将萧尘下狱关几天,这让窦宪看到了拉拢萧尘的机会。 于是窦宪书信要求安丰侯窦嘉将萧尘家人坟墓修缮一番,同时要求时刻注意萧尘的动向,不论萧尘是不是主动找他,都要第一时间派人赴京告诉他萧尘的行踪。 于是就有了开头一幕。 ------------------------------------- 建初二年三月下旬,萧尘和姚大二人风尘仆仆穿过函谷关,进入了东汉的政治中心洛阳地界,光武帝改洛阳名为雒阳。 洛阳城有十二座城门,分别与十二地支相对应。西城墙有三座城门,从南向北依次是:广阳门、雍门、上西门。北城墙有两座城门,从西向东依次是:夏门、谷门。东城墙有三座城门,从北向南依次是:上东门、中东门、耗门(望京门)。南城墙有四座城门,从东向西依次是:开阳门、平城门、小苑门、津门(津城门、津阳门)。 经过数代帝王的经营,洛阳城内已颇具规模,巍峨的南、北宫城均有四座同向同名的阙门,门两侧有望楼为朱雀门,东为苍龙门,北为玄武门,西为白虎门。 南宫的玄武门与北宫的朱雀门经复道相连,南宫朱雀门作为皇宫的南正门与平城门相通而直达城外。 由于皇帝出人多经朱雀门,故此门最为尊贵,建筑也格外巍峨壮观,远在四十五里外的偃师遥望朱雀门阙,其上宛然与天相接,堪称东汉洛阳之奇观。 其中南北宫占据了大部分城内面积,对于寸土寸金的洛阳城,能住里面的都打达官显贵之人,以及上层社会的活动场所。 而普通百姓还有很多其他设施都住在城外,例如马市,南市以及粟市等等。 所以远眺巍峨的洛阳城,不仅洛阳城巍峨壮丽,而围着洛阳城的城外建筑也令人震惊,让萧尘感受到洛阳的魅力,感受到了帝国的气息。qqxδnew “这就是当今天下的中心么?” “我来了!” 萧尘闭目深吸着这里的空气,然而空气中似乎散发着一股肥料的味道。 在接近洛阳的时候,萧尘看到了大片的平民区,街道上深深的车辙印显示着这里的繁华,来来往往的人群这让萧尘仿佛置身于后世的步行街。 城外的繁华程度并不弱于萧尘他们见过的姑臧城,那城内的繁华岂不是更令人瞠目结舌。 “咱们沿着主道从雍门入城……” 就在萧尘充满期待之际,突然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窜出一位青衣男子,他牵住萧尘的马匹,小声说道:“我家公子有请!” 萧尘制止了要拔刀的姚大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公子就在前面等你!”然而那青衣男子并没有回答,而是左顾右盼发现没人盯梢之后,便拉着萧尘往旁边小巷子走去。 第263章 瘟疫 汉朝洛阳的居住形式是里制,与后来唐朝的坊一样,就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棋盘式的街道将城市分为大小不同的方格,里的四周设墙,中间设十字街,每里四面各开一门,晚上关闭里门。 《续汉书·百官志》记载:“里有里魁,民有什伍,善恶以告。本注曰:里魁掌一里百家。什主十家。伍主五家,以相检察。民有善事恶事,以告监官。” 今日得见,对从小地方来,又来自于近两千年之后的萧尘来说任然极为震撼。 萧尘眼前的青衣男子拽着他的马从一个残破里门钻进去,跟看里门的一位睡眼惺忪的老头点点头,然后拉着萧尘专门往路边小巷子里钻,而且表情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盯梢。 这让萧尘很疑惑,在这京师洛阳除了窦宪和赵代他再没有认识的人了,按理说这两位都是非富即贵,怎么也不会住在这如同难民窟一般的平民百姓的地方,尤其这个里残破不堪,看样子里面住的都是些穷人。 一路上遇到的行人都面黄肌瘦,羸弱不堪,表情淡漠、反应迟钝,与此同时还能听到远处若隐若现的哭丧声,而且不止一处。 一副末日凄惨的景象,毫无生机可言。 “小哥,这是怎么回事?”萧尘皱眉道。 “回公子,最近灾疫时有爆发,这个里最为严重,天天有死人……唉!” 萧尘立刻想到了后世史书记载,东汉时期全国爆发了十二次大规模的疫情,贯穿了整个东汉近两百年的历史。 最严重的是建安二十二年爆发的那一次,肆掠五十一年,死亡无数,其中代表着上层人事的建安七子中五人就在同一年死于染病,普通百姓更是十室九空。 曹植也曾写下“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的哀痛之语,可见疫病覆盖范围之密集。 同时期的名医张仲景在长期实践中发现应对之法,为此写出了《伤寒论》,但是这是百年之后的事了。 这次疫情史书上记载并不明确,只有在校书郎杨终的上书中提及过一句——“今以比年久旱,灾疫未息……” 虽然这次相对于那十二次的大规模的疫情不算大,但饶是如此,这个里里面的惨像足以让人联想到地狱场景。 而且具有后世记忆的萧尘知道,如果疫病不迅速控制的话,就和养蛊一样,迟早会发生变异,一旦变异成为最为致命的那一种,为时晚矣。 萧尘的心随着看到的景象沉了下去,丝毫没有了初到古都洛阳后的喜悦。 也许自己能在这场断断续续持续数百年之久大疫做点什么。 “患者可有什么症状?”萧尘急切的问道。“时不时发烧高温,腹痛,还伴随着昏迷等症状?” “公子真是神人啊,你都说对了,而且发病急猛,患者十存其四。”青衣男子惊讶的看着这位来自数千里之外的少年侯爷。 要是以前萧尘看到这般崇拜他的眼神,早就支棱起来了,但是此时萧尘没有心思想这些。 他的表情不禁严肃起来,结合他记忆中的史书可知这疫病就是伤寒! 此病是由伤寒沙门菌引起的一种急性肠道传染病,该病会经过日常密切接触传染,摄入被伤寒沙门菌污染的食物或水,亦可导致伤寒发生。 最要命的是伤寒不能自愈,但经及时抗菌治疗后多可治愈。如果未能得到及时治疗,伤寒患者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如肠穿孔、肠出血,中毒性休克,严重时可能导致死亡。 萧尘立刻想到了青霉素,但是青霉素会造成细菌的耐药性,如果在这个时代就开始大规模的使用青霉素的话,那是对后世的不负责。 萧尘又想到了一个比青霉素药效稍稍差一点大蒜素。 大蒜素的提取手段相对来说也简单些,只是张骞传回来的大蒜在此时普及的还不够,洛阳的大蒜怕是要涨价了。 有了应对之策的萧尘稍稍心安,他脑子中灵光一闪,立马能猜出青衣男子嘴里的公子是谁了。 能在选择这般贫寒残破的地方,那肯定就是当年那日在姑臧城内与他长谈的赵大公子,如今的黄门侍郎赵代。 萧尘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你家公子可是赵公子?” “萧公子前面就是了!”那名青衣小哥嘴很紧,只管闷头走路。 萧尘他们跟着青衣小哥拐了个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院子里面呛着站不住人。 只见院落里数个大釜正在熬制草药,很多忙碌的青衣男子架釜的架釜,添火的添火,还有人负责将熬好的草药分装在小坛子里。 一派热闹景象。 萧尘下马后,略一犹豫,正要捂着鼻子迈入了院落,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同志,你好!” 突然萧尘身后响起了一道带着倦意又有些欣喜的声音。 “哈哈,同志你好!”萧尘转身给出现在身后的赵代敬了个后世的军礼。 然而两个人来了个狠狠的拥抱。 “你长高了,又结实了!”赵代对着萧尘的的胸膛就来了一拳,羡慕道。 “你这是?”萧尘则打量着赵代露出惊讶。 出现在萧尘眼前的赵代一副憔悴的模样,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可以看得出来,他过的并不好。 “唉,这大旱一年之久了,灾疫时不时的发生!这不这里又爆发了伤寒,当今圣上派我来给百姓熬制汤药。” “哦,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患者?” 萧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确定自己对这次疫病的推测,刚见面就想着去看看。 “你一个带兵打仗的,掺合这干什么,跟我来!”赵代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之后,将刚要迈入院子的萧尘拉到了旁边的一座小院。 “你回来找死啊,我听我爹念叨,陛下下令廷尉,只要你一入京,便要求廷尉逮捕你入狱,要知道廷尉大狱向来都是有命进去,无命出来,就算不死,也是残废!”赵代一脸紧张急促的说道,还时不时看着萧尘身后。 “可是当今皇帝都已下诏了,我不回来我去哪里?”萧尘这才明白赵代这般焦急担心着什么。 萧尘有些感动,要知道泄露皇帝诏令,放走皇帝钦点的犯罪那是可是杀头甚至抄家之罪。 “你千万不能走雍门,我早上来时,雍门门口我看到了廷尉的人,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那里,估计是等你了!”赵代看着不着急傻笑的萧尘,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陛下下诏让廷尉抓我?”萧尘先是一惊,随即释然。 “哈哈,无妨,我开了一个不好的头,陛下这是让其他人看的,我应该会没事!” “不,进了诏狱你就别想活着出来,我建议你走北边的夏门、谷门,甚至走上东门、中东门随便一个门都行,就是别从西边这三个门入城!”赵代看着无所谓的萧尘气的直跺脚。 “我入城了还不是被抓么!”萧尘摊摊手,觉得在雍门被抓和在其他地方被抓没有区别。 “那也不一样,你可以顺利入城之后,可以去找那个想要收你的窦宪,让他想办法!”看样子赵代是比萧尘还要着急,他为萧尘想着办法,“也可以去躲几日,我看看能不能让我父亲求情!” “那你这些日子没找赵太傅大人帮我求情啊!”萧尘调侃道。 赵代的声音瞬间变弱了很多,嘴里嘟嘟囔囔道:“一提这事老爷子就大发雷霆,还不让我到处说!” 赵代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高了声音:“那你也可以主动去洛阳狱投案,在下再想办法奔走相救又,总之别让廷尉抓走进诏狱!” “嗯……谢谢赵公子舍命相告!”萧尘感到一阵温暖,拍拍赵代的肩膀。 “不知这药的效果如何?”萧尘又将话题转移到疫病上,如果真如赵代所言,汉章帝特意下令将自己抓进诏狱,自己就不得不有些动作,让他知道他不止会带兵打仗。 于公于私,这次疫病他不能袖手旁观。 “还是先带我去看看疫病患者!”萧尘沉声道。 “这……”赵代犹豫了,因为越少的人看见他们在一起就越好。 “公子可有办法?”赵代试探的问道。 “我听闻此类症状曾有所耳闻,也许可以试一试!”萧尘没有把话说满。 赵代还是有顾虑:“可是你的身份现在……” “我不来反而坐实了谋反罪名,来了也许在还有一线生机,唯有在朝堂有一席之地,我们才能更好的为民服务!”萧尘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如果我能在这疫病中有所作为的话,到时候还得劳烦赵公子为我奔走相告,这样的话我能活下来的可能性高一些!” “嘶……我怎么没想到,若真能控制住疫病那可是救万民于水火,大功一件,死罪必能得到赦免,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赵代眼睛一亮,欣喜的说道。 “好,咱现在就去看看!”说着赵代就拖着萧尘朝不远处的另外一所庭院走去。 只见庭院内躺着很多病入膏肓的病人,大部分表情淡漠、呆滞、反应迟钝。 萧尘皱皱眉头,捂住口鼻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 赵代阻止不及,也跟着进去,但是没有捂口鼻。 萧尘看到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他挨个查看那些病人,并询问是否头疼发烧,腹痛,是否出疹子,还有按压肝脾位置是否会有触痛等。 随着得到的答案越来越多,萧尘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 萧尘得到的答案至少有九成把握就伤寒症,只要是伤寒那就好办,抗生素就有效。 “萧公子,有救了?”赵代立马发现萧尘表情的变化,赶紧追问道。 “嗯,出去再说!”萧尘看了一眼诸多病人之后率先出了门。 “看来没错了!” 萧尘很庆幸,好在后世的自己闲暇时喜欢看史书,对这些事多有了解,再结合后世他所知寥寥无几的医学知识,应对这疫病也足够了。 萧尘沉思片刻说道:“这是一种靠着水还有接触传播的细菌感染!” “细菌?”赵代一愣,显然没听过这个词,他诧异的问道:“细菌是什么东西?” 仟千仦哾 第264章 遇到二愣子 萧尘好不容易让赵代接受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比针尖还小的东西。 口干舌燥的萧尘看着似懂非懂的赵代,忽然想到他日在朝堂上又得费一番口舌来解释,而且还不一定有人能接受。 于是萧尘就思索片刻说道,“《黄帝内经》中记载的风邪,便是类似于此物,平日里的风吹并不能使人致病,但是冬季寒冷的时候,或者过堂风会让人生病,因为风中有邪物。” 萧尘顿了顿,接着说道:“只不过此物存在于水里,通过水,还有人体唾沫接触传播。” “水?”赵代惊呼道,“吃饭需要水,平日也得喝水,没有水人岂不是要渴死了么?” “所以可以杀死这邪物,我们才能喝水!” 萧尘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看都看不见,怎么杀死那个什么细菌?”姚大不解的问道,随即一拍脑袋带着些许的傲娇说道:“我知道怎么杀死细菌了!” 赵代一看萧尘身后的壮汉都知道如何杀死细菌,赶紧虚心的对着姚大拱拱手,“还望这位壮士看在天下黎明百姓的份上,出手相助!” 赵代误解了姚大的意思,还以为姚大有绝招,所以也不顾身份上的差距对着姚大行了个礼。 “哈哈,这也是俺家小七教我们的,把水和煮茶一样烧开,这个细菌就死了,然后喝下去就会无事。”姚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我说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俺家小七为何再三要求有条件了一定要将水和煮茶一样烧开了再喝,是不是小七?” “都说你是个武夫,没想到你也不笨嘛!”萧尘看着兴奋的姚大调侃道。 “哈哈,那还是因为跟着你时间长了,所以有些事潜移默化的就会了!”姚大得到萧尘的夸张,高兴的说道。 “哦,那他们这些已经病了的人呢?” 赵代算是听懂了,烧开水是可以预防这种伤寒的,但是考虑到已经染病的人,赵代想着总不能把这些人丢进开水煮一下子,,或者让人家直接喝开水。 那样的话,没病死之前反而被烫死了。 “这个我也有办法,但是需要时间。”萧尘沉吟片刻后,对着赵代嘱咐道:“公子可以抢先将京师和附近的大蒜都收购了,还需要铜管,还有蒸馏器!” 赵代听着从萧尘嘴里冒出来的各种新奇的词语,一脸蒙圈,仿佛听天书一般,他面带尴尬的问道:“蒸馏器是什么东西?” 萧尘一阵头疼,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 突然从巷子口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十几名差役出现在众人眼里。 “钦犯在这里!” 其中一名差役指着萧尘大吼道,紧接着十几个差役凶神恶煞的扑了过来将萧尘他们团团围住。 “谁是冠军侯萧尘?”为首的差役一脸横肉,鼻孔朝天,目中无人。 “我是!”萧尘制止正要动手的姚大,站了出来。 “给老子拿下,等你小子等了好几个月了!”为首的差役如同饿狼盯着猎物一般盯着萧尘。 “我何罪之有?”萧尘甩开要抓他的差役,喝问道。 “老子那管你有何罪,反正廷尉大人交代我们洛阳令大人,见到你后让我好好招待你,嘿嘿……”那差役满脸的邪笑,上下打量着萧尘威胁到:“你若是要拘捕,休怪我等下手无情!” “好,我跟你走!”萧尘料定汉章帝只是让自己吃吃苦头,因为这种套路萧尘在史书了看的多了,“但是我还有大事没交代完,等我说完就走!”qqΠéw “大事?有什么事能大过当今皇帝的诏令?”这些差役显然不愿意在这阴气很重异常渗人的里坊里一刻都不愿意待,那名差役当即下令道:“给老子带走!” “慢着,这位公子确有要事交代,还望这位差爷容我们再说两句!”赵代站了出来制止道。 “哦,等着给他收尸,没诛你们三族就不错了,还敢拦我?”然而那名差役压根不讲理,他看着憔悴的赵代,虽然身上有几分官家气质,但是料想在这贫穷的里坊里,能有多大出息,于是想都没想当即拒绝了。 然后那名差役领头的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指着姚大和赵代说道:“把他们俩也拿下,和钦犯凑在一起也不是好东西,一并带走调查,说不定还有重大收获!” “放肆,你一个小小小吏,怎敢随意抓人?”赵代最见不惯这些差役耀武扬威仗势欺人了,当即怒喝道。 那一刻,耳濡目染的官威从赵代身上磅礴而成,将那些差役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那名差役自然识得真假,有些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于是他怯生生的问道。 “我是黄门侍郎,奉天子之命在这里熬制草药救济里坊里患疾的百姓,你们在此造次,就不怕我向当今皇帝告状么?”赵代虎目一瞪,想着报出官职这些差役就会给几分面子。 然而下一刻,让赵代感觉到了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只见那差役不仅不惧,反而又将赵代盯紧了:“皇帝近臣在这小巷子深处和钦犯勾勾搭搭的,我看你说不定你还想谋害当今皇上呢!” “来人,将他们一并拿下,交由廷尉大人亲自审问。”那名差役并不相信赵代的话,“天子早在一个月前就下诏熬制草药救济百姓,真当官的能坚持熬制十天的草药就不错了,你这都要一个多月了,你觉得我信么?” “哎哎哎……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们要抓的人是冠军侯我,和他们无关!”萧尘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二愣子般的差役,怕不是会错了廷尉的意思了。 “闭嘴你,管你是冠军侯还是天王老子,进了我们诏狱不死也要脱层皮!” 然而那名差役压根没有给萧尘再次说话的机会,他狠狠的一刀柄砸在萧尘额头上。 萧尘顿时一阵眩晕,眼冒金星,一股鲜血沿着萧尘的额头流了下来。 “你们找死!”姚大刚要暴起,也遭到了七八个差役的招呼,不一会三人被差役捆成粽子了。 “我是当朝太傅长子,你们这般对我,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呸,如果你都是赵太傅之子,那我还是赵太傅他爹呢!”那名差役显然不相信太傅之子这般显赫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灾疫泛滥的贫困里坊里,就算朝廷有诏令也都是走走过场,谁会像眼前这位。 所以这名差役笃定赵代是冒牌货,心里喜滋滋的想着还真有送上门的功劳,到时候自己是抓住冒充赵太傅之子骗子可是大功一件,除了廷尉府的赏赐之外怕还有赵太傅府上的赏赐。 想到这里,那名差役咧开嘴笑了。 “果然是个二愣子!”萧尘倒吸一口冷气,舔了一口咸咸的鲜血骂道,也不知道是骂自己二愣子太相信了汉章帝,还是在骂那名领头的差役。 “我说你们俩何苦跟着我遭受这皮肉之苦呢!”萧尘看着另外俩人翻翻白眼,接着说道:“不管他们,咱们刚说到哪里了,我先教会赵公子!” “闭嘴,你们!” 紧接着就有几个差役不由分说的将臭袜子之类的东西塞进萧尘等人的嘴里。 萧尘和姚大还好,之前当过囚犯,自然知道其中滋味,但是对赵代来说,何时遭过这般罪,只见气急败坏的他青筋暴起冲着差役呜呜囔囔的叫骂着,可是由于嘴被堵住,一个字都听不清。 三人被一众差役连推带搡的推出了里坊大门,顿时吸引了众多行人的围观。 “这就是我第一次入京么?”萧尘情绪倒还稳定,就是觉得这种入场方式真的刻骨铭心。 萧尘甚至有些可怜眼前昂首阔步走在最前面的差役头儿,他还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级别的人物。 …… 不久前差役抓捕萧尘他们的时候,在差役出现的拐角处,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子看了一眼乱成一锅粥的巷子,悄无声息的跑了。 而赵代的随从,看见凶神恶煞的差役哪敢靠前,生怕他们也被这帮不讲理的差役带走,有机灵的随从也悄悄的从另一个方向跑回太傅府搬救兵去了。 第265章 捕快李虎 “没个有印绶就敢冒充赵太傅之子,我看你是欠揍!” 为首的差役侮辱性的拍打着赵代的脸颊。 而赵代那张本来苦着的脸拉得更长了,他为了熬制草药,专门换了衣服,结果腰悬的印绶忘了带了! 这让那名抓人的差役头儿很兴奋,看着蔫唧唧的赵代以为自己撞了大运了。 “唉,你一个小小差役捉拿人就捉拿人,抓住了还百般侮辱,是不是对不起你这个职业?”赵代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他拼命挣扎很快就将嘴里的破布吐了出来,想劝这位差役做事不要太过分。 但是他一张嘴,于是又挨了几下子,“嗨,你还说对了,爷不揍你几下还真对不住这个职业了!” “对得起不?” “对得起不?” …… 这名差役显然是把赵代当成出气筒了,也不知道他遭了什么罪,要拿赵代撒气,问一句就一巴掌,看着萧尘眼角直抽。 三人中就赵代最瘦弱,姚大自不用说,萧尘这几年军旅生涯,让他身上全是腱子肉,不是差役没打过,而是打了搁着手疼。 “我真的是赵代,堂堂的黄门侍郎!”赵代苦着一张脸,肿胀的嘴已经吐字口齿不清了。 “我说了,你是赵大公子的话,我就是他爷爷!”差役不耐烦的让人又把赵代的嘴堵住,骂骂咧咧道。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嚣,差役伸脖子一看,“是河南尹大人路过,快将这三人拉一边!” 本来安静老实了的赵代一听是河南尹路过,顿时又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趁着差役一个不注意,赵代跌跌撞撞的冲向了河南尹的马车。 “快,别让那小子惊扰了河南尹大人!” 眼看就要冲进河南尹的随行队伍了,追上来的差役一把将赵代拽住。 赵代拼命的挣扎,绝望的看着自己被拖着远离河南尹的队伍。 “慢着!”突然一声暴喝响起。 只见马车上一位威严的老人站起来朝着这边看来。 “禀报袁大人,我们捉拿钦犯,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差役头儿赶紧站出来解释道。 “哦,你就是那个洛阳令麾下的李捕头?”河南尹居然认识眼前这名差役头儿,这让这名差役受宠若惊,面若桃花。 “嗯嗯……正是在下。” “嗯,钦犯,捆结实点也正常,拖走!”河南尹摆摆手又坐下,端起书,示意队伍继续往前走。 此时的河南尹姓袁名安,汝南人。 “呜呜呜……”赵代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求援的机会,他使出浑身解数以吸引袁安的注意,他一会儿冲着袁安的马车蹦蹦跳跳,一会儿倒在地上打滚,呜呜呜的有话要说,无奈嘴被堵住,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听见“呜呜呜……” 眼看着河南尹袁安的队伍越走越远,赵代都绝望了。 袁安队伍里的一名亲信自始至终看着赵代有些眼熟,但是又看到赵代这个模样,又不敢确认,直到队伍快要离开的时候他鼓起勇气对着袁安耳语一番。 袁安的马车又停下来了,袁安派人截住了被差役拖走的赵代。 “我家老爷你认识?”袁安的随从上前打量着赵代,由于此时赵代鼻青脸肿,一时间不敢确认,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嗯……” 赵代点头如捣蒜。qqΠéw “那你可是赵太傅长子,黄门侍郎?” “呜呜呜!”赵代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连连点头。 一旁的差役头儿傻眼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衣服脏兮兮一脸倦意的赵代还真是太傅之子。 他更没想到身为黄门侍郎的赵代,居然真的会在爆发疫患的里坊里熬制近一个月的草药,还亲自上手。 而自己刚才还公然侮辱赵代的父亲,三朝元老赵太傅。 这下可是一脚踢到钢板上了,还折了腿。 那名差役头儿从河南尹随从和赵代对话之中确认赵代就是赵代之后,脑子嗡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周边的嘈杂的声音都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差役头儿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至于赵代何时被解绑,他身边的小喽啰都跪下给赵代磕头求饶他似乎看见了。 按理说他该赶紧求饶,但此时差役头儿脑子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 差役头儿木然的感受到了周围一片乱糟糟的氛围,他的小吏身份要完蛋了,连他的命说不定就要完了。 此时虽然有法令不许杀人,可是赵太傅那种地位的人,杀了人真的会有人追究么?尤其杀了他这种没背景小民还不简单? “啪!啪!啪!” 三道响亮的耳光响起后,差役头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才回过神来。 河南尹袁安的车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就连萧尘等人都不见了踪迹,差役还有他的一众小弟被太傅府闻讯赶来手持碗口粗木棍的家丁团团围住。 “侍郎大人,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差役头儿看着面目不善的赵太傅府家丁,赶紧跪下冲着坐在旁边脸上敷着冰袋的赵代求饶道。 “小的真的不知道你是太傅长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要是小的知道你是赵太傅长子,小人哪敢下手!” 差役头儿连连磕头,痛哭流涕,他知道等待他的是啥结果,因为前段时间有人言语上得罪卫尉马廖之子,被剁了手,自己可不止言语得罪,还连扇赵代七八个耳光,这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赵代表情很沉重的看着差役头儿,半晌之后才开口道:“你是洛阳令手下的那个李虎?” “小人正是李虎!”李虎哭着脸连连点头道,亏自己还是洛阳一带的名捕,号称没有破不了案的案子,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平日里,你是不是也这般欺负百姓?”赵代想到了自己都自报家门了尚且遭此待遇,那普通百姓岂不是更惨,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我哪敢啊?”李虎支支吾吾的说道,他看到赵代面目不善,赶紧解释道:“小人也出生于普通百姓,后来参军在西域打仗立了功才谋得这一职,所以……” 赵代听到李虎的自我介绍,眼睛一亮,决定给他再给一次机会,但是口头恐吓那是少不了的。 “好啦,好啦,按理说今天把你活活杖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李虎一听连忙对着赵代连连磕头,求饶道:“小的错了,小的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孩子,都靠小人养活……呜呜,饶了我……” “哼,八十岁老母,襁褓婴儿,骗鬼呢,来人将他带回去!”赵代脸色一寒下令道。 这个李虎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他到嘴的钦犯也被河南尹的人带走了,自己进了赵府怕是凶多吉少,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看着围上来的赵府家丁,李虎纠结不已,他不想束手就擒,目露狠色准备出手,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子。 “这下真完了!” 这是李虎倒地前最后的想法。 第266章 廷尉 “陛下,冠军侯还没入城就被河南尹袁大人抓获送到廷尉府了!” 廷尉董昆在萧尘入狱的当天就入宫面圣,禀奏此事。 “哦,他确实就只带了一个随从?他可有反抗或者对朕流露不满之情么?”汉章帝把玩着从萧尘身上搜到的打火机问道。 “回陛下,他就带了一个他的结拜兄弟,也是他的亲卫队队长,再没带任何人。不过……”董昆面带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汉章帝看着欲言又止的董昆追问道。 “我听手下人说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太傅大人的长子黄门侍郎赵代,据下人说他们只见似乎认识!”董昆犹豫再三说道。 此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谁还没个认识的人啊。 往大里说的话,那可就有的查了。 萧尘抗旨不遵,矫诏擅自出兵已是谋逆大罪,如今与皇帝近臣又有勾结,这事可就大了。 往最坏的一面想,他萧尘勾结赵代究竟想干什么? “哦,还有这事?朕没听太傅大人提过萧尘,有几次说起的时候,太傅大人反而气呼呼的,不像啊!”汉章帝此时根基未稳,最忌惮近臣和外人勾结。 “那赵代呢?” “赵公子被河南尹放走了,根据萧尘的交代,是他入城前发现赵侍郎熬制草药的那座里坊的人面带病色,和他所知的一种疫病相似,所以本着救人的目的他便跟着那病人入了里坊,然后遇到了熬制草药的赵公子,再然后被闻讯赶来的差役所获。” “哦,那意味着他们俩并不认识?”汉章帝松了一口气。 “很有可能!”董昆略一犹豫接着说道:“要不要臣将赵公子请到廷尉查问一番?” 汉章帝略一犹豫摆摆手:“不用,赵太傅三朝元老,忠心耿耿,别吓到他老人家,待明日里朕见到赵侍郎朕亲自问,料他没那个胆!” “那个萧尘在诏狱中可否老实?” “回陛下,还算老实,他和他那个亲卫进去就倒头大睡,喊都喊不醒,看样子这一路风尘仆仆累坏了!”董昆无奈的一笑。 “哦,还有这事?”汉章帝预想了萧尘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想过萧尘面对诏狱会睡的那么坦然。 能这般沉住气,果然是能成大事者。 早就中意萧尘的汉章帝,下意识的往好处想了。 “哈哈……果然是朕看上的人!” 突然大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只听见一道苍老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大老远能听见了。 “你个逆子身为天子近臣,居然敢和外臣私下见面,老夫一世英名要毁于你手!”赵熹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 一位宦官迈着小碎步提前跑进来禀报:“报告陛下,赵太傅揪着赵侍郎的耳朵前来面圣!” “朕知道了,让赵爱卿进来!”汉章帝和廷尉董昆互视一眼,汉章帝微微点头,廷尉董昆便朝后殿躲去。 …… “哎呀,什么风把赵爱卿吹来了……哟,贵公子也在啊!” 汉章帝脸上堆出一丝诚恳的笑意看着进了门的赵熹。 赵熹身后紧紧跟着黄门侍郎赵代,只见赵代鼻青脸肿的惨不忍睹。 这让汉章帝心中一惊,对赵熹下手之狠所震惊,看来这老头确实急了。 “快来人,给太傅大人赐座,行礼之事就免了!”汉章帝示意宦官给赵熹搬来席子。 “老臣携带犬子前来请罪!”赵熹倔强的推开前来搀扶他的宦官,率先跪下给汉章帝行大礼。 “赵爱卿你这是唱哪一出?”汉章帝明知故问到。 “老臣今日才得知犬子与钦犯才城外里坊里相遇,这个逆子还要老臣前来给钦犯求情!”赵熹狠狠的磕了个头接着说道:“臣有罪!” “谁没个认识的人啊!”汉章帝轻描淡写的说道。 “陛下那不一样,犬子身为陛下近侍,却和一位从未来过京师的带兵司马认识,这换做谁都会怀疑的,所以老臣特带犬子前来把他交给陛下,由陛下交给廷尉审查。”赵熹说的情真意切。 “快,老老实实向陛下坦白!”说着赵熹将跪在一边的赵代往前推了一把。 “陛下,臣冤枉啊!”赵代一看有了说话的机会,立马喊冤道。 “说来朕听听。”汉章帝的语气略微重了些。 “臣奉诏前往保宁里为爆发灾疫的民众熬制汤药,并非与那人相约,是他自己寻上门,自报家门,并告知臣一些关于防疫,治病的偏方。”赵代恭恭敬敬的说道。 “哦,我没记错的话让你去熬制汤药已有月余,怎么灾疫还未消退!”汉章帝皱皱眉,赵代说的话和廷尉董昆的话倒是对上了,但是这赵代却还在熬制汤药,时间有些太久了。 “回陛下,汤药只对初期症状患者有效,对错过最佳救治时间的患者基本无效,所以灾疫不息,臣心有不甘,自然天天亲自前往保宁里监督按时按料熬制汤药。这样才能让更多的百姓感受到陛下的皇恩。” 赵代接着说道:“今日午后,臣正在监制下人熬制汤药,就看到冠军侯骑着马闻着药味寻来,他告诉臣此次灾疫来自于水中,是百姓饮水不洁所至,叫伤寒,无法自愈。” “哦,可有应对之法?”汉章帝没想到萧尘打仗是一个好手,在医学法方面居然也有造诣,好奇的问道。 “回陛下,那个冠军侯……原谅臣没记住他的名字!”赵代擦擦额头冷汗结结巴巴说道。 要不是他爹久经官场,揪着他前来请罪的话,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和萧尘无意中触及了帝王最忌讳的事,所以他尽自己可能弥补因为自己鲁莽造成的损失。 “他说想要制服这灾疫必须从两个方面下手,一个是釜底抽薪,断了通过水传播的途径;第二则是对症治疗已有的患者,并且让其他人减少与患者的接触。” “对于第一条,冠军侯说水烧开可杀万物,守城时可以烫死敌军,那么再喝之前将水烧开,就可以将水中的邪物烫死,然后待水冷却后便可放心应用。” “这么简单?”汉章帝眼睛一亮,烧开水就可以防止疾病传播,他还是头一次听,不过想想也是,人都扛不住开水烫,别说其他脏东西呢! 那是百姓点火靠的烧柴,但是柴火并不是无限的,有些林地甚至是受到保护的,所以并不是所有人家能烧得起柴火,所以那时候大部分百姓都习惯喝生水,直到后世新中国成立之后,全国才推广开喝开水的习惯。 这自然让伤寒的传播有了途径。 “那么第二条呢?”汉章帝急切的问道。 赵代苦笑一声:“冠军侯正要对臣说第二条的时候,差役正好来了,将臣还有冠军侯都绑了……” “所以臣斗胆恳求陛下释放冠军侯,救万民于水火!”赵代看着似乎不是很生气的汉章帝壮起胆子给萧尘求情道。 “你个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赵代的话气的赵熹吹胡子瞪眼睛,赵熹可知道这其中利害,那可是灭门的大罪。 而且他自然清楚赵代当年在姑臧城没有对萧尘下手,俩人肯定是臭味相投,没舍得下手,或者达成什么协议了。 “陛下,臣已经熬制汤药月余,对那汤药的效果有目共睹,还望陛下允许冠军侯将他的方子告诉臣。” “哦,这么说来,这个萧尘还是一个有侠义之风的人!”汉章帝心中一宽接着说道:“赵侍郎你放心,这事朕会让廷尉府的去办。” “太傅大人,你看看你冤枉侍郎了,他一心为民,这个萧尘也算是个热心肠的人,俩热心肠恰巧凑在一起了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汉章帝结合廷尉董昆的话,对赵代的话不疑有他,对萧尘的怀疑也放下了。 …… 就在赵代进宫面圣的时候,洛阳城内有神秘的买家全城搜刮大蒜,对于不愿意卖的,在拒绝出售大蒜不久之后就遭到了洛阳令差役以藏匿违禁品为由搜查拒绝者的家,最终连讹诈带哄骗,将大蒜收走。 据说为首的差役是洛阳令麾下的最出名的捕快李虎。 原来自以为必死无疑的李虎被赵代带到府上一顿威逼利诱之后,服服帖帖的为赵代办事了。 搜刮之细,就连餐馆里的一牙蒜瓣都未幸免,以至于第二天的时候除了皇宫还有各个公卿大臣的家之外,大蒜成了稀缺之物。 然而蒜是有了,但是下一步步骤赵代一点都不知,这让心系灾民的赵代心急如焚。 但是廷尉不是他能闯就能闯的,所以他只能干等着,对于白天面圣,赵代也看出来了当今皇帝并不想要萧尘的命,否则不会在问他是否认识萧尘的时候,汉章帝看起来那么紧张。 正因为在乎,所以紧张。 …… …… “睡醒了啊?”一道低沉的声音让迷瞪中的萧尘清醒了些。 “你是谁?”萧尘借着地牢幽暗的光线看到牢狱外面站着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他似乎在等了好久了,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二进宫的萧尘对于大狱并不陌生,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最难熬的那半年让萧尘刻骨铭心,如今诏狱可比平陵大狱宽敞多了,加上一路劳累,萧尘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我是给你送东西的!”那人淡淡的说道。 萧尘这才注意到那人背着手,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萧尘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赵代沉不住气,但是萧尘很快就反应过来,装作惊讶道:“谁会给我这时候送东西啊,就不怕惹祸上身?”qqnew “你猜?”来人并没有将东西递给萧尘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呵呵,你猜我猜不猜?”萧尘也没有选择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来人的眼睛。 那人并不生气,反而和也盯着萧尘看,两人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仿佛是比拼内功。 然而这个男人的眼神的最深处好像藏着一头猛兽,在吞噬掉这人心,而猛兽身后还藏有很多东西,让萧尘看不透,反而萧尘感觉对方的眼神犀利如刀,能轻易的洞穿他的灵魂深处,让萧尘无从招架。 在这眼神对峙中,萧尘很快败下阵来,萧尘有些不自然的将头扭向他处。 当然萧尘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眼前的中年人绝对不是普通狱卒。 “怎么不看了?”那人调侃道。 萧尘选择了保持沉默。 瞪不过你,不说话总行了! 然而那人下一句让萧尘更是大吃一惊:“你杀了那个人的弟弟,你还敢和那人见面?” 萧尘脸色一变,好在他此时正扭头没有正对着那人,对方看不到他的表情。 萧尘深吸一口气,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京师重地,不亏是人才济济,稍有不慎便路出马脚。 “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萧尘的大脑迅速运转着,推演着自己该怎么应对此人,或者用什么表情情绪对待此人的提问。 有一点是明确的,对方能这般问,自然知道自己的一些过往,所以这以后的回到必须再三思考后才能说。 “少装了,你和叫姚三的人,也就是你这位亲卫的弟弟当时还救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人冷冰冰的说道,“还要我继续说么?” 这下轮到萧尘和姚大同时震惊了。 一味地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萧尘不得已再此盯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问道: “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第267章 同道中人 “永平十六年,负责押送你们的军侯赵虎欺霸民女,你和那个叫姚三的人乘人不备干掉了他的手下,然后将衣衫不整的军侯赵虎连捅二十七刀,刀刀致命!” “永平十六年,姑臧城内你与前来寻仇的那人促膝长谈,最后你们俩人大笑各自归。” “永平十七年,那人为你筹集虎蹲炮十二门和六十门火铳支援你西征。” 来人不急不躁,声音不大却句句震撼人心,仿佛萧尘办那些事的时候他都在跟前看着一般。 “永平……建初二年,也就是不久前,那人得知你即将前来京师洛阳,所以一早就派人在这雍门等你,然后并非你闻着药味找到的他……” 来人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调侃的看着萧尘,问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你究竟是谁?你跟踪我?”萧尘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恐惧,因为眼前的男人对他的过往了如指掌,这让萧尘的后背被瞬间渗出的冷汗浸透。 要知道当时自己和姚三杀害赵虎的时候旁边空无一人,就这般隐秘的事让对方说了出来,足见眼前这男子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随即萧尘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那时候自己算个葱啊,谁会注意到他,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事是有人事后查的。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他认识么?”那人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磁性,让闻者想要一五一十的交代出自己所知的一切的冲动。 “他是……他是谁你不知道么?”萧尘一阵恍惚,突然想到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妙,赶紧改口了。 “嗯……嘴挺硬,挺好!”那人看着死硬的萧尘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夸赞萧尘还是嘲讽萧尘。 萧尘眼角之抽,突然发现自己太小瞧这个时代的人了,他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有比他还聪明的人,但是潜意识中还是总以为自己来自后世,就比这个时代的人聪明。 他这才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低估了廷尉的能力。 萧尘此时心中百转回肠,盘算着眼前这人是何意? 眼前这人显然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自己就算说不认识,对方也怕是不信。 “这是窦宪窦公子派人给你送来的!”来人看着无话可说的萧尘,也不再咄咄逼人,突然一笑反而将食盒放在地上。 “窦……窦宪?”萧尘机械的重复着窦宪的名字。 “年轻人,窦家可是个大家族,这腿你可要抱好咯,能替你节省不少的捷径!”来人话锋一转,语气颇为诚恳的说道,“还望你走到那一步后,不要忘了你的初衷!” “哦,对了……你今天碰到熬中药的那人姓赵名代,是当朝太傅赵熹长子,现在是黄门侍郎,当今天子近臣,人有些轴,但在诸多公子哥里面算稀缺的……你作为外面打仗的将领,还是与他少接触为好!” 萧尘一愣,对方早就知道自己和赵代认识,为何还这般说,而且似乎对赵代的评价不低。 显然对方不是傻子,也不是胡说,必有深意。 萧尘琢磨着这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被这人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多想问题没有错,你还年轻……”那人略一迟疑说道:“记住了,今晚你见过我,但是咱们聊了关于救灾疫方子的事,无论谁问起,你都要这么说!” “你究竟是谁?” 眼前之人,让萧尘感到一阵后怕,不过现在萧尘可以确定他并没有恶意。 “你以后会知道的!”那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不久的以后!” “这面有笔墨还有纸张,还烦请你将方子写下来,至于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那人指着食盒说道。qqnew “我怎么相信你呢?” 萧尘一犹豫,并没有答应,万一这人拿着方子出去卖钱发财呢? “哈哈,你是怕我拿到方子之后不给人施药,反而趁机发财么?”那人看穿了萧尘所想,仰头大笑。 萧尘沉默没有接话茬。 “好,好……年轻人有这般为国为民的想法,不为名利所惑,老夫没看走眼!”那人对萧尘的态度并不生气,反而诚恳的问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呢?” 萧尘略一沉吟,抱着试探的口气说道:“让赵代来!” “不可能!”那人断然回绝。 萧尘皱眉道:“其他人我都不信!” “你可信得过老夫!”那人略一迟疑建议道。 “哼,我连你是谁都不知,我怎么信得过你!”萧尘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 “也是,这是我的不对!”那人很爽快的承认了自己不可信。 萧尘则充满期待的看着那人,希望从那人嘴里说他的名字。 “但是我还是不想说我的名字!”那人似乎笑了。 他接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发动无产者,从根子上医治大患!” “你……” 萧尘被震惊的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因为这些话只有他和赵代的谈话中说过,而且萧尘还敢保证,这些话是他首创! “哦,还有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人似乎很满意萧尘那被电击般的表情,他有些洋洋自得的说道。 “呵呵……咳咳,你说啥了?”萧尘想要打个哈哈,但是因为紧张,他的喉咙里发干,最后没笑出来反而憋得难受。 那人躲在黑暗里,让萧尘看不真切面庞,只觉得对方的眼睛深邃到不可揣测。 看到被震惊的半天都没合上嘴的萧尘,那人接着自顾自的说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对公子的些话深以为然,所以……” 半晌之后,萧尘从震惊中逐渐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藏匿很深的那人,信了几分。 毕竟自己和赵代见面确实鲁莽了,但是从这人语气中来听,赵代似乎安然无恙,就凭这点,此时可信八成。 想通这一节后,萧尘说道:“光有笔墨纸砚没用,需要实际操作!”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那人自始至终语气波澜不惊,平淡无比。 “大蒜一斤,制作烧酒的蒸馏装置一套,还有捣蒜的臼窝和蒜捶,密闭的容器……”萧尘也不矫揉造作,立刻说道。 “那不叫蒸馏装置,那叫烧酒甑!”那人很快明白了萧尘说的什么,还给萧尘纠正道。 萧尘没有搭理他,而是闭上眼睛思索着需要的东西。 “哦,对了,还需要拇指粗细长的铜管,大约半丈长,一头要能和做烧酒的蒸馏炉子连接,还需要一盆凉水还有被开水煮沸过的棉布!” “那不叫蒸馏炉子,叫烧酒甑!”那人再次提醒道。 “叫啥不重要,能用就行!你能办到么?”萧尘闭眼过了一遍材料,这才睁开眼睛无所谓地说道。 “简单,但是铜管需要临时制作做,需要点时间,还有棉布比较贵啊,我的俸禄……”那人似乎有些心疼。 “可是这能救人命!”萧尘接着话茬说道。 “好,我答应你,明晚我会带着这些东西来请教公子,希望公子不要让我失望了!”那人沉默片刻,爽快的答应了。 “你究竟是谁?”萧尘不甘心的再此问道。 “你迟早会见到的,你就好好在这里反省自己为什么要矫诏擅自带兵出击匈奴。”那人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后退,消失在黑暗中了。 “喂,食盒还没给我拿进来,我怎么吃啊!” 萧尘没料到这个人说走就走,还将食盒丢在过道里再也不管不顾了。 “老夫去准备东西,饭菜自然有人送进来!”从黑暗中传来了那道波澜不惊的语气,“今天再无事,吃完你可以继续睡了!” “喂,这不礼貌!” “哪有这般待客之道?” 下一刻任凭萧尘怎么呼喊,整座牢房里似乎空无一人。 “小七,别喊了,此人怕不是地府阎王?”一直没有说话的姚大怯生生的说道。 自始至终姚大没有插话,一来不知道说啥好,二来从来人嘴里听出没有恶意之后,姚大更不敢开口了,万一自己说错话导致这位神秘人生气了,那连他弟弟都可能被连累了。 所以直到那人离开之后,姚大才敢说话。 “哪有什么阴曹地府,他也就是个人……唉,人心难测,希望他不要骗我!”萧尘叹了口气说道。 “看着像个好人!”姚大说道。 “希望是!”萧尘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 “刚才谁在嚷嚷着,不想活了!”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狱卒凶巴巴的声音。 看样子刚才谈话时,牢房里无关人员都被清场了,就连狱卒也躲得那么远。 “请问小哥,刚才来人是谁?” 萧尘看着进来的狱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不能告诉公子!”看清楚是萧尘在问话,那狱卒脸色突然一变,变得有些谄媚。 “我这就给公子打开牢门送饭进来!” “我想知道他是谁,不然我不吃!”萧尘从狱卒的语气中看到了对他的忌惮,于是出口威胁道。 “公子,你可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小人了,你可是冠军侯,哪天说出去就出去了,我们不一样,还得靠着这糊口呢!”那名狱卒颇为为难的说道。 “好,那就把饭菜给我们哥俩分了!” 萧尘从狱卒表情中看出来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即自己不会出事,当即松了口气,也不再为难狱卒了。 第268章 大蒜素 诏狱的地牢里昏暗不见天日,睡糊涂了的萧尘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被狱卒喊醒。 “干什么?还没睡够呢!”萧尘嘟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并没有搭理狱卒。 “公子,你要的东西备齐了,我家老爷让我来问问公子看看还缺东西不?” “你不是狱卒?”萧尘皱眉问道。 “小人是昨晚你见的那个人的家丁!”来人嘴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哦,这是第几天了?”萧尘嘟囔着问道。 “这是公子和我家主人见面的第二天的傍晚!”狱卒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啥,才第二天?”萧尘觉得好漫长,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门外放着的各种工具。 “你家主人不简单啊,这么快就凑齐了这些东西?”萧尘不禁感慨道。 “嘿嘿,那是自然,我家主人是谁啊,他可是……”来人突然想到了主人的叮嘱,于是闭口不言,只顾闷着头从带来的行李中掏出各种设备。 “那你主人啥时候来?”萧尘也没有问来人关于他主人的信息,既然被他主人派来送这东西,那一般就是亲信,来之前那神秘人必定交代过,所以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不问。 “还得一会!”来人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说漏嘴。 “你家主人对你们一定很好!”萧尘看着眼前身材健硕,甚至微微发胖的来人问道。 “……” “这个问题似乎无关你们主人身份?”萧尘看出来人的顾忌,出言问道。 “嗯……我家主人待我们自然好,比起其他府上的下人,我们一周能吃一次肉呢!”来人有些骄傲的说道。 那个时代生产力低下,虽然朝廷还算稳定,百姓还算安稳,但是还做不到人人有肉吃,那神秘人能让下人每周吃一回肉,足以看出那神秘人确实认可萧尘的在权贵眼里看起来是“大逆不道”的言论。 这让萧尘又放心几分。 “哦,谢谢这位小哥告知,这玩意就是蒸馏烧酒的?” 萧尘不可思议的看着牢门外的青铜蒸馏器,闪闪发光,看样子九成新,它整体采用灶上甗的结构,下部为圆釜,上半部是将甑改进为凝露室,圆形桶身,底面带有栅格纹箅,并有一个收拢的圈足,可以插入釜顶部的圈口之内。 这玩意在一百年前的海昏侯刘贺墓中被发现,足以看出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笨,中国古代以儒学为主的教育内容、文化单一统治的肆虐,使人们对中国古代科技缺乏足够的重视,科技人才短缺。 “可惜啊,可惜,吃货拿这玩意只会用来烧酒!”萧尘感慨道。 …… …… “吱呀!”诏狱的牢门被打开,一道昏暗的影子出现在门口,他没有说话。 这一次他穿着斗篷,萧尘连他脸庞的轮廓都看不清。 在那人示意下狱卒很老实打开了牢房大门后,就点头哈腰着离开,完了还不忘带上门。 萧尘:“你来了?” 刚落座的来人问道:“你准备好了么?” 萧尘和那人几乎同时开口。 “那现在开始?” 二人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把你说的烧酒甑麻烦组装好,我做个冷凝管!”萧尘语气听起来不容置疑。 对于这些只在博物馆见过的东西,萧尘并不熟悉,自然交给了那人去做,。qqxδnew “我?你让我组装这个?”来人显然没料到萧尘不把他当外人,反应有些迟疑。 “你们这些上层人的工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见过,你不装,我会啊?”萧尘头都没回,自顾自的将铜管盘成一圈一圈螺旋状,类似于后世的弹框一般。 “你不是冠军侯……说的也是!”来人本想反驳,但是想到萧尘的出身,叹了口气,便从座椅上起身进了牢房蹲在地上开始组装起来。 萧尘在拧冷凝管的时候偷偷的瞥了一眼来人,只看到一张侧脸。 “看我作甚,赶紧干活,外面好多人还在等你的救命灵药呢!”来人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就不怕我骗你么?万一我什么都弄不出来呢?”萧尘调侃道。 “不会,别人可以不信你,但是我信你!”来人将设备按层一一组装,嘴上却用他那带有磁性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说道:“在纪成县显亲侯国,你曾用一堆腐烂的水果救过一个必死之人,所以我相信你不会看着这么多人在病痛中去世或者失去家人!” 萧尘一阵无语,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这人的掌握之中。 萧尘沉默了。 “铜管给我!”来人伸手要过萧尘,没等萧尘说安装在哪里,那人就自信的插入釜顶部的圈口之内,“然后要我干什么?” 萧尘没声好气的说道:“剥蒜!” 来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说起蒜,洛阳城所有的蒜都被赵大公子收购了?老夫为了找到这些大蒜,还专门入了一趟宫,才寻得这五斤大蒜。” “嘿嘿……”萧尘得知赵代下手这么快,自然高兴。 “这五斤大蒜咱俩得剥到啥时候……不能让你们老二也闲着!”来人捧起一半的大蒜递给了隔壁的姚大。 然后他干脆席地坐在了萧尘旁边,开始剥蒜。 一举一动透露着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而且从他剥蒜的动作来看,似乎很久没干过这类事情了,萧尘剥了三四个蒜,他才剥一个。 这诏狱想来就来,东西说带进来就带进来,可不是一般人,加之那些狱卒对眼前这人的反应来看,萧尘猜测眼前之人应该是廷尉府的中高级官员,但具体是谁也许只能等他出去了才能知道。 萧尘鄙夷的看了一眼笨手笨脚的神秘人,随即一想,慢就慢,聊胜于无。 于是诏狱里出现了滑稽的一幕,可能是廷尉府的高官和钦犯一起蹲在地上剥蒜。 他们不同的身份,却有着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救人! 救天下黎民! 三个人很快就把大蒜剥好了。 “下一步捣蒜是,还好我让他们准备了俩套捣蒜的!”来人摸着要站了起来,看样子年纪不轻了,这坐在地上没多久,就腰疼的直不起来了。 “你们俩来,老夫看着,这老腰不行了,晚上回去交不了粮可就要难受了!”那人坐在门外的凳子上靠着墙舒缓着自己的腰。 萧尘和姚大开始下一步动作,那就是捣蒜。 俩人不知捣了多久,各个都腰酸背痛的,还得防止捣好的蒜氧化,所以萧尘他们将捣好的蒜放入加了水的密闭容器,俩人都使出了自己的麒麟臂,在枯燥的重复动作中将五斤大蒜全部捣碎。 等萧尘和姚大抬头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眼前都摆好了一桌酒肉,来人一动未动,就坐在那里看着萧尘他们忙碌着,同时拿出笔墨详细记载着萧尘的步骤。 那神秘人看着揉胳膊的萧尘和姚大笑着说道:“不愧是军中后起之秀,体力就是好吗,老夫年轻的时候也许能坚持捣完,现在老咯,不服也不行!” 萧尘突然噗嗤一笑。 因为萧尘想到了赵代,他不禁有些心疼赵代,收集完整座洛阳城里的大蒜起码有几千斤,就算有一百人,每人也要分几十斤,那可要捣到啥时候。 “要不吃完再继续?”来人看到满头大汗的两人好心问道。 “无妨,架上火,火的温度不能太高,就可以让大蒜蒸馏着了!” 萧尘将那折弯的铜管部分放入凉水中,然后将一个容器放在出口处,拍拍手长舒一口说道:“现在可以吃了!” …… 就在三人将那一桌在丰盛的晚餐风卷残云一般消灭完了的时候,接着蒸馏的容器里出现了蒸馏水,在水的上面浮着一层黄色的油状物质,那便是大蒜素了。 姚大知道萧尘的本事并不惊讶,那人却对眼前一幕非常感兴趣,“这……这是啥玩意?” “救命的药!”萧尘脸上露出一丝成功的喜悦。 “这就是大蒜里面的东西?”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容器里的东西。 萧尘耐心的解释道:“嗯,这黄色油状物质就是救命的药物,这无色的是蒸馏的水,待会儿这黄色物质就沉入水底了。” “才这么点?”那人举着火把仔细端详着容器中的东西。 萧尘也正好借机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来人大约五十岁左右,表情中自带这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有着军人的干练,也有着狐狸的狡诈,尤其眼睛微眯的时候就仿佛能洞穿一切,就连那发黄的大蒜素也能被细分成分子原子。 唯一与正常人相似的地方就是已经蓄胡了,说明此人年龄真不小了。 “哦,为啥要这么麻烦,直接吃蒜不就得了?”那人看着一地蒜皮还有乌烟瘴气的地牢突然蹦出一句话。 “噗嗤!”萧尘被这话惹笑了,“让伤寒病人吃五斤大蒜怕是病没治好,又得胃穿孔了,然后活活疼死?” “胃穿孔?”那人微微皱眉,抬头看了一眼萧尘,“胃又是什么?” 萧尘的嘴里冒出太多他没听过的词,比如“蒸馏”、“伤寒”、“无产者”等等,还有刚才的“胃穿孔”! 字面意思让人听不懂,因为这词是他第一回听。 那人眼睛微眯,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尘。 眼前这少年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萧尘没有勇气对视,甚至连抵抗的意思都没有,在看到那人眯眼的瞬间,萧尘很快将目光转移到烧酒甑身上,惊呼道:“哟,火有点小了啊,快将风门关一关,老二你也别扇风了!” “火大了才关风门!”姚大一愣,一脸蒙圈的问道:“究竟是嫌火小还是嫌火大?” “咳咳,萧公子老夫只知道蒜吃多了肚子里难受!”好在那人也扭头他处。 “对,就是肚子疼,最后疼死人!”萧尘连忙解释道,掩饰着刚才的漏嘴。 “哦,就是有些少!”那人有些怀疑的看着容器里一丁点的黄色油状物质说道。 “别看它少,但是能救十个人!”萧尘胸有成竹的说道。 汉朝五斤相当于后世一公斤多一点,可以提出一克的大蒜素,后世成人一日四十毫克大蒜素,一天三顿。 在这还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药效应该好的多,所以萧尘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让病人情况有所好转。 “啥?” 包括见怪不怪的姚大也震惊了! 第269章 自省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那神秘人临走时问道。 “需要注意的?”萧尘沉思片刻说道:“还真有,蒸馏时候需要控制火候,我们用的是牛粪,所以温度不高,火候好控制,但是在外面用柴火的话,火候怕是不好控制,到时候可以将大蒜装在沙土上烧。” “这个有关系么?”那人疑惑的问道。 “当然有了,火候太高的话产生的药是无效的!”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人看着萧尘脱口而出,好奇的问道。 “嘿嘿,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脑袋里就有!” 萧尘说的倒是实话。 “呵呵……” 那神秘人显然是不相信,但是他急于拿出去试药,因为萧尘告诉他临时配置的这药有效时间才两到三个时辰,所以他顾不上计较,匆匆的离开了。 …… 深夜皇宫内,章德后殿。 龙塌之上,汉章帝正在匆匆忙忙的穿衣服,但是由于汗流浃背导致衣服粘在身上穿不上。 “皇上,臣妾不想离开您啊!” 一名香汗淋漓温柔可人的女子趴在章帝后背撒娇道。 “朕还有要事处理,还望贵人回去,待他日朕再临幸你。”汉章帝此时心思显然不在男女欢爱之事上,他急着要去见一个人。 “不就是廷尉董老头么,让他再侯一会!”那女子依旧撒娇道。 汉章帝脸上闪过一道愠色,但很快恢复如常。 “嘿嘿,要不贵人就在这里等着,待会朕回来咱们梅开二度!” 汉章帝脸上露出一丝好色之情,宠溺的摸了摸那宋贵人的头,然后有捏了一把宋贵人的屁股,邪笑道。 “那臣妾就在这里等陛下了……咯咯……”那宋贵人这才满意的松了手。 汉章帝脱身之后,随手披了一件衣服,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慵懒躺在龙塌上的宋贵人后,扭头之后立刻变成了厌恶之情。 ……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 没等汉章帝迈入章德前殿就听见廷尉董昆欣喜的声音传来。 “什么喜事让爱卿这么高兴,还连夜入宫相禀?”汉章帝这些日子被各种天灾人祸弄的备受打击,如今听到有好消息,自然心中一喜。、 “恭喜陛下即将得一良臣,上马能替陛下开疆扩土,下马能为陛下救济患疫百姓……陛下,由于干旱引起的灾疫可以消灭了!”廷尉董昆的激动的给汉章帝行了个大礼,欣喜大呼道。 “萧尘那方子真的管用?”汉章帝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 “嗯嗯……就这么大的一点点,就能救治十个人,仅一顿药就见效了,服药十人症状都得到缓解!”廷尉董昆大拇指掐着小拇指指尖说道。 “你确定?”汉章帝一脸不可信。 “陛下,这可是老臣亲眼所见,臣哪敢欺君呐!”董昆一脸激动,看着并不像作假。 “嗯,朕登基以来饱受灾疫之苦,这下还看那些老夫子还说什么朕广问得失,恩惠不下流了!”汉章帝面露欣喜,胸中郁气稍轻一些,“那还请廷尉大人赶紧派人制药救济天下黎民。” “臣连夜来一来是报喜,二来是请陛下下诏遣一臣子按照冠军侯之法制取药物,有些事臣不便出面,毕竟臣是廷尉法的人,先帝时期别人都称臣为活阎王,广施恩泽之事最好还是陛下近臣去做,以让黎民百姓知道陛下忧民之心!”董昆尴尬的一笑。 “哈哈,爱卿说的是,那就让赵太傅之子赵代去做!”说起赵代,汉章帝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太傅,自己要当忠臣,还拦着自己儿子不要做官,他都耄耋之年了,还怕别人说他闲话!” “那说明赵太傅是个忠君爱国的大忠臣啊!”董昆赔笑道。 “迂腐!”汉章帝嘟囔道。 “萧尘是怎么知道这方子的?”汉章帝好奇的问道,“没听说过他还会治病医人啊!” “这个……据臣观察,冠军侯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他嘴里冒出的一些词,不仅下人听不懂,就连臣都听不懂,比如烧酒甑他说是蒸馏装置,后来经过他的解释,臣才知道着烧酒甑不止能制作烧酒,还有其他用处;他还说吃蒜导致的腹痛是胃痛,臣不明白胃是哪里,结果根据他所指才发现胃是指太仓,哈哈……” “哦,他总有个了解这些东西的出处?”汉章帝好奇的问道。 “他说是他祖先萧何托梦给他的!”董昆虽然不信,但是萧尘就是这般说的,他只能原话转述。 “哦,那他对这件事怎么看,有没有邀功之举?”汉章帝略一沉吟问道。 “回陛下,他并没有邀功之举,他只是觉得那日见到的那个自称黄门侍郎的赵公子可信,非要老臣找赵公子来,后他臣给他解释了陛下近臣与外面带兵将领之间的忌讳之后,他才将方子告诉了臣……”董昆斟字酌句的说道,“臣以为他没有私心!” “那他可在狱中有怨言么?” “这个……冠军侯在狱中倒是淡然,除了睡觉之外还是睡觉,也许诏狱比平陵县大狱宽敞些!” “这个冠军侯有点意思!”汉章帝眯着眼说道,“既然这么淡然,那就继续关他几天!” “哦,对了……大司徒窦融曾孙窦宪找关系给萧尘送饭,正好让臣遇到了!”董昆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 “窦宪?” “据臣了解,在冠军侯充军之前,窦宪曾给冠军侯他们赠送衣物,关系匪浅。” “哦,都是平陵人……那就不奇怪了!”汉章帝爱屋及乌,对未曾谋面的窦宪有着一种说不上的好感:“冠军侯下诏狱了,这窦宪还敢给钦犯光明正大的送饭菜,倒也是一个重情义之人!” “平陵窦家……先帝太过严苛了,那朕就替先帝还一些人情!”汉章帝喃喃道,没注意到坐下廷尉董昆眼神里的异样。 …… 有了萧尘的法子之后,京师附近的灾疫在半个月时间内迅速平息。 但是由于走漏了风声,导致京师洛阳城内一蒜难求,就连周边县郡都遭了殃。 有人趁机高价买所谓制取的药物,吃了之后效果并没朝廷派发的好,甚至还是无效药品。 还有好多不知情的人还真的敢吃蒜治病,直到真的吃死几个人后。 毕竟制取后两三个时辰内服用,还有关于火候的把握并不是所有人知道。 眼看绑架赵代造成的后果很严重,那些打着发财主意的门阀世家这才死了这条心。 …… 这过了个把月时间内,萧尘终于急了,因为他没有等来释放自己的命令。 那天晚上之后,这几个月以来,那个神秘人再没有出现。 倒是窦宪不知何种手段,天天不重样的送饭菜进来,萧尘还听狱卒给他透露的消息是窦宪正在托人营救他,让他稍安勿躁。 反而担心他的赵代却没了消息,这让萧尘有些欣慰。 这让萧尘想到了后世的海瑞,被关了几十年才复出……这让萧尘不寒而栗,真把自己关几十年,等出去的时候都是白胡子老头了,到时候自己还能剩多少壮志雄心。 想到这一茬,萧尘片刻都待不住了。 “喂,有人吗?”萧尘扯着嗓子大吼道,“我要笔墨,我要见皇上!” “我要见能说上事的人!” …… 萧尘各种理由都用过了,从狱卒最开始的耐心解释到最后索性不搭理,让萧尘有些抓狂。 “小七,在平陵大狱中,你可不是这样子?”姚大吃惊的看着有些陷入狂怒的萧尘问道。 “当然不是这样子!”萧尘心里气呼呼的说道。 在平陵大狱他知道只要活下去自己就能活,毕竟史书上正儿八经的记载着; 可是现如今,他是两眼一抹黑,甚至从最开始的觉得汉章帝只关他一天几天就会放他出去的想法动摇了,毕竟是自己抗旨不遵矫诏擅自出兵在先。 再说窦宪祖上那么强大的势力还是避免不了被自杀,自己无依无靠,何德何能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那般“考验”汉章帝就真的没事了? 汉章帝再怎么宽厚,可以不杀他,但是可以无期限关押他。 “如今圣上宽厚,废除苛刻之法,但是不代表着他会容忍擅自矫诏的行为!”萧尘着急的在狱中来回踱步。 “那当今圣上会将咱们怎么处理!”感受到萧尘的紧张气息,姚大颇为紧张的看着萧尘问道。 “不会杀咱们,但可以无期限关下去!”萧尘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啊……”姚大失声道,随后虔诚的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有大侄子了,我们姚家有后了!” 萧尘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当然想着法子要和汉章帝见上一面,如果真的确认无望了,那自己肯定不会在这狱中老老实实待几十年以表忠心。 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无所不知的神秘人严重打击了萧尘的自信,让萧尘觉得这才进京有些仓促和大意了。 所以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玩大了!”萧尘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我还年轻,还想出去一展宏图,学习献侯公孙弘实现开疆扩土治国安民的抱负……” 第270章 巧合 “妹妹,建初元年你就让我们拒绝了皇帝的赏赐,今日群臣上奏说是大旱是因为皇帝没有大封我们舅舅所致,本来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妹妹你又为何多此一举下诏阻拦?” 长乐宫的花园里,执金吾马光一步一徐的跟在年仅四十岁的马太后身后满腹牢骚。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晋侯三辞,从命。’,那时候尚且有三辞之说,这才两辞你就受不了了?”从小就在深宫里长大的马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哥哥一眼。 “哼,哥哥知道,第一次就接受封赏的话,皇帝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会反感,所以建初元年你让二哥辞退了封赏,我们也理解!”马光不服气的嘟囔着,“可这次是群臣提议的,我们口头意思意思拒绝一下,然后顺水推舟就行了,你何必多次一举,还专门下诏阻止,是不是你真的把那皇帝当成你的儿子了?”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扇在了马光脸上,马光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个正着,他一脸错愕的看着眼前愤怒的妹妹,赶紧低头道歉:“妹妹,是三哥错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别见怪……我也就在妹妹你跟前这般说!” “哼,你们哥几个靠着哀家已经位极人臣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爹的教训你们忘了?窦家的前车之鉴你们没看见?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干了什么,那些上书的大臣哪个不是你们指使的?” 马太后一阵质问,问的执金吾马光哑口无言,只能摸着连红都没红的脸颊唯唯诺诺。 “唉……既然你们知道当今皇帝并不是你们亲外甥,那你们还不收敛,还不装装样子?你不会真以为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鼓动着有人上书大封你们这几个舅舅?”马太后看着可怜楚楚的三哥,想到父亲去世那几年家里有多难熬,不禁心软了。 “好在哀家那时候没白疼那孩子,如今封哀家为太后,没有册封他亲生母亲贾家,这已经是对咱马家最大的恩典了,所以这是你们这些当舅舅的应该收敛些,为你那外甥鼓鼓劲,而不是天天算计着今天拿多少东西,明天要什么赏赐!” 说起汉章帝马太后有些心疼,一登基就遇到一烂摊子事,虽然他们没有母子之实,确有母子之情。 “如今哀家刚过四十,正值壮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们急什么?”马太后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三个马光柔声说道,“只要哀家活着,你们兄弟三人差不了,别为了贪图眼前的小便宜就为以后埋下祸端,要知道炟儿能封你们的官,也能罢了你们的官!” “哼,哥哥知错了,只是妹妹你也太小心了!” 执金吾马光不服气的看着贵为太后的妹妹,不是那么诚恳的认错道谦,因为他有恃无恐,只要这个太后妹妹还在的话,他们马家差不了。 “我听说你同意皇帝扩充后宫了?”执金吾马光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妹妹。 “你的手伸的太长了?”马太后警惕的看了一眼执金吾马光,狠狠的瞪了一眼。 马光赶紧赔上笑,给马太后揉揉肩:“这不哥哥们担心妹妹么,所以……” “哼,少找借口……伴君如伴虎,哀家一个女流倒不担心什么,可是咱们马家再不能重蹈覆辙,你回去了给你们兄弟几个说说,不要太放肆了!”马太后看着不以为意的马光,苦口婆心的劝阻道,“向大哥学着点!” “妹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马光看着马太后的眼神知道这事属实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皇帝有自己的皇后了,到时候哪还会响起我们这几个舅舅?妹妹,你糊涂哇!” “你以为哀家不知道?” 马太后拍拍左肩,马光很会意的感觉给马太后捶着左肩。 马太后说:“炟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炟儿已经二十一岁了,该扩充一下后宫了,这事你能挡得住? 执金吾马光思索一番也是,摇摇头表示认可。 “至于谁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还得过哀家这一关!”马太后自信的说道。 马光在马太后身后撇撇嘴,显然不认同马太后的观点,他以为趁着汉章帝还没有皇后的时候,赶紧为马家多牟利才是正道。 “外戚也就算了,当今皇上对那个萧尘也是特别的关照,就差下诏让那死囚当他的肱股之臣了!”马光有些发酸的说道。 “萧尘?”马太后皱皱眉头,思索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就是那个抗旨不遵,矫诏出兵打了大胜仗的小子?” “正是他!”马光有些担心的说道,“皇帝这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他想要扶持自己的人了!” “听说那小子比炟儿小一岁,能有这成就,那可真是我朝之幸啊!” “那可是我们马家的不幸了!”马光肆无忌惮的说道。 马太后瞪了一眼马光说道:“那你们还不收敛,平日里谦逊些?” “妹妹,你别埋汰我们了,如果皇帝真的有自己的势力了,到时候还会依仗我们哥几个么?” 不得不说马光的眼光还是有的。 他本来还想告诉马太后关于平陵县没有官身的窦宪如同小丑一般四处奔波求爷爷告奶奶的想捞萧尘出来的事,以搏太后一笑。 在他眼里此时的窦宪就是落魄的纨绔子弟,他想救进了诏狱的萧尘,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看着脸色不善的马太后,马光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此时给太后将这个笑话,不禁不会笑,反而会惹一身骚。 马光咽了一口唾沫,犹豫再三,往前追了两步,靠近马太后。qqΠéw “要不要找人把他做了?”马光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看着马太后再次高举的巴掌,马光很识时务的快速认错道:“妹妹,哥哥就这么一说,又不真的下手!” “别一天光想着歪门邪道,有本事你也去战场上浪一圈去啊?”马太后恨铁不成钢道,“炟儿长大了,他的决定哀家支持,你们哥几个可别犯糊涂,咱们马家就指望炟儿了!” “昂,哥哥知道了!”马光应付道。 “都老大的人了,别让哀家再替你们操心了!”马太后苦口婆心的说道,“做好你的事,萧尘能不为敌就别招惹他,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知道啦,知道啦!”没有得到首肯的马光再也待不下去,阴阳怪气的说道:“臣告退,太后吉祥!” “唉……” 马太后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马光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她劝阻马光不要胡来的同时也在思考着马光的话。 “萧尘,和炟儿年龄相仿,你是何方神圣……”马太后自言自语,突然提高了声音:“来人!” 一阵小碎步由远及近:“太后,奴婢在!” “去将萧尘的消息给哀家打听打听,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马太后略一迟疑,对着亲信叮嘱道。 “是!” 马太后揉着脑袋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说不管,还得管啊,那是我娘家啊!” “来人,去喊我那侄女宋贵人来!”马太后又下令道。 她之所以不愿意找自己哥哥问,是不想给马光一个她也关注萧尘的错觉,有些事需要他私底下去调查。 说起宋贵人,马太后不禁叹了口气,宋贵人虽然是自己的侄女,但是服侍汉章帝一年多还未有身孕,也没有媚术让汉章帝神魂颠倒。 在母凭子贵的时代,宋贵人想往皇后这个位子上努力,就必须赶紧怀孕生子,否则这选妃之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 朝廷顺利平息灾疫,让这个刚登基不足两年的皇帝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千五里之外的凉州却酝酿着一场危机。 三月的凉州此时玩物还未复苏,目及所处是一片荒芜,由于西汉末年连年战乱,让这里的子民中夹杂着大量的未完全归化羌民。 这些年在朝廷的特许之下,羌族大豪滇吾之子迷吾及其部落被安置在金城郡。 迷吾虽然暂时屈居汉朝控制之下,但是他无时无刻的没有想着不复祖上的荣光。 而他的弟弟号吾则一直活跃在塞外,誓死不愿降汉。 不知何故,从三月起本来驻守在金城郡安夷县(今天青海海东市平安区一带)的护羌校尉吴棠突然被人上书举报私吞粮饷,敲诈当地豪强等事,因而被获罪罢官。 护羌校尉吴棠之后则由武威太守傅育代为护羌校尉,在当地人的建议下,将护羌校尉部移屯至安夷县以东两百里左右的金城郡临羌县(今天青海西宁市湟源县一带)。 与此同时安夷县的官吏不仅因为撤走护羌校尉部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欺压当地的烧当羌民众。 巧合的是,不仅安夷县的官吏变得苛刻不讲理之外,管辖勒姐与吾良两个部落的官吏也和吃错药一般,以中原大旱唯有,加重了羌民的赋税。 与此同时,内迁内郡的羌族部落也流传着朝廷即将加重赋税,还有征兵再此西征匈奴的各种谣言。 一时间,凉州各地人心惶惶,风雨欲来。 第271章 狱中对(上) 建初二年六月初六,诏狱内昏暗无比。 萧尘和姚大已经进来快三个月了,这期间既没有朝廷责罚,也没有消息说要放他们出去。 萧尘各种招都使出去了,还是没有作用,于是萧尘选择了极端的方式,那就是整日痛批当今朝廷的各种弊端。 累了就倒头就睡,醒了就接着骂。 …… “喂,快醒醒!” 萧尘四仰八叉躺着睡的正香,身上盖着厚厚的枯草。 这些年的军旅生涯,让萧尘这健硕的身体非常抗冻。 姚大怯生生的看着门外站着的两人,冲着打呼噜的萧尘喊道。 其中一人是两个月都未见的那位神秘人。 这一次他带了一位侍卫,那名侍卫身材挺拔,恭恭敬敬的站在神秘人身后。 他们进来后就在萧尘的牢狱前站定,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睡的和死猪一样的萧尘。 大约半柱香后,之前来的那名神秘人瞅了那日一起剥蒜的姚大。 那犀利的眼神让本来想搭讪的他硬生生的将唾沫咽了回去,然后姚大不由自主的喊萧尘醒来。 那神秘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盯着萧尘看。 然而萧尘睡得太死,任凭姚大怎么喊都毫无反应。 姚大面露尴尬的看着门外的来人,知道他们大有来头,而且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种不可侵犯的气质,让平民出生的姚大相形见绌。 “继续叫,必须叫醒他!”姚大以为是好人的那名神秘人一开口,语气就异常冰冷,和前两月问方子时判若两人,他不容置疑的对姚大下令道。 姚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命于他,很顺从的又喊了半天,萧尘还是没半点反应。 “咳咳……”那神秘人身后的侍卫突然咳嗽道,然后用脚脚将墙脚的一块鸡蛋大的小石头踢给姚大。 “砸他!”那神秘人顿了顿,然后冷冷的下令道,好像忘了三人之前协作的事,语气中不带任何情感。 “这……”姚大看着鸡蛋大的石头,倒吸一口凉气,犹豫极了。 这要是砸上去,萧尘铁定疼! 然而眼前的两位来者不善,显然和前两日萧尘的胡言乱语有关。 这要是再叫不醒,怕是要坏了大事。 “小七,快醒醒!”姚大手里攥着石头,嘴里赶紧喊道,心想再喊不醒,那就对不住了。 “老二别喊我,让我再睡会,睡醒了继续骂!”萧尘嘴里嘟囔着,然后翻了个身。 那神秘人严厉的呵斥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死囚!” “骂什么?”萧尘迷迷瞪瞪的说道,“前两日我还没骂过瘾,当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在给后世挖坑……老二你看好了,我怎么将这盛世批的体无完肤!” “小七,不是我,是那日和咱一起剥蒜的那位大人……他又来看你了!”姚大赶紧说道。 “他怎么会来,他们这些当官的都……啊,鬼啊!”萧尘眯着眼看见了门口的两个人,吓的一个激灵。 “我们这些当官的都什么?”那位看似侍卫的人冷冷的问道。 “你是何人?”萧尘腾一下坐了起来。 “他……他是宫中黄门,陛下派他找你来问话!”那神秘人厉声的说道。 “哦,现在白天还是晚上啊?”萧尘伸了个懒腰,心里窃喜,这皇上终于想起他了,这些日子没白骂。 但此时不能表现的太过谄媚,于是萧尘满不在乎的说道:“问!” “这就是你嘴里说的诚惶诚恐,坐卧不安的冠军侯么?”那神秘人身后的“侍卫”厉声问道。 那宫中黄门也就是黄门侍郎,和赵代应该是同行,都属于天子近臣,官衔不大架子却不小。 “啊,这……”那名神秘人转身就要解释,但是被黄门侍郎伸手打断。 “陛下让我来找你问话。”那名黄门侍郎语气中透露着一些不屑。 “我先问你,刚才你说的我们这些当官的都是什么?” “这……”萧尘犹豫了,他想着不说夸张些不足以吸引皇帝的注意,于是干咳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出自门阀世家,世世代代为官,不食人间烟火,不接地气,眼里哪有黎民百姓?”qqΠéw “哼,不接地气?那又是谁下令在外面熬制草药,接济百姓?”显然那名黄门并不认同萧尘的话。 “首先据我所知,朝廷很早就下诏要求救济灾疫患者,但是患疫人数不减反增,得到救治者不及十分之一,且效果不明显,九成百姓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反观那些权贵却有最好的资源,也有最好的保护,平民百姓死了多少人朝廷才开始重视,这叫接地气?” 萧尘并不认可,反驳道:“再说因为那灾疫会传染,如果不加控制,就会蔓延到朝堂之上,所以必须加以控制,否则祸及自身!” “哼!”来人冷哼一声,沉默许久,似乎认可了萧尘的话。 半晌之后,那名黄门侍郎缓缓的道;“前日你在狱中大放厥词,陛下特地让我来和你辩一辩!” “哦,你说!”萧尘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当即盘腿坐好,心中暗道终于看到出去的希望了。 “自世祖皇帝光武中兴之后,先帝继承了世祖皇帝的施政方针,励精图治,经济发展,社会稳定的时期,继续执行宽松治国和与民休息的开明政策,减轻赋税,鼓励农桑,兴修水利,赈济鳏寡孤独和贫民前后凡九次,修治汴渠完成,消除西汉平帝以来河汴决坏,永平十二年派水利专家王景治理黄河,从此使黄河也被驯服,经营西域,再断匈奴右臂……如此丰功伟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昙花一现?” “当今皇帝重视农业生产,提出‘王者八政,以食为本’,并亲耕农田以示鼓励;又平徭薄赋,减轻农民负担,鼓励垦荒,而且一改朝局未稳之时的‘苛切’政治,删简残酷刑律数十条,实行‘仁政’、‘宽政’,怎么从你嘴里又成了为虚情假意了?” 那黄门侍郎出口咄咄逼人。 “我并未否认这些成就。”萧尘毫不畏惧,摇头否认道:“我反而觉得这些成就很好,尤其治理黄河,与民休息的政策我并没有抨击,不知哪个王八蛋把这些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 “咳咳……”那神秘人一阵咳嗽,然后说道:“那你说说你这些日子在狱中大放厥词的那些话,是何意?” “我说了,能达天听么?”萧尘冷哼一声,并不信任眼前的那名黄门侍郎。 “咳咳,还有我在……再说我们谁敢隐瞒,那可是欺君之罪!”那名神秘人为了让萧尘宽心,特意说道。 萧尘一想也是,眼前之人和他一起剥蒜的时候并没有架子,而且他显然听过赵代关于无产阶级的讲话,在不多的接触中,萧尘觉得此人可信。 有了神秘人的保证,萧尘当即说道:“我认为我并没有错,此时看似太平的朝局实则是暗流涌动,面临着内外忧患!” “对外,匈奴、羌人为心患,其中匈奴如皮肤疾癣,顽固不退;羌人虽然不及匈奴之祸,但确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对内,地方豪强林立,各地土地兼并严重,失地流民增多,增加朝廷负担,却壮大了地方豪强的实力,皇权不下乡!” “当年世祖皇帝开始的度田事件失败就说明了这个问题!”萧尘顿了顿,接着说道;“后经过显宗皇帝十八年的治理,朝廷虽然打压外戚权贵,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地方豪强选择了臣服,但是与此同时他们的之间盘根交错,势力急剧增加,把控了朝廷选拔人才的通道,如若不加控制,日后必成为我朝心腹大患!” “哼……对外的先不说,就说对内的,真……真不能苟同” 黄门侍郎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在这个时代,这确实不是个问题:“你这是言过其实,皇权虽然不下乡,但是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乡里的那些里长和乡绅,就是皇权的代言人。有些县城的中心到边界可能就有一百多公里,而一个县城就设置一个县令,全县大小事务都都由他来管,你觉得他能管得过来吗?” 在这个信息不通畅的时代,皇权下乡的成本,实在是太过高昂,实在是难以渗透到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只能在大局和细节之中选择了前者。 “对,只看皇权不下乡,问题确是不大!”萧尘微微一笑,并不着急。 对萧尘来说后世早就将汉朝时的各种弊端总结成条条框框了,自己随便几句都是震耳发聩的谏言。 “但是仔细研究,考虑到当今军权,铸币权,选拔权都下方到地方,结合皇权不下乡,那对朝廷来说无异于自掘坟墓!”萧尘冷笑一声,说出自己对东汉朝廷的一些弊端的指控。 “为何这般说?”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黄门侍郎没有反驳,而是带着沉思问道。 “你想想看,一个地方财政军政大权在握,不需要朝廷自己就能运转,那么他和一个小的王国有什么区别?”萧尘侃侃而谈。 “如果所有地方都是这般,这个朝廷和周天子有何区别?”萧尘反问道。 没等那名黄门侍郎回答,萧尘又接着说道:“如今地方豪强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只听命于宗族族长,不听命于朝廷,这已经是征兆,另外有的地方为了省麻烦,朝廷将军政集太守或刺史一身,而且太守府的属官皆由太守自己选拔任命,那么久而久之,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会认皇权还是太守或者刺史?” “那你有何对策?”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无非有三点,军权、选拔权、财政权!”萧尘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从容不迫的回答道,“军权,必须归于朝廷,与地方军政分离!人才的选拔权需要改进,应该由朝廷决定,还包括监督权等等;另外收回铸币权,让地方经济上依赖朝廷……再具体就要细说,给你说了也没用!” 萧尘端起一碗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这些话传到汉章帝耳朵里,只要他还有抱负,应该会听得进去。 大牢里一阵沉寂,静的让人害怕。 “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这些问题谁不知道,但是想解决,真的能有你说的这般简单吗?” 第272章 狱中对(中) “知道归知道,但是解决的话,必须解决,不解决最后就会成为各个武装割据,无诸侯国之名,确有诸侯国之实!”萧尘往墙上一靠,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最终发展成武装割据!”那黄门侍郎重复着萧尘的话,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有何良策?”黄门侍郎问道。 萧尘摆摆手:“这事我只能见到当今皇帝才能说,只要他是一个有抱负,想要有一番作为的皇帝的话,我想他肯定会认可我的话。” “你言过其实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那神秘人插话道。 “言过其实?”萧尘冷哼一声,反驳道:“世祖皇帝靠什么起家的?还不是靠着私家部曲起的家,后来世祖皇帝尝试着解决这个问题,推动度田政策,但是最后却不了了之,为何?” “度田政策现在还在推行,怎么能说是不了了之,失败了?”那名黄门侍郎并不认可萧尘的话。 萧尘一看这名黄门侍郎这是不说服他不会认输了,憋了近三个月的萧尘也来了劲,他盘起腿,指着对面的地上嚷嚷道:“来来来,坐下说一时半会说不完,让我跟你掰扯掰扯失败的依据!” “好,真要看看你能说个什么出来!”没等那个神秘人反应过来,那名黄门侍郎也席地而坐,和萧尘隔着栅栏,依稀间,能看出这位黄门侍郎的年龄并不大,和萧尘不相上下。 萧尘率先发出质问:“我请问二位,度田政策的本质是什么?” “本质?”那黄门侍郎一愣,思索片刻说道:“度田就是为了查清各郡土地和奴役人口的数量;还有便于朝廷征收赋税和征发徭役。”qqnew “错!这只是现象!”萧尘毫不客气的打断黄门侍郎的话,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度田制度是世祖皇帝为了解决抑制豪强大族所推行的一项政策!” “度田的本质,是大一统的朝廷和日益坐大的地方宗族势力,争夺百姓人口和田地,其本质,就是更多的人口到底归国家调遣还是归豪强大族,田地更多归国有还是地方大族。” 萧尘这几句话一出,这只有萧尘和姚大两人的地牢里一片寂静,静的都能听见人的心跳。 “咳咳……”那名黄门侍郎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冠军侯你这是曲解了世祖皇帝的政策,以后休要多言!” 憋了三个月的萧尘岂会善罢甘休,他接着指出表象之后的实质:“度田政策形式上是沿袭下来了,实际却难以维持,但是地方豪强地主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依附农民,保持着自己的私家武装,虽然不是常设,但是以更加隐蔽的形式存在,用之即来,用完即散,藏兵于民,一个宗族人人为民,又人人为兵,确实与度田以前毕竟完全不同,但是与之前相比,则更加隐蔽。” “所以看似朝廷取胜,实际上是地方与朝廷达成某一种契合,某一种平衡,实质上一切还没有改变,成了为后世埋下的隐患……在特定条件下,豪强部曲,可以转化为政治上的割据势力,这是分分钟的事情!” “哼,那你的意思是世祖皇帝向地方豪族妥协了?”那名黄门侍郎兀自不服气。 萧尘想着语不惊死不休,心中一横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确实如此!” “放肆!”那神秘人一改之前的和善,怒斥道。 “让他说完!”他身后的黄么侍郎阻拦道。 “敢诛杀公主家奴的‘强项令’董宣,做北海相时,遇到当地大姓公孙丹,为了造新房滥杀无辜路人,董宣依法诛杀。公孙丹宗族亲党竟敢带着兵器上门喊冤。”萧尘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后来董宣被光武帝刘秀以‘多杀无辜’的罪名下狱问罪,这不可悲么?” 萧尘义愤填膺的说道:“要知道董宣可是代表着君权,而世祖皇帝却保不住他,反而将董宣下狱问罪,以求安抚地方豪强势力!” “这要是放在汉武帝时期,地方豪强如果敢聚众、带兵器去上门,就凭‘聚众’和‘带兵器’这两条,那就是夷灭三族的下场,武帝时期的游侠郭解的下场就是证明!” 萧尘这一顿揭疮疤的话又把牢狱之外的二人干沉默了! 姚大则嘴里叼着一根甘草趴在栅栏上看戏。 看到萧尘一人舌战二人还不落下风,姚大也不管啥内容赶紧鼓掌道:“小七,讲得好!” 然而下一刻姚大就迎来三道犀利的眼神,能杀人的眼神! 让姚大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赶紧扭头他处! 地牢里又陷入了一阵沉寂。 “确实说的好!” 片刻之后,那名黄门侍郎率先打破了沉默。 “说白了,你所认为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地方豪强的问题,你认为现行政策最终导致各地成为独立王国,最后在某个时刻形成武装割据的形势?”那名黄门侍郎缓缓地说道,语气异常沉重,“说白了就是要抑制解决地方豪强的发展,可是这就连世祖皇帝都做不到,朕……真的要求现在解决,能解决的了么?那些地方豪强愿意坐以待毙么?” 萧尘夸赞道:“嗯,不错,还能看到问题的关键!” 萧尘本来极为得意的看着吃瘪的俩人服输,但是听到那黄门侍郎的那个重复的“真”字后,整个人愣住了,饶是萧尘从后世而来,对于君权远没有这个时代的人严重,但还是不禁一个哆嗦。 萧尘往直坐了坐,咽了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萧尘心里默念道:“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是人……我是来自社会主义制度的接班人,不接受着封建礼教的这一套,不怕他,不虚他,我是来帮助他的!” “那你说说如何解决地方豪强的问题?”那名黄门侍郎看着有些呆滞的萧尘问道。 “啊……我,我……”萧尘大脑一片空白,全然没了之前的侃侃而谈的状态了。 “快说,侍郎大人问你呢!”那名神秘人出言提醒道。 “无解!”萧尘稍稍收敛了一下心神说道。 “什么?” “无解?” 牢外的俩人的眼神能吃人,故弄玄虚说了半天却是无解,这不是耍猴么?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那神秘人语气异常凌厉,呵斥萧尘道,“这不是外面街坊处耍猴的地方,考虑清楚你的每一句话!” “你当真无解?”神秘人身后的那名黄门侍郎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萧尘本来想装作不知对方的身份,准备用调侃的语气说只有皇帝在场他才说。 但是猜出对方身份的萧尘却再也没有之前的轻松的感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不怒自威的威严,就好比小学生见到班主任一般,纯属阶级压制! 萧尘还没张嘴,双腿不听使唤的由盘腿变成跪姿,而且还是后世宫斗剧里面那种标准的跪拜叩头之礼。 萧尘嘴里想好的词语也不由自主的变了。 “陛下,此事绝非一蹴而就就能解决的,它需要循序渐进,才能从根子上缓解!”萧尘毕恭毕敬的说道。 “笔下?哪有笔……陛下?”姚大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咳咳……做起来说话!”汉章帝看到萧尘认出了自己,当即往直坐了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对着那神秘人说道,“你出去备一桌酒席,稍晚些给朕送进来!” “是,臣告退!”那神秘人起身就要告退。 “陛……陛下……”姚大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问合适,憋了半天才说道;“陛下,好!” “他?”汉章帝看了姚大一眼。 “无妨!”萧尘赶紧回答道。 “好,那就继续说!”汉章帝也不客气,在那神秘人走了之后,往前挪了挪。 萧尘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由于宗族关念,再加上我大汉近三百年的稳定发展,导致那些门阀世家越来越壮大,凡是族中子弟,皆可为兵,平日为民,依附于各地豪强的失地农民,佃户等也是如此,朝廷总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是就杀了他们,再说杀了谁给朝廷赋税,所以说这个问题确实无解!” “但是如果朝廷强势,地方宗族他们就不敢造次,所以必须保持朝廷的中央集权,那就是我开始说的那三点!” “首先就是朝廷必须拥有强大的威慑力,那就是军队!” 萧尘接着说:“相较地方部族,朝廷掌握的军队必须足够强,强到地方望而却步,这样朝廷政策各种都可以顺利推行下去!在地方上则坚持军政分离,将军事权利集中在中央!” “其次收回地方的铸币权,将财政大权握在朝廷之手,还有各种矿产,让地方依赖于朝廷!” “还有坚持严格的刺史制度,用的好了,刺史是皇帝手里的一张好牌,用不好了,刺史就是各地的诸侯王!” 汉章帝自始至终没有插话,仔细听着萧尘的一言一句。 汉章帝沉默片刻,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自从世祖皇帝至今已经五十年了,各地豪族盘横交错,层层相互,朝廷所有命官都来自他们的举荐,他们已经严重影响了皇权,现在收拾还来得及么?” 萧尘斩钉截铁的说道:“能!” 汉章帝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第273章 狱中对(下) 萧尘知道汉章帝将那名神秘人支开是为了和他深入的探讨问题,所以萧尘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敞开了心扉说道:“目前朝廷实力明显强于地方,所以现在还有机会改变!” “但是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急于求成,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 萧尘做着割肉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丝自信,后世来的他虽然不能让汉朝永存,但是再延续汉朝几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办法,当年他对于东汉宦官外戚轮流把持朝政以及三国之乱颇为心痛,所以特地研究过如何避免这个问题。 虽然不成熟,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延寿是够用了。 萧尘顿时来了劲:“无论干什么事情都要有人,人口才是第一要素!” “朕不缺人!”汉章帝颇为自信的说道,“朕可以拉一派打一派!” 此时的东汉豪强的势力已经很夸张了,所以皇族不得不引入外戚作为皇权的延伸,用来平衡各方势力。 汉章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选妃之后就是立后,汉章帝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所以他才敢这般笃定的说。 “不不不……”萧尘摇摇头并不认可,“这个办法虽好,可以削弱其他各大家族的影响力,但做不到连根拔起,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当今的各地豪强势力已经颇具规模,隐隐约约已经有尾大不掉之势,而且各大家族之间盘横交错,相互联姻,所以皇族的势力并不明显,这也是世宗皇帝为何向地方大族妥协的原因。” “想要解决地方豪族的问题,第一步就是要朝廷必须拥有一支只听命于朝廷,听命于陛下,没有任何宗族观念的强大的武装力量而且,强大到让地方世族面对它的獠牙只能引颈就戮的份!” “可是朕的羽林虎贲两军子弟大都来自关中大族,怎么可能没有祖宗观念?”汉章帝皱眉道。 萧尘微笑的说道:“各大世族门阀的形成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成形,他们有着自己家族的底蕴,就算将族长下狱,就整个家族的影响来说,并不致命,他们在物质上无欲无求,所以进入羽林虎贲两军对于这些世族来说是一种政治上的荣誉,所以这是无法避免。” “那怎么可能会拥有一支没有宗族力量的武装呢?”汉章帝眉头皱的更紧了。 作为皇帝他很清楚萧尘所说属实,现如今他作为皇帝也不得不考虑引入外戚来制衡其他各大家族。 “罪臣敢问陛下,这世道划分为皇帝,皇族,世族,小豪强,寒门五个阶层,人数最多的是哪个阶层?” “这还用说,那当然是寒门了,你的意思是从寒门发展出一支新的武装?”汉章帝脱口而出,随即眼睛一亮。 “对!”萧尘重重点了点头,“现如今我朝虽稳,但是失地流民还是不断产生,这些人成为朝廷隐患,朝廷管的话,增加了朝廷的负担,但是放任不管的话,又会被各地豪强吸收,最后成为各地豪强的附庸,增强了豪强的实力!” “所以朝廷必须与地方豪强争夺这些人口,此消彼长必然会削弱地方豪强的势力!” 汉章帝陷入了深思,但是他的眼神很快黯然下去,担忧的说道:“他们崛起之后岂不是又是一方世族豪强了?” “门阀世家想要成形岂会是两三代人就能完成的,一两代的延续,那顶多就是暴发户,不足以形成心腹大患!”萧尘摇摇头说道,“为了解决陛下的这个担忧,可改变现状的选拔制度,察举制和征辟制在人才流动上先天性的有缺陷,导致寒门没有向上流通的渠道,一般没有门路的布衣平民,几乎没有被察举的可能性,从而人数最多的寒门出人头地的反而凤毛麟角,大量的人才被掩埋,而这两种制度最终沦为各地豪强贿赂人才拉拢他们的手段!” “公府与州郡既有自行选官之权,各个公卿大臣以及地方官员既可自行辟除,他们为了发展个人势力,皆争相以此笼络士人;而士人为了做官,也不得不依托权门。这样便发展成为一种私恩的结合,最终实际上成了主官的私属。” “于是朝廷集权力量遭到分割,地方割据势力得到发展,朝廷实力被削弱!”萧尘语气加重,直指当前选举制度的弊端。 “这……”汉章帝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臣想过了,这也是第二条——推行科举考试选拔制度,让天下人才流动起来,选拔可用之人,让寒门也加入其中!” “科举考试选拔制度?”汉章帝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萧尘。qqnew “就好比军中比武大赛一般,通过一种考试制度将各种人才选出来,然后放到地方任职三年,再此筛选一遍,能者居上进入朝廷成为国之栋梁!”萧尘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科举考试不亚于武帝时期的推恩令,发展好了它便可剥夺了士族地主的政治特权,削弱了地方豪强士族的势力,使官吏的选拔和任用权收归中央,有利于消除地方和中央在选官方面的腐败,改变了自秦以来以荐举为主的官吏选拔制度。” “嘶……这真是个好办法!”汉章帝激动的连拍自己大腿,整个人刷一下就站起来了,激动的在牢外来回踱步。 “当然这个政策想要实施下去,就必须让穷人家的孩子也要有学上,也能识字读书……”萧尘自顾自的说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汉章帝想都没想赞同道,“关于科举考试的具体措施,以后再论,再论!” 汉章帝并非不清楚地方豪强对朝廷的威胁,自然也知道光武帝推行度田计划是为了什么,但是开国发展到现在,各地门阀世族已经壮大到看似不可撼动的体量。 如果强行拔出的话,怕是又是第二个王莽了。 如今萧尘提出的这个科举考试制度让汉章帝胸中郁气一扫而光。 “这个办法好,好,真的很好!”汉章帝兴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朕这就要人放你出来!” 然而汉章帝来回踱了好久,似乎忘了他刚才说的话。 他在回味着萧尘说过的话,突然汉章帝想到萧尘还没说完,兴奋的一拍栅栏:“快说,还有什么建议!” 姚大被吓了一跳,萧尘则面带春风,自己终于傍上最粗的那条大腿了。 “第三嘛,就是不久前说的财政大权,将地方上的铸币权收回于朝廷,打消地方自闭的经济圈,与全国连在一起。” “这个问题朕考虑过,只是地方阻力太大,实施不下去。”汉章帝此时眼中哪还有一点点阴郁,他很自信的说:“只要将豪强问题解决了,这些事不就引刃而解了!” “下一条!” “第四,开放经济,将那些商贾人士的地位提升,鼓励民间经济发展,做到真正的民富国强,老百姓有钱了,不考虑温饱问题了,自然就和权贵一样开始玩乐,这便又是赚钱的好机会,百姓玩高兴了,商贾赚到钱也开心了,国库收到税也充实了,三方共赢,何乐而不为?” 说起赚钱,萧尘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没了之前的严肃庄重,说到兴奋处,还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全然忘记了他前面站的是当今的天子。 “到时候税收自然而然的涨了上去,哈哈……” 萧尘笑的很开心,比自己赚到钱还开心。 其实这一条建议萧尘是有私心的,他可记得自己与沙宁纳的约定,到时候可以借机会发展自己的商业帝国,那岂不是财源滚滚? 想到躺着数钱这一茬,萧尘笑的更开心了。 当然这也其中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 “可是这个解决不了燃眉之急。”汉章帝听到关于放开经济的问题后,先是赞许的点点头,然后紧跟着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如今他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谈起钱来很伤神。 但是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 …… 不知不觉中,汉章帝和萧尘谈了一下午,直到那神秘人物等不住了,敲门提醒后这才打断了如饥似渴的汉章帝。 “你先等会,朕这就回宫!” 汉章帝将那神秘人再次打发走之后,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是解决豪强问题的压舱石! 那就是先有一支地方忌惮的武装力量。 汉章帝语速加快,意犹未尽的问道:“关于组建新武装的事,朝廷现在捉襟见肘,怕是很难组建一支这样的武装了……” “哦,这个问题简单!”萧尘胸有成竹的说道:“兵在精而不再多!” 萧尘正要拍着胸膛推销自己的精锐武装计划,以及以朝廷之名严禁私人拥有黑炸药等问题,却被汉章帝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呃……朕不是这个意思!”汉章帝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陛下何意?” “朕的意思是如何快速赚钱?”汉章帝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尘的眼睛说道:“刚才说道赚钱的时候,爱卿眼睛冒光,朕觉得你一定有好办法!” “这个啊,那还不简单……那就先赚钱啊!”萧尘翻翻白眼,对他来说,他压根没把赚钱当成问题。 “简单?”汉章帝一愣,没想到萧尘这般随意:“怎么赚?” 萧尘乐了:“哈……这就找对人了,找我……只要朝廷开放交易,那赚钱的方法多了去了!” 第274章 少府商丞 汉章帝在和萧尘畅谈了一下午之后,兴冲冲的返回宫中。 心情大好的的他看啥都顺眼了。 就算看到被马太后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招入宫中的宋氏姐妹也颇为顺眼。 晚膳之后,胃口大好的汉章帝这才发现两位姐妹花是那般妖娆诱人,秀色可餐。 于是汉章帝腹中一热,脑袋里的琐事瞬间被屏蔽在外,自从登基以来难得有此兴致。 好久未飙车的汉章帝饥渴难耐,自然而然的忘记了还在诏狱中的萧尘,当即左拥右抱着姐妹俩钻入了章德后殿的高速公路。 两番云雨之后,风停雨歇,悄然种下龙种! 进入贤者模式的汉章帝这才想起还在牢里的萧尘,心中默念道再委屈爱卿一宿,然后将两位贵人赶回车库后,如释负重的汉章帝一个人躺在龙榻之上,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qqΠéw …… …… 第二天朝会,汉章帝提出处理萧尘擅自出兵北击句奴与抗旨不遵两事。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有杀子之仇的太傅赵熹保持沉默之外,其他所有人一致同意萧尘将功抵罪,恢复冠军侯爵位。 但是关于萧尘官职的任命上群臣发生了争执,有人认为好钢用在刀刃上,所以建议萧尘返回西域继续担任戊己校尉一职; 还有人揣测圣意,建议任命萧尘为中郎将,加入羽林或者虎贲; 也有人认为萧尘年轻有为,可以放到边郡任一方父母官,考察几年投。同时磨掉他锋芒毕露的性子之后再召回朝廷。 当然也有自认为是忠臣的人认为萧尘过于锋芒,所以建议将萧尘这般不听朝廷诏令的人随便安置一个闲职围养起来。 诸位大臣众说纷纭,而汉章帝似乎都不中意。 于是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口水大战。 看不下眼的汉章帝打断了众臣的争论,而且语出惊人。 在捋顺萧尘的话之后,汉章帝明白想要彻底打压地方豪强,就必须有足够硬的拳头,但是拳头还只能听他的话,那就必须组建新军,再加上要与地方豪强争夺人口等措施都需要钱。 那就先从赚钱开始! 萧尘当时给了三条建议,分别是: 上策是开放商业,以及改革税收制度。 中策是只开放商业。 下策则是鼓励生娃,增加人头税。 受到萧尘的启发的汉章帝认可了萧尘关于开放商业的说法。 在农耕时期土地人口在短时间内是一定的,而国家的收入主要来自人头税,所以从这基本盘来看,经历世祖皇帝还有显宗皇帝近五十年的打拼已经很稳定了,再想增加国库还有皇室的收入的话,除了节流之外,很难开源了。 除非鼓励民间生娃,而且生娃也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再说东汉时期人头税并不轻,这就导致好多有户口的人选择藏匿人口,依附于地方豪强,这样就可以少交人头税,就算生了也不一定是给朝廷纳税! 再说生娃这事不是让人家生人家就愿意生的。 所以靠鼓励生娃来增加朝廷财政收入这条路行不通。 萧尘甚至建议取消人头税,改为摊丁入亩的税收制度。 只是兹事体大,也绝非汉章帝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 所以汉章帝经过贤者模式苦思冥想一宿之后选择了中策。 …… “朕以为在少府增设一丞,名字朕也起好了,那就叫少府商丞,由萧尘担任,隶属于少府,但是大小事务可由少府商丞直接向朕汇报,主要职能嘛就是负责替朕赚钱!” 东汉的财政机构沿袭了西汉,公私分明。 公就是公家,即国家财政,由司农负责;私指的的皇室开销,由少府卿负责。 少府商丞,字面意思就是皇商! 众大臣一片哗然。 然而汉章帝下一句话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本来意见相左的群臣顿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反对汉章帝。 “朕还要下令提高商人的地位,开放各地的市场!” 大殿内轰的一下就炸了,就连一直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太傅赵熹也睁开眼睛和周围的大臣们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但是群臣的反应来看,应该都是持反对意见。 “臣反对!为富不仁,无商不奸,不义之财都是商人的代名词,总之,富与仁、义与利是对立的,为了陛下的名声也万万不能经商!” “臣也反对!”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以商人不耻,如今朝廷要是设立这个少府商丞,岂不是让天下人所耻笑么?” “就是,堂堂冠军侯最后被委任成官商,传出去岂不是嘲笑陛下对待我朝立功将士的轻慢么!” “还有商人逐利,哪怕是为皇室赚钱那也是商人,俗话说无商不奸,要是赚了百姓的钱可是要被百姓戳脊梁骨的!” “还有有了皇商那也会出现私人小商贩,商人来钱快,到时候无人耕种,荒了田地可是要挨饿的!” …… 朝堂中的群臣义愤填膺,各个说起商人咬牙切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朝臣各个与商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无一例外,全都是反对汉章帝的提议,唯一缓和一些的观点也就是稍稍放宽经商环境。 通了篓子的汉章帝则是一脸淡然的看着朝堂上的闹剧。 “咳咳!”汉章帝突然干咳了两声,似乎在打招呼。 果然片刻之后从大殿后面传来一阵拍掌的声音。 “讲的真好,满嘴的礼义廉耻,满嘴的廉耻礼仪!” 一道声音从大殿之后传了出来。 只见从大殿后面的柱子处闪出一道气宇轩昂人影,闲庭信步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的朝臣看到来人后一愣,大鸿胪窦固脸上露出喜色,廷尉董昆面无表情的杵在那里,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其他人都未见过萧尘,一时间不明所以,看着汉章帝,不明白这时候出来这个人是何意思。 太傅赵熹先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咳咳咳……老臣心口不舒服,望陛下特批老臣回家休养!” “准奏!”汉章帝身子微微一欠。 “太傅大人,先别走啊,还得指望您老劝陛下啊!” “就是,还指望您老主持大局!” 感受到来者不善的萧尘,群臣纷纷劝阻道。 “陛下的决定,老臣都支持!”太傅赵熹丢下一句话颤颤悠悠的走了。 留下的群臣面面相觑,而持反对意见的大鸿胪窦固闭口不再言语,从自己手下跑出来的冠军侯好歹也是自己的半个旧部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们邓家贩粮还少么?” 萧尘踱步到太仆邓彪身边轻声说道,瞬间反对最起劲邓彪耳红面赤。 “还有你们第五家族在河东的盐商生意兴隆,是不是怕皇商抢了你家饭碗啊?” “你……你血口……”第五伦想反驳,看到周围的眼神知道自己反驳了也没人信。 “哦,对了,还有你们杨终杨家……”萧尘踱步到杨终身边,刚要开口。 “哼,老夫坐的端,行的正,看你能吐出什么象牙!”杨终脖子一横,不服气的看着萧尘的眼睛。 “你确实没有经营商业,但是你熟读四书五经的时候,你家族供你的吃喝穿用从何而来,你想过么?” “那……”杨终也闭口不言。 …… 萧尘环顾四周,群臣纷纷避闪萧尘的眼神。 要知道他们这些豪强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和商业挂钩了,不可能没有关系。 另外他们都不熟悉萧尘,萧尘也不熟悉他们,但是萧尘对他们的家底一清二楚,显然背后有人指点。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上位戏谑看着群臣的汉章帝。 “哈哈,怎么都不说话了?”萧尘冷哼一声,“你们可以赚的钱,陛下就赚不得了?”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无人敢搭话,生怕自己的老底被揭穿,尽管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老底,知道归知道,说出来就不行了。 “你们有人说我会觉得这个官职太折煞我了!”萧尘冷哼一人,“谢谢诸位大人替我操心,我美的很,能替陛下经商,是我的福分,战场上杀敌我可以所向披靡,商场上我也可以!” “另外诸位大人口口声声反对陛下经商,那我请问各位,如今社会安定,百姓人口基数一定,在人口不能大规模增长的前提下,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增加国库收入,让陛下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萧尘冷笑着看着闭口不言的群臣,问道:“你们愿意拿出家产资助朝廷度过难关么?” 众人更是闭口不言,这时候要是开口答应了,没准汉章帝真敢收,因为今年朝廷捉襟见肘的事大家都知道。 “没人敢答应是!” 众位大臣都是人精,知道汉章帝态度的他们哪敢回话,真的被汉章帝就坡下驴收了奋斗几十年的家产那可就冤死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捐出身家,那为何又要阻拦陛下赚钱呢?”萧尘顿了顿,放缓口气说道:“再说你们还没见我的商品,怎么知道你们不喜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天经地义!”萧尘看着被他得罪完了的群臣,心中苦笑,嘴上却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一不偷二不抢,也不强迫……愿者就买,不愿者走开,多简单!” 这是抱最粗大腿的代价! …… 大殿内一片寂静! 看着被萧尘怼的哑口无言的众臣,汉章帝轻咳一声:“诸位爱卿,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让朝廷赚到钱的话,朕可以撤销这个官职,将冠军侯留作他用!” 汉章帝邪笑道:“要不要朕收回盐铁经营权,以扩充朝廷收入?” “陛下,臣以为还是让冠军侯担任少府商丞,负责皇商的好!” 有人一开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毕竟朝廷收回盐铁经营权后,他们都损失大部分的经济来源,而且还是赶尽杀绝的那种损失。 皇商再牛,也是商人,到时候可以不买,总不能真的强迫他人去买,就算真的垄断大部分市场,他们这些豪强还能分一杯羹。 权衡利弊下,众人的底线松动了! “好,朕这就任命冠军侯萧尘担任少府商丞,至于经商内容不得打扰百姓生计,也不得损了诸位大人家族的生意!”汉章帝微微一笑,扭头问萧尘:“明白吗?” 萧尘抱拳:“臣遵旨!” 众臣先是一愣,然后铺天盖地的谢主隆恩。 他们本以为萧尘会从他们家族的行业里强行分一杯羹,但没想到汉章帝却让萧尘不得损害他们的生意,他们怎能不感恩戴德。 至于萧尘会卖什么,他们很好奇。 因为好多可经营的行业已经被各大豪强瓜分了,留给萧尘的商机并不多。 第275章 招商引资 “陛下,冠军侯这要替皇经商,那可是要本钱的,臣身为少府,斗胆问一句,这本钱从何而来”少府成封说着话,眼睛却看向了担任司农的皇室宗亲刘宽,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这个本钱由司农出。 “莫要这般看我,我也没钱!” 没等汉章帝发话,司农刘宽自己就跳了出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府成封,然后扭头对汉章帝禀揍道∶“陛下,今年多事之秋,各项花费颇具,另外少府商丞,顾名思义隶属于少府,所以臣以为这个钱应该由少府出!” “你紧张,我就不紧张”成封最怕这话,自知理亏的他赶紧哭穷道∶“自从朝廷将山泽陂池之税转移到司农之后,少府收入大减,如今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再说都是给陛下办事的,为何要分这么清楚?” “哼,那将少府商丞改名成司农商丞,我出这份钱那才是理所当然!”刘宽寸步不让。 “那咱们对半怎么样?”少府可赚钱的地方很少了,这口到嘴的肉的成封岂会拱手送人。 “那收入呢?”司农刘宽也不傻,只谈付出不提收入那就是耍流氓。 “收入当然归陛下了!”少府成封当即挺直了胸膛,义愤填膺的拒绝了。 “陛下,哪有这样欺负人的”看着只要好处却不松口的少府成封,司农刘宽冲着汉章帝喊起冤来。 “好啦,好啦!”汉章帝一拍脑门,光顾着想赚钱了,忘了想成本了,他扭头看向萧尘,小心翼翼的问道:“萧爱卿,依你所设想大概需要多少本钱?” 萧尘心中暗笑,表情却愁眉苦脸道:“考虑的如今钱粮紧张,故臣只需偏远地区一地作为产品研发基地,用来研发新产品,生产储存一体的场所,便足矣,至于其他本钱,臣自己解决!” “哦,此话当真?”汉章帝不太确认的看着萧尘,生怕他说大话。 “当是当真!”萧尘吞吞吐吐道,“臣考虑到朝廷的难处,可以招商引资嘛!” 萧尘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他身后有位狗大户沙宁纳。 萧尘一脸算计,对于他对沙宁纳身后老板的估算,让沙宁纳出资建造他的商业帝国还是绰绰有余。 到时候自己负责经营高端产品,为皇帝赚钱。沙宁纳负责经营西域货物和一些低端货物,同时将萧尘的产品远销罗马帝国,自己还可以赚取差价之后还能哪一笔分成。 这样的话既能为皇帝赚钱,也能为自己谋利同时等以后资金宽松了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建立一支名义上是保镖实质是忠于皇帝的武装,至于这支武装的缔造者非他萧尘莫属了。 有了钱,有了武装,那其他的事就好办了。想到这里,萧尘心里乐开了花。 …… “招商引资?” 众人面面相觑,第一回听到这个词,不知所云。 “招商引资是什么东西?”刚才吃瘪了的司空第五伦跳出来对这指责道:“少在朝堂之上花言巧语!” 萧尘故意面露难色的说道,“招商引资就是臣需要引进一些外资,让他们承担成本!” “哼!这天底下有这样的傻子?”第五伦一听,不屑的说道。 “嘿嘿,那要不第五大人,你们家族拿大头,我拿小头如何?”萧尘对这位主张放弃西域的众臣没有好感,当即反驳道。 “你……你……如果陛下愿意,臣当然愿意说服族人,全力支持陛下,但是将这少府商丞交由你,我不放心!”第五伦被萧尘噎着了,但是他不得不表忠心。 他在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瞄着汉章帝看,生怕汉章帝一个不小心同意了。 好在汉章帝此时心思不在他身上,并未接他的话茬,而是问萧尘:“你打算从哪里引入资金?” “臣在西域担任戊己校尉时认识了一位安息国商人,他仰慕我大汉久已,颇为希望能够将西域商品运到内地销售,所以他曾托臣来到京师后看看有没有可行性,如果能够在洛阳开市,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他傻么?”第五伦恶言厉色的说道,“莫不是你和那安息商人勾结在一起,有什么图谋?” “哼,人家只是商人,可以给我们内陆送来百姓需要的西域的物资,然后运回大秦需要我朝的物资,他们从中赚取差价。”萧尘微微皱眉解释道。 “哼,我们大汉地大物博,还缺什么东西?”第五伦质问道。 这个问题不只是第五伦一人的心声,还是汉朝更多的心声。 “哦,是么?”萧尘眼色一寒,对着第五伦反问道,“胡瓜等蔬菜瓜果,在武帝之前咱们有么?” “这……那些东西不吃,也不影响百姓生计!”第五伦兀自嘴硬。 “那好,我问司空大人,敢问你过冬穿的什么衣服?” “皮大衣啊,这和西域物品没关系啊?” 朝堂之上哄然大笑。 “那你家下人呢,他们过冬之物是什么?” “他们穿绵袍啊,和西域也无关呐!”第五伦得意的摊摊手。 “绵袍里面填充的是什么?”萧尘逼问道。 “当然是蚕丝极其丝絮啊,这还用问?”第五伦反讽道:“莫非冠军侯穿惯了貂皮大衣早就忘记了绵袍了?哈哈……” 萧尘毫不退让:“此言谬矣,不知第五伦大人多久不食人间烟火了,就这御寒不怎么样的丝制绵袍我都没穿过,不仅我没穿过,那些普通老百姓岂能穿得起?” “可这和西域商品有什么关系,难道西域还有物美价廉的过冬衣物?”第五伦的脸上变的很难看。 “哎,司空大人真聪明!”萧尘对着第五伦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然后萧尘转身对着汉章帝说道:“陛下,西域有一植物,它的果实是一种丝状物,交棉花,可大规模种植,物美价廉,到时候填充衣物内可是上品的御寒之物。” 萧尘朗声道,“真让安息商人进入我朝,到时候陛下的子民都可以人手一件,再也不用填充葛、麻甚至纸张这些杂物来取暖。” 萧尘说罢挑衅的看向第五伦:“第五大人如此反对,是怕陛下的子民穿暖和咯?” “你……”第五伦气急。 “哈哈,难为冠军侯一片拳拳爱民之心,朕心甚慰!”汉章帝颇为感动,当即赞许道。 有了皇帝的撑腰,萧尘自然不惧群臣,他是聪明人,只有和群臣关系搞僵了,汉章帝才会更加信任他。 “但是那会不会和皇商竞争?”汉章帝突然问道。 他眉宇之间有些疑虑,最主要的是昨日萧尘并没有告知他关于任何安息商人的事。 “启禀陛下,昨日下午一谈,时间紧迫,臣正要提及此事时陛下回宫了,所以只好今日斗胆提出来。”萧尘看出了汉章帝的顾虑,赶紧解释道。 “另外他经营的产品与咱们并不冲突,而且他们能赚差价,咱们也能……他们可以将咱们的产品销售到安息国大秦国,到时候咱们也可以赚一笔。” 说道赚钱,萧尘奸商本质显露无疑。 “而且我们还可以在他的西域商品进入内地时收一笔关税!”萧尘着重强调到。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汉章帝忍不住夸赞道,当即拍板道,“说说你想要哪块地只要不是在洛阳城内,其他的朕都可以考虑!” 汉章帝当即答应了萧尘的要求,对于此事,全国只有数千万人口的汉朝来说,不缺的就是地。 萧尘坐直了身子,一拱手:“这个臣的到周边勘察之后才能决定,大概需要月余时间……另外臣还需要在西域交河城的那班人马。” 汉章帝爽快的答应了。 “准奏!” 不知为何,昨天一见面,汉章帝对眼前的这个小他岁黑眼圈的年轻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据廷尉董昆来报,萧尘昨夜一宿也未眠,一晚上嘴里在念叨着什么,想必今日在群臣面前萧尘这般从容不迫,昨晚可没少下功夫。 萧尘提出只要地不要本钱,那就等于零成本,就连要反对的群臣也闭口不言。 这门生意听起来左右都不吃亏,而且似乎也不影响他们各自家族的生意,万一能搭趟顺风车把他们自家产业发展出去,那岂不是双赢。 很快朝议转向下一个话题,那就是禁止黑炸药配方的外传,以及私藏黑炸药的超过十斤者剃发戴上械具筑城五年;二十斤以上者,腐刑;五十斤(包括五十斤)者夷三族。 同时将黑炸药配方里面关键的硝石和武帝时期盐铁一样纳入国营。 这完全是那帮大臣们杞人忧天的结果,在萧尘看来这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在这个世上知道黑炸药配方的不足五十人,知道具体比例数量的不足五个人,还都是萧尘的亲兵。 就连赵代还有窦宪,萧尘也没有告诉他们最佳比例。 要知道在西域生产的作坊里,萧尘为了保密真可谓是绞尽脑汁。仟仟尛哾 首先,萧尘将生产硝、硫磺、炭的人员分开,分别由不同民族的劳力承担。 其次,为了保密,在配置的时候他们三方并不碰面。 再次,他们按萧尘给他们配置的桶将所需的组份倒入同一个更大的桶内,装硝石的桶大一些,装硫磺还有木炭的桶小一些,每个桶所能盛多少重量的东西萧尘都提前算好了。 当然那些操作的人是不知道的。 如果不知情的人以为按桶的比例的话,那得出的配方比例讲是三二二,与实际比例差之千里。 第四步就是混在一起后由不知道里面有几种成分的第四波人专门负责搅拌,然后再分发到后续程序。所以这一套工艺程序下来之后,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但生产出来的产品是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 不过朝廷这般严令禁止,萧尘也没啥意见,毕竟双保险会阻止各方豪强拥有黑炸药,对他组建新军后撕破脸的时候更有利。 …… 当天萧尘免罪,恢复冠军侯衔,食邑千户,担任少府商丞一职,俸禄比一千石,在洛阳城内东北角的步广里赐宅院一座,丫鬟两名。 第276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哇,在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内居然有了我的一方天地!” “比那诏狱好多了!” “这不废话嘛!” 萧尘和姚大挑着一堆生活用品,站在步广里一座深巷的尽头,看着眼前的一座庭院感慨道。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位楚楚动人的丫鬟。 萧尘此时心情是愉悦的,他早上被拎出诏狱的时候还想着得找皇帝要回被扣押的打火机等物品,还得找客栈住宿。 可谁想早朝结束后,他就有自己的宅子了,而且还是在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内。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萧尘有一种不真实感。 “吱呀~~铛铛铛……” 萧尘推开古铜色有着厚重岁月的双开院门,门上的铜环发出清脆的响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堵灰色的影壁,影壁上雕刻着一座山,看样子是泰山,旁边摆着两盆绿植。 推门见山,入户绿景。 就连小院里面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哎……你们俩丫头跟在我后面,这院子我得先进!”萧尘制止了两名前去要开门的丫鬟,面带笑容的步入了院落。 绕过影壁,出现在眼前的是灰墙黛瓦,坐北朝南的三间瓦房,中间堂屋高,两侧东西偏房稍矮,还有两间东厢房。 在这不大的院子里沿着西墙居然还有一座风雨连廊,风雨连廊在通向西侧偏房侧墙的时候一分为二,一个方向连接西偏房屋檐下直通堂屋门口,另一个方向直通后院。 沿着风雨连廊在院子里还布置了一圈小花园。只是不知道这小院多久没住人了,那小花园里空无一物,土壤显然刚刚被翻新过。 在这这个不大的前院落很明显看得出来不久前有人收拾过了,院落里铺着一层青砖上没有一丝灰尘。 “啧啧啧……我不是在做梦!”萧尘看着眼前的一幕,咋把砸着嘴,不敢置信。 整个院子前院加后院总共不到三百平,但是对萧尘来说已经足矣。 “老二,东西偏房你挑一个,这俩丫鬟……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来着?”萧尘光顾着高兴了,将刚问过的俩人名字又忘的一干二净了。 “小女子叫马文娟,家在司隶校尉部河内郡。”其中一名胆大,瓜子脸,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眼角带着一丝妩媚,那一双凤眼随时随地在暗送着秋波,就连给萧尘行礼的时候也不忘挺一挺已经发育成熟的胸膛。 看的萧尘微微皱眉。 “奴婢叫郭文静,家在凉州安定郡,自由入宫。”另一名鹅卵石脸蛋的姑娘则恰恰相反,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一说话就脸红,声音细若蚊蝇,给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年龄和马文娟一般大小。 “嗯,知道了!”萧尘淡淡的回应道。 她们都是自幼被家人送到宫中当奴婢,又是皇上赐给萧尘的,萧尘不得不收。 对于谨慎的萧尘来说,这俩人不可信,说是丫鬟,实际上怕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哦,那你们俩就住西厢房,这偏房我要给我老丈人留一间!”萧尘不动声色的说道。 潜台词很明确,就是我已经有老丈人了,少给我卖弄。 好在萧尘此时确实实打实的想帮助汉章帝稳固朝局,打破后世记载中的宦官和外戚轮流坐庄,皇族衰落的局面。 因为只有一个统一没有内讧的汉朝,才能实现萧尘更多的梦想。 所以面对九成九九九是皇帝派人安插在萧尘身边的俩丫鬟,萧尘并不拒绝,反而大方收下。 …… “小七,那个叫马文娟的侍女不咋正经啊,你得小心点!”堂屋里和萧尘并排坐在席子上的姚大怎么都不舒服。 盘腿坐,时间长了,麻! 跪着坐,更不好受! “我小心?我看你小心才是,我好歹也结过两次婚了……”萧尘则直挺挺的躺在炕上,随口说道。 “两次?”姚大一愣。 萧尘则是一惊,这放松之下漏了嘴,于是赶紧解释道:“之前窦家的,还有未来的格桑子!” “哦,也对,迟早是你的!”姚大不疑有他,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要更加小心,别着了道!” “不过那个郭文静楚楚可怜,你的语气差了些。”姚大替那名叫郭文静的女子抱打不平,觉得萧尘刚才怠慢了她。 “你天真了,她们俩都不是善茬……陛下这是不放心我啊!”萧尘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很理解。 “这般席地坐着,好难受!”坐惯了萧尘发明的椅凳,这种席地而坐的姿势让姚大终于受不了。 “和我躺着呗!”萧尘此时满脑子在想着发家致富的点子。 香皂,玻璃制品,制糖,酱油,打火机,火折子,细盐…… 对,还得开一家餐馆,靠着自己炒菜一绝,应该会有不少的客人。 这些玩意已经够萧尘忙碌一阵子了,但是萧尘总觉得还不够。 姚大的话提醒了他,那就再加一个卖家具? “我看行!” 此时也是建初二年六月,萧尘终于反省出狱,成了以前羡慕中的权贵了。 这个标准是从是否居住在洛阳城内而划分的。 “老二,三年了,玩命才换了这身荣华富贵!”萧尘不禁感慨道。 “我要是你,我就躺在这里,天天靠食邑和秩俸活的很潇洒了!”姚大砸砸嘴,三年前他还是一介死囚,如今却跟着萧尘住进了这个他眼中接触到最豪华的小院了。 “以后我也给你发俸禄,攒点钱,娶个媳妇!”萧尘说道。 “这咋好意思,我人都是你的了……” “拉倒,我只要我的格桑子,你我不稀罕!”萧尘撇撇嘴,接着说:“一码归一码,你也得娶媳妇!” “话说你现在是少府商丞了,你以后有啥打算?” “打算?”萧尘顿了顿,觉得说那些为天下黎明百姓的话有些虚了,于是说,“今日路过永和里,咱们连里门都没进得,我以后的打算就是在那里布置一房产,三进三出的大院!” “那得住多少人?”姚大出了神。 “咱哥几个都住进来!”萧尘又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哥几个每人一套这样的小院,到时候可以凑在一起烤烧烤,吃酒喝肉!” “今个儿累了,明天写信让我老丈人,还有那百十个匠人来洛阳,等他们到洛阳了,咱们地也选的差不多了。” 萧尘眯着眼想着以后奢华生活,“开家酒家,就叫小肥羊,我们给他们炒菜吃,烤羊肉串,薅他们的羊毛哈哈……再开家商铺,名字可不能乱起,就叫……头疼,完了再想!” “你打算选什么样的地方让咱们老巢?” “依山傍水好风光,咱明日北去转转!” “那今天呢,今天……今天……”萧尘心不在焉的想着在朝堂上的一幕幕,虽然当时仗着皇上的势,自己逮谁吵谁,但事后萧尘还是很心虚。 说不定那些群臣此时在私底下已经骂萧尘狗仗人势了。 “今天你可不知道,我把咱大汉朝的三公之一司空第五伦大人吵了一架,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萧尘心虚的说道,“我怕在这洛阳城内挨黑砖,老二,可要护着我!” “那必须的!”姚大随口答应着,然后好奇的问道:“为啥你要和司空大人过不去?” “唉……”萧尘叹了口气,“有些事没法明说,你自己体会,有得必有舍,为了陛下这被千夫所指,都值了!” 说话间萧尘对着姚大朝着窗外努努嘴,示意窗外有人偷听。 姚大立马会意,悄然起身。 “哎,今天我在朝堂上还看见找我要方子的那个人,他坐的案几区域可都是大官啊,不知道他是谁?”萧尘自言自语道,掩护着姚大的脚步声。 “砰!” 姚大一把拉开屋门。 “啊!”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尖叫,马文娟手里端着的木盆从手中脱落,朝地面砸去。 姚大眼疾手快接住了木盆,盆里的水溅了一脸。 “你站在门口吓人啊?”被马文娟尖叫声吓了一跳的姚大嚷嚷道。 “小女子给冠军侯准备了洗脚水……谁知道你就在门后!”宫里出来的马文娟自然瞅不上囚犯出生的姚大,被吓了一跳之后连装也不装了,没给姚大好脸色,一把抢过姚大手里的木盆,扭着屁股入了屋。 “侯爷,小女子给您洗脚……” 萧尘将马文娟刚才的反应看在眼里,似乎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并不会武功,当即起身,大大咧咧道:“好!” 马文娟笑的更开心了,立刻上前跪在萧尘身边,主动给萧尘脱起袜子。 萧尘坐在炕边,居高临下,透过脖子一眼就看到两座若隐若现的小峰,一览无余。 “咳咳……你去给我二哥也端一盆水,我自己洗,我自己洗!” 来到这世界后没开过荤的萧尘眼前一片眩晕,赶紧找借口将马文娟赶走。 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怎么能忍! 但是必须忍,受到后世一夫一妻制的影响,萧尘赶紧将自己装成柳下惠。 马文娟余光扫了一眼有些惊慌的萧尘,也不急于一时,当即给萧尘行了个礼,退着离开了。 “哦,对了,记住了,这是我二哥,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你必须也敬重着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萧尘突然想到什么,喊住了就要离去的马文娟叮嘱道。 “小女子记住了,咯咯咯……”一阵铜铃般的笑声消失在院落内。 …… …… 就在萧尘他们准备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汉朝西陲凉州金城郡安夷县发生了一件大事,当地安夷县(今青海省乐都),有个官吏强抢西羌人妇女为妻,被那个妇女的丈夫所杀,终于点燃了羌人积压已久的怒火。 该部落的羌人杀死安夷县令宗延,准备联合勒姐、吾良两个部落叛变。 第277章 炒冷灶 傍晚时风,萧尘揣着怀里一块镶了玉石的打火机还有给沘阳公主准备的一打香皂带着姚大匆匆忙忙的在城内买了点熟食,根据安丰侯窦嘉给的地址,在洛阳城内仅有的步广里和永和里打听了一圈,倒是打听到了窦宪的住处。 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在那座精致却比萧尘住的还小的庭院里面只有一个耳聋眼瞎的老仆,窦宪并不住在这里。 最后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漫步,这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该找谁去打听窦宪在哪里。 “小七,你咋突然想起找窦公子了?”姚大跟了一路,不明所以。 “窦宪不是咱们老乡么,当年咱被充军敦煌的时候,还给咱们赠衣了,还送了咱一千把连弩……就冲这份交情,咱们就应该来拜访他一下!” “那是,应该的!”憨厚老实的姚大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萧尘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那些不能说的话。 他也听说最近皇帝下令选妃了,所以趁着窦宪还没起飞的时候,抓紧炒冷灶,和他交好关系,对以后的发展绝对有好处。 眼下看似自己是冠军侯加少府商丞,身份比无官职爵位在身的窦宪显赫,但是自己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靠着汉章帝的一腔热血在支撑着他。 万一哪天汉章帝厌倦了,随时都有人会取而代之,甚至就是下一个董宣。 所以萧尘必须挽回自己和窦宪的关系,等过几个月窦婵姊妹入宫的时候,再讨好窦宪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到时候有了窦宪的支持,日后的大半朝臣,包括今日得罪的司空第五伦还有那个圆滑世故的太仆邓彪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自己的位置也就稳了,稳了之后可以专心按自己的计划发展了。 赚钱,组建新武装,研发枪械,改进火炮等等就可以借着皇商的名义搞下去。 毕竟,身在曹……窦营,心也可以在汉嘛! …… “我说这窦公子会不会在城外有庄园?” “可是这天色已晚,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关城门了,小七你可是想出城?” “唉,安丰侯也没给咱说清楚啊!” 萧尘居住的步广里位于北宫的东北,武库与太仓以南,永安宫以北的上东门内,翟泉附近;永和里则位于耗门内司徒府北。 此时萧尘和姚大茫然的站在中东门的主干道上,看着匆匆忙忙回城或者出城的行人马车,不知所措。 “要不要找个纸牌写个窦宪的名字咱们举在这里,我觉得认识窦宪的人应该不少!”萧尘突发奇想道。 “我看行,那你自己举着!”姚大嫌弃的撇撇嘴。 谁会和傻子一样举个牌子满大街寻人,还不如挨家挨户问呢。 就在萧尘也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马车在萧尘眼前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国字脸的中年人下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萧尘拱手道。 “哟,这不是咱们冠军侯,少府商丞萧大人么?” 萧尘却不认识此人,他下意识的赶紧回礼道:“先生你是?” “哈哈,今天在群臣里,冠军侯自然看不到我小小的尚书令了!”来人哈哈一笑,自嘲道。 “哎呦,原来是郅寿郅大人啊,幸会幸会!”萧尘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在狱中这几个月,萧尘也没闲着,他通过狱卒嘴里对于朝廷主要官员了如指掌,虽然没见过面,但只要说出职位,萧尘都清楚。 东汉政务均归尚书台,其主官尚书令在名义制度上与刚设立的少府商丞一样隶属于少府,秩俸千石,比萧尘高一档次,直接对皇帝负责,总揽事权,只是汉章帝下令由太傅赵熹、太尉牟融并录尚书事,这样尚书令不得不受其制约。 所以,名义上郅寿和萧尘是同一级别的官。 “哟,冠军侯这是认识我啊!”尚书令郅寿看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萧尘一拜,“听闻冠军侯大义,先有传授药方平疫,后有担忧朝廷之难,欲白手起家,真是我辈之楷模,请受我一拜。” “不敢当,不敢当!”萧尘连忙摆手,“只是恰好我知道这一偏方,举手之劳而已!” “萧大人受得了这一拜,请不要客气!”郅寿皱眉看了一眼姚大手里拎着的大小包裹,微微皱眉,“看似萧大人似乎打算拜访亲友?” “正是!”萧尘赶紧回答道。 “朝廷水深,萧大人初来乍到,我以为有些事需谨慎!”郅寿别有深意的说道。 “谢谢尚书令大人提点,我这是要拜访一位曾经有恩于我的故人,前些年自顾不暇,如今有能了,该当登门拜访表示一下谢意。” 萧尘面露尴尬,连忙解释道。 “哦,那你站立于这街口东张西望,是在等那位你的恩人么?”郅寿的眉头顿时舒展来了,笑着对萧尘说道。 “这……说来惭愧,我按手里地址寻去,我那故人并不在这里,如今我只能在这街口撞大运,刚还想着要不要写个牌子举着寻人呢!”萧尘自嘲道,然后尴尬的哈哈大笑,以掩盖窘样。 “哈哈……萧大人真逗!”尚书令郅寿被萧尘逗笑了。仟仟尛哾 两人在街头开怀大笑,吸引了路过众人的注意力。 也吸引了刚要路过他们的一辆比郅寿的马车要豪华许多的马车里面的人的注意。 这辆豪华马车是沿着中东门大道从西向东缓缓而来,看样子是打算要从中东门出城去。 “不知萧大人嘴里的这位故人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是否知道,能不能帮萧大人一二。”郅寿看到众人都看着他,赶紧止住笑,诚恳的问道。 “他也是右扶风平陵县人氏,安成思侯窦勋之子!”萧尘灵光一闪,赶紧说道。 窦宪此时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并不甘于做一位闲云野鹤一般隐士,他还与上层的诸多人脉藕断丝连。 说不定这郅寿还真认识窦宪。 “窦……嗷……我知道了,平陵窦公子啊,我见过,我见过……”郅寿一副恍然大悟很熟悉的样子。 “那郅大人知道他住在哪里?”萧尘眼睛一亮,充满期待的看着郅寿。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啊……他的住处,这个我真不知道!”郅寿一愣,尴尬的挠挠头。 “哦……”萧尘脸上的期待之情顿时僵住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保持着一丝微笑。 “那就希望萧大人早日找到窦公子……既然萧大人今日有事,他日我们有机会再见哈,毕竟咱们都是少府属官,哈哈……哈哈……”郅寿明显感受到了周围尴尬的氛围,赶紧告辞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白高兴了,还是没找到!”姚大撇撇嘴。 “唉,咱们走!”萧尘有些丧气。 别再等窦婵姊妹被选入宫了,那可就不是炒冷灶,而是当舔狗了。 就在这时候,那辆路过的豪华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马车的主人对跟在马车后面的小厮嘱咐了几句话,那名小厮则朝着离开的萧尘姚大追了上去。 “萧大人,请留步!” “这位小哥,你是?” 本来放弃寻找了的萧尘听到声音后看到追上来的小厮有些懵。 难道自己当了冠军侯,当了少府商丞之后,这京师的人都认识自己了? “萧……萧大人,您……在找,找找……找我家主子么?”来的小厮开门见山,结结巴巴的说道。 “哦,马车上的是窦公子?” 真是峰回路转,萧尘脸上当即堆上了笑意。 只要得到这小厮的确认,萧尘就不管窦宪是否待见自己,自己也要装作倍感荣幸的样子扑上去。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料想窦宪也不会见怪。 注意拿定,萧尘眼巴巴的等着那小厮的答复。 “是……是是……”那小厮连连点头。 萧尘没等他话音未落,立马三步并两步,一个箭步朝马车窜去。 脸上的笑容都能把冰雪融化。 萧尘身后的那名小厮大惊失色,对着萧尘的背影伸出收抓了个空,他说话更结巴了。 “是……是,窦窦窦……”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萧尘灵活的身躯躲过了妄图堵住萧尘的七名带刀小厮,一个箭步窜进了马车了。 “哈哈,窦公子,几年未见,想死我………我我我……。” 萧尘的欣喜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由强变弱,然后戛然而止。 一阵铜铃般的笑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很快之后,萧尘狼狈的从马车里窜了出来,出来后赶紧对着马车隔着帘子道歉道:“臣不知里面是娘娘大人,还望娘娘见谅!” 然后从马车里面又传出一阵悦耳的笑声。 “姐姐,这就是咱们窦家那个上门女婿萧尘萧大人么?” “就是他了……咯咯咯……” “他喊咱们是娘娘了……” “咯咯咯……” “哈哈……” 马车内两位美若天仙的花季少女捂着嘴大笑起来。 “萧大人说笑了,我们还没被选入宫中呢,喊我们娘娘早些了!”窦婵缓过劲来后,死死透过帘子盯着马车外面毕恭毕敬站着,如同犯错的小孩子一样萧尘柔声说道。 那声音中带着一种妩媚,拨撩着萧尘的心,同时也带着稳操胜券的自信。 萧尘心里咯噔一下,说漏嘴了,于是赶紧补救道:“不早不早,那年我受到二位娘娘的哥哥资助的时候,特意看了你们坞堡一眼,在坞堡东北角腾起两股凤状的星光,我就知道咱们窦家要出贵人了……所以,我并未说笑!” “咯咯咯,那就借萧公子吉言!”窦婵看着马车外面身高九尺身材健硕的萧尘,美眸一转,心中暗叹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我们窦家卧虎藏龙,除了哥哥之外还有你这般黑马,想找我哥,就请萧大人上马车,跟我们走!” 萧尘这哪敢答应,他面对的可是外来的窦皇后,当即拒绝道:“这……这怕不合适,我跟在马车后面就行!” “那萧大人请便!”窦婵也不勉强,她有更重要的使命,岂会在意这儿女情长! 窦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荡起的异样,声音恢复成冷冰冰的样子,对着马夫说道:“我们走!” 萧尘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那名哭着脸结巴的小厮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下回可别这么坑我!” 第278章 大丈夫当能屈 “吁……” 伴随着马夫的一声悠长的勒马声音,马车稳稳的停在了距离洛阳城外某处不知名的大宅院门前。 立马就有小厮上前摆上马扎。 萧尘跟着马车走了一路,本来气喘吁吁的,但此时气也不喘了,眼睛也不眨了,但是心跳却加速了,他充满好奇着看着马车门帘。 要知道里面可未来的皇后,皇太后! 他很想看看能当上皇后的女子有多惊艳,有多聪慧。 刚才自己鲁莽冲上马车的时候,发现里面不是窦宪后,下意识的就蹿了出来,压根就没来得及看马车里的人,除了知道马车里面是女子之外,就连对方穿啥颜色的衣服都不知道。 所以这一路上萧尘满脑子充满了遐想,按理说未来的皇后窦婵才是也就十六岁,花一样的季节。 从之前马车上传出来铜铃般的笑声来判断,萧尘以为会从马车里面迈出两位可爱的小姑娘。 然而在小厮掀开门帘之后,从马车里面率先迈出了一位雍容华贵凹凸有致宛若仙子一般的少女,她梳着一头高鬓,上面镶这一支金光闪闪的步摇,一系宽大飘逸的大帛裙,仙气飘飘,显示着不同寻常的身份。 给萧尘的第一感觉是冷! 第二感觉是绝! 冷是高冷的冷,拒人干里之外的冷! 绝是绝色天香的绝,让人不敢直视! 总之,与那种天真无邪的可爱还差了些意思。 当然这种冷针对的不是萧尘,而是扶着门帘的小厮。 那女子下了马车,抬头看向萧尘的时候,那张标致的瓜子脸上嘴角上扬,眼角带笑,美眸流转,让人想入非非。 窦婵对着有些局促的萧尘款款屈膝行礼。 “姎见过萧大人!” 没等萧尘回话,马车上又下来一位同样也冷艳的少女,她是窦婵的妹妹窦蓉,不久之后她们姊妹俩将同时入宫服侍汉章帝。 “姎见过萧大人,咯咯咯……”比起窦婵,窦蓉的定力差了些。 “萧尘见过两位小姐!” 萧尘赶紧回礼,顺手擦擦额头的汗珠,掩盖着内心的惶恐。 眼前女子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就是看萧尘的时候那随意的一挑眉,就让拥有两世记忆的萧尘有些招架不住。 萧尘暗生惧意,因为怎么看都看不出眼前女子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此时的她就像一只等待别人来宠的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楚楚可爱。 但从后世史书记载,窦婵绝不是善茬,杀伐果断。 唯一的解释就是窦婵太能装了。 “妹妹们回来了,今日见了太后的效果怎么样?”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超乎预期!”窦婵傲然一挺,大家之气毫不掩饰。 “那就好,那就好,不愧是我妹妹!” “大哥,你看谁来了?”沉不住气的窦蓉看到急匆匆赶出来的窦宪高兴的说道。 “哦,这位是?”窦宪看着又长高了一节的萧尘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 “哥哥不是日思夜想着他么?”窦婵看似多嘴的一句话,却在提醒萧尘窦宪如何器重他。 “哎呦,两年不见,又长了一节,甚至比我都要高了!”窦宪很快就反应过来,很自然的拉着萧尘的手,自嘲道,“当年一别,萧公子现如今都已经是冠军侯,少府商丞了……说来惭愧,我还是一事无成啊!” “窦公子谦虚了,当年要不是有窦公子的鼎力支持,哪会有我萧尘的今天。” “还有在狱中这三个月,要不是窦公子帮忙打点,我就算活着从诏狱里面出来,非死即残。” 萧尘这是来抱大腿的,不是来显摆的,所以将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甚至将自己出狱的功劳都算到窦宪的头上。 “谁让你是我们窦家女婿,就冲你到平陵县找我,我都该帮帮你。” 窦宪的潜台词就是你萧尘投入我门下,自然不会亏待你。 两人都知道萧尘能出来是什么原因,但是两人还是心照不宣的谦让着。 对于窦家的实力,萧尘自然清楚,那些大家族的底蕴绝非表面能看到的这一点。 窦家多年的经营,朝中大臣为数不少都与窦家有旧,更别说凉州六郡哪个太守不看着窦家的的脸色行事,要知道太守可以从外地调来,但是各级小吏都是凉州本地人,没了窦家的支持,他们压根玩不转,一般秩俸两千石的太守窦家都不放在眼里。 更别说秩俸只是个比千石的萧尘,所以萧尘清楚眼前的窦宪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以窦家的底蕴,此时撕破脸,他这个冠军侯还不够窦家塞牙缝! “哪里,哪里,我窦宪可不敢居功,这都是你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窦公子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也!”萧尘谦虚道。 窦宪嘴上谦虚着,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得意,别有深意的看了窦婵一眼,仿佛在说,看,这小子很识相,还不是拜入我门下。 萧尘能在刚出狱的第一天晚上就出来找他,还将身段放这么低,那就说明在萧尘心目中他窦宪的分量很重的。 “哎呦,萧大人能来寒舍,真让寒舍蓬草生辉啊!”窦宪拉着萧尘就入了内,“走,让我母亲看看,我窦家的女婿是何等的人物!” 此时,萧尘是窦家人,尽管萧尘一家五口都死于窦宪之手,但是从窦宪眼神里看不出一丝破绽。 论起演技,萧尘自然也不差,于是两位心怀鬼胎的男人牵着手迈入了这座占地不小的院落。 “来人,备席,今晚我要给萧公子接风洗尘!” …… 而窦婵和窦蓉姊妹俩目送萧尘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之后,又恢复成一幅冷冰冰明艳动人沉鱼落雁的模样,进入院内后径直朝闺房走去。 “姐姐似乎对这死囚出生的萧尘印象不错。” “正因为他之前是死囚,却能有今天,这才不简单,如若不入宫的话,我看他值得托付!”窦婵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感慨道。 “啧啧啧,一介死囚至于么?”窦蓉不可置信的看着窦婵,“要说身材长相确实没得说,和咱大哥不相上下,但是他的身份配么?” “我从他眼神里能看到他的野心,他尽管在极力隐藏着,但看得出来他以后也会飞黄腾达!”窦婵摇摇头,不赞同窦蓉以身份看人。 “别忘了,咱们家也有落魄的时候……另外他能放下身段来主动找咱大哥,说明此子眼光超凡,是个人才;他面对咱俩绝代双娇还能保持着沉稳,可不是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能做到的,单凭这一点,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对于自家家族的底蕴,窦婵很清楚。 “姐姐这是动心了!”窦蓉捂着嘴笑道。 “我,只能属于那个男人!”窦婵自信的说道。 片刻之后,窦婵似乎出了神,又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家族使命,萧尘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入宫这一事,不用萧尘算一卦,窦婵都有那个自信。 毕竟自己的母亲批阳公主打小就培养她们姐妹俩,无论出身、相貌、才艺、年纪、才智她都处在最完美的年龄段。 …… …… “你年长我几岁,我就喊你一声兄长,可行?”脸蛋微红的萧尘举着酒樽一脸醉意,遥对着窦宪。 此时窦宪脸色也微红,他呵呵一笑,“我求之不得呢!” 对窦宪来说他看不起平民百姓,但是对于有才华的人却也是求贤若渴,他这回答可以说是发自肺腑的。 但是与窦宪并排而坐沘阳公主还有窦笃、窦景以及窦婵姊妹几个脸色却一变,尽管很轻微的变化,但还是被萧尘看在眼里。 在他们的眼里,萧尘喊窦宪兄长,那真的是高攀,毕竟萧尘赘婿死囚的身份就在那里。 “好,兄长不嫌弃我死囚赘婿的身份,兄弟我已经受宠若惊了!”醉醺醺的萧尘尝试着站起来,但是似乎醉意上头,脚下一个趔趄,被萧尘身后是姚大一把扶住。 “嘿嘿……酒没撒,没撒!”萧尘推开要扶着他的姚大,笑着说道,与此同时绕过案几踉踉跄跄着朝着窦宪走去。 “兄长,请受小弟敬一杯!” 萧尘粗鲁的举动惹的窦婵姊妹俩微微皱眉。 “哈哈,好,好!”窦宪则笑开了花,举着酒樽和萧尘碰了一杯。 “我给大哥送的那玩意叫打火机,可以省去用火石点火的麻烦了!”萧尘从怀里掏出那块镶玉打火机,“这可是小弟从西域哪来的!” 说着萧尘掀开盖子,“啪”的一下就打着了火。 在座的众人看傻眼了,他们谁都没想到打火有一天会这般容易。 “这真是个好东西,让我看看!”窦宪面露欣喜的接过打火机研究起来。 然而其他等人严重的鄙视了萧尘一眼。 还没烟草的时代,像窦宪这般大公子平日里都不点火,这些事自然有仆从去做,所以打火机对窦宪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萧尘原本以为会被当做神器的打火机,却换来了一圈鄙视,于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了。 但是事已至此,萧尘只能硬着头皮和窦宪套近乎。 “哥哥呀,弟弟我喝多了!”萧尘紧握着窦宪的手,使劲拍了拍,“小弟在敦煌军中才知道哥哥那么看重弟弟,居然在弟弟身边还派了个人暗中保护我,也是对我的考验……可惜,可惜……” 萧尘情绪突然剧烈的起伏起来,哽咽道:“可惜,可惜弟弟没能保护好他……在车师后国一战中,他为了保护弟弟我,呜呜……” “啊……”窦宪面露尴尬,却看见萧尘哭的一塌糊涂,不似作假,顿了顿宽慰道:“你现在都是冠军侯了,想必他也很欣慰!” “他救了我两次啊,两次啊!”萧尘捶胸顿足的嚎哭道,“老六啊,你个老六,咋能丢下兄弟几个就走了……咱说好的回来一起向窦兄认错,可是你……我的六哥啊!” 窦宪吃惊的问道:“你们何错之有?” 第279章 未来的帝后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连萧尘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哭谁。 “兄长啊,咱们右扶风六百多名死囚,大战过后活着的不到五十人,惨烈啊!” “确切的说,那六百多人算上我,就活了二十七人……” 说道痛处,萧尘张大嘴“啊啊…~”叫着,却由于悲伤过度哭不出声音来! “我说带兄弟们回家,却最终带回来了一撮撮头发……没了的兄弟太多了,多的带不完……呜呜……” 萧尘想到埋在那窦老汉五堆坟头旁边的那堆头发,痛哭流涕,就连鼻涕都滴在了窦宪的手上。 有洁癖的窦宪强忍着心中的翻江倒海,居然没生气,只是示意姚大赶紧过来扶着萧尘。 但是萧尘兀自在那里哭,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以至于把周围众人都惹的热泪盈眶,众人不禁为萧尘的和窦倪万之间的兄弟情义所感动。 “兄弟们,你们地下有知,尝尝咱平陵大家族的酒,就是好喝!” 说着萧尘将手中酒樽里的美酒浇到地上,溅了窦宪一衣服。 “我好羡慕你们男人,可以拥有真真诚的兄弟情……呜呜……”窦蓉抽泣着,紧紧握住了姐姐的手。 窦婵眼圈微红,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 这位九尺男儿,刚才还在说说笑笑,这会儿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却让人笑不出来了,反而充满敬意。 “小七,你醉了!”自始至终没喝酒的姚大抹着眼泪,上前扶住萧尘。 窦宪及时抽手,然后赶紧掏出手绢要擦手。 然而萧尘推开姚大又贴了上来,瘫坐在窦宪案几对面,端着窦宪案几上的酒壶往自己酒樽里倒酒,一壶酒近六成全洒在外面了。 萧尘嘴里嘟囔着:“我没醉,军中喝酒哪有这案几碍事……” 窦宪顾不上嫌弃萧尘暴殄天物,下意识后退一步,生怕萧尘再抓住他。 “我真没醉,我还想给兄长认个错,当时交给他的连弩没有经过实战检验,所以有些瑕疵,后来战事紧急,我做了些修改上报朝廷,让军中的人误以为是我发明的连弩……让兄长的名声蒙蔽,这是兄弟我的不对!” 萧尘推开姚大,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着窦宪举杯:“兄弟我自罚三杯!” “萧公子,萧兄弟,你没错,没错……你醉了,不能再喝了!”窦宪不着痕迹的皱皱眉,示意和姚大一起扶着腿都站不直的萧尘。 “我没醉,我今个儿见到兄长高兴……我一个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的下贱之人,今天有这样的成就,我很满足……但是皇商是赚钱的,只要涉及钱,那就是非多,还望日后兄长发达了罩着小弟……” 说着萧尘晃晃悠悠的转向了窦婵,晃晃悠悠看了半天,“噗通”一声跪下:“我今日见到咱妹,暗自算了一卦,我兄长是人中龙,那咱妹就是人中凤,不出两年,必成帝后……今日借着醉意,我向未来的皇后和贵人一拜!” “哎,哎……婵儿受不起萧大人这一拜!” 可谁想萧尘这一拜便不再起来,趴在地上居然睡着了。 “景儿,这位兄弟,快扶着萧大人去客房休息。”沘阳公主对着老三说道。 母亲发话,窦景不得不从,不过萧尘这一顿失态且近乎撒泼般的哭泣,反而让窦氏兄弟姊妹对萧尘的厌恶之情消退了不少。 尽管在他们眼里那六百人死了就死了,蝼蚁而已,但至少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萧尘重情义! 有本事,重情义的人,用起来顺手。 …… …… “兄长,这位萧尘倒是个有情谊的人……”窦婵看着离去萧尘背影,柔声说的。 “而且也很坦诚!” “嗯,我没看错他!”窦宪眯着眼睛思考着之前发生的对话。 窦倪万死了,按理说一般人知道身边有人安插眼线的话,可能会装糊涂,装作不知道。 但是萧尘并没有,而是大大方方的告诉了窦宪,言语中没有一丝丝的怨言。 “只是刚才说起窦倪万,他那般伤心还没有怨言……” 窦宪蹙眉,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本来也醉醺醺的窦宪此时一脸清醒,没有一丝醉意,窦倪万两次解救萧尘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很识时务,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于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年轻人来说很难能可贵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沘阳公主突然说道,眼神里充满了赞许之情。 “只是礼仪上欠缺一些,有些酒后失态!” “娘,人家军旅出身,粗鲁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战争就是残酷啊,六百多人仅存二十七……换作婵儿怕是早就在战场上疯了!”窦婵回忆着萧尘紧握窦宪的手痛哭的一幕,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于是替萧尘辩解道。 “我儿是做主帅的料,冲锋陷阵自有他人在!”沘阳公主微微一笑,想到了萧尘酒后吐真言的那一拜,越想越开心,“我女则是做皇后的贵人的命,你们俩入了宫,可别忘了提携你几个哥哥!” “看娘说的,咯咯咯……”窦婵捂着嘴笑道。 “还别说,这小子带来的这个叫香皂的东西还真好用,而且很香!”窦婵闻着手上的芳香称赞道。 “我敢说这玩意出现在他的商铺里,朝中大臣就抢疯,肯定大卖!”窦蓉也闻了一下自己的手。 “要是用这洗澡,一定很香!” 窦婵的脸突然红了,她想到了自己征服那个男人的一幕,有这玩意是不是可以更增加一些把握? 窦宪则一直未说话,在萧尘来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好各种工作了,他对俩妹妹入宫一事毫无悬念,比如发动元老级老臣邓彪,还有瞧不起自己却收了金子的金吾卫马光等皇帝近臣为窦婵窦蓉姐妹俩造势。 至于能不能成为皇后,那就不是窦宪能把握的了,到时候只能靠妹妹他们自己了。 汉章帝有个特殊爱好,就是喜欢姐妹花,之前的宋贵人姐妹俩,还有这次选妃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梁家,也是姐妹俩。 梁氏姐妹则是东汉开国功臣梁统的孙女,其实梁家和窦家是世交,当年窦融为首的河西五郡中,梁统跟着窦融一起盘踞河西,先后担任酒泉、武威等河西地区的郡太守。qqxδnew 所以说窦婵窦蓉姐妹俩可以百分之百的入宫,但能不能为后,那还需要经过一番剧烈的竞争才能确定。 萧尘刚从狱中出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那就说明他是真心实意想投入自己门下。 “吁……” 窦宪长舒一口气,但随机又发起愁来,萧尘选啥官职不好,偏偏选个商人身份,这对日后他的野心助力并不大。 在窦宪眼里,带兵将领,朝中大臣,还有那些拿笔杆子的文人骚客才值得他结交。 于是窦宪暗暗下定决心,待明日萧尘酒醒之后好好劝劝他。 “报……西凉来信!” 就在众人各有所想的时候,一位家丁抓着一个信鸽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 “快,让我来看看!”窦宪一个激灵,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沘阳公主心中一动,屏退左右,急切的问道:“西凉乱了?” “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果然如我所料,母亲请看!” 窦宪从信鸽腿上拿下一小卷绢绸看了一眼之后,仰天大笑,顺手递给了沘阳公主。 “好,这是好事!”沘阳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狡兔死,走狗烹,当年刘庄那老东西在朝廷平定羌乱仅三年后,就对咱们窦家下手了,这是报应,这是报应啊!” “宋贵人的父亲靠着宋贵人成了议郎,吾儿可要抓住这次机会!”沘阳公主兴奋的说道。 “娘,这一次机会怕是抓不住,朝廷怕是还想不到咱们窦家,得让他们吃吃亏!”窦宪一脸邪笑,接过绢绸放在蜡烛上点燃化为灰烬。 “吃吃亏,才能想起咱窦家!” 窦宪的表情有些狰狞,他想到前段时间和当今国舅金吾卫马光套近乎时候马光的那副嘴脸,收了钱还要在语言上挖苦几句。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脚下,看看谁才是癞蛤蟆!”窦宪狠狠的说道,想到那一日屈辱,不顾手中燃烧着的绢绸,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展开时,绢绸化为灰烬。 沘阳公主还有窦宪其他兄弟姊妹看着有些发狂的窦宪,不知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关切地看着他。 “大哥,怎么了?”窦婵弱弱的问道。 “哈哈……没什么,小人得志而已!”恢复正常的窦宪看着自己的兄弟姊妹,哈哈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在外面受了委屈,窦宪也只能在家人面前发泄发泄,过后还得装孙子。 作为大哥,有些事更需要他一个人独自扛着! “娘,妹妹!萧尘所说之事十有八九稳了!”窦宪收敛心神,对着沘阳公主还有窦婵窦蓉姐妹俩笑道。 “唉,我是你妹妹,每次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就这样子,问你你也不说,只是一个人扛着,人家好担心你!”窦婵不甘心的说道。 “哈哈,等妹妹当了皇后之后,哥哥自然会给你说!”窦宪拿起案几上的酒壶,却发现里面的酒被萧尘糟蹋完了,只倒了半樽。 “来,哥哥敬未来的帝后和贵人一杯酒!” “我等姊妹敬大哥一杯,大哥要保重身体!” 第280章 狂想 那一夜,得知羌乱爆发的窦宪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家族就和萧尘所算那样,可能会再次崛起,所以他兴奋的一夜无眠。 他想着第二天一定要找到萧尘给他妹妹窦婵和窦蓉两个好好算上一卦。 在他的意识中,萧尘真的能掐会算。 尽管这一切铺垫都是他和他的母亲沘阳公主多年努力的结果,但是萧尘作为一个只知耕种的穷小子,突然觉醒一般,能掐会算,这让窦宪对萧尘的关注重视程度超过他人。 而且他还得到窦倪万的密信,萧尘能够逆天改命,窦宪尽管不信,但是从西域柳中城,金蒲城还有都护府遇袭来说,萧尘确实预知了匈奴人还有龟兹国和焉耆国来袭的信息。 仅凭这一条,萧尘都足以成为他窦宪的座上宾。 窦宪有自己的野心,此时他正是需要高人辅助的时候,萧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 同样这一夜,萧尘也兴奋的睡不着觉。 萧尘兴奋到不是因为窦宪认可了他,而是萧尘这几天的遭遇。 自己成了类似于后世那个大清江宁织造曹寅般的人物,这让拥有野心的萧尘信心爆棚。 有了这层身份打掩护,萧尘很多野心都有可能实现。 本来以萧尘冠军侯的身份,萧尘觉得自己最多靠着沙宁纳财力上的支持,数年内能造出燧发枪就已经顶天了。 但如今他成了皇商,少府商丞,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少府,实际上等着他的是自己的一片天地。 除了那些表面上打掩护的东西之外,让萧尘真正兴奋的是自己可以借着少府商丞的名义,汇集各地资源。 同时可以官方的名义将那些能工巧匠一网打尽。 然后举全国之力制造他之前只能想想,却靠着一己之力做不出来的东西。 比如枪。 枪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撞针撞击底火,然后通过钢管将子弹发射出去。 当年还能玩枪的时候,萧尘都见过用钉子当撞针,然后一根钢管当枪管就能发射的土枪。 如今作为皇商,到时候拥有各种资源,造一个比土枪先进一点的枪应该不难,毕竟萧尘后世也是一个实打实的军迷。 至于枪械的大部分部件以汉朝的工艺还能凑合着造。 比如枪管。 枪管可以由钢板反复锻打制造再精磨而成,害怕炸膛的话无非强度加厚点,实在不行更厚的生铸铁也行。 还有就是那膛线问题也可以手动解决,无非就钻的慢一些。 大部分弹簧可以用上好的钢片代替。 以这个时代炒钢为原料,经过反复加热、折叠、锻打成质量很好的钢件做成的钢片足以代替。 也就是说造枪离不开炼钢! 虽然此时已经有了成熟的炼钢工艺,比如出现在春秋时期的百炼钢,西汉中期的炒钢,都已经在生产中很普及了。 但是炒钢和百炼钢技术还存在一定缺陷,如炒钢工艺复杂,不容易掌握,成本高,费工费时。 现在已经是东汉年间,以萧尘皇商的身份,挖几个人,置办几个炼钢厂,还不轻轻松松。 只是在炒钢基础上再进行锻打百炼则费工费时,制造少量精品可以,大规模制造却不现实。 如后世史书记载一把东汉时期的名钢剑的价钱可以购买当时供七个人吃两年九个月的粮食。 而且百炼钢制作刀剑费时费力,三国时,曹操命有司制作宝刀五把,居然用了三年时间。 萧尘自问比起曹操对朝廷的掌控能力,自己还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所以如果自己还用这老套的办法造枪的话,怕是十年时间能造五把后世意义上的枪的话,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萧尘必须改进炼钢工艺,让大规模生产上好的钢成为可能。 既然有了枪,那还有一个东西就不得不提了,那就是子弹! 子弹有四部分组成,弹头,弹壳,发射的用药,还有底火。 弹壳可以利用铜的延展性制造,弹头可以用铅制作。 发射火药也有现成的黑炸药,只是威力大小装药量的多少必须经过反复试验活的。 相对于底火来说,这都不算难题。 最难的是底火! 其实对于来自后世的萧尘来说,原理并不难。 甚至都不用捅破窗户纸,萧尘就知道底火是啥玩意。 不就是雷化汞么! 但是制造底火却没那么简单,当然只是复杂了些,并非不能造出来。 制造雷化汞所需要的原料中其他几样都好找(不能太具体,怕去喝茶),但是所需要的硝酸却在这自然界不存在。 硝酸的制造需要硫酸和硝石。 硫酸,应该不难制造,因为在一百多年后,也就公元二世纪,就已经有人用土法制取硫酸了。 萧尘将这个时间提前一百多年,应该不算难事。 难的是摸索出制造各种玩意所需要的最佳浓度还有配比。 单这一项任务绝非萧尘一人所能完成的。 独自一人完成不了,不代表着试不出来,毕竟自己有官方背景。 嗯,是时候招募一些炼丹术士了,还有拉一批属于自己的心腹了,不是打架斗殴的心腹,而是制造的这些玩意的核心工匠。 想到这里,还是缺钱! 那就先赚钱! 萧尘此时无比期盼沙宁纳的到来,那简直是自己财神爷,而且沙宁纳来了,自己可以全身心的干自己的事了,把做生意这一块交给他。 而且沙宁纳来了,厂子建起来了,炼钢工艺改进了,再过个四五年…… 另外还需要其他一些人才,这个时代还有谁可以让自己用? 萧尘眉头紧皱,很快想到了他入宫时给他带路的宦官。 想到宦官,萧尘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蔡伦! 世人都知道蔡伦造纸,但是蔡伦出身于东汉初年大凑山下从事冶铸的一个铁匠世家,他的祖上是打铁的。 他的个性、爱好以及他在工程技术方面的过人天资,后世记载,蔡伦兼任尚方令时,掌管尚方,在这个主管皇宫制造业的机构中,蔡伦大放异彩,在工作岗位上他的能力得到井喷式的展现。 打铁的,好啊! 对不住了蔡敬中,我萧尘要拉你下水了,作为歉意,那造纸的事就还交给你,这个名声我不贪! 嘿嘿…… 想到这里,萧尘又咧嘴笑了。 萧尘仿佛看到了那支强大到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球上无敌的武装力量在向他招手。 到时候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支经过思想教育的武装力量,再装备了哪怕最早状态的左轮手枪或者能填装五发子弹霰弹枪,甚至更先进的栓动步枪的话。 嘿嘿…… 那不用说,这支武装力量将是这世界上最先进,最近厉害的武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存在,没有之一。 别说那些豪门世家了,就是这个地球都是自己的……大汉的了。 到时候去南美弄来橡胶,可以发展汽车了。 弄来玉米土豆就不怕百姓挨饿了。 再整来自己念念不忘的辣椒,香喷喷的蒜苗回锅肉还远吗? …… 远,起码得十年! 萧尘砸砸嘴,努力把跑偏了的思绪拉了回来,现在还不是谈享受的时候。 对,大规模炼钢了,可以发展铁轨了! 再比如发电机,有了发电机,就有了电报发展到可能性,还有了发展工业的基础。 当然发展全体系的工业,这个目标太大,萧尘并没有奢望。 毕竟完整的工业体系非一朝一夕就能完善的,就算有了完整的理论知识后起码也要数百年的发展才能完善。 所以自己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玩意造出来,同时给世人普及一下大自然中有很多能量是可以利用的,给他们打开一扇门——科技之门! …… “biu!” 想到兴奋处,萧尘猛地睁开眼睛,忍不住抬起胳膊,伸出手做了一个手枪状瞄准了抱着刀和衣而睡的姚大,嘴里不禁的发出了声音。 萧尘的举动将姚大吓了一跳。 “你没睡啊?”姚大这才发现萧尘眼神里有光,正炯炯有神的瞅着他。 “和你一样,一宿没睡!”萧尘看着一直保持警惕的姚大不由得有些感动。 “我就说嘛,那点酒能把你喝醉?”姚大好奇的看着萧尘,“你这全程闭着眼又在算什么,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儿笑脸如花的?” 萧尘幽幽的说:“我在想,待我达则兼济天下的时候,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 …… “你真的打算和窦宪交好么?”姚大皱皱眉头,总觉得在此事上萧尘很奇怪。 姚大想到前一日那名叫郅寿的尚书令的话,就连他一个粗人都能听出来郅寿的好意。 萧尘当真不懂? “今天他是对我的考验,也是我对他的试探!” 萧尘没有理会姚大,反而自言自语道:“你可是不知道一个大家族的底蕴有多厚,他们可是吸了上百年百姓的血才有了今天,连根拔起,何其难!” “那你还给陛下答应什么?”姚大大吃一惊,这可是欺君之罪。 “答应了就必须做到,十年时间,应该够了!”萧尘喃喃道。 “十年?”姚大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十年后公元八十七年,还来得及!”萧尘神秘叨叨的念叨着,又好像再给姚大解释。 姚大则一脸蒙圈的看着萧尘。 “公元?什么八十八年?” “你不懂……”萧尘自言自语道,活脱脱的一傻子。 “就你懂!”姚大瞪了萧尘一眼。 “天亮了,咱们就去勘察地形去!”萧尘有些跃跃欲试。 ------------------------------------- “铛铛铛……”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萧尘的狂想。 “谁?” “我家公子邀请萧大人用膳!”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嗯,我们马上就来!” 萧尘深吸一口气,看着窗户上的白纸,在才发现由于想的太美,居然一宿没睡天就亮了。 第281章 扮猪 萧尘和姚大俩打着哈欠,一双熊猫眼出现在大堂内,窦宪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笑眯眯的,似乎有天大的好事。 “窦兄有何开心事,大早上笑的比太阳还要灿烂?”萧尘打趣道。 “哈哈,还不是被称为神算子的萧兄弟喊舍妹一声皇后娘娘,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心花怒放,我怎能睡得着呢?” 窦宪打了个哈哈,反问道:“萧兄弟为何这般开心?” “一想到就要赚大钱了,我自然开心!”萧尘笑道。 “做商人可是辱没了萧兄弟的才华啊!”窦宪别有深意的说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兄弟我小时候穷怕了!”萧尘却不以为意,“再说我是皇商,哈哈……跟着皇帝喝点汤都是比我奋斗一辈子还要强!” “萧兄弟这可让为兄看轻了,大丈夫当有鸿鹄之志,这钱财乃身外之物,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窦宪此话不假,那时候有权了就意味着钱。 萧尘摇摇头说道:“如今天下安定,地就那么多,人口也就那么多,朝廷目前捉襟见肘,需要开源,我为陛下分忧,乃分内之事……” “另外虎蹲炮火铳的出现,军中装备所耗钱粮骤增,此时朝廷加重赋税,或者与各地争民都非良策,只会和世祖皇帝时期度田初期一样,造成混乱,所以必须有人站出来为帝分忧!”萧尘一副为各地豪强考虑的模样,语气虽然平和,但是能看出萧尘心意已决。 其实萧尘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并不想掺和到朝廷那些烧脑的权谋斗争中去,结交窦宪可以再往后这些年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萧尘的终极目标是将各地豪强连根拔起,打破阶级固化,延续汉朝的寿命。 当然这个目标萧尘肯定不能对窦宪说,否则自己怕是活不到西域的那帮兄弟到洛阳。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萧尘想利用这个时代的士族对商人的不屑,从而麻痹众人,让他们轻视自己,好让自己在猥琐中发展,起到扮猪吃老虎的作用。 “到时候窦兄位极人臣的是肯定有自己的远大抱负,可是实现远大抱负不能只有满腔热血,各项政策推行实施都需要人手,需要人手了就需要钱粮……” 剩下的话萧尘没有明说,但是言外之意就是到时候自己必然鼎力相助。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窦宪眸子里流光闪烁,觉得萧尘说的有几分道理。 自己不缺钱,不代表着可以拿自家的钱去实现自己抱负,到时候有了皇商的支持那岂不是成事的可能性大增。 “唉,可惜了……”窦宪沉默片刻后惋惜的叹了口气,看到萧尘心意已决,也不再劝什么,想着日后遇到凶险时再找萧尘求几卦或者让他改改命。 “如今你是皇帝身前的大红人,你到时候可要为我美言几句啊!” “那是自然!” …… “我听说你在西域逆天改命,遭到了天谴,可是真的?”用膳快要结束的时候,窦宪突然问道。 “嗯,差点都回不来了!”萧尘指着心脏向下一寸的地方轻描淡写的说道,“被一支弩箭贯穿了!” “嘶……”窦婵倒吸一口凉气。 窦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了:“天谴?这不就是被人偷袭了……” “妹妹,这就是你不知道了,谁见过神仙?”窦宪打断了窦蓉的话。 众人纷纷摇头。 “所以天命的施行并不是上天亲自实施,而是假托于他人!”窦宪顿了顿,笑着对萧尘问道,“是不是萧兄弟?” “嗯,这也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一说!”萧尘心中一动,看着窦宪,颇有深意的说道:“前世种什么因,后世就会有什么果,虽然世事无常会有偏差,但大体上都是如此!” “哈哈……”窦宪仰天大笑,并未接话茬。 ------------------------------------- 从窦宪府里出来之后,由于这些天没有朝会,所以萧尘又拜访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大鸿胪显亲侯窦固还有下博侯刘张。 大鸿胪显亲侯窦固得知萧尘在他那个侄孙子宅子里住了一宿之后,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显然窦固对他这个侄孙并不太满意,但是碍于窦宪是自家人,窦固只是提醒萧尘和年龄相差不大的窦宪的交往中,多帮衬窦宪,让窦宪成一个有用有胸怀之人。 言外之意此时的窦宪是一个纨绔子弟,而且还是小肚鸡肠。 窦固反而对窦婵赞不绝口。 萧尘不得不感慨窦固的眼神之准,只是他看漏了窦宪的才华。 这让萧尘对窦宪又高看了几眼,只能说窦宪也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对于下博侯刘张,萧尘心中有一根刺,那就是当年在蒲类海偷袭自己的那支三十多人的南匈奴骑兵就来自由下博侯刘张麾下。 但是由于许久,萧尘又想到自己活着回来后,下博侯刘张对自己态度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再说以现在的身份,料想下博侯刘张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说白了下博侯那时候就算知情也是替别人办事,犹豫许久,萧尘还是去探望了下博侯刘张。 在见下博侯刘张的时候,萧尘无意间告诉他自己留宿窦宪宅子之事后,下博侯刘张脸色大变,当即劝阻萧尘与那些纨绔子弟保持距离,有意无意的提醒萧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让萧尘确认了当年下令袭击自己的人就是窦宪。 但是萧尘知道也不说破,至少此时的下博侯对自己是关心的,这就足矣。 而自己还不能和窦宪撕破脸。 萧尘本还想拜访已经是长水校尉的耿恭,但是他在驻地,距离不近,萧尘只能作罢。 …… 最后这一天晚上萧尘这才去了洛阳令府上,看望了已是洛阳丞的石修。 石修看到萧尘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欣喜若狂。 “哈哈,李捕头说他抓的钦犯被河南尹截胡了,我还以为是你完了呢!”石修见面后狠狠的锤了萧尘一拳头,然后上来就扒萧尘的衣服。 “你干嘛?”石修的举动将萧尘吓了一跳。 “我看看你在诏狱受苦了没?” “我没事,他们没对我用刑……”萧尘内心一阵感动。 但是石修不信,直到萧尘连着翻了几个跟头,活动活动了筋骨之后,石修这才相信了,他抹抹发红的眼睛这才露出了一脸轻松的喜悦。 “可惜那是诏狱,我无能为力!”石修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只能去找长水校尉耿恭耿校尉了,耿校尉得知此事后直接入宫面圣,却被轰了出来,后来他不甘心又去了找了大鸿胪窦大人和下博侯刘张之后,也不再废话,派人给我传话让我等着消息就行,然后他就返回驻地了。” 萧尘这才知道自己入狱后自己这些生死兄弟不顾惹怒皇帝就入宫为自己求情,这让萧尘心中很感动。仟仟尛哾 “我这就找人去通知耿校尉,他还专门嘱咐我你出来了,不论天色多晚,就算天上下刀子雨也要派人通知他。” “来人!” 很快有人进来了。 萧尘看到来人一愣:“是你?” “是你?” 来人也一愣,反问道。 “哈哈,你们早就认识了!”洛阳丞石修哈哈大笑:“他可是我们县衙最厉害的铺快,我当时让他抢在诏狱的人之前抓住你,他不辱使命,可惜没想到却被河南尹的人截胡了,不然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看着和自己顶头上司熟络的萧尘,李虎面露尴尬。 当时不止廷尉给他打招呼好好招待钦犯,就连自己上司也让他好好招待那名钦犯。 结果李虎会错了意,以为这个“好好招待”就是“好好收拾”! “麻烦李捕头去一趟长水校尉部,告诉耿校尉说我们萧兄弟出狱了,喊他来接风洗尘!” “是!” 巴不得赶紧离开的李虎得令后,匆匆忙忙的出了门,连头都没敢回。 “咦……你怎么出来了?”石修这才后知后觉的诧异问道,要知道诏狱进去了不死也会掉层皮。 萧尘:“……” 姚大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告诉了石修。 “唉哟,都是比一千石的官员了,比哥哥高得多啊!”石修满眼的开心,比萧尘自己还要开心。 然而下一句让萧尘破了防。 石修乐呵呵的搓着手说道:“今晚的接风宴,你请客!” …… 萧尘姚大还有石修乃是战场上一起拼出来的生死兄弟,见面难免大醉一场。 待长水校尉耿恭赶来时,三人喝的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他们又陪着耿恭喝了一场。 这一场酒,四人是在萧尘新宅子喝的,四人一醉方休,最后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的趴在炕桌上睡着了。 面对生死兄弟的时候,那种发自肺腑的信任让所有人的酒量大增。 待萧尘酒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耿恭和石修已经离开了。 据他的两个丫鬟说,那一晚四个人一会笑,一会儿哭,一会给天地敬酒,一会儿又对着虚空给死去的兄弟敬酒,表情肃穆一本正经,吓的两位小姑娘以为真有鬼神,以至于她们俩一夜未眠。 第282章 滔滔大势,不可逆! 萧尘醒来后不久就被汉章帝召入宫中,在后花园见到了等待他已久的汉章帝。 “喂,萧爱卿凑近点!”汉章帝看到萧尘后笑如桃花,他冲萧尘挥挥手,左顾右盼之后神秘兮兮的喊道。 “陛下,这?”萧尘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尊卑关念,但是和皇帝保持必要的距离,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让你来,你就来!”汉章帝停下脚步,一把揽住萧尘的肩膀。 “爱卿啊,你我一见如故,是不是?” 这算是萧尘和汉章帝的第三次见面,但是看起来俩人像对相识已久亲密无间的老朋友。 这让萧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确实与这个只大自己一岁的皇帝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还不足以让君臣两人这般没有距离。 萧尘愕然的看着当今的一国之君,不知道汉章帝今日如何这般反常。 只见汉章帝脸色微红,透露着一股羞涩之情,这让萧尘心中一惊,顿感不妙。 于是萧尘颤颤巍巍的问道:“陛下,你这是何意?” “咳咳咳,这……从何说起啊这!”汉章帝面露纠结,欲言又止。 “不说了,不说了,咱说正事!”汉章帝犹豫许久,还是没问出口,他上下打量着萧尘,又拍了拍萧尘那健硕的肌肉,转移话题道:“朕要是有你这般健硕就好了。” “啊……”萧尘又一惊,下意识的与汉章帝拉开了距离。 难道汉章帝看到自己的阳刚之气,起了邪念? 可是史书记载,这汉章帝的取向没问题啊,否则怎么会纳妃了,难道只是让人看的假象? 那后宫那些贵人们可就委屈大发了,造孽啊! 这事必须掰直他! “咳咳……”萧尘刚打算开口要劝劝汉章帝。 “咳咳,听说爱卿前日去了沘阳公主的宅子?”汉章帝站在萧尘前面挺直了腰,忽然问道。 “那沘阳公主长子窦宪在平陵县的时候颇为照顾臣,所以臣确实找窦公子去叙叙旧了!”萧尘心中一惊,那还敢说出之前想好的话。 “哦,窦宪,我听大司农邓大人说过,有过人之才!” 萧尘苦笑道,那可不,最后差点还夺了汉家天下呢。 萧尘此时灵机一动,想要以算命为由提醒汉章帝。 然而汉章帝的下一句话让萧尘闭了嘴。 汉章帝心中默念道我是皇帝,我怕谁之后,鼓足勇气猛然回头盯着萧尘的眼睛问道。 “咱先不说那窦宪,那日你可在沘阳公主的府上见到窦宪的俩妹妹了么?” 萧尘看着汉章帝两眼冒火的眸子,心中一沉,合着汉章帝喊自己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完了! 自己还是迟了一步,汉章帝已经吃了窦婵的迷魂汤了。 萧尘收敛心神,此时强劝汉章帝显然不现实。 看汉章帝那满是期盼的眼神,这时候让他不要沉溺于美色对自己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也会惹一身骚。 但是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火,否则皇帝吃起醋来,自己不就完蛋了? 于是萧尘微微一笑:“窦姑娘之美,倾国倾城,臣自渐形秽,不敢直视,所以具体长啥样,臣说不上来,但是放眼这天下,怕是没有超过她的人了!” 萧尘看到汉章帝失望的眼神,心中暗叹这汉章帝按理说不缺女人,孩子都有两三个了,咋还这般轻易就陷入了桃色之中呢? “陛下何不直接召窦姑娘入宫呢?” “啊,这……不太合规矩!”汉章帝面露尴尬,他似乎看穿了萧尘的疑虑,自顾自的解释道:“爱卿一定很好奇朕为何对没见过的女子这般好奇,咳咳……其实不是爱卿所想那般,朕并非无节制之人……” “唉……说实话,那日窦姑娘来宫中见太后,朕大老远的看见……” 萧尘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问道:“偶遇?” 汉章帝看着萧尘淡定的眼神,有些心虚的躲开了,“朕是听大司农邓大人说窦家有女初长成,所以才特意……” 汉章帝越解释越慌,明明自己是这天下的皇帝,怎么会这般局促呢。 萧尘不禁感慨,谁不是少年? 谁不希望有爱情? 汉章帝毕竟也就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窦婵这般受过专门训练过媚术的女子还是嫩了点。 有这反应也算正常。 因为窦婵确实美,美中带媚,能直摄心魂。 别说汉章帝了,就是他这个两世加起来快五十岁的老头也快把持不住自己了,要不是太珍惜自己脑袋,萧尘怕是第一面也就迷进去了。 “爱卿没仔细看,那就算了……”汉章帝略有遗憾的转身,随即又转过头,“爱卿找朕何事?” 萧尘:“……” 不是你找的我么? 但是萧尘还是恭恭敬敬的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臣今日思索关于从根子上治理豪强的事,不知陛下可否听听?” “好,说罢!” 汉章帝心不在焉的走在前面,萧尘不得不紧跟其后说着自己扮猪吃老虎的计划。 萧尘发现自己想多了,汉章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着,但是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末了,汉章帝突然说道:“嘶,那你知道还有谁去过沘阳公主的府上,或者爱卿能不能再跑一趟?” 萧尘:“……” “臣找陛下前来是想找陛下讨要一个人!”萧尘打断了汉章帝的思绪,说道。 “谁?” “宦官蔡伦!” “蔡什么伦?”汉章帝一愣,没想到萧尘会要一个宦官。 “臣需要一个识得矿石之人随臣前往他处选址!”萧尘连忙说道,“臣听说蔡伦刚入宫没几年,他出生铁匠家里,而且会识字,所以臣斗胆要人!”萧尘连忙解释道。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一个人么!”汉章帝无所谓的说道,“他在哪个宫里当差?” “在掖庭当差!”萧尘怯生生的看了汉章帝一眼。 但是为了得到蔡伦,萧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要知道掖庭是皇宫旁舍嫔妃所居的地方。 “在哪里?”果然汉章帝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色。 想想也是,掖庭是皇帝的禁脔之地,再说头顶一片大草原谁乐意! 幸好萧尘刚从诏狱出来,应该不是种草的,否则汉章帝怕是已经要拔剑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平复心情的汉章帝问道。 “臣在西域的时候,有个桂阳人说起蔡伦的事,说他从小习《周礼》,读《论语》,尤其对周边的生产、生活环境很感兴趣,比如冶炼、铸造,种麻、养蚕。” “最主要的是蔡伦出身于冶铸的一个铁匠世家,可是如今当了太监,有些可惜!” 萧尘看着表情缓和了的汉章帝,知道他编的理由汉章帝信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接着说:“臣本质为皇商,所以在宫中找这样一位人才,不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汉章帝暗中也松了一口气。 …… …… 出了云龙门(北宫东门)之后,萧尘自顾自的走在最前面,没有搭理紧随其后一脸懵逼的年仅十八岁的少年蔡伦。 萧尘其实在回顾着今天发生的事,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幸好没机会说出口劝阻汉章帝,否则自己劝说汉章帝远离窦宪的话怕是很快就会传到窦宪耳朵里。 以窦宪小心眼的性格,自己怕是活不了了。qqnew 另外心思缜密的窦宪显然已经布局已久,就算自己此时出言阻止,也无济于事,无法改变窦婵入宫的既定事实。 最主要的是汉章帝已经鬼迷心窍了,自己这时候就算对着汉章帝说自己是穿越者,汉章帝怕也听不进去,轻则怪自己多事,重则把自己当成骗人的巫师放火活活烧死。 有些时候,得撞了南墙才会知道他人的好! 萧尘深吸一口气,暗自嘱咐自己以后不可太大意。 毕竟此时的人相较于他不是笨,而是知识少而已。 滔滔大势,不可逆! …… “大司农邓彪,大司农,邓彪……还有谁?”萧尘默念着汉章帝嘴里说的这位九卿之一,实在想不明南阳新野的邓家何时和这无权无势的窦宪扯上了关系。 就连大司农都替窦宪说话,那在朝中还有多少与窦宪有瓜葛之人。 萧尘很庆幸自己今天慢了半拍,有些话没说出口。 看样子窦婵姊妹俩入宫这一事志在必得,自己也无法改变。 为了汉室江山,自己此时刺杀了窦婵? 很快萧尘否决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首先,自己还无法大度到舍命谋刺一个还不构成威胁的花季少女,另外萧尘也不敢小觑这个时代的人的智慧,杀人简单,把屁股擦得白白净净很难。 最主要的原因是,杀了窦婵,以后的历史走向自己就无法把握,这才是重点。 虽然自己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了历史的走向,但是总的大局来说,还是按着后世记载那般往前走。 萧尘此时孤家寡人,无权无势还不足以应付着诡谲多变的朝局,一旦自己失去对历史的掌握,那无异于自废武功。 而傍上窦宪这个大腿,日后还能起到保护自己作用。 “吁……”萧尘庆幸的抚摸着自己胸口,喊着等候自己的姚大带着那位对自己前途忐忑不安的蔡公公坐着马车回家了。 第283章 蔡伦 萧尘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候选之地,这一次出去查勘,只是为了确认可行性。 第二天一大早,萧尘和姚大还有蔡公公骑着马朝洛阳以南一百二十多里路的新城县赶去。 新城县,后世又叫伊川县,地处豫西低山丘陵区,周围群山环绕。 一条伊河纵穿南北,形成西南-东北走向的伊川盆地。 东部娘娘山、暴雨山属箕山山脉,南部九皋山属外方山余脉,西部的低山丘陵是熊耳山余脉,北部的龙门山、万安山属嵩山余脉。 在农耕为主的时代,这种四处散步着山脉的地方,由于耕地稀少,都算上穷山僻壤,要不是挨着京师洛阳,怕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但是在萧尘眼里这里可是一个进退有据的好地方,有伊河也为萧尘利用水力发明水力车床打下了基础。 另外在深山中打造自己的秘密基地,也能起到很好的保密工作。 最主要这里看似贫瘠,但实际上资源富足,萧尘依稀记得这里就有煤炭,还有可以制作耐火材料的铝矾土,而且盛产萤石的嵩县就在这条伊河上游。 萤石可是在炼钢中降低铁矿熔点的溶剂,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大量的萤石可以顺着这条伊河源源不断的送来。 这为萧尘大规模铸造优质钢材创造了条件。 至于铁矿在洛阳城以西的涧西的京畿禁苑(后世洛阳涧西区)就有,就是不知道当今皇帝愿不愿意让萧尘开采。 至于萧尘为什么这般清楚这附近的矿产,那是因为后世的萧尘就在洛阳工作,而且就是关于生产矿产机械的单位,所以他对洛阳的资源分布的颇有研究。 冥冥之中,这成了萧尘的的一大助力。 当然,萧尘又将这归功于自己的能掐会算。 …… 萧尘收回思绪,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吊在身后的蔡公公,又看了一眼紧跟着自己的姚大,于是叹了口气。 姚大对于蔡伦这个主动阉割自己入宫的公公打心眼了看不起。 后世记载中,蔡伦虽然是造纸出名,但是他的宦官生涯也很传奇,在汉和帝继位后,有功于窦太后的蔡伦升为中常侍,蔡伦又以位尊九卿之身兼任尚方令,可谓权柄极重,位极人臣。 但是他上位的手段令人不耻,为了上位他不择手段,害死或者参与了数次宫廷阴谋。 此时的他刚入宫不足三年,蔡伦入宫以来因为能识字会读写,颇受娘娘们的重视。 要知道宫中阉人大都穷人出身,能识文写字的寥寥无几,所以蔡伦有很大的概率能在宫中大放异彩。 但是正在他要被提拔的时候,萧尘却横插一脚,把他要走了。 跟着宫中娘娘和跟着眼前这个只有比千石的少府商丞,那个前途更大,还用说。 蔡伦怎能不郁闷。 他倒是想生气,却不敢,不仅仅是因为萧尘,还因为跟着萧尘的那个铁塔般的壮汉面目不善,所以蔡伦躲得远远的。 而且自打入宫之后,蔡伦一直勤劳做事,察言观色,费尽心机讨好主子,如今两年的努力前功尽弃。 “唉……无产者何苦为难无产者!”萧尘叹了一口气,看着怯生生跟在后面看着颇为无助的蔡伦,顿生怜悯。 按理说蔡伦能识字读书,家境也不算最差,怎么就会主动入宫里当太监? 难道这里有什么隐情? “喂,蔡老弟,何必躲那么远,我长你一岁,你喊我尘哥!” 萧尘瞪了一眼紧跟其后的姚大,对着蔡伦喊道。 此时的蔡伦还算不上是个坏人,也许他有野心,但是有野心就是坏人么? 萧尘不这样认为。 “我……”蔡伦欲言又止。 “蔡老弟,我看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留在宫中真的委屈你了!”萧尘放慢速度,和蔡伦并排而行。 对萧尘来说,此时用人之际,而且自己也没有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自然不会觉得和蔡伦拉近关系有何不妥。 “我乃少府商丞,为皇室商人,在我麾下效力,蔡老弟照样能为陛下做事,而且会有更大的成就!”萧尘盯着蔡伦躲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保证!” 蔡伦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萧尘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了净身入宫,但是从现在你就是我少府商丞的人了,以后你和他一样,都是我兄弟,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一视同仁!” 然而蔡伦还是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势,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显然他是不相信。 在那份微笑后面萧尘看出来一份不甘心还有对未知的恐惧,还有一丝忧心忡忡。 看样子蔡伦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唉……” 萧尘长叹一口气,看来想要打开蔡伦的心结还需要时日。 来日方长,待以后再慢慢了解。 “咱们也算是奉旨游玩,开心点!”萧尘嘱咐道。 他们一路沿着伊河南下,路过伊阙。 龙门两山相对,望之若阙,伊水历其间,故谓之伊阙。 伊阙之后再无平川,都是起起伏伏的丘陵地带了。 萧尘觉得伊阙这个地方不错,但是想到如果自己在伊阙这个地方建厂,到时候各种高炉竖起,还要挖矿,会对这个后世的名胜古迹造成影响,也许之后再无龙门石窟了。 想到这里,萧尘按耐住自己的性子,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更远处的九皋山。 相对于伊阙来说,九皋山并不怎么出名,足够自己霍霍了。 “呵呵……想的真多!”萧尘暗自嘲笑道,“有了自己的这个时代,还会是后世记载的那个时代么?” …… 农历六月,正值夏天。 此时的夏天远没有后世炎热,所以晚上晚风吹过还有一丝凉意。 夜晚,三人专门找了一块地方夜宿,萧尘和姚大轻轻松松猎了一只兔子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类。 然后萧尘亲自上手,将剥了皮的兔子还有那几只鸟用萧尘自己提炼的精盐腌制,然后用架子固定好。 自觉没有出力的蔡伦突然闲了下来,一时间不习惯,在萧尘他们打猎准备食材的时候赶紧去给萧尘和姚大准备去铺床。 “蔡老弟,不用忙碌,咱们吃完再收拾不迟!”萧尘毫无架子,这让被使唤惯了的蔡伦更加心慌。 “你久居宫中,也没有户外生活的经验,我们俩都是军中老粗人,这方面我们在行,你就好好的歇着!”萧尘看着窘迫的蔡伦,劝道。 “就是,让你歇着你就歇着!”剥完最后一只鸟的姚大用那兔子皮毛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后,将血淋淋的鸟儿丢给萧尘,然后洗洗手,大大咧咧的坐到了蔡伦身边,看着萧尘一个人在忙碌。 蔡伦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萧尘是少府商丞,怎么看起来现在他们俩是被伺候的。 蔡伦片刻也待不住了,打算起身上前去帮忙。 “坐着!”姚大一把拽住蔡伦,姚大力大无比,蔡伦一时间动弹不得。 姚大舔舔嘴巴,贪婪的看着萧尘正在腌制的美味,说道:“别这么看着我,他虽然是少府商丞,但他也是人,他也会吃饭,不用怕他!” 也不知道打猎的时候萧尘说了什么,姚大对待蔡伦的态度大变,这会儿在蔡伦眼里,眼前这位令人生畏的汉子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qqnew “奴才去帮帮他大人!”但越是这样,蔡伦越心慌。 “别奴才奴才的,我年长你们好多,你就喊我姚大哥!” “另外真不用去帮忙,他做的饭菜是一绝,你吃了绝对念念不忘!”姚大没有注意到蔡伦惊慌的表情,大大咧咧的说道。 “比那断头饭还要香!”姚大想了半天,觉得蔡伦肯定没吃过那些饭馆子的大餐,只好用众所周知断头饭来比喻。 然而姚大话音刚落,蔡伦身子不由的一哆嗦。 “你的老二,拿啥比喻不好,用断头饭比……你吃过断头饭么?” 另一边,萧尘麻利的将食材串好,然后从怀里居然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植物油均匀的抹在了那些肉上。 “让他去,忙碌惯了闲了反而心慌!”萧尘头也没抬的说道,“去我的马上面,左侧的袋子里有一块姜还有几根葱拿过来!” 蔡伦如蒙大赫,连滚带爬的跑到萧尘马跟前去办萧尘嘱咐之事。 待蔡伦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无聊的姚大正在篝火旁舞着刀。 蔡伦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手中抱着的东西跌落在地。 但是蔡伦的膝盖比那葱姜落地的速度更快。 蔡伦面如死灰,连连求饶:“两位好汉饶命,让我回宫侍奉娘娘们,我这辈子都不回桂阳!” “我已经是阉人了,回不到桂阳了……” 受到惊吓的蔡伦的头磕在地上碰碰作响。 正在烧烤的萧尘和姚大被蔡伦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 “哎,谁要杀你……赶紧起来!” 萧尘连忙上前打算扶起蔡伦。 然而萧尘的手触摸到蔡伦之后,蔡伦如同触电一般,往后缩去,整个人蜷缩一团。 “不要碰我,我已经成了阉人,为何还不放过我!”蔡伦捂着耳朵,将头埋入膝盖中,浑身瑟瑟发抖,不断的大吼着。 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 可怜,懦弱,无助! 萧尘和姚大面面相觑,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第284章 强行启蒙 在萧尘的安抚下,蔡伦的反应终于归于平静。 但是他还是警惕的看着姚大,不确定的问道:“你们真的不是桂阳来的?” 得到确认后,蔡伦不好意思的擦擦脸,但是因为恐惧,他不时地抽搐一下。 “入宫不是你的本意?” 萧尘一边翻转着篝火上的滋滋冒油的肉一边问道。 “嗯!” 这一次蔡伦没有抗拒,反而主动说起自己的往事。 原来蔡伦也有个幸福的童年,自己祖上和光武帝时期的太守卫飒关系交好,把持着桂阳的铁矿。 后来家境中落,但也算是大户人家,作为长子的蔡伦从小被父亲送入乡学学习,满腹经纶,很有才华。 然而好景不长,在蔡伦十三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病逝,他父亲又娶了一位更年轻漂亮的女子,而且还给他生了一个弟弟。 不久之后他父亲不明不白的去世了,那个女人带着弟弟为了独霸家产,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父亲的死讯告知在外求学的蔡伦,对此毫不知情的蔡伦直到他父亲入土半个月之后,才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以孝道为重的汉朝,作为长子的他没能参加他父亲的葬礼,实属犯了大忌。 等他哭着回到家中,等待着他的是族人的谩骂指责,甚至有人提出将他浸猪笼。 那年蔡伦年才十四岁,养尊处优的他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当时他就傻眼了。 那个女人也跳出来信誓旦旦的说先后派出五六波人去找蔡伦,而且还有早就被收买的家中仆人站出来证明。 虽然此时的他已经能够明辨是非,但是面对汹涌而至的指责谩骂,让蔡伦百口莫辩。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假惺惺的救下了他,说蔡伦毕竟是他父亲的骨血,留他一条性命。 蔡伦自知父亲去世蹊跷,但是苦无证据,而自己也无依无靠,受尽了那个女人的凌辱。 但是在旁人眼里,那个女人是个大度不计前嫌的好人。 面对己经牢牢掌握了蔡家的那位又当又立的女人,蔡伦一直活在恐惧当中,更别提为他父亲报仇了。 为了摆脱那个女人,为了不被不明不白的死亡,蔡伦决定离开这个家。 但是失去了家族的支持,蔡伦如同被遗弃的野草,想要踏入仕途难上加难,成为不可能,更不用说接触到那些大人物。 于是蔡伦选择了一条捷径,那就是净身入宫。 在蔡伦十五岁的时候,他通过乡学同学的父亲关系,成功的入宫当了一名阉人。 入宫之后,蔡伦极力表现自己,他想要权力,他想要替父报仇! 然而就在这时候,萧尘出现了。 所以让萧尘和姚大第一时间来找他的时候,蔡伦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人找人来要斩草除根。 “老弟,这个仇哥哥们替你报!”快义心肠的姚大如何能忍,当场炸了,一拳下去眼前的石头四分五裂。 “唉……” 听罢之后,萧尘结合蔡伦的遭遇确定蔡伦所说基本属实,于是他叹了口气,指出了蔡伦计划中的缺陷。 “就算你爬上去,也杀不了那个女人!” “为啥?”姚大不服气地说道。 而蔡伦默然,显然他也想到这一层了。 蔡伦红着眼圈咬牙切齿的说道∶“哪怕我身败名裂,我也要为我父亲报仇!” 萧尘摇摇头:“两败俱伤,那是下下策!” “你,还有更大的用处,以我观人之术,蔡老弟你前途无量,必能史书留名!”萧尘摇摇头说道,“你选择同归于尽,那是便宜了那婆娘!”qqΠéw 蔡伦眼圈又红了,他何尝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你们在打啥哑谜?”姚大百思不得其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蔡老弟为何不能手刃仇人?”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高明之处!”萧尘悠悠的说道。 “按现在这种孝道论人品的时代那个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所以他杀了那个女人比他没参加他父亲的葬礼更恶劣!”萧尘顿了顿接着说道“毕竟那个女人救了蔡老弟,平日里待他好不好姑且不说,就冲救了蔡老弟还有名义上的母亲这一层,蔡老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那女人,你觉得蔡老弟能独活于世?” “那时候,怕不只是旁人的口水了!” …… 蔡伦黯然。 萧尘这么一说,姚大立马明白了,气呼呼的弹了起来,来回踱步。 “那就看着那个女人霸占了蔡老弟的家产,还得让蔡老弟供着?” “要不让我去杀了那娘们!”义愤填膺的姚大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姚大的恼羞成怒,让蔡伦感到一阵暖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萧尘看着咋咋呼呼的姚大皱眉说道,“再说你现在能飞到桂阳去?” “那咋办?就这么窝囊的忍着?” “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萧尘深吸一口气,对着蔡伦认真的说道,“你这仇,哥替你报!” “我想亲自手刃那个恶妇!”蔡伦眸子中闪过一道亮光,然后双拳紧握道。 “好,我答应你!”萧尘认真的点点头,他看着蔡伦燃起火焰的眸子,微微点头,“我保证!” … 随后几天的考察相处的过程中。蔡伦发现萧尘和姚大他们之间亲密无间,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等级观念,而且对待他也没有因为他是阉人身份而区别对待他。 逐渐的他找回了做人的尊严,也找到了认可。 只是奇怪的是一路上萧尘喋喋不休的说竹简书写不方便,帛纸又太贵,寻常人家消费不起。 然后萧尘还莫名其妙的问他考虑过改善造纸术没。 萧尘还指着树皮、以及麻布,又说什么渔网问蔡伦,它们这些东西能不能造出纸张。 蔡伦则一脸愕然,实在想不明白这些玩意怎么可能造出纸张呢? 萧尘这般神经兮兮的谈话持续了一路,让本来对造纸术没任何兴趣的蔡伦终于提起了一点点兴趣。 “萧大人,你为何不亲自制作这种便宜又好用的纸张啊?” “呃……本丞日机万里,哪有空想这个?”萧尘尴尬的说道,“这个机会交给你!” “交给我?我啥都不懂!”蔡伦有些惶恐。 也难怪,蔡伦改造造纸术的事都是四十年之后了。 如今的蔡伦才十八岁,还想着如何活下去,那还有空钻研这个。 “那你回去好好观察,琢磨琢磨!”萧尘不动声色的拍拍蔡伦的肩膀,“我看好你,咱们少府商丞能否气色就看你了!” “你想过没有,你讲造纸术改进之后,可以书写的纸张订成书,能录入多少竹简的内容。” “一本半寸厚的书就能记录下一屋子的竹简,一个书生能背着数以千计的竹简行走于天地之间,而且很多平民百姓也可以读书写字了,像你这般出身的孩子都可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了!” 萧尘给蔡伦描绘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能书写又便宜的纸张出现之后,将改变这个世界,为世界文明的传承和发展起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份功劳,萧尘希望还是由眼前少年完成。 知道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蔡伦,眼睛一亮,狠狠的点点头。 “那我试试!” 从那以后,感觉自己的价值的蔡伦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 就在萧尘离开洛阳不久之后,汉章帝将太傅赵熹以及黄门侍郎赵代喊来。 “卿三朝元老,忠心耿耿,朕心存感激!”汉章帝开门见山,对着年迈的赵熹行了个大礼。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赵熹大惊失色,赶紧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使得,使得!”汉章帝赶紧上前将赵熹摁住。 “陛下,为忠于陛下是臣子的本分!”赵代赶紧替父亲跪倒在地。 “赵爱卿,快快请起!”汉章帝又顺手扶起了赵代,同时对赵代也挤出一丝笑意。 “有其父必有其子,小赵卿在救治疫患的时候,尽心竭力,亲自熬制汤药,宣扬了皇恩,救治了朕的子民,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汉章帝对赵氏父子一顿很夸,让这俩父子忐忑不安。 “小赵卿如今快四十岁了,朕一直不明白赵老太傅为何阻止他们入朝为官,但是后来朕明白了,这是赵老太傅的高风亮节啊!” 汉章帝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这就是老太傅的不对了,小赵卿也是一表人才,也该为国效力,在这一年的黄门,小赵卿表现不错,所以朕决定……” 赵熹和赵代愕然,这任命官员何必喊来私下商量,怕不是那么简单。 “陛下,你这是?” 汉章帝伸手制止住赵熹,说道:“我听闻赵老太傅之前有七个儿子,如今还剩六个,是不是?” 说起最疼爱的小儿子,赵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陛下,臣……那都是命,老臣认了!”赵熹颤颤巍巍起身。 汉章帝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听说和萧尘有关?” “陛下,萧商丞为难得的国家栋梁之材,老臣不敢以一己之私有其他念想!”赵熹咬牙切齿的说道,此时他已经老泪纵横。 “嗯,难为了赵老太傅的一片为国为民苦心了,让朕感动不已!”汉章帝赶紧扶起了赵熹。 “但是今天喊你们来,朕有一事相求。” 赵熹此时已经能猜出大概了,他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请说!” “那萧尘与小赵卿有一面之缘,而且与他都是古道热肠,心怀黎民百姓,所以朕打算让小赵卿前去协助他,如何?” 汉章帝口气虽是商量,但是眼神里却透露着不容置疑。 “朕打算正式任命萧尘为少府商令,小赵卿为少府商丞,除了辅助萧尘之外,还有监督之职!”汉章帝没等那父子俩回话,自顾自说道,“朕相信你们赵家的忠诚!” “臣……臣领旨!”赵代犹豫片刻,很快就领命了。 说是监督,实则监视! “小赵卿不必有心理压力,希望你和赵老太傅一般以国为重!” “至于如何挑明还有缓和关系,想必小赵卿不会让朕失望!” “臣定不辱使命!”赵代抱拳道,心中却暗喜不已。 至于他爹赵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285章 日进万斗 萧尘这一次考察持续了半个月,待周遭各地都转了一圈之后,萧尘很快就确定了以九皋山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的产业基地。 由于九皋山所处在山区,土地贫瘠,汉章帝还有群臣很爽快的将这片土地交给了萧尘。 更让人欣喜的是赵代居然堂而皇之成了自己的副手。 表面上两人形如水火,私底下却如胶似漆。 “地址选好了,那就开始招人建设了。”萧尘摩拳擦掌道。 赵代当即泼了一盆冷水:“钱呢?” 招人建设需要钱,而萧尘的财神爷沙宁纳还有其他人都没抵达洛阳。 所以已是少府商令的萧尘只能自己想办法。 萧尘此时俸禄还有朝廷的赏赐大约有五万钱,作为洛阳附近的地方雇佣劳力一月需要四百钱,出去吃喝拉撒用度之外,萧尘这点钱也只能够雇佣不到一百人干一个月的活。 “别看我,我爹肯定不会给你借钱的,再说我家里也没多少钱,那老爷子执拗!”赵代看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萧尘,连忙摆手,打消了萧尘的念头。 “不用担心钱,明天你负责在流民集中的地方召集两千人,能工巧匠优先,其中木匠百人,泥瓦工两三百,其他人力大者就行。” “啥?两千人?”赵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知道俩千人啥概念不,每人一天二十钱也要四万钱一天,你那点钱只够一天,一天时间能干什么,都没走到九皋山,你就变成穷光蛋了!” 赵代深受父亲赵熹的影响,为官清廉,史书记载他死后汉和帝可怜他还赐棺衣等物。 此时的赵代正为钱而狂怒:“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陛下答应白手起家?” 萧尘自始至终都很淡定,他撇了一眼抓狂的赵代很是淡定的说道:“因为我真的能白手起家啊!” “那两千人的工钱呢?你上哪起家去?” 就在赵代和萧尘争论的时候,蔡伦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二位大人,我……我有点钱!”蔡伦怯生生的插话到,手里捧着一袋子钱。 “噗嗤!”萧尘看着那袋子钱,心中有些感动,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多少钱啊?” “两千多钱……再多我也没有了!” “不用,钱的事你们都不用愁,这事交给我!”萧尘并没有接下蔡伦手里的钱。“招工的时候说清楚了,从登记在册的时候就开始算工钱,赶路的时候每天三十钱,到工地开始干活每天四十钱,月结,吃喝管够,不要钱!” 赵代和看白痴一样看着萧尘,惊愕的说道:“你疯了?” “你只管负责招人,钱的事,我来解决!” “你知道两千人经你这么折腾,一天不下八万钱,你能折腾几天?”赵代愣了一下,粗略的算了一笔账,急了。 “哈哈……放心,我自有妙法!”萧尘却不以为意。 “能不能将日薪降一降,要知道在洛阳城内一天也就四五十钱,其他地方一天撑死二十钱……那些流民虽可怜,咱也不能穷大方啊!” 赵代苦口婆心的劝阻道:“再说流民都是过不下去的人,别说四十钱了,你就三十钱他们也挤破头的想进来。” 萧尘却摇摇头否决了赵代的建议:“这还只是第一批,日后还需要陆续招人,你给的价低了,那穷山僻壤的谁愿意来?” “再说这些流民以后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壤……这前期投资省不了!”萧尘眯着眼睛说道。 想与各地豪强抢人,不能太寒酸了! “第一批?要那么多人你想干什么?”赵代惊愕的说道。 “建造基地!”萧尘说道,“就这几千号人都是毛毛雨,真的想短时间内将厂子建起来,数万都不止!”萧尘暗自庆幸,找自己是在奉旨办事,否则自己上哪里去搞这么大的阵仗去。 “伊河西岸,九皋山下,要他们自带工具。”萧尘思索一番,然后说道,“再找铜匠多打造几个大号的蒸酒甑,我有急用!” “五日后我到九皋山下等你们!” 萧尘也不解释,扭头就出了自家院子,前往皇帝在金市给他赐的一座商铺。 这座商品是萧尘他们临时的办公地点,也是日后的第一座皇商店铺。 “你去干啥?”赵代不满萧尘丢下他,冲着他背影喊道。 “约定的时间到了,给咱们凑钱去!”萧尘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 就在萧尘他们前往九皋山考场之前,小到各地小豪强,大到朝廷官员都听到了一股风声。qqnew 那就是刚设立的少府商令正在招合作商,而且是长期合作,需要为皇商厂家提供所需的各种原材料。 具体事宜定在了萧尘出发日期的第二十天之后,这也是为了让远在西凉等地的门阀世家也能参与进来。 这是萧尘离开洛阳的时候通过窦宪放出风,说是需要一批优质的,稳定的产业链下游的供货商。 表明了皇商不是来抢生意,而是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的。 消息刚一传出,那些眼馋皇家合作商名头的各大豪族就很快派出代表前往洛阳。 在萧尘选址结束回来后,按着约定的日期很快就把那座还空无一物的商铺就要挤破了。 他们自然希望和萧尘合作,毕竟萧尘头上顶着皇家的名头,不仅是荣誉,更是护身符。 仅凭第一条,这个皇家合作商的名头就值得拥有。 所以那些把握着各种资源有眼光的各大家族很快派人寻上门来了,挤破头想成为皇家合作商的一员。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第一次登门都悻悻而归,他们甚至连萧尘的面都没见到,只看见一纸通告。 据说他们离开的时候直骂萧尘心黑,不是一般的黑,嘴里念叨着再也不会上这个当了。 原来见了面他们才知道想成为皇家合作商的话必须先交纳一笔数量不菲的保证金。 如果只交保证金就能成为皇家供应商也就罢了,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些豪族想的那么简单。 根据少府商令萧尘的说辞,能交出这一笔保证金的话,说明背后之人的资产雄厚,断不会因为小头小利在原料的质量上出问题,也不会出现拖延交货等现象,也就是为了皇商无后顾之忧,防止有些不良卖家欺骗。 所以能缴纳的起保证金的这才只是有了候选资格。 有了候选资格后,那就当然是货比三家了,然后由萧尘亲自考察,在同等合作条件下,看看谁家的供货稳定,质量更好。 等全部满足之后才会确定能不能成为合作商。 当然,在确定是否成为合作商之前保证金是不退的。 而成了合作商之外,这保证金更不退了,直到结束合作关系后才会退给合作商,当然是扣除各种合作期间造成的损失费用之后的数额。 看似这对皇商有利,对皇家合作商没有好处,但是最重要的还在后面。 一旦成为皇家合作商之后,除了按时按量以保证的质量供货这些义务之后,那就是还有相应的权利。 也就是皇商对这些皇家合作商的保证,首先是收货的价格有保障,其次一旦成为皇家合作商之后他们会与萧尘签一纸合同,合同上规定了合作期限等详细内容。 如果皇商擅自使用第三方的供货的话,那就赔偿两倍的保证金。 白纸黑字,还加了皇帝和少府商令印章的合同,那是一种至高无上毋庸置疑的保证。 所以很快就有人去而复返,而那些实力较弱的商人或者小地主面对着高额的保证金只能望而却步。 除了那些实打实的商人,还有一些达官显贵甚至诸侯王也都来凑热闹,想从中分一杯羹。 所以即便面对传闻中的高额保证金,步广里依旧被前来的各大家族派来的管家或者代表围的水泄不通。 以至于惊动了巡逻的执金吾的缇骑(骑兵)和持戟(步兵)前来维持秩序。 据传闻,由于想成为皇家合作商的人太多,从开始的五十万保证金很快就涨到了两百万钱起步。 对,没看错,这只是起步价! 至于是不是价高者得,还是真如萧尘所说考察后综合各种因素再做决断,那就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闻者瞠目结舌,就连萧尘本人也没想到如今的汉朝贫富差距之大远超自己的认知。 那些有钱人的富有程度让萧尘见识了这个时代那些豪门深厚的底蕴和豪气,当然也更坚定了萧尘日后收拾他们的决心。 这期间还有段小插曲,前来的人非富即贵,反正都是一地土皇帝,享有特权的人。 所以他们来的时候志在必得,还幻想着和在自己老家一般,耀武扬威的想要直接闯入店铺内,想着面见萧尘之后或亦晓之以理,或亦以势压人。 然而萧尘一概不理,只谈钱和货物种类来源等相关事物。 气的一些脾气暴躁的权贵当场选择离场,而然后面还有人前仆后继的涌了进来。 …… 最后萧尘没有办法,只能省去面谈这一环境,要求所有人在丝帛上写好他们所能提供的货物种类,货源地址,可缴纳的保证金数额等内容,然后交给姚大后静候消息。 获选的人会在数日之后贴榜示众。 宵禁后,那些断断续续赶来,期盼着能成为皇家合作商的人群才不情愿的散去。 还好萧尘答应他们明天还有一天的机会,那些没能入门的人才悻悻离去。 这一次众人虽然依旧还是骂萧尘心黑,但一切都只在不言中,并没人说出口。 毕竟成了稳定的皇家合作商,那这笔钱迟早会收回来。 那些人的表情萧尘自然看在眼里,也清楚他们所想。 但是萧尘不在乎! 有钱就行! “这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萧尘手里握着厚厚的一打精美的丝帛,感慨道。 那些丝帛可不是简单的丝帛,那是随时都可以转换成货真价实的钱币的丝帛。 赵代早就傻了眼,他没想到有朝一日来钱来的这么快,自小到大,何时见过这么多钱。 日进斗金? 不! 日进万斗——金! “但是最后你不得还给人家么?”闲下来的赵代看着满桌子的丝帛,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286章 铁公鸡 没见过那么多钱的赵代一想到那些迟早要还回去的钱,骨子里的那份狂热当即凉了下来 “别这么看着我,这些钱我们替他们先收着……”萧尘扬起手中他已经挑选出来的一些丝帛,神情见颇为得意。 “还,那必须是要还的!”萧尘笑嘻嘻的,但是看着并不好像一个好人。 “我看没那么简单,那些人怕是着了你的道!”赵代看着一脸奸笑的萧尘。qqnew 还钱可以,怕是其中有很多曲折。 “哈哈,知我者,赵兄也!”萧尘也不否认,他重重的拍了拍案几上那一打丝帛,恶狠狠的说道:“到了我手里想吐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就当我劫富济贫了,不用白不用!” 萧尘也未具体的解释,片刻之后,萧尘又投入到数钱的工作中了。 赵代和萧尘每人抱着一沓丝帛登记在册,然后清点。 由于之前放风皇商合作商需要各行各业的产品,所需物资的范围非常广泛,涉及盐铁、粮食、牛马、酱园、屠宰、造船、竹木、油漆、布帛等等几乎无所不包。 所以前来“投标”的人颇多,此时萧尘他们仅这一天就收到了一百多张有意向的合作“标书”。 这还不包括被拒之门外的那些竹简“标书”。 “从放话到今天也就二十来天,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 赵代有些疑惑,既然要筐钱,那何不把时间放宽裕一些。 萧尘头都没抬,说道:“真正有实力的豪强会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的,二十天,足矣!” “哇……这谁家,这么大手笔!”萧尘看着手里的一张精美的丝帛感叹道,看着上面巨大的数额,萧尘的手都颤抖起来。 “南阳湖阳樊家,八百万钱,铜矿!”萧尘念到,震惊许久之后,萧尘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将那单独丝帛放在了一旁。 铜,对萧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制造弹壳弹头,还有以后发展电力的话都需要铜。 “樊家,不奇怪!”赵代显然知晓这樊家的背景,他撇了一眼见钱眼开的萧尘,没有丝毫的吃惊,他淡淡的说道:“樊家,世族皇帝外祖父家,世祖皇帝赏赐都超过七八千万钱了,这还不包括他们自家产业……这八百万钱,毛毛雨!” 萧尘闻之,为之咋舌。 “乖乖……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 …… “颖川荀家,家主荀遂,钱两百万,物资一栏填着人!”赵代则看到了一个把人当物资的申请表。 萧尘下意识的问道部队:“人?” “是有点意思……” 随即萧尘似乎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什么川?” “颖川荀氏,往上可以追溯到儒学大家荀子。”赵代看着手中的丝帛不禁感慨道。 如果属实,荀家一脉延续到今日足足有近四百年历史。 三国时期荀彧萧尘没记错的话应该也是颖川人。 再往后魏晋百年间,荀家一直活跃在社会上层。 想到这里,萧尘漠然。 半晌之后,萧尘哑然失笑,语气中颇为无奈:“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片刻之后,萧尘自问自答道:“王侯将相没有,这些士族大家有……” 随后萧尘在他的的那沓丝帛中翻了翻,看到了很多后世风云人物的家族。 “温县司马家族,钱八十万,家畜。”萧尘嘴里嘟囔着将那丝帛放到另一边,“司马懿祖上好穷啊,才八十万,咔!” “弘农杨氏也想分一杯羹,钱二百万,还是小气了些……” 坊间传言只是坊间传言,实际上萧尘并未明规定下保证金必须两百万以上。 当然,这传闻自然是萧尘根据第一次来的人数和所了解背景之后,萧尘托人放出去的风。 …… 很快统计结果就出来了,他们今天收到的这些近一百五十多张丝帛上面的钱加起来达两万五千万五珠币,也就是两亿五千万五珠币。 要知道西汉政治稳定后,每年的财政收入达40多亿,给官吏们的薪俸占去一半。 而由于农业生产进步不快,东汉政治稳定时期帝国的财政收入也在如此水平上下。 萧尘眼前这些丝帛都兑现了的话,那差不多顶得上朝廷一月的收入了。 这些钱足够萧尘将自己梦想中的厂子建起来一大半了。 “嘶……就算退还大部分,我们还能剩两成的钱,五千万钱,够雇佣两万干一年了!”赵代高兴的手舞足蹈。 “出息!”萧尘鄙夷的瞪了赵代一眼,然后慢悠悠的说:“小孩子才会选择一部分……我都要!” “我都要!” 这话一出,吓的赵代从椅子上跌落。 “你疯了,你怎么给人家解释……别忘了人家大部分可是传承数百年士家,非富即贵,我爹都得罪不起,你……” 赵代看着满眼绿光的萧尘担忧的说道。 “你,你贪了人家的钱,就算陛下不杀你,你觉得这是士家就能放过你?”赵代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丝帛退给萧尘,“你觉得杀了你,朝廷真的会灭人家满门为你报仇?别忘了强项令董宣!” “我知道,我也没说不还啊!”萧尘胸有成竹的摇摇头。 “那你怎么办?”赵代有些好奇,也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自由妙招!”萧尘笑而不语。 空手套白狼,后世新闻可是给萧尘很多的教材。 萧尘看着焦急的赵代,“话说你何时动身去雇人了?” “看今日这光景,你将上林苑等地流民都雇上,可拖家带口!”有了钱顿时财大气粗的萧尘口气不一样了。 “这些钱你花出去了,怎么赚回来?”赵代还是很担忧。 “你不用担心,等厂子建起来你会见证什么是捞钱……当然比起今日,那可是差远了!” 胃口被撑大的萧尘看着眼前的一沓丝帛感慨道。 “哦,对了,赶紧先找几个木匠,一会儿我画个图纸,让他们这几天赶工,将这里的家具都换了,换成桌椅凳子等,不用盘膝而坐或者跪坐……这样日后迎接这些大户人家,不用脱鞋啥的,省时间,也方便。” “另外也能起到推广我们的新家具的作用!” 见识了萧尘手段的赵代,尽管不知道萧尘如何将这两亿多钱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全吞了,但是他从萧尘从容不迫的眼神中看出来那些门阀世家要认栽了。 因为萧尘有个大靠山,那就是当今天子,汉章帝! 而且汉章帝特批的旨意就被萧尘裱起来挂在墙上,那就是保证书。 萧尘似乎看穿了赵代所想,咧开嘴笑了,站起身恭恭敬敬对着汉章帝的那份诏书行了个礼,一脸得意:“背靠大树底下好乘凉,嘿嘿……”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萧尘和赵代的对话打断。 “谁呀?”一直在门边的姚大瓮声瓮气的问道。 “宫里来的!”门外传来了一道公鸭嗓子。 “陛下要求少府商令萧大人即刻进宫!” 萧尘得意的脸色瞬间变了,赶紧将一叠精挑细选出来的高价丝帛顺手塞到屏风后面,嘴上却说道:“快,让公公进来!” 萧尘心中忐忑不已,心道汉章帝不会瞅上这笔款项了。 赵代小声说道:“玩大了?” 赵代总觉得萧尘这么玩风险太大。 萧尘整理了一下衣物,落下了脸色,瞪了赵代一眼。 赵代迅速反应过来,高声道:“哦,咳咳……这钱还没到手,你就让我雇人,谁回来?” “我是商令还是你是商令?”萧尘一脸寒霜,不容置疑。 “哟,这位公公,辛苦了!”看到进来的宦官,萧尘严肃的脸上迅速堆上一层笑意。 “不用了!”那公公看了一眼脸色不对劲的萧尘和赵代,没有任何表态,他开门见山道,“陛下有旨,萧大人请接旨!” 萧尘站直,鞠躬以示尊重。 “陛下着萧大人即刻进宫!” “臣接旨!” “我这就换个衣服,随公公前去!”萧尘面带微笑,上前和那公公握握手,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一袋子钱塞到那位公公手里。 “不知公公可透露一二?”萧尘一脸笑意,菀若桃花。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那名公公也对萧尘回笑道:“咳咳……也没大事,就是萧大人今日动静有些大,惊动了陛下。 “白天的时候你在忙,所以陛下这会儿想找你问问,还烦请萧大人动作麻利些。” “哈哈,那是自然!” 萧尘连连点头,但是心里却在滴血,他仿佛看到这一沓沓到嘴的钱飞走了。 这钱一定不能交出去! …… “玩大了?” 赵代在萧尘换衣服的时候小声抱怨道。 “还指不定咋回事呢,说不定陛下想跟我分钱!”萧尘挤出一丝笑意,尽量不让赵代想那么多。 “你对那些士族豪门怎么解释?”赵代不依不饶道,他之所以这么急切的想知道萧尘的法子那是因为汉章帝召见萧尘之后必然会召见他。 因为就在萧尘转身换衣服的时候,那名公公对着赵代打了个入宫的手势。 所以他要和萧尘提前对好说辞。 “你就照实说呗,反正你也不知道!”萧尘没声好气的说道,“你再不出去,那名公公才会起疑呢!” 赵代看了一眼闭口不言的萧尘,无奈的拍拍门框,大声道:“哼,你不听劝,到时候得罪了那些士族看你如何收场!” 然后,赵代夺门而出! 门外等候的公公只是抬头看天,天上的月亮好大,好圆! …… “收了多少钱啊?” “几千万!”萧尘很快就摇头晃脑否决了,“不行,那是欺君之罪了!” “要不一进宫就哭穷?” …… 此时的萧尘一边换衣服,一变嘴里念念有词,他是在模拟场景,在推算着在宫中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很快萧尘就拿定了注意。 那就是当一回铁公鸡,一毛不拔! 第287章 面圣 “陛下,臣……” 萧尘看见汉章帝后赶紧行礼道,脸色一变就要哭穷。 “嘚嘚嘚,先打住!”汉章帝皱皱眉,眸子里闪着精光看着萧尘。 “你知道朕大半夜喊你来所为何事?” “嘿嘿,今天动静大了些!”萧尘面露不好意思道。 “你是不是想着拿到钱不打算退给他们?”汉章帝打量着萧尘,缓缓的问道。 “嘿嘿……”萧尘就在那里傻笑,组织着语言。 “怎么,让我说中了?”汉章帝眉角一挑,声音略微有些严厉。 毕竟萧尘打着他的旗号在搞这些事情,真出事还不起钱了,那萧尘岂不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么? 到时候惹的各大家族都怨声载道,自己这个皇位怕是坐不稳了。 所以汉章帝如何不能急。 “哈哈,陛下误会了!”萧尘自然也听出了汉章帝的担心,连忙解释道。 “还,必须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萧尘挺直了腰板大义凛然的说道。 “哼……”汉章帝一声冷哼,包含了对萧尘的不相信。 “陛下,臣自然不敢有损陛下天威……臣只是将这些钱借用一些时日,等作坊建起来之后,就可以给他们还了!”萧尘看着脸色还没缓和的汉章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心话。 汉章帝听闻萧尘的解释,觉得合理,脸色稍缓,问道:“哦,你打算借多久,多久才能还?” 萧尘眼睛眨了眨,面露狡黠道:“当然是确定不合作的时候,臣自然就还了!” “只是成必须亲自验证所需物资之后才能确定,至于何事验证,那起码也得等到各个作坊建起来之后才能完成!” “哦,那就意味着那作坊一天未建成,一天就不还钱?” 汉章帝若有所思,他撇了一眼精明的萧尘,还是不放心道:“万一你拉的屎擦不干净怎么办?” 萧尘一拍胸膛,朗声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将这些钱赚回来!” 汉章帝看着意气风发的萧尘,半晌之后柔声说道:“当初你说你要白手起家,朕信你了,这一次朕也信你!” 然后汉章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能不能告诉朕今天你手里多少钱?” 萧尘脸色一变,心道该来还是来了。 于是萧尘赶紧说道:“陛下,臣今天没收到一文钱!” “没收到一文钱?”汉章帝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朕听人说你光今天就收了不下百张丝帛啊!” “陛下,那都只是意向书,可算不成钱呐,等臣啥时候,拿到真金白银了,那才算!” “哦,爱卿说的也对!”汉章帝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当即点点头,然后还是好奇的问道:“那这意向书里面金额加起来有多少。” 萧尘抬头瞅了一眼正要端茶喝水的汉章帝小声说道:“不是很多……” 汉章帝语气平淡:“哦……” “区区两个亿多一点!” “噗嗤!”汉章帝到嘴的茶水全喷了出来,茶水呛得汉章帝连连咳嗽。 “陛下,慢点,慢点!”萧尘连忙上前拍打着汉章帝的脊背。 “咳咳咳……好一个区区二字……咳咳……”汉章帝剧烈的咳嗽之余,还不忘感叹,“才一天时间就两亿多钱?” “嘿嘿……都是仰仗陛下的天威,再说谁不敢给陛下面子呢!” 萧尘露出得意的笑意。 “说的也是!”汉章帝半天缓过神来说道,“说白了就是你打着朕的名义借了一笔钱,然后利息就是日后合作的产值!” “陛下英明!”萧尘连忙拍起来马……龙屁,希望汉章帝别惦记那两个亿。 “你他娘的真是人才!”汉章帝由衷的夸赞道。 “谢谢陛下夸奖!”萧尘嘿嘿一笑,毫不谦虚的接受了汉章帝的夸赞。 “好,经商原来真的可赚钱啊!”汉章帝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那朕就放心了,但是你可要把屁股擦干净了,别给朕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事来!”汉章帝脸色缓和了许多,但是眉宇之间还有一丝丝的担忧。 “看陛下脸色近来可有忧心事?”萧尘试探的问道,“难得陛下不相信臣?” “看你那打火机,还有香皂等物,朕信你你,只是朕有其他忧心事!”汉章帝长叹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国事家事,都烦!” 国事? 萧尘眉头一皱,立刻想到了后世史书记载的凉州羌乱。 萧尘也怕因为这事,朝廷再将自己收到的钱给挪用了。 之前他不敢说,是怕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走向,但是如今看来,自己想多了。 对于天下大势来说,他萧尘还是个微不足道的角儿。 果然。 汉章帝眉头微蹙:“最近凉州羌乱再起,金城郡太守郝崇已经亲自带兵征讨,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朕心慌啊!” “爱卿数次出征匈奴,你说说对于羌乱的看法?” “陛下,这……”萧尘眉头一皱,羌乱虽不及匈奴之患,但是正因为羌乱贯穿了整个汉朝历史,虽然不致命,但长期的放血,让汉朝疲于奔命。 更重要的事边郡有着征兵权再加上时代原因造成的封闭的经济圈,导致了那些边郡几乎已经具备了军阀割据的条件。 这一点必须引起重视。 “说起羌乱,首先必须将这场乱压下去,然后再追究原因,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萧尘知道此时限制边郡权利,那无异于临阵斩将,等于自断臂膀。 萧尘自然不担心这一次羌乱能掀起多大的浪花,但是他不得不提醒汉章帝必须改变对待羌人的态度,责令边郡对待羌人虚一视同仁,不能肆意欺压。 “你的意思,这羌乱还有隐情?”汉章帝皱眉道。 “据臣所知,依附于我汉朝的羌人过的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是因为地方官员肆意妄为,再加上凉州豪强与官府勾结,对羌人征收严苛杂税,羌人过的实属难了些!”萧尘沉声道。 萧尘顿了顿,一字一顿的说道:“也不排除有人养寇自重的原因!” 声音不大,却把汉章帝惊起一身冷汗。 汉章帝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道天威,原本忧愁的眼神变成了厉刀:“爱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臣没有证据,只是臣的推测!”萧尘倒是坦率,“臣想这个情况应该在数年内会有改变,羌患比之匈奴更甚!” 还有一句话萧尘没说出口,当年汉章帝他爹,汉明帝即位之初,羌毫滇吾叛乱。 如今章帝继位才两年,羌豪滇吾之子迷吾和萧尘老熟人,迷吾的弟弟号吾也发起里应外合的叛乱。 时机都这般巧合,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了么? 尤其迷吾所部都安置在金城郡内地,这些年按理说应该老实了,可现实却很残酷,所有人都认为最不可能叛乱的一个人判了。 这其中真的没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萧尘不信,只是萧尘确实没有证据。 汉章帝却觉得这只是一件偶尔发生的事情,至于事情的起因都已经被调查的清清楚楚,只是源自一个恶吏的肆意妄为。 只是叛乱已起,那么究竟什么原因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立即平叛,而汉章帝对此时朝廷对边郡的掌控力度还是相信的。 另外就算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自己总不能真的将凉州与羌人眉来眼去的所有大家族都杀了? 汉章帝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缓缓的说道:“所以朕已经派国舅马防为主,还有你那好友,长水校尉耿恭为辅正在做准备了,打算要他们率领三千五校人马,随时都能前往凉州平叛。” 马防,耿恭都是右扶风人,其祖上也没有可能与羌人有关联。 而之前平息永平元年羌乱的大鸿胪窦固则没在汉章帝的考虑之列。 萧尘心中了然。 “凉州当地还有郡兵数万,想必小小的羌乱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汉章帝说的有些轻描淡写,他还真的瞧不起那些羌民,毕竟如今的汉军已经有了火器。 当然火器所使用的黑炸药都由朝廷专门的考工令负责,保密措施也算严格。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所使用的黑炸药比起萧尘在西域提纯的黑炸药差了点。 但对于连冷兵器都不如汉军羌人,显然够用了。 “至于平乱之后,对羌人的安抚……朕会选择一些仁厚的官员前往凉州各地!” 汉章帝语气平静的说道。 萧尘漠然,他在为金城郡太守郝崇担忧,毕竟那些边郡还未装备黑炸药等热兵器。 史书记载,金城郡太守郝崇这一仗,败了! 羌人都打到了三辅之地右扶风的门户,汉阳郡冀县(后世天水西),距离司隶校尉部与凉州边界不到二百里路。 “陛下英明!” 萧尘此时正是建厂的关键时期,所以他并不想掺和此事。 “嗯,你也要尽快……等你手里的那支武装建立起来的时候,朕看看谁还敢养寇自重!” 汉章帝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面露狠戾。 萧尘赶紧低下头掩盖自己眼神里的异样,回应道:“臣,遵旨!” 然后章德后殿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说说轻松的事!” 许久之后,汉章帝打破了这份沉寂,“你前两日送入宫中的那香皂真的好用,太后很喜欢,贵人们也很喜欢……不知道你给我那堂姐沘阳公主送过了没?” 对,没看错,汉章帝念念不忘的窦氏姊妹论辈分其实比汉章帝晚一辈,只是那时候并没有三代之说。 萧尘松了一口气,原来皇帝也想讨好窦氏姊妹,只是窦家家境殷实,那些金银制品怕是不足以引起窦氏姊妹的注意,所以汉章帝想从萧尘手里要一些新奇玩意。 萧尘说道::“臣已经送过了!” 汉章帝无不遗憾的说道:“哦,可惜啊,朕还想着送给我那……咳咳……堂姐这香皂呢,爱卿既然替朕送过了,那就算了!” 然后汉章帝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爱卿还有没有那些讨女人喜欢的小玩意,能不能先送给朕?” “呃……让臣想想!”萧尘汗颜,想到了他准备讨好窦宪要做的香水。 他原本打算送给窦宪,让窦婵入宫讨好马太后,可是如今汉章帝亲自开口,这让萧尘很为难。 要是能造出镜子就好了,萧尘默想道。 汉章帝打断了萧尘的思绪:“你就直说有没有?” 萧尘咬咬牙道:“有。” 第288章 解释权在我 “贴榜了,贴榜了!” 五天后,还空无一物的皇家店铺跟前贴了两张用丝帛写的告示,在公示名单的那张告示前面挤满了人。 这一回除了萧尘赵代姚大还有蔡伦四人之外,还有些威风凛凛的骑兵在维持秩序,这是萧尘找到汉章帝要来撑场面的执金吾缇骑。 出人意料的是那一副入选候选名单上面划分矿、用、食、药等分类,每一大类下面又是密密麻麻的名单,从左往右长达七八米,进入候选名单的人达两百人。 围观众人满怀期待的挤进去,然后发现自家名字,顿时欣喜若狂。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在同一类的入选者,不止他们一家,这让他们有些受骗的感觉。 于是他们的表情转喜为怒。 顿时部分人看都没看一旁的那张短一点的告示,抱着极大的怒意冲着商铺内部冲了进去,气势汹汹的想问问萧尘怎么回事。 还有部分聪明人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于是他们陷入蹙眉纠结之中。 商铺内部早就装修好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摆上家具,但这一次在大堂内摆着上百张张他们都没见过木制家具。 那四条腿的家具并不大,后上方是一道略微向后倾斜着的木条和木板组成类似于凭几状,可以靠着,也可以放着胳膊。 然后最中间是一块光滑发亮上了水漆的木板,下面接着四条木腿。 一百多把这样的家具一排排摆的很整齐,陈列在空无一人的大堂内。 聪明的人已经能猜出来这是一种不同于他们日常生活着席地而坐的一种坐具。 有的人试着坐下,发现省去了脱鞋还有盘腿的步骤。 双腿可以自然下垂,甚至往前伸出,比起平时坐姿不用说,舒服方便多了。 在这数派椅子的面对着的则是一张类似于案几,又比案几大了好多,高了不少的桌面。 少府商令萧尘和少府商丞赵代靠着这种他们没见过的坐具靠着那类似凭几的的东西四平八稳的坐着。 而代表着皇室的蔡伦蔡公公则手持拂尘一脸的苦思冥想心不在焉的站在后面。 “坐!” 翘着二郎腿的萧尘看着气势汹汹蜂拥而至的人群,气定神闲的指着那排椅子问道。 “商令大人,为什么贩铁的不止十家,这么多,我们的保证金何时才能回本?” “就是,我们出了钱,却不赚钱,我们还图个啥?” “还有你们说是皇商,不与民争利,但你们为什么只要铁矿石,不要铁器?” “另外我看你们样样都要,比如粮食,丝绸衣物等物,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你们想所有行业通吃?” …… 质疑声此起彼伏,气势汹汹。 要不是被萧尘裱起来的诏书高高悬挂在正中高堂镇着,这群非富即贵的人大有将这座店铺拆掉的架势。 “等外面的各家代表进来后我一一为大家解答。”萧尘笑眯眯的说道,“这会儿请大家稍安勿躁。” 萧尘一语双关道:“座位有限,尽快入座!”qqnew 很快大堂内挤满了人,人声鼎沸,恨不得将坐上的萧尘给煮了。 还有部分没有座位的人和跟前有座位的人寒暄着,同时换着体验椅子。 而门外则是没资格还不死心的人在探头探脑朝里面观望着。 因为在另一告示上有一条写着“今日可自愿退出,退出后,名单由后续他人补上!” 所以他们还抱着一丝希望,还有些人则纯粹的想看热闹。 …… …… “咳咳……” 看到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萧尘干咳两声,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座店铺。 顿时整座大厅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抬头看向萧尘。 “今日想必大家看了告示,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解释权在我,我会逐一为大家解释的!” 萧尘顿了顿,扫了一眼大堂内坐着的人,每个人都代表着某一萧尘不敢招惹的大家族。 而眼前的这些大家族无一例外都是传承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大家族。 有些家族的存在甚至连皇族都得忌惮三分。 在他们眼里,要不是萧尘顶着一个少府商令的名头,怕是萧尘在他们的眼里连给他们的扈从提鞋都不配。 “理解什么?” “你们要铁矿石干什么,不是说不与民争利么?” …… 果然萧尘话音未落,就有人跳出来发难道。 “好,这个问题我来说说,首先我们需要铁矿一部分不是用来炼铁的,另有他用!”萧尘看着眼前的众人,很坦诚的说道,“还有一部分确实是用来炼钢的!” “钢?”众人一愣,他们没听过“钢”,所以不明白是啥意思。 萧尘也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众人发愣,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于是萧尘很坦率的解释道:“钢就是类似百炼之后的铁,但是我练的钢比你们打造的百炼刀还要厉害,无论韧性还是硬度上!” 众人一片哗然,“这还不是与民争利?” “那我问诸位,诸位的矿场可能大批量打造出比百炼刀还要厉害削铁如泥的宝刀么?”萧尘笑道。 “那和百炼刀有何区别,大不了我们再多锻打几百次!”有人不服气的反问道。 “区别大了,你们打造的是百炼刀就是精品,而我的矿打造的是你们造不出来,或者无法大规模打造的罕见绝世宝刀!”萧尘话锋一转,笑眯眯的问道:“如果我能做出你们做不出来的东西,怎么叫与民争利?” 然后萧尘缓了缓,又说到:“当然,我技术上有了突破,自然不会独享,到时候与诸位合作商分享,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听到萧尘都这般说了,很多人都沉默了,表示默认。 除了萧尘言之有理之外,更大的因为他们都调查过萧尘的来历背景,得知黑炸药还有连弩等物都是萧尘所为,甚至还有个会飞的大球都出自萧尘之手,所以对萧尘说的“炼钢”,他们都信了八九分。 所以听到萧尘说分享技术之后,他们便默不作声,要知道有些技术了,可是多少钱买不来的。 真的等他们可以轻轻松松生产堪比百炼钢的产品了,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当然萧尘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可以交出技术,毕竟大家进步了,才是真正的进步。 但是其中添加的关键东西,比如有着特殊作用的萤石,萧尘并不打算告诉他们,而是萧尘将萤石粉碎知道他们都猜不出来萤石什么成分后卖给他们。 “那要粮食干什么用?” 萧尘:“当然吃啊,皇商以后会遍布全国,甚至遍布全世界,那时候少府商令下属成千上万的人,吃,当然要统一,就拿如今的九皋山下聚集两万多拖家带口的雇佣工,他们每天的吃喝都很可观的,所以有必要做到统一采购,这样也就需要合作商。” “另外军服有军服的样式,我少府商令也有我们自己的衣服,这就需要丝绸等物,一年四季,加上换洗的衣物,每个人起码也得八套衣服。”萧尘淡淡的解释着每项分类的用途。 “至于为什么每一样分类都由好几家,甚至几十家合作商,这个问题更简单,少府商令面对的是全国百姓,因为他都是当今陛下的子民,所以以后会在各地开建分厂,所以需要各地的合作商!” 萧尘喝了一口水,接着解释道:“另外,即为候选名单,候选之意就是从你们中间的人择优而取,自然要货比三家,所以每一行有十几家同行,那也很正常!” 众人叽叽喳喳片刻后,觉得合理,不再言语。 “这不是骗钱么?” 很快又有一人跳起来,大喊道,“你外面告示上说了,必须半个月之内交齐保证金,但你又说等到建厂完成后,送来第一批样品之后才能确定需要谁家的物资,那岂不是意味着在这之前那些保证金都在你手里,万一你不还呢?” “不错,你理解的很透彻!”萧尘笑眯眯的说道,“但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这不是骗钱,而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全凭自愿,到时候必全额退款……另外要是你觉得吃亏了,可以自己离开嘛,毕竟钱还没交!” “但是你大可放心,这可是有保障的,有天命在此,真的选不上了,钱必退!”萧尘对着头顶的诏书拱拱手,眼神微眯,轻声说道:“莫非这位仁兄是不相信当今陛下的话?” “要知道陛下作为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萧尘咄咄逼人道。 “不过我也给了你们反悔的机会,想要走,现在可以走!” “别等待会儿双方签字画押之后,那可就具有法律效应了,不是你想说脱身就能脱身的。” 萧尘真的不在乎,因为递交申请书的人很多,两天来了近三百家,共计五亿多钱。 面对诱惑,萧尘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最后只挑了两百家,保证金金额超过三亿钱。 所以真的走上十几家,萧尘还真不在乎。 毕竟后面还有人想挤破头挤进来。 “哼,我就是觉得不合理!” 那人皱皱眉头不敢直视萧尘的眼神,嘟囔着低下头去。 此时的他看着笑眯眯的萧尘真的想一走了之,但是又怕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因为他知道告示上还有一句话。 那就是:“今日退出者,用不合作!” 所以他犹豫再三,看了看门外冒着绿光的围观的落选之人,保持了沉默。 “那总不能无期限的等下去?”有人接着问道。 “问得好!”萧尘笑着看着那人,“看样子这位仁兄没看外面的告示,那我再说一遍!” 萧尘环顾四周说道:“期限两年,两年后厂子没起来,两倍退款!” 萧尘又笑眯眯的补充道:“咳咳,还有啊,今日画押签字了,可有精美礼物一份哦,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场内有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这不就是房贷么,无息的!” “怎么是无息,真选上,那可是一本万利啊!” “也对!” …… 很快大部分人达成共识,有当今皇帝做担保,还怕跑了和尚跑了庙? 再说大部分人也不缺这点钱。 所以被选上的两百人无一退出。 萧尘则笑开了花,末了不忘叮嘱道:“诸位记住了,交钱只有半个月时间,过期不候!” 于是众人兴高采烈的话了押,然后拿着萧尘准备好的香皂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第289章 基地雏形 半个月后。 距离洛阳城一百五十里的伊河东岸九皋山山脚一片火热,两万多从各地招募而来的失地农民争先恐后的干得热火朝天。 他们有了新的身份——工人。 在伊河下游的约五里路的村子扩大数百倍,此时上百道炊烟袅袅,还伴随着朗朗的读书声。 朝气满满! 这里就是现在这些拖家带口的工人的家。 就在这些工人和萧尘一起干活的时候,村子里的妇女被组织起来为工人们赶制衣服鞋子,都是具有统一样式。 工钱嘛,每天二十钱。 临近中午的时候,还有专门有妇女负责做饭。 而小孩不管男女都进学堂,教书先生则是萧尘就近请的乡绅。 这样下来的话三口之家的话一天收入基本上要六十钱,一个月高达一千六百钱,比起之前至少翻了两番。 而且这些钱基本上都可以存下来,因为做工的时候工地管吃管住。 这收入比起之前还未失地的时候都要高,所以所有的人都充满动力,不用萧尘督促,都在卖力的干活,无人懈怠。 因为萧尘还发话了,表现好的人很有可能会成为皇商厂家的第一批员工。 于是这些本来还未糊口而发愁的失地农民的积极性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了。 …… …… “萧大人这是准备将这伊河水引到那高于河岸四五丈的地方,可能么?” “一两丈高有水车还可以,这四五丈高,难道要层层用水车输送水么?那得需要多少的水车?” “皇商,不差钱!” “也是,咱们好好干,争取留在皇商厂里,听说还要成立什么家具厂!” “嗯!” …… 两个木匠正在用木头做着齿轮,一边说道。 在他们一起有很多木匠在干着同样的事,他们身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制零部件,场面很大,规模不小! 这里也是日后萧尘他们生产家具的区域。 与此同时,在伊河河畔,阵势也不小。 萧尘正组织着其他工人将石头装入竹筐,在伊河浅滩地方打算要筑起一座长堤,准备安装水车,此时的那座长堤已初见雏形! 在不远处还有人组织着在高处开挖河道,打算将伊河河水引到九皋山山脚。 但是几个懂得水利的工人熟知萧尘的计划,萧尘何止要将水引入九皋山山脚,他甚至计划要河水引到九皋山山腰,至于用什么办法,萧尘故作神秘,并没有告诉他们。 筑堤的石头都来自九皋山半山腰,只见此时在九皋山一处叫窑沟处的半山腰有数百名工人轮着大锤将大块石头粉碎,此时在那山腰出已经开辟出一块不小的平台了。 在这个叫窑沟的山沟最深处的半山腰上,还有人在山体上凿孔,准备安放黑炸药,将那平台扩大。 这般热火朝天的场景不止一处。 几乎多个地方同时开工,所有的工人尽管不知道自己干着什么,但是听萧尘说他们这些人现在是打基础,有了他们打造的基础,日后才能更好的赚钱。 除了山腰部分做为萧尘的办公区域以及是萧尘的核心区域之外,其他地方萧尘大致划分了十块地方。 这也是萧尘打算以后赚钱的十个产业。 按着产业的重要性和敏感性,每个区域由高到低的划分,越高的地方越重要。 其中核心区有三个功能区,分别是炼钢区域,还有专门提炼用途颇广的硫酸硝酸的区域,另外还有萧尘计划日后生产玻璃的区域。 这三块区域都在仅次于半山腰高度,深入窑沟,人们想进入这三处地方必须从九皋山山脚穿过其他挤出厂房才能到达。 而且无法在山脚一睹这三块区域的布置。 至于窑沟两边的山脊线上,还有人在筑起一圈高墙,断绝了偷窥皇商核心区域的可能性。 这三个区域属于重中之重,但也正因重要,所以除了继续赚钱的玻璃厂正在热火朝天在建之余,其他两个厂萧尘还未设计完成,所以还未开建,只是已经规划好用地,建起了两丈高的围墙。 伊河的水,最终回引到比这三处还要高的水库当中。 …… 由于汉朝处在小冰川期,冬天对所有人来说是一种煎熬,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烧起木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二十四小时取暖,萧尘决定制造人人都能烧得起的蜂窝煤,所以他又规划了一座碳厂。 碳厂的作用除了生产蜂窝煤,还有生产炼钢所用的焦炭的任务,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碳厂已经初具规模,已经能为生活区提供少量的蜂窝煤了。 河南尹不缺的就是煤炭,所以最早确定的煤炭已经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了煤厂,已经堆积如山了。 对于蜂窝煤技术,迟早会扩散开,所以碳厂的主要任务还是给皇商等地提供使用碳。 除了碳厂,还有基本完工的一块区域是生产水泥的,只见那块区域已经开始堆积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石了,而且所需要的炉子已经建好,很快就可以小规模的投产了。 只是由于水流还没引上来,还不能利用水力,所以此时粉碎矿石还有将原料研磨成粉还靠的是人工,还不足以大规模的投产。 另外萧尘还规划了专门生产香皂肥皂的区域、造纸的区域、生产酱油的区域以及生产棉衣的区域。 除了那三个核心区域,其他区域都布置在之比伊河高一丈左右的岸边,沿着窑沟往里布置。 有了当今皇帝的支持,萧尘不用一个一个产业的突破,而是几乎同时开工建造。 当然所有的区域规模并不是很大。 除了碳厂和水泥厂之外,其他的各厂规模都差不多,放在后世也就是作坊级别。 之所以区域不大,那是因为萧尘并没有想着在这里是皇商产品生产的唯一地方。 待这里一切步入正常之后,萧尘自然会在不同的地方设厂,就近生产商品。 ------------------------------------- “你这炉子好生奇怪?” “就是,这炼铁的装备好复杂!” 几个泥瓦工还有铁匠看着萧尘在地上画了好几天才画好的造型,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铁匠出生的蔡伦看懂了些,听着一脸泥水的萧尘讲解连连点头。 这里是萧尘的核心区——炼钢区域。 萧尘建立秘密武装还有生产更先进武器需要钢铁。 这里绝对是重点区域。 炼钢的区域占地面积还不两千平米,日生产钢铁估计也就八百斤左右,就产量上来说,在这个时代都不算高的。 在后世经常去各大钢厂的萧尘眼里,这里还不及后世钢厂的一个车间大。 但是对此时的萧尘来说,足矣。 但是从质量上来说,萧尘有信心吊打全国,当然也吊打全世界,因为此时的汉朝关于铁器铸造早就是世界第一了。 要知道百炼钢在春秋时期就已经被掌握,而炒钢技术也在西汉中期出现,这也是汉军为什么能打出“一汉敌五胡”的主要原因所在,在后世看来劣质三十炼钢在此时已经是所向披靡的武器。仟千仦哾 炒钢则是利用生铁为原料的炒钢技术,其基本方法是将生铁加热成半液体和液体状,然后加入铁矿粉,同时不断搅拌,利用铁矿粉和空气中的氧去掉生铁中的一部分碳,使生铁中的碳含量降低,去渣,直接获得钢。 这让汉军大规模装备钢刀成为了现实。 但是更好的钢材还需要以炒钢为原料,经过反复加热、折叠、锻打才能获得。 而萧尘规划中的这座钢厂的不同之处是萧尘将打破现有的炒钢和百炼钢的方法,开创先河直接炼出钢水。 对,直接炼出钢水,一次成型浇筑成刀,就可以媲美费时费力的百炼钢刀。 这个时代由于技术限制以及燃料的限制,导致铸铁的时候只能将含有很多杂质的铁矿石融化成铁水,需要的温度大约在1150摄氏度左右。 所以最后的产品只能是很容易生产的生铁。 生铁的缺点脆,而且不能锻压,制造的武器无法与有着良好塑形、高强度、韧性好、耐腐蚀、易加工、抗冲击的钢制武器比拟。 此时虽然已有技术通过炒钢或者连续锻打获得钢材,但是费时耗力,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工匠已经能将炼钢的温度提升到1400多摄氏度,但还不足以直接将钢铁融化。 作为后世来的萧尘第一件事就是改造烧矿石的高炉,在宋朝时高炉已经很成熟了。 这种高炉模样像一个大腰鼓,两头细来中间粗。 它的造型可以使煤气分布趋于均匀,炉料和煤气充分接触,节约燃料,延长炉墙寿命。 第二步,就是利用水力制作几个大风箱,为高炉提供充足的空气,让燃料充分的燃烧。 第三步,就是将煤隔绝空气加热到1000摄氏度就成了焦煤。 要知道只有煤炭并不能炼出好质量的铁,因为煤受热易裂,使炉料透气性变坏,不易顺利生产;另煤含硫较高,致使生铁硫磺含量升高,降低生铁质量。 所以焦煤必须点出来,当然这是煤厂的工作。 第四步,加入各种溶剂,方便炼钢,其中最关键的东西是萤石。 其中石灰石可以使铁水中的杂质附着在石灰石中,形成氧化渣,便于清理,利于铁水纯净;萤石则是助熔剂,加入炉内后使熔点降低到这个时代可以达到的温度(1500摄氏度),缩短的冶炼时间,同时去除钢中夹杂,但过多使用萤石会导致喷溅,加剧对炉衬的侵蚀。 而史书记载直到明朝时期才发现萤石的这个作用,但是对萧尘来说将这个特点提前发现了一千多年。 此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萤石的重要性,所以萧尘已经将洛阳附近的萤石矿都高价控制了。 等以后将炼钢技术扩散出去后,萧尘就可以靠着卖萤石粉末赚钱了,料想其他人猜不出萤石的成分。 因为萤石还可以生产玻璃,这也是萧尘设置生产玻璃区域的原因之一。 由于萤石透亮,所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萤石只是生产玻璃的原料,可谁会想到萤石的另一个作用。 每次想到这里,萧尘脸上就露出狡猾的笑容。 然而想要直接炼出钢水,仅凭以上技术还差了点。 第290章 志气 “这又是什么?”一名从其他炼铁厂挖过来的匠人皱着眉头看着萧尘画的一座房子一样的建筑,里面盘旋着好多铜管,屋子本身也接着两道很粗的砖瓦烟道。 “唉,这就问对了!”萧尘赞许的看着那名叫马陲的中年人。 “但这是秘密!”萧尘卖了个关子,将这一步忽略过去。 其实这才是炼钢的最关键的一部,那就是增设蓄热室,这才是提升这个时代炼钢温度的关键所在。qqxδnew 这时候炼铁进炉子的空气是未加热过的空气,所以导致燃料燃烧释放的温度不高。 蓄热室就是回收废热气,然后通过换热装置将进入炉底的空气加热后再通入。 而蓄热室的出现,至少能将高炉中的温度在现有基础上提升三百摄氏度,再加上萤石的运用,使高炉足矣融化钢水。 这个秘密萧尘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们,这是商业秘密,以后萧尘可是要靠这个卖大钱。 虽然萧尘和工人们签署了保密合同,以及这些涉及核心区的工人都不能擅自离开九皋山基地。 但是小心技术泄露,还是很有必要的。 同样萧尘为了保密真可谓煞费苦心,在这炼钢的好几道工序中,每道工序之间都被围墙隔开,各自有各自的门。 比如烧炉子的只会看见一道粗管子通向炉底,但是管子来自何处他们一概不知,同样钢水出来后,倒入转炉之后,负责倒 钢水的工人不知道下一步工序是什么。 只要每个人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套体系就能一直运转下去。 包括最后一步淬火,萧尘由单独的水淬火,改进为后世南北朝期间才出现的动物尿液和动物油脂的双淬火法。 就这两道工序也是一墙之隔,墙上开口,这边尿淬火之后将铁器通过开口直接转到下一道动物油脂淬火。 每道工序有自己的作用,比如尿液中有盐分,金属冷却速度快,可以保证钢铁的硬度;在油脂中,冷却速度要慢很多,这就保证了金属不易变形、开裂,拥有较好的韧度。 但是每人知道还存在另一道淬火程序。 这种几乎变态的保密措施最大限度的杜绝了泄密,保证了日后萧尘准备日后卖技术的时候可以狮子大张口。 尤其见证了这些士族的底蕴之后,萧尘更加重视这些可以让他发大财的倚仗。 当然严格的保密措施会限制产量的最大发挥,但是对萧尘来说,距离可能发生的那件事还要十一年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自己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期间,萧尘打算尽量低调做人,任他朝堂之上潮起潮落。 对于建立那支由无产者组建的武装,怕是要黄了,因为从最近几次和汉章帝的见面中,萧尘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汉章帝不再热衷于组建新武装。 因为汉章帝下令加强金吾卫装备,甚至在装备了考工令在萧尘发明火铳的基础上改进的三眼火铳,同时下令在必要时金吾卫可听廷尉调动。 那就意味着汉章帝觉得自己依靠着廷尉足以掌控全局。 因为不久前汉章帝派廷尉率领一百缇骑前往武陵郡将参与武陵蛮反叛的当地豪门覃氏一族夷平,杀鸡儆猴。 也让汉章帝产生了一种不需要新武装的错觉。 萧尘得知汉章帝的心思后并没有表态,这也不是他的身份可以表态的。 所以萧尘只能等。 关于组建新的武装的事,也许还缺一个契机! 但有一件事萧尘很明白,那就是无论有没有汉章帝的支持,那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必须建起来。 ------------------------------------- “窦大哥,咱妹妹呢?” 就在萧尘指挥着皇家工地的建设步入正轨之后,萧尘抽空回了一趟洛阳,他是来给窦婵还有汉章帝送香水的。 在工地这期间萧尘用烧酒甑蒸馏了从西域带回来的干了的薰衣草,提取了薰衣草花的香精油,然后又用烧酒甑提纯了酒精和纯净水制作成了一点点的香水。 这本来是萧尘计划送给未来的皇后的,但是汉章帝也想要讨好女人的玩意,于是萧尘改变了主意,将薰衣草的香水准备送给汉章帝。 而后萧尘寻遍洛阳城,将城内的茉莉花搜集一空,也制成了香水,打算送给窦婵,要窦婵讨好太后。 萧尘相信女人天生的对这些带着香味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这是什么?” 窦宪皱着眉头看着萧尘从怀里掏出来还没五分之一巴掌大的瓶子,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满。 他曾找萧尘要讨好太后的东西,却没想到萧尘拿出了这么小的玩意。 拿着这玩意去宫里,岂不是显得太小气? “窦大哥你这是看不起这玩意?”萧尘早就料到了窦宪会有此反应,他毫不在意窦宪的表情,笑嘻嘻的继续说道,“此物别看小,但是何止万金?” “哼,有那么夸张么?” 窦宪显然不相信的。 但是萧尘这么一说,窦宪终于注意到萧尘手中那个乳白色偏透明的玻璃瓶。 “咦,这是水晶瓶?”窦宪的眼神终于收起了轻视之意。 “这里面装的玩意更贵!”萧尘信誓旦旦的说,“我敢保证,整个天下都没有这玩意!” “哦……这里面是啥?”窦宪听到萧尘这么说,终于提起了他的好奇心。 “香水!”萧尘淡淡的一笑,“别看只有这么大的一瓶,我可是耗费了这一个月才做出了这两瓶!” 说着萧尘有从怀里掏出另一个蓝色的玻璃瓶,与之前那个乳白色偏透明的瓶子一般大小。 “嘶……” 这下轮到窦宪倒吸一口凉气了。 如果只是一个玻璃瓶,窦宪姑且以为这只是萧尘偶尔得到的水晶宝物。 可萧尘一下子拿出三个样式大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水晶瓶。 这让家境颇丰,见识不少的窦宪也瞠目结舌。 要知道光着三个透光性这么好的水晶瓶子字放到市面上都值不少钱。 看着眼前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瓶子,窦宪立马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萧尘能生产这种瓶子。 应该根据窦宪了解,萧尘这二十多天都在工地上忙碌着。 如果真的是这样,萧尘还真的能在商业场上赚的盆满钵满。 “这是你那皇商坊生产的?”窦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瓶子,在他眼里那俩瓶子才是宝贝。 窦宪不觉得香水能值多少钱,毕竟他是男的,还不知道女人消费起来恐怖的实力。 “是的!”萧尘并不隐瞒,浪爽的承认了。 “那我就替舍妹谢谢萧老弟了!”窦宪沉吟片刻,伸手就要将这三个瓶子拿走。 “不行!” 萧尘一收,躲开了窦宪的手,然后在窦宪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大大咧咧的将那两个蓝色的那瓶香水踹进怀里。 “这么点东西,你还打算……”窦宪眉头又皱了起来。 “见了咱妹,我要亲自给她!”萧尘却毫不在意,反而欣喜道,“我先恭喜窦大哥!” “另外两瓶还望窦大哥保密!”萧尘故作神秘道,嘴贴到窦宪耳朵轻声说道,“这是陛下找我索要,要送给咱妹的礼物,知道气味不一样……所以你不能告诉她们!” “哦……原来这样!”窦宪恍然大悟,对萧尘投来感激之情。 但是很快,窦宪想明白萧尘话中的意思。 于是他对对萧尘投去惊讶的眼神,惊讶于萧尘的坦率。 毕竟自己此刻什么都不是,而汉章帝可是皇帝。 即便这样,萧尘对他还是坦诚相待,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了他关于陛下找萧尘要东西一事。 对于萧尘对他的自来熟窦宪不是很明白,他想不通当初萧尘只是一介死囚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拉拢爱理不理。 如今萧尘已经是千石的朝廷命官了,深得皇帝信任,却反而对自己尊敬有佳。 这不得不让心机很重的窦宪多想些什么。 难道萧尘真的押宝在自己妹妹窦婵身上? 萧尘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说道:“有朝一日,窦大哥位极人臣了,可比护着小弟!” 想到了萧尘一口一个的“窦大哥”,窦宪突然明白了,他的的疑惑有了答案,他嘴角不禁上扬。 萧尘之前是不愿寄人篱下。 如今是看好窦婵以后的身份,所以在窦婵还没入宫之前与窦家交好。 从身份上来说,此时自己和萧尘是平等的,不至于萧尘完全对自己俯首贴耳,也不得罪自己。 想到这里,窦宪若有所思的看了萧尘一眼。 这就是所谓的志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等你锦衣玉食的时候,还真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么。 想到这里,窦宪笑意更浓。 …… “窦大哥,咱们俩打赌,咱妹来了之后,同样万钱的价格,她肯定会选择香水!”萧尘打断了窦宪的思绪说道。 “至于赌注嘛,那就赌……”萧尘还没想好赌注。 窦宪志意味深长的说道:“赌替对方办法一件事?” 萧尘淡然一笑,当即答应。 “好!” 自己的妹妹自己还不理解,这么多年的培训白练了? 窦宪满口答应。 “好,我选她选择择水晶!” …… “哇,好香啊!” “这真是好东西,太后一定喜欢!” 窦婵和窦蓉姐妹俩一出现很快被香气扑鼻的香水所吸引,丝毫没在意那所谓的水晶瓶。 “小气,才到这么点!”窦婵和窦蓉来了之后看着萧尘小心翼翼在她们指尖各滴了一滴那所谓的香水,不由得皱皱眉道。 对于大户人家出生的她们,压根就没有节省的想法。 “这么点都耗费了我这二十多天的精力……每一滴都是精华,要省着点用!”萧尘笑眯眯的解释道,“再说这一滴,堪比熏香全身,能香一整天!” “哼,小气就是小气!” 窦婵和窦蓉姐妹俩流露出一丝少女的娇气。 但身体还是很实诚的学着萧尘的示范将那一滴香水均匀的涂抹到手心,然后再涂到脸上和脖子处。 第291章 香水 “好香啊!” 窦婵和窦蓉姐妹俩凑着鼻子在彼此身上闻来闻去,看样子对这香水爱不释手。 由于萧尘到窦宪家里来的次数多了,前后又送来了几次香皂,所以此时已经与窦宪姊妹几个关系很熟了。 所以窦婵和窦蓉姐妹俩在萧尘面前没有了那种矫揉造作的故作姿态,反而展现出孩子顽皮的一面。 “萧哥哥,还有没有?” “就是,才这一小瓶,我都舍不得送给太后了!” 姐妹俩看着那小小的一瓶香水眼神里流露出贪婪的眼神,围着萧尘撒娇道。 萧尘笑着摇摇头,说道:“两位妹妹,就这一么大的一瓶,耗费了我三七二十一天的时间才制取了这点玩意,你们俩想要,待日后我再给你们每人送一瓶!” “哼,小气!”窦婵嘟着嘴,又贪婪的闻了闻身上的香味。 “快说,哪里还有?”窦蓉对着萧尘撒娇道。 萧尘只能尴尬的陪着笑,说道:“有是还有的,只不过在陛下那里,是我在西域的时候做的,你们可以去找陛下要啊!” “啊!我们何德何能得到陛下的垂青……”窦婵眼珠子转了转,对着萧尘撒娇道:“萧哥哥现在和陛下关系听说不错,要不哥哥帮我们要一瓶……到时候我让我哥给你钱!” 窦宪一阵无语,他瞪了窦婵一眼,厉声道:“胡闹!” 窦婵看到哥哥生气了,吐吐舌头,赶紧松开了手。 对于这个哥哥,窦婵打心底还是害怕的。 但是香水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强了,窦婵不是很甘心,她眼珠子一转,对窦宪说道:“哥哥,给太后只送这一小瓶,会不会太失礼?” 见识了香水对女人的吸引力之后,窦宪自然知道了这东西的价值。 “不行,光这小瓶子都不是俗物……”窦宪摇摇头,对着萧尘说道:“萧兄弟用心了!”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萧尘打了个哈哈,看到窦婵姊妹俩火热的眼睛,那无辜的眼神让萧尘有一种掏出所有都要哄姊妹俩开心的冲动。 仅有的理智告诉萧尘,此间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萧尘怕自己忍不住就要和当今皇帝抢女人了。 对于萧尘的坦诚相待,这让窦宪对萧尘不禁高看了几眼。 ------------------------------------- 一日后的长乐宫,马太后正在与汉章帝正在一起用膳。 “炟儿啊,哀家这几日眼皮直跳,总觉得凉州羌乱爆发的有些蹊跷,时机把握的很精准!” “母后,朕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涉事官员还有最先激化矛盾的羌人已经无迹可寻,估计已经死在了叛乱之中!”汉章帝刘炟沉吟片刻说道。 “所以事情原委已经不重要了!” 马太后听闻之后,眉头紧蹙道:“那就是说背后若有隐情的话已经无法追查了!” 汉章帝刘炟沉吟片刻,眼神里闪过一道寒芒,说道:“若真有隐情,无非也就是凉州那几个大家族在捣鬼!” “没有证据就算咱们知道是谁也没有办法……不过他们这些年过的不如意,怕是掀不起这般大浪,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马太后想到了那几家落魄了的家族,便释然了,以那几个家族现在的实力,自保都困难,哪还顾得上搅局。 “母后说的也是,现如今他们几家联合在一起又有何惧!” 汉章帝刘炟和马太后两人面色稍稍舒缓一些,只要没有这些家族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平息这些蛮族应该不是很难。 “说起凉州那几个世家,这次选妃中送上来的几对姐妹花里面,就有窦家和梁家的,那几个小姑娘长的倒是标致!”马太后随即想到了那两对来自凉州的姐妹花。 “朕听说窦家姊妹温顺贤良……窦家梁家在河西一带颇有影响力,不如将那两对姊妹选入宫中,到时候也好借助他们家族力量在西羌之乱平息之后治理凉州!” 心急的汉章帝话说到一半,看着似笑非笑的马太后赶紧改了口。 “嗯,尤其窦家,先帝敲打的颇狠,如今家世没落,我常听他人说沘阳公主在洛阳城内的宅子又小又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马太后想到自己听闻的那些消息,不由的叹了口气,“说白了,窦勋,窦林他们兄弟几个罪不至死……” “先帝驾崩之前也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可惜想要弥补的时候已经迟了,只是封了个安丰侯,至于当年沘阳公主和窦穆一脉,先帝还没来得及安排就撒手人寰了!” “他们窦家还在西凉的大鸿胪窦固在朝中位居九卿,料想不会起异心!”马太后自言自语道,“至于沘阳公主还有安丰侯一脉这些年孤儿寡母的更不容易,而且内迁至司隶校尉部右扶风平陵县,怕是已与西凉再无瓜葛,想必羌乱和他们无关!” “再说他们窦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想必也不会给大鸿胪添乱,所以陛下可以适当的弥补一下他们!”马太后心软,听不得别人哭穷,在这些年断断续续的了解到沘阳公主过得不好,所以有心帮扶一下,尽管马家与窦家不算友好。 “那朕就弥补一下!”汉章帝赶紧说道。 马太后认真的说道:“这次羌乱就是个机会。” “朕决定要二舅带兵去平叛,窦氏在朝中的大鸿胪显亲侯窦固两次西征已经功劳不菲了,还是让他在家好好的待着。”汉章帝莞尔一笑,自认为自己在忧心国事。 “那窦家沘阳公主一脉你如何弥补?” 汉章帝说的大义凛然:“那就让窦氏姊妹入宫侍奉朕,到时候朕也好给她俩的兄弟封官什么的!” 马太后如何看不穿汉章帝的小心思,当即打趣道:“哈哈,炟儿怕是心急的想采花了!” “哪有……母后说笑了!”汉章帝刘炟老脸一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窦婵那姊妹俩知书达礼,嘴巴又甜,很讨人喜欢!”马太后笑着说道,“哀家很满意!” 汉章帝暗藏心中欢喜,一本正经的说道:“全凭母后做主!” “嗯,哀家打算过两天再召见窦氏姊妹,不知炟儿可否准备几样礼物?” “母后圣明,朕这里正好有昨日两瓶少府商令萧尘自制的香水,听说这么一小瓶价值千金!”话语间汉章帝已经从怀中掏出来了那两瓶香水。 “嘶……这少府商令可真有心了,但这俩瓶子就价值不菲啊!”马太后看到那两个精美的瓶子,眼睛一亮。 “母后识货!”汉章帝看到自己认可的人被马太后认可自然高兴,“别看这瓶装的少,但这一瓶值万钱!” “啥?”马太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能卖出去么,别人又不是傻子!” 汉章帝似乎对马太后的表情很满意,笑道:“朕也不信,可是萧爱卿说的一本正经,说这东西将来会被贵妇们抢售一空!” “这怕是在吹牛,有那么夸张么?”马太后接过一瓶香水打量着,一脸不太相信,毕竟汉朝时上层人家各种香料还是很普及的。 “光这水晶瓶就价值万金了!”马太后仔细端详着那蓝色的玻璃瓶说道,“还真不贵!” “这也就是给……给母后和朕的,才用这水晶瓶,其他人用的是瓷器!” “哦,那还真有心了!”马太后将手中瓶子打开,闻了一下,惊叹道:“好香!” 汉章帝刘炟刚要张嘴要马太后将这两瓶香水赠予窦氏姊妹,但是看到马太后惊喜的样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于是改口了。 如果自己说这俩都是给窦氏姊妹的,怕是马太后要当场翻脸了。 “这一瓶留于母后,另一瓶就麻烦母后替朕转交给窦氏姊妹!” “每次用的时候可以滴一滴就足矣,然后再手心抹匀之后再涂到脸上脖子上!”汉章帝照猫画虎学着萧尘的演示给马太后。 汉章帝之所以这么说,那是他相信马太后不是小气之人,窦婵姊妹俩,马太后断然不会给窦婵姊妹只给一瓶。 “哼,想要给那俩丫头就给那俩丫头……还跟母后玩心眼!”马太后捏了一下汉章帝的鼻尖,佯装生气道。 从小被马太后拉扯大的汉章帝一点也不生气,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意,说道:“还是母后了解朕,朕一定要萧爱卿再送两瓶入宫来!” “对哀家来说,炟儿的天下平平稳稳,炟儿成为千古一帝,哀家就满意了,其他的事,再稀罕,也不及炟儿!”仟千仦哾 马太后爱怜的看着汉章帝刘炟,倒地是自己从小拉扯大的,而且汉章帝对自己也很孝顺,所以两人虽然不是亲母子却胜亲母子。 “炟儿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马太后感慨道。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听到这话,汉章帝刘炟眼角一抽,眼神中闪过一道不快,但很快恢复如初,脸上还是保持笑意。 相较那些斗争,他更喜欢和马太后相处的日子。 马太后看着汉章帝刘炟,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对汉章帝说道:“但是想要纳窦家和梁家的姐妹花,哀家可有一个要求!” “这……”汉章帝心中叹了一口气,但还是笑眯眯的说道:“母后请说!” 第292章 捅破那层纸 马太后面露犹豫,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出口。 “唉……算了!”马太后眸子里闪了一下,放弃了自己的条件。 “那两对姐妹都还算出众,配得上我炟儿!”马太后松了口。 “那朕就谢过母后,哈哈……”汉章帝笑着的嘴都合不拢了。 “不用谢,另外告诉你一件事!”马太后死死盯着汉章帝的眼睛说道,“宋贵人有了身孕!” “哦!”汉章帝淡淡的回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有多欣喜。 一阵沉默。 “那朕完了派人给宋贵人送些好东西过去!”察觉异样的汉章帝这才反应过来说道。 马太后面带笑容,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将手心的两个玻璃瓶攥紧。 …… …… 建初二年,八月传来金城郡太守郝崇战败的消息。 装备了火器的金城郡郡卒居然大败,败的一塌涂地。 就连萧尘也大跌眼镜,原本他以为汉军必胜。 但谁想一场大雨,让黑炸药全部失效,让郝崇兵败如山倒,万人汉军就跑出来了数十人。 再后来缴获了大量湿炸药的羌人将这些黑炸药晒干,利用这些炸药一路平推,推到了距离司隶校尉部两百里的汉阳郡冀县(后世天水附近),数万羌人围困了临洮还有冀县。 还是由车骑将军马防以及长水校尉耿恭带兵前往凉州讨逆,。 同样八月,窦氏姊妹还有梁氏姊妹入宫服侍汉章帝。 汉章帝如愿以偿,龙心大悦,当即封了这两对姊妹为贵人。 一切还是以历史该有的样子出现。 这一次,萧尘没有了那么多的感慨。 这期间远在西域的萧尘一帮班底抵达了洛阳,这让萧尘压力减轻了很多。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建设皇商作坊的建设工作中,位于九皋山的皇商作坊已经初具规模。 与此同时在萧尘最大的合作商沙宁纳的支持下位于西京长安的皇商商铺还有作坊也开工建设了。 萧尘老丈人卫广炎的到来,于是又多了一间皇家御厨房的酒家,并且先于皇家商铺开业,起名曰“紫气阁”。 靠着西域烤肉以及卫广炎娴熟的炒菜技术征服了一众权贵的胃,一时间前来吃饭的社会各层人士络绎不绝。 …… 建初二年,十月,秋高气爽。 九皋山上一片金黄,煞是美丽。 在山腰耸立着一座由石头和水泥垒砌的三进院,其中主建筑是两层的小楼,是这窑沟除去山脊线城墙之外最高的建筑。 它的样子很奇特,从远处看想一座碉堡,近处看却别有洞天,内部说不上什么豪华,但是客厅,餐厅卧室等应有尽有,站在屋顶对这窑沟一览无余。 而且他的窗户居然不是麻纸,也不是富贵人家的丝帛,赫然是一块块近似透明的水晶片。 要知道这玩意整座东汉帝国都找不出第二家这般奢华的建筑。 在它的后院是一座不起眼的平房,无论在哪个角度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蹊跷的是那里居然还有一座小烟囱,萧尘说这是锅炉房。 但这不是一座普通的锅炉房,据说这里是萧尘的禁地,只有几个亲信才能进入。 对于这座三进院,一般人都不能进入,就算是各个作坊的负责人,也只能由外面的门人通报后在前院的待客厅见到萧尘。 中院和后院讳莫如深,无人知晓其内部景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尘在将已知的技术都转化为实际生产之后,他轻松了许多。 之后萧尘就一头扎进了那座三进院,除了每日巡查,以及每月进京述职之外,就不怎么出来了。 就算格桑子不在,萧尘也能在那座宅子待一天都不出门。 所以,这座院子一开始就充满了神秘感。 不仅仅是因为这座院子完全是由萧尘从西域来的亲信一手建造的,更神秘这座院子里日夜不停的叮叮当当的响声。 …… “萧商令在么?”一名身材瘦小,留着小山羊胡的精明汉子对着守在门口的萧尘亲兵唐火火拱手道。 由于汉章帝一直没有下令组建新武装,所以萧尘将原来属于自己的亲兵队都以皇商作坊治安队为名安置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编制改成了后世的连排班的三三制,连长姚大,副连长周云,三个排长分别是罗小成、唐火火、马奎。 马奎原来和萧尘一起前往蒲类海侦查,后来立了战功在战争结束后跟着陵乡侯苏纯返回老家武功,被萧尘喊了回来。 “哟,什么风把宋道长吹来了!”唐火火见到来人后不敢怠慢,赶紧寒暄道,“萧商令好像又在后院敲敲打打,你们找他,我遣人去通报一声!” “嗯,我们有要事禀报,还麻烦唐排长跑一趟。” 他原本是一名江湖术士,被萧尘连哄带骗的骗到这九皋山,在众多被萧尘威逼利诱骗上山的术士中脱颖而出,成了负责炼制硫酸、硝酸还有各种碱类,以及提纯硝石和硫磺等物品的化炼坊坊主。 那名叫宋鸿的人拱手道。 “嘶……这位是?”唐火火突然看到那说话汉子身后一名头发乱糟糟,不看胸不知道男女的人问道。 “水晶坊坊主李薇雅、化炼坊坊主宋鸿、香露坊坊主曹翔求见萧商令!”那名明显是身材极好的女子用生硬的中原语言说道。 水晶坊则是制造玻璃和镜子的作坊,它的坊主原本是一名红头发蓝眼睛的西域美女,这是萧尘通过沙宁纳在安息挖来的来自更远的大秦国的一名玻璃铸造师。 香露坊则是生产肥皂、香皂还有保密级别极高的香水的作坊负责人,和蔡伦一样,来自在宫中,之前负责为宫中提供香料,在造纸坊兼钢铁坊坊主蔡伦的推荐下担任香露坊坊主一职。 对于这些坊主唐火火不敢怠慢,他忍住了对那位水晶坊坊主李薇雅的惊讶,连忙说:“三位坊主大人里面请!” 唐火火将三人迎到了前堂,然后对着下属一一安排道: “你,去给大哥通报一声!” “你,赶紧给三位坊主大人上茶!” 水晶坊坊主李薇雅,原名叫莉薇娅,后来她自己改成了汉语的名字,此时她好奇的打量着前院建筑。 与她在汉朝其他地方看到的家具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案几还有用来跪坐的蒲团,取而代之的是由上好的黄花梨做的太师椅,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大堂内。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院子,在这之前她和萧尘找的一帮术士一起忙碌着做各种试验。 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制造玻璃不难,但是由于各种元素的存在,他们制取的玻璃几乎全部都是彩色的,几乎没有纯色,或者透明的玻璃。 尽管他们做的这些玻璃放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是逆天的存在,但是萧尘还是不满意,他甚至下令将九成九的玻璃打碎,哪怕是含有一丝杂质能称上品的玻璃也难逃一劫,参合到制成水泥里面了。 至于剩下的那零点一成玻璃则被萧尘毫不客气的用在了他的那座三进院里面。 气的李薇雅恨不得想杀了萧尘。 萧尘却告诉他们,玻璃里面加入各种添加剂后可以制成各种单色玻璃,单色玻璃又有“涅玻璃”与“亮玻璃”之分,“涅玻璃”是指不透明玻璃,“亮玻璃”是指透明玻璃。 当李薇雅问起具体添加什么东西才会让玻璃有除了蓝色之外的其他颜色,或者才会让玻璃完全透明。 萧尘说加入不到百分之一的不同的金属氧化物便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qqnew 比如果在玻璃配料中加入氧化铬,玻璃现绿色;加入二氧化锰,玻璃呈紫色;加人氧化钴,玻璃呈蓝色等等。 但当问及这些东西是什么的时候,萧尘却摊摊手说自己不知道,需要他们满世界找石头甚至不同地方不同土层的土壤加入到炼化炉子里面挨个试,才能知道加入什么样的东西会导致玻璃发生什么变化。 对此李薇雅很生气,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她寄人篱下,拿着工钱就得干活。 他们本不相信,但是萧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会有什么洒金蓝玻璃、套料玻璃、水晶玻璃(透明玻璃)、各种单色玻璃等等,为众人描绘了一幅五彩缤纷的世界。 在第一次添加东西发现本来很丑陋的玻璃发生了变化,尽管还很丑。 但是李薇雅仿佛发现了新的大陆,这个大陆是萧尘给她捅破的窗户纸,让她了解到了她不为所知的世界。 于是李薇雅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 为此他们水晶坊和化炼坊他们两坊合作满世界找各种各样的石头,土壤加入到炼化炉里面挨个试验。 也不得不又造了十几个小炉子专门用来做实验。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水晶坊开始生产玻璃整整三个月后,水晶坊终于取得了多项进展。 这期间李薇雅几乎天天泡在了坊间没有出门,要不是熟悉的人只看脸的话,都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 类似的捅破窗户指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各坊,各坊的工匠除了日常生产之外,还做着各种的尝试,整座皇商作坊里洋溢着创新的风气。 毕竟萧尘说过,只要发现新的东西奖励发明的人万钱,整座坊间的薪酬增加百分之二十。 由于坊间工匠无暇出去,所以由此还产生了一个行业,就是买卖那些远不不值钱的各种石头、土壤。 …… “哎哟哟,诸位辛苦了!” 一道听起来很真诚的声音从内院响起,众人收回打量着这与众不同的家具风格的前堂的眼光,透过前堂的玻璃看见了风风火火赶来的萧尘。 萧尘搓着手,一路小跑的朝这边赶来。 第293章 不听不听就不听 “见过商令大人!” 化炼坊坊主宋鸿和香露坊坊主曹翔对着萧尘毕恭毕敬的拱手道。 唯有水晶坊坊主李薇雅则高高的仰起头,不正眼看萧尘一眼。 “诸位辛苦了,请坐,请坐!” 萧尘面带笑容,形态可掬。 “还好,还好,总算忙的有点头绪了!”化炼坊坊主宋鸿是个直肠子。 宫中出身的香露坊坊主曹翔则一脸谄媚,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了陛下!” 萧尘撇了一眼那名还在和他置气的水晶坊坊主李薇雅,干咳一声:“诸位找我有何事?” 宋鸿有些骄傲道:“经过我化炼坊两百余各地术士一个半月的日日夜夜试验,次数达数千次,如今终于不辱使命,经过对比,终于造出了公子所说的那种受到撞击就能冒火的东西!” “哦,真的?”萧尘惊讶道,他没想到宋鸿会这么快就制取出定装弹需要的底火最关键的东西——雷化汞。 毕竟硝酸、乙醇、还有贡的浓度、比例以及实验条件都不明朗的情况下,化炼坊在成功制取硫酸和硝酸之后,居然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将一千多年后才能出现的雷化汞造了出来。 这怎能不让萧尘震惊,高兴! “那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连续三声“好”足以见到萧尘对这玩意的重视。 萧尘搓着拳头在地上来回转圈,喜形于色,这比萧尘预料提前了五个月之久,此时萧尘第一根枪管还未成型。 有了这玩意,什么火绳枪或者燧发枪都可以跳过去了,可以直接研发火帽枪了。qqxδnew “各种成分的比例记住了没?”萧尘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 “在这里,独一份!”宋鸿郑重的将一片竹简递给萧尘。 萧尘一把拿过那片竹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抬头瞥了一眼宋鸿问道:“这就好,除了极个别人,其他人不知道这详细的数据?” 宋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个自然,整座化炼坊里上下五百多号人除了我和那名幸运儿,没有第三人知道!” 一听这玩意这般神秘,香露坊坊主曹翔和水晶坊坊主李薇雅下意识地都伸出脖子想看看那竹简上的东西。 “咳咳……不该看的就别看!”萧尘小心翼翼的将竹简揣入怀中,瞪了那两人一眼。 那曹翔赶紧陪着笑:“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那李薇雅则冷哼一声:“又不能卖钱的玩意,至于么!” 萧尘冷哼一声:“这东西拿钱可是换不来的!” 李薇雅不再言,但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萧尘不再搭理她,转向宋鸿。 “那你先跟我来!”萧尘看了一眼宋鸿,示意他跟着自己去书房。 萧尘待客的书房就在待客厅不远处,透过那些透明的玻璃能看到彼此房间里的布置,只是双层玻璃,只要声音不足够大,身处两室也听不见说话声。 …… 在书房,萧尘第一句话就是:“辛苦诸位兄弟了!” 宋鸿谦虚道:“嘿嘿,还不是商令大人指导的好,没有您提出有这东西,我们这些自称炼丹仙人的人哪会料到这世界上居然有这般奇妙的玩意……” 宋鸿并没有将所有功劳揽到自己人头上。 “也是大人您亲自指导,让我们充分发挥所有工匠的能动性,合理的划分试验区间,没有憨憨的挨个量的试,从而缩短了试验的时间,否则再给我们两年我们也试不出来!” 宋鸿说的也是实情,除了萧尘捅开这层窗户纸之外,最主要的是萧尘提出分段试验,详细记录数据,先通过能够得到的这种敏感的爆炸物确定一个大概的范围,再在这个范围内大规模的试验,最终选出最佳比例。 就在萧尘认为至少要半年才能合成出雷化汞的时候,化炼坊的术士们在运气的加成以及萧尘高价的悬赏,下才一个半月时间就成功了。 作为核心区的化炼坊,薪酬待遇比对外宣传的丰厚多了。 比如雷化汞的悬赏金额除了十两黄金之外还外加二十亩地,这地当然是汉章帝出,但是为了保密,化炼坊的这些高技术人才基本上被萧尘圈养了,衣食无忧,但是自由有限。 当然面对着丰厚的报酬,这点自由不算什么。 “哈哈,宋坊主谦虚了……”萧尘重重的拍了拍宋鸿的肩膀,“我一定会兑现诺言的!” “不知大人要这东西有何用,属下感觉这很危险!”宋鸿犹豫片刻说道。 “这个我自有用处,这东西对人身体不好,让大家将那些残次品都销毁了!”萧尘略一沉吟道。 宋鸿略一迟疑,不再问关于雷化汞的用途,而是问道:“那我们下一步?” 对于下一扇窗口,萧尘并不准备捅破硝化棉的技术,硝化棉比黑炸药威力更大,这是萧尘给自己留的杀手锏。 萧尘沉默片刻之后,觉得将打开氯酸钾的窗户捅破。 要知道雷化汞会腐蚀铜,储存时间并不长,所以真的想要当安全长时间的底火,雷化汞里面必须要有一种添加剂,那就回延长储存时间。 萧尘说道:“下一步你们试着提取一种叫作氯酸钾的东西!” “氯酸钾?什么玩意,长啥样?能吃吗?是流质的,还固体的?”宋鸿下意识的问道。 “这……”萧尘皱眉道,“要不算了,这涉及到电解……也太难为你了,也难为我自己了!” 萧尘很快想通这期间的关键,叹了口气放弃了,毕竟氯酸钾的合成需要氯气,而氯气的制取萧尘只知道电解法。 所以,带电了,在这时代很难! 那雷化汞就先凑合着用,少量的氯酸钾等点出了发电机之后自己慢慢制,也算杀手锏之一。 于是萧尘透过玻璃朝着水晶坊坊主李薇雅努努嘴道:“你现在先找她要些平整的玻璃,尝试着将汞和锡贴在玻璃上,制成类似铜镜一样的东西!” 宋鸿看了一眼傲娇的水晶坊坊主,满口答应:“是!” “嗯,记得保密!”萧尘叮嘱道,“出去之后让水晶坊坊主来见我!” …… “哼!”那李薇雅见到萧尘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冷一声。 这位来自西域的美女被这皇家商坊的众人捧的有些飘,就是对她自己的顶头上司萧尘,李薇雅也毫不给面子。 萧尘看着还气呼呼的水晶坊坊主李薇雅明知故问道:“水晶坊坊主似乎对本官颇为不满?” 也难怪,自从这水晶坊投产以来,九成九的成品都被萧尘砸碎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般被糟蹋,李薇雅能忍么? 李薇雅说话间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我哪敢,但是今天来我是让大人看看,这回的水晶可能否满足您的要求!” 说着李薇雅从袖中取出三块不同颜色的玻璃。 “唉……”萧尘看着眼前黄色、蓝色、紫色的单色玻璃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眼前的玻璃虽然透光度上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比起无色的镜子来说,还是差了点。 萧尘在听到宋鸿带来的好消息之后,内心膨胀了,理所当然的认为李薇雅也制出来了没有杂质的透明玻璃。 所以萧尘只瞥了一眼哪带着颜色的半透明玻璃,心里落差太大,不由的叹了口气。 李薇雅看到萧尘失望的表情,那张好久没洗的脸拉的更长了:“没有一点点颜色的,我造不出!” “造,肯定能造出来,只是运气不好,再多试试嘛!”萧尘也没指望短时间内就能造出能做镜子的玻璃,于是萧尘对这位连自己都觉得要求的太苛刻了水晶坊坊主柔声说道,“再多试几次,也许就真的成功了!” 这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试验次数,李薇雅顿时崩溃了,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指着萧尘怒喝道: “试几次?你来试试!”李薇雅越说越激动,她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泪花:“老娘试了也不下千遍,那么好的水晶,放外面也是顶天的存在的瓶子也被你砸了,就这了,爱要不要!” “你知道我们这些日子怎么过的么?” 本来中原语言不利索的李薇雅骂起人来,突然变得字正腔圆。 “呃……”萧尘看着眼前激动的女人,突然觉得自己给她的压力有些大了。 “这……那……那我要求的那种无色透明的水晶就往后延延!”萧尘心虚的不敢直视李薇雅的眼睛,小声说道,“我看着三种玻璃透明度也可以凑合用!” 李薇雅凤眉一瞪,声音飙升:“只是凑合?” 这声音就连待客厅的两人都被惊动了。 “不是我苛刻,以咱们的产量放到市场上,这玩意的价格就起不来!”萧尘苦笑道,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咱这么大的瓶子成本也就是几铲子土还有焦炭,你可知道卖出去后价格能翻上千甚至上万倍,你可知道原因?” “哼!我不管!”李薇雅想都没想驳斥道。 但随即她还是动脑子想了想,问道:“你这是让这水晶瓶子一直稀缺,好卖钱?” 萧尘连连点头:“嗯嗯嗯,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那你可以少生产啊?” “产量低了工人手艺生疏而且咱们技术不成熟,需要大量试验,所以……”萧尘看着心情稍微平息了一点的女子解释道。 “好,我信你一次!”李薇雅狠狠的看着萧尘,还是先软了下来,那气势顿消。 “可是你要巴掌大小的平水晶干什么用,又不能当窗户!”李薇雅还是有些不明白萧尘为什么对于没有杂质完全透明的水晶念念不忘。 “嗯……因为我想造镜子!”萧尘沉吟片刻说道,“香水、镜子都是咱们的招牌,我本打算等无色透明水晶片出现后再开业!” “镜子?”李薇雅眼睛一亮。 “唉……可惜了,那就只能凑着着了!”萧尘看着眼前三块不同颜色的单色玻璃无比遗憾的说道。 “哦,是属下……”李薇雅终于理解了萧尘的真实意图,神情没有了戾气。 “啧啧,这回知道错了?”萧尘报以微笑。 然而迎接他的又是李薇雅的一声娇喝:“谁要你不早告诉我!” 萧尘一愣,随即惊愕道:“我倒是想给你解释,但是你生我气,自始至终不听我说话啊!” 自己明明数次亲自找上门去解释,但是都被这位李薇雅拒之门外。 “不听不听,我就不听!” 李薇雅捂着耳朵甩门而去! 第294章 开业前准备 “曹翔,香水的名字就叫雅诗兰香!”萧尘满意的看着曹翔递上来的三四种不同味道的香水,满意的点点头。 “大人,好名字!好名字!”曹翔公鸭嗓子伴随着那谄媚的笑意让萧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愧是大人,这么文雅的名字张口就来,比庙堂之上的那些文人墨客都要强!” 曹翔的马屁一重接一重,眼睛却贼溜溜的盯着萧尘裤裆看,从进来的时候一直时不时的在偷看。 难道是个变态? 萧尘皱眉,顺着曹翔的眼神往自己裤裆里看了一眼,发现衣服上挂着一片木屑。 萧尘内心叹了口气,还是没收拾干净。 “这批生产好的香水,上好的水晶透明瓶装两成,不透明的琉璃瓶装三成,剩下的兑点纯净水和酒精,都装在普通陶瓷里面。” 萧尘不动声色的安排着。 “下月初一,皇商店铺就要开业了,这些玩意可是精品!” 萧尘看着外面的天空,狠狠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芳香。 “是!”曹翔连连点头道。 曹翔又瞄了一眼那木屑。 “这个木屑好看么?” 萧尘冷不丁地拿起那个木屑对着曹翔,厉声问道。 “啊……这个,小的以为以大人的身份的不应该干这些木工,应该交给其他人!” 曹翔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反应很快。 只是他眼神瞒不住那一道一闪而过的惊慌。 按理说旁人发现萧尘身上挂着木屑,只会出言提醒,并不会惊慌。 但是萧尘明显的从曹翔眼神里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恐慌。 恐慌,就说明心里有鬼! 萧尘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大家彼此都是人,高贵如何,贫贱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堆黄土……所以我不觉得我比那些工匠高贵在哪里!” “但是我作为少府商令,为陛下赚钱,所以我手下的各坊我都的熟悉,对?” 曹翔尴尬的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萧尘说的倒是实情,虽然萧尘提出了好多异想天开的点子,不过好多事萧尘自己并不熟悉,所以很多时候萧尘便和那些工匠凑在一起解决那些困难杂症,一熬夜也都是几宿连着几宿的熬,没有一点点架子。 自始至终萧尘和每个坊的工匠打成一片,直到一个月前诸坊都逐渐步入正轨之后,萧尘才一头钻进那座三进院,不怎么出门。 当然,除了涉及那座院子,其他的事情上,萧尘还算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萧尘前段时间好像拜了一位木匠为师,这些日子一直和那名木匠在一起,身上有木屑这也不奇怪。 显然曹翔对那木屑的反应有些过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曹翔看到他的时候经常笑眯眯的,让萧尘始终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可发。 萧尘想到了在后面只属于自己的作坊里做了一半的活,于是下了逐客令:“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qqnew 口气颇为严厉,即便是对和自己吵了好几回的水晶坊坊主李薇雅,萧尘语气都没有这般生硬。 “是,属下告退!” 曹翔却对萧尘的语气不以为意,他点头哈腰的退出来萧尘书房,走之前还不忘瞥了一眼萧尘书桌上摆放的一根奇怪的摆件。 那是萧尘这些日子用木头制作的一把短弩与枪支结合的玩意,还未进行实际制造。 听着曹翔离开的脚步声,萧尘的眉头没有丝毫舒缓,反而愈加凝重了。 “唉……帝王无情,掏心掏肺还是防着……”萧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萧尘来说,萧尘并不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在那个看似光鲜的位置上,其实有好多限制。 自从萧尘一夜之间敛财近五个亿之后,汉章帝明显对萧尘更重视了些。 当真只有重视么? 萧无奈的摇摇头。 尤其这位叫曹翔的宦官,看似机灵聪明,但是他对萧尘院落的好奇已经超过了常人的好奇度。 至少从曹翔的一举一动,萧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汉章帝故意为之。 短短一个月时间能来这院落里找十几次萧尘,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伙每次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 以至于萧尘也说不上他是聪明还是笨。 不过他的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在香水上的天赋。 自从他掌管香露坊之后,举一反三,已经在萧尘的窗户纸的基础上往外延伸了许多,研发了不同气味的香皂多达七八种,还有淡淡清香味的洗衣皂,另外香水在薰衣草、茉莉花的基础上又有了菊花香以及牡丹味的香水。 …… 想到这里,萧尘抬头看着大厅里结伴离开的三位坊主。 没了萧尘在场,那三人的形态迥异。 宋鸿一直在思考萧尘给他布置的新任务,甚至顾不上因为奖励而高兴,就开始思索汞和锡与玻璃之间的联系,但是思绪有很快飘到萧尘所说的氯酸钾。 对于氯酸钾,宋鸿真不熟悉,但是这个酸和钾宋鸿是知道的。 当然这都是萧尘给他说的那些没听过的词,比如火硝里面就有硝酸钾,而他们称之为绿矾汁的东西叫硫酸,硫酸与火硝会生成一种叫硝酸的液体,那也是萧尘嘴里的一种酸。 宋鸿亲眼看到萧尘从那矿石里面提取了白色粉末或者是无色透明斜方晶体,并说这就是硝酸钾 另外宋鸿以前只知道草木灰有助于庄稼生长还可以洗头之外不知道他还有何用,但是萧尘却从草木灰中提取的一种碱液,居然能融化鸡毛……这种碱液是香露坊大量需要的的主要材料,至于怎么用,他却是不知道。 这两起事情发生后,宋鸿眼界大开,这才知道他们这些术士以前还是不够专业,于是他对萧尘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然萧尘将元素表也背不全,只是告诉了宋鸿这世界上万物都是很多元素组成的,让他好好探索…… 所以此时宋鸿在想,这个氯是什么东西,有了含有它的矿石,能不能用硝酸或者硫酸还有硝酸钾造出氯酸钾。 水晶坊坊主李薇雅则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去了,因为萧尘虽然失望,但还是对她们的玻璃表示认可,待遇与宋鸿的化炼坊一般。 而那位曹翔却舍弃了苦思冥想的宋鸿,凑在李薇雅身边套近乎。 萧尘眉头紧皱。 ------------------------------------- 建初二年十月二十二日。 装潢一新的皇家商铺正门挂着一个匾,上面刻着汉章帝亲笔用章草写的两个苍劲大字——“如意”! 这是皇家店铺的名字,寓意着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能如意满满。 赵代看着装潢一新的皇家商铺充满了期待。 “十一月初一,皇家商铺开业,产品不少了。” …… 此时距离九皋山窑沟的皇家作坊成立快五个月了,各坊第一批产品基本上已经陆陆续续的生产了,只是处于保密状态并未展示,就连当今皇帝也在萧尘的劝说下,强忍着好奇没有先睹为快。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开业的一天,他们都在想看看萧尘究竟能生产出什么东西。 目前除了钢铁坊的两座炉子只有一座投入生产,每天生产大约四百斤钢铁,看似很多,实际上也就是三四十把环首长刀的产量,自用都还不够,所以钢铁坊的产品,萧尘还不打算对外出售,但还是准备了几件样品,那是萧尘准备的诱饵。 造纸坊第一批产品已经生产出来了,作为坊主的蔡伦在萧尘的很直接的暗示下,直接用树皮、以及麻布,回收的破渔网历经三个月时间的试验们终于于半月前造出来了理想意义上能够书写的纸张。 作为造纸坊又担负了印刷的作用,在萧尘的建议下,活字印刷出现了,当然名义上发明人是宋毕昇。 众人不明白萧尘为何用假名,甚至为此忿忿不平。 而然萧尘去对这种名声看的很淡,他说他只想做一个纯粹的人,不想做一个沽名钓誉的人。 对此,很多人并不认可,但是萧尘确实放弃了承认发明活字印刷术的事实,而且非常执拗的要用这个宋毕昇的假名。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造纸坊,投产的碳坊、鲁班坊、暖衣坊、美食坊以及筑建坊。 其中碳坊对外的主要产品是用黄泥、煤炭和鲁班坊大量的锯末生产出蜂窝煤,对内则是炼钢所需的焦煤。 鲁班坊,顾名思义就是家具作坊了,除了家具还承担建造皇家商坊所有的房屋以及设备。 暖衣坊,则是用沙宁纳从西域运来的棉花制造棉布、棉衣的地方,由于路途遥远,所以此时的棉衣和棉布价格昂贵,萧尘计划先收割一波权贵,待明年关内各地棉花丰收后,萧尘就将这技术传出去,让天下所有人都穿得起这衣服。 皇商嘛,虽然赚钱第一,但也得考虑普天百姓的生活。 美食坊目前投产的只有豆子做的酱油,在这之前酱油只属于有钱人的调味品,因为它的材料是由动物的鲜肉腌制而成,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担的。 除了酱油之外,美食坊还生产铁锅等物。 对于萧尘嘴里念念不忘的辣椒、番茄、玉米、土豆等等,很多人……所有人都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美味。 所以,萧尘对着美食坊充满了期待,期待这有一天能去趟美洲回来啥就都有了。 筑建坊,则负责生产水泥,以及各种水泥制品,比如威严无比的水泥狮子,假山等等,还有各种水泥桌凳,大有取代原石凿成的装饰摆件的势头。 第295章 皇家总店 十一月初一,洛阳城内迎来了大雪。 鹅毛大雪飘个不停,路上积雪都有半尺厚了。 城内西北角的金市,地段最好的一处商铺内却温暖如春。 装修金碧辉煌的店铺内张灯结彩,各种横幅高挂,街道两边挤满了人,都是前来给皇家店铺来捧场的人。 不仅金市里面人山人海,就连金市外面也有好多人想一睹皇家商铺的风范。 一入金市的市门就能看见那座经过改装的店铺侧墙的烟囱冒着聊聊烟气,格外扎眼。 由于人太多,金市大门都有金吾卫的缇骑守护,非达官显贵一众不准入内。 此时皇家店铺正门上面悬着的大匾上面包着一层红布,大门口人来人往,大堂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这一天是皇家商铺开业的日子。 只见大堂两侧的数排展柜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货物,大部分都是这些达官显贵们都没见过的东西。 偌大的大堂内放置着数个三尺高,方方正正的铁家伙,漆黑无比,其中一边正中伸出一根小腿粗的铁管子延伸到户外。 当人靠近这炉子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从里面散发着巨大的热量。 而放置在铁家伙上面的铁壶里“咕咕……”冒着的水汽更能说明这便是这座温暖如春店铺内的热源。 在大堂正当中摆着一把金灿灿的椅子,尽管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没人敢坐到上面试一试。 原来那一把镀金的椅子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上面赫然雕刻着九条五爪龙,形态各异,威严无比,其中七条龙盘旋在椅背买两条龙戏珠成了扶手。 是龙椅! 皇家商铺开业能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何不知道这把椅子的含义,所以出了惊叹之余纷纷敬而远之。 “这红布是在等陛下来揭开?” “那可不,这可是皇商店铺啊,你看看就这窗户上装的都是这种透光的水晶片!” “但这一片水晶片就价值万金以上!” “这么大的雪,陛下怕是不来了!” “这可是炉子?” 几个人围着炉子在取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着天,时不时的看着窗户,窗户上都是整片偏蓝色的玻璃。 其中一人羡慕的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商铺,不禁感慨道:“啧啧啧,看着阵仗可不小,这位商令大人还真是个人才,他还真做到了!” “哼,还不是拿了我们的保证金才能这般显摆……你们确定成供货商了么?”有位自从进门就皱着眉头的山羊胡子中年人挤了过来说道。 “还没确定,这都有圣旨担保,朝廷还能耍赖了?”其中一个人听闻此言后抬头看了一眼那老头,指了指那张龙椅上面悬挂着的圣旨说道,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家族三百万钱在里面,我一点都不担心!” “就是,我朋友认识少府商丞赵大人,听闻现在这批货其实都是各地供货商的样品制造的,还没有最后确定选哪家,估计选了之后才能确定!” “哼,解释权他们少府商令自己的嘴里,他们说明年才确定,那明年才还钱?这不是骗子那是什么?”那名山羊胡子中年人不依不饶,想着煽风点火。 “不是有两年期限么,难不成还怕陛下变卦不成?”一人感觉这山羊胡子来者不善,不由得多看了那老人一眼,“这位老伯,你是投了多少钱啊,这般惦记?”qqnew 那名山羊胡子老头刚要回答,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陛下来了?” 围坐在火炉旁边的众人一愣,赶紧起身。 虽然不用跪拜礼,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然而不多时从门外进来了一位身着貂皮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年轻公子,腰悬宝剑,气度不凡。 在那名公子旁边陪着他聊天的赫然是当今司空第五伦,除了司空大人之外那名年轻公子身边还簇拥着好几位朝中位居要位的官员。 “也许是哪个王爷,这么多人也注意不到咱们,咱们继续聊天!” “就是,嗑着烤瓜子,喝着茶,暖着身子,这日子真带劲!” 炉面上烤着的瓜子散发出一阵烤焦的味道,其中一人赶紧用火钳子将那把瓜子拨到炉子旁边。 只要不是当今皇帝,大家都是有家底的人,所以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作势就要坐下继续聊。 忽然其中一人刚要坐下,但是看清摘下帽子的来人之后,反而踮起脚尖挥舞着胳膊和那名刚进来的年轻人打招呼。 “喂,窦公子,你也来了?” 刚进门的年轻公子看到打招呼的人之后连忙回礼道:“哟,这位不是邓兄么,你来得早啊,烤炉子呢?” 这位窦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窦宪。 “嗯,要不一起坐坐?” “我和司空大人聊会,就不打扰你们了,一会我来找你!” …… “那年轻人是谁,好大的气派!”那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皱着眉头问道。 “他是依仗着他俩妹妹刚入宫的郎官,右扶风平陵县窦宪,窦公子!”那么被称为邓公子的年轻人瞥了一眼和司空第五伦聊得火热的窦宪,眼神里闪过一道自卑,着重说了“依仗着她妹妹”几个字,语气中全然没有之前对话间的礼貌。 “哦!”那山羊胡子中年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盯着窦宪的背影若有所思。 …… …… 大部分人凑在一起看着陈列的商品,一边惊叹到萧尘何来的这么多的点子。 比如那一划就着火的打火机,比如那泛着蓝色但是比铜镜还要清晰的小圆镜,还有那各种颜色的水晶杯子、还有天蓝色、紫色的陶瓷碗碟等等,都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在另一边这些达官显贵带来的女眷则围在香水、香皂的柜台前,闻着不同气味的香水,听着柜台后面的侍女讲解着香水,看着近乎天价的价格眼神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还有的人则在服装区试穿着各种款式的棉衣,一旁还有棉布以及棉被。 作为少府商令的主人萧尘此时穿着崭新的棉衣、带着棉帽和赵代一起在皇商店铺门口迎来送往。 身着艳丽的格桑子还有蔺彤以及从九皋山挑出来的标致少女身着萧尘设计的旗袍,显示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大气气质,亭亭玉立的站在柜台后面为众人详细讲解着每样产品的功能和作用。 …… 所有的人都在等。 等那个刚登基不到三年的少年皇帝。 此时雪越下越大,少府商丞赵代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面露担忧:“这么大的雪,陛下不知道还来不来?” 萧尘也皱皱眉,真是天公不作美! 好在店铺带着皇商的名头,所以那些投机钻营的高官显贵来了不少,不然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毕竟能同时聚集起这么多的大人物的场面很少,这也是一次拓展关系网的绝好机会。 只是汉章帝不来的话,那么这皇商的名头怕是要弱上几分。 所以萧尘也很担心。 忽然位面的市门传来一阵欢呼声和金戈铁马之声。 萧尘和赵代眼睛一亮,二人二话不说赶紧朝市门跑去。 能有这般阵势的那不用说,自然是当今的九五之尊——汉章帝来了。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市门之外呼声四起,市内的人听闻之后赶紧朝两边散开,自觉的分出一条道路来。 一身劲装的姚大则带着一群统一身着蓝色棉衣的彪形大汉到店铺内将里面取暖的人全都赶了出来。 就在这一切还没做完的时候,虎贲军率先迈入金市市门,看到自动散开的道路觉得还不够宽,又将探着脖子想一睹当今天子面容的众人纷纷往后推去,然后分列在道路两侧警戒着。 “陛下驾到!” 伴随着一声公鸭嗓子的吼声,一辆顶着鸾鸟立衡和羽盖华蚤豪华马车停在了市门门口。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龙袍汉章帝在宦官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一同下马车的赫然还有两个女孩,确切的说已经是女人了,她们不是别人,正是萧尘认识的窦婵姊妹俩。 窦婵姊妹俩冲萧尘咧开嘴,算是打招呼了。 而汉章帝则很自然的左手牵着萧尘的手,右手牵着赵代的手,在虎贲中郎将的护卫下朝着那披红挂彩的店铺走来。 “放鞭炮!”随着萧尘的一声令下,几串挂在市门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饶是提前和汉章帝打了招呼,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腾起的黑烟将汉章帝吓了一跳,不过汉章帝很快就恢复如初。 汉章帝狠狠的瞪了萧尘一眼,手中暗中用力掐的萧尘直吸凉气。 “嘶……陛下这爆竹声可是欢迎您呐!”萧尘忍着痛小声说道。 “哼,我也是疼爱你!”汉章帝笑道。 没等萧尘说话,站在大匾下面的汉章帝回头转身,看着周围的人群,朗声宣布: “朕的皇家商铺在今日正式开业!” “陛下万岁!” 呼声四起! …… 伴随着汉章帝亲自拉下大匾上披着的红布,人群的情绪此刻间达到了顶峰,掌声呼声此起彼伏。 皇家店铺露出真名——“如意”! 众人抬头看着汉章帝亲笔书写的“如意”两个字,连连称赞。 有眼尖的人则看到那大匾斗大的两个字的右下角还有四个小字——“皇家总店”。 第296章 开业 “陛下,请入内避避风雪!” 揭牌仪式结束之后,萧尘连忙掀开厚实门帘的邀请汉章帝刘炟入店。 “陛下万福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翠鸟般的声音响起,只见格桑子等人看到进门的汉章帝齐齐下拜。 “诸位姑娘们好!”汉章帝捏着萧尘的手说道,“萧爱卿眼福不浅哈!” “谁敢和陛下一样,敢后宫佳丽三千?”萧尘一脸汗颜,瞥了一眼瞪着自己的格桑子,连忙岔开了话题。 不得不说这些女子里面确实有不少的姑娘貌若天仙。 “哈哈……”汉章帝得意的大笑道,看到眼前的龙椅眼睛一亮。 “这就是龙椅?” “正是!” 汉章帝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去。 “哟,这真是个好东西!”汉章帝舒适的往后依靠,双手自然放在了扶手上。 “快给娘娘们也端两把椅子!”赵代看着紧跟着汉章帝的窦婵姊妹俩,赶紧安排到。 “萧爱卿在开业之前还给朕也保密,现在朕来了,让大家好好的看看你都有哪些令人大开眼界的新鲜玩意!”汉章帝看着大堂内几十把摆放整齐的椅子说道,“诸位爱卿也请坐!” 于是诸位前来捧场的高官显贵也都依次入座,能入座的都是千石以上的官员。 要么就是类似于樊家之类的皇亲国戚。 “哎哟哟,这不是窦大公子么,快请,快请!”一直看不起窦宪的执金吾马光突然转了性一般,看到躲在人群里的窦宪,连忙迎了上去。 “喂,马叔叔好啊!” 马光挤过人群的时候,那名姓邓的年轻人脸上挤出一堆笑容主动问好。 “哦,好好好……”马光看都没看那名姓邓的年轻人,直奔窦宪而去。 “唉,你作为邓太仆的儿子都进不去,他怎么能进去?”一位不认识窦宪的人看着那些达官显贵挨个入内,脸上露出羡慕之情,但是他看到那位只是郎官身份的窦宪也被执金吾马光邀请入内,顿时感到忿忿不平。 “我可比不了,我没有光宗耀祖的妹妹!”当今太仆邓彪之子邓磊酸溜溜地说道。 “听说这少府商令可与窦家人关系不菲……你看那!”那名山羊胡子中年人又挤了上来,对着邓磊说道。 邓磊抬头看见这家店铺的实际管理者萧尘正与窦宪勾肩搭背的打着招呼,邓磊想到自己都没有这个待遇,于是恶从胆边生。 但是他不敢恨窦宪,更不敢恨执金吾马光。 于是他把目光盯向了萧尘。 邓磊冷哼一声:“哼!” 收拾不了别人,还收拾不了你! 此时暖和如春的店铺类惊叹声一重接一重,所有人都被来自未来的产品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小巧的点火之物,轻轻一滑,火苗就冒了出来,而且有的升级版居然还能防风。 那镶了金边的小圆镜,虽然带着颜色,但是比起泛黄的铜镜来说,已经很清晰了,价格还算公道,顿时吸引了众多女眷们的喜爱。 还有那香水,有刚入宫的窦氏姊妹亲口夸赞,引起的广告效应远超萧尘的预期。 还有五把精致的宝剑,剑身上面的纹路精美光滑,削铁如泥不说,剑尖抵地居然能弯曲近乎九十度。 即便如此,展示宝剑的大汉松开施加在宝剑上的力量后,宝剑弹回,瞬间恢复笔直如初! 在场的不乏武人出生的官员,就算是文官也喜欢佩剑,所以大家都是行家,看着比百炼刀还要柔韧的宝剑,顿时所有人眼神里都冒着火,流露出了贪婪之色。 物以稀为贵,这宝剑价格自然令一般人望而却步。 除了这些,还有不起眼的书籍,薄薄的一本书居然勘录了太史公五十多万字的史书——《太史公书》,如果是竹简记载的话大约需要两万两千多枚竹简来记录,想要收纳就得放在六尺高五尺宽的壁龛之中,而用最新的蔡伦纸的话大约两寸多厚。 除了《史记》之外,店中墨宝区还有西汉淮南王收集整理的《淮南鸿烈》、历史更悠远的《吕氏春秋》等等都浓缩到一本薄薄的纸质版书籍里面。 由于时间仓促,此次展出的书籍并不多,但是足以震撼在场的所有人了。 …… 等所有的产品一一展示结束之后,汉章帝亲自选了一把宝剑,名曰:“扬锋”! 而窦氏姊妹无一例外各自选了一把镜子和一盒精包装的五味香水,她们还不忘给马太后捎了一套。 “算算多少钱!”汉章帝满意的打量着手中的佩剑,漫不经心的说道。 “陛下,这把剑和两位娘娘选的镜子还有雅诗兰香共计八十六万钱!”萧尘小心翼翼的说道。 “怎么这么贵?”汉章帝皱眉道。 萧尘露出一丝奸笑,小声回复道:“陛下,这还是打了八折的价格!” “不过这店铺都是陛下的,陛下想拿拿走便是!”萧尘谄媚之情毫不掩饰。 “哎,这可不行!”汉章帝大义凛然的一挥手拒绝道。 “当初让你白手起家,朕没能支援你一分钱,所以这开业第一单可不能省!”汉章帝一脸歉意,他思索片刻后接着说道,“朕这是专门带钱来的,哪有拿了东西不给钱的?” 说着汉章帝点头示意,于是很快就有人用托盘送上来百斤黄金(东汉一斤相当于今天的二百二十四克,百斤也就是现在的二十二公斤多一点)。 “多余的钱就当是今天的贺礼了!”汉章帝豪气的大手一挥,然后起身环视四周:“萧爱卿这半年时间费心了,果然没让朕失望!” “今天见到之前,如果有人说把《太史公书》放在这两寸厚的书里面,朕一定会将那人砍了头,因为朕觉得那是在骗人,但是今天萧爱卿居然将太史公锁着的《太史公书》居然都囊括到这小小的一本纸质刊印的书里面,真了不起啊,居然还能大规模的装订成册真是耗费了不少心血,这本书标价万钱,今日朕做主,打个九五折,每本九千五百钱!” “不止这一本书,所有的书都九五折!”汉章帝临时当起了推销员。 “还有这上好的墨宝……” “窦贵人用的那香水,走到哪里香到哪里,绝对是上上品,每天只需一滴就足矣!” “看看这手工,这质量,绝对身份的象征!” …… 当皇帝的都掏钱买东西,甚至还当场当起了推销员,在座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末了,汉章帝对着四周拱手道:“这如意皇家总店朕以为真不错,希望萧爱卿再接再厉,还望诸位爱卿多多光顾!” 说罢,在萧尘的陪伴下,汉章帝带着两位收获满满的贵人,很快就离开了。 …… 就在汉章帝讲话的时候,那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挤到门口面露不善,刚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道血书写的横幅,还没展开就被旁边的人摁住。 “你真的不要命了?” 与那山羊胡子中年人突然感到同仇敌忾的邓磊摁住那中年人的手小声说道。 “我就是想让陛下看清楚这位萧商令如何骗钱!” “糊涂,他是皇商,今天你闹事就是打陛下的脸!”邓磊眉头一皱低声骂道,“你这般不分场合,要闹事压根没用!” “我只想让他还了我们家族的血汗钱!” “这事从长计议!”邓磊看了一眼笑如桃花的萧尘一眼,拉着那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离开了。 …… 在汉章帝离席之后,赵代很快就派人用早就准备好的彩带将龙椅围了起来,陈列在大堂之中,以示尊重。 至于那些大臣们这才开始自由活动,他们很自觉地开始挑选自己中意的商品。 陛下都赤裸裸的暗示,这今天不买的话,岂不是不给陛下面子? 所以必须买! 很多男人立马朝着那还剩下的四把宝剑奔去,文人则直奔墨宝区,而女眷则朝着镜子以及香水柜台奔去。 “宝剑给我!” “我先到的!” “都别抢,本司空要了!” …… 然而等众人寄到眼前时,却看见一位柔弱的女子横在了还剩下的四把宝剑前面,面带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这四把宝剑都是皇家商铺打造了半年之久的兵器,不属于今日买卖的产品!” “什么?那陛下凭什么能买?” “就是,我们按原价掏钱不行么?” 那么女子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说道:“抱歉诸位先生,这四把剑是非卖品!” 然后她眸子一转,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能买,那因为他是陛下!” 这话没毛病,那几名忿忿不平的权贵们瞬间哑口无言,不敢多说什么。 那女子看到众人失望的眼神,又是一笑,行了个礼说道:“诸位大人真的中意这宝剑的话,我家商令大人说了,与明天在这里拍卖这四把宝剑,诸位真想要了,那明日来拍!” “拍卖?” “什么是拍卖?” 众人一愣,不明白“拍卖”是什么东西。qqΠéw “咯咯,我家大人说了,就是价高者得!”那女子捂着嘴笑了,煞是好看。 “这……”众人哑口无言。 “诸位大人,这里还有精钢打造的菜刀,可切菜,也可以剁骨头,还可以拍蒜,买回家了,保证不亏!” 那名店小妹面带笑容一本正经的推销着几家的产品。 “胡闹!” 众人觉得被侮辱了,面露不快,当即甩袖离开。 那名店小妹还不想放弃这单生意:“诸位亲,限时优惠,今日全店打折,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 那一日,看在当今皇帝的面子上,萧尘一天的营业额达到五百万钱! 要不是都卖断货了,估计营业额还能翻两番。 第297章 民生 就在如意皇家总店开业典礼结束之后,萧尘陪着当今皇帝直接出了上西门。 “今个儿朕兴致好,这就陪你去看看那西边的那个什么如意皇家旗舰店看看。” 汉章帝坐在马车正中,窦氏姊妹坐在左侧,萧尘则局促的坐在右侧。 萧尘解释着在洛阳城西开店的初衷:“回陛下,臣以陛下之名在城外东西方向各开了如意皇家旗舰店和如意皇家直营店,针对城外的那些平民百姓,那里也都是陛下的子民,虽然说大都是穷人,但是穷人也得活。” “嗯,萧爱卿的圈圈忧民之心真是朝众大臣所缺的。”汉章帝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问道:“你这总店、旗舰店,还有什么直营店都啥意思,直接叫分店不得了?” “嘿嘿……陛下这就有所不知了!”萧尘狡黠一笑,“叫分店给人潜意识中没有总店好,但是叫旗舰店还有直营店,给人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咯咯,萧大人真是个机灵鬼!”窦婵捂着口鼻妩媚的一笑,犹抱琵琶半遮面,比起之前和萧尘见面的时候,更加诱人。 “哈哈,贵人说的极是,朕真没想到萧大人战场上杀敌勇猛,在这生意上也是独霸鳌头!”汉章帝仔细一想还真是,由衷的夸赞道。 “嘿嘿,都是为陛下办事嘛!”萧尘赶紧欠欠身回到。 “萧大人把赚钱都说的这么清雅脱俗,难得,难得!”旁边的窦蓉也开了腔,“那些贱民消费得起么?” “有些东西不得不买啊,比如蜂窝煤,不然都冻死了!”窦婵也捂着嘴笑了,蜂窝煤她们见过,萧尘已经在宫里推广了,贼好用,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汉章帝本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是看到笑的天花乱坠的姐妹花,他那微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没有往深想也咧开嘴笑了。 因为他的女神笑了! 然而敏锐的窦婵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姐妹俩做的过了些,于是又赶紧补救道:“想必萧大人不会让百姓骂陛下趁火打劫,再说那蜂窝煤一个也就十钱而已。” 说着窦婵那传神动人的眸子禁盯着萧尘的眼神,少了往日的妩媚,多了一丝浑然天成的威压。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萧尘为她们姊妹俩补救。 萧尘心头微微一震,这才入宫数月,窦婵待己没了往日的熟络,而是这般陌生现实,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窦宪的一条狗了。 萧尘蹙眉回道:“回娘娘,普通百姓是可以赊账的,城外东西方向的店铺都会些平价商铺,一般百姓可以消费的起。” 汉章帝听到萧尘所说,刚才的那一点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他沉吟片刻嘱咐道:“嗯,那就好!” 然而窦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萧大人可真会赚钱,上到达官显贵,小到黎民百姓都不放过!” 窦婵接着话茬说道:“那可不,再小的钱也是钱呐!” 姐妹花的语气中透露着对商人的不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嘲讽。 “嘿嘿,为陛下赚钱,不寒碜!”萧尘赶紧回复道。 “咯咯,萧大人可别拉上陛下,据臣妾所知,自始至终都是萧大人的意见!” 萧尘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但是心里却对这两位之前还哥哥长哥哥短的女子毫无好感。 “这不是为了解除陛下的忧愁么!” “咯咯,萧大人可当真会揣测上意,臣妾以为该赏!”窦婵满意的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 他哥哥窦宪都没有收服的少年,却在她的一个眼神下俯首称臣。 萧尘微微皱眉,应声之后没有继续说话,但是内心深处对窦氏姊妹的好感已经一点一点的磨掉了。 十钱,意味着一天就能耗掉八十钱,一个月就是两千四百钱了,而东汉时期城市雇工一个月收入也就是四百到一千二百钱而已。 至于农民,虽然汉朝名义上实行授田制,每户一百亩,这般理想状态下得钱大约一年不到万钱,除过人头税后及所剩无几。 然而实际上那些失地流民一亩地都没有,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会考虑取暖问题? 当然这些事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窦氏姊妹是看不见的,对她们来说,十钱都不是钱! …… 这冬天难熬,萧尘以汉章帝的名义研发了蜂窝煤,一块汉制五斤半(后世两斤半)重的蜂窝煤售价仅一钱,敞开了烧,大概可以烧不到一个半时辰,要是接触空气少那可以烧一上午。 三个接力烧的话,节省点的话起码燃烧七八个小时没问题,晚上睡觉可以节省点烧,不断火就行,这样一天下来大概八个蜂窝煤左右,一个月也就二百四十钱。 一般普通百姓完全可以担负的起。 就这,萧尘他们还能保本,毕竟煤炭粘土锯末都是现成不要钱的,主要的成本是人工。 平均每个矿工每天可开采汉制八百斤(后世三百六十多斤)煤炭,足以做成近二百五十个蜂窝煤,足够一户普通百姓烧一个月了。 萧尘之所以将普通蜂窝煤定价这么低,那是因为东汉时期正是冰河期,冬天异常寒冷,富贵人家还有炭火,普通百姓就很难熬了,每年冻死的不计其数。 所以萧尘力排众议,在少府商丞赵代的支持下,一转之前对任何事情的算计,以旁人不可思议的低价出售蜂窝煤。 以至于其他想照猫画虎的厂商觉得价格太低没有利润,都懒得加入这一行。 萧尘的本意很简单,那就是为了民生! 这个还真不赚钱! 只是萧尘懒得对出生名门之后的窦氏姊妹以及汉章帝解释,因为解释了他们不一定想的来,所以他能做的只能嘿嘿一笑。 …… 就在萧尘陪着汉章帝一路往城西的商铺慢慢驶去的时候,在位于洛阳城外的这两家如意皇家商铺的分店此时也是人山人海,丝毫没有因为大雪天气而显得冷清。 只不过与城内金市里的商铺想比,这里前来捧场人大都是周遭的普通老百姓。 而且老百姓也是发自肺腑的前来捧场,是因为皇家商铺提供的商品种类虽然不多,但绝对是物美价廉,绝对亲民。 负责城西旗舰店的是朱永芳和罗小成哥俩,此时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店里来了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存在,那便是当今执金吾马光之子马康。 原来身为黄门侍郎的马康在一次偶然路过这家虽然没有开业却已经开门营业的商铺的时候,发现了成堆的蜂窝煤不到一日便被销售一空,而没抢上蜂窝煤的百姓还排着好长的队等着下一车。 连续数日都是如此,这让马康动了歪心思,尤其得知这蜂窝煤一个才一钱的他大骂萧尘败家。 尽管他知道这里是皇商分店,但是此时仗着权倾朝野他父亲还有他二叔,马康并没有将萧尘这个没有背景的黑马放在眼里。 而且他也不想一直活在他父亲的庇护下,如果他能垄断这蜂窝煤的生产的话,那收入很可观了。 他粗略的算了一笔账,司隶校尉部加上凉州、幽州、豫州、冀州等在自家势力范围内估计要三百万户,哪怕一半的人用上这蜂窝煤,三钱一个,一天五个,一天收益都要两千万钱以上。 就算萧尘不愿意全部授权给他,他占三分之一的市场也一天收入七百万钱。 再说在金市的蜂窝煤萧尘每个都卖十钱了。 马康仿佛看到了金山在向他招手,想到这里,马康哪还能按捺住自己的贪婪,虽然还会顾忌对方是皇商的身份,再说皇商里面那么多产品,以自己父亲的身份,就算占了三分之一的市场又如何? 他瞒着他父亲执金吾马光,曾经数次想找萧尘商谈所谓合作之事,但是都没有找到,至于九皋山太远,他压根就没想去。 所以这一天他耐心耗尽,打算强行接手以卖蜂窝煤为主的洛阳城西的皇家分店里的所有蜂窝煤。 “哼,就算萧尘那小子来了又何妨?”马康带着家丁将前来捧场的周遭百姓驱赶到一边,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山,极其嚣张的说道:“我又不占你家店,也不要你家的其他东西!” “我要求不高,就是你家的这种煤我都包了,每个我给你一个半钱,不吃亏?” “回马公子,我家的蜂窝煤限购,每人每天最多买十个,这也是为了让老百姓们都有煤炭烧,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朱永芳不卑不亢的说道。 从西域经历生死之后,朱永芳终于成熟了,不再那么冲动了,此时他也不敢给萧尘招惹麻烦,要知道马康的父亲正是执金吾马光,而他的二叔正带兵征讨西羌,皇恩正隆。 “少特么拿陛下的名头压我,陛下要是说过这话,我吃屎!”马康眉头一皱。 他觉得自己都已经很让步了,没想着那不切实际的独占市场,只是收购所有的蜂窝煤,再加价转售出去而已。 对在京城一霸的公子哥来说,他能做出这种低姿态,已经很给萧尘面子了。 然而朱永芳的拒绝无异于当场打脸。 而且看到眼前的十四五个店铺伙计面对他带来的几十名家丁并不惧怕,马康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老子不是和你商量,老子是来通知你们的,今天你们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马康顿时恼羞成怒,“你知道我是谁么?” 朱永芳不咸不淡的说道:“当然知道,你是当今执金吾马光大人之子马康!” 马康眼神里闪过一刀杀意:“知道,你还不给老子卖蜂窝煤?” “抱歉,规矩就是规矩,马公子还是请回,以你的身份实在不应该与这些百姓争利!”朱永芳的语气还是不卑不亢。 “你在教我做事?”马康眼睛一眯,杀心大起,高高在上的他何曾被普通百姓这般说教过。 愤怒的马光不再顾忌眼前店铺是皇家商铺的分店,当即怒喝道:“来人,给我将他们拿下!” 因为他知道萧尘此时在城内陪着皇上主持位于金市的总店的开业典礼。 所以他有恃无恐。 眼前这些人,皆为蝼蚁,自己真的打死几个,难道萧尘能把自己吃了? 第298章 让你狂 皇家如意旗舰店就在城西主干道的一处拐角处。 萧尘他们在汉章帝亲卫虎贲军的护卫下临时决定前往皇家如意旗舰店助兴。 而执金吾马光率领着麾下缇骑依旧驻守金市的皇家如意总店,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浩浩荡荡的队伍还没到街角,就能看到皇家如意旗舰店附近的的大路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萧爱卿这做的很不错嘛,很受欢迎!”汉章帝看着热闹的场面欣慰的说道。 能够白手起家,有这份基业已经很不错了。 “那还是因为陛下在后面支持臣,臣才能放手做一些事情,否则别的不说,但这用人方面,臣都寸步难行!” 萧尘说的倒是实话。 “你下一步发展计划呢?”汉章帝看着眼前这个朝气勃勃,眸子里有光的同龄人问道。 “下一步臣希望将陛下的恩泽普照我大汉朝每一片疆域!”萧尘此时已经想到了开全国连锁店,争夺各地的百姓。 “嗯,你大胆去做,朕支持你!”汉章帝想到那日狱中对,不禁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他仔细想过了,争取失地农民真的是一条办法,而且至少三代之内不用考虑他们会成为窦家,马家等这些庞然大物的大家族的问题。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显然不是在因为皇家如意旗舰店开业而欢呼,而是那种惊呼,以及打架斗殴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汉章帝皱眉。 “启禀陛下,前方有人打架!”立刻有护卫的将校前来禀报。 “打架?” 萧尘脸色一沉,这日子在自己店里打架,那真可谓来者不善啊! 自己这时赶到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知道是谁么?” “看着好像是哪位贵公子和皇家如意旗舰店里的店小二起了冲突!” “谁?” 马车外面传来道宏亮的声音:“呃……是执金吾大人之子马康和店小二!” 汉章帝眉头一皱,脸上面露不快,但是很快他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然后他看到了青筋暴起的萧尘,于是命令道:“你去处理!” “臣领旨!” 然而刚出马车的萧尘就被眼前惨烈的一幕所震惊。 只见朱永芳和罗小成俩被人揍的鼻青脸肿,就连萧尘都快认不出来了,店里的伙计更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哀嚎遍野。 而那两车刚拉来的蜂窝煤连车带煤都就要被马康的家丁拉走,地上还撒了数千枚五铢币。 “小七!” “大人来了!” “大人,他们不守规矩,打算强抢强买!” “店里的柜台都被他们砸了!” 众人看到萧尘挤开人群进来了之后,眼睛一亮,立刻叫起屈来了。 “小七,不要冲动,他可是执金吾马光之子!”忍辱负重的罗小成一瘸一拐的走到萧尘耳边低语道。 显然刚才是单方面的殴打,否则以罗小成的身手哪里能让对方全身而退。 “你胳膊断了?”萧尘这时才注意到罗小成的一只胳膊被砸断,合着罗小成全程咬牙忍着。 萧尘自然清楚自家兄弟所想,那是不想让他在创业的开始就得罪权倾朝野的马家兄弟。 萧尘一脸铁青的看着正要上马的马康,怒喝道:“天子脚下,尔敢兴风作浪?” “哟,吓死我了!”马康回头发现了孤零零的萧尘,夸张的抚摸着胸口道,“原来是萧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四周都是对他们敢怒不敢言的群众,当然马光并没把这些蝼蚁放在眼里,所以他也没有发现人群后面的马车。 萧尘怒不可歇:“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啥?”马康夸张的将手拢在耳朵上,态度极为嚣张的说道:“你问我?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是谁么?” “管你是谁,天子脚下犯了法就得担责!” “哈哈……听见么,小小的少府商令,千石的小官居然要老子担责?”马康不怒反笑,指着萧尘夸张的笑道。 萧尘冷冷道:“哼,本人是朝廷命官,这里也是皇家如意旗舰店,代表着陛下,为何问不得你?” 马康却毫不在意,说:“陛下?那也是我表弟,你代表着他,也就有我一份!” 不等萧尘回话,马康接着说道:“不过今天给你个面子,俗话说有钱大家一起赚,对于这些贱民,这么大的一块煤球你才卖一钱!” “你说你是不是败家,别忘了你是皇商,给我那表弟赚钱的,但是这玩意销量那么大,你一钱才能赚多少?”马康一副为萧尘考虑的样子,“所以以后你这东西两边店里的煤球我都一个半钱收购了,至于我多少钱卖给这些贱民你就不用管了!” “哼,你还知道这天下是陛下的!”萧尘冷哼一声,“那这天下黎民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不忍心看到黎民百姓在这寒冬遭罪,所以特意下诏要我力所能及的照顾百姓,岂能容你漫天要价,赚那昧良心的黑钱?” “哈哈……少忽悠老子!”马康却哈哈一笑,“你忽悠别也就算了,你居然忽悠老子?” “我那表弟一天天忙的焦头烂额,那顾得上屁大点的事?” 萧尘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马康在那里目中无人的表演。 …… 人群后面的马车里面,汉章帝气的牙痒痒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窦婵姊妹俩看在眼里,互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点头。qqnew 窦蓉当即劝道:“陛下,要不臣妾下去让马公子知难而退,毕竟他是执金吾马大人之子,这要是闹僵了,陛下在太后那里也不好看。” “毕竟也是皇亲国戚,岂能是这些贱民能比的!”窦蓉观察这汉章帝的表情,嘟着嘴说道:“这萧大人也太不识时务了,在金市里一个煤球卖十钱,在这里才一钱,就该收拾!” “妹妹你胡闹!”窦婵则插嘴道,“萧大人一片好心,也是为了宣扬陛下的仁慈,岂能让一个纨绔子弟坏了陛下的名声,那还不让老百姓们骂死?” …… “让朕下去,看看这些纨绔子弟如何欺压百姓,坏朕的名声!” 汉章帝被窦婵姊妹俩越劝越恼火,作势就要下车。 第299章 你试试 看到火气越来越大的汉章帝,窦婵一把揽住汉章帝的胳膊。 “陛下,再看看,万一萧大人收拾不住了,再下去不迟!”窦婵当即劝阻道。 “就是,我想马公子也不会在这如意皇家旗舰店开业之际,这般毫无顾忌!”窦蓉也恰如其时的劝阻道。 “好,那就让朕再见识见识这些皇亲国戚的威风!”汉章帝耳根子软,被窦氏姊妹劝了劝,便又气呼呼的坐回了马车。qqΠéw 那边人群里,看着不说话的萧尘,马康更加嚣张。 “我还想问问萧大人,为何这煤球这些贱民可以买,我就不能买了?”马康逼近萧尘,几乎和萧尘面对面了。 “马公子开玩笑了,这些煤球人人都可以买,只是为了让老百姓们都能烧的上煤,所以店里规定每人每日限购十个,所以公子想要连车都推走,显然不合规矩!”萧尘看着眼前喷着口水的马康,自然知道马康的分量。 此时的朝局还是由马氏兄弟掌握着,自己贸然得罪了马光,怕是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尤其如意皇家店准备扩张到全国的情况下,更不能得罪的马光。 毕竟马太后还在,马家的权势还在。 汉章帝自然不会因为自己而得罪位高权重的舅舅们。 可是眼下自家兄弟却遭到单方面的殴打,他们为了自己强忍着没还手。 自己再不为他们出出头,怕是会寒了他们这些生死兄弟的心。 另外这是有初一就有十五,今天不将眼红这生意的权贵子弟的气焰打下去,怕是以后这样的事会更多。 俗话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所以今天萧尘必须站出来,打出第一拳! “规矩是给那些贱民定的,给我也要用这般规矩?”马康看着萧尘目露凶光,希望萧尘能知难而退。 “在这里,马公子自然要遵守这店里的规矩,毕竟这店名头上顶着皇家两个字,莫非马公子不把这两个字放在眼里?”萧尘不卑不亢的说道,但并未将话说死。 “哦,那你的意思是除过这里,在其他地方萧大人可以给在下卖一车煤球?”马康自然听出了萧尘的话中之意。 萧尘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倒是可以商量……” “哈哈……”马康极其嚣张的仰天大笑,在他眼里,萧尘这是已经服软了。 就连马车上面的汉章帝听到萧尘的话,也面露出失望之情。 萧尘干咳一声,接着说道:“在金市里的煤球更适合马公子的身份,那些煤球都添加了香料,而且不限购!” “至于这里的煤球,都是一些废料制作的,比不上那些煤球金贵!” “你耍我?” 马康仔细想了一下,就算自己买几车蜂窝煤,但是只要这皇家如意店的煤球不涨价,那些百姓断然也不会去自己店里买。 想到这里,马康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他的脸色又冷了起来。 “我是说你也可以来买这店里的任何东西,但是必须遵守店里的规矩!”萧尘慢条斯理的说道,“当然,你想要特权,那也可以,城内金市的如意总店就是为你们这些人开的!” “你看看周边百姓,有哪个穿的和你这般厚实?他们在这寒冬中苦苦的熬着,你作为当今执金吾之子却想着与民争利,我就不信令尊大人会同意你这般打他的脸!”萧尘看着眼前的嫩了点的马康,声音突然加重,“而且你这般胡闹,也是打陛下的脸!” “你……”马康听萧尘这么一说,心中一惊,顿时哑口无言。 之前全凭年轻气盛,马康并没有往深想。 但是萧尘这般提醒下,他再糊涂也知道自己今日冒失了,顿时马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尤其那句说当今皇帝并未体恤百姓,而是萧尘善做主张低价卖蜂窝煤一事,要是落在皇帝耳朵里,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好,算你狠!”马康虽然醒悟,但是却不领萧尘的情。 马康将嘴凑到萧尘耳边轻声说道:“我就不信陛下能放心的将这些赚钱的玩意都交给你,咱等着……等你失势的那一天,老子碾死你还不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么!” 对萧尘的背景,马康是清楚的,所以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唉……”萧尘看着扭头就走的马康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放下马车,我们走!”马康脸色不善的一挥手。 店里的伙计说打也就打了,但是萧尘毕竟是朝廷命官,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再动手也不合适。 再说萧尘虽然看似柔软,但是自始至终都将这里的一切和汉章帝扯上关系,言语间滴水不漏,不知不觉让自己着了道。 马康脸皮再厚,面对汉章帝他还是有些怯意。 这时候人群里也传来一阵议论,对着萧尘指指点点,面露不满。 所有的人都认为萧尘这是怂了。 “慢着!” 马康刚上马,就听见萧尘一声爆喝。 “怎么你真要和我过不去?”马康面目不善的看着萧尘问道。 “卖蜂窝煤的事解决了,但是打人的事还没解决!” 萧尘一个箭步横在了马康的马前面,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 那可是杀过人眼神,顿时将那匹马吓的连连后退。 “这些钱就当医药费了,你还想怎样?”马康面露不善,自己已经很没面子了,现在萧尘挡在自己面前,显然是想让他更下不来台。 萧尘摇摇头道:“公子可以走,其他动手之人必须留下,送官!” “凭你?”马康皱着眉头看着不识时务的萧尘一阵头疼。 萧尘眉毛一挑,一股肃杀之意磅礴而出,冷冷的说道:“你试试?” 此时萧尘手无寸铁,但是他大义凛然的往那里一站,却似铁塔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看到萧尘眼神里浓烈的杀意,这些依附于马光的狐假虎威之辈哪敢直视,即便有亡命之徒也和萧尘对视不过两息。 “为了这些贱民,你真的要和本少撕破脸么?” “我说了,公子可以离开!”萧尘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么?”马康何时被人这般威胁过,仅有的理智又被冲动冲没了,“我若硬闯呢?” “我说了,你大可试一试!”萧尘面无惧色。 第300章 那就试试 “为了这些贱民,你这是要和我过不去?” 马康的话正落萧尘下怀,萧尘当即厉声道:“不是我和你过不去,是你和我过不去,另外你口口声声称他们是贱民,但是你真的知道他们的身份么?” “他们还能有什么身份?”马康看着声音陡然增大的萧尘,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妙,但此时他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硬着头皮色厉内荏道。 “他们皆是我大汉将士,随我在西域杀敌无数,哪个不是战功赫赫,他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保护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辈么?”萧尘往前踏出一步,一身正气。 “你真的以为他们不还手是怕你了?”萧尘直视马背上高高在上的马康,毫不退让。 “但是我有个好爹啊,你们有么?”马康皮笑肉不笑道,“再说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大汉将士,要不让我爹查查,万一中间有逃兵呢?” “你!”老实的罗小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血口喷人!” …… 马康的话瞬间引起的群愤,但是没有萧尘的命令,他们也只能忍着。 “哈哈,你们能奈我何?”马康嚣张至极,看到眼前这些人越气急败坏,马康就越开心。 马康压根没注意到人群外面的马车,要是看到这马车,谅他十个胆也不敢这般张狂。 “你可以狂,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大汉将士!”萧尘冷冷的看着马背上的马康,强忍住愤怒说道。 “你说是将士就是我大汉的将士了?”马康冷哼一声。 萧尘双眸冷若冰窖,突然下令道:“喝过陛下赏赐的美酒的兄弟们,脱上衣!” “是!” 那十几名店小二听到萧尘的命令后,不顾漫天大雪,毫不犹豫的将上衣脱了,露出那一身伤痕累累确有健硕的身体。 “嘶……” “这就是守护我们的将士!” “那么长的刀口……” “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就这还有人侮辱他们,这不是牲口么!” …… 围观的人群被眼前伤痕累累的店小二震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议论纷纷。 此时马康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妙,他越发觉得自己掉进了萧尘挖的坑。 因为每次言语上的交锋萧尘都能扯到那些令他无法反驳的理由上,就算他爹也无法替他明面上袒护。 于是马康萌生退意,打算先离开在这里,不再纠缠,以后再做打算。 马康对着他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厉声说道:“跟我走!” 然而此时的萧尘更加寸步不让,他迎着马康的眼睛说道:“道歉!” 马康虽然萌生退意,但不意味这就此罢休,更不意味着他就会道歉。 果然一阵爆喝响起。 马康嚣张的叫嚣道:“放屁,再不让,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跟我走,看他敢拦么!” 说罢马康驱马迎着萧尘走去,他身后则紧跟着那些家丁,排在最前面的家丁正是砸断罗小成胳膊的那名马康养的死士。 此时他面目不善的盯着萧尘,只要萧尘敢拦他,他不介意将萧尘也揍一顿,打不了他背了这个锅。 萧尘冷哼一声,一个闪身让过马康。 “唉哟……”萧尘突然哭天哀嚎起来,“马公子你敢纵马撞人!” 紧跟在马康身后的家丁一脸错愕,刚才自家主子的马明明没有撞到萧尘啊,这是要讹人? 还可以这样做? 那名震惊中的家丁丝毫没注意萧尘的脚正狠狠的朝他的裤裆飞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剧痛从裤裆传遍全身。 现场顿时响起一道杀猪般的惨叫,然后便看见那名原本身手不俗的马康的家丁捂着裤裆哀嚎着跪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憋成了驴肝色。 在那痛苦的表情上还有这一脸的不可置信。 包括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傻了眼,谁都没料到堂堂的朝廷命官下手会这般犀利蛮横,虽然感觉有失身份,但是看着这些二狗子吃瘪,还剩很爽的。 然而萧尘却不介意,踹倒了领头的家丁,自然将其他家丁与马康隔开了。 “把他们围起来,一个都不要跑了!”萧尘下令道,看都没看因为剧烈疼痛在地上打滚的那名家丁,“别拦着,给他们一个教训!” 围观群众一愣,这神仙打架他们怎么敢拦呢,但谁也想不到萧尘这后一句是喊给汉章帝听的。 那些早就憋屈好久的店里伙计哪还会等萧尘第二声命令,当即拿扁担的拿扁担,拿凳子的拿凳子,五人一组从三个方向将眼前五六十人围了起来。 久经沙场的店小二他们临时组成阵型并非无的放矢,其实很有章法,虽然手里拿的并不是兵刃,但是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投掷煤块的,有拿着板凳扁担当长兵器的,也有拿着小方凳当盾牌的。 然而恼羞成怒的那名家丁不识货,仗着人数多想再打一遍,只要不把萧尘打死,自己定多就被发配劳役,比起为了主子马康出气能得到的好处,这点委屈还是可以承受的。 “给老子打出去,出了事都是我的责任,与公子无关!”倒在地上的那名家丁被人扶起来之后指着萧尘歇斯底里的吼道,“往死里打!” “求锤得锤!”萧尘冷哼一声,爆喝道:“别打死人就行!” 顿时双方打了起来。 摆脱萧尘阻拦的马康也一脸错愕,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是萧尘闪过自己的战马,为何萧尘还会这般惨叫? 马康本来计划自己单独要离开,只要自己不在场,就算萧尘被打死了,又与自己何干? 至于打群架的结果想都不用想,肯定自己人多,优势在我。 但是萧尘为何会说自己撞他呢,难道是自己的坐骑这般灵性,踢了萧尘一脚? 好奇的马康一回头,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大变。 因为他看见了旁边的那辆金根车,至于这辆马车的主人,马康很清楚是谁。 马康脑袋瓜子“嗡”一声,一片空白,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护驾的虎贲军一把扯下马,动弹不得。 …… 马车里面窦婵看着一脸铁青的汉章帝,又瞄了一眼外面激愤的人群,小心翼翼的对汉章帝说道: “陛下,外面打起来了!” “萧大人手下才十几个人,马公子至少带了五六十名带着棍棒的家丁。”金根车外面的虎贲中郎将小声问道:“要不要臣去阻拦?” 汉章帝咬牙切齿道:“不用!” 第301章 乌合之众 汉章帝看着跪在马车里面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表哥马康,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但此时他的心思显然不在马康身上,他竖着耳朵在听着外面的声音。 只听见外面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惊肉跳。 “战况如何?”汉章帝焦急的对着马车外面问道。 如果萧尘吃亏的话,他会毫不犹豫下令虎贲军弹压。 “回陛下,已经倒下一半了!”马车外面的虎贲中郎将马敦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 马敦的心情是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侄子有心无力,想放水都不行。 谁要马康撞到汉章帝的枪口,而且萧尘说的话每一句都很严密,无懈可击。 “谁倒下了?” 马车内的汉章帝双拳紧握,身体下意识往外一探。 “是马公子的扈从。” 跪着的马康听到自己的堂叔的话后明显一哆嗦,在这之前他压根没想过自己的人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的情况下还会败。 “哦,那就好!” 汉章帝如释负重,坐了回去,这才冷眼看着还跪着时不时擦汗的马康,默不作声。 不久之后,外面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那是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他们平日里没少受这些纨绔子弟的欺负,看到这些纨绔子弟吃了瘪,他们比过年还开心。 …… “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是病猫了?” 萧尘背着手看着被放到一片的马康扈从,还有几个人被如意旗舰店的伙计摁着。 十几名光着膀子的汉子杀气腾腾,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哪还有一丝之前的憋屈。 萧尘踱步到那名为首,也是砸断罗小成胳膊的那人面前,满脸的不屑:“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废物,五六十个人居然这般不禁打!” “哼,要杀要刮随意……但是别忘了,我们是执金吾马大人的家人!”那人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还在那里嘴硬。 “呸,少提马大人,马大人看到咱们为国奉献的将士也不会和你们这般无礼!”萧尘眉头一皱,这马康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手下脑子也不太灵光。 “呸,老子想买煤球,你们居然不给买,还敢出手伤人,信不信我们拆了你们这家……”那大汉听到萧尘的话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大呼想撇清与马家的关系。qqnew 萧尘却没有理会那人的话,而是慢悠悠的从地上捡起一根马家家丁带来的木棍,慢条斯理的问道:“是你砸断我四哥的胳膊的?” 那人终于从萧尘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杀意,让他不寒而栗。 那名为首的家丁惊恐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萧尘将那木棍在手里颠了颠,然后感慨道:“好沉!” “啧啧……你们马家就是不一样,就连这木棍也不一般,这木棍居然是红木的。” 萧尘眼睛一眯,用木棍挑起那名家丁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这就打死你!” “想必这么好的木棍一棍子下去,你这么硬的脑袋也会开瓢!”萧尘舔舔嘴唇,露出一副怀念的样子,“来京师好久了,意味着我好久没杀人了……还真怀念那些只有奋勇杀敌,没有勾心斗角的日子!” “哼,你是在吓唬我,你真敢杀我?”那名家丁看嘴上说着硬话,身体却很实诚的往后缩去。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所以那名家丁虽然畏惧萧尘的眼神,倒也不怕自己真会被爆头。 “我不敢杀马公子,我还不敢杀你么?” 话音刚落,萧尘眼神一寒,手中的木棍突然高高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了下去。 “嘶……” 四周围观的顿时发出一声惊呼,被木棍爆头一定很血腥。 围观的人有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透过指缝观察着圈内,有的扭头他处,不敢直视。 “啊!”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被控制住的那五六十名马家家丁不约而同的一哆嗦,甚至有几个胆小的人都尿裤子了。 …… 听到那道凄惨的声音之后,窦婵花容失色,惨兮兮道:“萧大人真敢动手?” 汉章帝不由的心中一疼,面露些许的不满, 虽然那名家丁有错,但毕竟是他舅舅家的家丁。 萧尘当着他的面就敢打杀,那岂不是也没考虑他这个皇帝的脸面么? 而然下一刻,外面传来那名家丁因为剧烈疼痛而变了声的声音。 “啊……你大爷,我的胳膊啊!”那名家丁歇斯底里的惨叫着,“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还嘴硬!”萧尘看着那自然下垂随风摆动的断臂眉头一皱,“信不信小爷再砸断你另一支胳膊?” 那名家丁赶紧闭嘴,不敢再骂,只是瞪着萧尘。 萧尘冷冷的说道:“道歉!” 眼睁睁看着就在鼻尖的木棍上下晃动,那名家丁如芒刺背。 他丝毫不怀疑萧尘敢砸断他另一只胳膊,而且成了残废的他在这个时代,怕是一辈子都完了。 没过太久,那名为首的家丁喘着粗气,闭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代表我个人,向为大汉的将士道歉!” “好……要是在战场上,我们想解决你们这些废物都用不了这么久,没想到你还真是憨憨啊!”萧尘出言嘲讽道。 萧尘说的倒是实话,杀人的话不用考虑那么多,而伤人的话还得避开要害,担心失手打死人。 那名家丁自然相信,刚才恐怖的一幕还在他眼前。 这些之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店小二在收到萧尘的命令之后,和变了个人似的,仿佛开启了猛兽模式。 五人一组,有人负责投掷煤球远攻,偶尔还夹杂着几片地砖,弹无虚发。 还有人挥舞着长凳和扁担将靠近的乌合之众打的不能顾头不顾腚,不能自理。 就算有人侥幸冲到跟前,面对的也只是一个看似不大,却无从下手的小方凳,护着后面的队友无懈可击。 反观马康的扈从,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完全没有章法。 五六十人居然被三个五人组,还有姚大萧尘两人共四组人打的抱头鼠窜。 为了兄弟们出了口恶气之后,萧尘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毕竟马太后还活着。 第302章 检阅 “哼……滚!” 萧尘往外一指,怒喝道。 那些家丁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报官了?”还有的家丁还面露失望之色,好像河南尹就一会偏袒他们一样。 但随即就有人醒悟,萧尘也是朝廷命官。 “我再说一遍!”萧尘往前一挺,将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戳,大吼道:“滚!” 那些家丁这才确定萧尘真的是想放了他们。 “走!” “快走!” 那五六十人搀扶这那个被砸断胳膊的家丁连滚带爬的挤开人群跑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就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忐忑不安。 …… 马车内的汉章帝听见萧尘并没打死人,松了一口气,表情缓和了许多。 汉章帝思索一番,轻声说道:“马敦!” “末将在!” 马车外的马敦此时表情很难看,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这是你侄儿,朕把他交给你,你送给你堂哥去!”汉章帝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出来,“就用我马车送去……省的给朕丢人!” “末将遵命!” “下车!”汉章帝深吸一口气,下令道。 “至于你,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汉章帝扭头对自己这位不争气的老表怒骂道。 …… “陛下驾到!” 伴随着宦官的一道尖嗓子响起,整个现场都沸腾了。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百姓发自肺腑的呼声响彻云霄,这种最纯朴的欢呼声仿佛是一股神秘力量,听的汉章帝热血沸腾,整个人为之一振 这,就是朕的子民! 对这里的平民百姓来说,这一天真是不平凡的一天。 先是看了两场打架。 然后又看到了传说中军纪严明的虎贲军。 更令人可以吹一辈子牛的是他们见到了当今皇帝。 之前他们只听萧尘提起当今皇帝,压根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当今皇帝。 而皇帝正是给这做皇家如意旗舰店的开业仪式来捧场的。 人群很乖巧的给汉章帝让开了一条道路,道路的里面是一座干净的圆圈。 也就是萧尘他们这些军人才能在瞬间将战场打扫干净。 但是堆积在一旁的诸多红木木棍,还有缺扶手少凳腿的椅凳,以及散落在地的五珠币,显示出这里在不久之前发生的冲突。仟千仦哾 此时萧尘刚下令众人迅速穿上衣服以迎接汉章帝。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身为天子的汉章帝正好看到了遍身伤痕累累的店小二们正要穿衣服。 “住手!” 汉章帝身形一滞,随即甩开窦氏姊妹搀扶他的手,脚步加快,朝着那十几名店小二疾步走去。 萧尘深吸一口气,吼道:“驻守西域的老兵,皇家店的伙计们,保持上身赤裸,列队!” “是!” 十几名店里的伙计令行禁止,当即放下手中的衣服,身体站的笔直,排成两队,迎接汉章帝。 大雪依旧漫天飞舞,落在这些伙计身上当即融化,这些在战场上拼过命流过血的汉子就这么赤裸着上身,迎接着汉章帝的检阅。 汉章帝越来越近,萧尘一脸肃穆:“向陛下行军礼,接受检阅!” “吾皇万岁,万万岁!”那十几人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就是朕的将士?” “百死一生也不为过!”汉章帝感慨道,他伸出那双细嫩的后抚摸着这些糙汉子的胸膛上面的每一道伤口,他的眼圈都红了。 之前他只是听那些带兵将领说取得了什么什么大捷,对于战争的残酷性要么一句话都不提,要么将那些艰苦辛酸之事只是一句带过。 就算有人专门提起,汉章帝也只是有个抽象的想象。 没有亲眼所见,终究是不清楚那残酷的场面有多残酷。 今天汉章帝看见了,他看到了眼前这些不久前还是大汉将士的店小二身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每一处疤痕都是一个故事,那可是战场上最残酷的最直接的见证。 甚至还有一名伙计安装着假肢,他看到含着泪水的汉章帝,在汉章帝张嘴之前,挤出一丝微笑:“陛下,我们还活着!” “嗯,活着!”汉章帝默默地念叨着,“活着好啊!” “我们现在还能跟着陛下为百姓么继续服务,这是我们的荣幸!” “让你们受委屈了!”汉章帝喃喃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他们都是坚守务涂谷还有金蒲城以及柳中城的幸存者,也追随的臣从天山南一直杀到漠北……百死一生,真不为过!”萧尘跟在汉章帝身后小声说道。 “嗯,朕把他们交给你,你可要替朕照顾好他们!”汉章帝看着眼前情绪同样激动的伙计们对萧尘嘱咐道,“那些战死的将士家属也要抚恤好,这钱朝廷出!” “陛下万岁!” …… “快,天冷,把衣服穿上!”汉章帝一把扯上披在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顺手披在了罗小成的身上。 罗小成被打断的胳膊由于淤血已经发青发紫,但是罗小成还咬牙坚持着,站着笔直。 “陛下,我们不冷!”罗小成目视前方,热泪盈眶,站的更加笔直。 当年在平陵县地牢里,他何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大汉皇帝见面,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 …… 皇家如意旗舰店里面那些水晶等物品都没有,更多的是粗糙的肥皂,酱油,蜂窝煤、火折子还有火炉等等生活用品。 那一日,汉章帝特意下令不许驱赶百姓,他要与百姓同乐。 在汉章帝对着围观百姓保证这蜂窝煤永不涨价之后,等待他的是如雷鸣般的掌声,还有百姓们发自肺腑的欢呼。 这一幕,汉章帝在深宫之中是体会不到的。 汉章帝知道,这一切都是萧尘给他争取来了民心。 看到波涛汹涌的欢呼声,汉章帝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百姓的力量。 开业典礼结束后,汉章帝刚出了店门,就听见店铺内传来一阵噗通的下跪声,还有那些伙计哽咽的声音:“天上的兄弟们,看了么,这就是咱们的陛下,他还挂记着咱们!” 汉章帝确定店里除了那些他见过的伙计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他身形一滞,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返回马车。 第303章 借刀杀人 “陛下,看来你对萧大人的皇家如意旗舰店很满意?” 在回去的路上,窦婵看得出来汉章帝刘炟的心情不错,于是依偎着汉章帝试探着问道。 “嗯,为人民服务!”汉章帝有些兴奋,在这群普通百姓中,他感受到了被拥护的快感。 那一日,汉章帝对萧尘提出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字有了深刻的体会,他看到了淳朴的百姓对他的拥戴,那一张张最真诚的脸上洋溢着对他这位年轻的皇帝的信任。 就好像自己孩子不论什么原因都无条件信任自己父母的那种信任,也是对汉章帝发自肺腑的认可。 那种感觉很奇妙。 “真没想到萧大人还真有本事,这是真的替陛下收揽人心呢,一块那么大个的蜂窝煤居然只卖一钱……啧啧啧,真的良心价!” 窦蓉则感慨萧尘对蜂窝煤的定价。 “真败家!” …… “我家马大人岂是阿猫阿狗之辈可以随随便便见到的?” 马光的府邸,萧尘已经被拒之门三次了,门口的护卫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通报,而且当面斥责萧尘和吵自己孙子一般。 向来只有他们马家欺负人的份,今天却被无名小卒萧尘给欺负了,而且还当着陛下的面欺负的,所以马家能给萧尘一副好脸色才怪。 再加上马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此时萧尘这个千石还没有背景的人物他们自然不放在眼里。 “小七,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人打都打了,你还怕啥?”一直护卫萧尘的姚大对萧尘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 “唉,我们还是一只雏鸟,该装孙子的是就得装孙子!” 萧尘闭着眼靠着马车上,他揉着脑袋消化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就目前来说,那些世族大家萧尘还一个都不想得罪。 他只想苟着,苟到自己羽翼丰满。 然而有些人就是不想让他安生。 此时马光的府邸内,马光正在训斥着自己的儿子。 “你说你,前去找事情不会挑日子啊,非要在今天人家开业的时候去找事情,你不知道人家店铺头上可是带了‘皇家’两个字?” 马康哭丧着脸说道:“这不孩儿想着陛下和那小子都在金市么!” 马光恨铁不成钢道:“你想着?你就不知道派人看一下嘛,陛下在你身边都半个时辰你都没察觉,傻的可以啊!” 马康兀自不服气,嘴里嘟囔道:“这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 马光气不打一处来:“给老子闭嘴,你倒是打赢啊!” “陛下训了老子一顿,让老子回来收拾你,可是老子越想越生气,你带出去了五六十个废物啊?” “谁知道那小子手下配合那么好,人家确实厉害,打起那帮废物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马康事后知道了他走后的情况,对萧尘不由的多了几分服气,至于自己的家丁,他倒是没怎么在意,替主人打架受伤多正常。 马康辩解道:“毕竟人家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不服不行!” 马光眉头一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我呸……老子咋养了你这个废物!” “陛下说,十几个人压着你们带的六十个人打,你不丢人,老子还觉的丢人呢!” 马康低着头呜呜囔囔道:“哼,人家那身手,你去了,结局也一样!” “你……你放屁!”马光气急败坏,“老子能和你一样这般没脑子?” “没脑子也是你儿子!”打小就娇生惯养的马康对于他这个爹还真不怕。 “唉……孽畜啊!”马光一阵头疼,本想就此不管,毕竟萧尘是汉章帝身边的大红人,只要萧尘从九皋山返回洛阳,必回被汉章帝召入宫中。 而自己家族虽然位高权重,把持着朝政,但是有汉章帝在,自己再狂也狂不过汉章帝啊。 再说萧尘放走马康已经是向他示好了,尤其听下人说,萧尘此时就这府门口求见他。 想必萧尘是来向自己请罪的。 想到这里,马光不禁有些得意。 “爹,你可不知道,那小子太败家,那煤球居然一个只卖一钱!”马康看到面露得意之色的老爹,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道,“我其他的不沾,我就想联合那小子卖煤球,爹,你看看你能不能帮我开口问问?” “你还不死心?”马光故作勃然大怒。 “爹啊,你看啊,儿子给你算一笔账!”说着马光便掐起指头算了起来,将之前自己算的帐又算了一遍。 马光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 “你眼馋那门生意?” “咋能不馋,那可是一天进账数百万啊!”马康一想到躺着数钱,眼冒金光。 “嗯……听说萧商令和窦侍郎关系不错。”马光眼睛一眯,舔舔嘴唇,思索着什么。 “爹的意思是让我找窦公子说情?”马康眼睛一亮,只要他爹不反对他掺合这生意,一切都好说。 “傻孩子,咱们马家何时会找其他人说情?”马光笑眯眯的说道。仟千仦哾 马康一愣,他可知道他爹笑眯眯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马康眼睛一亮:“爹,你要替孩儿找回场子?” “不是爹替你找回场子,是让窦宪替你找场子!”马光眼神中露出一道戏谑,“他还不配当爹的对手!” “陛下选了妃,不久之后会选后,选后嘛,就必须通过咱马家的认可……窦宪很早之前就讨好我了,我都没搭理过他!”马光看到马康一脸疑惑,主动解释道。 “没想到他那俩妹妹还真厉害,居然把陛下迷的神魂颠倒的,就连你那姑姑,皇太后也都对那姊妹俩赞口不绝,我看那女子不简单,窦宪也迟早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是现在,他还有求于咱们!”马光阴恻恻的说道,“那就正好测试测试窦宪对咱们家的忠诚。” 马康眼睛一亮:“妙啊!” “这事你出面去办,别让人留下把柄!” “不就是借刀杀人么,您放心!”马康一拍胸膛道。 …… “老爷,那小子还在咱们门口候着不走!” 这时候管家又跑来禀报。 马光思索片刻,说道:“让他进来,我倒想看看这个一天赚了五个亿的人有何与众不同?” 第304章 摘桃子 “哎哟哟,什么风把冠军侯萧商令给吹来了?” 萧尘在马府下人的带领下穿过不逊于皇宫的亭台阁楼后,五步一盏油灯,偌大的院落里还有佣人在扫着雪。 萧尘在一处亮着灯的书房听到了一道声音宏亮中气十足的招呼。 萧尘定睛一看,早上还和他见面笑嘻嘻打招呼的执金吾马光此时大马金刀的靠着凭几冲着他皮笑肉不笑。 看到萧尘之后甚至懒得起身。 “下官见过国舅!”萧尘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对马光行了个礼。 “客气,客气,不知冠军侯光临寒舍所为何事,这大半夜搅了老夫的睡意?”马光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他死死的盯着萧尘,让萧尘极度的不舒服。 而且马光并没有让萧尘落座,也没有让萧尘坐下的意思。 他就靠在那凭几之上,盛气凌人的看着堂下站立的萧尘。 萧尘听着马光官方的语气,不由的叹了口气。 果然如同坊间传说一般,马光是个十足的护犊子的爹。 这事怕是难了了。 没等萧尘回话,马光看到萧尘手里捧着的一个陶瓷罐,蔑视的一笑:“萧大人还拎什么东西啊,在这大汉,哪有老夫没有尝过的美食?” 言外之意很清楚了,那就是不屑于萧尘带的东西。 “啊哈哈,侯爷是谁啊,当然尝遍了这天下美食,这一罐子天霜糖想必大人也吃过!”萧尘微笑道,不动声色的拍了拍陶瓷罐。 “天霜糖?” 马光果然在意料之中惊呼道。 要知道萧尘的合作商沙宁纳将这天霜糖以一斤一两黄金的的价格来买,就算是马光这般皇亲国戚来说也做不到任性随意吃喝的地步。 而眼前这一罐子天霜糖至少要二十斤。 那可是二十两黄金,二十万钱! 所以马光忍不住惊呼道。 但很快马光觉得自己失态了,冷冷的说道:“哼,天霜糖而已,还是请萧大人带回!” 萧尘微微皱眉,他本意是来寻找马光示弱的,但显然马光飞扬跋扈惯了,并不在意他的歉意。 马光很满意的看着萧尘局促的样子,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忘了让萧大人落座了!” “快,大人请坐!” 然而萧尘回顾四周,并没有案几之类的东西,显然马光是在看他的笑话。 然而萧尘微微一笑,感激的说道:“谢谢侯爷赐座,我拿来感谢的侯爷的家具正好能用上了!” 紧接着萧尘打了个响指。 很快,萧尘的亲随姚大扛着一把太师椅进来了。 “放那里!”萧尘指着马光侧面的一空处说道。 然后萧尘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太师椅上面,很自然的拍拍扶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盘腿靠着凭几坐着的马光,微微一笑,“侯爷,这把椅子叫太师椅,上面有能工巧匠雕刻的雄狮,有红木做的,这可是店里的非卖品,我觉很适合大人的身份,怕人截胡,所以连夜就送来了。” 此刻是马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尽管他盘腿坐的地方高于地面一截,而且还有蒲团,但是比起能够双脚自然垂地的太师椅还是矮了些。 本来萧尘站着,马光坐着,萧尘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可现在萧尘也坐下,还比马光高,这种感觉反了过来。 而且萧尘自然的一躺,那姿势比马光的姿势看着自然舒服多了,这让想让萧尘出洋相的马光异常难受。 但是萧尘刚才的话更让马光好奇。 不是来表示歉意的,来表示感谢? 感谢马康让萧尘在这京师立了威? 萧尘仿佛看透了马光所想,皮笑肉不笑的主动解释道: “今天来有三个原因,其一呢,感谢今日国舅冒着大雪为皇家如意总店开业维持秩序,有效的震慑了那些犯了眼红病的权贵世家!” 萧尘一脸的无辜,好像发生在如意旗舰店的围殴事件不是因为某些人眼红了一样。 马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萧尘这不就是再说马康么! 马光眉头一皱,老脸一红,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不客气的说道:“哦,那是老夫执行公务,护送陛下,所以你不用感谢我!” 萧尘微微一笑,诚恳的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咱执金吾的缇骑的威慑力还是不能否认的,否则就我那一屋子的宝贝怕是被那些王公大臣们强抢了!” 萧尘说的很诚恳,不似作伪。 要是没有马康的话,马光也许不会觉得萧尘这话有什么问题。 但是现如今在马光的耳朵里,萧尘这每一句话都是满满的嘲讽。 萧尘没有理会马关,接着说道:“这第二嘛,就是上门来推销一下皇家如意店的商铺,这把椅子只生产了十把!”萧尘重重的拍了怕扶手,没有丝毫的掩饰,赤裸裸的说道:“只要像侯爷这样的大人物用这东西,其他人自然的就跟着用了,这可是的宣传啊,当然还有配套的桌子,改日下官会差人给府上送来,这可比咱们的案几和蒲团方便多了!” 椅子马光也体验过,确实舒服,于是他下意识问道:“这椅子一把多少钱?” “啊哈哈,给侯爷的当然不要钱!”萧尘打了个哈哈,“当然这种精品的话也就是个万把钱左右。” 马光听闻之后,内心深处倒吸一口凉气。 这皇商还真他娘的赚钱,这点木头怕是才几百钱而已。 马光瞬间提起了对皇家如意店铺的兴趣,他还想问问,但是一想到自己本意是要给萧尘下马威的。 但眼下萧尘似乎并不畏惧他。 于是马光冷冷的打断萧尘的话追问道:“那第三呢?” “第三,是来给马康马公子还钱的。” 马光更加疑惑了,萧尘何时借过马康的钱了,就算是半年前缴纳的保证金也不该给马康还,而是该给他这个一家之主还。 所以马光更好奇了:“还钱?” 萧尘看着马光错愕的表情就知道马康并没有将那数千钱的损失告诉马光,显然那点钱对马康这种纨绔子弟放在眼里。 萧尘微微一笑,人畜无害的很平淡的说道:“今日贵公子到下官在城西的分店——如意旗舰店要购买那蜂窝煤,可能是公子没搞清楚状况,那里其实是陛下钦定面向平民百姓的商铺,那种事关百姓疾苦的货物都是限购的,然后贵公子和店小二闹了点矛盾。” 马光听着直皱眉头。 这口气咋像个旁观者呢,据他所知,下令动手打人的可就是眼前这位看似乖巧的少府商令。 萧尘没有搭理马光疑惑的眼神接着说道:“后来贵公子一气之下,先行离开,而贵府的下人好像也奢侈惯了,并不在意当时撒了一地的钱,也走了……所以我就给马公子送来了,因为我这是实在是欠不得别人的钱,哪怕是欠了半个铜钱,不还的话我都愁的一夜睡不着。” 马光一阵无语,他看着眼前口若悬河的少年,似乎想用他那犀利的眼神看透萧尘的脸皮。 然而没看穿。 不知是谁欠了两百多家的三亿多的保证金不还,其中就有他们马家的八百多万,但就他马光这一支就有三百万钱砸了进去。 按萧尘的说法那岂不是日夜不休了? 然后马光眼睁睁的看着萧尘的亲随姚大扛着一袋子五铢币进来了,砸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咳咳咳……” 马光很快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佩剑,心道这刀剑不知能不能砍穿萧尘的厚脸皮。 “侯爷,今日和贵公子的冲突实在是在所难免,陛下就在那里看着,我也是奉旨行事……”萧尘面露难色,一脸歉意的看着马光。 “下官能做的也只能是放过贵公子,然后将贵府下人揍一顿,看似是我在出气,其实是我在替陛下出气!”萧尘有板有限的分析道,“侯爷你且听我分析!” “如果今日我不下令揍贵府佣人的话,在陛下已经大发雷霆的时候,倒霉的一定是贵公子,因为陛下的这口气可是要撒出来!” “那时候万一祸及侯爷呢,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虽然侯爷是太后的弟弟,但是被陛下当朝揪出来当典型也是一件极为难看的事。”qqnew “所以那时候我就拿贵府的佣人替陛下出气了,也让贵公子免遭更严重的后果!” 萧尘突然腰杆往直挺了挺,屁股往前挪了一大截,欠坐在椅子上,看似对马光很是毕恭毕敬。 马光听到萧尘的解释,觉得似乎有些道理,虽然自己不至于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害,但是当众挨批,那也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 想到这里,马光的气消了一大半,脸色缓和了许多。 然而萧尘话锋一转,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指尖很坦诚的说道:“当然也有一定的私怨,因为我四哥的胳膊被贵府的人砸断了,所以这当中也有那么一丢丢的私仇!” “我想侯爷位高权重,宰相肚里能撑船……想必也不会为这点小事记恨下官!” “哈哈……萧大人这可是折煞老夫了,老夫是什么人,会在意小孩之间的小打小闹!”马光哈哈一笑,连连摆手,“萧公子多虑了,这是不要放在心上,那孽子老夫已经罚他面壁思过去了!” 有了萧尘主动上门和带来的一连串的胡萝卜,再加上萧尘口口声声提及的汉章帝这个大棒,马光很识时务的改变了态度。 其实对马光来说,这真不是事,一个下人的死活,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马光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这家皇商真的太能赚钱了,让他都眼红了! 所以此刻他笑眯眯的,也不生萧尘的气,但是他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将这块肥肉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此刻他看着笑容可掬的萧尘,仿佛看到了一颗红扑扑非常诱人的桃子。 第305章 明理马太后 “为了表示歉意,今天带头闹事的那名家丁我就交给萧大人处理了!” 在萧尘和马光告辞的时候,马光突然说道。 自始至终,马光都没有起身。 萧尘一怔,不知道马光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他隐隐约约觉得此事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谁不眼红? 但此时,表面样子还是要做,于是萧尘连连摆摆手:“大人,真的不用了,今日之事只是个误会而已!” “误会?”马光漫不经心的说道,“误会也许是真的,但是我们府上也不养废物!” “萧公子不要的话,那就让他听天由命!” 萧尘微微皱眉,以为这只是马家对他自己的试探而已。 萧尘还心道只要马光表面上过得去就好,虽然高傲了些,但是看看如今马家在朝廷的地位,倒也般配。 萧尘此刻一刻也不想多待,于是赶紧告辞:“多谢国舅主持公道,以后还望多多关注!” 很快萧尘跟着马府的管家往外走去,在经过前院的时候,从前院到门口扫过之后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地上一道很长的拖痕上时不时绽放出点点血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果然在马府门口萧尘就看到了一位浑身是血的汉子躺在雪地里,那名汉子的一条胳膊随便绑着绷带,另一条胳膊也自然下垂,显然也是断了,此时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此人正白天了带头殴打的罗小成的那人,绑着绷带的胳膊是被萧尘砸断的,但是另一条胳膊看那个样子是不久前造成的。 “嘶……”萧尘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手之狠也就只有朱永芳可以比一下了。 忽然萧尘觉得身后有人在瞄着他,萧尘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不远的走廊上马光之子马康正在那里,手里举着一把弩箭瞄着了萧尘。 看到萧尘看着他,马康的神情显然有些慌张。 他没想到自己刚举起硬弩就被萧尘察觉。 但是很快马康回过神,这里是他自己的家,难道害怕了萧尘不成。 想到这里,马康鼓足勇气,对着萧尘嘴里学着扣动扳机的声音:“啪!” 萧尘则站在那里直视着马康,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 倒不是因为萧尘视死如归。 而是萧尘想马康再狂,再嚣张,怕也不敢在他家门口就杀人,再说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硬弩的箭矢,自己怕是也躲不开。 看到萧尘对于自己的挑衅没有动静,马康顿时觉得又丢了面子,一点也都不好玩,于是冲着萧尘吼道: “那个废物我就交给萧大人了,反正已经是残废了,还那般不中用,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所以我出完气,就送给萧大人也出出气,还望萧大人在我那表哥面前多夸夸我的好!” “哈哈……” 在这寂静的夜里,一道刺耳的笑声响彻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倒在地上的那人原本两眼空洞一动也不动的苟延残喘,也不知道是马康的笑声太过刺耳,还是马康的话太伤人,那人的手指头突然动了一下。 萧尘看着有些癫狂的马康,心道这些纨绔子弟真的和正常人不一样,眼前之人没有为他出口气,就立即被抛弃。 “哼,我们走!”萧尘皱皱眉,扭头就走。 然后萧尘头也不回的朝马车走去,姚大紧跟着萧尘身后,时不时的回头看着马康,生怕马康突然放冷箭。 “小七,我们不管他的话,他就冻死了!” 姚大看着趴在雪地动弹不得那汉子,于心不忍,对萧尘说道。 “与我们无关!”萧尘头也没回,与地上那人擦肩而过。 姚大只好紧跟在萧尘身后,护着萧尘超马车走去,地上积雪已经有一尺厚了。 受伤这般重,还在这漫天大雪中,肯定活不到明天天亮。 正在回头警戒的姚大突然撞到了一直走在前面的萧尘。 “咋不走了?”姚大看着突然止步的萧尘,期待的问道。 “去把他抱上马车!”萧尘叹了口气说道。 白天自己也许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因为罗小成的胳膊就是被他打断的。 但此时看着倒在雪地里的那名汉子,萧尘不由的想到了那年在显亲侯府的二管家窦福万,也是这般天气下被赶出府门。 不同的是,那年是大雨,现在是大雪。 所以萧尘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唉,我还是心太软了!”萧尘看着屁颠屁颠的跑去抱那人的姚大,自言自语道。 殊不知正是因为萧尘这一举动,为后来的萧尘帮了很大的忙。 ------------------------------------- 第二天,大雪终于停了。 想了一夜发财梦的马光迫不及待的进了宫,想要试探马太后的口风。 …… 长乐宫内,马太后幽怨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你多久没入宫看哀家了,二哥出征了,大哥前两日刚来过,陪哀家聊了几句,就不见你来!” “嘿嘿,哥哥这不来了么,最近不是忙么,我那外甥逮住你侄儿一顿狠批……最近忙着给他擦屁股了!”马光脸上讪笑道。 “每次你都说你忙,小时候咱俩年龄相仿,所以咱们兄妹俩关系要好一些,所以有些话你不爱听,我还要说!”马太后眉毛一皱他自然听说马康的事了。 “我那侄儿犯的错大部分都是你的缘故,打小你就惯他,有时候让外人收拾一顿也是好的!”马太后恨不得拧着马光的耳朵叮嘱一番,“还好那个萧尘处理有方寸,给足了面子,你得记着人家的好,别犯浑!” 以护犊子出名的马光一听就不干了,当即反驳道:“妹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都舍不得收拾,哪还能轮到那混小子收拾?” “再说也没有多大的错误,不就是小孩子家家急于表现自己,想证明他自己能赚钱了!”马光满不在乎的说道,“只可惜他那天出门没看黄历,撞到了我那大外甥!” 马太后听闻马光之言后,眉头紧皱:“有你这样惯孩子的么?” “还别说,康儿的眼光还不错,那玩意确实赚钱!”马光自顾自的说道,没有理会马太后的质问。 马太后警觉的看了马光一眼,警告道:“哀家警告你啊,不许打皇家如意店的注意!” “什么是打皇家如意店的注意,这不有糖大家一起吃么!”马光嘿嘿一笑,言语中透露着羡慕,“妹妹你可不知道,萧尘那小子刚入京没多久,可是昨晚看找我的时候一下子就掏出二十斤天霜糖,那可是二十斤啊!” 马光比划着手指头,毫不掩饰眼神里的绿光,说道:“二十斤那可是二十万钱,以他的俸禄何时才能赚够这二十万钱,还不是皇家如意店赚的!” 马太后看着口水快流了三千尺的马光此时已经沉浸到了钱眼里了,轻轻的揪了马光耳朵一下。 马太后替萧尘解释道:“那是陛下准许的,皇家商店收入四成留在店里的账户上,负责扩展。” 这不提还好,一提反而让马光更加眼红。 “扩张?果然是要把皇家店开到全国各地去?”马光一听马太后这么一说,更加起劲了,两眼开始冒火了。 马太后眉头紧皱,手底下缓慢加重力度,厉声说道:“别眼馋,哀家再警告你啊,可别打皇家如意店的注意!” 马光却毫不在乎:“萧尘那个死囚出身的人可以,我们马家为啥不可以!” “哎哎哎……小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马光突然觉得耳朵一疼,回头看到马太后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于是赶紧求饶道,“妹妹快松手,下人看着呢!” “你还知道丢人的啊!”马太后脸上变得很严肃的说道,“这只是丢人,没能丢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咱马家已经执掌军权了,你还想染指财政大权?” “你都想要,你想干什么?” “我们马家已经权势滔天,大哥担任卫尉,颇受陛下的尊重;二哥担任这洛阳城内最关键的城门校尉一职,如今又出任车骑将军,征讨羌人,不可谓不重视;而你,也是执金吾,也算是这京城中的要职……这都是陛下信任你们,让你们三人都在军中担任要职,放眼整个朝廷,有谁家能比得上我们这般显赫?” “就光家中收租,除了大哥,你和二哥哪个不年过千万,就这你还不知足?”马太后对这个拎不清的哥哥有些无奈,苦口婆心的说道。 然而马光的思绪早就被扩张到全国的憧憬所吸引,却见他留着口水自言自语道:“那小子算得这笔账,还真是少了!”qqnew “哎呀!你这是犯傻,找死啊!”看到哥哥这个表情,马太后急了:“让陛下忌惮咱们马家,只会让我们马家死的更快,爹的经历你忘了?” 马太后一点也不留情面,又狠狠地揪住马光的耳朵,劈头一顿训斥。 “我也就说说嘛,谁还嫌钱多啊!”马光郁闷至极,他没想到马太后反应这般激烈,委屈的说道,他想打个马虎眼混过去。 “给我保证,别染指财政这一块?”马太后却不依不饶。 “哼……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马光皱眉,小声嘟囔道。 马太后凤眉一瞪:“你说啥?” “我说我答应你!”马光很识时务的求饶道。 但是马光心里却不服气,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这个能赚钱的部门收入自己门下。 钱多不香么? 凭啥就只是让萧尘这个没有背景的死囚执掌这么重要的部门! 我不服! …… …… 就在此时,如意皇家总店里对那四把宝剑的拍卖也遇到有些人的刻意刁难。 第306章 找茬 就在皇家如意总店开业的第二天,店里的大部分货物还没有补上,货柜上空荡荡的。 但是大厅内依旧温暖如春,人满为患。 姚大带着几位伙计正在维持秩序,而蔡伦则带着几名侍女给店铺内外的顾客倒着热茶。 那四把宝剑的拍卖会如期而至。 只见前一日汉章帝坐过的龙椅左右两侧摆放着四个剑匣,四把放眼这个时代能称为绝世宝剑精品就静悄悄的躺在那精美的剑匣里。 撒发出诱人的光泽。 萧尘看着已经坐满了人的大堂,以及店铺外面挤满的人群,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对少府商丞赵代微微点点头。 “咳咳……”赵代对着大堂内轻咳一声,大堂内立马一片静寂。 赵代环顾一周,看着堂下的众人,声音加大:“我宣布,时辰已到,我们开始拍卖!” “昨天没想到大家这般热情,以至于今日货物大部分还没有补齐,所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举行拍卖会,拍卖的产品就是这四把由我们皇商作坊大师耗时半年,利用萧大人改进的炼铁炉子打造的宝剑。” “我现在宣布一下规矩,有资格参与拍卖的各位大人,你们每人手里都有一个牌子,当我喊出底价之后,你们就可以举起牌子开始报价,每次加价一万元起步,对于价高者,我连喊三次还没有人加价的话,这把宝剑就归价高者了。” “当然为了防止报价之后不付钱或者反悔的情况,有报价资格的大人都是已经缴纳十万钱,这个钱在拍卖会结束后都会原价退还,但是对于喊出最高价却不买的东家,拿这笔钱就不予退还了。” “这个事前我们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但是在这里我还想强调一遍,如果谁想反悔,现在拍卖开始之前还来得及!” 顿时大门外的人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啧啧……” “昨天陛下选的那把剑名曰‘扬锋’价值五十万钱,不知这几把又能卖出多少钱?” “这么多人抢四把剑,这可有好戏看了!” …… “咳……”负责主持的赵代干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那我先介绍一下,这最左边的一把名为‘汉起’,寓意着我们大汉刀锋扬起,起拍价六十万钱。” “看他剑身黝黑,那是用采集西域的陨石打造而成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短发都不在话下,当然这四把剑都是这般锋利!” “这把挨着‘汉起’的寒光闪闪的宝剑,起拍价五十万钱。” “它则是由上好的铁矿石加入了一种叫特殊的材料来着,可以让有效的提高宝剑的强度。” 赵代指着那一把紧挨着“汉起”宝剑旁边的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说道:“你们看,这剑脊两侧的凹槽,既美观,又可以放血,还可以起到加强剑身的作用,至于和陛下挑选的那把‘扬锋’相比,他的柔韧度也不差,弯成直角没问题。” “最右边的这把布满各种美丽寒冷的纹路宝剑叫……” “还钱!” 众人一片愕然。 “还钱?” 好奇怪的名字。 “还钱!还钱!” 很快众人就发现这道声音不是赵代所说,而是来自门口。 众人纷纷回头,这才发现一名汉子举着一条横幅挤在皇家如意总店的门口,大声喧哗道。qqnew 横幅上写着“骗子还钱”四个血红色的打字。 举着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开业来店里准备闹事的山羊胡子的中年人。 …… 萧尘也愣住了,他压根没想到会有人来这里闹事。 要知道这里可是顶着“皇家”两个字,而那道圣旨和龙椅就在大堂正中间。 然而还真有人来闹事,人群中也不乏来人的支持者。 一时间大家伙的眼光都盯着萧尘看。 因为此间萧尘才是这家店铺名义上的主人。 萧尘看着那名不认识的山羊胡子中年人眉头微皱,也知道这事情处理不妥的话,以后就别想安生的开店了。 从山羊胡子的面向来看来者不善,爬不只是还钱这么简单。 难道是执金吾马光搞的鬼? 萧尘下意识看向了在椅子上坐着的马光家里的管家,两人昨晚还刚见过面。 此时那名管家幸灾乐祸的看着萧尘,又好奇看看那名突然冒出来的山羊胡子。 从表情上看,似乎那名管家并不知情。 萧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是马光指使,还会是是谁? 但眼下并不是萧尘思考幕后推手的时候,因为很多人在等着他的回应。 “咳咳!”萧尘干咳两声,然后大脑急速运转着,迅速打着草稿。 面对这种场景萧尘还是不慌的,毕竟后世的时候萧尘也是十多年的国考考友之一,虽然未中,但是对这中突发事件的处理,还是得心应手。 萧尘对维持秩序的姚大使了个眼色之后,姚大挤出人群不知所踪。 萧尘这才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对着那名高举横幅的中年山羊胡子抱拳道:“这位仁兄先请你稍安勿躁,容我对大家讲几句,再说你的事!” 然后萧尘没等那名山羊胡子中年人开口,就环顾四周,特意死死地盯着马光家的管家看了一眼,然后对众人拱手行礼,平静着微笑道:“让诸位见笑了,由于突发事件,所以不得不先中断一下拍卖会,我先来处理一下,委屈各位再等等。” “萧大人没事,没事,你处理!” “就是,没事的,想必萧大人也不缺那点钱!” “唉,怎么组织的,都这会了,还让我们等!” “要我说直接先轰出去!” ……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说道,有包容、有嫉妒、也有阴阳怪气之音。 萧尘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毕竟眼红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大有人在。 萧尘对众人拱拱手说道:“出了这种事,本店是有责任,所以拍卖结束的时候本店必给在座的各位送上精美礼品一份。” “别说礼品了,快给老子还钱!”那名山羊胡子中年人片刻都等不急了,大声嚷嚷道。 “就是,先给人家把钱还了,指不定人家靠着这笔钱过日子呢。”接话茬的居然不是马光家的管家。 萧尘顺着第二道声音看去,发现是大堂内有拍卖资格的一位年轻公子,萧尘不动声色的记住了那人的脸,然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看向那么山羊胡子中年人。 萧尘不慌不忙的说道:“维持秩序的伙计放他进来,给他赐座!” 然后萧尘看着那名举着横幅的山羊胡子,平淡的问道:“不知这位兄台说我欠你钱,可有凭证?” “凭着?你好意思要凭证?”那名山羊胡子中年人一听这个异常激动,他刚坐下又里面站起来,情绪激动的说道:“你收了两百多家的保证金这事你忘了?” “哦,远在这事啊!”萧尘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定好供货合作商之后,没能合作的保证金我就会退还给的么?” 那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义愤填膺的说道:“哼,那可是你一面之词,据我所知皇家作坊已经开始生产了,昨天货物琳琅满目,怎么就没确定供货合作商,既然这样,你还不提出退钱的事,那不是欺骗是什么?” “第二,你当初承诺不与其他各家族争利,不干同一行,但是就说炼铁来说,你这都光明正大的卖宝剑了,质量还比别人的好,你又怎么解释?” “陛下一言九鼎,你作为皇商负责人,却怎能这般厚颜无耻,言而无信?” “第三,但就这路子里面烧着的蜂窝煤,还有洗衣服的肥皂,在城东城西的分店里面的价格比这里的便宜了数倍,这又是为什么?你这是把在座的大家当傻子么?” “还有家具这些也是这般,差价太大,难道我们来皇家如意总店的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那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在萧尘解释不退换保证金的原因的之后,那名词穷的山羊胡子立马又抛出了两个问题。 面对咄咄逼人的质问,引起了在座的好多人的共鸣,他们也不禁点点头对这些质问表示认可。 萧尘皱眉,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山羊胡子,耐心的解释道:“第一,关于欺骗的问题,昨天的货物只是试制产品,还没有和其他货源对比,所以最终的合作商家还没有确定,按照之前告知你们的条款,这保证金还是不能退的,这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所以这怎么能说是欺骗呢?” 萧尘摆明的指出当初缴纳保证金的时候必须签下文书,一式两份,皇家如意店和供货合作商人手一份。 那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咄咄逼人道:“哼,你怕是没钱了,把所有的保证金你都用来建设九皋山的皇家生产作坊了?” 萧尘微微皱眉,厉声说道:“那保证金我怎么用那是我的事,另外有陛下的诏书再次,难道你还怕我坏了陛下的名声?” 一提起汉章帝这尊大佛,那名找事者只能顾左而言他。 “那保证金可都是我们存在你们这里的钱,并不是你的钱,你凭什么替我们花钱?”那名山羊胡子声音突然加大,环顾四周对着周围的众人煽动道:“想必诸位都在这里交了保证金,我相信今天在座的各位想要回各自的本金,怕都是一分钱都拿不走!” 山羊胡子越说越激动:“诸位,能要回一点是一点,不然被这位打仗还算可以却没做过生意的冠军侯把钱败光了,你们悔之晚矣,难道你们真的能去找陛下要钱么?” “言之有理,我的回去请问一下我的父亲了。”紧随其后说话的人又是之前之前接话茬的那位年轻公子。 这回有人快步上前到萧尘耳边耳语一番,然后萧尘看着那位年轻公子眯了眯眼睛。 而此时,大堂众人已经议论纷纷,有的人淡定,有的人担忧,还有的人劝说大家耐心等待,但也有人一个劲的煽风点火,比如萧尘注意的那位年轻人。 当然还有人再看戏,比如那名马家的管家。 这时候赵代受不了了,他当即训斥道:“你这是来闹事的?” 看着被自己煽乎起来的情绪,那名山羊胡子有些得意的说道:“老子今天就是来搞事情的,咋地?” 第307章 在座的宝剑都是垃圾 不用那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自己承认,就有人看出来他今天是来闹事的。 如今山羊胡子在口不择言的时候自己都承认了,顿时让好一部分本来昏了头脑的人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那名山羊胡子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想赶紧补救。 “再……再说我又不是来闹事的,你们皇家商铺借着陛下的名义筹集了这么多的钱,大家亲眼所见,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家的那一份!” “老子不放心你们,万一你们卷起钱跑了呢?” “据我所知,你一天神龙不见首尾,也就一个月回京师一趟,老子找你都找不到!” …… 山羊胡子的一顿忽悠,这会儿作用不大,冷静下来的客人是在担忧自己的钱,但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了之前群情激愤。 “既然人家不想做这单生意了,萧大人何不成人之美,毕竟这位老兄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这时候萧尘之前注意的那名年轻公子一看情况不妙,站了出来,当起了和事佬。 众人看到这位年轻的公子之后,有的人似乎认出了他,对他拱手示意。 萧尘瞥了一眼那位年轻人,很谦逊的问道:“哦,邓二公子,那你的意思是?” 这位年轻人正是当今太仆邓彪的二子,邓磊。 邓磊之父邓彪,南阳新野人,出身名门新野邓氏,东汉开国元勋太傅邓禹的同宗。 对于这种大家族出身的邓磊来说,哪怕自己连郎官都算不上,但在在他眼里,萧尘这样无根无靠的人顶多就是暴发户,给他提鞋都不配。 邓磊看到萧尘对自己恭敬有佳,不禁有些得意,也不客气的说道:“哈哈,萧大人,先给这位仁兄把钱还了,然后把那几个问题解释清楚就行了嘛,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家底殷实,这些钱能不能拿到手,他们不在乎!” “其实大家在意的只是咱们皇家如意店能不能按时偿还那些保证金而已,毕竟这家店铺的主要负责人是你,而你的出身……让大家心里没底!” 邓磊一脸蔑视的看着萧尘,打了个哈哈:“哈哈……没有瞧不起萧大人的意思,就是说了个实话!” “邓公子说的极是!”萧尘若有深意瞅了邓磊一眼,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位二代。 邓磊的几句话果然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所有人又将注意力集中到萧尘身上。 不解释看来是不行了。 萧尘将视线离开邓磊,冷眼看着眼前那名得意的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冷冷的说道:“你来迟了,你应该早来些日子来闹事,成功的概率还大些!” 众人听见萧尘这话之后一愣,不明白萧尘此话何意。 “你早来些日子闹的话,我们还没有机会展现出赚钱的能力,但是昨天一天想必诸位都看见了,诸位还真的担心我还不钱么?” 前一日,那些柜台上面的货物被一售而空,那火爆场面,众人有目共睹。 除了汉章帝的示范作用之外,更多的是萧尘的这些玩意太过稀奇,而且真的好用。 具体销售额谁也不知道,光是汉章帝就消费了八十六万钱,还有五套窦氏姊妹选的一瓶十二万的上好水晶瓶香水也一售而空,就有六十万了,所有货物的价格肯定不会少于五百万钱。 那可是一天的时间,按着赚钱速度来说,那三亿多的保证金还真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还上。 所以众人听了萧尘的解释,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至于你的钱,你你拿出凭证么?”萧尘眼神如炬,死死的盯着那名山羊胡子。 “凭证在这里,二百万钱……钱,现在立刻马上还给我!”说着那名山羊胡子有些犹豫,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帛纸。 但是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显然没想到萧尘会真的给他还钱,当时就有些慌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的本意只是来闹事的,而且也是受人怂恿而已,此刻想到刚才听人议论纷纷,说前一天至少赚了五百万钱的时候,就已经打了退堂鼓。 如意皇家店这般赚钱,真的翻脸,那损失可大了,而且一旦取消合作了,那可是永久取消。 但是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看萧尘出丑,于是有了之前的一幕。 萧尘微微一笑,对着蔡伦努努嘴,示意将那帛纸拿上来。 然而那名山羊胡子突然将帛纸又重新收入怀里,“你拿了我们的钱半年之久,退也不能只退本金,你得答应我,必须算上五厘的利息!” 萧尘微微皱眉,看着那山羊胡子的不急不躁的说道:“按照白纸黑字的合约,中途反悔者,我是不会给你退钱的。” “大家看,他们用了我们的钱,还不付利息,这岂不是把大伙当傻子了?” 然而这一次没有人呼应他,因为当初签约时,萧尘他们一再强调内容,这个没有利息他们都清楚。 萧尘的语气陡然变冷:“我倒是好奇了,你是哪家供货商?” 眼看这么山羊胡子一手把一副好牌打成稀巴烂,邓磊按捺不住,又跳了出来:“萧大人此言差矣,你招供货商可是公平之举,此时你这般威胁的语气质问,可是有失皇家脸面!” “还不如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位仁兄说的其他问题,比如皇家店铺刚开始答应不涉及其他各行业生产的东西,但是如今这剑如何解释?” “还有那个相同货物不同价格的问题,也给解释一下,我们大家都很关注!” “那好,既然邓二公子这般说了,那我就好好解释一下。”萧尘这一次眼神面露不快,狠狠的看了一眼邓磊。 “我先解释第三个问题,为何有差价!”萧尘环顾一周,指着炉子旁边的蜂窝煤说道,“皇商用的也是十钱一枚的蜂窝煤,你们闻闻,是不是室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大家闻了闻,还真是。 “对了,这种香味才符合诸位不同于常人的身份,而城外店铺的蜂窝煤没有添加香料,这是其一。” “另外配料也不相同,十钱一枚的蜂窝煤用的煤粉最细,而城外的粗糙多了,还有做工,原料配比甚至取暖的温度都不一样,所以价格自然相差很多。” 萧尘顿了顿,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店头顶冠着皇家二字,那是陛下的店铺,城外煤藕原定价是四钱一枚,但是陛下要让他的子民都能取暖,所以我们如意皇家店承担了这部分差价。” “当然这部分钱可由他处弥补,其他有差价的大抵都是如此,比如城外的肥皂,自然带着一股臭味,但是诸位都是有权有势的,当然要用香皂了,香料有多值钱,就不用我说了!” “好多这样有差价的货物,城外的都粗糙些,身份上更符合没钱人!” 萧尘笑眯眯的阴阳怪气地说道:“诸位都是有钱人,实打实的贵族,必须得讲究,是不是?” “当然如果不觉得有失身份,也可以去城外购买嘛,没钱不寒碜,至于脸面这个问题,不重要!”说话间萧尘紧紧的盯着邓磊。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萧尘的解释让他们无法辩驳,再辩驳就是否认自己是贵族的身份。 在他们眼里,哪怕是落魄户,那也算是贵族。 看到众人没了意见,萧尘则将话题转到第二个问题了。 “想必诸位都是爱剑之人,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想说的是……”萧尘顿了顿,环顾一周。 然后萧尘清了清嗓子,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道:“在我的眼里,在座的诸位的佩剑都是垃圾!” 顿时大堂内一片哗然,众人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对萧尘怒目而视。 “狂妄,我这把剑可是我花了十两黄金购买的!” “我家老爷的剑足足百两黄金,由匠人打造了足足百天才打造出来的!” “这把百炼剑可跟我驰骋疆场数年,立下汗马功劳,杀伐数十场也就有几个小缺口而已,怎么就垃圾了?” “你作为少府商丞,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 顿时群情激愤。 但是萧尘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一摊手,不屑的说道:“你们这只能是比铁剑稍好一点的高碳钢钢剑,而我身后的这四把剑可是上好钢剑!” “哼,有何区别,不都是铁矿石打造的!” 萧尘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区别大了!” “诸位的佩剑在我的眼里真的只是劣质的产品,你们花大力气,耗时耗钱财才得到的这些佩剑,我们皇家如意店能批量生产,现有的产能一天能生产百八十把没有一点问题!” 场下又是一片哗然,众人显然不相信,也不服气。 “怎么可能,我的佩剑虽然弯不到陛下昨日挑选的‘扬锋’那般,但是也能弯曲一定程度后自动恢复,打造它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你说你一天就能打造百十把?” “就是,据我所知,你这四把剑才打造半年之久,你又凭什么说比我的佩剑好?” ……qqnew 大堂内达到一个小高潮,但都是声讨萧尘的声音。 这时候马家管家站了出来说道:“除了那把‘汉起’,其他三把剑敢不敢和我的佩剑比比,我的剑是一把百炼剑,是我家主公赐给我的。” “如果我败了,我这把剑就给你们如意店,但是我赢了,你得送我那把‘汉起’,敢不敢?” “好,但是你那百炼剑我们不稀罕!”萧尘眼珠子一转,“这样,你输了,你按拍卖的最便宜的那把剑的价格买一把我刚才说的能批量生产劣质的剑,如何?” “好!”马家管家自信的满口答应。 马家管家暗自高兴,陨石所打造的那把宝剑应该是这四把里面最好的,自己的这把百炼剑也不差,要是能赢了把“汉起”拿回去,那马光高兴之余说不定还会奖赏自己。 萧尘心里也乐开了花,这送上门的广告真是时候。 萧尘自然有那份自信,他凭着领先这个时代千年的技术所造出来的宝剑绝非这个时代的宝剑所能比拟的,尤其那两台力量达三四百斤重的水利驱动的水锤是他锻造钢铁的秘密武器,岂能是这些人力作坊打造出来的宝剑所能比拟的。 第308章 试剑 “我愿意当裁判!” 这时候从门外挤进来一个人,毛遂自荐道, 萧尘抬头一看,此人曾和萧尘有一面之缘,也是萧尘名义上的上司——尚书令郅寿。 郅寿也是一位爱剑人土,昨日错过了皇家如意总店的开业典礼,今天听闻这里还有一场拍卖会,便特地赶了过来。 只是看到门外张贴的关于拍卖会的细则,郅寿不得不罢了念头。 自己家境虽然尚可,但是花五十万钱购买一把不能吃饭的宝 剑,饶是尚书令郅寿,他也受不了。 故而郅寿在外旁观,想着目睹一眼这四把宝剑过过眼瘾也算没白来一趋。 当然有机会能亲手抚摸这四把看着就很不一般的宝剑,那就 更好了。 谁知情况生变,机会来了。 所以郅寿没有丝毫犹豫就站了出来,要当裁判,主持公道。 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郅寿,郅寿为官清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大家自然也认可了郅寿当裁判。 邓磊看清来人之后,当即拍手说道:“原来是尚书令大人,正好,正好!” “有郅大人当裁判,那定当公允。” “哈哈,郅大人这怕是想趁这机会摸摸宝剑过过瘾!” 有人说出了郅寿的心思,郅寿脸一红,对着四周拱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定会不负众望!” “依我看,这几把剑都价值不菲,我只有眼馋的份,现在能亲手摸一摸,便很荣幸了!” 郅寿毫不掩饰眼中的火热,他先就近拿起马家管家的配剑,如痴如醉的端详起来。 “你看这剑鞘,上好的乌木制成,前两年有幸在执金吾马国舅手里见过这把百炼剑,没想到他把这把剑居然赠给阁下了!”郅寿语气中透露着羡慕,对他来说这把百炼剑可不是一般的百炼剑,那可是马光之前的配剑。 “尚书令大人识货!”马家管家一脸得意,很享受当朝的尚书令大人对他投来的羡慕的眼光。 说话间,郅寿拔出剑身,顿时一道寒光闪出,刺的众人眼睛微眯,那刺眼的光芒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的纹路,那是千锤百炼留下的痕迹。 那把剑格处赫然刻着三个字“百炼剑”。 “阁下对这把剑用心了,保养的这么好!”郅寿眯着眼直视那剑身上的寒光,将剑鞘递给旁边的人,然后亲手抚摸着剑身,闭上眼睛感受着剑身带来的凉意。 “确实是一把好剑!” 马家管家骄傲的一仰头:“那是自然!” …… “咱们皇家如意店打算拿哪一把剑比试? 许久之后郅寿才恋恋不舍的将那把百炼剑放在一边,要知道他自己的配剑才五十炼,这都花费了他好几年的俸禄。 萧尘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名爱剑如痴的上司,自信的朝身后的四把剑随意一指:“大人随意!” “哦!”郅寿眼睛一亮,按捺住心中的欢喜,再次看了一眼之前见过的萧尘。 在得到萧尘的确认之后,郅寿一个健步率先来到那把陨铁打造的“汉起”跟前仔细端详起来。 马家管家微微皱眉,提醒道:“郅寿大人,那把陨石打造的宝剑不是在这次比试范围内!” “我知道,我知道,让我过过眼瘾先!”郅寿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汉起”拿出来,就是眯着眼睛凑在那把黝黑到闪光的宝剑跟前,不愿意错过一点点细节。 “我就是想看看五十万钱起步的宝剑 究竟是什么样子!” “啧啧啧……真的不虚此行!” “哈哈……” 郅寿的样子惹的众人大笑。 郅寿爱剑,在座认识郅寿的人都知道,他们看到那看到宝剑眼睛都直了的郅寿,都起了哄。 “啧喷啧……天外之物,就是不凡!” 郅寿没有搭理众人,反而小心翼翼的将那把“汉起”的宝剑拿了出来。 “哎哟!” 一阵惊呼传来,只见郅寿手忙脚乱的将那把“汉起”捧住,没让它跌落。 “真重!” 郅寿压根没料到那把宝剑会那么重,它的重量超过一般宝剑的重量,起码要十几斤重。 以至于郅寿猝不及防下,一个不稳,差点跌落。 “好剑,好剑!”郅寿将那把“汉起”放在眼前,连连感慨道。 “那是我这把剑好呢,还是这把‘汉起’好?”马家管家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是这一……各有千秋!” 郅寿作为朝中官员,情商自然不低,话音刚出口,郅寿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打了个哈哈,两不得罪。 因为这事得罪马家,不值当。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到了。 就当众人以为马家管家会不悦的时候,却发现人家丝毫不在意。 马家管家冷哼一声,志在必得的说:“我家主公就是看中这把剑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这把剑都是我的!” 这无异于当众宣告这把剑就是我们马家的,你们谁都不许抢! 马家管家话音一落,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低语议论纷纷。 但是迫于马家在朝廷里的威势,大堂内的人尽管不服,但还是无比遗憾,很老实的把目标转向其他三把剑。 马家在这洛阳城是除了皇宫之外最大最者华的家族,马氏兄弟三人把持这朝廷的关键职位,他们的府邸在这洛阳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时和马家再争夺这把“汉起”,那就是不给马光面子。 后果很严重! 萧尘微微皱眉,马家管家这话直接把这把他最看好的陨石打造的宝剑的价格压到最低。 如果没有人敢与马家竞拍的话,马家只出五十万钱就能拿走这把剑了。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萧尘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郅寿听闻此话之后,也是异常反感,他对这种以权势压人的行为颇为不满,但是面对马家这个庞然大物,郅寿也只能选择无视。 瞬间,郅寿没了查看其他几把剑的兴致。 他草草的看了两眼其他三把剑之后,无不遗憾的说道:“可惜了,这试剑可能会伤剑!” 马家管家财大气粗的说道:“没事,反正最后都是我家兜底!” ------------------------------------- 很快比试就开始了。 郅寿选择了一把名叫“柳溪”的宝剑作为比试用剑。 当郅寿从剑鞘里把拔出这把“柳溪”的宝剑的时候,那道寒光比马家管家的剑还要明亮刺眼。 那把宝剑剑身上光泽无比,甚至没有折叠锻打的痕迹,但是剑刃上却是黑白相间的浪花状。 煞是精致好看。 简约而不简单。 寒光闪闪中带着一股孤傲的杀意。 但是剑身却很窄,也就两寸的样子,中间还是镂空的长条。 看起来比较薄弱。 郅寿初拿到这把剑的时候,眉头微皱,因为给他的感觉这把剑华而不实,至少在设定好的比试缓解中应该不占便宜。 比赛的第一项,是劈砍二十枚五珠币。 然而比才就要开始的时候,萧尘突然喊停了。 “哎哎……先别开始,咱先说道说道这四十枚五珠币谁出?” 众人一片哗然,一把剑五十万钱起步的人岂会在乎这四十钱。 但是萧尘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赚的钱可不是我的钱,店里的每一份支出都要登记在册,如果再记上一笔拿四十枚五珠币试剑,陛下看到了岂不是要骂我败家子了么!” “好,这钱我出!” “我出便是!” 跳出来的人不出意外是想看萧尘笑话的邓磊还有对把那柄“汉起”志在必得的马家管家。 在他们眼里,萧尘这时候计较四十枚五珠币的行为就是认输,在拖延时间。 所以他们断然不会给萧尘这个机会。 很快他们两人掏出四十枚五珠币放到郅寿手里。qqΠéw 萧尘看着那四十枚五珠币感慨道:“那就谢谢二位了,可惜呀,可惜……这四十枚五珠币能买一只鸡了!” 那邓磊已经捂嘴开始笑了,而马家管家切也是一脸嘲讽。 要知道萧尘昨晚去马府上一出手就是数十万的礼物,真的会在乎这点钱? 马家管家反正是不相信。 马家管家冷哼一声,也不揭穿,催促道:“少废话,赶紧开始!” …… 郅寿将两叠铜钱放在一条长凳上,宜布道:“第一场比试开始,哪一把剑刃起卷或者劈不开的话算输!” 马家管家亲自上手。 那把“柳溪”剑则是由郅寿亲自执手。 “预备,劈!” 二人几乎同时动手,一阵火光四溅之后,那两摞五珠币几乎同时一劈两半,四十枚五珠币一分为二,崩到四处。 郅寿和马家管家第一时间是看剑刃。 两把剑的剑刃都完好无损。 有人捡起郅寿那边断裂的五珠币,切口极为光滑。 相对来说,马家管家的五珠币的切口就没那么整齐了。 当然这没人愿意冒着得罪马家的风险多此一举。 郅寿和马家管家互换宝剑之后,宣布道:“这一局,打平手!” “第二场比试,切皮毛,为了公平起见,将将固定好,然后在皮毛两侧绑两块同样的石头从高处丢下,看看剑刃是否能将皮毛割开!” 然而,两把剑都是毫无压力的将从同样高度坠落的皮毛一个两段。 第三项吹发即断,都由郅寿执行,这一次“柳溪”剑很利落的就将一根头发割断。 但是马家管家的剑却没能将头发割断。 但是马家管家以郅寿是萧尘顶头上司,可能存在偏袒萧尘的行为为由,蛮横的要求重来。 现场一片哗然,但是马家管家不依不饶,最后萧尘示意随意之后,郅寿只好将两把剑交由马家管家吹头发。 这一次两把剑都割断了头发,但是明眼人看得出来,马家管家吹放在自己剑前的头发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猛吹。 而吹萧尘的时防置在柳溪剑前的头发时,则轻吹一口气,饶是如此,那头发依旧是断了。 这第三局,勉强再次打平。 郅寿不得不宣布第四项比试:“那第四项就试试弯曲程度,看看剑身能不能恢复如初!” 郅寿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看向了马家管家,他们等着看笑话,因为昨天来过的人都知道前一天汉章帝挑选的“扬锋”弯曲程度惊人。 所以马家管家的百炼剑再厉害也达不到那种程度,而马家管家平日里狗仗人势,也不是很受欢迎。 此时就连马家管家本人也脸色凝重,觉得这一局自己必输无疑,一时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我看这两把家半斤八两,这样比下去,比到啥时候,不行!” 那道声音继续说道:“我建议这两把剑对砍,看谁的剑先出现缺口算谁输。” 众人听到这声音响起,自然知道这看似公平,其实就是再给马家管家解围。 眼看着好戏要没了,众人纷纷抬头超说话的方向看去。 郅寿也将目光投向那名说话的人身上,嘴里惋惜的自言自语道:“完了,这下必有一剑要有损了!” 第309章 断剑 说话的人正是邓磊。 面对众人的眼神,邓磊很自然的将手中的两半铜钱若无其事的扔地上。 “大家伙都等着拍卖呢,所以咱们用最直接的方法一绝胜负不更好么!” “马公子说的在理,我愿意直接以剑试剑,为大家伙节省时间!” 马家管家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毕竟前一日汉章帝选择的那把“扬锋”的弯曲程度令人刻骨铭心。 以己之短与彼之长比试,马家管家本来就心虚。 以那时候的观念来看韧性太好,怕是硬度会差一点,这两者不可兼得。 而邓磊很识时务跳了出来,正合马家管家的意思。 马家管家不禁多看了邓磊两眼。 而萧尘看着眼前两个一唱一和的人,不禁眉头紧皱。 眼前一幕更加印证了萧尘的推断,那就是马光心胸狭窄,虽然口头上说没事了,实际上却给萧尘难堪。 但是萧尘这回真的是想错了,这一次马家管家来真的只是为了那把“汉起”。 那一晚萧尘能亲自登门之后,马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他并不在意萧尘与马康的冲突,而是马光想着如何将皇商这个能产生巨大利润的部门据为己有。 不一定非要得罪萧尘或者来硬的,虽然萧尘这样的小人物得罪就得罪了,但是这一次确实不是马光的意思。 今天这一切都只是马家管家自以为是的自作主张罢了。 郅寿惋惜的看着眼前的两把剑,又看到计划要得逞的马家管家,问萧尘道:“萧大人,拿个主意,不想比了现在还来得及!”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眼前这把“柳溪”相较那把厚重的百炼剑有些单薄,尤其中间居然还是镂空的。 邓磊再一次跳了出来,他看着萧尘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不合规矩!” 郅寿的初衷是不想让任何一把剑造成损伤,但是损伤无法避免,那就希望不要有任何一把剑被彻底毁掉。 有缺口总比毁掉一把剑的强,所以他看着眼前这把单薄的剑身,很担心它会断裂,这才这么多了一嘴。 却没想到让邓磊落下了口舌。 郅寿面露难堪,结结巴巴道:“这……” 萧尘微微一笑:“无妨,未必就输给他!” 然后萧尘死死地盯着马家管家说道:“口说无凭,我怕事后国舅大人找我赔钱,所以咱们要立字据!” 马家管家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不快的说道:“没事,这把剑现在是我的,我自己可以做主,再说还有这么多的人围观着,你还怕我讹你?” 萧尘连连摇头,“不不不……很有必要,我怕指鹿为马!” 萧尘的言外之意很明确,那就是马家仗势欺人。 马家管家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没多说什么。 “依了你便是!” 很快有人送来笔墨,在中间人郅寿的见证下,双方签字,互摁手指印。 “我自己来!”萧尘伸出手从郅寿手里结果那把“柳溪”。 这一生死局,萧尘决定亲自操剑。 这些年萧尘虽然不用打打杀杀了,但是萧尘丝毫没有放弃练刀,哪怕是在监狱里面,萧尘都能找根木棍联系劈砍与突刺。 虽然萧尘练的是刀法,但是这剑与刀还是有相通之处,比如劈砍! 至于马家管家的那把百炼剑还是他本人持剑。 马家管家是马家护卫出身,功夫自然不错,所以当他看到是萧尘亲自操剑,心里乐开了花。 坊间传言萧尘在西域所立功劳都是由火器加成所为,所以他们潜意识认为萧尘的功夫是不行的。 …… “请!” 萧尘轻抚了这把“柳溪”寒光闪闪的剑身,冷哼一声。 “好,愿赌服输!”马家管家狞笑着挥舞着他的那把确实还算不错的宝剑挥向萧尘手中的“柳溪”。 “铛!” 两剑巨大的碰撞溅出一阵闪亮的火花,由于马家管家想着靠蛮力将萧尘手中宝剑击弯。 所以他是以自己的剑刃垂直劈向并不垂直的“柳溪”,以期骤然发力的冲击下对柳溪造成不可挽回的弯曲,同时也避免自己剑刃与萧尘的剑刃硬碰硬。 然而萧尘手中的“柳溪”以肉眼可见的弯曲之后,迅速恢复原状,在“柳溪”剑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印。 由于与“柳溪”的接触面积大,所以那把百炼钢的剑刃虽然有些发白,有些微微卷起,但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所以第一回合,看似萧尘手中的“柳溪”吃了亏。 但出了风头还是那把“柳溪”,按理说刚才马家管家那全力一击,就算是另一把百炼剑在那种不可逆的劈砍下,造成的弯曲定然恢复不了。 然而“柳溪”却完全恢复笔直,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因为刚才马家管家用力之大,让“柳溪”弯曲的箭尖撞到身后的柱子,留下了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这让众人对这把剑顿时刮目相看。 马家管家的脸色此时很难看,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起了良好的宣传效应。 “再来,今天这两把剑必须要决出胜负。”马家管家微微皱眉,感觉情况不太对,但他还是相信真的要互相猛劈的话,自己的百炼剑看着厚实,虽然韧性不如柳溪剑,但应该不至于断裂。 “管家年老,省省力,让我来!” 萧尘自然知道马家管家起的什么小心思,在第一次较量之后,萧尘眉头一皱,出手也不客气了。 萧尘话音刚落,柳溪剑化成一道银色的光芒。 “铛!铛!铛!……” 只见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碰撞声连绵不断的传出。 萧尘出手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每次碰撞之后,在马家管家手中的剑还没恢复到初始位置的时候,萧尘下一剑就已经后发而至,压根不给马家管家喘气的机会。qqnew 以至于马家管家不得不连连后退,好让自己的百炼剑离自己远一点。 大堂内的人看着发了狂的萧尘,面面相觑,萧尘出剑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看不清柳溪剑,看到的只是一道道幻影。 大约十数下之后,在那狂风骤雨般的火光之中,半截剑身在众目睽睽之中当场跌落在地。 “有结果了!” 众人失声道。 只见大堂中间萧尘正端详着手中的柳溪剑,上面依稀可见五六道缺口,足以看到萧尘用力之猛。 不过即便如此,那柳溪剑剑身完好,依旧笔直。 反观马家管家,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的断剑发愣。 那把百炼剑剑身断裂处齐刷刷的,其他地方没有一丝损伤,地上的那半截剑尖也是如此,除了整齐的断口处,剑尖也是完好无损,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尘埃落定! 要知道一把上好的百炼剑价值百金,那就是一百万钱。 如今那价值百万的百炼剑却不敌如今皇家如意总店这几把剑,而且这几把剑才五十万钱起步,价格真可谓很良心了。 众人顿时眼睛都红了。 价值百金的百炼剑都比不过,就算两百万钱买了都不亏。 而马家管家则回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萧尘出手很快,不给他喘息时间,而且要命的是,萧尘每一次落剑都落在了他第一次劈向柳溪剑留在百炼剑剑身上的剑痕那里。 他被迫连连后退,也目睹了自己先前留下的那个豁口越来越大,然后轰然断裂。 那意味着眼前这位少年并不只是善用火器,而且也是一位高手,这般快准狠的手段,真的拼命之战中,他这位老江湖怕都不是对手。 还好,这一次只是比剑而已。 回过神的马家管家脸色虽然苍白,但是脸上毫无不悦之情,反而面露欣喜。 这看似单薄的柳溪剑都这般厉害,那其他三把剑相差无几,可都是宝物啊。 马家管家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几把剑中至少两把据为己有的一幕了。 因为他刚才说了,那把汉起剑他们马家要了。 就凭这句话,那把汉起剑无人竞拍的话,自己以五十万起带回去,那岂不是赚大发了,而且在马光允许的预算范围内,还能拍下另一到两把剑。 想到这里,马家管家怎么会在意之前的试剑中的断剑之耻呢,都是自家的剑劈断自家的剑。 而已! 并非马光没想过直接找萧尘讨要其中的一把剑,只是让萧尘以已经公布于众,再反悔有失皇家颜面打陛下的脸为由拒绝了。 所以这次马家管家能来,可是代表着马光本人,那意味着价格只是个数字而已。 想到这里,马家管家随手丢掉那断剑,嘴角上扬,哈哈一笑:“那就赶快开始拍卖!” “就是赶紧开始!” 众人开始摩拳擦掌,想要拿下四把剑之一。 只有郅寿可惜的看着起了缺口的柳溪剑,连连叹气。 萧尘也乐了,虽然眼前这把柳溪剑有了缺口,但是还能修补,而且这一通广告打出去,自家宝剑自然不愁没销路。 这时候萧尘看见那名始作俑者的山羊胡子想要悄悄的离开这里,当即喊住他:“这位仁兄,你的钱还没退!” “啊……不退了,不退了!”那名山羊胡子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萧尘的眼睛。 萧尘死死地盯着那人,质问道:“那你还认为我这剑和其他人的剑一样么?或者其他人能造出来么?” 那人有些慌,他求助般的看向了邓磊,然而此刻邓磊也变得老实了。 邓磊压根就没朝山羊胡子看,因为他也眼馋这几把剑。 “让他滚,不开眼的闹事闹到了皇家店铺了!” 比剑之后,众人确认了这四把剑真的是宝物,所以大堂内众人急着等着看这四把宝剑最终落入谁手,对这位前来闹事的人生出厌恶之意。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顿时谩骂声此起彼伏,那名山羊胡子狼狈的抱头鼠窜,挤出人群消失不见了。 “萧大人,这把剑有缺口了,你看还继续拍卖么?”郅寿惋惜的摸着那几处肉眼可见的缺口,抱着一丝期望的问道。 第310章 斗富 萧尘微微一笑,一脸认真的说:“卖啊,干嘛不卖,刚才比拼对它来说只是皮外伤,我们的铸剑师傅很轻易会修复好的。” “不过鉴于它已经不完美了,那今天起拍价就打八折,拍卖结束后由我皇家如意店包修,百分之百完美如初!” 萧尘话音刚落,那些手里比较拮据的人眼睛一亮,感觉是他们的机会来了。 郅寿的眼睛也一亮,然而听到萧尘说出八折之后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八折,那也是四十万钱! 对郅寿来说,这些钱自己是能掏的起,但是真的不吃不喝了么? 在众人的期待中这把受损的柳溪剑最先拍卖,起拍价四十万钱。 萧尘对着赵代耳语一番,然后对众人示意可以进行拍卖了。 萧尘这是调整了拍卖顺序,将这把受损的柳溪剑留在倒数第二个,那把马家在意的剑留在最后。 这样做是有深意的,那把汉起剑,马家志在必得,家底不够雄厚的家族估计连举牌的勇气都没有,很有可能只会以五十一万的价格出售给马家,所以不能让让这一把汉起拉低其他佩剑。 至于那把受损的柳溪剑,放在倒数第二,那是萧尘留个没有拍卖到前两把剑的人的希望。 如果柳溪剑放在第一个拍卖,肯定卖不上好价钱。 …… 赵代主持着拍卖仪式:“现在开始拍卖汉起剑旁边的这把剑,刚才忘了说它的名字了,它叫日炙,同样是简约风格,经历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锻打,别看时间短,那是得益于我们新的技术,这四十九天堪比别人两年。” “这把剑的特点是他的剑柄上还镶着上好玉石水晶,所以起拍价六十万钱起。” “八十万钱!”有人直接加价二十万钱,希望占据优势。 然而萧尘很快发现他低估有钱人的豪横。 本来说好的每次一万钱加价,顿时变成了十万钱的加价。 一万一万的加钱,丢人! 也难怪,这个时代地方都有铸币权,没钱了自己铸造就行了。 好在萧尘要求必须折算成黄金,而且就算是五珠币,必须由朝廷所铸造的那种五珠币。 即便这样,也挡不住各地来的有钱人的热情。 “九十万!” “一百一十万!” ……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飙升到众人认为那把日炙剑的合理价位,两百万钱。 此时还有四五家在竞争着。 “我出两百三十万钱!”其中一名身着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示威性的看了一眼其他人,一口气加了三十万钱。 然而很快就有人跟上:“两百四十万钱!” 此时一直没参加喊价的马家管家皱皱眉,这般竞争下去,何时是个头? 马家管家突然发声道:“三百两黄金!” (汉制一两相当于现在的十四克,三百两相当于现在的四千二百克。) 那也就是三百万钱。 场面顿时冷清下来,现场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倒不是因为三百万钱他们这些有钱人承受不起,而是因为喊价的是马家管家。 萧尘看到这里皱皱眉,站起来说道:“大家畅所欲言,这是买卖,不是打劫,受大汉律保护,再说马大人就是本人来也不至于这般霸道!” 说罢萧尘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狠狠地瞪向马家管家。 马家管家却毫不在意,还挑衅的对萧尘晃晃牌子,之后还不忘竖起三根指头。 意思自己能掏三百两黄金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萧尘眉头紧皱,看来以后拍卖会还得改进一下,让参与拍卖的人彼此不知道对方是谁。 “三百一十两黄金!” 忽然一道略带沙哑且不大的声音响起。 遭到马家压迫却不敢还击的众人顿时兴奋起来,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却看见一位年轻人摘下斗笠露出真容。 萧尘一怔,随机面带笑容,那人隔空对萧尘拱拱手。 此人萧尘恰好认识,不止认识,而且还有一段交情,那正是大鸿胪窦固之子窦彪。 窦固作为先帝的姐夫,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威信,加之军功赫赫,为人谨慎小心,相对马家来说低调不少,但也不弱。 建初元年,汉章帝刘炟即位后,还给他亲姑姑涅阳公主加号为长公主,增加食邑三千户;征召窦固代魏应为大鸿胪。 汉章帝因其精通熟悉边防事务,每次有大事时都征求窦固的建议。qqnew 所以相较飞扬跋扈的马家来说,汉章帝更信任这位姑父。 对窦彪来说,面前的只是一个马家的管家而已。 马家管家不认识窦彪,因为窦彪刚来京城没多久,所以面露不快的喝问道:“你是何人?” 萧尘看到这般跋扈嚣张的马家管家,当即示意赵代继续。 “三百一十两黄金,一次!” 马家管家面露不快,但是听着赵代的吼声后很不爽的再次举牌,“三百五十两黄金!” “三百六十两黄金!”窦彪不甘示弱。 窦彪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本来等结束之后才和萧尘相认,但是如今已经露了面,也就不掩饰了。 “四百两黄金!”马家管家此时上了头,当即很豪横的举起了牌子。 大堂内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拍卖会,这成了斗富的赛场。 窦彪想继续跟,但是萧尘暗自摇摇头,示意窦彪不要继续喊了。 赵代的声音再次响起:“四百两黄金第一次!” 这一次出人意料的是邓彪没有继续跟。 马家管家面露得意之色,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四百两黄金,第二次!” “四百两黄金第三次,成交!” 随着赵代手中锤子敲下,很快有人端着笔墨让马家管家签字画押。 马家管家很潇洒,很得意的签字画押。 然后看见了那位那位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着了道。 顿时扭头怒目瞪向了那位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然而那人对他并无惧色,这让马家管家很恼火。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咋办。 马家管家瞪了那人一眼之后,深吸一口气,对于下一把剑,他不打算出手了,因为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出现想让他断了顺利提走汉起剑的念头。 马家管家皱眉,此时他手里还有六百两黄金的预算,对于马光指名道姓要的那把汉起,他不容有失。 那名不知名的年轻人看样子家底颇丰,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敢这般和他对着干,怕也不是一般人。 马家管家喊来随从耳语一番之后,很老实的坐在椅子上,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第二把剑的时候没了马家管家的参与,很快就有了结果,果不其然,被窦彪以三百二十两黄金拍得。 如今现场的剑只剩受损的柳溪剑和那把马家管家特地点名的汉起剑了。 所有参加拍卖的人心中期望一降再降,那把汉起剑谁都不敢打主意,敢打注意的都是神仙。 所以大部分人很快目标锁定在了柳溪剑,错过这一把,怕是再没机会了。 赵代看着场下火热的眼神,由衷的佩服萧尘真是个人精,当即朗声道:“这第三把柳溪,由于破损些许破损,所以起拍价八折,四十万钱。” “规矩我再重复一遍,最后举牌者,我喊三声没有其他举牌的人的话,这把剑就归他所属了!”赵代双手捧着那把柳溪剑环顾一周,放在旁边的剑架上,微微一笑:“当然还会有四件赠品!” “还有赠品?”众人一听立马提起来精神。 “哈哈,诸位别激动,这四样赠品不值钱,也就千把钱。” 有好事者高呼道:“那都有什么赠品,说来大家听听!” 赵代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这精美的剑鞘,剑匣、保养这宝剑的油,每月擦一擦,锃亮锃亮的。” 众人一片哗然,这不都是配套的东西么,怎么就是赠品呢? “咋就不算了,咱们拍卖的是剑又不是这些配套的东西,对不?”赵代狡黠的笑道。 众人一想也是,这赠品本来就是聊胜于无的东西。 “还有一件呢?”底下有的人面露失望,但还是保持着一丝期待。 “呃,是一块上好的鹿茸皮子,可以擦拭剑身!” “哈哈……”大堂内一片哄笑。 “咳咳……言归正传,现在开始拍卖!” 很快,那把受损的柳溪剑从一开始的四十万钱喊价喊到了一百九十三万钱。 喊着到这个价格,很多人开始犹豫了。 至于马家管家已经开口预订的那一把汉起剑,他们早就放弃了念头。 “一百九十三万钱一次!” 赵代大声喊道。 现场中一位中年人保持着举牌,紧张的环顾四周,生怕有人跳出来和他抢剑。 “一百九十三万钱第二次!”赵代受到萧尘的熏陶以及专业的培训之后,主持这种拍卖会轻车熟路,他环顾四周,“再不出价,这把柳溪剑就要归这位颖川陈丞陈公子!” 颖川陈氏,后世大族,如今还只是个没落的小家族,一百九十三万钱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他志在必得,谁让他是一位剑痴,谁要这几把剑太诱人。 要不是没钱,他都想要。 现场静的可怕,众人屏气凝神的环顾四周,想看看还有人再举牌不。 赵代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小锤,甚至开始面带微笑的要恭贺那位颖川陈公子:“一百九十三万钱,第……” 那位颖川陈公子眸子里开始冒出胜利的喜悦,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上扬,仿佛看到了那把剑就要成为他自己的脸了。 然而一道不大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陈丞的表情凝固。 “慢着,一百九十四万钱!”忽然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陈丞眸子骤然一缩,整个人都定住了,他怒目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然而看到举着牌子的马家管家后,陈丞的眸子顿时黯然下来。 马家管家嘴角挂着瓜子皮,此时也一脸阴沉的正看着他,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 仿佛在说,你还有钱么?两百万钱,真不多。 马家管家因为刚才随从去而复返,告知了窦彪的身份,还真是他一个小小管家不能拿捏的人。 所以他很生气,要他出气,要撒气。 当得知眼前这位要拍的柳溪剑的年轻人没有什么背景之后,自然跳了出来。 自己吃亏了,就见不到别人好,并非真的是喜欢柳溪剑,而是纯粹的撒气。 第311章 疑惑 马家管家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要窦彪继续跟,他要和窦彪斗。 所以在撇了一眼陈丞之后,马家管家挑衅的看向了窦彪。 然而窦彪稳如泰山,在那里居然睡着了。 马家管家顿时失去了兴趣。 那名颖川的陈丞则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马家管家针对的是睡觉的那位年轻人,而不是针对他。 于是陈丞鼓起勇气,弱弱地举牌喊道:“一百九十五万钱!” 果然这一次,马家管家没有继续跟拍。 伴随着赵代的吆喝,第三把剑也有了主人。 “最后一把剑,汉起,陨石打造!”赵代宣布最后一把剑拍卖开始。 这一次马家管家没了之前的潇洒,他一开始就喊了一百两黄金。 果不其然,窦彪直接喊了二百两黄金。 马家管家皱眉,但是没有办法,因为马光对这把剑志在必得,甚至给了他一千两黄金来买。 马家管家有些懊恼,却拿窦彪没有丝毫办法,只好加了五十两黄金:“二百五十两黄金!”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窦彪再没跟,因为他没钱了。 而其他人虽然还有钱,但是面对马家,还是不敢竞拍。 很快尘埃落定,马家管家以二百五十两黄金的价格拍卖到了那把漆黑的汉起剑。 虽然不贵,但此时马家管家的心已经黑化了。 …… 四把剑拍卖出了近一千二百两黄金,震惊了整座洛阳城。 皇家如意店赚的盆满钵满。 拍卖结束后,其他人拿着黄金如意总店赠送的香皂离开了,留下了三位得住。 “诸位是我们皇家如意总店的贵客,所以今晚在紫气阁宴请诸位,另外还单独备下厚礼一份!”萧尘看着脸色阴沉的马家管家,特意多了一句,“先生你是两份!” “哦,对了,忘了问先生名讳?” 马家管家还以为萧尘在讽刺他,当即没有好脸色,冷冷的说道:“马尚。” 马尚花了六百五十两黄金,贡献颇丰,所以此刻他还哪有心情留下吃这顿六百五十万钱的饭,当即告辞。 …… 紫气阁,一家包厢内。 酒过三巡,窦彪听闻当年的变故,当年老熟人赵磊、沈子腾都已经战死疆场,不禁感到难过。 陈丞反而被晾在一边喝闷酒,在获得柳溪剑之处的喜悦很快被囊中羞涩的窘况所冲淡。 此时悲伤的他都无心听萧尘讲述那西域战场上的往事。 萧尘夹了一口蒜苗爆炒五花肉后,想到了羌乱,于是问道:“听闻羌乱,已经波及到了冀县,不知府上是否?” 窦彪听闻此话后,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听闻羌乱后,我立马组织起家丁保护加入郡兵,在那里见识了你发明的火器,可是上战场的时候,天公不作美,连绵大雨让火器失去了威力,数万斤火器被羌人夺走,要不是我带着门人誓死断后,护羌校尉傅育傅大人怕也要折在那里了。” 萧尘隐隐约约记得傅育死于羌乱,当下一惊,下意识吃惊的问道:“傅育……大人没死?” “没死啊!” 下一刻,窦彪身体后仰,皱眉看着萧尘,“听这口气,萧兄弟和傅大人有仇?” 萧尘这才察觉自己鲁莽了,尴尬一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这次羌乱有备而来,朝廷都派大军前往凉州了,怕是郡兵吃了不少的亏,所以才以为傅大人也出事了。” 其实是萧尘记错了,史书上记载的是护羌校尉傅育死于十年后的羌乱。 羌乱这个问题一直贯穿整个东汉,除了持续给东汉放血之外,还造成了边郡武装割据的局面,以致后来才有了董卓引起的三国之乱。 “哦,原来如此!”窦彪松了一口气,他与傅育并肩作战,关系不菲。 萧尘感觉到了窦彪对傅育的关心,于是转移了话题:“那你这次入京?” “我本想留在凉州继续平叛,但是车骑将军掌管一切军事事务之后,不许我继续平叛!” 说到此处,窦彪面色不善,又一次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车骑将军自然是指城门校尉马防,马防与窦固向来不和,见不到窦固之子窦彪立功。 “那小人……”然后窦彪看了一眼蒙着头吃饭的陈丞,知道有些话不能讲,当即缓了缓。 窦彪想起遭到车骑将军的折辱,恨得牙痒痒的,还是没忍住的说道,“那小……车骑将军怕我立功,命我遣散家丁……幸好傅育大人给朝廷上报战功时,没有落下我,所以我这才有幸来了京师!” “听说让我当郎官……在我看来还不如去凉州杀敌呢!”窦彪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狠狠地嚼着。 萧尘沉默了。 马家地位显赫,但是心眼真不大。 萧尘不由的想到了耿恭,不禁为耿恭长水校尉担心起来。 史书记载,耿恭因为窦家世代经营凉州,深知凉州羌人习性,所以建议让窦固镇抚凉州,从而得罪了马防。 然后马防令心腹诽谤耿恭“不忧军事”,对朝廷命令心怀不满,从而被下狱免官,后来念及旧功和耿家,遣返回乡……从此一代战神就此销声匿迹,卒于冷落。 每次读史读到这里,萧尘总为耿恭忿忿不平,如今自己在这个时代,自己岂能袖手旁观? 而且汉章帝在这件事上似乎很冷漠! 很蹊跷的是,这个决定是出于汉章帝本意,还是被迫而为之? 想到这里,萧尘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自己打算实打实的辅佐汉章帝解决这个威胁汉帝国的世家问题。 如果真的是汉章帝的本意,那么自己还会诚心的辅佐汉章帝么? “唉……” 想到了耿恭,萧尘有些意难平,不禁要问问自己。 真是汉章帝薄凉? 或者这期间另有隐情? “萧兄弟,萧兄弟?” 突然一阵呼喊声将思绪飞快跳跃的萧尘拉回的现实。 “啊,怎么了?”萧尘下意识的问道。 窦彪皱眉看着萧尘,关切的说道:“你刚才脸色极为难看,我还以为你喝酒喝多了呢!” 萧尘抬头,发现陈丞一手拿着鸭腿,眼睛瞪的大大也看着他。 “啊哈,我没事,就是想到了故人,他在凉州平叛……”萧尘是真的担心耿恭,因为除了马防穿小鞋之外,更重要的是现如今羌人缴获了数万斤黑炸药。 虽然不是提纯后的,而且受大雨浸湿后威力会受损,但还是不可以忽视的存在。 窦彪宽慰道:“车骑将军率领援军抵达汉阳郡冀县,围困冀县的羌人很识时务的放弃了,往西撤走了,然后朝廷大军一路追击,到现在为止,也没遇见羌人主力,所以萧公子大可放心……” “慢着!” 萧尘突然眉头一皱,打断了窦彪的话。 “怎么了?”窦彪一愣,不知何故。 萧尘表情肃穆,他严肃的看着窦彪:“你刚说汉阳郡围困冀县的羌人是主动撤走的,没有受到损失?为首的迷吾号吾兄弟俩也安然无恙?” 窦彪对萧尘的神情颇为不解,有些疑惑的说道:“嗯啊,羌人这一次很识时务,撤的很干净,如今羌人依仗着群山等险要地形,依旧围困临洮南部都尉,索西等地。” “哦,那就好……”萧尘舒了一口气,还好一切还是该有的样子,并没有超出萧尘预知的范围。 要不要派人前去提醒一下耿恭呢? 萧尘皱眉思索道。 ------------------------------------- 就在萧尘在紫气阁宴请窦彪和陈丞的时候,在长乐宫中,马光也与马太后正在用膳。 “生意人该杀,不劳而获!”马光狠狠地说道。 “朕看你是眼红萧尘赚钱能力了!”马太后一语中的。 “哼,要价五十两黄金的宝剑,居然卖出了一千二百两,这不是不劳而获是什么?”马光脸色一红,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得了,那钱就当你给你外甥解决难题了!”马太后看到马光那样,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好言相劝。 “钱倒是次要的,最主要、最可恶的是那窦固之子居然抢走了我给二哥要买的那把剑!”马光恨恨的说道:“他窦家一个小子居然敢抢咱马家的剑!” “什么是抢,人家是拍卖,又不是你预订的!”马太后微微皱眉,对于这般霸道的哥哥有些不满。 马家固然在朝中势大,但是窦固也不是好热的,窦固老婆可是涅阳公主,先帝刘庄的亲妹妹。 汉章帝即位后,加封涅阳公主为长公主,皇恩浩荡。 “说了不要仗势欺人,不要四面树敌!”马太后不满的瞪了马光一眼。 “哼,我不管……反正二哥和窦固不合,那把剑可是我打算给二哥买的,现在鸡飞蛋打了!”马光无所谓的耸耸肩。 “不提这塞心事了,羌乱问题你怎么看,万一你二哥吃亏了咋办?”马太后嘴上说着不提忧心事,但转眼就提出一件领她更忧心的事。 “一帮野人,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的野人,妹妹担心啥!”马光却毫不在意,眯着眼睛悠悠的说道:“二哥这是去镀金了,回来后陛下怕是要主动提出封侯了!” 这一回马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捂着胸口说道:“那朕就放心了!” 她从来都不反对自己兄弟封侯,她只是等着汉章帝刘炟主动提出给他的几个舅舅封侯。 马太后接着悠悠的说道:“不过别说,这个萧尘赚钱还真是一把好手,就连朕也眼红了!” 马光眼睛一亮。 马太后一瞪眼:“别瞎想,真没了他,怕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马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朕该见见他了!” 第312章 欣兴城 那日宴席结束之后,窦彪因为在平叛中所立战功,入宫为郎。 而萧尘带着陈丞返回了九皋山的皇家作坊基地,准备替陈丞修好柳溪剑之后,陈丞再返回颖川。 由于雪天路滑,两天的路程众人走了三天半的时间。 除了这几天在半路遇到往京师洛阳补充皇家如意总店货物的车队之外,这大雪时节,天地之间一片寂寥。 漫山遍野的白雪原野,数辆马车如同几个缓慢移动的蜗牛,朝着九皋山移动。 萧尘他们经过数天在雪中缓慢行驶,终于在中午时分看到了沿着伊河新建起来的一座城。 高达三丈的城墙从九皋山山脚顺延到伊河里面,远远的就能看见城里炊烟袅袅。 “咕咕……” 众人的肚子有些饿,但是看着连吃了三天的烤芋头,众人实在没了食欲。 “再坚持坚持就到欣兴城了!”萧尘笑眯眯的说道。 欣兴城,是眼前这座城池的名字,寓意很简单,欣兴,欣欣向荣,重回兴汉! 这次拍卖会大赚,让萧尘的心情格外好。 马车沿着伊河新修的道路加快了速度。 陈丞看着眼前规模不小的这座城池目瞪口呆,忘记了寒冷,他坐在姚大身边,吃惊的看着眼前平地起高楼般的城池。 “去年我还路过此地,这里只有数十户村民,如今……”陈丞咽了一口唾沫,被惊讶的无以复加。 随着距离越近,眼前那道高达三丈的城墙的压迫感越强。 这道不到两里长的城墙突兀的竖在眼前,上面有人在巡逻。 “这就是你们半年时间修建的城池?”陈丞一脸不可置信。 “嗯,至于这么吃惊么?”姚大看到吃惊的陈丞很是得意。 “半年时间,怎么可能?” “哎,有我家小七,一切皆有可能!”姚大对眼前这堵城墙也很自豪。 他是亲眼看着在不到两个月时间里,这堵城墙如何出现的。 与其说是一堵城墙,还不如说是一堵墙。 一堵厚两尺的高墙。 不过这堵墙的特殊地方是没有用一片砖,而是直接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 确切的说是由钢筋和竹子混合的混凝土浇筑成的高墙。 有了钢水,钢筋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这半年内大部分钢铁坊的大部分工作就是白天黑夜地生产钢筋,即便这样,钢筋的产量还是有些低。 于是有些不重要的地段用的是竹子代替了部分钢筋,然后再浇筑砂浆。 即便如此,这堵领先这个时代千年的高墙相当于这个时代两米厚的土墙了。 在这堵墙上面还修建了一条五尺宽的走廊栈道,欣兴城的护卫队可以在城墙上巡逻。 此时巡逻的人员大老远就发现了在雪地里出现的几辆马车。 “是商令大人回来了,快开门!” 伴随着一声吆喝,那道宽三丈的大门吱呀的开了! 一群小孩正在门口附近踢一个猪膀胱,他们听到哨塔上的呼声之后,看了一眼一里地之外的马车后,愣了一下。 下一刻这十几个小孩一哄而散。 陈丞看在眼里,皱皱眉,他又回头看看萧尘,“萧兄你也不像妖孽啊,怎么这些孩子这般怕你……” 萧尘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一群半大小子蜂拥而出,他们手里举着一些小玩意,冲着萧尘的马车欢呼雀跃的冲了过来。 “萧大哥,看我做的水车模型!” “萧大哥,你看我做的齿轮,能把前后运动转换成左右运动!” “你们做的都是啥,还是看我做的这个竹飞鸽,能飞三四丈远……” “这是我做的水车,能带动这把竹弩,可以连续不断的发射箭矢……” 一群小孩满脸的阳光,让着阴雪天气之中充满了一些朝气。 陈丞则吃惊的看着这些小孩手里的玩具,确切地说是他们的发明,他又看看不知何时起身的萧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只见在京师有些孤傲的萧尘此时笑容满面,跳下马车后很快被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围了起来,争先恐后的让萧尘看他们这些日子做好的玩意儿。 这些孩子在雪地里踢猪膀胱,不免身上沾满了污泥,但是萧尘不在乎。 “小胖,你看看你做的这个水车,是不是装反了,这么能灌进去水么?”萧尘微微一笑,轻弹了一下那位胖嘟嘟孩子的脑门,“做好之后你肯定没放到水里试一试,不信你看看咱们在河里的那些水车!” “哦……谢谢萧大哥指点!”那小胖看着装反了的水车轮,恍然大悟。 “该看我的了!” “我的,我的!” 一众小孩很兴奋的原地蹦跳着,希望萧尘能看到他们的东西。 萧尘不厌其烦,他一个一个接过那些小“玩具”然后仔细听制作者的讲解。 在然后先夸夸这些孩子,最后又指出一些不足或者改进之处。 姚大则驾驶着马车,静静的等着。 陈丞看到这一幕,有些触动,他对姚大说道:“萧兄的性格可是真的好。” 姚大一脸得意:“那可不,我家小七说了,这些孩子是八九点的太阳,朝气蓬勃……以后大汉就要靠他们了。” 陈丞则翻翻白眼:“萧兄好像也没多大……” 很快就有一群年龄更小的小孩跟着一位大妈从大门口出来了。 “萧哥哥,带啥好吃了没?” 一群稚嫩的声音响起了。 “带了,找你们嫂子要去!” “哇哦……有吃好吃的了!” “格桑子姐姐在后面马车上!” “姐姐,想死我了!” …… 一群五六岁的小屁孩带着一群三四岁的小小屁孩毫不犹豫的绕过了萧尘他们的圈子和马车,朝后面女眷的马车涌去。 而跟着孩子的那位妇人嘴里驱赶着这帮小孩:“萧大人赶了好几天的路,让他赶紧回去吃饭休息,你们别缠着他了!” 然后这位老妇还下意识的挥舞着手臂,却没有一巴掌落在哪个孩子身上。 言语之间,她笑眯眯的看着被围在孩子中间的萧尘,眸子里闪烁着佩服和敬意。 一片死寂荒凉的雪原顿时沸腾了,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冲淡了一些。 “真的朝气如春!” 陈丞看着看着,笑了。 笑的很开心,是那一种发自肺腑的笑意。 “这些平民百姓也是可爱!”陈丞感慨道。 虽然他家境比不上马家窦家,但是他们这一支的祖宗可以上溯到到春秋时期的陈国。 在陈厉公时期,陈国发生了一场内乱。一位叫陈完的公子为了避难,跑到齐国去改姓为田。经过了数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发生了一件改变春秋战国历史走向的事情——田氏代齐,国相田和经过一番斗争,取代姜氏掌握了齐国的政权。 后来,秦始皇平定六国,一统天下之后,田氏的子孙为了避难,纷纷改姓。他们的祖先陈完从陈国而来,于是便有一支田氏子孙将自己的姓氏改了回去,成为陈氏子孙,并迁居到陈国的故地颍川,成为颍川陈氏的开端。 此时的颍川陈氏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家族,虽然看似没落,但是底蕴还在。 在他们眼里,这些平民就是平民,算不上贵族。 颖川陈氏,陈氏源于宛丘,望于固始,盛于颍川,当然这是数十年后的事了。 而这位陈丞正是这小家族里的一员。 “姚兄弟,有客人啊!”那妇人的视线并没有一直盯着萧尘看,她的视线很快落在了陈丞身上,她面带热情微笑,对着姚大打了声招呼。 “那你赶紧带着客人入村!” 对于这个之前还是失地农民的老妇人,总觉得城池里缺些人情味,所以她一直坚持将这个五六万人的新城叫做“村子”。 “大姐,无妨,我这么看着也挺好!”陈丞发自肺腑的摇摇头。 “哈哈,让公子见笑了,我们这些乡村人不懂礼数,尤其这些小孩!”那妇人看着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有些局促的说道。 “哈哈,大姐说笑了,我觉得挺好!”陈丞摆摆手。 “那我去后面打招呼了!”那位妇人朝后面走去,挨个马车的打招呼去了。 …… 萧尘入城之后并没有停顿,而是穿过了这座城,继续南下。 “这墙这么高,又那么薄,不怕倒啊,上面居然还有栈道?”qqΠéw 马车里面陈丞有些吃惊的问道,还时不时的回头想看看那高耸的城墙……围墙。 “这是我们的新技术,如今还没有投入生产,别说三丈高,就算十丈高都不会倒!”萧尘淡淡一笑的说道。 “而且虽然只有两尺厚,但是比两米的土墙,还要牢固。” 萧尘自从得知陈丞来自颖川后,自然比较上心,毕竟陈家可是汉魏时期数一数二的士家家族。 萧尘虽然要打压士族,但不是将人才拒之门外的那种极端,能为他所用,那萧尘也不反对。 毕竟陈家此时还只是一个小家族。 另外萧尘还抱着推广水泥的心思,所以仔细的讲解着。 从欣兴城到萧尘的山腰住所大约五六里路,此时大路上没有丝毫的积雪,在道路两旁则堆积着被清扫的积雪。 陈丞好奇的问道:“他们提前知道你回来了?” 萧尘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城中那些人的父亲,儿子,还有丈夫在这窑沟里工作,所以她们闲暇时出来将积雪清扫干净,等他们回家。” “哦……”陈丞沉默了,这里的氛围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人气。 就在这时候,陈丞眼前又出现了数堵高墙。 “别乱看,这都是商业机密!”萧尘对这个颖川陈丞打趣道。 “萧兄放心,我想看也看不见呐!”陈丞苦笑道,他眼前就是高达三丈的围墙。 但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第313章 子母炮 窑沟那一侧山腰的三进院,大雪大约有一尺厚,洁白无瑕,连个脚印都没有。 看样子有些日子没有人进入这个院子里了。 用膳结束后,萧尘示意执勤的唐火火带着陈丞去前院的客房。 陈丞跟在唐火火身后穿过风雨连廊,朝客房走去。 陈丞突然发现在前院的院子里有一处地方居然没有积雪,大雪落在那里居然立刻就融化了,露出灰色的地表。 那条湿漉漉的地表一直从中院的围墙延伸到前院的诸多房间里。 显然那地表下面有热源。 “难道这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炎火之山?”陈丞博览群书,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在山海经中所读到的内容。 唐火火似乎看穿了陈丞的疑虑,笑着说道:“这是暖气!” “暖气?” 陈丞还是一愣,因为他没听过这个词。 但是作为世家子弟的他,岂能让一介武夫耻笑? 所以陈丞闭口不言,紧跟在唐火火身后。 但是在他的大脑里极速思索着这玩意究竟是啥玩意。 “陈先生,到了!” 唐火火的话打断了陈丞的思绪。 只见唐火火推开一件客房的大门。 “这屋子了好热!” 刚推开房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陈丞下意识寻找火源,但是待客厅内居然没有皇家如意总店的那一种炉子。 “陈先生现在这里休息,有事了拉一下屋里的铃铛,自然会有人来!”唐火火笑嘻嘻的说道,“另外你放心,你的柳溪剑会给你修复如初的。” “谢谢这位大哥!” …… 唐火火离开后,陈丞这才仔细打量着屋内。 只见屋内干净的一尘不染,而且陈丞嗅嗅鼻子,也没有闻到有烧煤的味道。 陈丞皱眉,四处查看一眼,目光锁定在一排管子上。 只见屋顶处从旁边的房屋里穿过来一根两寸半粗的铁管子,贯穿了整座房屋。 从这根粗管子中间又分流出一根一寸半粗的细管往下接到了一排密集的环形水管上。 陈丞的眉头舒展开来了,他好奇的朝那管子走去,果然感觉到越来越热。 那热源就是从那管子里散发出来的。 真神奇! 陈丞好奇的打量着那一排散发着热量的暖气片,发现下面还有一根粗管道接着这组暖气片。 “这是通过什么加热的?” “里面烧的是柴火么?” 陈丞很是疑惑,他准备明天好好问问萧尘。 就在这时候,管道里传来一阵“咕咕”的流水的声音。 “水?” 陈丞震惊的无以复加。 片刻之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这个萧尘还真不简单! 陈丞眉头紧皱,看向窗外。 陈丞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要喜欢上这里了。 陈丞又想到了往山腰爬的时候,路过的那一堵堵高墙,里面还传出来阵阵忙碌的声音。 这让陈丞很好奇,他想明天问问萧尘这里还缺不缺人。 …… 没错,这正是萧尘制造好的暖气片。 水管还有暖气片都是由铸铁铸造而成,管道支架的连接则是通过浇筑钢水连接成一体。 部分需要拆检或者要变形的地方则是萧尘提出用铜锡合金浇筑连接。 至于烧锅炉的事,则是由执勤的护卫负责。qqnew 这一套暖气萧尘之所以能设计并制造出来,得益于他后世的父亲,他家还在农村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套自制的锅炉暖气。 由于此时的加工工艺等问题,这暖气还不能普及,造价太过昂贵与费时。 萧尘本想推荐给汉章帝,花费了半天时间萧尘连比划带说的给汉章帝讲明白了,但是汉章帝以动工劳民伤财等理由一口回绝的萧尘的建议。 汉章帝反而觉得萧尘发明的炉子和蜂窝煤很实用,也更好用。 这让急于表现自己才能的萧尘有一种一拳打空的失落。 “不识货!” 这便是萧尘对汉章帝的评价。 不过看着偌大的皇宫,萧尘还是觉得算了。 所以这山腰的暖气成了这世界上唯一一套暖气。 …… …… 萧尘此时还在前院书房与各坊坊主见面。 钢铁坊的坊主是蔡伦,他跟着萧尘回来后第一件事去了一趟钢铁坊和造纸坊。 不久之后蔡伦带着诸坊坊主前来汇报工作。 蔡伦第一个进入萧尘的书房,其他各坊坊主则在会客厅等着被召唤。 钢铁坊目前主要的产品就是钢筋,因为萧尘急于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 另外钢铁坊的任务还有造炮,以及萧尘要求研制可轧制钢板的轧床。 对于钢板,萧尘有自己的用处,除了可以卷成烟囱之外,还能制造火箭弹。 蔡伦坐下后,拿出一个小本本说:“商令大人,这伊河现在处于枯水期,而且已经结冰,水车流量有些少,咱们提升到山上水库的水要省着用!” 伊河冰冻期一般在十一月开始,到第二年二月解封,冰面并不厚,大约汉制的两三寸厚。 蔡伦缓缓说道:“如今炼钢的风箱还能由水力驱动,但是锻造等工序只能利用人工了,这成品的效率大减!” “嗯,我知道了!”萧尘点点头,“既然无法大规模生产力,那就安排匠人们轮流休息,平日里就琢磨着把我说的那种螺纹研究出来。” 萧尘顿了顿,一本正经,重重的说道:“那玩意早出来之后,这个世界都会改变!” “工序步骤记得注意保密!” “明白!”蔡伦点点头。 “你继续!”萧尘对蔡伦点头说道。 “按大人的设计,轧制钢板水力驱动的轧轱已经安装成功了,只不过如今水车一停,这项工作也停了,轧制钢板估计得到明年开春了,现在人工的话怕是进度不是一般的慢!” “我打算趁着这闲暇时间,开始组织人员打磨那种炮弹巢可拆卸的子母火炮。” 蔡伦嘴里的火炮是萧尘参考明朝佛郎机设计的。 这种子母炮是一种后装滑膛加农铁炮,由炮管、炮腹和子炮三部分组成。 开炮时,将事先装好火药和弹丸装入子炮,随后把子炮放了炮腹,用炮管上的准星和照门瞄准后,引燃子炮火门发射弹丸。与常见的火炮不同,佛郎机炮的炮腹粗大,炮尾有舵杆,方便炮管转向。 相较虎蹲炮,子母炮有着极大的优势。 首先射速快,每门炮配五个子炮的话,前五炮总共花费了不到三十秒,而虎蹲炮填装一炮至少要准备一分钟之久,这两种火炮的差距可见一斑。 其次散热快,佛郎机属于后装炮,炮管前后相通,加上炮壁薄,增强了持续射击的能力,同时降低了火药自燃的风险。 第三安全性高,子炮的火药容量恒定,避免了炸膛的风险。最后是炮管寿命长,由于子炮承担了一定的膛压,无形中延长了炮管的寿命。 至于威力,萧尘还没试过,想必射程会更远,毕竟炮管更长,炮弹也由球形变成了后世迫击炮那样的性状。 至于口径,四寸。 萧尘赞许的点点头:“嗯,那就组织兄弟们将那二十几门铸造好的火炮炮管好好打磨,将炮管打磨光滑一些,炮管越光滑的话射程越远!” “炮腹和子炮连接处也打磨光滑,这样他们贴的越紧,威力也越大!” “属下明白!”蔡伦恭敬道。 “哦,对了,炮弹弹头可以按照我画的图纸铸造,而且弹头没那么高的要求,铸铁就足矣,引信的问题有了雷……咳咳,应该问题不大!” 炮弹的弹头萧尘萧尘参考后世迫击炮炮弹是装有尾翼的,毕竟这子母炮炮管没有膛线,炮弹飞行姿态稳定只能靠尾翼解决了。 为了保证密封在铸铁的炮弹头最粗的腰部则由铅或者铜这两种延展性好的的金属做一圈凹槽,这样发射火药爆炸后,高压气体推动这凹槽扩张开来,使炮弹与炮管壁严丝合缝,最大限度的起到密封的作用。 有了最粗的腰部这一圈铅和铜后,对于弹头的要求就没那么高了,只要弹头不粗于炮管就行。 这些东西难不倒作为后世军迷的萧尘。 萧尘思索片刻后接着说:“另外打磨子炮的时候务必让子炮的口径和炮管的口径一样大,每一门炮的口径也一样大,这样我们只需负责生产同一规格的炮弹就行了。” 萧尘说话间,蔡伦快速的用毛笔记录着。 萧尘研发火炮是团队操作的武器,不是单兵武器。 这其中萧尘耍了个心眼,他为自己留了后手,他此时只让钢铁坊制造火炮,对于单兵能携带的火枪,萧尘并未提及。 对于这个时代,连弩的威力已经足够了,再加上火炮武装的汉军,已经能够横扫这个世界了。 对于枪械的发展,萧尘并不着急,太早的展示出这些对这个时代来说极为变态的武器并非是一件好事。 萧尘在等一个契机。 萧尘转移了话题:“嗯,说说造纸坊的事。” “造纸坊现在已经步入了正轨,目前同时刊印两本书。”蔡伦很快换了一个定装成册的本子,翻看了片刻后说道。 “一本是太史公的《太史公书》,还有一本是《论语》!”蔡伦对这些工作如数家珍,“目前每一套打算刊印五百本。” “很好!”萧尘赞许的点点头,“接近年关了,那就给这两坊的诸位兄弟们每人一条猪腿,以示鼓励,至于奖金福利,等过年再发!” “那我就替他们谢谢大人了!” 此时的蔡伦完全投入到对各种生产的钻研之中了,展示出了极高的天赋。 在他的要求下,那些制造出来的器械堪称精品。 “好好干,你迟早会被封侯!”萧尘笑眯眯的对蔡伦说道。 “能为大人效力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封侯,我想都不敢想!”蔡伦合上本子后,赶紧回道。 “咱都是年轻人,年轻人要有梦想!”萧尘微微一笑说道。 第314章 萧尘的秘密 “哦,对了,你现在想着怎么研发一种韧性比较好的纸张,耐油,防水,可以包装食品。”萧尘对着蔡伦安排着下一项研发工作。 “有那样的纸张么?”蔡伦有些怀疑道。 “有!”萧尘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过不用着急,三年内能研发出来就很不错了!”萧尘微微一笑。 他只是知道有这种纸的存在,至于有哪些原料,怎么制取萧尘一概不知。 萧尘其实指的就是后世的牛皮纸,除了刚才列举的那些问题之外,最主要是牛皮纸萧尘还可以用来做霰弹。 ------------------------------------- 就在萧尘接见完所有的坊主之后,萧尘踱步来到那座三进院对面的院子。 那是两排二层楼,能住三四百号人。 姚大还有一众护卫他们都住在这里。 在一楼的一间单独的房间里面,一位身上绑满白色纱布的汉子靠在炕上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他有些慌张。 萧尘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里面发呆的汉子,做势要推门入内。 但是跟在他身后姚大下意识拦住萧尘,要自己先进去。 “你还怕一个断了双臂的人伏击我?”萧尘皱眉,将小心过头的姚大推到一边去,“去逗你小侄子玩去!” 门外的说话声惊动了屋内的那名汉子,他听着门外的声音,双手下意识紧张的抓紧了炕沿。 “你叫什么名字?” 萧尘推门而入,盯着那位脸色有些难看的汉子问下。 姚大不放心的跟在萧尘身后,手握悬刀。 如果眼前之人敢……撞过来,那就砸晕他。 “哼,用不着你们可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林英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那人脖子一横,语气生硬的说道。qqnew “林英是!”萧尘没有说话,往里走了两步在一张方桌跟前拽出一把椅子慢条斯理的坐下。 萧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淡淡的说道:“要杀你的话,还用我们动手么?那天气你都熬不到第二天!” 那林英为之一怔,萧尘所说并非虚言。 “那你们想要羞辱我,然后再杀了我?”林英想到了马康的绝情,想到了马家人的张狂,同样眼前这位少府商令怕也不是善茬。 自幼给马家办事的林英不相信萧尘会放过他。 那不是权贵们的作风。 萧尘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是人人都是你想的那么坏,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的!” 林英连连摇头:“我不相信,因为我砸断了你兄弟的手臂!” “那是马康砸的,不是你……你只是一个人家操作的棋子而已!”萧尘撇了一眼林英,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在其中。 林英还是保持着怀疑,他依旧没有说话。 萧尘身后的姚大看到林英这个样子,顿时怒火中烧,刚要发作,被萧尘一眼瞪了回去。 “你自己考虑,好!”萧尘喝了一口热水,慢悠悠的说道,“你的胳膊已经被接上了,过段时间伤养好了你想走就走,不走也可以留着……” 萧尘顿了顿,盯着林英的眸子说道:“我缺人!” 林英的背景,萧尘调查过了,他是周遭的流民,有些拳脚功夫,被马豫看上了,成了马家奴仆中的一员。 他很珍惜进入马家的机会,所以每次替马豫冲锋陷阵的时候都一马当先。 只是这一次在当今皇帝面前被抓了包,于是他就成了替罪羊。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带领的五六十名家丁居然被十几人打的屁滚尿流,这简直是火辣辣的打脸。 所以马豫毫不犹豫的就将这位为自己努力的汉子抛出门外。 这一次林英眸子闪动了一下。 萧尘敏锐的抓住了林英的动摇,于是趁热打铁道:“我,还有他们,还有你在马车里看到的所有人都和你之前的身份一样,都是失地农民……呵呵,叫失地流民更确切些!” “你看看他们现在过的很开心,是不是?”萧尘死死地盯着林英的眸子说道,“不知道你见过蚂蚁怎么应对大火么?” 林英一愣,不知道萧尘这是何意,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蚂蚁会毫不犹豫的拥成一团,滚出火海,外面的蚂蚁肯定会死,但是里面的蚂蚁就会活下来!” “我们都是蚂蚁,那些门阀世家眼里的蝼蚁,所以我们抱团了,现在靠着自己的双手过的不是很好么?” 萧尘的声音似乎有磁性,深深的吸引着林英。 林英接着说道:“他们门阀世家是火!” 萧尘没有接上林英的话茬,继续说道:“如果这些蚂蚁不抱成一团,什么结果我想你很清楚。” 他想起来自己刚到马家因为没做好事被鞭打的一幕,他也想起了自己耕地被那些大家族抢走后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一幕,他更清楚马家对他们这些下人的态度。 其实和奴隶没有两样。 他又想到了入城时候看到的那欣欣向荣的一幕,看到那些少年脸上洋溢着的阳光之气,还有那些饱经沧桑却很开心的大娘大婶们。 他们眼睛里都有光! 林英沉默了。 他知道,大火里的蚂蚁不抱团的话,估计都得死。 他也知道,自己离开这座欣兴城的话,十有八九也会死。 毕竟没有谁敢收一个被马家驱逐过的人。 林英思索着,想着萧尘说这些话的的意思。 “好啦,你好好想想……”不知何时萧尘已经到了门口,他回头对林英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希望你能留下,因为我真的缺人!” 说着萧尘便离开了。 姚大紧跟在萧尘身后,不解的问道:“小七,虽然他罪不至死,但咱们也不能这么大度,毕竟老四的胳膊……” 萧尘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房子,眼睛微眯:“堡垒向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什么和什么啊!”姚大皱眉,觉得萧尘说的很深奥。 “等过两天他好些了,让赵商丞带着他去外面招那些流民去……咱们皇家商铺要扩张了!” 萧尘没等姚大想明白,便叮嘱道。 “带他干什么?”姚大很是不解。 “忆苦思甜!”萧尘丢下这句话后就直奔后院。 火急火燎地,头也不回。 “你们还没结婚呢!”姚大在萧尘身后吆喝着,但是萧尘脚底下速度越来越快。 萧尘穿过前院,甚至懒得绕着风雨连廊走,直接趟过尺深的积雪。 格桑子正抱着小姚三——姚盼,错愕的看着急匆匆的萧尘,眉中带笑。 “尘爸爸在玩雪,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格桑子怀里的姚盼瞬间不老实了,扑腾着。 萧尘面带愧意撇了格桑子一眼,说道:“晚饭的时候叫我,我有点事!” …… …… 在萧尘后院萧尘那神秘的屋子里,摆放着着各种小玩意。 有虎蹲炮的模型,还有后世左轮手枪,栓动式步枪,霰弹枪等的木制模型。 其中有一个弩状的玩意不是木制。 看着像小孩玩具的小弩,弩臂是两片五寸长的钢片。 但是与普通的弩不一样的是,这个小弩前面居然是一根一尺长的正八边形的粗铸钢管子,固定在弩身上。 枪管里面很光滑,这是萧尘花了两个月时间,才打磨好的枪管。 管子在弩弦那一侧紧接着一块方形的铁块紧挨着弩弦,确切的说是固定在弩弦上。 仔细看的话那弩弦往后拉的时候,那个铁块一分为二人,连着弩弦的铁块沿着固有的轨道往后运动,露出与他一体的钢针。 另一块固定不动的铁块中间有个小眼,一旦扣动扳机的话,弩弦就会推动有钢针的铁块往前撞去。 没错,这是萧尘花了半年时间制造的一种枪械。 由于没有环形弹簧,所以萧尘只能用弹片弹簧取代。 只是威力如何萧尘还没有试过。 一次能发射一发子弹,装弹和老式单发霰弹枪一般,将枪管折下去就可以了。 从原理上来说是可以的,毕竟枪的原理很简单,那就是撞针撞击底火将弹丸发射出去。 现在就缺一个子弹。 除了这些小玩意之外,还有多种操作平台。 萧尘没有停顿,火急火燎的推开一座工具架,赫然露出一个隐秘的洞口。 萧尘确认大门锁上后,一头钻入里面。 只见内部别有洞天,有数个平台,其中一台是类似后世爱荷华木制膛线机,上面还放着一根钻了一半的枪管。 制作一根枪管大概需要十天到一个月时间,所耗资源几大碗饭而已。 还有一个工作平台,上面有几个半成品的弹壳。 这里不言而喻,就是萧尘核心中的核心,里面的任何东西萧尘都不想泄露出去。 萧尘计划同时制造左轮手枪和温彻斯特1897式霰弹枪。 期限为五年。 作为军迷的萧尘在跟着木匠学习了两个月后,成功的用木头造出来了两种枪的原型。 然后下一步就是将各种零部件转换成金属零部件。 目前一切在按计划进行中。 枪械里面所有零部件还缺环形弹簧没有做出来,其他的零部件手工可以打磨。 一把霰弹枪枪大约有七十八个大小零部件,萧尘将拆解成十份的木制零部件分别交给了三十多个钢铁厂的工匠,让他们参考样子制作出零件,同时打造三批金属零部件,每个人打造十套。 有人分担制造零件的话,萧尘霰弹枪的进度可以大幅度提前。 萧尘粗略的估计顶多再过半年时间,这世界上第一把霰弹枪就要问世了。 不算上废品的话,大约能组装成三十把类似于后世温彻斯特1897款霰弹枪。 就算成品率十分之一,也能组装出三把。 这就是得益于钢的出现,否则以生铁为零部件的话,怕还是无法造出这跨越千年的枪械。 至于左轮手枪,萧尘则自己摸索着制造,如今几个月的时间,只造出了一个半成品的枪管,估计还真得几年的造。 但是萧尘不着急,此时距离公元八十八年还要十一年。 有着皇商身份的掩盖,和近乎无限资源的供给。 十年磨一枪,萧尘还是有信心的。 当然在车床普及前,所有的枪都是纯手工打造,五法大批量制造。 不过这不重要,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萧尘的并不低。 第315章 密谋 当然对于零部件的加工并不是说只是加工出来就行了,这期间还涉及退火、正火、淬火,回火等热处理工序。 具体的处理工序步骤,萧尘只知道大概。 好在萧尘知道发动群众,鼓励所有的匠人记录下自己操作时候的温度,时长,以及产品质量等参数,通过对比选出质量上佳的产品,然后再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进。 在这种集思广益的生产中,萧尘通过请教那些能工巧匠,还有铸剑大师等人,萧尘可以确定他手中的这些零部件也许不是最完美的状态,也许枪管寿命不及后世枪械。 但是打几百发或上千发子弹问题应该不大。 汉章帝在萧尘身边安插着眼睛,萧尘自然也要留下后手。 ------------------------------------- 就在萧尘前脚刚返回九皋山,后脚就有马太后遣人来招萧尘入宫。 结果自然扑了个空。 就在萧尘返回九皋山大约半个月的时候。 京师洛阳城内。 一位等候多时的马家奴仆很凑巧的在大街上遇到了有事出门的窦宪。 然后两人相撞之后,一番交谈后,窦宪被马康引入到了一条窄巷子里的马车上。 马康开门见山地说道:“窦公子,听说你和少府商令萧尘那小子关系不错啊!” 窦宪比马康年长几岁,但此时乖的和孙子似的,点头哈腰道:“我们是同乡,当年他去西域的时候,我接济过他,所以……” 善于往上钻营的窦宪当然认识马康,此时窦婵姊妹虽然已经入宫了,但是朝廷还是把持在马家手里。 在选后的问题是,窦宪虽然有萧尘算的卦,但是窦宪更相信自己的努力。 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成为皇后,窦宪不顾窦马不合,天天眼巴巴的凑着往上赶地讨好马家人。 但是窦宪绞尽脑汁想与马家交好,无奈马家老大马廖是个老实人,本本分分的当着卫尉,啥也不掺合。 马家老二城门校尉车骑将军马防与窦家有仇,见一面都难。 唯有这马家老三,执金吾马光虽然傲慢,一开始也懒得打理窦宪,但还算是没有将窦宪彻底拒之门外,给了窦宪一次机会。 尤其窦氏姊妹入宫之后,天天哄着马太后和汉章帝赞不绝口的情况下,马光对窦宪的态度也随之改观。 马光心思缜密,知道马太后心疼汉章帝,如果汉章帝一意孤行的话,马太后真的会同意将从窦氏姊妹中挑选一人为后。 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他想在窦氏姊妹还没有完全崛起的时候,将窦宪和自己绑在一起,这样的话以后就算马太后不在了,也不至于人走茶凉。 马光有情,窦宪有意。 所以两方这第一次私底下接触,窦宪很重视。 尽管对面的是连窦宪都看不起的纨绔子弟马康,但是马康在一定程度上能代表着马光。 有了马光这层关系,到时候自己俩妹妹成为皇后这是等于上了一层保险。 窦宪不知道马康为什么找自己,但是他知道马康找自己,意味着他讨好马光这么久终于有了结果。 看着马康笑眯眯又阴冷的眼神,窦宪带着一丝谄媚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马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马康很满意窦宪的态度,他阴恻恻的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玉石,盯着窦宪的眼睛说道:“我想让你把萧尘那小子做了,或者让他滚蛋!” “啥?!” 窦宪大吃一惊,他猛地抬头看向马康的眼睛,想看看这是否只是马康的想法,还是马光本人的想法。 窦宪自然知道开业那天马康在萧尘手下吃了个哑巴亏的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马康会这么直接,这么明目张胆借他的手收拾萧尘。 马康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他突然把身子往窦宪跟前一凑,咄咄逼人道:“我就问你,干不干?” 窦宪嘴角抽了抽,对于萧尘这个年轻人的本事,窦宪越来越看不清了,他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总是变着花样能给人惊喜。 即能知天命,又能上马打仗,还能下马赚钱,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窦宪还真舍不得。 窦宪皱皱眉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大人的意思?” 言语中没了之前的谄媚。 如果此时马康说只是自己的意思的话,窦宪就会直接扭头走人。 马康看穿了窦宪所想,他模棱两可的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我父亲的意思……怎么你舍不得?” 窦宪微微皱眉,身体往直坐了坐,然后闭上了眼睛:“让我想想!” 对于在今后对自己大有用处的萧尘,而且主动向自己示好的萧尘,窦宪内心很纠结。 但是这事如果只是马康自己的想法,拒绝了就拒绝了,如果是马光的呢,那该怎么办? 也许自己妹妹能当上皇后不靠马光,但是想要阻止自己妹妹当上皇后,马光还是有八成把握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闭着眼睛的窦宪眉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想好了没啊,这还用的想?”马康不耐烦的催促道。 窦宪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异常犀利,他死死地盯着马康,哪还有之前半点的谄媚。 “你让我干掉我的左膀右臂,你能给我什么?” 窦宪问的非常坦诚。 “啊……” “这……” 这下轮到马康结巴了,马康压根没想到窦宪居然敢和他讨价还价。qqxδnew 以马康的认知,单凭他是马光之子的身份,这些靠着女人只是郎官的家伙不应该立刻感恩戴德的答应么,毕竟窦宪已经求见他父亲好几回了。 但现实却是火辣辣的,刚才还对着他点头哈腰的窦宪此时变了个人似的,那眼神让人发毛。 “放肆,就凭你和我谈价格?”马康脸色变得很难看,训斥道。 看着马康这般表情,窦宪心中明了,当即下定了决心。 “今日事我会为公子保密的,但是自断一臂,本人是做不了的!”窦宪此时全然没有畏惧马康之意,他不卑不亢的看着眼前的纨绔子弟,毫不掩饰的轻视之意从眸子里透露出来。 “告辞!” 说罢窦宪掀开门帘,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从刚才马康那一愣,窦宪就已经知晓这只是马康自己的意思,自己是傻子才会接手。 看着窦宪毫不犹豫的离开,马康觉得有些严重的挫败感,连这点事都搞不好,自己回去了怎么向他爹交差。 于是马康难得的开口挽留道:“哎……别走啊,你想要啥,我答应你便是,大不了我找我爹给你要!” 窦宪一阵无语,纨绔子弟,不过如此。 然而窦宪还没离开巷子,就被人拦住了。 窦宪顿时有些怒意,但是抬头看到来人之后,窦宪的怒火顿时消散于无形。 拦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马家管家马尚。 窦宪眉头很快舒展开:“先生不要拦我,小孩子意气用事,我不想掺和!” 窦宪不得不挤出一张笑脸。 马尚对窦宪微笑道:“我家大人有请!” 窦宪抬头发现不远处还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这俩马车的主人窦宪很清楚,正是马康之父马光的座驾。 窦宪心中一动,难道马康说的是真的? 在马尚面前,窦宪不敢造次,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生带路!” “自己去,我家大人等你!”马尚对窦宪微微一笑。 咫尺距离,窦宪走的很慢,他大脑极速在运转,想着对策。 马车内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上来!” …… “皇商赚钱能力你也看到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除过开业那一天,单单这半个月,至少入账两千万钱以上,平均每天百十万钱,只多不少!” 马光开门见山,给窦宪算了一笔账。 “大人何意,请明示!”窦宪沉声道。 “据我所知,萧尘和你关系不错,但是你比我很清楚他出身贫贱,还是上门女婿,死囚等多重身份……让这样一个人掌握了皇商这般赚钱的位置,作为臣子的你我能安心么?” 马光一副替君分忧的样子,眸子里闪烁着老谋深算,看着窦宪。 果然还是和萧尘有关。 窦宪深吸一口气,想打消掉马光还未说出口的真正目的:“萧尘确实有赚钱的本事,这一点毋庸置疑……他能为陛下分忧,自然也能为大人分忧!” 窦宪的言外之意很明确,就是可以让萧尘替皇家赚钱的同时给马光也赚钱。 马光摇摇头,微笑着从果盘中拿出一个梨,狠狠地咬了一口,话中有话地说道:“这梨啊,还是整个吃起来好,分开吃的话会遗失一些水分,另外赚钱这事自己一个人赚多好。!” “来,窦公子也尝一个!”说着马光给窦宪抛了一个梨,“我看窦公子年轻有为,也不甘心一辈子为郎,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强多了!”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刚登机三年不到,老夫却老了,该年轻人登台唱戏了!” 马光说这话的时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窦宪。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想选个年轻人押宝,可以在我失势时拉我一把!” 马光可以说的很直白了。 窦宪皱皱眉头,赶紧说道:“大人说笑了,您现在正值壮年,正是朝中柱石,陛下还要仰仗您,怎能言老呢?” 马光眯着眼看着不松口的窦宪,继续说道:“陛下长大了,要选自己的皇后了,我们这些先帝外戚怕是,咳咳……多个朋友多条路,对不对?” 窦宪沉默了。 “另外萧尘只是皇商也就罢了,他现在怕不只是甘心当个皇商!”马光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 窦宪皱眉道:“请大人明示!” “萧尘的如意皇家店铺所用之人大都是失地流民,还有那些贱民……他身边除了和他臭味相投的赵大公子之外可还有一个人是我们这些世家子弟?” 马光自从萧尘救走林英之后,便开始注意到萧尘这些用人习惯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些威胁。 “我总觉得这其间不简单,他一介武夫陛下却让他做生意……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这说不过去!”马光幽邃的眸子里闪闪发亮。 窦宪还保持着沉默。 马光看着默不作声的都希望,抛出了自己的条件:“好,就直接说了,你我合作,我可保你们窦家东山再起,成为下一个马家,至于我呢,当个富家翁也不错!” 窦宪眼睛一亮,这个筹码对他来说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马光的姿势算是放的很低了他说的是“合作”,而不是“依附”,这等于马家要把未来与窦家绑在一起。 那意味着,到时候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窦宪还是有顾虑:“可是车骑将军……” 马光摇摇头:“我二哥是我二哥,我是我是……我的面子他也要给几分!” 话已至此,马车内顿时冷静下来了。 窦宪是个聪明人,他大脑里快速的算计着得失。 马光看着思索中的窦宪,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其实没过多久窦宪就拿定了注意,因为马光已经将心敞开给窦宪看了,这价码窦宪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只见窦宪坐直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妥!” 第316章 看穿 修好那把近两百万钱买下的柳溪剑之后,陈丞没有选择离开欣兴城,而是成了欣兴城里面的以为教书匠。 一位接地气的教书匠。 马家弃仆林英在沉思了一晚上之后,或者说在萧尘转身刚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打算加入欣兴城。 但是他伤愈之后,在萧尘带着他去招了一次人之后没有返回欣兴城,去向不明。 与此同时,那些加入欣兴城半年之久的失地流民中,陆陆续续有数千人也离开欣兴城返乡。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几乎遍布了汉朝十三州。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半年他们赚了钱,他们衣锦还乡。 由于东汉时期流民问题严重,很多流民在外面混不下去或者有了钱之后还是会选择回乡。 毕竟乡土观念还是很强的。 所以接近年关,这些在欣兴城回乡的流民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反而对萧尘疑神疑鬼的马光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贱民不抱成团,还有流动,那问题应该不大。 这些回乡的流民回去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自己能过的去,还有富余接济其他人,而且非常热心肠,谁家有事都能看到这些从欣兴城回来的热心肠流民。 农闲时节,这些人则喜欢给那些苦命的人讲讲在外面的世界,讲讲从欣兴城听来的故事。 甚至各大家族组织部曲训练的时候,他们也踊跃参加。 遇到不公事,他们这些当过流民的人不惧压迫站出来主持公道,豪言打不了再回欣兴城。 一时间“团结”、“觉醒”、“压迫”、“农民富,国家富;农业兴,百业兴;农村稳,天下稳。”等口号词句广为流传。 隐隐约约之间,这些权贵们看不到的蝼蚁呈抱团之势。 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向来都没有看过人间,所以此时他们也看不见。 满天繁星,落入人间。 ------------------------------------- 建初三年正月初一。 “太后,这叫镜子,比咱们的铜镜好用!” 长乐宫中,萧尘第一次见到马太后,他以极低的姿态恭恭敬敬的坐在凳子上,屁股就只搭了一边。 马太后此时还不到四十岁,保养甚好,眉宇之间还能看到当年的容颜,但是更多的是马太后身上散发着的一种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气质。 马太后知书达礼,萧尘进门之前,她正躺在皇家店铺出品的摇椅上坐在炉子旁边看着书。 看到萧尘出现后,马太后示意侍女扶起她坐在了炕边。 这是她对萧尘的礼貌。 在萧尘献上镜子之后,她手里拿着一本皇家造纸坊刊印的《太史公书》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一眼拿透明玻璃造出来的镜子,微微点头,并没有露出多少欣喜。 那双蕴含着智慧的眸子里隐隐约约藏着一丝忧伤。 “萧大人的心玩意层出不穷,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装了多少新玩意!”马太后很好奇的打量着萧尘,似乎想知道萧尘如何能有这么多点子。 “回太后,这都不是我的功劳,这都是广大百姓集思广益的结果!”萧尘赶紧回答道。 在马太后眼里,这是萧尘谦逊的表现于是看着萧尘又顺眼几分。 马太后终于微微一笑,说道:“以你的本事,完全不用做这些贱民才去做的商人身份,可以当考工令嘛!” “为陛下为太后赚钱,臣不寒碜!”萧尘一脸忠心心耿耿的样子,然后又面露不好意思,“顺便臣跟着喝口汤,臣小时候穷惯了!” 马太后看着眼前这位耿直的萧尘笑了:“你倒是真的很坦诚,朕很欣赏你!” 萧尘一愣,掏了掏耳朵。 马太后居然说“真很欣赏”我,虽然发音有些奇怪,但这是何意? 向来宫廷后宫很乱,难不成? 萧尘下意识的看向马太后,随即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马太后端庄大气,那有一丝丝龌龊,明明是自己想多了。 马太后不知道萧尘此时在脑子里已经把她污名化了,自顾自的说道:“朕觉得你所有的货物里,最有价值的就是这纸张,这书籍了。” “朕?!” 萧尘这一次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 朕不是皇帝的自称么,怎么…… 随后萧尘想到了吕后,又想到了再过几十年的邓绥邓太后,她们都自称朕。 无一例外都是临朝听政的太后。 难道汉章帝此时还受制于马太后? 萧尘吃惊之余赶紧低下头,以掩盖自己的恐慌。 “朕……真……真的巧了,我这回也为太后准备了几本书。”萧尘磕磕绊绊的说道,但是脑袋里一脸懵。 抱错腿了? 马太后眼睛一亮,丝毫没注意到萧尘的变化,语气中透露着欣喜:“那太好了,正合朕意,快快拿上来。” 马太后又和萧尘聊了些家常,然后试探性的说道:“听说你打算要扩张皇家店铺?” “太后的意思是?”萧尘不知道马太后是什么意思,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之前萧尘以为马太后只是一位可有可无的太后而已。 如今听着马太后自称“朕”,萧尘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不能以之前的想法对待马太后了。 “朕听闻你只在流民里招人?”马太后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担忧。 萧尘心中咯噔一下,姜还是老的辣。 当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流民无处可去的话可能会成为朝廷的隐患,会影响地方的稳定,所以臣想着替朝廷分忧,让他们有事干,有盼头了,便不会生二心!” “可你想过没,你去各地开设分店,各地豪强怎么看,你代表着陛下,还是代表着你自己?”马太后眉宇间透露着一丝严厉。 “世祖皇帝的度田计划可是没能完全实施成功,你觉得你靠着那些连自己土地都保不住的流民就能实现了?” 马太后的声音不大,却如雷轰顶。 萧尘没想到马太后会这般聪明,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顿时萧尘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萧尘赶紧起身,恭恭敬敬道:“太后多虑了,臣真的只想赚钱,为陛下赚钱,为天下苍生办点实事!” “哼,这是胡闹,还嫌现在的局势不够乱么?”马太后此时色厉内荏,口气异常寒冷。 “太后真的多虑了,在地方开分店,定然会和当地大族合作,这个道理我懂……臣以为只有各地只见的物资开始流通,加强各地联系,谁都离不开谁的时候,那么朝廷的向心力凝聚力才会更大。”萧尘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马太后看着眼前这个琢磨不透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哼,果然……” 萧尘从这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倦意和无奈。 以马太后的聪慧如何看不透这层隐患,甚至只要她愿意,这个天下怕早就是马家的了。 只是那样做的话,怕是要背上历史骂名。 马太后虽然以朕自称,却从不干涉汉章帝处理朝政,并且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马家兄弟的权势的膨胀。 萧尘想到了杨仁。 史书记载:“显宗逝世后,诸马氏贵盛,都争着要入宫。杨仁披甲持戟,严守门卫,没有人敢随便进去。” 事后马氏兄弟自然会清算,但是在汉章帝的授意下杨仁去了当了什邡令。 这要不是马太后出面,当时需要倚仗马氏兄弟把持朝局的汉章帝怕是也保不了。 想到这里萧尘也豁出去了,抬头看着马太后说道:“想必太后也希望陛下能成为秦皇汉武一般有一番大抱负的明君!” “有利诱在前,想必反对声也没那么大……一旦地方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周天子的事就会重演……太后,此事可涉及大汉之后的百年走向!” 马太后沉默了。 许久之后,马太后看着眼神坚定的萧尘,叹了一口气:“起来,以流民和商业改变僵局,不免也是一种办法……但是你好自为之!” “炟儿和你一般,算了……你们折腾!” 马太后是大汉的太后,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面前,她知道该如何选择。 “但是你别忘了,朕都能看得出来的伎俩,那些大家族里的人怕也能看的出来!” 末了,马太后提醒道。 然后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尘抬头发现马太后眯着眼睛正看着自己,看的他发毛。 马太后突然问道:“你究竟来自何方?” “臣来自右扶风平陵县窦家!”萧尘心中大骇。 “退下!”马太后挥挥手,再没有深究“香水镜子这些东西朕也用不到了,下回有啥新书你就给朕送来,其他的都不用。” “臣告退!”萧尘推头看了一眼还是忧愁的马太后,微微皱眉,却不敢问。 ------------------------------------- “陛下,为何事忧虑?” 萧尘顺道进宫见了汉章帝一面。 汉章帝看到萧尘来了之后,眉目稍微舒展了些说道:“都怨你!” 萧尘一愣:“我?” “要不是你发明的黑炸药,那些羌人岂是我大汉的对手!”汉章帝说着甩过来一道奏折。 萧尘打开一看,原来是羌人得知装备火器的汉军五校出动之后,主动撤离收缩防线,然后利用缴获又晒干黑炸药占据了临洮南部都尉府周边险要。 在围困临洮(后世定西市岷县)的同时,利用地势险峻之势与马防带领的汉军对峙中。 汉军已经连吃两次败仗了,伤亡千余人,由于山势陡峭,在谷底的汉军很难发挥出火力优势。 “这事简单!”萧尘眉头一扬,想到子母炮,不以为意。 “另外有人建议扩张皇家店铺!”汉章帝自然知道萧尘的计划,他有些担心的说道:“两个月赚了两千多万钱,有人眼红啊!” 萧尘原计划是在那些返乡流民扎稳脚跟之后再开始扩张,但是现在他还没提,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替他提了出来。 “都有谁?”萧尘警惕道。 第317章 改版三国演义 “别管是谁,反正和你之前不对付!”汉章帝并没有告诉萧尘都是谁,反而看着萧尘问道,“你咋想?” 萧尘皱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汉章帝没有说话,静静地在等萧尘的决定。 萧尘眉头想了一会儿,很快舒展开了:“这有东风不借,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朝廷,我觉得有必要扩张!” “哈哈……好!”汉章帝自然知晓这事的关键。 “陛下,关于组建锦衣卫的事?”萧尘试探的问道。 “再等等!” 汉章帝的眼神有些闪烁,躲开了萧尘的眼光。 锦衣卫,萧尘直接搬用了后世那个组织的名字,因为他觉得很霸气。 他准备以皇家商铺护卫的名义组建起来这支无产阶级流民组成的武装,组建经费由皇家商铺自负盈亏。 然而这事,汉章帝却一推再推。 “那你打算最先在哪里开分店?”汉章帝很快转移了话题 萧尘早就想好开分店的地方了,当即说道“西京京兆尹!” “同一批还有冀州刺史部治所邢台高邑城,凉州刺史部治所武威郡,荆州刺史部南阳郡,扬州的会稽郡,共计五处地方。” 汉章帝踱步到一副在萧尘看来很粗糙很粗糙的地图旁边,沉吟好久。 半晌之后,汉章帝皱着眉头转过身问道:“武威郡连接西域,商来客往我能理解。” “高邑、南阳、会稽三郡我也能想到你为什么要选那里,唯有这个会稽郡,既不是人口大郡,也不是刺史部治所,为什么你会选择那里?” 汉章帝一脸疑惑,“朕想不明白!” 冀州刺史部治所邢台高邑城,凉州刺史部治所武威郡,荆州刺史部南阳郡这三州都是刺史部治所所在地,也是河北豪强、南阳豪强、以及西域与中原交流的要道。 萧尘选择这些地方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萧尘扩张皇商除了赚钱之外还有一个只有汉章帝与萧尘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搜集当地豪强的黑记录,在当地以皇商的身份站稳脚跟,在地方皇权插手不了的地方钉上一枚钉子,削弱地方豪强对地方的绝对控制,必要的时候,朝廷可以借助这枚钉子以此控制各地豪强。 这就是萧尘对汉章帝提出来的“流民贫民包围豪强的计划”! 但是扬州的会稽郡汉章帝真的看不明白。 “因为那里靠着海,可以沿着海岸线将货物送到交州加强与朝廷的联系,否则那里路途遥远,不服王化,万一又乱则无暇顾及。”萧尘一脸正气的解释道,“另外臣想拓展海外市场,扬我大汉天威!” 京杭大运河可是隋朝时候开建,此时汉朝南北之间联系还没那么紧密。 南北之间表面统一,实则却是天高皇帝远的法外之地。 “就这?”汉章帝皱着眉头道,“这不是劳民伤财么?” 萧尘赶紧将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一一陈述出来:“这不是劳民伤财,要知道江南雨水充足,天气暖和,人烟稀少,土地肥沃。可以一年两季甚至一年三季,是种粮食的好地方,那里一旦开发起来,那里就是我们大汉的粮仓。” “有粮在手,我们就不惧天灾了,到时候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最最主要是加强朝廷与并州的联系,巩固朝廷的权威。”萧尘毫不客气的在地图上指点江山。 汉章帝听的很认真。 萧尘很想告诉汉章帝他们所处的星球叫地球,除了亚洲还有很广阔的土地上。 比如遍布美食的美洲,还有那地广人稀的澳洲。 但是萧尘没法开口,这些玩意一开口就解释不清了。 “很有道理,朝廷距离交州太过遥远。”汉章帝看着大汉疆域舆图感慨道,眉头稍微舒展开一些,“你这想法是好的,继续讲!” “陛下,这个天下大着呢!”萧尘小心翼翼的走到汉章帝身后,指着那地图没画到的地方,“西域以西还有大秦国,那么跨过海,这里,这里……有没有其他大陆,有没有其他小国?” “秦始皇虽然是暴君,但是他一统六国为我大汉打下底子!”萧尘用极具诱惑的声音说道,“现如今我负责为陛下赚钱,有了钱就可以不用出海,而是在内陆修建运河,北起蓟州南到会稽郡,西到西京京兆尹,连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将内陆紧紧的连在一起,促进南北文化融合,南北之间物资调运也方便。” “到时候陛下可以再现武帝辉煌,为后世子孙创造万国来朝的不世基业!” 萧尘一脸谄媚的说道:“陛下还年轻,您想想后世史书记载,章帝出海,降服四海,威震天下!” “何等霸气!” 汉章帝看着那张舆图陷入了沉思,他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萧尘说的这件事的伟大之处。 萧尘所说的这件事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功在千秋,利在万代的大工程。 “所以这会稽郡也在第一批,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先建好基地!”萧尘指了一下会稽郡的位置说道,眼神里冒光。 “好,朕准了!”汉章帝眼神里燃起了一团火。 “嘿嘿,不过这项目必须在有钱后才能开启,给臣十年时间……”萧尘深吸一口气,信心满满的说道。 “只是在人口一定的情况下,朝廷收入基本稳定,唯一的可能就是开放市场,才能赚钱,赚钱,再赚钱!” 尽管萧尘知道后世的一切,但是现如今他重复着后世的基业,依旧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十年,十年后朕才刚过而立之年,再修建十年……”汉章帝的手指头重复着萧尘画的轨迹,自言自语道。 许久之后,汉章帝回头看着萧尘,眼神里面充满了疑惑:“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等眼界?” “臣是萧尘,萧相国之后!”萧尘心中一惊,赶紧弯腰解释道。 汉章帝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不过十九岁,顶多去过西域,为何你这般熟悉南边的地市情况?” 萧尘很早就想好了理由:“陛下,臣祖上家道中落后,不愿意掺和朝中斗争,所以有一代先祖便云游四方,然后他便留下了一本书,记载了修建运河的路线。” 汉章帝微微皱眉:“什么书?” 萧尘心中暗喜,汉章帝上勾了。 萧尘诚惶诚恐的说道:“那本书臣看到的时候只是些残篇,而且被我那死去不识字的婆娘烧火用了,但是臣记忆犹新,大部分内容可以想起来,所以这次来之前臣已经写到了这本书上。”仟千仦哾 说着萧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结果还有一本书跌落在地。 汉章帝接过一本《地势山河一统》的书后看着萧尘手忙脚乱的捡起那本书揣回怀里。 “拿来!”汉章帝皱眉,伸出手。 “这……这只是祖上翻译大秦国前朝大唐国的杂谈,不可当真!”萧尘吞吞吐吐道。 “给朕拿来!”汉章帝一手抢过萧尘怀里的那本书。 “三国演义?”汉章帝眉头微皱,翻开那本《三国演义》。 “第一章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滚滚莱茵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调寄《临江仙》”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秦先国大唐,传至末帝,遂分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唐桓、唐灵二帝。唐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太监。及唐桓帝崩,唐灵帝即位,大将军武、太傅蕃,共相辅佐。时有太监节曹等弄权,武、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太监自此愈横……” 汉章帝皱着眉翻看了几页萧尘篡改过的《三国演义》,觉得颇有意思。 萧尘凭着记忆将自己熟悉的《三国演义》改编成,想以此警醒汉章帝。 他把大汉改成了大唐,三国归晋改成了三国归大秦,里面涉及的人物名字萧尘都做出了修改。 “萧爱卿,这等书刊比老夫子的书好看多了……这是大秦国前朝大唐的故事啊,正好朕看看!”汉章帝说着把那本《三国演义》据为己有。 “陛下,这只是祖上先人云游四方后留下的,他一生落魄,就留下了这两本书,然而祖上每人识货,只有臣无聊时看过。” “臣靠着记忆才写了五分之一不到!”萧尘则愁眉苦脸道,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那本改编过的书,“要不等臣写完再说?” “不用,朕先看着,你抓紧写!”汉章帝自然不肯。 “不过这太监是啥?”汉章帝疑惑的问道。 “据臣猜测应该是阉割的宦官!”萧尘小声说道。 “哦……”汉章帝又看了两眼《三国演义》,忽然想起自己和萧尘的谈话还没结束。 “咳咳……”汉章帝干咳两声,问道:“那你亲自考察的第一站准备去哪里?” “如今国舅与羌人在临洮对峙,这是要紧之事。”萧尘沉声道,“所以臣打算亲自去一趟西京京兆尹,顺便带着新研发的火炮交于马将军使用,必能破贼。” “哎呀……朕差点忘了这一茬,有你,如此甚好。”汉章帝一拍脑门。 他被萧尘忽悠着光顾着畅想了,却忘了舅舅在临洮遭罪了。 “你回去准备,尽早出发,这两本书朕先看了!” 第318章 锦衣卫 萧尘这一次在京师待的时间有些久,大约有五六天的样子。 很快朝廷内大小官员开始之间就流传出朝廷在全国十三个州开设皇家如意店的分店。 这些风言风语引起了地方豪强的警惕。 在他们看来,这是朝廷想插足地方的征兆。 长乐宫。 “三哥,你说你支持萧尘扩张,你就不怕得罪各地豪强?”马太后皱着眉头有些担忧。 “他这次带着人去凉州支援咱二哥了,咱要懂得投桃报李是不是?”马光咬了一口南方送来的脆梨,果汁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我看你是想李代桃僵!”马太后睿智的眼光一眼看穿了马光的小心思。 “妹妹都发话了,咱怎么敢?”马光连忙摇头否认。 “唉……到底是年轻人,急了些!”马太后叹了口气。 “什么急了些?”马光皱眉道。 马太后看向窗外,此时皇宫主要地方都已经换成了透明的玻璃。 马太后没有说话。 “萧尘这小子识时务啊,他专门来找我,说地方的如意店采用合作模式,收入朝廷占一半,剩下的一半则由当地排上号的十家世家分了。”马光眯着眼说道:“那萧尘给我们马家一成半,征西将军耿家,平陵窦家各占一成,其他各家占一成半。” “就算月销售额只占京城三家店的三分之一,那也要八百万钱,一年一千万,我们兄弟三人每年分五十万,有些少!” 马太后听到这话后,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了:“当真?” “这哪有假,昨晚萧尘临出发前来找我,还把康儿带走了,说是要让康儿负责那边的一些事务。”马光有些欣喜道:“这道好了,省的我费心了。” “这个萧尘不简单啊!”马太后微微颔首,看来还是自己小瞧了萧尘。 萧尘这种手段可真不一般,择一地前十的大族合作,就算有一两家不合作,也没办拿萧尘怎么办,毕竟还有其他几家既得利益者支持萧尘,这样的话萧尘必能在各地站稳脚跟。 “那可不,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尘这么一主动,我倒不好意思收拾他了。”马光言不由衷的说道。 实则马光是听从窦宪的建议,先由萧尘扩张,甚至可以支持萧尘扩张,让萧尘替他们火中取栗。 最后一切都成功的时候,则由他们马家和窦家出来摘桃子,平分天下。 对于和马家合作还是坚定的站在萧尘这一面的选择题,窦宪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决定好了。 毕竟萧尘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府商令,就算深得汉章帝器重又如何? 而马家兄弟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掌握实权的皇亲国戚,在朝中说一不二,能给窦宪的助力可不是萧尘这种只能提供财力支援的强。 而且强太多。qqΠéw 对窦宪来说,钱财都是身为外之物,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萧尘能给的马家也能给的起,萧尘给不了的马家也能给得起。 所以汉章帝嘴里有人支扩张指的是窦家和马家的支持。 如今朝廷之上,依附于这两家的臣子能占八成,有了这两家的支持,萧尘的扩张计划应该会很顺利。 ------------------------------------- 建初三年一月底。 少府商令萧尘筹划好位于京兆尹的“皇家如意合作店”开业典礼以及确定了皇家作坊分厂之后,留下马光之子马康负责右扶风这家分店的一切销售。 当然为了防止中饱私囊,萧尘还安排了类似于后世会计的人员,专门负责记账,萧尘对其直接负责。 而萧尘本人则带着五门子母炮,继续一路往西。 随行人员并不多,都是萧尘从西域带来的亲兵,大约六十人,人手一把连弩,腰悬类似于后世的绣春刀。 就连衣服样式都是按照后世锦衣卫的飞鱼服样式缝制。 飞鱼服上有四爪飞鱼纹\"飞鱼类蟒,亦有二角。所谓飞鱼纹,是作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稍异飞鱼类蟒,非真作飞鱼形\"。 给人一种奢华与煞气共存的感觉。 皇家如意店的护卫队的名字是陛下赐名的,名叫“锦衣卫”,组建时间才半个月左右。 总人数不超过一百二十人,主要负责押送货物,看守重要仓库等任务。 这一次萧尘直接带了一半人马。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京兆尹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 这一路上萧尘他们的心情很沉重,战乱造成从冀县往西一片荒芜,被废弃的村落比比皆是。 尽管朝廷大军已经将羌人逐出汉阳郡,但是这一路上走来依旧是十室九空。 剩下的人家也都家家戴孝,一片凄凉。 这一路上并不太平,流民成匪,成群的打劫过往商客。 甚至还有小股的羌人出没。 好在萧尘一行人由于装备精良,倒是没人敢打他们的注意。 他们沿着渭水一路往西进入凉州地界,在朱圉山下安营扎寨。 由于他们是一支武装队伍,所以在萧尘他们后面跟着数个商队,有胡人也有汉人。 有了这支皇家商铺的队伍在旁边,在这一路上他们这些跟随再后面的商队也省去了好多麻烦。 萧尘他们也放任这些人跟着他们,比较能在这战乱地界活下来的都不容易。 走到这朱圉山的时候,还剩两支队伍还跟随着他们,一家贩卖瓷器的,一家贩卖粮食的。 所以萧尘他们安营扎寨之后,在他们距离百步,这两支商队也纷纷扎营。 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这马上就要出汉阳郡了,根据他们的说法怕是明天他们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姚大看了一眼自觉和他们保持距离的商队感慨道。 “生活不易!”萧尘眼神里确实寒光闪闪,“但是他们该死!” 不易只适用于普通百姓,那些大户人家反而在这些战乱中毫发无损,顶多损失了些钱财。 “你这是要杀死这些还算不上竞争对手的竞争对手?”姚大一脸错愕。 “他们有人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姚大抬头看到远处那俩商队有人朝这边走来,皱皱眉头道。 “他们肯定来邀请我一叙,请我吃饭!”萧尘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你信不信?”萧尘微笑着问姚大。 “我……”姚大想到之前萧尘算的卦,不得不信。 “你怀疑他们来路不明?”姚大顺着萧尘的眼光看向那远处分开又挨着的两处营地。 “这年头,凉州地百姓都吃不饱,谁会买那么精美的瓷器?”萧尘冷哼一声,“还有贩卖粮食的舍得给牲口上好的粮食,怕是还没到目的地粮食都已经被吃完了!” “这其中必然有诈!”萧尘冷哼道。 “嗯,只是我还不确定他们是因为战乱导致的流民,还是潜伏进来的羌人。”萧尘顿了顿,又说道:“可能本来就是这一带的土匪!” “那他们真的该死!”姚大也眯了眯眼睛,眸子中杀意大增。 “如果是流民的话,倒也不必赶尽杀绝!”萧尘叹了一口气道。 ……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到了营寨跟前大喊道:“我家掌柜邀请商令大人一叙,好感谢这些日子的护卫之情。” 萧尘皱皱眉头,示意姚大拒绝。 不一会这两家商队的掌柜亲自来到营地前邀请萧尘,放言萧尘不接受邀请,他们俩就冻死在营门口也不离去。 与此同时也给负责押送火炮的队伍送来两桶酒还有一只刚杀了的羊。 “唉,良言难劝寻死鬼!”看着锲而不舍的邀请,萧尘杀气磅礴而出。 盛情难却,萧尘不得不同意。 “小七,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姚大皱眉道。 “要不要试试咱们的新武器?”萧尘微微一笑,跃跃欲试:“就咱们俩,敢不敢去?” “你都敢去,我有何不可?”姚大的眸子一亮,满不在乎道,毫无惧色。 …… 在那两名掌柜盛情邀请下,萧尘和姚大腰缠着新式腰带,悬挂着绣春刀前去赴宴。 就在萧尘离开营地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包上两百骑兵正朝这边虎视眈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没想到是你亲自押送,正好省了我以后找你的麻烦。”为首的书生气模样的男子恶狠狠地说道。 他正是萧尘的老熟人——窦福万。 “哥哥,我替你报仇!”窦福万眯着眼看着山脚空旷地段的营地眯着眼露出一丝狠辣。 他身后的骑兵手里除了常见的刀刃之外,甚至还有数匹战马后背挂着轰天雷。 “师爷,那小子果然没有起疑心,没带连弩只带了一把刀前去李哥的营地了。”一位骑兵欣喜道。 “我们等暗号,然后杀出去两面夹击,夺了这五门新式火炮!”窦福万恶狠狠地说道。 …… “在下李魁,前往武都道贩卖瓷器!” “在下牛虎,是贩卖粮食的!” 两名大汉在篝火旁对着萧尘和姚大举起了酒瓢,豪爽道,然后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后示意萧尘和姚大也喝酒。 周围还有三十多名伙计分散在三四堆篝火旁,时不时地朝这边看,不怀好意。 萧尘和姚大装作视为不见,大口喝着自己带来的酒。 第319章 偷鸡丢了命 “窦老大,咱们出来的任务可是前往纪成县袭杀显亲侯窦固老巢的!” 窦福万身边有人小声劝道。 “那小子可是二当家当年指名道姓要的人头,拿了他还有那五门火炮不比深入汉阳郡袭杀窦家老巢战功小。” 窦福万眯着眼却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可是那不是还有我们的两个商队跟着他们么?”那人有些不解的看着窦福万,生怕暴露了踪迹。 “我们已经跟了两天了,现在走了岂不是把那三十多名兄弟给卖了?”窦福万瞥了一眼那位再三劝阻他的同伙,眼神中的杀意不加掩饰。 那名劝谏的伙伴被窦福万阴冷的眼神瞪得顿时觉得头皮发凉,下意识缩了缩脑袋,终于闭了嘴。 窦福万看着商队营地挥舞着的火把,桀桀地笑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迟了,派去联络商队的兄弟已经打信号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兄弟们,缓慢加速,第一波丢轰天雷!”窦福万拔出佩刀,言语中透露着亢奋,“注意往兵营里面丢,不要引爆火炮!” 窦福万恶狠狠地说道:“第二波在爆炸声响起之后杀入护卫营地,将那些幸存的护卫全部杀死,一个都不留。” “来二十人跟着我,在商人兄弟杀死那两人之前将那两人抢下来!” 窦福万双眼猩红,咬牙切齿,“我要亲手将那两领头的人碎尸万段,抽筋扒皮!” …… 此时已经酒过三巡,李魁皱着眉头和那名牛虎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萧尘和姚大两人警惕性很高,无论是他们提供的酒还是肉都是一口未动,就在那里只喝他们自己带的酒。 李魁接到信号后满脸通红,看样子已经不胜酒力了,他的舌头打着卷说道:“可惜在这荒郊野外不能请二位去那什么醉香楼、怀春阁等香艳的地方了,否则可比这热闹多了,哈哈……” 那位牛虎则憋了一眼远处的黑暗,语气轻佻,色眯眯的说道:“听说你那相好的在怀春阁,你可舍得招待这两位将军!” “二位,他那位相好我可见过,那身材……真是回味无穷!”牛虎眼神迷离,啧啧道。 李魁勃然大怒,当即打翻了醋坛子:“你……你找死!” “哈哈,那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有本事了你赎回去啊!”牛虎不以为意,接着酒意说道,“上回告辞之后,老子专门绕道去享受了一次,那体香……” 说着牛虎闭上眼睛装作陶醉的样子。 李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牛虎道:“我当你兄弟,你却睡我相好的!老子瞎了眼!” 说着李魁将手中的碗甩了过去,破口大骂:“你再放屁老子下回把你老母绑来招待二位将军!” 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牛虎也恼,当即甩掉碗,抽出腰刀:“你个畜生,还妄我娘招待你,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谁怕谁!”李魁大吼一声,“兄弟们抄家伙!” 顿时哗啦哗啦抽兵刃的声音不绝于耳。 本来还在喝酒的一群汉子也立马分成两拨,虎视眈眈。 但是他们没人动手,反而有些尴尬。 因为萧尘和姚大两个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起身劝架。 自始至终,萧尘和姚大坐在地上喝着酒在看戏。 萧尘甚至将那两位掌柜吃了几口的肉拿了过来,削掉对方吃过的地方,大口啃了起来。 “香,真香!”萧尘吃着肉,嘴里嘟囔道:“还有戏看,真不错!” 牛虎和李魁对视一眼,看到萧尘和姚大两人并没有上当,当即面露狠戾。 “兄弟们,干死他们!” 紧接着那两拨人果然没有拼杀在一起,而是从两侧一起杀向萧尘和姚大。 “不演戏了?”萧尘出言讥讽道,与此同时将手中的肉骨头砸了出去,“下辈子记住,偷鸡会丢命的!” 下一秒萧尘从他的飞鱼服袍子下面摸出一把三尺长上下两根管子的东西,看起来像个弩,但是仔细看那弩臂却很短,并不像常规弓弩的弩臂。 而且看不到上弩箭的地方。 却看见萧尘在扳机上方扳开了一个按钮后,将那黑洞洞的管子对准了离着他最近的李魁。 牛虎和李魁一愣,心觉不妙,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们只能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砰!”伴随着一道火花,扑上来的李魁顿时往后倒飞出去,胸口处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透了。 “真他娘的暴躁!” 姚大眼红道,赶紧开了第二枪。 牛虎看到倒飞出去的李魁,下意识往边上一躲,以至于姚大打的有些偏。 牛虎觉得自己往前扑的身体往后一倾,但很快回过神,自己没有死,牛虎面露狰狞想要继续扑上来。 然而下一刻牛虎发现自己失去了平衡,他低头一看,他持刀的右臂断裂,鲜血直喷。 “啊……我的胳膊!” 倒地的牛虎回头发现自己的那半截断臂掉在身后一两丈处。 牛虎歇斯底里的吼道:“杀了他们,他们的火铳只能填装一发子弹!” 然而伴随着两声“砰”,又有两名汉子倒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 牛虎捂着胳膊看向萧尘和姚大。 牛虎看见萧尘左手握着那把似弩非弩似铳非铳的东西的扳机处,右手托着下面管子上的一个托把一样的东西往后一拉,一颗他很眼熟的拇指粗两寸多长的铜管从那玩意里面蹦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短弩立马绷紧,应该上弦成功了。 “这是什么东西?”牛虎眸子骤然一缩,眼睁睁的看着萧尘手中的那玩意又喷出耀眼的火光,紧接着又一名汉子倒飞出去。 这些倒霉中弹的汉子不管身形有多魁梧,只要挨了这一下子之后,都毫无生机,胸口被打成了泥浆。 萧尘和姚大两人靠着那神秘玩意硬生生的将这三十多人的包围圈往外扩大了两圈。 会连发的火铳? 牛虎绝望了! 没错,这正是萧尘研发的霰弹枪,与后世霰弹枪不同的地方是,这霰弹枪击发装置不是传统意义的枪栓,而是那把短弩。 由短弩推动与弓弦固定一起的撞针沿着固定的轨道撞向枪膛里面的定装霰弹,将子弹发射出去。 除了枪栓机构不同之外,其他结构都与后世温彻斯特1897式霰弹枪一模一样。 虽然有了钢材,但是弹簧的力度等问题萧尘还没能完美解决,对于上膛扣动扳机的力度还不能完美解决。 所以这是萧尘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环形弹簧的便宜之举。 弹仓位于枪口下面的管子里,这里面倒是有一根钢条反复折弯制作的弹簧。 加上萧尘提前上好膛的子弹之外,弹仓内还有五发霰弹。 萧尘和姚大轻轻松松的将这三十多人压制住了。 杀死十二人之后,萧尘和姚大从腰带上摸出霰弹一边装填一边发射,以至于那三十多人压根无法靠近。 牛虎这才发觉为啥看着那霰弹熟悉,因为萧尘和姚大的腰带上插着一排那密集的铜壳,想必就是杀人用的霰弹。 看着萧尘和姚大那腰上一圈数十枚霰弹,听着连续不断的“砰砰声”,牛虎彻底地绝望了。qqxδnew 短短的几息时间内,有近二十人死于枪下。 牛虎突然觉得好冷,由于失血过多,眼神开始涣散,他看着受不了这单方面屠杀一哄而散的下属,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远处奔腾而来的马蹄声,数量似乎不少。 装备了轰天雷的骑兵总能把这几十个人消灭了! 牛虎嘴角上扬,身体逐渐僵硬。 而萧尘朝马蹄来的声音看了一眼,换了子弹对着逃跑的伙计挨个点名。 三十多人,无一逃脱。 “哈哈,真他娘的爽快!”姚大端详着手中的霰弹枪,“这怕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了!” …… 窦福万眼睁睁看着萧尘和姚大一边倒的将那三十多人屠杀殆尽,甚至跑出三十多仗的人也死于萧尘的火铳之下。 窦福万当即红了眼。 窦福万歇斯底里的吼道:“丢轰天雷,炸死他们!” …… 就在萧尘刚装填好子弹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喊声四起。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十几丈之外被抛起还冒着青烟的轰天雷。 萧尘毫不犹豫举枪就射,装了十几颗小铁珠的霰弹形成一片弹雨将刚抛起的轰天雷临空打爆。 其他几个同时被丢出去的轰天雷几乎瞬间被第一个爆炸的轰天雷引爆。 数包轰天雷临空爆炸,造成了纵马奔腾的这支羌人武装死伤惨重。 “冲过去,杀!” 杀红眼了的幸存者没有停留,直接纵马冲过硝烟,朝萧尘奔来,但此时只剩下四五骑了。 不出意外都成了萧尘和姚大的枪下鬼了。 窦福万这一次没那么侥幸,在第一波轰天雷爆炸中就受到波及,受伤坠马。 …… …… 至于大部队突袭的锦衣卫的营地反而出奇的顺利,轰天雷很快将栅栏炸塌,蜂拥而至的骑兵涌入了营地。 等他们下马冲进营帐后,却发现营地里却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挖掘好不起眼的小沟通向靠着朱圉山的营地外面。 为首的羌人首领脸色一变:“不好,上当了!” 下一秒密集的箭雨从二十来丈之外的山腰上居高临下的射了下来。 还伴随着轰天雷。 顿时冲入营地的羌人死伤无数。 “快,将火炮拖走!” 消灭护送队伍是没希望了,为首的羌人当机立断,自己举起盾牌掩护其他人拖走火炮。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火炮的时候,突然从地上钻出几位锦衣卫,原来他们在地上挖了掩体一直藏在里面。 人不多,就六个人。 但是他们手里也举着和萧尘一样的霰弹枪。 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第320章 傲慢 萧尘用那三十套零部件组成了八支改进后的霰弹枪,属于最高机密,只装备于几位亲信。仟仟尛哾 由于枪管内径误差太大,弹药几乎不通用,基本以……全部的每一支枪对应有自己的子弹和手动冲压弹壳的工具。 这八把枪里面唯一能互通的零部件怕就是底火了。 这两个月内他们这八个名持枪者每人耗费了两三百张铜片才各自成功冲压出五十到六十枚左右的霰弹弹壳,成功率大约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唐火火、马奎、思达陵等六人六把枪将靠近的羌人骑兵击退。 没见过这场景的羌人在火炮跟前丢下二十多具尸体之后彻底崩溃了。 一百八十人的骑兵逃出去的只有三十多人,有机会翻身上马的也就十来人。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锦衣卫只有一人受伤,还是自己下山太急崴了脚。 耗费霰弹近百颗。 …… 窦福万看着挨个补刀的锦衣卫,吐了一口血。 萧尘刚才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这也不怪萧尘,因为窦福万跌落下马的时候是脸着地,他的脸上血肉模糊,换做他亲妈都认不出他来。 窦福万挣扎着想起身,他想有尊严的死去,他还想对着萧尘破口大骂。 但是其他锦衣卫并不认识他,只见那寒寒发光的绣春刀划着弧线劈了下来,窦福万甚至没觉得疼痛,就看见脖子处的鲜血喷出老高,而后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脖子。 窦福万的头颅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老大,这人身上有地图!” 那名锦衣卫手里还拎着在滴血的绣春刀,在窦福万身上发现了一张简易地图,还有伪造的通行证若干。 “窦福万?” 萧尘想起了那个那鸡毛当令箭的年轻人,又想到他们的老六,窦倪万。 “唉……”萧尘长叹一口气,如果他知道窦福万在这些人当中,说不定会放他一马,可惜现在一切都迟了。 萧尘皱眉看着那几份文件上面的名字,想到了一个人——号吾。 按照地图标识,萧尘很快就找到了这支骑兵队伍原本的目标,纪成县——显亲侯国。 “看来未伤其根本,他们还有余力绕后偷袭!”萧尘皱眉,看着万重大山,也是难为朝廷大军了。 或者这期间有没有隐情? 但是当务之急是收集弹壳,回去后重复使用。 …… …… “咦,这新来的这批人听说是皇家如意店铺的护卫,他们看起来好威风!” “才送来五门炮,炮口小了一圈,能打多远啊!” “就是,怕不是都是些权贵子弟来镀金的!” “据内部消息咱们将军可不喜欢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少府商令萧尘,据说执金吾给咱将军要买一把宝剑,但是他没有卖给咱将军。” “瞎说,咱将军怎么会缺一把宝剑,我看是和窦家有关!” …… 围困临洮的汉军看到萧尘等一众锦衣卫威风凛凛的入营之后议论纷纷。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出来迎接萧尘他们的只是一名假司马,可见马防对萧尘他们的不重视。 “这就是待客之道?”姚大气呼呼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干馍馍和一壶水就算是招待他们的食物了,锦衣卫气不打一处来。 “诸位稍安勿躁,他们既然不欢迎咱们,咱们吃完走就是了!” 并非众人吃不了苦,现当年在西域吃得苦可比这艰难多了,不照样过来了。 众人忿忿不平的是他们千里迢迢来送大炮支援,没想到却遭到了怠慢,明明入营的时候路过伙房看见还挂着半扇猪肉,给他们的食物确实这些玩意。 萧尘他们所在营帐门口还站着两位傲娇的士卒,他们听到萧尘他们的抱怨会心的一笑,有些恶作剧成功后的开心。 “诸位既然来了,还想走?”其中一人对着帐篷里面的人嘲讽道。 “你们打发叫花子才送来五门炮,我家将军没将你们加入到前线就不错了!” 这马防果然是个小心眼。 萧尘眉头紧皱,他起身到那两位哨兵跟前问道:“那你知道耿校尉在哪里么?” “他在前线督战,怎么想拉关系?”那名哨兵满脸的不屑,看不起萧尘他们这些身着鲜艳却躲在大后方的大老爷儿们。 “我们不吃饭了,送我们去前线!” 萧尘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见到马防,更不用说移交火炮了。 听说萧尘他们主动要求去前线,有人请示马防之后,很快就同意了。 在最前线萧尘见到了一脸黝黑,因为着急而上火的耿恭。 “你们总算来了,我听将军说你们只带了五门火炮?”耿恭见到萧尘后来不及寒暄,就揽着萧尘的肩膀小声说。 得到萧尘的确认后,耿恭脸色有些难看,他小声说道:“朝中都知道你和窦宪关系好,但是车骑将军马防与窦家不对付,他觉得你送来这五门炮是对他的侮辱,这背后是有人指使!” 萧尘一愣,反问道:“原来你是知道他是小心眼啊!” 史书记载耿恭因为给朝廷上书建议让窦固对羌乱善后从而得罪了马防,导致造小人诬陷入狱,之后再无启用之日。 合着耿恭知道马防的性格还是选择了上书推荐羌人都服气的窦固。 萧尘看着眼前这魁梧的汉子,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耿恭却因为萧尘的话紧张不已,他脸色大变,赶紧捂住萧尘的嘴巴:“这里都是他的亲信,你不想活了?” 也难怪,马家这两年正好春风得意,就算耿家这般的世族大家庭,也就征西将军耿秉才能让马家低头看两眼,至于其他的马家兄弟都不放在眼里。 “唉……要不你加入我锦衣卫,我让你当锦衣卫副指挥使。”萧尘诚恳的说道。 “少扯淡,要我说你只护送五门火炮确实有些敷衍……”耿恭怎会预料到自己以后的遭遇,他还以为萧尘和他贫嘴。 “唉……我看你面相……”萧尘叹了口气想要出言相劝。 “咋?我又有血光之灾了?”耿恭皱皱眉头道。 没等萧尘接上话茬,耿恭随即坦然道:“大丈夫须当马革裹尸,能为国捐躯,我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朝廷了。” 看着眼神坚如铁的耿恭,萧尘叹了一口气,将刚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萧尘想说的是不是他对不住朝廷,而是朝廷对不住他。 但是到最后,萧尘还是选择了让耿恭相信自己信仰。 “倒不是血光之灾,但是你会因为你的耿直而遭祸事。”萧尘犹豫片刻后说道。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耿恭大大咧咧道,“倒是你自己担心你自己!” 说着耿恭带着萧尘到前线勘察。 “你看,羌人用缴获的火炮居高临下,扼守山谷,让我们无法靠近!” 耿恭指着远处山巅的羌人火炮阵地说道。 那里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大约三里距离。 耿恭狠狠地说道:“而我们则是仰攻,炮弹打不到人家的火炮阵地,哪怕是加大火药量,也打不到……甚至都有两门火炮炸膛了,导致会操作火炮的士卒死伤惨重,现在甚至有些稀缺。” “我看你这后面送来的火炮口径更小了,装药量也更少了,数量也不多,这怕是无济于事。” 耿恭有些担忧的看着萧尘,“现在就怕车骑将军找理由收拾你。” 萧尘笑而不语:“待会而你就知道了。” …… 在萧尘的指挥下,锦衣卫很快就在那座山头对面的山谷架起了新式的子母火炮。 “这距离要三里多能打得到么?” 耿恭有些不信。 这次炮击的时候萧尘终于见到了马防。 于情于理,马防应该有萧尘见一面,打个招呼。 可现实是马防全程无视萧尘,他远远躲在安全距离,甚至直接无视了萧尘向他伸出的手。 他只和耿恭交流,那种傲慢之意以及作为皇亲国戚的优越感透露在一举一动之间。 要是没有耿恭,萧尘怕是早就转身离开了。 “妈的,前来支援他们还给咱们摆脸色……” “早知道就不来了!” 锦衣卫骂骂咧咧地忙碌着。 远处山头上的羌人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 “轰!” 一枚炮弹落在了萧尘前方五十多丈的位置。 没几息时间,又响起了几声炮响。 “轰!” “轰!” …… 伴随着数声炮声响起,几股灰尘在萧尘他们前方腾起,最近的一股飞尘距离萧尘他们只有三十多丈。 那球形的石球炮弹居高临下射程增加,落地后在巨大冲击里力的作用下,继续往前弹起来,最后从萧尘他们身侧掠过,撞在了一块石头上碎成了渣。 听着呼啸而过的炮弹声,那种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 “不要慌!” 萧尘微微皱眉,他知道这第一波只是试探,以供炮手调整射角。 萧尘也没料到羌人中居然会有无师自通调炮的高人。 对面山头的炮弹应该很快就能打到萧尘他们的位置了。 “大家都抓紧,羌人下一波应该打的更近了。”耿恭皱眉,大声提醒道。 “来得及,按咱们平日里训练的来!”萧尘虽然着急,但他不慌张。 “在他们开下一炮之前,我们争取打完这五炮!” 第321章 大捷 新式的子母炮的俯仰角由一个螺杆控制,与套炮管外面套筒连接,类似于后世的迫击炮一样。 这样就可以将巨大的后坐力传递道地面,而火炮的位置基本上不变。 另外由于在铸铁炮弹的腰部浇筑有凹槽的铅,以至于黑炸药爆炸推动炮弹在炮膛里运动的时候,凹槽扩张开,形成密闭的环境。 这样使得原本射程顶多两里的炮弹可以打到五里之外。 耿恭则有些不相信,就算他们按最大装药设计,也顶多打两里过一点。 而且他眼前这五门火炮炮口朝天,而不是直接瞄准位于山顶上的羌人炮兵阵地。 耿恭看着直指天空的炮口,很是不解。 这能打的准么? “准备完毕!” 锦衣卫在羌人第一轮炮击结束大约两息时间就做好了发射准备。 “一发装填,校炮!” 伴随着萧尘一声令下,一颗子炮装填道弹巢里。 “瞄准完毕!”操炮手完成步骤之后厚道。 萧尘大手一挥:“发射!” “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那炮弹脱膛而出。 出人意料的是呼啸着的炮弹准确地砸向了羌人位于山顶的炮兵阵位。 这第一炮就打在了羌人阵地外边的围墙上,瞬时炸开,将围墙炸塌了一半。 耿恭眼睛一亮,就连躲在后方的马防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不止是因为这第一炮炸的准。 更是因为那一发炮弹可不是寻常的炮弹,而是会爆炸的炮弹。 爆炸的瞬间就连烟雾之外的正在装填的羌人也软绵绵的倒地不起。 那就说明这是传说中的开花弹。 “微调瞄准,纵深加一丈,五门炮极速射!” 锦衣卫给萧尘给足了脸面,这第一炮就打在了羌人阵地外围。 萧尘顿时觉得脸面上有光。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将耿恭还有外围的马防震惊的无以复加。 只见在短短的二十息时间内,剩下的二十四枚子母炮全部发射出去,除了五六颗炸偏了之外,其他炮弹全部倾斜到了那个羌人最大最重要的炮兵阵地。 一柱又一柱的浓烟腾起,伴随着肉眼可见的人体组织飞了出去。 顿时整座山谷都震的摇晃起来,战马惊恐不已,原地嘶鸣。 只见山巅之上一道巨大的火光腾起,比这子母炮的火光还要大。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伴随着被冲到半空中的断臂残骸。 甚至一门重达数十公斤的虎蹲炮被巨大的威力掀翻飞出几十米,从陡峭的山崖上跌落。 与此同时翻滚着的浓烟瞬间腾起,直上云霄。 “轰!” 大约三息的时间后,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才传到众人耳朵里,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那巨大的爆炸是子母炮无意间引爆了羌人储存在那里的巨量黑炸药。 在久攻不下的汉军眼里,这是一场烟火的盛宴,是他们没见过的场景。 颇为壮观,一辈子难忘。 这么巨大的爆炸那山巅之上怕是没有一个活人了。 片刻之后天空中下起了一场血腥的碎肉雨。 “暴躁!”姚大也没料到会有这般场景出现,他张着嘴喃喃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霰弹。 “还愣着干什么,杀啊!” 萧尘推了一把同样还在发愣的耿恭。 耿恭脑子一热,也不管马防之前命令的步步为营的策略。 这时候正是羌人最混乱的时候。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耿恭很快反应过来,当即下令带着自己本部人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就如同当年他的堂弟耿秉不停窦固命令一样。 牵一发而动全身。 马防看着身为先锋的耿恭居然不听命令,在山巅硝烟还没散去的时候居然擅自出兵,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他想着让自己的人冲到前面。 其实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马防无法说出口。 好在马防也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他在破口大骂之后,很不情愿下令全部汉军准备进攻。 并下令务必抓活的。 没了山巅之上那二十多门虎蹲炮的加持,羌人的山寨很快在汉军的强攻之下被碾成粉碎。 由于汉军数月没有攻下这道必经之路的山谷,所以驻守山谷的羌人压根就没想到有一天汉军会突然突破。 所以没有防备的他们一触即溃。 一个逃兵能卷走十个人,十个人就能卷走一百个人。 很快这支驻守山谷的羌人部队就将围困临洮的羌人部队冲乱。 就在这时候驻守临洮的南部都尉守军也从城里面冲了出来。 两面夹击,一场溃退不可避免。 在冲散了围困在临洮城下的羌人大部队之后,马防派人要求耿恭与守军将包围圈里面的羌人搜捕机油。 而马防则亲自率领一支轻骑追了出去。 …… 马防很快纵兵截住了号吾和迷吾兄弟二人的大部队。 马防很快派亲信前去劝和。 “二位赶紧投降,等耿恭带人赶上来,可就不能这么好说话了!” 那名马防的亲信一见面就对灰头土脸的迷吾和号吾兄弟俩苦口婆心的劝阻道。 “不是说好了待灭了纪成县窦家之后,我们再投降么?”号吾手中弯刀架在那信使脖子上。qqnew 那名使者一脸无辜的说道:“哎,我家老爷也没想到萧尘那小子带来的五门炮那么厉害,一下子就砸穿了防线。” “你们这是不守诚信!”号吾恨的咬牙切齿道,“大哥,让我砍了他。” 迷吾瞪了一眼来人,极不情愿的说道:“砍了他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嘿嘿,还是号大豪识时务,现在也由不得你们选择,赶紧投降!”来使有些得意。 “还按之前的条件?”迷吾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不是了!”来使轻轻的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说道,“我家老爷说了,现在我们汉军是凭本事杀进来了的,你们除了给朝廷每年付税多少先给我家老爷也多少。” “什么?”迷吾一听,怒目圆睁。 “我家老爷也说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咱们就打一仗……如果我死了的话,今天你们都得死!” 来使面对凶神恶煞的迷吾兄弟俩毫无畏惧。 来使得意的说道:“别忘了,你迷吾已经叛汉一回了,要是别人压根保不了你们,但是我家老爷是当今国舅,深受重用,也只要他才能保你一命!” “另外也别指望窦家了,他们自己还得看着我们马家的脸色行事,再说你们派出一支骑兵不是去袭击显亲侯当今大鸿胪窦固的封地了么……所以还是听我一句话,乖乖的投降!” “那队骑兵还是你们马将军放入的,出了事你觉得你们主子能逃得了干系么?”迷吾皱眉,想做最后的讨价还价。 “我劝二位再好好想想!” 那名来使看着摇摆不定的哥俩倒也不急了,他就在那里等着,还时不时的回头朝身后的山脊看去。 就在这时候,迷吾和号吾突然发现自己退路方向的山脊线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很快就出现了几十个人影,在山脊线后面还有人头攒动,看他们身上背着的包裹,还挎着连弩。 而那处山脊线下面的峡谷才三丈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靠着这几十个人甚至更多的人,足以守住那个山口让这数万大军寸步难行。 远处临洮城方向的厮杀声也越来越若,意味着耿恭和南部都尉守军也快要追了上来。 原来马防在派使者和号吾迷吾谈判的时候,偷偷的派人截住后路。 “你们汉人使诈,亏我还相信你们!”迷吾脸色大变。 “啊哈哈……我家主人说了,现在你们投降每年交给我家主人的税再加一成!”来使毫无忌惮的仰天大笑。 “敢戏耍爷爷,打不了同归于尽,老子砍了你!”号吾恼羞成怒,手中的弯刀划着一道弧线劈了下来。 那来使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惊恐的看着那把就要落在脖子上的幻影,绝望的闭上眼了。 他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但是只听见“铛”的一声,来使并没有死。 原来是最后一刻迷吾及时制止了号吾。 “好,答应你们!”迷吾当即答应道。 “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擅自出兵的那位耿校尉你们必须帮我们解决!”迷吾眯着眼,对擅自出兵的耿恭恨得牙痒痒的,“如果能干掉他,我每年给马将军再加一成赋税!” “我可以向我家主人提及,不过需要时间!”来使暗自想了想,很快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那我们写下协议!”迷吾已经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了。 只见那人冷哼一声:“你傻还是我家主公傻,这事能写出来么,信不信由你,老夫告辞!” 说罢那来使扭头就走。 “好,我答应你们便是!”迷吾无奈,生死之间容不得他多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迷吾深深知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 不久之后出逃无望的迷吾和号吾当真下令投降。 这一战,羌人八万部队只有不到两万人逃出边塞。 其他六万人战死两千多人,其余五万七千多人悉数投降。 汉军与匈奴人僵持半年之久,终于取得了临洮大捷。 马防当即向朝廷报喜,当然将大部分功劳是他自己的,对于耿恭则不痛不痒的提及了几句。 第322章 熟人 汉军出动之后,唐火火等人则带着火炮跟着大部队继续追击,本来想着哪里有硬骨头就上去轰两炮。 但是没想到羌人太菜,一触即溃。 汉军势如破竹,狼入羊圈一般大杀四方。 很快羌人们都一哄而散,要么跪地投降。 之前有了马防的命令,所以只要弃械投降的羌人士卒汉军都没有怎么为难。 萧尘看着这雪崩的局面知道大局已定,饶有兴趣的他带着姚大登上了临洮城旁边的一处高山上,看着汉军漫山遍野地抓人,也别是一番滋味。 “这帮家伙又菜又瘾大……打不过了就投降,投降了又想着反,反复无常!”萧尘从怀里掏出一根可伸缩的铜管,拉开后眯着一只眼看向远方。 这是萧尘在水晶坊制作出透明玻璃片后第一时间做出来的望远镜,仅此一支。 由于想着战场上可能会用得到它,所以他没有献给皇上,而是自己带在身上。 “真是这样的话,依我看,全部杀了最省心!”姚大皱眉道,看着山脚跪地投降的羌人也觉得这问题无解。 “这岂能是一个杀字就能解决的,杀得完么,那些小孩,妇孺何错之有?”萧尘摇摇头,将望远镜递给了姚大,“你看看,这是个好东西!” 看着漫山遍野长相和汉人无二的羌人,萧尘想到了一位中年人,当年在平陵官寺地牢里的那位老夫子——鲁恭! 也许鲁恭这样的老夫子才会将这些人彻底地收服。 其他人怕是都只是推波助澜,为下一次羌乱的爆发添柴加油。 “唉……”想到这里,萧尘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天真。 只要这凉州大大小小的世家豪强还能够左右局势,那鲁恭来了也白搭。 那些针对羌人的严苛杂税除了朝廷必收的之外,地方世家豪强也从中横插一杠,为每一次羌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就好比这一次,就是地方小吏欺辱羌人妇孺导致羌人反乱。 不把这些目无法纪贪得无厌的世家豪强解决了,这个问题无解。 …… “嘶……看得真清楚!”姚大接过那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露出惊讶的表情。 姚大就和贪玩的小孩一样,拿着望远镜看一眼,然后放下来再肉眼远眺,再用望远镜看。 “我去,你看看那是谁,老熟人!” 忽然姚大指着远处大喊道。 萧尘远眺只发现远处矮一点的山头上也有几个人。 “谁?”萧尘问道。 “就是想杀你的那家伙!” “号吾?”萧尘接过望远镜朝姚大指着的方向看去。 果然是号吾。 号吾带着几名士兵看样子是想翻过那座山逃跑。 “他想跑!” 萧尘眼睛微眯,然后搜寻附近的汉军,却发现距离号吾不远处的山脊线上百名汉军严阵以待,在靠近萧尘他们方向也有汉军旌旗蔽日。 显然汉军是将号吾他们包围在其中了。 只是奇怪的是汉军看着号吾翻身逃跑居然无动于衷,任由号吾那几个人往山崖上攀去。 很蹊跷。 萧尘的脸色逐渐沉重起来,号吾他是了解的,心思缜密,手段狡猾,这要是让他跑了,不知道这凉州何时才能真正地安稳。 …… 就在萧尘和姚大站在山巅远眺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也有人盯着他们,正是那名刚和迷吾号吾见过面的那位使者。 他叫李谭,出身于陇右李氏,这一次作为监营谒者随军。 他也是马防的心腹,他从羌人的营地出来后,一路匆匆地往回走,寻找马防。 李谭抬头却看见了站在山巅远眺的萧尘和姚大,又顺着萧尘的眼光看见了正在攀崖要逃走的那几个人影,顿时脸色大变。 他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萧尘和姚大对着迷吾和号吾的营地指指点点,同时还发现萧尘在观察着汉军。 他很快就认出了萧尘和姚大,李谭做贼心虚,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会见号吾兄弟俩被萧尘和姚大看见了,萧尘观察汉军就是在找他。 李谭压根没想到靠着肉眼的话那么远的距离怕是都分不清谁是谁。 当然他也不知道萧尘手中的铜管是干什么用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萧尘可能看见他去了号吾营地,也看见汉军眼睁睁放走了匪首。 仅凭这一条,萧尘必死! 李谭脸上的杀意大增,他狠狠地瞪了萧尘一眼,脚下速度更快,一路打听着寻着马防而去。 必须抢在萧尘离开前解决了他。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 …… “走,管他三七二十一,这一回不能放虎归山了!”萧尘眸子一皱,身上的杀气磅礴而出,带着姚大要下山追击。 “你霰弹还有多少?”姚大有些担心地问道。 姚大担心萧尘的霰弹不够,他自己剩余的霰弹到还有近三十发。 怎奈这霰弹枪都是手工制作,加工精度感人,弹药之间并不能通用。 “十来发,足矣!”在前几天在朱圉山下萧尘大开杀戒,打掉了近八成的霰弹。 “再说还有它呢!”萧尘拍着自己腰间的绣春刀自信地说道。 此时经过战场磨炼的萧尘已经不是当年手无寸功的萧尘了。 萧尘自信再遇到号吾,就算冷兵器对战,他也丝毫不虚。 二人连滚带爬下了山,随便截住两名汉军要了两匹战马便追了上去。 自从刚才锦衣卫几十炮就轰掉了阻挡他们数月的羌人炮兵阵地之后,所有的汉军对身着这种飞鱼服的锦衣卫不敢小视。 尤其看到萧尘一身黑色飞鱼服,与其他人红色飞鱼服格格不入,就知道萧尘身份不一般,哪还敢拒绝。 萧尘也不废话,与姚大拍马就追了上去。 …… 萧尘下山的时候,李谭亲眼看见了。 只见萧尘和姚大两人步伐轻盈,和猴子一般轻盈,很快就从那山崖上来到谷底。 而且他也看见萧尘和姚大两人随便抢了两匹马朝着号吾他们营地的方向奔去。 事出紧急,李谭赶紧闯入马防的营帐,三言两语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正在喝着茶等着结束的马防。 “有这事?”马防的眼神眯了眯,看不出有何情绪波动,语气颇为平静。 “万一萧尘知道我去了羌匪大营怎么办?”李谭很是紧张,他最怕的结果就是马防翻脸不认人,当场把他灭口。 但是马防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悠悠地说:“距离那么远,你怎么能确定他就能看见你了?” “那他在我们汉军中找谁?这山谷一片混乱,我还看见他拿着一根筒子在看,估计就是找我。”李谭小心翼翼地看着马防,想从马防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马防听到李谭这话之后,却不以为意,“那就说你去劝降羌匪了……本来就是本将派你去劝降的!” 在马防眼里,他和萧尘并不熟悉,尽管马光之前添油加醋地说是萧尘不给他卖宝剑,但是在马防眼里,拍卖嘛,价高者得,那算不上得罪。 最主要的是萧尘现在是汉章帝身边的大红人,自己就算看不顺眼也最好别拿萧尘怎么样。 马防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李谭一拍脑门,“哎呀,还真是,我这是做贼心虚了,心虚了……” “咳咳……”马防听到李谭的话皱眉,感觉李谭在骂他,但又找不着证据。 “至于翻山要跑得那人,他是自找的……既然咱们的锦衣卫指挥使要狗逮耗子多管闲事,那就让他去逮好了。” “万一是号吾呢?”松了口气的李谭凭直觉立马想到了那位一直不服气差点砍了他的号吾。 号吾并不主张投降,而是一直要求迷吾率军突围,直到那支百人规模的汉军占据了他们退路的险要关口后才松了口。 所以李谭第一反应逃跑的那人就是号吾。 “号吾?你们谈的时候他们哥俩都在?” 听到李谭的担心,马防终于为之动容。 他清楚一旦号吾落在了萧尘手里,万一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将他们的交易泄露出来那可不只是杀头之罪了,而是灭族之罪! “要不我派人趁着这乱军之中把萧尘咔嚓了?”李谭看到马防的表情,用手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建议道。 “不行,耳目太多!”马防否决了李谭的建议,“另外我对萧尘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这样你带人跟上去,在萧尘真的拿下号吾之后以我的名义将号吾……”马防面露犹豫,如果自己杀死号吾的话,迷吾怕是又会反。仟仟尛哾 “那就将号吾带回来,就说我要拷问羌人老巢在哪里!”说着马防下定了决心,他丢给李谭一枚令牌。 “是,末将得令!”李谭接过令牌转身就要走。 “慢着!” 马防突然喊住李谭,那双微眯的眸子突然睁开,看着李谭,幽幽地说道: “当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尤其在确定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你可以将号吾或者……”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马防没有接着往下说,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谭。 有些话并不能摆到桌面上,甚至不能说出来,只能靠个人意会。 李谭是个聪明人,当即明白了马防的意思。 李谭当即表示:“属下明白,属下会根据现场情况随机应变!” “嗯……记住了,你我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马防看着李谭,给了他画了一张大饼,“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将军提携!” 李谭心头一跳,按捺住自己的欣喜,转身离开。 第323章 给以前一个交代 “战场上很乱,是不是?”马防自言自语的看着李谭离去,“死于乱军之中……谁死都无所谓!” 号吾死,就说李谭救援不及,原来的协议依旧奏效。 萧尘死,皇商店铺那块大蛋糕说不眼红是假的。 “唉,老了……没当年杀伐果断了!”马防拍拍额头,抿了一口茶,感慨道:“当年冠军侯霍去病敢在万军之中射杀李敢,我堂堂国舅杀了萧尘又能奈我何?” 在马防的眼里,哪怕萧尘是当今皇帝的近臣,那还是蝼蚁。 只是一只稍稍有点棘手却很轻易碾死的蝼蚁。 马防之所以动了杀心,是想到了之前不久他三弟马光给他信里流露出对皇家商铺的贪婪。 想到马光算的帐,清醒过来的马防也动了贪念。 只是马光求稳,他要求马防也支持萧尘扩张,待时机成熟时,再摘桃子。 马防却不以为意,他在皇家商铺还未开业之时就离开了京城,所以他不知道萧尘手里有多少在这个时代大放异彩的好玩意。 所以他单纯的以为马光想的太复杂,不论是谁把控着皇家商铺也是把控,尤其马家把控了皇家商铺,那岂不是连那四成半的收入都归马家了,再以马家当今权势,想扩张还不容易? 当然,如果萧尘活着,影响也不大,大不了按照马光的办法执行。 马防不知道的是,他想借羌人的手偷袭窦固封地的那支两百多人的羌人部队已经被萧尘几乎团灭。 如果他知道的话,怕是不会这般优柔寡断了。 马防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耿恭,仗着西域之功,不把本将放在眼里……”马防刚才并没有答应李谭关于加半成赋税然后将耿恭收拾的条件。 但是那半成赋税不能免,还是照旧。 到自己嘴里的岂能吐出去。 “耿校尉,老夫放你一马……希望在朝廷征询意见的时候别太绝情!” 马防朝政前面的的混乱的战场撇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一马当先奋勇杀敌的红袍校尉耿恭。 …… …… “哒哒哒……” 刚翻过山巅的号吾还没松口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谷底传来。 “快,伏倒!” 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还在休息的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找石头隐藏自己。 此时众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更何况如今听到的马蹄声可是真实存在的。 “头人,有汉军追来了,他们出尔反尔!”号吾身边的随从躲在石头后面拔出弯刀。 “慌什么,他们能骑马上山不成?” “再说万一是咱们的人呢?” 全程唯一保持冷静的号吾瞪了一眼随从,然后悄悄探头往山崖下面看。 二月份的临洮,万物还没有复苏,漫山遍野的死寂,就连山上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 这有个好处,就是看的远。 可惜他们还看不见产生这马蹄声的来源。 号吾示意大家噤声,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只有两骑,不用担心!” 号吾松了一口气。 “既然有人送马上门,我们就笑纳了!”号吾眼神里露出一股杀意,示意他们赶紧下山,在这两匹马抵达之前到山谷。 他们一行六人,每人身上赫然背着一把连弩。 连弩都是汉军装备中绝密武器,但是出现在羌人手里,这其中定有秘密。 有了连弩在手,号吾自然不把那两匹马放在眼里。 就算高高手来了又何妨? 六只连弩六十支箭矢,在这密集的峡谷里面换谁都躲不开。 …… “快散开,都藏起来!”号吾他们身材敏捷,很快下了山。 六人刚在峡谷两侧埋伏好,就看见一道耀眼的红色出现在众人眼里。 大约在两百步之外,在这蜿蜒的峡谷里若隐若现。 等距离再近些后,他们才看清楚那两匹马上面一黑一红两人正朝这边纵马追来。 马背上的人那衣着很奇怪,这是号吾第一次看到有人这身打扮。 虽然奇怪,但是看起来很帅气,他们脸上还裹着布巾。 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绝对不是羌人逃兵。 那就先杀了再说。 马背上两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距离死亡就剩一步之遥。 “哒!哒!哒……” 马蹄声没有停留,距离号吾的伏击圈越来越近。 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杀!” 伴随着号吾从躲藏的石头后面探出身子,那六人举弩就射。 距离太近,压根没给那两人反应的时间,每个人身中数箭,跌落下马。 那两匹失去约束的战马一马当先朝着前面窜了出去。 两名潜伏在峡谷两侧的羌人飞扑出去,跳在受惊的战马后背上,跟随着战马朝远处奔去,极力控制着战马。 剩下的四个人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人,面面相觑。 一切太过顺利,反而显得很不真实。 号吾皱着眉头并没有第一时间让手下人冲出去。 号吾指挥着众人对着那两具尸体射光了一匣子箭矢之后,确定对方死透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潜伏的地方现身朝前摸了上去。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死的人是谁,而是将插满身上的箭矢拔了下来。 汉军装备的这种全金属铸造的铁箭矢重量大,穿透性好,在羌人部落里并不多见,是稀缺玩意所以少一支就是少一支,没有补充。 号吾他们第一时间当然是回收箭矢。 忽然其中一人发现眼前的人衣着并不合身,他下意识的将其中眼前人的面罩摘下。 “老旮瘩!是老旮瘩,不是汉人!” 那人大吃一惊,眼前之人他认识,正是羌人部落的战士。 “快撤,有诈!” 号吾反应最快,他脸色大变,赶紧喊道。 然而一切还是迟了。 “砰!” “砰!” 两声脆响在他们前面响起。 他们抬头发现距离他们前面十几步之外的大石头上面趴着两个人,正露出两颗脑袋举着类似于火铳的玩意瞄着这边,火铳口还冒着黑烟。 其中一人号吾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此时当务之急不是看清敌人是谁,而是找掩体。 号吾下意识看看身边的人,大家完好无损。 “噗通!” 两道沉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号吾回头才发现身后五十多步前去控制那两匹马的羌人软塌塌的跌落下马,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快,躲起来!” 号吾想到了前两日有前去纪成县袭击窦家,纳投名状的窦福万被神秘可连发的火铳差点团灭的消息。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火铳就是那种可连发的火铳。 果然没等他们藏起来,又响起了两道“砰砰”的声音。 号吾身边两人都没来得及转身就倒飞出去了,超过了刚要转身的号吾。 刚才的大活人等落地时已经变成了热乎的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倒地的时候侧躺在地,后背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令人触目惊心。 号吾心中大骇。 这啥玩意这么血腥? 那么大的血洞不用问,肯定死透透的了。 号吾本想逃命,没想到一头扎进了死亡陷阱。 号吾来不及多想,他看到旁边那两具尸体的惨样之后,往前一扑。 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 号吾的余光看见仅剩的那名伙伴也飞了出去,而自己挂在腿上的连弩瞬间变成粉碎,而自己的大腿不知道何时被划破了一道细口子。 号吾顾不上伤口,赶紧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他看着鲜血直流的伤口,暗自庆幸。 号吾一阵后怕,要不是自己往侧面一扑,怕是此时大腿都被打断。 “你被包围了,丢下武器走出来!”萧尘对着号吾喊道。 “是你!”号吾终于想起来这个熟悉的人是谁了。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是碍于萧尘手里烧火棍的威力,号吾不敢出来。 号吾知道自己这是逃不掉了。 “有种了咱们一对一,不要用你那歪门邪道的武器!”号吾对着萧尘喊道。 “好!” 一向成熟,不愿以身犯险的萧尘出人意料的答应了。 萧尘这是想对自己往过有个交代。 “那你先下来!”号吾露出半变脸,往外瞄了一眼。 号吾看见萧尘在那块石头上一跃而下,而另外一名萧尘的亲随不见了。 “另一个人呢?”号吾赶紧缩回脑袋,厉声喝问道。 “不用担心他,他防止有人尾随!”萧尘的声音很平静。 号吾又探头查看一周,没有发现姚大的任何踪迹。 他看到抽出绣春刀等待他的萧尘,眼神中闪过一道猩红的杀意。 他们一起逃出六人,如今就剩他一个了,号吾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几年不见你长高了!”号吾从藏身的石头后面闪了出来,丢掉刀鞘。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消瘦!”萧尘看着当年执意要杀他的号吾,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号吾看着当年那个还需别人保护的稚嫩少年,如今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淡定。 号吾心里一沉,他知道萧尘此时翅膀已经硬了想不是当年他举手之劳就能杀掉的那个少年了。 忽然从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看刀!”号吾脸色一变,举着刀冲了过来。 号吾看着萧尘的注意力都在他那扬起的弯刀上,心中暗喜。 那把扬起看似势不可挡的弯刀其实是佯攻,号吾真正的杀招是缠在他腰间的把柄软剑。qqnew 看着上当了的萧尘,号吾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似乎胜券在握。 第324章 对峙 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成了开战的导火索。 萧尘和号吾都想在来人赶到之前结束战斗。 因为来者是友是敌都很棘手。 萧尘看着困兽犹斗的号吾毫无惧色,当年在渭水畔悬崖之上的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今日号吾必死。 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大汉,为了这凉州百姓。 号吾天生反骨,史书上记载他多次起事造反,再结合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更加坚定了萧尘将这位还没到巅峰状态的羌族大豪消灭在崛起的半道上。 “来的好!” 萧尘不退反进,挡刀回击一气呵成。 号吾则皱眉,萧尘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他的计划,此时就算他抽出软剑怕也施展不开。 号吾来不及多想,看着朝自己脖颈看来得绣春刀,当即往后一仰躲开了这凌厉一刀。 刀身擦着号吾的鼻尖划过,差之毫厘。 号吾连忙后退想拉开与萧尘的距离,但是他还在绣春刀的攻击范围内。 只见萧尘的手腕一转,手中的绣春刀由横扫转成下劈,与号吾横在胸前的弯刀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以及阵阵火花。 一股巨大的向下力量沿着弯刀传递到号吾的虎口,震的号吾的虎口发麻,差点拿捏不住。 号吾不得用另一手扶住刀身才勉强抵住萧尘的力量,这让他突然抽出软剑的计划失败。 但是号吾还有后招,他眼看着萧尘手中这把奇怪的刀就要划到头了,以这个力度他不及早推开,怕仍然会被这把奇怪的刀尖所伤。 号吾当即一个侧移,将萧尘的刀锋卸掉,然后顺手抡起弯刀由下往上划过一道弧线直奔萧尘的下巴。 萧尘反应也不慢,当即收刀格挡,将那弯刀拨到了一边。 就这刹那间,号吾抓到了机会,另一只手突然抽出软剑,那软剑借着反弹之力,如同一道闪电,直刺萧尘的喉咙。 而此时萧尘的注意力还在把柄佯攻的弯刀身上。 好在萧尘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萧尘了,萧尘余光看到号吾另一只手有小动作的时候,当即感觉到了危险,想到当年号吾那把犀利的软剑。 下一刻萧尘果然瞥见一道银色的光芒如同鬼魅一般划着一道弧线冲着他最薄弱的脖子冲来。 那如同毒蛇一般的软剑剑身撞在萧尘绣春刀刀身上的时候,柔软的剑刃靠着惯性还朝着萧尘的喉咙划来。 由于猝不及防的格挡,两人并没有拉开距离。 好在萧尘早有准备,对于遇到障碍物还会靠着弹力伤人的软剑,萧尘选择格挡之余,还后仰躲避。 萧尘甚至能感觉到划过喉咙的剑气。 这一试探之后,两人迅速拉开距离,相互对峙着。 “你还是没啥进步!”萧尘嘴角一咧,自从有了霰弹枪之后,萧尘很久没有这么剧烈的上阵杀人了。 “你也不过如此!”号吾眯着眼睛,嘴上说的轻佻,但是语气里无不透露着对萧尘的忌惮。 刚才要不是自己出其不意的拔出软剑,怕是另外的局面了。 号吾看着自己厚厚的刀背上那数道缺口,皱了皱眉。 刀背都这般禁不住萧尘手中那把刀的劈砍,那他这柄薄薄的软剑又能遭住几刀。 “该我来了!” 萧尘似乎看穿了号吾的想法。 他以最简单,最不讲套路,最野蛮的一招先发制人。 因为萧尘手里的是精钢打造的绣春刀。 作为一款参考后世设计的绣春刀有着许多优势,它的刀柄不长也不短,既可单手持刀,特殊情况下也可双手握刀,适应广;流线型设计符合人体工程学,拔刀时能够非常迅速,可以做到后发制人;最主要绣春刀兼有刀、枪、剑的攻守之法,攻击方式灵活多变,可劈、可砍,可刺。 萧尘突然发力,双手握刀,从上往下斜劈,如果号吾不阻挡的话,他萧尘的绣春刀将从号吾的右肩膀切入,从号吾的左腰出切出。 由于羌人冶铁能力不足,所以他们的劣质弯刀比萧尘手中的绣春刀要短,而号吾手中另一把软剑则是号吾他爹当年叛乱抢来的,也稍短于绣春刀。 看着那道凌厉的刀影,号吾退无可退,只能拿刀抵挡。 萧尘微微一笑,正合他意。 “铛!” 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号吾虎口发麻,没等号吾用软剑还击,萧尘下一刀接踵而至。 那一刀很准确的落到上一刀的缺口处。 第三刀也是! 号吾很快就发现其中端倪,虽然他手中弯刀还未彻底断裂,但是也遭不住几刀了。qqxδnew 号吾这才发觉萧尘的目的。 “看刀!”号吾借着萧尘收刀的间隙,将那把已经残缺的弯刀掷出,借机与萧尘拉开距离。 号吾想仗着身体灵活和萧尘过招,尽量躲开萧尘的刀锋,以免硬碰硬。 萧尘以不变应万变,舞着绣春刀大开大合,看似简单,但招招杀机。 号吾似乎忘了萧尘比他还年轻! 两人周旋不久,就能看到不远处传来了数道战马,马背上赫然是汉军。 这下号吾知道大势已去。 萧尘可以给他单挑的机会,别人会给么? 最主要的是萧尘给了他机会,他自己不中用啊! 号吾心中一慌,被萧尘抓住了破绽,萧尘绣春刀往前一刺,号吾持剑的手顿时血流如注。 那柄已经有好几道卷口的软剑跌落在地。 “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号吾绝望了,他甚至连跑的的心思都没有。 “当年我就应该先下手为强杀了你……没想到你真的成了汉军将军!” 号吾不知道萧尘此时是什么身份,但从萧尘这特殊的佩刀还有那连发的霰弹枪可以看出萧尘在汉军中的地位不低。 “哼,你没机会了!”萧尘冷哼一声,看着束手就擒的号吾并没有放下戒心,绣春刀架在号吾的脖子上。 萧尘并没有打算杀死号吾,毕竟羌人老巢在哪里,还有格桑子之前所在的部落如今如何,萧尘很想知道。 至于刚才追上来的那几名汉军,萧尘并没有放在心上。 萧尘甚至能听见身后有人下马的声音。 突然号吾看见萧尘身后的来人咧嘴笑了。 萧尘情知不妙,刚要回头。 “嗖!” 忽然,一道箭矢刺破虚空的声音擦着萧尘的耳朵掠过。 一直铁箭准确的刺入号吾的胸膛。 中箭后的号吾软塌塌的倒地。 “你……”号吾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尘回头,就在他身后的一棵树上攀着一位单手举弩的汉军。 “谁让你杀的?”萧尘看着那名汉军,眉头一皱。 “是我!” 这时候就在萧尘和姚大之前趴着的那块石头上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而姚大举着霰弹枪正瞄准着他。 那名汉军身披铠甲,显然不是一般小兵。 “你是谁?”萧尘有些气恼。 “我是谒者李谭!” 李谭鄙夷的瞥了一眼居高临下瞄准着他的姚大,质问道:“萧大人的亲兵这般目无尊长?” 对于李谭,熟知耿恭遭遇的萧尘很熟悉,就是日后陷害耿恭的人。 所以萧尘眼光一寒,冷冷地说道:“战场上敌我难辨,万一是羌人身着我大汉军服逃窜呢?” 想到耿恭蒙冤一事,尽管还未发生,但是萧尘死死地盯着李谭,一语双关道:“万一有人想趁乱,不顾家国大义,只谋私利呢?” 萧尘本意是在为后世史书记载的耿恭鸣不平,但是此时做贼心虚的李谭心中大骇,他自动对号入座,以为萧尘是从号吾嘴里知道了他和号吾等人谈条件的事。 当即李谭眼神中杀机大盛。 “所以我的亲卫队长持枪警戒没有错!”萧尘虽然有心杀了李谭,但是他知道在耿恭下狱一事中李谭只不过是棋子,背后操盘手并不是他。 杀了李谭还会有第二个李谭,并不能改变耿恭的命运。 “我到想问问李大人,眼看我将羌首制服,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下令杀人?”萧尘冷冷地问道。 “你知道他是羌匪匪首?”李谭又一惊。 李谭不知道萧尘和号吾认识的事,所以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他们迟来一步,号吾把什么都给萧尘交代了。 顿时李谭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咳咳……你既然知道他是人人诛之的匪首,本官为何杀不得?”李谭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萧尘和姚大两人,于是对着跟着他来的心腹使了使眼色。 一名李谭的亲随瞥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姚大,悄悄退了出去。 萧尘只是以为李谭这是来抢功,压根没想到李谭会和号吾勾结之事。 所以萧尘并不疑有他,只是由于史书记载,他对眼前这个叫李谭的人一点都不感冒,言语中自然带了些口气。 萧尘更是没想到李谭敢带人杀他。 萧尘听到李谭的反问,皱皱眉头,略带遗憾的说:“原本可以带回去拷问很多消息。” 李谭一怔,他从萧尘遗憾的表情上来看萧尘似乎不知情。 李谭仔细观察着萧尘的表情,松了一口气:“哈哈……整个羌人部落都投降了,还需要拷问什么消息?” “活着他死之前告诉你什么了?”李谭心中其实很纠结,眼前两人敢只身追捕号吾,说明他们有过人本事,真动起手来自己这几个人未必是对手。 “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突然,原本倒地的号吾伸出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着萧尘招招手。 号吾嘴角留着鲜血,笑着很瘆人。 第325章 凶险 你再过来点,再往我跟前一点…… 号吾嘴里吐着鲜血,眼神有些涣散,有些迷离。 显然活不长了。 萧尘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 号吾的嘴角邪魅上扬,掺合着那鲜红的血液异常诡异。 他用尽浑身力气往萧尘身上一扑,抱着萧尘的脖子,你听我说…… 此时号吾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 啥?萧尘真的没听清楚,他把耳朵往号吾嘴边贴了贴。 嘿嘿……你听我说…… 萧尘皱眉:说啥? 就在这时候号吾身子一软,头颅靠在萧尘肩膀上,没了生气。 死了。 号吾趴在萧尘身上的角度很巧妙,以至于李谭看不见号吾已经死了,他还以为号吾再给萧尘说着秘密。 现场的氛围变的很安静。 那是狂风暴雨来临的时候的安静。 李谭心意已决,在这荒山野岭,杀了萧尘和姚大,再栽赃到号吾身上,多完美。 谁让萧尘太多管闲事,本来躲在后方啥都没有,但是如今知道自己和号吾私底下的交易,那今日就必须死了。 李谭深吸一口气,甚至都没有问萧尘号吾说了什么。 李谭一手抚刀,一手背过去给后面的亲信打暗号。 而此时萧尘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号吾保持着那丝邪魅的微笑死了,有些得意,又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看着号吾诡异地笑容,萧尘有些疑惑地推开已经僵硬的号吾尸体。 真晦气,染了一身的血!萧尘懊恼的回头。 然而孤注一掷的李谭并不打算给萧尘说话的机会。 李谭再次四周环顾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第三人之后,他眼神里的狠戾突然爆发。 他背着的手突然一握。 那是动手的信号。 李谭身后的亲信几乎同时举起连弩,准备要将萧尘射成筛子。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在后面居高临下的那名一名汉子往前一扑跌落,将李谭身后三个刚瞄准萧尘准备击发的汉军撞到。 以至于第一轮三支箭矢没了准头。 其中两支不知所踪,一支擦着萧尘的脸颊飞过,在萧尘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紧接着便是一道沉闷的倒地声,那是姚大发现情况不对劲之后抢先下手,顾不上绕到自己身后的另外一名汉军。 因为姚大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萧尘出事。 姚大明知道身后有一位汉军,但他还是选择了为萧尘解围,以至于那名偷袭成功,姚大后背中了一箭。 此时姚大的伤并不致命,如果姚大就此躲避或者直接和对面的李谭拼命的话,姚大还有很大的几率不再受伤。 但是姚大看着被撞倒的那三名汉军已经起身又要朝萧尘设计,所以他选择了为萧尘解围,让李谭有了可乘之机。 砰! 第二枪响了,但是打偏了,将一截树干打断,将要起身的三人再次砸倒。 一直站在姚大身边的李谭突然暴起,拔刀刺向姚大腹部,姚大身上有软甲,但是李谭的佩刀显然也不是寻常武器。 在李谭第二次尝试后,他手中那柄环首刀刺入了姚大腹部。 没给姚大开第三枪的机会。 但是李谭往出拔刀的时候怎么也拔不出来。 情急之下李谭飞起一脚,将姚大从那石头上踹了出去。 生死不明! 这一幕萧尘正好看在眼里。 萧尘歇斯底里地吼道:老二! 然而没有回应。 你,必死! 萧尘咬牙切齿地指着李谭,看来自己低估了李谭的卑鄙无耻。 萧尘眼神中的杀意让与他四目相对的李谭心惊胆战。 难怪号吾一行六人都有连弩在手,难怪李谭会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多此一举射杀号吾,想到百年未平的羌乱,萧尘一切都明白了。 也难怪号吾临死之前要给他说什么秘密。 想来号吾只是想挑起李谭的杀意而已。 哈哈,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李谭惊慌之后很快冷静下来。 他觉得最棘手的姚大已经生死不明,不构成威胁了。 面对萧尘,他觉得他们以六敌一,胜券在握。 来人!李谭站在高高的石头上面,指着萧尘对还剩下的四名下属命令道。 将刺杀我少府商令已经锦衣卫的凶手乱箭射杀! 李谭都想好了说辞,在地上穿着锦衣卫服装的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的锦衣卫,如今身着羌人服装的萧尘和姚大只是羌匪而已。 到时候上面真的要追究,自己就说不认人只认服装,就算当今陛下亲自来了,能奈我何? 李谭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不得不说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而且萧尘此时只有一把绣春刀,他的霰弹枪在姚大手里。 怎么看萧尘都是输的局面。 嗖! 嗖! 嗖! 三支箭矢刺破虚空射向了萧尘。 然后又是四支箭矢紧随其后。 射杀姚大的那一名汉军也加入了进来。 二十丈的距离,对全身心的萧尘来说还是能躲过这三支箭矢的。 但是面对连绵不断的箭矢压制,萧尘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掩体。 只见萧尘弯腰,连续地翻滚,一气呵成。 箭矢追着萧尘的影子全订在了路上。 大约三轮箭矢之后,萧尘成功的躲在了悬崖下面的石头上面。 是李谭他们射不到的地方。 萧大人,出来受死!李谭对着萧尘藏身的地方吆喝道。 与此同时他打手势示意还活着的四名下属靠近萧尘的藏身之处。 你说你躲在大后方多安全,非来狗抓耗子多管闲事,不知道号吾给你说了什么? 李谭大声给萧尘说这话,掩护其他人包抄萧尘。 你和他们的交易,他都告诉了我!萧尘躲在大石头后面一探头就会遭到箭矢的射击,所以他不得不蜷缩在石头后面,手里却不停歇地忙碌着。 哈哈,你知道了又何妨,今天你就得死,哈哈哈…… 李谭嚣张的大笑起来。 他不知道萧尘是在诈他,但此时就算他知道萧尘在诈他,又何妨。 在李谭眼里,萧尘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躲在石头后面的萧尘一边和李谭周旋着,一边数着射向他的箭矢。 萧尘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有早点想通这一节,在号吾被射死的那时候他应该有所警觉。 可惜他把人想的太好了。 现在看来李谭这是有备而来,只有他自己通敌,还是这背后有马防指使? 如果是马防指使的,那自己怕是很难活着离开这里了。 萧尘虽然不喜马防,但他还是想不出来在这种一边倒的局面下 ,马防和羌人勾结的理由。 马防对自己的傲慢那是发自骨子里的傲慢,那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家族应该有的傲慢,这一点萧尘并不记恨马防。 可现在实事告诉他,马防还真的有可能将自己一家的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可能与羌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否则给李谭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他。 想到这里,萧尘心中一沉。 萧尘对着外面吼道:你就不怕你做的这些事被车骑将军知道么? 哈哈……他知道又何妨,再说死人会说话么?李谭有些得意,他阴恻恻的说道:要怪就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萧尘瞬间明白了,他还是把人看的太好了。 萧尘咬牙切齿道:我把你们想得太好了,你们这些权贵为了自己利益,不顾国家安慰,真该死! 该死?李谭仰天大笑,该死的是你,一介蝼蚁,突然成了暴发户,居然不给执金吾大人面子! 萧尘了然。 今日之凶险是萧尘来到这个世界最凶险的一次,萧尘只有一把绣春刀,面对五入手持连弩的汉军,并无制胜把握。 萧尘不怕近战,因为自己身穿软甲护身,但是面对自己发明的连弩,萧尘还是没有底气。 萧尘说话间,将自己的护臂展开,折叠起来的护臂赫然是一面小巧的精钢打造的盾牌,长两尺半,宽一尺,厚三毫米。 这是萧尘将绑在胳膊上的沙袋用这种精钢打造的护臂取代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萧尘屏住了呼吸。 那四名汉军是马防豢养的死士,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 此时他们四人围成了一道弧形,并与萧尘藏身处拉开了两三丈的距离,以防止太近反而造成被动。 忽然一块包裹从萧尘藏身处丢了出来,冒着黑色的浓烟,同时响着呲呲的声音。 很快那股黑烟将萧尘藏身处完全笼罩住。 那四人下意识射了两三箭,只听见箭矢撞击石头发出的叮叮叮声。 他没出来,你们别乱射!李谭站在那块高高的石头上指挥着,先守住,等烟雾散掉! 李谭也举起连弩,防止萧尘往上攀岩逃跑。 那四名死士皱皱眉头,互视一眼。静静地等着浓烟散去。 也许看到那四个人并不冒进,萧尘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峡谷里风大,拿道浓烟被风吹的没有之前浓郁了。 萧尘的声音若隐若现。 那四人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箭矢全部倾泻到那道身影上。 然而那道身影声势不减,直扑他们中间而来。 箭矢很轻易的穿透了那道人影。 待那道人影冲出浓烟的时候,众人才发觉那是假人。 是一个树杈撑着的衣服而已。 与此同时四人之一捂着脖子,他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不甘心的倒地身亡,他何时中刀谁也不清楚。 有诈! 小心! 然而一切都迟了。 第326章 反杀 那股浓烟是萧尘拆了霰弹里面的火药已经脚底不知什么动物的粪便混在一燃后产生的。 在浓烟中的萧尘伏地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威胁。 数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皮掠过,撞在石头上叮当作响,飞溅的碎石子和反弹回来的箭矢打在萧身上。 但是对方显然也不是莽夫,他们并没有一股脑的冲进烟雾,舍弃连弩和自己肉搏。 好在萧尘早有准备,借着烟雾缝隙萧尘将用树枝撑起来的衣服丢了出去,又引来一阵箭雨。 再丢出将目标之后,萧尘将靴子上的匕首拔出来掷向最左侧的那名士卒。 然后萧尘很快一个打滚,来到距离右边士卒最近的位置。 对方果然上当,剩下的三人又朝着萧尘刚才趴着的地方一阵急促射。 就在这当口,萧尘毫不犹豫地滚杀了出去。 没错,萧尘是滚出浓烟的。 此时那三人对着萧尘可能藏身的地方倾泻着箭矢,经过多轮的消耗,对方三人手里的箭矢并不多了。 在萧尘突出烟雾的瞬间,最远处警戒着的李谭最先发现伏地打滚出来的萧尘,但是萧尘很快就躲在那三个还不知道萧尘在哪里的三名士卒身后,让李谭无法射击。 就在萧尘靠近的时候他们三人才发觉萧尘已经到了他们脚下。 最右侧的士卒离得最近,他还没来的及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奇异略微有些弯曲的绣春刀刺入他的胸膛。 他甚至能感觉得那冰冷的刀刃刺破他的皮肤,又擦着肋骨从后背穿出,极短的时间内他便视线模糊,口鼻耳等处感觉到热乎乎的液体往出泛。 萧尘突然拽着他转身,以他为盾牌,推着他冲向将另外两名回过神的士卒。 那名士卒最后的意识是自己不是自己了,自己成了提线木偶,甚至后背挨了几箭也只是有东西撞击到后背而已,一点儿都不疼。 萧尘一击得手。 另外两名士卒看到萧尘已经贴近身边,连弩已经成了累赘,便毫不犹豫地遗弃掉连弩,打算抽出腰刀有萧尘肉搏。 二打一,优势还在。 两人将手中的连弩砸向萧尘,与此同时向两边跳去,想与萧尘拉开距离。 但是他们低估了萧尘,萧尘自然也不会给他们拔刀的机会。 萧尘是左撇子,所以右手持盾,他看着跳开的两人很快反应过来。 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还串那名士卒身上的绣春刀拔出来,而是将当盾牌的尸体往左边推去,任由那具尸体软绵绵往前跌落,借机拔出绣春刀,同时那具尸体挡住往左侧跳开的士卒的进攻路线。 而右侧的那名士卒则倒霉了。 萧尘一个弓步往前一探,与此同时右手一挥,那扇折叠盾牌的最前端化成利刃,将还没跳开的士卒喉咙割破。 那名士卒不可思议地看着脖子处喷出的血液,确切的说是飚出来的鲜血,大约喷了近两米的距离。 按理说正常割喉是喷不了那么远的,但是也许刚才的激烈运动加速了体内的血液循环速度,导致血液喷溅距离更远。 他看着萧尘灵活的一弯腰躲开了血柱,也借势拔出那把样式奇特的绣春刀。 自始至终李谭都瞄着这边,但是萧尘没给他射箭的机会。 看着三人已经倒下两个的时候,萧尘终于没了掩护,暴露在了他的视线里。 李谭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箭矢划破空气,化成一道长虹直刺萧尘。 一直戒备的萧尘余光看到李谭瞄着的手臂晃了一下,那是由于没有抵肩射击扣动扳机造成的晃动。 萧尘下意识将 那扇短盾竖起来,将自己的上半身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萧尘往跳往左侧的那名士卒冲去。 只要两人纠缠在一起,李谭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射击。 叮! 就在萧尘跳开之前,第一支箭矢钉在了萧尘右臂的短盾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萧尘身体一晃。 第二支箭矢则擦着萧尘的衣角与萧尘身后的石头发生了碰撞。 第三箭还没射出来的时候,萧尘已经敏捷的跳到了刚拔出一半腰刀的那名仅存的士卒眼前。 那名士卒大骇,连忙后退想拉开距离。 但是萧尘步步紧逼,并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两人数度交手,萧尘虽然占据优势,却也不能尽快将那名士卒斩杀。 李谭居高临下看着缠斗的两人眉头紧皱,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他数次端起连弩想瞄准萧尘,但很快被萧尘躲开或者被那名士卒挡住。 此时就连那名士卒则有些兴奋。 以萧尘刚才瞬间斩杀其他三人的手段来看,萧尘绝对是高手。 自己能在萧尘手下过了这么多招,虽然连连后退,但并非无法抵挡。 难道说自己是一名还未被挖掘出来的天才? 越是这般想,那名士卒越来劲,与萧尘打得不亦乐乎。 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尘,李谭很快反应过来。 他举弩瞄了半天,在萧尘距离他十丈左右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 李谭眼神中露出一丝狠辣,他没有丝毫犹豫,不管那名还沉浸于自己已经是高手的士卒的生死,将手中的箭矢朝纠缠在一起的他们射了出去。 还在做着成了高手美梦那名士卒突然觉得后背一麻,就好像激流撞击后背一样。 然后紧接着是又有两次酥麻的感觉。 这名士卒这才发现他的胸膛冒出三支箭矢。 是从他身后射过来的,他身后除了李谭再无其他人。 你! 这名士卒此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想回头看看李谭,想问问他为何对自己下手。 就在这时候,他眼前一花。 一直和他周旋的萧尘突然加速,丢下他朝着前面冲去。 萧尘并没有跑直线,他绕着之字形来回朝着那块巨石跑去。 李谭来不及瞄准,数支箭矢都射偏了,偶尔命中两支也被萧尘右臂的短盾挡住。 那扇短盾看着窄短,但是当李谭举弩瞄准的时候,却觉得那短盾遮挡住萧尘全部要害,让他无从下手。 终于没有箭矢射出了,萧尘眼睛一亮,由之字形直扑李谭。 李谭皱眉,他可是听说过萧尘在西域战场上的勇猛。 李谭可是没有一点把握面对面的战胜萧尘。 十丈的距离说近也不近。 李谭当机立断,打了个口哨,跳下石头骑上战马绝尘而去。 萧尘捡起一把连弩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李谭的身影。 妈的! 萧尘恶狠狠地看着李谭逃跑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当即绕到石头后面去找姚大。 老二! 却见姚大躺在血泊之中,没有动静。 老二? 萧尘连滚带爬爬到姚大身边,在姚大鼻子上摸了摸,还有气。 萧尘松了一口气。 手忙脚乱的将姚大腹部的鲜血止住,然后萧尘换回自己和姚大那一身旧衣服。 看着深陷昏迷的姚大,萧尘眼神里全是仇恨。 要不是姚大顾及萧尘的生死,第一时间收拾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士卒和李谭,姚大也不至于会陷入这个地步。 萧尘砍了些树枝做了一张姚大可以躺在上面拖行的垫子,然后骑着马返回。 全程萧尘都攥着拳头,脖子脸上青筋暴起。 李谭,死定了! 哪怕有马防护着,也死定了! 萧尘没有回马防所在的中军,而是直接去了耿恭所在的先锋营,同时召集自己麾下的锦衣卫集合。 这六十名锦衣卫都是和萧尘姚大一起在西域从死人堆了爬出来的,多年征战对萧尘忠心耿耿。 看到姚大这个样子,众人顿时恼了,一致同意抬着子母炮前往中军营地。 本来沉稳的萧尘也难得冲动一回,不顾耿恭阻拦,带着人前去。 这并不是萧尘的一向作风。 但是今天为了姚大,萧尘居然敢向把持朝政的马氏兄弟之一的马防。 这让了解萧尘为人的人很惊呀。 马将军,你麾下谒者谋刺朝廷命官,勾结羌匪大豪,该当何罪? 萧尘站在中军营门口,被马防的亲卫队所阻拦。 萧尘对着马防大帐内喝问道。 此时马防大帐内,李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这就是你办的事?马防冷冰冰的看着李谭,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李谭哆哆嗦嗦的说道:属……属下本有机会全都杀死的,可没想到萧……萧大人他不是一般的人,居然毫发未伤! 马防听着大营外面的喧嚣喝问道: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就说萧大人身着羌人服饰,所以我…… 放屁!马防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你把他们都杀死这么说也就算了! 现在人家萧尘活着,你敢出去对峙么? 李谭从马防嘴里听出杀意,连忙趴在上说:是属下失职,如果真的无法解释的话,那属下唯有自裁才能谢罪,也才能保护大人不受影响! 哼,少假惺惺的了,你事情办成这样了,自然该死!马防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自以为聪明,想以忠心打动他的李谭,声音愈发阴冷。 李谭又一哆嗦,他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眼下自己不给萧尘一个交代,那必然马防就会给萧尘一个机会。 他还知道自己的家人还活着,而且只有自己死了,他们才会活着更好。 李谭的神色黯然下来。 你确定号吾对萧尘说了什么?马防语气突然一缓,盯着李谭问道。 我能确定,号吾临死之前趴在萧尘身上说了很多话!面如死灰的李谭机械的回答道。 马防则听着营门外血债血偿,消灭内鬼的口号此起彼伏,陷入了沉思。 如果萧尘知道他涉及其中的话,怕是害怕杀人灭口,早就悄悄的跑路了。 哪还敢再回来! 也许号吾没说完,只扯出了李谭! 想到了这里,马防冷冷的说道:你自杀,留我许诺你全尸! 第327章 撒泼 耿恭生怕事情闹大,在安顿好那些俘虏之后赶紧朝中军大帐赶来。 耿恭赶到的时候,萧尘和马防隔着中军营地的栅栏对峙着。 而六十名锦衣卫拔刀举枪面对着包围了他们的数十倍于己的马防亲兵。 这些举着连弩的马防亲兵就等马防一声令下就能将眼前这六十多人射成刺猬。 但是那五门子母炮的炮口则对准了对于十多步之外的马防。 锦衣卫手里的轰天雷和陶罐炸弹也准备待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似乎碰到一点火星就能炸。 马防被重重的盾牌护卫着,只露出一张脸和萧尘交涉。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谭则唯唯诺诺站在马防旁边极力否认着一切。 你说是他袭杀你们俩,可有第三人看到?马防满不在乎地质问道。 面对马防的质疑,萧尘愣住了,何时自己这个当事人说的话就不可信了? 我自己就是幸存者,还需要第三者? 谁知道你和李谭没有私仇,你这是借机报复? 马防不怀好意地看了萧尘一眼:万一是你与号吾勾结,然后杀害袍泽灭口呢? 再说你也承认了是你杀的其他五名我……我麾下的袍泽兄弟们,就剩下李谭机灵跑了回来。 所以我倒觉得你有问题! 还可以这样? 堂堂的一军之帅居然也可以这样撒泼耍赖? 这让萧尘大跌眼镜,瞠目结舌之余,竟然无话可说。 马防看着无语的萧尘,有些小得意,但是他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的是那五门子母炮。 马防忌惮地看着那五门黑漆漆的炮口,他可是没有愚蠢道以为眼前这些动物毛皮和木制的盾牌能护得住他的安全。 要不是有这五门火炮的话,他怕是早就以哗变为由将眼前的六十名锦衣卫当场射杀。 我还是劝你弃械投降,到时候我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马防皱眉道:如果你无罪,那我亲自砍了他的头;如果你有罪,料想陛下也会网开一面! 萧尘面对如此护犊子不讲理的车骑将军也来了气,顿时连那一丝的敬意都没了:我若是不呢? 马防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道寒意:哼……你觉得你这五门子母炮能灭得了我这五万大军么? 萧尘毫不示弱:我为什么要灭了他们?我只是防止有人杀人灭口,也可以让那些养虎为患的人给我陪葬! 萧尘话里有话,但是没有直接证据的时候指证马防与羌人勾结,那是自己找死。 萧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李谭抓走拷问,这样就有证据了。 如果李谭拒不开口,只能想其他办法了。c 毕竟马防是国舅,皇恩正隆。 萧尘他们人虽少,但是气势上并不输于数十倍于己的汉军。 抛开跨代的武器代差不说,单说眼神里的杀气他们都比不了。 虽然说都是上场杀人,但是萧尘他们可是以少胜多或者深入敌后与更厉害的匈奴人杀过几个来回的。 而这些围困萧尘他们的汉军顶多就打打顺风仗,何曾经历过西域被围困数月的那种血海尸山的场面。 所以一时间谁都不敢动。 让开,让开,小心抬好! 忽然一阵爆喝从身后传来。 长水校尉耿恭带着人抬着十一具尸体沿着众人让开的道路进来了。 马防看到耿恭之后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 耿恭这时候站出来那就是不给他马老二面子,但是马防还是有恃无恐,反正每人看见凶杀现场,如今姚大生死不明,幸存者只有萧尘和李谭。 死无对证! 他耿恭来了有何妨? 然而耿恭到现场后第一句话就让马防破防了。 将军,小心被小人蒙蔽,我勘察现场了,除了羌首,其他羌人皆死于只有萧商令的锦衣卫装备的火铳之下! 汉军嫌弃火铳填装慢,好多部队都不愿意接手这种还不如连弩顺手的武器,而锦衣卫在萧尘的要求下几乎人人都接受过火铳的训练,这次前来,也有部分人装备了少量的火铳。 说着耿恭掀开了那一具具被白布遮住的尸体。 据我观察,中火铳者,被铅弹贯穿,导致前口小后口大,大如碗口。 耿恭将一具尸体翻起来,让众人查看。 看着被独头弹打烂的后背,那碗口大的血洞让人这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士们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李谭看到眼前一幕,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后悔,他觉得后背一阵阵寒意袭来。 要是萧尘在自己身上来这么一下子,那自己应该很惨! 很显然那些羌人是被萧尘和姚大击毙的。 那就意味着萧尘不可能和号吾有勾结。 最主要的是这一具尸体,身着我们汉军服饰,应该没错,但是他是身中三箭都是从后背射入的!耿恭毫无惧色,直视马防。 按萧商令的说辞,确实是他杀了这几位兄弟,但是杀他们的时候都是面对面,这背后三箭只能是活着的其他人所为…… 耿恭眼神突然一寒,直视李谭,冷不丁的爆喝一声:李谭,这个你作何解释?! 李谭被耿恭突如其来的怒吼吓的一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 李谭一时间没想到这一茬,所以一时语塞,赶紧想着理由。 马防在李谭就要割刎自杀的瞬间救了这位敢为他而死的下属。 但是李谭并没有把所有事都完完全全告诉他。 比如这位后背中箭的汉军的死因。 也许因为李谭觉得这几个人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一提。 但是他忘了他之前还当着所有人的面信誓旦旦的说所有的汉军都是萧尘所杀。 眼下的证据如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让他一时间词穷了。 耿恭依旧不依不饶,他再次冲着李谭发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支箭矢? 这……李谭下意识朝自己的箭壶看去。 耿恭冷哼一声:不用看了! 说着耿恭举起一把箭矢,盯着马防说道:这十支箭矢上面都有一道十划痕,其中七只是在山谷里找到的,另外三支则是这位死去兄弟身上发现的,他们散布在发现萧商令护卫的地方由远及近,符合萧商令自述躲避逼近李大人的场景描述。 据我所知李大人喜欢在箭矢上标记,好确认战功,我想他身上的箭矢尾部都有这个标记。 耿恭声音再次提高,喝问道:是也不是? 李谭此时的脸色由难看变得懊恼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后悔自己怎么会在这么低级的问题上犯错误留下权柄。 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今天因为心虚担心号吾被萧尘活捉导致他一时疏忽。 很快他的脸色又从懊恼变成了猪肝色,他开始哆嗦起来。 就在这时马防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恨啊,恨李谭为何这么蠢! 马 防扭头怒喝道::快说,这是不是你标记? 是……不是……军中做标记的人多…… 李谭说不下去了,因为萧尘直接指证是他袭击了萧尘和姚大。 所以此时就算自己说一百个人有同样的记号也说明不了什么。 看到李谭这般表现,围困萧尘他们的将士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切都和萧尘所说一致,而李谭说的却前后矛盾。 一时间瞄准萧尘他们的连弩开始指向了地面,所有的人都看向李谭,等着他的解释。 李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马防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李谭,你倒是说话啊,人家有证据,你该如何解释? 马防那脸色已经难看到能吃人的地步了,他想过各种了借口都建立在萧尘没有证据的局面上,但是现在有证据了,而且还是实打实的证据。 对于萧尘马防可以不看在眼里,但是耿恭马防还是不敢小觑。 我……我…… 李谭看着周围不友好的眼神,变得有些慌, 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今天他必须死,否则就算萧尘饶了他,马防也饶不了他。 唯有自己死了,他的家人才会安全,马防也会看在他死了的面上接济他们娘几个。 李谭想到家中的孩子,他哆哆嗦嗦地拔出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看着马防说道:大人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你隐瞒了,我该死……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啊! 说罢李谭心一横就要举刀自刎。 铛! 一声脆响,一支箭矢刺穿了李谭握刀的手,又钉入了肩胛骨。 李谭的佩刀跌落在地。 想死,没那么简单! 众人回头,却发现是萧尘举着连弩瞄准了被簇拥着的马防身边的李谭。 放肆,你就不怕伤了本帅么? 马防脸色一变,怒喝道。 如果伤了大人,我愿以死谢罪!萧尘冷哼一声,厉声说道:他伤了我兄弟,这么轻轻松松死去那是便宜了他! 马防大怒:家有家规,军有军法!你放肆! 耿恭也没料到萧尘会突然动手,于是赶紧劝阻道:萧商令,不要冲动! 耿恭更怕萧尘做出蠢事,尤其怕萧尘以为这就可以将真正的幕后指使揪出来。 如果真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第328章 “嘶……这三国演义中的唐王好是糊涂,自己作死,居然让地方有募兵权……” “还有这位草千里,名字好奇怪,明明是一个莽夫,却能成功入京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知道拉拢文官,搞笑,搞笑……” “这十八路……十九路诸侯各怀鬼胎,能成功才怪,就算唐王成功收回对京师的控制权,这些羽翼丰满的诸侯能听他的话……可惜好好的一个国家四分五裂了!” “这个两曹真是个人物,居然以少胜多……” “刘大耳真是个人物,靠三人起家,就是有些仁慈过头了,昨晚普通百姓不知朝廷险恶,太天真了……” “不知道刘大耳和吞天权怎么打败号称百万的两曹大军……这个萧尘,居然写到这儿没下文了!” 章德后殿,汉章帝急得抓耳挠腮的,看着已经看完了的这半本《三国演义》,恨不得派人把萧尘揪来当面讲这本故事讲完。 很快汉章帝决定看第二遍。 …… “看来这个募兵权还真不能下放,这可是前车之鉴啊!” “这太监乱政,外戚无能……这唐王真可怜,年纪又小,就成了提线木偶!” “唐王成了摆设,与大臣之间无法见面,任由太监摆布……或者大臣位高权重,这唐王还是个摆设,简直就是吉祥物!” “嘶……这莫非指的是本朝朝廷?”汉章帝在看第四遍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背发凉,直觉萧尘这是暗有所指。 但是转眼想想自己并没有重用宦官,只是外戚的权利有些大。 但是面子上都能过得去,那几个舅舅碍于马太后的存在也不敢太过放肆。 那就不是针对我。 想到这里,汉章帝长舒一口气。 “要说罪魁祸首,也是这个黄巾暴乱,嘶……不对,这不是暗指各地豪强兼并土地,民不聊生导致的直接后果么?” “看来除了廷尉,还得增加几只耳朵和拳头!” 汉章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来萧尘那天失手跌落这《三国演义》怕不是真的不小心,而是暗有所指? 汉章帝合上书,闭目思索着。 他不得不又翻到前面看看“黄巾暴乱”的原因,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难道萧尘这是提醒朕要抑制地方豪强兼并土地,并且安抚流民,以免生患? 汉章帝大脑里如今有很多问号,他很想知道萧尘给他献上这本书的目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萧尘提出发展皇商和各地豪强争夺人口,这绝对会避免类似于“黄巾暴乱”的事情发生。 这是汉章帝看的第四遍了,每看一遍就有一些不一样的收获,又不一样的疑问。 唯一遗憾的是他手里只有一半的稿子,下半本萧尘还没有写出来。 这让汉章帝很着急,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萧尘回来。 汉章帝很想想问个清楚。 ------------------------------------- 远在凉州临洮南部都尉府,本来可以只死李谭一人便一切都可以化解开,众人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随着萧尘那精准的一箭,让这件事发生了变化。 马防自然不会愿意把李谭交出去。 耿恭也知道马防这种背景的人,这点小事连人家的皮毛都伤不了,搞不好会反噬萧尘。 所以萧尘此时节外生枝,怕是凶多吉少了。 却见萧尘往前踏一步,再次拉弓瞄准了李谭,面无表情道:“暗伤我兄弟者,必须死于我手下!” 说着萧尘在众目睽睽之下扣动扳机,那箭矢穿过盾墙,穿过人群,擦着马防的耳朵将正在哀嚎的李谭一箭毙命。 李谭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被人当众射杀在自己人面前,而且死之前还背上了叛国的罪名。 萧尘自然知道轻重,他十分清楚,就算眼前李谭亲口指证这是马防亲口指使的,马防也不会出事。 毕竟马太后还在,毕竟马家兄弟三人把控着朝廷各个关键部门。 既然注定无法撼动马防,那还不如将李谭当场射杀,以告诉马防自己并非是好惹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 …… 然而在高高在上的马防眼里,这是打脸。 赤裸裸地当众打脸。 马防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位高权重的他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马防恼羞成怒,怒斥道:“你放肆,他犯罪自然有廷尉负责审理,何时轮到你这个奸商擅自动手杀人?” “李谭就算叛国,单刚才他还是我们军中谒者,萧尘射杀他,那就是对我军威的蔑视!” 马防眼睛一眯,他笃定锦衣卫不敢拿他怎么样,反正李谭已死,死无对证。 马防有些恼羞成怒,他盯着萧尘吼道:“来人,将这位擅杀我军人的狂徒拿下,交由廷尉!” 围困萧尘的众将士面面相觑,他们对李谭并没有好感,尤其得知李谭背刺支援他们打开羌人山寨的锦衣卫之后,更是对他没好感。 所以面对马防的命令,他们犹豫不决。 “亲卫队,给我将擅杀我军将士的萧尘拿下!”马防骄横惯了,本来想着互不追究就已经是给萧尘面子了,但是没想到萧尘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动手杀人。 这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啊! 马防的亲卫队是马防自己养的私兵,这些人除了听从马防的话,就连当今皇帝的话也未必听。 瞬间四五十个膀大腰粗的大汉受持盾牌朝着萧尘包抄过来。 耿恭面露难色,神情颇为犹豫。 不管,自己和萧尘算是生死兄弟。 管去,马防是他的顶头上司。 耿恭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横在了萧尘和马防亲卫之间,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将军,萧大人今天为破敌可是立了大功,可要三思啊!”看书喇 马防看见耿恭站出来袒护萧尘,眼神了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马防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阴恻恻的说道:“这个功过问题就交给廷尉和朝廷决断!” 马防的卫队没得到马防的命令依旧往前推进。 锦衣卫也横在萧尘前以期阻挡住马防的卫队。 马防别有深意的看了耿恭一眼,冷冷地说道:“谁敢阻挡,就别怪我不念袍泽之情!” 马防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就上报朝廷谁和萧尘一丘之貉,以下犯上,造反!还有包庇杀害自己袍泽兄弟的罪犯!” “我想背上造反的十恶不赦的罪行怕是就连家里的堂兄弟都会跟着遭殃!” 说道“堂兄弟”的时候马防专门加重了语气。 果然耿听闻此言之后,脸上纠结之意更浓。 要知道他的堂弟征西将军耿秉现在巡视酒泉。 如果因为这事连累了自己老弟,那就真的是罪过了。 “耿大哥不用担心,他怎么抓得我,就得怎么放了我!”萧尘看到如此为难的耿恭,善解人意地宽慰道。 马防看到自己的亲卫队走过耿恭,而耿恭没有任何反应之后得意的笑了。 马防得意的说道:“对,就是这么让开,是功是过朝廷说了算!” 在场的人再怎么不忿,听到马防这样的要挟也都打了退堂鼓,毕竟马家三兄弟还有一众本家堂兄弟散布在朝廷的各个关键部位,真的惹翻脸了,怕是会遭到残忍的报复。 现场一片冷寂,焦灼的气氛就在爆炸的边缘。 “慢着!” 眼看马防亲卫队就要与拔刀的锦衣卫撞上的时候,萧尘冷喝道。 马防嘴角上扬:“怎么,良心发现不想让你的兄弟陪葬了?” 萧尘冷冷的回道:“本人身为少府商令,又兼任锦衣卫指挥使,这是本人的腰牌!” 说着萧尘举起一个纯金打造的腰牌厉声说道。 “哈哈,锦衣卫?”马防一愣,随即大笑,语气里充满不屑,“锦衣卫算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看仓库,行走保镖么?” 对于锦衣卫这三个字,很多人是第一次听说,就连马防也是前些日子收到三弟马光的来信之后才得知当今皇帝新设了这么一支武装。 萧尘很想说锦衣卫以后一定是管廷尉不敢管的人,收拾廷尉不敢收拾的家族,专门办那些廷尉办不了的案子。 可是如今锦衣卫才刚创建,而且是以护卫皇商产品的名义所设,还在苟着攒实力的阶段。 所以萧尘只好把早就想好的词咽了下去。 “锦衣卫奉皇命保护皇商产品之余还有协助廷尉查案之职,由陛下亲自指挥,锦衣卫犯事,必须由廷尉和少府卿商议禀报陛下之后才能决定是否逮捕!” 萧尘死死地盯着马防,冷冷地说道:“由于我们锦衣卫刚刚成立,马将军不知情也就算了,是我没告知您……” “现在我当着众人的面已经告知你了!”萧尘举着腰牌嘴角上扬,大声喊道:“大家都知道你是国舅,但还真不知道你可以替陛下做决定能随意指挥或者抓捕我锦衣卫,还请大人三思……除非大人要替陛下做主了!” 萧尘声音之大,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听见了。 果然,听到萧尘这么说之后,马防得意的笑脸瞬间变得阴冷至极,他自然知道萧尘的算计。 只是这个算计把他架在了火上烤,如果继续抓捕除了被扣上抗旨不遵的大帽子之外,还会让人想入非非,马家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是要干什么? 如果不抓则让他颜面扫地,怕是会导致以后的大军人心散,不好带了! 第329章 放飞自我 耿恭看到双方又陷入了僵持,于是赶紧出来打圆场。 最后这场对峙不了了之,为了安全起见,锦衣卫连夜返回京师洛阳。 就在萧尘还没抵达洛阳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消息满天飞。 说萧尘以下犯上,自恃有功不把国舅马防放在眼里。 还有的说,先不说李谭犯了什么错,但是就算犯错了也是汉军将士,所以萧尘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残杀袍泽,罪无可赦。 …… 一时间上书请奏汉章帝惩罚萧尘的谏书如飞雪一般飞到汉章帝案几跟前。 就连后宫娘娘们也被煽动起来,相当一部分娘娘都给汉章帝吹枕头风。 蹊跷的是马太后在这件事上闭口不言,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表态。 就连挺着大肚子快要生了的宋大贵人也不顾汉章帝的反感数次提及此事,这让汉章帝很气恼,但是他没办法。 谁让宋大贵人是马太后的侄女了。 好在汉章帝还能收到长水校尉耿恭的奏折,所以汉章帝大概知道了详细情况。 虽然上书要求给萧尘治罪的人很多,但是萧尘协助车骑将军马防攻破羌人关隘的事也是众所周知,无人能否认。 就连马防也不得不承认萧尘在其中所起的关键作用。 所以最后汉章帝以功过相抵为由,既没处罚萧尘也没奖励萧尘。 一切如旧。 反而车骑将军马防回京之后携胜之威,保留了车骑将军的头衔,上朝时仅次于三公,而高于九卿,并且不与九卿接席。 正可谓是皇恩浩荡,声势滔天。 尤其在马防明确拒绝奖赏之后,马防在朝中的威望如日中天,以至于萧尘再之后的日子里大部分躲在会稽郡,主持建造船厂,和建造海船。 所以倒也和马防相安无事。 当然相安无事也是表面上的。 私底下马老家也有数十位流民回归,依附于马家,并且积极参与各种活动,实则暗地里收集马防的黑材料。 对于马防来说,将萧尘的数次行踪透露给号吾,想借号吾之手除掉萧尘,当然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而且派出去的人都死翘翘没有活口。 与此同时马防与其弟马光联合在一起把持了洛阳城内的一切守卫力量。 导致谁想见汉章帝就必须经过马家兄弟这一关,马氏兄弟在京师可以做到只手遮天。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马防回京和马光见面之后,也不再追着萧尘不放,甚至建议多开皇家如意分店。 …… 建初三年三月,得到马太后认可的窦婵被立为皇后。 这也是窦宪向马家妥协后的结果,因为窦宪将司隶校尉部位于长安的皇家如意直营店的份额分给了马氏兄弟,以一副极低的姿态讨好着马氏兄弟。 与此同时窦宪还将萧尘的动向以及对马氏兄弟的态度也毫不保留的告诉了马氏兄弟。 窦宪也在公开场合表达的对萧尘这种商人的鄙视。 …… 建初三年四月,宋大贵人产子,汉章帝第三子刘庆出生。 马太后对这个侄孙子特别疼爱,多次放话要将太子之位交给这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让汉章帝很不满,但是碍于马家遍布朝廷上下的权势,汉章帝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与皇后也生个孩子,但始终没有动静。 …… 建初三年六月,萧尘将收集到的关于马防私自对羌人征收苛捐杂税,在老家还有洛阳城外大兴土木,生活奢华甚至拦截各地奏章的证据提交给汉章帝刘炟。 同时萧尘建议锦衣卫突袭马府,将马氏兄弟迅速拿下,这个样的话马家遍布朝廷的党羽看到大势已去,就不会有激烈的反应,汉章帝也可以乘势杀鸡儆猴。 之所以偷袭,那是因为锦衣卫虽然有扩张,但是人数还是太少,只有区区两百人,面对拥有众多部曲家丁的马氏兄弟,萧尘唯一能做的就是偷袭。 听到萧尘建议之后,本来对马氏兄弟不满的汉章帝反而犹豫了。 汉章帝觉得马太后活着的时候对马氏兄弟下手这是不孝,所以他否决了萧尘的建议,反而训斥了萧尘理会错了他的意思。 最后说来说去,汉章帝还是沽名钓誉,不希望破坏了自己仁慈孝顺的形象。 汉章帝只是希望萧尘再等等。 其实汉章帝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让萧尘遏制豪强,但不是马家窦家。 汉章帝觉得自己足够平衡马窦两家,殊不知马窦两家早就同流合污了。 这让萧尘很失望,有些事没发生过,那是不知道疼的。 有些人,没有到最后一刻是不知道他有多狠的。 于是萧尘打算再等等,等到汉章帝真需要他的那一天。 在之后的日子里,萧尘专注于经商,另外操心造船。 因为萧尘隐隐约约觉得朝廷几乎一边倒地支持自己扩张,而且没有多少反对声音这般顺利,必有妖。 萧尘想到了自己的成果最后成了别人的嫁衣,这倒是小时,就怕自己连命都丢了。 所以萧尘加紧了对于海船的建造进度。 …… 建初四年四月,马太后病危,马家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没了马太后的准备。 首先在马太后的“建议”下,孝顺的汉章帝为了马太后高兴,立宋大贵人的孩子刘庆为太子,同时对马市兄弟封侯。 这一次,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马太后没有阻拦。 封马氏兄弟大哥马廖为顺阳侯,老二马防为颍阳侯,老三马光为许侯,食邑六千户,甚至比三公还要高。 后又因为平定西羌为由,马防食邑又增加一千三百五十户。 也就在时候,马防暗恨长水校尉耿恭建议由马防死对头窦固安抚羌人,惹恼了他。 于是马防栽赃陷害,瞒着汉章帝以大不敬之罪将耿恭下狱,希望造成既定事实。 当汉章帝从其他人嘴里得知这件事之后,汉章帝能做的只是赦免的耿恭,留他一条命,将耿恭免职回家。 因为有些时候,汉章帝自己也无能为力。 尤其在马太后病危这个时候,稍微处理不当,引起马家的不满,这是汉章帝此时最忌讳又毫无办法的事。 此时京师的所有力量都处在马家的控制之下。 而汉章帝寄予厚望的窦宪也明目张胆的投入到马光门下,这让汉章帝才想起了萧尘。 而然大权在握的马氏兄弟已经将汉章帝成功的隔离了,自从三月之后,汉章帝再也没见过萧尘。 马家与窦家联合开始收割萧尘的成果,与此同时想以陷害耿恭的办法陷害萧尘。 这让萧尘很无力,因为马防并不笨,他在架空汉章帝之后,开始遏制锦衣卫的发展,而且在各地如意皇家分店开始插入自己的人。 除了萧尘直接控制的九皋山和会稽郡两地的成员还是失地农民为主,其他地方都已经被马家和窦家平分天下了。 如今就连这两个地方,马氏兄弟都开始筹划着接管了。 这让萧尘感到了威胁,但是萧尘毫无办法。 在没有汉章帝的命令下,萧尘手中的那点武装力量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算萧尘侥幸能将已经羽翼丰满的马氏兄弟拿下,那也是出师无名。 因为这几个月未见汉章帝,萧尘以为汉章帝因为自己建议拿下马氏兄弟还在生自己的气。 深知伴君如伴虎的萧尘从线人那里还得知马氏兄弟和窦宪也准备对自己要下手了。 建初四年五月,朝廷下令要求萧尘交出九皋山生产基地。 蹊跷的是诏书上只有汉章帝的印章,却没有汉章帝的亲笔签名。 萧尘本想面见汉章帝,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 同时有人下了最后通牒,要求萧尘一个月之内撤出九皋山,让萧尘负责远在东边的会稽郡的一切事物。 否则朝廷将会以为萧尘抗旨不尊之罪攻占九皋山的新欣城。 萧尘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汉章帝之后,建议汉章帝下诏让萧尘率领少部分人潜入京师控制马氏兄弟。 但还是被孝顺的汉章帝拒绝,汉章帝甚至要求萧尘听从安排,待马太后驾崩之后再提及这些事。 不得已之下,萧尘决定远遁。 建初四年,六月初,已经数月没见汉章帝萧尘上书要求前往海外寻求灵丹妙药,为太后治病。 马氏兄弟巴不得萧尘离开,好接管九皋山。 于是很快这份上书就被准奏。 萧尘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见到汉章帝。 失望至极的萧尘下令所有线人潜伏,让赵代继续发展失地农民,等他回来。 而他则带走了一众骨干,还有所有锦衣卫,一众八百多人。 萧尘将自己的工作室都搬到了那海船之上了。 萧尘决定放飞自我了。 建初四年六月,在马太后去世的前一天,萧尘带着八百多人,驾驶着长达二十多丈,宽四丈的五条巨船出海了,一路向西而去。 这些海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船了,每艘船上五十门子母炮,足以在这个世界上横着走了。 萧尘的目的地是美洲大地。 至于洛阳的烂摊子,萧尘决定让他按照历史该有的轨迹继续前行。 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汉章帝如此。 萧尘也如此,他在尝试着改变汉章帝对待门阀世家的态度。 但是还是失败了,不仅失败,还遭到冷落。 于是没了耐心的萧尘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要彻底的放飞自我。 也许等汉章帝吃了亏,才会知道锦衣卫的好。 第330章 赌徒 时光荏苒,一晃数年。 萧尘游历整个美洲,与当地土着友好交流,传授知识,并多次告诫他们面对外来者保持戒心。 同时收集了各种植物的种子,比如萧尘念念不忘的辣椒、红薯、玉米等物种,另外还有橡胶树等在东汉这个时代没有的物种。 在北美,看到数十丈高的巨大的红杉树,萧尘决定停船休整,大约三年后,本来还剩下的四艘大船又扩充到了十艘,随行人员多达数千人。 现在应该是元和元年了,该回家了!已经步入中年的萧尘看着船舱上刻着的日历,决定回国。 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时间,十艘大船决定返航。 六艘四十多丈长的大船和四艘来自东方的旧船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南美大陆,一路往东而行。 ------------------------------------- 元和三年正月(公元86年),汉章帝北行巡狩。 对于萧尘的记忆,这位汉章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除了面对波谲云诡的朝局的时候,汉章帝偶尔就会想到那本未完本的《三国演义》,从而想遏制各地的门阀世家,但是每一次效果都不怎么理想。 每一次就在汉章帝准备收拾一两个典型的时候,总会遇到这种或者那种的危机,不是羌乱,就是匈奴南下,再就是各地大疫。 总之在汉章帝每一次要办大事的时候就会事事不顺,而汉章帝为了自己仁厚的形象又不愿意采取最强硬最暴力又最有效的手段,以至于汉章帝处处受到掣肘。 最后很大概率都不了了之,汉章帝不得不与世家们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 汉帝国的隐患依旧还在,没有分毫地改变,但是这让汉章帝已经意识到了世家壮大对帝国的威胁。 汉章帝在萧尘突然离开之后,才发现他和萧尘在狱中商讨建立无产流民武装的计划行不通了。 出于对锦衣卫的警惕,马家还有后来崛起的窦家都持反对意见,各地豪强也对此保持很敏感的态度。 再加上赵代三年守孝,让过了两三年好日子的流民大部分又归于贫穷,他们无限的怀念萧尘,确有无能为力,报国无门。 汉章帝也无法与那些流民取得直接的联系,所以关于组建新的武装最后也不了了之。 萧尘所率领的锦衣卫成了绝唱。 这让汉章帝不得不在朝中依仗着窦氏平衡着其他各地豪强。 对于窦氏,汉章帝并不放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窦氏外戚的身份是他给的,他也能拿下。 所以汉章帝以为窦氏想要飞黄腾达就必须依仗着自己。 所以窦家应该不会害自己。 所以每次出巡,汉章帝总会带着窦氏兄弟。 在这种想法之下,窦宪的权势跟坐了火箭一样,一路飙升,取代了马家成了如今朝廷之上最有权势的人了。 汉章帝这也是无奈之举,他多次下令寻找萧何和张良后代,以期摆脱对世家妥协的无奈,然而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所以在朝堂内重用窦氏一族之外,在朝堂之外不愿意采取暴力措施的汉章帝更多的采取了曲线救国的措施, 那就是对皇室宗亲大肆封王,散布到各地,以期对各地豪强形成对冲。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皇室宗亲到了地方之后,多年的养尊处优的他们,怎么会是人才辈出的地方豪强们的对手。 再加之这个计划本来是徐徐图之的计划,急不得。 没有个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的是无法起效的。 这次北巡,汉章帝特意带上了济 南王刘康、中山王刘焉、西平王刘羡、六发王刘恭、乐成王刘党、淮阳王刘昞、任城王刘尚、沛王刘定等人,当面咨询授意地方世家豪强的真实情况,以及商讨如何遏制世家豪强的措施。 这些事汉章帝已经做了好多年,汉章帝借着出巡的名义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五次了。 他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汉章帝害怕自己成了萧尘《三国演义》里面没有实权的那些傀儡皇帝。 毕竟朝廷的防卫都由外戚还有世家子弟组成,还有那些宦官宫女,无论哪一个汉章帝都不放心,他总感觉在宫中的时候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借着出巡的机会,倒是有很多和各地诸侯私下见面的机会,可以暂时摆脱那些监视。 即便如此,这个计划也太过明显,已经引起了地方豪强的注意。 汉章帝已经授意他们这些各地诸侯多团结流民。 然而高高在上的诸侯么在这东汉建立几十年间养尊处优,早就无法和那些流民共情,更不用说能将那些流民纳为己用。 就算有几个做的好的,也都不明原因的死亡或者被人举报谋反。 这些年内各地封王不明原因死亡或者被举报获罪者不在少数,甚至还有的诸侯王与各地豪强世家同流合污者。 所以汉章帝开启了第五次出巡。 路过某一地庄园的时候,有人故意带着汉章帝来到一处庄园处。 这家园子真不错啊!坐在銮驾上的汉章帝这一天心情不太好,但是看着眼前收拾的颇为精致干净的庄园,里面人群忙碌着,充满了生机,在这初春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其中在銮驾上陪着汉章帝的淮南王刘昞听到汉章帝的夸赞,眉角不动声色的挑了挑,不假思索的赶紧回答道:听说这里曾经是陛下的妹妹,沁水公主刘致家的庄园。 说道曾经两个字的时候,刘昞加重了语气,脸色有些漠然。 曾经? 汉章帝皱眉,顿时觉得这座庄子不简单。 汉章帝再一次看向不远处的庄园,疑惑道:细细说来! 中山王刘昞唯唯诺诺道:臣不敢! 汉章帝皱眉,他没有回头,冷冷地问道:那我该问谁? 刘昞似乎用了很大的决心,赶紧伏倒在地,小声说道:陛下的虎贲中郎将窦宪,您问问他! 和他有关系? 马车内一阵死寂。 朕知道了!汉章帝面无表情,淡然的说道。 汉章帝以休息为名要求队伍暂时停车休息。 就在这时身为虎贲中郎将的窦宪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特地到汉章帝的銮驾处请求到前面在休息。 怎么还怕这个庄子里的人敢弑君不成?汉章帝表现的很镇定,他看着窦宪的眼睛。 心虚窦宪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毕竟这个庄子不小,万一有什么事怕……还望陛下移步! 汉章帝却不为所动:那你去查查这家庄子的主人是谁? 窦宪额头渗出一层汗水,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不用了,我想陛下的虎贲郎们定能护的陛下周全。 查,去查!汉章帝有些气恼,他已经从窦宪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恐慌。 这庄子如果是窦宪公平交易或者其他合法手段获得的话,那么窦宪不应该这么紧张。 所以看着窦宪惊慌失措的眼神,汉章帝有些生气。 要知道沁水公主刘致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妹妹,窦宪就连与汉章帝有着共同血脉的妹妹的庄园都敢霸占,更别说其他的贫困百姓。 顿时汉章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让窦宪去查,其实也是想给窦宪一个自我革新的机会。 然而窦宪还是选择了隐瞒。 窦宪装模作样的退下了,几匹马从退伍中朝着那庄园奔去。 片刻之后,窦宪来报:陛下,那庄园之前是沁水公主的,但是沁水公主将它卖给一位神秘的买主,臣也没问明白。 哦,那我们继续前行!汉章帝的语气颇为冷淡,窦宪的支支吾吾让汉章帝很失望。 忐忑不安的窦宪看到汉章帝没有起疑,也没有生气,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能从汉章帝的语气里面听出来汉章帝的不满,所以窦宪有理由认为这件事并不是巧合。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沁水公主补偿一笔钱。 还有…… 窦宪眯着眼睛看向了銮驾,他那狠戾的眼神没有之前在汉章帝跟前的温顺,他仿佛能洞穿马车壁,看到躲在马车里的那个人。 窦宪咬牙切齿的说道:刘昞,你等着! 在返回京师不久之后,东窗事发。 汉章帝知道了沁水公主庄园一事的原委,特招窦宪入宫。 面无表情的汉章帝看到窦宪后,语气冷若冰霜,喝道:跪下!你可知道朕为何喊你来? 已经得知汉章帝招他来意的窦宪赶紧伏倒在地,表现的诚惶诚恐,内心深处却把告状的淮南王刘昞诅咒下十八层地狱。 窦宪跪伏在地,汉章帝只能看见窦宪的颤粟的背影。 窦宪颤颤巍巍的说道:臣不知! 朕在深思,上次经过被你夺占的沁水公主田园时,你为何要做出比赵高的指鹿为马更为过分的事情呢? 不得不说窦宪的演技很好,只见窦宪明显一哆嗦:陛下,臣……臣知罪! 汉章帝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说道:再深想一点,就会令人感到惊怵和恐怖。以前在永平年间(汉明帝时期),皇帝常令阴党、阴博、邓叠(都是国戚)三人互相纠察,所以皇亲国戚都不敢犯法。而如今显贵的公主尚且被你无理掠夺,更何况小民百姓呢! 窦宪连忙磕头,他知道汉章帝动了杀念。 窦宪伏的更低了:陛下,臣再也不敢了……臣这就将那庄园还给沁水公主!臣愿意给沁水公主赔钱……臣该死! 汉章帝厌恶的看着跪下的窦宪冷喝道:朕如果要抛弃你窦宪,就像扔掉一只小鸡,一只烂老鼠一样容易! 臣愿以死谢罪!哆嗦如同筛糠的窦宪连连磕头,章德后殿传出一阵阵砰砰的声音。 在汉章帝眼里,这是窦宪服软的标志,另外汉章帝内心也很犹豫,因为毕竟窦宪手里有一份买地契,真的追究起来,只能说不合理,却不能说窦宪违法。 所以因为这个杀了窦宪,自己的一世英名爬也要毁了。 所以汉章帝厌恶的呵斥道:滚!待朕选好新的虎贲中郎将之后,将不再任用你! 正在磕头的窦宪没有停顿,但是他的眸子里开始燃起了一把火,那是一种赌徒眼神里才会有的火。 第331章 权力诱人 妹妹,我觉得有必要冒一把险了! 我现在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冒险? 你现在好好的,但是我们兄弟几个已经没有出头之日了,没了几个哥哥的扶持,你觉得你的皇后之位还能坚持几年? 哼,如今太子刘肈是我儿,我没必要冒那个风险!窦皇后看着由于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大哥窦宪皱皱眉头,冷哼一声。 窦宪提出的冒险实在是太哈人了,窦皇后都没发现自己也在颤抖着,比窦宪好不到哪里去。 窦婵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窗外,小声又急促地说道:大哥,你糊涂啊,等我当太后的时候,咱们家还有机会,何必冒着着灭族的风险,咱父亲那一辈的遭遇你忘了? 别忘了,马家兄弟几个实在先帝驾崩后才崛起的。 窦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里的杀气磅礴,他恨恨地说:妹妹,你才糊涂! 刘炟才多少岁,还不到三十二岁,你当太后还要等几十年?那时候太子已经长大,你这个太后还有多少权威? 我虽然还是虎贲中郎将,但是我的权力已经被架空,能听我指挥的人不足五成,再过些时间,怕是连机会都没有了! 窦宪的话如同一颗白杨树的根一般,深深地扎入了窦皇后的心窝。 窦皇后一阵恍惚,他大哥说的没错,再过三十年自己都五十六岁了,自己能活那么久么? 再说到那时候她这个老太婆还有几分精力来把持朝政。 窦皇后又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苦苦哀求汉章帝,而汉章帝始终没正眼看自己一眼,哪怕自己替哥哥认错,甚至说不要皇后之位,只求让窦宪因为沁水公主庄园一事不死。 汉章帝还是没有搭理她。 不过汉章帝最终恨恨地训斥了窦宪之后,便冷落了窦宪。 这让窦婵既开心又担心。 开心的是汉章帝终究没有杀了自己的哥哥,那就说明自己在汉章帝心中的分量还在。 担心的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汉章帝到她寝宫才来了十三次,比起以前几乎每天都要来和自己聊聊想比,那是对自己冷落了很多。 窦宪看到表情一窒的妹妹,知道自己的话说道心坎里去了,于是赶紧趁热打铁道:妹妹,别忘了,太子是如何到你名下的,他的亲生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真的顺其自然,不按哥哥的计划来的话,你觉得我们窦家还有你还有活路么? 万一等不到刘炟驾崩的那一天,你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就不会把你打入冷宫,另选新后么? 再说你对刘炟并不是真爱,他死了你就是太后,而太子刘肈不到十岁,到时候必然是妹妹你最大,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天下男人不都是你的,你何必眷恋一个你不爱的人? 临朝听政! 到时候哥哥们也不用再苦苦等待数十年,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的结果! 窦宪的话如同急剧诱惑的毒药,让窦婵开始丧失抵抗力,她开始动摇了,再到逐渐认同自己大哥说的话。 是啊,几十年后就算有权利了,又能潇洒几年。 再说自己为了这个位置坐了多少工作,先是过河拆桥,用慢性毒药害死支持她当皇后却始终压自己一头的马太后。 然后又将宋氏大小贵人也逼迫而死,并将先太子刘庆拉下马。 再后来在自己无子女的情况下,哄骗梁大贵人将亲生儿子刘肈过继给自己,然后自己还是没放过本来是盟友的梁氏大小贵人,她们姊妹俩也死了。 从那以后后宫都是她窦氏姊妹的天下了。 可是这世 间没有不漏风的墙,万一有一天汉章帝知道真相的话,自己还有自己的家族怕是都要陪葬。 想要继续往前走,那就必须冒这个险。 因为从她开始处心积虑的坐上皇后这个位置的时候,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窦家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有翻盘的力量。 想到这里颤抖着的窦婵不再颤抖,她的眸子里由之前的惶恐变得有些决绝。 这种眼神和她谋害马太后、宋氏姊妹还有梁氏姊妹的时候一模一样。 窦宪看着逐渐镇定下来的妹妹,心中送了一口气。 弑君,可是灭族之罪。 古往今来鲜有成功者,窦婵不得不重视起来。 毕竟那是一国之君,当朝天子。 窦婵深吸一口气,盯着窦宪的眼睛问道:这可不是小事,不知哥哥有何计划,有几成把握? 窦宪犹豫再三,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目前只有三成把握! 窦婵惊呼道:什么?才三成! 窦宪看着一脸惊呼的窦婵,赶紧说道:与其被刘炟冷落在一边发霉,还不如赌一把,三成足矣! 窦宪死死盯着窦皇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妹妹,请你相信我,就和以前相信我一样,就算三成,也值得我们去冒险! 再说事出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再多谋划些日子,再拉拢一些人,哥哥就有七成把握了! 窦宪眼神里都是赌徒一般的狂热。 窦婵看着眼睛发红的大哥,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他了。 窦宪已经等了三十几年了,眼看就要按最稳妥的方法位极人臣的时候,他的美梦却被汉章帝冷冷地打断了。 窦宪已经没有勇气再等十年甚至更久了,所以他要主动出击。 因为窦宪不是一个愿意坐以待毙的人。 宫廷内一阵寂静,静的都可以听见彼此之间急促的心跳。 沉默很久,窦皇后才缓缓地问道:还要多久? 快则半年,迟则一年!窦宪生怕窦婵反悔,抬头看了窦婵一眼,赶紧说道:哥哥也需要时间做准备,试一试人心! 又是一阵沉默。 皇后娘娘,陛下身边的宦官朝这边来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在门外放哨的丫鬟,是窦婵自幼从身边带大的亲信。 什么?窦婵有些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替哀家拦着一点,哀家这就换衣服……哥哥,你从侧门离开! 窦婵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当着窦宪的面脱下穿着的华丽丝绸长袍,换上一件被剪破的衣服,准备迎接汉章帝。 公子,现在去哪里? 匆匆离开皇宫的窦宪贪婪地看了一眼巍峨壮丽的宫殿,思索一番之后对着马夫说道:去我亲家,思节侯侯府! 本来在真定家里养老的思节侯郭璜是随着汉章帝北巡后回到京师洛阳的。 按辈分算,郭璜还是汉章帝的姑父,因为郭璜的妻子是刘秀之女淯阳公主刘礼。 郭璜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世祖皇帝刘秀第一任皇后郭圣通的侄子。 在窦宪还未发迹之前,郭家可是都不曾正眼看窦宪一眼的。 知道后来窦婵当上皇后,窦宪平步青云。 窦家有女,郭家有儿,于是结为亲家。 一阵寒暄之后,窦宪示意亲家郭璜摒弃左右。 郭璜看着神神秘秘的窦宪,不解的问道:亲家这是? 窦 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看着郭璜关切的眼睛,突然情绪崩溃,抱头痛哭起来:亲家啊,咱们两家真是冤家,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发生什么事了?郭璜皱着眉头看着嚎啕大哭的窦宪,碍于面子不得不安抚道。 你我两家同病相怜,兄弟我以后怕是和哥哥一样,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为国效力的机会了! 窦宪哭的情真意切,他死死地抓住郭璜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不就是一座庄园么,亲家何至以于此!郭璜瞬间就明白了窦宪所谓何事,他不悦的皱皱眉头。 窦宪的话如同一根刺一般,将郭璜心中的旧伤再次掀开。 郭璜自然明白窦宪嘴里的同病相怜指的是什么。 当年世祖皇帝刘秀废了郭圣通的皇后之位不久,郭圣通的儿子也是当时的太子刘疆请辞太子之位,刘秀改立阴丽华之子刘庄为新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汉明帝。 后来世祖皇帝刘秀虽然对郭家封侯进行了安抚,但是到了郭璜这一代,除了思节侯的名头之外,郭璜再没有担任朝中一官一职。 这件事一直是郭璜心中的一根刺。 郭璜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没声好气地说道:亲家你还不是继续担任着虎贲中郎将一职! 亲家有所不知,陛下还告诉我,以后再也不会给我委任要职,而且他现在已经着手选拔取代我的人!窦宪苦笑一声,装作没看见郭璜难看的表情,自顾自的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本来想着等我那一天位极人臣的时候,将贤婿从侍中再往上提拔,就算不位列三公,起码也进入九卿之位……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窦宪说到伤心处,纯粹抱着郭璜哭了起来:亲家啊,我连累了举儿啊! 说着窦宪又推开郭璜,抽泣着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为了举儿,休了犬女! 胡闹,因为这事?郭璜怒骂道:我郭某岂是那种见异思迁落井下石之人? 我自从姑母被冷落之后,早就没了当官的念头,如今举儿因为你能入宫为郎,而且加入了虎贲军成为了军官,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也是他的造化…… 再说陛下也许只是一时间的气话而已,说不定…… 窦宪听到郭璜的答案之后,眼神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亮光。 窦宪哭丧着脸说道:怕是没那么简单了,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找我俩妹妹侍寝了! 阅读 第332章 归来 章和元年八月初六,一支由大大小小十艘船只组成的庞大船队出现在交州日南郡。 在于当地郡守见面之后,这支庞大船队靠岸休整,补充物资。 与此同时,从郡守府一骑快马往北而去。 从船上下来的人居然一大半是汉人,还有一部分是黑色人种和白色人种。 金发碧眼的白色人种少女肤色如水,泛着微红,肤色都显得白里透红确实很漂亮,吸引了一众人的围观。 还有在黑暗中不露出牙齿就发现不了的黑色人种。 并州的人民见过肤色黝黑的人,但是显然没有见过头发黑呈波浪或鬈曲,鼻子宽扁,鼻根低矮,凸唇,口宽度大,嘴唇厚的,纯黑纯黑的奇怪人类。 就在并州百姓还在猜测这些人的来历的时候,这支船队在完成补给之后,随着一阵悠长的钟声响起,这支船队开拔继续写北上。 朝廷在这支船队还没驶离交州的时候就已经得知有这么一只庞大的船队正在北上。 所有的人都想到一个人,一个借口寻找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的少年——萧尘。 建初四年六月离开汉朝故土,章和元年八月踏上故土,已经整整八年过去了。 想来萧尘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对待你?格桑子看着站在船头,皮肤黝黑身体健硕的萧尘,小声问道。 萧尘没有回答,似乎没有听见。 萧尘还在回顾和交州日南郡郡守的谈话,还有从姚大他们跟其他人交流得来的信息。 萧尘得知如今的年号是章和元年,萧尘就送了一口气,自己回来的还不算迟到。 尤其萧尘得知汉章帝还活的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史书上并未明确记载汉章帝的死因,就说他死了。 三十二岁,虚岁三十三岁的汉章帝正值壮年,就在史书上一笔带过,死因不明。 要知道章和元年八月,汉章帝还出宫南行巡狩,行程千里,接见各地诸侯王,冬十月才归, 汉章帝在去世前一个月的章和二年正月还接见入京的诸侯王。 说明此时的汉章帝身体还很健康,还能经受得住鞍马劳困的行程。 蹊跷的是,在之后不到一个月就突然死亡,显然不合常理。 再说真的是病死的史书里应该有记载的。 所以萧尘一直以为汉章帝的死因值得商榷。 联系到汉章帝死后,最大获利者——窦家,萧尘在后世就有个大胆的推断。 那就是汉章帝死于宫廷政变。 在窦宪强占沁水公主庄园一事东窗事发之后,没了耐心的窦宪,加之本来对汉家天子心怀不满的他策划了这一切。 否则也不会有汉章帝一死,窦氏兄弟立马腾飞,掌控了整个朝廷。 萧尘在等一个契机,这就是那个契机! 萧尘要当那一只黄雀! 无论是否能成功的救出汉章帝,对萧尘来说都是机会! 因为萧尘相信自己不会败。 这是来自后世的他该有的自信。 通过零零散散的消息,萧尘基本可以判断出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如今朝廷之中马家早已没落,宋大小贵人已死,梁大小贵人也已经死亡,唯有窦家还在。 窦婵还是皇后,窦宪虽然只是虎贲中郎将,还隐隐约约成了那个朝中最有权势的人。 汉章帝一死,太子刘肈还小,这朝中大权落入谁手不言而喻。 原来一切都没变。 自己离开之后,一切都回到他该有的轨迹 上。 萧尘自言自语道:还好来的及时,不知道这八年撞墙撞得他心是否变得狠了些? 随即萧尘摇摇头,自己否决了自己,因为他从下人拿着玻璃球换来的消息得知一年多之前,窦宪侵占沁水公主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窦宪还活着。 这就说明这些年,汉章帝并没有撞太多的南墙,而且各地豪强世家还是那么强大。 各地诸侯王还没有起到效果。 萧尘幽幽地说道:唉……还好,还有几个月时间…… 格桑子好奇的问道:还有几个月什么? 还有几个月,有些人就要体验一把痛彻心扉的南墙了!萧尘本来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阳光。 还有几个月,你家男人就要拆了那堵墙! 再往后,咱们这个地球之上,皆为王土! ------------------------------------- 什么,萧尘回来了? 在梁县的汉章帝接到交州日南郡送来的六百里加急之后,从脑海里想到了那个和他同龄的少年,那个给他许多惊喜的少年,也给他无限遐想的少年。 你终于回来了! 来人,明日启程,前往会稽郡! 汉章帝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哼,朕没有你照样能收拾那些豪强世家……汉章帝似乎在赌气的说道,言语中有些自豪。 汉章帝这些年做的动作并不少,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定能兵不血刃地将那些豪强世家给收拾了。 因为他已经按着自己的计划稳步推行,根据各地诸侯王上报的消息,再等个十年,就可以还天下一个太平,就可以将那本书里面描述的情况消弭在无形之中。 汉章帝起身从銮驾的坐榻下面翻出一本泛黄但、有些地方破烂了还被补上的书籍,正是那本萧尘修改过完成了五分之四的《三国演义》。 唉……朕知道你是在示警朕,但是非要靠流血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汉章帝盯着那本书许久,突然觉得还是自己的计划稳妥些,也不需要流血,毕竟流血搞不好了会反噬自己。 再说那些诸侯王再怎么说都是自家人,总比萧尘更让人放心。 还是温水煮青蛙,温和些! 传令,按原计划的路线巡狩!汉章帝想了想,接着补充道:让沿途各地发现萧尘的船队速速来报……直接报于朕! 根据推测,萧尘应该会在半个月后就会登陆会稽郡。 让萧尘靠岸后,来见我! 汉章帝已经想好了,对于这位海上的张骞,他不打算重用了,就让他好好的做他的生意,然后让他见识见识他温水煮青蛙的手段。 但是汉章帝不知道的是他眼里的青蛙里面混着一只剧毒的青蛙,此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撕破脸了。 这一次南行巡狩,汉章帝没有带上作为虎贲中郎将的窦宪。 他以为这样窦宪就会反思自己。 但事实上,汉章帝离京给恰恰给窦宪一个布局的机会。 萧尘……好久不见! 窦府之中,窦宪躺在皇家如意商铺打造的黄花梨躺椅上闭目养神,享受着两位来自西域的胡姬的按摩,看着从宫里送出来的消息喃喃道。 窦宪的左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左财右灾……吉兆!窦宪眼神微眯,脑子里飞快的推算着萧尘回来之后会带来的变数。 萧尘回来,意味着那支锦衣卫也回来了。 但是萧尘离开已经八年了,当年的那些正值热血的青年应该大部分已经步入了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但从体力上来说已经干不过那些十八九或者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 就算是萧尘本人应该也三十多岁了,身体正是走下坡的时候。 至于他们这批锦衣卫就算有下一代,最大的也只是七八岁的小孩,似乎更加构不成威胁。 另外萧尘的大本营新欣城此时已经是他窦家的了,里面的管理人员早就换了几茬子了,萧尘就算亲至怕也没多少号召力。 再加上萧尘就算不离开,在朝中也没有多少人脉关系。 这样的一个人,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窦宪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有些敏感,神经兮兮的。 再说真有事要发生,那也是在皇宫内,就算萧尘回来了,总不能天天住在皇宫里? 想到这里窦宪长舒一口气。 以萧尘现在的状态,已经很难威胁到他的计划了。 现在的萧尘回来就和拔了牙的老虎一般…… 不,说他是老虎那就是抬举他了……我看就是病猫!窦宪想到这里嘴角上扬。 稍稍安心的窦宪微微张张嘴,旁边立马有胡姬端上来切成丁的西瓜,用筷子夹着喂给窦宪。 老弟,之前是哥哥对不住你,谁要那时候马家势大…… 窦宪自言自语的想象着自己和萧尘见面后说的话。 还好你没事,你能回来就好……现在哥哥发达了,你投入我麾下,我定会封你为…… 现在的我面对他,还需要这般低声下气?窦宪自嘲的笑道,他对自己想的话有些不满意,也不需要解释之前为什么和马家一起为难他……因为这没必要! 窦宪笃定自己虽然被汉章帝一顿训斥,但是这等机密的事情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窦宪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等他回来,必须要他给我要算上一卦…… 窦宪眼睛微眯:算算我以后的命运! 十几年前,还在平陵县的时候,萧尘算过一回了,还说自己能当上大将军。 这么些年过去了,不知道还准不准了? 阅读 第333章 外面的世界很大 萧尘的归来给这个波谲云诡的朝局带来一丝涟漪,这些自诩天朝上国的汉朝权贵们第一次看到了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也第一次知道他们脚底下踩得并不是平地,而是一颗巨大的球体。 而汉帝国的疆域只占了九牛一毛,就算算上西域的话,汉帝国的疆域也小的可怜。 然后萧尘夸张的指出大秦国的疆域,那是纵横欧洲的大国,萧尘为了激起汉朝君臣之间的忧患意识,特意的将大秦国的地图画大了好多。 外面的世界很大,朝廷中那些主张放弃西域的人真的是鼠目寸光……大秦与我陆路连接,一旦他们继续往东扩张,灭掉安息,紧接着就是西域之地了! 所以我建议西域之地我们该着手将他们纳入人口统计,建立完善的户籍制度了……与此同时我们可以考虑继续往西,翻过帕米尔高原,建立前哨。 这往北,虽然贫瘠寒苦,但都是宝地,地底下矿产极为丰富,可以不迁徙民众,但是要立碑宣誓! 人不能没有忧患意识,否则骄傲自满就会被别人打上门,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往南,交州以西,吐蕃等地虽然荒凉,在我们眼里是蛮族,但是他们对我们的威胁一点也不少。 往东,虽然都是大海,但是有一天敌人驾驶着类似于我那样的海船,上百艘、上千艘,甚至上万艘在咱们这么漫长的海岸线登陆的话,我们防无可防! 不要觉得自己强大,看看大秦帝国,不比我们差……,美洲虽然还没有大的帝国出现,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出现一个强大的帝国。 我们现在有一支不算强大,但足够用的军队,打陆战还尚可,但是对于海战,如果不重视的话,未来敌人必然会从海陆攻破我这后方! 别笑,只要有风,甚至以后有其他动力,逆水行舟真不是事,否则我怎么会绕了一大圈回来了? 到时候外来之敌沿着黄河、长江等大河大江,可驾船深入我们腹地,所以不得不防! 所以我们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师,这样万一与大秦有冲突,我们可以绕过这个臣命名的好汉角偷袭他们腹地,海船航行的话需要两年多。 萧尘指着那个粗糙的地球仪上的好望角位置说道。 另外为了拒敌于国门之外,所以我建议,在这里的关岛、夏威夷岛、新西兰岛、澳洲岛为第一道防线! 这临屯郡(朝鲜)、倭国、琉球、瀛洲(台湾)、吕宋、柔佛连城第二道防线! 这样的话咱们的防线才会安全! 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以持续数十年,百年甚至更久…… 毕竟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对我们来说,这一切并不是耸人听闻,但是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一切都来得及! 萧尘隐瞒了这个时代地球上大部分地区的土着还在树上当猴子的事实,此时唯一能媲美汉朝的也就只有(大秦)罗马帝国了。 平心而论,对于已经开始普及火炮的汉朝军队来说,大秦敢来也只是送死的节奏。 见识了外面世界的汉朝君臣们看着那个球星的星球,也就是萧尘嘴里的地球陷入了沉思。 他们一直以为大汉朝是天底下的中心,但如今看来,只是放大版的夜郎自大而已。 朝廷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觉得萧尘这次航行暴露了汉朝存在的事实,让汉朝暴露在这个地球上所有人的视线里面。 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周边小国林立,没有一个国家能对汉帝国构成威胁,就算唯一能构成威 胁的匈奴也被汉朝打残了。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对媲美亚洲大陆的其他各大洲的猜想。 每个大洲都有一个类似于汉朝的帝国存在的话,那对汉朝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萧尘出海让这些帝国知道了汉朝的存在,让汉朝本来安全的环境变得不安全了。 这都是他们补脑的,但是有足够的市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而萧尘为了让汉帝国保持血性,也没否认这个荒谬地不能再荒谬的假设。 萧尘害怕告诉眼前这帮人说汉朝时这个地球上最先进、最文明的国家的话,眼前这帮人就开始躺平享受,不思进取,或者和后世大清国一样固步自封,不知向前。 萧尘的默认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有人提议,将引狼入室的萧尘斩首示众。 这个建议很快就得到了一众人的赞成。 萧尘离开这些年,唯一有交情的窦固已经去世,耿恭被闲置老家,至于窦宪此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所以没有人替萧尘说话,一直要求处死萧尘,还有回来的所有人。 再将那些异族人士用礼义廉耻感化,实在不行就困在汉帝国,永远别回去。 还有人建议沿着海岸线再修建一条长城,并将所有大船销毁。 以后看到海面上有漂浮物的话一律击沉。 人性就是这般的奇怪。 对待自己人就是下死手,恨不得挫骨扬灰;对待异族人,却要宽容很多。 要求杀害萧尘的人很多,但是人再多也比不上能够一锤定音的汉章帝的态度。 汉章帝虽然仁厚,但并不代表着表面上那些世家豪强不敢臣服。 汉章帝沉默许久,问萧尘道:你觉得他们多久就能跨过大洋来到我们大汉? 萧尘从汉章帝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次换发的生机,那是一种拼搏、对最终竞争胜利的渴望的眼神。 大约百年,或者更久……萧尘顿了顿,模棱两可的说道:也许他们见识过我的海船之后,这个进度会加快! 朝堂上又一阵哗然,指责萧尘的人比比皆是,甚至有人骂萧尘是汉女干,泄露造船技术。 群情激昂,要求立即处死萧尘。 汉章帝看着面对群情激昂的萧尘还保持着那份淡然,问道:如果他们来袭,我们有几分胜算? 十成胜算!萧尘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 十成?那我们慌什么? 但是战火燃烧到我们国土之上,遭殃的可是陛下的子民! 萧尘很坦诚的说道:再说我说的十成是只有从海上来的敌人的话我们是十成把握,但是敌人如果从海上和西边同时来,那我们就剩下五成的胜率了! 萧尘顿了顿,似乎不给汉章帝缓口气的机会,接着说道:如果到时候还有羌乱这般内部的矛盾的话,那我们只有一成的胜率了! 羌人够落后,历经数十年还未被平息,大秦还有其他各大洲的人比羌人厉害的多了去了! 萧尘这话一出,朝堂内又一阵窃窃私语。 有人深以为然。 那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挨个解决了? 终于有人想到了真正的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了。 解决那些问题之前先把萧尘这个引狼入室的狗贼砍了!有些大臣本来就很固执,盯住一件事就不达目标不罢休。zbr> 如今萧尘成了他们眼中的必死之人。 尽管他们还没看到一艘船一个敌人。 但 是心里的敌人已经变得很恐怖了,打破了他们这些本来的安逸。 这一切都是萧尘带来的。 所以,他该死! 但是这种声音很快就归于平静。 因为汉章帝觉得萧尘有远航经验,所以组建水师的任务非萧尘莫属。 汉章帝给萧尘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回去当少府商令,一个就是担任水师校尉,组建第一支水师。 对于让萧尘回去当少府商令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些年皇家如意商铺虽然已经扩张到了全国,分店足足有上百家之多,但是收入却增长有限。 这让汉章帝有理由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所以他想让萧尘回到萧尘起步的那个位置,再做其他打算。 但是萧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萧尘知道如今把持皇家商铺的人是窦宪的人,自己并不想这么早就和窦宪起冲突。 所以萧尘选择了远离朝廷这个大漩涡的职位。 萧尘当即答应了前往会稽郡组建汉军第一支水师。 至于费用由皇家如意商铺出,这些年以及积攒了不少的钱。 所以萧尘成了俸禄比二千石的新设水师校尉一职,除了负责在黄河长江口建设水寨布防之外,也负责战船建造的问题。 看到汉章帝并没有追究萧尘的意思,朝中一部分人很快就改变了态度,转而支持汉章帝的决定。 还有一部分则将目光瞅向了被晾在一边架空了的虎贲中郎将窦宪。 看到窦宪面无表情,这部分人很识时务的闭了嘴。 此时已经是章和元年十一月份了,距离历史记载的时间不足三个月了。 窦宪得知萧尘即将去会稽郡上任,当即松了一口气。 只要萧尘没有算出这一出,那么他的计划就没有问题。 窦宪想着想着,手心里出了汗。 为了表现出对窦宪的足够敬畏,萧尘甚至出了皇宫掉头就去了窦宪府上。 就在这一天晚上,萧尘连夜离开的京师洛阳,带着自己的一众亲兵还有家属数百人浩浩荡荡的返回会稽郡。 远离了这个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的权力中心。 依附于窦皇后的蔡伦和窦宪本人则站在城门上目睹着萧尘他们的队伍消失在夜色当中。 此时的蔡伦是窦皇后的红人,在蔡伦的帮助下,窦皇后成功的除掉了宋氏大小贵人和梁氏大小贵人。 窦皇后投桃报李,向汉章帝推荐蔡伦,因为改进纸张而被封侯——龙亭侯。 看着之前自己看好的长官萧尘离去,蔡伦面无表情的说道:窦江军,皇后娘娘说可以按计划行事! 窦宪没有接话茬,反问道:我记得你曾经在他手下办过事,你怎么看他? 蔡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是办实事的人,不适合当官,也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窦宪嘴角一勾,眼神里露出的野性将天上的星辰全都装了进去,他重重的拍了拍蔡伦的肩膀:好好干,你不会吃亏的! 小的定不会让将军失望的!蔡伦连忙点头哈腰表忠诚道。 一朵乌云遮住了明月! 阅读 第334章 死灰复燃 萧尘的归来就和萧尘的离去一样,掀起涟漪之后很快就重归于平静。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除了那颗大理石做的巨大地球仪矗立在各位大臣上班的必经之路上提醒着他们萧尘回来过,其他一切事物又归于平静。 有幸品尝过萧尘亲手所做的青椒回锅肉的汉章帝则对萧尘念念不忘,当然更多的是思念萧尘的厨艺。 对于遏制各方豪强世家,汉章帝有自己的节奏,他相信时间站在他这一方。 经过这么多年的布局,不用萧尘他也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来人!汉章帝吃着晚膳,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汉章帝有些烦躁道:派一个厨子去会稽郡,将萧大人的本事学来! …… 从萧尘回来到章和二年二月初十,好像除了恰逢其实的羌乱再次爆发之外,其他还算太平。 就和这阴冷的晴天一样,看着阳光明媚,却是寒风刺骨。 就在这看似太平盛世的阳光普照下,还有些阳光洒不进去的地方。 位于洛阳城外的某一处庄园就是一个充满黑暗和阴谋的地方。 就在汉章帝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那些豪门世家并非都是蠢货,汉章帝有他自己的节奏,这些豪门世家也有他们自己的应对方式。 汉章帝遍地安插诸侯王,温水煮青蛙的做法早就引起了各地豪强世家的注意,所以他们这些原本恶意竞争的世家放下对彼此的不满,因为同一个目标而团结在一起。 此时在这一处庄园内宽阔的院子正中间的一处凉亭里,围着一张圆桌坐着五个人,为首的赫然是已经被传闻罢了官职赋闲在家的虎贲中郎将窦宪。 还有一人居然是马氏兄弟里面唯一还在京师的马家老二的管家马尚! 其他三人则分别是来自南阳郡邓姓中年人、高邑郡郭姓年轻人以及来自右扶风的耿家的一位小伙。 他们五人脚底都有一个火盆,在这寒冷异常的冬天带来一丝温暖,但是作用似乎不大,所有人都穿的很厚。 当然这火盆不止是取暖,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沓纸,一直笔。 没人说话,他们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写完内容让彼此看了之后就放到脚底的火盆里化为灰烬。 而最近的侍从都在三十丈开外了。 在这空旷的院子里,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老鼠靠近凉亭都一览无余。 所以看此没有防卫的凉亭却是绝佳的防窃听的讨论阴谋的地方。 就和阳光晒不到的阴暗一般,一场变天的计划很有可能在这朗朗晴空之下最终确定。 他们脚下的火盆里已经燃烧了很多灰烬,厚厚的灰烬下面则是蜂窝煤,看样子他们在这凉亭里待的时间不短了。 尽管每人脚底有一个火盆,他们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他们五人身披着厚厚的貂皮大衣,缩成一团,各自都包的严严实实,从远处看就像五个毛茸茸的球。 其中为首的窦宪不禁感觉身体寒冷,他的心此时也是冷的。 让窦宪最寒心的倒不是这如同刀子一般的凛冽寒风。 而是就算爆发羌乱,汉章帝还是铁了心的要罢了他的官职,据传汉章帝新物色的虎贲中郎将已经在来京师的路上了。 这让身为外戚,有着满腔热血,有着远大抱负的窦宪觉得很憋屈,美美想到这一幕,他都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 他是打算赌一把,但是他还没有做好最后的决定。 毕竟拿着整个家族还有亲家家族作为赌注, 他还是有些谨慎。 弑君,向来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向来成功者少之又少,失败者比比皆是。 窦宪一直在等着汉章帝回心转意,他一直在等,从有了那个念头等到如今章和二年正月都过了,也没等来汉章帝的回心转意。 汉章帝虽然看在窦皇后的面上饶他不死,但是确实也如汉章帝所言没有再重视他,反而开始疏远他。 章和初年八月南行巡狩没有带上窦宪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所以窦宪决定要孤注一掷。 在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参与其中的理由。 马家管家马尚自不用说,自从马太后去世之后,马家辉煌不在,迅速衰落。 数年前为了顺利拿下他的那三个舅舅,汉章帝还特意下旨将自己的住所搬离北宫,只有办公的时候才返回北宫的章德殿。 之所以要搬离北宫,那是因为北宫上下都是马太后的人。 所以汉章帝不得不防。 当年先帝汉明帝在收拾外戚之前也搬离久居的南宫,到了北宫之后才下的手。 汉章帝也是效仿先帝,在他搬到南宫之后,就立马对他的这三位舅舅下了手。 要不是马家老二马光脑子灵光,在情况不对劲的时候,能放下身段,很识时务的第一时间向窦宪低头,毫不在意数月前窦宪还在讨好他的事实的话,恐怕他今日也无法坐在这里。 通过窦宪的认可,马家三兄弟除了他之外,其他两位哥哥都被命令返回封地,家族年收入限制在三百万钱以内。 而这一切都是汉章帝造成的,所以他要报仇。 高邑郭家更不用说,作为窦家的亲家,于公于私都少不了他们。 当年如果刘秀不变卦的话,这天下的一国之君也有他们郭家的血脉,所以如今机会来了,他们不想错过。 南阳郡的邓家,那是窦宪有把柄在手,加上汉章帝这些年的布局着实威胁到他们的家族的利益了,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父之仇,所以哪怕汉章帝是阴丽华的亲孙子也不行。 他们除了代表他们家族之外,甚至还代表着一方大小豪强世家的态度。 当然为了得到这些家族的支持,窦宪自然对他们各大家族也做出了承诺,划分了各自的利益范围。 对他们来说谁当这个皇帝都行,只要不要威胁到他们家族就行。 至于耿家的小子叫耿夔,他本是一位热血小伙子,在虎贲军中担任屯长,但是这些年出于对于这种将门世家的遏制导致他立功封侯无望,所以满腹恼骚的他成了窦宪手中最犀利的一把利刃。 他今天的决定倒是与耿家无关,就算耿家知道了,怕也会大义灭亲。 但是面对对权力的极度渴望,耿夔选择了风险最大收益最高的那一条路。 …… 当然,今天来的这五个人,除了窦宪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各大家族的代表。 事成了,他们有功于家族。 失败了,他们就是替罪羊,必死无疑。 至于他们的家族,则毫不知情。 所以他们很谨慎。 …… 经过一早上的交谈,众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临别之前,那几个人都给窦宪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身在虎贲军里面的世家子弟,也就是说这些人在关键时刻只听家族的命令,不听皇帝的命令。 窦宪在将众人送走之后,返回凉亭,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将上面的名字记在脑子里之后,将那几张名单丢人火盆化为灰烬。 从得到这个 名单开始,就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既然你不给我,那我就自己来拿! 窦宪看着逐渐熄灭的火焰,眼神里却冒起了熊熊大火,这把大火已经无法被扑灭。 除非人死,火灭! 窦宪拿着火钳子将那火盆里的灰烬往上挑了挑,本来已经熄灭的灰烬在北风吹过的时候又飞溅起阵阵火星,片刻之后又一团火腾起,将没有烧尽的纸张彻底烧成灰。 在没人的时候,一直镇定的窦宪拿火钳子微微发抖,那不是惧怕,而是兴奋。 但是看着死灰复燃的一幕,窦宪嘴角上扬。 …… …… 不久之后,名义上还是虎贲中郎将的窦宪下令虎贲军各屯之间互调,以进行不同风格的训练,以提高虎贲军的战斗力。 其中屯长耿夔、屯长邓磊归曲侯邓叠节制,他们这一曲在诸军中训练最积极,也最突出。 …… 窦皇后被汉章帝冷落了数月之后,也喜欢上了念经,只要没事了她都会虔诚的跪坐在蒲团上,嘴中念念有词。 据说是在祈祷上天保佑汉章帝,也在祈求汉章帝原谅她。 汉章帝终归心软,当得知他心爱的皇后为了他日夜不休的念经,甚至还用自己的学抄经书,这让这位仁厚心善的皇帝立马心软了。 他慢慢的又开始往窦皇后的寝宫跑了。 ------------------------------------- 身在会稽郡的萧尘并没有投入自己的本职工作,他在到会稽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躲进造船厂忙起来。 萧尘不确定历史的车轮是否完全恢复到该有的轨迹,所以他必须做工好准备。 章和二年二月中旬,萧尘突然下令所有锦衣卫老兵出海,美其名曰训练。 那是一个午后,萧尘专门找人选了个良辰吉日,还放了大炮仗,大张旗鼓的在众人目睹下举行了郑重的出海仪式之后,在会稽郡群众众目睽睽之下八艘大海船一路向东开展为期一个月的海上训练。 这里的一切都在阳光之下,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与京师暗流涌动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第335章 示弱 你真的要去考察长江口去么? 为首的大船的桅杆上,对萧尘知根知底的姚大站在萧尘身后小声问道。 姚大回头看着身后已经看不见的海岸线,皱眉道:那岂不是在你算的那个日子赶不回去了? 尾巴跟的紧啊,不得不配合着演这一出!萧尘没有回头,眯眼感受着凌冽地海风。 如果那事你确定的话,把他们干掉就是了,何必这么多此一举? 姚大说的很有道理,如今这八艘海船上都是萧尘的心腹,想要干掉跟着萧尘上船美其名曰学习操船的窦宪族弟窦奎,还不是易如反掌。 窦奎是萧尘从窦宪府上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萧尘的,说是学习,实则监视。 萧尘摇摇头说道:杀掉他和他的随从还不简单,但是你知道他每日给窦宪放回的信鸽写的什么内容?他的手迹谁能模仿的来?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窦奎跟着萧尘来的时候带来了一车的信鸽,开始的时候每隔五天放飞一只,但是进入二月份的时候,开始两天放飞一只。 所有这一切都是窦奎和他的亲随亲手所为,从不要萧尘的人经手。 姚大低头瞄了一眼站在甲板上四处张望寻找萧尘的窦奎,轻声说道:这是窦宪不放心你啊,那他对你的承诺有用么? 唉……这也是我自找的,你说我这档口回来,去的什么窦府啊!萧尘无奈的摇摇头,要说因果轮回,还得从十几年前第一次和他见面说起,那时候我算的什么卦! 萧尘叹了一口气,懊恼着看着脚底下发现他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狗皮膏药,眼神里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但脸上却堆着笑容朝着那个狗皮膏药挥手致意。 你看看,明明到了海上他还不放心我! 姚大厌恶地看着在甲板上耀武扬威的窦奎,不解地看着萧尘:那你为何不见陛下的时候把此事告诉陛下? 首先,陛下还没撞南墙,就算我说了,他信不信还两说了! 就算信了,他有了防备然后收拾窦宪的话,那他也感受不到绝望的时候对活着的渴望,也就不会激起他收拾豪强世家的决心! 萧尘看着广阔的海洋,依旧觉得这大海还是那么的壮阔,壮阔到能包容下一切。 只是有些时候包容过度就是纵容了。 你为什么对世家豪门这般仇视?姚大挑了挑眉,问了萧尘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萧尘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说为了天下百姓,你信么?萧尘顿了顿,缓缓说道。 信……好像也没其他理由了! 姚大挠头道,他本想说后半句,看到萧尘的背影,他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萧尘和格桑子结婚八年,还未有一儿一女,后来格桑子主动给萧尘纳了好几位妾,还是没有一儿一女。 都说没有儿女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愤世嫉俗,现在看来萧尘应该就是如此。 在萧尘看来这都是命,上天给自己给了改变历史的能力和机会,却让自己没了后。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怎么去京师?姚大有些担忧的问道。 时候未到,暂且保密! 真没想到啊!姚大不禁感慨道,你十年未归,窦宪还是这么看重你! 这都是我当年吹的牛种下的因,如今结了果……萧尘感叹道。 说罢萧尘又陷入了沉思。 他的思绪回到了窦府的书房。 那 一日,窦宪没有对萧尘隐瞒,他一五一十的告诉萧尘自己的遭遇,然后窦宪很平静地要他为算一卦。 你能不能算算我在这仕途上的尽头? 当时萧尘心里就咯噔一下,萧尘讪笑着说道:窦大哥还真信我会算命? 没想到窦宪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道:之前我不信,但是我现在相信了,我觉得你回来就是算着回来的! 说罢之后窦宪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但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死死地盯着萧尘的一举一动。 窦宪这是话中有话,他那眼神显然是糊弄不过去了。 从窦宪看来萧尘在他们准备搞事情的时候回来,时间很巧合。 多疑的窦宪的直觉告诉他萧尘这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在这要紧关头,窦宪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萧尘。 再加上十几年前萧尘在平陵官寺大狱中、在西域、以及关于窦婵立后的问题上,萧尘对时局把握之准,简直是未卜先知,更加让窦宪觉得萧尘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些年萧尘压根就没有离去,而是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窦宪是一个自负的人,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他必须先解决了萧尘。 但是萧尘出宫之后立刻来拜访他,这让他对萧尘的态度好了许多,杀意骤减,他觉得萧尘对他还有意。 所以他就让萧尘给自己算一卦,如果萧尘推脱不知道的话,萧尘将无法活着离开窦府; 如果萧尘算得准了,那么萧尘更加无法离开! 萧尘从窦宪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杀气,也许此时门外就埋伏着数十名刀斧手,就只等窦宪的一声令下了。 只要自己一句不慎,怕是他和姚大落入万劫不复的局面,就算自己有杀手锏能杀出一条血路逃脱,怕也会让窦宪提前搞事,或者彻底的偃旗息鼓。 只靠着自己的猜测断然不会给这样一位皇亲国戚定罪,到时候自己还落得一个欺君之罪。 毕竟萧尘这只是推测,并没有真正的证据在手。 萧尘总不能给汉章帝说自己是穿越者,从史书上推测出来的结果。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怕是要被五马分尸了。 萧尘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的算了算。 然后萧尘睁开眼睛说道:窦将军如今气场太强,我看不出来…… 果然窦宪听闻萧尘这么一说,脸色瞬间就冷了起来,他手中的杯子眼看就要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萧尘赶紧阻止道:且慢……我观天象,这洛阳晴天在未来某天要变色,而且是人力所为,对于这种有变天能力的人,我连算命先生都说不上的一个小小人物怎能看的透那么强悍的大人物? 窦宪听到萧尘这么一说,心中大骇,杀意骤起。 但是他还是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睛看着他手中的杯子,似信非信的问道:哦,是么……那你准备作何打算? 萧尘苦笑道:神仙打架,凡人岂能插手……顺其自然就好! 窦宪一脸不信,他警觉的看着萧尘道:你能算命,算不上是普通凡人! 萧尘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赶紧离席,跪倒在窦宪面前,用自己最诚挚的语气说道:当年我算准当今皇后一事,我就想着拜于将军门下,怎奈后来造化论人,我不得不远走高飞,时至今日归来,只为能够衣锦还乡! 说起往事,窦宪沉默了。 真的要追究起来,确实是自己和马光勾结在一起在先,是自己和马光算计萧尘的皇家商铺。 萧尘看到沉思的窦宪赶紧说道:我妻 妾虽多,却只为我留下了一个单传的儿子,所以对我来说生活就是用来给他打天下的,顺带安一方百姓……所以,价高者得! 她们旅途劳顿,再说会稽郡哪里比的上这繁华的洛阳,所以我就不打算带她们返回会稽郡,但是在下那套宅子怕早就成了其他人的了,所以那些家眷一众人就拜托将军照料了! 至于神仙打架,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现在掺和不了,我也不想掺和……所以我会带着锦衣卫今晚会连夜离开洛阳! 当年陛下不听我的劝,如今更不可能听我的话了,而我靠着我这几百老哥哥也成不了事,所以还不如等变天之后再谋个营生! 萧尘说的很直白,窦宪这些年也清楚汉章帝对世家豪门的戒备,以及对当年汉章帝拒绝萧尘关于果决解决世家豪门的问题有所耳闻。 他也清楚自负的汉章帝如今有自己的节奏,怕是更不会听萧尘的建议了。 萧尘这般坦白的告诉他,还留下人质这已经说明萧尘选择了站队。 这让窦宪有些得意。 当年萧尘虽然和他关系尚且,但是总有着一种平起平坐的感觉。 如今萧尘的姿态放的很低,甚至都主动留下了人质,这让窦宪心中那一丝威胁消失不见了。 萧尘终究对自己低了头,看来自己真的强大了。 哈哈……我记得你当年说我率军北上灭了北匈奴,有封狼居胥之功!窦宪看着唯唯诺诺的萧尘,哪还有之前半点的英气,。 数次巧合之后,窦宪对于萧尘算命准的这个本事,窦宪很看得重。 所以窦宪打算留下萧尘。 但是即便这样,窦宪还是对萧尘不放心。 当场喊来他的族弟,以学习操船唯有黏上了萧尘。 对窦宪来说,只要萧尘在这事上保持中立,就算是帮他了。 毕竟萧尘不是虎贲军也不是羽林郎,他此时留在京师除了让自己担心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第336章 心神不宁 京师之外的那处神秘庄园,一只信鸽从天而降。 不一会儿一位腰悬宝剑的年轻人手里抓着一只雪白的信鸽大步流星地朝内院走来。 泰山大人,有会稽郡消息了! 正在书房里看着京师布防图的窦宪下意识抬头,然后顺手将那张布防图卷了起来,这才起身迎了出去。 念! 已经步入中年的窦宪眼角闪了闪,强摁住心头的不安,匆忙下令道。 窦宪的女婿郭举这才解下系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细纸条,一字一顿地念道:一切安好,已出海两日,不见陆地,大哥可安! 没等窦宪说话,郭举很自觉的将纸条递了上来。 泰山大人,这应该就是奎叔的字迹,记号也是! 窦宪没有接话茬,而是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纸条,然后数了数纸条上微不可察的几处缺口。 一切正常。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窦宪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下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是他杞人忧天了。 窦宪顺手就将纸条丢了回去,揉揉极速跳着的眼睛说道:把它销毁了……出海两天,快船一日可回,希望你奎叔不要掉以轻心! 话说间,窦宪的表情轻松了好多。 郭举看着老丈人表情缓和了,结果纸条很熟练的放到嘴里嚼嚼,然后咽了。 盯好鸽笼,还有来信了第一时间找我!窦宪冷冷的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泰山大人请留步? 一直小心谨慎的郭举突然咬咬牙,紧跟了两步,在窦宪身后喊道。 你还有何事? 泰山大人,萧尘不就是一个从外面流浪回来的小子,如今无权无势,听说他在会稽郡也只是监督造船而已,那组建海师,就这么一号人,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何这般重视他,还专门让奎叔去盯着他? 风流个傥潇洒英俊的郭举小心翼翼地跟在窦宪身后,一脸的委屈。 他嘴上说着窦奎,看似给窦奎抱不平,实际上是给自己喊屈,自己堂堂的侍郎,好歹也是窦宪女婿,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具体行动计划的人之一,却在这里看守鸽笼? 郭举觉得这是小材大用了,所以他很委屈。 窦宪听到郭举的问题后,微微皱眉,他回头盯着郭举说道:你不知道他的厉害,迄今为止我知道他算过的卦,都算准了……之前我并不相信所谓玄学! 而且这次回来,他就是为在变天之后谋个职位……他朝中无人,久居海外,如何得知这等机密消息?五 郭举听到窦宪所说,大吃一惊,抹了一下脖子急忙道:既然他算出来了,那泰山大人为何不直接灭口? 窦宪皱眉,不满地瞪了郭举一眼,说道: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就连我都看不懂,但又很好用,我们靠着皇家商铺那一点玩意这些年赚了那么多钱,我想他还有很多类似的玩意,杀了他太可惜! 最主要的是陛下之前虽器重他,但是陛下没有证据怎么会听信他的话?仅凭几句算命先生的胡言乱语? 另外根据宫里的人说他和陛下见面并没有私下交谈,所以我们的计划他应该没有泄露,所以贤婿大可放心! 郭举则依旧面带忧色。 窦宪看了郭举一眼,突然柔声说道:不要担心,他对我那般坦荡,显然选择了我……如今他已经出海了,还怕他做甚? 你安心去做事,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嘿嘿,到时候我们两家就要崛起了,一报当年之仇! 说罢窦宪转身继续朝书房走去,他要复盘整个行动,完善计划中的不足。 郭举则不情愿地朝鸽笼方向走去。 贤婿且慢! 突然窦宪叫住正要离开的郭举。 本来蔫唧唧的郭举听到窦宪的声音之后打起精神,赶紧回身恭恭敬敬道:泰山大人请说! 窦宪那双能洞穿灵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女婿,幽幽的问道:你觉得看鸽笼没意思? 郭举赶紧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婿不敢! 不敢?怕是心里很不忿?窦宪撇了一眼这位女婿,耐着性子说道:咱们干的这是惊天大事,容不得一丝马虎,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时候萧尘回来,让我甚是不安,他敢以千人奔袭数十万匈奴人的老巢,我想他也敢以数十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所以,我必须派一个可靠的人盯着他,只要这件事上他保持中立就是对我们的帮助了,所以派了你奎叔去了!窦宪这算是解释。 至于让你看鸽笼,是因为不止萧尘的消息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暗语都通过鸽子传递,看鸽子虽然不起眼,却把握着整个联络的节点,不可谓不重要,让你看着是信任你! 郭举有些惶恐的说道:小婿知错,我这就去鸽笼! 不用了!窦宪沉思一会儿说道,你回宫中,蔡伦是个阉人,我时常和他见面反而容易让人起疑,你们俩换着传递消息给我! 是!郭举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恭恭敬敬的答应道。 那个耿夔你还可以和他保持接触,但是不要说的那么多!窦宪对着郭举嘱咐道:耿家自恃清高,高风亮节,我是比不过……但是你可以告诉那小子关于当今陛下对我们这些门阀世家的布局。 耿夔,出身将门望族,是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侄子,曾任大司农的耿国次子,是当今征西将军耿秉的亲弟弟,和耿恭是堂兄弟。 窦宪阴恻恻地笑道:嘿嘿,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的爪牙! 耿夔下水了,那么耿秉还会反对自己么? 想到这里窦宪这些天严肃紧张的脸色挤出一丝笑意。 小婿知道了,我会把握好分寸的!郭举连声答应道。 去,有消息随时传给我!窦宪微微颔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离开这座神秘的园子。 听着再次安静下来的园子,窦宪眉头紧蹙,暗叹道:嘶……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第337章 旱鸭子 你们几个精通航行,这几天有没有察觉到异常?窦奎在位于这艘海船最佳的房间内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几位随从问道:今天出海第五天了,我怎么老是感觉咱们的行军轨迹有些不对劲? 这间本来是萧尘居住的位于海船最高位置的豪华海景房内一处躺椅上,窦奎勉强坐直了身子,眉毛都拧成了一个川字,脸色异常苍白,就好像大病初愈一般。 躺椅旁边一个木桶里面泛着一堆污物,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呕吐后污秽的酸爽味道,那是这几日海上突然起了大浪晃的窦奎晕船所吐的。 此时一缕火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洒进房间内,照在了窦奎的半张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就是一张阴阳脸,有些狰狞。 在他前面站着三个唯唯诺诺的汉子,脸色比窦奎稍微好一点,也就是稍稍好一点点。 但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正儿八经受过训练的部曲,那三个汉子眼前的桌子上镶嵌着一台精巧的司南,又叫罗盘。 不对劲?其中一人一脸蒙圈地看着眼前这位窦家骨干,疑惑地问道:大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另外一名随从指着桌子上的司南怯生生的说道:没有不对劲,大人你看这司南的位置一直指向咱们行驶的方向,说明我们就是一路南下…… 没有陆地参照物,在四周都是一望无际地海水,尤其这些天连绵的阴天,这让他们除了靠着司南之外再也无法辨别方向。 在出海第五天的时候窦奎终于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这五天了连个岛屿都没见。 这很蹊跷。 真的一路南下呢? 窦奎却不这么认为! 他摇摇头看都没看那司南一眼,略带迟疑的说道:可是这么些天过去,咱们可曾见过一片陆地或者一个岛……屿了么,我……呕…… 说话间窦奎,很熟练地一把端起旁边的木桶,对着木桶吐起来。 但是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可是那桶里刺鼻的味道让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呕吐感又一次激活。 呕,呕…… 窦奎吐了半天,吐出一股绿色的胆汁之后,无力地躺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们仨个有航海经验,你们想想是不是? 嘶……还真是! 那三名随从面面相觑,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时候的航海技术落后,大部分出海的船都是沿着海岸线航线,很少有船开出这么远,四周都被海水包围的情况。 就是窦宪匆忙见找到的这几位懂航海的随从也只是出过海上过船的半吊子,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方向。 莫非我们这几天在兜圈子?其中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随从思索一番后不太确定地看向了其他两人。 不好说,萧大人的这船我们没见过,你看他们的风帆一会儿升一会儿降,一会儿又倾斜,我还没观察出道道来! 不过我听船上的船工说这种风帆操作繁琐,但是逆风的时候也可以前行,只不过走的不是直线,而是之字形走,是不是咱们想多了?一直没说话的那个随从突然发声了。 说的也是,要是天晴就好了! 窦奎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一瞪,看着说不所以然来的三个随从怒骂道:废话,天晴了老子还用问你们? 三人脸色一窒,结结巴巴道:啊,这…… 好啦,好啦! 窦奎转念一想反正也在海上,萧尘和他在同一条船上,还有窦宪最忌惮的那三百多名青壮年的锦衣卫也都分布在这八艘船上面,如今他们想离开也离开 不了。 毕竟这是海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非萧尘他们插上翅膀会飞,否则窦奎现在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想到这里,烦躁的窦奎无力摆摆手道:是外面的兄弟嘱咐一下,让他们克服一下晕船,和你们轮流盯好他们,赶紧学会这驾船的本事……另外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赶紧喊我!五 那三名随从赶紧答应道:是! 大人,你这空腹不行的!其中一名聪明过头的随从讨好地问道,要不要小的给你整点海鲜吃? 一想到这些天连续吃,都快吃到吐的海鲜,窦奎又泛起一阵恶心。 自打前两天海上起风浪之后,窦奎已经两三天吃不下饭了,哪怕强迫自己咽下去的饭菜他也很快就会吐出来。 刚上船时候的风光已不再了,如今剩下的只有狼狈。 窦奎咬紧牙关,憋了半天,狠狠地说道:滚! …… 就在窦奎嘱咐完没多久,突然听见舱室外面传来一阵号角声,了望塔上面信号灯也随之闪烁起来。 很快萧尘所在的船只前后的几艘海船有了回应。 正在难受地难以入睡的窦奎被这低沉的号角搅地再次打搅了清净,他愤怒的一拳将躺椅的扶手砸断。 窦奎五府六脏此时翻江倒海,他气急败坏的对外面吼道:这个萧尘又在搞什么鬼,让不让人歇息了? 然而下一秒,就有随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那名随从的脸比窦奎的脸还要白,他们这些在陆地上生活,顶多在长江黄河上跑过船的伙计何时遭受过这等风浪。 说白了,他就算会游泳,在这大海上也是旱鸭子。 只见那名随从哆哆嗦嗦地指着船舷大吼道:他们要放下小船了! 什么? 窦奎的听闻消息之后,心脏猛地一缩,眼神中划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萧尘呢? 他在甲板上! 哼,窦大人果然看的准,这个萧尘有鬼! 窦奎再也顾不上难受了,他他腾的一下起身,匆匆忙忙抓起自己的武器,大吼道:集合,让大家跟我去甲板,迅速将萧尘控制了! 再出门的时候,窦奎又给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随从下令道:你快去鸽笼,一旦我们打起来就将所有鸽子放飞! 窦奎和窦宪商量好的是,只要收到只有脚环没有小竹筒的信鸽的话说明情况有变,窦宪就可以处理萧尘的家眷了。 第338章 晕船 二月的海风还有些冷,带着腥味的海风呼啸着掠过甲板,如刀子一般划过每一个露出来的脸颊,四十丈长的海船就好像一叶浮萍,随着波浪摇晃着。 在萧尘所在的旗舰左舷一群汉子忙碌着,他们脚底板好像生了根一样,死死地扎在了甲板上,无惧刺骨的海风,正齐心协力地掀开盖在船舷的侧面悬挂着的两艘造型独特线条细长的小艇上面的篷布。 这是一种类似于柳叶一样细长的小船,每艘可容纳十五人,每人两支船桨,划起来能在海里跑的飞快。 在划船的时候两边的船桨伸出去的时候又像蜈蚣,所以又叫蜈蚣船。 萧尘特意身着窦宪当年赠送的貂皮大衣站在甲板上,在姚大的陪同下站在船舷边上看着船员们忙碌着。 那件貂皮大衣已经有十多年了,看起来虽然发黄,但保养的还算精致,在这海风中保暖效果很好,而且也不用心疼被带着腥味的空气所腐蚀。 最主要的是在某些人眼里这意味着臣服。 尽管甲板上很嘈杂,但是萧尘始终竖着耳朵关注着周围。 突然萧尘听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微眯,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小七,窦奎带着人下来了!姚大瞥了一眼身后小声对萧尘说道,来者不善! 哼……让他来呗!萧尘冷哼一声,毫不在意。 不一会儿,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在萧尘四周响起。 萧尘脸上堆着笑容,回头看着从四面围上来的十来个窦奎带来的随从,他们默契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萧尘和姚大包围在其中。 还有数人占据了高位,亮出了手中的连弩与火铳。 那些靠近萧尘的人,他们看似随意,但是不动声色的将萧尘和姚大与其他海员隔开。 离萧尘最近的数人手扶刀柄,距离稍远的则手背在后面,想必也是连弩之类的一类东西。 这个架势足以在第一时间内控制住萧尘和姚大,阻击其他船员上前。 当然前提是萧尘和姚大打不过他们。 来人都虎着一张脸,想让人看起来惧怕他们。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他们色厉内荏,不仅没有丝毫的彪悍之气,反而和大病之中的病猫一般。 几乎所有来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一个比一个脸白,这些天海上起浪之后,这些大部分没见过大海的旱鸭子们可是遭了不少的罪,此时他们步履轻浮,尽管风浪不是很大,但是他们还是在这船上站立不稳。 待感觉这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之后,窦奎这才腰悬宝剑踱步从那海景房上晃了下来,努力保持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们想干什么,都给老子停下来!窦奎使出吃奶的劲吼道,生怕甲板上的人听不清。 与此同时,正在忙碌的船员们这才发现周围情况不对劲,他们停了下来看向还在晕晕乎乎的窦奎,又看看淡定自若的萧尘,手不由自主的摸想了刀柄,就等着萧尘的命令了。 你们继续!萧尘无事了已经成型了的包围圈,示意他们继续。 老子让你们停下!窦奎看到萧尘敢违抗他的命令,于是更加笃定萧尘要跑,于是加快了脚步,但是摇晃着的海船让他在数次尝试之后不得不小心翼翼扶着一切可以扶的东西挪了过来。 姚大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不满的皱皱眉头,瓮声瓮气道:窦老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姚大声音很大,中气十足,再加上那张天生令人生畏的脸,让距离萧尘他们最近的几名窦奎随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要与这位凶神拉开距离。 萧尘瞪了姚大一眼: 哎……怎么跟窦大哥说话呢? 然后他一把摁住手伸入怀里的姚大,对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视而不见。 快到萧尘跟前的窦奎本来想端起架子,背着手走过来,但是被姚大这一声怒喝吓的脚下一停顿,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宝剑之上了。 窦大哥莫紧张,莫紧张!萧尘连忙陪笑道。 窦奎没有理会萧尘谄媚的笑脸,冷冰冰的喝问道:这大半夜你们不睡觉,想干什么? 哎呀,看我这猪脑子,忘记通知窦大哥了……这……实在抱歉!萧尘一拍自己的脑门,故作惊讶,连忙解释道:今晚天气难得,所以我准备让整个舰队趁着这天气组织夜训。 这天气好?此时还在晕船的窦奎听到萧尘这么一说更气不打一处来。 萧尘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窦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窦大哥有所不知,这种天气才是训练水师的最好天气,真有海上来敌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挑一个万里晴空的白天行动的,所以选择这种海况相对安全的天气条件下组织他们训练是有助于让他们在各种恶劣天气下与敌人作战!另外…… 好啦,好啦……不听你的长篇大论了!窦奎粗鲁的打断了萧尘的回答,而是冷着脸喝问道:不会是你想出海? 窦奎接到的命令是死盯萧尘不要离开视线一直过完整个二月就行,所以他断然不会让萧尘离开自己控制范围。 萧尘面对窦奎的质问微微一笑,不急不躁道:我原计划是不去的,如果窦大哥有闲情雅致体验一下在这种海况下入海的话,我愿意陪着窦大哥出去浪一趟! 这…… 窦奎下意识看向了海面,接着微弱的火光,那此起彼伏的浪花让他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在这大船上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这般细长的小艇上,那岂不是摇晃的更剧烈? 窦奎赶紧收回目光,就看见萧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萧尘戏谑地说道:莫非大人晕船,不敢下海了? 这让本来萌生退意的窦奎一时间下不来台,窦奎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有何不敢,不就是下海么! 哈哈……都是自家兄弟,何须这般置口气!萧尘朗朗大笑,随即很亲切的抓着窦奎的手,仿佛就在身边的杀机不存在一般。 萧尘朗声说道:不瞒窦大哥,当年我出海的时候可不如你啊,我那才是吐得昏天暗地,整整一个月没下床! 随即萧尘拍拍窦奎的肩膀,亲昵的说道:走……喝酒去! 第339章 演习 窦奎没料到萧尘并没下海的计划,自己是虚惊一场,只是虚惊之下反应有些大。 窦奎有些尴尬地看着身后全神戒备的亲随,任由萧尘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是哥哥太担忧萧兄弟的安危,情急之下,莽撞了!窦奎顺势拉着萧尘的手,生怕萧尘嗖的一下从眼前一下子窜到已经放到海面上的蜈蚣艇之上。 在离开窦宪的时候,窦宪再三叮嘱不要萧尘离开他的控制范围,但是也不能得罪萧尘,因为窦宪准备变天之后还要重用萧尘。 刚才的反应绝对不能说是友好的关怀。 好在萧尘似乎没看见,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那我就谢谢窦大哥的关心了!萧尘仿佛没看到对着自己的火铳连弩等大杀器,笑容可掬的拍了拍窦奎的肩膀。 萧兄弟那年一别,我大哥颇为挂念,这回也生怕小兄弟再来一次不辞而别,那可就是我的大罪过了!窦奎很快恢复如常,脸色虽然有些惨白,但是此时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样子萧尘这十年虽然没有在官场混,但是那些混官场的气度和礼仪还在。 这样窦奎放心多了,现在只要萧尘不离开,他们不翻脸别说喝一场,就是喝两场都行。 作为窦宪的亲信,窦奎已经抱着往死里喝的觉悟牵着萧尘的手离开了船舷,姚大紧随其后。 被萧尘牵着离开,窦奎长舒一口气。 在萧尘搀扶之下,窦奎在爬回最高处的船舱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下还在忙碌的船舷。 只见有两队船员分别跳上了那两艘蜈蚣艇,在狂风巨浪中那两艘数丈长的蜈蚣艇在海面上剧烈摇晃着,如同洪水之中一片枯叶,无助的在水里挣扎着。 但是下水的船员显然久经考验,他们上船后伴随着为首指挥者的手势以及吆喝声,很快行动起来,动作一致拿着看似更单薄的船桨与海浪搏斗,只需片刻就将那两艘蜈蚣艇控制住不再乱飘。 被那些久经考验船员操作的蜈蚣艇如同入水的箭矢一般,迅速离开了船舷,免得被海浪拍在了船舷上。 萧兄弟的水师绝对是我大汉帝国最强水师,你说的那些海外陆地以后一定都是我们的!窦奎看着最后那两艘蜈蚣艇消失在波涛汹涌的夜色中,只有每艘蜈蚣艇上面首尾的两盏不灭灯还若隐若现,不禁感慨道。 这种海况下,窦奎这个早年在渭水畔长大的汉子是真的不敢下水。 可是萧尘手下却轻而易举的操作着蜈蚣艇消失在夜色中。 咱们喝酒走,寻常演练不看也罢!萧尘微微一笑,自然知道常年在海上面生活与在河水上嬉戏的区别。 远处的海面上已经啥都看不见了,只有数十盏灯在波谷浪尖中若隐若现,那些如同萤火虫一般的亮点从四面八方朝着远处黑暗中汇聚而去。 窦奎失去了观看的兴致,他刚转身,就看见眼前的水晶窗户上出现一道火龙升空的影子。 待他回头的时候,这片漆黑的大海在那条还在腾空的火龙的照射下居然都亮了,散步在四周的其他七艘大海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紧接着那条火龙居然悬浮在空中,依稀可以看见它的顶端拴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 至于那些蜈蚣艇,由于距离遥远,窦奎看的并不真切。 萧兄弟,你这演练的是什么?窦奎第一次见到这等场景,也顾不上晕船的难受,对着萧尘问道。 萧尘淡淡一笑,对窦奎吃惊的表情很满意,有些得意的说道:蜂群攻击!蚂蚁屠虎! 蚂蚁屠虎?老虎呢?窦奎微微皱眉道。 萧尘耐心的解释道:那条火龙就是,它就是目标……而我们的蜈蚣艇在他们弓弩射程之外,就算对方有弩车,在这摇晃的海面上也不容易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击中蜈蚣艇! 窦奎再次皱眉,疑惑道:那我们怎么打它,我看到那些海员也是拿着连弩还有火铳等物,怕也不起作用? 咱先看看,肯定会让窦大哥一饱眼福,知道咱们海师有哪些犀利的武器!萧尘有些得意,在面对这千年以后的武器,萧尘自然有这个底气。 萧尘话音刚落,就看见数不清的小火龙从海面下,还有被颠簸在浪尖着的蜈蚣艇上腾起,一道道亮光爆闪之后,那些小火龙拖着一股青烟直扑百步之外的那条吊了降落伞的巨大火龙。 伴随着数百道暗红色的小火龙腾空,数百股尾迹划破了夜空,虽然光亮度没有那条巨大火龙刺眼,但是那密密麻麻的小火龙形成的尾迹却在天空中织出了一道严密的网,让人有一种躲无可躲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就看见有数枚小火龙撞入到那条巨型火龙,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耀眼的光芒让第一次看到如此场景的窦奎瞠目结舌。 当然大部分小火龙与巨型火龙擦肩而过,再更远处的夜空中爆炸,绽放,借着爆炸产生的火光可以看见半座天空都腾起了黑白色的烟雾。 一时间雷声滚滚! 啊!这……这是…… 窦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是见识过轰天雷的威力的,也觉得有办法应付一两颗丢在脚下的轰天雷,起码可以保证自己不死。 可是现在他傻眼了,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这种小火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觉得无处遁形。 看着轰然碎裂的巨大火龙,窦奎相信这些小火龙的威力绝对比起他见识过的轰天雷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玩意要是对着城池一顿乱轰,怕是再坚固的城池里面也变成了人间炼狱。 窦奎总算明白窦宪为何一再要求自己善待萧尘。 想到这几日自己耀武扬威的占据了萧尘居住的海景房,窦奎心头一紧。 好在萧尘似乎不是很在意,此时他也在抬头欣赏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带着一丝极其诡异的微笑。 再简单的火箭弹,再没准头的火箭弹,在这个时代都是天顶星般的存在。 第340章 瞒天过海 呕! 窦奎对着那个专属他的木桶又干呕了几声,实在是吐不出什么了,这才缓缓起身,大口呼吸着有些刺骨的海风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倚靠着护栏瞥了一眼在船员帮助下将已经返回旗舰的参训人员拉回海船,与此同时几根绳索吊在蜈蚣艇上的吊环上,准备将蜈蚣艇拉回船舷。 窦奎又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亮点,知道这场夜训已经结束了,其他各船的蜈蚣艇也都返回他们的海船了。 看来萧尘带来的这些人还真有些本事,居然在这般海况下能这么快就回来,以后自己得多学着点。 该死的天气!心情大好的窦奎嘴里骂骂咧咧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醉的更厉害一些,他娘的,终于可以放开喝了! 一醉解千……晕! 看着归来的海员,窦奎心情好多了,他决定回去后和萧尘往死里喝,最好俩人同归于尽,全都撂倒,这样就不用为晕船而发愁了。 按理说现在距离他们商定的最后日期就差五六天了,此时就算萧尘在会稽郡怕也没时间赶回京师洛阳了。 就在窦奎转身的瞬间,窦奎隐隐约约看见之前巨大火龙坠落的地方还有一道亮光。 待窦奎眯着眼仔细看的时候,那点亮光熄灭了,远处海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还是喝多了,居然出现幻觉了!窦奎晃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 窦奎收回目光,决定拿出真本事,不再逢场作戏,和萧尘好好喝一场,顺便道个歉,拉近关系。 他没有瞥一眼浑身湿漉漉刚爬上海船的船员,而是满眼凶光的返回了舱室。 拿酒来! 窦奎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亮光处,十几艘蜈蚣艇汇集在一起,所有蜈蚣艇上前后两盏灯都被罩上了灯罩,只有在某一特定角度才能看见灯光。 伴随着为首蜈蚣艇打出信号之后,这十四艘蜈蚣艇上面的船员开始有节奏的滑动船桨离开这片海域。 只是他们的目标不是位于他们西边的舰队,而是一路往东。 那是陆地的方向。 等到距离舰队足够远的距离上,用肉眼看不见舰队大海船桅杆上一闪一闪的灯的时候,从这些蜈蚣艇悄然竖起了三根桅杆,与此同时三张船帆升起。 借着狂风暴雨,这十艘蜈蚣艇在夜色中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加速朝陆地方向疾驰而去,比起之前用船桨划快了好几倍。 所有的船员都默不作声,只盯着他们才能看见的信号,依令行事。 在蜈蚣艇速度足够快的时候,所有人收起船桨,除了操帆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裹紧身上的防水服抱着膝盖闭目养神。 等到上岸之后,他们还需要到预订地点寻找马匹,然后分批赶路,目标—— 京师洛阳!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萧尘的亲信,生死与共的家丁。 萧尘就算让他们自刎,他们都决不会犹豫。 这些人相当一部分是萧尘从美洲收养的印第安人的少年,年龄最小的十八岁,最大的也就二十多岁,自幼跟着萧尘,忠诚度没得说。 还有一部的是跟着萧尘出海的船员,那更是萧尘的亲信,都是和萧尘一路从西域杀出来,一起爬过死人堆的死忠,年纪大概都是三十多岁。 里面赫然有姚三,罗小成等人。 这些人办事,萧尘很放心。 就在窦奎出去呕吐的时候,萧尘也很担忧的看着窗外,毕竟在这几天海况不好,蜈蚣艇这样的小船并不安全。 但是为了出其不意,萧尘不得不冒这险。 对于扶 持窦宪还是扶持汉章帝刘炟,萧尘想了很多年,他还是选择扶持刘炟。 其中原因除了上辈子他自己也姓刘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汉家气数未尽,窦宪作为外姓人只能操控一时的朝政,而不敢改朝换代。 另外窦宪为人心胸狭窄,穷奢极欲,对上无敬畏之心,对下无体恤之情,并不适合做一个大汉帝国这样的掌舵人。 萧尘想做的事就是让汉朝这个刻在华夏血脉中的朝代延续更久,所以这个选择并不困难。 尤其汉章帝刘炟并非昏君,而且朝中可以容忍不同的声音。 在这个时代,好多清高之士甚至可以拒绝当官。 只是自从他归来之后,窦宪把他盯得很紧,让他不得不采取这种瞒天过海之计。 今晚的夜训除了萧尘所在的旗舰放下了两艘蜈蚣艇之外,其他几艘船都放下了三艘蜈蚣艇和一根长木头,但是点亮首尾信号灯的只有两艘船。 在夜训结束之后,其他三艘蜈蚣艇中的两艘脱离舰队,仅剩的一艘蜈蚣艇拖着竖起信号灯的长木头返回各自的海船。 由于天气还有夜色的原因,就算拿着望远镜也很难看清楚那些返回的蜈蚣艇上面是否有人,只有那萤火虫一般的灯光才会被萧尘所在的旗舰看见。 反正这种天气这种能见度啥也看不见,这就足够了! 这样给窦奎还有其他监视的窦宪的人一个错觉,就是觉得所有蜈蚣艇都返回了。 而这十四艘蜈蚣艇上面一百五十人还有部分物资装备就是萧尘逆天翻盘的倚仗。 萧尘自己还不是离开的时候,他还要留在旗舰上与窦奎虚与委蛇,省的打草惊蛇。 面对这种灭族大罪,经历家族数次沉浮的窦宪很谨慎,萧尘相信只要窦奎穿回去的信息出了岔子,自己肯定会功败垂成。 而他也掌握了窦奎放鸽子的规律,每两天放一次,每一次放飞两只,而且都在拂晓时分放飞。 所以萧尘还需要等! 来,萧兄弟,这些日子老哥哥鸠占鹊巢,是老哥哥的不对! 窦奎粗犷的声音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只见窦奎直接拎起两坛子酒递给萧尘一坛,自己捧着一坛,当着萧尘的面一把扯开泥封,没等萧尘答话就咕咕咕地一饮而尽。 萧尘看着突然放开的窦奎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警惕性很高的窦宪堂弟终于敞开胸怀了。 萧尘嘴角一勾,接过酒坛大笑道:哈哈,爽快,干! 第341章 拦路虎 在洛阳城外的那处神秘庄园里的一处地下室中,窦宪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洛阳城沙盘。 那沙盘是窦宪亲手做的,上面的一草一木都在现实中对应的位置上能找到。 窦宪脑子里将计划中所有环节过了一遍又一遍。 三十号,三十号,只能是三十号! 窦宪微微颤抖的双手扶着沙盘的边沿,指节发白,看样子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洛阳城内汉章帝办公居住所在地——章德殿。 造反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搞不好了九族尽灭! 说不怕那是假的,毕竟历史上失败者比比皆是,代价就是族灭! 但是此时窦宪觉得自己已经退无可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qs 因为在正月里,汉章帝刘炟再次将济南王刘康、阜陵王刘延、中山王刘焉等多达十多位诸侯王召集入京,结合之前汉章帝每次出行必然召见各地诸侯王,这让身为平陵士族的窦宪如坐针毡。 根据可靠的消息,汉章帝在萧尘回国之后,加快了自己的计划。 因为汉章帝想要向萧尘证明,没有萧尘的帮忙他也可以解决门阀世族这个难题。 自从这些诸侯王入京后,汉章帝每次召见他们的时候都神神秘秘的,近身十丈之内不得任何人靠近,哪怕是窦皇后派去的人也被汉章帝刘炟毫不留情的杖责二十。 这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窦宪有些如坐针毡。 虽然汉章帝没有明面上说要动他们窦家,但是因为沁水公主庄园一事,窦宪枉费心机半辈子的权力就好像和他近在咫尺,却因为汉章帝的几句话成了水中月。 自从沁水公主庄园一事事发之后汉章帝果然再没有召见过他窦宪,显然汉章帝当时说以后不再重用他并非一时气话。 甚至宫中有传闻三月份之后窦宪如今的虎贲中郎将这个身份都要被剥夺。 各地大小门阀世家被收拾了,那自己就算俯首自贱做狗怕也躲不过被宰的一天。 想到自己以后再无出头之日,这让窦宪犹豫的心坚定了几分。 唯有汉章帝死了,自己还有整个窦家才有出头之日! 到时候太子刘肇年幼,自己妹妹就成了窦太后。 皇帝年幼,身为太后的窦婵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临朝听政。 那个时候,他们窦家就成了这汉帝国一等一的存在。 而这一切他日日夜夜所盼的! 现如今距离这个梦想只有一步之遥,只需完成一个条件就可以实现了。 那就是汉章帝刘炟,死! 所以,汉章帝必死! 窦宪眼神中露出一丝狠戾,他舔舔发干的嘴唇,盯着章德殿自言自语道:翻过这座山,这汉家天下皆归于我兄妹了,哈哈…… 二月三十号! 天赐良机,失不再来! 这一天是窦宪深思熟虑之后定下的日子,因为这一天身为虎贲中郎将的窦宪负责执勤,这样他就有机会将自己的亲信带入宫中。 作为光禄勋下属的虎贲中郎将,其麾下的虎贲军是负责皇帝起居出行的贴身侍卫,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到时候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西宫,直接控制章德殿,之后再将自己妹妹和那位太子也是窦婵的养子刘肇接入宫中主持大局,大局必定。 想必那些识时务的大臣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谁当皇帝不是皇帝啊! 对于出身世家大族的各地大臣来说,一个磨刀霍霍正值壮年的皇帝让人担心,还是年仅十岁乳臭未干的皇帝更让人放心,想必不是一道很难的选择题。 到时候自己再借着妹妹的名义给各大家族划分好地盘和利益,想必反对声就会更小了。 说白了大汉皇帝之所以能成为皇帝,都离不开这些门阀世家的支持,如今你汉章帝想要搞这些世家大族,那么死了也就死了! 大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主子,而不是一位随时能要了命的掌权者。 这一点,窦宪相信满朝文武和他能达成共识。 窦宪细想之下,二月三十日那一天,对自己来说,控制西宫真的是天时人和地利,断无失败的可能,不禁有些得意:嘿嘿…… 唯一可能出现的变数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光禄勋桓虞突发奇想,突然改变很早之前就安排好的计划。 想到这里,窦宪摇摇头,自己的计划并没有暴露,而且自己也是顺势而为,他桓虞没有理由改变计划。 想到这里,窦宪的心稍微安定一些了,他的手不是那么抖了。 西宫尽掌我手! 窦宪松松紧张的手,转了转手腕,又将目光转向可以控制的西宫的三个门。 位于西宫西北角的广义门、东北角的崇贤门、以及最重要距离章德殿最近的南门——端门。 西宫主要是汉章帝居住的地方,主要有章德殿和德阳殿两座大殿,被宫墙环绕自成一体,位于北宫西侧,东侧则是东宫,中间有着长长的甬道。 这三座宫门一关,汉章帝刘炟再有通天本事也只能束手就擒。 西宫与东宫还有最北侧的永乐宫则被第二道宫墙环绕,是皇宫的第二道防线,在东西南方向有宫门三道。 最外侧便是北宫第一道防线,北宫宫城宫了。 所有的宫门是由卫尉下属的北宫卫士令负责,员吏七十二人卫士四百七十二人,和窦宪麾下的虎贲军属于两个系统,并不互相统属。 而如今的卫尉让窦宪很头疼,因为卫尉是窦宪的尕爷爷,显亲侯窦固。 对于窦固,窦宪很头疼,窦宪知道对他来说最大的变数就是自己的这位尕爷爷。 在窦宪看来汉家皇族对窦家有原罪,欠了很多债,而自己这位尕爷爷却忘记了仇恨,始终战战兢兢忠于皇室,是愚忠的典范。 而且窦固对他这个靠着妹妹翻身的侄孙子并不看好,曾多次指责他的人品。 窦宪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控制了西宫,第一个跳出来制止反对他的就是窦固。 对于这样的人,窦宪没有信心将他拉下水。 但是杀了他,在汉朝以孝为首的环境下,这属于大逆不道的事。 尕爷爷,你让我拿你怎么办?窦宪皱着眉头盯着那三个门自言自语道。 第242章 挡我者,死 建武中元元年,一位婴儿在亲人的期盼下呱呱坠地。 作为长重孙,长孙,长子的他不止是含着金钥匙出生,除了金钥匙之外,他的左右手还握着两把金如意。 别人都说一出手赢在了起跑线上,而他一出生就是大汉帝国九成九的人眼中遥不可及不的辉煌时刻。 其时,这位婴儿曾祖父为三公之一,拥有四县封地的安丰侯,祖父为两千石的城门校尉,祖母、母亲皆为大汉公主,其母亲是当时皇帝最疼爱的女儿。 其官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数,在当时的大汉朝廷之上是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哪怕永平二年他的堂太爷犯事,作为族长的祖父被牵连,其家族依旧未伤分毫,只是被皇帝臭骂了一顿,而已! 作为第四代长子的婴儿被家族寄予厚望,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切都在福窝里,哪怕他天天醉生梦死,最后也能继承他祖父的安丰侯爵位。 那些年,这个福窝里面的孩子慢慢长大,不食人间烟火,围着自己的人对自己俯首称臣,自家庄园十天十夜都走不完,那些不能称之为人的奴婢看到自己都要行大礼。 就算在京师,那些官员们对自己也谄媚奉承,让小小年纪的他体验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这让小小年纪的他觉得自己想要吃什么就有什么,想要玩什么就可以玩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好恶,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有时候觉得撒一把铜钱看着自家的小奴婢一哄而上和狗抢食一般,可以逗的自己哈哈大笑,他就可以连着撒好多天,一直到觉得这个游戏没意思了。 有时候觉得大人们射箭捕猎很威风,于是自己也要射箭捕猎,但是小兔子小鸡仔太小射不中,猪羊皮太厚射不穿还跑得快,也不好射中,所以也没意思。 于是,他就拿着可以刺破皮肤却还不能杀人的弓箭射那些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奴婢,这些奴婢虽然会跑会躲避,但绝对不敢跑出自己画的圈,否则打断腿那是必然的。 看着被射中划破皮肤鲜血如注的奴婢惊恐的哀嚎,却让这个孩子笑的更起劲了。 虽然那年他八九岁,弓箭也就是小孩的弓箭,但是箭头实打实的金属箭簇,射中人的眼睛还是很致命的。 终于又一次,他不慎射中了一个奴婢的眼睛,羽箭插在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孩子的眼眶里。 看着一位同样是奴婢的妇女抱着那小奴婢痛哭流涕,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这让年幼的孩子心生一丝怜悯。 但是那妇女抬头看他的眼神却将他心中仅有的一丝怜悯吓跑了,那是一匹痛失幼崽的母狼复仇时候凶残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然后他父亲来了,接着他母亲来了,沘阳公主,同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没有批评他,甚至将吵了他两句的父亲赶走了。 然后赏赐给那个妇女一袋子铜钱,同时给他母子许诺可以一辈子为奴婢,永不逐出窦家。 然后这事就完了。 其实也没完,大约半个月后这位敢于瞪自家少爷的妇女奴婢大半夜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失足落水,找到的时候被水泡的和一头猪一样。 那孩子惊恐看着那具肚子圆鼓鼓尸体,他母亲悄悄告诉他,奴婢就是奴婢,心怀恨意的奴婢就该死。 从那以后,这孩子更加放飞自我了,不止是玩,就算走在自己庄园看见谁不顺眼,就可以拖过来揍一顿或者让随从围殴。 直到自己爷爷回来之后,当着自己母亲还有祖母的的面狠狠地揍了自己一顿之后,这孩子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不光彩,起码 不能明面上干。 因为事后爷爷告诉他,人心最可怕,所以一定要拉拢人心,这样别人才会为你拼命。 所以打他不是因为那些被他伤害的奴婢,而是为了失去的人心。 那时候这孩子已经大了,很快就想明白其中道理了。 于是他变了,变的表面文质彬彬,礼貌有加,背后下狠手的时候却心狠手辣,不留后患。 就在他幻想着养一帮忠于自己的奴婢的时候,他家的天塌了。 永平五年,其家族在朝为官者悉数被罢免回乡,其祖父和叔叔被下狱,平陵县县令当年在自己这个毛头小儿面都都唯唯诺诺在那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凶神恶煞带着一帮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狗腿子将自己祖父和叔叔用铁链绑走。 就好像自家犯错的奴婢被绑的那般五花大绑! 自己祖父说让自己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回家的。 然而最终他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没有等来祖父和叔叔回家,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那就是受到母亲庇护的父亲也被下狱,只不过在洛阳,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那年,这孩子才刚九岁。 家里的长辈死伤殆尽,仅存一位被吓傻的小叔叔。 至于原因,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没了祖父,没了父亲,也没了叔叔。 这让他心中有了仇恨,也有了一份自由。 这仇恨是母亲日复一日灌输给自己的,并非自己因为没了长辈而生恨,毕竟自打记事起,家长长辈都在那个据说是最繁华对京师为官,常年不见。 就算自己在京师,父亲也很少来府邸。 所以那份没人管教的自由才是他更多的小心思。 嫡长子的他,甚至可以不听仅存的叔叔的教诲,只是他明白现在不是他肆无忌惮的时候,因为那个逢年过节都会给自己红包的县令如今对自己人凶神恶煞,没有丝毫敬畏。 虽然只有九岁,但是也能分的清这时候绝对不能惹这位县令,不能落下把柄。 更让他难受的是作为这家族中的嫡长子,没了挥金如土的权力,每年整个家族被朝廷派来的人监督,开销不许超过三百万钱。 对于锦衣玉食关了的他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 尤其对于懂事了的他来说,这点钱养不了几条好狗。 准确的说是养不了他认为足够多的死士! 受尽压迫的他,自幼被种下了权力的种子。 他渴望权力,他不想自己家族在因为某一个人的一句话瞬间就灰飞烟灭。 所以他必须跨过这道坎。 挡我者,不可活! 谁拦着都不行,哪怕是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尕爷爷。 没错,这个幸运儿,又不太幸运的孩子就是窦宪。 窦宪揉了揉因为思考过多有些发懵的脑门,心中有了计较。 来人,请北宫卫士令丞邓大人来见我! 第343章 敞开心扉 就在窦宪下定决心的时候,萧尘和窦奎还在在会稽郡以东的海面上兜圈子。 此时两人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萧尘抱着窦奎说了好多话,好多这十年间的见闻,告诉窦奎这个世界有多大。 大汉帝国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与其内部勾心斗角还不如积极拓展海外陆地。 但是窦奎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现在的大汉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都要俯首称臣。 对于那些未开化的大陆,没必要投入那么多精力,还不如好好待在大汉帝国,固守现有的一切。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萧尘亲手端上一盘蒜苗回锅肉,西红柿牛腩,炸土豆条以及烤红薯之后,窦奎尝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 萧尘趁热打铁,指着土豆和红薯还有玉米说:有这些东西,咱大汉帝国人口再翻十倍都能养的活。 还有这些味道独特的美食都是在那些异大陆发现的。 除了这些美食之外,还有很多我们带不回来的宝藏,矿产,如果我们不开拓,那么等那些大陆上的人从树上爬下来的时候,迟早会发现那些东西的用途,那时候,我们再去的时候,就不是开采了,而是真金白银的得拿钱换了! 所以白拿的爽快,还是受制于人看人脸色的好?萧尘又给窦奎满上一杯酒,盯着窦奎的眼睛问道。 那我们可以抢啊!窦奎满不在乎的说道。 抢?萧尘皱眉,懊恼的拍拍脑门,觉得自己应该更直接些,毕竟武夫就是武夫。 那连绵不断的羌乱,损耗朝廷多少心血,钱粮还有人命,平息了吗,他们服了么?你能保证他们还不会再乱么? 萧尘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再说水土不服,你能保证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就能所向无敌了? 我们现在去,可以教他们下树耕种,在他们萌生国家概念之前教化他们,这样我们不光拥有了土地矿产,也有拥有了人口,也就有人开采矿石了,而且他们还要对咱们教会他们耕种这些生活技能对咱感恩戴德……不香么? 窦奎沉默了。 只是沉默片刻,然后窦奎抢过回锅肉狼吞虎咽的将一碟子蒜苗回锅肉吃的干干净净了。 香,真的香! 窦奎连连点头,嘴里嚼着被炸的金黄的肥肉片,意犹未尽的说:萧老弟说的在理,不过这回锅肉还有没有了? 今天是没了,为了招待你,我把我种的最后一盆蒜苗都割了,等靠岸了我好好的请你吃一顿! 好,好,好!窦奎意犹未尽的夹了一筷子肉渣,放到嘴里砸砸。 萧尘又叹了一口气,很直接的说道:这些话其实不是对你说的,是我要给你大哥还有当今陛下说的……给你说了也白说! 啊哈哈……萧老弟直爽,我是粗人,给我说那是真白说,咱都是给人家办事的,至于陛下,嘿嘿……窦奎对着萧尘干笑几声,举起酒杯对着萧尘嚷嚷道:喝酒,喝酒! 萧尘眼睛一眯,从窦奎的眼神里他看出来事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走向在发展。 窦老哥这啥意思,说起陛下你为何笑的这么,这么……萧尘一时间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形容窦奎的表情,他直勾勾的盯着窦奎的眼睛,想要摊牌,毕竟窦宪知道自己知道也没杀死自己,说明窦宪还有意拉拢自己。 哈哈,这天连续阴了这么久,该变天放晴了!窦奎没有说话,躲开萧尘炯炯有神眼光,自言自语道:有些话我只能说到这里,说的太透就没意思了! 窦老哥还是防着我,该罚!萧 尘瞪了一眼窦奎。 哈哈,我认,我认!窦奎也不辩解,端起酒坛给自己满上,但是觉得不够痛快,于是端起整坛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萧尘眼神微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自从离开会稽郡入海之后,萧尘将自己秘密派亲信告知宫中内线,但是知道了现在还没接到消息。 历史真的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了么? 万一这十年那位内线真的投身于窦家呢? 萧尘突然觉得有些气喘,他抬头看向窗外,那高耸的桅杆上的干字铁丝架在这夜色中看不清。 该来了!萧尘撇了一眼大口喝酒的窦奎,喃喃自语道。 不过从宫外的自己人传来的消息,那件事还没有发生。 突然一道醉醺醺的声音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老弟,你这罗盘不准确! 只见被酒打湿前胸衣襟的窦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靠着窗户说道。 醉醺醺的窦奎眯着眼看着萧尘,重重的拍了拍靠窗桌子上的那个指南针。 萧尘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窦老哥为何如此说?萧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罗盘。 我只是感觉,这些天光顾着吐了,天还阴着,没有参照物……但是我觉得它确实有问题,有时候船只明显转向,指针虽然来回晃,却大致指着南方,但是最近一动不动了!窦奎一犹豫,说出心中疑惑。 哈哈,窦大哥真实心细,不愧是窦公子的心腹!萧尘对着窦奎竖起大拇指,赞许道。 然后萧尘皮笑肉不笑的解释了一下:咱们的船考得是风驱动,又是加速减速,甚至风向不同的时候我们需要调整航向,好借风力,所以我们并非一直朝南航行,可能朝东,朝西,走之字形前进……反正不会朝北走! 所以罗盘会动,如果一动不动那就真出了问题。萧尘连忙说道。 哦,那就是我多想了,嘿嘿……老哥再去放放水! 说着窦奎摇摇晃晃的要出门。 等等我! 去茅房? 去啥茅房,就这儿! 萧尘也起身,搀着摇摇晃晃的窦奎俩人来到这海景房的阳台,看见甲板上没人,相视一笑,于是俩人并排放起水来。 一阵海风吹来,窦奎的那股水掉头打湿了裤子。 萧尘的那一股勉强的与萧尘保持着距离。 唉,年轻真好,当年我也能顶风尿三丈!窦奎跺跺脚撇了一眼萧尘感慨道。 窦大哥比我大不了几岁? 那也是比你大!窦奎老脸一红。 哈哈,窦大哥莫想多……骑马时间长了对那儿不友好,我这些年很少骑马,所以才能顶风尿一尺!萧尘面对窦奎宽慰道,背靠着海景房的舷窗。 萧尘趁着窦奎不注意,用屁股将一块木板顶了顶,又使劲压了压这才起身扶着窦奎返回船舱了。 就在萧尘撞了几下那位置木板之后,桌上罗盘里的指针又动了。 那块木板里面一根球状的磁铁又开始滚动了。 第344章 进行时 与萧尘关系熟络之后,窦奎很识趣的要搬离这个看起来位置很优越也很显赫,实际上最苦逼的海景房。 毕竟在大海船的最高处,船只摇晃起来就数那里的摆动幅度大,这让窦奎吃了不少苦头。 之前还是碍于面子窦奎不得不坚持,如今现在一场酒下来之后,窦奎说什么也要给萧尘腾回船舱。 但是醉醺醺的伏倒在桌子上的萧尘除了连连摆手之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萧尘被姚大背回了位于船舱中间的房间休息,换房一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窦奎在面对一众海员的时候,不得不咬咬牙关上房门休息。 一众海员听着那海景房里的呕吐声听了一夜。 虽然肉体上是难受的,但是心理上窦奎此刻是轻松的,至少萧尘在他眼里没有什么破绽,就算萧尘得到他的暗示之后,也没有太多的波澜和惊讶。 对于这一点,窦奎也不惊讶,因为他想到窦宪交代给他的话,说萧尘会算命,而且算出他们窦家要干什么。 所以才会在手里掌握人质的情况下还派他盯着萧尘,一有风吹草动就除掉萧尘,但是同时也不能得罪萧尘。 之前窦奎不明白窦宪那般心狠手辣出手果断的一个人为啥在萧尘身上这般优柔寡断,前后矛盾。 现在看来这萧尘还真有几分本事。 最主要的是他对变天这事没有看法,而是在等结局,这就足够了。 就在窦奎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罗小成还有姚三带着一众人有惊无险的借着东风抵达了六十多海里之外的大陆。 位置稍有偏差,在吴郡登陆,距离他们出发地会稽郡四百里路,距离他们这百十人前往京师洛阳还要至少两千百里路,就算八百里加急也要三天时间才能赶到洛阳。 而且这一路上除过平原之外还横着数条大河,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区区六天半时间。 一百多人带着装备,大张旗鼓的跑在官道上,一路杀气腾腾朝着京师进发,怕是连洛阳城都进不去。 于是在姚三和罗小成的指挥下,众人分批上岸,两三人一组,各自携带自己身装备自行前往洛阳。 一时间吴郡附近的马匹成了抢手货,被一股神秘力量一售而空,付款的无一例外都是黄金,有金叶子,金镯子。 少量马主甚至得到了价值连城的水晶珠。 这些相貌明显的外乡人面相凶恶,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在外奔波的人,他们出手阔绰,让马主无法拒绝。 这些人也很奇怪,他们背着一些被篷布遮的严严实实的行礼,腰悬长刀,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官差。 大部分人第一印象就是如此,所以哪敢查验身份,收了钱之后赶紧离开了。 当然少部分不长眼的马主,最后都神秘失踪了。 买马花费了众人半天的时间,之后的路应该好走一些,这些外乡人三三两两纵马离开吴郡,朝着广陵郡而去。 好在萧尘有先见之明,要求众人分散开。 所以尽管那些马主知道买主有问题,也就是两三个人,断然想不到会是一支一百多人的武装过境。 而且那些买主几乎没有机会凑在一起谈起卖马的事。 散而聚之,可以最小限度的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就算那些马主里面有窦宪的人,怕也不会觉着这件事值得上报。 毕竟两三个人是掀不起风浪的。 在那里众人就不需要自行购买马匹了,自然有事先安排好的人接应,更换马匹。 虽然达不到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但也慢不到哪里去。 之后几天内,每到天色 暗下来的时候,在通往洛阳的数条不同的道路上时不时的有行色匆匆的骑士纵马越过附近的村庄,而且是每隔几分钟就有三三两两的骑士纵马掠过。 这般密集的马蹄声让有些谨慎的人从中嗅出一丝不安的气息。 于是他们约束家人不要偷看,赶紧熄灯睡觉。 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就算他们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他们也不知道报告给谁。 告官,官信不信还两说,就算信了,等他们跑到数十里之外的县衙的时候,怕早就无迹可寻了,与其这样出力不讨好,还不如等天亮了和其他村民们坐在一起猜猜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只要不伤害到自家人,其他都无所谓,那些汉子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他们过去了,他们这些人就安全了。 有人接应之后,罗小成,姚三他们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虽然是八十里设置了一个接应山庄,对于这些人来说,在五天内赶到洛阳还是绰绰有余。 这一百多人,看着不多,但是他们有信心,有能力,直面十倍于己的对手,就算三十倍他们也不虚。 哪怕面对北军的火铳营,他们也有信心打的火铳营屁滚尿流。 因为他们有杀手锏,正儿八经的杀手锏! ------------------------------------- 同样的夜晚,窦宪在密室里接见了他的挚友,已经罢官回家的太尉邓彪之子。 邓家与窦家是世交,如今身为北宫卫士令丞的邓叠更是窦宪心腹,也是策划这场变天的主谋之一。 性急的邓叠的野心不小,总觉得自己父亲是老好人,做官多年家中依旧一贫如洗。 当然这个一贫如洗是与窦家相比。 所以他心中愤愤不平,想以一己之力改变如今的状况。 靠着父亲的庇护,他自己慢慢往上爬,何时才能位极人臣,邓叠有些迫不及待,觉得靠着军功这些玩意爬的太慢。 所以他选择了走捷径,那就是拥龙之功! 在得知窦宪有反意之后,邓叠很主动的找上了门,他想要给别人证明,没有他父亲的扶持,他也能位极人臣! 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窦兄找我来何事?刚入密室的门之后,邓叠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窦宪没有抬头,还是看着那几道宫门,幽幽地说道: 咱们计划中,有一人很关键,我想和你谈谈他! 谁? 窦宪抬头看着邓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的顶头上司,我的尕爷爷窦老爷子! 邓叠听到窦宪的话后,松了一口气,满不在乎的说道:原来是老爷子啊,不是说你亲自去说服他么?不加入我们,但也别阻止就行! 窦宪缓缓的摇摇头道:我没把握说服他,我怕我去了,咱们大计怕是就要黄了,到时候人头滚滚! 邓叠看着窦宪认真的眼神,吃力的咽了口唾沫。 事到如今,他知道但凡对他们大计有威胁者,必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ap 但是那老爷子姓窦啊,没有窦宪的认可,那就是给自己埋雷。 看着邓叠犹豫的表情,窦宪深吸一口气,在邓叠开口之前冷冷的说道:大丈夫岂能为情所困,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反正这几道宫门都交给你了! 可惜了,老爷子当年还抱过我……希望那天他休息!邓叠听到窦宪的话后,眼睛一亮,随即黯然,之后就是狂热,再后来便不再言语。 第345章 二月二十四日,晨 二月二十四日清晨,距离月底还有六天。 聊了一宿,再三在沙盘上推演整个流程的窦宪和邓叠终于有些倦意了。 经过一宿的推演,窦宪和邓叠都觉得这事万无一失,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如果显亲侯窦固不干涉或者无法干涉的话,就能有九成的把握,这个问题窦宪全权交给了邓叠。 毕竟宫门一关,北宫就成为一个独立的世界,只要下手足够快,等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群臣就会发现已经变天了,谁都无力回天。 到时候太子名正言顺的继位,太子年幼,太后当仁不让的临朝。 再加上掌握虎贲军窦宪还有北宫卫士的邓叠,想必那些不知情况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大臣们应该都很识时务。 然后窦宪,邓叠拿下整座洛阳城的防卫力量,给足甜枣,大局既定! 疲惫的两人眼神里闪烁着投机,他们实在想不出没有武装力量的汉章帝被困在北宫之后能做什么! 哈哈……两人相视一笑,以茶代酒,提前举起来茶杯一饮而尽。 窦宪揉了揉黑眼圈,用嘶哑的声音再次确认道:邓老弟,咱们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买卖,你确定你的人手能够守住那几座宫门? 哈哈,伯度兄请放心,没有诏书,宫门一关,谁敢闯宫?邓叠一直不觉得控制宫门有何难度,到时候关闭宫门之后,凉那些外臣也没胆子攻城。 就算北军五校全都来又能怎样? 毕竟老皇帝已经死了,新皇帝尽在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邓叠却有些担忧的看着窦宪说道:伯度兄你一直说西宫之内尽在掌握之中,你确定你全在掌握中么?别忘了你只是虎贲中郎将! 邓叠着重强调了虎贲两个字。 在东汉禁卫中,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卫,除了虎贲军,还有一支不可忽视的近卫,那就是羽林军。 羽林军自然有羽林中郎将节制,羽林军大部分成员出身多是战亡将士的后代,通过培养和训练组成精锐之师,号称羽林孤儿。 其忠诚度对于大部分来自良家子弟的虎贲军更值得皇帝的信赖。 最主要的是,羽林军与虎贲军同时负责西宫内部宿卫。 尽管李俊和窦宪关系不错,但是谁都不会怀疑李俊对汉章帝的忠心。 所以就算在羽林军中有窦宪的人,只要主官李俊还在,怕也掀不起风浪来。 所以对于这样一支武装,邓叠一直很担心,但是窦宪却满不在乎,一直说这事他已经解决,不用担心。 但是每次追问如何被解决,窦宪都笑而不语,只是推说知道的人越多,被泄露的风险越高。 如今距离定下的时间还有六天,而且这密室之中只有窦宪和邓叠两人,所以邓叠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再次追问道。 哈哈,邓老弟还是不相信哥哥啊!窦宪哈哈大笑,一副尽在掌握中的表情。 确切的消息还没到,但是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咱们在等着看!窦宪深吸一口气,借着说道:在三十号之前,这个问题一定能被解决! 邓叠不满的皱皱眉头,在他看来这是窦宪不信任他。 邓老弟,我说的是实话,一切还没具体消息,等尘埃落定了,我自会向老弟解释!窦宪尴尬的挤出一丝微笑,无奈的摊摊手道:目前还不知道派出去的人完成任务了没……我只能保证到三十号那一天,羽林中郎将李俊肯定不会在京师,最不济不会出现在宫中。 都这时候,你还没搞定?邓叠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窦宪。 咳咳,别这么看着我,有些事情太早了反 而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如果这个计划将李俊调不走,那我只能…… 这可不止是你我掉脑袋的事,而是咱们两个家族……不,数个家族,背后数万人的性命问题,你可不能让儿女情长坏了事!邓叠苦口婆心的劝阻道。 窦宪沉默片刻,抬头看着邓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都不在乎我尕爷爷的生死,自然也不会让李俊坏了我们的好事。 只是李俊是个人才,能留着就留着,等消息来……如果真的计划失败,我不介意在咱们行动之前让他消失!窦宪叹了口气,对邓叠悠悠的说道:别忘了,轰天雷的配方我也是知道的! 言外之意,窦宪准备了不止一个计划。 邓叠听到窦宪的保证之后,便不再言语。 对窦宪的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就算再好的朋友,如果挡了道,邓叠一点也不怀疑窦宪的决心。 那就好!邓叠总算知道了一丝窦宪关于羽林军的计划了。 啊欠……一宿未睡,今天我就在伯度兄府上睡了!邓叠今天不用入宫,所以他心里有地之后便不再对抗一阵阵袭来的困意,哈欠连天的嚷嚷道。 要不要暖床的丫鬟,还有西域的胡姬哦!窦宪低头拍拍脑门漫不经心的说道。 胡姬?邓叠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就来俩! 吃得消么? 我看着不行么?邓叠倔强的说道,他撇了一眼同样极度疲倦窦宪,关切的说道:我看你心力憔悴,咱一起? 拉倒,我没那爱好!窦宪摇摇头,猛喝一口浓茶后连连摆手,我还有事,你先去歇着! ------------------------------------- 二月的清晨天亮的越来越早。 就在朝阳刚冒出头的时候,在洛阳周边的耕地里已经忙碌着很多农民,就和勤劳蚂蚁一般,很早就出门了。 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只要天不塌,他们活着,繁衍后代都是为了现在种地和以后有人种地,全家人都指望着那一亩三分地活着。 全部的意义都是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至于那巍峨的洛阳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对他们来说,影响并不大。 除了农民,这么早还有还有出远门的行人,其中一骑快马正从西边逆着人流朝着洛阳城奔来。 马背上的汉子满脸黄土,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匹骏马已经累的口吐白沫,但是那名汉子还不停的在抽鞭子,恨不得立马飞到洛阳城。 第346章 躺枪 三天前,位于陇右的李氏家族的一分小支,正在这个时代崛起。 这个小家族如今在众多李氏分支中日渐重要。 三天前,天气晴朗。 族长李强带着两位胞弟上山打猎。 老二,说让你别来你不听,遭罪了! 正在爬山的李强看着只有一只胳膊和一条腿的二弟李棠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爬山,眼神里满是心疼。 哈哈,你越这般说二哥,二哥越要遇这陡山较个高下,当年如此,现在还是这样! 老三李宏再最后面,极有耐心的看着他二哥征服一个小孩都能爬过去的石头。 与此同时李宏双臂微微张开,准备随时扶住可能会跌倒的二哥李棠。 还是老三知道我的脾气! 气喘吁吁的李棠拒绝了走在最前面大哥伸出的手,用绑着连弩的那只断臂撑着那块半人高的石头轻松一跃跳了上去。 看,你们一天天都瞎操心……李棠的眼神满是感动,除过感动之外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颓废,反而眸子中炯炯有神。 李棠残废之后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乐观的一切重头开始。 身残志坚! 操心我还不如赶紧找到那只大虫,让他别祸害邻里了……李棠举目四望,用那仅有的手遮住额头远眺。 他背着一把短毛,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没有丝毫畏惧:今天让咱哥三个撞见了,就一定要为乡里把这畜生收拾掉! 你四肢健全的话……大哥李强看着倔强乐观的二弟,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无奈的说道:一会儿别逞能! 大哥别担心我,我知道你心疼我!李棠微微一笑,很坦然的说道:当年我拼着这断腿断手救了我最敬重的人,我这不后悔! 再说了,因祸得福,咱俊儿不是进入了羽林军么……说起儿子李俊,李棠满脸骄傲,我这老家伙死不足惜,但不能给孩子丢脸! 为了咱们这一支偏房能在咱们李氏祠堂还有族谱上有一席之地,我这点罪值得! 李棠对自己的安危总是放在别人的后面。 唉,憨憨!老大李强瞪了一眼老二李棠,连连摇头,如果出人头地的代价就是你这般模样,那年哥哥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从军了! 李强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弟弟的断臂,眼圈有些发红的说道:这样的殊荣,不要也罢! 要我说你们俩别感慨往事了……嘘!老三李宏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刚要转移话题就发现十多步之外的灌木丛晃动了一下。 那儿动了!李宏立马取下背着的短矛往前一步跨在了老大李强和老二李棠的前面,指着眼前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小声说道。 听到李宏的示警之后,老大李强也取下硬弓,同时手上瞬间捏着四支箭矢横在老二李宏的前面。 被哥俩保护在身后的李棠也端起了断臂上固定好的强弩瞄准了那个还在微微晃动的灌木丛。 我喊到三咱们就放箭!李强表情凝重的说道。 李强力大无比,他的那把铁胎弓威力巨大,不比李棠手里的硬弩威力小,他可以在瞬间将手中的四支箭在瞬间激射出去。 加上同样军伍出身的老二的弩箭,他们有把握将暗藏在草丛里的吊额大虫在扑上来之前射杀。 一,二,三……放! 五支箭矢瞬间朝着那片晃动的草丛上激射出去。 然而箭矢穿过草丛后面没了动静,静悄悄的。 哥三个面面相觑:射偏了? 谁都知道就 算射偏了,受惊的大虫也会逃窜要么被激怒扑上来,但绝对不会这般静悄悄。 难道直接命中要害,一击毙命? 哥三人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老三李宏举起短矛我去看看! 要去一起去! 就是! 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晃动的灌木丛,互相掩护,配合默契。 就在接近灌木丛两步之遥的时候,眼尖的李棠最先发现倒在灌木丛的并不是什么大虫,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好,误射到人了!李棠惊呼道。 快看看有没有救……罪过啊! 在这荒郊野外哥三个完全可以毁尸灭迹,但是他们没有。 哥三人一个箭步冲到那具尸体旁边。 李宏最先赶到,他看着捂着胸口箭矢倒在地上的陌生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耳朵贴上去看看那人还有没有呼吸。 李强和李棠焦急的在旁边看着俯身趴在那人胸口上的李宏。 由于李宏背对着他们,所以他们只能看见李宏后背。 突然,一股血迹从李宏身体里飚了出来。 老三,你这是杀人!李强一愣惊呼道。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箭雨划破空气的声音。 还在为李宏的行为震惊的李强和李棠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十数支箭矢命中心口。 哥俩瞬间丧命! 与此同时俯身的李宏也软软的歪倒在地上,他的脖颈上赫然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然伤到大动脉了,还在往外冒着血。 呸!沾了一身血,晦气!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从他身后又出现了四个手持连弩的人。 老大,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先不慌,把现场布置一下……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位路人模样的人惊恐的遇到前来寻人的李氏家人,在他的带领下李氏家人找到了三具冰冷的尸体。 据他说他是上山寻找药材时发现的尸体,然后连滚带爬的下山,就遇到了寻人的村民。 这三兄弟死状极为惨烈,其中族长尸首分裂,身上插着十多支箭矢。 老二老三也死了,不过尸体是完整的。 很快就有人想到这是仇杀,而且只与老大李强有关,否则也不会只有他尸首分离。 在那位发现者的提醒下,悲痛欲绝的众人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们强忍着悲痛抬着尸体下山。 与此同时一位忠心耿耿的家仆被连夜派往京师洛阳去通知在宫中担任羽林中郎将的李俊。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寻仇凶杀案,没人会想到这场凶杀案的策划者压根就没见过李氏三兄弟! 第347章 生不由己 李俊父亲遇难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正在执勤的李俊听到消息之后,这位刚刚而立之年的精壮汉子当时愣了一下,一个趔趄,两眼痴呆。 前来传消息的是一位宦官,因为那位老仆是入不得皇宫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 半晌后李俊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吼道,将围着他的众人吓了一跳。 这是那位自称将军家里人的腰牌!那名宦官有些同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宫中大家公认的好人。 我……我不看,我不看!李俊瞥了一眼那腰牌,一把打落,扶住连廊上的柱子,拒绝了上前搀扶他的属下。 因为他想到他有职责在身,还不能离开宫中。 李俊深吸一口气,对那名宦官行了个礼,歉意的说道:刚才失礼了,还望公公勿怪! 家父,我大伯三叔都是好人,从来不和人急眼,怎么会有仇人呢?李俊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要知道他父亲兄弟三个可是庄子上公认的古道热肠之人,怎么会有仇人呢? 将军,节哀……那名宦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腰牌递给了李俊。zbr> 李俊这一次没有拒绝,但是在触碰到那腰牌的瞬间,他如同触电一般。 对于那腰牌的主人,李俊很熟悉,那是他父亲的好友,家中的管家。 李俊红着眼睛对那名宦官说:劳烦公公将来人好好招待,待我换岗之后再去寻他问个清楚,一定是他搞错了,我大伯三叔都不是庸手…… 对,一定是他搞错了! 李俊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叨着麻醉自己的话,强打起精神转身。 李俊故作轻松的说道:都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散咯,站好自己的岗,小心惊到了陛下,连累了兄弟们,那就等着请兄弟们下馆子了。 但是心细的人会发现,李俊扶佩剑的手一直在抖。 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情的看着这位故作坚强的男人。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有一个人藏在人群里,先是一惊,然后眼神闪烁,转眼间却是满脸欣喜。 数天前有人找他说一个月内会让他再升官一级。 那时候他还不信,因为他的上司羽林中郎将李俊正值壮年,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他,本来他以为他到现在这个职位能待到老。 但是眼前一幕让他燃起了希望,他立刻想到了窦家人给他的承诺。 自己的顶头上司羽林中郎将回家守孝三年,那岂不是意味着羽林中郎将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 自己作为羽林军左监岂不是可以再升一级了? 羽林军左监许琛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悲伤一点,但是想到窦家人给自己的许诺,让他心花怒放,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羽林军左监许琛,是一个八面玲珑,贪婪权力的人。 十多年之前他还是一根榆木疙瘩,自从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变的八面玲珑,和谁都无话不谈,而且和谁都能是好朋友。 为人圆滑,巧舌如簧,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而且他的嗅觉很犀利,在窦婵立后,马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刚入羽林军的他就看好窦宪。 那个时候起,他就想着法接近窦宪。 可是他出生微末,祖上最辉煌的时候就是父辈兄弟多殴打了里长,其他时候都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而他为了改变现在,毅然参军,以命搏前程。 加入羽林军后他看到了希望。 没有背景的他,被窦宪视他如无物,他不嫌弃,反而去讨好窦宪的弟弟 ,给他们洗脚洗袜子甚至洗内裤……如此终于得到窦家认可。 当然这些都是在背后不为人所知的时候做的事。 但是窦宪还是告诉他不要与窦家走的太近,让他好好当官。 可那时候许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也就是个伍长而已,没有靠山没有背景。 那时候许琛不解,自己明明只是个兵,怎么就好好当官? 但是很快事情就出现转机了。 许琛失望之余,他的付出有了回报,很快他就平步青云,在他一脸懵圈的时候,一路升到羽林军左监这个位置。 这时候许琛才明白窦宪的话是什么意思,在这十年时间里,加入羽林军的二十多位兄弟最他爬的高,其他兄弟最高也就是个小队长。 毕竟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哪有那么多的门路,能到这个位置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十年的时间,也让愣头青的许琛明白了窦宪在明面上与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但实际上,在私底下许琛老家宅子的翻新,还有每年不明来源的一大笔收入都是窦家人通过各种渠道提供给他的。 而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窦宪给他的。 这十年间,窦宪对他只是一味的付出,并没有要求他替窦家做任何事。 但是他知道,如果窦宪真的要用到他,怕是他得拿命来还这十年的荣华富贵。 机敏的他如何想不到窦宪暗中拉拢他所打的小九九,只是他太享受权力的味道。 如今羽林中郎将一职就在眼前,而这个职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李俊死了三位亲人换来的。 想到这里,许琛心中一沉,想到李俊和窦宪关系不错,即便这样就在窦家许诺他再升一级官之后一个月,李俊家人就出事,显然与窦家人脱不开关系。 因为只有用这个借口才能让李俊返乡腾出羽林中郎将这个位置,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窦宪,窦家人想要干什么? 许琛贪权,但不代表着他傻。 许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一个念头蹦了出来,让他不寒而栗。 心中的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从后背渗出来的冷汗,在这乍暖还冷的时候,打湿了厚厚的衣服。 但是此时想和窦家人摆脱关系,来得及么? 想必掌握在窦家人手里关于他自己的黑料更多,就算自己想皇帝坦白,就算不死,这仕途怕是也就到头了。 自己还能怎么办,这十年与窦家在暗地里牵扯的太深了,早就荣辱与共一损俱损了。 从狂喜中清醒过来的许琛脸色顿时煞白,看起来比李俊还要惨。 有些时候,还真的身不由己! 有些债,必须得还! 这边的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汉章帝刘炟。 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汉章帝亲自给羽林中郎将李俊批假回乡。 很快另一道诏书接着被宣读。 果然不出所料,那道诏书就是李俊的虎贲中郎将一职暂由羽林左监许琛担任。 那时候守孝三年,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羽林中郎将就由羽林左监许琛取而代之。 第448章 倒计时第五天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位于洛阳和会稽郡之间的九江郡上空发生了一件激烈的空战,吸引了在地里劳作的众人以及行人纷纷驻足仰头观战。 一只从东南方向飞来的纯黑色鸽子遇到了鹰隼的袭击。 在最先发现这一情况的孩童的惊呼下,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只倒霉的鸽子就要成为这只鹰隼的盘中餐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只见鹰隼和信鸽的追逐非常激烈,鹰隼多次追捕袭击信鸽,距离非常相近,差一点就可以捉住信鸽,可信鸽是全力逃窜,在逃跑过程中,不断地变化方向,让鹰隼难于狩猎。 鹰隼和鸽子的追逐战从高空一直追到地面,即便这样那只鹰隼也没能讨到好,连鸽子毛都没碰到。 黑色的鸽子凭借着强有力的腾空能力,敏捷变换方向,一次次让鹰隼扑了个空。 在降低到地面附近的时候,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那只鸽子并不是普通的鸽子,在鸽子的脚上还绑着一节小竹筒。 信鸽,是信鸽!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他们下意识的同情弱者,而且还是被人饲养的信鸽。 于是众人纷纷起哄发出怪叫,敲响手中一切可以敲响的东西。 终于久久不能抓住信鸽的鹰隼在众人的驱赶声中放弃了追击,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天际。 那只被众人救下来的信鸽也没有停留,它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似乎在感谢帮助它的人,其实是信鸽在辨别方向。 很快,信鸽继续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老哥,你的鸽子不多了! 位于会稽郡的东边的海面上,天气终于放晴,八艘海船在海面上排兵布阵,颇为壮观。 萧尘啃着一条烤鱼,爬在栏杆上对着在船舷旁正在过瘾的窦奎喊道。 没事,够用! 窦奎上船带了好几大笼鸽子,每次放飞两只以上。 在今天拂晓,喝醉酒的窦奎当着姚大的面亲手放飞了两只带有暗号鸽子。 在他看来,窦宪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舰队一直往南走,就算没往南走,就在会稽郡附近的海面,萧尘也不能赶回去,更不用说坏事了。 你别站那里,得把后面空间留出来,不然火箭弹尾焰会点燃杂物的!萧尘对着一脸兴奋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长香的窦奎喊道。 知道了! 窦奎将冒着青烟的长香小心翼翼的对准了纸筒卷的火箭弹尾部引言,战战兢兢点了上去。 嘣! 萧尘嘴里发出一声巨响,吓的窦奎手上一哆嗦。 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萧老弟调皮了啊!窦奎回过神来之后,无奈的瞪了萧尘一眼,又跃跃欲试。 嗖! 一道火焰从那纸筒尾部喷出,将后面甲板上浇湿的水渍瞬间烘干。 而那枚火箭斜着冲向海面,在百步之外一头扎入了风平浪静的大海里,尾迹是淡淡的白色烟雾,而不是窦奎之前见过的黑色。 那淡淡的烟雾在这广阔的海面上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片刻之后在落点腾起了一股数丈高的水柱。 这偏的也太离谱了!窦奎看着偏离他预期目标达数十步的炸点感叹道。 这本来就靠数量的,一两枚不管用!萧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没准头的火箭弹,他嗦了一下手指头上的调料缓缓的说道。 其实萧尘只是让窦奎玩玩而已,火箭弹这玩意简单,想要相对的准度也简单,要么和后世游击神器一零七火箭弹一样让它旋转 起来,要么就和中东卡桑火箭弹一样加上尾翼,都能让准头提升一个档次。 虽然精度还很感人,但是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好多了,足以横扫这个时代所有大陆了。 窦奎在萧尘的带领下亲自试射了两枚火箭弹后还觉得不过瘾,又用了一箩筐轰天雷炸了一堆鱼之后,还不觉得过瘾。 黑炸药虽然已经问世十年,但是其配方还有流通都在朝廷的严格监控之下。 窦奎虽然喜欢听响,看那爆炸场面,但是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一个劲地造,顶多就是一年试放寥寥数次。 今天算是过瘾了。 真的爽!窦奎和一个大小孩一般兴奋的说道,真没想到你们水师这黑炸药可以一个劲的造! 萧尘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海师目前使用的黑炸药是我们自己从海外带来的,用完了估计也会被朝廷控制咯! 这个如果我来海师了,应该不成问题的!窦奎一脸自信,他瞅着萧尘问道:你们还缺人么,要不我来海师得了! 萧尘满脸微笑,对着窦奎表示欢迎:来来来,我给你当副手! 窦奎也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没有听出来萧尘的话是玩笑话,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萧尘给他当副手是应该的,所以他眯着眼看着远方大笑道:哈哈……到时候咱水师就为大汉王朝开疆扩土了! 那是,那是! 萧尘始终陪着笑。 窦奎只顾上过瘾了,却没注意到海船上使用的轰天雷的个头比他玩过的小,但是威力却比他玩过的大好多。 要不再来一筐,咱俩玩?窦奎意犹未尽的抬头看着萧尘。 哈哈……萧大哥既然想过瘾,那你就过过瘾!萧尘哈哈一笑,对着远处的船员打了个手势,很快又一筐轰天雷被抬了上来。 窦大哥敞开了玩……伯度兄这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我守在会稽郡也算是对我的保护了……等回去了,你可得给弟兄们美言几句! 然后萧尘无比遗憾的感叹道:可惜,我还不能替伯度兄出一份力! 窦奎眼神微眯,随即哈哈一笑:你别掺合就算立功了,至于美言几句,那是自然! 说着窦奎点燃一包轰天雷,迅速的丢到大海了。 轰! 溅起的海水落在甲板上,热的窦奎笑的更开心了。 看着开心的窦奎,萧尘不禁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最高的桅杆上的那个干字形状的铁架子。 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萧尘狠狠地咬了一口鱼肉,小声担忧道。 第349章 清苦的赵同志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五日,下午。 一位头发斑白,只有一臂的老人一路打听,来到了越骑校尉赵代的府上。 自从赵家老爷子去世之后,赵代才被解放出来可以入朝为官。 由于赵熹这些年为了树立皇家权威,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他去后连累了子孙。 这十年间,赵代在汉章帝的照顾下才做到了越骑校尉一职,尤其在萧尘出走之后失联,寻找所谓的仙药自然是无稽之谈。 朝廷上下一直认为萧尘是借机远遁,叛出大汉帝国,按律诛九族。 可是等廷尉前去捉拿的时候才发现萧尘走的干干净净,和自己有瓜葛的人一律都带走了。 于是赵代作为萧尘的副手承担了大部分原本该由萧尘承担的压力,被众人上奏弹劾说赵代有着严重的失察之责。 朝廷上下要求严惩赵代,但是被汉章帝保了下来。 赵代向汉章帝转交了萧尘留给他的那本未完本的《三国演义》后半部分,并且有书信一份,告知汉章帝如果继续放任地方豪强壮大,这本三国演义讲的天下大乱就是大汉帝国以后可能面临的结局。 当时萧尘为了让汉章帝容易接受,所以加了可能两个字。 之后赵代的官职就和蜗牛一般缓慢上升,他家老宅子早就卖了分给几个兄弟了。 如今的赵府比起以前五进五出的大宅,更不如说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和周围普通民居无异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院。 这就是赵校尉的家……一位老人带着这位衣衫鲜亮身子骨却很硬朗的陌生老人指着位于巷子深处的一座宅子有些骄傲地说道,呵呵,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和朝廷两千石的官员当邻居。 谢谢老哥!那位明显是军伍出身的白发老人很礼貌的对带路老人行礼感谢道。 不用客气,赵老弟还是有几个有钱的朋友嘛!带路老人再次打量了一眼这位衣衫鲜亮的老头,自言自语的转了身。 当当当! 看着带路老人离开后,那名老人敲响了赵代的家门。 谁啊? 半晌之后从屋内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我来找找校尉! 他不在家,今晚明天都不回来,你后天再来。说话间那宅子的大门被打开了半扇门,一位中年妇女的脑袋出现在门口。 很快又有两颗小脑袋从那妇人的腿脚边探出了个脑袋,好奇的看着门外的来人。 哦,他后天才来……后天,后天还来得及!那名断臂的老人算了算日子,后天那帮援兵应该也都到的差不多了,应该正好合适,于是松了口气。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那名断臂的老人顿了顿,对着前来开门的妇人说道,我在城外的窦氏山庄暂住,如果赵校尉提前回来了,麻烦让人前来通知一声,我有急事找他。 窦家庄园?那妇人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皱眉,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 对于窦家的一切,这位妇人显然有些排斥。 那你是谁,有何事?那妇人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我姓卫。那断臂老人一愣,很快就猜出来了,他连忙说道:赵校尉回来后就告诉他我是同志,有要事商讨。 同……同志?那妇女听到同志两个字一愣,很快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她上下打量着萧尘的老丈人卫广炎,眼神里都冒着火,看样子她是在强忍着胸中怒火。 少提同志两个字,每次他提及这两个字,家中的钱粮就会少一些……作为赵家长子,找老爷子留下的产业都快被你 们这些同志霍霍光了,还说什么无产阶级,大家都是穷苦人,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那妇人骂着骂着突然警惕起来,看着身着光鲜的老人质问道:咦,看你身着也不想穷人啊,再说了我家老汉也不和窦家那些有钱有权的人走动,你今天来不会又是打什么坏主意?又想从我家拿走什么? 我家堂堂越骑校尉天天和你们这些号称无产阶级的穷人待在一起,把整个家都玩没了,你们好像要干啥,想要他的命么? 这位夫人一但发泄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呃……赵代一脸尴尬,他透过门缝看到那座手势的还算干净的小院,看得出来这些年赵代过的不怎样。 这和他从萧尘嘴里了解的无产阶级同志们的畅想完全背道而驰。 夫人息怒,我不是要东西的,我是来送东西的!卫广炎赶紧指着身后的一堆东西说道。 哟,真难得啊!这十多年了,还第一次看到有同志主动给家里送东西!赵夫人瞅了一眼那被布蒙的严严实实东西出言讽刺道。 卫广炎只能装作没听见,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东西先放这里,等赵校尉回来之后我再见他! 那我可不敢收,我用邻居家一两个鸡蛋都能被吵半天!赵夫人打量着那看着像是两个箱子的东西拒绝道:我收了怕我家老汉来了也还给你了。 卫广炎连忙保证道:夫人请放心,这是组织给赵校尉的东西,他肯定不会丢,再说放我那里不安全! 放在窦家庄园还不安全啊? 唉,我说了我们是暂住……前段时间原来少府商令萧尘不是回来了么,他的家眷就在窦家庄园了。卫广炎赶紧解释道。ap 少府商令,就是那个我家老汉嘴里的萧尘?那妇人一听萧尘的名字更加气恼,直接要伸手关门。 卫广炎,赶紧用手抵住那半扇门,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赵夫人彻底爆发了,他指着卫广炎的鼻子大骂道:当年就是他忽悠着我家老汉相信了同志什么的,他自己倒好,回来转头就拜在窦家门下了,他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一家子却过着和这平民一样的生活就这还被他洗脑后我家老汉还要拿着家里仅有的物资去帮助别人……呸,这东西你拿走! 卫广炎躲开赵夫人的一口老痰之后,无奈的看着大门被关上。 然后他环顾四周,周围那些从围墙上,门缝里探出脑袋的邻居们嗖的一下缩回了脑袋。 唉,夫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女婿可是有苦衷的……你开开门,真的有事要找赵校尉! 然而半晌之后还是没人开门。 这误会大了去了! 卫广炎叹了口气,之后拉着那头毛驴离开了。 自从他们这些家眷住在窦家庄园之后,窦家对他们的待遇倒还不错,一两个人出门也不怀疑。 所以卫广炎在收到萧尘发的信息之后,便找了个机会出来寻找赵代。 而窦宪派人更多的是紧盯着冒充萧尘儿子的姚三家的老二和格桑子两人,至于其他的家眷盯得没那么严。 毕竟窦宪觉得他庄子里的这些老幼妇孺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唉……只能去军营找赵公子了! 第350章 十年三剑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五日,晚上。 满嘴酒气的萧尘忧心忡忡的在船舱底层看着一直没有露面的朱永芳守着一个大方盒子,没有一点点醉意。 那个大方盒子上面连着数根金属线,其中一根线穿过数层甲板连接着外面的那根最高桅杆上的干字形的天线。 而朱永芳头一手拿着一根喇叭状的老式耳机贴在耳朵上,一手拿着一根铅笔准备记录什么。 姚大则在旁边奋力地摇着一台小型的发电机。 萧尘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台机械钟表,焦急的来回踱步。 这还剩五天了,明天晚上老三老四他们最快的一批人应该就已经能抵达洛阳了,怎么还没消息么?萧尘盘算着时间,却也只能干着急。 说好的好今天还没消息的话就找赵公子,协助他们入城……这错过时间就明天了! 然而还是没有消息。 总共就三台这种便携式机器,卫老先生只拿着其中一台,宫中一台……我的意思是万一那一台出故障了呢?姚大一边摇着简易发电机一边说道。 那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宫里的那一台了!姚大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萧尘一阵头疼,觉得有些窒息,他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眼神中闪出一道狠戾:真的宫里的暗线也出事了,那我们只能在人员集结完毕后在二月的最后一天先下手为强,将窦家一网打尽…… 一直沉默不语的朱永芳冷不丁的说道:到时候可得费一阵口舌给章帝解释,也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让章帝忌惮咱们,到时候咱们怕也难全身而退…… 为了大汉,为了我们民族……这个风险必须冒一把,否则《三国演义》中的那些事就会重演,然后北边的游牧民族再次南下进入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大乱!萧尘心中叹了口气,想到到时候打不了向汉章帝坦白自己穿越的秘密。 到时候要杀要剐那就是天意了。 朱永芳说完话后突然听见耳机里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他一脸欣喜,赶紧拿笔记下来。 小七有信号了! 快翻译!姚大急切地问道,见到老三他们了没? 然而下一秒,朱永芳看着那本子上记录的数字,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抬头看着萧尘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一切姚大看在眼里,这让姚大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哈哈,赵公子这是想我了!那接受信号的密码是萧尘制定的,所以萧尘不用翻译就知道了内容了。 赵公子说啥了? 他说想我了! 听到十年为未见的同志的消息,让萧尘心中怀满了愧疚,但更多的是开心。 朱永芳眼睛都没有抬,当即撕破了萧尘的脸面:拉倒,他在骂你王八蛋为何丢下他一走了之。 多年不见,他委屈了……萧尘讪讪一笑,不禁感慨道, 他能想得到发生了什么,在赵代好不容易组织好的群众的时候,一切都随着欣兴城的衰落而树倒猢狲散了。 触碰了各大豪强世家蛋糕的赵代的日子怕不好过。ap 所以这次返京,萧尘为了不让窦宪怀疑,也是为了保护赵代,选择了不见他。 朱永芳快速的记录着传来的信息,一边翻译道:他还说事妥,尽可放心! 想必我那老丈人在帮忙,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学会用这玩意了……萧尘忧心道,就怕窦宪盯得太紧,老爷子会有危险…… 姚大大大咧咧的说道:没 人知道那两盒子的作用,这一点不用担心,那么大一家子在那里当人质,窦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处于关键时期,萧尘只能祈祷窦宪没注意到自己的老丈人。 萧尘倒是不担心位于窦宪庄园的家眷,在那里萧尘还是留下了唐火火为首的一个班,而且每人都装备了两把左轮手枪,以及手榴弹无数。 除此之外,格桑子还有老丈人他们也都有左轮手枪。 所以真的翻脸的话,萧尘相信窦宪的那点人绝对讨不了便宜。 这十年流浪美洲期间,萧尘最大的功绩之一就是研发出手动机床,可以规模化生产具备膛线的枪管。 所以左轮手枪已经成了萧尘亲信的杀手锏,萧尘相信在大汉帝国还装备类似火铳一样的前装式滑膛枪面前,左轮手枪已经是可以横扫一切的大杀器了。 除了左轮手枪之外,萧尘在参考后世温彻斯特杠杆式步枪制造了一次性装弹二十发的尘式一代步枪。 当然发射药也不再是黑炸药,而是传说中威力更大的硝化棉。 所以这些武器的存在就是萧尘敢于以不到两百人的力量前往洛阳。 萧尘在美洲的第二功绩,就是造出了电,以及研发出来了无线电,原理很简单,利用了振荡电路,有点就行。 但是关于真空的三极管需要的真空,萧尘则利用水银倒流产生,效果差点,但也能用。 唯一可惜的是时间匆忙,萧尘只造出来五套接受发射器,其中两套已经损坏被拆解当配件用了。 至于传输距离,得益于汉朝干净的天空,哪有什么人为的电磁波,只要没有干扰,很小功率的电台就能传播数百公里远。 在萧尘后世叫刘启明的那个时代,解放战争期间使用的发报地下党小特工用的那种小电台,基本上是2瓦的电台。 15瓦的电台,应该是师团级司令部或者地下党总台用的。 用15瓦电台的特工应该是象红色乐队的中级头目向总头目汇报工作用的那种(相距600公里以上)。 至于总头目用的、从柏林向莫斯科 发报的那种,应该要60瓦了(两地相距至少 1500-2000公里)。 另外传播距离和天线的长短也有关系。 所以作为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三台电台,果然没有让萧尘失望。 这个还不能大规模生产,毕竟为了保障最好的状态,电台里面的导线都是金银制成的,代价太过昂贵。 其中后装子弹的枪支是秘密级的存在,除了萧尘的亲信会使用之外,他们大部分人不知道如何制造。 而电台的存在则是绝密级的武器,除了萧尘身边的几人,知道它的存在者寥寥无几,就算是格桑子也只知道那两个盒子比同等大小的黄金都重要。 这十年,萧尘磨了三剑,除了枪支和电台这两样东西之外,还造出了有一件目前绝密级但很快就会成为秘密级的东西。 第351章 信任 报告主上,萧大人的老丈人今天去找赵代赵公子了,在赵公子家里吃了个闭门羹,然后下午又去北军越骑校尉部了,到那里小人不好再跟,于是就回来了! 而且还带了两大箱子东西,大概这么大,看那老头的行为举止,应该很贵重! 一位身着市井泼皮衣服的汉子恭恭敬敬的站在窦宪跟前汇报着。 哦!窦宪闭目养神躺在躺椅上心不在焉的听着。 不对,你刚说什么?萧尘老丈人去找谁了? 突然窦宪眼睛唰的一下睁开,整个人腾的站起来,死死地盯着那名汉子。 萧尘媳妇还有其他家眷在哪里? 回主上,其他人倒老老实实在咱们庄园里待着,并没有什么异常!那名市井模样的汉子很快就回答道。 哦,那萧尘老丈人找那越骑校尉是干什么去了?窦宪眉头微皱,想不出这个时候萧尘老丈人找赵代有何目的。 会不会与自己五天后的事情有关? 窦宪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那北军有何动静?尤其是越骑校尉部? 如果北军此时有异动,他就只能提前时间先下手为强了,因为一旦决定造反之后就绝无退路可言。 北军他们没有异动…… 立刻派人去盯着北军,一旦有异动立马回来报告。窦宪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来回踱着步,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命令,不,多带些死士,如果他们有异动,就在必经之路埋上轰天雷,阻止他们入城! 反正城外的你们也没法都和我入宫,萧家妇孺中也只有十几个年轻人,装备了火铳和连弩,就算上那些老头能战着也不过廖廖了…… 这样你现在让亲自带上些人以夫人的名义邀请萧尘媳妇丈母娘还有一众妇人到咱们这里做客!再派五十多人死死盯住那处庄子,一接到信号就杀无赦! 窦宪来回踱着步,懊悔的说道:早知道这样,那日我就该杀了萧尘! 伯度兄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刚来没多久的邓叠看着有些神经质的窦宪眉头微皱,觉得窦宪对萧尘谨慎的过了头,不就是以前的少府商令么,他算准了又如何,还不是把老婆孩子送给当人质,他自己为了表示清白也跑海上了……你这般忌惮他,还不如让老九杀了他! 老九是窦奎在兄弟之间的排行。 我也希望我想多了,但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卫广炎要去找赵代呢?窦宪却没有一丝的放松,多年的经历让他性格多疑,要我说老弟你也早做准备! 呵呵,谁不知道赵代那小子让萧尘给忽悠瘸了,自从赵熹老爷子去世后,这败家子散尽家产救济穷人,哈哈……天下那么多的穷人他赵家救得过来么? 说起赵代,邓叠一脸的不屑,满朝文武就他们赵家清高,爱民忠君……我看就是傻子一个,真的找他,我看那萧尘也不过如此! 好端端的一个世家公子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偏要去当什么救世主,呵呵……还拿着皇商的利益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想了十年都没想明白! 邓叠不禁感慨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舍弃自家去奉献他人的好人啊! 可是越骑校尉动了,北军其他四营怕也会……窦宪也想不明白萧尘真的要干涉这事,为何不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耿秉,反而找那个世家子弟眼中公认的废物。 紧接着邓叠给窦宪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合理的解释。 不过我个人倒是觉得这些日子,卫老头可能了解到赵代的难处,所以去替萧尘接济一下赵代,毕竟萧尘欠赵家的! 如果是通风报信 的话,那咋还会带两个你家庄子上的仆人用驴子驮着那两箱东西慢悠悠一路大张旗鼓的打听地寻找赵傻儿的家……直接骑马去不是更快? 邓叠很快下了结论:我打赌,就算有事,没有诏书仅凭北军五校是不会动的……是你想多了! 邓老弟提醒的是,是我轻虑浅谋了。 窦宪仔细想了想,觉得邓叠说的有理。 窦宪看着没离去的死士说道:那就这样……一会你去安排人暗中盯着安置萧尘家眷的庄子,我一会让夫人去邀请那些妇孺……如果有事,一个不留,没事的话就当夫人之间拉家常了! 但是去北军入宫的必经之路上的准备还是照旧,防患于未然!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那人很快就退下去了。 邓叠不解的看着窦宪,一个萧尘就这么让你纠结啊,不像你的风格! 我总觉得他身上有好多秘密,根据我妹妹身边的大红人蔡伦说,萧尘脑子里时不时的蹦出一些点子,很快就会被证实那些点子却是具有可行性,而且都是之前没见过的东西。窦宪眯着眼把玩着萧尘赠送他的打火机。 他就是我们的财神爷!窦宪感叹道:皇商自从萧尘离开后一直吃老本,现在都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我相信萧尘会改变这一切,再说谁和钱有仇? 邓叠看着窦宪调侃道:还好萧尘不知道你当年派人杀了他全家,不然这般明显投靠你,又是主动送人质,又让你安插钉子,结果还是被你怀疑防备! 万一他知道了得多寒心……哈哈……看着那人离去后,邓叠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窦宪也莞尔一笑道:嘿嘿……要不是我,他哪有今天,估计还在给我们种地呢,所以他还得感谢我! 伯度兄,论这点,我比不上你!邓叠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很真诚。 在别人听来是讽刺的话,但是对于这两个谋大事的人耳朵里,那是夸赞。 此时的越骑校尉部,越骑校尉赵代点着油灯彻夜的跟卫广炎学习着使用电台收发信息。 对于这个超出他认知的东西,实在不明白卫广炎按压着那铁片发出滴滴的声音后,会传出什么样的讯息。 直到萧尘给他回复信息,得知萧尘还在会稽郡以东的海面上的时候,赵代被惊地掉下了下巴。 本来对萧尘有气的他,那一肚子十年老气,瞬间烟消云散。 在和萧尘一夜交流之后,他放弃了回宫告密的想法。 因为他们对窦宪的计划一无所知,唯一的倚仗就是萧尘所谓的算卦。 而自己擅自动兵那可是灭族大罪,所以赵代认可了让汉章帝撞南墙后再救驾的计划,这样也会让汉章帝对那些豪族世家更加警惕。 至于自己赵家,早被自己霍霍完了,论财力论超重人脉,他赵代连三流豪强都算不上了。 对于只有百十人既要救驾,赵代还是不放心,不过在萧尘的坚持下,赵代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因为见到这个可以联通两千多里之外的萧尘的方盒子后,赵代无条件的相信这世界上没有萧尘完不成的事。 第352章 散而聚之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六日,倒计时第四天。 窦奎还是按时放飞了三只鸽子,萧尘还是在等消息和演戏中。 此时的窦奎已经彻底放下心来了。 直到他手下发现他们的海船路过一处岛屿的时候,才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奎哥,这个岛屿我看着很熟悉,尤其岛上冒尖的那座山! 一位被晒黑的汉子趁着窦奎放飞鸽子后的间隙小声汇报到。 我们不是一直在往南走,怎么会?窦奎顺着那名汉子指的方向看去,远处地平线上果然有一处岛屿,看着不是很真切。 那么远,看都看不清,你确定?窦奎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他看见远处的那个岛屿之后第一反应是想骂娘。 但窦奎很快就想起当初带着名汉子上船是因为他视力好,他们都叫他尖眼睛,所以窦奎很快就改了口。 我能确定,上回路过这里的时候距离那个岛更近一些,当时我还很好奇在这广袤的大海上居然还有海岛,所以我多注意了些,今天虽然比上次远,但是天气好,看的更清楚! 那名汉子自信的说道:奎哥放心,我绝对没看错……肯定是萧大人带我们在海面上兜圈子了! 要是数天前,窦奎肯定会起疑心,但是如今距离月底只剩四天了,再加上这几天他与萧尘的关系突飞猛进,所以在心中潜意识的替萧尘开脱。 做为为数不多知道具体变天计划时间的人,窦奎很快就释然了。 窦奎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替萧尘想好了理由。 也许萧尘真的算出了窦宪的计划,为了让窦宪放心,萧尘主动提出了演习这事,离开是非之地,为的就是向窦宪表忠心。 毕竟现在就算要返回,起码还要在海面上航行两天,上岸后骑马也得四五天的时间。压根不够用。 所谓的八百里加急,那是有提前准备,有驿站这样休息换乘点支撑的情况下才能做到的。 窦奎不认为萧尘可以带着数百人这般大张旗鼓的都八百里加急赶到洛阳。 所以在海上兜圈是为了消耗时间而已,时间到了萧尘自然就返回岸上。 至于萧尘如何知道具体时间的对窦奎来说不重要。 也许是算准的,也许是窦宪告诉他的……反正他都赶不回去了。 除非他会飞,否则怎么也赶不上了!都快自言自语道。 但是最终,窦奎还是决定去问问萧尘。 小七,窦奎找你,面色不善。姚大小声给萧尘提醒到。 让他进来!正在研究海图的萧尘头也没回,这几日西风有些减弱,这让萧尘有些焦急。 萧尘随意找了一副地图将那副现实真实航迹的海图遮住,然后看着进门的窦奎,脸上瞬间变出一副笑意。 奎哥找我何事? 看到笑容可掬的萧尘,本来想着以威压人的窦奎反而拉不下脸面了,他一窒,看了一眼同样冲他笑着的姚大,犹豫道:咱们为什么在海里兜圈子? 萧尘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似乎早就料到了窦奎会有这一问,对着窦奎竖起大拇指:哈哈……在海上兜圈子这事,都让窦大哥发现了,窦大哥真的有当这一舰舰长的潜质啊! 这……萧老弟别笑话哥哥了,出海这么久我才发现,你就别骗我开心了……只是你为什么在海上兜圈子? 都到这份上了,窦奎也敞开了问道。 兜圈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海上,对?萧尘微微一笑,也说的很直白,说话间死死盯着眼睛闪烁的窦奎,我能做的就是让伯度兄放 心,然后在第一时间返回岸上,毕竟变天的话,得及时出现在雨后阳光下,不然被忘在角落了,那我岂不是白回来了…… 对于这个解释和窦奎的想法不谋而合,这让他很满意,窦奎打了个哈哈:说的也是,兄弟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萧老弟不要见怪! 萧尘谦虚道:哪敢,到时候还需要窦老哥美言几句…… 窦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其实现在就可以返航了,毕竟是现在飞不回去…… 萧尘和姚大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此时位于洛阳城以东三十里的一处破旧的义庄,大门的两扇门中的一扇门已经不翼而飞了,上面布满了蜘蛛网。 四周的围墙也都破损不堪,院子里的数座窑洞塌了大半。 数尊在院子里的棺材在风吹雨打的摧残下已经腐朽不堪。 整个院子里都透露着邪乎,就连里面的风都是阴森森的。 显然这个义庄被遗弃许久了,很久没人来过了。 一位在不远处放羊的少年看着这座无人问津的义庄,驱赶着羊群绕开了这晦气的地方。 忽然他看见一道绿色的残影在草丛的阴影处一闪而过,消失在了那破旧的义庄里。 那个少年第一想法就是遇见鬼了。 这让本来就疑神疑鬼的少年更加胆战心惊,当即扬起鞭子催着羊群离开了这片野草茂盛的地方。 但是此时此刻,这座义庄里面完好的一处窑洞里齐刷刷的蹲着三十多名精壮的汉子。 随着最后三名身着迷彩的汉子摸了进来,其中一个汉子站了起来。 赫然是姚三,此刻他身着迷彩服装,背着一把尘式一号步枪,腰间别着两把左轮手枪,英姿飒爽。 姚三下意识的摸摸有些疼痛的屁股。 他带着手下在马背上连续飞了两天多,屁股都被磨红了,要不是有先见之明准备了厚厚的棉花,怕是此刻都跟猴子一样了。 姚三看着眼前集合的三十多人,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愧是我的人,咱们排现在都齐了!姚三又回头看了看外面,虽然看不见一个人,但是姚三还是将手指放入口中,学着喜鹊叫了三声。 很快就有三声更加急促的喜鹊声回应道。 那是安排的暗哨报平安的信号。 好,既然那小鬼没找咱们麻烦,咱们暂时就安全了……听我命令,全体都就地休息,每时辰换一次班,一明一暗两哨位,遇到周边村民尽量吓跑,真有胆大的扣下再说! 姚三看着疲倦的手下有些心疼,声音放缓道:我们路上跑的飞快,就是为了争取些休息时间……吃好喝好后抓紧休息! 随着一声令下,这三十多人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都整齐划一的拿下包裹取出吃喝,就着凉水啃着干粮。 与此同时,在洛阳城其他各个方向也都有人在汇集。 其中有罗小成和唐火火各一个排在洛阳城北处集结; 袁术一个排也在东边集合。 另外呼延洪还有思达陵带着一群异域面貌的人在集合后打算冒充西域商人正大光明的入城。 ap 第353章 碰瓷 还是章和二年,二月二十六日,倒计时第四天。 就在这一天,刚轮换下班的羽林军校尉张海带着兄弟们去下馆子胡吃海喝。 与此同时虎贲军也有一帮人前往同一家馆子聚会。 两帮人平日里虽然都在内宫执勤,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相互认识的并不多。 因为他们执勤排班的时间各不相同,所以大家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但是他们都认识对方的那身衣服,所以大家很客气的点点头之后各自吃喝起来。 虎贲军的人在吃喝上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他们吃得很快,全程没有聊几句话,而且是不是的瞟着隔壁桌的羽林军。 唉,将军守孝三年,左监许琛上位,诸位兄弟你们说说以后咱们怎么办? 说话的是羽林军的校尉,忠实的李俊一党,平日里看不惯投机钻营的许琛,仗着是李俊的亲信所以从来没有把羽林军左监放在眼里。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谁曾想自己的大哥李俊家里在这时候出了事。 更让人不安的是左监许琛暂时代替李俊的羽林中郎一职,这让这位校尉比死了自己亲爹还难受。 所以今日下班之后就约了一帮兄弟商讨对策。 要我说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想必他许琛再狂也应该知道这羽林军是陛下的羽林军,容不得他胡作非为!其中一人顾不上喝眼前的水,不假思索的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不用说在座的兄弟们都曾经和这个许琛过不去,他想整咱们有一万个办法!那校尉皱皱眉头否决了那人的建议。 就是,在座的兄弟们当年都是跟着将军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我们都是将军的亲信,殊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许琛上去之后咱们兄弟们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就算我们没有过节,但是论家世,论才干,他许琛凭啥骑在咱头上,他那种贱民出生的背景撑死让她当个屯长就已经很抬举他了,我堂堂陇右李氏岂会被向那等贱民服软?!另为一名屯长级别的汉子不满的说道。 这位汉子的话让在座的人深以为然,引来一阵附和。 要不我们在三十号那天值班的时候给许琛那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其中一名羽林军阴恻恻的说道。 绝对不行,现在许琛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就不错了,你们还去招惹他?一位年长的汉子出言阻止道。ap 哼,许琛那小人有好东西了都给比他高的官员了,一般的东西则给了同级别的人,对于我们这些已经是他部下的人他都懒得搭理……这些我都经历过,太侮辱人了,这样的势利眼何必替他担心。其中一位曲侯瞪了那名汉子一眼,不满的抱怨道。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服软不要和许琛对着干……其中一名年长的羽林军忧心忡忡道,但是他的话说道一半就没声音了,他看着眼前脸色大变的兄弟们不再说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年长的汉子的投降言论被众人瞪没的时候,却看见那名年长汉子冲着对面努努嘴。 众人还没有回头就听见一阵笑盈盈的声音响起:诸位同仁,我们平日里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保护陛下,但是由于所属不同导致和兄弟们关系不熟! 来人正是窦宪的女婿郭举,他拎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看服饰郭举在虎贲军中职位并不低,而且对方也是主动来敬酒,于是羽林军众人停止讨论纷纷起身。 诸位兄弟,来喝一盏酒,咱们都算是陛下的左右护卫,理应喝一盏……说着郭举给众人满上,然后自己将酒坛剩下的酒一干二净,大喝道:干! 众位羽林 军也都将手中的酒一干二净。 好,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兄弟们了!郭举对众人拱拱手。 看着郭举离开后,羽林军众人坐下又继续商讨。 诸位刚才说到哪里了? 老谭刚说让咱暂时服软,服个屁!其中一人气呼呼的说道。 让老谭说完!为首的校尉皱着眉头制止了不满的兄弟,示意老谭继续说。 然而老谭看着他们身后又不说话了。 众人回头发现又有一名虎贲军抱着一坛酒过来了! 这虎贲军大部分世家子弟果然豪气,这敬酒都一坛一坛的来!羽林军中有好酒之人面露喜色,这下不用咱们买酒了。 然而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很快前后有八个虎贲军前来敬酒,客气的不一般,以至于众人无法拒绝,而且每次都是实实在在的慢慢一盏酒。 众羽林军酒量再好,这般八碗劲酒夏都此时也都有些上头,他们本来就是来商量事情的,如今老谭话还没说完,众人在虎贲军的热情招待下压根无暇谈论正事。 兄弟,真的不能再喝了,回去,我们三十号还要执勤!为首的羽林军看着第九个来的虎贲军再也受不了了,果断拒绝道。 不行!来人理直气壮的拒绝了羽林校尉的拒绝,前八盏酒你们都喝了,凭啥不喝我的?再说三十号还要四天呢,和今天有啥关系? 不是我们不喝,是我们实在喝不下去了!那校尉求饶道。 不行,必须喝!前来敬酒的汉子却不依不饶。 众羽林军看到同样有些喝高的虎贲军赶紧起身打圆场,这位兄弟,不至于,不至于…… 谁和你们是兄弟,一群穷逼,要不是我们大哥逼着我,我才不来呢!那名虎贲军显然没脑子。 他话音刚落,惹得众羽林军一片哗然,众人脸上顿时出现愠色。 但是碍于之前八碗酒众人没有发作。 小梁又耍酒疯了,快跟我们回去!很快有其他虎贲军看到这里不对劲的气氛围了过来,拉着那名出言不逊的虎贲军要离开。 骂的敢不给小爷面子,找死! 说着小梁高高举起那坛酒,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羽林军也不是善茬,再三推辞还这样强行敬酒,那就是找事了,所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了。 然而四五个虎贲军都没拉住这位发酒疯的小梁。 小梁高举的酒坛很快砸了下来。 碰!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一坛子就结结实实砸在了小梁他自己的头上。 顿时鲜血酒水从小梁的头上流下,羽林军瞬间懵了。 算了算了,都别冲动!那名满头是血的校尉不想和醉鬼计较,起身阻拦众人。 但是他在阻止期间站立不稳,后背无意间碰到了那小梁的身体。 打人了,羽林军打人了!那小梁突然倒地,扯着大嗓子吼道。 第354章 哑巴吃黄连 虎贲军小梁他这么一吼,顿时吸引了整个酒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那名叫小梁的虎贲军那个惨呀,他抱着头倒在地上,头破血流,他捂着头倒地哀嚎,身上则是被打翻桌子上面的饭菜,地上一堆碎裂的陶瓷片,一片狼藉。 刚露面小梁很快就被一群人围在里面,有涌上去蓄意已久的虎贲军,也有怕自家校尉吃亏的羽林军。 处于暴风眼中心的羽林军校尉张海当场石化,但是很快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套,是虎贲军给他们的挖的坑。 张海来不及思考自己和自家兄弟何时得罪了虎贲军,就看见一个青花瓷大海碗朝他砸来! 张海下意识低头躲避,不知是谁的膝盖夹着疾风冲着他的脸面袭来。 “妈的,欺人太甚!” 本想喝退兄弟们的张海大喝一声,“兄弟们……” 张海想着反正就这样了,那就实打实干一架,反正正好有一肚子气要撒。 电光火石之间,张海想用胳膊格挡铺面而来的膝盖,但是一动手就发现两个胳膊被人早就死死的抓住了。 “遭了,大意了!”张海来不及懊悔,扭头避开要害,脸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膝盖。 顿时张海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的作响。 然后他觉得他自由了,但是跌跌撞撞站立不稳。 很快张海被扑上来的羽林军救了回去。 “大哥,大哥?” 一道呼唤声由远及近,张海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张海知道打架的后果,所以他稍稍恢复理智了,于是赶紧拦住自家兄弟。 随即张海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对着拎着板凳的虎贲军吼道:“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 一旁的其他羽林军也在懵圈状态,顺着张海的话吼道:“我大哥是羽林军校尉,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老子哪管你是谁,我兄弟好心给你们敬酒,你们不喝也就算了,居然借着酒疯殴打我兄弟!”为首的虎贲军却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愈发张狂,“他是校尉,老子还是你们中郎将他爹呢!” 话到这里了,氛围也足了。 张海还想努力阻止一把。 但是他一摸耳朵,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要不是自己吃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暗亏,怎么会这般狼狈!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掉入对方的圈套了。 因为在他话音刚落之后,就听见眼前这些虎贲郎为首的汉子大声嚷嚷着:“羽林军借着酒劲耍酒疯殴打敬酒的虎贲袍泽,还说要给咱郭校尉当爹……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给这帮忘恩负义,给脸不要脸的家伙一些教训!” 张海又愣住了,因为这话明明是大声嚷嚷的汉子嘴里说的,怎么转口就说是变成他张海说的? “不是老子说的……”然而张海感觉到牙齿松动,说话的时候嘴里喷血,嘟囔不清。 就连他身边的兄弟都听不清他说的话,更别说那些瞪大眼看戏的围观群众。 张海立马明白了,眼前的虎贲军是故意来找茬,而且做好局到时候打起官司来让自己百口莫辩。 看这架势就算自己一味避战也是躲不过去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眼瞅着这个挑起斗殴首犯的罪名逃不过了,想着横竖都是挨军杖的罪过。 于是张海破罐子破摔,瞬间激发起他的野性。 “给老子打,往死里打!”张海大吼道,语气中透着风,但这一次让他的兄弟们听得真真切切。 于是这一桌子八个羽林郎在张海的带领下嗷嗷叫着朝着眼前五六个虎贲郎扑了上去。 根据张海的观察,前来吃席的虎贲军也就八九个人,他们也是八九个人,更何况还有三四个虎贲郎没过来。 所以谁怕谁! 趁着对方人少的时候赶紧占一点便宜就算一点便宜。 然而就在他们嗷嗷的扑上去的时候,从眼前五六个虎贲郎身后砸过来无数的陶瓷碗碟。 猝不及防的羽林郎再一次吃了个大亏,被砸的鼻青脸肿,被碎片划破了脸的也不在少数。 没等碗碟落地,那五六个手持桌椅的人挥舞着手中的家伙打了过来,与此同时躲在他们身后丢碗碟的人也拥了上来。 张海看着扑上来的十几个虎贲郎,彻底绝望了。 …… “老子真的是羽林军校尉……”张海大声吼道,然而他的话被起哄的虎贲军的声音压了下去,眼看着桌椅从四面八方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张海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是打架,不是搏命! 搏命的话他自问能带走几个,但是在只能伤人不能杀人的情况下,自己这一方人少的肯定吃亏。 “有种打死我!” 这是张海最后说的一句话。 “这要求,我喜欢!”郭举阴恻恻的笑道,毫不客气的一挥手:“兄弟们,满足他们!” …… 这一战,最心疼的莫过于这家酒店的老板,他看着满地狼藉以及被拆了的桌椅,气的说不出话来。 等巡街的金吾卫赶到的时候,那八名羽林军都被揍的昏死过去了。 而虎贲军则堵着门不让客人离开,要求他们为他们作证。 这事很快就惊动了虎贲中郎将窦宪和羽林左监暂代羽林中郎将的许琛。 他们俩很快就匆匆忙忙赶到现场,许瞥了一眼窦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吃了亏的属下。 这八人虽说是羽林郎,但都是刺头,还是前羽林中郎将李俊的亲信。 所以许琛打心底都是厌恶的,但是在闻讯赶来的其他愤怒的羽林郎面前还不得不挺起腰杆去和窦宪交涉。 许琛深吸一口气走到窦宪跟前说道:“窦将军,你的人将我的人打成这样,该有个说法?” “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窦宪眉头一皱,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息弥漫四周,让心虚的许琛为之一窒。 “按军规,殴打袍泽者杖责五十!”许琛不甘示弱道。 “军规?单方面殴打才是五十杖!现实是你的人废物,不禁打而已……而且是他们先动手打的我的人!”窦宪回头看着那一众颤颤悠悠的目击者,好不退让的说道:“证人还没走呢!” “这……”许琛环顾四周,他当然清楚这些目击证人的证词,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是羽林军最先出言不逊,也最先动手。 “我替你说!”窦宪瞥了一眼自己人,冷冷地说道:“按律互殴罚俸三月,挑事者杖责三十,参与者杖责二十。” 窦宪冷哼一声:“但是我的人可是出于好心给你的人敬酒,你的人不识抬举,喝了酒还借机耍酒疯……这事怕是责怪不到我的人头上,我的人只是为了救自家兄弟,算不得互殴!” 说着窦宪指着看起来最惨的那名姓梁的虎贲郎,只见他头上还在流着血,鲜血都染红了后背和整张脸,身上还有面条菜根等污物,看起来是最惨的那一个。 “左监大人,他胡说!”忽然一道声音夹杂着破音响起。 原来是羽林郎张海醒了过来。 “嗯?”被称为“左监大人”的许琛面露不块,他瞪了一眼张海。 张海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连忙挣扎着起身,但是数次起身都以失败告终,张海带着无比委屈的语调说道:“中郎将大人,是他自己砸的自己,我们都没动手!” “哈哈,许大将军,你的人被打傻了,这撒谎都不会,我信,你信么?哈哈哈……”窦宪听闻后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他重重的拍拍许琛的肩膀问道。 “大人,真的是他自残的,我们都没动手……不信你问问他们!”张海知情不妙,连忙指着被虎贲郎留下的客人大呼道。 然而等待他的是那些证人齐刷刷的摇头,倒不是他们作伪证,而是在小梁借机堂下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还不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没看清是谁打的人。 但是按常理没人会对自己动手,还是这般下死手。 围观者先入为主,尽管没亲眼所见,但还是一致认为那名最惨的虎贲军就是羽林军殴打所致。 满怀期待的张海看着齐刷刷摇头的那些证人顿时傻了眼,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左监许琛,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后跟直冲脑门。 “他们一定是被收买了,对,一定是被收买了!”张海更加惶恐了,他不顾满口血挣扎着要爬过来摇醒自己后背碰了一下就自残的虎贲郎问问。 但是他在路过许琛的时候被许琛一脚踢了回去,“滚回去,少给老子丢人,大丈夫敢作敢当!” 张海顿时欲哭无泪,而其他几名刚醒过来的羽林郎也跟着他喊冤。 …… “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窦宪看着差不多了,于是揪过来郭举厉声道:“老老实实的说,老子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婿而徇私枉法!” 那张海听到窦宪这么一说,顿时心如死灰,而围观者看向窦宪的眼神多了几分鄙视。 在他们眼里虽然是羽林军找事在先,但是挨打最多最惨的也是他们,所以他们以为虎贲军也难逃其咎。 这是人性同情弱者的表现。 此刻窦宪这么赤裸裸提及为首的虎贲军是自己的女婿,这岂不是告诉羽林军见好就收,别再做无谓的复仇了,毕竟窦宪的面子羽林军还要给几分。 “启禀将军,是这么一回事!”郭举站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到。 “我今天带着兄弟们来这里改善生活,遇到了刚下班的他们,小婿想着大家都在守护着皇宫,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我就带头给这些羽林军兄弟们敬酒,开始的时候大家很融洽,但是不知道小梁去敬酒的时候起了什么冲突,他们就吵起来了,我回头看的时候小梁已经到底了……” 郭举一脸无辜的继续说:“看着兄弟吃亏我们当然想着为兄弟们讨回公道,那时候我还想着让他们道歉就行了!” “可谁想,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他说他是……他是……”说到这里郭举怯生生地抬头看着窦宪,不敢往下说。 “说,他说了什么?”窦宪皱着眉头呵斥道,“大声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了!” “呃……那我就说了,他居然敢说如果我是校尉的话,那他就泰山大人的爹……”说罢郭举再一次看向面无表情的窦宪,赶紧说道:“听到他嘴这么贱,兄弟们怎么能忍?” “然后就是你们互殴了是不是?”窦宪厉声道。 “是,正是因为他出言不逊所以兄弟们就教训了他嘴巴!”郭举他一拍胸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丈夫做事一人做一人当,今天这事是我下的令,要罚就罚我一人,与其他兄弟们无关!” 郭举的话半真半假。 假的是将张海嘴巴受伤的时间往后说了,真的是张海的嘴明显受到过重击。 后来者联系到张海那满嘴的血自然而然的认为郭举说的就是真相。 这下张海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大人,不是这样的!”有羽林军还不服气,想喊冤。 “闭嘴,你们还是不是男人?”羽林军左监许琛怒不可歇。 在围观者眼里,虎贲军当事人将罪责往自己头上揽,而羽林军恰恰相反,始终在狡辩。 这一刻,高下立判。 “你们先打人,现在还想反咬一口!” “羽林军都是这样没担当的人么?” “太过分了,把敬酒的人打了,还不敢认账……还是军人呢!” …… 顿时周围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对着羽林军一阵指责。 就连维持秩序的金吾卫的缇骑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哑巴吃黄连,莫过如此! 张海听的四肢发凉,他脑海里突然有个大胆想法,那就是左监许琛这是借虎贲军的手要清理掉他们。 第355章 一石三鸟 “既然你们两位负责人到场了,那末将就将他们交给你们了!”缇骑校尉的面对自己惹不起的虎贲中郎将窦宪和羽林左监许琛很识趣的将这两方烫手洋芋交给他们自己了。 “好,但是你也别走,留下来当个见证!”窦宪也不客气,当即应允下来。 众人都不明白窦宪想让金吾卫的缇骑见证什么的时候就看见窦宪脸色一寒,眸子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好,既然是互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窦宪听完郭举的话后,面无表情的对着参与斗殴的虎贲军幽幽的说道。 “是打是罚,小婿绝无怨言!”郭举半跪在地大声道。 “哼,还这般有理是,来人!”窦宪厉声道,“将为首者拖下去,当众杖责三十,其他参与者杖责二十,罚俸三个月!” “得令!”郭举抱拳,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到众人当众趴在了一张凳子上面,举起屁股等着挨打。 “慢着!”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那是羽林军左监许琛的声音。 “许将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窦宪皱皱眉头不快道。 许琛往前一步说道:“你的人打你的人,这怕挠痒痒,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你打我的人,我的人打你的人,如何?” 所有人都以为窦宪会拒绝。 却没想到窦宪一口答应了:“这能让你放心的话,那就请便,免得你说我徇私枉法!” …… 很快在这家酒馆前面的空地上,二十多张凳子摆成一排,上面趴着二十多名精壮的汉子。 其中虎贲军一方站的是举着棍子的羽林军,羽林军身边站的则是虎贲军。 他们都想着为自家的兄弟报仇,所以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 要挨揍的虎贲军对着羽林军左监许琛怒目圆睁,他们这一顿揍本来可以在自己兄弟手下留情之后减缓些痛苦,但是现在被许琛这么一搅合之后,他们心中没了底, 不用想他们的屁股都会被羽林军拿来当出气筒。 羽林军看他们的顶头上司许琛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恨意,因为他们认为许琛的这般操作让他们会受到二次伤害。 但是在旁观者眼里,这位羽林军左监许琛这是最公平的办法,可以防止各方偷奸耍滑。 …… “开始!”窦宪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羽林军也不客气,也跟着开打。 整个现场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啪啪”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是这些军人都咬着牙不吭声,就那么直挺挺的挨着。看书喇 “七下,八下……”围观的群众甚至开始打赌看看谁先顶不住大声哀嚎起来。 知道第十一板子的时候,一位挨揍的汉子受不了了,大声叫唤起来。 “唉哟,我的屁股!” “老子歇几天又会活蹦乱跳……嘶,打得好,打得好……他娘的真下死手啊!” “虎贲军的兄弟们没吃饭啊,你们要给我报仇!” …… 来自虎贲军的哀嚎汉子嚎叫着以期望减轻屁股上的疼痛,在第十三军棍的时候昏死过去了。 伴随着虎贲军的人最先受不了之后,忍不住的羽林军也开始嚎叫了,因为他们挨的打真的疼,甚至已经有好几个已经昏死过去了。 “打得好,就这么打,下回遇到老子还打!”挨打的郭举一边挨揍一边大叫道。 …… “看看,果然往死里打了!”围观群众看到痛的死去活来的那汉子,撇着嘴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上一阵发凉。 那军棍一棍子抽到屁股上肯定会皮开肉绽,常人连五棍子都受不了,更不用说一次性就是二三十下,换谁都受不了。 很快这军棍打完了,被夹在中间的金吾卫的缇骑最先撤离。 而窦宪和许琛交换人员之后,各自带着自家伤员离开了。 还有士兵前去医馆请大夫了,这么多军棍结结实实打下去再不找大夫瞧瞧,这些人怕是要废了。 看那伤势没个十天半月的谁都下不了床。 …… 在羽林军大营,张海在大夫的照顾下终于慢悠悠的醒来。看书溂 醒来后他就看见许琛给他屁股上亲自上药,上药处一阵清凉。 “大人你……”张海压根没想到左监会亲自动手给他敷药,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他挣扎着想起身。 “给我好好躺下,不然以后你都站不起来了!”许琛满脸怒意,恶狠狠地摁住张海,说道:“虎贲军欺人太甚,这无冤无仇的为何这般下死手!” 尽管许琛语气恶狠狠的,但是在张海耳朵里却很享用,因为他能感觉到许琛对他关心。 “大人我……我四天后要入宫执勤,现在这样子……”张海有些感动,很快就想起自己四天后还要入宫的事。 “四天后你都下不来床,你自己都需要别人服侍,你怎么入宫?”许琛眼神闪烁,但语气很诚恳道:“你放心,你的班有人替你去了,你就好好休息养伤,三个月俸禄也不会真扣……” “谢谢大人,我……”此刻的张海满脑子的自责,因为他之前将左监许琛想的太坏了,现如今看起来许琛还是很关心下属的。 “别说,啥都别说,以后咱们还要一起共事,所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许琛打断张海的话,依旧用那不讨人喜的语气说道:“你就好好休息,药敷好了!” “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谢大人!” …… 与此同时在窦宪家里,刚挨打了的女婿郭举此时此刻带着比他小十几岁的媳妇纵马驰骋在窦家位于郊外的庄园上。 窦宪和北宫卫士令丞邓叠则坐在一处火炉前喝茶。 “伯度兄,今天与羽林军斗殴这事,你这一石三鸟!”邓叠衷心的赞美着窦宪。 “其一,你帮助羽林军左监许琛掌握了羽林军,将那些刺头打的至少十天都下不了床。” “其二,你将虎贲军中的那些刺头接着许琛的手同样打的数天之内无法入宫执勤,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安排你的人在四天后入宫!” “最后你还是借着在羽林军的自己人将你的部分骨干人物看似重重的打,其实只是一些皮外伤,比如你的这位女婿……藏得好啊,到时候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哈哈,知我者,邓老弟也!”窦宪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对这斗殴一事的喜悦。 “真没想到,羽林军左监居然是你的人!”邓叠感慨道,“难怪你说你有九成把握……我看现在有十成把握了!” 窦宪一脸轻松道:“哈哈……那天我就有十成的把握,说九成那是我怕你骄傲!” …… “报……奎哥的信!”突然有人捉着一只信鸽快步过来。 “拿回去,我就不信萧尘现在能从海上飞回来……你们不用在盯着信鸽了,腾出人手去盯着北军!” 这一次窦宪看都没看信鸽,直接挥挥手赶走了报信人。 第356章 畅想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七日,难得天晴。 现在总相信我了!窦宪有些得意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慵懒地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伯度兄安排的真是天衣无缝,精彩!精彩!邓叠这一刻彻底被窦宪折服,也从这一刻起,他收起自己那点小九九,准备铁了心的追随窦宪。 邓叠做梦都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与窦宪不合的羽林军左监许琛居然投入窦宪门下已经十年之久,反而和窦宪关系交好的羽林中郎将李俊反而是个局外人。 李俊家人家人死了,李俊这个最大的威胁主动退出。 这时候窦宪还给羽林军左监许琛送了个人情,顺水推舟让他暂代羽林中郎将一职,转正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时候,在窦宪女婿的煽风点火之下,羽林军和虎贲军斗殴,然后被杖责。 这杖责是有门道的。 有时候看着打的很重,挨打的人惨叫连连,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回去当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比如窦宪的女婿郭举,这会儿就活蹦乱跳的在窦宪面前骑着马逗自己的媳妇开心了。 还有杖责一种看似很轻,实际上屁股已经烂透了,甚至都伤到骨头了,没有十天半个月连床都下不来,得不到及时救治的话,甚至会落下残疾。 更惨的是,那时候医术落后,很多体弱者甚至抗不过这般殴打,一命呜呼,在别人眼里只是这人不禁打而已。 今天规模庞大的杖责,其中以郭举为首的虎贲郎十五人,其中被打残者六人,其余九人只是装装样子。 羽林军可就惨了,本来都是对左监许琛不满的羽林郎,所以窦宪下手自然不客气,左监许琛看似不满,其中幸灾乐祸不已。 以羽林校尉张海为首的九人全部被打的惨不忍睹,致残两人,其余七人能在十天内下床就已经不错了。 借着对方的手,窦宪和许琛趁机成功地将军中的刺头还有不信任的人踢了出去,并顺利的安插上了自己人。 这样一来,二月三十号那一天羽林军也是窦宪的人了。 一切都那么自然,看起来天衣无缝。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些一连串发生的事背后是有推手的。 有了这些条件,邓叠真的觉得他们所谋大事有十成把握。 李俊的父亲兄弟三人是你派人干掉的?邓叠不可置信地看着窦宪,在他听来的只字片语中,他真的以为是李家得罪了人而被杀。 我要说不是我,你信么?窦宪一脸无辜地摊摊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邓叠一阵无语,只能沉默以对。 哈哈,我自己都不信!窦宪看着不知如何接话的邓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有些瘆人。 此时的窦宪和后世磕了药的瘾君子一样,极度亢奋。 我甚至等不到那一天了!窦宪扳着指头说道:还有两天! 那你想好给自己定什么官职了没?三公之一?邓叠看着有些癫狂的窦宪,有些急切的问道。 哈哈,什么三公之位,我还年轻,那些老人带的位置我怕我坐的久了,就未老先衰了!窦宪冷笑一声,显然没把三公放在眼里。 难不成你想……邓叠大惊,他把取而代之四个字没说出口。 以他的智商都知道杀了老皇帝换上新皇帝,这天下乱不了,还是刘家为皇室。 但是有人想取而代之的话,怕是群起而攻之了,不只是忠于皇族的人,甚至他们认为是潜在盟友的那些豪强世家怕也不乐意。 邓老弟,你觉得哥哥有那么傻么?窦宪摇摇头,缓缓地说道: 我就当一个小小的侍中,就心满意足了! 侍中?邓叠大跌眼镜,他没想到窦宪冒着这么大风险只为谋一个侍中的职位。 但是邓叠很快就想明白了,侍中看起来不起眼,却是皇帝近臣,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太子刘肇年幼,身边再有这样一位强势的侍中,那意味着…… 高,真的高!邓叠对窦宪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小小的侍中身份既不遭人妒忌,也能控制小皇帝…… 嗳……什么控制小皇帝,太后临朝称制,还轮不到我控制陛下,再说我只是个小小的侍中身份,内主机密,外宣诏命而已。窦宪有些踌躇满志的说道。 好一个内主机密,外宣诏命!邓叠瞪了一眼窦宪,才发现自己尽管已经将窦宪看的很高,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还是看低了。 窦宪选的这个侍中的位置不起眼,但是绝对的重要,是皇帝与外界沟通的节点,意味着以后任何人想上奏都得经过窦宪的手,可以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邓叠由衷地说道:再说太后不就是你妹妹呢,她临朝称制,不就是你临朝称制? 哈哈……邓老弟你看你说的,哈哈……窦宪的嘴都合不住了。 妹子嫁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她是她,我是我……窦宪笑眯眯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窦宪看着眼巴巴看着他的邓叠说道:哦,对了,说起内外,到时候我主内,你主外,你就别在北宫卫士里当差了,我会让你……小陛下会让你担任步兵校尉,五校之一,你替咱盯着他们。 哦,伯度兄说是啥就是啥,我听你的!邓叠心中暗喜,庆幸自己没站错队,此刻他的姿态放的很低,主动以窦宪为首是瞻。 毕竟这把冒险成功之后,自己从六百石的待遇变成比两千石了,这在之前他是无法想象的。 窦宪对邓叠的态度很满意,他还怕邓叠嫌弃他给他的官值小了。 另外你放心,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过上两年你我出去找个软柿子捏捏,回来之后保你封侯,光宗耀祖!窦宪意味深长的对邓叠说道。 弟弟我知道了!邓叠赶紧表决心道:我一定会不负伯度兄的众望! 然后邓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很好奇窦宪对其他人的安排,但是有些事他能问,有些事他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忍着。 然而窦宪似乎为了让邓叠知道对他的信任,接着说道:我当侍中之后,虎贲中郎将就交个笃弟了,景弟和瑰弟任中常侍……过几年有机会再升升…… 窦宪的想法很简单,自己担任侍中,是皇帝与大臣联络的枢纽,任何诏书都得经过他手;窦笃控制虎贲军,这样宫中防卫力量,尤其皇帝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窦家;就是皇帝的日常起居,都有担任中常侍的窦景和窦瑰把持着。 再加上计划好的其他遍布朝野的宗族力量,窦宪相信新皇帝一登基就是傀儡。 邓叠自然清楚窦宪安排,窦宪弟弟担任这些看似不大的官,却又把握着各处关键点,一个十岁的孩子,周围全都不是自己人,他能掀起什么大浪? 窦宪接着说道:再过几年你封侯后就入朝为官,完了让你弟弟磊儿接你的班,任步兵校尉,再从咱们兄弟里面挑选几个担任其他几个校尉,讲不听话的世族子弟都换下去! 说起这些深思熟虑之后的安排,窦宪滔滔不绝。 窦宪抬头瞥了一眼认真听他的邓叠提高了声音:至于三公之位,就让你父亲邓伯伯出山,他老人家从太尉之位下来的,对朝中熟悉些,而且他老人家仁厚委随,咱老皇帝都尊崇不已,所以在小皇帝登基后,我打算让他老人 家担任三公之首太傅一职。 窦宪话音刚落,就看见邓叠起身,毕恭毕敬的在窦宪前面站好,拍拍衣服,行了个大礼,我邓叠替家父还有舍弟提前感谢伯度兄……侍中大人,国舅的提携和栽培! 你可折煞我也……赶紧滚过来陪我喝茶!窦宪嬉笑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慢慢来,长责五年,短则两年,朝廷上下尽入我手……到时候小皇帝也该长大了!窦宪幽幽地说道,他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杀意,如果还听话的话,那还好说……不听话的话,我不介意让我妹妹当太皇太后! 伯度兄想的真长远! 能不想远么,我家死的人还少么?窦宪说着想起了过往。 唉……权力真香! 那你对萧尘有什么安排?邓叠突然想到了那个窦宪不愿意杀的人。 他啊,这么听话就让他当个九卿之一!窦宪眯着眼说道:他会赚钱,也会造新玩意,也能打仗……真难办! 历史的进程一阵按着自己该有的轨迹往前走,就算这期间有些偏差,他也努力的回正着他的轨迹。 但是当一个人的实力足够强的时候,他就足矣改变历史进程。 窦宪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畅想在没有萧尘的世界里确实实现了,如今萧尘并不打算袖手旁观,所以这一切都还是变数。 对萧尘来说,他面对的不止是窦宪等地方豪强的势力,他还得面对历史大势这个东西。 第357章 又对人说心里话了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七日晚上,距离三十日还剩两天。 正在陪窦奎喝酒的萧尘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弟妹想你了!窦奎乐呵呵的说道。 她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能像我才怪……萧尘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 要我说啊,这女人就不能惯着,得让她饿着,缺钱了自然就想起你了……窦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说着窦奎抿了一口小酒,眯着眼睛憧憬道:等我结婚了,我一定让她天天想着我…… 噗嗤! 萧尘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咳咳……合着奎哥还没相好的? 窦奎眼睛一瞪,怒道:怎么没有,哥哥相好的要好几个,比如的小翠,好再来的小怡,还有…… 萧尘笑而不语。 窦奎看着萧尘的眼神心虚的扭过头:唉,能结婚的还真没有……好媳妇好难! 哎呀,说起媳妇,我真想现在就飞回去!萧尘带着醉意看着外面刮起来的西风,满脸愁容。 萧尘的愁容是真的愁,因为他需要的是东风。 虽然不同高度风向不同,但是萧尘需要节省时间,而不是缓慢试探风向。 你以为你是鸟啊,来来来,继续喝酒!窦奎终于找到怼萧尘的话柄了,毫不客气的说道:哈哈,没媳妇也有好处,在外面不用挂念,嘿嘿…… 如果我说我会飞,咋办?萧尘突然想做个恶作剧,他盯着窦奎的眼睛冷不丁的问道。 你会飞?我看你喝多了!窦奎自然不相信,你真会飞,我吃翔! 呵呵……萧尘笑而不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话说你那位保镖呢?窦奎自从前天晚上就不怎么见到姚大了。 他在忙呢!萧尘一语带过。 其实说到飞这个问题,我觉得真的有东西能飞!萧尘看着窦奎很坦诚的说道。 哈哈……笑死我了!窦奎看着一本正经的萧尘,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觉得萧尘说的这是废话。 鸟儿不就会飞,还有风筝也会飞……嘶,你不会想做一个大号风筝,然后带人飞上天?窦奎突发奇想道。 奎哥,你这想法很新奇啊,说不定真的能成功!萧尘看着这个时代的聪明人由衷地夸赞道,能想到这一点的人还真不多。 哈哈…… 这是一个快乐的夜晚,也是萧尘和窦奎这般和谐的最后一个夜晚。 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窦奎放飞信鸽之后,窦奎和窦奎带来的人都会被控制。 在这广袤的大海上,窦奎就是瓮中之鳖,逃都逃不掉。 这几日相处下来,萧尘的杀意骤减,所以暂时的计划就是在明天趁着窦奎放松警惕的时候绑了他即可。 但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萧尘很快就改变了注意。 窦奎和萧尘喝酒喝热了,窦奎脱掉了衣服光着膀子,将衣服甩在身后。 但是刚扔出瞬间,窦奎先是一愣,然后很不自然的一哆嗦:脱了还是冷啊! 说着窦奎没有转身,而是把胳膊往后摸去。 但是由于衣服扔的比较远,在窦奎够衣服的时候还是将后背侧着露了出来。 在窦奎的脖子下面的后背赫然刺着一朵血红的玫瑰。 对于这朵玫瑰萧尘很熟悉,他刚来到这个时代不久,他那还没熟悉却让他心安的小家就惨遭灭门,然后他被认定为凶手,之后就有了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而当时的那个凶手在同样位置露出 了半朵玫瑰花。 后世的萧尘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杀人了。 所以当时遇到灭门的那一刻,萧尘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那时候的萧尘还是傻白甜,白纸一张。 所以对于那一幕萧尘记忆犹新。 窦奎就是凶手! 萧尘想到那一幕,手不禁的哆嗦了一下,手中的酒都撒了。 好在窦奎够不着衣服正好往后瞥,没有注意到萧尘的动作。 等窦奎再回头的时候,萧尘已经若无其事的喝了一杯酒,正喝仰起脖子喝水。 萧尘露出了喉咙,这让以为自己要暴露的窦奎杀意骤起,因为现在是绝佳的机会。 但是窦奎很快就冷静下来,想到年代久远,另外萧尘似乎没有异常,看样子还不知情。 所以窦奎赶紧松开握着匕首的手,穿起了衣服。 萧尘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窦奎不知道的是,他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萧尘在喝水的时候,另一只手扶着桌子底下,在桌子底下贴着一把已经上好膛的左轮手枪。 由于保密得当,窦奎至今还不知道左轮手枪和尘式一号步枪的存在。 当然窦奎这会儿活着也只是多活一天而已。 从萧尘发现窦奎是当年灭门栽赃他的凶手这一刻起,窦奎这个本来能活着的人已经变成死人了。 虽然萧尘和刚来这个时代的人感情没那么深,但是他们一家好歹没有嫌弃自己,还有那两岁多的小妞多么可爱。 所以这个仇必须要报! 对于将死之人,萧尘决定畅所欲言。 奎哥,明天儿我给你飞一个看看……你看今晚有风气了。萧尘醉醺醺的大手一挥,高唱道:老子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还有诗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这些梦都会实现的,奎哥你信不信? 你喝多了……窦奎看着脸蛋发红的萧尘眉头一皱。 我没喝多,我还能喝!萧尘嘿嘿一笑,抬头指着远处的月牙儿说道:人必然会登上月亮的,现在上不去,我们的子孙上不去,但是我们子孙的子孙的子孙肯定能上去…… 萧老弟,你真喝醉了,月亮上的嫦娥仙子现在已经睡觉了,你看都只亮了一点点!窦奎顺着萧尘的手指看去,不以为意。 你要相信我,月亮上面没有什么嫦娥仙子,也没有玉兔,只有阴冷和炙热,一片寂静,一片荒芜,一片死亡迹象!萧尘借着酒意一吐为快。 我信,我信!窦奎敷衍道,他一把夺下萧尘手中的酒杯。 …… 在这艘作为旗舰的大海船后舱,姚大带着几个人正在忙碌着。 他们正努力将以后舱甲板掀开。 甲板下面放着一沓子防水的布,布的旁边放着一个长约四丈的奇怪东西。 这个东西前段圆滑光润,最前端有一扇大风转,往后逐渐变粗,在前三分之一段最粗,大约有三尺粗细,然后后半截三分之二开始急剧变窄。 看起来显得头大,它的整个身子狭长,要不是尾部翘起来,看着有些像蜻蜓的身子。 在那可前段大头部位有两处掏空的地方,看样子那里可以坐人,最前面的空腔里还有一根操作杆。 在座舱旁边的侧面对称的位置有一处接口拉长的水滴状接口,似乎是插什么东西地方。 在这东西两侧各有一根薄薄的长木条,轻轻一碰的话,呼扇呼扇的,给人感觉很容易断裂,它的形状也很奇特,一端厚实,然后逐渐变薄,猛地一看像蜻蜓的翅膀。 如果有心人看到这两根薄薄的,又像蜻蜓翅膀的大头端面,会发现它和那像蜻蜓身子的两侧的接口现状一模一样。 只是没人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除了萧尘和姚大几个人之外。 姚老大,这又是什么东西?一名帮忙打开遮在这上面木板的海员问道。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玩意你肯定没见过!姚大也不仔细说,只推说明天他们就知道这是啥玩意了。 这东西你看腹部光溜溜的,我感觉像独木舟,应该是咱萧大人发明的在海里的快船,看这造型应该比蜈蚣艇都要快! 其中一个海员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猜测道。 而且这东西是靠风驱动的,你看这里都有四个挂钩,这大堆布怕是这玩意的船帆……这么大的风,怕是要飞起来了! 咦,你怪能呢,这都能猜中?姚大笑呵呵道。 那名海员听不出这是讽刺还是夸赞,老脸一红干活去了。 ------------------------------------- 就在这一天,北军五校之一的越骑校尉部倾巢出动后终与返回营地了。 在二十七日早上,越骑校尉部突然全员出了军营。 窦宪派去盯得人紧张不已,赶紧派人通知窦宪。 窦宪不得已将麾下不打算入宫的人几乎悉数派出去准备阻拦越骑校尉部。 但是被越骑校尉部牵着鼻子跑了一天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这只是越骑校尉部的一次训练而已。 窦宪不知道的是,正是越骑校尉部的牵制,让窦宪派在各个城门口盯梢的人严重不足,以至于姚三、唐火火两部成功潜入洛阳城,藏身于洛阳城萧尘的旧居里。 而罗小成部在他们家眷所在的窦宪庄园附近潜伏着,袁术则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万一失败了,好有个退路。 萧尘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武器,但是依旧坚持着在战术上藐视敌人,在战略上重视敌人的策略,他并没有因为先进数千年的武器而狂妄自大。 第358章 埋的钉子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八日凌晨。 戴着耳机趴着睡觉的朱永芳突然被一阵滴滴滴的声音吵醒。 很快朱永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拿着翻译好的纸片兴冲冲的冲进了萧尘的卧室。 “小七,你他娘的真神了!”朱永芳不顾睡眼惺忪的萧尘,将纸条几乎要贴到萧尘的脸上了。 “啥事这么激动?”萧尘迷迷瞪瞪的问道。 这两天对萧尘来说也是煎熬,虽然他在后世史书中知道两天后汉章帝驾崩。 但是现在因为他的到来会不会发生了变化? 而且自己人都已经泼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如果真的三十日那一天窦宪没有任何动静,就算自己擅作主张控制了窦宪,在汉章帝眼里,甚至在他自己角度看,都像是造反的就是他自己。看书喇 所以萧尘还在等最后的消息。 “宫中传来消息了,确定是二月三十日!”朱永芳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萧尘 因为萧尘太神了,数年前都猜到了这一天东汉帝国会出大事——汉帝国最高统治者汉章帝暴毙。 这个消息在萧尘亲信的亲信里面谁都知道的。 “你之前咋就那么笃定汉章帝不是病死,而是被杀的?”朱永芳尽管知情,但还是很震惊,“难道你可以预见未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萧尘瞬间失去了困意,他兴奋地捶了朱永芳一拳,然后急匆匆的出了门。 他现在在等天亮,等窦奎放完鸽子,他就给起身飞向洛阳了。 有救驾之功,再坦白穿越事实,然后辅佐年轻有为的汉章帝开创一片真正的太平盛世。 让大汉帝国的旗帜飘扬在这个星球之上。 …… 萧尘之所以断定汉章帝不是暴病而死,是因为萧尘回来之后看着年仅三十三岁的汉章帝身体健硕,没有一丝生病的迹象。 而且萧尘当年离开的时候并非什么都没干,而是在窦宪身边埋了一个钉子。 而这枚钉子得到窦家信任的代价就是数条人命。 其中有废太子刘庆母亲以及他母亲的姊妹,还有如今太子刘肇的生母梁贵人及姊妹,都直接死于这枚钉子之手。 这枚钉子这才成了当今皇后窦婵手下得力干将。 在萧尘回来的时候只和这枚钉子没有机会当面接触,但是只是眼神接触,萧尘就得知了窦宪真的要搞事。 而这枚钉子正是因为造纸术的普及化已经被封为龙亭侯的蔡伦。 蔡伦得到章德窦皇后的信任,所以章德窦皇后和谁见面他都很清楚。 这半年来章德窦皇后借着与当时担任宫中北宫卫士令丞的邓叠母亲元氏经常出入宫中的机会等人秘密商讨什么。 这个时间节点正好是窦宪失宠被斥责之后。 而窦宪本人也常来宫中见自己妹妹,开始的时候不知窦婵为何发怒,甚至命人将窦宪打出门。 但是窦宪却死活不离开,然后抱着窦婵痛哭一场,窦婵看着头发斑白的大哥一时心软。 然后窦宪趁热打铁,与窦婵说了好久好久,在那之后窦婵茶饭不思数月,最终招窦宪入宫商讨什么,然后窦宪欢天喜地的出了宫。 至于他们兄妹只见说了什么,蔡伦虽然没有在跟前,但是他还是从只字片语中推测出要发生什么事了。 窦宪和章德窦皇后之所以不刻意避开蔡伦,是他们都认为蔡伦手上已经沾满了血,已经和他们捆绑在一起了,所以这让蔡伦有机会偷听一二。 即便是倒了二月三十号前两天,章德窦皇后和蔡伦还不知道发动事变的最终时间。 因为这个时间只有窦宪本人才知道。 蔡伦倒是很想独占这一份功劳,但是作为宦官,没有章德窦皇后的允许,他出不了宫,甚至他就算见到了汉章帝,也只能空口白牙的说窦氏要造反。 因为他虽然知道有这事,但是他不知道窦宪要如何起事,造反的据点在哪里,朝中有多少人参与。 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见不到皇帝,除了南北宫在物理上的阻隔之外,他不知道在这宫中都多少是窦宪的人,怕是自己擅自离开这南宫就有人告诉章德窦皇后了,如果自己敢擅入北宫,怕还没到内宫就被人刺杀在半路了。 此时的蔡伦正在研究两个大盒子,他眼前是一堆金属线,还有一本薄薄的书,书上详细说明了如何接线,如何假设天线,如何发信息,如何接受信息还有怎么翻译信息内容。 详细到只要识字都能使用这玩意。 在这个文盲遍地的时代,接受阉割入宫的一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些孩子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能认识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很不错了。 好在蔡伦是个例外,他出身并非穷苦人家,他入宫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正因为他识字,为人机灵,会揣摩上意,所以他深受章德窦皇后的宠信。 蔡伦还有个特点就是喜欢想,多想! 比如章德窦皇后说:“今个儿天气真好,看那俩哈巴狗玩的多开心,可惜人不如狗。” 要是别人大部分都会顺着章德窦皇后的话夸夸天气,赞美赞美哈巴狗。 而蔡伦就不一样了,他会想这天气和这俩哈巴狗有啥联系?章德窦皇后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俩狗狗不烦了?为啥会羡慕这狗狗,是想起了她小时候兄弟姊妹一起打闹,还是空虚寂寞冷了? 然后蔡伦就会观察章德窦皇后的脸色,更加仔细的揣摩她的心思,然后投其所好。 所以蔡伦在自个家里捡了这两方盒子上,他就一头钻进去了,举一反三很快就把这玩意玩熟了。 已经研究这玩意有月余了。 这会儿他必须使用这玩意,因为今天他从跟着元氏入宫的郭举嘴里听到了一个具体时间,二月三十日。 本来蔡伦想着不管不顾拼着这条命闯入北宫面圣,到时候功劳就是自己的了。 但是随即他就得知章德窦皇后亲自下令关闭后宫,这三日之内谁也不许出宫,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盒子上面。 很快消息就传出去了,之后蔡伦有些心慌,但是看着替他摇发电机的小宦官一脸茫然,他就放下心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会识字!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神仙打架! 对于萧尘和窦宪,蔡伦选择了萧尘,因为正是萧尘的建议,才让他造出蔡侯纸。 蔡伦虽然投机,但是在同等条件下他选择对自己真心好又不求回报的那一个。 第359章 失眠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八日,寅时初始。 从会稽郡以东的海面到大汉帝国的政治中心洛阳,甚至整个大汉帝国的版图,都是一片寂静。 绝大一部分人此时都沉浸在梦想之中,这是这个帝国最安静的时刻。 但是还有一小部分是睡不着,比如刚发完报的宦官蔡伦,他想到萧尘在出走之前派人将当年陷害自己的那位老女人还有与他同流合污的地方大员五花大绑地送到他面前。 他想到萧尘等所谓无产阶级的同志对他的关心以及人格上的平等对待。 在这个集体里,这让算是被歧视的残疾人的蔡伦感到一阵温暖。 这种发自肺腑的尊重,让他有了强烈的归属感。 哪怕这十年窦宪给他许诺再多,给的再多,窦宪和章德窦皇后也只是把他当奴才看,当仆人使唤。 人心,有时候是用金钱换不来的。 蔡伦抬头看了看天上那弯弯的月牙和点点繁星,将那记录密信的纸条塞到嘴里,默默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我亲爱的同志们!” …… 在这个夜晚,在京是洛阳睡不着觉的人太多了,比如窦宪的小弟邓叠,还有窦宪其他一众知情的小弟。 他们失眠是因为大事在即,荷尔蒙和肾上腺激素分泌太多导致的。 相当一部分人在这种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因为紧张从而导致感觉不到饿,睡不着觉,始终处于亢奋之中。 但是窦宪睡的很香,多年的经历让他有一种波澜不惊的心态,哪怕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更何况只是杀个人而已,担心什么。 还有一种失眠,倒不是因为亢奋,而是纯粹地想太多。 比如此刻同样在失眠的卫尉窦固,导致他失眠的原因只是城门校尉的一句话。 也许是职业的敏感性或者睡不着导致瞎想,让卫尉窦固在这平静的晚上突然嗅出一丝不平凡的气息。 就在前一天,作为卫尉的窦固本来不用管麾下卫士请假的问题。 但是就是那么巧,窦固在路过南宫玄武阙门的时候听见负责玄武阙门的校尉对属下抱怨,说自己麾下的士卒有两人请假。 一人老婆要生了,一人家中老母病重,所以不得不回家。 看着理由都很合理,没有破绽。 但是其中一个人的名字窦固很熟悉,因为那个名字和平陵窦宪家中的一位家仆名字一样。看书溂 窦固对这个奴仆之所以记得这么熟悉是因为几十年前他去看望他大伯窦融的时候,那时候窦宪还是个光屁股的小屁孩,窦融开玩笑的将窦宪摔倒在地,这时候一位和窦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突然从旁边双手捧着一片砖,二话不说就拍了过来。 好在那孩子年幼,抱起一片砖都很吃力,更别说打人的。 当时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尤其那幼童的父母,但是那幼童却无所畏惧,又捡起那片砖横在窦宪前面,对着窦固怒目而视。 邻班的仆人匆匆忙忙赶来,看着年轻的显亲侯头上的砖印,吓得差点尿裤子了,当场下令将这个才三四岁的孩子打死。 显亲侯窦固大人不计小人过,觉得那小子很仗义,所以拦了下来,还特意问了那孩子的姓名,叫丁一。 再后来窦固又见过两次,分别是大伯窦融去世那一年,和窦宪成孤儿那一年。 第二次见面,这个丁一在葬礼上负责斩杀一只鸡,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同时看窦固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畏惧,能看得出来他想对抗这种畏惧,所以他全程盯着窦固看,这让窦固再次注意到了这孩子。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孩子十岁,替窦宪打架受了伤,被窦宪不要了,哭的梨花带雨。 再后来窦固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孩子。 所以在听到城门校尉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他没反应过来,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年龄大了的他有些睡不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然后想到了很久以前。 突然他想到之前有人说过丁一是孤儿,怎么会有母亲呢? 也许只是同名人而已,或许是他的岳母。 但是窦固想了很久,没想出来自己负责的麾下何时有这么一个人。 按理说,每年入宫的卫士令名册窦固都要过目,虽然无法记住自己每个下属的名字,但是看到熟人的名字自己不能没一点印象。 这个丁一名字这么特殊好记,自己咋就没印象呢? 难道是一个月前刚入宫新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名册自己确实没看到。 这个丁一和他认识的丁一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查查。 于是窦固失眠了。 然后窦固又想了很多,他想到这两天发生的大事,虽然不在宫中,但已经足够大了,那就是羽林郎和虎贲郎之间的斗殴,导致十多人无法正常入宫值班,为此负责排班的为此抱怨不已。 还有羽林中郎将李俊家中与袭一案。 他还想到了自己麾下的北宫卫士令后天娶媳妇,所以他作为卫士令的顶头上司要去捧场,到时候不止自己要去,肯定还会有一大帮子不值班的兄弟要去。 听说北宫卫士令丞邓叠主动担起责任,说在这几天替兄弟们值班。 …… 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是独立的。 如果时间线再拉长一些,那真的是一件一件偶发的事情。 但是这么多事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发生,这让显亲侯窦固敏锐地觉得怕没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真的只是巧合么? 窦固隐隐约约觉得这些看似不想干的事情之间隐隐约约有着共同点。 但是窦固有说不出他们的共同点在哪里。 “咳咳……唉,老了!”听着窗外的鸡鸣声,一宿未眠的窦固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服老。 “人老了就容易胡思乱想!”窦固揉揉发蒙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 “羽林军和虎贲军的事也许和李俊没有坐镇有关,我们卫尉能和他们有啥关系……不想了!” “待会儿顺路查查那个丁一,真的是他,秉性未改的话,倒是可以栽培栽培!” 第360章 带你飞 就在窦固失眠的时候,萧尘已经全副武装,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带上了护目镜,腰跨两把左轮手枪,背着尘式一号步枪就等天亮了。 萧尘失眠是因为他梦见了他打这个时代的那五口人要他给他们报仇。 这个仇,没有梦,萧尘也必须要报,因为萧尘想起那个喊他“粑粑”的小姑娘,就想到后世的他。 …… 盯着船尾连夜工作的窦奎亲随受不了夜晚的寒风,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睡得昏天暗地。 在海景房里的窦奎终于能在这摇晃的床上睡着了,他睡的很香,也睡的很死。 这一晚上他梦见了他在海上航行着,突然他后背长出了一双翅膀,然后他拼命的煽动着翅膀,居然真飞了起来。 他飞的越来越高,看着脚底下的巨船与自己越来越远,于是他感觉到一阵惶恐,因为船比他快,那就是说他回不去了。 窦奎赶紧拼命的煽动着翅膀想追上巨船,但是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距离拉的反而越来越远了。 一股逆风吹来,窦奎都觉的自己呼不上起来,翅膀越来越酸也越来越重,窦奎不可避免的朝海面栽去。 窦奎又一阵强烈的坠落感,他想喊却喊不出来。 突然他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的时候,却怎么也醒不来。 然后他发现穿过云朵后双脚落地了,而且在一处陌生的宅院里。 突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和蔼地问他要不要进门喝口水。 窦奎看着那老人很熟悉,因为他曾亲手斩下他的头。 窦奎想要走,那老人也不追,但是他刚转身就看一对中年夫妻心口流着血朝他走来。 窦奎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他想要爬上旁边的山坡,那山坡明明不陡,但是他爬两步就往下溜两步。 听着朝自己越来越近三人,窦奎大骇,更加拼命的往上爬。 就在这时候,一位十五六岁衣衫不整的少妇从那坡上探出头,确切的是半个脑袋,那少妇两双手往前摸着,嘴里念叨着:“我的半个脑袋,我的半个脑袋呢?” 窦奎被冷不丁窜出来的半张脸吓的直接滚下坡,正好借机滚出了那四人的包围圈。 魂飞魄散的窦奎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有人在拽着他的裤脚。 “叔叔,我的脑袋好痛!”一个只能够着窦奎大腿的孩子扒拉着窦奎的裤脚问道。 那小孩是扬起脸的,但是她的脸血肉模糊,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姑娘,不是我要杀你家人,是别人让我杀的……让我走,我要回家!”窦奎惊恐的发现他周围突然弥漫起了浓厚的烟雾,他连路都看不见了。 周围散布着忽远忽近的呜咽声还有那令人毛骨损然的“还我命来”的呼唤。 直到一双大手将他从谜雾里拽了出来。 “呼呼……”从梦中醒来的窦奎喘着粗气,看着外面洒进来的一缕朝阳,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只是在梦里。 这让窦奎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奎哥做噩梦了?”萧尘看着大汗淋漓的窦奎问道。 窦奎很快就恢复如常,没事人一样平静地说道:“嗯,梦见鬼打墙了,我咋都走不出来……要不是你喊醒我我都要累死啦!” 窦奎杀人无数,自然不惧怕死人,更不相信梦境里的世界。 只是看着眼前那六口之家唯一幸存的萧尘,窦奎鬼使神差的问道:“萧老弟,你觉得人死后会去哪里?” “天堂?”萧尘皱眉道,“奎哥为何有此一问,和你的梦有关?” “嗯,不碍事!不碍事!”窦奎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上下打量着萧尘,疑惑地问道:“这么早你喊我来干什么?” 萧尘神秘兮兮地说道:“奎哥,今天天气好,再让你看一件我的秘密武器!” “哦,啥武器你这般神秘……” “去见了你就知道了!” 只见萧尘全副武装出现在窦奎眼前,萧尘腰间别着两把铁家伙,看着那细长的枪口,窦奎立马猜出来那是类似于火铳一样的东西,身后也背着一把长的火铳。 然后萧尘身上斜挎着一条奇特的袋子,袋子上别满了金灿灿的圆棒棒一样的东西,腰间也盘着一卷小一号同样金灿灿的带子。 窦奎不知道这是啥东西,但是觉得这玩意不简单。 “等我放完鸽子……” 窦奎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放鸽子,报平安。 窦奎疑惑的看了萧尘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些迟疑的问道:“怎么打算亲自操作?” “这是好东西,我怎么能自己独享呢,当然还要带上奎哥!”萧尘笑嘻嘻的说道,“绝对刺激,绝对好玩……” 对于萧尘单独离开大船,窦奎极为敏感,但是听到萧尘说要带上他的时候,窦奎松了一口气。 “嗯,那就好……我先……”窦奎对着桌子上的一沓纸还有数十个小竹筒努努嘴,下了逐客令。 那些纸是窦奎放飞信鸽用的纸,他这是示意萧尘出去,他要给窦宪写信汇报这里的情况。 “啊哈哈……我在外面等你!”萧尘很快就反应过来,很配合的离开了窦奎的海景房。 “对不住了萧兄弟,我也没得办法,还望你多担待担待。”窦奎看着扭头就走的萧尘,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 “哈哈,理解,理解!”萧尘转头就离开,顺便帮窦奎关上门,“我在外面等你!” 萧尘没有出声,他对同样全副武装的姚大递了一个眼神,姚大心领神会,他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 “这是什么?!” 窦奎手里拿着三根小竹筒刚出门就愣住了,他吃惊地看着已经漂浮起来的巨大球体,甚至比宽八丈的巨船还要宽,高数十丈,挡住了后面的天空,朝阳洒在这个巨大的乳白色球体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你猜?”萧尘诡异的一笑,并没有直接告诉窦奎这热气球的作用。 在这条海船上有不少人见过这玩意,那还是十几年前在西域的时候萧尘和姚大两个救援耿恭的时候。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 对于窦奎来说,这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光是这巨大的体积都让他感到震撼。 “你的意思是咱们一会儿要钻到这里面?”窦奎咽了一口唾沫,对于未知的东西,莫名其妙的让他感到一阵激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尘保持着微笑,还卖着关子。 窦奎的出现,很快在他身边聚拢起七八个他带上船的亲随。 萧尘看着来人差不多了,于是对还处在震惊当中窦奎提醒道:“奎哥,鸽笼你的人给你拿来了!” “哎呀,你看看,差点误了正事!”窦奎一片脑门这才急匆匆的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脚上然后一一放飞。 萧尘看着冲天而起的三只信鸽,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三只鸽子的离去让他有了两天的安全时间,足够他飞到了洛阳。 萧尘对姚大点点头之后,主动走到窦奎身边小声说道:“奎哥,你猜猜这是啥玩意?” “哥哥孤陋寡闻,真不知道这是啥?”窦奎连连摇头,他惊叹道:“这么大的球都能装得下章德殿了!” “这叫热气球!”萧尘轻声说道。 “热气球?”窦奎一愣,然后说道:“不热啊?” “哈哈……”萧尘哈哈大笑,“一会儿奎哥你就知道是冷是热了!” “这是干啥用的?”窦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明白造这么高的球干啥用。 “难不成是为了观察远处而设立的?”窦奎看到了热气球上面的软梯子,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人爬到最高处远眺用的,毕竟这玩意比这大海船上最高点还要高好多。 这让萧尘想到了后世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拿着大粪对抗炮舰的事。看书溂 无知! “奎哥,你不知道,这不怨你……这玩意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都不多!”萧尘拍了拍窦奎的肩膀,嘴角贴到窦奎的耳边小声说道:“因为他不属于这个时代!” “啥?不属于这个时代?”窦奎蒙了,他不理解萧尘说的话。 “呃……就是这玩意应该在一千七百年以后才应该出现!”萧尘回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俩两三丈远的随从,还是保持着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 “一千七百年以后,你还没醒?”窦奎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看着在他眼里是胡言乱语的萧尘,还专门凑过去闻了闻萧尘的嘴。 “别逗了,你快告诉我这是干啥用的!”窦奎没有相信萧尘说的话,他以为这只是萧尘在开玩笑。 “它会待我们飞!”萧尘还是很小声。 “飞,它没翅膀啊!”窦奎自然不信,他瞪了萧尘一眼,显然对萧尘这一阵的神神叨叨的说辞有些厌烦。 “别这么看着我!”萧尘盯着窦奎的眼睛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不听?” “你神神叨叨的,今天这事咋回事?”窦奎皱眉道,但是他对眼前的大球确实很好奇,所以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你还能有啥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我来自未来,差不多两千年之后……”萧尘顿了顿,很认真,一本正经地说道:“确切的说我来自一千九百五十年之后。” 窦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贴心的摸了摸萧尘的额头。 “哈哈!你们都不信!”萧尘大笑道,然后一个手臂缓慢得勒住窦奎的脖子。 在别人眼里这是亲密的动作。 在窦奎眼里这也是萧尘亲昵的动作。 “怎么还有人知道?”窦奎同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大傻子,接着话茬道。 “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而且……”萧尘突然闭嘴,不动声色地回头,对着身后微微点头。 “而且什么?”窦奎被萧尘说了一半的话勾的心痒痒的,他很想知道别人知道萧尘这般神经质的时候是啥反应。 “而且,嘿嘿……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后都死了!”萧尘手上缓慢用力,语气突然变得阴恻恻的。 “什么?”窦奎被萧尘说的内容所吸引,没注意到他已经失去了还手的先机,只要萧尘右手扳住绕着他脖子的左手,就锁死他了。 “我说知道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 萧尘说“死了”的时候,语气突然放大。 然后窦奎脖子突然一紧,然后他伸出传来数声“啪啪啪”的声音。 “呜呜……”猛然被勒住脖子的窦奎这才察觉萧尘是来真的了,他拼命的挣扎,无奈萧尘力大无比。 他又伸手摸向自己腰间,却忘记了他急着出门忘带武器了。 窦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双腿在甲板上乱蹬。 “为什么?” “因为你杀了我全家!”萧尘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窦奎彻底绝望了,他放弃了抵抗,任由萧尘勒紧胳膊。 就在窦奎翻白眼,奄奄一息的时候,萧尘松了手。 等萧尘转身的时候,他身后躺着十几具尸体,身上无一例外都是布满了血洞。 姚大带着一帮亲信正吹着左轮手枪枪口冒着的青烟。 “他怎么办,还没死透!”姚大试了一下窦奎的脉搏问道。 “他,一会儿带他飞!”萧尘冷冷的说道,“做人要诚信,说好带他飞,那就兑现诺言!” “可是没座位了呀!”姚大不解道。 按计划只有他和萧尘离开这艘船。 “一个将死之人,有必要留座椅么?” “明白了,来人把他绑起来吊在那滑翔机下面!”姚大很快就明白了萧尘的意思了,他招呼着人过来将晕倒了的窦奎抬走。 “好,我们回洛阳!”萧尘深吸一口气,看向了东方。 “我真正的回来了!”萧尘眼睛微眯,在心中默默的念叨道。 只要他返京,必然会石破天惊。 萧尘觉得自己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萧尘抬头望天,大吼道:“我不服!!” 说罢萧尘举起左轮手枪连续扣动扳机,在枪声中那热气球的火焰开始加大! 第361章 高处不胜寒 一名被叫做伟强的年轻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从自己胸膛潺潺冒出来的鲜血。 他感觉到很冷,不是海风吹过身体的那种冷,而是那种从身体内部往外逐渐冷却的冷。 鲜血明明还在冒着热气,但是他感觉不到一点点温度。 他眼睁睁地看着鲜血就要流到他的脸颊上,他想挪一下,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听使唤,脖子以下的部位没有任何感觉。 只有他的脖子还能动,大概是脊椎断裂了,伟强闻着越来越近的腥味,他努力让自己的头动了动,让眼睛别贴着甲板,免的流过来的鲜血糊住自己的眼睛。 他的头轻微的动了动,正好让他看向了他的侧面,他的视线里出现了平日里待他如大哥的老梁。 他依稀记得老梁在姚大举起那巴掌大的玩意响起数声之后,不顾自身安危扑过来想要保护他,但是密集的子弹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打出一阵阵血雾,然后轰然倒地,就倒在他的旁边。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觉得自己也被击中,那种感觉就好像被石子击中穴位一般,一阵酥麻。 他感觉到他在倒地时候至少被五六颗“石头”击中。 看来是自己小瞧了那些海员手中拿的那些小不点,那小不点居然能多次击发。 伟强还有些发愣。 因为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从听见枪声到自己倒地前后不过一息时间。 其实让伟强更冷的不是肉体上的冷,而是心理上的冷。 伟强不明白昨天还和自己称兄道弟插科打诨的船员怎么说翻脸杀人就杀人了? 就在伟强想不通的时候,一只脚出现在他眼前,那只脚小心翼翼地避开甲板上的鲜血,然后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影子,伟强知道这个人蹲了下来。 “救我,我冷……”伟强似乎看到一丝希望,他张嘴想呼救,但是话说了一半就觉得喉部一甜,一股腥味冲鼻,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一道冷漠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知道你很迷茫我为什么要杀你们,那我可以告诉你,十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和我的家人更迷茫,我们都没想着害人,然后一家人都死了……最小的才两岁!” “要怨就怨带你们上船的是窦奎,因为当年动手的人是他,另外我记得前段时间瞄准我后背的人中间有你一个?” “我……咕咕咕……”伟强想解释,但是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住在火炮室旁边干什么,那些暗藏的黑炸药虽然威力不足,但也足以引爆这艘船上的其他黄炸药,然后这艘船上的人都得死!”萧尘看着不甘心合眼的小年轻耐心解释道。 窦奎带来的人自从上船后,这些日子在舱底布置黑炸药以及打探重兵把守的炸药仓库的位置,并在萧尘故意泄露的虚假位置安装黑炸药,单凭这一条,其罪可诛。 “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伟强听到萧尘的话后,眼神很快就涣散开来了,他彻底绝望了,本来想着做的天衣无缝的事,谁知萧尘居然掌握着这般相信。 想必此时躲在船舱里的几个自己人怕也凶多吉少了。 “噗……”伟强吐了一口血,缓缓地闭上了眼。 “死在我手里不冤,我来自千年之后,知道的比你们多太多了!” 在伟强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萧尘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里,你们看着处理!”萧尘看着脚底的年轻人死透之后,起身对着跟在身后的周云说道。 “我离开后,由周大哥暂代舰长职务,你们尽快返航,在港口做好远航准备,万一……” 萧尘耸耸肩,自嘲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我不认为咱们会失败!” 萧尘的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萧尘和前来送行的人一一拥抱,然后从姚大手里接过来的一件皮大衣,裹紧在身上,然后也同样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姚大跨上了那像蜻蜓一样的滑翔机座舱里。 “一路顺风!”一头白发的周云对着萧尘挥挥手。 岁月和风雨的摧残让这位年近五十的汉子满脸沧桑,当年作为萧尘麾下得力干将的他再也杀不动了,只能做着后勤保障的事情。 萧尘放下护目镜,将一个包裹背上后,对着围着热气球的众人挥手道:“我们洛阳见!” 他们商量好的事,事情顺利的话,萧尘发报,然后所有人返京。 如果出现意外的话,他们做好接应准备,然后继续远遁他乡。 随着萧尘竖起大拇指,在旁边待命的四名船员同时挥动斧头,将固定在船身上的缆绳砍断。 没了束缚的热气球如同脱缰的野马快速上升,直冲云霄。 萧尘和姚大猛地一顿,然后滑翔机在热气球巨大的拖拽力的作用下离开了巨船的后舱,迅速上升的同时朝着东边飘去。看书喇 那是朝着背离岸边飘去了。 滑翔机的翅膀还没有安装,还固定在滑翔机机身两侧。 最下面的则是被吊在滑翔机五花大绑的窦奎。 在脱离巨船的瞬间,那种剧烈的上升感将被萧尘勒昏迷的窦奎晃醒了。 “啊……这哪里?”窦奎看着迅速远离的巨船想到了他昨晚上做的梦。 眼前的一幕不能说一模一样,完全是昨晚梦境的重演。 “快,快放我下去!” 窦奎冲着还能看见的甲板上的人群大吼道,他以为萧尘就在那甲板上。 窦奎发现自己的呼喊没有回应,于是拼命的挣扎,但是他被绑的结结实实,动态不得。 越挣扎晃动的越厉害,就和一个摆钟一样来回摆动,最要命的还是画着圈在摆动。 看着距离海平面越来越高,窦奎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很快八艘巨船变的和一间房子般大小,窦奎不敢再挣扎,他怕自己掉下去。 所以窦奎唯一能动的就是嘴里,他冲着海面大吼:“杀了老子!” “杀死你容易,但是不好玩!” 突然一道声音从窦奎的头顶炸响。 窦奎抬头这才发现吊着他的那个类似蜻蜓一样的狭长玩意上面居然有人。 尽管萧尘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嘴,但是窦奎还是认出来了。 “老子要杀了你!”窦奎气急败坏的吼道。 “我是来讨债的……”萧尘对吊在下面两丈的窦奎喊道,“平陵窦老汉算起来是你远房爷爷辈,你也能下得去手?” “老子后悔那天没杀了你!”窦奎是真的后悔了。 “可惜我还活着,哈哈……”萧尘看着还很倔强的窦奎,说道:“你现在求饶的话,我就隔断绳子,然后你被摔死,怎么样?” “别等老子上去,不然你就死定了!”窦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骂了。 他没想到萧尘给他说的是真的,这玩意没有翅膀真的能飞。 看来萧尘还说他来自未来,那也许是真的。 在萧尘出现之前,能有一把上好的百炼刀都是难以企及的梦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实现。 现如今,比百炼刀还要好的刀剑已经烂大街了,比如马蹬,连弩,火炮……,还有香皂酱油纸张那些他没见过的东西很快在大汉帝国土地上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虽然军队现在还是以冷兵器为主,但是火炮已经成了很重要的装备了,对一个人来说他们以拥有一把火铳而骄傲。 可惜受到朝廷严格管制,火铳只装备了少数精锐部队。 窦奎突然意识到在萧尘离开大汉帝国的这十年,整个大汉帝国再没有出现什么令人称奇的新玩意。 但就是靠着这些玩意萧尘不在的这十年大汉帝国还是从西域赚了不少的黄金,换回了不少的事物。 如今萧尘回来了,又出现了能连发,却体积小了很多的连发火铳,还出现了这种没有翅膀却会飞的气球。 萧尘真的不是凡人,遗憾的是他选择了支持皇室,而不是他们窦家。 想到这里,窦奎有些泄气。 “你就好好待着,领略一下飞翔的感觉!”萧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言而有信的!” “另外你也体验一下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窦奎沉默了,虽然有风,但是朝阳洒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再说自己穿的也厚,一时间也不觉得有多冷。 第362章 外生枝 然而窦奎很快就体验到什么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了。 大约在两千多米的高空,萧尘找到了东南风,于是热气球在风的作用下朝着西北方向飘去。 在两千多米的高空俯瞰大海,那是无比的壮阔,同时地球是曲面看起来一览无余,远处的太阳看起来很刺眼了。 广袤的深蓝色海洋,无垠的浅蓝色天空,还有东边高低起伏的大陆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阳光! 在东边则是绵延到天际的陆地,只见那条长长的海岸线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一把从南向北看不到头。 “那便是大汉帝国,好大!有山有水……小七快看,那里有个镇子!”姚大观察着脚底下那个让他在海外魂牵梦绕的土地,从心中升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让人有些颤粟,心跳有些加速。 “真美!” 姚大情不自禁的的感慨起来,就连被吊在下面的窦奎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忘记了挣扎,忘记了他的处境。 此时的萧尘再一次俯瞰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就连穿越回来还是这个地方的大陆,顿时也情不自禁的唱了起来: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润着, 我的心窝…… ……” “这首歌真好听,中国是大汉帝国两千年后的名字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窦奎突然发问道。 “嗯,两千年后她叫中国!” …… 热气球一路往东北方向飘,飘过了会稽郡,飘过了长江…… 为了让这架滑翔机能够滑行足够远的距离,萧尘不得不尽量让人气球往高升。 随着距离的升高,被吊着的窦奎终于感觉到冷了。 “我……我错……了……给我一个痛快……嘚嘚嘚嘚……”窦奎被高空的风吹的瑟瑟发抖,牙关直哆嗦。 坐在座舱里的萧尘和姚大满耳朵都是风声,窦奎有气无力的声音他们自然没听见。 终于大约在五六千米的高空的时候,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热气球再也升不动了。 窦奎再一次看到探出头的萧尘,他隐隐约约听见萧尘在冲他喊什么,他只听见了一个词“听天由命”! 他挣扎着抬头,看见萧尘和姚大子绳子的吊装下将那长达八丈的两根翅膀安装在那蜻蜓一样的滑翔机机身上。 然后他看见萧尘和姚大砍断了连接滑翔机和热气球的绳子。 然后窦奎看见那架有了翅膀的蜻蜓从自己身边掉了下去。 其实是没了最大负荷的热气球再一次往高空升去,而那一架滑翔机开始自主滑行了。 在这架滑翔机上有一个小小的单缸活塞压缩机,这是萧尘耗费八年的经历才造出来的一个玩意儿,功率不大,但也可以驱动着滑翔机在风力不够的时候能尽量的往前往高飞一飞。 其实萧尘没有底自己的这架飞机能不能飞到洛阳,毕竟是手工打磨制造的滑翔机,主要的材料还是木头。 滑翔比能达到下降一米就能往前飞十米都不错了。 当然这是在无风无动力的情况下。 顺风的话,应该可以飞的更远。 当然运气好了遇到了逆向气流的话,还可以借着风力往更高出飞,只是速度会降下来。 因为在高空,窦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看着速度加快离开的滑翔机意识逐渐模糊,他这才知道萧尘还真的能飞回去。 他甚至都认为就算回去了萧尘和姚大两个人,也足以阻止窦宪。 因为在他最后的意识,萧尘不是人,而是神。 窦奎不知道后世史书如何记载,记载的事件有多简略,但是他觉得萧尘来自后世,那么对现在发生的事一定很熟悉。 可惜他没机会了。 ------------------------------------- 洛阳的朝阳冒出山尖比东海迟了半个时辰。 天微微发亮的时候,踌躇满志的汉章帝一巴掌拍醒还在旁边蜷缩着的白嫩女子,然后兴冲冲的起身。 在这些天和那些诸侯王见面的时候,他听到了很多好消息。 比如济南王刘康说他现在门客三千多人,已经开始介入到当地豪族把持的产业了,目前占了当地产业的两成。 中山王刘焉说他已经收买了当地大族家的家仆,掌握了部分这些大家族违法乱纪的证据,就等朝廷下令查办了。 还有…… 总之一切形式大好。 但其实济南王的这两成产业是当地大族们同一商量之后从各自家族产业中给济南王刘康的,因为他们明锐的察觉到汉章帝对诸侯王态度的变化,他们联想到朝廷可能对诸侯王放权,所以提前和济南王刘康拉拢好关系。 而刘康山高皇帝远,自己虽然贵为诸侯王,却没有一定点的权力,之前被这些豪强世家所鄙视,现在他们态度大变,这让济南王刘康很享受,他在来洛阳之前的送行宴上亲口对当地豪强承诺朝中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给个大家族报信,让他们好有准备。 而且刘康一再保证自己真的有权了也不为难各大家族,他还要靠着各大家族维系当地的稳定。 中山王刘焉倒是真的收买了对当地各大家族不满的奴仆,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其中大部分奴仆都是主家故意的,目的是反向试探本来老老实实十数年的中山王为何突然这般在意各地豪强的存在了。 总之在汉章帝这些年坚持不懈的布局下,各地豪强隐隐约约有抱团之势。 但是在这些宗室子弟嘴里,地方豪强不是他们的对手,都被他们皇室身份所震慑。 这让不知道当地真实情况的汉章帝产生了严重的误判。 为此汉章帝觉得可以更进一步了动作了,那就是要求各地诸侯的开始拉拢流民,因为只有占据了绝对数量的人口,获取人心才能在斗争占据到不败的局面。 而人口可是每个豪强最忌惮的问题,因为在这个时代,有了人口就用了一切。 …… 汉章帝的眼睛盯在各地豪强身上,却不知道他即将会被人偷了家。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八日午时。 根据之前的入宫当差的时间安排的话,左宫卫士令丞邓叠此时刚入宫,因为左宫卫士令梁大人后天娶新媳妇,所以邓叠这一趟差要值三天班。 邓叠正在查看花名册,花名册上面的三百多人是这两天负责当差的官兵。 然后邓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有三十多人的名单,那都是窦宪安插在这里的亲信。 再加上邓叠自己偷偷冒名带入宫中的二十多人,还有卫士令中自己的十多名亲信。 邓叠足足有七八十人亲信,足矣让他控制住那几道关键的宫门。 到时候在三十日晚上宫门一关,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换了天地。 想到这里邓叠嘴角上扬,靠着自己,不靠那个胆小如鼠的父亲,自己也能封候拜将! 就在邓叠畅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还夹杂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邓叠很熟悉,那就是拐着拐杖的显亲侯窦固,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邓叠没想到一直不来这里的窦老爷子为何突然会到这偏居宫中一隅的屯兵之所。 邓叠下意识的将那纸条塞到嘴里嚼着吃了,与此同时装模作样的翻起了那本花名册。 “邓令丞,卫尉窦侯爷来了!”邓叠的亲信跑着进来汇报道。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邓叠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他想起窦宪说的话。 但是从心底上来说,邓叠更希望窦固啥都不知道,还是和平日里一样上完朝就回家去。 这样自己就不会纠结要不要杀掉这位窦家仅存的长辈。 这样的结局最好。 因为就算窦宪默认了,但是其他窦家人呢?他们会原谅自己么? 这事真难办! 可是怕啥偏来啥,自从邓叠到北宫当差以来,他就没怎么见过这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即便是见过也是在宫中其他地方见的。今天在他们这些当差的卫士令屯所能见到显亲侯窦固是极其罕见的一件事。 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 邓叠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悬刀,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有些慌张。 如今窦宪没入宫,此是真的暴露了,那就自己的前途尽毁了。 “窦老爷子和谁来,带了几个人!”邓叠连忙小声问道前来通报的亲信。 他的那名亲信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同时嘴里比划着“一个人”的口型。 邓叠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还是从外面的脚步声中听得出来来的确实是显亲侯窦固一个人。 于是邓叠立马收敛杀意,在脸上堆出一丝笑容迎了出去。 “唉哟,什么风把老爷子吹来了,有啥了您老差个人过来,我到时候亲自给老爷子办……”邓叠很自然的跨住了窦固的胳膊。 “你小子今日当差啊,怎么不去查岗在这里偷懒么?”窦固自然认识邓叠,刚见面就打趣道。 “我刚来,老爷子你这就冤枉我了!”邓叠看着气息十足的窦固心中没由头一阵紧张。 “花名册拿来,我看看!”窦固没有理会邓叠,而是朝着桌子上的那个本子走去。 那个本子上有好多圈起来的名字,那是窦宪还有邓叠所依仗的力量,一旦被窦固知晓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看着窦固缓慢的步子,邓叠手又放在了腰间,同时对门口的亲信微微点点头,那名亲信很快就出去消失不见了。 因为窦固不可能一个人来的,不出意外的话门外还有一个车夫。 既然要一把二不休,那只能把窦固带来的人全干掉。 “看把你吓得……”窦固回头看到紧张的邓叠,还以为这是下属见到上司后的正冲反应。 窦固懊恼的拍拍脑袋,拿起花名册刚要翻,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老夫来是为了查一个故人,昨天在朱雀阙门……唉哟,看我这记性,那可是南宫卫士令的人,我怎么跑到北宫来了! “唉,白走这么多冤枉路了!”窦固一屁股坐在邓叠刚坐的地方喘着气道,顺手将那花名册放下。 看到窦固的反应,邓叠松了一口气,显然窦固还不知道具体消息。 “来人,快给老爷子倒茶!”邓叠一看窦固坐下了,连忙上前给窦固捶背。 “老爷子你说一声找谁,我差人去南宫请他来!”邓叠一听到窦固不是来找自己的,长舒一口气,“不知老爷子嘴里的那个故人是谁,我让兄弟们完了找找。” “呵呵,没事……我一会走回去,就当锻炼身体了!”窦固谢绝了邓叠的好意,接着解释道:“我要找一个叫丁一的人,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我当年看好的那个年轻人,如果是那我们太有缘分了。” 第363章 陨落 二月二十八日晨,隶属于北宫卫士令麾下的城门校尉姜枯正要入宫当差,却在门口遇到了自己的上司北宫卫士令丞邓叠。 邓叠和他见面后,先是打招呼,然后很自然的说道后天关于北宫卫士令新婚的是。 姜枯无比遗憾的说:“可惜我要入宫当差,连着三天不能回家,参加不上咯……听说咱卫士令的新媳妇长得可俊了,到时候闹洞房……可惜啊,可惜!”看书溂 就在姜枯无比遗憾的时候,作为北宫卫士令的邓叠却很面露难色。 “就是,我也想去……可惜我是令丞,没有你们自由,我这个头儿可是跑不掉,倒是你们这些小兵想跑还……”然后邓叠很及时的闭了嘴。 但是得到希望的姜枯如何愿意放弃这个可以参加北宫卫士令新婚大礼的机会,他在得知北宫卫士令要结婚的时候就想着要闹洞房,以报训练场上被刁难之仇,如今去发现那天他在宫中当差,所以感觉可遗憾,如今机会来了自然不放过。 要知道每次当差那么多人,缺一个人真没什么。 听到邓叠的话之后姜枯眼睛一亮,连忙挽起邓叠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我亲爱的令丞大人,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让我去替去不了的兄弟们报当年之仇。” 邓叠略微犹豫了一下一口回绝。 但是姜枯不愿意放弃,他撒娇卖萌各种手段使用上之后,北宫卫士令丞邓叠这才松了口,告诉姜枯说可以安排新兵蛋子顶替他当差,但是前提就是姜枯得交出代表他身份的腰牌。 姜枯自然知道邓叠有这个权利,当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他还答应,事后必须给邓叠拿一坛北宫卫士令家中的好酒以示感谢。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好几个负责北宫城门的校尉身上。 所以等邓叠赶回卫士令屯兵所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可谁想刚坐下的他就遇到了窦固的突然袭击。 …… “我要找的人是丁一!” 显亲侯窦固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北宫卫士令邓叠所在屋子外正在朝这里走的一位身着北宫卫士士卒甲胄的人一愣,赶紧止住脚步,躲在了暗处。 邓叠听到这个名字手中的茶杯突然一抖,茶水撒了出来。 “唉哟,这水也太烫了,窦老爷子你慢点喝!”邓叠赶紧放下茶杯,甩着被烫红的手解释道。 但是显亲侯窦固是何等精明,他当即就发现了蹊跷之处,因为邓叠在撒谎。 窦固明明看见邓叠先是一颤,然后才有水洒在了邓叠的手上。 丁一这个名字为何会让邓叠反应这么大? 丁一作为孤儿为何以家中老母病重唯有在这两天请假? 为何在这同一时段宫中各个系统的禁卫发生了集中请假的事情? 而且就在刚才发现有人顶班,这在寻常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当时窦固虽然发现了,但没说什么。 可是就在刚下,窦固突然觉得那个丁一会不会已经在这北宫了? 因为汉章帝刘炟就居住在北宫!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窦固脑子里蹦了出来。 显亲侯窦固瞬间伸出一身的冷汗,打湿了后背,让窦固感觉到后背发凉。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事有鬼,窦固却没有揭穿邓叠的听到这个名字后的慌张,他不动声色的自嘲道:“瞧瞧我这记性,在南宫卫士令得到的消息,却跑到你这里了,唉……老糊涂咯!” 然后显亲侯窦固拄着拐杖就要离开。 邓叠确很清楚由于北宫要紧,而且他麾下缺人,所以窦宪将安插在南宫卫士令里的暗哨大部分都调走顶着北宫的人名填充到北宫当差了。 而这个丁一是窦宪嘴里的所说的一大悍将,可以以一当十的存在。 谁知道会在宫中遇到老熟人。 已经起了疑心的显亲侯窦固不动声色的拒绝了邓叠派人喊来南宫卫士令的好意。 可就在这时候他看见自己的随从抬着轿子从外面进来了,而带他们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丁一。 今天陪他入宫的不止有随从,还有担任步兵校尉的儿子邓彪。 显亲侯窦固一眼就认出来了丁一,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知道情况暴露,自己怕是活着离不开这里了。 显然这里是造反的一处据点,里面的人应该都是邓叠的亲信。 “彪儿,快跑!”显亲侯窦固出了院子大喝道,“告诉陛下有人要造反……” 然而已经迟了,一柄尖刀从他的后背刺穿了他的胸膛,显亲侯窦固指着大门口。 还和丁一有说有笑没有架子的步兵校尉窦彪压根没想到会有人造反,所以看到他父亲朝他喊话,他没听清楚,他刚要询问一下的时候,就看到带血的尖刀从他父亲的胸膛刺了出来。 窦彪当即愣住了,半晌之后一阵剧痛从他胸口传来,他看见他的心窝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爹!” 窦彪的手还没扶到腰间佩刀的时候,被刺中心窝的窦彪一声不吭的直挺挺倒下。 至于其他随行的人员则被密集的箭矢射穿,短短的瞬间,跟着窦固来的六人全部遇难。 反而被刺穿胸口的显亲侯窦固还活着,他亲眼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 老年丧子,这让驰骋一辈子沙场的窦固大脑瞬间空白。 很快窦固就明白了,这些人能做到一瞬间击杀这么多人,而且还没有惊动其他人,说明已经是策划已久,有备而来。 “老夫跟你们这些反贼拼了!” 显亲侯窦固怒目圆睁,悲愤不已, 但此时不是他呈匹夫之勇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只见窦固猛地往前一踏步,摆脱了还刺在胸膛的尖刀。 然后窦固抡起拐杖,一拐杖将扑上来想杀死他的逆贼一棍子拍碎了脑袋,那个本想着抢下第一功的士卒成了窦固棍下亡魂。 足以看见携怒之威的窦固有多厉害,不愧是朝中老将出身。 一时间扑上来的人不敢再上去,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砸死的人。 “陛下有人造反!”窦固想扯着嗓子示警,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做的是无用功。 因为这里属于屯兵重地,围墙都很高,恐怕自己没受伤扯着嗓子大喊都没人听见。 更何况自己还受伤了。 “窦老爷子,放弃!” 就在这时候邓叠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话音刚落邓叠手中的那柄绣春刀砍断了窦固的一只胳膊。 “杀害我儿的凶徒,拿命来!” 窦固却没有停留,他踉踉跄跄的站立不稳,却还挣扎着朝丁一扑去。 丁一目露凶光,准备将这个和他有旧的老头送到地狱。 然而窦固失去胳膊后身体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窦固突然斜着跌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窦固要跌倒的时候,窦固手中的拐杖突然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窗户射出一枚弩箭。 “老匹夫,找死!” 看着临死的举动,本来洋洋得意的邓叠脸色突然大变。 不只是他,就连围困窦固的那些邓叠亲信也大骇。 因为那座窗户后面不是别的东西,就是遇见一点点火星就爆炸的黑炸药。 那是一间炸药仓库。 如果那支弩箭正好射到金属上,溅起的火花足以将这里夷为平地。 到时候一切都会曝光了。 当然这是窦固在拼运气。 如果没有遇到金属或者石头一类能擦出火花的东西的话,那这支弩箭是安全的。 然而运气似乎不在窦固这边。 只听见“当”的一声,趴在第上的窦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邓叠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是弩箭射中木头的声音。 “老匹夫,找死!”邓叠一脚踩在窦固的头上,将刀架在窦固的脖子上。 “老夫不会让你得逞的,想要造反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这是显亲侯窦固最后的倔强。 “会的!”邓叠冷哼一声,嚣张道:“老子会把您老人家埋在门口,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从你身上踏过去改天换地了!” “呸,就凭你们?”窦固一脸不屑,毕竟宫中各种护卫互不统属,就算他的卫士令造反了,迎接他们造反的最终结果还是失败,毕竟内宫还有虎贲军和羽林军。 邓叠仿佛看穿了窦固的想法,他冷哼一声,将嘴贴到窦固耳边说道:“老爷子你糊涂了?” “小侄之所以敢杀你就是受到了你那大侄孙的允许!”邓叠阴恻恻的说道:“真的是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 “要是你不来,等我们成功了,你还做你的显亲侯,毕竟我们的主谋是你大侄孙!” 窦固听到邓叠的说辞脸色大变,因为邓叠嘴里的侄孙只能是窦宪了,重要的是窦宪是虎贲中郎将,那就意味着虎贲军中也参与了叛乱。 这对不知情的汉章帝来说是一场严重的危机。 “你,你们不得好死!”自觉无望的窦固破口大骂道。 “那你先死,到了阴曹地府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不起眼的侄孙!”亢奋的邓叠再没有犹豫。 手起刀落,一代名将陨落。 第364章 心狠手辣 “去,把尸体处理干净了,这里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邓叠冷漠扫了一眼遍地尸体,然后很随意的用显亲侯窦固的衣服擦了擦还在滴血的绣春刀。 “慢着!” 刚要离开的邓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折返回来。 “把他们这些扈从的衣服,还有腰牌摘下!” 邓叠说话间亲自将显亲侯窦固和其子窦彪身上翻了个遍,将两人身上的印章等物全部搜刮带走。 “这就是命,别不服……你们爷父俩去哪里不好,偏偏闯到我这里来,这下不死也得死!”邓叠看着死不瞑目的显亲侯窦固还有窦彪,试图让他们合眼,但是都失败了,“别怨我,去找你本家伯度兄去……” 邓叠看着丁一等人将这几具尸体的衣服扒干净之后,对着丁一安排道:“你带这个人换上他们的衣服,然后从朔平门出去,那里是我们自己人,然后去找伯度兄告诉他情况,看他怎么安排!” 邓叠对着眼前的丁一说道:“得到伯度兄的消息后,不管他有啥计划,你都要速速回报,我怕这事很快就会暴露了,那在座的各位都得玩完,别忘了咱们干的这事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邓叠顿了顿,害怕因为计划打乱而导致窦固收手,接着说道:“告诉他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我们这些人就算现在收手已然是来不及了,所以需要他尽快做出决断!” “我建议现在趁着咱们还在,还可以里应外合,将计划提前到现在,让他半个时辰内招人,从朔平门杀进来!” 邓叠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因为他想到了今天才是二月二十八日,距离计划发动的时间还要两天时间。 窦宪要到二十九日晚上才入宫当差,所以这时候他们这些人在宫中的力量还不够,唯有他北宫卫士令麾下的七八十人就位。 而最关键的虎贲军和羽林军还不是自己人。 此时杀人的事情一旦提前泄露,他们在宫中的这点人还不够给虎贲军和羽林军塞牙缝,可以说这半年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如果提前发动计划的话,胜算估计也不足五成,毕竟得到消息的窦宪从集结力量到带队杀进宫里需要走太长的路,怕是还没接近皇宫就已经被暴露了,被拦截的概率很高。 所以此时邓叠很着急,他更倾向于第二种想法,趁其他人还不知道这里事情的时候,自己与窦宪里应外合的闯入内宫,这样虽然胜算不高,但也比坐以待毙的强。 “我们退无可退了,必须赌一把!”邓叠环顾四周,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都是愿意跟着他冒着灭族大罪的死士,“为了活着,为了能在史书上留名,我们必须主动起来!” “你回去了告诉你家主公,如果他一个时辰之内没有回信的话,我将主动出击,拼死博一把,也比坐以待毙的强!”邓叠大口喘着粗气,很快就做好了决心。 “属下遵命!”丁一看着有些狂躁的邓叠,赶紧领命而去。 在丁一离开之后,很快就有人把这里血迹洗刷干净,尸体拖到他处掩埋。 这座宫中小院子一切恢复如初,春风拂过翠绿的柳枝,一片宁静,这院子干净的就好像大扫除过的一样,旁人看不出来一点异常。 可怜一代名将显亲侯窦固,这辈子对朝廷忠心耿耿,做事谨小慎微,却没想到死在了自己晚辈手里,到死还连孙子都没抱上,好在窦彪的媳妇已经有孕在身了。 …… 就在丁一离开之后,邓叠挽起袖子,将刀插在桌子上,与此同时,在桌子上还放着数十包包裹。 “快派人去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光靠冷兵器,我们这点人不够给虎贲军还羽林军他们塞牙缝,但是我们是出其不意,而且我们还有这玩意……”邓叠看着围着自己的十几名亲信,目光猩红透露出疯狂,他拍打着那十几个包裹,歇斯底里的吼道:“既然要死,咱们就要死的轰轰烈烈,俗话说成王败寇,如今,我们胜了就是王,输了就是寇……” “大家也看在眼里了,计划有变,所以我们成王的机会怕是不多了!”邓叠脸上露出一丝惨笑,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如今,走到这一步,我们已无退路,所以就算失败也要让我们扬名,也要杀出我们的气势!” “兄弟们,敢不敢跟我干?”说着邓叠背起一个包裹,陷入了无比的疯狂:“不怕死的兄弟,跟着我,让这座皇宫震颤!” “怕死就不是兄弟!”一名汉子毫不犹豫的拿起桌上包裹背上,挥舞着手臂为自己,为其他人打气。 有了第一个人,其他人很快都毅然决然的拿起桌子上包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书溂 一位还算理智的汉子拿起了两个包裹,然后对邓叠说道“大哥,还没有一个时辰,我们要不再等等?” 此时桌上的沙漏只剩不到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在有不到半刻钟就是一个时辰了。 “他这时候还没到,还有必要等吗?”邓叠有些烦躁的说道,打算这就要动手。 他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东窗事发之前抢先动手。 邓叠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我抬头看了一眼沙漏,眉头一皱,爆喝道:“不等了,我们走!” 那名还有理智的汉子,看着一众眼睛里都散发着狂热的兄弟们,叹了一口气,只好跟上。 就在他们刚出院子的时候,迎面就撞过来一个身着虎奔军服装的汉子。 “杀出去!” 邓叠以为事情暴露拔出绣春刀大喝道。 “邓令丞,是我!”那名虎贲郎举刀格挡住邓叠的绣春刀,同时回头看向身后。 听到这名虎贲郎的喊声,周边砍过来的刀及时收手。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丁一顾不上庆幸,他焦急地喊道:“快回去,没人跟上来,快回去!” 身着虎贲军装的丁一推着邓叠一众人返回院子。 “你家主公呢?他现在到哪了?他计划从哪个门进?他带了多少人马?此时,除了我们在宫中还有多少自己人”邓叠看到丁一后,满脸欣喜,连连发问。 丁一今日院子之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这才转身对邓叠说道:“回邓令丞,我家主公还在城外,他说计划不变!” “什么?”邓叠大惊,想都没想破口大骂道:“好个胆小怕事的窦小儿,老子受了你的鼓动才做出这种抄家灭族的大事儿,临事了你却躲在城外把自己想摘得干干净净?” 丁一赶紧从怀里掏出窦宪的手书道:“邓令丞,我家主公说了,按后天原计划,至于显亲侯这边,由他想办法拖延时间,毕竟年龄大了,休息两天也是正常的!” 还要大骂的邓叠听到丁一的话之后,一把接过窦宪的手信。 一看那笔迹确实是窦宪在匆忙中写的,龙飞凤舞。 窦宪在信中让邓叠放心,两天时间肯定让窦固已死这事瞒下去。 书信中廖廖数句话,并没有详细的计划。 邓叠使了个脸色,很快有人放下包裹出了院子去警戒,还有人出去通知其他兄弟了。这才盯着丁一问道:“他有啥安排,速速道来!” “我家主公已经派二主公带人前往显亲侯候府,到时候里面的所有人都得……” 丁一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示意道。 丁一嘴角上扬,说的很轻松飘逸:“不留活口!” 邓叠很快就听出计划中的漏洞了:“蠢,你就不怕陛下派人去府上慰问么?” 丁一哈哈一笑,“令丞大人,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受到我家主公的安排,找了个清白人家洗白身份,然后入宫当差,你就觉得对那位只知道愚忠的显亲侯,我家主公怎么能没有防备?” 邓叠看着自信的丁一,下意识反问道:“难道显亲侯府上也有他的人?” “嗯,所以到时候老爷子府上所有人都换成我们自己人,受了风寒的窦老爷子卧病在床,而作为窦老爷子的长子,步兵校尉窦彪陪护在身前……这不就天衣无缝了么!”丁一赶紧将窦宪的计划介绍给邓叠。 “另外对于陛下派去探视的人,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宫中太医!”说着丁一更叫得意,“宫中这两天当值的太医正好是咱们中的一员,所以倒也不怕泄密。” 邓叠听完之后,不得不感慨道歉,每次的预测某一件事,都先他一步,不服不行啊。 “那就好,那就好!”邓叠听到丁一这般详细讲解之后,说的有板有眼,他总算相信了,于是他松了一口气。 邓叠暗自骂自己遇事太慌,不如窦宪。 下手果决,也不如窦宪。 就连对待亲人的心狠手辣,他也比不上窦宪。 此时此刻,窦家府上上上下下怕是已经都倒在血泊当中。 看着明显放松了的邓叠,丁一微微一笑,借着又说了一句话,让邓叠再一次被窦宪所震惊。 “令丞大人请放心,窦老爷子府上上上下下都不会活着,包括窦彪那怀孕七甲的媳妇……我家主公是当着我的面下的命令!” 邓叠不知道为何,突然一哆嗦,其实全部杀死,大可不必,只要控制住两天就行。 他没想到窦宪孕妇都不放过,那是真的狠心! 第365章 恶少 俗话说,年龄大的人就越思乡,尤其看到同乡的年轻人之后,作为已经位极人臣的显亲侯窦固本意是找到丁一之后,给他在人生的道路上出一点助力。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却因此送了命,此时已经变硬的显亲侯窦固被自己唯一的儿子压在身下,叠在一起被藏在北宫卫士的器械仓库深处。 而显亲侯府上,也惨遭毒手,出人意料的是,显亲侯府发生惨剧的时候,居然无人知晓。 年仅十七岁的窦景带着十数人抬着四五个大箱子前来拜访他的这位尕爷爷。 那箱子看起来都很精致,可见里面的东西应该不简单。 可是不是逢年过节的,常年不怎么来往的这一脉为何忽然会抬着这么贵重的礼物前来拜访? 尽管管家很错愕,也很疑惑,但还是在窦景解释要让窦老爷子给他们还没成年的俩兄弟介绍媳妇的解释下,管家很快打消了疑虑。 毕竟他也听说自从侵占沁水公主庄园一事之后,窦宪显然不受陛下的重视了。 这个时候他们想起来他们还有这个显亲侯的尕爷爷了? 显亲侯府上的管家心里很鄙夷,但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将一众人迎入大门,没有将主家子侄拒绝在门外。 显亲侯府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什么。 由于显亲侯窦固和少主窦彪不在家,所以作为主家的少女主,窦景的婶子窦彪媳妇挺着大肚子与这位远方侄子见了面。 显亲侯府上一位德高望重的奴仆告诉在家的仆人说窦景公子给家里所有人都带了礼物,要他们去领。 当然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被带到安置窦景随从所在屋子。 进去那件房子的人都没有出来。 进那屋的人进去的时候都会大吃一惊,然后猝不及防中领了盒饭。 原来那几个大箱子里面并不是什么贵重礼物,装的都是石灰。 想想,刚进门就看见五六口名贵的大箱子里面居然装的是石灰,谁不懵圈。 在屋内的人分工明确,杀人的杀人,冲洗地上血迹的冲洗案发现场,搬运尸体的搬运尸体,为了保证这两天不发臭,不招苍蝇,所以还有人负责撒石灰。 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 就在窦景和婶婶谈的无话可谈的时候,显亲侯府上上下下三十多口人就只剩七个人了。 除过窦彪的媳妇还有紧跟着她的俩丫鬟之外,就剩给窦宪当卧底的奴仆极其家人了。 「贤侄若是不愿久等,待老爷子回来,我会将贤侄的话带到,并派人通知贤侄……只是那几箱礼物看着很贵重,没有老爷子发话,我这个当儿媳妇的自然不敢擅作主张。」 窦彪媳妇感觉到沉默地很尴尬,于是斟酌着词语说道,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窦景先离开。 「哈哈……」窦景想到已经惨死的尕爷爷和大伯,没由头的想笑,于是他就很张狂的放声大笑。 窦景这一笑,笑的窦彪的媳妇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等窦彪媳妇开口,窦景脸上露出极为怪异的微笑:「婶婶当得了这个家,如今这个家中,婶婶最大!」 窦彪媳妇眉头紧皱,她想不通窦景这个纨绔子弟为何这般说,她做梦都想不到窦宪兄弟几个会对本家长辈下手。 「贤侄,你这是何意?」感觉到有些恐慌的窦彪媳妇看着窦景没有离去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来还好好说话的窦景突然一脸的猥琐,他看着眼前面容娇好的婶婶,突然觉得小腹一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远房婶婶:「我的意思是婶婶现在在这座府上最大,你想干啥就干啥,没人能说的了你……比如你想干我,在这里就可以 ,嘻嘻……」 年仅十七岁的窦景在大哥窦宪的榜样带动下,无恶不作,年龄不大却糟蹋了很多女人,甚至连过路少女都不放过。 在皇亲国戚身份加持下,还有大哥窦宪无原则的庇护下,窦景玩了很多的花样,早就腻了。 如今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婶婶,一个大胆的想法蹦了出来。 窦景顿时恶向胆生,想着婶婶反正是要死了,还不如死前让自己爽爽,反正大哥让自己守着显亲侯府,自己有的是时间。 窦彪媳妇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话了,但很快就发现窦景真的一副猥琐的样子。 「放肆,赶紧给我离开,否则等老爷子回来有你好受的!」窦彪媳妇很快就反应过来,就在这时候她还认为窦景再混账,也不可能杀了自己的丈夫和显亲侯老爷子。 窦景阴恻恻地笑道:「哈哈,他们能把我咋样?不过你放心,完事之后我会送你去追他们的,他们应该还在阴曹地府没有走多远!」 「什么?」窦彪媳妇听闻噩耗,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你想干什么……么?」窦彪媳妇感到一阵寒意从脚直冲头顶,她颤抖的手拼命地抓住椅子上的扶手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惊慌。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我那尕爷爷非得去不该去的地方找死……等改天新皇登基之后,我们……咱们窦家会再次成为我大汉帝国第一流的家族……婶婶愿意顺从我的话,我自然会保老爷子这一支血肉长存……」 「我要是不从呢?」 「不从,那就让我们窦家这支只知道讨好刘家的内鬼绝了后!」 就在这时候,府上其他人都杀完了了,为首的扈从在内鬼的带领下来到会客厅。 「启禀三主公,一切都解决掉了,府上活人就剩这几个了!」为首的扈从对着窦景恭恭敬敬道。 看着满手是血的窦景扈从,窦彪媳妇立马想到了什么,看样子窦景之所以敢这般嚣张跋扈,那就意味着老爷子和他他男人窦彪已死。 由于惊喜,窦彪媳妇一阵腹痛,紧接着鲜血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把她俩先砍了!」窦景面无表情的对着他婶婶身后的两个丫鬟努努嘴。 没等那俩还在发懵的丫鬟回过神,就被一刀毙命。 「杀了我……」窦彪媳妇不愿受辱,对着窦景怒目而视。 窦景本来要喝退扈从,但是看着顺着婶婶裤脚流出的鲜血,眉头紧皱,嘴里骂道:「晦气!」 「我会成全你的,而且我亲自动手!」 窦景面露变态之色,抽出扈从身上的长刀,一刀下去,却没有砍死窦彪媳妇,而是极为变态的…… 很快,显亲侯府归于平静。 之后不久,又有妇孺老人断断续续,三三两两的进入了显亲侯府,她们专门来伪装显亲侯府的家仆,以防陛下派人来探视。 与此同时,窦宪派人模仿显亲侯窦固的手迹书信一封,并盖上窦固的私人印章之后后入宫告假两日。 朝廷不疑有假,对于显亲侯这般重臣,这休息两日的小假自然很快就被批准。 另外汉朝上朝制度是五天一朝会,前两天刚朝会过,所以就算显亲侯窦固两天没出现,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也是窦宪敢于原计划不见的原因。 至于窦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备无患。 窦宪也想过绑了老爷子一家人限制两天,但是觉得风险太大,最后还是选择了最极端的手段。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死人最让人放心。 此时的萧尘正驾驶着这个时代第一架,确切的说是第架滑翔机一路朝西飞去。 在这架滑翔机出世之前,萧尘已经试验过七八架的滑翔机了。 所以这一架是为了远距离滑翔,专门研制的一款放大版的滑翔机。 上面还加装了一个小型的单缸活塞发动机,这是后世学机械的萧尘在美洲耗费十年的时间制造出来,除过定装后置枪弹还有电台之后的三剑之一。 只是由于材料的限制,以及价格精度的问题,导致这种活塞发动机寿命才有三个多小时,而且铸铁的气缸重量太高。 这样的话在滑翔机高度不够的时候,萧尘就可以操作着滑翔机在这单台活塞发动机的驱动下,借着逆向风势继续爬升高飞,然后再次滑翔。 尽管技术不是很成熟,但是这对萧尘来说足够了,只要能到洛阳就行。 萧尘先是根据指南针的指引朝着西北方向飞。 萧尘他们一直在平均海拔不足五百米的华北平原上面飞行,萧尘和姚大举着望远镜寻找附近的大城。 这时候他们的高度已经降落到了距离地面数十米,都在滑翔机上能看见地面追着他们奔跑的快马,家犬还有孩童,甚至能听见被惊扰后的狗吠声。 在找到徐州之后,滑翔机降低高度沿着城墙绕飞一周之后,看清楚「徐州」二字……然后萧尘开始一路往西而去。 由于是大白天,所以在这片大平原上居住的世代百姓有幸目睹了天空上会飞的大鸟,大鸟上居然还有人。 那一日便从民间开始流传说有神仙驾鹤巡游神州大地,护佑大汉帝国永久昌盛。 这个传言具体出自谁人之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确实没说错。 那只大鸟上的人确实是来拯救大汉帝国的。 第366章 仇恨 「陛下,皇后娘娘想见你!」 汉章帝身边的宦官摸了摸袖子里面的那枚金锭咬咬牙对着刚用完晚膳的汉章帝说道。 对外面局势一无所知的汉章帝还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以柔克刚的宏伟计划中。 就连吃饭的时候汉章帝都想到自己一旦解决了各地豪强世家的问题之后,那就做到了自己祖父,也就是光武帝都无法做到的伟业。 那可是堪比武帝一般的中兴之主,可以避免萧尘煞费苦心给他的那本《三国演义》中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汉章帝被身边的宦官打破了美梦。 一下子将汉章帝的思绪从对未来的畅想拉回了现实,现实是在朝廷之外他还有各地诸侯王所倚重。 可是就在他所处的朝廷上,汉章帝觉得自己无人可用,自己舅舅马家本身就是一方世家,自己好不容易打压下去,却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自己本来寄予厚望的皇后一族,没想到比自己舅舅还要过分。 沁水公主,那可是光武帝的亲妞,先帝的亲妹妹,身份不可谓不显赫。 窦宪这个小小虎贲中郎,居然敢把手伸到自己姑姑那里,低价强买她的庄园,最主要的是沁水公主敢怒不敢言。 足以看到窦家家的实力有多膨胀,这还是被先帝狠狠打压之后的结果,那么窦家再次靠着自己得势的话,奢靡之风,嚣张跋扈之资怕是更甚! 所以汉章帝铁了心要打压皇后一族,他甚至着手在诸侯王中选一人担任虎贲中郎将取代窦宪。 他可以不杀窦宪,但决不能让窦宪这种有了权力便肆无忌惮的人进入权力中枢,他要把已经有崛起之势的窦家装回笼子里。 所以这半年来他特意冷落了章德窦皇后,为的就是让窦家人警醒,约束自己的行为。 …… 「嗯?!」 听到皇后两个字之后,汉章帝脸色顿时变了变,很不悦的说道。 「诺!」 那名宦官看到不怒自威的汉章帝,那剩下的话不敢说出来,赶紧找了机会退了出去。 汉章帝不知道的是,窦家人不仅没反省自躬,反而决定狗急跳墙,而汉章帝刚才明显的厌恶之情,将自己最后一次活下来的机会拒之门外。 …… 南宫永乐宫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一道竭斯底里的声音从里面穿了出来,门外的宦官还有护卫各个胆颤心惊,不敢抬头,生怕将怒火招到自己身上。 「什么,他还是不见我,凭什么不见我?!」章德窦皇后气呼呼的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这是要将她的娘家再次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的前兆。 这怎么能忍? 可是汉章帝毕竟是自己的丈夫!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入宫这十多年来,汉章帝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哪怕自己没有生孩子,汉章帝也不介意,还是坚持把皇后之位封给她。 而且汉章帝对她的要求也有求必应,包括给自己俩哥哥封官,有好东西也先想着他。 对于爱情,自幼被指定要入宫的章德窦皇后来说那是奢望,但是入宫后,她却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 虽然自己不爱汉章帝,但是汉章帝真的爱她,包容她! 所以有时候章德窦皇后也觉得自己也是爱这个男人的。 所以在得知自己大哥的阴谋后她纠结痛苦了好久好久。 所以她在哥哥已经觉得发动政变之前,还想着再给汉章帝一次机会,如果汉章帝还能和以前一样对她,原谅自己大哥,原谅自己家族的话,自己不介意阻止大哥的行动。 但是汉章帝没有把握住这才机会,看来这次不一样了,汉章帝真的生气了,已经连续数月不见她了。 面对如此的冷落,她不能忍! 得知汉章帝选择的窦婵长舒一口气,在这场她认为的爱情里她觉得她付出够多了,他汉章帝凭什么不原谅自己,怎么就敢不原谅他们窦家? 十多年恩爱与他们窦家上上下下相比,本来就微不足道,自己已经很投入了,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人家只是想要一点点权力而已,至于么? 所以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窦婵觉得自己也不会纠结懊悔了。 此刻,窦婵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的心开始变的坚如铁。 「来人,将蔡侯招入宫,哀家……有话要说!」 「去派人把太子给哀家接到长乐宫来,这两天不许踏出宫门一步,必须随叫随到!」 窦婵终于平静了下来,一一下着命令。 相比自称「哀家」,窦婵还是觉得自称「朕」更有威严,更好听,更悦耳…… 在这一点上,她和她那婆婆马太后的意见无比的统一。 也许这一天不用太久远了。 …… 窦婵的委屈汉章帝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自从萧尘回归之后,君臣二人长谈一宿之后,已经自认为掌握了绝对权力的汉章帝眼里,觉得萧尘提出发展无产阶级大运动的想法虽然是好的,但是需要时间太长,朝廷放利太多,而且对门阀世家太血腥残忍,远远不如自己靠着诸侯王制约各地豪强世家靠谱。 这种自信源自这些年汉章帝收拾了马家,如今又打压的刚刚冒头的窦氏一族都唯唯诺诺,这让汉章帝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些在朝廷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都任由他拿捏,更何况地方上的那些中小家族,那岂不是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了? 这些年的顺利,相互试探,各大家族的妥协,让这位后继之君产生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错觉。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所谓的仁厚,让那些大家族里的有识之士早就察觉到了他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为了活着,这些门阀世家早就隐隐约约呈结盟之势。 尤其窦宪被斥责之后,这个组织很快就注意到了窦宪,再加之窦宪也有意,双方一拍即合。 这些大家族很快就将窦宪拉下水,同时一致将窦宪推到前台,将这个本来松散的联盟具体化,而且更加团结。 窦宪需要各大家族的支持,各大家族需要窦宪近水楼台的权力,双方各取所需。 他们从被动应付到如今的主动出击,可以说这都是窦宪一手促成的。 还有个人为了促成此事也出了大力,那就是窦宪的母亲沘阳公主。 沘阳公主的父亲,郭圣通之子东海王刘强曾经为太子,本来有望当上皇帝,但是被刘秀所废改立阴丽华之子刘庄为太子。 虽然这只是一场郭阴两大家族之间的政治的斗争,或者说是河北豪强与南阳豪强之间的一场斗争,不是当时的汉明帝刘庄所能左右的,但是作为东海王刘强之女,她却将这个仇恨记恨道了汉明帝刘庄头上。 如今汉明帝已死,那么作为皇帝的汉章帝刘炟自然成了沘阳公主最恨的那个人了。 作为皇亲国戚的沘阳公主在刘氏宗室里面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毕竟她的奶奶是当年光武帝刘秀第一个皇后郭圣通,郭圣通之子刘强被废之后,他们五个胞兄弟虽然碍于局势不得不臣服与汉章帝。 但那也只是表面臣服,虽然几十年又过去了,作为郭圣通一脉的刘氏宗室还是为此耿耿于怀。 所以 汉章帝刘炟这些年所有的布局早就通过郭圣通这一脉让各地豪强看的清清楚楚。 自始至终,汉章帝还以为血脉亲情会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殊不知他所为的依仗早就被渗透成了渣渣。 刘氏宗亲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如今参与窦宪计划里面就不止一位刘氏宗亲,对他们来说只要姓刘的当皇帝都行,自己大可不必冒着被刺杀的风险强压地头蛇,尤其那些已经与皇位渐行越远的刘氏宗亲,早就与朝廷不是一条心了。 在他们眼里就算当年开国皇帝刘秀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对地方豪强妥协。 更何况他们这些没有权力的诸侯王和那些地方豪强争利,那岂不是找死么! 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对于汉章帝的一厢情愿,能正儿八经执行的诸侯王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表面应付,实际暗地里与各地豪强说不清道不明的眉来眼去。 这次正月里汉章帝召回的济南王刘康、阜陵王刘延、中山王刘焉都是废后郭圣通一脉,皆不是善茬。 他们自持是汉章帝刘炟的叔叔辈,在各自封地为非作歹,他们巴不得汉章帝刘炟出丑,像这些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臣服于汉章帝,如何帮着汉章帝打压各地豪强? 尤其是他们的侄女,东海王刘疆之女沘阳公主,更甚! 在仇恨的蒙蔽下,沘阳公主甚至不惜搞乱整个汉帝国,她看着汉章帝刘炟越乱越高兴。 西羌叛乱,各地豪强与朝廷离心离德等等都有她的影子。 如今沘阳公主作为知情者之一,以探望女儿为由在这几日搬入宫中与窦皇后的同住。 她想看看夺取他父亲皇位的后人如何被她报复,她想看到汉章帝绝望的表情。 至于大汉江山,所波及的百姓,与她何干? 她只是想通过自己子女之手为自己复仇,哪怕洪水滔天! 第367章 窦宪的野心 那一架飞了一路,然后让众人膜拜了一路的大鸟沿着黄河一路往西飞。 在平原的尽头看到了连绵的山脉的时候,这架飞了五六个时辰的滑翔机,在昏暗的傍晚不得不选择了降落。 除了冷的受不了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晚上了,夜色不明,看不清地面没了参照物,到时候飞到十万八千里就不好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安全,因为那一台小小的单缸发动机不足以将这架重达近两吨的滑翔机拖到高空。 没了空中优势的滑翔机在晚上能见度低的时候很危险,一颗高耸的树木都能让萧尘和姚大含恨归西。 更何况他们在夕阳落山前看到了远处连绵的山脉了,以现在的高度继续抹黑往前飞,极大的概率会发生撞山事故。 当然也有好消息,由于沿着黄河一路往西飞,又看到了群山,这就意味着着他们应该出现在洛阳的附近了。 大概就在洛阳东北方向,按道理讲距离洛阳不足三百里,快马半日可达。 「就在这里降落!」 萧尘选择了一片广袤的农田作为降落场,大约两里之外隐隐约约是个村庄的轮廓。 在这片农田上,二月正是耕种的季节,所有的土地都已经被耕翻过,所以此时的农田土层最松软。 在萧尘的一番操作后,这架已经超出萧尘意料之外的滑翔机腹部最先着地,在这松软的泥土里滑行了没多远,就被巨大的阻力逼停。 机头一头扎入泥土,机尾高高翘起,巨大的撞击力让机翼成数节。 而萧尘和姚大不翼而飞,座舱内空无一人。 「啊呸……嘴里这软塌塌和泥一样的东西是啥玩意……」姚大骂骂咧咧的起身,被摔了了个狗啃屎的他吐着嘴里泥土还有不知是何物的泥状东西。 萧尘落地的姿势稍微好一些,巨大的惯性在滑翔机骤停的瞬间就把他甩了出去,在地上狼狈的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萧尘此时也不好受因为他的一只手套掉了,手里捏的也是姚大描述的那种泥一样的东西。 那玩意有一个不太硬的外壳,轻轻松松就破了,糊了萧尘一手。 由于姚大是就着泥巴塞到了嘴里,所以他没尝出味。 但是萧尘不一样,萧尘第一念头就是遇到了天然化肥了。 果不其然,萧尘刚把手放到鼻子孔跟前,一股扑鼻的恶臭让萧尘顿时弯腰干呕起来。 姚大关切的问道:「你有事没?」 萧尘顿了顿,弱弱的说道:「我没事,这玩意应该是……是……呕……」 很快姚大也反应过来了,俩汉子就地干呕起来。 要说在天上的时候有多酷,这落地之后就有多狼狈! 半个事成之后,饥寒交迫,还犯困的萧尘和姚大背着一身装备,来到了这个已经黑漆漆的村落。 这是一个并不大的村子,在萧尘他们飞机降落前掠过这里的时候,就惊起一片狗吠。 此时萧尘他们接近这里的时候又惹得整个村子里的狗狗狂吠,响声在这平原里听着很明显。 大约三个时辰后,短暂睡了一觉的萧尘和姚大骑着一被骡子还有一头驴朝着荥阳方向而去。 根据村民的描述,他们落在距离洛阳大约两百多里的荥阳。 这让萧尘长舒一口气。 还有一天的时间,足矣。 ------------------------------------- 自从自己尕爷爷被邓叠斩杀之后,窦宪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在派窦景掌握显亲侯府之后,窦宪左思右 想还是换上了戎装,披甲持锐,以防不测。 在在傍晚时分他收到了窦奎的飞鸽传书,上面记载着窦奎对海师的新认识,以及建议以后重视海师的建设等等。 但是此时的窦宪哪看的进去,他得知萧尘还在海面上之后,一把就把信烧了,不再将萧尘当回事,等着第二天入宫当差。 对着萧尘会算命这一事窦宪深信不疑,毕竟没有谁在海外十年回来后还能算准要变天这一事,另外萧尘身上透露着邪乎。 窦宪想好了,等自己大权在握之后,一定要将萧尘做生意的那些点子榨干,然后让他给自己算一算他窦宪有没有九五至尊的命。 如果答案是有的话,他会将萧尘杀了,以保守这个秘密。 如果萧尘说没有的话,他还是会杀了萧尘,当然是逼着萧尘替他逆天改命之后,再杀他。 毕竟留着一个既会算命又会改命的能人,自己就算是九五至尊了,怕也睡得不安稳。 这么一想,窦宪便决定了萧尘的生死。 然而下一秒,窦宪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嘴,连连道:「呸呸呸……我这么想,萧尘万一算出来,坏我事怎么办?」 「我要封萧尘为三公之一,我要把他捧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才是我真心想到的!」窦宪很快就改了口。 然后话音刚落,窦宪有自己「呸呸呸」起来,因为说的这些话连窦宪自己都不相信。 就在这时候门外一道声音响起:「主公,咱们位于北郊庄园里安置的那些人怎么处理?」 「处理他们干什么,萧尘现在又飞不回来,他们也没啥用了……不,还有用,好吃好喝伺候着,我要让萧尘知道我对他的重视,我是真心的想需要他辅助我……」 这一回,窦宪对自己说的话很满意,因为他觉得这几句话颇为真诚。 「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一道还略显稚嫩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那是窦宪二十六岁的弟弟窦瑰。 「急急匆匆,成何体统!」窦宪作为大哥,对这几个弟弟向来严厉,希望他们都能成才,光宗耀祖,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所以这一次涉及整个窦家前途的计划中,窦瑰也是知情的,他今日跟随自己祖母沘阳公主入宫看他大姐和二姐了,随着天色已晚,宫内是不留男子的。 所以窦瑰一个人离开了南宫,拿着黄金开路,在半夜被守城校尉偷偷放出洛阳城。 其实窦瑰说是去探望两个姐姐,实际上是就是为了出宫不引起人的怀疑,以方便传递消息。 「大哥,我……」窦瑰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充当父亲角色的大哥,一时间居然被吓的不敢开口。 「说,有什么消息么?」窦宪看到窦瑰不由地皱起眉头,他从蔡伦嘴里听说了窦婵也就是当今的章德窦皇后对发动政变这事又开始纠结了。 当得知窦婵又想变卦,正在犹豫纠结的时候,气的窦宪破口大骂,最终还是怕自己妹妹一时糊涂,真的为了所谓的爱情跑去告密,那岂不是害死自己娘家么? 所以窦宪在接到蔡伦送出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派自己母亲入宫探望窦婵姐妹花,实则是去劝说自己妹妹不要糊涂。 尤其别忘了太子刘肇不是章德窦皇后亲儿子,只要自家不掌权,她这个皇后,以后的太后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们窦家也是昙花一现,步了马家后尘。 而现在搞事情显然是最佳时机,太子年幼,皇后正值壮年,外戚执掌有相当一部分兵权,而且朝廷内外都有各地门阀豪强对窦宪的支持。 真可谓是天时人和地利! 真的错过这个时间,窦宪实在 想不出来什么时候是最佳时间。 唯一挡住窦家崛起的障碍就是如今还毫不知情,正在冷落皇后的汉章帝。 只要半开这个石头,这天下的大部分就是窦家的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窦婵怎么就想不通呢?居然还会犹豫? 所以窦宪看到窦瑰之后很紧张。 他紧张的不是妹妹窦婵找汉章帝告密,因为他相信自己妹妹就算不愿自己按计划行事,顶多会派人阻拦,但绝不会去告密。 窦宪紧张的是一旦得知窦婵没有了复仇的想法之后,已经入宫的沘阳公主会在某个合适的时候亲自控制窦婵,实在不行一杀了之。 对于自己那个抱怨了几十年的母亲,窦宪是清楚的,他非常了解沘阳公主对复仇一事的执念。 沘阳公主绝对敢拿着他们兄妹的性命向当年被夺皇位的刘庄一脉报仇。 所以窦宪担心的是窦婵的安危,毕竟是自己看着窦婵长大,也是窦婵按着他给她安排人生一步一步往前走。 对于这样听话的妹妹,窦宪如何不担心? 心急的窦宪再次催促道:「快说,你大姐说了啥?」 窦瑰赶紧将刚搭到嘴边的杯子放下说道:「大姐派人去找……找陛下了,说是请……请求见面了……」 窦宪脸色大变,腾腾往前两步,对窦婵的关切之意毫不掩饰。 「什么?不是说好了么,她,你大姐究竟想干什么!」窦宪有些生气。 「大……大哥不着急,我还没说完……」窦瑰看着怒火中烧的大哥连忙结结巴巴的说道。 「快说!」窦宪急躁道。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陛下没见大姐,大姐心凉了……她说全力配合大哥!」窦瑰这一次努力的把话说完。 「嘘……」窦宪听闻之后,长舒一口气。 还好,又是虚惊一场! 窦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有些草木皆兵。 窦宪很快就反思道:「等我站到那个位置了,就不会这般提心吊胆了!」 杀了汉章帝,扶刘肇继位才是他真正计划中的第一步! 第368章 暴风雨前夜 在秦汉时期,人们出远门是需要路引的。 萧尘和姚大落地是狼狈不堪,被村民误以为是贼人,直到萧尘掏出当年少府商令的腰牌,才让那户村民直到遇到大贵人了。 在花了两片金叶子之后,这个村子里的牲口由萧尘和姚大随便挑。 在数头牛驴马骡子中间萧尘挑了半天,最后选择了状态稍好一点点的骡子和驴。 好在这里距离荥阳城不足二十里路,只能先到荥阳城再更换快马了。 姚大对两片金叶子换了两头比他跑起来还要慢的牲口很不满意。 但是萧尘满脑子都是那个作为某家豪强控制的佃户聚集的村落,最富有的一家也就是两头牛和一匹皮包骨头的老马。 朴实的百姓看到家里来人之后,将自家最好的吃的端了上来,也只是一些黄米馍馍。 持腻肉的萧尘看到黄米馍馍眼睛一亮,在他吃的的时候那家小孩眼巴巴的瞅着萧尘,在萧尘吃完准备休息的时候,那几个孩子抢着收拾端馍馍的盘子。 然后萧尘看到抢到盘子的孩子第一件事就是捡着吃盘子里掉到渣。 那一幕太刺眼,萧尘这才知道自己吃掉了这户人家明天一天的口粮。 过意不去的萧尘将自己身上背的肉感还有拌了白糖的干炒面(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的那种炒面粉)拿了出来。 这几个孩子何时吃过这等美味,不顾呛着很快抢吃一空。 户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萧尘,犹豫很久,想把卖驴子的金叶子退还给萧尘。 萧尘当然拒绝了,临走的时候,萧尘又把姚大身上的食物都留了下来。 想必这些他们吃腻的这些玩意,对这些孩子和这户人家来说,无异于人间美味! 想到这里,萧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担忧,看着胯下不紧不慢走着的毛驴感慨道: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小七为何这般说感慨? 姚大跟着萧尘久了,自然也能识文断字了,自然听出萧尘胸中的愤懑。 看看那个村庄,这可是遍地都是耕地的平原地带,距离京师洛阳只有两百里的地方百姓都过着这么苦,那其它地方呢? 这还是史上留名的明章之治,社会民生尚称安定,生产有所发展。 当然只是有所发展,发展的是各地大大小小的豪强门阀,百姓还是那么苦,吃不饱,饿不死,还没有达到吃饱自由的状态。 单说吃肉来说,普通百姓每年能吃一两次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纵观历史,哪怕是大唐盛世,康乾盛世也不过如此,这是社会生产力决定的。 真正能实现吃饱自由,吃肉自由的都是那高高在上的阶层,能占大汉帝国百分之一都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这也看地域,在京畿地区,三辅之地的百姓过的比其他地方好一些,当然只是好一点点。 比起萧尘后世所在的那个吃肉自由,吃饱自由,向吃好发展的时代,这个时代差点太多了,哪怕他是什么甚盛世! 所以萧尘很感慨,他想改变这一切。 但是他自问没有教员的本事,他能做到的就是先替汉章帝解决对汉帝国威胁最大的内患问题,在解决这些问题。 毕竟想要百姓吃饱吃好的前提是有一个稳定的基本盘。 当然现在萧尘觉得让天下百姓吃饱的问题有希望。 毕竟前些年他在美洲派出很多人,包括高价悬赏获得了玉米、土豆、红薯等可以大规模种植而且产量极高农作物的种子。 萧尘觉得朝局稍稍稳定之后,便开始全国推广这些农作物,先 让百姓从一日两餐变成一日三餐。qs 至于吃好,吃肉,还得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廷统筹安排。 不过汉章帝还年轻,也算开明,能听的进去别人的谏言,所以萧尘愿意相信他。 萧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般忧国忧民,也许是经历过后世那个国家有一穷二白到吃饱自由,吃肉自由的过程,所以萧尘念念不忘希望在这个时代也能让这个时代的百姓能达到在后世看来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生活水准。 也许这是每一个穿越者都心心念的强盛! 当然对这个时代来说,这些后世都不是事的事,真的只是奢望,遥不可及! 到了荥阳之后,正好是二十九号凌晨,这一天也正好赶集。 所以城门还没开,城外就集满了要入城赶集的周遭百姓。 正好有人卖马,所以萧尘和姚大两个没有入城就买了两批壮实的马匹,问清楚方向之后一路朝洛阳奔去。 赶路是枯燥的,也是痛苦的。 尤其对萧尘和姚大这两个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骑马的人来说,骑了两三个时辰之后,他们的屁股就开始火辣辣的疼,再后来就感觉不到疼痛了,纯粹木了! 萧尘和姚大风餐露宿,终于在傍晚时分风尘仆仆到了洛阳城附近。 ------------------------------------- 二月二十九日,整个白天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事发生。 傍晚时分,就该由窦宪入宫当差了,与窦宪同一天入宫的还有窦宪的女婿郭举与一众死党。 这一天好多本来计划当差的虎贲郎突然收到消息,说他们的时间往后延三天。 实际上是有人带着假冒腰牌冒充着那些没能入宫的虎贲军混进了皇宫,加上换岗的时候天色已晚,还有城门校尉处都是窦宪自己人,以至于作为发动政变的最大一支力量顺利入宫。 这期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尤其羽林军和虎贲军在饭馆那一场群殴,让这两个兄弟单位反目为仇,谁看谁都不顺眼。 于是,在那场斗殴之后,双方形如水火,看都不愿意看对方一眼,即便是躲无可躲,也都是怒目而视。 即便双方之间有相互认识的人,也不敢在公开场合打招呼,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与对方说话之后,惹得一身骚。 另外窦宪将那些临时冒充虎贲郎的死士都安排到一些偏僻见不到人的地方去了。 羽林军左监兼暂代羽林中郎将的许琛也提前一天入宫当差,特意下令羽林军与虎贲军见面后,躲得远远的,不要靠近十步之内,同时告诫他们不要试图在宫中与虎贲军起冲突,那时候可不是挨板子的事了,而是掉脑袋的问题了。 在许琛的一番恐吓之下,羽林军很老实的对虎贲军进而远之,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所以羽林军很少有人注意到虎贲军中好多人不是虎贲郎,而是陌生面孔。 这让主谋虎贲中郎将窦宪兴奋不已,只要他的人成功进入了这章德殿所在的西宫,那么大事便成了一半。 由于他们虎贲军和羽林军换班时间间隔一晚上,也就是说羽林军中许琛的亲信第二天一大早上才能换班。 也就是说到了二月二十九日晚上的时候,窦宪手下的主要力量中的七成已经成功悄无声息的入宫,只有羽林军中的部分人没能入宫。 这一切进展得异常顺利,没能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唯一起了戒心的显亲侯窦固的尸体此刻在宫中某一偏僻仓库里变得硬邦邦的,无人知晓。 另外汉章帝为了不给窦宪错误的信号,所以这两天也忍 着没召见显亲侯窦固,所以窦宪煞费苦心偷梁换柱的显亲侯府并没有宫中的人去打扰。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显得那么平常。 不就是一次正常的换班么! 看着悬在天空中的那轮弯月,窦宪咧嘴笑了。 这以后的天下,他窦宪说了算! 除过虎贲军,羽林军,还有北宫卫士之外,窦宪还准备了其他人马。 就在丑时,北宫早已关闭的朔平门往西一点的宫墙外传来一阵翠鸟鸣叫的声音。 三长两短。 不久之后一颗脑袋从宫城上探出脑袋往下看,同时学着布谷鸟叫了三声。 很快在宫城外面的草丛里钻出了六十多人,他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由于朔平门在北宫最北端,与洛阳城城墙不远,这里地处偏僻,没有住家户,外面草丛茂密,是藏人的好地方。 但是一下子冒出来八十多人还是把城墙上打暗号的人吓了一跳。 不止是宫城城墙上人被吓了一跳,就连潜伏在草丛里的那群人为首的也被下了一跳。 怎么多突然多了一半人?那么为首的人没有朝宫城上看,而是疑惑着看着周围同样穿着一身宦官服的同伴低声喝问道。 而一众宦官服的死士们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显然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同样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他们彼此之间认识的不多。 郭将军,这些人和他们一样,都是来自江湖死士!国舅爷说了人多力量大,所以临时又增加了一倍的人数!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从宫墙上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听着像是以为被阉割的宦官。 这种宦官一般出现在内宫,足以看出这会儿宫墙上的这位在宫中地位不低。 那道公鸭嗓子再度响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往下放绳子? 在那道声音的催促下数条绳子从宫墙上垂了下来。 之所以用的是绳子,是因为开宫门的动静太大了,不能为此冒险。 第379章 计划提前 我先来?一位国字脸的汉子看着身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汉子皱着眉头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先来…… 听到后来者的话,那名国字脸被称为郭将军的汉子满意的点点头。 然而下一秒那名后来者毫不客气的回绝道:怎……怎么可以,要来我先来! 在这夜深人静的北宫最北侧的朔平门旁边,那名国字脸的汉子叫郭德,是窦宪的亲信之一,窦宪女婿郭举族兄。 他皱眉极其诧异地看着身边那个他不认识的汉子,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你可知道我身份?来的时候窦大人没和你交代过这里都得听我指挥? 两位大人,先上来,大事要紧! 蔡伦在北宫宫城上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于是赶紧劝阻道。 郭德此时心中有些不满,他不满意的是居然让他这位堂堂步兵营军侯冒充被阉割的宦官。 更让他不满意的是让他带领的居然是一群江湖人士。 这还不算完,这突然冒出来的三十多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各个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让郭德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 哼,那我先上了!郭德有些恼火,二话没说就率先抢到绳子,鄙夷的看着要和他抢绳子的汉子,不怕耽搁了国舅爷大事的话,有本事你抢回去! 那人抬头看了看宫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为了大事,不和你计较……你先来也未必先上去! 哼,还算你识相! 大事当前,郭德不愿再耽搁,当即开始拽着绳子往上爬。 忽然他觉得眼角一花,一道影子往上窜去。 等他抬头时就看见一道残影手脚并用如同壁虎一般没有借用绳子快速的往上爬。 郭鹏看着那道身影,尽管看那人不顺眼,但还是很佩服那人的身手。 于是郭鹏加快了速度,上午的时候那人正在鄙夷地看着他。 速度就是没人家快,不得不服。 郭鹏只能躲开那不友好的眼神。 但越是这样,那汉子越往他跟前凑,嘿嘿,绳子让给你,你还是没我快…… 哼,你们这帮人都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郭鹏躲开那贱兮兮的汉子一脸挑衅的眼神喝问道。 你管我们从哪里来的,你不知道的多了…… 这时候那名宦官凑上来打圆场道:郭将军,三爷你们俩行行好,给老奴蔡某一个面子,别在这里掐架了,行么…… 这名宦官正是蔡伦,他今晚的任务是带人入宫。 他得到了汉章帝还有窦家的信任,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所以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今晚带了两拨人入宫,一波是窦宪安排的郭鹏还有其他三十多窦宪豢养的死士。 还有一波是萧尘安排入宫的姚三所属的一个排。 双方都不认识,姚三胆大,他通过远在越骑校尉部的赵代与蔡伦联系,得知郭德带领的是一伙窦宪隐藏豢养的江湖死士后,觉得可以利用江湖死士的身份证,借用窦宪安排的路子入宫最稳妥。 最主要的是,可以出其不意,先讲这一股窦宪安排伪装成宦官的反贼趁其不备拿消灭掉。 窦宪之所以安排这一批伪装成宦官的江湖人士是因为汉章帝身边除了明眼人都知道的虎贲军和羽林军之外,还有一支数量不明的暗卫。 而且这些暗卫都带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彼此都不知道身份,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汉章帝身边。 窦宪要求的是速战速决,而不是鏖战 ,和僵持,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对他不利。 他最怕发动政变之后,自己的人与这一股暗卫力量形成僵持,不能迅速控制汉章帝的话,被他裹挟参与政变的人中间怕是一大半可能会临阵倒戈。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伪装成宦官的高手在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候突然下手刺杀汉章帝,这样的话这些暗卫群龙无首,自然就会土崩瓦解。zbr> 当然这个任务只需要一两个好手就足矣。 其他大部分的假宦官的作用是支援北宫卫士控制各个宫门,毕竟对于窦宪所掌握的几支力量来说,控制城门的北宫卫士中自己人最少。 好在北宫卫士他们分散在各个城门,力量并不集中,到时间窦宪派出的这三十多人可以趁其不备逐一击破,然后安排自己人守住宫门。 姚三的任务则是消灭这些人。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好,好,好……给老哥哥一个面子!姚三装作和蔡伦不认识,然后独自在旁边把玩着自己的小玩具,那是一把单发的微型弩。 郭德则打量着这位轻功超群的姚三,只见他们这群突如其来的自称江湖人士的汉子除了长短刀之外,每人还都背着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长杆东西。 郭德认为那应该是长刀一类的武器。 通过观察,郭德发现这些人除了领头的姚三之外,其他人不太像是江湖人士,一举一动都像是行伍出身。 郭德有些怀疑的打量着姚三,但是看到蔡伦后很快就释然了,打消了疑虑。 如果这些人来路不明的话,蔡伦也不会这般对待他们。 既然蔡伦认可了,那应该是自己人。 郭德想着缓解一下氛围,主动靠近姚三,干咳一声道:这位老兄,不知你们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杀人! 姚三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把玩着那把小弩。 这玩意能杀人么?郭德一窒,找了个话题问道。 你试试?姚三说话很呛。 你……郭德好歹也是军中人士,何时受过这气,要不是看在蔡伦面子上,怕是早就发火了。 看着郭德转身,姚三慢悠悠的说道:弩杀人于无形当中,没有声音,威力适中,不至于惊动其他人……这是偷袭的最佳利器! 姚三看了一眼已经上了宫墙一半人之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对着周边自己人暗自点点头,然后慢悠悠的举起弩对准了郭德说道:比如我现在要杀你! 哼,老子记住你了,不管你与国舅爷关系有多好,事后咱俩比一场!郭德却不以为意,还是背对的姚三。 他做梦都想不到眼前这些突如其来的人并不是他们的人,而是来杀他们的人。 不用! 小三话音刚落,就听见极其微小的一声——噗。 背对着姚三的郭德后脑勺中箭,身子一顿,软塌塌的跌倒在地。 旁边有补刀的人赶紧扶住郭德,短短的瞬间顺手在郭德心窝子扎了好几刀。 郭德死的很安详,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临了盒饭。 我说能杀人,你还不信!姚三冷哼一声,拔出了腰刀朝着身边还在发愣的宦官捅去。 得到信号的姚三排其他人很快就冲着还不知情的郭德带来的人下手。 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密集的响起来,那些注定要死的人大部分没反应过来的就成了刀下鬼。 配合蔡伦放绳子的那几名宫卫也没能逃出毒手。 由于朔平门紧挨着北宫最北侧的皇家园林,地广人稀,尤其这晚上连 个灯都没有,所以这里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看着蔡伦带着两名宦官进了章德殿,守在大殿外面的窦宪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此刻异常兴奋,甚至有些等不及了。 根据窦宪之前最初的安排,是等羽林军那部分被自己掌控的人入宫换岗之时就是计划开始的时候。 萧尘得知的窦宪的计划也是这样的。 所以双方都在安排人,都在等卯时。 可是现在窦宪有些等不及了。 他怕夜长梦多,所以窦宪在纠结片刻之后决定去找羽林军左监许琛商讨一下。 很快窦宪就兴冲冲的来到了汉章帝寝宫章德后殿找到了蔡伦,对着蔡伦耳朵嘱咐了几句。 蔡伦听闻之后脸色大变,他结结巴巴的对窦宪说道:将军,临阵改变计划怕……怕…… 当蔡伦得知窦宪要他出宫通知那些羽林军即可入宫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蔡伦想找理由阻止窦宪,但是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好。 因为窦宪说的也很有道理,尽管羽林军和虎贲军在宫中人数不少,可是分散在各宫之后人数并不多。 尤其在这西宫,单此刻羽林军大约五十人中至少十多人就窦宪的人。 等换班的羽林军抵达之后,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换成了窦宪的人。 到时候那三十多人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毕竟还有窦宪的虎贲军在侧,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不反也得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窦宪胁迫他们造反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绑架这些人背后的家族捆绑到自己的战车上,这样在日后可以多一份支持。 再说连自己人都觉得出其不意,那岂不是成功率更大了。 怎么想,提前计划都是有益无害。 让你去就去,一个时辰之内让他们必须赶到,大事就定在丑时……事成之后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窦宪看到犹犹豫豫的蔡伦,并没有多想,只是不耐烦的催促道。 平日里自己需要蔡伦联系宫中,如今自己成功在即,以后就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联系了,所以不知不觉中窦宪对蔡伦的语气少了几分尊重。 而这恰恰是萧尘给蔡伦最大的宽慰,可惜的是时间提前的话,这一时半会之间蔡伦不知道去哪里通知还没入宫的萧尘。 第380章 万事俱备,东风也至 萧尘和姚三短暂的碰头之后,确定汉章帝寝宫就在章德后殿,便和姚大潜伏在距离西宫两墙之隔坊里。 啧啧啧……这户应该是之前马光的宅子,你看看这亭台楼阁,灰墙白瓦……可惜这么好的宅在子了,居然已经这般荒废! 这座宅子正是马光府上。 昔日马光地位尊贵,奴婢各千人以上,财产极多,都购买京城附近肥沃土地,又大造宅第台观,楼阁在路边连成片,布满街区,多聚集歌曲音乐,规模可以和郊祀庙祭相比。 家中宾客云集,四方都有,京兆人杜笃等数百人,常为食客,住在他家中,房屋何止百间。 马防还在郊区和右扶风老家养了很多马匹牲口,向羌人、胡人收租税。 建初八年,有关官吏上奏皇帝马光长兄马廖之子马豫因马家失势而投寄文书表示怨恨诽谤之事,同时反映了马防,马光兄弟奢侈逾僭,浊乱圣化。 正好汉章帝想着杀鸡儆猴,另外尝试着削弱马家看看效果,于是毫不犹豫的将把持朝政多年的马氏兄弟全部免去官职前往封地居住。 马光最先嗅到危险,他在窦婵成为皇后的时候就开始靠近窦宪,之后又想着法子交好窦宪,以至于在马家失势的时候,窦宪通过各种运作,让马光留在了京城。 临近启程,汉章帝下诏说:舅氏一门,俱就国封,四时陵庙无助祭先后者,朕甚伤之。其令许侯思愆田庐,有司勿复请,以慰朕渭阳之情。 是马光留在了京城。 只是他的郊区的那些大庄园还有这座府邸一部分都成了别人的了,这是留在京城的代价。 即便如此鼎盛时期能住上百人的大宅子如今还颇具规模,至少还有上百间房屋。 只是已经荒芜了很多,偌大的院子里只住着马光一家寥寥数口人,加上丫鬟佣人不足二十人。zbr> 想想也难怪,上百间房屋如今就算每人一间房睡觉,一间房吃饭也就四十间房,还空着六十多间房,而且就那一点点佣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房子都打扫干净,怎么不荒芜。 缺少收拾的院子大部分没有人烟气,而那些没数年没人居住的房屋自然成了萧尘和姚大的完美藏身之处。 最重要的这这里距离西宫只有一街之隔,从萧尘和姚大藏身的地方只需要翻过三道高墙即可抵达汉章帝居住的西宫。 尽管这座他们藏身之处荒废已久,但还是能看到昔日的辉煌痕迹,萧尘拍拍身边垒砌一人高布满灰尘的金丝碳感慨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马家已经没落了,但是比起普通百姓,他们的生活还是很奢侈的,比如这金丝碳,可是只有皇帝才能享用的! 萧尘接着说道:要知道这样一块只能烧一个时辰的金丝碳的价格足够京畿地区的百姓半个月的收入了,其他地区百姓怕是一年也就挣两块这木炭……呵呵,这还只是一户没落的家族数年没人来光顾的一间柴房都有这么多的金丝碳,想想那些正如日中天的家族,得喝多少的人血才能供养他们过着这般奢侈的生活? 姚大沉默了,他想起被冻死的母亲,一时无语,半晌之后才喃喃道: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尽管姚大跟着萧尘见识不少,但是贫富差距如此巨大,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世道本来不公平,所以我们要做的事让他尽量公平一些……萧尘表情凝重地说道。 说实话对于贫富差距,萧尘就是在后世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亲眼所见,大不了是有些不会一线的明星一天挣普通百姓二十年的收入的新闻,都只是新闻而已。 如今在这马家荒废已久的小柴房里却发现这么多的金丝碳, 价值千万。 这种视觉上最直观的冲击让萧尘再次想到了一个爽的梗。 历史总会惊人的相似,现在想想,即便是经历了近两千年的发展,好像什么都变了,好像什么又没有变! 唉……想到这里萧尘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自己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么? 萧尘沉默了。 小七,不用想那么多多,你曾说过让百姓吃饱自由,吃肉自由,能完成这些已经是开天辟地的了,至于你说的这些不公平,只要能吃饱饭,能有肉吃,有地种,不公平就不公平! 姚大似乎看穿了萧尘的失落,于是宽慰道。 也是,总不能因为不公平就丢弃这个时代不管不顾! 萧尘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打起精神,熬过这一天。 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再过几个时差,这个帝国的命脉就应该把握在萧尘的手里了。 那些依附于窦宪的大臣将军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出于对自己装备的信心,萧尘并没有计划带更多的人前往皇宫,人带多了,就算救出汉章帝,人家不一定会领情。 罗小成、唐火火、袁术三部再加上前期光明正大进入洛阳城的呼延洪和思达陵等人分成十队,分别控制洛阳城城门校尉窦霸,以及数座城门,还有窦宪一党关键的掌军人物,比如窦宪亲家长乐少府郭璜,屯骑校尉桓郁等等。 萧尘认为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所以他一开始决定帮助汉章帝之后,就没打算给窦宪活路。 这一夜之后,窦宪构建数十年的关系网会被连根拔起。 ------------------------------------- 章和二年,二月二十九日亥时末。 洛阳城北宫章德殿前,窦宪对着正要转身回大殿的蔡伦说道: 你不用回去了,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蔡伦本想返回,将窦宪准备提前搞事情的情况告知被他带进章德殿伪装成宦官姚三和冯保。 但是蔡伦刚转身就被窦宪拦了下来,迫于窦宪的威严,蔡伦很不情愿的出宫去通知那些待命的羽林军了。 这让蔡伦赶到心神不宁,如果通知了姚三的话,虽然不敌但好歹还能有个准备。 可是现在在窦宪的注视下,蔡伦不敢有任何的举动,他明白今天的窦宪就是杀神,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由于走的匆忙,蔡伦也没有空去通知藏在皇宫中准备夺取宫门的其他人。 最要命的是蔡伦他确实不知道萧尘在何处,所以他很焦急。 真的等萧尘按着之前说的时间赶到皇宫,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知道左轮手枪和尘式一号步枪厉害的蔡伦不认为姚三带领的那三十多人能够阻挡住蓄意已久的窦宪。 蔡伦的认知里那些玩意儿都是火铳。 火铳的穿透力很强,但是窦宪的人也有火铳啊,除此之外窦宪甚至还准备了数门小炮。 本来蔡伦觉得萧尘阻住谋划已久的窦宪的话已经是以卵击石了。 因为萧尘除了时机上出其不意之外,人数和装备都不占优势。 现在时间又突然提前,萧尘仅有的出其不意都没了。 这让蔡伦更加不看好萧尘。 可是不知为何,蔡伦任然想着帮助萧尘。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女为知己者悦,士为知己者死!。 所以蔡伦选择了绕道,他从北宫最北便的朔平门出去后,纵马绕了大半 个北宫才朝洛阳城北门谷门疾驰而去。 在这夜深人静时分,马蹄声很是刺耳,蔡伦希望萧尘能够听见后引起注意。 但是直到蔡伦又带着数十人从城门校尉窦霸亲自看守的谷门返回到朔平门的时候,蔡伦还没见到萧尘和姚大的丝毫踪迹。 在朔平门迎接蔡伦的人赫然是北宫卫士令丞邓叠和羽林军左监许琛两人。 这让蔡伦再一次失去通知姚三他们的机会。 皇宫中宫卫除了负责汉章帝贴身护卫的虎贲军和羽林军,负责各个宫门的卫士令等之外还有一只比较重要的力量,那就是与北宫卫士令同属卫尉巡逻士兵。 北宫卫士令丞邓叠的出现就是为了替这些羽林军打掩护。 毕竟邓叠好歹也是他们名义上的上司,更别说没有人会想到平安了数十年的皇宫在今晚会突然出事。 所以在这些羽林军就位之后,站在汉章帝身边的除了对汉章帝绝对忠诚的大内侍卫,人数不多但武功高强的宦官之外,就只有姚三和冯保两人。 姚三和冯保两人为了不露馅还专门没有携带他们随身带着的长兵器,就带了两把小火铳。 被众人簇拥着的蔡伦压根无法脱身,除了干着急之外毫无办法。 就在蔡伦焦急的要上火的时候,他们这支身着羽林军服侍的队伍被巡逻的北宫卫士发现了。 站住,什么人? 巡逻队为首的是一位北宫卫士都侯,他很诧异的看着眼前这支人数达三十多人的队伍。 他心里犯嘀咕,这大半夜这般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宫中怎么可能是来造反的,所以第一时间他没想到敲响报警的锣,而是喝问道:大半夜不知道守规矩? 北宫卫士令邓叠虎着一张脸站了出来是我! 大人,怎么是你?那名都侯显然没料到带队的人居然是自家上司。 羽林中郎将李俊家人遇难,今日烧纸,咱们这些同僚有些与他关系交好,所以想让其他兄弟接替他们当差,那些交好的兄弟冒着挨板子的风险去烧烧纸……你知道咱们请假不容易。 邓叠很自然的递上来几个腰牌。 那名都侯抬头看了看邓叠身后的人,包括羽林军左监许琛还有数名他认识的羽林郎也在里面,不觉有假,于是没有接过腰牌便放行,还颇为感动道:有兄弟如此,值了! 第381章 箭离弦 蔡伦费尽心机制造噪音,吵醒了无数看门家犬,至少惊醒了半座洛阳城,却没有吵醒在马家宅子荒废的柴房里靠着价值连城的金丝碳熟睡的萧尘和姚大两人。 萧尘和姚大两人先是在高空吹了一天风,落地后也就喝了一口热水,休息了不足两三个时辰,又是连夜赶路,好不容易赶到洛阳,又布置任务,此刻是真的是精疲力尽。 萧尘得知窦宪计划在拂晓时分,人睡的最熟的时候发动政变,以他对窦宪的了解,窦宪应该会按计划行事。 因为窦宪在每一次决断中都是感觉到有把握之后才会又快又准的展开行动。 所以萧尘觉得这次窦宪应该也不例外。 于是,萧尘还是大意了。 想着距离拂晓还有几个时辰,饥寒交迫的哥俩啃了几口干粮,实在撑不住一阵阵往上泛的困意,感慨完富人的奢华生活之后,就各自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入睡了。 就在蔡伦纵马掠过坊墙的时候,萧尘盖着披风,手里捏着一柱特制的无色无味的香头睡着正香,哈喇子将胸膛的衣物都打湿了一片。 这种香头是萧尘特制的计时香柱,燃烧缓慢,误差在五分钟之内,一根一寸长的香足以燃烧一个时辰。 等这支两寸的香燃烧到萧尘的手指的时候,萧尘自然就会被疼醒。 萧尘腰间别着两把左轮手枪,手边放着一把上了膛随时可以激发的尘式一号步枪和一把同样随时可以击发的微型连弩,以备无患。 一跳肉眼不可见的细线绑在萧尘的手腕上,另一头连接到柴房外面必经的小路上的一枝枯树枝上。 只要有人路过这里就不得不移开这个看似偶尔掉落的树枝,这样屋内的萧尘就会提前知道情况。 这个树枝的另一头同样绑着一条细线,连着姚大的脚踝。 姚大并没有和萧尘躺在一起,他们看似随意躺着,但是两人所处的位置很有章法。 只要有人闯进来就会遭到两个方向的袭击,以萧尘和姚大的装备,足以让一支五十人的小队都折戟在这里,也只是开胃菜而已。 毕竟人手两支六连发的左轮手枪,一支可装二十五发子弹的尘式一号步枪,和一把五连发的连弩。 这火力放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逆天的存在,尤其起连续性,足以抵得上两支百人队了。 比起火铳来说,有了膛线的这种长枪管左轮手枪威力也许在伯仲之间,但是百米以内的精准度绝对甩掉火铳好几条街。 至于能够填装二十五发子弹的尘式一号步枪有效射程更是达到三百多米,更是这个时代任何武器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所以就算面对装备了火铳的汉军精锐,萧尘和姚大也不虚,甚至还能碾压。 当然遇到变态的将领携带者重达数百斤甚至上千金斤能将这屋子都轰的粉碎的重炮的话,那纯粹就是不讲理了,另当别论。 但是在这洛阳城内,怕是没人敢带着这么重的火炮招摇过市。 所以抱着跨时代武器睡觉的萧尘和姚大觉得很安全。 就在萧尘的对面的一堆金丝碳上面,姚大四平八稳仰面躺着,怀里抱着已经上了膛的尘式一号步枪,微型连弩就放在伸手能够够着的地方,身上什么都没盖,就在那里呼呼大睡,时不时发出阵阵鼾声。 好在这座柴房位置偏远,与常住人的院落相隔甚远,一时间也算安全。 所以又累又有安全感的两人在熟睡中错过了两次蔡伦制造的噪音。 ------------------------------------- 《后汉书·肃宗孝章帝纪》记载:二月壬辰,帝崩于章德 前殿,年三十三。 二月壬辰也就是二月三十日,子时。 后半入宫的羽林军在羽林军左监许琛和北宫卫士令丞邓叠的带领下顺利的通过了朔平门,穿过皇家园林之后,大摇大摆的在巡逻的北宫卫士注视下来到了内宫东门——云龙门。 邓叠和许琛带着这三十多名接受到家中消息的豪强子弟还有窦宪安排好的内线压根就没想着隐藏,他们就那么大大咧咧身披铠甲走在宫中大道上。 不是他们不想隐藏,绕到自己人控制的应门,而是三十多人的队伍太过庞大,让他们无法完全隐藏,所以只能这般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路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巡逻的北宫卫士。 咦,刚才他们不是刚巡逻过去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云龙门城门校尉听着由远及近的金戈之声暗自感慨,这越来越不像话了,撒懒都不装一装了。 可就在这时候机警的他听到这脚步声的数量与刚才有些对不上。 于是云龙门城门校尉徐磊起身出去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一跳。 只见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羽林郎在云龙门口集结,为首的人正要敲门。 城门校尉徐磊心生警觉,对着下面的人喝问道:来者何人? 由于云龙门地处内宫东边,并不与内宫里面章德殿所在的西宫接触,加之位置偏远,所以这里的城门校尉并不是窦宪的人。 按规矩,宫中城门落栓之后,在日出之前不得开启。 所以徐磊拿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这些人入门。 我是羽林左监许琛,我们兄弟想要参加我们将军家父的葬礼,所以这些兄弟自愿与当差的兄弟换个班,由于到右扶风路途遥远,正在当差的兄弟们他们要当天去当天回,路途遥远,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还望校尉行个方便,开开门! 羽林中郎将李俊家人与袭一案徐磊自然知晓,但是他觉得这不合规矩,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回绝道:这不合规矩,恕在下难以从命! 还望校尉给个面子,你们的……许琛还想把他的上司邓叠推出来。 但是没想到徐磊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没等许琛说完就打断道: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开门,除非你有陛下旨意! 许琛一时语塞:你…… 再不退回去,我就敲响警钟了!徐磊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只要宫门的这些人不离开,或者继续朝南走他都会敲响警钟。 混在人群里的北宫卫士令丞邓叠不禁苦笑,对于徐磊这个人他是太了解了,所以他不愿意出面,只等着撕破脸。 这时候机警的徐磊看见了混在人群了的他的顶头上司邓叠,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敲响警钟。 因为他知道邓叠本该在北宫南侧当值,而且刚才巡逻过去的北宫卫士中并没有邓叠。 唯一的解释就是今天晚上邓叠趁着他们不注意从这里往北而去了。 面对控制云龙门的他来说,对于路过云龙门的老鼠他都很在意,更何况不知何时跑过去了一个大活人。 尤其傍晚时分他还在北宫南侧见过这位顶头上司,据他所知这位顶头上司此刻应该在东宫内当差,而不是跟着巡逻队,更何况邓叠跟的不是巡逻队。 所以这中间有鬼,关乎皇帝性命问题无小事,所以徐磊脸色一变,立即对身后大吼道:快,敲响警钟! 然而他身后的士卒并没有动弹,因为他们也看见了邓叠,校尉,那带头的好像是咱们的令丞大人! 就是因为他,才觉得有鬼,快…… 然而一阵刺痛从徐磊铠甲的 缝隙处传遍周身。 你……徐磊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的下属,你和他们一伙……的? 这时候徐磊才反应过来,难怪眼前这批明显不是北宫卫士巡逻队的人接近云龙门的时候,自己没收到放哨士卒的警报。 原来放哨的士卒和他们是一伙的,这更加证实了徐磊的判断! 然而这时候已经迟了,他不甘心的倒地身亡。 另外一面守城门的士卒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就在他反应过来要喊的时候,一柄弯刀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原来这名哨兵正是接到家族指令来配合窦宪的人,他深知自己校尉的秉性,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杀人。 城门上面的只存在了瞬息的打斗声惊动了城门口屯兵洞里的其他士卒,当即有人探出头对着宫墙上喊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咱们令丞大人命令咱们开门,校尉让你们开条缝,让咱令丞大人进来。 并不是每一个士卒有徐磊的警惕心,也没能从脚步声上分辨出谁是巡逻队,再说北宫卫士巡逻,作为令丞的邓叠跟着也合理。 所以城门屯兵洞里的士卒并没有多想,自然自家令丞和校尉都下令,那就开门得了。 然而城门刚取掉了门闩,巨大的宫门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撞开。 开城门的士卒被巨大的力量撞倒在地,没等他结结实实摔倒就看到一群举着长刀的人从大开的城门冲了进来。 倒霉的士卒没起身就被砍翻在地,连一道哀嚎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与此同时冲进羽林郎没有停留,直接冲入了屯兵洞,对着里面正在睡觉的士卒一顿砍杀。 十多名正在熟睡的士卒在睡梦中成了刀下鬼。 箭,已离弦! 第381章 箭离弦 蔡伦费尽心机制造噪音,吵醒了无数看门家犬,至少惊醒了半座洛阳城,却没有吵醒在马家宅子荒废的柴房里靠着价值连城的金丝碳熟睡的萧尘和姚大两人。 萧尘和姚大两人先是在高空吹了一天风,落地后也就喝了一口热水,休息了不足两三个时辰,又是连夜赶路,好不容易赶到洛阳,又布置任务,此刻是真的是精疲力尽。 萧尘得知窦宪计划在拂晓时分,人睡的最熟的时候发动政变,以他对窦宪的了解,窦宪应该会按计划行事。 因为窦宪在每一次决断中都是感觉到有把握之后才会又快又准的展开行动。 所以萧尘觉得这次窦宪应该也不例外。 于是,萧尘还是大意了。 想着距离拂晓还有几个时辰,饥寒交迫的哥俩啃了几口干粮,实在撑不住一阵阵往上泛的困意,感慨完富人的奢华生活之后,就各自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入睡了。 就在蔡伦纵马掠过坊墙的时候,萧尘盖着披风,手里捏着一柱特制的无色无味的香头睡着正香,哈喇子将胸膛的衣物都打湿了一片。 这种香头是萧尘特制的计时香柱,燃烧缓慢,误差在五分钟之内,一根一寸长的香足以燃烧一个时辰。 等这支两寸的香燃烧到萧尘的手指的时候,萧尘自然就会被疼醒。 萧尘腰间别着两把左轮手枪,手边放着一把上了膛随时可以激发的尘式一号步枪和一把同样随时可以击发的微型连弩,以备无患。 一跳肉眼不可见的细线绑在萧尘的手腕上,另一头连接到柴房外面必经的小路上的一枝枯树枝上。 只要有人路过这里就不得不移开这个看似偶尔掉落的树枝,这样屋内的萧尘就会提前知道情况。 这个树枝的另一头同样绑着一条细线,连着姚大的脚踝。 姚大并没有和萧尘躺在一起,他们看似随意躺着,但是两人所处的位置很有章法。 只要有人闯进来就会遭到两个方向的袭击,以萧尘和姚大的装备,足以让一支五十人的小队都折戟在这里,也只是开胃菜而已。 毕竟人手两支六连发的左轮手枪,一支可装二十五发子弹的尘式一号步枪,和一把五连发的连弩。 这火力放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逆天的存在,尤其起连续性,足以抵得上两支百人队了。 比起火铳来说,有了膛线的这种长枪管左轮手枪威力也许在伯仲之间,但是百米以内的精准度绝对甩掉火铳好几条街。 至于能够填装二十五发子弹的尘式一号步枪有效射程更是达到三百多米,更是这个时代任何武器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所以就算面对装备了火铳的汉军精锐,萧尘和姚大也不虚,甚至还能碾压。 当然遇到变态的将领携带者重达数百斤甚至上千金斤能将这屋子都轰的粉碎的重炮的话,那纯粹就是不讲理了,另当别论。 但是在这洛阳城内,怕是没人敢带着这么重的火炮招摇过市。 所以抱着跨时代武器睡觉的萧尘和姚大觉得很安全。 就在萧尘的对面的一堆金丝碳上面,姚大四平八稳仰面躺着,怀里抱着已经上了膛的尘式一号步枪,微型连弩就放在伸手能够够着的地方,身上什么都没盖,就在那里呼呼大睡,时不时发出阵阵鼾声。 好在这座柴房位置偏远,与常住人的院落相隔甚远,一时间也算安全。 所以又累又有安全感的两人在熟睡中错过了两次蔡伦制造的噪音。 ------------------------------------- 《后汉书·肃宗孝章帝纪》记载:二月壬辰,帝崩于章德 前殿,年三十三。 二月壬辰也就是二月三十日,子时。 后半入宫的羽林军在羽林军左监许琛和北宫卫士令丞邓叠的带领下顺利的通过了朔平门,穿过皇家园林之后,大摇大摆的在巡逻的北宫卫士注视下来到了内宫东门——云龙门。 邓叠和许琛带着这三十多名接受到家中消息的豪强子弟还有窦宪安排好的内线压根就没想着隐藏,他们就那么大大咧咧身披铠甲走在宫中大道上。 不是他们不想隐藏,绕到自己人控制的应门,而是三十多人的队伍太过庞大,让他们无法完全隐藏,所以只能这般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路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巡逻的北宫卫士。 咦,刚才他们不是刚巡逻过去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云龙门城门校尉听着由远及近的金戈之声暗自感慨,这越来越不像话了,撒懒都不装一装了。 可就在这时候机警的他听到这脚步声的数量与刚才有些对不上。 于是云龙门城门校尉徐磊起身出去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一跳。 只见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羽林郎在云龙门口集结,为首的人正要敲门。 城门校尉徐磊心生警觉,对着下面的人喝问道:来者何人? 由于云龙门地处内宫东边,并不与内宫里面章德殿所在的西宫接触,加之位置偏远,所以这里的城门校尉并不是窦宪的人。 按规矩,宫中城门落栓之后,在日出之前不得开启。 所以徐磊拿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这些人入门。 我是羽林左监许琛,我们兄弟想要参加我们将军家父的葬礼,所以这些兄弟自愿与当差的兄弟换个班,由于到右扶风路途遥远,正在当差的兄弟们他们要当天去当天回,路途遥远,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还望校尉行个方便,开开门! 羽林中郎将李俊家人与袭一案徐磊自然知晓,但是他觉得这不合规矩,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回绝道:这不合规矩,恕在下难以从命! 还望校尉给个面子,你们的……许琛还想把他的上司邓叠推出来。 但是没想到徐磊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没等许琛说完就打断道: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开门,除非你有陛下旨意! 许琛一时语塞:你…… 再不退回去,我就敲响警钟了!徐磊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只要宫门的这些人不离开,或者继续朝南走他都会敲响警钟。 混在人群里的北宫卫士令丞邓叠不禁苦笑,对于徐磊这个人他是太了解了,所以他不愿意出面,只等着撕破脸。 这时候机警的徐磊看见了混在人群了的他的顶头上司邓叠,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敲响警钟。 因为他知道邓叠本该在北宫南侧当值,而且刚才巡逻过去的北宫卫士中并没有邓叠。 唯一的解释就是今天晚上邓叠趁着他们不注意从这里往北而去了。 面对控制云龙门的他来说,对于路过云龙门的老鼠他都很在意,更何况不知何时跑过去了一个大活人。 尤其傍晚时分他还在北宫南侧见过这位顶头上司,据他所知这位顶头上司此刻应该在东宫内当差,而不是跟着巡逻队,更何况邓叠跟的不是巡逻队。 所以这中间有鬼,关乎皇帝性命问题无小事,所以徐磊脸色一变,立即对身后大吼道:快,敲响警钟! 然而他身后的士卒并没有动弹,因为他们也看见了邓叠,校尉,那带头的好像是咱们的令丞大人! 就是因为他,才觉得有鬼,快…… 然而一阵刺痛从徐磊铠甲的 缝隙处传遍周身。 你……徐磊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的下属,你和他们一伙……的? 这时候徐磊才反应过来,难怪眼前这批明显不是北宫卫士巡逻队的人接近云龙门的时候,自己没收到放哨士卒的警报。 原来放哨的士卒和他们是一伙的,这更加证实了徐磊的判断! 然而这时候已经迟了,他不甘心的倒地身亡。 另外一面守城门的士卒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就在他反应过来要喊的时候,一柄弯刀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原来这名哨兵正是接到家族指令来配合窦宪的人,他深知自己校尉的秉性,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杀人。 城门上面的只存在了瞬息的打斗声惊动了城门口屯兵洞里的其他士卒,当即有人探出头对着宫墙上喊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咱们令丞大人命令咱们开门,校尉让你们开条缝,让咱令丞大人进来。 并不是每一个士卒有徐磊的警惕心,也没能从脚步声上分辨出谁是巡逻队,再说北宫卫士巡逻,作为令丞的邓叠跟着也合理。 所以城门屯兵洞里的士卒并没有多想,自然自家令丞和校尉都下令,那就开门得了。 然而城门刚取掉了门闩,巨大的宫门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撞开。 开城门的士卒被巨大的力量撞倒在地,没等他结结实实摔倒就看到一群举着长刀的人从大开的城门冲了进来。 倒霉的士卒没起身就被砍翻在地,连一道哀嚎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与此同时冲进羽林郎没有停留,直接冲入了屯兵洞,对着里面正在睡觉的士卒一顿砍杀。 十多名正在熟睡的士卒在睡梦中成了刀下鬼。 箭,已离弦! 第382章 动员 大家现在都沾血了,谁也无法置身事外了,事成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一旦失败……想想你们身后的族人,至于之后该怎么做,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看着被剁成肉泥的十几人,邓叠突然跳出来,环顾一周,眼神逐渐癫狂,他特有深意的瞅了一眼一脸煞白的羽林军左监许琛。 许琛当年苦守疏勒城,八百袍泽仅存二十六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自然不怕死人,而是眼前的一幕让他想到了万一失败的话,他的家人会不会是这般下场。 可是被裹挟到窦宪战车上的他还有退路么? 恍惚间,许琛看到带着些许威胁意味的邓叠,他这才反应过来邓叠所说的话暗有所指,就是对他说的。 羽林中郎将许琛心中一凛,赶紧对着策划政变的核心二号人物邓叠恭恭敬敬道:我自然全力配合令丞……穰侯大人! 穰侯,是窦宪许诺给邓叠的爵位,知道的人并不多。 邓叠听到许琛的话,很满意的点点头。 许琛自从西域返回洛阳之后平步青云,可以说都是来自窦家人的恩惠,除了和他一同从西域活着回来的那二十二名袍泽之外,他所倚仗的人并不多。 就眼前这三十多人大部分都是窦宪安排的人,所以这是他得知自己暂代羽林中郎将一职后忐忑的原因。 打心底起,许琛并不想造反,尤其随着自己家人都搬到洛阳之后,他更没有那种冒险的想法。 要不是为了报答窦宪这十年来对他的提拔,他压根不想也不会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掺合这种事。 如今见血之后,他清楚自己再也无法回头。 事已至此,多想无利,更何况他的家人也被窦宪以保护之名转移到城外了。 于是许琛收敛心神。为了不让手下看出自己的恐惧,他努力的保持着自己作为暂代羽林中郎将兼羽林左监该有的威严。 许琛对着身上布满血迹的下属下令道:你们几个留下,没有窦将军和邓侯爷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其他人跟着侯爷走! 是! 众人应声道。 许琛下完命令之后,站在了邓叠左侧后半步,他的态度很明显了,那就是从这一刻起所有命令都听邓叠的指挥。 蔡伦被夹杂在这么一群不讲理的汉子当中,无计可施,他只能盼望着出现奇迹。 如今蔡伦在犹豫要不要先行一步进入章德殿告知汉章帝有大事要发生。 那样做了的话以现在的情形看,自己十有八九就和眼前这一堆堆肉泥的下场别无二致。 但是自己不去做的话,本来可以逃走的姚三怕是凶多吉少了。 蔡伦自问自己不是一个高尚到舍己为人的人,所以此刻他心急如焚又心乱如麻。 在一阵恍惚中他被众人裹挟着沿着宫中复道朝着西门的崇贤门而去。 此时要说最亢奋的人除了邓叠之外就是这群羽林郎,他们原本就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热血青年,如今在有家族背书的情况下,他们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惊天动地史书留名的大事。 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天不怕,地不怕一往直前的勇气,他们眼神里透露出宗教般的狂热。 因为眼前这批羽林郎是新近补充进来的人员,大部分是在窦宪开始策划政变的时候有意填充进来的。 之后再无阻力,众人顺利的通过了已被控制的崇贤门进入到了西宫。 映入眼前的是高大巍峨,占地颇广的德阳殿。 德阳殿是北宫最大的宫殿,高大雄伟,据称离洛阳四十三里的偃师城,可望见德阳殿及朱雀阙郁郁与天相连。 《后汉 书》中说德阳殿可容万人,周旋容万人。陛高二丈,皆文石作坛,激沼水于殿下,画屋朱梁,玉阶金柱,刻缕作宫掖之好,厕以青翁翠。 走在德阳殿跟前,立刻就感受到了德阳殿的威严,半边天被高大壮观的德阳殿遮挡住,将群星璀璨的夜空一分为二,就那一轮弯月也躲在德阳殿后面。 绕过前面的德阳殿便是汉章帝居住的章德殿。 不知为何本来灯火通明的这条路上今晚异常漆黑。 邓叠微微皱眉,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走两步他就觉得前面有人,当即警惕的拔刀喝问道:谁? 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窦宪在此等候。 邓叠听到是窦宪的声音松了口气。 窦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那不是紧张,而是由于太过兴奋导致。 窦宪连忙问道:一路上还顺利? 邓叠并没有将刀入鞘,而是在适应黑暗之后对窦宪笑着说道:进崇贤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长眼的,连累了十几个兄弟…… 身为北宫卫士令丞的邓叠语气平静如常,似乎忘记了刚才被剁成肉泥的那些人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 那语气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好,顺利的话就好!窦宪看着不远处深幽的宫门门洞,兴奋地下令道:快关城门! 伴随着厚重的宫门再次关闭,门闩下落。 窦宪可以压低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幽暗的阴影里听起来都是急剧诱惑的。 兄弟们,俗话说夺人钱财犹如害人性命,今天有人想对我们这些良家子弟动手……也许你们还年轻,看不懂,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近些年皇商的急剧扩张,吸收了很多流民,看似与我们这些良家子弟无关! 另外这些年皇商逐渐将手伸入我们家族的产业,违背了当初不与民争利的承诺;还有一个就是朝廷近些年开始扶持那些金丝笼里面养着的诸侯王,让他们开始掌权,与地方百姓夺利…… 这三件看似没有联系的事,你们能想到什么? 窦宪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黑暗中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我家组长说了,陛下这是要向帮助恢复汉室的有功的各地大家族下手! 对,看来咱们这些世家还是有有眼界的人,说得很好,不要等刀架到我们脖子上才察觉,那就太迟了…… 诸位家族的高人看的很清楚,就是有人想断咱们财路,想让咱们家族消亡,面对这种情况,你们愿意坐以待毙,引颈就戮么? 黑暗中被蛊惑的众人低声回道:不愿意! 窦宪对眼前充满愤怒的声音很满意,他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我觉得带你们绝地反击,还我们一条活路……兄弟们,诸位家族的命运就靠诸位了,事后诸位必将成朝廷功臣,家族英雄! 末了,窦宪振臂一呼:为了百姓,为了朝廷,我们走! 很快在窦宪的带领下,众人跟着窦宪走过本该布满岗哨,如今却空无一人的德阳殿,朝着西宫一偏殿走去。 窦宪特意走到羽林左监许琛身边,对着许琛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许大人是建初二年因为在西域苦守疏勒城,毙敌无数获得战功才加入的羽林? 将军记性真好!羽林左监许琛面对这个贵人赶紧很谦卑的回答道:这些年没有将军的提携,小人断然做不到这个位置……所以将军有使用到在下的时候,小人豁上性命也在所不辞! 哈哈,好说,好说……还不至于要命,只是委屈你了!窦宪拍拍许琛的 肩膀,语气很温柔,好像有事相求。 许琛何时这么与窦宪亲近过,尽管觉得窦宪会有更过分的要求,但还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应声道:不委屈,自从小人打算入仕之后,就知道官场最忌讳朝朝暮暮,不知感恩的人,我许琛绝不是这样的人! 许琛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表起忠心来却很管用。 窦宪听着很受用。 窦宪干咳一声,接着说道:刚才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我整顿了一下我虎贲军,顺便也整顿了一下你的羽林郎……我知道羽林郎中有二十多人是和你当年一起从西域出来的生死兄弟,所以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说他们了,但是…… 许琛大惊失色,他本想着不让自己这帮老兄弟掺和这事,等换班时将他们换走,可谁想窦宪突然改变了计划,如今当年二十二名兄弟中至少十七人还在这宫中,其中西宫有八人,还没来得及撤离。 这些人都是当年和许琛在一座城池里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他们当年在绝境里互相鼓励,相互帮助才能活到今日。 本来许琛和窦宪说好的不伤害这些人,可是从窦宪的语气来听,显然情况有变。 他们怎么了?许琛担心的问道。 在那间偏殿里,都还活着,不过……窦宪再一次重重的拍拍许琛的肩膀,不过他们没有你识时务,居然带着那十多名羽林郎准备困兽犹斗! 窦宪顿了顿,大度的说道:你还是进去劝劝你的那些兄弟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谁当皇帝不是皇帝,对? 毕竟我之前说过,今晚事后,这座西宫里活着的必须都是我自己人! 说这话的时候窦宪重重地捏了捏许琛的肩膀。 许琛脸色大变,他可是知道自己那些兄弟们的脾气。 第382章 动员 大家现在都沾血了,谁也无法置身事外了,事成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一旦失败……想想你们身后的族人,至于之后该怎么做,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看着被剁成肉泥的十几人,邓叠突然跳出来,环顾一周,眼神逐渐癫狂,他特有深意的瞅了一眼一脸煞白的羽林军左监许琛。 许琛当年苦守疏勒城,八百袍泽仅存二十六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自然不怕死人,而是眼前的一幕让他想到了万一失败的话,他的家人会不会是这般下场。 可是被裹挟到窦宪战车上的他还有退路么? 恍惚间,许琛看到带着些许威胁意味的邓叠,他这才反应过来邓叠所说的话暗有所指,就是对他说的。 羽林中郎将许琛心中一凛,赶紧对着策划政变的核心二号人物邓叠恭恭敬敬道:我自然全力配合令丞……穰侯大人! 穰侯,是窦宪许诺给邓叠的爵位,知道的人并不多。 邓叠听到许琛的话,很满意的点点头。 许琛自从西域返回洛阳之后平步青云,可以说都是来自窦家人的恩惠,除了和他一同从西域活着回来的那二十二名袍泽之外,他所倚仗的人并不多。 就眼前这三十多人大部分都是窦宪安排的人,所以这是他得知自己暂代羽林中郎将一职后忐忑的原因。 打心底起,许琛并不想造反,尤其随着自己家人都搬到洛阳之后,他更没有那种冒险的想法。 要不是为了报答窦宪这十年来对他的提拔,他压根不想也不会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掺合这种事。 如今见血之后,他清楚自己再也无法回头。 事已至此,多想无利,更何况他的家人也被窦宪以保护之名转移到城外了。 于是许琛收敛心神。为了不让手下看出自己的恐惧,他努力的保持着自己作为暂代羽林中郎将兼羽林左监该有的威严。 许琛对着身上布满血迹的下属下令道:你们几个留下,没有窦将军和邓侯爷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其他人跟着侯爷走! 是! 众人应声道。 许琛下完命令之后,站在了邓叠左侧后半步,他的态度很明显了,那就是从这一刻起所有命令都听邓叠的指挥。 蔡伦被夹杂在这么一群不讲理的汉子当中,无计可施,他只能盼望着出现奇迹。 如今蔡伦在犹豫要不要先行一步进入章德殿告知汉章帝有大事要发生。 那样做了的话以现在的情形看,自己十有八九就和眼前这一堆堆肉泥的下场别无二致。 但是自己不去做的话,本来可以逃走的姚三怕是凶多吉少了。 蔡伦自问自己不是一个高尚到舍己为人的人,所以此刻他心急如焚又心乱如麻。 在一阵恍惚中他被众人裹挟着沿着宫中复道朝着西门的崇贤门而去。 此时要说最亢奋的人除了邓叠之外就是这群羽林郎,他们原本就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热血青年,如今在有家族背书的情况下,他们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惊天动地史书留名的大事。 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天不怕,地不怕一往直前的勇气,他们眼神里透露出宗教般的狂热。 因为眼前这批羽林郎是新近补充进来的人员,大部分是在窦宪开始策划政变的时候有意填充进来的。 之后再无阻力,众人顺利的通过了已被控制的崇贤门进入到了西宫。 映入眼前的是高大巍峨,占地颇广的德阳殿。 德阳殿是北宫最大的宫殿,高大雄伟,据称离洛阳四十三里的偃师城,可望见德阳殿及朱雀阙郁郁与天相连。 《后汉 书》中说德阳殿可容万人,周旋容万人。陛高二丈,皆文石作坛,激沼水于殿下,画屋朱梁,玉阶金柱,刻缕作宫掖之好,厕以青翁翠。 走在德阳殿跟前,立刻就感受到了德阳殿的威严,半边天被高大壮观的德阳殿遮挡住,将群星璀璨的夜空一分为二,就那一轮弯月也躲在德阳殿后面。 绕过前面的德阳殿便是汉章帝居住的章德殿。 不知为何本来灯火通明的这条路上今晚异常漆黑。 邓叠微微皱眉,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走两步他就觉得前面有人,当即警惕的拔刀喝问道:谁? 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窦宪在此等候。 邓叠听到是窦宪的声音松了口气。 窦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那不是紧张,而是由于太过兴奋导致。 窦宪连忙问道:一路上还顺利? 邓叠并没有将刀入鞘,而是在适应黑暗之后对窦宪笑着说道:进崇贤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长眼的,连累了十几个兄弟…… 身为北宫卫士令丞的邓叠语气平静如常,似乎忘记了刚才被剁成肉泥的那些人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 那语气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好,顺利的话就好!窦宪看着不远处深幽的宫门门洞,兴奋地下令道:快关城门! 伴随着厚重的宫门再次关闭,门闩下落。 窦宪可以压低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幽暗的阴影里听起来都是急剧诱惑的。 兄弟们,俗话说夺人钱财犹如害人性命,今天有人想对我们这些良家子弟动手……也许你们还年轻,看不懂,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近些年皇商的急剧扩张,吸收了很多流民,看似与我们这些良家子弟无关! 另外这些年皇商逐渐将手伸入我们家族的产业,违背了当初不与民争利的承诺;还有一个就是朝廷近些年开始扶持那些金丝笼里面养着的诸侯王,让他们开始掌权,与地方百姓夺利…… 这三件看似没有联系的事,你们能想到什么? 窦宪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黑暗中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我家组长说了,陛下这是要向帮助恢复汉室的有功的各地大家族下手! 对,看来咱们这些世家还是有有眼界的人,说得很好,不要等刀架到我们脖子上才察觉,那就太迟了…… 诸位家族的高人看的很清楚,就是有人想断咱们财路,想让咱们家族消亡,面对这种情况,你们愿意坐以待毙,引颈就戮么? 黑暗中被蛊惑的众人低声回道:不愿意! 窦宪对眼前充满愤怒的声音很满意,他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我觉得带你们绝地反击,还我们一条活路……兄弟们,诸位家族的命运就靠诸位了,事后诸位必将成朝廷功臣,家族英雄! 末了,窦宪振臂一呼:为了百姓,为了朝廷,我们走! 很快在窦宪的带领下,众人跟着窦宪走过本该布满岗哨,如今却空无一人的德阳殿,朝着西宫一偏殿走去。 窦宪特意走到羽林左监许琛身边,对着许琛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许大人是建初二年因为在西域苦守疏勒城,毙敌无数获得战功才加入的羽林? 将军记性真好!羽林左监许琛面对这个贵人赶紧很谦卑的回答道:这些年没有将军的提携,小人断然做不到这个位置……所以将军有使用到在下的时候,小人豁上性命也在所不辞! 哈哈,好说,好说……还不至于要命,只是委屈你了!窦宪拍拍许琛的 肩膀,语气很温柔,好像有事相求。 许琛何时这么与窦宪亲近过,尽管觉得窦宪会有更过分的要求,但还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应声道:不委屈,自从小人打算入仕之后,就知道官场最忌讳朝朝暮暮,不知感恩的人,我许琛绝不是这样的人! 许琛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表起忠心来却很管用。 窦宪听着很受用。 窦宪干咳一声,接着说道:刚才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我整顿了一下我虎贲军,顺便也整顿了一下你的羽林郎……我知道羽林郎中有二十多人是和你当年一起从西域出来的生死兄弟,所以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说他们了,但是…… 许琛大惊失色,他本想着不让自己这帮老兄弟掺和这事,等换班时将他们换走,可谁想窦宪突然改变了计划,如今当年二十二名兄弟中至少十七人还在这宫中,其中西宫有八人,还没来得及撤离。 这些人都是当年和许琛在一座城池里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他们当年在绝境里互相鼓励,相互帮助才能活到今日。 本来许琛和窦宪说好的不伤害这些人,可是从窦宪的语气来听,显然情况有变。 他们怎么了?许琛担心的问道。 在那间偏殿里,都还活着,不过……窦宪再一次重重的拍拍许琛的肩膀,不过他们没有你识时务,居然带着那十多名羽林郎准备困兽犹斗! 窦宪顿了顿,大度的说道:你还是进去劝劝你的那些兄弟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谁当皇帝不是皇帝,对? 毕竟我之前说过,今晚事后,这座西宫里活着的必须都是我自己人! 说这话的时候窦宪重重地捏了捏许琛的肩膀。 许琛脸色大变,他可是知道自己那些兄弟们的脾气。 第383章 投名状 羽林左监许琛一脚踏入那间偏殿,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惨不忍睹的羽林郎,被捆的跟粽子一样,还有几个人在凶多吉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捂着嘴。 在大殿的另一侧,则是战战兢兢的站着十几名被解除了武装的羽林郎,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被绑住,也没被堵住嘴。 这是窦宪趁着许琛不在的时候,利用羽林军中的卧底将当差放哨的羽林郎一个一个哄进偏殿后一一控制起来的。 他们看到许琛人进来之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满怀期盼的看着他们这位暂任羽林中郎将的羽林左监。 其中有几个看见第一个踏入大殿的许琛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被旁边看守他们的虎贲郎一脚踹倒,将身后刚要挣扎起身的羽林郎撞倒。 都特么的老实点! 看着穿着靴子的脚结结实实踹到自己兄弟脸上,许琛眼睛都红了。 住手!许琛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暴喝道:你们说好的不动他们! 就在这时候,窦宪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说你这里有几个兄弟,但是我分不清楚,所以我把他们都留下来,你挑五个,等事成之后,我可以放他们条活路,至于其他的嘛,我需要有人当鸡和投名状……你懂的! 什么,五个?许琛一愣,以为窦宪说错了,但是看着一脸不耐烦的窦宪,许琛知道窦宪没开玩笑。 许琛掩饰自己的愤怒,他对着窦宪怒目而视:不是说好了八个人么! 窦宪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这些愿意协助我成大事的人再加上你正好比这帮不知好歹的人少五个,所以只能放走五个! 你什么意思?许琛心中咯噔一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之前对他承诺好好的窦宪。 没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么,我需要投名状!窦宪转身盯着许琛,幽幽地说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许琛怒极,他感觉自己被耍了,你…… 窦宪微微一笑,撇了一眼大殿内说道:我帮你十年,只对你有恩,但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忠诚度有多高……我怎么得知你们羽林郎会不会临阵倒戈? 许琛听到窦宪的话一愣,顿时更加后悔上了窦宪的贼船。 他明白窦宪什么意思了,他近乎哀求的看着窦宪:我的家人不是被你接走了么,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窦宪抽出他的军刀塞到许琛手里,阴森森地说道:杀了他们我才会信你,还有你们都一样,都需要纳投名状! 许琛环顾四周,面对数十支连弩,他有些绝望。 虽然他名义上暂带羽林中郎将,但实际上他是彻头彻尾的傀儡,如今整个局势都掌握在窦宪的手里。 整座西宫里面的虎贲军多达八十人,还有羽林军中听从窦宪指挥的四十多人,分分钟会把他们消灭。 就在这时候,因为被绑着的羽林士卒挣扎的站起来,他嘴里被塞着破布说不出话来,脸上全是血,他对着许琛挺挺胸膛,嘴里窝窝囊囊的说着什么。 窦宪看到站起来的人之后眼睛一亮,想必这时候还敢站出来的,都跟许琛是至交,所以窦宪推了一把许琛说道:好,就是他了,你带头杀了他,我就放五个人…… 老李,你……许琛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脑海里闪现出当年在疏勒城的一幕,正是这个老李替他挡了两支射向他脑袋的箭矢,才让他活着。 打心底许琛下不出那个狠心。 但是窦宪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很快那名叫老李的羽林郎被人推了出来,站在了许琛眼前。 心不狠,怎能跟 着我混?窦宪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给你的时间不多,你不动手他们都得死! 许琛自然知道这一屋子被解除武装的羽林郎的下场,但是他面对的可是他的生死兄弟。 动手,我是在在栽培你!窦宪不耐烦的催促道,杀了他,你就是自己人了,将来位列三公,光宗耀祖都有可能的! 别忘了你老婆孩子还等着呢,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当年在疏勒城你们都该死,他们能活到现在都已经值了,你动手…… 杀光他们,就没人知道你今天做的一切…… 窦宪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洞穿着许琛早就功利化的内心。 许琛感觉到呼吸都是困难的,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自己拜将封侯的那一天,他们应该很开心。 再说就算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一样也得死。 所以必须有人活着去照顾他们的一家老小。 想到这里,许琛的眼神慢慢地变着癫狂起来,他手中的刀缓缓举起。 那名李姓羽林郎没等许琛将刀举到位,就扑了上去,锋利的长刀很快洞穿了他的胸膛。 看着喷溅出来的血迹,许琛变的疯狂起来。 他甚至没有拔刀,直接抢过身边的窦宪的人带来的连弩,朝着被控绑的人群里面射击。 他并非没有目的的乱射,而是将他的生死兄弟一一射杀。 这是他能给他们最后的尊严,因为窦宪已经失信一次,身为羽林左监的许琛自然知道窦宪还会失信的,今晚的事,只要不彻底投入窦宪麾下,怕最后结局都是死。 疯狂的许琛将箭匣子里的箭射完了,还在那里扣着空了的连弩,直到被人死死抱住。 有了许琛的率先动手,其他被缴械的羽林郎纷纷捡起地上的长刀砍向了自己昔日的战友。 这一宿,他们都成了魔鬼。 大约半刻钟之后,偏殿里已经血流河了,。 很好,看样子没耽搁多长时间!窦宪环顾一周后,双手一摊,对着大殿里喘着粗气的二十多羽林郎说道:欢迎你们加入我的麾下…… 窦宪彻底的放心了,如今这西宫里面全都是他自己的人了,就算汉章帝身边的那几个高手暗卫又如何,面对有组织的军队,那些高手还是得跪! 终于到自己改天换地的时刻了,这一切都出奇的顺利,这让窦宪的心情大好。 窦宪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当即下令道:你们分三队,一队跟着我直奔章德后殿,一队跟着邓令丞直奔前殿,还有一队支援各个宫门,务必让一个苍蝇都不许飞出章德殿,也别飞入西宫! ------------------------------------- 章和二年二月壬辰,子时末,一朵乌云遮住了撒照大地的月亮。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条长龙从刚经历过一场屠杀的偏殿窜了出来,直扑汉章的寝宫。 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汉章帝睡的正香,对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 守护在汉章帝身边的宦官也昏昏欲睡,这个时间点最容易让人犯困,就连跟着蔡伦入宫守在宫门外面的俩宦官也都困的只打盹。 在如同墨汁一般漆黑的角落里,一位闭着眼的宦官在打坐,忽然他耳朵动了动,很快他眼睛就睁开了,一道犀利的眼神看向了大殿之外。 他皱着眉头,很快将手往身后一模,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一副面具,他再往后一摸,手里出现了一柄长刀和一扇盾牌。 就在这时,外面纷乱的脚步声愈加清晰,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加入 ,朝着大殿涌来的人越来越多。 那嘈杂的声音大约已到三十步之外了,而且沿途没遭到任何阻拦。 这不是简单的刺客,而是有蓄谋有组织的政变。 饶是那名宦官淡定,在想到这一层的时候还是脸色大变。 政变的话意味着这座西宫之内的所有侍卫都可能是敌人。 可能两个字可以去掉,因为他们一路上显然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阻拦。 那就说明如今还能护着汉章帝的人只有他们这些暗卫了! 他们这些暗卫只能孤军奋战,以守待援。 只是这深宫之中,没有旨意谁都无权打开宫门,所以真的会有援军么? 唉……这名宦官长叹一口气,皱皱眉头,他极短的时间里想到了所有的利害。 即便如此,那又何妨? 那名宦官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刀鞘拍向盾牌。 duang! 一阵低沉却在这深夜有很刺耳的声音响起,震彻大殿。 与此同时,分布在章德殿里面各处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都有人跳了出来,横在了章德殿大门口,举盾拔刀戒备着。 他们无一例外都身着宦官服饰,而且都带着一具黝黑冒着獠牙的面罩。 脱! 伴随着一声命令,所有人几乎在瞬间脱掉了外套,露出穿在里面的衣服。 赫然是黑色的飞鱼服! 当年昙花一现的锦衣卫重出江湖! 有人造反,快放信号,让人护驾!一道犀利的公鸭嗓子响起,随即身影一闪,从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宦官身边掠过,直扑大殿正门,留下一道残影。 而然半晌过去了,除了越来越近的金戈之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第383章 投名状 羽林左监许琛一脚踏入那间偏殿,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惨不忍睹的羽林郎,被捆的跟粽子一样,还有几个人在凶多吉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捂着嘴。 在大殿的另一侧,则是战战兢兢的站着十几名被解除了武装的羽林郎,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被绑住,也没被堵住嘴。 这是窦宪趁着许琛不在的时候,利用羽林军中的卧底将当差放哨的羽林郎一个一个哄进偏殿后一一控制起来的。 他们看到许琛人进来之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满怀期盼的看着他们这位暂任羽林中郎将的羽林左监。 其中有几个看见第一个踏入大殿的许琛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被旁边看守他们的虎贲郎一脚踹倒,将身后刚要挣扎起身的羽林郎撞倒。 都特么的老实点! 看着穿着靴子的脚结结实实踹到自己兄弟脸上,许琛眼睛都红了。 住手!许琛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暴喝道:你们说好的不动他们! 就在这时候,窦宪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说你这里有几个兄弟,但是我分不清楚,所以我把他们都留下来,你挑五个,等事成之后,我可以放他们条活路,至于其他的嘛,我需要有人当鸡和投名状……你懂的! 什么,五个?许琛一愣,以为窦宪说错了,但是看着一脸不耐烦的窦宪,许琛知道窦宪没开玩笑。 许琛掩饰自己的愤怒,他对着窦宪怒目而视:不是说好了八个人么! 窦宪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这些愿意协助我成大事的人再加上你正好比这帮不知好歹的人少五个,所以只能放走五个! 你什么意思?许琛心中咯噔一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之前对他承诺好好的窦宪。 没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么,我需要投名状!窦宪转身盯着许琛,幽幽地说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许琛怒极,他感觉自己被耍了,你…… 窦宪微微一笑,撇了一眼大殿内说道:我帮你十年,只对你有恩,但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忠诚度有多高……我怎么得知你们羽林郎会不会临阵倒戈? 许琛听到窦宪的话一愣,顿时更加后悔上了窦宪的贼船。 他明白窦宪什么意思了,他近乎哀求的看着窦宪:我的家人不是被你接走了么,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窦宪抽出他的军刀塞到许琛手里,阴森森地说道:杀了他们我才会信你,还有你们都一样,都需要纳投名状! 许琛环顾四周,面对数十支连弩,他有些绝望。 虽然他名义上暂带羽林中郎将,但实际上他是彻头彻尾的傀儡,如今整个局势都掌握在窦宪的手里。 整座西宫里面的虎贲军多达八十人,还有羽林军中听从窦宪指挥的四十多人,分分钟会把他们消灭。 就在这时候,因为被绑着的羽林士卒挣扎的站起来,他嘴里被塞着破布说不出话来,脸上全是血,他对着许琛挺挺胸膛,嘴里窝窝囊囊的说着什么。 窦宪看到站起来的人之后眼睛一亮,想必这时候还敢站出来的,都跟许琛是至交,所以窦宪推了一把许琛说道:好,就是他了,你带头杀了他,我就放五个人…… 老李,你……许琛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脑海里闪现出当年在疏勒城的一幕,正是这个老李替他挡了两支射向他脑袋的箭矢,才让他活着。 打心底许琛下不出那个狠心。 但是窦宪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很快那名叫老李的羽林郎被人推了出来,站在了许琛眼前。 心不狠,怎能跟 着我混?窦宪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给你的时间不多,你不动手他们都得死! 许琛自然知道这一屋子被解除武装的羽林郎的下场,但是他面对的可是他的生死兄弟。 动手,我是在在栽培你!窦宪不耐烦的催促道,杀了他,你就是自己人了,将来位列三公,光宗耀祖都有可能的! 别忘了你老婆孩子还等着呢,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当年在疏勒城你们都该死,他们能活到现在都已经值了,你动手…… 杀光他们,就没人知道你今天做的一切…… 窦宪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洞穿着许琛早就功利化的内心。 许琛感觉到呼吸都是困难的,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自己拜将封侯的那一天,他们应该很开心。 再说就算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一样也得死。 所以必须有人活着去照顾他们的一家老小。 想到这里,许琛的眼神慢慢地变着癫狂起来,他手中的刀缓缓举起。 那名李姓羽林郎没等许琛将刀举到位,就扑了上去,锋利的长刀很快洞穿了他的胸膛。 看着喷溅出来的血迹,许琛变的疯狂起来。 他甚至没有拔刀,直接抢过身边的窦宪的人带来的连弩,朝着被控绑的人群里面射击。 他并非没有目的的乱射,而是将他的生死兄弟一一射杀。 这是他能给他们最后的尊严,因为窦宪已经失信一次,身为羽林左监的许琛自然知道窦宪还会失信的,今晚的事,只要不彻底投入窦宪麾下,怕最后结局都是死。 疯狂的许琛将箭匣子里的箭射完了,还在那里扣着空了的连弩,直到被人死死抱住。 有了许琛的率先动手,其他被缴械的羽林郎纷纷捡起地上的长刀砍向了自己昔日的战友。 这一宿,他们都成了魔鬼。 大约半刻钟之后,偏殿里已经血流河了,。 很好,看样子没耽搁多长时间!窦宪环顾一周后,双手一摊,对着大殿里喘着粗气的二十多羽林郎说道:欢迎你们加入我的麾下…… 窦宪彻底的放心了,如今这西宫里面全都是他自己的人了,就算汉章帝身边的那几个高手暗卫又如何,面对有组织的军队,那些高手还是得跪! 终于到自己改天换地的时刻了,这一切都出奇的顺利,这让窦宪的心情大好。 窦宪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当即下令道:你们分三队,一队跟着我直奔章德后殿,一队跟着邓令丞直奔前殿,还有一队支援各个宫门,务必让一个苍蝇都不许飞出章德殿,也别飞入西宫! ------------------------------------- 章和二年二月壬辰,子时末,一朵乌云遮住了撒照大地的月亮。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条长龙从刚经历过一场屠杀的偏殿窜了出来,直扑汉章的寝宫。 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汉章帝睡的正香,对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 守护在汉章帝身边的宦官也昏昏欲睡,这个时间点最容易让人犯困,就连跟着蔡伦入宫守在宫门外面的俩宦官也都困的只打盹。 在如同墨汁一般漆黑的角落里,一位闭着眼的宦官在打坐,忽然他耳朵动了动,很快他眼睛就睁开了,一道犀利的眼神看向了大殿之外。 他皱着眉头,很快将手往身后一模,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一副面具,他再往后一摸,手里出现了一柄长刀和一扇盾牌。 就在这时,外面纷乱的脚步声愈加清晰,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加入 ,朝着大殿涌来的人越来越多。 那嘈杂的声音大约已到三十步之外了,而且沿途没遭到任何阻拦。 这不是简单的刺客,而是有蓄谋有组织的政变。 饶是那名宦官淡定,在想到这一层的时候还是脸色大变。 政变的话意味着这座西宫之内的所有侍卫都可能是敌人。 可能两个字可以去掉,因为他们一路上显然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阻拦。 那就说明如今还能护着汉章帝的人只有他们这些暗卫了! 他们这些暗卫只能孤军奋战,以守待援。 只是这深宫之中,没有旨意谁都无权打开宫门,所以真的会有援军么? 唉……这名宦官长叹一口气,皱皱眉头,他极短的时间里想到了所有的利害。 即便如此,那又何妨? 那名宦官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刀鞘拍向盾牌。 duang! 一阵低沉却在这深夜有很刺耳的声音响起,震彻大殿。 与此同时,分布在章德殿里面各处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都有人跳了出来,横在了章德殿大门口,举盾拔刀戒备着。 他们无一例外都身着宦官服饰,而且都带着一具黝黑冒着獠牙的面罩。 脱! 伴随着一声命令,所有人几乎在瞬间脱掉了外套,露出穿在里面的衣服。 赫然是黑色的飞鱼服! 当年昙花一现的锦衣卫重出江湖! 有人造反,快放信号,让人护驾!一道犀利的公鸭嗓子响起,随即身影一闪,从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宦官身边掠过,直扑大殿正门,留下一道残影。 而然半晌过去了,除了越来越近的金戈之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第384章 宦官 “啊……” 就在最先发现有情况的锦衣卫敲响盾牌的同时,章德后殿的寝宫内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侍寝的妃子一丝不挂地被惊醒,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满脸褶皱,却皮肤白净的老脸。 要命的是她和汉章帝的被褥被掀开一半,她裸露着傲人的上身,一声尖叫之后她抱起被子捂住那两座山峰。 “你要干什么?!” 这位新进的王妃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然而那并没有搭理她,而是匆匆忙忙地给汉章帝穿上衣服,同时拿着披风候在一边。 更令妃子不解的是已经起身的汉章帝自始至终没替她说一句话,放任眼前这位老宦官黄保放肆。 “陛下,他欺负我……”这名妃子委屈的叫到。 “快说,大半夜让我离开,究竟发生了什么?”汉章帝终于发话了,但是他并不是给那名妃子说的。 “陛下,羽林军叛乱了!” 服侍汉章帝十多年的宦官头儿看到汉章帝衣服穿着差不多了,也顾不上上下有别,就把披风披在汉章帝身上,不由分说的拖拽汉章帝要离开。 “什么?!” 饶是汉章帝作为一国之君,听闻自己的近卫发生了叛乱,也不由的心一慌。 “陛下,陛下,我……咱们该怎么办?”侍寝的妃子眼看着汉章帝被那宦官拉着要离开,对自己不管不顾更加慌了。 但是没人搭理留在龙床上的她。 汉章帝身边除了那名黄保之外,还有两名身着红色飞鱼服,手持连弩,腰悬弯刀紧随其后。 那宦官头儿对着那两名锦衣卫使了个眼神,只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 之后那名妃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虎贲军,窦宪何在?”汉章帝没有意识到危险性,边走边问。 “老奴不知,只是老奴从门缝处看到的外面都是羽林郎!” “只是外面没有打斗之声,怕是虎贲军他们也……”那名黄保再没有说话,而是回头撇了一眼不远处朝他们这边倚着柱子观望的俩宦官。 看服装,那俩宦官是普通再不能普通的小宦官,应该刚服侍汉章帝不久,干一些服侍汉章帝起夜拉撒的一些小事情。 属于宦官里面垫底的存在,他们一辈子也就是伺候人的命,没有其他一技之长,年轻的时候还有点用处,年老了都被遗弃无人问津。 “杀了他们!”在距离那两名宦官还有五六步的时候,黄保对那两名锦衣卫下令道。 又是两道箭羽离弦的声音。 汉章帝向来以仁厚示人,能不杀就不杀。 如今叛军还没见到,自己人就死了三个,汉章帝自然不满的看了那名黄保一眼。 那名黄保赶紧解释道:“没去守着殿门,不是懦夫就是内鬼,留着也无用,留着只会坏事,还暴露咱们的踪迹,所以老奴就……” 感觉到那名黄保说的在理,汉章帝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朕知晓了!” 表面看似镇定的汉章帝问道:“暗卫他们能挡得住么?” “如果真的是虎贲羽林两军都参与其中,恐怕……恐怕只能拖延一段时间!”那名黄保犹豫片刻后说道:“所以陛下必须赶紧离开这里,陛下跟我杀出去!” “你跟我来,这里有暗道!”汉章帝还勉强保持着镇定。 黄保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大门,叛军还没杀进来。 两人嘴上说这话,脚步却一刻都没停,朝着着大殿内一处存放案牍的架子走去。 那里有一条暗道,只有皇帝和这位从先帝汉明帝时代就是皇帝近侍的黄保知道它的存在,但是黄保却不知道暗道的具体位置。 汉章帝和黄保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俩靠着柱子瑟瑟发抖的倒霉宦官。 五步之内,必死! 然而出乎黄保意料的是,那两名锦衣卫在射出弩箭的之后并没有跟上来。 就在这时。 “咦?” 然而一道吃惊的声音从那名黄保身后响起,那是其中一个锦衣卫的声音。 那名黄保听到锦衣卫惊呼,他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看见那两名名锦衣卫并没有跟上来,而是举着连弩瞄向了那边的柱子。 黄保顺着那名还举着连弩的锦衣卫眼光看到两支箭矢钉在刚来那两名宦官发抖靠着的大殿内部的红色柱子上。 那两名宦官却不见了踪迹。 “嗯?” 这下轮到这名黄保惊讶了,他冷哼一声,眼角抽了抽,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刺向不远处的两处柱子:“你们是何人,看出来!” 能在五步之内躲过激射的箭矢,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显然自己低估了那两个人的实力。 “我们不是逆贼……我们……” …… 就在这时大殿然后两道门突然传出一阵密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箭矢命中锦衣卫铁盾后金属发生碰撞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箭矢射中木头之后发出的震颤声。 狂风暴雨般的袭击打断了那两名宦官的解释。 原来赶到大殿外面的叛军开始发动进攻了,他们似乎知道在大殿的大门后面有高手在待命。 所以他们并没有莽撞地冲进来,而是在大殿外面朝着大殿里面射出密集的箭矢。 伴随着大殿外面的人下令,强劲的弩箭穿透大殿门口的玻璃,玻璃渣子乱飞。 “陛下,小心!” 那两名锦衣卫在箭矢刺破虚空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将汉章帝用盾牌护住。 偶尔一两支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躲避在盾牌下面的汉章帝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的脸色变很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当即大喊道:“快,来人护驾!” 但是他的声音由于恐惧变得嘶哑,被叮叮当当的声音所掩盖。 “老黄,快发信号求援,朕就不信整座皇宫都是奸臣!”汉章帝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现在最相信的就是高高手的黄保,有他在足以顶上十个锦衣卫。 然而在箭矢爆射的时候,那名黄保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保护汉章帝,反而突然一扫老迈之态,敏捷的朝着那两名没有被杀死的宦官藏身的地方扑去,那身手比山中的猴子还要灵敏。 黄保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先干掉躲在柱子后面敌我不明的那俩宦官。 “陛下,负责发信号的宦官被杀了,用于发射信号的礼 花弹消失不见了!”其中一名锦衣卫亲眼目睹了那名准备要释放信号弹的宦官被一道不明暗器所杀,而且据他所知那名宦官的功夫并不低。 就在他去捡信号弹的时候却发现礼 花弹不翼而飞,然后他就遇到了黄保拉住他要他贴身护着汉章帝。 说话间这名锦衣卫的连弩瞄准了另外一边的锦衣卫,眼神里全是警惕。 “陛下,锦衣卫里面也有内鬼!” 话音未落,又有三四声弩箭射中盾牌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冲击力然单手持盾的锦衣卫有些颤抖。 汉章帝犹豫片刻之后语速极快的说道:“朕相信你们俩不是,快护送朕去架子那一边,哪里有暗道!” “如果朕脱险之后,必将重重赏赐你们俩,你们想要什么朕都给,朕会让你们家族取代窦家!” 说到这里的是汉章帝咬牙切齿,不论今晚的篡逆有没有窦宪参与,作为今晚当差的他来说都该死,死不足惜。 汉章帝也很聪明,他相信有窦家这般殊荣的家族为诱惑,就算他身边两锦衣卫都是内鬼,怕也会改变主意保护他。 …… “陛下快走,我拦住这俩刺客!”黄保的声音从数步之外传来,此刻他正在与那两名身着宦官服装的人缠斗在一起。 就算以一敌二,那两名宦官都不是黄保的对手,以至于那两名宦官狼狈的绕着大殿的柱子躲避着黄保的攻击。 只见黄保双手快速地挥舞着,手中的暗器连续不断的朝着那两名宦官飞去。 虽然不是黄保的对手,但是那两名宦官身手敏捷,绕着柱子连连躲避过黄保的袭击,一边跑一边解释道: “我们不是刺客,我们是来救驾的!” “哼,救驾?救驾不去大殿门口和逆贼厮杀,鬼鬼祟祟的跟着陛下干什么!”黄保爆喝一声。 “骗鬼去!”黄保打断那人的解释,手中的暗器发射的更加密集了。 “你大爷没完没了,信不信我杀了你!”一名刚躲过一枚暗器的宦官眼看被追的急,躲在柱子后面破口大骂起来。 “哼,凭你!”黄保一脸的鄙视,手下却不停歇。 ------------------------------------- “杀进去!” 打完整整一匣子连弩之后,章德殿外面前后夹击的窦宪和邓叠几乎同时下令道。 “杀!” 被安排在最前面的是羽林军,面对已经换好箭匣的虎贲军,他们不得不冲在最前面。 窦宪并非没有想过用轰天雷。 不过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使用轰天雷无异于是向外面示警,得不偿失。 所以行动一开始窦宪就全面禁止使用火铳类似的武器了。 大殿前后门很快被圆木撞开,没有退路的羽林军呜呜泱泱的朝着大殿内冲了进去。 第384章 宦官 “啊……” 就在最先发现有情况的锦衣卫敲响盾牌的同时,章德后殿的寝宫内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侍寝的妃子一丝不挂地被惊醒,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满脸褶皱,却皮肤白净的老脸。 要命的是她和汉章帝的被褥被掀开一半,她裸露着傲人的上身,一声尖叫之后她抱起被子捂住那两座山峰。 “你要干什么?!” 这位新进的王妃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然而那并没有搭理她,而是匆匆忙忙地给汉章帝穿上衣服,同时拿着披风候在一边。 更令妃子不解的是已经起身的汉章帝自始至终没替她说一句话,放任眼前这位老宦官黄保放肆。 “陛下,他欺负我……”这名妃子委屈的叫到。 “快说,大半夜让我离开,究竟发生了什么?”汉章帝终于发话了,但是他并不是给那名妃子说的。 “陛下,羽林军叛乱了!” 服侍汉章帝十多年的宦官头儿看到汉章帝衣服穿着差不多了,也顾不上上下有别,就把披风披在汉章帝身上,不由分说的拖拽汉章帝要离开。 “什么?!” 饶是汉章帝作为一国之君,听闻自己的近卫发生了叛乱,也不由的心一慌。 “陛下,陛下,我……咱们该怎么办?”侍寝的妃子眼看着汉章帝被那宦官拉着要离开,对自己不管不顾更加慌了。 但是没人搭理留在龙床上的她。 汉章帝身边除了那名黄保之外,还有两名身着红色飞鱼服,手持连弩,腰悬弯刀紧随其后。 那宦官头儿对着那两名锦衣卫使了个眼神,只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 之后那名妃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虎贲军,窦宪何在?”汉章帝没有意识到危险性,边走边问。 “老奴不知,只是老奴从门缝处看到的外面都是羽林郎!” “只是外面没有打斗之声,怕是虎贲军他们也……”那名黄保再没有说话,而是回头撇了一眼不远处朝他们这边倚着柱子观望的俩宦官。 看服装,那俩宦官是普通再不能普通的小宦官,应该刚服侍汉章帝不久,干一些服侍汉章帝起夜拉撒的一些小事情。 属于宦官里面垫底的存在,他们一辈子也就是伺候人的命,没有其他一技之长,年轻的时候还有点用处,年老了都被遗弃无人问津。 “杀了他们!”在距离那两名宦官还有五六步的时候,黄保对那两名锦衣卫下令道。 又是两道箭羽离弦的声音。 汉章帝向来以仁厚示人,能不杀就不杀。 如今叛军还没见到,自己人就死了三个,汉章帝自然不满的看了那名黄保一眼。 那名黄保赶紧解释道:“没去守着殿门,不是懦夫就是内鬼,留着也无用,留着只会坏事,还暴露咱们的踪迹,所以老奴就……” 感觉到那名黄保说的在理,汉章帝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朕知晓了!” 表面看似镇定的汉章帝问道:“暗卫他们能挡得住么?” “如果真的是虎贲羽林两军都参与其中,恐怕……恐怕只能拖延一段时间!”那名黄保犹豫片刻后说道:“所以陛下必须赶紧离开这里,陛下跟我杀出去!” “你跟我来,这里有暗道!”汉章帝还勉强保持着镇定。 黄保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大门,叛军还没杀进来。 两人嘴上说这话,脚步却一刻都没停,朝着着大殿内一处存放案牍的架子走去。 那里有一条暗道,只有皇帝和这位从先帝汉明帝时代就是皇帝近侍的黄保知道它的存在,但是黄保却不知道暗道的具体位置。 汉章帝和黄保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俩靠着柱子瑟瑟发抖的倒霉宦官。 五步之内,必死! 然而出乎黄保意料的是,那两名锦衣卫在射出弩箭的之后并没有跟上来。 就在这时。 “咦?” 然而一道吃惊的声音从那名黄保身后响起,那是其中一个锦衣卫的声音。 那名黄保听到锦衣卫惊呼,他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看见那两名名锦衣卫并没有跟上来,而是举着连弩瞄向了那边的柱子。 黄保顺着那名还举着连弩的锦衣卫眼光看到两支箭矢钉在刚来那两名宦官发抖靠着的大殿内部的红色柱子上。 那两名宦官却不见了踪迹。 “嗯?” 这下轮到这名黄保惊讶了,他冷哼一声,眼角抽了抽,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刺向不远处的两处柱子:“你们是何人,看出来!” 能在五步之内躲过激射的箭矢,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显然自己低估了那两个人的实力。 “我们不是逆贼……我们……” …… 就在这时大殿然后两道门突然传出一阵密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箭矢命中锦衣卫铁盾后金属发生碰撞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箭矢射中木头之后发出的震颤声。 狂风暴雨般的袭击打断了那两名宦官的解释。 原来赶到大殿外面的叛军开始发动进攻了,他们似乎知道在大殿的大门后面有高手在待命。 所以他们并没有莽撞地冲进来,而是在大殿外面朝着大殿里面射出密集的箭矢。 伴随着大殿外面的人下令,强劲的弩箭穿透大殿门口的玻璃,玻璃渣子乱飞。 “陛下,小心!” 那两名锦衣卫在箭矢刺破虚空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将汉章帝用盾牌护住。 偶尔一两支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躲避在盾牌下面的汉章帝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的脸色变很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当即大喊道:“快,来人护驾!” 但是他的声音由于恐惧变得嘶哑,被叮叮当当的声音所掩盖。 “老黄,快发信号求援,朕就不信整座皇宫都是奸臣!”汉章帝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现在最相信的就是高高手的黄保,有他在足以顶上十个锦衣卫。 然而在箭矢爆射的时候,那名黄保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保护汉章帝,反而突然一扫老迈之态,敏捷的朝着那两名没有被杀死的宦官藏身的地方扑去,那身手比山中的猴子还要灵敏。 黄保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先干掉躲在柱子后面敌我不明的那俩宦官。 “陛下,负责发信号的宦官被杀了,用于发射信号的礼 花弹消失不见了!”其中一名锦衣卫亲眼目睹了那名准备要释放信号弹的宦官被一道不明暗器所杀,而且据他所知那名宦官的功夫并不低。 就在他去捡信号弹的时候却发现礼 花弹不翼而飞,然后他就遇到了黄保拉住他要他贴身护着汉章帝。 说话间这名锦衣卫的连弩瞄准了另外一边的锦衣卫,眼神里全是警惕。 “陛下,锦衣卫里面也有内鬼!” 话音未落,又有三四声弩箭射中盾牌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冲击力然单手持盾的锦衣卫有些颤抖。 汉章帝犹豫片刻之后语速极快的说道:“朕相信你们俩不是,快护送朕去架子那一边,哪里有暗道!” “如果朕脱险之后,必将重重赏赐你们俩,你们想要什么朕都给,朕会让你们家族取代窦家!” 说到这里的是汉章帝咬牙切齿,不论今晚的篡逆有没有窦宪参与,作为今晚当差的他来说都该死,死不足惜。 汉章帝也很聪明,他相信有窦家这般殊荣的家族为诱惑,就算他身边两锦衣卫都是内鬼,怕也会改变主意保护他。 …… “陛下快走,我拦住这俩刺客!”黄保的声音从数步之外传来,此刻他正在与那两名身着宦官服装的人缠斗在一起。 就算以一敌二,那两名宦官都不是黄保的对手,以至于那两名宦官狼狈的绕着大殿的柱子躲避着黄保的攻击。 只见黄保双手快速地挥舞着,手中的暗器连续不断的朝着那两名宦官飞去。 虽然不是黄保的对手,但是那两名宦官身手敏捷,绕着柱子连连躲避过黄保的袭击,一边跑一边解释道: “我们不是刺客,我们是来救驾的!” “哼,救驾?救驾不去大殿门口和逆贼厮杀,鬼鬼祟祟的跟着陛下干什么!”黄保爆喝一声。 “骗鬼去!”黄保打断那人的解释,手中的暗器发射的更加密集了。 “你大爷没完没了,信不信我杀了你!”一名刚躲过一枚暗器的宦官眼看被追的急,躲在柱子后面破口大骂起来。 “哼,凭你!”黄保一脸的鄙视,手下却不停歇。 ------------------------------------- “杀进去!” 打完整整一匣子连弩之后,章德殿外面前后夹击的窦宪和邓叠几乎同时下令道。 “杀!” 被安排在最前面的是羽林军,面对已经换好箭匣的虎贲军,他们不得不冲在最前面。 窦宪并非没有想过用轰天雷。 不过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使用轰天雷无异于是向外面示警,得不偿失。 所以行动一开始窦宪就全面禁止使用火铳类似的武器了。 大殿前后门很快被圆木撞开,没有退路的羽林军呜呜泱泱的朝着大殿内冲了进去。 第385章 激战 章德后殿内,哪怕叛军已经冲入章德后殿,那老宦官黄保也没停手,他似乎没看见冲进门和锦衣卫厮杀的叛军,也没有看到仓皇后撤的汉章帝。 在黄保的眼里只有那两名身份不明的宦官。 身穿宦官服的姚三凭借着灵活的身形连续躲过数枚边缘被磨尖锐的铜钱,趁着黄保攻击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有些许喘息之机,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喝骂道:“老东西,我是海师校尉萧尘派来救驾的!” 然而话音刚落,黄保的铜钱标就朝着他再次袭来。 “哼,你前来护驾,那你如何得知今晚会有叛乱,老朽以为你必是贼人,受死!” 黄保的公鸭嗓子跟着响起,却没有丝毫的喘息之声,手中的铜钱比连弩还密集,叮叮当当钉在了柱子上,没入一半之多。 足以看到黄保的功夫之高。 “老匹夫,我看你才是和贼人是一伙的,不然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哎哟……” 一块溅起的木屑扎到了姚三的脸上,痛的姚三叫出声来,姚三一把撤掉宦官服装,露出参照后世全副武装战士的全套装备。 只见姚三左右两侧斜挎着两把左轮手枪,腰间环绕着一根子弹袋,从肩膀绕过胸膛上也交叉着两条斜挎的子弹带,另外在他后腰上还绑着一个背包,大约布置着八枚手榴弹。 姚三拔出左轮手枪,一手一支,顿时觉得有了底气,恶狠狠地吼道:“老匹夫,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能拿我怎样?”黄保自然见过火铳,他自问能躲得开,这是他的底气所在! 此时和姚三一起来的年轻人的已经受伤,被黄保的暗器射中,行动明显缓慢了下来。 姚三看到自己伙伴受伤,再看到羽林军和锦衣卫厮杀在一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姚三眼睛一眯,杀意骤起。 如今情况焦急万分,容不得半点耽搁。 如今不杀了这不分敌我的老匹夫,姚三自己断然无法安心保护皇上。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姚三也不客气,将受伤的年轻人推了出去,吼道:“你先阻止叛军,我拦住他!” 说完姚三举枪就射。 “砰!” “砰!” 两枪响起! 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左轮手枪枪口喷出火花,响彻大殿。 猝不及防的枪声让拼死搏斗的羽林军和锦衣卫几乎同时停手,他们错愕地看着里面枪声发出的地方。 姚三也错愕地看着神奇般躲开子弹的黄保朝他冲来。 黄保看着站在明处不躲避的姚三,狞笑着扑了上来,都不屑再用暗器,那道公鸭嗓子刺耳的声音极为嚣张:“哈哈,看你还能打出第二发来么?” “区区奇巧淫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论斧,找死!” 而然扑到半空中的他眼睁睁地看姚三手中的“火铳”再次喷火。 喷火之后接着又喷了一次。 黄保大骇,但是他此刻在空中躲无可躲,就感受到胸口遭到数道巨大的冲击力。 然后身在空中的黄保动作一滞,胸口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腹部血流如注,再抬头时就看见姚三还在那里,双手持枪瞄着自己。 “别动,我瞄着你非致命地方打……当务之急保护陛下!”姚三冷冷地说道:“要杀你再射一颗子弹足以要你命!” 说着姚三抬手就是一枪,十步之外从章德后殿冲进来的一名羽林军应声倒地。 “这……”黄保一愣,他这才明白眼前这奇形怪状的“火铳”可连发。 “砰砰砰……” 就在这时候前殿方向也传来数声枪响,连续十几下。 然后来自前殿的打斗声明显小了很多。 和姚三一起入宫的是萧尘麾下最厉害的神枪手之一,二十步之内弹无虚发。 听着前殿锦衣卫欢呼的声音,以及邓叠歇斯底里地吼声,所有人明白那连续十几枪打退了叛军的进攻。 本来瞧不起火铳的黄保眼神凝重起来,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有这玩意一个小孩都可以杀了他! 然而面对姚三另一支瞄准他的“火铳”,黄保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眼前这小玩意居然能连发,黄保没有信心能始终保持着躲开第一第二颗子弹的状态。 “你当真是来护驾了?”黄保的脸色缓和起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哼!”姚三冷哼一声,一个闪身消失在柱子后面。 黄保也不敢再追,他低头摸了摸受伤的腹部,从伤口处掏出两枚他的铜钱镖,一颗单头卡在上面。 黄保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那一粒镶在铜钱镖上的弹头,对着从前殿传来的爆炸声充耳不闻,更是对汉章帝对他的召唤也不顾。 黄保第一次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练了一辈子的功夫就要败给姚三手里的那玩意了。 最要命的是那玩意不止一把! 黄保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很平静地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然后朝汉章帝走去。 他听见姚三离开的方向传来一阵金属壳落地的声音,一粒粒橙黄色的弹壳从柱子后面跳了出来,然后在地面上转着圈。 …… 后殿的叛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三十多人追砍着节节后退的锦衣卫。 后面十步的距离则大步流星地走着二十多人,仔细看是二十多人拱卫着中间一身黄金甲的窦宪,跟着推进线前进。 果然不出所料,面对人数优势,锦衣卫坚持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伤亡殆尽了。 等姚三赶到后殿战场的时候,数十名羽林军和虎贲军已经冲进大殿,仅存的三名锦衣卫连连后退,疲于应付。 姚三的枪法也不差,但是姚三并没有急于开枪,而是拿出两颗手榴弹投掷了出去。 只见两颗鸭蛋大小的玩意从那三名已经精疲力尽受伤的锦衣卫头顶飞了过去。 其中一颗落在了被众人簇拥上前的窦宪脚下,另一颗扔在了急于杀了眼前三名锦衣卫加上这位掷出两铁疙瘩身着奇异的汉子,以对窦宪表忠心。 窦宪看着脚底的铁疙瘩心生不祥之兆,于是一脚将这莫名其妙的铁疙瘩踢了出去。 凭着窦宪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敌人不会平白无故地丢出一个铁疙瘩,而且还不是砸人,而是一个抛物线都过来,所以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东西,是个危险玩意儿。 果然被窦宪一脚踢开的铁疙瘩“轰”的一声爆炸了,距离炸点远在一丈之外的护卫软塌塌的倒地不起。 远在两三丈之外的窦宪虽然没受伤也感受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刮的脸生疼。 好在那铁疙瘩在弹到柱子改变方向后,杀伤面积被柱子遮挡没造成严重伤亡。 急于表忠心的那一队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压根就没注意那铁疙瘩,他们很勇敢的一往直前。 直到手榴弹在他们中间爆炸,顿时炸点周围的七八人瞬间倒地,动弹不得。 其他人则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下意识四处逃窜,大约又有七八个人跑了三四步之后也倒地不起。 有的纯粹一动也不动,有的则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窦宪眉头紧皱,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立马想到了一个人。 “萧尘,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声愤怒的声音响彻章德殿, 只见窦宪愤怒导致脸上青筋暴起,整张脸都扭曲了,他感觉到了背叛。 “稳住,注意脚下!” “给我杀!”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阵连续的“砰砰砰”的枪响。 顶在最前面的死士在遭到手榴弹袭击之后已经伤亡惨重,如今又遭到姚三用左轮手枪的袭击。 十二枪,十二人倒毙! “散开,围上去!” 窦宪看着眼前明显异于这个时代穿着的人如同一堵墙横在自己眼前气急败坏。 汉章帝本来就在眼前,自己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可这半路上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人,怎能让窦宪不生气。 随即窦宪又想到了一个人,只见他咬牙切齿地环顾四周,大吼道:“蔡伦那个阉狗呢,人肯定是他带进去的!” 因为窦宪早就将西宫内的所有人都摸的清清楚楚,而且在他当差起,任何人进出他都知晓。 唯有蔡伦晚上出宫带回来的人他没有亲眼过目。 所以眼前这人肯定是蔡伦带来。 然而窦宪环顾一圈之后,没有发现蔡伦的声音,顿时窦宪更加恼怒。 “快去给老子找到那阉狗!” 恼羞成怒地窦宪拔出佩剑超前一指,大吼道。 与此同时窦宪从怀里掏出一个礼 花弹,亲自退出大殿朝着天空发射。 原本觉得可以在不惊动其他人轻而易举拿下汉章帝的窦宪,一开始就没打算用黑炸药,生怕惊动其他人。 如今那几声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响彻夜空,窦宪也就没了顾及,也不怕被人知晓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窦宪决定不遮掩了,由奇袭改为强攻,他不信那两个被蔡伦带进去的人能把他准备的兵力全都杀了。 如果真那么厉害的话,萧尘也不会对自己那般卑躬屈膝地演戏了。 所以窦宪打算拼死一搏。 目前他掌握了数道宫门,足以让潜伏在宫外的数百名死士杀进来,加上在西宫里还剩下的一百二十多人足以将这里占领。 只是吃相难看些罢了。 他就不信在章德殿里的两名萧尘的人能挡得住这么多人的进攻。 第385章 激战 章德后殿内,哪怕叛军已经冲入章德后殿,那老宦官黄保也没停手,他似乎没看见冲进门和锦衣卫厮杀的叛军,也没有看到仓皇后撤的汉章帝。 在黄保的眼里只有那两名身份不明的宦官。 身穿宦官服的姚三凭借着灵活的身形连续躲过数枚边缘被磨尖锐的铜钱,趁着黄保攻击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有些许喘息之机,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喝骂道:“老东西,我是海师校尉萧尘派来救驾的!” 然而话音刚落,黄保的铜钱标就朝着他再次袭来。 “哼,你前来护驾,那你如何得知今晚会有叛乱,老朽以为你必是贼人,受死!” 黄保的公鸭嗓子跟着响起,却没有丝毫的喘息之声,手中的铜钱比连弩还密集,叮叮当当钉在了柱子上,没入一半之多。 足以看到黄保的功夫之高。 “老匹夫,我看你才是和贼人是一伙的,不然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哎哟……” 一块溅起的木屑扎到了姚三的脸上,痛的姚三叫出声来,姚三一把撤掉宦官服装,露出参照后世全副武装战士的全套装备。 只见姚三左右两侧斜挎着两把左轮手枪,腰间环绕着一根子弹袋,从肩膀绕过胸膛上也交叉着两条斜挎的子弹带,另外在他后腰上还绑着一个背包,大约布置着八枚手榴弹。 姚三拔出左轮手枪,一手一支,顿时觉得有了底气,恶狠狠地吼道:“老匹夫,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能拿我怎样?”黄保自然见过火铳,他自问能躲得开,这是他的底气所在! 此时和姚三一起来的年轻人的已经受伤,被黄保的暗器射中,行动明显缓慢了下来。 姚三看到自己伙伴受伤,再看到羽林军和锦衣卫厮杀在一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姚三眼睛一眯,杀意骤起。 如今情况焦急万分,容不得半点耽搁。 如今不杀了这不分敌我的老匹夫,姚三自己断然无法安心保护皇上。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姚三也不客气,将受伤的年轻人推了出去,吼道:“你先阻止叛军,我拦住他!” 说完姚三举枪就射。 “砰!” “砰!” 两枪响起! 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左轮手枪枪口喷出火花,响彻大殿。 猝不及防的枪声让拼死搏斗的羽林军和锦衣卫几乎同时停手,他们错愕地看着里面枪声发出的地方。 姚三也错愕地看着神奇般躲开子弹的黄保朝他冲来。 黄保看着站在明处不躲避的姚三,狞笑着扑了上来,都不屑再用暗器,那道公鸭嗓子刺耳的声音极为嚣张:“哈哈,看你还能打出第二发来么?” “区区奇巧淫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论斧,找死!” 而然扑到半空中的他眼睁睁地看姚三手中的“火铳”再次喷火。 喷火之后接着又喷了一次。 黄保大骇,但是他此刻在空中躲无可躲,就感受到胸口遭到数道巨大的冲击力。 然后身在空中的黄保动作一滞,胸口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腹部血流如注,再抬头时就看见姚三还在那里,双手持枪瞄着自己。 “别动,我瞄着你非致命地方打……当务之急保护陛下!”姚三冷冷地说道:“要杀你再射一颗子弹足以要你命!” 说着姚三抬手就是一枪,十步之外从章德后殿冲进来的一名羽林军应声倒地。 “这……”黄保一愣,他这才明白眼前这奇形怪状的“火铳”可连发。 “砰砰砰……” 就在这时候前殿方向也传来数声枪响,连续十几下。 然后来自前殿的打斗声明显小了很多。 和姚三一起入宫的是萧尘麾下最厉害的神枪手之一,二十步之内弹无虚发。 听着前殿锦衣卫欢呼的声音,以及邓叠歇斯底里地吼声,所有人明白那连续十几枪打退了叛军的进攻。 本来瞧不起火铳的黄保眼神凝重起来,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有这玩意一个小孩都可以杀了他! 然而面对姚三另一支瞄准他的“火铳”,黄保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眼前这小玩意居然能连发,黄保没有信心能始终保持着躲开第一第二颗子弹的状态。 “你当真是来护驾了?”黄保的脸色缓和起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哼!”姚三冷哼一声,一个闪身消失在柱子后面。 黄保也不敢再追,他低头摸了摸受伤的腹部,从伤口处掏出两枚他的铜钱镖,一颗单头卡在上面。 黄保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那一粒镶在铜钱镖上的弹头,对着从前殿传来的爆炸声充耳不闻,更是对汉章帝对他的召唤也不顾。 黄保第一次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练了一辈子的功夫就要败给姚三手里的那玩意了。 最要命的是那玩意不止一把! 黄保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很平静地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然后朝汉章帝走去。 他听见姚三离开的方向传来一阵金属壳落地的声音,一粒粒橙黄色的弹壳从柱子后面跳了出来,然后在地面上转着圈。 …… 后殿的叛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三十多人追砍着节节后退的锦衣卫。 后面十步的距离则大步流星地走着二十多人,仔细看是二十多人拱卫着中间一身黄金甲的窦宪,跟着推进线前进。 果然不出所料,面对人数优势,锦衣卫坚持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伤亡殆尽了。 等姚三赶到后殿战场的时候,数十名羽林军和虎贲军已经冲进大殿,仅存的三名锦衣卫连连后退,疲于应付。 姚三的枪法也不差,但是姚三并没有急于开枪,而是拿出两颗手榴弹投掷了出去。 只见两颗鸭蛋大小的玩意从那三名已经精疲力尽受伤的锦衣卫头顶飞了过去。 其中一颗落在了被众人簇拥上前的窦宪脚下,另一颗扔在了急于杀了眼前三名锦衣卫加上这位掷出两铁疙瘩身着奇异的汉子,以对窦宪表忠心。 窦宪看着脚底的铁疙瘩心生不祥之兆,于是一脚将这莫名其妙的铁疙瘩踢了出去。 凭着窦宪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敌人不会平白无故地丢出一个铁疙瘩,而且还不是砸人,而是一个抛物线都过来,所以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东西,是个危险玩意儿。 果然被窦宪一脚踢开的铁疙瘩“轰”的一声爆炸了,距离炸点远在一丈之外的护卫软塌塌的倒地不起。 远在两三丈之外的窦宪虽然没受伤也感受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刮的脸生疼。 好在那铁疙瘩在弹到柱子改变方向后,杀伤面积被柱子遮挡没造成严重伤亡。 急于表忠心的那一队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压根就没注意那铁疙瘩,他们很勇敢的一往直前。 直到手榴弹在他们中间爆炸,顿时炸点周围的七八人瞬间倒地,动弹不得。 其他人则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下意识四处逃窜,大约又有七八个人跑了三四步之后也倒地不起。 有的纯粹一动也不动,有的则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窦宪眉头紧皱,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立马想到了一个人。 “萧尘,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声愤怒的声音响彻章德殿, 只见窦宪愤怒导致脸上青筋暴起,整张脸都扭曲了,他感觉到了背叛。 “稳住,注意脚下!” “给我杀!”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阵连续的“砰砰砰”的枪响。 顶在最前面的死士在遭到手榴弹袭击之后已经伤亡惨重,如今又遭到姚三用左轮手枪的袭击。 十二枪,十二人倒毙! “散开,围上去!” 窦宪看着眼前明显异于这个时代穿着的人如同一堵墙横在自己眼前气急败坏。 汉章帝本来就在眼前,自己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可这半路上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人,怎能让窦宪不生气。 随即窦宪又想到了一个人,只见他咬牙切齿地环顾四周,大吼道:“蔡伦那个阉狗呢,人肯定是他带进去的!” 因为窦宪早就将西宫内的所有人都摸的清清楚楚,而且在他当差起,任何人进出他都知晓。 唯有蔡伦晚上出宫带回来的人他没有亲眼过目。 所以眼前这人肯定是蔡伦带来。 然而窦宪环顾一圈之后,没有发现蔡伦的声音,顿时窦宪更加恼怒。 “快去给老子找到那阉狗!” 恼羞成怒地窦宪拔出佩剑超前一指,大吼道。 与此同时窦宪从怀里掏出一个礼 花弹,亲自退出大殿朝着天空发射。 原本觉得可以在不惊动其他人轻而易举拿下汉章帝的窦宪,一开始就没打算用黑炸药,生怕惊动其他人。 如今那几声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响彻夜空,窦宪也就没了顾及,也不怕被人知晓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窦宪决定不遮掩了,由奇袭改为强攻,他不信那两个被蔡伦带进去的人能把他准备的兵力全都杀了。 如果真那么厉害的话,萧尘也不会对自己那般卑躬屈膝地演戏了。 所以窦宪打算拼死一搏。 目前他掌握了数道宫门,足以让潜伏在宫外的数百名死士杀进来,加上在西宫里还剩下的一百二十多人足以将这里占领。 只是吃相难看些罢了。 他就不信在章德殿里的两名萧尘的人能挡得住这么多人的进攻。 第386章 真会飞 熟睡的萧尘是被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吵醒的。 毕竟他们的藏身处距离汉章帝的西宫只有数墙之隔,距离不过两百多步。 “不好,窦宪不按常理出牌!” 萧尘闻声皱眉,赶紧和姚大从柴房窜了出去,正好看到了一颗耀眼的礼 花弹腾空而起。 萧尘和姚大二话不说,反身折回柴房里,背上装备拿起武器就冲了出来。 此时马光一家也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他们披着衣服站在高处朝这边看,天黑加上注意力不在这里,所以他们没有发现萧尘和姚大。 萧尘将武器背好之后,拿着一团布就冲了出去,他往外跑了数十步,找到了一个风大的地方,将背着的一团薄布抛开,那团布瞬间迎着风“砰”的一声张开,拽着萧尘往前小步跑了几步,萧尘使了一个千斤坠才稳住身体。 好在他们所在柴房在马家后宅的院子里,这里空旷,风大,这也是萧尘选这里的原因。 巨大的声音将马光一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们这才发现在他们后花园柴房附近多了两个人。 毕竟萧尘和姚大背着的玩意太大,在这夜色中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 “抓贼啊!”马家家奴顿时大喊起来。 然后马家那些上了年级的人赶紧抄家伙朝着后花园奔来,就连马光本人也拎着一把剑跟在后面。 马光很生气,自家再没落,也轮不到这些阿猫阿狗来欺负。 所以马光拿定主意,等抓住这俩贼人,一定活活打死再交官府,以一儆百! “快,别让他们跑了!”气喘吁吁的马光接近后花园的时候看见那俩贼人被两个腾空巨大的伞拖着艰难的控制着身体,心中暗喜,决定今晚就拿这贼人撒气。 没牙的老虎还是老虎! 但是就在他们已经能看清那两人奇特的服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见那两个人依次下蹲,然后那巨大的敞开的布带着那两人原地起飞。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在高空两丈的位置了,马光和一众家奴被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俩贼人顺着风的方向继续上升,然后轻轻松松越过了高达两丈半的围墙,朝着皇宫飞去。 “完了,刚才爆炸声是从宫中传来的,再加上这俩会飞的贼人,怕是……”一位年老的奴仆气喘吁吁地拄着木棍仰头看着那高不可攀的围墙喃喃自语道,全然忘记了他之前因为颈椎问题无法抬头的毛病。 马光先是一愣,然后听到皇宫内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爆竹爆炸的声音,但是马光清楚那不是什么爆竹,而是火铳发射的声音。 这么密集的声音响起,那意味着宫中发生了大事。 马光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高墙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想到了被火铳打成筛子的汉章帝,感觉到胸口无比的痛快:“哈哈……好外甥,你也有这一天!” …… 萧尘和姚大熟练地驾驶着类似于降落伞一样的无动力滑翔伞借着大风朝着巍峨的皇宫飞去。 萧尘很庆幸他们是在洛阳,因为洛阳地处河南省中部,处于黄淮海气候带,气候湿润,易产生大风。 否则今日九成爬梯子进入皇宫了。 至于萧尘身上背着的无动力伞,是萧尘想到后世成龙电影里被狗在迷宫里追逐是靠着的就是这无动力滑翔伞逃离。 所以这些年萧尘尝试了很多的无动力滑翔机滑翔伞,发现远距离飞行适合固 定翼,像这种翻墙短距飞行就是这种类似于降落伞的无动力滑翔伞最好了,不仅起飞距离短,甚至在风大的时候都可以原地垂直起飞。 而今晚萧尘和姚大就是这种起飞方式——反手起飞,适合风力略大时候起飞。 这时候,人是面向伞头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伞头升上去的情形,可以通过视觉,然后第一时间控伞,之后通过下蹲外加拉绳组的方式就可以起飞了。 飞到坊墙外面的时候,萧尘借着风力盘旋着往高升,因为宫墙比坊墙还要高,高度不够的话他们俩就会撞墙。 就在萧尘盘旋的时候,他从高空俯瞰地面,发现还有一拨人在隔壁搭着好多部梯子正在爬墙翻越坊墙。 这拨人人数达数百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家比马家还小的宅子里正仰头看着在空中盘旋着的萧尘。 萧尘和姚大看到这波人的时候,双方都先是一愣,然后很快都察觉到彼此的危险性。 萧尘看到有人举起了对着自己连弩,连忙拉动绳子逃离这家宅子的上空,以他们这般缓慢的速度,对那些手持连弩的人来说那就是活靶子。 萧尘还看到了有不少的人拿着火铳,甚至还有人扛着小口径的火炮。 这让萧尘有一种危机感。 “老二,先撤,赶紧摇人!” 萧尘大吼道。 然后一道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整座洛阳城都被这耀眼的红光所覆盖。 洛阳城内北宫西墙距离汉章帝的西宫只有两道高墙阻隔,面对数百有准备的人来说,这些看似高大的宫墙只能起到迟滞作用。 再说宫内还有人接应。 这让萧尘的表情凝重,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到章德殿救出汉章帝,然后汇合潜伏在宫内的姚三所部据守待援。 并非萧尘对自己手中跨时代的武器没信心,而是窦宪的人太多了,自己身上的子弹不够。 另外原计划夺取各个宫门的姚三所部都只装备了左轮手枪和尘式一号步枪,还有手榴弹若干,虽然是跨时代的存在,但还是不足以撼动厚重的宫门,毕竟那也只是轻武器,所以他们只能控制外宫,而无法和萧尘一样飞跃高高围墙冲入章德大殿护驾, -------------------------------------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交出陛下,我留你们全尸!” 窦宪躲在大殿外面的台阶下面火冒三丈的冲着章德殿里面大吼。 尽管他的人很勇猛,也很勇敢,但是面对那两个弹无虚发的神枪手,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还是被赶出了大殿。 “砰!”窦宪话音未落,眼前的台阶上的汉白玉护栏就被大殿里面的射出来的子弹击碎,吓的窦宪赶紧缩回脑袋。 “骂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有炮!”窦宪登时恼了,但在邓叠还没赶到的时候他只能忍了。 “你身为汉臣,却起兵作乱,该当何罪?”姚三也躲在大殿内的柱子后面回应道。 姚三得防着章德殿外面严密以待的弓弩手,只要他稍稍露头就会遭到密集的箭矢,此刻他所藏身的柱子上已经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此时汉章帝则被仅存的六个锦衣卫还有老宦官黄保护着躲在角落里,竖起桌子还有龙床等家具形成一个保护圈防止流矢伤人。 原来汉章帝被黄保保护着打开暗道之门之后,快接近出口的时候就听见暗道外面也有金戈之声,另外在拐角处还能看见在墙上摇曳的影子投影过来的刀光斧影,显然整座大殿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由于不知道有多少叛军,再加上身边的锦衣卫都受了伤,在所以汉章帝不得不返回章德殿。 “萧爱卿,你何时才能出现在朕的面前!”汉章帝满怀希望的看着大殿外面。 …… “当今陛下昏庸无道,打算将我等对大汉江山有功之臣消灭殆尽,他和皇室一家独大,这又该当何罪?”事已至此窦宪也不遮着了,他为了让大殿里面的姚三投降,尝试着瓦解姚三的信心,于是接着吼道:“我们人多,我就不信你还能将我们所有人都杀死,如今整座皇宫都是我的人,再说没有陛下亲笔手令各大宫门才能打开,我就不信你们援兵能攻破严密防守的宫门!” “哼,等我家校尉赶来,你们别哭就行!”姚三自然被忽悠不住,他警惕的看着外面。 “萧尘昨天还在海上,他难道能飞来么?等他赶来黄花菜都凉了!”窦宪缩着头继续吼道。 出人意料的是窦宪此刻反而不着急了,他们躲在姚三射击不到的地方并没有进攻,而是互相言语问候还夹杂着所谓的谈判。 “呵呵,窦将军的嘴真的开过光,我家校尉他确实飞回来了,估计不久之后你就能看到了!”姚三一乐,没想到窦宪还真能说中了。 窦宪听到姚三这么一说,脸都绿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说明萧尘确实介入了他的计划,并已经大乱的他的计划。 如果说是别人飞来了,窦宪打死都不信,但是说是萧尘用了两天时间飞回来,他却有些相信。 因为窦宪能确定二十八日的时候萧尘还在东海的船上,而二十八日晚上收到的信鸽传信是窦奎所为,毕竟笔迹还有暗号都合适。 两天时间两千多里路,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是飞回来的。 可是理智有告诉他,这世界上没人会飞。 就在这时候,窦宪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大风吹着布匹的响声,他抬头正好看到一张巨大的黑色影子绕着圈,从天螺旋而降。 “我家校尉真会飞!”姚三的声音很合时宜的响起。 第386章 真会飞 熟睡的萧尘是被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吵醒的。 毕竟他们的藏身处距离汉章帝的西宫只有数墙之隔,距离不过两百多步。 “不好,窦宪不按常理出牌!” 萧尘闻声皱眉,赶紧和姚大从柴房窜了出去,正好看到了一颗耀眼的礼 花弹腾空而起。 萧尘和姚大二话不说,反身折回柴房里,背上装备拿起武器就冲了出来。 此时马光一家也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他们披着衣服站在高处朝这边看,天黑加上注意力不在这里,所以他们没有发现萧尘和姚大。 萧尘将武器背好之后,拿着一团布就冲了出去,他往外跑了数十步,找到了一个风大的地方,将背着的一团薄布抛开,那团布瞬间迎着风“砰”的一声张开,拽着萧尘往前小步跑了几步,萧尘使了一个千斤坠才稳住身体。 好在他们所在柴房在马家后宅的院子里,这里空旷,风大,这也是萧尘选这里的原因。 巨大的声音将马光一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们这才发现在他们后花园柴房附近多了两个人。 毕竟萧尘和姚大背着的玩意太大,在这夜色中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 “抓贼啊!”马家家奴顿时大喊起来。 然后马家那些上了年级的人赶紧抄家伙朝着后花园奔来,就连马光本人也拎着一把剑跟在后面。 马光很生气,自家再没落,也轮不到这些阿猫阿狗来欺负。 所以马光拿定主意,等抓住这俩贼人,一定活活打死再交官府,以一儆百! “快,别让他们跑了!”气喘吁吁的马光接近后花园的时候看见那俩贼人被两个腾空巨大的伞拖着艰难的控制着身体,心中暗喜,决定今晚就拿这贼人撒气。 没牙的老虎还是老虎! 但是就在他们已经能看清那两人奇特的服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见那两个人依次下蹲,然后那巨大的敞开的布带着那两人原地起飞。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在高空两丈的位置了,马光和一众家奴被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俩贼人顺着风的方向继续上升,然后轻轻松松越过了高达两丈半的围墙,朝着皇宫飞去。 “完了,刚才爆炸声是从宫中传来的,再加上这俩会飞的贼人,怕是……”一位年老的奴仆气喘吁吁地拄着木棍仰头看着那高不可攀的围墙喃喃自语道,全然忘记了他之前因为颈椎问题无法抬头的毛病。 马光先是一愣,然后听到皇宫内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爆竹爆炸的声音,但是马光清楚那不是什么爆竹,而是火铳发射的声音。 这么密集的声音响起,那意味着宫中发生了大事。 马光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高墙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想到了被火铳打成筛子的汉章帝,感觉到胸口无比的痛快:“哈哈……好外甥,你也有这一天!” …… 萧尘和姚大熟练地驾驶着类似于降落伞一样的无动力滑翔伞借着大风朝着巍峨的皇宫飞去。 萧尘很庆幸他们是在洛阳,因为洛阳地处河南省中部,处于黄淮海气候带,气候湿润,易产生大风。 否则今日九成爬梯子进入皇宫了。 至于萧尘身上背着的无动力伞,是萧尘想到后世成龙电影里被狗在迷宫里追逐是靠着的就是这无动力滑翔伞逃离。 所以这些年萧尘尝试了很多的无动力滑翔机滑翔伞,发现远距离飞行适合固 定翼,像这种翻墙短距飞行就是这种类似于降落伞的无动力滑翔伞最好了,不仅起飞距离短,甚至在风大的时候都可以原地垂直起飞。 而今晚萧尘和姚大就是这种起飞方式——反手起飞,适合风力略大时候起飞。 这时候,人是面向伞头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伞头升上去的情形,可以通过视觉,然后第一时间控伞,之后通过下蹲外加拉绳组的方式就可以起飞了。 飞到坊墙外面的时候,萧尘借着风力盘旋着往高升,因为宫墙比坊墙还要高,高度不够的话他们俩就会撞墙。 就在萧尘盘旋的时候,他从高空俯瞰地面,发现还有一拨人在隔壁搭着好多部梯子正在爬墙翻越坊墙。 这拨人人数达数百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家比马家还小的宅子里正仰头看着在空中盘旋着的萧尘。 萧尘和姚大看到这波人的时候,双方都先是一愣,然后很快都察觉到彼此的危险性。 萧尘看到有人举起了对着自己连弩,连忙拉动绳子逃离这家宅子的上空,以他们这般缓慢的速度,对那些手持连弩的人来说那就是活靶子。 萧尘还看到了有不少的人拿着火铳,甚至还有人扛着小口径的火炮。 这让萧尘有一种危机感。 “老二,先撤,赶紧摇人!” 萧尘大吼道。 然后一道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整座洛阳城都被这耀眼的红光所覆盖。 洛阳城内北宫西墙距离汉章帝的西宫只有两道高墙阻隔,面对数百有准备的人来说,这些看似高大的宫墙只能起到迟滞作用。 再说宫内还有人接应。 这让萧尘的表情凝重,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到章德殿救出汉章帝,然后汇合潜伏在宫内的姚三所部据守待援。 并非萧尘对自己手中跨时代的武器没信心,而是窦宪的人太多了,自己身上的子弹不够。 另外原计划夺取各个宫门的姚三所部都只装备了左轮手枪和尘式一号步枪,还有手榴弹若干,虽然是跨时代的存在,但还是不足以撼动厚重的宫门,毕竟那也只是轻武器,所以他们只能控制外宫,而无法和萧尘一样飞跃高高围墙冲入章德大殿护驾, -------------------------------------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交出陛下,我留你们全尸!” 窦宪躲在大殿外面的台阶下面火冒三丈的冲着章德殿里面大吼。 尽管他的人很勇猛,也很勇敢,但是面对那两个弹无虚发的神枪手,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还是被赶出了大殿。 “砰!”窦宪话音未落,眼前的台阶上的汉白玉护栏就被大殿里面的射出来的子弹击碎,吓的窦宪赶紧缩回脑袋。 “骂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有炮!”窦宪登时恼了,但在邓叠还没赶到的时候他只能忍了。 “你身为汉臣,却起兵作乱,该当何罪?”姚三也躲在大殿内的柱子后面回应道。 姚三得防着章德殿外面严密以待的弓弩手,只要他稍稍露头就会遭到密集的箭矢,此刻他所藏身的柱子上已经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此时汉章帝则被仅存的六个锦衣卫还有老宦官黄保护着躲在角落里,竖起桌子还有龙床等家具形成一个保护圈防止流矢伤人。 原来汉章帝被黄保保护着打开暗道之门之后,快接近出口的时候就听见暗道外面也有金戈之声,另外在拐角处还能看见在墙上摇曳的影子投影过来的刀光斧影,显然整座大殿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由于不知道有多少叛军,再加上身边的锦衣卫都受了伤,在所以汉章帝不得不返回章德殿。 “萧爱卿,你何时才能出现在朕的面前!”汉章帝满怀希望的看着大殿外面。 …… “当今陛下昏庸无道,打算将我等对大汉江山有功之臣消灭殆尽,他和皇室一家独大,这又该当何罪?”事已至此窦宪也不遮着了,他为了让大殿里面的姚三投降,尝试着瓦解姚三的信心,于是接着吼道:“我们人多,我就不信你还能将我们所有人都杀死,如今整座皇宫都是我的人,再说没有陛下亲笔手令各大宫门才能打开,我就不信你们援兵能攻破严密防守的宫门!” “哼,等我家校尉赶来,你们别哭就行!”姚三自然被忽悠不住,他警惕的看着外面。 “萧尘昨天还在海上,他难道能飞来么?等他赶来黄花菜都凉了!”窦宪缩着头继续吼道。 出人意料的是窦宪此刻反而不着急了,他们躲在姚三射击不到的地方并没有进攻,而是互相言语问候还夹杂着所谓的谈判。 “呵呵,窦将军的嘴真的开过光,我家校尉他确实飞回来了,估计不久之后你就能看到了!”姚三一乐,没想到窦宪还真能说中了。 窦宪听到姚三这么一说,脸都绿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说明萧尘确实介入了他的计划,并已经大乱的他的计划。 如果说是别人飞来了,窦宪打死都不信,但是说是萧尘用了两天时间飞回来,他却有些相信。 因为窦宪能确定二十八日的时候萧尘还在东海的船上,而二十八日晚上收到的信鸽传信是窦奎所为,毕竟笔迹还有暗号都合适。 两天时间两千多里路,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是飞回来的。 可是理智有告诉他,这世界上没人会飞。 就在这时候,窦宪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大风吹着布匹的响声,他抬头正好看到一张巨大的黑色影子绕着圈,从天螺旋而降。 “我家校尉真会飞!”姚三的声音很合时宜的响起。 第387章 撞南墙 萧尘如同一只大鹏一般从天潇洒而降。 对于飞天,这个时代的人只存在脑海的想象中,他们想过人长上翅膀,然后和鸟儿一般飞翔;他们还想想过人坐在云上面,腾云驾雾,遨游九天;稍微靠谱一点的就是坐着仙鹤,一飞冲天,甚至以此还产生了好多的神话传言。 而且民间也不乏流传各种神乎其乎的仙人飞行的故事,讲述着讲的栩栩如生,好似真的一样。 可惜流言再多,却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会飞的人。 但是今天就有人见到了,而且不止一个人,在场的数百人都看到了,看到会飞的人和他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翅膀”很大,似乎没有长在下面那个人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一时间忘记了他们正在搞事情,灭族的大事情。 尤其窦宪,他想了很多次萧尘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方式,他想到过飞行,但是真没想到这会是真的。 此刻窦宪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鹅蛋,大大的鹅蛋。 他眼睁睁的看着萧尘一个盘旋从他头顶一丈多高掠过,他甚至感受到了萧尘掠过带来的疾风。 就在这位不明飞行者快要着地的时候,从他身上朝两边掉下了两个铁罐,并“呲呲”的冒着烟。 “小心爆炸!”窦宪大喝道,与此同时他伏低身子以免被那铁罐炸伤。 刚才从大殿内密集丢出的那铁疙瘩让窦宪记忆犹新。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窦宪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那俩铁罐里面冒着烟雾越来越大,而且还是冒的是红色的烟雾。 好在烟雾还没散开,窦宪正好看见一双脚从那伞前面伸出来,在章德殿高高的台阶上快速跑动着,避免由于惯性被甩到。 很快窦宪就看到了落地之人的背影,正是他颇为忌惮的萧尘。 然而有个好消息就是萧尘只有一个人来了! …… 由于降落偏差的问题,萧尘快速小跑着刹不住脚,直挺挺地朝着大殿外面的柱子撞去。 “快,放箭!” 就在这时候,一道爆喝惊醒了发呆的窦宪,他赶紧下令朝着那巨大的条形降落伞放箭。 原来推着火炮带着火铳赶来支援的邓叠刚进入端门就看见了已经快要降落在五十步之外章德前殿台阶之上的萧尘。 邓叠最先反应过来将萧尘击毙于空中。 所以在别人发愣的时候他抢过一支连弩,一边高喊,一边朝着那巨伞射击。 好在距离太远,仓促之间那支弩箭射偏了。 在邓叠的提醒下,其他人很快回过神朝着那已经软踏踏跌落的滑翔伞倾泻着手中的箭矢,邓叠带来的火铳队也朝着那个方向射击。 顿时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萧尘的背影袭来。 可是地面上那俩铁罐冒出来的浓烟越来越大,终于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所有的人都在盲射,他们只听见“砰砰砰”的箭矢钉入木柱子、木地板、门窗等物,直到整整一匣子弩箭被打空。 由于距离太近,躲在台阶下面的窦宪甚至能听见箭矢射入肉体的声音。 窦宪面露喜色,就在这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看见又有两颗手榴弹从烟雾里迎面滚了出来,径直从台阶上跌落下来,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窦宪大惊失色,他可是见识过这小玩意大威力,要知道窦宪玩过的黑炸药想要达到这么小玩意爆炸的威力至少需要眼前这铁疙瘩五倍的大小。 所以当看到这手榴弹距离他那么近,窦宪的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窦宪想要跑,却发现由于紧张连手指都动不了,更不用说迈开大腿了。。 “主公,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死士及时的扑了上来,将窦宪往后一拉,然后他自己趴在了那手榴弹上。 “轰!” 伴随着火光一闪,那名身着厚甲的死士腾起两尺高,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只剩下一双腿在抽搐。 这位死士的献身拯救了身边的人,也成功把窦宪还有窦宪身边的这些死党激怒。 “给老子冲进去!”窦宪很快就发现自己可以利用这层浓烟冲上台阶。 那股已经将半座大殿遮住的浓烟遮蔽了窦宪他们的眼睛,也遮蔽了大殿里面的人的眼睛。 愤怒的人群开始翻越护栏,朝着大殿正门冲去,他们要位刚才那位窦宪收养的遗孤报仇。 “杀!” 杀声响彻整座皇宫。 然而随着第一个勇士冲入浓烟,那枪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枪声与之前沉闷声不同,而是特别清脆的声音,在每一次击发前都能听见一声很清脆的喀嚓声。 之前由于姚三和另外一名手下的神枪手每人守一个方向,只要有人感冒头就挥枪点名,人要是多一点的话就开始丢那手榴弹。 失去先机的窦宪他们很快就被每个方向上的那一人两枪压制住,躲在石阶下面不敢矛头。 萧尘丢下的烟雾弹又给了窦宪冲一波的勇气。 窦宪歇斯底里的吼道:“别鲁莽的冲,派灵活的人上去吸引他们打完子弹之后再冲进去,他们那火铳一次只能发射六发子弹……” 很快窦宪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清脆的枪声一直在响。 “十一、十三……二十……” 窦宪数着枪声,在地十三声的时候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听到除了清脆的枪声之后,那左轮手枪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还伴随着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应该是大殿里面的人出来支援了。 窦宪听着一声声一个又一个倒地的声音,整张脸都绿了,无奈的下令道:“所有人都撤回来!” 有些时候,撞一次南墙并不会死心。 多撞几次,也许就会长记性了。 不出意外,迎接窦宪的是再一次溃败,冲入烟雾的三十多人只回来了一半,而且这回来的一半的一半的人都有枪伤,失去了再此冲杀的可能。 “将军,里面全是兄弟们的尸体,他们那帮畜生把兄弟们的尸体在大殿里垒成一堵矮墙,新来的人躲在矮墙后面拿着一把长的火铳一直在射击!”一名胳膊受伤的老兵对窦宪说道:“想其他办法,不能再莽撞的冲了!” 见识过连发枪威力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冲一次。 就在这时邓叠也从后面赶了上来,他一脸铁青的对窦宪毫不客气的吼道:“不是说萧尘回不来了么?咱们今日之事,你以前为什么要给他暗示。” 邓叠也清楚能造出在五十步之外击碎汉白玉石柱的武器的人也只有萧尘了。 而且萧尘的的到来让邓叠感到一丝绝望,本来有十成把握的他们如今被耽搁在大殿的时间越长,他们失败的风险就越大。 毕竟这座皇宫的主人,不是人人都会帮着他们,所以拖着越久,他们失败是必然的。 这般两级反转都是因为萧尘的出现。 所以邓叠对窦宪之前的行为很生气,假如窦宪能在这之前刺杀萧尘,就不会有今天这般挫折。 可惜自负窦宪的窦宪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并没有听进去他当初的建议。 “快将大炮推上来,给老子炸,不留活口!”窦宪甚是恼羞成怒,他没有搭理邓叠,而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对窦宪来说,坏消息是萧尘真的飞来了,而且选择了帮助汉章帝。 但还有个好消息,就是只来了萧尘一个,就算萧尘进入章德殿,他还是有把握把大殿里的人都弄死! 还有个好消息就是蔡伦被邓叠抓住带了回来。 窦宪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 …… 暂时击退新一波攻势的萧尘来不及和汉章帝打招呼,趁着停火的间隙给尘式一号步枪装填子弹。 他抬头瞥了一眼身上被鲜血染红了的姚三。 “无妨,都是一些皮外伤!”姚三没等萧尘开口就解释道。 “嗯,固守不是个办法,我们得想法冲出去!”萧尘凝重的环视了一眼大殿内,眉毛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此时章德大殿内一片狼藉,所有的灯都已经熄灭了,接着宛如白霜的月光可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大部分集中在大殿的前后门。 几名显然伤的不轻的锦衣卫正吃力的抬着那些尸体垒起来,铸成一座矮墙。 不用说眼前的这几名幸存的锦衣卫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 “萧尘,你老奸巨猾,居然敢耍老子,坏老子大事,信不信我灭你满门!” 窦宪的声音从大殿外面传了进来,听起来极其愤怒。 萧尘相信自己现在站在窦宪面前窦宪会活活剥掉自己的皮,喝掉自己的血,吃掉自己的肉。 窦宪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是怒气冲冲的吼道:“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投降,带你们入宫的蔡伦阉狗就被老子活剐了!” 萧尘听到窦宪的话之后,眼睛一眯,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安全角落里的汉章帝后,将姚三和另为一名神枪手召集到一起商量着什么。 片刻之后萧尘对着大殿外面吼道:“放了蔡兄弟,我就空手出来和你好好叙叙旧!” 窦宪思索片刻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了:“好,成交!” 窦宪很快朝着邓叠使了个眼色,示意见到萧尘之后杀无赦。 第387章 撞南墙 萧尘如同一只大鹏一般从天潇洒而降。 对于飞天,这个时代的人只存在脑海的想象中,他们想过人长上翅膀,然后和鸟儿一般飞翔;他们还想想过人坐在云上面,腾云驾雾,遨游九天;稍微靠谱一点的就是坐着仙鹤,一飞冲天,甚至以此还产生了好多的神话传言。 而且民间也不乏流传各种神乎其乎的仙人飞行的故事,讲述着讲的栩栩如生,好似真的一样。 可惜流言再多,却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会飞的人。 但是今天就有人见到了,而且不止一个人,在场的数百人都看到了,看到会飞的人和他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翅膀”很大,似乎没有长在下面那个人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一时间忘记了他们正在搞事情,灭族的大事情。 尤其窦宪,他想了很多次萧尘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方式,他想到过飞行,但是真没想到这会是真的。 此刻窦宪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鹅蛋,大大的鹅蛋。 他眼睁睁的看着萧尘一个盘旋从他头顶一丈多高掠过,他甚至感受到了萧尘掠过带来的疾风。 就在这位不明飞行者快要着地的时候,从他身上朝两边掉下了两个铁罐,并“呲呲”的冒着烟。 “小心爆炸!”窦宪大喝道,与此同时他伏低身子以免被那铁罐炸伤。 刚才从大殿内密集丢出的那铁疙瘩让窦宪记忆犹新。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窦宪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那俩铁罐里面冒着烟雾越来越大,而且还是冒的是红色的烟雾。 好在烟雾还没散开,窦宪正好看见一双脚从那伞前面伸出来,在章德殿高高的台阶上快速跑动着,避免由于惯性被甩到。 很快窦宪就看到了落地之人的背影,正是他颇为忌惮的萧尘。 然而有个好消息就是萧尘只有一个人来了! …… 由于降落偏差的问题,萧尘快速小跑着刹不住脚,直挺挺地朝着大殿外面的柱子撞去。 “快,放箭!” 就在这时候,一道爆喝惊醒了发呆的窦宪,他赶紧下令朝着那巨大的条形降落伞放箭。 原来推着火炮带着火铳赶来支援的邓叠刚进入端门就看见了已经快要降落在五十步之外章德前殿台阶之上的萧尘。 邓叠最先反应过来将萧尘击毙于空中。 所以在别人发愣的时候他抢过一支连弩,一边高喊,一边朝着那巨伞射击。 好在距离太远,仓促之间那支弩箭射偏了。 在邓叠的提醒下,其他人很快回过神朝着那已经软踏踏跌落的滑翔伞倾泻着手中的箭矢,邓叠带来的火铳队也朝着那个方向射击。 顿时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萧尘的背影袭来。 可是地面上那俩铁罐冒出来的浓烟越来越大,终于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所有的人都在盲射,他们只听见“砰砰砰”的箭矢钉入木柱子、木地板、门窗等物,直到整整一匣子弩箭被打空。 由于距离太近,躲在台阶下面的窦宪甚至能听见箭矢射入肉体的声音。 窦宪面露喜色,就在这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看见又有两颗手榴弹从烟雾里迎面滚了出来,径直从台阶上跌落下来,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窦宪大惊失色,他可是见识过这小玩意大威力,要知道窦宪玩过的黑炸药想要达到这么小玩意爆炸的威力至少需要眼前这铁疙瘩五倍的大小。 所以当看到这手榴弹距离他那么近,窦宪的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窦宪想要跑,却发现由于紧张连手指都动不了,更不用说迈开大腿了。。 “主公,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死士及时的扑了上来,将窦宪往后一拉,然后他自己趴在了那手榴弹上。 “轰!” 伴随着火光一闪,那名身着厚甲的死士腾起两尺高,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只剩下一双腿在抽搐。 这位死士的献身拯救了身边的人,也成功把窦宪还有窦宪身边的这些死党激怒。 “给老子冲进去!”窦宪很快就发现自己可以利用这层浓烟冲上台阶。 那股已经将半座大殿遮住的浓烟遮蔽了窦宪他们的眼睛,也遮蔽了大殿里面的人的眼睛。 愤怒的人群开始翻越护栏,朝着大殿正门冲去,他们要位刚才那位窦宪收养的遗孤报仇。 “杀!” 杀声响彻整座皇宫。 然而随着第一个勇士冲入浓烟,那枪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枪声与之前沉闷声不同,而是特别清脆的声音,在每一次击发前都能听见一声很清脆的喀嚓声。 之前由于姚三和另外一名手下的神枪手每人守一个方向,只要有人感冒头就挥枪点名,人要是多一点的话就开始丢那手榴弹。 失去先机的窦宪他们很快就被每个方向上的那一人两枪压制住,躲在石阶下面不敢矛头。 萧尘丢下的烟雾弹又给了窦宪冲一波的勇气。 窦宪歇斯底里的吼道:“别鲁莽的冲,派灵活的人上去吸引他们打完子弹之后再冲进去,他们那火铳一次只能发射六发子弹……” 很快窦宪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清脆的枪声一直在响。 “十一、十三……二十……” 窦宪数着枪声,在地十三声的时候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听到除了清脆的枪声之后,那左轮手枪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还伴随着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应该是大殿里面的人出来支援了。 窦宪听着一声声一个又一个倒地的声音,整张脸都绿了,无奈的下令道:“所有人都撤回来!” 有些时候,撞一次南墙并不会死心。 多撞几次,也许就会长记性了。 不出意外,迎接窦宪的是再一次溃败,冲入烟雾的三十多人只回来了一半,而且这回来的一半的一半的人都有枪伤,失去了再此冲杀的可能。 “将军,里面全是兄弟们的尸体,他们那帮畜生把兄弟们的尸体在大殿里垒成一堵矮墙,新来的人躲在矮墙后面拿着一把长的火铳一直在射击!”一名胳膊受伤的老兵对窦宪说道:“想其他办法,不能再莽撞的冲了!” 见识过连发枪威力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冲一次。 就在这时邓叠也从后面赶了上来,他一脸铁青的对窦宪毫不客气的吼道:“不是说萧尘回不来了么?咱们今日之事,你以前为什么要给他暗示。” 邓叠也清楚能造出在五十步之外击碎汉白玉石柱的武器的人也只有萧尘了。 而且萧尘的的到来让邓叠感到一丝绝望,本来有十成把握的他们如今被耽搁在大殿的时间越长,他们失败的风险就越大。 毕竟这座皇宫的主人,不是人人都会帮着他们,所以拖着越久,他们失败是必然的。 这般两级反转都是因为萧尘的出现。 所以邓叠对窦宪之前的行为很生气,假如窦宪能在这之前刺杀萧尘,就不会有今天这般挫折。 可惜自负窦宪的窦宪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并没有听进去他当初的建议。 “快将大炮推上来,给老子炸,不留活口!”窦宪甚是恼羞成怒,他没有搭理邓叠,而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对窦宪来说,坏消息是萧尘真的飞来了,而且选择了帮助汉章帝。 但还有个好消息,就是只来了萧尘一个,就算萧尘进入章德殿,他还是有把握把大殿里的人都弄死! 还有个好消息就是蔡伦被邓叠抓住带了回来。 窦宪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 …… 暂时击退新一波攻势的萧尘来不及和汉章帝打招呼,趁着停火的间隙给尘式一号步枪装填子弹。 他抬头瞥了一眼身上被鲜血染红了的姚三。 “无妨,都是一些皮外伤!”姚三没等萧尘开口就解释道。 “嗯,固守不是个办法,我们得想法冲出去!”萧尘凝重的环视了一眼大殿内,眉毛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此时章德大殿内一片狼藉,所有的灯都已经熄灭了,接着宛如白霜的月光可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大部分集中在大殿的前后门。 几名显然伤的不轻的锦衣卫正吃力的抬着那些尸体垒起来,铸成一座矮墙。 不用说眼前的这几名幸存的锦衣卫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 “萧尘,你老奸巨猾,居然敢耍老子,坏老子大事,信不信我灭你满门!” 窦宪的声音从大殿外面传了进来,听起来极其愤怒。 萧尘相信自己现在站在窦宪面前窦宪会活活剥掉自己的皮,喝掉自己的血,吃掉自己的肉。 窦宪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是怒气冲冲的吼道:“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投降,带你们入宫的蔡伦阉狗就被老子活剐了!” 萧尘听到窦宪的话之后,眼睛一眯,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安全角落里的汉章帝后,将姚三和另为一名神枪手召集到一起商量着什么。 片刻之后萧尘对着大殿外面吼道:“放了蔡兄弟,我就空手出来和你好好叙叙旧!” 窦宪思索片刻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了:“好,成交!” 窦宪很快朝着邓叠使了个眼色,示意见到萧尘之后杀无赦。 第388章 为了活着 章和二年,二月三十日,丑时。 章德殿外刀光斧影。 给我半刻钟,我交代一点事,就出来了!萧尘对着大殿外面吼道。 好,你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窦宪此时对萧尘恨之入骨,他觉得只是杀了萧尘还不解气,等大局已定,他定要将萧尘海师的家眷全部坑杀。 萧尘将尘式一号步枪丢给姚三警戒着,然后朝汉章帝走去。 惊魂未定的汉章帝看到萧尘之后心中安定不少,他看着全副武装的萧尘,不等萧尘请安就一把抓住萧尘的手,爱卿,外面形势怎么样?爱卿带回来了多少人马?可有良策? 此刻的汉章帝如同惊弓之鸟,除了眼前的人,对谁都不信任。 嗯?萧尘环顾了一周,看到汉章帝身边的锦衣卫,面露诧异。 萧尘没有回答汉章帝的话,而是惊讶道:真没想到陛下还是将锦衣卫保留了下来! 这……汉章帝面露羞愧之色,当初萧尘多项建议,他只保留了对自己统治有利的锦衣卫,其他的就算现在还存在也都是名存实亡。 所以汉章帝听到萧尘这么说,觉得是在讽刺他。 朕悔不该当初没听萧爱卿的策略,如今这些豪门世家狗急跳墙……唉,不知……汉章帝从继位到现在,何曾经历过这般凶险情况,所以此时的他有些慌张。 知道就好!萧尘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汉章帝,没有客气,如今外面全是窦宪的人,大约有三百之多,我来的时候那三百多人正在内鬼的配合下翻墙朝这边赶来,再加上西宫内的估计有五百多人,所以我们不能出去,只能固守待援! 那爱卿带来了多少人马?汉章帝热切期盼地看着萧尘。 唉……萧尘看到汉章帝热切的期盼,不忍心打断汉章帝的幻想。 但是最终萧尘还是说了实话:如今在西宫内的只有我们三人,在这北宫之中还有三十多人……这是我短时间内能调动的所有人马!zbr> 什么?!汉章帝突然变的结结巴巴的,一张脸变得煞白,三个……三十个,人家可是十多倍……这可怎么是好! 不只是汉章帝脸色煞白,就连旁边的锦衣卫也都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有人的眼神暗淡下来,包扎伤口的动作停了下来,轻抚着刀身,看样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还有人则跳了起来,与其窝在这里等死,不如冲出去拼个鱼死网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然而话音刚落,那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一道声音响起:你死了,陛下怎么办?! 而作为功夫最高的黄保却一直沉默不语,波澜不惊,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其实就在萧尘降落之前,黄保眼神里满是凶光,但是自从萧尘成功击退叛军之后,黄保的眼神变的再次捉摸不定。 当黄保听到萧尘说这西宫之内只有他们三人的时候,黄保眸子里的杀意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淡然的闭目养神。 那……那爱卿既然能从天而降,那么可否带朕飞离这里?汉章帝看着大殿外面随风起舞的那滑翔伞,突发奇想道。 萧尘摇摇头否决了汉章帝的想法:不行,那玩意只能拉一个人,而且起飞阶段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外面叛军弓弩手和火铳兵虎视眈眈,起飞速度慢的那玩意只能是活靶子! 汉章帝眼神里的希望再次熄灭,没了萧尘刚来时的喜悦。 萧尘看到眼神逐渐变成一潭死水的汉章帝宽慰道:陛下请放心,刚才信号发出去了,我们的人很快就赶到。 三十个人就算都来,能干什么!汉章帝喃喃道,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中,唉,要是当初听你的劝,这些所谓良家子弟换成无产者,怕也没今天这事了,都怨我! 萧尘掏出自己的左轮手枪塞到汉章帝手里:陛下,这是臣这些年研发的秘密武器,别看它不大,但是威力比咱们虎贲军装备的火铳都要厉害,而且能六连发! 陛下你看十丈之外的那个茶杯! 说着萧尘举枪就射。 啪!的一声,那个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汉章帝看的瞠目结舌,同时握紧手中的左轮手枪,心里又安定不少。 然后萧尘又给汉章帝演示了一遍卸弹壳和重新装填子弹的动作。 萧尘很有耐心的给汉章帝讲解着左轮手枪,他要给汉章帝和在场的人信心。 有他们在,我们三人六把枪理论上能同时击毙三十六人……所以只要我们固守在这大殿内,等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叛军哪怕千人也不是我们这种武器的对手! 哎呀,萧爱卿造的这种神器,真是好东西,真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威力!汉章帝打量着手中的左轮手枪,好奇的眯了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瞅着枪管,想看看里面是啥玩意。 萧尘大惊失色,连忙阻拦道:陛下,小心走火! 走火? 就是不小心扣动扳机或者枪械出了故障自己发射,你这般看,容易伤到自己……萧尘顿了顿,颇有意味的看了汉章帝一眼,幽幽地说道:当然用这玩意抵着太阳穴,来一下……都没有任何痛苦就会去西方极乐世界了! 这……朕明白了!汉章帝很忙就明白了萧尘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朕绝不会让自己活着落入贼人之手遭受侮辱! 萧尘没有说话,他环顾一周,发现汉章帝他们藏身的位置真心不错,他扭头对着幸存的几位锦衣卫说道:如果想活命,就将大殿里的尸体都垒起来,另外将这地砖翘起来,往下挖四尺深两尺宽的壕沟,壕沟外面与尸体垒成半丈高三道的墙,形成s弯,让人无法直接冲进来,藏人的空间不用太大……这样的话即能防炮击,还能在他们冲进来后利用对方舒展不开的空间还能抵挡一阵! 萧尘皱眉,没有搭理窦宪,他感觉差不多了,又觉得还差点什么,他环顾四周之后,又叮嘱道:准备好湿棉布,以防他们狗急跳墙用火攻! 萧尘想到了窦宪可能的各种行动,他努力将众人存活时间拉长一点,等已入宫的三十人赶到的时候,自己就胜券在握了。 萧尘在危境中的淡定从容,让汉章帝心中安定不少。 毕竟萧尘对跨时代武器有着绝对的信心,尤其看到正在翻墙的那数百叛军,萧尘当时就改变了计划。 对萧尘来说胜利那是必然的,只是他现在还需要时间,另外为了救蔡伦,萧尘必须和窦宪周旋。 汉章帝看着以身犯险的萧尘,心中还有个疑问,他犹豫半天,结结巴巴地问道:爱卿身为海师校尉,本来衣食无忧,为何敢孤身趟这趟浑水?据我所知窦宪对你还是很重视的,如果今晚没有爱卿的话,朕怕早遭毒手了!! 萧尘沉默了片刻,很直白的说道:想必陛下很好奇我远在会稽郡为什么会知道窦宪要反?而且时间把握的这么精确? 汉章帝沉默了,算是默认。 这些话他本来打算等叛乱平息重掌大权之后再责问萧尘,但是没想到萧尘在此刻说了出来。 萧尘似乎早就料到了汉章帝的反应,他环顾了一眼身边干着活又竖起耳朵的自顾自的锦衣卫说道,我为什么知道,事后臣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 至于陛下问我为什么孤身犯险,那是臣渴望权力,而这权力只有陛下才能给我!萧尘不卑不亢的说道。 汉章帝皱眉:为什么是权力? 汉章帝没有说出口的话就是萧尘如果与窦宪联手,或者坐享渔翁之利的话是不是得到的权力更大。 萧尘似乎看穿了汉章帝的想法,他摇摇头,重复着汉章帝话:为什么是权力? 为了活着!萧尘的眼神变的深邃起来,一时间让阅人无数的汉章帝看不透。 更令汉章帝疑惑的是,如果只是为了活着,萧尘不来岂不是活着更好? 活着?你不来的话不是…… 萧尘微微一笑,看着汉章帝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是为了我活着,是为了让陛下活着……也是为了让天下苍生活着…… 这就是我渴望权力的原因……没有权力,我的一腔热血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汉章帝更加疑惑了,他相信有爱民如子的好官,但是他绝对不相信愿意舍弃自己性命也要为天下苍生的好官。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面响起了窦宪的声音,半刻钟时间到了,你出来! 好,我出来了!章德殿内萧尘和汉章帝谈论的差不多了,他当即起身,朝着大殿外面走去。 蔡伦卧底窦宪一派十多年,自己必须救! 爱卿,别走!汉章帝自然不舍。 陛下放心!胸有成竹的萧尘回眸一笑,拍拍身上尘土,自信地昂首阔步朝外走去。 在大殿门口柱子上,萧尘瞥了一眼外面,瞄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弓弩手,大吼道:外面这么多弓弩手,我怕我出来就被你射成刺猬了! 哼,你不来死的就是他了!窦宪恶狠狠地说道,将刀架在了蔡伦的脖子上。 第388章 为了活着 章和二年,二月三十日,丑时。 章德殿外刀光斧影。 给我半刻钟,我交代一点事,就出来了!萧尘对着大殿外面吼道。 好,你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窦宪此时对萧尘恨之入骨,他觉得只是杀了萧尘还不解气,等大局已定,他定要将萧尘海师的家眷全部坑杀。 萧尘将尘式一号步枪丢给姚三警戒着,然后朝汉章帝走去。 惊魂未定的汉章帝看到萧尘之后心中安定不少,他看着全副武装的萧尘,不等萧尘请安就一把抓住萧尘的手,爱卿,外面形势怎么样?爱卿带回来了多少人马?可有良策? 此刻的汉章帝如同惊弓之鸟,除了眼前的人,对谁都不信任。 嗯?萧尘环顾了一周,看到汉章帝身边的锦衣卫,面露诧异。 萧尘没有回答汉章帝的话,而是惊讶道:真没想到陛下还是将锦衣卫保留了下来! 这……汉章帝面露羞愧之色,当初萧尘多项建议,他只保留了对自己统治有利的锦衣卫,其他的就算现在还存在也都是名存实亡。 所以汉章帝听到萧尘这么说,觉得是在讽刺他。 朕悔不该当初没听萧爱卿的策略,如今这些豪门世家狗急跳墙……唉,不知……汉章帝从继位到现在,何曾经历过这般凶险情况,所以此时的他有些慌张。 知道就好!萧尘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汉章帝,没有客气,如今外面全是窦宪的人,大约有三百之多,我来的时候那三百多人正在内鬼的配合下翻墙朝这边赶来,再加上西宫内的估计有五百多人,所以我们不能出去,只能固守待援! 那爱卿带来了多少人马?汉章帝热切期盼地看着萧尘。 唉……萧尘看到汉章帝热切的期盼,不忍心打断汉章帝的幻想。 但是最终萧尘还是说了实话:如今在西宫内的只有我们三人,在这北宫之中还有三十多人……这是我短时间内能调动的所有人马!zbr> 什么?!汉章帝突然变的结结巴巴的,一张脸变得煞白,三个……三十个,人家可是十多倍……这可怎么是好! 不只是汉章帝脸色煞白,就连旁边的锦衣卫也都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有人的眼神暗淡下来,包扎伤口的动作停了下来,轻抚着刀身,看样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还有人则跳了起来,与其窝在这里等死,不如冲出去拼个鱼死网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然而话音刚落,那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一道声音响起:你死了,陛下怎么办?! 而作为功夫最高的黄保却一直沉默不语,波澜不惊,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其实就在萧尘降落之前,黄保眼神里满是凶光,但是自从萧尘成功击退叛军之后,黄保的眼神变的再次捉摸不定。 当黄保听到萧尘说这西宫之内只有他们三人的时候,黄保眸子里的杀意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淡然的闭目养神。 那……那爱卿既然能从天而降,那么可否带朕飞离这里?汉章帝看着大殿外面随风起舞的那滑翔伞,突发奇想道。 萧尘摇摇头否决了汉章帝的想法:不行,那玩意只能拉一个人,而且起飞阶段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外面叛军弓弩手和火铳兵虎视眈眈,起飞速度慢的那玩意只能是活靶子! 汉章帝眼神里的希望再次熄灭,没了萧尘刚来时的喜悦。 萧尘看到眼神逐渐变成一潭死水的汉章帝宽慰道:陛下请放心,刚才信号发出去了,我们的人很快就赶到。 三十个人就算都来,能干什么!汉章帝喃喃道,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中,唉,要是当初听你的劝,这些所谓良家子弟换成无产者,怕也没今天这事了,都怨我! 萧尘掏出自己的左轮手枪塞到汉章帝手里:陛下,这是臣这些年研发的秘密武器,别看它不大,但是威力比咱们虎贲军装备的火铳都要厉害,而且能六连发! 陛下你看十丈之外的那个茶杯! 说着萧尘举枪就射。 啪!的一声,那个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汉章帝看的瞠目结舌,同时握紧手中的左轮手枪,心里又安定不少。 然后萧尘又给汉章帝演示了一遍卸弹壳和重新装填子弹的动作。 萧尘很有耐心的给汉章帝讲解着左轮手枪,他要给汉章帝和在场的人信心。 有他们在,我们三人六把枪理论上能同时击毙三十六人……所以只要我们固守在这大殿内,等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叛军哪怕千人也不是我们这种武器的对手! 哎呀,萧爱卿造的这种神器,真是好东西,真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威力!汉章帝打量着手中的左轮手枪,好奇的眯了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瞅着枪管,想看看里面是啥玩意。 萧尘大惊失色,连忙阻拦道:陛下,小心走火! 走火? 就是不小心扣动扳机或者枪械出了故障自己发射,你这般看,容易伤到自己……萧尘顿了顿,颇有意味的看了汉章帝一眼,幽幽地说道:当然用这玩意抵着太阳穴,来一下……都没有任何痛苦就会去西方极乐世界了! 这……朕明白了!汉章帝很忙就明白了萧尘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朕绝不会让自己活着落入贼人之手遭受侮辱! 萧尘没有说话,他环顾一周,发现汉章帝他们藏身的位置真心不错,他扭头对着幸存的几位锦衣卫说道:如果想活命,就将大殿里的尸体都垒起来,另外将这地砖翘起来,往下挖四尺深两尺宽的壕沟,壕沟外面与尸体垒成半丈高三道的墙,形成s弯,让人无法直接冲进来,藏人的空间不用太大……这样的话即能防炮击,还能在他们冲进来后利用对方舒展不开的空间还能抵挡一阵! 萧尘皱眉,没有搭理窦宪,他感觉差不多了,又觉得还差点什么,他环顾四周之后,又叮嘱道:准备好湿棉布,以防他们狗急跳墙用火攻! 萧尘想到了窦宪可能的各种行动,他努力将众人存活时间拉长一点,等已入宫的三十人赶到的时候,自己就胜券在握了。 萧尘在危境中的淡定从容,让汉章帝心中安定不少。 毕竟萧尘对跨时代武器有着绝对的信心,尤其看到正在翻墙的那数百叛军,萧尘当时就改变了计划。 对萧尘来说胜利那是必然的,只是他现在还需要时间,另外为了救蔡伦,萧尘必须和窦宪周旋。 汉章帝看着以身犯险的萧尘,心中还有个疑问,他犹豫半天,结结巴巴地问道:爱卿身为海师校尉,本来衣食无忧,为何敢孤身趟这趟浑水?据我所知窦宪对你还是很重视的,如果今晚没有爱卿的话,朕怕早遭毒手了!! 萧尘沉默了片刻,很直白的说道:想必陛下很好奇我远在会稽郡为什么会知道窦宪要反?而且时间把握的这么精确? 汉章帝沉默了,算是默认。 这些话他本来打算等叛乱平息重掌大权之后再责问萧尘,但是没想到萧尘在此刻说了出来。 萧尘似乎早就料到了汉章帝的反应,他环顾了一眼身边干着活又竖起耳朵的自顾自的锦衣卫说道,我为什么知道,事后臣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 至于陛下问我为什么孤身犯险,那是臣渴望权力,而这权力只有陛下才能给我!萧尘不卑不亢的说道。 汉章帝皱眉:为什么是权力? 汉章帝没有说出口的话就是萧尘如果与窦宪联手,或者坐享渔翁之利的话是不是得到的权力更大。 萧尘似乎看穿了汉章帝的想法,他摇摇头,重复着汉章帝话:为什么是权力? 为了活着!萧尘的眼神变的深邃起来,一时间让阅人无数的汉章帝看不透。 更令汉章帝疑惑的是,如果只是为了活着,萧尘不来岂不是活着更好? 活着?你不来的话不是…… 萧尘微微一笑,看着汉章帝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是为了我活着,是为了让陛下活着……也是为了让天下苍生活着…… 这就是我渴望权力的原因……没有权力,我的一腔热血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汉章帝更加疑惑了,他相信有爱民如子的好官,但是他绝对不相信愿意舍弃自己性命也要为天下苍生的好官。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面响起了窦宪的声音,半刻钟时间到了,你出来! 好,我出来了!章德殿内萧尘和汉章帝谈论的差不多了,他当即起身,朝着大殿外面走去。 蔡伦卧底窦宪一派十多年,自己必须救! 爱卿,别走!汉章帝自然不舍。 陛下放心!胸有成竹的萧尘回眸一笑,拍拍身上尘土,自信地昂首阔步朝外走去。 在大殿门口柱子上,萧尘瞥了一眼外面,瞄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弓弩手,大吼道:外面这么多弓弩手,我怕我出来就被你射成刺猬了! 哼,你不来死的就是他了!窦宪恶狠狠地说道,将刀架在了蔡伦的脖子上。 第389章 空手杀人 萧老弟,别出来!蔡伦呜呜囔囔的吼道,随即被窦宪一刀柄砸倒在地。 窦宪一听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的蔡伦此刻一反常态居然视死如归,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窦宪怒道:呸,你个吃里扒外的够东西,阉货!老子这十年待你不薄,你居然给他卖命,他给你什么了,凭什么? 啊! 为什么? 啊! 你说啊,为啥? 他萧尘十年不在,给你啥了? 说着窦宪想到今日之局全被蔡伦所破,越是恼怒,下脚越狠,一边狠狠地地踢在蔡伦的身上,一边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要不是蔡伦带着姚三和那名神枪手进入章德殿,他早就得手了。 就算萧尘赶来,也只能看着汉章帝的尸体干瞪眼。 到时候汉章帝暴毙,死因不明,太子名正言顺的继位,就算萧尘知情又能如何? 可偏偏就是这蔡伦带着两名携带如此逆天的武器阻挡了他三轮进攻,将他费尽心机集中在西宫内的一百五十多人打死打伤过半。 所以窦宪如何不气! 蔡伦被窦宪殴打的缩成一团,浑身是血都是血。 为了防止遭到枪击,窦宪躲在了台阶之下,所以萧尘看不到蔡伦,却也能听的出来蔡伦此刻正在遭罪。 萧尘怒吼道:住手,我出来了! 呸!留你一条狗命!窦宪听到萧尘的声音之后,气喘吁吁的停了手。 蔡伦吐着血,声若蚊蝇:因为你们都瞧不起我等阉人,都利用我,唯有萧尘把我当人看! 窦宪却听得真真切切,眉头紧皱:就是因为这? 蔡伦不再言语,痛苦的缩成一条虾。 你确定不会射死我? 萧尘的声音在空旷的章德殿里回荡着。 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窦宪咬牙切齿地说道,与此同时他丢下手中利刃,亲自端着连弩瞄准了章德殿的门口。 窦宪心里狠狠地在想:不打死你,射死你,万箭穿心! 好,伯度兄,那我就出来了,咱们好好谈谈!萧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章德前殿木制门窗被密集的箭矢射的千疮百孔,一块窗户上脸盆大的木板突然被人一拳砸开,从里面露出一个握着左轮手枪的大手。 我真的要出来了,你们可别手抖!萧尘在窗户边的柱子后面瞄着外面,又是一脚将一大块木头踹掉,那空间足以钻出一个人来。 出来,我可以保证只杀你不杀你的部下还有你的家眷!窦宪的声音阴恻恻的说道。 我还是建议伯度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可以劝劝陛下饶你一命!萧尘并没有出去,他可是看到那些连弩火铳追寻着他的声音瞄来瞄去。 萧尘敢断定,只要自己窜出去必死无疑。 窦宪皱着眉头将连弩对准了被五花大绑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蔡伦大喊道:放下枪,走出来,我就放了他! 如果你不出来的话,那他就替你陪葬!说着窦宪用连弩怼到蔡伦的脸上,蔡伦不受控制的往边上一偏,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划破脖颈,顿时鲜血直流。 送你上去,让你看看那个言而无信的货是利用你还是真的把你当人!窦宪恶狠狠地又踢了一脚蔡伦。 把他押上去,让大殿里的人能看见!窦宪对着身边的人下令道。 看着躲在柱子后面还没现身的萧尘,窦宪不觉得萧尘会为了蔡伦而冒头。 章德殿前,蔡伦嘴里吐着血对着黑漆漆的章德殿吼道:别管我……为我报仇! 蔡伦已经站立不起,他被两名壮汉架着反绑的胳膊出现在章德殿前,窦宪怎跟在蔡伦身后。 闭嘴!其中一名壮汉听到蔡伦还在喊,伸手就将蔡伦的下巴摘了。 蔡伦只能发出一阵啊啊啊……的声音。 距离蔡伦近在咫尺的萧尘自然听到了也看到了这一切,他喘着粗气,都咬破了下嘴唇,强压着怒气。 萧尘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给蔡伦留一把左轮手枪自保。 伯度兄,你放了他,我就出来了!萧尘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周围数十把连弩,他不能鲁莽。 哈哈……窦宪看到还没出现的萧尘,有些得意,这阉狗居然把你当圣人了…… 好,我放下枪! 那柱子后面的手慢慢的伸了出来,将手中的左轮手枪轻轻地放在地上,很快就有人上前捡走那把左轮手枪。 萧尘举着双手缓慢的从那缺口处出来了,当即看到邓叠带来的三门大炮已经装填完毕,正对准这章德殿。 搜身! 窦宪没料到萧尘为了一个阉人真的敢出来,他眉头一皱,对蔡伦的话有些理解了。 但这又如何? 萧尘必死无疑,乱箭射死太便宜他了,所以窦宪改了主意,他要让萧尘亲眼看着他拼了命所守护的东西如何被他窦宪亲自踩在脚下践踏。 出人意料的顺利,萧尘甚至都没挣扎一下就被俩士卒控制住胳膊。 然后有人上前搜身,除了搜出来一条子弹带和两把匕首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当然萧尘身上还穿着厚厚的钢板防护服。 没想到孤身敢闯进来的你这般怕死,穿这么厚的铠甲……窦宪嘲讽道。 萧尘用下巴指着蔡伦说道,放了他! 哼,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么?窦宪哈哈哈一笑,我若是不放呢? 抓住萧尘的窦宪很开心,他知道大殿内还有两人有枪,等外援赶到的时候,就是大殿里面人的死期! 如果能杀掉这个吃里扒外的蔡伦他会更高舒坦。 所以看到萧尘束手就擒之后窦宪自然不愿意放人。 为了防止章德殿里面的人朝外射击,在抓到萧尘后,蔡伦和萧尘都被重新拖到大殿里看不到的台阶下面。 萧尘似乎早就料到的这一幕,他盯着窦宪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放的话,你们都得死! 窦宪更加得意了,他晃晃手中的左轮手枪得意道:哈哈,你凭什么杀我,别忘了现在是你手无寸铁,栽在我的手里了! 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必杀你,而且我照样成功!说着窦宪将左轮手枪丢给了邓叠。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拿什么杀我们? 此时萧尘胳膊和手臂都被两名大汉一左一右控制住,而且身上武器都被搜走了。 面对嘲讽,萧尘只是微微一笑,他很平静地说道:没有武器我照样能杀人。 哈哈,你拿眼神杀人么? 将左轮手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的邓叠被萧尘逗乐了,然后他对着蔡伦扣动扳机。 然而没有任何动静。 邓叠又使劲扣动扳机,还是纹丝不动。 明明就是这样打的啊!邓叠双手扣扳机,老脸憋得通红,扳机还是纹丝不动。 哼,这可是你找死!看着想拿蔡伦当靶子的邓叠,萧尘冷哼一声。 说着萧尘的手伸出两根手指头呈手枪状,用力抬起小臂。 控制萧尘的那名士卒压根无法压制住萧尘的手臂。 你居然敢耍老子!邓叠以为萧尘丢出来的左轮手枪是假的,当即拔出佩刀恶狠狠地朝蔡伦砍去,他对萧尘那幼稚的动作直接选择了无视。 不只是邓叠无视了萧尘的动作,甚至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萧尘这是哗众取宠的行为。 空手杀人? 怎么可能! 邓叠拼尽全力想将蔡伦一劈两段:那就看着你兄弟去死! 然而萧尘还是不慌不忙,他冷冷地说道:哼,既然你想第一个死,那就成全你! 砰!萧尘用手指瞄准了邓叠之后嘴里学着枪声。 下一秒,举着佩刀的邓叠的头盔发出一声脆响,然后邓叠直挺挺的往前跌倒在地,脸着地,一动也不动了。 倒地的瞬间邓叠的头盔也跌落了,在地上滚了好远。 萧尘则将手指放到嘴边,夸张的吹着。 现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萧尘真的能空手杀人! 邓令丞大人死了! 有人大胆的上前想摸摸邓叠的鼻子,但是靠近之后很快就放弃了试探鼻息的想法。 因为邓叠此时已经面目全非,整张脸都没了,只有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脑浆撒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没人注意到邓叠的后脑勺出有一个小孔。 窦宪最先反应过来,他扭头看向身后,身后道端门二十多丈都是自己人,怎么可能? 再远处就是将近一百五十步之外的朱雀阙门的门楼的轮廓还能肉眼可见。 一百五十步,眼前的这几门火炮射程能达到,但是精度全靠信仰…… 想到这里窦宪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想法,他又将视线落在了西宫宫墙上。 就在这时,西宫西墙墙头出现了五六个人影,他们在这夜色中举着火把,丝毫没有隐藏的想法。 窦宪的心猛地一缩。 自己人!有人眼尖发现是援兵,于是大喊道。 虚惊一场的窦宪他们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沉默起来。 因为萧尘已经挣开了控制,双手都呈手枪状,对准了窦宪和一直沉默无语的羽林左监许琛。 萧尘对翻墙进来的叛军熟视无睹,而是死死盯着窦宪喝道:都别动,我说了我可以空手杀人! 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再杀一人! 萧尘话音刚落,不由分说的指向了卸掉蔡伦下巴的那名汉子。 砰! 伴随着萧尘嘴一动,那名汉子应声倒地。 第389章 空手杀人 萧老弟,别出来!蔡伦呜呜囔囔的吼道,随即被窦宪一刀柄砸倒在地。 窦宪一听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的蔡伦此刻一反常态居然视死如归,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窦宪怒道:呸,你个吃里扒外的够东西,阉货!老子这十年待你不薄,你居然给他卖命,他给你什么了,凭什么? 啊! 为什么? 啊! 你说啊,为啥? 他萧尘十年不在,给你啥了? 说着窦宪想到今日之局全被蔡伦所破,越是恼怒,下脚越狠,一边狠狠地地踢在蔡伦的身上,一边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要不是蔡伦带着姚三和那名神枪手进入章德殿,他早就得手了。 就算萧尘赶来,也只能看着汉章帝的尸体干瞪眼。 到时候汉章帝暴毙,死因不明,太子名正言顺的继位,就算萧尘知情又能如何? 可偏偏就是这蔡伦带着两名携带如此逆天的武器阻挡了他三轮进攻,将他费尽心机集中在西宫内的一百五十多人打死打伤过半。 所以窦宪如何不气! 蔡伦被窦宪殴打的缩成一团,浑身是血都是血。 为了防止遭到枪击,窦宪躲在了台阶之下,所以萧尘看不到蔡伦,却也能听的出来蔡伦此刻正在遭罪。 萧尘怒吼道:住手,我出来了! 呸!留你一条狗命!窦宪听到萧尘的声音之后,气喘吁吁的停了手。 蔡伦吐着血,声若蚊蝇:因为你们都瞧不起我等阉人,都利用我,唯有萧尘把我当人看! 窦宪却听得真真切切,眉头紧皱:就是因为这? 蔡伦不再言语,痛苦的缩成一条虾。 你确定不会射死我? 萧尘的声音在空旷的章德殿里回荡着。 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窦宪咬牙切齿地说道,与此同时他丢下手中利刃,亲自端着连弩瞄准了章德殿的门口。 窦宪心里狠狠地在想:不打死你,射死你,万箭穿心! 好,伯度兄,那我就出来了,咱们好好谈谈!萧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章德前殿木制门窗被密集的箭矢射的千疮百孔,一块窗户上脸盆大的木板突然被人一拳砸开,从里面露出一个握着左轮手枪的大手。 我真的要出来了,你们可别手抖!萧尘在窗户边的柱子后面瞄着外面,又是一脚将一大块木头踹掉,那空间足以钻出一个人来。 出来,我可以保证只杀你不杀你的部下还有你的家眷!窦宪的声音阴恻恻的说道。 我还是建议伯度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可以劝劝陛下饶你一命!萧尘并没有出去,他可是看到那些连弩火铳追寻着他的声音瞄来瞄去。 萧尘敢断定,只要自己窜出去必死无疑。 窦宪皱着眉头将连弩对准了被五花大绑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蔡伦大喊道:放下枪,走出来,我就放了他! 如果你不出来的话,那他就替你陪葬!说着窦宪用连弩怼到蔡伦的脸上,蔡伦不受控制的往边上一偏,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划破脖颈,顿时鲜血直流。 送你上去,让你看看那个言而无信的货是利用你还是真的把你当人!窦宪恶狠狠地又踢了一脚蔡伦。 把他押上去,让大殿里的人能看见!窦宪对着身边的人下令道。 看着躲在柱子后面还没现身的萧尘,窦宪不觉得萧尘会为了蔡伦而冒头。 章德殿前,蔡伦嘴里吐着血对着黑漆漆的章德殿吼道:别管我……为我报仇! 蔡伦已经站立不起,他被两名壮汉架着反绑的胳膊出现在章德殿前,窦宪怎跟在蔡伦身后。 闭嘴!其中一名壮汉听到蔡伦还在喊,伸手就将蔡伦的下巴摘了。 蔡伦只能发出一阵啊啊啊……的声音。 距离蔡伦近在咫尺的萧尘自然听到了也看到了这一切,他喘着粗气,都咬破了下嘴唇,强压着怒气。 萧尘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给蔡伦留一把左轮手枪自保。 伯度兄,你放了他,我就出来了!萧尘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周围数十把连弩,他不能鲁莽。 哈哈……窦宪看到还没出现的萧尘,有些得意,这阉狗居然把你当圣人了…… 好,我放下枪! 那柱子后面的手慢慢的伸了出来,将手中的左轮手枪轻轻地放在地上,很快就有人上前捡走那把左轮手枪。 萧尘举着双手缓慢的从那缺口处出来了,当即看到邓叠带来的三门大炮已经装填完毕,正对准这章德殿。 搜身! 窦宪没料到萧尘为了一个阉人真的敢出来,他眉头一皱,对蔡伦的话有些理解了。 但这又如何? 萧尘必死无疑,乱箭射死太便宜他了,所以窦宪改了主意,他要让萧尘亲眼看着他拼了命所守护的东西如何被他窦宪亲自踩在脚下践踏。 出人意料的顺利,萧尘甚至都没挣扎一下就被俩士卒控制住胳膊。 然后有人上前搜身,除了搜出来一条子弹带和两把匕首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当然萧尘身上还穿着厚厚的钢板防护服。 没想到孤身敢闯进来的你这般怕死,穿这么厚的铠甲……窦宪嘲讽道。 萧尘用下巴指着蔡伦说道,放了他! 哼,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么?窦宪哈哈哈一笑,我若是不放呢? 抓住萧尘的窦宪很开心,他知道大殿内还有两人有枪,等外援赶到的时候,就是大殿里面人的死期! 如果能杀掉这个吃里扒外的蔡伦他会更高舒坦。 所以看到萧尘束手就擒之后窦宪自然不愿意放人。 为了防止章德殿里面的人朝外射击,在抓到萧尘后,蔡伦和萧尘都被重新拖到大殿里看不到的台阶下面。 萧尘似乎早就料到的这一幕,他盯着窦宪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放的话,你们都得死! 窦宪更加得意了,他晃晃手中的左轮手枪得意道:哈哈,你凭什么杀我,别忘了现在是你手无寸铁,栽在我的手里了! 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必杀你,而且我照样成功!说着窦宪将左轮手枪丢给了邓叠。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拿什么杀我们? 此时萧尘胳膊和手臂都被两名大汉一左一右控制住,而且身上武器都被搜走了。 面对嘲讽,萧尘只是微微一笑,他很平静地说道:没有武器我照样能杀人。 哈哈,你拿眼神杀人么? 将左轮手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的邓叠被萧尘逗乐了,然后他对着蔡伦扣动扳机。 然而没有任何动静。 邓叠又使劲扣动扳机,还是纹丝不动。 明明就是这样打的啊!邓叠双手扣扳机,老脸憋得通红,扳机还是纹丝不动。 哼,这可是你找死!看着想拿蔡伦当靶子的邓叠,萧尘冷哼一声。 说着萧尘的手伸出两根手指头呈手枪状,用力抬起小臂。 控制萧尘的那名士卒压根无法压制住萧尘的手臂。 你居然敢耍老子!邓叠以为萧尘丢出来的左轮手枪是假的,当即拔出佩刀恶狠狠地朝蔡伦砍去,他对萧尘那幼稚的动作直接选择了无视。 不只是邓叠无视了萧尘的动作,甚至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萧尘这是哗众取宠的行为。 空手杀人? 怎么可能! 邓叠拼尽全力想将蔡伦一劈两段:那就看着你兄弟去死! 然而萧尘还是不慌不忙,他冷冷地说道:哼,既然你想第一个死,那就成全你! 砰!萧尘用手指瞄准了邓叠之后嘴里学着枪声。 下一秒,举着佩刀的邓叠的头盔发出一声脆响,然后邓叠直挺挺的往前跌倒在地,脸着地,一动也不动了。 倒地的瞬间邓叠的头盔也跌落了,在地上滚了好远。 萧尘则将手指放到嘴边,夸张的吹着。 现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萧尘真的能空手杀人! 邓令丞大人死了! 有人大胆的上前想摸摸邓叠的鼻子,但是靠近之后很快就放弃了试探鼻息的想法。 因为邓叠此时已经面目全非,整张脸都没了,只有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脑浆撒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没人注意到邓叠的后脑勺出有一个小孔。 窦宪最先反应过来,他扭头看向身后,身后道端门二十多丈都是自己人,怎么可能? 再远处就是将近一百五十步之外的朱雀阙门的门楼的轮廓还能肉眼可见。 一百五十步,眼前的这几门火炮射程能达到,但是精度全靠信仰…… 想到这里窦宪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想法,他又将视线落在了西宫宫墙上。 就在这时,西宫西墙墙头出现了五六个人影,他们在这夜色中举着火把,丝毫没有隐藏的想法。 窦宪的心猛地一缩。 自己人!有人眼尖发现是援兵,于是大喊道。 虚惊一场的窦宪他们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沉默起来。 因为萧尘已经挣开了控制,双手都呈手枪状,对准了窦宪和一直沉默无语的羽林左监许琛。 萧尘对翻墙进来的叛军熟视无睹,而是死死盯着窦宪喝道:都别动,我说了我可以空手杀人! 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再杀一人! 萧尘话音刚落,不由分说的指向了卸掉蔡伦下巴的那名汉子。 砰! 伴随着萧尘嘴一动,那名汉子应声倒地。 第39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地上躺着的惨不忍睹的邓叠,还有那名被击毙的士卒无不告诉窦宪和许琛萧尘想杀他们只需动动嘴皮。 尤其邓叠的头盔更让窦宪心生寒意,因为那个精钢打造的头盔上面赫然一个拇指粗的血洞,要知道邓叠的头盔和窦宪的头盔都是同一批次的精钢打造,都是由新欣城最好的工匠用上好的精铁所造,据说在潮湿的环境中都不会生锈,而且能抵挡八石硬弓的近距离射击。 但是在萧尘的这轻飘飘的一击之下,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头盔。 那意味着就算他窦宪身披黄金甲,也是无法抗住这么一击。 窦宪当然不相信是萧尘用嘴杀人,可是他数次朝身后看去,都什么看不见。 如今面对对准自己的萧尘,窦宪有些后悔刚才留下萧尘摧毁他内心的决定。 对于萧尘这样的对手应该在第一时间内就进行肉体上销毁,否则鬼知道萧尘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现如今形势逆转,萧尘居然以一己之力让叛军投鼠忌器。 刚才窦宪忙着解除萧尘的武装,却忘了脱掉萧尘身上的厚甲。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都没把握对萧尘一击毙命。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窦宪看着处之泰然萧尘咬咬牙道,他是发动叛乱的人,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尤其那些老女干巨猾的家族在窦宪久攻不下,面露失败的情况下,见风使舵的他们肯定会迅速抛弃掉窦宪。 哪怕之前与窦宪关系再怎么铁,到时候也会一刀两断,把自己甩地干干净净,置身事外。 然后以不肖子孙为名,斩杀一批参与叛乱的子弟,以大义灭亲的举动向朝廷表忠心。 再然后义愤填膺地声讨事情的策划者——窦宪! 完成由参与者向有功者转变只需要看看力量的天平偏向哪一方。 而汉章帝为了朝廷的稳定,也为了让自己与仁厚形象相符合,除了惩戒首恶之外,按常理来说汉章帝应该不会大开杀戒。 这样的话家族虽然会受损,但也不会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所以窦宪相信只要自己在拂晓时分还没有动静的话,今晚知情的观望者会毫不犹豫的带兵入京勤王。 作为主谋的窦宪断然是没有回头路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就必须走下去。 先放了他!萧尘指了指又昏迷过去的蔡伦说道。 这一次窦宪很配合,很快派人将蔡伦送到章德殿门口,然后从大殿里出来两位锦衣卫将蔡伦抬了进去。 好,那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萧尘微微点头。 你想要天下,到时候你我二人为辅政大臣,如何?窦宪看到来硬的不行,就想着用权利来诱惑萧尘。 嗯……听着很诱人!萧尘则嘲讽地看着之前还高高在上窦宪,假装思索一番。 很快萧尘在窦宪眼睛一亮的时候摇摇头,缓缓说道:可惜我不感兴趣! 窦宪听到萧尘拒绝之后,脸色一变,眼神中寒意骤增。 萧尘突然他问道:你可知为何? 窦宪的语气逐渐变冷,他回呛道:为何?不就我不是皇帝,我给不了你现成的权利,所以你要救驾之功,你要讨好皇上,得到你想要的滔天权力…… 杀了刘炟,这些我照样能给你!窦宪此时颇为激动,大吼道:甚至我们这些世家都可以尊你为皇,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萧尘鄙夷地看着窦宪,脸上的嘲讽之色更加明显。 萧尘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永平十六年,你把我绑出官 寺大牢事后咱们俩的对话么? 窦宪一愣,很快想到了当年和萧尘初次见面的一幕,那时候其父辈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都是拜刘氏皇族所赐,如今复仇在望,却被萧尘横插一杠。 你当年不是说我有做大将军之姿么?可是如今我和丧家之犬一般,不得不铤而走险!窦宪想到了萧尘当时算的那一卦,再加上这十年他的仕途顺利,让自己都觉得这是真的。 所以无论他怎么作妖,最后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可是沁水公主庄园一事之后,窦宪就彻底的绝望了,他本想逆天改命,眼看成功在即,可现在却遇到了难以突破的阻力。 这话你当年可是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窦宪眼神复杂的看着萧尘,突然觉得自己被萧尘骗了,你是在骗我? 唉……萧尘看着为了权力陷入癫狂的窦宪不由地叹了口气,眼神了是失望。 是的,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的话,这确实是你的一生,我没说错!萧尘微微一笑,他指着地上的邓叠的尸体说道:他还会被你以天子之名封穰侯,可惜他现在死了! 他的弟弟邓磊则会出任步兵校尉,控制和钳制北军五校,至于你的亲弟弟窦景会替代你担任虎贲中郎将一职,掌握朝廷军权,而你打算事成之后并不直接位列三公,而是当一名不起眼却很重要的皇帝侍中,也就是成为外臣和皇帝的传话筒……当然面对十岁的太子,连话都不用传了,都可以你自己说了算…… 萧尘看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到恐慌起来的窦宪,很满意。 还要我继续说么? 你怎么知道的?!听着萧尘详细说着窦宪对于事成之后的安排,让窦宪不寒而栗。 因为萧尘说的每一件事都属实,都是窦宪的绝密的计划和安排,甚至有些安排窦宪只是有想法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如今萧尘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就好像萧尘就在他脑海里看着他的想法一样。 这让窦宪如何不惊! 萧尘不急不躁的说道:我说了我会算命! 窦宪咆哮道:可是你说过我会成为大将军! 窦宪清楚,今晚萧尘站在自己对立面,自己只要失败了,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还哪有什么大将军之说。 除非萧尘没有算准他自己的命,想到这里窦宪握着连弩的手指缓慢的放到了扳机处。 大不了鱼死网破! 哈哈,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在啥都知道的人面前轻举妄动?萧尘似乎看穿了窦宪的心思,举着手往前一伸,对准了窦宪的脑袋,冷哼一声:别忘了,我还说过我会改命! 窦宪的脸色煞白,他在萧尘说出他的安排之后,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候翻墙过来的窦宪援军也朝着边呼啸着赶来。 叫喊声和脚步声惊醒了被萧尘震撼了的窦宪。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拼了! 几百人同时杀进去,就不信里面的几个人能杀死所有人? 就算是更先进的火铳,它总有子弹打完的时候! 想到这里窦宪眉头一皱,呼吸加粗,抬手就要射萧尘。 自己就是要死,也要拉萧尘当垫背! 砰! 萧尘话音刚落,窦宪举了一半的连弩断成两节,其中一节飞了出去,还有一节还握在窦宪的手里。 为什么?想当年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刺我! 窦宪怒吼道,声音中夹杂着委屈。 你还是没想起来当年我给你说的话!萧尘摇摇头,同情的看着窦宪。 你还说了什么?!窦宪有些歇斯底里,他确实不记得萧尘说了什么,无论如何,当年第一次和萧尘见面的时候,自己当时那个身份对作为死囚的萧尘已经很有诚意了,自己还给萧尘准备了貂皮大衣以及一口锅。 自己真的没有得罪萧尘。 唉……那时候我叫你公子,我的原话我记得清清楚楚…… 萧尘看了一眼只追逐权力满眼也只有权力的窦宪,悠悠的说道:只是公子出生富贵人家,不曾食得这人间烟火,不知百姓疾苦,怕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无法长久!萧尘重复着当年说的话。 然而窦宪一脸茫然。 你是说我对百姓不够好么?窦宪喃喃道,他想不通这事和他夺权有什么关系。 萧尘冷冷的瞥了一眼窦宪,摇摇头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哈,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背叛我?回过神来的窦宪怒极反笑,他低下脑袋连连摇头,他做梦都没想到萧尘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选择他。 许久之后,窦宪抬起头,眼神全是癫狂。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 说着窦宪突然往人群里一扑,然后摸出一把短管火铳朝着萧尘开了火。 而窦宪离开的地方溅起火花,有人在黑暗处没有打中窦宪。 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窦宪猜的没错,原来萧尘和姚大操作着滑翔伞飞在皇宫空中后,萧尘要姚大按计划落在距离章德殿最近的一个能控制大片区域的高点,也就是北宫宫城的城楼顶端。 姚大的长枪枪管是加长版,有效射程达三百步,而且还配备了单筒望远镜,可以说是一支狙击步枪。 姚大趴在城楼之上,透过瞄准看着萧尘的手势将目标一一击杀。 伴随着窦宪开火,其他人也不管不顾的朝着萧尘放箭开火。 萧尘没料到窦宪会突然来这一手,他没有躲过去窦宪射出的子弹。 窦宪看着侧身往后倒地的萧尘,嘴角上扬。 只要萧尘死了,自己的人赶到,这天下还是他自己的! 第39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地上躺着的惨不忍睹的邓叠,还有那名被击毙的士卒无不告诉窦宪和许琛萧尘想杀他们只需动动嘴皮。 尤其邓叠的头盔更让窦宪心生寒意,因为那个精钢打造的头盔上面赫然一个拇指粗的血洞,要知道邓叠的头盔和窦宪的头盔都是同一批次的精钢打造,都是由新欣城最好的工匠用上好的精铁所造,据说在潮湿的环境中都不会生锈,而且能抵挡八石硬弓的近距离射击。 但是在萧尘的这轻飘飘的一击之下,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头盔。 那意味着就算他窦宪身披黄金甲,也是无法抗住这么一击。 窦宪当然不相信是萧尘用嘴杀人,可是他数次朝身后看去,都什么看不见。 如今面对对准自己的萧尘,窦宪有些后悔刚才留下萧尘摧毁他内心的决定。 对于萧尘这样的对手应该在第一时间内就进行肉体上销毁,否则鬼知道萧尘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现如今形势逆转,萧尘居然以一己之力让叛军投鼠忌器。 刚才窦宪忙着解除萧尘的武装,却忘了脱掉萧尘身上的厚甲。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都没把握对萧尘一击毙命。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窦宪看着处之泰然萧尘咬咬牙道,他是发动叛乱的人,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尤其那些老女干巨猾的家族在窦宪久攻不下,面露失败的情况下,见风使舵的他们肯定会迅速抛弃掉窦宪。 哪怕之前与窦宪关系再怎么铁,到时候也会一刀两断,把自己甩地干干净净,置身事外。 然后以不肖子孙为名,斩杀一批参与叛乱的子弟,以大义灭亲的举动向朝廷表忠心。 再然后义愤填膺地声讨事情的策划者——窦宪! 完成由参与者向有功者转变只需要看看力量的天平偏向哪一方。 而汉章帝为了朝廷的稳定,也为了让自己与仁厚形象相符合,除了惩戒首恶之外,按常理来说汉章帝应该不会大开杀戒。 这样的话家族虽然会受损,但也不会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所以窦宪相信只要自己在拂晓时分还没有动静的话,今晚知情的观望者会毫不犹豫的带兵入京勤王。 作为主谋的窦宪断然是没有回头路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就必须走下去。 先放了他!萧尘指了指又昏迷过去的蔡伦说道。 这一次窦宪很配合,很快派人将蔡伦送到章德殿门口,然后从大殿里出来两位锦衣卫将蔡伦抬了进去。 好,那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萧尘微微点头。 你想要天下,到时候你我二人为辅政大臣,如何?窦宪看到来硬的不行,就想着用权利来诱惑萧尘。 嗯……听着很诱人!萧尘则嘲讽地看着之前还高高在上窦宪,假装思索一番。 很快萧尘在窦宪眼睛一亮的时候摇摇头,缓缓说道:可惜我不感兴趣! 窦宪听到萧尘拒绝之后,脸色一变,眼神中寒意骤增。 萧尘突然他问道:你可知为何? 窦宪的语气逐渐变冷,他回呛道:为何?不就我不是皇帝,我给不了你现成的权利,所以你要救驾之功,你要讨好皇上,得到你想要的滔天权力…… 杀了刘炟,这些我照样能给你!窦宪此时颇为激动,大吼道:甚至我们这些世家都可以尊你为皇,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萧尘鄙夷地看着窦宪,脸上的嘲讽之色更加明显。 萧尘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永平十六年,你把我绑出官 寺大牢事后咱们俩的对话么? 窦宪一愣,很快想到了当年和萧尘初次见面的一幕,那时候其父辈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都是拜刘氏皇族所赐,如今复仇在望,却被萧尘横插一杠。 你当年不是说我有做大将军之姿么?可是如今我和丧家之犬一般,不得不铤而走险!窦宪想到了萧尘当时算的那一卦,再加上这十年他的仕途顺利,让自己都觉得这是真的。 所以无论他怎么作妖,最后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可是沁水公主庄园一事之后,窦宪就彻底的绝望了,他本想逆天改命,眼看成功在即,可现在却遇到了难以突破的阻力。 这话你当年可是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窦宪眼神复杂的看着萧尘,突然觉得自己被萧尘骗了,你是在骗我? 唉……萧尘看着为了权力陷入癫狂的窦宪不由地叹了口气,眼神了是失望。 是的,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的话,这确实是你的一生,我没说错!萧尘微微一笑,他指着地上的邓叠的尸体说道:他还会被你以天子之名封穰侯,可惜他现在死了! 他的弟弟邓磊则会出任步兵校尉,控制和钳制北军五校,至于你的亲弟弟窦景会替代你担任虎贲中郎将一职,掌握朝廷军权,而你打算事成之后并不直接位列三公,而是当一名不起眼却很重要的皇帝侍中,也就是成为外臣和皇帝的传话筒……当然面对十岁的太子,连话都不用传了,都可以你自己说了算…… 萧尘看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到恐慌起来的窦宪,很满意。 还要我继续说么? 你怎么知道的?!听着萧尘详细说着窦宪对于事成之后的安排,让窦宪不寒而栗。 因为萧尘说的每一件事都属实,都是窦宪的绝密的计划和安排,甚至有些安排窦宪只是有想法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如今萧尘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就好像萧尘就在他脑海里看着他的想法一样。 这让窦宪如何不惊! 萧尘不急不躁的说道:我说了我会算命! 窦宪咆哮道:可是你说过我会成为大将军! 窦宪清楚,今晚萧尘站在自己对立面,自己只要失败了,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还哪有什么大将军之说。 除非萧尘没有算准他自己的命,想到这里窦宪握着连弩的手指缓慢的放到了扳机处。 大不了鱼死网破! 哈哈,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在啥都知道的人面前轻举妄动?萧尘似乎看穿了窦宪的心思,举着手往前一伸,对准了窦宪的脑袋,冷哼一声:别忘了,我还说过我会改命! 窦宪的脸色煞白,他在萧尘说出他的安排之后,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候翻墙过来的窦宪援军也朝着边呼啸着赶来。 叫喊声和脚步声惊醒了被萧尘震撼了的窦宪。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拼了! 几百人同时杀进去,就不信里面的几个人能杀死所有人? 就算是更先进的火铳,它总有子弹打完的时候! 想到这里窦宪眉头一皱,呼吸加粗,抬手就要射萧尘。 自己就是要死,也要拉萧尘当垫背! 砰! 萧尘话音刚落,窦宪举了一半的连弩断成两节,其中一节飞了出去,还有一节还握在窦宪的手里。 为什么?想当年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刺我! 窦宪怒吼道,声音中夹杂着委屈。 你还是没想起来当年我给你说的话!萧尘摇摇头,同情的看着窦宪。 你还说了什么?!窦宪有些歇斯底里,他确实不记得萧尘说了什么,无论如何,当年第一次和萧尘见面的时候,自己当时那个身份对作为死囚的萧尘已经很有诚意了,自己还给萧尘准备了貂皮大衣以及一口锅。 自己真的没有得罪萧尘。 唉……那时候我叫你公子,我的原话我记得清清楚楚…… 萧尘看了一眼只追逐权力满眼也只有权力的窦宪,悠悠的说道:只是公子出生富贵人家,不曾食得这人间烟火,不知百姓疾苦,怕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无法长久!萧尘重复着当年说的话。 然而窦宪一脸茫然。 你是说我对百姓不够好么?窦宪喃喃道,他想不通这事和他夺权有什么关系。 萧尘冷冷的瞥了一眼窦宪,摇摇头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哈,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背叛我?回过神来的窦宪怒极反笑,他低下脑袋连连摇头,他做梦都没想到萧尘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选择他。 许久之后,窦宪抬起头,眼神全是癫狂。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 说着窦宪突然往人群里一扑,然后摸出一把短管火铳朝着萧尘开了火。 而窦宪离开的地方溅起火花,有人在黑暗处没有打中窦宪。 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窦宪猜的没错,原来萧尘和姚大操作着滑翔伞飞在皇宫空中后,萧尘要姚大按计划落在距离章德殿最近的一个能控制大片区域的高点,也就是北宫宫城的城楼顶端。 姚大的长枪枪管是加长版,有效射程达三百步,而且还配备了单筒望远镜,可以说是一支狙击步枪。 姚大趴在城楼之上,透过瞄准看着萧尘的手势将目标一一击杀。 伴随着窦宪开火,其他人也不管不顾的朝着萧尘放箭开火。 萧尘没料到窦宪会突然来这一手,他没有躲过去窦宪射出的子弹。 窦宪看着侧身往后倒地的萧尘,嘴角上扬。 只要萧尘死了,自己的人赶到,这天下还是他自己的! 第391章 大势已去 章德殿台阶共三层,萧尘他们在中间一层。 面对胸口受到火铳枪巨大的冲击力,饶是萧尘身着厚甲,也不得不后仰以缓解冲击力。 化学能量的武器的力道终究不是弓弩可以比拟的。 「丢!」 刚倒地的萧尘大吼道,然后他以一种所有人都没见过的爬姿,以惊人的速度爬到距离他不远的一具尸体后面当做掩体。 匍匐前进,萧尘当年军训的时候可是拿过第一名,他没想到会在今天用到。 由于章德殿前面的每层阶梯上都会留有花坛,所以那些高出人行道半尺的花坛成了萧尘救命护栏。 除了站的极近持刀警戒的叛军之外,大部分弓弩手都瞄准着章德殿,以防止有人从里面杀出来。zbr> 所以瞄准萧尘的人并不多,在萧尘如同蜥蜴贴地,以极快的速度蠕动的时候,少数瞄准萧尘的弓弩手由于距离远,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萧尘了,只看到一个屁股在花坛后面扭来扭去,仓促之下首箭纷纷射偏。 尽管花坛被箭矢火铳打的乱石飞溅、尘土飞扬,也没能伤到伏地爬行的萧尘分毫。 不等他们射出第二箭,从章德殿内丢出四个长柱体的东西,划过一道抛物线从天而降。 「别管它,给我杀了萧尘!」躺在地上以躲避背后暗枪的窦宪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认为萧尘还在这台阶下,萧尘不会,大殿里的人也不会投掷具有杀伤性的武器,那么投掷的应该也是烟雾弹而已。 然而那三四个玩意还没有落地,就在空中爆炸。 「轰!」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强烈的闪光,那是比太阳还要刺眼的光芒,一瞬而逝。 即便如此也亮瞎了众人的眼。 这是萧尘比手榴弹还有尘式一号步枪还要看重的绝密级武器——闪光弹! 闪光弹需要镁粉和汞,汞好找,但镁粉却在自然界不存在,而且提炼镁粉的化学方法萧尘也不会,他只知道可以电解获得镁。 所以靠着手摇发电机萧尘这些年在美洲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镁粉也就造了六个闪光弹,除过试验效果之外还剩四个。 今天为了保命,萧尘让姚三把携带的闪光弹全都丢了出来。 在这个大部分人还没见过灯光,晚上最亮的也只是篝火的时代,接近后世真正闪光弹威力的山寨版闪光弹在这夜晚最大限度的发挥了它的作用。 就算有人闭上眼睛也白搭,那相当于一百万蜡烛的强烈光芒足以刺穿眼皮,然后让人短暂的失明,在爆炸后十秒内所有人眼前都是一片白光。 后世闪光弹威力能达到一百八十万根蜡烛同时点亮集中一点的亮度,萧尘对于自己的产品打了个折扣,才得出相当于一百万蜡烛的结论。 一旦被闪光弹的强光闪到后,就算眼睛逐渐恢复,受强光影响大概两到三天才能完全恢复。 在窦宪双目失明之前,他看见匍匐前进的萧尘抬头忘了一眼落下来的东西之后就和鸵鸟一样将脸闷倒地上,同时双臂环抱住脑袋捂住了耳朵。 没等窦宪跟着学就被白光所笼罩。 「妈的……」 窦宪眼冒金星,耳朵里全身嗡的盲音,极为痛苦。 在失去对萧尘控制的窦宪很警觉,即便此刻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满眼的都是那炫目的白光,窦宪还是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要待在原地。 所以窦宪强忍这痛苦朝后退去,希望躲开萧尘趁乱的袭击。 想比自制力极为强大的窦宪之外,其他人差了很多。 在场的所有人 无一幸免,几乎在同一时间体验到了耳鸣目眩,行动变的迟缓起来,几乎同时被刺瞎了双眼,至少短时间内都无法看清东西。 唯一好受点的是萧尘,就是这样萧尘脑袋瓜子也嗡嗡的。 但是为了活命,萧尘不得不拼一把。 萧尘在闪光弹爆炸之后,一跃而起,抢过捂着眼睛最近的叛军的长刀,并顺手将对方脑袋搬家之后,转身想要来个万军丛中取敌酋的英勇壮举。 但很快萧尘就放弃这个念头了,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酿酿跄跄的窦宪倒退着和喝醉酒的醉汉一样从第二次台阶上滚了下,钻进了一群瞎子里面。 而一流火光跟着窦宪滚动的轨迹而去,直到视线被挡住,远在朱雀阙门城楼上的姚大才恨恨地放过窦宪,开始朝对着萧尘附近的叛军射击。 「呸,算你命大!」萧尘无比遗憾的吐了一口唾沫,当即杀上台阶,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杀出了一条血路。 爬上章德殿第三层台阶,一片广阔,那是章德殿前面的小广场上,叛军已经用宫殿里的防水沙袋磊起了一堵三丈长,两尺高的沙袋墙,上面架着三门火炮。 只要萧尘越过那道沙袋的矮墙之后,萧尘就可以躲过大部分人的射击了。 好在在章德殿第三层台阶上的叛军并不多,此时已经被萧尘杀的七零八落了。 在路过那三门小型火炮,萧尘刚将其中一门火炮调转方向的时候,有人已经能看见东西了,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也依稀能看见萧尘摆弄火炮的轮廓。 箭矢开始稀稀落落的朝萧尘射来,由于闪光弹的作用,叛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朝着萧尘射箭,无一命中。 与此同时从西墙翻越过来的叛军已经距离章德殿大约五十多步了,更多的叛军援兵翻墙而来。 等叛军援兵赶到的时候,萧尘他们也会面临巨大的威胁。 所以萧尘躲在沙袋后面,将其中一门火炮调转炮口朝着叛军援军瞄准。 情况紧急,萧尘虽然躲在沙袋后面暂时安全,但是一旦回过神窦宪他们冲上来,自己此时靠着一把起卷的长刀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接二连三的枪声在远处响起,这让被闪光弹袭击的叛军更加恐慌,墙头上的叛军援军纷纷跳了下来,等不及梯子了。 显然萧尘的援兵也赶到了,而且就与与西宫一墙之隔,与还没越过墙的叛军已经交上了火。 那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不是火铳发出来的,而是萧尘他们手中的家伙发出来的声音,而且不止一把枪,听声音至少有数十把。 眼前只有萧尘,姚大等三个人就给叛军造成这么大困扰,如果再来几十人,那结局是什么? 不言而喻,谁都清楚等外面的人翻墙进来的话,窦宪就彻底失败了。 「快,将援兵的梯子劈断!」脑袋还懵懵的窦宪在许琛的搀扶下下令道,他怕萧尘的援兵借着梯子杀过来。 「给老子炸,将章德殿炸平!」窦宪此时心里在滴血,他现在就是一只困兽,做最后的挣扎。 萧尘简直不是人,他拥有的东西太可怕了。 窦宪对萧尘恨之入骨,甚至超过了汉章帝。 「给我炸死萧尘,炸死刘炟,不要活的!」窦宪歇斯底里吼道。 西宫外墙的枪声还在持续的响,西宫墙上是不是有惊慌失措叛军不顾死活跳下来。 窦宪听着西墙外面的枪声,脸色煞白:「分一半轰天雷,往西墙外面丢!」 郭举不知何时赶到:「泰山大人,咱们还有一半的人没过来!」 「还管那一半让干啥,趁着和萧尘的援军厮杀的时候 ,赶紧听哪里枪声最响,就往那里丢轰天雷!」窦宪着急地直跺脚,「等他们援军进来,咱们都得死!」 「小婿明白了,这就去!」 说着郭举带着本部人马抬着几箩筐轰天雷朝着西墙逆行而去。 窦宪又甩开许琛的胳膊怒骂道:「你还扶着什么,赶紧杀进去……」 「其他人,在轰天雷炸响之后冲进章德殿,死活无论,最先冲进去的人,事后封万户侯!」窦宪做最后的疯狂。 于是叛军开始准备轰天雷了,好在轰天雷的技术并没有什么进步,还是用药捻子引爆陶罐炸弹而已。 「轰!」 就在这时候萧尘点燃了那三门轰天雷,由于角度问题,只炸死了寥寥数名叛军。 姚三在章德殿门口冲着萧尘吼道:「快回来!」 与此同时给萧尘丢过来一把尘式一号步枪。 萧尘亲眼目睹了郭举带着一帮人抬着几筐东西朝西宫宫墙跑去,就知道大事不好。 由于郭举他们此时处在姚大视线死角,所以只能靠自己来消灭他们了。 面对有两个人宽的箩筐,不足百米的距离,对萧尘来说无异于就是活靶子。 「哼,让你见识见识跨代武器的威力!」萧尘眯着眼端起尘式步枪瞄准了那箩筐。 「轰!」 还没到西墙的郭举还有他的下属伴随着巨大的火焰烟消云散。 窦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瘫坐在地。 他知道他败了! 败了也要拉个垫背! 「给老子炸!」 窦宪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猛地站起来,夺过一枚轰天雷点燃后朝着章德殿内扔去。 混乱的现场没人听见萧尘的枪声。 窦宪的轰天雷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被萧尘一枪引爆,波及无数。 凌空的烟火,宣示着窦宪他们大势已去! 第391章 大势已去 章德殿台阶共三层,萧尘他们在中间一层。 面对胸口受到火铳枪巨大的冲击力,饶是萧尘身着厚甲,也不得不后仰以缓解冲击力。 化学能量的武器的力道终究不是弓弩可以比拟的。 「丢!」 刚倒地的萧尘大吼道,然后他以一种所有人都没见过的爬姿,以惊人的速度爬到距离他不远的一具尸体后面当做掩体。 匍匐前进,萧尘当年军训的时候可是拿过第一名,他没想到会在今天用到。 由于章德殿前面的每层阶梯上都会留有花坛,所以那些高出人行道半尺的花坛成了萧尘救命护栏。 除了站的极近持刀警戒的叛军之外,大部分弓弩手都瞄准着章德殿,以防止有人从里面杀出来。zbr> 所以瞄准萧尘的人并不多,在萧尘如同蜥蜴贴地,以极快的速度蠕动的时候,少数瞄准萧尘的弓弩手由于距离远,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萧尘了,只看到一个屁股在花坛后面扭来扭去,仓促之下首箭纷纷射偏。 尽管花坛被箭矢火铳打的乱石飞溅、尘土飞扬,也没能伤到伏地爬行的萧尘分毫。 不等他们射出第二箭,从章德殿内丢出四个长柱体的东西,划过一道抛物线从天而降。 「别管它,给我杀了萧尘!」躺在地上以躲避背后暗枪的窦宪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认为萧尘还在这台阶下,萧尘不会,大殿里的人也不会投掷具有杀伤性的武器,那么投掷的应该也是烟雾弹而已。 然而那三四个玩意还没有落地,就在空中爆炸。 「轰!」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强烈的闪光,那是比太阳还要刺眼的光芒,一瞬而逝。 即便如此也亮瞎了众人的眼。 这是萧尘比手榴弹还有尘式一号步枪还要看重的绝密级武器——闪光弹! 闪光弹需要镁粉和汞,汞好找,但镁粉却在自然界不存在,而且提炼镁粉的化学方法萧尘也不会,他只知道可以电解获得镁。 所以靠着手摇发电机萧尘这些年在美洲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镁粉也就造了六个闪光弹,除过试验效果之外还剩四个。 今天为了保命,萧尘让姚三把携带的闪光弹全都丢了出来。 在这个大部分人还没见过灯光,晚上最亮的也只是篝火的时代,接近后世真正闪光弹威力的山寨版闪光弹在这夜晚最大限度的发挥了它的作用。 就算有人闭上眼睛也白搭,那相当于一百万蜡烛的强烈光芒足以刺穿眼皮,然后让人短暂的失明,在爆炸后十秒内所有人眼前都是一片白光。 后世闪光弹威力能达到一百八十万根蜡烛同时点亮集中一点的亮度,萧尘对于自己的产品打了个折扣,才得出相当于一百万蜡烛的结论。 一旦被闪光弹的强光闪到后,就算眼睛逐渐恢复,受强光影响大概两到三天才能完全恢复。 在窦宪双目失明之前,他看见匍匐前进的萧尘抬头忘了一眼落下来的东西之后就和鸵鸟一样将脸闷倒地上,同时双臂环抱住脑袋捂住了耳朵。 没等窦宪跟着学就被白光所笼罩。 「妈的……」 窦宪眼冒金星,耳朵里全身嗡的盲音,极为痛苦。 在失去对萧尘控制的窦宪很警觉,即便此刻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满眼的都是那炫目的白光,窦宪还是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要待在原地。 所以窦宪强忍这痛苦朝后退去,希望躲开萧尘趁乱的袭击。 想比自制力极为强大的窦宪之外,其他人差了很多。 在场的所有人 无一幸免,几乎在同一时间体验到了耳鸣目眩,行动变的迟缓起来,几乎同时被刺瞎了双眼,至少短时间内都无法看清东西。 唯一好受点的是萧尘,就是这样萧尘脑袋瓜子也嗡嗡的。 但是为了活命,萧尘不得不拼一把。 萧尘在闪光弹爆炸之后,一跃而起,抢过捂着眼睛最近的叛军的长刀,并顺手将对方脑袋搬家之后,转身想要来个万军丛中取敌酋的英勇壮举。 但很快萧尘就放弃这个念头了,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酿酿跄跄的窦宪倒退着和喝醉酒的醉汉一样从第二次台阶上滚了下,钻进了一群瞎子里面。 而一流火光跟着窦宪滚动的轨迹而去,直到视线被挡住,远在朱雀阙门城楼上的姚大才恨恨地放过窦宪,开始朝对着萧尘附近的叛军射击。 「呸,算你命大!」萧尘无比遗憾的吐了一口唾沫,当即杀上台阶,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杀出了一条血路。 爬上章德殿第三层台阶,一片广阔,那是章德殿前面的小广场上,叛军已经用宫殿里的防水沙袋磊起了一堵三丈长,两尺高的沙袋墙,上面架着三门火炮。 只要萧尘越过那道沙袋的矮墙之后,萧尘就可以躲过大部分人的射击了。 好在在章德殿第三层台阶上的叛军并不多,此时已经被萧尘杀的七零八落了。 在路过那三门小型火炮,萧尘刚将其中一门火炮调转方向的时候,有人已经能看见东西了,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也依稀能看见萧尘摆弄火炮的轮廓。 箭矢开始稀稀落落的朝萧尘射来,由于闪光弹的作用,叛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朝着萧尘射箭,无一命中。 与此同时从西墙翻越过来的叛军已经距离章德殿大约五十多步了,更多的叛军援兵翻墙而来。 等叛军援兵赶到的时候,萧尘他们也会面临巨大的威胁。 所以萧尘躲在沙袋后面,将其中一门火炮调转炮口朝着叛军援军瞄准。 情况紧急,萧尘虽然躲在沙袋后面暂时安全,但是一旦回过神窦宪他们冲上来,自己此时靠着一把起卷的长刀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接二连三的枪声在远处响起,这让被闪光弹袭击的叛军更加恐慌,墙头上的叛军援军纷纷跳了下来,等不及梯子了。 显然萧尘的援兵也赶到了,而且就与与西宫一墙之隔,与还没越过墙的叛军已经交上了火。 那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不是火铳发出来的,而是萧尘他们手中的家伙发出来的声音,而且不止一把枪,听声音至少有数十把。 眼前只有萧尘,姚大等三个人就给叛军造成这么大困扰,如果再来几十人,那结局是什么? 不言而喻,谁都清楚等外面的人翻墙进来的话,窦宪就彻底失败了。 「快,将援兵的梯子劈断!」脑袋还懵懵的窦宪在许琛的搀扶下下令道,他怕萧尘的援兵借着梯子杀过来。 「给老子炸,将章德殿炸平!」窦宪此时心里在滴血,他现在就是一只困兽,做最后的挣扎。 萧尘简直不是人,他拥有的东西太可怕了。 窦宪对萧尘恨之入骨,甚至超过了汉章帝。 「给我炸死萧尘,炸死刘炟,不要活的!」窦宪歇斯底里吼道。 西宫外墙的枪声还在持续的响,西宫墙上是不是有惊慌失措叛军不顾死活跳下来。 窦宪听着西墙外面的枪声,脸色煞白:「分一半轰天雷,往西墙外面丢!」 郭举不知何时赶到:「泰山大人,咱们还有一半的人没过来!」 「还管那一半让干啥,趁着和萧尘的援军厮杀的时候 ,赶紧听哪里枪声最响,就往那里丢轰天雷!」窦宪着急地直跺脚,「等他们援军进来,咱们都得死!」 「小婿明白了,这就去!」 说着郭举带着本部人马抬着几箩筐轰天雷朝着西墙逆行而去。 窦宪又甩开许琛的胳膊怒骂道:「你还扶着什么,赶紧杀进去……」 「其他人,在轰天雷炸响之后冲进章德殿,死活无论,最先冲进去的人,事后封万户侯!」窦宪做最后的疯狂。 于是叛军开始准备轰天雷了,好在轰天雷的技术并没有什么进步,还是用药捻子引爆陶罐炸弹而已。 「轰!」 就在这时候萧尘点燃了那三门轰天雷,由于角度问题,只炸死了寥寥数名叛军。 姚三在章德殿门口冲着萧尘吼道:「快回来!」 与此同时给萧尘丢过来一把尘式一号步枪。 萧尘亲眼目睹了郭举带着一帮人抬着几筐东西朝西宫宫墙跑去,就知道大事不好。 由于郭举他们此时处在姚大视线死角,所以只能靠自己来消灭他们了。 面对有两个人宽的箩筐,不足百米的距离,对萧尘来说无异于就是活靶子。 「哼,让你见识见识跨代武器的威力!」萧尘眯着眼端起尘式步枪瞄准了那箩筐。 「轰!」 还没到西墙的郭举还有他的下属伴随着巨大的火焰烟消云散。 窦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瘫坐在地。 他知道他败了! 败了也要拉个垫背! 「给老子炸!」 窦宪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猛地站起来,夺过一枚轰天雷点燃后朝着章德殿内扔去。 混乱的现场没人听见萧尘的枪声。 窦宪的轰天雷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被萧尘一枪引爆,波及无数。 凌空的烟火,宣示着窦宪他们大势已去! 第392章 混乱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窦宪他们叛军还要几十人。 萧尘再有通天本事,面对着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轰天雷,也不得不抱头窜进已经面目全非的章德殿。 萧尘身后烟火跟着萧尘的脚步一团一团的腾起,伴随着弹片打在大殿内柱子上「当当」作响,偶尔有几个跳弹打在萧尘身上的防弹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破音。 章德殿内此时一片狼藉,帷幔被高温引燃,大殿内充斥着浓烟和火焰,接二连三的爆炸让章德殿内温度急剧升高,能见度极低,呛的萧尘不得不伏地腰捂住口鼻找藏身之所。五 在姚三的接应下,二人捂住口鼻迅速找到之前垒好的掩体。 「疯了,疯了,窦宪疯了,可惜刚才让他跑了!」喘了一口气的萧尘钻到完成一半的壕沟后说的第一句话。 「疯了?」汉章帝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萧尘说的什么意思。 「轰!」 又一声爆炸,距离他们藏身地不远,爆炸结束后一阵尘土沙砾落在众人头上。 「就是窦宪陷入最后的疯狂了,我们挺过这一波,他就完了!」萧尘晃晃头将头顶的沙砾抖掉,然后给汉章帝解释道。 「有援兵?」汉章帝眼睛一亮。 「嗯!」 萧尘点头给了汉章帝最大的安慰,也给了汉章帝活下去的信心。 「援兵何时到?」汉章帝也不顾捂着的口鼻了,急切的看着萧尘。 「就在西墙外,打叛军!」 「呲……」 突然一道强烈的火光从前面堆积的尸体上燃烧起来,伴随着一股烧糊了的肉味。 那是一颗陶罐轰天雷撞倒大殿内的柱子上破碎后没了密闭的空间,最后成了一场烟火秀。 窦宪丢进来的轰天雷至少三成都成了呲花,萧尘此时的手榴弹与后世区别不大,甚至在水中都能爆炸,这就是区别。 窦宪叛军装备的火铳,最先进的也是类似后世明朝三眼铳一样的四眼铳,而且同时发射,重新装填的话至少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这点时间尘式一号步枪都能清空枪膛里的二十五发子弹了。 这十年间,大汉帝国虽然在有远见的人地推动下开始装备了火器,但是由于历史的局限性,这些火器还是没有脱离原始的范畴。 四眼火铳还有子母炮可以说是有所创新之外,其它还是原地踏步。 与萧尘手中武器想比,其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毕竟自黑炸药问世之后,发展到清帝国的那种炮台用了足足千年之久。 这区区十年就想让大汉帝国演变出更厉害的出跨时代武器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萧尘等人蜷缩在挖好的壕沟里,等着这狂轰滥炸结束。 轰炸结束后就意味着叛军就要冲锋了。 由于他们藏身的地方位于大殿死角,位于两堵墙的直角位置,这样就不用担心侧面和背面来人了。 这个直角三角形的斜边则垒起了三层尸墙,不远处有一根三人才能合抱住的柱子,让这里相对很安全。 之前至少四五十枚轰天雷被扔了进来,但是这个位置直接遭到袭击寥寥无几。 就算有人冲进来,他们第一眼也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 战壕里淡定自若的萧尘感染了其他几个情绪紧张的锦衣卫,他们不再慌张,端起连弩做好了迎敌准备。 在这狭小的角落里,就算外面的人冲进来也不一定能铺展开。 …… 果然,在最后一刻轰天雷炸响之后呜呜泱泱的叛军捂着鼻子就冲进了大殿。 第一波迎接他们的是萧尘他们剩 下的为数不多的几颗手榴弹。 大概八九颗手榴弹在人群里爆炸后,大殿内一片哀嚎,尸横遍野。 由于浓烟弥漫,进来的人压根没找到袭击他们的人来自哪里,他们中间的幸存者战战兢兢的环顾着四周。 接二连三的密集爆炸结束后大殿内就是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响起了一阵哀嚎声,还有拥挤撤退的声音。 「小心,又有轰天雷!」 有人不小心踢动了一块拳头大的木头,当即被吓的哇哇大叫朝外面冲去,其他人下意识趴倒在地,因为他们知道趴下还可能活下来。 然而半天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过,很快有人发现脚底的只是半截木头而已,这才骂骂咧咧的要起身。 可是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趴下了,可视范围内的人也赶紧趴下。 一时间草木皆兵! 半晌之后,大殿内还是一片寂静,除了这些叛军哀嚎和喘气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大殿外面的人还在蜂拥而上,没有注意到地面上跌倒的人,瞬间也被摔倒好几个。 刀柄磕在地上的声音让经历过一波爆炸的幸存者瞬间崩溃! 己方已经死伤不知道多少人,但是他们还连萧尘藏在大殿哪里都没看清。 同时身边断臂残骸可是历历在目,有的叛军胸口被弹片打成了筛子,鲜血怎么都止不住,他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么死去。 还有的想去踢飞手榴弹,但是瞬间被炸飞了大腿,双腿齐断,断口处鲜血直喷,比刀伤还要血腥残忍。 这和当初窦宪承诺的吃香的喝辣的有天壤之别。 尤其以良家子弟还有烈士子女为主的虎贲军羽林军并非都是窦宪的死士,他们更多的是审时度势或者为了家族利益,有了利益交换这才参与这场无法回头的叛乱。 俗话说风险大,收益高! 在行动之前他们甚至都认为风险低,收益却很高的事。 可现实赤裸裸地打脸,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却连汉章帝在哪里都不知道! 明明只是一座大殿而已,却让他们折损上百人:明明只有对方只有三四人,最多不超过十个人,却爆发出了百支火铳都无法比拟的威力。 明明萧尘被抓住了,却在叛军群中眼睁睁看着他跑掉。 这已经不是为了获取利益而狂热的掠夺了,而是单方面的屠杀,是萧尘对他们叛军的屠杀。 另外从窦宪发狂的表情能看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了。 士气,就在这时候垮了! 因为所有人都想着打顺风仗,没想着送命! 因为他们不是窦宪的死士! 窦宪的死士还在后面呢…… …… 「跑啊,这里不止一个人!」 慌乱中有人开了头,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受伤的没受伤的叛军努力的站起来,朝着大殿外跑去,与源源不断冲进大殿的人撞在一起。 现场一片混乱。 他们顾不上庆幸还活着,调转方向连滚带爬的朝着大殿外跑去。 不出意外,逃出大殿的叛军与窦宪豢养的死士迎面撞上了! 第392章 混乱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窦宪他们叛军还要几十人。 萧尘再有通天本事,面对着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轰天雷,也不得不抱头窜进已经面目全非的章德殿。 萧尘身后烟火跟着萧尘的脚步一团一团的腾起,伴随着弹片打在大殿内柱子上「当当」作响,偶尔有几个跳弹打在萧尘身上的防弹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破音。 章德殿内此时一片狼藉,帷幔被高温引燃,大殿内充斥着浓烟和火焰,接二连三的爆炸让章德殿内温度急剧升高,能见度极低,呛的萧尘不得不伏地腰捂住口鼻找藏身之所。五 在姚三的接应下,二人捂住口鼻迅速找到之前垒好的掩体。 「疯了,疯了,窦宪疯了,可惜刚才让他跑了!」喘了一口气的萧尘钻到完成一半的壕沟后说的第一句话。 「疯了?」汉章帝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萧尘说的什么意思。 「轰!」 又一声爆炸,距离他们藏身地不远,爆炸结束后一阵尘土沙砾落在众人头上。 「就是窦宪陷入最后的疯狂了,我们挺过这一波,他就完了!」萧尘晃晃头将头顶的沙砾抖掉,然后给汉章帝解释道。 「有援兵?」汉章帝眼睛一亮。 「嗯!」 萧尘点头给了汉章帝最大的安慰,也给了汉章帝活下去的信心。 「援兵何时到?」汉章帝也不顾捂着的口鼻了,急切的看着萧尘。 「就在西墙外,打叛军!」 「呲……」 突然一道强烈的火光从前面堆积的尸体上燃烧起来,伴随着一股烧糊了的肉味。 那是一颗陶罐轰天雷撞倒大殿内的柱子上破碎后没了密闭的空间,最后成了一场烟火秀。 窦宪丢进来的轰天雷至少三成都成了呲花,萧尘此时的手榴弹与后世区别不大,甚至在水中都能爆炸,这就是区别。 窦宪叛军装备的火铳,最先进的也是类似后世明朝三眼铳一样的四眼铳,而且同时发射,重新装填的话至少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这点时间尘式一号步枪都能清空枪膛里的二十五发子弹了。 这十年间,大汉帝国虽然在有远见的人地推动下开始装备了火器,但是由于历史的局限性,这些火器还是没有脱离原始的范畴。 四眼火铳还有子母炮可以说是有所创新之外,其它还是原地踏步。 与萧尘手中武器想比,其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毕竟自黑炸药问世之后,发展到清帝国的那种炮台用了足足千年之久。 这区区十年就想让大汉帝国演变出更厉害的出跨时代武器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萧尘等人蜷缩在挖好的壕沟里,等着这狂轰滥炸结束。 轰炸结束后就意味着叛军就要冲锋了。 由于他们藏身的地方位于大殿死角,位于两堵墙的直角位置,这样就不用担心侧面和背面来人了。 这个直角三角形的斜边则垒起了三层尸墙,不远处有一根三人才能合抱住的柱子,让这里相对很安全。 之前至少四五十枚轰天雷被扔了进来,但是这个位置直接遭到袭击寥寥无几。 就算有人冲进来,他们第一眼也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 战壕里淡定自若的萧尘感染了其他几个情绪紧张的锦衣卫,他们不再慌张,端起连弩做好了迎敌准备。 在这狭小的角落里,就算外面的人冲进来也不一定能铺展开。 …… 果然,在最后一刻轰天雷炸响之后呜呜泱泱的叛军捂着鼻子就冲进了大殿。 第一波迎接他们的是萧尘他们剩 下的为数不多的几颗手榴弹。 大概八九颗手榴弹在人群里爆炸后,大殿内一片哀嚎,尸横遍野。 由于浓烟弥漫,进来的人压根没找到袭击他们的人来自哪里,他们中间的幸存者战战兢兢的环顾着四周。 接二连三的密集爆炸结束后大殿内就是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响起了一阵哀嚎声,还有拥挤撤退的声音。 「小心,又有轰天雷!」 有人不小心踢动了一块拳头大的木头,当即被吓的哇哇大叫朝外面冲去,其他人下意识趴倒在地,因为他们知道趴下还可能活下来。 然而半天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过,很快有人发现脚底的只是半截木头而已,这才骂骂咧咧的要起身。 可是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趴下了,可视范围内的人也赶紧趴下。 一时间草木皆兵! 半晌之后,大殿内还是一片寂静,除了这些叛军哀嚎和喘气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大殿外面的人还在蜂拥而上,没有注意到地面上跌倒的人,瞬间也被摔倒好几个。 刀柄磕在地上的声音让经历过一波爆炸的幸存者瞬间崩溃! 己方已经死伤不知道多少人,但是他们还连萧尘藏在大殿哪里都没看清。 同时身边断臂残骸可是历历在目,有的叛军胸口被弹片打成了筛子,鲜血怎么都止不住,他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么死去。 还有的想去踢飞手榴弹,但是瞬间被炸飞了大腿,双腿齐断,断口处鲜血直喷,比刀伤还要血腥残忍。 这和当初窦宪承诺的吃香的喝辣的有天壤之别。 尤其以良家子弟还有烈士子女为主的虎贲军羽林军并非都是窦宪的死士,他们更多的是审时度势或者为了家族利益,有了利益交换这才参与这场无法回头的叛乱。 俗话说风险大,收益高! 在行动之前他们甚至都认为风险低,收益却很高的事。 可现实赤裸裸地打脸,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却连汉章帝在哪里都不知道! 明明只是一座大殿而已,却让他们折损上百人:明明只有对方只有三四人,最多不超过十个人,却爆发出了百支火铳都无法比拟的威力。 明明萧尘被抓住了,却在叛军群中眼睁睁看着他跑掉。 这已经不是为了获取利益而狂热的掠夺了,而是单方面的屠杀,是萧尘对他们叛军的屠杀。 另外从窦宪发狂的表情能看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了。 士气,就在这时候垮了! 因为所有人都想着打顺风仗,没想着送命! 因为他们不是窦宪的死士! 窦宪的死士还在后面呢…… …… 「跑啊,这里不止一个人!」 慌乱中有人开了头,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受伤的没受伤的叛军努力的站起来,朝着大殿外跑去,与源源不断冲进大殿的人撞在一起。 现场一片混乱。 他们顾不上庆幸还活着,调转方向连滚带爬的朝着大殿外跑去。 不出意外,逃出大殿的叛军与窦宪豢养的死士迎面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