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云端》 第一天 双马尾小学妹 本故事根据真实经历改编，如有雷同，那不可能。 本书已经在线下写完，是一本13万字的日记体小说，会不定时在网络上发布新章节，现寻求出版社出版 ———— 刚刚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写下来。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遇见这样一个人，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的命运将变得完全不同。 刚刚，我本来坐在沉闷的图书馆看书，周围挤满了拿着高等数学冥思苦想的大学生。 在那个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时刻，命运之手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往上一抬，让我在人海中看见了她。 然后，人海就突然不存在了，只剩下了她。 她从一个书架后面轻快地走出来，背着一个红色的小书包，小小的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长长的双马尾随着她走路而一甩一甩的，好似一个小女孩背着新买的小书包，第一天高高兴兴地去上学。 她风风火火地走到最后一排，在靠窗那个干净明亮的位置坐下来，放下红色小书包，拿出习题本，开始低头做题，两根马尾安静地垂下来，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那一刻，我的心脏和整个世界停止跳动了。 这里是浙江大学，但她却让我仿佛回到了小学，回到了第一天去学校的时候，既好奇又憧憬的那种心情。 此时，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金灿灿的，好像是她自己在发光，她自己就是一个小太阳，温暖了这死气沉沉的图书馆。 她写作业很快，小手咿呀挥舞，刷刷刷就往上填答案，似乎不需要思考，与周围那些咬着笔、冥思苦想的学生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她是个很会做题的女孩子啊！表面上看，她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生，但在考场上，她很有可能是个做题不眨眼的狠角色！别人遇到了难题，至少会先放一放，但她却是选择直接做掉，不留一点后患。我能够想象，每当街坊邻居遇到了棘手的难题，都会恭恭敬敬地请她出马，用不了多久，别人就发现那道题的答案无声无息地躺在了草稿纸上。由于她的做题手法太精妙，没有留下任何漏洞，警方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她干的。 她这么会做题，想必在小时候，就已经展现过这样的苗头—— “妈妈，再给我一点题吧！” “昨天不是才刚给了你100道题吗？今天就做完了，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做题大手大脚的，要节约点做啊！你爸为了支撑这个家也不容易，唉，妈再给你50道题吧，你别做那么快了啊……” 就这样，她度过了小学时代，做题技术越来越纯熟，手法越来越狠辣！ 升上初中后，做题已经融入她的日常生活。比如一边吃饭一边做题，一边看电视一边做题，一边蹦极一边做题。 高中时期，做题渐渐地成为她的潜意识活动，变成了一边做梦一边做题。 到最后，她达到了终极境界——一边做题一边做题！ 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呢？比如这边是语文作业，那边是数学作业，她可以两者同时做！物理？化学？地理？生物？政治……没关系，所有的题在她面前都一样—— 一维非齐次波动方程解的Kirchhoff公式体现了鲁迅先生忧国忧民的情怀；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了东非大裂谷的地理位置；有丝分裂的过程中隐藏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核心思想；硫酸铜溶液与铁的置换反应可以用牛顿第一定律写出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记叙文…… 她，已经成为一个见题做题，无题能挡的恐怖存在！ 别看她现在一直在做题，好像是挺勤奋的一个学生，其实在她眼中，做题就是一种休息方式—— 逛街逛得好累了，做道题休息一下吧！ 身体有点不舒服，多喝点开水，好好做一题就没事了！ 最近的学习太辛苦了，趁着今天是周末，要好好做道大题来犒劳犒劳自己！ …… 她做了十来页题之后，终于停下了笔，拿起手机看了看。忽然，她两眼放光，赶紧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在屏幕上迅速点击了几下，然后仰起小脸，扶了扶那副大眼镜，望着窗外的天空，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她估计看到了淘宝的促销活动，高中时一直舍不得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终于打折了，赶紧买了20套。虽然她现在已经在上大学，不需要高考了，但是没关系，只要有题做就行了，是什么题不重要，享受的就是那种做题的过程！ 啊！这个小女生好有趣啊，我一定要记住她，把她写下来。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病，我记不住人的脸庞，哪怕是非常熟悉的亲朋好友我也记不住。甚至连我自己的脸也记不住，每天清晨起来照镜子，都会很疑惑里面那个贱人究竟是谁。 医生说我这叫脸盲症，属于一种神经系统疾病，也就是俗称的神经病。 以前，我以为神经病只是骂人的话，没想到自己居然就是个神经病。 我只能根据一个人的外在特点，例如发型、衣服、背包等等，来判断这个人是谁。不过这些外在特点会随时变动，有时候爸爸出门理了头发，回来的时候，我就认不出来了，不敢给他开门，怕是强盗来抢劫。 所以我需要把新认识的人记录下来，特别是他脸上有无胎记、疤痕、痣等等，否则我很快就会忘记。 双马尾小学妹的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她背着红色的小书包，用粉红色水杯…… 可她叫什么名字呢？ 总得有个名字才能继续往下写吧！ 我手掌撑着下巴，开始给她起一个个名字。 想了一阵，我最终决定叫她“双马尾小学妹”。 这个称呼看似很土，但却非常亲切，我尝试过其他的称呼，但总感觉怪怪的。 比如“双马尾美女”，这个称呼太轻浮了，像是出自一个登徒浪子之口，不符合校园气氛； “双马尾少女”这个称呼太文艺了，适合文艺青年，而我不是文艺青年； “双马尾女生”这个称呼太普通了，适合普通青年，而我不是普通青年； “双马尾女子”这个称呼很诡异，有种日本恐怖小说的气氛，听上去像是贞子的同学。 选来选去，“双马尾小学妹”这个称呼是最好的。 “双马尾”是她的显著特征，大学里很少再有扎双马尾的女生了，而她是个例外。 “小”这个字体现出她小女孩的气质； “学”代表着她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浩瀚的学识； “妹”这个字是精髓，体现出她的性质。她不是学姐，不是学弟，更不是学长，而是学妹！ 如果学校里来了一伙歹徒，要掳走学姐，我会表示强烈谴责，然后继续低头做题；但如果他们敢动学妹一根头发，那老子就跟他们拼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学妹！！！ 好，从现在开始，她就叫双马尾小学妹了。反正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不管她读大几，都是我的学妹。 小学妹，以后我罩着你了！在这片区域，我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以后你得罪了什么人，不用怕，尽管告诉我，我去给他下跪道歉。 第二天 今天阳光很温暖，我上午10点多钟去了图书馆，又看见了那个双马尾小学妹。她正戴着那副大眼镜，专注地盯着作业本，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今天，她没有扎双马尾了，而是辫着两个麻花辫，戴着一顶青色的牛仔布小帽子。 多么清纯可爱的一个邻家小妹啊！ 她好像是小学放暑假之后，准备去公园荷花池的亭子里玩，但却突然想到暑假作业还没做，于是来到图书馆这个靠窗的位置，乖乖地低头写作业。 就在这时，双马尾小学妹放下笔，仰着小脑袋，微微嘟着嘴，跟她对面的那位女生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露出了一个很有趣的笑容。 我从未见过这种笑容！ 那是一个怎样的笑容呢？ 别人的笑容只是笑容，但她的笑容却仿佛蕴含着什么秘密，像是一个锁上门的秘密花园，让我忍不住想要进去探索。 那秘密花园中，必定有从未见过的风景，或许有各种奇花异草，或许有可爱的树屋，或许有幽深的兔子洞，掉下去就能进入爱丽丝梦中的仙境。 好有趣的小女生啊！ 我决定了，今天就去认识她，我是个很果断很直接的男人，从来不会磨磨唧唧。 正好这时，双马尾小学妹放下笔，起身离开了，两根马尾一甩一甩地消失在了书架后面。 机会终于来了！ 双马尾小学妹终于离开座位，单独出去了！ 我正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壮起胆子，鼓起勇气，离开座位，去问问双马尾小学妹对面的那个女生，去问一下她的包是在哪里买的，她的眼镜多少度。先熟悉一下，然后再一点点地增进关系，等时机差不多了之后，就开始向她侧面了解一下双马尾小学妹是什么专业，喜欢做什么类型的题……进度顺利的话，只要五年时间就可以成功认识双马尾小学妹！ 就要起身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这样会不会太轻浮了？ 我和双马尾小学妹只是陌生人，她都还没见过我，这样贸然去认识她不太好。 我决定从长计议，等到明年，我再开始正式行动。 今年我尽量每天都去图书馆，就坐在她的附近，让她先熟悉一下我的存在。 第三天 2016年10月27日 今天去到图书馆，没有看到熟悉的双马尾和小帽子。 不过，当我看到最后一排靠窗户的那个女生时，我迟疑了一下。她的红色小书包和双马尾小学妹的一模一样，而且她的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应该就是她了。 今天她没有扎双马尾了，也没有戴帽子，就那么披着头发，似乎刚刚才洗完头，头发还有点湿。我第一次看到她纯天然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我拿了《神曲》、《教父》等几本目前正在看的书，想要找个靠插座的位置，等会方便用电脑写作。 巧的是，她旁边正好就有个插座！ 我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奸诈小人，用充满诱惑的声音怂恿着我——“坐过去吧！快坐过去！装作很正常的样子，显现出你的企图是在那个插座上，她一定不会察觉到你的真正目的！快坐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迈着走钢丝一般的步伐，紧张地来到她对面的空位，假装平静地问道：“这有人吗？” 她仰起小脸，一双大眼睛盯着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随随便便的点了点头！ 那不是拘谨陌生的点了点头！ 那不是敷衍了事的点了点头！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点了点头！ 那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清楚哦，这个位置是有人的，很重要的，你不能坐的！ 哎呀！小妹妹，你点头干什么呀！我又不是在问你喜不喜欢我。 没办法，我只好走开了，在旁边那张桌子坐了下来。 我一会看看《教父》，一会看看《神曲》，一会假装喝水，趁着抬头的时候看她一眼。 她可比书好看多了，一看见她，我就把那两本书的内容忘到九霄云外了，或许是考利昂老头子一枪崩了但丁，但丁才去了地狱？ 这时，她专注地盯着习题本，小嘴紧紧地抿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双马尾小学妹居然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道题很不简单啊！ 我敢说，在整个知识界，这样的题不超过一手之数！ 但只过了一小会，她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拿起笔开始刷刷地写。她一边写还一边调皮地把右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愉快地晃来晃去。 今天，她穿了一双粉色和黑色相间的帆布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散发出青春活泼的气息。 为了详实地记下她的外在特征，我想看清楚她的鞋带系的是什么结。随着她的小脚丫晃来晃去，我的头也跟着晃来晃去，但始终看不清她的鞋带是系了蝴蝶结还是麻花结，最后晃得我头都有点晕了，只得作罢。 写了一阵，她停下来喝了口水，然后拿出一面小镜子，微微嘟起嘴，对着镜子涂起了口红。那口红轻轻地在她软软的嘴唇上划过，留下了诱人的红色，真要命！ 双马尾小学妹没有化妆，但却涂起了口红，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 我总觉得，女人的妆容，一半靠口红。只要口红涂好了，哪怕其余部位不化妆，都会比原来漂亮得多。 而涂口红，又是整个化妆过程中相对简单的部分，既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又能大幅度提升美貌程度。 如果没有口红，那么去吃一包辣条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她涂完口红之后，收起了小镜子，继续做题了。 我怔怔地盯着她，心神已经完全被她俘获。 她的气质太特别了，既有小女孩的气质，又有成熟女人的气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她一个人身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生。 从此，世界上的女生分为两种，一种是她，一种是其他。 第四天 2016年10月28日 今天我要回一趟上海，家里的房子装修好了，我要回去一趟帮着搬家。 我是六月份来到杭州的，当时是想过来采风，为我的新书找灵感，结果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写出新书，快由采风变成发疯了。 我买的是下午16:48点的票，预计下午三点钟出发，在这之前还能在图书馆呆一上午。 到了图书馆，我习惯性地转头四望，但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候，进教室的第一眼，就是看看喜欢的女生在不在教室。 如果在，心里莫名地会有些开心，我们处于同一个屋檐下。 如果不在，则会胡思乱想，她去了哪里？ 此刻有没有不开心？ 肚子饿了没有？ 她以后会去哪所大学？ 她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老公？ 生男孩还是女孩？ 在哪家养老院养老？ 死后用火葬还是土葬？ 逝世一百周年纪念晚会在哪举办？ 一万年后是哪支考古队发现了她的头盖骨？ 提取她头盖骨中残留的DNA信息，全息复原出她整个生命中所有的记忆，里面可曾有过一秒钟是关于我？ 喜欢一个人，就是只遇见她一阵子，就幻想了她的一辈子。 下午三点钟，我背上包出发了，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图书馆，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再看到她做题了啊！ 我背着包离开了学校，来到对面的公交站，等待93路车。 等车期间，我去买了瓶雪碧，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太对，仔细一看，原来是雷碧。 半瓶雷碧下肚之后，各种化学添加剂被充分吸收，我整个人已经晕乎乎的了。正好这时公交车要出发了，我赶紧上了车，借着那股晕乎劲很快就昏迷了，正好避免了晕车。原来雷碧是防晕车的饮料啊，那广告词还不如学学加多宝的，改成“怕晕车，喝雷碧！” 到了火车站，我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进了车站，正好我那趟列车在检票，我在列车员的搀扶下上了火车，找到位置坐下来。 转头看了看窗外，天气阴沉沉的，秋风萧瑟，地上的雨迹还没有干。 不知道此时，那个双马尾小学妹正在干什么呢？ 她去图书馆做题了没有？ 今天她是辫了两根麻花辫，还是扎了两根马尾？ 她肯定不会知道，在那人潮拥挤的车站里，有一个陌生人正在想她吧！ 列车缓缓开动了，向上海疾驰而去，她的城市被甩在了身后，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了。爸爸、妈妈、二姐都在家，已经做好了晚饭，桌子上的菜正冒着热气。 我本以为回家之后，老妈会立即迎上来嘘寒问暖，结果发现她正戴着老花镜，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玩着《消消乐》。听那手机传来的配音，似乎刚刚完成了一次精彩的连击，她的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此时，屋子里的东西基本已经打包好了，乱糟糟地堆放着，像是刚刚被强盗洗劫过。 没过一会，大姐也过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这栋房子里吃了最后一顿晚餐。 第五天 2016年10月30日 搬到新家已经一天了，但我房间的窗帘太薄了，遮不住阳光，太阳一出来，我就马上就醒了。 相较之下，我还是更喜欢杭州租的那个小房间，那房间朝向不好，采光不佳，哪怕正午也是阴暗的，这反倒成为了它的优势。 这就像矮个子女生，这原本是她的缺点，但却正好戳中一些男生的内心，使得她娇小玲珑，更显可爱，更想要去保护。 而高个子的女生，虽然高挑，但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你和她走在一块，却处于她的阴影之中，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 醒来之后，我还是不想起床，舒舒服服地窝在被窝里多暖和啊！ 但是想到我今天的小说还没写，我只得爬了起来。 上个月的稿费有点少，这个月可要加把劲了。 我洗漱完毕，沐浴更衣，吃完早餐，做了几次深呼吸，平息下来内心，终于坐在了电脑面前，开始看微博。 看看24小时热门微博，看看萌萌的小奶猫，看看好笑的段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小时。 哎呀！怎么11点钟了，快写快写！ 我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我要赶紧打开Word写出一章来！ 看着空白的Word文档，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还是没灵感啊！ 在家里根本写不进去，完全没有图书馆那种氛围。 真想快点回杭州，去浙大那安静的图书馆，看看双马尾小学妹。只要看到她那种做题的劲头，我就会莫名地充满写作的劲头。 不知不觉，下午两点了啊！我还是没有写出来！ 作者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坐着，但光是坐在家里创作也不行。 读书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写书刚好相反，不仅要闻窗外事，还要从窗户上跳下去，参与那些事。 坐在家里是憋不出灵感的，真正伟大的作品，都是作者历经了人世沧桑，看遍了花花世界，走遍了大江南北才写出来的！ 我决定了，我要释放出我的狂野青春，活出我的精彩人生，我要狠狠地放纵自己一把，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去公园走走！ 一位伟人说过，要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 我还这么年轻，确实要多出去走走，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第六天 又是星期一了，天空阴沉沉的，昨晚刚下过雨，地上有很多积水，我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我决定等会就回杭州，去看看双马尾小学妹，只要看到她做题，心情就会晴朗起来。 十一点半，我背着包出发了，爸爸硬往我包里塞了把伞，一直把我送到了马路边上，才目送着我渐渐远去。 到了火车站，距离火车开动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充裕，我买了瓶雪碧。 打开瓶盖，惊喜地发现上面写着“再来一瓶”！ “再来一瓶”是个很经典的营销手段，现在几乎各种饮料都会搞这个活动，早已经没有新意了。如果我是雪碧的老板，我会把这个营销手段再改良一下，在雪碧的瓶盖上写“再来一瓶加多宝” 这样一来，即促销了自家的产品，又加重了竞争对手的负担，让无数用户去免费喝竞争对手的饮料，喝垮它！ 广告词也可以再改一改，就叫：“雪碧透心凉，洗洗更健康。”这样一来，那些买妇炎洁的人，也会开始买我的雪碧，大大拓展了用户群。 想着想着，列车开始检票了，我赶紧登上了火车。 …… 下午3点半，我终于回到了美丽的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 图书馆已经遥遥在望了，不知道我的双马尾小学妹在不在里面？ 思念真是一种要人命的东西，我和她还只是陌生人，才分开两三天，就已经这么难受。前阵子正好看了《少年维特的烦恼》，维特迷上绿蒂时的心情，真是写得入木三分，看到维特，就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啊！绿蒂，我等会能不能见到你？ 进入图书馆负一楼，我从书架上拿了《西西里人》，走到座位区，期待地转头四望。 啊！ 双马尾小学妹！ 她正好在！ 她坐在一个靠后排的位置做题！ 她今天戴了个淡粉色的帽子，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她今天是双马尾还是双麻花辫。 看到思念了许久的人，我的心情顿时就愉快起来了，远远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我今天不敢坐在太靠近她的位置，因为坐车劳累了一天，脸色劳困，头发也很乱，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希望每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都尽量能够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虽然她不会去注意我。 我一会看看书，一会又抬头看看远处的她，看书进度很慢，一直到到晚上的时候，才终于把那本《西西里人》看完。 看完书，我拿起杯子，去开水房打了一杯水。 当我回到阅览室外的走廊时，迎面忽然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好就是双马尾小学妹！ 她的步子很小，低着小脑袋走路，似乎不敢去看陌生人。 我和她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擦肩而过了！ 我忽然有个冲动，想要和她打个招呼。 但我们只是陌生人，怎么打招呼？ 稍一犹豫，她就已经走到我的身后了，我看不到她了！ 我错过这个机会了！ 我回过头，看了一下她远去的背影，那淡粉色的小帽子，最终消失在了楼梯口。 我遗憾地回到了阅览室，怔怔地盯着她的空位置。 过了一阵，她也回来了，重新坐下，继续做题。 我和她其实也就隔着10米左右的距离，但是好遥远啊！ 我和她之间隔着这么多陌生人，要怎样才能穿过这遥远的距离，走到她的身边呢？ 我们之前从茫茫人海中，与无数人擦肩而过，在命运安排的时刻，来到了这里，就差最后一段路程了。 可是，这段路程却是如此地遥远。 真正的遥远，并非是远得看不到，而是可以看到却难以达到。 如果远得看不到，那自然不会有什么念想，远不远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能够看见，却难以到达，使得念想被勾住，蠢蠢欲动，有达到的机会，但要经过漫长的距离，这时才会感慨：“好遥远啊！” 好比珠穆朗玛峰，我身在杭州并不觉得它遥远，完全没有任何念想。 但是如果我就站在珠穆朗玛峰的山脚下，能够看到那白雪皑皑的峰顶，这时，我才会感慨：“好遥远啊！” 现在，她就在那白雪皑皑的峰顶，而我在山脚。我之前是乘坐着命运之车，随波逐流，无意中来到山脚的，并不觉得期间的路程有多么艰难。 但从我看见她在山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能乘坐命运之车了，命运之车是漂浮不定的，没有方向。我必须主动朝着她的方向攀登，创造接下来的命运。 晚上8点半的时候，双马尾小学妹和她朋友一起走了，她背着红色小书包，消失在了书架的后面。我也莫名地仿佛失了魂，她带走了我的心，只留下我的躯壳在这图书馆里。 …… 我打开电脑，想要更新小说，却写不进去。只好拿起手机，一会刷刷微博，一会看看朋友圈，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如果现在享受，未来就会忍受。 我的新小说已经拖得太久了，编辑已经催过我很多次了，我要抓紧时间把那本老书写完，然后发布新小说。 我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接下来的三天，我要闭关冲刺，写出新书的开头，期间绝不碰手机，否则就剁手！ 我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电脑，打起精神，开始构思。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了！ 有人发了短信过来！ 这可怎么办？ 我发过毒誓，三天内不能使用手机，否则就剁手！ 我盯着那个手机，陷入了沉思之中。从这手机震动的频率来看，这很像是10086的作案手法，很有可能是他们发的欠费短信；从这手机的尺寸来看，又很像是房产中介那一派的作风，可能是他们提供的开盘信息；但手机震了一会又停了，外强中干，持久力不足，这是推销保险和金融那一类人的风格；不过这也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手机震动时音律优美，在G调又升了一个调，这很像是中国好声音栏目组的发来的中奖短信。 凶手究竟是谁呢？究竟是谁发短信来干扰我的闭关冲刺？等我查出了幕后凶手，我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的手段！我要让他们明白，尖沙咀到底谁说了算！ 思索了很久之后，我终于决定，冒险打开手机看一下，就破例这一次！ 我拿出一张餐巾纸，小心翼翼地包住了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起了手机。 这可不算违规啊，这是餐巾纸碰到的手机，不是我碰的，我仍旧处于闭关冲刺之中，不算使用了手机。 打开久违的手机屏幕，我终于看到了短信—— “恭喜您被时空穿越管理局抽取为幸运用户，只要拨打本电话，按照提示缴纳5888元手续费，即可穿越到平行时空，与心爱的女孩过上幸福生活。否则我们将干扰你的时空，让你痛不欲生哟~，如果您对我们的服务满意，请按1，不满意请按HHYASLSMMXXMた≌いのゆ%%&*々SYXLZBS。祝您生活愉快。” 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的诈骗短信都开始加入科幻元素了？ 不过一想到我能跟双马尾小学妹过上幸福的生活，我就冒出一股交钱的冲动呢！ 怎么办？好想交钱啊！ 但是，如果我去了平行时空的话，这个时空里的双马尾小学妹怎么办呢？ 不行，我不能抛下她！我不能理会这条短信！ 不过既然都打开手机了，那就顺便打开微信，看看朋友圈，再刷刷微博吧，都好几分钟没看了，肯定有很多人给我发了消息！ 正要这么做的时候，我的手指又停住了。 不行，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说不用手机，就不用手机！ 最强大的意志，不是能忍受痛苦，而是能忍受诱惑。 我克制住手机的诱惑，重新放回了包里。 然而一直到晚上10点钟，图书馆闭馆了，我还是没能写出一章来，只得收拾东西回了家。 说“家”可能不太适合，家不仅仅是一间房子，而我仅仅只有一间房子，房子里没有一个她。 一个人生活的地方，只能叫做住所，两个人生活的地方，才叫家。 回到住所，王仅已经下班了，正跪在卫生间给他女朋友洗衣服。自从他交了女朋友之后，生活质量直线下降，白天要上班赚钱，晚上回家要下厨做饭，给女朋友洗衣服，端茶倒水，调好综艺节目的缓冲进度，铺好床被，事无巨细，全都要做，像是在照顾一个残疾人。 也许最幸福的女生，就是像一个残疾人一样，什么都有男朋友帮着做，自己只顾享受就行了。 他看见我回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疲倦地笑了笑：“孽畜，你回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贱狗，几日不见，如隔三四十秋，没想到你还健在啊！” “老朽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王仅说着，继续埋头洗衣服。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寝室里互相称呼对方，就是用“贱狗”“孽畜”“傻逼”这些骂人的话，别人咋一听，还以为我们在吵架。其实这正是我们关系好的表现，无论多大的矛盾，你只要说一句“贱狗”，杀父之仇也马上化解了。相反的，如果你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句“王仅”，那他会很不开心，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叫他一个更亲切的称呼？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看时间，该吃药了！ 我把行李放好，给自己泡了杯中药。 喝中药有个诀窍，那就是不要把它当成中药，把它想象成是咖啡，两者刚好是一样的色泽。当你捧着一杯中药的时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品味那股散发出来的芬芳，然后嘴唇贴近杯子，轻轻地抿上一口，细细品味，每一个味蕾都被填满，然后慢慢下咽，感受它的后劲，意味绵长，好酒！好酒！ 当我喝完中药，王仅也终于给她女朋友洗完了衣服，再倒了一杯水给正在看综艺节目的女朋友端过去之后，他来到了我的房间，坐下来休息了一会。 他跟我谈起了他的小说，最近他也开始写小说了，但写到一万多字的时候就写不下去了，颇为烦恼。 其实他并不是喜欢写小说，他只是受到我的影响，想去靠写作赚钱，摆脱工作，获得自由。如果我不是从事写作的，而是一个搞音乐的，那他可能也会想要去搞音乐；如果我是搞画画的，那么他也会想要去画画；如果我是一个卖摇头丸的，他也会想去卖摇头丸。 他真正在意的，不是自己在做什么，而是能否赚钱。 想要做好一件事情，一定要发自内心的热爱，而不是专门奔着赚钱去做。赚钱不是目的，而是一件事做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就会有的福利。 聊着聊着，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谁？ 是谁在给我打电话？ 是谁又来干扰我的闭关冲刺？ 不知道我现在不能用手机吗？ 好在身边有个王仅，我赶紧叫他帮我接电话。 他拿起我的手机，按了扬声器，接下了电话。 “喂？乖儿子！”妈妈那慈祥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是你儿子！”王仅清了清嗓子，“你儿子在我们这里！” “你是谁？”妈妈的声音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我儿子到底在哪？你们要多少赎金？不要乱来！” 王仅赶紧解释起来：“不是不是！阿姨，你误会了，我是你儿子的同学，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哦！”妈妈发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声，“是不是他谈了女朋友，正在和女朋友一起，所以不方便接电话啊？没事，我就是问问他安全到了没。这臭小子，下车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我大声喊道：“妈，别生气了，快去玩玩消消乐，消消气！” 妈妈听到我的声音后，马上就挂掉了电话，想必是去玩《消消乐》了。 看到这手机，我那看朋友圈的**又被勾了起来，好几个小时没看朋友圈了，没有看到那些微商卖衣服，没有看到那些同学转发的心灵鸡汤文，都有点怀念了呢！但是我又发过毒誓，不能用手机。好在身边有个王仅，让他代为操作吧！ “贱狗，帮我看一下微信朋友圈。” “你自己看！”王仅把手机抛给了我。 那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飞向了我，我唯恐避之不及，连滚带爬地躲开了。 上天作证，我仍旧是在保持着闭关冲刺的状态，没有碰手机！我仍旧还是纯洁的！ 那手机“轰”地砸在了地上，黑莓的手机和诺基亚有的一拼，好在房子建得足够牢固，地板只是微微震动了一下，就承受住了这个手机的轰击，没有倒塌。 “王仅，快看看我的朋友圈！”这一次，我开始用他的名字称呼他了，好让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好吧！”王仅只得捡起手机，点击了微信图标，弹出了登录框。 “我的QQ号是：398115791，密码是hhyhs” “这什么破密码，这么复杂，再念一遍！”王仅一边输入，一边抱怨道。 “就是‘黄华溢好帅’的缩写。” “你帅个毛！”王仅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句，但手指却很诚实地输入了“黄华溢好帅”，成功登录了我的微信。 登录微信之后，顿时弹出来一大堆标着红点的未读消息。 我赶紧转开了视线，不去看手机了。 他看着我的微信，顿时惊讶起来：“想不到你还挺受欢迎啊，这么多人给你发信息。” 说完，他立即给我逐条读了起来—— “《魔法王座》新服火热开启，点击就送999元大礼包！” “今天是腾讯老板马景涛的生日，只要转发这条消息到5个群，就能获得10个Q币！” “一篇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的文章。” “有苦，自我释放，有乐，欣然品尝。本公司经营正宗杭州毛尖，黄山龙井，普陀山普洱茶！价格优惠，欲购从速。” “恭喜你已经被微信系统抽取为幸运用户，获得18888元的大礼包一份，详情请点击官方网站” 读着读着，王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沉默了。 这是一个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的微信！他妈的全是广告，根本没有人给我发消息！ “帮我看一下朋友圈吧！”我终于打破了沉默。 王仅点点头，打开了我的朋友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手指滑动着屏幕，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逐条读：“热销单品！明星同款！格子条纹超短裙，苗条修身，秀出美腿，138，不包邮。” “这种就不用读了！”我赶紧摆了摆手。 他继续往下拉，但拉了好久都没吭声。 我不由暗骂，这他妈的到底是谁？是谁在发这么多微商信息，搞得王仅这么久都说不出话来。 “好啊！终于有一条不是广告的信息了！”过了几分钟之后，王仅终于眼前一亮，终于吭声了。 “那赶紧读出来啊！” “可这是个图片啊！”王仅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了一下。过了一会，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哈哈！这个小猫太萌了，它那个喝水的姿势，那个小短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真的有这么好笑吗？”我在一边干着急，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望向那个手机。我很喜欢猫，特别是那种萌萌的小奶猫。啊！那是一张怎样的图片呢？那个小猫做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呢？但是我又不能过去看，因为我要闭关冲刺！ “啊！这个女孩好漂亮！”忽然，王仅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机，连连惊叹起来，“太漂亮了！这种程度的美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啊？！什么样的美女？快跟我说说！”我赶紧问道。 王仅咽了咽口水，呆呆地说道：“她有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小巧的鼻子，微微撅起的小嘴，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她的刘海大概有九厘米那么长，角度微微偏左，她的目光天真清纯，微微仰着脸，看向了图片中的第二棵树……” 我闭上眼睛，根据王仅的这些描述，在脑海中想象起这个女生的形象来，就像是警察根据受害人的描述画罪犯的画像一样。 眼角有颗泪痣？我忽然一怔，这个特征好像有些熟悉。 “这个女生，好像是我的表妹啊！”我皱了皱眉道，“你看看，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张铁牛？” “啊！对对对！就是叫张铁牛！”王仅点了点头，但那目光还是在色眯眯地盯着手机屏幕，“想不到，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没有跟我介绍过啊？”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王仅的女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房间门口。她沉着脸，杀气腾腾地看着王仅，道：“王仅，你给我回房去！” 王仅听到这个声音，身躯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丢了魂似的，赶紧放下手机里的美女，低头跟着他女朋友回到了房间，随后关上了房门。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只隐约听到那天晚上他们房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哭泣声。 第七天 今天很失落，去到图书馆以后，没有看到我的双马尾小学妹。 可能她今天有课吧！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专业的，是挖掘机维修专业？还是美容美发专业？还是铅球举重专业？ 应该不是，这些专业配不上她的气质！她应该是比较有知识性的专业，但应该不是法律，也不是艺术相关的。可能与数学有关，她那副大眼镜下面，可是有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她做题的时候，那种饥渴的眼神，与数学很匹配。会不会是物理方面的专业呢？有可能，物理是会用到数学的。还有化学！化学的方程式也要用到数学！ 记得初中的时候，我化学成绩是很好的，每次考试都能考50多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对化学没兴趣了，转而对文学产生了兴趣，可能是脑子里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如果她是文学专业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够和她聊聊文学了。无论她喜欢《哈姆雷特》，还是《哈利波特》，还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还是《霸道总裁爱上哈姆雷特》，还是《哈姆雷特爱上哈利波特》，我都能够跟她聊得起来！ 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呢？ 我忽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她有男朋友怎么办？ 啊！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一整天坐在图书馆都没精神，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已经是深秋了啊。 自古逢秋悲寂寥，没有学妹好无聊！ 吃完午饭，双马尾小学妹还是没来图书馆做题，我索性去电影院看场电影。 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够和双马尾小学妹一起去看电影。 更希望有一天，我能够和她一起做题！ 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会贴心地送她一套最新版的数学奥赛题，让她破涕为笑。 在我每个月的稿费发下来以后，我都会好好摆上一大桌题，请她好好做一顿。 想一想就觉得很美好呢！ 等明年的1月1号，我就正式去认识她！ 第八天 2016年11月2日 今天去图书馆，还是没有见到双马尾小学妹。 一日不见，如隔三四十秋，感觉像是很多年没有再见到她了。是不是现在天气太冷，她不小心生病了？有人照顾她吗？ 回顾这段时间，自从我遇见她以来，生活变得很有动力。每天清晨起来，就幻想着她在图书馆里等我，顿时就充满了期待，恨不得坐飞机去图书馆。 中午吃完饭以后，去校友林走了一圈。林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人，我沿着石子路慢悠悠地往前走着，树枝上有一些鸟儿在嬉戏，时不时发出悦耳的叫声。 走到一个凉棚处，发现那里有一对学生情侣正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看见我的到来，他们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故意在四周晃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不由笑了起来，恋爱中的人儿真可爱。 从校友林出来，我绕着图书馆旁边的启真湖走了一圈。我一边走，一边转头四望，期待能够在某处树荫下偶遇双马尾小学妹。 不过这个校区很大，估计有上万的学生，想要偶遇到一个人的几率太小了。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系的，在哪个教室做题。 走着走着，我来到一片被围起来的湖岸，里面养了一些白鹅。那些白鹅正呆头呆脑地站在河岸边上，有些把长长的嘴伸进羽毛里梳洗，有些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有些把头埋在翅膀下面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我揣摩着它们的语言，对它们叫了起来。 叫了一阵之后，没鹅理我，只有一只懒洋洋地回头瞟了我一眼，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 我不甘心，又发出了“喵~”“汪~”“喂！”“你好！”“Hello”“Fuck”等等各种招呼方式，但还是没有鹅理我。连互动一下都这么困难，这些鹅可真是高傲，还是路边的小猫比较可爱。 我离开了这些白鹅，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的湖面有一只小天鹅，它还没有长出羽毛，身上毛茸茸的，很精神的样子，转着小脑袋好奇地左右张望，非常活泼可爱。它小屁股一撅，脑袋朝下一钻，就消失在了水面上，只留下一圈荡漾开来的水波。足足过了十多秒，当我以为它就要溺死的时候，它又忽然从水里冒出来，甩甩小脑袋，几粒水珠四溅开来，真想下水和它一起玩。 刚走到岸边，发现旁边树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水深危险，禁止游泳。” 对于我这种刚学会游泳的人来说，“水深危险，禁止游泳”的警示牌，是多么地诱惑啊！那上面的字仿佛变成了“水深很爽，适合游泳”。这好比一个抽烟的人，本来没有想到要抽烟，结果一看到“禁止抽烟”的牌子，忽然被提醒还有烟这种好东西，烟瘾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强忍着游泳的**，继续往里面走，一直走到校园的尽头的医学院。那里人烟稀少，马路直通尽头，被一道铁丝网封死。铁丝网另一边是还未开发的荒地，长满了齐人高的杂草，与美丽的校园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双马尾小学妹有没有可能在这里呢？她会不会是医学专业的学生？ 如果她是医学院的学生就好了，以后我可以天天生病，让她给我看病。她会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探着我的额头，皱着小眉头说道：“哎呀！你又发烧了呀！来量量体温……嗯，45°C，还好还好，多喝点水，注意休息，过两天就能死了。” 我拐了个弯，来到一栋医学院的高楼下方。三位穿着白大褂的女生刚刚从楼里出来，估计是刚做完实验出来休息一下，她们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池塘。 这时，一个女生眼尖，忽然发现一位老师正躲在池塘边的树林里钓鱼。 她们兴高采烈地钻进了那个小树林，去看那位老师的渔获，我也好奇地过去看了看。 老师身旁的水桶里，已经装了一条大鲤鱼。那三位女生围着那个桶，看着里面的鲤鱼，神色兴奋，莺莺燕燕地谈论起来—— “好可爱的鱼啊！好想亲自解剖它！” “它的肌肉组织切割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如果给它注射一定量的福尔马林，它是不是就会永远保持这么可爱呢？再也不会腐烂了呢！” 我在旁边听着，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这医学院女生可爱的外表下，居然有一颗如此血腥残忍的心。真为她们的男朋友而感到担忧，也许哪天她们的男朋友拌了几句嘴，结果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肾不见了。 双马尾小学妹绝对不是医学院的学生！ 这时，那老师钓上来一条小鱼，他失望地摇了摇头，将那小鱼随手丢弃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那小鱼离开了水，顿时无助地在草地上蹦跶起来。 我这才发现，地面上已经有好几条被丢弃的小鱼了，鱼嘴不停地开合，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弯下腰将那几条小鱼捡起，走到池塘另一处岸边，将它们放回了水里。 它们翻着白肚皮，贪婪地喝着水，缓了一阵之后，终于恢复了活力，沉入了水底，不知道去了何方，从此相忘于江湖。但不幸的是有一条鱼一直翻着白肚皮，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离开了池塘，继续在校园里溜达，寻找双马尾小学妹。 鱼儿离不开水，就像我离不开你。 第九天 2016年11月3日 今天天气很好，终于出太阳了，起床后发现王仅还没有去上班，赶紧把床垫拿到他们房间的阳台去晒了晒。 太阳都出来了，那今天双马尾小学妹也应该出来了吧！ 我兴冲冲地来到图书馆，转头四望，但还是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啊！ 她怎么三天都不来呢？难道是毕业了？ 难道她把可爱的双马尾剪掉了？换了个全新的发型？这样的话，我就不能通过发型来找到她了。 吃完午饭，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当我醒来时，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图书馆，一些微尘在阳光下飞舞，周围只有同学们翻书的声音。 刚醒来的那一刻，意识还很朦胧，一个念头都还没有来得及产生，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像是一个定格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下午3点钟的阳光，很有怀旧感，总是能让人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我想起了大学的寝室，我们学校建在很偏僻的地方，而我们寝室又正好在学校的偏僻角落，楼下就是学校的围墙，墙外是一片辽阔的麦田。麦田上有一条铁路，午后时分会有火车从远方驶来，穿过田野，那声音远远地传来，让人昏昏欲睡。 我有时会站在阳台，看着那火车缓缓驶过，车里想必载着很多陌生人，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他们可能正坐在窗户旁，看着窗外的原野，看到远处有一所大学，看到某个阳台上站着一个少年，正在遥望着田野，像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那时候的阳光，就是这种阳光，那个画面很像利群那个让心灵去旅行的广告——“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那个广告是我小的时候看到的，我很喜欢那个广告的感觉，特别是那辆火车在无人的旷野驶过的情景，仿佛在诉说心灵往事，像一首诗。那时我一直不知道利群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是一个香烟的牌子，果然是往事如烟。 那时候的双马尾小学妹在哪里呢？她可能还在读高中吧！每个午后，她都会经过校园的林**去教室上课，有时会留下她和她朋友银铃般的笑声。有时天空阴沉沉的，她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来，看看窗外的天空，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飘落的树叶，教室里在放周杰伦的《烟花易冷》，老师又布置了很多作业，谁也不知道未来能够考上什么大学。 那时，茫茫人海，我和她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在互不相关的两座城市，过着自己的生活，想着各自的未来。她距离高考还有很多天，我在忙着毕业答辩。 在茫茫人海中，我们向左走，向右走，从来都不知道下一刻会与谁相遇。时光不断流逝，我们告别最初的样子，你暗恋的男生会给别的女人戴上戒指，你喜欢的女生会成为别人的娘子。不知道要经历过多少次告别，你才会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人的一生，会和三千万人擦肩而过，却只能和一个人一起生活。 双马尾小学妹，会是我的那个人吗？ 第十天 今天九点多钟就去图书馆了，抱着忐忑的心情，转头四望。 惨绝人寰！ 人间悲剧！ 还是没有双马尾小学妹！ 第四天了啊！ 双马尾小学妹四天没来图书馆了！ 她不会是结婚去了吧！ 结完婚还会回来吗？ 再回来看一看吧！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呀！ 我失魂落魄地坐下来，看着同学们一个个陆续来到图书馆，但就是不见她的影子。 她就像是我的一场梦，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过，我没有她存在的任何证据，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没有与她相关的任何物品，没有一个共同认识她的人。就像《泰坦尼克号》中，罗丝眼中的杰克一样。 如果她不存在怎么办？如果她只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女孩怎么办？别人眼中难以企及的暗恋对象，不过是距离很远，或者是身份差异太大，或者是其他各种原因，但不管怎么样，对方至少是存在的。而虚构出来的人，是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穷尽整个一生，走遍全世界都是找不到的。 我看着她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她在的那些日子里，我去问一下她的名字，去打个招呼，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遗憾了。我或许能够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要到她的电话号码。 有些事情是时不我待的，该出手时就要出手，不要等，不要犹豫，不要错过。 我无精打采地翻了一下书，看不进去，打开电脑想写点什么，也写不进去，浑浑噩噩的。 不行，我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我要打起精神，去食堂吃个午饭。 吃完午饭，走到外面的文化广场，很多学生社团正在遮阳伞下搞宣传活动。 我走到最近的一个遮阳伞下，领了两张辩论赛的门票。论题是“未来一百年人类该不该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时间就在明天晚上。 这个论题我很感兴趣，从小我就对星空充满了好奇，看了《三体》之后，更是一度想写科幻类的小说。 如果我来参加这个辩论，我会选择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 人类不应该只顾眼前，还要关注未来，要有开拓进取的心，要敢于去认识未知事物，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勇敢向外天空探索吧！去认识那奇妙的宇宙，去探寻那些宇宙的真理，去探索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辩论赛的活动之外，还有篮球赛、120周年校庆活动。我还报名参加了一个很有趣的“法庭模拟”活动，可以自由扮演法官、陪审团、证人等等各种角色。 想来，以前我们的大学生涯真是荒废了，没有怎么参加过课外活动，要么在寝室里玩游戏，要么在网吧里玩游戏。 从广场出来，我去校友林走了走，又沿着启真湖走了一圈，期待可以在校园里偶遇双马尾小学妹。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再加上是星期五，到处都洋溢着轻松欢乐的气氛。很多学生三三两两地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铺上席子，弹吉他，聊天，看书，时不时发出欢笑声。 以前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星期五，特别是星期五的下午，比星期六还要快乐。梦想即将实现的那一刻，比梦想实现本身更为幸福。星期五就是即将实现放假之梦的那一刻，而星期六则是已经处于放假之中了，幸福感反而没有那么强烈。至于星期日，则是非常糟糕的一天，想到明天又要上学，心中就充满阴郁，连带着星期日都糟蹋了。 我转头四望，并没有找到双马尾小学妹的身影。 这个学校这么大，她藏在哪里呢？ 走着走着，我又来到了白鹅围栏。有些白鹅单腿站在地上，脑袋缩在羽毛里面打瞌睡；一些很懒的鹅则是直接趴在地上；有几只优雅的很爱干净的估计是女孩子的鹅，在梳洗自己的羽毛；还有一个吃货鹅正在水里翻找着什么吃的。 几只鹅看到我到来，可能认为我冒犯了它们的领地，立即仰起脑袋朝我叫了起来，我也学着它们的声音跟它们对着叫。我这一叫，它们变得更凶了，晃着身子走过来，抬起翅膀，叫嚣着好像要冲过来打我。 这时，一只沉睡的灰鹅忽然把头从羽毛中伸出来，扬起脖子，朝着那几只白鹅叫了几句，又转过头朝着我叫了几句，好像是在劝架。 那几只白鹅这才收起了气势汹汹的态度，把鹅屁股对着我，自顾自睡觉去了。 我也收起脾气，不再去理会那几只白鹅，和这种没礼貌的鹅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我沿湖岸往前走着，岸边的芦苇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几只小鱼正在岸边浅水里的水草间嬉戏，看到我高大的人影投下来，吓得四散而逃。 湖岸边栽种了很多杨柳，细细的柳丝婀娜多姿地垂下，打在湖面上。我坐在岸边一棵柳树下的长椅上，眺望着湖面，对岸就是黑天鹅围栏，几只刚刚孵出来的小黑天鹅没有被关在围栏里，而是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的湖泊上游着。 它们还没有长出羽毛，身上毛茸茸的，很精神的样子，转着小脑袋左右四望。不远处，有一只小天鹅非常活泼可爱，小屁股一撅，脑袋朝下一钻，就消失在了水面上，只留下一圈荡漾开来的水波。足足过了十多秒，当我以为它就要溺死的时候，它又忽然从水面上冒出来，甩甩小脑袋，几粒水珠四溅开来。 这时，这个小家伙游到了我面前的湖面，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我。阳光透过树枝洒在它的绒毛上面，把绒毛染成金黄色，像是有一圈圣光包裹着它。它的小掌轻轻地拨着水，落进湖水的阳光也被拨弄起来，光波荡漾。 “小家伙，你好啊！”我伸手打了个招呼。 那小鹅吓得身躯一颤，赶紧屁股一撅，钻到水下去了。 我摇摇头，站起身，继续去寻找双马尾小学妹。 前面不远处，一个男生骑着单车，载着一个女生从林**下驶过。清风吹起了男生的头发，女生抱着男生的腰，在后面温暖地笑着，那片笑声，让我想起了《那些花儿》。 我忽然想起，三天的闭关冲刺已经结束了，现在终于可以动用封尘许久的手机了。 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歌单，开始听歌。 第一首是许巍的《故事》，我很喜欢后面那一段哼唱的声音，没有歌词，却仿佛诉说了无数的故事。记得大学毕业后的一天，我们最后一次回到学校去拿毕业证，那时我在寝室里写了日记，音乐盒里就是在放这首《故事》。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室友们一个个拿着行李走了，我在空荡的的寝室里写下离别的思绪，窗外的旷野里，一列火车在麦田缓缓驶过，开向不知名的远方。 走过小桥，湖岸旁边已经不再是柳树，而是一排排水杉，阳光斜斜地照进林间，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形成美丽的丁达尔效应，像一幅风景画，我轻轻走进了这幅画中。 手机里唱起了《挥着翅膀的女孩》，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十多年前。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阳光明媚，我午睡睡过了头，下午课已经迟到了。我匆匆赶到学校，进入图书馆旁的花园，朝尽头的教室走去。走在花园里，我听见教室里有一阵清脆悦耳的歌声飘出来，我放慢脚步走近教室，透过窗户看进去，发现我喜欢的女生正在讲台上教歌，黑板上的歌名写着《挥着翅膀的女孩》。一阵清风吹进教室，吹起了她的长发，那一刻，她变成了一个挥着翅膀的女孩，飞进了我年少的心里。 走出水杉林，是一片翠绿的草地，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暖洋洋的。手机里的歌曲变成了《晴天》，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某次我们一起听这首歌的时候，我终于跟她表白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表白。虽然故事的最后她还是说了拜拜，但我也明白了什么是爱。 如今又是一个晴天，我和她早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各自遇见了很多人，又错过了很多人。 人生，就是穿过茫茫人海，经历一次次告别，去寻找一个人，度过一生。 渐渐地，我绕到了湖岸的另一边，往图书馆走回去。手机里响起了下一首歌，是孙燕姿的《遇见》。 我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图书馆，不知道此刻，双马尾小学妹在不在？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路，梦的路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第十一天 2016年11月5日 今天起得比较晚，下午的时候才去了图书馆。 还是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 第五天没有看到她了！ 她不会是生孩子去了吧！生完还会回来吗？ 我还要在这图书馆里等多久，她才会再次出来做题？ 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但看不进书，也写不进东西，无精打采的，索性离开图书馆，去外面走了走。 刚走到图书馆外，就有一个女生拉住我，说她是浙大电视台的记者，想要采访一下我对360云盘被关闭的看法。 我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呢，体验一下这个过程也好！ 摄影师是个满脸痘痘的男生，那些痘长得很全面，脸上、额头、下巴到处都有，没有任何偏袒。 有些人长痘痘就不一样，专长一个地方，例如专长额头，或者是专长脸，或者是专长下巴。有些齐刘海的女生，看上去白白净净的，风把刘海往上一吹，额头上全是痘痘。像他这种全方位地长、随处都能长的非常少见，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他缓缓将摄像机对准了我，我被那镜头对准后，顿时感觉像是被某种怪物盯上了。那怪物背后，可能是千千万万双眼睛，我心里莫名感到有点紧张。 我这回上电视，也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看到，也不知道那些人里面会不会就有双马尾小学妹。我头发也没打理一下，就这么上电视，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 正想着，女记者突然把话筒对准了我，问道：“同学，请问你用360云盘吗？” 我点了点头，拘谨地说道：“用过。” “那么，你平时都用360云盘做什么呢？” 我想表现得轻松一点，换了个姿势，把双手放在了肚子上，说：“写小说。” “您是怎么用的？你觉得云盘用起来怎么样？” 我觉得自己的姿势好像有点娘，那种大人物出场时，往往都是背负双手，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一副展望未来，大展宏图，极有气势的样子。我不着痕迹地把双手放到了背后，目光深邃地展望着远方的马路。 马路上正好驶过一辆三轮摩托车，排气管喷出一道黑烟。 我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三轮摩托车，说道：“我平时来图书馆的时候，都是用笔记本电脑写，但是回家以后往往要用台式电脑。有了云盘的话，我就不需要用U盘转移资料了，两台电脑可以同步所有的数据，非常方便。” “那么得知360云盘即将被关闭的消息，你有什么感觉呢？” 我觉得双腿好像绷得太紧了点，又把双腿摆开了一些，这样更符合大人物的姿态：“我觉得挺遗憾的，这是很方便的一个软件，可以帮我们省下很多事情。” “你觉得关闭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的背似乎有点驼，赶紧挺起了胸膛，身躯顿时长高了一大截。那个摄影师男生也赶紧把摄像机往上一抬，让镜头适应我突然变高的身躯。 我这才说道：“可能是最近那个什么打黄扫非吧！360云盘可能觉得监管起来太麻烦，索性就关闭了。” “那你觉得其中会不会有一些版权方面的原因？”那个女生踮起脚尖，努力把话筒往上递了递，终于够住了我变高的嘴唇。 我顺势点了点头，趁机调整了一下肩膀的角度，变得更宽阔了一些，与身躯更为协调了：“应该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毕竟很多人在云盘里分享电影资源啊，有些甚至是正在上映的电影。” “你觉得近年来，人们的版权意识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样应该会比较好看，姿势上有了大人物的气魄，表情上又面带微笑，显得和蔼可亲：“就我个人的经历来看，以前很多读者看我的小说，都是在盗版网站看。但现在很多盗版网站都被取缔了，例如百度贴吧，那些小说贴吧大都关掉了，不允许再转载正版内容，很多读者开始转为看正版，这说明打击盗版还是有很大成果的，人们会慢慢开始培养起版权意识来。” 嗯，这个感觉非常好，就是这个姿势，就是这个表情，我决定就保持这个姿态，接受正式的采访！在全国各地的观众面前展现我的英姿！ “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女生微微一笑，拿开了话筒。 那个摄影机男生“啪”地一声，关掉了摄影机，马上和那女生收拾好东西走了。 我昂首挺胸，背负着双手，面带微笑，展望着马路上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 …… 离开图书馆，我慢慢来到了旁边的湖岸边。 此时，夕阳渐渐落下去了，金色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一条鱼跃上水面，优雅地翻了一个跟斗，带出一串珍珠般的水珠，金光闪闪，随后又落到湖里，荡漾开一圈圈金光。 我凝视着茫茫浙大，不知道此刻双马尾小学妹在哪里？ 我和她就像这湖里的两条鱼，明明就在这一方小世界里，但可能永远也无法再次相遇。 如果她再也不来图书馆了，我如何才能找到她？ 我只能每天去图书馆负一楼，盯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等待着她的出现。 我只能站在阳明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遍每一个路过的女生，看遍每一双马尾。 我只能在校园里漫无目的走，踏遍每一条小路，穿过每一道门，凝望每一扇窗。 如果天空下起了小雨，我就撑着伞去那些教学楼，或许她下课了没带伞会在那里等雨停，我会把伞撑到她的头顶，说：“我们一起走吧！你去哪我也去哪。” 如果一直到明年的六月都没有再见到她，当我看到整个校园都在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会祈祷里面没有她。 正想着，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难道是双马尾小学妹？ 她这些天之所以没出现，是去公安局查我的电话号码了？ 现在她终于查到，忍不住给我打电话了？ 我赶紧按下接听键，里面果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您好，我是安联保险的一位客服，我想与您做个问卷调查，您时间方便吗？” “我好难过啊！”我垂头丧气地说道。 “呃……你，你怎么啦？” 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一边看着夕阳下的湖面，一边萧索地说道：“我喜欢的女生不见了，她好多天没出现了。” “啊！难道她出什么事故了？真是让人担心啊！我建议你给她购买一份人身意外险，这是我们公司的一款经典险种。” “可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那就暂时不要去想了，帮我做个问卷调查，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好吧！你要调查什么？我什么都招！”今天是星期六，但这客服小姑娘却还在加班，挺可怜的，那我就配合她做完这个调查吧，也算是帮她一个小忙！ 这调查持续了十多分钟，我一直都很耐心地回答着，知无不说，说无不尽。 调查问卷做完之后，客服小姐松了口气，说道：“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问卷调查，请问先生您贵姓？” “我姓黄。” “好的！谢谢您黄先生，祝您生活愉快。”客服小姐笑了一下，挂掉了电话。 我看时间差不多到下午五点了，立即上了阳明桥，朝风味餐厅走去。 昨天我领了两张辩论赛的门票，就在今天晚上六点半开始，我已经叫了王仅一起去看，他六点钟会来图书馆找我，我得早点吃晚饭。 我刚穿过建筑系的教学楼，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谢谢啦！黄先生。” 原来是刚刚那个客服啊，我回了一句没关系。 你看，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应该有的态度！你帮助了别人，别人会感受得到的，会认真来感谢你的。 所以，以后接到那种搞保险的，搞金融的，搞房地产的，搞诈骗的电话，不要一下子就挂掉，要礼貌地和他们交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那些搞诈骗的也不容易，打一天电话，累死累活也骗不到一个人，那么努力却没有收获，对人生都感到绝望了，你给他打两百块钱过去又何妨？这样就能拿到诈骗证据，方便警察立案调查了。 吃完晚饭，我返回图书馆，一边走一边转头在人海中左右四望，期待着能够看到一双马尾。 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一双马尾，但那双马尾扎的位置不对，没有翘起来，肯定不是她。 快到建筑系的时候，又看到一个双马尾，那双马尾的长度倒是够，但发尾都枯黄发卷了，这是被火烧过的吧！不可能是她！ 来到启真湖岸边，再度遇到一个双马尾，这个双马尾太蓬松了，像是两个大扫把，不好看，当然不会是她。 哼！你们这些女生啊，以为双马尾是人人都能扎的吗？只有她扎的双马尾才是最好看的！ 她没有扎双马尾也好看！ 没有扎起头发也好看！ 没有长头发也好看！ 没有头发也好看！ 没有头也好看！ 这时，我看到了不远处的临湖餐厅。在我印象中，有一次双马尾小学妹曾经从那个方向过来，她好像是在那个餐厅吃饭。 我决定去那个餐厅看看。 那个餐厅就在下沉广场的对面，靠近白鹅围栏。我走到那的时候，那些白鹅一边嚼着烂菜叶，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我进入了那个飘来浓郁香味的餐厅里。 临湖餐厅有两层，我都看了一下，但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 我实在不知道她的其他信息了，图书馆和这个食堂，是我仅知道的两个她去过的地方。 她最常去的应该是寝室楼，但浙大的寝室楼这么多，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一栋。教室也是她经常去的地方，但那么多系，那么多班级，天知道她的教室在哪里。 回到图书馆，我打开电脑写了一会，但没什么思绪。 她不在，我总是会胡思乱想，如果她在图书馆就好了，那我就不会再担心了，无论是看书还是写作都能静下心来。 到六点多钟的时候，我接到了王仅的电话，他已经在图书馆外了。 我收起电脑，背着包离开了图书馆，和他一起去了临水报告厅，观看辩论赛。 进入场馆后，我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到处都是年轻的学生们。 我和王仅像是两个留级生，但那些学生看到我们后却非常地恭敬，估计是把我们当成了研究生。 舞台上面，挂着一块大大的横幅，上面写着今天的辩论赛论题——“未来一百年，人类该不该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 我指了指那张横幅，朝王仅问道：“你觉得未来一百年，人类该不该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 王仅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应该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应该增加我们IT行业的工资。” 我看着他，感到非常失望：“你这个人啊！鼠目寸光，航天事业是人类最伟大最崇高的事业，我们应该大力发展，大大增加投资！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们要早日冲出太阳系，去探索广阔的宇宙，去探寻浩瀚的真理！” 我撇过头去，不再理会这鼠目寸光之人。 这时，主持人走上台，情绪饱满地说道：“辩论赛现在开始，有请双方辩手入场。首先是正方，他们认为一百年内，人类应该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投资。” 话音落下，四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走上了讲台。他们眉清目秀，英俊帅气，配上他们的白衬衫，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文化，很有修养，未来必定是社会栋梁的精英学生。 我看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现在我和他们是同一方的了，我们才是人类的未来，我们的观点才是人类应该有的观点。 主持人继续说道：“接下来，有请反方辩手入场，他们认为，未来一百年内，人类不应该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 话音落下，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走上了讲台。那两个男生穿着黑色西服，一看就是衣冠禽兽。剩下两个女生中，一个女生身材火爆，浓妆艳抹，穿着性感，你确定你是学生，不是发廊妹？另一个女生倒是正常，她扎着双马尾，戴着一个淡粉色的小帽子…… 天哪！ 我看到了什么？！ 双！ 马！ 尾！ 小！ 学！ 妹！ 她出现了！ 她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我在等待了无尽岁月以后，她终于再次出现了！ 这么漫长的岁月过去，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仍旧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可爱，和当初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这漫长的五天她之所以不去图书馆，是要忙着准备辩论赛啊！ 幸亏她不是去结婚，也不是去生孩子，吓死我了！ 我赶紧转头看了看王仅，道：“你看到反方一辩那个妹子了没？那就是我喜欢的女生，很可爱吧！” 王仅遥望了一下舞台，皱了皱眉头：“你确定是反方一辩，不是反方二辩？” “怎么可能是反方二辩那个发廊妹呢？她哪点比反方一辩可爱？” 王仅撇了撇嘴，摇头道：“那也算可爱？你的标准也定得太低了吧！反方一辩那个女生明明很普通啊！” “放你的狗屁！她比你女朋友漂亮一万倍！你这个人没有一点审美能力！跟你没法交流！”我愤怒地转过头，不再理会这毫无审美能力的人。 接下来，辩论赛开始了，双方的一辩分别进行开篇立论，摆出自己的观点。 双马尾小学妹作为反方的一辩，进行了她们的开篇立论，她声音清脆，情感饱满，认为人类不应该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 她的观点非常正确，我深表赞同！ 航空航天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人类应该看清楚现实，当今社会还有很多更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比如，这么多单身汉找不到对象，国家应该大力发展婚介产业，让我和双马尾小学妹这种适龄青年能够认识起来，这才是人类的当务之急！ “接下来，请正方四辩，质疑反方一辩！” 嗯？ 是谁？！ 是谁要质疑我的双马尾小学妹？！ 不要命了吗？ 这时，正方的四辩站了起来，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 哦！原来是这个孽障！ 早在刚刚他入场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猥琐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来辩论赛丢人现眼，早点认输吧！ 这个男生的左脸满是痘痘，但右脸和下巴却没有长。他连痘痘都长不全，可见心智也肯定不健全。 他盯着双马尾小学妹，冷笑道：“请问反方一辩，您认为当前我国对航天事业的投入已经足够了是吗？” “是的！”双马尾小学妹自信地挺起了小胸膛，点了点头，双马尾也跟着一甩一甩的，好可爱啊！ 男生摇了摇头：“可是根据资料表明，我国每年对航天领域的投资，只有区区14亿元，而河南的某个小县城，为了把自己打造成古城，居然花掉了150个亿！区区一个小县城，居然花掉了我国航天领域10多年的投资！你还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喂！这个男生，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你说资料表明，你这资料哪里来的？是不是自己编造的？来源可信吗？资料上有航天领域的专家的亲笔签名吗？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资料？ 男生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去年，因为一项政策调整，政府省下了3000亿的财政支出！只要从中拿出十分之一来投入航天领域，就相当于在现有基础上增加了20多倍的投资！你还觉得航天领域现有的投资已经足够了吗？” 住口！ 这个男生，你给我滚出去！ 是谁让他进的辩论队？这种衣冠禽兽也能辩论？什么时候辩论队的门槛怎么低了？ 男生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根据NASA的资料表明，2029年，将会有一颗小行星擦入地球的同步轨道，与地球相撞的概率高达1/37，一旦与地球相撞，相当于3万颗原子弹的爆炸，地球所有的生命都不能幸免。而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根本无法解决这个威胁。面对地球的生死存亡，你还认为人类不应该大力发展航天事业吗？” 这完全是耸人听闻！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你以为说个“根据NASA资料表明”，就算有理有据了？NASA真的发布过这样的资料吗？那我也可以说—— “根据NASA资料表明，地球在未来很安全，不需要大规模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 “根据NASA资料表明，正方四辩是个衣冠禽兽，应该逐出辩论赛。” “根据NASA资料表明，这场辩论赛反方获胜，最佳辩手是反方一辩那个双马尾小学妹！” 这时，双马尾小学妹摇了摇小脑袋：“我不信！“ 说得好！ 双马尾小学妹说得有理有据，资料充分，证据确凿，论点清晰，展现出了高超的辩论技巧！我建议将她评为全场最佳辩手！ 男生一下子就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这可是NASA的资料啊！你连NASA都不信了吗？那颗小行星，有1/37分之一的概率撞击地球啊！如果你得知自己今天有1/37的概率会被车撞死，你还敢出门吗？另外，地球还处于一个十万颗小行星包围的危险区域，它们就像是10万颗定时炸弹埋在地球周围，就像现在有10万个恐怖分子在我们学校周围，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你还认为不要加速发展航天事业吗？你还不赶紧去解决这些危险吗？” 在猥琐男的步步紧逼下，双马尾小学妹有些急了，像是被逼退到墙角的小萝莉，紧紧咬着小嘴唇，眼睛红红的，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好可怜啊！ 小妹妹别怕，我来帮你骂他！ 正当我要冲上舞台的时候，坐在双马尾小学妹旁边的那个发廊妹站了起来，面向猥琐男，不慌不忙地说道：“那根本就不是十万个恐怖分子，而是十万只蚂蚁，难道你会因为学校周围有十万只蚂蚁，就变得寝食难安吗？” 说得好！ 这个女生也很不错！她穿着高跟鞋，有成熟知性女人的味道，一看就是那种精通琴棋书画，善解人意，懂得照顾人，得到过良好教育的学姐，绝对不是什么发廊妹。 我建议将她评为全场第二佳辩手，仅次于双马尾小学妹！ 就在这时，倒计时终于结束了，猥琐男只得坐了下去。 你说啊！ 你说啊！ 你说啊！ 正方四辩，你不是很能说吗？ 你再给老子说啊！ “下面，有请正方四辩进行中场陈述。”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刚坐下的猥琐男，居然又站起身，继续说了起来。 我不要听！ 我不要听！ 我不要听！ 快来个人啊！把他拖出去！ …… 在一个多小时的唇枪舌战之后，辩论赛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是观众投票环节，用手机微信扫描一个二维码，然后发送出心目中的最佳辩手，票多者成为今天的全场最佳辩手。 我立即打开微信，赶紧输入了“反方一辩”，发给了辩论赛的公众账号。 然后我转头看向王仅，催促道：“快投反方一辩的票！不然我回去告诉你女朋友，说你今天一直在色眯眯地偷瞄反方一辩。” 王仅顿时气愤起来：“我哪有偷瞄她，我明明偷瞄的是反方二辩！” “嗯？你居然喜欢那个发廊妹？”我微微惊讶，“这个罪更大！你女朋友会更生气！”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王仅只得打开微信，屈辱地输入了“反方一辩”发了出去。 最终，投票结果在大屏幕显示出来了，获得最佳辩手称号的是正方四辩！ 居然是那个猥琐男！ 好气啊！ 他肯定是贿赂了在场的观众！ 要不就是在场观众有一大半都是他们村的，一下子就让他获得了过半的票数！ 要不就是他花了助学贷款，去买了大量水军，疯狂地给自己刷票！ 要不就是他在显示系统上植入了木马程序，无论投票结果是谁，最终都会显示成正方四辩！ 不公平！ 最佳辩手本来是双马尾小学妹的！ 这时，辩手们纷纷退往了后台，双马尾小学妹也退下去了。她垂着小脑袋，很不开心的样子，留给我一个伤心的背影。 哎呀！小妹妹，别伤心呀！不就是一场辩论赛吗？以后你的人生还长着呐！毕业以后到了社会，还会遇到很多挫折呐！别因为一点小小的打击就垂头丧气呀！ 很快，双马尾小学妹就消失在了帷幕后面，我的心也空落落的。 唉！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度见到她了。 好伤心！ 第十二天 2016年11月6日 今天是周日，上午我在王仅夫妇的陪同下，去电影院看了《奇异博士》。 这电影挺好看的，本来我对漫威的电影已经审美疲劳了，但这一部还是可圈可点，比《美国队长3》好看多了，值得赞赏。 从电影院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在王仅夫妇的陪同下，我又莅临了美容店，与发型师进行了短暂的会晤，最终达成了剪发协议，把我那乱糟糟的头发剪掉了，一下子清爽起来。 在王仅夫妇的盛情邀请下，我又来到了一家川菜饭店。 饭店里只有一个大肚腩食客，桌上放着一盘红油辣酱的螺蛳，还有一瓶啤酒。 我一直觉得，啤酒和螺蛳是最佳组合，那些大排档夜宵里面，这两样东西就是绝配。嘬螺蛳的趣味，螺丝肉的嚼劲，嘴角留下的辣椒油，啤酒的清爽，这一切配在一起，有一种豪爽的感觉。为了这种感觉，我还曾经专门在小说里设计了这么一个剧情。 螺蛳是个很冷门的菜，我们三个都很久没有吃过了。受到那个大肚腩的启发，我们也点了一盘螺蛳。 荤菜方面，我们还点了个童子鸡。我一直觉得这个菜很残忍，好端端的一个小鸡，还没有来得及体验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都被宰杀端上了餐桌。 王仅点了个他每次去湘菜馆必点的农家小炒肉，不过川菜馆一般做不好这个菜，因为会放老干妈，还会把肉片炒焦炒老，只有湘菜馆做的才最正宗。 最后，我点了个空心菜。空心菜是个非常奇怪的菜，无论任何一家馆子，无论用什么方法做，都不会难吃。2013年我去西藏采风的时候，在青藏高原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山脚，有一家川菜馆，里面的空心菜简直是极品，我一连吃了五碗饭。在那么荒凉，与世隔绝的一个小店里，居然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真像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那位大肚腩吃饱喝足，哼着小曲离开了，我们的螺蛳也端上来了，我们接过了他的衣钵，开始了嘬螺蛳的生涯。 我的嘴功是最厉害的，往螺蛳口一嘬，螺肉应声而出，咬出螺肉，去掉螺尾，扔掉空壳，干干脆脆。 而王仅和他女朋友就差了许多，需要动用牙签才能把里面的肉挑出来。有时他们一时半会还挑不出来，却看到我碗里的空螺蛳壳越来越多，盘里剩下的螺蛳越来越少，不由干着急。 这时，王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挑出来一个螺丝肉，激动地咽了咽喉咙，正要迫不及待地送入嘴里。突然，他女朋友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将那牙签整根含入口中，将那个螺丝肉抢走了。 王仅怔怔地看着那空荡荡的牙签，嘴角微微抽搐，眼中流露出一丝凄凉。最终，他屈辱地低下头，为女朋友去挑第二个螺丝肉了。 这时，几个小伙子进来了，他们看到我们在吃螺蛳，顿时也被勾起了吃螺蛳的趣味，纷纷咽了咽口水，也点了一盘螺蛳。 这是一种传承啊！如果说刚刚那个大肚腩是螺蛳派的开山祖师，那我们就是第一代弟子，而这批小伙子显然就是第二代弟子了。 吃完饭，我们回到住所，我和王仅带上电脑，一起去浙大图书馆写作。至于他女朋友，则被丢弃在家里看综艺节目。 到了图书馆，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了，我转头四望，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这是她第六天没来图书馆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刚刚参加完辩论赛，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就会来了！ 没关系，双马尾小学妹你好好休息，别累坏了啊！ 第十三天 2016年11月7日 又到周一了，上一次看到双马尾小学妹，就是上个星期的周一，今天应该也能见到吧！ 我期待地来到图书馆，看遍了负一楼的阅览室，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第七天了！ 第七天没有在图书馆看到双马尾小学妹了，她以后是不打算来图书馆了吗？ 她换成别的地方做题了吗？ 今天天气不好，时不时下点小雨，图书馆没多少人，她可能是在宿舍吧！ 最近来图书馆都是在写作，有好几天没看书了，记得前阵子看《神曲》的时候，每天来图书馆都能看到她。那么我就继续看《神曲》吧！之前已经看完了地狱篇，现在就看炼狱篇。 看到中午，我去食堂吃了个午饭，出来到文化广场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很多学生都被困在了食堂。 我撑着伞，转头四望，希望能够看到她的身影，这样我就可以邀请她和我撑一把伞了，无论她要去哪里做题，我都可以送她去。 但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只好独自返回图书馆。 路边的广播里在放歌，名叫《立秋》 总有些随风，有些入梦，有些常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 …… 回到图书馆之后，我趴在桌子上午睡了一会。 在图书馆午睡的感觉，很像是高中在教室里午睡的感觉，周围安安静静，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想必双马尾小学妹高中时候也趴在桌子上午睡过吧！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很努力地学习，学累了就在桌子上趴一会。 那时的我在干什么呢？有可能刚开始连载现在那本小说，那本小说是从2013年初开始写的，到现在快四年了，是我写过的最久的一本书。如果双马尾小学妹今年是大一，那么她2013年正好读高一，如果她是大四，那么2013年正好是高三。 也许她们高中的几千名学生之中，有一个男生还看过我那本小说。他肯定不知道，他随手点击的那本小说的作者，在几年之后，会喜欢上他那天中午在林**下走过时，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女生。 啊！命运好奇妙啊！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居然能够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联系起来。 如果我2013年认识她就好了，我是2013年夏天辞职的，从此专职写作。如果她今年是大四的话，那么2013年的9月份她正好读大一，已经来杭州了！ 如果那时候就遇见她，那我就不会白白浪费这几年的好时光了。 其实就算那时候遇见她，我也仍旧会觉得太晚，我又会幻想如果我小时候认识她就好了，一起玩泥巴，一起青梅竹马地长大。 遇见心爱的人，哪怕是早恋，也会觉得太晚。 第十四天 2016年11月8日 今天起床后洗了个澡。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早晨起床后需要洗澡，而且洗完澡后，换下的衣服绝对不能让妈妈去洗，要自己偷偷摸摸地洗，然后偷偷摸摸地晒干，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背着书包去学校了。 我已经对遇见双马尾小学妹不抱希望了，她那么多天都没来，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来了吧！ 我平静地来到了图书馆，平静地拿出了《神曲》的炼狱篇，平静地转头一望。 普天同庆！ 全球沸腾！ 双马尾小学妹来了！ 她终于来图书馆了！ 时隔八天，她终于再一次来图书馆了！ 她仍旧坐在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位置！ 我强行把激动的心情平息下来，我可是个成熟的男人，要稳重，要内敛，不能把情绪写在脸上。 我不着痕迹地走了过去，装作找空位的样子，走走停停，张张望望。一路略过无数个空位，到达她旁边的那张桌子之后，才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空位的样子，赶紧坐了下去。 我和她只有一个过道的距离，大概三米的样子。如果有歹徒来劫持这个图书馆的学生，那么我可以第一时间冲过去保护她，与歹徒英勇搏斗，击毙了歹徒，但自己也受了重伤，最后躺在她的怀里死去，临死前，她吻了我。 今天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卫衣，扎着双马尾，但不是那种翘起来的的双马尾，而是从脖子两边垂下来的双马尾。 她戴了个黑色的尖顶帽，有点像是魔法师的帽子，看起来像个可爱的魔法师学徒。 这是我已知的她的第三个帽子了，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帽子啊！她戴帽子确实很好看，她也很会打扮，每次看到她都有不同的面貌，但气质和感觉上却仍旧保持着自我。 她可真漂亮啊！ 她那种漂亮不是明星嫩模的那种漂亮。明星嫩模的漂亮是一种普世的漂亮，是一种模式化的漂亮，只能到达你的眼睛，却不能到达你的心里。但她的那种漂亮，是私人订制，不是按照模式化生产的，是独一无二的，那种漂亮是你心里能够深切感受到的。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卑微，不敢去认识她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只能远远地仰望她的光芒，只能坐在岸边，遥望着她在知识的海洋中做题。 今天她仍旧和她朋友一起来的，还是原来的朋友，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的朋友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的女生，就是平日里班上最规矩最沉默的女生，大学四年都不会主动和你说一句话的女生，一毕业就马上会和你相忘于江湖的那种女生。 那么，以后我就称这个女生为“沉默小学妹”吧！ 沉默小学妹也和双马尾小学妹一样，是一个对做题充满饥渴的女孩。只要她的头低下去了，那就再也不会抬起来了，会一直写下去，不会中断下来玩手机、吃零食。 她的做题风格，应该是只求做题，不求对错，宁可做错一千，不肯放过一题。试卷上的题全部做错也没关系，人生在世，不要去在意结果的对错，只需要享受那种做题的过程就行了。 她的背包是黑色皮质的，以后，我可以根据这个背包，来判断是不是她，然后再根据她，来判断坐在她对面的是不是双马尾小学妹。 双马尾小学妹之前失踪的那段时间，我常常怀疑她是不是换了发型，换了背包，换了座位。她的脸我记不住，我只能通过她的发型、帽子、背包，来判断是不是她。如果这些全都换掉了，那我只能根据她的朋友来判断了。 我不能把她弄丢了！我要记住她！以后哪天得了老年痴呆症也仍旧要记住她！ 有双马尾小学妹在，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打开电脑开始看书写作，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种感觉真好，她就像是一个放风筝的人，而我就是那只风筝，她牵着我的心，始终都在那里，不远去，不消失，让我很安心。 到下午快5点钟的时候，我要去食堂吃晚餐了，临走前看了她最后一眼，加快脚步去了食堂！ 我心里牵挂着她，几乎是跑着去食堂的，匆匆吃完晚饭，赶紧回到了图书馆。 但此时，她和沉默小学妹已经离开了，那桌子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陌生的背包占了她原本的座位，但不是她的红色小书包。 想必她们回宿舍了吧！ 我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些天那样垂头丧气了，打开电脑继续更新小说。 今天，她的重新出现给予了我巨大的力量，我累计写了六千多字，好久没有一天之内写这么多字了，感谢双马尾小学妹给我的动力！ 第十五天 2016年11月9日 今天去到图书馆，我仍旧拿了《神曲》的炼狱篇。 这本书真神奇，我几乎每次看这本书的时候，都能看到双马尾小学妹。 之前《神曲》的地狱篇看完后，有一段时间没看这本书了，结果一连七天没有在图书馆看到双马尾小学妹。 前天我又重新看这本书，结果昨天双马尾小学妹就来了图书馆。 我以后要天天看《神曲》，看完炼狱篇，就看天堂篇，看完天堂篇，我就自己编！ 我拿着书，期待地转头四望。 没有熟悉的帽子！ 没有熟悉的双马尾！ 她不在！ 我有点失落，但仍旧习惯性地去了她经常坐的最后那几排。 忽然，我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座位后有一个熟悉的背包，那是一个黑色的皮质的小背包，正是沉默小学妹的背包！ 我昨天专门记过她背包的款式，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她对面的那个座位上，放着一些习题本，代表那里有人坐，只是现在有事暂时离开了，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双马尾小学妹！ 我趁机看了看双马尾小学妹桌子上面的那本书，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化学！ 原来她是化学系的啊！ 我开始回想我印象中的化学，但想来想去，只记得钾钙钠镁铝锌铁，锡铅氢，铜汞银铂金了。 她学化学，肯定是要做实验的吧！我想象她扎着双马尾，穿着隔离服，戴上防毒面具，站在蒸馏器面前制作冰毒的样子。 哇！好可爱！ 我暗暗开心起来，坐在了她们附近，等待双马尾小学妹自己送上门来。 下午快三点钟的时候，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书架后面响起，我转头看过去，终于看到了她。 啊！好美的姑娘，从最后一排书架后面款款朝我走了出来！ 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这世间真的存在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吗？ 你是真实的吗？ 我很想一直盯着她看，但我只能看一眼，不能一直盯着她看，否则她会发现的。 我回过头，假装继续看电脑，但脑海里却在回味刚刚看的那一眼，回想那一眼的每一个细节。 她今天的装扮和昨天差不多，还是那件米白色的外套，还是那个黑色尖顶的毛线帽，穿着一条七分牛仔裤，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但今天，她脖子上多了一条墨绿色格子花纹的围巾，少了一分活泼可爱，多了一分庄严恬静。 好奇怪啊！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打扮，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呢？ 我就不会打扮，明明是个90后的小伙子，有时候会整出70后的感觉。打扮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多想把自己交给她，让她来好好修理修理，她让我怎么穿我就怎么穿，她让我把头发弄成什么样我就弄成什么样，我绝不反抗。 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从我面前走过，她先去了沉默小学妹的身旁，放低声音和她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应该是说了什么笑话吧！或者是她刚刚遇到的某件有趣的小事吧！还是什么小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呢？ 真想变个性别，变成她的好朋友，听一听她那个笑话是什么。 笑了一会，她才回到她的座位上，玩起了手机。 她似乎很喜欢玩手机，经常做着做着题，就拿着手机玩一阵。 真想变个物种，变成她的手机，被她捧在手心里。 玩了一阵手机，她就拿起笔开始做题了，又恢复成了那个做题不眨眼的狠角色。 真想变成她的笔，被她拿在手里，为她在题海中厮杀战斗。 我也开始专心写作，她的到来让我充满了干劲，灵感喷发，一双手快得像打字机一样，噼里啪啦很快就写完了一章。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双马尾小学妹和沉默小学妹出去了，应该是去吃晚饭了。不过欣慰的是，她们的东西还留在座位上，看来吃完晚饭还会再回来。 过了一会，我也去食堂吃了晚饭，尽量和她们保持一样的吃饭时间，这样相遇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吃完饭，我开心地回到了图书馆。刚走过几个书架，就发现旁边的过道刚好有两个人走过来，与我擦肩而过。 我转头一看，正是双马尾小学妹和沉默小学妹！ 那一刻，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足一秒钟！ 我的心扑通乱跳，我的法子还果真有效，我和她们差不多同时去吃晚饭，回来时也果然遇见了！ 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刚巧路过的陌生人。 但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每一次偶遇，都是我的深谋远虑。 我不着痕迹地回到座位上，等待她们走过。很快，她们就慢慢地走过来了。 双马尾小学妹亲昵地挽着沉默小学妹的手臂，满脸笑容，像挽着男朋友的手臂一样，小鸟依人。 她们关系真的很好啊，我好想变成沉默小学妹啊，让她挽着我的手臂！ 女孩子有个很可爱的习惯，她们关系好的表现方式，和男生完全不一样。她们会亲昵地手牵着手，或者挽着手臂，称呼也都是“亲爱的”、“老婆”这一类甜腻腻的称呼，连去厕所都要一起作伴手牵着手去。 而男生正好相反，关系越好的，说出来的话越难听，比如我和王仅，就互相称呼对方为“贱狗”、“孽畜”、“傻逼”之类的，以贬低对方为乐。 或许女生的心理是：我们是好姐妹，所以我们要手牵手，我要对你好，相亲相爱。 而男生的心理则是：我们是好兄弟，所以无论我怎么说你损你，你都不会生气。 到晚上8点半的时候，她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双马尾小学妹拿出一个糖，撕开红色的包装，丢入了嘴里，小腮帮顿时鼓了起来。 她收拾好东西，吃着糖，背着红色小书包，开开心心地和好朋友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她们是从我的椅子后面经过的。 那一刻，我正对着电脑写这篇日记，日记里正在写她。 只要她转头看一眼我的电脑，就能看见她自己。 如果她问我为什么写她，我就会对她说，我喜欢你。 第十六天 2016年11月10日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图书馆负一楼异常拥挤，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密密麻麻，像是正在上课的教室一样。 我从头走到尾，没有看到一个空位，也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 我又走遍了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居然没有一个空位。 这是很反常的现象，平日里图书馆没有这么多人的，怎么今天全都跑来图书馆了呢？ 这些男生真是不务正业，不呆在寝室里玩《英雄联盟》，反而跑到图书馆来看书！ 这些女生真是水性杨花，不拉着男朋友去逛街，跑来图书馆陪这么多男生看书！ 我没处去了，只好背着包去了四楼的咖啡厅，点了一杯绿茶，坐在一个靠着空中花园的位置，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浙大法学会发来的。上次我报名参加了一个“模拟法庭”的活动，他们通知我下午19：40去面试。 我离开咖啡厅，再度从四楼转到负一楼，又从负一楼转到四楼，还是没有找到一个空位，也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 我看着这茫茫人海，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这么多人却没有你，他们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我背着包，绕过启真湖，去了农医馆，进去之后还是习惯性地转了一圈，有空位，但没有双马尾小学妹。 窗外的天空已经放晴了，不知道此刻她在干嘛呢？ …… 晚上七点钟，我出发去参加那个“模拟法庭”的面试了。 自从三年前辞掉工作专职写小说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经历过面试了，现在心里居然有些紧张。 面试地点在蓝田3的211，这个地址我闻所未闻，一路上问了好些个同学，才知道原来是在蓝田宿舍里。 但我还是走错了，进入了别人的宿舍。 那个宿舍很小，东西放得乱糟糟的，散发出一股臭味，但乱中又有一股正气，显然是一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乱，是一种有文化的乱。 后边那个位置，坐着一个瘦弱的男生，正顶着上铺挂着的一排红色内裤认真地看书，书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咖啡下面垫着一双臭袜子，臭袜子放在一本《线性代数》上。 左边那个小伙正在一边泡脚一边看书，但估计是桶不够用，就拿着一个正泡着衣服的桶泡脚，一双脚掌踩在水底的衣服上，慢慢地搓着。真是一举三得，既洗了脚，又洗了衣服，又看了书。 门口的两个小伙，正围着电脑嘻嘻哈哈地大笑，不知道在看什么。旁边还放着两个刚吃完的泡面盒，一些红油渗透出来，流在桌子上，浸湿了一本《大学物理》。 靠窗的那个小胖子，一边偷偷地看着电脑屏幕，一边紧张地转过头，留意其余人的动静。当他看到我到来之后，赶紧切换到了桌面，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从这寝室离开，又问了几次路，终于掐着19:40分准时到达了面试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会议桌，对面坐着4个面试官，这边包括我在内坐着五个面试者。 每个面试者都发放了一份剧本，要求自行选择一个法庭上扮演的角色，并念出对应的一段台词。 剧本中的这个案件挺有意思的，我以前在微博上看过，原型好像是美国的一个案件。大致上是说，一对夫妇吵架了，老公开枪吓唬老婆，他的枪之前从来不放子弹，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枪里居然有一颗子弹，开枪后子弹打偏了，打向了窗外，击中了一个正好从楼顶跳下来的自杀者，这个自杀者正是这对夫妇的儿子！后来再深入调查，发现那把手枪里的子弹，就是那对夫妇的儿子偷偷放进去的……法官判决这个案件很为难，这算是他杀还是自杀呢？ 这个案件比小说里的剧情还要曲折离奇，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之前报名这个活动，主要是出于写作需要，想了解一下法庭运转时的情景，以后写一些小说剧情时可能会用到，所以随便扮演什么角色都行，没有特定要求。 最终，我挑了个法官的角色，这个角色统筹全局，有掌握生杀大权的意味。 但法官这个角色要有庄重严肃的感觉，而我的声音很单薄，威严不起来。而且我老家是湖南，我说话会带点“福蓝”口音。 念完一段台词之后，我的自我感觉并不好，应该没戏。 其实我没有要求，随便让我演什么都可以，演个被告、证人都行，实在不行演具尸体也行啊，那个受害者不是跳楼了吗？我可以演那个受害者，只要不派法医来解剖我就行。 离开面试间，我下了楼，周围是一栋栋热闹的宿舍，时不时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我抬起头，仰望着那一栋栋亮着灯的宿舍，不知道双马尾小学妹在不在蓝田宿舍？在哪一栋的哪一间？不知道她现在干干嘛？是不是正在洗头发？还是已经睡下了？ 我穿过夜色下的校园，独自往图书馆走回去，双马尾小学妹肯定也走过这一段路吧！不知道多少个清晨，多少个夜晚，她都从这条路来来去去，但我还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呢！ 我脚下踩着的那块转头，也许昨天才被她踩过呢！ 路边那个酸奶杯，也许就是她早晨丢弃的呢！怎么能随便丢垃圾呢？我赶紧弯腰将那个酸奶杯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这样学校的保洁阿姨就不会从这个酸奶杯上提取到她的指纹，把她抓捕归案了。 一对对情侣手牵着手，与我擦肩而过，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双马尾小学妹呢？旁边就是篮球场，里面灯火通明，很多男生正在打篮球，活力四射。 这些男生一看就是大一的，大一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活力四射的。但以后每升一个年级会少一射，到大二之后他们就会活力三射了，大三降为活力两射，大四就只剩下活力一射了，毕业之后，将毫无活力。 我穿过马路，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一路经过了形形色色的学生。 有个外国学生在林**下夜跑，一边跑一边背汉语； 有两个小女生手牵着手走过，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有对情侣坐在花坛边卿卿我我，说些天长地久的誓言； 有个少年孤单地站在路灯下抽烟，吐出寂寞的烟圈； 有个瘦弱的男生在跟家里打电话，说他在这里过得很好； 有群男生嘻嘻哈哈地聊着游戏，勾肩搭背地走向了网吧…… 此刻，这个学校就是一个小世界，每个人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走在各自的命运之路上。 有人在这里幸福，有人在这里孤独。 第十七天 2016年11月11日 今天，图书馆的负一楼仍旧人满为患，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她好像不喜欢在人多的时候来图书馆。 我不甘心，又从负一楼找到了四楼，还是没有看到她。 最后我在四楼安静的文库中，找到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写这本书。 这本书我是打算写成一本小说了，不过我以前写的小说，都是用传统的方式写的。这一次，我打算用日记体的方式来写小说，尽量写得口语化、日常化一些，就当成是一次摸索吧！ 写到10多万字之后，看看能不能出版，如果出了，就送一本给双马尾小学妹。 吃完晚饭，我回到图书馆，去开水房打了杯水，低头思考新小说的事。 从开水房一出来，我就来到了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2016年11月11日17:30分 我刚一抬头，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双马尾小学妹！ 她来了！ 她就在前方！ 就站在大厅的新书专柜旁边！ 今天她是和另外一个朋友一起来的，我直接略过了她的朋友，心神全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今天的她扎的还是双马尾，但更活泼可爱了！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裤，戴着一个红色的像草莓一样的小帽子，看起来像个在森林里采蘑菇的小红帽，超级超级可爱！ 我写作一般会尽量避免使用“超级”这个副词，因为这个副词太夸张，很少会遇到真正符合这个副词的语境。但是面对双马尾小学妹，我却要用两个“超级”，才能表达她那一刻给我的感觉。 这时，她朋友要去开水房打水，离开了她。只留下她一个人单独下楼梯，正好我也要下楼梯。 那一刻，整个楼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距离她前所未有地近，我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没有朝我这陌生人看一眼。 我忽然鼓起勇气，朝着她说道：“你好像每天一个帽子哦！” 她愣了一会，似乎才终于发现我是在跟她说话，抬起头看了看我。 那一刻，我们是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不是那种陌生人路过无意识的眼神接触。 她微微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道：“你是谁啊？” 她那笑容真好看，我得以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她，原来她脸上有几颗可爱的痘痘啊，以前还真没发现呢！ “我经常看到你啊！”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其实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哦！”她又低着头看向了手机，“也不是每天一个啦！” 这时，她似乎有些怕我，还是要等她的朋友，还是其它什么别的原因，走路的速度变慢了一些。我心中很犹豫，要不要也一起放慢脚步，和她继续聊一聊呢？但我不确定她是否想和我这陌生人聊下去，而且我也很紧张，只好保持着原来的速度，从前门进入了阅览室。而她则从后门进去的。 走在阅览室的路上，我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迷醉在刚刚她的容貌和她的声音里面。 我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一天的这一个时间的这一个楼梯上，我居然会有机会和她真正地说话！ 虽然她只说了两句，加起来总共13个字，加上标点符号在内是16个字，存储在记事本上大小是38个字节，占用空间只有0.0000001KB！ 但，终于不再是0了！ 0后面终于有一个小数点了！ 小数点后面终于有一个数字了！ 小数点就是一个开始！ 无论小数点后面有多少个0才能有一个其他的数字，无论这个数字有多么渺小，多么忽略不计，在化学实验中可以当成误差而省略，但是在命运之中，它却是一个真正的有存在意义的开始！ 从此，她的人生中，有一秒钟是关于我了！ 刚刚我和她交谈的画面，会永久存在，那段光影正在以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从楼梯口旁边那扇玻璃墙穿透出去，射入璀璨的星空，在茫茫宇宙中穿梭。它会掠过一颗颗恒星，穿过一个个星系，惊险地擦过一个个黑洞。它会穿透超新星爆发的绚烂光芒，被中子星强大的引力拉弯前行的轨迹，与恒星喷发出的粒子流交错，在暗物质的湮灭和诞生之中挣扎前行，一直飞到宇宙的终结，最后坍缩为一个奇点，沉眠无数纪元，又在刹那和永恒之间，爆发成一个新的宇宙，一个只有我和她的宇宙。 我真心希望，未来100年内，人类大幅度增加航天领域的投资，赶紧研制出超越光速的飞船。那时，白发苍苍的我，还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坐上宇宙飞船，去追赶100光年外的那一道光，去看一看那段光影，看一看2016年11月11日下午17点30分我和她初次交谈的情景。 那一刻，我一定会热泪盈眶，轻声念起普列维尔的那首诗—— 一千年一万年 也难以诉说尽 这瞬间的永恒 你吻了我 我吻了你 在冬日朦胧的清晨 清晨在蒙苏利公园 公园在巴黎 巴黎是地球的一座城 地球是天上的一颗星 带着满满的幸福，我终于走出了书架，这时她也已经落座了，就在最后一排，顶着可爱的小红帽低头看着手机。 她那张桌子上就有一个空位，散发出无尽的诱惑，但我不敢贸然坐上去，怕打扰到她。 我在她对面的那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和她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我就这么远远地偷偷看她几眼吧！ 之后的几个小时，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写着，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碍。 到晚上8点钟的时候，她背着红色的小书包，和她的朋友离开了，那可爱的小红帽又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书架之间。 我的心是一颗小蘑菇，已经被她采走了！她要蒸着吃还是炒着吃都由她做主啦！ 第十八天 2016年11月12日 前阵子，我、王仅和他女朋友，以及另一个朋友，一起报了一个驴友团，去杭州附近一个名叫“杨家村”的地方看银杏落叶。 今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但这些天王仅却生病了，只能卧在床上，哪也去不了。 昨晚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把我和他女朋友同时叫到床边，用虚弱沙哑的声音，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他女朋友。 我有些为难，你女朋友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帮你照顾好她？ 我已经有双马尾小学妹了，给我谁我也不要！ 其实我不太想去玩，我想去图书馆看书，构思我的新小说，看我的双马尾小学妹。 昨天下午，我和她在楼梯口相遇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我想去图书馆，看看她今天来了没有。 但是看到王仅那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带上他女朋友一起去玩了。 出发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钟，王仅的女朋友敲门叫我起床洗漱，然后帮我收拾好东西，带着我出门了，请我吃了早餐，带我到公交站，和另一个男生会合。 到达集合地点后，时间还早，我们在附近一个公园里溜达了一圈。 那公园就在西溪湿地的旁边，公园里有一条西溪湿地流出来的河。岸边坐着一排垂钓者，一根根鱼竿伸展出去，带着他们的期望，垂进河水深处。 这时，一个小伙子的鱼漂动了起来，他不慌不忙地喝完手中的一盒粥，非常不文明地随手将盒子一扔，慢悠悠地收起了杆。 上钩的是一条两指大的小鲤鱼，正无助地在半空中甩动着尾巴，甩出一连串水珠。小伙轻轻将那条鱼取下，丢进一个装化工原料的水桶里，然后掏出一条蚯蚓穿进鱼钩，继续甩进了水里。 那蚯蚓真可怜，不仅要被鱼钩穿刺，还要被鱼吞食。如果它会说话就好了，它就可以在水里大喊大叫：“大家不要来吃我啊，这是个陷阱！”然后那些鱼就不会上钩了，只是围着它游来游去，嘴馋了就上去舔一下它，尝尝味道，但绝不上钩。那钓鱼者蹲一天也钓不上一条鱼来，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报复了吧！ 在公园里溜达了一圈，我还是对这次郊游没提起什么兴致。如果双马尾小学妹在身边就好了，无论哪里都会变成天堂，就算在沙漠里迷失，也会幸福地渴死。 等了一阵，驴友的大巴车终于来了，我们上了车，找了位置坐下。 导游让每个人都做一番自我介绍，我没注意听他们讲，只隐约记得他们的名字叫什么张美英、王建国之类的，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年代的人。 张美英，名字中又有美国，又有英国，应该是来自“赶英超美”那个年代。 王建国，那肯定就是建国那一年出生的了。 轮到我的时候，我简单地向这些张美英、王建国介绍了一下我自己，就坐回了位置，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风景，开始了幻想。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认识双马尾小学妹，并且能够和她成为朋友，那我们就能一起去各地旅行了。 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除非她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或者别人成为了她的女朋友。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很惊恐，如果她现在就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怎么办？ 啊！好可怕！ 不去想了，继续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吧！ 当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会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如果她要嫁人，我就只能送上祝福，然后痛苦一段时间，继续踏上我的漫漫人生路。 如果她想考研，我就继续陪她念书，每天去图书馆帮她占位置，我知道她的喜好，她喜欢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如果她决定找工作，无论是去哪一座城市，我都可以陪着她去。坐火车我帮着她搬行李，坐飞机我帮她拿登机牌，坐单车我帮她踩。如果她要借我的肩膀睡一会，那我就保持一动不动。 到达那座城市以后，我提着她的行李，去找落脚的地方，为她安顿好一切。然后带她去吃顿好吃的，点她最喜欢吃的菜，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养足精神，准备好明天的面试。 第二天早晨，我准时敲她的门叫她起床，如果她要懒床，我就没办法了，只能由着她，打电话给面试公司的人，叫他们把面试时间安排得晚一点。 等她起床后，我已经查好面试地点了，吃完早餐，带着她一起过去。到达面试地点之后，我去向前台接待说，有位重要人物要过来面试，请你们公司全体同仁做好迎接准备。 接着，前台会领着我和她去办公室。当她紧张地拿着简历，进入办公室面试的时候，我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她进去以后，我就在外面等着。当她出来以后，如果她满面笑容，我就问她面试情况怎么样。如果她皱起了小眉头，那我就不问了，直接带她去吃午饭。 在等待面试结果的日子里，我会带她去那座城市的名胜古迹玩一圈，如果她登山累了，我就背着她上山；如果她看不懂石碑上记载的历史，我就帮她看，看不懂就自己编；如果她害怕坐过山车，我就带她去蹦极。 几天之后，面试结果出来，如果她被录取……不，不是如果，是一定会被录取！ 她那么优秀，去哪家公司就是哪家公司的福分！ 谁敢淘汰她？ 淘汰她的公司一定会倒闭！人事经理因玩忽职守罪坐牢20年，老板欠下巨债，畏罪潜逃，妻离子散，从此过起了东躲西藏的生活，靠捡破烂为生，最后冻死在街头。 她被顺利录取，我自然要带她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庆祝她到达了一个新的人生节点，开始体验上班这种事情了，这也算是一个有趣的人生经历吧！ 以后她就过起上班的日子啦，我每天都要送她上下班，听她讲公司里发生的奇闻趣事。哪个同事过生日啦！哪个同事被上司骂啦！哪个同事和哪个同事眉来眼去啦！哪个同事勾引老板的女秘书结果被老板雇佣了尖沙咀的黑社会剁掉了手请病假去医院包扎结果挂不上号最后死在医院大厅啦！ 随便她讲什么我都喜欢听。 如果哪天她不想再工作了，我就帮她写辞职信，参考各种文学名著，动用各种修辞手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上司明白她申请辞职是符合国家利益的，不批准的话就要以反人类罪论处。 然后我就对她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辈子就由我来养你吧！我能赚多少稿费，就把你养多肥……” 我会带她去体验人生，体验人生中一项项有趣的经历，我们一起去各地旅行，去往古老的村庄看日落，在清晨五点登上险峻的山峰看日出，在晚上十点的小县城吃大排档，在碧海蓝天的沙滩喝椰汁，在荒野的流星雨下许愿，在繁华的城市广场喂鸽子。 “喂，醒醒，下车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美梦，我睁开眼一看，看见了王仅的女朋友。 天呐！ 我的双马尾小学妹呢？ 去哪里啦？ 刚刚我们还在人民广场喂鸽子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变成这个可恶的女人了？ 快还我双马尾小学妹！ 我只要她一个人，换谁我都不要！ …… 我失落地跟着他们一起下了车，在路边买了包芝麻饼，开始在这陌生的村庄里晃荡。 村里的田野上，随处可见一块块花田，种着五颜六色的鸡冠花，姹紫嫣红，漫山遍野，几个中老年妇女在丛中笑，搔首弄姿地自拍，然后花一个小时P图，最后还是选择了删除。 午饭时候，我们找了一家农家乐，点了几个菜。王仅发来微信，问他女朋友是否还健在，我回答说她还死不了。此时王仅一个人在家泪眼汪汪地啃土豆，他女朋友则在远方陪着两个男人吃香喝辣。 吃完午餐，我们驴友团集合，去看了村后山的水库，又爬了一段山。我拿出我的黑莓手机，用它那媲美诺基亚的电池续航能力放歌，从王菲一直唱到周杰伦，从《我愿意》唱到《对不起》。 几个小时后，我们下了山，回到杨家村，又在村里走了一圈。在村口处，我们发现了这个村子的银杏王。 那是一棵最为巨大的银杏树，矗立在一个专门为它修建的花池中，周围还种了一圈鸡冠花，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它。 它树干雄壮，枝繁叶茂，投下一片广阔的阴影，丝毫没有那种古树的老朽，反而像正值旺盛的中青年。 它上面挂着的铭牌上显示，它的树林已经超过了1200年！ 天呐，1200年！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呢，也没有电脑，没有工业革命，没有文艺复兴，欧洲还处于中世纪的阴影之中，美洲还要过几百年才会被发现，中国处于风雨飘摇的唐朝末期。 那时候，双马尾小学妹的爸爸的妈妈的爷爷的奶奶的外公的外婆的姥姥的祖父都还没出生呢！历史那么漫长，其中任何一处细节改变一下，就能引起蝴蝶效应，导致后世的时空完全改变，使得双马尾小学妹不会存在！ 这个世界，不，是这个宇宙，之前已经严格按照剧本走了138亿年，从这颗树诞生之后，还要坚持按照剧本走上1200年！每一颗星辰的运行轨道都不能有丝毫偏差，每一粒尘埃飘舞的时间都不能超过限定，每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每一个男人娶的老婆都要选对那个特定人选，每一次入洞房的日期都要完全吻合，这样持续1200年，共计五六十代人以后，这个世界上才会生出双马尾小学妹的爸妈！ 在那个特定的夜晚，那个小时的那一分那一秒，她爸爸的脑海中，几个神经元的突触通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电流，向性腺发出信号，分泌出更多的性激素，促使他血液循环加快，产生一股燥热的欲望，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老婆。 他们合为一体，持续了特定的时间后，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恰好就在那个时刻，他冲上云霄，一亿颗精子闯入了他老婆的子宫。之后，那一亿颗精子进行着世界上最残酷的赛跑，前赴后继地冲向了那颗卵子，每分每秒都有成千上万的阵亡，但更多的后来者踏着它们的尸体继续冲上来！ 最终，在经历了惨烈的竞争之后，双马尾小学妹杀出重围，拿到了那一亿分之一的几率，踏着尸山骨海，钻入了那颗卵子，形成了一个胚胎！ 之后，怀胎十月，艰难分娩，双马尾小学妹终于从宇宙中诞生了！ 整个宇宙迎来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每一次把她抱出摇篮都要万分小心！ 每一次她出门玩耍都要严格保护！ 每一次她过马路，司机们都要擦亮双眼！ 她要平稳度过童年，升上初中，遇到一个很好的化学老师，让她对化学产生浓厚的兴趣，为将来报考化学类相关专业做好铺垫。 接下来是更为重要的高中，双马尾小学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肯定吸引了无数小阿飞小男生。你们全都给我滚开，不要去打扰她，不要去接近她，让她好好学习！ 终于，她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三年的苦读生涯，马上就要迎来高考！ 那一年，遥远的杨家村，那颗古老的银杏树又冒出了绿叶，树下那栋房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他带着公文包，在庞大的树荫下与家人道别，坐上专车走了。他是一名顶级教师，刚接到教育部的通知，要前往一个秘密基地编撰今年的全国高考试卷。 在那个封闭的基地中，他以及他的同事们要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他们设计的每一道高考题目，都必须反复斟酌，确保大部分题目都处于双马尾小学妹的知识领域内。但同时，又要把握好分寸，设计出一小部分双马尾小学妹答不出的题，把她的高考总分控制在650到700分之间，刚好处于浙江大学的分数区间内。 如果高了，她可能会对清华北大虎视眈眈，如果低了，就会对浙江大学心有不甘。 高考前一天，全国的学校都不上课。双马尾小学妹，跪求你乖乖呆在寝室，哪也不要去，不要过马路，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不要中暑，不要遇到抢劫犯，不要遇到任何事故，平稳地度过这一天。 第二天，高考来临，全国各个城市，无数的大街小巷，九百多万考生纷纷涌出，前往考场，进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双马尾小学妹，你一定要记得带好准考证，带好2B铅笔、黑色签字笔、看清楚路上遇到的每一辆车。 公安、消防、交通各个部门全部出动，你们要擦亮眼睛，如果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在路上堵住了，务必马上用专车载上她，一路鸣笛，走紧急通道，所有的司机全都给我靠边停，把路让出来，给双马尾小学妹通过。 如果看到其他的考生也堵车了，不要去管他们，就让他们堵在路上，让他们赶不到考场，最后只能去蓝翔技校开挖掘机。 双马尾小学妹平安到达考场，坐到了指定的位置。 这时，铃声响起，战场的号角已经吹响，考场上万籁俱寂，但命运之路却是杀声震天，马蹄滚滚，九百多万考生正在题海中厮杀交锋。 我看见了双马尾小学妹的飒爽英姿，她背负双手，站在群山之巅，俯视下方的芸芸众生，散发出绝世高手的滔天气息！ 我的雅典娜，我的智慧女神，不要紧张，勇敢地冲上去吧！夺下属于你的桥头堡！你是千里挑一的猛将，你是战场之王！你无人能挡！你是命运的主角，你是双马尾小学妹！你的对手，全都要化成骨灰，在蓝翔技校流下眼泪！ 双马尾小学妹拿起了她的武器，那是一支口径1.02毫米的铅笔，一股恐怖的至尊气息降临了！双马尾小学妹开始大开杀戒，她一记横扫千军，第一道题直接被拿下，甩开全国11.7%的考生！没有丝毫停顿，第二道题就再度答对，将全国21.3%的考生斩落马下！第三题轻而易举，手中的武器划出一个漂亮的枪花，就写出了正确答案C。 双马尾小学妹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第八题！ 这道题的答案是C！ 快点写C！ 嗯？你的笔尖放在D上面是什么意思？快往左挪动两寸，放到C上面去。 哎！别，别选A！快用橡皮擦擦掉，哎！怎么过到第9题去了？没关系，没关系，接下来还有机会！ 果然，经历了第八题的短暂失利后，双马尾小学妹又展现出了绝世高手的风范，一路过关斩将，仅用时11分钟，就轻易将所有选择题全部拿下！ 接下来，双马尾小学妹越战越勇，一路从语文港湾，杀到数学平原，当她的马蹄踏入理综之国的时候，已经甩开了全国99.1%的考生！ 颤栗吧！你们这些凡人！双马尾小学妹的实力，岂是你们可以抵挡的？ 一段时间后，高考分数出炉，双马尾小学妹的分数果然在650到700分之间！本来她的实力足以考700到750分之间，上清华北大绰绰有余，但是她考虑到北京有严重的雾霾，所以故意降低了水平，随便考了个600多分。 志愿表发下来了，双马尾小学妹拿着笔，看着高校资料上那一排大学的介绍，皱起了小眉头，思索起来。 这时，她的目光在复旦大学上面停了下来。不！不要填复旦大学，那里学费很贵，你选复旦，会有负担！ 她又看了看南京大学。我的天！选什么也不要选南京大学啊！南京大学的女生宿舍闹鬼！你不知道吗？ 中山大学？中山大学的食堂太难吃了，菜里面有老鼠，千万不要去！ 上海交通大学啊！这个学校的名字太长了，不好写，不要去！ 什么？南开大学？！你选南开是想不开吗？南开大学这个学校很差的！它这个大学啊，这个，这个，嗯，反正就是不好，不要选！ 快往你的左边看一看，看到那个浙江大学了吗？对对对！就是那个！那个学校好啊！特别是紫金港校区，环境优美，师资雄厚，他们的老师都是从哈佛大学、牛津大学、长沙汽车专修学校、东莞职业技术学院等名校毕业的，有丰富的教学经验。 其中，你最喜欢的化学类专业，更是他们的最强项，为了发扬这门专业的优势，校长甚至考虑在食堂的饭菜里添加三聚氰胺、甲醛、氰化钾等化学物质，以及铅、汞这类重金属，让学生们活在一个充满化学元素的环境之中。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化学类专业哪家强？中国浙大紫金港！ 学化学，紫金港，那里是个好地方， 八百吨硫酸随便尝，两百桶氨水口感棒。 紫金港，规模大，二十万学子遍天下， 学好化学好处多，好处多得没法说， 工作稳定收入高，终生就业有保障！有保障！ 就是浙江大学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快在你的第一志愿上写下浙江大学这几个字！ 好！写得好！写得好！这几个字写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好字！好字！光是看到这几个字，浙江大学就得录取你，不然就是反人类罪。 好了，接下来的暑假好好玩吧！记住不要和男生玩，他们都是坏人！都是贪图你的美色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好，8月末，开学报道了。你从学校的正门进去，别玩手机了！快抬头往左边看看，看到那栋四四方方的建筑了吗？那就是图书馆！以后要经常去，每天去！ 开学以后，各种乌七八糟的社团都在纳新，你一个都不要进去，那里的男生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学妹。 你就专心学习，什么都不要管。然后在命运选中的那个上午，去一趟图书馆。 你不用做任何准备，不用洗头，也不用化妆，直接去就行了，你就算披头散发，乌漆墨黑的，他都会看上你。 终于，牺牲了无数龙套角色之后，漫长的剧本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那一天的上午，双马尾小学妹准时来到了图书馆，走到了那个注定的位置坐下。 恰好在那个瞬间！ 不多一分！ 不少一秒！ 对面的座位上，一个名叫“黄华溢”的陌生人无意中抬起头，在人海中看了她一眼。 直至此时，138亿年的宇宙，从爆发的奇点，到这一眼，全部有了意义！ 两个人的遇见，是宇宙的阴谋！ 命运早已设计好了一切，在前面铺垫了138亿年，它开创星系，演变太阳，诞生地球，创造生命，物种进化，人类迁徙，国家建立，文艺复兴，工业革命，世界大战，信息时代……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铺垫，只为这两个人的相遇做好准备。 …… 我仰望着这棵1200年的古树，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时光中狂奔。 那么漫长时光啊！在它的树荫之下，那些人类换了一代又一代，肯定发生了和它这一千多年脱落过的树叶一样多的故事。 这时，我看见树下那边有个老奶奶，坐在门口的躺椅上，看着我们这些过客。 我轻轻走上前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问起了她的故事。 她说她今年78岁了，老伴已经84岁了。她自豪地说她已经有四代人了，四世同堂，她从小就在这个村子里，那时这棵大树和现在一样粗，她曾在那棵树下玩耍嬉戏，在那棵树下长大，在那棵树下与小伙子偷偷幽会，在那棵树下和他成亲。 后来，她生了孩子，那树下抱着孩子唱摇篮曲，教她的孩子走路，看着她的孩子那树下奔跑嬉戏。 再后来，她的孩子也结了婚，生下了孙子，她在那棵树下哄着孙子，教他咿呀学语。听到他的第一声“奶奶”之后，她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孙子都有孩子了，但她却已经不太能走得动了，心脏也开了刀，每天都只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那颗银杏树的树叶从绿变黄，然后又落下去，一年又一年，那棵树却始终不见变粗，但她却不知不觉老了。 她从这棵树下出生，未来也会在这棵树下死去，她的父亲，她的爷爷，她的一代代长辈，都是在这棵树下过着这样的人生。 仰望着这棵银杏王，我感到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不知不觉一生就过去了啊！ 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世间，生命又这么短暂，一定不能辜负人生啊！ 喜欢的事情，一定要放手去做！ 喜欢的女孩，一定要勇敢去追！ 不要畏畏缩缩的了，去勇敢地认识双马尾小学妹吧！ 去勇敢地告诉她你喜欢她！ 去请她吃饭，去请她看电影，去牵她的手，去听她的喜怒哀乐，去为她遮风挡雨！ 去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勇敢地创造你和她的未来！ …… 从杨家村回来，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了。 吃完晚饭，我迫不及待地带着电脑去了图书馆。 啊！ 我的双马尾小学妹！ 她仍旧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老位置！ 今天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戴着那个黑色的毛线尖顶帽，一下子文静了许多，可爱的小女孩开始有女神的气质了哟！ 此时，她正专注地低头看着手机，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双马尾从脖子上垂下来，真好看。 我的心安定下来，像是漂泊了一天的小船，终于回到了港湾。 我打开电脑，开始写她。 第十九天 2016年11月13日 今天吃完午饭才去图书馆，习惯性地看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学妹，但不是双马尾小学妹。 她可能是在宿舍里做题吧！ 也可能是出去逛街了，今天是星期日，她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星期的题，去逛街放松一下也不过分吧！ 我转了一圈，图书馆里挤满了人，没有空位子了，还有很多学弟学妹们在过道游荡，寻找空位。 明天浙江大学要期中考试，这些学生全都跑到图书馆里来复习了。 你们这些学生啊！要多学学双马尾小学妹，她就临危不惧，明天就要考试了还出去逛街。 你们也不要对考试太紧张了，回寝室打两把游戏放松一下，或者是好好睡个觉，养足精神，准备好明年的补考。 这时，我看见了一个空位，但那空位的椅子后面挂了个包。 如果是年轻的学弟看到这种情况，肯定就略过这个宝座了。但依我多年的图书馆经验来看，这个包应该不属于这个空位，因为坐在旁边那个女生没有包，这个包肯定是那个女生放在这里的。 我带着自信的笑容，过去问了一下那个女生，果然，那女生老老实实地拿走了包，把这个宝座让了出来。 在一众学弟学妹们羡慕的眼神之下，我坐上了这个座位，成为了一个在知识的殿堂里有席位的人。 旁边那个女生正专注地做题，但远不如双马尾小学妹那般流畅，经常做着做着就要拿出手机，百度一下答案，然后抄上去。她桌上摆着一大堆书，什么《电论》《公务员考试1000题》等等。原来是个立志于考公务员的学生啊！ 我打开电脑，开始写小说。 我的小说主角是个高富帅，要什么有什么，书中很多女角色都喜欢他。 对比一下我自己，不由感到极大的心理落差，我不高，不帅，不富，什么都没有。 我有什么呢？ 哦！对了，我有病啊！ 终于找到一个我有而别人没有的了，这算是我的一个特色。 很多人都指责女生喜欢高富帅，特别是“富”，说她们太看重金钱了。其实这没有什么好指责的，我们应该庆幸女人喜欢的是富，因为这是“高”“富”“帅”中，唯一可以通过后天努力而达到的。如果女人喜欢的是高和帅，那么无数男人一生下就要绝望了，身高和相貌是先天注定的，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不过在小说中一切都可以改变，也许“幻想”就是网络小说的魅力吧！现实生活中，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是我们可以代入网络小说中的主角，成为高富帅、白富美、王子、公主、英雄、国王、将军、魔法师、冒险者……让他们去做我们现实生活中做不到的事情，去过我们梦想中的生活。 比如现在这本书，在现实生活中，双马尾小学妹离我很远很远，但是在这里，她离我很近很近。 第二十天 2016年11月14日 今天周一，王仅请了病假没去上班。 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了，今天病情终于恢复了一些，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居然不顾生命危险，想要出门去电影院看电影。 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敢让他一个人去，于是让他请我一起去看。 最近，李安的新片《比利·林恩》上映了，豆瓣评分高达8.5，是今年难得一见的高分片。李安是位有内涵的艺术导演，他的电影深刻地剖析了人性，讴歌人文精神，对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进行了强有力的批判，我们最终挑了《海贼王之黄金城》。 我第一次看《海贼王》是在2005年，那时双马尾小学妹还在读小学吧！是名副其实的“小学”妹哦！ 那时我刚刚初中毕业，第一次去上海玩。那个漫长的暑假，周杰伦的《头文字D》刚刚上映，我们在楼下易初莲花超市旁买了碟片，还买了《海贼王》。不过看了几十集之后，我就没兴趣了，我还是更喜欢《犬夜叉》。 如今十多年过去，我的两个姐姐仍旧还在追《海贼王》，我的兴趣则转到了看书上面。 …… 从电影院回来，天已经黑了，我和王仅从一个陌生的校门进了浙大，这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学生。 我们走过夜色下的林荫小道，穿过一座木桥，旁边是一片荷塘。现在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只有一些残荷飘在水面上，在淡淡的夜光下，显得安静宁谧，远方的喧嚣声都被虑去了，只剩下此刻的安宁，像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记得上次和姐姐还有她的同事，一起去西溪湿地玩的时候，那里也有很多荷花。姐姐的一位同事不顾“水深很爽，适合游泳”的警示牌，采了几个莲蓬给我们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莲蓬是可以吃的，味道清甜，让人回味。 莲子的味道，像双马尾小学妹扎两个麻花辫，戴上牛仔布小帽子的感觉，清纯甜美。 绕过荷塘，图书馆已经遥遥在望了，就在启真湖的另一头，不知道双马尾小学妹在不在那里？ “老子今天一定要写个小说开头出来！”这时，王仅伸出手，掌心对准远方的图书馆，开始发誓。 我摇了摇头，并不相信。 誓言，往往就是食言。 来到负一楼，我转头四望，并没有看到双马尾小学妹，最后一排的位置是空的。 我微微有些失落，和王仅在倒数第二排坐下了。 王仅去书架前转了一圈，拿了本《万历十五年》回来看，这本书我之前看了一半，放下之后再也没捡起过。 王仅想写本历史小说，但历史小说不是那么容易写的，需要深厚的历史知识，稍不留神就会写错。比如“秦始皇吃面条。”这句话里面就出现了常识错误，秦朝时期还没有面条，面条是汉朝才有的。 相较之下，我更喜欢架空的历史，像《琅琊榜》那样的，幻想一个完全不存在的朝代，让各个朝代的东西都可以混杂在一起，这样读者就没法挑毛病了。 一个小时过去，王仅一个字还没动，正面对着空白的word文档发呆。他文档名称已经写好，字体样式已经设置完成，字体颜色校准完毕，字号也经过了精心挑选……一切无关紧要的工作都已经认真做完，但就是没写正文。 他皱皱眉头，摸摸脑袋，抿抿嘴唇，掰掰指甲，最后还把指甲撕开一根倒刺，问我借指甲刀，但我没有，他只好一边忍着痛，一边继续构思。 过了一会，王仅掏出了手机，开始刷微博，刷朋友圈，刷知乎，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王仅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关掉了手机，继续面对着空白的word发呆。 他捏捏下巴，扯扯那个撕开的指甲，敲了敲头，最后站起了身，去书架忙活了一阵，拿了本《春秋通史》回来。 一直到晚上9点，王仅还是没有写出开头，他放下手中的《二战风云》，终于关掉了电脑，说他有点头疼，想回去了。我还想再写一会，但又不好让他一个人回去，万一他半路上晕倒了，被别的女人捡回了家，我承受不了他女朋友的滔天怒火。 我也收起了电脑，和王仅一起回去了，路过校园大道的时候，我转头看了看远方灯火通明的寝室楼。 晚安了，双马尾小学妹！ 第二十一天 2016年11月15日 爱上你以后，睡得特别久。 最近松懈了，每天都很晚才睡，连续好些天都起得很晚。 不能再这样了！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要制定一些残酷血腥的惩罚措施，来督促自己！ 我在此发下毒誓，如果我今天晚上11点钟之前还不睡觉，就剁王仅的手！ 直到中午一点钟，我才去了图书馆，走到负一楼的楼梯口时，我停了停脚步。几天之前，我就是在这里和双马尾小学妹说了第一句话呢！ 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玻璃墙外的天空，那天我和双马尾小学妹相遇的光影，现在早已经飞出太阳系，传播到了1000亿公里之外了。 一想到那荒凉的宇宙之中，有这么一段光影，整个宇宙似乎都温暖起来了。 进入阅览室，我直接拿上《神曲》炼狱篇，来到座位区，赶紧看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谢天谢地！ 双马尾小学妹终于出现了！ 今天双马尾小学妹扎着双马尾，穿着黑色毛衣，戴着那个黑色的尖顶毛线帽。 但是她的刘海上多了一个粉红色的像发夹一样的东西，我对女生的东西实在不是很了解，不知道那个东西的学名叫什么。那个东西好像是用来定型的，戴上一段时间摘掉以后，那刘海就会卷起来，非常可爱。 双马尾小学妹正捧着一杯香飘飘奶茶，一边喝一边看着习题。她的小手紧紧地捧着杯子，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紧紧地捧着火柴，想必是在取暖吧！真让人怜惜，好想用我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给她温暖啊！ 现在天气转冷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呀！不要着凉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写她。 过了一阵，双马尾小学妹忽然站起身，拿着杯子去开水房打水了！ 我的杯子刚好也没水了，不如我也去打水吧！说不定路上能碰见她呢！ 打完水回来的时候，我果然在路上看到了双马尾小学妹！ 她娇小的身子就在我前面不远，微微低着头往前走着，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 我的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上去搭个话吧！ 我加快脚步，来到她的身旁，但过道上还有其他的人，我有点迟疑，要不要跟她说话呢？ 这时，快要进门了，她似乎察觉到有个陌生人接近，微微放慢了脚步，像是要把门让给我。 那短短的几步，我的心完全静止了，脑海也空白了！ 我双腿快也不是，慢也不是，似乎不是我的腿了！ 时间只有一刹那，如果不开口，就彻底失去机会！ 像是犹豫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什么也没说，先一步进了门，很没出息地和她错开了书架的过道，像个逃兵一样彻底远去了！ 唉！傻瓜，白白错过一次机会！ 你怎么那么胆小啊！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究竟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懦弱成这样？ 没出息！ 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她？ 现在期中考试过完了，两个月后就放要寒假！ 如果她是大四学生的话，下个学期可能不会来学校，直接去工作实习了，等再次回学校的时候，可能就是拍毕业照了，不会再去图书馆了！ 到时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转遍整个学校也找不到她了！甚至有可能明天之后，她就再也不来图书馆了，她也许已经拿到面试通知了，提前离校了，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了！ 你必须尽快把这种漂浮不定的缘分稳固下来！尽快认识她！尽快知道她的名字，尽快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就算她某天突然离去，你也要有办法能够再次找到她。 时间不多了！ 小伙子，加把劲啊！ ……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双马尾小学妹准时去吃晚饭了，我一般也是这个时间去食堂，既然她走，那我正好也走吧！ 我和她是同时起身的，但她和沉默小学妹走在一起，我不好贸然上去搭话，只好加快脚步，走到她们前面，装作我是真正自己要去吃晚饭的，不是看到你起身了我才起身的，我只是恰巧和你同时起身的，我没有什么企图，我是清白的。 我不是清白的。 吃完晚饭，我差不多在5点半的时候回来了，上次我就是在这个时间点遇到了她，这是我蓄谋已久的偶遇时间，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大概率还会再度发生呢？ 我期待地走进图书馆，走过一排排书架，置无数人类知识的结晶于不顾，转头寻找那个可爱的精灵。 每当书架后面出来一个人，我就转头看看是不是她，但全都不是。 我已经尽量创造机会偶遇了，但仍旧只有很小的概率，我像那个愚蠢的农夫，每天站在树桩面前，等待那只兔子撞过来。 我走到座位坐下，转头看了看她的位置，那里仍旧是空的，她还没有来。 等十多分钟之后，她终于和沉默小学妹一起从最后一排书架后面走出来了，那轻盈的倩影飘入我眼角余光。 我假装看着电脑，手指还胡乱地敲着键盘，装作认真打字的样子，其实电脑早就没电了。 她没有看我这陌生人一眼，直接就在她的位置坐下了。她拿出一支金色外壳的口红，对着镜子涂了起来，动作很温柔。 啊！她的小嘴本来就很好看了，再涂上口红，是要把人迷死吗？ 我赶紧剥了个橘子，站起身去丢橘子皮，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回来之后，她已经收起了口红，在拿餐巾纸擦拭嘴唇，估计是有些涂歪了，要抹掉吧！ 真是个一丝不苟的小仙女呢！ 那个小仙女！ 我的小仙女！ 近在咫尺的小仙女！ 遥不可及的小仙女！ 你可曾发现那个凡人的目光了吗？ 他就在近在咫尺的远方遥望着你。 他晚上想你想得睡不着。 睡不着了就继续想你。 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解药全在你的手中，你每天能出现一次，他就能得到一天的解药，得以继续苟活下去。 你抓住了他的命脉，却一无所知，如果哪天你突然离去，他就只能死去。 你偶然做出的决定，将成为他的命中注定。 ……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晚上8点多。 我时不时转头看看她，她从未朝我这方向看过一眼，我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我拿起杯子，去开水房打水，起身的时候又看了她那个方向一眼，她也正好放下笔，拿起了杯子。 你也要去打水吗？ 我等会能遇见你吗？ 我在路上等你吧！ 这回是我先起身的，我并不是看到你起身了我才起身的，我是真正清白的！ 我期待地去了开水房，打水的时候，我盯着开水机镜子般的金属外壳，观察我身后的门口，屏住呼吸，期待着她的身影能够出现。 但她没有！ 滚烫的开水从杯子里溢了出来，我赶紧拿开杯子，手背的皮肤已经被烫红了，就像她的红色小书包一样，真好看。 我拿着杯子走回阅览室，一路紧张地左右四望，但一直不见她的踪影。 当我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她的座位已经空了，她像是瞬间就消失了。 在我打水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她和沉默小学妹已经离开了。 我看着那个空空荡荡位置，心里也空落落的。 我爱上的， 是一个飘忽不定的精灵， 下一刻可能就消失不见。 我没有办法找到她， 只能等待她来， 祈祷她还会再来…… 第二十二天 2016年11月16日 等会我去叫王仅剁手。 本来昨晚我很早就可以睡着的，但是一想到双马尾小学妹就睡不着了，想象是需要完善细节的，不是光去想她的身影，还要想象她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情，嘴角弯起的弧度，睫毛眨动的频率。一切细节都要在脑海里栩栩如生地构想出来，就像真正在面对她一样。 到凌晨两点多好不容易睡着了，但六点钟又醒了一次，醒来之后不自觉地继续想她。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想到八点，最后又困又累，终于再度睡下，结果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半，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已经十二点多了。 去到图书馆，我又拿上了《神曲》，直接从最后一排书架走向座位区。 从书架一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双马尾小学妹，她又来续我的命了！ 今天，她还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那个位置！ 她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装扮，扎着双马尾，穿着黑色毛衣，戴着那个黑色尖顶帽，低头专心玩着手机。 这个帽子连续戴了好几天了呢！我有一种预感，明天她应该会换一个帽子了。我能想象她寝室里的衣柜肯定塞得满满的，估计还得在她朋友的衣柜里借一半的位置。她有好多好多的帽子，在衣钩上挂成一排，各种款式各种颜色都有。有时她起床之后，可能是看看自己穿什么衣服，然后挑什么帽子来搭配；有时可能是看看窗外的天气，根据心情来选择一款帽子；有时可能闭上眼睛，手指迅速在一排帽子上划过，睁开眼，手指停在哪，就选哪一款，全由命运做决定。 有很多种类的帽子，我还从没见她戴过呢！她戴上那些帽子是什么样子呢？ 她戴上棒球帽，肯定充满青春活力；她戴上贝雷帽，肯定时尚窈窕；她戴上礼帽，肯定优雅高贵；她戴上安全帽，肯定很安全。 无论她戴什么好都看，主要是她的气质很好，气质好了，一切都好了。 一个女人是否吸引人，三分看长相，七分看打扮。 剩下的90分就看气质了。 她能考上浙江大学，肯定受过良好的教育，在知识的海洋里接受过洗礼，才能从内而外散发出这种迷人的气质。 很多女孩虽然也很漂亮，但是没有知识，把她丢到实验室里，连硫酸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能当洗面奶来用。 这时，双马尾小学妹终于放下手机，专心做题了。她耳朵里塞着一对白色的耳塞，不知道在听什么歌。 听周杰伦的吧！我听了他十多年了，哪首歌我都会唱，哪个鼓点在那句歌词的哪个字上面落下我都知道，能和你有很多共同话题。 要不听电影音乐？这个我也挺喜欢，詹姆斯·霍纳，汉斯·季莫等大师的电影配乐有很多都是我的最爱。 New Age也行，我最喜欢雅尼，还有恩雅，范吉利斯。 再接地气一点的也可以，从通俗到低俗再到粗俗，我都能来上几段。 也许我压根就想错了，她可能不是在听歌，而是在听英语单词！ 她那么努力地做题，来图书馆比我还早，晚上八九点准时回寝室睡觉，一看就是好学生，听英语单词是非常有可能的。 可惜我的英语很烂，不然我可以通过她手机的型号，来推测她在听哪个单词了。 唉！这就是暗恋的坏处，对方的喜好悲哀，全都靠猜，猜到最后，可能错得离谱。 我还是专心写书吧！ 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不觉5万字了！ 双马尾小学妹，感谢你赐予我的力量和灵感。 你是我的生命之光，我的缪斯女神。 第二十三天 2016年11月17日 王仅已经失去双手了。 我还是不能放弃，还是要努力早睡，如果今天我再不早点睡觉，就锯王仅的腿！ 好恨自己啊，为什么总是那么晚才睡着呢？为什么每天都想双马尾小学妹呢？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她遥不可及，想也没用啊！ 但我就是不由自主地会去想她，她已经在我的灵魂里留下烙印了，我已成为她的奴隶。 中午去到图书馆，我习惯性地走向最后一排。经过一排排书架的时候，我转头盯着一排排过道观察着。 突然，我眼中闪过一顶帽子，但很快又被书架遮住。 我退回那排书架的过道，重新看了看。 好美的侧脸！ 果然是她！ 今天她没有坐最后一排呢！可能最后一排已经有人占了吧！幸亏我转头多看了一眼，不然就得错开她了。我直接从那排书架的过道走了出去，坐在了她斜对面的一个位置，这样就能远远地看着她又不容易被她发现了。 今天她果然换了个帽子，是那个淡粉色的帽子，不过我不确定那个帽子的颜色是不是叫淡粉色，可能是淡黄，也可能是淡棕……我不是画家，对色彩没有那么专业的辨识能力，分不太清楚。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毛衣，一条七分牛仔裤，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 她好像很喜欢穿七分牛仔裤，这么冷的天，露出脚踝和小腿不要感冒了啊！ 她的刘海上，仍旧夹着那个用来卷刘海的粉红色的发夹，那原本是一个道具，但是配在她的小脸上，却像是一件饰品，增添了她娇美的气质。 她一定有魔法！ 任何功能型的道具，到了她的身上，都会变成观赏型的饰品。 不是饰品装扮了她的美丽，而是她的美丽赋予了饰品装扮的属性。 不然的话，把她那个粉红色的像发夹一样的东西，夹在我的头发上，肯定很难看！ 我频频拿起杯子喝水，这样仰起头的时候，就能顺势往她那看一眼。 很快，一杯水就被我喝完了，我拿起杯子去开水房打水。 每次出门，我都有一种妄念，渴望在路途中与她偶遇，寻找机会打声招呼。连台词我都想好了，就说：“今天你又换了个帽子哦！” 这句话，既不显得陌生拘谨，又不显得过分热情，恰好到处！而且还延续了那天我们初次相遇时说的话题。 我现在缺少的，就是和她偶遇的机会，这机会同样要恰到好处，不能在人来人往的时候说，不能在她和朋友一起的时候说，不能在她尿急了狂奔着去厕所的时候把她半路拦下来说。 最好是在阅览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的时候，她正好也在那路过，我与她迎面走来，这时我就可以说：“今天你又换了个帽子哦！” 这样就很合理了，场景、人物、对话都协调起来了。 到了开水房，我一边打水，一边在脑海中完善说这句话时的一些细节。 突然，开水机那镜子般的外壳中，映出了她一闪而过的身影。 我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从开水房门外走过去了！ 她肯定去了旁边的洗手间！ 我打完水，开始往阅览室走回去，心里犹豫起来。 要不，我故意放慢脚步，慢吞吞地走，等她过来吧！ 这样就有机会和她说出那句台词了！ 我打定了这个主意。 刹那间，我的脚步就突然放缓，像乌龟一样，慢慢抬起，又慢慢落下去。迎面走来的一个女生，看到我走着走着突然就慢了下来，还以为我想打喷嚏没打出来，所以才停下来专心酝酿，引诱出那波强烈的感觉之后再打，赶紧侧着身子躲开了。 我慢吞吞地往前走着，后面的人一个个越过了我，纷纷转头朝我投来敬佩的目光，以为我犯了癫痫还坚持来图书馆学习。 我面不改色地来到了楼梯口，开始下楼梯。我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先用一条腿伸下去，探探底，踩实了，再把另一条腿缓缓挪下去。下一级楼梯的时间，被我成功拖延到了5秒钟以上。这么走，肯定能够等到双马尾小学妹过来。 我就这样慢慢地下着楼梯，专心地摸索着这种姿势的技巧，优化动作细节，从力学角度探索更合理的可能性，膝盖处的关节是重点，要使得重心前移，迈出小腿的时候，膝盖就得…… 就在这时，一个轻盈的身影突然从我身旁闪过，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七八米开外。 啊！熟悉的帽子！熟悉的双马尾！ 是双马尾小学妹！ 哎唉！等等！ 双马尾小学妹，等等我啊！ 别走那么快啊！ 怎么一下子就走过去了！ 等等我！ 看着双马尾小学妹的背影，我心里干着急，但又不好突然加快速度追上去，只得逐步加速，看起来就像是癫痫病逐步好转过来了。 但在我好转的过程中，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了阅览室的门口。 唉！我真是个傻瓜！ 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生生让她溜走！ 这么频频错失良机，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她？ 我拿着杯子，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阅览室。双马尾小学妹已经坐下来了，一边戴着耳塞听歌，一边做题。 我看了她一会，最终也收回了目光。 别气馁！别气馁！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双马尾小学妹会准时去食堂吃饭，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机会！ 我耐心地等待着，好不容易等到下午4点40多分，双马尾小学妹突然放下笔，合上书，起身离开了。 哎哎，别走呀！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呀！ 你不是一直都是下午5点准时去食堂吃晚饭吗？ 还有20分钟才到点呢！ 我伸长脖子，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了密集的书架后面。 过了一会，我也合上电脑，去食堂吃饭了。 吃完晚饭回来，她已经在座位上了，我也坐下来开始写作。写到下午6点25分的时候，她忽然背着红色小书包离开了，远远早于她往常8点多的离开时间，果然是个飘忽不定的精灵，完全没有规律。 我有些失落，今天酝酿了一天的那句台词，看来是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我有些累了，趴在桌面上睡了一会。 耳边只有图书馆的同学们翻书写字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像很多年前，高三自习课上的那种声音。那个夏天，知了在窗外歌唱，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洒在我的课桌上，其他的学生都在紧张地复习功课，准备高考。我却无所事事地写着小说，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复习，我说，我的未来与高考无关。 窗外是2008年的夏天，1050万高考生创下了历史之最，远方某个遥远的城市，双马尾小学妹可能正在读初中。 我们的命运分开成两条支线，一条是我，一条是她，在人海这个巨大的线团里面前行。数十亿根命运线每时每刻都在我们的身旁纠缠，我们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直到8年多以后，我们才彼此穿过了茫茫人海，终于得以遇见。 我只是趴了一小会，就苏醒过来，朦朦胧胧地往她那个座位看过去。忽然间，我又看到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突然出现在那个座位上了，低头专心地写着作业。 我似乎刚趴下来一小会，她就重新出现了，她的出现和消失都是毫无征兆的，我无法预测，只能听凭命运的安排。 我又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打开电脑开始写。 晚上9点，我再次起身去开水房打水，心中的妄想也再一次升起。 今天还有机会，说不定等会我又能遇见她。 一路上，我轻轻开口，反复练习那句台词：“今天你又换了个帽子哦！” 但是说了几遍，感觉不对劲，把主语放在前面似乎更合适，于是换成了：“你今天又换了个帽子哦！” 又念了几遍，发现那个“哦”字的语调有点难以把握。如果是降调，会显得怪怪的，冷冰冰的。如果是升调，又有种询问的意思，仿佛要等待别人一个答案，有点傻。最好是平调中微微升调，表示这只是一句亲切的问候，哪怕对方不做出任何回答，也不会破坏氛围。 打完水，我走在回阅览室的路上，嘴里一直轻声念着，彩排着这句台词。等我练熟了，以后偶遇到她，就能够脱口而出，亲切自然，没有那种生硬的感觉。 走到后门，就在我迈进阅览室的那一刻，一个人影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天呐！ 是双马尾小学妹！ 那一刹那，她与我近在咫尺，我进去，她出来！ 时间仿佛停滞了！ 我愣愣地盯着她，盯着她的帽子，帽子下是一副大眼镜，大眼镜下一双长长的睫毛，睫毛下一双迷人的眼睛。她的嘴唇红红的，很诱人，小巧的耳朵里塞着那对白色的耳塞，可能是在听悲伤的歌，脸上有些失落的样子。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就已经背着包从我身旁匆匆走过了。 我也机械地进入了图书馆，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屋外的她了。 我又错过了她。 这一次偶遇来得太快了，快到我没有时间准备，甚至没有时间反应。 如果我再晚一点回图书馆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在阅览室外的走廊里与她擦肩而过，我就能跟她说：“你今天又换了个帽子哦！” 今天是没戏了，那就这样吧！ 晚安，双马尾小学妹。 第二十四天 2016年11月18日 不知不觉又是周五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真想过得慢一点，让寒假晚一点来临，让她晚一点离校。 我不敢想象寒假的时候，那没有她的漫长日子，我要如何度过。当万家灯火，烟花绚烂，整座城市都在庆祝新年的时候，我却看着窗外的烟火想她，祈祷她开学以后还会再度来学校，来了学校以后还会再度来图书馆。 中午去到图书馆，还好，再度看见了她！ 我那颗被思念彻夜灼烧的心，微微得到一丝平静。 她并没有坐最后一排，而是坐在一个靠中间的位置。今天她又换了个帽子，第一次戴了一个红色的尖顶毛线帽，发型也有细微的变动，不再是双马尾了，而是精心辫了两个麻花辫，从脖子左右两侧垂下来，像一个可爱的邻家小妹。 此时她正盯着手机看，右腿习惯性地搭在旁边的椅子上，调皮地晃来晃去。我早就说过，她是独一无二的女孩子，一般的女生就不会把右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晃来晃去，这是她独有的优点呢！ 此时，她一边盯着手机，一边笑着，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从她那个手机的型号来看，她有可能是在看微博，正好看到一个好笑的段子； 从她手机壳的颜色来看，又散发出微信朋友圈的特有气息，可能她看到了闺蜜的丑照，所以笑了； 不过她那个手机是竖着放的，很像是群消息的风格！她可能是看到一个同班同学在群里吹水聊天，觉得好笑。 但她的手机上还插着耳机，说明那很有可能是电视剧！可能是看到了一段好笑的剧情。 不管是什么，千万不要是她男朋友发来的信息，坚决不要！ 她没有男朋友！ 一定没有！ 希望没有！ 真的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 不要有！ 做她男朋友真好啊！ 我想做她的男朋友！ 我会成为她的男朋友！ 我肯定是她的男朋友！ 我是她的男朋友。 刚刚是我在给她发消息，她看到以后，幸福地笑了…… 我幸福地笑了！ …… 接下来，我继续频频喝水，趁机看她一眼。 每次去开水房打水的时候，我都继续练习那句台词“你今天又换了个帽子哦！”，以求和她偶遇的时候，能够非常自然地和她说上一句话。 但是一直到晚上她离开，我都一直没有再偶遇过她了，可能是昨天的运气用完了，要积攒几天，才会再度出现偶遇她的运气。 我回去后，我早早地躺到了床上，但却迟迟睡不着。 我之前的计划，定的是2017年1月1号再去认识她，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很害怕，如果她这段时间交了男朋友怎么办？如果她不来图书馆了怎么办？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我越耽误一天，就越有可能无法认识她。 我要好好练习那句台词，尽早跟她熟悉起来，等到2017年1月1号的时候，我就把这本书送给她，正式去认识她。 如果是那一天要送出去，那么时间就很紧了。我最想送的就是实体书，可是距离那一天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这本书出版。 不过，我还是得去问一下我的编辑，看看有没有可能。 想到这，我赶紧开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我之前的主编红茶发了消息过去。 这只是一个渺茫的方法，顶多只能算方案B。我最终的方式，可能只能送给她电子档，也就是一个原始的word文档。 那么，这个电子文档要怎么给她呢？最好是有个实体的道具作为载体。我得弄个U盘，把这个文件拷贝进去，然后把U盘送给她。 想到这，我又打开灯，拿出电脑，上网搜索了一下合适的U盘。找到凌晨两点钟的时候，终于找到一款很可爱的外形像一台照相机的U盘，那就这个U盘吧！ 外面再用礼物盒包一下，会显得正式一些，在2017年1月1号那天晚上8点多钟，她从图书馆离开的时候，我也一起离开，在负一楼阅览室外的走廊里，把这个礼物送给她。 只是不知道那天她会不会去图书馆？ 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那一天之前就交男朋友？ 啊！好多不确定啊，每拖一天，风险就越大！ 我只能与命运赌博了！ 再给我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让我把这本书写完！ 第二十五天 2016年11月19日 今天醒来时，已经是10点多钟了，打开微信看了看，我之前的主编红茶终于回了消息。他说之前在上海离职之后，正好就来杭州找了新工作，现在在滨江那边。 我跟他约定好明天请他吃个饭，问问出版的事情。 …… 今天是周六，王仅夫妇邀请了一个女生过来做蛋糕，我们四人一起在印象城吃了顿饭。吃完后，两位女生回家做蛋糕了，我和王仅两个爷们一起去了电影院看了《深海浩劫》，然后去了浙大图书馆。 进入图书馆负一楼的阅览室后，王仅去书架上找书了，让我帮他占个位置。 我随便在书架上拿了本书，连书名都没看，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座位区，寻找双马尾小学妹。 我的眼睛已经训练出特异功能了，在人海中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她！ 今天她坐在最后一排，但不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倒数第四排有两个空位，我赶紧坐了下去，把那本书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帮王仅占了座。 双马尾小学妹正在一边做题，一边看着手机，手机斜靠着杯子，插着耳机，有可能是在放电视剧。 她真厉害啊！能够一边做题一边看电视剧，两方面都不误，我就办不到。 今天，她又戴上了那个黑色毛线尖顶帽，穿着一件黑色卫衣，牛仔裤的裤脚脚卷了起来，像七分裤一样。 我忽然想起，以前我总觉得她是在穿七分裤，会不会她以前也是穿着牛仔裤，只是把裤脚卷起来了，以至于看起来像是七分裤的样子？ 我不由琢磨起她卷裤脚这个举动的深沉含义来，作为聪明可爱的双马尾小学妹，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卷裤脚的，里面肯定蕴含着大智慧。 我在脑海中进行了一番想象，如果她不卷裤脚，看起来会怎么样？ 忽然间，我悟了！ 如果不卷裤脚，那么她的整体感觉看起来，似乎就少了一分活力。而把裤脚卷起来，就能显现出一种很青春，很有活力的感觉。 果然是双马尾小学妹！简简单单地卷一卷裤脚，就让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一番！ 我就没有这种能力，我只有下雨天的时候，裤子被打湿了，才会卷起裤脚。 我和双马尾小学妹之间的座位都没有人，很通透，就像我和她隔着一个过道相对而坐一样。 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我，如果被她发现我在偷看她就不好了，最近我下巴上长了个痘痘，很显眼，我不想被她看到。 很快，我就有了个主意，我把旁边那本用来占座的书拿了起来，随便翻看一页，挡在嘴唇面前，装作是在认真看书的样子。 这样她就很难发现我在偷看她了，就算她看到我了，也看不到我下巴上的痘痘了，会被我的书挡住。 过了一会，她放下笔，拿起粉红色的杯子喝了口水，似乎朝我这看了一下，我赶紧把书抬高，遮住了我的脸。 这时，有个陌生人忽然走了过来，想要坐我旁边的空位。 我连忙把那本书放回到那个位置上，道：“这里有人坐啦！”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看到了那本书的书名—— 《种猪的交配技巧》 那是一本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书，纸张泛黄，封面都卷起来了，上面画着两头肥硕的母猪，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解放鞋的女人，正提着一个饲料桶，笑盈盈地看着那两头母猪。 她的头上，就顶着很醒目的“种猪的交配技巧”几个大字！ 啊！糟了！ 刚刚我把这本书挡在了下巴前面，封面正好对着双马尾小学妹！ 她刚刚喝水的时候，也不知道看没看到封面上的书名。 如果看到就糟了！ 一个现代社会的大男人，居然专心致志地看《种猪的交配技巧》，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男人！一看就是变态男！猥琐男！ 糟了！糟了！ 这下，我就算跳进化粪池也洗不清了！ 我在双马尾小学妹心目中的形象肯定毁了！ 我操！ 我当时怎么就拿了本这样的书出来呢？ 拿任何一本书也好啊，怎么就偏偏抽了这本书出来呢？ 这图书馆也真是的，堂堂浙江大学的图书馆，怎么会馆藏这种破书？ 过了一会，王仅终于拿着本《唐朝正史》回来了，坐在了我旁边的空位上。 当他看到桌上那本《种猪的交配技巧》时，顿时来了兴趣，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唐朝正史》，好奇地拿起了那本《种猪的交配技巧》，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 下午快5点钟的时候，双马尾小学妹起身离开了，应该是去吃晚餐了。 到6点多钟，王仅终于把那本《种猪的交配技巧》放了下来，脸上满是回味的表情，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他想回家吃猪肉。 我也有些饿了，于是关上电脑，和他回家吃饭。 我们是从后门口出去的，刚出门口，我就忽然想起我忘记拿眼镜了，让他在门口等我一会。 就在这时，双马尾小学妹正好回来了，她也是从这个门进来，在我和王仅之间穿了过去。 那一刻，时空停滞了！ 她就在我的面前，近在咫尺。我的心思顷刻间就被她吸了过去，只留下一副躯壳在跟王仅说着话。 不一会，我的躯壳也返回了阅览室，双马尾小学妹已经坐下了，低着头乖乖写作业。 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地拿起眼镜离开了。 我和王仅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仍旧在想着她，不由转头朝王仅道：“我们刚刚在阅览室后门的时候，你看到那个戴黑色帽子的女生了吗？那就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王仅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没看到啊！” “也对，你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去注意一个陌生人。对你来说，哪怕她在眼前路过也看不见。但对我来说，就算闭上眼睛，她也无处不在啊！” “喜欢就要勇敢去追，我当年追我女朋友，也费了不少功夫啊！只要让她感受到你的诚意，久而久之她就会接受你了。”王仅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道。 我点了点头，颓丧地说道：“道理我都懂啊，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追过女孩子，但这一次我忽然畏惧了，我害怕失去她，我怕我追了她之后，她就会厌恶我，甚至躲着我，再也不来图书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以前，我追女孩子之所以不怕，可能是因为就算出现最糟糕的结果，我也不会太伤心，我能承受后果，所以才有勇气去做。但这一次我承受不了，我总是在担忧最坏的情况，所以连尝试都不敢尝试了。我想，也许我以前追的女孩，仅仅只是到喜欢的程度。而这一次，我爱上她了。” 是啊！我爱上她了！ 喜欢和爱是不同的，喜欢可以坦然，可以释怀，可以一直维持原来的状态。但爱不行，爱会逼得你坐立不安，逼得你必定行动，逼得你打破原本的状态，去面对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 回到家吃完晚饭，我和王仅又回到了学校，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图书馆。 看到双马尾小学妹还在，我的心也安定下来。 我又偷偷观察她，发现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旺仔牛奶。 哈哈！这么大的人还喝旺仔牛奶，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啊！我等会也去买。 她确实像个小女孩，不仅外表看起来像，行为举止也很像，她还喜欢吃糖呢！ 她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喜欢挽着朋友的手臂，像个撒娇的小女孩； 她和朋友说话的时候，那种仰起小脸的神情，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她和朋友讲笑话的时候，笑起来的样子，像个调皮的小女孩。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想要让我好好保护的小女孩。 你就永远这样吧！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都有一颗小女孩的心，永远不要被生活磨去这些可爱的气质。 那些生活的磨难，人世的沧桑，生活的艰辛，社会的虚伪，人情世故，就全都留给我来承担吧！ 很快，晚上9点钟到了，双马尾小学妹背着红色小书包走了。 我目送着她消失在一排排书架后面。 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来的图书馆，没有朋友陪她来呢！她一个人回寝室也不知道安不安全，她一个人来图书馆会很孤单吧！会不会有一天因为没有人作伴而不来了呢？ 我希望她朋友可以陪她一起来。 我更希望，我可以陪她一起来。 第二十六天 2016年11月20日 今天9点多钟，我就起床了。 我今天要请以前的主编红茶吃顿饭，王仅也会跟着去，他之前也被红茶签过一本书，但是写了几万字就没写了，和红茶不太熟，今天正好去认识一下。 我们约的吃饭地点约在了滨江，12点半我们赶到了那里，见到了红茶。 我之前只见过红茶一次，那是2012年，在举办的一场作家培训会上面。我当时去培训，红茶是我的主编，给予了我很多指导。 四年没见了，红茶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他30多岁了，但皮肤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 吃着吃着，我终于问起了正事：“最近，我在写一本十多万字的日记体小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出版？” “你怎么不务正业了？出版行业基本上已经死了啊！”红茶一开口就泼了桶冷水，“你可以想想自己，你有多久没有买过书了？” 王仅也在一旁说道：“对呀！现在我们都用手机看小说了，谁还买书？你这本日记体小说就算出版了，也肯定赚不到钱！你真是闲得蛋疼，好好的网络小说不写，去写什么日记体小说。” 我心中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现在实体出版业不景气，这些年网络文学越来越繁荣，一步步把传统出版行业逼上了绝路。 红茶夹了一块肥牛，在酱汁里涮了涮，道：“现在出版一本实体书，能够卖个两万本，就已经算是畅销书了，能赚几个钱？网络文学才是未来，这两年网络文学的行情非常好，IP卖得越来越火，你就好好写你的网络小说，不要去碰出版了。” 其实我之所以想要出版这本书，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能有一本实体书送给双马尾小学妹。但现在看来，我是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在短时间内让这本书出版了！出版业不景气，那么我这种之前从没走过实体路线的作者就更难出版了，何况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版。 红茶抬头看了看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写新书？现在行情非常好，你赶紧写啊！” “我来年开新书吧！我现在那本小说也还没写完呢！大概还要写几个月吧！”我心不在焉地说。 “写新书的话，我推荐你写都市，科幻也不错，毕竟科幻也有都市成分。”红茶说着，夹了一把粉丝放进火锅里，“现在，都市的影视版权很好卖，国内的制作公司也喜欢制作都市类的电视剧，这类小说改编成电视剧不需要太大的成本，去一些电影学院找几个刚毕业的美女学生，再找几个颜值高的小鲜肉就能拍，很多人看。前阵子常舒欣那本《余罪》，做成网剧就大火了一把！还有一些娱乐文，以前卖不掉版权，但去年《夏洛特烦恼》火了之后，现在娱乐文也能卖掉版权了。都市是百花齐放，青春校园文，侦探犯罪文，娱乐文，职场文，都在IP市场很火。” “那历史呢？”王仅忍不住插了句话，神色关切。 “历史明年要大火！”红茶放下了筷子，激动地说道：“月关的几本书都在做电视剧，像《锦衣夜行》，《步步生莲》明年都会播出。在前几年，是女性向的网络小说拍的历史剧很火，例如《步步惊心》这种清穿剧。但未来，男性向的历史剧是个大方向，比如去年的《琅琊榜》，明年月关那几本小说搬上屏幕之后，还会带起一个高潮！不过，历史类小说写作难度很大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写的，需要扎实的历史功底。” 王仅眼前一亮，自动略过了红茶最后那句“不过”的转折。他一口吞掉一块虾滑，眼睛死死盯着锅里上下沉浮的一块肥牛，继续问道：“那灵异类呢？” 红茶一把夹起了那块肥牛，直接吞掉，一边嚼着一边说：“灵异类的小说，稍微有点成绩的，基本都卖掉影视版权了。之前《鬼吹灯》和《盗墓笔记》这两本灵异小说，拍成电影后都获得了很高的票房，把灵异类炒火了，现在灵异类的小说特别好卖。但是这个类型的小说写起来需要天分，很多人就写不好灵异。” 红茶说完，又看向了我，道：“华溢，我真心推荐你写都市，绝对比你现在写的这本赚钱……” 吃完饭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我想去图书馆，看看双马尾小学妹，但王仅却想和她女朋友去看电影。 最后，我们三人通过一场不公平、不公正的投票表决，以两票对一票的结果，通过了去看电影的提案。 我被他们强行带到了电影院，按在椅子上，硬生生看完了《比利·林恩》。 从影厅出来，我忽然看见墙上贴了一张很唯美的海报，是新海诚的新电影《你的名字》，上面写着一句宣传语—— “一起看吧！” 我的心轻轻触动了一下，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双马尾小学妹，我们一起看吧！ 这电影上映的时间是12月2号。 只有10多天了呢！ 这短短十多天，我能够认识你，并且请你一起来看这部电影吗？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第二十七天 2016年11月21日 今天起床后，我开始思考如何主动去认识她，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和她偶遇的机会。 我打开百度，在搜索框里输入：“怎样追图书馆里的女生？” 这一搜索，发现很多人都在问这个问题，但更多人是在问“怎样追图书馆里的男生？” 这世界变了吗？！ 居然有这么多人反过来去追男生？ 我好奇地点进去看了看，发现问这个问题的人也是个男生。 我筛选了一番，最终点进了知乎的一个同样的热门问题。 我逐条看下去，很多答主看来都有这方面的经历，不过他们更多的是感慨当时没有采取行动，以至于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还有一些答主推荐了一些很普通的方案，例如写张小纸条给她、经常问她借学习资料，每天坐她旁边，问她的背包在哪买的等等。这些方式都不太好，有些人这样尝试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有一些答主给出了一些操作起来很困难的方法，例如和室友一起配合，去印刷几十张调查问卷，装作要进行一项学术调查的样子，去图书馆发放，故意发一张给她。并且告诉她，这个调查结束之后，会有丰厚的奖励。 调查问卷收上来之后，把别人交上来的调查问卷全部丢垃圾桶，只留下她的。这时候，调查问卷上面，她的名字、班级、兴趣爱好、微信、电话号码，已经全部都有了。 然后打电话给她，说她中了奖，邀请她去某某地方看电影吃饭，她就会傻乎乎地以为自己真的是通过调查问卷中的奖，获得了这些福利，而不会怀疑这一切都是人为的。最后顺理成章的，那小伙子成功地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看完这个回答之后，我不由深感佩服，好机智的男生啊！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看来追女生不仅要靠情商，还要靠智商。 忽然，我看到了一条比较靠谱的回答——去问她借一支笔，还的时候顺便送她一块巧克力。 这个方法似乎还不错，借笔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会显得突兀。而还笔的时候送一块巧克力，也不会显得很突兀，可以理解为答谢她借笔之恩，女生心理上比较容易接受。 我暗暗把这条记在了心里，可以去试一试。 …… 下午1点多，我去了图书馆。在负一楼的阅览室，我又看到了双马尾小学妹，今天她是和沉默小学妹一起来的，终于有人陪着她了，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了吧！ 今天她穿了一件棕绿色的毛衣，戴着那个淡粉色的帽子，辫着两个麻花辫。但裤子不再是牛仔裤了，而是穿着一条我之前从未见过的宽宽的，似乎是棉麻质地的，格子花纹的七分裤，有点像睡裤，又有点像裙裤。 我服装方面的知识十分匮乏，不知道那种裤子的学名叫什么，真想让她好好教教我，用她渊博的知识来填补我这方面的短板。 我打开电脑，写了一会，然后假装喝水，顺势往她那看了看。 她的刘海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夹起了那个粉红色的发夹，气质变得更娇媚了，才一会不见，就又变了个造型，真是多变的小仙女呢！ 很快，一杯水就被我喝完了，我拿起杯子，满怀期待地去了开水房。 “你今天又换了个帽子哦！”我又开始彩排着这句台词。 我现在已经说得很溜了，可以随时脱口而出了，快让我们偶遇吧！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双马尾小学妹和沉默小学妹站起了身，她们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拿起了一个黑色的袋子，跨在肩膀上，一起出去了。 这个点显然不是去吃晚饭，那是去干什么呢？是去上课吗？还是去逛街买东西？ 她们从我桌子前面路过，很快就消失在了一排排书架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 在电脑上写了一千多字，我拿起杯子抬头喝水，习惯性地往她那个位置看过去。 忽然，我看见一个男生从那路过，走到她的位置旁停了下来，盯着她桌面上摊开的书看了很久。 我心中一个咯噔！ 这个男生的眼神不太对劲，那是有目的性的眼神，他走到那只是为了看她桌面上的书。从中可以推测出，他应该也是喜欢双马尾小学妹的男生，但是不知道她是什么系什么专业，所以想通过她桌面上的书来判断，甚至是从她的书上面寻找她的名字。 我一直盯着那个男生，感觉到了无形中的竞争压力。 果然，越往后拖就越危险，她是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肯定会引起很多男生的注意，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别的男生很有可能会先一步出击了。 那男生看了一阵之后，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她的书本上收回，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这时也静不下心来写作了，一颗心始终悬着，落不了地。 我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害怕她被别的男生先一步追到。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但双马尾小学妹只有一个，失去了，就永远没有了。 这时，电脑快没电了，我拿起充电线去她们那张桌子旁的一个插座充电。路过沉默小学妹的位置时，我转头看了一眼，不由一愣。 沉默小学妹的桌面上，居然摆着一本《植物学》！ 怎么是植物学呢？不是化学吗？那天我在双马尾小学妹的桌面上，明明看到一本《化学》啊！ 难道她和双马尾小学妹不是一个系的？ 难道，双马尾小学妹不是化学系的？ 我对她仅有的一点了解，就这么被颠覆了吗？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也许双马尾小学妹天赋异禀，可以同时读化学系和植物系，以后准备成为双料博士！ 以她的聪明才智，这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如果她学植物学，那肯定是要弄试验田的吧！ 我想象她扎着双马尾，穿着水靴，拎着锄头，在农田里种罂粟的样子。 哇，好可爱！ ……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我去食堂吃晚餐的时候，双马尾小学妹还是没回来。 吃完晚餐，我看见食堂旁边那个超市，忽然心中一动，走了进去。 我想要按照今天在知乎上看到的那个方法，跟她借一支笔，还给她的时候顺便送她一块巧克力。 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喜欢吃巧克力，所以我得送她喜欢吃的，例如那天晚上她吃的那种红色包装的糖。 我没看清那天她吃的那种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是红色的包装。我进入超市后，在一排排零食货架上转悠，寻找红色包装的糖。但整个超市都转遍之后，我都没有找到。她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小仙女呢，连吃的糖都不是凡间的，在超市里都找不到。 这时，我看见了香飘飘奶茶，她也爱喝这个。 但是这奶茶目标太大，远不如一块巧克力或者一颗糖那么小巧，可以在还笔的时候顺手给她。而且奶茶的话，她还得去开水房装热水，对她来说太麻烦了。 送的东西，一定得符合当时的场景。比如她喜欢吃烧烤，你还笔的时候，直接拎一头两百斤的烤全羊摆到她的桌子上，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最后，我什么都没买，我决定再等等，看看有没有机会等到她再一次吃那种糖，想办法弄清楚那种糖的牌子。 只希望不要是旺仔QQ糖啊，不然我一个大男人去买旺仔QQ糖，别人会笑话我的。但只要她真的爱吃，那我可以在戴个口罩再去买。 回到图书馆，双马尾小学妹还是没有到来，我只好打开电脑写她，在书里和她见面。 望眼欲穿地等了很久之后，她和沉默小学妹终于回来了！ 她们似乎是去逛街买东西了，双马尾小学妹坐下之后，从她的黑色袋子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了沉默小学妹，然后又露出了她专有的那种笑容。 她的笑容，很难形容。 那不是微笑，不是大笑，不是亲切的笑，也不是随意的笑。她的那种笑容，有一点古灵精怪，睁着大眼睛，带有一点好奇，又有一点调皮地看着对方，露出一种很有趣的笑容，仿佛蕴含着什么秘密。 我形容不出那种笑容的万分之一，就算让莫言来写，也会哑口莫言。 那是专属于她的笑容，只有她才拥有，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当一百年后她死去，这种笑容就彻底灭绝，再也不会出现，无限美好的宇宙不再无限美好，因为它永远少了一种美好。 看见她，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我似乎盯着她太过忘情了，也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我这瞟了瞟。 这时候，沉默小学妹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回话的时候，一双漆黑的眼珠有那么一瞬间，往我这转了一下，但瞬间过后又转移到了沉默小学妹那里去，再一次笑了起来，说着什么。 那一刹那，只有不到零点一秒，但我抓住了！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珠子的轨迹，准确地捕捉到了她转过来和我对视的那一个瞬间！ 那是一次电流的闪烁！ 那个瞬间像慢动作回放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显现出来，她的笑容好美，那是在对我笑吗？我可以把那个她对朋友的笑转移到我身上吗？ 如果她是在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一定发现我在看她了！ 就让她发现吧！ 我不闪躲了！ 我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让她发现就发现吧！就让她发现我喜欢她好了！ 但是双马尾小学妹没有再转头看我了，她低下头，认真地玩着她的手机，又变回了那个遥远的她，我只能遥望的她。 晚上9点钟，她和沉默小学妹离开了，我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又失落起来。 又一天过去了呢！ 我还是没能认识她！ 距离寒假越来越近了啊！ 距离《你的名字》的上映越来越近了啊！可我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没有心思再留在图书馆了，但我的小说好几天没更新了，我得尽量写一章出来发上去。我打开电脑，勉勉强强地写了七八百字，图书馆里很快响起了熟悉的《Once In A Red Moon》，要闭馆了。 我背上电脑，离开了图书馆，戴上耳机，挑了一首很老的情歌听。 走在深夜的马路上，路灯寂寞地照耀着我的影子，明晃晃的车灯时不时从远方扫射过来，街边繁华的霓虹还在闪烁，酒店里的大厅里，时不时传来热闹的碰杯声欢笑声。 我感到有些寂寞，回头遥望了一下浙江大学的方向，双马尾小学妹现在应该睡着了吧！ 那就明天见吧！ 回到住处，王仅和他女朋友已经睡着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早早地爬上了床。 但我睡不着，我还在想她。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幻想着未来和她的一切可能。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这本书，我得尽快送给她，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出版方面，短时间是没有可能了。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如果只是送她一个电子档，放在一个U盘里面，总是少了一点感觉。 万一她没有电脑呢？那怎么读取U盘？ 万一U盘坏了呢？ 万一U盘里有病毒，反而感染了她的电脑呢？ 最好还是要送她一本实体书，随时随地都能翻看的书。 忽然间，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如果我绕开出版社呢？我只求能够印刷出来，当成礼物送给她！ 很多人都出过私房书、博客书、个人文集这类印刷品，只是为了留个纪念，或者是送给朋友。我也可以这么做啊！ 我赶紧按亮灯，打开电脑，搜索起做私人书籍印刷的业务，这一搜还真搜到了。其实大型的打印店都能做这类业务，装订风格可以自己选择，纸张类型可以有出版物常用的道林纸，铜版纸等等，封面也能设计，外表看起来和真正的书一样，就是没有书号，不算出版物，只算印刷品。 啊！就这样，我就做一个这样的印刷书籍送给她，和书籍的功能是一样的，她能随时翻阅。 以后时间那么长，我可以逐步去争取正式出版，等哪天正式出版之后，再送她一本正式的。 发现了这块新大陆，我顿时兴奋起来，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出版这条路走不通之后，我居然又找到一条可以达到同样目的的路，我真聪明！ 这一兴奋，我就更睡不着了，一直在想各种细节，印刷出来大概有多少页，封面要怎么设计，用哪种封面材质等等。 一直想到凌晨两三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十八天 2016年11月22日 今天又起得很晚，下午才去了图书馆。 幸好，双马尾小学妹又来给我续命了。 不过今天的她有点不一样！ 她居然没有戴帽子了！ 她之前每天都戴帽子的，而且帽子的款式经常换来换去，今天突然不戴帽子了，造型一变，但还是那么可爱！ 她的可爱是融入到骨子里的，不是靠外物堆积而成的。就算不戴帽子，不戴发夹，不穿好看的衣服，也照样可爱。 今天她又是和沉默小学妹一起来的，坐在后一排靠窗的老位置，相邻的座位都摆上了书，防止别人坐。 双马尾小学妹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坐，所以每次来图书馆，都会在周围的位置上摆几本书，这样别人就不会去坐了。 我就没有这么聪明，有时候坐在中间的位置，旁边两个空位都会坐上陌生人，我被夹在中间，写作都不得安宁，总害怕两边的人会偷偷看到我在写双马尾小学妹。 我写了一会，起身去开水房打水，心中的妄念再一次升起。 命运之神啊，请安排今天让我和双马尾小学妹偶遇吧！ 让我有机会和她说一句话吧！ 打完水，我走在回阅览室的路上，望眼欲穿地盯着前方，祈祷着双马尾小学妹能够出现。 下完楼梯，我期待地转过头，看向了阅览室的走廊。 啊！ 上帝一定听到了我的祈祷！ 双马尾小学妹！ 她正好从后门出来！ 我强忍住心中的狂喜，赶紧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保持匀速往她那边走过去，心中默默算计着相遇的时刻。 我能听到她的脚步声了，那么轻盈，像是踩在棉花上，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心中的台词已经准备就绪！ 终于，我和她即将擦肩而过了，达到了最合适的距离！ 我像是无意中看到她从身旁路过，终于抬起眼看着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脱口而出道：“你今天又换了个帽子哦！” 她吓了一跳，转头愣愣地看了看我，小脸上露出一副很疑惑的神情。 下一刻，我们就彼此错开了。 我的心完全沉浸在刚刚那一刻的喜悦之中！ 太好了！ 我终于又一次和双马尾小学妹说话了！ 刚刚那句话，我表现得非常好！说得非常流利顺畅，丝毫没有陌生人那种紧张生涩的感觉，就像是一位老朋友在打招呼，平易近人，很容易博得对方的好感！ 这下，双马尾小学妹与我的距离更近一步啦！ 我喜滋滋地回过头，看了看双马尾小学妹远去的背影。 忽然，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糟糕！ 她今天没戴帽子！ 坏了坏了！ 这可怎么办？ 她没戴帽子啊！ 那我跟她说那句话，岂不是没头没脑的？ 这彩排了好几天了，说得太顺口了，刚刚实在没反应过来！ 她之前明明每天都会戴帽子的，怎么偏偏今天就不戴了呢！ 搞砸了！搞砸了！ 她肯定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吧！ 虽然我确实是个神经病！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我拿着杯子，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阅览室。 我坐在位子上，忐忑不安地等着，过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杯紫色杯子的香飘飘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着她慢慢坐下，拿起笔继续做题，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更加遥远了，我一直都在期待和她偶遇，没想到偶遇的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我不仅没能跟她拉近距离，反而把之前好不容易取得的一点进展破坏掉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宁可不要这次偶遇！ 不行，我不能这样被动了，我得主动出击！ 我决定尽快按照那个知乎上看来的方法，主动去跟她借笔，还笔的时候，就送她一杯香飘飘奶茶吧！这是我唯一能够确认的她能喜欢的东西了。 第二十九天 2016年11月23日 今天，我要开始准备跟她借笔了！ 去到图书馆以后，我很快就找到了她，今天她仍旧和沉默小学妹一起来的，但没有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 她又戴上帽子了，是那个黑色的帽子，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显得有些庄严。 她的脖子上系了一条红色格子条纹的围巾。那条围巾很像我的一条睡裤。我有一条睡裤就是红色格子条纹的，和她的围巾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看，她好像是在围着我的那条睡裤啊！ 她真的很会搭配，就算脖子上围着条睡裤也依旧好看，我就穿不出这种效果。 此时，她正坐在位子上，专注地看着手机，手机里插了耳塞，似乎在看电视剧。 她涂了红色的指甲油，一双小手白白嫩嫩的，真好看！ 我看着她，心中开始模拟起我过去和她借笔的情景。我要主动走过去，停在她身边，然后轻声跟她说借笔的事。但她戴着耳塞看电视剧，我这么过去可能会打扰到她。 如果我要过去借笔，最好是在她比较清闲的时候，比如做题的时候过去借，而不能在她看电视剧干正事的时候过去借。 那么我还笔的时候，怎样把奶茶也送过去呢？ 首先，不要被别人发现。这就要求周围不能有太多人，最好是在上午人少的时候送，如果她坐在最后一排就好了，那个位置周围的人最少。 其次，一定要被她发现。不能在我还笔的时候，她正在专心做别的，没发现我来还笔。结果我把奶茶放到她的桌子上，她压根就不知道，等她清闲过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一杯陌生的奶茶，还以为是在闹鬼。 我在心中慢慢完善起细节来，这件事不能急，要想清楚再去做。我决定推迟一天，明天再去跟她借笔，今天先好好琢磨琢磨。 过了一会，双马尾小学妹似乎有点冷了，把围巾围高了一些，把脸都蒙住了，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出来。像一个来自异域的，蒙着面纱的神秘少女。 我这下就算偷看她，也看不到她可爱的小脸了。 一直到晚上，双马尾小学妹终于把围巾拉下来了，露出了她那被捂得红彤彤的小脸。她抬起头，跟沉默小学妹说了些什么。那双灵活的眼珠不停地往我这边挪了挪，似乎在好奇我这个陌生人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我忍住了闪躲的本能，就这么盯着她看，只要她经常发现我在看她，那也算是一种脸熟的方式吧！ 说完话，她拿出一包黄颜色包装的零食，打开吃了起来。那东西有点像糖，但是我看不清楚。 那东西看起来很小巧的样子，如果我能够看清楚的话，明天还笔的时候，就不用送奶茶那么大的目标了，送这种小一点的目标会更合适。 吃了一点零食之后，她们收拾好东西，很快就结伴离开了，消失在了书架后面。我看了看电脑屏幕，也没有写作的兴致，过了一会我也收起电脑，背上包走了。 这两天天气不好，突然降温，寒雨绵绵，很多人都撑伞来图书馆，把伞晾在图书馆外的玻璃墙上。 我的伞也挂在玻璃墙上，找伞的时候，我突然又看到了她。 她正和沉默小学妹正在那一排密密麻麻的伞之间来回寻找。 我其实早已经发现了我的伞，但我也装作四处寻找的样子，想找机会和她说句话。 “操！谁把我的伞拿走啦！”就在这时，双马尾小学妹突然低声骂了一句，气鼓鼓地盯着那面玻璃墙，小嘴紧紧地抿着，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 我顿时一愣！ 双马尾小学妹不是可爱的小女孩吗？怎么会说“操”这种粗鲁的字眼呢？但是，但是好奇怪哦！她这样子好像更可爱了呢！ 就像一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狮子，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爪子，生气地对你说道：“你再惹我的话，我就吃掉你！” 啊啊啊！吃掉我吧！我绝对不挣扎！ 不过你这么小，怎么吃掉我呢？你着急地绕着我转圈圈，张开了小嘴，却咬不动，一副无从下口的样子。最后你一屁股坐在地上，耸拉着小脑袋，很失落的样子。 没办法，我只好摸着小狮子的头，说：“既然吃不掉，那就把我带回家吧！先放着，等你长大了再吃！” …… 在夜色中，我看着她那嘟着小嘴生气的样子，忽然冒出一个冲动，好想对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小狮子，我送你回去吧！ 无论你的小窝有多远，路程有多么危险，我都可以送你回去的。 只是，只是你还不认识我，我这样说，肯定会吓你一跳吧！ 你肯定会拒绝我吧！你肯定是让沉默小学妹送你回去吧！ 也对，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怎么会相信我呢？ 从图书馆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周围迅速变得嘈杂起来。 你们走到那边去了，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独自站在喧嚣的人群之中，像一个多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