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派从1998开始》 第1章 李唐 一九九八年，一月。 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南下，上海的气温一下子逼近了冰点。安福路上的法国梧桐早已失去了夏日的繁茂，光秃秃的树立在道路两旁。 下午路上行人很少，偶尔看到一两个，都是紧缩着脖子，步履匆匆。 这里过去属于法租界，原来就是花园洋房、别墅聚集之地。几十年风雨沧桑，大部分建筑还保持着原貌，唯有前两年刚刚落成的十八层高的话剧中心大厦鹤立鸡群。 “李老师，李老师，这股市光跌不涨，大家逃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要追跌呢？” “股票最基本的常识就是有涨有跌嘛，怎么会光跌不涨呢……” 此时话剧中心一楼剧场里正在进行话剧《股票的颜色》最后一次大彩排。因为是春节后即将公演的开年大戏，幕后主创和中心的领导都坐在台下观摩。 李唐坐在后排人堆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演员们卖力的表演，羡慕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新奇。 他是一个小角色的b角，通俗来说就是替补队员，鲜有轮换上台的机会，更多的时候就是排练。作为一名刚刚走出上戏校门的新演员来说，排练是工作更是一种历练。 就比如此时台上西装革履、戴着假发套，一副人模狗样的主角徐铮。那是比李唐大三届的学长，在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崭露头角，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但进入话剧中心后，依然从跑龙套、演小角色开始，吃了两年多的萝卜干饭，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舞台的中心。 相比之下，他作为一个毕业成绩平平，刚进入话剧中心才半年的新人，就能参与到一部大戏当中，饶是配角的b角也足够幸运了。 其中除了中心对青年演员重视和培养，当然也少不了人情世故。 只是此时李唐这具年轻的躯壳里是来自后世的灵魂。 上一世的他是混迹在百老汇的二代华裔。父母都是来自国内顶尖学府的高材生，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赴美留学生，学霸中的学霸，精英中的精英。 在那个国内外差距极大，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的年代里，留学、永居、入籍是很多学霸、精英的选择。 精英父母给他创造了优渥的家庭环境，他却并没有继承父母学霸的基因，而是迷上了戏剧表演。 但是在美国，无论是在百老汇还是好莱坞，演员这个职业对华裔来说并不友好，一个黄皮肤的亚裔演员很难在普遍的主流认知中被接受。 在好莱坞，华裔演员能走的路线无外乎几种：一是“中国功夫”动作片，程龙、李连结那种的，凤毛麟角，难度极高，几十年就出了李小龙、程龙两个大明星，连李连结也只能算是二线。 其二，小成本独立电影，观众有限，没什么大奖，大多数角色还有乳华、抹黑现政权的嫌疑。 最后就是商业大片中出于所谓“政治正确”需要的脸谱化陪衬露脸。 就算是这，竞争也相当激烈。而且不光是华裔，还要面临众多韩裔、日裔、越南裔等竞争。 在百老汇竞争相对没有好莱坞激烈，收入微薄，但更看重专业水平。李唐在闯荡好莱坞失败后，在百老汇混的还算可以，偶尔还能演上几个戏份比较重的正经角色。 可惜因为一场意外他死了，然后离奇重生在1997年的上海，成了一个刚刚从上戏表演系毕业的年轻人。 这个同样也叫李唐的年轻人，说起来也够倒霉的。那天他和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 跟大多数大学恋情一样，毕业意味着分手，那顿就是他们的分手饭。 作为同班同学的女朋友比他优秀的多，大二时就作为女三号出演了当时热播的谍战剧《无悔追踪》，跟王志闻、刘佩奇等一众大咖合作，毕业后又顺利地考进了京城的实验话剧团，还签了经纪人。 异地恋，加上事业发展的落差，这段恋情自然就走到了尽头。 可就在吃饭的时候，邻桌有人打了起来。一方是社会闲杂人员，另一方却是上戏96表演班的学弟。李唐起身劝架，不想在混乱中被人一酒瓶给干倒晕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所有重生小说的固定套路，美国已经死了的李唐的灵魂趁机夺舍，继承了原身所有的记忆，一套流程下来，新的李唐在医院里苏醒过来。 醒来的李唐先是恐惧，毕竟前世身在美国的他对重生这种事还是很陌生的。但死而复生，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又令他狂喜和新奇。 更为神奇的是当他醒来看到的第一张脸居然是《生化危机5》里的艾达王。尽管那张脸比较电影里的要青涩很多，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惜艾达王并没有在他身边停留太多时间，在确定他没事之后便匆匆离去，目送着对方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出来的过去时：同学、女朋友；现在时：同学、前女友；将来时：艾达王。 艾达王是好莱坞商业大片中女二号的角色，很漂亮，也很能打。跟章紫怡、杨紫琼一样，华人女明星在好莱坞脱离不了打女这种刻板的标签。 李唐从认出她的那一刻就很肯定自己这位努力的同学兼前女友将来一定会成为大明星。如今从女朋友变成前女友，李唐虽有遗憾但并不失落，毕竟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过去几年的相处还是给他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打架这事闹的挺大，警方出面，先挑事动手的社会闲杂人员行政拘留，96级的那几个学弟也没落着好，为首的开除，余下记过。唯一的受害者李唐因为是拉架，没有被牵扯，还拿到了一千块的医药费赔偿。 重生后的李唐一开始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马脚。好在前世今生两个李唐的性格差不多，再加上专业对口，半年下来一切如常。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曾经默默无闻，靠着老领导打招呼才勉强“考”进话剧中心的他，在第一次内部考核中就以一套成熟的表演让人刮目相看，也让那位帮他打招呼的老领导深感欣慰，于是又很顺利地进入了《股票的颜色》这部开年大戏的创作团队。 “哗哗哗……” 彩排很成功，中心领导给予了高度评价，同时也对主创团队提出了表扬。 领导走后，李唐混在一群工作人员中上台帮忙收拾道具，抬桌搬凳，极为熟练。他是新人，当初又有“开后门”进来的嫌疑，所以他很识相，各种杂活、粗活都会主动伸把手。 一通忙完，也到了下班时间，他钻出中心大厦，从车棚推出一辆崭新的幸福90，底座高把，看上去很象迷你版的哈雷，俗称“太子车”。 戴上头盔刚准备启动，车子一沉，一颗卤蛋跨上了后座，嘴里唠叨着：“搭车，搭车。今朝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溜啊？” 李唐一脸无奈：“大佬，今天我要回乡下，不顺路。” 徐光头非常不见外：“哎呀，绕一绕，一脚油门的事情。我还有好消息跟你说呢。” “啥事体？” 李唐只得发动摩托，慢悠悠开出中心大门往东拐。 徐光头的家就在离话剧中心不远的常熟路上，步行十五分钟。因为顺路，李唐买了摩托后带过他两次，于是习惯就成自然了。 徐光头双手搭在李唐的肩上，神秘兮兮道：“我听魏老师说上影厂准备拍一部上海解放五十周年的献礼片，已经开始选演员了。” “你想去试试啊？” 魏老师是话剧中心的老法师，演过《三国演义》中的司马懿，《水浒传》里的高俅。对于李唐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印象最深刻的是《三毛从军记》里的老。 这次他和徐光头在话剧《股票的颜色》中共同担纲主演，演一对父子，算是以老带新。 “我倒是想啊，可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走得开啊？” 这货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令人讨要的显摆的味道，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试试啊！” “呃……我就不去轧这个闹猛了，他们自己又不是没人。”李唐摇摇头 上影厂有自己的演员剧团，规模比话剧中心大得多，他们这一届就有好几个分在那边。大家类型都差不多，更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觉得压根就没什么希望。 “去试一试有啥啦，碰碰额角头。你有时间，就算跑跑龙套，赚点外快不是也蛮好的。” 李唐听懂徐光头的意思，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去碰碰运气，找点事情做。 他迟疑道：“电影啥内容晓得伐？” “好象是讲上海解放辰光的故事，具体你自己去打听一下。哦对了，导演听说是彭晓莲，刚刚从美国回来。” 彭晓莲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以前也算是上影厂的着名女导演，八十年代末赴美深造，没想到已经回国了。 说话间就到了常熟路188弄的弄堂口，徐光头下车笑嘻嘻道：“去问一问，看一看，弄不好也是个机会。” “行，拜拜！” 第2章 小李和老李 整个九十年代是上海的大建设时期，到处都在挖路造桥，到处都是建筑工地。 贯穿整个市区的延安路在修高架桥，宽阔的马路被压缩成了双向两根车道，又正值下班高峰，李唐骑着摩托艰难地在车流中穿行。 一直开出市区路况才算逐渐好起来，前一世意外丧生让他多了几分谨慎和惜命，饶是在车辆不多的318国道上，摩托车的速度依旧维持在60—70码。 四十几公里的路，花费了近一个小时，驶在老家县城的主干道上已是华灯初上。这里是上海西南的一个郊县，地处太湖下游，苏州河上游，典型的江南水乡。 在上海人眼里，市区以外全是乡下。而郊县的人去市区，不会说进城之类的，而是说去上海。因为五十年代之前，所谓大上海仅限于中心市区这个范围，周边九个郊县那时都隶属隔壁省。后来行政区域重新划分，才形成了现在的上海。 县城不大，但很热闹。 李唐对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不光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同样也融合了这具身体所有的情感。 熟悉是今生，陌生是前世。相比美国，这里的空气充斥着更多的烟火气。 沿着主干道前行几百米，过桥拐进一条小街。这里毗邻城河，一溜门面房，灯箱招牌五光十色。 近百米的小街到底是一家三开间的饭店，透过大玻璃窗，里面人声鼎沸。门口的人行道上停满了各式自行车、踏板摩托车，旁边空地上还有几辆桑塔纳和面包车，一看就知道生意火爆。 李唐钻进饭店旁边的一条小弄堂，门面房连着后面的院子，院墙上开着一道门。他停下推车进门，小院的一半被厨房占用，搭着凉棚，砌着水池，洗菜洗碗都在这里。沿着河岸还有三间平房，是饭店的库房。 “哎哟，小老板回来了！” “小老板，一个人回来的，女朋友怎么没带回来？” 院子里两个中年妇女，一个杀鱼，一个洗盘子。 “嗯嗯，回来了。” 李唐含糊应着，停好车问：“我爸呢？” “在楼上包房，书店的人来了。” “哦。” 这年头千万别小看书店，除了开店卖书，人家还负责全县中小学的教科书，独门生意，有钱的很。 每个月下面乡镇各个门店的负责人都会来县里开会，招待餐就放在自家饭店，也算是大客户。 “小老板，想吃点啥？” “现在肚子不饿，等一会儿我自己下来吃。” 自家饭店一共三层，一楼大堂，二楼包厢，三楼是父子俩住的地方。 李唐跟两个阿姨打了声招呼，颠颠跑上楼。 三楼是三室一厅的格局，拜托店里的阿姨经常上来收拾，还算整齐干净。 李唐进门先开了空调，拿了衣服钻进卫生间。一路开回来，整个人早已经冻透了。 热水哗哗，烫的皮肤有些发红，人才算缓过来。 他拿着条大毛巾站在镜子前擦干，镜子里的精神小伙咋一看挺瘦，但肌肉结实，轮廓分明，线条流畅，搭配帅气的脸庞和1795的净身高，仅凭外在条件绝对能上杂志封面。 换了一身棉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锅子，羊杂、羊血、浓白的羊汤，上面撒了一把蒜叶，正在小火咕嘟着。 李唐闻到味儿瞬间感到肚子饿，赶紧走过去舀了一碗汤，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几口下去，肚子里暖洋洋的，浑身妥帖。 “今朝怎么想着回来了？” 老李端着盘子从门口走进来，一盘切的整整齐齐的白水羊肉，一盘糟烧鳜鱼，都是儿子平时爱吃的。 “忙嘛，今朝彩排刚刚结束就回来了。” 李唐穿越来到这里半年时间，没回来过几次，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难怪老李不满意。 “彩排的怎么样？” “挺好的，等过了年就正式公演了。” “你能上台么？” “我是b角，看机会。” 李唐说着，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带皮的羊肉，蘸了蘸自家的秘制酱料，羊肉香糯软烂，没有一丝膻味。 “爸，吃点老酒呗！” 这货吃的美滋滋。 “嗯，吃一点。” 儿子回来毕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老李拿了一瓶五粮醇，没拿杯子，直接往碗里倒。 倒酒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你在上海，吃了老酒就不要开摩托车。” 其实他对儿子买摩托车这件事一向持反对态度。 幸福摩托出了三代，幸福250，俗称“大炮”；仿铃木的125和第三代幸福90“太子车”。摩托车肉包铁，危险系数极高，据说当年第一批开“大炮”的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知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李唐回答的很溜。 “晓得就好。钞票够用伐？” “够用！老娘寄来的生活费我都转存定期了，一分钱没动。” 他现在每月工资一千出头，排练有补助，平时配个音、拍个广告啥的还有外快，不用付房租现在又没女朋友，足够开销了。 老李呷了一口酒，砸道：“啧，你不用太省，拦辆差头（出租车）回来又没多少钞票，开啥摩托车呀！哦对了，这趟你娘给你寄了多少？” “老规矩，五千块。”李唐一口酒一口菜，吃的不亦乐乎。 五千块就是五千美金。 老李哼道：“一个美国大学的教授，一年少讲也有十几万美金，五千，好意思咯！” 李唐抬头看着老李满脸不爽的样子，解释道：“没有十几万这么夸张，我估计她一年顶多也就七八万，能给我五千已经不错了。” 说着又安慰老爹道：“其实上次老娘打电话过来我就跟她说了，我都工作了，不用再寄钞票过来……” 他话音未落，就被老李粗暴打断：“做啥不要？戆伐！伊的美金不要白不要，这是伊欠你的，晓得伐！” “哦。” 李唐只得点点头。 同时也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自家老爹的心结仍然未解啊。 一个地主的儿子，一个资本家的女儿，鱼找鱼，虾找虾，又或者抱团取暖，都是嗡嗡嗡时代造成的。 老爹无疑是爱老娘，尽管已经结婚，尽管已经有了孩子，但依旧支持老娘高考。 上大学，留学，然后黄鹤一去不复返，妥妥一个女版陈世美。 李唐曾经也恨自己的老娘，但现在他很理解，因为老娘唐女士和前世自己的父母是一类人。 八十年代一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又见识到了美国花花绿绿的世界，和一个乡下供销社的采购员很难再有爱情了，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唐女士和老李虽然离了婚，但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这么多年抚养费一直没断过。在一点上，李唐还是比较认同的。 再说了，人家唐女士早已美国重组了家庭，孩子都有俩了，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他瞄了一眼兀自忿忿不平的老爹，忍不住劝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算了。她现在是美国大学的教授，但咱们过的也不差呀。” 父母离婚的时候，李唐已经上小学了。虽说刚开始老爹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挺不容易的，但老李胆子大，人又精明，很快就靠贩外烟赚了第一桶金。 后来供销社不景气，索性辞职开了饭店。几年下来，饭店生意越来越红火，挣下了这近四百平方米的三层门面房，如今一年三四十万轻轻松松。 “算了？哼哼！” 老李恨恨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挑着锅子里的羊杂碎，半晌没吭声。 “好了，我不说了。爸，来，我敬你一个。” 爷俩难得坐在一起喝酒，老李也不愿意提这些不痛快的陈年旧事，看了一眼儿子问道：“你跟彬彬怎么样了？” “分手了。” “啊……不是，啥情况呀？” 老李刚伸出去的筷子一下子定格，吃惊地望着儿子。 “没啥情况，就是我在上海，她去了京城，在一起肯定不现实的。”李唐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 “你就不能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啊！” “那可是京城实验话剧团，让她留下来可能伐？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能留在上海，能不能走下去也不一定。”李唐坦然道。 “呃……” 老李被儿子怼的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化作幽幽一声长叹：“挺好一个小姑娘，你真没有福气。” “好的小姑娘有的是，慢慢来。”李唐朝老爹笑笑道。 人家是注定要成为大明星的女人，他可不想充当人家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好的小姑娘有的是，你倒再给我领一个回来。”老李很不满意儿子的轻描淡写，训斥道。 他对彬彬的观感相当好，早已是心目中的儿媳妇了。 “不急，将来有的是机会。” 李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老爹纠缠，笑嘻嘻道：“要不，你先给我领个后妈回来。” “嘿，伱这个小缺西，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老李重重放下酒碗，倒拿筷子作势要打。 李唐才不怕这一套，从小到大，老李就从未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就父亲而言，没什么文化，看似大老粗一个的老李比前世他那个教授daddy强多了。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依旧能让前李唐幸福快乐的成长，性格开朗豁达，足见老李是个好父亲。 第3章 不爱说话的烨哥 “勿要瞎七搭八，吃饱了寻你老头子开心是伐？我想要讨老婆老早就讨了，还会等在现在啊！” 老李被儿子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筷子敲碗当当响，假意训斥道：“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自己的问题，早点讨个老婆，也好让我早点了结一桩心事。” 说着他顿了顿，神情正经道：“对了，我正好有事体跟你讲。” “什么事？” “你在上海的房子太小了，也太旧了，我准备帮你换一套大一点的新房子。”老李道。 李唐一听，有点愣，满脸不可思议道：“老爸，五原路上的老公寓，二室一厅，八十二个平方，不是建筑面积，是实用面积咯！市中心、保护建筑、蜡地钢窗，上只角中的上只角！你还嫌不好啊？” 这套房子是唐女士的祖产，唐女士自知愧对儿子，把房子当作了补偿。 李唐对这套房子非常满意，说老实话如果在纽约，如此一套位于市中心富人区的公寓，打底要上百万美元。 八十多个平方的实用面积，已经非常好了。要知道话剧中心的台柱子、骨干演员何正军如今还和老婆孩子挤在只有九平米的宿舍里。 当然，这也是当初李唐当初能够迅速捕获前女友芳心的一项重要指标。 老李却皱着眉头摆手示意打住道：“我想想还是太小了，现在有个楼盘，徐家汇花园，新开盘的。前两天我去看过，差不多要封顶了，就在宛平南路上，离你们单位也不远。四室二厅的房型，一百七十几个平方，比你现在的房子大一倍，一个平方七千多一点，一次性付款还可以便宜一点，拿下来估计一百二十万左右，正好给你以后结婚用。” 说着老李又不禁懊恼道：“其实房子应该早点买，或许彬彬也不至于跑到京城去。” 李唐对房子这件事就没什么概念，上一世他无论在洛杉矶还是纽约都是租房住的。 不是他买不起房子，实在是不值当。 千万别说什么在美国的房子永久产权之类的，要知道美国还有房产税这个概念。 比如在纽约买一套价值一百万美元的公寓，1的税率，每年要交一万美元的房产税。再加上物业管理费和房屋保险，一年的开销可能超过两万美元。而同样这些钱足够单他在上东区租到一套不错的公寓里的一间主卧。 穿越过来他发现自己居然拥有这样一套公寓，还不用交房产税，保险忽略不计，物业管理费一个月不超过五十块，这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对于老李的提议他本来是想拒绝的，啃老不好意思。但话刚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国内不是在美国。 而且他清楚地记得04年左右，前世的父母曾经在京城买了一套别墅，打算将来退休后回国养老，叶落归根。那时美元的汇率高，七百多万的总价折合不到一百万美元。 结果人还未退休，房价却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一路上涨，后来据说那套别墅的价值早已超过一个亿，涨了十倍都不止。 既然京城的房价如此疯涨，没有理由上海的房子不涨啊！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投资的绝佳途径，忙改口道：“听起来这房子挺好的，买下来合算。” 说着又有些迟疑道：“那五原路的公寓怎么办，卖了？” 要是真卖了，补贴去买新房子，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老李哼了一声，霸气道：“那房子是你娘给你的，我管不着。新房子是伱老头子送给你结婚用的，一人给你一套房，公平伐？” “不公平！” 李唐大喊一声，紧接着翘起大拇指，一脸谄媚道：“老爸，还是你牛逼！” “侬砸小居，来，干一杯！” 一口酒下肚，老李老怀宽慰。 在家难得休息了两天，周日下午李唐就要回市区了。 之前徐光头跟他说的事，他特意找了几个上影厂的同学打听了一圈，得到的消息挺振奋的，据说彭晓莲导演这次挑选演员不拘一格，也不限于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要广纳天下英才。 只是时间上很紧张，试戏就安排在明天周一。 “这里羊肉，这是楼师母最爱吃的腊肠，还有两只草鸡……” 临行前，老李精心准备的各种吃食把摩托车的后备箱和两侧的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每逢春节、端午、中秋前，李唐都要如此走上一遭。 楼伯伯和楼师母是老李当年下放到江西农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结识的忘年之交。 楼伯伯当时是话剧中心前身之一青艺的副团长，楼师母则是上戏的老师。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正是由于这层关系，使得后来李唐能够顺利地考进上戏，又考进了话剧中心。 星期天市区的道路比较通畅，李唐开着摩托车熟门熟路进楼家所在的小区，快到单元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辆脏兮兮的桑塔纳刚好停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手里拎着摄影包的小个子男人从车上下来。 李唐眼睛一亮，忙喊道：“烨哥！” 小个子男人停下脚步，转身，面露迷茫。 李唐赶紧转了一下油门，开到近前停住，摘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头盔。 “烨哥，是我！” 小个子男人看清楚后，才露出微笑：“李唐，好久不见。” “得有两年了，上次见面还是前年春节的时候。”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楼伯伯和楼师母的儿子楼烨，是一位导演，同时也是李唐心目中的传奇人物。 小时候李唐跟老爹第一次来到楼伯伯和楼师母家里，得知自己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天书奇谈》和《金猴降妖》里好多动画都是眼前这位沉默寡言的大哥哥画的，震惊和崇拜之情在李唐年幼的脸上溢于言表。 烨哥画画非常好，可惜后来没能成为一名中央美院的美术生，却考进了北电导演系。毕业后烨哥被分到人人都羡慕的上海电视台，可人家压根就没去报到，而是跟着剧组当副导演拍电影去了。 然后作为独立导演，给人拍广告、纪录片啥的，在圈内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更为牛逼的是五年前烨哥第一次独立执导拍电影，就拿到了国外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紧接着第二部电影又入围了当年的金鸡奖。 如今俨然是国内所谓第六代导演的代表性人物。 楼烨带着礼貌的微笑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李唐见怪不怪，打小他就知道烨哥嘴笨不爱说话，内心深处唯一不解的就是象他这样沉默的导演，在现场到底是怎么拍电影的？ “烨哥，正好帮忙搭把手。” 李唐停好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小心，有点沉。” 楼烨单手接过来，很沉，一不留神差点掉地上。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但没吭声。 李唐帮忙扶了一把，又打开侧面的两个行李箱拿出几个袋子，自说自话道：“这是羊肉，这是楼师母爱吃的腊肠，还有两只鸡和一些土猪肉，要是没碰到你，我恐怕得跑两次……” 两人拎着东西吭哧吭哧地上楼。 “楼伯伯，楼师母，我来了！” 送了年礼，又在楼家混了顿晚饭，李唐没多待就告辞了，因为面对沉默的烨哥，气氛总是很尴尬。 从头到尾两人的对话不超过十句，只知道烨哥回来一个星期了，没事就拿着一部八毫米的摄影机去苏州河那边拍摄。 至于拍什么，烨哥没说，李唐认为可能是拍一部反映环境污染的纪录片，不然实在想不出那条又黑又臭的苏州河有什么好拍的。 第4章 不速之客 “突突突……” 李唐骑着摩托车回到自家公寓楼下，无意间一抬头，发现自家窗口居然亮着灯。 如果此时在美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赶快报警。 但现在这货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卧槽，忘关灯了！” 这半年来他最大的感触就是安全，虽然没有夜不闭户这么夸张，但至少晚上出门溜达、吃个宵夜啥的不用担心被人抢劫。 上楼，刚打开门顿觉一股暖风扑面而来，空调竟然也开着。 咦，不对，门口怎么多了一双女士高筒皮靴。 抬头再一看，原本凌乱的客厅此时收拾的干干净净，水曲柳的地板带着反光，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谁啊？” 他换了拖鞋走进屋，卧室的门开着，没开灯，探头一瞧，床上居然影影绰绰躺着一个人。 “啪！” 打开灯，床上的人瞬间被惊醒，受到灯光的刺激本能的把头钻进被子里，只留下一片乌黑的长发。 李唐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顿时松了口气，走过去拍拍被子里的人：“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啊？” “不是，来就来，但你总得提前打个电话。你说万一我这儿有女朋友在，多尴尬呀！” “哟，这么快就有新女朋友了？谁啊？叫过来给我看看呗。” 被子里探出一张漂亮的脸，大大的眼睛，满满的胶原蛋白，眉弓立体，鼻梁挺直，娇艳中带着一丝清冷，甜美又不失英气，可惜此时充满了嘲讽之色。 李唐看着眼前这个东北虎娘们，不由笑了起来，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中午就到了。” 李彬彬说着坐了起来，露出一件宽大的白衬衫，领口空荡荡。 嚯，居然还是真空，李唐顿时移不开眼。 “家里乱的象猪窝一样，也不知道收拾收拾，我整整忙了一个下午……嘿，往哪儿看呢，小心长针眼！” “切，又不是没见过。哎，你这次过来该不会找我复合？” “美的你！” 李彬彬白了他一眼，道：“过来拍个广告，顺便给李老师拜个年。” 李志宇老师是他们上学时的表演课老师，老帅哥一枚，演过电影《巴山夜雨》的男主角，前女友算是老头的得意门生。 “你们单位那部电视剧拍完了？” 京城实验话剧团汇集了团内一众骨干，老中青结合，正在拍反映法院工作的电视剧。而刚刚才进单位的前女友居然混了个女二号的角色。 到底是会来事，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没呢，我的戏份拍的差不多了，跟剧组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今天忙什么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彬彬穿了衣服起身，到客厅拿杯子喝水。 李唐跟着走出来道：“今天是星期天，回乡下去了。” “叔叔挺好的？” “嗯，挺好的。还问起你来着？” “你怎么说？” “不知道，分手了。” “……” 李彬彬眼神闪过一丝落寞，分手了，但有些事情不是说分手就能马上割舍掉的。如同她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三年，一切依旧那么熟悉，仿佛就跟昨天似的。 李唐是她的初恋，无论从长相、家庭条件而言，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如果她还是老家的一名幼儿园老师，可能毫不犹豫就嫁了。 但是现在…… 她暗自摇摇头，事业、爱情，如同熊掌和鱼总不能兼得。 “我饿了。” 她看着李唐。 “你晚饭没吃……瞧我，差点忘了。” 李唐一拍脑袋，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垫垫，家里没别的。” “哇，酱牛肉！” 打开盖子，满满一盒改刀切成片的牛肉，色泽红亮，看着就诱人。 “真香，还是原来的味道。” 李彬彬吃了两片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道：“喝点呗？” “好啊！” 前女友酒量很大，李唐曾亲眼见识过一瓶白酒面不改色，但今天似乎有些异样，几杯红酒，眼神迷离，然后…… 许是都压抑许久，许是两人关系的变化有种别样的刺激。 李唐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李彬彬姣好的面庞，她还在酣睡。 轻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揉了揉胸口，前女友又瘦了，肋骨分明，有点硌人。 走到外面客厅，拉开窗帘，看到了久违的蓝天和初升的太阳，只是风依旧还很大。 活动活动发酸的腰，压了压腿。 冲个热水澡，冲散仅存的一点困意。 走出卫生间看到李彬彬已经起来了。 “不多睡一会儿？” “早点走，现在已经是春运高峰了，人太多。” 广告后天开机，她忙里偷闲去杭州看妹妹。 她妹妹比她小两岁，考上了浙江传媒学校的大专，去年毕业留在杭州一家媒体做记者，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车站，又不远。” “没事，今天我要去上影厂试戏，正好顺路。” 长途客运站就在上影厂隔壁的八万人体育场那边。 “什么戏？” “他们要拍一部纪念上海解放五十周年的献礼片，我去碰碰运气，看不看能不能赚点外快。”李唐笑道。 试戏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上学的时候他就经常跑剧组递简历，有时侥幸被选中，演的也都是些上不了演员表的龙套角色。 所以这次尽管听说剧组要撒大网，但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弄到一个小角色算不错了。 李彬彬很能干，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家里的清洁卫生、买菜做饭样样出色，李唐就跟一大爷似的。 今天她也和以前一样，洗漱好，麻利地下了两碗面条，铺上一层昨晚吃剩的酱牛肉，一顿早餐就弄好了。 “你现在就吃这么一点啊！” 李唐看她小碗里扒拉着几根面条，也就一口的量。 “怕胖么。” 没办法，作为一个女演员，胖是原罪。 李唐摇摇头，赶紧把脑海里浮现出来“排骨那啥”的不良词汇摒弃，岔开话题问道：“那伱们今天不打算回东北过年了？” 李彬彬笑道：“没有，今年我爸妈来京城，秀秀放假了也过来，在京城过年。” 吃过早饭，李彬彬把行李箱留下，只背着个双肩包，很明显这个星期她打算赖在这儿了。 李唐见此不禁暗暗窃喜，不能说送那啥上门，太粗俗。 只能说重温旧梦挺美妙的。 下楼，当李彬彬看到他推着一辆摩托车出来，御姐立马换身小女生，惊喜道：“哇，你买摩托车了，还挺好看的。你知道吗，我特想坐着摩托车后面，然后长发飘飘的感觉特别浪漫……” 李唐直接扔给她一个头盔，“别浪漫了，把头盔戴上。” 第5章 试戏（一） 楼烨最近比较烦，去年他策划制作由中国青年导演加盟的国内第一个数字电影计划《超级城市》，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导致无法完成。 没什么可拍的，就自己写了个剧本，想拍一些自己想拍的东西。这段时间他经常拿着自己那部老旧的八毫米摄影机在苏州河沿线溜达，寻找灵感。 拍电影是需要钱的，好友耐安愿意投，但他不想让对方承担全部风险，于是又通过关系找上了上影厂，联系购买厂标的同时也希望能获得一部分投资。 但上影厂的反应平淡，拖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今天他打算亲自上门去谈谈，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周一早高峰市区的路很堵，他开着桑塔那走走停停。到了一个路口等红灯，他漫无目的的目光突然定格。 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摩托车，熟悉的背影和车型，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昨天刚碰到的李唐。后座上坐着一个女孩子，搂着腰，很亲昵。 楼烨嘴角露出笑意，一直以来他对李唐的印象就是一个邻家小孩，这一转眼小孩长大了，都有女朋友了。 不一会儿就见摩托车启动，女孩趴在男孩的背上，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 看着远去的背影，楼烨突然感觉这个画面很熟悉，特别象剧本里描写的一段场景。 “嘟嘟嘟……” 后面的汽车喇叭响起，楼烨恍然惊醒，这才意识到绿灯早已开启，赶紧挂挡加油门往前走。 …… “我明天上午回来，直接去片场，不用来接我，拜拜！” 把前女友送到车站门口，李唐调转车头骑往隔壁的上影厂。 试戏地点在上影厂内的一栋小楼，门口有人登记，收了简历，发个号牌，然后坐等叫号。 休息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他刚一探头就听到有人招呼：“李唐，这儿呢。” 他抬眼一瞧，嘿，老同学！ “任老板，你也来啦！” 除了老同学，在座的还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他都一一打了招呼。 “我们班就咱俩，老刘和大老王呢？” 坐下后李唐嘀咕了一声。 老刘是刘小峰，大老王叫王亚南，都是他们同学，毕业后就分在上影厂演员剧团。 “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呗。” 任振全左右看了看，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大老王已经内定是这部戏的男一号了。” “哦。” 李唐没感到惊讶，王亚南是他们93班最早出来拍戏的，第一部电影就演男二号，去年和湾湾偶像歌手伊能净一起主演的电影《我情我血》，还获得了百花奖最佳男演员的提名。 说实话，任振全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难免有些妒忌，此时看到李唐一副淡然的模样，稍稍僵了一下，继而自嘲道：“我就是来碰碰运气的。” 李唐瞅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换了个话题道：“哎，你饭店生意怎么样？” 别看这货人长的瘦，特别好吃，毕业后开了一家主打川菜的小馆子，这也是“任老板”这个外号的由来。 说到生意，任振全眼睛顿时一亮，但嘴上还是谦虚道：“马马虎虎，还行。楼上又开了几间包房。” “可以啊！任老板，现在老板做大了嘛。”李唐笑道。 那家川菜馆刚开张的时候他去光顾过几回，那时就瞧着生意不错。只是他吃不了辣，加上距离又远，很久没有去过了。 他家也是开饭店的，很清楚其中的艰辛。自家老爹当年那是有关系有本钱，才把饭店做到现在的规模。任振全一个外地人，短短半年时间就把一家小馆子经营起来，着实不容易。 “一般，一般。我现在就盼着早点把外债清了……” 任振全话到一半停顿，因为说到外债不可避免会牵涉到一个人。 他看了看李唐，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彬彬这两天要过来，呃，和我一起拍个广告。” 李唐笑了，也不隐瞒，道：“昨天就来了，我刚刚把她送到车站，到杭州去。” “真的？什么情况？你们复合了？” 任振全满脸惊讶，一连三个问号，接着又露出复杂的神情。 “没有，怎么可能。”李唐摇摇头。 任振全暗暗松了口气，嘴里啧啧了两声，故作遗憾道：“你们俩一个上海一个在京城，是不太现实。” 其实他的反应，李唐心知肚明。他跟李彬彬是同乡，关系一直挺近。李彬彬当年追求的人不少，他虽然从未表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货其实也是仰慕者之一。 试戏的人进进出出，短则三四分钟，长着十来分钟，出来的人有失望的，也有难抑兴奋之情。 任振全进去了，约莫过了七八分钟才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李唐忙问。 他的表情有点木，呆了片刻才摇摇头：“不行。” 李唐闻言只能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你要是不行，那我就更没希望了。” 任振全学习成绩比他好，拍戏也比他早，人家的简历上罗列这好几部影视剧，虽说不是什么主要角色，但也是有名有姓的配角。 他呢，不是路人甲就是匪兵乙，写简历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往上填，只有在特长方面郑重其事的填了“精通英语”。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拿得手的东西。可这不是外企招聘，是挑选演员，大概率是没有用的。 任振全明显情绪低落，他开饭店是副业，演戏才是主业，这次连个配角都捞不上，打击不小。 勉强露出一丝难看的笑意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那啥，回头我请你和彬彬吃饭。” “行。” 李唐来的晚，排在了最后。任振全走后，又有两个哥们进去后匆匆出来，看起来情况都不理想。 彭小莲坐在大桌子后面翻看简历。 她89年到美国学习，96年回到国内，并没有回到上影厂体制内，和上影厂只是合同式的合作关系。 《上海纪事》是上影厂今年最为重要的一部电影，自知责任重大，特意找来了老同学帮忙。 电影的筹备期很早就开始了，那些主要角色有的已经确定，有的则是备选了演员，到底合不合适还在犹豫。 比如男主角的人选，厂里推荐了青年演员王亚南。按理说王亚南的形象和演技都不错，出演过的两部电影都是和大明星合作，反响很好，有一定的观众基础，是厂里目前重点培养的青年演员。 但是男主角的人设是一个美籍华人，戏里还有大段的英语对白。然而王亚南在英语方面的能力很欠缺。 当然这不是王亚南一个人的问题，是普遍存在的。内地青年演员极少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除非是用港台演员或者留学回来的。 今天的面试她特地在这方面留意了一下，但结果令人失望。 剩下最后一位，话剧中心的演员，去年刚毕业的新人，没什么亮眼的表演履历。突然她眼睛一亮，只见特长一栏里写着“精通英语”，惊喜之余多了几分期待。 李唐推门进来，就看到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女的短发、微胖，慈眉善目；男的则很瘦且发际线堪忧。 女的不用问，肯定是导演彭小莲。男的他认识，也是上影厂的导演张建亚。上大一时候，他在张导执导的抗日喜剧片《绝境逢生》中演过匪兵乙。 “彭导好！张导好！”他微微躬身。 “哦，话剧中心的演员，李唐，请坐。” 张建亚瞅着简历招呼，语气很和善。 虽然李唐演过他的戏，但那是跑龙套，且时隔多年，压根就没有印象，就是看在话剧中心的面子上。 第6章 试戏（二） 李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对面两位面试官。 面试这种事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前世经历了无数次，没有丝毫紧张，特别放松。 彭晓莲和张建亚不禁对视了一眼，这货的状态让他们很意外，丝毫没有初出茅庐的青涩感，倒象是混迹多年的老油子。 彭晓莲笑了笑，直接开口用英语道：“我注意到你的特长是精通英语，请你用英语介绍一下自己。” 哟，不按常理出牌。 李唐很意外，对方居然还带着纽约口音，听起来很亲切。 他微笑着答道：“我叫李唐，今年二十四岁，毕业于上戏表演系，曾经参与过……” 他巴拉巴拉自我介绍了一通，既没有夸大也没有贬低，罗列的所谓表演经历就是曾经跑过的龙套和拍过的广告，包括这次还未公演的话剧《股票的颜色》。 听着他一口比自己还要流利的英语，口音更为标准的纽约腔，彭晓莲不禁张大了嘴巴。待他的话音刚落，便下意识问道：“你是在纽约长大？” 如果不是面对面，光听声音，彭晓莲真不怀疑对方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 “呃，我是在上海的乡下长大。”李唐摸了摸鼻子。 “怎么可能？你的英语老师是从美国纽约回来的？”彭晓莲一脸难以置信。 李唐意识到自己装的有些过头了，含糊道：“我的妈妈在美国，所以我很早就学了英语。” “这么说你将来还要去美国？” 彭晓莲这才点点头，上海人有海外关系的比例很高，除了解放前出去的，特殊时期前后出去的也很多。李唐的妈妈在美国，她以为是家学渊源，同时理所当然的认为李唐将来肯定也要出去。 “不想去……哦，目前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咦，为什么？”彭晓莲惊讶道。 毕竟这年头国内的人都想往外跑，更何况那是美国。 “那啥我觉得在美国不太好混，而且我喜欢演戏，留在国内可能机会要多一些。” “……” 彭晓莲顿感语塞，因为她太了解“美国不好混，国内机会多。”这句话的含义了。她在美国学习工作了七年，不是给别人打下手就是拍一些无人问津的短片，根本就融入不了主流。而回国之后顶着“海外留学，学成归来”的光环，就能得到重用，获得拍摄重要献礼片挑大梁的机会。 她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着远超自身年龄的成熟。当然她也不会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毕竟她还要维持自己海归的人设。 她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唐，然后才切换成正常的中文道：“国内这两年确实发展的很快，不过有机会还是要出去看一看的，多增长一些见识，多学习人家的长处，这样才能提高自身。 好了，现在你给我们表演一个‘久别重逢’的场景。” 总算回归正题，坐在旁边的张建亚终于松了口气，刚才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他一句都没有听懂。 “久别重逢的对象有具体指定吗？”李唐问道。 “恋人。” “二位导演，给我一分钟的时间。” 李唐站起来，把椅子拿到旁边空出场地，接着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 表演之前要热身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一边热身，一边在脑子里迅速的思考。 “久别重逢”这个题目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因为在表演的时候很容易会用力过猛。 比如会激动的欢呼雀跃，会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拥抱旋转，会大声嘶吼，会让脸上的笑意肆意流露。 这不会在生活中真实发生，这是神经病，是演员的自嗨。 “久别重逢”首先要设定好情景，比如在车站，周围人很多。 一般的套路是，我睁大了眼睛，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她，我就迫不及待冲进人群里，边跑边跳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然后高兴地合不拢嘴，用一双炙热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久久不愿挪开一秒，上扬的嘴角和仿佛要放飞的眉毛无法掩饰地诉说着激动而欣喜的心情。 当然这种观众普遍认知的表演对于李唐来说小菜一碟，信手拈来。但他此时想展示一种更加高级的表演。 前世他演了那么多年的舞台剧，最大的感触就是表演虽说在演，却最讲究真实，一定要充分领会剧情，把自己代入到角色当中，让内心戏驱动肢体语言，这样才能带动观众的情绪。如果让观众一眼就看出你在“演”，那么你的表演肯定是失败的。 李唐理清思路之后，示意准备好了。 “action！”彭晓莲喊了一声。 就见李唐站在那里，先捋了捋头发，然后整理领口，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动作很细致。 仅仅一个亮相，就让彭晓莲不由眨了眨眼睛，而张建亚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一个男人马上要见到久别恋人，第一个反应应该就是整理自己的仪表，如同孔雀求偶开屏一般，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接着才是伸长脖子眼睛四处扫视，同时稍稍踮起脚尖。 这里主要一个特点就是突出“找”，所以在肢体上和视线上都要有所表达。 突然目光凝住，直直地看过去，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张大了嘴巴，似乎要喊，却没有喊出来，以至于脸被憋得发红。 小步向前，慢慢的，逐渐加快，突然定住。短短几步路，眼眶变的湿润，嘴角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像是抚摸一件绝世珍宝，泪中带笑。 “cut！” 听到彭晓莲喊停，李唐暗暗松了口气。他是无实物表演，没有对手搭戏，演的这个点上刚刚好，不然没有对手的回应，那么接下来就是尬演了。 “演的不错。” 彭晓莲主动递上了纸巾。 “谢谢导演。” 李唐接过来擦了擦眼睛。 演哭戏是演员的基本功，但要演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而不掉下来那就是真功夫。 彭晓莲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小伙外在条件同样出色，真是越看越满意。 “行，今天就到这儿。嗯，你先回去，等消息。”彭晓莲道。 李唐愣了愣，心道这就完事了？不过他也没多问，朝两人躬了躬身，道：“好，谢谢导演！” 目送小伙出门，正在整理桌上东西的张建亚看到彭晓莲在李唐的简历上写下了“郭绍白”三个字，不由道：“你这是决定了？” 彭晓莲迟疑了一下，才道：“算是备选，还要听听厂里的意见。” 第7章 试戏（三） “彬彬，吃啊！我跟你说，这毛血旺里的豆芽特别好吃。这鱼片很嫩，用的是黑鱼，活杀新鲜的……” 看着任振全对前女友一副殷勤的样子，李唐忍不住撇了撇嘴，特瞧不上这副狗腿的样子。 不过这货确实会做生意，比如眼前这大盆毛血旺，其实真正的血豆腐和毛肚没多少，下面垫着一层厚厚的黄豆芽，上面再点缀三俩个白胖的虾仁，居然就敢卖到三十八块一份。 而且店里的生意确实好，楼上楼下全满了，他们三人只能挤在阁楼改建的库房兼办公室里，围着一张不大的办公桌。 李唐吃不惯重油重辣的川菜，只能挑一些不怎么辣的下嘴。 “哎，李唐，上回试戏情况怎么样？”任振全忙里偷闲问道。 “不怎么样，估计是没什么希望。”李唐摇摇头。 上回面试，先是莫名其妙来了一段英语对话，然后又让他演了一个片段，他自觉演的还行，可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回音。 “别急，慢慢来。” 任振全拿起杯子敬他，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我不急。” 李唐翻了个白眼，跟他碰了碰。 …… 看着彭晓莲提交过来的选角名单，朱勇德很闹心。针对男女主角人选，厂里一开始就推荐过自家演员剧团的优秀青年演员，结果一个都不在名单里。 就算不用厂里的演员，你用大牌明星那也没问题。可彭晓莲选择的主角人选居然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女主角袁荃，中戏表演系，大二在读。 男主角李唐，话剧中心的演员。 看到名单后，他专门打听了一下。袁荃学京剧出身，在中戏算得上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再者，在他作为摄影师的角度来看，这个小姑娘的长相很有特色，眼窝深，鼻梁高而细，妥妥一个带着欧美范儿的骨相美女，天生的电影脸。 如果说女主角人选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男主角算怎么回事？ 虽然从照片上看这小伙长的挺帅，但上影剧团的帅小伙一抓一大把。关键这个李唐压根没什么亮眼之处，要履历没履历，能进话剧中心据说还是楼际成的关系。 不是他非要干涉选角人选，是厂里好不容易有个大项目，底下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 打个最浅显的比方，话剧中心排一部大戏，男主角不用中心的演员而是用上影厂的演员，那话剧中心不闹翻天才怪呢！ 这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老朱作为厂长表示很为难。 “小彭，关于郭绍白这个角色的人选是不是再看看？如果你觉得王亚南不合适的话，还有佟瑞星、张小林、刘小峰好多优秀的青年演员呢。” 老朱说的很客气。 近几年来，电影市场不景气，曾经支撑中国电影半壁江山的上影厂也不可避免开始走下坡路。 作为电影从业人员都知道一部电影成功与否，关键在于导演。上影厂过去几十年的辉煌，很大程度是拥有国内顶尖的导演——谢进。 但随着谢导老去，厂里出现了青黄不接的局面。这次之所以选中彭晓莲，一方面她曾经师从谢导，而谢导对她寄予厚望。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彭晓莲刚刚从美国纽约大学学成归来，厂里希望她这个洇染美国印象的导演能够用国际化的视野，来重新透视我们既往的历史。 国际化，学习国外先进理念，走向世界，这些都是当下的潮流。 因此，上影厂对彭晓莲这位海归导演非常重视，即便对方不愿回到体制内，而是以合同的形式合作，上影厂依旧委以她重任。 显然，彭晓莲也深知这一点，面对老朱厂长她很具有心理优势，一如既往带着和善得体的微笑道：“厂长，我觉得李唐合适。” “厂里的演员就挑不出来合适的？” “对！” “……” 朱勇德无语，他很了解彭晓莲。当年彭晓莲从北电毕业分配到上影厂，从场记、副导演开始慢慢成长起来，他当时还是厂里的摄影师，两人经常在一起工作。深知对方是个主意正的，说不好听点就是头颈硬，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老朱坐在那里，瞅了她半晌，才苦笑道：“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看看。” …… 李唐这几天过得很逍遥，身心得到了充分的释放。可惜前女友待的时间不长，拍完广告便匆匆返京了。 他的生活又开始按部就班，至于上影厂试戏的事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快要临近春节放假的时候得到了消息，导演彭晓莲亲自打来电话，叫他再去试戏。 第二次来，仍然是那间屋子，只是除了彭导和张导，旁边多了一个人。 头发花白，皮肤黝黑，一脸苦大仇深。 李唐一瞧，嚯，吓了一跳，今天这阵势够大的，大领导都出场了。 开玩笑，在上海文艺圈里混，话剧中心主任和上影厂厂长这两位大佬，无人不识。况且老朱厂长还是前着名摄影师。 耳熟能详的电影《牧马人》、《高山下的花环》、《日出》等都是老朱掌镜的作品。 “朱厂长，您好您好！” 李唐虽然很惊讶，但还不至于拘束。 “你好。” 老朱点点头，对这种小字辈根本没啥印象。 “小李，上次咱们试了一下戏，我感觉你的气质和我们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很贴合，所以今天请你过来再试试戏，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彭晓莲的态度明显比上次热情了许多。 听到男主角这三个字，李唐一脸难以置信，懵逼道：“导演，您说的是男主角？” 彭晓莲笑道：“没错，是男主角。主要是这个角色有一定的特殊性，他是一位美籍华人记者，有很多英语对白。” 说着，她拿起两张纸递过来道：“好了，我们闲话少说。这是人物介绍和一些对白，你先熟悉一下。” “好！” 李唐连忙接过来，两辈子还是头一次接触到男主角的角色，怎么能不令人兴奋呢？ 第一页是人物介绍，名字，时代背景，人物形象都很详细。 第二页则是一段剧情，大致讲郭绍白去美国领事馆寻求帮助，其中和美领事有大段的英语对白。 李唐认真看了一遍，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这部分的内容表演难度不大，主要就是对白多一些。 只是在看的时候，他发现有点问题， 彭晓莲注意到他神情有异，问道：“小李，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 今天试戏的内容是她精心挑选的，一方面是想让老朱见识一下，另一方面也是想考察一下李唐的英语台词功底。 “呃，没有。”李唐忙道。 他很识相，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自己所谓的质疑，何况剧本里的内容本身就具有时代的局限性。 他默读了两遍，基本上心里有底，常年舞台剧的锻炼，台词本就是他的特长。 “导演，可以了。” “好，我来帮你搭戏。”彭晓莲道。 在座的只有她有这个英语能力。 李唐照例活动活动身体，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便开始了表演。 第8章 过年 作为上影厂厂长老朱是见过世面的，他虽然不懂外语，但接待过外宾，也出国考察交流过。可当他看到李唐伴随着丰富的肢体语言，嘴里冒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英语时，还是难免不明觉厉。 作为前着名摄影师他是懂行的，当年要不是组织上安排他负责行政工作，很有可能会象张一谋那样转型成为一名导演。 虽然他听不懂，但看得懂。表情、动作极为生动，过程非常流畅，丝毫看不到青年演员惯常的因为经验不足而出现的生涩感。 “cut！” 彭晓莲喊停，她对李唐今天的表现特别满意，尤其是李唐展现出来的台词功底，让她更加笃定了。 拍手的同时把目光投向朱勇德，眼神不言而喻。 面对这种情况老朱还能说什么？ 尽管心里万般无奈，但也不得不佩服彭晓莲眼光的独到，挖掘了一个好苗子，只可惜这颗好苗子并没有长在自家的田里。 老朱毕竟是当了多年的领导，面子上的功夫拿捏起来还是相当到位的，既然事情已经不可逆，他只能起身拍手叫好。 “看来我们彭导确实有眼光。小李，演的非常好，好！我看没什么问题。” 他还特地走过来跟李唐握手，说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话，给予充分的礼遇和肯定。 最后道：“今天我是观众，具体的由彭导跟你谈。” “谢谢朱厂长！谢谢彭导！谢谢张导！” 李唐知道角色到手了，态度摆的很端正。 “我还有点事，你们谈。” 送老朱走后，彭晓莲从包里拿出一个剧本，道：“小李，你过年恐怕不能休息了。时间很紧，过了春节，剧组初二就要集合，你先抓紧时间，尽快熟悉剧本。” “好的导演。” 李唐接过剧本，扫了一眼，封面上印着四个大字——上海纪事。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导演，那合同……” “哦，合同到时候统一安排。” 彭晓莲看出他的心思，她上次听说过李唐的妈妈在美国，她本人也习惯美国思维，当即爽利道：“放心，酬劳方面不会让你吃亏的。到时候你也可以拿合同先给律师看看。” 李唐接下来首先要跟单位报备。 话剧中心对演员拍摄影视剧一向持支持态度，尤其象李唐这样的青年演员更加鼓励了，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有利于演员的成长。演员成长了，出名了，对单位也是有益的。当然按照规定，演员出去拍戏还需向单位缴纳一定的费用。 李唐竟然拿到了上影厂献礼片男一号的角色，这个消息一下子在话剧中心炸开了，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的猜测是老楼出面打的招呼，有的说李唐的背景很硬，更离谱的传言说导演彭晓莲在美国的时候跟李唐妈妈的关系非常好，还认了干亲，彭导这是要力捧干儿子上位。 实在是李唐太过年轻，在单位存在感太低，毕业刚刚半年，还是开后门进来的。 好在很快有人从上影厂打听到确切消息，李唐是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取胜。 原来是这样，大家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毕竟这年头会说英语的演员不多，只能暗叹这小子运气好，要不然让大家伙情何以堪啊！ 徐光头听到这个心情很复杂，他很后悔那天没有去面试。一部话剧的男主角和献礼片的男主角相比，肯定是后者更有吸引力。即便是他们需要一个能说英语的演员，恶补一下，他相信自己也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见到李唐时，还是忍不住酸溜溜道：“你小子额角头碰着天花板了，啥时候英语嘎好，我哪能不晓得？” “你又没有问过我。” “你这个赤佬不老实，讲起来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如果没有我给你提供消息，这趟你要错过了。” “这个当然！大佬，要不晚上我请伱吃老酒？” “切，小姐都回去过年了，吃啥老酒？欠着，等过了年再请。” “那你等着，过了年我就要进组了。” 李唐差点忘了，这货一向最喜欢喝花酒。 老李得知这个消息后更为夸张，在年三十祭奠老祖宗的时候，拉着李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祖宗保佑，儿子终于有出息了。” 李家三代单传，没什么亲戚，每年过年就是父子俩，今年格外喜庆，爷俩推杯换盏，喝了个醉眼朦胧。 老李拉着李唐的手，眼睛红红道：“儿子，上回你跟我讲和彬彬分手了，老爸当时心里特别难受。彬彬是个好姑娘，，这两年拍广告又拍电视剧，太优秀了。我一直很担心你们不长久，差距太大了。结果我是这个命，自己儿子也是这个命……” “嗨，老爹，说什么呢？上回我就说了还早着呢，讲不准将来我也能成为象王志闻、陈导明这样的大明星。到时候一定给你娶回来一个比彬彬还要漂亮，还要更优秀的大明星儿媳妇。”李唐笑着道。 “有志气！” 老李破涕为笑，翘起大拇指，接着又比划着两根手指头道：“还要生两个孙子。” “哟，基本国策可不能违反。” 老李打着酒嗝道：“屁的基本国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国内生不了咱去美国生，老爸有钱！对了，在美国生了就让你妈帮着带，到时她也差不多应该退休了，没有带过儿子，带带孙子总应该的。” 李唐听着心酸，忙道：“咱不指望她，爱带不带。要么生完孩子就回来，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去。” “瞎讲八讲，刚刚出生的小囡不好乘飞机咯。再讲，让我去，生意不要做了，我还得给我的两个孙子挣奶粉钱呢！” 养完儿子，还惦记着养孙子，老爹就是这么可亲可敬。 在韩磊《走四方》的歌声中，老爹撑不住了，李唐把他扶进卧室，盖上被子，开了空调。 呼噜声秒起的老爹鼻孔一张一翕，闭着眼睛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哟，老爹这是梦见抱孙子了。” 李唐心里暗道着，关了灯，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来，来，相约九八；来，来，相约一九九八；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在……” 走到客厅，电视里正在直播辣英和王妃的《相约九八》，辣英不值一提，倒是涂着红红的腮红，梳着两个小丸子的王妃正值颜值巅峰，声音甜美空灵。 李唐看的津津有味，心里还在暗暗意淫：“将来要是娶一个象王妃这样的天后老婆，老爹肯定非常有面子。” 但转念一想，不好，好象王妃生的都是女儿。 谁能生儿子呢？ 可惜他对国内的女明星了解太少，实在是想不起来。 第9章 集结 大年初一。 爷俩早早出门，李唐骑摩托车，老李开自家买菜的小面包车，装了小半车的东西。 临行前，老李照例嘱咐一声：“当心点，别骑太快。” 春节期间路上车子很少，一路畅通，花费不到一个小时，爷俩几乎同时到达太原路老公寓楼下。 李唐停好车就去帮忙搬东西上楼，大包小包一大堆。 “瞧你这儿乱的，过年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老李一进门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 上回前女友过来的劳动成果没有维持几天，沙发上随意扔着衣服，桌子上剧本、书稿啥的摊得很凌乱。 李唐嘿嘿笑了笑，赶紧把衣服拢了拢扔进衣橱，出来看到老爹正要帮忙收拾桌子，忙阻止道：“爸，别动！这些都是工作资料，我心里有数，别回头找不着了。” 这段时间他正忙着熟悉剧本，做各种案头工作。演员拿到剧本做准备工作时，并不是背背台词这么简单，首先要梳理剧情，搞清楚人物之间的关系，还要写人物小传等等。 老李哼哼两声，回身把带来的东西往冰箱里放。 儿子春节不休息，他担心儿子吃不好，牛奶水果，自家做好的牛肉酱鸭、糟鱼醉鸡，还有粽子、糯米糕、肉馒头，塞得满满当当。 “吃的时候别懒惰，不要微波炉转，隔水蒸了才好吃。” 老李忙完还要楼上楼下左邻右舍转一圈，每家送上一份糯米糕。这里都是老住户，大部分有身份有地位，早年李唐的外婆住在这里的时候，老李就常来常往，大家很熟悉。 李唐的外婆大户人家出身，大家闺秀，一开始看不上这个乡下女婿。但老李做的很好，即便后来离婚，依旧把老太太当自家老娘孝敬，直至老太太去世。 这些左邻右舍都看在眼里，对老李的印象非常好。 老李有好的一面，同样也有底层小市民的鸡贼，拍马溜须，看人下菜碟，玩的那个叫一个溜。 上海人喜欢吃甜甜的糯米糕，更是过年必备的食物。虽说外面有卖的，但肯定不如自家用新鲜的糯米碾磨，舍得放料，大锅蒸出来的质量好。小小一份糯米糕，好吃，寓意好，礼轻情意重，这可都是人情啊！ 完事后，父子俩便驱车匆匆赶往楼家。 “楼老师，楼师母，新年好！” “哟，小烨也回来啦！” 对于楼家，老李是真的感谢，李唐考学、找工作，人家可是帮了大忙的。 “国庆啊，你来就来，别每次都拿这么多东西……这香烟待会拿回去，老楼现在戒烟了。”楼师母一如既往的客气。 没错，老李大名李国庆，五零年生人，生日恰逢国庆一周年，名字非常符合那个年代的特色。 “楼老师戒烟啦，好，身体要保重，烟给小烨。” 老李拿着两条中华烟，硬是往楼烨怀里塞。 楼烨不善推脱，只得接下来道：“谢谢国庆叔。” “谢什么谢，都是自己人。” 楼际成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儿子手里的香烟，招呼李家父子落座。 “国庆，今年生意好伐？” “马马虎虎，还过得过去。楼老师，小家伙这次没少麻烦您？”老李带着一脸憨厚的笑容。 “哎，是他自己争气。”楼际成摆摆手。 说起来这次李唐被彭晓莲挑中出演献礼片《上海纪事》的男一号，他着实也非常意外。 说着，把目光投向李唐道：“李唐，机会难得，要多听多看多学习。” 楼际成也是演员出身，太清楚演员获得一个主角的机会有多难得。很多演员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演主角。 行内有句老话，演戏讲究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说的是一个演员发展如何，首先是运势，然后才是读书等所谓付出的个人努力。 李唐这次就是运势到了，接下来就要看他的真材实料。 都说表演要真听真看真感受，如果你什么都不懂，没有足够的储备知识，无法通过剧本去感受角色背后的张力、人物应有的个性特点，不能去塑造一个让观众认可的角色，就算你有机会，大概率也是昙花一现。 李唐明白楼际成的意思，认真道：“楼伯伯，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努力把握机会的。” 楼烨坐在旁边眨巴着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李唐，这位小兄弟的成长似乎严重出乎他的意料。 当李唐看过来时，微笑着伸出手道：“李唐，恭喜！” “谢谢烨哥。” 人上了年纪就爱回忆过往，每次跟着老爹来楼家拜年，总是能听到老爹和楼伯伯、楼师母聊起他们曾经在江西农场的艰苦岁月。 李唐早就听的耳朵生茧了，但还是很礼貌地露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关键时刻恰到好处地问上一句或者感叹一声，很有捧哏的觉悟。 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道：“哎，上回大街上看见你骑着摩托车，后面还带着个女孩子。” “啊？” 李唐转头看着楼烨，面露吃惊，仿佛在说：你是在跟我说话么？你不是每次是扮演一个沉默的倾听者么？ 他很是受宠若惊道：“哦，那是我同学，京城来的，前段时间过来拍广告。” 同学？哪有抱的那么紧的同学。 楼烨不是个八卦的人，他只想了解自己关心的。 “你同学也是演员？” “嗯，她叫李彬彬，京城实验话剧团的，拍过《无悔追踪》，她演冯抗美。” 楼烨仔细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原来是她呀，演的不错。” 他很少看电视剧，但对这部前两年热播的谍战剧还是有印象的，他跟王志闻是好友，自然认得在剧中饰演王志闻女儿的冯抗美。 既然楼烨破天荒主动搭话，李唐便跟他聊了起来：“烨哥，最近忙么，有没有新片计划？” “新片计划有，不过……” 楼烨叹了口气，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新写的本子《苏州河》确实想拍，但上回跟上影厂毫无结果。上影厂今明两年有三部献礼片的计划，暂时无法跟他合作。 李唐本来就是没话找话，见状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知趣地换了个话题，聊起对方之前拍过的两部电影。 他的记忆里前身看过楼烨的作品，家里还有这两部电影的碟片。上回碰着楼烨后，他又重温了一遍。 以他现在的认知，看过之后自然较前身有更深的感悟。 楼烨很惊讶，他没想到李唐对自己的电影理解这么深刻，不但言之有物，而且大部分和自己的初衷不谋而合。 他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上回看到的那一幕——一身皮夹克的李唐骑着摩托车带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在车流中穿梭…… …… 大年初二，上午。 一辆幸福90轰鸣着开进上影厂，在一栋小楼前，车子停下，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的李唐一踹支架，大长腿往后一甩，下车，摘下头盔，顺手挂在反光镜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今天是《上海纪事》剧组集结的日子。 第10章 小心思 李唐背着一个黑色皮质的双肩包，这是上回前女友过来送他的礼物。嘴里哼着今年春晚一炮走红的《相约九八》的曲调颠颠上楼。 来早了一刻钟，小楼静悄悄的。推开会议室门，顿感一股暖意，屋里空调开着，有人比他更早。 一个正在伏案书写的女子闻声抬起头。这一刹那，李唐也看清了女子的长相，很年轻，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眼窝很深，鼻梁挺直细长，看起来像个混血儿。 “你好，我是话剧中心的李唐。”李唐不认识，自我介绍道。 “李老师，您好！我叫袁荃，饰演李惠蓉。”对方忙站起来。 原来是戏里的女一号，跟自己演一对儿。 “别，千万别叫老师，叫我李唐就行。”李唐忙摆手道。 这年头“老师”这个称呼还没有烂大街，只有真正有才能的前辈和艺术家才能担得起这个称呼。 “李……呃，李哥，您请坐。” 小姑娘一脸拘束，说着就要去帮着泡茶。 “别客气，我自己来。” 李唐抢在前头，给自己泡了杯茶，拿着热水瓶凑过来给袁荃的杯子里续了点水。 “谢谢，李哥。” 袁荃又要诚惶诚恐的站起来。 “坐坐坐，你也来得够早的。”李唐笑呵呵示意。 考虑到两人在戏里演一对恋人，要尽快消除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他顺便朝桌上的剧本瞅了一眼，见剧本上勾勾画画写了不少东西。于是便又笑道：“你的准备工作做的够充分的。” 袁荃腼腆地笑了笑：“我是第一次拍戏，什么都不懂。” “巧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是第一次。” 看到袁荃疑惑的眼神，这货故作夸张地解释道：“以前都是跑龙套，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是真正的拍戏。” 袁荃“噗嗤”一声，成功被他逗笑，拘束的心态顿感轻松。她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上海，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紧张，患得患失。 李唐端着茶杯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可以面对面交流。 “听说你是中戏的，怎么被选上的？” “嗯，我是96届，今年大二。去年我拍了一段街头采访，正好被彭导看见，于是就找到了我。李哥，你呢？” “我？运气好呗！” “咯咯咯，李哥，你真逗！” 放开了，聊起来就顺畅多了。袁荃是个爱笑的女孩子，笑靥如花，整个人透着青春灵动，和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聊天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不多时，剧组主创们陆陆续续来到会议室，最后彭晓莲和张建亚陪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走进来。 大概除了袁荃有些发懵，在座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李唐看到这位老者也吓了一跳，心道：这位老爷子怎么来了？ 老者叫刘琼，八十多奔九十的高龄，默片时代入行的电影演员，妥妥的祖师爷。三四十年代在上海滩红极一时，建国后又兼任导演，拍了很多优秀电影，比如《女驸马》、《乔老爷上轿》、《51号兵站》、《阿诗玛》等等。 待导演彭晓莲介绍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老爷子扮演的是五十年后的郭绍白，原先的剧本里没有这个人物，是彭晓莲后面加的，通过五十年后老年郭绍白的回忆，徐徐拉开发生在建国前后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剧本围读并不是简单的演员之间对对台词就好，而是整个主创团队包括幕后的导演、编剧摄影、灯光、美术等方面的大佬一起参与，集体研讨，大家针对剧本结合实际拍摄提出各种修改意见。 在某种程度上，剧本围读相当于剧本定稿会。会议结束后，最终确定的剧本将不再允许随意改动，成为全剧组成员共同维护的智慧结晶和创作共识。 会议开始之前，大家简单自我介绍，除了李唐和袁荃这两位男女主角以及扮演陈老总的那位特型演员之外，其他的演员包括幕后主创团队全部来自上影厂。这也算是彭导对厂里做了一定的妥协和交换。 会议开始后，彭晓莲便让大家针对剧本提意见。 这个剧本最早是由上影厂提供的，但彭晓莲对原始剧本并不满意，便张建亚一起对剧本进行了二次创作，今天原始编剧没来，估计是心里不爽，于是大家把各自的问题都抛给了两位导演。 电影剧本围读和舞台剧的剧本围读区别不大，多了一个摄影环节，同时更加突出灯光效应和美术的作用。 幕后团队多是强调技术方面的细节调整，演员则要结合人物的特点提出自己的看法。 到李唐的时候，他把正在记录的笔记本往前翻，这段时间他的准备工作做的比较充分，罗列了一大堆的问题。 这货先是打了招呼：“导演，不好意思，我的问题可能比较多？” “不要紧，问题多是好事，我们只有把所有问题都搞清楚了，才能塑造好角色。小李，你大胆问。”彭导挥挥手鼓励道。 “谢谢导演。首先我想问的是郭绍白这个人物准确的年纪是多少，剧本里只是说他二十几岁，比较模糊。另外他是属什么的？他的星座是什么？他家里有兄弟姐妹还是独生子女？他父母多大年纪？性格如何？父母的关系怎么样……” 彭晓莲听着李唐巴拉巴拉冒出来一大堆问题一脸懵，抬手打断道：“小李，你先慢点。你问郭绍白的年龄和家庭背景这些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要问的那么细呢？连星座，父母的性格、关系都出来。” 她话音刚落，会场里就冒出一阵哄笑，嘲笑的成分占了大多数，显然很多人对李唐这个外来的男主角人选有抵触心理，只有刘琼老爷子看了看提问的李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唐不慌不忙，笑笑道：“导演，对不起，星座可能是个玩笑，这个有点玄学。但父母的情况包括性格、关系，这个一定要问，因为父母的言传身教会影响角色在成长过程中的一些性格特点。 郭绍白这个人物很复杂，他的性格有坚强的一面，也有懦弱的一面。如果说李惠蓉作为地下党是有信仰的，那么郭绍白的信仰是空白，或者干脆说他的信仰就是李惠蓉。随着故事的推进，这个人物是摇摆不定的，我想要抓住他性格中最基本的点。” 他的这番话让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是懂行的，细一琢磨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只是他们平时想不到这么细，或者是惯性思维使然。 “呃，小李，你继续。”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的美国？如何入籍的？又是怎么当上美国媒体的记者……还有就是他和李惠蓉是指腹为婚还是自由恋爱？他们的恋爱经历……” 李唐又问了一大通，然后看着彭晓莲，满满的求知欲。 彭晓莲只能报以苦笑，道：“你问的这些我不知道，我相信原始编剧在写这个人物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想那么多，估计也无法给伱准确的回答。所以我还是建议你通过剧情和台词来推断郭绍白这个人物的性格。” “我知道了，导演。” 彭晓莲的回答正是李唐所要的结果。 这是他在百老汇总结出来的经验，百老汇的舞台剧往往都是编剧中心制，剧情、台词往往不能轻易改动，演员的表演不可避免的受到局限。 在这种情况下，演员和编剧之间就会出现一个双方博弈的过程。演员提出问题，需要编剧解答。如果你能解答，我就按照你的路子来演。反之，如果你不能解答，那么作为演员发挥的余地就大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一个演员不想红的，每个配角都有一颗当主角的心。即便是很小的角色，都想要极力去展现自己。发挥余地大了，自然展现的机会也多了。 第11章 经纪人 看到李唐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大部分人露出不解之色，虽然你细节扣得很细，但得不到回答也是白搭。 只有少部分反应快的看李唐眼神变的不一样了，暗道：这家伙够聪明的，轻而易举就把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了。 也难怪，这年头很多演员的思维相对固化，他们习惯于跟着导演的指挥棒转，导演让怎么演就怎么演。但是导演在现场往往是以镜头为主，不是很愿意去扣戏，那么演员就需要去承担损失和风险。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演员的表演出现了很大的争议和差评，不一定就是这个演员的演技不好，而问题恰恰就是出在导演身上。 此时李唐看似没有从导演那里得到答案，其实却是拿到了对角色解读和理解的话语权，完全可以最大程度规避这种拍摄过程中的损失和风险，甚至还能进一步发挥。 想通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祖师爷刘琼看向李唐的目光带着满满的赞许。 中午散会，有两个小时午休的时间，李唐收拾收拾正准备回家，袁荃抱着笔记本凑过来：“李哥，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具体理解角色的吗？” 短短半天的剧本围读会如同给她打开了一扇窗户，很多东西都是学校里学不到的。比如李唐问的那些问题，她闻所未闻，无法想象有人会把角色细扣到这种程度。 “理解角色？你得多想啊！导演不是要求写人物小传么，得发散性思维，你就想象人物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性格是如何养成的？对了，还有你演的李惠蓉这个人物是怎么样走上革命道路的……” “可……可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看着小姑娘一脸为难的样子，李唐倒也能理解，她才是刚满二十，仅仅是个大二的学生。 大二能学到什么，最基础的表演理论，中国舞、西洋舞，声乐，基础台词训练，所谓声台形表的一个雏形。 表演是需要技巧的，但技巧仅仅是表演的一个门槛，只是有了一个形。形往上就是神，如果想要抓到神，就需要演员有足够的知识积累，因为这样才能通过剧本上简单的台词，去感受角色背后的生命张力，感受到人物应有的性格特点，从而把神演绎出来。 但如果要达到这个层次，就无所谓有没有技巧，只要感觉对了，什么都对了。这有点象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无剑胜有剑。 李唐上辈子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一开始凭借技巧演戏，后来经过不断地积累，逐渐才进入到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当然这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达到的境界，你得多读书，多储备知识，才能拥有跨文化的理解能力。 总结一下一句话就是：一个人的文化底蕴有多深厚，他对世界理解就有多深刻。 这也有赖于他前世的父母都是学霸、精英，学霸的基因和从小的精英教育使得他从事这一行较大部分演员具有更深厚的文化功底和更深刻的理解能力。 其实很多东西光靠说是说不清的，主要还得靠自己领悟。李唐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得首先选择相信，要相信你所要表演的角色。只有相信了才能站在角色的角度去理解角色，如此你的理解才有可能不出现偏差……” 小姑娘被他这一大通云里雾里的忽悠快要绕晕，满脸迷茫，嘴里不停念叨着：“要相信，要理解……” “呃，你先这样试着去理解，有什么问题我们下次再交流。” 趁着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这货赶紧走人。 …… 李唐的片酬是三万，这个数字当然不可能跟后世动辄千万、亿计的天价片酬相比，但对于这年头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演员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他们话剧中心有位老法师，就是目前正在央视热播的《水浒传》中饰演林冲的那位，这部电视剧从九四年三月份一直拍到九七年四月，历经三年一共才拿到十几万的片酬。 只是在签合同的时候，李唐发现不少问题。比如说拍摄延期合同上只注明演员有义务配合拍摄，视情况给予适当补助，但具体金额没有注明。另外还有票房的激励措施、配合宣传、保险等等，在合同中的条款都很模糊，对演员合法权益的保障严重不足。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就是一份非常不规范的霸王合同。 但是他注意到几乎所有人连看都不看直接签了，作为新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跟着签了。 等签完合同，这货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应该找个经纪人。 没有经纪人这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在美国演员是离不开经纪人的。即使没有，还有强大的演员工会存在，只要你缴纳会费，工会会派出律师帮伱在签约时规避风险，最低程度保障你的利益。 而这年头经纪人这个行业在国内还只是新生事物，话剧中心的很多演员，包括这次一起合作《上海纪事》的演员好象都没有经纪人。象他前女友当年是拍了《无悔追踪》，小有名气后才有经纪人主动上门来联系。 李唐并不缺钱，老娘每年寄来的生活费他都存着，老爹隔三差五还会塞给他一些，加上工资奖金，足够生活了。 但是钱这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比如这次他不好说什么，但如果有经纪人的话那么就能帮助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很多事情，比如接戏、代言、商演等事务，自己不好出面，统统可以交给经纪人负责，自己只要好好演戏就行。 不过正是因为经纪人和演员的关系非常紧密，既互惠互利，同时又是把双刃剑。一个靠谱的经纪人能够把演员从无名小卒捧到超级巨星。可一旦反目成仇，来自经纪人的反噬，对演员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说起来前女友的经纪人花姐倒是不错，可人家远在京城，这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他打心眼里也不愿意和前女友签同一个经纪人，有些事情会很尴尬。 “烨哥，你认识靠谱的经纪人么？” 上海不是没有经纪公司，但是想找一个好的经纪人，必须要知根知底的。李唐思前想后只能向楼烨求助，毕竟人家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十来年了，导演这个职业肯定会接触到很多经纪人，最重要的是两家的交情摆在那儿，信任很关键。 “……” 电话通着，那头却没有声音。 当李唐的耐心快要耗尽，忍不住想“喂喂”的时候，才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我有一个合作伙伴，她公司的经营范围里好象有演员经纪这一项，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呃……” 什么叫经营范围里好象有这么一项，李唐怎么听都觉得怎么不靠谱，只得道：“那麻烦你了，烨哥。” “嗯，再见！” 烨哥永远都是言简意赅。 第12章 奈安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楼烨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李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此时为期半个月的剧本围读也接近尾声，他在戏里的对手戏主要集中在四个人身上，地下党未婚妻、做小生意的表哥、果党特务同学和美国领事。 除了袁荃，扮演表哥和同学的都是上影厂的资深演员，都是经常能够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熟面孔，扮演美国领事的则是一位外籍演员。 剧本围读同时也是开拍前演员磨合的过程，大家相互掂量一下。 台词是表演的灵魂，听一个演员的台词如何，基本就能评判这个演员的演技好与坏。 比如后世经常在抖音上刷到某位娘娘白玉兰奖落选后脸色很难看，因为电视剧热播且角色深入人心，观众们纷纷为她叫屈，认为有黑幕。其实这位娘娘在电视剧里并不是原声而是配音，这就对她的演技评判打了很大的折扣。 剧本围读正式开始后，李唐一开口就让剧组中对他质疑的杂音消失了很多。常年舞台剧的训练使他的台词水平远远超出了大家对青年演员的认知。 他和美国领事之间的对白是大段的英文台词，在剧本围读时他不再显摆他的纽约腔，取而代之的是略带中式口音的美语。 原因很简单，因为故事背景发生在1948年秋，金圆券发行和小蒋上海“打虎”期间。郭绍白这个人物年龄在二十五六岁，他在上海有同学有恋人，大概率是二战结束后移民去的美国，因为整个二战期间中美两国的运输线是被日军切断的。 由此推断他是在国内受的教育，建国前上海有美国人创办的教会学校，比如着名的圣约翰大学，学历是被美国承认的，如此便和郭绍白美国记者身份相匹配。 所以这样一个人物不可能会出现满口纽约腔，中规中矩，捎带点中式口音是最恰当的。 口音对塑造角色很重要。美国是个移民国家，舞台剧中的角色也呈现多元化，从国家来区分有英国腔、墨西哥腔、德国口音、俄国口音等等。国内也有东海岸的纽约腔、牛仔的西部口音、土气的南部口音之分。 口音是表明角色地域化的一个标签，比如《阿甘正传》里汤姆汉克斯就是一口地地道道的南方口音。 你不可能说让阿甘说一口高大上的英伦口音，这完全不符合人物设定。 上辈子李唐看过一部据说当时在国内非常火的战争片，里面的主角——一个山东籍的老兵居然说着一口地道京片子，想想也是醉了。 说到底就是想要塑造一个成功的角色，往往都是这些细节所决定的。 相比之下，袁荃的台词就显得稚嫩很多。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才刚刚大二。而且小姑娘特别努力，来到大上海，不是说到处去逛逛，相反每天开完围读会就窝在招待所里潜心钻研。 这天下午围读会结束，袁荃又抱着剧本找上了李唐。 “李哥，这里李惠蓉的心理我不太明白……” 在剧组里除了导演，李唐是她第一个熟悉的人，加之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比较容易沟通，小姑娘时常会找到他请教各种问题。 男的帅，女的漂亮，在戏里扮演一对恋人，还是剧组中唯二没有成家的青年演员，大伙每次看到这个场景，常常是会心一笑。 今天，那位饰演果党特务的比李唐高六届的上戏学长临走还特意拍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一副“好好把握机会”的表情。 李唐很无奈，漂亮的小姑娘固然令人欣赏，可远远没到那份上。上辈子他也算阅人无数，什么白的、黄的、黑的没试过？ 他还不至于看到一个漂亮小姑娘就想那啥。 袁荃对周围的一切好象反应很迟钝，满满的求知欲。 李唐只得拿过剧本，问道：“哪儿呢，我看看……” 李惠蓉这个角色其实并不难理解，如同一开始他就告诉袁荃的那样，地下党，有坚定的信仰，只要按照这个路子走，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相比之下，郭绍白这个人物要复杂很多，人物是漂浮的，没有坚定的信仰，被动接受来自表哥、同学、未婚妻灌输的各种东西，随波逐流又很矛盾。虽然选择追随未婚妻的信仰，但未婚妻死后却又回到了美国。 这大概就是毛爷爷说的所谓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如何掌握其中的尺度很微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脸谱化。 好不容易应付完袁荃，他下楼准备回家。刚刚骑上摩托车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这年头手机就是一个移动电话功能，连短信功能都还没有，揣在兜里死沉。 “喂？” “李唐，晚上一起吃老酒去，美好时光的小姐都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徐光头兴冲冲的声音。 “不去。” “啧，你上次说了要请客，可别说话不算数……” “没空，再见。” 李唐拒绝的很干脆，未等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开拍在即，他可不想分心。而且那货你不能跟他多啰嗦，不然缠起来没完。 刚把手机挂上，正要踹车走人，手机又跟催命似的响起来。 这还没完没了了，他看都没看直接劈头盖脑道：“跟你说了没空，就是没空！别打了，再……” “呃……李唐，我是楼烨。” “啊？哦，不好意思，烨哥，我还以为是我同事呢。那啥，是不是有消息了？” 不容易啊，都快小十天了，总算来电话了。 “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有空。”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过来聊聊。” “好的，烨哥，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 问清楚了地址，李唐骑着摩托车匆匆赶往襄阳路上的一家咖啡馆。 一家外面门头看起来很小资的咖啡馆，进门客人不多，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楼烨。小半个月没见，烨哥看起来有些憔悴，眉眼透着疲惫。 他看到李唐进门，赶紧举手招呼。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披肩长发的女子，看到楼烨挥手，也回头看过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很漂亮，目光锐利，特有气质的那种。 “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奈安！李唐！”楼烨介绍。 “李唐，你好！”奈安笑盈盈地站起来握手。 “奈……安姐，你好！” 李唐知道奈安，楼烨之前两部电影制片人一栏都挂着这个名字。而且看到奈安，他也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张脸经常影视剧中出现，包括在楼烨的两部电影里也有不俗的表演。 制片人，还是演员，而且还演的很好。 只是哪有人姓奈的，奈安听起来象个艺名，李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反正叫姐准没错。 “我姓陆，叫我安姐，早就听楼烨说起过你……” 相比楼烨的沉默寡言，奈安显然很健谈。 两人的交流中，李唐了解到奈安不但是自己在上戏的校友，还差点成为自己的同事。 她早年考入上戏表演系，是楼师母的学生，后来觉得志不在此，退学后又重新考上了中戏导演系。毕业后被分配到话剧中心的前身——上海人艺。而她却再次选择了放弃，自己开了家叫梦想艺术公司，做起了独立制片人。 由此可见，她跟楼烨是一类人，都是热爱电影的人。 当然拍电影需要钱，制片人也要吃饭。她的演技不差，加上外貌条件非常好，于是又做了演员。 说起来挺有意思的，一个不喜欢当演员，立志要当导演，不惜从上戏退学，重新考上中戏导演系的人，最后兜兜转转居然又当了演员。 “可惜我没有当导演的天分，只好选择给楼烨打打下手，帮他处理一些事务，算是经纪人。”奈安最后如是说。 第13章 苏州河 敢情楼烨是把他的经纪人介绍给自己。虽然奈安最后才提到自己经纪人的身份，但前面把自己介绍的很详细，显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接着她又很坦诚地表示她的梦想艺术公司，经纪业务只有楼烨和她本人两个人。言下之意可能不是特别专业，或者资源有限。 按理说奈安不是李唐心目中最佳的选择，但还是那句话“信任最重要”。再者他现在是个新人，本钱不足，暂时不需要那种专业的、资源雄厚的大经纪公司。即便找上门去，人家也不见得能够看上自己。 “安姐，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这边的事以后就拜托您了。”李唐没有多加考虑，直接道。 “谢谢你能信任我，以后你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奈安笑道。 梦想艺术公司是个小公司，一开始就和楼烨深度绑定，以制片为主。经纪业务只不过是捎带的，但李唐已经拿到了上影厂献礼片男一号的角色，足见是个潜力股，只是成色还需检验。 赌一把也好，卖楼烨一个面子也罢，奈安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回头我把合同拿过来你先看看。” “行。” 合同当然要看，如果奈安连跟自己的经纪合同都弄不明白，自己恐怕也不会放心。 李唐以为正事谈完了，只是对方没有散场的意思。他看到楼烨疲惫的样子，多问了一声：“烨哥，最近挺忙的？” “去了一趟京城，昨天回来的。” 烨哥永远有一句话把天聊死的能力。 李唐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在心里暗道：难怪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联系自己。 这时奈安插话道：“李唐，你现在手头这部献礼片什么时候开机？” “这个月十六号。” 二月十六日，农历正月二十，宜动土、修造、开业、出行等，算是一个不错的日子。 “哦，那快了，拍摄周期呢？” “合同上签了两个月。” “差不多到四月中旬。” 奈安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楼烨，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楼烨眨了眨眼睛，目光交汇。 李唐注意到两人眉来眼去，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要知道楼烨是有女朋友的，据说也是位导演，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这两人什么情况？ 好在楼烨很快把就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身子往前挪了挪，调整坐姿，动了动嘴唇，却欲言又止。 李唐见状，很知趣地问道：“烨哥，有事？” 楼烨抿了抿嘴，不好意思道：“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啥事？能帮忙的我一定帮。”李唐道。 “呃……” 可能奈安实在不想让楼烨如此为难磨叽下去，索性自己跟李唐道：“楼烨最近在准备一部新电影，想请你帮忙演个角色。” “嗨，烨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唐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一脸兴奋道：“说实话烨哥，我真盼着能拍你的电影。” 这并不是刻意恭维，他确实非常喜欢楼烨的电影。也许他不能完整地去解构对方所有的电影语言，也不可能对电影的摄影、美术等各方面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他觉得在对方的电影里演员特别放松，似乎有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演员在表演中很放松说明演员很享受表演，而自由对于演员来说则是一种极为奢侈。这对于任何一个演员来说，不得不为之动心。 楼烨变的很羞涩道：“只是我们的预算很有限……” “……” 李唐闻言顿时一愣，怎么听起来好象是要白嫖的节奏啊？ 一旁的奈安此时也抱歉道：“李唐，这次预算确实很有限，在片酬方面可能不如你的预期，希望你能理解。” 哦，原来不是白嫖。 李唐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按理说，楼家对他帮助良多，考学、工作这两个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即便说是天大的恩情也并不过分。 楼烨找他拍戏，就算是白嫖，那也是应该的。但从上辈子起他就有自己的原则，钱可以少，但绝对不能白嫖。 “没事！烨哥，安姐，你们说了算。”他连忙笑道。 奈安也跟着笑道：“看起来我这个经纪人很不称职啊，帮你接的第一部戏就让你吃亏了。” “能够上烨哥的电影，就算一块钱我也乐意。” 是的，只要一块钱就不算白嫖。 “烨哥，我演的是什么角色，能不先能看一下剧本？” “不行，什么都不能看！” 这次楼烨的回答出人意料的干脆。 李唐一脸懵，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拍摄前我希望演员是未知的。” 这就又没办法再聊下去了，一时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李唐很不解，因为在他两辈子的认知中，演戏都是从剧本开始，理解、体会、人物小传等等各种案头工作，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演员在表演前不能看剧本，不知道自己要演什么角色。 楼烨同样看着李唐，对于眼前这个人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是看着长大的，但是对于演员李唐，他是陌生的。 他之前两部电影的主演都是当红的大明星，用他当时的话来说：如果这些演员愿意，他们可以去拍任何导演的戏。 而这些大明星却选择和当时名不经传的他混在一起。 当时他说出这番话充满了骄傲、自信、意气风发。认为自己在艺术上获得了这些大明星的认可。 时过境迁，当他再次准备拿起导筒，第一个想找就是最初和自己合作的那位曾经的明星。尽管这位明星早已过气，但他非常喜欢他，认为他是一个天才的演员。 可这次京城之行却令他很失望，过气明星早已颓废，甚至染上了恶瘾。曾经在他心目中无可替代的文艺明星已然陨落，从天使到魔鬼。 然后他才想起了那个骑着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梭的背影，当然李唐成为上影厂献礼片的男主角占了极大的比重，他并不否认这孩子是有些东西的，但他还是很犹豫。 直到今天奈安的一句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有多少钱办多大的事。 是啊，艺术是昂贵，电影艺术格外昂贵。 此时他突然又想起那天坐在摩托车后座的那个女孩，听李唐说她也是个演员。但很快他便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太熟了，不好。 他希望男女主角和戏里一样，一切都从陌生开始。 李唐当然不可能知道楼烨在想什么，也很难理解对方奇葩的脑回路，就在临走他还是没忍住，问道：“烨哥，这部戏叫什么名字？” 楼烨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苏州河。” 第14章 开拍 “生日快乐！” “哟，谢谢您还记得我生日，我还以为您不会再跟我联系呢。” 一口一个您的，说话夹枪带棒，李唐拿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啊？” 二月二十七日是前女友二十五岁的生日，这是分手后她的第一个生日，加之两人的关系多少有些藕断丝连，于情于理都应该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没料到居然被呛了，去年吃完分手饭后足足半年都没联系，这次才分开几天呀。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什么意思啊？” “我好心好意祝你生日快乐，你阴阳怪气的，是我哪儿得罪你了？” “怪我咯？也是，您都快成大明星了，大明星有大明星的圈子，不惜得搭理……” “等会等会，什么大明星……噢，你都听说啦？” 李唐不禁哑然失笑，绕了半天的酸言酸语，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还笑呢，这么大的消息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 “通知什么，跟你显摆吗？” “分享，是分享懂不懂？难道我还会见不得你好？”前女友在电话里提高音量。 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伱好！ 李唐心里暗暗吐槽，嘴里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太了解对方了，前女友一向好强，要是听到自己成了上影厂献礼片的男主角一准会抓狂，果然妒忌让人面目全非。 “笑，笑屁啊！” 李唐本还想逗逗她，正好片场有人叫，忙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正拍戏呢。” 临了又加了一句：“哦对了，给你一个建议，没事别老学人家京片子，听着别扭，总感觉有股子大碴子味！” 说完，“啪”的把手机盖板合上。 小样，不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 《上海纪事》的拍摄地就在郊外的影视乐园。这里主要是由南京路、石库门里弄群、外白渡桥、马勒别墅、码头、教堂、广场等等组成。充分还原了二三十年代老上海的建筑风格，只不过并不是1:1还原，而是以适当的比例缩小了，整体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够大气。 电影从十六号开机到现在已经十一天了，前期主要是拍一些街景和群戏，比如学生游行，哄抢物资，解放大军进城等场景。 这种场景的拍摄往往要调动剧组各个部门一起协同合作，让整个剧组得到充分磨合，俗称“磨镜头”。 这年头还没有职业群演这个概念，充当群众演员的大都是周边的村民，也有一些重要的大场景如解放大军进城，动用的是货真价实的军队。 这些群戏里有不少李唐的镜头，这些天他混迹于群演当中，也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在群演中有一两句台词的，或者有正面镜头的龙套，居然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曾经在过去几十年上影厂摄制的经典电影中经常出现。他们都不是主角，在电影中常常以配角或者反派的面目出现。 他们都是来自上影厂的演员剧团，算是职业绿叶，有的甚至都已经退休了。对于他们来说，演戏就是工作，不分角色大小，兢兢业业。而且拍戏每天都有补助，一个个都乐此不疲。 今天拍的是李唐和袁荃第一场对手戏。地点在一家酒；剧情是袁荃饰演李惠蓉把李唐饰演的郭绍白从监狱里救出来，劫后余生，李惠蓉安慰郭绍白。 酒的布景已经完成，摄影和灯光正忙着对焦距和调试灯光，副导演忙着给站在柜台里的服务生讲戏。 柜台上摆着一台古董留声机，就是一个大喇叭带一个盒子，不需要插电，摇一摇就能工作，纯手动机械功能，据说真的能够播放黑胶唱片。 这台留声机，包括酒里的古董家具、装饰品等道具都是上影厂从二十年代成立之初积攒下来的家底。 到底是底蕴深厚，就比如厂里的服装部门，都快赶上一家小型服装厂了，这次主要角色的服装都是根据年代特征量身定做。 “小李，没问题？” 导演彭小莲来到现场。 “导演，没问题。” 经过这些天的拍摄，李唐已经见识到这位面相慈和的女导演在片场是如何雷厉风行的。想想也是，要是没有这种魄力，不可能驾驭得了如此庞大一个剧组。 彭晓莲点点头，经过了剧本围读和之前的几场群戏拍下来，她对李唐基本上是放心。 “袁荃呢，好了没有？” “好了，导演，我来了。” 刚刚画完妆，换好衣服的袁荃匆匆跑进来。 彭晓莲打量了一下袁荃的服装和妆容，确定没问题了才点头道：“行，你们先准备一下，一会儿开拍。” 袁荃颤巍巍地走到李唐面前，瞧了一眼正在和摄影商量镜头的彭导，小声道：“李哥，我们再对一下词。” “早上都对了好几遍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李唐偏头瞅着她，道：“你干嘛这么紧张啊？你这状态不行，一会儿开拍准得死，得放松，放轻松。” 袁荃哭丧着脸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啊。” 李唐知道这是新人的通病，当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时候，总是克制不住紧张。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安慰道：“没问题的，早上你跟我对词的时候状态非常好，我就觉得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袁荃没吭声，只是低着头，目光时不时地往导演和镜头那边偷瞄。 “哎，你喝点这个。”李唐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酒杯。 “什么，酒吗？” “可乐，汽跑光了。” 道具端上来的，放过气的可乐冒充洋酒。 “能喝吗，这是道具。” “当然能喝。” 李唐拿起杯子一口干了，舔了舔嘴唇，笑道：“很甜，甜味能让人心情愉悦，从而让人放松，你试试。” 袁荃不确定李唐是不是在胡扯，紧张的情绪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鬼使神差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放光汽的可乐喝起来齁甜，不过喝下去感觉确实好了一点，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再一口，居然也喝光了。 “王哥，再倒一点。”李唐回头朝站在柜台里的服务生喊了一声。 没错，充当背景板的服务生是剧组的道具助理临时客串的。 王哥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大瓶可乐，走过来给倒了半杯，嘴里嘟囔道：“少喝点，这可是道具。” “倒满，倒满，别这么小气。” 李唐手指敲了敲桌子，又道：“你找个干净的酒瓶，倒半瓶再拿过来。” “干嘛，放过汽的可乐就这一瓶。” “啧，你别管，一会儿拍的时候用得上。” “呃……行。” 李唐端起满满一杯可乐朝袁荃示意了一下，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有？” “我得再喝点。” 袁荃现在也不避讳，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喝的有点急，赶紧拍拍胸口。 李唐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停留在拍的部位。 身材不错，看起来挺有料的。 为了掩饰自己不礼貌的眼神，这货故作关心道：“你不冷吗？” 袁荃身上穿着戏服——一件黑色的小西服，搭配浅色衬衣，脖子上围着一条丝巾。 春寒陡峭，李唐里面穿着西装衬衫，外面还裹了件羽绒衫。 袁荃没有察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道：“还好，我里面穿着毛衣呢。” “是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李唐于是又大胆的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道：“哎，象你这么漂亮的，一定是你们中戏的校花？” “哪有，连班花都不是。”袁荃神情一滞，摇头道。 “我不信。” “真的，我没骗你。我们班比我漂亮的多了。” 这货眼睛一亮，忙道：“回头有机会你帮我介绍介绍。” 袁荃一听，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没问题呀，不过你可能要失望，她们都有男朋友了。” “那你有男朋友吗？”这货又促狭地问道。 “啊？呃……没有。” 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袁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没有？” 面对李唐节节逼问，袁荃满脸羞涩，忙摇头道：“没……没有。” 脑海中那个人影虽然追得很紧，但自己对那人好象没什么感觉，更多的是在意对方身上影帝的光环。 “啪啪啪！” 这时，导演的拍手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准备开拍了！” 袁荃连忙坐直身体，深呼一口气。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紧张了。 第15章 三料影帝 “《上海纪事》第三十二场一镜第一场。” “啪！” 随着场记打板。 “action！” 有彭导这位留美导演的存在，剧组术语运用洋气了不少。 刚刚做完热身坐下来的李唐气息微喘，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干了，还未满足，抓过酒瓶又倒了半杯，拿起来还要喝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袁荃，神情讪讪地把杯子放了下来。 看到这个画面，彭晓莲眼睛一亮，刚出狱喝酒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又顾及未婚妻的感受，放下杯子。 两种情绪切换自如，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袁荃的反应过于平淡了。 “cut！” 她毫不犹豫喊停，道：“袁荃，你应该有所回应，阻止一下。” “啊？对不起，导演。我知道了。”袁荃连忙道。 “重来！” 李唐干了一杯，又倒了第二杯，正要端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手。 “别喝太急了。” 哟，她自己加了一句台词。 李唐反握住她的手，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她。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开心一点！” 李唐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回国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动荡的社会，物价飞涨，学生游行，军警镇压，市民惶惶不安，就连他自己一不留神也被锒铛入狱。 好不容易胜利了，才短短几年，国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他一时无法释怀，感觉自己快待不下去了，要带着爱人离开这里。 袁荃不愿离开，作为地下党她有自己的使命，但她又不能真相告诉李唐，只能安慰。 “cut！” 彭晓莲在此次喊停。 “袁荃，太呆板了，调整一下。” “我试试。” 导演没有明确的指向，袁荃明显信心不足。 这时李唐提醒道：“哎，一会儿你看着我笑。” “看着你笑？”她不解。 “对，你会觉得我很幼稚，很无知，你觉得好笑。” 有些东西一点就透，作为中戏表演系的学生，一年多的表演课可不是白上的，袁荃马上明白李唐的意思。 表演中的所有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是伴随着心理活动。她还把李唐的提示扩展开来，就是说从美国回来的郭绍白如同一朵温室里的花朵，抗压能力很差。 而她所饰演的李惠蓉是地下党，是从残酷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越是环境艰苦越需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她的肩上不但承担着组织赋予她的使命，还要打消爱人逃避的念头，同时还要帮助他走到正确的道路上。 “我明白了，谢谢李哥。” 接着再次开拍。 “action！” 袁荃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唐，先是弯了弯嘴角，渐渐的笑容在脸上绽开。 她笑起来很好看，很甜，如同春花般绽放，再搭配她那深邃干净的眼睛，呈现出来的画面特别美。 彭晓莲看着监视器画面，不由眯起了眼睛。她注意到开拍前李唐在跟袁荃说着什么，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袁荃的表演简直判若两人。 她并不是一个善于调教演员的导演，在拍戏的时候她往往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具体要靠演员去实现。如果碰到一个好的演员，这一切都没问题，但是一旦演员不能很好的理解她的意图，或者说根本就演不出来，那么只能抓瞎。 此时她很庆幸选择了李唐，不但自己能演，同时还能帮助别人，等于是多了一个副导演兼表演指导。 “开心点，开心点嘛！你看我的脸，你看我的脸就会开心了。” 袁荃扮了一个噘嘴斗鸡眼的鬼脸。 “噗嗤！” 成功地把李唐逗笑了。 “cut，好！” 彭晓莲拍着巴掌，不自禁地站起来，这个镜头她非常满意，挥挥手道：“演员休息一下，灯光、摄影调整一下角度。” 听到导演的表扬，袁荃很兴奋，笑道：“李哥，你真厉害，一点我就通。” “你还没见过我真正的厉害，就怕你接不住。” “我不怕，我一定要试试。” 咋一听两人似乎在开车，但他们真的是在相互鼓励。 不得不说袁荃这小姑娘真的很有灵气，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渐渐变的游刃有余，拍摄工作也随之变的顺畅起来。 《上海纪事》的故事线虽然是围绕李唐和袁荃这两个主要角色展开的，但毕竟是庆祝上海解放五十周年的献礼片，不可避免地要穿插一些重大历史节点，如解放大军进入上海睡在街头不扰民的场景、陈老总接管市政府的场面等等，总体来说剧本的内容很庞杂。 不过这样倒使得主演的拍摄强度不大，隔三差五还能休息一两天。袁荃很努力，就算没戏的时候也会在片场待着，学习他人的表演。 李唐则开着摩托车到处乱窜，尝尝乡下的美食，爬爬山，还去看了话剧《股票的颜色》的首演，当然也少不了被徐光头勒索去夜总会happy了一下。 剧组在影视乐园这边有招待所，李唐平时很少在这边住。这里离市区不远，李唐骑摩托车方便，快的话只要半个小时，慢也顶多三刻钟，每天早出晚归。 这天早上他照例来到招待所准备化妆换衣服，刚刚开进大门就看到袁荃和一个男的站在大堂门口，怀里还抱着好大一束玫瑰花。 摩托车的“突突”声惊动了两位，袁荃害羞地打了声招呼：“李哥！” 那个男的也闻声转过头。 嚯，黑瘦黑瘦的，大招风耳，瞧着像个大马猴子。 马小军……呸，这不是夏宇么？ 李唐一眼就认出这人。 这位在圈内可是一个奇迹，一出道便成就了威尼斯电影节第一位华人影帝，然后又是金马影帝、新加坡影帝，妥妥三料影帝！ 他看过夏宇演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马小军对米兰的幻想，所有从青春期过来的人都会感同身受，简直就是《西西里岛美丽传说》的中国版。 李唐停了车走过去，看看袁荃手里的玫瑰花和羞涩的表情，再看看夏宇。 咦，不是说没男朋友么？ “夏影帝，你好！” 他很热情，毕竟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活的威尼斯影帝。 “别介，叫我夏宇就成，原来您就是李哥。” 夏宇很客气，满脸笑容地握手，操着一口略带山东味的京片子道：“我听荃儿说了，说您对她的帮助特别大，谢谢您！” 李唐也学着他的口吻：“您客气，您这是来探班？” “我在河南那边拍戏，刚杀青，顺道来看看荃儿。” 呃，河南，上海，你管这叫顺道？ 李唐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故意瞧了袁荃一眼。 袁荃低头不语，倒是夏宇热情道：“李哥，中午赏脸一起吃个饭，感谢您对我们家荃儿的帮助和照顾……” 话音未落，就听袁荃慌乱道：“谁是伱们家呀？你别胡说八道！” “不是，咱俩是中戏同学，中戏就是一个大家庭，我这么说一点毛病都没有。哎，李哥，您说是不是？” 李唐算是听出来了，眼前这位影帝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货，正在猛烈追求袁荃。 他也乐得捧场，笑道：“对对对！不过吃饭就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16章 你会来京城吗 “李哥，我敬您，感谢的话不说了，全在酒里。” 中午，李唐还是被夏宇硬拉了出来，三人找了一家影视乐园旁边的小馆子。 “悠着点，随意，下午还得拍戏呢。”看到夏宇端起满满一杯啤酒，李唐连忙道。 夏宇来探班，看在三料影帝的面子上彭导一挥手给了袁荃半天假，但李唐下午还有两场戏。 “您随意，我干了！” 这货二话不说，直接就干了一杯。李唐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干杯。 “爽快！李哥，我就喜欢您这样爽快的人。用上海话来说，侬是模子！”夏宇竖着大拇指哈哈笑道。 “那你也别一口一个您的，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就是，搞的你真是京城土着似的。”袁荃冷不丁插了一句。 “嘿嘿，我这不习惯了嘛。” 夏宇抓了抓头皮，朝李唐不好意思道：“李哥，您……呃，你别见怪，我这是当年被培训了半年，这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是拍《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时候？”李唐有点好奇。 “对，那会儿我和耿勒他们被蒋导关在部队大院里，学说话，学打架，反正只要是戏里有的都要学。耿勒他们还好点，他们都是京城人，但我不行，我是山东来的，说话总带着点口音，硬是被掰过来的。哦，对了，还得学抽烟，你想那时我才十七，一半大孩子，就这么给抽上瘾了。” 说着，这货从兜里掏出香烟递过来：“李哥，来一根。” “不介意？”李唐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袁荃，习惯性的问了一声。 “没事，抽。” 袁荃笑了笑，却瞥了一眼旁若无人的夏宇，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瞧，李哥还是您讲究，我就不行。”夏宇掩饰着干笑了两声。 “没事，袁荃不介意就好。” 李唐接过烟，顺手从自己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算是帮忙打了个圆场。 他会抽烟，瘾不大。 夏宇这人会聊天，说话也风趣，看得出来他确实非常喜欢袁荃，只是袁荃对他的态度却有点不冷不热。 吃过饭，袁荃要回招待所换衣服。中午出来的急，戏服都没换，就外面罩了件外套。 招待所和小饭馆就在一条街上，离得很近。 两人目送袁荃走进招待所大堂没有跟进去，就在门口找了块避风向阳的角落抽烟。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别看吃饭的时候谈笑风生，这会儿夏宇偷摸瞅了瞅身边的李唐，这货长的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帅，神情莫名。 李唐没注意，还笑呵呵道：“今天你可得带袁荃好好去逛逛，她来上海这么长时间基本上没出去过。” “唉，她人就是这样，做事特别认真。我都想好了，外滩、南京路、东方明珠都会去逛逛。” 夏宇说着敛去笑意的，带着正经道：“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探班还有就是我帮她找了部戏，是滕文吉导演的戏。” 他着重强调了一下。 滕文吉导演也算是国内着名导演，所谓第四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拍过《棋王》、《黄河谣》等着名电影，还是陈大导那位出了名美貌的现任娇妻的前男友。 “这是好事啊，袁荃一定挺高兴的？”李唐附和了一句。 一个才大二的表演系学生这边作为女一号拍着献礼片，紧接着又能获得大导演的青睐，说实话也确实让人嫉妒。 夏宇笑道：“刚过完年腾导那边就已经开始选角了，竞争很激烈。我是费了很大的劲儿，如果不说是我的女朋友，人家还不给递到腾导面前，你说到哪里讲理去？原来想碰碰运气，我事先都没敢跟她打招呼，没想到还真被选中了。这不，我过来就是想让她请个假，我陪她去腾导那儿试个戏。” 话虽说的谦虚，但语气中优越感十足。 这会儿李唐总算是听出味道来了，敢情这货不放心，搁这儿跟自己秀优越感宣示主权来了。 他不禁摇摇头，拍了拍夏宇的肩膀，看着对方略显躲闪的眼神，一语双关道：“放心，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果然第二天袁荃就跟剧组请了三天假，赶了两天的戏后便和等在这里的夏宇一起飞往京城。 夏宇的出现让剧组不少人为李唐感到惋惜，那位演反派果党特务的师兄还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道：“你看看不抓紧，现在后悔了？” 其实这些都是善意的玩笑。虽然李唐长的帅，但这个世界很现实，没人会真的认为李唐比三料影帝更配得上袁荃，人家是有资源的。 …… “你知道吗，任振全要来京城开分店了。”李彬彬在电话里道。 自从上回生日后，她跟李唐的联系就变的多起来。 “这家伙搞大了嘛！”李唐有点意外。 “原来我还想着在他京城的分店入点股，结果这家伙居然不接受。”前女友语气不爽地嚷嚷道。 “你还看得上这点小钱啊？” “小钱？你知道他在上海的那家店赚了多少吗？二十万！从去年七月份到现在才九个月，就赚了二十万！我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借给他的三万块钱就该当是入股。” 李唐能想象前女友在电话那头捶胸顿足的模样，笑道：“那你要施展你的魅力，我估计他一准会上钩！”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伱要把我往别人怀里送啊！” “我们都分手，我现在哪有这权力呀？” “你……” 可能是分手两个字又戳到了前女友敏感的神经，就听到她在电话里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李唐搞不明白，当初分手就是她先提的，如今敏感的也是她，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出演了一部献礼片，她有了想跟自己复合的节奏？ 如果说真要复合的话，他的心情很复杂。说实话前女友并没有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太平太瘦了。但他现在的情感世界又和前身融合了，在一起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分手了就没有了。 他只能故意岔开道：“任振全怎么会想到把分店开到京城去，在上海开分店不好吗？” “他还是想拍戏，想来京城发展。” “哦。” 做演员这行的，京城确实要比上海的发展机会更多，这是城市的定位所决定的。上海仅仅是经济中心，而京城作为首都那可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如果把上海比作纽约，那么京城无疑就是华府和天使城的结合体。 前女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问：“你会来京城发展吗？” “啊？” 李唐愣了愣，迟疑道：“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想过。” 挂了电话后，他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要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去京城，就好象一个百老汇的舞台剧员如果获得好莱坞的机会，当然会往洛杉矶跑。 而且相比上海，他对京城更加熟悉，因为那里是前世父母的老家，小时候他每年都会跟着父母回来，后来长大了，回来少了，但也会搁个三四年回来走走看看，给去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扫个墓。 第17章 杀青 “惠蓉，惠蓉……” 李唐瘫坐在地上抱着浑身是血浆的袁荃喊着，但他怀里的惠蓉早已了无生息。 镜头推进，直直地怼在他的脸上，给了一个大大的特写。 只见他嘴角微微张着，鼻孔正在缓慢地一张一翕，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淌落。他喊“惠蓉”的声音由高转低，直至化作丝丝低哑的啜泣。 蓦然，见他仰头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嚎叫，终于哭出声，一时间泪如雨下。 “cut！” “好，过了！” 李唐迅速回收情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扶着扮死人的袁荃站起来。 “李唐，可以啊，情绪收放自如。” 这时那位饰演反派特务同学的师兄一脸笑呵呵的走过来，在上一个镜头里他刚刚被袁荃饰演的李惠蓉临死前一枪击毙。 “一般，一般，基本操作。”李唐笑道。 袁荃刚才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她能听到声音，能感受到李唐在表演时身体的颤抖。可当导演喊停，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李唐情绪瞬间恢复正常，不由满脸不可思议道：“李哥，你太厉害了，爆发力这么强的戏，如果是我的话根本走不出来。” “小袁，那是你功夫还不到家。”反派师兄笑着点评了一句。 “是是是。” 袁荃虚心接受，依旧满眼星星地看着李唐道：“什么时候我有李哥的水平就好。” “那你可得好好练。” 哭戏是一个演员必备的技能，学校里教的只是一些理论和技巧，比如哭的状态、角色的个性和哭的形体表达方式、哭笑之间的转换等等。 至于技巧嘛，寻找哭的感觉，把头仰成九十度，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嘴里反复念叨台词，一般情况不出30秒就能哭出来。 在具体表演中哭戏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共情式，就是在表演前看点催泪的东西，寻找共情。 第二种是记忆式，演员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哭的时候，记住这个感觉，寻找内心情绪波动的根源，每次遇到哭戏的时候，只要唤醒这些记忆就行。 第三种叫反应式，其实就是第二种的进阶版。当演员记住了日常哭泣的方式后，进行反复的训练，通过各种情境下模拟哭的形式，让自己的身体形成一种应急反应。这样每次在需要哭戏的时候，演员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了，想哭就能哭出来，当导演一喊停就能马上回收情绪。 李唐刚刚展示的就是第三种反应式，收放自如，是哭戏的最高境界。 前世作为一名舞台剧演员，常常每天要演两场戏，一部戏一演就是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周而复始，很容易会让演员感到麻木。尤其是哭戏，到了这个点必须要哭出来，时间久了自然就练出来了。 后来有人发明了第四种，具体形式就是，在哭之前，准备好一瓶眼药水…… 这时剧务跑过来，塞给袁荃和反派师兄每人一个红包。 反派师兄打开红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四伟人大钞，乐了：“哟，大方咯，一百块！” 又问袁荃：“怎么用？” 随着和港台地区的交流不断增多，也不可避免的流传进来一些糟粕。比如开机要拜神，演死尸要有红包，而且当天就要用掉，不然不吉利等等。 《上海纪事》是献礼片，开机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有拜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但演死尸给红包倒是保留了下来，求个心安嘛。 袁荃想了想道：“要不请大家喝奶茶。” 反派师兄甩着手里的百元大钞，为难道：“吃奶茶啊——不够的！” 说着就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李唐。 李唐的情况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比如家里是开饭店的，有个在美国的老娘，特别是市中心拥有一套八十多平米老公寓，在这个住房普遍都很紧张的年代，绝对算得上是大户。 “看我干什么？吃奶茶不够，请大家吃可乐呀！” 这年头所谓珍珠奶茶刚刚兴起，六块钱一杯的价格对比全市职工约九百块的平均工资，是一种高消费。相比之下一块五的汽打可乐就显得亲民多了，现场一百来号人，两百块足够了。 袁荃见状忙道：“那就请大家喝可乐。” “别呀，珍珠奶茶多好吃呀！大户，赞助一点呗。” 开玩笑，都请大家喝奶茶，六百块钱都打不住。李唐才不愿做这个冤大头，道：“顶多赞助一百，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好，就请大家吃奶茶，剩下的剧组报销。” 导演彭晓莲拿着个喇叭笑眯眯地走过来。 此时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围过来了，就见彭晓莲拿起喇叭高声道：“我宣布——《上海纪事》杀青！” 现场顿时响起欢呼声，伴随鼓掌。 四月十五日杀青，拍摄工作比原计划提前完成。 “都别忙着走，一会儿请大家喝珍珠奶茶！” “好！” 欢呼声更热烈了。 ……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李唐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水浒传》是今年一月初在央视首播的，他陆陆续续看了没几集。 《上海纪事》提前杀青，他的假期没到，再说他原先在话剧《股票的颜色》中的b角早就有人替了，暂时没有上班的必要，索性就在家里歇着，买了一套《水浒传》的碟片，看个过瘾。 作为一名演员，李唐看电影电视剧总是习惯性地带有一种审视去看演员的表演。看到好的表演的，暗暗叫好的同时细细揣摩；看到一般的或者差的，则会心一笑。 《水浒传》到底是打磨了三多年的央视大戏，演员大部分都演技在线，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宋江撩着袍子小步快走分场景。 其实剧中扮演林冲的那位话剧中心的老法师，在拍完这部剧回来后曾经跟中心的演员交流过心得体会。宋江这种小步快走的动作不是演员的临场发挥，而是有出处的，宋朝时期的官吏就是这么走路的。 这就是所谓“声台形表”中的“形”。如同中心的那位老法师言到自己的表演时，就说过他演的林冲在剧中走路的姿势运用的是中国舞中的动作。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戏剧学院上课时，大一要学中国舞，大二学西洋舞，大三还有芭蕾。这么说，表演就是一个体系工程。 当然他最喜欢看的还是潘金莲，那位湾湾女演员不但脸长的漂亮，而且个高腿长身材好，妖冶中带着一丝清冷，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俗话说：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他老爹一八五，老娘一六零，使得他的身高一直停留在一七九点五，始终无法突破一八零大关，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结。所以他找女朋友除了要长得漂亮，还得个高。 前女友一六四的身高只能算勉强及格。 “吃饭了！” 老爹在楼下吆喝。 “来啦！” 李唐赶紧应了一声，按下暂停键，趿着拖鞋下楼。 一点钟，中午吃饭的高峰期已过，一楼大堂里稀稀落落已没几桌。爷俩找了张靠窗的桌子，桌上摆着三道菜：大蒜炒鱼杂（鱼籽和鱼泡）、咸肉河蚌豆腐煲、清炒马兰头，然后一壶温烫的黄酒。 “多吃点马兰头，发凉的。” 李唐这次难得放假在家，老李很高兴。自从儿子工作之后，每次放假回家待的时间都不长。 “你这趟拍的电影啥辰光放？”老李关心的问道。 李唐道：“应该是明年。” “为啥要到明年，刚刚才四月份。”老李皱眉道。 李唐笑道：“庆祝上海解放五十周年的《献礼片》，肯定要到明年放，估计要过了年之后。” 老李点点头，喝了口酒，又问：“那小烨的那部电影啥辰光拍？” 李唐回来已经跟老李汇报过了自己签了经纪人，还要拍楼烨的电影等等。 “讲是讲下个月。” 自从上次在咖啡馆一别，他就没见过楼烨。奈安倒是来探过一次班，拿过来两份合同，一份是经纪人合同，一份是《苏州河》的合同。 他仔细看了一下，合同还是蛮专业的，双方的责、权、利写的明明白白，至于《苏州河》的片酬象征性的填了一个五千块的数字。 《上海纪事》杀青后，他给两人打过电话，奈安忙着筹备事宜，而楼烨据说是去京城见一个女主角的人选。 想想连女主角都还没确定，李唐心里实在是有点不托底。 第18章 周讯 李唐这小半个月过得很舒心，每天跑跑步步，打打拳，看看片子，饭店忙的时候帮忙跑跑堂。 说到打拳，连老李都很好奇。 他只好告诉老李上大学的时候学的，瞎练。 前世他上中学时经常遭到白人鬼畜和黑鬼的欺负，于是他便跑到华人聚集区的武馆学功夫，结果学了个寂寞。 那个香港移民过来的师傅教的叫什么蔡李佛拳，就是套路，花架子，实战根本不顶用。直到他后来学了散打才一雪前耻。 不过套路有套路的好处，至少看起来步伐灵活稳健，动作潇洒大方，拳路气势磅礴，还挺唬人的。练久了，倒有筋骨舒展、强身健体之效，就当是一套健身操了。 至于看片子，好莱坞大片之类他是不看的，主要是看国产片。除了谢进、陈大导、张一谋等一众大导演耳熟能详的电影，他还真的看到不少好片子，比如黄健新的《黑炮事件》、黄健中的《过年》、上影厂出品的《三毛从军记》，还有香港武打电影《火烧红莲寺》等等。 这些片子原身大都看过，只不过再看一遍却有更深刻的理解和感受。 另外，他还淘到了一部新片子，据说是刚刚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得了大奖。但看了之后观感极差，这部叫《小武》的片子毫无技法可言，能获奖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源于电影展现了一个贫穷落后的社会，戳中了西方人的爽点。 五一劳动节如期而至，现在还没有黄金周这个概念，劳动节只有一天假，连着周末1，2，3，号休息，4号上班。 过完五一，李唐之前请的假也到期了，五四青年节，上午在单位参加了一个青年座谈会，下午坐在剧场看排练。 刚坐下没多久，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他赶紧跑到外面接电话。 “安姐，有信了？” 电话是奈安打来的，李唐第一个反应就是《苏州河》是不是筹备差不多了。 这半个月虽然日子过得很悠闲，但拍完《上海纪事》后，他的心就一直痒痒的。 “嗯，下午有空么？” “太有空了。” “那三点钟，还是襄阳路那家咖啡馆。” “好，我准时到。” 三点差五分，李唐便骑着摩托来到咖啡馆。 还是那张靠窗的长条桌，奈安已经到了，没见楼烨的人影。 李唐走到她对面坐下来：“安姐，烨哥没来么？” 奈安抬腕看了看时间道：“说好了三点，快到了，他很守时的。” 这家咖啡馆的咖啡品种繁多，李唐点了一杯蓝山，尽管大概率是假的蓝山，又问：“女主角定下来了。” “定了，今天就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李唐顿时眼睛一亮，忙道：“这么说马上就要开机了？” 奈安笑道：“计划就是这个月开机，现在还有些准备工作没有完成，估计在十号左右，具体还得楼烨来定。” “那就好。” 李唐松了口气。 楼烨现在拍的电影按照美国的说法叫“独立电影”。独立电影最初的概念来自五六十年代的好莱坞，当时好莱坞由所谓的八大电影公司所垄断，一部电影拍摄的运作遵循步骤严谨的制片人制度。 而这种制度的目标完全瞄准市场，期望获得最大的利润。因此，尽管这种制度为电影事业带来的大量资金，但也限制了电影创作者的发挥空间。 于是，一批电影人摆脱八大电影公司的控制，自筹资金，甚至自己编写剧本，自己担任导演，拍出了许多与主流商业电影截然不同的思想性强的电影，被称为“独立电影”。 目前“独立电影”这个概念也在国内逐渐兴起，大致就是摆脱国有电影制片厂的垄断，资金来源为民营企业或私人投资者，由导演自筹资金，制作成本普遍比较低的电影。 通俗来讲，国内的“独立电影”就是独立于体制之外的电影。 只是独立电影常常会因为缺乏资金拖着拖着就黄了，或者因为资金链的断裂，导致无法完成。楼烨之前拍的那部《超级城市》就是因为资金问题导致半途而废。 《苏州河》目前至少能够顺利开机。 他没问女主角是什么人，虽然楼烨的电影讲的都是爱情，但他连剧本都看过，连自己演什么角色都不知道，也无所谓女主角会是什么样一个人。 楼烨果然很守时，说话间就到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个子很小，楼烨顶多一米七，那女孩跟他还差着大半个头。 “烨哥！” 李唐站起来打招呼，同时也看清了女孩的长相，小小的鹅蛋脸很精致，一双大眼睛透着灵动，感觉很面熟。 “这是周讯！”楼烨介绍了一下。 “你好，我是叫李唐。”李唐朝这个叫周讯的女孩伸出手。 “你好。” 周讯展颜一笑，跟他握了握手，声音带着点沙哑。 当看到她的笑容，李唐愣了愣，倒不是被惊艳，而是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女儿红》里的花雕？” “呀，你看过这部电影呀！” 周讯很惊讶，这部电影很小众，而且她的戏份不多。 李唐笑道：“刚刚看过不久。” 他看这部电影是冲着导演是大师谢进的儿子谢言，男主角是上戏的师兄，徐光头的好基友傅程棚去的。周讯在里面演的是女主角归亚雷年轻的时候。 既然两人认识了楼烨就没多说什么，坐到奈安的身边，迫不及待地说起电影筹备的事宜。 奈安略显尴尬的跟周讯打了声招呼，便跟楼烨聊了起来。 “你喝点什么？”李唐问道。 “你喝的是什么咖啡？”周讯眨巴着大眼睛，朝他的杯子里瞧了瞧。 “呃，蓝山。” “味道怎么样？” “还行。” “那就跟你的一样好了，我也来杯蓝山。” 周讯笑起来特别甜美，李唐下意识把她和近期最熟悉的袁荃比较，两人都是那种长相辨识度特别高的女孩，都有一双看起来非常干净的大眼睛。 差别大概就是袁荃个子高，周讯的脸更小。同样干净的大眼睛，袁荃看上去有神且压迫感强烈，周讯则更灵动秀气。 楼烨和奈安暂时顾不了他俩，李唐不好太过冷落周讯，便找话问道：“你除了拍过《女儿红》，还拍过什么片子？” “拍过一部喜剧片和几部电视剧，不过都是小角色。” 周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道：“还刚刚拍完陈大导的《荆轲刺秦王》。” “《荆轲刺秦王》？可以啊！”李唐顿时赞叹。 陈大导的这部电影虽然还在拍摄阶段，但电视、报纸上早就多有报道，其中最吸引眼球的就是陈大导为拍这部电影不惜耗资两个多亿在横店建造了一座气势恢宏的秦王宫。 而且如今的陈大导挟当年获得戛纳金棕榈奖的气势，依旧稳坐国内所谓第五代导演的第一把交椅。屡次获奖的张一谋也堪堪与他平起平坐而已。 “嘻嘻，其实戏份也不多，我就是在里面演一个……” 说到一半周讯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然后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李唐，小声道：“要保密的，我不能说。” 李唐看她特别可爱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多大啊？” 在他的印象中周讯可能也就十八九、二十左右的模样。 “我74年的。” 啥，居然跟自己一般大？ “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李唐顾不得冒失，继续追问：“几月份的？” “十月份的。” 嚯，居然还比自己大一个月。 李唐突然不想说话了，不然就得管这个看上去象高中生的小女孩喊“姐”了。 周讯却歪着脑袋看着他，问道：“哎，你多大了？” “呃……跟你差不多。” “伱也是74年的？那你几月份的？” “十……十一月。” “噗嗤！” 周讯一下子笑出声来。 可能气氛过于热烈，正聊得出神的楼烨和奈安闻声转过头。 就见周讯指着一脸郁闷的李唐：“哈哈，原来我还比你大一个月呢。” 奈安脸上挂着笑意，楼烨的目光却透着无奈，自己刻意营造的陌生感就这么打破了？ 第19章 导演不走寻常路 寒酸，太寒酸了。 没有摇臂，没有轨道车，甚至连三脚架都没有，唯一一台摄影机居然还是十六毫米的。 刚刚拍完《上海纪事》，见识过上影厂大阵势的李唐第一天来到剧组，心情真的是五味成杂。 他趴在苏州河边上的防汛墙上，看着这条上海曾经的母亲河，墨绿发黑，水面上漂着各种腐烂奇怪的垃圾，河面上运输船只还在川流不息。 为什么说是曾经的母亲河呢？ 一直以来这条穿过整个市区的苏州河都被称为上海的母亲河，但自从发黑发臭之后，上海的母亲河很自然的就变成了外面的黄浦江。 朝东面望去，远处外白渡桥下，苏州河和黄浦江的交汇处，黑色和黄色的水泾渭分明。 治理苏州河的口号喊了多少年了，如今看来收效甚微，不过沿岸一些污染企业近年来已经开始陆续关停搬迁。 比如今天的拍摄场地，旁边就是一片拆迁工地，岸边的房子拆的差不多了，就留下一栋孤零零的钢结构大楼的骨架。 他直到昨天才从楼烨那里拿到两页剧本，这才知道自己所要饰演的角色叫马达，是一个中学就辍学的青年，每天跟几个小伙伴在苏州河边瞎混，无所事事。 广东人管这些人叫烂仔，北方人管他们叫混混，而上海人称呼叫他们小瘪三。 有一天，其中一个小瘪三骑来一辆偷来的摩托车，马达一眼就喜欢上了，他骑着摩托车迎风奔驰，这一刻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张扬奔放的笑容。 剧组的人口很简单，全部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人。楼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周讯没来，美工在一面拆了一半的墙上涂鸦，道具在鼓捣一辆三轮车，那个叫王钰的摄影师正扛着那台十六毫米的摄影机扫着河面，估计是在拍一些素材。 不远处围着七八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群演，他们所要扮演都是马达的小伙伴，这时作为制片人奈安正在亲自给他们讲戏。 李唐看着这一幕幕感觉很神奇，虽然只是个草台班子，但每个人却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突突突……” 一阵马达声，就见一辆摩托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李唐的面前。 “嚯，哈雷，七十年代流行车型！姚导，哪里弄来的？” 这辆摩托车很旧，但霸气而复古的外形，很酷！ 姚安廉听李唐叫他“姚导”，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十几年前伊的亲眷从美国带过来，那个时候绝对扎台型咯！” 姚安廉是上海知名的非着名演员，因为长相神似上影厂的老艺术家陈述，经常会在一些影视剧和电视节目里以反派和小市民的形象出现。 不过他不是科班出身，最早是个业余话剧演员，现在成了一个个体户演员兼做一些副导演和制片的工作。 他是正宗的上海地头蛇，人头熟，再加上为人八面玲珑，奈安一开始只是请他担任剧组的外联制片和副导演，但他硬是缠着楼烨弄到了一个角色。 用他的话来说：演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表演的机会。 李唐很喜欢摩托车，他围着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道：“就是现在也是老扎台型咯，开起来怎么样？” “蛮好，发动机声音和顺，就是辰光长了，看上去旧一点。” “那我骑骑试试看？” “这本身就是道具，你骑，熟悉熟悉。” 李唐骑着这辆老旧复古的哈雷转了两圈，动力比自己那辆幸福90强多了，稍稍转动油门，车子就往前蹿，而且操作也很灵活。 “李唐，你不要太熟练，马达是个初学者。” 楼烨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招招手把李唐叫过来关照一声。 “导演，那台词呢？” 正经工作的时候，他不再叫烨哥了，只是昨天给的两张剧本连台词都没有一句。 “没有台词，你可以自己发挥。” “呃……好。” 第一天的拍摄很不顺利，先是因为群演们没有经验，老是出错，把副导演姚安廉忙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群演调教好，楼烨便开始折腾了。 他的拍摄方式很奇葩，一般人不会在现场，而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盯着一台小小的监视器。他不会喊停，也不会给演员任何指导，每次拍完总是说：“好，非常好。”然后会很客气地说：“能不能再来一次？” 他要的再来一次，不是说让李唐重复演一遍，而是要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可能性。 按理说这样演戏对于演员来说会很过瘾，一遍两遍，甚至六七遍都行，但是当一个镜头往往要拍十几二十遍的时候，任谁也遭不住啊，甚至还会出现自我怀疑。 而且在拍摄过程中，他还会临时不断地调整机位，在现场拍，到桥上拍，更甚者还要把机位架到对岸去拍。 整整拍了两天，总算是把这场戏拍完。 接下来几天都是李唐一个人的戏，没有台词也没有剧本，就是让他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开，摄影师王钰要么在车里一路跟拍，要么躲在路边的房子里趴在窗口拍。 然后让他在一间乱糟糟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窗帘拉着，灯光很暗，电视机里永远放着香港枪战片。 虽然没有剧本，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拍摄，李唐大致摸索出马达这个人物，这就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挣扎在社会的底层青年，自私、迷茫、冷漠。 尤其是迷茫，看不到一丝希望，为了谋生，他只能开着这辆花光自己所有钱买来的摩托车，整日奔波在这座没有梦想的城市里。 这天要拍一个马达起床、洗漱的镜头，因为场地狭小，几个人挤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楼烨难得站在现场看。 开拍前，李唐忍不住问了一声：“导演，有什么要求么？” 拍《上海纪事》时准备工作总是很繁琐，要打光，要走位，所有环节都有规定，但是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楼烨摇摇头道：“没有，你可以随便演……” 说着，指了指镜头道：“他会一直跟着你。” 果然如此，李唐用同情的目光瞥了一眼扛着摄影机的王钰。 这种没有走位，让演员不需要考虑镜头的拍摄方式，对于摄影师来说挑战难度很大，且非常辛苦的。 李唐曾私下里问过王钰，结果这货带着憨厚的笑容道：“楼烨就是这种风格，习惯了。” …… “《苏州河》第十六场一镜第一次，啪！” “开始！” 李唐穿着一件白色汗衫，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爬起来，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 王钰扛着机器跟在后面，镜头摇晃，一路拍着他的背影。 走到镜子前，镜头里出现镜子里的李唐，面容干净，一头土气的短发乱糟糟。 整个人就是一张面瘫脸，眼睛里没有一点表情，即便在看着镜子，也仿佛看不到里面的自己。 就这样，洗脸，刷牙，又把脸擦干。 “停！好，非常好！” 楼烨喊停。 李唐和王钰都站在没动，却没有听到他喊“再来一次”的声音。 回头一瞧，见他坐在监视器前，盯着屏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唐很意外，走过去道：“导演，让我看看。” 监视器很小，李唐一般不会主动凑过去，今天实在是太意外了，难道一条过了？ 都说人都是贱皮子，被楼烨磋磨了这么久，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能够一条过。 楼烨却挡在监视器前：“别看了。” “为什么？” 他一愣，居然还不给演员看回放。 楼烨笑了笑：“别有压力，保持新鲜感。” 稍稍顿了顿，又道：“再来一条。” 呵呵，果然。 第20章 初见 李唐第二次表演有了稍许变化，他从沙发上起来，没有象第一条时候伸了伸懒腰。 一个人起床揉眼睛、打哈欠、伸懒腰，似乎已经成了程式化的表演，每个人起床都会有这么多小动作吗，显然不是。可能是因为睡沙发不舒服，站起来后挺胸肩膀后拉，让身体稍稍舒展一下。 一个人独居，从起床到洗漱不会有过多的表情，面瘫就对了。 李唐面无表情的刷牙，洗脸，把脸擦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把脸凑过去，抹了抹右眼角，有块眼屎没有洗干净。 这一刻，他的眼神稍稍有了波动，因为这颗眼屎有了一丝不爽和烦躁。 但下一刻，他直起身体，眼神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停！好，非常好！” 楼烨喊停之后，又仔细看了一遍回放。 趁着这个拍摄间隙，李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喝口水稍稍缓一缓。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楼烨还想再来一条的话，他准备起床后一连打几个喷嚏，也许马达有鼻炎，空气一冷一热，鼻腔受到刺激，就会打喷嚏。 如果再再来一条的话，他可能就演刷牙的时候恶心反胃，马达是抽烟的，烟抽多了容易犯咽喉炎就会这样。 要不就是从起床到卫生间洗漱，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既然导演每次都想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李唐就一一展示给他看。 好在楼烨看过回放之后，便喊了声：“过了。” 然后稍事休息，美术、道具重新布置现场，准备拍下一个镜头。 …… 开机一个星期后，李唐才再一次见到周讯，离上次在咖啡馆初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小讯姐，忙什么呢？” “我试镜去了。” “什么戏？” “李少虹导演的《大明宫词》。” “哦。” 最近炒得挺火的，是一部讲述武则天和太平公主这对母女故事的电视剧，据媒体报道这部剧已经确定了来自湾湾的归亚雷和赵文轩主演。 联想到周讯曾和归亚雷合作过《女儿红》，许是归亚雷的推荐，又或李少虹导演看到过这部戏。 “你试的什么角色？”李唐问。 有赖于小时候经常跟老李一起听单田芳的评书《薛刚反唐》，他还是比较了解那段历史的。 “少年太平公主。” 李唐看看扎着双马尾，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白球鞋，完全一副女学生打扮的周讯，翘起大拇指道：“我看行！” “那当然，当场就过了。”周讯甩着双马尾笑道。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比自己还要大一个多月，但因为长的小，显得很嫩，根本就看不出真实年龄。 “哎，一会儿咱们该这么演？”周讯接着问道。 “照剧本上演呗。” 李唐现在已经摸清了楼烨的路子，如果今天拍的东西剧本上有，那么他会提前一天把这部分内容给你。 昨天他拿到剧本一看差点泪流满面，拍了一个星期总算是捞到台词了。 “可……可剧本上的内容太简单了。”周讯一急说话容易小结巴。 “那就自由发挥呗！” 这个李唐有经验，他之前拿到的剧本常常是两三行就一场戏，如果是别的戏就一分钟的事儿，但搁楼烨这儿，如果你有本事演上一个小时，他绝不喊停。 “自由发挥？行不行啊？”周讯满脸迟疑。 她出道很早，拍过不少戏，但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导演事先不给剧本，拍之前就给两张纸，除了自己要演的这个角色的一些背景介绍之外，只有短短两三句台词。 “没问题，咱俩先对对戏。”李唐摆摆手，十分老道。 周讯饰演的牡丹是个学生，母亲早逝，父亲是个二道贩子，有俩臭钱，经常找女人回家探讨人生。因为牡丹也老大不小了，有些话题需要她回避，所以每到这时候她爹就委托马达把牡丹送到姑姑家。 今天这场戏是拍马达和牡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对对戏是一方面，同时李唐也想趁机掂量掂量周讯这个对手的分量。 一开始这货不按常理出牌，打了周讯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她的反应很快，马上就随机应变起来，没多大工夫两人有来有往，对的十分顺畅。 过了一会儿现场准备完毕。 “各人员准备。” 王钰扛着摄影机对准一扇老式的旧木大门，李唐骑着摩托车等在门前。 “开始！” “吱呀！”门被拉开。 周讯板着小脸，气呼呼地从里面走出来。 剧本上只有一句话：牡丹是被她爹赶出来。 对戏的时候他们设定，牡丹临出门时跟她爹吵了一架。单亲家庭，叛逆期的女孩，极力反对老爹带女人回家，但没卵用。 这一点李唐深有感触，前身在叛逆期时就是这样，特别反感老李寻花问草。只不过这里牡丹作为女孩，反应可能更加激烈。 她前脚刚出门，一个打扮妖冶的女群演便要推门而入。这个漂亮的女群演显然很会抢镜头，进门时不经意间扭头看了一眼小女孩的侧影，正好在镜头前露了个正脸。 而小女孩则转头翻了个白眼，然后目光不善地看着眼前骑在摩托车上的男人。 周讯一出门，李唐就注意到她把运动服的拉链拉开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贴身小衣。这显然是动了点小心思，一方面示意出门的匆忙，另一方面暗示性格桀骜不驯。只是她的身材干瘪，看不出有多少起伏。 李唐也做了些设计，马达之前一直是送货的，但这次送的是人，所以他刻意把头盔的帽檐压的很低以示区别。 如此一来，正常看前方没有问题，但当目光稍微往上就得仰起头，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你让我在哪儿坐？”周讯扫了一眼摩托车，用一种不爽又试探的语气问道。 李唐扭头看了看后座，又仰头看了看她，道：“要不你坐前边？” 周讯指了指后座，道：“我要坐后面。” 李唐收回目光，随口道：“把衣服拉上。” 周讯绕到镜头前，手一撑，像坐自行车一样侧身坐在了摩托车上，然后手一拽，拉上了衣服拉链。 李唐偏过头，递上头盔，略显烦躁道：“你这样不行，坐好了！” 周讯两手交叉放在腿间，又郁闷又闹心地看着他，但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右腿一跨，变成骑坐的姿势。 李唐发动了摩托车，又回头看一眼，见她笨手笨脚地戴上头盔，嘴角微微上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坐好！” “轰轰轰——” 摩托车带着小女孩开出了镜头。 第21章 你还会功夫 拍楼烨的电影很辛苦，因为全部都是实景拍摄，还要考虑到现场收音不受干扰，经常会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拍室内戏，加上本身夜戏就多，于是常常会下午二三点开工，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收工。 说到底都是没钱闹的，要是有钱完全可以在影视乐园租个摄影棚，搭建场景，室内戏就可以全部搞定，轻轻松松，不受任何干扰。 好在周讯进组后，李唐稍稍轻松了一些，至少导演不会盯着他一个人薅羊毛了。 《苏州河》的角色很少，除了他和周讯，还有就是奈安饰演的萧红，楼烨一哥们饰演的老b，以及副导演兼外联制片姚安廉客串的酒老板。 其实楼烨那哥们一开始只是来剧组帮忙的，结果就成了男二号。这等于整个剧组的正经演员就他和周讯，其他的演员剧组都自我消化了，尽最大可能节约演员的片酬。 奈安饰演的萧红是马达的前女友，老b是马达的黑道朋友，萧红离开马达后就跟老b在一起，却依旧维持着朋友关系。 说起来很有意思，老b这个角色的名字很可能是楼烨随手写的，但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b是二，还是那啥，在中国人的语境中都不是好词，是脏话，所以老b这个角色就是个坏人，坏透了的那种。 “开饭了，开饭了！” 姚安廉把面包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从里面搬出一个保温泡沫箱，朝楼上大声吆喝。 剧组人少，老姚除了副导演和外联制片外，还主动肩负起了剧务和打杂的工作，大家对他在伙食方面的工作非常认可。 剧组的盒饭据说他是从巨鹿路作家协会旁边的一家窗口小店订来。所谓窗口小店，就是开在居民家里，临街开个窗口卖的那种。 这家窗口小店主打本帮菜，红烧大排、红烧肉、酱蛋、干煎带鱼……价廉物美，关键味道相当不错。 “黄酱有没有，我要吃黄酱。”周讯第一个蹿出来。 开玩笑，被导演折磨了一个下午，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有有有，我特地关照留下的，不然老早就卖光了。”姚安廉笑呵呵，挑了两个饭盒递给她。 黄酱是上海人对豆腐衣包肉的一种昵称，周讯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是辣酱、大酱那种酱呢。等品尝之后，发现豆腐衣包裹着鲜肉末，浓郁甘甜的酱汁又包裹着豆腐衣，特别鲜美，一下子就爱上了。 “哎，饭给你一半。” 她米饭吃的少，主要是吃菜，把自己饭盒里大半白饭都拨给李唐。 “噫，这么肥的肉！” 李唐的菜盒里是红烧肉，肥膘很厚。 “红烧肉肥才好吃呢，你懂不懂！这是大锅里煮出来的肉，油水都煮出来了，吃起来一点都不油腻，又糯又香。” “真的？” “不信，你尝尝。” 李唐笑眯眯把菜盒递过去。 周讯拿着筷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撇嘴道：“我不吃，看着就吃不下。” “不吃就算了。” 李唐往饭里拌了点肉汤，大口咬着肥厚的红烧肉，吃的喷香。 吃完瞅瞅，周讯那边菜是吃光了，但那小半盒白饭才吃了几口。 “哎，给根烟。” 周讯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伸出两根手指朝李唐做了个夹烟的手势。 “你没有啊？” 李唐不情不愿地掏口袋。 “抽完了，快点，别小气嘛！” 李唐摸出烟盒，自己拿了一根，就把大半盒烟扔给了她。 周讯抽烟，而且烟瘾比他大多了。 “你怎么老是抽外烟，太冲了。”她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就皱眉道。 李唐瞟了她一眼，道：“我家老爹以前是贩外烟的，抽习惯了。” “你家不是开饭店的么？” “我说的是以前。” “那你多大啊，就开始抽烟？” “上初中。” “你爸不打你啊？” “偷偷抽呗！” 李唐想起原身小时候，老李那时忙着挣钱，家里没人管，于是就放飞自我，偷着抽烟，跟街面上的小流氓瞎混，导致成绩一落千丈，初中毕业后还是老爹托人才勉强上了高中。 李唐抽完掐了烟，把两人吃的饭盒收拾了一下，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哟，撑了，我得活动活动。” 房间北面有个大露台，紧邻着苏州河，初夏的夜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就是隐隐能闻到河面上飘过来的臭味。 李唐绕着阳台走了两圈，然后一板一眼的做拉伸。 “你为什么每次拍戏前都要做运动啊？”周讯靠在门口抽烟，已经是第二根了。 “运动能分泌内啡肽和多巴胺。”李唐做着高踢腿道。 “呃，什么意思？”周讯面露迷茫。 多巴胺她好象听说过，但内啡胺是什么不知道。 “因为这两种物质都能刺激人的情绪和感觉，让人更加放松，再说热热身还能避免受伤。”李唐简单解释了一下。 好，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科班出身且文化程度不高，好象初中毕业后就读了三年艺校。 可能是今天有小姑娘在旁边看着，李唐一时兴起，做完拉伸热身后，居然耍起了那套蔡李佛拳。 这套拳他上辈子练了小二十年，穿越后又重新拾起，早已练的炉火纯青，套路耍起来煞是好看。 周讯都看愣了，满脸惊讶且兴奋道：“原来你还会功夫呢，太厉害了！” “厉害什么？” 这时奈安拿着两张纸笑盈盈走过来。 “奈安姐，李唐他会功夫，特别厉害，特别……特别好看。”周讯激动道。 “你会功夫啊？” 奈安第一次听说，也很惊讶。 “就是一些武术套路，花拳绣腿罢了。”李唐道。 “哎呀，伱怎么不早说啊？”奈安突然扼腕叹息道。 “怎么了？” 奈安兴奋道：“你会功夫那太好了，现在都流行拍武打戏，你是科班出身，如果再加上会功夫的话，会吃香的，知道吗！” “对对对，《荆轲刺秦王》就有很多武打戏，我去拍戏的时候，看到张丰意老师他们每天都在练。”周讯在一旁跳脚道。 “可我这武术套路和真正的功夫是两码事。”李唐迟疑道。 奈安没有看到李唐打拳，但作为经纪人来说，演员身上每一个特点都是卖点，忙道：“拍戏也是假的，只要你能把样子做出来就行。” 说着，她忍不住咯咯笑道：“我本来还发愁帮你接不到戏呢，现在没问题了，回头我就找朋友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武打戏。” 李唐知道奈安最近在到处接戏，不光是为了帮他接戏，更是为自己接戏。 无他，《苏州河》的制作经费眼瞅着捉襟见肘，她作为制片人只能靠接拍电视剧来补贴电影拍摄。 其实奈安作为演员还是很受欢迎的，前几年主演的几部电视剧先后获得过“亚太华语电视节”的最佳女主角奖和京城电视台主办的“春燕奖”。 李唐有时候想想也醉了，奈安明明能够靠演戏挣大钱，非得苦兮兮地帮楼烨弄电影。作为经纪人还自己出去拍戏，他都怀疑自己选择这个经纪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哦对了，这个给你们，晚上的戏导演做了点修改，你们抓紧时间看看。”奈安把手里的两张纸递给他俩。 第22章 入戏 临场改剧本也是楼烨一贯的风格，只不过他原本就是自编自导，没人会说什么。 李唐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大致是晚上这场戏把原来平淡的、含情脉脉的都改成了爆发式的、激烈的，甚至是狂野的。 这个改动对于他来说难度并不大，因为戏眼在周讯身上，他就是被动应对。但周讯的表演难度显然将呈几何倍的增加了。 李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只见她的神情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草草看完，然后抬头继续上一个话题，兴致勃勃道：“哎，你刚才说武术和功夫是两回事，为什么呀？武术不就是功夫吗？” “我刚才说的是武术套路不是武术。”李唐纠正先纠正了一句。 “武术套路和武术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 李唐看着周讯歪着脑袋，大眼睛扑霎扑霎的样子，突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曾几何时，自己也像现在的她如此傻白甜，练了这套蔡李佛之后，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跑到学校去挑战以前欺负他的那些鬼畜、黑鬼。结果一阵噼里啪啦之后，被揍得连妈妈都不认识，一时间成为学校里的笑谈。 李唐觉得很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小讯姐，武术套路是套路，不能用来对战，就跟广播体操差不多。武术套路是武术当中的一种，其中也包括功夫，但功夫是能打的，是可以用来对战的，明白了吗？” 周讯似懂非懂点点头，手里比划着动作道：“我就觉得你刚才打的拳拳……呃，拳拳生威，动作很漂亮，特别霸气。” “是拳拳生风，虎虎生威。”李唐无奈道。 周讯大概很有自知之明，丝毫没有尴尬，拍手笑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奈安刚才说的有道理，你这样拍武打戏足够了。哎，回头我也帮你问问，那个……说不定有机会呢。” 那个是啥，周讯虽然说的隐晦，但李唐猜测大概率就是上次她提起试镜成功的那部《大明宫词》，昨天他还在报纸上看到这部电视剧挑选演员的新闻。 不过他并没有抱多少希望，记得两年前李少虹导演拍摄《雷雨》，也是大范围的挑选演员，报纸上各种新闻。他的前身那会儿和上戏的十几个同学兴冲冲的跑到京城去试戏，结果人家所谓“海选”不过是炒作罢了，角色早已经内定。 但他还是很感激对方的热心，真诚道：“谢谢你啊，小讯姐。” 前世他生活在一个现实、冷漠的社会，尤其是演员，很难在这一行找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只有竞争和捧高踩低。周讯的热心如同一股暖流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情。 “哈哈，我就这么一说，还不一定能成呢。”周讯忙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道。 “成不成的另说，你有这份心就行。” 李唐笑了笑，又道：“那小讯姐，咱们商量一下戏。” “嗯，好。” 每次开拍前，商量、对戏，早已成了两人的共识，甚至周讯还曾开玩笑说：咱俩这算是二次创作。 没办法，剧本实在是太简单。 比如剧本上一句话“马达抢过酒瓶，牡丹拥抱马达。”这里面就有千变万化，需要两人有默契。往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要能领会对方的意思，要能够接得住。 牡丹的老爹经常找女人，于是马达经常来接牡丹，时间长了，两人就好上了。然后萧红知道了牡丹的存在，和老b一起计划让马达绑架牡丹，向牡丹老爹要一笔赎金。 马达很为难，他不再去接牡丹，也不再接牡丹的电话。以为只要不见她，就能逃避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逃避没有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马达的门上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时却看到全身湿透的牡丹…… 今天晚上拍的就是牡丹来找马达的这场戏。 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化妆师正在往上周讯的身上喷水。 “脸上，还有头发上……唉，算了，别麻烦了。” 周讯索性拿过喷壶，拧开盖儿，直接把水浇到头上，顿时打了个冷战，然后对化妆师笑笑道：“这样成了？” “呃……成，可以。”化妆师见此情景都语无伦次了。 “导演，可以拍了，快点，状态正好呢！”周讯又朝楼烨的方向喊道。 “好，大家准备。” “开始！” 李唐走到幽暗的门口，拉开门，门外打着明亮的暗黄色的光。光影下就见全身湿透的周讯站在那里。 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美人鱼的洋娃娃，那是上次马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小脸上湿漉漉的，眼睛通红，喘着气，整个人冻得发抖。 看到李唐，她忽的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湿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不安和委屈。 刚才对戏的时候没有这么直观的感觉，此时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和眼神中传递出来的冲击力，李唐被震撼到了。 他把瑟瑟发抖的周讯拉进屋内，拿毛巾帮她擦脸、擦头发，动作不轻也不重。 周讯抿着嘴，惶恐的打量着这个房间，感觉像是要哭出来，却硬生生的忍着。 她转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瓶酒。 直接就冲过去，拿起瓶子，拧开盖子，把酒往嘴里倒。酒顺着嘴角淌下来，竭力忍住的泪水此时顺着脸颊往下淌。 “别喝了！” 李唐过来就要抢那瓶酒。 周讯死死抱着不撒手，瘦小的身子被李唐拽的歪歪倒倒，哭喊道：“我喝多了你才让我留下来！” 李唐抢下酒瓶，放在桌子上，刚刚转身，就见她迎面扑上来。 周讯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停地亲着他的脸，亲着他的嘴唇，然后紧紧地抱住他哭道：“你不理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李唐任由她抱着，没有回应。 周讯再一次吻上了他的嘴，突然……钻入他的嘴里，试图撬动牙关。 李唐当时就傻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居然来真的？ 但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回应对方的热烈，有点烟味，有点酒味，似乎还有点甜味，一时间沉醉了。 摄影师王钰扛着机器就站在两人身边，还在转圈拍，全是大特写。 这时李唐露出正脸，仍是木讷的表情，那对眼睛却已经被她的炽热融化了…… “好！” 楼烨终于喊停。 李唐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但周讯仍然紧紧抱着他，依然沉浸在戏里。 第23章 不完美的结局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戏份靠表演技巧就可以完成，完全入戏是一种极其难得的体验，可遇不可求的。一旦进入这种状态，情绪、台词，包括导演要求的调度、对手戏演员的刺激，完全融为一体，呈现出来的一切完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周讯显然从一开始就完全入戏了，最后竟然把自己也带入其中，李唐很震惊。 说良心话，周讯除了那张脸看起来有点可人之外，其他方面都不在他的审美点上。个矮、腿短、干瘪等等，缺点能罗列出一大堆，根本不是他的菜。 然而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迷失了，居然很享受，好在他出戏很快，及时刹车。 李唐看了一眼还在抽抽搭搭的周讯，很担心她入戏太深出不来。因为入戏太深，出不了戏，通常会给自己的潜意识一种错误的暗示。这种错误暗示是非常致命的，感觉戏里的自己才是真实的，戏里的情感、爱人都是真实，那么非常容易会假戏真做。 前世他在百老汇混的时候，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相比碎片化拍摄的电影，连贯的舞台剧表演更容易让演员入戏，然后又和高颜值的优秀异性整天在一起，发生点什么再正常不过了。当然其中也免不了假装入戏来寻求刺激的。 在这种环境中，作为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必须要做到快速地入戏出戏。 入戏出戏是一门学问，最简单的入戏方式是代入式入戏，演员会试着去体会角色的心境，去想我身边要是发生了和这个角色一样的事我会怎么样？然后再把它给代入角色中去寻找相同点和不同点。 比如剧本中有一句话“他举起手，想要去触碰她，可良久，他放下手，眼底划过一丝落寞。”演员要去想，他为什么会落寞呢？为什么要放下手呢？感受一下为什么角色做出了某一些举动。 多尝试一下问自己为什么，把现实的自己和角色分开，自己是自己，角色是角色，不要去傻乎乎的听什么“人戏合一”，如此才能快速的出戏。 周讯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她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天分很高。她所谓对表演的认知，可能都是在实战中积累的，但越是这样的演员，就越是容易人戏不分。 “哎，你没事？”李唐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哦，没事。” 周讯抬头看看他，脸红地接过纸巾，又小声道：“谢谢！” 李唐在她旁边坐下来，摸摸口袋，结果摸了个空。 周讯见状咧咧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在我这儿呢。” 说着她起身拿过自己的小包，拿出里面的烟和打火机。 抽两口烟，让自己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你刚才太猛了，把我吓了一跳。”李唐试着笑道。 “是嘛，那不好意思。” 周讯呵呵干笑了两声，语气敷衍，却低下了头。 沉默片刻，她又忽的抬头望着李唐：“如果你是马达，你会这么做么？” “哈哈，肯定不会，犯法的事谁敢干呀！”李唐一脸轻松。 这才是一个理智的成年人的思维，马达所处的环境以及他的行为方式，只能说他不懂，不懂法，不懂爱情，又过分义气了。 “我……我觉得牡丹挺傻的，但，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周讯带着点小磕巴，那双红红的大眼睛中却带着哀伤。 李唐不忍直视，目光游移，牵强道：“她还太小，不懂。” “所以我才说她傻嘛……不过她很勇敢。” “……” 牡丹勇敢吗？ 故事总是很浪漫的。 李唐感觉有点聊不下去了，看到楼烨坐在角落里正在和王钰商量着什么，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大声问：“导演，这条过了吗？” …… 这场戏过后，周讯如同开挂了一般，愈发渐入佳境，好几次李唐差点接不住，只能依靠面瘫和马达高冷的人设勉强维持。 好在楼烨并不像之前那样一遍一遍的磨了，虽然十六毫米的胶片要比三十五毫米的胶片便宜很多，但现实情况不允许他再如此造下去。 李唐原本以为当牡丹从外白渡桥上跳下去，马达和牡丹的故事就结束了。但是楼烨却象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另一个故事。 马达因参与绑架被投入监狱，当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他依然思念牡丹，借送货的机会，四处打听牡丹的消息。一次在酒喝酒，无意中撞见在酒里扮演美人鱼的女孩美美像极了牡丹。 此时的周讯染了头发，浓妆艳抹，戴上假发套，化身一条美人鱼，她分饰两角，牡丹结束了，美美上线了。 她的骨架小，在戏里她饰演的美美时常穿着一件小吊带，里面不知道填充了什么东西，一条翠绿色的紧身裙，扭起来居然很有些小性感，让木讷的马达偶尔也会走神。 某天难得没有夜戏，下午早早的收工，周讯突然道：“晚上我们去唱歌！” 李唐一脸不屑，就她那公鸭嗓还唱歌？ 但当他听到周讯以前居然能在京城的酒驻唱，还两百块一首歌，不由张大了嘴巴。 她的声音确实很独特，有种清澈的沙哑。但李唐毕竟在学校里正经学过声乐的，从纯技术角度还能挑出不少毛病的，比如唱歌漏风，声音闭合不好等等。 可是当她对着自己唱起beyond的《真的爱你》时，那暧昧的情感，眼神中的那抹深情，李唐恍惚了，只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喝了很多酒。 当然接下来的故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狗血，毕竟那天晚上喝酒唱歌来了很多人。 讲真，周讯真的非常适合当朋友，她热心、开朗、率真、感性，可以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唱歌，可以无障碍交流，甚至可以互相诉说心声。 但如果说做女朋友…… 李唐想想还是算了，毕竟除了精神层面上的东西，他好象更在意视觉、触觉等一切感官上的需求。 六月中旬，终于拍完了所有主体镜头，只剩下一些空镜头和楼烨心心念念要拍的，去展现那条脏臭的苏州河，以及在这里渡过一生的那些人的画面无法完成。 剧组没钱了，先前投入的一百万，包括奈安预支的十几万的电视剧片酬全都造光了。 没错，奈安接了一部叫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电视剧，和当下很红的硬派小声高署光搭档主演，这会儿已经离开了剧组。至于说过的要帮李唐接武打片，显然没了下文。 要完成这些镜头，包括后期，大概还差个十几二十万的样子，楼烨实在是没辙了。 李唐手里倒是有两万多美元和六七万人民币的积蓄，但他不会傻到跟楼烨说：“我有钱，我投了。” 这毕竟是他全部的身家，而且艺术片这个东西，风险太大了，他可不敢冒险。 “烨哥，我这边的要不就算了，你把摩托车给我就行了。”李唐看着一脸愁容的楼烨道。 楼烨摇摇头：“不差你这儿几个钱，摩托车你骑去好了。” 这辆老旧的哈雷是姚安廉花了两千块钱从他朋友那儿买来的，上海对摩托车的管制很严格，这种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根本不让上路，而且都十几年的车龄了，压根就不值几个钱，拍完电影估计只能当废铜烂铁来卖。 “别呀，折算片酬，剩下的就当我请大家吃顿饭。”李唐忙道。 别看楼烨嘴上说不差你几个钱，但李唐知道他现在恐怕连请顿杀青宴都够呛。大钱他帮不了，但小钱还是掏得出的。 第24章 徐光头要拍神话剧 电影未完成，演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将来电影能不能完成，能不能上映，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杀青宴上洒脱的周讯全程嘻嘻哈哈，吵吵闹闹，搅合着气氛。 李唐向她提了一杯：“小讯姐，有缘再会！” 周讯笑容一敛，文绉绉的来一句：“寒江夜雨，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咦，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李唐听着耳熟，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讯看他一副傻傻愣愣的样子，哈哈大笑：“傻样，连《新龙门客栈》都不知道。” 哦，原来是电影台词，跟有文化无关。 曲终人散，周讯急着赶去《大明宫词》剧组报到，据说开拍前还要培训。 李唐也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 因为接连主演了两部电影，让他在话剧中心重排的大型话剧《商鞅》中混了一个角色，真正的a角。 《商鞅》是话剧中心的传统大戏，类似京城人艺的《茶馆》，主演都是中心的一众老艺术家，李唐在里面演个配角算是中心青年演员的代表。 排练任务不是太重，平时周末回家陪陪老爹。他还把那辆老旧的哈雷摩托运回乡下，亲自动手做了一次大修保养，通过老爹托关系花了近一万块买了张沪a的黄牌，重新上了车牌。 由于禁摩的关系，如今本地的摩托车牌上涨很快，价格比去年整整翻了一倍，跟拍卖的汽车车牌价格几乎持平，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老李对他的动手能力很好奇，面对儿子敷衍的回答并没有追问到底。在老李眼里，儿子一天天懂事了，有出息了，他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生活波澜不惊，偶尔也会接到前女友的电话，她居然也进了《大明宫词》剧组，饰演安乐公主李裹儿。她知道李唐和周讯刚刚合作拍了《苏州河》，每每谈到周讯总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两人明明年岁相当，一个科班出身，一个野路子，但咖位却差了一个档次。周讯饰演的少年太平算是剧中的女三号，而她仅仅是个配角而已。而且人家都演上电影的女一号了，她却依旧奔波于各个剧组打酱油，心里那叫个羡慕嫉妒恨啊！ 前女友很忙，没空送那啥上门，某天夜里李唐突然打了寒颤从梦中惊醒，换下湿漉漉的短裤，难免惆怅：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压抑久了，需要释放。除了增大运动量，他不再拒绝徐光头吃花酒的邀约。 这货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股票的颜色》公演后，这部代表上海人文特色话剧，跟当年的《上海屋檐下》、《七十二家房客》一样，一时间好评如潮。 这天，李唐来到一家ktv，推开包房的门，嚯，里面漆黑马虎，劲爆的迪斯科音乐，只有挂上墙上的投影一闪一闪发出微弱的光，一群男女正在狂魔乱舞。 李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正要退出来，就听到徐光头的声音：“李唐，来来来，这边。” 定睛一看，这家伙今天戴了一顶花里胡哨的帽子，难怪没有反光不好认。 音乐停下来，灯光亮起，李唐看了看除了那群莺莺燕燕的小姐之外，其他的都是平时跟徐光头玩在一块儿的狐朋狗友。 打了一圈招呼坐下来，李唐问道：“不是说老傅过来了嘛？” “他是解放、军叔叔，不方便。”徐光头擦着汗，笑道：“另外，他家那口子你也知道，也来上海了。” 老傅是徐光头的同班同学兼好基友，他出道很早，一毕业就拍了电影《女儿红》，那会儿周讯是配角，他是男一号，后来作为上戏优秀毕业生被分配到了部队文工团。 八九十年代，部队文工团是很吃香的，象他这种大学生，进去就是军官待遇，还能解决住房。 至于他家那口子，也是上戏的校友，比李唐高一届，是个漂亮温婉的女生，贤妻良母的那种。前年老傅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回母校招聘，一眼就看中，便假公济私把她招进了文工团，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想那位外表温婉的学姐骨子里很彪悍，把生性风流老傅管的死死的。 这次老傅是来上海拍电视剧，没想到那位学姐居然也跟来了。 “呵呵呵。” 李唐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道：“那回头你跟他们打个招呼，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他们吃饭。” “行，我明天就打电话问问。” 这年头ktv里流行红酒加雪碧，洋酒掺绿茶，一来卖的多，二来怕喝出假酒来。 李唐不喝这个，拿了支科罗娜啤酒敬了一圈。 酒过三巡，略显醉意的徐光头把他拉到一边神神秘秘道：“有人找我拍戏。” “电影？” “不是，电视剧。” 徐光头可能觉着相比李唐拍电影，自己拍电视剧有点掉价，忙又道：“范晓天知道吗？” “不知道。” “啧，《钟山》杂志的副主编！” 文字工作者很容易让人尊敬，《钟山》是国内知名杂志，一个副主编的名头足以让人侧目。 “噢！” 尽管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李唐还是肃然起敬。 “他现在从杂志社出来了，搞了家文化艺术公司，准备拍一部神话题材的电视剧。” “这个可以啊！”李唐眼睛一亮。 神话题材一向非常受欢迎，象《西游记》、《聊斋》、《济公》等电视剧，都是他们这代人的记忆。他甚至觉得类似《天书奇谈》、《葫芦娃》、《哪吒》等等耳熟能详的动画片也完全可以翻拍成电影电视剧。 “什么神话故事？”他又问。 “跟《西游记》有关，算是《西游记》的前传故事。”徐光头不太确定道。 “你演孙猴子啊？” “不是，《西游记》前传是讲神仙的故事，孙猴子还没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呢。听范总讲，大概是个系列故事，目前只是刚刚搭了个架子，他准备找几位香港编剧和内地编剧一起创作。” “切，香港编剧能写什么。”李唐不屑道。 虽说近年来香港电影、电视剧在内地受到极大的热捧，但他觉得这是两地的文化差异造成的，就文化性、艺术性，包括演员的演技，在内行眼里没什么水准可言，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徐光头若有所思道：“这个我也想过，一方面大概为了增强故事性；另一方面也可能考虑到香港那边的文化没有断层，而且对神神怪怪的故事创作有经验……总之，就是集思广益！” 他虽然喜欢喝花酒泡小姐，但在艺术上还是很有追求的，最近本来是打算搞搞先锋话剧的，但这部神话题材的电视剧还是吸引了他。 要知道在西方无论是《荷马史诗》，还是古希腊神话，都曾被搬上艺术舞台，如同国内的《西游记》、《封神榜》、《聊斋》、《济公》等一样，艺术价值很高的。 而且他并没有李唐超越时代的眼光，这年头国人对外国文化，乃至港台文化还处于仰视的状态，他觉得象《倩女幽魂》、《白蛇传》等一系列神话鬼怪影视剧还是很成熟的。 更重要的是，或者说他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是，这半年来他眼瞅着李唐一部接着一部拍电影，内心难免充斥着各种羡慕和妒忌。虽然他的话剧很成功，甚至还是今年白玉兰奖的有力争夺者，可相比电影、电视剧，话剧毕竟还是小众啊！ 第25章 快来京城 “停！” 陈新伊喊停，冲着台上道：“小李，太放了，收一点。” “不好意思，导演，我知道。”李唐忙举手示意。 “好，再来。” 一段戏重新再排，李唐的表演明显是收了，可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勉强能过得去。 陈新伊心里是不满意的，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只得挥挥手道：“好，今天就到这儿。小李，你留一下。” 李唐知道今天的排练自己问题最多，一路小跑着从台上下来，到跟前神情讪讪道歉道：“导演，对不起。” 陈新伊摇摇头，一脸纳闷地望着他，问道：“小李，你是不是对西洋戏剧很有研究啊？” 因为今天她看到的李唐的表演明显带有西洋戏剧的风格。老太太是见过世面的，从五十年代起边开始戏剧创作实践和学习，改开后作为全总话剧团的副团长，创作了很多佳作，经常往返国内外进行戏剧交流，今年才退休返聘来到话剧中心，她对西洋戏剧还是很了解的。 所谓西洋戏剧讲究的突出个体性、独立性、创新性。而中国戏剧来源于中西方不同的美学思想、不同的文化精神以及创作思想，讲究传统性、有板有眼、相辅相成的综合体。 两种表演方式是明显有冲突的，放在一起就显得格格不入。说穿了就是李唐作为配角，太过自我表达，太过突出，抢戏了。 李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儿，忙道：“导演，您可千万别抬举我，我这儿哪谈不上研究啊，就是比较感兴趣，呃……平时这方面的东西看的比较多。” “难怪！” 陈新伊点点头，接着道：“西洋戏剧是有很多好的东西，但你要明白表演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要大家齐心协力，相互配合，相互成就的。如果你这个问题好好不能解决的话，那么我只能换人了。” “我明白了，导演。”李唐低下头，不敢反驳。 陈新伊看他一副沮丧的样子，安慰道：“不过你的表演还是蛮有新意的，只是不适合《商鞅》，回头排《牛虻》的时候我会考虑你的。” 李唐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抬头道：“谢谢导演！” 《牛虻》同样是话剧中心的经典作品，陈新伊流露出来的态度，肯定不是配角这么简单，一定是主角啊！ 他对《牛虻》太熟悉了，作为爱尔兰女作家艾琪儿丽莲伏尼契的巨着，不但早早的被西方搬上了银幕，而且也是百老汇的经典话剧。前世他从龙套到配角参与了不下数十次的话剧《牛虻》的演出，耳听目染，他对主角牛虻的信念感十足，如果让他来演牛虻，那他一定能成为牛虻本虻。 陈新伊看他这么接灵子，笑了笑道：“但前提是你要现在的角色演好。” 李唐忙连连弯腰，狗腿道“明白！明白！导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演。” 后面的排练李唐尽量避免自己的问题，几次反复之后总算是过了关。第一次公演，是李唐进入话剧中心整整一年后，算是真正意义上踏上话剧中心的舞台，接受观众的检验。 可惜尽管《商鞅》在艺术性上要远远超过《股票的颜色》，但《股票的颜色》却以更贴近生活、更接地气，同时又带着浓厚的喜剧味道更被观众所接受。 相比之下，古装大戏《商鞅》就显得曲高和寡，仅仅公演了两场之后，自费买票的观众寥寥，更多是以赠票的形式，不得不说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 “阿黄，坐！坐！” 周末，李唐坐在自家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块肉，正在训练一条圆滚滚的小黄狗。 小黄狗看到肉就往上扑，嘴里“呜呜呜”叫个不停，李唐吊着不给它吃，嘴里不停地喊着口令。几个回合下来，小黄狗终于听明白了，乖乖坐下，李唐这才把肉送到它的嘴边。 “好狗！” 他摸摸小黄狗的下巴。 阿黄很聪明的，吃完后就主动坐在李唐面前，眼睛骨溜溜的还想要吃的。 “没了，不能吃太多。” 最近街面上不太平，他们这条街上有几家店接连遭窃。虽然老李就住在自家饭店楼上，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养了这条小黄狗，据说是狼狗和土狗的杂交品种。 今年夏天很热，八月下旬依旧烈日炎炎，亏得河边那棵香樟树，巨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打开院门，正好有从河面上吹来的凉风穿堂而过。 树荫下，一张竹椅，一杯茶，一张报纸，人坐在竹椅上看报，狗趴在脚边睡觉，一副岁月静好。 “上海大剧院将于八月二十七日开业！” 那栋位于市中心人民广场，看起来象聚宝盆的建筑，造了四年多，如今终于建成开张了。 “上海启动第一轮旧区改造，两湾一宅即将拆迁！” 这还真是巧了，李唐不由会心一笑。 所谓“两湾一宅”，他再熟悉不过了，就在苏州河边上，是市中心最大的棚户区，拍《苏州河》的时候，包括马达的家、绑架牡丹的仓库、萧红的理发店等等都取景于此。 当时在那边拍戏的时候就听居民说，拆迁的消息都已经传了好几年了，大家都盼着拆，却迟迟不能落实，这条新闻一出，那里的居民盼了几年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扯皮。 “银河宾馆发生凶杀案，花季少女为何惨死宾馆客房？” 嚯，这个标题够惊悚！ 李唐下意识收腿坐直身体，一不留神脚后跟踢到正在酣睡的阿黄。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阿黄跳起来，“呜呜呜”叫着跑开了。 李唐赶紧看下面的内容，大致意思是女孩身中多处刀伤，衣服虽然凌乱但没有被侵犯的迹象，而且房间里面很乱，行李箱和酒店衣柜都被翻动过，所有贵重物品都不见了，由此可见很有可能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看完报道，李唐倒吸了一口气，联系到前几天自家这条街上连续遭遇的入室盗窃案，看来最近是不太平，他打算提醒一下老李，晚上最好店里多留个人值班，不然就老爹一人住着，他不放心。 这时，搁在旁边小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李唐现在用的是去年新出的摩托罗拉gc87c，中文显示、翻盖带天线那种，信号不好还得把天线拉出来。 看到上面显示是奈安的名字，他居然还稍稍愣了一下。 从六月初奈安去京城拍电视剧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自己还是接到她的电话。如果再不联系，他恐怕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经纪人呢。 “喂，安姐，你回来……”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奈安急吼吼的打断：“李唐，你现在有空么？” “有空啊，我在乡下家里呢。” “这样，你最好现在马上动身，赶在明天中午前到京城。” 李唐一愣，忙问：“出什么事了？” “不是，哦，我刚刚太急了。是这样，我得到消息，琼谣有部戏正在挑选演员，昨天和那边剧组联系上，把你的简历也递过去了。剧组刚刚打来电话，说是他们那边挺急的，希望明天下午就能见到演员，所以你尽量快点。哦对了，这部戏去年拍过第一部，据说在湾湾和香港播的特别火，还要引进到内地。现在打算拍第二部，还是原班人马，要增加几个角色，戏份都挺重的，听说争的人不少呢。” “呃……好，我先想办法买票，等确定了出发时间再打电话给伱。”李唐道。 挂了电话，他还一头雾水，只知道是琼谣阿姨的戏，要拍续集，其他的一无所知。但既然奈安这么急匆匆的打电话过来，他无论如何都要走一遭。 第26章 初到京城 徐光头早已在门口翘首以待，看到他跑过来，顿时长舒一口气，道：“总算到了，我就怕你来不及。” 李唐接到奈安的电话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只能打电话向徐光头求助，让他帮忙到火车站看看能不能买到当晚发车去京城的票，自己则赶紧骑着摩托车往市区赶。 刚到市区就接到徐光头的电话，票买到了，六点钟发车。他不知道这次去京城几天，时间紧急，只是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拦了辆出租车赶过来。 李唐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道：“还有二十分钟发车，来得及。大佬，谢谢啦！” “谢啥啦，做啥嘎急啦？”徐光头把手里的火车票递给他道。 “明天下午京城有部戏要试镜，辰光太急了。” 李唐接过来看了一眼，上海到京城，傍晚六点发车，新空调特快硬卧，票价三百二十六。 徐光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忙问：“又是电影啊？” “不是，说是琼谣阿姨的一部电视剧要拍续集，增加了几个角色，让我去试试。” 徐光头心里一松，咧嘴笑道：“可以的，兄弟！琼谣阿姨的戏，拍一部火一部。好好把握机会，加油！” 不得不说他们这代人几乎都是伴随着琼谣阿姨的作品长大，先是看小说，然后是电视剧，从最早的《几度夕阳红》、《庭院深深》、《在水一方》、《婉君》……一直到去年刚刚播的《一帘幽梦》，都能如数家珍。 李唐却苦笑道：“我现在就知道是琼谣阿姨的戏，其它的啥名字、啥角色都两眼墨赤黑，就是去碰碰运气。” 说着，他从钱包里点出三百五十块钱递给徐光头。 当他看到对方接过钱要掏兜找钱时，忙道：“大佬，算了算了，让你跑了一趟，剩下的就当回去的差头铜钿。” 徐光头却执意把钱掏出来，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的，把剩下的零钱塞到李唐手里，道：“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买火车票是帮你忙，票钱你该给的，差头铜钿就算了，我自己乘地铁回去。” 说完见李唐还要推让，顿时眼睛一瞪道：“别搞了，马上要发车了，抓紧辰光上车去。” 这就是徐光头，别看他平时精明小气，但尺寸把握绝对好。他今天帮了李唐的忙，等于李唐欠了他一个小人情。如果贪这二十几块的小便宜，就算李唐没还这个小人情，那么这个小人情也会大打折扣。 李唐只能把钱收下，道：“大佬，万一礼拜一我来不及赶回来，帮我请个假，回头我给你电话。” “有数！” 告别了徐光头，李唐匆匆上车。 列车六点发车，第二天上午八点准时停靠在京城南站，夕发朝至，全程十四个小时。这是自去年京沪线提速之后，已然是国内运营速度最快的班列。 李唐刚一出车站，就看见奈安已经等在外面了。 寒暄过后，就上了一辆她开来的捷达。 “累了？一会儿先去我那儿，休息一下，养养精神。” “蛮好，车上睡的挺好的，一觉到天亮。” 小三个月没见，奈安看起来瘦了不少，李唐问道：“安姐，你的戏拍完了？” “嗯，我的戏份已经杀青了。哦，昨天电话里说不清楚，这部戏叫《还珠格格》，去年拍了第一部，四月份在湾湾播的时候火的不得了，在香港的收视率也很高。现在准备拍第二部续集，有几个新的角色，其中一个是侠客，人设是女主角失散的哥哥。剧本目前还没有完成，就是听他们大致描述了一下，戏份肯定不会少，差不多男四号。不过竞争肯定是蛮激烈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李唐笑笑道：“没事，要是竞争不过人家，就当来京城来看看你。” 奈安抿嘴道：“那我可不好意思。不过我跟他们说了，你会武功，他们挺看重这一点的，不然也不会着急要见你。” 奈安开车上了南二环，开过天坛公园、龙潭公园，转东二环，然后一路向北。李唐看着车窗外，天灰蒙蒙的，满眼都是低矮的平房，跟洋气的上海相比，这里就象是个拥挤的大农村。 他对京城的记忆全部来自前世，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淡漠了，后来长大了，京城给他的印象就像是个大工地，到处都在修路建房子，然后一年比一年变化大，隔个三四年再过来，感觉整个城市变了样似的。 此时满目的平房，再过十来年可能都是所谓高大上的“四合院”了。 奈安注意到李唐一直看着窗外的目光，笑道：“你不会第一次来京城？” “来过一次，还是大三的时候，也是来试镜的。不过就是来去匆匆，头天来，第二天就回去了。” 李唐回忆起原身两年多前那段不太愉快的经历，那时火车还没有提速，他们一帮学生买的是硬座票，挤了近二十小时的火车，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结果空欢喜一场。根本就没有一个一个面对面的交流，而是象赶羊似的被拢在一块儿，大致瞧了两眼后就让他们散了。 “那这次来，你得好好看看，故宫、北海公园、颐和园都是不错的去处……嗨，瞧我，这次要是试镜成功，有的是时间。”奈安笑道。 李唐笑了笑，京城的这些着名景点他非常很熟悉，记得前世每次来京城好象都有不一样的收获，琉璃厂受骗上当、酒街泡姑娘、簋街撸串…… 京城很大，李唐不知道奈安口中她住的地方在哪里，只是看到汽车从东二环绕到北二环，再转安定门外大街，继续一路往北。 “安姐，这边忙完后该回上海了？”他随口问了一句。 “没呢，我又接了一部电视剧，下个月开机，楼烨他也接了几个广告，到时候估计资金就差不多了，争取明年上半年把电影完成。”奈安还是很乐观的，笑呵呵道。 “那能正常上映吗？”李唐关心问道。 楼烨的前两部电影据说当年只能在午夜场放映。 “应该问题不大。” 当初上影厂虽然没有答应投资，但还是同意卖厂标的，如果能顺利通过审查，就能在国内正常上映了。 以前经常听说京城比上海堵车更严重，因为京城衙门多公车多，牌照不花钱私车也多，而上海的私家车牌照要拍卖的且严格控制数量。 但今天一路上都很通畅，从安定门大街一路向北，过了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穿过北四环，就拐进了一个小区，准确的说这里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居民小区，而更像是一个园区，中间一块很大的绿地，前面是一片宾馆、写字楼云集，十几栋高层公寓楼环绕在周边。 望出去满眼绿色，环境非常好，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亚运村”，也是当下传说中京城的富人区。 第27章 这哥们是谁 车子在一栋公寓楼下停住，李唐跟着奈安上楼，进门一瞧，一室一厅格局，装修的很精巧，就是稍显凌乱。 “不好意思，有点乱，你请坐。” 奈安动作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沙发和茶几。 当李唐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奈安肖像的油画，难免有些惊讶道：“安姐，这是你自己的房子啊？” 他原本还以为这里是奈安临时租住的房子，但谁会把自己的肖像画挂在临时住的的房子里。尤其这幅画画的非常传神，即便不是名家手笔，那也绝对是行家。 “是啊！” 奈安见他目光停留在墙上的画上，笑道：“这是楼烨画的。” “难怪！”李唐暗暗嘀咕了一声。 就听奈安接着道：“那年我从中戏毕业，不是没去上海人艺报到嘛，留在京城开了家公司。正好那年刚开完亚运会，这里的房子出售，我家里人就给我买了这套小房子，算是在京城的落脚点。搬家的那天，楼烨给我送来了这张画。” 看起来奈安很喜欢这张画。 至于房子嘛，也对，她本就出身书香门第，继父是浙江文协的一位老干部，曾做过《江南》杂志社的主编，家境优渥。 其实但凡学艺术的，家里的条件基本上都大差不差，要么是艺术世家，要么就是干部家庭或者做生意的。类似自己前女友那种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为三万块钱学费就能掏空家底的，少之又少。 所以李唐对前女友一些看似很现实，甚至很势利的做法非常理解，只有经历过艰难，才会努力去改变现状，努力往上爬，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或者什么去改变自己的目标。 “李唐，你喝点什么……算了，家里就只有这个。”奈安从厨房拿了两瓶水出来。 厨房就在门口，刚刚进门的时候李唐顺便瞄了一眼，灶台上都积灰了，看不出一丝一毫有开过伙的痕迹。 不用问，眼前这位大龄文学女青年的生活一定过的挺糙的。 “你想吃点什么？” 李唐一早下火车，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确实有点空荡荡的。 “随便，有什么吃什么。” “那行，我到楼下去买一点，饺子、凉皮、肉夹馍，品种挺多的。” 奈安临走前，打量了一下他，又道：“要不然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李唐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黑t恤和沙滩裤，在火车上睡了一夜，看起来皱巴巴的，再加上天气热，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上有点黏糊糊。 “方便吗？” 毕竟这里是单身女人的住处，李唐不好太唐突。如果不是奈安执意要来接，他宁愿找家宾馆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爽爽快快地吹空调，静等下午的试镜。 “没事，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快点洗，一会儿吃东西。” 卫生间倒是收拾的挺干净，没有什么小说里经常描述的类似内内这种狗血的物件，李唐痛痛快快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没多久奈安就拎着几个袋子回来了，一进门就不由眼睛一亮：“嚯，小伙子挺帅的！” 这年头，尤其是夏天男人的穿着挺单调的，不是t恤就是衬衫。李唐今天稍稍拾掇了一下，上身一件纯白t恤搭配浅绿色的短袖衬衫，下身一条略带宽松的浅蓝色百搭牛仔裤。 这种在十几年后司空见惯的打扮，现在看起来就显得很新颖，很潮。 “对了，这是去年拍的第一部的剧本，你先看看。” 吃过东西后，奈安拿出一撂厚厚的剧本递给李唐。 “太好了，我正心里没底呢。”李唐赶紧接过翻看起来。 这么厚的剧本一时半会肯定看不完，不过翻了一小半他心里就大致有底了。 讲的是乾隆之女夏紫薇到bj城与失散多年的父亲相认。在走投无路之际遇上女飞贼小燕子，并结为姐妹。小燕子为她想办法混入宫，但在阴差阳错中与夏紫薇互换了身份，成为清宫中的“还珠格格”并深受乾隆宠爱云云。 李唐前世虽然是个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美国人，但绝对不是一个香蕉人。赖于学霸父母对他从小的教育，他对中国历史并不陌生，尤其看过当年的那部《末代皇帝》，对清朝宫廷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觉得这个剧本写的很搞笑，比如里面所谓的漱芳斋，他记得好象就是一座戏台，根本不是公主住的地方。 更搞笑的是里面的两个男主角，尔康和尔泰这两个奴才秧子居然能够旁若无人的在后宫出入，跟公主、宫女打情骂俏。 当然既然是戏说也不必认真，这部戏说穿了就是披着清朝宫廷戏的壳，内核是爱情偶像剧。 就象眼下热播的张果立和邓洁那俩口子演的《康熙私服微访记》，哪有皇帝没事干，连护卫都不带，身边就带着几个妃子、宫女、太监，甚至还有和尚这种奇怪组合在民间游手好闲。 还每每都是险象环生，往往最后时刻着急忙活换上行头，亮出皇帝的身份站出来装逼。而不管人数还是武力值占绝对优势的敌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大惊失色，跪倒在地，束手就擒，绝对想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去杀人灭口。 李唐这次过来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更多是考虑奈安的感受。你说经纪人第一次帮你介绍角色，你就拒绝，那以后还怎么合作？ 他之前拍了两部电影都是男一号，不能说自己就已经是电影咖了，以后不拍电视剧了，毕竟国内不象好莱坞，电影和电视剧演员之间的界限那么泾渭分明，但挑挑拣拣的心态还是有的。 类似这种好听点叫戏说历史，不好听就叫胡编滥造，很狗血的偶像剧，他的兴趣真心不大，何况还只是一个男四号的配角。 下午一点半李唐跟着奈安驱车来到北影厂旁边的一家宾馆，《还珠格格二》剧组就下榻于此。 “陆老师，你好，我是何制片的助理小童。” 一个长相萌萌的，操着一口湾湾腔的女孩子接待了他们。 奈安姓陆，原名叫陆奈安。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艺名，最简单的就是双名去掉姓，比如什么海霞、文静、刚强、启明啥的，都是这种。 “你好，我是李唐。” “李先森，伱好，请跟我来。” 小童把他们带到了二楼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里面。 看到小童带着李唐和奈安进来都站起了身。 “这两位也是来面试的演员，请稍等一下，何制片和导演马上就到。” 小童说完，跟那两位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听了小童的接受，大家心里明白估计都是来竞争同一个角色的。 那两位神情明显有些紧张，倒是李唐心态淡然，主动向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李唐，上海话剧中心的。” “你好，我叫朱宏家。”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哥们略显严肃的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黄小明，京城电影学院的。”另外一个清爽帅气的小哥忙跟着满脸笑容道。 他好奇地盯着奈安看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这位姐姐，您该不会就是演过《后妈》里的那位？” 奈安被他这副萌蠢的样子逗笑了，点头道：“没错，我就是那位后妈。” 《后妈》是奈安主演的一部电视剧，去年在京城电视台播出时的收视率很高，她也凭借这部电视剧获得了当年京城电视台颁发的“春燕奖”。 “那您也是来试镜的？”这货又好奇问道。 “不是，我是他的经纪人。” 奈安笑着指了指身边的李唐。 嚯，两人看李唐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经纪人一般都是大明星才有配置，而且这个经纪人还很不一般，本身就是一个很出名的演员。 这哥们是干嘛的？ 第28章 有点竞争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门推开，走进来一女二男。 为首那位清瘦女子，不用问肯定是这部剧的制片人，同时也是琼谣阿姨的儿媳何秀琼，另外两位则是这部剧的导演。 奈安只是在电话里跟何秀琼联系过，第一次见面少不了寒暄了两句。 看起来略显年长的那位，是来自湾湾的导演，叫孙淑培，他是《还珠格格》第一部的导演。 另一位导演叫黎平，来自内地，这次奈安就是通过他才帮李唐拿到了这次试镜的机会。 他们对今天来试镜的三位青年演员的第一印象都不错，至少在外形条件上挑不出毛病。 试镜安排在会议室隔壁的房间里，第一个被叫到的是黄小明，他进去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神情看上去有些沮丧。 接着便是朱宏家。 “怎么样？”李唐小声问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李唐对这个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黄小明印象不错，而且他对黄小明这个名字总感觉到有点耳熟。 黄小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摇头叹气道：“给了我一页剧本，几句台词，可惜我演的不好。” 坐在对面的小童听到他们在开小会，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在乎他们私底下串通考题。 朱宏家进去的时间很长，足足有二十分钟。当他走进会议室时，在他脸上居然还看不出有什么东西，这哥们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酷酷的。 倒是黄小明的脸色有些难看。 终于轮到李唐了。 他走进房间，冲着三位：“何制片好！孙导好！黎导好！” 然后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何秀琼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不同于前面两位进门后的紧张，眼前这个年轻人始终很松弛，脸上也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 另外作为一个女人，她对李唐的衣着打扮很敏感，感觉这个人很时尚，衣着搭配很有品味。 “我注意到你已经拍了两部电影，而且都是男主角，能聊聊你的优势在哪里？” 相比三个人的履历，朱宏家北电毕业五年，目前仅仅只在两部戏中出演过配角；黄小明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李唐的履历无疑是最优秀的。 “我觉得最大的优势大概就是我的运气不错。”李唐道。 “什么意思？” 何秀琼被这个不按常理的回答给噎了一下。 “《上海纪事》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是一位美籍华人，因为有很多英语台词，需要一个能讲英语的演员，恰好我的英语口语不错。至于《苏州河》……呃，我很早就认识楼烨导演，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唐当然不会说是楼烨因为没钱才会找上自己，但同时他始终相信楼烨能找他，里面肯定还有两家交好，顺带着提携自己一把的意思。 何秀琼听罢不由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我想除了你刚才说的带有运气成分的优势，你身上肯定还有被导演认可的地方。” 她在这行干了十几年，当制片人也有小十年了，在她的认知中，自己婆婆琼谣的剧本当然是一部戏成功的头等前提条件，然后才是导演和演员的作用，尤其象琼谣剧，男女主角的加成往往要超过导演的作用，所以没有一部戏会随随便便挑一个主演的。 说完，她朝导演孙淑培看了一眼，示意自己问完了。 孙淑培没有何秀琼这么弯弯绕绕，直奔主题道：“你的简历上说你擅长武术，能不能现场展示一下？” “没问题。” 奈安把他会武术作为一个亮点，李唐早有心理准备，遂起身把椅子拉到一边空出场地，活动活动身体，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然后面对三人，目视前方，啪！来了一个起手式。 嚯，蔡李佛！ 孙淑培顿时眼睛一亮。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孙淑培最早是学京剧武生的，做过武替，又做过武术指导，然后才成为导演。 这套李唐浸淫了十几年的蔡李佛拳套路，舞起来那叫一个拳拳生风，虎虎生威，看得三人眼花缭乱。 “好！” “啪啪啪！” 待李唐收功站定，三人都拍手叫好。 坐在最边上的黎平更是满脸笑容，李唐是他推荐的，演员发挥出色，他很有面子。 “你这套蔡李佛拳练了很久了？”孙淑培发问。 李唐一听知道遇到行家了，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打的是什么拳，便老实点头道：“从小就练。” 他现在是见人说人话，见过鬼说鬼话，实在是自己身上有太多没办法解释的东西，只能靠糊弄。 “那你会器械吗？” 剧本里萧剑是一位侠客，箫剑双绝。 李唐摇头：“不会，但我会一点散打和自由搏击。” 蔡李佛拳套路繁多，器械也有很多种，所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无所不包。李唐练的这个套路其实是最基础的那种。 孙淑培略感遗憾，当他听李唐说还会散打和自由搏击，本能的以为李唐除了会套路还会打法，不是什么花拳绣腿，是有真功夫的。 不过不会器械也不要紧，拍戏都是武术指导设计的特定动作，只要会功夫有基础学起来事半功倍，打出来也会更好看。 孙淑培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 黎平看到孙淑培的目光投向自己，忙摆摆手，示意自己回避。 接着，孙淑培又用目光跟何秀琼交流了一下，何秀琼道：“李唐，请你先到会议室休息一下。” “好的，谢谢何制片，谢谢二位导演。” 李唐本来还做好了要试一段戏的准备，见没有必要了，便从善若流，站起来告辞。 “怎么样？” 一走进会议室，奈安就着急问道。 “还行。”李唐微笑道。 虽说一开始兴趣不大，也没抱多大希望，但如果能够得到剧组的认可，有戏拍，有钱赚，那也是好的。 李唐和奈安高兴，那么坐在会议室的另两位就高兴不起来了。 朱宏家抿着嘴没吭声，依旧一副酷酷的表情，刚才面试的时候他自认表演的很好，而且他也看得出导演对自己很满意，心里多少有点底。只不过谁都不愿意遭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 至于黄小明本来就垂头丧气，看到李唐进来，勉强朝他笑了笑。 第29章 探班（一） 此时，隔壁房间里三人正在商量。 “一开始我觉得朱宏家不错，一脸正气很符合萧剑作为侠客的风范，而且他演的也很好，可惜他不会武术……” 孙淑培话说到这里，何秀琼和黎平都明白他后面的潜台词。 《还珠格格第二部》的拍摄周期很紧，目前虽然剧本还没有完成，但大概率下个月初就要开机，计划明年春节前封镜，满打满算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整整四十八集，工作量比去年拍的第一部的时候足足翻了一倍。 这种情况下，孙淑培当然希望用成熟的演员，拿来马上就能用的，而且还是好用的。 于是尽管他对朱宏家的外形条件很满意，但朱宏家没有武术基础，就存在诸多不确定的因素，打不好拖累拍摄进程，但如果替身用得过多，又势必会影响质量。 “黎导，你的意见呢？”何秀琼又征求黎平的意见。 黎平忙道：“我就不发表意见了，何制片，孙导，还是你们定。” 他很知趣，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他本身的资历就浅，这次之所以能执导《还珠》第二部，就是考虑到拍摄时间紧，剧组要分成ab两组同时拍摄，大的思路方面他还得听孙淑培的。 说穿了孙淑培是总导演，他只是一个具体干活的执行导演而已。 “那就李唐。” 何秀琼很干脆，相比孙淑培口中所谓一脸正气的侠客风范，她更喜欢李唐身上那种潇洒、飘逸的气质，而且孙淑培的倾向同样不言而喻。 只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到黄小明。 黄小明是女主角介绍的，他们是同班同学，又是好朋友。如果说黄小明确实是最出色的，那么不妨卖一卖女主角的面子，但他的表演实在是拿不出手。 其实从内心来讲，就算黄小明还不错，无论是何秀琼还是孙淑培都不太愿意用。女主角推荐的人，说明女主角的话语权在放大，那制片人和导演的话语权怎么办？ 所以黄小明的拙劣正好让他们有了推脱的理由。 结果宣布后，黄小明尽管很失望，但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他知道自己表现不好，但毕竟有女主角的推荐，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心理，盼着能被选中，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很煎熬。 不过他的心态很好，马上脸上堆满了笑容，跑过来道：“李哥，祝贺你！” “谢谢，小明。” 接触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健谈的两人颇为投脾气。 一直表情酷酷的朱宏家此时有点绷不住了，看得出来他明显情绪很失落。他的情况和李唐、黄小明都不同，北电毕业后他一直在北漂，没有工作单位，只能靠接戏来维持生活，整整五年了，却一直没有混出头。本来他也打听到《还珠格格》这部戏在湾湾和香港很火，很希望这次能争取到一个不错的角色，以此能够打个翻身仗。 当结果一公布，他的希望无疑又落空了。虽然这些年他失望了无数次，但是这次对他的打击却很大，大到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深深地怀疑自己能不能再继续走下去。 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强笑着向李唐表示祝贺。 “谢谢！宏家哥，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合作。”李唐握了握他的手，同时安慰了一下。 他很理解朱宏家、黄小明此时的感受，但对于一个藉藉无名的演员或者新人来说，试镜失败太正常了，前世的他深有体会。 自己能够试镜成功，让李唐感觉这事挺梦幻的，昨天下午还在家里喝茶逗狗，可一眨眼，自己又有戏拍了。 因为要签合同，李唐在京城多待了两天，主要是片酬、档期等这些细节需要奈安跟剧组方扯皮。 本来他这次来没打算惊动什么人，其实他能惊动大概也只有合作过的袁荃、周讯和前女友，至于几位分配在京城的同学，毕业后基本上没什么联系。 他有意识忽略了袁荃，毕竟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容易引起误会。至于周讯和前女友都在京城南面的涿州影视城拍《大明宫词》，虽然两人没有对手戏，但巧的是居然睡在一个房间。 两个花季少女住在一起，共同拥有一个交情匪浅的男人，话题自然少不了。 上回周讯说帮他试着推荐一下，结果如预料中没有成功，让这姑娘很不好意思，好长一段时间没通过电话了。 至于前女友嘛，当面好姐妹，背后酸溜溜，一如她的风格。 “安姐，您辛苦，麻烦您了！” 李唐在亚运村旁的宾馆开了间房，第二天一早奈安就把车送过来了。到了京城他可以彻底施展隐藏已久的那口京片子。 奈安以为他是现学现卖，笑骂道：“别油嘴滑舌的，来点实际的。” “哎——那我请您吃早点。” 他开的是标间，附赠两张的早餐券。 奈安也不嫌弃：“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 三星级的宾馆，早餐还行，充满京城特色，豆汁、焦圈、炒肝、豆腐脑一应俱全。李唐虽然京片子说的挺溜，但对于豆汁、炒肝这种敬谢不敏，就要了一碗羊杂汤配俩烧饼。 奈安倒是能随乡入俗，一碗滚烫的面茶既不用筷子又不用勺子，而是一只手端着碗，再将嘴巴噘起来，趁着烫劲儿，沿着碗遍，边转边吸溜。喝了两口还不住点头：“这家的面茶味儿挺正！” 看的李唐一愣一愣的，要知道她生在常州，长在杭州，可是个地道的江南美女。 “你去探班别空着手，带点水果、饮料啥的，给剧组留在好印象。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哪天就会在一起合作呢。有机会的话，去拜访一下李少虹导演，混个脸熟……”奈安一边吃早饭，一边巴拉巴拉跟他关照道。 这些都是为人处世的经验之谈，李唐认真听了。想想上回夏宇来《上海纪事》剧组探班，每天水果、奶茶不断，大部分人都对他的评价不低，就算有少数在背后偷偷说他坏话，也多多少少会收敛几分。 吃过早饭，奈安拦了辆出租车去跟何秀琼磨牙，李唐回房间稍稍收拾一下，便开着那辆捷达出发。 从京城到涿州影视城一路高速，全程也就一个多小时。影视城边上有个小镇，路边倒是有不少西瓜摊。 都说大兴的西瓜好吃，李唐琢磨着这里离大兴不远，应该也不差。八月底的天气依旧炎热，这个时节早茬西瓜早已落市，现在的都是种在大棚里的晚茬瓜，要两毛钱一斤。 他估摸着《大明宫词》这类大制作，人一定很多，索性买了一千斤，用农用车装着一起送过去。 “姐夫！” 李唐刚下车，就见迎面跑过来一个皮肤黑黑，大眼睛，扎着条马尾的女孩子。 他顿时满脸惊讶：“秀秀，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采访啊。”李秀秀笑道。 “不是，上次你跟我说是跑社会新闻的，怎么变成娱乐记者了？” “是我们领导知道我姐在拍《大明宫词》，就让我过来采访。反正是公费，我正好趁着机会来看看我姐。” “哦。” 李唐重新打量了她一下，难免嫌弃道：“啧，你现在怎么这么黑啊？” 李秀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奶黄色的t恤，这个颜色好象是把自己的肤色衬得更黑，不由嘟嘴郁闷道：“整天都在外面跑，这大太阳的，能不晒黑嘛！” 第30章 探班（二） 她们姐俩都不经晒，李彬彬好点，作为演员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每到夏天各种防晒做的非常到位。 李秀秀就明显粗糙多了，加之职业的关系，比上回李唐见着她的时候，足足深了一个色号。估计这会儿俩姐妹站在一起都快成黑白双煞了。 其实姐妹俩长的都很漂亮，尤其是眼睛，一个比一个大，相比瘦巴巴的姐姐，妹妹显得更加阳光、健康。 “你姐呢？” “我姐在化妆呢。” 李唐眉头一皱：“不是说晚上才有戏嘛，怎么现在就化妆了？” 来之前他跟前女友通过电话的，原本想着中午请她和周讯一起吃顿饭。 李秀秀撇嘴道：“那有什么办法，剧组临时通知的呗。说是下午化妆的人多，让我姐赶紧的。谁叫人家都是大明星、大演员，我姐是个小角色呢。” 虽然李秀秀一副不满的样子，但李唐倒是能够理解。在片场永远都是配角等主角，化妆前后更有讲究，主角随到随画，更大牌的有专门的化妆师为他一个人服务，配角只能早早地画好等着，除非配角比主角咖位更高，这是全世界通行的惯例。 瞅着后面跟进来的那辆装满西瓜的农用车，这人生地不熟的，李唐不免犯愁道：“我还想让你姐叫人把西瓜卸下来分一分呢。” “这么多西瓜都是你买的呀？”李秀秀一脸惊讶。 “总不能空着手来，那你姐也没面子。” “我帮你去叫人。” 不一会儿李秀秀就领着一个哥们过来：“姐夫，这是赵剧务。” “赵剧务，您好！” “您好！您好！” 赵剧务得知李唐是来探班的，且送来一车西瓜，特别客气，连连道谢，然后指挥车子开过去，招呼几个场工帮忙卸车。 西瓜两毛钱一斤，一千斤也不过二百块钱，但不管什么时候有钱人总是少数，大部分底层工作人员都是很苦逼的，一车西瓜足够大伙儿乐呵起来。 “秀秀，别叫我姐夫了，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我跟你姐都分手一年多了，不合适，别人听见了也不好。” 本来听到李秀秀跟以前一样，一口一个姐夫的，李唐不太好说。但当着别人的面，这就不太好了。 “呃……” 李秀秀愣了愣，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瞅了瞅李唐，道：“那我喊你什么？” 平心而论，李秀秀跟李唐前身关系很好，其实她心里清楚，只是一时半会改不了口，或者说内心不愿意改口。 “叫哥啊！” 李唐看到她的情绪低落，笑着安慰道：“我比你大，大家都姓李，叫哥没毛病。” 李秀秀抿了抿嘴，才轻轻喊了一声：“哥！” “哎！” 李唐大声回应，拍拍她肩膀道：“走，找你姐去。” 《大明宫词》的主要拍摄地在唐城，他们刚刚走到城门口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李唐！” 这独特的嗓音，李唐不回头就知道是谁，但他还是回过头来：“小讯姐。” 只见扎着个丸子头，穿着绿色t恤，七分裤，趿着双人字拖慢吞吞地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个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不过说是小姑娘，却比娇小的周讯足足高出半个头。 “这是胡婧，在戏里演我的好朋友。”周讯介绍道。 胡婧长的很漂亮，脸型轮廓明显，深邃的双眼皮，脸颊上略点婴儿肥，温婉秀美，有种江南女子的风韵，但眉眼间又有掩盖不住的英气，形成了别具一格的美感。 只是胡婧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李唐稍稍迟疑了一下，才伸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李唐，是小讯姐的朋友。” 胡婧听到他的名字，马上眼睛一亮，握手笑道：“你就是和袁荃拍《上海往事》的那位李唐？” “对，我就是那位李唐。” 李唐马上反应过来，曾经听袁荃提起过，说她们班有好多美女，什么曾丽、张桐、胡婧之类的。 “久闻大名！李哥，你好，我是袁荃的同班同学。” 胡婧一看就是个很外向的女孩，笑容特别灿烂。 “知道，我听袁荃说伱是你们班上出了名的漂亮姑娘。” 恭维漂亮的女生可能都是男生本能的反应。 胡婧略带羞涩道：“哪有，袁荃才漂亮呢！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导演都喜欢她。” 不得不说，此时的袁荃才刚上大二，就受到知名导演的青睐，两部电影，一部女一一部女二，更有被影帝学长穷追不舍，这大概是她们所有中戏女生的梦想。 难怪胡婧言语中也会不知不觉流露出酸溜溜的味道。 “好啦！” 看他们俩聊得起劲，周讯忍不住打断道：“喂，请我们上哪儿吃饭？” 上回大话说出口，却没能帮上忙，再次面对李唐时，她很不好意思，但又说不出口，只能故装一副穷横的样子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有时候女孩子就是这么可爱。 “这是你们的地盘，我可是第一次来，你们定。”李唐双手一摊，笑眯眯道。 “啊？这里好象也没啥好吃的。” 周讯一时想不起来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好象除了驴肉火烧还是驴肉火烧。 “哎，秀秀，你姐呢？”她把目光投向李秀秀。 “被叫去化妆了。” 周讯很诧异：“她的戏提前了，怎么这么早就化妆？” “没有，就是说人多，让我姐先去。”李秀秀小声道。 “那怎么行，今天说好了李唐要过来，这算怎么回事啊？” 周讯脸色不好看，她对其中的猫腻心知肚明，拿起手机不知道跟谁打了个电话，挂断后颇为霸气道：“行了，她一会儿就出来。” “不会耽误晚上拍戏？”李秀秀担心道。 “不会，我跟副导演说好了。”周讯摆摆手，小菜一碟。 李唐上回就从前女友口中得知她刚刚签了李少虹导演的荣欣达公司，看到此情此景，翘起大拇指笑道：“小讯姐，可以啊，有点当家大小姐的意思。” “切！” 周讯傲娇的哼了一声，瞅着他道：“要不一会儿等彬彬来了，先去见一见少虹导演？” 傲娇是傲娇，但毕竟在圈子里混了好几年了，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好啊！” 其实就李唐本意而言，不太想去见李少虹，但奈安有过关照，混个脸熟，同时也是一种礼节。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你来探班去拜访导演，导演并不一定有时间或者愿意见你。但是你如果不去拜访，人家就会认为你失礼了，保不准还会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这就好比大家都去送礼，你也跟着送了，人家不见得能记住，但如果你不送，那人家一定记得住。 唐城的城门洞子里很阴凉，四人站着聊天。 秀秀很机灵，趁机采访了一下周讯和胡婧，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旁观的李唐算是看出来了，别看胡婧年纪小，但情商很高，什么话都能捡起来。从明面看她好象是周讯的跟班，但你却感受不到她的卑微，相反你会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分爽朗大气。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就看见李彬彬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 “哟，你慢点，热不热啊？” “刚画了一半了，你一个电话就不画了，化妆师的脸色可不好看。”李彬彬拿过妹妹递过来的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委屈巴巴道。 周讯可能简简单单一个电话，但她就得罪人了。 周讯恨铁不成钢道：“几斤重的发髻顶一整天，你不嫌沉啊？” 李彬彬不吭声，目光故作轻描淡写地往李唐身上扫了一眼，才问道：“那现在干啥去？” “先去见一见少虹导演，然后吃饭呗！” “那快点走，一会儿少虹导演可能没时间。”李彬彬忙道。 大伙儿一起往前走。 李彬彬拖在后面，拉了拉李唐的衣角小声道：“你那边试镜怎么样？” “妥了，安姐正帮我谈合同呢，要不然我也不会有空过来探班。” 李彬彬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忙又道：“那你什么时候进组？” 进组的事虽然没有敲定，但李唐和奈安商量过，起码还得一个月的时间。原因无他，话剧《商鞅》还在演着呢，不然单位不好交代。 “估计过了国庆。” “嗯，到时候我这边也差不多了。”李彬彬语气中带着小雀跃。 “你后面没戏么？”李唐问。 “暂时没有。” 李彬彬摇摇头，又道：“从去年到现在，我都忙了一整年了，想歇一阵子。我还想圣诞节的时候去一趟香港，我听说他们那边的名牌圣诞节的时候都会打折，到时候你有空么？”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李唐现在真还说不准。 “那你提前把港澳通行证办了，要十个工作日呢，别到时候有空也走不了。” 不知不觉两人落下前面一大段，周讯停下脚步回头嚷嚷道：“你俩有完没完啊，都分手了咋还这么磨叽呀！” 第31章 懂的都懂 “原来你就是李唐啊，你好！你好！” “少虹导演，您好！” 上回李唐和同学们来京城试镜并没有见到李少虹导演，只是一个副导演把他们打发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早就听小周说起过你，说你的戏特别好！” “少虹导演，过奖了。” “哎呀，这次实在不巧。小周跟我说你的事的时候，我这边的角色都已经安排好了，实在是……对不起啦！”李少虹一脸遗憾。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太冒昧了。” “你能理解就好，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合作。” “谢谢少虹导演。” 虽然李少虹表现的很热情，但她那副镜片后面的眼睛却始终很平淡，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距离感。 李唐当然心知肚明，人家是大院子弟出身，搁过去那是在旗的贵族，且在圈内早已功成名就，人脉无数，面对自己这个刚出道的新人的赞美不过就是大人物对小人物一贯的话术，当不得真的。 寒暄了几句，便有工作人员拿着剧本走过来向导演请示，李唐见状马上知趣的告辞，意思到了，逢场作戏而已。 能够在这个圈子里混，大家都看得懂的。出来后，周讯板着小脸明显不高兴，可能也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李唐笑道：“好了，码头也拜过了，想想咱们去哪儿吃饭。” 这边真的是美食荒漠，李唐最后带着四个妹子去县城吃了一顿东北菜。东北菜馆里居然还有驴肉火烧，想想也是一件挺新鲜的事情。 李唐却不敢尝试这道当地的特色，可能是他觉得相比牛羊猪，驴和马更像是人类的伙伴。 …… “安姐，辛苦了！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亚运村宾馆旁边的日料店，李唐双手端起一杯清酒向奈安敬酒。 合同搞定了，里面的内容超出了他的预期，片酬五千一集，暂定十二集，最后结算以实际拍摄集数计算。 五千块一集是个相当不错的数字，如今新人拍电视剧的行情大体上只有一千到一千五一集，如果是主要角色可能会达到三千。李唐虽然已经拍了两部电影，但都还未上映，没有得到市场的检验，等于是考试考完了，成绩还没有出来。他本以为拿个三千一集的片酬顶格了，没想到居然差点翻倍。 另外还有档期方面，一共签了三个月，十月十日进组，这样一来，不但不影响目前话剧《商鞅》的演出，而且还能腾出足够的时间研究剧本、揣摩角色。 奈安跟他碰了一杯，笑眯眯道：“这些都是经纪人的本职工作，谈不上辛苦，而且你能接到戏，公司也能赚到钱。我现在只盼着你能把戏演好，争取一炮而红。” 李唐和奈安签的是二八分成，这是一个很厚道的分成比例，要知道前女友跟那位花姐签的是四六，公司拿四，个人拿六。 李唐笑道：“红不红的不敢说，但演戏你放心，我肯定能演好。”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正经演电视剧，但不等于他啥都不懂。说句不好听的，相比电影，电视剧就是一体力活。至于说能不能演好，这点信心他还是足够的。 “那我就放心了，好好演，等以后公司发展了，给你配个助理。” 哟，安姐居然还会画大饼。 李唐忙道：“那也得先给您配个助理！” “哈哈哈，来，为了咱们第一次合作顺利，也为公司将来的发展，干杯！” …… 一共就请了两天假，第二天一早李唐便搭乘最早一班飞机赶回上海。 刚到单位就被徐光头逮住。 “面试怎么样，拿下了没有？” “嗯。” “喔，祝贺祝贺！啥角色？” “配角，勉强算男四号。” “可以啊，上次我拍的那部电视剧不知道排到男n号了，一共就三集，连男主角的零头都不到。” 说着，徐光头压低声音道：“兄弟，方便透露一下价钱多少？” 片酬肯定是不方便透露的，但李唐看在上次他帮自己忙前忙后卖火车票的人情上，悄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千！一集啊？” “嗯。” 李唐点点头。 徐光头顿时两眼放光，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上次提到过的那部神话题材电视剧的剧本终于出来了，但当他拿到剧本第一眼看到角色时，差点就把剧本给扔了，搞了半天居然是让他演猪八戒。 猪八戒在国人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不用说大家都清楚。但随后还是看在范晓天亲自送过来的面子上，他才勉强翻了翻剧本。 结果这一看居然就看进去了。 故事主要描述了猪八戒在西行前从猪变人又变成神的过程。难怪说是《西游记》前传，跟《西游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主要就是靠编。 最重要的是剧本中的猪八戒和传统认知中的猪八戒有很大的不同。不胖，不蠢，猪八戒在变成猪之前是个书生，身材很瘦，给人一种很新鲜的感觉。 这种对大众的广泛认知和对经典的颠覆，可以被称之为“后现代电视剧艺术”。而且剧情用原有的经典故事作为基础，融合民间传说、神话故事进行颠覆演绎，谱写出一个笑中带泪的故事。 徐光头看完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挺喜欢这个剧本的，但他依旧很犹豫，再怎么颠覆毕竟那是猪八戒，跟他目前精心打造的所谓“严肃话剧人”的形象非常不符。 如果接了，等于是完全颠覆自己的形象的同时，也彻底改变自己的戏路。 正所谓“一步踏错，步步皆错。”容不得他不慎重考虑。 但是现在李唐仅仅演个男四号就能拿到五千一集的片酬，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他强，还是唯一的男一号，得要八千……不，起码要一万一集的片酬，那么三十集，三十万！ 这个数字让他的心一下子跟被猫挠的一样，痒的不得了。三十万啊！足够一套房子的首付了。要知道他现在还跟父母一起挤在一套房子里，别说谈恋爱了，就连带个小姐出台都不方便，每次都要到宾馆开房间，开销很大的。 从内心来讲，徐光头本能地排斥猪八戒这个角色，但剧本有对他很吸引，就在这两难之际，金钱无疑充当了重要的媒介。 李唐当然不知道自己随手比划出五根手指，会让徐光头萌生出这么多的内心戏。他现在除了正常排练、演出，空余时间就是研读剧本，分析萧剑这个人物。 萧剑本名方严，浙江人，父亲方之航因文字狱被乾隆下令关押入狱，后被马大人下令正法。方家十九口受牵连，仓猝间仅有兄妹二人逃生，男孩被带至云南，拜一得道高僧为师，习文习武。女孩阴错阳差被弃置于一尼姑庵前，从此下落不明，男孩长大后，带着一箫一剑踏遍大江南北，一心找寻妹妹，而血海深仇更是刻骨铭心。 萧剑虽然不是主角，但琼谣阿姨把这个人物写的很讨喜：武功高强，为人潇洒讲义气，一身光明磊落的大侠风范。 李唐看过第一部的剧本，结合第二部的剧情就会发现萧剑这个人物竟然集齐了第一部中四大主角的全部优点：他既有尔康的智慧，又和五阿哥一样宠爱小燕子，同时还具备了紫薇的才气和小燕子的不羁。 而且就表演而言，萧剑这个人物的表演难度真心不大，既没有过多的内心戏，又缺乏人物性格多变的层次感，只要找准人物特点，基本上就可以通篇而下。 第32章 还是算了吧 李唐推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走出接机口，伸长脖子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你到啦，我在路上呢，快到了，顶多十五分钟啊！” “那行，你小心点，不急。” 他挂了电话，走出机场大厅。 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天空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蓝天白云。只是这边的气温有点低，刚一出门，一阵风吹过，凉意透满全身，他一激灵，俯身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扯出一件外套穿上。 上海今年遭遇秋老虎，这几天的最高温度一直盘踞在三十度以上，跟京城这边的气温最起码差了十度。 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点了根烟，看着航站楼出口临着的道上不间断的车流。驶来，离开，各色的出租车和私家车，时不时还有几辆大巴停靠。 一根烟抽完，又等了约莫七八分钟，就见一辆红色的丰田花冠歪歪斜斜地停到路边。李彬彬从车窗探出头朝他喊：“李唐，这儿呢！” 李唐推着行李箱走过去，李彬彬在车里打开了后备箱盖儿，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嘴里还在不停的抱怨：“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找来的摄影师，特不靠谱，一组宣传照，硬是折腾了大半天……” 当她看到李唐那俩硕大的行李箱，不由张大了嘴：“你把家都搬来了？” “大姐，要三个月呢！从秋天到冬天，我还不得多带点衣服。” 李彬彬象不认识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哼道：“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讲究？” 原身确实不太讲究，且花钱也大手大脚。 “我这不有备无患嘛！”李唐只得道。 丰田花冠的后备箱不大，而且里面还塞了不少东西，一箱开封的矿泉水，还有一个装杂物的塑料箱子，堪堪只能放下一个行李箱。 “还有一个放后座。” “哎，你等会，我找个东西垫一下，别划着坐垫。” 李彬彬俯身钻进后备箱，从那个塑料箱子里神奇地找出一条浴巾来，一看就知道是哪家酒店的用品。 前女友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过日子。 她仔细把浴巾铺在后座上，才让李唐把行李箱搬进去。 “我刚刚看你停车的时候技术够呛，要不我来开？”李唐关上后车门道。 “不行，我的车必须我自己开。”前女友态度坚决，直接上了驾驶座。 李唐绕到副驾驶上车，打量了一下车里的内饰，挺新的，布置的还特女生。 “你这车一共花了多少钱？” “二十四万多，不到二十五万。” 李唐听到价钱咋舌不已，道：“你有这钱买车干嘛呀，还不如买套房呢。” 这年头国内的车价是贵，一辆国产的桑塔纳2000要卖到二十万出头，一辆进口丰田佳美22的售价更是高达四十万。 “有病，我有房，还买房干啥呀？”李彬彬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也对，这年头车卖的贵，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类似前女友这种从小县城走出来的，心气特别高，急于想要获得被认可的，有钱买辆车也在情理之中。 李唐不吭声了，但瞅了一眼发现这辆新车居然是手排挡的，又忍不住道：“怎么买手动挡的？” “自动挡的要贵三万多呢。” “你二十多万的车都买了，还在乎这三万块钱？” “那当然，都顶上我一部戏的片酬了。” 她现在演的大都是配角，一部戏下来顶多也就三四万的片酬，挣钱还得靠拍广告、v啥的。 她一边开车上路，一边还嘴硬道：“自动挡有什么好的，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就是傻瓜车，油耗还大。手动挡开起来更有驾驶的乐趣，懂不懂啊！” 李唐听的不由哈哈直乐，典型的要面子不要里子，死鸭子还嘴硬，真没谁了。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东三环边上的一个新建小区。 前女友去年便在这儿买了房，李唐今天是第一次过来。 “你这儿买的几楼啊？” 整个小区都是十一层的小高层。 为毛十一层呢？ 因为十二层及十二层以上的就必须要配两部电梯，势必公摊面积更大，成本更高。 “十一楼。” 站得高，看得远。 前女友果然性格如此。 上到十一楼，一梯三户的布局，前女友买的是不到一百平米的小户型，夹在两套大户型中间。 “进来！” 前女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 不是新的，有人穿过。 李唐若有所思。 李彬彬见状，捶了他一下，笑骂道：“瞎猜什么呢，这是过年时我爸来的时候穿过的。傻样！” “就算不是你爸穿的也没事，咱俩分手都这么久了，伱想找个男人也很正常嘛。”李唐换了鞋，故作无意道。 “神经病！” 李彬彬骂了一声，懒得跟他胡扯，帮着把行李箱推进去，不忘嘱咐道：“先洗手啊！” 李唐洗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在屋子里参观了一圈，说是九十几个平方，但看起来比自己那间老公寓小多了，而且层高也不高。 “你这房子不大啊！” “实用面积大概七十出头，装修的时候我买了六十个平方的木地板，除去铺地砖的厨房、卫生间和阳台，就剩下一个平方。”李彬彬道。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这个小窝很满意，虽然是小户型且南北不通透，但所有房间都是朝南的，阳光充足。 整套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上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主卧里摆着一张六尺大床，上面铺着粉红色的床单，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照片。 照片里的前女友穿着一件碎花裙子蹲在花丛中，笑的十分灿烂。那时候的她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露出来的胳膊也是胖胖的，远没有现在这么干瘪。 他猛地想起来，这张照片正是自己照的。那年大三，在杭州太子湾公园，郁金香开得正艳。 一时间勾连起前身的回忆，往昔的回忆总是美好的，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不由发出一声低叹。 一回头，却看到前女友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身上早已换上了一件清凉的睡衣。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磕巴道：“走，走路没声啊，吓我一跳！” 前女友却没有说话，眼波流转，露出风情万种的笑容…… 半个小时后，李唐仰面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大脑空洞，一度剧烈跳动的心脏变得安静平和。 这时面色红润的前女友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拿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道：“上回跟你说的港澳通行证办了没有？” “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李唐跟没听见一样，问道。 “什么啊？” 李彬彬动作一滞，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这样好吗？” “切！” 李彬彬哼了一声，继续擦着头发，撇嘴道：“你觉得呢？反正我觉得挺好的。” “……” 刚才的那一刻，对于李唐来说是美好的，也勾起了前身很多美好的回忆，让他一度产生了复合的想法，但前女友的态度却让他无从开口。 “哎，问你呢，港澳通行证办了吗？” 唉—— 李唐终于暗暗长叹一声，有气无力道：“办了！” 有些事注定无法挽回，还是算了。 第33章 进组 李唐在前女友这边足足住了三天才拖着行李箱去剧组报到。 他算是看出来了，前女友现在的心思全放在事业上，跟自己在一起既有情感上的慰藉，又有生理上的需要。至于自己嘛，已然彻底歇了一时冲动要复合的想法，没啥心理负担，既然大家都需要嘛，不寒碜。 “这是小燕子，这是林心茹……” 《还珠格格第二部》已经开机一个月了，李唐是最后一个进组的。拍摄任务很重，直到晚饭的时候，他才见到刚刚收工的各位主演。 小燕子，林心茹对李唐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尤其那个小燕子在看他的时候，明显带着一种审视，让他有点莫名其妙。 相比之下，那个黑黑瘦瘦，带着一口湾湾腔的林心茹倒还蛮客气。 “你好，我叫李唐，来自上海话剧中心。” 听到李唐的介绍，小燕子那审视的目光才有所收敛，她在上海上过学，自然晓得话剧中心的分量。 苏友朋，乖乖虎，曾经的小虎队是李唐原身的偶像，此时见到，居然隐隐有些激动。只是友朋哥看起来很累，勉强咧了咧嘴，算是打个招呼。 “师哥，你好，我是上戏表演系93届的。” 周结热情的跟李唐握手，道：“原来真是师弟啊！刚才听你说是话剧中心的，我一猜就知道你是上戏的，你认识我？” 他是89届的，比徐光头还高一届，他毕业那年是李唐考上上戏的一年，刚好错开。 李唐笑道：“想不认识也不行啊，师哥当年那么优秀，李老师可是常常把你拉出来鞭策我们。” 周结哈哈大笑，被捧得十分妥帖。不过他当年确实是上戏的优秀毕业生，话剧中心和京城实验剧院都要他，最后他选择来到京城。 “你知道么，李老师现在也在这边拍戏。” “嗯，听说了，他在《大明宫词》里扮演李治。” 他俩口中的李老师便是他们在上戏共同的老师——李志宇老师，李唐老早就听说了这件事，而且前女友能够在《大明宫词》里混到一个李裹儿的角色，正是来自李志宇老师的推荐。 因为李治的戏份大部分都集中在北影厂摄影棚搭建的内景戏，所以李唐上回去涿州影视城探班时并没有见到李老师。 “明天我们正好也要转场到北影厂拍内景，到时候一准能见到李老师。”周结道。 北影厂有好几个摄影棚，其中号称亚洲最大的一号摄影棚被《大明宫词》剧组占用，《还珠二》租用了两个小的，分别搭建了漱芳斋和会宾楼的内景。 和周结寒暄了几句后，李唐的目光就被刚刚走进来的三个美女吸引。 今天师弟来了，还是个说话很好听的师弟，平时在剧组不太合群的周结居然主动帮李唐介绍： “这位是柳丹，饰演香妃；这位是王燕，饰演晴格格；她叫范彬彬，演金锁。这是我师弟，上海话剧中心的，演萧剑。” “你好！” “你好！” 李唐一一跟她们握手。 相比小燕子和林心茹，除了眼睛大这一特点外，这三位显然更漂亮，皮肤也白。 柳丹看上去年纪大了点。 王燕咋一看特别惊艳，但仔细瞧瞧，就会发现她的美其实流于表面，五官略显扁平化，看的时间长了可能就会产生审美疲劳，属于皮相美女，不太耐看。 当他走到范彬彬面前，不免有些愣神，不光因为这个小姑娘是个子最高长得最漂亮的，而是跟自己穿越后第一次见到前女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因为前世都认识。 除了《355》里那个漂亮的中国女公an，印象特别深刻的便是超级碗广告中那个酷炫的中国女皇的形象，魅惑至极。 小姑娘挺会来事，见李唐不动，便主动伸手笑道：“李哥，你好！” “你好，呃……你多大了？” 看着眼前这张青涩的脸，李唐忍不住问了一声。 哪有一上来就问女孩年龄的，顿时引来不少目光，范彬彬脸上的笑容也变的有些尴尬，抿了抿嘴，道：“我十七了。” 李唐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丝毫不慌，握着范彬彬的小手，哈哈一笑道：“我说呢，看着怎么这么小。” 周结这时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彬彬在我们剧组是最小的，去年拍第一部的时候还不满十六岁呢。” 见他们师兄弟一搭一档拿范彬彬的年龄说事，搞的小姑娘很尴尬，那些看过来的目光难免有些鄙夷：噫，还真是同门师兄弟，都是情商堪忧。 “不好意思啊，彬彬，我就是有点好奇，没想到伱出道这么早。而且你这个名字正好和我一个同学的名字很象，她也叫彬彬，就是不同姓。” 李唐这番话很好地化解了范冰冰的尴尬，小姑娘还好奇道：“李哥，你说的是李彬彬？” “是的。” “我见过她，在北影厂，她好象在拍《大明宫词》，可惜就是不认识。”范彬彬道。 李唐听罢笑眯眯道：“对，不过她已经杀青了。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谢谢李哥。” 范彬彬对跟自己同名的李彬彬有点好奇，更主要的是两人虽然都是小演员，但李彬彬的咖位比自己高出不少。如果说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那么李彬彬最起码是九线的。 范彬彬虽然年纪小，但深知在圈内人脉的重要性，既然听李唐主动提及，当然是顺水推舟且还要满脸高兴。 《还珠二》剧组下榻的宾馆依旧是在北影厂旁，李唐上次来试镜的那家。条件一般，但胜在离北影厂很近，拍摄影棚里的内景戏，走过去不到十分钟。 李唐被分在和苏友朋一间房。 “李唐，我收拾了一下，衣柜一人一半，下面两个柜子我们一人一个，左边这个是你的。” 这间房以前都是苏友朋一个住的，现在突然住进来一个人，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并没有表露出来，相反还要热情接待。 自从小虎队解散后，他其实一直在走下坡路，这次《还珠格格》在湾湾爆火，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很珍惜现在的机会。 “友朋哥，麻烦你了，谢谢！” 李唐把两个大箱子里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衣柜不大，即使一人一半也挂不了几件衣服，他琢磨着回头有空该去买个麦芝西柏的简易活动衣柜，要不然衣服放在箱子里容易皱。 苏友朋回到房间就拿着剧本坐在那里念念有词，一直在背台词。李唐也不好打扰他，把行李收拾好之后，便拿了干净的短裤和背心，跟正好抬头的苏友朋示意一下道：“友朋哥，我就先……” “嗯，你先，我还得有一会儿呢。”苏友朋点点头。 宾馆的条件虽然一般，但热水很足，且水量大，不象上回拍《上海纪事》时住的那家招待所，热水滴滴答答，一点都不爽，他就住了一个晚上，便宁愿每天骑摩托车早出晚归。 痛痛快快冲了个热水澡，李唐穿着短裤背心从卫生间出来。苏友朋正靠在床头默背台词，一抬眼便不由睁大眼睛：“嚯，李唐，没看出来啊！” 那一身轮廓分明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看的苏友朋羡慕不已。男人嘛，谁不希望自己有一身健美的肌肉，但谈何容易啊！ 再摸摸自己身上软沓沓的肥肉，真是一言难尽。 暗暗忧伤之余，苏友朋放下手里的剧本，好奇地问道：“哎，我听说你是练过的？” “马马虎虎。” “能打几个？” “呃……” 没想到看起来有些高冷的友朋哥居然还能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李唐认真想了一下，道：“大概两三个。” “才两三个吗？” 苏友朋有点失望，在他的想象中，高手就应该一个打十个。 李唐无奈道：“友朋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能打两三个已经很不错了，再多肯定应付不过来，再说我就会点皮毛。” 第34章 嘴巴太臭 第二天一早，李唐便被叫去试妆。 上来先剃了个大光头，辫子戏嘛，光头是必须的，这一条都写进了合同。不象以前看香港电视剧的时候，里面那些个演员都是梳个大背头戴个头套那么的简单粗暴。 而且这光头得天天刮，不然就得长出毛刺，也难怪今天一大早他看见苏友朋在卫生间里拿着电动剃须刀剃完胡子还得在脑袋上滚一圈。 不过周结就考究多了，李唐在剃头的时候，这货坐在旁边让化妆师在他脑袋上喷上剃须膏，用剃刀细细刮一遍，然后再把半拉带辫子的头套用胶水粘在后脑勺上。 李唐两辈子还是头一次剃光头，总感觉脑袋上凉嗖嗖的，后脑勺粘上头套后顿时感觉头皮往后紧紧勒着，很不舒服。 戏服倒是不错，先是穿上一件月白色暗纹长袍，外罩一件宝蓝色马褂，右手拿箫，左手提剑，一箫一剑走天涯。 李唐走到镜头前，微微侧身，右手抬高，顺手来了一段帅气的花式转箫，这可是他之前准备角色的时候专门练过的。 让拍定妆照的摄影师嘴里啧啧不已，说老实话在整个剧组的所有男演员中，李唐无疑是最帅的。 萧剑的行头很多，除了这身月白长袍配宝蓝色马褂，还有什么橘黄色配绿色马甲、银红配墨绿正红镶边等等，都要一套一套试过来，每换一套，拍一组照片。 《还珠二》在服装方面是下了功夫的，加之李唐本来就长的帅，举手投足不敢说帅气逼人，但也绝对飘逸洒脱，浑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看的一旁的何秀琼和孙淑培不住点头，因为琼谣阿姨笔下的萧剑就是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李唐，要不要去现场感受一下？”孙淑培发出邀请。 “好啊！” 李唐当然欣然答应，就算导演不说，他也打算去看看。表演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必须要了解对手戏演员的水平和套路，才能有的放矢。 “你不换一下？”孙淑培指了指他身上的戏服。 李唐笑道：“不换了，我正想找找萧剑这个人物的感觉呢。” 孙淑培点点头，心里很满意。 导演嘛，当然希望看到演员努力的一面，演起来能更加贴近人物。 “卡，好，过了。” 李唐和孙淑培刚走进摄影棚就听见黎平的声音，接着现场一片嘈杂，工作人员们纷纷调换布景、调整机位、重新打光…… 黎平看到孙淑培进来，忙从监视器前站起来。 孙淑培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随着准备工作结束： “下一场，各人员准备。” “摄影ok！” “灯光没问题！” “收音ready！” “开始！” 一通南腔北调，土语洋话喊下来，正式开拍。 就见周结站在镜头前，林心茹只给到一个背影。 周结一上来就情绪特别饱满，激动地煽着俩大鼻孔，大声道：“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请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都要急死了！” 林心茹没吭声，只是狂摇脑袋，然后把脸转到一边。 于是周结更激动了，错一步依旧站到林心茹面前，巨深情道：“你一句话不说，我又一次的要急死了！我都要被你逼疯了！大家有问题可以商量嘛，你不要对我不理不睬，你这样我真的要急死了！” 林心茹还在摇头，虽然镜头里只是她的背影，不难发现她此时应该正在躲闪周结那激动且深情的眼神。 周结脸上的神情明显不甘，似乎已经到了抓狂的边缘，继续煽着鼻孔，再一次提高音量，大声道：“你一声不吭，真的是让我又一次被你急死了！” “卡，好，过了！”黎平大声喊停。 在一旁围观的李唐忍不住要鼓掌，三段台词，四句“急死了”，情绪是递进的，表演非常有层次感。 “准备下一个镜头。”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见一个助理模样的工作人员跑到林心茹面前，拿出一瓶眼药水…… 还有这种操作？ 李唐愣住了，左右看看，现场的工作人员好象司空见惯了一般，见怪不怪，就连孙淑培也是一脸的淡定。 滴了两滴眼药水，擦了擦，再滴两滴，然后给导演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开始！” 这个镜头拍的是林心茹的正面，随着周结情绪饱满的吼叫，就见林心茹眼含眼药水拼命摇头，眼睛眨巴一下，就见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溢出。 摇头，再摇头，眼泪不够，药水来凑，反复了几次，终于听到黎平喊过。 半个小时不到，两个镜头就这么搞定了。 周结和林心茹赶紧补妆、换衣服，紧接着就是和小燕子、苏友朋、范彬彬以及柳青柳红两位背景板大配的一场群戏。 大家吵吵闹闹很欢乐的样子。 李唐注意到他们的走位非常娴熟，这么多人经常挤在一个镜头里，这很不容易，准确程度几乎丝毫不差，极少会有因为有人出画而被导演喊停的。 只是除了周结，其他人的演技就不敢恭维了。尤其是经常占据c位的小燕子，动不动就噘嘴瞪眼，要么就是摇头晃脑，表情、动作都很夸张，但一看就知道没有走心，所谓表演只是流于表面而已，却偏偏都过了。 现场的两位导演对似乎对这种肤浅的表演没有任何异议。 一直到中午放饭时，三场戏，七八个镜头都完成了。 这种拍摄速度让李唐叹为观止，要知道他拍《苏州河》的时候，经常是一两个镜头要磨上大半天的功夫，不拍个十几二十条的，休想过关。 “看了一上午，感觉怎么样？” 摄影棚外的树荫下，周结端着盒饭蹲在李唐身边问道。 “还行……进度蛮快的。”李唐稍稍迟疑了一下，道。 周结看出了他的纠结，笑了笑道：“开眼了？是不是很震惊？” 说着，不等李唐回答，便吐槽起来：“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非常不适应，他们演的都是啥呀？要么没经验，要么没演技，更别说什么感情投入了，经常是我演了半天，对面的人居然就没有半点反应，我面对的好象就是一团空气……” 听着周结一顿巴拉巴拉的输出，李唐神情微妙。 刚才他多多少少看出一些苗头，比如林心茹和苏友朋两位来自湾湾的演员，他们有助理，休息的时候有专用的躺椅、小桌子。 小燕子同样如此，甚至比他们更大牌，那些湾湾的工作人员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而且他们三人经常会凑在一起聊天、交流、吃饭。 而范彬彬、柳丹她们，则和柳青、柳红等一众配角扎堆。 主角和主角玩，配角和配角在一起，等级分明。 相比之下，身为男一号的周结却显得孤形单影，基本没人往他跟前凑。 本来李唐还觉得师哥是不是过于清高了，但现在听了这一番话，终于明白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嘴巴太臭了，太不给别人面子了，难怪大伙都不愿搭理他。 第35章 颜狗 “李老师！” “李唐啊，好久不见！” 李志宇老师戴着发套，身穿一身明黄色龙袍，天气凉的缘故，外面还披着一件外套。 “你这是和周结一起拍戏？” “是的。” “蛮好，蛮好！” 李唐虽然上学的时候成绩一般，各方面也表现平平，但毕业后却发展很快。作为老师，李志宇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感到很欣慰。 他在上戏执教几十年，见多了这种情况。有些学生成绩就是不好，甚至还是刺头，但一毕业，一踏进这个圈子，反倒会如鱼得水，佳作频出。 说穿了，干演员这一行最重要的是机遇，然后还要有天分。天分这个东西，上学时可能显现不出来，但只要遇上合适的机会，就一定会闪闪发光。 其实李唐今天见到李志宇老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毕业这么久他从未主动去看望过老师，只能借着上回探班的话题道：“上回我去涿州影视城没见着您。” “我知道，我听彬彬说了，还说你给剧组送了一车大西瓜，哈哈！” 李老师很爽朗，即便瞧出李唐的小心思也是一笑置之。他教过的学生多了，当然希望学生能够个个成才，至于自己这个老师嘛，只能说随缘，何况在学校的时候，他对李唐并没有另眼相看。 相比李唐的拘谨，周结在李老师面前就活泼多了，这是好学生的特权。 “我跟李唐昨天才刚刚认识，没想到我们这部戏的男四号居然也是李老师的学生，您说巧不巧！” 李老师也是笑呵呵道：“那你可要拿出师兄的样子来，别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 “那必须的，我不可能给您丢脸。到时候，李唐可以帮我作证。” 师生三人站在“亚洲最大”的一号摄影棚门口谈笑风生，这时一辆丰田大霸王开过来，在路边稳稳停住。 侧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古装打扮的女子，李唐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却一下子移不开眼了。 这个女子无疑是绝美的，那种似乎被光阴侵蚀的美，怠倦而冷淡，脸上的疲惫是美的，眼睛下面一抹淡淡的黑眼圈是美的…… 女子清冷的目光扫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人，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顿时如同牡丹花盛开，绚丽无比。 “李老师，您早来啦！” “我也刚到，正好碰到俩学生。”李老师颔首微笑。 原本十分活泛的周结此时却变得拘谨起来：“陈虹师姐，您好！” “你是实验剧团的周结？” 周结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立马激动道：“师姐，您认识我？” 陈虹笑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嘛，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再说我还看过你的话剧。” 她也是上戏毕业的，只不过她在大四时凭借《几度夕阳红》中的出色表演崭露头角的时候，周结还只是大一的小萌新一枚。 “这是李唐，93届的，他和周结在隔壁拍戏。”李老师介绍了一下李唐。 “师姐，您好！” 李唐跟着周结称呼。 “93届的，小师弟啊，你好！” 陈虹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那是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微泛着凉意，轻轻一握，随即放开。 李唐还是忍不住狗腿道：“师姐，您在《神雕侠侣》里演的真好！” 前不久任贤齐和吴倩莲主演的《神雕侠侣》在上海的有线台播出，其中饰演李莫愁的就是陈虹。李唐断断续续看了几集，其实他并没有关注到陈虹的演技有多好，就是觉得里面的杨过和小龙女太丑了，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李莫愁的美貌。 “是嘛，谢谢！” 陈虹显然很高兴，接着又道：“你们都在拍琼谣老师的戏，好好把握机会哟！” 差点忘了，她也是曾经的琼女郎。 可惜没聊几句，就有工作人员跑出来提醒，这场临时的师生会只能散场。 “今天可惜了，没见着陈大导。我上回看到报道说陈大导每天都会来接送陈虹师姐的。”回去的路上周结不无遗憾道。 这货的关注点居然在陈大导身上，李唐没忍住：“这就是宣传，你也信？” “呃……” 周结略显尴尬，继而道：“我就随口一说，就想着万一要是碰上的话，也好沾沾陈虹师姐的光，在陈大导那儿混个脸熟。” 李唐觉得自己跟这位师哥始终调不到一个频道上，暗自摇摇头，不再吭声，只是在脑子里默默回味陈虹的绝世美颜。 陈虹的美绝对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尤其是她刚下车时微微扬起的下巴，眼神中带着的几分清冷孤傲，就是这种气质，特别象他前世最喜欢的一位好莱坞女明星，“海后”——艾梅伯希尔德。 当然仅仅是欣赏而已，人家陈虹如今早已是大导太太，去年更是给陈大导生了个大胖小子。 …… “李哥，我帮你拿来了。” 范彬彬抱着一撂盒饭送过来，李唐赶紧起身去接：“哟，谢谢啊，小范。” “没事，顺带手的事儿。” 范彬彬笑的很可爱，顺势在旁边坐下来。 李唐进组已经三天了，每天都是化好妆换好行头在现场观摩，除了让自己更加贴近萧剑这个人物，更重要的尽快能够融入这个氛围。 氛围很重要，虽说象小燕子、林心茹她们的演技不忍直视，跟周结的演技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李唐在现场却看不到有明显突兀的地方。也就是说周结已经充分融入了剧组现在这个氛围，在表演的时候有意识进行了调整，比如表情尽量夸张，大喊大叫，尽量去贴合她们的表演。 不然你一个人演的好，其他人很一般或者另一种夸张的风格，那么在观众眼里非但不会认为你演的好，反而会觉得你这个人物很尬，恨不得把伱抠出来。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李唐和剧组里的人混得很熟了，比如范彬彬，从一开始的客套，到现在可以坐在一块儿吃饭了。 当然也有表面功夫的，比如小燕子，虽然两人在戏里要扮演一对兄妹，但私下见面却只是点点头。 李唐对此无所谓，他是来演戏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还珠二》剧组的伙食不错，今天的盒饭有鸡腿、豆腐干烧肉、青椒土豆丝和醋溜白菜。当然剧组的盒饭也分三六九等，比如主要演员和幕后主创一个档次，群演和一般的场工就是另外一个档次。 豆腐干烧肉味道不错，豆腐干不是很硬的那种，浸透了汤汁，非常入味。李唐扒了两口，往旁边瞅了一眼，见小范吃的很认真，白饭基本没碰，夹着鸡腿，先啃掉骨头把上的皮肉，然后拿张餐巾纸折成二指宽的细长条，小心翼翼地裹在骨头把上，最后才用手拿着鸡腿美美地吃起来，一点都不脏手。 看到此情此景，李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不嫌麻烦么，怕脏手直接用筷子呀！” 范彬彬抬起头，嘻嘻笑道：“这样吃起来香嘛。” 只见她啃完鸡腿，就开始拿着筷子挑豆腐干烧肉里的肉吃，什么青椒土豆丝、醋溜白菜，一筷子都不碰。 第36章 范小胖 李唐见过很多女演员吃盒饭，基本上都是吃很少的白饭或者干脆不吃白饭。菜嘛，有的荤素搭配；有的以素为主稍微吃点荤，大致就是吃鱼虾这种低脂肪的，拒绝高脂肪高热量；更甚者干脆吃素。但他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女演员，虽然也不吃白饭，却光吃肉不吃蔬菜。 “哎，这豆腐干也很好吃。”李唐好心提醒了一声。 “是吗？”小范半信半疑。 “烧的很入味，有肉的味道。”李唐很肯定道。 小范试探着夹了一块豆腐干，放进嘴里嚼了两下，顿时猛点头，眉开眼笑道：“嗯，好吃。” 接着便迅速地把剩下的豆腐干一扫而空，吃完还笑道：“我很少吃豆制品，怕有豆腥味，今天这个好吃。” 吃过饭，不用李唐动手，小范就手脚麻利地把饭盒收拾了，还帮李唐的茶杯里续满水。 小范虽然在剧组里年纪最小，但很会来事。倒不是说她小小年纪就很功利，有时候场工需要帮忙时她也会主动搭把手。 只能说小姑娘很热心，同时也很会看眼色。 人都是看脸的，李唐长的帅，性格又和善，熟了之后小姑娘就很愿意往他身边凑。 至于李唐嘛，纯属颜狗一枚，就喜欢跟漂亮姑娘吹牛聊天。 “小范，你没想过考学吗？” 范彬彬年纪不大，还上过谢进艺校，按理说考学才是最好的出路，就好比小燕子，跟她是谢进艺校的校友，然后就考上了北电。 哦对了，李唐也是昨天才搞明白小燕子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原来那天跟他一起试镜的黄小明就是她的同班同学，还是关系特好的那种，推荐人就是她。 估计是黄小明没有通过试镜，让她很没有面子，但又不敢对何秀琼、孙淑培不满，于是就把一口恶气出到自己身上。 真是无妄之灾。 “怎么没想过，我前年年底毕业的时候就想考了，上戏、中戏、北电，当时我都报了，考不上有什么办法。”范彬彬苦笑道。 “艺考还是文化课没通过？” “艺考，连初试都没过。” “不会？” 李唐看看她那漂亮的脸蛋，有点不可思议。艺考，对于考生的外貌条件，尤其是女生，是一项重要的考量指标。以范彬彬这副祸国殃民的卖相，至少得给个复试的机会。如果实在是宝宝不争气，只长脸蛋不长脑子，那也没办法，但小范显然不是没脑子的人。 小范不好意思道：“我那时候太胖了。” “太胖了？” 李唐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打转，身材挺苗条的呀，而且小姑娘发育的很好，至少比那两位女主角有料多了。只是他很快就把目光移开，毕竟人家小姑娘还没成年呢，心里总会有点罪恶感。 “真的。” 范彬彬扭捏道：“那时候小嘛，一个人到上海来上学，没人管了，三个月胖了差不多有三十几斤，简直没法看了。” 李唐笑道：“那你们学校的伙食一定很好。” “伙食一般啦，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整个人一下子就膨胀了，我妈来学校看我，差点没认出来。后来就惨了，减肥减了好久，其实去年拍第一部的时候，我还是有点胖，直到今年才恢复正常。” 李唐想到她刚才吃肉的模样，打趣道：“那你现在不怕胖了？” “当然怕了，但拍戏辛苦嘛，应该多吃点。”小姑娘瘪着嘴，委屈巴巴道。 李唐打趣道：“那回头你要是再胖起来，那我可就要给你取个外号了。” “叫什么外号？” “范小胖！” …… 十月十六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北影厂边上的那家宾馆灯火通明，院子里一片忙碌。 “李唐，你快点。哈——吼——” 苏友朋哈欠连天，站在门口催促道。 “来了！” 十月中旬，京城早已秋意浓浓，白天的气温可能会达到十七八度，但早晚却要低至六七度，寒意渗人。李唐前两天穿的那件薄外套不顶事，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件抓绒外套穿上，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匆匆出门。 “喂，你剧本呢，别忘了。”友朋哥提醒道。 “哦，不拿了。” 李唐回了一声，就把门带上。 “不是，台词你都背出来了？” 苏友朋很惊讶，他现在最头疼的事就是背台词，还前背后忘。更关键的是琼谣阿姨写的剧本，不许改动一个字。去年拍第一部的时候，就是因为周结把“窝心”改成“开心”，现场跟导演差点打起来。他可不敢这么干，但又怕出错，只能是每天都抱着剧本不撒手。 “当然了。” 李唐笑了笑，见苏友朋站在原地没动，反倒催促道：“友朋哥，快点。” 苏友朋：？？ 这一波真被他给装到了，苏友朋瞧着他的背影，不由磨了磨牙齿，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想想自己曾经年少得志，红遍亚洲，感觉自己好象无所不能。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幼稚，这个世界本就藏龙卧虎，自己和另外两位小伙伴当年不过就是运气好，恰好踩在了时代流行的节点上而已。 比如说演戏，瞧瞧人家周结轻轻松松，自己却要竭尽全力。再比如现在自己台词背得欲仙欲死，而李唐却跟没事人似的，甚至去片场连剧本都不带。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唐并不是有意要在友朋哥面前装，因为在话剧中心，彩排或者公演的时候是没有人会拿剧本的。如果你这时候还拿着剧本不放，只能说明你功夫没做到家，临时抱佛脚，会被人鄙视的。 前世在百老汇时他也是如此，而且每每临上场前，他都会一个人待在某个角落，闭着眼睛默戏。 默戏并不是简单的背台词，而是对自己所要表演的内容在脑子里进行预演，揣摩全部或其一段戏里角色的一些动作，将自己的表演在脑海中视觉化地呈现出来，以便从旁观的角度细致地加以推敲，找到准确的感受和体现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在正式上台表演之前，先在脑海中来一次彩排。 两人走到电梯口时，就遇上了也刚刚出门的陈颖和范彬彬，这俩姑娘住一个房间。陈颖就是演柳红的那位，是中戏的，跟夏宇是同班同学。 根据李唐这几天的观察，陈颖的演技应该算是在小燕子、林心茹、范彬彬、柳丹这个群体中最好的，唯一吃亏的就是她的长相过于大众化，缺少辨识度，容易会被观众忽略。就象很多演员常常会被冠以“戏红人不红”的标签，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道理。 “友朋哥！李哥！” “友朋哥！” 俩姑娘看到他们都打招呼，范彬彬却只跟苏友朋喊了一声，看到李唐却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前两天李唐给她取了个范小胖的外号，当时只是开个玩笑，却一不小心被旁边的人听去了，于是就传了开来。 小姑娘很不高兴，她本来就是易胖体质，前两年减肥异常痛苦，最怕胖了，特别反感范小胖这个称呼。 李唐见状，只得道：“好了，好了，小范，别生气了，我向你保证，就算以后你再胖个三十斤，我也绝不会再叫伱范小胖了，好不好？” “说了不说了，你还说，你还说……” 范小胖猛然转过身来，气得直跺脚。 第37章 剧组群像 “张老师，早！” “皇后娘娘，吉祥！” “哟，老太太，今天够早的，您辛苦！” 一楼化妆间里人满为患，有的正在化妆，有的排队等着，李唐钻进人群，跟大伙一一打招呼。 演皇阿玛乾隆的那位叫张铁霖，四十出头，声音浑厚。李唐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原身记忆里《大桥下面》中的高志华和《新仙鹤神针》里那个意图强|暴关汁淋的大反派金环二郎曹雄。 虽说是位老演员，但演技着实一般，甚至还比不上比他小十多岁的周结。高兴就哈哈傻笑，不高兴就吹胡子瞪眼，简直就是中年男版的“小燕子”。 这货据说还是个英国人，在片场时不时会秀几句伦敦腔，特嘚瑟。 李唐对他的观感很一般。 在这方面李唐倒是有点理解周结，演员嘛，就是靠演技说话，要是你拿不出过硬的水平，就别想着别人会高看你一眼。 还有就是这货英国人的身份，在美国吐槽英国人是一种常态，比如英国人假正经、太傲娇、爱装b等等，而且还经常在影视作品中对英国人进行丑化、嘲讽。 反过来，英国人普遍认为美国人没文化、没历史，都是暴发户。 这个就跟全国人民喜欢吐槽上海人一样，全国人民普遍认为上海人小气、精明、算计、装腔作势等等。 记得上回《苏州河》杀青宴上，一位京城籍的灯光师喝的醉醺醺地拍着李唐的肩膀道：“李唐，你一点儿都不象上海人。” 这句话在他看来可能是很高的评价了，却令李唐哭笑不得。 李唐前世毕竟生活在美国，不可避免的受到美国文化的影响，一听这货是个英国人，下意识的就会嘴巴一撇，哼一声：“切，英国佬！” 得，俩假洋鬼子凑一块儿了。 至于皇后娘娘和容嬷嬷这两位，别看戏里凶神恶煞的，在私底下都是很奈斯的人。尤其是容嬷嬷，老太太嘴碎、热心，且演技杠杠的。别的不说，就上半年刚播完的《水浒传》中她演的王婆就令人印象深刻。 “小李子，今天是不是该你出场亮相了？” “哟，李老师，咱俩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五百年前是一家。您老别老是一口一个小李子的挂在嘴边，我瘆得慌！”李唐忙苦着脸哀求。 小李子，虽然听起来挺顺口的，可总会让人联想到近代史上的一位着名公公。 “啧，爹姓李，妈姓唐，合起来是个好名字，可叫唐子、小唐子也不合适啊！”老太太砸着嘴。 李唐无奈道：“老太太，您叫我李唐就得，要不然就叫小李，后面千万别多个子。” “李唐，就是有点生分……” “不生分，一点都不生分。” 刚刚准备化妆的范小胖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给了李唐一个得意的眼神。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仿佛在说：哼哼，你也有今天！ 当然要她当面叫李唐小李子，估计她还不敢。 关系好归好，不能玩笑开过头，尤其在圈子里，这个分寸的把握很重要。 这几天的拍摄都是分成ab两组，a组在北影厂摄影棚内拍会宾楼的戏，是主线，孙淑培亲自执导。b组则在恭王府拍皇阿玛、皇后、容嬷嬷等人的戏，算是支线，黎平负责。 化好妆，一众人来到片场，群演早已经到位了，在副导演的指挥下练习走位排戏。 “小李，一会儿先拍两个过场的戏，然后就是萧剑的出场戏，有问题么？”孙淑培特地走过来跟李唐交代一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李唐的戏份还没有拍，但他对李唐的印象非常好。这个年轻人没啥架子，跟剧组的人相处融洽，更为难得的是这些天来李唐没有任何偷懒，每天都是和剧组同出同进，穿着戏服站在场边观看。 光这个态度，足以让孙淑培刮目相看。 “没问题，导演。” 观摩了这么久，他早就跃跃欲试了。 趁着还未开拍，李唐走到外面开始热身。 他的热身动作做的很细致，一边热身一边默戏。 今天这场戏是讲萧剑来到会宾楼，喝了点酒便开始吟诗装逼，引起了同样吃饱了没事干的小燕子、紫薇、尔康等人的注意，然后惺惺相惜的过程。 说实话，李唐第一次看剧本，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感觉特别尬，正常人谁会一个人坐在酒楼里大声吟诗。但仔细一琢磨发现这是港台古装电视剧，亦或武侠小说中的固定套路。 所谓书生侠客，一出场必是各种装逼，吟诗——有文采，酒楼——人多，且必有关键人物，闻得诗词惊若天人，于是再引出后面的故事。 许是太过专注，当这场戏在李唐的脑海中走完一遍后，他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 “哟，老莫啊！” “李哥，你这套热身动作可够标准的。”老莫笑着恭维道。 李唐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这套热身动作还是前世大学里学的最基本的动作，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活动活动……哦，差点忘了，你是学体育的呀，正好帮我指导指导。” 老莫，莫凤斌，在戏里饰演香妃的恋人蒙丹一角。 第一次见面时，李唐见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面相成熟，一张四方脸特别醒目，还以为他真的是蒙古同胞。 结果人家是地道的河南老乡，还比自己小两岁，早年和小燕子是谢进艺校的同学，也是小燕子帮忙推荐进组的。 他在考进谢进艺校之前是练体育的，一名短跑运动员。 “哪里，哪里，李哥，我哪敢指导你呀。”莫凤斌忙摆手谦虚道。 他只是一个小演员，谢进艺校毕业后一直没什么正经表演的机会，这次如果不是小燕子帮忙推荐，在《还珠二》剧组混到蒙丹这个角色，恐怕他就要改行了。所以他在剧组比李唐还要低调，同时还因为小燕子对李唐的态度，平时都不敢和李唐走的太近。 今天是正好看见李唐在热身，出于好奇就走过来看看。 李唐对他的推辞并不介意，也猜得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反正身体活动的差不多了，便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根。 “谢谢李哥！” 小伙挺上道，赶紧掏出打火机帮着点上。 抽了两口烟，看到不远处一号摄影棚那边，一群穿着唐朝服饰的群演正在排队入场。莫凤斌迟疑了一下，指着这群人苦笑道：“李哥，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这算是委婉的解释了一下。 李唐一听蛮惊讶的，问道：“那你这几年一直在当群演啊？” 他和小燕子是谢进艺校第一期毕业的，掐指一算差不多三四年过去了。 “算是，不过我另外还有工作，不然光靠当群众演员早就饿死了。” 李唐不太清楚京城这边的行情，但在上海影视乐园那边，一般在大街上扮演行人的群众演员只有十块钱一天，除非你能混个有一两句台词的角色，价钱可能再往上提点。 关键这种当群众演员的机会并不是天天都有的，如果真的要靠当群众演员来谋生，那么就真的应了老莫的这句话——早饿死了。 第38章 小试牛刀 “那你是干哪行工作的？” 李唐有点好奇。 “房产中介！” 咦，这年头房产中介算是个新兴行业，平日里在大街上看不到有多少门店。 莫凤斌接着道：“其实我就是图这个工作不用坐班，时间能够自由支配，方便到北影厂门口趴活……” 说着，他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毕竟学了表演，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都不容易啊！ 李唐莫名的想到前世的自己…… 但老莫的话题让他马上又想到了前世父母在京城买的那套别墅，那个从七百万到一个多亿的财富神话。 不由问道：“现在京城房子好卖吗？” 好卖等于不好买，不好卖等于好买。 “这个看的，地段、房源、价格，都有讲究。比如二环内的就特好卖，但房源不多；三环内就要看地段了，六七千的、三四千的都有。关键还是房源，只要能拿到房源，基本上都能卖出来，毕竟京城现在一年比一年人多。” 李唐心里一动，又问：“那四合院呢？” 前世京城的四合院都快成神话了，动辄上亿，更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 莫凤斌沉吟道：“这可说不好，前些年四合院还挺多的，大部分都是国家还给个人的，有人出国或者要换楼房，就把四合院卖了，价格还不贵，几万，十几万的都有。现在这种房子可就不好找，毕竟少，而且很多还是单位的。现在市面有的大部分都是大杂院，这种房子不但破，而且产权复杂，住在里面的人还不愿意搬，总之麻烦事情一大堆！” 老莫摇着头，突然反应过来：“李哥，你这是打算要在京城买房子？” 李唐也是一时突发奇想，沉吟道：“有这个想法，就是想着如果以后来京城多的话，总得有个落脚点。” “那你是想买四合院？” 李唐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问道：“现在买一套四合院大概在什么价位？” “那还得看地段和大小，比如什刹海那边就贵了，一套三百来平米的一进院起码得七八十万，如果是在南城的话能便宜一点，估计也就四五十万。当然面积越大，价位就越高，一套规整的二进院，就算在南城也至少百万起步。” 李唐一听，难免有些心动，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钱，便道：“如果我想买套小院子的话，有合适的吗？” “呃，这个不太好说，至少我们公司目前手头没有这样的房源……这样，李哥，回头我托朋友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虽然小燕子跟李唐不对付，但莫凤斌本着不得罪人的心思答应帮忙打听一下。 李唐在京城原本就两眼一抹黑，既然老莫能帮忙，那就太好了。 忙道：“老莫，谢谢你，如果有什么费用的话尽管跟我说。” 莫凤斌点点头没客套，只是道：“不过，李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种房子要看机会的，一时半会可能不一定会有消息。” 老莫这么说，李唐反倒更放心，笑道：“我不急。” …… “cut！” 孙淑培喊停。 副导演马上拿着大喇叭大声喊：“大家注意自己的位置，别乱动啊！” 群演们纷纷待在原地不敢动，灯光、摄影赶紧转移位置，调试灯光，架设机位。 一通忙活，各个部门准备就绪，演员也同时就位。 这场戏四大主演全部在场，还有柳青柳红，金锁和蒙丹作为背景板，八个人正好围坐在一张八仙桌边。 小燕子和五阿哥，紫薇和尔康自然各自占据正面镜头，柳青柳红一对兄妹坐在桌子一侧，剩下蒙丹和金锁则坐在另一边。 演员落座的时候，李唐注意到饰演蒙丹的莫凤斌动作很快，一屁股就坐到桌子的外侧。 啧，老莫看起来挺老实一个人，没想到还挺机灵的。到底是做了好几年的群众演员，经验丰富，很会抢镜头。如此一来，只要镜头扫过，他的正面、侧脸都会在镜头里，加上这货身高马大，一下子就把坐在他旁边的金锁挡的严严实实。 范彬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惜她的动作没有老莫快，朝导演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孙淑培没吭声，只得委委屈屈地在老莫身边坐了下来。 导演一般只关注主演的镜头，对于这种背景板抢镜头，只要不影响正常拍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唐看的有点好笑，范小胖到底还是太嫩了。 “好，各部门准备！” “灯光ok！” “摄影就位！” “收音没问题！” “action！” 李唐深吸一口气，右手拿箫，左手提剑，从阴影处走出来，面对镜头，先是竹箫在手中耍了个花，然后站定，看着会宾楼内闹哄哄的场景，作为一名闯荡江湖的武林人士，自然要扫视一圈，保持足够的警惕。 “cut！” 孙淑培喊停，冲着李唐道：“小李，这个是特写镜头，你的眼神太淡。” “明白，导演。” 所谓眼神太淡就是你在观察左右的时候，眼神不能太淡定，一定要凝神聚焦，提醒观众你现在很警惕。 说的再简单一点，就是你要表现出这种警惕。 其实这种提醒观众的演法是一种很下乘的表演方式，常见的有瞪眼表示生气、惊讶，眼珠骨碌碌乱转表示心虚、心乱等等。 但目前剧组的大环境就是如此，只能说李唐融入的还不够。 “重来。” 这个调整再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正在门口凝神聚焦，警惕地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然后一步一步走进去。 他的步子很稳，行走过程中膝盖松弛，髋部和腰部往上收紧，保持上身平稳，走时脚的重心从脚跟过渡到脚尖，重心到脚尖的同时，另一只脚的重心跟上，两脚交替前行。 这是中国古典舞的常用步伐之一，形态优雅，气宇轩昂。 “啧！” 盯着监视器画面的孙淑培眼睛一亮，嘴里不由砸一声，但马上又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学京剧出身，中国古典舞和中国戏曲尤其是京剧，在身法和步态上很多都是共通之处，他当然看得出李唐用的是什么步伐，身韵十足，极为贴合人物。 只是戏里其他演员，走路毫无步态可言，都是正常的步子，虽说挑不出大的毛病，但总归少了古装人物的韵味。 为毛说孙淑培看李唐走路的形态身韵十足呢？ 身韵即“身法”和“韵律”。身法属于外部技法；韵律则是艺术的内涵神采。两者有机结合渗透，才能真正体现中国古典的风貌和审美的精髓。 换句话说就是形神兼备，身心并用，内外统一。 第39章 倒霉的小胖 说老实话，现场除了孙淑培，真正能够看得出来的人不多，只是觉得李唐走路很好看，只有坐在旁边的周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举止潇洒，卓尔不群。 当李唐走到邻桌坐下，一下子就吸引了旁边八个人的眼神，只是饰演柳青的那个家伙干脆一个侧身，正对镜头，直直地看向李唐。 不得不说还珠剧组的这些背景板演员骚操作不断，这是一个明显抢镜头的举动。 孙淑培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稍稍犹豫了一下，主要是李唐这个开场太惊艳了，他没有喊停。 此时，陈颖站起来道：“我去招呼他。” 凑到李唐跟前，问道：“客官，你要吃点什么呀？” 李唐神情淡然，语气随意道：“给我拿几碟小菜，有什么拿什么，再烫一壶热酒来，陈绍就好！” 瞧瞧，琼谣阿姨这台词写的多棒，弥漫着淡淡的装b感。尤其是陈绍就好，所谓陈绍——陈年绍兴黄酒，暗示了萧剑的出处，江南人士。 “好的，您只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呢？” “你们也提供住宿？” “不错！” “那么我也要一间，要清—净—雅—致的。” 伴随手指点点的动作，李唐台词说的很有韵律。 “好的，您稍等。” 随着陈颖离开，镜头平移转到邻桌。 小燕子又开始作妖了，摇头晃头道：“哎哎哎，你们看到没有，他这把剑上有刻花，有图案，好象是把古剑。” 苏友朋扮演捧哏，解释道：“那不叫刻花图案，那叫图腾，常常代表一个家族的标志。” 镜头一转，周结说话：“看样子，是个名门子弟，我有点好奇了。” “我也是。” 柳青总算捞到了一个特写，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 “cut，过了。” 孙淑培特意站起来，朝李唐喊了一声：“小李，非常好，再接再厉啊！” “没问题，导演。” 李唐神态轻松。 现场除了小燕子、苏友朋暂时离开，其他人员、道具、灯光保持不动，摄影机调整机位，从小燕子和五阿哥的主观视角拍摄。 “action！” 菜一盘一盘上桌，众人纷纷转头看。 因为机位的转换，一直没有在镜头前露脸的金锁终于找到机会了，见镜头转过来，忙探出身，伸长了脖子，眼睛睁得老大，眨巴眨巴。 “cut！” 这回孙淑培忍不了，站起来大声道：“彬彬，你怎么回事，别抢镜头！” 小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不敢吭声。 孙淑培扫视了一眼，警告道：“大家都注意一点，重来！” “action！” 这次小胖不敢再整幺蛾子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跟众人一起回头朝李唐看去。 她这会儿想想估计也真够委屈的，整场戏李唐是焦点，四大主演有各自的戏份和台词，柳青柳红有特写，蒙丹因为位置角度的关系也能捞到了不少镜头，唯有她先是被蒙丹挡着，然后只有一个后脑勺，全程做背景板不算，连脸都没露一下。 桌子上摆着黄瓜炒蛋，花生，还有几个看上去是硬菜的，都是模型。 黄瓜炒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几张桌子端来端起，上面早就被人喷了口水，好在花生是带壳的，李唐拿了几粒剥着吃。 倒酒的时候动作要慢；喝酒的时候动作要快，一仰头，哧溜一下，干净利落，这叫帅！ 中途停机，有道具过来把菜扒拉一下，拿过来一些花生壳堆在桌上，算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再度开拍，就是这场戏的高潮部分：李唐终于开始吟诗了。 只见他满饮一杯，略显醉态，开口吟道：“诗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如今五事皆更变，箫剑江湖诗酒茶。” 他并没有夸张的摇头晃脑，而是吟到尽兴处，拿起一根筷子敲击盘子作和。 这种淡淡的装逼感，小女生最喜欢了。 镜头马上给到紫薇，惊叹道：“好大的口气，好一个箫剑江湖诗酒茶！” 周结眉毛一挑，捧哏道：“这首诗最后一句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他这么一改，真是气壮山河呀。” 轮到苏友朋：“人家改变七件事，他只改变五件事，箫、剑、江、湖、诗、酒、茶。他带着箫，又带着剑，出口不凡，这人一定是个奇人。” 最后小燕子一如无知、蠢萌、逗比的人设，嚷嚷道：“我对他的六件事情都不感兴趣，我对他的那把剑很感兴趣。” 四大主演，一人一句台词，存在感满满。 然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这时李唐转着手里的筷子，又饮了一杯，开始放大招：“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清愁酒一壶。两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 嚯，这可真叫气壮山河。 “好诗！我去认识一下这个人。”周结首先坐不住了。 “我也去。”小燕子紧跟。 “我也去……” 四大主演纷纷起身，之前没有在镜头里的四个背景板这时也同时出现。 老莫再次占得先机，一个侧身，抢到范彬彬的身前，在周结身边站定，于是可怜的小胖只能露出一个侧身位。 “cut！” “好，过了。” 接下来几个镜头，主要是李唐和周结的对手戏。 两位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几个会合下来，一个接得住，一个应对得当，拍的非常顺畅。 上午的戏拍完，导演孙淑培对李唐的表演非常满意，挥洒随意，且分寸感拿捏的特别准确，在四大主演中不会突兀，又显示出很强的存在感。 中午放饭，李唐拿了盒饭发现范彬彬没有跟往常一样凑过来，四下找了找，才看到这小姑娘居然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盒饭。 “怎么躲在这儿呀？” 李唐走过去，笑眯眯地瞧着她。 小胖抬起头，居然眼眶红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唐示意她往旁边挪一挪，然后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鸡翅膀要不要？” 今天盒饭里的大荤除了土豆牛肉，还有两块红烧鸡翅。李唐上回见她特别爱啃鸡翅，就把自己的饭盒往她面前递了递。 小胖摇摇头，继续演她的苦情戏。 李唐见状也不勉强，自顾自开始干饭。他看出来了小姑娘脸皮薄，上午被导演骂了一时半会下不来台，这个时候需要人哄一哄，开导一下。但李唐并不打算惯着她，如果这点承压能力都没有，趁早回家别演戏了。 而且他笃定小胖能过这一关，要不然二十年之后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超级碗中场秀的广告里。 一直等到他把饭干完，都没有听到旁边有什么动静，他扭头一看，发现小胖居然在偷偷抹泪。 第40章 太不道德了 “傻瓜！” 小胖猛然抬头，愤愤地看着他，泪痕未干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本来她以为既然大家这么熟了，李唐又特意走过来，总归会安慰自己几句，结果一声不吭埋头干饭不算，临了居然还骂自己傻瓜。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没敢回嘴，但不代表自己不敢生气。 李唐却迎着她的目光，冷笑道：“看什么看，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是不是？” 在两人对视中，最后还是小胖败下阵来，她垂下目光，委屈道：“我知道我抢镜头了，可他们也抢了，凭什么就骂我一个人呀……” 说到最后，她的嘴瘪了瘪，声音都哽咽了。 “人家没有挡住镜头，可你挡住我的镜头了，你知不知道？” “真的？” 小胖收回眼泪，满脸惊讶。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镜头是小燕子和五阿哥的主观视角，穿过紫薇和尔康两人之间空当，拍邻桌的李唐。自己当时身体探出去的幅度好象确实大了一些，有可能挡住镜头。 想到这里小胖不由脸皮发烫，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李唐，低声道：“对不起啊，李哥。” 李唐摇摇头，道：“我说你傻瓜，不是怪你挡了我的镜头，而是说你抢镜头这件事本身就很傻。” “可，可他们不是也抢镜头嘛！”小胖还是不服气。 “他们抢他们的，你没必要呀！” 其实李唐特别能理解那些龙套、配角为了多曝光，做出一些抢镜头的举动。因为前世他也是跑龙套出身，演了一辈子的配角。不光是拍戏，在话剧舞台上也很常见，只不过不叫抢镜头，而是叫抢戏。 客观上来讲，无论是抢镜头还是抢戏都是很讨厌的，且不说通过抢镜头来让观众记住的成功率很小，这种行为有时候很容易会翻车的。 李唐看着小姑娘疑惑的眼神，道：“我说没必要的意思是，你这个角色在剧本里有一条支线，还是一条相对独立的故事线，你只要把这条线演好，比你抢一百个镜头都要强……” 第一部和第二部的剧本李唐都看过，第一部里小胖饰演的金锁戏份很散，基本上都是作为紫薇陪衬的存在。而第二部，你说琼谣阿姨看重小胖也好，说她为了延长剧情灌水也罢，把金锁这个人物单独拎出来，写了一条先是和紫薇、尔康三人的情感纠葛，然后又和柳青在一起的情感线。虽说剧情很狗血，但演好了，存在感还是很强的，丝毫不弱于香妃这个角色。 李唐帮她仔细分析了一番，听的小姑娘两眼放光，然后又患得患失道：“我就是怕自己演不好……” 说着大眼睛扑霎扑霎地看着李唐，潜台词好象在说：“伱能不能教教我？” 她不傻，上午的戏她从头看到尾，尤其是李唐和周结的pk，她还真看出点门道来，周结火力全开，而李唐却始终游刃有余。基于这一点，她觉得李唐应该比周结更厉害。 李唐笑了笑，道：“其实我觉得你演的挺不错的，努努力，应该能够演的好。” 小胖以为李唐是在敷衍她，抿着嘴失望道：“哪有啊，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在谢进艺校就上了一年学，而且那时候年纪小，很多东西都是似懂非懂，更多的是看别人表演然后模仿。 “别太小看自己了，我看了这么多天，还是能看出一点东西来的，我觉得你比她们都不差。” “真的？” “至少你没用眼药水呀！” “啊？这算什么呀？” 小胖并不认为自己不用眼药水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林心茹常用，小燕子偶尔用，可她们的戏多啊。 她倒是很佩服周结，眼泪说来就来，甚至还能把眼泪控制在眼眶里不掉下来。而她每次拍哭戏，总是要酝酿很久才能哭出来。也就是她的戏少，要是跟林心茹、小燕子她们的戏一样多，恐怕她也早就随身带着眼药水了。 “哎，你是怎么让自己哭出来的？”李唐突然又问。 “就是想一些难受的事情呗。” “什么难受的事情？” “就是想艺考落榜了，想被导演骂，还有被我妈打……呃，总归是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想着想着，就哭出来了。”小胖扭捏道。 哦，替代情感，有点方法派的意思。 虽然这种表演方式还初级的，但至少是走心了。 “你瞧，你这个办法就挺好的。演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感觉，感觉对了，怎么演都是对的。” “可我的演技很差……” 未等小胖说完，李唐摆摆手打断道：“演技这个东西，说穿了就是个技巧，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呢，其实有时候一点都不重要。所谓表演，归根到底还是‘表’，‘演’是技巧，‘表’才是结果。观众要看的是‘表’，你‘演’出来的，‘表’到观众那里，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这才是关键！ 达到观众能够接受的，或者喜欢的结果，在‘演’的过程中，完全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让你演个老太太，你可以弯腰驼背走路蹒跚，再来几声咳嗽，观众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老太太。另一种方法，你会很唠叨，说话总是带着一种很固执的口吻，用力拿东西的时候手会抖，同样也是个老太太。你看两种方法，都是演老太太，你觉得那种方法好？” “当然是后面一种，嗯……感觉更高级。”小胖道。 “如果让你来演个老太太，你会怎么演？” “肯定是第一种，第二种我想都没想到。” “对啊，观众看第一种知道你演的是个老太太，看第二种同样知道你是个老太太，既然你给观众看的结果达到了，无论你用哪一种都是好表演。再比如说有一段哭戏，是你很感动，所以你哭了，但你在演的时候想的却是你艺考考不上，你妈打你，你难受才哭的。反正观众看的都是哭，管你是感动哭的还是你妈打你哭的，观众看到你哭，再结合其他剧情的信息，知道你是感动哭的，就ok了。” 听到李唐这番长篇大论，小胖歪着脑袋想了好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象对哦……” …… 夜， 李唐躺在床上，意兴阑珊。 许是这段时间和小胖相处久了，无聊之际，他下意识的拿这个彬彬和另外一个彬彬比较。 他甚至还想象她以前更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李唐赶紧把这些胡思乱想赶出脑海，太不道德了。 第41章 还珠爆火 李彬彬裹着浴巾，趿拉着拖鞋走进来，看到李唐跟死狗似的躺在床上，嘴角不由往上翘了翘，有点小得意。 “喂！” 没反应。 “喂！” 她提高音量。 李唐这才把头转过来，看着她。 “圣诞节你能不能去呀？” “这不还早着么。” 李唐有点不耐烦，才刚刚十月底，离圣诞节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呢。 “不早了，我跟你说圣诞节是旅游旺季，到时候去香港的人很多，订机票订酒店都要提前的。”李彬彬道。 “那现在我也确定不了啊。” 李唐摇摇头，又道：“要不你让秀秀陪你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工作性质，年底是最忙的时候，怎么可能走的出来？” 李秀秀是跑社会新闻的，年底各行各业总结啥的，报道量很大。 “那你爸妈呢？” 李彬彬小脸一垮，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啊，就是不想陪我去香港呗！” 李唐皱眉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个时间上实在不好安排。” “那你就不能跟剧组商量一下，把拍摄计划稍微调整一下？”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好调。” 现在剧组拍摄非常紧张，四大主演常常是晚上十一二点收工，早上三四点就要爬起来。他还算好点，至少还有空闲时间到前女友家来过个夜。但是圣诞节去香港旅游这件事，起码要四五天的时间，他真的不好跟剧组开口。 “行——你不陪我去是，那我就一个人去！” 李彬彬气呼呼地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在床上。 “好了，别生气了。” 想到今天前女友特地做了好几样自己爱吃的菜给自己改善伙食，然后刚才又那么投入，李唐心软了。 从床上坐起来，扒拉她瘦削的肩膀，解释道：“我又没说不陪你去香港，现在毕竟时间还早，就算要提前订机票、酒店，也不用提前这么多。你不知道，现在我们剧组都忙成啥样了，五个月要拍四十八集！我实在不好开口，现在只能看，如果进度允许的话，我就跟导演商量，到时候陪伱一起去，好不好？” 其实从内心来讲，什么圣诞节去香港旅游购物，他真的兴趣不大。购物，无非就是去买便宜货；旅游嘛，他前世去过几次香港，观感很一般，城市面貌就跟现在的上海差不多。然后就是那边的人，殖人思维很严重的，对外卑躬屈膝，对内高高在上，瞧着特别来气。 当然他也很理解前女友，毕竟香港去年刚刚回归，去走一走看一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情怀。 “真的？” 前女友的身体松弛下来。 “当然是真的。” 李唐语气肯定，趁机把前女友搂进怀里。 李彬彬靠在他怀里傲娇的哼了一声：“那还差不多。” 刚洗完澡的前女友面色红润，身体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李唐刚才还想着、很润啥的，如今娇躯在怀，难免心猿意马，两只手开始不老实。 “哎，你干嘛，我刚洗完澡，别闹……” 话音未落，那条浴巾早已腾空而起，缓缓飘落在地。 …… 十月二十八日，《还珠格格》第一部终于在福兰经济电视台首播。《还珠》系列本就是琼谣阿姨的公司和福兰经济电视台合作的项目，台长欧阳同琼谣阿姨以及阿姨的老公同为出品人，剧组中的幕后工作人员一大半都是来自福兰经济电视台。 开播第一天，收视率就高达164，然后稳步上升，平均收视率高达45，最高甚至超过了58。 《还珠一》无疑爆火，但首播毕竟远在福兰，反馈到剧组大家固然很兴奋但对爆火的感受并不直观。直到十一月初，《还珠一》在京城有线台播出，突然有一天剧组在大观园拍摄的时候被一大批热情的观众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影迷们纷纷大喊着“小燕子”、“紫薇”、“尔康”、“五阿哥”，就连“金锁”这个名字也此起彼伏。 现场都没办法收音了。 大概除了苏友朋，人家毕竟曾经是亚洲顶流，见过世面的，面对这群潮涌动的影迷还算能勉强保持镇定，小燕子、林心茹、范小胖都傻了，周结更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李老师，饭来啦！” 中午放饭，范小胖还跟往常一样，帮李唐把盒饭送过来。 “哎哟喂，罪过，罪过，怎么好意思麻烦大明星呢，下次还是我自己去拿。”李唐一副受宠若惊。 “李老师，你笑话我。”小胖嗔道。 自从那天李唐跟她说了一大通所谓表演的本质之后，小胖经常拿着剧本向他请教。这姑娘很努力，但不聪明。这个不聪明不是说她脑袋笨，而是底子太薄，对剧情的理解力和表演方面的悟性不够。 每次李唐都很耐心地帮她分析剧情，帮她找出合适的情绪。这段时间来，小胖受益匪浅，一方面出于感激，另一方面算是对李唐叫她“范小胖”的小小报复，小姑娘现在张口闭口都叫他李老师。 一开始叫的李唐很不好意思，但小胖就是不改口，现在就连剧组里的人都这么叫他。当然这是玩笑的性质，但其中或多或少也包含着大家都他演技的认可。 “李老师，你豆腐干丝要不要？” “嗯，给我，那块大排给你。” “太大了，我吃不下。” “那一人一半。” 从相识到相熟，从客套到开玩笑，从坐在一起吃饭到相互夹菜、投喂。 一对青年男女之间的交往常常都是这样的，一切都很自然。 自上次拜托莫凤斌打听房子的事，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期间他没提，李唐也没催。眼瞅着这货要杀青了，李唐只当这事过去了。 这天，莫凤斌却主动上门了。 “李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李唐一听，忙道：“房子有信了？” “嗯，这房子确实不好找，我托了好几朋友，之前一直没信，我也不好跟你说这事。昨天我的一朋友来信了，有两套院子，一套在南城，一套在东城。今天一大早我去看了一下，两套院子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优缺点都有，所以想请你过去看看合不合适。”莫凤斌道。 “那还不赶紧走。” 本来不抱希望，突然有消息了，让李唐很惊喜。 “李哥，稍等，我跟我朋友联系一下。” 莫凤斌借着李唐房间里的电话给他的朋友打了个传呼留言。 两人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去南城。待上车后，李唐才想起来，问：“这两套院子多少钱？” “南城那套五十三万，我估摸着五十万就能拿下来。东城那套开价六十万，但不好说。”莫凤斌道。 “为什么不好说？” “差不多已经是实价了，而且房东发话不接受讨价还价，就是这个价钱。” “先过去看看再说。” 第42章 四合院 到了南城，莫凤斌的朋友已经在胡同口等着了。这边一大片都是平房，没有李唐想象中那种规整四合院的模样，私搭乱建的很多，说白了都是些大杂院。 房子在胡同最里边，占地面积估摸着有个三百来平，房子很破旧，里面还住着不少出租户。 李唐一看就不太满意，房子旧一点倒是没关系，可以装修，但周边的环境太差了。 莫凤斌很会看眼色，不等李唐开口就道：“再去看看东城那套。” 东城的那套院子就在大名鼎鼎的炮局胡同，炮局胡同与其说是胡同，不如说是一条小街，很宽敞，足够两辆车并排行驶，胡同两边都是粗大的国槐，只是这个季节树叶都掉光了，光秃秃的。 院子离炮局监狱，也就是现在的京城第三看守所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坐北朝南，虽然面积比南城的那套小点，但很规整，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院子也蛮大，还种了一棵有年头的枣树。 关键这边的地段非常好，往西出了胡同就是东直门北小街，东边是柏林寺，南面是北新桥。尤其是过了东直门北小街，有一大片郁郁葱葱跟森林公园似的，那里是老毛子的大使馆。 “房东是一对退休的老教师，房子一直是自个儿住着的。这不儿子有出息了，在美国工作还拿到了身份，要接老俩口过去养老……” 莫凤斌的朋友巴拉巴拉介绍房东的情况，脸上时不时露出羡慕之色。 是啊，这年头国人对国外，尤其是美国十分向往。 比如目前正在宣传的，圣诞节即将上映的，由葛尤和徐凡主演的冯晓刚的新电影《不见不散》，就是以美国为背景，宣传口号主打全部在美国取景云云。 卖了院子去美国？ 李唐心里为这对退休老教师默默心疼三秒，随即问道：“这个价钱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下？” 虽然莫凤斌之前说六十万的价钱已经接近实价，且房东拒绝还价，但买卖嘛，总归要讨价还价的，李唐又不是冤大头。 那朋友为难地看了老莫一眼，道：“这对老夫妻是知识分子，有点认死理，说了就是这个价钱。” 老莫见李唐真心想买，帮腔道：“老徐，你跟房东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再让一点，我这位朋友是诚心诚意想买。” “那……行，我问问。” 说着，老徐准备出去打电话。 “用我的。”李唐把手机递过去。 现在手机保有量不高，大部分人还在用呼机。 老徐打了好长一通电话，挂断后道：“房东答应让两万，这是最后的价钱了，再低就不肯卖了。” 李唐爽快答应道：“行，我买了。” 接下来就是手续问题，中介费、评估、过户、契税等林林总总加起来总价还是要超过六十万。 李唐打算首付二十万，余下的贷款，每月的还款大概在四千多块，这个问题不大，实在不行就让老爹帮着一块儿还呗。 跟中介公司办完委托手续，李唐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他平时开销不大，钱与其放在银行贬值，不如做一些稳赚不赔的投资。而且这房子的状况不错，他还想稍微装修一下，以后来京城也好有个落脚点。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穿越的福利，上海的老公寓，京城的四合院，还有一套老爹给他买的大平层，就算他现在躺平了混吃等死，若干年后照样实现财富自由。 中午他请莫凤斌和中介老徐一起搓了顿表示感谢。从饭店出来，老莫迟疑道：“李哥，这事到了剧组……” “明白，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乱说的。” 李唐知道老莫的顾忌，毕竟现在小燕子火的不得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小燕子的人，帮了自己这个忙，无非就是担心被小燕子知道。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你想不得罪人，就得八面玲珑。 …… 进入十一月份，京城的气温断崖式下降，白天最高温度只有十度左右，最低温度则跌破了冰点。 如此天气条件下，在摄影棚里拍内景还算好，但拍外景就遭罪了。 不久剧组就被拉到了大兴的北普陀影视城，将在这里拍摄为期一个星期的外景戏。李唐在这边的戏份不多，重点是几场打斗戏，但作为主要配角，在四大主演逃难路上的保镖，他又有不少零散的镜头，几句台词，几个特写，余下的就是当背景板。 天气冷，剧组给配了一批军大衣，这是剧组冬天拍戏的常态，军大衣便宜耐造，可都是一样的，有的时候都搞不清楚，很容易就会混着穿。 李唐虽没有洁癖，但被别人穿过总感觉膈应，索性自己买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冰川牌的，轻便保暖。 这天一早，他开着前女友的小丰田赶到影视城。他现在基本上每周分出两天的时间去前女友那边打打牙祭，纾解一下身心。 今天其他三位主演不在，周结化好了妆，正坐在椅子上咪觉，察觉有人靠近，立刻醒过来，看到是李唐，打了个哈欠道：“来这么早？” 他今天的戏份是安排在下午，但今天前女友有通告，他一大早把前女友送到地头，便直接开车过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 李唐笑笑，拎过一把椅子，在周结旁边坐下来。 “昨天又去哪儿混了？” 他时不时在宾馆里消失，在剧组里早就不是新闻，虽然暗地里有猜测，但当面不会问，毕竟涉及个人隐私，大部分人比较知趣，但周结却是极少部分不知趣的那种。 “瞎混呗！” 李唐打了个哈哈，马上转移话题道：“今天外面风挺大的，太阳都没有，绝对不超过五度，一会儿拍的时候够呛。” “谁说不是呢。” 周结摇摇头，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接着吐槽道：“依我说呀，就是安排的不合理，外景戏就该早拍嘛，天冷了拍内景，这多好啊。他们呀，就是不把演员当回事。” 他这人就是这样，看不惯就要说，时不时就会跟剧组闹点小摩擦。倒不是说他无理取闹，总归有点道理，经常弄的大家都下不了台。 总结一句话：情商太低，嘴上缺个把门的。 “那时不是剧本还没完成嘛。”李唐说了一句公道话。 其实《还珠二》这个项目上马挺仓促的，李唐也是进了剧组才得知，一开始琼谣阿姨不想拍续集，因为在湾湾播火了，大家看到有利可图，就竭力劝说阿姨。 阿姨自然也难免心动，于是便趁热打铁。李唐当时签约的时候，也仅仅拿到一半的剧本，直到开机一个月后才见到完整的剧本。 周结愣了愣，但还是强词夺理道：“那就把能拍的先拍了，大家也好少吃点苦头。” 你瞧，不能说他没有道理，但听起来总归让人不爽。 第43章 他俩有状况 里间的门打开，范小胖裹着大衣走出来，她刚刚化完妆。 抬头一瞧她的脸，嚯，蓬头垢面，脸上还左一道伤疤，右一道鞭痕。 “杰哥！” 她先是一本正经朝周结喊了一声，然后语气欢快道：“李老师，你来啦！” 李唐笑道：“小范，今天你可要吃苦头咯。” 今天上午这场戏是拍金锁被发配边疆，尔康带着柳青柳红去救她。主要是在戏里她得穿着单薄的囚衣，带着枷锁，另外官兵还要追她打她，逼问她把东西交出来。 “就是冷一点嘛，我不怕！” 小胖还是挺能吃苦的。 这时周结插话道：“小范，一会儿拍的时候认真一点，咱们争取一条过。” “嗯，杰哥，我知道了。” 小胖忙点点头，却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翻了个白眼。 其实周结是好心，一条过，大家能少受点罪，但这话说出来，好象小胖平时不认真一样。 她以为别人不发现，不巧被李唐看了个正着，朝她眨眨眼，做了个中二的奥利给手势：“小范，加油！” 所谓边疆就是影视城边上的小树林，沙土荒道，满是枯烂的灌木。 发配的不光小胖一个，还有一大群群演扮的囚犯，然后还有一帮官兵。 “action！” 小胖从囚犯队伍中脱离，颤颤巍巍地往前跑，脚下的沙土踢腾。 一个官兵在后面追赶，一下子就把她扑到，拿着鞭子抽，小胖被打得连滚带爬。当然不是真打，但样子够狼狈的。 “大爷，你饶了我，我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 官兵不光打还要搜身，小胖躺在地上挣扎，只听见“刺啦！”一声，一条袖子就被扯了下来。 “把东西交出来！” “刺啦！” 又是一条袖子，就看见两条白白胖胖的胳膊。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小姐，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小胖哭的撕心裂肺。 最后连身上的囚服都被撕烂了，就剩下一条大红镶蓝边的肚兜。 这大概是《还珠二》中尺度最大的画面，真白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尔康、和柳青柳红兄妹神兵天降，一顿输出打跑了官兵。 柳青用刀挑开小胖的枷锁，和柳红一起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小胖。 “我……我……” 最后她还是强撑着道：“柳青，快去救那些犯人，他们都好可怜啊！” 说完，便晕倒在了柳青的怀里。 “cut！” “过了！” 听到导演喊过，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一旁观看的李唐赶紧拿着大衣跑过去，他看见小胖不但冻得嘴唇发紫，而且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后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顾不得再欣赏那“真白啊”，赶紧帮她披上大衣。 小胖浑身发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李唐几乎把她半抱着拉到避风处，递上保温杯。 小胖两只手紧紧裹着大衣，还在一个劲地哆嗦，李唐只得拿着杯子喂她。 “慢点，小心烫！” 小胖喝了几口热水，总算是慢慢缓过来了。 “李老师，谢谢你！” 紧接着就问：“刚才我演的怎么样？” 李唐怜惜地看着她，点头道：“嗯，挺好的！” 小胖冻得苍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刚才拍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我妈打我的画面，情感都是真的。” 李唐突然有点好奇：“你妈是你亲妈吗？” “你说什么呀，当然是亲妈！”小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娇嗔道。 “是你亲妈，为什么老是打你呢？” 李唐前世的父母是高知，崇尚的是美国式的鼓励教育。而原身从小对母亲的记忆就很模糊，至于老李纯粹是溺爱，所以他两辈子从未挨过父母的打。 所以听小胖张口闭口都是她妈打她，有点不能理解。试想一下，如果你有象小胖这样可爱漂亮的女儿，你会下得去手吗？ “嗯……可能是我小时候太调皮了。”小胖有些羞涩道。 “真的？” “当然了，小时候我妈总是把我关在家里练琴，可我根本就坐不住，总是踩着钢琴从窗口爬出去玩……” 李唐忍不住打断道：“请问伱家住几楼啊？” “我家那时候住平房。咳，你别打岔，听我往下说，有一次玩的太疯了，忘了时间，正好被我爸妈下班撞见，尤其听到我是踩着钢琴爬出来的，我妈当时气疯了，拿起一把折椅，就是那种钢脚的折椅，拿起来就往我身上抡！” 李唐听的目瞪口呆，道：“这么狠啊！那你爸不拦一下？” “唉，你猜我爸当时说什么？” “说什么？” “打，使劲打！” “呃……” “你想啊，当时一架钢琴一万多小两万，就是为了能让我好好练琴，结果我就这么踩着钢琴溜出去玩，我爸妈能不气嘛！” 听到这儿李唐不由笑道：“那没把你的腿打断啊？” “切，我皮实着呢，就是青紫了一大片，半个多月才褪下去。” “那你后来老实了吗？” 小胖嘻嘻笑道：“老实什么，照样溜出去玩，就是不敢再踩钢琴了，搬个凳子。” 笑着笑着，她就望着李唐好奇道：“哎，李老师，你小时候被你爸妈打吗？” 李唐摇头道：“我爸从来不打我。” “哈哈，那你妈一定打你！” 小胖很敏锐地捕捉到李唐话里的疏漏，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可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 “没有。”李唐笑了笑。 “你妈真的不打你？”小胖一脸不信。 李唐只得苦笑道：“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不记得我小时候她有没有打过我。” 听小胖讲了这么多，他突然感觉到其实被妈妈打也是一种幸福。 小胖愣了愣，忙道：“啊？对不起啊，李老师。” 李唐看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没事，不用道歉。” 小胖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瞎问什么呀，可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瞧了瞧李唐的脸色，试探着问道：“那……那你现在和你妈还有联系吗？” “当然有啦，一直都有，她在美国，每年还给我寄生活费呢。” 小胖一听美国，忙道：“这么说你也可以去美国咯？” “去是可以去，可我去干嘛呀？” “你演戏这么好，可以去好莱坞发展呀！”小胖眼睛里满满是小星星。 好莱坞啊！只要是吃这碗饭的，没有人不向往的。 李唐瞅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看你的机会多好啊，那边有家人，而且你的演技又那么好，将来一定会有发展的。” 看着小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李唐一开始感觉很有去，但渐渐的笑容消失了，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好莱坞不好混的，在国内混不是挺好的嘛！” “……” 小胖没吭声。 从她认识李唐到现在，她从来不认为李唐是个不上进的人。一个不上进的人怎么可能演技这么好？一个不上进的人怎么可能很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可她却很不理解李唐的选择，如果她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去好莱坞发展，就算发展不出什么样子，开开眼界也总是好的。 “差不多了，我看陆思宇和陈颖都出来了。”李唐道。 陆思宇就是演柳青的那位，北电毕业的。 下一场戏是拍金锁获救后和柳青柳红在马车上的镜头。 这时，陆思宇和陈颖也在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之前李唐给小胖披衣服，几乎抱着小胖，还给她喂水，都落入了旁人的眼中，然后又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这么长时间。 陆思宇对陈颖小声道：“哎，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有状况？” 陈颖平时和范彬彬住一个房间，关系处的还不错。虽然她对李唐的印象很好，但人家范彬彬毕竟才刚刚满十七。 她有些担心地朝那边看了一眼，转头朝陆思宇瞪了一眼，没好声气道：“有什么状况？我不知道！” 同时，心里却在暗暗打定主意，等晚上回到房间后，一定要侧敲旁击一番，听听会不会真有状况，免得人家小姑娘吃亏。 第44章 一剑钟晴 夜，北影厂五号摄影棚灯火通明。 一连半个月，剧组都在这里拍摄漱芳斋的戏。漱芳斋是剧组耗巨资在摄影棚内搭的最大的一个景，也是整部剧里内景戏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十二月份，京城已经很冷了，拍内景戏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据说拍第一部时，那会儿剧组没钱，只能借承德避暑山庄烟雨楼实景拍摄。 承德那地方，夏天热，冬天冷，而且因为是实景拍摄，加上还要时刻提防不能破坏古建筑，拍摄难度可想而知，大家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今天晚上将拍一场重头戏——就是在小燕子和紫薇的婚礼上，萧剑和晴儿的初见。 开拍前李唐照例在棚内的一个角落一边热身，一边默戏。 演戏要不要热身没有硬性规定，只有上形体课时老师才会强调。但把身体活动开，有利于精神集中，也有利于在表演时动作的舒展。 李唐一开始的这个热身行为，在剧组里曾引起过议论，有人说他哗众取宠，有人说他装腔作势，还有人干脆说他装逼。但随着拍摄的深入，这些议论渐渐消失了，原因无他，就是李唐戏好，甚至有人还开始效仿他。 在任何一个领域，只要你有真本事就会得到他人的尊重。演员就是靠演技说话，你有实力，展现出来的东西让人信服，那么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今在剧组，就连小燕子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她和李唐有不少对手戏，在拍摄的过程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手的压力。 演戏就是这样，只有对手戏演员给予你适当的压力，才能使得你演的更好。她不是不知好歹，如果换成是自己的同学黄小明，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表现。 当然李唐也不可能火力全开，一上来就把她压制得死死的，秒到连渣都不剩。人家毕竟是主演，主次关系要分清。要不然就不是合作了，而是结仇。 今天这场戏还是有些难度的，萧剑和晴儿初见，台词不多，更注重内心戏，有内而发，通过眼神和细微的表情来表现出来。 这种戏才让李唐感受到些许拍电影的感觉。 其实通读《还珠格格》第二部的剧本，就能发现琼谣阿姨对萧剑和晴儿这两个人物的偏爱。比如之前提到过的萧剑英俊潇洒，能文能武，他有尔康的智慧和成熟，更有比尔康的理智。 晴儿则聪明机智，举止优雅，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且深受嬛嬛的宠爱，就连皇上和皇后都要让她几分，在大家心目中的分量很高。 同时琼谣阿姨对两个人从名字、身世、性格等等各方面煞费苦心的描述，都为两人最后的这场初见，埋下了伏笔，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一眼万年”，什么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浪漫。 比如萧剑，晴儿，正所谓“一剑钟晴”。 比如晴儿自幼失去双亲，成了一个孤儿，太后看她可怜，就将她养在身边，如亲孙女一样疼爱。 萧剑和晴儿的身世很相似，同样自幼失去双亲，被送到云南的义父家抚养。 身世和经历造就了萧剑的潇洒不羁的性格，晴儿是外表清冷孤傲，内在热血奔腾的冰山火种。 他们都不喜欢功名利率，不喜欢被束缚，喜欢海阔天空，人生追求的是“萧剑江湖诗酒茶”，向往着快乐、自由和享受。 更为重要的是两人门当户对，一个是官宦文人的后代，一个是王爷的女儿。 当然这个也是琼谣阿姨掺杂的私货。 琼谣阿姨似乎特别强调门当户对，这也是为什么金锁对尔康求而不得，最后和柳青在一起；萧剑和柳红在一起这么久，始终不来电。 正所谓主子和主子在一起是正道，奴才只能配奴才，或者说丫鬟配平民。 “小李，准备好了么？”副导演大声喊。 “好了。” 李唐应了一声，走过去。 漱芳斋的内景是紫薇和小燕子的大婚现场。两人穿着吉服盛装并排坐着，难得充当一次背景板，令妃娘娘则负责穿针引线。 刚刚已经拍过几个镜头，大婚现场突然吉祥锁找不到了，然后一阵慌乱，宫女们翻箱倒柜，晴儿突然想起来吉祥锁在慈宁宫，准备出去找，以此引出和萧剑的不期而遇，同时起到烘托气氛的作用。 现场灯光还在调试，这时王燕走过来，轻声道：“李唐，一会儿你打算怎么演？” 看她一副不太有信心的样子，李唐微笑道：“王燕姐，到时候你正常反应就好。” “正常反应？”王燕愣了愣。 “对啊，就按照剧本上的描述来。” 剧本上关于这场戏的描述很详细，台词，动作，包括两人的心理活动，洋洋洒洒一大段。看得出来琼谣阿姨在写这一段的时候，肯定特别投入。 只是真正体现在表演上的除了台词、动作，就是内心戏。内心戏这个东西很难讲，只能靠演员自己领会，如果对手戏演员足够强大，可以跟着对手戏演员的节奏走。 电视剧嘛，本就是个体力活，要求不高。只要你演技及格，加上角色讨喜，观众自然会喜欢。 王燕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演技还算过得去，李唐觉得她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王燕最有特色的是她长着一双好看的杏眼，特别干净，笑的时候总是一副很娇羞的样子，让人看了特别有感觉。 她就算什么都不演，就这么看，然后笑，这个画面就很美。当然如果能调动一下情绪那就更完美了。 王燕听李唐如此轻描淡写，欲言又止，心里还有些小小的不满，平时看他给范彬彬说戏总是头头是道，自己难得请教一次，却正常反应就好，什么意思呀？ 不过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拿起剧本开始琢磨。按照剧本里的说法，晴儿和萧剑神交已久，因为紫薇每次都会跟她说起萧剑，如何潇洒英俊，如何有才华…… 这颗种子早已深深地种在她的心田，所以当第一次见面，她一眼就认出了萧剑。 说白了就是需要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如此找到这种感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寻找替代情感。这个玩意儿，只要懂得一些表演的皮毛都知道，但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 王燕一开始想找一找当年她和她老公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可惜除了有钱和成熟这两个标签之外，找不到任何一见钟情的感觉。 不过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曾经也有过暗恋的对象，那第一眼的心动，好似小鹿乱撞…… 对，就是这种感觉！ 记住这种感觉！ 王燕暗暗为自己加油。 很快，灯光调试到位。 “好，演员就位！” “各部门准备！” 终于要开拍了。 第45章 杀青 “action！” 随着场记打板，就听令妃娘娘催促道：“晴儿，你快去拿！” 王燕应了一声，着急忙活地往外跑。 因为小燕子和紫薇坐在那里正发愁，她边跑边回头看。 此时李唐入画，他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一边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一边正准备迈步走进漱芳斋。 至于萧剑一个民籍男性如何能够深入皇宫内院，还旁若无人地出入公主的寝宫，这些都不必深究。 现场一共布置了三台摄影机，一台全景，两台抓怕李唐和王燕。 于是言情剧中既经典又狗血的一幕出现了。 王燕和李唐不出意料的撞在了一起。 “哎呀！” 王燕被撞了一个后仰。 李唐赶紧扶住她，待她站稳，迅速撤手并后退一步，很有绅士风度。 这一刻，俩俩相望。 王燕的眼睛明显一亮，脱口而出：“萧剑！” 而李唐的眼神先是讶然，继而恍然，讶然是看到这个美女下意识有惊艳之感，然后在听到王燕喊出自己的名字时，瞬间恍然。 在极短的时间里，两种情绪通过眼神层次的变化传递的非常清晰。 盯着监视器画面孙淑培早已见怪不怪了，甚至感觉这小子是在炫技。相比之下，王燕的反应就显得常规多了，好在并不影响大局。 “晴儿！” “是，我是晴儿。” 李唐忙双手抱拳：“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此时他的眼神又变了，带有一种惺惺相惜。 “彼此，彼此！” 眼神交汇，一种情愫正待升起之时，就听见令妃在那边喊：“晴儿，晴儿，找到了。正在我怀里揣着呢，你看我忙糊涂了，都忘了。” 晴儿回身，李唐也准备转身离去。 可刚刚往前跨了两步，如同心里有灵犀一般，双双回眸。 李唐的眼神如同一汪深深的湖水，王燕一下子就被吸引，下意识露出娇羞的微笑。 一次回眸，一个眼神，一个微笑…… 一眼万年！ 此时令妃的声音再次响起：“晴儿，晴儿，如意环是不是在你这儿？” 王燕被惊醒，忙应道：“来了，来了！” 继而再次转身，但又走了两步，再一次回眸。 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 两人同时露出了微笑。 李唐动了动嘴唇。 却再次被令妃打断：“晴儿，晴儿，你在哪儿呢？” 王燕无奈转身离去。 李唐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眼神变成了期盼，期盼能再次看到那羞涩的笑容和那双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眼睛。 这时柳青作为捧哏出现，他看见李唐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远处，不禁走过来，先是抬手在李唐眼前晃了晃，没见动静，又拍拍他的肩膀，问道：“看什么呢？”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柳青没听懂，还在伸长脖子寻找。 李唐负手长立，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装逼感十足。 两次回眸，三笑定情。 仿佛他们是似曾相识的熟人，天生一对，这才是最美的一见钟情。 “cut！” “好，过了！” 随着孙淑培一声大喊，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 大家纷纷拍着手围拢过来。 “小李，祝贺杀青！” “哇，李哥，刚才演的太好！哈哈，恭喜脱离苦海！” “李唐，恭喜啊！” 没错，这场戏拍完，李唐在《还珠二》中所有戏份杀青！ 他人缘不错，大家纷纷向他表示祝贺。就连小燕子也主动过来道了一声：“李哥，恭喜杀青！” “谢谢，微姐！” 随着《还珠》第一部的热播，此女如今炙手可热，红遍大江南北。现在大家都尊称一声“薇姐”，李唐自然也不例外。 “小李，有机会再合作！” 孙淑培走过来跟他握手，说实话老孙心里多少有点遗憾，实在是琼谣老师的规定太死，剧本不容许有任何改动，要不然他真想给李唐加点戏。 李唐笑着道：“导演，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静待佳音。” 老孙是李唐见过的台巴子当中算是不错的。 孙淑培并不是简单的客套，作为导演当然希望能跟自己熟悉的、演技好的演员合作。 李唐顺着他的话，也不是单纯开玩笑，《还珠》爆火，作为导演的孙淑培如今地位也不一样了，据小道消息，孙导目前接到的邀约很多。将来如果真有机会，他当然希望能再合作一把。 李唐左右看看，居然没看见范小胖的人影。 咦，刚才还站在林心茹身边当人肉背景板，跑哪儿去了？ “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 突然听到小胖的声音。 李唐闻声望去，就见小胖抱着一束鲜花从人群中挤进来。 “嘻嘻，李老师，恭喜你顺利杀青！” 小胖嬉皮笑脸，说着把鲜花献上。 “嚯，搞这么大阵势啊！这花该不是哪个影迷送的？” 随着《还珠》爆火，这些日子北影厂门口总是聚集着一群影迷，送花的，送各种东西的都有。 据说小燕子专门开了一间房，里面的礼物都快要堆满了。 小胖一听就不高兴了，哼道：“什么呀，李老师，这可是我专门订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好好好，开个玩笑，谢谢你呀，小——胖——” 李唐呵呵笑着，瞧着她那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都想上手去掐一把。 范小胖最烦小胖这个外号，扭着身子撒娇道：“李老师，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不说了，不说了，小范，加油啊！” 他的戏杀青了，但整部剧还未完成，作为大配的范小胖还要和四大主演一起最起码还要奋战一个半月呢！ 小胖很不舍，一路把李唐送到摄影棚外。 “李老师，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呀？” “就这两天。” 李唐并没有把自己即将去香港旅游的事告诉她。 万一她要是问和谁一块儿去呀？就不好回答了。 “那……那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打电话给你么？” “当然可以。” 李唐看着她身上单薄的戏服，催促道：“好了，快进去，外面怪冷的。” 今晚的戏还得继续往下拍，小胖还得继续当背景板。 这时，正好听见副导演在里面喊：“彬彬，彬彬，人呢？” “来啦！” 小胖忙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转身，可刚刚走两步，又转身看着李唐，抬手道：“李老师，拜拜！” “嗯，拜拜！” 李唐也跟她挥挥手，笑道：“好了，别学晴格格一步三回头了，有事电话联系。” 小胖本来是忘了跟李唐说再见，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羞涩地转过身去，脚步也加快了。 李唐瞧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声：唉，还是小姑娘啊！ 第46章 过年回家 “杀青了？” 当李唐拖着行李箱敲开前女友家的门，李彬彬很惊讶。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李唐比原定档期足足提前了半个月杀青。 “嗯，今天晚上拍完最后一场戏，杀青了。” 李唐换了鞋，舒服地坐在沙发上。 “那你不会提前打个电话，我过去接你呀！” “算了，剧组那边记者多，省得被拍到，麻烦。”李唐摇摇头。 《还珠》爆火后，不但吸引了无数影迷，同样也吸引了很多媒体，经常有记者在剧组那边蹲守，就连他这种陌生面孔也被记者拦住过好几次。 李彬彬打开行李箱正在收拾，动作突然一滞，但接着又麻利地收拾起来，很自然地跳过刚才的话题，问道：“饿了，想吃点什么？” “家里有什么？” 因为晚上要拍戏，晚饭他吃的不多，这会儿倒确实有点饿了。 “水饺，面条，要不然我炒俩菜喝一杯？” “喝一杯。” 李唐有点心动，杀青了，如同卸下了一副担子，这会儿正感觉身心疲惫，喝点酒正好解解乏。 “你去把冰箱里的那包虾仁拿出来泡水里解冻。” 李彬彬抱起一堆脏衣服往卫生间里走。 “哦。” 李唐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刚一抬屁股，就看到茶几上有一本打印稿，上面写着《过年回家》四个大字，明显是一个剧本，但在四个大字旁边的一行小字中，他看到了“于华”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于华的书，原身记忆告诉他大都没看过，但由于华作品改编的那部张一谋导演的电影《活着》，在原身记忆中印象深刻，曾经作为上戏的教学片，看过不是一次两次。 李唐拿起来看了看，居然没找到导演的名字，编剧一栏中除了于华的名字，还有两个人名，不过都很陌生，没听说。 只是他有点不确定这个“于华”是不是真是写《活着》的“于华”，便翻开想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一开头写的是一个重组家庭，父母各带了一个女儿，两个女儿相互看不顺眼，家庭关系十分紧张。紧接着围绕着家里丢了五块钱的事情，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大女儿失手打死了小女儿。 看到这里李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短短一个开头，戏剧冲突就非常大，首先是家庭矛盾的冲突，继而发展到打死人一个家庭撕裂的冲突。 这时，李彬彬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李唐还坐在沙发上，便问道：“虾仁拿出来泡了没有？” “哎哟！” 这一分神，把这事给忘了。 李唐赶紧起身。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 李彬彬翻了个白眼，风风火火地走进厨房。 李唐之所以和前女友分手了，到现在还藕断丝连，除了是初恋难忘之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前女友能干。 比如他刚进门，不用说，前女友就麻利地帮他收拾行李箱，把大衣挂起来，干净的衣服放好，脏衣服拿出来洗。 平常会收拾屋子，会做菜，会理财，在一起三年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如果不是前女友事业心重，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老婆人选。 得，既然前女友去忙活了，李唐便坐下继续看剧本。 这个叫陶兰的大女儿被警察带走了，然后故事一下子就跳到了十七年后。李唐扳扳手指算了一下，故事开头应该发生在八十年初，那时五块钱确实是个不小的数字。 十七年后大年三十的早上，在狱中服刑十七年的陶兰因为表现良好，被获准回家过年。这是她第一次回家，再有一年她就要刑满释放了。 监狱里的一个女警察今天也很高兴，因为这是她当了三年狱警后第一次有机会能跟家人一起过年。 在车站，很多犯人的家属接到监狱的通知都在这里等着，只有陶兰没有人接，她觉得家里人可能不欢迎她。正巧女警察路过，她决定先送陶兰回家，再回自己家。 中间一段的故事讲女警察和陶兰的回家之旅。在监狱里关了十七年的陶兰完全不适应现在的城市感觉，女警察在她的归家旅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在她们短短的归家旅程中，感受到的是漫长的冷漠，这种冷漠存在于与家人信息隔阂上，存在于被拆掉的废墟旁。当家人都无处可寻的时候，那种无助的感觉爬上了两个年轻女性的内心，尽管她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囚犯，这注定不是一个愉快的归程。 “喂，别看了，吃饭了！” 剧本还未看完，前女友已经做好菜了。 一盘现切的红肠、凉拌黄瓜、清炒虾仁，另外还烫了一壶五年陈的花雕。 上回在拍萧剑出场戏的时候，李唐觉得萧剑的那句“陈绍就好”的台词很有逼格，心血来潮，就买了一箱花雕放在前女友家里，每次过来没事就喝点。 温热的黄酒喝进胃里暖洋洋的，却难以缓解他内心的寒意——剧本里的故事太冷酷了。 “哎，那剧本怎么样？” 前女友陪他一起喝点，只是尽挑黄瓜吃。 “还没看完呢。” 李唐摇摇头，他说不好，或者不愿意说。 从内心来讲，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剧本，太冷酷，太沉重，太残忍了。 同样是边缘题材，楼烨的《苏州河》至少还有爱情，至少还有美好的东西，但在这个剧本中他看不到有一丝的希望。他甚至有点后悔看了这个剧本，都倒胃口了，q弹的虾仁嚼在嘴里如同嚼蜡。 “他们找你演什么，陶兰？”李唐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是，是演女警察。” 李彬彬稍稍迟疑了一下，又道：“如果是演陶兰的话，我可能会接这部戏。” “咦，你不想接么？”李唐一愣。 尽管他不喜欢这个剧本，但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好剧本，女性题材，戏剧冲突激烈，揭露的社会问题深刻。对于演员来说，这种剧本是可遇不可求的。 李彬彬摇摇头，苦恼道：“档期不对啊，如果接了这个戏，我马上就要去剧组报到，还要先到监狱去体验一段时间的生活，然后一直要拍到明年二月底。不但香港去不成了，就连过年都不能回家。今年我和我爸妈还有秀秀都说好了，今年回老家过年……”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临了又加了一句：“更何况还没多少钱！” 李唐算是听明白了，说到底就是钱没到位。 他虽然感到有些惋惜，但不好多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声：“这部戏的导演是谁啊？” “张远！” “谁？” “张远啊，就是那个五年前被禁的导演，今年刚刚解禁。” “他的戏你都不接？”李唐一脸不可思议。 第47章 前女友有时候很脆弱 如果说楼烨是所谓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那么张远就是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没有之一。 这哥们最牛逼的是他拍出了国内第一部独立电影，而且拍出来的三部作品全部在国际上获得大奖。 又因为他和张一谋一样都是毕业于北电摄影系，不是正儿八经学导演出身，还一度被冠以“张一谋第二”。但这货很牛逼，公然表示自己不想做什么“张一谋第二”，要做就做“张远第一”。 九三年的时候这货作死，拍了一部叫《广场》的纪录片，被有关部分明令禁导五年，当时还一度引起轰动。 但不能不否认，这货是个好导演。 如果说错过一个好剧本还能接受的话，那么接连错过一个好剧本和一个好导演，李唐都不知道前女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李彬彬不耐烦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档期不合适，钱还给的少！” 然后她又强调了一句：“主要是档期不合适，去年圣诞节我就想去香港了，没去成，今年我无论如何都要去！” “当心以后别后悔。” “切，有什么好后悔的？” 李彬彬现在一切向钱看，对她来说拍戏就是工作，工作就得赚钱。让她放弃心心念念的假期，去拍钱很少的活儿，还不是女一号，她才不干呢。 “……” 看她一副态度坚决的样子，李唐彻底无语了。 他莫名想起了前世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马特达蒙拒绝出演《海边的曼彻斯特》去长城上打怪兽。 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李唐郁闷地干了一杯，看着前女友一副无知悠哉的样子，又问：“那你订的是几号的机票？” “二十三号的。” 说到去香港，前女友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都想好了，我们二十三号晚上到，先到宾馆休息，第二天我们去海洋公园，晚上去维多利亚港，那里圣诞夜有烟火晚会；第三天我们去购物，那边女人街东西特别多……” “等会等会，我先声明啊，我没钱！”李唐听到一半就打断道。 “没钱？我又不花你的钱，大不了我请你啊！”李彬彬一脸鄙夷，说着却又皱起眉头，看着李唐狐疑道：“不对啊，你不应该没钱啊？” 分手的时候李唐有多少钱她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另外李唐那个远在美国的老娘每年还会给他五千美元的生活费，今年以来又是拍电影又是拍电视剧的，钱只会多不会少。 李唐没打算瞒她，坦诚道：“我上个月刚刚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子，钱都花光了，还背了四十万的贷款。” 李彬彬一惊，忙问道：“你买了个什么院子，要花这么多少钱啊？” “就一个小院子，算是一进院，七间房，就在炮局胡同那边。我跟你说，这小院挺规整……”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前女友打断道：“你有病啊，买房不会买楼房啊，买什么平房啊，是不是别人把你当冤大头了？” “呃……不是，是我自己喜欢，我喜欢那种四合院。”李唐解释道。 前女友却瞪了他一眼，没好声气道：“夏天热，冬天没暖气，上个厕所还得跑上半里地，我看你就是有钱烧的！” “……” 有些事情李唐真的没办法跟前女友交流，不过话也说回来，前几年据说程龙大哥被人忽悠，花了四百万在京城买了八个破院子，一度在圈内被群嘲了好久。 第二天一大早，李唐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昨晚心情郁闷，酒喝多了一点，醒来还有点晕乎乎的，脑袋瓜子一阵一阵抽疼。 “谁啊……” 前女友却一把捂住他的嘴。 “是花姐，别出声啊！” 花姐就花姐呗，大惊小怪的。 李唐暗自嘟囔。 他对花姐，其实原身对花姐一直是心有怨愤，他和前女友分手，花姐在其中肯定“功不可没”。不过现在他的心态放平了很多，成名，分手，这是一种常态，全世界通用。 前女友接起了电话，刚开始嗯嗯啊啊的，还挺正常，直到前女友说了一声：“我不接，我要去香港，机票都订好了……”之后，电话里的声音就变得激烈起来。 话筒音量很大，饶是李唐还有些迷迷糊糊，却还能依稀听到花姐咆哮的声音：“就你这样还想当演员，当什么演员啊？不如趁早回家生孩子……” 看来这个经纪人多少还是有点眼光的。 不过脑袋又一阵抽痛，让他皱起了眉头，这黄酒的后劲也太大了一点，以后还是少喝点。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前女友正傻愣愣地坐在床上，电话早已挂了。 “怎么了？”他坐起来问道。 李彬彬转头看着他，一脸如丧考妣道：“我们香港去不成了。” “为什么……哦，花姐不让你去啊？” “嗯，她说让我接张远的戏，还说这是个机会，让我千万别放弃。” 李唐一听就乐了：“敢情花姐说什么伱都听，我说什么你全当放屁啊。” “不是，她毕竟是我的经纪人嘛……哎呀，烦死了，我特别想去香港，这下好了，又去不成了，过年还不能回家！”李彬彬噘嘴嘴，一脸郁闷。 “你实在要想去，简单啊，现在给花姐打电话，说你不接不就完了嘛。我辛辛苦苦加班加点拍戏，好不容易提前杀青，怎么，一句话不去就把我打发了？” 李唐故意火上浇油，一抬头却看到前女友正怒目以对，冲着他大声吼道：“你故意的是！” 说着，一掀被子，光着脚丫子下床，噔噔噔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 “收拾行李，去剧组报到！” “那我怎么办？” “谁管你啊，爱上哪儿上哪儿。” “那订的机票、酒店别忘了退了，不少钱呢！” 李唐伸长了脖子朝外面喊，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本来他就不想去香港，这下好了，能省不少钱呢。 …… “既然接了，就好好演，别稀里马虎的！” “知道了。” “那个女警察的角色虽然不是女一号，但发挥的余地还是很大的，说不定还是双女主，好好把握机会，将来拿个奖什么的……” “哎呀，你烦不烦呀，这里不能停车，最多六分钟，不然警察要过来了。”李彬彬很不耐烦地打断道。 “好好好，我走了，有事打电话啊！” 搞了半天，还是李唐先走。 既然不去香港了，他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直接订了当天回上海的机票。 前女友那边因为剧组目前在河北的某个小城市，花姐安排了辆商务车要明天才出发，前女友便开车先送李唐来机场。 “喂！” 正当李唐解开安全带准备要下车的时候，却被前女友一把拉住。 只见她双眼满含泪水，可怜巴巴道：“你就这么走啦？” “哦。” 李唐赶紧张开环抱，把前女友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跟哄小孩似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今年咱们去不成，明年、后年都有机会，到时候我再陪你去……” 前女友钻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别看她平常挺强势的，但有时候也会很脆弱。 当李唐下车的时候，胸前的衣服湿了大片。 第48章 犯罪分子 中午，阳光温煦。 李唐坐在自家三楼的阳台上，阳台是用铝合金玻璃封起来的，阳光照射进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温室环境。一杯茶，一支烟，一张舒适的藤椅，沐浴在阳光下，昏昏欲睡。 楼下饭店里的声音很喧嚣，快过年了嘛，街面上各个单位、部门，请客送礼、拜年，这段时间一直是一年中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李唐本来想去帮忙的，但老李坚决不同意。用他的话来说，儿子拍戏累了，要好好休息。同时也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骚扰。 《还珠》火了，当时老李就把牛皮吹出去了，说李唐现在正在拍《还珠》的续集，天天和小燕子、紫薇、尔康、五阿哥在一起。 街坊们半信半疑，因为年初的时候老李也吹牛说自家儿子拍电影了还是男主角，但这么长时间了都没看到李唐演的电影，尽管老李一再表示电影要到明年才放。 等到李唐回来之后，街坊们见到他就打听小燕子、尔康他们的事，那些还在上学的小年轻们纷纷找他要小燕子他们的签名，还各种打听续集的事情。 李唐看得出来，这些街坊们打听归打听，多少还带有点试探的意思。为了照顾老李的面子，他特地拜托范小胖问四大主演包括金锁本尊要了一些签名照寄过来。 这些利器一出，先前街坊们对老李的种种怀疑顿时一扫而空，那几天老李绝对春风得意。但是爷俩还是低估了《还珠》的影响力，很多影迷都慕名而来，更有街坊们的各种亲戚、朋友们七拐八弯来索要签名照的，搞的爷俩不胜其扰。 不过这也间接带动了自家饭店的生意，中午、晚上天天爆满不算，还要经常翻台子。 此时，李唐手里捏着一个剧本，呃，权且称为剧本，薄薄的就十几张纸，这是一部短片的剧本。 名字很有意思，也很直白，叫《犯罪分子》。 这个本子是楼烨拿给他的，导演是楼烨的一个学弟，叫程尔，目前还只是北电导演系大四的学生，如今正在上影厂实习。据说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年轻人，和楼烨很“谈得来”。 李唐当时很惊讶，跟楼烨很谈得来这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同时也对程尔这个人很好奇。 至于剧本嘛，楼烨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棒，同时请他帮帮忙，这是一部短片，拍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还是程尔的毕业作品。 片酬当然是没有的。 这个剧本粗看故事很普通，就是讲一个年轻的摄影店老板胡天要筹款给母亲治病，到处求援但都没有下文，一次意外他捡到了一笔巨款，用于给母亲治病，而自己走上了逃亡的道路。 但里面描写的细节特别有意思，比如胡天经营的是一家胶片照相馆，此时数码相机风头正劲，胶片穷途末路，胡天的处境，一个字：穷！ 胡天有个弟弟叫胡地，兄弟俩的名字连起来就很有胡作非为的劲儿。胡地是个高中生，处于青春期的他常常趁哥哥不在家，面红耳赤地看小电影。但看到胡天约店员小张来家里，会骂胡天“流氓阿哥”。 胡天是个好人，看到店门口书报摊被小流氓烧了，他会拍照留下证据，等警察办案时拿给警察看。但后来恰恰就是这个书报摊的小贩举报了他。 再比如，胡天和前女友分手了，他抱着前女友的照片入睡，念念不忘，但他依旧会约小姑娘来家里住。 “我现在很想你，要不要来我家？” 结果最后只有店员小张来了。 和小张缠绵一夜后，几句话就把人打发了，表面看好象拔卵无情，但逃亡前他会给小张留钱。 这些细节细读起来李唐发现特别真实，而且充分展示了人性的的复杂。从这些细节中，李唐能看到很多身边人，甚至是自己的影子。 正因为如此，他对胡天这个角色非常感兴趣，哪怕是被人白嫖。他很想跟那个叫程尔的年轻人聊聊，可惜人家放寒假回湖北老家了，要到过完年才能过来。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让昏昏欲睡的李唐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年头固定电话有来电显示，手机还没有这个功能，也不知道是谁打来。 “喂！” 待听到对方的声音，他的嘴角明显上弯，笑眯眯道：“小胖啊，说，什么事？” 他离开剧组后，范小胖经常打电话过来，有时是向他请教表演上的问题，但更多的时候纯属闲聊。 “李老师，签名照还要吗？” “哦，对不起，冰冰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咯咯咯！拜托，有点节操好不好！” “节操是什么，多少钱一斤？” “哈哈哈……” 范小胖的笑点很低，李唐两句俏皮话就逗得她哈哈大笑。 不过话说她哈哈大笑起来，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真的跟她的美貌反差很大。 她笑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收住，道：“李老师，拜托，别逗我了，好不好？” “好！” “噗嗤！” 自己明明非常正经，怎么又笑了？ 李唐索性不说话了。 “喂！喂喂……” “在呢。” “李老师，人家有正经事找你。” “嗯，说。” “下午有场戏，我不太会演。” “哪场戏啊？” “就是尔康向金锁表明一生只爱紫薇一个人的心迹后，金锁和紫薇的那场对手戏。” “这场戏你们还没拍呢？” 李唐清楚地记得这场戏是在萧剑出场那一集中的，现在他已经杀青半个多月了，到现在才拍。 “之前不是急着要拍外景么，会宾楼那边落下了几场戏，这两天要补拍。” 也对，会宾楼是搭的景，随时都可以拍。 “你说不太演，具体是什么意思？”李唐问道。 这场戏他记得，尔康和紫薇的感情戏有两个阻碍，一个是晴儿，一个是金锁。晴儿是因为一开始喜欢尔康，太后执意要赐婚，后来晴儿被尔康和紫薇的真情所感动，主动退出并劝说太后收回赐婚。 至于金锁么，就悲催多了。因为在第一部中紫薇中刀差点死去，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于是就把金锁许配给尔康。结果活过来后，到了第二部反悔了，因为金锁丫鬟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象对待晴儿那样，于是两人开始施展话术忽悠金锁。 什么“你也有权力和自由去追求爱情”之类的，巴拉巴拉，总之一大堆。 可金锁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丫头，想不通这些大道理，于是就钻牛角尖了。 “我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演。”范小胖道。 “呐，金锁一直暗恋尔康对不对，然后紫薇中刀后把你许配给尔康，是不是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呃，好象有点。” “那么现在紫薇和尔康又好了，你会有什么感觉？” “嗯……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可紫薇是小姐，尔康又是少爷，身份不对等，金锁知道自己配不上尔康，而且她也知道尔康不喜欢自己……李老师，就是这里，我觉得很矛盾的，有点敢怒不敢言，只能一个人默默受着。” “对呀，就是要有矛盾，这样才有戏剧冲突嘛！” “李老师，你就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情绪？” “那还不简单，就是那种你被抛弃了，就象一块抹布，擦完了桌子，pia扔了的那种。” “……” 范小胖没吭声，半晌才道：“我没这体会。” “呃，那你就想不高兴，伤心难过的事情，然后把这个情绪带进去。” “什么样伤心难过的事情呀？” “你就想嘛！” 李唐有点不耐烦了，道：“你爸妈离婚了，他们都不要伱了；又或者你爸妈又生了一个，他们把爱都给了小的，不再爱你了……” “哎哎哎，你干嘛老是说我爸妈呀！” “不说你爸妈说谁啊，你有男朋友么？要想找伤心难过的情绪，就必须要朝自己最爱的人下手，懂不懂？” 其实他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些或多或少都掺杂着原身记忆中伤心难过的情绪。 “啊？那我试试……” 最爱的人，除了自己爸妈，还有谁呢？ 电话那头的范小胖缓缓放下打的发烫的手机，脑海中似乎若隐若现有个人的影子。 第49章 程尔（一） 少女情怀总是诗，十七岁的少女正值青春萌动，情窦初开之时。 范小胖整天都沉浸在情情爱爱的情绪中，身边有这样一个帅气幽默的男子，他会帮自己分析角色，教自己如何演戏，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他还会逗自己的开心。如同学校里的小女生总会暗恋高大英俊的学长一样，范小胖的心中不可避免的荡起了涟漪。 …… “儿子，吃饭了！” 老李端着一个砂锅上来。 李唐赶紧起身去接。 “别动，别动，小心烫！你把卡式炉拿过来。” 卡式炉拿过来放在桌上，打着火，砂锅放到炉子上加热。 等咕嘟起来，调小火，揭开锅盖，一股热气腾空而起。浓白的汤正在冒泡，这是猪大骨吊出来的原汤，加了自家腌的咸肉，透着一股咸香味，还有香菇、百叶结、冬笋、河虾，汇成了一锅豪华版的腌笃鲜。 “要温点黄酒伐？” 儿子难得回家，老李现在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儿子小酌两杯。 “喝点白的。” 李唐现在还有点那天在前女友家黄酒喝醉的后遗症。 “好，今朝吃点好的。” 老李特地拿了一瓶五粮液出来，爷俩各自倒了一杯。 “京城那边的院子你打算怎么弄法子？” 在京城买四合院的事，李唐回家后第一时间就跟老李汇报了。老李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应该买新房，但既然儿子喜欢他就支持，而且一手包揽了还款事宜。 用他的话来说“老子饭店每天好几千的流水，一个月四千多块毛毛雨！” “我想简单装修一下，以后去京城也好有个落脚点。”李唐道。 “啧，要弄么就弄弄好，一步到位，省的以后还要翻。” “没有必要，一步到位，浪费钞票，过几年弄不好就要过时了。再讲，我也不是经常去住。” 老李却撇嘴道：“你别当我不懂，老房子讲究的是修旧如旧，我们就跟着这条路子走，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过时。” 说着，他又大手一挥：“这桩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在京城正好有个战友是做装修生意的，回头我跟他联系一下，问问哪能做。” 毛爷爷曾说过：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 老李下乡插队十来年，结识了很多天南地北的朋友，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战友。 在对待儿子的事情上，老李一向都是大包大揽。李唐要是推辞，老李肯定会眼睛一瞪：老子挣的钱都是你的，搞什么搞！ 李唐只好不吭声，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在享受着这份沉甸甸的父爱。 老李拿起桌上的烟，“啪”自顾自点了一根。 虽然老李知道李唐很早就偷偷抽烟，而且李唐每次离家都会往包里装几条烟，但他跟大多数父亲一样，从来不会主动给儿子递烟。 李唐打小就知道自家老爹三大爱好：喝酒，抽烟，阿姨。 就象《犯罪分子》剧本里描述的那样，老爹始终对老娘念念不忘，到现在他的房间里依旧挂着老娘年轻时候的照片，也许暗地里也会抱着老娘的照片睡觉，但他依然会约会各路阿姨。 对于老爹爱好阿姨这件事情上，只要不去洗头房，不去大宝剑，不违法乱纪，不违反社会公俗良序，穿越后的李唐一向是支持的，毕竟男人嘛！ 当然他更希望老爹能正儿八经的找一个，能够稳定下来。 而此时看到老爹眯着眼叭香烟，一副享受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劝道：“阿爸，烟还是少抽点。” 老李瞧了瞧夹着的烟，憨憨一笑：“习惯了，戒不了。” “我没让你戒，就是少抽点。” “知道，知道。” 老李打了个哈哈，然后狡猾的跳开这个话题，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这次去京城拍戏，有没有联系彬彬啊？” “嗯，见过两次。” “她在京城怎么样，发展的好不好？” 前女友会来事，老爹对她的印象一直都非常好，一度认为是做儿媳妇的最佳人选，到现在还没死心，希望两个人能复合。 “蛮好的，有车有房，比我出息多了。” 老李心一紧，忙问道：“她又找了？”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暂时还没有。” 老李心顿时一松，点头道：“那她确实发展的蛮好……” 说到一半，却皱起眉头道：“这么说她就更没可能回上海了。” 瞧着老爹满满遗憾的表情，李唐只得道：“阿爸，别想了，分手就是分手了，现在大家做做朋友也蛮好的。” …… 程尔很喜欢上海。 小时候生活在内陆小城市的他，经常看到大人们用艳羡的神情谈论上海产的的确良衬衫，金星牌电视机，蝴蝶牌缝纫机，凤凰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他也曾梦想拥有一双回力牌球鞋，一副红双喜乒乓球拍，一支英雄牌钢笔。 在那个年代，这些无异于现在的国际大牌，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便对上海产生了浓浓的向往。 北电进入到大四，由于他们这一届导演系仅仅招了八个人，而且还是教育改革的试点，无疑成了各大制片厂、电视台争抢的香饽饽。 现在已经取消了国家统一分配，讲究的是双向选择，在其他同学都想留在京城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上影厂作为实习单位，因为实习单位基本确定了毕业后的去向。 实习工作索然无味，无非就是写写策划，跟跟剧组，积累工作经验。他平时更喜欢穿梭于上海的大街小巷，喝喝咖啡，走马观花，体验这座城市的风情。 但他不仅仅只是体验，因为实习期间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拍摄毕业作品。他想拍一个跟上海有关的故事。 他的家庭条件一般，上大学后，因为文笔出色，业务能力强，经常会写写剧本、策划文案，拍广告、v，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本钱。 当然十万块的本钱跟要拍摄一部出色的毕业作品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这半年来，他一直在潜心打磨剧本，还通过朋友的介绍认识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学长，楼烨的鼓励和帮助让他很振奋。 楼烨给自己介绍了一个演员，还是他新片的男主角。对于这个演员，程尔并不陌生，因为在上影厂，在一部还未上映的献礼片中，他已经看到了这位演员精彩的表演。 今天一大早，他刮了胡子，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系上领带，拎着包出门。相比京城，上海这边的租住条件要好一些，九百块就能租到一套不错的一室半的房子。 出了小区，步行七八分钟来到地铁站。平时他只要坐三站地铁，从上海体育馆站下车，出来便是上影厂。今天他多坐了几站路，到市中心的常熟路站下车。 第50章 程尔（二） 沿着常熟路前行百米左右，左拐便是五原路。 程尔对这条路很熟悉，去年曾经来过几次。记得那时天气尚热，空气中弥漫着静谧慵懒的气息，连脚步都变的轻缓，知了声声地叫着夏天。两旁茂密的法国梧桐拱起绿色的穹顶，把马路衬得悠远深邃，一眼望不到头。 现在这个季节树叶早已落光，光秃秃的树枝增添了几分萧索，不过却能看到马路两旁具有英伦风格的建筑，双坡屋顶、老虎窗、高耸的砖砌烟囱，搭配清水红砖的外墙。 马路两边零零散散分布着不少店铺，有咖啡馆、服装店、精品店、理发店、饭店等等，又充满了烟火气息。 程尔根据约定的地址，来到一家小吃店，门口的橱窗里有卖生煎和小笼的。外面人行道上拍着十几个人的队伍，一看就知道生意不错。 走进店堂，程尔发现与其说是早餐店，不如说是喝早茶的地方。店堂里很干净，深色的餐桌铺着白色的餐布，人们都在悠闲地喝茶、聊天、品尝小吃。 这里没有早餐店的喧嚣，说话的时候大都轻声细语，偶尔能听见几声碗盏碰撞的清脆。 程尔扫视了一圈，在靠墙的一张桌子边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只是跟自己印象中的形象有些差别，没有水光溜滑的分头，没有西装革履，却而代之的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和一件黑色半高领的毛衣，显得年轻且更有活力。 “李……李唐先生！” 程尔走过去，他不太善于言辞，本想称呼李老师，但对方明显年轻，只好连名带姓称呼一声先生。 李唐忙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长着一对招风耳，西装革履，戴着黑框眼镜，却又略显局促的年轻人，笑容满面地伸出手：“你就是程尔导演？你好，程导！” 程尔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跟李唐握手道：“您叫我程尔就好。” “好，程尔！坐坐坐，实在不好意思，时间约的这么早。”李唐热情招呼。 两人昨晚通过电话，许是等这个电话太久了，从他看到《犯罪分子》的剧本到接到程尔的电话已经过去小俩月了，便突发奇想，约对方第二天一起喝个早茶。 “没关系。” 程尔拘束地坐下来。 “这个本子我接了。”李唐给他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道。 “谢谢，李……呃，李先生。” 短短几句寒暄，李唐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程尔，不太会，或者说不太擅长说话，难怪能跟楼烨“很聊得来”。 他笑着摆手道：“跟你一样，叫我李唐就好，千万别客气。” “好，李……李哥。” 程尔总算还是灵活了一些。 这时，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 李唐示意把菜单给坐在对面的程尔：“想吃什么自己点。” 自己则不看菜单直接跟服务员点单道：“我要一碗小馄饨，一客生煎馒头……哦，再来一客蒸排骨。” 程尔看着菜单有点奇怪，因为上面不但有上海本地的早餐品种，还有很多粤式风味的小吃，比如李唐刚刚点的蒸排骨，菜单上写的是“豆豉蒸排骨”，一道经典的粤式小菜。 只是他见李唐点完，忙匆匆指着菜单道：“我要一份咸豆浆，一笼小笼。” “就这些？”服务员问。 “嗯，够了。” 李唐见程尔居然点了一碗咸豆浆，略感意外。咸豆浆是长三角一带的产物，外地人很少会喝咸豆浆的。 记得原身第一次带前女友喝咸豆浆，前女友看到豆浆里要加酱油、米醋、葱花、紫菜、榨菜末和油条，当时就很惊讶，因为在她的认知中豆浆是甜的，豆腐脑才是咸的。 “程尔，你来上海多久了？” “大半年了，我是去年七月份来上影厂实习的。” 哦，大半年了，应该是习惯了。 “那还真不巧，如果早半年的话，我们可能就有机会合作了。”李唐笑道。 程尔点点头道：“我看过《上海纪事》。” “成片已经出来了，感觉怎么样？”李唐忙问道。 自己的第一部作品，他一直都特别期待。 程尔推了推眼镜，认真道：“电影拍的挺好的，无论是摄影还是构图都很出色，镜头很现代化，李哥您和那位叫袁荃的女演员都演的非常精彩，只是……” 说到这里，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后道：“只是我个人觉得电影涵盖的事件太多，导致事件盖过的人物，从人物身上体现的核心情感力量不足。” “呃……” 李唐没想到程尔会如此直言不讳。 要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他们北电导演系的前辈，纽约电影学院的高材生。一般情况下，都是花花轿子众人抬，就算有明显的瑕疵，选择性的忽略或者尽量语气婉转。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导演系四年级的学生就敢如此直言不讳地批评前辈，彭晓莲导演知道么？ 同时，李唐隐隐有些失望，毕竟是自己第一部作品如此遭人诟病，尽管这个毛病不一定是出在演员身上，但总归心里不舒服。 “我们还是聊聊剧本。故事写的特别好，感觉特别真实，我特别喜欢，还有胡天这个人物……” 听听，李唐说话多好听，一连三个特别。只是未等他说完，就见程尔从包里翻出一撂稿子，递过来道：“李哥，您先看看。” “呃，好。” 李唐接过来。 第一张是人物关系图，剧本里的人物不多，包括跑龙套的混混、警察，加起来也只有十多个。但在这张人物关系图上所有人物，包括人物之间的联系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第二张是电影的结构图，虽然这只是一部短片，但依旧严格遵循三幕式的剧情结构。 后面十几张都是每一幕的人物关系和剧情细节。既有文字描述又有图表化展示，让人看了一目了然，且极有画面感。 最后才是一些重要场景的分镜画稿。 李唐只是粗略翻了翻，很震惊，没想到程尔的准备工作会做的如此充分。 和彭晓莲导演合作的时候，彭导更强调集思广益，技术上、表演细节上强调的比较多，最后定了就严格执行。 而楼烨则是另一个极端，神秘且天马行空，“飞纸”司空见惯，不让演员有过多的准备，在拍摄中寻找灵感。 至于《还珠二》，电视剧嘛，谈不上创作，单纯就是工业化流水账。 但程尔这边，准备工作却如此细致，显然更强调导演的艺术，把演员控制在特定的情境中。同时他并没有把演员当作实现他导演艺术的牵线木偶，而是在特定情境中给予演员足够的发挥空间。 李唐之所以这么快就得出结论，因为很简单，光看图表就知道了。 原先他准备和导演聊聊剧本，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人家早已把准备工作做到了前头。 这时点的东西陆续上桌，李唐一边吃一边翻着分镜画稿，光看画工当然比楼烨差远了，也不象楼烨那种天马行空，毫无规律可言。从分镜构图来看，中景、近景偏多，画面大都采用对称格局，颜色也大量使用暖色调，部分偏灰暗大致是剧情使然。 总体来说反映了一个范儿极正的学院派导演的水准。 当然这些都是程尔向李唐展示的诚意，他需要李唐回馈给他对导演的信任。 第51章 未雨绸缪 李唐还是想跟程尔聊聊关于胡天这个人物，因为程尔不光是导演还是编剧。 他吃完面前小馄饨，感觉今天的蒸排骨不错，想再去夹的时候，却发现盘子已经空了，再一看，程尔面前堆了几块骨头。 程尔注意到李唐的动作，半是歉意半是吐槽道：“量太少了，李哥，我再要一份。” 李唐纠正他道：“是一客，要不就要两客，一人一客。” 程尔经常听到上海人点东西喜欢用“客”，比如一客生煎馒头，一客小笼馒头。一客生煎馒头八个，他理解一客大概就是二两，但是一客蒸排骨就有点说不通了，一小盘排骨虽然量不多，但起码得有三两。 他招呼服务员要了两客蒸排骨，并小声向服务员打听“一客”是什么意思？ “一客么就是一客啊！”那个上海阿姨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回答。 “我是问一客大概是多少？” “一客蒸排骨大概六七块伐……哎呀，你放心，都差不多的，不会少你的。” 上海阿姨很忙，见程尔一个劲纠缠一客是多少，言语虽然依旧客气，但流露出来的意思却很不耐烦，就差把“巴子”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李唐听到动静，抬起头笑道：“一客没有具体多少的，我们现在是吃早点心，一客就是一人一份，我点一客，就是我吃一份。谁点的谁吃，不吃人家的，你要吃，那么就再点一客。” 程尔这才恍然大悟，他并没有为自己刚才吃了李唐的那一客蒸排骨感到不好意思，反倒对这种上海俚语特别感兴趣。 李唐跟他解释了几个他不太理解的本地俚语，才道：“我们聊聊胡天这个人物。” 《犯罪分子》这十几页的剧本，李唐如今差不多能全文背诵了。剧本看的越多，他越发感觉胡天这个人物几乎是为自家老爹李国庆量身定做的。 比如胡天爱打抱不平，愿意帮助别人；比如母亲生病，胡天尽心竭力地照顾；比如胡天对弟弟说“你要好好学习，别跟我一样”；尤其还有个细节胡天的前女友卷走了他所有的积蓄，并杳无音信，他却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这些全都能在老李的身上找到。 甚至最后胡天捡到一笔巨款并占为己有，从而走上犯罪的道理，这是一个人到了穷途末路被迫做出的选择。 老李也同样如此，当年刚返城那会儿，老李进了供销社，一个月三十六块的工资，那时李唐还小，老婆要上大学，让老李不得不铤而走险，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买卖，只不过老李很幸运，一直没有出事。 程尔并没有马上跟李唐展开交流，这时刚点的两客豆豉蒸排骨端上桌，这次是一人一客，各吃各的。程尔夹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待快吃完，吐出骨头后，他看着李唐问道：“李哥，你觉得胡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唐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字斟句酌道：“有情有义的底色之上，不乏某些灰色的成分；在生活的四面围困下，没抱怨一直全力挣扎着；正如现实中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一样，活色生香！” “啪！” 话音刚落，程尔便重重拍了一下巴掌，顿时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但他不管这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唐，伸出手来：“李哥，合作愉快！” 本来还有些尴尬的李唐见状，神情一松，嘴角上翘，跟他握手道：“合作愉快！”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 接下来气氛就明显轻松了许多，一人一客一人一客大快朵颐。这道豆豉蒸排骨本就是这家的店的特色，排骨软嫩，豆香浓郁。 程尔一脸满足，拿纸巾擦擦嘴，主动拿茶壶帮李唐的茶杯倒满，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李哥，这家店怎么会有这么多广东小吃？” “老板是广东人，哦，包括你刚才问的那个阿姨也是广东人。”李唐还在对付盘子里最后两块排骨，头也不抬道。 这家店离他住的公寓不远，平时经常来光顾。 “那阿姨明明讲一口上海话？” 程尔虽然不会说，但多少听得懂一些上海话，包括带着明显上海腔调的普通话。 “是啊，他们在外面说上海话，回到家里就是广东话了。”李唐笑笑道。 看到程尔依旧满脸不解的样子，李唐遂跟他解释道：“上海是座移民城市，最多的是江苏人，第二名是浙江人，知道排在第三是哪个地方的人吗，就是广东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广东人？” 程尔很好奇，上海的移民有江苏人、浙江人这个他知道，但从来没听说过会有这么多广东人。 “呃……” 李唐则觉得程尔这个人挺滑稽的，话不多，但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却很执着。 “为什么这么多嘛，来做生意啊！广东人有钞票，上海历史上的先施百货、永安、新新、大新这些着名的百货公司都是广东人开的。还有你去年中秋节吃过杏花楼月饼么，杏花楼、新雅、冠生园也都是广东人开的。还有一个你肯定知道，上海小刀会起义，历史课上肯定学过，小刀会起义的领导人刘丽川就是广东人。你说上海的广东人多伐？” 李唐喝了一口茶，看到程尔听的很认真，笑道：“其实不管是哪里人，在外面统一都讲上海话，一般看不出来的，只有到了家里才会讲各自的家乡话。你要是没事，可以去浙江路桥那边逛逛，你会看到一些打扮时髦的老阿姨或者小姑娘，她们从苏州河北面过来，在桥北她们讲的很有可能是苏北话，但只要一跨过浙江路桥，自动就会切换成上海话。” 程尔听的津津有味，突然问道：“李哥，你是哪里人？” 李唐神情一顿，道：“本地人，也是上海人俗称的乡下人。” …… 美好时光ktv。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 “啊——寄相思风雨中” “啊——寄痴心风雨中” “抱月去……” 徐光头正搂着一个四川小姐用蹩脚的粤语深情地唱着《相思风雨中》。 沙发上明显喝多了的刘晓峰拿着杯子大舌头道：“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伱小子不仗义，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联系联系。” “好好好，是我不对，来，你干了，我随意。”李唐拿着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爽快！” 刘晓峰哈哈一笑，仰头把酒干了。 坐在他旁边的小姐，赶紧拿酒又把他的杯子倒满。 今天的局是徐光头张罗的，他的那部搞了半年多的《春光灿烂猪八戒》终于要开机了，过两天就要和刘晓峰一起去剧组报到。 刘晓峰也在这部戏里捞到了一个相对比较重要的角色，饰演吴刚，据说是嫦娥的舔狗。 徐光头唱完一曲，把话筒一扔，走过来把刘晓峰挤开，坐下来勾着李唐的脖子，充满羡慕和妒忌的语气道：“你个赤佬，哪能运气噶好，今朝你买单！” 经过各个电视台一轮一轮的播出，《还珠格格》彻底火遍大江南北，小燕子、紫薇已然成为大众的偶像。现在大家都在期盼第二部的播出，绝对是未播先火。李唐作为第二部中仅次于四大主演存在的演员，完全具备了火的潜质，这是当初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说起来李唐的运气真好，去年出人意料地成为上影厂献礼片的男一号，接了一部看起来平常的古装剧，还只是个配角，居然又是这种结果，难怪徐光头要对他各种羡慕嫉妒。 见徐光头如此卑鄙行径，李唐当即正义凛然道：“想都不要想，你拿了嘎许多钞票还想一毛不拔啊！” “没多少，没多少。”徐光头忙道。 话虽这么讲，但这货脸上的神情已然出卖了他的内心，这次肯定没少拿。 这次他和范晓天谈判，单集一万的片酬居然就被他谈成了，并且已经拿到了一部分的预付款，想到自己的房子梦马上就要实现了，这货很兴奋，主动攒了今天的局，而且还把刘晓峰一起拉来。 这货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的，刘晓峰虽然只是个配角，但他演戏很早，这几年已经陆续出演了七八部电视剧，虽然角色都不大，但足以证明他在圈子里很混得开。 徐光头第一次当主演，心情还是比较忐忑的，提前跟刘晓峰联络一下感情，搞好关系，到时候在剧组万一有什么事不至于势单力薄。 这也算是未雨绸缪。 第52章 草台班子 “安姐，我刚接了一部短片，还是烨哥交代的。”李唐无奈道。 奈安这次又给他揽到了一个活，一部正在横店拍摄的湾湾武打电视剧中需要一个小角色。别看李唐一出道就是上影厂献礼片的男一号，牛逼哄哄的，其实类似这种小角色才符合他目前的定位。 电影还没有上映，电视剧没播，还没有得到市场的检验，更别说红了。说起来奈安之所以能揽到这个活，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还珠二》。《还珠》火了，《还珠二》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部短片要拍多久？” 因为没有片酬，连合同都没有，奈安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最少得半个月。”李唐想了想道。 《犯罪分子》的剧组已经成立了，程尔从北电拉来了七八个同学充当幕后主创，摄影、灯光、美术设计、录音等等，对外宣称“北电99届毕业生联合作品”。 李唐昨天刚刚和短片中另外两个主要角色见了一面，饰演胡天弟弟胡地的是一个叫胡戈的小伙子，今天才十七岁，是教育电视台的小主持人，如今正在上海二中上高一。 上海二中离话剧中心很近，有文化艺术表演方面的传统，徐光头就是从这所中学毕业的。 小伙子长的挺帅的，个子跟李唐差不多，站在一块儿还别说，真的有点亲兄弟的味道。而且毕竟当过多年的小主持人，有一定的表演基础。 饰演胡天的情人、店员小张的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拍广告的小模特，叫黄亦，比李唐小三岁，长的挺漂亮的，就是说话声音比较粗。 说到底还是剧组没钱，另外程尔要求这部短片全部用上海话，只能找上海本地的演员。 “那应该没问题。” 奈安释然，接着道：“这部戏刚刚开机，预计拍摄两个月左右。你的那个角色戏份不多，也就八集左右。我跟剧组商量一下，等你拍完这部短片再去剧组报到也来得及。” “嗯，这样挺好。” 有活接当然是好事情，这几年随着开放，很多湾湾、香港的戏都来内地拍摄，祖国大好河山，且用工成本低。一般主演和主创都是他们自己人，配角用内地演员，顶多给个男二、女二啥的。 不过说老实话，这年头港台明星在内地确实知名度很高，很受内地观众的欢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珠格格》的成功，确实让小燕子成为第一个内地偶像明星。 大概也是沾了《还珠二》的光，李唐这次演这个八集戏份的小角色，对方依旧开出了五千一集的片酬，八集四万，扣除分成到手三万二。 “你别着急，等《还珠二》播了，我对外就敢喊每集一万的片酬。”奈安笑道。 看来如今大家都对《还珠二》充满信心，奈安已经做好了李唐红的准备。每集一万，那可是男一号的待遇。 …… “李哥，商量个事？”孙力笑嘻嘻的凑到李唐身边，。 他是程尔的同学，在剧组担任美术设计，相比程尔的沉默寡言，这家伙可活络多了，见人不是哥就是姐，嘴巴象涂了蜜一样，而且还嗒嗒特别能说。 “笑嘻嘻不是好东西。说，什么事？” “李哥，您的头发能不能剃一下？” “剃头？没问题啊。”李唐道。 拍《还珠二》的时候他剃了个光头，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头发长长了不少，两侧和后面稍微修了修，现在是一头利落的短发。李唐还以为这个发型有点新潮，不适合胡天这个人物，修个平头啥的。 但紧接着孙力却支支吾吾道：“我的意思是剃个光头，您看行不行？” “光头？为什么？”李唐愣了愣。 不是他不愿意，就是头发好不容易才长出来，怎么又要剃光头了？ “胡天在酒店大堂里拿了箱子，警方是从监控录像里发现了拿箱子的人，因为不是正面镜头，需要一个比较醒目的特征，我跟导演商量了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剃个光头。” “这样啊……” 李唐想了想，觉得孙力说的有道理，便爽快道：“没问题，剃。” 演员嘛，一切都要为戏服务。 于是不多会儿，李唐就顶着一个圆溜溜的大光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戈很惊讶，十七岁的小伙子正是爱漂亮的时候，因为要做主持人，他的发型不至于太过新潮夸张，但每天都打着啫喱水，梳的溜光水滑的。 黄亦见了，双手捂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然后扯着她的公鸭嗓笑呵呵道：“李哥，你的头型真好，光头也漂亮！” 因为家境的缘故，这个小姑娘接触社会很早，性格爽朗且会来事，没几天就跟剧组里的人混得很熟，得知李唐出演过《还珠二》，看李唐的目光就变的不一样，有点刻意交好的意思。 李唐对她也有点同命相怜的意思，大家都是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自己好歹还有个父爱如山的老爹。这个小姑娘就惨多了，父母都不管，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所以李唐对此很理解，一个既没有靠山，又没有资源的小姑娘，想要改变现状，只能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哪怕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李唐听到她的夸赞，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朝她翻了个白眼：“谢谢哦，我谢谢你一家门！” 黄亦咯咯咯直笑，故意大声道：“李哥，我说的是真的。” 其实李唐越是这种态度，黄亦越是觉得自然。年轻人嘛，大家在一起开开玩笑，斗斗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你过分客套的话，那么双方的距离就越远，甚至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开机这两天基本上以拍摄空镜头为主，主要是磨合。别看他们都是北电的同学，常常会为了一个镜头，一个构图吵得不可开交，好象人人都是艺术家，但程尔每次总是很坚持，话不多，但抗到底，最后大家不得不接受他的意见。 这是一个导演的基本素质，如果连一个剧组的掌控不了，李唐估计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该不该给予他足够的信任。 今天是第一次拍有人的戏，而且还是一场重头戏，拍摄地就在延安路上的国际贵都大酒店的大堂。 这次剧组能够轻易进入酒店大堂拍摄，还真多亏了黄亦，因为她之前就是这家酒店的前台，酒店方面为此开了绿灯。 这场戏讲胡天在酒店大堂等朋友，但朋友爽约了，他无意中碰到一个无人的箱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拿起箱子就跑。 这场戏一共三个要素，第一个是等，等着朋友借钱救命，但朋友迟迟未到，显然是被放鸽子了之后的沮丧心情；第二个是慌，当他碰到那个箱子，发现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箱子时，想要占为己有的慌乱心情；第三个是逃，终于下定决心拿了箱子就逃的迫切心理。 “李哥，可以开始了。” 现场机位已经架设好了，灯光调试到位，只是这个草台班子压根没有监视器啥的，导演程尔就站在摄影机边上，还有一哥们手里拿着秒表掐时间。 说是可以开始了，其实并不是开始实拍，而是先演，确定没有问题了，再根据秒表掐出来的时间，测量所需胶片的长度，最后才开始实拍。 因为没钱，胶片都是精打细算的，确保每一帧胶片都要有效，没有第二次机会。就这点而言，所谓监视器也就失去意义了，因为你没有重来的机会。 第53章 灵感 “《犯罪分子》，第三十二场，第一镜第一次，开始！” “啪！” 虽然不是实拍，但现场依旧有场记打板，弄的像模像样，毕业作品嘛，仪式感很重要。 李唐一早就进入了情绪。 他今天穿了一件黄绿色粗花呢细格纹休闲西装，里面是烟灰色高领毛衣，坐在大堂会客区的一张圈椅上，面前的小桌上干干净净，没有放任何东西。 光溜溜的卤蛋造型格外显眼，他并没有翘起二郎腿，上身虽然靠在椅背上，身体却微微挺直，好象整个人一直绷着。两个手臂靠在扶手上，只是一只手攥紧拳头，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手指搭在大腿上。 看似无意地抬头瞄了一眼挂在服务台后面墙上的时钟，早已过了和朋友约好的时间，他又转头向斜后方的酒店大门张望，除了站在门口两位门童，空空如也。 不祥的预感和烦躁的情绪在不断地累加，李唐下意识抿紧了嘴唇，再次抬头看看时间，此时脸上闪过一丝焦急。 握着的拳头越攥越紧，耷拉在大腿上的手指开始敲击着大腿，忍不住再次回头张望，依旧一无所获，此时手指敲击大腿的频率越来越快…… 突然，手指的敲击大腿的动作戛然而止，李唐霍的起身，原地停顿了一秒钟，才迈腿准备走人。 一不留神，脚踢倒了一个箱子，他赶紧蹲下把箱子扶起来，然后站起来准备找寻箱子的主人，但是看了一圈，这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 掂了掂手上的箱子，有点分量，很沉，再看看箱子外表考究的真皮，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箱子不一般。 他重新坐了下来，把箱子放在自己的脚边。刚坐下时，身体挺着，然后才慢慢往后靠，两个手臂紧贴着身子缩在扶手里面，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大腿间，大拇指不停地搓动着。 他不时地观察周边的情况，但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只是伴随着眼珠转动，快速地朝旁边瞥一眼。 从小腿有节奏的抖动可以看出他此刻很紧张，再次往两边看了一眼，这次动作稍大，头微微有些摆动，在度过了虽然短暂，但极其纠结的时刻，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拿起脚边的箱子，便匆匆往外走。 门口的自动门开启，门童向他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他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门口。 “cut！” 拿秒表的哥们迅速按下秒表，同时报出时间：“三分三十七秒！” “啪啪啪！” 这时黄亦率先拍起了手，胡戈慢了半拍，懵懵懂懂也跟着鼓掌，继而传染给其他剧组人员。 当李唐拎着箱子再次回来的时候，黄亦就冲着他喊：“李哥，太棒了。” 李唐演的怎么个好法她说不上来，刚才她看的认真，真心是想学两招，却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李唐坐在那里，看看时间，时而扭头朝门口，尤其看到他那只攥紧拳头的手，她也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心里十分着急。 当看到李唐拿起箱子掂了掂，她同样会觉得箱子很有分量。然后看着李唐不停的抖着小腿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直到李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不禁反思，如果让自己演这一段该怎么演，即便是刚开始最简单的焦急等待的时候，她想当然的就会不停地看时间，然后抓耳挠腮，站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甚至会冲到门口朝外面张望。无论哪个动作无不宣示自己在等人，非常焦急。 但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自己所想象的远没有李唐坐在那里的表演来得更加真实，更深入人心。 李唐走进来看到大家都在鼓掌，嘴角微翘，心里难免得意，刚才这场戏他自觉演的很到位。然而当他的目光转移到拿着导演取景器的程尔时，就见他站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样？”李唐走过去问道。 “还差一点。” “差在哪里？” 程尔却摇摇头：“说不清楚，但总觉得差了一点。” “……” 李唐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表演，并不觉得哪里差了。但既然导演说了，他稍稍沉吟了一下，便道：“那我再来一遍。” “好！” “action！” 这一次李唐在表演过程中改变了一些，比如身体稍微侧一点，不再用手指敲大腿了，拿箱子的时候没有刻意去掂分量，而是通过拿箱子时动作稍稍顿了一下，通过节奏的变化配合眼神来完成。 程尔没有喊停，等到李唐从头到尾演完之后，依旧摇摇头：“还是觉得差了一点。” “再来！”李唐也不含糊。 表演有时候就是这样，通过一遍一遍的表演来寻找感觉，如果你单靠想是想不出来的，必须要通过实践。 李唐一连演了五遍，程尔都不满意，总觉得差了一点，但具体差在哪里又说不上来。李唐也逐渐失去耐心，正要提出是不是休息一下，大家再理一理思路。 这时程尔突然道：“刚才我注意到你的嘴唇在动，你在唱歌吗？” “唱歌？” 李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嘴唇为什么会动。 他仔细回忆，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的确是在哼歌，不是在唱歌。这纯属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当情绪紧张的时候，下意识哼起自己最熟悉的旋律来缓解情绪。 自己最熟悉的旋律是什么？好象是一首儿歌。 “拔萝卜，拔呀拔，拔不出来。老头子找老太婆，老太婆找小孙女，小孙女找小黄狗，小黄狗找小花猫，大家一起拔萝卜……” 当李唐把这首纯沪语的儿歌哼唱出来的时候，程尔顿时眼睛一亮，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个，一会儿你直接哼唱出来试试。” 有的时候灵感会一下子冲到脑海，大概就是所谓的灵光乍现。 李唐发现了箱子，把它放在脚边，然后坐在椅上子，看了看左右，小腿有节奏的抖动着，嘴里轻轻哼唱着儿歌，时不时地往门口看一眼，放在大腿上的那双手正在不安分的翻来覆去乱动。 在这一刻他感觉这个箱子就是能给母亲做手术的萝卜，而且无需任何人帮忙，必须由他亲自操办。 当儿歌旋律戛然而止，他毫不犹豫地拎起箱子，拔腿就往外走。 在门童喊出的“欢迎下次光临”声音中，他头也不回，消失在了酒店门口。 “啪啪啪……” 这次带头鼓掌的居然是导演程尔。 然后现场所有人都拍起手来，只是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李唐的人影出现。 “哎哟，箱子里真有钱！” 突然孙力发出一声惨叫，拔腿就往外跑。 其他人不明所以，也都纷纷跟着走出去，但还未走到门口，就见孙力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且表情讪讪。 往外一瞧，只见李唐就站在旁边的人行道上，拎着箱子，嘴里还叼着根烟，看到大家出来，抬手一挥道：“先缓缓，一会儿再拍！” 箱子里确实有钱，孙力那货把剩下的五万多块制作经费就搁在这箱子里。 第54章 青涩的胡戈 “停，停停！” 未等程尔喊停，李唐已经忍不住了，冲着胡戈喊道：“胡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噘嘴，你听不懂啊？噘嘴好看么，人家小孩子噘嘴那是可爱，你模子长一码大一码，还老是噘嘴，这叫戆，你懂伐！” 胡戈被骂的满脸通红，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吭声。 也难怪李唐发火，这孩子有个毛病，也许是习惯使然，老是喜欢噘嘴，偶尔一两次也就算了，偏偏表演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噘着嘴的各种造型——不高兴时噘嘴、开心时噘嘴、思考纠结时噘嘴，甚至在看小电影时为了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居然也会噘起嘴。 李唐已经提醒过他无数次了，可他总是改不了。 这场戏是拍胡天帮卖报摊贩打抱不平，小流氓怀恨在心，找胡天的弟弟胡地报复。 两个小流氓是找了两个上戏一年级的学生客串，演的很到位，但胡戈的表演却着实让人一言难尽。可能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从未有过这样体验，表演的很浮夸，还动不动就噘嘴，李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难怪当导演的脾气都很差，你要是遇上这种演员，一遍两遍三遍，教了无数遍都教不好，任谁都会发火。 “一看就晓得读书的时候没有被小流氓敲过分，但你不能想当然，画虎不成反类犬，懂伐？头抬起来，看好！” 李唐才不管胡戈委不委屈，亲自走过去给他做示范。 演不好，看样学样总行。 胡戈态度还算端正，尽管瘪着嘴心里很委屈，但还是抬起头，看李唐的示范表演。 这场戏其实没什么表演难度，受欺负嘛，只要是男孩子，小时候谁没受过欺负？ 就算没受过欺负，总会看到过。八九十年代，学校门口经常会有社会闲杂人士游荡，敲分（敲诈）、打架、调戏女学生，都司空见惯了。 胡戈，父亲是网球教练，母亲是中学教师，家庭条件相对不错，很小的时候就被入选上海着名的“小荧星艺术团”。正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在他学校里都算得上是团宠，老师偏爱他，女同学喜欢他，很有点温室里花朵的意思。 相比之下，跟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生活艰难的黄亦跟他简直天壤之别。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缺少黄亦身上那种社会底层的生活经验，缺少那种跟命运对抗的勇气和执着，以至于对胡地这样的角色缺乏信念感。 “看清楚了没有？” 李唐走过去看着胡戈，只见这小伙子眼眶微红，嘴巴抿紧，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服气，跟李唐直直对视了整整两秒钟后，才倔强地点了点头。 “看清楚了就好，要的就是你现在的这个状态，保持情绪！” 李唐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才冲着程尔道：“导演，你看怎么样？” 说实话，刚才李唐喊停的那一刹那，程尔的脸色多少有点难看。象他这样的新导演，第一次执掌导筒，最怕的就是别人越俎代庖，不把导演放在眼里。但看到李唐亲自做示范，激发胡戈的情绪，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心里很清楚，李唐做的这些正是他所欠缺的东西。不能给演员做示范，因为性格关系，更不善于象李唐那样去激发演员的情绪，只能一遍一遍让演员自己去寻找感觉。遇上好的演员，这也许有效，但要是遇上不开窍的演员，怎么演都是白搭。 此时，他只能点点头，道：“挺好的，重来！” …… 李唐一大早骑着摩托车来到老西门的阿荣照相馆，这里是拍摄的一个重要场景——胡天开的照相馆。 剧组早就在现场忙活了，程尔站在店门口手搭凉棚正看着初升的太阳。 看到李唐走过来，便主动道：“我看今天的太阳不错，最好是用自然光。” “技术方面的事你可千万别问我，你说怎么拍好就怎么拍。”李唐笑呵呵道。 在这方面他很有自知之明，绝不会不懂装懂。 他看过这场戏的分镜画稿，胡天跟小张临行道别，特别做了百叶窗的光影效果。 光透过百叶窗，打在胡天的脸上，说明胡天在二者关系中占主导地位，他向小张交代自己走后的事宜。小张则背对光，脸始终处于背光状态，说明她在被动接受胡天的安排。 横细条的百叶窗光影效果，加上整体暖黄色调，营造出一种温暖、美好的情境。当然如果是垂直百叶窗加冷光，那么营造的效果就会变成偷窥、幽闭或者悬疑。 “嘎吱！”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来，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绿色毛衣的黄亦从车上下来。 李唐一回头，不由惊讶道：“黄亦，你昨晚偷鸡去了？” 平时总是妆容很精致的黄亦今天却面色憔悴，眼泡发肿，还挂着黑眼圈。 “对呀，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黄亦笑呵呵回道。 接着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这场戏我觉得小张既然已经看到新闻知道胡天出事了，她一定是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我怕演不好，所以就熬了一夜。” “一夜没睡？” “嗯，还算好啦。” 黄亦说的轻松，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李唐惊讶之余，朝她翘起大拇指：“你结棍（厉害）！” 一旁的程尔此时也不由露出动容之色。 不得不说黄亦的这个办法很笨，但是伱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笨办法实在是有效。黄亦现在这个状态甚至都用不着化妆，更关键的是她脸上的疲态是真实的，不是演出来的。 黄亦熬了一夜，显然憋足了劲儿，冲着程尔道：“导演，什么时候拍？” “还要等一下。”程尔道。 李唐看看升起来没多高的太阳，朝黄亦招招手道：“导演还要等合适的太阳光，咱们先排练起来。” 黄亦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场原计划要拍一天的戏一个上午就搞定了。 下午临时得到通知的胡戈匆匆赶到阿荣照相馆，进门就看到黄亦坐在沙发上打瞌睡，旁边美术设计和道具正在布置现场的嘈杂声音，好象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李唐指着黄亦对胡戈道：“你看看人家，为了一场戏宁可熬一夜不困觉，好好向人家学习！你也算是个半专业的，别一天到晚成天糊涂，比人家业余的都不如。” “……” 胡戈一脸懵，继而便涌起一股怨气。 今天自己是临时接到剧组的电话过来加班的，没有得到表扬也就算了，怎么一进门又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不过他没敢回嘴，因为李唐有一点说的没错，自己好歹是从“小荧星艺术团”出来的，徐汇学生话剧团的负责人、教育电视台的小主持人，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半专业人士，但自己的表演就是不如宾馆大堂接待出身的小模特黄亦。 他习惯性的就要噘起嘴巴来表达心里的不满，但嘴唇刚刚动了动，看到李唐那张可恶的脸，立马抿紧。 其实上回被李唐骂过之后，这个爱面子的小伙虽谈不上知耻而后勇，但已经很努力了，展现出来的表演比一开始好多了，但李唐似乎永远在针对他。 把胡戈训了一通，扔下一句：“好好准备！”便背着手离开的李唐神清气爽。 骂人、训人也是发泄情绪的一种，尤其看到胡戈那张委屈、不满到扭曲的帅脸，更是快感油然而生：自己帅气的光芒怎么能被这个小家伙遮盖呢！ 第55章 杀青 进组 浙江路桥，老底子叫老垃圾桥，因为桥旁边就是垃圾码头。从外观看，钢架结构的造型很象外滩的外白渡桥。 其实上海影视乐园中造的那座微缩的外白渡桥，与其说是外白渡桥，倒不如说更像浙江路桥。 上次喝早茶的时候，李唐只是跟程尔随口提了一句“浙江路桥”。看来这家伙真的来桥上蹲守过，大概认为这座桥真的很有上海特色，又或者他想拍名气更大的外白渡桥，但因为那边的车流量太大，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车流稀少的浙江路桥。 这天上午，剧组在浙江路桥摆开了阵势。这年头拍电影还是比较罕见的，尤其是一群年轻人在这边鼓捣，围观的群众很多。 好在当地街道听说是一群北电的学生要拍一部关于上海的短片，相当配合，特地派出一队城管协管员帮助维持秩序。 桥面已经清空，保证镜头里不会出现围观的群众，一切准备就绪。 “李乐，胶片还有多少？”程尔突然回头问摄影师。 “还有两本。” “实拍。” “实拍……呃，好！” 摄影师李乐很兴奋。 一本柯达35胶片长度400尺，差不多122米左右，按照常规的24fps算，大概能拍摄四分钟左右，而一本柯达35的售价是1500元。 胶片一部电影100分钟，国产片的费效比大概在1:8——1:15，也就是说，要拍800分钟——1500分钟的素材，如此算来，光胶片的成本就高达30万到50万左右。 为什么短片中设计胡天的职业是一个照相馆的老板，就是因为这是柯达的植入广告，为此柯达赞助二十本35的胶片。 二十本，原则上能拍80分钟，费效比只有可怜巴巴的1:2。每次拍摄除了精打细算，还要演员先排练，一切ok了，才正式实拍，李乐感觉自己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实拍吗？行，没问题。” 化妆师正在往李唐的光头上扑粉，今天的太阳很好，光线很足，扑点粉防止光头上闪油光。 “各部门准备！” “action！” 镜头里出现拱形的桥面，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光头从桥面上露出来，然后是整张脸，再到上半身。只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大衣，挎着一个绿色大包，神情紧张，步履匆忙，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生怕有人追上来。 当李唐完全踏上桥面的时候，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他突然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是他拍的所有镜头中第一次笑。 有逃出生天的得意，更有自我安慰的无奈。 “cut！” 程尔喊停。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等了大概半分钟，程尔终于喊了声：“过了！” 一群年轻的学生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在，只有摄影师李乐一脸意犹未尽：“一条就过了？” 至此，《犯罪分子》所有戏份杀青！ 忙了大半个月，亲眼见证作品的诞生，大家都很兴奋。 “李哥，演的太棒了！” “李哥，谢谢！” “李哥，以后常联系，到京城一定打电话！” “李哥……” 杀青意味着分别，这些即将要踏出校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特别感性和天真，很多人都真情流露。 唯有程尔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路边，他无疑就是这个团队的核心，但性格使然，大家伙都见怪不怪。 “李乐，等一下，我想再拍个镜头。” 他突然喊住了正在收拾器材的李乐。 “什么镜头？” 李乐扛着机器跑过来，同时提醒道：“就剩下一本胶片了。” “够了。” 程尔好似突发灵感一般，又喊李唐道：“李哥，麻烦补个镜头。” “拍什么？” “就上回你哼的那个拔萝卜的儿歌，我想再拍一遍。”程尔道。 “就在这儿拍？” 程尔看了一下，道：“就在路边拍。” 李唐不了解他有什么意图，但拍戏嘛，演员都要围着导演的指挥棒转。 他又问：“什么状态，有具体情境么？” 结果程尔摇摇头，直接来一句：“随便！” “……” 既然导演说随便，那就随便好了。 李唐站在路边，看着程尔跟摄影师李乐商量，最后商量的结果也特简单，就是要李唐的面部大特写。 “action！” 李唐就这么正对着镜头，面无表情，语气也显得慵懒无力：“拔啊拔，拔啊拔，拔不出来。老头子叫老太婆来，帮他拔萝卜。老太婆叫小孙女，小孙女叫小黄狗……” …… “安姐，一会儿换我开。”李唐道。 上海到横店，除了到杭州这一段路是高速之外，其余路程都是国道。奈安开着一辆进口的日产蓝鸟，别看她是个女流之辈，开车特别猛，尤其在高速上一路横冲直撞，车速常常飙到一百四码以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唐心悬得老高。这不，刚下高速，他就主动请缨，刚刚开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国道上人车混杂，更加危险。 奈安却笑笑道：“没事，我不累。你眯一会儿，说不定等你一觉醒来，咱们已经到横店了。” “我睡不着。” 坐在她的车里，李唐睡得着才怪了。 “睡不着就陪我说说话，免得我开车打瞌睡。” “呃……” 李唐真是无言以对。 奈安瞟了他一眼，笑道：“放心，跟你开玩笑呢。我开车你尽管放心，这辆车还是我一个人从京城开回来的呢。” 李唐这才想起来这辆车挂的是京城拍照，悬着的心稍微定了定。 本来他是想自行去剧组报到，但奈安非要送，说是要帮他壮壮声势。虽说是句玩笑话，但细想不无道理。 现下圈子里捧高踩低的现象屡见不鲜，你没啥来头很容易会受到排挤。尤其现在很多港台主导的剧组，港台艺人和内地演员差别对待的情况很严重，不愉快的事情时有发生。 就这一点而言，《还珠》剧组做的还算比较好，一方面是琼谣阿姨方面很早就跟内地合作拍戏，选用演员也不拘一格，内地演员照样可以当主角；另一方面幕后主创大部分也都来自内地，人多力量大嘛，就算有人想作妖，也不敢放到明面上。 今天他们要去的剧组就说不定了，毕竟投资方和主创团队大部分都来自港台地区，奈安也是不放心。她毕竟有点知名度，家世还可以，由她这个老板兼经纪人亲自陪着李唐进组，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 第56章 小李飞刀 下了高速，要穿过hz市区。如今的杭州不是二十多年后的hz市区道路狭窄，交通很乱，车速不可避免地降了下来。 奈安单手扶着方向盘，慢腾腾地跟着前车，随口道：“你剧本看了吗？” “看了。” 李唐不光剧本看了，连原着小说也看了。 只是这个剧本的改编力度很大，跟原着不是一回事。 相比古龙小说中那种跳脱的文字，他还是更喜欢金庸的作品，比如《笑傲江湖》、《鹿鼎记》这种，一旦上手就放不下来了。 其实看不看剧本都无所谓，他演的这个角色本就是个边缘人物，起不到任何承前启后的作品，顶多就是给主角增添光彩而已。 可能是感觉到李唐的语气有点敷衍，奈安安慰道：“你现在别急，先安安稳稳拍戏，等作品出来了，等大家看到了你的实力，才会有更好的机会。” 李唐听出奈安是误会了，笑道：“安姐，你放心，我不急，就是感觉这个角色没啥挑战。” “有没有挑战，你也别小看。你现在正是需要积累人气的时候，打个酱油混个脸熟，还能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李唐知道奈安这番话有教导之意，收敛笑意，认真道：“我知道了，安姐。” 奈安看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笑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心里有数就好。演员嘛，说到底还是靠演技说话，你在这方面我一点都不担心。” 说完，奈安很自然跳开这个话题，道：“对了，你拍的那部《上海纪事》什么时候上映？” “下个月九号。” “那没几天了，到时候我找几个记者帮你抬抬轿子。” 此时已是三月底，离四月九日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 这年头国营大厂制片制度依旧还延续着计划经济的模式，新片上映，除了印几张电影海报，就没什么宣传一说，而且票房统计啥的都很不完善，大部分还是卖拷贝，只有上海、京城、广州等一些大城市才刚刚开始实行院线制改革的试点。 不过奈安的思维还是挺超前的，所谓抬轿子，说难听点就是炒作、吹捧。 李唐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后道：“那安姐到时候如果需要花钱的话，尽管开口。” 按照他前世的思维，这种请记者写软文，炒作和吹捧都是要花钱的。 结果奈安却摇摇头道：“花什么钱呀，都是朋友。只要你在电影里的表演不拉胯，一切都好说。” 嗯，这年头的记者还是要面子的，至少不会尬吹。 接着奈安又笑道：“我想相信你的表演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而且伱出名了，对《苏州河》也是一件大好事。” 说到《苏州河》，李唐不由问道：“安姐，《苏州河》做的怎么样了？” 自从上回楼烨主动跟自己联系介绍程尔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联系过。至于让李唐主动给楼烨打电话，除非是有事，不然他尴尬，楼烨也尴尬。 两人各自拿着电话无话可说，而且楼烨这人又特别有礼貌，你不挂，他绝对不会先挂，能扛一个小时。 “该拍的素材都拍完了，剩下的就是剪片子做后期，估计到下半年就差不多了。”奈安道。 “能上映么？”李唐满含期待地问道。 毕竟楼烨之前两部电影只能在午夜场放映。 “应该能。” 奈安说这话时，脸上却流露出迷茫之色，作为投资人她当然希望电影能够正常上映，但是一想到楼烨，她这心里实在不托底。 不过她马上又道：“没事，年底欧洲有几个影展可以参加。” 其实楼烨之前的两部电影虽然不能在国内正常上映，但因本身投资不大，在国外获奖卖了几个海外版权，不能说赚的盆满钵满，至少略有盈余。 这也是奈安敢于投资的原因。 比如说去年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的那部贾科长的《小武》，投资只有几十万，海外版权却卖了好几百万，那才是真的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如果能够在国内上映就更好了，除了多一笔票房收入，投资更稳妥之外，还有就是能够在国内打响导演的名号，让演员得到更多的曝光机会。 中午路过东阳的时候，停车简单吃了顿午饭。李唐对于这边两眼一抹黑，前世他就来过杭州。 二十年后的杭州非常繁华，到处高楼大夏。哪像现在，之江路还是城区边缘，隔着钱塘江，对岸更是荒芜一片。 东阳这边的炒粉倒是很不错，还有一道他从未见过的绿豆腐也很好吃。 “我们直接去片场。” 东阳到横店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快到的时候奈安给卢导打了个电话。 卢导是京城电视艺术中心的导演，代表作有着名的《渴望》。奈安和京城电视艺术中心渊源颇深，也正是通过卢导的关系才帮李唐揽到了这个活。 《小李飞刀》拍摄现场。 “我看这个人不顺眼，我就可以杀他！”范小胖霸气道。 她和于飞鸿并排坐在一张桌子边，相比一脸沉静的于飞鸿，她的小动作很多，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把弄辫子，看的卢晓威直皱眉。 “停！” “冰冰，别那么多动作。” “我知道了，导演对不起！” 小胖态度很好，忙举手道歉，然后又朝男主角焦恩俊抱歉道：“俊哥，麻烦你了。” 焦恩俊大度地摆摆手，示意不介意。 两人本就同属一家公司的，焦恩俊是男一号，范小胖因此捞到一个配角，说难听点就是搭头。小姑娘年纪小，演技青涩，焦恩俊作为公司大哥，自然要照顾小妹妹，何况两人还是山东老乡呢。 焦恩俊大度，但坐在她身边的于飞鸿脸上却闪过一丝嘲讽。作为戏里的女二号，她对饰演自己丫鬟的范小胖是不满意的。 一方面北电表演系老师出身的她很看不上野路子出身的范小胖的演技，或者说范小胖这种根本就算不上是演技，一天到晚就知道摇头晃脑抢镜头。 但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她心里最不爽的是范小胖太漂亮了！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明摆着，范小胖那精致的五官，尤其还特白，两个人站在一起，差别很明显。 于飞鸿觉得自己唯一能够胜过对方的，大概就是所谓的气质。 “重来！” 卢晓威也不多废话，一挥手示意大家准备。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在卢晓威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卢晓威稍稍迟疑了一下，遂起身，拍拍巴掌道：“这样，大家休息二十分钟。” 说完便和那名工作人员一起走出了摄影棚。 第57章 心里有底 “哎呀，总算可以歇会儿了。” 导演一走，范小胖就懒洋洋地瘫倒在椅子上，其他人也差不多，趁着间隙坐下来休息一下，喝口水，或者稍微活动活动。 《小李飞刀》的拍摄日程很紧，剧组目前分为文戏和武戏一个组，每天连轴转。 就比如今天，从一大早拍到现在，就连中午放饭时，连吃饭带休息，一共才放了一个小时。 片场旁边摆放着一溜椅子供演员休息，比如男主角焦恩俊占据最好的位置，避风挡光，旁边还放着一个取暖器。他有助理，专门带了一张折叠的帆布椅，坐着很舒服。而且只要人一坐下，助理赶紧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于飞鸿虽然没有随身带着助理，但座位紧挨着焦恩俊，剧组的茶水也会第一时间送上热茶，这是女二号的待遇。 轮到范小胖只能坐在靠门口的座位上，椅子还是那种外面大排档经常用的，特廉价的那种塑料椅子，她抱着一个印有holle kitty图案的粉色保温杯，正在小口抿着热水。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她眼睛的余光中一闪而过，虽然仅仅是一闪而过，但她的心在这一瞬间猛然一跳，继而露出欣喜之色——他来了！ “这位是卢晓威导演！” 奈安向李唐介绍眼前这位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很有反派气质的中年人。 “卢导，您好，我是李唐。还请您多多关照！”李唐赶紧伸出双手。 虽然之前就看过李唐的照片，初次见面卢晓威还是仔细打量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相貌跟照片差不多，长相英俊，五官大气。但同时这个年轻人眉眼间似乎还带有一种照片上看不到的亦正亦邪的气质。 卢晓威很满意，至少在外在条件上非常符合上官飞这个人物。 他微笑着握了握李唐的手：“你好！” 同时也注意到对方虽然戴着顶棒球帽，估计里面是光头，便问道：“刚拍完戏？” 导演一般都很讨厌演员轧戏，尤其是象他这样的老派导演，会认为这是对角色的不尊重，不管角色大小。 故而，他有此一问。 李唐点头道：“是的，算是帮忙，刚刚拍完北电99届的一部毕业作品。” “哦，北电的毕业作品！” 卢晓威眼睛一亮，他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北电毕业生，但早在八十年代曾经上过北电导演系的进修班，也算是北电的校友。 他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意，特意问道：“拍的怎么样？” “挺好的，导演，包括幕后主创团队的其他同学们都很有想法的。”李唐道。 “很有想法对了，说明一定争论特别厉害，跟我们那时候一模一样！”卢晓威哈哈笑道。 李唐很知趣，忙故作惊讶道：“卢导，您也是北电的？” 未等卢晓威回答，一旁的奈安凑趣解释道：“卢导是北电83导进班。” 83级导演进修班。 不过那时候的进修班跟现在的光收钱不问出处的进修班大大的不同。那时都是各个制片厂和电视台推荐的优秀青年导演。卢晓威当年还是以京城电视艺术中心主任的身份上的进修班。 卢晓威显然很得意，有心想自我吹嘘一番，又顾忌到自己目前的工作——毕竟在给台巴子打工。 哎，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咯！ 寒暄了一阵后，卢晓威才道：“袁导出外景去了，几个主演今天都在，大家先认识一下。” 袁八爷虽然挂着总导演的头衔，但主要还是负责拍武戏，文戏都是由卢晓威负责。 李唐和奈安跟着卢导来到隔壁摄影棚，他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范小胖，不过他并没感到意外，因为之前两人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据说小胖作为拖油瓶跟着焦恩俊出演《小李飞刀》，在里面演个丫头。 这小姑娘看到李唐还假装不认识，只是偷偷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上海话剧中心的演员李唐，演上官飞。”卢晓威把李唐向大家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我们的男主角焦恩俊，饰演小李飞刀李寻欢。” “焦先生，你好！”李唐忙伸手。 到底是琼谣阿姨公司的头牌小生，大帅哥啊！就是造型有点怪异，顶着个泡面头。 “你好！”焦恩俊很客气的跟他握了握手。 然后第二位是个颧骨比较高，看着有点成熟，但气质很独特的女演员。 “这位是于飞鸿，北电表演系的老师，饰演惊鸿仙子杨艳。” “于老师，你好！” “你好！” 于老师的笑容很大气、从容。 “这位吴精，饰演阿飞。” 嚯，眼前这位穿着跟一红包似的，一袭大红的古装，顶着个高马尾的发套，更夸张的是额头上带着一条金光闪闪的扎带。 “吴……” 李唐一时不该如何称呼，实在是这货长着一张娃娃脸，太嫩了。 “叫我吴精，你好李唐！” 这货操着一口京片子，主动跟他握手，说话干脆利落。 “吴精，你好！” 李唐握手时，发现他的手很粗糙，且十分有力。 嗯，果然是练家子，刘培强中校！ “这位是范彬彬，饰演杨艳的丫鬟杏儿……哎，你俩应该认识对？” 最后介绍范小胖时，卢晓威后知后觉，才想起李唐也是演过《还珠二》的。 李唐笑道：“我们刚刚合作过。” “嘻嘻，你好，李老师！” 这一声“李老师”倒是让大家为之侧目。 李唐无奈地瞅着她：“小……呃，小范，你怎么老是演丫鬟？” 范小胖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一僵，还没来得及还嘴，就听见卢晓威拍手喊道：“好了，大家都认识了，我们继续拍。” 范小胖一脸悻悻，朝李唐扮了个呲牙的鬼脸。 李唐则给她回了个撇嘴的表情。 “哎，你跟这个小姑娘关系挺好啊？”奈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 “嗯，关系还行，她挺努力的。” 奈安倒不是八卦，看着范小胖的目光有点移不开眼，感慨道：“这小姑娘长的真漂亮，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李唐开玩笑道：“她现在签在琼谣阿姨的公司，要不然你把她挖过来？” 奈安还真想了想，最后才摇头苦笑道：“我还是别耽误人家了。” 随着卢晓威一声“开始”，现场的表演开始了。 这是一场惊鸿仙子杨艳、杏儿和李寻欢、阿飞四个人的群戏。 先是由杏儿扬言要杀人霸气开头，引来李寻欢的一番长篇大论，杨艳附和，阿飞在李寻欢这番话的基础上再次深入解读，同时表示十分佩服。只有杏儿不服气，跟阿飞吵了起来，最后当然是李寻欢一锤定音，平息了两人的争吵。 这场戏原着上没有，是编剧凭空创作的，且不论台词是不是太过于婆婆妈妈，单看演员表演，李唐心里大致有底了。 男一号焦恩俊只能说中规中矩，他的台词最多，但台词功底很一般。 范小胖比较抢镜，但她总也改不了摇头晃脑、皱眉摇头这些不必要的小动作。 当然她还不是最差的，比她更差的就是吴精，绷着张娃娃脸，还要故作老成，说台词跟背课文似的，特别搞笑。 看来他在通往刘培强中校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就这种水准，卢晓威居然喊过了，看来卢导是彻底摆烂了。 这场戏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于飞鸿，她的表演很收敛，每一次表情的变化都给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特别平滑。 第58章 隐形富豪 卢晓威一喊过，范小胖就凑过来，还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李唐身边的奈安。 “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经纪人，你可以叫奈安阿姨。” “奈安姐！” “哎，对，叫什么阿姨呀！你好，彬彬。” “就是，李老师这是给我挖坑呢！” 俩美女亲热地手拉手，齐刷刷给了李唐一个白眼。 李唐一脸无辜，奈安63年，小胖81年，要是搁以前奈安都能当小胖的妈了。 “彬彬啊，以前老是在电视上看到你，没想到见到真人，比电视上更漂亮！” 虽说焦恩俊和吴精两人一个顶着泡面头，一个高马尾，看起来有点过于新潮，但女演员的扮相还是相对比较正常。 范小胖一袭粉绿色戏服，梳着单螺髻，刘海中分，发鬓边耷拉着几条细细的小辫子，瞧着青春活波、娇艳可人，扮相比《还珠格格》里的金锁强多了。 “真的么，谢谢奈安姐！” 范小胖笑的很开心，只是她笑起来，刻意用上嘴唇包着上牙龈，不露出牙花子来，看起来有点滑稽。 接着她又笑眯眯地问李唐：“李老师，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一般，老毛病一点都没改，新毛病又多了不少。”李唐故意板着脸道。 小胖一听就不高兴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我一直拍得很顺的好伐！” “呃……” 李唐没敢说那是导演卢晓威要求低，摆烂。 便道：“你就不能跟于老师学学，看看人家的表演，再看看你自己的！” 小胖满脸不服道：“可她那是……” 可话刚到嘴边，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奈安，只得悻悻改口道：“人家是北电的老师，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呀？” 奈安在旁边看的很有趣，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彬彬你为什么叫李唐李老师了。” 小胖有点不好意思：“拍《还珠二》的时候，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原来这样啊！” 奈安笑吟吟地看着李唐，目光中颇有深意。接着她便抬腕看了看时间，道：“我还要跟制片人见一面，你们聊啊！” 目送奈安离开的背影，小胖回过头来，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不想跟人家学啊，可人家看不上我呀。” “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我哪敢呀，人家是北电的老师，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小胖一脸委屈。 刚开机那会儿，她是真心想跟人家请教，可人家每次都是避左右而言他。两三次之后，她算是看出来了，于老师虽然表面上总是客客气气的，但客气中明显带着疏离，甚至是厌恶。 李唐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小胖，又看看片场中正拿着剧本一本正经跟卢晓威交流的于飞鸿，心中大致猜出问题所在。 女演员漂亮是优势，但有时这是一把双刃剑，会招来同行的妒忌、排挤，尤其当你拿不出足够实力的时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李唐在前世见过太多这种例子了，既然伱有优势，就该承受优势所带来的压力。这对于刚刚初出茅庐的范小胖来说，也算是一种成长。 于是他也没多废话，道：“既然这样你更应该好好演了，别老想着应付差事。对了，下面还有你的戏吗？” 小胖瘪着嘴摇头，她的戏份不多，很多时候作为于飞鸿的陪衬存在，大致跟《还珠》里的金锁差不多。 “那就好好看着，别人不教你，你自己不会看啊？” 教你是情分，不教你是本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胖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人家没有刻意针对她。如果搁在好莱坞，为了争角色、出风头，各种暗箭、下绊子那都是家常便饭。 虽然李唐的话不好听，但小胖还是知道好歹的，没有回嘴，乖乖的坐在他身边。 接下里两场都是于飞鸿和焦恩俊、吴精三人的对手戏，于老师一如既往的稳定，焦恩俊差强人意，至于年轻版的刘培强中校真心没啥演技。 听小胖说吴精是全国武术冠军，去年由他主演的电视剧《太极宗师》很受欢迎，估计是能打。 拍摄间隙，范小胖突然推了推他低声道：“晚上我请你和奈安姐一起吃饭。” 咦，李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要知道小胖一向挺抠搜的，在《还珠二》剧组一起那么久，从来就见她主动请客吃饭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小胖确实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纪一个人来到京城北漂，租住在西城铁路小区的老公房，每个月都要靠家里支援，还时常舌头舔不到鼻头，拍《还珠》时的片酬才区区每集一千八。后来签了琼谣阿姨的公司，情况才算好点，但好的不多。据她说最大的愿望就是攒钱买房，能在京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你这什么眼神啊！”小胖当即不满道。 接着又一脸得意道：“告诉你，我现在有钱了。” “你不买房了？” “买，谁说不买！我爸妈正在京城看房子呢。”小胖一脸傲娇道。 她估计也是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故作神秘道：“春节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出去走穴了，赚了这个数！” 说着，竖起三根手指。 “三万？” “啧，小看谁呢，三十万！” 嚯，李唐真的震惊了，他知道走穴是什么意思，也清楚《还珠》火了之后，观众议论最多的除了四大主演之外，就数金锁了。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字面意思可能不准确，但《还珠》带动了演员的人气那是不争的事实。 金锁都能靠走穴挣三十万，那小燕子、紫薇她们那得要挣多少啊？ 李唐不得不承认自己眼红，看着小姑娘口无遮拦的样子，笑道：“你就不怕我问你借钱啊？” “嘻嘻，我的钱都要用来买房的。再说了，你会没钱？” “当然没钱了，我现在穷死了。”李唐道。 虽然是开玩笑，但他没瞎说，自从在京城买了四合院之后，他现在手头没多少钱。 “切，装穷你！你背的包是蔻驰的，穿的衣服是巴宝莉的，你居然敢说你没钱？”小胖一脸不屑道。 “咦，这些你都认识啊？” 李唐很惊讶，如果说小胖认出自己身上穿的这件巴宝莉的夹克，他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巴宝莉在上海就有专卖店，而且夹克内衬是巴宝莉经典的格子式样，很醒目。 但自己背着的这个蔻驰的包，她都能认出来确实不简单。这是蔻驰不是意大利名牌古驰，这是个美国品牌，这年头在国内根本见不着的。 这些衣服和包都是唐女士从美国寄来的。唐女士不光每年寄生活费过来，还会时常寄一些衣服之类，衣服的尺寸从小到大，就好像自己也见证了李唐成长一样。 “当然，我经常看时尚杂志的。蔻驰是美国的名牌，巴宝莉是英国的。”小胖得意道，看着李唐的眼神blgblg的。 哎哟，难道自己在小胖眼里是个隐形富豪？ 第59章 娃娃脸搞偷袭 “乒乒乓乓……” 练功房里，李唐和程凯两人一人拿着一把木剑正在对练，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黑瘦的袁八爷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双手抱胸站在场边喊道：“速度加快！” 于是两人对剑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提升上来，一刺一格，反击挡住，招式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只是这些套路尽管都已经练的很熟，但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程凯一剑刺来，李唐一档，然后顺势反击，手中的木剑抽向对方的身体，可能差点准头，加上力道没有控制好，只听见“啊呀！” 程凯一声惨呼，手中木剑落地，捂着手疼的龇牙咧嘴。 “对不起，对不起，凯哥，是我失误了。” 李唐忙不迭道歉，走上去查看程凯的伤势，就见程凯的右手明显起了一条血檩子，他就更愧疚了。 程凯倒是个硬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要紧，还好骨头没事。” 八爷也走过来看了一眼，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淡淡道：“拿红花油擦一擦。” “袁导……” 李唐一脸愧疚，正要向八爷道歉，八爷却道：“练的不错，明天可以拍了。” “啊？” 李唐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忙道：“谢谢袁导！” 话说他进组的第一天，直到当天夜里才见到拍完外景回来的总导演袁八爷。 当时袁八爷就问了他一句：“你会功夫？” 因为之前奈安一直对外宣传说他会功夫，并且简历上也是这么写的，于是李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会一点。” 袁八爷当时就扔下一句话：“明天到练功房试试。” 第二天一早，他兴冲冲地来到练功房，故技重施，耍了一套基本版的蔡李佛拳。 “完了？” “呃，套路我就会这个，我还会一些散打。” 散打其实是中国叫法，在美国叫自由搏击，都是属于对抗形式的格斗。说穿了就是没有固定套路，瞎几把打，只要把一方打倒就算赢。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散打只限于踢、打、摔，而自由搏击因为融合了中国武术、空手道、跆拳道、拳击、泰拳等等，在散打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肘和膝的动作。 李唐的散打还是练的很溜的，要不然也不能一个人能打倒三个黑大个儿。 袁八爷当时就让一个武行跟他试试，还特意关照那武行点到为止，当心别伤人。李唐当时就不服气，所谓武行他在《还珠二》剧组见过，就是有点武术功底，耍起来很好看，但真正能打的不多。 当然袁八爷名声在外，他手底下的武行可能实力更强一些，所以他在应付的时候不敢有丝毫轻敌。 过了几招后，他发现那位武行竟然很随意，便瞅着一个机会，一脚侧踢，直接就把那位武行踹出三米远，捂着胸口站不起来。 嚯！ 李唐这一脚虽然谈不上技惊四座，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名武行是轻敌了，但李唐这一脚绝对称得上是势大力沉。 所谓拳怕少壮，说的就是打斗除了技巧，最重要的是力量。比如你打人十拳，人没倒，反过来人家只需要一拳就能把你打倒在地，你说谁厉害？ 当时在一旁围观的吴精见猎心喜，主动要跟李唐试试。 看到吴精上场，李唐不敢大意，因为昨天他听小胖说过这货是武术冠军，而且还能够在香港电视剧里混到男一号的角色，肯定不一般，说不定就是李连结第二。 这个娃娃脸笑眯眯，朝着一脸郑重的李唐道：“准备好了吗？” 李唐刚想说准备好了，就见这家伙滑步欺身过来，顺势甩出一记鞭腿朝李唐的脑袋踢过来。 卧槽，这娃娃脸不地道搞偷袭！ 李唐连忙后退躲避，这货使的是连环腿，一腿落空，紧接着又是一腿。李唐只能再次后退，搞的很狼狈。 不过他的反应很快，待吴精这一腿扫过，招式见老，马上展开反击，上去就是一个泰式蹬腿，被吴精轻易闪过。 然李唐早有预料，蹬腿出去后，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稳住上身，接着就是一记右摆拳。 吴精抬手格挡，两条手臂相撞，吴精顿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手臂都震麻了，脸色有点难看，但肌肉记忆让他来不及多想，左手格挡的同时，右肘已抬起，横扫李唐的脸颊。 靠，肘击啊，散打不允许的，变成自由搏击了么？向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李唐只能后仰下腰，肘尖几乎擦他的鼻梁过去，惊出一身冷汗。 既然是自由搏击，李唐也不惯着，后仰躲过之后，左拳虚招，扭过重心，一个膝撞直奔吴精的小腹。 刚才李唐的一记右手摆拳势大力沉，把吴精的左臂震得不轻，这次看到左拳打过来，他卯足了力量右臂格挡，却不想下面李唐的膝撞来了，一时间他手忙脚乱，索性往后一躺，倒在了垫子上，这才躲了过去。 李唐下意识的一跃而起，准备来个跪膝锁喉ko对手，娃娃脸很警醒，赶紧一个翻滚躲开这致命一击，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摆腿就要往跪倒在垫子上的李唐踢去。 袁八爷是懂行的，眼瞅着这两人要打出真火来了，一个男二号，一个刚进组的大配，伤了哪一个，戏都得耽误，赶紧喊道：“停停停！” 吴精踢出去的腿已经收不回来了，李唐也有样学样，扑通一下趴倒，才躲开这一腿。 其实听到袁八爷喊停，吴精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刚才两下，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李唐这家伙拳重力气大，再打下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万一要是自己输了的话，那自己的脸可就丢尽了。且不说自己堂堂一个武术全国冠军打不过一个业余选手，更重要的是自己就是靠武打来吃饭的，实在输不起啊！ 所以这货等李唐站起来，故作淡定道：“李唐，功夫不错，哪儿学的？” 娃娃脸搞偷袭，不按常理出牌，李唐多少有点不爽，但人家毕竟是男二号，还有明显示好的意思，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庄稼把式，村里学的。” 嚯，吴精怔了怔，敢情这货比自己更会装逼，就这还是庄稼把式？还村里学的？ 他只能干笑两声，道：“成，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切磋。” 至于袁八爷对李唐当然是满意的，唯一的缺憾就是李唐光会打拳不会兵器，好在武术这行当，只要有底子，学起来都快，正所谓一通百通。 他特意指派程凯给李唐指导剑术。 说到这个程凯比吴精更牛逼，人家不但是武术中最高级的武英级，更是蝉联过三届全国武术锦标赛的冠军，一手长剑使起来出神入化。 他进入演艺圈，第一部戏就是在吴精主演的《太极宗师》里担任武行，然后被这部戏的武术指导袁八爷看重，于是这次在《小李飞刀》里出演荆无命——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的左右手，上官飞的一生之敌。 第60章 你不中用啊 “焦大哥，早！” 李唐走进化妆间就看见焦恩俊已经早早地坐在那里，一个娘炮的化妆师正在帮他做头发。 “早，你出师了？”焦恩俊看到他还挺惊讶。 “嗯，袁导说可以拍了。”李唐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焦恩俊偶尔也会来练功房跟人套招，他饰演的李寻欢在戏里的打戏不多，更多是坐在那里或站在那里，小刀在手，“嗖”的一下出手，然后对手中招，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 他虽然是个湾湾，但人很不错，没什么偶像包袱，还挺幽默，能说一口地道的山东话。从李唐对他的称呼就能可见一斑，关系一般称呼“焦先生”，关系好才叫“焦大哥”。 两人聊了两句，另外一位化妆师走进来，李唐跟她打了声招呼，开始弄头发。他之前是光头，如今长出来一点，特好弄，直接套上发网，然后戴上发套就行。 演员在剧组做造型一般分三个流程，先做发型，然后上脸妆，最后换服装。相对应的也有三个小组，梳化组、化妆组和服装组。 李唐做完头发就开始化脸妆，除了例行的上底妆扑粉，最重要的是眉毛和眼睛，古装剧讲究的是剑眉星目，上官飞这个角色设定也算是古装美男。 “哟，李老师，您终于出关了。” 不用看，肯定是范小胖，她身边还跟着吴精和另一位小姑娘，这个小姑娘长着一张清纯脸，胸的一匹，有点童颜那啥的意思，可惜就是个子矮了点，跟小胖站在一起差了小半个头。 “李老师！”小姑娘跟着范小胖叫了一声。 “别，静雯你别跟她学，叫我李唐就行。”李唐忙道。 吴精在一旁贱嗖嗖道：“不对啊，静雯，说起来你还比他大呢，他该叫你姐姐才对呀。” 剧组里就李唐和吴精、贾静文是同龄，都是74年生人。吴精最大，四月份的；贾静文十月，比李唐大了一个月。 李唐没理那货，只是跟贾静文笑了笑。如果让他喊眼前这个小姑娘姐姐，真的有点喊不出口。 其实来到《小李飞刀》剧组，李唐感觉挺幸运的，就是没有那么多狗比倒灶的事情，比如焦大哥人不错；比如眼前这个小姑娘贾静文普通话很包准，没有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湾湾腔，也乐意跟他们这些内地演员打成一片。 唯一不太合群的大概就是剧组名义上的女一号——林诗音的扮演者萧墙。这位据说被誉为“湾湾第一美女”女明星，反正李唐是t不到她这个第一在哪里，反倒觉得她身上那股子风尘味挺浓的。 再说了，所谓“湾湾第一美女”难道不是林小阿姨吗？ “哎，听说你又把凯哥给打了？一会儿拍戏的时候你可悠着点，别把我也干了。”吴精一屁股坐在李唐身边笑道。 还别说，李唐这家伙太猛了，他可是领教过的，心里多少有点发虚。 “要不然你用替身。”李唐诚恳道。 现在他的套路练的倒是挺熟，但总控制不好力量，他真的有点担心一不小心会伤到吴精。 人家那可是男二号！ “别，用替身就没必要了，反正你悠着点就行。”吴精道。 吴精一向自诩为武林高手，怎么能用替身呢？再说，这年头武打演员一向以不用替身为荣，程龙大哥就是这么标榜的。 反倒是李连结挺坦诚的，他就承认自己用替身，而且其中有一个替身大家都挺熟悉，就是《黄飞鸿》系列中的鬼脚七。 正在做头发的范小胖耳朵挺尖，听到两人的对话，表情夸张地插话道：“哇，李老师，听说你挺厉害的，连精哥都打得过！” 吴精一听就急了，忙道：“喂喂喂，别瞎说，谁说他打得过我了？那是我让着他的，再说顶多也算是打个平手。” 说完，还朝李唐递了个眼神。 “没错，精哥是武术冠军，我怎么可能是精哥的对手呢？”李唐帮腔了一句。 他不是有意要吹捧吴精，是真心觉得自己不一定是吴精的对手，至少在技巧方面吴精要远远高于自己。 说着，他就向吴精请教：“精哥，你说怎么样才能控制好力量。” 吴精是两届全国武术锦标赛枪术和对练的冠军，尤其是对练，讲究的就是点到为止。所谓点到为止，说白了就是力量控制。 “控制力量啊，呃……就是要多练，那啥，形成肌肉记忆，才能控制住力量。” 吴精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能拿冠军无非就是练的多。 “哇！李老师好帅哟，你这身造型比萧剑帅多了。” 当李唐换好衣服出来，范小胖眼睛一亮，顿时惊呼。 贾静文也盯着他看，嘴里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我就不帅么？” 顶着一头泡面的焦恩俊打趣道。 小胖忙道：“当然，焦大哥当然帅了，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第一帅，李老师……呃，勉强跟伱并列。” 至于旁边的吴精直接被无视了。 看看李唐剑眉星目、目光清冷，再加上高马尾和一袭锦袍的造型，简直帅炸天。 娃娃脸又是羡慕又是妒忌，要知道他以前的造型也是高马尾，但上官飞出场后，他的造型就变了，变成一头蓬松的乱发，黄金色的发带换成了土黄色，跟一麻绳似的，更别说渔网状的服装，说好听点叫江湖浪子，说难听点就是非主流啊！ …… “当，当，当……叮叮锵锵……” “哎呀……卧槽！” “cut！” “吴精，怎么回事？” 袁八爷喊停，很不满地瞪着眼睛。 “导演，刚才李唐又差点打着我，幸亏我闪得快！”吴精喊道。 李唐则是一脸歉意：“对不起，导演！是我没控制好力量，差点砍到精哥的手。” 袁八爷也犯愁，这都拍了第七条了。 李唐剑是耍的不错，套招很熟练，唯一的缺点就是缺少经验，力量控制不足，以至于动不动就收不住。本来他是想借助吴精丰富的对练经验，多设计了几场上官飞和阿飞的打戏，现在看起来情况还是不理想。 还有一点就是吴精擅长刀法、棍法、大枪，还有就是空手对搏，这些打起来都很好看，唯独使这剑法缺少飘逸灵动，简单来说就是不好看。 袁八爷考虑了一下，回头找了一个人：“那谁，张进，你去换一套行头，做吴精的替身。” 吴精急了，连忙道：“导演，不用替身，我能行的，再来一遍。” 八爷在这一行中德高望重，岂能听一个小演员的，摆摆手示意吴精闭嘴，同时催促道：“张进，快点。” “哎！” 张进忙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他也是武英级的武术冠军，尤其擅长剑术，去年年底刚刚加盟袁家班。《小李飞刀》是他的第一部戏，虽然只是担任不露脸的武行替身，但只要有机会一展所长，他肯定不会放弃的。想想程凯，凯哥，刚加盟袁家班的时候也是从替身做起，现在都已经能演上戏了。 袁八爷又把摄影叫过来，吩咐道：“一会儿拍的时候多给上官飞特写。” “那阿飞呢？” 阿飞毕竟是男二号，在原来的镜头设计里，阿飞为主，上官飞为辅，多给阿飞正面镜头。 “阿飞要用替身，到时候镜头切换的时候，给两个特写就行了。”袁八爷道。 他在这行混了这么久，很清楚观众想看什么，李唐长的帅，自然要多给镜头。 瞅着袁八爷跟摄影师商量，吴精一脸郁闷地凑到李唐身旁，拉着脸道：“叫你悠着点悠着点，你那把剑怎么老是不听使唤呀？” “精哥，实在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控制不住，我还以为你能接得住呢，你看这……” 虽然李唐一脸愧疚，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是你不中用啊，怪我咯？ “……” 吴精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自己接不住，愣了两秒钟，终于化作一声长叹：“我这一世英名啊！” 第61章 电影上映了 “当当当……叮叮锵锵……” “cut！” “李唐注意保持动作，吴精上！” 低着头的张进赶紧撤，吴精上场。 “action！” 吴精猛一抬头，露出正脸。 “cut！” “吴精，眼神！眼神要犀利！” 袁八爷虽然导的是武戏，但也是有要求的。 “重来！” 吴精只得强打精神，抬头给了一个犀利的眼神，啪，一个正面特写。 接着向后一个翻滚。 “cut！” “张进上！” 娃娃脸无奈退场。 张进生龙活虎地跟李唐对剑。 到底是剑术冠军，那把剑在张进手里耍的让人眼花缭乱。而且在开拍前他还特意告诉李唐：尽管来，我能接得住！ 李唐放下了顾忌，两个人你来我往，这场上官飞和阿飞斗剑的戏，拍得酣畅淋漓。 …… “好了，晚上我请客还不行么？” 收工后，李唐搂着满脸不爽的吴精，笑呵呵道。 这家伙是头顺毛驴，而且喜怒都摆在脸上，很好打交道。 吴精有点放不下面儿，想挣开，但李唐力气很大，他挣了两下，没挣脱，索性就放弃了抵抗，闷声道：“就咱俩人啊，叫上彬彬一起呗。” “哟，你这是打算假戏真做啊，我可警告你，人家小姑娘才十七，没成年呢！” “说什么呢，我会这么禽兽么？我是有女朋友的！”这货振振有词。 李唐笑道：“哦，差点忘了，就是跟你合作的那位香港娘们。” “什么香港娘们，人家是香港小姐！” “好好好，香港小姐，不是香港娘们，哎，她好象比你大？” “女大三抱金砖，懂不懂？”吴精一脸臭屁。 没错，他的确有资格臭屁。这年头一个内地人能找到一个香港小姐做女朋友确实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到底是被香港媒体称为“李连结第二”的男人。 “哎，张进！” 李唐又叫住了正在收拾器材的张进。 “李哥，精哥。” 张进赶紧跑过来，客气的跟两人打招呼。 吴精因为刚刚被张进抢了戏，心里还有不爽，把头转到一边，理都没理。 张进见状，难免神情讪讪。 这大概就是剧组小人物的悲哀！ 李唐全当没看见，笑道：“晚上我请客，请精哥和你一起吃饭，哦对了，帮忙再喊一声凯哥一起。” 张进看了一眼冷淡的吴精，为难道：“李哥，我就不去了，凯哥我会通知的。” “客气什么，难道就为了今天的戏怕精哥生气不敢去？”李唐故意道。 说着，他把吴精的身体硬扳过来：“让我看看，咱们精哥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性情中人果然经不得激，吴精涨红着脸道：“放屁，瞎说什么呢！张进，今天是导演的安排，跟你没关系。” 语气虽然稍微生硬了点，但态度是摆出来了。 张进感激地看了李唐一眼，忙道：“谢谢精哥，谢谢李哥！” “行了，你去忙，别忘了通知凯哥昂！”吴精跟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他越是这种态度，张进脸上的笑意越盛，忙不迭道：“精哥，李哥，放心，绝对忘不了。” 两人往回走，一路上平时话很多的吴精居然一直沉默不语，快到宾馆的时候，他突然道：“李唐，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哎呀，你别装了。我知道刚才我对张进的态度不太好，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是我打的不好……唉，算了，总之谢谢你，晚上我请客！” 李唐很欣慰，看来刘培强中校一直是个好同志。 “你请客我当然欢迎，不过谢我就不必了，我就是觉得张进的剑法特别棒，我想跟他学两手，仅此而已。” 一开始他喊张进，确实没有顾及到吴精的想法。就是临时起意，想跟张进学两手剑法。 他特别喜欢港片里面那种空中斗剑的场景，进组之后学了几种套招，对剑法很感兴趣，相比程凯的大开大合，张进的剑法更加飘逸、好看。 演员嘛，艺多不压身，总不能每次都靠那套基础版的蔡李佛拳包打天下。 “咳，伱这家伙！” 吴精还以为李唐故意给他留面子，一时间心情难以言表。 …… 横店，一家火锅店的包厢里，锅底已经端上来了，正在沸腾冒泡，圆桌上摆满了牛羊肉，各类蔬菜，还有花蟹、鲍鱼、基围虾等海鲜。精哥今天特别大方，不过对于挣港币的他来说，这些都是小场面。 张进来了，范小胖也来了，她还带来了贾静文，独缺程凯还没到。 吴精等的不耐烦，冲着张进道：“你是怎么跟凯哥说的，怎么现在还没来？” “时间、地点，我都说的清清楚楚。” 说着，张进瞧了一眼范小胖和贾静文，神情扭捏道：“凯哥今天休息嘛，去东阳了。” “去东阳了。” 懂的人都懂，袁家班二十多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窝在剧组一呆就是两三个月，除非你想拼刺刀，不然都得找地方。 横店镇子太小，品种花色也不多，东阳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还不容易遇上熟人。有时甚至还会跑到隔壁的义乌，据说那里还能开开洋荤。 吴精一听就不爽，嚷嚷道：“不等了，不等了，咱们先开动，随便他来不来！”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一脸神清气爽的程凯出现在门口，笑嘻嘻道：“来，我肯定来！” “废什么话呀，迟到罚酒三杯！”吴精道。 “罚，罚，我一定罚！” 程凯一溜烟跑到张进旁边坐下来，二话不说，倒满一杯啤酒，站起来道：“首先，我这第一杯酒先敬李唐一杯！” “别敬我，精哥说了，今天他买单。”李唐忙道。 程凯摆摆手：“不是这个，我敬你是祝你的电影票房大卖！” “啥大卖？”范小胖特别敏感，忙问道。 “电影票房啊，李唐主演的电影《上海纪事》已经上映了。我今天路过电影院看到外面的海报，领衔主演李唐，排在第一个，而且海报上硕大的照片，穿着西装戴着礼帽，样子贼帅！” 不光在座的人都很惊讶，就连李唐一开始也愣了一下。从进组到现在，每天练剑套招，他把《上海纪事》四月九日上映这件事都给忘了。 “李唐，你怎么不早说啊？要不然我们也买几张票支持一下。”吴精财大气粗道。 “对对对，李老师，电影上映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藏着掖着，得罚酒。”范小胖也跟着起哄。 李唐一脸苦笑，道：“罚酒可以，不过我先声明啊，电影上映这件事我真的给忘了，不是有意要藏着掖着。” 说着，便端起杯子：“来来来，凯哥，咱俩先干一杯！” 在座的只有吴精拍过电影，出道便是《功夫小子闯情关》里的男一号，和钟丽提、胡惠中合作。 没想到这里还隐藏着一位电影咖，大家都好奇地问东问西。 说实话，一开始李唐对《上海纪事》这部电影还蛮期待的，毕竟是自己第一部作品，但时间隔了这么久，再加上上映前压根就没什么宣传，心里的期待感也在不断的降低，不然也不会把电影上映这件事都给忘了。 “献礼片的话，很容易获奖的。”吴精若有所思。 到底是从小生活在皇城根儿的人，政治敏感性很强啊！ 范小胖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咋咋呼呼道：“来，我们敬李老师一杯，祝贺他未来能拿个最佳男主角奖！” 第62章 去东阳 终于可以休息一天，李唐这段日子不是练功就是拍戏，总共八集戏份，弄的跟主角似的繁忙。 李唐已经计划好了，上午睡个懒觉，吃过午饭找张进练剑，晚上再请他去涮顿火锅。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大清早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起来。 “喂？” “李老师，还在睡觉呢？赶快起来，我们一起去东阳！” 去东阳？ 李唐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旖旎的场景。 唉，果然是憋太久了。 他撩开被子，看了一眼里面，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去东阳干什么？” “玩啊！我还没去过东阳呢，难得休息一天，李老师你就陪我去逛逛呗！”范小胖在电话里撒娇道。 本来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李唐心里很不爽，但听到小胖娇憨的声音居然有点心猿意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陪美女逛街，聊胜于无。 他稍稍迟疑片刻，便道：“行。” “嘿嘿，我就知道李老师最好了，那十分钟后我在大堂等你。” “十分钟不行，最起码半个小时。”李唐打着哈欠道。 “好哒，那半小时后见，拜拜！” 李唐靠在床头缓了五六分钟，才慢慢爬起来，放水、洗漱、冲了个热水澡，这才穿上衣服出门。 下楼来到宾馆大堂，范小胖已经等在那儿了，只是看到她的时候，李唐不由愣了愣。这时范小胖恰好回过头来，看到他的时候，目光一凝，继而笑容在脸上绽放：“李老师，这么巧啊！”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一对呢。” 今天出门的时候李唐换了一条牛仔裤，上衣图方便直接套了一件黑色的卫衣。结果范小胖同样是牛仔裤和一件黑色高腰皮夹克。两人站一块儿，妥妥的情侣打扮。 “讨厌！”范小胖娇羞道。 “要不我上去换件衣服？” “算了算了，快走。”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小胖拉着李唐就往外走。 宾馆门口有不少趴活的黑车，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根据程凯他们的经验，横店到东阳一般三十块，如果玩的晚，可以留个呼机号或者约好时间地点，他们会准时来接，信誉很高。 两人找了一辆看起来成色比较新桑塔纳2000型。 一上车，范小胖就咋咋呼呼道：“去东阳三十块！” “没错，老价钱……咦，你是金锁？”司机一回头就认出了小胖。 “啊……” 未等小胖有反应，那司机马上热情道：“早就听说金锁和几个湾湾明星在我们这里拍戏，没想到今天真的碰上了。” 说着，司机赶紧翻出纸和笔，递过来：“金锁，麻烦你给签个名，我老婆和女儿可喜欢你了。” “好的。” 小胖接过笔和纸，得意地朝李唐看了一眼，然后便在纸上龙飞凤舞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咦？ 李唐发现小胖的签名跟以前不一样了，显然是特意设计过的艺术体，只是不太好认。 小胖递回去的时候，特意解释了一下：“我叫范彬彬，谢谢您夫人和女儿对我的喜欢。” “哦，谢谢，谢谢。” 司机这才注意到范小胖身边的李唐，尤其看到他们穿着颜色相同的情侣装，顿时眼睛一亮：“你们二位这是……” 小胖忙打断道：“我们是朋友，正好一起去东阳逛逛，开车。” “明白，明白，我懂的！” 司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回过身去，马上又拿着一张名片转身递过来道：“这是我的名片，你们要用车的话，就打上面的传呼，我随叫随到。放心，我这人是出了名的嘴紧，一定不会乱说的。” “呃……好，谢谢啊！”范小胖只得接过来。 李唐在一旁看得直乐，不过说实话，别看小胖只是演个配角，但如今的知名度在剧组里绝对是最高的。 待司机启动汽车后，小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哎，刚才那个是你新签名？”李唐小声问道。 “嗯！” 小胖眉毛一挑，飞出一道得意的神采，炫耀道：“那是我特意请人设计的，漂亮？” “呃……我怎么瞧着象个屎字。” 李唐还怕她听不懂，特意张开手掌一笔一划写给她看。 小胖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磨着一口小白牙骂道：“滚！” 前面的司机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前面的有点听不清，当听到一个“滚”字，立马会心一笑：都打情骂俏了，肯定是一对。 这时他的心里直痒痒，恨不得马上把这个秘闻跟朋友大肆吹嘘一番。但同时又感到一阵遗憾，要是手头有部照相机就好了，偷拍几张，说不定还能卖不少钱呢。 不得不说，我大横店的人民还是颇具商业头脑的。 小胖生气了，抱着双手坐在那里不搭理李唐。李唐也不逗她，时不时透过车窗看看外面的景色。不多时便看到东阳|市区了，司机在前面问：“金……呃，范小姐，一会儿到哪儿下车？” “师傅麻烦你到那卖木雕一条街的地方停下来。”范小胖道。 “你要买木雕啊？”李唐有些诧异。 “啊，听说这边的木雕挺有名的，我想看看。” 小胖总算是搭理他了，说着嘴朝前面努了努，示意司机在偷听，有话待会再说。 李唐没再吭声，倒是前面的司机马上接茬热情道：“范小姐，我们东阳的木雕那可是全国有名的，你们去看看，肯定能买到好东西。” 不一会儿，车子就在市区一条小街上停下来，透过车窗玻璃，果然两边都是卖木雕的商铺。 李唐主动把车钱付了，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下车时，司机还不忘做着打电话的手势道：“范小姐，要用车呼我，留言，我随叫随到！” “嗯，谢谢！” 下车后，眼瞅着这辆黑车驶离，小胖就把那张司机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哎，你干嘛呀？”李唐看不懂。 范小胖撇了撇嘴道：“刚才那司机一直在偷听咱俩说话，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车牌号我记下了，以后绝对不坐这辆车。” 嚯，小丫头可真够警惕的。 说完，小胖又很不爽地白了李唐一眼，她还记着刚刚李唐给她比划的那个“屎”字，自己特意请人设计的签名居然说象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小胖这次学乖了，下车后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就差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大墨镜，不然妥妥的明星相。 这里几乎整条街都是木雕商店，好多店铺里都有师傅在当堂雕刻，整条街弥漫着木头的香气，好象都是香樟木的味道。 李唐跟着小胖走了几家店，发现这里的木雕品种很多，小到摆件、挂件，大到屏风、门窗，应有尽有。一问价钱吓一跳，不同材质的木雕有不同的价格，少则几百上千，大则几万甚至十几万。 第63章 初吻 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便宜的看不上，贵的买不起，范小胖很失望。 倒是李唐看中了一个据说是鸡翅木的茶盘，花纹雕的很好看，价格不贵，就几百块钱。李唐正好买下来送给老爹喝茶用。这边的服务挺好，多加五十块钱还能帮你办理委托快递业务。 “算了，不买了。”小胖郁闷道。 “你买木雕送人么？” 李唐看不出她有多喜欢这里的木雕。 范小胖道：“我爸妈已经买好房子了，是现房，准备装修，我就想买几个当装饰品。” “房子买在哪儿呢？” “西城，离我现在租的地方不远。” “哦，西城挺好，东富西贵嘛！”李唐笑道。 “我妈就是听了这个东富西贵才执意要买在西城，其实我觉得东城更好，更热闹，而且新建的楼盘也多。”范小胖道。 原来她妈还挺虚荣的，不过李唐倒是觉得小胖很有眼光的，今后京城的发展主要在东边，cbd啊，大裤衩啊，还是豪宅的集聚区。 “走，既然不买，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去逛逛街。” 一大早被叫起来，李唐早饭也没吃，又在这边逛了一个多小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两人对东阳这边都不熟，拦了一辆三轮车，让车夫带他们去热闹的地方。 东阳虽然只是个县级市，但市中心还是挺热闹的，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难怪那帮家伙没事总喜欢“上东阳”。 两人在街边找了一家看起来挺干净的小馆子，此时才上午十点多，店堂里就他们两个客人。点了一份这边的特色土鸡煲，一盘难得一见的凉拌绿豆腐，他们这边叫柴叶豆腐，就是用柴叶树的树叶提取的绿汁做的，纯天然、无添加，也算是这里的一道特色。 “真鲜呐！” 范小胖小口抿着鸡汤，一脸满足。 李唐给她夹了一根鸡腿，还贴心地帮她把上面的皮剥了。 “谢谢！”小胖美哒哒地笑道。 显然已经把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李唐趁机道：“一会儿我们去看电影？” “就是你拍的那部《上海纪事》，好啊！”小胖爽快的答应，还笑呵呵道：“我早就想看了，看看你在大银幕上是什么样儿的。” 吃过饭，两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其实没啥好买的，这里的衣服无论款式还是颜色、材质多多少少都有些落后。 然后两人找了一家电影院，这年头的电影院还不是后世那种小厅，而是能容纳上千人的大剧场，电影票不贵，二十块钱一张。李唐买了两张情侣座的票，每张贵了五块钱。 因为是下午场，再加上工作日，当两人走进影院时发现偌大的影院空空荡荡，加上他们俩也不超过十个观众。 所谓情侣座就是一个两人位的卡座，两边有木板遮挡，前面还有个长条的小茶几。 “人真少。” 范小胖一脸遗憾，她很久没有看电影了，上回看电影还是去年上半年放映《泰坦尼克号》的时候，那时候是人山人海，电影院里坐的满满当当。 说实话，这年头看电影的人一年比一年少，二十块钱一张电影票，相比五块钱的盗版碟，哪个合算？老百姓很容易就能做出选择。 电影开始，当李唐穿着西装戴着礼帽出场的时候，范小胖低声笑道：“李老师，你这打扮蛮有型的嘛，象许文强。” 紧接着便是袁荃出场，看到银幕上袁荃那瓷娃娃的模样，范小胖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她是谁呀？” “袁荃，中戏的，今年应该上大三了。” “这么说她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才大二呀！”小胖不由感慨：“她真幸运。” 李唐笑笑：“幸运是一方面，人家演技也好。” “嗯。” 小胖不吭声了，她现在的弱项就是演技。就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往下看。 李唐看着银幕上的画面，更多的是回忆起拍摄时的场景。其实他们当时拍摄的素材挺多的，比如一场戏拍了十几分钟的素材，但真正剪到成片里的可能就两三分钟，甚至只有一个镜头。 看到一半的时候，李唐就感到隐隐有些失望，正如程尔说的那样，成片因为事件太多，显得很散，而且在一系列重大事件中穿插着他和袁荃的爱情又似乎有点不伦不类，而且这对情侣尾随着这些历史事件的情感反应，可以说事件压倒了人物，造成人物的概念化。 电影院里总共小猫两三只，中途就有人开始退场。紧接着李唐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发现小胖居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 李唐不由摇头苦笑。 不一会儿，又听到一阵“嗡嗡嗡”手机振动的声音，明显从茶几上的包里传来的。他只得轻轻推了推小胖：“喂，醒醒，来电话了。” “啊？” 小胖醒过来，下意识抹了抹嘴角流出来的口水，两眼惺忪迷茫。 “来电话了。”李唐指了指她的包。 “哦。”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顿感很不好意思。正好借着接电话的机会，赶忙从包里翻出手机起身一溜小跑着往外跑。 她接电话的时间很长，快到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才看到她的人影从安全出口的门口处进来，紧接着跑到座位上坐下来，居然喘着粗气满脸激动的样子。 “有什么好事？”李唐看她这副样子笑着问道。 “公司给我接了一部新戏，是女一号，女一号啊！我终于可以演女一号了！” 小胖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两只手一时无处安放，紧紧抓住李唐的胳膊，晃呀晃着。 “好事啊！”李唐很替她感到高兴。 虽然早知道她未来肯定能够成为大明星，但此刻自己也算见证了小胖的成长。 “当然是好事了，大好事！我第一次拍戏的时候就特别羡慕雪华姐，没想到我也会有演女主角的这么一天。” “好好好，别太激动了，以后你肯定还能出演更多的女一号。” “我不管，我就是激动，这是我第一次演女主角，第一次啊！”范小胖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借着银幕上幽暗的光，只见她噘着嘴唇，大眼睛眨呀眨地盯着自己看，看的李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居然开始慢慢变红了，李唐正想再调侃她两句，突然就见她身体一个前倾，那张白嫩的小脸一下子冲到自己面前，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醉人的香气和鼻息间呼出的湿润的气息，紧接着李唐便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一个软软的润润的东西啄了一下。 李唐脑袋顿时“嗡”的一下，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亲自己？难道小胖中了奇y合huan散了？ 他承认自己一直对小胖有想法，谁叫她长的这么漂亮呢，只是一直顾忌到她太小了，连吃吃豆腐都不敢，没想到今天她居然主动了。 范小胖满脸涨的通红，看着李唐直愣愣的眼睛，扭扭捏捏道：“你别误会啊，刚才……呃，刚才我经纪人说这部新戏里我可能有吻戏，我……呃……” “你是不是从来没试过？” “啊？嗯。” “那我教教你。” 未等小胖反应过来，李唐已经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对着那诱人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小胖瞪大了眼睛，身体变得僵硬无比，脑袋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但是渐渐的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眼睛闭上，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本能地搂住李唐的脖子，耳边只听见“嘬嘬”的声音。 第64章 跟我去上海 “别，别，别这样……” 小女孩的娇羞和本能，让她以极大的毅力把李唐推开，“你怎么这样啊！” “呃……不好意思， 李唐讶然：“不是你要学的嘛，你一直叫我李老师，我当然要履行老师的职责，包教包会啊！” “你……” 小胖彻底被他的无耻惊呆了，此时正好随着音乐响起，银幕上字幕滚动，电影终于结束了，顶上的灯亮起的一刹那，她突然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她掩饰着看向银幕，跺脚道：“都怪你，我连结尾都没看到。” “李惠蓉死了，郭绍白回美国了，结尾就是这样。” “啊？” 尽管小胖没有认真看，中间漏掉了一大截，但悲剧的结尾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此时，影院里坚持到最后的那四五个人纷纷往外走，她也赶紧起身，拿起包包催促道：“走了，走了。” 也许是捅破了隔在两人中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走出影院的时候，范小胖很自然地挽着李唐的胳膊。 只是她非常害羞的低着头，因为李唐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传授着演吻戏的心得：“……你别傻乎乎的，导演让干啥你就干哈，吻戏其实可以借位的，尤其是拍电视剧，转个角度一点都不影响效果。如果实在不能借位的话，记住了一定咬紧牙关，别让人占便宜。演吻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伸舌头，明白了吗？” “那… “啧，你不是从来没试过么，我刚才是把正确的动作要领教给你。现在跟你说的是演戏，演戏懂不懂，你情绪可以投入，但关键的底线一定要守住。” 小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老师说的没错，别自己糊里糊涂的就让人给占了便宜。 咦，不对，刚才自己不就已经被他占了便宜了么！ 小胖偷偷瞄了一眼李唐帅气的侧脸，想到自己的初吻，还想到刚才自己沉沦的迷醉，心头难免小鹿乱撞。 唉，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他了，至少是自己喜欢的，只是今后该怎么办呢？ 小胖不由陷入了沉思。 突然李唐的脚步一顿，小胖也跟着停下来，看了看旁边，正好走到一家宾馆的门口，然后就听李唐道：“哎，你这部新戏有没有激情戏呀？” 小胖所有的柔情、蜜意、羞涩、迟疑和尴尬瞬间统统化作一声：“滚！” …… 尽管范小胖在剧组装作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刻意和李唐保持距离，但往往有时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会露出端倪。 “老实交代，伱现在和彬彬到底什么情况？”有心人吴精逼问李唐。 李唐一脸淡定道：“能有什么关系，朋友关系呗，顶多还有一层师生关系。” 吴精一脸不信：“屁的师生关系，就她看你那眼神，师生恋还差不多。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小子上次为什么跟我说彬彬还没满十八岁，还没有成年，让我不要有想法，敢情你才是禽兽啊！” 李唐不爽了，正色道：“什么禽兽？我会干出这种事么？我就是作为朋友对她稍微关心了一点，同时帮她指导指导演技，纯属助人为乐。但是我也不能阻止人家小姑娘对我的崇敬，怎么到你那儿就变成禽兽了呢？我看你的思想才是禽兽，自己想的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说完，他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吴精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迸出一句话来：“卧槽，果然是人不要脸至极则无敌！” 李唐来到片场，只见范小胖早早的化好妆已经等在那儿了。 今天是场群戏，化妆组很忙，一般配角先化好妆候场，然后等主角化好妆换好衣服再开拍。 其实以小胖目前火的程度，她没必要提前，和主角一起化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她很识相，把自己配角的位置摆得很正。 “喂，你今天拍完了，什么时候走啊？”小胖明显情绪不高，看到李唐走过来问道。 自从两人亲嘴后，她已经很少再叫李老师了，总是“喂，喂”的。 李唐饰演的上官飞其实在昨天的戏里已经嗝屁了，因为今天是场群戏，所以把最后一场戏放在今天。 他的戏很简单，就是趁着阿飞和孙晓红结婚，趁机挟持孙晓红逼李寻欢就范，谁知小胖饰演的杏儿一直暗恋阿飞，于是就假冒新娘孙晓红，原本想着跟阿飞一起拜堂成亲过过干瘾，不想被上官飞挟持。她便用毒镖刺伤上官飞，而自己同时也被上官飞一剑刺伤，最终因伤势过重死去。 昨天李唐拍的那场戏就是李寻欢大战白发三千丈时，上官飞因为中毒过深，被李寻欢打了一掌后嗝屁。 “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就走。” 李唐说着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又问：“你呢，明天拍完直接去福兰吗？” 小胖接的那部电视剧出品方是福兰电视台，对于《还珠》剧组的演员来说，福兰台也算是他们的娘家人。小胖火了，鉴于福兰台和琼谣阿姨公司的关系，出演一部小成本电视剧的女一号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我得回趟京城，然后跟小燕子他们一起去湾湾做宣传。” 李唐想起来了，《还珠二》马上就要在湾湾开播了，这次不比第一部，因为《还珠一》的爆火，《还珠二》开播之前，琼谣阿姨的公司也做足了声势，特地邀请四大主演和小胖外加皇阿玛去湾湾做宣传。 至于李唐嘛，饰演的萧剑戏份不多，加之在第一部里没有出现过，没有观众认识他，没必要也没有资格去。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大大后天。” 李唐算了一下，还有四天时间，便笑道：“要不然我再待一天，等你的戏杀青了，跟我一块儿回上海，到时候从上海飞京城也一样。” 小胖闻言顿时警惕道：“你想干嘛？” 其实她此时的心情很矛盾，今天之所以闷闷不乐，就是因为李唐今天就要杀青了，明天离开剧组后，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面。 刚刚李唐提出要多待一天，让自己跟他一块儿回上海，小胖的心剧烈的波动了一下，但少女的矜持却让她下意识的保持警惕，尤其是经过了上次的东阳之行，她很清楚李唐对自己不怀好意。 第65章 不巧 “啧，我能干嘛呀？就是想着上海好歹曾经也是你学习和战斗过的地方，现在你火了，差不多该衣锦还乡了，去母校走走看看，见见老校长，给学弟学妹树立个榜样啥的。”这货一脸正经道。 “切，你说的应该是小燕子，我算哪根葱呀！”小胖撇嘴道。 看着李唐的眼神好象在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啊，哼哼！ “就问你去不去？不去，明天我就走了。”李唐不耐烦道。 小女孩羞羞答答，自我感觉良好，李唐才不惯她这个毛病。 范小胖纠结道：“你想让我去上海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胡思乱想。” “什么叫我胡思乱想，我这纯属好心，就是想带你去上海玩玩，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爱去不去。” 李唐说完便拍拍屁股站起来，正巧看到饰演崔姥姥的皇后娘娘走过来，忙上前打招呼：“戴老师，您今天可够早的！” 戴春蓉老师现在全无《还珠》中皇后娘娘的珠光宝气，化着老年装，荆钗布裙，完全一副老年农妇的打扮。 范小胖气呼呼地瞧着李唐的背影，突然又笑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大色狼！” …… “这本是个机会，可惜你的飞刀永远出不了手。因为伱把孙晓红的生命把你自己的生命看的更重要！” 李唐劫持着穿着大红喜袍，头罩红盖头的新娘，一脸阴谋得逞。 焦恩俊正义凛然道：“任何人的生命都比皇命更重要！” “那你不会置孙晓红的生命不顾？” 焦恩俊一个侧身，拉开架势，道：“一命必有一命还！”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凝固起来，现场的武林高手个个严阵以待。 镜头给到焦恩俊特写，他的眼睛不是猛地一下瞪大，而是慢慢地睁到最大，眼神凌厉，压迫感十足。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焦恩俊吸引，突然被挟持的那个罩着红盖头的新娘突然亮出一支五彩的飞镖，趁着李唐不注意，一掌打开他架在自己脖子上持剑的手臂，顺势手里的五彩镖猛地扎向李唐的脖子。 李唐捂着脖子，回身就是一剑，狠狠刺向对方的腹部。 他今天拿的是一把特制的伸缩剑，轻轻一碰，剑身就会缩进去一半。 “啊！” 红盖头的新娘被刺中，发出一声惨叫，盖头扬起，露出范小胖那张痛苦的脸。 李唐恶狠狠的欲上前再刺，这时穿的跟红包似的吴精冲过来一掌把他击退，然后一个帅气转身揽腰动作，扶住摇摇欲坠的小胖。 焦恩俊趁机发威，飞刀“嗖嗖嗖”的出手，一众反派见势不妙，纷纷逃离，白发三千丈搀扶着因中毒步履踉跄的李唐抢出门外。 “cut！” 这场戏因为演员众多，场面多少有点混乱，袁八爷不是太满意，又分解镜头拍了几条后才喊过。 “恭喜啊，杀青了！”吴精第一个过来表示祝贺。 斗嘴管斗嘴，吴精还是很认可李唐这个朋友的。 “以后来京城记得打我电话昂。” “你不是在香港么？” “废话，我是京城人，没事当然待在京城咯！” “你就不怕你那香港小姐寂寞难耐？” “滚！” “李唐，恭喜杀青！” “谢谢焦大哥！焦大哥，晚上我摆了一桌，您要是有空的话，您赏脸！” “哇，你终于请我了！你们每次都热热闹闹的，我心很痒的，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焦大哥，您说笑了，我们不是不想，是不敢请您。” “哈哈！” “李哥，恭喜杀青……” 虽然李唐在剧组待了不到一个月，但人缘很好，跟大部分人都相处不错，尤其是那一帮武行兄弟。 最后范小胖扭扭捏捏的走过来。 “想好了，去不去呀？”李唐逗她道。 就见小胖郁闷道：“去不了了，我爸明天来杭州，后天和我一块儿回京城。” 这么巧？ 李唐愣了愣，道：“你家不是在装修房子嘛，他来杭州干什么？” 小胖翻了个白眼道：“我爸来杭州出差，装修房子又不用天天人盯着。” 噢，李唐想起来了，以前听小胖提起过，说他爸以前在部队是唱歌的，后来转业分配到了烟台港务局工作才认识了她妈。 她爸是青岛人，她妈是烟台人，结婚后落户在烟台，所以小胖是烟台人。 李唐还见过小胖他们全家的照片，她爸长的有点象张学友，但要比张学友帅，她妈也挺漂亮的，小胖的长相算是集齐了父母全部的优点。 说要带小胖去上海，其实李唐也就那么一说，并不是处心积虑想要对小胖做什么。他承认自己对小胖有好感，但这好感是建立在小胖长的漂亮的基础上。 同时他也承认自己确实是馋人家姑娘的身子，但馋归馋，这种事总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带小胖去上海玩，就是想先培养培养感情，最后才能水到渠成。 如果太轻易得手了，他反倒会觉得这姑娘不值钱。 两世为人，他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鬼话。所谓爱情就是靠做出来的，你不做，怎么可能知道两人会灵与肉契合呢？ 小胖见他不吭声，咬了咬嘴唇，道：“我不去，以后你可以来福兰探班呀！” 咦，这算不算是主动呢？ 李唐瞅了她一眼，故意道：“我吃饱了撑的，这么远的路，不去！” 小胖显然没有上当，反而笑道：“嘻嘻！《还珠二》七月份就要播了，到时候剧组肯定要到福兰电视台做宣传。” “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一个小配角。” “我会跟何姐说啊，说你长的帅，演的也好，观众一定会喜欢的。”小胖调皮道。 “切！你就不担心何姐误会你和关系？” 李唐很不屑，接着又道：“哎，你们公司是不是禁止你们谈恋爱啊？” “……” 小胖一时语塞，象她们这种刚刚出名的偶像派女艺人，绯闻可是大忌，她和公司的合同虽然没有明文禁止谈恋爱，但她的经纪人话里话外，明言暗示过好几次。 但她又马上强行辩解道：“误会什么呀，我都是为这部戏着想。再说了我跟你是朋友，正大光明的，有什么不好说的。” “行，你牛逼！” 李唐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临走时又道：“晚上别忘了一起聚餐啊，把静雯也叫上。” …… 第66章 争吵 当李唐拉着行李箱慢吞吞从长途客车上下来，已是夕阳西下接近黄昏。他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还感觉脑瓜子晕乎乎的。 昨晚聚餐的时候，吴精那家伙带头起哄，着实把他灌得不轻，上午一觉醒来都快十点钟了。从起床到现在，就在临上车前吃了碗小馄饨，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 走出南站的长途客运站，拦了一辆差头回到五原路，在自家公寓楼下吃了碗大排面才算缓过来。 上楼一进门他就发现空关了一个多月的房子居然收拾得干干净净，门口摆放的那双女式拖鞋说明肯定是前女友来过了。 李唐并没有感到欣喜，反倒一阵烦躁。老是这么突然袭击，连个招呼都不打，隐私呢？ 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归置了一下，又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前女友的电话。 “哪儿呢？” “刚刚到家，正准备做饭呢……哎，你回来了？” “嗯，我也是刚刚到家。” “哎呀，真不巧，我昨儿刚走。哎，是不是感到很惊喜啊？你不用谢我，我还在你这儿住了两天呢，嘻嘻……” 听着前女友在电话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他忍不住打断道：“拜托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这是人和人交往最起码的礼貌。下次你如果还这样，那我只能换锁了。” 电话那头的前女友一听就不乐意了，呛声道：“哎，你什么意思啊，吃枪药了，你！我家你不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倒说起我来了。哼哼，说，是不是想带狐狸精回家，发现不方便啊？我告诉你，别乱带人回家，不干不净，小心别染上病！” 卧槽，居然还诅咒起自己来了，李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反正你以后想来就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上你家哪次不是提前给你打电话了？大家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开心，要是大家都弄的不开心，那索性就断个彻底。” 这下前女友彻底爆发了：“断干净就断干净，伱还以为我多稀罕似的。我不过就是看你可怜，顺带手帮你收拾一下，你还狗咬吕洞宾，还什么人和人之间最起码的礼貌，我呸！我告诉你李唐，老娘我一点都不稀罕，断个彻底是你说的，老娘从今以后跟你一刀两断，咱俩谁也别联系，谁先联系谁就是狗！” 李唐把话筒拿得远远的，依旧能听到前女友的咆哮。 虽然话说的如此绝情，却偏偏还不挂，僵持了一会儿，李唐逐渐冷静下来，记得上回自己只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但今天怎么邪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可能是因为范小胖，他原本还想带范小胖来上海的，如果真的来了，真的把范小胖带回家，如果恰好再遇到前女友，那该多尴尬啊！ 男人嘛，总是喜欢追求新鲜感，当然这是以单身为前提，要不然就违反社会公序良俗。他现在单身，前女友也分手了，追求其他女孩子是他的权利。 但是冷静下来一想，人嘛总归是感情动物。虽然前女友比范小胖年纪大了点，相貌差了点，个子稍稍矮了点，凶也小了点，但毕竟曾经在一起三年，把原身从男孩变成了男人，这一份感情是实实在在，真的要断个彻底，说说容易，能不能做到那就另说了。 比如前女友的电话始终没有挂断，冷静下来的李唐也开始反思。 “喂，我今天心情不好，刚刚回到家累的要死，我……” 李唐语气缓和了下来，开始找理由，只是未等他把话说完，前女友高亢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心情不好就找我当出气筒啊！要不然我在你这破房子里住了三年，你当我愿意跟个老妈子似的帮你收拾啊！放心，那破房子我不会再来了，你也别来烦我。”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干脆利落，丝毫不给李唐说话的机会。 李唐拿着“嘟嘟嘟嘟”响着忙音的话筒，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前女友真的一点都没变，脾气火爆且聪明，她电话没挂就是等你先服软，只要你稍一漏，口风，她马上就理直气壮，如此一来道理全在她那儿。 当天夜里，李唐做了一个梦，梦中和自己缠绵的女人，一会儿是前女友，一会儿是范小胖，一会儿又是另外一个女人，他竭力想看清对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一觉醒来，他掀开被子看了看，这次量比较大，不光要换短裤，就连被套和床单都要一起换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李唐没有主动给前女友打电话，前女友当然也没有联系他，谁先联系谁是狗嘛。 经过这次吵架也许这段感情将正式画上了一个句话；也许再见亦是朋友；当然更有可能还是藕断丝连，下次见面依然会旧情复燃，谁知道呢。 倒是范小胖时常会打个电话，她已经随同剧组去湾湾做宣传了，一会儿说在香港转机等了四个小时；一会儿又说湾湾的观众非常热情，他们抵挡中正机场时有很多观众来接机，挤都挤不出去；然后从北到南一路接受了很多媒体的采访，还上了好几个综艺节目，还说湾湾的综艺节目尺度很大，什么都敢问之类的。 总之，小胖这次出去见了世面，一切都很兴奋。不过李唐很为她的电话费担心，毕竟都是国际漫游。 …… “儿子，你演的好！隔壁邻属和那些叔叔阿姨都讲你演的好，里厢那个小姑娘也演的好，卖相也好，象外国人，伊拉都讲你和她老配咯！”老李眉飞色舞道。 《上海纪事》上映时，他还特地买了一百多张电影票广邀邻居、朋友去看，看看他李国庆的儿子有出息了，现在是电影明星了。 “这个小姑娘看面相就蛮来塞咯，你同伊还有联系伐？” 看着老爹满脸期待的样子，李唐无奈道：“人家有男朋友。” 观众嘛，一向喜欢把银幕上的人物代入到现实中，比如小燕子和五阿哥多般配啊，尔康就是应该和紫薇在一起。 在自家老爹眼里李唐饰演的郭绍白和袁荃演的李惠蓉就是天生一对。可惜儿子的回答打破了他的幻想，就剩下满满的遗憾。 老李默默地跳过了这个遗憾的话题，又关心地问道：“你现在一直在外面拍戏，你们单位不会有意见？” “不会，我们单位一直是鼓励演员多出去拍戏。”李唐道。 “这样就好。” 老李点点头，在他看来，儿子成为多大的明星，都不如有个单位牢靠。毕竟他们这一代人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谁知道以后的政策会不会变，但不管怎么样，国家的事业单位总归是牢靠的。 “哦，对了，京城的那套房子弄的差不多了。”老李又道。 “这么快嘛？” 李唐很惊讶，毕竟上回老爹跟自己说这事的时候是春节，如今才过了三个月。 老李点头笑道：“我那战友最近正好没啥生活，他手底下人多，所以动作也快。他还说你这房子买的地段也好，旁边正好有个看守所，方便接通市政管网，唯一的缺点就是管道煤气不好弄，只能烧煤气罐，还有暖气只能弄电加热，所以以后电啊，煤气啊，开销可能大一点……” 李唐听着有点不对劲，什么市政管网、电啊，煤气的，怎么听着是大弄咧。他原本想着就是墙壁涂涂白，门窗修一修，买点家具就ok了，毕竟不是常住之地。 他忙打断道：“阿爸，这个房子你是怎么装修的？” “当然是一步到位，怎么好就怎么弄……哦对了，还挖了个地下室，以后做做酒窖、储藏室都蛮好。” “……” 李唐有点不敢想象，听自家老爹的口气，下次去京城的时候，自己那套院子说不定都认不出来了。 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爸，这趟大概又花了多少钱？” “二三十万应该有的。” “二十万还是三十万？” “哎呀，差不多。我那战友还没跟我算过，大致是这个数字。”老李挥挥手，一脸财大气粗。 “阿爸，京城的房子随便弄弄蛮好，花这么多钱，还不如买套房子收收租呢。”李唐郁闷道。 “哎，这个你就不懂了。这可是京城的房子，光占地面积就有毛三百平方，皇城根儿！要是在过去，能够在京城置这样一套房子，倾家荡产都值得的。你买了这套房子算是捡了皮夹子了，晓得伐？一步到位弄得好一点，这个是可以传家的！” 老李的家掷地有声，到底是地主家的儿子，对这种事特别有敏感性，而且对京城有种天然的向往和崇敬。 第67章 陆学长 “突突突……” 李唐骑着摩托车往徐家汇赶，下午他在乡下家里的时候接到楼烨的电话，说是他有同学过来，一起吃顿饭。 楼导虽然沉默寡言，但并不社恐。你如果约他吃饭，他一定很乐意参加，就是话很少，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喝到最后大家都醉醺醺的，他就会拿出一台袖珍款的摄影机饶有兴趣的把你们的丑态一一拍下来。 当然让他主动请客几乎屈指可数，李唐记得上一次也是他的同学过来，同样也是拉着自己一起作陪。 上次那位同学叫王晓帅，他和楼烨的关系非常好，他的处女作《冬春的日子》，楼烨还在里面出演过一个角色。 王晓帅也是上海人，据他说出生在ja区中心医院，后来父母支援大三线建设，全家搬到了贵州的山沟沟里。但他在贵州生活的环境依旧是一群和他的父母一样，都是来自上海的三线建设支援者们，所以他依然能讲一口流利的上海话。 相比楼烨的沉默寡言，王晓帅很健谈，而且还风流，当年刚刚从北电导演系毕业的他，就借着拍广告的机会和当时开广告公司的电视剧《红楼梦》中林黛玉的扮演者走到一起，同居了好几年。 之后王晓帅被体制收编，去年拍了一部北影厂和电影频道联合出品的文艺片《梦幻田园》，其中女一号就是刚刚和李唐合作过的《小李飞刀》中惊鸿仙子杨艳的扮演者于飞鸿，据说两人现在就搞在一块儿。 今天来的这位叫陆学长，跟声名在外的王晓帅和楼烨相比，显得默默无闻，李唐只是上回王晓帅来的时候才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和王晓帅当年都是美院附中的同学，然后又一起考上了北电导演系。 所以说当年他们这一批导演系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学画画出身，作为导演对于构图、色彩、审美方面的理解都特别重要。 路过辛耕路宛平南路路口时，他特意停下来看了看还在建设中的徐家汇花园，都是小高层，结构已经封顶，正在装饰外墙，估计到七八月份就可以交房了。 这个小区绝对算得上是黄金地段，北面就是肇嘉浜路，从小区门口步行到徐家汇商圈顶多也就五六分钟。小区对面还有第四中学，妥妥的学区房。而且整个小区的房子都是板式结构，不是常见的点状结构，一梯两户格局，南北通透。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房子的间距不够大，好在老李买的早，又是全款，挑中的那栋房子前面正好是个小花园，无遮无挡，视野开阔。 楼烨请客的饭店就在辛耕路上，门脸不大，但生意很好，一楼大堂早已坐的满满当当，上了二楼，推开包厢门。 里面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除了楼烨，李唐一眼就认出了其中那位女士正是大明星马小琴。 在原身记忆里《啊！摇篮》中的小湘竹，《顽主》里和葛尤相爱相杀的女医生刘美萍，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bj在纽约》中，她饰演的姜闻和严小平的女儿宁宁。 说起来她跟姜闻和严小平相差没几岁，却凭借一张娃娃脸毫无违和感。 九十年代初的那几年她真的很红，只是这两年好象有点沉寂了。 坐在马小琴身边的那位男士，三十五六的样子，戴着付金丝边眼镜，一头长发，看起来很儒雅。 看到李唐进门，三人都站起来。 “这是陆学长、马小琴，这是李唐。”楼导的介绍言简意赅。 “陆导，您好！” “您好！” 陆学长明显带着京城口音。 “马……呃，马老师，您好！” 李唐有心想喊马小姐，但想到对方在圈内的地位，加之对方曾是上戏86级的，跟他上学时的班主任是同学，叫声“马老师”无可厚非。 “哟，叫马老师我可不敢当。”马小琴笑呵呵道。 看惯了她演的京城胡同大妞，咋一听她说的一口上海话，李唐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好在楼烨又补充了一句：“李唐是上戏毕业的。” 马小琴马上笑道：“原来是亲师弟啊！” 李唐也顺势喊了声：“师姐好！” “我这个师姐不太合格，只上了两年就退学了。” 这个早就不是新闻了，随着马小琴走红，她的过往自然被媒体不遗余力的挖掘。 人到齐，楼烨示意服务员上菜，还拿上来两瓶黄酒。 李唐起身倒酒，第一位当然是今天的主宾陆学长，但未等陆学长开口，马小琴就拿走他面前的酒杯：“学长不喝酒。” 陆学长也歉意地跟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来，给我倒满。”马小琴则又主动把自己的杯子拿过来。 倒酒这一幕，李唐起先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慢慢的他就发现不对了，好象马小琴对陆学长特别熟悉，什么喜欢吃的菜啦，递张餐巾纸啦，直接拿起陆学长的烟点一根都不用打招呼的，总之特随意。 但明明言辞中马小琴似乎已有男朋友，而且很神秘，仅仅用他来代替，如同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席间主要是陆学长在聊，谈自己目前正在准备的新作，叫《光天化日》，是一部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悬疑题材的电影。这次过来主要是邀请马小琴来出演这部片子的女一号。 楼烨话很少，偶尔回答一些关于《苏州河》的问题，《苏州河》的后期已经做的差不多，目前主要是电影配乐和一些字幕翻译的工作，毕竟还要拿出去参加影展的。 “打算什么时候送审？”陆学长问。 “看，做完就送。”楼烨道。 “万一通不过呢？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就拿到国外去参展？” 面对这个问题，楼烨明显有些支吾。 陆学长显然明白楼烨的心思，叹气道：“你一个，小帅一个，都是不肯妥协的性子，但我还是要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们压根就没有规矩，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你说我该怎么办？” 楼烨出乎意料的激动，把旁边的李唐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楼烨如此失态。 陆学长倒显得很淡定，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该怎么办，你心里有数，你就是不肯做罢了。” 楼烨不吭声了，吃着面前的那道马兰香干，似乎对这道菜情有独钟。 也对，马兰头本就是降火的。 气氛有点沉闷，李唐很有陪客的觉悟，忙端起酒杯敬酒道：“陆导，您以茶代酒，我敬您一杯。” “谢谢，你随意。”陆学长拿起杯子微笑着跟他碰了碰。 喝过之后，他的目光落到李唐身上，道：“我下午刚刚在楼烨那里看过《苏州河》的片段，你和周讯都演的非常好。” 李唐客气道：“陆导，您过奖。” 陆学长却摆摆手道：“我这人从来不会说场面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这一点楼烨和小琴都清楚。” “那……呃，谢谢陆导。” 李唐有点尴尬。 好在陆学长马上又道：“听说你刚刚帮程尔完成了他的毕业作品，感觉怎么样？” 李唐看了楼烨一眼，道：“嗯，是烨哥介绍的，程尔是个很有想法的导演。” 陆学长莞尔一笑，端起茶杯敬道：“关于这一点，我们有共识。” 李唐跟他干了一杯，些许尴尬顿时消散。 接着两人便聊了一些关于拍摄期间的事情，陆学长的问题很专业，李唐则从演员的角度回答了他的问题。 聊了一会儿，陆学长看李唐的目光不一样了，不是刚才那种看小兄弟的眼神，更是一种大家平等交流的目光。 第68章 都是瓜田里的猹 “李唐，如果你看到有人行凶，旁边没有别人，就你一个人，你会怎么办？”陆学长突然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马小琴的眼睛明显一亮，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唐。而楼烨也同样抬起头来，先看了一眼陆学长，然后再看向李唐，等待他的答案。 李唐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几乎脱口而出：“当然是躲呗，我得先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 这个答案在习惯唱高调的社会氛围下，显得很另类。 马小琴撇了撇嘴，明显对自己这位师弟的懦弱感到不屑，楼烨则若有所思。 陆学长马上又追问道：“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遇害，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内疚吗？” “我可以帮忙报警啊，然后记下匪徒的面貌特征，协助警方破案。我能做的就是这些，总不能我自己冲出去，然后一起遇害。这样既帮不了受害人，也不能帮助警方破案，白白牺牲自己，不划算。” 李唐表面上很坦然，但其实回避了陆学长的问题。 “但如果你能冲上去的话，就有可能挽救受害人。” 李唐笑了，道：“陆导，你也说了是有可能，如果我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我肯定不敢冒险。” 马小琴突然插话道：“你就这么怕死吗？” 听语气，这位马师姐显然很不爽。 “我当然怕死了，我还年轻，还没有活够呢。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亲人，还有朋友，这些都是我牵挂的人，同样他们也牵挂着我，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去冒险，去牺牲生命。” 说完，李唐看着马小琴，笑道：“师姐，如果换成你，你会吗？” “我当然……” 马小琴理直气壮，但话刚说了一半，看了一眼陆学长，又想了想，强行辩解道：“真遇上这种情况，哪还顾得了想这么多呀！” 话虽这么说，但马师姐语气却底气不足，充满了色荏内茬。 李唐知道陆学长不会无的放矢，联想到他之前提到的正在筹备的新作品，李唐心里一动，看向陆学长问道：“陆导，如果换成您，您会怎么办？” 陆学长没想到李唐会反问，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我不知道，可能会象小琴说的那样，头脑一热，啥也不想就冲上去。但更多的可能是我也没有这个勇气，大概率跟你说的那样，报警，记住匪徒，帮助警察破案。不过我一定会很内疚，也会很痛苦，毕竟因为我的自私，眼睁睁地看着受害人遇害。” 这话咋一听好象有点矫情，但事实呢？你遇上这种情况，伱会内疚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要不然你这人就没人味了。 话题有点沉重，饭桌上陷入了沉默，楼烨突然悠悠来了一句：“学长，你这个问题不成立。很多事情都不是假设性的，你明明想的很好，但做出来往往就是两码事。说到底这就是人性，你不能听他说怎么想的，而是要看他怎么做的。” 嚯，烨哥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李唐原本还在为自己太过赤果果的言论而有些内疚，但听了楼烨的这番话，瞬间释然了。 是啊，前世在美国生活了那么多年，遇上尼哥抢劫不是一回两回了，乖乖的把手机和钱包交出去，大概率会保证自己人身安全。可明明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那为什么最后一次会反抗呢，导致自己嗝屁，说到底还是因为怎么想的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吃过饭，大家在饭店门口告别，李唐看到马小琴很自然地挽着陆学长的胳膊，说是还要到附近去逛逛。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唐如同瓜田里的猹，目光炯炯，神情充满了好奇。 楼烨瞧了他一眼，道：“他们俩以前是一对，如果……” 搜得死内！ 居然跟自己和前女友的情况很相似，李唐顿觉找到了同道中人。 可如果什么呀？ 最讨厌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人。 他连忙问道：“烨哥，如果什么呀？” 楼烨迟疑了一下，摇头苦笑道：“这个不好说，他俩已经分手好多年了，可惜！” 可惜什么呀？ 李唐没再问，大概跟席间马小琴提到的那个讳莫如深的男朋友有关。 吃瓜没事，切记别踩红线，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 “什么？你说还有他俩？” 李唐拿着手机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把坐在对面的徐光头吓了一跳，赶紧问：“什么他俩，出什么事了？” 李唐冲他摆摆手，赶紧离座，走到外面接电话。 “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范小胖听到动静，在电话里问道。 “没事，和同事一起喝咖啡呢。你说，他俩是什么情况？” 李唐做梦都没想到，范小胖的新戏居然跟前女友还有任振全搅在一块儿了。哦对了，任振全那家伙在前女友的介绍下，也签了花姐的经纪公司，还取了个艺名叫“任权”。 “我说你的同学李彬彬在我们这部戏里演女二号，还有任权演男二，你们都是同学。哎，你紧张什么呀？” “我紧张了吗？就是感到有点意外。” 对啊，我紧张什么呀，李唐发现原身的意识好象在自己的意识里越来越占据主导地位，或者说穿越时间久了，他越来越被这个时代所同化。 如果搁前世，他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说：“哇，这么巧啊，李彬彬是我的前女友呢！” 既然是前女友就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他和小胖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别说你感到意外，我也感到挺意外的，没想到还能遇上你的两个同班同学。我还跟他们说你的演技特棒，对我的帮助很大。” “咳，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他们是我的同学，我有几斤几两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对了，他们跟你说什么了？”李唐故作淡定道。 “李彬彬没说什么，就是任权说你的演技确实挺好的，而且英语还特棒，说起来就跟老外似的。哎，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呀？” “你又没问过我，我怎么跟你说呀。” “嘻嘻，我发现你身上的有点还是蛮多的。” “那当然，我可是宝藏男孩！” “啥，宝藏？还男孩？哈哈，你可真不要face！”小胖哈哈笑道。 显然被宝藏男孩这句新词给逗到了。 宝藏男孩，英文叫treasure boy。 意思是形容那些外表普通、平凡，但内心善良、正直，有着不乏内涵和人格魅力的男孩子。同时也泛指多才多艺的男孩。 李唐嘴里的宝藏男孩当然是泛指，他可不是什么外表普通、平凡的男孩。 小胖又语气神神秘秘道：“我看李彬彬和任权关系挺好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同事关系呗！” 李唐听出来了，突然感觉很好笑，小胖居然会误会前女友和任权的关系。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感觉他俩关系不一般啊，肯定不是简单的同学和同事关系。” 李唐本来想让她继续误会下去，但想想还是算了，道：“你想啊，他俩是一个公司的，你说他俩是什么关系，可能吗？” 一个经纪公司，两个年轻演员谈恋爱那是大忌。 小胖想想也是，但还是有点不死心道：“保不齐他俩偷偷摸摸的呢？” “呃……那你平时没事多观察观察。” “切，我吃饱了撑的，管我什么事呀，我就是有点好奇。” 什么叫有点好奇，分明就是瓜田里的一只猹好不好！ “喂，你什么时候过来探班呀？”小胖接着又问。 “我吃饱了撑的，太远，不来。” 李唐马上把小胖刚才的那句话还给她，干脆利落。 原来他就不想去，更别说现在了，当着前女友的面去探班另外一个女孩子，是找刺激呢，还是去刺激别人？ 第69章 无事献殷勤 五月初，第五届华表奖公布了入围名单，《上海纪事》入围了优秀故事片奖和最佳导演奖，李唐和袁荃还同时入围了最佳男女演员奖和电影新人奖。 华表奖是由真理部、广电和电影局主办的电影奖项，是电影界的政府奖。《上海纪事》作为献礼片自然是顺利入围。 李唐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入围奖项，心情还是很激动的。具体颁奖典礼将在三周后，也就是五月二十二日举行，颁奖地点在京城。 “啥？还要让我准备一个节目？” 主办方另外还通知让李唐准备一个节目，到时候在颁奖典礼现场表演，要提前报上去，颁奖典礼前还要彩排。 “你傻啊，提前让你准备节目，说明你能获奖，估计是电影新人奖。”奈安兴奋道。 李唐虽然也入围了最佳男演员奖，但奈安和他都还没自大到会获此殊荣。毕竟入围的人选中除了他一个新人，其他都是成名已久的演员，比如《男妇女主任》的本山大叔、《不见不傻》中的葛尤、《春天的狂想》中的邵斌等等。 当然李唐能获得电影新人奖，那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只是表演节目是个难题，李唐思前想后，只能道：“要不然就唱首歌。” 毕竟是上戏科班出身，声台行表学了四年，那是实打实的。而且李唐当年考学时虽然开了后门，但形体和声音条件还是过关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演员能演而优则唱，声乐基础打的扎实，加上声音条件不错，唱歌自然在水准线上。 “唱什么歌？” 李唐迟疑道：“英文歌能唱么？” 主要是原身记忆里大都是港台歌曲，而前世他唱的基本上都是英文歌，说着他还哼起了龅牙哥的“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奈安瞧了他一眼，皱眉道：“英文歌不合适，摇滚更不行。” 政府奖项颁奖典礼，你唱英文歌算怎么回事？而且以目前国内主流文化意识对摇滚并不友好。 “那要不然就《我的祖国》。”李唐又道。 这是他前世最熟悉的一首中文歌，说来好笑前世他老爹明明加入了美国籍，却时常在家里哼唱这首《我的祖国》。 “……” 奈安看着他一脸无语，道：“你就不能挑一首稍微正常一点歌！” 说着，她摆摆手道：“算了，你还是别唱歌。华表奖颁奖晚会表演节目的都是演员，估计唱歌的占大多数，要不然……” 她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干脆你表演一套剑舞，就是上次你耍的那套，很好看，舞台效果肯定不错。” “安姐，这不叫剑舞，叫三才剑！”李唐纠正道。 没错，这就是他向张进学的剑法。 张进是全国武术锦标赛剑术冠军，尤其擅长太极剑。但他嫌太极剑动作太慢，跟老头老太锻炼身体似的。 于是张进又教了他这套三才剑。据说这套剑法是武当太极剑融合了少林达摩剑的精髓，比太极剑快，比刚猛凌厉的少林达摩剑动作要慢一些，正所谓刚柔并济。剑花让人眼花缭乱，舞剑者闪转腾挪，身形快而不乱，剑法凌厉而舒展。 总之一句话，耍起来特别好看，装逼利器。 “不管剑舞还是三才剑，反正挺好看的。你想啊，这种节目肯定没人表演，有新意，还弘扬中华武术文化。最关键的是华表奖颁奖典礼一定会来很多导演，张一谋、陈大导他们都会到场，这是一个展现你才能的机会，非常好的一个平台……” 奈安越说越激动，她觉得自己作为经纪人还是缺乏经验，本来以为是一项任务，现在看来是一个非常好的展示机会。 人家表演节目顶多唱唱跳跳，或者小品啥的，但演员表演武术确实难得一见，而且很容易吸引到导演的眼球。 “可我还没练熟呢。” 李唐多少有点纠结，担心自己这套半吊子剑术拿不出手。 “没练熟就赶快练熟，回头我请人帮你找一套合适的背景音乐。可惜就是时间太紧，不然再找几个伴舞的就更完美了。”奈安最后不无遗憾道。 …… “唰，唰，唰唰……” 话剧中心练功房里，李唐一丝不苟地练着那套三才剑法。虽说他这套剑法练了没多久，但只要有基本功，学起来很快的，如今就是熟练阶段。 俗话说：熟能生巧。练多了，形成肌肉记忆，自然会给人一种剑随心动的感觉。 而且这套剑术本来就花里胡哨，观赏性极强。尤其李唐跳起来能开一字马，卧地再来一招回头望月，剑气凌厉，剑花舞起来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把在一旁观看的徐光头都看愣了，迫不及待地鼓掌叫好道：“李唐，你这个结棍的，真是看不出来，啥辰光学的？” 话说徐光头拍完《猪八戒》回来之后，整个人象换了一个人似的，神清气爽，脸上笑意不断。出去拍一部戏，不但三十万到手，而且还把戏里的女主角给泡到了。 关键是这个女主角可不得了，桃红，俗称：小桃红，且不说那部刷下内地5000万票房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去年她主演的那部《黑眼睛》，不但斩获了大马士革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更是接连拿下第四届华表奖最佳女演员奖和第十八届金鸡奖的最佳女主角奖。 俨然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论知名度和圈内的地位，不知道要甩出徐光头多少条街。就算这样，居然就被徐光头给泡到了，这种成就感不亚于吴精泡到香港小姐，也难怪徐光头最近总是笑逐颜开。 “就上次拍戏的时候跟一个武术冠军学的。” 李唐拿毛巾擦了擦汗。 剑术这个节目报上去了，主办然很意外，特地还去查看了一下李唐报上来的资料，果然在特长一栏中清清楚楚写着：英语，武术这两项。 表演剑术这个节目确实很新颖，主办方对此还特别期待，希望月中彩排的时候，李唐能够带来惊喜。 当然话剧中心方面对李唐要在华表奖颁奖典礼上的表演也很重视，特地拨出了一间练功房供他训练。 徐光头手里耍着李唐那把表演用的宝剑，感叹道：“到底是有功夫的，我就不行，没有这个天赋。” 李唐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请自己喝咖啡就有点扭扭捏捏的，今天又过来恭维一通，肯定是有目的的。 便道：“大佬，有什么事说呗，该不会又要我请客去吃花酒？” 徐光头马上摇头正色道：“吃花酒这种事以后谈也不要跟我谈，根本就没啥意思，以后不去了。” 李唐见他一副假正经的样子，瞧着就来气，不屑道：“弄得来象真的一样，哪能，谈了个大明星，花酒就戒掉啦？” 徐光头这才叹了口气道：“不戒不行啊，皮夹子吃不消啊！” 说着，稍稍迟疑了一下，才不好意思道：“我买房子了。” 徐光头心心念念要买房子已经叫了很久了，这次总算是买了。 “买在哪里？啥价钿啊？” “隔壁卢湾，要六千多一个平方了！” “这价钿可以的。”李唐点头道。 卢湾毕竟是市中心。 那么问题来了，老李给他买的徐家汇花园的房子为什么要更贵呢？ 这是因为徐家汇花园毗邻徐家汇商圈，周边聚集着东方商厦、第六百货、太平洋商场、美罗城等等，除了南京路和淮海路，就数这里最闹猛。 而且现在上海的房子有内销房和外销房之分，市中心的内销房大致在六七千一平，但同地段的外销房起板要两千美元以上。 从长远来看，买房不单单是解决居住问题，更是投资理财的最佳途径。 “看来伱这次赚的还可以啊。”李唐笑道。 徐光头却苦着脸道：“再可以口袋也出空了。大户，借点铜钿好伐啦？” 李唐一愣：“真的假的？” 难道这货就是想跟自己借钱，这个有点不符合他要面子的性格。 “当然是真的。” 这货扭捏道：“付了一半的首付，钞票用光了，没有铜钿装修。” “50首付？你为啥不多贷点？”李唐不解道。 “啊呀，多贷不合算，利息吃不消呀！就算以后有钞票要提前还，前头扣的都是利息，本金没多少的。你放心，我问你借钱，就按照银行一年期的定期利息给你，我就借一年。” 李唐一听，徐光头果然算的很精明，按一年的存款利率问自己借钱，不向银行多贷，这一出一进就省了将近两个点。按十万块钱来算，一年也要小两千了，够去ktv吃一顿花酒的开销了。这还不算提前还款要多扣利息，里外里远不止一顿花酒。 “那你要借多少？首先声明啊，我现在手头也没多少钞票啊。” 徐光头伸出一根手指头，一脸谄媚道：“不多，十万就够了。” 第70章 再到京城 李唐怀疑徐光头是不是专门盯着自己的口袋借钱，上回在京城买房后就剩下十万左右，最近开销大了些，好在有《小李飞刀》片酬的补充。去了一趟银行，把十万块钱转给徐光头，账户里就剩下两万块钱了。 一开始李唐没打算管徐光头要利息，虽然他前世生活在美国，人情淡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逐渐随乡入俗。 徐光头毕竟是师兄加同事，没事还经常一起喝喝花酒，交情摆在这儿，哪里好意思再收利息呀。 但徐光头却非常坚持，用他的话来说，只要涉及到钱的事就是大事，亲兄弟明算账，一定要清清爽爽，不然不好做朋友。 于是不但在借条上注明利息多少、还款日期，还在底下签名并按了手印。 徐光头如同求偶的雄鸟一般忙着去搭建他的爱巢，李唐则在练剑之余的某一天下午收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包裹。 打开包裹是一份剧本，上书《光天化日》四个大字。除了剧本以外，还有一封陆学长手写的书信。 “啧！” 打开信，看到纸上满篇的好字，李唐就感觉赏心悦目。 他的字不好，一个学习不好的人通常字都不怎么样，所以他特别羡慕写字写得好的人。而且擅长画画的人，通常字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正所谓书画家，既是书法家又是画家。 陆学长的钢笔字无疑是特别漂亮，注意他没有用廉价方便的水笔，而是真正的钢笔，这本身就是对收信人的一种尊重。 陆学长在信里回顾了上次的相聚，同时对那天讨论的话题进行了解释，最后郑重邀请李唐出演他的新片《光天化日》的男主角，并随附剧本。 陆学长是个讲究人，而且还是个出了名的守规矩的人，在他的同学们纷纷在国外获奖的时候，他就曾公开表示：“我不拍禁片，永远都不拍。” 因为他觉得自己生活在当今这个社会就要守这个社会的规矩。他还常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这个世界之所以如此糟糕，就是因为不守规矩的人太多了。” 上次聚会的时候他就曾谈起过这部《光天化日》的新片计划，并且邀请前女友马小琴担纲女一号，只是说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并没有深入。 直到李唐看到剧本后才恍然，当时在饭桌上谈论的那个看到别人行凶施暴救不救的问题就是剧本里发生的故事。 那次谈论的话题极有可能就是一次面试，又或者自己这次入围了华表奖促使陆学长下定了决心邀请自己出演男一号。 剧本挺厚，差不多有一百多页的，是一个很完整的剧本。整个故事归纳起来，大致就是：汽车修理工雷海洋在办事途中与进京找工作的姑娘同搭一辆货车，不想在半路亲眼目睹了两名司机强暴姑娘的现场，但因为懦弱没有制止，从此内心负疚，后来一直在寻找姑娘，并帮助警方擒拿罪犯。 很明显这是一个有关心灵成长和救赎的故事，很有欧美电影的味道。李唐前世看过的《超脱》、《沙漠之花》、《当幸福来敲门》、《绿皮书》等等，都属于这种类型。 既然陆导是个讲究人，李唐觉得自己也应该郑重一些，比如同样手写一封信作为回复，但当他看到自己写出来的糟烂字，实在是拿不出手，想想还是算了，等下周去京城彩排的时候，当面跟陆导回复。 回复的内容当然是他很喜欢这个故事，非常愿意出演雷海洋这个角色。肯定绝口不提陆导在信中提出的那个八万的片酬。 …… 四月十八日，李唐推着行李走出首都机场，奈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还是那辆红色的日产蓝鸟，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又把车从上海开到了京城。用她的话来说，开车自由，她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好在97金融风暴后，国家加大了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京沪之间大部分路段的高速已经通车。等高速全线贯通后，从上海到京城开车可能就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当然今后的高铁会更快，只是还需要等十几年。 “剑练的怎么样？”奈安一见面就问。 李唐自信道：“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我找人给配了一段古典丝竹音乐，这两天你抓紧时间再练一练，后天彩排的时候，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 奈安最近是铆足了劲想让李唐在华表奖颁奖典礼上露一手，因为她打听到张一谋据说正在筹备一部大制作的武打片。另外继四大名着之后，央视准备翻拍金庸的武侠剧，目前的负责人就是她闺蜜的男朋友，可靠消息是央视已经派人去香港跟金庸先生接洽版权事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年内就有可能开拍。 如果说张一谋那边的消息还不太准确，那么央视这边是实打实的。四大名着珠玉在前，金庸武侠剧肯定会大受欢迎，这种机会是千载难逢的。 而且这两位大佬都将出席华表奖的颁奖典礼，张一谋是因为他执导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入围了本届华表奖的优秀故事片奖和最佳导演奖，而她那位闺蜜的男朋友届时将作为颁奖嘉宾出席。 从机场到炮局胡同还是很方便的，机场高速一路到底，沿安定门东大街前行几百米转东直门北小街就到了。 原先简陋的门头早已装修一新，李唐拿钥匙打开门，眼前顿时一亮，整个院子完全变了样，进门就是一堵新建的影壁墙，中间镶着藤蔓、葫芦、娃娃搭配的多子多孙砖雕图案。不用问，肯定是自家老爹的主意。 转过影壁墙，所有屋顶一看就是重新翻建过的，锃明瓦亮。原先的游手抄廊用中式雕花的木质玻璃窗包裹了起来。 东边两间厢房改造成了厨房、餐厅；右边厢房则是茶室、客房和公卫；三间正房因为开阔和进深都比较大，分别做了客厅、主卧和书房，里面还配备了两个卫生间。 所有房间家具、电器以及床上用品、日用品一应俱全，真正意义上的拎包入住。 “哇，李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院子真不错！” 奈安参观了一圈，十分惊讶。 整个院子占地两百多近三百平米，除了没有倒座房，基本上是一套比较完整的一进四合院。只有李唐清楚，所有这些装修下来，自家老爹一共花了三十五万，再加上买房的钱，总成本已经超过九十万，小一百万了。 “都是我爸帮着弄的，他说在京城有这样一套房子将来可以传家。” “当然！” 奈安居然很赞同，还道：“最好是二进的院子，那就更完美了。” “别，二进的院子我可买不起，而且现在还不好找。”李唐忙道。 奈安点点头，一脸遗憾道：“当初是自己不懂，总觉得楼房好。我要是不买亚运村那套房子，按当时的行情，买这样一套院子绰绰有余。” 她还特别喜欢院里的那棵枣树。 这棵枣树有年头了，李唐第一次来看房的时候，因为是冬天叶子都掉光了，不怎么注意，如今早已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荫遮盖了大半个院子。夏天时在树下乘凉喝茶，一定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李唐唯一吃不准的是京城的枣树夏天会不会有一种带刺的毛毛虫。在上海乡下很多人家的院子里也会种这样一棵枣树，既能夏天遮阳又有产出。但就是枣树上很容易长一种俗称“刺毛”的毛毛虫，被这种毛毛虫蛰一下，又痛又痒，一大片红肿，身体敏感点的还会出疹子。 他就中过招。 第71章 大人物 王晓帅毕业后分配到胡建电影制片厂，干了两年辞职，干起了独立导演；楼烨毕业后分配到了上海电视台，连报到都没报到，独立导演；陆学长毕业后分配到北影厂导演室，一直老老实实干到现在。 第二天上午李唐和奈安驱车来到北影厂，敲开导演室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看到李唐愣了愣：“李唐……呃，师哥！” 李唐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也讶然道：“你是李……” “李敏！” “对对对，马怡利的同学，李敏！好久不见。”李唐忙道。 这个年轻女子是李唐是师妹，上戏表演系94级的。 “师哥，我现在改名了，叫李佳轩。”李佳轩笑道。 “哦，这个名字好听。” 这年头都流行给自己取个艺名，相比平平无奇的李敏，李佳轩这个名字显然更加清新脱俗，还有股子书卷气，更容易被人记住。 演员，除了长相要有辨识度以外，其实名字也很重要，同样要有辨识度，且要能朗朗上口。 “你这是分配到这里了？”李唐又问道。 李佳轩略显尴尬，有点不好意思道：“没有，我是来帮忙的，临时充当一下陆导的助理。” “佳璇，谁呀？” 这时陆学长闻声走出来。 “学长，是我。” “陆导！” “奈安！李唐！哦，欢迎，欢迎。” 陆学长看到奈安和李唐很意外，一边请他们进门，一边还埋怨李佳轩道：“你怎么不请客人进屋啊？” “陆导，我……” “陆导，我和李……呃，李佳轩是同学，刚刚正在叙旧呢。”李唐忙帮着解释了一下。 “对对对，你们都是上戏的。哎，我上次给你寄的包裹收到了？” “嗯，收到了。今天我和奈安姐过来就是为了戏的事。” 李唐说着还特意介绍了一下：“奈安姐是我的经纪人。” “是嘛，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把剧本给奈安了。” 陆学长还是头一回听说奈安居然就是李唐的经纪人。 奈安也笑道：“所以我今天代表李唐来跟你谈谈。” 陆学长苦笑道：“我是最怕跟你们这些经纪人打交道。” “放心，李唐已经答应接下这个角色了，片酬你也给的公道，我们没打算涨价，就是过来先看看合同。” 听奈安这么说，陆学长倒是松了口气。落座后，李佳轩忙着给大家泡茶。 陆学长指着李佳轩向李唐介绍道：“佳璇饰演燕子，雷海洋的前女友，你们俩既然认识那就最好了。” 李佳轩端上茶，笑道：“难得有机会向师哥请教。” “别，咱们互相学习。”李唐忙道，他可不敢托大。 这姑娘一点都不简单，早在上学的时候，就在电影频道出品的一部主旋律电影中担纲女一号。 虽说那只是一部小成本的电视电影，但这年头毕竟狼多肉少，能够从众多候选者中脱颖而出，至少是有点实力的。 大家寒暄一阵之后，陆学长便和奈安到里屋去商谈合同细节，李唐则和李佳轩聊了起来。 李唐听说李佳轩目前还是北漂挺惊讶的，毕竟这姑娘蛮高，上学期间就演过女一号，按理说找个文艺团体的事业单位应该轻而易举。 李佳轩却无奈道：“我们这一届最倒霉了，正好卡在教育改革后的第一年，只能是自寻门路咯！” “那你现在算是提前进组了？” 之前李佳轩说是给陆学长当临时助理，后陆学长又说她是演员之一，确切来说是女二号，李唐当时就感到有点奇怪，只是见陆学长对李佳轩不假颜色，加上他对陆学长印象非常好，就没往歪处想。 没想到他随口问了一句，李佳轩却明显有些扭捏道：“上回试镜成功后，我看陆导这边挺忙的，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忙打个下手，也顺便向陆导学点东西。” 李唐见状，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词汇居然是“红沙发”。 然后又觉得不合适，太过赤果果了。 毕竟这年头女演员嫁导演，或者跟导演好的不少，从最早也是最着名的巩丽和张一谋，后来又有徐凡嫁冯导；陈虹嫁陈大导；蒋文丽嫁顾常卫等等。 北漂不易，找个有潜力的导演既有依靠又有戏演，一举两得，这同样也是成功的捷径。当然也不排除某些感性的女演员完完全全是被导演的才华所吸引。 “李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陆导！” 合同细节商谈好了，李唐这边简单签字就行，陆学长那边因为是北影出品的电影，还需加盖公章法人代表签字等流程，不过基本上已经敲定了。 站在李唐的角度，倒是很喜欢和陆学长这种一板一眼的导演合作，只要把剧本吃透，在拍摄中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只是出门的时候的奈安就步履匆匆，一直到楼下坐上车后，她才露出懊恼之色，道：“这次我们吃亏了，北影厂这边的改制已经完成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宣布成立中影集团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应该提高报价，涨个万问题不大。” 之前就有风声说原中影股份、北影厂、儿童制片厂、洗印厂等等好几家单位将合并组成中国最大的电影公司。 所谓改制就是业务重组、资产整合、产权制度改革。反映到具体项目，那就意味着有钱了，或者钱多了，适当提高报价，只要不过分，制片方应该不会拒绝。 万看似不多，但意味着咖位的提升，以后再找李唐拍电影，不是几万就能打发的，起板十万以上，有中影的项目打样呢。 而且等这次华表奖拿奖之后，李唐的片酬在这十万的基础上还能够再涨。等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里外里一算，损失的不仅仅是这万，可能是十几二十万，甚至更多。 不过对于这点李唐还是很看得开的，相比好莱坞动辄上千万美元片酬，还有所谓的“两千万俱乐部”，这还仅仅是片酬并不包括票房分红这种大头。如今这十几二十万人民币算啥呀。在前世的记忆里，中国在未来将是全球第二大票房市场，到时候自然会水涨船高。 想想前世认识的那位在美国吃软饭的上戏师兄宁里，回国后不久就混得风生水起，跟美国时苦哈哈的状态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奈安想了想，又道：“哦对了，华表奖颁奖典礼那天韩三坪厂长……呃，下次估计得叫韩总了，韩总肯定会参加，他是这部戏的制片人，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给韩总留个好印象。这位，将来可是我们的财神爷！” 李唐明白，这位韩总用好莱坞的说法就是big an，甚至还是超过好莱坞所谓“六大”老板的，更大的big an。 第72章 彩排 为了这次华表奖颁奖典礼的表演，李唐专门置办了一身练功服，鲜艳的中国红。本来他挑的是一套白色暗纹的，但奈安非说红色的喜庆，争取来个开门红。 于是在去年新落成的央视一号演播大厅的彩排现场后台，李唐穿着这身大红的练功服，整的跟一红包似的，好在他皮肤白，一身红色并不显得突兀。 “老师好！” “哎哎哎，您好！” “老师，您过奖了，还得向您多多学习。” 彩排后台大部分都是耳熟能详的艺术家，叫老师准没错。虽然李唐很年轻，一看就是个新人，但老师们都显得很和蔼可亲。 开玩笑，能够来到彩排现场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老师们对这点很拎得清的。有看过《上海纪事》的，一眼就认出了李唐，少不了称赞勉励几句。就算没看过的，入围名单上就这么几个人，对号入座也大差不差。 在后台李唐还看见了本山大叔。 这次本山大叔凭借《男妇女主任》获得了最佳男演员的提名，关键人家最牛逼的在于，这部电影是本山大叔个人投资的。 李唐忙跑过去打招呼：“本山老师，您好！您好！我特别喜欢您的小品。” 他并不是刻意恭维，是真心喜欢。尤其今年春晚上本山大叔和宋单单、央视主持人小崔一起演的那个《昨天，今天，明天》的小品。 “我是白云。” “我是黑土。” “这是鞋拔子脸那？这是正宗的猪腰子脸！” “你薅社会主义羊毛……” “你薅羊毛偏可一个薅，好家伙，薅得跟葛尤似的……” “holle啊，饭已ok了，下来米西。” 嚯，这些台词，当时就把他逗得不行了。谁说南方人不爱看春晚，本山大叔的小品至少在这个年代的上海还是很受欢迎的。 “谢谢，谢谢，年轻人表演个啥呀？” 穿着一身标志性的蓝色中山装的本山大叔不认识他，只是看见这家伙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手里还拿着把明明晃晃的宝剑，有点好奇。 “我表演一段剑舞。” “哟，这个节目好……” 这时本山大叔身边的工作人员附耳小声跟他说了一声，本山大叔马上笑容满面道：“小李，这么说你还功夫？” 敢情工作人员是跟他提醒了李唐的身份，估计是演的作品、工作单位、入围了什么奖项之类的。虽说这态度转换的有点快，但本山大叔拿捏的特自然。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成功的。 李唐忙谦虚道：“就是会点皮毛，不足挂齿。” 来跟本山大叔打招呼的人很多，李唐很识相，寒暄了几句，混个脸熟便主动告辞。小小的一个彩排现场后台，宛如一个社交平台。 这也是过来之前奈安特地关照的，趁着彩排的机会多认识一些人，作为新人尽量姿态低一点，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有时候并不是要去得到什么，而是尽量不要因为自己的疏忽无意中得罪人。 不得不说奈安看似很高冷，其实很会做人，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相当娴熟。 也对，楼烨是个闷葫芦，如果奈安跟他一样，很多事情就没办法做了。一个好的组合，必然是互补的。 “李哥！” 李唐一抬头便看见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喊他的是曾在涿州影视城有过一面之缘的胡婧，小姑娘今天扎了个丸子头，发际线有点高。她是作为《网络时代的爱情》一片的女主角获得了电影新人奖的提名。 旁边一个则是老熟人袁荃，这是个内敛的女孩，见他看过来便朝他笑了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而另外一个浓眉大眼，长的颇为大气的女孩，则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李唐知道实在是今天自己穿的太过骚气，受到的类似这种注目礼很多。 “胡婧、袁荃，好久不见，恭喜恭喜！” “李哥，也恭喜你啊！”俩姑娘笑道。 不用介绍，李唐又朝那位浓眉大眼的女孩点点头：“梅亭小姐，您好！” 梅亭也很正式道：“李唐先生，您好！” 只是刚说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点好象很低，知道这样不礼貌，但还是捂着嘴忍不住的笑。 笑的李唐有点莫名其妙。 好在情商很高的胡婧马上打圆场道：“哎呀，干嘛这么正式呀！” 说着，还跟李唐介绍：“我们仨都是同学。” “嚯，那你们中戏96班真够厉害的，你们三个就是三朵金花啊！”李唐不由咋舌。 袁荃和梅亭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提名，袁荃和胡婧又获得了电影新人奖的提名，一个班出了三个华表奖的提名，足以让人震惊，关键她们还没有毕业呢。 胡婧笑道：“不止三朵金花，别人都说我们班级是七……呃，八朵金花呢！” 此时刚刚还笑个不停的梅亭却有点尴尬，而胡婧则隐蔽地拉了拉她的袖子，用满是歉意的目光朝她看了看。 李唐没注意到，笑着问道：“那你们今天表演什么节目？” “我们仨一起跳个舞蹈。”胡婧道。 她和梅亭上中戏前都是学舞蹈的，袁荃虽然最早是唱京戏的，但戏曲演员同样讲究身段，舞蹈其实就是基本功。 “李哥，你呢，是表演武术么？” 袁荃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这身骚包的红色练功服，问道。 当时两人在拍《上海纪事》的时候，她经常看到李唐在开拍前会做热身，打套拳什么的，知道李唐会点功夫。 李唐帅气地耍个剑花，笑道：“跟你们差不多，耍一套剑舞。” 之所以说是剑舞而不是表演剑术，主要是奈安帮他配了一首古典丝竹音乐，这两天李唐练的时候根据背景音乐做了一些改变，随着音乐的节律动作有快有慢，如此动作更加飘逸且有节奏感，索性就叫剑舞。 袁荃性格腼腆，但她毕竟跟李唐合作过，而且相处的很不错，这次久别重逢，难免会话多一些。胡婧纯属自来熟，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 相比之下，梅亭就显得很安静，带着得体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朵散发芬芳的茉莉花。 李唐跟她今天只是初次见面，但在原身记忆中早已对她印象深刻。记得她主演的那部曾经热播一时的电视剧《血色童心》，尤其她穿着那件白色睡裙的画面，让多少青春期的男孩午夜梦回，醒来裤裆湿一片。 穿越后，李唐还看过她和张果荣主演的《血色浪漫》，她这次也正是凭借这部电影入围了最佳女演员奖。 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她演的其实一般，甚至都没有电视剧《血色童心》里的楚楚让人印象深刻。 包括男主角张果荣，也远没有《霸王别姬》中让人惊艳，以李唐对中国革命的浅薄认识，感觉他演的不象一个真正的革命者，更像是一个落难的少爷。 唯一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饰演梅亭父亲的那位演员，为此李唐还特意记下了这位演员的名字——陶泽茹。 只是不管自己演的《上海纪事》，还是梅亭和张果荣主演的这部《血色浪漫》，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让他很不理解。 他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两部反映中国革命的电影总是会出现一个美国人？ 这个美国人对那个时代的中国都是报以深深的同情，然后以高人一等的或者救世主的面目出现，去给予主角帮助。 第73章 狗大户 彩排开始了，随着一场热闹的开场歌舞秀之后，袁荃、梅亭和胡婧的舞蹈排在第二个出场。 三个身穿紧身健美服的年青靓丽姑娘用一场动感十足的现代舞充分诠释了青春活力和少女魅力，赢得了现场一众老男人评审热烈的掌声。 李唐的剑舞排在第五个节目出场，也许有人站到舞台上面对台下一众审视的目光难免会紧张，但李唐不会。 前世百老汇的经历让他对舞台特别熟悉和亲切，随着古典丝竹音乐的响起，伴随着乐声他随心起剑，回身、跃起、挑剑，一招一式缓缓揭露，雪亮的剑身随臂舞动。 乐声的节奏逐渐加快，舞剑的动作亦在加快，激烈时，只见他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当音乐再度平静下来，李唐的动作也随之柔和下来，只见他沉静自若，风度优雅，一招一式清晰明了。轻轻一跃，宛如敦煌壁画中凌空翔舞的“飞天”…… 呃，没错，就是茅台商标上的那个“飞天”。 直至音乐停下来，他堪堪收招站定，无波无澜，好一派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大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好！” 一阵掌声响起，一位居中而坐的地中海领导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好”，于是掌声更热烈了。 “李哥，太棒了！” 当李唐汗津津的下场，守在后台口观看的胡婧拍手雀跃道。 小姑娘刚才那身凹凸有致的健美服已经换了，穿了一件宽松红白条纹t恤和牛仔裤，少了几分性感，多了几分活泼。 而一身白色运动服的梅亭看起来倒是显得大方得体。 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原先单看挺漂亮的袁荃在这两位的映衬下，则显得稍逊半筹，难怪她当初说她们班比她漂亮的姑娘多的是，看来不是单纯的谦虚之词。 从未见识过李唐舞剑的袁荃同样很惊讶：“李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感觉象古代大侠一样。” 李唐乐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这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 倒是梅亭突然冒出一句来：“我看你能拍武打片。” 李唐故意脸一垮，道：“可惜你不是导演啊！” 自己的节目彩排结束，李唐赶紧去更衣室换下这身骚包的练功服，然后和三位美女一起坐到台下观看其他节目的表演。 可以看得出来，所有参加演出的演员都准备的很充分，彩排基本上算是走过场。主要是颁奖典礼当天，真理部、广电和电影局都有相关领导出戏，主办方不得不慎重。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本山大叔，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带来拿手的小品节目，而是一首由他主演的电视剧《一乡之长》的主题歌。 都说本山大叔调侃的对象最高就到乡长级别。 歌曲虽然充满乡土气息，但本山大叔的演唱方式很新颖，颇有些黑人rap说唱的风格。 不得不说，本山还是很鸡贼的，充满了极致的农民式的狡猾，利用华表奖颁奖典礼的舞台，用唱主题歌的方式为他本人投资的电视剧打广告。 彩排顺利结束，静等后天晚上的颁奖典礼。 李唐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请三位姑娘一起吃顿饭啥的，但当他看到梅亭开着一辆大奔招呼另两位姑娘上车时，便毫不犹豫的打消了念头。 “李哥，你去哪儿？”梅亭还专门探出头来问了他一声。 “没事，你们先走，我还要到附近转转。”李唐抬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那好，李哥，再见！” 看着大奔绝尘而去的背影，李唐嘴里“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一手拎着装练功服的袋子，一手抓着大宝剑，走出央视大门，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刚进家门，正准备洗澡，电话来了。 “喂，走了没有？” 一听声音是吴精。 “没有，今天彩排，后天才颁奖典礼，怎么可能走呢？” 李唐前天到的京城，昨天想起来给吴精打了个电话，结果这货在香港。 “那你现在在哪里？” “刚回家。” “你不是没走嘛……难道你在京城有家啊？” “嗯，有事说事，我正准备洗澡呢。” “那你家在哪儿？” “炮局胡同。” “你家住看守所啊，具体点！” “xx号！不是，你有完没完啊，你不在香港么？”李唐不耐烦道。 “我回来了。” 吴精的声音突然变的十分低落，接着又道：“我想喝酒，有空么？” 李唐听出有点不对味，狐疑道：“有空是有空，不是，伱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 吴精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算了，不去外面了，你在家等着，我带酒过来。” 李唐不知道这货到底出了什么事，便道：“行啊，不过别忘了再带点熟菜，我可不会做饭！” “知道了，我差不多半个小时到。” 挂了电话，李唐还有丈二摸不着头脑，琢磨了一下，虽说拍《小李飞刀》的时候两人处的不错，但你要说有事要找自己喝酒，似乎还没到这个份上，毕竟时间短嘛，还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该不会是借钱？” 李唐想到之前徐光头那一出，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这货在香港挣港币，论起来肯定比自己有钱。再说自己现在一共就两万块钱，即便想借，也有心无力啊！ 算了，反正等那货来了就知道了。 李唐索性不去想，钻进卫生间先冲了个澡。 京城五月下旬的气温已经很热了，感觉比上海还要热，这两天最高温度蹿升到了三十度以上，就是早晚稍微凉快点。 他打开了东厢餐厅的空调，泡了一壶茶，等着吴精上门。 四合院有一点不好，就是屋子都是分开的，不象住在公寓里，只要打开客厅的空调柜机，每个房间都能照顾到。在这儿你想全凉快，就得把五台空调全开开。 不到半小时，就听到外面“啪啪啪”的敲门声。 “来啦，来啊，你说外面装着门铃呢，你不按，非得砸门！” 李唐一边喊着，一边跑出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见吴精顶着个大光头，胡子拉碴的，手里拎着俩大袋子。 看到李唐便道：“你家这房子不错啊！” 外面门头是重修的，一看就挺气派的。 当吴精进门，打量了一圈院子，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咋舌道：“这就是你家啊？” “对啊，刚刚装修完，我前天过来，住了还不到三天。” “就你一个人住？” “对啊！” “狗大户！” 第74章 绿帽男 吴精拎着俩大袋子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通，充满了艳羡。 虽说他祖上也阔过，可到他爷爷辈就已经没落了，轮到他家就挤在东单一个小院子里，几间房加起来都没有李唐这边一半大，他到现在还跟父母挤在一块儿。 回到凉爽的餐厅，终于把俩大袋子放下，擦了一把子汗，就嚷嚷道：“你小子可以啊，居然在京城置办了这么大房子。老实交代，家里是不是开矿的？” “开饭店的。”李唐给他倒了一杯茶，头也不抬道。 “那得多大规模的饭店啊？” “小本经营，劳动致富。” “那也是狗大户！”这货喝了一口茶，砸着嘴道。 “我这刚搬来还不到三天，你是第一个客人，嘴上积德啊！”李唐没好声气道。 “哟，我居然还有这荣幸呢，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没空手上门啊！” 说着，这货便打开那俩袋子，一个袋子里装了两瓶茅台，还有两条中华烟，另一个袋子装的是水果，还有几个装着熟菜的饭盒。 “就带两瓶酒带点熟菜就够了，你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呀？” “你之前说这是你家，我还以为你家还有别人，就随便带了点，也有面不是。”这货憨憨的笑道。 “行了，水果留下，烟带回去，我不抽这玩意儿。” 李唐倒不是客气，他现在习惯抽，中华烟好是好就是太淡，抽不惯。 “不行，我吴精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往回带啊，收着。” 最烦这种虚头巴脑的客套，李唐也不跟他推让，把烟和水果放到一边，打开那几个饭盒。 嚯，酱肘子、卤猪蹄、烧鸡、大肠，还有拍黄瓜、花生米、海带结、拌凉皮，荤素搭配，东西还不少。 虽说这边锅碗瓢盆都齐全，李唐懒得去弄，直接就把饭盒摆桌上，拿了俩杯子，开了一瓶茅台。 “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这儿刚搬来，要啥没啥。” “甭客气，该是我冒昧才是。来，我先敬你一个。” 吴精说着，就端起杯子跟李唐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李唐吓了一跳，他刚才图省事，拿的是喝水的玻璃杯，一人倒了小半杯，起码得有二两。 “你这家伙悠着点，再这样我只能换小杯了。” 吴精跟没事人似的，夹了一块大肠放进嘴里嚼着，还道：“你随意，不用管我。” 看这货状态明显不对，李唐只能摇摇头，既然他干了，那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也干了。 再倒酒时，他可不敢再多倒了，只漫过杯底一点点，顶多小半两。 吴精拿起杯子看了看，顿时不爽道：“你这什么意思啊，诚心不让我喝痛快是？” 李唐也不示弱，反驳道：“你要是再一口闷，只能这么多，不然我陪不了。” “伱这是……” 吴精瞧着他一脸无语，但眼瞅着对方拿着酒瓶丝毫不让步，最后还是妥协道：“行了行了，多倒点，不干了总行了？” “说话算数？” “算数！” 李唐这才重新又给他倒了小半杯。 吴精瞧了一眼，撇嘴哼道：“你也不嫌麻烦。” “麻烦也总比一会儿钻桌子底下强！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还想起找我喝酒啊？” “不是你昨天刚打电话嘛！呃，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想找人喝酒了，突然就想到你了。”吴精搓了把脸道。 李唐对他说的一个字都不信，直接上手啃着卤猪蹄，还别说这货买来的这些熟菜味道都不错。这大热天的最怕的就是不新鲜，但这卤猪蹄透着光亮，一口咬上去，q弹入味，味道好极了。 吴精见他不吭声，自己心里又憋的难受，不满道：“你这什么意思啊，不欢迎我喽？” 李唐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抽了两张纸巾擦擦手，端起杯子道：“欢迎是肯定欢迎的，可你今天莫名其妙的跑过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有什么事屁都不放一个，你说什么意思？” 说着，就跟他碰了一下：“随意啊！” 吴精倒是想干了，但瞧这货这副不阴不阳的腔调，忍了忍，闷闷不乐地喝了一口，抹嘴道：“算了，不瞒你了，我分手了。” “分手了？” 李唐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忙道：“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还说要一起吃饭，怎么就分手了呢？” 他总是拿香港小姐这事跟吴精开玩笑，吴精呢，被搔到痒处，嘴上虽然不肯吃亏，但心里绝对是美滋滋的。 昨天也一样，这货说他那位香港小姐女朋友主动约他一起到香港某某餐厅去吃大餐，显摆的很。 吴精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昨天那顿是分手饭。” 分手饭？ 多么熟悉的一个词！ 李唐看着吴精一脸无语。 所谓爱情在娱乐圈里是最不靠谱的一件事，前世他见多了这种例子，不出名时相互抱团取暖，成名后迅速切割有之；为了出名，相互戴绿帽这种事司空见惯；以爱情之名攀高枝行出名之实更是数不胜数。 吴精和那位香港小姐的恋情，说实话李唐内心其实并不看好。一个香港小姐和一个内地穷小子之间会有真正的爱情么？或许有，但不可能长久。 虽然吴精现在正处于上升期，并被誉为“李连结第二”，但能不能真的成为李连结这样的大明星？需要多少年？这些都是未知数。 要知道一个女人，黄金年华就这么几年，能等得起吗？尤其是一个身处香港娱乐圈的香港小姐，本身就会面对来自西面八方的诱惑，她能经得起诱惑吗？ 如今吴精突然跟他说和那位香港小姐分手了，消息突然却并不意外，他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端起杯子，默默跟对方碰了一下。 吴精瞪着他，一脸郁闷道：“你就不想说什么？” 这货大老远从香港回到京城，说穿了就是回来疗伤的，同时急于找个人倾诉来寻求安慰。 可作为一个京城大老爷们，当初找到一个香港小姐做女朋友，那是多有面的事，牛皮早就吹出去了。可这会儿分手了，面对自己的发小哥们，他实在是说不出口。正巧昨天李唐刚刚打电话给他，于是他就很自然的想到了李唐。 对于李唐这个人，虽然比自己小几个月，但吴精却感觉道他身上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而且平时为人处世也很豁达，他估摸着应该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说什么，你给她戴绿帽了？” “放屁，我会是这种人嘛！”吴精怒道。 “那就是她给你戴绿帽了呗！”李唐轻描淡写道。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气势十足的吴精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萎了。 这是多难说出口的话呀，尽管他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个最大的耻辱。 他想回避，却被李唐无情地揭穿了。 他端起杯子，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再次抬起头，早已是面红耳赤，一小半是酒的刺激，一大半却是尊严被践踏的耻辱和羞愧。 第75章 查户口 酒壮怂人胆，到了这一步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大声道：“没错，她就是给我戴绿帽子了，更可气的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她还把手上戴着的大钻戒给我看，说是追求她的那个男人送的，要两百万！还说什么给我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我能赚够五百万，她就嫁给我！” “呃……” 李唐还拿着杯子，迟疑道：“人家说的没错啊，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你能挣到五百万就嫁给你，说明人家心里还是爱你的。” 吴精顿时激动了，提高音量道：“放屁，这叫爱吗？这特么叫施舍，把我当成了备胎，回头她被人玩腻了，还有一条退路，懂不懂？” 自己是来寻求安慰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火上浇油。其实这还是一方面，更让他无力的是那女人居然还提出三年五百万这个条件，这句话更加刺痛了他的心，别说五百万，他现在连五十万都挣不出来。 “敢情你什么都知道啊，你还让我说个屁啊！” 李唐咧嘴一笑，拿起酒瓶往他杯子里倒了一点，这才道：“这种事情只要自己能想通就行了，没必要满世界嚷嚷，你还不嫌丢人啊！” “就是嫌丢人，这不才来找你嘛！”吴精底气不足道。 “卧槽，敢情你把我当垃圾桶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真的！”吴精一脸诚恳道，说着还双手举杯要敬李唐一杯。 “得得得，你这话说的可够肉麻的。既然是朋友，我就劝伱一句，别太把这事当回事，你既然已经想通了，就没必要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要我说啊，那香港娘们不要你，那是她的损失，你现在正是上升阶段，只要好好拍戏，没准哪天你真的成为李连结第二了……哦不对，不是李连结第二，而是吴精第一！有她后悔的时候。” 李唐说着，跟他碰了一下，一口酒下肚，又道：“俗话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还是那句话，别急，咱慢慢来，好女人有的是，将来成了大明星，满地的漂亮姑娘还不是随你挑啊！” 开玩笑，眼前这位可是刘培强中校诶！要搁好莱坞，起码得跟小罗伯特唐尼罗、巨石强森这种一个级别的。 到底年轻，吴精被李唐这番话说的人血沸腾，没错，李连结能做到的，没道理自己做不到啊！他现在特期待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时候好好看看那香港娘们是个什么表情。 “啥也不说了，来，李唐，我再敬你一杯。” “好好好，随意啊，要不然这酒都不够喝了。” “没事，不够喝了，我再去买。” …… 李唐的生物钟很准，只要不是太晚睡，一般早上六点会准时醒来。 昨晚和吴精两个人把两瓶茅台都消灭了，这会儿还有点头晕，不过茅台到底是茅台，头虽然有点晕但一点都不痛。 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刷牙洗漱完了，推门走到院里，西厢的客房静悄悄，吴精那家伙肯定还在呼呼大睡呢。 昨晚李唐没喝醉，这家伙却先倒下。 不过李唐很理解，这货其实挺可怜的。 有些事情说说容易，但真要落在自己头上，不是说想开就能想开的，道理是一回事，能够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又是另一回事。 吴精这家伙这次被伤的不轻，这货平时说话本来就大舌头，喝多了更是语无伦次，听不太清这货说了什么，但伤心是肯定的。 喝多了，走不了，李唐只能把他安置在客房。 一大早，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李唐先做了热身，然后又认认真真打了一套蔡李佛拳。这套拳虽说没什么实战功能，但练久了早已形成肌肉记忆，打起来颇有几分气势。 完了之后，他把新买的那只马桶型的cd唱机拿出来，插上电，放进古典丝竹音乐的盘，随着音乐舞动长剑。 虽说是为颁奖典礼表演准备的节目，但他很喜欢这套剑法。技多不压身，这句话对演员格外重要。既能强身健体，又能装逼，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张进也说了，这套剑法不仅仅是表演性质，练熟了还具备技击功能。万一遇上什么事，拿根三尺来长的木棍，保证两三个人不能近身，也是一种很有效的自卫方式。 正当他随着音乐练到兴头上，西厢房的门推开，吴精睡眼朦胧地走出来，抓着刚长出一层毛刺的脑袋，道：“你这大清早的不是扰人清梦嘛！” 李唐没理他，一招一式练到最后收招之后，才看向他道：“酒醒啦？” 吴精有点不好意思，老实点头道：“嗯，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能是想起昨晚自己的种种不堪，这货赶紧跳开话题道：“你这练的是上次张进教你？” “是啊，你又不教我，那我只能跟张进学喽。”李唐逗他道。 吴精顿时急道：“你小子，说话得凭良心，你跟我说了吗？” 李唐摆摆手笑道：“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我出去买早点。” 四合院，就居住环境而言肯定不如公寓楼房，比如蚊子苍蝇各种小虫子多、没有管道煤气、灰尘大等等。 但至少有个大院子，在院子里打打拳、练练剑很自由，不会有人跟看猴戏似的围观。 还有就是胡同生活有着独特的烟火气，比如胡同里有各种小店、饭馆，买东西和吃东西都很方便；傍晚大爷大妈坐在自家门口乘凉，打声招呼倍儿亲切。 再比如李唐现在出去买早点，刚出门迎面就碰上俩戴着红箍的大妈。 大妈瞅见他这扇大门里出来，立马走过来盘问：“小伙子，您就是买了老许家的房子，新搬来的住户？” “哎，对，大妈，我就是新搬来的住户。” “那你这儿院里住多少口啊？” “就我一人……哦，偶尔也会来个朋友啥的。” 嚯，这么大的院子只住一人。 大妈看他的眼神变的不一样了。 另外一位大妈有点套近乎道：“小伙子，听您这口音也是京城的？” 李唐微微一笑，道：“算是，姥爷姥姥辈49年进的城。” 当然这话是他前世的人设。 “嚯，大院子弟啊！” “也不算，我这都第三代了。” “那你父母呢？” 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查户口呢！ 李唐只得道：“父母回老家了。” 俩大妈对视一眼，优越感立马起来了，又问：“老家哪儿的？” “老家上海的。” “呃……” 大妈顿时语塞，尴尬道：“上海的，嗯，上海好，大城市。” 李唐看她俩带着红箍，心里一动，马上又笑着道：“大妈，我这儿平时不常住，以后麻烦您二位帮忙照看照看。” 一句话化解了尴尬，大妈抬起胳膊，亮着红箍，热情道：“小伙子，这您放心，姆们干的就是这个活，巡查胡同里的治安。” 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炮局看守所高大围墙角上的炮楼，道：“姆们这一片儿，是出了名的治安好。早些年有个把小偷小摸的，逮着了，直接就往看守所送，特方便！” 李唐被大妈的幽默逗乐了，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大妈！” “没事，都是街里街坊的。哎，你这是出门买早点？” “对。” “胡同口王麻子家的果子炸的好，他家的豆汁、豆腐脑啥的也地道。” “得嘞，谢谢大妈！” “哎，回见啊！” 第76章 众生相 总算摆脱了这俩嘴碎的大妈，李唐长舒了一口气，照着大妈的指点找到了胡同口那家王麻子早点摊。 要了两份豆腐脑，四根油条，不过京城这边管油条叫炸果子，豆汁就敬谢不敏了。他在这家摊上还看到正在做的韭菜鸡蛋粉丝馅的煎饼，又要了两份。 打包提溜回家，吴精早已洗漱收拾完，伸长了脖子等着。 一口豆腐脑，一口炸果子，又咬了口煎饼，吃到里面的馅顿时眼睛一亮：“嗯，不错！” 不过马上又有些遗憾道：“就差豆汁了。” 李唐吃着油条就豆腐脑，道：“这东西我是喝不惯，也不知道你吃不吃。” “你这不废话嘛，我是老京城人，怎么可能不喝豆汁呢？” “嗯，记住了，下回给你买。” 瞧在他失恋还在疗伤的份上，李唐很大度不跟他计较。 吴精估计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冲，但真正的朋友之间不计较这个，他用自己的方式，道：“我看你挺喜欢练武的，说，想学点什么？” 哟，居然还挺主动的。 李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你最拿手的是什么呀？” “那当然是太极和大枪。”这货很自信道。 他曾获得过两次枪术冠军，至于太极那是他家传的功夫，“吴式太极拳”在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块牌子。 “你那太极能打人么？” 自从前世学蔡李佛拳上当之后，李唐知道所谓武术都有练法、演法和打法之分，练法是练基本功；演法就是套路，花里胡俏，中看不中用；而打法才是武术的核心，武术的灵魂。 “当然能打了。” 吴精拍着胸脯道，不过他马上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练打法没用，你总不能真去打人，现在练的都是套路，既好看又能强身健体。你说是？” 李唐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毕竟打人是犯法的，就算是被迫还击，弄不好还得套上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 演员演戏嘛，套路足够了。再说就凭他现在散打的功夫，真遇上事儿，自保大概率是没问题的。 “那大枪呢？”李唐又好奇道。 “大枪有两种，一种是速成法，另一种则需要下苦功。速成法比如赵子龙十八枪，说是十八枪，其实十七枪都是虚招，唯一的实招就是扎人小腿。这种虽然在实战中很有用，但真要练没多大意思。另外一种要下苦功的枪法，比如武穆十三枪，初学的时候就两招，格挡和刺杀，只有把这两招练熟了才能练其他招式……” 吴精侃侃而谈，不得不说这货关于武术的理论知识还是相当丰富的，令李唐大开眼界。最后他还拍着胸脯道：“回头我帮你寻根不错的枪杆，教你练武穆十三枪的头两招，你可千万别小看，练好了伱的眼力和反应能力都能得到提高，就算跟人动手，临场反应能力肯定也要快得多。” 听吴精这么一说，李唐倒颇为期待，忙道：“别回头了，我在京城多待几天，你就教教我呗。” 结果吴精却摇摇头，道：“这两天不行，我明天一早就得飞回香港。” “你不是还要疗伤么？” “疗伤？” 吴精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苦笑道：“你小子就笑话我。不过真的不行，《新少林寺》马上就要开机了，我再不回去，张导和袁八爷该骂人了。” 他口中的张导是香港着名武打片导演张鑫炎，当年轰动一时的《少林寺》就是他导演的作品，李连结也是他一手捧出来的。 吴精之所以被称为“李连结第二”，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是张鑫炎发掘出来的武打新人。 所谓《新少林寺》其实就是电影《少林寺》的电视剧版，吴精饰演男一号觉远和尚。 吃过早饭，吴精就拍拍屁股走了，临走这货还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人总是要往前前，老子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 “张导，您好！” “腾导，您好！” “陈导，您好！” 颁奖典礼现场，李唐在奈安的介绍下，跟各位导演一一握手，尤其到了陈大导这边，李唐的眼睛一亮，因为陈大导身边还站在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陈虹师姐，又见面了。” “李唐，恭喜啊！” “谢谢师姐。” 按道理在颁奖典礼前，获奖名单应该是保密的，但之前就已经通知各个获奖者，要求各位获奖者准备好获奖感言。 李唐已经明确被通知获得了本届华表奖电影新人奖。 这个电影新人奖，不单单是颁发给演员的，还颁发给新人导演和编剧，大致相当于最佳新人导演奖、最佳新人编剧奖和最佳男女新演员奖的总和，一共有四个名额。 至于另外一个最佳男演员奖的提名，李唐就不用想了，据可靠消息，获奖者据说是《春天的狂想》中的男主角邵斌和《男妇女主任》的本山大叔。 不得不说邵斌自主演《红河谷》一炮而红之后，这几年一直很火，上影厂今年斥巨资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拍摄的电影《紧急迫降》就是由他出演男一号。 陈虹师姐还特意跟身边的丈夫介绍：“李唐是我上戏的师弟，今年电影新人奖的获得者。” “恭喜！” 陈大导又重新跟他握了一次手。 “谢谢陈导。” 陈大导虽然一直笑容可鞠，表现的相当客气，但这种客气是居高临下的，是一种面对低于他们圈层的人的客气，跟李唐当初见到李少虹时，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打个不太好听的比方，陈大导或者李少虹，他们的客气就好比是路遇一条流浪狗，他们会绕着走，而不会去踢一脚，因为这是他们的教养，和那条狗的美丑品种无关。 当然李唐对陈大导还隐藏着另外一种不满，或者叫妒忌，大概就是源自于他身边的陈虹师姐。 不过在见识过相貌猥琐的腾导之后，却又暗暗为陈虹师姐感到庆幸。 总之，这种感觉很复杂。 人都是讲究出身的，就好比陈大导在面对奈安时眼神中没有一点儿的那种居高临下，取而代之的是面对同类的亲切感。 相比之下，先前见过的张一谋导演就显得很和善，李唐甚至在他身上感受到谢进导演的某种气质。 “哟，奈安，陆大小姐，好久不见！” 李唐和奈安一转头就看见一个龅牙、瘦条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老远就伸出了双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子。 “冯导，是好久没见了。”奈安笑着跟他握手。 不用问，这位就是近两年新近崛起的导演冯晓刚，他最早是跟汪朔混文化圈的，跟奈安也算是老相识了。 “瞧你，见外了不是，什么冯导，咱跟以前一样还是兄弟姐妹。”冯导意气风发道。 奈安接着又跟他身边的漂亮女子握手：“帆子，恭喜！” “谢谢！奈安姐，听说你改行当经纪人了？” 徐凡一脸热情，未等奈安回答，就把目光移向旁边的李唐，笑道：“你就是李唐，恭喜啊，拿到电影新人奖。” “同喜，同喜。”李唐忙道。 徐凡这次和主演《红色恋人》的梅亭一起分享了最佳女演员奖。 至于冯导，正如他所说的，今天纯属是来凑热闹的。 “小伙子，不错，拿了电影新人奖，有前途！” 尽管这话听起来就是一句很寻常的客套话，但从冯导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让人感觉特真诚。 第77章 来自张导的关注 “李哥，恭喜啊！” “还是别恭喜了，我今天听的最多就是这个词。” 胡婧和袁荃就跟俩小透明似的坐在座位上，不过她俩都有提名，座次还算比较靠前。 “李哥，我是巴不得有人跟我说恭喜呢，可惜没有啊！”胡婧故作沮丧道。 这姑娘虽然没获奖，但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袁荃脸上虽然带着勉强的笑容，但那是真的沮丧。 电影新人奖其中的新人女演员的名额被电影《快乐老家》中的女一号，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获得。 这部电影和胡婧主演的《网络时代的爱情》一样，都是由电影频道出品的电视电影，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快乐老家》是一部主旋律作品。 “有机会的，下半年还有金鸡奖呢。” 李唐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朝袁荃看了一眼，算是安慰。 “金鸡奖可没有新人奖。”胡婧噘着嘴道。 她仅仅是提名了华表奖的电影新人奖，新人奖嘛，顾名思义，只对新人友好。换作没有新人奖的金鸡奖，她连提名都不敢奢望，更别提拿奖了。 不过坐在她身边的袁荃倒是眼睛一亮，金鸡奖虽然没有最佳新人奖，却增加了最佳男女配角奖，她自恃自己在《春天的狂想》中的表演还可以，相比竞争激烈的最佳女主角奖，说不定在最佳女配的奖项上多少有点优势。 “哎，梅亭呢？” 李唐没看见梅亭，作为新晋华表影后，他从奈安嘴里知道了一些有关她的事，比如前年，也就是她刚上大二那会，为了拍一部叫什么《北方故事》的电视剧，不惜从中戏退学。 这姑娘足够任性的，但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人家有这个底气。 难怪前天胡婧在说到自己班里八朵金花时，明显有个口误，先是说七，然后才改口说是八朵金花。 “在那儿呢。”胡婧噘嘴朝一个方向努了努。 李唐看去，就见梅亭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人群中周旋，那位中年男人一看就是气势很足，且看周围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 “那位是叶导。”胡婧又小声介绍了一下。 噢，就是梅亭主演的《血色童心》和《红色恋人》的导演，听说这位叶导还大有来头，难怪梅亭早早的就能开上大奔。 李唐跟两位小姑娘没聊多久，就被奈安招呼过去，领到一个中年男子面前。 没办法，这种场合人数最多的就是所谓中年男子，即使把颁奖典礼现场说成是一场老男人的聚会也丝毫不为过。 “这位是韩总！” 这位身材魁梧，发际线堪忧，理着小平头的韩总爽朗地笑道：“奈安，你可别瞎介绍，我目前还是北影厂的厂长。” 中影集团的消息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但韩总显然已经默认了韩总这个称呼。 说着，未等李唐主动打招呼，便打量着他道：“小李，陆学长导演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导演，希望这次能够合作愉快。” 态度虽然同样居高临下，但韩总的态度不是透着虚伪，而是实实在在。别忘了，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佬，级别那也是厅局级领导。 “我知道了，韩总。” 李唐并没有慷慨陈词大表决心，而是态度平静。 还是那句话“演员嘛，一切靠作品说话。” 可能李唐过于平静的态度让见惯听惯阿谀奉承的韩总感到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再多说什么。 随着真理部、广电和电影局的几位领导压轴出场，晚上七点，第五届华表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主持人是央视重量级的主持人赵中祥和倪平老师。 热闹的开场歌舞之后，首先是领导讲话。领导讲话总是高屋建瓴，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赢得现场一片特别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便颁出今晚的第一个奖项——优秀儿童片奖，一共三部电影获奖，分别是《成长》、《冰上小虎队》和《草房子》。 名字都很陌生，至少李唐一部也没听说。 奖项一个一个颁布，中间穿插着文艺表演。当第三个节目表演完之后，便是电影新人奖的颁布。 李唐正襟危坐，做好了准备。 之前他就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尽管大家都知道了奖项的归属，但当颁奖嘉宾宣布获奖者时，一个个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好象都感觉到非常意外，而且都没有一点点的表演痕迹，绝对是最佳表演奖的体现。 电影新人奖的导演和编剧分别颁给了《网络时代的爱情》的导演和编剧，所以胡婧的落选也在情理之中，总不能一部电影就把四个新人奖的名额包揽仨。 当颁奖嘉宾便喊到了李唐的名字。李唐在面对镜头时，并没有特立独行，而是学着大家的样子，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火候拿捏的刚刚好。 不过他马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赶紧起身跟周围向他表示祝贺的人群握手致意，然后快步走上台。 顺大流，有时是一种很好的人生态度，尤其是你还处于新人阶段，一定要顺大流，不然就会给人留下桀骜不驯的印象。如果一个人过于特立独行，说好听点，是有性格，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识时务。 李唐自然不会去做不识时务的人，因为他还没有这个资本。当你有了资本，再去特立独行的时候，一般人家不会再说你桀骜不驯或者不识时务了，而是会吹捧这是艺术家的风范。 当发表获奖感言时，李唐同样也是中规中矩。所谓获奖感言，无非就是感谢，也确实要感谢。 他首先感谢了《上海纪事》这部电影的导演和制片方，给了他这次机会。开玩笑，导演彭小莲和制片方上影厂的厂长老朱此刻都坐在台下。 然后是感谢自己的母校上戏和工作单位话剧中心对自己的培养，再就是感谢合作的演员和剧组各部门的同仁，最后感谢了自己的家人和经纪人奈安。 只是当他的获奖感言说到最后，特地面对镜头举起手里金灿灿的华表奖杯，大声喊道：“老爸，看见了吗，你儿子李唐获奖啦！” 这一稍微出格的表现，赢得了现场善意的笑声和鼓掌。年轻人嘛，跳脱一些，恰恰是证明了年轻人充满活力，中国电影后继有人。 李唐拿了奖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座位，而是抓紧时间换上那身骚包的演出服，在后台做了几个拉伸，充分热身。 没多久就听到倪平阿姨在台上报幕：“下面欢迎本届华表奖电影新人奖的获得者李唐为大家带来的一段剑舞！” 当李唐站到台上时，刚刚还是西装革履的他，换了一身大红的练功服，手持明晃晃的宝剑，颇有几分宗师的风范，反差比较大，也吸引了台下诸多的目光。 随着古典丝竹音乐的响起，李唐挥动长剑开始了表演。如果说刚开始平缓的招式还中规中矩的话，那么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剑舞的动作逐渐让人眼花缭乱，尤其当李唐一跃而起，在空中展示了个一字马时，台上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坐在台下的张一谋导演看到这一幕，也难免露出惊讶之色，稍稍沉吟，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记下了李唐的名字。 第78章 知心哥哥 “李唐，恭喜啊！” “小李，可以咯！再接再厉，争取以后拿个最佳男演员奖！” “哟，李唐……不对，以后要叫李老师了！李老师，恭喜啊！” “谢谢！” “谢谢，千万别开玩笑，你们都是老前辈！老法师！” 李唐回到话剧中心上班的第一天，同事们纷纷向他表示祝贺。以前李唐是开后门进来的，同事们虽然当面不会表露，但私下里总会有些议论。 这次李唐拿下华表奖电影新人奖之后，大部分人还是服气的，不管怎么说李唐总归是给话剧中心争了光，带回来了荣誉。 就李唐个人而言，这次得奖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誉，还是官方对他的认可和肯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更是一道护身符。 徐光头看向李唐的目光十分火热，幸好他还顾忌到李唐债主的身份，强忍着没有酸言相讥。 “大佬，你什么眼神啊？你都拿了白玉兰奖了，至于吗？”李唐无奈道。 徐光头还是有些酸溜溜道：“我这个奖怎么好跟你的华表奖相比，你这个可是全国性的大奖咯！” “好了，我请你吃老酒好伐？” “吃啥老酒，花酒不去啊！”徐光头大义凌然道。 李唐故意逗他道：“真的不去？我听讲美好时光最近来了一批洋妞，你不去见识见识，开开洋荤？”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讲。”徐光头满脸纠结道。 他现在和小桃红正处于热恋，虽然目前还暂时分居两地，但小桃红会时常过来看他，他只要有空也会去京城相会。 但洋妞啊，听着就让人心动。 去，好象有负疚感，更重要的是万一要是被女朋友知道了，事情就大条了。 可不去，心里直痒痒，总觉得错过点什么。 李唐看着好笑，表面上却毫不客气道：“你没听讲的事体多了，去不去？一句闲话！” “呃……” 徐光头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刚想勉为其难的说：去看看也好时，看到李唐那张坦然若定的脸，瞬间改变了主意，断然拒绝道：“不去！” 李唐不禁讶然，忙道：“真不去？” “真不去。”徐光头态度坚决道。 说着，还哼哼了两声道：“不要装戆了，你这赤佬刚刚从京城回来，啥人晓得你憋了啥坏水，想挖个坑，让我往下跳是伐？我才不上当了！” 敢情这货还以为自己是小桃红的探子？ 李唐忙道：“天地良心，我认都不认识你女朋友，纯粹好心好意，你不领情是？” “帮帮忙，伱会嘎好心啊？再讲，我现在一个月要还两千多块贷款了，没钞票！” “我请客！” “你请客我也不去，小费不是钞票啊，洋妞起板三张，开销太大了。”徐光头那光溜溜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李唐眼瞅着这货死活不上当，终于明白什么叫“热闹的马路不长草，聪明的脑袋不长毛了。” 这家伙太聪明了！ 他只得道：“那么，正常吃老酒去伐？” 这家伙这次瞬间来精神了，忙道：“去哪里？” “小南国，苏浙汇，随你挑，要不然就去任振全那里吃川菜。” “任振全那里不去，辣的来要死！” 徐光头一脸嫌弃，又琢磨着道：“小南国、苏浙汇也不过如此……要么就去沪青平公路吃海鲜！” “太远了。” 沪青平公路，跟虹桥机场一路之隔，有好几家胡建人开的海鲜酒楼，依托虹桥机场便利的空运条件，主打生猛海鲜。 “不远，不远的，延安路高架前两天通车了，拦辆差头过去，顶多二十分钟，差头铜钿我来！” 徐光头胸脯拍的砰砰响，其实来回差头铜钿顶多就几十块钱。 下了班，两人拦了辆差头，直奔沪青平公路，刚刚通车的延安路高架，双向六车道，一路畅通，到达徐光头指定的那家舒友大酒店真的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李唐很大方的点了两道硬菜——黄油焗龙虾和清蒸石斑。 忘了说一句，华表奖是有奖金的，钱虽然不多，但足够能报销往返京沪的差旅费外加这顿饭钱。 两人要了几瓶啤酒对桌小酌。 当得知李唐又接了一部电影，徐光头原本还高涨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李唐故作不满道：“大佬，啥意思啊？又吃醋了，给我面色看咯！” 徐光头摇摇头，神情沮丧道：“不是吃醋，是我最近老觉得没方向。以前，总想好好演话剧，争取跟魏老师、周老师一样，成为一个艺术家。但是上一趟拍了电视剧以后，老想拍戏，不过拍戏机会又不多呀！” 啥情况，在京城碰到吴精，回来又是徐光头，你们是把我当垃圾桶呢还是知心哥哥呀？ 李唐只得硬着头皮安慰道：“急啥了，你拍的那部《猪八戒》还没有播呢，等播了，要是还没有人找你拍戏，我看你还是安心演话剧。不管哪能讲，白玉兰最佳男主角的水平还是到位的。” 徐光头被他这番话说乐了，笑骂道：“你这个赤佬，蛮好的话到了你的嘴巴里讲出来哪能嘎难听啦！” 李唐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淡淡道：“我还不知道你，你想拍戏，无非就是觉得钞票来得快，出名也快。你就是怕自己配不上小桃红，不要谈啥艺术不艺术，装啥艺术家咯！” 徐光头这次真的被他的话戳到了肺管子上，一时间目瞪口呆，半晌才狠狠地干了一杯，摇头苦笑道：“你这个赤佬！” 无非就是李唐说中了他的心思，好话难听罢了。 不过徐光头也被李唐的这番话激起了斗志。 有一句李唐说的没错，等《猪八戒》播了，要是还没有人找他拍戏，那他就老老实实当个话剧演员，潜心钻研，就要成为一个艺术家。 既然现在没有方向，与其患得患失，不如还是继续钻研话剧，刷刷逼格。 徐光头想通了，据说他还拉了话剧中心的吕梁老师一起鼓捣法国经典喜剧话剧《艺术》。不知情的还真以为这货往艺术家的方向狂奔呢。 李唐因为又接了一部电影，中心领导对此很支持，不再安排他上戏。演员嘛，要是不上戏，不排练，甚至都不用上班，于是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研究剧本。 《光天化日》这部电影，陆学长原计划是八月初开机，还隔着两个月呢。 雷海洋这个角色内心戏比较丰富，心灵的救赎嘛。 内心戏，表演术语叫“心象”，就是让心理和行动统一，这种东西说起来有点玄学。 其实雷海洋心中的怯懦每个人都有，如何战胜心中的怯弱，就是所谓的心理救赎。 这种只有真正沉浸到戏里，和对手相互碰撞才能演绎出来。所以李唐目前能够准备的是如何从细节上去完善人物。 比如雷海洋是个修车工，他没事就去修车厂蹲着，观察修车工人某些习惯性的动作，修车时的一些术语等等，就是要让观众一看知道你是修车的，而不是说看你在演一个修车的。 另外，雷海洋很可能是个在京城胡同长大的孩子。这个倒是简单，他打算在开机前提前半个月去京城，在炮局胡同住上一段时间，染一染京城胡同的那种烟火气。 第79章 炒绯闻 “什么，炒绯闻？不行不行不行！” 李唐听到奈安居然说让他跟范小胖炒绯闻，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什么玩笑，小胖还在跟前女友一起拍戏呢，居然让自己去探班，然后安排记者拍几张照片，炒作两人的绯闻，为即将开播的《还珠格格二》造势。 “他们为什么不让小燕子和苏友朋，或者林心茹和周结炒绯闻呢？他们更红，影响力不是更大么？” 奈安解释道：“这是福兰电视台提出来的，主要是趁机带动一下《青春出动》的宣传。” “不行，不行。”李唐一听更不能同意了。 “你不是跟彬彬关系挺好的嘛，她那边没问题，你为什么不同意？” 说到最后，奈安无奈道：“那你总得给个理由？” “……” 看他一脸便秘的模样，奈安难免好奇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确实不太好说……” 李唐很是挠头，他和前女友的恋情知道的人不少，但仅限于同学、老师以及身边的朋友这个范围，而且他们毕业就分手，类似这种毕业即分手的校园恋情本就司空见惯。 只是他们分手后还保持着那种关系，知道的人极少，估计也就限于任权和前女友的妹妹李秀秀。至于说去年他曾去涿州影视城探班，对外完全可以说他是去探周讯的班，前女友是顺带。 自从上次他跟前女友在电话里吵架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谁先联系谁是狗嘛。范小胖倒是时常打个电话过来，从她的话里来看，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和前女友的关系，只当就是同学，而且还是关系不太好的那种同学，因为她每次提起自己的话题，前女友要么不吭声，要么就是回避。 如果前女友不是跟范小胖在一个剧组，炒绯闻就炒绯闻呗，本来他就对范小胖有好感，而且还能助长自己的人气，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别看前女友不哼不哈的，但如果自己真的跑到《青春出动》剧组去跟范小胖出双入对，对她来说那就是挑衅。李唐是真的怕那东北老娘们的火爆脾气，真要爆发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关键这事他还没办法跟奈安解释，他总不能跟奈安说，李彬彬是自己的前女友，完了自己还跟她保持着那种关系。 奈安看他欲言又止，先前刚刚开始萌芽的好奇心突然大盛，忙道：“我是你的经纪人，有什么事你得跟我说，要不然万一碰上了，这事不好弄。” 李唐看她一脸满满吃瓜的表情，真想大声跟她说：奈安姐，你的高冷呢？你的优雅呢？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你不应该如此八卦呀！ 他迟疑了片刻，主要是考虑到自己和前女友的校园恋情是瞒不住的，两人现在还不出名，等到出名后肯定会有记者把这段校园恋情挖出来。 “主要是李彬彬是我的前女友。”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奈安一脸失望道：“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事情呢，原来就是这个呀！其实我大致估摸着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彬彬是你的大学同学么，你又死活不肯跟范彬彬炒绯闻，除了这个，我想不到有其他理由。” 说着，她又双手一摊道：“你都说了李彬彬是你的前女友，都分手了，有什么好顾忌的呢？除非伱还爱着她！可就算你还爱着她，她爱你么？如果她还爱你的话，你俩就不会分手。所以大可不必有此顾虑，顶多去之前先跟她打声招呼，你如果不方便或者不好意思打，那么我可以出面帮你解释。”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唐根本无从反驳，但他还是强行辩解道：“奈安姐，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奈安打断道：“如果你们俩真的还在相互爱着对方，可能因为事业或者别的什么方面的原因不得不分手，那你更应该跟她讲清楚，你这是工作，同样也是为了你的事业，我相信她应该能够理解。” “呃……” 什么话都让奈安说了。 李唐最后不得不一脸郁闷道：“奈安姐，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跟小范炒绯闻呢？” “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奈安看他一副疑惑的表情，扳着手指头跟他道：“炒绯闻这事是福兰台和琼谣阿姨的仲杰公司提出来的，至于说为什么不炒小燕子、紫薇她们，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毕竟他们红嘛，牵涉到的利益太多，于是你和小范就成了最好的炒作对象……” 看到李唐皱着眉头要插话，奈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继续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就是因为《还珠二》在湾湾的收视率超过了第一部，现在除了福兰电视台，其他几家大台，比如京城台、上海台都在抢。站在琼谣阿姨和福兰台的角度，就是希望声势造的越大越好，不光是为了提升版权费，还有广告收入。可从另一侧面来讲，这个声势造的越大，对你和范彬彬越有利。 最最重要的是，据说琼谣阿姨那边已经着手在准备第三部了，我估摸着萧剑这个角色不敢说男一男二，但起码是男三，这个是要努力争取的。还有福兰台，如今福兰台的声势明显已经超过了京城台和上海台，而且他们主打的是娱乐，对于演员来说是个非常好的平台，我们不是说非要他们支持你，但至少不能得罪。这次你和小范炒一炒绯闻，帮他们宣传一下《青春出动》这部戏，起码是结了个善缘，你说是不是？” 奈安的这番长篇大论，让李唐彻底沉默了，内心十分纠结。别的不说，就说《还珠三》确实挺诱惑人的，接第二部时他还不知道《还珠一》会火成这个样子，《还珠二》肯定差不了。《还珠》系列的火爆程度在他看来甚至都已经超过了美国的《老友记》。 虽说在美国电影演员和电视剧演员泾渭分明，但千万别小看电视剧演员，《老友记》火了之后，剧中六位主角的片酬涨到了一百万美元一集，这个价钱已经和当时好莱坞一线大明星的片酬相差无几了。 国内的情况和美国明显不同，因为电影市场的式微，电视剧如今占据了主导地位。你一旦火了，片酬多少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你将获得更多的机会。 而且在国内电影演员和电视剧演员的界线本就不怎么明显，或者说本身就是一体的。如果你在电视剧领域火了，意味着你还能拥有更多挑战大银幕的机会。 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还有奈安提到的福兰台，和媒体搞好关系同样也是演员的必修课。别特么扯什么演员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要给观众新鲜感之类的屁话。 只要你是演员，无论是拍电影还是电视剧，最终都是要面对观众的。而你在面对观众的时候，你有义务要配合宣传，这是对投资人负责，对拍摄这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整个团队负责，同时也是对观众负责，让观众更加了解你的作品。 而这些宣传必须要通过媒体。一个演员如果能够和一家覆盖全国的大电视台维持良好的关系，同样也能帮助这位演员获得更多的机会。 如此种种好处摆在面前，那么前女友的感受还重要吗？ 不重要！ 李唐还纠结吗？ 不纠结。 去不去探班？ 当然要去。 第80章 就这 自从穿越之后，李唐一直有个最大的缺憾，就是对国内的演艺圈缺乏了解。 前世他看的国产电影很少，除非一些特有名的，比如《英雄》、《流浪地球》之类的，至于说李桉的《卧虎藏龙》、张一谋的《长城》，本质上是美国电影。能够认识的明星，也仅限于在这些电影中出现的明星，或者参与到好莱坞电影中的一些角色。 但如果说不穿越在国内，穿越在美国的话，他仔细想想，除非是自己穿越成白人，不然仍然是华裔，就算你非常了解，作为一名华裔，只要你是黄皮肤，依旧很难混出头，甚至还不如一个尼哥。 设身处地可以想象一样，如果一个黑人和巩丽一起拥抱、接吻、谈恋爱，出现在国内的大银幕上，试问国内的观众接受么？ 同样的道理，在美国很难想象一个黄皮肤的男演员和一个白人女明星在大银幕上演对手戏，只有白人男明星和华裔女演员的恋情才会勉强被接受。因为他们是雄性，他们更占便宜，同时还占主导地位，华裔女演员充其量不过是个花瓶。 即便你转战幕后，成为一名导演的话，如果想获得成功，还得必须付出超过白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这是种族意识和社会形态所决定，到哪儿都一样。 所以穿越在美国，最简单的生活方式可能就是买买苹果的股票，投资一下互联网企业，稳稳妥妥的做个富家翁。 但这个比例一定要控制好了，而且你还不能跟国内有所联系，不然美国政府绝不可能看着让你做大，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限制你，弄不好还得锒铛入狱。总之美国佬对华裔的歧视和不信任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然你也可以赚够了钱回国发展，但发展什么呢？在他浅薄的认知里除了投资房地产，或者披着美籍华人这张皮搞个风险投资之类，其他的好象也做不了什么。 但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为前世最为讨厌的资本家了嘛。 一个人总得要有梦想，李唐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演员，即便不能成为一名伟大的演员，能够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似乎也不错。 有人会说谈梦想太过缥缈，很可笑，不如赚点钱更为实在。 但没有梦想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李唐非常愿意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这样一个大前提下，什么前女友的感受，生怕被范小胖误会等等，都变的不重要了。 当然想是这么想，具体做起来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 让他给前女友主动打电话是不打的，谁先联系谁是狗，一旦他先联系了，那么他可以肯定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东北老娘们一定会那这事来嘲笑自己。 所以他先给任权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让他给前女友先透个风，打好预防针，免得到时候闹起来不好收场。 不过话也说回来，当初前女友为了事业选择跟他分手，那么如今他同样为了事业，跟范小胖传绯闻，一点儿都不磕碜。 凡事总得说理不是。 六月二十日，李唐踏上了前往长沙的班机，这次除了去探班，还要参加一期福兰台的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届时小燕子和紫薇都会到场。 二个小时十分钟后，飞机稳稳地降落在黄花机场。 “静萍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李唐从出站口出来，就看见了来接机的李静萍。 她是仲杰公司负责大陆事务的经纪人，小燕子、范小胖，包括《苍天有泪》中的女主角蒋琴琴都是她手下的演员。 李静萍笑道：“李唐，这次麻烦你了。” “没有，没有，配合宣传都是应该的。”李唐忙道。 既然答应了，事情就要做好。这是他一贯的座右铭。 扭扭捏捏，不情不愿，即使你把事情做好了，可能别人都不叫好。这种操作纯属情商不高，脑子有坑。 李静萍对李唐的态度很满意，点头道：“这次主要是时间比较紧，有些事情我想提前跟你交代一下。” “没问题，静萍姐，您尽管吩咐。” “走，我们上车再聊。” 李静萍说着，作势还要帮着推行李箱，李唐忙阻止道：“静萍姐，我自己来就行。” 两人一边往机场外走去，一边又寒暄了几句。 李静萍很忙，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马上又要赶往无锡水浒城，因为她旗下演员蒋琴琴在那边拍摄《白发魔女传》时，第一天就受伤了，很多事都要等着她去处理。 上车后，李静萍拿出一张计划表，上面记着这两天他和范小胖的行程。比如，今天下午他要拿着鲜花去《青春出动》探班，完了请同组的演员一起吃饭，吃过饭回酒店休息，第二天上午剧组会给范小胖放半天假，两人一起去街上逛逛等等。 “探班、吃饭和逛街，我们都安排好了记者给你们拍照，尽量表现的随意的，就当镜头不存在好了。” 临了，她又多说了一句：“记者是福兰台安排的自己人。” “我知道了。” 李唐把这张计划表接过来，心里却暗道：就这？ 要知道在好莱坞炒绯闻，人家是实打实让一方搬到另一方的家里或者下榻的酒店里同住，然后安排狗仔在门口蹲守，偶尔在阳台上抽烟、晒晒日光浴啦，或者亲热的时候故意不拉窗帘等等，各种骚操作，完全是假戏真做，真正的体验派。 李唐马不停蹄，直奔郊外的剧组，到了地方，鲜花和咖啡都已经准备好了，鲜花当然是送给范小胖的，咖啡是剧组同仁的。 这边是一个景区，类似农家乐和采摘园这种模式，为了不打扰剧组拍摄，李唐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的旅游中心等候。 等待时候，对面就站着一个挂着照相机的哥们，两人对视一眼，多少有点尴尬。李唐主动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然后全身各种找打火机，最后才恍然，上午登机时，打火机被没收了。 “来，李老师。” 那哥们见状，赶紧把打火机递过来帮着点烟。 “谢谢。” 递根烟往往很快就能拉近两个男人的距离，那哥们主动自我介绍道：“李老师，我是福兰台娱乐栏目的记者，目前正在跟组，您和彬彬的照片，台里交给我负责。您放心，一准帮你们照的好看。” “呃，谢谢！” 李唐被他一口一个李老师叫的有点不好意思，道：“哥们，别客气，叫我李唐就行。” “好好好，李老师是第一回来长沙？” 这哥们挺幽默，答应的好好的，但还是叫李老师。 李唐也只能随他，点头道：“是啊，第一次。” 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前世他回国去过的城市本就不多，只有京城、上海、苏杭和西安寥寥几个相对比较有代表性的城市。 “那您可得好好逛逛，橘子洲、岳麓山、爱晚亭、太平街，还有那个马王堆博物馆都是好地方。还有很多美食咧……” 到底是做记者的，说起长沙的旅游景点和美食，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说的李唐很心动，等忙完了，真想在这边好好逛逛。 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来嘈杂声，这位跟组的记者很有经验，忙道：“哟，收工了。” 说着，站起来检查相机，拉开架势准备工作。 说实话，这会儿李唐多少有点紧张，虽说任权已经把他的话带到了，但他还是有点吃不准前女友的反应。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顾不得多想，直接拿起鲜花走出去。 第81章 青春出动的青年们 “李老师！” 刚出门就见一个胖胖的身影朝自己奔过来。 嚯，好家伙，两个月不见范小胖真的成小胖了，人整整胖了一圈，尤其还剪了短发，瞧着脸都大了。 他赶紧把花递上，露出笑容：“彬彬啊！” 结果这姑娘接了花，居然还给他来了个拥抱。 那记者哥们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发光，镜头对准他们就是啪啪啪一顿猛拍。 这时，小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花虽然是公司准备的，但我很喜欢。” “咳咳，你喜欢就好。” 眼瞅着不远处三男两女正在走过来，他赶紧把小胖扒拉开，顺便打量了一下她。 只见她上身一件灰色的套装，下面裹着一条黑色腰裙，再加上土拉八几的发型，硬生生把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整成了二十七岁，难怪她在戏里扮演大姐呢。 “恭喜你啊，拿奖了！”小胖抱着鲜花笑吟吟道。 “不是早就恭喜过了嘛！” “电话里的不算，必须得面对面。哎，说好了，你得请客！” “嗯，必须的！” “讨厌，不许学人家说话！” “彬彬，谁讨厌啊？” 一个略显突兀的声音冒出来。 就见李彬彬笑着走过来，目光刻意没朝李唐这边看。而走在她身边的任权则赶紧跟李唐使了个眼色。 “还能有谁，你的老同学呗！” 小胖转过身，一手抱花，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挽上了李唐的胳膊。 李唐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任由她挽着，神情略微尴尬地朝对面点了点头：“彬彬姐！任老板！” “咦，李老师，为什么叫权哥任老板呀？”小胖好奇道。 “他是开饭店的老板，当然是任老板咯，演戏只是业余爱好。” 任权忙急道：“李唐，你这家伙别瞎说，演戏才是我的主业。” 这时，李彬彬终于把目光停留到李唐的身上，还主动伸出手道：“老同学，恭喜啊，都拿华表奖了，你叫我们这些同学情何以堪呀？” 李唐略感诧异，但也顾不得多想，忙握住她的小手，咧嘴笑道：“我不过就是运气好，你也迟早会拿奖的。” 李彬彬抿嘴一笑：“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说着，手指还在李唐的手掌勾了两下。 李唐一脸淡定，眼睛的余光却在留意她的表情，果然一丝嘲讽的笑意从她嘴角一闪而过。 好在后面的两男一女也跟了上来。 两个男的，一个干净清爽，明清目秀；一个留着长发，皮肤略黑，有点忧郁青年范儿。而另外一位姑娘，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看着有点异域风情，就是个子矮点。 “这是刘栋，这是潘越明，这是雅琪。” “你好！” 李唐跟他们握了握手。 这三人中潘越明和雅琪是初次见面。 至于那位刘栋就是三年前在李少虹导演的电视剧《雷雨》中饰演周冲的那位，他们曾经在面试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作为北电系刘栋早已被内定，没把他们这群面试的学生放在眼里，这会儿恐怕早就忘了。 之前李唐曾在电话里听小胖提起过，说他签在李少虹的荣欣达公司，还曾在《大明宫词》中出演过太子李弘。 果然，刘栋早就忘了他，还特别热情跟他握手道：“李唐恭喜啊，拿了华表奖。” 潘越明则略显尴尬，因为他在戏里跟范小胖是一对，如今眼前这位虽然范小胖称呼李老师，但傻子都看得出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至于那位叫雅琪的姑娘倒是挺活泼开朗的，居然还跟着小胖也叫他李老师。 李唐连说不敢，然后便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大家赏脸。” 在剧组里范小胖作为女一号无疑是最红的一个，六人平时的关系处的还不错，加之剧组提前关照过，说是李唐这次来探班、请客吃饭，也有帮忙宣传的意思。 于是乎大家都纷纷答应。 收工后，先行返回下榻的宾馆。 李唐是坐李静萍的车来的，自然也坐她的车回去，但范小胖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跟他一起上车，反而跟其他人一起坐上了剧组的面包车。 晚上的这顿饭吃的波澜不惊，前女友到底是演技派，表现的十分得体大方，一如老同学的身份。年轻人之间很容易就能熟悉起来，尤其是在饭桌上。 比如刘栋说听周讯提起过李唐，还说他的演技周讯赞不绝口，怪不得能拿华表奖云云。 比如潘越明是京城人，但他父亲是广东人，难怪长着一副北人南相。 至于那位长相有些异域风情的雅琪，果然是少数民族。 “那啥，有发票么？” 结账的时候，见李唐问服务员要发票，范小胖觉得很丢脸，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干嘛呀，要什么发票呀？” “报销啊！”李唐坦然道。 一顿饭五百多，很贵的好伐，他本来就是来配合宣传的，没道理还要让他自己掏腰包。 范小胖闻言马上眼睛一亮，瞧着李彬彬、潘越明他们都出门了，忙道：“那明天我和你一块儿去逛街，买东西能不能报销啊？” 李唐瞥了她一眼，哼道：“想的美！” 小孩子变脸快，小胖顿时一脸郁闷，嘟囔道：“这一点都不公平。” 李唐拿了发票和范小胖一起走出饭店，迎面而来又是那位蹲点的记者哥们镜头对准他俩“咔咔咔”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完事之后，还跟他俩挥挥手：“李老师，彬彬，明天见啊！” 李范二人你看我，我看伱，一脸尴尬，也只能跟那哥们挥手致意：“辛苦了，再见。” 在回去的路上，潘越明他们走的很快，明显是给他们空间，李彬彬和任权倒是不紧不慢，两人还时不时的窃窃私语。 李唐和范小胖自然落在最后，李唐瞧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前女友，又看了看身边的小胖，总感觉这俩彬彬都有些不正常。 前女友跟没事人似的，小胖则明显有心事。 “哎，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有啊！”小胖一脸正常道。 “没有？” 李唐不相信，嫌弃地朝她瞅了一眼，道：“瞧你这身肉，你敢说没有？” 他曾听小胖说过，说她压力一大就喜欢吃东西，然后就容易发胖。当年只身一人来上海求学时，半年胖了三十八斤就是这种情况。 小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满道：“你会不会说话。” “该不会是自卑？” 同一个剧组，李彬彬和任权是上戏毕业，刘栋是北电的，潘越明是北师大艺术系，雅琪则是军艺在读，就她初中毕业，上了一年制的谢进艺校，勉强算是中专毕业。小胖曾在电话里流露过这个意思。 “切，我最红，我有什么可自卑的。”小胖仰起下巴，骄傲道。 也对，红才是王道。 第82章 解约和偷会 李唐琢磨了一下，联想到下午在片场小胖和李静萍不冷不热的态度，疑惑道：“那该不会是你跟经纪公司又闹什么不开心了？” 小胖之前就跟琼谣阿姨的经纪公司有过摩擦，主要是那经纪公司条条框框太过苛刻，比如经纪公司负责小胖的全球演出事务，却没有一分钱的生活保障。公司接到戏，抽三成，如果没接到戏，就什么都没有。 另外没有给小胖任何演艺计划，还必须要她常住京城，离开两天要口头请假，离开三天要书面请假，不能私自接受记者的采访等等。 而且合同期还长达七年。 这种经纪合约，在小胖还未出名时，等于是救命稻草，毕竟签了琼谣阿姨的经纪公司，能演琼谣阿姨的戏。 但出名了，情况就变的不一样了。 先是经纪公司把她卖给湾湾一家叫什么腾飞的公司一百二十个小时演出合约，拍了一部粗制滥造的《乡野传奇之大黑蛾》，类似鬼怪片那种的，在这部电视剧中才刚满十七岁的小胖不但要生孩子，还得毁容，关键这剧情特狗血，差点没把小胖整出心理阴影。 未等这120个小时的演出合约履行完，小胖就跑了，趁着《还珠》走红，跟父母一起到处走穴。 这下就轮到经纪公司不满了，首先你没有履行完合约，其次商演的收入都往自己兜里装，没上缴公司一分钱。于是乎把在年初小胖演的那部《达摩传奇》的片酬给扣了。 这种事情说穿了是小胖不占理，你默默无闻时，上杆子签了合同，红了就违约，公司当然不乐意了。扣片酬也是正常操作，谁让你先违约的。 至于说合约太过苛刻，那也是你当初自己心甘情愿签的，这会儿却又说不合理了。就算合约不合理，完全可以谈嘛，还不至于闹到撕破脸皮。 听到李唐这么问，小胖骄傲的神情瞬间化作斗败的母鸡，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想跟公司解约。” “解约？” 李唐一愣，之前还听奈安说琼谣阿姨准备要拍《还珠》第三部，小胖这个时候解约是什么道理？ “你找好下家了？” 小胖却摇摇头，道：“我妈帮我接了一部戏，可公司不同意。” “什么戏啊？” “是一部古装电视剧。” “那你可想好了。” 李唐想着小胖作为琼谣阿姨旗下经纪公司签约的演员不可能不知道《还珠》三的事，而且这种事他一个外人又不好说什么。 范小胖却道：“我听说小燕子也想解约，正在和公司谈呢。” 嚯，这个消息足够劲爆，如果小燕子都要解约，那还会有《还珠》三吗？李唐对此表示很怀疑。 “那如果解约的话，要赔多少呀？”李唐又问。 解约当然要赔违约金的，小胖虽然因《还珠》而走红，但跟小燕子比起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人家现在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而且前段时间就有媒体曝出小燕子和上海的某位公子哥搞在一块儿，小燕子一直没有出面澄清，即便面对记者的追问小燕子依然顾左右而言他，说明这消息八九成靠谱。 人家既然找到了这么有实力的金主，解约赔钱还不是小菜一碟。 小胖就不一样了，她除了春节期间走穴挣了那三十万，真的没有多少钱，而且那钱都已经买房子，根本没什么资本跟公司解约，难道她也找到金主了？ “合同上写的是违约金一百万，不过我妈说了，她咨询过律师，说是我签约的时候刚满十六岁，还没成年呢，没有监护人的同意，这个合同是无效的。” 听她这么说，李唐暗暗松了口气，看起来小胖常常挂在嘴上的那位母上大人挺能干的。他不太了解具体的法律条款，但听小胖这么说，解约的事好象基本靠谱。 至于说签约时有没有经过监护人的同意，只要没落在纸上，那就随便你怎么说了。 两人一路聊着，两个月不见，他感觉小胖似乎成熟了不少，可能是因为跟经纪公司斗智斗勇经历不少坎坷。 眼瞅着快要宾馆门口了，李唐注意到走在起前面的前女友在进门之前还有意回头看了一眼。 “行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别太早，九点钟碰头。” “好啊！” 小胖这时才总算挤出一丝笑容，这段时间拍摄很忙，早出晚归的，明天上午放了半天假，难得可以睡个懒觉。 李唐回到自己房间，冲了个澡，一时半会还睡不着，便把《光天化日》的剧本拿出来翻看。 刚刚没翻几页，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心里一动，难道是小胖主动送上门来了？ 走过去开门，却看见前女友站在门口。 李彬彬看他一脸诧异的模样，心里一酸，不满道：“是不是很失望啊，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唐一把拽了进门，迅速把门关上。 李彬彬吓了一跳：“你有毛病啊，这么猴急！” “你才有毛病呢！” 李唐毫不客气，指着她道：“难道伱不知道宾馆的走廊和电梯都有监控么，如果被有心人看到，李彬彬夜会范彬彬绯闻男友李唐，那才是大新闻呢！” 李彬彬被他的话唬住了，慌乱道：“那怎么办？” 说着，正好看到茶几上放着的剧本，忙拿起来道：“要不然我就说来跟你聊剧本的。” “我是探班的，不是剧组的演员，大姐，你找我聊哪门子的剧本啊！” 经过短暂的慌乱，李彬彬已经稍稍冷静下来，嘴硬道：“就不兴我到老同学房间里叙叙旧啊？” 李唐一听，马上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 “干嘛？” “抓紧时间叙旧啊！” “滚！” “滚什么滚，来来来，抓紧时间。” 李唐才不理她这个，抱着就啃。 吃完饭回到宾馆，就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经洗好澡，喷了香水，居然还画了点淡妆，就跑到自己的房间，没想法才出鬼呢。 …… 平静下来后，李彬彬舒服地躺在前男友的怀抱里，问道：“喂，刚刚开门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是另一个彬彬啊？” 李唐低头看了她一眼，撇嘴道：“我倒是想，可她不来呀！” “那你是不是特别失望啊？” “嗯，是有点。” “切，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就是吃在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一个好东西。” “对对对，我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女人都是好人，都要当啥还要立啥的。” “我们当什么立什么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前女友一听，跟炸刺的猫一样，就要跳起来。 李唐把她紧紧搂住，让她动弹不得，笑嘻嘻道：“哎呀，开个玩笑别当真嘛！好了，别吵了，难得见一面，总是吵架，你觉得有意思嘛！来来来，再尽兴一下。” 说着便一个翻身，把她压倒在下面…… …… 第83章 陪衬 范小胖无语地看着坐在对面哈欠连天的李唐，忍不住道：“李老师，昨晚你该不会是偷鸡去了？” “反正该拍的照片都拍好，坐在这儿喝喝咖啡不是挺好的嘛，干嘛逛街呀？”李唐说着，又打了个大大哈欠。 昨晚前女友太折腾了，上半场他的情绪挺高，但到了后半场前女友就反客为主，甚至还化身骑士，策马奔腾。 其实一夜不睡，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算不了什么。但你消耗过度，仅仅睡了不到仨小时，那种滋味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其中的痛苦。 头晕乎乎的，脚象踩棉花，眼皮时不时的就要打架，甚至每一个慵懒的哈欠背后都隐藏着艰辛、无奈和困倦。 “可我难得休息半天，你昨天说好了要陪我逛街的。”范小胖嘟着嘴不满道。 李唐举起双手讨饶道：“彬彬实在对不起，不是我不愿意陪你逛街，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 小胖看他确实不是装的，而且还看他可怜，只得无奈道：“算了，回宾馆，你好好休息一下。” “好，咱这就回。” 李唐巴不得现在马上就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赶紧站起来。可能是动作太大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小胖赶紧扶住他：“哎呀，你慢点。” 同时还疑惑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该不会生病了？” “没有，没有。” 李唐看着她那肉嘟嘟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尤其还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纵然他此时脚摊手软，还是忍不住一阵阵意动，但只可惜实力不允许啊！ 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前女友昨晚为什么如此疯狂，敢情就是防着自己这手呢。 下午四点钟，美美睡了一觉的李唐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宾馆大堂。穿越至今，偶尔他也会感慨，到底是年轻，恢复起来就是快，要是搁前世的自己，经历了昨晚那种情况，最少两天都是疲软的。 “静萍姐！” 李静萍已经在大堂等候，她不光是经纪人，这次还负责《还珠二》在内地的宣传工作。 “辛苦了，李唐。” “没事，应该的。” 李唐笑了笑，又问：“哎，小燕子和心如她们到了？” “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到了。” “您不去接机么？” 李唐多少有些诧异，昨天自己到的时候是她亲自接的机，作为小燕子的经纪人没理由不去接机啊。 李静萍却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道：“不用，她们都有各自的团队。” 这种事说多了都是泪，小燕子虽然还没有正式解约，但早已组织了自己的团队，把她这个正牌经纪人排除在外。 没办法，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还珠》还未开播前，小燕子拍个广告顶多也就十几二十万的样子，但开播后外界的报价都已经超过两百万了。 小燕子当初签的经纪约，片酬分成是三七开，商业分成是五五开，等于是小燕子拍一个广告，公司要抽掉一半。 财帛动人心啊！出了大名的小燕子当然不甘心，仗着男朋友撑腰，提出了解约的要求。 估计这会儿，琼谣阿姨正郁闷呢，早知道这种结果，当初的违约金就该往高里报。 当然，这些话李静萍当着李唐的面肯定是不能说。好在李唐也没有多问，两人上车赶往福兰电视台。 车子开进电视台大院，远远就看到一个小个子男人等在台阶前，李静萍跟李唐介绍道：“他是《快乐大本营》的节目主持人何炯。” 福兰台的《快乐大本营》开播已经一年多了，据说非常受欢迎，收视率很高。李唐偶尔也会在电视上瞄一眼，除了那个叫李香的女主持人长的挺可爱之外，男主持人好象经常换，一会儿是个中年男人，一会儿又变成了那个唱《阿莲》的上海男歌手和一个相声演员一起搭档。眼前这个小个子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却好象并不是在《快乐大本营》这个节目中见过，而是别的节目。 “静萍姐！” 这个叫何炯的小个子远远地就跟李静萍招呼了一声，并且一溜小跑着过来。 “李唐，你好！恭喜你拿了华表奖电影新人奖！” 走到近前，何炯笑呵呵地跟李唐打招呼，并主动伸手。 李静萍在一旁又正式介绍了一下：“何炯，《快乐大本营》的主持人，同时也是京城外国语大学的老师，主持过央视的《大风车》节目。” “噢，原来你就是毛毛虫啊，对不起，何老师，你好！”李唐恍然大悟。 李静萍的介绍激活了原身的记忆，《大风车》虽然是个少儿节目，但播出时间一般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电视，经常能看到这个节目。而且里面的主持人鞠萍姐姐和金龟子都是他们这代人童年记忆。 何炯对他冒昧的称呼毛毛虫，神情丝毫未变，反而露出一副特高兴的样子道：“看来你是我们《大风车》的忠实观众啊！” 何炯那副看似真诚的笑容和情商很高的对话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唐总觉得他有点装。 可能是他那张过于年轻的娃娃脸、矮小瘦削的身材、女性化的笑容，以及身上那条过于紧绷的裤子，让他产生了某种他很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猜想。 当然李唐不会把内心的反感放在脸上，依旧跟何炯谈笑风生，一同走进了大楼。 不多时，范小胖也到了，这妹子下午去剧组拍了两场戏，这会儿又急匆匆赶过来。化好妆、换好衣服，就跑到休息室里来。 “哟，李老师，休息好啦！” 听起来她还是对李唐上午没有陪她逛街有些耿耿于怀。 看到小胖，李唐不自觉的眼睛一亮，她的短发经过打理变的时尚了很多，有点类似黛米摩尔那经典的短发造型，一件肉色长裙很好的掩饰略显发胖的身材。她皮肤白底子好，略施粉黛就显得熠熠生辉。 “嗯，休息好了，辛苦了彬彬！” 虽说两人要炒作绯闻，但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李唐不好对她太过亲热。 小胖却无所顾忌，走过来大刺刺地坐在他身边，郁闷道：“小燕子和心如姐还没来，估计肯定要推迟了。” 原定录影的时间是六点，现在已经快五点半了，隔壁演播厅里观众已经开始入场了，却依然不见小燕子和林心茹的人影。 “那就等着呗。”睡足的李唐翻着台本无所谓道。 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谁让他俩咖位低呢，咖位低就要有咖位低的觉悟，就象台本上写着一会录影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围绕小燕子和林心茹的，他和小胖说穿了就是个陪衬。 第84章 李老师不要啊 “哎，我听说咱俩的事今天晚上就要上这边的娱乐新闻。”小胖又暗戳戳说道。 脸上却是充满了笑意。 “这么快吗？” “我估计一是为宣传，第二也有可能是为这一期的《快乐大本营》预热。” 李唐沉吟着点点头。 不得不说小胖的判断很有道理，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能想到这些，足见她进步很快，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接着，小胖面露迟疑之色，犹豫道：“今晚录完后，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可能还要多待两天，听说这边的几个景点不错，我想去逛逛。”李唐道。 “真的！” 小胖顿时一脸高兴，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岳麓山、橘子洲都很好玩，还有这边的小吃超级多。开机前，我和彬彬姐、权哥、潘越明他们都去逛过。哎，白天我走不开，晚上找你一块儿去宵夜。” 宵夜？ 李唐嫌弃地看了看她，道：“还吃呢，你就不怕体重再到一百三十八斤？” “什么一百三十八斤，我啥时候到过一百三十八斤，别瞎说！我上次只说我胖了三十八斤，我之前很瘦的，还不到九十斤，就算胖了，从来都没有超过一百三十斤好不好！”小胖现在最怕别人说她胖，急急的解释道。 说着，还哼哼道：“多吃两顿又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以后减回来就是了。” 李唐知道她所谓的减肥就是饿，便劝道：“你不能老是靠不吃减肥，还得多运动，跑跑步或者练练瑜伽什么的。” 听到“运动”这两个字，小胖脸上的表情瞬间晴转阴，丧气道：“我跑步不行，从小到大长跑从来都没有及格过，而且我没有舞蹈底子，练瑜伽根本就不行。” “慢慢来嘛，等有空的时候报个瑜伽班，这个是练形体的，还能减肥。” 说实话，小胖的基础很不扎实，所谓声台行表，在李唐眼里统统都是不合格的。她现在就是靠自己积累的野路子经验在演戏。 “我知道，再说。” 小胖明显兴趣不大，下一秒却突然道：“李老师，要不然你教我功夫，既能锻炼又能防身。” 李唐会什么功夫？ 除了一套基础班的蔡李佛拳套路，就剩下那套现学现卖的武当三才剑法。 “我的功夫你学不了，都是适合男孩子练的。回头有空，我还是教你一些其他的运动方式，随时随地都可以练。” 这货的脸皮果然很厚，恬不知耻自称所谓“男孩子”。 “好啊，可是我只有晚上有空。” 李唐瞄了一眼休息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工作人员很知趣，走的远远的尽量不打扰他们，便压低声音道：“那你晚上到我房间来，我教你。” 小胖看他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想到上次的事，不由小脸涨红，朝他的胳膊轻打了一下道：“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结果这货却一脸无辜道：“不是你想学，白天要拍戏又没空，那只能晚上来我房间学咯。”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切，我信你才有鬼呢！” 正当两人聊的火热，逐渐上升到打情骂俏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打开门看了一眼，顿时一脸激动道：“小燕子和紫薇来了！” 角儿来了，李唐和小胖自然要出去迎接，一出门便看到乌压压一片，这俩人的阵势真够大的，每人身边起码都配了六七个人。 “李哥，恭喜啊！” 这次小燕子倒是挺主动，看到李唐忙走过来打招呼。 她虽然如今红的发紫，但李唐毕竟是拿了华表奖电影新人奖。可能圈外的观众不太了解这个奖，但作为圈内人太知道这个奖的分量了。 打个比方，每每到了白玉兰奖和金鹰奖评选时总是非常热闹，但电视剧类中最有分量的却是相对低调的飞天奖。说白了，飞天奖是政府奖，意味着官方对伱的认可。 “谢谢。” 李唐跟她握了一下手，然后又跟她的嫂子打了声招呼。 她嫂子以前只是充当助理角色，如今俨然是一副经纪人的派头，一过来就忙着跟芒果台的工作人员对接，完全把李静萍甩到了一边。 小胖看在眼里，没一会儿就钻进小燕子的化妆间，这两个准备叛出师门的逆徒估计这会儿正在密谋呢。 至于林心茹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还好奇地跟李唐打听华表奖是个什么奖。李唐大致跟她解释了一下，她身边的经纪人翻译给她听，说是华表奖大致相当于湾湾的台北电影奖，她才算了然。 因为所谓台北电影奖，是湾湾省政府下属文化机构主办的奖项。 而直到小燕子和林心茹出现，李唐才见到《快乐大本营》的另一位长的很可爱，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的主持人——李香。 只是现实中的李香却远远没有节目中那么可爱，常常板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跟先前那个见人就三分笑的何炯相比，完全两个极端。 好在录制一切顺利，按照台本小燕子和林心茹自然是主角，李唐和小胖唯一能够单独面对镜头的机会，就是两人对福兰台娱乐新闻中的绯闻一事做了回应。 大致意思就是两人是好朋友，探班、逛街都是朋友间的正常交往，请媒体和观众朋友们不要误会云云。 镜头少，李唐无所谓，他今天站在这里，纯粹就是为了履行合同中关于宣传的条款。原先还想演《还珠三》呢，但看目前的情况，估计是够呛。 如果小燕子和小胖都解约了，那么《还珠三》势必要换人。一部热播的电视剧，主角一旦换人，那么无论是影响力还是收视率一定会大打折扣。 …… “李老师，你轻点，我这儿很紧的。” “放心，咱们慢慢来。很紧的，慢慢就适应了，你忍着点！” “哎呦，不行了，不行了，疼！” “我还没用劲呢，你这儿也太紧了。” 地板上，铺着瑜伽垫子，李唐正在帮范小胖拉韧带。 都说萝莉体柔，可范小胖这个大萝莉身体着实硬的很，李唐压着的肩膀让她劈叉，可她下到两腿呈一百三四十度的时候，就下不去了，双手稍稍用力往下压，她就受不了了，一个劲的喊疼。 “你这不行，这是最基本的动作，你的身体如果打不开的话，根本就没法练。” 范小胖勉强站起来，加紧双腿，满脸痛苦之色，道：“我最怕压腿了，上学的时候就做不来。现在好多年没练了，我感觉都快要生锈了。” “你才多大呀，要生锈？这韧带就跟橡皮筋似的，你得用力拉开，拉拉就松了。来来来，再来一次。” “李老师，不要啊，我都疼死了。” 第85章 双冰会 范小胖赖皮，一屁股坐到床上不肯起来。 “不行，你这刚刚拉开一点，必须趁热打铁，长痛不如短痛。咱们不求一步到位，但至少尽量再往下拉一点。不然你这身体的柔韧性永远练不出来。来，先来几组高抬腿动作，让腿部肌肉放松，这样一会儿拉伸的时候痛苦会小一点。” 李唐摆出老师的架子先教训了一通，继而拍拍手鼓励。 “那好。” 小胖只好站起来，勉勉强强走过来。 李唐站在她对面，给她做原地高抬腿的示范动作。 待小胖学会后，道：“十二个一组，咱们先做两组。” “好！” 刚刚做了几个，小胖就感觉自己胯间的疼痛感好多了，一下子信心又起来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紧身的运动t恤，抬头挺胸，站在瑜伽垫上原地高抬腿动作做起来的时候，胸前也随着动作很有韵律地跳动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别看小胖个子挺高，发胖后看上去身材也比较魁梧，但体力真的很差，仅仅两组高抬腿的动作，就已经让她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好，休息一下，别坐下，原地活动活动，一会儿再蹲两组马步。” “啊！还要蹲马步啊？” 小胖一听又不乐意了。 “让你下劈叉你又一个劲的喊疼，下不了，只能慢慢来咯。你不想疼，就别嫌麻烦，别偷懒。”李唐皱着眉头道。 小胖嘟着嘴，甩甩胳膊甩甩腿，休息了三四分钟后，李唐就催着她蹲马步。 “上身摆正，对，腰一定要挺直，往下蹲，膝盖和大腿平行，好，保持住。” 蹲马步一般来说一组最起码五分钟，但小胖蹲了还不到二分钟就双腿发颤，一个劲的叫：“受不了！受不了！” “坚持，再坚持一会儿。我给你说，蹲马步对减肥的效果真的非常好。” 李唐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 然而小胖又坚持了不到五秒钟，就扑通一下摔倒在垫子上，象一条濒死的鱼，喘着气道：“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李唐看她确实坚持不了了，只得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拉起她的一条腿。 “你干嘛？” 范小胖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把腿缩回来，但没劲挣脱不了。 “干嘛？哼！” 李唐冷笑一声，一边帮她按着小腿上紧绷的肉，一边道：“象你这样平时从来不锻炼的，得要揉揉，要不然等明天早上乳酸堆积，别说拍戏了，连路都走不了。” 小胖虽然听不懂什么叫乳酸堆积，但她知道如果运动过量，隔天就会浑身酸痛。 她不好意思道：“谢谢啊！” “别，只要你别以为我要占便宜就行，躺好了！” “哦。” 小胖老老实实地瑜伽垫上躺好。 李唐手劲刚刚好，按完小腿按大腿，小胖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知道好歹，只能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忍着，只是觉得那两只手按着按着就往上，眼瞅着快要接近中心点了，小胖实在是忍不住了，正要并拢双腿准备逃离之际，突然就感觉两个大拇指十分有劲地按住了中心点两侧的凹槽。 “嗷——” 那叫一个酸爽，小胖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别动，别动，忍一忍，马上就好！” 李唐一边喊着，一边逐渐加大力量，一直维持了十几秒钟，眼瞅着小胖快要翻白眼了，这才放开。 小胖躺在垫子上缓了好长时间终于缓过来了，小脸红彤彤地朝李唐吼道：“你干嘛呀？” 李唐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现在站起来，感觉一下。” 小胖不知所以，慢吞吞的从垫子上爬起来，活动活动双腿，刚刚两腿还硬邦邦的，现在好多了，尤其是靠近中心点的两侧凹槽，刚才被李唐按住的时候，非常酸痛，但酸痛过来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而且此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好像是…… 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启齿，小胖只觉得自己的脸正在一阵一阵的发烫。 “对……对不起啊，李老师！” “哼！” 李唐转过头，故意不理她。 小胖此刻是心情大致可以用又羞又愧来形容，对方刚才按的是自己很私密的部位，太羞人了；但人家却是好心，帮自己按摩理疗，自己还误会了人家，真不好意思。 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好死不死，这时门铃却响了。出于愧疚心理，小胖连想都没想，忙说了声：“我来。”就急匆匆地走过去开门。 李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刚想叫住她，门已然打开了，接着便听见小胖惊讶的声音：“彬彬姐？” 卧槽，大彬彬遇上小彬彬了！ 站在门口的李彬彬看到开门的居然范小胖，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彬彬，你怎么在这儿？” 她今天原本心情很不错，前天晚上的滋润让她这两天的状态非常好，原计划今晚的夜戏，也早早的提前拍完。考虑到前男友昨天已经休息一晚上了，她回到房间洗白白，喷了香水，化了点淡妆，性致勃勃地过来敲门，却不想看到一张意外的脸，尤其这张脸还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汗水，一看就知道刚刚进行了一番剧烈运动，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 小胖本来看到李彬彬很意外，伱们不是关系不好么，怎么私下还有来往？可紧接着听到李彬彬近乎质问的语气问自己怎么在这儿，小胖顿时不爽了。 虽说两人在剧组关系处的不错，经常一起吃饭出去玩啥的，但这个关系好还是要分远近，在一个剧组关系好，但戏拍完了，这段友情可能也就结束了。这种属于临时朋友，或者说只是关系好一点的同事。 于是本来还想解释的她，下巴仰起，淡淡道：“我来李老师这儿坐一会儿，聊聊天。” 李彬彬眼神一凝，顿时警铃大作，刚想张嘴说话，这时李唐探出头来，看到两人还站在门口僵持，忙道：“是彬彬姐啊，别愣着了，赶紧进来。” 李彬彬想起前天晚上李唐警告说宾馆走廊有监控的事，顾不得再跟小胖对峙，好在对方听到李唐的声音，很知趣的让开了身体，李彬彬昂首挺胸走进房间，目光快速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床上有坐过的痕迹，但总体还算整洁，然后又看到地上铺着一条瑜伽垫子，难道在地板上运动？ 她用审视的眼神看向李唐。 “哦，我正在教冰……小范几个形体动作。” 李唐脸色如常，微笑着解释了一句，继而又问：“彬彬姐，有事么？” 第86章 发酵 李彬彬一听就不爽了，这死男人明显是当着范彬彬的面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她也不示弱，当即微微一笑，道：“没事就不能来跟你聊聊？老同学！” “哈哈，聊聊当然欢迎咯。”李唐爽朗笑道。 都是演技派的演员，这种场面轻松拿捏。当他看到小胖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和前女友，便对小胖道：“小范，今天就先到这儿。明天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再教你两组新的动作。” 前半句是下逐客令，但下半句明显有个转折，示意自己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同时当着李彬彬的面，也算是从侧面表达自己坦荡。 尽管小胖非常想留下来，一方面她好奇李唐和李彬彬的关系，另一方面源自于内心的危机感和一种莫名的酸楚。 但小姑娘毕竟还没有修炼到家，听到李唐这么说，知道自己不好再待下去了，只得勉强咧了咧嘴，强笑道：“那李老师，彬彬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着便拿起自己的小包，趁着李彬彬没注意，白了李唐一眼，一瘸一拐的走了。 看到小胖走路怪异的姿势，直至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并且关上门之后，李彬彬便迫不及待道：“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李唐一边收起地上的瑜伽垫，一边道：“做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嘛，教了她几个形体动作。” 虽然李彬彬不太相信两人在房间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道：“没做什么，她走路怎么会这样？” “啊？” 李唐一脸诧异地抬起头，疑惑道：“哪样啊？” 李彬彬知道他在装糊涂，恨恨道：“走路的样子……” 她没有往下说， 而这货却没心没肺的笑了，道：“你又不是没练过，真难为她还拍打戏，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 李彬彬暗暗松了口气，却依旧酸溜溜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俩还合作过《小李飞刀》呢，看起来你俩关系真的很好，一口一个李老师的，叫的多亲热啊！” 李彬彬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虽然当初为了事业早早分手了，但毕竟三年的感情，而且每每在李唐在一起，她特别享受那种感觉。 说起来李唐的条件真的很不错，人长的帅，sh市中心有房，家庭条件也很好，关键人家早早的就拿了华表奖电影新人奖，最近又接了一部新电影，饰演男一号，事业发展前景一片大好。 有时候她真想和李唐复合，可想到目前公司给她制定的规划，花姐计划着力帮她打造“玉女”人设，那么恋爱就是大忌。 可她偏偏又见不得李唐跟其他女孩在一起，尤其象范彬彬这种的，小小年纪就长的跟狐狸精似的，真的威胁很大。她很怕哪一天李唐会突然离她而去。 她现在显然已经把李唐当做了一条退路，万一事业发展不利，至少还有李唐这样一个自己喜欢的优秀男人在等着自己。 而李唐呢，同样因为是三年的感情让他一直以来对前女友很包容，当然这里还不排除生理需要的因素。做生不如做熟，虽然板上钉钉，但聊胜于无，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感情。 可随着关系的不确定，所谓感情总是会淡薄的，尤其他又遇到了更年轻更漂亮的范小胖，他内心的天平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倾斜。 所以面对前女友的酸言酸语他并没有反驳，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相互看着。 …… 前一天晚上福兰台娱乐新闻播报的范小胖和李唐的绯闻终于发酵了。 说实话，这年头娱乐新闻真心不多，很容易就能吸引观众，尤其一部大热的电视剧。当初小燕子和上海某公子哥儿的新闻就占据了各大媒体娱乐版的头条。 这次轮到金锁了，虽然程度远不及小燕子那么火热，但观众的吃瓜热情不减。当各个媒体开始转载之后，最先有反应的就是网络上各大聊天室和最近刚刚崛起的天涯论坛。 “卧槽，跟金锁在一起的那家伙是谁呀？” 马上有见多识广的网友回复：“《上海纪事》的男主角李唐，刚刚获得华表奖电影新人奖。” “华表奖是什么奖？” “连这个也不知道，那是中国电影三大奖项之一，华表，金鸡，百花。” “楼上别盖歪了，据可靠消息，李唐在《还珠二》中饰演萧剑。” 《还珠二》虽然在内地还未开播，但湾湾和香港播出后，最新的盗版碟已经小范围流传开来了。 马上有看过盗版碟的网友回应：“萧剑是小燕子的哥哥，江湖大侠，武功高强，特别帅！不过最后他好象看上了晴格格，金锁跟他没有交集，是和柳青成亲的。” “啊？金锁怎么可能和柳青成亲啊，金锁这么漂亮，跟柳青一点都不搭好不好？还有晴格格是谁呀？” “晴格格是太后的孙女，一开始太后想把晴格格许配给尔康的。” “啊，太后居然想拆散尔康和紫薇，啊啊啊！不能忍了，太后这个老巫婆！” “请问楼上，既然萧剑看上了晴格格，怎么和金锁在一起了呢？” “楼上网友，请不要入戏太深，戏里和现实生活是两码事。金锁这么漂亮，换我，我也跟金锁好。” “瞎说，明明晴格格比金锁漂亮好不好？什么眼神啊！” 看到盗版碟的网友看来不少，其中还有晴格格的粉丝。 “你才啥眼神呢，金锁起码要甩晴格格几条街！” “晴格格漂亮！” “金锁漂亮！” “喂喂喂，别争了，萧剑和金锁在一起，没和晴格格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请大神解惑。” “同上+1” “同上+2” “同上+……” “同上+404” “扮演晴格格的演员叫王燕，人家早就结婚了，嫁的是个有钱人，好象岁数还挺大的！”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没错，猪拱了+1” “猪拱了+2” “猪拱了+……” “我好想成为那只猪啊！” “你想成为猪，前提你得有钱！” “喂，楼又盖歪了。请问大神，伱们都看过《还珠二》么，求资源！” “啥资源，地摊上买的碟。量大管饱，第二部足足四十八集。” 李唐和小胖的绯闻极大的带动了《还珠二》的话题，也不可避免的带动了盗版碟的销售。各大媒体的转载，同样还惊动了不会上网老李。 第87章 火了 第二天上午，李唐还沉浸在睡梦中，手机却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喂？” 李唐迷迷糊糊接通了电话。 “儿子，还在睡觉？这都几点了。” 李唐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快临近中午了。前女友昨晚又跟发了疯似的，原来他还打算今天去太平街逛逛，现在看来只能在房间里养精蓄锐了。 “爸，啥事？” “儿子，我在新闻里看到你又找女朋友了？” “啥女朋友？” 睡意朦胧的李唐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你俩的照片都登出来了。哦对了，这姑娘居然也叫彬彬，范彬彬！嗯，这姑娘漂亮，比以前的彬彬一点儿都不差，啥时候带回来给老爸瞧瞧。”老李在电话里兴致勃勃道。 李唐听明白了，苦笑道：“爸，这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新闻里的那都是假的，我跟这个彬彬暂时还没事，就是为了电视剧的宣传。” “假的呀，不是，你刚才说暂时没事，说明你是看中这个小姑娘的是伐？”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人家岁数还小，还没满十八岁呢。再说这种事情谁讲的清楚，以后再说。”李唐打着哈欠道。 “还没到十八，岁数倒是小了点，不过没关系，先谈起来，谈个两三年，到时候结婚正好。”老李忙道。 “还是别，人家志向远大，不可能这么早结婚的。” 李唐想起前世超级碗中场秀里那个让人极度惊艳的女皇形象，试问自己能驾驭这样一个女人吗，他可一点把握都没有。 当然以他目前对小胖的好感完全是建立在见色起意的基础上，还谈不上感情。 “……” 电话那头的老李明显空欢喜一场，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心里要有点数。” “知道了，爸，没事我挂了。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可挂了电话后，他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脑海里一会儿出现小胖的身影，一会儿又出现前女友那张脸。 …… 李唐出演献礼片男一号，拿了华表奖电影新人奖没有出名，结果简简单单一条他和范小胖的绯闻居然就让他小火了一把。 六月末，《还珠格格》第二部正式登陆京城、上海、福兰卫视首播。京城台的平均收视率48，最高57；上海台平均收视率55；福兰卫视平均收视率52。 《还珠格格》第二部再度爆火，收视率和影响力均超过了第一部，小燕子、林心茹等人更是如烈火烹油一般，都快火出天际了。 得益于戏份的增加，而且隔了一年，已经完全长开的小胖明显更加漂亮，观众对她的关注度增加了不少，也算是真正红了。 而在男演员当中，获得关注度最高的，除了尔康和五阿哥，就数李唐了，甚至还有隐隐超过五阿哥之势。 一方面是李唐演的好，但最主要的还是萧剑这个人物讨喜，长的帅、幽默、风趣，能文能武，简直就是一个完美人设。 以前李唐走在大街上无人问，顶多因为长的帅，偶尔会引来一些少女、阿姨的回头率，但现在只要一出门马上就会有人喊：“萧剑！” 据说老李在乡下老家也为此大出风头。以前他总是吹嘘自己儿子是大明星，可看过电影的人毕竟少。 现在不一样了，《还珠格格》第二部已经几乎达到路人皆知的地步，谁能想象电视里那个风流倜傥、武功高强的萧剑就是自家街坊的小孩。就算以前不知道的，现在每每路过老李家饭店都会有人指指点点，这家老板的儿子就是《还珠格格》里演萧剑的。 每次面对街坊、朋友们的恭维，老李总是胸膛拍的砰砰响，大言不惭道：“我儿子就是象我，卖相好！” …… “斜行拗步，这不是同手同脚嘛！”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学不学？”吴精不耐烦道。 这家伙拍完《新少林寺》后，一扫失恋的颓废，再度满血复活。这次他有两个月的假期，九月份将搭档《还珠一》里尔泰的扮演者陈志朋和塞娅公主的扮演者张姮一起拍摄由古龙小说改编的武打电视剧《凡人杨大头》。 知道这货回京城后，李唐赶紧从上海赶过来，趁着这段空档期跟他学习他的家传绝学——吴氏太极。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昂！” 吴精拉开架势，一边演示一边现场教学：“这是左穿掌，然后是右穿掌，注意这一招转身，下按掌攻裆，按掌正踢腿，攻击腹部，然后下按掌再攻裆……” 李唐认真的看着吴精的演示，只见他的招式跟自己认知中慢吞吞的太极拳根本不在一个维度，而且动不动就是攻人下盘，插眼、攻裆、踢小腹。 看的李唐不由道：“卧槽，可够阴！” 吴精收招，得意的冲他挤挤眼睛道：“八卦滑，太极奸，你懂不懂？就是要攻人不备，朝要害下手。” 李唐恍然，难怪这货第一次跟自己比划的时候，出其不意，不讲武德，原来是家学渊源。 李唐有基础，有热情，招式学的很快。但武术不仅仅是你学会招式就行了，练武练武，重要的是练。 比如太极中的左蹬一根、右蹬一根，都是攻击对手下盘的招式，所谓一根就是指一脚蹬出去要踢断一根木桩。想想看，对手的下盘真要被踢到，妥妥断腿啊！ 然后就是太极揉手，这玩意儿就是借力打力，还有几分武打小说中分筋错骨手的味道，但前提是必须练熟，形成肌肉记忆，能够下意识的随机应变。 七月份，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李唐嫌自己皮肤白，不象个修车工人，干脆光着膀子就在太阳底下练，这汗如浆出。 抹把汗，坐在树荫下休息，一杯温热的大麦茶下肚，说不出的通透。 用老话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李唐估摸着夏天出大汗是排毒，而冬练三九是培养人的意志。 这段时间跟着吴精练武，每天几身大汗，胃口好睡眠也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感觉特好。 “哎，吴师傅，上回你跟我说帮我弄根枪杆练大枪，该不会忘了。” 吴精这会儿正舒服的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用他的话来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把招式教会了，该怎么练是你自己的事。 这货连眼皮都不抬，老神在在道：“你以为弄根枪杆容易啊，必须要上好的白蜡杆，我家老头已经托人在找了。” “哟，那可得好好谢谢老爷子。喂，回头伱也领我上家去拜访一次，不然显得我多不懂事啊！”李唐踢了踢他道。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回头再说。”家里房子小，吴精有点抹不开面。 李唐并不知道其所想，可毕竟学了人家的功夫，还要弄根枪杆，于情于理都要上门表示一下，便道：“那回头要不中秋。” 《光天化日》下个月开机，按照拍摄计划顶多也就一个半月左右，今年中秋节来的早，九月二十四日，时间上差不多。 听到李唐坚持，吴精也不矫情，很干脆道：“行！” 和吴精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李唐发现这家伙几乎什么拳法都会，除了本门的太极之外，他还会长拳、八极拳、八卦掌、形意、通背、戳脚等等。到了香港发展后，他又学会了咏春、南拳，还有李唐的招牌蔡李佛拳。 但之所以能跟李唐打个平手，用他的话来说，是他没有把绝招使出来，这些都是杀招，担心伤着人。这个李唐是不相信的。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唐精通散打，个高力大，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嘛。 第88章 角色理解 在京城待的这段日子里，李唐除了练武，早晚没事就在胡同里瞎溜达。火了有火了的好处，胡同里的大爷大妈都是《还珠格格二》的忠实观众，一瞧李唐，嗨，萧剑！一个个都非常热情。 当然一开始有点热情过度，时间长了大伙也就习惯了，跟街坊似的，大伙一起聊聊天，介绍一些老京城的风土人情等等，让李唐长了不少见识。 原本岁月静好，可七月下旬一则新闻打破了这份宁静。 《金锁琼谣对簿公堂，琼谣：在我这儿范彬彬永远是丫鬟》 大致意思是随着两部《还珠格格》的热播，大火之后的范彬彬要求单方面解约，琼谣阿姨那边的公司愤而起诉。文章中对范小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颇有微词，琼谣阿姨在接受采访时直言：在我这儿范彬彬永远是丫鬟，提不上台面云云。 李唐知道小燕子早已和琼谣阿姨的公司解约了，外界没有任何风声。原本他以为范小胖的解约也同样会波澜不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赶紧拨通了小胖的电话。 “喂，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呗……” 小胖的声音有些沙哑，稍稍停顿了一下，道：“你看到新闻啦？” “嗯，怎么会撕破了脸皮了？”李唐问道。 打官司不光对范小胖不利，对琼谣阿姨的公司同样也有影响，如果不是撕破脸皮，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要解约，公司让我赔违约金，还说一分都不能少。一百万啊！我又不是小燕子，哪有那么多钱啊，公司就把我给告了，告我擅自解约，要赔一百万！” “那你先前不是说那合同不作数嘛？” “是啊，所以我们也起诉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正在调解。律师跟我们说，如果想一分钱都不赔不太可能，毕竟琼谣阿姨是有影响的人，还说她们在内地投资拍戏就跟外商投资差不多，现在都讲对外开放，要考虑影响，如果事情真的闹大，对我很不利的。所以只能赔钱咯！调解就是商量赔多少违约金。”小胖在电话里无奈道。 “……” 还有这种骚操作？ 李唐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法律条款，但上次听小胖说不满十八岁，没有监护人的同意，签的合同不作数的事应该是真的，要不然童工就合法了。但明明打的赢的官司，为什么要这么费劲，还要赔钱呢？ 大概法律有松紧性。 “那……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啊！”李唐半晌才道。 主要是底气不足，买房、借给徐光头钱，他现在手头压根就没钱，即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嘻嘻！” 小胖却在电话里笑了，声音轻快道：“李老师，你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要帮忙的，放心，我和我爸妈都有准备，要是他们还不满足，大不了死磕到底呗。” 听到这话，李唐暗暗松了口气，刚刚要是小胖万一真的向他求助，他拿什么帮忙，总不能卖房，或许只能去找陆学长预支片酬了。 这时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口惠而实不至”，多少有点鄙视自己，太虚伪了。 “那行，反正有困难记得打电话，我或许帮不了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帮着出出主意。”他最后还是找补了一句。 “嗯，谢谢李老师！” 这通电话让李唐多少有点意外，小胖并没有象他想象中六神无主或悲悲切切，反倒很冷静，这对于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来说太罕见了。 或许从这一刻起，小胖真正成长了。一个未来能成为大明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呢？ …… “老王，好久没见，最近忙什么呢？” 李唐在陆学长的办公室里意外遇到了王钰。 王钰是《苏州河》的摄影师，也是楼烨的御用摄影师。这家伙看似一脸憨厚，其实内在很闷骚。 不过话也说回来，摄影师不骚，怎么能拍出唯美的镜头呢？ 王钰憨厚地笑了笑：“瞎忙。” 说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陆学长，笑道：“这不承蒙陆导不弃，叫我过来打打下手。” 陆学长抬起头，朝两人看了一眼，无语地摇摇头。 这时，李佳轩端来茶水：“师哥，请喝茶。” “哦，谢谢。” 看来这姑娘是彻底在陆学长这边安营扎寨了。 “李唐，准备的怎么样了？” 陆学长从李唐一进门，至少对他的外表非常满意，小平头，那张帅气的脸明显比上次见面深了一个色号，很贴近修车工这个人物形象。 “应该差不多了。”李唐认真的回答。 他现在对雷海洋这个人物摸得很透，大致就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不太聪明，有些好高骛远，性格胆小懦弱，但又心地善良的二逼青年。 接着他又跟陆学长聊了聊自己对人物的理解。 这一点很重要，一个人物的性格基调，决定了人物的思想逻辑和行为逻辑。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什么性格，决定了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会怎么做。 而且这一点必须要跟导演的理解达成一致。 另外演员如果仅仅是通过研究剧本来理解人物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要有这方面的生活。可以说一个演员生活经验的多少、生活阅历的深浅是创造人物时理解人物、体现人物如何的决定性因素。 很多所谓“老戏骨”就是这么来的。 李唐前段时间，每天蹲汽修厂不是白蹲的，在谈到人物细节时，很多都是连陆学长本人都没有想到的。 陆学长看着李唐侃侃而谈，第一次感受到曾经上学时，老师跟他们说过的一句话：千万别以为导演有什么了不起，导演和演员是相辅相成的，如果遇到好的演员，导演只需把控好整体的基调，然后完全可以交给演员去展现。 说实话，之前他虽然在楼烨那儿看过李唐演的《苏州河》中的片段，不可否认李唐演的确实很好，当然里面的那个女孩子好象更惊艳，但因为李唐要和自己前女友演对手戏，陆学长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托底。 要知道他的这个前女友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演员，一旦进入情绪那绝对是火力全开，当年就连姜闻和葛尤都有接不住的时候。 但这一刻，他彻底放心了。 这个倒不是说李唐的表演水准已经超过或者跟姜闻、葛尤等人平起平坐了。而是他心里终于有底了，就凭着李唐对人物的深刻理解，大致能保证了雷海洋这个角色的下限。当然他很期待上限是什么。 第89章 合作愉快 “哒哒哒……” 随着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向沉着冷静的陆学长脸色微微一变，站起来招呼道：“小琴，你这么来了？” 李唐扭头望去，嚯，好家伙，这位姐姐可真够新潮的。 只见马小琴理着一头帅气利落的如男孩子般的碎短发，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上身穿着一件军绿色紧身小背心，下身一条黑色短裙，最摄人眼球的却是那烈焰红唇。 马小琴摘下眼镜，先是扫了一眼神情略显紧张的李佳轩，露出一丝不屑，继而朝陆学长微笑道：“你不是说今天要找李唐和王钰聊聊戏的事么，我正好没事顺路过来听听。” 说着，便自顾自走进来，跟李唐和王钰打招呼：“李唐，恭喜获奖啊！” “老王，好久不见。” 看到马小琴进门的这一幕，李唐感觉特别眼熟，同时也暗暗对陆学长表示同情。 这会儿忙站起来道：“谢谢，师姐。” 王钰也跟着站起来笑呵呵地打招呼道：“是啊，小琴，咱们快两年没见了。” “还不到两年，上回见面是前年年底金鸡奖的时候，一年半多一点。”马小琴笑道。 正是在那届金鸡奖，她凭借电影《我也有爸爸》中的出色表演，获得最佳女配角奖。 马小琴说着便自顾自走到陆学长身边坐了下来。抬眼一看，发现大家还都站着，一副主人的派头，压手道：“都愣着干什么，坐呀！” 李唐和王钰对视一眼，反正事不关己，老老实实坐下来。 陆学长则略显尴尬，朝脸色发白的李佳轩投去抱歉的眼神，然后也坐了下来。 马小琴从她随身带着的一只布满驴牌商标的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细长支，叼在嘴上，动作娴熟的点燃，吐出一口烟雾后，问道：“在聊什么呢？” “刚刚李唐和我正在聊对人物的理解。”陆学长道。 这时，李佳欣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放到马小琴面前，神情紧张道：“小琴姐，请喝水。” 马小琴却视若无睹，自顾自从包里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扭头问陆学长：“聊得怎么样？” 被无视的李佳轩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但她却并没有因为难堪而离开，反而走到陆学长的另一边坐下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没错，她是女二号，有足够的理由留下来。 陆学长很无奈，曾经在一起多年，他太了解对方的脾气了，发火、呵斥都无济于事。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选定的女一号，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什么岔子。 只能是运了运气，压制住心中的不满，语气生硬道：“李唐准备的非常充分，对人物的理解也很到位，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要不，就现场试试戏呗。”马小琴抽了口烟，十分轻松道。 陆学长当然知道她的实力，可能是因为赌气，居然脱口而出道：“好，就试试。” 马小琴夹着烟，稍稍沉吟了片刻，便抿嘴一笑，掐灭手中的烟头，顺手从茶几上拿起报纸，转头对李唐道：“师弟，搭把手。就来段咱俩在货车上刚认识的那场戏。” “没问题。” 李唐早已对剧本滚瓜烂熟，毫无负担道。 说着，他特意搬了张钢脚折叠椅坐到马小琴身边，马小琴则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前倾，夹紧双腿，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认真看报纸。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马小琴仅凭一个坐姿的调整，便从刚刚一个豪放、洒脱的妇女变成了一个文静、娇憨的少女。 李唐见状不由暗暗称奇。 他这次准备工作之所以做的如此充分，除了这次时间充足之外，就是因为眼前这位姐姐。 当初接下这部戏后，因为对马小琴不太了解，李唐特意找来了很多她演的影视剧碟片研究。 虽然很多原身都看过，但那都是走马观花，看个热闹。如今潜心研究，李唐吓了一跳，不扯什么表演张力之类的高深术语，简单的概括就俩词：真实，自然。 表演能做到真实和自然，用武侠小说中的描述那就是：返璞归真，已臻化境。 如果说有天生的演员，那么李唐可以说自己认识两位，一位是曾经合作过的周讯，另外一位便是这位姐姐。 相比周讯纯野路子的表演方式，曾经在上戏学过一年多，算是半个科班出身的马小琴，应该说更具有控制力，对人物情绪的把控更为精准。 所以，李唐这会儿丝毫不敢大意，特意清了清喉咙，深吸一口气，这才凑过去，搭讪问道：“哎，你多大了？” 马小琴盯着报纸看，连头也不抬，道：“十八！” 还别说，尽管这位姐姐已年过三旬，但演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却毫无违和感。 “嚯，你胆子够大的！” 李唐感慨了一句，马小琴那边没有回应，仍就盯着报纸看，她正在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还从包里拿出一个笔和小本，在小本上记着招人单位和电话号码。 李唐没有得到回应，掩饰着左看看右看看，神情略显尴尬，摊开两条大长腿，故作一副洒脱的样子，稍稍迟疑了一下，又凑过去道：“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马小琴依旧没抬头。 李唐咽了咽口水，刻意压低声音道：“你嘴唇涂这么艳，小心惹麻烦！” 马小琴正在记录的笔一顿，这才抬头朝李唐瞟了一眼，撇了撇嘴，冷哼道：“谅你也不敢。” 说着，又继续抄写着报纸上的电话号码。 “是是，我是不敢。”李唐忙解释了一句。 说着，表情讪讪的转过身体，看着门外，自嘲道：“你就是借我俩胆我也不敢！” 短短几句台词把雷海洋这个人物的不着调、热心以及软弱的性格都展现出来了。 而马小琴的台词相对少，但通过神态、动作以及说话的语气，充分展现了一个刚进城的单纯、胆大、努力却又无知的十八岁少女形象。 “好！” 王钰第一个拍手叫好。 作为摄影师，他同样要充分阅读剧本做好功课，通过李唐和马小琴的表演，他脑海中已经有画面感了，甚至什么地方该用全景，什么地方该用特写，心里都有谱了。 陆学长是个很纯粹的人，尽管他对马小琴刚才的做派不爽，但当两人的表演开始，看的很认真。他的前女友一如既往的稳定，李唐的应对才是亮点，不但没落下风，而且表演出来的雷海洋这个人物非常鲜活。 他露出淡淡的笑意，跟着拍起手来。 大概只有李佳轩，虽然也跟着鼓掌，但脸上勉强的神情依稀透着不服。 “到底是咱们上戏出来的，师弟，不错哟！”马小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着李唐笑眯眯道。 李唐在这位姐姐面前当然不会装什么大尾巴狼，忙谦虚道：“还得向师姐多多学习。” “好说！” 马小琴伸出白嫩嫩的小手道：“合作愉快！” “师姐，合作愉快！” 第90章 开拍 清晨一辆公路赛车从十三陵水库旁的一条斜坡上疾驰而下，拐弯进入一个标有“xx度假村”的大门，沿着一条林荫道，一路骑行到一栋建筑前。 “哟，小李，今天骑了几圈？” 正巧一个中年人从楼里出来，看到全身骑行装备，戴着头盔的李唐回来，笑呵呵问道。 “今天状态好，骑了三圈。” 李唐从车上下来，浑身早已湿透，但精神非常好。 “嚯，年轻人，厉害！”中年人翘起大拇指。 “得了，亚明哥，你就别装了。” 这位长的象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其实只比李唐大两岁，是北影厂的演员，也是《光天化日》这部戏的一名主要配角。 李唐一开始不知道，还一口一个“葛老师”的叫着。这货不但应的心安理得，还处处装老成，倚老卖老。得知真相后，李唐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长的确实很着急，才二十七岁，就已经满脸沧桑，别说四十了，你就是说他五十，可能还会有人信。 葛亚明哈哈一笑，又道：“李唐，不开玩笑了，上回你教我的那招，我练着有点不得劲，回头你再帮我指导指导？” “好啊，晚饭后，老时间。”李唐爽快地答应。 李唐很喜欢剧组现在的创作氛围，剧组不大，有名有姓的角色就十来个，除了自己和马小琴，还有女二号李佳欣之外，其他的都来自北影厂的演员。 他们或许没啥知名度，但哪怕自己的戏份很少，但他们依旧很认真的做功课，刻苦钻研角色。 就比如眼前这位很沧桑的葛亚明，他在戏里演一个假大款，经常开着一辆外表光鲜，里面破破烂烂的伏尔加来找李唐饰演的雷海洋修车，还跟雷海洋的前女友燕子好上了。 其中两人有一场打架的戏，剧本上的描写很简单，就是两人动手，雷海洋不是假大款的对手，被打倒在地。 但葛亚明很有想法，有一次看到李唐在练太极拳时突发奇想，建议假大款这个人物会太极拳，当雷海洋向他动手时，被他用太极四两拨千斤的招式，一招拿下。 想象一下，一个五大三粗，西装革履的大汉，突然使出一招绵柔的太极拳，是不是特有喜感？ 李唐跟葛亚明闲扯了几句，便匆匆上楼，回到房间，换下湿哒哒的骑行服，冲了个澡，穿了条大裤衩，光着膀子站在阳台上吹了一阵凉风，十分舒坦。 八月初，《光天化日》剧组成立，陆学长就把剧组主创们拉到了十三陵水库边上的这家度假村。 京城衙门众多，还有很多大型国企，于是京城周边分布了很多度假村、会议中心之类的三产，尤其是象十三陵水库这边有山有水的地方。 这家度假村是新落成的，设施很不错，客人也少，非常清静。据说还是马小琴帮着联系的，但她却不住在这儿，开着她的那辆宝马在城里和度假村之间往返，如果没她的事干脆就不来。可能是眼不见为净嘛，毕竟现在陆学长和李佳轩已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八月初正是京城最热的时候，但十三陵水库这边的温度比城里最起码低了三四度，尤其是早晚，格外凉爽。 环水库有一条环湖公路，沿着山势高高低低，特别适合骑行。李唐一时心血来潮，便跑到附近的昌平县城买了辆公路赛车和全套骑行装备，每天早上沿着水库边上骑上两三圈。 一圈大概十二公里多一点。这个骑行很有意思，李唐自诩身体素质不错，但第一次环水库骑行的时候，居然连一圈都差点没坚持下来。这跟长跑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你能不断的克服极点，痛苦的坎坷就变成了坦途。 早上空气清新，鸟语花香，骑行在大自然中特别心旷神怡，李唐慢慢地就爱上了这项运动，偶尔有一天不骑，就感觉浑身不舒坦。 不多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李哥，差不多了，可以过来了。” 是副导演小高打来的，他是今年刚刚分配北影厂的新人，北电导演系毕业，算是陆学长的小师弟。 “好，我马上下来。” 李唐换了一件白色短袖打底衫，外面一件日系风的格子衬衫，下身一条卡其色长裤。这衣服都是剧组服装量了尺寸后，从动批买来了，说是如今市面上的年轻人都流行日系风的休闲服饰。 今天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开机的第一天。这年头港台的不良风气还没有蔓延到国营大厂，没啥所谓的开机拜神，也没有开机仪式，一切都如陆学长为人处世一般的低调。 李唐来到楼下的餐厅，现场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因为是开机后的第一场人物戏，现场围观的人很多。大都是剧组的演员、幕后创作者和度假村的工作人员。 “导演和老王呢？” 李唐伸长脖子找了一圈，没看到陆学长和摄影师王钰的人影。 副导演小高忙道：“导演和王老师在后厨拍杀鱼，估计快了。” 一会儿拍的是雷海洋和燕子吃分手饭的戏，吃饭的时候燕子给雷海洋讲了一个有关杀鱼的鬼故事。为了真实还原故事情节，陆学长特意补了个杀鱼的镜头。 小高话音刚落，就见王钰扛着机器从后厨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工作人员有的抬着灯，有的拉着线，导演陆学长跟几位帮着拍摄的厨师握手道谢后才走过来。 “好家伙，一共杀了八条鱼，中午红烧鱼管够啊！” 大家顿时一片欢呼。 活杀的都是从水库里捞出来的草鱼。 十三陵水库建成年代久远，这里的鱼据说在京城很有名，平时难得一吃。李唐来到这边后品尝过，来自江南水乡的他并没有吃出什么特别来。 趁着剧组在调试灯光架机位的空隙，李唐和李佳轩抓紧时间又对了对词。 可能是第一场戏，李佳轩显得很紧张，几次都说错词。 “对不起，对不起，师哥，咱们重新再来一遍。” “不是，你这么紧张不行啊，得先平静下来。”李唐皱眉道。 “我试试。” 李佳轩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完了还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再来。” 结果没说几句还是嘴瓢了。 “那要不然找张纸板，把台词写上，你照着念。”李唐看着不是办法，提议道。 “不行，不行。” 李佳轩连连摇头，开玩笑，演员现场演戏还要照着台词念，那得多丢人啊！尤其她和导演的关系，生怕别人会说三道四。 其实台词她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说到底还是紧张闹的。 她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拍过戏，当过女一号，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太在意了，一心想跟马小琴别别苗头，以至于弄巧成拙。 “得，我看别别对词了，你自己先琢磨琢磨。”李唐站起来道。 李佳轩是科班出身，有些话不用说太多，她应该明白自己问题出在哪里，李唐给她留出空间，让她好好想想，要不然就这心理素质，还怎么当演员啊？ 正在现场忙碌指挥的陆学长注意到了这一幕，看到李唐走过来，便问道：“什么情况？” “状态不对。” 李唐摇摇头，又道：“导演，还是你过去帮帮她。” 说实话，李唐有时候真的挺佩服陆学长的，别看他平时不哼不哈的，但在前女友和现女友中的平衡搞的不错，居然还能拢在一块儿拍戏。 当然后者是无意之举，他是确定了李佳轩的角色之后，在李佳轩的主动攻势下才好上的。 第91章 磨合 看到陆学长走过去，王钰凑上来吃瓜。 “哎，怎么回事？” 李唐瞅了他一眼，啧道：“太紧张了，老忘词。” 王钰冷哼一声，不屑道：“干这行，要讲天分的！就这水平，还想跟小琴pk？” 他和马小琴认识很早，94年那会儿楼烨拍《周末情人》时，他是摄影师，马小琴是女一号。 马小琴虽然是上海人，却有北方女孩的仗义和洒脱，身边的朋友都很喜欢她。尽管之前她和陆学长发生过变故，但很少有人会说她的不是。 王钰显然是看不惯李佳轩对马小琴的敌意。 站在李唐的角度，感觉李佳迅没什么错。上回在陆学长的办公室他们亲眼目睹了马小琴对李佳轩的无视，这种事换作谁都不能忍，更何况你只是前任，我可是现任，没有现任对前任退避三尺的道理。李佳轩想在陆学长面前压过马小琴一头，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种家务事，不是他们这种外人能参与的。李唐没有顺着王钰的话评头论足，看了看机位设置的位置，道：“一会儿先拍我。” 王钰稍稍迟疑了一下，才道：“得，又得重新布置。” 说着，便招呼自己的助理过来，把机位重新调整，就连灯光也要重新调试。 正在跟李佳轩交流的陆学长看到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他们这边竖了个大拇指。 先拍李唐，是给李佳轩更多的准备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李唐和李佳轩面对面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子边，桌上摆着几道冷菜，摄影机就架在李佳轩的身后。 这场戏的镜头设计全部都是大特写，李佳轩饰演燕子给李唐饰演的唐海洋讲一条鱼的鬼故事，镜头要捕捉李唐的表情和眼神的变化。 李唐见李佳轩还有些忐忑不安，笑了笑道：“别急，第一场戏咱们慢慢来，你就照正常的演就行。” 李佳轩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看着旁边的场记牌。 “好，各部门准备。” “开始！” 随着场记打板，就见李佳轩绘声绘色道：“这是一条鱼精……” 李唐听的很认真，当听到李佳轩说到一个男的从背后搂住杀鱼的那女的时，他咧着嘴呵呵傻笑。 “听着！” 李佳轩继续往下说，故事也逐渐到了高潮部分，尤其听到那对男女正在亲热的时候，案板上的那个被剁下来的鱼头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时，李唐的眼皮下意识的跳了一下，跟着狐疑道：“不会，活鱼都不会眨眼睛，何况死鱼呢。” 李佳轩不满道：“听不听？不听拉倒！” “听，我听！”李唐忙道，满满的舔狗气质。 李佳轩继续往下说，故事跌宕起伏，李唐的神情慢慢变的凝重，而凝重中又带着些许的惴惴不安，像极了看恐怖电影时，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一直到故事讲完，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嗨，我还当什么呢，不就是那鱼咬掉了那女的手指么！” “切！” 李佳轩鄙视地朝他瞥了一眼，把头转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们分手！” 刚刚还在傻乐的李唐笑容瞬间在脸上凝固，愣愣地看着对方，呼吸变的急促，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刚想开口：“燕子……” 就被李佳轩冷冷的打断：“松手！” “燕子！燕子……” 他不肯松手，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叫着对方的名字。 李佳轩不愿看他这副怂样，偏头看着窗外道：“其实我心里也不太好受。” 语气微微有些颤抖，眼睛变的湿润。 李唐这会儿才松手，他虽然怂，但作为京城爷们，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有千般万般不舍，怎么着也得爷们一把。 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颤抖，深吸一口气道：“最后问你一句，你怎么看我？” “你……你人很好。” “呼——” 他满脸丧气地往椅背上一靠，冷笑道：“说实话行么！” “我说的是实话，你是个好人。” 得，发好人卡了，彻底玩完。 李佳轩转头看着他，道：“可是我一想到将来啊，我心里就发毛。” “发毛？什么意思啊？” 李唐一脸疑惑，道：“你是怕我将来甩了你呀？” 李佳轩先是一阵诧异，接着就咯咯咯笑出声来，道：“你甩了我，你有那么大胆子嘛？我太了解你了，伱这个人啊，就是太没有魄力，太软弱……” 面对女友的数落，李唐神情变的很难看。 这时，一直等在旁边的服务员看到副导演小高的手势，赶紧端上来一盘红烧鱼，放到桌子上，王钰特地给这条鱼来了个特写镜头。 “现在说这些也没多大意思了，做朋友。” 李佳轩说了半天没见李唐有反应，再一看，就见他直愣愣地看着刚刚端上来的那盘红烧鱼。 “嗨，怎么了？我走了啊！” 李佳轩起身拿起包，见李唐依旧没反应，伸手推了一下他的头，才见他此时脸上居然有恐惧之色。 她再看看桌上的那盘鱼，突然惊讶道：“哎呀，那鱼眼好象眨了一下。” 李唐赶紧低头去看。 只听见李佳轩一阵哈哈声，大笑之余还嘲讽道：“这种事居然你都信，瞧你，哼！” 说完便转身，只能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好，停！” 陆学长喊停之后，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喊道：“李唐，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李唐觉得自己刚才这一段演的并不好，多少有点刻意，便道：“不用看了，再来一条。” “好，再来！” 陆学长从善如流，就算李唐不说，他也打算要保一条。 趁着换胶片，道具重新布置的间隙，李唐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又把戏在脑子里过一遍，找出刚才表演中的一些不满意的地方，想好如何应对后，这才重新坐下来。 李佳轩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哥，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刚才她虽然在镜头之外，但她演的很认真。李唐坐在她对面，看见的是最直观的。 “还行，不过有些地方还需要商榷。比如，你提出分手的时候，既然你早就想好了，说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不用表现的那么真诚……呃，可以假装真诚。” 这种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机婊”，只是李唐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李佳轩却皱着眉头道：“可燕子内心是一直喜欢雷海洋的呀？” “对，喜欢是喜欢，但还有现实问题，必须去面对。你既然已经想好，只是不想让对方太伤心，或者自我安慰也好，总得做出一些姿态来……” 李唐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他和前女友之间就是这样。记得当时吃分手饭的时候，前女友居然假惺惺跟自己说：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但你能说前女友至此不喜欢自己了么？肯定是喜欢的，提出分手只是同样面对的是现实问题。 第92章 气质如兰 李佳轩可能没有这种经历，不懂感情这种事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相互交融的，不是一刀就能切断的，总会有一些藕断丝连。 听着李唐的分析，她迟疑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我试试。” “好，重来！” “开始！” 拍第二遍时，李唐做了减法，去掉了上一条中一些刻意的表情变化。他把情绪交给了给他讲故事的李佳轩，试图通过她对节奏的把控带动自己的情绪。可惜李佳轩明显不入戏，刚刚帮她指出的地方，她也按照李唐说的演了，但颇为牵强。 当陆学长喊停之后，李唐便直接道：“导演，再来一条。” “好！” 这是第一场戏，同时也是李唐和李佳轩两位演员刚刚开始磨合，陆学长颇为宽容。他也希望通过这场戏让整个剧组的磨合更加顺畅。 三条，四条，五条…… 一场戏整整拍了十二条，与其说是在拍李唐，倒不如说是李唐在帮李佳轩进入状态。当然，李佳轩也不是二百五，她毕竟是科班出身，有经验，在李唐的带动下，也逐渐变的自如起来，且越来越好。 眼瞅着一个上午就要过去了，陆学长看看差不多了，刚刚想喊“过”时，就又听到李唐喊：“导演，再保一条。” “呃……好！” 演员努力，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李唐这会儿也是突发奇想，他瞅着李佳轩的脸，指着她脸上隐约可见的一个小黑点，道：“这是什么？” “啊？” 李佳轩愣了一下，忙拿出小镜子照了照，不好意思道：“这是一颗小痣。” 她脸上有颗小痣，本来化妆时用粉盖住，可能是粉掉了，便隐隐约约露出来了。她说着，便举手想叫化妆师过来补补妆。 李唐却阻止道：“不用了，这样挺好。一会儿当你说到那鱼头跳起来咬女人手指的时候，我会伸手过来，抹你的脸，就这儿。而你这时一把夹住我的手指，明白么？” 李唐觉得自己仅仅是靠表情的变化不太生动，最好能配合一些肢体语言。情侣之间，很多动作都是不经意的，比如女朋友吃东西不小心脸上涂到了东西，男朋友顺手帮她抹了，都是极为自然的。 李佳轩可能想的比较多，她稍稍思索了一会儿，马上眼睛一亮道：“师哥，你的意思是雷海洋胆小，他的这个动作是掩饰性的。我突然把他的手指夹住，是故意吓唬他，同时也为后面提出分手铺垫一下。” “呃，也可以这么说。” 李唐真的没想这么多，只不过是感觉太过单调，但你也不能说李佳轩这么理解不对。演员嘛，有时候就要发散性思维，来发掘人物的内心。 再次重新拍摄。 当陆学长看到李唐伸手去摸李佳轩的脸，李佳轩故事说到紧张处，突然一把夹住李唐的手指，而李唐明显挣了一下，但李佳轩夹的很紧，没有挣脱。 陆学长盯着监视器屏幕的眼睛一亮，刚刚拍了这么多，他之所以一直感觉过得去，却远没有达到惊艳的程度，就是因为两人面对面说话，干巴巴的有点平淡。但此时李唐的一个动作，而李佳轩随着故事情节的这么来了一个突然的回应，让两个人物顿时变的鲜活起来。 当这场戏演完后，他迫不及待的喊道：“好，非常好！就保持刚才那个动作，我们再保一条！” …… 除了餐厅的这场戏，还有马小琴工作的会所的戏也都安排在了度假村。其中有两场重头戏，一场是雷海洋在会所找到了马小琴饰演的姑娘，两人在会所更衣室里有一段长长的对话，雷海洋向姑娘袒露心声，诉说自从那件事后自己内心的自责和愧疚；姑娘原谅了他，并且向他诉说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这段剧情有点矫情。但艺术嘛，来源于生活，还要高于生活。总是要传递一些正面的东西，即便在传递的过程中可能会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不要过多纠结细节。 李唐和马小琴这场对手戏足足拍了两天，不是说两人演的不好，导致拍摄进程拖沓，相反而是两人的表演太好了，几乎每一次都有新的变化，让陆学长一时难以选择，只能一遍一遍再来。 如果说在李唐和李佳轩的对手戏中，李唐始终占据主导地位的话，那么他和马小琴之间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时而东风压倒西风，时而西风压倒东风，斗了个旗鼓相当。 之前经常听王钰说马小琴和周讯一样，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型演员。因为有过和周讯合作过的经验，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铆足了精神。 但和周讯不同的是，马小琴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比如冷不丁的加一句台词，增加一个动作，让李唐面对她那双和周讯一样纯净天真的大眼睛时，十分无语，只能疲于应付。 说来有趣，之前拍戏只要有李佳轩的戏份，马小琴肯定不会出现在现场。而轮到马小琴拍戏时，一开始李佳轩还会在一旁看着，但看着看着就不见人影了，大概除了相看两厌，更多的是被打击到了。 平凡人也许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不可能达到天才的境界。 这天，李唐难得放假一天。 吴精进组了，前女友在外地拍戏，范小胖则和父母一起还在和琼谣阿姨的公司进行着各种扯皮，争取少赔一点。 除了这三位，李唐在京城没有其他的朋友，只能在剧组待着。 一大早，照例绕着十三陵水库骑行了三圈，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下楼吃早饭。 早饭是自助式的，品种很丰富。李唐端着盘子夹了点炒面，几个水煎包，然后便等着现煎的荷包蛋。 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香风，味道很好闻，下意识回头瞧了一眼，却看到了一张略带眼熟的陌生面孔。 度假村平时散客很少，基本上都是剧组的人。剧组里男人占了绝大多数，女性除了演员也就是化妆组和服装组的几位大姐。 而眼前这位姑娘显然不是剧组里的熟悉面孔，脸比较大，单眼皮，鼻梁略微有点塌，对于见识过无数美女的李唐来说，这位只能说长相一般。 但就是如此普通的相貌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很难形容，比如说李唐现在很喜欢的一位香港女歌手梅艳方，咋一看脸型瘦长，三眼皮凹陷，颧骨高还凸嘴，很难归类到美女的范畴。 但恰恰是这种长相却以她出众的气质、深情的歌喉，以及在《胭脂扣》中那绝妙的演技，生生让人产生一种芳华绝代的感觉。 眼前这个女子也一样，只见她穿了一件玫瑰红的无袖旗袍，头发简单的扎了个发髻，而垂在脸颊两侧留海很好的遮盖了脸大的缺憾。 她站在那里，似乎有一种处事不惊的淡定，含蓄而大胆，朦胧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张扬，有种说出来的味道。 当她看见回过头来朝自己打量的李唐时，眼睛明显一亮，惊呼道：“箫剑！” “你好！” 李唐还以为遇上影迷了，自从《还珠二》播出后，他遇到过很多这种情况，早已处变不惊，甚至还做好了签名、合影的准备。 “你好！你好！” 这姑娘一脸激动，道：“我叫永梅，是来剧组客串的。哦不好意思，应该称呼您李唐老师。” 第93章 真打 李唐想起来了，今天要拍的这场马小琴在会所的戏，里面有个会所领班的角色一直没有落实。 这种情况很常见，比如这场戏还有两个在会所闹事的客人，就由剧组的工作人员客串，就连副导演小高也客串了一个年轻警察的角色。 类似上影厂、北影厂这样的大厂，很多幕后工作人员都有过客串的经历，一方面是他们见多了有经验，另一方临时客串有补助，大家的热情都很高。 既然是来剧组客串的演员，李唐忙客气道：“不敢当，叫我李唐就好。” 正好荷包蛋煎好了，李唐端着盘子接过后，礼貌地冲永梅点点头，便离开了。 不过他总觉得这位很有气质的女演员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也正常，女演员嘛，估计是在某个广告或者某部影视剧中出现过。 李唐走到摄影师王钰旁边坐下来，有气质的女人总会吸引目光，李唐忍不住又朝永梅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王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笑道：“别看了，人家有主的，是栾树的老婆。” “栾树？黑豹乐队的那个？” 黑豹乐队大概是整个九十年代国内最受欢迎的摇滚乐队，受到众多年轻人的热捧，原身也不例外。李唐这一刻才突然想起，为什么看永梅眼熟了，这位不正是黑豹乐队那首经典的《don't break y heart》v中的女主角嘛！ “对啊，人家挺恩爱的。” “不是，我就是看她面熟。”李唐辩解道。 王钰笑了笑，道：“她演过《京城爱情故事》里的一个宾馆大堂经理，陆导觉得她演的很不错，就点名让她过来客串会所领班的角色。” 搜嘎！ 虽然李唐没看过什么《京城爱情故事》，但既然导演陆学长认可，那大概率应该错不了。 不一会儿，就见永梅拿着笔和纸走过来，带着几分羞涩道：“李唐老师，麻烦您帮我签个名好吗？” “当然没问题。” 李唐接过来，看了一眼身旁的王钰，笑道：“老王在呢，合影也没问题。” “对对对，一会儿，我给你们拍两张。”王钰凑趣道。 “那太感谢了。”永梅一脸惊喜。 “你那永梅两字怎么写？”李唐拿着笔问道。 “就是歌咏的咏，梅花的梅。”永梅忙道。 李唐想了想，便在白纸上龙飞凤舞写下毛爷爷那首着名的诗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落款：李唐，于99年8月18日赠友永梅鉴赏。 李唐的字虽然不咋地，但胜在明星光环，永梅惊喜的接过来看了看，连声道谢道：“谢谢李唐老师！太好了，我的名字就是从这儿来的。” 这只是早餐时间的一个小插曲，其实李唐刚进组那会儿，就有不少工作人员问他要签名照的，大部分都是为家里的孩子或者朋友要的。 只不过这么一个有气质的女演员居然是自己的粉丝，让李唐表示很有必要去现场观摩一下，给自己的粉丝打call。 今天这场戏讲的是马小琴饰演的姑娘在会所当服务员，碰上俩流氓调戏，永梅饰演的领班为了帮她解围，被流氓打了记耳光，姑娘在愤怒之下，拿刀划伤了流氓。领班放跑了姑娘，并嘱咐她别再回来了。举目无亲，没有落脚地的姑娘只能来投靠雷海洋，从而引出了后面的剧情。 李唐来到现场，便看到马小琴和永梅正坐在一块儿聊天。看到李唐进来，马小琴忙朝他招手：“师弟，来，我来给你介绍……” “师姐，不用介绍了，刚才在餐厅我已经和永梅姐见过了。”李唐走过来笑道。 永梅也跟着道：“是啊，小琴，刚才李唐老师还给我签名呢。” 李唐注意到永梅依旧穿着刚才那件玫瑰红的无袖旗袍，只是脸上化了点淡妆。但马小琴今天的打扮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她戴着一个酒红色的假发套，黑色吊带裙子，外头罩了件同款带金色镶边的开衫，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丝带项圈，挂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十字镶钻的吊坠。 当李唐看清金色镶边上绣着的商标，吓了一跳，忙道：“师姐，您这是当服务员呢，还是走秀来了。” 开玩笑，她身上穿的，包括搭配的项圈吊坠，那可是欧洲一款着名的奢侈品品牌，国内很少见，估计这会儿很多都不会认出来，但李唐知道，在他前世的印象里，暮光女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就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 马小琴这一身最起码得六位数。更何况这场戏还有打斗拉扯的场面，一个不留神，十几二十万就没了。 李唐想想不由咋舌。 “别瞎说，我这动批买的。”马小琴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骗鬼呢，还动批？ 李唐才不相信她的鬼话，不过人家有钱嘛，开心就好。 这场戏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在会所包厢内流氓调戏、交涉、厮打的戏，另一部分是在更衣室里永梅和马小琴之间的对话。 两位客串流氓的剧组工作人员此时也换好了衣服坐在包厢的沙发上，这两位选的很巧妙都颇具反派气质。 几个调戏的镜头拍的很顺利，紧接着便是永梅出场，先是软言相劝，见这俩流氓油盐不进，继而语气一变，出言威胁。没错，这年头能开会所、夜总会的，大部分都是有背景的。 尤其当她拿着手里的打火机一打一灭，出言威胁的样子，李唐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太特么真实了！ 要知道会所、夜总会的领班手里永远有两样东西，对讲机和打火机，对讲机用来呼唤小姐和服务生的，打火机是给客人点烟的。 结果那俩货硬是不卖账，其中一个上去就给永梅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完，让在一旁观看的李唐感觉明明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桌美味佳肴正欲大快朵颐，突然给你端上来一盘屎，让你恶心的不行。 原因在于这一巴掌打的太假了。 果然，就听到陆学长喊道：“停！” 那位动手大巴掌的工作人员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忙举手道：“对不起，导演，我的问题。” 这位工作人员虽说经验丰富，但毕竟是临时客串的，并不是专业的演员。 陆学长不放心道：“老张，行不行啊？” “呃……” 老张挠挠头皮，为难道：“导演，我这从来没打过女人，可能动作不利索。” “那……” “那就真打。”永梅抢在陆学长前头道。 陆学长看看老张那张犹豫的脸，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那就真打。” 其实就表演而言，如果需要真打，那么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打人的演员毫无演技可言，因为他不会假打让观众看起来象真的。要么就是挨打的演员演技差，他需要通过真打来获得刺激，从而使得自己的表演更加生动。 比如某些演员非常强调真实，说什么“演戏隔着屏幕是骗不了人的，我会排斥和拒绝一切假的东西”之类的，完全是屁话。 能说出这种话的演员压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总不能让你表演杀人，你真的去杀人。 假打和感受假打，因此做出逼真的反应，这是一个演员必备技能。 而现在面临的情况，老张只是个幕后工作者，这方面技术不过关，只能真打。 陆学长同时又嘱咐老张道：“一会儿动作利落点，别让永梅受两回罪。” 老张忙道：“知道了，导演。” “好，重来！” 第94章 别样的性感 “啪！” 随着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永梅一下子被打懵了。 紧接着便是“咣当！”一声，走到门口的马小琴手中的果盘落地，她转身就猛冲过来，手一扬，朝着老张的脸上就划拉过去。 “停，好，过了。” 陆学长大喊一声。 刚才马小琴划拉老张的那一下，才是真正的假打，其实她手里压根就没拿东西。就跟《还珠格格》中容嬷嬷用针扎紫薇时一样，手里是空的，只是装出扎人的动作，却让人隔着屏幕都感到疼，这才是真正的演技。 陆学长及时喊停，是担心老张的反应不过关，浪费了马小琴这么好的表演。让化妆先给老张上受伤的妆，然后又补了一个盘子落地，马小琴抓起水果刀的镜头。 王钰到底是楼烨的御用摄影师，后面那场马小琴和俩流氓拉扯打斗的戏，居然使用手持镜头，那叫一个晃，可效果却出奇的好，晃动的画面更能体现场景的混乱。 最后，永梅拉着马小琴从后门的消防楼梯逃跑，临走永梅在楼梯上朝马小琴大喊：“别再回来了！” 这时马小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脱下身上那件镶着金边的开衫，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就穿着露背的吊带裙往前跑。 当李唐看到她扔衣服的一幕，真叫一个心疼：姐姐，那可是香奈儿！ 拍第二场在更衣室里的戏时，这件开衫是不能穿了，马小琴干脆直接穿着露背吊带上阵，因为在更衣室里嘛，这也说得通。 更衣室里有个横杆衣架，马小琴遭到俩流氓的调戏，蜷缩在衣架下面。永梅过来安慰她，吊着一个胳膊靠在衣架上。 这是一个高低落差的构图，一个作为领班，一个是服务员，有身份上的差异；同时领班作为过来人对初涉职场的服务员的忠告和教导，构成了这个高低落差。 李唐突然发现永梅吊着的那条胳膊的腋下，居然有几根稀疏的，呃，权且称线头。他第一个反应是这女的看起来挺有气质的，怎么有点不讲究啊。 在他的印象里，不管是前女友还是前世交往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这个地方都是刮的光溜溜的。 可偏偏王钰使用的是主观镜头，拍马小琴时由上往下俯拍，拍永梅这是从下往上仰拍，如此这点线头一览无遗。 但看着看着，似乎却有种别样的性感。 王钰这家伙果然是lsp。 …… 剧组在昌平|县城边上租了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院子挺大的，经过近一个月的重新装修和布置，前面是汽修厂和雷海洋的宿舍，后面一排房子被改装成公安局的审讯室和办公室。 戏里大部分的内景戏都集中在这边。 汽修厂里挺热闹的，道具把北影厂不怎么用的破车全都拉来了，充当道具，包括那辆外观光鲜，里面一塌糊涂的伏尔加轿车，好在至少很能开得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汽修厂隔壁有家字牌厂，每天叮叮当当动静很大，白天晚上都在忙的不可开交，严重影响收音效果。 去一打听才知道这边下个月就要县改区了，辖区内各个单位的门牌都要换，作为制作标牌的指定单位，生意非常火爆。用他们的话来说，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光是京城这边，李唐和自家老爹通电话的时候得知自己老家的小县城下个月也将县改区。 所谓县改区对普通老百姓来讲，都是无感的。最开心的无外乎是那些当官的，从原来的副厅局级升格到正厅局级，大家都原地升一级。 按照拍摄日程，这段时间应该拍摄李唐和马小琴搭车、被强暴、逃离等戏份，但因为天气不好，只能推迟。 这些外景戏在导演陆学长的设想中，必须是在大晴天拍摄，一方面突出夏天这个时间背景，更重要的是用阳光下的罪恶来突出故事情节的震撼力。 …… 布置成雷海洋宿舍的房子里一片忙碌，美术正在指挥场工布置现场。 作为一个单身汉的住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单人小床上的被子没叠，裹一团随意堆着，房子中央的折叠桌上堆满了各种杂物。 几张方凳，一张躺椅，构成了屋里的全部。 留出地来放置灯光、摄影机和轨道。 “哎，那面条好了没有？”道具又在那边喊。 “好了！” 一个场工端着个锅从外面跑进来，嘴里还不停的嚷嚷：“躲着点，小心烫啊！” 锅放到桌上，一掀锅盖，好家伙，白茫茫的热气蒸腾而上。 正在对焦距的王钰忙道：“不行，这个，雾气忒大了，得兑点凉水。” “好咧！” 那场工一听，直接把锅端到水龙头下面，一顿猛冲，直到没有热气冒出来，才重新端上桌。 在旁边看着的李唐一脸蛋疼，要知道这锅面条一会儿他可得要吃的。 可瞧瞧就这一锅白水面条，忍不住问道：“没菜么？” 结果那道具头也不回道：“没有！一单身糙老爷们，能有碗面吃就不错了，顶多再配几瓣蒜。” 说着，又朝外面嚷嚷：“哎，那谁，再拿几瓣蒜来。” 李唐彻底无语了，北方人讲究面条配蒜，什么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云云。可他是南方人，顶多偶尔吃吃糖蒜还行，这生蒜太辣了，压根就吃不惯。 这时陆学长从外面进来，看见李唐还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皱眉道：“李唐，你愣着干嘛，脱啊！” 这场戏他不光要吃白水面条，还得脱衣服。 这年头夏天，大家都比较随意，男的在家经常是光着膀子一条裤衩，有的甚至就一条三角短裤，端着饭碗在胡同里晃荡。 为了今天这场戏，李唐还特意穿了一条黄色类似平角裤的田径短裤，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磨磨蹭蹭干嘛，赶紧的。”陆学长又催促道。 得，李唐只得一咬牙，先把上身的t恤脱了。 天热，现场干活不少人经常光着膀子，身材好肌肉结实的有，满肚肥肠的也不少见。但当李唐脱掉上衣后，众人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大伙都知道他平时爱锻炼，据说还会功夫，身体非常好。但他之前从未展示过，顶多就是穿着短袖，能看到手臂上鼓鼓的肌肉。 单看李唐的身材算不上魁梧，削肩细腰，穿着衣服时，看着甚至有点瘦弱。但这会儿袒露出来，就会赫然发现他身材匀称，肌肉紧实，尤其胸肌和腹肌非常明显，而且更关键的是他白。 因为李唐刚进组那会儿已经晒黑了，脸和胳膊都呈轻微的古铜色，可现在胳膊上面和脖子下面色差明显。 不过这样更符合雷海洋这个人物的设定，每天风吹日晒的不可能是个小白脸。 “好，大家准备！” “开始！” 第95章 都是好演员 这是一个中景镜头，就见李唐光着膀子翘着脚，坐在桌前，右手操起筷子，夹了一口大面条，头也不抬，胡噜胡噜就开始吃。 一锅凉透的白水面条硬是让他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 一边吃,一边翻着桌上的报纸。 一会儿又放下筷子去剥桌上的蒜，看着白生生的蒜，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嚯，那叫一个冲，那叫一个辣。 他表情不显，却赶紧又夹了一大口面条塞嘴里压一压。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他嘴里含着一大口面条,有一半还拖在锅里呢，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撅着屁股，弓着腰，朝桌上四下看看，找到一把小剪刀，剪断面条，含糊着喊了声：“来了！”就匆匆跑出镜头。 “好，过了！” 李唐的表演一向稳定，尤其他设计的这个用小剪刀剪断面条的细节既有喜剧感又很生活化。类似这种过场戏的镜头，陆学长通常都是一条过。 “小伙子，身材不错！” 马小琴溜溜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李唐瞄了她一眼，对于这位姐姐他现在都懒得吐槽。 今天她穿着一件红色无袖连帽衫和一条水洗蓝的低腰牛仔裤，咋一看还算朴素，可衣服上大大的esprit的商标算怎么回事？ 当然你可以说esprit只是大众品牌，但这年头也不是一般打工人能买得起的。 还有，如果说她脖子上那条细细的带十字架吊坠的金项链还能面前接受的话，那么耳垂上那对亮瞎狗眼的钻石耳钉呢？ 当然你也可以说这些都是假货,都是从动批买来的。可姐姐你在会所是当服务员的，不是当小姐的，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不过既然导演都没说什么，李唐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可能导演就是想以此来描绘这个到京城来打工的姑娘的美丽和新潮，从而增强姑娘遭遇强暴厄运的既视感。 马小琴见李唐不吭声，推了推他道：“哎，跟你说话呢！” “师姐，我在默戏呢。” 李唐转头看着她，恳求道：“师姐，一会儿咱们就照词来。” 他现在最怕这位姐姐不按常理出牌，动不动就临场自我发挥，让他每每都精神高度紧张。 “怎么，你怕了？”马小琴乐呵呵道。 说着，毫无顾忌的弯腰趴在李唐面前的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瞅着他。 从李唐的角度看去，透过领口，里面一览无遗，真特么白啊！ 而且这位姐姐的皮肤真的很好，都年过三十了，眼角硬是没有一丝皱纹,跟少女一样细腻光滑。 对于这位他可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连忙移开目光,无奈道：“怕，当然怕了，我怕接不住！” 马小琴看到李唐故意往旁边看，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她并没有不好意思，反倒觉得自己这位小师弟挺可爱的，笑着直起身体道：“行，那今天师姐就放你一马。” 第二个镜头准备开拍，李唐赶紧又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面条，手里还拿了半瓣蒜，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开门。 王钰扛着摄影机一路跟着他。 一开门就看见马小琴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墨镜，眼睛从墨镜上方瞅着他，有点象周星星版《鹿鼎记》中邱淑贞的神采，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看到马小琴那张笑脸，李唐愣了愣，赶紧把嘴里的面条嚼嚼咽下，抬手擦了擦嘴。 “你这儿可真够难找的！” 李唐傻乎乎道：“真没想到！” 马小琴看到他嘴边的面条和手里的半瓣蒜，突然来了一句：“你平时就吃这个呀？” 好在李唐早有准备，一咧嘴傻呵呵道：“瞎凑和！” 说着，闪开身子道：“来，进来！” 马小琴迫不及待地抬腿进屋，李唐关上门，回头瞧着她的背影有种莫名的窃喜。 “我找了你好几天了……” 马小琴把手里拎着的那个硕大的阿迪达斯行李包重重地放到桌上，拿起李唐之前刚刚倒满水的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净。 “怎么渴成这样？” 李唐走过来，半拉身体入镜，问道。 这句词同样剧本上没有，来而不往非礼也。 马小琴没有马上回应，而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自顾自摘下墨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边从小包里摸出眼镜盒，把墨镜装起来，一边才道：“走了一天了。” 李唐顺着她的话问道：“上哪儿去了，这大包小包的？” 马小琴没抬头，垂着眼皮，收拾着小包里的东西道：“哪儿都没去，在城里瞎转悠呢，实在没地方去了……” 这时才抬头瞄了一眼李唐道：“就你这么一个熟人，就到你这儿来歇会。” 马小琴表演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然，两人在镜头前对话，你就很难从她身上找出表演的痕迹。难怪李佳轩看不下去要撤，差距忒大！ “你在会所那边怎么了？”李唐又问。 他之前去会所找过对方，没找着，知道出事了。 马小琴低下头，扁着嘴，沉默了两秒钟才抬头道：“我把人的脸给划了。” “为什么呀？” 马小琴摘下头上那顶酒红色的假发，理了理自己那头利落的短发，眼神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当时脑子里一团糟，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后怕。” “你是怕他们报复你呀？” “嗯，最近确实有人老跟着我，可能就是那两个人。” “不会是那大个子？”李唐想了想问道。 当时马小琴遭遇强暴的时候，就是一高一矮两个匪徒，警方通过雷海洋的帮助已经抓住了矮个子，只剩下那个大个子不知所踪。 马小琴偏着头，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大个子已经死了。” “死了？” “淹死的。” “好，停！” 陆学长喊停之后，接着又道：“保一条！” 他挑不出有什么明显不对的地方，保一条就是想看看两位演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当然这是遇到有好演员的前提。 如果遇上演技差的只要不出错或者勉强能过关就菩萨保佑了。所以一部好的电影，一定是有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和好的演员共同组成的，缺一不可。 …… 八月末，农历七月中旬，天气依旧很热。 趁着这几天难得晴空万里，剧组加紧拍摄外景，在110国道沿途的山沟里钻了四天，终于把计划好的外景戏拍完。 收工后，李唐瘫软在座位上，在山上跑了一天，累的够呛。刚刚用碘酒消完毒的手臂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这几天就属他最辛苦，一会儿奔跑追逐戏，一会儿往灌木丛里钻，在大太阳底下一趴就是一两个小时，着实够折腾的。 今天在拍追逐戏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一脚踏空，直接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把陆学长和现场的工作人员吓得够呛，好在山坡不高，没有断手断脚，就手臂上蹭破了一大块皮。 野外条件有限，只能是用碘酒消消毒，然后简单包扎一下。 110国道是京城通往张家口、内蒙和宁夏的主干道，过了昌平就是连绵的燕山山脉。剧组的面包车刚刚开出山区，李唐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前俩月，移动刚刚开通了来电显示业务，每个月多十块钱的月租费。李唐摸出新换的摩托罗拉最新款的cd928+翻盖手机，看了一眼全中文显示的屏幕上赫然是奈安的名字。 “喂……” 他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奈安焦急的声音：“我打了一天的电话，终于是打通了，你在哪儿呢？” “拍戏呢，山里没信号。安姐，有什么事啊？” 说起他和奈安这对演员和经纪人的关系真的很奇葩，平时没事基本上不联系。李唐记得上回联系还是一个月前，自己要进组了跟奈安说了一声。那会儿她正在河北乡下拍一部反映乡镇企业题材的电视剧，她演女一号。 奈安在电话里急急道：“那你什么时候收工？” “已经收工了，这会儿车刚刚从山里开出来，这才接到你的电话。” “那就好。” 奈安长长舒了一口气，又道：“我也刚刚回到京城，今天约了新曼和她老公一起吃饭，你也最好一起参加。” 新曼是奈安的闺蜜，是央视新闻频道的一名导演，而她的老公则是最近大名鼎鼎的电视剧导演、制片人张继忠。 上回华表奖颁奖典礼的时候，奈安就跟李唐说过张继忠正在筹拍一部金庸先生的武侠剧。可惜那次张继忠去香港和金庸先生接洽商谈版权事宜，未能谋面。 本站网站: 第96章 张大胡子 这两个月金庸先生和张继忠可谓大出风头，先是金庸先生象征性的收一块钱把《笑傲江湖》的版权卖给央视的新闻充斥着各大媒体娱乐版的头条。紧接着金庸先生又被浙江大学聘为人文学院院长，古代史专业博士生导师等头衔，又刷了一波。 而作为制片人的老张拿到版权之后，也频频在媒体上亮相，首先表示尊重原着，一定拍出最经典的《笑傲江湖》；然后又公开表示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海选,挑选最合适的演员等等。 显然这老倌很会炒作，《笑傲江湖》还未开拍呢，就已经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大家都对这部据说要投资四千万的武侠剧充满了期待。 此时听到奈安说约了新曼和她老公一起吃饭，李唐心里顿时一动，只是碍于车里还有其他人，当即不露声色道：“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赶回城里，到时候再聊。” 奈安一听就知道李唐这边可能说话不方便,便道：“嗯，知道了，我等你电话。” 当剧组回到下榻的十三陵水库边上的度假村，李唐就跟陆学长请了假。 李唐这时候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又考虑到他今天受了伤，大方的给了他两天的假期。 李唐回到房间，赶紧给奈安拨了过去。 “安姐，是不是《笑傲江湖》这部戏的角色有眉目了？” 这个毕竟是央视的项目，虽然张继忠说什么海选之类的，其实都是噱头，真正挑选演员离不了方方面面的关系。奈安和张继忠的同居女友樊新曼是关系很好闺蜜，早就托樊新曼帮忙吹枕头风。现在既然老张肯出来吃饭，估摸着角色的事情应该有眉目。 奈安却在电话里道：“《笑傲江湖》现在刚刚在做剧本，选角还早着呢，今天主要是约老张出来跟你见个面,大家先熟悉一下。老张挺忙的，现在大家都排着队请他吃饭,今天难得有时间，所以我一早就从河北赶过来了。之前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我都急死了。” 李唐虽然很不喜欢类似这种应酬，但他明白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你就得接受这个圈子的潜规则，等哪天你有牛逼了，有资本了，那你才能无视这种潜规则。而且他也知道奈安为了能让自己将来有机会能上这部戏，是花了大力气的。 “我知道了，谢谢安姐，我收拾一下马上赶过来。” 从十三陵到城里将近四十多公里，而且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会儿赶到城里正好遇上下班高峰，很容易堵车。 他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偏偏左手手臂又受伤了不能沾水，很不方便。很是一通折腾后，他才匆匆下楼，上了提前叫好的出租车。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六点前到了紫竹林附近的一家私家菜馆。 这家私家菜馆主打鲁菜,李唐刚来京城那会儿跟奈安来过一次,对其中一道油爆双脆印象深刻。 跟着服务员一进包房就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除了奈安，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女的李唐认识，奈安的闺蜜樊新曼，一个漂亮且媚态十足的女人。 坐在她的男子一头半白的长发，花白的络腮胡，衬着一张严肃的国字脸，咋一看犹如看到一头凶猛的雄狮，不怒自威。 尤其他跟小鸟依人的樊新曼坐在一起，一股浓浓的美女与野兽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李唐匆匆一瞥，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们也是刚刚到，李唐，来来来，坐坐！” 樊新曼很热情，瞅见李唐手臂上绑的纱布，忙又道：“哟，你受伤啦？” “没事，新曼姐。下午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擦破点皮。” 李唐回了一句，他可不敢大喇喇就坐下，不等介绍就朝那大胡子老倌弯了弯腰：“张老师，您好！” 老倌自打李唐进门一直在审视他，这时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李唐，你好，请坐。” 双方虽然都是第一次见面，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李唐在《还珠二》中的小火了一把，又跟范小胖的绯闻闹的沸沸扬扬，加之这次范小胖和琼谣阿姨打官司的事被舆论普遍关注，这个也从侧面增加了他的知名度。毕竟人们只要一提起范小胖就会想到她的绯闻男友李唐。 至于张大胡子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俩月娱乐新闻最火的就是他。其实李唐多少有点纳闷，这老倌既不是演员又不是导演，作为制片人却能屡屡占据头条，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这老倌为人强势爱装逼。 “对对对，今儿个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李唐，你也别拘束，我家老头其实很好打交道的，一会儿你多敬他两杯酒。”樊新曼笑呵呵道。 李唐很早就从奈安嘴里听说过他们俩口子，当年奈安在中戏导演系上学时，张继忠也在导演系进修，两人算起来还是同学。然后又通过老张认识了当时还是作家的樊新曼，因为大家都来自杭州，加之性格脾气等更方面都很相投，很快就成了闺蜜。 据说老张当年绝对算得上是相貌堂堂，要不然年轻漂亮的樊新曼也不可能看上他。两人在一起同居已经小十年了，尽管还没正式结婚，但早已夫妻相称。 因为之前奈安说过，今天就是大家熟悉一下，尽量给老张留个好印象。李唐不敢怠慢，倒满一杯向老张敬酒道：“张老师，幸会，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今天是朋友聚会，老张没有刻意端架子，爽快的和李唐干了一杯。 当然老张能跟李唐干一杯已经很给面子了。 “奈安，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当经纪人。”老倌转头跟奈安笑呵呵道。 众所周知，这年头经纪人是个求人的行当。奈安出身名门，当年是出了名的清高，让老倌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奈安朝李唐看了一眼，笑道：“谁让我碰着李唐了呢，这可是一支潜力股，我可得抓紧咯。” 这话没毛病，李唐刚出道没两年就拿了华表奖电影新人奖，很高的。 樊新曼这时也跟着道：“那这次金鸡奖也有希望？” 作为主旋律献礼片《上海纪事》早已入选了今年金鸡奖的评选范围，据说下个月就要公布本届金鸡奖的提名了。 金鸡奖不同于其他奖项，提名也算是一种荣誉，主办方还会给获得提名的颁发证书以资鼓励。 “获奖看运气，拿个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应该问题不大。”奈安自信道。 嚯，李唐听到奈安这番话吓了一跳。说实话就算他拿到了华表奖电影新人奖，但对金鸡奖被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金鸡奖的评选范围要比华表奖大的多，而且今年相比往年竞争要激烈多了。 评选范围不但有张一谋的《一个都不能少》，还有陈大导的《荆轲刺秦王》、冯晓刚的《不见不散》、冯晓宁的《黄河绝恋》、滕文骥的《春天的狂想》、霍键起的《那山那人那狗》等等。 这些电影李唐都看过，想想《荆轲刺秦王》里的李雪键老师、《不见不散》中的葛尤，还有《黄河绝恋》里的邵斌等等，尤其《那山那人那狗》中饰演老邮差的滕汝俊老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人家真的是中戏表演系的老师。 面对这么多的对手，别说拿奖了，就连提名他都不敢奢望。 张继忠同样也很意外，笑道：“看来你对李唐很有信心嘛！” “那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当他的经纪人呀。” 奈安笑着跟老张碰了一杯，道：“来来来，好久没聚了，大家都随意点。” 开场几句话都在围绕李唐展开，无疑是点明了主题。奈安很聪明，点到即止，不象一般推销员似的非要老张表个态或者怎样。 老张心知肚明，也乐得装糊涂，毕竟剧本刚刚开始做，离开拍还早。更重要的是在挑选演员方面他不但要挑最合适的，还要借着挑演员的机会如何实现利益最大化。 接下来大家就很随意了，老张很健谈，尤其谈到他这次去香港和金庸先生接洽的细节，比如金庸先生对他此行非常重视，专程到电梯口迎接，完了还亲自送他们到电梯口云云，炫耀装逼感十足。 一直到饭局结束，当李唐和奈安送他们走到饭店门口道别时，老张总算是表露出一丝诚意，他握着李唐的手笑眯眯道：“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合作。” 合作有很多种，男一号是合作，男n号也是合作。当然以李唐目前的咖位不太可能去出演类似“青城四秀”这种龙套角色，所以一切都还模棱两可。 老张和樊新曼就住在紫竹林附近，这儿离央视不远。李唐和奈安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奈安突然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唐转头看着她，过意不去道：“安姐，谢谢你！” 一大早扔下剧组从河北赶过来，还帮自己张罗饭局，奈安今天确实很辛苦。 奈安摆摆手笑道：“咱俩是合作关系，你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说着，她又有些犯愁道：“不过这部戏男一号的角色你不用想了，老张打算用大明星……除非这次你能拿到金鸡奖的影帝，或许还有希望。” 说到这里，她又苦笑着摇摇头，可能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这个说法不靠谱。金鸡奖影帝，不是单单评演技的，人脉、资历，甚至是作品题材，都有方方面面的考量。 李唐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就算演的再好，也不可能把影帝的殊荣颁给他啊。更何况这一届强手如林，随便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名字。 其实刚刚在饭桌上说什么拿个提名没问题，只是再帮李唐强撑门面罢了。 本站网站: 第97章 口是心非的小胖 九月十六日，昌平汽修厂。 隔壁字牌厂各种“叮叮当当”敲铁皮的声音终于消停了，因为今天就是县改区的大日子。 剧组这会儿终于可以在汽修厂大院里不受干扰的拍摄了。 “你骗了我们家燕子多少钱？” “你今天必须把钱还给我，我有急用！” 葛亚明饰演的假大款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西装，追着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97章 口是心非的小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 太极十三枪 九月二十日，第8届金鸡百花电影节暨第19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正式公布提名名单。刚刚斩获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一个都不能少》，不出意外地入围了最佳故事片和最佳导演两个奖项。 多说一句，去年前女友拍的那部《过年回家》也同样入围了前不久刚刚结束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并且斩获了最佳导演银狮奖。 而同样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98章 太极十三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 李唐未来可期 “嘿，哈！” “嘿，哈！” 李唐手持白蜡杆，抖动枪花，朝挂在枣树上的草靶刺去，可惜十次里面只有一两次刺中红心。 难怪吴精说想要练好大枪，必须要练基本功。别看吴家父子轻轻松松就能抖出三个枪花，李唐练了半天只能抖出一个枪花来。 而且昨天吴精来教他的时候，抖动枪花一刺一个准，看似简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99章 李唐未来可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小胖离家出走 “嘿，哈！” “嘿，哈！” 李唐抖动手里的竹竿，向前一刺，正中红心。 “哦喔——小老板，结棍咯！” 一旁围观的阿姨拍手叫好。 那根白蜡杆太长不好带，只能留在京城家里。这边白蜡杆不好找，竹竿倒是不缺，细细打磨一下勉强能用。 经过大半个月的练习，他现在不但能一次抖出两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0章 小胖离家出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我妈怀孕了 离家出走？ 开什么玩笑，都已经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还玩离家出走的把戏？ 李唐很无语，稍稍顿了一下才道：“那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机场呢。” “那你打个车，跟司机说到东直门北小街的炮局胡同。快到的时候打个电话，我到胡同口接你去。” “噢，知道了。” 挂了电话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1章 我妈怀孕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李老师是君子 李唐虽然没见过小胖的父母，但看过照片，还从小胖嘴里得知过她家里的情况。她父母都已经四十出头了，居然还能造小人，尤其还在基本国策严厉执行的年代里，果然是新闻。 不过联想到前俩月小胖她妈还忙着帮小胖和琼谣阿姨的公司打官司调解，他又不由诧异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呀？” “就前天，刚刚查出来，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2章 李老师是君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金鸡百花（上） “腾导，您好！” “小腾导，好久不见！” 奈安说过金鸡百花电影节是个特别好的社交盛会，因为在这里汇集了中国最好的电影人，作为演员一定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的结交人脉。 因为演员是个被动的职业，在电影这個圈子里始终处于被挑选的地位。既然是被挑选，那么你首先要让别人知道你，看到你。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3章 金鸡百花（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金鸡百花（中） 四人正聊着，突然会场门口一阵骚动。大家抬头望去，就见一行人从门口走进来。打头的是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旁边那位一袭黑色中山装的赫然是张一谋导演。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 这阵势比之前华表奖颁奖典礼时大多了，无他，因为入围本届金鸡奖最佳故事片奖的《一个都不能少》刚刚在上個月的威尼斯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4章 金鸡百花（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金鸡百花（下） 李唐今天也特地换了一身海军蓝双排扣复古礼服，在等候区他再一次见到了张一谋导演。张导虽然之前参加完首映礼之后便匆匆离开，开启《我的父亲母亲》的首映巡演，但早有传言张导将获得本届金鸡奖的最佳导演奖。如今张导出现在这里，说明传言非虚。 张导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中山装，看到李唐笑着招招手。这是两人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5章 金鸡百花（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强硬 “楼伯伯，我没事……嗯嗯，我爸打过电话了，我也跟他说了，我没获奖很正常，获奖才稀奇呢。《那山那人那狗》这部片子我看了，人家滕老师演的确实好，我心服口服……对，肯定要心态放平，我是新人嘛，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噢，您说张导啊，就是碰到了聊了两句，然后就一起走红毯了……对对对，没什么……嗯我知道了，谢谢楼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6章 强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不速之客 李唐知道自己和前女友的事是瞒不住的，只是没想到小胖小小年纪居然城府还蛮深的。对于这种事只要没有实锤不承认就对了。 这同样是李唐的人生经验。 前世他流连花丛少不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但只要没有实锤证据，一百个不承认，你就最凶。 即使被捉奸在床，你也要说没有做，或者还没来得及做；就算被抓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7章 不速之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恰逢其会 姜雪柔开了一辆上海通用今年上半年刚刚下线的别克新世纪，3.1升V6发动机，经典的怀档设计，属于零配件进口，国内组装的产物，落地价高达四十万。 这个足以证明这位姜女士口中的海南周易应该不是一般的野鸡影视公司，至少是有实力的。 徐光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指路，其实不远，车程不过五六分钟就来到了一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8章 恰逢其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不变的是爱情 李唐喜欢表演，很纯粹的那种，但他没有文青病，从来不会假装艺术家。而且他很有眼色，知道如何去适应这个社会，适应各种明面的或者潜在的规则。 以前他可能对电视剧多少有点轻视，但自从《还珠二》火了，他本人也因此吃到红利之后，他对电视剧的看法就变了。 中国目前情况特殊，在电影市场极度低迷的情况下，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09章 不变的是爱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老李的地主思维 不光是《苏州河》，陆学长的《光天化日》粗剪版送审时也遭遇到了麻烦。 相比杳无音信的《苏州河》，《光天化日》的待遇还算不错，官方至少给出了修改意见。主要是《光天化日》这个片名太过辣眼。 光天化日，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下的罪恶么？往大里说你是别有用心；往小里说这跟当下宣传的语境有悖。 陆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0章 老李的地主思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惊艳 “突突突……” 李唐开着那辆古董摩托沿着工业区的道路拐进了一条两车道的小路，如果不是提前问清了路线，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胜强影视城居然隐藏在一个新建的工业区里。 前行一百米左右就到了小路的断头，路的南边就是胜强影视城，北边则是一栋宾馆。门口的停车场停着七八辆车，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辆黑色的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1章 惊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心酸 “你和冰冰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炒作嘛。” 李唐伸手从袋子里又抓了一把小核桃肉，惹得站在一旁的王燕的小助理直翻白眼。 自从这货来到剧组后，王燕这边的零食消耗量极具上升，而且这家伙还专门挑好的吃，半斤一袋的小核桃肉都快被他包圆了。 李唐对小助理的白眼当然是全然无视，他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2章 心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推荐 其实小胖当初和中天公司解约，王燕倒是蛮理解的。虽说是琼谣阿姨提携范小胖，让她能一夜成名。可中天公司也确实亏待了她，如果换成是自己，王燕自问大概率可能也会寻求解约。 她和范小胖是老乡，都是普通家庭出身，从小学艺，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将来能过的更好。 她是幸运的，找了一个富豪老公。虽说老公年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3章 推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可以加场吻戏 晚餐安排在当地一家三星级宾馆的餐厅。这年头四星、五星级的宾馆大都集中在市区，郊区最好的一般都是三星级。 其实只有象李唐这种本地人才知道，宾馆餐厅的饭菜好看不好吃，真正味道好的还得找街边人流量大的饭馆。 好在宾馆餐厅胜在清静，没啥闲杂人等打扰。 周平、姜雪柔夫妇今天邀请了蒋琴琴、赵文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4章 可以加场吻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不忿 吻戏？ 蒋琴琴疑惑地看了看他。 李唐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抿嘴双手一摊，表示这是最好的办法。 蒋琴琴想了想，迟疑道：“是不是跟导演商量一下？” 李唐刚要点头，这会儿正好听到副导演拿着扩音器喊道：“休息时间到了，大家准备。” 李唐举手道：“导演，我有个想法跟您商量一下。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5章 不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说话算数 2000年1月4日，就在千禧年元旦假期后第一天，徐光头主演的《春光灿烂猪八戒》终于开播了。而且是福兰、HLJ、山东、江西四星联播，开播前两天波澜不惊，但到了第三天开始，收视率急速上升。 到一月下旬播完，在HLJ创下了31%的平均收视率，山东30.87%，江西28.33%，福兰23.42%，又一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6章 说话算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报复的快感 周六，风和日丽，难得好天气。 李唐回到五原路公寓，快过年了，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一直停在车棚里的幸福90积了一层灰，好好擦洗了一下，开出去遛了两圈，车子老是停着不动容易坏。 他和徐光头约好了傍晚六点在湖滨路上的大江户日料店碰头，那货喜欢吃日料。 当李唐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7章 报复的快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得罪了又能怎么样 “突突突……” 李唐开着自家的那辆白色小长安来到胜强影视城对面的胜强宾馆门口。 这破车可能又到保养周期了，排气管声音有点大，还冒蓝烟，好象还有点烧机油，看来下次得要做个大保养。 因为之前杀青时，该告别的都告别了，李唐并没有把车开进宾馆停车场，只是把车停在门口外面的马路边上。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8章 得罪了又能怎么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杨梅酒家常菜 差不多半个小时，小面包开进了老家城区。 蒋琴琴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街景。 “你们这儿挺热闹的嘛！” “比松江差点，不过也算是老城了。” 胜强影视城就坐落在松江，一座号称“上海之根”，拥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的老城。李唐老家历史上一直隶属松江府管辖，明嘉靖年间置县，距今也有四百多年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19章 杨梅酒家常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又到过年时 热菜陆续上桌，李唐突然发现每次上菜都是不同的阿姨，除了跑堂的就连洗菜洗碗的都来了，每个人都在偷瞄蒋琴琴，然后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尤其是那王阿姨，看向蒋琴琴的眼神格外狂热，李唐生怕一不留神她会扑上去。 好在阿姨们还算克制，上完菜并没有过多的打扰，顶多就是借着倒个酒或者换個骨盘啥的，多停留一会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0章 又到过年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都是好消息 “恭喜啊，电影获奖了！” 蒋琴琴的声音不象大部分女孩子那种尖细，略带浑厚，用李唐的话来说有点自带低音炮的意思，非常有辨识度。 这大概跟她从小唱京剧训练有关吧。 “哟，消息挺灵通啊！” 就在几天前刚刚闭幕的第29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苏州河》获得了金虎奖。 这个鹿特丹国际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1章 都是好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名声很重要 祭完祖之后，爷俩把饭菜端到楼上，老李又炒了俩热菜。这大过年的就爷俩显得很冷清，不过这么多年爷俩早就习惯了。 李唐开了一瓶茅台，倒上后，第一杯酒神情郑重地敬老爸：“阿爸，过年好！” “嗯，过年好！” 父子俩碰了一杯。 履行完仪式，气氛就轻松下来。李唐一边给老爸倒酒，一边道：“阿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2章 名声很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拜年 大年初二一早，李唐包了辆车匆匆赶往杭州。 奈安结婚了，她和那位圈外成功人士看对了眼，加之岁数都不小了，于是快刀斩乱麻，不到半年时间就完成了恋爱到结婚。 之前李唐接到奈安电话的通知，他既意外也不意外。不意外是他知道奈安从一开始就奔着结婚去的，意外的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同时他也不得不要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3章 拜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京城日常 中午摆上桌的菜看着蛮丰盛，有南京的盐水鸡、全聚德的烤鸭、内蒙的酱牛肉、舟山的小黄鱼，可惜都是真空包装的熟食，据说都是单位里发的年货。 唯一新鲜的大概就是那盘拍黄瓜和张大胡子亲手包的饺子。 南方过年不吃饺子，难得吃一次味道不错。 李唐总算明白为毛樊新曼一定要留自己吃饭，因为席间她一直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4章 京城日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小岳岳和吴叔叔 “喂喂喂，茅台啊！地下室搁了那么多，别小气好不好？” 吴精见李唐拿出来一瓶郎酒顿时就急了。 “上回买了一箱，还剩两瓶总得喝吧。而且我觉得味道都差不多，将就将就，等把这两瓶消灭了，咱再喝茅台。” “滚，后天我就走了，你诚心的吧！” 得，李唐只好放下郎酒，去地下室拿了瓶茅台上来。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5章 小岳岳和吴叔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够狠 “你说什么，范彬彬住在你那儿？” 李彬彬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那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唐。 李唐瞅了瞅可能因为过年油水足，总算有了一点起伏的胸前，一脸淡定道：“房客而已。” 可前女友并没有吭声，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他只能无奈地解释道：“上回她和家里闹矛盾，一个人跑到京城，暂时没地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6章 够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面试 李唐带着感慨离开一号摄影棚后，去陆学长那儿坐了坐。 《非常夏日》已经下映，票房据说不错，但具体数字谁也说不准，只知道卖了103个拷贝。算得上是近年来北影厂出品的效益不错的电影。 另外陆学长告诉李唐《非常夏日》已经报名参加今年四月份举行的第七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届时还会在京城各个大学巡回放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7章 面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遭贼？ 要刚猛是吧，李唐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最擅长的三才剑法展示出来。 三才剑是武当太极剑融合少林达摩剑新创的一套剑法。达摩剑一向以刚猛凌厉著称，李唐在展示的时候有意突出达摩剑的刚猛，闪转腾挪，身形快而不乱，剑法凌厉而舒展。 最后一招他一跃而起，在空中来了个一字马，甚至还扭身来了个回头望月，充分展示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8章 遭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张阿姨和范叔叔 炮局胡同这一片治安一直很好，主要有看守所的震慑，当然也少不了红箍大妈的巡查，听街坊说多少年乐这一片从未招过贼。 虽说以李唐目前的身手应付两三个小毛贼应该没问题，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他不敢大意，把身上背着的剑拿下来握在手里，剑虽然没开封，但关键时刻可以当棍使。 他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29章 张阿姨和范叔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都是死太监 “是的，不过我去年从单位出来了，算是停薪留职吧，保留编制。主要是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拍戏，上不了班，所以就出来了。” 听到李唐说保留编制，范叔叔和张阿姨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张阿姨又问道：“那你父母是干什么的呀？” 卧槽，这是查户口的节奏啊！难道想找自己当女婿不成？ 出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30章 都是死太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临时助理 奈安真给李唐谈出了一个不错的片酬，每集一万一，这已经接近普通电视剧男一号的价码了。 李唐所饰演的林平之差不多有二十集左右的戏份，扣除分成啥的，个人能够纯到手十六七万，对此他相当满意。 其实用奈安的话来说如果坚持一下，就算一万二一集都没问题，作为一部投资高达四千万的大戏，绝对不会为男二号多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31章 临时助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齐聚 吃过午饭，李唐睡了个午觉。醒来，闲着无聊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无锡当地的电视台正在重播徐光头主演的《春光灿烂猪八戒》。 尽管这部电视剧很火，且又是徐光头主演的，但说老实话李唐不太喜欢看这种神话类的电视剧。当然这纯属个人口味，相比神话，他还是更偏好相对写实类的电视剧。 不过今天电视里播的恰好是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32章 齐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嚣张 尽管时间短，但大家都很努力。 唯一让李唐刮目相看的倒是目前最大牌的，号称“京圈公主”的许情。 这娘们据说一开始并不想接任盈盈这个角色，一方面是年龄不合适，书中任盈盈十七八岁，而她已经三十出头了。另外她又不会武术，用她的话来说，半老徐娘，武打戏怕闪了腰。好在张大胡子一番苦口婆心，勉强才答应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33章 嚣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出事了 进组之后李唐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六点钟起床，沿着太湖边跑一圈，路程不长，三公里左右，然后打一套拳，再上楼洗漱。 晨练除了保持体型，更重要的是运动能振奋人的精气神，帮助你开启美好一天的最佳方式，至少让你在运动后数小时内心旷神怡。 一般当他洗漱完，剧组临时配给他的小助理贾玉玲就会准时来敲门，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34章 出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抢风头 “怎么回事？” “出事了。” 看到这边的动静，大家纷纷围拢上来。 邵斌捂着脸还在大声叫嚣：“特么的练套招拳头都打到我脸上了，哪有这种水平的武行，趁早滚蛋！” 男一号的脸被打了，这事可大发了，毕竟演员是靠脸吃饭的，而且还是男一号。可当大家看清楚场景，却谁也不说话了。 倒在 《演技派从1998开始》第135章 抢风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下马威 老张绝对深谙炒作之道，之前一块钱版权，还有女主角人选，一会儿周讯，一会儿张子怡，各种碰瓷，炒的沸沸扬扬。但真到《笑傲江湖》开机时却悄无声息，甚至连开机发布会都没开。 用他的话说，这叫张弛有道。之前话题已经炒起来了，你越神秘外界就越想知道，外界越想知道呢，记者就会追着你报道。 说到周讯多说一句，年初时候她和黄雷、刘若瑛、伊能静宜主演《人间四月天》获得了极大的好评，加之在上个月的巴黎国际电影节上，她凭借《苏州河》一举斩获了最佳女演员奖。一时间各大媒体纷纷报道，当然这其中还有荣欣达公司为即将播出的《大明宫词》炒作宣传的意图。 周讯是火了，楼烨就惨了，因私自参加国外电影节，被总局处以禁导五年。 对于周讯的获奖，李唐虽有波澜，却并不羡慕，因为《苏州河》本就一部女性向的电影，周讯能拿奖是应有之意，如果他拿奖那才不正常呢。 三月二十七日，无锡水浒影视城，《笑傲江湖》开机。 总制片人张继忠、两位导演，以及一众主演和幕后主创等等，一众上百人一起参加开机仪式。 李唐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开机仪式，颇为好奇。前两次压根没有，后几次都是中途进组，错过了开机仪式。 他还私下打听了一下，听说很讲究，不但时辰、方位都有讲究，还有八字犯冲还不能在现场。 魏子老师就是因为八字不对，被留在酒店休息。 如今越来越开放，就算是央视大戏也不忌讳这种封建迷信活动。 影视城清明上河街大相国寺门口广场上，早早地准备了几张长方桌，上面盖着大红绒布。关二爷的像摆在正中央，前方供着烤乳猪、点心和果盘，两旁还有大红蜡烛。 另外还有两台摄影机撑着三角架，摆放在供桌前，上面盖着红布。 吉时已到，大家排列整齐，一起向关二爷行李，然后依次上香。头一个就是总制片人张继忠，其次总导演黄健中，然后元兵、男一号邵斌、女一号许情、男二号、女二号…… 依次上香。 李唐还是男二号，就跟着蜜桃臀的后面。 一套流程走下来，客串司仪的孙海鹰大声喊道：“祝《笑傲江湖》开机大吉！” 这家伙是沈阳话剧团的演员，之前在张大胡子担任制片人的电视剧《蓝色妖姬》中演过一个小配角，被大胡子看中，得以在《笑傲江湖》中饰演采花大盗田伯光。 随着总制片人张继忠、导演黄健中，两位主演邵斌和许情揭开摄影机上的红盖头，礼成。 开机仪式结束后，李唐便和小师妹苗依依、大师哥图们老师准备撤了。难得有大半天的休息时间，他们仨和留守在酒店的魏子老师约好去市里逛逛，原本陈丽锋也想去，只是昨天刚刚被剃了光头，不敢出门见人。 哦对了，还有孙海鹰也跟着一块儿去，这家伙虽然岁数一大把，但什么事都特别积极。 “小李！” 三人等了一下临时客串司仪的孙海鹰刚准备要走，李唐就被导演黄健中叫住。 “黄导！” 老黄走到近前，看了一眼其他三人。 孙海鹰很机灵忙道：“那我们先走了，李唐，我们在酒店大堂等你。” “哎，我一会儿就到。” 待三人离开后，老黄才面带歉意道：“小李，伱的通告要调整一下。” 李唐一听就诧异道：“怎么这会儿才通知？” 因为一周前他就拿到了通告，上面写着开机后几天的工作内容，包括要拍哪一场戏，拍戏的时间、地点、演员和导演。 提前一周给你通告是给你足够的准备时间，让你有时间和对手戏的演员交流，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提前跟导演沟通，最大程度保证现场拍摄的流畅度。 可如果通告有变动的话，也应该提前通知，这明天就要拍了，你今天才通知，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老黄忙道：“不会影响你准备的时间，主要是……呃，你的几场戏可能要往后推一推。” 黄健中有点难以启齿，可他也没辙，而且临时调整还面临很多问题，不光是演员的调整，还有整个幕后主创团队的计划都要有变化，大伙都怨声载道。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演员，李唐不是阿猫阿狗，能让人随便揉搓，他要是不答应，那么就没办法调整。 看着老黄一脸犯难的表情，李唐心里隐隐猜到点什么，但他还是问道：“黄导，我能问问为什么要调整么？” “那还不是因为邵斌，刚刚开机仪式之前提出说他的几场戏想先拍，所以就……” 老黄没往下说，意思很明白，就是为了迁就这位爷，只能把别人的通告往后推。其实老黄心里也憋屈，对这位爷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先是提前进组迟到不说，为了迁就他一个人，把整个剧本围读计划打乱，还有武术训练中闹出的种种幺蛾子，可谓劣迹斑斑。 可偏偏还不自知，仗着自己大牌，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 说实话，刚刚听到邵斌说要把自己的戏提前，老黄特别恼火，这会儿甚至有些期盼，期盼李唐不同意，干脆把这事闹起来，等闹大了索性一股脑都推给张大胡子，反正男一和男二都是他老张钦点的，让他头疼去。 李唐一听果然，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你邵斌耍大牌也好，喜欢装逼也罢，只要不侵犯到自己的利益，他就当没看见。可现在明显侵犯到了，他甚至认为这是邵斌憋了这么久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自己要是态度强硬，他要么缩回去，要么就事情闹大，闹到最后很可能会出现二选一的局面，就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到了这个地步，李唐感觉自己明显要吃亏的，大家合同都签了，三分之一的片酬也付了，相比自己十几二十万的片酬，可能连邵斌的一个零头都不不及。就算张大胡子心里有多少不愿意，但为了大局，不难做出选择。 小孩子才讲对错，大人要讲利弊。李唐自问要是自己过度强硬显然对自己不利，尤其看到老黄那张苦瓜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时，他心里就有点数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毛爷爷又说：与人斗其乐无穷。进组这么久了，张大胡子和老黄之间话语权的博弈他早有耳闻，所以也不难理解当初面试时老黄为何突然改弦易张，明显是化被动为主动，将了大胡子一军。当然最终得利的是李唐本人。 但这会儿，老黄这个老银币别看表面上可怜兮兮的，说不定心里巴不得让自己和邵斌闹起来，甚至闹到不可收场，然后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矛盾上交。反正人都是大胡子选的，让大胡子头疼，从而达到打击大胡子威信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霉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李唐在脑子里经过了一番快速的利弊得失之后，便神情自若道：“黄导，这事您看着安排吧，正好我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咦？ 一道异色从老黄的眼中一闪而过，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脾气都没有么？ 李唐反应让老黄很意外，是懦弱还是顾全大局？老黄倾向后者，也难免对眼前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 毕竟谁都愿意和顾全大局的好人合作，还不是整天跟自私自利的人勾心斗角，忒累！ “好。” 老黄神情略显复杂地点点头，虽然他内心隐藏的那个目的没有达到，但对他来说至少下面的拍摄工作可以正常展开。如果真的闹的不可开交，大胡子那边固然焦头烂额，可他作为导演工作接下去的工作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到底是不是利大于弊，这个也难说。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迅速想通了的老黄长舒一口气，笑着拍了拍李唐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小李，我心里有数。” 作为一个经历过特殊年代的人，老黄自然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明哲保身和斗争经验。拉拢也好，刻意示好也罢，无论是什么都要把自己的朋友搞的多多，敌人少少，这样才能立于不败质地。至于说邵斌的种种，在他看来装逼一时爽，将来指不定如何，完全是无脑之举。 对于老黄的示好，李唐自然是打蛇随混上，忙道：“以后还请黄导多多关照。”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当然李唐不可能一味的推让，做人要审时度势，不必计较一时长短。目前他还没有资本跟邵斌叫板，先把这笔记下，来日方长嘛。等到戏拍到一半，谁都换不了的时候，如果邵斌还得寸进尺的话，那么他并不介意大家撕破脸，而且足以能让他站在道德制高点。 之前长达半个多月的武术训练折腾的大家都挺累，到市区去逛一圈无非就是走走看看放松心情，顺便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 第一更，求双倍月票！ (本章完) 第137章 小李受委屈了 WX市区一般，没有苏州那么多的园林古迹，好象也没有苏州热闹。大家随意逛了一圈，四个大男人啥都没买，只有苗依依小孩子心境，买了好几套“大阿福”，说是拿回去跟姐妹们分享。 “大阿福”是无锡这边的彩绘泥人，拿着有点分量。好在有孙海鹰跟着，一贯很热心的他自告奋勇帮忙拎着。 临近晚饭时间，李唐请客，找了一家看起来很有档次的饭馆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菜。 要说无锡的特色菜唯有一个字——甜！ 所谓特别有名的无锡酱排骨、梁溪脆鳝、红烧肉等等都甜得发腻，就连李唐一个上海人都吃不惯，更别说图们和魏子这两位北方大汉了。结果倒是孙海鹰吃的津津有味，原来他们东北人也好甜食，想想也是，东北菜当中什么锅包肉、溜肉段、拔丝地瓜之类的也都是甜的。 苗依依期间出去了一次，回来时神神秘秘道：“我刚刚看到邵斌老师了，他也在这里吃饭。” 听到邵斌的名字，李唐、图们和魏子都神情淡淡，无非就是这位爷的风格大家都领教过了。 唯有孙海鹰很捧场地问了一句：“他和谁一起吃饭呢？” 苗依依摇摇头道：“好象都不认识，闹哄哄的，喝大酒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既然老黄要调整通告，那么明天正式拍摄，一整天应该都是邵斌的戏份，这个时间居然还敢出来喝大酒？ 还真没谁了！ 第二天一早，李唐照例起来晨跑，平时他也就跑个两三公里，热热身，活动一下筋骨。今天左右没事，索性多跑了几公里。当他回到酒店大堂时，正好遇见孙海鹰和陈丽锋。 看到李唐短袖短裤，浑身还冒着出汗后的热气，孙海鹰一脸夸张道：“嚯，年轻人就是火力足。” 倒是陈丽锋神情寡寡地喊了一声：“早！” 这姑娘要么是剃了光头心情不好，要么就是入戏了，因为今天开机第一场戏就是她被采花贼田伯光调戏，恰好乔装的令狐冲路过，出手相救，小尼姑因此惹出了一段情缘。爱而不得，小尼姑仪琳的人设就是忧愁。 “早，回见啊！” 李唐跟他俩打了招呼便匆匆上楼。 等他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贾玉玲已经把早饭送上来了。今天是一碗小馄饨、一笼小笼包，加俩荷包蛋。 “小贾，明天开始这几天早饭都别送了，我自己下去吃。” 既然通告调整了，李唐这几天没啥事，时间很宽裕。 “知道了，哥。” 贾玉玲应了应了一声，又把几张纸递过来道：“哥，这是调整后的通告。” 作为临时助理，贾玉玲不但要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还负责和剧组对接处理一些琐事，比如传达通告之类的。 李唐接过来看了一眼，嚯，直接把他的戏份挪到一个礼拜之后。看来邵斌这是摆明了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故意晾着他。 李唐无所谓，倒是贾玉玲一副主忧臣辱的表情道：“哥，这也太欺负人了，你干嘛不跟导演说说呀？” 好象有点挑拨的意思，李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要不你去帮我说说？” 贾玉玲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可能多嘴了，忙讪讪道：“哥，你别开玩笑，我哪有这个资格呀！” 李唐没再吭声，继续吃着碗里的小馄饨。 贾玉玲明显有点不自在，有话没话地找补道：“哥，我刚刚去拿通告的时候碰着许情姐的助理王小美，她跟我说许情姐的意见很大，昨天还跟邵斌吵了一架呢。” “她还会吵架？” 这次李唐倒有点好奇，因为许情性格很好，而且处事也很随意，就是到达了一定层次之后，什么事都看淡了，无所谓。一般不会轻易跟人翻脸，更何况邵斌还是她师弟呢。 贾玉玲知道自己这个话题找对了，赶紧凑过来神秘兮兮道：“许情姐对邵斌随意改动通告的行为很反感，因为原先通告上的内容许情姐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却要重新准备根本来不及。我听小美说，许情姐跟邵斌吵过之后，索性把自己的戏都延后了。” 李唐明白了，邵斌改通告把自己的戏份往后退，同样也影响到许情的戏份安排，毕竟男一和女一的对手戏最多。许情虽然平时很好说话，但从她平时训练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对演戏这件事是非常认真的，而邵斌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显然许情是不好欺负的，邵斌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骚操作，不可能不考虑许情的感受。如果这样的话，那会不会对自己变本加厉呢？ 李唐感觉自己不能一味的退让，也得有所反应。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便道：“小贾，这几天伱休息吧。” 听到这话，贾玉玲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话要被炒鱿鱼了，忙道：“哥，咋啦？” 李唐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笑道：“没事，反正这个礼拜没有安排我的戏份，我打算回家一趟，过几天再回来。” 贾玉玲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哥，那要不要我跟着？” “我回家你跟什么跟呀，安心休息吧。” 李唐摆摆手，当然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回家，或者说回家只不过是顺带的事儿。 吃过早饭，待贾玉玲收拾好离开后，李唐想了想，便拨通了张继忠的电话。 大胡子这会儿已经在拍摄现场了。 无锡影视城这边依山傍水，从当初拍摄《三国》时就开始建设，最早叫三国影视城，而后为了拍《水浒传》，又在这边建了水泊梁山、聚义堂以及清明上河街等建筑群，于是又改名为三国水浒影视城。 无论是《三国》还是《水浒传》，大胡子都参与了。拍《三国》时他只是其中一个单元的制片人，到了《水浒传》时他已是整部剧的制片主任，而如今终于混到了总制片人，成为一部投资高达四千万的大制作剧组的一把手。 一时间，大胡子意气风发。 今天是开机的第一场戏，为了彰显他这位总制片人对工作的重视和负责，一大早他就跟随工作人员一起上山，在事先早已布置好的拍摄现场进行指挥和指导。 今天拍的主要是动作戏，由元兵现场执导，不过作为总导演兼文戏导演，黄健中也亲临现场。 武行们正在树林中架设威亚，副导演带着群演走位，摄影师调整机位，灯光师正在调试灯光，还有电工、剧务等忙忙碌碌，一切都有条不紊。 不一会儿化完妆的孙海鹰、陈丽锋，还有跑龙套的天松道人都到了。尤其是孙海鹰看到大胡子在现场，忙小跑着过来，一脸谄媚道：“张老师，您这么早就来啦？” 他一个小小的地方话剧团的演员能够参与到央视大戏，出演一个分量很重的角色，全凭大胡子的提携，那可是他的贵人。 张大胡子很享受孙海鹰的小意奉承，点点头的同时不忘嘱咐道：“海鹰，好好演。” 孙海鹰胸脯拍得砰砰响，就差诅咒发誓了：“张老师，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给您丢脸。” 眼瞅着人都到了，唯独不见男一号邵斌的身影。老张皱了皱眉头，正要找人问问时，他的助理拿着手机走过来：“张老师，李唐老师的电话。” 老张接过手机，又跟助理吩咐道：“你去问问，邵斌化好妆没有，如果化好赶紧让他过来。” 助理应了一声，忙去打听。 大胡子这才拿起手机，笑呵呵道：“小李，有事啊？” 听到电话里李唐要请假的请求，老张先是眉头一皱。说实话，他拍戏最不喜欢的就是演员轧戏或者私自离开剧组。 他自己就是演员出身，在他看来演戏就要聚精会神，决不能因为其他因素干扰到演员的创作。这同时也是老派影视工作者一贯的要求和作风。 但昨天邵斌要求调整拍摄计划，还为此和许情吵了一架，这些他都听说了，本来李唐一声不吭，他还以为这小伙子识时务知大体，现在看来还是有情绪。 想到邵斌，老张就忍不住烦躁。以前瞅瞅挺好一小伙子，没想到成名后会膨胀成这样。 老张没辙只能同意李唐的请假请求。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黄健中听到了只言片语，故意问道：“小李要请假？” 老张心里顿时不爽，他很清楚这老货在明知故问，但表面上还是维持一团和气，哈哈一笑道：“是啊，剧组暂时没有安排他的戏份，趁有空回趟家。” 很明显话里的意思就是暗指身为总导演的黄健中不该对邵斌过度妥协。作为总制片人，他是剧组行政上和艺术上的领导，而关于制定拍摄计划是总导演负责范畴。演员提出调整拍摄计划，身为总导演完全有理由拒绝而不是一味的迁就。 老黄自然听得出大胡子话里有话，也只是干笑了两声道：“邵斌脾气大，小李受委屈了。” 第二更，求票啊！另外，明天是一号，保底月票千万要给老陈留着啊！ (本章完) 第138章 苏州探班 老黄的言下之意，人都是你找来的，邵斌脾气大，我没辙，同时也顺带着为李唐喊冤。 大胡子脸一黑，正要反唇相讥，这时他的助理匆匆跑过来，脸色难看道：“张老师，邵斌老师没在化妆那儿。” “哦，已经化好了，那就快了。” 老张没注意到助理的脸色，还以为邵斌马上就要到了，颇感欣慰，开拍第一天总算没有掉链子。 他的话音刚落，助理就蹿他跟前，急切道：“张老师……” 这时他也不管是不是会得罪总导演黄健中，反正自己是张继忠的助理，凑到大胡子的耳边道：“邵斌还没去化妆，我刚刚给他打了电话，他……他这会儿才刚刚起床！” 说实话，开拍第一天，大伙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总制片人和总导演都在现场，大家都准备好了，结果戏份最多的男一号居然还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如果不是助理打电话过去，这会儿都还没起床。以上种种，助理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助理刚把话说完，耳边就听到张老师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犹如一只发怒的雄狮。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省的一不留神溅自己一身血。 “剧组给他配了四个助理，那四个助理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提醒么？” “呃，张老师，我问了，他们说邵斌老师睡觉时绝对不允许他们打扰，所以……” 助理小心翼翼地帮那四个助理解释了一句，毕竟大家都是助理，难免兔死狐悲。 大胡子猛然回头，用吃人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助理，突然指着他道：“你马上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和黄导、元导，还有现场这么多的演员、工作人员都在等他一个人，请他稍微快一点！” 尤其是这个“请”字，老张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助理忙应了一声，跑到一边去给邵斌打电话。 最后一刻老张总算没有失去理智，克制住自己没有让助理开免提当场给邵斌打电话，如果邵斌在电话里依旧一副我行我素的言语，那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好在助理没过一会儿就跑过来报告道：“张老师，邵斌老师说他尽最快的速度过来。” 老张这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起来邵斌还是卖自己面子的。但瞅瞅现场刚刚听到自己发飙而面面相觑的工作人员，老张只得强装镇定道：“大家把各自的工作都检查一遍，我们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当邵斌化完妆带着助理慌慌张张赶到现场，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现场工作人员一大早出工忙碌，忙完了结果就在现场坐等。明面上虽然没人表示不满，但是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要知道今天是开机后的第一场戏，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张知道今天的情况很伤士气，而且他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所以当邵斌到了之后，直接就把这家伙提溜到一边，严肃道：“邵斌，什么情况？让现场这么多人都等你一个。” 之所以把邵斌提溜到一边，老张这是给邵斌留了面子。不管怎么说这是他钦定的男一号，不给邵斌留面子等于是当众打自己的脸，同时也是考虑到马上要拍戏了，不想影响演员的情绪。 当然老张也必须要让邵斌知道，自己很生气，如果还有下次后果很严重。 邵斌可以对黄健中的安排提出质疑，可以不给元兵面子，但他对张大胡子还是有所顾忌，毕竟这老汉是总制片人，在圈内影响力很大，不敢过于得罪。 “张老师，不好意思，昨天来了几个朋友，不小心喝大了。”邵斌一脸苦笑道。 他知道今天自己理亏，所以态度很端正。 老张一听就火起，什么叫不小心喝大了？难道今天一早就要拍戏不知道嘛？ 但训斥的话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语重心长道：“邵斌，拍戏不是儿戏，。伱也知道这部戏央视投入了巨资，还有金庸老先生对我们的信任，更有观众的期待，都希望我们能拍出一部经典……” 老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严肃道：“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绝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 邵斌早就听的不耐烦了，而且听惯了阿谀奉承的他，听到这番话感到非常刺耳。 待老张话音一落，他忙敷衍着道：“我知道了张老师，您看大家伙都等着了，我去拍了。” 看着邵斌一副满不在乎且稍有不耐的神情，老张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告对方并没有听进去多少，而且现场的工作人员、演员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只能挥挥手让邵斌先过去拍戏。 人虽然来了，可拍摄时并不顺利。 “停，邵斌，不要绷的太紧。令狐冲游戏风尘却有侠义心肠，你应该更放开一点。” …… “停，邵斌，这个不行……” …… “停停停，再来一次！” …… “停，小陈，这次问题出在你的身上，知道错哪儿么……好，再来！” 老张一直在现场看着，他是演员出身，而且又在张少林身边学了那么久，经历过《三国》和《水浒传》这样的大戏，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邵斌压根就没有进入状态，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令狐冲这个人物的精魂所在，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把握这个人物。 说穿了就是准备工作做的不到家，表演时一如他过去那种硬邦邦的硬汉风格，丝毫没有令狐冲的潇洒飘逸。以至于不但自己演的很出戏，还把对手戏演员给带偏了。 老张看的满脸苦涩，第一次意识到邵斌扮演令狐冲似乎不合适。但他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决定再看看，或许慢慢的他就能进入状态了。毕竟有些演员或多或少都会经历一个适应的过程。 …… 而此时的李唐早已跨上自己的摩托车行驶在312国道上。无锡和苏州这两座苏南最大的地级市相隔不到五十公里，一个小时之后，摩托车稳稳地停在苏州留园路338号门口。 路以园而得名，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中国四大名园之一的留园。 只不过现在留园门口乱糟糟的，一边是拆迁工地，一边搭起了高高的脚手架。一问才知道这里年前就已经闭园，进行扩建整修。 门口有工作人员挡着不让进，李唐摸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喂，那谁，小何！”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转头，看到戴着头盔的李唐愣了愣。 李唐忙摘下头盔笑道：“是我呀！” 小姑娘顿时眼睛一亮：“李哥！” 这位叫小何的小姑娘正是姜雪柔的助理，上次拍《新一剪梅》的时候的，两人早已很熟悉了。 哦，多说一句，《新一剪梅》如今已经改名《青河绝恋》，据说下个月将在湾湾开播，至于什么时候在内地播放暂时还未定，好象是为了避开即将在央视开播的大热剧《大明宫词》。 小何飞奔过来，惊喜道：“您怎么来了？” “我来谈班呀！里面正在拍戏吧？” “嗯，正在拍着呢。徐铮老师、焦黄老师都在，正在拍摄李卫觐见康熙的戏。” 听小何这么说，李唐特别期待，忙道：“带我进去看看。” 闭园的留园显得很萧瑟，在小何的带领下拐弯抹角经过假山、亭台楼榭，来到一处空旷的长廊处。 因为正在整修阶段，长长的游廊居然没有瓦片，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木梁，远处池塘边上有一凉亭，远远望去一个银灰色锦袍的身影正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而旁边一个明黄的身影。 李唐看到眼前这一幕就忍不住想乐，因为跪着的那个就是徐光头，而站着的那个明黄身影正是话剧中心的泰斗级老法师之一焦黄老师。 记得李唐在拍《还珠二》时，运用中国舞的步伐演绎萧剑，就是从焦黄老师那里学来的。那会儿老爷子刚刚拍完《雍正王朝》，在中心举行的讨论会上，不吝向李唐等年轻演员传授自己饰演康熙时的心得体会，让大伙儿受益匪浅。 因为这场戏采用的是大全景，隔着比较远，李唐只能和小何在一旁等着，直到听到导演喊停，这才走过去。 走到近前，李唐惊讶的发现居然是徐光头拿着剧本正在给焦黄老师讲戏，而那位戴着眼镜，手拿着对讲机的年轻导演则完全成了摆设。 “焦老师，我想增加这样一个动作，您老到时候给点反应……” “嗯，明白，不露声色这么轻轻拉一下。” 焦黄老师未等徐光头说完就明白他的意思，特意还做了个龙袍下摆的动作。 徐光头忙笑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虽然差着辈，但在话剧舞台上合作过多次，早有默契。 焦黄老师也是满脸赞许：“小徐，你这个设计巧妙，一下子就生动了很多。好，特别好！” 直到两人交流完，才见那位年轻导演笑呵呵道：“徐铮老师，焦老，有人来探班。” 嚯，导演都快成助理了。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祝大家五一快乐！ 另，今天第二更要晚点。昨日深夜家中漏水，物业要上午来修，可能要折腾一阵子。 (本章完) 第139章 贪心不足 徐光头一转头就看到李唐笑吟吟地走过来，惊讶道：“侬砸赤佬哪能过来啦？” 《李卫当官》比《笑傲江湖》先开机，最近在苏州拍外景，而所有室内戏部分则在京城搭景拍摄。 李唐的消息自然是从范小胖那里得到的，昨晚两人刚刚通过电话，知道剧组今天在留园拍摄，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李唐没理他，先跟焦黄老师打招呼道：“焦老师，您刚才怎么听这个家伙指挥呀？” 话剧中心这两年也就徐光头和李唐两位年轻人成长最快。好学生自然会被老师优待，焦黄老师笑呵呵道：“演戏不分先后，谁说的有道理，当然就应该听谁的。” 说着，又好奇道：“哎，小李，你不是在拍金庸剧《笑傲江湖》么，怎么跑到我们这儿来了？” “无锡到苏州就几步路的距离，我听说焦老师您在这边拍戏，就想过来学习学习。” 焦黄老师当然不会相信他这番鬼话，笑着手指点点道：“侬砸小居，勿要跟吾来嘎个一套，好好叫好伐！” 焦黄老师虽然是京城人士，但在上海待了几十年，上海话说的那叫一个地地地地地，地道。 李唐和焦黄老师寒暄说笑了几句，这才转向一旁眼巴巴望着的徐光头，还有意朝那位叫郑军的导演瞄了一眼，笑道：“大佬，看来你挺忙的。” 徐光头注意道他的小动作，忙给他使了个眼色，道：“现在没有辰光帮侬谈，等阿拉拍好迭场戏再讲。” 李唐当然不会干扰到他们拍戏，跟郑军导演打了声招呼后，就退到一旁观摩。 之前李唐听姜雪柔聊过这部戏的大致剧情，今天拍的这场是李卫跪在园子里等候康熙的召见，本来关系到他假冒钦差的罪名，生怕一个应对不当人头落地，正在忐忑不安中。可他不认识康熙，还以为康熙和他一样也是来觐见皇帝的，于是两人聊了起来，李卫畅所欲言。康熙觉得李卫是个可造之材，于是便钦点他为苏阳县令，并赐他和岳思盈成婚。 不得不说，徐光头到底是话剧中心年青演员中的NO.1，和焦晃老师的对答飙戏丝毫不落下风。这一刻李唐仿佛回到了话剧中心的排练厅，羡慕地看着前辈们的排练。 演着演着，他们还会主动停下来，商量一下，然后再继续。 这场戏分为六个镜头，反反复复拍了七八条才算过了。 焦黄老师这两天是来客串的，拍完这场戏就结束了。 “你们聊，我收拾收拾吃过饭就回去了。小李，好好拍戏，不要自由散漫。” 焦黄老师临走前还特意跟李唐嘱咐了一句。 “晓得了，焦老师。” 这是老前辈的教导，李唐垂手恭听。 剧组这边上午也收工了，徐光头笑嘻嘻道：“哪能，摒不牢了，寻上门来了。正好咯两天小姑娘没戏，机会啊，兄弟！” 李唐本来就是来找范小胖，坦然道：“大佬，中午一道吃口饭。” “算了，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等一歇还要帮郑导商量一下下半天的戏。” 徐光头摆摆手，看起来他在剧组如鱼得水，既是主演又干起了监制的活。 姜雪柔不在剧组，她的助理小何现在是剧组的助理制片，俗称“打杂”。当然大家都知道她其实就是老板安排在剧组的眼线。 小何开着一辆挂着海南牌照的马自达旅行车。在高速公路还未四通八达的年代里，一辆车从海南开到苏州确实不太容易。李唐还记得经常帮他捎东西的那位供销社车队的王叔曾跟他说起过当年开车去苏联送货的故事，其实也就是从上海到海参崴，那会儿都是走国道的，来回一次起码得要两个月。 到了剧组下榻的宾馆门口，小何停下车，李唐把摩托车开到她车窗边，朝她挥挥手道：“小何，谢谢啦！” “李哥，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咧，拜拜！” 看着李唐开着摩托车驶入宾馆门前停车场的背影，小何若有所思。 她知道范彬彬是李唐推荐的，还知道《新一剪梅》杀青那天李唐专门过来接了水灵。显然李唐和这两位大美女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李唐很帅，尤其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小何其实一直很欣赏他。没错，就是欣赏。她最喜欢这种又帅又清爽的男生，可惜够不着，那么只能是欣赏了。 可这会儿她心目中这个男神的形象终于破碎了。俗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就象自家公司的周总，表面上和雪柔姐琴瑟和鸣，其实暗地里跟这个那个的搞不清楚。可怜雪柔姐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作为助理她的内心蛮挣扎的。但今天看到李唐，她突然有种释然，俗话说的没错，这天下果然没有不偷腥的猫，都是吃在碗里的看着盘里的想着锅里的，一个个贪心不足。 李唐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形象这一刻在小何的心目中破碎了，他停好车走进宾馆，兴冲冲地上了五楼。 520，范小胖的房间号，听起来有种特别的含义。 “叮咚！” 李唐按响了门铃。 “谁啊？” 范小胖的声音。 李唐故意不吭声，还把猫眼堵住。 “小茜，伱真是欠，幼不幼稚啊……” 范小胖哼哼唧唧的开门，待看到门口站着的李唐，顿时张大了嘴巴。 “啊，李老师！怎么是你呀？” “怎么不能是我，小倩是谁呀？” “小茜是我们剧组的演员，叫李茜，就一小丫头。跟你刚才一样，按了门铃把猫腰堵住，特幼稚。哎，李老师，昨天电话的时候没说，今天怎么就突然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呗！” 李唐看着一脸惊喜的小胖，比上次见面时好象瘦了一点，去年剪短的头发如今堪堪披肩，素面朝天，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他张开双臂，笑道：“你就不打算请我进去？” “啊，不是。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快请进吧！”小胖娇笑道。 李唐却站在不动，依旧张开双臂笑眯眯地望着她。 小胖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李唐搂着她那摸上去依旧肉感十足的腰，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嗯，头发的味道很好闻，又再往前凑了凑，嘴唇在她的耳朵边上轻轻蹭着。 她的耳朵站的很奇特，耳廓突出，耳垂短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耳垂，就好像耳朵和脸长在一起。直到上回见着范叔叔时，李唐才发现原来小胖的耳朵跟范叔叔长的一模一样。 这么奇特的耳朵可不常见，李唐忍不住亲了亲。 “噫，痒死了。” 小胖忙把头甩开，小脸红彤彤的，像是被触及到了极其敏感的地方。 “哎呀，别闹了，快进来，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小胖娇嗔着把他拉进房间。 第二更送到，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短了点。昨晚家里突然天花板漏水，开始以为是水管爆了，又是关总阀又是报修。结果总阀关了没用，直到早上物业来检修才发现不是自家水管爆了，水是从上面楼板渗下来的，估计楼上早已水漫金山，可偏偏楼上邻居旅游去了，真真是一言难尽。 昨晚没睡好，白天忙了一天，第二更赶紧送上，困死了，必须早睡。另外明天第一更大概率在中午，后天恢复每天上午八点的正常更新。 最后厚颜求一下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140章 进展出乎意料 “到底咋回事呀，昨天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今天就突然跑来了？” 以范小胖对李唐的了解，才不相信他刚刚说的所谓的惊喜，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作为一个男二号怎么可能在刚开机就离开剧组呢。 “别提了，碰到一个戆碧漾子！” 在范小胖这里，李唐无需伪装，他一屁股坐到其中一张堆放着杂物的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是一间普通的标房，一张床有明显睡过的痕迹，另一张则放着剧本、衣服等杂物。李唐随手拿起剧本翻了翻。 小胖挺认真的，里面有不少内容都用笔做了标识，而且还在旁边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心得体会，尽管她的字不太好看，但写的内容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李唐表示很欣慰，毕竟他这个李老师没有白当。 在演戏方面他觉得小胖还是有点天分的，而且还肯努力，唯一的欠缺大概就是缺少系统的训练。 “别看了。” 可能觉得自己的字不好见人，亦或担心自己的所谓心得体会太过幼稚，小胖抢过李唐手里的剧本，顺便在他身边坐下来。 范小胖在上海上过学，当然知道李唐口中的戆碧漾子是句骂人的话，多少有点诧异道：“怎么了，跟人吵架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了，她知道李唐这人其实性格很好，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说过他和人有什么不愉快。 李唐摇摇头，他当然没和邵斌吵架，只是和这种人合作，心累，烦躁。他甚至都搞不懂邵斌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部很好的戏，无论幕后主创还是演员阵容都非常强大，而且大家都想把戏拍好。 戏拍好了，得利最多的不正是你这个男一号么，为毛还要出这么多的幺蛾子呢？是为了彰显你独特的存在，还是说单纯为了装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邵斌还真是够蠢的，真的是他口中的戆碧漾子。 前世他不是没见过耍大牌的，可人家的耍大牌主要集中在待遇上，比如拍摄期间衣食住行的各种要求、严格的作息时间、多少保镖和助理等等，但在对于演戏的态度上那绝对是认真的，因为这一个演员的立身之本，不管你是多大的明星，对演戏丝毫不敢含糊，甚至还会比旁人更加努力。 “哎，伱觉得邵斌这个人怎么样？” 李唐突然想起来，小胖跟邵斌合作过的，当年她刚出道演的第一部戏就是由邵斌和刘雪华主演的一部叫什么《女强人》的电视剧。 “邵斌？” 小胖恍然大悟，之前一直在传邵斌将出演《笑傲江湖》的男一号，果然是真的，敢情李老师是跟这位有什么不愉快。 不过想想也正常，演戏么，主演之间为了抢镜头难免会有摩擦，想当初拍《还珠》第一部的时候，周结就和小虎队的其他两位有过几次不愉快。 其实怎么说呢，矛盾的起因总是多种多样的，有时候并不是单纯为了抢镜头。比如过气明星太把自己当回事，内地演员不惯着他们，于是在戏里碾压，看起来就像是在故意抢镜头。 再说了作为演员，谁都想自己的镜头多一点，更能让观众记住。 这会儿提到邵斌，小胖摇摇头道：“我跟他不熟，那会儿我就是个小配角，就几场戏。不过听雪花姐说这人好象演技挺好。” 科班出身，演技基本上大差不差。李唐记得这货和自己合作过的于飞鸿以及上回《还珠二》面试时认识的朱宏家是同班同学，那么拍《女强人》那会应该是刚出道不久，估计还没有资本耍大牌。 今天上午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到了中午太阳倒是出来了。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照着小胖的侧脸，又穿过她耳边脖颈细细的绒毛，映在李唐的眼里。 他突然感觉嗓子干涸，心里一阵阵的悸动的，视觉、心理触发到生理的变化，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双臂，从后面紧紧抱住对方。 “干嘛呀？” 小胖挣扎着，耳根到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起来。挣扎了几下，却始终不能摆脱李唐的怀抱，随即身体软了下来，索性就靠在李唐的怀里，轻声嗔道：“你怎么老是想占我的便宜！” 李唐没有吭声，跟个LSP一样贪婪地闻着她头发的味道，甚至又要去亲吻她那奇特的耳朵。 小胖的身体越发发软，轻轻摇着头，试图摆脱他的嘴唇。此时的她害羞地已经闭起了眼睛，嘴里喃喃道：“别，别这样……” 李唐把她的身体扳过来，小胖满脸羞红，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看着她那诱人的嘴唇，李唐不由喉咙蠕动两下，低头吻了上去。 小胖的身体一颤，起初完全是被动的，随着鼻息渐重，慢慢开始有了回应，甚至还主动摆出进攻的模式。李唐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始终掌握着主动权。 当李唐撩开毛衣下摆，正要攀上二垒进攻之时，小胖却死死抓住他的手，嘴里呢咛着：“别，不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情到浓处，有些事情是顺理成章的。可窗口期很短，一旦失去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捷足先登而不得不望啥兴叹。 李唐略显粗鲁的扒开她的手，一旦攻破了二垒，三垒还远么？ …… 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明显偏西，李唐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此时的他头脑一片清明，积压在心头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人有时就是需要一些情感和身体上的调剂放松，不然随着负面情绪的累积，很容易会变的暴躁、易怒，乃至变的跟林平之一样变态。 被窝里的小胖翻了个身，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整个人都挤进了他的怀抱，腿很不老实地挂在他的腰上。 小胖显然是个初学者，但学习能力却很强，在学习的过程中甚至几次想掌握主动权。好在李唐用娴熟和而又强大的技巧自始至终将她压制，才驯服了这匹烈马。 小胖温润的鼻息呼得脖子发痒，李唐知道她在装睡，女孩嘛，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后总会有点害羞，不敢面对。 李唐用手指摩挲着她光溜溜的后背，自上而下，眼瞅着快要探到时，腰间一阵剧痛。 “咝——” 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放弃探秘之旅。 小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实点！” “哦。” 李唐老老实实。 既然人家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你，这个时间自然要态度端正。 小胖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怔怔地望着窗外。毕竟刚刚跨过了人生中的一道坎，情绪既复杂又敏感。 说后悔吧，谈不上，每个女孩迟早都会经历这一遭，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感觉特别美好。就是有点不甘，好象太过容易就被他得手了。同时有点担心，正是因为太过容易了，那对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女孩呢？ 总之，很矛盾！ 李唐觉察到小胖情绪的变化，就象原身记忆中前女友在经历这一遭后梨花带雨的情景，低头亲亲小胖的脸蛋，道：“起来吧，出去吃饭。” 刚来那会儿，本意是来请小胖一起吃饭的，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两人拉拉扯扯这么久了，说实话李唐一直很馋小胖的身体，只是因两人的关系迟迟未确定，他不敢太过主动生怕吓着对方。而小胖呢，好象一直懵懵懂懂的，既没有明确的首肯，也没有暧昧的暗示。只是没想到今天一切都发展的这么顺利，不但攻破了对方的防守，而且还一举直捣黄龙。 小胖依旧沉浸在矛盾的情绪中，没有回应。 李唐拍拍她的屁股，笑道：“喂，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可去了。” 小胖终于动了，她撑起胳膊刚要爬起来，忽又偏过头，瞪着他道：“干了坏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是这样的人么？” 既然事情做了，李唐早有思想准备，即便公开也没问题。 小胖看他一脸无辜的表情，哼哼了两声，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想了想道：“我要吃奥灶面。” 李唐当然知道奥灶面，他的老家毗邻苏州下属的昆山，那里才是奥灶面的发源地。而且因为离苏州比较近，以前去上海和来苏州一样方便，他恰好知道这里附近有家不错的奥灶面馆。 当即兴致勃勃道：“好，穿衣服走人，我带你去吃最正宗的奥灶面，哦对了，还有白卤鸭。” “急什么急，我还要洗个澡，脏死了。” 小胖一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抱着衣服跑进了卫生间。 小女孩没有经验，刚做完事，身体上难免有些狼藉，肯定要洗干净的。 李唐穿上衣服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点燃了一根烟，回味肯定是美好的。就他个人的感受而言，不同类型有不同的滋味，而小胖无疑是极品。 想到前世记忆里超级碗中场秀中那个魅惑众生的中国古代女皇形象的小胖，他的内心不禁充满了得意和成就感。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有点挠头，就是刚刚太急了，都忘了采取安全措施。 第一更送到，厚颜求票！ (本章完) 第141章 坦然 小胖从卫生间出来，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道：“你抽烟了？” “嗯，抽了一根。” “你怎么在房间里抽烟，都是香烟味道。” 嚯，刚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就开始管头管脚了。 李唐只好把窗开大一点，散散屋里的空气。他算是看出来了，小胖跟张阿姨可谓一脉相承，管起男人来很拿手，比如范叔叔就不抽烟，就算多喝两杯还要被张阿姨一顿数落。 所以李唐保持警醒，万万不能步范叔叔的后尘。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要做出牌子，不然你一直妥协，到最后伱就会被她完全掌控。当舔狗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胖洗澡时戴了浴帽，头发是干的，梳了梳扎了两根可爱的小辫。脸上抹了一点润肤霜，换了一件黑色打底衫配牛仔外套，下面一条休闲裤，看着素雅干净。 她凑到镜子前瞧了瞧，自己也特别满意，又戴上一顶长舌棒球帽，拿起小包招呼道：“走了，我都饿坏了。” 就是嘛，两人中午饭都没吃，这会儿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小胖开门的时候，还鬼鬼祟祟探头张望了一下，确定走廊上没人，这才让李唐赶紧跟上，直到上了电梯才松了一口气道：“被剧组的人看见就麻烦了。” 李唐则一脸无所谓道：“看见就看见呗，我本来上午就到了，去留园看了一会儿我师哥和焦黄老师拍戏。中午的时候还是小何带我过来的呢，大家都知道我来探班。” 范小胖一听顿时急道：“你也不早说，要是别人问我，该怎么说呀？” 小胖现在是做贼心虚，关心则乱。 李唐笑道：“探班不是很正常的嘛，咱俩都合作过好几次了，总归是朋友吧。要不然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不就得了嘛！” “啊？” 说实话小胖刚刚是糊里糊涂，半推半就才被他得逞的，但真要说李唐是自己的男朋友她有些举棋不定，不是说圈内的恋情都是保密的么！ 李唐看她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正好电梯到了一楼，便拉了她一把：“好了，放宽心，没人会说什么的，走啦。” 就算两人此时被人撞破又能怎么着？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除非遇到特别不懂事的那种，可话也说回来，真要有不懂事的怎么可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来呢。 走到停车场，范小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唐的摩托车，难免惊讶道：“哇，你是骑摩托车来的？” 李唐从箱子拿出来一个头盔给她：“戴上吧。” “还要戴这个呀？”小胖噘着嘴有点不情不愿。 “安全第一。” 许是小时候遭遇车祸的惨痛经历，小胖还是乖乖地戴上头盔，坐到摩托车后座，拍拍李唐的肩膀：“Let''s go！” 李唐带着她在苏州城区里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条叫体育场路的小马路边上的一家小店门口。 门头装修的古色古香，上面挂着一个叫“同得兴”的大招牌。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不大的店堂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头上抹着很多发蜡，头势煞清的老板坐在柜台里，看到有客人上门忙站起来招呼：“两位，啊是啊？” “嗯，两个人，吃面！” 虽然有服务员闻声走出来，但老板还是自己亲自从柜台里走出来点单。 面浇头品种繁多，李唐点了这里最经典的白汤配白肉，另外还要了一个白卤鸭腿和一份爆炒腰花，特别关照不要酱油。 小胖看着菜单有点举棋不定，老板主动介绍道：“既然一个点了白汤，乃吃吃红汤啊蛮好咯。” 老板说的是苏州本地话，小胖没听懂，抬起头望着李唐。 李唐帮她翻译道：“意思是让你点红汤，至于浇头我建议你吃吃这里的红汤爆鱼面，挺不错的。” 老板一听忙朝他竖起大拇指：“乃懂经咯！” 李唐老家和苏州相距不远，这边虽说十里不同音，但相互之间的方言基本上都能听得懂。 只是当老板看清小胖的长相，顿时一脸激动道：“乃是金锁啊是啊……” 因为小胖听不懂，忙又切换成国语道：“你是金锁吧？” 小胖抿嘴笑道：“好多人都说我象金锁，老板你很有眼力哟！” “啊，不是啊！像是像得来！” 老板啧啧称奇，却难掩失望之色，不过接着又忙道：“哎呦，各么对勿起，稍微等一歇，面马上就好。” 待老板离开后，李唐笑道：“你就这么糊弄影迷的！” “哎呀，老是签名合影的，烦都烦死了，这样清静。”小胖傲娇道。 “当心别被戳穿了说你耍大牌。” “说就说呗，小燕子和心如姐她们比我架子可大多了，也没见别人说什么。” 李唐想了想道：“哎，你这两天都没戏，我也正好有空，要不然咱俩出去玩玩吧？” 一听到出去玩，小胖顿时来兴趣了，忙道：“去哪儿？” “呃……” 苏州这边最出名的就是园林，但《李卫当官》取景就集中在苏州城里这些著名的园林景点，除了留园，还有拙政园、狮子林啥的。苏州周边倒是还有几座山，比如天平山、穹窿山等也都是旅游景点，但小胖刚刚破瓜，似乎也不好去爬山。 “要不然咱们去上海吧？” 小胖脱口而出道：“去见家长啊？” 李唐一脸无语，看着她道：“我的意思是这里没啥好逛的，不如去上海玩两天。” 小胖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都还没做好准备的，接着又道：“会不会太远啊？” 对于上海和苏州她只有地理概念。 “不远，开摩托车大概俩个小时吧。要不就坐火车，一个多小时。” “开摩托车，我还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摩托车呢。”小胖忙道。 看来她并不反对去上海。 李唐瞧瞧她的打扮，笑道：“那你得多穿点，坐摩托车冷。” “好咧！” 说话间，面端上桌了。 李唐帮小胖点的红汤爆鱼面，并不是川菜意义上的红汤，而是加了酱油的红汤，上面盖着四块爆鱼。 小胖先尝了一口汤，鲜得来眉毛都差点落脱，又吃了一口面，软硬适中，又吸收了汤汁的鲜味，就算不配菜都能吃一大碗。 至于李唐的白汤白肉面，汤色清亮，一块白肉肥瘦相间，让人看了垂涎欲滴。 “让我尝尝你的。” 关系既然突破了，小胖丝毫没有把李唐当外人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把李唐的面碗端过来，先尝了一口汤，虽然没有红汤的酱香味，但特别鲜。咬了一块白肉，原来是焖肉，入味且酥烂，几乎入口即化。 她顿时不肯撒手了，忙道：“我要吃这个，你吃我的。” 白肉白汤本身就是这家店的特色，不过红汤爆鱼面也是奥灶面中的招牌。李唐又把刚端上来的白卤鸭腿往小胖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保证好吃。” 白卤鸭是苏州的特色，味道清淡、鸭肉鲜嫩，小胖吃的不亦乐乎。 至于李唐则更钟爱这里的爆炒腰花，吃啥补啥，中午小试牛刀，晚上估计还有一场大战，小胖不安分的紧，老是想翻身做主人，提前先补补，免得到时候露怯。 …… 当两人赶到上海时将将夜幕降临，尽管已是三月底，尽管多穿了衣服，但这一路风吹过来，范小胖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赶紧的，先洗个热水澡，多冲一会儿，别感冒了。” 一进门，李唐就把她推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了好长时间后，才见小胖带着红扑扑小脸蛋从里面出来。这次头发也洗了，拿毛巾包裹着，穿着一件李唐的绒布睡衣，松松垮垮，下摆垂到大腿，权当浴袍了。 小胖这会儿才有空参观了这套位于市中心的老式公寓。小胖是识货的，她虽然家在烟台，但范叔叔是青岛人，家里的很多亲戚包括爷爷奶奶都在青岛。青岛也有很多老洋房和老式公寓，她从小就知道能住这种房子的人非富即贵。 所以难免感慨道：“李老师，你这套房子真够阔气的。” “还行吧，我是挺喜欢住这里的。” 李唐是住习惯了，另外老李帮他买的那套徐家汇花园的房子年前已经交房了，他去看了一下，虽然那边的房子大，四房两厅两卫建筑面积足有一百八十平方，但层高三米都不到，另外还有地段，远没有住在这里舒服、方便。所以他暂时不想装修，只当投资先放着。 “要是换我，我也特愿意住在这里。比起那些新建的商品房，这里肯定更有档次。”小胖啧啧赞道。 李唐也颇为得意，笑道：“你先收拾收拾，一会儿我带你下去吃饭。” 因为午饭差不多三点才吃的，两人暂时还不饿。 小胖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圈，冷不丁问道：“李彬彬在这里住过吧？” “呃……” 李唐先是一阵语塞，看着小胖是笑非笑的神情，索性坦然道：“对，上学那会她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三年吧。”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与其瞒瞒藏藏不如实话实说。 第二更送到，求票！ (本章完) 第143章 争执 小胖所说的逛街就是逛五原路附近的华亭路，这里曾经被誉为“中华服装第一街”。短短几百米长的马路两旁搭满了简易帐篷，集中了数百家服装摊位。 这里不但价格实惠，关键始终站在流行趋势的最前沿。当年的“喇叭裤”、“阿美裤”、“工装裤”、“文化衫”、“松糕鞋”等等都是从这里流行开来。 而且还有没几个月，热闹了将近二十年的华亭路服装市场将要整体搬迁到襄阳路，这里的商家都在拼命打折清仓，价格比以往更加便宜。 范小胖拉着同样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李唐兴奋地挤在人群中，一家一家摊位的浏览、问价。李唐则像个人形木偶一般被她牵着走。 自从和前女友分手后，李唐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边逛街。和大部分男同胞一样，李唐不喜欢逛街，他的衣服每年老娘都会从美国寄一大包过来，很少自己买衣服，就算买也会去附近的商场。这边人实在太多，几乎是到了人挤人的地步，而且据说前几年这里还是整个上海滩扒手的天堂。 一个下午转下来，小胖买了几件春夏款的衣服和几条裙子，加起来不过才几百块钱。小胖跟捡了皮夹子一样，特别高兴。 好不容易逛完，李唐想找个地方歇脚，顺便吃个饭。结果小胖又要拉着他去离这儿不远的襄阳路。 华亭路这边的全称叫“华亭路服装市场”，而差不多的定位的襄阳路那边的市场叫“襄阳路服饰市场”，别看只差了一个字，商品经营差别很大。 华亭路这边主打潮流服装，而襄阳路更多的是主打箱包、手表、礼品、鞋类等商品。而且襄阳路更出名的是这里汇集了“NIke”、“阿迪”、“迪奥多纳”、“LV”、“Prada”、“Dior”、“华伦天奴”等等，几乎所有能叫得出名来的世界所有著名品牌的商品。当然这些商品都是假冒品牌的大兴货，明明都是假货，却还冠以“A货”、“水货”的名称。 比如范小胖此时拿在手里正在细细察看的一只LV的手提包，以李唐两辈子的眼光也分不清真伪。 这个大兴LV的包包摊主开价一千八，还傲娇地说道，这是今年的新品，在专卖店里起码要六七万一只。 “八百块钱我要了。” 小胖也是辣手的，人家砍价对半开，她直接把前面的一位数给抹了。 摊主笑了，尤其听到小胖是外地口音，语气轻蔑道：“侬帮帮忙好伐，八百块谈啊不要谈，浓诚心要，各么就一千六。” “一千块！” 小胖迟疑了一下，又报了个价钱，抹零凑整。 结果摊主这次连话都不接，直接伸手要从小胖手里把包包拿走，不卖。 小胖急了，忙道：“那你说多少，报个实价。” “讲过了呀，一千六，少一分不卖。” 摊主态度很强硬，尤其看范小胖的眼光，明显带有鄙视。 站在一旁的李唐有点看不下去了，可能是出于性格的原因，他对所谓的奢侈品无感。但他也知道女孩子对这种奢侈品天生就缺乏免疫力，同时他也看得出小胖确实非常喜欢这个包包，便开腔道：“朋友，侬不要摆噱头了，到底多少啦？” 摊主听到李唐的本地话，态度顿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堆起笑容一副爽快的样子道：“朋友不瞒侬讲，各砸包最起码要一千五百块，侬诚心要，一千四！” “一千二，侬要卖就卖，不肯卖就算了。” “勿来赛咯，帮侬讲了诚心要一千四，最低价了，侬……” 摊主话还未说完，李唐直接把包还给了摊主，拉着小胖就走。 摊主见状忙道：“哎哎哎，各么一千三，一千三……” 小胖犹豫着想要停下脚步，却被李唐拉住道：“别回头，继续走，他肯定还会降。” 可惜一直等到他俩走出去十几米远，都没听见摊主叫住他们。看来一千三确实是最低价了。当然也有可能这个包包是新款，摊主压根就不愁卖。 “要不然咱们回去再买吧。”小胖拉着李唐的胳膊道。 “真的很喜欢那个包包？” 李唐有点拉不下面子，另外他感觉花一千多买个假货不值。 “这是新款嘢，当然喜欢咯。正品买不起，买个假货充充数呗。”小胖一脸傻笑道。 李唐看着眼前这个傻妞，心里难免有些唏嘘。他知道此时的小胖确实没多少钱，去年年初走穴赚了三十万给家里在京城买房交了首付，后来和琼谣阿姨的经纪公司解约赔了二十万，几乎掏空了范叔叔和张阿姨的家底，再后来一个人在京城到处商演接广告，不过堪堪还上问父母借的那二十万解约金。如今还说要攒钱给自己买房，也难怪想买个假货还要精打细算。 “回去吧……要不然咱再逛一圈，到其他摊位问问吧。”小胖见他不吭声，又拉了拉他的胳膊道。 李唐却一咬牙，拉起小胖的手道：“走，既然喜欢咱就去买真货。” 小胖一听就傻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拖着走了几步后，忙站住道：“喂喂喂，你开什么玩笑呢？这是今年的新品，专卖店里卖六七万呢。” 李唐头也不回，依旧拉着小胖的手道：“对啊，六七万就六七万，咱又不是买不起，干嘛非得要买假货呀！” 他的想法很简单，毕竟睡了人家，总得表示一下。此时看到小胖这么喜欢这个LV的包包，索性就送她一个正品。 未曾想小胖却甩开他的手，一脸寒霜道：“对，你买得起，可我买不起，所以只能买假货。” 她声音很大，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而且大家看两人挺怪的，谁会在大街上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李唐甚至还听到有人议论：“该不会是明星吧？” “啥明星，明星会得到此地来买假货啊！” 他赶紧把小胖拉到一边，无奈道：“伱干什么呀，我就是想送你一个你喜欢的包包。” “嚯，一出手就是一个六七万的包包，你可真大方啊！”小胖冷笑道，“你该不会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吧？” “说什么呢你，我就交往过两个女朋友，一个她，一个你。” 李唐这话没毛病，就算之前他和前女友藕断丝连，但确实就交往过两个。 听到李唐把自己也归类的交往的女朋友当中，小胖脸色稍霁，但还是生气道：“你有毛病啊，买这么贵的包，是不是有钱烧得慌！我跟你说我不要，以后等我有钱了，我自己会买。” 李唐没想到小胖还挺硬气的，前世他见多了某个小演员或小明星为了一个奢侈品包包主动爬上床的。当然他提出给小胖买个正品的包包，固然是因为睡了人家，但其中同样不乏交换的意思。想以后万一分手了，心里也没啥负疚感。 既然他有这个想法，小胖同样也可以往这个方面想，如此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李唐突然感觉很尴尬，没想到小丑居然是自己。 他只能抱歉地看着小胖道：“那……呃，那咱们回去买呗。” 小胖却出人意料道：“不要了，咱们走吧，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李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通了，也对，免得今后每次看到这个包包就会想起现在的这一幕，纯粹是给心里添堵。 “呃，好，那你想吃什么？” “我听铮哥说进贤路上有几家小饭店的本帮菜做的特别好吃，你带我去尝尝呗！”小胖突然象换了张脸似的，笑眯眯道。 好象之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一样。 “好啊！” 李唐不知道自己刚刚临时一个冲动造成的小插曲会不会在两人的关系中扎下一根刺。只是此时看到小胖脸上的笑容感觉特不真实。 两人打车先回公寓把东西放掉，李唐又找出上回吃饭时拿的名片打电话提前预定了一张桌子。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前往上回徐光头请客的那家小饭馆。 白切门腔、白切肚尖、酱鸭和银丝芥菜四个冷菜，酱蛋红烧肉、必点的响油鳝丝、年糕炒毛蟹和水芹炒香干四个热菜。 菜吃光，响油鳝丝的酱汁还能拌一碗饭。 从饭店出来，小胖摸着肚子直嚷嚷道：“不行了，不行了，幸亏明天就要回剧组了，要不然前一段时间我就白减肥了。” 李唐看着她一副嘻嘻哈哈样子，心稍稍安定了些，搂着她的肩膀道：“不生气了吧？” “当然生气了，你说你什么意思嘛？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到最后，小胖的声音甚至还带了一丝哽咽。 原来之前的没心没肺都是装出来，刚才吃饭的时候可能也是化郁闷为食物。 既然把话说开了，李唐也就彻底放心了，低头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安慰道：“好了，这次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小胖虽说有点虚荣吧，但有自己的原则。挺好的，这样谈恋爱省钱，或许小胖真的是个不错的女朋友人选。只是当他想起前世自己看到的那个冷艳高贵的小胖，又感觉到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充满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第二更，打滚求票！ (本章完) 第144章 眼不见为净 “哥，出大事了，今天邵斌和张老师在片场吵起来了，邵斌直接不拍回酒店了。” 这天傍晚李唐接到临时助理贾玉玲的电话。 哇，邵斌终于雄起了一把，都敢跟张大胡子呛声了，真是好样的！ 李唐暗暗为邵斌点赞的同时，赶紧问道：“什么情况？” 原来邵斌在拍戏的时候接电话，如果电话很短那就算了，现场几十号工作人员稍微等一下，大家也能体谅。可这家伙这个电话接了半个多小时，让现场的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白白等着，偏偏他的替身还在威亚上吊着呢。老张忍无可忍，当场就对邵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邵斌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哪怕是张继忠也不行，直接就撂挑子回酒店了。好嘛，白白浪费一个下午，啥也没拍成。 要知道剧组出动一天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万，浪费半天十万大洋就没了，据说老张当场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天李唐虽然离开了剧组，但贾玉玲很机灵，剧组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打电话报告，这姑娘甚至都没手机，还得找电话，真是难为她了，李唐琢磨着等戏拍完了，高低得送她一台手机意思一下。 话说这些天剧组的新闻还真层出不穷，大部分都是跟邵斌有关的。类似拍戏迟到、接电话这种就不说了，甚至好几次还把饰演小师妹岳灵珊的苗依依给骂哭了。 说实话，苗依依的演技是差了点，但演员嘛，刚开始合作的时候，总归要磨合一下，有个适应的过程。如果说你这是为了激发对手戏演员的情绪这还情有可原，但你单纯是仗着自己大牌欺负人那就太过了。 李唐很庆幸这些天不在剧组，眼不见为净。同时也难免有些担忧，你说有这么一个极品存在，以后还怎么合作？ 他真的很担心到时候自己控制不住脾气会揍对方一顿。别看邵斌长的傻大黑粗，这种货色他一个打两个都是手把掐的。 听完贾玉玲的汇报，李唐想了想问道：“这几天我不在剧组，导演和张老师说什么了没有？” “没说什么，主要是几位领导都在为邵斌头疼。听说黄导对他非常不满意，耍大牌还是其次，最主要是他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哦对了，哥，许情姐也走了两天，今天刚刚回来。我估摸着可能就是因为拍戏不顺利，出去散心了。” 听到这番话，李唐心里总算是有点数了。张大胡子今天不管不顾，敢于当众不给邵斌面子，什么耍大牌之类这些都不重要，正如贾玉玲说的那样，关键是邵斌进入不了状态，这才是最要命的，老汉急了。 如果伱的戏足够好，只要你不影响拍摄进度，哪怕你耍再大的牌，无论是制片人还是导演，估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说许情走了两天，可能就是男一号进入不了状态，女一号干着急没辙，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一下自己不满的态度。 至于说自己嘛，李唐你已经想好了，只要剧组不催，他就不回。还是那句话“眼不见为净”。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小贾。” “哥，瞧您说的。我是您的助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哥，您放心…” 贾玉玲啥都好，就是有点嘴碎，逮着机会爱表忠心、拍马屁。李唐每次都听的蛋疼，不过他很理解小贾，对于这种毫无背景的底层人士来说，想要进步除了自身的能力，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好容易挨过小贾的马屁轰炸，李唐说了声“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他朝坐在对面的那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谦哥。” 对面的谦哥操着一口京片子道：“没事，徐铮老师还没到呢。” 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李唐的杯子里续满水。 没错，那天李唐送范小胖回到苏州后，这几天一直在《李卫当官》的剧组里混着。虽说他在剧组下榻的宾馆另外开了一间房，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俩是一对，只不过看破不说破而已。 “哎，谦哥，您现在还说相声么？” 眼前这位谦哥是京城曲艺团的相声演员，这几年无论是话剧团还是曲艺团都不景气，演员们纷纷自谋出路，比如这位谦哥就经常在各种影视剧中打酱油，这次在李卫当官中出演江宁知府魏敏中一角，有两三集的戏份，算是一个分量不轻的配角。 说起来这位谦哥挺多才多艺的，不光是打小学相声出身，还在北电导演系进修过。徐光头这位主演兼监制，身边正好缺一个帮忙的，类似副导演的角色，于是这位谦哥便脱颖而出，成了剧组编外的副导演。 这位谦哥有着老京城人天然的温厚和亲和，性格特好，喜欢玩喜欢吃，酒量大且酒品好，这一来二去，李唐跟他相处的特别好。 这人嘛，就是应该谦逊低调，相互融合，这样不光身边能聚拢朋友，生活还多姿多彩。如果都跟邵斌那样整天人五人六，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一脸我是大明星的样子，李唐都搞不懂他心里到底想的。 都说人缺什么就显摆什么，也许这位以前是受过什么伤害吧，才导致如此目中无人，甚至都有些变态了。 谦哥这会儿听到李唐的问题，笑呵呵道：“说啊，肯定得说。只不过现在城里说的少，都跑乡下去说了。” 李唐前世对相声并不了解，直到穿越后融合了原身的记忆才知道相声大概就是脱口秀这种类型的表演。以前在国内一度很火，但这几年开始逐渐销声匿迹，偶尔会在电视晚会中看到，可总感觉不太好笑。 此时从谦哥的话中不难发现，这门表演跟很多戏曲一样差不多已经开始没落了。 谦哥继续道：“其实到乡下演出赚不了几个钱。我呢单纯就是喜欢，毕竟打小就是学这个的，现在和我们曲艺团一个外聘的演员搭档，平时没事去郊区的露天广场表演挺有意思的，主要是没啥限制，啥都能说。” 这倒是，脱口秀在美国很火，最大的特点就是尺度大，正如谦哥说的那样啥都能说，上到调侃总统政要，下到调侃明星路人。过去还能拿着种族问题说事，现在随着各种所谓的政治正确，很多也不能说了。 说话间，徐光头急匆匆到了，这货现在是整个剧组的大忙人，名义上是男一号，其实还干着监制和导演的活。而且这货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一直让李唐很佩服，比如这次明明都快把导演架空了，可导演至少表面上毫无怨言，甚至还主动帮他打下手。 就这点而言，可不是一般人都办得到的。 谦哥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还关心地问道：“那边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徐光头喝了两口茶水，才把呼吸调匀，摆摆手道：“戏都走过一遍了，有郑导盯着问题不大。” 说着就把目光转向李唐，看着这家伙略显憔悴的脸色笑道：“兄弟，阿哥是过来人，有一句闲话要劝劝侬，有些事体过犹不及，身体一定要当心！” 虽然他说的是上海话，但于谦还能听个一知半解，毕竟是相声演员，讲究的是说学逗唱四门功课，其中方言叫学方言，是必须要掌握的基本功。 这会儿谦哥也跟着乐呵呵笑起来。 其实他们仨能走到一块儿，除了年龄相仿（李唐74的，徐光头72，谦哥69），大家性情相投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大家都在谈恋爱。 范小胖比李唐小七岁，小桃红虽说比徐光头大几个月，但胜在人家是大明星，相比之下还是谦哥最牛逼，他那小女友比他足足小十岁，两人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据说正准备谈婚论嫁呢。 李唐就知道徐光头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屁，以前自己老是调侃他，现在被他逮到机会了，哪里肯放过呀！ 这些天对于李唐来说绝对是痛并快乐着，小胖在初尝禁果之后，对这种事特别热衷。每天晚上都会拿着剧本溜进他的房间，美其名曰：向李老师请教剧本。 毕竟她住的房间同一楼层都是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而李唐当初开房时有意避开了剧组所在的楼层。 小胖不光精神好，身体素质也很不错，关键是求知欲特别旺盛，以至于李唐每天晚上帮她讲解剧本的过程很长，每每遇到一些重头戏还要反复地讲解，聊透。尽管有枸杞和冬虫夏草顶着，但精力还是有所不济。 不过经过李唐这段的时间调教，小胖的技艺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还谈不上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吧，但至少已经有样子的，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徐光头抓住机会调侃了李唐几句，但尺度把握的很精准，适可而止。 随着酒菜上座，徐光头第一杯就敬谦哥：“老余啊，辛苦了！” 轻飘飘一句话，关键在于态度诚恳，给足面子。 谦哥显得很激动，忙道：“徐老师，您客气。跟在您身边学到不少东西，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第一更，求票！ (本章完) 第145章 换角 张大胡子晚上照例看过今天拍的素材，看着屏幕上邵斌的表演，老汉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这个令狐冲和他心目中的令狐冲相去甚远。刚开始大胡子还心存侥幸，希望邵斌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不断的调整，尽可能地去贴近令狐冲这个人物。可现在开拍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依旧没有丝毫的进步。 而且只要说起邵斌，两位导演都是怨声载道，迟到、早退就不说了，不好好练武，动作戏根本就拍不好。还不爱看剧本，之前剧本围读照本宣科还行，但真正到了拍摄时，随意改词的事就时有发生，不光对手戏演员被动，就连好脾气的老黄都几次被逼的急眼。 大胡子想到之前许情离开两天，包括李唐至今还没有回来，无一不是因邵斌而起。 如果之前他心中隐隐有种让邵斌演令狐冲是不是合适的想法，那么现在已然变成了要不要把邵斌换掉。 如此一来，张大胡子顿时感到压力山大。如今邵斌的戏份已经拍了差不多两集，而且开拍前已经支付了三分之一的片酬，真要换角的话，不但前面的工作全部作废，剧组还要面临高达数百万元的损失。更要命的是邵斌本就是他钦点，也就是说因换角而造成的损失，他这个总制片人将是第一责任人。 另外，说换人容易，可还要面临可能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替补人选，或者替补也未必好的风险。 这两天老汉急的白毛又多了不少。 遇事不决问新曼。 如果说一开始张继忠和樊新曼在一起是见色起意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两人的关系早已变成了互帮互助。 樊新曼为人很聪明，遇事冷静，行事果决，而且善于分析、总结，要不然也不会做到央视新闻频道评论栏目制片人和总导演的位子。 老张犹豫着拨打了新曼的手机，响了很久，正当他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而且电话那头明显很嘈杂。 “你在哪儿呢？”老张不悦道。 “刚做完节目，和栏目的同事一块儿在外面聚餐呢，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新曼同样语气不善。 俩口子相差十五岁，老张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力不从心，但新曼爱玩…… 怎么说呢，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或者只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些许的风言风语老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还是需要这个贤内助，而且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新曼不再年轻，就算左手摸右手，但毕竟还是亲人。 “我有事跟你说。” 可能是听到老张的语气严肃，电话那头的新曼道：“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嘈杂的背景消失了，新曼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喂，伱说！” 老张把这边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跟新曼说了一遍。 “老张，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可想好了。”新曼听完严肃道。 “就是因为不是小事我才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万一不行的话，损失就更大，我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唯有在新曼面前，老张才会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反正自己最软弱的时候新曼都见识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新曼才道：“老张，我建议你还是再观察两天，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两三天的工夫。要是实在不行，那么就当断就断，千万不要犹豫。现在毕竟损失还不大，还有挽救的余地，要不然……” 新曼没有往下说，老张当然很清楚要不然后面的潜台词，这完全有可能变成他事业上的滑铁卢。 另外新曼还嘱咐他替代人选要提前开始物色，免得到时候没有准备。 也许是前一天和老张的冲突让邵斌感到了害怕，第二天居然难得没有迟到，拍戏的态度也算认真。尽管拍出来的内容依旧让人感到不太满意，却让老张重新萌生起了希望。 如果邵斌的态度一直这样的端正，如果他能努力的话，也许就不用换人了，戏可以顺利地拍下去。 然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来的就是那么突然。 三四月份是江南的雨季，好在老天帮忙，第三天中午难得太阳正当空，而且这个季节油菜花开的正旺。老黄临时决定改拍外景，因为剧本中有一场令狐冲在油菜花田里的戏。 得知老黄要改拍外景，邵斌当时就不太高兴，好在还是勉强同意了。可到了现场，因为昨晚下过雨，田里还有些泥泞，爱干净的邵斌不愿意直接躺在田里，情急之下他的助理从灯光那里拿来了一张反光板垫在下面。 反光板很脆，加上邵斌又人高马大，一躺上去就断了，偏偏他的状态又不好，这场戏反反复复拍了几条老黄都不满意。可每躺一次，剧组的反光板就折断一块，到最后反光板不够用了。 一向好脾气的老黄这次彻底爆发了，指责邵斌不看剧本不做功课不好好拍戏，还不愿意吃苦。邵斌则反唇相讥说老黄临时改变拍摄计划，他没有准备，而且他怕脏就是不愿意直接躺在田里怎么了？ 于是乎不欢而散，这场外景戏最后也没拍成。 虽说邵斌昨天的表现让张大胡子重燃希望，但未雨绸缪，张大胡子这两天确实在思考替代人选。 其实筹备的时候一开始他最看好的不是邵斌而是胡君，他就欣赏这种硬汉形象的演员，因为他以前做演员时也是这种类型。可偏偏胡君是个左撇子，如果让他出演令狐冲的话，不光和书中描写的令狐冲不符，更重要的是元兵之前设计的武打动作要全部推翻重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然后才找了邵斌。 至于另外一个人选则是目前的人气小生李鸭棚，他属于毛遂自荐。但他并不是大胡子心目中理想的令狐冲人选，本来还想让他试试林平之的。但他的经纪人李鸭伟予以了回绝，开玩笑，人家可是人气小生诶，怎么可能屈尊演一个男二号呢，更何况还是个反派角色。 如今再没有其他合适人选的情况下李鸭棚倒是可以试一试。 当然换角事关重大，同时从邵斌的事情上，大胡子也学乖了，不再刚愎自用，搞什么钦点这一套，免得最后发现小丑原来是自己。 他打算万一真的走到换角这一步，回头让人来剧组试戏，他和两位导演一起决定。集体领导，集体决策，这才是我D的一贯作风，只是之前自己太过张扬，没有想明白而已。 对了，还有换角的事，要是真的走到这一步，他也要拉着两位导演一起决定，虽然人是他钦点的，但做出换角一定要集体决定，唯有这样才能适当减轻自己身上的责任。 正当老张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难得心情放松的下来的时候，老黄就气冲冲跑过来告状了。 在听完老黄的一番声嘶力竭的控诉之后，张大胡子并不像以往那般须发喷张的暴怒，反而很坦然，另外一个靴子终于落地了。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抱什么侥幸心理了，换角势在必行。 然后黄健中看到大胡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很是不满，质问道：“老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有必要再找邵斌谈谈，让他端正态度，要不然这戏就没法拍了。” 张大胡子却微微一笑，拉着满脸激动的老黄坐下来，然后又吩咐自己的助理把动作导演元兵请来。 黄健中也是老江湖了，见大胡子如此反常必有缘由，索性就在安心坐下来，看看大胡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元兵就到了。 “张老师，您找我？” 元兵进门见老黄也在，估摸着是不是邵斌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果然，待张大胡子请他坐下后，就一脸严肃地问他道：“元导，你觉得邵斌这段时间的表现怎么样？” “呃……” 元兵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唉声叹气，这还用问么，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而且他是第一个在片场和邵斌吵架的人，当时就是你张大胡子过来调解才勉强平息的。现在拍动作戏的时候，他已经根本不考虑邵斌打的怎么样，反正有替身，只有特写和正面近景才让邵斌露个脸。 元兵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张大胡子点点头，又朝黄健中道：“黄导，你觉得呢？” 老黄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当即道：“这还用我觉得啊，反正这个人我现在是没办法合作。” 听到这句话，张大胡子顿时眼睛一亮，一拍桌子道：“好，今天我们就做个决定，换掉邵斌。” 此言一出，黄健中和元兵都不由瞪大了眼睛。说实话他们早就受够了邵斌，但没想到张大胡子在这件事情上居然会这么果断。 接着就听张大胡子一脸大义凛然道：“我们做这个决定简单，但做完决定之后的工作并不简单。也许我们找的人还不如邵斌，但我们要的是一个创作态度！这是忍痛割肉的决定，现在剧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无论冒多大的风险，都要换人，我们不能将来自己抽自己的嘴巴！” 第二更，打滚求票！ (本章完) 第146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啊，啊啊……哎哟哟，轻点，李老师你轻点，啊……” 范小胖坐在床上，两条腿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而且她的腿又特别白，看着格外渗人。李唐正用红花油帮她用力地揉搓着。 “大姐，能不能稍微忍一忍，你这儿一定要揉开，要不然等明天更吓人。” 小胖今天吊着威亚拍了一天的打戏，这丫头真够能忍的，在片场硬是一声都不吭。回到房间，脱掉裤子，把李唐吓了一跳。 好在前段时间他和元兵手下的武行练武，难免会磕磕碰碰，跟武行们学了一手擦红花油的功夫，赶紧去药店买了一瓶红花油帮她涂抹推拿。 “咝……怎么火辣辣的？” “呃，这个说明在吸收，这样血瘀化起来快。睡觉前我再给你擦一次，到明天效果更好。” 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李唐不太懂，他就是按武行们说的照葫芦画瓢，他自己也亲身体验过，效果很不错。 小胖两条大花腿搁在床上不能动弹，可依旧阻止不了她向李唐炫耀道：“哎，今天铮哥和郑导都说我演的好，嘻嘻。” 小胖拍戏的时候李唐去看过两次，应该说以小胖目前稚嫩的演技几乎被徐光头吊打，还时常被徐光头带乱自己的表演节奏。 好在徐光头看到李唐的面上，对她很耐心，帮她指出问题，分析问题，予以指导。在实战中进行训练进步永远是最快的，小胖也明显感觉到这个，所以每次拍戏都特别认真。而且她知道自己的文戏不行，于是在武戏当中就特别卖力，卖力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小姑娘要求上进这是好事，李唐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此时那张得意的脸，略显无奈道：“伱自己悠着点，皮肉伤不打紧，伤筋动骨可就麻烦了。” “嗯，我小心着呢，剧组里的武行兄弟都是哥们。” 小胖虽然在他面前常常显得蛮横不讲理，但在剧组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还是一流的。这会儿她又话锋一转道：“剧组转场回京城后，我想上你那儿住去。” 《李卫当官》在苏州的外景戏已经拍的差不多了，根据日程安排，三天后剧组就将转场拍室内戏部分。 李唐讶然道：“你干嘛不回家住着？” 如今范叔叔和张阿姨已经搬到京城来了，毕竟京城这边的医疗条件不是烟台能比拟的，张阿姨作为高龄产妇还是要悠着点。 说起来他们家挺幸运的，去年在京城买了房，办了蓝印户口，除了每年要去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登记一次外，其他的和常住居民户口的待遇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户口啊！张阿姨如今不但可以在京城的医院建档，将来肚子里的小宝宝一样可以在京城落户、上学。 蓝印户口只是前两年商品房积压的产物，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目前已经有风声传出了，据说京沪两地将在年内率先取消这项蓝印户口政策。 小胖一脸郁闷道：“我妈现在月份大了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爸现在就围着我妈转，回家没意思，还不如住到你那儿清静。” 李唐之前听小胖说过张阿姨的预产期在六月中旬，估计是产前综合症吧。 “那你搬到正房住吧。” 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 “算了，我还是住原来的西厢房，免得别人说闲话。” 李唐走到床边坐在下来，察看了一下小胖那双大花腿，想了想道：“我觉得都你现在得物色一个助理，不然磕着碰着身边都没人照顾。” 所谓助理有时候剧组会提供，前提是你是主要角色且咖位够高。但剧组提供的助理肯定不会比自己的助理来得贴心。 小胖却不愿意，嘟着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浪费那钱干什么呀！” 说到底还是一个字“穷”。 “那你经纪公司找的怎么样了？” 如果签了经纪公司，助理的费用一般都是由公司承担。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但你签了一家靠谱的经纪的公司，机会肯定会多不少。 “前段时间接触过几个经纪人，有几个挺好的，原来我妈想让我和……” 范小胖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李唐，似笑非笑道：“想让我和李彬彬的经纪人王晶花签，都已经谈过好几次了，条件还可以，但……” 尽管小胖没往下说，但是后面很明显，她现在和李唐是这种关系，然后又和李唐的前女友签同一个经纪人，这算什么事啊？而且站在李彬彬的立场，小胖如果真的和花姐签了约，难免有上门打脸的嫌疑。 可反过来说，花姐确实是个不错的经纪人，如今在圈内口碑和能力都是一流的。 “……” 李唐一时无语，感觉自己好象图一时之快，居然成了小胖事业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小胖却突然一笑，道：“其实我个人更想签常季红。” “常季红？” 这个名字咋一听有点耳熟，但李唐一时想不起这是何许人也。 “就是蒋文丽的经纪人。”小胖看他一脸迷茫，又解释了一句。 蒋文丽啊，许情的同班同学，当年并称“北电双姝”。前两年一部《牵手》让她红遍大江南北，去年还凭借此剧拿到了飞天奖，风头甚至都盖过了许情。 多说一句，这部电视剧的女二号就是和他俩都合作过的于飞鸿于老师，她在剧中扮演了一个插足蒋文丽和吴若富婚姻的第三者。 李唐对蒋文丽印象真深刻的则是《霸王别姬》小豆他娘的形象，虽说只有短短几个镜头，但那眼神，那软若无骨的身段，当时就让他特别惊艳。 “为什么？”李唐不解道。 可蒋文丽固然出名，但她的经纪人常季红和花姐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人家花姐旗下可是聚集了不少如陈导明、胡君、程前、刘威，还包括因《永不瞑目》走红的苏锦等一众大咖。 这是人脉同时也是优势，比如这次前女友李彬彬出演《少年包青天》，另外还有并不出名的任权能出演男二号公孙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陈导明在这部戏里出演了一个配角八贤王。 说白了，这就是资源交换。 常季红有什么？ 仅仅一个蒋文丽么，而且如今刚刚三十出头的蒋文丽正值当打之年，小胖很难有机会的。 小胖却笑道：“我是这么想的，王晶花那边虽然名气大吧，但竞争也大，别人不说，就说李彬彬吧，我跟她的类型差不多。现在我跟她的关系挺好的，将来总不能反目成仇吧……” 说到这里她还促狭地朝李唐笑了笑，似乎在说：瞧，我多大度啊，不和你的前女友争锋，不让你为难。 “至于说常季红，虽说名气上跟王京花没法比，可人家给蒋文丽当了八年的经纪人，蒋文丽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上回我跟她谈的很好，她还告诉我她本来不想签其他人，主要是蒋文丽已经决定去美国了，她这边闲下来了，然后物色了好久才挑中了我。” 这话咋一听好象口气有点大，但仔细想想，就凭能把蒋文丽带到一线女明星的行列，足以证明这个经纪人靠谱。 而且人家透露的蒋文丽要去美国的消息基本靠谱。这年头不光是知识分子，就连文艺圈稍微取得一点成就也都喜欢往国外跑，尤其是美国。好莱坞对于所有电影人来说，那是一个梦想开始的地方。 据说陈大导在《荆轲刺秦王》失败后，如今也远走美国，目前已经在好莱坞拍电影了，合作的也都是好莱坞的大咖云云。而在李唐前世的记忆里，陈大导确实有拍过一部西片，而且还是一部很黄很暴力的R级片。 而蒋文丽的老公顾常卫恰恰就是陈大导的亲密战友，跟着一块儿去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一个好汉两个帮嘛。 小胖接着道：“我想好了，红姐这边虽然比不上花姐，但如果我和红姐签约，那她所有的资源肯定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说不定将来比在花姐那儿有更好的发展呢！” 李唐看着小胖，还别说以小胖目前的风格和蒋文丽当年在《霸王别姬》里小豆妈的形象还真有几分相似。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小胖事业发展路上的绊脚石，但至少小胖这番话听起来还有蛮有道理的。 “你想好啦？” “嗯，想好了！”小胖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你妈打你？” 李唐现在已经熟谙张阿姨的风格，说好听点是强势，说难听点就是悍妇。 小胖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马上态度坚决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 李唐原本以为小胖今天受伤了晚上能睡个好觉，结果这丫头跟食髓知味一般，依旧不消停，一上床就跟八爪鱼似的搂着他，还试图在他的脖颈上种草莓。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唐趁机把她的脑袋扒拉开，拿起手机。 “别闹，我先接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元兵打来的。 凡事都有个比较，前段时间李唐因为能打学起来快，且态度一向非常端正，于是在邵斌的衬托下，他和元兵的关系处的相当不错。 “喂，兵哥……” 电话一接通，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元兵急吼吼道：“李唐，别在家里待着了，赶紧回来！” 李唐第一个反应：“出什么事了嘛？” “出大事了！” 说着，元兵刻意压低音量道：“邵斌被踢出剧组了，刚刚老黄推荐你来代替邵斌演令狐冲！” 元兵在电话的声音刚落，李唐就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道：“真的？”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忙又问道：“老张怎么说？” “老张当场没有表态，只是说先考虑考虑，所以我让你赶紧回来，你自己去找他聊聊。兄弟，这个机会难得啊！” 从一开始邵斌打伤自己手底下的武行兄弟开始，元兵就对邵斌特别不爽，再加上邵斌不好好练武，演戏敷衍，各种负面情绪累加，巴不得想看到邵斌被赶出剧组的场景。 “好，谢谢兵哥。”李唐忙道。 元兵第一时间给他通风报信，这个人情得领。 “没事，从我的角度，我也希望你能演令狐冲。但老张那边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你自己也要多想想办法。”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李唐一时很沉浸在震惊当中，《笑傲江湖》已经开拍一个多星期了，而且拍的大部分都是邵斌的戏份，这个时候换人损失大发了。 虽然元兵在电话里没说，但肯定是出大事了，要不然老张肯定不会毅然决然的做出换人的决定。 小胖刚刚贴在手机边上，电话内容听的一清二楚，此时见李唐还坐在那里发呆，赶紧推了他一把，急道：“你傻啊，赶紧联系奈安姐，让她帮你活动活动啊！” 第一更，求票，月票、推荐票多多益善。 (本章完) 第147章 成了 “什么，令狐冲要换人，真的假的？” 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还在迷迷糊糊的奈安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接到元导的电话，他和黄导以及张老师刚开完会，决定了要换角，而且黄导还提名让我替补演令狐冲的角色，元导也赞成，就是张老师好象还没下定决心，说是还要考虑考虑。我估摸着张老师可能心目中另外还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就……” 李唐话音未落，就被奈安打断道：“你别说了，我这就给新曼打电话，这老东西想什么呢！” “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新曼姐。” “嗨，没事。她老头不在家，这个点肯定还在外面疯呢。这样，明天你管你回剧组，啥事也别说，我这边只要一有消息马上就通知伱。你放心吧，这次说啥也要把令狐冲这个角色拿下来。” 奈安一时间踌躇满志，风风火火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跑到客厅给好闺蜜樊新曼打电话。被吵醒的老公赶紧拿着衣服追出来，帮她披上。 “你悠着点，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奈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前几天刚刚查出来，把一家人都乐坏了，现在她是家里重点保护动物。 奈安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裹裹紧，给满脸忧心的老公一个安心的笑容：“好了，你先睡吧，我给新曼打完电话就进来。” 别看李唐现在牛逼哄哄的，又是华表奖电影新人奖，又是金鸡奖最佳男主角提名啥的，但在演艺圈他依旧还是个新人。尤其是观众体量巨大的电视圈，他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依旧是《还珠二》中萧剑的角色。 一方面是这部电视剧太火，另一方面也得益于琼谣阿姨把萧剑这个人物写的太好，使得观众除了关注主角之外，也会关注到萧剑这个人物。 年前播出的《小李飞刀》虽然也很火，但真正火的只有焦恩俊饰演的李寻欢，主角光环太过耀眼。吴精饰演的阿飞沾了角色的光，勉强也算收获了一波粉丝。而李唐饰演的上官飞，惊鸿一瞥，戏份不多且又是反派人物，最终没能掀起什么波澜。还未播出的《青河绝恋》估计也是同样的命运。 这些说到底是李唐没有遇到一个好角色。 这两年奈安切身体会到如今的演艺圈竞争愈发激烈，头部作品的男女主角愈发吃香。因为时代变了，电影、电视剧曾经被作为文艺作品，讲求文学性、思想性等等，早已变成了电影要票房，电视剧要追求收视率。 说白了，都是和经济挂钩了。 在这种大环境下民营影视公司愈发蓬勃发展，他们不光投资电影拍电视剧，如今也逐渐把目光瞄准了演员经纪这一片蓝海。 比如自己投资一部电影或电视剧，火了，固然收益颇丰。但最大的受益者可能就是演员。《还珠格格》系列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如果把有潜力的演员签到自己公司的旗下，用自己投资的影视剧来捧自家的演员。红了，公司不但能从演员这边分一勺羹，还能利用捧红的演员为公司源源不断地创造价值。 所以今后有实力、有演技的演员想获得一个好的角色越来越难，除非你够红，像周结、陆译那种的，影视公司抢着请他们来担纲男一号，然后搭配几个自家的演员，通过他们来带红自家的演员。 李唐无疑是有颜值有演技的，如今就缺少一部能够证明自己的代表作。央视投资的《笑傲江湖》是目前最好的机会，而且李唐已经获得了导演的认可，现在的选择权就在张大胡子手里，一旦错过，今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 开完会已经是深夜了，但张大胡子并没有马上休息。做出换角的决定是容易的，而且剧组的两位导演也都支持，算是减轻了他不少的压力。但现在的问题是替补的人选，这个人选已然关系到《笑傲江湖》这部戏的成败，同时也关系到他本人事业的前途，不得不慎重啊！ 而在开会的时候，黄健中主动提出让李唐来演令狐冲。这个提议让他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说白了，他之前在考虑人选的时候，陷入了惯性思维，一直认为李唐是林平之的不二人选，所以本能地把李唐排除在外。 但偏偏这个提议是老黄提出来的，元兵虽然从不在演员人选上表态，但看样子他也是赞同的。经历过特殊年代，从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张大胡子不得不多一个心眼，老黄那老家伙阴的很，不知道有没有憋坏水。 另外，李唐和他心目中另外一个人选李鸭棚相比，在知名度上差了不少。老张擅长炒作，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收视率。李鸭棚是人气小生，受到的关注度自然就高，将来的收视率不能说有保证吧，但至少不会差。 这跟他当初选择邵斌是一个道理，所以一时间老张很犹豫，没有当场表态，而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一件烦心事在等着他，就是明天一早如何跟邵斌谈。换角，说说容易，真的要操作起来涉及到很多方面，首先就是合同，上面黑底白字写的清清楚楚，谁违约是要承担违约责任。既然剧组提出换角，那么违约责任一定是剧组的，这里有赔偿问题。 另外，邵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当红明星，他出现《笑傲江湖》令狐冲一角虽然没有正式公布，但外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剧组一直是采取默认的态度。如今要把邵斌换掉，如何才能把因此而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同样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正当老汉为此心烦意乱唉声叹气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正是自己的贤内助，老张忙把电话接通。 “你终于下决定了？”樊新曼言简意赅。 “对，不下决定不行了，那家伙实在太不象话了……” 老张现在急需一个倾诉对象，樊新曼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包括找导演开会以及老黄提出让李唐替补出演令狐冲等等。 对于樊新曼深夜来电，他也心知肚明，肯定是老黄或者元兵跟李唐透露了消息，然后李唐的经纪人奈安找上了新曼。 “这不是挺好嘛，你还想什么呢？” 樊新曼自然是力挺自家闺蜜的人选，更何况她对李唐的印象特别好。 “我……” 未等大胡子解释，樊新曼就跟连珠炮似的又道：“别忘了李唐从一开始就是你提的人选，现在既然黄导主动提出让李唐来替补出演令狐冲，一方面肯定是李唐有这个实力，黄导和元导都认可；另一方面我觉得他这是有意要跟你缓和关系。你别忘了，他是总导演，他一定和你一样都想把戏拍好。” 大胡子承认新曼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嘴道：“我知道他的打算，无非就是李唐演了令狐冲，那么空出来林平之这个角色正好安排给上回他特别看好的那个北电的学生。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你管他有没有猫腻，大家利益交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还有正好趁着机会跟黄导好好修补一下关系，格局大一点，不要老是纠缠一些细枝末节，把戏拍好才是正经的。我可提醒你，这件事可大可小，而且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樊新曼太了解自己这个老男人了，别看他长的特粗犷，好象特别豪迈的样子。其实心眼特别小，还特别记仇。有句话叫：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其中的小人大概说的就是老张这种人。 这心眼小就容易钻牛角尖，老张现在就是这种状态，防着这个防着那个，还各种患得患失。 别人的话他可能听不进，但新曼的话让他顿时脑子一片清明。 这个时候还去纠结人选干什么，既然老黄主动提出让李唐上位就让李唐上位呗，虽说知名度是欠缺了一点，但态度和演技是没得话说，至少能保证在表演上不会拉胯，如此也保证了这部戏的下限。 至于李鸭棚嘛，名气是够，但其他的还都是未知数。而且还会因此又要和两位导演产生隔阂，得不偿失。 至于说将来能不能成功，主角人选既然是总导演老黄提出来的，那么老黄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处理邵斌的问题。 他把自己的顾虑向新曼坦陈，结果新曼稍稍考虑了一下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这么狠？” 听完之后，狠如张大胡子也不由咋舌。 新曼作为央视新闻评论节目的制片人和总导演，绝不是浪得虚名。特别擅长把事情一分为二进行分析，放大有利的一面，掩盖不利的东西，尽可能的坏事说成好事。 电话那头的樊新曼此时轻描淡写道：“这是对你们剧组最有利的处理办法，难道你没发现么，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热点，如果处理得当，这还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笑傲江湖》经过前期的炒作，如今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既然能够把坏事办成好事，本身就不是善茬的张大胡子咬咬牙道：“成，就照你说的办。” “那李唐的事情怎么样，奈安那边还等着我回复呢。” 此时所有烦恼一扫而空的老张当即爽朗地笑道：“没问题，都依你。” …… 虽然奈安告诉李唐让他安心回剧组，一切都由她来操作，一定想办法把令狐冲这个角色拿到手，但他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男一号和男二号，虽然只差一位，而且男二号是他出演电视剧以来最接近主演的一个角色，更何况还是央视大戏。 但男一号和男二号之间的差别是根本性的，男二号更多是烘托主角光环的存在。在电影中他演惯了男一，所以他没有理由在这部央视大戏中不想演这个男一，而是更为期待。 经此一役之后，说不定他也能象周结、陆译一样彻底奠定自己在圈内一线男演员的位置。 “滴答！”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 多说一句，进入二十一世纪，手机运营商终于开通了手机短信功能。 李唐连忙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奈安发过来的。 他心情十分忐忑打开短信内容，就两个字——成了！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仔细看了两遍才确定，一时间欣喜若狂。 一低头，就看到正在呼呼大睡的范小胖，突然发现今晚的她格外动人…… 第二更，新版令狐冲即将亮相，求票啊！ (本章完) 第148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小李，恭喜啊！” “李唐，这次你算扬眉吐气了！” “李唐，你小子牛逼！” 回到剧组大家纷纷向李唐表示恭喜。 《笑傲江湖》除了几位主要演员以外，大部分配角都是中老年演员。大家对邵斌这段时间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能说大快人心吧，但多多少少都松了口气，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这戏就没法拍了。 当然李唐替补出演令狐冲的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剧组里有些消息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比如今天早上总制片人张继忠亲自去找邵斌谈，结果人家就冷冷一句话：“有什么事找我经纪人谈。” 直接就把张大胡子一肚子的说辞给堵了回去。然后就让助理收拾行李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下一丝云彩。好在剧组还是比较厚道的，派车送他去机场，要不然还得自己打车。 虽说被赶出剧组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邵斌有他的骄傲，他认为自己很红，不愁没戏拍。更重要的是，反正他已经收了三分之一的片酬，而且又是剧组违约在先，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而邵斌前脚刚走，后脚黄导的助理已经通知上回落选的那位北电表演系三年级的学生来剧组试戏，试戏的角色居然是林平之，谁来替补令狐冲就显而易见了。 “李哥，李哥，真是太好了！” 人群中唯有苗依依最为激动，拉着李唐的胳膊几乎要热泪盈眶。 没办法，谁让她前期和令狐冲的戏最多，每天都要和邵斌面对面拍戏，几乎每天都要被挨骂，这段时间对小姑娘来说简直就是煎熬，甚至好几次做梦都会梦见邵斌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让她从噩梦中被惊醒。 如今人长的帅，说话又好听的李唐替补令狐冲，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李唐和众人寒暄了一阵才得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拎着行李跟进来的贾玉玲这才有机会道：“哥，恭喜啊！” 作为一个一心想要考中戏的预备演员来说，贾玉玲对李唐特别的羡慕，这可是央视大戏的男一号啊！而且她相信机会永远是降临在有准备的头脑，如果不是李唐优秀，就算男一号要换人，恐怕也轮不到他的头上。所以她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珍惜眼下机会，好好努力，争取明年一定要考上中戏。 当然今天早上剧组发生的巨大变故她也是第一次时间打电话想向李唐通报，只不过那时李唐已经在回剧组的路上没有接到。 “哥，箱子里咋都是茶叶呀？” 正要帮李唐收拾行李的贾玉玲一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茶叶盒子。 “哦，这个你别管了。” 今天早上准备回剧组，提前得知好消息的李唐总不能两手空空吧。正好徐光头前几天刚刚在太湖西山订了一批刚刚上市的明前吓煞人香送过来，他准备回京孝敬未来老丈人的。被李唐看见直接就征收了，气的徐光头直跳脚。 “知道了，哥。” 贾玉玲应了一声，便准备告辞道：“哥，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小贾，这个伱拿着。” 李唐拿着一个盒子递给她， 贾玉玲定睛一看，不是茶叶盒子，是一个手机包装盒，而且上面的图案分明最新款的诺基亚3210。 “哥，您这是……” 她先是一愣，继而忙摆手道：“哥，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李唐把盒子硬塞到她手里，道：“给你的，你就拿着。你是我的助理，没台手机也不方便。哦对了，里面还有张神州行的卡，给你充了一百块钱。以后每个月给你报销一百块钱电话费，剩下的自理啊！” 这年头手机卡都不是实名制的，而且李唐在买号码的时候特意多出来一百块钱挑了一个靓号。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他是想等拍完戏后买台手机送给贾玉玲以示感谢，但今天早上从苏州出发时，正好看到有家手机店，就提前买了送给她，除了鼓励和感谢，同时也是分享自己快乐的心情。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贾玉玲早就想拥有一台手机，可惜囊中羞涩，没想到李唐竟然送给自己一台，惊喜之余忙鞠躬感谢道：“谢谢哥！” 可能单单一个谢字无法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情，忙又道：“哥，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出门后贾玉玲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盒，里面那台最新款的诺基亚3210竟然还是自己最喜欢的粉色。贾玉玲高兴地差点惊叫起来，李哥果然是懂我的！ 李唐在房间里稍稍拾掇了一下，就拎着两盒茶叶去找张大胡子报到。 当见到张大胡子时，李唐吓了一跳，老倌满面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甚至连脸上的白毛又多了不少。 不过好在精神不错，看到他提着个袋子进来，笑骂道：“你小子少来这套！” 李唐把袋子搁茶几上，笑嘻嘻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两盒茶叶，刚刚上市的吓煞人香，正宗西山出产的。” “哟，碧螺春啊！你小子跑苏州去了？” “张老师，瞧您说的，我老家就在苏州隔壁，很方便的。” 大胡子居然饶有兴趣地打开盒子闻了闻，赞道：“果然是吓煞人香！” 李唐见状忙道：“我给您泡一杯，您尝尝。” 说着便拿起老张平时用的保温杯，一瞅，里面泡的居然都是枸杞。拿到卫生间倒了冲洗了一下，才拿到外面给老张泡了一杯新茶，双手奉上，同时还略带遗憾道：“要是拿专用的茶具泡出来就更香了。” 大胡子接过来先闻了闻味，香气扑鼻，让他因缺少睡眠而略显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振，清明了不少。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呡了一口，甘醇鲜爽，回甘生津。 老张不由点点头：“味道不错。” 待品尝了几口之后，才放下杯子，神情略显严肃地看着李唐道：“给你两天的时间准备，没问题吧？” 有些事情不用问，剧组里都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李唐要不然也不会现在就赶回来了。 李唐忙点头道：“没问题。” 本来他就把原著快翻烂了，对令狐冲这个人物的性格、脾气、行为方式以及各种人物关系早就了然于胸，而且之前在剧本围读时就已经代替邵斌扮演过令狐冲，对人物的台词非常熟悉。其实都根本用不着准备，上来他就能拍。 当然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就更好了。 老张看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态度决定一切，更何况对李唐的演技他是放心。如此一来，令狐冲这个角色至少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嘛，就是观众的认可。 老张的眼神飘到那两盒茶叶上，突然又问道：“黄导那里你去过没有？” “没呢，我刚到，第一时间就来向您报到了。一会儿还得到元导那里去一趟，昨晚幸亏他给我报的信，另外武术训练的事还得请他帮忙安排。” 李唐不傻，有些事情张大胡子迟早会知道，或许已经知道了，索性坦陈。同时也把黄导摘出来，免得两人又要误会。 其实李唐先去黄健中那里也没啥，毕竟是老黄推荐的他，但张大胡子心里肯定会多少有点不舒服。 听到李唐这番话，老倌心里十分熨帖，至于说谁报的信，如今既然已经定下了李唐这个人选，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装作不满道：“你应该好好谢谢黄导，如果不是他的提议，这个替补人选还不一定能轮到你呢！” “明白，明白。” 李唐连连点头，继而又话锋一转道：“张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和黄导失望的。” 这个算是正式表态了，同时把老张摆在黄健中的前头，意思很明显，就是您老才是一把手，您才是拍板，必须先得感谢您，然后才是老黄。 张大胡子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非常满意，越发认为自己没选错人，于是便端茶送客道：“行了，好好去准备吧。我这儿还有点事要忙。” 李唐忙起身：“哎，张老师您先忙，那我先撤了。” 老张不是托词，确实很忙。眼下最头疼的还是邵斌解约那事。 今天早上邵斌人走了之后不久，他的经纪人电话就打过来了，话里话外就是按合同办事，完了还要赔偿。 很明显是提前和邵斌对过口风的。 其实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是有合同，也确实是剧组违约，但起因是你邵斌做的太过分而且还不敬业。按道理大家心里有数，各退一步，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但邵斌的经纪人明显是揪着不放，还狮子大开口，要百万的赔偿。 这就把大胡子给气坏了，原本他还以为昨晚新曼给他出的那个主意是不是太狠了点，现在看起来不狠不行啊，既然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老张本来就擅长炒作，眼下就是一个炒作的好机会，关键在于消息曝出的时间点，如何炒作，一时间老张思如泉涌。 至于李唐从老张这边出来后，又提了两盒茶叶去了老黄那里。过程不必细说，老黄一副很看好你的样子着实勉励了他一番。 元兵那里也是如法炮制，只是时间紧迫，当天下午他就开始了武术训练。 第一更，琐事繁多，抱歉晚了点，老规矩，厚颜求个票！ (本章完) 第149章 中西合璧令狐冲 央视版的《笑傲江湖》绝对是下了血本，比如单单一个思过崖的场景，整个山洞高达九米，顶上各种怪石嶙峋，藤蔓盘旋淌落，中间还架着钢轨、挂钩，钢丝绳挂在上面，方便演员带着威亚飞来飞去。 正式拍摄的时候，底下还释放着干冰，营造一种仙气飘飘的场景。 “叮叮当当……” 此时正在拍令狐冲和小师妹在思过崖中练冲灵剑法的戏，只见李唐动作飘逸潇洒，跟苗依依的替身武行兄弟斗了个相当。 元兵大马金刀地坐在监视前，此时的心情跟前几天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拍李唐的戏根本不用多啰嗦，开拍前说好要达到什么效果，他就能很好地给你演出来。尤其是动作戏，作为动作导演，元兵甚至认为李唐去做武行都没有一点问题。 “Cut！” “换人！” 元兵拿着扩音器喊停，拉威亚的兄弟赶紧把那位苗依依的替身从空中放下来，又帮真的苗依依戴上威亚。 高难度的动作替身已经帮她完成了，她现在只需要和李唐比划几个简单的动作，完了再拍几个特写镜头就行。 尽管动作很简单，但苗依依却依旧很紧张。这姑娘前段时间都快被邵斌骂出心理阴影来了，虽然现在换成了人又帅，说话又好听的李唐，但苗依依还是有点不太自信，求援的目光看向李唐。 其实李唐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单纯就是紧张，便朝她笑笑道：“没事，依依，你就当成排练，别怕犯错。犯错，顶多咱就多拍几次。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回头请我吃顿饭就行了。” 听到李唐这番充满温情的话，苗依依心里顿时一松，对啊，自己如今面对的已经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邵斌了，就算出错也不会挨骂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充满感激的她脱口而出道：“李哥，今天晚上我就请伱吃饭，吃什么随便你点！” “真的？我可是听说了，前段时间你们趁我不在经常出去聚餐，就在附近么？” “对呀，我们就在影视城附近发现了一家小饭馆，他们家的太湖三白做的特别好，还有田螺和土鸡煲也特别赞。” 一说到吃，苗依依顿时津津乐道起来。 “那说好了，今晚带我去尝尝。” “当然没问题……” 两人正聊的起劲，就听到元兵大声喊道：“别聊了，准备好了没有？” 苗依依闻言俏皮地朝李唐吐了吐舌头，忙举手道：“准备好了，导演！” “好，准备开拍！” “Action！” 说来也怪，苗依依以前跟邵斌对戏总是磕磕绊绊，但今天却格外流畅，看的连元兵的都很惊讶。 “Cut……” 喊停之后，他又细细察看了一遍回放，才喊道：“好，过了！” “噎死！” 第一次一条过，苗依依都不管自己被威亚吊在半空中，兴奋地举手大喊。 说到底，演员其实都是很脆弱的，你给她压力越大，她就越不自信。都不自信了呈现出来的效果自然就可想而知。 开拍前李唐跟苗依依搭茬聊天就是让她情绪放松，效果果然很明显。 现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原因。 今天特地亲临现场，坐在监视器前的张大胡子此时神情缓和，长舒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元兵道：“李唐这小子还是不错的，挺适合令狐冲这个角色。” 元兵同样一脸满意道：“当然了！张老师，别的不说，就说这武戏，绝对没有问题。” …… 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都在拍李唐的戏，主要是把之前邵斌拍过的戏重拍一遍。 都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邵斌拍这些戏花了十天的时间，而李唐只用了一个星期。另外把邵斌之前拍的内容和李唐现在拍出来的戏对比看了一下，就会发现李唐饰演的令狐冲较之邵斌版的更加透着爽朗豁达、豪迈潇洒的个性。而差别最大的则是打戏，邵斌由于用了太多的替身且自身动作生硬，整个画面远没有李唐打的写意、精彩。 这回老张彻底放心了，大胆的跟奈安拉扯片酬问题。李唐现在演的是男一号，按道理片酬肯定得涨，可剧组这边因为换角的事邵斌那里拉扯了半天还是赔了一百多万，再加上十天的戏重拍，里里外外加起来两三百打了水漂，老倌实在是囊中羞涩。好在奈安还算通情达理，打包一口价四十万，折算下来差不多一万二一集，仅仅比原先一万一的单集价码象征性地只涨了一千块钱，只是邵斌原先片酬的一个零头而已。 替补林平之的演员此时也到位了，只是让李唐没想到的是，这个名叫李杰的北电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居然和范小胖有一段师生情谊。 原来李杰当年也就读于谢进恒通艺校，毕业后留校当了形体老师，教的正是范小胖那一届。一年后范小胖毕业，师生俩又一起报考北电，结果李杰考上了，范小胖则名落孙山。 李杰在北电混的不错，去年还在班主任黄雷的提携下，出演了由黄雷和周讯等人主演的《人间四月天》中沈从文一角，反响还不错。 就这点而言，演技至少是靠谱的。 事实证明李杰确实特别努力，因为临时拿到剧本没时间准备，没有时间跟对手演员交流沟通，早晚还要学武练剑。可尽管如此，进组后他依旧坚持每天上妆，然后就在片场待着感受气氛，寻找感觉，然后空闲时就拿起剧本念念有词地背着台词。 特别是这种中途进组的演员，如果你想糊弄事当然很容易。但你想演好戏，想进入状态，说实话有的时候真的很难。 就比如李唐，别看他在剧组围读会上演起令狐冲来惟妙惟肖，但很多时候他都是接着令狐冲的身份在跟许情和苗依依打情骂俏，纯属本色出演。 真的要完完整整饰演令狐冲这个人物，单单靠本色出演肯定不行。所谓表演，不但要演其行，更要演其神。 幸运的是，之前当他看原著的时候，一直有个感觉，感觉令狐冲这个人物，和他前世特别喜欢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很象，确切的说是令狐冲和小李子曾经饰演的大银幕上的很多经典人物很象。 比如令狐冲对小师妹的爱，就特别象《了不起的盖茨比》中那个固执的，至始至终都爱着黛西的盖茨比。如同盖茨比一样，令狐冲为了小师妹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便小师妹已经另爱他人。 再比如令狐冲生性放荡不羁，爽朗豁达，豪迈潇洒，不拘小节，这在礼教森严的古代，是个极为罕见的特例。而这种特质恰恰又能在《飞行家》中小李子所饰演的霍华德.休斯的身上看到。 令狐冲对绝世武功的追求，在思过崖上苦练独孤九剑，或许就是霍华德.休斯对飞行的痴迷。 而其智计百出，戏弄各路武林人士，又很象《猫鼠游戏》中的到处行骗，把汤姆.汉克斯所饰演的联邦探员玩弄于股掌的弗兰克.威廉。 李唐甚至觉得令狐冲其实就是小李子饰演的这些经典人物的集合体。如此一来，就容易多了，深情学盖茨比；游戏风尘学弗兰克.威廉；执拗和专注就学霍华德.休斯。 找到了人物的内核，也就是人物的神，由神驱动形，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令狐冲的拍摄进程速度飞快。 实在难以想象，他所饰演的令狐冲居然是个中西合璧的令狐冲。 …… 这天一大早，李唐照例三公里的晨跑，外加一套冲灵剑法，独孤九剑没法练，因为这套剑法练起来是要借助威亚的。 回到房间冲个澡，精神振奋，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许情姐，早上好！” 当他来到化妆间时，许情已经早早地坐在那里化妆了。女演员演古装剧最麻烦的就是化妆，从上脸妆到弄头发，再到换服装，一整套弄下来少说要一两个小时。如果遇上早场戏，许情天不亮就要起来化妆。 今天恰好是两人的早场戏。 “早……哈——欠！” 许情本来就在打瞌睡，刚张嘴回了声“早”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段时间因为李唐拍戏的进度加快，连带着她的戏份拍摄进度也加快了不少，谁叫他俩有很多对手戏呢。 “真讨厌，下不去了都！” 许是这段时间拍戏压力大，许是缺少睡眠导致上火，年过三十的许情额头上居然长出几个痘痘，其中一颗还挺大，红亮红亮的，看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此时化妆师正在用遮瑕霜涂抹掩盖，颜色虽然被遮住了，但凸起的那一粒无法掩盖，还挺明显的。 李唐见状不由打趣道：“许情姐，你这是阴阳不调和啊，该叫姐夫来探班了。” 然而平时特喜欢说说笑笑的许情这次却并没有热烈响应，只是怏怏地坐在那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冷笑和自嘲的口吻道：“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些什么，探班想都别想。” 咦，美女明星和富豪男友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了？ 第二更！ (本章完) 第150章 师妹成人妻，绿帽心中留 李唐的化妆相对简单多了，先是脸上拾掇一下，然后戴上一头披肩假发，最后换上三件套的戏服。相比之前的浪子形象，今天这场戏作为恒山派掌门的令狐冲总算有点那个时代成功人士的样子。 当他从服装间出来，许情那边也已经换好了服装，相比李唐一身褐色布衣长袍，她的服装要鲜亮的多。 《笑傲江湖》的服装设计偏写实风，比如布衣就几种土了吧唧的单调颜色，而象征富贵的丝绸的颜色要丰富一些。许情的服装同样是以褐色为底色，但边缘加了宽条鲜亮颜色的绣花镶边。 如此既有情侣装的意思，又不失单调。 而且她的发式和服装款式都带着浓浓南方少数民族的特色，反映了魔教来自苗疆的地理特征。 只是许情今天明显情绪不高，坐在那里妥妥一幅美人托腮沉思图。 “许情姐，对词么？”李唐主动问了一声。 许情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摇摇头，问李唐道：“你的指法练的怎么样？” 令狐冲和任盈盈都是精通音律的高手，抚琴吹箫，相得益彰。 为此剧组专门请了两位弹奏古琴和吹箫的老师对两人进行速成培训。 尤其是弹奏古琴，这个跟弹钢琴有点类似，尤其讲究指法。当然拍摄时并不需要演员真正能够弹奏，这个后期有配音，主要是要将指法展示出来。 还有吹箫也同样如此，至少你得有个样子。李唐之前看过TVB出品的95版的《笑傲江湖》，里面吹箫的场景变成了吹笛子，然后还要被人赞曰琴箫合璧，不知道金庸老爷子看过之后作何感想。 李唐此时挠挠后脑勺道：“装装样子还成，但弹奏真的不行。” 剧组使用的道具古琴虽说不是真正的古琴，但也不是什么凡品，据说是非遗传承人的作品，是常见的伏羲式，弹奏出来的声音清透润匀。 如果是钢琴、吉他这种的西洋乐器，李唐还凑合，但古琴是真的不行，学了几天也仅仅学了个样子，弹奏出来的声音真的是惨不忍听。 相比之下许情就学的有模有样，现在已经能够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了。 许情今天的情绪明显很低落，李唐不知道她真的是情感出了问题还是入戏了。因为今天拍的就是一场令狐冲和任盈盈离别的戏：令狐冲顺利接任恒山掌门，而任盈盈决心离开令狐冲去帮助父亲攻打黑木崖，然后便坐在悬崖边弹奏一曲《笑傲江湖》，引来令狐冲，向他展现女人脆弱的一面。 不过这位姐姐是出了名的感情细腻丰富。大院出身，长相甜美靓丽，说话还带夹子音，当年京城的大飒蜜，还是很多圈内大佬暗恋的对象。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她的情路坎坷，当年和王志闻轰轰烈烈的恋情，最终也没能修成正果。 说到王志闻，绝对是李唐的偶像。一个混迹在京城的上海小男人，居然能够俘获当年圈内有名的三大美女——江珊、徐凡和许情。而且还都是女方上杆子痴恋的那种，即便分手，再见亦是朋友，一般人真的学不来。 剧组在水浒影视城大大小小一共搭建了三十多个场景，其中规模最大的除了思过崖，就是悬空寺，整个悬空寺高达十几米，尽显悠然和禅意。 说实话，这部央视版的《笑傲江湖》比起那部据说是广受好评的95TVB版，在服化道以及置景方面不知道要甩出对方多少条街。 本来悬空寺的戏是比较靠后，只是最近剧组状况不断，首先在拍林平之和小师妹在思过崖的戏时，一盏油灯在众目睽睽下倾倒了，要知道整个思过崖山洞里的人造景观全部是由木框结构和泡沫塑料做的，倾倒的油灯顷刻间燃烧起来，而且火势迅速扩大，等到人员撤出来，然后组织人员灭火，大火已经烧穿了摄影棚的顶部。 这次火灾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花了六十多万搭建的思过崖毁于一旦，而且还得重新搭建。 紧接着整个四月份江南春雨绵绵，一场大雨把已经做旧的药王庙冲洗的干干净净，于是乎美工和道具又得一寸一厘的从头开始做。 好在悬空寺的景刚刚搭建好，剧组只能把悬空寺的戏份挪过来先拍。 如此一来，不光是剧组幕后的工作量剧增，就连演员的压力也很大，毕竟之前准备的拍不了，而后面的戏可能都没有准备好。 …… “好，许情，你现在的情绪非常好，注意保持，准备下一个镜头。” 在宏大的悬空寺现场，许情独坐在中间一块用木板泡沫搭建的巨石上抚琴，神情哀伤幽怨。放在古琴下面的对讲机“刺啦”一声，传来导演黄健中的声音。 许情拿起对讲机，按住通话键，说了一声：“知道了，导演。” “小李，准备好了么？”黄健中又转头问正在候场的李唐。 “没问题！” “好，大家准备……开始！” 在大摇臂缓缓移动的镜头前，李唐在许情的琴声中，一步一步走上巨石。 今天是令狐冲接任恒山派掌门的日子，同样也是小师妹岳灵珊嫁给林平之的日子。已经被开革出华山派师门的令狐冲心情很复杂。 熟读原著之后，李唐一直以为令狐冲深爱的其实一直是小师妹，毕竟初恋是最难忘，而且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 任盈盈是主动贴上来的，而且令狐冲这一路走来得到了任盈盈很大帮助，更有数次救命之恩。面对任盈盈的主动，令狐冲对她的情感更多的应该是感激，就算有爱的成分，肯定不及小师妹。 任盈盈肯定也意识到这一点，此时她既有离别的哀伤，可能还蕴含着对自己感情付出得不到同等回报的自怜吧。 此时作为恒山派的掌门令狐冲不再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如同他的服装，终于不用穿那套松松垮垮的坎肩不象坎肩，披风不象披风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稳重、整齐的长袍。 所以他在走上巨石的时候，不可能象往日的跳脱和随意，而是一手向后搭在后腰，一手撩着下摆，步伐踏实稳健。 看到这一幕，黄健中满意地点点头，这些细节方面的处理，李唐每次都相当到位，甚至都不用提醒。 他走到许情身边站定，动作潇洒地一甩长衫的后摆，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倾听这琴声，目光从许情弹奏的琴弦慢慢转移到她的脸上。 此时大摇臂上摄影机的镜头用李唐的主观镜头拍许情的侧脸。如此堪堪避开她额头凸出的那一点痘痘。镜头中许情的侧颜是绝美的，此时的她酝酿已久的情绪终于到位，就见她眼睛都不眨，大颗的泪珠就从眼中掉落，直接砸在弹奏的琴弦上，又在白皙的脸颊上滑落。 “盈盈！” 此时镜头快速地给到李唐的脸部特写。 他并没有所谓的惊诧莫名或者大惊失色的夸张的脸部表情。而是先用眼神传递出两个层次的情绪，先是微微一愣，继而诧异。因为此时的令狐冲并不知道任盈盈要离开。 随即便是诧异的眼神所带来里的脸部表情微微的动容。 “盈盈！”李唐又轻轻唤了一声。 只见他凑近许情，双手搭在许情的肩膀把她的身体轻轻扳过来。 而此时的许情早已梨花带雨，湿漉的睫毛，颤抖的嘴唇似乎无一不在诉说心中无尽的委屈和不舍。 如果是电影，到这里刚刚好。但电视剧嘛，台词为王。 李唐此时托起许情的小脸，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许情抓住他的手，强笑着嗔道：“伱现在是恒山派的掌门，还这么没规没矩的！” 李唐拉着许情的手，洒脱一笑，四十五度仰望道：“普天之下掌门人当中，恐怕恒山派掌门最为莫名其妙。” 许情则情意绵绵地仰望着他，道：“你为什么这么说，连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对你也是礼敬有加，现在还有谁敢瞧不起你啊！岳不群把你逐出师门的事，你永远都不用放在心上……” 尽管许情都是安慰的话，但李唐此时表情却变得落寞，一方面是对从小成长的华山派的卷恋，但更重要的还是心中对小师妹的不舍，师妹成人妻，绿帽心中留。 许情则继续劝他道：“恒山、华山两派向来齐名，难道堂堂正正的恒山派掌门还及不上一个华山派的弟子吗？” 说到底还是任盈盈不了解令狐冲，大凡写意洒脱的人，其实是最感性的。如同《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一直深爱黛比的盖茨比那样，令狐冲为了小师妹能做任何事情，何惜一个恒山派掌门的位子。 另外华山派对于令狐冲来说就是一个家的概念。家对于一个从小流浪被师傅师娘收养的孤儿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在这场戏中无论是作者金庸还是编剧都非常好的把握了令狐冲此时的心理。 只见李唐自嘲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道：“盈盈，我真该谢谢你！祖先生他们说，你怕我一个大男人当尼姑头不太体面，所以才让他们来投入恒山派的。” 说着，他还笑着朝许情拱手道：“这些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江湖朋友，要不是你圣姑有令，怎么可能上恒山受那许多清规戒律呢！” 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最开心的事大概就是自己为对方的苦心付出能得到对方的认可。 此时许情当即破涕为笑道：“你做他们的盟主去攻打少林，他们是佩服你才来投靠你的……” 但说着说着，却又情绪落寞道：“与我无关！” 刚到这里，就听到对讲机里传来黄健中的声音：“停一下！” “刚才这一段非常好，就是许情你刚刚这个转折稍微生硬了一点，最好再收一点那就更好了。” 黄健中是个鼓励型的导演，演员出错或者演的不好，一般不会当面批评，而是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进行分析探讨。其实他和张大胡子如果配合好的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绝对是最佳拍档。 当然之前和邵斌的冲突，完全是老头被逼急了。 许情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举手道：“导演，我知道了，再来一遍吧。” 第一更，求票！ (本章完) 第151章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什么，参加京城大学生电影节闭幕式？不是，陆哥，我正拍着戏呢，哪有时间啊！”李唐拿着手机道。 今年迎来第一个五一黄金周，从四月三十日到五月六日，一共放七天假。当然拍戏根本没有假日可言。 今天是五月五日，李唐刚刚收工回到房间，就接到了陆学长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去参加五月八日，也就是大后天在京城电视台举行的第七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闭幕式暨颁奖典礼。 本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早在四月十五日就开幕了，历时二十三天。之前陆学长就跟他说过《非常夏日》入围了本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而且还会在京城各大院校巡回放映。 只不过从四月十日开始他替补出演令狐冲这个角色到今天为止，每天都在拍戏，早就把这事忘得精光。 而且之前因为剧组相继遭遇了水火之灾，拍摄日程排的很紧，悬空寺的戏份拍完后，就将要转场绍兴、新昌、黄山等地拍摄外景，据说届时金庸老爷子将要来探班，实在是没有时间。 “不能请假么？你有可能获奖。” 一听有可能获奖，李唐顿时精神一振，忙问道：“消息确切么，什么奖？” 京城大学生电影节，咋一听名字好象很一般，好象只是一个城市的大学生电影节而已。但别忘了这个城市是京城，这是政治文化的中心，集中全国差不多三分之一最好的大学，更是中国的好莱坞，含金量还是很高。 “消息应该确切，估计是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演员奖。”陆学长在电话里道。 陆学长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据本届大学生电影节的评委之一，他的大学老师透露，他本人将获得本届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不想李唐听到这个消息便脱口而出道：“咦，这个奖也能暗箱操作？” 别看京城大学生电影节名头不大，但奖项一点都不少，除了常规的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女主角奖等等，还有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影片奖和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女演员奖这三个奖项。 估计是主办方有这方面的顾虑，这毕竟是大学生电影节，担心吃相太难看会引起大学生的反弹，于是又增加了这三项由大学生投票评选的奖项。 一般来说，这种票选的奖项不到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好会获奖，所以李唐才有此一说。 “别胡说，按照目前的统计数目你的得票数领先第二名很多，八九不离十吧。”陆学长在电话里解释了一句，接着又郑重关照道：“你小子注意嘴上把门，没影的事别胡咧咧，还有我跟伱说的这事你也别往外传。” 还未颁奖，私下透露奖项归属在国内的影视评选中司空见惯，但说到底这种毕竟是违规的。 “明白！陆哥，您放心，我也就是跟您说说，别人保证一句话都不透。” “行了，我反正通知到了，来不来随你便。但你要是不来，奖没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咦，不是说我得票遥遥领先么，怎么会奖没……” 还未能他把话说完，陆学长抢先说了声：“再见”，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李唐拿着“嘟嘟嘟”响着忙音的手机，自言自语道：“人不到奖就没了，这不就是暗箱操作嘛！” 其实能获奖对于李唐来说绝对是惊喜。 他之前之所以没关注本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除了拍戏忙，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入围本届大学生电影节的影片可谓强手如林。 比如王志闻主演的《说出你的秘密》、陈导明的《我的1918》、上戏老学长李又斌主演的《横空出世》，还有广受好评的濮村西、姜五、朱旭老爷子的《洗澡》，以及张果立的《一声叹息》等等。 这还不算主旋律战争影片《大进军之大战宁沪杭》，一般来说，这类片子在奖项评选中一直是开外挂的存在。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非常夏日》入围京城大学生电影节的事放在心上。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部上影厂出品的《紧急迫降》，这部电影的主演可是前不久刚刚打过交道的邵斌。 有奖不拿肯定是不行的，李唐都没多考虑直接上楼向大胡子去请假。 他进门把来意一说，大胡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你拿奖了？” 果然，潜规则大家都懂。 李唐不好明说，只能道：“有可能吧。” 有可能就是肯定。 “最佳男主角奖？” “呃……不是。” 既然不是，那么什么奖就不用问了。 大胡子当即拍板道：“没问题，我给你三天假。” 嚯，这么大方？李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原本他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呢，甚至都做好了当天来回的思想准备。 “张老师，您没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拿奖是好事，就应该鼓励。”大胡子一脸正色道。 其实老头心里早已乐开花了，他一直觉得李唐唯一的欠缺就是知名度不够，如今有曝光的机会，他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相比最佳男主角奖，老头更看重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演员奖这个奖，无他，就算再怎么操作，总归要有一定的群众基础。 而《笑傲江湖》的将来的目标观众就是年轻人，其中大学生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群体。 “那我明天下午就走。” 李唐盘算了一下，明天上午还有一场戏要拍，下午难得休息，如此一算的话他就有三天半的假期。 “没问题，我让剧务给你订机票，九号下午回来差不多吧。” 剧组还能帮着承担路费，又是意外之喜，李唐忙道：“九号下午没问题。” …… 老张真的是太客气，订的居然还是商务座。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坐飞机依旧要赶到上海浦东机场，将近小二百公里的路程。 运气不错，航班难得准点。下了飞机，李唐背着双肩包，步态轻快地往机场大厅的门口走去。 话说上回在苏州和小胖一别，一转眼已经一个月了。前两天通电话的时候小胖还说她在京城这边快要杀青了，有时间就到无锡来探班，以解相思之愁。他这次回来故意没给小胖打电话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嗨！”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李唐诧异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秀秀！” “哥，我刚刚瞧着背影，一猜就是你。” 李秀秀拖着两个大箱子，兴奋地笑道。 “你这是有采访任务啊？” “我辞职了！” 李唐看了看她那俩大箱子，难怪。 “这么说你跳槽来京城了？” 说着，主动帮她拿了一个箱子。 李秀秀也不矫情，笑呵呵道：“算是吧，我打算给我姐当助理。” “当助理？” 李唐愣了愣，不由道：“你好端端的放着记者不干，就给你姐当助理啊？” 李秀秀点头道：“我姐太辛苦了，我就是想帮帮她。” 听李秀秀这么说，李唐倒是默然。 自己这位前女友工作特别努力，如今随着知名度上升，片约不断，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自己人帮忙照顾。 李秀秀马上又道：“哎，哥，我听说你现在正在拍《笑傲江湖》，演谁啊？” “令狐冲！” “哇！真的假的，不是说是邵斌么？”李秀秀瞪大眼睛道。 说起来剧组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换角风波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硬是没有透出半点风声。 “当然是真的，邵斌不演了，我运气好，正好替补上。”李唐笑道，同时不忘关照道：“这事目前还保密呢，你可别往外说啊！” “嘻嘻，放心，我现在已经不是记者了。没想到你和我姐都遇上了大喜事。” “你姐，什么大喜事？” “我姐拿了李家坡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啊！咦，哥，竟然不知道？” “呃……什么时候的事呀？” “就上个月二十号的事，我姐和刘玲一起拿了最佳女主角奖。” 原来就是那部去年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最佳导演银狮奖的《过年回家》。唯一遗憾的是这部电影据说是内容太过灰色没有通过上映审查。因为国内不能上映，导演张远只能拿着拷贝满世界参加影展卖版权，没想到前女友和刘玲居然能拿到一个国际影后。 而此时李秀秀正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道：“哥，你多久没跟我姐联系了？你俩是不是彻底掰了？” “……” 李唐无言以对，因为他好象已经很久没有跟前女友联系了，以至于连她获奖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唉，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第二更，不好意思，白天有事，晚了点。 (本章完) 第152章 前小姨子 “冰冰姐，恭喜啊，都成国际影后了。” 说实话再次见到前女友有点尴尬，李唐试图用调侃的口吻来缓解尴尬。 前女友依旧开着那辆红色的丰田花冠，看起来驾驶技术进步不少，至少靠边停车挺标准的。当她看到自己妹妹和李唐一起从机场大厅走出来蛮意外的。 “也恭喜你呀，都成央视大戏男一号了。” 前女友同样笑容以待，完了又来一句：“前段时间我碰到冰冰了。” 很明显关于他出演令狐冲的消息是小冰冰那里得来的，至于两人聊了什么，李唐就无从知晓了，因为范小胖在电话压根就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帮着把李秀秀那俩大箱子搬进汽车后备箱后，李唐站到一旁准备跟她俩道别之时，正欲上车的前女友扶着车门朝他喊道：“还愣着干嘛，上车啊！” 李秀秀很机灵，听到姐姐发话了，连忙跑过来拉着李唐的胳膊，“哥，我姐今天还要给我接风呢，肯定做了好吃的，快点。” 这个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触发了原身的记忆。原身对前女友的情感显然是真挚的，毕竟是初恋嘛！ 李唐看了一眼旁边排队候客的出租车，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在李秀秀的拉扯下只好上了车。 李唐和前女友虽然名义上分手快三年了，但此时他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和愧疚。在一起三年，分手三年，但两人的距离始终是负的。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不可能做到对前女友拔卵无情。 许是感觉到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坐在副驾驶的李秀秀主动挑动气氛，回头问李唐道：“哥，你这次来京城有事么？” “来参加个活动。”李唐含糊道。 一直默不作声在开车的前女友突然道：“是参加大学生电影节闭幕式的吧？” “呃，对。” “那恭喜你又要拿奖了。” 李唐似乎从前女友恭喜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嘲讽，暗暗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还不一定呢。” 李唐不想在这个话题跟她纠缠，便岔开话题道：“伱和杰哥、任老板合作的那部戏拍完了么？” “上个月就杀青了。” 李唐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秀秀，道“那今年一定挺忙的吧？” “还行吧，现在手头还有两部戏，下个月都要开机了。” “你还轧戏啊？”李唐不由惊讶道。 前女友却一脸无所谓道：“没办法，都签了，只好自己辛苦一点喽。” 李唐不禁暗自摇头，轧戏对于一个有追求的演员来说是大忌，因为你不可能同时塑造两个不同的人物，除非是不走心。 听到这话，李唐就失去了再尬聊下去的兴趣，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前女友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倒是一直在竖着耳朵的李秀秀朝两人看了看，脸上露出担心之色，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到了前女友家楼下，李唐本不想上楼，可耐不住李秀秀磨人，只好跟着一起上楼。 “洗手！” 一进门老规矩。 前女友自己先洗了手，进房间换了一身家居服，又戴上厨房围裙道：“还有两个菜抄一下就得。” 李唐坐在沙发上，这里的一切原本再熟悉不过了，但此时却有点坐立不安。 李秀秀给他泡了一杯茶过来，坐在对面，看了看厨房门口，压低声音道：“哥，你和我姐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李秀秀对李唐这位前姐夫观感非常好。以前李唐和自己姐姐好的时候，她觉得李唐是上海人、有房子、家庭条件又不错，是姐姐的良配。当年她们的理想就是靠读书走出老家那个小县城，到大城市安家落户。 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但李唐的发展同样非常好，她一直有心想撮合他俩破镜重圆。 她也很清楚两人虽然名义上分手了，但还是经常偷偷摸摸在一起。在她看来明明两人还相爱，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但今天她却发现了问题，两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难免有些心急。 李唐迟疑了一下，道：“我大概……呃，我有女朋友了。” 之所以说迟疑，并不是说他难以启齿，而是对于范小胖他从一开始就是见色起意，目前还谈不上所谓爱情，只是慢慢处着看吧。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 尽管心里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但李秀秀还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不禁为自己的姐姐感到惋惜。 她很聪明，马上就联想到之前的一些事，道：“哥，你的女朋友该不会就是那位冰冰吧？” 李唐和范小胖本就传过绯闻，对李秀秀的一语道破，他并不感到惊讶，点点头道：“对，就是她。” 李秀秀有点不甘心，毕竟当初李唐和那位小冰冰传绯闻的时候，他还和自己姐姐在一起呢。 于是语气难免生硬道：“你们老早就好上了？” “没，就上个月初吧，算是正式确立关系。”李唐坦然道。 李秀秀当过记者，记者最擅长的就是挑字眼，从只言片语中捕捉有价值的东西，她敏锐从李唐话中抓住那个“算是”的关键词，说明两人的关系并不稳固，或者在李唐潜意识里还没有把那位小冰冰当做真正的女朋友。 她不露声色，看着李唐道：“哥，那你跟我姐以后算是彻底分手了？” “……” 李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前女友虽然长相不如范小胖漂亮，身材也没有范小胖好，但毕竟是有感情基础的。 就好比你有一部手机已经用很久了，如今又出了新款，你重新买了一部，但换下来的手机扔还会不扔呢？或许你会保留下来，万一要是新手机坏了，那么这台旧手机还能拿出来用一下。 他只能无奈道：“现在我和你姐这种情况总归不长久，但我们依然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或者……” 他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或者还是亲人吧。” 说朋友可能有点虚伪，只有亲人才是最准确的表述。 李秀秀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亮光，看起来自己姐姐和他还是有希望的，忙又张嘴准备再旁敲侧击一番时，李彬彬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吃饭了，秀秀帮忙拿碗筷。” 李秀秀只能遗憾地闭上嘴巴，起身的同时还是热情道：“哥，晚上一块儿喝两杯吧。” “不……” 李唐刚想说不用了，李秀秀早已雀跃着跑向厨房了，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今天前女友做了一桌的东北菜，锅包肉、酸菜汆白肉、小鸡炖蘑菇、黑白菜、地三鲜、尖椒干豆腐和大拉皮。 李唐瞧着不由咋舌道：“你们姐俩吃得了这么多吗？” “这不还有你嘛！” 前女友白了他一眼，转身从餐厅柜门里拿出来一瓶白酒。 李秀秀则笑嘻嘻道：“哈哈，都是我爱吃的，我姐最疼我了。” 前女友没二话，拿了三个玻璃杯，一瓶白酒三人三十一，平均分配。 “说好了就这一瓶啊。” 面对这姐俩李唐丝毫不敢托大，那可是都是一瓶白酒面不改色的住。 结果李秀秀一听就不乐意了，不满道：“哥，你现在怎么娘们唧唧的，咱们仨今天难得聚一块儿，一定要喝好了。” 说着，便举起杯子道：“来，哥，好久不见，咱俩先走一个。” 开什么玩笑，一杯三两三。 李唐忙道：“随意，随意。” “不行，最少一半。” “三分之一。” “哥，你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说好一半就一半。” 李秀秀态度很坚决。 李唐只能用求援的眼神看向前女友，结果这娘们就跟没看见似的，不接他茬不算，反而又拿出一瓶酒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举杯：“好，大家喝一半。” 结果刚刚喝下一半，还未等他把杯子放下，李秀秀又起哄道：“哥，我姐好不容易拿了个李家坡电影节的影后，你也该敬她一杯呀！” 李唐看了看前女友，看她一副是笑非笑的表情，一咬牙道：“冰冰姐，祝贺你！” “谢谢！” 前女友特别干脆，端起面前那杯酒，居然就一口干了！ 还真是三两三，一口干。 李唐也只好干杯。 好嘛，一口菜没吃，上来就两口干了一杯。 其实说到酒量，他还真不如这姐俩。 赶紧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压酒。 还未等嘴里的菜咽下去，就见前女友又开了一瓶，往他杯子里重新倒满。 前女友今天话特别少，倒是李秀秀小嘴叭叭个不停，还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比如那会儿李唐陪着姐姐去杭州给她送东西，还经常偷偷塞钱给她云云。 李唐当然不会说小姨子半个屁股是姐夫，毕竟这些都是原身的丰功伟绩。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李秀秀就是故意要提及往事，他只能以尬笑回应。 只是这位前小姨子今天就是要特别针对他，一会儿是“哥，祝你成为央视大戏的男一号。”，一会儿又是“哥，预祝你在这次大学生电影节上获奖。” 总之就是变着法的要灌他酒。 开始李唐还有些挣扎，但几杯酒下肚之后，他索性躺平了，来者不拒。 第一更！上午头疼，更新晚了点，抱歉啊。第二更预计晚上九、十点吧。 (本章完) 第153章 八卦 李唐迷迷糊糊醒过来，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知道自己喝断片了。三个人一共喝了四瓶白酒，如果是慢慢喝可能还凑合，关键是喝得太快。这会儿他还感觉脑袋瓜嗡嗡的，嘴巴干的厉害。 他摸索着想去开灯，不想碰倒了床头柜上的闹钟。 “啪！” 床头灯亮起，睡在旁边的前女友被吵醒了。 “你要干嘛？” 前女友揉揉惺忪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我想喝水。” 李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别动，我去倒吧。” 前女友起身趿拉着拖鞋去外面倒了一杯水走进来。 “谢谢！” 李唐靠在床头，赶紧接过来喝了一口，水是温的，甜甜的，里面加了蜂蜜。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感觉好多了。 看了一眼上床也靠在床头的前女友，抱歉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没事，反正差不多也快天亮了。” 说着，前女友稍稍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真的和冰冰在一起了？” “呃……嗯，在一起了。” 前女友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谁会无缘无故睡到一个男人家里去。” 李唐忙解释道：“伱别误会，之前真没有。就是一个月前……才在一起的。” “哦，我想起来了，她现在拍的这部戏也是你介绍的吧？” “正好碰巧了，我……” 未等他说完，就见前女友扭过头来，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如果不是大家熟的连身上有几根毛都一清二楚，或许李唐真的会吓的一个激灵。 “你不用跟着我说这些，其实上次见到冰冰的时候，她都跟我说过了，说你帮她争取到了这个角色，小姑娘特别感谢你。哦对了，昨晚你喝多之后，秀秀也跟我聊了很多，她还是希望我们俩能重新在一起，你觉得有可能吗？” “……” 可能是酒喝太多，李唐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怔怔地看着前女友。 前女友笑了笑，道：“你不用回答，其实我觉得咱俩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彼此心里还挂念着对方。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咱俩现在就是亲人。就算不在一起了，亲人总归还是最亲的人。” 听到这里，李唐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前女友会胡搅蛮缠，然后各种不依不饶。 当然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理不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但还是那句话，人是有感情的，多年的感情早就将两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那就是亲人。总不能去伤害自己的亲人吧。 李唐觉得前女友今天特别善解人意，但总是她一个人说好象不太合适，正当他也要抒发一下情感，上海话叫劈劈情操的时候，就听到前女友话锋一转道：“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听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唐忙问道：“什么事？” 前女友犹豫了一下，道：“还是上次的事，花姐想让我带话给你，愿不愿到我们公司。本来这话我不想跟你说的，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公司正在和华艺兄弟谈合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家公司将达成合作，就是我们公司将整体并入到华艺兄弟，成为他们公司下属的一个经纪部门。这样的话，将来的资源尤其是电影资源肯定要多的多。我不是要劝你什么，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华艺兄弟，李唐当然知道，目前算是国内一家比较知名影视公司，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绑定了冯晓刚导演。从97年开始每年推出一部贺岁喜剧，几乎每年都占据国产电影票房的榜首。前不久刚刚上映的《一声叹息》也是他们公司出品的。 如果搁以前，李唐肯定毫不犹豫予以回绝，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倒不是前女友说的和华艺合作，机会多之类的，而是自己的经纪人奈安怀孕了。 十月怀胎，然后哺乳期，连奈安自己也说以后工作和家庭，她肯定偏家庭要多一些。李唐因此也不得不为自己的事业考虑。 一个能力出色的经纪人对演员帮助非常大，甚至一个演员红还是不红，直接取决于经纪人的能力。 前女友此时提出花姐依然念念不忘想签自己，这件事倒不是不可以考虑。 看到李唐一脸沉思的样子，前女友又道：“要不然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意向的话，我的建议是你索性等我们公司和华艺兄弟的合作正式敲定后，再考虑签约，这样更稳妥一点。” 李唐点点头，赞同道：“也是，反正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坐在床上聊了半天，此时透过薄纱窗帘望出去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前女友打了哈欠道：“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再睡一会儿。” 看着前女友钻进被窝，李唐倒是精神很好，这会儿出去晨跑好象早了点，要不然先来一发…… …… 北师大礼堂后门，翘首以待的陆学长看到李唐终于卡着点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埋怨道：“李唐，你不是昨天就到了么，怎么现在才过来？” 出租车开不进校园，李唐是一溜小跑着过来的，人有点虚，额头直冒汗，喘着粗气道：“不好意思啊，陆哥，昨天一朋友给接风，喝断片了。” 早上他原本就想来一发消磨一下时间，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经过几轮的连续发射，几乎要弹尽粮绝，一觉睡到下午，要不是陆学长的夺命连环call，差点忘了今天还有事呢。 “行了，赶紧进去吧，电影差不多快放完了。” 本届大学生电影节一共入围了十八部影片，在京城二十七所高校轮流放映一百零五场，今天是《非常夏日》最后一场放映，地点就在北师大的主会场。 电影放映完之后，将有电影的主创人员和大学生面对面的交流，大致就是畅谈电影创作的历程，同时回答现场大学生的一些问题。 《非常夏日》作为本届电影节一部口碑相当不错的电影，今天现场还来了不少记者。本来李唐是不用参加的，但陆学长认为李唐目前的票数虽然依旧领先，但为了保险起见，让他出席交流会拉拉票，毕竟离投票截止日期还有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李唐跟着陆学长来到后台，马小琴早就到了，还有主办方安排的主持人，以及两位据说是青年评论家，李唐一个都不认识，在陆学长的介绍下，跟他们一一握手打招呼。 其中一位看上去年纪不大却颇有些油腻的名叫谭非的青年评论家，凑近道：“李老师，听说您正在拍《笑傲江湖》？” “是啊，这不请假过来的嘛。”李唐笑着道。 对于这些所谓的评论家李唐可不敢轻易得罪，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所谓评论家擅长打嘴炮，往往都是带节奏的好手，其中还不乏公知，十几年之后都是网络上所谓的大V。 古今中外都一样。 所以就特别客气。 这位谭非却神秘道：“我听说《笑傲江湖》原定饰演令狐冲的邵斌被剧组赶出来了，现在媒体都在挖这事。一会儿肯定有记者问您这个问题，您稍微注意点。” “哟，谭老师，谢谢您！您这不提醒我真不知道呢。”李唐忙道。 他真没假客气，一会儿要是真有记者问到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或许只能用外交辞令，比如“不好意思，现在是《非常夏日》的交流会，不太方便回答和电影无关的问题。”这类的话。 他还琢磨着是不是该和张大胡子通个电话，统一一下说辞。 其实他没注意，刚刚的话就已经露口风了。 正当他在考虑之际，那位谭非却又凑近道：“李老师，有人说邵斌耍大牌，把剧组的人都得罪光了，是不是真的？” “呃……” 李唐低头看着这张油腻的大脸以及那闪烁着八卦光芒的小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二更，小区通知十点钟将要停电俩小时，保险起见先发这么多吧。另外，今天头疼，状态不好，质量可能不太理想，望大家见谅啊！ (本章完) 第154章 电影交流会 果然在电影放映结束后的交流会上，就有记者提问：“李唐，我想请问一下近期有传言说邵斌因为耍大牌被剧组换角，而你正是被作为令狐冲的替补人选，请问属实吗？” 卧槽，哪家媒体的记者，这么牛逼么，连老师都不称呼一声，直呼其名。 坐在台上的李唐瞄了一眼，就见台下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记者提问。 “请问你是哪家媒体的记者？”李唐拿着话筒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这位记者显然初出茅庐，先是一愣，继而意识自己忘了自报家门，忙道：“我是《新京报》的记者。” 哦，原来是八卦大本营啊，怪不得。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剧组封闭，谢绝一切采访，保密工作做的再好，但毕竟剧组有几百号人的存在，难免会又风声传出去。更何况这事已经发生一个月了，部分小报都已经开始报道此事，消息往往据说来自于某位知情人士云云。 这年头那些大媒体，就算是某些八卦媒体，都很讲究新闻的真实性，一般不会去捕风作影，也不会去援引某位不知名的知情人士，他们需要的是重量级人物爆料的实锤证据。 既然采访不到剧组的相关人士，今天出现在《非常夏日》交流会现场的李唐便成了采访的最佳对象。 所幸李唐得到了谭非的提醒，事先和张大胡子通电话做了沟通，张大胡子的意思是关于《笑傲江湖》这部戏的本身可以谈一些，但有关邵斌的事最好不要跟媒体透露，届时剧组会统一回应媒体的关切。 李唐以为剧组是打算低调处理，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事，真的要昭告天下的话，对邵斌本人的伤害还是蛮大的。 此时李唐拿着话筒回答道：“刚才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传言，不过伱说的这个情况我并不了解。至于问的我作为令狐冲的替补人选这件事，我可以回答你，属实。” 这位年轻记者显然对李唐的回答不满意，连忙追问道：“既然你作为替补人选，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李唐一脸讶然，反问道：“我作为替补人员，我为什么必须要知道呢？” 说着，他并没有给那位记者再次提问的机会，解释道：“我可以告诉你，剧组开拍后的第一天我就离开剧组了，后来接到剧组的通知让我替补出演令狐冲这个角色，我才返回剧组，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 虽说现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胡扯，但人家回答的有根有据，让你没办法反驳。 不过马上又有记者抓住李唐离开剧组这件事提问：“请问李老师，您说您开机第一天就离开剧组，是不是和剧组发生了矛盾，又或者您原本就不满意林平之这个角色？” 嚯，这位的想象力果然够丰富的，不过看她又是李老师又是您的，李唐回答了她的提问。 “我离开是因为开拍前期并没有我的戏份，而且我正巧有事，所以向剧组请了假。至于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可能是源自于你想象吧。在此我要郑重澄清，从一开始我试镜的角色就是林平之，而且在开拍之前我还参加了为期二十天的武术训练和剧本围读会，至始至终没有对角色不满意。”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马上又有记者提问道：“李老师，您离开剧组这段时间，有媒体拍到您出现在苏州《李卫当官》的拍摄现场，而且和范彬彬举止亲密，我想请问您和范彬彬已经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么？” 说实话，记者们继而连三地提问和《非常夏日》无关的问题，已经让陆学长的脸色很难看，要不是看在李唐的面子上，他恐怕早就出言呛声了。 李唐耐着性子回答道：“《李卫当官》的男一号徐铮跟我是一个单位的，同时也是我的大师兄，我们的关系很好。至于范彬彬嘛，众所周知我们已经合作了两部戏，同样也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顺路去探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见还有不少记者举手准备提问，只好搬出外交辞令道：“我有必要提醒大家一点，这里是电影《非常夏日》的观影交流会，不是我李唐个人的记者招待会，希望大家不要再问和电影无关的问题，这是对电影的尊重，也是对所有电影创作人员的尊重。好了，谢谢大家！” 应该说李唐的回答有礼有节，而且人家在这种场合都已经回答了三个不相关的问题，算是相当有诚意了。 好在这年头记者的门槛相对还比较高，大家都是体面人，不太会做出一些不体面的事情，尽管记者们心里很遗憾，但还是适可而止，重新把目光聚焦到电影本身。 现场包括还有几百位观影的大学生也都纷纷向台上的主创提问，原本李唐并不是这场交流会的主角，但刚才记者们针对他的提问引起了现场很多大学生对他的兴趣，何况李唐在电影的表演本身就相当出色。 有大学生向他提问说如果不是电影里的雷海洋，而是你本人，遇到女孩子被强暴，你会挺身站出来吗？ 李唐微微沉吟之后，便回答：“我想我应该会站出来……” 未等他把话说完，现场就响起了一片嘘声，看起来现在的大学生还是很有想法的，不会被所谓的“正义”所裹挟，毕竟那是在荒郊野外，对方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匪徒，弄不好就是两条人命。大家都觉得雷海洋的处理才最符合正常人的反应，先保护好自己，然后报警，协助警方将罪犯绳之于法。 这也是这部电影受欢迎的一条最重要的理由，不是一味的说教，不表扬警察，不吹嘘正义，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好好讲了一个故事。 而现在李唐的回答就有点假大空的意思，难怪同学们会发出嘘声。 李唐并不介意，拿着话筒一直耐心地等着嘘声逐渐停歇后，才笑着道：“我说我会主动站出来，是因为我有把握。电影中的那两个匪徒应该不是我的对手，我有足够的自信能把这两人制服。” 马上有同学好奇地提问道：“这么说你真的会武功啊？” 李唐毫不谦虚的点头道：“我学过散打和一些中国武术，而且我还是令狐冲呢，很厉害的，对付两三个匪徒应该不成问题。” 现场引起一片笑声。 李唐接着又不忘提醒道：“同学们，我说这话的意思，无论是做事还是救人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要量力而行。” 随着交流会的深入，现场的大学生们从宏观叙事逐渐转移到对电影细节的解读，比如李唐作为修车工那指甲缝里满是漆黑的手指，马小琴的假发，老葛那辆破车的车门，甚至对永梅的腋毛也津津乐道，认为这是导演强烈的类型化的表达。 ……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收工回到小院的小胖看到李唐在家，特别惊喜。 “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和几个朋友聚餐喝大发了。下午和陆导、小琴姐他们在北师大参加了一场电影交流会，我也刚刚才到家。” 李唐没有撒谎，选择性的实话实话，因为经验告诉他，撒一句谎往往需要无数谎言来掩盖，很容易会出现漏洞，久而久之就会失去信任感。 范小胖本能的以为李唐是和陆学长、小琴等人一起聚餐的，还埋怨道：“那你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接你去呀！” 李唐笑嘻嘻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这话说到小胖的心坎里，情窦初开的她特别吃所谓惊喜、浪漫这一套。还雀跃道：“前两天天气好，我正好让小时工把你的被套、床单都换了，被子也换了薄的。哎，对了，这次你能待几天呀？” “就两天，明天晚上参加完闭幕式后，后天就得回剧组。” “两天啊？” 小胖隐隐有点遗憾，但总归聊胜于无，马上又道：“那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吧，预祝你明天能拿奖。” 小胖还很年轻，不太清楚如今圈内关于奖项的各种“规则”。 李唐当然不会去戳破她目前这种幼稚的幻想，笑道：“不用出去了，我在老蔡那儿订了几个菜，一会儿刚子就会送过来。” 一个月没见了，也算是久别重逢，少不了小意温存一番，不得不说小胖这边的手感就是好，对比忒明显。 但怎么说呢，不同类型总归有不同类型的味道。 几声清脆的门铃打破了这满屋的春意，满脸通红的小胖赶紧把那只不老实的大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拽出来，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娇嗔着白了他一眼，这才跑出去开门。 “叔，冰冰姐，菜来了！” 小岳如今也算是常来常往，早就没了当初的拘束，提着食盒，迈着小碎步，都不用问，直接就给端到东厢的餐厅。 李唐今天特地点了几道硬菜，油焖大虾、糟溜鱼片、爆炒腰花，嗯，这个必须有，还有酱牛肉、白切鸡和一道蔬菜色拉。 第一更，求票啊！ (本章完) 第155章 获奖 小胖看着桌上的美食既嘴馋又犹豫，讨厌的易胖体质让她始终在减肥的道路上前行。 李唐见状不由笑道：“没事，敞开肚子吃，顶多咱俩晚上多消耗几次。” 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与其扭扭捏捏被动承受，不如主动请战，就算中途弹药不继，也有正当理由，比如昨晚喝醉的后遗症、拍戏累了等等，不会怀疑其它。 女孩子总是含蓄的，尽管心里很想，但还是要狠狠地白他一眼，然后气势很足地坐下来，再发泄式的大快朵颐。 这种欲盖弥彰的表演在李唐眼里纯属小儿科，不过也是男女相处中的一种情趣。他乐呵呵地拿了一瓶酒，没舍得开茅台，就上回买的那箱郎酒还剩两瓶呢。昨天在前女友那里喝的是龙江春，她们老家的酒，那玩意儿上头，喝点酱酒还还魂。 “你还喝啊？”小胖见他倒酒就忍不住皱着眉头道。 “我这叫还魂酒，你要不要来点？” 小胖迟疑了一下，不喝点好象有点对不起这桌好菜，这段时间见天都是剧组的盒饭，她早就吃腻歪了。 “行，那我就陪你喝点。” 李唐又拿了个玻璃杯给她倒了三两。 小胖其实酒量还行，经过上次测试七八两应该没问题。 老蔡今天炒的这道腰花特地道，脆嫩爽口入味且不腥气；白切鸡也不错，皮爽肉滑一点也不柴。 小胖则专门盯着油焖大虾和酱牛肉下筷子。 “哎我说，伱这次从家里搬出来，张阿姨就没说什么？”李唐呷了口酒，有点好奇地问道。 小胖却毫不在意道：“怎么可能不说，说我翅膀硬了，养不家了，还说什么既然搬出去，就有种别搬回来。切，我才不吃那一套呢！” “你们吵架了？” “没吵，就她骂我来着，我一句都没回嘴，收拾完东西麻溜走人，省的在她面前碍眼。” 说着，小胖惆怅道：“她现在肚子大得跟球似的，看着都吓人。我现在就盼着她早点卸货，这一天天的，把我爸也折腾的够呛。” 对于这种话题李唐一般不会接茬，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是在心里为范叔叔默哀两秒钟。 一桌菜，三两酒，刚刚好。 吃饭的时候，范小胖还说起自己经纪人的事，说她还是愿意和常季红签约。至于王晶花那边李唐并没有向她透露花姐要和华艺兄弟即将达成合作的消息。因为这是前女友传递给自己的消息，以他做人的原则肯定不会把这种内部消息胡乱传播，尤其是利益相关方，就算是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不想让小胖和前女友待在同一家公司。 到底还是年轻，身体抗造。晚上李唐竭尽全力梅开二度，好在小胖还稚嫩的很，压根就不会想到去查看一下容量什么的，要不然准露馅。 参加电影节闭幕式暨颁奖典礼自然要一身正装。去年参加金鸡百花电影节时穿的那身海军蓝双排扣又重新拿出来拾掇了一番。 别看小胖既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做饭，但熨烫衣服却是把好手，可能这就是爱美女人的天性吧。 而且她还非常懂得搭配，比如配白衬衫显得老气，还是天蓝色的衬衫配深蓝领带看起来更时尚。而且她对李唐这身海军蓝纯色西装不太满意，说是如果是大方格子海军蓝的面料，那么瞅着更有英伦范儿。 下午李唐还抽空去胡同口的理发店做了一个发型，据说是用了进口药水的发根定位，配上大背头的发型起码隆起了两厘米，此时一袭盛装，再换上一双两厘米跟高的皮鞋，李唐感觉自己都敢报一米八五的官方身高。 “好了，乖乖的等在家里，等我拿个奖杯回来。”李唐捏了捏小胖那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笑眯眯道。 一向好强的小胖眼瞅着男朋友去参加电影节颁奖典礼，自己还不能跟着，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尤其是上回还听说李老师的前女友居然拿了个国际影后，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而且内心多少还有点危机感，生怕自己将来跟不上李老师的脚步。 她瘪着嘴看着李唐，终于说了一句：“以后我也一定要拿个影后。” 只是听起来好象底气很不足的样子。 瞧她一副奶凶奶凶却又很怂的可爱样子，李唐忍不住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鼓励道：“放心，你将来一定会拿影后的。” 别看李唐今天穿的人模人样的，说起来挺寒酸的，出门还要打辆出租车，偏偏遇上下班高峰，捷达没打着，打了辆夏利，一路匆匆赶往京城电视台。 …… “获得第七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演员奖是……” 开奖嘉宾，上届大学生电影节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演员奖获得者冯巩稍稍停顿了下，那双眯眯笑的小眼睛往台下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李唐的身上。 “李唐！《非常夏日》。” “哗哗哗……” 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但当冯巩宣布的这一刻，李唐的心情依旧十分激动。在全场的掌声中，他站起来和坐在身边的陆学长、马小琴等人一一拥抱。又和坐在相邻位子向他表示祝贺的，比如上戏大师兄李又斌，他是电影《横空出世》的主演之一；还有上届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获得者滕汝俊腾老师等人一一握手表示感谢。 然后快步走上台。 “小李，恭喜啊！” 冯巩老师向他颁发奖杯。 “谢谢冯老师。” 李唐连忙双手接过奖杯，大学生电影节的奖杯是一尊金色的麒麟，看起来十分气派。 拿着沉甸甸的奖杯，李唐发表早就准备好的获奖感言。 感言中规中矩，无非就是感谢，感谢导演，感谢演员，感谢出品方北影厂以及制片人韩总，还有经纪人奈安。当然也忘不了郑重感谢一下自己的老爸，毕竟现场有摄影，也好给自家老爸将来吹牛聊天增添一些素材。 徐凡凭借《一声叹息》蝉联了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女演员奖，为她颁奖的是她的老搭档葛尤葛大爷。 获得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影片奖则颁给了由西影厂出品，张杨导演的《洗澡》。 这部电影获得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影片奖就意味着和最佳影片奖交之失臂。不过说实话在李唐看来这部电影大概是今年他看过的最好的国产片，无缘分量最重的最佳影片奖只能说太遗憾了。 接下来的奖项陆续颁出，获得组委会特别奖的是主旋律电影《大进军之大战京沪杭》和陈导明主演的《我的1919》；获得评委会特别奖的则是由李雪键和李又斌主演的《横空出世》，这是一部讴歌两弹一星功勋中付出智慧和艰辛劳动的人们的电影。 然后最佳女演员奖颁给了《说出你的秘密》的女主角江姗，最佳男演员奖则被《洗澡》中扮演傻子的姜五斩获。如果说江姗的获奖多少有点争议的话，那么姜五的表演绝对实至名归。作为行内人大家都知道傻子是最难演的，而姜五的表演令人拍案叫绝。 当上届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滕文骥腾导宣布本届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的获得者是陆学长时，不光全场一阵骚动，就连李唐都张大了嘴巴，原来这家伙这两天神神叨叨的敢情是装了个大逼。 因为之前一直是《洗澡》的导演张杨和《一声叹息》的导演冯晓刚呼声最高的，看到陆学长兴冲冲的上台领奖，张杨和冯晓刚都难掩失望之色。 第二更，上火，牙龈肿痛，状态极差。 (本章完) 第156章 小尾巴鱼 “小李，恭喜啊！” “李哥，恭喜，恭喜！” “李唐，又拿奖了，你得请客啊！” 当李唐回到剧组，不出意外地引来一波恭喜声，再怎么说他这次也算是载誉归来。主要还是这年头国内的电影奖项太少，除了华表、金鸡、百之外，虽说还有一个学好莱坞的所谓导演协会奖，可这奖不定期，好象高兴了就颁个奖，不高兴几年都没动静。剩下的就数这个京城大学生电影节办的有声有色，影响力逐年上升，要不然在闭幕式和颁奖典礼现场也不会有总局的大领导亲临以及众多大咖出席了。 不过随着他在《非常夏日》观影交流会上的正式回应，关于《笑傲江湖》换角一事已经在媒体上开始发酵。 为此，李唐回来后第一时间去向张大胡子汇报。虽说什么大不了的，但姿态一定要摆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深入接触，他也算看出来，老张这人虽说小肚鸡肠，权力欲望重，却是头顺毛驴，说点好话、软话又不费钱，何乐而不为呢？ 一进门就看到老张正拿着手机电话，老张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别出声，然后又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下。 “你们记者不要捕风捉影，这个不是酷不酷的问题……” 听口气电话那头是记者的采访，而老张的语气明显不耐烦。 不知道记者说了什么，老张突然提高音量道：“是真的，并不是他没读透剧本，抓不住人物也不要紧，关键是他的状态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老张在“状态”这两个字上下了重音。 可能电话那头的记者没有正确理解老张的意思，老张又道：“不是。而是说他没投入、浮躁，伱应该明白我说的这个意思，现在很多人都有这种状态……” “比如说打电话，一打半个钟头，现场几十号人只能眼巴巴等着，后来剧组干脆规定不准带手机入场……” “是啊，没办法，如果迁就下去对观众对他都不负责任，还是早点做决定的好。” “可能吧，但你想想我们冒着这样的损失去做就可想见……当然我在这儿说他不好对他很不好，你们自己去想吧。” “李唐当然很好，作为年轻演员他这次能够京城大学生电影节的认可，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能力。现在不管外界怎么议论，令狐冲不会再换了。” 开玩笑，李唐已经拍了一个月了，当然不可能再换人。 接着老张又跟电话那头的记者耐心解释道：“来要求演令狐冲的男演员很多，有的是别人推荐的，有的是毛遂自荐来的，但我们的选角范围也就是两三个人，最终选定李唐是因为在没开拍前，他就是候选人之一，形象气质上与人物也比较接近。但当时导演觉得邵斌最适合，所以令狐冲与李唐失之交臂……” 一直竖着耳朵的李唐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道：老张果然够无耻，邵斌当初明明就是您钦点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导演觉得合适了呢？这一手乾坤大挪移使得真特么好！ 接着老张又笑呵呵道：“没想到，一波三折，这个角色还是落在了李唐身上。现在已经拍了他很多场戏了，李唐表现的很好，上手和接受能力都很快，导演也很满意。剧组的其他演员目前状态也都很好，我们仍按原计划在做……” 临了，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记者说了什么，老张突然又加重语气道：“我想这事对于邵斌来说，应该作为一种教训，以后他去任何剧组都应有好的态度。” 嚯，这是坐实了邵斌耍大牌的传闻。大胡子果然心黑，这是把邵斌往死里黑的节奏啊！ 等张大胡子挂了电话，李唐刻意带着小心道：“我是不是给剧组添麻烦了？” 大胡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没事，这件事迟早要向媒体公开的。本来我一直在找个合适的契机，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而且你回应的很好，只谈自己的事不谈别人的事，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说着，老张还主动递了根烟给他，笑道：“晚上剧组准备了几桌，算是给你庆功吧，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李唐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忙掏出打火机帮老张点烟，同时感激道：“谢谢张老师。” 剧组经费虽说紧张，但大伙儿吃吃喝喝的钱还是有的。 老张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叭了一口香烟，瞅着李唐道：“刚刚是不是觉得我对邵斌有点过分啊？” 李唐觉得老张这话似乎有点话里有话，搞不好还埋着坑呢，忙摇头道：“没有，实事求是嘛！” 之前他还以为有关换角的事老张想低调行事，但现在看来老张似乎还憋着什么大招。 老张欣慰的点点头，继而又神情稍显严肃道：“这两天你有没有注意到关于你出演令狐冲的一些报道啊？” 李唐茫然地摇摇头，他是前天接受采访的，这两天他没注意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老张哼了一声道：“现在很多媒体都在说是你撵走了邵斌，还有说你太嫩演不了令狐冲，甚至还说你连邵斌都比不上，因为邵斌至少还有一股子的傲气。” 李唐听的目瞪口呆，不过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故意带节奏。毕竟这种事在好莱坞包括在百老汇都挺常见的，一般来说都是来自竞争对手的抹黑倾轧，比如为了争夺一个角色，翻出竞争对手的黑历史进行抹黑打压，从而使自己更具优势。 可现在他都拍了一个月了，没人跟他争令狐冲这个角色，难道说是邵斌方面为了洗白把矛头对准自己？ 果然张大胡子气呼呼道：“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故意朝你身上泼脏水，所以我一定要出来说话，把真相公之于众。” 说着张大胡子还一脸嘲讽道：“还说什么希望生活在角落里，拥有真实的自我。哼，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事后李唐才得知，原来他接受采访证实了自己出演令狐冲一角的消息后，其实也从侧面证实了邵斌因刷大牌被踢出剧组的事实。 邵斌方面马上做出了危机公关，一方面通过媒体散发了很多来自各种知情人士的爆料，比如李唐的扮相不够大气，更适合演林平之；再比如李唐刚进组还挺客气，但渐渐的也有些摆谱，喜欢使唤人之类，最可靠的证据就是剧组开机后，李唐因不满剧组安排，就擅自离开剧组超过一个星期云云。 邵斌还亲自出面接受采访，当然首先是否定关于自己耍大牌的传闻，解释说自己之所以被换，主要还是形象不对，没有其他原因，并表示自己的性格和人品绝对没有问题。还说什么自己非常留恋《笑傲江湖》剧组，然后又说自己现在面对网友的诋毁和剧组的热炒只想安静，不愿被人打扰。 其实就是暗戳戳指责剧组刻意炒作，同时试图把自己打造一个悲情人设。 虽说这些小道消息大部分都出现在小报和网络媒体上，这里不得不多说一句，随着网络媒体的出现，尤其是目前还处于网络刚刚开始盛行的蛮荒阶段，极大地降低了造谣的成本和各种八卦的传播，可这些小道消息偏偏又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特别容易被带节奏。 于是乎同情邵斌的人多了，网友们纷纷矛头指向剧组和李唐本人。 偏偏还有人特别推崇香港TVB版的《笑傲江湖》和电影版的《笑傲江湖》和《东方不败》系列，为此还攻击越剧名伶茅威涛反串饰演的东方不败显然是东施效颦于林清霞扮演的东方不败，还嘲讽导演黄健中，说茅威涛就算演的再让他满意，也无法阻止观众将其与林清霞扮演的那个已经成为经典角色的人物做比较。 言下之意就是茅威涛演的再好也比上去林清霞，说到底就是东施效颦。 这篇报道直接就把这位越剧名伶气病了。 这下大胡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公开接受采访时历数“大尾巴狼”邵斌耍大牌的各种“罪恶”，甚至几近声泪俱下。 结果他的这番澄清和痛斥被媒体报道后，马上就有某个南方系的媒体发表了一篇关于“大尾巴狼”和“小尾巴鱼”的评论文章。 首先直指邵斌当初就是张大胡子钦定的事实，而且那时大部分观众都不认可邵斌扮演令狐冲，以此来嘲讽张大胡子到底是眼力不济，还是早早备好了套子要剪邵斌的“大尾巴”。其实就是说张大胡子当初钦定邵斌是个阴谋，就是为了用“换角风波”来炒作的。 其二针对老张回应媒体有关东施效颦的言论，居然上升到央视版有意用“文化”来对抗港台的“戏说”的高度，还拉踩目前正在热播的《大明宫词》，嘲讽这部剧中那些不文不白的台词来彰显其有文化。 同时借用老张那句“李唐就是最后的令狐冲”，说什么千万别应了京城人常说的那句话：一网不捞鱼，二网不捞鱼，三网捞了一小尾巴鱼。 于是李唐就成了那条小尾巴鱼。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57章 逼格拉满 面对外界的非议，李唐当然不会象那位越剧名伶那么脆弱。毕竟人家是名伶，在一个特定的小圈子里发展的顺风顺水，本来见猎心喜跨界来演电视剧，没招谁也没惹谁，却被媒体一通非议，骄傲的人当然受不住。 而李唐前世本就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对于眼下所谓的质疑，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而暗暗窃喜。套用之前他安慰范小胖的话：黑红也是红。 所以他充耳不闻，每天老老实实拍戏，同时遵从剧组的规定，谢绝一切媒体的采访。而且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忙，《笑傲江湖》一共一千多场戏，有五百多场戏是他的，剧组为了抢进度分成了文戏和武戏两个组，他基本上每天都在两个摄制组之间奔波。 比如白天在惠山公园拍令狐冲和梅庄四友斗法比武的戏，晚上赶回水浒城和许情谈情说爱。 一场选角风波，《笑傲江湖》剧组火了，李唐出了名，媒体有了料，广大热爱武侠的人民群众吃了瓜，基本上是个大团圆的结局。 如果说真有人受伤，那么只有邵斌了，随着张大胡子的不断炒作，他那耍大牌的名声算是响彻大江南北，以后就算有人想要找他拍戏，恐怕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张大胡子很鸡贼，瞧着火候差不多了，生怕过犹不及马上见好就收。居然还下达了“封杀”除央视媒体以外的所有传媒，对外界封锁剧组的一切消息。 据说有媒体提出抗议，张大胡子却振振有词：“经过了这么多风波，我们已自顾不暇了，对媒体的打扰实在是应付不来，我们现在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把戏拍完，下‘封杀令’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说“封杀令”何时能解除，大胡子表示：“让我们平静平静，待一切走上正轨再说吧。” …… 李唐缓缓地站起来，目视远方，满脸忧郁道：“人活在世上，如果就是为了报仇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真要癫狂了。” 每每说到这类台词，李唐就忍不住蛋疼。这种听似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设身处地，换做你是林平之，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管剧本有多么荒谬，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修养就是将剧本的内容用自己的方式能够最好地展示出来，而不是这个我演不了，我要改剧本。 此时坐在旁边许情心有灵犀，她站起来看着李唐道：“冲哥，你担心小师妹被她丈夫欺负是不是？” 李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好象什么都说了。 许情忙展示她善良的一面，大度道：“伱想个法子去救救她吧。” 李唐惊讶地看着许情，眼神闪烁，下一刻却垂下眼皮，无奈地摇摇头。 看到这副情景，许情难掩酸意，一扭身，不悦道：“你想去就去吧！” 李唐一听顿时急了，拉着许情，满脸激动道：“盈盈，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人，倘若你我之间还有误会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场戏之前已经拍了两条了，前两条李唐用的都是深情人设，带着落寞的神情说出这番话。但这两条黄导好象都不太满意，也没具体说什么，就说再保一条。 李唐判断应该是这段台词可能出了问题，于是便换了一种演法，改成激动人设，虽然没有周结在《还珠格格》里那么夸张，但激动的情绪还是表达出来了。 许情倒是一如既往，抿嘴一笑道：“你的心我懂，事不宜迟，赶快去追吧。” 李唐这时却还要故作姿态，满脸迟疑的小小僵持一下。直到许情主动拉起他的手，两人这才一同往前走。 “好，过了！” 看来李唐还是判断对了，这次老黄毫不犹豫的喊过。 然后还特满意道：“大家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个镜头。” 李唐一屁股坐到帆布椅上，顺手接过贾玉玲递过来的水，小小的呡了一口。 一般在外面拍外景他都很少喝水，主要是上厕所忒不方便，总不能随地解决吧。男演员尚且如此，女演员就更不方便了，这年头又没房车啥的，实在忍不住还得要司机开车出去找最近的公共厕所。 “哎，听说没有，金庸老爷子二十号要过来探班。”许情凑过来说道。 金庸老爷子要来探班的消息已经说过两回了，一回是刚开机那会儿，结果临时身体有恙，之后又说五月初，但还是未能成形，这次是第三次了。 李唐一开始还挺期待的，毕竟是老爷子是通俗武侠类的第一人，在某个领域能够做到第一人，绝对可以称神。 老爷子牛逼啊！ 可古语云：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经过前两次的失望，如今李唐已经不太感兴趣了，老爷子爱来不来。 另一个原因就是演戏不同于，可能爽过就算了，但演戏是要情绪代入进去了，如今他已经深刻领悟到了令狐冲的渣男人设。 比如就上一场戏令狐冲既想去救小师妹，又担心任盈盈不高兴的惺惺作态，偏偏还要让任盈盈硬拉着他去救小师妹，妥妥的心机boy，绿茶男。 俗话说言由心生，领悟到令狐冲的人设后，再联想一下老爷子当年的风流韵事，果然不愧是渣男庸啊！ “哦！” 李唐很平静的应了一声。 许情却完全是一副迷妹的样子，满脸兴奋道：“你知道么，我特意让人去香港买了老爷子成套的全部作品，届时请老爷子签名。” 嚯，居然还去香港买书，什么毛病，是不是显摆你有钱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如果在内地买，万一买到盗版的岂不尴尬。 李唐听了难免心动，忙道：“许情姐，你要是多的话能不能匀我一套，回头我也找老爷子签名。” 许情倒是蛮大方，当即点头道：“没问题，反正我买的多，原来还打算送几套给朋友，回头到了你过来拿就是了。” 李唐要倒不是为了自己收藏，毕竟有金庸老爷子的签名，正好拿回去给自家老爹装逼。话说前不久李唐拿了大学生电影节的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演员奖之后，老李当即打来电话，高兴的都快语无伦次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年过年祭祖又有新的素材了。 其实不光许情，组里的其他演员听说金庸老爷子要来一个个都挺兴奋的。可能是演员大部分文化水平都不高的缘故吧。就算科班出身拿着大学本科文凭，只要去翻翻他们的高考成绩，可能你就会有大发现。 都说缺什么就补什么，这帮子人尤其爱附庸风雅，一个个都想装扮成文化人，于是对那些个著名文化人就格外推崇。 五月二十日那天，金庸老爷子终于要来探班。 张大胡子当然不会放弃如此好的宣传机会，提前解除了媒体“封杀令”。并把消息提前放出去了，在金庸老爷子到来的前两天无锡水浒三国城这边就聚集了上百位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 剧组虽然正常拍摄，但为了迎接老爷子的到来剧组特意安排了一场东方不败和令狐冲、任盈盈的文戏。 一来这三个角色是《笑傲江湖》代表性的人物；二来饰演东方不败的那位越剧名伶是老爷子的老乡，同时老爷子还是一位越剧迷，正好可以交流一下。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位越剧名伶之前受到换角风波的池鱼之殃，一直心有郁结，希望老爷子能加以鼓励，让她重拾信心。 上午，当老爷子乘坐的丰田考斯特面包车在两辆悬挂着浙江号牌的警车的护卫下，开进来影视城。 总制片人张继忠带着总导演黄健中和动作导演元兵等主创人员站在门口迎接。当金老爷子从面包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上百位记者簇拥着就跑过来了，现场顿时大乱。几十台摄像机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闪烁不停，前后左右地进行着“立体轰炸”。 剧组的工作人员竭尽全力，终于将老爷子迎进了摄影棚。七十六岁高龄的金老爷子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瞧着依然精神矍烁，身材挺拔。张大胡子和老黄全程陪伴左右，向金先生介绍了拍摄情况，并且一一介绍了主要演员阵容。 饰演令狐冲的李唐当然就是第一个，老爷子笑容可鞠的跟他握手，并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对相貌俊朗，浑身透着一股洒脱之气的李唐格外满意。 尤其在现场看过李唐和许情的一场现场拍摄片段以后，当即一手拉着李唐，一手拉着许情向现场众多的媒体宣布：“这就是我心目中的令狐冲和任盈盈。” 花花轿子大家抬嘛。 但老爷子这句话产生的影响是深远的，至此再也不会有人，至少在明面上还去质疑李唐是否就是令狐冲的最佳人选了。 当然前提还得要李唐争气，是骡子是马，播出时再见分晓。 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记者们实在太热情，一个个采访的欲望非常强烈，剧组不得已在征求老爷子的意见之后，下午安排了一场见面会。 老爷子毕竟是老江湖了，对这种场面丝毫不怵，在见面会现场和记者们谈笑风生，不但对正在拍摄的央视版《笑傲江湖》大肆吹捧了一番，表达了自己的期望之外，还针对前些日子汪朔把金庸列为“四大俗”的不敬言论进行了回应。 相比汪朔的愤怒，老爷子只是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就像有人愿意吃辣的，有人却不喜欢。武侠也一样，有人能接受，有人却不能接受。文学有各种流派，随便别人怎么说啦。” 瞧瞧，逼格一下子拉满。 第二更，求票啊！ (本章完) 第158章 有人偷拍 随着金老爷子的来访，一下子把《笑傲江湖》的热度推到了顶点。而且即便金老爷子仅仅停留一天，上午来，当天下午就走了，但还是有很多记者留下来千方百计想采访剧组的演员。作为主演李唐和许情两人更是主要的目标。 说实话，金庸老爷子的捧场把不久前因“撵走”邵斌而闻名的李唐热度再次暴增。一个人一旦走红那么他过往的历史都会被翻出来，比如李唐曾出演过的电影、电视剧，凭借《上海纪事》拿过华表奖的新人奖和金鸡奖的提名；《非常夏日》又获得过京城大学生电影节的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演员奖等等，包括楼烨那部地下电影《苏州河》；当然还有广为人知的《还珠格格二》中那位潇洒的萧剑。 广大观众这才了解，哦，原来这是一位有实力的演员，偏偏还长的这么帅，无形中增加了观众对《笑傲江湖》的期待值。 当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演员的绯闻，于是乎所谓“双冰”第一次从出现在大众面前。大学时期和李彬彬的恋情，以及从去年就开始流传的他和范彬彬的绯闻相继被媒体挖出放大。甚至还有媒体去分别采访了大冰冰和小冰冰。 大冰冰此时正在横店拍摄《机灵小不懂》，面对记者的采访她倒是挺坦然，直言大学时期确实和李唐有过一段恋情。毕业后因为一个分配在京城一个分配在上海，无奈分手，不过现在依然是很好的朋友。顺便还把自己刚刚拍完的《少年包青天》和正在拍的《机灵小不懂》宣传了一波。 至于小冰冰那边的采访就比较微妙，小冰冰直言两人合作过两部戏李老师都对她帮助很大，李老师就是她的良师益友，但同时又“很不经意”地流露出对李老师的仰慕之情。 且不说这两位都是目前崭露头角的漂亮女演员，更为巧合的两人居然还同名，就更加引起广大观众的兴趣，于是乎这些都让风流俊逸的令狐少侠名动江湖。 《笑傲江湖》剧组火了，自然会迎来各种碰瓷。蹭热度嘛，不寒碜。 比如著名战争片导演伍子牛在接受采访时就透露说其实《笑傲江湖》最开始锁定的令狐冲的人选是赵文桌。 咋一听确实挺靠谱的，赵文桌本就是武打明星，有人气且人也长的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但紧接着伍导便话锋一转说赵文桌之所以辞演《笑傲江湖》，是因为他更钟情电影《英雄郑成功》。 言下之意就是别看现在《笑傲江湖》火的一批，但在真正的武打明星眼里那就是渣渣，人家更向往大银幕，《英雄郑成功》是部好电影。恰好，他伍导正是这部即将要开拍的古装战争电影的导演。 然后还吹嘘什么赵文桌是战胜了梁朝韦和赵文轩两位港台大明星才赢得了郑成功的角色。 梁朝韦自不必提，人家赵文轩正是刚刚热播完的《大明宫词》的男一号，伍导一下子蹭了两部电视剧的热度。 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但只要从著名导演伍子牛嘴里说出来，记者们反正都信了，纷纷大肆报道。 张大胡子对此很恼火，但没辙。别看现在国内导演中张导、陈大导，包括在票房市场屡创佳绩的冯晓刚，一个个都牛皮哄哄的，其实体制内同样有很多好的导演。 就比如这位伍导，他是和陈大导、田庄庄等人都是同班同学，一批从北电导演系毕业的，都是属于改开初期体制内重点培养的导演。 和田庄庄、陈大导，包括张一谋导演在内那种剑走偏锋不同，伍导一直是老老实实在规则允许的条件下拍电影，而且成绩相当不俗。 在张一谋导演凭借处女作《红高粱》一举拿下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的第二年，伍子牛导演就凭借他的战争电影《晚钟》斩获了柏林电影节的银熊奖，而且人家伍导是第一批“国家五一劳动奖章”和“全国优秀文艺工作者”称号的获得者。 张大胡子这小胳膊小腿的压根就惹不起人家，只能眼瞅着人家拉踩碰瓷，捏着鼻子不吭声。 倒是赵文桌专程打电话给李唐表示了歉意。怎么说呢，人家伍导说的并非纯属胡编乱造，一开始《笑傲江湖》的总导演黄健中确实找过他，但也只是个意向，就好比向你发出试镜邀请。但未等他试镜，伍子牛导演就找上门来请他出演电影《英雄郑成功》的男一号。 一部虽然是央视大戏，但面对名导的古装战争大片，赵文桌很自然就选择了伍导电影，要是换李唐估计也是同样的选择。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放弃令狐冲角色之说。 要说赵文桌这人吧，在拍《青河绝恋》的时候李唐跟他的关系处的不错，他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会说话，有时候还说话挺冲，让人听着不舒服，但人没啥坏心眼，还挺淳朴的。当年香港天后梅艳方大概就是看中他这个特质才跟他好的吧。 可能也恰恰是他这个毛病使他在香港的发展远远比不上前辈李连结。相比之下，李连结和吴精就比他会做人，能说。尤其是李连结，前世李唐看过不少李连结在好莱坞发展时的访谈，人家Jet Li真的可谓舌灿莲花，还特别会讨好美国观众。 当然吴精是没赶上好时候，就算他再能说会道也白搭，随着香港电影式微，虽然顶着李连结接班人的名头，目前也只能拍拍电视剧。 其实就算赵文桌不说，李唐也早已从蒋琴琴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他和蒋琴琴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但平时电话联络还是挺多的。 聊聊各自的近况，聊聊日常。有的时候通过电话交流更容易让人袒露心声，面对面反而不好意思。总之这段时间他和蒋琴琴聊的很好，也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不少过往。 对于这次蒋琴琴和赵文桌二度合作，一起出演伍子牛导演历史战争新片《英雄郑成功》这个消息，他也是第一时间从蒋琴琴的口中得知了。 多说一句，这部电影的副导演就是蒋琴琴曾经的那位导二代的前男友。对此蒋琴琴虽然毫不避言，但李唐还是暗戳戳地猜测他俩会不会跟自己和前女友那样，名义上分手了，暗地里还藕断丝连呢？ 只是每当想到这个，心里总会隐隐有点不舒服。男人嘛，占有欲很强的。 另外随着李唐的热度骤增，赵文桌的话题度也很高，他们三人合作的那部电视剧《青河绝恋》据说也要在内地提前播出了。 当然这些都是小插曲，李唐依旧每天在卖力的拍戏。能够出名是好事，但演员最终还是要靠作品来说话，尤其是现在正在拍的这部《笑傲江湖》，牛皮都吹出去了，到时候万一要是演砸了，那么之前你能获得多少期待，之后你就会得到多大的反噬，甚至还要更加来得强烈。 在出演《笑傲江湖》之前，作为参考资料李唐看过TVB版的《笑傲江湖》。TVB版最大的缺点布景和道具太拉胯，透明塑料布当瀑布，泡沫板当围墙，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场景。 具体到演员的表演，怎么说呢，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大部分都是模式化的表演，光有形没有神。作为男一号的吕颂贤虽然把原著中令狐冲的顽皮好动、胡闹、不够正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等这些特质都演出来了。 但李唐自问演的不比他差，甚至比他更好。当然了是个人总会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而且以目前的大环境对港台明星特别迷信。其实吧，观众大部分都是盲目的，主要还是媒体在带节奏。说到底还是公知猖獗，不自信，咱们样样都不如人。 所以李唐更得要把角色演好，丝毫不敢大意。 剧组虽然取消了对媒体的封杀令，但对记者的采访依旧有明确的限制，比如为了防止剧情泄露，剧组在拍摄时是禁止记者拍照的，而且采访之前必须要得到剧组的批准等等。 其实暗地里张大胡子都跟大家打过招呼，就是最近一个阶段热度够了，最好不好接受记者的采访，免得无事生非。 这天又拍了一整天的打戏，被倒吊在树上十几次的李唐终于在傍晚时分收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更衣室，刚刚身上的戏服脱下来，还光着膀子呢，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眼前闪光灯一亮。 卧槽，被偷拍了！ “谁？”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拿衣服裹住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同时目光迅速朝发光地方巡弋。 剧组的这间男更衣室很大，足有上百平米，平时剧组的男演员包括武行兄弟们都在这里换衣服。 本来男一号有专用的更衣室，刚开始那会邵斌就是这种待遇，李唐作为男二号只能跟大伙一起挤在大间的公共更衣室。其实也没那么多讲究，话剧中心排演话剧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挤在一块儿换衣服，包括焦黄老师这种老艺术家也都不例外。 因为剧组女演员多，更衣室不够用，所以邵斌走后，原本李唐该继承的这个男一号的待遇索性就让出去给女同胞使用。 谁叫咱们的令狐少侠特别怜香惜玉呢。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刹那，不光李唐反应迅速，还惊动更衣室里其他正在换衣服的演员和武行兄弟。 “有人偷拍！” 好在马上就有人举着照相机一脸尴尬地走出来投降。 这是一个瞅着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子，这家伙嘴里不停地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每日新报》的记者。” 一听是记者，还抓他后脖梗的武行兄弟只好松手，不过嘴里还是很不客气道：“把刚才的照片删了！” 公共更衣室很大，人很杂，平时大家进进出出偶尔看到一个陌生面孔也不会感到意外，结果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记者混了进来。 这位记者知道自己惹众怒了，只得把刚刚偷拍的那张李唐光着膀子的照片删了。武行兄弟还不放心，专门还查看了内存卡，确认没有其他偷拍的照片才把相机还给了他。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59章 采访 “李哥，这家伙偷拍你果照！” 那位混进来的记者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看到李老师的身材特别棒，就忍不住拍了一张。” 说着，又朝李唐陪笑道：“李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冒昧了。我是《每日新报》的记者，我叫韩滨江，就是想采访您一下。” 什么叫身材特别棒，李唐看了一眼这位细皮嫩肉、一脸斯文败类模样的韩记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本能地摇头道：“不好意思，我暂时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这边拍戏很忙，而且外面的谣言也很多，请你理解一下。” 说完还朝刚才起哄的那个武行兄弟白了一眼。 这位韩记者忙道：“李老师，我是代表广大喜欢您的影迷们来看您的，影迷们特别想知道您的消息……哦，我保证不再拍照了，我们能随便聊两句么？” 听到这里李唐忍不住笑了，这位韩记者还挺逗的，动不动就代表什么广大影迷，你能代表么？更何况连李唐自己都怀疑自己真有那么多的影迷么。 不过说实话，他还挺佩服这位记者的，不但能混进剧组的更衣室，而且瞎话张嘴就来，特别能白活。 做记者的就是需要他这种厚脸皮，只是他刚才说的那什么新报，李唐都没听说过。 “伱们这家什么新报是哪儿的媒体呀？” “每日新报！” 韩记者忙重复了一下自家报刊的名字，接着解释道：“我们《每日新报》是天津的媒体，而天津目前唯一的早报，是报业集团旗下主力媒体之一。” 说着他还特意介绍道：“我们《每日新报》是上双面彩色印刷，登上去的照片清晰度特别高……” 这家伙居然还想拍照片。 李唐忙穿上衣服，摆手拒绝道：“照相就算了，那咱们就随便聊两句。” 李唐主要是瞧这位韩记者挺不容易，煞费心思，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吧。老李经常教导他：与人方便大家方便。这是做人的道理，也是生存之道。 韩记者一听顿时大喜，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录音笔，小心翼翼道：“李老师，这个可以吧？” “嗯，可以。” 韩记者显然有备而来，第一个问题就是：“李老师，之前有影迷质疑您太青涩、太过文气，对此您有什么回应？” 对于这种媒体带节奏的质疑，李唐笑笑道：“其实我很早就说过，我很能打的，而且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我自问好象并不青涩。” 听李唐提到年龄，韩记者眼睛一亮，忙问道：“有影迷质疑许情老师演任盈盈好象年龄偏大了一些，对此您怎么看呢？” 李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更多的是你们媒体的炒作的吧，我不觉得观众会有这样的质疑。我也是观众，我对许情老师的观感永远是光彩照人，而且正如金庸老爷子说的那样绝对是任盈盈的不二人选。” 说着，李唐略显不耐烦道：“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在背后议论别人总不太好。” “好，李老师，您跟广大的影迷朋友分享一下拍摄过程中有什么趣事吗？” 对于这种问题李唐还是很愿意回答的，于是便开始侃侃而谈。 眼瞅着火候差不多了，韩记者试探着问道：“关于您和两位冰冰的故事，您能谈谈么？” 演员的绯闻总是最敏感的，但同时也是最吸引人眼球，最具有新闻性的。韩记者不可能白白放弃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李唐不愿意回答，他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李唐并没有排斥这个问题，反而十分坦荡道：“我和李彬彬在大学时确实谈过恋爱。” 接着又反问道：“韩记者，您肯定也上大学，请问您在上大学期间谈过恋爱吗？” 这句话还真把韩记者给问住了，因为他一开始只是个学工科的中专生，后来是通过自学考才考取了一个汉语言文学的本科文凭，根本没有真正意义的上过大学。 他只能略显尴尬地含糊道：“我想很多大学生都会在学校里谈过恋爱吧。” 李唐没注意到他的语病，笑道：“就是嘛，上大学怎么可能不谈恋爱呢？而且我觉得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我和李彬彬的恋爱其实跟很多大学校园恋情一样，但毕业后踏入社会，面对现实情况，也和大部分大学情侣一样只能选择分手。不过我想这段恋爱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段特别美好的回忆，所以即便分手了，我们依旧还是很好的朋友。” “至于说到范彬彬，我想这都是媒体的臆测。之前我也曾多次回应过，我们合作了两次，合作的相当愉快。范彬彬是个非常努力的小同志，而且从演员的角度来说，她的条件也特别出色。我想未来她肯定能在优秀演员这个群体中占有一席之地，所以我提前混个良师益友似乎很不错。” 李唐用他一贯的幽默的语言回答了韩记者的问题，也算是他对如今部分媒体上流传的所谓“双冰争李”做了一个正式的回应。 回答完这个问题李唐看了看时间，这随便一聊已经快小半个小时了，于是便站起身来道：“韩记者，今天就到这儿吧。” 韩记者今天能够采访到李唐，而且跟他以往采访经历不同的是李唐对他这个记者身份非但不排斥，而且回答问题的态度很诚恳，几乎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 他忙跟着站起来，满脸感激道：“谢谢李老师！” 李唐笑呵呵地跟他握手道：“韩记者，千万别这么说。演员嘛，少不了要跟媒体打交道。而且我们两个人的职业我觉得应该是相辅相成的，演员想红想出名，自然少不了你们媒体帮着吹捧，你说是不是？” 李唐本来就是随口开个玩笑，韩记者却眼睛一亮。记者虽然被冠以无冕之王，但作为跑电影报道的新闻记者，个中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今天却难得遇上李唐这位通情达理且能换位思考的采访对象，难免情绪激动道：“李老师，祝您拍戏顺利！” 说着，又从包里掏出名片，双手递上：“李老师，这是我的名片。” 其实他有一点没有和李唐说明的是他们这家《每日新报》不过是今年元月一日才刚刚成立发行的新报纸，目前的发行量还很有限。 李唐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揣进兜里，便和他告别道：“韩记者，认识你很高兴，再见！” “李老师，再见！” 这么一耽搁，李唐回到剧组下榻的宾馆房间已经快傍晚六点了，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今天范小胖要来探班，因为飞机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李唐中午的时候就打发贾玉玲借了一辆剧组的车去接人了。 他担心航班延误，就给贾玉玲打了个电话：“小贾，接到人了么？” “哥，我接到冰冰姐了。现在已经上了沪宁高速，刚过昆山，估计顶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好，让司机开慢点，注意安全。” “好咧，哥……” 电话那头贾玉玲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范小胖的声音传来：“李老师，我都饿了，待会儿到了之后你请我吃什么呀？” 听到小胖撒娇的声音，李唐顿感小腹一热，没法子，上次京城一别，又快要一个月过去了，当和尚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忙道：“你想吃什么？” “无锡这边有什么特色吗？我听说这边的菜都是甜的。” “也没那么夸张，口味上跟苏州差不多吧。这样，这里的太湖河鲜不错，今天晚上我带你尝尝这边有名的太湖三白吧。” “哇，好啊！我在苏州拍戏的时候就听说过，就是没尝过。” “嗯，今天就请你尝尝鲜。哎，一会儿你就让小贾直接送你去我常去的那家饭馆，小贾她知道的……” 挂了电话，李唐就钻进卫生间冲了热水澡。如今随着天气越发变热，拍这种武打古装戏真的是很遭罪，不但衣服要里三层外三层，还得要在大太阳底下打斗，几乎每天都是汗出了干，干了再出。就象今天戏服换下来的时候领子上都有一层白花花盐粒子，浑身散发着酸臭味，不知道今天那位韩记者跟他聊了小半个小时有没有被熏着。 接下去就是最热的七八月份，真的是不敢想象。 洗完澡后，李唐光着膀子在房间里吹了一会儿空调，喝了一杯茶，瞅瞅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上一件纯白T恤，下身一条黑色的百慕大短裤，趿着一双人字拖，把钱包、手机、香烟、打火机、房卡啥的塞进一个蔻驰的手包，晃晃悠悠出门了。 三国水浒影视城本就是景区，周边有很多餐饮店铺。剧组在这边驻扎了快三个月了，哪家有什么特色菜早就摸清楚了。 李唐步行来到一家当初许情介绍的，后来经常光顾的餐馆，一进门就撞见了满脸通红的魏子老师。 “哟，小李，你怎么刚来呀？一个人么？要不就跟我们一块儿吧，没别人，就吕老师、图们和巴音他们。” 吕老师是吕晓河老师，扮演任我行的那位，图们是李唐上戏的大师兄，左冷禅的扮演者，巴音则是向问天向左使。 魏子老师是宁夏的，吕老师是东北，至于图们和巴音是俩蒙古汉子。在戏里他们四位是死对头，但在戏外早就成了酒友，隔三差五就聚在一块儿喝两杯。李唐也曾参加过，只不过他那一斤多一点的酒量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据说酒量最差的巴音都能喝两斤半，吓得他再也不敢参与了。 李唐连忙道：“谢谢魏子老师，我这儿还有探班的朋友再过来，今天就不打扰了。” 第二更，求票！ (本章完) 第160章 小胖探班 七点左右，风扑尘尘的范小胖终于到了。 “玲儿，一起吧。” 贾玉玲办事李唐很放心，这姑娘年纪不大，但做事面面俱到，这段时间李唐只要集中精力拍戏就好，其他琐事统统都交给了小贾处理。难得她还八面玲珑，从来不会仗着李唐的势说怎么样怎么样，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相处的非常好。 这不，李唐让他去接范小胖，就路上短短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能小胖一口一个玲儿，好象关系特亲密。 小贾显然是知趣的，忙道：“谢谢冰冰姐，我这儿还有事呢。” 说着就看向李唐道：“哥，我先把冰冰姐的行李送回房间，另外小吴这边也要安排一下。” “嗯，你先去忙吧。” 小吴是剧组的司机，毕竟让人家辛苦跑了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连晚饭都没吃，总归要意思一下。 “哎！哥，冰冰姐，那你们慢慢用。” 小贾临走还特意跟范小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道：“冰冰姐，有事就打我电话啊！” 待小贾一出门，小胖就迫不及待地扑到李唐身上，撒娇道：“李老师，想死我了！” 热恋中的小姑娘，尤其又初尝雨露，确实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两人动不动就一个月不能见面也确实为难她了。 李唐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这才扒开她的手，道：“坐好，服务员要进来了。” 也是，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小胖对今天的晚饭颇为期待，坐下后便问道：“菜都点了？” “嗯，点了，太湖三白嘛，清蒸白鱼、盐水白虾、银鱼跑蛋，另外还有一个土鸡汤和雪菜豆瓣酥。” 如今本地新鲜的蚕豆已经落季，不过剥出来的豆瓣还是不错的。 “呀，真不错！” 小胖满足的点点头，继而又道：“哎，李老师，玲儿你从哪儿找来的？挺能干的，做助理不错。” 她倒不是因为贾玉玲是个年轻姑娘而感到威胁，主要是颜值不够。她自问现在已经很了解李唐，自家的这位李老师就是个看脸的。 “哪儿找来的，剧组安排的呗。” “哟，是临时助理啊，不如留在身边算了。”小胖眼珠骨碌碌转。 李唐却摇摇头道：“没戏，人家是要考学的，只是今年没考上这才临时来剧组打工的。” 说着李唐还有意看了小胖一眼，意思是瞧瞧人家多努力，一个个都想着考学，伱呢？ 小胖压根就不接他这个茬，自己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最怕数理化，看到数字都头疼，除非是钱。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合适的助理，刚刚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贾玉玲真不错，听到人家是临时助理，不由起了心思。只是现在听到人家要考学，失望之余还不死心道：“那她万一明年又考不上呢？” 李唐一听顿时无语，白了她一眼道：“你能不能盼着点人家好啊。” “嘻嘻，我不是也想找助理么，玲儿挺不错的。” 李唐心里一动，忙道：“你和常季红签约了？” “嗯，签了！” 小胖还神神秘秘道：“不但签了，而且红姐还给我找了部戏，女一号！” 哟，常季红还可以嘛，出手就是女一号。李唐在圈子里日久，太知道一个演员想演一部影视剧的主角难度有多大。 就比如前女友入行这么久了，更何况她的经纪人还是鼎鼎大名的花姐，依旧是按部就班，这两年才算刚刚触及到主演的角色。 李唐忙问道：“什么戏啊？” “《你的生命如此多情》，是海盐老师的作品。” 嚯，李唐一听就更震惊了，《便衣警察》、《永不瞑目》都是改编自海盐的，当真是拍一部火一部。如今看看他上戏的小师弟陆译火成什么样了，足见海盐剧的威力。 范小胖不等李唐问，就绘声绘色道：“说来也巧，这次的导演是尹立，跟红姐关系特别好，所以给了我一次试镜的机会，就这样我拿到了角色。” 话虽这么说，但懂的人都懂，演艺圈说白了都是关系，试镜就是走形式，只要你不拉胯，关系到位，基本OK。 尹立导演，李唐是知道的，当年前女友出名的那部谍战剧《无悔追踪》就是出自这位之手。 这时菜陆续上桌，范小胖早就饿了，吃的津津有味。 待服务员出门后，李唐还是忍不住关照道：“那你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机会，好好演。” “那当然了，我在这部剧里演一个记者，红姐都已经帮我联系好了，过几天我回京城后，就让我给一个记者当跟班，体验生活。” 听到这话，李唐不由点头，看起来常季红这位经纪人还是靠谱的。 所谓艺术来自于生活，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口号或者空话。 前世他无论在好莱坞还是在百老汇，很多大明星为了角色真的会体验生活，当然他们体验生活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但你要塑造一个角色，必须要了解这个角色的职业、生活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的，而不是靠凭空想象。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好莱坞的大明星一年或者几年才拍一部电影，并不是他们觉得钱赚够了，而是需要时间去准备。 其实过去国内的影视创作也是这样的，《红楼梦》要准备几年的时间，《三国演义》开拍前要进行长达半年的马术和武术的训练，《水浒传》也是这样，那位饰演潘金莲的湾湾长腿大洋马为此还学会了一手揉面蒸馒头的手艺。 但是现在演艺圈逐渐开始变的浮躁，就比如他现在拍的《笑傲江湖》，作为央视大戏能够提前二十天对演员进行武术练习已经非常不得了了。很多戏都是演员签了合同上去就能拍，根本没有准备之说，更别提什么体验生活了，前女友甚至还要轧戏。 都说改革开放要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怎么好的不学尽学些急功近利的。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从港台那儿学来的。什么七天一部电影，半个月一部电视剧，一个演员同时轧三四部戏等等，到现在还时常能在报纸上看到。无非就是吹嘘港台影视制作的高效、职业，演员的辛苦、敬业等等，其实都是扯淡。 有时他时常在想自己前女友和范小胖是如何一步一步成为大明星的？ 现在看起来，前女友有花姐这样的经纪人，如今又即将要背靠华艺兄弟这样的大树，看起来将来不会缺少展示的平台。 如今小胖也找到了常季红这样靠谱的经纪人，将来的发展前景想必也可想而知。 只是联想到自己，李唐就难免有些发愁，奈安现在专心养胎，对自己的事情不闻不问，就算上次换角风波闹的这么大，她也只是打来一个电话，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就销声匿迹了，也不说帮自己出出主意或者联系媒体做一下澄清啥的。 他倒不是要埋怨奈安啥，毕竟自己出演《笑傲江湖》这部戏，包括能替补邵斌拿到了令狐冲的角色，全靠奈安帮忙。但情况就是这么这么个情况，你总不能让一个孕妇再帮你做什么吧。 好在他是个性格豁达，随遇而安的人，发愁只是想到了才抒发一下，过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反正他的戏刚刚才拍了一半，即便算拍完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歇一段时间。 只是想到奈安怀孕的事，他又不由问道：“你妈快生了吧？” “预产期在月底，还有大半个月呢。所以我才抽空过来探班呀，要不然等我妈生了，还要体验生活，到时候就没时间了。” 两人吃完饭，散布着回剧组下榻的宾馆，结果在宾馆大堂迎面撞上了正准备出去的苗依依和陈丽锋。 “你就是范彬彬呀！欢迎，欢迎，我们李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苗依依生性跳脱，一眼就认出了范小胖，忙上前热情地打招呼，同时还朝李唐使着眼色，好象在说：还真是好朋友，这下暴露了吧！ 之前媒体上传所谓“双冰争李”，李唐一直持否认的态度，特意说明他和双冰只是好朋友而已。 李唐丝毫没有尴尬，他敢把小胖领到剧组下榻的宾馆，就不怕被别人看到，还很热情地帮着介绍。 其实剧组里的都是人精，该说的不该说的嘴上把门都很严。即便是剧组最底层的工作人员，一旦被人发现剧组的消息是通过你的嘴巴传出去的，试问以后哪个剧组还敢用你？这是砸饭碗的事情。 就比如许情前段时间隔三差五都要出去一个晚上，来接她的都是百万级别的豪车。这种消息顶多就是在剧组内部流传，外界听不到一点风声。 范小胖其实压根就搞不清楚岳灵珊和仪琳这俩个角色是干嘛的，虽然她瞧着这两位女演员很眼生，但当得知这两位一个是女二号，一个是女三号，当即一口一个姐姐，那叫一个热乎。 当然她也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两位，苗依依虽然很漂亮，却是娇小型的，应该不是李老师的菜。 倒是那位戴着帽子的陈丽锋，不光人长的漂亮，而且个高大长腿，难免让她生出警惕之心。 第一更，求票！ (本章完) 第161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李哥，早！” “早！” “哟，李哥，今天精神不错！” “我哪天精神都好，待会儿要不要比划比划？” “哎，李哥别呀，今天来了位高手，要不你找他比划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练武场，可能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胖毕竟还嫩，相比老练的前女友李唐更容易在她身上获得成就感。想到经过鞭挞的小胖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他那微翘的嘴角挂满了得意。 剧组永远是小道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范小胖昨晚来探班的消息估计这会儿早就传遍剧组了。大伙看到他，脸上都带着充满意味深长的表情，有几个平时关系处的不错的武行兄弟还大着胆子跟他开起了玩笑。 大家每天朝夕相处，练武套招，闲暇时分少不了比划比划，李唐可能在技巧方面跟这些专业武术运动员出身的武行兄弟相比差了不少，但是他力气大，出拳重，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挨过他拳头的武行兄弟如今个个都退避三舍。 听说来了高手，李唐丝毫不意外，《笑傲江湖》角色众多，有时也会请一些高手来客串，不过说实话这些所谓的高手都是样子货，套路一套一套的，真要说实战的话，李唐估计自己一个能打俩。 他一进门就看见元兵正在和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聊着什么，时不时两人还比划两下。这个白胡子老头身形笔直，举手投足间动作特别利索。 “李唐，来啦，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 不等元兵介绍，李唐就直接走过去朝白胡子老头抱拳道：“于师傅，您好！很荣幸能跟您合作。” 他当然认得眼前这老头姓甚名谁，《少林寺》里的王仁则嘛，他们这一代人对这位几乎个个都印象深刻。 记得原身小时候，小伙伴们只要手里拿着根竹竿都会模仿这位的剑法，原因就是这位在电影中虽然是大反派，但是他的剑法特别飘逸特别好看。包括后来的《南北少林》和《少林小子》都是走的这个路子。 老头其实年龄不大，刚刚六十出头，但一脸白须白发，瞅着特有宗师风范。李唐之所以对老头格外尊敬，因为之前听吴精说起过，说这位在83年武林大比武的时候，那可是实战，一把长剑几乎剑剑见血，在剑术一项中打遍整个武林无对手，被尊称为一代“剑圣”。 又是一个在某个极小的领域中能够做到极致的男人。 之前张大胡子就跟他说过剧组将请他出演剧中的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的太师叔风清扬。原著中虽然对这个人物着墨不多，但看过的人都对这位风太师叔印象深刻，因为他是室外高人，绝顶高手，有点《天龙八部》中逍遥子的意思。 “你好！” 于承惠朝李唐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伱练过武术？” 李唐忙谦虚道：“会点三脚猫。” 但元兵此时却插话道：“李唐功夫不错的，还会点剑术。” 于承惠明显眼睛一亮，问道：“都会什么剑术？” 在“剑圣”面前李唐哪敢班门弄斧啊，他又不是丁修，忙道：“于师傅，元导他夸张了，我就会一套三才剑法。” “哦，三才剑法。” 于承惠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道：“三才剑集少林剑和武当太极剑之所长，剑走轻灵、避实击虚、刚柔并济，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先至，舞起来很好看，不过实战性差了点。” 到底是剑圣，一语就道破三才剑法的来历和特点，不过说到实战性差了点，李唐难免心里一动，面对剑圣如果不讨教一下，有点说不过去啊。而且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实战高手，说不定还能学到两手真功夫呢。 李唐便试探道：“于师傅，可不可以向您请教一下？” 于承惠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好，那就比划两下。” 听到李唐要和于师傅切磋一下，场内的武行兄弟顿时围拢过来看热闹。 李唐平时仗着力气大、拳头硬，不少人都在他手底下吃过瘪。倒不是说真的打不过他，毕竟人家是男一号，生怕一不留神把他打伤了影响拍摄。可李唐不管，他在招式技巧上不如人，只能靠力量来制敌，于是功夫不到家的只能吃瘪，而功夫好的也堪堪和他打个平手。 今天终于来了个硬茬，李唐居然还自不量力向对方挑战，大伙都想看看李唐吃瘪的场景，省的这货每天耀武扬威，动不动就要跟人比划比划。 有人还特意拿过来两把没有开封的长剑，元兵一看忙训斥道：“拿什么铁的呀，换竹剑。” 拍戏用的长剑虽然没有开封，但毕竟是钢铁的，用平时训练套招用的竹剑最保险。 于是两人各执一把竹剑，于承惠单手持剑，剑尖垂地，就这么随意拿着。而李唐则一脸凝重地摆开了三才剑法的起手式。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于老爷子的对手，但就是想试一试对方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剑术。 三才剑虽然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先至，但并不是说只防守不进攻。李唐见于老爷子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当对方眨眼之际，迅速来了一招弓步直刺。 而且这里他耍了个心眼，这一招出去，对方或挡或腿，而他这一剑融入了西洋剑的元素，打算一剑不成，脚步跟上，连续直刺。 眨眼不过是瞬间的功夫，当李唐启动时，老爷子已经看清了他的动作，原本剑尖垂地的竹剑一个上撩，而且当竹剑上撩时，他已经是双手持剑，自下而上击向李唐刺过来的剑身。 李唐直刺的这一剑本来就速度快力量足，见老爷子的竹剑迎击上来，单手顺势一个下压，打算荡开对方的长剑，趁着招式未老继续直刺。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从物理学的角度，力和速度成正比，力越大速度越快。李唐就是仗着自己力量大，这一招直刺速度极快，而且当于老师也上撩格挡时，他趁势下压，同样势大力沉。 “啪！” 两支竹剑相碰，出乎李唐意料的是，老头年纪大，力量也大，尤其是双手持剑，不但弥补了自下而上的劣势，而且还有撤步横身的动作。就像是打高尔夫球，双手握着球杆，侧身挥杆，通过腰部的扭身动作，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挥杆的动作上。 李唐顿感手腕发麻，手中的竹剑直接就被荡开上翘，完全失去了再次直刺机会，未等他收剑后撤，就见眼前一花，于老爷子已经欺身上前，双手剑分心就刺，未等李唐反应过来，剑尖已经稳稳地停在他的胸口。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李唐是出了名的力量大速度快，没想到一个白胡子老头竟然比他力量更大，速度更快。 元兵注意到于老爷子刚刚上撩格挡时，左脚后撤，重心放在右脚，上撩时动作迅猛，双臂充分前伸，分明就是一个标准的高尔夫击球的动作。 李唐也傻了，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尤其看到老爷子双手持剑，不由道：“这就是双手剑？” 于承惠挽了个标准的剑花，把竹剑收回去道：“对，就是双手剑。” 双手剑，双手持剑，说白了同样是力量大速度快。 总之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第二更！不好意思，状态不佳，少了点，没脸求票。 (本章完) 第162章 母子平安 当初被烧毁的思过崖重新搭建完毕，这两天李唐和于老爷子一直在思过崖山洞拍摄学习独孤九剑的戏。 这几场也算是整部剧中的重头戏，动作导演元兵尽量要求精益求精，于是乎李唐整天绑着威亚在山洞里练各种“破剑式”、“破刀式”。 天气很热，加之摄影棚里密不透风，然后各种灯光的照射，动不动就一身汗。而且天气热穿的又少，吊威亚的地方都勒出血印子，被汗水一泡火辣辣的疼。 “咝！” 夜晚李唐洗过澡叉开双腿躺在床上，范小胖正坐在他两腿之间，帮他擦红花油，一不留神碰到破皮的地方那叫一个酸爽。 “上次还说我逞强，你自己还不一样，你就不能用替身么？”小胖一边擦，一边难免心疼地埋怨道。 “没办法，元导要求高，我想着自己能做得到，就能不用替身就不用吧，这样效果总归要好一些。” 李唐之前拍《还珠二》和《小李飞刀》时吊过几次威亚，不算陌生，只是都没有现在频率高、难度大，其实他也想趁此机会挑战一下自己。 演员嘛，艺多不压身，会的越多将来选择角色的余地就越大。 …… 盘肠大战注定极大地消耗两人的体力和精力，正当两人呼呼大睡时，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被吵醒的李唐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瞧了一眼亮着光的显示屏。 “范韬，谁呀？” 都睡迷糊了，过了两秒钟他才反应过来范韬不正是范叔叔么，这丫头存个电话居然对范叔叔直呼其名，那张阿姨是不是就是张川美了？ 再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这时候还打电话……” 李唐嘴里嘀咕着，突然脑海中一闪，连忙推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小胖：“喂，快醒醒，你爸打电话给伱！” “打什么电话……” 小胖睡的正美，被吵醒依旧闭着眼睛一脸抗拒。 “赶紧接电话，说不定你妈快生了。” “什么生了……” 小胖还迷糊着，下一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抢过李唐手里的电话，忙接通道：“爸……” 还未等她说话，范叔叔的声音就急匆匆传过来：“冰冰快回来，你妈肚子疼，感觉快要生了！” “预产期不是要月底吗？” “不知道，晚上还好好的，这半夜醒来嚷嚷着喊肚子疼，我已经叫救护车，你快回来吧。” 说完，不等小胖回话，忙又道：“你妈在喊我呢，你快点啊！” “可我还在……” 小胖话刚说了一半，电话就挂断了。 小胖拿着手机一脸焦急：“李老师，怎么办，我妈要生了。” 张阿姨是高龄产妇，产检时医生就关照各种要注意，这会儿小胖急的六神无主，哭丧着脸又道：“我妈不会有危险吧？” 李唐忙安慰道：“别着急，我马上帮你联系，订最早的航班。” “好好好，你快联系。” 小胖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着李唐的胳膊。 李唐不敢怠慢，直接拿起床头柜上座机拨通了生活制片的房间电话。 他没说真实原因，就说范小胖这边有急事，需要最快的速度回京城，让他帮忙订最早从上海飞往京城的航班机票。 这时他作为剧组男一号的优势显现出来了，生活制片没二话，赶紧打听。不出五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李唐，最早的航班六点五十五，浦东机场出发，不过经济舱的票没有了，只有头等舱。” “头等舱就头等舱，另外麻烦你帮忙找辆车送一下。实在是太着急，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喝酒啊！” 这时候还哪管经济舱头等舱啥的，只要能订到票就好。 “你跟我还客气啥，这样半个小时出发你看怎么样？” 现在已是凌晨三点多，路上还有将近两个的车程，时间确实蛮紧张的，李唐当即道：“好，半小时出发。” 李唐这边刚挂电话，小胖早已起床开始穿衣服了。 李唐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等你回到京城说不定你妈已经给你生了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小胖只是咧了咧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就急匆匆跑到卫生间去洗漱。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这次不顾张阿姨怀孕六甲跑到无锡来探班挺自责的。 李唐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拨打了贾玉玲的电话，让她代替自己去机场送一下小胖。 不到二十分钟，小胖就已经收拾停当，一开门就看见贾玉玲已经等在门外了。 “冰冰姐，我陪你一块儿去机场。” 小贾从李唐手里接过行李箱的拉杆，一脸热情道。 “玲儿麻烦你了。” 小胖朝贾玉玲点点头，又朝李唐感激地看了一眼。 “好了，快下楼吧，司机可能已经等着了。” 来到宾馆楼下，不光司机车子都已经到位，就连生活制片也等在下面。 “王哥，您怎么还亲自下来了？”李唐忙上前打招呼。 王哥笑道：“你的事就是大事，司机我已经跟他关照过了，保证安全把范小姐送到机场。” 说着还朝李唐身后的范小胖道：“范小姐，机票到时您直接到柜台取就行。” 范小胖跟着生活制片不熟悉，只能跟着李唐称呼道：“谢谢，王哥。” “没事，我就是干着这个的，再说李唐还答应请我喝酒呢。” 时间紧急，稍稍寒暄了两句，就送小胖和贾玉玲上车。 “别着急，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挥手道别前，李唐又跟小胖嘱咐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 范小胖小脸绷得紧紧的，带着几分坚毅，看起来已经从最初的慌乱逐渐冷静下来了。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精神属性还是蛮强大的。 一通折腾，李唐早已没了睡意，回到房间翻看了一会儿剧本，捱到天蒙蒙亮就到外面沿着水波粼粼的太湖跑了五公里。回来冲了个澡，下楼吃了早饭，就接到贾玉玲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安全把小胖送上了飞机，正在赶回来。 没误了航班，李唐算是彻底放心了，早早来到化妆间化妆。刚完事迎面就碰上了来化妆的许情。 “够早的呀，听说你家那位小冰冰回去了？” 自从有了“双冰争李”的传闻，大家习惯把两位冰冰以大冰冰、小冰冰进行区分，调侃的同时不少人还挺羡慕他的艳福，有点Twin Sister的意思。 “嗯，有点急事回京城。” 对于剧组中的小道消息传播速度李唐丝毫不感到意外。 许情有点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起来又要当和尚咯！” 看着这位熟透了的大姐姐，李唐真想怼一句：“要不然你就接济接济小兄弟呗。” 只可惜盯着这位姐姐的大佬太多，以他这种小卡拉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早班机一般准点率很高，当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刚刚才九点。小胖下了飞机第一时间拨通了范叔叔的电话，得知自家老娘已经顺利产下一个七斤半的男孩，母子平安时，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一进门就看到自家老娘额头上绑着手绢，正躺在床头吃着糖水荷包蛋。 张阿姨看了一眼小胖手里拖着的行李箱，脸上透着一丝不满意道：“又野到哪里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小胖从小就习惯了老娘的各种挑剔，这次可能出于自责难得没有回嘴，反而表情有点讪讪。 倒是范叔叔忙帮着女儿解释道：“啊呀，冰冰去无锡探班了，还是坐着最早的飞机赶回来了。” “哦，去看李唐了？” 这段时间到处都能看到《笑傲江湖》的新闻，对于什么“双冰争李”，范叔叔和张阿姨也早有耳闻。 张阿姨知道自家闺女居然上杆子去探班，顿时不满道：“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还有那个叫什么李彬彬的算怎么回事啊？”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63章 不后悔 “那是人家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分手都好几年了。” 范小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自家老娘掰扯，发现病房内并没有刚出生的小把戏，不免惊讶地问道：“我弟弟呢？” “你弟弟被护士抱去喂奶粉了，你妈那儿暂时还没有开奶。” 可能是岁数大了，奶水少的缘故。 范小胖好奇道：“那我小时候呢，我妈奶水足吗？” “呃……嗯，挺足的，不然也不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范叔叔道。 其实范小胖刚出生那会儿，毕竟是初乳嘛，婴儿力气小嘬不开，还是范叔叔亲自嘬开奶水才顺畅。 只是这一段不好跟女儿说。 但张阿姨却没有被父女俩的话题转移，盯着范小胖道：“伱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那小子好上了？” “没有！”范小胖态度很坚决，“人家李老师都回应了，我和他就是好朋友！” 接着又嘟着嘴很不乐意道：“妈，你别老是一口一个那小子，在剧组里大家都叫他李老师的。咱不说上回的角色是人家介绍的，就说两次合作李老师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我去探班就是为了感谢人家。” 许是母女俩斗智斗勇已久，彼此特别了解。别看范小胖声情并茂，有理有据，但张阿姨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儿，不得不说范小胖最近气色极佳，小脸蛋白里透红，身材似乎又丰腴了些。 本来范小胖那易胖体质，张阿姨一般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作为过来人，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尤其老公还在场的情况下。 张阿姨只得先忍下来，朝范叔叔道：“老范，你也折腾大半夜了，现在冰冰来了，你先回家歇着，等晚饭的时候再过来接班。” 老范刚刚抱得大胖儿子，老天开眼，范家有后，正在兴头上，忙道：“没事，我等儿子抱回来后再走。顺便去买点猪蹄炖汤。” 猪蹄汤催奶嘛。 正说着，就见护士抱着个蜡烛包推门进来。 老范赶紧迎上去，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里接过襁褓。 “孩子喝得挺好的，差不多有五十毫升。不过产妇最好尽快开奶，毕竟母乳是最好的。” “明白，我正准备回去炖猪蹄汤呢。”老范忙点头道。 护士笑道：“猪蹄汤挺好的，但最好的办法还是用热敷，平时让孩子多吮吸，另外产妇要多注意休息，多补充水分，猪蹄汤虽然不错，但要注意营养均衡，可以多喝点豆浆多吃点水果。” “明白，明白，谢谢啊！”老范连连点头，同时向护士道谢。 倒是那护士多看了范小胖好几眼，不知道是感觉眼熟没认出来，还是认出来了，可能因为职业关系，并没有象普通追星族那样大惊小怪。 待护士出门后，范小胖就迫不及待凑上来：“让我看看。” 就见襁褓里包裹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眼睛闭着没有张开，皮肤红红的，跟小胖想象中白白胖胖的形象完全不同，不由嫌弃道：“噫，怎么这么丑啊！” 范叔叔一听就不乐意了，把身体一扭道：“刚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等长两天就好了，你刚生出来的时候还不如你弟弟呢。” 说着把怀里的孩子轻手轻脚放到病床旁边的婴儿床上，满是温柔地对张阿姨道：“我先去买点豆浆和水果，回头让冰冰给你多挤几条热毛巾敷敷，等下午我炖好汤就给你送过来。还有，护士让你多休息，没事别老说冰冰，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不值当。” 范小胖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什么叫不值当。她瞪大眼睛看看躺在病床上的老娘，又看看婴儿床的丑弟弟，满脸问号：难道有了弟弟，对自己的爱会消失对吗？ 张阿姨却满脸不耐烦，跟赶苍蝇似的道：“行了，你赶紧走吧。不用买什么豆浆水果，我现在吃不下。下午也不用太早过来，你自己在家多眯一会儿。” 范叔叔却甘之如饴，尤其听到张阿姨让他多眯一会儿，忙道：“我不累，你要是肚子饿了想吃什么就让冰冰去买，暂时先垫一垫，下午就有好吃的。” 说着还不忘嘱咐范小胖道：“冰冰，好好守着你妈，千万别惹你妈生气。还有多挤几条热毛巾帮你妈多敷敷，你弟弟还等着吃奶呢。” “噢，知道了。” 尽管心里多少有点委屈，但小胖还是很懂事的点头应道。 “行，那我先走了。” 老范虽然不舍，但老婆这次生孩子很仓促，产后需要营养补充，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老范走后，范小胖发现自家老娘的目光老是在自己身上打转，带着几分心虚道：“妈，都说生孩子很累的，您怎么不休息呀？” “你来之前已经睡了一觉了，现在睡不着。” “哦，那我给您挤条热毛巾，您先敷着。” 说着，就要起身去卫生间。 他们订的是单间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 张阿姨却把她叫住道：“冰冰，先别忙这个，你过来，妈妈想跟你聊聊。” 听到自家老娘平静的口气，范小胖很不适应，带着几分忐忑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道：“妈，什么事啊？” 张阿姨抬头看着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先坐下！” 张阿姨越是心平气和，小胖这心里越是不安，小心地屁股沾了个椅子边，强笑道：“妈啥事呀，弄得一本正经的。” 张阿姨一脸认真道：“冰冰啊，我刚刚问你和那……那李唐是不是好上了，你不承认就算了，但这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你……” 张阿姨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问道：“你跟他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范小胖脑子里顿时轰的一下，完了，被发现了。但转瞬灵机一动，睁大眼睛一脸茫然道：“发生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小胖近来演技进步明显，她神情真还让张阿姨有点犯迷糊，吃不准真假，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那种关系，男女之间的关系！” “啊？妈，你说什么呢？” 小胖先是满脸震惊，继而娇羞，两种表情的切换非常有层次感。 见此情景，张阿姨已经信了八分，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追问道：“真的没有？” 小胖这时才理直气壮道：“当然没有了，我们都没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关系呢？” 说着还气呼呼道：“妈，你什么意思啊？” “冰冰，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女孩子，现在演艺圈很复杂也很乱，你作为一个女孩子尤其要注意。妈承认，李唐人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你就算想跟他好，爸爸妈妈其实并不反对，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他那啥……你明白吗？” 张阿姨拉着小胖的手，这时语气彻底缓和下来，苦口婆心道。 听着老娘这番话，小胖明白这次终于又蒙混过关了。 但她却没有以往的暗中窃喜，相反感到鼻子有点酸酸的。 小胖点点头道：“妈，你放心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想好好演戏，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说着，看了一眼正在婴儿床上呼呼大睡的丑弟弟，咧嘴笑道：“我还要好好挣钱呢，将来给弟弟买车买房。” 张阿姨终于老怀宽慰，自己这个十九岁都还没满的女儿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只是一想到女儿现在还住在李唐那小院里，又不由道：“你现在既然没想着跟他好，就搬回家来住吧，老是住在人家那里毕竟影响不好，还容易被人误会。” “误会怕什么呀？李老师现在这么红，正好蹭蹭他的热度，嘻嘻！” 小胖笑嘻嘻，接着又道：“再说我都已经答应李老师了，这段时间他在外面拍戏，压根没空回来住，我正好帮他看看房子。而且现在我还要准备新戏，家里现在又……” 小胖又看了一眼弟弟，意思很明白，所以没再往下说。 张阿姨明白，只能无奈道：“行吧，反正你现在还打算自己买房子，早点从人家家里搬出来。” “嗯，等下部戏拍完后，我就能买房了。”小胖得意道。 一部《李卫当官》让她进账了十多万，如今红姐帮她找的这部《你的生命如此多情》，那是正经的女一号，片酬肯定少不了。 张阿姨毕竟刚刚生完孩子，跟女儿聊了这么多，尤其是此时心情放松下来，疲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眼睛变的有点睁不开。 小胖见状忙道：“妈，您先睡一会儿，弟弟我看着呢。” 张阿姨点点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甚至还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小胖这时终于可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想想刚才确实有点惊险，如果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强大，且演技临场发挥出色，那就东窗事发了，其后果她真的不敢想象。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看着病床上沉睡的老娘，心里多少有点感动。自己父母这代人受教育和社会风气的影响，在男女之事方面尤其保守。而作为八零后，尤其很早就踏进这个圈子，有些事情耳闻目染多了，心态早已放的很平和。 至于说和李老师发生的那点事她并不后悔，既然迟早都会有这么一遭，她更愿意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回忆起和李老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的脸上不由就露出幸福的笑意。 她承认自己很喜欢李老师，也非常愿意和他在一起，可然后呢？公开恋情，和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 别开玩笑了，她现在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好不好，尤其当她选择和常季红签约后，拿到了海盐剧的女一号角色，更加坚定了自己想红想出名赚大钱的理想。 其实从李老师一开始的回应她也看得出李老师其实也并不想公开和自己的恋情。怎么说呢，一开始她心里很不舒服，人都给你睡了，你居然还不承认。 但转念一想，如此回应对两人来说也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毕竟两人各自都在事业的上升期。 第二更！ (本章完) 第164章 《笑傲》杀青 《笑傲》剧组从七月份起开启了外景之旅，主要是在环绕着江浙皖周边的一些自然人文胜地取景。 拍了这么久的打戏，李唐对吊钢丝、耍拳脚、舞刀弄剑已经无所谓了，最痛苦的还是酷暑和蚊子成灾。 外景地不是在山里就是水边，蚊子的泛滥程度可想而知，而且拍夜戏的时候，灯光特别招蚊子，往往一场戏下来，脚踩在地上嘎吱嘎吱响，地上全是死蚊子。 有时候连驱蚊液都不管用，贾玉玲给他备了二十盒风油精，结果一个星期就用完了。 八月二十日，当大部队终于结束外景拍摄任务回到无锡三国水浒城旁边的长驻宾馆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这一个半月的旅程太过遭罪。 女主角许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那标志性婴儿肥少了很多，鹅蛋脸都快变成瓜子脸了，不过瞧着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一到剧组她就跟剧组请了三天假，然后一辆崭新的大奔就停在宾馆门口来接她。瞧着大奔远去的车灯，趴在阳台上抽烟的李唐双目满满的眼馋。 碍于拍摄进度，《笑傲》剧组从一开始的文戏组和武戏组，如今又多分了一个文戏组，每天三个组同时拍摄。作为男一号，李唐一刻不得闲的在三个组穿梭拍戏。所以别人可以偶尔回趟家，休几天假，而他只有羡慕的份儿。 “哥，咱晚上吃什么？”屋里小助理贾玉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随便。” 李唐下意识回了一句，不过看到小贾一脸犯难的神情，又想了想补充道：“不要太油腻，清淡一点就行。” 这一圈外景拍下来，剧组几乎每个人都瘦了，李唐也掉了五六斤肉，唯有自己的助理贾玉玲居然还胖了，越发的珠圆玉润，李唐瞅着她犯愁道：“小贾，你明年还想不想考中戏了，这样发展下去可不行啊。” 贾玉玲一脸无奈道：“哥，我这儿越忙吧就越吃得下，可不吃吧，又饿得慌没精神，就怕耽误工作，所以就只能吃喽。” 不过她的心态很好，马上又乐观道：“反正到下个月就能杀青了，到明年初的艺考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再减肥也不迟。” 她在剧组给李唐做临时助理各种补助加起来收入挺可观的，而且她在剧组人缘特好，还时常去剧务那边帮帮忙。剧务听起来好象是打杂的，其实服务的是整个剧组的吃喝拉撒睡，订车、订票啥的，甚至包括道具，其中的油水外快可不少。再加上她本人这段时间都吃住在剧组，没啥花钱的地方，早就存够了北漂的生活费，以及以后考上中戏的第一年学费。 李唐在房间里有点坐立不安，索性起身拿了条毛巾和一瓶水就要出门。 “哥，你上哪儿？” “去健身房。晚饭晚点再送过来。” 刚刚他在阳台上看到许情妙曼的背影，尤其上车时一瞬间映入眼帘的那滚圆的蜜桃臀，视觉刺激让他热血沸腾。 没办法，自范小胖上次来探班，这一晃已经两个月了。之前因为拍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无暇想这些事。但今天难得轻松下来，埋藏在身体里的那种原始的冲动自然而然就会蠢蠢欲动。 这会儿范小胖早已经进组了，前女友更是忙的无暇分身。至于说时常电话联络的蒋琴琴这段时间也去了胡建，她作为女一号的武打战争大片《英雄郑成功》即将要开机。 也不知道她和她的前男友到底有没有藕断丝连？ 每每想到这个，李唐心里难免会有些酸溜溜的。 都说男人都是吃在碗里的看着盘里的盯着锅里的，李唐自然也不例外。虽说蒋琴琴有时候会耍些小性子，但和范小胖一样，美貌能遮盖住她身上所有的缺点。李唐至今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她身上那股如兰的幽香，以及上次拍戏时趁虚而入品尝到的软糯。 这种事情不能想，越想越难受，李唐一溜小跑着来到健身房，只能靠撸着这些冷冰冰的铁来发泄自己的蓬勃的精力。 其实大几百号人的剧组有同样烦恼的远不止李唐一个，不得不说张大胡子对剧组管理相当严格，刚进组那会儿就宣布了几条规定，类似那种严禁打架赌博都是小儿科，最重要又两条，一是不许在剧组内玩粉；二是严禁在剧组下榻的宾馆内召唤技师。 玩粉这种事李唐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但听说的还是挺多的，比如某某大明星、某某大歌星、某某大导演都好这个，而且他们给出的理由无非就是压力大、寻找灵感云云。说白了都是无病呻吟，日子太好过了，就想玩点刺激的。 李唐两辈子受到的教育就是毒和赌是万万不能碰的，所以对这两样有着本能的排斥和反感，偶尔在不同场合遇到这些爱好寻求刺激的人士，都是敬而远之。 至于说不能在剧组下榻的宾馆召唤技师就是防止剧组内乌烟瘴气，但并没有阻止你去城里玩玩，毕竟还是要人性化管理。 作为男一号，李唐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万万不敢跟着他们一起去无锡城里找乐子。其实也有组里内部消化的，李唐也不止一次的收到某位女演员的暗示。 但怎么说呢？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能够在《笑傲》剧组中混个角色，外形条件必然是相当出色，包括身体的柔韧性方面肯定要比外面上千块的技师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但说到底还是怕麻烦，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了总归是要付出的，就算是相互慰藉，也难保对方将来为了红把伱给卖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李唐总算能够理解圈内为什么离婚率会这么高，尤其是演员和演员之间的结合，离婚、出轨的几率更高。聚多离少那是主因，明明有需要了，而另一半却不在身边，只能是打打野食。有谨慎的，为了防止传出负面新闻，朝身边的助理和经纪人下手的也不在少数。 …… “叮叮当当……” 新昌大佛寺门前的广场上，李唐挥舞着长剑和魏子老师斗了个相当。 魏子老师偶尔有几个高难度动作还要借助替身，李唐现在则完全不用，两人差不多已经打了一上午了，而且今天的戏主要演员基本上全部在场，充当人肉布景。 这场戏是讲上山前来救令狐冲的任氏父女、向问天在少林寺大殿前与前来的各大名门正派相持不下。双方约定，三战两胜，若任我行一方赢了，可以立刻下山；输了，就必须在少林寺呆上十年，不问江湖是非。 第一场，任我行利用方证大师仁义之心，巧取一局；接着，左冷禅和任我行杀得难分难解，各含杀机，最后，任我行的“吸星大法”稍逊左冷禅的“寒冰真气”，输了第二局。 关键的第三局令狐冲出场，对阵武当的冲虚道长。但冲虚道长曾败于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之下，遂投剑认输。 伪君子岳不群不讲武德，仗着自己是令狐冲的师父，主动请战，并对令狐冲连下杀手，令狐冲只能只守不攻。 此时已经九月中旬，原本张大胡子准备在青城山搞一个盛大的封镜仪式，为此还特地和剧组的美术师一起专程赶往青城山考察调研。 但时光荏苒，拍到最后发现钱不够了。青城山远在川蜀，几百号人远赴西南必将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山门、甬道、地势跟少林寺有几分相像的新昌大佛寺作为封镜仪式现场。 之前的两场打斗，包括令狐冲率领江湖群豪攻打少林寺的戏已经拍了两天，今天这场戏是最后一场，拍完之后历时半年的《笑傲江湖》将杀青封镜。 上一次金庸老爷子来剧组探班获得了巨大的轰动效应，张大胡子明显尝到了甜头。剧组来大佛寺拍摄之前，就放出消息说：“金庸先生的家乡在浙江，得知剧组要到浙江拍戏，而且全剧的拍摄已接近尾声，他表示想回家乡看看，并再次探访剧组。届时，所有的演员都会到达浙江新昌。” 消息一经透露，大佛寺外面就聚集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但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至少到今天拍摄的最后一天依旧不见金庸老爷子的身影。 张大胡子无奈，只能表示金大侠很忙，行踪不定，但一直密切关注着剧组的进展，并和相关人士保持热线联系，比如老爷子特别推崇和喜欢的东方不败的扮演者那位越剧名伶。而且还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那就是《笑傲江湖》将作为央视八套的开年大戏将在春节与广大观众见面。 张大胡子在宣传炒作方面一向骚操作不断，媒体记者们都已经习惯了。而且站在记者的角度，一个善于炒作、新闻不断的制片人还是很受欢迎的。 其实金老爷子来不来并不重要，来是新闻，不来也是新闻。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65章 哥，你说晚了 拍摄现场，令狐冲和岳不群始终不分上下，中了左冷禅“寒冰真气”的任我行的扮演者吕晓河老师带着青黑眼圈的妆容，见势不妙趁机道：“方证大师，他们师徒俩无法分出胜负，今天的三场比武就算双方不胜不负，老夫向你陪个罪，咱们就此别过。” 君子欺之以方，刚刚重出江湖的任我行当然不愿意在少林寺囚禁十年，见令狐冲始终不敢对岳不群下手，只能朝慈悲为怀的少林方证大师发难。 “阿弥陀佛，任教主这么说也对，老衲别无异议。” 方证大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顺水推舟。 但魏子老师那张脸却阴晴不定，刚才打斗，令狐冲始终只守不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师傅打不过徒弟，这让有君子剑之称的岳不群情以何堪啊！ 阴险的左冷禅趁机激道：“岳掌门，你这样做还算不算是华山派掌门？” 魏子老师眼神顿时凌厉，羞愤之下，对没有防备的李唐痛下杀手。 李唐在情急之下不得不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一不留神划伤了魏子老师。 李唐见此顿时大惊，立马抛剑跪下：“师傅，弟子该死！” 他话音刚落就被恼羞成怒的魏子老师一脚踹飞。 李唐腰间绑着钢丝，身后的武行一拉，身形踉跄地退出七八米，勉强稳住身形。 魏子老师把手中的剑一抛，表示认输，同时怒目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华山派的仇敌，我不杀死伱，华山派的一代代门徒总有一天会把你除掉。” 嚯，从师徒一下子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李唐茫然地看看魏子老师扔在地上的剑，又看看拂袖而去的魏子老师，还有满眼担心的师娘，陆大有等师兄弟，突感一阵急怒攻心，眼睛一翻，软软地倒在地上。 “冲哥！” 随着许情一声惊呼，迅速跑到李唐身边，把他抱起来，一脸紧张的喊道：“冲哥！冲哥！” 这时镜头迅速给到特写，就见李唐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许情的怀里，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哀伤。 “Cut！” 元兵大喊一声。 现场数十号演员包括所有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导演。 只见元兵稍稍停顿了一下，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这才喊道：“过了！” “哗哗哗……” 大家不约而同地拍手鼓掌。 还被许情紧紧搂着的李唐这时才小声提醒道：“姐姐，可以放开了吗？” 不得不说他脸蹭到的那团东西真的很软很舒服，刚刚甚至还忍不住往里贴了贴。 许情姐姐还是很大气的，低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梨涡浅笑道：“得咧，起来吧。” 这会儿张大胡子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闪亮登场，老头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色丝绸短袖褂子，再搭配他那艺术家气息十足的花白胡子，还真有隐士高人的意思。 他朝两人招招手，喊道：“小李，许情，来，一起。” 大家一起走到老张的身边，面对镜头，在摄影师“一，二，三！”的口令下，同时喊道：“《笑傲江湖》杀青！” 正式宣布杀青封镜后，大家穿着戏服少不了合影留念，李唐和许情作为男女主角自然是抢手货。 后来许情主动提议和李唐也来一张合影，虽然两人在戏里经常搂搂抱抱，李唐也趁机卡了不少油，但真正合影的时候，当许情挽着他的胳膊，他反倒有点腼腆。 “哎，今天吃完杀青宴我和苗苗、立峰她们约好了一起去城里K歌，你要不要一起来？”许情问道。 “哎呀，不好意思许情姐，我都已经叫好车了，吃完后直接就撤了。” 不同于她们明天才有航班，要在这边多住一晚，李唐是归心似箭，新昌到上海二百多公里的路，车程也就三个多小时，他联系了一位剧组的司机，连夜回上海。 从五月八日他去参加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后一次离开剧组到今天，已经拍了足足四个半个月的戏，中间没有休息过一天，他早就待的够够的，迫不及待想逃离。 许情却如同戏里的任盈盈一般，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冲哥，去嘛，大家一起热闹啊！” 虽然外界都说许情岁数太大扮演任盈盈象少妇，但是李唐跟她合作至今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看着她那光洁的脸庞哪像三十出头的少妇啊，分明还是小姑娘好不好。 虽说李唐心里难免有些蠢蠢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摇摇头道：“不行啊，我都跟家里说好了，今天晚上必须赶回去。” 作为演员平时经常在外面拍戏，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很少，所以以家人之名，这个理由无比强大。 许情一听只得遗憾地放手，还低声娇嗔了一句：“胆小鬼！” 行吧，胆小鬼就胆小鬼了，要说平时占占便宜卡卡油还行，真要上真仗还是要考虑清楚。他既不想有什么后遗症，也不想成为别人集邮的目标。 总之一句话，忍忍就好，安全第一。 当大家走出大佛寺大雄宝殿山门的时候，早已等候在外的记者们纷纷把镜头对准几位主演一顿猛拍，然后就是各种话筒和录音笔递上来。 李唐肯定是首当其冲。 “《笑傲江湖》杀青了，李唐你能谈谈感想吗？” “你对你的表演感到满意吗？” “拍完《笑傲江湖》，接下来你有什么后续计划么？” “不久前在电视剧《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的开机发布会上，范彬彬曾言及你是她的良师益友，对此你有什么评价呢？” “李唐，请问……” 乱七八糟各种问题，李唐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应付这帮子记者。 “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只回答和《笑傲江湖》有关的问题。” 在众多记者当中，他看到了上回采访过他的那位韩记者，虽然他没有看到过这位韩记者供职的那什么《每日快报》，但后来在网上曾看过一篇吹捧他的文章，作者正是这位韩记者。所以他对这位韩记者的观感很不错，特意点他道：“这位记者，你有什么问题？” 韩记者推了推金丝眼镜，忙问道：“李老师，您对您所扮演的令狐冲这个角色有信心吗？” 瞧瞧人家，一口一个李老师，还您您的，听起来就特别顺耳。 于是李唐笑着回答道：“从四月七日到今天为止，我足足拍了有157天的戏，天天照镜子，镜子里只有令狐冲，令狐冲就是我，你说我有信心吗？” 他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记者又问：“你说你拍了157天，想问问你，这157天中，给你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哪件事情？” 李唐想了想，苦笑道：“还真想不出哪件事是印象最深的。每天就知道拍戏，一睁眼自己就是令狐冲。我只能说，这157天，已成为了一个整体，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我现在回想起来，就是那样的一个整体，无法支解也无法分割。” 韩记者刚刚被人抢了问题，这次他做好了准备，待李唐话音一落，忙问道：“李老师，您现在拍完了这部戏，请问您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李唐沉吟道：“我觉得，在拍《笑傲江湖》的这近半年的时间里，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对我都是一种最大的挑战。这种挑战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几次，而它来的时候你也能感觉到，那些困难还有那种种的压力都使你不得不投入全部的力量去迎接它，去与它较量。现在我终于走了过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事情。” 韩记者很知趣，提了两个问题不再发问，于是其他记者纷纷提问： “《笑傲江湖》中一定有很多的武打戏，你能应付吗？” “还行吧，我身体条件不错。” “拍武打戏时，受过伤吗？” “这个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几乎每天都会受伤，撞青了这块儿、擦破了那块儿的。” “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吧？” “还好，没受什么大伤，都是些很正常的碰伤、跌伤了。其实我不太想说这些，演员苦、累是一定的了，尤其拍这部戏，我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受伤的。” “对自己在这部戏里的表现感觉怎样，能给自己打多少分？” “感觉肯定是非常不错，至于说打分么……呃，我想应该是99分吧。” “为什么是99分，而不是100分满分呢？” “少一分是因为我怕自己太骄傲了，哈哈……” 被记者簇拥着一路走一路回答问题，应该说李唐对记者的态度一向非常友好，以至于聚集到他身边的记者越来越多，就山门到停车场的距离，他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回到宾馆房间，贾玉玲已经把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 “哥，这身衣服是你待会要穿的，我给放外面了。” 戏拍完，就意味着分别。朝夕相处了小半年，李唐对小贾的服务非常满意，为了表示感谢，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昨晚就准备好的信封递过去道：“小贾，这半年辛苦你了。” 贾玉玲见状忙推脱道：“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的助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上回你还送我手机呢，我……” 未等她把话说完，李唐道：“这里面有一万块钱，你可想好了，不要的话，我可就要收起来了。” 一万！ 贾玉玲明显露出迟疑之色，一万块钱对于她来说能在京城租一年房的了。她的手下意识往前伸了伸，但很快缩了回来，态度坚决道：“哥，谢谢您，这钱我真不能要。其实我在剧组赚的挺多的，租房、生活费都攒够了。” “行了，别假客气了，给你你就拿着。” 李唐笑着把信封硬塞进她手里，接着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小贾，万一……呃，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明年没考上的话，还想再考么？” 贾玉玲想考中戏的决心很大，但是这年头考艺术院校，尤其是中戏表演系的难度应该是最高的，每年报考的淘汰率惊人。贾玉玲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长相中等偏上吧，又没啥背景，说实话李唐真心不太看好。 贾玉玲显然对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笑着摇头道：“要是明年考不上，我就不考了，谁叫咱没这个命呢。” “那你到时候要不要来我这儿工作，仍然做我的助理？” “啊？” 贾玉玲顿时一脸为难，犹豫道：“哥，你说晚了，之前冰冰姐就问过我，我已经答应她了。” “呃……” 第二更，求票啊！ (本章完) 第166章 大家都忙 从三月五日进组到九月二十日杀青，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除了二十天的武术训练、剧本围读，以及中间和邵斌闹别扭中途离组和参加京城大学生电影节闭幕式领奖散松了几天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高强度的拍戏。 这是李唐入行以来第一次接受如此忙碌的考验，以至于一回到家老李就满脸心疼，儿子瘦了也黑了，必须要补补。 于是李唐便在家过起了舒坦的休假日子，每天耍耍大枪练练剑，余下时间就缩在三楼的房间里看看书和碟片啥的。 偶尔也会骑上摩托车去附近逛一圈，吃吃昆山的奥灶面，去佘山爬爬山，亦或去金山嘴品尝一下当季海鲜。 一直到过了国庆假期他才回到市区的老公寓。主要是老家有点待不住了，如今他名气大了，连带着饭店的生意也好了不少。但小鬼难缠，每每有些衙门里的小官僚过来吃吃喝喝，时常会点名让他过去陪杯酒，签名合影啥的，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就有点吃不消，偏偏还不能得罪，毕竟自家是开门做生意的，无奈之下只能撤了。 虽然李唐现在属于在编不在职的停薪留职人员，但有空也时常会去话剧中心转转，尤其最近徐光头正在和中心的几位青年演员一起排法国喜剧《艺术》。 这是一部话剧中心刚刚引进的法国当代剧作家雅思米娜.雷扎的作品，前年还获得过编剧界的最高荣誉托尼奖。 李唐有时还挺佩服徐光头的，在经过了猪八戒和李卫的喧嚣居然还能沉下心来回归到话剧舞台。 不过大部分时间他还是更愿意待在公寓里当宅男。心静能够让他身体内的不安定也平静下来，这个时候他才理解何为“清心寡欲”，心静自然凉嘛，任何火气都起不来了。 前女友上半年拍的那部《少年包青天》已经播出了，据说是好评如潮、收视率飙升。李唐看了几集，说实话除了周结的表演一如既往的稳定之外，前女友和任老板的表演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当然也有可能是剧本的问题，把前女友饰演的凌楚楚和任权饰演的公孙策刻画的过于呆板和类型化。 比如凌楚楚活泼有余就是显得有点大脑进水；公孙策作为师爷应该是智慧担当，但站在包拯身边却像个木头杵在那里，和周结饰演的光彩照人的包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好在广大观众的审美普遍不高，电视剧嘛就是看个热闹，而且又没有媒体刻意带节奏，作为女一号的前女友居然还受到了观众极大的欢迎，接戏接到手软，刚拍完《机灵小不懂》和《一脚定江山》，紧接着又接了两部戏，继续她的轧戏生涯。 至于范小胖还在《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剧组煎熬，说实话以小胖目前的演技，演个花瓶或者傻白甜啥的还行，但真的让她演一个内心戏丰富张力十足的角色，还是有所欠缺的。可偏偏尹立导演是个要求特别高不会糊弄事的导演，于是乎小胖只能付出较往日翻倍的努力让自己尽量达到导演的要求。 而正是这种高压的状态，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整个人痛并快乐着。 大冰冰和小冰冰都很忙，都在为自己的事业奋斗着，每次通电话都是寥寥数语，要么忙于工作，要么困的想睡觉。 相比之下，李唐和蒋琴琴倒是越聊越投机。被媒体吹捧为史诗战争大片的《英雄郑成功》已经开机了，蒋琴琴跟他吐槽说自己胖了，上镜没有以前好看了，很烦恼之类的。 好吧，这个可以理解为好学生因为一道选择题的错误表示考砸了的矫情。 她在这部电影中饰演的是个湾湾女子，要有一身古铜色的肤色，晒黑是不可能的，那么只好每天把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打上深色的粉底，于是每天卸妆就成了苦差事。 听到她在电话里描述，李唐甚至能想象到她光着身子卸妆的画面。 当然也少不了吐槽拍戏时的辛苦，比如电影里有一场弹琵琶的戏，为了苦练弹琵琶的技艺她连漂亮的指甲都磕断了。 还有因为这段时间胡建连日大雨，剧组拍摄水牢场景中的水浑浊不堪，爱干净的她只能全身缠着保鲜膜下水云云，又给李唐描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只是她对在剧组担任副导演的前男友却只字不提，李唐几次有心想问，但几次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的过去，既然人家不愿提，又何必去揭开人家的伤疤呢。 …… 这天下午李唐来到一家离自家小区不远的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是新开的，门脸不大，但环境氛围还是挺优雅的，再搭配各种轻音乐，整个空气都变的悠闲、慵懒起来。 和一般的咖啡馆一样，这里除了提供咖啡，还有一些比如牛排薯条、披萨意面、蔬菜色拉、海鲜饭等西式简餐可提供。 李唐来过几次感觉很不错，还特意办了张会员卡，冲了点钱。 “李先生，您好，请问几位？” 一进门就有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两位……呃，也有可能是三四位吧。” “好的，那李先生您要不要坐外面，今天天气不错。” 小咖啡馆的室内确实有点逼仄，不过朝南连着一个小花园，有几张露天的桌子。十月份上海的天气是最好的，阳光明媚且不冷不热，特别适合亲近大自然。 李唐在小花园里找了一张树荫下的桌子，离跟人约好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他点了一杯咖啡又要了几张今天的报纸。 演员嘛，最关心的当然是娱乐新闻。《笑傲江湖》已经杀青一个月了，报纸上依旧能看到有关的新闻，比如张大胡子在接受某媒体采访时又把邵斌耍大牌这事拿出来控诉，然后正在拍摄电视剧《中华第一保镖杜心五》的邵斌跳出来回应，表示自己已经摆脱《笑傲江湖》的阴影，心契杜心五云云。 还有总导演黄健中的专访，给“各位大侠”打分，李唐自然是高居榜首，用老黄的话来说他就是天生的令狐冲，吹的李唐都不好意思了。 老张和老黄在剧组里经常明争暗斗，但有一点是绝对能达成共识的，那就是一切都为了戏好。 这不，《笑傲江湖》刚杀青没多久，两人就联合准备出一本《笑笑傲傲365——央视版拍摄写真》的书。 主要是披露《笑傲江湖》拍摄前后的内幕故事，比如“信任无价，金大侠一元钱转让改编权”、“青春有悔，邵斌扮酷错失良机”、“一唱三叹，黄健中走进武侠世界”、“大侠金庸，与剧组亲密接触”等等。 据说还要请金庸老爷子作序，另外包括李唐、许情在内的几位主创也各自坦诚了自己的创作经历。 这本书预计在十二月份面世，届时张大胡子、黄健中、李唐和许情都将出戏新书的首发和签售会。 一方面是为了电视剧开播前宣传造势；另一方面赚钱嘛，不寒碜。 难得今天的《上海晨报》上还刊登了一篇周讯的专访。要说今年这位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绝对红透半边天，先是年初拿到了巴黎国际电影节的影后被热炒了一阵，紧接着便是在《大明宫词》中以少年太平惊艳亮相，然后是《人间四月天》中的林徽因，接下来又和当红小生陆译一起走进《像雾像风又像雨》，还有前段时间正在央视一套黄金档热播的《天平天国》中石达开的养女等等，媒体甚至把今年形容为“周讯年”。 在这篇访谈中周讯对于媒体冠以的什么“青春偶像”、“新新人类”的称谓不屑一顾，声称“偶像有两种，一种靠脸蛋，一种靠脸蛋加演技，我希望是后者。” 更扬言：“我希望等我四十岁的时候，特别多的人尊重我，认为我是一个好演员！” 李唐正乐呵呵看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咖啡馆里一阵骚动，还伴随着：“哇，周讯嘢！”的惊呼声。 抬头往室内张望，就看见那个被服务员簇拥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讯姐，这边！”李唐忙举手招呼。 李唐如今虽说也时常在大街上被影迷认出来，但远没有周讯此时所造成的轰动效应，甚至还有顾客主动跑过来找她签名合影。 戴着大大墨镜的周讯只得一边尴尬地向影迷致意，一边给她们签名。她果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的帅哥，只是这位帅哥无人问津。 好不容易打发完要求签名合影的影迷，周讯踩着一双恨天高嗒嗒走过来，嘴里还抱怨道：“你找的这地方太难找了，我们让司机转了两圈才找到。” 还不忘介绍身边的帅哥：“这是陈昆，在戏里跟我演一对儿！” 说着特意搂着陈昆的胳膊贴贴亲密了一下。 “李哥，你好！” 陈昆忙伸手道，看起来有点面瘫。 “伱好，久闻大名！” 李唐笑着跟他握手。 第一更，不好意思，上午有事，晚了点。第二更大概在晚上十点左右。 (本章完) 第167章 电影啊…… 听到李唐说久闻大名之时，陈昆本能的眉头一皱：“真的？” 咦，这人什么毛病？不就是一句客气话嘛。 好在李唐并不是单纯假客气，便淡淡道：“小燕子的同班同学，另外我也听我们单位的何老师提起过你。” 陈昆这才恍然，李唐和小燕子一起拍过《还珠二》，而他大银幕的处女作《国歌》正是和上海话剧中心的何正军老师合作的，何老师男一饰演田汉，他是男二饰演聂耳。 可能意识自己刚才的态度有问题，忙抱歉道：“李哥，不好意思啊！” 人与人见面往往第一印象很重要，而眼前这位陈昆给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轴，偏执，似乎自尊心特别强。 说实话李唐一般不太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 但看在周讯的面上，他当即微微一笑：“没事，请坐吧。” 一旁的周讯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嘴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和陈昆一起拍了几个月的戏，对陈昆的这个反应并不感到奇怪。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在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时候，明明他是男一号，但无论是记者采访还是报道标题都是拿男二号陆译说事。 什么《陆译周讯携手走进像雾像雨又像风》；《阳光男孩陆译打造格威特形象》等等。就连男配孙宏雷都有什么《孙宏雷这张脸能让人记住》。 作为男一号的陈昆基本和剧组另外一位新人李晓冉一个待遇，无人提及。说到底就是不红，没啥知名度。 因为谈得来，周讯了解到陈昆的过去，幼年父母离异，跟着外婆长大，经济条件非常不好，上中学时就开始半工半读，幸好得遇贵人考进了东方歌舞团，后又考上了北电表演系。 正是因为过去贫困不堪的经历让他很敏感，也很自卑，而极度敏感和自卑又造就了他现在极度自尊的性格，特别容易较真。 作为朋友，周讯对此很包容，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包容。 就比如刚刚周讯就很敏锐地感觉到李唐的不快，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不等李唐招呼，直接一屁股坐下来，活跃气氛道：“这儿有什么东西吃嘛，我都快饿死了。” “怎么，没吃午饭啊？” 约好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吃过午饭了。 “别提了，刚想出门去吃饭，就被一帮记者给堵了。好不容易应付完，赵导那边又要找人，忙完压根就没时间吃饭，直接就过来了。”周讯唉声叹气道。 李唐招呼服务员送过来菜单，并介绍道：“我建议你尝尝这里海鲜饭，味道不错的。” 周讯却没听他的：“我要吃牛排，还要蔬菜色拉。” 倒是陈昆主动要了一份海鲜饭，算是变相向李唐示好并表达歉意吧。 李唐又帮他们点了两杯咖啡，边喝边聊边等着上菜。 “哎，拍完现在这部戏后，还忙什么呀？” “不忙了，我要先给自己放个假，从去年年初到现在我还没好好休息过呢！”周讯伸了个懒腰，怨气满满道。 今年为什么会被媒体称为“周讯年”，就是因为从去年到现在她是一部戏接着一部戏的拍，作为一个野路子的体验派演员来说，尤为痛苦。 说着，周讯又苦笑着摇头道：“其实也歇不了几天，回到公司估计又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呢。” “有工作还不好啊？像我现在整个儿一无业游民，都没戏找我。”李唐笑道。 说实话，歇了快一个月了，奈安那边没啥音讯让他有点慌。这人啊，就是贱骨头，刚拍完《笑傲》那会儿，恨不得天天躺在家里，今年就算过去了。但人缓过以后就有点无聊了，甚至还挺怀念当初剧组忙碌的拍摄生活。 “你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珍惜现在的日子吧，等伱那部《笑傲江湖》播出后，我猜你一定会很怀念现在无业游民的生活。”周讯哼道。 “咦，你对《笑傲江湖》这么有信心么？” “你当我不懂啊，我可是看过港版《笑傲江湖》的，除了布景差点，故事啥的都挺好看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对你有信心，你演的令狐冲肯定比港版的那谁要好。”周讯笑道。 “哟，借你吉言。” 李唐忙端起咖啡，敬她道：“那咱们就以咖啡代酒，我敬你一杯。” 他们两人聊的热火，陈昆一直很安静地坐在旁边，并没有主动插话想加入的意思。 没过一会儿周讯和陈昆点的东西就上桌了。 陈昆尝了一口海鲜饭后，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味道确实不错。” “是么，给我尝尝。” 周讯毫不避嫌地直接用汤勺从陈昆的盘子里舀了一勺，品尝之后也猛点头道：“好吃！” “你多来点。” 陈昆索性把盘子推到她面前。 周讯却犹豫着摇头道：“算了，这么点够了。” 她为了保持身材基本上不碰主食，平时就吃点鱼啊、蛋啊、牛肉什么的，顶多再加点蔬菜水果。 看着两人的互动，李唐突然感觉到自己好象被喂了一口狗粮。当然周讯大大咧咧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只是陈昆这态度倒是有点耐人寻味。 李唐看到周讯正在一本正经地对付着她那块牛排，不由笑道：“少吃点吧，晚饭的时候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旭却忙摇头道：“去不了，一会儿我就得跟昆儿回去，晚上还得拍广告呢。” “这么忙么，连晚上还得加班呀？” “要不然呢，不然就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聊天了。” 这大概就是红的代价吧。 李唐看了一眼陈昆，又问：“你和陈昆一起拍啊？” “嗯。” 这时陈昆倒是接了一句：“是讯姐照顾我。” 没错，同样拍一部戏，周讯的片酬是两万一集，而男一号的陈昆才三千，三十集的戏份，拿到手就九万块钱，比周讯的片酬的零头多一点点。 吃饱喝足了，约莫四点刚过，周讯的手机就响了，不用问肯定是剧组那边再催她，无奈只得告辞。 “回头到了京城记得打电话，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好咧。” 剧组的车就等在咖啡馆外头，目送着车子离去，李唐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因为刚刚和周讯聊天中得知她明年已经签了两部电影。 电影啊…… 如果说拍电视剧如同在工地搬砖的纯体力活的话，那么电影才是穿西装戴领带出入高档写字楼的白领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程尔。 程尔去年大学毕业后就在上影厂上班，期间两人通过几次电话，基本上都是节日的问候。程尔本就是个不太擅长言辞的人，一通电话往往聊不上几句，唯一从他那儿得到的有用的信息就是那部《犯罪分子》的毕业短片据说北电的教授们评价很高，还被收录到学校的教学用片。 别看李唐平时嘻嘻哈哈像个很外向，但真正的朋友很少，刚刚分别的周讯算一个，话剧中心好象只有跟徐光头比较谈得来，京城那边吴精算一个，小腾导他们只能算是酒肉朋友。 当然前女友、范小胖，包括常常通电话蒋琴琴不算，那是红颜知己。至于楼烨和陆学长，似乎又有代沟。 如果说此时他真想找人聊聊天，聊聊电影的话，好象只有程尔了。 第二更，短了点，犯困，没精神，偷个懒。 (本章完) 第168章 再会程尔 上影厂，导演室。 程尔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他收拢办公桌上凌乱的书本、纸张，每本书都加上一张书签，纸张按顺序整理好，然后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 工作一年多，他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上午看书下午写作，白天喝茶夜晚小酌。虽然他毕业时一部《犯罪分子》的短片在以北电为中心的小范围的圈子里引来了一场小小轰动，都认为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导演。 这一切一度让他产生了憧憬，希望自己能和张一谋、陈大导那样拍自己想拍的电影。但现实告诉他，电影是奢侈的艺术，即便你才华横溢，即便你有证明自己的作品，想拍电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影厂汇集了彭晓莲、张建亚、江海洋等一大批优秀的导演，这些人都是他的前辈，要名气有名气，要作品有作品。即便厂里有什么类似献礼片的项目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更何况程尔想拍自己的电影，那么只有自己去拉投资自筹项目一条路走。作为上影厂的导演，唯二的便利可能就是厂里可以帮你立项报总局审批，然后在人员设备上给予便利。 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他当初那颗好高骛远的心平静下来，接受眼前的现实。好在在没有戏拍的日子里，他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有足够的时间干自己的事情，比如说写剧本、拍广告。 剧本是为自己写的，拍广告是为了吃饭。上影厂工资不高，没有外快很难让他在这座城市活的舒服。 他这个人不爱说话，朋友不多，以前大部分朋友都在京城，来到上海一年多并没有交到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更多的是同事或者工作中认识的点头朋友。 有时候他真的很怀念当初拍摄毕业作品《犯罪分子》的那段日子，十万块的拍摄资金是学校给的，胶片是柯达赞助的，二十几个同学大家虽然时常争吵但都是为同一个目标努力。还有李唐，如果没有他的表演，他们的这部毕业作品不可能如此完美的展现出来。因为他们在幕后做的一切，最后还是要靠演员用演技表达出来。 他还清楚的记得去年七月一日，《犯罪分子》在电影学院放映的场景，如雷的掌声让他们迫不及待想大干一场，且不知那时才是最放松最自由的。 想到这里程尔不由苦笑摇头，收拾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撤了。上影厂上班这点好，工作时间弹性，来去自由。 这时手机却响了，上面显示来电赫然是李唐的名字。 程尔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在这座城市里李唐大概是他为数不多谈得来的朋友，当然更多的是当初在拍《犯罪分子》时创作方面的交流。其实平日里大家的联络并不多，而且这段时间他经常能看到一些有关李唐的报道，从京城大学生电影节的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男演员到《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不可否认李唐如今已经火了，可能到《笑傲江湖》播出时会更火。 这个时候他还能接到李唐的电话，意外之余，程尔多少有点自得。 “喂，李哥。” “程尔，最近有空么？有时间聚聚吧。” 程尔当然有空，几乎每天都有空，便道：“有空，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呃……” 电话那头李唐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试探道：“今天可以么，一起吃个晚饭？” 咋一听可能不太礼貌，毕竟很少有人会在临近饭点才打电话请人吃饭的。 程尔无所谓，甚至还有些意外之喜，本来今天他就没方向，忙道：“没问题。” 甚至还主动提议道：“李哥，如果方便的话伱来我这儿吧，我们单位对面蒲汇塘路有家餐厅不错。” “好，那我半个小时后到。”李唐在电话里很爽快道。 “嗯，到时我在单位门口等你。” 二十分钟后，程尔背着个小包就已经站在上影厂门口等着了，他习惯提前，也讨厌别人迟到。 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一辆顶灯是海博的出租车缓缓驶过来，在他面前靠边停车。李唐从后车门下车，笑呵呵走过来：“程尔，好久不见，等久了吧？” 确实好久不见，拍完《犯罪分子》之后，两人基本上都是电话联系，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李唐看起来黑了不少，也瘦了，不过精神状态非常好。 “没有，我也是刚刚下楼。”程尔忙道。 程尔在打量李唐，李唐同样也在看他，在李唐眼里程尔跟上回见面时没啥变化，平头、眼镜，永远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简单的问候之后，程尔就没话说了，不象别人看到李唐总会关心一下《笑傲江湖》的事，毕竟现在对于李唐来说是个热门话题。 李唐对此并不介意，笑道：“走吧，去尝尝你介绍的那家餐厅。” 蒲汇塘路是一条正对上影厂大门的小马路，穿过漕溪北路就是，餐厅就在离路口不远徐汇新村小区的旁边。 五点出头，店堂里的客人还不多，两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李哥，想吃点什么？” 程尔拿着菜单递过来。 李唐摆手道：“你熟悉你点吧，我没啥忌口的。” 程尔指着菜单跟服务员点了几道菜，又要了四瓶冰啤酒。 一道白斩鸡，一道糟毛豆，连同四瓶啤酒很快就端上桌。 白斩鸡和糟毛豆是最普通的本帮家常冷菜，味道大同小异，更取决于食材本身的质量。 久别重逢，两人先干了一杯。 李唐主动问道：“在上影厂上班感觉怎么样，忙么？” “不忙，就是做一些自己的想做的事。” 李唐对国营制片厂的情况大致了解，青年导演想获得厂里的资金拍电影很难。比如北影厂，陆学长算是幸运的，他有原北影厂厂长如今中影的副总韩三坪的支持。其他人，即使人脉关系强如小腾导也在眼巴巴的候着，除非是自己能够拉到资金和项目。 所以李唐估计程尔在上影厂的日子不太好过。 “拍广告、MV？” 导演做自己想做的事，除了拍电影无非就是这两种，连楼烨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在外面拍广告，人总是要吃饭的嘛。而且拍广告和MV对于一个导演来说，也是一种实验、积累的过程，还能挣钱，两全其美的事儿。 “拍了几个广告，MV没拍，主要还是写剧本。”程尔坦诚道。 以前唱歌的可能京城、上海、广州三分天下，但如今大家都往京城跑，上海这边拍MV的机会不多。广告倒是不少，毕竟是经济最发达的城市。 “剧本给别人写的？” 如今所谓第六代导演有一个普遍的共同点就是自编自导，一方面是他们有着强烈的表达欲望；另一方面也因为穷，好的剧本轮不到他们也买不起，那是第五代的专利。 程尔摇摇头，带着羞涩道：“不是，就是自己写的。” 李唐一听就来兴趣了，忙道：“写完了么？能给我看看么？” 说实话，他今天找程尔其实没啥目的性，就是下午和周讯聊到电影，莫名就想到了程尔。 怎么说呢，在他几次拍摄电影的经历中，好象就在跟程尔他们一帮子学生的合作中感觉最舒服最有表达欲望的一个过程。 “初稿是完成了，不过现在一直在修改，可能……呃，还不太连贯。” 看着程尔一副为难的样子，李唐自然不好勉强，神情挂着遗憾之色道：“行，等你完成了再看看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程尔忙道。 点的菜陆续上桌，十月份正是吃蟹的季节，一道毛蟹炒年糕，毛蟹很肥，相比清蒸更入味且价格很实惠。还有比如抱腌菜炒鸡蛋、椒盐排条、酱爆猪肝都是本帮家常菜。 特别令李唐意外的是程尔居然还点了一道炝虾，加了白酒、酱油、豆腐乳，以及蒜泥、香菜腌制的河虾在加盖的玻璃碗里活蹦乱跳，等到一只只河虾彻底醉了奄奄一息的时候，吃起来是最美味的。 李唐注意到程尔还特别会吃，一只只吃掉虾肉的虾壳完整，在骨盘里摆的整整齐齐，很符合他那种强迫症的性格。 除了剧本两人聊的并不多，剩下的就是埋头猛吃，不得不说程尔推荐的这家本帮菜馆的味道真是不错。 听程尔介绍他现在正在修改的这个剧本和之前的毕业作品《犯罪分子》一样，都是悬疑犯罪题材，具体的内容他并没有展开介绍，大致就是以普通人日常生活为背景，一个患了脑癌的女孩子对姐夫产生了暧昧的好感，而一个陌生人的闯入使这个平凡家庭的潜在问题统统爆发，并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事件。 李唐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典型的Cult电影的剧本，包括之前两人合作过的那部短片《犯罪分子》其实也是一部Cult短片。 这种电影在美国很常见，就是指拍摄手法独特、题材诡异、剑走偏锋、风格异常、带有强烈的个人观点、富有争议性，通常是低成本制作，不以市场为主导的电影。一般在非主流领域和特定年轻人群体中很受欢迎。 当然也不乏大卖的Cult电影，比如《发条橙》、《低俗》、《银翼杀手》、《人受渣交》等等。 不过在国内，受限于审查制度，这种类型的题材很少见。如果说有，大概就是李少虹导演当年的成名作《银蛇谋杀案》，可谓国内Cult片的开山鼻祖。 没有看到程尔的新剧本李唐多少有点遗憾，吃完饭，在餐厅门口分别的时候，程尔迟疑了一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沓稿纸递给李唐道：“李哥，这是初稿，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呃，到时候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程尔是骄傲的，他没有说一些类似“多提宝贵意见”的场面话，而是说“交流”。交流嘛，言下之意，你提出的意见我可以接受也不可以不认同。 李唐很意外，还很惊喜。程尔就这么把稿子给自己，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交流，更蕴藏着极大的信任。 要不然自己改头换面一下，拿去发表或者送审，不就变成自己的作品了么。 第一更，第二更大概晚上九十点钟发。 (本章完) 第169章 第三个人 “哎，我跟你说，我弟弟今天竟然朝我吐泡泡！” “嗯。” “他力气特别大，抓住我的手指老是不肯撒手。” “哦。” “而且还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叽叽哇哇的自言自语。” “啊。”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啊？” “我说伱干嘛呢？” “哦，我看剧本呢。” “什么剧本看得这么入神？” “一个朋友写的，让我看看交流一下。” 范小胖在电话里气急败坏道：“我跟你打电话呢！拜托你能不能放下你的剧本，好好跟我说话？” “啊，你说，我听着呢。” “……” 话说范小弟已经四个月了，长的白白胖胖特别可爱。范小胖现在跟李唐打电话三句话就离不开她弟弟怎么样怎么样的。 如果她的这些话录下来，将来肯定能凑着一本范小弟成长日记。 今天主要是李唐剧本看的太入神了，虽然程尔说这只是初稿，许多地方还需要修改，甚至连结尾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阅读的趣味性。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因为心理扭曲，憎恨女同学家里有钱，憎恨她家院子很大，而且种满了鲜花。憎恨她的爸爸有手表戴，穿着体面。憎恨她的妈妈脸上擦粉，还穿睡衣。于是悄悄进了她家院子，拔掉了院子里所有的花，甚至还入室杀害了女同学的父母，并拿走了手表和一个银色的相框。 然后事情还没有结束，多年以后，他娶了这位女同学，依然怀着憎恨的目的，想让女同学为他洗衣做饭生孩子伺候他，以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 女同学有一个妹妹，从小就被查出脑袋里有一个脑瘤，最多只能活六年左右。由于脑瘤的困扰，妹妹一直都没有快乐过，孤独与寂寞一直伴随着她。而姐夫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妹妹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姐夫，直到相遇了跟她一样郁郁寡欢且行为怪异的男人，长期压抑的爱情像火一样点燃。 一次，妹妹在男人家的书架上无意间发现一个银色相框，大为惊讶，因为相框后面刻着的“肖”字跟她小时候见过家里的一模一样，她很确定这个相框是父母遭人杀害那天连同一块手表一起丢失的。 在妹妹的询问下，男人说相框是朋友送的。而男人的这个朋友恰好和姐夫同名，这让妹妹对姐夫产生了怀疑，难道父母是被姐夫所杀？ 带着这样的疑问，妹妹开始试探姐夫的反应，又联想到最近姐夫故意把她救命的药私自给领走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妹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利用姐姐出差的时间，妹妹想利用这个机会杀死姐夫，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于是她以书柜坏了为由，骗姐夫来到自己家中，并藏在门后将姐夫打晕绑在椅子上。 姐夫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表现的毫不知情，甚至花言巧语的想骗妹妹给他解开绳子，但聪明的妹妹并没有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并对姐夫进行了灵魂上的拷问。 看到这一段时，李唐突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部Cult片《水果硬糖》，要不是现在是2000年，不是2003年，李唐真的怀疑程尔是不是看过《水果硬糖》这部电影。 拷问未果，正当妹妹拿起刀想要杀死姐夫时，却没想到姐夫暗中早已挣脱了绳索，一把抓住了妹妹，并把妹妹推到在地。 事已至此，冲动的姐夫已是毫无顾忌，趁势将妹妹强女干，并吐露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承认了杀害她们父母的事实，又坦诚自己自己娶了姐姐以后，发现自己被日益同化，变的越来越善良了。 将要死去的妹妹听后，并不为姐夫强女干她而感到羞怒，相反为找到杀害父母的真凶而欣慰，最后她让姐夫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姐姐。 看到这里，李唐感到不合理。要知道姐夫杀了妹妹的父母，甚至还那啥了她，妹妹竟然在最后关头就选择原谅了姐夫？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无能为力，彻底失去了报仇的机会？还是说不忍姐姐伤心，拆散姐姐的家庭？ 这些都说不通，要知道这是杀害父母的生死大仇，而且是个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和一个杀害自己父母的杀人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魔鬼生活在一起。 他觉得这个情节有待商榷，有必要和程尔好好掰扯掰扯。但以程尔的水平应该不会写出如此牵强附会的故事情节。 刚刚范小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所以有点心不在焉。 听到范小胖赌气不吭声了，他连忙“喂，喂喂，冰冰，你说嘛，我听着呢。” “说个屁呀，刚才我说了半天，你老是嗯嗯啊啊，压根就没听。”小胖在电话里发火道。 就是，如果换成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一准就把电话挂了。 李唐暗暗换位思考了一番，正想跟平时一样哄哄小胖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试探道：“冰冰，有件事我想请你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帮我考虑一下。” “什么事？” 也许是李唐的语气有点郑重，范小胖问了一声，但态度依旧生硬。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 因为话题有点敏感，他特意强调假如。 范小胖却不耐烦道：“哎呀，知道了，快点说。” 李唐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假如在你小时候你的父母被人杀害了，始终没有破案，而到你长大后你却发现身边一个对于你非常重要的人竟然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会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范小胖毫不迟疑道：“报警抓他呀，这种人再重要也白搭，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还杀了俩。” 李唐紧接着又道：“可你没有证据，只是在心里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情况是你长了个脑瘤，即将命不久矣。” “那也简单，既然不能报警抓他，那就跟他同归于尽啊，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了，一命换一命，大仇得报。” “你还有个姐姐，你和姐姐从小相依为命，而且姐夫对你非常好，你为此还喜欢上了你的姐夫，但这个杀人凶手恰恰就是你的这位姐夫。你想杀了他，没杀成，你那发狂的姐夫强女干了你，还告诉你，你的父母就是他杀的，你马上就要死了，这个时候你会选择原谅你姐夫吗？” “噫——这是谁写的剧本啊，怎么这么变态啊，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别废话，你就说你会不会原谅？” “原谅个屁啊，我咬死他！要不然以后他再杀我姐姐怎么办？” “可他已经变好了呀。” “变好了也没用，如果你杀人了，难道你心里会没有阴影吗？只不过是隐藏的好而已，万一哪天爆发了，就象他要强女干一样，反正都是死，心中的魔鬼放出来了，你懂不懂？用你们上海话说就是横竖横拆牛棚……” 说到这里，小胖突然道：“哎呀，不跟你说了，再说下去晚上我都要睡不着觉了！” 得到答案的李唐笑道：“行，不说了。哎，刚才你要跟我说丞丞啥来着……” …… “你为什么认为肖家父母一定是何伟杀的呢？” “呃……” 本来李唐是想找程尔好好掰扯掰扯这个问题，但面对程尔的反问，李唐不由语塞，底气不足道：“他不是自己都承认了。” “他承认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何伟看到肖可马上就要死了，故意这样说，是为了让肖可了却心结。” 补充一句，剧本里的姐夫叫何伟，姐姐叫肖风，妹妹叫肖可，那个妹妹爱上的郁郁寡欢行为怪异的男人叫林默。 李唐脑海中一闪，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林默，林默为了误导肖可，才说那银色镜框是一个叫何伟的朋友送的。最后林默开车撞向何伟不是为了给肖可报仇，而是杀人灭口！”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啧，你写的剧本，难道你不知道谁是真凶？” 程尔却一脸纠结道：“李哥，不瞒你说我还真没想好。” 李唐满脑子的黑人问号脸，不过对程尔的纠结多少有点理解，比如很多悬疑或者电影似是而非的结尾都给读者或者观众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这不一定是作者或者编剧、导演有意为之，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想好。 李唐又指了指剧本封面上“口琴”两个字，疑惑道：“口琴是什么意思？剧本里好象没有任何和口琴有关的东西。” “呃，李哥，这是我随手写的。” “……” 李唐彻底无语，难道还怕泄密不成？ 有时候某部大制作在开拍之前或者拍摄中，为了防止泄密往往会给电影胡乱取个名字，然后一直到电影拍完，到了宣传期才会揭晓真正的片名。 好在名字啥的都不重要，李唐拿着剧本琢磨了半天，又突发奇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凶手既不是何伟也不是林默，而是有第三个人。” 程尔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继而眼睛一亮道：“李哥，这个创意好！” 第二更，李唐终于又开始搞事业了，求票！ (本章完) 第170章 问问 悬疑片有两种，一种是最后有个明确的结尾；另一种是从头到尾都是悬疑，最后是什么结尾，每个观众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程尔的这部《口琴》，呃，暂且称之为《口琴》吧，显然是第二种。李唐从程尔这边拿到的剧本初稿其实就是剧本的主线。 主线有了，接下来的修改就是完善支线打磨细节。对于一部电影来说，完善支线和打磨细节特别重要，甚至能够直接决定电影的质量以及观众对观影的热情。 比如李唐前世看过一部大卫.芬奇导演，大本和裴淳华主演的悬疑片《消失的爱人》。这部电影的主线无非是中年文艺男丈夫出轨，优雅腹黑女妻子报复。 这样的剧情如果放在内地电视剧里肯定是一滩狗血，但大卫芬奇就是通过完善的支线剧情和细节的打磨，将这个狗血的剧情炮制成一场重口味的盛宴。 李唐至今回想起来还有些毛骨悚然，谁碰上这样的女人算谁倒霉，但愿自己遇到的女人永远不会是那个腹黑艾米。 其实《口琴》的主线也不复杂，就是一个罹患绝症的少女爱上了自己的姐夫，然后又执着于父母被害的真相，然后把姐夫当成凶手。整个剧情就是围绕着姐夫是不是凶手而展开的。 程尔对这个剧本已经打磨很久了，并非没有准备。比如今天他又带来了一个支线剧情，就是作为保险公司意外事故评估员的何伟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开车发生事故，撞到了一个骑行的小女孩。 何伟没有犹豫，抱起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开车直奔医院。然而，小姑娘的检查结果显示不是汽车撞击所致，而是隐藏在脑部的小块肿瘤引起突发性晕厥。 小姑娘的父亲面对女儿这种情况，不知是该痛骂何伟还是该感谢何伟，但何伟答应愿意利用自己从事意外事故评估的便利，帮小姑娘从保险公司套出一大笔手术治疗费用，这让小女孩的父亲很感激。 这段支线剧情从表面上看给人留下何伟是好人的印象，为后面他是魔鬼做了铺垫；而另一方面也描述了他确实想做一个好人。 但从深层次上来看也可以说明何伟这个人物的矛盾、复杂，甚至是伪装和阴险的特质。 从这段剧情引申的肖可发现姐夫何伟拿走了她的救命药，其实是给同样患脑瘤的小姑娘的，这是一场误会。但肖可认为姐夫杀了自己的父母是不是误会呢？ 还有林默这个人物，咋一看好象有点突兀，但仔细推敲也可以认为林默是肖可虚构出来的第三个人。 这些都可以在台词上加以推敲，比如肖可向林默表白时时就说：“可能你的年龄跟我姐夫差不多。” 还有包括肖可遇到林默，发现父母遇害时丢失的东西在林默家里，可林默却说这东西是何伟送的。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只能说明一切都是肖可的臆想。 姐夫何伟是肖可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父母遇害又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心理创伤，于是就在她离开人世之际，这两者就联系起来了。就象何伟在向肖可坦陈自己杀死肖家父母后，最后一句问道：“你得到你想象中的满足了么？” 这句台词中的“想象”，显然是暗示他编造自己杀死肖家父母的故事就是为了配合肖可的想象。 而且整个剧情还留下一个扣，就是肖可只在林默家里发现了那个银色的镜框，那么父母遇害时同时丢失的那块手表呢？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凶手不是何伟和林默还有第三个人存在的可能？ 连续几天的时间李唐都在和程尔掰扯剧本的各种细节，和程尔站在创作者的角度不同，李唐除了站在演员的角度，更多的站在观众的角度。很多理由说出来让程尔目瞪口呆，谁让他前世阅片量多呢，而且在北美和欧洲众多的Cult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凶杀、悬疑、烧脑、伦理、人性、强女干、暴力等元素。 只能说程尔的这个本子目前在国内还是充满了先锋性，只是不太符合国内观众的主流观影需求，更多的是符合西方人的胃口。 程尔的文笔确实很强，比如说他随手就能写出肖可对林默说的台词：“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兜圈子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直接说重点，上午刚认识伱，晚上就来你家，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吧？因为我寂寞，因为我对你有期待。你知道答案，可是你还是要这么问。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围很吵，可是我还是会走神，我心里很安静，因为我在想你！” 这段台词所反映出来的意思就是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总是要兜很多圈子才会说到重点，但肖可就快死了，她不想浪费时间，不想说一些没用的废话，她直接表达了自己喜欢林默。 瞧瞧，这一听就让人又心疼惋惜，又被她直率的深情所打动，还特别文艺。比楼烨那种云里雾里的大白话强多了。 两人之间的沟通、交流，甚至是争执一直持续到第六天的下午，当看过修改了无数遍终于定稿的剧本后，李唐心满意足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笑着对程尔道：“这次绝对OK了！” 只是他的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剧本是弄好了，那么然后呢？ 拍电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程尔的名气、资历，上影厂根本不可能为他投资的，更何况还是这种非主流的剧本。 想拍自己的电影，首先得要搞钱，然后还要打出名气，这样才会有投资人愿意投资你的电影。 如今国内这些所谓的第六代导演，无不都是走的这条路。 贾科长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首先借拍广告的名义骗了一万块钱，拍了一部《小山回家》的短片，在香港录像带短片大赛上拿到了金奖。然后又用一个《夜色温柔》的剧本忽悠到了香港一笔二十万的投资拍了《小武》。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获得了论坛单元大奖，卖了好几个国家的版权，赚的盆满钵满。 再等到贾科长要拍《站台》的时候，来自法国、日本的片商争相给他投资。当然贾科长也没有让这些片商失望，不但入围了上个月刚刚闭幕的第57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还拿到了个亚洲电影促进联盟奖。 类似这种投资不过千万的文艺片，只要能入围欧洲三大影展，一般来说肯定不会亏本，运气好的话还能赚不少呢。而且一部优秀的文艺片今后会在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会有稳定的版权收入。 还有就是楼烨，随着《苏州河》的成功，他已然是国内文艺片领域炙手可热的导演，唯一可惜的是因为《苏州河》违规参展被有关部门禁导五年。 好在据说官方目前的态度有所松动，毕竟中国入世谈判已经有眉目了，不出意外的明年就将能正式入世，电影属于服务业开放中的一个项目。由此必须要考虑国际形象，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肆无忌惮的打压。 至于说今年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评委会大奖的《鬼子来了》的导演姜闻为什么被禁，那是因为除了电影本身在立意取向和价值观念方面和国产主旋律电影严重不合拍之外，还触及到了小日子的敏感神经，引起了小日子的抗议。 楼烨目前虽然还在禁导期，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随着《苏州河》的成功，只要他解禁复出，想要拍电影，那么压根就不用担心投资，到时候也有片商上杆子送钱上门。 但是初出茅庐的程尔可没有这个待遇，或者说因为从未证明过自己而没有这个资格。 这几天李唐为什么这么卖力，一开始可能就是闲着没事干，但后来看了初稿之后就难免有些心动了，随着这几天更加深入的揣摩掰扯，他越来越喜欢何伟这个角色。 可到了才发现空欢喜一场，没钱拍白搭啊！ 半晌，他才干巴巴地问道：“拍这部片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程尔估计一早就想好了，脱口而出道：“估计得上百万吧。” 李唐却摇头道：“一百万肯定不止，说不定还得翻番。” 这个他有经验，当初楼烨拍《苏州河》时一开始的预算也不过才一百多万，但拍着拍着钱就不够了，最后李唐听奈安说总共花了二百多万才完成的。 不过想到奈安，李唐心里顿时一动，琢磨着是不是找一下奈安，看看她有没有投资意向。只是联想到奈安现在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精力。 他迟疑道：“要不然回头我帮你问问吧。” 程尔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李哥，其实何伟这个人物从一开始我就照着你的形象来写的。” 程尔现在想拍电影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没人脉，但李唐不同，他怎么说现在也算是知名演员了，人脉肯定要比他广得多。而且他这句话并不是忽悠李唐，当初在写何伟这个人物的时候，他确实下意识地参考了李唐的人物形象。因为他熟悉的，比较接近何伟这个人物的演员好象只有李唐一人。 李唐听到程尔这句话，又瞅了瞅他那满怀期待的目光，不由不愣了愣：咦，不是说社恐么，怎么这么会说话？ 不过李唐还是提前打预防针道：“我现在只能说帮你问问，你可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1章 坎坷 既然要去问问，剧本原先那个莫名其妙的《口琴》的名字自然就不能用了，改成了《第三个人》。 所谓“第三个人”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杀人凶手既不是何伟也不是林默隐藏的“第三个人”；第二层意思是林默是肖可因为喜欢何伟而臆造的“第三个人”。 怀孕八个月的奈安肚子已经很大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杭州养胎。李唐一早从上海南站坐火车到杭州不到三个小时，打辆出租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她家小区门口，很方便。 她老公还在京城，杭州家里只有她的老母亲和保姆帮着照顾，不好意思空着手上门，李唐在小区门口装了个果篮，都是当季的水果。 其实前两天李唐已经跟奈安打过电话，并且把《第三个人》的剧本发到了她的邮箱。奈安看过之后只是说挺好，并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就是让他过来当面聊聊。 十月下旬的天气很凉快，两人坐在阳台上沏了一壶龙井茶，保姆还用李唐买来的水果切了一个果盘。坐在阳台上望出去就是浩浩荡荡的钱塘江，视野好，空气也好。 “你真的很看好这个本子？”奈安舒服地躺在一张藤椅上，呡了一口茶水道。 她喝的茶水很淡，玻璃杯里只倒三分之一的新泡的茶水，然后再掺一半的白开水。有点茶味但不至于太浓。 “我都一起参与修改的，里面有很多细节都是我帮着完善的。”李唐拍着胸脯道。 奈安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本子是不错，不过你要想好了，这个本子对导演的要求很高，拍的好肯定是部不错的片子，要是拍的不好很可能就是一部烂片。” 奈安言下之意似乎并不太看好这个剧本，尤其对初出茅庐的程尔并不信任。 这话李唐就不太好接了，其实他也想过投资电影这种事风险很大，一般投资人都是慎之又慎。就比如奈安她只投楼烨的电影，说到底就是信任。当然好的电影项目，比如张一谋、陈大导的电影她想投也投不上。 李唐自问对程尔还是比较了解的，通过《犯罪分子》的合作，他感觉程尔是个很有想法的导演。 虽说《犯罪分子》的评价很不错，奈安也看过这部短片，但仅凭一部反响不错的短片还无法打动奈安。如同当年贾科长拿了香港录像带短片大赛的金奖仅仅拿到二十万的投资是一样道理。这二十万说到底就是一笔风险投资，或者说拿了短片金奖的贾科长就值这价，多了不行。 而程尔这个剧本的投资，按照李唐的保守估计起码得二百万，奈安提出质疑也在情理之中。 见李唐不吭声，奈安又歉意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怪我，这段时间实在是没办法帮你忙，没戏拍慌了吧？” “没，没有。” 李唐连忙摇头道，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责怪大肚子的经纪人对自己不尽心的地步。 好在他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如果奈安愿意投那就最好，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么他就想请奈安帮忙联系一下鹿特丹国际电影节的HBF基金。因为这个基金是专门资助发展中国家的电影制作，尤其是新锐导演的作品。基金每年提供两次申请，按照不同的制作阶段给作品提供一到五万美元不等的辅助金。 而且这个基金相比欧洲其他面向发展中国家的电影基金，比如法国的南方基金和德国的世界电影基金是条件最少，门槛最低，最具慈善性质的一个。HBF基金资助的电影很多是没有市场能力的，不可能进入本地院线发行，没有投资回报的。 曾经国内有不少导演，比如王晓帅、张远、贾科长、楼烨等都获得过HBF基金的资助。 当然越是没有门槛越是竞争激烈，李唐找奈安帮忙是因为当年楼烨获得这个基金资助的时候就是奈安一手包办的，而后楼烨的《苏州河》又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拿到了金虎奖，奈安有这方面的人脉。 奈安听完后，沉吟道：“HBF那边我可以帮伱们去申请，不过今年申请的时间已经过了，要等到明年一月份。手续也简单，到时候准备好一份英文版的剧本就行。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每年申请资助的有几百份剧本，名额只十五个。你别忘了，楼烨当初能拿到资助是因为他的处女作《周末情人》已经拿到了德国曼海姆海德堡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李唐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就是想碰碰运气。” 说着还笑道：“万一要是成了也不少钱呢。” 五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四十多万。程尔这边自己有二十万的积蓄，都是从大学期间开始到现在拍广告和MV赚来的。另外李唐打算把自己片酬折抵进投资，实在不行自己再投点，想办法再往别处拉点，估计就能凑齐了。 奈安笑了笑，跟着却岔开话题道：“老张那边已经开始筹备《射雕英雄传》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唐闻言一愣，虽说在拍《笑傲江湖》时就有传言说是央视这次不光拿下了《笑傲江湖》的版权，还一并拿下了《射雕英雄传》的版权，只不过还处于保密状态。而且前几天他还刚刚和张大胡子通过电话，谈论那本还在撰写当中的《笑笑傲傲365》那本书的事宜，也从未听他说起过。 他不由道：“张老师现在不是正在筹拍《父亲进城》嘛？” 没错，在忙完《笑傲江湖》的拍摄工作后，老张一边兼顾《笑傲》的后期制作，一边已经开始筹备一部名叫《父亲进城》的年代电视剧。 一向在他鞍前马后伺候，特别会来事的孙海鹰终于熬出头了，这次被老张钦点出演《父亲进城》的男一号，女一号则是曾经的当红花旦，如今已迈入中年的吕莉萍。 “是啊，但这并不妨碍前期的筹备工作，可能过了年就要开始选角，顺利的话到明年年中开机。” “呃……这个我先考虑一下吧。” 既然奈安这么说，消息肯定是确切的，别忘了老张的同居女友新曼是她的好闺蜜呢。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何伟这个角色，而且相比《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射雕英雄传》的郭靖对他吸引力并不大。当然如果是杨过或者韦小宝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李唐的回答，奈安似乎并不意外，接着道：“其实呢，老张也觉得你这形象不太适合郭靖，倒是杨康这个角色可以试一试。” 为什么说不适合郭靖这个角色，说白了就是长相不够傻，有点太机灵了。而且演了令狐冲再去演郭靖，这两个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反差极大的人物，会让观众出戏的。除非之前演的令狐冲不成功，看上去傻傻的。 至于杨康么，男二号，除非老张主动开口相邀，要不然这种自降咖位的事有点得不偿失。 李唐只能道：“这个再说吧。” 可能是奈安和他的想法一致，又有可能是如今怀孕八个月的奈安变的佛系了，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唐在奈安家里混了一顿孕妇餐后，便很识相地起身告辞。毕竟孕妇需要多休息，不好长时间打扰。 奈安坚持把他送到小区楼下，说是她现在这个情况也需要多动动。 临别时，奈安才道：“申请HBF基金资助的事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的，如果万一申请不下来的话，你也别着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 “安姐，麻烦你，让你费心了。”李唐带着几分歉意道。 明年第一次申请日期就在一月份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举行期间，那会儿奈安大概刚刚才出月子，还要麻烦人家操劳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二更，晚了点，吃坏肚子了。 (本章完) 第172章 押解的故事 其实李唐带回来的消息充满了不确定性，但程尔却很高兴，因为他至少看到希望了，而不是象之前那样几乎是绝望的。 “李哥，那我赶紧找人去翻译剧本。” “费那劲干嘛，我来弄吧。” 这年头翻译价格不菲，尤其是剧本翻译，那可是出版级的中译英，在翻译报价中是最高的，一个十几万字的剧本，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呃……那就麻烦您了。” 程尔这才想起当初李唐在拍摄《上海纪事》时的传说，据说和外籍演员交流全程无障碍，甚至比外籍演员更像美国人。 翻译剧本对李唐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穿越后的他等于掌握了两门母语，尤其对于台词的翻译更为精准，更贴近盎撒人表达的习惯，而不是那种干巴巴的中规中矩的翻译。如此更能增加剧本的成色。 十几万字的翻译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就算李唐闭门不出，也足足花了十天的工夫才完成。 仔细阅读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把中英文两个版本通通都发给了奈安，剩下报名和申请的事宜就交给她操办了。 这天他突然接到小腾导的电话。 “令狐少侠，忙什么呢？” “不忙，家里蹲。” “哎，那正好，帮我串个角色呗。” “什么戏啊？” “就一电影，电影频道和我们北影厂合作的，请我家老爷子做艺术指导。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这段时间根本就没空，就让我跟一下，当个副导演，这不现在正缺个角色，过来帮个忙呗。” 小腾导说到这个份上李唐不答应不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情况还是要问清楚，便道：“你这什么题材，大概需要几天啊？” “是一个俩警察押解一个诈骗犯的故事，你演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大概需要十几二十天吧。” 李唐一听就感觉不对，俩警察押解一个罪犯，自己要演其中一个警察，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客串，而且还需要十几二十天，那起码是男三啊。 “你这哪是客串啊？涛哥，咱们一码归一码，这事你得先找我经纪人谈。” 李唐最怕这种人情官司，索性做出牌子，帮忙客串没问题，但仅仅是客串而已。如果打着客串的名义让自己正儿八经的演个角色，那么对不起，找经纪人谈。 小腾导忙道：“别介，哥哥还能亏了你么？实话跟你说吧，这部戏的导演和编剧是总局的人，以前一直管着电影制作、发行、放映、经济运作这一块。人家也是正儿八经北电文学系毕业的，是我的大师兄。这次弄了个本子，打算自己当导演。本子写的不错，真的，不然我家老爷子也不会接下艺术指导这个差事。至于拍摄方面，你放心，有我盯着呢……” 这事一听就不靠谱，什么叫导演和编剧都是总局的人？李唐估摸着可能就是总局一小官僚，静极思动，想玩票，于是就弄了个剧本，拉上电影频道出钱，想过把导演的瘾。 这种事他想想都感到不舒服，人家程尔正儿八经导演，想拍部电影何其的难，但瞧瞧人家，就是想过把导演的瘾轻轻松松。 李唐刚想张口拒绝，但转念一想不行，这会儿自己还在跟程尔鼓捣《第三个人》呢，将来还得面临总局的审查，许可证、上映等等一大堆事呢，人家就是管这个的，万万得罪不起。 而且李唐的脑子动的很快，既然不能得罪那么必须要交好，这是老李教他的人生经验。还有就是小腾导刚才说这部电影是电影频道和北影厂合作的，电影频道可是有钱的单位，他们每年花在收购电影电视版权方面都是一笔巨大的数目，而且他们还自己投拍电影，不光是电视电影，还有正儿八经能够上映的电影。 据说每年都有很多剧本向电影频道申请拍摄资金，当然这个难度很高。但总局这位导演能拿到电影频道的投资，显然关系不错。李唐琢磨着是不是能够通过这层关系跟电影频道搭上线，然后再碰碰运气。 至于说拿着剧本往上一递，管事的人看过剧本后惊为天人，然后哭着喊着要给你投资的神话只存在于YY当中。如果没有名气没有关系，靠正规途径，就算你的剧本写的再好也白搭。 前世他在好莱坞混的时候就听说好莱坞的六大制片公司每天都有无数不知名的编剧向他们投递剧本，每家公司的仓库里少说都有几十万个剧本堆在那里落灰，真正能够靠投递剧本能够一飞冲天的几乎凤毛麟角。 于是他便对电话那头的小腾导道：“行吧，不过你总得先让我看看剧本吧。” 结果小腾导停顿了两秒钟，正当李唐怀疑是不是手机信号不好对方没听清之时，就听到小腾导惊喜道：“好，一会儿我马上发到你邮箱里。我跟你说这本子真的不错，你就相信我的话吧！” 其实小腾导今天打电话过来，本来也是碰碰运气。自家老爹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本身就存着和总局的那位交好的意思。想要在圈子里出头，除了自身的能力以外，还得上到主管部门的领导，下到演员、幕后从业者，方方面面都得关系到位。 李唐如今刚刚拍完《笑傲江湖》，播出后大火是可以预见的，而且李唐的演技早有奖项证明过，如果他能把李唐拉到这部戏来，一方面自己有面子，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交好总局那位的最好方式呢。 当然他很清楚别看李唐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有本事的人总归是有性格的，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听到小腾导这番话李唐倒是也有点意外，这家伙虽说平时看起来挺不着调的，但却是个骄傲的人，他说这个剧本好，那么至少应该不会差。 李唐虽说有想交好总局那位的念头，但前提是剧本得过得去。如果剧本很差的话，那么他就有了推脱的理由。而且他不可能为了拍马屁，为了程尔的这部《第三个人》去拍烂片。这不是成了本末倒置了么！ “嗯，我看过后就给答复。” “好好好，不过你最好快点，我这边已经开始在攒组了，时间不等人啊！” “知道了。” 小腾导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把剧本发过来了。 左右没事，李唐点开邮件马上看了起来。 剧本名字叫《押解的故事》，特别直白。 然后下午署名：王亮、齐新。 齐新就是小腾导口中总局的那位小官僚，也是这部戏的导演。 当李唐看着这个署名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不屑。刚刚小腾导还说这位齐导是正儿八经北电文学系毕业，自编自导。敢情是从别人手里弄了个本子，然后再把自己的名字署上去。 李唐特看不起这种阿乌卵冒充金刚钻的行径，就比如之前他给《第三个人》的剧本出了不少主意，程尔意思让他署个名，他当时就坚决不同意。毕竟从故事的创意和整体的创作都是人家的，自己不过是站在演员和观众的角度提了些意见就要署名的话，他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故事梗概就是简单的一句话：派出所的老警察李公安，和刚从警校毕业下乡实习的小警察张雷，奉命从边远山区将流窜在外的诈骗嫌疑人于泰捉拿归案，押解回陕西。 小腾导请自己演的就是这个小警察张雷。至于李公安这个名字倒是看着挺亲切的，让人马上就能想到《秋菊打官司》里的那个李公安，一个说着陕西话，管着老百姓家长里短的中年警察形象。 正是因为心存鄙夷，李唐带着轻视往下看，但看着看着他突然“啧”的一声。 很意外，这居然是一个如今国内少见的公路片题材的剧本，两个警察带着一个经济罪犯，三人行必有故事。经济罪犯嘛，不是罪大恶极的那种；而两个警察，一个很有人情味且经验丰富老警察和一个初出茅庐，正义感爆棚的菜鸟警察的组合。 押解途中发生一系列故事，虽然称不上惊心动魄，却也紧张兮兮。尤其朴实粗放的文风中不失细腻之处，冷冷的黑色幽默不时让人会心一笑。 关键李唐从这个剧本中看到了马丁.布莱斯特导演，罗伯特.德尼罗主演的那部经典的犯罪喜剧片《午夜狂奔》的影子。 如果不熟悉马丁.布莱斯特这位导演，那么对他的成名作《三个老枪手》一定不会陌生。当然还有那部让他入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奖的经典电影《闻香识女人》。 当李唐甚至忘了吃晚饭一口气看完剧本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正如小腾导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那样，这个本子真心不错。 虽说戏眼大都集中在老警察和诈骗犯的身上，但年轻的实习警察一根筋、轴，还时不时被诈骗犯戏弄也贡献了不少笑点。关键在这一路上实习警察对于老警察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感悟再到蜕变，这里还包含着一个有关成长的故事。 李唐不禁砸吧砸吧嘴，有点意外的惊喜，本来想套近乎拍马屁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个好本子。 他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小腾导的电话：“涛哥，这戏我接了。” “听我的没错吧！哦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打声招呼，咱这戏钱不多，片酬估计够呛，你这边顶多就两万！” “……” 两万，说实话太低了。以李唐目前的咖位和热度，电影片酬少说也得二十万朝上。如今一下子抹掉了后面一个零，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腾导估计自己开出的这个片酬确实有点低，说难听点都有点打脸了。 他又忙解释道：“李唐，你多担待，实在没办法，一共才一百多万的投资。不过你放心，时间不长，按照拍摄计划，最多一个月就能完事。啥也别说了，这次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 既然小腾导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唐只好用很勉强的语气道：“呃，行吧……不过涛哥，这次我完全是看你的面子！” “明白，回头我请你吃饭唱歌一条龙，什么地方你尽管挑！”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3章 小院秋日 “青龙出水连环枪。” “右拦左截奔中堂。” “狮子回头遮下方。” …… “怪蟒回首奔喉上。” “停，停停！你这招‘怪蟒回首奔喉上’什么玩意儿？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转身一定快，枪尖十度角往上，你这只能刺胸口。我再给你示范一遍，好好看着，就一遍啊！” 吴师傅手握白蜡杆，马步沉稳，然后迅速一个转身，手中白蜡杆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向斜上方刺去。 白蜡杆一阵阵的颤动，发出“嗡嗡”之生，足见这一枪的力道。 吴师傅收杆，然后严肃地看着李唐：“看清楚了没有？” 李唐老老实实点头道：“看清楚了。” “嗯，再来一遍！” 李唐这一次记住动作要领，转身、画圈、突刺。 吴师傅总算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继续往下。” “乌龙摆尾左右防。” “野马跳涧中平枪。” …… 一套太极十三枪使下来，吴师傅不是太满意，又指出了其中的几个小缺陷。然后表示再接再厉，再练个两三年就能出师了。 李唐连连点头称是，感谢吴师傅的指导，并表示今后一定好好练。 正当吴师傅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摆出一副宗师风范之时，就见一个白胖的脑袋从东厢房门口探出头来：“爷们，饭菜得了！” “哎，来喽！” 吴师傅一听顿时顾不得摆pose了，把手里的白蜡杆朝李唐一扔，颠颠地跑过去。 李唐拿着一块干布把两根白蜡杆细细擦了一遍，主要是擦去上面残留的汗渍，然后才收起来。 洗了手，擦了把脸，来到东厢房，菜已经上桌了，拍黄瓜、西红柿炒鸡蛋、葱爆羊肉、酱炖鲅鱼等等，尽管都是些家常菜，但瞅着色香味俱佳，令人食指大动。 吴师傅，哦，现在应该是吴精那货已经迫不及待地吃上了，一口葱爆羊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猛点头道：“谦哥，半年不见手艺见涨啊！” 说着，还朝着正在炉灶边下饺子的瞅着不过十八九岁二十啷当的小姑娘喊道：“嫂子，调教的不错啊！”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做了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余谦一边开着手里的茅台，一边对刚刚坐下来的李唐说小话道：“李老师，瞅见没，这货就是这么讨厌！” 李唐马上报以同感的朝他点点头。 余谦如同瞬间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气势高涨，挺直腰杆冲着吴精道：“爷们，今儿接着李老师的宝地和美酒，咱哥俩得好好聊聊天。” 吴精当然也不怂，一拍桌子：“聊聊就聊聊，谁怕谁啊！” 不过眼瞅着李唐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这货又忙道：“二对一可不算啊！” 其实大家都是开个玩笑图个乐。 上次李唐在苏州碰巧认识了在《李卫当官》里扮演无良知府魏敏中的余谦，两人聊的挺投机。不聊不知道一聊发现两人竟然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吴精。 这次来到京城，恰好吴精刚拍完徐客的《蜀山传》正在休假。于是便约了余谦两口子来小院做客。本来是要出去吃的，但谦哥觉得这边厨房设备一应俱全，自个做更方便实惠，便拉着媳妇露一手。 话说范小胖此时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一方面是一个人住久了无聊，另一方面随着范小弟越长越可爱，她好象获得了一个新的玩具一样，于是就果断搬回家了。 唉，果然是渣女。 而且不巧的是前些日子她刚刚离京拍戏去了，据说是海闰的一部年代情感剧，属于友情客串性质。毕竟刚演了一部人家的戏，不去不合适，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李唐这边呢，已经和小腾导碰过头了，小腾导现在忙着攒剧组，俨然是制片主任兼执行导演。至于导演本人同样不巧的是他带着摄影师到陕北勘景去了，李唐没见着。 因为扮演警察嘛，李唐原来还想体验生活来着，结果被小腾导赶紧拦住，说是他演的就是一个愣头青的实习警察，就是要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咋呼劲。 至于老警察的扮演者，正是《秋菊打官司》中的那位李公安，也算是向张一谋导演致敬吧。而诈骗犯的扮演者则是冯晓刚导演的御用演员，在《没完没了》和《一声叹息》中都有过出色表演的铁路文工团的演员傅标。 然后再加上李唐构成了《押解的故事》中的三人行组合。 如果单看演员的成色，可能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这只是一部投资才堪堪过百万的电影。所以说这就是Power！ “饺子来了！” 谦哥的媳妇小白端上来满满一大盘饺子。 “嫂子，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吃啊！”李唐忙招呼道。 “没事，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哎，你们先尝尝这个饺子味道怎么样？” 谦哥的媳妇虽然年纪小，今年才刚满二十，却落落大方，一点都没有小姑娘的那种矫情和扭捏，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吴精那家伙马上就笑嘻嘻地接了一句：“嫂子包的饺子肯定好吃。” 结果小白二话不说，直接拿起谦哥的酒杯，朝吴精道：“精哥，来，我代我们家老余敬你，祝你新拍的电影大卖，事业更上一层楼！” 瞧瞧，看的李唐都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大气！” 小白拿着杯子跟吴精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小二两的白酒一饮而净。吴精看着都头大，可也不得不干，喝完之后赶紧夹了一口菜压酒。 这货喝慢酒还行，喝快酒不行，如果有人连续跟他再干两三杯一准趴下。 好在谦哥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一脸解气道：“该！在台上那小黑胖子挤兑我没办法，你在台下挤兑我，有人收拾你。” 李唐一听就乐了，他虽然没有现场听过谦哥和他那搭档小黑胖子的相声，但听吴精说起过，据说特逗。 不过说到吴精刚拍完的电影，李唐难免有些好奇，徐客导演的《蜀山传》早就有新闻报道了，说是投资巨大，明星扎堆，还大量运用了当今最先进的特效技术。 想想看连如今内地最当红的张子怡只能在里面演个女配角，吴精饰演的那个叫什么廉刑的角色更是男N号。尽管如此吴精还是很高兴自己能够参与到据说是香港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电影。 虽说香港电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但至少目前内地的电影无论是投资规模还是科技元素还远远比不上香港电影。虽说类似张一谋导演和陈大导的电影在国际上屡屡获奖，但更多的表现出的是人文艺术价值，而不是目前国际主流的所谓商业大片。 徐客导演的这部《蜀山传》总投资据说要超过一亿港币，而小腾导的父亲腾文骥导演目前鼓捣的一部所谓的大制作总投资才一千五百，两者差距足有六七倍之多。 “你们这部电影今年春节差不多该上映了吧？”李唐问道。 吴精却摇头道：“早着呢，听徐导说特技镜头最起码还需要大半年的工夫才能完成。” 李唐一听，难免惊讶道：“那你们这部电影有多少特技镜头？” 吴精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据说有超过一千个吧。” “一千个？” 说实话，李唐实在不敢相信。前世的记忆告诉他，进入二十一世纪所谓的电影工业就是指电影中运用的大量的特技镜头。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年初刚刚上映的好莱坞科幻动作大片《黑客帝国》一共才四百多个特效镜头。而徐客的《蜀山传》居然有超过一千个特技镜头，想想看这是什么概念？ 李唐不由朝吴精看了看，看的这货有点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他并不知道李唐此时脑子里想起的正是他十八年拍的那部第一次显示中国电影工业能力的科幻大片《流浪地球》，而这部电影的特技镜头也不过一千多个两千个左右的样子。 第二更，昨晚拉肚子，今天状态极差。但还是厚颜求个票。 (本章完) 第174章 准备开拍 李唐一觉醒来，感觉头还有点晕乎乎的，不过倒是不疼。抬腕看了看表，夜光显示快六点半了，但窗外稍稍有点亮光，估计是快天亮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床铺，被子隆起，静悄悄的。他套上衣服，轻手轻脚起床。 “啪！” 房间的灯亮了，旁边的床铺上人这时也坐了起来。 “这么早，小李！” 这位瞅着六十出头，一张满是皱眉且苦大仇深的脸。 “戈老师，不好意思吵醒您了。”李唐忙抱歉道。 戈老师摆摆手微笑道：“没有，岁数大了觉少，其实饿也早就醒了，就是赖床。” 这位老师说话明显带着一股陕西口音，接着又问道：“你是第一次来饿们陕西吧，还习惯不？” 李唐挠挠头皮道：“以前来过两次西安，都是旅游，这边倒还真是第一次来。都挺好的，面条也好吃，就是昨晚的老榆林太上劲了，我到现在还晕乎乎的。” 以前来过两次是前世来过两次，原身可还是第一次来到祖国的大西北。 “哈哈，你昨晚还行，我看组里除了标子，就属你的酒量最好。昨天你们其实也是路上辛苦了。”戈老师笑道。 李唐跟随小腾导他们是最后一批进组的，昨天确实在路上折腾不轻。昨天一早从京城出发先坐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到西安，然后进城去火车站，又坐了将近七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才抵达陕西最北端的这座小城——榆林。 来到剧组下榻的旅店天都已经黑了。先行抵达的导演、包括两位主演戈志军老师和傅标以及剧组其他同事都非常热情，特地摆了两桌给他们接风洗尘。 面对大家的热情，李唐一不留神就喝的有点晕，最后还是被同屋的戈老师搀着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剧组经费有限，当然住不起星级酒店，就在榆林老城的一家旅店包了两层，总共二十多间房间，容纳剧组将近六十号人。 不到六十个人的剧组大概是李唐待过的最小的剧组了。说到底就是没钱，一切都要精打细算。 导演齐心和李唐想象的不同，他并不是那种只会打官腔的小官僚，三十多四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谈吐很文雅。最关键的是言之有物，对剧本的理解很深，不象只是要过把导演瘾，而是真正认真地在做一件事情。 这边清晨的气温接近零度，呼气都冒白烟，老城的街道高低起伏，远处还能看到古长城的烽火台。昨晚听导演介绍，这边出了长城便是毛乌素沙漠，春秋两季时常会有沙尘暴。 李唐沿着老街跑了两圈，身体活动开了一点也不觉得冷，头上甚至还冒着热气。 回到旅馆，在走廊上正巧遇上出门准备吃早饭傅标。昨晚他和傅标是第一次见面，人家早在月初就提前到了这边体验生活。 “哟，小李，这么早啊！” 傅标一看到李唐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呵呵地打招呼，还瞅着衣服单薄、头顶冒着热气的李唐羡慕道：“到底是年轻人，就是火气旺！” “标哥，你也早啊！” 虽说是昨晚初次见面，但一顿酒下来两人已经很熟络的。 傅标也算是大院子弟，却丝毫没有大院子弟身上的那股子傲气，相反逢人笑三分，没有一点架子，特别容易让人亲近。 其实除去冯氏喜剧中喜剧演员的标签，李唐最早在银幕上认识他，还是张一谋导演的那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中那位手段毒辣的老三的形象。 多说一句张导的这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是和上影厂合作出品的，上映后却饱受争议，被普遍认为是张导水准很差的一部电影。 李唐穿越后重温了一遍这部电影，巩丽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出彩，李雪键和李保田的表演那绝对是殿堂级的。他实在不明白国内的观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国内那些持批评态度的媒体和影评人的观影胃口和评判电影的标准都高到何种地步，会对如此一部优秀的电影横加指责。 “哎，小李，一会儿下来吃早饭么？” 旅馆的底楼是饭店，剧组的吃饭都在这里一并解决。 “嗯，我洗个澡就下来。” “那你吃什么，我提前帮你叫好。”傅标热心道。 李唐想都不想，直接道：“油泼面。” 到了陕北怎么能不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呢？ 傅标当即朝他竖起大拇指道：“聪明！” 接着还不忘关照道：“那你快点，糊了就不好吃了。” “得咧！” 回到房间，老爷子已经换上一身戏服，只见他头上歪戴着一顶六五式黄军帽，上身最醒目的就是脖子上露出来的蓝色高领老式套头运动衫的领子，外面是一件松松垮垮的橘黄色绒线开衫，再外面还裹着一件军绿色的老式公安制式马甲，最后还披着一件黑色中山装。有意思的是这件中山装的领子上还镶了一圈黄色绒线，可能是为了保暖和保护衣领子合二为一吧。 老爷子这一身打扮妥妥就是剧本里所描述的李公安的形象。 老头也正打算出门，看到李唐进来，指了指他的床铺道：“服装把你的衣服也送来了，一会儿你先换上感受一下人物。哦对了，早饭吃点什么？” “谢谢戈老师，不用麻烦了，刚刚碰到标哥，他已经帮我叫了。” “哦，那饿先下去了。” 老头一走，李唐赶紧脱了衣服钻进卫生间冲了把战斗澡。 戏服大概除了内裤里里外外都准备好了，格子衬衫，款式老旧但很厚实的平领羊毛衫，还有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克。 裤子就是普通的蓝色西裤，就是裤腿有点肥，另外还有一双回力牌的篮球鞋。 李唐对着镜子穿戴起来，还特意把格子衬衫的领子翻到平领毛衣的外面。原身的记忆告诉他，这种打扮在九十年代初期是很时髦的。 穿戴完毕，又对着镜子细细打量一番，土气中带着那个年代所特有的时髦。 嗯，不错！ 他满意的出门下楼。 “小李，快点，面条刚端上来。”傅标看到他的身影赶紧举手招呼。 一人一碗热腾腾的油泼面，桌上还放着辣子、醋等调料。 李唐突然想到戏里的一句台词，便朝坐在对面正在拌面的傅标道：“辣子要不要？” “要！” “我来！” 李唐拿起炸的通红的辣子，用调羹舀了最上面的辣椒油均匀地洒在他的那碗面条上。 又问：“醋要不要？” 傅标似乎反应过来了，故意不看李唐道：“要！” “那啤酒要不要？” 傅标快速地又拌了两下面条，大口吃面，听到李唐的问话，连连点头道：“要！” 李唐突然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两三秒钟，直到傅标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突然意识到不对，怯生生地抬起头来，看到李唐那张毫不表情的脸，忙道：“不要！” 傅标的声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啪啪啪”的拍手声。 原来导演齐心就坐在旁边的桌子，刚刚正饶有兴趣地看到两人的互动，看到精彩处不由拍手叫好。关键这一段傅标的表演太精彩了，尤其是当他战战兢兢抬起头来看李唐的那一幕特别有喜感。 当然他也不忘表扬李唐道：“小李，准备的不错，不过你把李公安的戏也抢了。” 原来剧本里第一句问“辣子要不要？”是李公安的台词，然后李公安帮傅标撒辣油，还问他“醋要不要？” 当傅标理所当然的埋头喊“要”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唐看不下了，他一向看不惯李公安那种对罪犯的嘘寒问暖，直接抢过醋壶，一边使劲往傅标的面碗里加醋，一边故意问他：“啤酒要不要？” 这场戏是李公安和李唐扮演的张公安对所押解的罪犯截然不同两种态度的开端。 此时听到导演的表扬，李唐也略显腼腆的道：“导演，我跟标哥闹着玩呢。” 饰演李公安的戈志军和饰演诈骗犯于泰的傅标都是导演齐心亲自挑选的，对于小腾导推荐的李唐他当然也是相当惊喜。 电影虽然投资不大，但每个导演都想自己拍的片子能赚钱，选择目前正当红的傅标就是出于票房的考虑，如今有了李唐的加盟更是锦上添花。 虽然李唐说这是闹着玩的，但齐心还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冲着两人道：“保宁堡那边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明天开机后第一场戏就放那儿没问题吧？” 保宁堡那边有个农家小院，剧组的美工和道具都在那边已经忙活了一个多星期了，那里是傅标饰演的诈骗犯于泰的藏身之所，那里的村民都被于泰和他的同案犯骗过钱，便扣着他不放人。而李公安和张公安进村抓人惊动了村民，于是纷纷拿着家伙围追堵截，不让他们带走傅标，好在李公安经验丰富，躲过了村民的追捕，两人带着傅标很惊险地逃离了那个村子。 傅标一边埋头胡噜着面条，一边道：“我没问题。” 齐心又把目光投向李唐，其实他主要就是问李唐。 李唐稍稍沉吟了片刻，才略显保守道：“我这边……呃，可以试试。”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5章 鸡贼的标哥 “中华社会大学？还电影艺术表演专业？标哥，你不会逗我吧？”李唐目瞪口呆。 开机后这几天拍摄出奇的顺利，尤其是第一天拍的那场村民追捕的群戏，本来以为那些有当地村民充当临时演员在拍摄时可能会状态百出。结果拍出来的效果让导演和演员都大跌眼镜。 这边是第一次有剧组来拍电影，村民们很新奇，参与的热情都非常高。而且这边本身就民风彪悍，以前为了抢水为了争夺牧场，群体斗殴事件是有发生。什么分割包围、聚而歼之，说起来都一套一套的。 现场实拍的时候真的是群情激奋，村民拿着木棍和锄头根据事先划定的路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追的李唐和老戈、傅标三人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后好不容易跳上事先停在村外的手扶拖拉机逃跑，追赶拖拉机的其中一位群演村民可能是入戏过深，眼瞅着追不上了，居然把手中的木棍朝着坐在拖拉机车斗里的三人砸过来，差点就砸到了老戈的脑袋。结果拍出来的效果意外的好。 每天收工后傅标都要喝两杯，之前他这边体验生活的时候也是如此，但他的酒量大，几个跟他一块儿喝酒的每次都被他灌醉，后来就没人陪他喝酒了。正好李唐来了，两人的酒量差不多，于是傅标便每天都拉着他一块儿喝酒。 李唐无所谓，如果没有夜戏晚上本来就挺无聊的，而且和戈老爷子住在一个房间，老头睡得早，李唐又不好看电视或者开灯看书打扰人家，索性陪傅标喝点，然后早早的睡觉。 不过他也不是无节制的，跟傅标说好了两人最多一瓶，半斤酒刚刚好，既能好好睡上一觉，又不会耽误第二天的拍摄。 喝酒聊天嘛，自然少不了聊到各自的情况。 比如现在，当傅标说自己是中华社会大学电影艺术系表演专业毕业的时，李唐瞪大了眼睛，压根就不相信。这种所谓“社会大学”跟“家里蹲大学”都是一个概念，都是对没上过大学或者没文化的一种调侃。 傅标急了，忙道：“没骗你，真的有这所大学，中国第一所民办大学，就在良乡呢！你要是还不相信，回头我带伱去看。” 嚯，还真有啊！ 看着傅标这副着急的模样，李唐不得不相信。 接着傅标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吧，这种大学是没文凭的，就发个结业证书，国家都不承认学历。当年也是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就想学过手艺找个单位上班。偏偏我又喜欢表演，想着演电影，象郭凯敏、唐国强那样当电影明星多风光啊，就选择了表演专业。” 说着，他砸吧了一口酒笑道：“说起来当初也幸亏选择了这一行，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干着自己喜欢干的工作。” 李唐做出了一个忠实听众恰到好处的反应：“嫂子是……” “哦，我媳妇跟我是一个单位的，都在铁路文工团。说起来你肯定认识，就是《甲方乙方》里面我演的张富贵那媳妇。” “原来你们就是夫妻档啊！” 李唐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回想电影里那个受气包的媳妇挺漂亮的。不过话也说回来，能做演员的女人外形条件起码是过关的。 傅标端起杯子遥敬了一下，笑呵呵道：“那会儿小刚导演头一回拍贺岁片，不是没钱嘛，大家帮忙。真没想到这一拍就火了。” 标哥这一喝酒，谈兴就非常高，还回忆起和葛尤之间的友情。他们是拍《编辑部的故事》时认识的，一个长驻主角，一个在某一集当中饰演一个受骗上当的消费者。可能性格中都带有胆小和怂的因子，正所谓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当年标哥能有机会出演张一谋导演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就是葛尤介绍的。那年葛大爷凭借《活着》拿了戛纳影帝。 “小李啊，这几天咱们合作下来我心里有数，你这小伙子真的很不错。哦对了，我看过《苏州河》，你演的特别好，而且形象也好，努力努力，说不定跟优子一样，也能捧个戛纳影帝回来。” 戛纳影帝这种事对于李唐来说想都不敢想，葛大爷那可是凭借《活着》拿了戛纳影帝。 《活着》是什么？ 那是一部以中国内战和建国后历次特殊时代为背景的史诗巨作，正好戳中了老外的爽点，再加上国际大导张一谋，还有巩丽这种国际影后级别的对手戏演员，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啊！ 就算排除zz因素，那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电影。 其实不管是好莱坞的奥斯卡金像奖，还是戛纳、柏林、威尼斯等国际电影节中这些有老白男控制的电影奖项，所谓描绘一个时代的史诗巨作或者名人传记一般都是很容易能得奖的。 自己拿什么去国际上拿奖？ 《苏州河》倒是不错，可惜这是一部大女主的电影，自己演的马达，就好比是《活着》里巩丽演的家珍，就算演的再好也不过是陪衬罢了。 将来《第三个人》会有机会吗？ 首先程尔的真实水准能到什么程度，他还不清楚；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第三个人》仅仅就是一部犯罪悬疑片，叙事远远不够宏大。 …… 李公安又心软了，三人在一个小吃铺吃饭，遇上了一群于泰的朋友，吵吵着要一起喝酒，李公安见相劝无望又不想暴露自己公安的身份就跟他们拼起酒来，结果大醉而归，还把张公安的回力篮球鞋给吐脏了。年轻气盛的张公安对李公安的做法非常看不惯，同时他对于泰也没好脸色，总觉得罪犯就应该严厉打击，你对他好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Cut！好，这条非常好，过了！” 导演齐心看着监视器，他对早上醒酒过来的李公安和于泰之间的这场对手戏非常满意。李唐在一旁也是看的津津有味，不光是两人演的好，而且两人在表演中时不时有即兴发挥，双方还都能接得住。 李唐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都挺鸡贼的，总想在戏里留下一些自己的创作，尤其是导演齐心还好说话，欺负老实人呗。 “小李，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导演！” 李唐给齐心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道具递过来一双崭新的皮鞋和一副墨镜，特意还嘱咐道：“李老师，一会儿悠着点，鞋子上面千万别弄出折痕，就这一双鞋，万一没过就不好拍了。” 李唐接过鞋子和墨镜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争取一条过。” 当李唐就位后。 “好，大家都准备！” “Action！” 镜头先是给到李唐穿鞋时的特写，鞋子提前试过挺合脚的，但新鞋穿起来总是有点紧，李唐穿上后特地在地上用力踩了踩，地面上扬起些许灰尘，随着镜头慢慢拉伸，给到李唐全身近景，只见他低头瞅了瞅，然后弯腰小心地拍去锃亮皮鞋上沾上的些许灰尘。 走到房间的镜子前，干脆利落地拉上皮夹克的拉链，又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顺便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时老戈入镜，只见他一边戴着手表，一边探头朝正在臭美的李唐瞧了瞧，咧嘴笑呵呵道：“哎呀，是咋地，美滴很嘛，啊！” 他知道昨天自己和那帮人拼酒还喝醉了李唐意见很大，说话时带着讨好和歉意的口吻。 结果李唐自顾自照着镜子，理都没理。 老戈讪讪地挠挠头皮，拿起桌上的那顶65式的黄军帽戴上，又穿上他那件黑色的中山装。 李唐瞥了一眼，不客气道：“你俩都把衣服换上，别一出去让人见着咱就以为是出来混的。” 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哦。” 理亏的老戈老老实实应了一声。 李唐一边掏着口袋一边走过去，镜头追随着他的脚步平移。被铐在床头的傅标入镜，只见他看到李唐走过来下意识的挺胸收腹正襟危坐。 他饰演的诈骗犯于泰很鸡贼，李公安对他客气，他就向李公安套近乎；年轻气盛的张公安对他不假颜色，他就老老实实的。 李唐走过来掏出钥匙给他解开铐在床头铁架子上的手铐，傅标则一只手翻着自己行李，向李唐老实交代道：“饿这儿还有一件西服呢。” 傅标在戏里同样是一口陕普，至于李唐那口标准的普通话，剧本里有交代他的父亲曾是京城知青，因为娶了当地大户人家的女儿最终留在了陕西。 之所以说是大户人家是因为他的舅舅是当地县里财政局长，二姨是开有坐台的那种歌厅的，而他本人能够从一家濒临倒闭的国营厂的保卫科干事摇身一变成为公安，本身就说明他们家在当地很有背景，以至于带队带枪的老戈也要让他三分。 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是身份的象征。 当然惹急了，他也会嘴里冒出几句陕西本地的粗话。 听到傅标还有见西服，他毫不客气命令道：“换上！” 傅标急了，指着自己的旧衣服道：“那这咋办？” 李唐板着脸跟他解释政策道：“这是你私人物品，愿意背就背着，只要路上别嫌沉。” 本来两人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偏偏傅标看看自己的那堆旧衣服，又低头瞅瞅李唐脚上那双锃亮的新皮鞋，嘴一咧，讨好道：“给您留下擦皮鞋吧！” 李唐本来已经准备转身了，听到他这句话，知道标哥又加戏了，他的反应也很快，马上猛然掰直已经转了一半的身体，冲着标哥就是一顿吼：“你给我撇远一边去！” 昨晚刚刚学会的陕普，正好派上用场。 吓的标哥下意识的一个后仰，然后讪讪地望着一脸怒容的李唐。 李唐则毫不客气地朝他脚边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Cut！” 喊停之后，齐心有点不放心，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回放，这才喊道：“好，非常好，过了！” 第二更！申花对国安1:1，可惜没赢啊！ (本章完) 第176章 说服力不够 女主角终于来了，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既出演过《西游记》中的蝎子精，又演过《三国演义》中的祝融夫人，还曾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演过多部具有内地特色的所谓商业片。 李芸娟，眼睛很大，嘴唇丰满，鼻梁挺直，脸部轮廓分明，再加上她略显小麦色的肤色，极具异域风情。但人家却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出身京剧世家。 她在戏里饰演一个旅店的女老板，一个带在孩子的单身母亲，她的旅店是三人在押解过程中停留的最重要的一站。由于老乡的关系，李公安对这位女老板特别照顾，经常帮忙干活，还帮着教育孩子，女老板为此喜欢上了朴实能干的李公安。 电影嘛总归要有点爱情元素，李公安是公务员，虽说年纪大点，但有保障，会体贴人肯干活；女老板一个人带着孩子，开个小旅店并不稳定，特别需要一个男人遮风挡雨。这种爱情特别写实和淳朴。 其实这部电影最大的特点就是写实，比如之前拍的一场在长途汽车上的戏，脾气暴躁的司机对售票员动辄就是骂骂咧咧，售票员虽不服气却不敢回嘴，只能暗戳戳地翻白眼，并且说跟司机打情骂俏的女老板的坏话。 这年头司机是有技术的人，方向盘掌握在他手里自然就是老大，而售票员谁都能干。女老板为了进货大包小包的，需要讨好司机，都是为了生存。而售票员受了气需要一个发泄目标，和司机打情骂俏的女老板就成为最好的靶子。 然而车坏了，司机没辙，而标哥饰演的于泰以前是修车的，他只瞅了一眼就发现是机油漏油，需要加一块片片垫垫，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找个片片。 会修车的于泰成红人了，司机为了不耽误大家赶路又是叫哥，又是给端水的，而李公安和张公安却让司机呼来喝去搬石头干活，这让两个人的心里极其不爽。 可是也没任何办法，李公安让于泰赶紧想办法，鸡贼的于泰其实早就对经常呵斥他的张公安不满，就说办法只有一个，从张公安的新皮鞋上剪张皮下来垫住就可以了。这让早上还在显摆他那双新皮鞋的张公安心情郁闷的要死，可有什么办法，只有他穿的皮鞋，只能忍痛割爱。 车是修好了，能够继续前进，但张公安的新皮鞋却成了凉鞋。 而修好车最大的功臣于泰则坐在前头和那位漂亮的女老板打情骂俏，这就好象在一个群体中只有最强者才能拥有优选交配权一样，司机一点都不生气。只有郁闷的张公安见此情景心里异常不平衡，他把于泰叫过来，拿出手铐把于泰铐上。 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刚才还风光无限的于泰一下子就蔫了，而一路郁闷的张公安则挺胸昂头，一下子就找回了自信。 这场戏就是反映了底层老百姓的众生相，一个个小人物特别鲜活。人物之间的关系是一层一层递进的，有点象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意思。司机是大鱼，售票员是小鱼，车上的乘客自然就是虾米。而于泰因为修好了车，成功的从虾米晋级到了一条更大的鱼。 可随着最后李唐饰演的张公安亮出手铐的一刹那，顿时震慑全场。其实张公安也是小人物，只不过他是掌握公权力的小人物。 说到这儿李唐特别佩服标哥和那位新来的女主角，一位是生在河北长在京城的大院子弟，一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却都能对陕普轻松拿捏。 标哥告诉他，方言是他们文工团演员的基本功，就比如他们铁路文工团时不时就要下基层慰问演出，不会点方言不接地气，而且更容易能得到广大基层职工的欢迎。当然他们更擅长于北方方言，对南方方言嘛，就差好多了。不过标哥倒是能说一口上海话，因为他母亲是宁波人。 其实陕普学起来不难，只要掌握陕西话的调子，再带几个特定的词汇，比如“饿”、“咋嘛”、“嘹咋咧”、“瓜怂”等，就有点意思了。更何况组里还有个土生土生的西安人戈老爷子，偶尔发音不准，能够及时纠错。 …… “Cut！” 导演齐心虽然之前一直是总局的一个小干部，但当起导演来倒是挺新潮的，Cut、Action说起来贼溜。 今天是一场夜戏，本来一向稳定的李唐却出现了状况，一连拍了五六条都没过。 这一条刚刚拍了一半，齐心就喊停。 “小李，你这情绪不对，你应该再放松了一点，面对戈老师你要有心里优势。” 李唐点点头，道理他都懂，但是演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他也很无奈，关键还是没有这方面的生活，无从借鉴，只能靠想象去演。 “导演，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捋一捋。” 接着他又跟演对手戏戈志军老爷子还有充当背景板的标哥抱歉道：“戈老师，标哥，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戈老爷子一如戏里的李公安，老好人一个。 倒是标哥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走过来道：“我看你有点钻牛角尖了，要不出去抽根烟放松一下，饿来帮你捋捋？” “呃，谢谢标哥。” “谢什么谢，都是自家兄弟。”标哥呵呵一乐，拍着他的肩膀一块儿走出房间。 因为剧本经费有限，压根就没有条件搭景室内拍摄，就在榆林老城找了一户人家，美工和道具稍微拾掇拾掇改成了一家小旅馆。 在戏里李唐和戈老爷子都是老烟枪，这个符合公安工作的特殊性，道具都是本地产的便宜烟，李唐抽不惯，拍戏没办法，不过他兜里时常揣着自己抽的烟。 一直以来他抽的都是三五，以前是从老爹那里顺来的走私烟，现如今烟草公司有卖的，而且三五品种繁多，有老三五，有特醇的，李唐现在抽的是阔版的那种国际三五，一百八一条。 十一月中旬，大西北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左右，一阵寒风吹过，李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过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掏出自己的阔版三五，递给标哥一根，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标哥拿出打火机笼着火帮他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团烟雾，这才瞅了瞅一脸愁容的李唐，道：“你呀，就是太端着了。可能这种事情没有经历过吧？” 李唐一愣，端着吗？ 这场戏主要是讲三人从澡堂子洗澡回来，标哥饰演的于泰早早就睡了，而他和戈老爷子在屋里闲聊。过程中戈老爷子说等自己退休了去他家开的歌厅打工，看大门啥的。李唐掩饰说这是他二姨开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懂得人都懂，其实就是他家开的，是坐台的那种，利用他作为警察的身份充当保护伞。 因为在剧本最后有一句话，他被戈老爷子感动，说回去就让他二姨把歌厅关了。如果不是他家的，他肯定做不了这个主。 然后他还嘲笑戈老爷子干不了看大门的活，因为在歌厅看大门的叫门迎，都是漂亮姑娘，而且眼睛里有水，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老板。暗示戈老爷子没有眼色。 这段对话有个前提就是两人在澡堂子洗澡的时候聊起李唐饰演的张公安的舅舅是县里的财政局长，而张公安的舅舅和戈老爷子饰演的李公安是战友，一批复员回来的。如今张公安的舅舅已经是财政局长，而李公安依旧是个小警察，很能说明其中的差距。 另外李公安还托张公安的舅舅帮自己的闺女找个差事的事被张公安当面点出来，搞的李公安很是讪讪然。 这里不难解读，李公安当年肯定是个不徇私情的铁面警察，不随波逐流的结果就是原地踏步。可能现在他老了，想通了，却为时已晚。为了失业的闺女，为了自己退休后的生活不得不低下头弯下腰去求人，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而站在李唐的角度，因为这件事以及押解过程中李公安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挺看不起他的，所以态度是居高临下的，满满的优越感。 而此时傅标却说的太端着了，李唐有点不服。 他家是开饭店的，他曾经也目睹过老李求人的样子，而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自己刚刚演的样子。 他自己认为演的没错，可偏偏导演不满意，认为他情绪不够。但是他没办法反驳，因为环境不同，人物不同，他只是把自己认为最接近的情绪搬过来。说白了还是凭想象在表演，说服力不够。 “那怎么演？”李唐无奈向标哥请教。 标哥叭了一口烟，瞅着李唐道：“你以为李公安跟你说退休后想去你们家歌厅打工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吗？” “不是么？” 李唐愣了愣，至始至终他都是怎么理解的，何况导演也没说。 标哥却摇摇头道：“不是，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委婉地提醒你。”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7章 飙戏 李唐现在终于体会到剧本围读的好处了。剧本围读的时候，大家针对自己的理解可以提出各种质疑，然后导演、编剧，以及对手戏演员大家一起进行探讨，从而达成统一。 但这次可能是导演齐心经验不足，也有可能是时间紧，没有安排什么剧本围读，进组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开始拍了。 其实李唐知道把他安排和戈志军老爷子住一个屋里也是有方便两人交流的意思。可能是因为开机以来拍的太顺了，所谓交流也变成了对对台词啥的，根本就没有深入。 此时听到标哥说出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理解，李唐不由张大了嘴。他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但此时他明白了，正是由于自己和导演以及戈老爷子的理解出现了偏差才导致自己表演的失误。不是说他演的不好，而是两人的表演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也难怪导演始终都不满意。 “那我知不知道李公安在提醒我呢？”李唐自动把自己代入到张公安这个人物。 “当然知道，但你肯定没当回事，因为大环境就是这样，反而觉得李公安迂腐、跟不上潮流，懂了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唐要是再不懂就是傻子了，正所谓一通百通。傅标既然已经帮他指出最内核的问题，他就已经明白这场戏该怎么处理了，根本不用再问：“我该怎么演？”这种业余的问题。 他扔掉了手上根本没有抽几口的烟头，迎着寒风做了几下扩胸运动，深深地呼吸着清新而冷冽的空气。 “喂，李唐，捋明白了没有？” 这时小腾导从屋里探出头来喊道。 “差不多了。” 李唐回了一声，又做了几组弯腰和拉伸的动作，这才转身回到屋里。 屋里分里外两间，里间架着灯光和摄影机，留下一半的空间作拍摄用，外间则是导演的监视器，还有副导演、场记、道具啥的，包括女主角都蹲在导演身后盯着监视器画面。 此时是休息时间，大伙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李唐，毕竟是夜戏，大家都盼着早点拍完收工睡觉，谁也不想熬夜。尤其戈老爷子都六十多了，老骨头更加经不起折腾。 齐心看到带着一身寒意进来的李唐，忙道：“小李，怎么样？” 李唐朝他做了一个OK，就直接走进了里间。 正坐在里屋床沿上打盹的戈老爷子看着眼神中明显带着光的李唐，忙站起来道：“小李，要不要先走一遍？” 李唐抱歉地看着老爷子，平时这个点老头早就睡了，今天算是被自己拖累了。不过此时他颇有自信地摇摇头道：“不用了，直接拍吧。” 只要找对了情绪，至于怎么表演李唐压根就不怵，这是作为一个演员最基本的素养。 这时傅标趿拉着一双棉拖鞋从外面进来，脱掉披在外面的外套，爬上炕往被窝里一钻，喊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没错，这场戏他就躺在床上睡觉充当人肉布景。 “好，大家各就位——准备……” “Action！” 从场记报板得知这一条已经是今天拍的第八条了。 首先是一个全景，傅标钻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戈志军老爷子正准备脱衣服上炕，李唐这时手插裤兜走过去朝炕上的表哥努努嘴笑道：“把他倒洗美了。” 说着走到炕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戈老爷子依旧按照他原来的节奏，整理一下矿上的被子，想了想回头朝李唐道：“哎，张雷，你家的歌厅咋样？” 李唐摸出烟来点了一支，吸了一口后，才回头看他道：“那是我二姨开的，又找了几个帮手。” 戈志军脱了外套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笑嘻嘻道：“哎，是不是坐台的？” 李唐夹着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老头一眼，道：“你打听这干啥？” “等我退了休到你们歌厅找个差事嘛！” 李唐笑了：“你能干什么？” “看个门总行吧？” “看门？你干不了。” 此时地齐心盯着监视器，之前那条就是在这儿喊停的，因为李唐表现的太傲，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和老戈交流，看起来很生硬。 但这次李唐的表演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是用聊家常，还有些开玩笑的口吻跟老戈在交流。如此一来，画面就和谐了很多。 “呵呵呵，看你说的，我连个门也看不了？” 咋一看好象老头特别不服气，干了一辈子的警察，难道还看不了一个门？ 但仔细看的话，老头眼睛里却透着清明。 李唐跟他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显然读懂了老头的用意。 用调侃地语气道：“干这个，眼睛里得有水水！” 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一边踱着步一边经验老道道：“一搭眼，就知道谁是老板，谁是花钱来玩的，谁是来闹事的！” 老头坐在那里笑呵呵，还摘下帽子挠了挠头皮，站起来道：“我明白，不就是一只眼睛烧开水，一只眼睛烙锅盔嘛！” 此时两人再次眼神交汇，老头睁大眼睛，眼神灵动，李唐却眯起了眼睛。这是一个中景画面，两人站位对称，而眼神的交流似乎凸显着一个进攻，另一个则是防守的姿态。 对手戏的表演最重要的就是眼神的交流，通过眼神来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意图。只可惜前七条的表演，李唐并没有读懂戈志军眼神的意思，而是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表演，用上海话来说就是“不接翎子，自说自话”。戈志军无奈之下只能配合他的节奏，如此一来，效果可想而知。 但这次不同，戈志军明显从李唐那眯起的眼神中读出了对方提防和排斥的内容，也就是说自己抛出去的东西对方接住了，还给予反馈。 老头兴奋了，上前一步，进逼道：“哎，我就不信，我就不胜你们看门的那些个女娃？” “切！” 李唐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道：“那叫门迎。” “啥？” “门迎！” 说着，他还笑嘻嘻地比划道：“你比不了！人家小姐往那儿一站，脸蛋白白的，小腰那么细……” 他还拉起老头的胳膊，用夹烟的手指戳了戳老头的腰，“就连穿的那旗袍开叉都在这，你行吗？” 老头一个激灵，赶紧甩开他的手，瞧着李唐离去的背影，满脸不爽，把头上的黄军帽往桌上一扔，气呼呼道：“弄不成咧！” 李唐则神兜兜，盘腿坐到自己睡的小床上，看到旁边吊篮里放着红枣，拿了一颗往自己衣服袖子上擦了擦，正准备往嘴里塞。 这时“吧嗒”一声，满脸不高兴的戈志军拉线关了灯，气呼呼上了炕，顺手还把帘子拉上，眼不见为净。 李唐则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又摇头笑了笑，把红枣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小人物的智慧，明面上啥都没说，其实各自都很清楚对方表达的真实意思。 “Cut！” 齐心喊停，接着满脸兴奋道：“过了！” 这场戏拍的太累人了，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得不说李唐前后的表演，几乎是判若两人。他和戈志军的表演不管是台词的节奏、语气，还是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斗了个旗鼓相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飙戏吧！ 听到导演一喊过了，戈老师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却早已没了之前的困乏，而是精神奕奕地朝李唐竖着大拇指道：“小李，演的好！” 李唐却很惭愧道：“戈老师，前面是我浅薄了。” “没事，没事，过了就好。”老头摆摆手。 “哎对嘛，我刚刚虽然闭着眼睛，但听到你们的台词，就知道这条靠谱！”这时标哥也终于能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外套，笑呵呵朝李唐道：“小李，一会儿收工后老规矩？” 李唐此时对傅标充满感激，如果不是他指点迷津，估计自己还在牛角尖里打转呢。傅标每天都约他喝酒，其实他看出来了标哥有酒精依赖，俗称“酒瘾”，国内可能不觉得，但是在国外就跟“毒瘾”一样严重。 之前是交情言浅他不好多说什么，但此时心怀感激的他不得不劝道：“标哥，酒这东西不是啥好东西，咱还是少喝点吧。” 傅标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马上又露出他那标志性眯着眼睛的笑容，挠挠头皮道：“这不都习惯了，不喝两口睡不着觉啊！” 李唐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道：“那咱俩少喝点，就喝二两。” “呃……成，就二两。” 第二更！ (本章完) 第178章 牵线人 “喂，安姐！” “李唐，你那边怎么吵？” “哦，我在大街上拍戏呢。” “拍戏啊，那我长话短说，我给你约了一个专访。我让记者直接到榆林来找你，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专访？安姐，不要了吧，我这儿正忙着呢。” 李唐现在一听到专访就头大，自从拍完《笑傲江湖》后他就陆续接到过不少媒体专访的邀约。虽说一个演员的走红离不开媒体的吹捧，但是多了就显得过犹不及。尤其是那些八卦娱乐小报的采访，说实话容易拉低逼格。 “是《南方周末》的专访，托人找到我这儿来，实在不好推脱。另外我让小曾陪他们一起过来，正好你们也认识一下。” “那行吧。” 一听是《南方周末》，李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这是南方的一份大报，范围覆盖很广，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也常常会买一份来看。 主要这家报纸和现在大部分报纸不同的是，很少会看到那些歌功颂德的伪劣报道，更着重于一些敏感事件的揭露，更多的为弱势群体发声，有点象前几年央视的《东方时空》和《焦点访谈》。感觉就是这个时代众多媒体中的一股清流。 至于奈安提到的小曾，是公司为他找的一位执行经纪人。毕竟奈安眼瞅着快生了，而且从上次和李唐的交流中奈安能够感觉得出李唐的焦虑，所以她的动作很快。这不单是为了留住李唐，更是一种负责的态度。 据说这位小曾今年大学刚刚毕业，之前在荣欣达做过几个月的宣传策划。可能是奈安这边开的待遇比较高，亦或李唐这个明星执行经纪人的职位更能吸引和锻炼人吧，小曾就果断跳槽过来。 “这回我让小曾帮你把把关，她做过宣传策划，有这方面的经验，你别老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也别跟人家吵架……” 奈安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嘱咐着。 说李唐嘴上没个把门的其实是他过于坦诚了，比如有次记者问他为什么拍戏？他当时就回答：“瞧你这话问的，我是演员，拍戏是我的工作。” 接着记者马上追问：“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拍戏就是为了挣钱？” 他明知道这个问题是个坑，但还是特坦诚地回答：“没错，工作当然是为了挣钱喽！” 好嘛，这一句还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当时他还特别郁闷，难道讲真话不行么？作为演员拍戏挣钱天经地义，为什么非要唱为了理想为了艺术这种假大空的高调呢？ 至于说和记者吵架那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因为有记者跑到他老家去调查，居然把老李当年贩外烟的事给翻了出来，还当面问他作何感想？ 当时他就怒了，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别说吵架了，揍对方的心都有。 为此奈安很头疼，可她大着肚子又不可能整天跟着李唐，这次特意帮他找了一个执行经纪人未尝不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李唐，就等你了，快点！” 正好小腾导跑出来催促，他连忙打断奈安的絮叨：“安姐，就这样，我得拍戏了。等他们过来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我让剧组安排人去接。” 说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一溜小跑着跑进汽车站的售票厅。 这里是榆林老城的一个汽车站，因为很老了，充满了八十年的风格。他饰演的张公安和李公安是有明确分工的，李公安是老警察负责带队带枪，而他则负责后勤工作，两人的办案经费都在他兜里装着。 今天他出来买车票，结果车票没买到钱还被人偷了。一个警察被人偷了钱，追了半天还没抓到小偷，心情急躁的他特别惭愧，去当地派出所报了案，然后一个人神情沮丧地走在街灯下。 “Cut！好，过了。” 夜幕下的榆林街头，今天还飘了几滴小雨，格外的阴冷。 衣着单薄的李唐听到导演终于喊过了，一溜烟地钻进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赶紧裹上小腾导递过来的羽绒服，瑟瑟发抖。 “哎，喝一口，暖和暖和。”小腾导又递过来一个皮革包裹的扁酒壶。 李唐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威士忌的味道，于是便放心地喝了一口，砸吧着嘴道：“Johnnie Walker，不错啊！” 小腾导一脸意外地翘起大拇指：“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年头国内只要喝威士忌一般都流行芝华士12年，Johnnie Walker普通人还不一定知道。小腾导这家伙爱装逼，平时就很看不起傅标天天抱着个白酒瓶喝的跟一酒蒙子似的，他喜欢抽雪茄，喝洋酒，而且还净弄些国内相对比较小众的品牌，以显示自己特立独行的品味。 偏偏他这一套在李唐面前每次都装不成功，这也是他喜欢和李唐打交道的原因。Johnnie Walker的口味还是不错的，李唐又喝了一口，这才把酒壶还给小腾导道：“我建议你有机会的话试一试单一麦芽的麦卡伦12年，这可是经典雪梨哟！” 得，小腾导这次不但自己又没装到，反而被李唐给装了一波。 什么单一麦芽，经典雪梨，他完全一脸懵。 过了一会儿，导演齐心和摄影师、道具等人也上了面包车。没办法，穷剧组就两辆车，一辆厢式货车装机器，面包车拉人。 齐心这人吧，虽说是总局的小领导，还是剧组的导演，但他这人没啥架子，且文气很重，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客客气气的。 “小李，今天辛苦了！” 上车后，他特意坐到李唐的身边慰问了一下。 “还好吧。” 今天拍了整整一天，而且下午拍追小偷的那场戏，他在老街的胡同里跑了一个下午，好在身体素质出色，换一般人还真顶不下去。 趁着这机会，他把过两天《南方周末》要来做专访的事跟齐心说了一下，媒体来剧组肯定要跟导演打招呼的，如果不方便的话，专访只能安排在外面。 齐心听到是《南方周末》这样的大媒体来给李唐做专访，眼睛顿时一亮，忙道：“小李，到时你让记者同志在剧组多看看，做专访的时候顺便提一提我们这部戏。” “那当然。” 李唐自然爽快地答应。 齐心这人平时话不多，即便大家凑一块儿聊天，说的都是戏。今天正好两人坐在一起，李唐就顺便打听了一下电影频道投资的事。 眼下他们拍的这部《押解的故事》，是电影频道出资七十万，北影厂出了五十万，属于联合出品。其实电影频道出资的这七十万算是提前预支了购买电视版权的费用，同时还享有按出资比例的收益，当然前提是如果有收益的话。 从表面上看电影频道好象占了大便宜，用七十万不但买到了电影的电视版权，同时还享有高比例的收益。其实以往电影频道投资的电影大部分都是亏本的，压根就没有收益可言。 当然你想得到电影频道的投资也非常不容易，除了剧本过硬外，最重要的是关系得要到位。 李唐也没瞒着，把自己和程尔鼓捣的《第三个人》的事跟齐心简单介绍了一下，而且还把明年一月准备去争取HBF基金的事也说了。 起初齐心只是听，并不吭声。作为过来人他知道一个导演想拍一部电影有多么不容易，他这次能怕这部《押解的故事》说白了就是凭借他在总局的身份，以及这些年来在总局负责电影制作、发行、投资等业务积攒下来的人脉。 咋一听到李唐说起这件事，齐心挺为难的，按理说李唐能够出演自己的这部戏，自己是欠人情的，但这件事的要求实在太高，跟自己欠下的这份人情完全不匹配。 正当齐心犹豫着用个什么借口来婉拒之时，就听到李唐说起他们准备向鹿特丹国际电影节HBF基金申请的事。 他稍稍迟疑了片刻，便道：“小李，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这次如果能够顺利拿到HBF基金的资助，那么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电影频道。”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们能够拿到HBF基金的资助，说明你们的剧本是过硬的，他也有理由向电影频道张口，当然成不成还另说。但要是拿不到，那么他也就是有足够的理由拒绝。 李唐当然心知肚明，他对齐心的回答并不意外，甚至还有点惊喜。无论是神情HBF基金资助，还是谋求电影频道的投资，本身都是碰运气的事。而且他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缺少一位能够帮他和电影频道牵线搭桥的人，齐心愿意帮忙那就最好了。 “明白，谢谢导演！如果这次没有申请到HBF基金的资助，我估摸这事肯定得黄。” 听到李唐如此识相，齐心颇感欣慰地点点头道：“我知道程尔，那小伙子去年拍的那部毕业作品还是相当不错的。” 说着，他还笑道：“哦，我差点忘了，他的那部毕业作品就是你演的，难怪你们俩能一起合作。不过也别太没信心了，就算这次不成功，等过两年方方面面经济条件好一点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9章 专访 镜头里戈志军歪戴着黄军帽埋头抽烟，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板着脸生闷气的李唐，目光中透着不满和嫌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又抽了一口烟，才问道：“报了？” “报了。” 李唐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 “人家咋说？” “能怎么说啊，跟咱们一样，写个材料备着。” 这时镜头给到戈志军的特写，只见老爷子迟疑道：“没，没向人当地公安借点钱？” 镜头一转给到李唐，近景。 “当警察的，钱让人给偷了，我张不开嘴。”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小子的钱也是假的，我也给交了。” 镜头给到戈老爷子的侧面近景，坐在桌子另一侧，披着灰色西装的标哥终于入画了。 其实刚刚镜头里没有他的时候，他也一直在认真的演，目光随着两人的对话移动，得知李唐的钱被人偷了之后始终一副沉痛的表情，只有在两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撇了撇嘴角，闪过一丝不屑和幸灾乐祸。 老头本来还耷着个脸，丢的可是两人的办案经费，这下好了，连住店吃饭的钱都没了。但听到李唐说把那假钱也交了，总算露出笑脸，道：“咋能让人家把你给整了呢！” 李唐转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的老头，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股子窝囊劲憋在肚子里难受。 一旁的标哥鬼头鬼脑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忙一副好人模样安慰道：“还没吃饭呢吧？先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李唐转头看了一下，并没有和标哥的眼神交汇，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总算听到一句安慰的话。 戈志军也跟着道：“于泰说的对着呢，先吃饭，啊！” 本来剧本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标哥偏偏又自我发挥起来，继续安慰李唐道：“再说你丢的又是公款，那公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个人的事再小那也是大……”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戈老头一拍桌子，吓得标哥瞪大眼睛，赶紧把最后一个“事”字给咽了回去。 然后就听见戈老头呵斥道：“吵吵！说着说着就把不住稀稠了！” “Cut，好，过了！” 齐心乐呵呵地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朝傅标和戈志军竖起大拇指道：“傅老师最后一句加的好，戈老师应对的更妙！” 李唐这时也终于长舒一口气，让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说实话，这种负面情绪在肚子里憋久了，他真怕憋出毛病来。 …… 剧组下榻的旅店楼下餐厅，李唐特意要了一间小包房。到了榆林，羊肉管够，铁锅炖羊肉、榆林羊杂碎、榆林豆腐，还有一大盆白菜炒土豆片，这边叫划菜。瞧着都挺粗犷，但吃起来味道却不错。 李唐又开了一瓶老榆林给这位叫张捷的中年记者倒了一杯酒，道：“这里主要是交通忒不方便，这一路上辛苦了！” “没有，没有，在火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多了。”张捷笑道。 他其实昨天就从广州出发到的京城，和李唐的执行经纪人汇合后从早班机到了西安，然后再换乘火车，跟李唐上回进组时一样，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正赶上刚才那场夜戏，他们混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 写实、温馨，还透着几分幽默，让这位张捷记者对李唐现在拍的这部《押解的故事》颇有兴趣。 接着李唐又问自己的这位新执行经纪人道：“小曾，你也来点吧。” 曾佳忙道：“谢谢李哥，我喝茶就好。” 对于自己这位新的执行经纪人，李唐刚刚第一眼见到的时候，难免眼睛一亮。 差不多一米七的个子，大长腿，一头利落的短发颇有几分职场精英的气质。关键长的也不错，长相和气质都很象李唐前世认识的一位韩国女明星Gianna Jun，中文翻译过来就是“全智贤”。 李唐还记得这位Gianna Jun和自己的前女友，还有金刚狼休杰克.曼一起拍过一部叫《雪花秘扇》的电影。 毕竟是女生嘛，且初次见面，李唐自然不会勉强，最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曾佳看着李唐面前那满满一杯白酒，眉头不为人察觉的微微皱了一下。 还别说，李唐这段日子每天陪着标哥喝两杯，倒也习惯了。 他首先提杯道：“张老师，您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啊，我敬您！” “谢谢！” 大家各自喝了一口。 第一杯敬过之后，李唐便不再劝酒了，大家敞开肚子先吃东西。 瞧着他们下筷子的速度，看得出来两人早就饿了。 直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张捷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道：“李老师，那我们就开始吧。” “好！” 采访提纲昨晚张捷就和曾佳对接过，李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涉及到自己的家人。上次的教训之后，李唐对这方面格外敏感。 想想看老李在老家好好的开着饭店，突然有人把他当年贩外烟的事给翻了出来，这叫什么事嘛？万一要是闹大了，有关部门秋后算账，让老李吃了官司，你说这事冤不冤啊！再说了，当年那也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 本来李唐还想回避和范小胖以及前女友的绯闻，但曾佳却提出就算你不回应媒体也会报道，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更能增加热度。 昨晚隔着电话，李唐觉得自己这位年轻的执行经纪人还挺有想法的，稍稍考虑一下也就答应下来。 张捷开门见山第一个问题就是：“我采访过很多演员，他们小时候的愿望好象都不是当演员，我听说你的情况好象也是这样的。” 李唐笑了笑道：“那你听说的这个传闻有误，我并不是不想当演员，而是我高中毕业后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考上戏表演系。” “为什么？是家人的意见么？” 李唐笑道：“因为我学习成绩差，如果正常途径参加高考，肯定考不上大学，只能选择艺术类专业，恰好上戏表演系对文化课成绩的要求是最低的。” 如此清新脱俗的回答，让饶是南周资深文化记者的张捷也不由愣了愣，继而神情振奋地追问道：“上戏表演系固然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但必须要通过艺考的，那您是怎么通过艺考的呢？” 开后门这种正确答案当然是不能回答的，李唐此时一脸自豪道：“首先我的形象不错。其次嗓音条件也具备，记得初试时朗诵了一首《满江红》，还唱了半首《上海滩》；复试时在上戏剧场，台下坐了三四百人，我这人特别爱面子，于是就放大招来了一首唱跳版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当场就赢得了全场的掌声。真的，当时我估计除了个子比费翔矮点，但唱跳水准绝对能跟春晚舞台上的费翔一比高下。” 李唐说起来手舞足蹈，张捷听的一个劲的发笑，接着又顺着问道：“那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当年的高考成绩呢？” “其实那年高考我的成绩相当不错，考了379分，这个成绩已经够上了三本分数线。”原身对高考成绩的记忆非常清晰。 李唐还特别解释道：“我们那时高考是上海卷，三加一，总分600分。我们那一届特别难，文科一本好象只有420几，二本在400分左右吧。” 有一点李唐没说，那就是在原身的记忆中他当时的高考成绩足以能上公安专科了，因为当时他老娘已经加入美国籍了，可能政审也通不过，所以连志愿都没填。为此更增加了原身对老娘的恨意。 “那你上了大学后，是不是不喜欢表演？” 张捷来专访之前显然是做了功课的，李唐在学校期间相比其他同班同学声名不显，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学生。 李唐沉吟道：“也不能说不喜欢吧，我的声乐、形体，包括台词课的成绩都还可以，就是表演课的成绩不行，严重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同学愿意跟我一起排小品了。大概到了大三时才慢慢赶上来，算是开窍比较晚吧。” “在你入行这些年，有没有谁算得上是开启你事业之春的伯乐呢？” 李唐毫不犹豫道：“那当然是彭晓莲导演。《上海纪事》是我第一部戏，而且还是纪念上海解放五十周年的献礼片，如此重要一部大戏，彭晓莲导演启用我这样一个毫无名气和经验的新人，对我的鼓励非常大。更使得我坚定了对表演这项事业进行到底的决心。” “那在你拍过的这些戏当中，哪一部是你最满意的呢？” “《笑傲江湖》！” 眼瞅着《笑傲江湖》马上要播了，李唐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宣传机会。而且确确实实是这部未播就火的《笑傲江湖》给他带来了名气，投桃报李是应有之举。 采访又回到了正常的节奏中，张捷跟着问道：“你这次演的令狐冲很可能让你在全国大红大紫，那你当时接这个角色是否有预感它可能成为改变你事业的另一个重要角色？” “呃……说实话没想过。”李唐稍稍沉吟道，“因为一开始我演的是林平之这个角色，包括事先准备的都是，演令狐冲……呃，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当时纯属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所以当时满脑子都是如何把令狐冲这个角色演好，对得起张继忠老师和黄健中导演、元兵导演对我的信任。” “我记得你当时被选为令狐冲人选时，外界有不少反对意见，这是不是对你造成很大压力？” 李唐摇摇头道：“外界的压力对我来说丝毫没有影响，主要是我自己对自己压力，只有尽全力演好这个角色，才能给所有人交代。” “等你大红大紫后，找你演戏的人肯定会特别多，那你接戏的标准是什么呢？” 李唐手一摊，笑道：“看谁给钱多咯。” 张捷对李唐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也许之前他有过这样的回答，也许是认为他在故意开玩笑以反击之前因为这种言论而引起的风波。 张捷更倾向于后者，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记者有必要在这件事上为李唐进行发声，于是又笑眯眯地看着李唐问道：“据我所知，你现在正在拍的这部齐心导演的《押解的故事》片酬只有两万块钱，远低于你的正常片酬，这你又如何解释呢？” 第二更！紧赶慢赶，终于赶上。这两天白天都在干活，都是下午四点多才开始码字。另：推荐票少的可怜，厚颜求个票。 (本章完) 第180章 精英范的执行经纪人 李唐笑道：“除了钱，总还得讲些人情世故吧。说实话我和齐心导演之前并无交集，一开始是小腾导……噢，是我们剧组的副导演滕文涛腾导邀请的我。我跟他是好朋友，尤其在剧本还特别好的前提下，我没有理由拒绝。” “那你的意思，如果是烂片的话，你就不接了？” “那当然，拍烂片那是砸招牌的，给再多钱也不行。当然了，有时候光看剧本不一定就能知道拍出来是不是烂片，还要考虑导演的因素。幸运的是，这次我又遇到了一位好导演！” 花花轿子大家抬嘛，齐心人不错，李唐不介意趁着采访的机会，帮他吹捧一番。 随着采访的深入，张捷觉得李唐这人很有意思，常有惊人之言，但仔细一想却又都在点子上，直指问题的核心。 他突然问了一个不在采访提纲上的问题：“有没有想过不当演员后会做什么？” 这种问题的标准答案一般都是转做幕后工作，比如尝试一下当导演或者制片人啥的，还有要么回戏剧学院教书或者搞的表演培训班当个老师什么的等等。 但李唐面对这个问题却沉默良久，半晌才苦笑道：“如果不当演员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除了演戏，我好象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 “之前范彬彬几次接受采访时都表示你对她在表演方面的帮助很大，有没有想过将来可以从事一些表演的教学工作？” 李唐摇摇头，笑道：“我还是不要去误人子弟吧。如果真的要选的话，我宁愿去开饭馆做生意。” “为什么？” 李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我家就是开饭馆的，不当演员，我只能回去继承家业……” 不过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张老师这个问题还是算了吧。” 因为之前就有言在先采访不要涉及到家庭，张捷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两笔之后，这才抛出这次采访的重量级问题： “谈谈你的感情生活吧，之前你就说过李彬彬是你的初恋女友，她现在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或者说将来还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其实每次接受采访总会被问到这种问题，李唐无奈地朝曾佳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坐在旁边一直听的认真，当眼神交汇居然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李唐有点哭笑不得，难道自己还需要一个小姑娘鼓励打气么？ 他只能按照以前自己一贯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们不光是大学时代的初恋，更是同学和朋友，当然有联系，所以并不排除将来有合作的可能。” 张捷听出李唐回答中的不耐烦，抱歉地笑了笑，继续问道：“演员总是被绯闻缠绕，你是花心的男孩吗？” “当然不是！” 这种问题，李唐的回答斩钉截铁，接着又补充道：“绯闻这种事对演员来说是没办法避免的，如果你演的角色很讨喜，站在观众角度当然希望你跟戏里的女演员在一起，你们媒体也乐意炒作这个，当然还有宣传的因素。但演戏和生活完全是两回事情，我可以理解，但不会刻意去迎合。” “你以前和范彬彬传过绯闻，包括媒体后来也多次拍到你们俩同框的照片，甚至还有媒体报道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是真实情况吗？” 李唐摇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回应过多次，我觉得相关媒体有点捕风捉影。我和范彬彬其实就是很好的朋友。” 张捷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追问道：“你不觉得范彬彬很漂亮吗？” “她漂亮吗？” “当然了。”张捷一脸理所当然。 李唐笑了，道：“那可能我对漂亮不太敏感吧，我一般注重女孩的整体感觉。范彬彬是个非常努力的演员，而且她十几岁就开始在演艺圈里打拼很不容易，我觉得她将来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作为朋友，我当然愿意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她。” “那将来你们会不会走到一起呢？”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一切随缘吧。” 一旁的曾佳听到李唐的这个回答，不由嘴角微微上翘，对嘛，类似这种绯闻就是要模棱两可，模糊的回答才能引发观众的讨论，才会有热点。 张捷和李唐聊了很多，桌上的菜早就凉了，只有铁锅炖羊肉和榆林羊杂碎，服务员过来加过几次碳还在咕嘟着，不过都已经快酥烂了。 最后还是在曾佳的提醒下，张捷才意识晚了，连忙道歉着结束今天的专访。 李唐还想结账，不想曾佳已经结了，他都没注意这姑娘什么时候出去过。 “李哥，您这边的戏大概什么时候能拍完？” 送走张捷后，曾佳这才有机会第一次和李唐面对面的交流。 李唐想了想道：“估摸着还有一个星期吧。” 《押解的故事》拍摄很顺利，十一月初开机，如今他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等戈志军和老板娘的戏份拍完，就剩下最后采石场的戏。 曾佳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又道：“李哥，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我想把和英扬广告公司方面的接触的时间就安排在下个月六号？” 拍完《笑傲江湖》后李唐终于迎来了他入行以来第一单广告代言。说起来这两年的广告商都学精了，自从小燕子拍《还珠格格》不小心走红，她之前拍的一则广告便铺天盖地地播出，广告商象中了头彩一样高兴。 于是许多商家纷纷效仿，拍广告前先预测哪位演员会成“头马”，便趁他身价还没涨之前“买中”，等到他红起来时，广告立即播出，名利双赢。 这次李唐和许情代言一家国内老牌电脑品牌的新产品，商家同样是如此想法。 他俩主演的央视巨制《笑傲江湖》将作为央视八套2001年春节后的开年大戏，定档明年元月二十六日开播。两位的火红之日倚马可待，这家老牌电脑企业抢在电视剧开播之前，率先签下李唐和许情。而刚刚曾佳提到的那家英扬广告公司就是负责拍摄两人的代言广告，到时候趁着《笑傲江湖》开播时一起推出。那样的话这则广告的影响力将是双响炮式的效应。 当然，象两年前小燕子那样在《还珠格格》未播之前只有二十万的广告代言费显然是不现实的，这次厂家一共砸出两百万的代言费，许情一百二十万，李唐八十万。 而这单广告代言就是曾佳这个执行经纪人上任后完成的第一项工作。 “嗯，挺好的，也不影响八号的签售会。” 大胡子和黄健中鼓捣的那本《笑傲江湖》拍摄传记《笑笑傲傲365》已经完成了，十二月八日将在京城的西单图书大厦举行盛大的首发仪式和签售会。如今已经开始在造势了，老张还特意提前打过招呼，届时李唐和许情将出席首发仪式和签售会。 “李哥，那我这段时间就待在剧组帮您打下手，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曾佳道。 李唐看了看眼前这位大长腿的漂亮姑娘，虽说第一眼看到时有点惊艳，但对她身上那种散发的那股子咄咄逼人的精英范儿有种莫名的抵触心理。 所谓执行经纪人说白了就是高级助理，李唐真正的经纪人依然是奈安，只不过在奈安身体不方便的时候，曾佳代行经纪人的职责。 可跟李唐之前的临时助理贾玉玲相比，李唐觉得曾佳远没有贾玉玲那种亲和力。就比如刚刚结账的事，如果换成贾玉玲一定会先请示一下：“哥，我先去把帐结了。” 而曾佳却自行其是，虽然这是一件小事，但由小及大，李唐还是觉得这姑娘有点自作主张。当然也许她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甚至是优秀的经纪人，但现在李唐不太愿意让她跟助理一样跟在自己身边。 “小曾，你没必要留在这儿，回头等张记者采访完了，你就跟他一块儿走吧。” 曾佳听到这话脸色有点难看，看着李唐平静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忙道：“李哥，我留在剧组可以帮你……” 她话还未说完，李唐便摆摆手打断道：“我都拍了大半个月，在剧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虽然是执行经纪人，但我希望你能履行起经纪人的工作，而不是一个助理。” 李唐虽然对曾佳还并不了解，但奈安能够选中她，包括之前广告代言的谈判事宜，说明这姑娘多少还是有点能力的。 之前他还想着因为奈安怀孕要生产，之后又是哺乳期等等，萌生过跳槽的念头。而现在既然有了曾佳这位精英范儿很足的执行经纪人，他倒不急于跳槽了，试着培养培养，如果确实有能力的话，让她做自己的专职经纪人也挺好。 听完李唐的解释，曾佳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却明显感觉到李唐对自己的距离感。不过她并不气馁，当即点头道：“好，李哥，我听您的。” 第一更！今天很累，不知道第二更能不能完成，尽力吧，万一第二更更不了，那就明天补上。 (本章完) 第181章 曾佳的骚操作和李唐的收获 张捷在剧组多待了一天，导演齐心当然很欢迎，还鼓动着标哥和戈老爷子都接受了他的采访，想趁机宣传一波自己的新电影。没办法，电影这东西酒香最怕巷子深，预算有限，到上映的时候估计也掏不出多少宣传费用。 晚上张捷又跟李唐摆了一桌，这次虽说换他请客，但李唐还是坚持让曾佳把钱付了。人家帮你宣传没道理还让人家付钱。 两顿酒，把该聊的都聊透了，第二天一早张捷便心满意足地告辞了。曾佳也跟他一块儿离开了剧组。 返程又是将近七个小时的火车，到了西安一个飞京城，一个飞广州，自然要分别。临别之际，曾佳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对张捷道：“张老师，这篇专访发表前能不能先看一下稿子？” 张捷先是惊愕，继而气极反笑：“小曾，你这是不信任我，还是怀疑我的操守？” 开玩笑，堂堂《南方周末》的高级记者，难道还要一个小丫头片子审稿不成？张捷做文化记者，采访了很多大明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面对张捷激烈的反应，曾佳却很镇定，坦然道：“张老师，首先非常感谢您的这次专访，其次我并有一丝一毫质疑您的意思。但同时也请您理解，作为李唐老师的执行经纪人，我必须要维护李唐老师的利益。” 其实当曾佳提出看稿子的要求时，她考虑了很久，也意料到张捷会有激烈的反应。但这又怎么样呢？ 当初她之所以从业界知名的荣欣达公司跳槽到奈安的小公司，就是看中李唐执行经纪人这个职位。她当时就跟现在博一下演员能红的广告商的心态是一样的，她就赌在央视大戏中《笑傲江湖》中扮演令狐冲的李唐能火。 一个当红演员的执行经纪人远远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宣传策划能比拟的。而且李唐原来的经纪人，也就是公司老板奈安因为怀孕暂时不能视事，这又给了她一个难得的实习和锻炼的机会。 本来她想留在李唐的身边，一边履行执行经纪人的职责，一边趁机深入了解一下李唐这个人，为今后的长期合作打下一个基础。但是李唐却没有同意她这个建议，而且她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李唐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并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既然李唐让她代替奈安做好经纪人的工作，那么她一定要做到最好。经纪人是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维护演员的利益，并且帮助演员争取最大的利益。 她原本就是做宣传策划的，所以对李唐的这次专访特别重视。《南方周末》虽然是大媒体，张捷还是拥有高级记者职称的资深文化记者，但并不妨碍她为了维护李唐的利益，防止媒体断章取义，提出审稿的要求。 张捷看着这个态度强硬的小姑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早几年他可能转身就走，根本不会理会这种在一个记者看来极其无理的要求，但现在年数大了，心态也变的平和。 这里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高颜值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此时换一个难看的姑娘，可能在张捷眼中就会变的面目可憎，但是一个好看的姑娘，总会令人心生好感，即使有唐突之处，在老男人眼中多多少少会带有一些可爱的成分。 在张捷看来曾佳就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心高气傲，还未接受过社会毒打的无知少女。而此时他有两种选择，一种拒绝并且在自己的报道中提到这件事情，给这个无知少女好好上一课；另一种便是希望这个姑娘能够继续保持这种看起来幼稚实则纯真的风格。 他稍一沉吟便选择了后者，笑眯眯道：“稿子可以给你看，伱们也可以提出意见。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不接受这种所谓的审稿，你们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明白么？” 曾佳听到张捷这番话，明白自己赌对了，连忙道：“明白，谢谢张老师。” 既然目的达到了，她就没必要再过多的解释什么。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象《南方周末》这种大媒体以及张捷这位资深记者大概率不会跟小报似的为了吸引眼球而断章取义，但她要的就是这个审稿的机会，即便对方不采纳自己提出的意见也没问题。 以后她再向媒体提出审稿的时候，如果媒体有异议，她就能搬出连《南方周末》都接受她的审稿，你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凡事都有个先例，如果这个先例是《南方周末》，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 李唐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位新任的执行经纪人会有如此的骚操作。应该说曾佳的行事风格和奈安完全是两种类型。圈内对奈安的评价往往是大气，仗义，明明是一个江南女子却有北方人的豪爽性格，这也使得她在圈内人脉很广。而曾佳以后别人对她的评价恐怕就只有“精明”二字。 李唐此时正在剧组享受表演。没错，就是享受。 这次跟他合作的两位演员其实都不是正经意义上科班出身的演员。戈志军老爷子出身名门，父亲曾西安城里的名医，书香门第。上面几个哥哥都是学医学或者化学的，而早在五十年代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水利系的戈志军却偏偏选择了表演这个行当，从六零年到现在一直在陕西人艺从事了四十年的演员工作。 他的表演可以说是浑然天成，他在戏里饰演的李公安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会让人觉得这个老汉充满了亲近感，一如榆林老街上那些憨态可掬的邻家大爷。 而标哥虽说在中华社会大学电影表演专业混了个结业证书，但都知道这其实就是一所野鸡大学，能学到的东西有限。标哥的表演是他进入煤矿文工团后一点点自己摸索的。 因为靠着《没完没了》走红，身上不可避免地被挂上了喜剧演员的标签。的确在他的表演中不难发现有陈佩斯、葛尤身上那种京城人狡黠、憋着坏的幽默，给于泰这个诈骗犯的角色平添遮掩不住的喜感。 但同时细心观察的话，他对表演细节上的把控让人拍案叫绝。比如有一场戏他坐在炕上想心事，其实这不过就是一场过场戏，讲的是李唐和戈老爷子正在商量回西安的路线，标哥一个人坐在炕上没人搭理。 只见他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随着烟头的闪动，他的眼神时而一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沉浸在美好往事的回忆中；忽而眼神又暗淡了，好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抬头望向窗外…… 尽管当时的戏主要聚焦在李唐和戈老爷子身上，但标哥作为背景板的这段表演却特别生动。 标哥除了酒瘾还是戏瘾，爱演戏，爱跟人讲戏，即便是群众演员也会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跟人讲戏，把小腾导的工作都给抢了。没有自己的戏份的时候会主动给人搭戏，收工后除了拉着李唐一起喝酒，就是侃戏。 说实话，在和标哥侃戏的过程中，李唐也是获益匪浅。 标哥和戈老爷子的表演，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特别接地气，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表演的痕迹，就好像他们就是角色本身。 李唐本来是抱着拍马屁和结交人脉的心态进组的，但随着拍摄的深入，在和这两位的对手戏中，他恍然发现自己这次赚大发了。 表演不单单需要技术和情感，更需要无数细节构成一个鲜活的人物。 …… 夕阳下，李唐背着脚上受伤的戈志军步履蹒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标哥用一根树枝挑着行李，跟在后面。 终于走到一棵树叶凋零的柳树下，李唐小心翼翼地把背上的戈老爷子放下来。 “哎哟，哎哟，我的妈呀！” 老爷子疼的直抽抽，嘴里还不停地哼唧着。 标哥则扔下行李，直接躺在土坡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cut，过了！” 齐心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问三人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标哥撑起身体看了看西下的日头，又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李唐和戈老爷子的意见，就冲着导演道：“不用了，趁着热乎劲儿，继续。” 剧组在这荒废的采石场周边已经拍了三天了，整天在这大山里爬上爬下把大伙都累的不轻。 这里主要是讲标哥饰演的于泰得知家中老母病危，想逃跑回去见老母最后一眼。被李公安和张公安紧紧追赶跑进来一个采石场。李公安鸣枪警告，标哥站住，可随着一声炮响，石块烟尘普天而降，李公安一个箭步将标哥压在身下，石块砸在身上，碎石飞溅。标哥没事，李公安却被石头砸伤了小腿，鲜血直流。 话说昨天拍这场戏的时候，因为剧组没钱请专业的烟火师和爆破专家，只能让一个据说懂一点烟火技术的剧务来做，可能是药装多了，也有可能是炸药埋的不合理，现场实拍的时候，把土石炸的到处横飞，现场非常危险，把大伙都吓得不轻。 “好，继续，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action！” 补昨天的第二更。 (本章完) 第182章 二度创作 荒郊野外，没有打灯，就用几块反光板反射着自然光线，两台摄影机怼着柳树下的三人，一台拍摄全景，一台抓特写。 纵然此时的温度已经逼近冰点，但这一路把戈老头背上来，李唐早已累的满头大汗。他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水，又用毛巾小心地擦拭戈老头因受伤疼痛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老头满脸虚弱，李唐帮他擦了擦汗之后，不解道：“李叔，我一路都在琢磨，当时你为什么不开枪啊？” 戈志军缓缓抬起头，可能一不留神牵到小腿上的伤势，疼的一下子龇牙咧嘴，稍稍缓过来之后，才开口道：“你当我不知道，这枪子跑的比人快！我只要一开枪就断了这货回来的路了。” 老戈说的断断续续，这时镜头恰到好处给到标哥的特写，只见他一脸讪讪，眨巴眨巴小眼睛，硬是挤出两行泪，冲着虚弱的老戈道：“李叔，我对不起你！” 老戈拍拍他的手，道：“没，没啥，伱能回来就好啊！这人一辈子不能总是过五关，斩六将，总有喝米汤，尿一炕的时候，把下面拾掇干净就行……” “哎哟！” 老头说乏了，仰面靠在土坡上，“说到喝米汤，哎，要是真有碗米汤喝就好了。” 说着，老头又看向标哥道：“你骗了人家七八万，咋弄的吗？” 标哥这时终于坦白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我们那儿穷，我琢磨着弄个金矿挖挖。我就和邻村的牛国泰两口子办了个会，后来才知道政府不让私人挖金子，他俩口子就卷着钱跑了。把我骗了，我也才骗的人。” 本来这时该李唐说词了，可他张了张嘴，居然卡壳了。 未等导演齐心喊停，李唐就主动举手道：“停一下，导演，这词不顺口啊，得先捋一捋。” 齐心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日头，皱着眉头道：“行，不过你们快点，一会儿没光了，就得拖到明天去。” “得咧，就几分钟。” 不是导演齐心掌控力不足，而是他们仨太能折腾，时常会二度创作。齐心被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到后来索性摆烂了。就象现在这种情况，就让他们仨自己商量着办，齐心都懒得参与。 “怎么不顺口了？” 遇到这种情况标哥总是最热心。 “你说完我说，我觉得中间缺个过渡的。”李唐道。 这场戏是整部电影的升华部分，李公安一番颇有哲理的话，让标哥痛心疾首，同时也让李唐认识到了自身的问题，表示回去就让他二姨把歌厅关了，重新找个正经的活。 但李唐觉得这个转折太生硬了，需要一个情节或者台词来过渡一下。 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到了老戈的脸上。 戈志军也在思考，感觉李唐说的没错，确实是有点生硬。如果需要过渡的话，那么只有他来了，谁让他躺在c位呢。 “咋弄？” 老头一时半会也没招。 标哥小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道：“要不然你再哼哼两声，让小李帮你擦汗然后有感而发。” 老头还真哼哼了两声。 李唐挠头道：“好象还差了点……” 老戈刚刚跟标哥说的那句“人不能总过五关斩六将，总有喝米汤尿一炕的时候。”很哲理也接地气，让人听着既亲切又感受触动。 标哥往下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轮到李唐时这句台词所产生的效力已经被淡化了，没法往下接。 这时标哥又来一句：“要不戈老师您哼哼的再悲惨一点。” 听到标哥这句话李唐倒是灵机一动，忙道：“这样，戈老师您有点撑不住了，女儿没工作您还是家里的顶梁柱，担心残废了可怎么办啊！” 都是有经验的演员，老戈反应很快。因为剧本前面有一个情节，张公安给家里打电话得知李公安托张公安的舅舅，也就是他的老战友，县财政局长帮忙给自己闺女找个工作的事不好办。只是张公安一直瞒着李公安没有说，如此一个过渡就顺畅了。 两人简单对了一下词之后，李唐便朝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导演齐心道：“导演，可以了……哎，化妆老师，帮忙给戈老师脸上再喷点水。” 不用征求导演的意见，化妆师已经拿着喷壶跑过来的，对着戈老头脸上就“噗嗤，噗嗤”喷了两下。 现场条件有限，不可能是温水，冰冷的水珠喷到脸上老头顿时一个激灵，忙道：“赶紧的，快没光了。” 夕阳落得很快，估摸着顶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天黑了。 大家都抓紧时间。 “action！” “哎哟，我的妈呀……” 镜头里戈志军满脸痛苦的哼哼着，可能被刚刚的冷水激的，老头脸色惨白。李唐忙拿着毛巾给他擦汗，同时还安慰道：“李叔，忍着点。” 老头疼的龇牙咧嘴，抓着李唐的手，担心道：“张雷，你说，我这条腿不会残了？” 李唐闻言顿感鼻子一酸，回想起这一路上点点滴滴，他从一开始看不上老头的做派到逐渐被感动，此时不禁声音哽咽道：“别，您闺女工作的事儿还等着您回去找我舅去办呢……” 说到这儿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低头道：“回去以后，让我二姨把歌厅关了，干点别的。” 本来咧着嘴抽着冷气的老头听到这里，整个人松弛下来，无力的靠在土坡上，脸皮颤动了两下，想笑却笑不出来。 本来到这儿戏就演完了，却没听到导演喊停。 这时刚刚一直没有入画的标哥突然凑过来道：“李叔，你知道我跟老板娘说啥了，老板娘才让咱们走的吗，还给咱带东西？” 原来李唐把办案经费搞丢了之后，三人把自己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住店的钱。人家孤儿寡母开个小旅店谋生不容易，李唐和老戈谁也张不开口去跟老板娘说欠钱的事。最后还是标哥自告奋勇出马跟老板娘说了几句话，老板娘不但非常大方的同意他们走，临走还送上一包连夜蒸制的馍馍，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为此，李唐和老戈都很好奇标哥到底跟老板娘说了什么，可标哥故意卖关子，一直不肯说。 这时看他主动说出来，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李唐不由呵斥道：“说啥，又编？” 标哥忙道：“不编，饿说的是真滴！” 说着，标哥瞧着老戈诚恳道：“饿说，李叔你也喜欢她，等过后还回去找她！” 听到这话，老戈臊得直摇头。 李唐则目瞪口呆。 标哥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忙道：“饿又骗了她？饿怎么总是把不住稀稠呢，李叔……” 老戈实在听不下去了，瞅着标哥一脸蛋疼道：“娃，你要忌口呢！” “哦！” 标哥忙老实的点点头。 继李唐二度创作之后，标哥的二度创作也完毕了，却依旧没听到导演喊停的声音。 估计这会儿齐心是彻底摆烂，反正他要的已经拍完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二度创作，他也不喊停了，你们就继续演呗，反正眼瞅着快杀青了，胶片还有剩的，索性大方一回，看你们能演到什么时候？ 摄影机依旧“沙沙”的转动着胶片，既然导演不喊停，那就继续往下演呗，这时老戈开腔了：“于泰啊！” “哎！” 这时李唐和标哥的反应特别一致，都望向老戈。 就见老戈躺在那里，有气无力道：“哼个曲，啊！” 都没有准备，标哥一脸茫然道：“哼个啥呢？” 正当他还在想的时候，老戈突然扯着喉咙唱了起来：“哥哥你走西口……” 标哥顿时眼睛一亮，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土坡上，跟着一起唱起来：“二妹妹子你泪长流，手拉着的那个哥哥的手，送到那大路口……” 《走西口》是一首着名的山西民歌，不但山西人会唱，山西邻近的内蒙、陕西，甚至更远一点的宁夏、青海、甘肃也有许多人会唱。 标哥在文工团十几年，也当然会唱这首流传极广的民歌。 可李唐不会唱，开始还干瞪眼，好在这首歌的曲调很简单，听了几句后，也跟着哼了一起来，起先是轻轻的哼，但在标哥和老戈的感染下，最后也扯开嗓子跟着他们一顿狂吼。 眼瞅着太阳将将要完全落山，现场的光线变的很差时，就听到齐心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喊道：“cut，cut，cut！好了，别没完没了的，收工了！” 好好的一场戏，被三人轮流二度创作，偏偏效果还挺好，尤其最后的那双《走西口》，直接把情绪推到了高潮，还可以理解为这就是李公安对老板娘的回应。 齐心作为导演别提心里有多郁闷了。 第一更，第二更要晚点，一会儿申花对成都。 (本章完) 第185章 搏一把 <\/b> “李老师！李老师！” 李唐听到记者人群中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瞧，就看见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面相儒雅的记者正在朝自己拼命挥手。 “你是韩记者？” 尽管隔了半年多，但李唐还是认出了这位当初混进更衣室里偷拍的记者。 “小韩，小韩。”韩滨江忙自谦道。 接着又连忙道“李老师，能采访一下您吗？” “今天恐怕不太方便，抱歉啊！”李唐指了指闹哄哄的现场，无奈道。 “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给您做个专访可以吗？” “呃……” 李唐本想拒绝的，但看着韩滨江期盼的目光，沉吟道“现在一时半会说不好……这样，回头有时间我让人跟你联系。” 旁边的记者看到李唐停下脚步，也纷纷把话筒递过来“李唐，说两句。” 李唐见状忙后退了几步，并向韩滨江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韩滨江本来还想塞张名片给李唐的，但现在只能眼巴巴看着李唐走远，心里懊悔不已。虽然他以前给过李唐名片，他不敢期望对方还保留着自己的名片。他心里很清楚对于明星来说，记者的名片是最不值钱的，说不定包个口香糖的残渣就扔了。 偏偏这时还有人问他道“哎，哥们，你和李唐认识啊？” 心里正不爽的他头都不回，没好声气道“不认识！” 这下那位发问的同行不乐意了，质问道“哎，你这什么态度啊？我不过就是问一声而已。” 韩滨江回头瞟了一眼，见那位同行身高马大，他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重新回过头不再理睬。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那位同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看到韩滨江认怂不吭声了，也就骂骂咧咧了两句算了。 既然采访不到明星，韩滨江就把采访目标对准了现场的影迷和读者。 他看到排队的人群中有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特别激动，不停地喊着李唐的名字，便上前采访“同学你好，请问你是李唐的影迷么？” 那位女孩子瞅了一眼韩滨江胸前挂着的记者牌子，顿时兴奋道“当然了，我特别喜欢李唐，从《还珠格格》那会儿就喜欢他了，感觉他特帅。可我刚刚看到他，感觉他真人比电视里更帅。真的，我感觉我对他已经一见钟情了。” “没错，我也喜欢他。” 这妹子旁边一位看起来长的很有文艺范的女生也马上接口道“我一开始看《还珠格格2》的时候对他还没怎么注意，直到后来看了《苏州河》发现他演的马达又帅又酷，简直迷死人了，周讯一点都配不上他。今天我们俩就是冲着李唐来的，他演的令狐冲肯定是最帅最潇洒的令狐冲。” “谢谢二位接受我的采访。” 韩滨江又陆续采访了几位年轻女性影迷，发现她们清一色都是李唐的粉丝，理由一个字——帅！ 至于李唐那边，在简单地接受了几位主办方安排的记者提问后，便开始了现场签售。 其实昨天他已经签了两百本，结果马上就一抢而空。他和许情等人到场主要是为了造势，真正现场签售不过就安排了一个小时。 现场的影迷很多都已经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伍，除了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之外，还不乏上了年纪的老阿姨。其中一位妈妈还对李唐说她是专门为她女儿来要签名的，她女儿要考大学了，希望李唐能为她女儿写两句话鼓励一下。 说实话当时李唐一下子有点为难，无他，只因他的字有点不上台面，只是把花式签名练的炉火纯青而已。 但他这个人心软，最见不得别人期盼的目光，只得问清楚这位妈妈女儿的名字后，硬着头皮在扉页上写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祝某某同学考上心仪的大学。 其实一开始他想写几句英文的鼓励谚语，这样就不必暴露自己那拙劣的笔迹，但转念一想，难免有崇洋媚外装逼之嫌，还是算了，丑就丑呗，总归要献丑的。 …… “我肯定走不开啊，你就一个人去呗。” 李唐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程尔很无奈，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亲自跑到京城来。 奈安还是很靠谱的，尽管刚刚生了孩子，但还是帮他们联系了鹿特丹国际电影节hbf基金的负责人。去年楼烨的《苏州河》拿了金虎奖，对方也很欢迎来自中国同一家制片公司的新锐电影人来参与竞争。 每年的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都在一月二十日左右开幕，hbf基金的第一次申请也在同一时间开启。对于程尔这种新晋导演来说，被称为“世界新锐导演最重要的舞台”的鹿特丹国际电影节简直就是圣地。 本来李唐陪他一起去一次不是不行，但今年特别不巧，一月二十三日就是除夕，而且他目前手头的工作就已经安排到了一月二十日，根本就没办法抽身。 程尔一听，满脸遗憾，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李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得安慰道“没事，这次你就当出去见见世面，看看电影。呃，就算没有申请到也没关系，回头咱们再想想办法，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李唐这段时间商演接的停不下来，某个楼盘开盘，某个商场开业，跑过去帮着站站台，剪个彩，或者唱几首，陪主办方的老板喝顿酒，起板十万块就到手。想想看上个月他还在榆林累死累活拍一个多月的戏只有两万块的片酬，现在简简单单用不了半天工夫几个两万块就到手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当明星，这钱也太好挣了。 而且最近曾佳又陆续帮他接了好几个商演，粗算下来这段时间他起码能进账两百万，这放在过去想都不敢想。 有钱了么，自然财大气粗。他考虑过，如果这次程尔去鹿特丹没有申请到基金的资助，奈尔那边又没啥好办法的话，干脆他和程尔两个人凑凑自己投算了。 一方面他确实很想演何伟这个角色，另一方面也想冒个险赌一把。想想无论是楼烨的《苏州河》还是前两年贾科长的《小武》都因为在国外的电影节上一鸣惊人而赚的盆满钵满。 当然他也清楚这种几率非常小，不能光看着贼吃肉不见贼挨打，除了楼烨和贾科长这种出了名的导演，大多数和他们一样心揣梦想的导演，结果赔本、无人为津，甚至倾家荡产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说句难听点，这年头投电影想盈利的几率可能比澳门赌场赌百家乐赢钱的几率还要小。 但现在他有这个资本，就算钱赔了还能再赚回来。可角色没了，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可能就要后悔终生。 坐在一旁竖着耳朵聆听的曾佳听到李唐这番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李唐起身送走程尔之后，她才迟疑着问道“李哥，您就这么看好这位程导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紧密合作，李唐已经对自己的这位执行经纪人大有改观。一个人不可能对另一个能帮你赚到钱的人总是抱有成见，好感总是一点一点开始培养的。 所以此时面对曾佳的疑问，李唐笑了笑道“不是我有多看好他，而是我想演他这部电影里的角色。” 不过这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从包里的名片夹子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曾佳道“这两天正好有时间，你帮我约了一下这位韩记者。我答应过让他做个专访。” 曾佳看了看名片的单位，想了想道“《每日新报》，这好象是一家天津的报纸？” “嗯，没错。” 得到李唐肯定的答复，曾佳没再说什么，既然李唐说自己已经答应，就没必要再刨根问底，她只是不解李唐为什么要接受一家天津小报的专访。 今天第二更，厚颜求个票 (本章完) 。 第186章 投桃报李 <\/b>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很奇妙，李唐和韩滨江是因为当初韩滨江混入剧组更衣室偷拍时认识的。按理说当时没把他打一顿赶出去算是优待的，可那天李唐偏偏还接受了他的采访。当然这跟当时李唐心情不错有很大的关系，但同时他觉得韩滨江是个很努力的记者，在他浅薄的价值观中，一个努力的人至少应该被得到尊重。 韩滨江接到曾佳的电话很意外，此时距离上次的签售会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事，没想到李唐不但记得他的电话，还真的让经纪人打来了，一时间他都忘了说话。 “韩记者，李老师这两天正好有时间，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曾佳在电话里又重复了一遍。 韩滨江这时才意识过来，忙道“有空，有空，我现在马上过来……” 说着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多。 “我下午一点到，您看合适吗？” “好的，具体地址我发您手机上。” 李唐约韩滨江在工体附近的一间茶楼见面。随着前女友和范小胖经常在小院出入，他对小院的隐私性保护的很好，肯定不会约记者直接上门。 京城这两年酒是越开越多，茶楼也随之兴起。这里所谓的茶楼跟老京城那种听相声、听戏的老茶馆完全是两种概念，更多的具有南方特色，比如小桥流水，古筝悠扬，主打什么功夫茶之类的。 这种茶楼一般都有包厢，可以让服务员表演所谓的茶艺，也可以几杯清茶，几碟水果零食，客人，或吹牛打屁，亦或商务洽谈。 今天曾佳找的这地不错，大厅客人不多，比较清静，又找了一间相对雅致的包间。 当李唐到的时候，韩滨江已经早来了。 “韩记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是我早到了。” 李唐又介绍了一下陪自己一起来的曾佳“这位是我的经纪人曾佳，之前你们在电话里联系过。” 韩滨江看到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曾佳，闪过一丝异色，连忙伸手客气道“曾小姐，幸会，之前麻烦您了。” 曾佳跟他握了一下手，矜持地点点头“韩记者，您好。” 落座后，韩滨江又忙道“李老师，曾小姐，要喝点什么？” “茶，简单一点，主要是大家一起聊聊。” 不用李唐吩咐，曾佳就主动起身叫来服务员点了三杯68元的杭州龙井，水果和零食是附送的。 韩滨江主动拿出一页纸递过来道“李老师，这是采访提纲，您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唐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围绕目前最热的《笑傲江湖》的问题。自从《笑傲江湖》定档一月二十六日播出后，各大媒体纷纷又开始炒作，什么《李唐、许情演绎生死恋情》、《笑傲江湖和某某大剧大比拼》等等。 有些李唐一看就知道是张大胡子的手笔，还有一些是媒体跟风炒作，包括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阴阳怪气的说三道四，甚至还有上纲上线的。 比如有媒体翻出总导演黄健中几年前的采访，当时老黄表示他对武侠题材没兴趣，不喜欢看武侠，对金庸的作品不了解等等，以此嘲讽内地版《笑傲江湖》的总导演不看武侠也能拍戏。 有的则大谈港台版的《笑傲江湖》，各种吹捧，先把节奏带起来。不难猜测等将来内地版《笑傲江湖》播出时再各种挑毛病，各种贬低。 最搞笑的是一位所谓的着名文学评论家，他对央视拍武侠剧很不赞成，认为武侠剧中一些冤冤相报、打打杀杀的场面不能给观众带来良好的欣赏氛围。而且所谓武侠很多都是违背历史真实，对教育青少年没有益处。 让人看了实在是啼笑皆非，这都什么年代了？ 当然韩滨江列出的采访提纲上少不了关于他的感情问题，对于这点李唐倒是无所谓，这种关于明星的绯闻是广大人民群众最为津津乐道的，作为公众人物要有这方面的觉悟，无非就是老调重弹，不承认也不否认，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唐看完之后，又把采访提纲递给了曾佳，这是对她执行经纪人的尊重，也是表达一种信任。 曾佳看的很认真，再三确定没什么敏感问题才冲李唐点点头。 韩滨江开始提问的时候很有意思，明显有投桃报李的意思，让李唐对目前一些有争议话题进行回应。 比如对一些媒体将港台版的《笑傲江湖》大肆吹捧，李唐就很自信地回答道“我觉得我的表演肯定不输于任何一位港台演员饰演的令狐冲，包括剧组的其他演员，比如许情饰演的任盈盈，魏子老师的岳不群、李杰的林平之等等，还有众多老艺术家都奉献了不俗的表演。最主要是在服化道、置景以及外景方面，根本不是港台版本所能比拟的，所以我相信央视版的《笑傲江湖》一定会给广大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观看体验。” 可能是他的回答太过直白，让韩滨江兴奋的同时也多少有点意外。倒是曾佳在一旁小声提醒他，这番言论可能会引来一些争议。 但李唐却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说实话他对国内一些媒体总是无脑崇拜港台，认为国内一切都不如港台的一些言论早就颇有微词。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媒体的推波助澜，助长了港台地区某些人的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演变为对内地的各种歧视。 李唐前世就遭遇过几次不愉快的经历，比如有一次他在国内旅游顺道去了一趟香港，他用普通话和英语完全接受到了两种不同的服务态度。说普通话明显感受到有一种居高临下，就象他和李少虹、陈大导交流时的那种感觉一毛一样，就是说话都很客气，却有种骨子里的傲慢。 当你开始说英文的时候，尤其是一口流利的伦敦腔，那么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热情，甚至还有点卑微。 你说贱不贱啊！ 包括韩滨江提到那位所谓的文学评论家的上纲上线的言论，李唐也做了客观的回应“”我觉得《笑傲江湖》是金庸老爷子作品中的上乘之作，这本书不仅讲述了一个精彩的匡扶正义的感人故事，还告诉我们很多做人的道理，我个人觉得是积极向上的。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拍出来这部作品特别好的体现原着精髓。” 其实这些负面评论，尤其是这些上纲上线的评价，对央视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最明显的就是原定的第二部金庸剧《射雕英雄传》的剧本改编工作已经被叫停了，央视方面决定等《笑傲江湖》播出后听听各界观众的评价后，再决定是不是继续下去。 如此一来，搞的原本信心满满的老张相当郁闷。 这次的专访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李唐对于《笑傲江湖》的话题畅所欲言，只是对于自己感情问题的态度一贯的保守，老调重弹，没啥新意。不过对于韩滨江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他所供职的《每日新报》不过是一家成立刚刚满一年的新媒体，急需这种热门话题的重量级报道。李唐今天接受采访的态度很坦率的，有些话题可以说是劲爆的。他甚至还考虑在写稿子的时候，有些李唐的原话是不是写的稍微婉转一些，免得到时候让李老师遭受太大的压力。 采访结束后，李唐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包厢。当屋里就剩下两人，曾佳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韩滨江很自然的收了下来，同时还笑道“曾小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写李老师的坏话。” 这一点很有意思，当记者追着明星采访的时候，主动权在明星一方，但当明星同意接受采访以后，尤其是象今天这种专访，那么主动权就易手了，写好写坏都在记者手里的一支笔。 通常情况下接受采访的一方总是要意思一下，这也是行内的一种潜规则。当然李唐在这方面做的更加谨慎，这种事他一般都不会在现场，有曾佳操作，而且必须是一对一，免得将来有后遗症。 不过曾佳依旧正色道“韩记者，我还是希望这篇专访在发表之前，能够让我先过目一下。” 曾佳的这种请求，或许在《南方周末》高级记者张捷眼里是不能接受的话，那么对于韩滨江这种小记者来说，纵然心里有些小疙瘩一般也不会表露出来，而且本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态度，他当即很爽快地点头道“没问题！” 韩滨江很机灵，他知道李唐借口上厕所是为了避嫌，索性也不等李唐回来，起身告辞道“曾小姐，等李老师回来帮我说声抱歉，我先告辞了。” “韩记者，我送你。” 只要谈完正事，曾佳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态度非常得体。 第一更！ (本章完) 。 第187章 开心就好 <\/b> “哎哟，妈呀，累死我了。” 范小胖一进门就pia的躺在沙发上，正趴在茶几上写东西的李唐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酸味，一抬头就看到那双刚刚从皮靴里拔出来的脚丫子就搁在自己旁边。 “都馊了，洗洗去。”李唐皱着眉头一脸嫌弃道。 “有么，我怎么闻不到？”不愿动弹的小胖还一个劲儿的装傻。 所以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长的挺漂亮一姑娘偏偏长着一双汗脚，夏天还好点，一到冬天，这皮靴捂着，拔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酸爽。 刚认识那会她还知道掩饰，如今彻底放飞自我了，还故意把那双穿着花袜子的脚丫子往李唐这边伸。 “好了，别闹，让我把活干完。”李唐把她的脚扒拉开。 其实这酸味闻着闻着也习惯了，据说有人就好这一口。比如前世他就听说过乌玛瑟曼那双四十四码大脚就是汗脚，却是昆汀的最爱。 “你干嘛？” 小胖好奇地凑过去，就见李唐在一张白纸上统计人名。上面有韩三坪、张继忠、黄健中、陆学长、腾导、小腾导等等，还有他刚刚合作过的导演齐心。 “拜年咯，别落下谁。” 李唐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生怕漏了谁。 随着他交际圈的扩大，光京城这边需要拜年的人数就比去年翻了一番。别的不怕，就怕一不留神漏了谁，无缘无故就把人给得罪了。 其实李唐送的东西除了烟酒之外，都是老李帮着张罗的老家的一些特产。比如说春天采集晒干的马兰干，跟从土特产商店买的不一样，都是嫩尖，洗干净汆过水以后晒干的，一小把马兰干能发出一大盆来，跟肉一起烧别提有多香了。张大胡子就特别好这一口，去年上门拜年时送了他一袋，今年就主动打电话过来讨要。 还有就是从浙江那边弄来的笋干、小核桃之类的。 其实他要拜年的这些人既不缺钱又不缺东西，讲究的就是个礼数，礼轻情意重嘛。 这同样是老李打小就对原身灌输的人生经验，如今都被李唐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下来。 小胖瞧着名单上的人名若有所思，突然道“我是不是也要拜年送礼啊？” 李唐不由抬头惊讶道“你以前没有拜年送过礼啊？” 小胖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这也正常，不过张阿姨瞅着挺精明一个人，怎么能疏忽呢？ 结果小胖真的懵懵懂懂地点头道“没有啊，前两年都跑去走穴挣钱了。” “呃……” 李唐无力吐槽，只得道“那你问问红姐。” “对啊！” 小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的经纪人常季红打电话。 待挂了电话才一脸轻松道“没事，红姐说了，这些公司都会安排的。” 李唐却皱眉道“伱不能指望什么都公司安排，你得学会自己经营人脉，要不然万一哪天你离了公司就啥都没有了。” 响锣不用重锤，听到李唐这番话小胖若有所思，半天才道“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找一个象佳佳这样的执行经纪人？” 小胖刚回来就和曾佳碰过面，一开始她对这位大长腿的执行经纪人还相当警惕，但没几天两人却混得跟小姐妹一样。除了曾佳的情商足够出色，可能两人确实有点意气相投。 曾佳现在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切都以李唐的利益为先，哪怕是公司和李唐之间利益发生冲突，她也毫不犹豫地站在李唐这边。 好在奈安还是比较大气的，即使公司有人向她打小报告，她还特意给李唐打电话解释了一下，以免误会。说到底，些许利益跟李唐这段时间帮公司赚的盆满钵满不值一提。 面对小胖的疑问，李唐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急，毕竟你今年才刚刚和红姐签约，以后看，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客观来说，常季红对小胖觉得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今年除了一开始李唐帮着找的那部《李卫当官》外，小胖一口气拍了三部电视剧，一部女一、一部女二、还有一部名义上是友情客串，其实也是女三号。 《李卫当官》去年年底的时候已经在几家地方电视台试播，据说反响特别好，今年正准备作为春节的开年大戏登陆各大卫视。 小胖去年虽然一口气拍了四部电视剧，但爆不爆就看那部尹立导演海盐剧《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因为在这部剧里小胖才是绝对的主角。 “哎，你那部海盐剧什么时候播啊？” “听说是三月底在京城台首播，至于卫视方面目前还在谈。” 说到这部海盐剧，一则是她第一次担纲戏份如此重要的戏，二来是拍摄的时候被尹立导演训的都快有心理阴影了，难免患得患失道“我感觉我演的一般，不知道播出后会怎么样？” 红，这种东西真的是玄学。就比如前两年令陆译爆火的那部《永不瞑目》，你说陆译演的有多好并不尽然，就跟《还珠格格》之于小燕子一样，其实都是戏捧人。 但你要说拍的时候那部戏能捧人，谁也说不好。 就比如李唐和蒋琴琴、赵文桌等人一起合作的那部《青河绝恋》，曾经的《一剪梅》有多火，大家都知道，但这部《新一剪梅》却反响平平，搞的蒋琴琴相当郁闷，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向他吐槽了一通。要知道当时拍的时候，她一个人分饰两角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此时李唐只好拍拍小胖肥硕的大腿，安慰道“小同志，前景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你可不能泄气哟！” 不过话也说回来，明明这一年她挺忙的，竟然也没见她瘦下来，大腿依旧辣么粗。而他拍了半年的《笑傲江湖》足足掉了八斤肉。 好在范小胖这位小同志心态蛮好，仅仅郁闷了一小会儿，就用她脚丫子推了推李唐，道“哎，忘了问你了，今年过年回去么？” 李唐抖了抖后背，赶紧甩掉她那臭脚丫子，道“你这不废话么，肯定要回去的，我爸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今年过年祭祖总算还有一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受大学生喜欢的男演员奖的奖杯，不至于让祖宗失望。 小胖不爽地硬是要把她的臭脚丫子搭到李唐的身上，嘴里还哼哼道“真没劲，今年我们家不回烟台，我还想着让你跟我们一块儿过年呢。” 听到这话，李唐稍稍动容的同时难免有点心虚，清了清干涩的喉咙道“那啥，呃……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切，没一点诚意。”小胖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不满地嗔了一声。 上门就意味着关系敲定，可他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真是愁人啊！ 有时候想想还是前女友挺好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开心就好。 第二更，不好意思，短了点，有点卡文，需要理一理思路。 (本章完) 。 第188章 收视极好，反响不妙 01年一月二十六日，大年初三。 老李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上楼，李唐赶紧摆上卡式炉，开了小火，把砂锅放上去慢慢炖着。 父子俩守着一个全家福砂锅，旁边配了几个凉菜，对饮小酌。 “阿爸，侬讲把肖阿姨和肖肖早点接过来多好，人多过年也闹猛（热闹）。” 老李和肖阿姨早就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可这都一年多了依旧这么吊着，李唐都替自家老爸愁得慌。 “哎呀，不是老早就帮侬讲了伐，等肖肖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再讲，过年嘛还要拜祭老祖宗不方面过来。”老李解释道。 在这一点上他早就和肖阿姨达成了共识。 李唐却道：“拜来拜去全是一个老祖宗，有啥关系啦！” “勿要瞎七搭八，在你大大（爷爷）这一辈，就已经隔老远了，老早就勿往来了。”老李板着脸道。 说起来李姓在老家这一片是大姓，肖阿姨那去世的前夫也姓李，跟自家算起来还是本家，但老李说的从李唐爷爷那一辈就不来往了，说明早就已经出了五服。 李唐笑道：“也是啊，要不然你这大伯子跟守寡的兄弟媳妇搞在一起，传出去也不好听。” “侬砸小居，没大没小，越讲越豁边！” 老李瞪眼训斥，继而又叹了口气道：“好了，反正辰光也不长了。你肖阿姨说等肖肖满十八岁以后，她的义务也算尽到了。” 这点李唐倒是挺赞成了，端起酒杯安慰老爹道：“阿爸，侬看，肖阿姨对死人都这么有情有义，对活人肯定勿差咯。” “那当然，我就是看中伊这点。”老李拿起酒杯跟儿子碰了碰，一脸傲娇道。 “咦，不是讲肖阿姨生的卖相好么？” 老李脸上有点挂不住，瞪眼道：“闲话不要多，干特！（干杯）”。 爷俩干了一杯之后，老李又老调重弹道：“勿要讲我，侬自家呢？报纸上一直讲侬跟大冰冰小冰冰，到底哪能一回事体啊？” “哎呀，报纸上全是瞎讲八讲，侬不要当真。” “马上快三十岁的人了，我象侬嘎大，侬老早就满地跑了。” “我现在刚刚才满二十六岁好伐，再讲时代不一样了，我现在还不急，到辰光再讲来咧！”李唐忙道。 老李不满道：“侬勿急，我急啊！象我现在的岁数，应该老早就当大大（爷爷）了，侬现在连个结婚的目标也唔没，侬讲叫我哪能办？” 李唐则再次拿起杯子笑嘻嘻道：“阿爸，侬要是喜欢小人，各么就抓紧辰光跟肖阿姨再养一个不是蛮好么。” 这话以前是跟老爹开玩笑，但现在范小胖经常在他面前炫弟，搞的他难免也有点心痒痒，要是老爹跟肖阿姨给他生个弟弟妹妹貌似也挺好的。肖阿姨比小胖的老妈张阿姨可小好几岁呢，而且老爹也不会每次都在他耳边唠叨催婚了。 “再养一个？哼，侬自家想想好，合算吗？”老李瞅着他道。 “有啥了勿起，就算以后侬老了，不是还有我这个阿哥。放心好了，老同志，侬倪子（儿子）不缺钞票。” 听到这话老李可不服了，呛声道：“侬现在翅膀硬了，老卵了，不要忘记脱，我能养侬嘎大。就算现在再养个小的也不成问题咯。” 李唐嬉皮笑脸道：“哎哟，阿爸，我哪能敢老卵啦，要老卵也是侬老卵。当年城厢镇小李子名声不要太响咯。” 说实话，在外面越久，他就越怀念和自家老爹坐在一起喝酒吹牛调侃，真的是全身心的放松。比起上辈子那位不苟言笑的高知父亲，老李显然要可爱多了，完全就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活生生的亲爹啊！ 只要说起当年的“丰功伟绩”，老李总是满脸得色。要知道当年不是谁都能靠贩卖外烟起家的，得要有关系，有头脑，有手段，更要好勇斗狠。当年老爹城厢镇小李子的名号就是靠一双拳头打出来的。 要是搁平时，加上有酒助兴，老李一般停不下来，但今天正说到兴头上，他却突然看了看时间，忙道：“哎，把电视机开了，中央八套，《笑傲江湖》要开始了。” 虽说老爹是老调重弹，但李唐依旧听的津津有味，要知道这些都是生活，如果将来遇到年代戏，完全可以用的。要不是老爹提醒，他还差点忘了今天是《笑傲江湖》首播。 晚上七点半，伴随这片头古琴悠悠，央视版《笑傲江湖》终于第一次和观众见面了。因为之前宣传的时候，就已经放出了不少预告片段，所以观众对李唐和许情等一众主演的扮相并不陌生。 当看到片头出现李唐和许情的画面，老李不住地点头道：“侬迭个扮相好咯，许情卖相老好咯，嗯，赞！” 央视八套是两集连播，这两集主要是讲令狐冲受师命与师妹岳灵珊乔装打扮成酒栈伙计，伏于武夷山脚。在此过程中令狐冲巧遇魔教长老曲洋，两人意气相投，惺惺相惜。然后便是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出场，歇脚于令狐冲和岳灵珊酒栈中，为打抱不平和一个余姓青年发生了冲突，不料失手杀了余姓青年。 之后的剧情基本和书里一致，福威镖局开始莫名其妙死人，原来是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带领门下前来复仇。危难之际令狐冲侠义相救，却被余沧海和青城派门下全力攻击下岌岌可危，这时曲洋出手相救。然后又遭遇魔教圣姑任盈盈前来追杀曲洋，令狐冲不顾正邪难容义救曲洋，同时和任盈盈产生了纠葛…… 应该说开篇这两集令狐冲和任盈盈两位主角提前出场，是整部电视剧改编最大的地方。这种改动其实很好理解，影视作品和最大的不同就是戏剧性。令狐冲和任盈盈的爱情是原着最主要的情感，电视剧自然要突出。而且提前出场更能抓住观众的观看欲望。 拍完《笑傲江湖》后，李唐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片，说实话心里颇为感慨。前两集的内容都是在七月底八月初最炎热的气候下拍摄的。 回想起那时候每天在太湖边的树林里钻来钻去，气温高湿度大，蚊子更是铺天盖地，历历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当第一集结束，片尾曲响起的时候，那一身高亢的“咿——呀！”响起之时，李唐不由浑身鸡皮疙瘩，紧接着便是刘欢和王妃合唱的片尾曲《笑傲江湖曲》，男声高杨洪亮，女声婉转低吟。如此天籁之声，真真唱出了江湖腥风血雨，又道出了儿女情长。 看完两集，老李一脸意犹未尽，特地举杯敬儿子一杯道：“这是我看过的侬演的最好的角色，适意（舒服）！” 李唐第二天就接到张大胡子打来的电话，老张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他，首播一举创下了178的超高收视率，要知道这是全国的收视率，毫无疑问《笑傲江湖》火了！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虽然随着后续的播出，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甚至还屡创新高，但外界的批评声却不绝于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首先一个就是来自据说是原着粉的批评，尤其是第一二集播出后，令狐冲和任盈盈提前出场，他们认为和原着完全不符。 有媒体还搬出对金庸老爷子的采访，还引用了金庸的原话是：“以前没看到成品，觉得央视全心全意很用心很努力地拍，谁知拍出来后却与我想的不是一样。” 此言一出，更加助长了那些所谓原着粉对电视剧的批判。 李唐看了相关报道也很郁闷，不知道这老头是咋想的。要知道文字与影像是截然不同的表达方式，做到一些人所谓的“忠于原着”是根本不可能。 另外一个就是有媒体把央视版的和tvb版做对比，认为tvb版才是经典，央视版纯粹是垃圾。这就应了李唐之前的猜测，这些媒体就是故意诋毁，捧tvb，损内地影视已然是一种惯性思维。 其实真正从事影视行业的人一看就明白tvb版快节奏只是流水线作业，而央视版大气，真正拍摄出了它蕴藏的文化内涵。 但这些业内人士公道的评价很快就被大量的恶评所淹没。究其原因，还是央视版和tvb版太不一样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往往难以改变。 香港影视剧在80、90年代已经形成了一套非常独特成熟的武侠风格。而这年头的观众基本都是看着香港武侠电影、电视剧长大的，对这一套体系自然已经习以为常。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想拍出新意，就必须完全跳出这个思路。 其实说到底还是媒体在带节奏，观众都是盲目的，说句难听的话伱拍什么观众就看什么，可能有人喜欢明星，有人喜欢剧情，有人就是看个热闹。但只要有人带节奏，观众发现和自己内心的某个观点相吻合，情绪很容易就会被带动起来。 还有就是批判演员的表演，不过相比前两种类型的批评，后者的声量并不大，主要就是集中在许情太老了，徐娘版的任盈盈等等。 而本来经常被人诟病的令狐冲这个角色的批评却并不多。原因很简单，因为李唐所表现出来的不羁、潇洒、光明磊落，以及对生死看淡和对情义的重视，跟原着里的令狐冲几乎完美贴合。 而且形象上，竹笠、布衣、长剑、长发飘飘，以及帅气的扮相；性格上，爽朗豪迈，狭义而深情，甚至还透着一股少年感。无一不俘获广大观众，尤其是女观众的心。 对比一下tvb版的，就不难发现所谓潇洒不等于风流，所谓不羁不代表轻浮。 当然也有一些无脑观众和死硬分子认为tvb版的演员特别轻松自然，毫无表演痕迹，一看就是令狐冲，而李唐则表演痕迹太重之类的狗屁批评。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89章 前车之鉴 对于外界的这些评论，见过大世面的李唐压根就不在意，《笑傲江湖》在一片批评声中收视率还在稳步提升，倒是应了一句话：“黑红也是红嘛！” 看过几集之后，李唐很快就失去了看下去的欲望，因为他总能在自己表演中找出不足，与其让自己郁闷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批评总不能是千篇一律，居然还有媒体挖出开播前李唐接受韩滨江发表在《每日新报》上的那篇专访，自然少不了对他的言论进行一顿批判，完了还纷纷提出采访请求。这回李唐并没有惯着这帮媒体，统统拒绝，一个都不接受。 二月五日，随着第30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落下帷幕，远在鹿特丹的程尔终于传来了好消息，《第三个人》的剧本成功入围了本年度十五个hbf基金的资助名单，获得了三万美元基金资助。 hbf基金一般给予入围的剧本一到五万美元资助额度，三万属于中不溜就。当然人家也不是冤大头，不会直接就把支票给你，而是要为每个项目立项，然后再根据进度拨款。 程尔特别兴奋，三万美元折合二十多万人民币，再加上他自己的二十多万积蓄，根据他的预算就差不多解决了一半的资金。 听到电话里程尔兴奋的声音，说实话李唐还是第一次听到程尔能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而且翻来覆去表达的就这么几个意思。 第一无非就是感谢，感谢李唐的帮助，不然他的这部作品肯定遥遥无期之类，就差没说李唐就是伯乐，发现了他程尔这匹千里马。 第二说这次他去鹿特丹确实见了世面，看了不少优秀的电影，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自己的英语能力差，看不太懂对白，好在电影语言是全世界通用的，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扭扭捏捏暗示李唐能不能想想办法解决另一半的投资。因为电影如果不能开机的话，那么这三万美元的资助就泡汤了。 李唐觉得程尔还是太年青，电影这东西越是精打细算钱越是不够，《苏州河》就是前车之签，当然但愿程尔不是特能造的楼烨，要不然别说一百万了，两百万都打不住。 本来李唐就打算过了元宵节去杭州拜访奈安的，拜一个晚年，再补上一份她女儿的满月礼。这回索性都一起办了，因为程尔在申请hbf基金的时候，出品和制片公司用的就是奈安的梦工作文化艺术公司。 …… “你说你来都来了，干嘛还这么客气呢。” 李唐送的满月礼很实惠，就是一个100克足有二两重的999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只要是中国人，甭管多洋气，送礼就是讲究的喜庆、吉利。 刚生完孩子的奈安富态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和母性的光辉，不再象以往那般风风火火且攻击力十足。 程尔获得hbf资金赞助的事奈安也早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在基金那边有朋友可能知道消息比身在鹿特丹的程尔更早。 李唐没绕啥圈子，开门见山就跟奈安说了这事。现在的问题就是你既然申请到了基金就要在年内开机，如果开不了机或者拿了前期的资金最后烂尾的话，那么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你是怎么考虑的？”奈安听完后问道。 很明显李唐这么热心地操持这件事无非就是看好《第三个人》的剧本。 李唐毫不犹豫道：“如果公司这边有困难的话，那么我想自己投。” 这件事来之前他就考虑好了，既然想演无非就是搏一把。 奈安似乎并不意外，只见她拿出一个剧本递过来道：“你先看看这个本子，楼烨的新作。” “是嘛？” 李唐第一个反应倒是蛮惊喜的，自从《苏州河》被禁后，楼烨一直在闭关潜心构思新的本子，如今差不多都快一年了，剧本终于是出炉了。 他赶紧接过本子翻看起来，名字叫《颐和园》。李唐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个发生在京城的爱情故事。因为爱情永远是楼烨电影中的主旋律，然后参考《苏州河》，自然而然就能得出结论。 他之所以特别感兴趣是因为在拍《苏州河》的时候，不给看剧本，每天现场飞纸的经历早就让他受够了。他迫不及待想看看《颐和园》描写的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虐恋。 没错，楼烨的爱情故事永远都是虐恋。 剧本不长，也就五六万字，主要是很多对话只是写了个大概意思，并没有展开，估计又是现场飞纸那一套。不过有一些场景的描写倒是挺细致的，比如男主角周伟和女主角余虹爱爱的场景之类的。 只是当他看完之后，完全没了一开始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道：“安姐，这本子肯定过不了。” “我知道，可楼烨想拍。” 奈安的这句话，突然让李唐对楼烨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妒忌，就这么一个包含八十年代末特别敏感内容，明显过不了的本子，奈安就能不顾一切去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当然所谓真爱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除了楼烨的才华，更大的可能就是被禁也无所谓，文艺片在国内本来就无人问津，最大市场还是在海外，尤其这种敏感题材更容易获得老外的青睐。 “周伟这个角色怎么样？” “写的挺好的。”李唐点头道。 就角色而言，周伟正角色肯定要胜过《第三个人》里的何伟。因为这个角色年代跨度很大，在国外和国内两个环境中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路历程。简单的来说，就是可塑性更强且内心戏十足。 说实话，这种角色对于一个有追求的演员来说诱惑很大的。 但李唐却不太喜欢这个角色，更准确的来说是不喜欢这个剧本，因为太矫情，全篇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知识分子的自我感动。 八十年代，李唐的原身已经懂事了，他亲眼目睹了老李以及身边大部分人群的艰难生活。而作为当时能出国留学的留学生来说，无疑是那个年代最幸运的一批人。用古代中进士，一步登天来比喻一点都不夸张。相比普通的老百姓，真的搞不懂他们还在痛苦什么，为什么还要表达各种的不满。 而且李唐前世父母就类似周伟、余虹这种人。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追求更好的生活本无可厚非。但在很多同胞还没有满足温饱问题，还都挣扎在贫困线上的时候，你就能出国，有资格去找追求更好的生活，拜托就别再无病呻吟了。 李唐大致明白了奈安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他目前公司有项目，同时为了安抚他，给他周伟这么一个角色作为补偿。 可能奈安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现实，但所表达的肯定有这层意思。 于是他点点头道：“安姐，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公司能够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拍电影是一个系统工程，并不说有了导演和演员就能拍了，首先要有一个拥有丰富经验且有实力的幕后主创团队，包括摄影、道具、美术、化妆、录音，甚至还包括干杂活的剧务和外联以及生活制片等等。 其次电影完场拍摄后，还有后期制作、送审、宣传、发行等等，这里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仅凭李唐和程尔两人肯定无法完成。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参加影展推向海外市场。这是决定这部电影最后能不能盈利的关键。 这些统统都离不开奈安的帮忙。 奈安笑道：“这个肯定没有问题，那我就做个挂名制片人，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吩咐曾佳好了。这段时间我不在公司，就让她负责剧组和公司的对接工作。” 说着，她还调侃道：“反正曾佳那丫头什么都听你的。” 听起来奈安好象有点误会了，不过李唐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稍一沉吟后又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想等程尔回来之后，筹备工作尽快展开。晚了，我怕在档期上和张老师那边的安排有冲突。” 《射雕英雄传》的改编工作虽然暂时被叫停，但春节前李唐去给张大胡子拜年的时候，老张却一扫之前的颓势，重新变的踌躇满志。估计他是从央视领导那里得到了某种暗示或者承诺，《射雕》的改编和筹备工作并不会因为《笑傲江湖》受到影响。 目前《笑傲江湖》虽然受到广泛的批评，但是说到底还是收视率决定一切。收视率越高，广告费就越高，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拜年的时候，老张特地跟他打了招呼，希望他能出演《射雕》里的杨康一角。 李唐本来对杨康这个角色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既然老张亲自开口了，他就不得不应承下来。不管怎么说老张如今也算是他的伯乐，过河拆迁、忘恩负义这种事，他肯定干不出来。更何况还有邵斌的前车之鉴。 第二更！ 第190章 这钱我投了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令狐冲为什么能混的如鱼得水，无非就是豪爽仗义且有情有义。在武功没那么高的时候，遇到危险总会有人相助。 现实社会也是如此，老李从小就教导他做人一定要有来有往，你一味占人便宜只会让人看不起，路会越走越窄。 老古话说：点滴之恩涌泉相报。又或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其实不必这么夸张，只要记得别人给予你的恩惠，别忘了还就是了。 所以老张开口了，别说让他演杨康，就算让他演的欧阳克、拖雷啥的都没话说。 还有老古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亦或君子欺之以方。 所以在面对楼烨的作品，面对自己不喜欢的角色，他很坦然地向奈安说了不。 “为什么？” 奈安很惊讶。 李唐苦笑道：“我不喜欢周伟这个人物，怕演不好。另外这个题材……我担心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 “不喜欢”这个词对于文艺青年来说理由很强大。奈安不光曾是一个文艺女青年，同时也是一个商人，“题材敏感，担心以后的发展”这个理由更强大。 虽说因为题材敏感被禁，板子往往会打在导演的屁股上，但要说到会不会影响到演员的发展，这个谁也说不好。作为公司目前的摇钱树，奈安没有理由让李唐去冒险，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不喜欢”的理由。 奈安只好无奈道：“好，回头我跟楼烨说一声。这次他要失望了，这个周伟的角色本来他是按照你的模板来写的。” 听到这话李唐倒有点诚惶诚恐，忙道：“要不然我自己去跟烨哥去打个招呼。” 奈安却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就说你的档期调不开。反正想演他电影的人不少，慢慢挑呗。” 楼烨虽然在圈外声名不显，但在圈内早就广为人知，而且不同于其他所谓第六代导演的乡村题材或者三线情怀，楼烨拍的都是都市题材，就特别容易受到大明星的青睐。 大明星嘛，总要有一颗追求艺术的心。 …… 浦东机场，国际到达机接口。 “李哥！” “哇，欢迎我们程导满载而归！” 戴着墨镜的李唐夸张地张开双臂和刚刚下飞机的程尔重重拥抱了一下。 “这次出去怎么样？” “特别好！电影节结束后，我又上巴黎去转了转，去看了蒙娜丽莎还有凡尔赛宫。”程尔满脸兴奋道。 这年头文艺青年总是特别向往法国。 “没有被抢么？” “呃……巴黎的治安是挺乱的，感觉黑人特别多。有看到过大白天偷窃抢劫的，我还好，运气不错，总算没被抢。” “行，安全回来就好。” 李唐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结伴往前走。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远远地就盯着李唐看，然后就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是李唐么？” “我是。” “哇，真是你啊！李唐……哦，不是，李老师，我特别喜欢你演的令狐冲！” 小姑娘顿时兴奋地惊叫起来，赶紧从包里拿出笔和纸，“李老师，能帮我签个名吗？” “当然。” 面对影迷的要求，李唐从善如流，接过来唰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只是小姑娘的惊叫声惊动了机场大厅里的不少旅客，此时笑傲江湖播的真火，听到令狐冲在这儿，顿时好多人都围拢过来。 有要签名的，有要合影的，甚至还有人大声问：“令狐冲，岳不群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电视剧《笑傲江湖》另外一个大的改动就是把岳不群的死放到了最后一集，大反派嘛，当然要放到大结局中被消灭才能把剧情推到最高潮。 如今听到大家这么关心，足见魏子老师塑造的伪君子岳不群这个形象还是相当成功的。 影迷太热情，李唐有点应接不暇，最后还是在机场保安的护送下才摆脱了影迷们的包围圈，匆匆跑到地下停车场。 程尔很惊讶，没想到自己出了趟国，回来发现李唐居然这么受欢迎，简直就是一线明星的待遇。 他马上开始暗自庆幸，没有一个导演不希望能用大明星的，大明星的加盟往往意味着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见。当然大明星很贵，一般导演压根就请不起。 程尔这会儿感觉自己特别幸运。 “咦，李哥，买新车了？” 在地下停车场程尔跟着李唐停在了一辆如今上海特别时兴的小赛欧的旁边。 “没有，问我师哥徐铮借的。” 李唐打开后备箱，帮着程尔把行李箱放进去。 这种刚刚上市没多久，号称中国第一款家庭轿车的紧凑型车型，说实话两个大男人坐在里面压根就没啥舒适感可言，可人家打出的口号是“十万一辆车”的口号。在这个一辆车相当于一套房的年代里还是很吸引人的。 而且徐光头这辆车是顶配的自动挡，光车价就要十二万五，牌照加各种税费落地大概在十五万左右。 话说随着《李卫当官》的热播，徐光头也火了。现在影迷们都不叫他猪八戒了，变成了演过猪八戒的李卫。 作为女一号的小胖也跟着吃到了一波红利，据说走穴商演的价格比去年直接翻了一番。 程尔坐进车里，把副驾驶座位往后放了放，接着就迫不及待问道：“李哥，电影的事你们公司答应立项么？” 李唐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笑道：“你都把基金申请下来了，能不立项么？前两天我都跟安姐说好了。哦对了，你对幕后主创还有演员人选方面有什么考虑？” 程尔惊喜道：“都已经开始攒组和选角啦，这么快么？” “你这不废话么，我就上半年有空，要是拖到下半年就没法拍了。” “哦！” 程尔应了一声，低头盘算了一会儿后道：“美术我想用孙力。” “没问题！” 孙力就是上回拍《犯罪分子》时的美术设计，是程尔同一届的好基友，如今留校在北电当老师。 “那摄影师呢？”李唐又问。 对于导演来说，幕后主创班底最重要的两个助手就是摄影师和美术设计。因为这两个工作最能体现导演对美学和镜头语言的理解。 程尔却摇摇头道：“我没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上影厂有的是好的摄影师，包括现在上影集团的老大朱勇德就是摄影师出身，但有时候越是一个单位，人际关系越是难搞。程尔作为一个刚刚参加工作才一年多的新人，恐怕指挥不动厂里那些个资深的摄影师。 “那要不然就王煜？”李唐想了想提议道。 他和王煜在《苏州河》和《非常夏日》这两部片子中合作过两次，关系处的很不错，私下一直有联系，而且王煜也确实有能力，那镜头骚气的很。 程尔眼睛一亮，忙道：“那当然好了。” 相比他一个菜鸟导演，人家王煜早就声名在外了。 接着未等李唐发问，程尔又连忙道：“李哥，演员的事看起来也要拜托你帮着找找。” “呃……” 对于演员的人选李唐不是没有考虑过，《第三个人》的主要演员就四个，除了他要演的男一号姐夫何伟，还有女主角肖可，姐姐肖风，以及肖可的男朋友林先生。 毕竟是自己掏钱，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他想让小胖演女主角肖可一角，姐姐肖风最好的人选本来是前女友，大冰冰和小冰冰碰撞话题感十足。 可惜前女友没有档期，她今年一整年的工作都排满了。而且说到底李唐还是有点心虚，毕竟让小冰冰演女一号，大冰冰演女配，好象一碗水没端平，万一出现冲突的话可能就不好收拾了。 而相熟的女演员如果说合适的话，就剩下蒋琴琴了。要名气有名气，要颜值有颜值，关键人家演惯了琼谣戏，对于姐姐肖风如此一个温婉女性的角色，肯定能够轻松拿捏。 至于林先生这个角色，实在不行就让徐光头帮帮咯。 经过一番思索后，李唐道：“行，回头我联系一下，到时候拟个名单你再看看？” “李哥，这次麻烦你了。” 程尔一脸感激，对于菜鸟导演在演员方面除了李唐他真的没有任何资源，当初拍《犯罪分子》的时候，也是运气好，拜托楼烨找了李唐，其他都是临时找的业余演员。 如今这部《第三个人》如果再找业余演员的话肯定不行，必须是专业的，可专业的他除了没资源，更重要的是请不起。 想到请不起，程尔这时才问道：“李哥，这次你们公司打算投多少？” 李唐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觉得投多少才够？” 看到李唐一脸轻松的样子，程尔便带着期盼的眼神，大胆道：“上次我说一百万的预算，确实不太够，最好能投个……呃，百八十万，我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 “实话告诉你，我们公司除了提供前期筹备和人员帮助之外，一分钱都不投。” “啊？” 本来还满心欢喜的程尔如同被打了一记闷棍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才弱弱道：“那这钱……” “放心，这钱我投了。”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91章 选角 李唐把程尔送到了他家楼下，对还在发懵没有消化的程尔道：“行了，回家好好倒时差，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程尔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迸出一句：“呃，李哥要不要上去坐坐。” 前年他刚上班的时候，就在莘庄地铁口附近买了这套七十多平米的房子，当时的售价还不到三千，这两年涨了一点，大概在三千五左右。本来他还想着万一拍电影实在没钱的话，就把房子卖了，可眼下随着李唐一句“这钱我投了”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所谓“大恩不言谢”是什么意思，好象任何言语都是空洞的，都无法表达自己此时对李唐的感激之情。 “算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还得去还车呢。”李唐摇摇头婉拒了他的邀请。 要是一个漂亮女孩的邀请也许他会欣然接受，俩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坐的，难道拼刺刀么？ 离开程尔家的小区，找了个洗车摊把车洗干净，然后又去把油加满。既然借了人家的车，甭管关系有多好，基本态度是要有的。 开回单位，把车还给了徐光头。 “哟，嘎早啊，我还以为侬明朝才能还过来呢。” “大佬，最近有啥安排？” 徐光头很机灵，笑道：“哪能，有啥好事体关照啊？” “侬就讲有空伐？” “有空唔没空，要看啥事体？”这货居然还搭架子。 不够他马上又道：“院里打算要重排《商鞅》，六月份开始公演，侬讲我有辰光伐？” 话剧中心是由上海人民艺术剧院和青年话剧团合并而来，类似徐光头这种出身人艺的还是习惯称呼中心为院里，以彰显其正统性。 《商鞅》是话剧中心的经典传统话剧，跟京城人艺的《茶馆》性质差不多，隔几年就要重排公演，而且非常受欢迎。 徐光头是目前《商鞅》中男二号祝欢的不二人选，之前就已经参加过二次重排公演。 “那问题不大，我这边弄了个电影，有个男二号的角色，帮忙串一下。” 听到是电影，徐光头顿时眼睛一亮，虽然之前他参与过几部电影的拍摄，但都是龙套性质。别看他已经演了两部热播的男一号的电视剧，但对于演员来说大银幕才是最大的向往。 “啥电影？剧本呢……咦，侬讲电影是侬弄咯？” 兴奋之余，徐光头有点后知后觉。 李唐解释道：“程尔弄了个剧本，这趟又拿到了鹿特丹国际电影节hbf基金的资助，要是不拍，这个基金资助就浪费特了，所以我投了一点，也算是带资进组。” 别看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徐光头很清楚其中的风险，不由咋舌道：“侬胆大的，投了多少？” “几十万，程尔伊自家也有点钞票，大家一道凑一凑。” 说着，李唐笑道：“所以讲现在是能省则省，请大佬帮帮忙，片酬嘛，稍微意思一下，好伐啦？” “到底是大户，侬辣手！” 徐光头竖着大拇指，点头道：“帮忙唔没问题，不过剧本先要给我看看。” “好咯呀，过两天我安排一下，正好跟导演程尔一道碰个头。” “嗯，到辰光打电话。” 目送着李唐离去的背影，徐光头心里多少有点五味成杂，目光中既有羡慕又有妒忌。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运气好，没想到迭个赤佬魄性嘎大，居然敢投资电影了。 都说演员是一个被动的职业，能不能遇到一个好的角色全凭运气，没想到小师弟居然勇敢地跨出这一步，学会自己做主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后，他才自嘲地笑了笑，搞了半天自己只有羡慕的份，却没有妒忌的资格。自己既没有这个财力，更没有这个魄力。 …… 五原路上的老公寓过年前老李特地带了一帮店里的老阿姨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半个多月过去了依旧非常干净。 主要是春节期间一直到现在，天气一直不好，滴滴答答落雨落个不停，落雨的好处就是空气中的灰尘少了，家里就不容易积灰。 李唐坐在窗前的写字台边，翻开笔记本记录着各项筹备事宜，作为最大的投资人，他可不想事事都假手他人，毕竟这一行水太深，一不留神就会被人坑的方向都没有。 但写到一半他就写不下去了，因为实在是太繁杂了，如果真的事事要关心，干脆他就别演戏了，只能一心一意当个制片人。 这个时候李唐就特别羡慕楼烨，作为导演他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拍戏，其他事情统统抛给奈安。也正是有了奈安这个大管家，才能使他心无旁鹭地创作。 而自己的奈安呢？ 无奈之下，李唐只能打电话给曾佳。 曾佳这边倒是很痛快，表示明天就过来，而且之前奈安就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摄影师王钰那边问题不大，因为年前李唐去他那儿拜年的时候，王钰还愁今年上半年没大活，弄不好还得去拍广告v啥的，李唐一个电话如同及时春雨。 而演员方面徐光头那边基本上没问题，如今就剩下女主角肖可和姐姐肖风这两个角色。肖风的戏份很少，属于客串性质，顶多三四天工夫就能拍完。 蒋琴琴那边也好商量，他们本来就是长期打电话谈心的知心朋友，得知这部电影居然是李唐投资的，蒋琴琴惊讶之余大度的表示不要片酬，友情客串，到时候让他请客吃顿饭就行。 反而在肖可的人选上李唐多少有点犹豫，本来范小胖年龄合适，鉴于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能白嫖，但是…… 肖可，一个心理矛盾的脑瘤患者，多疑、敏感，而且偏执。这种角色需要的是淡漠的表情，冷酷的对白，同时又极具爆发力。正是因为如此，演过了太浮夸，演少了就是面瘫。 他担心以目前小胖的演技可能还无法驾驭这样的角色。 其实人选倒不是没有，比如张子怡，人家在《卧虎藏龙》中那种狠厉的表情，无疑是李唐心目中最佳人选。可惜只能想想，压根就不现实，人家如今早已走出中国，混好莱坞了，据说目前正和程龙大哥搭档拍摄《尖峰时刻》 还有就是袁荃，这妹子演技没话说，可惜自从人家拿了金鸡奖最佳女配之后片约不断。春节前他还听夏宇说这妹子今年一口气又接了三部电视剧，肯定是没有档期，而且估计片酬也不会少。 思来想去，李唐还是给小胖打去了电话，嘿，结果还没人接。 李唐在纸上勾勾画画，写着自己认识的女演员，按理说跟他合作过的女演员不少，比如王燕、苗依依、陈丽锋、马小琴等等。相比之下马小琴神经兮兮的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一想到她身后那位，想想还是算了。 这时，小胖的电话打过来了。 “干嘛，想我了？” “嗯，有事找你。” “什么事？刚刚和红姐在一起跟人谈事呢，手机调了静音。”小胖顺便解释了一下。 李唐虽然没问，但小胖的解释让他心里一下子舒坦了很多。而正是这种心理让他抛去了内心最后一丝犹豫，道：“那个，我这儿有部电影，缺一女主角……”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小胖在电话那头惊呼：“电影！女主角！真的还是假的？” 第二更，字数少了点，明天补上。 本章完 第192章 来自张导的召唤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当范小胖听说李唐自己投资了一部电影，居然带着质问的口气嚷嚷道。 李唐耐着性子解释道：“程尔那边刚刚拿到hbf基金的资助，不拍这钱就打水漂了，大家凑一凑呗。” “那这风险得有多大呀？别到时候连你的钱都打水漂喽！” “所以说大家一起努努力，把这电影拍好。哎，甭废话了，你到底演不演啊？” “演，我当然演了。”小胖忙道。 那可是电影的女主角，她想想都兴奋，但同时也为李唐这种疯狂的举动担忧。 “那说好了，钱不多，片酬恐怕给不了多少。” 说白嫖多难听呀，总得有点暗示。 果然小胖道：“哎呀，你当我什么人啊，不要片酬。” “不合适，你经纪人那边……” 李唐话还未说完，就被小胖打断道：“没事，红姐这边我来说。哦，对了，你这边大概什么时候拍？” 李唐现在一时半会也说不准，只能估摸道：“现在刚刚开始筹备，不过反正上半年一定要拍完。” “那倒问题不大，不过你们这儿最好快点，我六月份要进组……” 说到这儿，电话那头的小胖突然诡异地笑道：“你猜刚刚我和红姐一起跟人谈什么事？” “接戏呗，你刚刚不是还说六月份要进组么。” “那你猜是什么戏？” “这我哪知道。” 国内和国外最大的不同就是国内传统意义上认知的新年就是春节。如今新年伊始，各行各业都开始忙碌，新年新气象嘛。具体在演艺圈，随着一大波戏的开播，又有一大波戏开始筹备。这年头最流行的无非就是古装戏、古装武打戏或者民国年代戏。 “嘻嘻，《少年包青天》，我演女一号！” 小胖揭晓了谜底，从她的笑声中不难听出她此时得意的心情。 去年前女友和周结、任权一起主要的那部《少年包青天》播的很火，前女友为此也收获了一大波粉丝。 没想到续集居然换人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演艺圈里永远都是僧多粥少，大家都在疯抢各种资源。如果说小胖真的抢到了《少年包青天》的女一号角色，只能说明红姐比花姐棋高一着。 李唐暗自庆幸这次幸亏没有找前女友来客串姐姐肖风这个角色，要不然非打起来不可。 要知道抢角色其实就是断别人的财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那可是深仇大恨啊！真没想到大小冰冰居然这么快就对上了。 小胖听到李唐不吭声，顿时不满道：“怎么，心疼了？我跟你说这次不是换她一人，连杰哥也换了，陆译演包拯。” 李唐听明白了，如今的《少包》珠玉在前，如同一块香饽饽，抢的人多了，制片方当然愿意用更火的陆译来替代周结。于是小胖也跟着捡了便宜，趁机挤掉了大冰冰。 大小冰冰争夺同一个角色，最后小冰冰胜出，就是一个不错的炒作的话题。 这两年新生代演员当中最红的两位，男的陆译，女的小燕子。只是两人的发展路线有明显的差异，陆译自从《永不瞑目》爆火之后，居然走的是唱跳艺人的偶像路线，广告接的不亦乐乎，但真正能叫得响的作品却不多。估计这次他的经纪公司意识到这点，才不惜让他出演黑不溜秋的包黑子。 反观小燕子，人家如今都已经混到港圈了，自去年那部和刘得华、郑伊建合作的《决战紫禁之巅》之后，这次据说还在星爷的新作《少林足球》中担纲女一号。 而且去年央视改革，一共推出两部和港台地区合作的大戏，一部就是如今刚刚播完，谤誉天下的《笑傲江湖》，而另外一部就是和琼谣阿姨合作的《情深深雨蒙蒙》。 一部大男主，一部大女主，两岸三地概念。 相比李唐能够侥幸出演令狐冲一角，人家小燕子早就被指定是《情深深雨蒙蒙》的女主角，另外《情深深雨蒙蒙》之所以推迟到去年十一月才开机，据说就是为了照顾小燕子的档期。 但尽管如此，陆译能出演《少包》中的包拯依旧属于降维打击，周结根本就没办法竞争。有时候想想挺无奈的，明明演技更精湛，却要输给一个漂亮脸蛋。 没办法大家都喜欢看脸的，只要你不过分拉胯，观众还是很乐意接受的。比如好莱坞里阿汤哥、皮特布拉德利等都是这种例子。 包括李唐本人，当初能顺利出演令狐冲，除了演技，颜值肯定也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李唐不想跟小胖过多的纠缠前女友的话题，岔开道：“喂，你就不想先看看剧本么？” “当然要看了，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既然你都愿意投钱去演男一号，那剧本肯定差不了。我现在手头还有点工作，暂时走不开，等忙了我就过来。” 这话听的李唐心里暖烘烘的，小胖虽然偶尔会耍点小性子，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 于是也便声音温柔道：“嗯，我等你。” 曾佳搭明天早上七点多的航班从京城飞到上海，这姑娘的工作态度真的是没得话说。 两个小时，九点多落地。李唐不得不再次去找徐光头接车，顺便把剧本给他。 “册那，我车子象帮侬买咯！” 徐光头虽然嘴碎，但是还是关照一声：“油不要再加了。” 李唐跟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开着小赛欧绝尘而去。一大早g0外环大卡车不少，尤其过徐浦大桥时车堵得厉害。 当李唐开到浦东机场，曾佳已经在国内到达的出口处等着了。 “哎哟，不好意思等急了，路上堵车。”李唐赶紧下车帮着搬行李箱。 曾佳搭了一把手，笑道：“没事，其实您不用亲自跑一趟，我自己打个车挺方便的。” “瞎讲，我让你来帮忙，还让你打车不好意思。来，上车。” 李唐亲自帮她打开了车门。 曾佳有点受宠若惊：“李哥，你这样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赶紧上车，这里不能停久的，交警会来赶的。” 上车之后的曾佳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车内，毕竟这款去年刚刚上市的新车目前挺火。但她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李哥，目前工作开展到什么程度了？” “啥也没开始干呢，就等你过来帮忙了……哦，演员基本都确定了，这是我昨天写的一些东西，你先看看。” 李唐把放在两个座位中间的一个塑料文件袋递给她。 曾佳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纸看起来。李唐的字不好看，但她更关注写的内容。 一直到看完之后，她才问道：“李哥，您为什么不拿片酬呢？” 李唐笑道：“本来钱就不够，无所谓。” 曾佳却认真道：“这样不合理，您就算不拿片酬，但可以折算进投资啊，这样的话，您占的份额更高。” “呃……看起来你对这部电影还挺有信心的。” 李唐确实没想那么多，光想着怎么省钱怎么来。听曾佳这么一说，他倒是心里一动，他不是不懂而是没想到，接着又有些为难道：“可冰冰，还有蒋琴琴，我都已经跟她们说好了，她们都是来帮忙的，不要片酬。” “李哥，她们不要片酬哪是看您的面子，是您的人情，但跟投资是两码事。包括所有演员的片酬都要算进去。不管电影以后能不能挣钱，但规矩必须先订好，要不然将来有什么纠葛谁也说不清楚。” 李唐是个最怕麻烦的人，听到这番话顿时警醒，点头道：“那你先拟个章程回头给我看看。” 曾佳的到来，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把曾佳安排在常熟路上的一家锦江之星快捷酒店，离五原路上老公寓不远，步行也就十来分钟。 “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李哥，我想尽快先跟导演碰个头，聊一聊攒组的事。” “行，就约在下午碰个头。” …… 肖可：范彬彬； 肖风：蒋琴琴； 林默：徐铮。 看着演员名单，程尔不由张大了嘴巴：“李哥，这，这……真的假的？” 要知道这三位一个比一个红。 “我骗你不成，放心，都谈好了。冰冰可能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我师哥徐铮这边剧本已经给他了，想聊的话随时都可以。” 作为导演肯定要跟演员见面谈一谈，主要是在对人物的理解方面达成共识。 “另外，攒组方面的事，你就跟曾佳对接。” 之前已经介绍过了，曾佳不但是李唐的执行经纪人，还担任剧组的助理制片人。 开拍前各种筹备工作非常繁琐，作为导演、编剧，同时也是制片人之一的程尔巴不得有个总揽全局的帮手，只是对曾佳的年龄多少还有些犹豫。 因为他也是新人，知道新人的艰难。但没过多久，曾佳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就让他打消了心里的犹豫。 曾佳虽然年轻，但工作能力强，且态度强硬。什么摆老资格之类的在她面前统统不好使，一句话：能不能干？不能干，走人！ 说白了就是个唱红脸，这个时候程尔或者李唐出面，唱唱白脸，安抚一下老同志的情绪，递个台阶，很多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等到工作差不多都理顺了，已经是二月底了。这天李唐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请问你是李唐吗？” 语气听上去好象有点傲慢。 “我是李唐，请问你是……” “哦，我是张导的助理周伟，明天下午请你到我们这儿来一趟，地址回头我发在你手机上……” “哎，对不起，请问是哪位张导？” 李唐听着有点摸不着头脑，周伟这个名字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楼烨那个《颐和园》剧本里的那个人物，然后又是张导啥的，他都不知道是谁。张大胡子倒是挺喜欢别人称呼他张导的，难道是老张的新助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钟，明显不爽道：“是张一谋导演想请你过来聊聊。” “啊？原来是张导啊！” 李唐不由张大了嘴巴，接着就连忙道：“明天下午是，好的，没问题。”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93章 前倨后恭 “叮！” 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时间是明天下午一点；地点：京城顺义的所谓中央别墅区，某个别墅小区，某某号。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短信，李唐一阵激动。 记得前年参加华表奖的时候奈安就跟他说过，张一谋导演准备拍一部武打片，这一晃都快两年了，算算时间他越发确定张导筹拍的这部武打片就是前世记忆里的那部《英雄》。 他太清楚《英雄》的影响力了，且不说相继获得了金球奖和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的提名，单单在北美囊获五千多万美元的票房就仅次于李桉的《卧虎藏龙》和罗伯特贝尼尼的《美丽人生》，成为北美第三卖座的外语电影和第二卖座的华语电影。 但相比《卧虎藏龙》的黄皮白心，《英雄》显然是一部更为纯正的中国电影。 他至今还记得电影里的那些主演，jetli、tonyleung、iecheung、dannieyen，当然还不少张子怡。当时他对电影里那位大王的扮演者印象不深，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就是国内大名鼎鼎的道明叔啊！ 这次张导要亲自找自己聊聊，李唐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当然男一男二，李唐不敢想，毕竟电影要进军国际市场，在好莱坞已经打出一片天地的jetli，以及新晋戛纳影帝tonyleung自然是不二人选。那么剩下的只有dannieyen饰演的那个擅使一杆大枪的长空这个角色。 此时的dannieyen目前就在香港混，还仅仅是个小卡拉米，李唐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别的不说，就凭借现在《笑傲江湖》刚刚播完聚拢的超高人气，就有的一拼。虽说这两年国内票房市场并不景气，但蚊子腿也是肉啊，这个因素相信制片方和张导都不容忽视的。 啥也别说，李唐赶紧打电话订了一张当天飞往京城的机票，都等不到第二天，生怕有什么意外因素赶不及明天约好的时间。 临行前他就跟曾佳说了一声，便匆匆赶往机场。 当飞机降落首都机场早已夜幕降临，一顶渔夫帽，再加魔镜口罩，全副武装李唐走出接机口一眼就看到了正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的李秀秀。 一直走到近前，李秀秀居然还没有认出自己来。 李唐只得喊了一声：“走。” “哥！” 李秀秀听到声音才认出来，还噗嗤一声笑道：“哥，有这么夸张么？” “要不然我现在都摘下来试试？” 顺利到达京城的李唐心情不错，笑着跟前小姨子开玩笑，说着就要作势脱帽子。 “别！” 李秀秀忙阻止道：“我姐还在车里等着呢。” 如今两人都有名了，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在公开场合露面，以免又要传出绯闻。 范小胖最近很忙，另外出于愧疚心理，李唐这次过来主动通知了前女友。 两人走出航站楼，就见前女友的车停在路边，前女友透过车窗在车里催促道：“赶紧的，交警都催过两次了。” 李秀秀很自觉地坐到后座，李唐自然就坐上了副驾驶位。 前女友赶紧启动汽车，看着她熟练地换挡动作，车技显然有了明显的提高。 “着急忙慌的，啥事啊？” 在李唐面前，前女友从不掩饰自己的东北口音。 “来面试。” “又接着新戏啦，《射雕英雄传》么？”前女友算是消息比较灵通的。 “还在弄剧本，早着呢。” 随着《笑傲江湖》下播，《射雕英雄传》已经重启了。 “哎，你说我有希望么？” “你想轧戏啊，老张那关就过不了。”李唐摇摇头。 前女友今年的工作排满了，轧戏肯定不行。再说了，她能演什么？黄蓉，不够灵动；穆念慈，又不够惊艳，难道演傻姑么？ 前女友估计也是这个结果，不由叹了口气道：“唉，真没意思。” 李唐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说你好歹也算是个国际影后，有点出息好不好。” “切，我这个国际影后算什么呀，比个野鸡奖都不如。” 新加坡国际电影节虽然不是国际a类电影节，但口碑还算不错的。可在国内却没啥影响力，相比周讯去年拿到的那个巴黎国际电影的影后差远了。 可能原因就出在一个是“新加坡”一个是“巴黎”，显然欧洲名城巴黎听起来更高大上，更容易让人追捧。 不过李唐也隐隐听出有一股子怨气，估计是因为范小胖抢她角色的事，但只要她不说，他绝对不会主动提及，免得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前女友见这货不吭声，恨恨地翻了一个白眼，这死男人就知道装傻。但她又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太草率，才让小狐狸精趁虚而入。 李秀秀见车内气氛有点诡异，凑上来拍拍李唐的肩膀，问道：“哥，你还没说呢，什么戏啊？” 前女友这会儿也竖起了耳朵。 李唐回头瞧了瞧前小姨子，故作淡然道：“什么戏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张导要找我聊聊。” “张导？” 李秀秀先是一愣，继而张大嘴巴道：“哥，你说的该不会是张一谋导演？” 前女友也随之色变，不可思议的朝他看了一眼。 李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脸嘚瑟道：“除了张一谋导演还会是哪位张导！” “哇，哥，这么说你要成为谋男郎了？”李秀秀夸张道。 继巩丽之后，张子怡当年就被称为“谋女郎”。 可李唐听着这个“谋男郎”怎么这么别扭呢，感觉跟“午夜牛郎”似的，连忙道：“别瞎说，只是聊聊，什么戏什么角色都还不知道呢。” “哥，你的令狐冲演的这么好，现在人气又这么旺，肯定能成。” 还是秀秀会说话，李唐点头笑道：“秀秀，那就借你吉言了。” 一路机场高速，车子从东三环下，开到前女友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李秀秀很知趣道：“姐，你就在门口把我放下来，不用开进去了。” 前女友从善如流，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住。 “哥，明天一切顺利啊！拜拜！” “拜拜！” 目送李秀秀走进小区大门，车子原地掉头，便往二环内的炮局胡同驶去。 到了自家小院门口，前女友从后备箱里拿下来一个装着换洗衣服和睡衣睡裤的旅行包和一个保温袋。 “咦，你还给我带吃的了？” 李唐拿过来打开瞅了瞅，里面装着好几个乐扣乐扣的饭盒。 前女友显然余怒未消，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做饭，顺手就给你留了一点。” 李唐最喜欢的就是前女友的贤惠和能干，瞅了瞅四下无人，搂着前女友就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进屋，外面怪冷的。” 二月末京城晚上的气温依旧很低，进屋之后，先开窗通了通风，然后开启了暖空调，电暖这玩意儿热起来忒慢。 “你先吃，我去房间收拾一下。” 李唐把一个个乐扣乐扣打开，锅包肉、红烧大虾、白菜粉丝，还有一道清蒸茄子配鸡蛋酱，品种很丰富，还有余温。 李唐心情大好，难得向前女友撒娇道：“你就陪我喝两杯呗。” 前女友比他大差不多两岁，如此才是原身和前女友曾经的相处模式。可能时间隔太久了，前女友居然有些动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听话，你先吃着，我收拾好了就过来。” 因为明天要去和张导见面，当夜李唐梅开二度，浅尝即止，好在前女友也很体谅。第二天早早吃过午饭，李唐就开着前女友的车提前一个小时从家里出发。 当然用车也是他昨天通知前女友的一个重要理由。 不然中央别墅区打个车去是方便，回来可能就不方便了。 张导的助理周伟给他留的地址很好找，到了小区门口，报了门牌号和周伟的名字，保安就顺利放行了。 别墅区就在温榆河边上，离机场很近。其实买张往返机票当天来回都问题不大，但那是张导的召唤，李唐不敢有半点疏忽。而且今天他特意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方便面试的时候展示拳脚武功。 长空是使大枪的，更让他平添了几分信心，毕竟他现在早已精通太极十三枪和赵子龙十八枪，就算繁琐的武穆十三枪使起来也有模有样，关键在拍摄《笑傲江湖》时，他还从于承惠老爷子那里学到几招大枪的真功夫，那可是真正的杀招。 车子开到短信留的门牌号的那栋别墅，就看到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在门口候着，可能是保安提前通知过了。 李唐一下车，他便迎上来。 “李唐老师，您好！我是张导的助理周伟。” 看到他老远就伸手过来，李唐心里闪过一丝讶然，明显前倨后恭，跟昨天的态度判若两人。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连忙热情地跟他握手：“周哥您好！” “张导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不过马上就回来。李唐老师，您快请进，张总和蒋总还有程晓东导演他们都在呢。” 张总，李唐知道，肯定是张导的合作伙伴，新画面的老板张卫平，在前年的金鸡百花节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蒋总是何许人就不清楚了。 至于程晓东导演，自然就是那位跟袁八爷、洪金宝等人齐名的香港着名武术指导。 第二更！ 本章完 第195章 回马枪 <\/b> 落座后，张卫平一直和蒋二少小声聊着什么，程晓东却跟李唐询问着吴氏太极十三枪的招式、特点等等，咋一听好象他对枪法很感兴趣，其实《英雄》里有一场无名和长空的打戏，就是以剑对枪，这场动作戏怎么设计他还没想好。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楼下传来动静，接着就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一谋回来了。”张卫平首先道。 他和张一谋合作好几年了，早已熟悉到能听出对方的脚步声。 果然，下一刻就见张一谋导演和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却打扮的跟一老妖精似的老太婆一起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子。 看到李唐在这里，张导先跟点点头，然后就向屋里人介绍身边的这位老太太。 此时李唐才知道这位打扮跟老妖精似的老太太是一位日本着名的电影服装设计师，叫和田惠美，居然还曾获得过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在日本乃至整个亚洲范围内，绝对称得上是电影服装设计领域第一人。 当介绍到李唐的时候，张导介绍说是“我国着名青年演员”，相比前面二位大佬，以及程晓东这位享誉亚洲的着名武术指导，李唐还真不够瞧的。 但小日本在公开场合的礼数方面绝对没得挑，老太太依旧如之前那样鞠躬，嘴里用日语说着久仰大名之类的客气话。 未等身后那位职业装的妹子翻译，李唐也朝她鞠了一躬，用日语道“和田前辈，见到您非常荣幸！” 剧组几乎没人会说日语，而老太太又不懂中文，得随时随地都带着翻译，交流起来很不方便，难道听到有人用日语跟自己打招呼，老太太眼睛顿时一亮，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大通。 其实李唐的日语一般，还是前世跟一个日本女朋友学的，简单的交流还行，复杂一点的就有点抓瞎了。好在他连蒙带猜多多少少听懂一些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夸自己长的帅，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很期待自己的作品云云。 李唐也就学着日本人的做派表示了感谢，同时也对她曾经拿到的奥斯卡奖表达了恭维。老太太居然还娇羞起来。 日本人有时候也蛮可爱的，就象前世他找的那个日本女朋友，其实长的并不算特别漂亮，但是开心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夹子音，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自信心和满足感爆棚。 倒是张导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重新落座之后才道“小李，早就听说你英语不错，没想到你还能说日语啊！” 李唐本来想说自己不光会日语，还会点法语和德语。但在各位大佬面前不想太过于装逼，免得大佬们没面子，只是羞涩地笑了笑道“日语会的不多，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交流。” 只要联想到李唐是上海人，会说点日语不会让人太过惊讶，改开后上海这边去日本的挺多的，而且上海的日资企业也是最多的。加上日语的发音和上海话有点相像，上海人学日语相对比较好学。 张导很喜欢黑泽明的《乱》，所以这次拐了好几个弯才请到了和田惠美这位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获得者负责电影的服装和人物设计。 寒暄了一阵之后，程晓东迫不及待道“导演，我刚刚和李唐交流了一下，他对枪法很有心得，我想和他到楼下去试试。” 《英雄》的角色已经落实的差不多了，男主角无名一开始想找程龙的，但一方面因为程龙在好莱坞被定位为武打谐星，和电影的主基调不相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程龙太贵了，随着《尖峰时刻》系列在北美热映，程龙俨然已是两千万俱乐部中的一员。 相比之下李连结的片酬要比他便宜一半。而且李连结一贯面瘫的银幕形象和无名也比较贴合。 然后残剑和飞雪两个角色，也已早早的定了梁朝韦和张曼玉，另外一个残剑丫鬟如月的角色给了张子怡。毕竟如今小张同学凭借《卧虎藏龙》如今已然成功地打入了好莱坞。 秦王则找了去年播出的《康熙王朝》中帝王气十足的陈导明。 如今就剩下一个长空的角色，原本蒋二少推荐了美籍香港演员甄子丹，但张卫平却没有点头，一方面甄子丹在国际上声名不显，更多的是作为武术指导的存在，另一方面梁朝韦和张曼玉都是香港演员，内地演员陈导明和张子怡的角色分量明显不如前二者，他更愿意找一个国内演员来饰演长空。 当然这不是内地和香港之争，而是话语权之争。新画面明明出了大头，张卫平自然要在话语权方面占主导地位。 这也不难理解蒋二少为何见到李唐的时候神情冷淡，且听到李唐和程晓东的交流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无非是人家有真东西的话，那么他推荐的甄子丹就不占优势了。 梁朝韦是新晋戛纳影帝，陈导明去年凭借《康熙王朝》再度走红，张子怡和张曼玉只不必说，剩下饰演长空的人选同样需要一位人气演员。于是乎二张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聚焦到了正在热播的《笑傲江湖》里饰演令狐冲的李唐身上。 关键张导对李唐的印象特别好，而且他还记得上次在金鸡百花电影节闭幕式上听李唐说过正在练大枪，无疑和长空的角色设定很匹配。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会面。 至于说张导的助理周伟为何前倨后恭，那是因为张导见的演员多了，一开始他并没有把李唐当回事，直至今天张导出门前特意关照，并且听到了李唐是来面试长空这个角色的，才让他感觉到李唐的分量。 本来张导也吃不太准李唐的大枪到底练的怎么样，但只要有基础就行，毕竟这是拍电影不是比武大会，何况还有梁朝韦、张曼玉、张子怡等都没什么武术基础不一样拍么。 此时听到程晓东的话，张导顿时来了兴趣，忙道“好啊，那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说完，张导还想跟身边的和田惠美打声招呼道个歉，让她稍微休息一下。结果老太太听了翻译，得知李唐要下去展示武术，居然也表示要下去观摩一下。 老太太还特地手握拳头，向李唐说了一声“干巴类！”（加油） 别墅后面有一片不小的后院，上面铺着草皮，只是这个季节都枯黄了。程晓东吩咐工作人员拿过来一杆大枪。 李唐接过枪，掂了掂分量跟平时自己练的白蜡杆差不多，就是短了点，全长也就一米八左右都不到两米。 不过枪越短越好使，李唐抖动枪花，比划了两下，还算顺手。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他这两年的枪法不是白练的，光这抖动枪花的动作被程晓东看在眼里就不由点点头，至少不是个假把式。 让他对李唐的枪法又多了几分期待。 于是便当着众人的面喊道“李唐，别耍什么套路，来点真格的。” 李唐本来就想着如何在众位大佬面前露一手，既然听到程晓东这么说，当即道“程导，既然来真格的，竖个靶子。” “没问题。” 程晓东又跟工作人员吩咐了一声，结果这哥们从屋里抬出一个模特假人来，竖在草坪上，后面还用木桩顶住，防止下盘不稳，一戳就倒。 李唐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热热身，然后手握大枪，盯着草坪上的假人。 太极十三枪主打就是一个“扎”字，此时李唐之前几乎风雨无阻一直练的扎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抖动枪花，直刺假人的头部。 一扎眉心二扎手，三扎肩头四扎肘，五扎前胸六扎膝，七扎怪蟒穿裆走，八扎金鸡乱点头，九扎银蛇刺咽喉，十扎回身敌难走。 这十扎枪，李唐几乎一气呵成，扎与扎之间衔接极快。让围观的人看的眼花缭乱，只听见“笃笃笃”，枪头刺中模特假人的声音，枪枪不落空。尤其是最后一枪，只见李唐拖枪往回走，突然见他反握枪身转了一个圈。 “咔嚓！” 一声巨响，枪出如龙，枪头直接奔向假人模特的脖子，直接就把脖子刺断，假人的头扑通一声掉在了草坪上。 “好！” 程晓东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还大声叫好道“好一招回马枪！” 张导虽然看不懂门道，但他看到了李唐扎枪时的利索劲儿，而且枪枪不落空的同时，力量极大。特别是最后一枪，观赏性极强。 “漂亮！” 他也跟着拍起手来，还转头问程晓东道“这就是回马枪么？” 程晓东一脸肯定道“当然，这是真正的杀招！” 至于张卫平更是满脸笑容，感觉自己没看错人，李唐这小家伙确实有一手。 而蒋二少，虽说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至于那两位日本老太太更是夸张地一边拍手，一边原地蹦跳，一点都不怕闪了老胳膊老腿。 第二更！从六点钟一直码字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厚颜求个票！ (本章完) 。 第198章 丑媳妇见老公公 <\/b> 徐光头看到情况不对，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道“你们慢慢掰扯，下午院里还有排练，我先撤了。” 眼瞅着徐光头遛了，程尔也一声不吭拿起剧本就往外走。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剩下李唐和范小胖两个人。 范小胖这个人用句上海话来形容就是头颈硬。 看她还偏着头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李唐撇嘴道“好了，人都跑光了，没人看你脸色了。” 小胖霍的转过头来，抿着嘴冷冷看着他，一脸的不服气。 “啧，我说小胖……” 一听到小胖两字，范小胖瞬间破功，抓狂道“不许叫我小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不许叫！我哪儿胖了？” “，我说冰冰，我发现伱现在膨胀了……” “放屁，你才膨胀了呢！” “啧，你现在怎么老是这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膨胀不是说你的身体膨胀，而是你的心理膨胀了，太骄傲了，已经听不进好赖话了。当初那个谦虚好学的小……额，谦虚好学的冰冰看不见了都，你说是不是？” 范小胖却依旧不服气道“哪儿看不见了？我不过就是提出我自己的看法，铮哥都没说什么，你瞧瞧你什么态度？” “徐光头是没说什么，但人家那是客气，不好意思，懂伐？我这是要让你拎拎清，做人谦虚一点，别老是我觉得，我觉得，你觉得什么呀，说出来的话让人笑掉大牙！” 范小胖一听就炸了，猛然站起来道“我怎么不能说我觉得了，我把我的理解说出来有错么？剧本围读不就是大家坐在一起探讨的么？是，我是不如你们，可你也没必要把我说得一分不值。既然你这么看不惯，那我还演什么演？干脆一拍两散！” “一拍两散就一拍两散，谁怕谁呀！” …… 夜，五原路老公寓。 地上行李箱的盖子敞开着，里面堆着凌乱的衣服，地上也扔着各种衣服裤子，有李唐的外套牛仔裤，也有女式外套和裤子，甚至上面还扔着一只br。 范小胖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咬着嘴唇，赌气般地推了一把旁边正喘着粗气的李唐。 “别介，比赛还有中场休息呢，让我先喘口气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我不高兴，你要哄我。” “好好好。” 李唐无奈，只得有凑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李唐气喘如牛，好在终于把范小胖摆平了。 都说相骂无好话，其实李唐也在气头上，骂完就后悔了，都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换演员呢？ 眼瞅着小胖气冲冲跑回去家，收拾行李就要走，李唐只能好言相劝，实在不行就上大招。 生气了，想消气总归要有个发泄的途径。 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老古话总是没错的，这是古人留下的智慧结晶。 疏通了，滋润了，自然也就是和好了。 “以后不许再这么说我了。”小胖虚弱道。 “好，但你也要听得进意见。”李唐懒洋洋应了一句。 “我怎么听不进了？我只是想谈谈我的想法……” “好好好，你没错，我错了，行了？” “不行，我肚子饿了。”小胖伸脚踢了踢。 “别说你饿了，我早就饿了。好了，休息一下，等会儿下去吃。” “不要，我不下去，你去打包上来。” “那你想吃什么？” “呃……随便。” 好，随便最难弄。 …… 剧本围读总会伴随着吵吵闹闹，不过范小胖的台词，包括对肖可这个人物的理解有了明显的进步。只不过随着小胖越来越滋润，李唐却肉眼可见变的憔悴。 因为忙于排练缺席几天的徐光头回到上影厂的筹备组，看到李唐时，吓了一跳“哎哟，兄弟，面色难能嘎差，出啥事体了？” “唔没事体，就是忙了一点。”李唐勉强咧了咧嘴道。 徐光头松了一口气，道“唔没事体就好，吓我一跳，还以为唔没拿到拍摄许可证了。” 这年头办理电影拍摄许可证还是很繁琐的，要拿着剧本和申请报总局审批，审批期限为九十天，还要对剧本进行审查。如果发现剧本不合适还要打回来让你修改，反复几次可能大半年就过去了。 好在这次由上影厂出面，剧本审查还算顺利，不到一个月拍摄许可证就办下来了。 三月下旬，正值春暖花开，筹备了近两个月的《第三个人》终于要开机了。 “哎，你说我要不要去呀？”小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焦虑道。 “随便你呀，顺利的话就一天的戏。没事，你就一起过去看看呗。”李唐无所谓道。 “可……可不是要见你爸嘛，你说我就这样过去，怎么见呀！”小胖居然还一脸娇羞。 今天开机第一场戏就是在一家汽修厂里修车的戏，市区汽修厂不好找，李唐索性就找了老家的一家汽修厂，老板姓钱，是老李当年一起贩外烟的朋友，包括拍戏时用的两辆道具车，也都是这位钱叔叔帮忙搞的。 既然在老家拍戏，少不了老李帮着张罗，美术孙力带着几个人去那边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据说每天都被老李好酒好菜招待，搞的剧组里其他人都羡慕不已。 “没事，我爸人挺好的，不会计较什么的。再说了，他早就知道你了，一直让我带你回家看看。你说正式上门，有点那啥，今天正好跟着剧组一起过去看看。工作嘛，没啥可说的。”李唐笑道。 不是他非要带小胖去，而是老李知道他这次和金锁一起拍戏，非要他带着金锁一起回家，想看看这位自家儿子传说中的绯闻女友。 “那多不礼貌呀？”小胖犹豫道。 嘿，居然还有点丑媳妇怕见老公公的意思。 李唐安慰道“这有啥呀，当年我见你爸妈的时候不也这样嘛。” “哎呀，这不一样的，当时他们是上门来感谢你的。再说了，你都从来没有去过我家。”说到最后，小胖难免有些幽怨。 李唐最怕小胖来真的，忙道“好了好了，赶紧收拾，你自己常用的东西都别忘了。” 房子作为片场要重新收拾一下，这几天李唐和小胖只能暂时住宾馆。 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到李唐提着打包小包下来，司机沈林连忙迎上去帮忙。 剧组车辆不够，李唐索性让沈林把公司那辆别克商务车从京城开到上海，与其在上海重新雇个司机，不如把这份工资当做补助发给沈林。能领两份工资对于家庭负担重的沈林来说当然非常乐意，巴不得能在上海多待几个月呢。 订的宾馆就在徐家汇边上的建国宾馆，三星级，价格不贵，关键工作也方便，步行到上影厂不过几百米。 上午十点，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一直扭扭捏捏的小胖最后总算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从内环高架转延安路高架，沿着318国道，不到一个小时就杀到了目的地。 老李早就翘首以待了，看到李唐从车上下来，忙道“冰冰来了伐？” 反正前一个是冰冰，后一个也是冰冰，叫起来很顺口。 李唐回头朝车上喊了一声“到都到了，赶紧下来。” 范小胖这才羞答答地从车上下来，她没想到李唐爸爸会一早等在这里，她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只得红着脸跟老李喊了一声“叔叔！” “哎不对，找我这个岁数肯定你爸爸大，你应该叫老伯伯才对。”老李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道。 “啊？呃……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称呼，通常来说只要和自己上一辈同辈，叫叔叔没毛病，而且是最广泛的叫法。 但是在李唐老家，上一辈中比自己爸爸大的要叫老伯伯，而比自己爸爸小的才叫叔叔。 老李一米八五的身高，两百多斤的体重，本来就给人压迫感十足，然后再这么一较真，直接就把范小胖给整不会了，连连鞠躬道歉。 老李也吓了一跳，他刚刚其实不是较真，而是习惯了。这会儿见小胖连连向自己鞠躬道歉，想伸手去扶又感觉不方便，只得摊着双手道“没事，冰冰，真没事，你随便叫就好。” “老……老伯伯！”小胖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哎，好好好，不习惯是伐，不要紧的。”老李连忙应了一声。 这一幕落在剧组其他人眼里，都在暗暗偷笑。他们都知道戏里的男女主角跟绯闻传播的那样，确实是一对。只不过碍于李唐是大老板，没人敢嚼舌头。 这时孙力正好走过来，他在这边几天跟老李早就混熟了，见状连忙把看热闹的给赶走“看什么看，赶紧都干活去。” 范小胖这时才意识过来，顿时小脸涨得通红。 老李看到小胖非常不好意思，感觉都是自家儿子的错，狠狠地瞪了李唐一眼，然后又笑眯眯地对小胖道“冰冰，去家里坐坐，一起吃顿饭。” “老，老伯伯，我……” 小胖看了看李唐，有点犹豫不决。 李唐却道“你跟我爸一块儿去呗，顺便认认门。” 说着，他又跟老李道“阿爸，等一歇准备个三十份盒饭送过来就可以了。” “嗯，小孙老早就帮我讲了，放心好了，肯定让大家吃好。” 老李摆摆手，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接着又问“等一歇侬跟小程、小孙哪能啊？” “跟大家一道吃盒饭。” 开机第一天，没道理让别人吃盒饭，自己带着导演和美术去开小灶。 小胖本来就紧张，见李唐不走，连忙道“那我也跟大家……”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唐打断道“好了，你先去我家参观参观，我爸等着呢。” 小胖看了看笑眯眯站在一旁的老李只得点头道“那我先过来了。” 说完，一直可怜巴巴地望着李唐，希望他能陪着自己一起过去。结果李唐只是吩咐了司机沈林把老李和小胖送回饭店。 说实话，这会儿李唐还真存了恶趣味，让小胖去见识一下自家饭店的那帮子老阿姨也蛮好。 撇开小胖不谈，剧组工作人员下车后陆续都投入各自的工作，灯光、道具、机位都一一到位。 李唐则瞅着一辆全身刚喷的漆，看起来外壳挺新的一辆福特金牛，这是他在戏里的座驾，也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一个道具。 “钱叔叔，车子开起来唔没问题伐？” 同样心宽体胖的钱老板笑呵呵道“唐唐，侬放心好了，勿要讲拍戏兜兜，就算现在开到杭州也绝对唔没问题。” 李唐又看了看停在旁边的那辆破破烂烂，甚至一只车灯都掉出来，只剩下一根电线连着的皮卡，问道“这辆也唔没问题？” “唔没问题，原来都是好的，是小孙伊拉（他们）弄成迭副样子，好象讲是效果。” 李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向钱老板道谢道“嘎躺（这次）谢谢钱叔叔帮忙。” “啥闲话，都是自家人，勿谈了，勿谈了。” 钱老板一脸豪爽地摆摆手，接着突然凑近李唐小声问道“唐唐，叔叔想问问侬，到辰光电影的字幕上能勿能打上振华汽修厂的名字啊？” 哟，没想到这里五大三粗的钱叔叔还蛮有广告意识的。 李唐笑道“当然唔没问题，到辰光电影字幕后头专门有鸣谢一栏，振华汽修厂的名字肯定在上头。” 钱老板一听，顿时大喜，连忙道“前头小孙帮我讲过了，讲两部车子要撞坏特咯。迭个唔没问题，到辰光直接拉到厂里来。这趟随便哪能弄，叔叔一分洋钿（钱）全不收。” 嚯，还有这好事，第一笔赞助兼插入广告的收入就来了？ 本来戏的结尾，林默驾驶皮卡猛然撞上何伟停在那里的轿车，近乎于同归于尽，两辆车弄不好全部都要报废，为此剧组特地拟定了十万块的预算。 李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道“钱叔叔，成本总归要付的。” 钱叔叔连连摆手道“唐唐，讲起来还是叔叔搨侬便宜，我听说人家想电影字幕后头打公司的名字，动不动就要几十万咧。两部车子顶多几万洋钿，叔叔都不好意思。” 没办法，今天就一更了。明天三更。 (本章完) 。 第199章 磨镜头 说起来可怜，本来剧本中男主角何伟作为保险公司意外事故评估员的人物设定是最好的广告植入。 保险公司向来有钱，而且都会大手笔投入广告，在加上何伟的扮演者李唐随着《笑傲江湖》的热播正当红，本来还打算卖个好价钱。结果剧本中作为保险公司工作人员何伟篡改保单，骗保的情节让保险公司不能接受。 改剧本是不可能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广告植入就这么泡汤了。 剧组在现场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午饭送过来了，当打开饭盒的时候，不少人居然还发出惊呼。平日里的盒饭一般都是一大荤一小荤外加两个没什么油水的熟菜，而今天老李安排的相当出客（大方），一块浓油赤酱的稻草扎肉，六只盐水基围虾，外加青椒炒肉丝和西红柿炒鸡蛋。而且除了盒饭，来带过来一个大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骨头海带汤。 “老板，吃饭。” 今天曾佳没来，司机沈林就临时充当助理，从车上拿下来一个折叠小桌，把盒饭拿过来，还打了一碗汤。 “沈师傅，过来一块儿吃。” 桌子不大，但足够容纳两个人吃饭。 “没事，老板，您吃，我搁那边吃就行了。” 沈林总是很拘束，指了指场工扎堆的地方。 “哦，谢谢啊！” 李唐并不勉强。 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区，你可能觉得折节下交，给人面子，其实人家不一定都愿意接受，相反跟你在一起感觉不自在。这时候你不用勉强，也千万别觉得人家不识抬举，要懂得换位思考。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程尔倒是端着盒饭凑过来，虽然之前有过拍《犯罪分子》的经验，但今天开机第一天程尔多少还有点紧张。刚刚在准备的时候，他事无巨细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李哥，差不多了？” 李唐扫了一眼现场，其实之前孙力带人那汽修厂这边都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刚刚的准备工作只是调试灯光和调整机位，然后再增加几样道具。 “嗯，差不多了。哦，别忘了一会儿拍的时候把厂子的门口也拍进来，这也算是我们这部戏第一个植入广告。” “啊？” 程尔不解。 李唐笑着把刚才汽修厂钱老板的话跟程尔说了一遍。 程尔当即激动道：“这完全没问题，而且还可以加个特写。” 咦，李唐挺意外的，没想到程尔今天这么好说话。 “不勉强么？” “一点都不勉强。” 程尔摇头道：“何伟是保险公司的意外事故评估员，本来就是跟汽修厂打交道的，跟剧情没有丝毫冲突。”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同意呢。” 程尔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电影刚开机，但花出去的钱就已经超过七八十万了，对他的压力很大。 李唐瞅了他一眼，也只能安慰道：“没事，只要把电影拍好就行。” 程尔点点头，可吃着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端着饭盒就找美术孙力和摄影师王煜坐到一起商量起来。 李唐扒着盒饭，不得不说老李今天安排的盒饭让他涨足了面子。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米饭也好吃。一吃就知道是本地产的新碾的大米，吃起来特别香糯，不象外面的盒饭，为了压缩成本，用的都是陈米。 吃过饭，收拾收拾，抓紧时间就准备开拍了。 为了达到真实感的效果，程尔要求演员全程素颜，顶多就是把脸上的油吸了，防止反光。 “好，大家都准备……3，2，1，开始！” 李唐站在镜头前，手里把玩着一支口琴，后面停着的就是他的那辆外观光鲜，里面陈旧的二手福特金牛。因为上次不小心撞到一个小女孩导致挡风玻璃破碎，他开到汽修厂来修车。 背景画面是一个修车工正拿着吸尘器仔细吸着破碎挡风玻璃拆下来后落在引擎盖上的玻璃残渣。 李唐随意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旁边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出于职业习惯，他走过去看了看。 这辆皮卡好几处都打了腻子，显然是一辆事故车，引擎盖打开着，最显眼的是一处车灯掉在外面，仅有一根电线连着，吊在车头边晃晃悠悠的。 李唐饶有兴趣地蹲下来看了看，可能是觉得这辆车没啥价值，又索然无味地站起来。 这时，有两个修车工抬着一块新的挡风玻璃在他面前走过，他的目光跟随着两名修车工转身看向自己的车。 “停！” “左边那位师傅，麻烦你别看镜头好不好！” 程尔的同学，负责现场指挥的剧组执行导演有点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语气客气地喊道。 没办法群演就是汽修厂的员工，人家是义务帮忙。可他们都是第一次面对镜头，刚刚排练还好好的，但一开机就因为紧张难免有些动作变形，还控制不住眼睛往镜头方向看。 这一看无疑这一条就报废了，别的不算，光胶片就几百块钱出去了。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那哥们忙鞠躬道歉。 这哥们虽然是外地人，但在这里总归是乡里乡亲的。李唐瞧出他过于紧张，便扭头朝他笑道：“一会儿我挡在你们的路上，你走过来的时候稍微让一让，再这么过去。” 紧张源自于缺少变化，太在意了。如果李唐挡一下，那么他们会在镜头前绕一下，分散了注意力自然无暇因为紧张而忍不住去看镜头。 “好，谢谢小老板！”那哥们冲着李唐感激地点点头。 虽然还是义务帮忙，但钱老板说了演好了是有奖励的。而且还是和演令狐冲的李唐一起拍电影，以后真要在电影上看到自己，那绝对可以吹一辈子牛了。 “好，再来……3，2，1，开始！” 这一条倒是没问题，很顺利地拍完了。 但是程尔看着监视器的屏幕迟迟不喊过。 李唐有点不耐烦，磨磨唧唧的，不行就再来一条呗。当然现场要尊重导演的权威，他也就没吭声。 半晌才见程尔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纠结道：“李哥，再保一条。” 保一条说的婉转，其实就是这一条不行，再来一条。 刚刚程尔在犹豫，李唐自己也在琢磨。这场戏并不是什么重头戏，一句台词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一场过场戏，车坏了到汽配厂修，然后无意中看到了林默那辆破皮卡，算是冥冥中注定。 剧本里就简单一句话。而现在需要的是演员的二次创作。 尽管程尔对楼烨非常崇拜，但他的风格和楼烨却有本质的不同。楼烨习惯手持镜头，给予演员充分的自由，让你尽情发挥，而最后的成片可能完全用不上，或者只截取其中的一小段甚至几秒钟的镜头。 而程尔习惯固定镜头，开拍之前包括演员的走位都要严格限定。这样对于镜头的掌控力是有了，却也限制了演员的发挥。 李唐琢磨的是如何在限定的范围内，如何来体现人物的职业特征。因为伴随着这个镜头还有一句旁白就是介绍主人公何伟的职业。 其实对于这场戏，李唐早就做过准备，包括手里把玩的口琴，是他特意准备的道具，以免画面太过于单调。 “大家准备……开始！” 李唐在镜头里把玩着口琴，一转头看到了那辆皮卡，他收起口琴走过去，镜头跟着他移动，并且给到皮卡的一个特写。 之前李唐演的是蹲下仔细看了看皮卡的地盘以及掉落下来的车灯，但此时他换了一种演法，并没有蹲下，而是先探头看了看车头的引擎，接着又弯腰拿起那个掉落的车灯试图装上去，装了几次，看似好象卡在了，但一松手，车灯又掉了下来，仅有一根电线连着在车头边上晃荡。 李唐拍去手上的灰尘，又从裤兜里拿出口琴来把玩。这时，那俩哥们抬着挡风玻璃走过来，他身子往旁边侧了侧，让出道来，然后目光跟随着他们望向自己的车。 “停，过了！” 这次程尔很爽快地喊过，同时抬起头来，朝李唐竖了个大拇指。 这场戏从表面上看是李唐在汽修厂等待修车时无意的举动，以此来体现人物的职业特征，同时和林默的那辆皮卡产生联系。 但更深层次程尔想要什么，他并不清楚。作为演员，他所能做的就是让导演有多种选择，从而找到导演想要的画面。 “李哥，要不要休息一下？”执行导演问道。 这哥们虽然是程尔的同学，但导演系同学之前的年龄有时候会相差很大，比如程尔是七六年的，而这哥们是七二年的，比李唐还大两岁。但演艺圈就是这样，达者为先，他还得对李唐喊一声“李哥”。 李唐摆摆手，道：“接着拍。” 经过《笑傲江湖》高强度的磨练，这才哪跟哪儿呀。 接下来是一个洗车的镜头，李唐坐在车里睡着了，车子从自动洗车机里出来，直到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他才醒过来，赶紧发动汽车，把车开出来。 同样是一个过场戏的镜头，从侧面反应李唐饰演的何伟工作压力很大，而正是这种压力，导致他之后在行驶途中因为走神导致撞上了一个刚放学的小女孩。 “停，好，过了。” 镜头虽然简单，但也整整磨了五六条，程尔才喊过。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200章 再见蒋琴琴 夜，印刷厂。 “轰隆，轰隆。” 车间里机器轰鸣，德国进口的海德堡彩色印刷机正在高速转动，范小胖戴着一个齐刘海的长发假发套，穿着一件蓝色工装t恤呆呆地站在印刷机前，好似看着机器里转动吐出的一张张彩色画报，又似乎心不在焉。 她饰演的肖可是印刷厂的人事，洋气点叫hr，因为人手不足，偶尔她也会上机器操作。 此时的她真的是素颜，连粉底都没涂，在近景的镜头中，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不得不说小胖皮肤真好，充满了胶原蛋白，吹弹可破，而且特白，以至于在印刷机中闪过的冷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 只是耳朵…… 好，耳朵被假发遮住了，总算没有露出她脸上这唯一的缺陷。 “滴滴滴！” 一阵闹铃提示音响起，小胖恍然惊醒，抬腕按停了手上电子表的提示音，转身朝镜头迎面走来，直至和摄影机擦肩而过。 “停，好，冰冰，这一段特别好，过了。” 小胖终于长舒一口气，随便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来。这次她过来没有带公司给她配的助理，好在有曾佳在，赶紧拿了一瓶水递过去。 “累了，休息一下。” 小胖点点头，接过来，打开盖，抿了一小口水，靠在椅背上神情疲惫。 第一次拍电影她终于知道电影和电视剧的区别了。 就这么一个镜头，如果是以前拍电视剧可能一条就过了，但今天却反反复复拍了十几条。好几次的回放她都看了，哪怕脸上出现一丝细微的波动都不行，只能一遍一遍的重来。 这时候她也终于知道李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严格。以为凭借拍电视剧积累的经验，就足以能转战大银幕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人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此时小胖的精神却没敢丝毫放松，好不容易找到感觉，她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感觉没了。整个人还沉浸在阴郁的情绪中，一遍一遍琢磨着下一个镜头的内容。 “冰冰，可以了么？” 执行导演伸长了脖子，从隔壁门口探出头来朝她喊。 小胖没有接茬，只是放下瓶子，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步朝隔壁走去。 隔壁是一个更衣室的布局，两排铁皮柜子，放着员工的个人物品。 这是一场肖可吃药的戏。 肖可是一个脑瘤患者，必须要定时吃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今天她之所以神不守舍，是因为今天的检查结果很不理想，她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现场布置了两台摄影机，一台机位就在柜子后面，而柜子是通的，只要一打开柜子门，镜头就直接怼在她的脸上，另一台的机位在柜子过道的里面，拍她迎着镜头走过来，吃完药再离开的背影。 这个镜头开拍前已经排练过好几次，加上情绪对了，拍了一条之后，程尔稍稍考虑一下后再保了一条，就直接喊过了。 “冰冰，明天见！” “小范，演的好！” “哇，冰冰姐，你好棒！” 有赖于小胖今晚出色的发挥，剧组难得提前收工，大家对她的态度都非常热情。 “谢谢！” “嗯，拜拜！” 小胖勉强咧嘴跟大伙儿招手回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又跟还在忙于收尾工作的曾佳打了招呼：“佳佳，我先走啦。” “冰冰姐，一会儿有车。”曾佳忙道。 “太累了，不等了，我自己打辆车就好。” 小胖一脸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还在委屈地嘀咕：这个死男人，明知道自己有夜戏，却不来接人家，哼，不理他了。 印刷厂就在苏州河边上，经过几年的治理，如今已经闻不到从河面上飘过来的臭味。她站在北苏州路上，左右张望，却没看见一辆出租车的顶灯。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走到前面车流量更大的xizang北路时，就看到车灯闪烁，一辆别克商务车开过来缓缓地停在她身边。 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就见坐在驾驶座上的李唐朝她喊道：“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看到别克商务车停下来的一刹那，小胖心里的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迫不及待地开门上车道：“太累了，就想早就回去洗个澡睡觉。” 说着，还好奇道：“怎么你自己开车呀，沈师傅呢？” 李唐道：“给老沈放了一天假，他还是第一次来上海，让他明天出去逛逛。再说我明天还要去接人呢。” 小胖对沈师傅放不放假不关心，她把注意力放在李唐的后半句上，问道：“蒋琴琴明天到？” “是啊，明天中午落地。说好了我得亲自去接，完了还得请她吃饭。” 小胖想到明天自己还有一天的戏，不由酸溜溜道：“你们的关系真的蛮好的噢。” 听着她那口带着洋泾浜的沪普，李唐撇嘴道：“当然关系好咯，要不然也请不动人家来帮忙客串呀。好了，拿保险带戴好，走了。” 瘫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胖却懒得动弹，这年头除了上高速，没人查戴不戴保险带。 李唐只得重新挂上停车档，探过身去把安全带帮她系上，同时警告道：“安全第一，懂伐！” 小胖却没有丝毫感动，同样撇嘴道：“哎，说说，你跟她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 李唐无语地看她看了一眼，嘴里冒出三个字：“有病？” 说完，就直接挂挡踩油门，开车走人。 小胖却依旧不依不饶道：“喂，别心虚呀，聊聊，没事的，我不生气。” “有什么好聊的，我跟她就是朋友，关系好，不行啊？”李唐一边开车，一边没好声气道。 “行，当然行咯。” 小胖躺在座位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又阴阳怪气道：“哎，你既然跟她关系这么好，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呀？” 李唐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就是拍《青河绝恋》时认识的，而且已经差不多一年多没见面了，我跟你说什么呀！” “嘻嘻，行。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你们家饭店看到那些阿姨跟她的合影了，所以想问问。” “……” 李唐这会儿是真的无语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忘了这一茬。 其实，女孩子偶尔吃吃醋耍耍小性子还是蛮可爱，但不能过分，一旦过分，那么可爱就变成可恨讨厌了。 蒋琴琴的档期很紧，前不久她刚刚接了电视剧版的《卧虎藏龙》，她将出演女一号玉娇龙，这次只能挤出三天的时间。 第一天旅途疲困肯定拍不了，那么就剩下两天了，时间还是比较紧的。 这里多说一句，曾经和李唐合作过《犯罪分子》的黄亦，凭借去年年末热播的那部《上错花轿嫁对郎》也火了，这次和蒋琴琴搭档出演女二号俞秀莲。 黄亦这个小姑娘，别看不是科班出身，但很有天分。李唐甚至还一度考虑如果小胖没有档期的话，可以找她来演肖可这个角色。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李唐开着商务车在距离浦东机场还有三公里的迎宾高速路边的停车带把车停下来。这边三三两两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应该都是去机场接人的。 浦东机场从地下停车场到航站楼要走好一段距离，很不友好。把车停在路边，等飞机落地拿了行李之后打个电话，再把车开到航站楼，直接拉上人就走，这样最方便。 这年头国内航班的准点率果然很感人，李唐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手机响了。 “李哥，我们到了，刚刚拿到行李。不好意思啊，飞机晚点了。” “没事，我马上把车开过来，你们在门口等着就行。” “好的。” 挂了电话，李唐便启动车子，慢悠悠往机场方向开，想着她们走出来还有一段时间呢，开到机场到达出口的过道，远远就看见蒋琴琴的助理小唐在八号出口处张望呢。至于蒋小姐嘛，作为公众人物，估计是躲在僻静处，暂时还没看到。 李唐露出一丝笑意，一脚油门，快速地滑过去，刹车，停住。 直到他从车上下来，小唐才眼睛一亮，忙招手喊道：“李哥！” 这时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们的蒋小姐，闻声从廊柱后面走出来，露在外面的双眼充满了笑意。 “哈哈，琴琴，好久不见！”李唐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蒋琴琴本能地想躲，却还是被他包了个正着，不由羞红了脸，在他耳边小声道：“好了，好了，赶紧上车。” 在放开前，李唐故意用力箍了一下她的腰，……。一年多不见，还是感觉依旧。 果然，松开后，蒋琴琴一如既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赶紧钻进小唐打开的侧门。 李唐则帮着小唐把心里塞进车子后面的行李舱。 坐上驾驶座，从后视镜看了看已经摘下帽子和口罩的蒋琴琴，依旧那么漂亮，尤其那张白里透红的娇羞的脸，让他移不开眼睛。 蒋琴琴一抬头，就看到后视镜中那双火辣辣的眼睛，脸再次一阵阵发烫，白眼嗔道：“看什么看？赶紧的，我肚子都饿了。” 第二更！还有 第201章 没有抵抗力 <\/b> 一个小时后，三人坐在zy路上一家日式烤肉店的小包厢里。 “这里的牛小排、牛仔骨、牛舌都不错，对了还有神户牛肉，瞧着是雪花牛肉，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味道还是蛮好的。这里的饮品也不错，这个季节有草莓冰，还有芒果冰、西瓜冰啥的。” 李唐帮着介绍这里的菜品和饮品，其实吃烤肉配上冰镇清酒也不错，可惜他今天要开车，没法喝。 蒋琴琴看着菜单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点什么。索性把菜单扔给李唐，道“你点，只要吃饱吃好就行。” “得咧！” 这家店李唐算是老主顾了，服务员只要一看到他这张脸就会把他引到店里最私密的包厢，免得被人打扰。这年头的明星待遇还是不错的。 吃烤肉就是一个快，把炭炉端上来，摆上铁盘，刷上油，李唐就把服务员打发出来，拿着架子亲自给她们烤肉。 传说中的神户牛肉，李唐估计就是8或者9的和牛，一百多一份，已经很贵了，普通的牛小排、牛仔骨之类的也就二十八、三十八一份。 五毫米厚薄的一块，放到烤盘上滋滋作响，烤制起来特别快，翻个面，十来秒钟就得了，蘸点烤肉酱，裹上生菜，味道一级棒。 尤其是牛舌，特别嫩。俩姑娘确实饿了，忙不停地往嘴里塞。小唐一连吃了六七块之后，终于长出一口气，满眼星星地望着李唐道“李哥，跟着你总是有好吃的。” 李唐笑眯眯道“好啊，要不然你跳槽过来跟我算了，我身边正缺个助理呢。” 小唐愣了一下，忙道“李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噗嗤！” 一旁的蒋琴琴忍不住笑了出来，得意道“就凭你还想挖我们小唐，告诉你，门都没有。” 自从她出道不久，小唐就跟在她身边，在一起都七八年了，早就亲如姐妹。 蒋琴琴这会儿已经吃了个半饱，下筷子的速度放慢下来。 李唐这时才腾出功夫，给自己烤了几片牛舌和牛仔骨，美美地享用起来。说实话，这段时间忙，他也有日子没来了，正好趁此机会打打牙祭。 蒋琴琴看着他，联想到机场那一幕，又忍不住脸红。这个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脸没皮的。只是想到他和范彬彬之间的绯闻，却又难免黯然。 其实自从和前男友分手后，想追求她的人很多，比如湾湾某个富商，还有她上一部戏的一位湾湾导演，不是有钱就是有才，可她总会忍不住跟自己心目中的一个人影比较，结果就是至今还依然形单影孤。 “哎，这次你们俩口子合作，是不是将来还打算开夫妻店啊？”蒋琴琴突然开口问道。 李唐抬头讶然道“什么俩口子，你别瞎说好伐。” 见此情景，蒋琴琴心里猛地一动，忙道“你和范彬彬不是早就好上了么？” “好上也不等于是俩口子呀，这种事得看缘分。缘分到了或许能成俩口子，缘分不到那也没办法。” 看他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蒋琴琴差点没把渣男两字贴到他脸上，哼哼道“也是，你们男人就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好久没有跟蒋大美女斗嘴了，平日里打电话总觉得隔了一层，如今面对面，他有点放飞自我的感觉。 待蒋琴琴话音刚落，他就回道“错！怎么可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算不惦记别人盘里的，起码还得想着菜市场里的。” “……” 蒋琴琴彻底无语了，虽说以前两人打电话的时候经常会开些带颜色的玩笑，但没想到面对面时这家伙更加变本加厉。 她都没法往下接，只得对自己的助理小唐道“你瞧瞧，这就是传说中好男人的真实面目，你以后找男人一定要睁开眼睛。” 一顿烤肉让三个人吃的都满足，李唐接着送她俩去宾馆休息。也在建国宾馆，豪华商务标间。 “条件比较简陋，不好意思啊。” “没事，这里已经很好了。” 这年头明星可没那么矫情，什么非五星级酒店不住的这种奇葩还不存在，蒋琴琴拍戏走南闯北，别说宾馆了，旅馆、招待所都住过。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也住在这里。”李唐又道。 “你怎么也住在这里？”蒋琴琴惊讶中带着警惕。 李唐瞅着她笑眯眯道“这不是咱们家正在布置么，我和冰冰就暂时搬出来住了。” 本来听到“咱们家”这三个字，蒋琴琴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娇羞之色，但听到“我和冰冰”时，神情顿时一垮，语气冷淡道“嗯，我累了，请你……” 咦，生气了？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热线密友，李唐岂能听不出蒋琴琴对自己有好感，要不然在机场他也不会那么大胆试一试弹性。 其实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如果当初蒋琴琴和范小胖都在他眼前晃悠，那么他肯定会面临选择综合症。但如今一年多没见，范小胖已经捷足先登了，李唐选择这时把话挑明，一方面是坦诚，再说了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一方面也是给自己和蒋琴琴之间设立一道隔离栏，免得一不留神就要跨过雷池。 “行，那你们好好休息。” 李唐站起来告辞，快要走到门口时，又转身道“哦对了，晚上程尔导演，还有我们几个主创一起吃个饭碰个头，商量一下这两天的拍摄安排。” 蒋琴琴张了张嘴，本能地想拒绝，但一想到这是工作，只能闭紧嘴巴，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门口那个男人却跟没事人一样，脸上依旧挂着此时看起来特别讨厌的笑容，跟她挥挥手道“拜拜！” 当李唐走出房间，关上门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当再次见到蒋琴琴时，看到那风情万种的微笑，欲拒还迎的羞涩，无一不象一块磁石一样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面前明明放着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特别想吃，却又顾忌到手里还拿着一颗卖相很好，水分很足，刚刚才啃了两口的苹果，无奈只能放弃。 虽然有心想吃完苹果再吃，又生怕别人会捷足先登，毕竟如此一颗水灵灵且熟透的水蜜桃是非常吸引人的。 唉，总之心情很矛盾。 而屋里，直到李唐离开，蒋琴琴却依旧站在那儿望着门口。 刚刚一直在收拾行李，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小唐，这会儿从箱子里翻出一套睡衣，带着小心道“姐，先洗个澡。” 蒋琴琴回过头看了看小唐手中的睡衣，停顿了两秒钟，才接过来，勉强咧嘴露出一丝笑意，掩饰道“早上起得太早，都困了。” 目送着蒋琴琴走向卫生间的背影，小唐露出担忧之色。 已经受过一次情伤的女人，偏偏又遇到了一个浪子，真是愁人啊！ …… 北苏州路上的印刷厂。 借了人家的厂房，剧组这两天都在日夜抢拍，所以范小胖很辛苦，昨晚拍到十一点多，今天一早六点就爬起来赶到片场。 好在经过《还珠二》洗礼的她并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倒，而且还不用一大早就要起来化妆，然后顶着两三斤重的头饰到处跑。 不过身体的劳累虽然不足为惧，但心理压力却前所未有的大，尤其今天和徐光头演对手戏。 本来之前两人合作过《李卫当官》，而且又在剧本围读期间，徐光头作为指导老师的存在，应该说早就是老熟人了。 但今天她在片场看到徐光头的那一刹那，她真的是惊呆了。那个戴着一顶发型凌乱的假发套，胡子拉碴，眼圈发青，眼睛中带着血丝，并且透着浓浓忧郁的落魄男，真的是那个平时嬉皮笑脸的铮哥吗？ 或许正是带着这种震惊，亦或心中本就有一丝不安，开拍后一连ut了好几条，一直到下午才勉强进入状态。 “冰冰，刚才这条很好，再接再厉啊，咱们在保一条。” 徐光头看过回放后，跑回来鼓励道，。 “对不起啊，铮哥。”小胖一脸歉意道。 频频被卡，她现在都不敢去看回放了。 徐光头笑笑道“没事，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说着，他拍拍手帮小胖打气道“来，打起精神来，咱们再来一遍。” 小胖也是生性要强的，这会儿咬着嘴唇重重地点头“嗯！” “好，大家准备了……开始！” 补昨天第三更！第二更放出来了。厚颜求保底月票，推荐票。 (本章完) 。 第202章 琴琴冰冰初相会 <\/b> 徐光头饰演的林默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没事就喜欢蹲在自己家阳台的柜子上。为了突出人物自杀倾向的特征，此时还在右手腕上裹了几层纱布以示不久前刚刚割过腕。 林默是印刷厂离职员工，走的时候连个人物品都没带走，肖可作为人事通知他过来拿东西，于是两人就认识了。 “开始！” 镜头先给到徐光头俯身签字的的特写，右手腕一半的纱布从袖口出露出来，只见他用不太方便的右手签下了林默的名字。徐光头的字很好，但此时却签的有些歪歪扭扭。 镜头拉远，全景。 范小胖眼睛的余光显然注意到徐光头手腕上的伤，她神情不变，但快速转动两下的眼神却暴露出内心的波动，惊讶，好奇。 而之后当徐光头将将把字签完时，她连忙收回目光，假装收拾桌上的单据，直到徐光头把单子递给她面前时，才好象刚刚反应过来。结果单子低头看的时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如果此时李唐在旁边看的话，就知道小胖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完全是心虚的表现。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本人可能不觉得，但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 这也从侧面反映小胖入戏了。 而且之后的动作就相当自然了，比如小胖看了一眼徐光头签名的地方，确认没问题，准备自己签字时，发现没笔，略显慌乱地向对方要笔。 待徐光头把笔给她，快速地签下自己名字，又把单子还给了徐光头。而此时她刻意避开了对方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朝对方受伤的手腕又快速地瞄了一眼，然后再次低头假装整理单据。 徐光头看了一眼单子，揣进兜里，然后抱起装着私人用品的纸箱准备走时，特意转过身来向范小胖说了一声“谢谢！” 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当范小胖打电话通知他来取东西时，徐光头饰演的林默正蹲在自家阳台的箱子上一直有一跃而下的冲动，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本来他是不想接的，但电话始终孜孜不倦地响着，才使他不得不从箱子上下来去接电话。 也许正是范小胖的这通电话救了他一命，所以临走前他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声“谢谢！” “哦，没事。” 范小胖应了一声，却没有抬头，一直在整理单据。直到徐光头抱着箱子走远，才迅速抬头去看向他的背影。 “停！” 程尔一喊停，就见刚刚消失在镜头里的徐光头抱着箱子一溜烟地跑回来了，冲到监视器屏幕前。 “导演，看一下回放。” 本来程尔是想喊过的，此时只能把已经到嘴边的“过”字咽了下去，回放一遍刚刚拍摄的内容。 “啧，冰冰这次不错，嗯，有进步……咦，我这儿好象有点刻意了……” 徐光头一边看一边嘴里还在点评，看完一遍后，还冲着范小胖招招手道“冰冰，你过来看看，这次演的不错哟。” 范小胖却忙摇头道“铮哥，我不看了，不敢看。”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旁边有人道“不看怎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呢？不敢看就是不敢面对，这不好，一定要好好看看。” 这番爹味很浓的话，不用问，肯定出自李唐之口。 他把蒋琴琴安顿好之后，就匆匆赶到片场。说白了就是想让范小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掉进蒋琴琴这个牛角尖。 看到李唐，范小胖明显露出一丝喜色，跑过来道“李老师，忙完了？” 李唐点点头，却冲着程尔道“人已经安顿了，晚上大家碰个头，熟悉一下，把明天的拍摄计划捋一捋。” “没问题。”程尔应道。 李唐又对徐光头道“大佬，一起？” 徐光头却摇头道“今天不行，桃红过来了。” 他和小桃红两个人倒是挺顺畅的，据说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不过话也说回来，两人虚龄三十，都已经老大不小了。 最后李唐才跟范小胖道“那就说好了，晚上和你姐姐见个面。” “和你姐姐”这几个字从李唐嘴里说出来，范小胖感觉有点刺耳，却也无从反驳，因为戏里蒋琴琴要饰演的肖风就是她的姐姐。但又想到她和李唐将演一对夫妻，尽管知道这是演戏，但还是感觉有些酸溜溜的。 看着范小胖噘着嘴不吭声，徐光头好象意识到什么，忙道“哎呀，别打岔了。冰冰，来，看看，我觉得这条你演的非常好。” 重新又放了一遍回放，范小胖看着监视器屏幕上的自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角也翘了起来。 李唐也挺惊讶的。 说实话，原本小胖的表演他之所以看不上，就是因为表演痕迹很重，说难听点就是做作。但眼前这一条小胖演的特别自然，尤其当看到小胖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李唐不由笑了，完全是走心了。这段表演，与其说是演，倒不如说因为走心所表现出来的本能反应。 “不行，导演，再保一条，我可不能被冰冰比下去。”徐光头嚷嚷道。 其实程尔觉得完全可以了，但既然徐铮老师兴致这么高，他也只能点头道“好，那就再保一条。” 多拍一条，几百块又没了。 …… 建国宾馆二楼中餐厅。 “这位是程尔导演！” “蒋老师，您好！呃……非常感谢！” 程尔连忙伸手，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态度很诚恳，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一个当红女演员，不要片酬，友情客串，这对于任何一个导演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渴望的事情。 “程导，您太客气了，请多多关照。”蒋琴琴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李唐接着介绍道“这位是……” 却直接被蒋琴琴打断道“这位就不用介绍了。” 说着，就把手伸过去，热情道“冰冰，你好。老是听他说起你，今天终于见面了。” 这个“他”是谁，当然不言而喻。 小胖虽然在心里直翻白眼，但在表面上却比蒋琴琴表现的更加热情，不光拉着她的手，还顺势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凑近了仔细看了看。 “哇，琴琴姐，你真人比电视上更加漂亮。我特别喜欢你演的《苍天有泪》。” 说起来两人曾经还是同一家公司的，一位是一姐，一位是小透明，毫无交集。 只是当小胖提到《苍天有泪》时，蒋琴琴明显一滞，但马上又拉着小胖的手笑道“我也特别喜欢你演的金锁。” 从表面上看似乎两人初次见面都非常热情，其实各自都是话里有话。当初琼谣阿姨公司同时开拍了两部电视剧，一部是由公司一姐蒋琴琴出演的《苍天有泪》，另一部就是《还珠格格》。 本来《苍天有泪》是重点项目，无论演员阵容、投入资金都很大。而《还珠格格》只是和福兰经视合作的试水之作。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珠格格》爆火，甚至在整个亚洲地区都成为现象级的电视剧。当然《苍天有泪》的收视率也不差，但跟《还珠格格》自然是没法比。 小胖作为《还珠格格》中的一员，这时候提到《苍天有泪》明显带着讽刺。而蒋琴琴同样不示弱，说小胖是金锁，一方面是说她不过是个丫鬟，另一方面也是暗讽她让人记住的只有金锁。 程尔傻乎乎的听不出弦外之音，但李唐眼瞅着不妙，忙打岔道“咦，琴琴，小唐呢，怎么不一块儿来？” 蒋琴琴刚扳回一局，正得意呢，笑道“她去徐家汇逛街了，不用管她。” “好好好，那坐。” 李唐坐了主位，蒋琴琴作为贵宾坐在他的右手边，左手边按理应该是导演程尔的座位，却被小胖捷足先登，一屁股坐下。 程尔见状只能敬陪末座。 李唐很无语，本来还想着让她们姐妹俩坐在一起，好好交流一下。这架势难道非要自己左拥右抱么？ 好在一开始饭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主要是程尔一直在跟蒋琴琴聊肖风这个人物，蒋琴琴听的很认真，还从包里拿出小本本来记录。她之前虽然也看过剧本，但对人物的了解肯定没有程尔这个原创作者来得深刻。 其实肖风这个角色戏份不多，最主要的是突出她对妹妹的爱。而肖可对姐姐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当然也是爱，另一方面由于自己爱上了姐夫，对姐姐有种浓浓的负疚感。 差不多聊完了，这时服务员正好端来最后一道菜，番茄牛尾汤。这是一道川菜，也是蒋琴琴最喜欢的一道菜，是李唐特意为她点的。 看到这道菜上桌，蒋琴琴明显眼睛一亮，继而笑眯眯看向李唐。 一直做壁上观的李唐此时正准备宣示一下存在感，当他刚刚站起来，准备给蒋琴琴盛汤时，范小胖却突然把自己的碗递到他面前，眨巴着大眼睛，道“我要喝汤。” 咦？ 这时后知后觉的程尔终于看出不对劲来，看看李唐身边的两位美女，再看看一时僵住的李唐，一时间表情十分精彩，好象自己笔下的那对姐妹花活生生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第一更！还有 (本章完) 。 第203章 逗你玩 李唐虽然被小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僵住了，但他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当即冲着小胖笑着道：“别闹！” 说着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碗放在一边，继续去拿蒋琴琴的汤碗，帮她盛了一碗番茄牛尾汤，放到她面前，还热情道：“趁热，快尝尝。” “谢谢！” 蒋琴琴笑眯了眼，还故意朝脸色难看的小胖瞟了一眼。 本来下午的时候，她已经死心了，想着拍完这个角色后，就彻底了断这份还没有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但此时也许是小胖的刺激，让她突然燃起了斗志。 是啊，凭什么呀？无非就是大家竞争。从小到大，无论是小时候唱刀马旦，还是上了大学一头栽进这更加复杂的演艺圈，她蒋琴琴从来没有怕过谁，也没有输给过谁。 紧接着李唐又给小胖盛了一碗，故作训斥道：“做妹妹的不知道让你姐姐呀，别忘了你是你姐姐带大了。” 一句话，就把三人的关系带入了剧情中。 本来很不爽的小胖看着李唐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什么，低头喝汤。 坐在旁边的程尔看的一愣一愣的，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此时他突然脑海中冒出一句经典的电影台词：“高，实在是高！” 而与此同时，他对蒋琴琴的这次客串突然非常有信心。当然不只是蒋琴琴所要饰演的肖风这个人物，而是通过这个人物说不定就能刺激到范彬彬的超常发挥。 好不容易捱到饭局结束，李唐签了单，大伙走出餐厅。程尔打了声招呼，直接从楼梯走了，而他们三人站在电梯口大眼瞪小眼。 直到电梯门开启，范小胖抢在前头率先一步跨进电梯，转过身来露出一丝挑衅之色。 切，小儿科！ 蒋琴琴暗自冷笑了一声，原本准备跨进电梯脚步却停住了，望向站在电梯口帮着挡门的李唐嫣然一笑道：“要不然一起喝杯咖啡？” 李唐不由脸皮抽了抽，心道：还没闹够呢！ 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算了，喝了咖啡睡不着，明天还得拍戏呢。” 蒋琴琴看了一眼刚刚瞬间变色的范小胖，当即会心一笑道：“好！” 一起走进电梯后，李唐分别按下了1和1的数字，蒋琴琴住在十二楼，他和小胖住在十五楼。好在等明天集中把老公寓的戏拍完后，他们就可以搬回去住了，免得在这边尴尬。 “李哥，拜拜！” “冰冰，拜拜！” 电梯停在十二楼，当门打开后，蒋琴琴走出去，回头朝两人招手道别。 “嗯，拜拜！” “呃，琴琴姐，再见！”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拢，小胖一直维持着脸上得体的笑容，朝着站在门外的蒋琴琴颔首示意。当电梯门彻底闭合的一刹那，原本的笑容瞬间变的狰狞，恶狠狠地瞅着李唐：“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李唐却一脸淡定地瞟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还是不走心啊，你没发现你刚才的笑容很浮夸吗？” “别跟我来这一套，问你话呢？”小胖却依旧气势汹汹道。 李唐苦笑着摇摇头，刚想张口，电梯停住了，当门打开时，正好有人等在电梯口，看到电梯中的两人，那哥们明显眼睛一亮 “咦，金锁？” 本来看到有人，迅速进行表情管理的小胖听到“金锁”两个字顿时脸一黑，理都不理，拔腿就往走。 那哥们还在纳闷呢，又看到了李唐，再次眼睛一亮，一拍巴掌道：“你是令狐冲，刚才那个一定是金锁对不对？” 李唐则一脸茫然：“谁呀，我不认识啊？” 那哥们也是一愣，迟疑道：“不是金锁吗？” “谁是金锁？” 李唐继续装傻，同时跨步从电梯里走出来，趁着那哥们还在迷茫之际，快步往走廊走去。 “不是，就是《还珠格格》里金锁……咦，不对，你不就是演萧剑的那个么？” 待那哥们反应过来，李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金锁，萧剑……范彬彬，李唐，哇，他俩真是一对啊！咦，居然在这里开房间。” 那哥们终于对上号了，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赶紧顺着李唐的背影追上去。但当他追到走廊拐角处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妈的，跑得真快！” 那哥们只得悻悻转身离开，走到电梯口，原来的电梯早就关门下行了，他只得再次按下下行键。 他倒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人嘛总是有猎奇心理，尤其是看到一男一女两个本来就有绯闻的明星一起从宾馆电梯里出来，特别心痒痒。他也没啥目的性，也许是想要个签名，也许就是就是想看看两人是不是走进同一间房间。 只是他忘了刚刚金锁走出电梯后，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而他追赶李唐的方向正好相反。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那哥们骂骂咧咧地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关闭，李唐才从走廊的拐角处探出头来，确定没人后，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所以说有的时候作为公众人物也挺麻烦的，最怕碰到这种影迷，当然碰到记者更糟。刚才幸亏李唐灵机一动，朝另一个方向跑，躲在楼梯间里，总算摆脱了这位猎奇心理很重的影迷。 拿磁卡开门进屋，小胖正气呼呼地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摆出一副审问的姿态。 看到李唐进来，刚要开口，就见李唐朝她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你怎么这么傻，难道没有看出来她一直是在故意逗你么？” “逗我？她为什么要逗我？难道不是……” 抢男人，三个字，小胖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为什么要逗你？” 李唐冷笑一声道：“谁让你一上来就去挑衅人家的？还《苍天有泪》，切，活该！” “呃……” 小胖一时语塞，但还会强词夺理道：“我提《苍天有泪》怎么了？她还说我金锁来着。” 小胖现在特别讨厌自己身上金锁这个标签，演员嘛，都想着让观众真正认识自己这个人，而不是金锁什么的。比如巩丽、张嫚玉等等，观众记住的都是她们的人，而不是她们塑造的众多经典角色的名字。包括张子怡也一样，早两年大家还都称呼她“小巩丽”，如今已然是堂堂正正的张子怡了。 李唐无语，只得安慰道：“好了，别闹了。天不早了，洗洗睡。” 其实他也搞不懂今天蒋琴琴为什么非要跟小胖针锋相对。毕竟以他对蒋琴琴的了解，蒋大美女是那种比较高傲的女人，对于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根本不屑为之。 唯一的解释要么就是小胖今天真的惹到她了，要不就是这女人吃错药了。 他也烦，但愿这两天能够顺利把戏拍完，早点把人送走。 小胖其实是个挺简单的人，以前聪明全都用在经营人际关系上，但自从跟李唐好了之后，这方面的能力好象一直在退化。而且因为是第一次谈恋爱，有关李唐的事情总会变的敏感，且易怒。 她知道这样不好，有时她也能从李唐的脸上读到不耐烦的表情，可就是控制不住。 她可以容忍李彬彬，毕竟他们曾经好过，而且她还看到过李唐曾说过李彬彬是亲人。亲人么，只要没有实锤，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绝对不能容忍还有别的女人再插进来。 第二更！有点卡文，凑合着看。 本章完 第204章 表演要走心 “停！” 程尔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冰冰，你不要太刻意，尽量自然一点。” 没办法，小胖的演技总是忽高忽低，飘忽不定。演的好的时候连徐光头都拍案叫绝，一旦不在状态，水平特别业余。 比如现在这场戏，客厅中央三加二l形摆放的沙发，蒋琴琴蜷缩在三人沙发的一角，翻着杂志，一身休闲宽松家居服的李唐正在帮她削苹果。两人很有夫妻相，画面特别温馨。但当范小胖走过来，在那张二人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他俩，气氛完全变了。 本来这场戏是范小胖饰演的肖可当得知在林默家发现的那个父母当年被害时消失的镜框，居然就是林默的一个小学同学何伟送的，便想试探了一下自己的姐夫。 试探嘛，总归要在轻松自然的气氛下，但范小胖的表演却很刻意，居然还在特写镜头里露出狠厉的眼神，这就很浮夸了。 今天的拍摄现场就在李唐的五原路老公寓家中，原先的老式意大利真皮沙发和餐厅的红木八仙桌都搬到了隔壁小房间，取而代之是一套北欧简约风的米白色布艺沙发和长条餐桌。 这年头这种宜家家居出品的北欧简约风的家具，在普通大众眼中是一种轻奢和现代风格。既时髦又能反应了李唐和蒋琴琴所饰演的这对夫妻的家庭背景，大概属于这座城市的中产阶级。 旁边的装饰架上摆放着两人合影的镜框。照片是用photohop软件，也就是后世俗称的“p”提前做好的。 剧组的美术设计孙力他们花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整个客厅改头换面就是为了拍今天的这两场戏，而且因为蒋琴琴的档期，这两场戏今天必须要拍完。 一连卡了两次，李唐看出了小胖今天的情绪不对，估计再拍下去也不行，于是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回头朝程尔道：“导演，给十分钟，休息一下。” “好！” 今天徐光头不在，李唐自然就成了表演指导。 为了照顾小胖的面子，李唐特意把她拉到隔壁的卧室。 卧室也做了一些简单的布置，因为这里李唐和蒋琴琴还有一场船戏，当然不是那种激烈的船戏，而是夫妻间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你今天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她就来气。”小胖神情不忿道。 尤其刚刚她被李唐拉进屋的时候，她亲眼看见窝在沙发上的蒋琴琴朝自己瞟了一眼。当一个人看不惯另一个人的时候，她很自然地理解为这是一个挑衅兼嘲讽的眼神，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哎呀，我跟你说过，开玩笑管开玩笑，拍戏管拍戏，你得要控制好你的情绪，不然怎么演？” “那怎么办？” 小胖知道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外面这么多工作人员都等着呢。但感觉这东西，不是说来就来，一时半会很难找。找不到感觉，就意味着进入不了人物，于是就只能尬演。 李唐想了想道：“这样，你就把我和蒋琴琴当成一对，你心里肯定非常不舒服对不对？” “你这不废话嘛！” “然后呢，你不想把事闹大，还得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就是你心里有事，但你得装，装作没事人一样。” “呃，我试试。” 小胖一边琢磨李唐的话，一边深吸一口气。然后便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我今天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小学同学……” 李唐看着小胖说台词同时，那双大眼睛先是看着挂在床头的那幅李唐和蒋琴琴的婚纱照，又有意无意朝自己瞟了一眼，而脸上笑容却没有任何波动时，顿时连连点点头道：“对，这样就对了。” 其实这场戏不难，就是小胖所饰演的肖可心里有事，而这种心理的波动只能通过眼神的细微变化表达出来。 但这种心理活动，不是说你要装着心里有事，然后拼命想演出来。而是让你真的有心事，你甚至都不用演，自然流露就ok了。 就象李唐在表演的时候，有时候感觉脸上或者身体痒了，很自然地挠一下。在旁人看来，这好像就是你的一种设计，让人物看起来更加自然鲜活。其实都不是，而是一种下意识或无意识的动作。身体痒了你就应该去挠，如果强忍着，反而会让你的表演变形或者牵强。 表演这东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容易的很，只要你找对了感觉，尤其是有经验的演员一点就透。 小胖现在就是如此，自从上回拍的那场和徐光头的对手戏之后，她如同开了窍一般，或者说掌握了窍门，不再拘泥于所谓的表演，一切由心而发，反倒更加自然生动。 这种跟写网文是一个道理，作为一种快餐文化，你不要过度去纠结用词如何考究或者标点符号是否正确这种细微末节，而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写，不但码字会非常顺畅，读者的阅读感也会很强。 此时小胖当然明白李唐的用意，心里一松的同时，不忘警告道：“你可别耍什么花招啊！” “我能耍什么花招？赶紧的，把戏拍好才是正经的。” 当两人从卧室里出来，大家都把询问的目光看过来。 小胖这会儿冲着程尔神情得意道：“导演，没问题，可以拍了。” 李唐重新回到沙发坐下来，一直没挪窝的蒋琴琴朝他眨眨眼睛，小声道：“可以啊，李老师，现场教学啊！” “别闹，你也别老逗她了，她那人不识逗。”李唐无奈道。 这次久别重逢，确切地说是从昨天晚上的那顿饭开始，蒋琴琴让他感觉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小胖的斗嘴，还故意去撩拨，完全不象蒋大美女以往傲娇的行事风格。 “怎么，心疼啦？”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给我找麻烦嘛！” “切，你这方面不是挺拿手的嘛，还不怕糊弄不住一个小丫头。” 蒋琴琴想起当初两人拍戏时，这家伙调戏自己的场景，感觉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这怎么能说糊弄呢……行了，你就当帮帮忙好伐？”李唐朝她拱了拱手。 站在门口候场的小胖看到两人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不由撇了撇嘴，尽管心里堵得慌，但神情尽量保持淡定。 刚才李唐有一句说的没错，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而且她还暗暗自我安慰，反正对方拍两天戏就要走人了，自己才是陪在李唐身边的人。 “好，大家准备……开始！” 现场两台摄影机，一台设置在餐桌后面，拍摄李唐和蒋琴琴的正面镜头。 只见画面中蒋琴琴靠在沙发一角，翻看着杂志。而李唐则朝着她的方向斜坐着，手里拿着水果刀正在削着一个苹果。 两人虽然没有交流，但两两相对的坐姿，以及两人脸上带着的悠然的表情，特别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足以体现这对夫妻的恩爱。 这时，范小胖走过来，在另一台摄影机的镜头中入画。只见她顺手从茶几上的水果盘中拿起一个苹果，在旁边的二人沙发上坐下来，啃了一口苹果后，然后笑道：“我今天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小学同学，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说着，望向蒋琴琴道：“你呢，你还得记得么？” 说话的同时，似乎不经意地朝正在埋头苹果的李唐瞟了一眼。 蒋琴琴摇摇头道：“不知道，时间太久了，近点的可能还行。” 范小胖若有所思，又朝李唐问道：“你呢？” 李唐抬头茫然道：“什么？” “小学同学。” “嗯，我不太记得了，我对那段时间印象不深。”李唐沉吟道。 “那你要是像我这样，偶然在街上碰到了，你会认得出来吗？” “碰到谁呀？” “小学同学啊！” 前两次李唐在跟小胖说话时都会抬头看一眼，而这次他却低头削着手里的苹果，说了一句：“不会碰到的。” 小胖此时的状态不错，盯着监视器画面的程尔很满意，突然他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李唐原本削得薄薄的苹果皮一下子变厚了。 一个很明显的细节变化，以此展示人物内心情绪的波动。 “为什么？” 原本靠在沙发背上的小胖直起身来追问，似乎很好奇，但目光却带着审视。 李唐很自然道：“我小学不是在这里念的。” “在哪儿？” 这时李唐抬起头，看着小胖，神情诚恳道：“在北方，一个小镇上。” 说完，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知道的。” 这句话剧本上没有，是他临时加的，一句话，有意无意就是不想让小胖再追问下去。 可能就是这句临时加的台词，让小胖放到嘴边啃苹果的动作一滞，停顿了一秒钟，才望向一直在看杂志的蒋琴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啊？” “过几天。” 得到这个答复后，小胖才把一直放在嘴边的苹果咬了一口，而这一口咬的比之前的几口都要大。 为什么咬的大呢？那是这一刻她已然下定了决心，或者说已经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停！” 随着执行导演喊停。 程尔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满脸兴奋道：“好！这一条特别好！” 今天就一更了。可能是这几天订阅掉的太厉害了，昨晚失眠了，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直到早上六点左右才勉强睡了俩小时，整整一天脑袋晕乎乎的，状态奇差。准备喝点酒，争取今天能好好睡上一觉，如果明天状态恢复的好就三更补上。 本章完 第205章 李老师的物理课 蒋琴琴拍船戏不是一回两回了，更激烈的船戏都拍过，但今天她躺在被窝里，尽管下身裤子啥的都穿的严严实实的，但还是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偏偏这个男人还把自己搂的很近，耳朵旁边能够清晰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随着一阵阵热气袭来，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越发的发烫。 而当李唐松开双臂，离开她的身体时，她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两条白生生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坐起来的李唐，问道：“干嘛还不睡呀？” “哦，正好想起一件工作上的事，你先睡。”李唐没有回头。 “别想了，早点睡。” 蒋琴琴说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场戏她只是背景板，此时的镜头就怼在李唐的脸上，身后蒋琴琴的画面变的虚化，而他的脸愈发清晰。只见他脸上的神情凝固，带着几分苦涩，而眼神却渐渐凌厉起来。 “停！” “好，过了！” 随着导演喊过，屋里的灯光大亮，小唐赶紧拿着外套给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睡衣的蒋琴琴披上。 “蒋老师，辛苦了！” 程尔特地走过来跟蒋琴琴握手道谢。因为这个镜头拍完，前来客串的她已经拍完了所有的戏份。 “程导，很高兴这次能跟你合作。” 蒋琴琴笑吟吟地跟程尔打了声招呼，然后把目光移向旁边的李唐，笑道：“李老师，再见咯！” “我就不送你回宾馆了，路上小心点，到了之后来个电话。” 作为电视剧版《卧虎藏龙》的女一号，剧组那边下午就派了一辆保姆车等在建国宾馆。一会儿蒋琴琴和小唐回宾馆收拾一下行李，就将连夜赶往横店。 “好！” 蒋琴琴披着衣服，跟剧组的其他人道别。尽管仅仅客串了两天，但只要大明星没啥架子，戏好，都会给大伙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李唐跟着一路将她送到楼下，一直到她上了别克商务车，李唐才迟疑着道：“拍打戏时特别要当心，别到时老伤又要犯了。” “嗯，知道。” 她从小是练刀马旦的，免不了有些老伤在身。不知道哪次通话，她曾经跟李唐提过一嘴，没想到对方还记着。 蒋琴琴这时抬头看着他，目光柔和。两人对视了两秒钟后，她嘴角露出笑意，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的，道：“老规矩，有空打电话。” “嗯，拜拜。别忘了到了打个电话过来。”李唐朝她挥了挥手。 “好，拜拜！” 李唐帮她拉上车门，目送着车子离开， 看着远去的汽车尾灯，心里颇有感慨。 虽然从一开始他对蒋琴琴就是见色起意，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电话交流，他对对方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比如蒋琴琴虽然很红但事业心并不重，渴望稳定。也许是拍了太多的琼谣戏，为人比较感性，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点恋爱脑。 说实话，从他内心来讲，蒋琴琴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但自己目前已经有了范小胖，同样很不错。所以两人注定有缘无分，所以此时李唐心里难免有些遗憾和不舍。 还是那句话，男人嘛，总是吃在碗里的，看着盘里的，惦记锅里的。 …… 夜，车墩影城号摄影棚。 《第三个人》的拍摄还是很顺利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外景基本上全部拍完了，今天是剧组移师棚内拍摄的第一天。 范小胖穿着一件阿迪达斯的蓝色复古运动衫，拉链拉到脖颈处，颇有几分冷淡性感风。此时的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对面被绑在椅子上神情狼狈的李唐。 “你为什么不把药给我？” “药？”李唐一愣。 范小胖冷冷道：“你去医院拿了我的药，为什么不给我？” 李唐这时才想起来，大喘气道：“我去医院，知道了你的病情，我不知道怎么跟肖风说，我很困扰！今天一整天我都想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你的药，我忘了，对不起！” 这里在剧本中是李唐把肖可的药给了小女孩。 但后面商量的过程中，感觉很牵强，索性就改成何伟忘了，如此更能增强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此时范小胖满脸不信，道：“你明知道我不吃药会死的更快，你跟我说你忘了？” 李唐满脸无辜地解释道：“我确实是忘了，我很困惑……” “困惑？” 范小胖愤怒地打断道：“你不是今天才知道我的病！” “肖可，我跟你讲不清楚。” 看着对方油盐不进，始终不肯相信，李唐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你姐姐一直在担心你的病，我们一起想办法，想帮你治疗，想要你痊愈。” 说着，他的声音变的哽咽，道：“现在我突然知道你的病治不好了，要死了……” 接着又提高音量，神情激动道：“我为什么不能困惑？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我在关心你，我在关心你们两个。我没有把药给你，你就这样把我绑起来吗？” 说到最后他很愤怒，感觉自己养了头白眼狼。 这就是李唐的台词功底所在，先是平静阐述，接着是感性哽咽，最后是愤怒的嘶吼。把人物的情绪融入台词，节奏把控得相当好。 范小胖坐不住了，她的身体离开椅背，前倾，望着愤怒的李唐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范小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骗过我？你究竟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杀过我的父母？” 一问三连，搞的李唐一脸莫名其妙，感觉她疯了，强压着心里的愤怒，道：“你先把我解开。” “回答我的问题。” 李唐终于忍不住了，愤怒道：“别开玩笑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范小胖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挥起巴掌狠狠地朝他的脸上抽过来。 本来都是设计好的，当李唐本能地闭上眼睛正准备迎接这一击的时候，却半天没感觉，紧接着就听到程尔喊：“停！” 李唐睁开眼睛，就见小胖的巴掌停在半空中，满脸的纠结。 “你怎么没打呀？”李唐纳闷道。 这场戏开拍前就反反复复排了好几遍了，当然排练的时候并没有打巴掌。但今天小胖的情绪特别饱满，演的也特别好。因为李唐告诉她，想拍好这场戏只要把她跟自己吵架的劲头拿出来就行。 “呃，我下不了手。”小胖哭丧着脸道。 同时不忘跟一脸无语的程尔道歉道：“对不起，导演。” “怎么样，需要休息一下么？”程尔道。 小胖想了想，一咬牙道：“再来。” “好，大家准备……开始！” 现场两个机位，一个侧面镜头拍摄全景，另一个架设在李唐身后，抓小胖的正面镜头。 随着李唐一句愤怒的“别开玩笑了！” 小胖象一头小豹子一样从椅子上蹿起来，挥起朝李唐的脸上打去。 李唐条件反射般的闭上眼睛，但巴掌比想象的来得晚一些。 “啪！” 小胖的巴掌软绵绵的打在脸上，不痛不痒。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程尔喊停。 “冰冰，这样不行啊！”程尔无奈道。 “算了，稍微休息一下。”睁开眼睛的李唐见此情形只得道。 绑住的双手有个活扣，一拉就能解开，只是双脚被胶带死死地绑在两个椅子的脚上，剪开重新再绑太麻烦了，所以李唐只能坐在椅子上，接过曾佳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稍稍缓了口气，看着沮丧地坐在对面小胖笑道：“干嘛呀，舍不得啊？” 小胖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其实打人这种戏很常见，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假打。比如话剧舞台上离观众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公演前早就排练无数次了，所以一般都是假打，而对手戏演员往往配合的相当好。 还有就是拍的电视剧，一方面是因为拍摄方式的不同，另一方面也是要求不高，只要过得去就行了。除非演员对自身要求比较高，和对手戏演员协商好后才会真打。 而电影不同，首先呈现在大银幕上各种细节分明，假打很容易会被看出破绽；另外就是如此激烈的对手戏是需要相互刺激的，尤其是沉浸在人物的情绪中，往往就会一巴掌实实在在地甩出去。 如此说明小胖还没有真正进入到人物的情绪，或者说她用自己和李唐吵架时的情感替代，其中的浓度还远远够不上戏里肖可对何伟的情感爆发。 李唐知道小胖需要刺激，比如告诉她上回去京城自己之所以没有跟她联系其实自己是和前女友在一起。 李唐敢保证只要自己用这件事来刺激她，保证一会儿那一巴掌绝对结结实实打在自己脸上。但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再说了总不能老是拿两人感情的事来刺激她，万一她真的钻了牛角尖，那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他想了想对小胖道：“哎，你知道压强么？” 小胖好歹也是初中毕业，上过两年的物理课，当即哼道：“压强谁不知道，就是物体表面单位面积受到的压力呗。” “哟，可以啊。”李唐满脸意外道。 小胖平时最烦别人说她学历低，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有没有正事？搞什么呀？” 李唐笑道：“既然你知道压强是物体表面单位面积受到的压力，那一定知道受力面积越大受到的压强就越什么？” “越……呃，越什么？” 小胖本来正在做心理建设，不想理他，但这个问题她一时答不上来。 “受力面积越大受到的压强就越小，反之受力面积越小受到的压强就越大。” 李唐话音刚落，小胖就连声道：“对对对，没错。时间久了，都忘了。” 李唐这时才道：“所以你要打我巴掌，一会儿要大面积的上巴掌，这样受力面积越大，压强就越小，反而不疼，明白么？” “真的？” 小胖半信半疑。 “你这不废话么，这是科学！一会儿你尽管大胆来，用点力没关系，只要大面积的呼上来，没问题的！” 没办法，不能刺激她，只能用上物理课的方式来哄骗她。 第一更！ 本章完 第206章 严重超支 小胖胳膊抡圆了，凭空挥舞了两下，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还别说因为骨架大的缘故，她的手掌确实要比一般女孩的手大上一圈。 “怎么样，没问题了？”李唐喝了两口水之后问道。 “嗯，我试试。” 小胖主要是对李唐下不了手，既然接触面积越大压强越小，她心里就少了几分顾忌，加上现场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等着，她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李唐让道具重新把自己的手捆上，同时又嘱咐道：“记住了，别犹豫，一定镜头搞定，别让我遭两回罪。” “嗯！” 小胖重重的点点头。 本来想用七分力的她这时想想干脆用十分力，免得力道掌控不好导致动作变形还要再来一次。 既然要演的逼真，少不了情绪代入。之前她想象着两人吵架的场景，现在她自行脑补李唐和蒋琴琴在一起场景。 说实话，对于李唐的前女友李彬彬，她没感到有多少威胁，毕竟一个比自己大九岁还要多的老女人，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不如自己，况且他们曾经在一起三年，说句难听点，玩都玩腻了，估计早就不新鲜了。 但是蒋琴琴不同，那可是出了名的大美女。而且经过近距离的观察，人家不但长的漂亮，皮肤还特别好，白里透红的，看的连她都感到羡慕。 关键是她看出来了，人家对李唐肯定是有意思。都说女追男隔层衫，这衣服一脱，什么男人追不上啊？ 当然更关键的是她对自己这位李老师在美色面前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冰冰，好了没有？” 这时听到执行导演在大声喊，小胖深吸一口气，举手道：“好了。” “好，大家准备……开始！” 随着场记打板，小胖俯身盯着李唐的眼睛，冰冷道：“回答我的问题？” 至于什么问题，她此时满脑子都是“你到底和蒋琴琴有没有一腿？” 待李唐愤怒地喊了一声：“别开玩笑了……” 她心中的怒火腾地点燃了，反正受力面积越大压强越小，此时的她彻底没了顾忌，右脚蹬地，整个人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抡圆胳膊一巴掌朝李唐的脸上狠狠地抽去。 同时嘴里还在恨恨道：“我没开玩笑！” “啪！”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的李唐被抽得整个脑袋都歪到一边，半边脸火辣辣的，嘴里甚至还感觉到有一丝铁锈味。不用问，肯定是嘴里的皮被牙齿磕破了。 抡完这一巴掌后，小胖心里的那股子怨气终于得到了发泄，但手上传来一阵阵麻麻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好象用力过猛了。然后一抬头就看到李唐那张被扇到的左脸上五个手指印在迅速地变红，她整个人彻底傻了。 好在此时程尔及时喊道：“停，过了！” 一听到导演喊停，李唐连忙含糊道：“快快快，快找点冰块来。” 摄影棚里哪儿有冰块呀，现场布置的肖可家里的冰箱根本就是个摆设，压根就没通电。 好在曾佳机灵，忙跑到摄影棚外头，招呼司机沈林赶紧开车，去影视城外面的肯德基要冰块。 小胖这时才清醒过来，听着李唐含糊不清的声音，顿时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李老师，你没事？” 李唐被扇的一刹那先是感觉火辣辣，紧接着是麻，这会儿麻劲过了，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感袭来。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朝小胖咧嘴想笑一笑，结果抽到了脸上的皮肤，一下子疼的龇牙咧嘴。 小胖这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自责的情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李唐只好一把把她搂过来，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表示安慰。 前世练散打的他对这种脸上伤势的处理很有经验，除了要冰敷之外，就是不要说话，不要有过多的表情，喝流质，如此才能尽快恢复。 当然此时他更担心万一脸上肿起来，影响到后面的拍摄。好在曾佳很快就把冰块送来，细心地把冰块包裹在毛巾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李唐的脸上。 冰凉的感觉一下子让疼痛消失了很多，看着还在眼泪汪汪的小胖，李唐暗暗叹了一口气：瞧瞧人家曾佳能干的样子，小胖真的是除了长的漂亮，简直一无是处。 这也让李唐想到前世这么一句话：你负责挣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不过这句话好象也不对，小胖除了貌美如花，挣钱的本事也挺强的。除了这两点，其他的李唐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比如不会做饭，不会收拾房间，又懒又馋，连照顾人都不会。 这场戏，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无疑是非常有震撼力。可能就是因为太过有震撼力了，导致后面几场程尔精心设计的爆发力十足的戏份，小胖却表现不佳，怎么刺激都没用，不得不说挺让人遗憾的。 倒是李唐一如既往的稳定，尤其是一场憋尿的戏，他被小胖绑在椅子上，时间长了尿意十足。但小胖饰演肖可此时已经陷入疯狂，不管不顾，一直在持续逼问他是如何杀死自己父母的。 到最后甚至要拿起臂力器朝李唐的头上砸去，而正是这一哆嗦导致李唐再也忍不住，直接就坐在椅子上尿了出来。 当然尿是假的，但是在憋尿过程中那种浑身颤抖，两只脚使劲地地上碾，整个人竭力想从椅子上站起，以及那种脑门上青筋毕露等等各种细节演的令人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憋不住了。 而且当小胖举起臂力器，要往下砸的时候，他受到惊吓，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导致尿裤子时那种肉体上的轻松和精神上的屈辱，通过眼神结合的非常出色。 当这场戏演完，大伙不约而同地拍手叫好。大家都是懂行的，知道什么才是好的表演。 …… “不行，这脸忒干净了，至少得弄的嘴唇干一点，人看上去憔悴一点。” 李唐把化妆师叫过来，在监视器的画面上指指点点。 化妆师连连点头的同时，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导演程尔。程尔不被人察觉地朝她点点头，让她听大老板的。 棚内的戏拍到第六天，李唐和范小胖的对峙终于攻守易位。小胖饰演的肖可拿刀要杀李唐，未曾料李唐此时已经解开了绳索，不但抢夺了小胖手里的刀，还将她打倒在地。 然后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坐在椅子上，李唐开启了一段话剧式台词。尽管这段台词他能轻松拿捏，但总觉得别扭，于是便跟程尔商量起来。与此同时摄影师对躺在地上的小胖补拍了几个俯拍的特写镜头。 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程尔还没有反应，李唐倒是先提出了异议。两人在房间里僵持了这么久，李唐这几天特意没有刮胡子，搞的胡子拉碴的，小胖虽说是素颜但没道理依然是皮肤光洁，精神焕发的样子。 待李唐跟化妆师交代完之后，程尔沉吟道：“李哥，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就按照正常来，该愤怒的时候愤怒，不用拿腔拿调的。” 其实话剧式的台词在经典电影中很常见，比如《教父》中马龙白兰度在电影开篇的那一大段台词就是典型的话剧式台词，看起来好象特别高级的样子。 程尔显然也是有样学样，艺术嘛，要高级，这是文艺青年的通病。 说通俗一点就是装逼。 程尔低头想了想，其实刚才李唐的那段表演，他是很喜欢的，但李唐既然提出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道：“那就再拍一条。” 拍到现在七七八八的花费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早已远远超出他事先的预算，这还不算后期制作费用，加起来超过两百万已成定局。现在的钱都是李唐在掏，从一开始的一百万，到中途钱不够又陆续追加了两次二十万的投资，按照之前拟定的投资合同，李唐在这部电影中所占的份额已经接近80，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 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程尔自然无话可说，多拍一条无非就是多花点钱。在严重超支的情况下，程尔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没过一会儿，范小胖就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走过来。只见她噘着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可以理解，女演员么，谁不想让自己在戏里始终保持美哒哒的状态。而且这次她全程素颜出演已经走出了很大的牺牲，没想到还要让她扮丑。 上影厂的化妆师还是很有水平，不画眼线，不画唇彩，不画睫毛膏，不涂粉底，也没有用常规的黑色眼影涂个熊猫眼啥的。 而是用紫红色眼影和涂在眼袋上，起到熬夜眼睛略微红肿的效果。然后用遮瑕遮盖了小胖本来的唇色，显得更为苍白，最后在嘴唇上又做了些许干燥和皴皮。 如此一个看上去最起码一夜没睡，憔悴疲惫的小胖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程尔看了也难免眼睛一亮，忙招呼摄影师：“再补两个特写镜头。” 第二更，今天三更肯定不行了，而且状态依旧不好，一章先欠着。见谅啊！ 本章完 第207章 独白 李唐坐在镜头前，额头上被小胖用臂力器击打的伤口已经结痂，嘴唇上还残留着封嘴胶带撕去时粘连皮肤的伤口，颜色已经开始发深。 这些都是细节，比如李唐刚开始和小胖对峙时，额头上的伤是红肿的，伤口还在渗血，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也在逐渐愈合。 细节是一部电影成败最基础的东西，你如果连细节都不注重，那么电影的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也许是前世看过太多的穿帮镜头，所以当李唐能自己做主时，从一开始就特别强调细节的东西。 “李哥，可以了吗？” 执行导演就站在摄影机旁边问道。 李唐刚刚把所有台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包括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深吸了一口气，朝执行导演点了一下。 “好，准备……开始！” 镜头中李唐的眼睛并没有直视镜头，眼神朝着斜下方，头微微歪着，脸上一片平静。 此时范小胖站在镜头后面帮忙搭词：“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你是问我为什么杀害你父母？” 李唐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继而又陷入沉思，停顿两秒后，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跟你解释呢？” 紧接着马上用肯定的语气道：“但我肯定不是为了去偷东西。手表恰恰在桌上，我顺手就拿了，但我不是为了偷东西。” 说着他眉头一挑，带着几分骄傲道：“我不是一个小偷小摸的人，我从小就有理想，非常勇敢而且懂得自律。后来我一直为偷东西的事情感到羞愧，我觉得这有损我的品格，对此我耿耿于怀，所以我把它们随便就送了别人。除了那块手表还有这个银色的相框……” 说到这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东西送掉了，自己身上小偷的污点也随之消除了一般。 接着他又沉吟道：“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解释什么？ 当然是为什么要杀害肖可的父母。 他沉思片刻，道：“这是一种仇恨的力量……” 停顿一秒钟，脸色慢慢变的阴沉：“我讨厌你们，非常讨厌！你们家的房子太大了，还有院子。院子里种了花，还装了大铁门。你爸爸他整天戴着手表，你妈她搽粉，还穿睡衣。” “那天晚上，你们家的铁门被砸烂了，我路过你们家院子的时候我就走了进去。院子里的花被拔掉了，那是那天下午我们干的。我们打他们，让他们跪在碎玻璃上。我突然很想看看他们现在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继而带着回忆道：“你爸爸好像是把我认出来了，他看我满头大汗就问我‘要不要喝点水？’就好像下午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气坏了……你妈她睡着了，她睡的那么安静，她居然还穿着那件睡衣？我想也不想就多给她一刀，临走的时候有每人又补了一刀。” 他的语调很平静，就象在诉说一段平常的往事，让人听了却忍不住毛骨悚然。 小胖看着对面神情平静的李老师，突然有种恐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身边的执行导演拉了拉她的衣服，她这时才醒悟过来，忙用带着低沉缓慢地语气搭词道：“你那时多大？” “十三岁，我在念小学。” “你认识我姐姐的时候，知道她是谁吗？” 听到这个问题，李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摇摇头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什么娶她？你姐小时候永远穿的干干净净的，她走路的样子那么傲慢，谁都不理，她深深地伤害了我。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报复她！现在，她每一天都伺候我，还怀了我的孩子……” 得意的笑过之后，他的神情变得狂热：“你懂吗，这就是一种仇恨的力量。这种力量与生俱来，特别顽强！但我并不觉得我是个受害者。现在所有人都这么说，好象这么一来就客观、人性。每一个坏事做尽的人在被揭发出来的时候，都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可即便在那个年代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去选择杀死别人的。有些人宁可选择被别人打死，也没有能力去选择打死别人。因为他们很善良。” “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杀人算得了什么？我是理想的，你懂吗？可能你觉得我心眼坏、丑陋、残忍、缺少教养，但我是有梦想的。我不是一个庸俗的人，不思考的人。我想要改造世界，我只是生错了年代！你懂吗？我生错了年代！” 这一段台词明显带有伤痕文学的影子。 李唐当时在写人物小传的时候，根据原身的记忆，认为何伟应该是生长在三湾一弄的苏北人的后代。当时那个年代那一片的苏北人是最底层人群的代名词，他们很多从解放前就是做苦力的，或者是跑水上运输的。 他们的生活极其艰难，住的都是棚户区，随着人口的增长，一家人六七口挤在不到十平米的破房子里都是很常见的。 所以他才会仇视那些住在上只角带花园的新式洋房里的人。肖风、肖可他们家应该是资本家出身的知识分子家庭。戴手表、穿睡衣都是上等人的标签。 而且一般这种家庭的人都很爱干净，对于那些住在下只角，不讲卫生，浑身脏兮兮的小孩都是敬而远之。 可能在一个学校上学，但泾渭分明。 而且何伟很可能是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因为跑运输在很小的时候淹死了，那时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淹死是常有的事。他母亲一个人带着他，那个年代一个最底层的苏北女人带着一个拖油瓶是很难再找另一半，而且正是因为带着拖油瓶，加之本人大概率是文盲，生活非常艰难，拖油瓶往往就成了出气筒。也正是这些原生家庭的因素养成了何伟残忍、乖张、阴沉的性格。 他为什么要痛苦肖可一家，那是因为羡慕，妒忌。同时又特别渴望能够成为象他们一样的人，所以他才会强调自己有理想的，勇敢且自律。 按照剧中交代的时间背景，何伟应该是六零年代上半叶出生，上学时恰好遇上了特殊年代，在那个年代他无法凭借读书来改变命运，所以才会再三强调自己生错了年代。 摄影机依旧在沙沙地工作。 镜头里的李唐激动过后，语气变弱，身体轻轻颤抖道：“但是我也害怕，我非常害怕，我晚上做噩梦，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如果这一切就这样被人发现也挺好，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了。现在……” 这一刻他变的浑身轻松道：“这所有的痛苦都结束了。至少我不用再害怕了，不用害怕你，不用害怕你姐姐，不用担心你们在意什么，不用担心你们是不是怀疑我。” 轻松过后，他再次平静道：“肖风她改变了我，真的。我们之间的生活很平静，她改变了我。我记得在结婚之前，有一次她带我去拔牙……” 他陷入回忆：“那是一个很闷热的下午，我还记得那个医院，我记得那个医生，他一面给我拔牙，一面抽着烟。我躺在那里，我一动都不能动，我张着嘴，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烟灰掉到我嘴巴里。我张大了嘴巴，眼睛乱转，那个时候我惊恐极了……” 他哆嗦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我看到了你姐姐，她站在那里。我看到她就象看到了救命稻草。从此以后我全身心地依赖于她，我被她改变了……” 他语气再度激动起来：“我开始觉得善良很好！我开始觉得整齐的牙很好！我不是在忏悔，也不是在赎罪，我只是觉得善良很好！我爱上了从前我憎恨的，你懂吗？”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那时我很想和我小时候的自己谈一谈。我跟你姐姐的生活很平静，我们很幸福，我被改变了，我变的庸俗化了。而我爱上了这一切，我留恋这庸俗化了的一切，我依赖于这庸俗化了的一切……” 激动过后，就是深深地失落，他的眼神朝着斜下方看，语调放缓带着沉痛道：“而现在，这一切都被你毁了，你把这一切都给毁了！你满足了吗？你确实感受到你想象中的一切，你满足了吗？” 镜头里，他目光哀伤，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程尔喊道：“停，过了！” 此时李唐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紧绷身体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开玩笑，这一段长达七分钟的独白一气呵成，极大地消耗精力和体力，此时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他接过曾佳递过来的水，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瓶后，看看左右，不知不觉间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围拢过来，程尔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扩音喇叭。 李唐这时才反应过来，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接，摇摇头道：“还是你来。” “李哥，你来！” 程尔固执地把扩音喇叭往近前又递了递。 “你是导演，你来。” 李唐依旧拒绝。 “李哥……” 未等程尔说完，一只手抢过了他手里的扩音喇叭。只见小胖跳到一个工具箱上，朝大家扫视了一圈，拿起喇叭高声喊道：“我宣布《第三个人》杀青！” 第一更！ 本章完 第208章 我要当经纪人 “冰冰，辛苦了，多吃点。” 老李还是蛮讲究的，特地用了双公筷，给范小胖夹了一只鸡腿。 小胖连忙乖巧道：“谢谢，老伯伯。” 老李当然不会厚此薄彼，又夹了另一只鸡腿到范小胖旁边的一只碗里，满脸慈祥道：“肖肖，你也多吃点，读书辛苦了！” 一个扎着马尾巴，坐着就瞅着比范小胖高，很瘦，很漂亮的小姑娘美滋滋道：“谢谢老伯伯。” 一旁的李唐左看看右看看，一脸郁闷，从小到大，鸡腿一直是自己的专利，可现在连一个鸡腿都没他份了。 好在坐在老李旁边的肖阿姨看不下去了，鸡腿没了，只好那盘酱鸭里找了个鸭腿夹到他碗里：“唐唐，你也吃！” 李唐顿时眉开眼笑，朝正在啃鸡腿的一大一小两位美女挑衅地看了一眼，美滋滋地吃起来。 虽说李唐已经虚龄二十八，眼瞅着快奔三的人了，但彩衣娱亲嘛，不丢人。 没见老李此时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还拿起酒杯跟肖阿姨碰了碰杯。 饭店如今已经扩大规模了，原先三楼爷俩住的地方改成了包房。只是城北新买的那套农民集资房性质的别墅还没有装修。 一开始李唐还以为老李没钱了，还想赞助一点，结果老李收拾收拾居然住进了肖阿姨的家里。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也难怪这次回来，看到肖阿姨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一点都不象四十出头的半老徐娘。 “唐唐阿哥，这次你跟姐姐拍的电影啥时候放呀？”李肖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好奇地问道。 “早了，最起码下半年。”李唐道，。 “不是拍好了么，怎么要等这么长时间啊？” 这时小胖笑眯眯地解释道：“电影拍完不等于电影就完成了，还有很多后期制作的工作，等正式完成最起码还有两个月。” “原来这样啊。” 肖肖这才恍然大悟，还不忘跟范小胖到写道：“谢谢，姐姐！” “没事。” 范小胖被肖肖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挺开心的，还关心道：“肖肖，将来想考哪所大学呀？” 小姑娘今年已经高二下学期了，九月份就要上高三了。作为区重点中学的学霸，高考自然就是热门话题。 小姑娘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呢。” 肖阿姨听到这话，抬头望向女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李唐插话道：“上回不是说要考财大吗？” 小姑娘现在在学校年级排名大概在前二十，靠复旦交大可能有点难度，但女孩子嘛，考财大还蛮不错的。 果然听到李唐这么问，肖阿姨露出欣慰之色，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儿。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女儿能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结果李肖肖却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考财大了。” “为什么呀？”肖阿姨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本身就是会计，知道这一行优势所在，财大毕业的会计不要太吃香哦。 李肖肖看了看自家老娘，犹豫道：“我想考华政。” “哟，想做律政俏佳人啊！”李唐不由笑道。 “我没想当律师。” “想考机关啊？” 华政也是一所好大学，公务员的摇篮，当然随着国内法治建设的完善，律师也蛮吃香的。 结果小姑娘仍然摇摇头。 “那你想干什么？”肖阿姨不解道。 除了希望女儿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同样也希望女儿大学毕业后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我想……” 李肖肖吞吞吐吐，朝李唐的方向瞄了一眼，道：“反正我现在想考华政，将来干什么还没想好呢？” “你没想好呢，考什么华政呀，还是考财大稳妥一点。”肖阿姨劝道。 眼瞅着肖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老李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肖肖自己的意愿最重要。” 说着又朝肖肖道：“肖肖，不管是华政还财大都是名牌大学，现在还有一年多的辰光一定要好好读书。” “嗯，我晓得了，老伯伯。”肖肖重重点了点头。 肖阿姨还想说什么，但被老李用眼色阻止。肖肖看在眼里，顿时眉开眼笑，拿起自己饮料杯子朝老李敬酒道：“老伯伯，我敬你一杯。” “好好好！”老李一脸开心地拿起杯子。 虽然他和肖阿姨还没有领证，但在他眼里早就是一家人了。 李唐这时也端起杯子道：“肖肖，来，加油啊！” “谢谢唐唐阿哥！” 家里的房子全部改成饭店之后，李唐现在只能住在市区没办法回来了，而且连个喝茶聊天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此时正值五一黄金周天气很好，吃完饭，他和小胖、肖肖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摆起了茶摊。两个小姑娘一人一杯鲜榨的西瓜汁，李唐则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楼上办公室里，老李透过窗子看着楼下的一双儿女外加他自以为的“未来儿媳”，满脸欣慰道：“肖肖跟阿哥、阿姐蛮要好咯！” 肖阿姨过来瞅了一眼，跟老李道：“你别一直顺着她，小姑娘现在想一出是一出。” 老李笑道：“哎呀，小囡现在想法多正常。唐唐老早也是迭副腔调，现在不是也蛮好。再讲，小姑娘嘛，就是要多宝贝！” 肖阿姨却白了老李一眼，不满道：“考财大蛮好的，将来毕业后去大公司或者会计师事务所不要太好咯。” 老李却满不在乎道：“我觉得还是华政好，小姑娘么就要稳定，将来考机关，最稳定了。再讲现在唐唐有出息了，用不着操心，将来肖肖肯定不会缺钞票，侬急啥？” 现在饭店扩大后，生意也越来越好，对于现在的老李来说年入百万不是梦想，绝对财大气粗。 下面树荫下三个人也正在聊起这个话题。 李唐之前在饭桌上就察觉到肖肖的异样，便问道：“肖肖，你说你想考华政，将来想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 “真的没想好，还是不愿意说呀？”李唐笑眯眯望着这个妹妹。 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没有惹人厌的叛逆期，关键她对老李和肖阿姨的关系非常支持。仅凭这一点李唐就真心实意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也算是爱屋及乌。 肖肖瞧了瞧李唐，不好意思道：“唐唐，我要是讲出来你不要笑话我。” “不笑话！” 小胖也被吸引了，也笑眯眯地看着她。 一向爽朗的肖肖这时却扭捏道：“其实……其实我想学法学是想将来当经纪人！” 说完，有补充了一句：“就是相当象你们这种明星的经纪人。” “啊？” 小胖不由愣了愣，脱口而出道：“当经纪人主要靠关系，学法学有什么用？” 这年头所谓的经纪人基本上都是野路子出身，凭的就是圈内的人脉关系。 肖肖却认真道：“我查过资料，国外的经纪人大部分都是又律师背景，现在我们国家还不正规，等将来我毕业了，可能就正轨起来了。到时候经纪人必须要熟练掌握法律，不然怎么跟人谈合同呀？” 李唐听到肖肖这番话很震惊，因为小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前世的经纪人曾经就是个律师，而且大部分知名经纪人都是律师出身。当然美国有他的特殊性，毕竟诉讼国家嘛！但你不能说他这种经纪人制度不先进，至少可以帮助演员规避法律风险，同时又不至于被人坑。 不过李唐还是觉得肖肖一个女孩子当经纪人难免太辛苦了，别人不说，看曾佳就知道了，如今被李唐指使忙的不可开交，连五一黄金周都不能休息。 他遂道：“当经纪人很辛苦的，考机关当公务员不好么？”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坐办公室，就想做一些有挑战的工作。” 哟，小姑娘的口气还蛮大的嘛。 只见肖肖说着，又朝李唐笑嘻嘻道：“唐唐阿哥，以后让我给你当经纪人好不好？” “为什么想到我的经纪人？” “有钞票呀！我听老伯伯讲，你现在一年都能挣一百多万了，将来肯定越来越多，经纪人有分成的。呃，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给你当经纪人，钱都是自己人挣了。” “……” 第二更！这一章是过渡章节，写些家庭日常，之后李唐要开启新征程了。 本章完 第209章 今年很喧嚣 “cut，过了！” 随着导演喊停，李唐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脱掉身上那件厚重的西服。摄影棚里没有空调，周边灯光打的温度很高。 那位不知名的香港广告导演跑过来，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打招呼道：“李老西，辛苦了！” 李唐摆摆手：“没事。” “李哥！” 这时曾佳拿着手机快步走过来，冲着那位香港广告导演微笑点了点头。 那哥们很知趣，忙道：“李老西，曾小姐，你们忙！” 说着便告辞走人。 李唐看了一眼曾佳手里自己的手机，问道：“谁的电话？” “是周讯姐的，她让你忙完后回一个过去。” 听到周讯的名字李唐倒是挺意外的，因为这两年大概除了逢年过节问候一下，或者拿奖了祝贺一下之外，平时几乎没有电话。 不过他并没有忙着马上回过去，而是快步走回旁边的休息室，因为脸上涂的油彩封住了毛孔，汗出不来，特别难受。 休息室里的清凉让他长舒一口气，灌了一大口水之后，坐下来让化妆师帮着卸妆。 今天他是补拍一则代言的西装广告，都是之前忙于拍摄《第三个人》耽误下来的工作。而且如今眼瞅着自己银行存款的数字已经降到了六位数，心里多少有点慌，得想法挣钱啊！ 最近一段时间递过来的剧本倒是挺多的，都是眼下热门的一些古装剧的题材，片酬开的也不低，但说实话他没有一个能看上的。 《笑傲江湖》播出后虽然褒贬不一，但他也算是爆火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口碑非常重要，李唐现在尽量少的接受采访，保持低调。而且在剧本的选择上重质不重量，宁可勿滥。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张一谋导演的《英雄》的片约在手，眼界自然就高了不少。 待化妆师帮他卸完妆出去后，他才把电话回拨过去。 “小讯姐，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周讯那独特的嗓音在电话里有点失真。 “不是，你在哪儿呢？” “我在香港，在拍一部电影。” “嚯，都混到香港去啦，恭喜恭喜！” 这两年随着香港电影的没落，不少香港电影人纷纷北上找活，而内地的明星却以去香港发展为荣，包括张子怡、小燕子等人都是如此。 不过张子怡显然是把香港当做了跳板，相继搭上李桉和程龙大哥后，成功地跳到了好莱坞。这也让内地众多有野心的女明星们眼热不已。 两人虽然联系不多，但丝毫没有生疏感。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心灵是相通的。当然这个心灵相通不是指爱情，而是两人的思维、观点、见解、理想、追求、感受、品味等等，各方面都比较趋同，相互认可。 李唐合作过不少女演员，如果让他挑选其中最跟他合拍的，无疑就是周讯。 两人相互调侃了几句后，周讯才道：“《射雕英雄传》你演郭靖么？” 说起《射雕》，目前媒体上的传言很多，之前因为《笑傲》的争议，让央视暂停了《射雕》这个项目，当时张大胡子就告诉李唐《射雕》是一定要拍的。果然前不久他刚刚得到可靠消息，《射雕》的投资方已由央视换成了文协，《射雕》已经开始秘密筹备了，制片人依旧是张大胡子，只是总导演人选目前还没有定，不过听老张的意思，这次他跟黄健中肯定合作不下去了。 《射雕》虽说是秘密筹备，但按照老张一贯的行事风格，肯定会暗暗放出一点消息，引来媒体的各种猜测报道。 比如某某导演联手某某制片人要和张大胡子争拍《射雕》；《射雕》锁定古巨鸡、周结扮演郭靖、杨康；小燕子能否出演黄蓉还是个谜等等。 就此所谓的独家消息，张大胡子在不久前刚刚郑重向媒体表示，这些统统都是胡说八道，希望大家千万别再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了。 媒体也不是吃素的，当时就有记者问老张：“听说早在《笑傲江湖》的拍摄之前，就有专门人员负责制造假新闻，替剧组造势，非法炒作，这次是不是又是这群幕后智囊炮制的一个成功的宣传计划？” 老张当然不会承认，还当场怒斥那位记者是好事之徒，并且希望这些记者不要再为剧组添乱了云云。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演员问题，老张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在总导演人选还没有确定之前，演员人选不可能确定下来。 于是有关《射雕》的话题又在媒体上热闹了一阵。 有心人一看就懂，这是张大胡子的常规套路。记者们当然是看破不说破，张大胡子要炒作，观众们又爱看，那么就炒呗。 当然炒作自然也少不了因《笑傲》爆火的李唐，尤其是金庸老爷子也出来刷存在感，一面对《笑傲》李唐饰演的令狐冲大加夸赞，一面又说李唐是郭靖的理想人选。至于黄蓉的人选，老爷子则表示对小燕子情有独钟。 李唐此时还以为周讯看到了相关报道，笑道：“你觉得我像郭靖么？” “不像，你跟杨康倒挺像的。” 听到周讯毫不迟疑的回答，李唐不由惊讶道：“咦，你看过啊？” “嘻嘻，我刚看过剧本，他们想找我演黄蓉。” “你演黄蓉？嗯，不错！没想到老张还挺有眼光的。” 虽说如今媒体上对小燕子出演黄蓉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但李唐从来不认为小燕子是理想人员。 固然《还珠格格》中小燕子火的出圈了，但他实在没办法把《还珠》中蠢笨疯癫的小燕子和《射雕》里聪慧过人且古灵精怪的蓉儿联系起来。 其实要说到古灵精怪，那么周讯无疑是最佳人选。 周讯却道：“我还没答应呢，所以才打电话过来问你，你演我也演。” “你刚刚还不是说我不象郭靖么？” “我是说你本人性格、气质不象郭靖，又不是说你演不好郭靖。” “别，你别把我捧这么高，我可演不了郭靖。实话告诉你，我会演，但我不演郭靖，演杨康。” “哇，你真的演杨康啊？” 周讯在电话里的语气咋一听好象挺惊讶的，却难掩失望。 李唐笑了笑道：“你不用问我的，演不演你自己考虑，就我个人而言你挺适合黄蓉这个角色的。” 其实对于李唐来说，演杨康就是为了还人情。就象前不久刚刚热播的由周讯、陈昆主演的那部《像雾像雨又像风》，而正当红的陆译却屈居男二号，角色也不讨喜，无非也是为了还赵宝钢当年提携他出演《永不瞑目》的人情。 对于赵宝钢和张大胡子之流来说，用正当红的陆译和李唐，能够决定一部电视剧的下限，至少不用担心无人关注和宣传的话题。而上限则取决于真正的男一号，成功了，男一号爆火，对于制作方来说无疑就是利益最大化。 《三像》在这方面操作的相当成功，陈昆在这部剧开播前默默无闻，开播后跟周讯已然成了金童玉女，如今的风头跟李唐差不多不分上下了。 “我经纪人也这么说，就是不知道郭靖谁来演，你说该不会真的是古巨鸡？” 古巨鸡，央视去年和琼谣阿姨合作的另一个大项目《情深深雨蒙蒙》中的男一号。这部电视剧目前已经在湾湾开播了，据说反响相当不错。 想想也是，毕竟有小燕子领衔主演，广大观众早就在期盼了。 不过说到古巨鸡将出演郭靖的传言，李唐沉吟道：“我觉得不太可能。” 别看古巨鸡长的傻头傻脑跟郭靖在气质上挺吻合的。但是以李唐对张大胡子的了解，本就演员出身的老张在挑选演员时很注重演员的演技。象古巨鸡这种歌手出身的香港三流演员，老张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 再说了，《笑傲江湖》和《情深深雨蒙蒙》本就是去年央视两个重点项目，《笑傲》虽然收视率破了记录，却广受批评，使得央视不得不暂停《射雕》这个项目。而未开播的《情深深雨蒙蒙》和《笑傲》无疑是竞争关系，老张目前估计最担心的就是《情深深雨蒙蒙》开播后收视率和评价都双丰收。所以老张断然不会去捧《情深深雨蒙蒙》中的男一号。 电话那头的周讯明显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我不太喜欢这个人，太娘了。” 说着，周讯又问道：“哎，你会出演《还珠格格》第三部吗？” 说到《还珠格格三》，这两年媒体上一直有各种小道消息。而且在第二部结束时，琼谣阿姨明年留了一个彩蛋，那就是萧剑和晴儿的一眼万年，第三部可想而知可能会有萧剑和晴儿这一条主线。 但今时不同往日，小燕子、范小胖都已经跟琼谣阿姨的公司解约了。相比小燕子的和平解约，和范小胖甚至还闹上了公堂，撕破了脸皮。再说人家小燕子如今正在往电影圈里挤，之前出演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一方面可能是还琼谣阿姨的人情，但大概率是看在央视的面子上。更别说李唐现在红的一批，难道再去演个男三甚至是男四的配角不成？所以再想聚齐原班人马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以琼谣阿姨的行事风格或者说以台巴子一向精明、抠门的秉性来说，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依仗《还珠格格》这个大ip，找一堆新人，以最小的成本，再大捞一笔。 周讯今天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前不久《情深深雨蒙蒙》在湾湾开播造势的时候，琼谣阿姨坦言将继续和福兰台合作，万众期盼的《还珠格格》第三部已经开始筹备了。 李唐摇摇头道：“我没有接到过这方面的任何消息，如果确实今年要开拍的话，我肯定没有档期。” 第一更！ 本章完 第210章 玉观音 有些事情真的经不起念叨，周讯这个电话打来没几天李唐就接到张大胡子的电话，让他来京城聊聊戏的事。 之前李唐和大胡子之间是口头协议，而且他当时他也告知了大胡子已经接了张一谋导演的《英雄》，档期在九、十月份。 也就说如果《射雕》在九、十月份之前或者之间开机，那么到时候他要离开剧组一段时间。反正杨康男二嘛，应该挤得出这个时间。 大胡子这时打电话过来，李唐估摸着《射雕》的筹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可能正式将进入选角阶段。 这段时间程尔一直在上影厂埋头撸片，而奈安也在积极联系国际上的影展，目前最后希望的就是八月初开幕的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和八月末开幕的第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因为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同时也是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选片委员会亚洲区的负责人马可穆勒是奈安的老熟人。 当然这位曾经是作为意大利留学生在中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第一个妻子是中国人的欧洲电影人，同时也是很多中国导演的老熟人，曾经给予过中国电影很多帮助。 比如陈大导的《黄土地》，是他介绍到洛迦诺电影节，并且获得了银豹奖。 比如十年前张一谋导演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也是由他推荐到威尼斯电影节，获得了当年的评委会大奖，也是中国大陆电影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的第一个奖项。 再比如在他担任洛迦诺国际电影节期间，汪朔的《我是你爸爸》和吕勒的《赵先生》都曾获得了该电影节的最高奖——金豹奖。 说句不夸张的话，马可穆勒也算得上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程尔希望能参加瑞士的洛迦诺国际电影节，毕竟相比全世界瞩目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竞争压力要小得多。 但目前的问题是离八月初电影节开幕时间太紧，而且在此之前还要通过审查。如今总局有明文规定，未经审查擅自参加海外电影节的要处以禁导的处罚。楼烨，包括之前所谓“七君子”都是前车之鉴。 李唐接到张大胡子电话的第二天就赶到了京城。 “李哥！” 曾佳现在是京城上海两头跑，李唐一出闸口就看见她已经等在外面了。 “赶紧的，估计快来不及了。” 跟大胡子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二点，倒霉催的碰上航班晚点，此时已经一点多了，从机场到北影厂这段路估计没有一个小时根本赶不到。 京城车多，平时路上的拥堵情况比上海严重多了。 曾佳已经在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一边打电话通知沈林把车开上来，一边就和李唐往外走。 京城的交通状况确实不容乐观，从机场高速到北三环走了整整一个小时，当李唐到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半了。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老师久等了。” 李唐进门的时候，里面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张大胡子和几位曾经在《笑傲》中合作过的幕后主创，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 “这位是王锐王导，也是我们的总导演。” 张大胡子首先介绍了一下坐在他左手边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李唐听到王锐的名字顿时眼睛一亮，忙伸出双手道：“您就是北电的王老师？” 王锐笑呵呵地站起来跟他握手道：“李唐你好，我是不止一次的听程尔提起过你呀！” 这位王导是北电导演系的副教授，同时是程尔的老师。 他接着又关心地问道：“你们这个项目搞的怎么样了？” “拍完了，目前正在做后期。” 虽然初次见面，但因为程尔的关系，这位总导演总算也算是个熟人。而且之前李唐就从程尔的嘴里得知他这位老师的水平很不错，拍过几部影视剧，只是比起黄健中来，无论资历还是名望要差多了。 李唐甚至还在心里暗暗嘀咕，大胡子之所以找这样一位总导演估计就是为了好拿捏，毕竟上次和老奸巨猾的老黄合作，权力欲望很重的大胡子着实吃了不少暗亏。 另外两位导演，其中一位叫于明的是大胡子的老搭档，因为没有参与过《笑傲》，李唐只是认识但不熟。另一位文戏导演鞠觉量则是tvb的资深电视剧导演，拍过很多tvb版的武打电视剧。 两位武术指导，一位是老熟人赵健，他是《笑傲》的动作指导之一；另一位是来自香港的马玉成，代表作有《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和前几年有一部很火的中韩合拍片《飞天舞》。 李唐和马玉成是初次见面，但他却对李唐很热情，一聊才知道原来他和程晓东是一伙的。 所以说演艺圈真心不大，兜兜转转总有一个熟人能把两个陌生的人联系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圈子。 两位跟组编剧年龄瞧着年龄都不大，都是毕业于张大胡子的母校——中戏。一位瘦削戴眼镜的叫兰小龙，来自战友文工团的职业编剧；另一位长相猥琐，说话有点大舌头的叫史杭，同样是一位职业编剧，只是没有编制，目前在中戏代课。 今天的这个碰头会，除了大家认识一下之外，还有一个重要议题就是选角。虽然大胡子口口声声称将会和总导演一起商量演员的人选，却自己拿出了一份名单。 排在第一个的就是郭靖的扮演者李鸭棚。李鸭棚前几年因和徐婧蕾一起主演了那部热播的《将爱情进行到底》火了一把，这两年略显沉寂。去年还曾和李唐一起争夺过令狐冲一角。 这次张大胡子把作为郭靖的第一人选，看得出来那家伙提前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黄蓉的扮演者自然是周讯，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张大胡子的邀请。 而最让李唐感到惊讶的是女二号穆念慈的扮演者居然是蒋琴琴，跟自己演一对。在明知道自己将出演《射雕》中的杨康一角，这个女人竟然事先没跟自己透一点风声。 对于演员的人选，其他人是没有发言权，主要是制片人和总导演之间的博弈。去年就是因为选角的事，老张和老黄两个人明争暗斗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次当王锐拿到名单时，先是惊讶，接着脸色明显很难看，但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多说什么。待会议一结束，借口还在天津拍戏，连事先预定好的晚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了。 见此情形，李唐和几位相熟的幕后主创相视无语。 今天的聚会《笑傲》杀青后的第一次，大家也算是久别重逢，加之又加入了很多新成员，少不了推杯换盏，李唐作为仅次于老张的第二号焦点人物，着实没少喝。 微醺之际，张大胡子还搂着他的脖子道：“李唐啊，没想到你小子是真人不露相！不过悠着点，别把事情闹大。” 这话一开始李唐听的莫名其妙，可能是喝了酒反应迟钝，半天才想明白可是因为周讯和蒋琴琴的缘故，老张可能是误会了。 但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解释，往往越描越黑。李唐索性装傻不再理会。 …… “李老师，小心点！” 沈林扶着李唐走进小院，听到动静的范小胖，听到动静走出来。 一靠近就捏着鼻子：“噫，喝了多少酒啊！” 说着倒也不嫌弃，从沈林手里把走路踉跄的李唐接过来。 “沈师傅，交给我，你辛苦了！” “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沈林忙摆摆手，知趣地告辞。 他对李彬彬和范彬彬轮流出现在小院，甭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丝毫不露破绽，始终扮演一个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司机。 明星嘛，私生活丰富，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再说目前这份足够能养活全家的工作他相当满意，有些事情打死都不能说。 其实李唐并没有醉到断片，就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多喝了几杯，走直线有点困难。 小胖上次没过完五一黄金周就回京城了，因为拍《第三个人》的缘故，她同样耽误了很多工作。而且据说和常季红合作很紧密的海闰公司正在筹备海盐的一部新作。 上次的那部小胖主演的《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因为题材的原因，几经修改都没能上卫视的黄金档，只能在地方电视台播出，波澜不起。 本来这次筹备海盐的新剧，海闰公司一开始并没有将小胖列入计划中，毕竟失败了一次，不能说是演员的原因，但出于玄学，大家对她的信心不足。 但经过常季红的强烈争取，勉强把小胖列入几位候选当中。其实在这几位人选当中，小胖是人气最高最红的，另外几位除了有一个来自上海小姑娘是文艺兵退伍的之外，其余都是科班出身的新人。 说实话让小胖跟这一群新人竞争有点屈辱，但这次小胖就是憋着一口气，想打个翻身仗。为此不惜推掉了两部戏。 李唐冲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虽然头还有点晕，但精神恢复了不少，看到小胖正在聚精会神看着剧本，走过去瞅了一眼封面，就见上面写着三个字——《玉观音》。 第二更！ 本章完 第211章 你还不行 喝了酒，时间有点长。 忙活出一身大汗的李唐又去冲了一把，可能是体内的酒精随着汗液排出去了一部分，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哎，你真的打算半年不接戏啊？” 小胖现在正在上升阶段，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半年足够她拍两部戏了，这里不光损失的是片酬，还有曝光率。一个女明星如果一两年没有作品很容易会被观众遗忘，如果再复出，一看已然过气，一切都还要从头开始。 小胖皱着眉头道：“还是要看选角的情况，如果这次被选上，我已经做好了半年不接戏的准备，如果选不上……” 小胖没再往下说，跟几个新人竞争，要是失败，真的很丢人。 不过李唐还是比较认可小胖这个决定的，作为一个目光长远的演员接戏就应该重质不重量。就象好莱坞那些两千万俱乐部的大明星，基本上都是一两年接一部戏，如果没有好的剧本，两三年接一部戏都有可能的。一方面是对剧本挑剔，另一方面他们每每接到一部戏往往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来准备，增肥减肥、熟悉人物一切、探索人物的心灵等等。 小胖不想谈论自己的事情，烦心。本来出了名捧人的海盐剧，当初她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准备，结果却哑火了，这还是因为不抗力的原因，任谁心里都不好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她遂岔开话题问道：“你们今天碰头怎么样，主演人选定下来了没有？” 李唐虽然明知张大胡子今天抛出来的那份名单八成就是最后的人选，但他还是摇摇头道：“今天就是大家相互认识，熟悉一下，演员名单得老张和总导演商量着办。” “哎，张老师让你演杨康你就演杨康啊，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男一号呢？”小胖又道。 “呃……这个不太好争取，再说我也不喜欢郭靖这个人物。”李唐道。 说实话，在事业进取心方面李唐觉得自己远远不如小胖。比如这次如果换成自己的话，可能就放弃了，凭什么自己要跟一帮新人去竞争，自己又不是没有戏拍。如果实在没有好的剧本就慢慢找呗，犯不着。 小胖却道：“你傻啊，不喜欢就不争取么，这可是金庸剧！”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那个剧本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里面的安心，但红姐说这本子要比我去年拍的那部戏更好，所以我一定要争取。” “什么安心啊？” “哎呀，就是这个本子里的角色，一个叫安心的女孩。哎，你看看，正好帮我出出主意。” “放着，我明天再看，睡了啊。” 海盐剧很火，但李唐不太喜欢海盐的作品，除了最早的那部《便衣警察》，之后哪怕前几年很火的《永不瞑目》，包括小胖演的《你的生命如此多情》，他都觉得特别矫情，黏黏糊糊的，不爽气，看着心累。 第二天上午，小胖早早地出门了。可能是拍摄《第三个人》期间老是被李唐吐槽她的台词，受了刺激，这次回到京城后，特地让公司帮她找位中戏的老师，每个星期上两个半天的台词课。 李唐早上起来跑了一圈，又练了一会儿大枪。五月份京城的气候很好，不象上海总是湿哒哒的。而且有个院子能够让他随心所欲地练枪。在上海就没这个条件，住在市区的时候他只能去附近的公园练，经常有围观的人，而随着他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再想去公园练枪已经不可能了，只能找封闭的场所，很麻烦。 送走小胖后，他泡了一壶茶，闲着无聊就拿起《玉观音》的剧本翻看起来。没想到这一看居然看进去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就是一个多角恋爱的都市爱情故事，但随着安心回忆起往事，李唐才赫然发现这是一个倒叙兼插叙的写作手法，围绕一个叫安心的女警与三个男人的生死情仇展开。 故事里的安心是个非常矛盾的人物，她既是执法人员，但又是一个渴望爱情充满激情的女人，她身边的男人都无法把握住她，却心甘情愿地为她前赴后继。 说实话海盐的在描写警察这个职业时往往具有很强的真实性，这跟他本人曾经就是一位警察有关系。但是他在描写男女感情时总是太过矫情、黏糊，这是李唐最不喜欢的地方。 而从这个剧本上李唐却看不到一丝让自己不喜欢的内容，相反把安心这个人物刻画的极其真实、生动、有血有肉。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一口气把这本长达近三十万字剧本读完，灌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望着窗外那颗已经结出小果的枣树，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自己想象的画面，安心已经被小胖的那张脸代替。 但渐渐的他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剧本里所描述的那个外表平静却内心汹涌（就是俗称的“闷骚”），接受命运安排但坚强生活的女人，实在无法和他所认识的现实生活中的小胖联系起来。 他本能把安心想象成袁荃那个样子，或者前女友的形象也勉强能够得着，但就是没办法把安心想象成小胖。 这时他大概能够理解海闰公司一开始就没有把小胖列入安心的人选，所谓选角可能就是为了安抚常季红走个形式。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安心这个角色写的太好了，绝对的大女主，和三个男人的感情纠葛，说难听点这三个男性角色都是为安心这个人物服务的。 此时他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小胖不惜半年不接戏也要争夺这个角色，如果换做他是小胖也肯定会这么干，就象他去年争夺令狐冲这个角色一样。 之前的认可是一种出于演员的态度，而此时的理解却是作为一个演员的追求和野心。 “我回来了！” 小院的门被咣当一声推开，小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 “我在这儿呢。” 坐在东厢餐厅里的李唐应了一声。 小胖走进来，看到他两眼发直地坐在长条餐桌边，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不由道：“干嘛呢？” 当她看到旁边的剧本时，顿时露出笑容道：“哟，看剧本呢，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 李唐一脸认真，接着又有些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安心这个人物？” 小胖坐下来，拿起李唐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喝就不由皱眉头道：“你这喝的什么茶呀，太苦了！” 早上泡的茶，没有续过水，泡了整整一上午，又凉又苦。 “安心就跟这茶一样，太苦了，我才不要自己成为安心那样的人。” 李唐点点头，当然也明白小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角色非要演，之前他还以为小胖单纯是赌一口气，但他看过剧本后知道安心这个人物太好了，纵然不喜欢还是想演。 而此时他面露犹豫道：“不过……我觉得你演不了安心这个角色。” “为什么？” 小胖先是诧异，但马上很不高兴道：“你凭什么说我演不了，难道我还不如那几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不成？” 论年龄，小胖可能比她口中的那几位新人都要小，但没办法她出道早，比她资历浅的都得喊她一声：“冰冰姐！” 李唐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小胖，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后，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演这个角色，你必须得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我怎么不努力了？” 小胖辩解道：“我现在上台词课，还打算半年不接戏，就是争取这个角色，而且我还打算去学跆拳道呢。” 剧本里的安心是个跆拳道高手，上中学时曾获得过全省跆拳道的冠军。 李唐却摇摇头道：“这都不够，你如果真的想要争取这个角色的话，你首先要在形象上有所改变。要减肥，你得先要瘦下来。” “啊？我现在已经瘦了，才105斤。” 相比她巅峰时期的138斤，如今确实够瘦的。 李唐依旧摇头道：“不够，最起码还得减十斤。” 肯定不够，安心是一个来自西南边陲的女孩，瘦小是李唐对这个人物的第一个印象。小胖现在最大的劣势就是她是一个典型的大骨架的北方姑娘，而且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中国女性平均身高一米五八的广大群体中算是个高的。 身高是没办法改变的，所以为了贴合人物形象，她必须要瘦。 还得减十斤，自己岂不是成纸片人了。 未等小胖满脸震惊地开口，李唐又接着道：“你不光要减肥，要学跆拳道，你还必须要学会做饭，学会做家务打扫卫生。安心是个非常坚强非常能干的人，吃苦耐劳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你还不行。” 一句话把小胖所有的反驳都堵在嘴巴里说不出来，她已经看过好几遍剧本了，自然明白李唐的意思。之前她满脑子就想如何演好这个人物，至于李唐说的这些细节，都是她所忽略的，或者说限于文化水平，她还不能从剧本中更加深刻的去理解人物。 第一更！ (本章完) 第212章 早去早回 小胖满脸为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为什么还要减肥？我现在这个样子挺上镜的。” “这跟上不上镜没关系，安心是个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颠沛流离，你觉得她会长的象你这样子吗？” “呃……” 李唐接着又道：“我建议你在海闰选角之前就要减下来，不然在外形方面你就过不了关。” 小胖想到其他几个竞争对手，比如中戏的周芸，上戏的杨容，还有那个叫孙丽的上海小姑娘，都是那种瘦瘦小小的，自己跟她们一比确实显得有些壮。 一直以来小胖对李唐，说的夸张点就是有种盲目的信任，当即一咬牙道：“我减！” 但马上又哭丧着脸道：“海闰那边估计下个月就要把人选定下来了，我怕减不下来。” 减肥这种事对于小胖这种嘴馋且又易胖体质的人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 现在就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到下个月可能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李唐叹了口气道：“早就跟你说过了，平时要多锻炼，尽量把肥肉转化成肌肉，这样体重不减，人看起来瘦，最重要的是不影响身体健康。” 李唐对自己的身材管理一向非常严格，他不是单纯靠少吃来减肥，更多的是通过锻炼以及健康的饮食。当然偶尔放纵一下也问题不大。 很难想象象他这种净身高只有1795，不到一米八，体重却高达八十公斤，但看起来却依旧很瘦。这主要就会得益于他的体脂率一直在10上下浮动。 “那现在怎么办？”小胖哭丧着脸道。 对于减肥她还是很有经验的，这时候单靠锻炼肯定是减不下来。 而李唐的回答很简单：“少吃，多动！” 作为一名演员，前世他就积累了一套科学的减肥方法。要想急速减肥，除了控制饮食，每天还必须坚持有氧运动，比如瑜伽、游泳、跑步、慢走等等。 少吃嘛，比如早餐一杯柠檬水加白煮蛋；午餐嘛，小胖这种情况，午餐就省了，晚餐一杯脱脂牛奶加一个苹果。 只要保证人体一天最基本的蛋白质、维生素和葡萄糖的摄入就ok了。当然能不能坚持还要靠个人的毅力。 小胖听到李唐说出来的这些减肥内容，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这简直就是折磨啊！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你既然想演这个角色，就必须要有这个决心，不然就趁早歇菜。” 面对李唐的激将法，小胖终于痛下决心道：“好，就从今天开始！” 这就对嘛，小胖如果连这点狠劲都没有，前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超级碗的中场广告中呢？ …… 夜，刚刚经历了第一天减肥的小胖，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又将手摸向旁边的李唐。 “干嘛？” 快要睡着的李唐被摸醒了，不耐烦地拿开她的手。 “我饿了。” 看着小胖可怜巴巴模样，李唐只能安慰道：“忍一忍，刚开始还不适应，等习惯了就好。” 小胖却道：“再来一次。” “还来？你是让我减肥呀？” 李唐瞪大了眼睛，明明刚刚已经跟她研究了两次剧本了。 “来嘛，再来一次，这样就忘了肚子饿，而且累了正好睡觉。” 卧槽，敢情把自己当成转移注意力的工具人了。但眼瞅着小胖媚眼如丝，难免有些心动，于是便勉为其难的再次开启李老师夜光剧本小课堂。 李唐的减肥方法很有效，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小胖就从原先的105斤，降到了100斤以下，看着体重秤上498kg的字样，小胖高兴地跳起来。 “下个月，我下个月一定能减到95斤。” 李唐打了个哈欠，道：“行了，让我也称一下。” 当他站到体重秤上，看着显示出768kg时，两人都不说话了，一个星期掉了差不多七斤肉，不减肥的居然比减肥的瘦了更多。 开玩笑，每天都要开启李老师小课堂，研究两三次剧本，能不瘦嘛！ 小胖心虚道：“要不然明天让老蔡弄个虫草炖鸡帮你补补。” 李唐一直说习惯就好，可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晚上都饿的睡不着觉，只能找李老师帮着研究剧本。饿还没习惯，剧本倒是研究习惯了。不研究，总感觉人空荡荡的。 “别，不用了。”李唐连忙道。 虫草炖鸡，明眼人一看都明白，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哦，跟你打声招呼，过两天我得回上海一趟。”李唐又道。 “干嘛呀，躲我啊？” “你想哪儿去了，我都过来这么多天了，得回去看看后期做的怎么样。” 李唐当然不会承认这同一个剧本研究太久，又累又枯燥。 “这样啊……” 小胖算是勉强接受李唐这个解释，毕竟一百多万都扔进去了，换谁都会不放心。 但还是苦着脸道：“你不在我身边监督，我怕自己不能坚持。” “多想想安心吃的那些苦，你就会发现减肥其实一点都算不了什么。如果你连这个都不能坚持的话，你凭什么走进安心的内心，拿什么来演这个角色。” 每当李老师上线，小胖总是很信服的。 李唐第二天就让曾佳订了隔天回上海的机票。 原本想着第二天就要走了，所以当天晚上他特别卖力，剧本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 小胖领会贯通的很快，越发舍不得李老师离去。没办法，李老师只能费口舌又安慰了她一番。 随着来京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小院这边四季衣服几乎都是齐的，所以每次往返都不用带沉重的行李箱，简简单单一个双肩包。 小胖恋恋不舍地把他送到小院门口，如果不是今天有台词课，估计她会一路送到机场。 正当李唐跟小胖挥别准备上车之际，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他这个手机号存储都是挚爱亲朋，工作上的电话都是交给曾佳处理。 一看号码居然是周讯的。 李唐还以为她又要聊《射雕》的事，结果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周讯道：“李唐，听说你在京城，有空么？” “小讯姐，什么事？我正准备去机场，下午一点的航班飞上海。” “啊？如果你没什么急事的话能不能改签啊，我找你有急事。” “呃……那行。” 周讯还是头一回如此紧急，李唐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跟她约好在北影厂附近的一家宾馆见面。 “周讯找你什么事呀？”小胖在一旁听的真真的。 “电话里没说，就是约我见个面，我估计她可能有什么戏？” 因为很多剧组建组都会在北影厂附近的宾馆，而且听着周讯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李唐估摸着她大概是想请自己帮忙客串一个角色啥的，毕竟自己现在很红很热门。 李唐接着又打电话让曾佳帮忙把机票改签到晚上出发。 小胖一听不乐意，拉着他胳膊道：“改签明天不行么？” 当着司机沈林的面李唐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乖，早去早回嘛！” 李唐匆匆赶到北影厂附近的一家宾馆，根据短信上显示的地址，按响了608号房间的门铃。 一开门，他就看见一张黝黑瘦削的脸。 “咦，昆儿，你也在啊。” “李哥！” 陈昆略显腼腆喊了一声。 紧接着便听到周讯的声音：“李唐，你来啦！” 第二更，有点少，肚子饿的难受。 (本章完) 第214章 巴尔扎克和小裁缝 <\/b> 从宾馆出来，周讯便道“不好意思啊，耽误你行程了。” “没事，我还没谢谢你呢，这么好的事还能想到我。”李唐拍着手里的剧本道。 周讯认真道“这个剧本我看了很感动，象小裁缝这样的角色我还没尝试过。而且我看到里面的马剑铃和罗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其实……” 说到这里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的陈昆，道“其实，我觉得你更适合罗明，就是被昆儿捷足先登了。” 陈昆神情明显有点尴尬，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啊，李哥。” 李唐刚刚粗略看了一下故事梗概，就是讲两个知青和村里老裁缝的孙女小裁缝的故事。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同时爱上了漂亮开朗的小裁缝。马剑铃比较内敛，把爱深深埋藏在心底。而罗明则更为主动，勇敢的向小裁缝表明了爱意。 其实按照李唐的性格，正如周讯说的那样更适合罗明这个角色。而内敛的马剑铃却更贴近《苏州河》中的马达。 也难怪连戴斯杰说自己更适合演马剑铃。 当然这仅仅是从故事梗概中得出的表象，于是当听到陈昆的抱歉，李唐笑笑道“没事，我都还没看剧本呢，可能我觉得确实更适合演马剑铃。” 跟两人道别后，李唐并没有马上让沈林开车，坐在车里先给曾佳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事跟她说了一下。 “档期上肯定没有问题，李哥，你觉得呢？” “我当然得先看过剧本才能决定。” “那我边也打听一下。李哥，你现在走吗？” “当然走了。” “那我问一下航空公司，看看最快的航班什么可以走。” 京沪两地的航班十分繁忙，基本上半个小时就有一班，但具体到同一家航空公司就不一定了。 不一会儿曾佳就打来电话把原先改签的机票退了，重新又订了一张。 李唐原本还想给范小胖打个电话，但算算时间她这会儿正在上台词课，就不去打扰她了。 …… “呼……” 随着飞机在浦东机场上空盘旋缓缓降落的时候，李唐长舒了一口气，两个小时的时间正好让他看完剧本。 之前看过剧情梗概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伤痕文学题材的本子。 对于知青李唐两辈子都不陌生，因为前世他的父母就是知青，然后原身记忆中老李以及很多老李身边的朋友也是知青。 而他们各自对知青的理解尽不相同，比如他前世的父母每每回忆起知青生活往往对那个时代充满了怨恨，把他们当年的知青生活描绘的很悲惨。 而老李却恰恰相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即便在江西他照样混得如鱼得水，既饿不着又冻不着。香喷喷的大米饭，河里抓的鱼虾，山上打的野味，都让他津津乐道。但最让他骄傲的就是还娶到了当是知青中最漂亮的姑娘，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显然戴斯杰在剧本中所描绘的知青生活和他前世父母讲的差不多。联系到戴斯杰是改开后第一批留法的留学生，最后定居入籍成了法籍华人，这就不意外了。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李唐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尽管原身出生在江西，但因为太小对那段时光并没有记忆。他目前对知青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于父辈的讲述以及八十年代市面上很流行的那些所谓伤痕文学。所以他本人对那个时代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而且戴斯杰描述的知青生活是在四川西部的大山深处，肯定比不上鱼米之乡的江西。 而这个剧本没有让李唐产生反感的最大原因是戴斯杰并没有一味的诉苦，只是拿那个疯狂的年代作为背景，用轻松幽默的态度把这段沉重的历史作为善意调侃的对象。 剧本上描写的那个拉小提琴的马剑铃最后成了一位旅法的音乐家，李唐觉得马剑铃或许就是戴斯杰本人。而那部《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也许就是他对于自己青春时代的一种回忆或者幻想。 飞机降落浦东机场时已经华灯初上，没有人接机，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市区。 “哟，大明星，交关辰光（很久）唔没来了嘛！” 走进小广东点心店，老板热情地打招呼。 “想吃点啥？” “一个人，随便弄一点。” “老酒要吃伐？” “勿要了，弄一杯凉茶。” 一盘牛肉炒河粉，一笼虾饺，一道老火靓汤，足以填饱饥饿的肚皮，想到小胖此时还正在为减肥奋斗，李唐又打包了一份卤水拼盘，准备晚上迎接小胖电话骚扰时再喝两口。 回到家，刚刚洗完澡，小胖的电话没来，曾佳的电话倒是先打过来了。 “李哥，都打听清楚了。这部《巴尔扎克和中国小裁缝》确实是去年法国的畅销，那家菲尔姆电影公司是法国第三大电影制作发行公司。其实他们很早就开始选角了，据说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在张子怡的身上，张子怡当时也答应了，同时提出一个条件就是指定谢挺锋出演其中的一位男主角。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成，我觉得大概率是因为片酬问题。后来才找到了周讯……” 李唐没想到曾佳这么快就把相关消息反馈过来。李唐听着曾佳电话里的情况介绍唯一可以确定一点就是戴斯杰一开始敢于去找张子怡，肯定是不差钱。 至于曾佳猜测的因为片酬问题而没成，问题可能就出在谢挺锋的身上。想想一个片酬动辄数百万的香港小透卵，就算他的人气再高，但在戴斯杰的眼里肯定会跟他所经历过、亲眼目睹过知青形象有很大的差异。 第一时间锁定张子怡，除了张子怡目前超高的人气以及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还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在于张子怡在《我的父亲母亲》中招娣的形象应该和剧本中的小裁缝很吻合。 “李哥，剧本看过了吗，感觉怎么样？”曾佳紧接着又问道。 “呃，剧本还行。” “那你的意思是接还是……” 曾佳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觉得剧本还行，这么好的机会就不应该放过。 李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接，不过这事暂时不急。” 电话那头的曾佳果然跟他心意相通，当即道“明白，先抻一抻。” 李唐之所以考虑接下这部戏，一方面是剧本确实不错，另一方面这里还有周讯的面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片酬的问题。 他现在手头缺钱，既然这个剧组不差钱，估计能谈出个好价钱来。 《第三个人》里扔了一百多万，虽然李唐现在盼着能够入围海外电影节，最好能评个奖啥的，到时候就能卖个好价钱，但孙子兵法有云做任何事先要考虑失败，然后再考虑成功和利益。所以他现在已经做好了亏损甚至是打水漂的心理准备，眼下就是要多挣钱。 他挂了曾佳的电话，范小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跟谁打电话呢，打了半天都没打进来。” 恋爱中的小姑娘总是很警惕。 “是佳佳，整跟她商量事呢。” “你走的时候都不跟我打个电话，后来我打你电话的时候关机了，我就知道你上了飞机。”小胖在电话中语气幽怨道。 “我怕打扰你上课。” 小胖在电话里哼哼了两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接着又问“对了，周讯找你什么事啊？” “哦，她帮我介绍了一部戏，下午和导演还有制作方碰了个头。” “友情客串？” “不是，是男一号。” “哇，真的假的？电影还是电视剧啊？”小胖惊讶道。 “电影。” “……” 听到电影两个字，小胖心里酸死了。她刚刚品尝到电影的滋味，说实话感觉很复杂，一方面电影没有拍电视剧时的那种高强度，但特别讲究精益求精，每一个镜头都要反复商量、调整。作为演员她第一次有了创作的感觉，体会到了电影所代表的所谓艺术。正因为如此，她特别喜欢这种感觉，也特别期待自己能够出现在大银幕上。 但这种机会对于自己来说机会太少了，可人家李老师主动就有电影找上门来。此时她倒不是妒忌，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水平跟李唐差远了，但就是酸。 “哎呀，真没劲，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拍电影啊！” “别急啊，现在好好努力将来肯定会有机会的。” 话虽这么说，但小胖目前的经纪人常季红和海闰深度绑定，而海闰恰恰又是家电视剧制作公司，如果小胖想转战大银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自身的能力特别突出且具有票房号召力。 第二更，厚颜求个票！ (本章完) 。 第216章 小白花 <\/b> 夜，小别重逢，当然少不了要详详细细读上两遍剧本。 “我这儿是不是小了？” 减肥总会有得有失，身体是苗条了，但有些部位也难免会缩水。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很多好莱坞的女演员都会填充硅胶。 “还行，没小多少。”李唐在黑暗中道。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李唐打开床头灯坐起来靠在床头。 一时半会睡不着，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剧本翻看起来。其实当他决定接下这部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就表演而言，说实话无论是马剑铃还是罗明这两个人物塑造的难度都不大。 说的再浅显一点，自从上次经过他和老李的深谈，了解了那时候那些十几岁二十出头的知青的真实心态，他基本上已经能抓住马剑铃这个人物的特点。他能够想象马剑铃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是什么，在面对陌生环境时的那种惶恐、不适，以及失落的心理状态。 其实之前读剧本时还体会不到什么，但跟老爹深谈之后，对剧本中的台词却有了新的感悟。所以说作家、编剧必须要有生活，只有象戴斯杰这种本身就在四川西部大山里当了十来年的知青才能够写出那个时代的伤痕文学。 “哎，忘了跟你说了，我五号就要走。” 李唐抬手对刚刚冲了个澡，趿拉着拖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小胖道。 “怎么这么急啊？” 小胖扒拉手指算了算，今天是儿童节，满打满算李唐在这儿只能待三天的时间，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没办法十号就要开机，得提前过去体验适应一下。” “这样啊……” 小胖一脸无奈，解开围在身上的浴巾依偎在李唐的身边，小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当一个少女完成到一个妇女的蜕变往往进化惊人。 剧烈运动后分泌的多巴胺和内啡肽让李唐精神特别好，一时半会没有睡意，再次拿起《小裁缝》的剧本看了起来。 剧本中无疑马剑铃和罗明都爱上了小裁缝，马剑铃更是在二十多年之后返回到那个小山村去寻找小裁缝曾经的影子。 但小裁缝爱谁呢？即便她后来跟罗明在一起，却依旧跟以前那样对待马剑铃。李唐甚至有种阴暗想法，就是就算小裁缝和罗明已经在一起了，如果马剑铃主动一点的话，小裁缝可能也会非常愿意的，于是三个人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正当李唐拿着剧本发呆，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之时，突然就听到旁边的小胖幽幽道“铁军、毛杰、杨瑞，你说这三个男人安心最爱哪个？” 这会儿还惦记着安心这个人物，李唐诡异的笑容一收，露出欣慰的笑意，搭话道“你觉得呢？” 小胖翻了个身，双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道“一开始我觉得她最爱毛杰，她和铁军似乎是那种媒妁之言的结合，而杨瑞更多的是感动。可剧本里却明明白白写着安心自己说她爱铁军，爱毛杰，又爱杨瑞，我都被搞糊涂了，这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呀？” 之前为了帮小胖分析安心这个人物，李唐也仔细研究了《玉观音》的剧本。此时他突然觉得小裁缝和安心这两个人物身上某种特质很相似。 比如小裁缝就是大山里一个没什么文化的村姑，遇到了罗明和马剑铃两个跟乡下小伙完全不同的知青，尤其听了他们给她念的那些巴尔扎克的，给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于是就有了后面她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结局。 而安心呢…… 李唐沉吟道“伱得首先从安心这个人物成长的背景去分析。比如安心以前是跆拳道运动队的，高中毕业后上了警校，这两个都是很封闭的环境，养成了她单纯的个性。你刚刚说安心说自己爱铁军，爱毛杰，又爱杨瑞，其实我觉得连安心自己都搞不明白她到底真正爱谁。” “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安心和铁军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救了铁军的父亲，铁军的父母喜欢她。她长得又漂亮，铁军自然喜欢，她年纪还小，传统的教育观念告诉她，和这个男人相爱结婚是理所应当的，其实很多婚姻都是这样的。谈不上所谓的爱情，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就变成了亲情。” “至于说毛杰，你想啊，在那个贫穷闭塞的地方，每一天的生活是那么枯燥乏味，她连一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然后她遇到了毛杰，一个长相英俊的快乐大男孩，作为一个没见到什么世面，没有经历过浪漫的女孩子，很容易就会沉迷的。” “她在铁军和毛杰之间摇摆不定，还是因为她的单纯和善良，说难听点就是不懂，谁都不愿意伤害，弄到最后结果一地鸡毛。” “安心这个人物是能吃苦，能承受许多苦难，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内心充满小女人的情怀，想要被爱，想要有一个依靠。所以，她才会在杨瑞面前，她表现得柔弱、无助、欺瞒。偏偏杨瑞就吃这个，就喜欢这样的女子，想要给她保护。而安心的想法也很简单，她想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 “所以说，安心以为自己爱这三个男人，其实一个都不爱。只不过是性格决定命运，一切都源自于她的单纯、善良的性格造就了所有的阴差阳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铁军、毛杰和杨瑞都是爱她的，从这点而言，安心还是很幸运的。” 听完李唐这番长篇大论，小胖满眼都是小星星，骨碌一下坐起来道“李老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的疑问全都解开了。安心其实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说她软弱，又特别坚强；你说她善良不愿意谁都不愿意伤害，偏偏把两个人都害死了，最后连儿子也死了。最后偏偏又放弃深爱她的杨瑞，隐姓埋名去做卧底，仿佛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成长了。” 李唐满眼赞许地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其实安心这个人物说起来好象很复杂，充满了各种矛盾，好象特别有张力，特别难演，但只要抓住了人物的特点，说简单也简单，就看你能不能进入到这个人物当中去。” “没错……” 小胖的兴致彻底挑起来，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对安心这个人物的理解，只是说到最后，又难免苦恼道“我现在就是怕到时候选不上。” 她听说列为候选的那几位新人都是有来头，而且自己的经纪人常季红也比较看好那个叫孙丽的上海小姑娘，如果这次自己落选的话，红姐就有可能会全力推孙丽上位，还要准备签下她。 说到底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总得有个替补选手。唯一让她心里有点底的就是目前常季红还是把她作为第一人选。 李唐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你首先从外形上去贴近人物，比如你现在减肥已经很成功了，还有安心这个人物不可能浓妆艳抹的，所以你尽量要素颜，头发就简单的扎个马尾……呃，还有就是最好就穿一件白衬衫，让人看起来就象一朵小白花似的。” 第二更！今天中午喝了点酒，酒量不济，睡了一个下午。六点才开始码字，一开始还没有思路，还想请假来着。后来一咬牙，紧赶慢赶，总算赶了两章，就是字数稍微差点，两章五千五。 (本章完) 。 第217章 李唐你要减肥 六月五日中午，首都机场。 别克商务车停在国内出发门口，李唐拉开侧门拎着个双肩包从车上下来，司机沈林从后备箱搬下来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沈师傅，给我。” 李唐伸手要接过行李箱。 “老板，我送您进去。”沈林忙道。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这里不能停车的。” 李唐把双肩包背上，从沈林手里拿过行李箱的拉杆。 “老板……呃，一路顺风！” 沈林不善言辞，神情不自然的跟他道别。 “嗯，拜拜！” 李唐笑着跟他摆了摆手。 候机大厅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负责对接，周讯和陈昆比他早到。 “你就一个人呀？” 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周讯和陈昆身边都有助理跟随，唯独李唐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过来，显得很另类。 “本来佳佳想来送来着，正好临时有事。”李唐朝他俩笑笑道。 办了登机牌还要托运行李，周讯的助理很机灵，忙上前道：“李哥，我来。” “哦，谢谢ton！” 千万别误会，周讯这个叫托尼的助理是个女的，短发平胸，平时喜欢中性打扮，还给自己取了个ton的英文名，可能有那方面的倾向。 不过她已经跟了周讯好几年了，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李唐不好往那方面妄加揣测。 倒是陈昆那个助理，傻头傻脑的，一看就是新人。 京城到张家界有直飞的航班，一周三班，差不多隔一天就有一班。同机的基本上都是旅行团，好在剧组给他们订的是商务舱，隔着一道帘子免受打扰。 昨天晚上小胖太闹腾了，飞机起飞后，李唐跟周讯、陈昆没聊几句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喂，醒醒，飞机快降落了。” 李唐睁开惺忪的眼睛，探头往舷窗外望出去，果然飞机已经在一片群山中缓缓下降。 扣好安全带，坐在他旁边周讯笑道：“昨晚没睡么？睡的这么沉！” “没有，就是这两天挺忙的。”李唐只能打了哈哈道。 从飞机上望下去，张家界就好似被群山环绕着的一片谷地，一条蓝绿色如同飘带一般的河流在城区边上蜿蜒而过。 “哇，这就是天门洞，剧本里说那是天眼。” 从飞机上下来，远远就能看到耸立在山顶上那如同天眼一般的巨大石洞，周讯满脸震惊。 同机那些旅行团的游客们也纷纷拿出照相机拍照。 最后还是在地勤人员的催促下登上了摆渡车，可能是天眼奇观太过震撼，游客们都没有注意到同机的还有三个不同寻常的旅客。 …… “丛老师，好久不见，挺好的？” 在剧组下榻的宾馆里，李唐遇见了小裁缝爷爷老裁缝的扮演者丛志军。 “挺好的，挺好的。” 老爷子乐呵呵地跟他握手。 两人在拍《笑傲江湖》时就合作过，老爷子饰演的令狐冲的忘年交，魔教长老曲洋。两人在戏里有不少对手戏。 老爷子七十多了，依旧精神矍铄，只是因为个子高，看上去微微有些驼背。 “汪老师，您好，特别喜欢您的《121枪杀大案》，您演的董雷真是绝了。” 前几年刑侦剧盛行，如果让李唐挑选三部最好的刑侦剧，那么《121枪杀大案》肯定榜上有名。倒不是说这部剧拍摄的技法有多好，而是用一种伪纪录片的形式展现的非常真实。尤其是汪双宝饰演的男一号反角董雷，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董雷本尊呢。 汪双宝忙双手握着李唐的手，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李老师，还是您的令狐冲让人印象深刻。” 汪双宝虽然比李唐大好多岁，但在影视这个行业他目前只能算个新人，所以姿态摆的特别低，跟他所饰演的那个凶狠的董雷简直判若两人。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互相吹捧，互相提高嘛！ 相比李唐的八面玲容，陈昆则显得拘束内向，跟人打招呼也只是匆匆点点头，一副不好打交道的样子。 好在周讯的热情打破了尴尬，看到丛老爷子就亲热地喊爷爷！ 汪双宝过来跟她打招呼时，她还大惊小怪道：“哇，你就是队长？队长，请多关照。” 汪双宝饰演的就是那位愚昧且有趣的生产队长。 演员就这么几位，还有一位饰演四眼的王红伟要过几天才能来剧组报到。 多说一句，王红伟就是李唐看过的那部他认为毫无技法的贾科长的处女作《小武》中小武的扮演者。 因为《小裁缝》所有台词使用的都是四川方言，开机前需要演员突击进行四川方言的培训。当然并不要求原汁原味，只要带这个味道就行。 陈昆本来就是重庆的娃，毫无压力，甚至还客串起了老师。周讯因为和陈昆在同一家公司，还曾一起合作过，平时又关系很好，加之老早就开始准备了，自然也学的有模有样。 而作为上海人的李唐，本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困难户，结果人家一上来就味挺正。陈昆还特别惊讶道：“李哥，你在重庆待过？这是南岸口音啊！” “没去过重庆，就是临时抱佛脚跟人学了一下，可能教我的那位是伱们重庆南岸人。反正不管什么口音，我们听起来都一个样。” 李唐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从蒋琴琴那里学来的。 他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跟蒋琴琴通个电话，跟很多亲密的朋友一样，等到该聊的都聊了，偶尔也会有一些小互动，比如李唐教她上海话，她教李唐重庆话。她是南岸人，当然会带有南岸口音，也就是陈昆这个土生土长的重庆崽才能听出来。 这天剧组的服装到了，毕竟是大剧组，不会说为了省钱就在当地收一些农民的衣服来凑数。都是剧组之前给演员量好尺寸，然后专门定做的，还都进行了做旧处理，以符合年代特征。 剧组担任美术和造型设计的是一位西安美院的副教授，也曾是《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美术设计。 这位的设计很有意思，帮李唐设计的都是红色系列，比如红色的运动衫、红色的跨栏背心，而陈昆却是蓝色系列，蓝色中山装、蓝色运动服等等。 李唐不知道这位美术设计是有意还是单纯追求画面色彩的多变，如果按照他前世的理解，自古红蓝出cp，再结合他们扮演的各自角色的名字，分明就是一对红蓝罗马cp啊！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就在那天试装的时候，当李唐脱掉身上的那件宽松版的杰尼亚长袖t恤，露出上半身轮廓分明的肌肉时，导演戴斯杰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妙。 平时看到李唐瘦瘦高高的样子，没想到在衣服下面隐藏着这么一副好身材，但问题是那个年代的知青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身体呢？ 陈昆一旁也看傻了，本来他就比李唐矮了小半个头，衣服一脱更是黑白分明，然后再看人家一身腱子肉，他发现自己简直弱爆了。 “要不然就给马剑铃加个爱健身的人设？”副导演赵春林在一旁出主意道。 戴斯杰沉默不语，虽说那个时代也有爱好体育的，但压根就没有所谓健身这种概念。身体好的的人是有，但象李唐这身也太夸张了。 半晌，他才开口道：“李唐，你能不能减一点肥？” 李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肌肉，这难道是减肥么？把肌肉减下来跟练出肌肉来是一样困难的。 “那拍戏怎么办？” “这个倒不要紧，你本来就看起来很瘦，先拍穿衣服的戏。” 剧本里光膀子和穿跨栏背心的戏只能暂时往后挪了。 能让自己快速瘦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吃，每天只补充一点人体必要蛋白质和水分。想想前段时间自己还督促着小胖减肥，没想到现在居然轮到自己了，想想都觉得很讽刺。 天门山的小路很多都是用石板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垒起来的，有的甚至直接就在巨大的石头上凿出来的。听当地人说这条路走了几百年，也修了几百年。 两个扛着箱子的脚夫拄着木棍走在前头，穿着一件洗的隐隐有些泛白的红色运动服的李唐背着行李，手里提着装着脸盆茶缸的网兜拖在最后面，迈着艰难的步子一级一级台阶往山上走去。 走在前面的陈昆偶尔回头看看他，然后又让走在前面的脚夫稍微慢一点。 这是一个长镜头，机位就设在对面山头上，镜头里只有四个象的一样的人影在山路上艰难的跋涉。 李唐是真的快走不动了，一向以体力见长此时还不如走在前头的陈昆。 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别说他现在每天就俩鸡蛋加一点水果，饿了只能硬扛着。 正当他眼冒金星，两腿发飘时，终于听到别在腰间衣服下面的对讲机“刺啦”一声，里面传来导演戴斯杰的声音：“cut！” 这个声音如同天籁，李唐顿时一下子瘫倒在台阶上，有气无力朝前面的陈昆和脚夫喊：“停停停，导演喊停了。” 脚夫是剧组在当地雇佣的群众演员，经过几天的拍摄也适应了。很利索的就把北在身上的两个木箱子放下来，神情还很轻松。要知道为了让他们演出艰难跋涉的真实状态，副导演赵春林特意在箱子里放了砖头让他们背着。 不过李唐和陈昆也见怪不怪了，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从小到大就把背着东西在这条山路上走，百八十斤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几块砖头。 箱子里不光有砖头，还有水，其中一个群演从箱子里拿了水送过来，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普通话：“二位老师，喝水。” “谢谢！” 陈昆接过来，顺手递给李唐一瓶。 李唐仰面躺在台阶上，因为背上有一条棉被垫着还挺舒服，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陈昆递水过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没接。要想尽快减轻体重，饮水也要控制。 如果说陈昆一开始对李唐这副身板很羡慕甚至还有些妒忌的话，那么现在只剩下同情了。比如中午工作人员送饭上来，别人都在吃饭，只有李唐躲的远远的。别说看别人吃了，就是闻到味儿都不行。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才看到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过来，剧组雇了不少当地的村民，除了充当群众演员，更多的是帮助剧组扛设备。 在这大山里，每一次调整机位，都要靠人肩扛手抬，从一个山头转移到另一个山头。看似直线距离不远，但弯弯绕绕的山路都要走上很长一段时间。 尤其是两台带广角镜的胶片摄影机，都是两位法国摄影师亲自抱着跑上跑下，每人后面还跟着两个摄影助理帮忙背着三脚架、轨道，还有胶片啥的。 远景拍完，然后就是近景镜头。 两位法国摄影抱着沉重的摄影机未等喘上几口气，就忙着开始寻找角度，布置合适的几位。 明眼人一看都明白，刚开机就拉出这么大阵势，说白了就是磨镜头，让这个中法混搭的剧组尽快磨合。 “李唐，还能坚持么？” 戴斯杰走过来，看到跟死鱼一样躺在台阶上的李唐，特地蹲下来问道。 “导演，再让我休息一会儿。” 气息是喘平了，但还要积蓄体力。 戴斯杰看了看逐渐西下的日头，道：“再休息十分钟，等机位布置好就开拍，坚持一下，明天就不用你跑了。” 要说剧组的设备绝对一流，包括那种便携式的监视器，全套阿莱的设备，都是从法国运来的，操作人员也清一色都是老外。 “好，各部门准备……cton！” 李唐强打精神，咬牙背起铺盖，拎着网兜沿着山路往上爬。 说实话，摄影方面的炫技，法国人绝对一流。这个镜头的运镜首先便给到拄着木棍，背着沉重的木箱走在前面的两个脚夫那挽起裤腿的那黝黑精壮的小腿的特写，穿着草鞋的脚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沉重且踏实。 然后镜头慢慢拉远，从特写拉到全景，沉重的木箱压弯了他们的腰，褴褛的衣服，黝黑的肤色，以及崎岖的山路构成了一个苦难的画面。 镜头慢慢转动，陈昆和李唐入画，他们迷茫的眼神，凌乱的脚步，以及身上的行李，无一不在说明他们是初来者。 今天就一更，这两天事情太多，欠了两更，明天还有事，最多两更，过两天再想办法补。 (本章完) 第218章 交情言浅 “齐导，谢谢您，这次麻烦您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儿正在福兰拍戏，实在是走不开，您多包涵，回头等我回京城一定请您吃饭……” 《第三个人》顺利通过的审查。其实这部片子并不涉及什么敏感点，也没有什么暴露的镜头。可这年头就算程序一切正常，但就怕有人里挑骨头，最后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朝中有人好办事，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有了齐心的帮忙，审查很顺利，最重要的是快。 因为程尔的磨叽，已经错过了洛迦诺电影节的报名日期，眼下就剩下八月末开幕的威尼斯电影节，而报名的截止日期却在七月中旬，因为按照惯例八月初就要公布入围名单，时间很紧张。 当然类似齐心这种总局干部不会说缺顿饭，关键是你得态度端正。 对于齐心来说，电影没什么敏感点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且也还了李唐当初以极低的片酬加盟的人情。 “对了，齐导，咱们的电影怎么样？” 齐心在电话中笑道：“本来我是打算交给电影频道就算完成任务了，不过电影频道包括北影厂几位领导看了之后都觉得不错，不上映可惜了。这不，不但给报名了今年金鸡奖的评选，而且还安排在今年国庆档左右上映。小李，到时候可别忘了一块儿过来帮忙壮壮声势。” 齐心话虽然说的谦虚，但语气中掩饰不住得意之情。 李唐听着都羡慕，目前国内票房市场虽然一般，但五一、十一，以及贺岁档都是最好的档期，一般电影想挤都挤不进。象齐心这样的关系，李唐自然要好好维持。 当即便道：“齐导，看您说的，我自己演的电影怎么可能不来呢？到时您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站在宾馆阳台上的李唐，挂了电话，抬头看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天门洞，终于长舒一口气。通过审查意味着电影完成了最后一个难关，剩下的就是祈祷这次能够顺利地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不敢想，但逆流而上单元可以试一试。 逆流而上单元是威尼斯电影节唯二的竞赛单元，是为鼓励青年电影人创作而设，一共设有最佳影片奖、导演特别奖，以及最佳男女主角奖。最重要的逆流而上单元的最佳影片奖有意呆利政府提供的一亿里拉的奖金。 意呆利里拉虽然是出了名的不值钱，但一亿里拉折合人民币也要五十万出头呢，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想到这里李唐又给奈安打了个电话，能不能入围选片人的意见非常重要，尤其是象马可穆勒这种资深的选片人。而且有传言说待明年现任威尼斯电影节的主席任期期满后，老马很有可能将接任主席一职。 说白了，电影能不能入围，除了电影本身的质量要过得去，还有就是看谁的关系硬。随着所谓第六代导演的崛起，尤其是贾科长凭借处女作《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一夜成名，现在国内越来越多的人想复刻这群第六代导演的成功之路，拍一部投资几十万上百万的电影，然后满世界找门路如何去海外参加影展。 你如果电影拍的好，就算国内不让你上映，伱在国外拿到奖，好歹也算是文化输出。但偏偏都是烂片，甚至还为了吸引眼球尽拍些低俗的、饭动的东西，这不是给国家脸色抹黑嘛。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越来越泛滥，才迫使总局不得不出台没有通过审查不准参加海外影展的规定，并且严格执行。最明显一个例子就是去年姜闻的《鬼子来了》获得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但就是因为私自参展撞到枪口上，被总局当只鸡给杀了，最终课以禁导五年的处罚。 奈安那边目前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只是说还要等老马那边的消息。她早就看过粗剪版，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后悔没有投资。应该说程尔的剪辑手法很特别，打乱时间线，多线叙述的风格很有美国新锐导演盖里奇的特点。 用奈安的话来说，凭她的经验《第三个人》入围的希望很大，即便不能她也做了两手准备，正在积极运作参加北美多伦多影展，那可是仅次于欧洲三大节国际类影展。 打完这通电话，李唐准备出门去买几件衣服。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他已经成功地把自己的体重从160斤减到了145，少了十五斤肉，原来几件修身版的t恤如今穿到身上都变的松松垮垮，实在不象样子。 “哇，令狐冲！能给我签个名吗？” “李唐老师，能跟您合张影吗？” “快看，令狐冲……” 《巴尔扎克与小裁缝》剧组在这里拍电影，有周讯、陈昆，以及《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等大明星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小城。 李唐走在大街上少不了遭遇热心影迷的围观，要签名、合影的络绎不绝。虽然很麻烦，但李唐还是对每个影迷笑脸相迎。 什么叫口碑？口碑就是除了作品以外，其他都是在生活和工作中一点一滴做出来的。说这话可能有点矫情，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必须具备的觉悟。 本来就是想出来买几件衣服的，结果不得不耽误了小半天的工夫。当他拎着袋子回到宾馆，正好遇到剧组收工回来。 今天主要是拍摄陈昆和周讯两个人对手戏，李唐难得休息了一天。 “嗨，米歇尔，今天怎么样？” 他朝抱着摄影机从车上下来的一位法国摄影师哥们打了声招呼。 “象地狱一样！” 六月末，天气很闷热。老外发毛旺盛，汗腺发达，那哥们头发乱糟糟，身上那件浅色的t恤估计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还粘上了不少泥土，灰突突的，显得十分狼狈。 这时周讯和陈昆也从车上下来，两人同样满脸疲惫，看到李唐拎着购物袋满脸悠闲地站在那里，周讯顿时不平衡道：“啊——我不管，我明天也要休息。” 休息当然是不可能的，整部电影唯有她的戏份最为吃重。 一向内敛的陈昆这时也悻悻道：“李唐，今天干嘛去了？” 李唐朝他俩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道：“买衣服去了呗，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不光是自己的衣服，就连戏服也都突击重做了。 陈昆瞧了瞧如今变的跟自己差不多苗条的李唐，刚想开口说话，就见他的助理拿着手机跑过来：“坤哥，电话。” 陈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脸色顿时一变，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拿着手机匆匆跑到一边去接电话。 李唐瞧了一眼陈昆的背影，对于人家的他一向不好打听，笑眯眯地朝着周讯道：“小讯姐，今天拍的怎么样？” 按照今天的通告，拍的是她和陈昆两人的激&情戏。 周讯摇摇头：“不行。” 今天一整天就两个镜头，结果一个都没过。拍这种戏对于她来说毫无压力，但对手不行就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此时看着李唐，让她难免想起两人当初拍《苏州河》的场景，那才叫配合默契呢。 李唐没有注意到周讯异样的眼神，此时的他顿时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明天我还能再歇一天。” “切，想的倒美，我已经跟导演建议了，明天让你也一块儿去。”周讯哼哼道。 “你俩的戏，我去干嘛呀？” “加戏呀！导演说了今天拍的不顺利，可能是他还没考虑清楚，而且就我和昆儿两个人的戏好象有点单调，所以打算把你和昆儿的那场戏加到一块儿。”周讯这会儿晃着小脑袋一脸得意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凭什么我们在辛辛苦苦拍戏，而你却还能悠闲的去逛街。 两人站在聊了一个会儿，却一直没见陈昆过来。 周讯难免有些奇怪道：“昆儿嘛呢，接个电话这么久？” 李唐刚刚注意到刚刚陈昆异样的神情，便随口道：“可能有什么事。”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陈昆拿着手机从大门口的拐角处走过来，走进一看却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昆儿，出什么事了？” 陈昆张了张嘴，但看到李唐马上目光变得警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事。” 交情言浅，人家都这副表情了，李唐当然不会不识相还傻乎乎地待在这里，便同他俩打了招呼，告辞走人。 回到房间，冲了澡，走到阳台上抽烟，无意中一低头却发现周讯和陈昆居然还站在原地。 第一更！ (本章完) 第219章 朋友妻不可戏 “cut！” 戴斯杰从那台便携式监视器后面站起来，一脸无奈道：“陈昆，你这情绪不对呀！” “对不起导演，我再试试。”陈昆忙道。 他的态度是不错，但就这一个简单的镜头已经反反复复拍了十几条了，感觉一条不如一条。 同样光着膀子坐在他身边李唐此时也是满脸无语，其实今天一开工李唐就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心不在焉的，开拍前原本还想找他对对词，结果看到他这副状态只能算了。结果正式开拍时果然状态百出。 李唐觉得再这样拍下来不是办法，于是便主动提议道：“要不然休息一下？” 陈昆转过头来，眼神中明显带着倔强。李唐也不惯着他，一脸淡定道：“你现在状态不行，先调整一下。” 说完便不再理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朝戴斯杰道：“导演，休息一下。” 李唐估计他肯定有什么心事，不然昨天也不会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大变，然后又跟周讯聊了很久。但你的情绪被私事打扰，还要带到工作中，那只能说明你一点都不专业。 戴斯杰早就有这个意思，只是陈昆一个劲的要求继续也不好多说什么，此时当然连连点头道：“好，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对于一名专业演员来说足够调整情绪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周讯主动走到陈昆的边上，两人嘀嘀咕咕说起来。 “李，来一根。” 法国摄影师米歇尔递了根烟过来。 演员状态不行，对于摄影、灯光等着这些幕后工作人员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剧组的这帮子法国人几乎个个都抽烟，而且烟瘾还挺大，加上戴斯杰也是个老烟枪，在剧组待的时间久了，李唐也变的烟瘾大起来，没事就来上一根。 本来那些法国人一开始都是自己抽自己的，但随乡入俗嘛，现在相互递烟的动作一个个都很溜。 米歇尔这哥们挺逗的，李唐刚进组那会儿，这哥们估计是听周讯说的，说自己会中国功夫，便缠着要跟他领教一下。还表示自己学过拳击，也学过中国功夫。 还别说，这哥们架势摆出来真有模有样的。 李唐知道自己的水平，万一真的碰上硬茬丢脸吃亏的只有自己，所以并不想跟他比试。后来实在被这货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并且有言在先：点到为止。 结果这货光有空架子，银枪蜡头不中用，一个照面李唐就把他给放倒了。所谓学的中国功夫就跟李唐前世学的那套蔡李佛拳一样，中看不中用。 其实老外大部分头脑都比较简单，可能一开始好象优越感十足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只要你把他打服，他反倒能好好跟你说话，甚至还上杆子的想跟你交朋友。 李唐因为前世的经历，加上又会点法语，怎么说呢？总归比起一般的国人跟这些西方人更有共同语言，或者说言谈举止，亦或散发的气质，更容易被这帮子老外所接受。 米歇尔更是如此，两人没事的时候聊起来很投机。他向李唐讨教中国功夫，李唐则向他学一些摄影方面的技巧。 有一说一，这个米歇尔的摄影技术还是相当牛逼。 “哎，李，陈今天怎么回事？” “可能状态不佳。” “他可能太紧张了，需要去酒放松一下。” 张家界是座旅游城市，城里的酒、ktv之类挺多的，这帮法国人闲不住，隔三差五都要出去happy一下，也少不了带姑娘回来。这种事本国人看了虽然不太舒服，但毕竟你情我愿的，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晃就过了，也不知道周讯跟陈昆说了什么，当李唐走回去的时候，他的情绪好了很多，还态度很诚恳道：“李哥，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李唐本就对事不对人，此时也语气缓和道：“没事，情绪调整过来就行。” 这场戏讲的是陈昆饰演的罗明他父亲病了，得知消息的他向队长请了两个月的假要回去探亲。周讯饰演的小裁缝得知情况执意要捉只凤凰山的甲鱼让罗明带回去给他父亲补身体。 趁着小裁缝去捉甲鱼的工夫，罗明拜托马剑铃在他不在的时候帮忙看着小裁缝，防止他人趁虚而入。 此时拍的就是罗明向马剑铃拜托的镜头。 李唐看陈昆此时似乎还有点紧张，又道：“你别太绷着，一会儿先找点事做，先不要有眼神交流，就是一开始不太好开口，但只要开了头，后面就越说越顺，明白我意思么？” 作为受过四年表演训练的陈昆当然能听得懂，但他并不盲目相信李唐说的这些，而是根据李唐的说法仔细捋了一遍，突然就眼睛一亮道：“嗯，我试试，谢谢李哥。” “没事，只要能过就行，我还惦记着今天晚上能吃甲鱼呢。”李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为了拍今天的戏，剧本特地问当地老乡买了一只甲鱼。李唐原身生长在鱼米之乡，自家又是开饭店的，主打河鲜，对甲鱼是不是野生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剧组买的这只甲鱼爪子锋利，背部有明显的斑点，底板雪白，一看就是野生的，而且够肥够大。 李唐现在减肥已经告一段落了，只要维持住目前的体重就行，偶尔放纵一次也问题不大。所以他提前已经跟道具说好了，等拍完戏这甲鱼就归他了，到时候让餐厅加工一道清蒸甲鱼，跟弟兄们一起喝一杯。 陈昆这会儿心气也上来了，点头道：“李哥，一定不耽误你今天晚上吃甲鱼。” “好，各单位准备……” “action！” 随着场记一打板，陈昆还是摆弄那两个烤玉米，李唐则拿着根木棍往大玉米芯子里面怼，一会儿拿着木棍好烤。 “我想拜托你件事。” 陈昆一边拨弄着玉米一边不经意道。 “啥子事？” 李唐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镜头里李唐虽然瘦了一大圈，原先鼓鼓的胸肌和轮廓分明的腹肌此时显得很平滑，但一用力手臂上的肌肉还是鼓鼓的。 知青毕竟长期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手臂上的肌肉还是能够接受的。 “我要你天天去看她。” “为啥子？” 李唐这会儿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转头看他。 陈昆的目光看向远处，道：“她是这里最漂亮的姑娘，怕外面的人把她抢了……” 李唐先是诧异地看着陈昆，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 这时陈昆又匆匆抛下一句：“你帮我当警察。” 然后继续烤着他手里的玉米。 李唐目光没动，依旧看向远方。 这里的远方是水潭，故事情节是小裁缝此时正游在水潭里抓凤凰山的水潭。 两人在谈论小裁缝时不约而同目光看向水潭里的小裁缝。 此时李唐想象着正在水潭里如同一条美人鱼般的周讯，神情傻傻的。半晌才回头看向陈昆道：“那叫监视啊！” “哪个叫监视呀？” 陈昆抬头皱眉瞪了他一眼，继而解释道：“她最喜欢读书喽，你就读书给她听嘛……” 在陈昆说话的同时，李唐的神情变的不自然，眼神闪烁。 这里的处理很简单，他一直暗恋着小裁缝，只是碍于罗明和小裁缝的关系，一直默默的不敢表达，每次看到他俩亲热，总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 这次罗明要走了，并且让他每天读书给小裁缝听，心里下意识就会有一种窃喜，能和心中的女神每天在一起，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但当他想到罗明和小裁缝的关系，又有一种对自己的窃喜感到羞愧，朋友妻不可戏。 正当他点头准备答应时，周讯此时正在镜头外搭词喊道：“蛇咬我了！” 此时的李唐如同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般，唰地一下就蹿了出去，陈昆也赶紧扔下手里的烤玉米跟着往前跑。 “cut！” 戴斯杰喊停之后，又仔细看了一遍回放，这才满意地喊了一声：“过了！” 大伙了一听喊过，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小周，准备。” 早就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周讯做了个ok的手势，站在水潭边，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清凉的潭水中。 当年为了拍《苏州河》，她可是专门学过游泳，而且如今已经游的相当不错。 继续开拍。 周讯举着一根手指在水里扑腾，李唐和陈昆飞奔过来，七手八脚把她从水里拉起来。 只穿着一件无袖红色小褂的周讯，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平时看起来平板的身体此时居然有了一些起伏。 小讯姐竖着一根手指满脸痛苦和紧张。 两人拉着周讯走到大石头上，陈昆抱着她，拿过一根皮带死死扎住她那白细的胳膊。 李唐拉起她那被蛇咬过的手指，毫不犹豫道：“你扎紧了，我把毒吸出来。” 他用力吸了一口，把血水吐出来，紧接着第二口。 剧本里对这个镜头的描写除了李唐刚才的那句台词外，就是一句话：马剑铃给小裁缝吸毒，后来才知道这是水蛇，没有毒。 而李唐此时的处理是，第一口完全是下意识的，当吸第二口的时候，一方面是紧张，生怕周讯有不测。而另一方面他吸着周讯的手指，这是他第一次跟心目中的女神有亲密接触，心里难免会产生一些波澜。 两种情绪叠加，李唐一边用力吸着毒，一边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周讯显然很机灵，而且两人曾经拍摄《苏州河》时经常被要求临场自由发挥。这种默契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的。 此时周讯觉察到李唐的颤抖，下意识便来了一句：“蛇又没咬你，你抖啥子嘛？” “cut！” 正是这一句临场发挥，让戴斯杰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拍手赞道：“好，非常好，过了！” 第二更！ 第220章 恍然如梦 戏里的罗明走了，他要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临行前小裁缝恋恋不舍，并且告诉他有些事情他不晓得，有点麻烦。 现实中扮演罗明的陈昆同样遭遇了麻烦，在拍摄间歇跟剧组请了几天假，赶回老家重庆。 戏里罗明把小裁缝托付给了马剑铃，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小裁缝。 现实拍摄中，李唐和周讯又找回到了久违的默契，周讯洗衣服，李唐会帮她挑水。闲暇时分就给她读巴尔扎克的《包法利夫人》。 原本特别喜欢巴尔扎克的周讯却常常走神，终于有一天周讯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在这个年代里未婚先孕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且那时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五岁，而她和经手人陈昆才十八岁。 和去年九月份上映的那部贾科长的《站台》一样，《小裁缝》同样回避不了堕胎这个话题。因为在西方主流基督教的语境中堕胎等同于杀人，是违法的。 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可能也正是因为争议的话题更容易引起关注，至于其他什么就不好妄加揣测了。 当然在拍摄中周讯饰演的小裁缝不得不面临这一关。有时候想想这种事挺的，明明爽的时候大家一起爽，然而后果偏偏需要女性来承担。 李唐正是怀着这种同情的心理代入到马剑铃这个人物中去，他去县医院用贿赂了医生来到他们的知青小屋给小裁缝做流产手术，并且把自己唯一聊以的小提琴卖了，想给痛苦的小裁缝带来安慰。 …… 崎岖的山路上，李唐背着一张竹椅，周讯戴着一顶竹笠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我好象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是我了。” 不得不说，周讯的镜头感特别好，她在说这段台词时候，本来就侧对着镜头，不经意间一转头，正面镜头，摄影师米歇尔恰到好处地给推了一个特写镜头。 “cut！好，过了。” 对于这个镜头戴斯杰非常满意，然后道：“休息十分钟。” 今天很热，尤其李唐背着周讯上上下下，特别耗费体力。还好他现在体重稳定，不必再减肥了，要不然饿着肚子就算周讯的体重再轻也顶不下来。 这边因为都是台阶山路，当地自古就有一种木制的背架，方便捆扎货物。也能在背架上安一把椅子，人坐上去很稳当。 而且如果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的话，只需要人坐下来，背架的底部支撑在地面分担掉大部分的重量。休息好了，只要人站起来就能重新前行，省去了货物卸下背上的繁琐。 当听到导演喊停，李唐赶紧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结果周讯却没动弹，依旧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 “大姐，让我喘口气行不？” 李唐虽然有把子力气，但是这种活毕竟初次接触，两只肩膀早就被背架的牛皮带勒得火辣辣的疼。 周讯笑嘻嘻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她本来就是跟李唐看玩笑。只是看到李唐满脸痛苦之色，忙道：“怎么了？” 说着便麻利地解开李唐身上那件早已被汗水浸透，洗的发白的蓝色中山装，露出这段时间晒成小麦色的肩膀，上面赫然两道红印子。 “呀，都红了，我有那么重么？” “别废话了，拿冰块帮我敷敷。” 保温箱里用于冰冻矿泉水的冰块早就化了，周讯的助理托尼用里面的冰水挤了两条毛巾敷在李唐的肩膀上。 冰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肩膀上的疼痛。 “谢谢啊，托尼！” “没事，李哥，喝水。”托尼又递上一瓶水。 这时戴斯杰也闻讯走过来。 “李唐，伤的这么样？” “没事，就是被牛皮带勒的，一会儿拍的时候里面垫两条毛巾就行。”李唐喝了口水道。 “没事就好，那就再多休息一会儿。” 戴斯杰松了一口气，又随手递过来两根烟，李唐和周讯一人一根。 托尼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zap打火机，很帅气往裤子上摩擦打着火，帮他俩点烟。戴斯杰这时才发现忽略了托尼，忙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干脆全都递过去：“托尼，帮忙发一下。” “好嘞，导演。” 戴斯杰跟李唐和周讯聊了几句下一个镜头的内容后，面露犹豫道：“小周，方便的话能不能给陈昆打个电话，他请假的时间早就过了，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昆之前请了三天的假，现在已经五天，却依旧不见人影。本来按照拍摄计划，陈昆就算请一个星期的假都问题不大，但这些天李唐和周讯的对手戏出奇地顺利，进度嗖嗖嗖。陈昆要是再不回来的话，就没办法拍了。 周讯忙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导演，他家确实出了点事，我回头就给他打电话。” 戴斯杰点点头，道：“家里有事可以理解，但尽量不要影响到拍摄。” “您放心，一定不会影响的。” 听得出来，戴斯杰对陈昆迟迟不归很不满。 其实陈昆一开始也是源自于周讯的推荐。当初戴斯杰一行在香港追求张子怡未果后，正好遇见了当时在香港的拍戏的周讯，随即双方便一拍即合。而陈昆和周讯在同一家公司，两人的关系又不错，所以才有了出演罗明的机会。 戴斯杰离开后，一直存有好奇的李唐小声问道：“昆儿家里出什么事了？” “呃……” 周讯一脸犯难。 李唐估计可能是陈昆的难言之隐，便马上笑笑道：“没事，不好说就不用说了，我就是觉得他这段时间有点反常。” 周讯虽然没说，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不反常才怪呢，我看他呀还真是罗明！” 咦，什么意思？ 难道这货也搞大别人肚子了？ 当然这个念头到李唐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若干年后传出陈昆有儿子的新闻，他才从周讯那里得知事情的原委。虽说有始乱终弃之嫌，但能把孩子生下来，总的来说这哥们还算有担当。 “好，大家准备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副导演赵春林拿着大喇叭吆喝。 李唐在场工的帮助下，把背架重新挂到身上，肩膀上垫了两条毛巾，感觉好了不少。 他蹲下身子，让周讯坐上来。 周讯一脸小心翼翼道：“怎么样，没事？” “没事，大胆坐。” 周讯一米五五的身高，还辣么瘦，李唐估计她顶多也就八十斤左右。 “好，action！” 镜头里李唐背着周讯沿着山路往前走，只见周讯打量了一下四周，便低头冲着李唐喊道：“马剑铃，你昏头喽！你不是要送我回生产队吗，这又不是往城里头走喽？” “你怕啥子？” 这时李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我已经找人跟你爷爷说喽，咱们进城去看一部新电影。” 说着，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歇一下？” “好！” 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周讯依旧坐在椅子上。这时的她刚刚做过流产手术，行动还不方便。 此时镜头给到周讯的特写，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张口道：“你是不是怕就这个样子，会让我爷爷看出来。” “也不全是。我觉得……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镜头下移，李唐抬手抹了把汗道。 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抬手递给周讯道：“这钱你拿去，进城想买点啥子，就买点啥子，愉快愉快！” 堕胎这件事惊心动魄，此时两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周讯愣了一会儿，直到在李唐的催促下，才拿过钱来，一边数一边道：“哪儿来的钱啊？” “哪来的钱就不要问喽。反正我说了，想买啥子就买啥子嘛。” 此时的李唐充分体现了一条舔狗的觉悟。 周讯抿着嘴，俯下身子继续追问道：“跟我讲嘛，哪来的钱嘛？” 李唐一抬头，就看到周讯那张贴的很近的小脸，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他的眼神飘忽，满脸犹豫道：“我……我把小提琴卖给那医生啰，那个医生是个识货的人，要是换别人……” 他话音未落，周讯已经起身，不顾自己的伤痛从背架的椅子上跳下来，盯着李唐，焦急地问道：“你把小提琴卖了？卖了二十块钱？” 这一刻，李唐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苏州河》中牡丹的影子，忙道：“不是二十块钱，是二十五块钱，我自己还留了五块。” 说着，他露出笑意道：“我想……给自己买把口琴，是英雄牌的，上海乐器厂制造的。” 周讯皱着那张纠结的小脸，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cut！” 戴斯杰喊停之后，笑着朝两人招招手道：“李唐，小周，你们自己过来看看。” “我不看了。”李唐摆摆手。 他觉得自己刚才这个镜头发挥的不错，没啥失误的地方，就没必要看了。如果看的话，肯定能找出毛病来。 那要不要再来一条呢？ 他又不是戏霸，没必要。 倒是周讯蹦蹦跳跳跑过去，占据了戴斯杰的小马扎，戴上耳机，认真地看起来。 当她看到画面中李唐凝视自己的眼神时，心中似乎漏跳一拍，这种感觉似乎又让自己回到了三年前，在那间拥挤简陋的亭子间里，恍然如梦。 然而看看自己的表演，她的眉头就不由皱起来，转头对戴斯杰道：“导演，再来一条。” 第一更！小裁缝差不多收尾了。 第221章 入围 “李唐，好消息！《第三个人》入围了！”电话里奈安激动道。 本来躺在床上的李唐顿时被这个消息震得蹦起来，忙道：“入围了什么，主竞赛单元么？” “哇，你还真敢想，是逆流而上单元。老马刚刚打电话过来，今年竞争特别激烈，两个竞赛单元加起来有四十部电影入围。” 人就是这样，没入围前做梦都想入围。而入围了，却又为没能入围主竞赛单元而感到遗憾。 “这次中国电影入围几部啊？”李唐接着问道。 欧洲三大电影节中，唯有威尼斯电影节一向对华语电影颇多友好，比如张一谋导演就曾两夺金狮；巩丽和夏宇先后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影后影帝；其他的比如湾湾导演侯孝贤也曾斩获金狮，还有张远的《过年回家》拿到了最佳导演奖等等。 “老马没透露，不过据我所知，香港导演程果的新片《香港有个荷里活》这次又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别忘了恭喜一下小周。” 没错，上回周讯去香港拍的就是程果导演的这部《香港有个荷里活》。入围主竞赛单元意味着周讯这次有资格去角逐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后。 多说一句，程果导演去年的一部《榴莲飘飘》就曾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这部电影虽然咋上届威尼斯电影节上空手而归，却在去年湾湾的金马奖和今年香港电影金像奖上大放异彩，女主角秦海路，这位同样出自中戏96班的新人，一举拿下了金马奖最佳新人和最佳女主角奖，以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 挂了奈安的电话后，李唐迫不及待拨通了周讯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接通。 “小讯姐，恭喜啊！” “啊，恭喜什么……呃，你也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周讯明显有些后知后觉，不过她显然也已经知道了自己主演的电影入围今年威尼斯电影节的消息。 “嗯，恭喜啊！说不定等过俩月我们又要多一位威尼斯影后了。”李唐笑道。 “我可不敢想……哎，这名单还没公布呢，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的电影也入围了……” 李唐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周讯惊叫道：“真哒？就是那部你自己投资的电影么？” “嗯，是的。只是还比不上你，我还没资格去争威尼斯影帝，入围了逆流而上单元。”李唐笑道。 “那，那也不错！哎，你说咱俩今年是怎么了？拍完这部戏紧接着又要合作《射雕英雄传》，现在居然还能一起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了。” “说明咱俩有缘呗。” 说来也是，今年他和周讯兜兜转转，总能凑到一块儿。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啊？”李唐又问道。 “后天，明天还有两个镜头呢。” 此时已是七月下旬，周讯的戏按照剧本上已经杀青了，只是戴斯杰突发奇想还要补两个镜头。 本来按照计划，《小裁缝》到七月底就能杀青的，因为陈昆从重庆回来后，有一段时间状态非常不好，拖拖拉拉，以至于在张家界的戏份迟迟未能杀青。 八月三日是《射雕英雄传》的开机发布会，届时李唐和周讯都将出席。其实这一天也是《英雄》开机的日子，好在张导出于保密的需要，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所谓发布会，不然就撞车了。 据说目前《英雄》已经抵达西北大漠，梁朝韦、张曼玉以及张子怡和男一号李连结的对手戏都集中在那边。至于李唐什么时候进组，还要看那边的拍摄进度。 而《小裁缝》还有几场李唐和陈昆在上海的对手戏，估计只能等到李唐去京城参加完《射雕》的开机发布会才能回来再拍。 …… “嚯，导演，够下血本的呀！” 李唐从道具手里接过一瓶香水，上面赫然印着“yslbabydoll”的字样，ysl，圣罗兰是法国一个着名的奢侈品品牌，翻译成中文叫圣罗兰情窦，如果浪漫一些也可以直接翻译成巴黎情窦。 这样一瓶香水在美国起码得好几百美元。 戴斯杰笑道“就是个空瓶子，里面的香水是调的，如果是真的我可舍不得。” 这是二十七年后，马剑铃重返凤凰山给小裁缝选的礼物。 此时的李唐顶着一头花白长发的假发套，脸上的妆容也尽显沧桑。因为三峡蓄水（又是一个老外感兴趣的敏感话题）凤凰山就要被淹了，远在法国的马剑铃得知这个消息，专程回国故地重游。只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小裁缝。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时值中秋，大伙儿都挤在曾经是知青小屋边上的水库放河灯。从白天开始，赵春林就指挥着上百位周边村民客串的群众演员排练。 而且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上没有一丝云彩，远处的天眼清晰可见，拍摄窗口就日落黄昏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然天全部黑下来，远处的天门洞就看不见了。 好在现场的群众演员都很给力，没出什么纰漏，前面两个镜头都拍摄的很顺利。最后一个镜头是有人告诉马剑铃，周边放河灯的人都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叠的小船上，马剑铃闻言居然脱了衣服下水去寻找有没有小裁缝放的河灯。 在水里看着一只只漂在水面上逐渐燃烧沉没的纸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找不到小裁缝了。 于是那瓶从法国带来的yslbabydoll香水也留在了这片水中。 “cut！好，过了！” 随着戴斯杰喊停，旁边的两膄小船快速地朝李唐划去，穿上的两名场工把光溜溜只剩下一条短裤的李唐拉上船，赶紧裹上浴巾。 虽然是七月末，但山里哪怕白天再热只要太阳一落山，气温就直线下降，而且山里水库的水特别凉，纵然裹着浴巾，李唐还是不住的打哆嗦。 上岸之后，赶紧下山往宾馆赶，泡个热水澡，喝口姜汤。过几天就是《射雕》的发布会，此时绝对不是生病的时候。 …… “阿嚏！” 走出清凉的机场大厅，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李唐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 那天的戏拍完，他还是感冒了。打过喷嚏之后，严重堵塞的两个鼻孔总算短暂的通了一下。 上车之后，曾佳第一时间拿出感冒药，连同一瓶水一起递过来。 “李哥，今天你好好休息。发布会明天下午三点在康乐宫召开，我们一点钟过来接你。” 李唐吃了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以前他并不会如此容易就感冒，说到底还是减肥闹的，现在连身体抵抗力都差了，减去的十五斤肌肉得想办法补回来。 第二更！ 本来今天挺从容的，还想三更呢，结果上午发现家里顶棚又漏水了。楼上是新装修的，卫生间的落水搞的一塌糊涂，动不动就渗水下来。白天跟物业、邻居耗了一天。 第222章 还人情 “嚯，这么多人啊！” 当别克商务车开近亚运村康乐宫时，坐在车里的李唐远远望去就见大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个个手里都是长枪短炮的。 尽管《笑傲江湖》播出后争议很大，而且据李唐所知在今年金鹰奖评选中，《笑傲江湖》更是第一轮就被淘汰，没有获得任何一个奖项的提名。这对于一部创下央视八套收视记录的电视剧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但此时康乐宫门前的盛况，从侧面证明了《笑傲江湖》其实是非常成功的，要不然《射雕》也不会引来媒体如此高的关注度。 当商务车驶近，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是李唐的车！” “李唐来了。” 记者们早就对明星的车型和车牌号了熟于心，看到李唐的车纷纷都涌过来。 “李老师，聊两句。” “李唐，请问这次你出演男二号有什么感想？” “你对李鸭棚出演郭靖一角有什么可以评价的吗？” 李唐一下车就被记者们包围，话筒纷纷往前递，甚至差点没杵到嘴里。 “大家请让一让，有什么问题一会儿请在发布会上提问好吗？”李唐只得双手合十，一边向记者们抱歉，一边在曾佳的保护下往里走。 直到听到有记者提问：“李唐，这次你主演的电影《第三个人》入围了本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请问对此你有何评论？” 李唐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位提问的记者笑道：“那当然是非常高兴，对于我们来说能够走到威尼斯就已经是胜利了。” 那位记者赶紧又问道：“这部电影的导演程尔是位新人，请问是什么促使你跟他合作的？而且有传言说这部电影还是你个人出钱投资的？” “首先我要声明，程尔导演虽然是一位新人导演，但我觉得他是一位非常出色非常有才华的导演，我很荣幸能跟他合作。第二，这次并不是我跟他初次合作，早在两年前我就曾和他合作过一部短片。最后我要说的是《第三个人》出国参展前已经通过了审查，不日将会和国内的观众见面，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宣传啊！” 他的话音一落，马上就有记者提问：“李老师，能谈谈《第三个人》这部电影么？” “李唐，这部电影既然是你个人出钱投资的，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你会转型做制片人？” 面对记者们七嘴八舌的提问，李唐只得再度双手合十道歉道：“各位，今天是《射雕》的新闻发布会，请大家一会儿千万不要提问跟《射雕》无关的问题，我怕张老师会生气。至于说将来会不会转型当制片人，我只能说我非常热爱演员这个职业，现在是将来也是。”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李唐好不容易摆脱了门口记者们的围追堵截，跟随工作人员来到贵宾休息室。 一进门就看到里面七七八八坐了不少人，须发花白的张大胡子和总导演王锐都到了，两人正在低头窃窃私语。屋里除了一位脑袋光溜溜面相颇为佛相的矮个中年人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认识。 比如之前公布的郭靖的扮演者李鸭棚，还有饰演欧阳锋的上戏前辈尤勇等等。 “张老师！王导！” 李唐自然首先跟剧组的两位大佬打招呼。 “李唐，怎么这么瘦啊？” 张大胡子抬头看到李唐时就一愣。 “没办法，拍戏需要。”李唐苦笑道。 “哦，你那戏杀青了没有？” “还没呢，估计差不多还需要一个星期。” 《小裁缝》剧组完成了张家界的拍摄，这几天正在往上海转场。 说着，他又在屋里找了找，没看见周讯和蒋琴琴的人影，估计还没到。 老张点点头，反正李唐的戏份不急，按照目前剧组拟定的拍摄计划，今天发布会之后剧组就将开赴乌兰布统草原，在那里拍摄一个半月左右，然后转场舟山的桃花岛。也就是说李唐最早也要在九月中下旬左右进组。 “李唐，恭喜啊！” 这时王锐也在一旁主动伸手笑道。 李唐连忙双手跟他握手，同时也笑呵呵道：“王老师，你应该恭喜程尔导演，这是他的作品。” “程尔都跟我说了，没有你就不会有这部电影，你是他的贵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真要论起来，您和张老师才是我的贵人。” 李唐说话的同时，给到旁边张大胡子一个眼神。大胡子很清楚李唐把王锐一起带进来不过是客气话，而自己才是李唐真正的贵人，心里颇为熨帖，一向凌厉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哦，李唐，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出品人之一，文协音像出版社的马中骏马主任。” 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大boss，李唐忙客气道：“马主任，您好！” “李老师，您好！” 马主任到底是官面上的人，笑容和煦的跟他握手。 “不敢，不敢，马主任，您叫我小李就行。” 穿越回这个时代这么多年，加上原身从小到大老李对他的言传身教，李唐早就学会了对官面上的人保持谦虚、谨慎，当然最重要的是恭敬。 民不与官斗，是中国亘古不变的一条真理。 “嗯，小李不错。” 果然马主任很满意李唐的态度，特地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嘉奖。 “马主任，您过奖。” 接着，老张又跟李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男一号李鸭棚。” “李老师，您好！” 这回换成李唐叫别人李老师了。 但比李唐出道更早、资历更老的李鸭棚此时在李唐面前不敢有丝毫托大，热情地伸出双手跟李唐握手道：“老师可不敢当，叫我鸭棚就好！这次托马主任和张老师的福，很高兴能跟你合作。” 李唐没想到这位看起来酷酷的鸭棚兄比自己还会说话，忙笑道：“鸭棚兄，合作愉快！” 然后老张又指着尤勇介绍道：“这位是……” 未等老张介绍，李唐就笑道：“张老师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尤勇老师可是我们上戏的骄傲！我是看着尤勇老师的戏长大的。” 尤勇是上戏表演系88届毕业的，李唐说的一点也没有夸张。因为尤勇在八十年代末一部描写上海改革开放并风靡上海滩的电视剧《东方大酒店》中出演过男二号的角色，应该说尤勇最早就是在上海出名的。 而李唐最喜欢的则是九二年他和许情一起主演的那部由着名作家李劼人《死水微澜》改编的电影《狂》，可惜这部电影因为尺度过大，仅仅在香港上映，至今未能在国内正式上映。 “哈哈，叫老师就夸张了，还是叫师兄！”尤勇非常爽朗地跟他握手。 李唐当即从善如流道：“师兄，合作愉快！” 作为《射雕》中两位最主要的反派，他和尤勇在戏里有不少对手戏。 其实从公布的演员名单来看，李唐原本特别期待能见见杨康母亲包惜弱的扮演者何情，可惜这位内地初代琼女郎今天未能出席发布会。 今天参加发布会的还有一位叫阿斯如的新人，她演的是华筝公主，二十出头，少数民族，目前还在北电表演系在读。 不多时，蒋琴琴到了。 “琴琴！” 李鸭棚第一个就迎上去，他俩今年年初刚刚合作了一部叫什么《神探科蓝》的悬疑年代剧，算是老熟人。 “鸭棚哥！” 蒋琴琴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 然后又带着她一贯的腼腆一一跟在座打招呼，不熟悉则有李鸭棚帮着介绍。 一圈招呼打完，正当李鸭棚想张嘴邀请蒋大美女落座叙旧时，却看见人家居然主动坐到了李唐身旁。 李鸭棚只得悻悻闭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这一幕小插曲恰好落在了新人阿斯如的眼中，一直坐在角落里如同小透明一般的她很聪明，忙起身坐到李鸭棚的身边。 “李老师，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在戏里她饰演的华筝主要就是和李鸭棚的对手戏。 李鸭棚为了掩饰尴尬，也正好借机跟她聊了起来。 而李唐那边，蒋琴琴正在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到的。” “怎么连电话也打不通呀？” “前两天感冒了，而且还特别累，所以一回来就关机睡觉了。” 蒋琴琴闻言，连忙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关心道：“现在怎么样了？” “嗯，好的差不多了。” 吃了药睡了一觉，至少今天的两个鼻孔都通了，头也不疼了。 说着，李唐问她道：“对了，这个月底有没有时间到下个月初你有没有时间呀？” 蒋琴琴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心里颇为心动，毕竟那是威尼斯啊，但转念一想，还是摇摇头道：“算了，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李唐忙道：“怎么是当电灯泡呢，程尔、奈安姐都一块儿去的。” 他是真心想邀请蒋琴琴一块儿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毕竟人家当初没收一分钱友情客串。为了表达谢意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就当是旅游也蛮好的。 但蒋琴琴还是苦笑摇头道：“算了，我要去的话，你家那位肯定不会高兴。” “哎呀，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小孩子而已。” “哎，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李唐前世也算是久战花丛，但还是搞不懂国内女孩子的脑回路，忙道：“你这什么话，你比我还小一岁呢，我怎么可能说你老呢。我的意思是，呃……”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结果蒋琴琴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急什么，跟你开玩笑呢！” 说着，才道：“我是真没空，月底琼谣老师要过来，我不好离开。” 第一更，第二更12点前 第223章 充满火药味的发布会 听说琼谣阿姨要过来，李唐猜测是估计是为了《还珠三》的筹备事宜。一开始琼谣阿姨还想力邀原班人马出演，但今时不如往日，首先就是小燕子、林心茹和苏友朋都借口没有档期，范小胖更是撕破了脸皮。 至于李唐这边前不久也递剧本到曾佳那里，原本这第三部如果以萧剑和晴儿为主线的话，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但结果依旧是四大主演各种不着调，萧剑这个角色更像是打酱油的。于是曾佳在征求了李唐的意见之后，直接就给推了。 目前能确定的原班人马大概只有周结和王燕了。 听到蒋琴琴说走不开，李唐不由猜测道：“该不会让你演紫薇？” 蒋琴琴的形象演小燕子肯定不合适，跟紫薇倒是气质挺相符的。 “不是，我现在除了《射雕》以外，还有两部戏呢，档期上调不开。不过听琼谣老师的意思，想让我客串其中一个角色。” 搜得死内！ 李唐估摸着善于算小账的琼谣阿姨这次依旧想启用新人，至于让公司旗下的一姐客串，无非就是想增加关注度。 眼瞅着三点钟快到了，正当张大胡子频频看表不耐烦之际，就见周讯终于风风火火赶到了，一进门就忙不迭抱歉道：“不好意思，来晚了。门口都是记者，差点没挤进来。”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张大胡子此时马上一脸和煦道：“小周，你没迟到，还有点时间。” 说着便主动帮周讯介绍马中骏、王锐等人。 李唐看到周讯跟李鸭棚居然还挺熟悉，不过联想到两人出道都很早，而且都在京城混，以前就认识也不奇怪。 周讯打了一圈招呼后，就走过来坐到了李唐身边，这个大家都能理解，毕竟两人刚刚合作过。 “琴琴，久闻大名！” 周讯坐下后主动跟坐在李唐另一边的蒋琴琴伸手。 “周姐，你好！”蒋琴琴跟她握了一下手。 蒋琴琴是出了名的古装女神，而周讯如今的标签是人气偶像。总体上来说周讯要更红一些，但蒋琴琴似乎有点不服气。 就在不久前蒋琴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什么对于自己饰演穆念慈一角没什么压力，并表示擅长人物内心戏，对演好穆念慈这个人物很有信心。然后又说到饰演黄蓉的周讯，表示自己对周讯很担心。 理由是黄蓉已经被翁美玲演得出神入化了，在大家的心目中都有一个翁美玲式的黄蓉标准，所以不管怎样，观众都会用翁美玲的标准来衡量周讯的表演，不可能一下子在内心接受新的黄蓉云云。 咋一听好象很在理，但仔细揣摩就会发现里面有酸溜溜和拉踩的味道。李唐不知道这篇报道是不是蒋琴琴的原话，但如果被周讯看到肯定会不舒服。 果然，周讯跟蒋琴琴面上打过招呼后就没话了，长舒一口气对李唐笑着庆幸道：“路上堵车，差点没迟到！” “那你不会早点出门呀，忙什么呢？”李唐跟周讯一向随便惯了。 “这两天正在排练一部歌舞剧，月底要公演的。”周讯道。 “什么歌舞剧？” “叫《天地七月情》，讲牛郎织女的……” 李唐算算日子今年八月二十几号正好七夕，也算应景。而且听周讯介绍这部歌舞剧阵容蛮强大的，由去年刚刚获得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奖的叶锦天担任艺术总监。 两人聊了没几句，就听到张大胡子拍拍手道：“好了，大家准备上场了。” 发布会在康乐宫的大厅举行，主席台前摆了一长溜桌子，盖着桌布的桌面上摆着出席人员的名牌。 “咦？” 李唐发现自己的名牌仅次于李鸭棚，被放在周讯的前面。 “不对呀，你是女一号，得坐我前头。” 说着，李唐就把自己跟周讯的名牌换了一下。他没多想，待坐下后才发现自己就坐在周讯和蒋琴琴中间，换名牌的动作显得有点刻意了。 在座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纷纷把镜头对准了他和蒋琴琴两个人，在戏里杨康和穆念慈是一对，难道这会儿就开始炒作了？ 今天现场聚集了上百位来自媒体记者，还有不少记者们还在入场，几个被挤在后面的电视台记者扛着摄像机跑进来，嘴里还嚷：“快点，快点，赶紧抢个有利机位，先把明星采访了。” 最搞笑的是一位不知哪家电视台的女主持忙不迭地被自己拿的麦克风线绊了个跟斗，这位平素娇小的女主持竟未顾及膝盖是否磕破就把话筒递到了周讯面前：“请您谈谈对黄蓉这个角色的感受……” 周讯强忍着笑，估计是看在这位女主持不容易的份上，开口回答道：“我会努力演好黄蓉这个角色。” 女主持人连忙又问道：“十八年前，翁美玲通过《射雕》让人们记住了她，你有没有把握，让人们十八年后还能记住你？” 和《笑傲江湖》一样，港版《射雕》珠玉在前，这种话题是回避不了的。 周讯这时神情变的严肃道：“翁美玲出演的黄蓉在我自己心中都是一个经典，有很多人都劝我不要接演这个角色，说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打不过她。我自己也有很大的压力，我不敢说十八年后人们还能记得我，可如今黄蓉落到了我头上，我不敢轻松，虽然不敢说太多的肯定，但我会努力的。” 一番回答相当诚恳，连坐在旁边的李唐也为之侧目。 那位女记者还想继续追问，就听到张大胡子拍拍话筒打断道：“好了，现在是新闻发布会，等介绍完情况，会留给你们提问时间的。” 新闻发布会自然有老张主持，这老倌在这种场合拿捏起来特别如鱼得水，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十几分钟，还大谈此次拍摄《射雕》将采用各种新技术云云。 很会宣传的大胡子还把无人小型直升机航拍称为空中机器人和空中芭蕾王子。 马上就有记者提问：“您是不是又要做广告啊？” 这是老张一贯的伎俩，如今记者们也学乖了。 久经风雨的老张当场就怼了回去：“难道这些就不是新闻吗？这些设备都是我第一次使用，直升机也是电视剧第一次使用，我认为这些都是新闻。你认为什么是新闻呢？难道那些说“我辞职了”的消息才是新闻？” 原来之前就有新闻说老张退出《射雕》剧组，还搞的挺大。当时远在张家界拍戏的李唐得知消息为此还专门致电给老张，如果老张真的辞职了，那他也没必要再演杨康了。结果一问才知道这是老倌自导自演的噱头，之后还做戏做全套，老张把发出这篇报道的媒体告到了记协，热闹了好一阵子。 说实话，李唐当时也被老张这手骚操作唬的一愣一愣的。 可能是张大胡子爱炒作名声在外，还有记者不卖账，提问道：“发布会开了半天，讲的全是技术问题，对于艺术、演员合作方面的事为什么没人发言？” 老张板着脸回答道：“今天主要说技术，艺术不是一两句能讲清的，技术确实与以往不同，而艺术是分门类的，不好讲。” 说着，还拍胸脯道：“做《射雕》剧本时我们考虑了很多，这里我想告诉大家我们会尊重原着的，也会拍出我们的个性。武侠文化延续了这么久，早已超出了武侠范围，是对侠义精神的一种认同，这一点我与王锐导演进行过多次交谈。” 张大胡子很有经验，轻易就把记者的关注点引向了总导演王锐。 果然马上就有记者向王锐提问道：“张老师已经拍了胸脯，请问导演有什么豪言壮语？”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偏偏老张就喜欢这种调调。越有争议，或者说越有冲突，宣传的效果就越好。 王锐显然不善此道，茫然道：“我不会说话，在这儿我只说好好工作。” 记者对这种回答当然不满意，主动挑衅道：“您是教师，怎么还不会说话？是什么促使您来拍这部电视剧？” 王锐只得一脸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说在这种场合儿我不会说，但在我的课堂上，我是个称职的教师。作为一个导演，有许多你愿意拍的和许多你有机会拍的，我对每个机会都很认真。” 当然记者们的主要目标还是集中在明星身上，例行公事般采访完制片人和导演后，马上就向演员提问。 按照惯例，类似这种开机发布会，第一个问题肯定是采访主角。《射雕》和《笑傲》一样，都是大男主的戏，第一个问题理所当然应该向李鸭棚提问，李鸭棚对此也做好了准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然而当第一个举手提问的记者居然首先向李唐提问道：“李唐，在《笑傲江湖》中你是男一号，而且在观众中反响不错。但这次是什么促使你出演男二号杨康，而不是男一号郭靖呢？” 听完这个问题，李唐下意识的朝李鸭棚看了一眼，正主就坐在这里，这个问题分明就是挑拨离间啊！ 第二更，求票！ 第224章 证明自己 面对记者这个明显带有挑拨离间的问题，李唐笑笑道：“众所周知，去年拍摄《笑傲江湖》时，我一开始演的就是男二号林平之这个角色，后来是张老师给了我机会让我出演令狐冲，才成就了今天的我。做人嘛，总要讲究感恩。张老师是我的贵人，这次别说让我演杨康，就算演个金兵乙，我也没有二话。所以千万别再问为什么不去争取男一号啥的这种问题。” 李唐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坦诚，坦诚到就差没把“还人情”三个字刻脑门上了。 当然他的回答让张大胡子特别满意，老张肯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特别还补充道：“在这里我要声明一点，当初《笑傲》拍完后，我就跟李唐聊过这事，完全是口头上的君子协定。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想说这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合作，这种彼此的信任，已经不是建立在靠一纸合约维持的关系。当然李唐这么做，有些人可能还不能理解，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还会觉得他太傻，但我要说这恰恰是他拥有一颗“令狐冲”的心。所以我要特别强调，或者说倡议，我们所有人在生活中做每一件事情都应该讲道义，讲情义……” 不得不说，老张的口才相当了得，甚至让台下的记者们产生一种错觉——好象他们现在不是在参加一场新闻发布会，而是在上一堂思政课。 以至于待老张说完后，现场竟然冷场了十几秒钟，才有记者举手提问。 这次总算把问题抛给了男一号李鸭棚，早有准备的李鸭棚自然是侃侃而谈。尤其当谈及和周讯的合作前景时，他更是非常肉麻地说道：“当我得知确是周讯演黄蓉后，第一印象就是：周迅挺娇小，我比较高大些，这应该就是想像中的郭黄配，应该很好。第一次做完造型当天晚上，我梦见了郭靖、黄蓉。醒来之后就给周讯打电话，想叫她“蓉儿”！未曾想她还没开机。” 这番话听的李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场记者们倒是一片哄笑，可能在他们眼里，这大概就是所谓娱乐精神。不象李唐的回答硬邦邦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跟拍《笑傲江湖》之前一样，剧组提前放出风声在网络上评选最适合出演《射雕》人物的演员人选。蒋琴琴被评选为最适合演穆念慈的角色，原因很简单，就是蒋琴琴足够漂亮。 而蒋琴琴被问及对穆念慈这个角色的感受时，蒋大美女似乎被实话实说的李唐传染了一样，一开口就满脸嫌弃道：“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穆念慈这个人物，感觉她太软弱，太优柔寡断。” 好在她马上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特别喜欢她对爱情的执着。” 说完这句话她有意无意地朝李唐瞟了一眼，自信满满道：“我将会在人物造型和性格方面给穆念慈这个角色注入坚强的元素。至于你们提到的关于港版的穆念慈，我觉得还没有挖掘到极致，还有很多发挥的地方。” 一场开机发布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记者们的火力都集中在演员身上。尽管主持人再三声明不要问跟《射雕》无关的问题，但还是有不少记者向李唐提问有关《第三个人》入围本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事情。甚至还有记者对于李唐这个制片人的身份问他到底是想做张继忠第二，还是李唐第一呢？ 总算捱到结束，一回到休息室，李鸭棚就直咋舌道：“好家伙，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作为男一号，他确实承担了很大的压力。他倒也不含糊，针对记者们对港版的比较，直接放话道：“我希望二十年以后，没有看过香港那版《射雕》的，而只是看过我们这版《射雕》的人，肯定会说：这版《射雕》就是一个经典！” 大话是说出去了，但万一不兑现的话，那就成笑柄了。李唐觉得这家伙在某些方面跟张大胡子挺像的，也难怪会挑中他来演郭靖。 周讯则来去匆匆，作为“人气偶像”她的时间很宝贵，据说晚上还得继续排练那部叫什么《天地七月情》的歌舞剧。 李唐带着执行经纪人曾佳和张大胡子以及总导演王锐聊了聊关于进组时间。其实李唐的时间安排和周讯差不多，人家主演的那部《香港有个荷里活》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二十九日开幕，九月八日闭幕，因为时差再加上回国什么的，进组最起码要在九月十日以后。 而且这次的筹备本就十分仓促，根本没有象拍摄《笑傲》时那样提前二十天进组，然后集中训练、围读剧本啥的。 当然问题也主要出在演员的档期方面，尤其像周迅这种“人气偶像”，你让她提前二十天进组，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等到聊完出来，发现蒋琴琴和她的助理小唐等在走廊里还没走呢。 “李哥，一起吃顿饭？” 今天的开机发布会老张居然没有安排开机宴，真的有点过分。但有美女邀请吃饭，李唐当即欣然接受道：“好啊，上哪儿吃啊？” 蒋琴琴神秘一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京城作为帝都，最不缺的就是那种私密的，价格又贵的吓死人的所谓私房菜。李唐和曾佳跟着来到朝阳公园附近的一家主打粤菜的私家菜馆。 饭局嘛，吃还在其次，主要还是找个地方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什么的。 “哎，之前你说你又接了两部戏，是什么戏啊？” “一部是《风云》，一部是《半生缘》，都是改编的电视剧。” “是《风云雄霸天下》的《风云》？” “是啊。” “嚯，都是大制作啊！” 《风云雄霸天下》是香港的漫改电影，当年还曾创下香港年度电影票房的冠军。至于《半生缘》则是张爱玲改编的电影，当年由许鞍华执导，吴倩莲、黎民、梅艳方和葛大爷主演。如今改编成电视剧肯定不是小制作。 蒋琴琴却兴趣寡寡道：“也就一般，都是公司接的，总得工作不是。” 从92年出道，出演电视剧《媚态观音》的女主角开始，她接拍的大都是古装剧或者年代戏，难免有些乏味。 “怎么，你想转型啊？”李唐不由问道。 蒋琴琴摇摇头，苦恼道：“哪有这么容易啊，看，等将来有机会再说。” 对于一名在一个领域功成名就的演员来说，转型意味着存在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当然作为有追求的演员肯定想挑战一些不同的角色，而不是始终待在自己舒适区里。 本来饭桌上一直是李唐和蒋琴琴在聊，曾佳和小唐都在当透明人，顶多就是两个透明人相互之间有些眼神的交流，然后闷头品尝难得的美食。 而此时曾佳却心中一动，略显冒昧地问道：“琴琴姐，你和琼谣老师的公司合作几年呀？” “啊？” 蒋琴琴被这个冷不丁的问题愣了一下，感到很意外，看了看曾佳，道：“签了八年，还有两年呢。” 曾佳接着又问道：“那将来是继续留在湾湾发展还是回来发展呀？” 乍一听好象曾佳这个问题问的很多余，内地演员签湾湾的经纪公司不少，但仅仅是经纪约在湾湾而已，平时无论生活还是拍戏都在内地。 蒋琴琴自然能听出曾佳的潜台词，说实话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认真想过，一时陷入了沉默。倒是小唐此时一脸警惕地望着曾佳。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蒋琴琴摇摇头道：“将来的事情现在还说不好。” 说着，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唐一眼，笑道：“怎么，你们公司想挖我呀？” 本来李唐也觉得曾佳刚刚挺冒昧的，这会儿更是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执行经纪人，因为奈安的公司目前一直是以制片为主，从未听说过要扩大公司的经纪部门。 结果曾佳却跟李唐对视了一眼，丝毫不慌道：“琴琴姐将来如果能够加入我们公司，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啦。” 而蒋琴琴这时居然也颇为爽快道：“好啊，那将来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蒋琴琴出道早，毕业后因为被分配在北影厂的关系，早早就在京城买了房，就在北三环靠近亚运村的小关一带。李唐只是听她说起过，但还未得到上家里坐一会儿的邀请。 吃完饭，一上车李唐就忍不住问道：“公司要招人么？” “不是。”曾佳摇头道。 李唐顿时有些不高兴道：“那你瞎打听干什么？” “我跟安姐建议过，咱们公司应该扩大经纪部门规模。” “安姐同意啦？” “没有，安姐只是说需要考虑考虑，暂时还没有回复。” 李唐这时才脸色稍霁道：“那你就这么着急啊？” “不是，李哥，你听我说，我觉得影视公司扩大经纪部门将来是一种趋势，我们公司没理由把这块业务白白放弃。”曾佳一脸认真道。 李唐没想到曾佳年纪不大，野心倒挺大。其实在他的认知中电影公司和经纪公司是相辅相成的合作关系，合在一起有垄断之嫌，所以在美国电影公司和经纪公司都是分开的。 但国内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前几年所谓经纪人还是一个新兴行业，但没几年这个行业发展的特别快，而且都是借鉴港台模式。从去年华艺兄弟和花姐的公司合并，到常季红和海闰联系的非常紧密，再到荣欣达相继签下了周讯、陈昆等一大批演员，当下国内的民营影视公司越发注重旗下的经纪部门。这就跟以前每个电影制片厂下面都有演员剧团有异曲同工之处。 但以李唐对奈安的了解，作为曾经的文艺女青年，奈安追求的更多的是所谓艺术，而不是把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强。要不然小胖去年和琼谣阿姨公司解约后，奈安早就捷足先登了。 李唐此时看着曾佳道：“那要是安姐不答应呢？” “不答应？” 曾佳一愣，满是不理解道：“这么好的事情安姐为什么不答应呀？” 李唐摇摇头道：“你呀，这事八字都没一撇呢，以后别有的没的瞎问，万一人家当真了怎么办？” 曾佳愣愣地坐在那里，嘴里还在嘀咕：“安姐不会真的不答应？” …… “李老师，哈哈，我拿到角色！” 李唐接到范小胖电话时，刚刚在浦东机场下飞机。这次真是不巧，他回京城这几天，小胖正好去外地参加商演活动。这不他前脚刚走，小胖就回来了，正好完美的错开。 “那恭喜你啦！” 李唐一边往外走，一边同样惊喜道。 小胖为安心这个角色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说起来这个角色也是一波三折。当初说是六月中旬确定角色的，一开始导演丁小黑看中了中戏周芸。说实话无论从演技还是贴合人物的形象，小胖跟科班出身的周芸相比都不占优势。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又出现了意外。周芸接了何评导演的电影《天下英雄》，不但能和姜闻、小燕子等一众大咖合作，还是女二号，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投入大银幕的怀抱。 导演丁小黑一向比较看重科班出身的演员，说难听点就是歧视范小胖这种野路子的演员。于是又相中了上戏的杨容，但这是海闰的老板似乎更看好新人孙丽。 按理说这种事最后都是老板一锤定音，但《玉观音》毕竟投资巨大，不单单是海闰一家出资说了算。 而且因为上部戏的失败，让海盐老师对这部戏格外看重，而其他的投资人说白了都是奔着海盐老师才投的，于是乎海盐老师的意见就显得举足轻重。 本来最不被看好，敬陪末座的小胖迎来的机会。小胖的努力海盐老师都看在眼里，上部戏的失败应该说是非战之过，但海盐老师一直憋着一口气，如果用上部戏的女主角范小胖打个翻身仗似乎更有说服力，再加上常季红从中调和，相继说服了海闰的刘总以及导演丁小黑，才使得小胖最终能够脱颖而出。 而此时小胖同样憋着一口气，她万万没想到这次选角明明老娘名气最大，资历最老，却被三个新人给比了下去，这次如果不是海盐老师的力挺，她就失去这个角色。 “李老师，你就瞧好，这次我无论如何要证明自己！” 不好意思，今天就一章。莫名其妙有点卡文，欠三章了，这个月肯定补齐。 第225章 素手调羹汤 李唐一直以为回忆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因为只有成功人士才有资格去回忆那些不堪回忆。似乎每一个成功人士都有一段不堪、痛苦的过往，然后经过努力，他们成功了。他们回忆过往，似乎那些都成了他们的军功章，甚至过去越不堪越窘迫，越能反衬出他们的伟大。 二十七年后，马剑铃成了旅法音乐家，罗明在国内已是口腔医学的权威、博士生导师，更是享受国院津贴的专家。 在上海一家豪华酒店内，落地窗外是灯光璀璨的外滩夜景，电视里放着马剑铃重返凤凰山拍摄的视频。 视频中那位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曾经教过他们当地民歌的那位民间艺人弹着二弦琴正在引吭高歌：“啥鸟飞来节节高……” 两位好友酒到酣处，跟着一起唱起来：“啥鸟飞来像双刀，啥鸟飞来天池里，啥鸟飞来卧青草……” 戴着一副宽边黑框眼镜，坐在地上的陈昆一脸感慨道：“我记得，老嘴二十八年前跟我唱的这个谜语，谜底是啥子，我一直不晓得。” 李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他身边坐下，听到陈昆的话不由仰头大笑。 “谜底是啥子，我告诉你啊！” 说着，便抬手勾着陈昆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个词。 鸟嘛，结合刚刚唱的谜面懂得人都懂。大山里的劳动人民就是这么淳朴。 陈昆听完之后先是一愣，继而一个倒仰，两人哈哈大笑。 “cut！” 戴斯杰喊停。 这场老友在酒店房间里把酒叙旧的戏，因为背景是落地窗外的上海外滩的夜景，已经拍了两个通宵，这是最后一个镜头。 李唐和陈昆，包括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把目光投向导演。 戴斯杰笑眯眯喊了声：“过了！” 大家屏息看着他。 直到他往前跨了两步，站在房间中央大声喊道：“我宣布《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正式杀青！” “哇！” “哗哗哗……” 现场不管是中国的工作人员还是那些老外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同时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相比演员，工作人员的工作时间更长，他们从前期筹备就开始了，忙碌了近半年的劳动成果终于告一段落了。 而且制片人莉莎大妈早已言明，《小裁缝》不出意外将在明年的戛纳电影节上首映。作为全球首屈一指的影展，戛纳电影节同样也是最大的电影交易市场，而这部全部由中国演员出演，讲述中国故事的电影，却因其时代的敏感性却成了一部法国电影，自然也就成为了戛纳电影节的亲儿子。 …… “李老师！” 机场大厅，戴着帽子口罩的小胖扑上来给了李唐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也来了？” “人家想你嘛！” 尽管平时热线不断，但一转眼两人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热恋中的两个人真的有如隔三秋的感觉。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别让人认出来。”李唐拍拍小胖的后背。 在智能手机没有发明，自媒体未盛行前，明星的出行还是比较安全的。很少有记者闲的蛋疼在机场蹲守跟拍明星的，除非是得到准确的消息。 一般流传的所谓明星的机场照，其实都是自导自演的。明星跟记者约好，亦或明星自己请摄影师拍好后直接发给媒体。 “佳佳，辛苦了！” 李唐又跟前来接机的曾佳点点头。 “李哥，晚饭怎么安排？” 曾佳依旧一副高管精英的做派，只是眉眼间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愁意。李唐没猜错，奈安最终还是拒绝了她关于扩大公司经纪规模的建议。 奈安觉得公司目前的主营业务还是投资和拍摄电影。尤其是此时被总局网开一面提前解禁的楼烨正在和上影厂谈新片合作的节骨眼上，奈安实在没有精力却顾及其他。因为在她眼中楼烨的电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李唐还未开口，就见小胖一脸得意道：“今天晚饭不用安排了，我已经买好菜了，回家自己做。” “咦，你现在自己已经能做饭了，能吃吗？” 李唐知道小胖前段时间一直在学厨艺，因为自己不会，所以难免有些惊讶。 小胖哼道：“拜托把吗字去掉好吗。” “嚯，这么牛逼吗？那我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说说笑笑间，三人一同出了机场大厅，沈林开着的别克商务车早就在国内到达的门口等着了。 “红姐说也要给我配辆专用的车，我觉得就你这辆别克商务车挺不错的，宽敞，后面还能放东西。” 小胖之前虽然也有车但不固定，一会儿是面包车，一会儿又是捷达啥的。等于是公司有什么车闲着，她就用什么车。 不过她还算待遇比较好的，至少公司有车。象前女友没有自己买车之前，出门还得打出租。 “哎，你助理的事落实了没有？”李唐问道。 “还没呢。”小胖摇摇头。 之前公司临时给她找了两个助理，结果她都不满意。如今象她这种三线小明星，身边没个小助理走出去都没有腔调。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其实我也没多少要求，只要话不多，人老实就行。可公司帮我找的瞧着都不太靠谱。” “那要不……” 李唐想了想，便拍拍坐在前排曾佳道：“佳佳，你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助理人选？” 这小姑娘之前一门心思想扩大公司的经纪部门，在这方面还是有点路子的。 类似小胖这种找贴身助理，没有经验的肯定不行，最好是找那种在剧组当过临时助理的，或者是做过小明星助理的那种人。当然也不能太有经验，主意太多也不好。 “行，我留意一下。”曾佳回头应了一声。 小胖忙跟着道谢道：“谢谢佳佳姐！” “没事，还得要你满意才行。” 说着，曾佳又跟李唐道：“李哥，要不你也找个助理。” 李唐摇摇头都：“我就算了，反正拍戏剧组都给配临时助理，没必要。” 他一个男人怎么着都行，不象女演员，工作忙的时候要化妆、换衣服啥的，都很繁琐，加上出门在外工作，毕竟女生嘛，身边有个自己人也更安全些。 今天路上有点堵车，到小院时夜幕已经快降临了。 “今天都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呀？” 进门后，李唐好奇地就想去厨房看看。 结果被小胖拦在门口：“哎呀，你刚下飞机，先去洗个澡，歇一会儿，我做完了就叫你。” 要么就是给个惊喜，要么就是手艺还潮，有点不敢见人。 不过小胖愿意学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李唐对此一向很鼓励，毕竟她只要学会了，享受的还是自己。 如今两人基本上是算同居了，总得要有个人会做饭会收拾屋子。 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的挺干净的，估计也是小胖的手笔，毕竟她将要饰演的安心是个吃苦耐劳的姑娘，如果你连扫帚都拿不象，还演什么戏呀。 李唐回正房冲了个澡，换上了居家的汗衫和沙滩裤，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其实拍完张家界的戏份后，他在饮食方面已经彻底放开了，该吃吃，该喝喝，结果刚刚洗完澡称了一重依旧只有145，一斤肉没长。看起来今后一段时间要吃点牛肉鸡蛋啥的，然后还要增强锻炼。 小胖在东厢厨房里忙活，时不时传来刀切砧板和锅铲的碰撞的声音。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听到小胖吆喝：“李老师，吃饭了！” “来啦！” 李唐兴冲冲跑到餐厅，就见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个菜，油焖大虾、牛排、西红柿炒鸡蛋和凉拌黄瓜，看起来卖相不错，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还有个汤，马上就好，你先吃。”小胖在灶台前回头道。 “不急，我等你，咱俩一块儿吃。” 毕竟这是小胖第一次下厨，总得有点仪式感。 李唐特意去地下室拿了一瓶茅台上来。 “今天去买菜的时候，居然看到有新鲜的海蛎子，我就买了一点回来烧豆腐汤。用你们那儿的上海话来说，鲜得来眉头都落掉！” 小胖端了一大碗汤上来，乳白色的汤里漂着胖乎乎的海蛎肉和白白的豆腐，上面撒上一层葱花和香菜末，看着就很有胃口。 小胖先给他舀了一碗汤。 “尝尝，就搁了点盐，味精都没放，鲜不鲜？” 李唐尝了一口，味道淡了，还有点腥味。但他神情未变，点点头道：“不错！” “没骗你，海蛎豆腐汤是我们老家的特色。” 小胖眉开眼笑，又夹了只大虾递到他嘴边：“还有这大虾你也尝尝，这是我妈的拿手菜，我学的最好了。” 李唐赶紧张嘴接住，一嗦虾壳外面的汤汁，差点没吐出来，忒咸了！ 他赶紧拿手接了，剥掉虾壳，尝了尝里面虾肉，虽然还是有点咸，但至少能吃。 “再尝尝这牛排……” 小胖拿着刀叉又要去切牛排。 李唐忙阻止道：“好了好了，别忙活了，一块儿吃。” 说着，他打开茅台，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第一更，第二更十二点前。 第226章 夜话 “冰冰，辛苦了！为庆祝你第一次下厨，来，我敬你一杯。” “谢谢！” 两人碰一下杯子，李唐仰头一口闷了。 主要是那海蛎豆腐汤腥味重，他担心不新鲜，拿白酒消消毒。 小胖也跟着干了，今天第一次正式下厨，她心里也没底，但看李唐吃的香，她特开心。正准备要去盛汤，却被李唐阻止道：“先吃牛排，我来切。” 一刀切下去就感觉牛排煎的有点老了，不过总比生的强。 他切了一块，用叉子叉着递到她嘴边，笑道：“来，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总不能是自己一直当小白鼠。 果然，小胖将牛排吃到嘴里嚼了两下，就皱起眉头道：“啊呀，有点老！我主要是怕不熟，所以煎的时间长了一点。” 李唐看她嚼了几口咽下去并没有吐出来，也切了一块小心地放进嘴里，老是有点老，但味道还行，黑胡椒味挺浓的，估计是直接搁的料包。 李唐又尝了尝，西红柿炒蛋，虽然没有平时老蔡饭店炒的好吃，但貌似还行，至少能够下咽。 小胖也跟着尝了一口，有点沮丧道：“好象不太好吃。” 李唐忙安慰道：“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以后多锻炼几次，一定好吃。” “李老师，你这样都说的我不好意思了。” 小胖又拿起碗准备盛汤，李唐忙又叉块牛排递到她嘴边：“多吃点牛肉，看你现在瘦的。” 小胖张嘴接了，边吃边道：“还不是你说的要减肥。好了，别喂我了，两块够了，再多就超标了。豆腐海蛎汤没事，里面没放油。” 李唐赶紧夹了个大虾，在茶杯里涮了涮后，夹到她碗里，道：“涮过油了，吃个大虾。” 这会儿就算小胖反应再迟钝也觉察到不对，再看看李唐那碗喝了一口就没再动过的汤，道：“干嘛呀，汤不好喝吗？” “呃，太淡了……” “那搁点盐不就完了么，干嘛不说呀？” “还……还有点腥，我担心那海蛎子不新鲜。” “不可能，海蛎子一个个都很新鲜，我都亲手剥的。” 小胖不顾李唐的阻拦，硬是尝了一口，结果马上小脸皱成一团，转头吐到了垃圾桶里。 “跟你说了别尝了，不相信。” 李唐赶紧递过去一杯水让她漱漱口。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腥啊？”小胖皱着眉头还在想。 “行了，汤就别喝了。” 李唐起身把那盆海蛎豆腐汤给端走，又安慰道：“回头再向张阿姨去取取经，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了。” 李唐不会做饭，但毕竟自家是开饭店的，多少懂点理论知识。可就算这道海蛎豆腐汤忘了搁姜片料酒，也不至于这么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不新鲜，小胖看走眼了。 不过总体上第一次做饭能够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难得了，李唐一个劲的鼓励才让小胖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除了那道不能喝的汤，其他菜勉强能吃，但酒不能多喝，晚上还要研究剧本呢。 …… 夜，读过一遍剧本之后，中场休息。 “你们的签证什么时候下来？” 拍完《小裁缝》之后，李唐明显感觉到自己烟瘾变大了，这时居然第一时间想抽烟，只能克制住，剧烈运动后马上抽烟对身体不好。 小胖微喘道：“听红姐说下周就能下来。” 剧本研究多了，她从李老师这边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不再象刚开始那会儿羞涩放不开，比如刚刚读剧本时翻上翻下的不亦乐乎，平时私下里还懂得看一些教学片来体验一番。 这次参加威尼斯电影节不光她要去，红姐也要去，甚至还带了个化妆师。 本届电影节八月二十九日开幕，而《第三个人》的放映被安排在九月四日，放映前一天按照惯例还有一场新闻发布会。本来按照李唐的意思九月二日到那边正好，第二天参加发布会，第三第四天电影放映，如果没有机会获奖的话，第五天就能回来了。 不过按照惯例，如果有机会获奖，那么当你提出要走的时候，主办方会挽留。如果没有获得挽留，就意味着电影无缘获奖，那么麻溜走人，因为这样最省钱。 至于卖片这种事，李唐和程尔都没有经验，只能委托给奈安。不过在两天的放映期间，能确定有意向的片商差不多已经不离十了，剩下的工作就是谈价钱。 当然电影如果最终能够获奖，那就不一定了，不论价格还是片商的意向将大大增加。 一句话，只要拿奖这部片子就亏不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多赚点。目前接着《第三个人》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的机会，李唐还正在积极运作电影在国内上映的事宜。 本来就没钱搞宣传，但如果能拿奖的话，至少宣传费又能省一波。而至于说国内的票房预期是多少，在这个盗版横行，银幕数量稀少的年代，只能说能挣一点是一点。 但常季红觉得这次对小胖来说是一次非常好在国际上亮相的机会，不但第一时间给小胖定做了好几套礼服，并且要求参加开幕式。 虽然在国际上小胖还只是个小透明，但巩丽、张子怡不就是依托这样的平台一举成名的么。再说了如此走一遭，在国内也是非常有逼格的，对增加小胖的人气，包括对即将开拍的《玉观音》都非常有帮助。 涉及到小胖，李唐当然没话说，只能将行程提前。 “哎，你的那位蒋琴琴去不去呀？”小胖突然问道。 李唐知道她的小心思，上次两人就闹的很不愉快，而且这次两人又在《射雕》中扮演杨康和穆念慈又让她相当不爽，于是便故意叹了口气道：“我邀请了，但人家生怕你生气，拒绝了。” 小胖本来就做好了蒋琴琴去的思想准备，此时听到她居然不去，不由讶然道：“这么好的就会，她就放弃了？” “所以我也觉得可惜呀。这点你得好好跟人家学习，瞧瞧人家心胸多么宽广！” “切，上回明明是她先挑衅在先，你为啥不说呀？”小胖明显不服气道。 其实蒋琴琴不去，李唐知道什么琼谣阿姨要来之类的不过是托词。估计是人家觉得自己不过是客串，不好意思去蹭这个热度。 另外呢，以李唐对她了解，蒋大美女虽然脾气差点，但性格里本身却有佛系的一面。她的走红完全是凭借令人惊艳的美貌和还算过得去的演技，至于说有多少野心，就不见得了，她更多的就是把演戏当做一种职业。 而与之形成反差的是小胖是把野心写在脸上的。不能说孰优孰劣，只能说明两人对各自的事业有着不同的追求罢了。 不过相比之下，李唐更欣赏蒋琴琴，物以稀为贵啊！毕竟在演艺圈这个名利场上，很少有人能象她那样…… 怎么说呢？ 人淡如菊，亦或宛如一道清流。 思及此，李唐转头朝小胖看了一眼，叹息道：“以后还是对人家客气点。” 第二更！还是卡文，这一章是硬挤出来的，不满意，大家凑合着看。 本章完 第227章 抵达威尼斯 “李唐老师，非常感谢您这次接受我们的专访。” “孟记者，到时候还希望您和贵周刊对我们的电影多多美言几句。” 在亚运村一家茶楼门口，李唐和前来采访的《三联生活周刊》的记者孟敬握手道别。 《三联生活周刊》在京城算得上是一家很有逼格的媒体，其读者的目标群体锁定的是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 而这部分人群恰恰又是这年头电影票房的主要贡献者。 进入二十一世纪，内地电影票房市场越发的糜烂，去年全国票房总收入只有区区8亿，这还是建立在主旋律反腐片《生死抉择》狂揽12亿的基础上。 今年年初，程龙大哥的《特务迷城》和好莱坞大片《霹雳娇娃》相继斩获了4000万和7500万的票房，一度让内地电影票房市场看到了希望，但紧接着无论是五一黄金周还是暑期档，先后上映的《剑鱼行动》、《蜀山传》、《兵临城下》，包括由程龙大哥和张子怡主演的《尖峰时刻2》无一不遭遇滑铁卢，票房最高都不超过两千万。 想想也是，相比动辄十几二十块的一张电影票，还不如买张五块钱盗版影碟，全家人可以一起看。 说实话这年头国内对于影视文化产品的盗版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据传言在东海沿海某地一条价值五千万的盗版光碟生产线加足马力生产，可能一个月就能收回投资，一年赚几个亿跟玩似的。 也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中，《第三个人》已定档将于十月十一日上映。本来《第三个人》九月四日在威尼斯电影节上首映，九月八日电影节闭幕，然后经过媒体的发酵，九月中下旬上映，中间还夹着一个十一黄金周是最理想的。 但没办法，为了跟李唐出演的另一部电影《押解的故事》错开，《第三个人》的上映日期只能往后推迟。更要命的是十月十一日还有一部好莱坞大片《木乃伊2》将在同一天上映。 现在的情况是李唐前前后后已经掏了一百多万了，目前《第三个人》除了印一些海报之外，真没多少钱。另外去威尼斯还得花钱，李唐只能是尽可能的多接受采访，给电影多造点势。 入围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一共有四部中国电影，除了入围主竞赛单元的香港电影《香港有个荷里活》之外，其他三部都入围了逆流而上单元。 《香港有个荷里活》这部片子，李唐之前听周讯描述过，大致跟程果导演上一部《榴莲飘飘》差不多，都是通过失足妇女的视角来透视香港的底层社会。 至于说为毛失足妇女都是来自大陆，而且都找大陆女演员来饰演，李唐觉得这里不管主观上是不是有意，但更多的是现实。这就好比去歌厅找小姐，小姐们大部分都是来自经济欠发达地区是一个道理。 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除了《第三个人》之外，还有张扬的《昨天》以及朱闻的《海鲜》，都是来自中国大陆的电影。 张扬和朱闻也算是马可穆勒的老熟人，张扬前年凭借执导的电影《洗澡》就曾入围了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鹿特丹国际电影节、西雅图国际电影节等多个世界知名影展。 朱闻虽说在导演领域是新人，但却是国内的资深编剧，由他编剧的《巫山云雨》以及《过年回家》，都曾在国际上获得过大奖。尤其是《过年回家》拿下了上届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导演银狮奖，仅凭这一条，就足以能让他导演的新作入围鼓励新人导演的逆流而上单元。 说白了，这入围海外有影响力的电影节，就跟找工作面试差不多，除了本身的工作能力之外，首先你得有关系，然后还得要有业绩。 从这点来说，《第三个人》这次能够入围除了足够幸运，更重要的还是奈安从中帮了大忙。 另外入围本届威尼斯电影的四部电影中，《香港是个荷里活》是香港电影，内地媒体自然而然就把关注点放在周讯身上。周讯原本就是人气偶像，这次入围的又是主竞赛单元，媒体们纷纷炒作她这次有望封后，搞的小周同学不胜其烦。 别说本届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入围的影片有二十部之多，本身几率就很小。而且在白人主导的世界里，对于有色人种的歧视永远都是存在的，只不过在目前的社会大环境下都隐藏在冠冕堂皇之下，除非你演的特别出色，要不然很难获得这种代表个人荣誉的奖项。 就这点而言，小周同学还是很清醒的，频频回应，此次并不奢望获得影后殊荣。 《海鲜》据说是没有许可证的黑户，官面上的报道都刻意回避了这部电影。而张扬的《昨天》因为是讲述的是曾经的一位大明星染上度瘾，然后在家人和朋友的帮助下成功戒度的故事，同样很具有争议。 于是乎没啥敏感争议的《第三个人》便脱颖而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关部门有意无意的授意，鼓励《第三个人》这种“正常”的电影去参加海外影展，总之李唐这段时间接到了不少有逼格有影响力的媒体的采访邀约。 为了宣传电影，李唐当然是乐此不疲，不过开销也蛮大。 “这次给了多少？” 送走孟记者一行之后，李唐回头问了一下曾佳。 “孟记两千，摄影记者一千。”曾佳道。 名义上是媒体主动邀请采访，但作为李唐不能不懂事，车马费是必须要给的，这是行业内的潜规则。说好说坏全凭记者一支笔，更何况还是为了电影宣传，更不可能小气。 别看这每次都是几千几千的，次数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又是还要安排饭局啥的，这段时间又是了十来万出去。 《第三个人》在国内上映，除了前期的这种宣传费用，因为奈安的公司目前还不具备电影发行的资质，只能委托上影厂发行。其中的发行费又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上车后，一脸疲惫的李唐算来算去，难免怨气满满。他倒不是不舍得花钱，而是事情实在太过繁琐了。偏偏程尔那家伙是个社恐，窝在上影厂里不露头，所有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也就是曾佳能干，要不然他或许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佳佳，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回头到威尼斯好好休息一下，散散心。” “没事，哥，我不累。” 曾佳从副驾驶座上回头笑了笑道。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一斑。比如李唐从一开始称呼曾佳为“曾小姐”到“曾佳”再到现在的“佳佳”，一方面是对她工作能力的认可，而另一方面也说明两人的私人关系也在进一步走近。 同样曾佳对他的称呼也在一点点的改变，从一开始的李先生到李哥，再到现在省却“李”字直接叫哥，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她对李唐的后半句话只是听过算过。去威尼斯真能好好休息，玩玩嘛？作为一个追求事业的人来说，她肯定不会这么想，去海外参加影展，跟在奈安身边学习，结交人脉，都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 威尼斯，对于李唐来说并不陌生。前世他来这边旅游过两次，当然不是电影节期间，因为戛纳的经历告诉他，往往一年一度的电影节对于一个旅游城市来说，无疑是个割韭菜的最好时机。以往五十、一百欧元的房费起码要翻三四倍。 由于京城到威尼斯并没有直飞航班，一行人需要先飞到罗马然后再转机飞到威尼斯的马可波罗机场，这一圈折腾下来，足足花费了近二十个小时，到达威尼斯已是八月二十八日凌晨。 “安姐，受累了。” 奈安提前一周就已经来到了欧洲，一方面是代表楼烨跟法国的片商洽谈新片的投资示意。另一方面当然是作为《第三个人》的制片人之一，给大伙打个前站。 “自己人客气什么！” 生完孩子的奈安，虽然身体是略显富态，但依旧一副雷厉风行模样。比如提前准备了一辆类似依维柯商务客车，足够能装的下七个人以及十个大行李箱。 没办法，光小胖一个人就带了三个大箱子，里面装了三件定制的晚礼服和一件代表中国元素的墨绿色旗袍。 小胖个子高、皮肤白，穿上那件上海师傅为她量身定做的墨绿色短袖旗袍，再搭配一头复古小波浪卷发，瞧着十分妩媚动人。但这个形象李唐总觉得很眼熟，很象前世看到过的某一个影视形象，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威尼斯是不通车的，汽车开到罗马广场还得换船，好在广场上设有主办方的接待站，只要报上入围的电影出示邀请函就会有工作人员联系船只并且一路护送到官方为剧组安排的宾馆。 “又小又破，感觉跟国内的招待所差不多。” 小胖走进房间打量了一圈，一脸嫌弃道。 威尼斯整个城市讲究的就是那种所谓的历史厚重感，即便岛上最好的宾馆也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产物，就算是这样的房间，李唐刚刚在前台留意了一下，居然也有三百美元一个晚上。索性他们七个人四个房间是由主办方提供的，要不然整个电影节持续近半个月，光房费就得要十几万。 第一更！ 第228章 冷清的交易市场 初到贵地，时差一时半会没倒过来，既然睡不着，不如做一些有益身心的运动。 李唐稍微眯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很短，但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明亮的光线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当地时间八点多了。欧洲这边实行夏令时，跟国内时差六个小时，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多。 小胖还在呼呼大睡，李唐知道此时应该起床了，尽快把时差调整过来。 “喂，别睡了，起床了。” “干嘛，困死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小胖嗯哼了两声，不肯睁开眼，最后干脆把头伸进被子里装死。 “那顶多还睡两个小时，要不然明天没精神。” “嗯！” 小胖在被子里连连点头。 李唐洗漱过后，便出门去逛逛。 宾馆就坐落在斯拉夫人堤岸旁，不远处就是轮渡码头，从这里通往东南方向电影节的举办地丽都岛很近，就隔着一道浅浅的泻湖。 威尼斯虽说是水上城市，宣传上说比如出门就是河道，交通全靠什么贡多拉之类全是噱头。城内有四通八达的道路，以前都是能通马车的，只不过如今作为旅游城市全都改成了步行街。 此时路上的游人很少，很多商店都没有开门。按照意大利人的作息时间，这边一般都是十点钟上班，十二点半午休，下午三点上班，六点下班。通过大航海时代以来几百年的掠夺，欧洲人远比积弱已久的中国人过的幸福得多。 走过轮渡码头便是着名的叹息桥，过了桥一片开阔的广场就是威尼斯标志性的圣马可广场，周边坐落有总督府、圣马可图书馆、圣马可钟楼，以及茜茜公主和弗兰茨一世在此地加冕的那座着名的圣马可大教堂。 故地重游，没啥新鲜的。因为很多商店和餐厅都没开门，李唐只得返回宾馆的餐厅去吃早餐。 宾馆属于电影节官方指定接待来自全世界电影人的宾馆，餐厅里早起吃早饭的人还不多，入耳的多是法语、意大利语以及弹舌的西班牙语。 李唐扫视了一圈，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红姐，早啊！” 拿着一个羊角面包啃的正欢的常季红抬头看到李唐忙笑道：“李唐，你也这么早啊，来来来，一块儿坐！” 李唐在她对面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个羊角面包。 “这里的早餐都没啥东西，面包也不新鲜像是隔夜的。”常季红吃完面包擦擦手，吐槽道。 “这里的人晚餐吃的很晚，不太吃早餐，顶多也就一杯咖啡或者牛奶啥的。” 在这方面李唐还是很了解的，意大利的晚餐跟国内宵夜差不多，一般都是晚上九、十点钟，第二天早上起来都不太饿，就可以等到午餐，这是一天的第一顿饭。 如果要吃早餐的话，那么一杯热牛奶，或者一杯咖啡，搭配一个不太新鲜的羊角面包算是很好了。 “咦，李唐，你对这边挺了解的嘛，以前来过？”常季红好奇道。 这年头国人出国的少，就算常季红之前来过两次欧洲，也不清楚意大利这边的风土人情。 李唐摇摇头笑道：“没有，因为要来这边，所以从网上了解了一些这边的情况，提前做一下功课。” “没想到你一个男孩子还这么细心。” 一声男孩子说的李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遮掩一下脸上的尴尬。 常季红虽然是小胖的经纪人，但之前李唐跟她不熟，这次一起来参加电影节算是第一次面对面的打交道。 一头短发的她看起来慈眉善目，让人第一印象感觉这个人挺和善的，丝毫没有前女友经纪人花姐那种目光凌厉的攻击性，也没有周讯的经纪人李晓婉那种高高在上。 而且今天凌晨抵达宾馆分房间时，小胖主动提出和李唐一间，红姐脸色也丝毫未变，只是关照小胖要早点起，尽快把时差倒过来。 此时看到李唐一脸腼腆，红姐笑了笑，问道：“冰冰还没起床？” “嗯，让她稍微多睡一会儿。” 红姐笑道：“年轻人就是好，到哪儿都睡的着，不像我岁数大了，觉少还认床，折腾了半宿硬是没睡着。” 说着，常季红又一脸认真道：“李唐，说起来这次真要谢谢你，给了冰冰这次很好的机会。而且冰冰也常说你平时给了她很多的帮助，这次要不是你，可能她就拿不到安心这个角色了。” 李唐笑了笑道：“大家都是朋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再说拍《第三个人》的那会儿，冰冰是无偿出演的，说起来我更应该谢谢冰冰和您的支持才对。” 朋友？ 听到这个词，常季红略显诧异地看了李唐一眼。看到他一脸坦然的神情，顿了顿之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点头附和道：“没错，朋友之间就是应该相互帮助。”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随着餐厅里人慢慢增多，两人也就知趣地起身离开，临走李唐打包了一盒牛奶和一个羊角面包，这种塞满果酱和蛋奶沙司的羊角面包，虽说不太新鲜但至少扛饿。 …… “一点也不好吃。” 小胖啃了一口羊角面包，一脸不满道：“你就让我吃这个呀？” “这地方上哪儿吃去，凑合吃。” 说着，李唐有些懊悔的挠挠头皮道：“忘了带点泡面了。” 其实刚刚他还有一句没说，威尼斯作为一个旅游城市，肯定不缺吃的，就是死贵。在这儿不是一天两天，十几天呢，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吃泡面还不如吃这个呢。” 小胖以前刚北漂那会儿泡面早就吃的够够的，现在闻到味就有点反胃。她又啃一口，问：“程导、奈安姐他们吃了没？” “不知道，让他们自己解决。” 其实他们这次是来早了，今天下午除了去电影交易市场布置一下展台基本没事。 “哎，下午没事的话，一起去丽都岛踩踩点？” 小胖顿时眼睛一亮，忙点头道：“好呀，好呀。” 待下午出发的时候，居然七个人集体行动。与其待在宾馆没吊事干，不如出去逛逛。 李唐上辈子参加过电影节，比如北美的多伦多电影节、圣丹斯电影节之类在北美享有盛誉的电影节，当然他都是去看电影凑热闹的，也见识过电影交易市场火爆的场面。 原本想着作为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威尼斯电影节的交易市场肯定盛况空前，结果到地方一看，整个展厅说难听就跟上戏的食堂差不多大，估摸着顶多也就能容纳两三百人。就这点面积，展位居然还稀稀拉拉，差不多有一半都是空的。 “就这呀？” 不光是李唐，几乎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程尔也不由震惊道：“这就是威尼斯电影节的交易市场啊？” 好歹他年初的时候他是去鹿特丹电影节见识过的，跟这儿相比，鹿特丹电影节那上千人涌入的交易市场绝对称得上是盛况空前。 奈安略显尴尬道：“没办法，这里就是这个情况。到明天电影节开幕后，这里的人可能会多一点，欧洲大部分片商还是都会来的。” 其实威尼斯电影交易市场的冷清，说白了就是举办的日期很尴尬，八月底九月初，前有戛纳抢走大部分优秀电影，后有多伦多电影节抢走了北美的交易市场，使得堂堂欧洲三大之一的威尼斯落入了尴尬的境地。 所谓展台很小，就跟农贸市场的卖小商品的摊位差不多，贴上电影海报，然后一台小电视加一台影碟机反复播放电影的预告片，现场再雇个人现场发放电影宣传的小册子。 奈安跟各位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之后，又跟李唐道：“你也别太着急，一般在电影还未首映前这里就是个宣传窗口。通过这边吸引更多的片商来看我们的电影，检验成色，然后才好谈卖片的事。” 李唐点点头，堵着的心稍稍松快些，但不管怎么说，这边冷清的交易市场让他很失望，之前想的电影能够能够卖个好价钱，再多卖几个国家版权的希望之火不能说完全熄灭，只能说这个希望的火苗已经很小了。 人多力量大，展厅里贴满了海报，程尔亲自把影碟机和电视节接上线，预告片放起来，也就一小会儿功夫。 按照李唐的意思，就在这儿雇一个学生帮忙看摊，发发宣传小册子啥的。刚刚他问过，展厅里有不少候活的，大部分都是参加电影节的大学生。经济条件有限，白天利用展厅赚点钱，晚上买票看电影。 话说电影节的电影票都不便宜，折合美元动不动就要二三十美元一张。一般大学生很难负担，而展厅帮忙看摊发小册子差不多一百美元一天，足够他们看两场电影，并且解决吃饭问题。 结果曾佳自告奋勇要求留下来，她虽然不会说意大利语，但英语还可以，勉强能够和人交流。而且用她的话来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留着这里长长见识，见见世面。 第二更！ 第229章 打倒好莱坞帝国主义 丽都岛是个狭长的岛，岛上有赌场、酒店，当然少不了最着名的电影宫。相比李唐前世来旅游时冷冷清清的场面不同，此时的丽都岛可谓人山人海，长长的沙滩上扎满个帐篷，都是那种背包客和学生的临时住所。 电影宫门口还正在铺设红地毯，架设灯光什么的，为明天的开幕式做准备。 离着电影宫只有一百多米的是岛上最着名的威斯汀酒店，这里是电影节官方指定酒店，受邀的大牌明星都临时下榻在这里，可能是已经有明星到了，酒店门口聚集着十几位手持长枪短炮的记者。 至于说李唐他们为什么会被安排在主岛类似招待所的宾馆，只能说作为新人他们的咖位还不够。 当但听到奈安的解释后，小胖满脸不服输道：“总有一天我也会住到这里。” 有心气，有追求，当然是好事。但能受邀住到这里谈何容易啊，起码得要对标国内巩丽……呃，巩丽还不算，她现在早已是李家坡人。如今内地影坛能对标的大概只有张子怡了，起码要有国际知名度。 一群人当中大概只有李唐相信小胖没在开玩笑，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会实现这个梦想。 兜了一圈回到交易市场，这边依旧冷冷清清，留守在这边的曾佳一共才发出去十几份宣传小册子。 “收摊，明天再来。” 李唐只能期盼明天的这里的人气能旺一点。 回到下榻的招待所，不大的大堂里聚集着不少人，都是拖着行李，显然都是来参加电影节且咖位不高的电影人。 李唐和程尔拖在最后，正聊着明天上午去交易市场的事。 突然就听到有人用中文喊：“程尔！” 程尔一回头，看清来人也不由惊喜道：“伍师兄。” 在异国他乡遇到国人自然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李唐也闻声回过头。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跑过来跟程尔热情拥抱，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姑娘。 只是那家伙大鼻子凹眼眶明显带着西方人的血统，而那个漂亮姑娘的脸倒是特别熟悉。 “李哥，这位是我北电导演系的师兄伍市贤。他的作品这次入围了短片单元。” 这次入围威尼斯电影节除了四部华语长片之外，还有一部叫《车四十四》的入围了短片单元。 “伍导，幸会！” “李哥，您好！” 一个长相明显象老外的家伙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总让人感觉怪怪的，而且看这家伙胡子拉渣的居然喊自己哥，李唐难免愣了愣。 这货似乎看出了李唐的心思，握着他的手笑呵呵道：“李哥，没错，我七五年的，就是长的老相了一点。” 说着，又主动介绍身边的那位漂亮姑娘道：“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龚蓓泌。” “龚老师，你好！” 眼前这位略显有点凸嘴的姑娘虽然瞅着年轻，但出道很早，出演过《京港爱情线》、《将爱情进行到底》等不少热播剧，论起来也算是李唐的前辈。她前几年是挺火的，就是这两年好象有点销声匿迹，敢情是正忙着谈恋爱呢。 “哟，李哥，千万别老师，我可不敢当，叫我baby就好。” 李唐又不免愣了愣，正经人哪有叫baby的，于是又很客气的叫了她一声：“小龚。” 既然碰上了就在大堂里找了座位坐下来聊聊。 相比沉默寡言的程尔，这位伍导倒是蛮健谈的。他跟程尔的情况差不多，曾经凭借毕业作品《东二十二条》曾获得过国际大学生电影节的短片奖，这次入围的短片《车二十二》是他的第二部作品，女主角就是他身边的这位女朋友龚蓓泌。 这家伙看到李唐对他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很惊讶，就自我介绍自己其实是中美混血，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出生在湾湾，美国长大，在华盛顿大学读过两年的电影艺术，大三时转学到了北电导演系。从九五年开始已经在京城生活了六年。 他这次入围的短片将在开幕式后第二天上映，还热情地邀请李唐和程尔一起来捧捧场。 程尔虽说话不多，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位“中美合资”的师兄还是蛮推崇的。 既然如此，李唐便主动邀请他俩晚上一起吃饭。本来他们今天晚上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家意大利餐厅订了张桌子，打算一起聚个餐。 …… 翌日上午，小胖早早的起床就开始做头发、化妆，准备迎接她晚上她人生中第一次红毯亮相。 奈安则要去拜访马可穆勒等一众欧洲电影圈内的人士，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维系关系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比如这次她就通过关系帮楼烨拿到法国电视五台的投资。 这家法国电视五台是私人投资的电视台，除了经营正常的电视业务，还兼投资电影。老板就是大名鼎鼎ac米兰的老板贝卢斯科尼。这哥们就在不久前的大选中再次当选了意大利总理。 李唐则和曾佳一起前往丽都岛的电影交易市场接着派发宣传小册子，程尔待在宾馆没事干，也一起跟来了。 他们没有钱在场刊上做广告，只能通过这种原始的方式来宣传电影，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尽可能地吸引片商在电影放映期间前来观摩。 一般来说，能够入围的电影总会引来一些片商的关注。其实在电影节期间，电影制作方和片商之间也是一个相互博弈的过程。 片商一般会根据影片的评分以及电影的质量来挑选，遇到心仪合适的便与制片方展开谈判，可能是买断本国乃至整个地区版权，亦或代理分成的模式。 很多电影都是在获奖名单出来之前达成协议。因为电影一旦获奖，不光竞争对手增多，电影的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尤其象威尼斯电影节这种欧洲三大之一的奖项是很有分量，观众也认可。就好比每次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后，获奖影片都会获得重映的机会，有了奖项的加持，票房往往是惊人的。制片方得到的不光是荣誉，更有实打实的利益。 而电影节上的交易，有点开盲盒的意思。片商赌中的电影一旦获奖，将意味着大赚。同理，作为制片方在奖项还未公布前一般也不敢冒险，就算在一片叫好声中，也会尽量回收成本，在成本回收的基本上再去搏一把。如果获奖自然会卖个好价钱，但一旦失败，不光是价格往下打，甚至还会无人问津。 李唐和程尔目前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也不要分成啥的，就是卖版权，三六九抓现钞！ 上午十点，电影交易市场开门，卖家们已经纷纷入场，多的十几人，少的三四人，拎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和摆设，乱糟糟的开始布置。跟昨天冷清的场面相比，今天的展位明显增多，七七八八看起来快要填满了。 但正经的片商和买家却非常少，多的是一些游客和记者，挂着相机到处闲逛，看看有没有好八卦。 因为提前预定，李唐他们的展位地段不错，就在进门不远处，目光容易集中。展位其实很简陋，前面一张长台桌上面摆放着电影宣传的小册子，两侧的挡板上贴满了电影海报，后面吊着的电视机正在播放预告片。 毕竟成本有限，跟隔壁几家雇佣比基尼的金发女郎，搔首弄姿地发着传单，招揽客人，甚至还发冰激凌相比，他们这边的展位可以说lo的一逼。 本来三人坐在展台上里，但眼瞅着路过自家展台驻足的人越来越少，曾佳索性抱起一叠小册子，跑到展台外面操着一口蹩脚的英文到处散发，有时还会主动跟人交流几句。跟大街上发传单差不多，大部分都是随手拿了小册子，然后爱答不理。可能等逛完之后，这些小册子则统统塞进垃圾箱里。 李唐和程尔俩大男人没好意思跟着跑出去吆喝招呼，程尔看到周边的情形明显很不安。 “李哥，你说咱们的片子能卖出去么？” “不用急，这些都是噱头，吸引的不过是游客罢了，真正的片商不吃这一套，咱们是入围的，优势比他们大多了。再说了，电影节还没开幕呢，不急，现在主要就是宣传。” 别看李唐表面上老神叨叨，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这种事上辈子他也没经历过。他只知道电影这东西酒香也怕巷子深，想把电影卖出去首先得要让人看到。 转眼就到了中午，李唐出去买了几份披萨简单作为午餐。正吃着呢，就见奈安急匆匆跑来了。 “快，赶紧回去拾掇一下，给你们约了个专访。李唐，你法语还成？” “还行。” 李唐忙点点头，拍摄《小裁缝》期间，他的法语水平进步很大，基本交流不成问题。 同时他又惊喜道：“安姐，什么专访？” “一家法国的场刊，我请法国五台的朋友帮忙联系的，约了三点钟。” 不得不说奈安还是很给力的，比如说威尼斯电影节有四大场刊，两家来自法国，一家美国，一家意大利。很多财大气粗的制片商会在场刊上打广告，比如一期封面就高达五六万美元，然后中间插页、封底等等都有明码标价。而场刊的专访等于就是给你打一次广告。 回到宾馆，小胖已经做好了基本造型。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经过这么一拾掇，猛地一瞧，果然很惊艳，当然跟李唐前世记忆中那个霸气侧漏的御姐范儿的小胖还是很大的距离，毕竟还显得稚嫩，气质还需沉淀。 导演和演员，电影节场刊一般更多的关注的是导演，除非演员更出名。有社恐倾向的程尔面对即将到来的采访很紧张，甚至都有些坐立不安。 李唐无奈，只得安慰道：“想想咱们的电影，再说了有我帮你做翻译，你怕什么！” 没错，想想电影。 来参加电影节，对于程尔来说不光是争取卖个好价钱，更重要的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 程尔咬咬牙，暗暗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好在前来采访的那位法国记者很专业，看过预告片之后，问的问题都是跟电影有关。只要一谈电影，程尔的社恐倾向瞬间消失，侃侃而谈，本就磕磕绊绊的翻译，差点跟不上。 而对于李唐，那位法国哥们居然认识他，还准确地叫出他在《苏州河》中饰演的角色的名字——马达。 搞的李唐多少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在欧洲竟然有了点名气。 晚上七点，以意大利的时间这个点应该算下午，第5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仪式将开始。 六点左右，李唐一行人就跟着大部队搭乘主办方专门安排的快艇前往丽都岛。 小胖今天穿了一件披肩式一字领口的白色小礼服，搭配低盘发和大红唇，整体略显成熟贵气。尤其她皮肤白，穿纯白色不但不显黑，反而有种白到发光的感觉。 按照事先下发的流程，今年的开幕式整体偏轻松，以晚宴的形式举办。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关于今年的开幕式就已经开始预热了。最吸引人眼球的自然是那些好莱坞的大明星，而今年主打的是“话题女王”妮可基德曼，性格男星金哈克曼和“玉婆”伊丽莎白泰勒。 他们算是来的比较早的，没办法咖位低没人权，只能在电影宫旁边巨大帐篷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坐等。而住在旁边威斯汀酒店中的大明星可以不紧不慢，掐准时间，几步路就走过来了。 开幕式红毯未开始，现场早就聚集了众多的影迷和摄影记者。更有趣的是现场的影迷不但热情，还公然打出一块巨大的横幅，上面一行英文字母。 “噗嗤！” 李唐一看就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上面写着什么呀？”小胖现在对英语一窍不通，不由好奇地问道。 “打倒好莱坞帝国主义！”李唐翻译给她听。 其实上午在电影市场他就听周边的人议论，说什么本届电影节的口号就是“打倒好莱坞帝国主义”，没想到真有影迷把这个口号在现场打了出来，不知道一会儿那位所谓的好莱坞大牌出场时看到这条标语作何感想。 第230章 没咖位没人权 李唐今天穿了一件由代言品牌方定制的一套黑色礼服，里面配了一件小立领的白衬衫，相比程尔中规中矩的西装领带，显得干净随性。 电影节嘛，要穿礼服，要走红毯，要拍宣传照，帅气地摆po。还有大大小小的发布会和晚宴等等，这些不是装逼，而是电影节必要的礼仪。 电影节需要媒体，需要大明星，需要气氛。只有把场子炒热了，才能让你有一下子跟全世界最优秀的电影人站在一起，来展示自己作品的虔诚感。 有了虔诚感，然后才是电影本身。 “哇，冰冰，你今天真漂亮！” 伍市贤和龚蓓泌也到了。 “baby姐，你今天这身我都不敢认了。我给你说，我也带了一身旗袍，打算闭幕式红毯的时候穿。” “是嘛，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到穿旗袍呢！哎，你那旗袍那儿做的？” “哦，是李老师帮忙介绍，请上海的一位老师傅做的。” “真哒，我跟你说，我也一直想找一个手艺特别棒的上海老师傅，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呀？” “可以啊，那位老师傅的电话我留着呢，能回到宾馆我就能给你。” “谢谢……” 龚蓓泌和小胖一见面就手挽手聊的火热。 女人真的很神奇，仅仅昨晚一顿晚饭的工夫，就能让她们俩如同一对相交相知好几年的闺蜜。 今天这对公母充分诠释了所谓的中国元素，龚蓓泌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旗袍，搭配精致的盘头，特有老上海的那种民国风。而伍市贤则是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只是因为他个子偏矮，身体有些发胖，加之明显西方人的长相，瞧着有点滑稽。 此时盛大的威尼斯开幕红毯已经开始了，前半个小时可谓平淡无奇，一堆的意大利本地小明星，不但世界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媒体记者不认识，就连当地的观众和粉丝好像也不认识，他们出现时，红地毯两侧都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尖叫声。 突然红毯旁一阵骚动，李唐伸长脖子看去，居然是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游行示威的队伍跑到红毯边嚎叫，从中还夹杂着影迷们的口哨声。本来无事可做的那些媒体记者们纷纷拿起相机对游行示威队伍一阵猛拍。 李唐虽然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的意大利语，但从冲在前面的领队拿着两个黄色的告示牌上看到，一个用英语写“威尼斯的生活与电影无关，我们也不是观众，我们再也不会为你们的贪婪买单！” 另一个写“你们砍掉普通员工的薪水，但是那些高层却毫发无伤，改变到底在哪儿？” 其他还有一些告示牌，写的也是类似的意思，还有一个牌子写着“notforale”挂在一个人身上，翻译过来大概是“我不是出来卖的！” 排除个别另类的标语，这帮子游行示威的人群表达的是两个意思。通俗一点讲，一个是“电影节滚出威尼斯”，一个是“快给俺涨工资”。 李唐如果不是前世在美国生活过，可能真的不知道这帮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一年一度的威尼斯电影节是全世界电影界的盛况之一，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有几十万的影迷和电影汇聚于此，不光是为当地的gdp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同时电影节作为一张城市名片，也为这座城市的旅游业起到了极大的宣传和推动作用。 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大喊什么“电影节滚出威尼斯”。 其实这种情况在美国也常常发生，所谓的示威游行很多理由用正常人的眼光来都是很无厘头，甚至可以用无理取闹来形容。这帮子人要么是拿了钱的，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造势；要么就是想不劳而获。这大概就是所谓西方社会民主自由的体现。 这时，伍市贤居然也向外面的那些看热闹的影迷一样，把食指和拇指塞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同时还一脸兴奋道：“酷！” 这货是美国长大的，又在京城生活了六年，知道这种情况在国内几乎不可想象也不可能发生，于是便绘声绘色的跟李唐和程尔科普，说是类似这种示威游行在电影节期间时常发生。 比如就这边的威尼斯电影节，前年游行队伍的主题与宗教有关。而去年开始，因为受到经济危机影响的人群来抗议工资低的问题。到了今年，则变成了抗议工资低与抗议电影节让丽都岛太吵的两种抗议人群。 只是往年他们都是在电影宫外围示威游行，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冲破了层层围堵，直接跑到了红毯边上来抗议。 看他一副如数家珍的样子，程尔不由问道：“师兄，你每年都来呀？” 伍市贤笑眯眯道：“对呀，欧洲三大电影节，只要有时间我都会过来。毕竟这里汇集了全世界最优秀的电影，长长见识，也顺便学习学习。” 听伍市贤这么一说，程尔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不过想想撇开经济方面的因素，人家也确实方便，毕竟拿的是美国护照，去世界各地大部分地区只要买张机票就行。不象自己出趟国又是邀请函又是签证的，忒麻烦。 主办方心也挺大，面对跟影迷人数差不多的游行人群，并没有强势出击、搞驱离啥的，而是只在人群和红毯之间设置了一排栏杆路障。也算是为冷清的红毯增添一些热闹的元素。 直到美国影片《暗夜惊声》剧组走上红毯时，现场的气氛才突然达到。 “妮可！妮可……” 影迷们终于开始嗷嗷喊叫，就连游行队伍中人们似乎也被这情绪所带动，不少人纷纷跟着影迷们一起大喊。 几个月前刚刚阿汤哥宣布离婚的妮可基德曼，很长一段时间都占据全世界娱乐版的头条。作为本届电影节开幕式最有分量的嘉宾以及门面担当。主办方专门为她清空了红毯，并给了五分钟的红毯展示时间，以迎接影迷们对她的欢呼。 没办法，本届电影节确实有些星光黯淡，因为原定参加《人工智能》在电影节展映的美国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和男星裘德洛都无法出席，只有小演员乔奥蒙德将参加首映。而开幕影片《尘土》也会因为主演、英国着名男演员约瑟夫费因斯无法出席而减色。有份出演影片《来自地狱》的偶像明星约翰尼德普也不能来威尼斯了。 果然，刚离婚的单身漂亮女人是最受欢迎的。一袭黑色低胸礼服称着一身冷白皮，格外夺目。没有阿汤哥的衬托，她的个子依然高挑。 只见她迈着悠闲自若的脚步，在红毯上站定，转身，拍照，不时挑几个幸运儿握握小手，每个动作都会引来阵阵尖叫。 “我什么时候能像她那样就好了。” 正在休息帐篷门口候场的小胖看着红毯上的妮可，满脸憧憬。 “将来你一定会的。” 李唐捏了捏小胖的脸，笑道。 “哎呀，别把我的妆弄花了。”小胖嫌弃地别过头去。 站在旁边龚蓓泌转头朝他俩笑了笑，虽然没有正式介绍过，但一看就知道他俩是一对。 在候场帐篷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待前面轮番的时间过后，终于轮到了他们的垃圾时间。 李唐虽说也走过金鸡百花节的红毯，但面对如此壮观的红毯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紧张，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又看了一眼小胖，只见她正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李唐不由暗暗感叹：小胖果然是为大场面而生。 相比之下，程尔却是满脸紧张，双手还使劲攥着拳头。 “喂，你这是准备上战场吗？” “啊？” 程尔愣了一下，继而露出羞涩道：“我这是第一次走红毯。” “就几步路，别紧张的。一会儿别走太快了，跟着就行。” “呃，知道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程尔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走到红毯入口，小胖剧中，李唐和程尔分列两侧，至于奈安、常季红和曾佳则持参展剧组工作人员的通行证先一步进了电影宫。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示意下，李唐首先踏上了红毯，但一转头却发现刚刚还被她暗暗赞为大场面而生的小胖可能是被这漫天的浮华吓住了，站在那里愣是迈不开腿。而另一旁的程尔见她不动，只好陪着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喂，傻了啊，快点！” 小胖正脑袋一片空白，别看她刚刚好象很好奇的样子，其实是在掩饰心中的紧张，等真正站在红毯的开端，看到周围欢呼的人群，尤其是那夺目的闪光灯，一下子就僵住了。 此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一暖，听到李唐的声音，紧接着被对方力量的带动下，总算迈开了腿。 她忙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回了一句：“你才傻呢。” 然后赶紧调整情绪，紧紧抓住对方的手。 待他们上场，尽管有现场主持人分别用意大利语和英语做了介绍，这是入围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来自中国的电影《第三个人》的剧组云云，但周围的影迷一看是几张陌生的亚洲人的脸，欢呼声顿时一滞，顶多就是出于礼貌向他们招招手。 而那些外国记者同样如此，应付着拍张照之后，便纷纷放下手里的相机，伸长了脖子望向入口处，期待下一位踏上红毯的明星。 小胖本来还打算象刚刚妮可基德曼出场时一样，走到红毯中央，站定，转身，摆几个优雅的po让记者拍照。 但此时看到这副场景，尴尬的不行，但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用求援的目光望向李唐。 李唐只能暗暗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此区别对待任谁都不舒服，但还是那句话没咖位没人权。三人索性也就不在红毯上停留了，加快脚步快速通过。 第一更！ 本章完 第231章 出人意料 李唐站在威斯汀酒店的阳台上，望着海天一色的地中海，真的是心旷神怡。 端起手里的酒杯，呡了一口红酒，还别说这意大利红酒口感相当不错。 “你不倒时差，大清早的把我提溜过来，就是来陪你喝酒的呀？”他回头忘了一眼坐在沙滩椅上的周讯道。 因为航班延误，她没能赶上昨晚的开幕式，今天凌晨才抵达威尼斯。此时的她素面朝天，脸上几颗调皮的小雀斑清晰可见，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露着两条光溜溜的小短腿，还挺新潮，居然玩下衣消失。 只是对于酷爱大长腿的李唐来说，这双细细的小短腿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 周讯哼哼了两声，道：“在这边只有你一个熟人，不找你找谁啊！再说了，我换个地方就会失眠，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李唐打了寒颤，忙道：“别，关心你还轮不上我。你不是交了个小男朋友嘛，这次怎么没带来呀？” 周讯去年拍《烟雨红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比她小七岁的小男模，想想去年那个小男模还没满二十呢，还真下得去手。更狗血的是这个小男模还是黑豹乐队前主唱兼天后王妃的前夫窦伟现任女友的表弟，而周讯曾经谈了五年的前男友又是窦伟的堂弟。 兜兜转转原来都是一家人，你说这关系乱的。 结果，周讯却幽幽一叹道：“别提了，早就分手了。” 李唐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毕竟人家小男孩刚出道，很稚嫩，一不留神被老阿姨魅惑，如果男方没有追求最萌身高差的爱好，这种关系肯定长不了。而且人家背后说不定有高人指点，拿她当跳板。 就好比去年天后王妃和谢挺锋传出绯闻，这一对岁数相差更大，足足差了十一岁。对于刚出道不久的谢挺锋来说，和天后恋爱，极大地增加了曝光度和人气，如今俨然已是香港新生代的一号人物了。 周讯见他不吭声，反倒问道：“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分手？” 李唐耸了耸肩，不由笑道：“我看你现在状态不错，再说这种涉及个人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打听。” 周讯撇了撇嘴，继而又问道：“你跟你那小朋友挺好的？” 其实他俩大哥不说二哥，李唐和范小胖同样相差了七岁。 “嗯，还行！” “那今天我请你们吃饭。”周讯突然饶有兴趣道。 她跟范小胖接触过几次，其实她也有些搞不懂，范小胖大概除了漂亮以外，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难道男人都喜欢那种年轻、漂亮，却没啥内涵的女人吗？ 李唐摇摇头道：“今天不行，今天晚上伍市贤导演的短片《车四十四》首映，说好了去看的。要不改天。” 周讯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我也一块儿去呗。” 李唐笑道：“你去人家当然欢迎咯，人家还愁找不到大咖撑场面呢。” “我算哪门子的大咖呀，在欧洲都是路人甲。” “你怎么能是路人甲呢，这一来就给安排在这里。我们只能在招待所里窝着。” 说起这个李唐心里还真有点酸溜溜，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巴黎影后呢。别看巴黎国际电影节在国内名声不显，但在欧洲就相当于亚洲的釜山电影节差不多。你说一个釜山电影节的影后来参加咱们国内的金鸡奖或者上海国际电影节之类，那肯定得是上宾的待遇。 周讯却摇摇头道：“我这是借了程导的光。” 程果上届就入围了主竞赛单元，虽然没获奖，但这次再度入围，对于电影节的主办方来说，也算得上是亚洲值得培养的嫡系。两种因素累加，他们绝对有资格能够入住威斯汀。 …… 本届电影节入围两个竞赛单元影片多达四十部，数量超过了往届，再加上各种展映单元的片子，加起来要超过一百部。 电影宫就这么大点地方，除了能够容纳一千多人的主会场，还有几个容纳一百多、两百、三百、五百不等的小厅。长片的放映都集中在各个放映厅，于是跟往年相比，入围电影的放映场次不得不进行压缩。 比如《第三个人》就被安排在一个能容纳三百人左右的小厅，除了首映前的媒体专场，另外就安排了两场放映，一场首映，一场常规放映。 另外电影宫还有几间仅有几十个座位的放映室，因为太小，实在称不上“厅”。短片因为篇幅的关系，大都安排在这种放映室放映，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铺红毯的首映。 尽管如此，小胖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用她的话来说这是她在开幕式后出席的第一场活动，当然要重视咯。 相比之下周讯要随性多了，t恤、七分裤，外加人字拖，完全是一副游客的打扮。 当李唐和小胖、程尔等人来到丽都岛电影宫门口和周讯会合的时候，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小黑胖子。 “这位是程果导演。” “这是李唐，这是范彬彬，这位是……” 周讯给双方介绍，只是程尔她并不认识。 李唐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导演程尔。程导，您好！” “李先生你好！” “范小姐！” “程导！” 程果操着一口很不包准的普通话跟他们一一握手。 简单寒暄之后，一行人就走进了电影宫。 伍市贤和龚蓓泌两口子一袭盛装早就在放映室门口等候，作为上届电影节的观众伍市贤当然认识程果导演，还有周讯也来了，俩口子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迎上来。 在电影宫里游弋的媒体记者自然也有人认识程果和巴黎影后周讯，纷纷上前拍照，顺便采访几句。 因为记者的关注，倒是帮《车四十四》这部短片引流了一波，不少影迷因此驻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进了放映室。 当李唐他们走进去的时候，不大的放映室里居然已经坐的满满当当。除了影迷还有好几位记者以及片商模样的人。 “李哥，谢谢啊！” 落座时，伍市贤满脸感激的向李唐表达了谢意。 要知道李唐一行人来的时候，放映室只有个位数的观众。完全是程果和周讯的到来吸引了记者，而记者的采访又吸引了影迷和片商。这对于伍市贤一个新人导演来说非常重要，等于是他在威尼斯电影节上的首秀迎来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这跟新书上传是一个道理，作为一名新人作者，第一炮打响很难，但有大神作者帮你引流情况就不一样了，不但能吸引读者，还能引起网站编辑的注意。只要你的书写的不拉胯，一般来说肯定会有一个不错的成绩。 没有首映礼，也没有开场白，众人落座后，便直接放映。 《车四十四》只是一部只有十一分钟的短片，说难听点甚至还不如一部广告片长。 十一分钟很短，但故事却一点也不简单。 讲的是一部四十四路的长途车，拉了一车的乘客。龚蓓泌扮演女司机，一个帅气的小伙上车时跟她聊了几句。但路上遇上了土匪，不光打劫还要劫色。但车上的乘客却无动于衷，小伙动员未果，一个人冲下车。 看到这里时，李唐不由会心一笑，身为编剧兼导演的伍市贤肯定看过《非常夏日》，只不过剧情反着来。他饰演的雷海洋躲了起来，没敢去救被强女干的马小琴，而短片中的小伙非但没救着女司机，还被匪徒刺了一刀。 原本以为接下来可能就是一个爱情故事，但到了这里剧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被侮辱的女司机把受伤的小伙赶下了车，郁闷的小伙后来终于搭了一辆车，但在行进过程中被一辆警车超过，小伙难免有些担忧。事情很快有了答案，四十四号长途车被女司机开进了山沟，女司机和车上的乘客全死了。 故事的结尾，小伙乘坐的车路过现场，看着山沟摔扁的四十四路长途车，小伙突然破颜一笑。 当银幕上开始滚动字幕，整个放映室依旧鸦雀无声，伍市贤甚至不安地转头看了看。他可能不知道的是这会儿的观众估计都跟李唐一样，都有种毛骨悚然同时又被震撼的感觉。只能说结局太过匪夷所思，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结果。 直到灯光亮起，所有观众包括李唐、程果等人不约而同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二更！ (本章完) 第232章 我不喜欢那部电影 《车四十四》的首映很成功，尽管只是一部十一分钟的短片，但还是在电影节上引起了小小的震动。 短片的版权收入很有限，但成本不高。卖出去的版权收入足够能回收成本，并且支撑此时威尼斯之行的开销。 为此伍市贤和龚蓓泌两口子特意在丽都岛上请大伙吃了顿海鲜大餐。 电影节开幕之后，交易市场的人流也随之增多，《第三个人》的摊位上宣传小册子发出去不少，但电影却始终无人问津。不光每天守在摊位上的曾佳很着急，李唐和程尔也难免忧心忡忡，毕竟两人为了这部电影一家一当都扔出去了，迫切盼望能回血。 九月三日，《香港有个荷里活》首映。 作为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唯一一部中国电影，被主办方安排在仅次于主会场的一个大厅，有正经的首映礼红毯。 场面很热闹，现场聚集了不少来自香港的媒体，什么《东方日报》、《成报》、《明报》、《苹果日报》之类的。 既然是华语电影嘛，大家相互捧场，《昨天》的导演张扬，《海鲜》的导演朱闻都来了。当然最轰动的场面则是电影节主席亚杯托巴贝拉亲临，引得现场的港媒记者一顿猛拍。 老头显然很懂得营销，面对众多媒体的镜头，老头拉着周讯的手说是希望她能够参加电影节闭幕的颁奖典礼。 此言一出，那些现场的华语媒体顿时沸腾，第一时间发通告，说什么周讯极有可能问鼎影后桂冠。 但当真正坐在影院里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李唐只能用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来形容，相比上届那部用来自大陆失足妇女的视角来审视香港的底层社会，而这部则是彻头彻尾的政zh隐喻片。 周讯饰演来自大陆的失足女的名字：东东、芳芳、红红，什么意思？ 以失足女、北姑、江湖游医涌入香港捞金，去聚集在底层聚集区，然后引起原住民的不安、恐慌，除了那种若有若无的优越感，更有各种割裂、隔阂、不和谐和排斥。 男主角为了东东、芳芳、红红被砍掉了右手，却在大陆医生处接上了一只左手，他被迫拥有了两只左手，意味着什么？ 周讯饰演的东东、芳芳、红红，在香港骗了所有人，最终去了美国，又想表达什么？ 男主角最后一幕砍下接错的左手，想说明什么，决心吗？ 一部电影下来，使得李唐对那位小黑胖子的好感荡然无存，甚至产生了一种厌恶和警惕，电影散场后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走人。 在回去的路上，李唐和程尔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有范小胖还在喋喋不休，什么“哇，周讯这次的牺牲真大！” “她的粤语说的不错嘢！” 李唐和程尔不由对视了一眼。 没文化，这可怕！ 周讯同样没文化，但并不意味着她的经纪人没文化，而且她的经纪人可是大院出身。 大院，统治阶级的代名词，或许这才是最可怕的。 三人刚回到招待所，周讯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李唐，你们在哪儿呢？” “哦，我们回去了。” “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还有晚宴呢。”周讯在电话里不高兴道。 “呃……” 李唐一时语塞，瞄了一眼正在换衣服的小胖，临时编了一个借口道：“冰冰有点不舒服，所以我们就提前走了，不好意思啊！” “哦，这样啊……哎，我演的怎么样？” “就表演而言，你演的非常出色。” “就表演而言？” 周讯显然读出了李唐这句话的潜台词，有些东西就算你再没有文化，也是经不起推敲的，也许是表演时对剧本的理解或者对人物的感悟，也许是旁人的提醒。 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岔开话题道：“我明天要飞巴黎，那边有个活动，等几天才能回来。不过这次回去的日期肯定要推迟，张老师说不定又要不高兴了。” 李唐笑道：“如果伱拿了影后，我保准老张比谁都高兴。” 目前《射雕》剧组正在乌兰布统拍草原戏，不同于李唐饰演的杨康，周讯饰演的黄蓉有草原戏，本来原定在巴黎参加完一个活动之后就回国进组的。今天既然是电影节主席向她发出来邀请，肯定要留到电影节闭幕。 “别瞎讲，说不定人家只是客气一下。” 从周讯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原本对得奖不抱希望的她此时也难免有了些期盼。 挂了电话之后，已经换好衣服的小胖马上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不满道：“你这个理由可以啊，还我不舒服，干嘛不说你自己不舒服啊？我早就说了一会儿还有晚宴呢，你硬是要走，程尔也是的，一声不吭，哼！” 她今天特意穿了小礼服，原本还打算在晚宴上认识一些香港的电影人，拓展一下自己的人脉，结果硬是被李唐拉了就走，计划泡汤。 “我就是不愿意参加这个晚宴才走的。你没看见电影里他们一口一个北姑的，都是香港人，你要是愿意被人暗地里当北姑议论，我没意见。” 小胖不服气道：“电影不都是假的嘛，再说了人家小讯姐都演女一号了。” 言下之意，周讯作为大陆演员能演女一号，说明人家并不歧视大陆演员。 李唐跟她说不清楚，也懒得解释，摇摇头就准备出门。 “哎，你干嘛去呀？” “去买点吃的，你不饿啊？” “切，自作自受！” …… 至此，入围的所有华语影片就剩下《第三个人》没有亮相，其余都已经展露了庐山真面目。 朱闻的《海鲜》，说实话李唐真不知道拍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失足女想自杀，一个警察救了她，却又强女干了她，然后带着去吃海鲜，试图解开她的心结。于是两人的关系变的微妙起来，警察试图改变她的生活，失足女对警察有了信任。但一切都是短暂的，在一次争执中失足女失手开枪打死了警察，然后奇迹般的冷静下来，伪造现场后，连夜逃回京城继续她失足女的生涯。 主要是这片子一看就是用那种最简单的家用磁带摄像机拍的，然后磁转胶，画面极差。还有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长镜头、乱糟糟的街景，还有手持镜头跟在屁股后面追拍的摇晃的画面，看着特别眼熟，跟贾科长的《小武》如出一辙。 而且尺度也极大，男女主角都是全果出境，难怪是黑户。 在看的时候，李唐差点没睡着，反倒是程尔以及放映厅里能坚持到最后的几位观众看的非常认真。 好，艺术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得来的。 至于张扬的那部《昨天》，更多的像是一部伪纪录片，片中的男主角，包括家人据说都是自己演自己，只有男主妹妹的角色因为真实的妹妹不愿意出境，才找了一位专业女演员。 这位男主角对于李唐来说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因为这位曾经是一位大明星，更是楼烨曾经的御用男主角。 就这么一位非常成功的演员却掉入了度品的陷阱。电影描写这位疯狂喜爱上了摇滚乐，视披头士的约翰列农为精神之父，同时他也接触到了并非这些先锋艺术家精神内核的附属物——度品。 从此，他不再接戏，性格也变得极端、偏执、疯狂、歇斯底里、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还出现了幻视幻听的病症。远在东北老家的父母不甘心儿子这样沉沦下去，提前退休，把整个家搬到京城来照顾儿子。随后的一切都像一场战争…… 从表面上来看好象挺感人的，但究其内核，说难听点充满了所谓艺术家的各种矫情和无病呻吟。 所谓的痛苦，就是日子太好过了，追求所谓的精神世界，自作自受。要知道吸度这是犯法的，明知是犯法的东西还有去尝试，那就是活该。 前世生活在美国的李唐见多了瘾君子，行尸走肉一般，看着就厌恶，所以他对这种自我感动产生不了一点点共情，更没有任何同情，毕竟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九月四日，《第三个人》首映。 首映前有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托上次奈安联系的那位的法国记者的福，场刊的专访让程尔这位新人导演的首部长片吸引了不少欧洲的媒体记者，当然也少不了华语媒体记者。 国内记者很少，大都来自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记者。说实话他们的提问相当不专业，对电影本身的关注很少，更多的是对各种八卦新闻，类似“对获奖有没有信心？”“周讯有望成为影后，对此你怎么看？”这类的问题津津乐道。 今年因为没有湾湾电影入围，来自湾湾的记者也不多，更多是港媒记者。他们对《第三个人》同样不关心，提问都是问他们对昨日首映的《香港有个荷里活》的感想。 程尔支支吾吾，就电影本身的技法做了一些评价，而李唐一开始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希望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结果那些港媒记者孜孜不倦，他被搞烦了，索性就来了一句：“我不喜欢那部电影，一点都不喜欢。” 第一更！ (本章完) 第233章 谈判 “你有毛病啊，说不喜欢干嘛呀？就算心里不喜欢，也别说出来，多尴尬呀！” 发布会一结束，小胖就虎着脸道。 奈安也是一脸发愁道：“冰冰说的对，李唐，你今天是怎么了？” 其实李唐此时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毕竟在圈子里混，讲究的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相互吹捧相互提高。他这么一说，等于是跟程果撕破脸了。 弄不好周讯也会为此受到牵连，毕竟电影摆着这儿，就算内地不能上映，现在盗版影碟这么猖獗，总会有人看到，看得明白电影所表达的意思，然后就不好说了…… 也许有人还会把他今天的话大做文章。 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没见那么港媒的记者听到他这句话如获至宝，还一个劲儿的追问，幸亏奈安跟现场主持人打了声招呼，不回答跟电影《第三个人》无关的问题。 李唐摇摇头，懊悔道：“也是一时冲动，就脱口而出了。” “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有争议也是一件好事，等电影在香港上映的的时候还能引来不少关注。”奈安最终还是安慰道。 没错，她这段时间还在运作《第三个人》在香港上映的事宜。《苏州河》当初内地被禁后，最终在香港上映，虽说票房不太理想，但多多少少还是能赚点。而且程果当初就是看了《苏州河》后才一眼相中了周讯。 奈安觉得或许通过这种方式也能让李唐在香港打开局面。毕竟这年头内地演员都以能踏足港圈为荣。 但现在李唐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公然批评程果的电影，等于是自己掐断了为了去香港发展的路，毕竟港圈是出了名的抱团。而且他们肯定知道李唐为什么会批评，批评什么，然后就是价值观不合。 《第三个人》的首映没有红毯，也没有电影节主席来捧场，一方面是囊中羞涩，一方面是电影本身的定位所决定的，毕竟入围的次一级的竞赛单元。 至于能够被安排一个能容纳近五百人的中型放映厅那是奈安公关的结果。 好在《第三个人》主打悬疑概念倒是吸引了不少影迷，毕竟看多了那些所谓文艺味很足的艺术片容易引起生理上的不适，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电影未开始放映，放映厅里基本上已经坐满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观众，这让李唐和奈安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在李唐看来能够吸引观众的同时，自然也能吸引片商的关注，毕竟到目前为止一分钱都还没进账呢。 而对于奈安来说，她搭人情弄了个大厅，如果首映是空荡荡的放映厅里只有小猫两三只的话，真的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同时可能也就没有下次了。 “胡伯尔先生！” 突然曾佳看到一个白头发的“老头”赶紧迎上去。 “真没想到您能来。” “老头”也操着一口明显带有德国口音的英语跟曾佳笑呵呵地聊了两句。 “李哥，这位是德国g公司的胡伯尔先生。” 走近一看，这位胡伯尔先生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是一头白发让人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个“老头”。 “胡伯尔先生，这位是本片的制片人兼主演李唐先生。” 曾佳用并不流利的英语跟两人介绍了一下。 通过这几天在电影交易市场的锻炼，她的英语口语能力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胡伯尔先生，很荣幸认识您！” 虽然李唐没听说过什么g公司，但这位是片商无疑。既然是片商，那么就是潜在的客户，李唐连忙笑脸相迎，同时再次卖弄起他的外语水平，直接用德语向对方问好。 李唐不知道g公司，不等于奈安不知道。刚刚听到曾佳介绍的时候，奈安就不免眼睛一亮。 虽然德国最大的艺术院线是着名的“军火库”影院，但总部位于汉堡的g院线同样不容小觑，据说这家公司仅在德国就拥有近两百家艺术影院。其规模仅次于被誉为德国文化骄傲的“军火库”。 她不由小声问曾佳道：“你怎么认识这位胡伯尔先生的？” 曾佳道：“就是在电影交易市场啊，我见他看了好几遍预告片，就跟他多聊了几句，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还说首映会来看。我以为是客气话呢，没想到真的来了。” 奈安心里一动，忙又问道：“你这段时间在交易市场一共收到多少张名片？” 曾佳想了想道：“不多，也就十几张。” “那名片和脸对得上号吗？” “呃……不好说，老外看起来都长的差不多。就是这位胡伯尔先生一头白头发特别好认。” 奈安略显遗憾，想想电影节开幕后，交易市场人流量还是不错的，想让曾佳全记住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只得道：“那你尽量留意一下。” “安姐，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曾佳点点头道。 正当奈安和曾佳窃窃私语至极，那位胡伯尔先生听到李唐用一口流利的带着巴伐利亚口音的德语跟自己打招呼很惊讶。很少有亚洲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 连忙跟李唐宾握手，同时切换德语道：“李唐先生，见到您很荣幸。其实，我早就认识您，妈…打！” 听到最后一个极其拗口中文发音李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身边的程尔马上提醒：“马达！” 李唐这时才恍然大悟，也顾不得吐槽，连忙笑道：“那是一部特别美的电影不是么？” 说着，他赶紧把奈安给这位德国佬介绍了一下，着重说明这位女士就是《苏州河》的制片人，同时也是今天首映的这部《第三个人》的制片人之一。 毕竟有了潜在的客户，生意还需要奈安去谈的。 看着李唐用一口流利的德语和胡伯尔谈笑风生，同时还充当胡伯尔和奈安交流的翻译。程尔看的眼热，小声跟范小胖感慨道：“我感觉李哥真的是个外国通，好象什么话都能说，还说的这么好。” 范小胖也搞不懂李唐怎么会会这么多的外语，对于她来说英语就已经很难了，现在她只能记住初中学过的几个常用的单词而已，连起来想表达完全抓瞎。 但并不妨碍她对李老师这种卖弄表达不屑：“屁，这本地的意大利话他就不会说。” 程尔看了她一眼，没再吭声，心里则暗暗吐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恃宠生娇，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临近电影放映的时间，又陆续来了几位片商，可惜曾佳没认出来是不是留过名片的人，但并不妨碍她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并且介绍电影的主创。 由于时间关系大家只是简单的握手，然后在前排就坐。 对于《第三个人》这部电影，从粗剪版开始，李唐不知道看了几遍，早已倒背如流。所以在电影放映期间，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观众和前排几位片商的反应。 应该说程尔确实有点东西，电影从一开始并非像一般悬疑片一样靠设置层层问号、通过音乐渲染气氛来达到目的。大部分时候，影片几乎都是在安静的没有背景音乐的情况下进行，更让人感觉到心里的丝丝变化。 其实说白了，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音乐也是要花钱的，没有那么多的预算。 同时又运用倒叙、蒙太奇的手法，夸大意外曲折给人们造成的心理变化，最终引出让人惊讶的结局。 其他一些比如用超常规和颠覆性长镜头或者看似沉闷的镜头语言，来描述都市人当下的复杂内心和混乱的生活状态的这种摄影手法，在欧洲观众眼里并不出奇，因为这些本就是欧洲人玩剩下的。 不过总体来说，最终的效果还是好的，通过两个小时的观影，并没有人提前离场。前排的那些片商一个个都看的认真。尤其是那位胡伯尔，直接用英语跟奈安展开了交流，虽然当场没有拍板，但也约好了下次谈判的时间和地点。 如果说《第三个人》拍的有多好，不见得，毕竟首映后场刊才打出了26的分数，在已公映的入围电影中只能排在中等偏下。 但取用令人耳目一新的剪辑手法，以及独特的题材还是吸引了不少观众，到了第二场居然出现了排队买票的情景，让大家都兴奋不已。 “有消息没？” 曾佳一回来，李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目前有意向的除了胡伯尔的德国g公司，奈安还在联系法国老牌的k2，毕竟这家法国最大的艺术院线公司之前跟楼烨的两部电影，包括《苏州河》在内合作的很愉快，李唐在他们眼里不算陌生的面孔。 但正是这种越大越老牌，市场占有率越高的公司越是难啃。比如那个德国佬胡伯尔表面上非常客气，但开价只有十万美元买断在德国的发行权，包括影院、dvd和新媒体。 奈安跟他谈了两轮，好不容易抬价到十二万，就死活不肯再加了。 而k2更加牛逼，至今没有任何回音。 倒是曾佳联系的一家意大利本地的发行公司谈的不错，同样是十万美元买断在意大利的发行权。 鉴于意大利和德国的差距，这个价码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曾佳还不满足，特意请了一位留学生翻译跟片商展开了多次谈判。 第二更！ (本章完) 第234章 潮湿的五月 曾佳摇摇头，一脸郁闷道：“那俩意大利人太抠了，磨了半天嘴皮子死活不肯加。” “十万不错了，换成人民币八十多万。这个价格卖三个国家咱们就能收回投资……”程尔带着兴奋道。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曾佳呛声道：“你想什么呢？意大利无论人口还是市场占有率都是大国，在欧洲只有法国、德国和英国能跟他相提并论。华语电影在英国一向不受欢迎，剩下的只有法国和德国了，其他国家根本卖不上价，能有个三四万、五六万就不错了。还有，但凡他们往上再提一万美元，咱们这一次来欧洲吃喝拉撒的费用全都报销了。” 程尔有点怕曾佳，因为之前拍摄《第三个人》时，曾佳就是负责管理财务的，这姑娘太精明，搞的下面人钻不了一点空子。 而程尔眼中除了电影，其它的比较好糊弄，一不留神就会被人当枪使。但每次被曾佳一二三四搬出来，搞的他哑口无言。 他这会儿舔了舔嘴唇，支吾道：“我就是怕万一谈崩了怎么办？” 曾佳一挥胳膊道：“放心，崩不了。放映第二场的时候观众排队买票的情景大家都看在眼里，咱们的片子是绝对有潜力的。我跟你说，那些个片商都精着呢，他们现在是能压价就压价，现在就比谁更有耐心，谁先撑不住。我的要求不高，最起码得涨两万，不能他们说多少就多少。” 李唐两辈子都不是商人，本来他的想法跟程尔一样，既然谈不下来不如就算了，十万就十万。但此时看到曾佳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去泼冷水，谁也不会嫌钱多呀，于是便道：“佳佳，反正这事就全权拜托给你处理了。我的要求不高，如果实在谈不下来，十万也能接受。当然你能把价钱谈上去那就最好。这样……” 说着他稍稍沉吟道：“我们就以十万为基数，但凡你能把价钱谈上去，超过部分我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 “真哒？” 曾佳顿时眼睛一亮。 “君子无戏言，安姐可以作证。”李唐笑呵呵伸手道。 曾佳朝自家老板看了一眼，见奈安点头后，连忙跟李唐击了一掌，兴奋道：“谢谢李哥！” 如果能谈到十二万，那她的提成就有两千美元，足够她买一个普拉达的包包了。 其实这姑娘家境不错，区区两千美元还不在她眼里，但她更看重的是李唐对她的信任以及这次独立跟意大利片商谈判的机会。 这时奈安也笑眯眯道：“你都给曾佳提成了，那我这儿呢？” “嗨，安姐，就算你不说，我也还正打算跟你说这事。我已经和程尔商量好了，不管是这次电影节还是以后，咱们这部电影所有的海外收益，公司提百分之十。这个咱们还可以签个合同。” 奈安一听，忙道：“你这是干嘛，我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 李唐摆摆手道：“安姐，其实这次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什么电影节、海外收益，对于我们来说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当初决定要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也是征求了你的意见，你如果不点头，我就算再喜欢也敢投资啊！” 程尔也连忙跟着道：“没错，安姐，李哥都跟我说了，没有您就没有这部电影。” 奈安却依旧道：“这事回头再说，合同就不必了，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卖片。” 说着，还朝曾佳笑道：“佳佳，加油，争取多拿提成。” “嗯！” 曾佳重重点头。 这次来参加电影节，对她来说收获很大，不但见了世面，而且目前正在跟她谈判的意大利片商，包括德国ag公司的胡伯尔，以及在电影交易市场收集的那些名片，说白了都是海外的人脉。 仅凭这一点，她今后无论跳槽到哪家电影公司，弄个海外市场部经理的职位估计问题不大。当然她目前志不在此，更想依托奈安和李唐给她提供的平台，在未来能够开创一个大场面。 眼瞅着快要到电影节闭幕了，奈安和曾佳跟两家片商的谈判却迟迟没有紧张。德国ag公司方面的买断价咬死了十二万美元，一分都不肯加。而意大利方面在原来十万的基础上，就加了一万了，不到曾佳的心理预期十二万。 可能是因为《第三个人》的评分很低，在目前已经公映的十八部入围逆流而上单元的电影中仅名列第十四位，也就是倒数第五，而剩下两部将在最后一天公映的电影都是欧洲知名导演的作品。 也就是说这些片商压根就不看好《第三个人》能够获奖。如果现在还不签合同，那么这些欧洲片商很有可能在电影节闭幕后会进一步压低报价。 …… 九月七日，电影节闭幕前一天。 按照地中海气候的特点，九月的威尼斯属于旱季，但从昨天晚上开始却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持续到上午，好象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丽都岛，位于威斯汀酒店附近的一间小咖啡馆，李唐和周讯坐在靠窗的小桌边。 小周同学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被细雨笼罩，灰蒙蒙一片的地中海，由衷道：“真美，真想在这里好好度个假。” 李唐没有她这种小资情调，他正在为自家电影烦着呢。他已经跟奈安和曾佳说好了，现在的局面就是僵持，用一句西方人的谚语来形容就是“两个人决斗，看谁先眨眼睛。” 僵持到明天中午，如果确实没有进一步议价的空间，那么只能接受目前德国和意大利片商报出的价格。 虽说两家加了起来二十三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两百万左右，即便不能收回全部投资，但也相差不大。但比起之前的憧憬，总觉得不甘心。而且欧洲最大的艺术片票房市场法国至今还迟迟没有消息，总让人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李唐喝了一口咖啡，顺着对方的话心不在焉道：“那还不简单，等拍完《射雕》过来住几天呗。” “说的倒轻巧，到时候不知道公司又要安排多少工作。我现在压根就没有私人时间。”周讯吐槽道。 “你是当红一姐诶，难道就没有一点反抗精神？”李唐放下杯子笑道。 周讯眉头一趸，磕磕巴巴道：“这，这个……呃，毕竟公司把我捧到现在这个位置，再那啥，总归不地道。” 李唐略显意外，他本来以为周讯就是一个洒脱、随性的女子，敢说敢干，没想到她还有顾忌的一面。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没有顾忌她可能就走不到现在的位置，毕竟她们公司的那两位老板都不是一般人。 “哦，对了，我得跟你说声抱歉，上次在发布会上我说的话，说不定会给你带来点麻烦。”李唐岔开话题道。 今天本来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赴约，要不然眼下郁闷的当口，他才没时间跟周讯一起耍小资呢。 “哦，这个呀，没事，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部电影。” 周讯笑着摇摇头，继而又眼神迷茫道：“当初接的时候啥都不懂，后来才回过味来。现在想想……唉！” 人总是要有自己敬畏的东西，要不然这个社会就乱套了。李唐大致理解周讯此时的感受，如果这次她真的凭借这部片子拿到影后的话，说不定事情就大条了。退一万步讲，就算目前没事，但将来呢…… 至少在他前世的记忆里，未来有一段时间香港的事闹的挺大的。 “别想了，以后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李唐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此时略显沉闷的气氛。 周讯抬头看向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清澈、无辜且楚楚动人。这大概就是周讯每次都能塑造出一个优秀角色的最大优势。因为他进入上戏，上的第一堂表演课，老师就告诉他们，作为一名演员，一定要保持童真。 只是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眼袋略显浮肿发黑。 见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李唐又不由道：“怎么了？” “……” 周讯张了张嘴，欲言而止。正当她酝酿情绪，准备再次张口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安姐！” 李唐接起电话，下一刻便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吗……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便兴冲冲跟周讯道：“小讯姐，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你……” 周讯犹豫了一下，突然绽放笑意道：“没事，你去忙，我再坐一会儿。” “行！呃……反正以后机会有的是，回头我请你吃饭啊！” 李唐不知道周讯今天约自己过来干什么，或许就是陪她喝杯咖啡聊聊天，但现在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扔下这句话就匆匆起身离开。 周讯坐在椅子上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也许是单身太久了，她内心很寂寞，可每次自己感到寂寞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当年上海那个潮湿的五月…… 第一更！ 第235章 达成合作 丽都岛上最多的就是咖啡馆，然后就是披萨店和海鲜店。奈安和李唐约的咖啡馆离刚刚他和周讯所在的咖啡馆不远，步行五六分钟。 他收了雨伞，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推门而入。店里很安静，客人不多，装修的也好象比刚才那家更有格调，靠里面还有一排雅致隐秘的隔间。 当他还在寻找时，就见奈安从一间隔间中探出头来，举手招呼道：“李唐，这边。” “这么快呀！” 奈安略显惊讶，她原以为李唐在交易市场，过来有一定的距离。 “正好在附近跟朋友喝杯咖啡。” 奈安没有问是哪位朋友，纵然再好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都要给对方留一定的私人空间，除非对方主动告诉你。这大概就是奈安在文艺圈能够长袖善舞之道。 李唐走进隔间，就见里面坐着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非常漂亮的金发女士。 “这位是法国k2的朱丽叶施拉梅克女士。” “泥豪，李先生！” 这位法国妞站起来用极其拗口的中文向李唐打招呼。 “你好，施拉梅克女士！” 李唐这次没有炫耀他那半吊子的法语，也没有用中文，而是用英语回复。 期盼已久的法国k公司的人终于露面，让他长长舒了口气。他知道今天会面马上就要涉及到一场谈判，出于严谨考虑，还是使用他最拿手的英语进行交流。 虽然法国人一向以他们的母语为荣，英语水平普遍不高，但作为一名商务人士，基本上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果然朱丽叶跟着他切换成英语，双方的交流一下子就变的非常流畅。 “李先生，我看过您的《苏州河》和今年的《第三个人》，您的表演都非常棒！”法国妞一上来就略显夸张地恭维了一番。 “谢谢！”李唐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点点头。 谈判这种事他不太懂，但也知道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而且奈安跟她肯定已经就具体事宜谈过了，无非人是让自己过来听一听，然后拍板。毕竟时间不等人，明天电影节就要闭幕了。 好在这位法国妞并没有多啰嗦，寒暄几句后，就把转到了正题：“之前我已经和奈安女士谈过了，我们觉得《第三个人》这部片子很适合法国市场，所以我们想购买全球版权。” 听到这句话，一直假装镇定的李唐差点没绷住，诧异地看了看奈安。好大口气，一上来就好购买全球市场？ 奈安跟他点点头，肯定了那位法国妞说法。 原本李唐还打算报名参加十月份举行的东京国际电影节，毕竟悬疑题材在日本还是很有市场的。 当然如果有一家公司能够买断全球版权那就最好了，省心省力。但前提是这个价码到底是多少，总不能赔了买卖赚吆喝。 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对，忙道：“施拉梅克女士，有一点我要声明，这部电影将会在中国上映，我想这个不应该包含在全球版权之内？” 法国妞笑道：“这个当然，关于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和奈安女士谈过，我们购买的是除中国、香港、湾湾以外的全球版权……” 他的话音未落，李唐就打断纠正道：“不不不，是除中国内地、中国香港以及中国湾湾以外的全球版权，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除中国以外的全球版权。因为香港、湾湾都是中国的，ok？” 法国妞听了之后，马上抱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口误。” 作为商务人士，在上的敏感性很强的。而且k2跟湾湾的侯孝贤、杨德昌，香港的王家卫都有合作，很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过法国妞难免有些惊讶，因为她之前接触过不少内地的电影人，比如张一谋、陈大导、姜闻等大导演，包括此刻就坐在这里的奈安，她以前一直是这么说的，也从来没有把这种问题放在心上，但李唐却是第一个纠正她表达错误的中国电影人。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年头中国在国际上存在感不高，大多数老外也搞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就象国人搞不清楚隔壁阿三国的什么克什米尔争端一样。 但不管是搞不清楚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唐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他们的错误措辞。 因为“口误”的关系，让李唐这位漂亮的法国妞的好感大减，索性就不跟她再绕什么圈子，直接问奈安道：“安姐，他们既然想购买我们的全球版权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 奈安注意到了李唐的不耐烦，她没想到朱丽叶的一个“口误”居然引来李唐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说呢？弱国无外交，这年头国人跟老外打交道普遍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即便老外有什么语病，他们也会用老外不了解我们的国情来解释，不会说主动去纠正什么。 但此时面对李唐义正词严的直率，奈安既感到惊讶又感到羞愧，尤其是朱丽叶马上表达歉意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老外的“口误”是可以纠正的。 “k2方面是想代理我们的全球版权。” “代理？” 李唐不由愣了愣，一般来说电影版权交易最多就是买断和分成。 买断就是一锤子买卖；而分成则按照票房进行分成，一般好莱坞大片都是采取这种模式。 所谓代理，就是全权委托对方搞定，人家想怎么交易，是买断，是分红，是在自家院线上映，你都管不着。然后，从毛利润里，对方扣除一定比例的佣金，算作代理费，剩下的给制片方。 但这种合作方式有利有弊，有利的是可以利益最大化，而弊端则在于万一代理公司不靠谱，把你的版权贱卖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毕竟作为代理方他不需要付出成本，只要代理佣金到手就行。 当然类似k2这种法国第三大院线，欧洲最大的艺术电影院线，不太可能做出如此没品的事情。说到底大家是一荣俱荣，只有利益最大化，他们才能抽取更多的佣金。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一旦把电影交给他们代理，制片方一时半会可能就见不到现钱，只能按照代理合同拟定的条款按阶段收取版权费用。回收成本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好处则是胜在细水长流。 《苏州河》和k2就是这种合作模式，只不过当初他们代理的是欧洲的版权。 “那他们的佣金抽几个点？” 李唐虽然不懂谈生意，但类似代理费这种还是懂的，而且他还知道《苏州河》的代理佣金是12个点。 奈安看了一眼朱丽叶无奈道：“一开始他们提出15个点，现在谈到14个点，他们就不肯再让了。” 朱丽叶显然能听懂一些，在一旁道：“李先生，请你理解，《第三个人》不用于《苏州河》，那位程尔导演对于欧洲的观众来说是一张新面孔。而且对于代理《第三个人》我们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比如法国的票房，以及其他国家的发行都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法国妞说的没错，相比在艺术电影圈成名已久楼烨，程尔只是菜鸟。而且商业片看明星，艺术片看导演，这是一个普遍的共识，除非艺术片的主演同样是大明星。 李唐没理法国妞，直接用上海话问奈安道：“安姐，侬看哪能啊？” “我觉得可以接受。” 一句话，李唐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把正在交易市场的程尔和曾佳一起提溜过来。 k2无疑是有实力的，而且鉴于之前他们代理《苏州河》的良好表现同样也值得信任，剩下的就是征求程尔的意见，商定合同，达成合作。 对于程尔来说，电影能够拍出来，并且走到了威尼斯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至于说这段时间他一直费心费力和曾佳一起在交易市场忙活，主要是给李唐一个交代，如果能够顺利收回投资还能小赚的话，那就皆大欢喜了。 如今李唐同意，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曾佳略显遗憾，用她的话来说，只要撑到明天，那俩意大利佬说不定就能接受十二万美元买断条件。 不过在商言商，她还是觉得和k2的合作方式是目前最佳的选择，前提当然是对自家的电影有信心。 “好了，没拿到提成，回头给你个大红包！” 虽说一时半会见不到现钱，但这次结果李唐还是很满意的，当然也不会亏待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前忙后的佳佳。 第二更！ 第236章 这是你应得的 夜，招待所。 李唐神兜兜地靠着床头，和k2的合作达成，此行最大的心事终于放下了，心情无比轻松。 小胖洗完澡穿着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问道：“你说我们能拿奖么？” 李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估计希望不大，现在拿不拿都无所谓，反正片子已经交给人家代理了。” “你就不想拿个最佳男演员奖呀？” 小胖爬上床，躺到他身旁。 逆流而上单元一共设置了四个奖项，分别是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和最佳男女演员奖。 “别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说不想拿奖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按照目前的场刊的评分，他觉得拿奖是一种奢望。 “哎，现在都在传周讯这次很有希望拿影后。还说她要是拿了奖，就和巩丽是一个档次了。”小胖难掩羡慕道。 “怎么可能，还差点远呢。”李唐轻哼一声。 人家巩丽早在九年前凭借《秋菊打官司》获得威尼斯影后，然后两届金鸡奖影后，其他乱七八糟的影后的头衔一大堆。更重要的人家主演的电影囊括了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红高粱》金熊，《秋菊打官司》金狮，《霸王别姬》金棕榈。还有戛纳评委，柏林评委会主席。这种国际影响力，周讯即便能拿到威尼斯影后，还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李唐说着，又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以后这种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别瞎传。” “我又没有瞎传，就是跟你说说。” 小胖眨了眨大眼睛，又问：“你那代理靠谱么？要我说啊，还是把版权卖了，钱拿到手最放心。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想想都感觉不放心。” 李唐想到下午通知德国ag公司的胡贝尔叫停谈判时，对方一脸失望的神情，还是信心满满道：“放心，肯定比卖版权挣的多，到时候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小胖却一脸不屑道：“还是等片子能挣到钱再说。” …… 九月八日晚，七点。 第5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终于迎来了闭幕式暨颁奖典礼。 一袭墨绿色旗袍的小胖挽着李唐走在红毯上镇定自若，频频向影迷招手致意，同时在摄影记者面前，不断地摆着poss，完全没了开幕式上的慌张。 果然经历是最锻炼人的，十来天的威尼斯电影节期间五花八门有各种活动，品牌方打广告，还有各种展映啥的。常季红利用自己的人脉这段日子带着小胖在活动上频频亮相，拍了各种照片，发回国内作通稿，炒作小胖在威尼斯多么受欢迎。 这年头能够在欧洲三大节的红毯上走一遭绝对是够唬人，这次唯一能够压过小胖风头只有周讯，如今国内媒体都在炒作她的影后呼声很高。 对此周讯也挺无奈的，这次压根就不是她们公司有意炒作，而是国内媒体的自嗨。谁叫她有人气呢，炒得越狠越能吸引眼球。但后遗症就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如果这次周讯拿不到奖，无疑就是一个笑话。 李唐和同样西装革履的程尔站在一边看着小胖面对摄影镜头各种搔首弄姿，相比开幕红毯，作品已经亮相自然吸引不少西方媒体的镜头关注。 此时的程尔也十分淡定，双手插兜，面对闪烁一片的镜头，两眼放空。 高光时刻不止于此，当三人穿过喧嚣的中心区域，抵达电影宫的台阶之下，就见电影节主席阿尔贝托巴贝拉等候在台阶之上。 三人拾阶而上，主席先生走下台阶迎接，中间会合。 “欢迎来到威尼斯！” “您好，主席先生！威尼斯给了我们一段神奇的旅程，非常感谢！” 李唐用事先准备好的意大利语，跟老头握手拥抱，然后又把程尔和小胖向老头介绍了一下。 巴贝拉一一握手，然后一起面对镜头合影。 再一起走上台阶，电影宫门口站定，转身，再次面对镜头。 这是老头担任主席的最后一届电影节，搞的仪式感十足。每个入围的剧组都将获得这位德高望重的主席先生的礼遇。 从明天开始老头就将卸任了，而新任主席正是将他们推荐到威尼斯的马可穆勒。 他们今天的红毯位次排的比较靠前，电影宫大厅里的人不多，大家三三两两落座，或面带微笑相互问候。 突然就见小胖朝一个方向挥手：“钰姐！” 李唐闻声望去，就见一个短发穿着随意简单的女子正笑眯眯地走过来。 “这位是《今年夏天》的导演李钰。” “这位就不用介绍了，这是我们的导演程尔！” 小胖笑嘻嘻地给大家做了介绍。 “李导，恭喜！” 对于《今年夏天》这部电影李唐有印象，是为数不多入围非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他没看过，只是通过场刊的报道知道这是一部以百合为主题的电影，而且已经获得了电影节特别颁发的女性题材奖。 此时李唐不由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没想到还挺新潮的。因为这是他头一次发现有国产的百合片。 “谢谢，你好！” 李钰很爽朗地跟李唐握手，然后又跟程尔握手打招呼：“程导，你好！” “李导，恭喜！” 程尔同样向她表达祝贺。毕竟这是第一部在电影节上获奖的华语电影。 “钰姐是央视的纪录片导演，《今年夏天》是她的第一部作品，自编自导的，特别优秀！”小胖亲热地挽着李钰的胳膊，继续跟大家介绍。 李钰被小胖夸的很不意思，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运气好！祝愿你们今晚也能有个好的结果。” 李唐和程尔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道：“谢谢！”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座位落座后，李唐就好奇地问小胖：“你怎么认识这位李导的？” “就是在一个活动上的认识的，钰姐人特别大气，而且跟我还是同乡呢。” 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就难怪了。 接着李唐又不由看了看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胖，不由道：“她该不会是百合？” “什么百合，百合花啊？”小胖没听明白。 好，现在的小胖还是比较单纯的。 “就是女的和女的……” 李唐双手握拳，大拇指动着碰了碰，做了个相好的手势。 小胖顿时小脸一红，嗔道：“什么呀，这我哪知道呀！” 不过经李唐这么一提醒，她不由想了想上次在活动上见面的场景，聊的是很好，好象并没有什么那方面的意思。 思及此，又不由小脸一沉道：“你别瞎说，钰姐虽然拍了那个片子，不等于人家就是那个呀！” 李唐忙道：“好好好，我也就是瞎猜猜。不过你也要留个心眼，别一不留神被人给掰弯了。” 小胖虽然不明白掰弯是什么意思，但猜也猜得出，再次红脸道：“你怎么一套一套的，是不是对那啥……哦，百合特别感兴趣呀？” 李唐前世不但看多了这方面的视频，而且生活中也常见。只不过这年头还是新鲜事物，当即嘿嘿道：“不是感兴趣，就是有点好奇。” “噫！” 小胖想到女的和女的在一起的那种画面，不由抖了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咬牙切齿道：“我可不好这一口！” 坐在李唐另一边程尔虽然没开口，却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俩公母的对话，感觉特无语的同时，脸上却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估计也是想到了什么画面。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嘉宾也陆陆续续进场，李唐看到周讯和程果还有几个香港人一起走进来，并没有主动站起来打招呼。 八点半，颁奖礼准时开始。 电影节主席阿尔贝托巴贝拉首先上台发表了一番演讲，可能是因为老头最后一次作为主席的身份站在闭幕式的舞台，老头明显很激动，巴拉巴拉说了十来分钟。现场有英语翻译，大致意思无非就是回顾、致敬、展望，以及感谢。 然后由七位评委组成的评委会亮相。 评委会主席是意大利着名导演、编剧、演员和制片人南尼莫莱蒂。而其他六位评委，除了一位来自美国的导演和一位头衔是家的阿三哥之外，其他都是欧洲的电影人，三位导演，一位制片人。 然后又是各种废话，充斥着各种欧洲范儿的高级梗。 约莫半小时后，终于开始颁发第一个奖，短片单元的最佳短片银狮奖。 当开奖嘉宾在台上宣布之时，现场的中国电影人都翘首以待，因为之前呼声最高的就是伍市贤的《车四十四》。 可惜最终获奖的却是德国短片《朋友》。 不过大家并没有失望多久，很快随着颁奖嘉宾宣布，《车四十四》斩获短片单元评委会特别奖，也就是二等奖。 上台领奖的伍市贤非常激动，操着一口美式英语巴拉巴拉说了很多，还特别感谢了自己的未婚妻，也是片中的女主角龚蓓泌。 小胖口中的baby姐也站起来向台上的伍市贤连连飞吻，现场掌声非常热烈。用后世一句流行的话来说，大概是充满了爱情的腐臭味。却恰恰是老外最喜欢的调调。 短暂的高潮过后，接下来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奖项，有些都已经提前公布了，比如李钰的那个什么拉拉奖……呸，是女性题材特别奖等等。 当七八奖项过后，终于来到了逆流而上竞赛单元的颁奖。尽管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但大家却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尤其第一个奖就是逆流而上单元最佳影片金狮奖，没错，整个单元唯一的一座狮子奖杯，还是金狮。 当然最后的结果并没有爆冷门，广受好评的法国电影《时间表》获得该项殊荣。 紧接着单元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同样旁落他人。 到此时，包括李唐本人在内，没有人敢奢望逆流而上单元最后一个最佳男演员奖会落到李唐的头上。 只是当颁奖嘉宾走上台时，李唐的眼睛顿时一亮，因为台上那位黑发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前世他青少年时期的偶像，或者说青春期意y的对象，意大利女演员莫妮卡贝鲁奇。 这位一向以冷艳着称三十六岁的女明星，去年才凭借《西西里岛美丽传说》刚刚在欧洲走红。 小胖注意到李唐目光炯炯地盯着台上，小声问道：“这是谁呀？” 李唐眼神都不带转的，直接回了一句：“女神！” 尽管又是一个新名词，但顾名思义，小胖顿时不满地哼了一声。 台上的冷艳少妇没有过多的开场白，打开信封直接宣布道：“获得第5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逆流而上单元最佳男演员奖的是……” 冷艳少妇扫视了一圈，目光恰好落在李唐他们所在的座位区，估计是太好认了，因为这一片就他们仨是亚洲面孔。 然后轻启红唇道：“《unfishedgirl》，litang！” “谁？”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唐第一个反应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时旁边的小胖已经惊叫着跳了起来。她虽然听不懂英语，更听不懂意大利语，但李唐这个名字却听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报名的时候，按照西方人的习惯名字在前姓在后，李唐的名字一般得填写tangli，但李唐偏偏填了litang。 用他当时的话来说，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喂，李老师，你傻了啊？你获奖啦！” 小胖俯身在他的耳边大喊。 就连程尔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李唐这时终于清醒过来，刚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此时神奇地渐渐平稳下来，他站起来，跟激动的语无伦次，一个劲的喊着“李老师，你拿奖啦……”的小胖抱了抱。 笑着说了一声：“嗯，我知道。” 然后转身又和程尔拥抱了一下，同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声：“谢谢！” “不，李哥，这是你应得的！”程尔激动之余郑重道。 一大早起来家里彻底大扫除，然后买菜做饭，晚饭后码字，几乎一刻都没停歇，过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端午节。祝大家端午安康！时间关系，先发后改。 第237章 互怼 李唐整了整礼服，快步朝台上走去。 台上的莫妮卡贝鲁奇拿着一个胡桃木镜框镶着的获奖证书颁给了他，并且还来了一句：“恭喜你，中国男孩！” 也许在欧洲人眼里亚洲人长的都比较脸嫩，但李唐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于是他当即张开双臂，给这位冷艳少妇来了一个法式贴面礼，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玛莲娜！” 莫妮卡贝鲁奇明显愣了下，因为《alena》这部电影年初刚刚在柏林电影节上首映，虽然相继入围了奥斯卡最佳摄影和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但仅仅是提名而已，还远没有达到轰动效应。 或者说这部后世被翻译为《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只是在中国引起了轰动，在国际上的反响一般，顶多就是一部相对比较出色的文艺电影而已，而且还是建立在导演是“意大利张一谋”朱塞佩托纳多雷巨大声望的基础上。 这有点象《我的父亲母亲》中的张子怡，新人出道，出演了名导的作品然后一炮而红。 不过《我的父亲母亲》当年在柏林国际节上那可是获得了评委会大奖，但这部《alena》却没有获得任何奖项。 而在亚洲范围内，这部电影刚刚才在日本、韩国等地陆续上映，莫妮卡从未听说过中国也引进了这部片子的版权。 当然她不会知道在不久之后，当《alena》在中国香港上映，然后各种盗版充斥中国市场，从而使她在体量巨大的中国观众群体中艳名远播。 其实李唐知道这妞后来到好莱坞发展并不顺利，毕竟此时已三十六岁的她美人迟暮，始终在二线徘徊。却并不妨碍前世青春期的他将她视作梦中情人。也许无论生长在哪里，中国人骨子里的审美都是一样的。 这妞反应很快，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马上用英语问道：“那你是谁，雷纳多吗？” “不，我更想成为尼诺。” 李唐微微一笑，松开了怀抱。前世他重温过无数遍《alena》，如果用现在专业的眼光来看，出场时间并不多的玛莲娜那位丈夫尼诺的扮演者演技是最出色的。 如此高光时刻，李唐当然不会色令智昏，跟前世梦中的女神交流的两句之后，便转身面向观众。 他高举获奖证书，接受全场的掌声。 “哇哦，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我实在没有想到作为一部场刊评分只有倒数第五的电影居然有获奖的机会。以至于我都没有准备什么获奖感言。” 李唐操着一口纯正英伦口音的英语发表获奖感言。现场顿时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对于吐槽场刊评分这种事很容易在现场嘉宾中引起共鸣。 “今天能够拿到这个奖，首先我必须要感谢电影节主办方给予全世界电影人一个展示的平台，其次感谢评委会，感谢你们对我表演的认可。然后我必须要感谢的是这部电影的编剧和导演程尔先生，谢谢你创造了这部伟大的作品！还要感谢我们的制片人奈安女士，我的同行范彬彬小姐、徐铮先生……” 以前每当李唐在电视中看到获奖的演员往往一大通的感谢有点不以为然，总感觉这是一种套路。但只有真正体验过你就发现，电影就是一个系统工程，无论台前幕后缺一不可。作为演员能够拿奖，真的需要感谢所有付出的人，是由衷的，真的不是客套话。 这个奖对于李唐来讲意义非凡，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权威的国际奖项。但放眼整个威尼斯电影节的颁奖礼，只能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奖而已，大家真正关注的始终是主竞赛单元的奖项花落谁家。 之后随着主竞赛单元的奖项陆续颁出，印度女导演米拉奈尔执导的爱情电影《季风的婚宴》成了最大的赢家，斩获金狮。 这是阿三国第一次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荣获最高奖，当奖项宣布之时，现场所有的阿三瞬间高潮。 而场刊评分始终高居第一，呼声最高的奥地利电影《狗日子》，仅获得了评委会大奖银狮奖。 最受观众瞩目的最佳男女演员奖，则被意大利本土电影《穿过你眼神的爱》中的男女主角获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东道主优势！ 坐在台上的李唐不由畅想或许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国际a类电影节之一的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影帝，毕竟作为上海人，自己应该有这个优势。甚至象胡戈那种的不会演戏的小孩，将来或许也会有这样的机会。 多说一句，这个小家伙今年已经考上了上戏表演系，正式成为了李唐的小师弟。 然后墨西哥导演阿方索卡隆凭借自编自导的电影《你妈妈也一样》获得了最佳编剧银狮奖，而这部电影中两位年轻的新人演员同时斩获了本届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 唯一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中国香港电影《香港有个荷里活》颗粒无收，之前快要被国内媒体吹爆的周讯也自然跟影后无缘。 除此之外，本届电影节果真充分诠释了“打倒好莱坞帝国主义”的口号，美国电影在重要奖项中同样颗粒无收。 颁奖典礼结束，不管有没有获奖，大家都纷纷向获奖者表示祝贺。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拿到逆流而上单元最佳男演员奖，俗称“威尼斯小影帝”的李唐也忙的不亦乐乎。人长的帅，同时又掌握几门外语，跟老外打交道还是比较能混得开。 “李唐，恭喜啊！” 这时，周讯跟几个香港人也走过来跟李唐表示祝贺。 影后落选并没有在周讯脸上留下多少遗憾，依旧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倒是程果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本来就长的黑，此时瞧着更黑了。 “李先生，恭喜！”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跟李唐握了一下手。 因为之前李唐说不喜欢他的电影被港媒各种添油加醋，程果心里不爽是肯定，所以语气也颇为敷衍。 李唐并没有跟他表达歉意，本来嘛，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哦，就允许你拍这种各种影射的电影，难道就不能允许别人不喜欢嘛，根本就没有这个道理。 于是他也只是点点头：“谢谢程导！” 其他几个香港也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向李唐和程尔道贺。 一旁的周讯显得有点尴尬，偷偷跟李唐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啊！” “没事，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八竿子都打不着。”李唐笑笑道。 他挺理解周讯的，毕竟在这个圈子混，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并不能以己身的好恶所决定的。 周讯松了一口气，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来的时候就订好了往返机票，这样更便宜。你呢？” “我还要留两天，大后天走。” “那《射雕》剧组那边可要等急了。” “唉，其实我也早点回去，但没办法。” 李唐和周讯聊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被兴致勃勃的伍市贤打断。这货虽然离最佳短片的金狮奖杯只差一步，但还是典型的美国人的心态，相当放得开。用他的话来说，这次能够拿到短片单元的特别奖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经历了今天的颁奖典礼，李唐大致也有所感悟。别看所谓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欧洲三大之一，想要获奖，除了本身作品优秀之外，还需要运气和人脉。 比如这次印度电影《季风的婚宴》能战胜呼声很高的奥地利电影《狗日子》，可能就差评委会里没有一个奥地利评委。 而自己获奖，李唐更愿意归类于运气，或许出于平衡的考虑，评委会需要一个亚洲面孔来拿这个奖项。 当走出电影宫，早已守候在外面的华人记者一哄而上，一个看起来个子矮矮，胖嘟嘟的年轻女记者跟一头小奶猪一样冲在最前头，第一时间把手里的录音笔递到李唐面前。 “李老师，我是南都报的记者，我叫元蕾。恭喜您拿到逆流而上单元的影帝，请问此时此刻您有什么感想么？” “当然是高兴，很荣幸第一次参加国外电影节就能拿奖。当然我这个奖不是我一个人的，离不开我们的程导、女主角范彬彬，以及全体剧组演职人员的帮助。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才成就了这个奖项。” 如今李唐说起这些场面话来，就跟老母猪翻胸罩，一套一套的。 “您这次拿了奖，对以后的工作会有什么新的规划吗？” 李唐笑了笑道：“我只能说一切如常，该拍戏拍戏，如果没有新的本子，那么该休息休息，谈不上有什么新的规划。” 这位叫元蕾的南都报记者还是李唐在电影节期间遇到的来自传统媒体的记者，加之他之前接受过《南方周末》的专访，对这家媒体印象一直不错。他知道南都报和《南方周末》是一家的，并不介意多聊两句。 于是又道：“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这次能够走到威尼斯就已经是胜利了。来到威尼斯一方面是来学习，看了很多优秀的电影，接触了很多国际知名的演员和导演，就我个人而言本身就是一次难得的提高的机会。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卖片，希望我们的电影能够被更多的观众看到。” “那片子卖的怎么样？” “我们已经和法国乃至欧洲最大的艺术电影院线法国k2公司达成合作，将由他们代理除中国以外的全球市场。” 李唐当然不会放弃今天这个宣传机会，又道：“我们这部电影在电影节上放映了两场，相当受欢迎。我想k2公司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跟我们达成代理合作。《第三个人》将于十月十一日将在国内上映，我希望国内的观众也能喜欢我们这部电影。” 他话音刚落，其他记者等不及了，马上就有一个戴眼镜操着拗口的普通话提问道：“我是《苹果日报》的记者。请问李先生，之前你曾对《香港有个荷里活》提出了批评，如今唯一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没能获奖，是不是可以认为正是你的不恰当的负面言论所导致呢？” 嚯，好大一顶帽子。 李唐看了一眼那位提问的眼镜哥，他心里很明白这位港媒记者明显是不怀好意，他的提问就是挑衅，但如果你因此生气，那就正中对方的下怀，是你输了。 李唐一脸云淡风轻，扫视了一圈，果然那些记者一个个都用充满期盼的目光望着他。问题越敏感，无疑越有新闻价值。 “首先，我想声明一点，我并没有对程果导演的《香港有个荷里活》这部电影进行过批评，我只是从我个人角度说过，我不喜欢这部电影……” 他话说到一半，那位眼镜哥就迫不及待再次开口道：“你这是否认吗？” 前世他也跟记者打过交道，很清楚不管是美国记者还是香港记者，都是一个祖师爷教出来的。 他们的祖师爷——那些来自舰队街英伦记者是出了名的臭名昭着，他们很善于调动被采访者的情绪，然后一步步把被采访者带入他们所设定的节奏，然后断章取义。 李唐压根就不上当，只是淡淡道：“请让我把话说完，如果你要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就没有回答问题的必要了。” 现场的记者当然希望李唐能回答这个问题，纷纷把责怪的目光投向那位眼镜哥。眼镜哥不敢触犯众怒，张了张嘴，终于悻悻地不吭声。 李唐这才道：“作为一名观众，我想我应该有表达自己看法的权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没必要说假话。其次我想说仅仅就凭我的一句不喜欢，就被你们定义为不恰当的负面言论，我想请问你们一向说标榜的言论自由在哪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说你们想听的就是言论自由，说你们不想听的那么就是不恰当的负面言论？” 那位眼镜哥面对李唐的反问根本无力反驳，他提问的目的就是试图把李唐激怒，制造双方的对立情绪，把《香港有个荷里活》没能获奖这顶大帽子扣到对方的头上。 只是他没想到李唐不按常理出牌，有理有据给予反驳的同时，还把问题又重新抛给了自己。很明显是对方试图控制采访的主导权，所以他只能选择闭嘴。 见对方认怂，李唐鄙夷一笑，然后才道：“我想作为一个初次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的新人的来说，我好象并没有能力仅凭一句我不喜欢就能左右评委会的判断。所以《香港有个荷里活》这部电影这次遗憾未能获奖，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这部电影所呈现的故事、美学，以及电影本身所传递出的价值观得不到评委们认可，或者在这些评委眼里，这部电影还不足以和今天晚上那些获奖的电影相提并论！” 天热，犯困，状态不佳，早点睡了，明天争取多更点。 第238章 敲敲边 “阿哥，不是说威尼斯电影节的奖是金狮、银狮么，你这个哪能就是个证书呀？”肖肖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镶着胡桃木镜框的获奖证书问道。 “我这个是逆流而上单元的奖，不是主竞赛单元。就是讲比主竞赛单元低一个档次，所以只有证书唔没银狮。”李唐一边把纸板箱里的书放到书架一边回了一句。 “哦！” 肖肖若有其事的点点头，接着又夸张道：“阿哥，侬勿晓得，现在我们学校的同学都特别喜欢你，觉得你这次为我们争光了。” 小地方难得出个名人，上个名人大概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那位老一辈革命家和。 李唐把上学时的教科书和分门别类，瞟了一眼小姑娘道：“这就是你今天溜回来的理由。” 肖肖讪讪道：“啥叫溜回来呀，我是向老师请假的，就请半天，下午还得回学校呢。对了，阿哥，我们老师还拜托我要你几张签名照。” “哦，几张啊？” “二三十张。” “你搞批发啊？” “不是，除了老师，还有几个跟我很要好的同学也要。阿哥，帮帮忙好勿啦！”肖肖一脸讨好道。 “二三十张现在肯定没有……这样，回头我让公司寄到窝里（家里）来。” “嗯，谢谢阿哥！” 从威尼斯飞到罗马转机的时候，李唐和程尔一路飞上海，奈安、曾佳、小胖他们飞京城。本来李唐还想邀请程尔到乡下老家来坐坐，但一想到这货社恐的毛病，想想还是算了。朋友相处之道，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客气反倒让朋友不自在。 这两天他的手机几乎每天停过，都是恭喜的电话。这次原本被媒体吹嘘呼声很高的周讯无缘奖项后，他这个威尼斯电影节逆流而上单元的影帝自然就成为下一个媒体吹嘘的目标。 虽说李唐也是爱装逼的，需要媒体帮着吹嘘。但凡事过犹不及，一旦吹嘘过了头，很可能就象之前周讯的下场，以至于她的经纪人李晓婉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说什么周讯此时参加威尼斯电影节主要是来学习观摩的，本来就没有把得奖放在心上之类的。 也幸亏他临时改签和程尔一起飞上海，要不然据小胖说他们一抵达首都机场就遭到了记者的围堵，没有堵到李唐，倒是让她刷了一波存在感。 李唐这次回来主要是城北的小别墅终于装修好，这个别墅区虽说在县城的城乡结合部，其实里县城中心并不远，骑自行车到自家饭店不过十分钟。而且以李唐前世对中国城市建设速度的印象，可能要不了多久，现在在城乡结合部就会变成新的城市中心。 自家小别墅楼上楼下差不多三百平米，楼上做了两个大套间，一个是李唐的，一个是肖肖的，外加一个大露台。楼下除了客厅、餐厅、厨房、车库之外，还有老李和肖阿姨的住的套间。 其实九月一日之前就已经搬家了，为了等李唐回来，老李把今天定为正式的乔迁之日。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不一会儿就听老李在楼下吆喝：“肖肖，叫你阿哥一起下来恰饭了。” “哎，来啦！”肖肖连忙应了一声。 “阿哥，快点。” 在肖肖的催促下，兄妹俩一前一后下楼。 楼下的餐厅早就摆满了一桌的好菜，肖阿姨从厨房里端着一个大砂锅出来，摆到八仙桌上，揭开锅盖，氤氲缭绕，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哇，好香啊，妈咪！”肖肖刻意学着一口港台腔嚷嚷道。 肖阿姨眼睛一瞪：“好好交！” 这时老李拿着一瓶茅台走过来，笑呵呵道：“小囡嘛，阿哥回来开心。好了，坐下来一道恰饭。” 肖肖趁机道：“就是，阿哥回来我就是开心。” 说着，就跑到老李身边，拿过酒，讨好道：“老伯伯，我来倒酒。” “好，好好，乖小囡！”老李满脸欣慰。 虽然他和肖阿姨还没有正式领证，但如今早就跟自家人一样了。以前一直爷俩相依为命，但随着李唐走红，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家。老李现在的精神寄托完全在这娘俩身上，真心把肖肖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肖肖给老李、肖阿姨和李唐各倒了一杯酒。 “肖肖，你要不要也来点？”老李笑眯眯道。 肖肖有点跃跃欲试，但在自家老娘虎视眈眈下，只好道：“我喝饮料，下午还得回学校呢。” “好，乖小囡。再辛苦一年，等考上大学就解放了！”老李笑着安慰道。 看着自家老爸始终满脸笑容，坐在一旁的李唐颇为感慨。以前总想着自己要怎么样怎么样，无形中忽略了老李。如今老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打心眼里高兴。 于是端起酒杯站起来向肖阿姨敬酒道：“阿姨，别的话我就不说，今天是咱们家乔迁的好日脚，这杯酒我敬您，谢谢您！” 肖阿姨明显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地拿起杯子就要站起来。 李唐忙拦着道：“阿姨，您是长辈，您坐着，千万勿要立起来。” 肖阿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微微抬着屁股连声道：“唐唐，侬也太客气了，全是自家人，侬看……” 李唐双手捧杯，恭恭敬敬地向肖阿姨敬道：“阿姨，了，您随意。” “哎哟，唐唐，侬慢一捻。侬看侬客气得来，我不好意思啊！” 在肖阿姨的推脱声中，老李满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眼瞅着李唐干了杯，肖阿姨看了看自己的杯中酒，看似勉为其难，结果一口干杯，毫无滞感。 “哈哈，侬晓得伐，侬阿姨的酒量不差咯，半斤朝上一点都唔没问题！”老李看着儿子一脸惊讶的样子，不由哈哈笑道。 “就是，我妈酒量老好了。阿哥，侬不拉窝里（不在家），全是我妈陪老伯伯吃酒咯！”肖肖也一脸骄傲道。 “唐唐，勿要听伊拉瞎讲。来，吃汤！” 肖阿姨当然明白李唐敬酒的含义，站起来给李唐盛了一碗老鸭汤，还夹了鸭腿给他。 李唐忙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唐唐，迭个老鸭汤是侬阿姨的拿手菜，侬吃吃味道。”老李在一旁捧哏道。 李唐尝了一口，确实鲜，连忙捧场道：“嗯，鲜得来眉毛也落脱！” 老鸭汤是他们这儿的一道名菜，一般选用两三年散养下蛋的绍鸭，老鸭汤里要放火腿、扁尖以及这个辰光刚上市的本地产的红梗芋艿，放在砂锅里煲上半天，肉烂汤鲜，味道一级棒。 李唐接着又端起刚刚被肖肖倒满的酒杯对肖肖道：“肖肖，来，这一杯我敬侬。” 肖肖拿起自己的饮料促狭道：“阿哥，侬为啥勿先敬老伯伯，要敬我呢？” 李唐笑眯眯道：“因为侬是我妹妹啊，谢谢侬让我有了妹妹。” 肖肖都不好意思，连忙跟李唐的杯子碰了碰：“阿哥，干杯！” 最后李唐才跟自家老爸敬了一杯，没啥祝酒词，父子俩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侬咯趟（这次）能在家里待几天呀？”老李呷了口酒问道。 李唐略显惭愧道：“明朝（明天）就要回市区，单位里还有上影厂全要跑一趟，毕竟人家咯趟帮大忙了。然后就要到京城去，上一趟拍了部电影再过半个月就要放了，帮忙参加一下宣传活动。” 老李点点头道：“应该咯，勿要忘记脱到侬楼伯伯窝里跑一趟。要记牢，当初唔没楼伯伯帮忙，侬唔没今朝咯。” “晓得了！” …… “李唐，侬现在不得了了！” 徐光头望着李唐，当真是又羡又妒。眼瞅着自己的小师弟都能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大放异彩，而自己却因为人情关系去演那劳什子的搞笑剧，想想心里就不平衡。 李唐知道这货的脾性，笑呵呵道：“大佬，叫侬一道去，侬又唔没辰光，咯个有啥办法啦！” 去威尼斯之前，李唐就邀请过他，可惜这货前段时间忙着拍一部据说是明朝的超越剧，实在脱不开身。 徐光头哼哼道：“所以讲，我咯个人就是唔没侬嘎好的命。” 看这货一副酸溜溜的模样，李唐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我今朝态度嘎端正，特地跑过来请侬恰饭，侬就这副态度咯！” 其实随着《春光灿烂猪八戒》和《李卫当官》的热播，这货如今在电视圈也是越来越红，据说找他的剧本不少。只不过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罢了。 徐光头其实也是摆个姿态，毕竟这年头心理不平衡的事多了。 这才点点头道：“咯能（这样）才差不多。” 说着又道：“哦对了，提前帮侬打个招呼，《李卫当官》第二部已经有眉目了，咯趟（这次）伊拉答应让我当导演，到辰光冰冰那边要靠侬打招呼了。” 说实话，《李卫当官》中岳思盈这个角色说白了就是个花瓶，如今范小胖上升势头很快，眼下又要再次主演海盐剧。徐光头就怕到时候小胖看不上这个角色。 李唐笑笑道：“迭个我不敢保证，只能到辰光帮侬敲敲边。” 我承认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律能力，稍微有点事情就容易分心。不立g了，容易打脸。请大家看实际表现。 第239章 遗憾 李唐开着幸福90来到衡山路一家日料店。 话说他这辆摩托如今已经有点过时，但他依旧挺喜欢的，里程不高，缸头磨合的好，声音很平顺，关键还是方便。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给自己买辆车，但转念一想，汽车对他来说用处实在不大。在市区汽车远没有摩托车方便，而且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拍戏，即便买了车用的时间肯定不多。再说这年头汽车更新换代特别快，落地又一半价，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这就是不良资产，还不如投资房产呢。 他停好车，快步走进日料店。 “欢迎光临！” 门口迎宾的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他，顿时眼睛一亮，忙迎上来道：“李先生，您好！” “哦，蒋小姐订的桌。” 服务员暗道了一声：“果然。” 忙道：“李先生，请跟我来。” 这家日料店虽然门脸不大，但店堂里面很深，大堂里面还有一排日式推拉门的小包间。 服务员将他带到其中一间包间的门口，先敲了敲门，然后推开，朝着里面道：“蒋小姐，李先生到了。” 转身又跟李唐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先生，请！” 李唐脱了鞋，走进包厢。 这年头流行学老外都要学的原汁原味，比如西餐厅要讲究什么礼仪，日料馆要脱鞋榻榻米等等。 包厢内果然就是榻榻米，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方一盏罩灯，橘黄色的灯光洒下来，显得很温馨。 桌子旁已经坐着一个婀娜的身影，正双手捧着茶杯，看到李唐进来，那张绝美的脸如牡丹绽放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被拖住了，来晚了。”李唐进门忙道歉道。 “没事，喝喝茶，打发一下时间也挺好。” 蒋琴琴站起来迎接，说着便伸手道：“恭喜啊，拿了影帝！” 李唐握着她那光滑细嫩的小手笑道：“不是早在电话里恭喜过了嘛，再说了我算哪门子的影帝呀！” “还是当面恭喜比较有诚意。那毕竟是威尼斯电影节，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去那里的红毯走一遭，更别提拿奖了。你难道没看新闻么，这几天媒体都快把你吹爆了。” “诶，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看好了，再过几天热度一过就消停了。”这货依旧拉着对方的小手乐呵呵道。 蒋琴琴低头看了一眼无奈道：“我们是不是该坐下了？” “好，好。” 这货只能恋恋不舍松开那只小手，坐下看到桌上只摆着两套餐具不由道：“小唐呢？” 要知道蒋琴琴和她的助理小唐一直是同进同出，鲜有分开的时候。这大概是一个漂亮女明星在社交时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小唐有个朋友在这边，给她放假了。” 李唐“哦”了一声，难免心里一动。当然只是动了一下而已，还不至于要付之行动。有些事情讲究的是水到渠成，急是急不得的。心里一直装着想法，行事难免会落于下乘。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有些好奇道：“今天怎么想到请我到这里来吃饭？” 蒋琴琴嫣然一笑：“每次总是你请客，我也不好意思，总归要意思一下。这里是我一个朋友新开的，顺便过来捧捧场。” “难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家店，正好尝尝。” 李唐其实很想问她的这位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不过想想能够在衡山路上开日料店，肯定是有点实力的，通常来说男的可能性更大。 可一想到这，心里难免会泛起一丝酸意。 这可能就是出于雄性动物的本能，对自己喜欢的雌性往往占有欲极强，不容许其他雄性染指。 这家日料店除了常规的赤身，有几道菜居然很有特色。比如有一道鹅肝佐酱，将块大肥美的鹅肝放在烤好的面包片上，再把咸甜的酱汁浇在上面，再放上解腻的菠萝。面包的酥脆、鹅肝的油滑、水果的香气层次分明，味道棒极了。 还有一道叫什么蟹肉茶碗蒸，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是一道令人惊艳的料理，清淡的茶碗蒸和鲜美的蟹肉完美的结合，碗里的蟹肉丝丝可见，口感别具一格。 原本美色当前，吃饭不过是用于和美女交流的一种形式，可此时李唐还是忍不住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精美的料理上，吃的不亦乐乎。 蒋琴琴每道料理只是浅尝即止，看到李唐吃的开心，不由眉毛弯弯道：“我这朋友在日本待了十年，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吃，说句美食家都不夸张。不但请的厨师是从日本过来的，食材也都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 不黑不吹，在福岛核电站没有泄露和疯牛病没有泛滥之前，日本的食材就是比国内的来得更好更丰富。 李唐嘴里嚼着鹅肝，含糊道：“那这里一定不便宜？” “当然啦，一分价钱一分货。她现在就指望这家店了。” 李唐有点诧异道：“那他就没有别的生意？” 蒋琴琴摇摇头道：“她跟她那个日本老公离婚了，分到一笔钱。回国后就全投在这家店里。” 哎哟，敢情自己认为的他和蒋琴琴嘴里的她不是一个他，李唐脸上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点点头道：“那你这个朋友挺不容易的，回头得多多来捧场。” “嘻嘻，她还是你的影迷呢，回头你赏脸跟她合张影，挂在店里宣传一下。”蒋琴琴笑道。 “合影没问题，只是这个宣传么……”这货故意卖了个关子。 蒋琴琴忙道：“怎么，有问题？” 李唐这才嘿嘿一笑道：“至少得给张打折卡！” 蒋琴琴这才转忧为喜，忍不住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 “怎么样？”这货厚着脸皮问道。 对面的美女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吐出三个字：“没正经！” 说笑了几句后，李唐才问道：“哎，你这次待多久啊？” 蒋琴琴托着下巴道：“一个星期，参加两次活动，另外还要拍一支广告。你呢，什么时候去京城？” “后天。” 蒋琴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继而又道：“今年金鸡奖的入围名单马上就要公布了，你这次有希望吗？” 今年的金鸡百花节将在十月十八日至二十二日将在宁波举行，按照惯例提名名单一般都是提前一个月公布。 两人时常通电话，蒋琴琴知道他参演的即将要上映的《押解的故事》报名参加了本届金鸡奖的评选。 如果蒋琴琴不提，李唐都差点忘了这事，愣了一下，连忙摇头道：“我有什么希望呀，报名人选也不应该是我。” 对于《押解的故事》这部片子他本来就是帮忙的性质，而且这部片子就算能够入围提名名单，最佳男主的报名人选肯定是戈志军老爷子。 还有最佳男配他虽然没问报名的是哪个角色，但标哥真心是演的好。虽说他对自己的表演也很满意，但从资历、戏份的重要程度等方面来说，这个最佳男配的报名人选非标哥莫属。 一直到吃完饭，这家店的老板才出现。显然人家很有分寸，不会在用餐的时候打扰客人，哪怕是朋友。 蒋琴琴的这位朋友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风韵少妇，以前和蒋琴琴同在重庆京剧团，用蒋琴琴的话来说，这位大师姐以前最照顾她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国潮的时候去了日本，后来又嫁了日本老公，离婚后回国后就在上海定居，并且开了这家日料店。 看到李唐，这位大师姐居然就象一个迷妹似的，声音也特别卡哇伊，合影签名，还特别送上了一张据说是打折力度最高的钻石卡。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蒋琴琴将他送出日料店之后，并没有和他一起离开，因为今晚她已经和这位久别重逢的大师姐约好秉烛长谈。 限免，容俺偷个懒。明天两更。 第240章 提名，提档 二00一年九月十八日，九一八事变七十周年。 李唐昨晚回到家看到电视里正在播出的纪念九一八的主旋律电影《国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而自己居然去吃了日料，还赞美日本的食材好，关键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心里一下子就特别不舒服，总感觉自己犯了错误。 第二天一早起来晨练的时候，多跑了两公里，算是给自己一个惩罚。这不是说只是个形式，而是承平已久，难免会有懈怠，必须要时刻提醒自己。 回到公寓冲了个澡，正准备去楼下吃早饭，手机响了。 “哥，好消息，你入围金鸡奖最佳男配提名名单了。”电话里传来曾佳激动的声音。 李唐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可能，搞错了？” “没搞错，真的，提名名单已经公布在网上了，你可以上网查一下。” “你等会儿啊！” 李唐实在是不敢相信，也顾不得出门了，连忙打开电脑。 刚刚装了宽带，上网速度还是比较快的，打开门户网站娱乐版权，头版头条就是“第2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提名名单公布”。 赶紧点开，跳出来长长一个表格，他顾不得看前面最佳影片，最佳纪录片等等的提名，把光标往下拉，直到看到最佳男配角奖，定格。 上面有三个提名人选：孙海鹰《走出西柏坡》，张慧中《月圆今宵》，最后一个赫然就是李唐《押解的故事》。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的名字愣了半晌，手机没挂，传来曾佳的声音：“喂，喂喂，哥看到了么？” “哦，看到了。” “我就说嘛……” 未等曾佳说完，李唐就打断了：“佳佳，我先不跟你说了。” 把电话挂了之后，他把光标重新移到名单的最上方，最佳影片提名：《毛爷爷在1925》、《誓言芬芳》、《相伴永远》。 清一色都是主旋律电影。 然后最佳纪录片：《中国1949》、《东方巨响——两弹一星实录》。 这两项提名基本坐实了本届金鸡奖的主旋律基调。 继续往下移，直到最佳剧本奖，才看到由原着作者王亮和导演齐心共同署名的《押解的故事》和《誓言芬芳》共同获得提名 接着在最佳导演作奖一项中《押解的故事》再获提名，有意思的是这个奖项只有这么一部作品提名，等于是这个奖已经提前颁发给了《押解的故事》的导演齐心。 戈志军老爷子和《相伴永远》的王雪祈、《英雄郑成功》的赵文桌以及《蓝色爱情》的潘越明一起被提名最佳男主角奖。 《蓝色爱情》的女一号袁荃再次被提名最佳女主家，可惜没有看到《英雄郑成功》的女一号蒋琴琴的名字。 再加上自己获得的最佳男配的提名，《押解的故事》一共获得四项提名，而且都是分量比较重的。 李唐看完提名名单稍稍沉吟一下，就拨通了导演齐心的电话。 “齐主任，您好！” 拍戏的时候叫导演，拍完戏得称呼人家头衔。 “李唐啊，是不是看到提名名单了？”电话那头齐心爽朗地笑道。 “是啊，我真是没有想到会获得最佳男配的提名，谢谢齐主任。”李唐用一副受宠若惊地口味道。 “哈哈，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前段时间开看片会的时候，大家一致都认为你和戈老师、傅标三个人的组合演的特别好。我看这个提名就是实至名归。” “那标哥会不会有意见啊？”李唐试探着问道。 “唉，他这次只能说运气不好。本来怕只报一个最佳男主角不保险，就把他和戈老师一起报了上去。但因为名额有限，所以又把他给拿下来了，这还是他主动要求的，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戈老师。再说了，傅标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大气着呢，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呢。” 临了，齐心又加了一句：“你就放一百个心，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听这口气是不会让标哥吃亏的，李唐心情稍定，笑道：“哎，那回头我请客，请您和标哥、戈老师一起搓一顿。”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次被提名的原因，敢情自己是运气好，要不然戈老爷子提名最佳男主，标哥最佳男配，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你是得请客，在威尼斯获奖这么大的消息，也没提前通知一声，到时候可得罚酒啊！” “得咧，齐主任，是我不对，到时候一定罚酒三杯。”李唐忙道。 这几年他没有白混，总之一句话：领导站得高看得远，领导的意见永远都是对的。就算偶有失误，那也是作为下属没有深刻领会领导的真实意图，导致出现了偏差。 齐心还是蛮欣赏的李唐的，不光业务能力出色，还知情识趣。年轻但能稳得住，即使在国外拿了奖，依旧不骄不躁的。 更关键的是他这次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拿奖，正是时候，给即将上映的《押解的故事》增加不少话题和热度，这才是李唐这次能获得金鸡奖最佳男配的重要因素。 两人在电话里谈笑了几句，齐心又问道：“你还在上海，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 可能是对李唐的态度很满意，齐心笑道：“早点过来也好，多接受一下记者的采访，给我们的电影先预预热。拿了奖也别藏着掖着了，告诉你，这次你可是为我们中国电影争了光的。” 以往能在海外电影节上获奖的大部分都是没有通过审查的地下电影，让总局难免有些脸上无光。包括这次获得短片单元特别奖的《车四十四》因为太过灰色，最终也没有通过审查。 而一切都按照正规路子走的《第三个人》这次能够拿到威尼斯电影节逆流而上单元最佳男演员奖充分说明了通过审查的电影一样能够在海外电影节上拿奖，以后某些电影人一位抨击审查制度可以闭嘴了，不是审查让你们无法发挥，是你们自己的水平不够啊！ 李唐闻歌知雅意，忙顺杆爬道：“齐主任，哪有什么奖励吗？” “都给你最佳男配提名了，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那啥，我想《第三个人》能不能提档啊？” “提档？” 齐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想挤进国庆档？” 李唐忙道：“我想能不能提档到十月五日，主要是十月十一日还有《木乃伊2》同日上映，人家可是好莱坞大片，我担心《第三个人》到时候没人看。” 他这个理由很实在，毕竟这年头国产电影谁都不想跟好莱坞大片一起pk，而且十月五日已经是国庆长假过了大半了，就算对其他国庆档上映的电影有影响，也影响有限。 齐心管的就是电影上映事宜，虽说这种事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他还是沉吟含糊道：“这事再说。” 毕竟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能草率。更重要的是太爽快答应，突出不了事情的难度，这也是一种领导的艺术。 只要没有明确拒绝就说明这事有戏。 李唐本来就是话赶话正好说到这儿，就大着胆子提了一句，顿时惊喜道：“谢谢齐主任。” “你先别忙着谢，呃……等你来了京城再说。” “明白！” 第一更，第二更明天上午十二点前补上。 第241章 射雕是非多 “李老师今后您有什么计划么？” “没什么计划，刚才我已经说了，无论是威尼斯得奖还是这次金鸡奖的提名都是意外之喜，今后无论是我的工作还生活都跟以前一样，该拍戏拍戏，该休息休息。” 坐在李唐的对面的韩滨江快速在采访本上记录下这段文字，然后道：“李老师，谢谢您接受我们的专访。” 李唐笑道：“没事，咱们的工作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嘛，只是还要麻烦你们多多帮忙宣传电影。” 韩滨江站起来欠欠身子道：“这是应该的，李老师您就放心。” 明星和记者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明星需要记者的吹捧来增加人气，记者同样也需要从明星那里得到第一手的资料来吸引读者。说白了都是生意。 李唐这次回到京城，马不停蹄地接受了京城发行量很高的《北青报》和八卦媒体《新京报》的专访。 答应领导的事千万不能打马虎眼，必须保质保量，甚至还要超额完成。这里不光是你的工作能力问题，更是你对领导的态度问题。 李唐对韩滨江印象不错，虽然他供职的《每日新报》无法比肩《北青报》和《新京报》，但他依旧接受了这次专访。 在欧美无论是政客、演艺或者体育届的明星一般都会有所谓的“记者好友”，一般来说这种明星或者政客“记者好友”都能拿到一些所谓的独家新闻。其实说穿了这种“记者好友”就是政客或者明星掌握收买的喉舌，专门用来发声、辟谣、洗白的工具。 李唐和韩滨江相识于微末，当然是对方微末，经过这一年多的接触，感觉对方有培养成为自己的所谓“记者好友”的潜力。 于是李唐抬腕看了看时间，笑道：“小韩，都这个点儿了，一起吃个饭。” 韩滨江受宠若惊，站在一个娱乐记者的角度，巴不得能跟明星交朋友，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忙道：“那我就不客气，谢谢李老师。” 李唐让曾佳就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馆子，三个人坐在一间包厢内。 说起来韩滨江也真够寒酸的，人家大媒体出来的记者，给明星做专访身边一般都会带着摄影记者，甚至还有一些实习记者、小记者之类充当跟班助理的。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摄影、采访一个人全干了。 因为是中午，大家以茶代酒，边吃边聊。 说实话，两人虽然接触过多次，但大都以采访的形式。如今私下里相处，李唐发现这位韩记者知识面挺广，比如对一些野史、秘闻类说起来头头是道，而且他对电影的理解确实有独到之处，甚至说起一些好莱坞的老电影都能如数家珍。 李唐不禁好奇道：“小韩，以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去一些大的媒体从事电影报道，干嘛非得在《每日新报》这种小媒体打转转呢？” 他打过交道的记者不在少数，说实话很多记者的业务能力堪忧，采访的问题缺乏深度和广度，更多的好象就是例行公事，然后挣一笔车马费就完事了。 韩滨江羞涩道：“我主要是学历不够，中专毕业，现在虽然读了个汉语言的本科学历，但现在大一点的报社都要求全日制本科以上，还得专业对口。更重要的是我也没有那方面的关系，如今能够在《每日新报》当一名电影记者，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唐点点头，韩滨江说的没错，现实情况就是这样，没有学历没有关系一般都很难出头。想要出人头地，除了天降机遇，那么只能另辟蹊径。 他端起茶杯遥敬道：“小韩，我还是那句话，是金子总会闪光的。你也别嫌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迟早能走出来。” 韩滨江忙双手举杯：“谢谢李老师，借您吉言。” 这一刻他蛮感动的，别看他学历不高，但自视颇高，听了李唐这番话有点得遇知己的感觉。尤其是两人地位的差异，更让他有种被认可的感动。 …… “什么，提前进组？不是，张老师，之前不说不好了等过了十一黄金周才来剧组报到么，我这儿还有两部电影上映要宣传呢。” 接到张大胡子要求提前进组的电话，李唐一脸懵。 张大胡子在电话那头无奈道：“小李，帮帮忙。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别的我就不说了，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九月二十八日，浙江桃花岛。提前打个电话，我安排人过去接你。” “……” 九月二十八日是个比较尴尬的日子，一方面《押解的故事》刚刚上映两天，正是宣传的紧要关头。另一方面《第三个人》已经提档到十月五日上映，避开了《木乃伊2》的冲击，也就是说从十月五日到十一日这六天时间对于《第三个人》的时间非常宝贵，成败在此一举，必须要抓紧时间紧预热。 但既然张大胡子说到这份上，可见这老倌肯定又是遇上什么难题了。这段时间关于《射雕》的报道挺多的，李唐也一直在留意。最近最大的新闻大概就是李鸭棚骑马摔伤了，伤的不重但可能是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这货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城疗伤。 还有就是周讯的进组时间一拖再拖，一开始说好了威尼斯电影节闭幕九月十三日进组的，后来拖到十六日，然后又拖，据说前两天也就是二十一日才刚刚进组。 估计是草原的戏一时半会没法拍了，这才着急要转场到桃花岛，毕竟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啊！ 李唐只得无奈道：“张老师，这事我没办法做主，您知道齐主任那边……您得容我先跟齐主任打个招呼，要不然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得罪不起啊。” 齐心管的是电影这条线，跟致力于电视剧领域的张大胡子交集不多。于是老张颇为霸气道：“没事，你只管去说，要是不行，我让出品方去沟通。” 出品方是文协，在行政级别上和总局是平级的，都接受真理部的领导，老张还真没夸海口。 这年头的电影宣传手段不多，无非就是参加电视台的几个访谈节目，然后放映期间去影院跟观众见面互动，达到宣传的效果，就是俗称的“路演”。还有就是走进大学校园，跟大学生每年面对面的交流。 京城大学众多，大学生无疑是吸引票房的一支生力军。 无论在参加访谈节目还是跟观众以及大学生交流，李唐都或多或少的夹杂一些私货，借机宣传一下《第三个人》。 齐心知道这部电影是李唐个人掏钱投资的，也清楚其中的艰难。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作为《押解的故事》最红最受欢迎的演员，李唐在宣传方面特别卖力，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发挥。 当然和也跟利益牵扯有关系，齐心作为导演，电影票房好坏跟他关系不大，他更注重的是面子问题。自己第一次执掌导筒，拍出来的电影票房总归要过得去。 好在《押解的故事》上映两天，票房喜人，光京城一地就达到了百万元，这无疑让大伙都很振奋。千万别小看这一地百万的票房，仅仅才两天呀，预计总票房很有可能破千万。 要知道这年头票房超过两千万就能拍到年度总票房的前十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心满意足的齐心这才点头让李唐提前离去。 补昨天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