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魁至尊》 写一些话,给读者,也是给自己 《仙魁至尊》从在起点网发书到现在,整整六十六天。 这是一个特别吉利的数字,也是一个特别好的开始。 写作的同僚们都说,仙侠得熬,想写一本好书,必须洗尽铅华,耐下性子来写。 仙侠如此,哪一行又不是这样呢? 其实,从灵感诞生的一刹那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期间,我一直都在观摩那些仙侠神作,学习里面构造人物的手法,学习里面情节如何铺垫更为巧妙。 我,是真的想把这本书写好。 与上本书《玉帝喊我抢红包》相比,这本书我动用的心血更多,多到了什么地步呢,那大概就是每做梦都会想到他,每一次想到主角,我都会心神一荡,嘴角灿然吧。 二十八万字,放在别人手里,或许已经是接近上架的水平了,可我的数据,却是十分惨淡。 为什么惨淡呢? 或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会认为这本书没有商业价值,写的不尽如人意。可真是这样么? 其实,在这本书十八万字的时候,我发现有些主线偏了,然后重新删回三万字,而后又重新改的。 这,也许是我这本书到目前为止数据很差的最大原因。 放眼起点,二十五万字上试水推的,也许只有我一人了吧。 这么迟上推荐的原因,并不在于编辑大大游龙身上,而是真正在于我。毕竟,字数已经这么多了,没有人敢这么大程度的大修了吧。 十五天的时间,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平均每天一万,只为让我的孩子骄傲茁壮的成长。 把他不好的缺点纠正,让他重新走回优秀的正道。 累吗? 累! 快要累死了! 每天爆炸头,每天顾不上洗脸,我都觉着自己是新一代的中国犀利哥了。 可开心么? 开心! 开心到爆!开心到做梦都会笑! 我不后悔这次决定,因为我爱它,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它优秀。 只要我与它一直努力,最坏的结果,不也是大器晚成么? 毕竟,各位亲爱的读者,亲爱的兄弟姐妹,眼睛都是雪亮的呀,都是慧眼如炬的呀! 游龙老大与我而言,如同伯乐,每一次向他讨教,他都很耐心,很平易近人。作为一个掌管着几千号作者的编辑来说,这一点,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纵然这本书现在数据不好,但我还是不得不向编辑老大道一声感谢。 谢谢您的赏识,谢谢您对小阳的不放弃。 幸运不会放弃坚持的人,也不会放弃坚持修改,坚持完善自己的人。 书的内容,我很满意,我写的很开心,所以,现在我一丁点也不担心这本书的未来。 他写的是我的一个梦,一个仙侠梦。 只有把这个梦写好,由心而发,这才是我作为一个作者,作为他父亲最最起码的操守。 我的孩子,我会用心把你写好,纵使路途漫漫,让你变优秀的时间很长很长,我也一定不忘初衷,努力会让你变得出众。 六百万字,我的梦,我对你的承诺。 上本书,二百多个日夜,我勤勤恳恳,这本书,我愿意用最好的青春年华,来赋予你一副有血有肉,有笑有泪的身躯! 孩子,谢谢你让我感觉到快乐! 不管前面有多少荆棘,不管有多少迷雾,相信我,就算战的鲜血淋漓,我也一定会陪你走下去。 一个作者的承诺,更是一个父亲的心言。 第一章 无妄之灾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用夜壶……” “呸呸呸!什么不用夜壶,是不亦说乎……” 十一月的赵国,银装素裹,雪絮遍地,到处都是寒冷的北风吹刮,稍不留意便会落个风寒。抬眼瞧了瞧天边冷月泻下的清辉,无奈瞥过门可罗雀的街道,摇头叹息之后,捧着书本双手冻得通红的秦锋,终是挺着面黄肌瘦的身体缓缓走进店内,在门上挂起了打烊歇息的牌子。 “十余间店铺从爷爷手中下,到我这一辈,就剩这一家客栈了。真不知,死了去阴曹地府之后,有何脸面去见先人呦……开店不会开,读书又没脑筋,真不知父亲当年将我捡回来干什么……” 走在青砖铺就的陈旧地板上,满眼血丝的秦锋不由得愣了愣神。回想起那撒手人寰已有三年的父亲,他的眼角突然沁出了一点清泪。 “罢了罢了,父亲要我中个举人回来,那我便是熬瞎了双眼,也得考个名次回来。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报答他这十二年来的养育之恩!” 是的,秦冠云并非是他亲生父亲,而是从小把他拉扯大的继父。整整十二年,这个继父对他灌注了无微不至的关爱,从小到大生怕他受到半点委屈。 店里生意不好,为了他能够茁壮成长,父亲甚至每天吃糠咽菜,只求顿顿能给他见点油水。怕继母给他气受,到临终前也没有娶进半房媳妇。故而,秦冠云虽为他的继父,但在他心里,却比亲生父亲还亲百倍。 感慨过一阵,听到肚子咕咕叫之后,他耷拉着脑袋走进卧室,找了半块窝窝头塞在了嘴里。顺势拿起一块干净的洗脸毛巾,小心翼翼的在柜子上放置的骨灰盒上擦拭了起来。 “老爹呦,儿子又来给你擦脸了,今天一天忙着读书和看店,还没来得及陪你呢。嘿嘿,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怪罪孩儿的吧……” 盯着父亲那黑色的骨灰坛子细细瞧看,时光仿佛倒退回了小时候,不知不觉的,他的眸中又浮上了一层雾水。 却在他正要伸手揉揉发酸的鼻子之时,从插好的客栈大门上传来了一阵密集而又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 咣咣咣! 咣咣咣! “别敲了,这门本来就能当柴火烧了,敲什么敲,敲坏了我该不该找你赔啊?” 恭敬地在骨灰坛前放下毛巾,收敛了一下脸上悲戚的神色,匆忙穿好外套之后,他赶忙揉了揉跳动的右眼皮,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一开门,一位身穿深绿色长袍的长脸男子,与一位嘴边生着黑痣的淡眉青年,火急火燎的便要作势往里冲。 “秦冠云在不在?老子找他有事!” 淡眉青年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一把推开秦锋,也不管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一个箭步便窜了进去。 深绿色长袍男子皱眉打量着店内的情况,趁着秦锋退后的空挡,也不紧不慢的跨过了门槛。 “喂喂喂!你们两位是谁?这么晚来,究竟有什么事呀!秦冠云是我爹,三年前已经仙逝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秦锋虽是读书人,但年轻人骨子里的血性,却还是时刻存在着的。见来人一副作威作福的嚣张模样,不止大力推他,嘴里还大声叫喊着父亲的名讳,当下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老家伙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他妈的,老子还没来得及取走东西,谁允许他死了!草!” “你既然是他的儿子么,这事也就好办了……麻溜点,把那老东西藏着的五彩灵石交出来,也省的老子动手!” 淡眉黑痣青年嘴中骂骂咧咧脏话连篇,见秦锋欲出手拦住自己乱闯,一把便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深绿长袍男子鹰目紧锁,脸色说不出的阴沉。看了秦锋一眼,并没有说话。 “你说话注意一点,别张口闭口老家伙老东西的,嘴里吃粪了还是怎么的?我爹爹……我爹爹一生光明磊落,乐善好施,何时拿过你东西?” 秦锋脸色涨得赤红,双脚不停在空中扑腾乱蹬,尽管口鼻呼吸困难,但他并未因此就对二人产生畏惧,反而是怒睁着双眼,狠狠斥责着对方。 “他妈的,早年秦冠云手里的五彩灵石便是由天极宗掌座所赠,今日由我哥秦云鹤这个宗门弟子前来取回,有何不对?看你这个小杂种眉清目秀,没曾想,倒还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老子再问你一遍,这东西,你交是不交!” 黑痣青年眉梢拧成一字,手下勒着袁逍的手臂再度加大了两份力道,咬牙启齿的追问道。 “没……有……你……让我……怎……么……交……” 秦锋被铁钳一般的手臂勒的直翻白眼,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说道。 “哥,怎么办?你会法术,依我看,不如用火蛇功烧了这店铺,我不信这小子不肯说五彩灵石的下落!” 黑痣男子脸色难看,见秦锋死鸭子嘴硬,恶狠狠地绿袍男子抛去一句狠话。 “今日这东西,我志在必得。既然这小子不肯说,那便只能把这客栈烧了……实在不行,就算翻个底朝天,也一定得拿到!” “云顿,你把这小子放开,我有困身法,包管他跑不了!你去他家里搜搜看,有没有五彩灵石的踪影!” 此言刚落,自那绿色长袍男子手中便迸射出了一条透明丝线,只听嗖嗖之声响起,下一刻,被一把扔在地上瘦骨嶙峋的秦锋,便被无形的绳索牢牢捆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男子嘴中念念有词,伸出的右手掌中缓缓凝聚出一条三尺火色小蛇,狠狠一甩,便径直朝着客栈墙上挂着的窗帘飞了过去。一刹那,火光四起,燃着的布料坠落在桌椅板凳之上,引得浓烟滚滚,噼里啪啦燃烧声不绝于耳,一阵阵呛鼻难闻的气味传来,直叫秦锋几欲窒息。 “你们若是劫财,尽管把这客栈拿去好了,千万不要碰我爹的骨灰。求求你们了!” 忽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一留神,那黑痣青年早已闪入自己卧室,拿了秦锋放置在木柜上的骨灰盒便飞奔出来,神情间尽是阴谋得逞的畅快。见此一幕,秦锋双眼急出眼泪,作势在地上一滚,便轱辘了几下滚在了男子面前。 “这是骨灰?就算是骨灰,老子也得砸开了瞧瞧!” 听闻此言,男子脸上玩弄意味更甚,双手高高捧起漆黑的骨灰坛,大臂一抡,便将其狠狠朝着地面砸击了下去! 咔嚓! 质地松脆的瓷罐哪里经得住青石地面撞击,只听无比响亮的一声脆响从地面炸开,一团白色粉末状的东西骤然炸溅当空,白花花一片,顿时就将整个地面尽数染成了雪白的颜色! “草,真他妈倒霉,踩了这么一脚脏东西!” 见骨灰洋洋洒洒,自己棉靴脚面上沾了一点,黑痣男子顿时朝旁边啐了一口,如避蛇蝎一般退后了去。 “我草你妈!你们这两个畜生!有什么事冲我来,为什么连我爹的骨灰坛都不放过?!” 听到瓷罐碎裂的同时,秦锋整个人如被闷雷击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如同被千刀万剐割得鲜血淋漓,口鼻处吸入的空气也在一刹那静止下来。彼时耳畔传来的嘈杂音响,此刻统统消失,只化作了他心头咚咚直跳的声音。 看着那团白茫茫的骨灰在自己面前飘零撒落,他简直痛的要喘不上气来,头皮一阵阵发麻,四肢忍不住冰凉,一口银牙狠狠咬合几乎要粉碎的同时,一双狭长的眸子迅速充血变成了猩红色! “你们该死!我草你们妈的,你们该死啊!” “爹!爹!” 一连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发出,秦锋再也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硌痛,被紧紧捆绑的身子如同皮球一般猛烈向前一滚,泪眼朦胧之际,便死死趴在骨灰落地的地方,放声痛哭了起来。 “你……你他妈不是人!你是畜生!你是禽兽!我要杀了你!我他妈要杀了你!” 脑中被滔天的仇恨所充斥,失去理智的秦锋腰眼一挺,竟然一个摆子在地上狠狠翻站起来。此刻双手用不上力,那他便用坚硬的牙齿发了疯的朝对方死命咬去! 黑痣男子没料到秦锋竟然会如此疯狂,一个失神便不留意被秦锋死死咬在了拳头上,一股腥味十足的血线溅起,撕裂皮肉的钝痛传来之际,他居然就此被咬下了指头大小的一块血肉! 就连皮肤下的骨头与青筋都呈现的清清楚楚! 此刻的秦锋,根本就不是一个拥有意志的人,而是一只嗜血阴狠的凶兽! 他的眼中赤红的要滴出血来,他的身体颤抖的如同筛糠,他的青筋在太阳穴上仿佛要暴出,他的一口银牙简直就要咬碎! “该死的,这小子发疯了!原想着找到五彩灵石之后,再把这小子宰了,好利用秦氏同姓顶替他的身份,拜入韩掌座门下成为外门弟子。今日看来,十有八九是办不到了……” “云顿,撤吧,这房子马上就要烧塌了,客栈里里外外我都找遍了,根本没有我要的东西……” 拉着黑痣男子纵身一跃跳出客栈门口之后,看着趴在地上泪如雨下头磕的流血的少年身影,绿袍男子终是不得已,狠狠甩下一记不甘心的眼神之后,快速将身形没入了漆黑的暗夜里…… 第二章 既不死,那就与仙斗! 嗵! 加持了法力的火焰燃烧下,焦黑的房梁再也承受不住整个屋顶的压力,只听重重一声撞击声传来,下一刻,一只被烈火包围散着黑烟的大柱便轰然倒下,在地面上砸起了一阵青砖碎屑的烟尘! 此时的客栈内,已经完全被滚滚浓烟充斥,放眼之处皆为赤红的火光。柜台,桌椅,板凳……尽数在炽热的高温下化为灰烬,就连半点木头茬子都没有留下。 “咳咳……爹,你别怕,孩儿在这里,会保护你的……” 秦锋像个傻子,丝毫不顾背后即将就要吞噬自己的火兽,只是双手如捧珍宝一般将父亲散落在地上的骨灰一一捧起,颤抖着身子,赤红着眼睛,脸上强扭着坚强笑容,一句一句的说着肝肠寸断的话语。 “救人啊,小锋子店里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终于,在火灾持续了近小半柱香之后,大街上传来了一阵高亢嘹亮的妇女呼救声。一听这话,与秦锋同住一条街的邻里乡亲当下夺门而出,纷纷拿出家中存水的木桶或水瓢,没命似的朝着客栈奔来。 一时间,落针可闻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匆忙救火的人影,喊叫声,跑步声,泼水声,抢救声,不一而足…… 隔壁魏大叔早年练过两招拳脚,见客栈之内火光滔天,再一联想此刻秦锋尚在店内,兴许是被毒烟呛晕过去了,当下就不假思索的跳入自家水缸,搞湿了全身衣裳之后,一个箭步朝着店里窜了进去。 “小锋子,咳咳,小锋子,你在哪啊……” 直至听到这声呼天喊地的搜救声,秦锋混沌的大脑中这才闪过一团清明,抬眼一望正费劲艰辛,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的高大身影,他立刻挣扎着身子就要站起。 今日祸灾,十有八九就是上天的安排,是来接他去与在天上的父亲一家团聚的。他,恐怕是十死无生。 可若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魏大叔,那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一想到这,他忍着两眼昏花的晕厥感,扯着嗓子就是高高喊出一句。 “魏大叔!你……咳咳……快出去……别管我!” 轰隆! 砰! 咔嚓! 就在此时,被火势蔓延的整个客栈再也难以维持本来的面目,青砖灰瓦如决堤之水一般疯狂砸在地上,无数根房屋椽柱错位坠落,漫天的呛鼻烟土扬撒升空,正当一只喷吐着火舌的木柱要狠狠朝秦锋头上砸下之时,自那秦锋父亲摔裂的半瓣骨灰坛中,却是陡然爆射出了一阵刺目璀璨的五彩霞光! 刷! 霞光绽放的一瞬间,以秦锋为中心的方圆三丈之地顿时光芒滔天,一注注流光溢彩结合升腾,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环绕扩散,只刹那间,便在秦锋头顶上空处形成了一只宛若倒扣碗状的庞大防御光罩! 更是在条条光线迸射的同时,先前还噼啪作响的火势如遭雨淋,肉眼可见的,赤红火光恍若被强行熄灭压缩,十息之后,竟然匪夷所思的尽数消失,只化作道道浓密难闻的黑烟! 见此一幕,先前在外扑火浇水的人群恍若见到了神灵,一只只木桶水瓢扔出的同时,居然争先恐后的朝着秦家客栈内磕起了头,口中尽是虔诚祈祷诚恳许愿的声音。 “这……这是?” 此刻的秦锋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在他身旁不足一尺处,赫然出现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五彩石头,方才救他于危难之中的,正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 他身上存在的术法束缚在这一刻湮灭成光点,旋即飘忽无踪,先前难以活动的四肢,也再次恢复了灵动的感觉。 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感受到一股钻心疼痛,确认自己尚还活着之后,他赶忙警惕地捡起五色灵石揣入怀中,脱下身上外套将地上散落的骨灰全部包裹收起,待得疯狂跳动的心脏稍微平静了些,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迈动出抽了筋的腿肚子,佯装平静的缓缓朝着客栈门口走了过去。 “多谢诸位乡亲父老帮忙救火,救命之恩请容秦锋日后再报。” 抱拳朝乡亲们道过一句感激,说罢,强忍着心头油煎火烹的痛楚,头也没回的,一步步踩着沉重的步子,作势便要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小锋子,你家这火灾,究竟是什么引起的,还有方才屋顶上冒出的彩色霞光,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有人故意纵火伤人,那魏大叔明儿个一早就陪你去县老爷那里告状。住处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家里,正好还有一间空屋呢……” 见秦锋满目凄凉,脸上噙着一抹故作坚强的笑容,魏大叔心头很不是滋味。伸出手去拉住那缓缓远行的削瘦身影,沙哑的嗓子里便抛出了一句暖意融融的话语。 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压下心头滴血的钝痛,深呼吸一口气后,他这才拼命的挤出了一丝凄惨的笑容。 “魏大叔,谢谢您的关心。可有些事,我必须去做。以前我只道我不犯人,人便不会犯我,今日才知晓,原来还有弱肉强食一说。陪我告官的事就算了吧,对方是仙人,告到官府去,恐怕只会白白把您也搭进去。此次不死,便说明老天是想让我活着报仇!” “仙人?你如何惹上仙人的?” 魏大叔大吃一惊,忙追问一句。修仙弟子的名头,他是知道的,这些人因为拥有法力而被世人尊崇,故而即便是做了坏事,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若秦锋是惹了仙人,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 “呵呵……打着修仙的名号,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这他妈也配叫做仙人?” 秦锋冷冷一笑,眸中开始滋生出一点野兽般的凶狠。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凡人斗不过仙人的。好在你没有受伤,此事……还是暂且忍下吧……” 魏大叔眼中流露出复杂目光,面带苦涩,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仙人?去他妈的仙人!仙人就可以砸碎我父亲的骨灰坛,亵渎亡魂?仙人就可以视凡人的生命如草芥?仙人就可以随便烧了别人的祖产?仙人又怎么样?此番我既然不死,那便与这所谓的仙人斗上一斗!” “纵然是死,那又如何?无所畏惧的死,总要好过苟且偷生一辈子。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两个畜生。若不为父亲报仇,此生我枉为人!” 说着说着,秦锋居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凄凉,以至于眼角的泪水扑簌簌掉落,也没有察觉。 “可孩子,修道之路,远比你想的要苦,就算报仇,你又要去到哪里学艺呢?” 魏大叔长叹一声,混沌的眸子里不觉也滴下一点清泪。 “天极宗!” 秦锋阴冷的眸子瞬间一凛,紧了紧抱在怀中裹了父亲骨灰的衣物,再也不管身后他人的言语,目不斜视的朝着漆黑的远方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三章 天极宗 荒凉无垠的旷野中,迎着扑面而来冻得人直打颤的寒风,秦锋脚下迈出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好不容易撑到一块背靠着松树的土地面前,整个人已是气喘吁吁,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爹,原谅孩儿没用,只能暂时为您找这么一块栖身之地了。孩儿此行前去天极宗学艺,定会在山上手刃仇人为您报仇。待学艺归来之后,再帮您重新选择一块风水宝地……” 伸出五指狠狠抠挖着地面上冻得僵硬的土层,一丝丝醒目的血线在他掌下蔓延流淌,微弱如划刻的声音渐渐响在半空,慢慢地,随着手掌磨破的皮肉越来越多,在他身前,竟然真的开始挖出了一块砖头大小的地方。 “爹,您等着,孩儿虽然没用,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会为您在天之灵讨一个公道!” 颤颤巍巍着将裹了父亲骨灰的衣物放入土坑之中,秦锋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扑通一声,便歪斜着栽倒在土坑上,开始放肆大哭起来。 可就在他双手触碰到衣物边角,正欲将其整整齐齐叠放入坑之时,在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五指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薄脆纸张的感觉。 心头暗暗吃惊之下,他连忙小心翼翼打开裹成一团的衣物,瞪大着双眼,死死盯在了白花花一片之中。 “这骨灰中为何会有细纸卷?” 这一看,一卷小拇指粗细的洁白纸卷,顿时就突兀的出现在了一众骨灰之中。翻开纸卷,就着头顶泻下的银色光辉细细观看,一行醒目的小字缓缓呈现在他眼前。 “吾儿莫怪。为免仙人赠下五色灵石为汝招致祸灾,故为父临终之前嘱咐胞弟,令其将灵石藏在吾死后的骨灰坛中。此灵石乃昔日天极宗韩渊然所赠,日后若有修仙之心,可持此物上山寻他。修仙一途凶恶艰险,九死一生,故为父不愿汝前往。若有朝一日吾儿发现,莫怪老父欺瞒之罪。” 原来,当年真是有仙人赠予了父亲一只五色灵石! 怪不得从小到大,父亲连一点关于灵石的消息都没有告诉自己,原来是害怕自己一旦起了修仙之心,到头来会一生艰险,命运多磨! 在临终之时,为恐给自己带来祸灾,父亲竟嘱咐二叔将其放在自己死后的骨灰坛中! 从小便让父亲为自己操心,到他临终之时,仍然为自己暗中的隐患所忧虑。更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好安生日子,居然选择了将灵石藏在骨灰坛中。 如此做法,不可谓不是用心良苦! 可偏偏,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劫匪上门滋事,自己却连丁点的反抗能力都没有,甚至,连父亲的骨灰坛都保护不了…… 父亲啊父亲,孩儿对不起您啊! 想到父亲生前的音容笑貌,以及对自己灌注的无微不至的关爱,再一对比自己的软弱无能,秦锋顿时悲从心来,又一次在父亲坟前好生大哭起来。 哭罢,直哭的自己死去活来,他这才捡起旷野中散落的半截废木,忍着手头的疼痛,一笔一划用血指将“先父秦冠云之墓”几个大字写在木牌上。重重叩过三个响头,望着天空中闪亮的北极星,他又一次选择踏上了征程。 北方的冬夜,冷,非常冷,行走在寒风四起的道路上,他被冻得一身一身起鸡皮疙瘩,牙关也紧咬不住,连连打着寒战。可尽管如此,揣着怀里的五色灵石,他还是燃烧着生命中的坚韧,不住的向着一百三十里之外,位于云麓山脉的仙宗,做着自己最大的努力,缓缓前行着…… 一日过去了。 两日过去了。 到第二天傍晚,饥寒交迫,一路上靠吃草根树皮过活,险些就要冻死饿死的秦锋,终于顶着冒着金星的脑袋,如愿以偿的踏在了天极宗山门之前。 “父亲,您看见了吗?孩儿……终于到了!” 经过两日不眠不休的赶路,他脚上本就打着补丁的鞋子,更是被磨得露出了脚趾头,浑身上下的衣服不是被树杈划烂了,就是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泥土。整个人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十五六岁少年的俊美之色,反而像极了落魄逃荒的垂老乞丐。可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他赶到了! 此刻的天极宗,隐没在仙云迷雾中的庞大形态,在落日的余晖中展露出神秘一角,主峰天极峰如同一只擎天柱一般,极尽磅礴之势的矗立在苍天与云麓山脉之间。其余绵延万里之长的九座险峰无一不是绽放着神奇的霞光,吞吐着赵国大地最精纯浓郁灵气,向外散发出阵阵轻灵飘渺的仙乐鹤鸣。 在横跨圣元云海与云麓山脉的第十峰彩蝶峰下,赫然流淌着一条通体金色的大江,听闻此江,直可以通达那百万里之外的南疆与西漠。更有传说谈及,或许此江的尽头,便是通往天河的源头! 远远一眺,万千琼砖碧瓦仙楼玉阁鳞次栉比,如雨后春笋一般整齐林立,其内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全然没有半点严冬的情景,各种奇石怪树比比皆是,玉带流水,悬泉瀑布,更是举目可及。就连道路都是由熠熠生辉的玉石铺就,端的是奢华雍容至极。 “来者何人?” 突然地,就在秦锋强撑着身子痴痴的望着山上的盛景之时,自他身边却传来了一阵铿锵有力的盘问声音。再扭头一看,一个穿着青衫长袍,手中持着长剑的道髻少年,顿时穿过术法结界出现在了眼前。 此人桃花眼,高挺鼻,身形魁梧,脸上正气满满,一看便是看守山门的护宗弟子。 “在下打百里之外的顺兴府秦家村而来,此次上山只为拜师学艺,求……求仙人代为向韩渊然通禀一声……” 说话的同时,秦锋脑中的晕眩感越来越厉害,使劲摇了摇脑袋,这才惨白着脸色回过去一句。 “韩长老?你找韩长老作甚?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那人刀眉一竖,一把搀住几欲跌倒的秦锋,略带警惕之色厉声道。 “我……我姓……秦,叫……叫……” 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正在秦锋要报出自己的姓名之时,积攒了太久的虚弱一瞬间爆发,顿时就叫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了那人的怀中。 “方师弟,此处有人上山来找韩掌座,现已晕了过去,你代我守一会山门,我去去就来……” 探了探秦锋微弱的鼻息,皱着眉头一把将其削瘦的身体揽在背上,握着手掌成喇叭状朝不远之处的伙伴喊叫过一声,摇摇头无奈感叹一下,此人背着秦锋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通往山上的青石台阶之上,渐渐地化作了一抹小黑点…… 第四章 一个愿望 一觉醒来,只觉头疼欲裂,身下所躺之处温软非常,再一睁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置身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房间内烛火莹亮,青石地板上倒映着一只铜鹤灯盏的影子,鼻子轻嗅,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气味提神醒脑,闻了几下,秦锋陡然发现,自己虚弱的身子竟然凭空恢复了些许气力。就连那破皮结了血痂的伤疤,也隐隐传来了愈合酥痒的感觉。 口中渴意非常,嗓子眼几乎就要冒烟,正要从枕头上爬将起来,去拿一旁放置的案几上拿茶杯,坐在床边久久等候那人,却忽的伸手一探,率先帮他取来了茗茶。 “你醒了?” “谢谢恩人相救……” 秦锋接过递来的茶盏,双手抱拳作势便要一谢,岂料,才刚刚有了此番举动,并不宽厚的肩膀上,紧接着便附上了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 “莫要如此……本座问你,你怀中所拿五彩灵石,可是他人相赠?” 此声音极富磁性,借着房内柔和的灯光,秦锋这才将他的模样打量清楚。此人一双剑眉隐入鬓中,双目灿然炯炯有神,脸颊方正,鼻若悬胆,一脸皮肤更是异常白皙。若不是他的声音中透出些许沧桑,恐怕秦锋还真要将他当做同龄人去看了。 迎上来人审视的目光,叹了口气,秦锋这才柔声回答上去。 “此物乃是家父秦冠云所传,若非家境突生变故,晚辈也断然不会上山来此学道。父亲临终之时曾与我说,日后若有事,可凭此物来天极宗寻一名叫做韩渊然的叔叔……不知道,这个韩叔叔,您认识么?” “你叫什么名字?” 听闻此音,那人眼神深处蕴藏的一丝炽热闪现而出,一把扣在秦锋的手腕上,便又一次展开了追问。 “我叫秦锋,锋是锋利的锋。父亲为让我读书勤奋,特意为我取了此名。” 秦锋不解其意,但碍于此人救了自己,不好隐瞒身份,略一定神之后,缓缓开口道。 “你便是锋儿?令尊已经仙逝了?” 那人神色激动,看向秦锋的眼神如同见了故人,握着他手腕的手掌上,不由得再度加注了一分力气。 “疼……疼……” 直到秦锋嘴角抽搐的直咧咧,那人才堪堪松开手掌,镇静下了情绪。 “我爹早在三年前便已仙逝。对了,您问这么多,莫非您与我父亲有旧?” “实不相瞒,锋儿,我便是你要找的那韩渊然!” 那人声音低沉,言语之间既有感慨,又有唏嘘,望了秦锋一眼,不觉间已是红了眼。 “想当年我游历凡尘时被仇家所伤,差一点便要丧命,幸得你父亲衣不解带的忙前忙后伺候,这才有了今日的陀罗峰掌座之名。二十年未见,秦兄竟然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世事沧桑,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啊……幸好,还有你一根独苗维系秦氏一脉,秦兄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当日我曾对令尊许下诺言,若有朝一日秦家后人前来投奔,定然竭诚相待。你放心,今日你既入了我天极宗,以后,我定会替你父亲好生照顾你。此枚五色灵石是我赠予秦兄的信物,你务必要将它保管好。凭它,我可以无条件实现你一个愿望!” 原来面前之人便是赠予父亲灵石的韩渊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父亲,我找到韩叔叔了! “韩叔叔,您所说的愿望,真的是任何事都可以吗?我……” 听闻面前之人便是自己要找的韩渊然,秦锋心中别提有多意外,有多高兴了。再一听韩渊然对自己许下的愿望之事,更是让他心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若不是克制的快,他险些就要让韩渊然帮他杀了秦云鹤兄弟俩报仇!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任何事都答应。你方才准备说什么?” 韩渊然目露诧异,见秦锋吞吞吐吐,不免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事……谢谢您……” 秦锋暗道一声好险,赶忙压下尴尬的神色,柔声朝韩渊然道出谢意。 “秦锋,今日你便歇在此处厢房吧,待明日本座处理了外门晋升事物之后,便会亲自为你测试修炼天赋,从而决定你日后究竟该在本峰哪位长老手下修行。你累了几天,好生歇着便是,明天一大早,会有童子前来叫你……” 随着挺拔飘逸的身影渐行渐远,秦锋只觉一阵轻声传入耳畔,再一看,开着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分明身上传来的困意浓郁至极,但他偏偏却是再也睡不着。无数个疑问在他脑中盘旋放大,竟搅得他脑子如同一团浆糊,混混沌沌不堪其扰。 那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秦云鹤,究竟是天极宗哪座峰上的弟子,目前又是何等修为? 若要打败他,凭自己目前的情况,还需修炼多长时间? 明天的天赋测试,若搞砸了,到底又会被分配到哪位长老门下?要知道,自己现在唯一信得过的,可就只有这陀罗峰的韩渊然掌座了! 再有,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从何处而来,日后若寻觅双亲,又该往何处而去? 这一切,都仿佛是成群结队的蜜蜂,在他眼前飞来飞去,一片嗡鸣。 良久,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使劲眨了眨发酸的眼睛,他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了一直珍藏的那双虎头鞋。 此物,算是他亲生父母留给他最后一件礼物。 每当他心烦意乱之时,便会掏出这双三寸有余大小的鞋子细细瞧看,等到看过几眼,心头的情绪总会莫名好转。 “虎头鞋,你陪了我整整十五年,瞧瞧,右鞋鞋垫上面缝着的红线,都开始崩断脱落了。爹爹已经离开了我,要是没有你陪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说着说着,秦锋手下抚摸虎头鞋的力度越发轻柔,待将虎头鞋鞋垫上散开的红线慢慢拆下之后,他作势便要拿出怀中的针线,将其缝合完好。却在不经意之间,右手探入鞋内脱落针线的地方,骤然摸到了一抹沁骨的冰凉! 用力一掏,鞋垫之下,一只小巧玲珑的玉镜顿时被他拿在手中! 此镜子大小与鞋底差不多,约有三寸,宽窄寸余,通体天蓝色。镜面的形状与铜钱颇为相似,外围一层为圆形,是为天蓝色,中心部位为方形,是为金黄色,一眼看上去,实在是巧夺天工的很。 心头惊骇之下,秦锋赶忙拿起左脚虎头鞋也开始细细拆分起红线。半晌,在用手指扣动鞋底之下,一张泛黄的如同牛皮纸一样的纸张,立刻惊得他目瞪口呆起来! 第五章 古怪玉镜! “身世谜团镜相依,有缘他日自能觅。此物关乎麟儿身世,万望珍重!” 身世谜团镜相依! 莫非,自己的身世与这玉镜大有联系? 看这纸张上书写的文字龙飞凤舞遒劲非常,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无奈的愁绪,定然是丢弃他的双亲所写! 看到这里,他不由得抓起玉镜,瞪圆了双眼死死盯在上面! 可看过半晌,即便是最后将双眼看的昏花胀痛,他却也在没有能找出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遗憾之下,只能是将玉镜握在掌心,把那纸条重新赛回虎头鞋中,略带怅惘的坐在床头发起了呆。 “此物与我身世有关,也许是说,有朝一日若有缘与双亲相见,可以凭借此物互认!这玉镜模样古怪,看起来倒有些意思,既然目前难以从其中得出寻找爹娘的线索,那便等日后再说吧……” 喃喃自语了几句,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一把拉过枕头便作势又要躺下。岂料,就在他脑袋还未挨到枕边之时,自那刚刚才结好血痂的掌心部位,竟然猛烈的传来了刺骨的痛意! 扭头一看,居然是那只古怪的玉镜,正在吸收着掌心中渗出的鲜血! 轰! 玉镜将鲜血吞没的一刹那,自秦锋愁闷的大脑中骤然传来一阵惊天动荡! 如同一颗烟花在脑海中爆开,眼前的黑暗迅速被刺目的光明所替代,窒息般的痛楚飞快从灵魂深处蔓延,仅仅一息的时间,秦锋浑身的衣衫便被渗出的冷汗尽数打湿,整个人的呼吸频率,也急促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程度。 “呼……呼……” “该死的……这玉镜究竟是在干什么……方才的一瞬,险些就要了我的性命……”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新鲜空气吸入胸腔,他那惨白的脸色这才稍微恢复了些许血色。 “它究竟……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我会感觉到脑海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痛楚呢……” 闭上眼睛却感受脑中的异样,这时,漆黑一片的视线中,却蓦然存在了点点星火般的光点。至于真正有什么不同之处,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此刻的他,似乎是与玉镜之上存在了一层剪不断的亲密联系。 再有,就是自己似乎拥有了一种奇妙的直觉,好像是可以感受到身边看不见的东西。 “刚才脑中那四个光点,莫非是说明此刻房外,有四人在来回巡查?” 心中生出猜测的同时,他立刻穿起地板上韩渊然差人为自己准备好的灰色棉靴,整理了下形容,作势便打开房门,不徐不疾的走了出去。 这一看,登时就让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没错,此刻房屋之外来回巡视的,正好是四个穿着一式灰袍的劲装男子! “一次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凑巧呢。不行,我得好生再试验几次。” 暗暗嘀咕压下心头的惊喜之意,深呼吸一口空气,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再去进行试验之时,房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慵懒的打哈欠声音。 “刘师兄,这马上就要子时了,不知道交接巡视任务的那几人哪去了,为何迟迟不肯前来,真是不守规矩的很……” 有人交接巡视任务! 此时外面已有四人,听这话里的意思,一会还要有四人前来! 四加四,也就是说,一会门外将会变成八人! 这可是试验直觉是否准确的绝佳良机啊! 自己只需要在房间内闭目感受外界人数的变化,到时在开门出去验证便可! 若是脑海内一会儿真能出现八个光点,那就说明,自己这直觉百分百的准确。可若是依旧只有四个,那就只能证明,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打定了主意,秦锋当下便背靠着房门,开始静静等候起闭目之后脑海中的变化来。 十息。 二十息。 三十息。 五十息…… 终于,数到第五十五息的时候,在他漆黑脑海中闪烁着的四枚光点一瞬间变作了八个,恰巧此刻,房门外也正好传来了一阵密集脚步的沙沙声响! 伴随着的,还有方才听到的那道熟悉声音。 “我说,老马啊,你们每天来办理交接,用得着这么迟吗?又不是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拖来拖去,真是怪没意思的。再这样下去,我可是要去找掌座告状了……你们懂得这个时候累,难道我们就不知道瞌睡?” 打开房门一看,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影,四个蔫不拉几,四个脸含不愿,八个,当真是不多不少八个人! “这直觉真是准到极点了!有了它做指示,明日的天赋测试,只需要知晓留在韩掌座身边的条件是什么,到时候我便可以有十足的把握留在这里了!” 像是捡到了蜜糖的熊瞎子,秦锋脸上顿时洋溢起喜出望外的开心神色。摆在眼下的烦恼得到了解脱,身上的困意又如同潮水一般阵阵袭来。只见他脱了靴子迅速上床,紧接着便一把抱过枕头,躺在舒软的床上酣然而眠起来。 …… 这一睡,直睡到第二日,门外传来童子稚嫩的叫门声,秦锋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颇为不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秦锋兄弟,外门晋升仪式已经开启,传掌座法令,要你立刻随我一同前去测试大殿!” “哦,知道了。掌座呢?” 懒洋洋的穿好身上衣物,起身打开紧闭的房门,秦锋轻轻在自己脸上拍过几下,感觉清醒了好些之后,这才面带笑容的问上了来人。 “掌座已先行去主持仪式了,你随我走便可……” 童子声音脆生生的,如同林间的黄鹂鸟一般好听。正要询问该从何处行走,方可到达大殿之时,只见那童子手心飞快弹出一团光雾,下一刻,秦锋的身子便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轻柔托起,轻飘飘的浮在了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嗖几声破空音爆从自己身下炸响,惊得秦锋闭上双眼久久不敢睁开,只觉两团云雾软软的掠过脸庞,脚下传来阵阵稳固之感,再一定睛,眼前的情景,已然是换做了另一番模样。 这里是一方天然形成的峡谷,绿树参天,花香扑鼻。此刻摆在秦锋面前,相距不足一里之地的地方,赫然是一只百丈见方的黑岩石殿。石殿上四个方位分别摆放着一只花纹精美的镂空木椅,木椅之上,则是坐着包括韩渊然在内的四名陀罗峰高层。韩渊然位列掌座,居于正东方,其他三处位置列坐的,则是掌管此峰的其他三名长老。 大殿正中,存在着四个凸起的石台,台上覆盖四只一模一样的红色圆形光罩,端的是显眼至极。参加外门晋升的六七十名弟子,此刻一个个都整齐排做队伍,一脸希冀的等候着自己的名号被人叫到。 映入秦锋入目之景,一时堪称热闹之极。 “没想到,这晋升外门弟子的测试仪式,竟然如此热闹。奇怪,方才送我来到此处的那名童子呢?” 抬眼远望着石殿之上嘈杂的人群,秦锋口中连连发出感慨,忽觉自己身旁好像缺少了什么,再扭头一看,这才知道,方才送自己来此地的道童,此刻居然已经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正要在殿上仔细搜寻他的身影,却在此时,一道雄浑的音浪,骤然在石殿上空炸响。 “今日前来我陀罗峰晋升外门弟子者,想必心中都怀着一颗炼丹师的梦。但炼药一途荆棘丛丛,非神识强大者不可入。此刻摆在你们面前的四座灵台,名为幻灵台,其内诞生了灵智,可以幻化出与炼丹紧密相关的四样东西。一者药草,二者丹方,三者火焰,四者丹炉。此四者分别不固定的对应灵台上的四只光罩,每次测验完毕均会随机重置……” “人类生来便有神识,晋入凝气境后修炼之时,更是会使之得到不同程度的增长。唯有进入碎凡境之后,才可成功开拓灵识。此番若想通过,必须以尔等凝气三层的神识渗入光罩之中。能成功找出药草在哪一门光罩,继而用神识将光罩熄灭者,便可过关,成为我陀罗峰上的外门弟子!” “需注意,若识别错误,则光罩上会崩开裂纹!识别正确,方可利用神识熄灭光罩!” “接下来,第一位应试者,苦陀峰普通弟子,秦云鹤!” 秦云鹤! 是那个天杀的狗贼么? 不会吧,这世界上重名的人多了去了,哪里会有这么容易就碰到他。 可就在瞳孔一闪,留意到上殿之人面部的五官轮廓,与那穿在身上显眼的深绿色长袍之时,秦锋的好心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双目中覆上了满满的一层寒霜。 “狗贼,真的是你……” 第六章 永不收此人为徒! 就在秦锋牙关紧咬,恨不得用杀人的眼神将殿上秦云鹤千刀万剐之时,那道令他万分记恨的绿袍身影,已经徐徐走在第一门光罩面前,开始小心翼翼的将神识渗透了进去。 半晌过后,只见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紧接着便大步流星的赶往了下一处红色光罩。 数息过去,苦觅无果的他,头上不禁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贴在第三只光罩上的手掌也不由得摇晃打颤。 正当他睁开双目准备移步到第四只光罩之时,自脑中神识中却突然传来一种强烈的直觉,一刹那,他整个人的脸上,迅速浮上了一层惊喜若狂的表情! “没错,这第三只光罩,便是存在了药草幻象的地方!” 一句激动话语脱口而出之际,在他眉心渗出的神识顿时迅猛的扎入了面前光罩之中。肉眼可见的,光罩上绽放的赤红色开始缓慢变暗,继而渐渐黯淡无光,但到最后,却始终没能做到让光罩熄灭。 “秦云鹤,勉强算作及格,至于收不收入本峰做外门弟子,待本座与一众长老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下一位,彩蝶峰普通弟子,孙飞燕!” 韩渊然可没那么多功夫等秦云鹤在殿上欢天喜地,略带嫌弃的看过他一眼,很快便抬手示意座下童子,宣布了下一位应试选手。 此女子身披粉衣劲装,一看便是有十足的信心。快速登上石殿散出眉心神识,使之均匀分布在四枚光罩上,几乎是行云流水一般,便从第二只光罩中挑出了答案。在她说完答案之后,光罩内的颜色迅速黯淡,瞬息的功夫,整只光罩所散发的光芒便完全熄灭了下来! “好好好,此女天赋甚好,直接收为外门弟子!” 见此一幕,韩渊然满面春风,双掌拍动发出欣赏声响之后,立刻大袖一挥,将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简朝女子甩了过去。 “下一位,钟鼎峰普通弟子,海通飞……” …… 天高云淡,日头渐升。 在外门晋升仪式的如火如荼进行之下,时间已是从清晨来到了正午。随着最后一位参试弟子摇头晃脑跳下石殿,整个测试终于完美的落下了帷幕。 观看了整个过程之后,秦锋不得不说一句,想要进入陀罗峰成为外门弟子,确实是难度不小。 一般修士修炼的只有体内的修为,除却某些天赋异禀之人,其余人的神识基本都相差不多。 而要想成功拜入陀罗峰,却必须是神识比一般人要强的弟子才行。这种情况下,晋升的难度自然是提升了并不少。 先前他还不清楚秦云鹤为何要上门抢夺灵石,今日一见,心中顿时就如同一面明镜似的,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 诸如秦云鹤这种草包,除非是借助某种机缘,否则,被韩渊然瞧上眼是不大可能的。故而,他才会私下暗访,企图将鬼心思打在秦冠云获赠的那枚灵石之上。 “凭这狗贼的实力,今日怕是万万不能拜入这陀罗峰的,见他失志,我心里总也好受一些……” 用仇恨的眼光死死盯在秦云鹤身上,看他那抓耳挠腮的焦急模样,秦锋心里忽的感受到了一丝快意。可还没等他心头的畅快劲过去,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一阵话语。 “此番外门晋升,符合要求者共有五人。本着厚德载物的宗旨,本座决定将那勉强及格的秦云鹤,也一并……” 该死! 怎么会这样! 心头大急之下,秦锋当下也不管会不会惹韩渊然生气,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扯着嗓子高声喊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没闲着,只见他快速的从怀中摸出那只视若珍宝的五彩灵石,下一刻便追星赶月一般,风也似的朝着石殿之上跑了过去。 “我不同意!韩掌座请三思!” 半晌后,直到大口喘着粗气,跑到石殿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秦锋这才迎上韩渊然错愕的目光,将攥在手心的灵石递给了对方出来。 “韩掌座,昨日您曾说,晚辈可凭着此枚灵石向您许下一个心愿。不知道,今日可还算不算数?” “此事自然算数!令尊大人昔日对我有救命之恩,所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本座向你许下的诺言,只要我一日在世,便一日不会反悔!莫不是,此刻你已经想好了要什么?” 韩渊然一脸正色,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感慨之意,若有深意地望了秦锋一眼,很快便挺直腰杆,耐心等待起了他的回答。 “您曾说过,但凡是您能力范围之内,秦锋的任何心愿,您都可以实现?” 秦锋一脸期待,眸中隐有悲愤闪现。 “此事确凿无疑。有什么心愿,你便说吧……” 韩渊然义正言辞,眉间好奇之色更重。 “既是如此,那秦锋便说了。我这心愿,不要丹药不要法宝,不要弟子头衔,也不要延年益寿。我只求,韩掌座答应我一件事情,那便是,此生不收秦云鹤入陀罗峰!” 说罢,坐在地上的秦锋腾地一下站起,顿时以一种极度仇恨,却又报复满满的目光,冷冷扫视向了正在殿下等候好消息的秦云鹤。 “此事,还请韩掌座答应!” 一听这话,韩渊然一个头两个大。想要接受,却苦无台阶可下。若真那样做了,一来落得个假公济私的名号,二来也违背了宗门公平公正的条令。 若是拒绝,如何对得起不远百里前来投靠的秦锋,有如何对得起曾与他有恩的恩人秦冠云? “此事……” 一时之间,他犹豫不定,脑瓜仁里面,也开始嗡嗡作响了。 该死! 这小子竟然没死! 反而还跋山涉水来到这天极宗中投靠了韩渊然! 看清秦锋的一瞬间,秦云鹤如遭雷击,笔直的身子怔在了原地,双目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直至听到秦锋口中说出的话语,这才猛然回神,赶忙用焦急的眼神看向韩渊然。 “此事掌座断然不可答应!这小子是与我有些仇怨不假,但掌座万不可凭一时报恩之心,公私不分,从而断送了弟子的前途啊。韩掌座向来深明大义,求您千万不要上此人的当啊!” 与此同时,还还以秦锋一记讽刺眼神。 “断送你的前程,你有何前程可言?方才韩掌座已经说了你只是勉强及格,连那光罩上的亮光都熄灭不了,你凭什么要求拜入陀罗峰?” “韩掌座许你入峰,说白了是厚德载物。韩掌座不许你入峰,完全就是职责所在!若对你一人降低规则,韩掌座日后又该如何服众!凭你这般垃圾的资质,也想入陀罗峰?” 秦锋言辞凿凿,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落入其他测试失败弟子耳中,顿时就引起了一阵共鸣。 “是啊,此人资质低浅,根本就没资格拜入陀罗峰!” “掌座明鉴,此人测验勉强过关,根本就不满足入陀罗峰的要求!” 本着我没捞着好,你也别想好的心思,余下五十人纷纷开始七嘴八舌的对韩渊然劝解起来。 秦云鹤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会如此难以对付。一通心慌意乱之下,由不得面红耳赤起来。 正要无言以对之时,脑中却又闪过一个阴损至极念头。稍一思索之下,嘴角立刻便露出了一抹瘆人的阴笑。 “好,好,秦锋你口口声声说我资质平庸,不够拜入陀罗峰。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得到韩掌座的提点,从而留在这陀罗峰上?莫非,凭的,只是你那死去的父亲对韩掌座的恩情么?” “素闻韩掌座大公无私,没想到,居然也有徇私枉法的一面。” “今日不收我也可以,只要把这小子哄下山,我秦云鹤自然会离去。可若是收了这小子留在山上,将我拒之门外,此事就算闹到掌门那里去,我也要讨个公道!” 第七章 这也是巧合? 在秦云鹤看来,他这一通据理力争之下,韩渊然断然会落得一个进退不得的境地。如此一来,到最后,为了将秦锋留在山上,韩渊然一定也会将自己收入门中。 最不济,自己还可以凭借这一点理由,逼得秦锋难以继续待在陀罗峰上。他若倒霉了,那秦锋也别想好! 到时候,只要秦锋一旦被遣送下山,那自己报复他还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却不料,还没等他脸上绽放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自那殿上站立的秦锋的口中,便乍然抛出了一阵让他始料不及的话语! “你说我没资格留在这山上?那么好,接下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入门资格!” “先父固然是对韩掌座有恩,但我之所以能够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掌座徇私枉法,而是因为,我有出色的修炼资质!” 说着,秦锋便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衫,目不斜视的盯着大殿上凸起的四只石台,一本正经的朝其走了过去。 方才,从他站上石殿之时开始,他脑中拥有莫名直觉的地方便赫然出现了四只能量磅礴的光点。更是随着距离的移近,他的脑中竟然可以感受到这些光罩之内存在的是何种东西! 只不过是,一直没来得及验证罢了。 此刻秦云鹤既然出言讨伐自己,口口声声污蔑韩掌座,那他便不需要再等了! 手掌覆盖在第一只赤色光罩的一刹那,他盯在光罩上的双目快速的闭合,同一时间,在他脑海里竟然出现了飘摇在根根木材上,一团炎红色的焰火! “此光罩之内,存在的是一团赤火!” 轰! 随着秦锋有意识的控制,飘在脑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焰火迅速开始缩小,灵魂深处一阵嗞嗞声传来,下一刻,光芒黯淡到极致的赤火再无生机,哧溜一下,便化做点点星光,缓慢的消失在了秦锋眼前! 也是在此刻,摆在他面前那一只赤红色的光罩,彻底失去了璀璨夺目的颜色! 见此一幕,坐在正西方向,抚须期待着秦锋表现的白发长老,一双深邃的眸子瞪得老大,一不留神之下,竟然噌的一下拽掉了颔下的一根白须! “此子……此子妖孽!在他识别之时,光罩并未崩开裂纹,说明他判断正确!方才光罩刹那熄灭,则更是证明此子神识过人!要知道,在没有开辟灵识之前,根本就没人能看清光罩之内究竟是存在着何种物品!” “也就是说,此子竟然尚未晋入碎凡境,便提前开辟了灵识?” 听闻此言,位于正南位置的瘦脸长眉长老腾地一下站起,如同见了怪物一样,死死盯着秦锋不放! “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巧合!他分明只是凡人,如何能够识得光罩内的东西?” 秦锋的表现实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秦云鹤的脸上。深感屈辱之下,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双眼瞪得铜圆,就连身体也不由得噔噔后退了数步。 “巧合?那这次呢?” 朝秦云鹤抛出一记戏谑的讥笑之后,秦锋掌下抚上第二只光罩的速度并未见半分减慢。随着双目再度一闭合,脑中一枚被三重烟雾环绕的琥珀色龙眼丹药,顿时呈现在眼前! “此光罩之内,存在着一枚琥珀色丹药,周身环绕着三层丹气,第一层为白色,第二层为绿色,第三层,为蓝色!” 轰! 又是一只光罩熄灭了颜色! 在秦锋道出丹药特征之时,光罩之上并未发生任何崩裂迹象! 这说明,秦锋第二次判断,又是准确无误! “不可能!不可能……” 却看台下的秦云鹤,眼中不再是质疑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浓浓的不可思议,甚至,连同他的嘴巴,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 “依你秦云鹤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第二次又是什么?” “好,就算第二次还是巧合,那么接下来,你瞪大眼睛瞧好了,第三次第四次,我依然还可以熄灭这光罩!” 嗡! 这一次,秦锋眼中充满了疯狂与愤恨,他要用自己无意间得来的天赋,狠狠的去羞辱带给他刻骨伤痛的仇敌! 他的双手一刹那分开,左手率先按在那第三只光罩之上,待脑中呈现出一只漆黑古朴,雕刻着兽型花纹的炼丹丹炉之后,立刻便又用右手按压在了第四只光罩那赤红的颜色之上! “第三只光罩内,存在的是四足漆黑丹炉,此丹炉通身雕刻麒麟图案,更有古朴篆文附着!” “第四只光罩内,存在的是一杆雪参!此参身白如雪,参身上共有三十二只细须,整体呈现人形,在参头部位,还有三点红斑!” 轰! 轰! 又是接连两道铿锵声音道出,几乎是在声音传入在场众人二中的一瞬间,在那第三四只光罩上出现的赤色光芒再也不见,哗的一下便只剩下了两只漆黑无光的圆球! “这人简直变态!四只光罩内的东西,竟然被他说得无一错漏!怪不得一介凡人,居然能留在掌座门下!” “太变态了,从始至终,四只光罩均没有发出一道崩裂细纹!这般神识,我等简直望尘莫及!” 望着殿上四只光罩全部熄灭,站在台下的所有弟子全都蒙了,无一例外地,他们纷纷对秦锋投射出一团炽热的眼神,在这其中,包含着强烈的嫉妒意味,更有着浓郁至极的羡慕! 直至此刻,韩渊然这才连连吞咽口水,如获珍宝一般,眸中透出喜出望外的光芒,用快要笑出花的脸庞迎上了秦锋! “秦锋,不愧是本座看重的人,就凭你今日惊艳表现,本座便不难断定,假以时日,你定然是陀罗峰上又一赫赫有名的丹师!” 在看到秦锋翘首以盼,等他做出处置秦云鹤的表情之时,他这才从喉间幽幽的道出一句不容置疑的雄浑音浪! “秦云鹤资质低劣,再加上口无遮拦,出言诽谤本座,经本座考虑后决定,此人并不具备成为本峰外门弟子的资格,故永生不得拜入我陀罗峰!” 第八章 好苗子! 韩渊然与三位长老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像秦锋一样天赋异禀的好苗子了。 炼药一途中,修为的高深与否尚在其次,真正影响炼丹成功率的,是丹师自身的灵识够不够强大,能不能准确拿捏好炼丹的火候,以及出炉的时机! 像炼丹时的毅力,丹师的修为,这些东西都可以通过后天培养来增强。可谓独这与生俱来的神识,却是难以用任何外物去强行改变。即便有某些秘法可以奏效,但也绝对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基于这种情况之下,一名灵识合格,灵魂强大的优秀弟子,于炼丹师而言,无疑是一个炙手可热的的香饽饽! 故而,几乎是在外门晋升仪式一结束,秦锋便受到了韩渊然座下三位长老的极力收揽。韩渊然此人极重名声,实在是秦锋目前修为太低,入门时间太少,如若不然,他倒是可以将秦锋揽入座下,成为药童。 可那样一来,外界一定会认为他假公济私,有失偏颇。百般考虑过后,虽然心中有很大的冲动,但最后还是被他狠狠压制下来了。 见三位长老为争抢秦锋做记名弟子都快要打起来了,最终,实在不得已之下,韩渊然只好让三位长老抽签决定,究竟是哪一个能收到秦锋。 一番抽签之下,秦锋终于成功被大长老吴秋生抽中,做了他座下的记名弟子。 …… 皎月升空,繁星闪烁。 今夜,是秦锋有生以来第一次最孤独的时候。 原以为自己那么受欢迎,到最后一定能留在陀罗峰。没曾想,这狗屁的宗门规矩,却说是什么普通弟子与杂役必须在苦陀峰上修行至凝气三层,这才能够脱离苦陀峰,拜入其余山峰长老门下修行。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充其量只是被吴长老预定了。至于其他地方,却是与新入陀罗峰的弟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无奈之下,他只好被遣送到苦陀峰上一处独立的屋舍内住了下来。 “原以为能留在陀罗峰,到最后,却只能来这苦陀峰。虽是一字之差,但这待遇,定然是差了很多啊……” 一晃眼,天色已经不早。起身从屋舍前的那片草坡上站起,正要摇摇头将口中叼着的枯草扔在地上,进入自己的院落之时,秦锋却陡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门口处,已然是站立了一人。 见秦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站在门口那人立刻掌下荡出一阵法光,用一种兴致浓浓的眼神打量在了他的身上。 赤红面庞,酒糟鼻,银发满头,精神抖擞,不是那吴秋生,又能是谁? “秦锋,莫要难过。虽然你目前只能在苦陀峰修行,但凭借掌座的关系,你终究是不用经过杂役那道门槛,便直接成为了宗门之内的普通弟子。此番我前来,是为你送东西来的。” “喏,此册为凝气册,只要勤加修炼,定能跨入凝气境,脱离凡体。还有这件绿袍,穿上之后,便可以冬暖夏凉。储物袋,能储备不少不便于携带的东西。还有这块灵石,能用来购买东西。虽然一块灵石什么都买不了,但终究聊胜于无啊……” “至于最后这一个瓷瓶与这只玉简么……那便是本长老对你种植药草的天赋测试了。其内有三粒花种,以及它的详细介绍。只要精心培养,此花定能生根发芽。一月后,只要让它结出花蕾,本长老定然对你有赏赐!” 看着秦锋依然愁眉不展,吴秋生尴尬咳过一下,脑中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又欣喜的朝其道出一句。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与你有仇怨的秦云鹤,此刻已经拜入了云龙山内务院马长风长老座下。日后,怕是没有时间来寻你麻烦的。你只管潜心修炼,只要达到了凝气三层,师父立刻就来接你!” “多谢师父与掌座记挂。秦锋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秦锋接过对方递来的几样东西,一一捏在手心,待目光接触到凝气册三字之时,他脸上的失望神采开始渐渐消失起来。 “此地虽然孤独寂静,但总算是修炼的清净之地。只要能为父亲报仇,就是再大的苦,我也吃了……” “既是这样,那为师便在陀罗峰等候你修炼有成的好消息了……” 只听一句飘渺声音渐行渐远,再抬头一看,方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吴秋生,此刻早已在空中化作一道长虹,径直朝那陀罗峰所在的方向去了。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御气飞行……” 目中流露出向往与憧憬,半眯了一会眼睛之后,秦锋终是抱着怀中一众物什,慢条斯理的走入了自己的屋舍之内。 摇曳闪烁的烛火,一如势单力孤的他,虽想努力照亮前方路上的黑暗,但始终是收效甚微。 “自从踏上山门的那一刻,我便必须抛弃骨子里的软弱与怯懦。也唯有这样,才能强大自己,为父亲报仇!” “秦云鹤那狗贼修为在凝气三层,我又何尝到不了凝气三层。今生若不杀此人,我枉生为人!” 狠狠咬牙一拳打在墙上,感受到一股锥心疼痛之下,秦锋布满寒芒的狭长眸子中恨意更甚,只见他迅速从桌上拿起那只牛皮纸装订的青皮小册,紧接着便仔仔细细的阅读了起来。 按照书册上记载的修炼方式,他的身体快速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打出印结,唤起丹田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热度之后,很快闭目凝神,使口鼻处吐息纳入的天地灵气运转在周身。 半个时辰过去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头上沁出的汗珠一滴滴从他下巴处滑落,炯炯有神的眸子中也渐渐出现了血丝,随着双掌内奇怪印结的又一次打出,终于,在他体内奇经八脉中,传来了一丝暖洋洋的灵气运转之意。 “做不成生意,考不上举人,我就不信,连这修炼变强之路,我也走不通!” 觉察到这一点惊喜的变化之后,他脸上的渴望与炽热之色更重。狠狠拭过一把额头的汗水,再度死死盯了图册上玄妙的修炼姿势之后,满目疯狂的他,又一次沉浸在了那不断熟悉,不断运转的微妙循环之中。 骨子里的血性,追求强大的决心,为父报仇的狂热,一切一切,混杂在一起,在这安谧的夜中,只化作一滴一滴晶莹的汗液,以及那身体表面缓缓渗出的漆黑黏液污秽…… 当那身体内灵气终于运转过一个小周天,恰巧窗外道钟鸣过了一声。听闻此音之后,一脸疲倦憔悴之色的秦锋,重视按捺不住潮水一般的困意,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殊不知,就在他体内那一丝细若牛毛的灵气盘旋储存在丹田气海之时,自他怀中揣着玉镜的地方,却陡然冒出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金芒…… 第九章 消耗的竟然是寿命! 这一觉,直睡到晚霞连亘的傍晚时分,躺在床上的秦锋这才悠悠转醒。 伸手摸了一把脸上,只觉似抹了一层淤泥一样腻滑难受,惊诧之下,他赶忙跳下床去对着墙上挂着的镜子,细细比对起来。 细看之下,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周身各处凡是袒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表面,均是存在了一层肮脏污秽的杂质。再一摸,就连被衣服遮盖的各处地方,竟也是这般情况。 “凝灵入体,凡体自涤,新旧交替,合二为一……这是灵气入体的征兆!” 见此一幕,他眼中存在的睡意一瞬间消失,转而化作浓浓的欣喜与意外。嘴角兴奋的喃昵过几句以后,紧接着便迅速拿了一只毛巾,葫芦瓢,刚发的绿袍衣物,欢天喜地的跑到后山水潭边洗澡去了。 凡间的水,洗来洗去,只不过是让人身体舒泰,远没有苦陀峰上的灵泉洗起来怡神醒脑。在发现二者不同之后,秦锋逗留在泉中的时间越发延长,根本都不算作是洗澡,到后来,已经是变成了纯粹的享受,流连忘返。要不是最后见天色实在不早,听到耳边传来几声妖兽吼叫,他根本都不情愿走出去。 可即便是这样,他在决定要返回山上屋舍之时,还是决定装了一瓢灵泉。 “打铁需趁热,既然目前我体内已经可以存储灵气,哪怕只是极少,但只要坚持几月,绝对会晋入凝气一层。” “依照这样的速度,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达凝气三层。真到了那个时候,秦云鹤那狗贼,不一定已经是达到了凝气四五层的水平。如此一来,就算我再用功,这辈子也不可能为父亲报仇了。到底有什么捷径可以走走呢……” 屋内烛火照映下,削瘦少年在墙壁上投射下的倒影越显悠长。抓耳挠腮烦忧过一阵,当目光扫视在桌上放置的瓷瓶,以及那块记载如何种植药草的玉简上之时,秦锋一拍脑袋,顿时来了主意。 “吴长老昨日不是与我说过么,只要能够利用这三枚种子,使一枚生根发芽结出花蕾,那我便可以得到他赐予的一些奖励。” “他是一峰长老,送出的礼物肯定寒酸不到哪去。估计是丹药,甚至是一门功法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秦锋眼前似飘来了一颗丹香四溢,晶莹剔透的宝丹,由不得大口咽下涎水之后,立刻便将灵识渗入玉简,从中获取到了花种的具体信息。 “孔雀草,一阶药草,生命周期为六十年。每十年,花身形成一片黑斑,到出现六片黑斑时,花枯命消。” “种植时须以每日以灵泉灌溉,不得栽种土壤之中。此草一月便可开花,花盛之时表现为宝蓝色形态,大致形状与孔雀极其相似。若得灵气疏导叶脉,或可以出现变异品种,白色孔雀草。” “灵气疏导?我体内现在连巴掌大小的灵气都没有形成,终日只能不断吸收天地灵气,最基本的灵气外放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去精心疏导叶脉?看来,只能是种出那宝蓝色的寻常品种了……” 衡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以及境况,秦锋大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本来还打算自己用心一点好好栽培这孔雀草呢,现在一看,就算种出来也绝对是普通品种。到时候,不一定会得到什么奖励呢。 用灵气疏导叶脉完全就是扯犊子,自己要真有那本事,还用得着来这苦陀峰上受罪? 可抱怨是抱怨,失望归失望,要说不去种植这孔雀草,那他还真是做不到。毕竟,目前唯一可以让获取到额外奖赏的,只有此路还比较可行。 说着,他便从瓷瓶中道出一枚花种,捧在掌心里面细细端详了起来。 此花种跟他小时候见过的羊粪蛋蛋相差不多,不过用灵识感知之下,他却是能够从中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生机。 在感慨仙人用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之时,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花种放入一只花盆中,旋即将葫芦瓢中盛放的灵泉缓缓浇注到了里面。 此花种果真奇异,刚一见水,坚硬的种子外壳便咔啦一声变为两瓣,肉眼可见的,从中便迸发出了一只嫩绿色的幼芽。 “看来,今日这灵泉还真是没白弄回来,至少让此花发芽了。” “对了,方才洗澡换下来的衣物中,尚还包裹着有关我身世的玉镜,以及其他有用的东西呢。万万不能丢了……” 想到上山穿着的那身衣服现在还被自己仍在屋子一处角落,里面还有不少珍贵的东西,秦锋立刻将花盆放在桌上,转而便走到墙角,将衣服中放着的物什,一件件的掏出来放在了床上。 就在他伸手掏出玉镜拿在手中之时,自那镜面之上却好像突然传来了一阵炽热。深感蹊跷之下,秦锋只能一把拿起玉镜,走到灯火灿然的桌边,细细瞧看了起来。 这一检查,却发现,玉镜之上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奇怪了,难道是幻觉?不可能啊……刚才我明明感觉到烫手的……” 摇头晃脑,正要将玉镜放在桌上之时,却不知握着镜子的右掌莫名的一松,只听扑咚一声响起,再一看,玉镜已然是掉入了右掌下方装满水的花盆里。 捞出镜子一看,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镜面之内,赫然是存在了先前照到的花芽影像。而那掉入镜子的水中,此刻却是变成了淡淡的莹绿色,并且,从中淙淙的冒出了一大团如烟雾一般的纯粹灵气! “此镜大有古怪?莫非是能自动存储影像?” 怀着深度好奇之心,秦锋缓缓用手指摩挲在了镜面之上。这一摸,竟然顿时就让其中的映像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一看浮在花盆中的花芽,此刻居然开始快速的生出枝条,快速的蓬勃长大,呼吸之间便形成了一株盛满花盆,宛如孔雀的植株,在它绽放的花蕾之上,却是缓缓长出了一只漆黑斑点! 虽然看上去是生长茂盛,但在秦锋灵识的探测下,却是猛然发现,它体内的生机,竟是减弱了不少! 而结合刚才对玉简的阅读,秦锋惊奇的发现,这花芽,居然一下损失了十年的生机! 见此一幕,秦锋顿时如醍醐灌顶,脑中生出了一个令他大为吃惊的猜测! 此镜,或许是能够自动存储镜像,并利用镜像的活物,从而对灵泉进行淬炼! 至于淬炼的代价,便是消耗活物本体的寿命! 究竟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很快的,他开始将镜子照向一旁的油灯灯盏,但无论他左照还是右照,镜中始终却是空无一物! 照一照自己,却也是毫无反应。这说明,此物或许是已经认他为主,不能对他成像。 而再一照那花盆中浮着的花种,镜中果真是再度诡异的出现了花种的镜像! 扑通! 随着他又将镜子放在水中,紧接着拿起,水中莹绿色的光泽竟然再度加深,直接变成了碧绿色! 而再一看孔雀花花蕾上,竟然是又一次形成了两只黑斑! 这一次淬炼灵泉,又消耗了它二十年的寿命! 第十章 真是宝物! “此镜果然是宝!” “缓缓从被镜子浸泡两次的灵泉中吸纳灵气,我体内存在的修为,竟然有了缓慢增长的趋势!看来,此灵泉不止对药草有助长效果,对我的修炼,也是大有裨益!” 吞吐着花盆中散出的精纯灵气,秦锋瞪大的眼珠子,都快要惊喜的歪掉了。令口鼻处进入的灵气绕奇经八脉运转过一个小周天之后,他丹田位置暖洋洋的感觉加深不少,更是通过灵识便可发现,此刻在他体内存在的灵气,已由牛毛状,变作了毛线状! 虽然只是增进了些许,但与之前相比,简直就宛若天地差别! 若想修为不断增进,唯有使体内存在的灵力丝线不断增多,方才可以奏效! 此刻再差,体内也修炼出了一丝完整不断的灵气本源。而之前体内灵气虽较现在多出不少,却根本是难以凝成一体! 这,便是二者的差距! 缓缓放松打出印结的双手,平息下体内流窜运转的灵气,半晌之后,秦锋渐渐地从修炼状态之中退了出来。 “此物功效逆天,既能淬炼灵泉,想必也定然是可以淬炼物品。只可惜……此时我囊中羞涩,根本连一颗丹药都难以拿出,更别说一只法宝了。” “就是不知道,此物除了能够夺取活物的生机,究竟能不能夺取除我之外其他人的寿命。若有效,那下次与秦云鹤见面,便是要他狗命的时候!凝气三层,往大了说,也只不过是百年的寿命。第一次淬炼物品消耗十年生机,第二次消耗二十年,我就不信,他能架的住我一直淬炼物品!” “可若是没有效果,那便只能是从长计议了。” 思考良久,秦锋杵着下巴的手臂渐渐垂落在桌子上,忽然的,如同鬼使神差一样,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很快,他便一溜烟跑到床边拿起那枚灵石,将之朝着镜子晃了一下。 一晃之下,这才发现,镜中居然连半点灵石的样子都没能显现出来。 “看来,想要使用镜子,只能消耗生物的寿命,就连灵石如此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丝毫用处。说到底,还是寿命最珍贵啊……” “罢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一心投入修炼才是正事。这花盆中的孔雀草身上,寿命剩下三十年,估计还够将这灵泉淬炼一次。这盆用孔雀草寿命制造出来的升级版灵泉,那便先用来培育另一只花种吧……” 说着,秦锋便又拿起映着花种模样的镜子,又一次朝着生长着孔雀草的花盆中放置了进去。 这一放一捞动作完成之后,只见花盆中孔雀草的花蕾上,又快速开出三个漆黑斑点。只听咔啦一声,整只孔雀草便寿终正寝,化作一团枯黄的死草,飘在了水面之上。 见水面又一次变色,化作深绿颜色,秦锋赶忙将死去的孔雀草捞出去扔在一旁,旋即将镜子揣入怀中,继而才缓缓掏出又一枚花种,使之完全浸泡在了三次淬炼过后的灵泉中。 经过升级之后的灵泉,效果果然强大非常。 那粒黑色花种刚一被投入进去,紧接着便开始快速生根发芽,十数息的时间,片片绿色的嫩叶拔高变窄,直接化成宛若孔雀尾羽的斑斓模样,至于孔雀头位置,赫然便是那开出花蕾的地方。 此花长相奇异,竟有两只黑点均匀分布花瓣左右,花蕊生有三条细丝,再加上花蕾正中有一尖凸部分,乍然一看,简直就与孔雀那小巧的脑袋一般无二! “至于那剩余的一枚花种,便是用来淬炼供我修炼的灵泉了。培育药草一事虽然搞定了,但就目前这点灵泉来看,估计用不到多长时间就得用光。看来,我还得摸黑下山打一桶灵泉上来啊……” 喃喃自语过数句,打定了主意之后,秦锋抬头看了看窗外还算皎洁的月光,紧了紧身上的绿袍,拿起一只木桶,作势便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出去…… ……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秦锋体内滋生的灵气也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成长着。有了那耗费花种寿命换来的升级版灵泉的辅助,半月之后,他甚至感觉到身体的轻盈程度,都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 此刻他的体内,条条整齐的灵气丝线交错纵横,数量越聚越多,隐隐有合拢汇聚的趋势。照凝气册上的记录来看,只要他能够继续坚持修炼,恐怕是用不了两个月,他便能彻底踏入凝气一层,真正脱离凡人的行列。 连日来的修炼,他的目中血丝愈重,神色之内更是满满的疲惫与困倦。在这过程中,读书人坚忍不拔的毅力发挥到了极致。饿了就忍着,实在忍不住,那便靠从山上树林中采来的野果充饥。十五日的时间,生生把他瘦成了皮包骨头,就连先前穿在身上大小合适的绿袍,也是宽大了一圈不止。 甚至,为了能够尽快踏入凝气境,秦锋选择了将灵泉倒入澡盆中,日日都在澡盆中盘膝打坐,去吸收从中弥漫而出的精粹灵气。有好几次,都晕倒在了盆中。可即便是这样,一想到自己即刻便能突破,他再度又变得乐此不疲。 浸泡在灵泉中的宝蓝色孔雀草,渐渐有了变异的痕迹,从药草的根部,一条雪白色的细线缓缓蔓延,连那细微的叶脉中,也是存在了点点的白斑。看样子,不出三五日,必定可以化作白孔雀草! 转眼间,又是一月而过。 这一日,在澡盆中最后一点灵泉蒸发干涸之时,自秦锋久久闭合的双目中猛地迸放出一束精芒。他的骨骼在这一刻发出噼里啪啦新生般的脆响,他身上分泌出的黑丝泥污再次弄脏了衣服。更是在他呼吸吐纳间,他的心房更加跳动有力,连同那丹田位置积蓄的灵源,也骤然发出轰隆一声嗡鸣! 现在的他,真正踏入到了凝气一层! 舒展了下略有酸麻感的四肢,使劲朝空中击出一记重拳,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新生力量充斥在身体之中,听到那嗖嗖的破空音响回荡在耳畔,半晌之后,他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走向了放置在桌上,浸泡着孔雀草的花盆。 岂料,这一看,顿时就让他有一种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感觉。 目光所及,先前盛开在花盆中洁白如雪的白色孔雀状药草,竟变成了一只颜色斑驳如同鹌鹑一般的植株。在其上面绽放出的强大生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内敛含蓄的灵源气息。 算了算日子,秦锋舒展的眉头瞬间皱成川字,脸上的笑容也迅速僵硬起来。 “该死的,前往陀罗峰交草药的一月之期已过,偏偏我又将此药草培育成了这副鬼样子。真不知,给吴长老交上孔雀草之时,他会是何等失望的神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下一刻,就在他满心焦灼,不知该用何种方法蒙过此关之时,自那桌上放着的透明玉简中,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不满的怒气声音。 “秦锋,今日日落之前你若是交不回药草,那便永远不要到陀罗峰来了!” 第十一章 我来交孔雀草 事已至此,也唯有硬着头皮将被养坏的孔雀草呈交上去了。 此时已是正午,从苦陀峰到陀罗峰,最少也要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这还不包括,一路上因为护送孔雀草不能全力赶路而浪费的时间。 细细盘算之下,秦锋发现,若是想要完好无损的将这枚丑不拉几的孔雀草送到陀罗峰吴长老那里,保守估计,需要一个半时辰。 原本的一月之期,是由于自己浸淫修炼而延误错过。故而,此刻虽然玉简中吴长老传来的话语,态度十分不满,但秦锋心中却难以生出任何的闷气。 毕竟是自己失约在先,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修炼的太入迷了。 为了抓紧时间,按照最后通牒规定的日落之前将孔雀草送到,在匆忙到山下洗了一澡之后,没等头发晾干,秦锋便回到屋舍抱着育有孔雀草的花盆,朝陀罗峰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不知为何,他才刚一抱着花盆出门,身后便跟来了三四只小巧可爱的黄鹂鸟。这些黄鹂叽叽喳喳,虽然叫声好听,但却叫的他心里发毛。果不其然,在行出三里路之后,围绕在他身边啼叫的鸟雀越来越多,叫声也越来越亮。远远一望,他的头顶上空处几乎是形成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 “该死的,我就知道这棵树被我种坏了。妈蛋,瞧瞧,竟然惹得这么多鸟前来采食,要是保护不好,我的奖励可就彻底泡汤了。不行,我得加把劲……” “鸟哥,我说你跟着就跟着,能不能别往我头上飞,那里不是树丛好不好?还有,你们要是再有谁敢在我身边拉屎,当心我不客气啦!” …… 与此同时,陀罗峰上,一处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楼阁之中。 “宋老怪,你莫要太过得意忘形了。你座下这位新收的药童,的确是培育出了白色孔雀草。可那又如何呢?莫非你以为,本长老座下,就没有一位能够拿得出手的弟子?实话告诉你,本长老是不稀得跟你比……” 宝光缭绕的屋舍里,铜兽香炉上袅袅升腾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轻烟,午后的阳光晕染出七色的斑斓,蓦地为小舍增添几丝清幽的气息。可即便是如此闲适的氛围,却还是难以平息下坐在玉案几旁赤面老者心头的不忿。 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闷气,吴秋生朝着坐在他对面的一老一少怒气冲冲的开口了。 这一老一少,来自赵国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宋氏家族。红袍火发老者名唤宋云山,为宋族之内丹师,炼丹造诣一直都与吴秋生难分伯仲。偏偏这二人又都是性如烈火,故而,这百余年来,一直都在比斗,企图彼此之间分出一个高下。坐在他身旁,十六七岁,扎着红头绳,长相清秀的少年,便是此次他带来向吴秋生炫耀的新收药童了。 闻言之后,这宋云山眉宇间得意之色更重,拿起桌上香茗一饮而尽之后,脸上顿时荡漾出春光满面的笑容。 “吴长老,你别生气嘛。就算你座下新收门徒没有一人能及得上我这药童,也犯不着大动肝火啊。刚才你说是不稀得与我比,以老夫看,你根本就是不敢比吧。倒是也难怪,吴长老手底下尽是收了一些庸才,底气不足也是正常……” “哼,老夫不敢比?你居然说老夫不敢比?老夫堂堂陀罗峰大长老,你居然说我手底下尽是收了庸才做徒弟?好,好,好得很!既然你要比,那老夫就索性陪你比个够!” 像是被人戳中了软肋,吴秋生脸上迅速浮上一层难掩的羞怒。只见他大袖一挥,狠狠朝宋云山抛出一记怨愤眼神,紧接着便朝门口处大声呼喊了起来。 “彩云童儿,速速将为师今年所新收的三位弟子找来,让他们各自带着自己培育出的孔雀草来此地!今儿个,为师非得让宋老怪这个坐井观天的家伙,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孔雀草几乎是每个药童入门之时都必须培育的药草,因此,不止宋老怪座下的童子需要培养,陀罗峰上每一位新弟子,都得培养。 半晌之后,随着一阵急促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三个身穿绿袍的药童弟子出现在了门口。在他们手中,各自抱着一盆已经结出花苞的孔雀草。 见此一幕,吴秋生口中冷哼一声,用眼神一一扫视过三人盆中洁白的孔雀草之后,立刻便用一种讽刺满满的眼神看向了在座的宋老怪。 “宋老怪,告诉你,你莫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止你那药童有草木天赋,我这三位新收的弟子,也一样培育出了白色孔雀草!” 迎上这记眼神,宋云山一拍玉案几,腾地一下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其眼眸中,隐隐有了些许阳谋的意味。 “是吗?既然双方都培养出了白孔雀草,那便换个玩法好了。众所周知,每一次孔雀草开花之时,其内绽放的芬芳,总是可以招来鸟雀。芳香越浓,孔雀草品质越高,招来的鸟雀也就越多。” “此次,我便与你赌,你我双方弟子培育出的孔雀草,品质究竟是谁最上乘!一会你我使童子将灵力催入花苞,便可使其开花。既然要赌,那总得找点彩头。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蕴神丹丹方么?若我输了,便将此枚蕴神丹丹方玉简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令老夫中意的赌注呢?” 说着,宋云山还又向吴秋生挑出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写满了居高临下的姿态。 “哼,老夫手下宝物何止千百。既然要赌,老夫便以这枚最近炼出的玄灵丹做赌注。此丹可使凝气五层之下,吞服以后修为精进一层!” 不堪挑衅的吴秋生,最后拿出了一枚散发着浓郁丹香,犹如羊脂玉一样晶莹的纯白色丹药。 “好,既是如此,那便开始比斗吧。宋玉,你且去将你培育出的白色孔雀草加注灵气,看看花开之时到底能够引来多少只雀鸟!” 双方下定赌注之后,宋老怪脸上的得意之色无以言表,一把拉过带来的童子,便令其用灵气催发在了将开未开的洁白花苞之上。 “你们三个愣着干什么,给老夫用灵力催花!” 见状,吴秋生自然也是不甘落于对方其后,一道雄浑音浪送出,三位徒弟手下顿时也开始忙活起来。 洁白的花朵,渐渐的开了。 门外,也快速的传来了一阵鸟鸣啾啾的声音。 很快,当花香布满整个屋舍之时,屋内轰的一下飞入了二十余只鸟雀! 宋老怪弟子这边催生出的花蕾,芬芳沁鼻,令人闻之顿生舒泰之感,最终,竟吸引了十七只鸟雀之多! 反观吴秋生手下的弟子这边,仅有一位催生出了花朵,而吸引的鸟雀数量,却仅仅只有四只! 强烈的反差之下,吴秋生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身为本门药童,竟然能让他人比下去?青竹,你师弟已经失败了,你一定得替为师争口气!” “还有青松,你不许给为师丢脸啊!” 话音刚落,剩余二人手下的洁白花苞,缓缓开出了令人赏心悦目的姿态。 喳喳! 叽叽! 这一次引来的鸟雀,数量要比之前多上不少。 被唤作青竹的弟子身边,竟然飞来了十只鸟雀。 再看那被唤作青松弟子的手边,竟然也飞来了大量的鸟雀,一数之下,居然有十二只。并且,在花香的散放之下,被吸引而来的鸟雀数量,还在缓缓的增长着! 十三! 十四! 听着耳畔传来的鸟雀振翅声,吴秋生脸上期待的神色越来越浓,到最后,情难自禁之下,居然开口大声数起了鸟雀的只数。 “十四只!十五只!” “哈哈,宋老怪,你终究是输定了!瞧瞧那门口又飞来了三只,定然是被我青松徒儿孔雀草吸引而来的!” “十五只加上三只,共有十八只,比你药童那里多出一只!老夫问你,到底服是不服?!” 再看宋云山,只是略作扫视的抬眼看了一下门口飞进的鸟雀,脸上挂着的表情,却仍旧是波澜不惊,似乎胸有成竹,稳操胜券一般。 “急什么,鸟雀未落下,你又如何知晓最后的结果?” 说话间的功夫,三只鸟雀已经飞入屋内。就在吴秋生喜笑连连胜利在望之时,原本要飞向青松方向的鸟雀,不知何故,却陡然改变了空中滑翔的轨迹,径直飞到了宋玉的身旁! 直至此刻,青松身旁鸟雀再无增加,数量最后为十五只。 而那宋玉身旁的鸟雀,却是十七只再加三只,达到了数量恐怖的二十只!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不可能!不可能!我青松徒儿不可能输的!” 最终的结果,与吴秋生料想的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心头震惊之下,吴秋生的身形不由得噔噔倒退了两步。 “输了就是输了,愿赌就得服输。拿来吧,吴长老!” 此刻,宋老怪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简直比盛开的牡丹花还灿烂。判定胜负之后,作势便要一把夺过吴秋生掌中握着的丹药。 却不料,就在他手指即将触摸到丹药表面之时,自楼阁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洪亮高亢的呼喊声。 “请问,吴长老在吗?我是秦锋,我来交孔雀草了!” 这道声音很是古怪,是由人发出的不假,但传入阁中众人耳朵的同时,却好似是夹杂了万千种鸟雀扑腾翅膀的声音。心头诧异之下,吴长老第一个冲出阁外。此时,映入他眼帘的一幕,彻底将他惊呆了。 目光所及,是一群密集如飞蝗的雀鸟,这些雀鸟叫声欢快,似见到了什么让它们膜拜憧憬的东西。其间,吴长老看到了色彩斑斓的百余只鹦鹉,更有数十只真正的正开屏的宝蓝色孔雀,最最令他震惊的,是此地居然出现了仙鹤,而且一下子便出现了二十一只! 金丝雀,乌鸦,鹌鹑,画眉,燕雀,野鸭,珍珠鸟,百灵鸟,白头翁……各种叫得上名字来的鸟类,叫不上名字来的鸟雀,简直就让他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鸟类聚集最多的一次! “吴长老,吴长老!我来交孔雀草了!” 直至被鸟群遮盖了身形的秦锋又一次大喊大叫,吴长老这才瞪大眼珠子,从那一群遮天蔽日的麻雀林中,将他那瘦干欣长的体型认了出来。 “你个死小子,怎么现在才来交药草?一个月的期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超过十五天了!” 听到这声喊叫之后,吴秋生脸上迅速扬起一团额外的惊喜,一股光团从掌心陡然散出,下一刻,便直直的将秦锋从鸟雀林中,直接吸到了自己身边。 一见秦锋怀中的花盆开始远离,万千雀鸟又开始集体迁徙,朝着秦锋与吴秋生所在的光罩面前砰砰之状,大有悍不畏死之感。 只可惜,这一次,无论它们再如何努力,最终也只能被隔绝在光罩之外了。 还没等秦锋开口,吴秋生眼中骤然迸放出一团无比灿烂的精芒,紧接着,便朝着身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宋老怪,你终究是输我一程!你仔细瞧瞧,我这新收的记名弟子,培养出的,究竟是何种东西?!” 第十二章 它,是个传说…… 远远一望,当宋老怪看清秦锋手中抱着的花盆中,长出的药草如雏鸟一般丑陋之时,他的眼神快速闪烁一下,脸上立刻荡漾起了连本人都未曾意识到的强烈震撼! “不可能,此种药草分明已经绝种,为何会再现世间?你……你这记名弟子耍诈!不可能!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的!” 本想着带着新收的徒弟来这里好好打击一下吴长老,却未曾想,今日竟然会出现如此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 为了此次比拼,他还特意让徒弟在培养孔雀草的过程中,往里面加了引灵散,希望能够在吸引雀鸟的过程中胜出一筹。 眼看着胜利在望,即将就能拿到赌赢的奖品了,谁又能料到,半路竟然会杀出秦锋这么一个程咬金呢! 一时间,他的脑中中如有一只大钟咣咣直撞,直叫他神智混沌,视线也变得起来。 秦锋刚来秋风阁,才被吴长老以雄厚灵力从众多鸟雀手下救出来,哪里能搞得清楚现场究竟是什么情况。一时间,整个人大有一种我是白痴的感觉。 “哼,宋老怪,你太狂妄自大了!你以为谁收的弟子,也都如同你收的一样平庸?没有几把刷子也敢来老夫这山上耍宝?睁大你的眼珠子瞧好了,老夫这记名徒儿,资质逆天,培养出的药草,根本就不是凡物,而是出现了返祖的迹象!” 直至吴长老状似疯癫,在自己身边大喊大叫,他这才好像对目前的局势有了些许不是很透彻的了解。 “返祖?难道说,这枚丑不拉几的药草,竟然是传说中孔雀草返祖之后诞生的凤凰树?” “不可能,这种药草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在修真界绝迹,今日怎么还可能出现在这里?可若不是凤凰树,它有如何能引来这百鸟朝凤的奇景?” 青松青竹赶来看清阁前一幕之时,嘴巴张大的差不多可以塞进去一颗鸡蛋。二人眸中诧异眼神浓郁,像是见了鬼一样,不住地对着秦锋手中的花盆打量。甚至他们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由于过分激动和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 怪不得吴秋生见到自己,以及身后那一群铺天盖地的鸟雀,能够高兴的就跟见了亲娘一样。敢情是,他正在与那位被称作什么宋老怪的家伙打赌啊! 听这话音里的口气,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吴秋生恐怕就会落败,从而输掉东西。 如此一来,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力挽狂澜,救吴秋生面子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了? 想到这里,秦锋好像吃了蜜糖一下,心里甜丝丝的。就连身上衣服有被鸟雀粪便拉上的地方,似乎也并不觉得臭了。 正要胡思乱想,徐徐在脑中勾勒出吴长老究竟会因为挽回了面子,而奖励自己什么东西之时,在他身前,起着隔绝扑飞鸟雀作用的那只赤红色光罩,却陡然消失不见了! 大惊之下,他赶忙张口问向吴秋生。可在一转身,这才发现,吴长老的身影,竟然不知在何时,已经挪动到了楼阁门口的位置! 此刻,正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乐呵呵的傻笑呢。 “吴长老,你快点再给我弄一个光罩啊,要不然,一会我就变成鸟粪人了。这么多的鸟雀,我根本招架不住啊!” 向吴长老抛以一个焦急万分的眼神,秦锋口中马上就喊出了一句求救话语。可就他喊出话语的一刹那,从吴长老脸上的表情中,他却是读到了一丝自求多福的袖手旁观之意。 果不其然,一息之后,在他耳畔飞来了这样的话语。 “你莫要着急,此群鸟兽集聚于此,只是为了膜拜即将诞生长大的凤凰树,而不是瞧中了你的脸蛋。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是将体内灵气输入药草之中,令它快速茁壮成长,然后离开它到我这里来,便行了。” 该死的! 天下哪里有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师父! 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初说什么也不拜在你座下当记名弟子! 愤愤的生过一阵闷气,在留意到头顶上方与四面八方处又袭来黑压压的鸟雀身影,秦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见他快速运转丹田内的灵气,紧接着便双手打出修炼印结,将体内存储的精纯灵源,狠狠的倾注在了面前的丑陋药草之上。 咔咔! 像是人扭动关节所发出的声音。 这株丑陋药草在一接触到秦锋输来的浓郁灵气之后,肉眼可见的身形开始迅速拔高,直达一丈之高!原来犹如鹌鹑似的花身之上,快速的抽离出数十条青色的细长纸条,眨眼的功夫,浑身便开始绽放出奇妙的花香。 这些花香散出的同时,它浑身的青色立刻蜕变为五彩斑斓,寥寥数息,头顶处开出三只弯曲金丝,身上,竟然开始伸张出两只犹如翅膀一样的物什! 慢慢地,它那花头部位显出了两只活灵活现的黑色眼珠,就在尖喙凝成的那一瞬,整只花身之上,骤然爆发出一阵灿烂夺目的七彩霞光! 这一刻,它那丑陋的形象蜕变成了令人炫目的模样! 它,真正化身成为了药草之中,宛若凤凰一般,最高贵的存在! 嗝啊——嗝啊—— 喳喳—— 锵锵—— 盘桓在楼阁之前的所有鸟类,在这一瞬间,全都选择了乖乖地俯身贴在地面,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朝拜佛祖一样,眼中流露出膜拜之意,缓缓地向不远之处那只“凤凰”叩首鞠躬…… 良久,直至凤凰树发出的霞光逐渐黯淡,这些从天极宗各处奔赴而来的鸟雀,才恋恋不舍略带伤感的扑扇着翅膀,缓缓飞离秋风阁前的地面。 “我说宋老怪,方才你不是说愿赌就得服输么?现在,你输了,麻溜点,把那只蕴神丹的丹方玉简交出来吧……” 看着缓缓在阁门前散发着不俗气息的凤凰树,吴长老扭过身去,狠狠一拍旁边站着的宋老怪肩膀,嘴角扬起一抹独属于胜利的傲娇姿态。 “给你!” 宋老怪松皱的面皮上迅速充斥上一层怒红色,狠狠咬牙将怀中得来不易的玉简掏出,在忍着心痛将玉简交在吴长老手中之后,很快,狰狞的双眼间,又凝聚出了疯狂的味道。 “此玉简记载的丹方……是可以助人增长灵识的灵药……你拿好了!一会老夫定会亲手赢回来!” “此一局算作你赢,可,老夫还是不服!” “你这弟子只是侥幸种出了返祖药草,若是论起其他方面,定然不如我徒儿宋玉!吴长老,老夫手中还有一只青凤盾,可阻挡碎凡境下任意攻击!老夫要以此物,再与你比上一比!” 第十三章 你们好歹是客人……(求收藏,求推荐) “还要比?没必要了吧?” 别人或许不清楚此刻宋老怪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失态,但一旁站立的吴秋生却是心知肚明的很。略带深意的看过宋老怪一眼,吴秋生轻抚颔下白须,颇为不屑的轻笑了起来。 宋老怪此人生性自大,喜好四处与人攀比炫耀,但凡搜集到了宝物,定然会好生显摆一番。且平日里赌性极大,极其喜欢与他人对赌,从来都是赢得起输不起。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将那花费了好大代价才弄来的宝贝输了出去,要说不肉痛抓狂才怪了呢! 就拿此次造访苦陀峰一事来说吧,明面上看起来应该是宋老怪是想让双方弟子切磋一下药草天赋,可实际上,却是宋老怪为了借机炫耀一下自己近来弄到的蕴神丹丹方。 今日之事,若非秦锋这个怪才及时出现,估计吴秋生的其他弟子还真是要败在宋玉手下。到时候,失去一枚玄灵丹倒是事小,可倘若因为此事丢了天极宗的脸面,那后果可就严重的多了。 想到这里,吴秋生不免暗舒一口气,用更加欣慰与赏识的眼神看上了秦锋。 “没必要?谁说没必要?纵然是你这新收的记名弟子此局胜过了我徒儿宋玉,但也并不能就此证明,他就比宋玉资质更佳!若要老夫就此服了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除非……” 此时的宋老怪略微收敛了一下癫狂的神态,松皱的面皮上流露出一点难得的镇静,更是在那双眸中,又隐隐流淌起了一点桀骜的味道。 “除非什么?” 秦锋见先前作威作福的宋老怪被自己的出现气的不轻,心中顿时玩兴大起,按下正欲表现出的淡笑之意,紧接着便双眼露出迷茫神色,装模作样的追问了一句过去。 “哼,若要老夫服了他,除非你这娃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胜我徒儿宋玉一次!一名天赋异禀的药童,不只是需要过人的育药天赋,更是得具备不俗的神识!接下来,咱们就比神识!” 言及此处,宋老怪看向药童的眸中泛出异彩,这其中既有怜爱又有期许,但更多的则是希冀之色。很明显,他对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弟子的神识,很是有些信心。 好一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居然想要以己方之长处,去与对方之短处相比! 意识到宋老怪言语深处的深意,吴秋生的脸上立时浮现一层好笑之色。 “千算万算,你终究是算漏了这一次!你这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身边的药童,神识即便再强大,又能强悍到哪里去?我这秦锋徒儿,可是提前开辟了灵识的天骄!神识与灵识相比,相差的何止是千百倍?活该你这次大出血!” 混迹于修真界多年,吴秋生早已练就了一身悲喜不显于色的本领。尽管此刻的他,已经差不多料想到了比赛的结果,但表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傲意,只是略做无奈的瞥过对方一眼,紧接着便将“你看呢”的眼神抛向了秦锋。 别忘了,未上山学道之前,秦锋好歹也是开客栈的商人。平时看惯了世间百态,连商贾游客的心理都能揣摩有度,此刻又怎么会读不出师父眼神深处的真实用意? 心领神会之下,他很快便回应了师父一记眼神,待佯装出一副颇为为难的神情,这才略带羞涩的看向了宋老怪。 “宋前辈,这样不好吧?你们远道而来,好歹算是客人,方才赢走你那么宝贵的东西,我和师父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如果接下来在比斗中再赢了您的东西,未免显得我们太不厚道了些。您德高望重,就姑且听晚辈一句,不要再比了吧?” 说着,秦锋还故意做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关切姿态,直将宋老怪隐与胸中的怒火尽数逼的充斥在脸上,这才堪堪罢休。 “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头生平阅人无数,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信口雌黄的黄口小儿。此次比斗,老夫必胜无疑,何来会输一说?别是你害怕吴秋生丢了面子,才故意如此搪塞老夫的吧?” 宋老怪生平自视甚高,何时被人小看过?此刻受到秦锋一通轻视,内心强大的自尊简直就要化为一股熊熊不灭的怒火。面如猪肝之际,登时就忍不住回击起来。 “宋前辈,晚辈这是为了你们好啊。您怎么就不理解呢?一会再输了这件宝物,您得多心疼?刚刚输了蕴神丹丹方,我看您泪珠子都快淌下来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晚辈说啥也不比了!” “虽然我神识一看就要超过宋玉不少,应该是稳操胜券了,可为了保全您的面子,晚辈也只好避而不战了……” 秦锋脸上的坚决之色越显浓郁,一通大义凛然的演说之下,作势便不顾一切就要离去。幸亏吴秋生及时出手拉住了衣袖,这才将他阻留下来。 呸! 世上竟真真有这般不要脸之人! 比斗未始,便已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胜利姿态。今日若不灭了你的威风,老子这百余年来的光阴真是白活了! 若谈起狂傲不羁,宋老怪认第二,从来就不许别人认第一! 心头震怒之下,他势要教训秦锋的念头越大强烈,只见他忍下心痛从怀中快速一掏,下一刻一只墨色沉香木盒便就此袒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此盒中放置的是取自兽渊的五阶仙草魔罗雪莲,只要得到此物做破境丹的药引,突破碎凡境时便可以凭空多出至少三成的成功率!吴秋生,老夫问你,这场比斗到底是比,还是不比?” 魔罗雪莲! 五阶仙草! 炼制破境丹的主要药引! 再加上一只防御力惊人的青凤盾! 这老东西完全就是豁出去了! 听到这声近乎吼叫的高喊,细细审视过宋老怪脸上的狰狞神色,吴秋生再无半点推脱之意,宽大的袖管在空中重重一荡,一声噼啪声响荡出的同时,口中立刻便散出了一阵豪迈的迎战之音! “此番比试,老夫替我这徒儿应下了。可仅凭这点赌注便想重新获得翻盘的机会,那未免也太有点儿戏了!老夫可还记得,你有一把金乌两刃刀呢……” 第十四章 骄人成绩,九尺九 “你不要太过分!金乌两刃刀,是老夫准备送给亲传弟子的宝贝,断然是不可能在此刻用作赌注的。你若是打它的主意,老夫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宋老怪万万没想到吴秋生竟然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苛刻条件,闻言之下,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贴附在身上的衣衫一瞬间鼓胀如同沙包,瞪大的双眼好似铜铃般大小,就连一头花白的长发,也突然变得无风自动起来。 “老夫巴不得不比呢,反正我又没吃亏,还意外赢到了一枚蕴神丹的丹方玉简。这等好事,说出去,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修士眼馋呢……不像某些人,既想翻盘,又舍不得下赌注,这种人,怕才是会惹人嘲笑吧……” 说着,吴秋生还煞有介事的拿出荧光闪闪的玉简,十分感兴趣的仔细瞧看起来。末了,这才收起浓浓的得意神采,状似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朝宋老怪阴阳怪调的说出一句讽刺话语。 “你!” 宋老怪一时语塞,偏偏又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只得自顾自地生闷气,脸色也越发显得阴沉起来。 “师父,徒儿恭喜您今日得到蕴神丹丹方一封,凭借它,您的丹术造诣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人家不比也是好事,今儿个发生了这么大的喜事,说什么咱们也得好好庆祝一番。留在这里也是闲着,倒不如由弟子去召集所有师兄弟,咱们好生纪念纪念!“ 治病需下猛药! 帮腔需用妙招! 秦锋哪里会不理解师父此言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尽快逼宋老怪就范。再一看此刻宋老怪额头上挂满的层层汗珠,心知攻破其心理防线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了。只见他眼珠子骨碌碌转过几下,很快又添油加醋的朝吴秋生发出了贺喜之意,作势便要离开此地去通知其他人。 果然! 就在秦锋此言刚落,还未来得及散播到在场其他人耳中之时,一直愤愤不平,犹如一座饱含能量亟待爆发的火山一样的宋老怪,终于是陷入了暴走的状态! “黄口小儿,你给老夫站住!谁说老夫出不起赌注!方才吴秋生这老家伙不是说,只要我能将金乌双刃刀当做赌注,他便让你与我座下弟子再比一番么?” “行走修真界这么多年,老夫还真没怕过什么事!今日,老夫非得让尔等知晓知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喏,此刀乃是金乌双刃刀,蕴含金乌魂血之力,攻可增加战斗威势,御气可使修士凌空飞行,是不可多得的一件宝物!今日,老夫便要以此物,来一雪前耻,赢回我失去的东西!” 秦锋只觉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闪过一道璀璨金光,下一刻,一柄三寸大小通体金黄的精致双刃刀,便化作混沌光团,静静躺在了宋老怪手中。 他虽然瞧不仔细刀身上的具体图案,但从其周身散发出的凌厉之芒,便能清楚的感受到,这刀绝对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心头惊诧之下,呼吸竟忍不住渐渐炽热急促起来。 “好,既然你宋老怪舍得下赌注,那老夫便要我这秦锋徒儿,再与你宋玉药童比上一比。别说是我天极宗欺负你,此轮比斗,就以你说的神识作为内容比拼!” 见宋老怪终于肯拿出手中的至宝,吴秋生再无二话,一道磅礴力量从袖间散出,眨眼的时间,众人便齐齐回到了楼阁之中一处僻静的屋室之内。 …… “宋老怪,未免你说本长老耍诈,此次比拼神识的方式便由你决定!” 吴秋生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十分大度的退后一步,便将比赛方式的决定权交在了宋老怪手里。 宋老怪对于此次比斗等待已久,登时就当仁不让的宣布起了具体事宜,顺带着,还悠悠的掏出了一直透明浑圆的漆黑石珠。 “此番比斗,拼的就是宋玉与秦锋二人的神识究竟谁最强!此石珠唤作演神珠,自身沉重无比,用蛮力根本无法将之抬起,除非用神识将之托拿,方可缓缓在空中举出高度。比赛的最终结果,便是看二人在空中抬举石珠的高度,到底的谁的更高!高者,便是胜者!” 近一百年来,宋玉是宋族之中最令宋老怪满意的天才药童,虽不能说是天赋绝佳,但在凝气境中,绝对也算得上名列前茅。反观秦锋,育药天赋虽然强横,但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强大神识的端倪。经宋老怪检查之下,并未发现任何出奇之处。二者一对比,胜负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故而,此次比赛虽然赌注极大,几乎加入了宋老怪身上最最宝贵的东西,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紧张,反倒是对自己座下的这个药童充满了信心。 “好,既然双方已准备停当,那便速速开始比赛吧!” 见秦锋目露谨慎之色,宋老怪内心十分受用,暗道一声此局必胜,当下便不再犹豫,轻飘飘的将石珠悬浮在了屋室中央半空之中。 “宋玉,身为为师的得意弟子,你便先来个开门红吧。如此一来,也好让天极宗的人瞧瞧,什么才叫天骄的资质!” 说着,他便大掌一挥,将宋玉轻轻送在了石珠面前,沧桑的面容上,顿时写满了浓浓的欣慰与自豪期许之色! “既是师父敕令,那徒儿便来个开门红!” 宋玉一看便是经过多次训练,丝毫没有怯场之态,只见他昂首挺胸目视石珠,下一刻,便将全身的神识,尽数灌注在了缓缓下沉的石珠之内,使之突然终止了坠落态势! “此子资质果真不俗!石珠下坠的惯性,少说也逾越千斤力道,寻常修士想要止住去势,至少也得半柱香的时间!短短数息时间之内,他竟然能将之生生止住!就凭这一点,凝气境中,怕是鲜有人能与其并驾齐驱!” 见此情景,阅历身后的吴秋生岂会看不出端倪,登时就吓了一大跳,目中流露出一些慎重之色。眼前这宋玉的资质,也着实太过妖孽了些。 还未来得及多想,只见一道黑色幻影缓慢的从不远处贴近地面的高度徐徐升起,一寸一寸,居然很快就升到了一尺之高的位置! “一息一寸,十息便是一尺!此子,简直就是变态!”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惊人,饶是吴秋生对秦锋信心十足,见到宋玉惊艳的表现之后,心里也有些开始摇晃不定了。 一尺五! 两尺! 三尺! 宋玉头上开始快速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心迸射出的精神力也在成倍消耗,此种情况下,被他托举的石珠,上升的速度加快一倍不止,正从先前漆黑的影子变成一道道残影! 五尺! 又是五息时间过去,宋玉托举起的石珠高度,竟然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五尺高度! 要知道,整个赵国修真界之内,凝气初期的弟子,最多也只能举起六尺的高度!而这宋玉的修为,才只是在凝气一层的境界啊! 七尺! 八尺! 九尺!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被宋玉抬举在空中的石珠,也在坚定不移的逐渐上升着。终于,在宋玉浑身被汗珠打了个通透,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四肢隐隐颤抖之际,石珠悬浮的高度再创新高,直接达到了九尺! “我不信,九尺不是我的水平!” 更令吴秋生吃惊的还在后面,他原以为九尺高度便是宋玉的最大本事,却未曾想,就在石珠堪堪要停下上升之势的同时,自那一直默默无闻的宋玉口中,居然轰的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怒吼! 此怒吼才一产生,宋玉眉心输出的神识再度增加三成,只见悬在半空的石珠嗡的一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鼠,直接就窜高到了九尺九的高度! 这一刻,全场一片寂静,就连所有人相互之间的心跳声,都可以互相清楚的听得到…… “不可能,此子怎么能达到九尺九的高度!太耸人听闻了!这分明就是刚入碎凡境时,灵识将开未开之时修士的水平!” 面前的一幕太过石破天惊,震惊之下,吴秋生终是情难自禁,一口诧异话语就此脱口而出,荡涤在静室之中…… 第十五章 一不留神冲破顶 “为什么不可能?想我这爱徒宋玉,出生之时便有祥云环绕,满月之初便开口能言,十岁初测神识,曾使演神珠兀自升高六尺,轰动整个宋族,便是在赵国修真界也风传一时。甚至,最终引来了乾丹宫的注目与青睐。若非他年纪太小,恐怕此时早已成为了五长老乾蒙手下的高徒了!” “可即便是这样,好歹也算是乾蒙的记名弟子!只待他年满十五岁,他便可以拜入乾丹宫,从此鲤跃龙门,大鹏展翅!” 宋老怪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整个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目中看向宋玉的神光,满满都是宠溺与自豪的意味。 十岁便可将演神珠抬起六尺! 引来乾丹宫注目与招揽! 已被乾丹宫五长老乾蒙收为记名弟子! “怪不得……怪不得呢!” 听着宋老怪口中对宋玉如数家珍一般的夸赞,吴秋生心头的震颤一阵强过一阵,嘴唇不听使唤的抽搐几下,脸色竟也变得有些苍白。 没有人比丹师更清楚乾丹宫在北境中的地位,于他们而言,乾丹宫便是心中至高无上的圣地! 天极宗在赵国修真界固然是声名鹊起如日中天,但若是将其放到北境大地中,却不能激起多大的浪花。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一方较强的势力,甚至连二流势力行列都排不进去。二者相比,乾丹宫就好比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而天极宗,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条不甚起眼的溪流! 各种差距,简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叙述的清的! 打个比方说,以韩渊然的丹术造诣来说,可以在天极宗中担任一峰掌座,但若是到了乾丹宫,他至多算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药师,就连旁炉药师都算不上! 一旦有人能够得到乾丹宫的青睐,此人简直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一片光明! 若宋玉只是单纯的神识强大,抬起石珠的高度令人匪夷所思也就罢了,吴秋生断然不会太过吃惊,可现在一加上乾丹宫乾蒙的记名弟子这一名头,那就不得不让人震惊了。 好半晌,吴秋生都无法从愣神状态中恢复过来,直至秦锋忍不住轻推了他一下,这才赶忙回神,略显错愕的哑然失笑起来。 “看起来,这乾丹宫的背景很是强大,要不然,师父也不会如此失态。看来,这一次得使出全力了!” “宋玉,你的资质固然很强,但我秦锋,照样也不弱!” 心中迅速对敌我双方的实力进行估计之后,秦锋立刻打消了隐藏实力的念头。毕竟宋玉的天资实在太妖孽,此刻若自己不全力以赴,恐怕最终得胜的几率不会大到哪里去。 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升起一团慎重之色,感受到自眉心中散出的灵识对演神珠确有控制之效以后,秦锋这才不慌不忙的朝着被放置在地面上的珠子缓步走了过去。 “既然宋道友已经展现了惊艳的实力,那么接下来,秦某也就献丑了……” 这演神珠果真是名不虚传,刚一接手,秦锋便从中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此物除却能用灵识控制之外,其余方式一概不起作用。 即便使用雄浑的灵气,也难以将之挪动半分! 由于之前没接触过这类东西,所以秦锋很难完美地控制它的运转。才一用磅礴的灵识包裹在上面,失去平衡的沉重力道便压得他近乎窒息,与此同时,灵魂深处也传来一阵刀割般的刺痛。好不容易稍稍控制住了演神珠歪斜的程度,上升的速度却又慢了下来。直到满头大汗鼓捣过十数息之后,这才稍微掌握了一点规律,终于是能使石珠稳定上升了。 只是,速度慢如蜗牛行进,怕是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更别说要与宋玉相提并论了。 “哈哈……这等平庸资质,也敢大言不惭的说必胜无疑。说是献丑,果然就是献丑!吴长老,这便是你传说中的得意弟子?这家伙比起我这爱徒宋玉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秦锋面前的石珠,挪动的实在是太慢,见此情景,胸中一直憋着闷气的宋老怪,又岂会放过如此绝佳的讽刺时机? 只见宋老怪火色的脸庞挤出深浅不一的数道褶子,一身红火的衣袍轻轻晃动,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桀骜与高傲。看了看被演神珠搞得焦头烂额的秦锋,他简直就是心花怒放,一道洪亮的嘲笑声,顿时就从他喉中沙涩的传了出来。 “秦锋,你莫要被他人的言语影响了心智,凭你的实力,绝对能赢得了宋玉。俗话说熟能生巧,只要你多对石珠熟悉几次,为师相信你必定可以力挽狂澜!” 秦锋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半柱香时间已经过去了,石珠歪歪扭扭的才在空中上升了不足一尺。纵是吴秋生嘴上是这样安慰秦锋,但他的心中,此刻也有些开始忐忑不定了。 “原来,此演神珠的玄妙在这里!” 也是在此刻,一直揣摩御控石珠之法的秦锋,终于找到了能使之平稳快速上升的捷径。原来他只道此石珠必须是用灵识做托力方能抬升,故而一直不曾将灵识灌输到石珠之中。 此刻将灵识略一输入到石珠之后,眉心位置灵识的负荷立时减少一半,只觉大脑中传来莫名的控制之意,下一刻,在他的心意指引之下,演神珠升空的速度赫然加快三倍不止! 只一息的功夫,便由八寸高度窜至了一尺! “原来真是这样!” 狂喜之下,秦锋犹如打了鸡血,再也不肯限制眉心输出的灵识,任由其肆意奔射起来。 这时,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二尺! 三尺! 短短两息的时间,悬在空中的演神珠完全化身一只出了膛的炮弹,直接飙升了两尺的高度! 一息一尺! 竟然要比宋玉的一息一寸,要更加高明! 慢慢地,盯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宋老怪挂在嘴角的狂笑开始滞涩了,他的双目快速瞪得铜圆,嘴巴也张大得可以塞得下一枚鸡蛋。 此刻,最最感到惊喜的,莫过于那一直心绪不宁的吴秋生了。由于过分激动,他捻住胡须的手指重重一拽,竟是将蓄了百年的白须揪了一根下来! 兴奋的通红的脸上,痛意与激昂之色交杂,别提有多搞笑了。 “秦锋,对,就是这样,给我狠狠地将它拔高!九尺九算什么,给老夫直接来个十五尺!让他宋老怪瞧瞧,什么才叫天骄的风范!” 四尺! 五尺! 六尺! 七尺! 十尺! 到第七尺之时,秦锋紧闭的口中蓦然发出一声闷哼。此声闷哼产生之后,正在空中扶摇直上的石珠,居然再次加快速度,于一息的功夫间,迅速窜射了三尺的距离,直接就达到了十尺! “该死的,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达到十尺的高度!九尺九已是极限!此子耍诈,一定是这样!他耍诈啊!” 宋老怪口无遮拦,像是见鬼了一般,身体噔噔后退几步,眉宇间皆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耍诈?你徒弟取得骄人成绩便是正常,而我超越他,便是耍诈?弄虚作假之事,我秦锋根本不屑得做!” “你说九尺九便是极限?好,接下来,我倒要叫你看看,什么才叫做极限!” 同一时间,秦锋那有些虚弱的脸色上荡起一层血色,只见他狭长的两道眸子中猛地迸射出两道厉芒,下一刻,便再次将眉心中仅剩的一些灵识尽数灌输到了演神珠之中! 嗖! 嗖! 砰! 只听三四道裂空音爆传来,早已飘在秦锋头顶上空的石珠速度再次飙升,直接就到达了屋顶位置! 一道瓦片碎裂声传来,一片灰尘泥屑炸开之中,众人只觉头顶漆黑石珠嗡的一下飞射出去,再一看,却是连半分演神珠的影子也瞧不见了。 “秦锋,你竟然用这珠子把屋顶砸破了?” 吴秋生如遭雷击,只是呆呆看着被砸开大洞的屋顶,兀自抽动着嘴角,用一副看怪物的神色看向秦锋…… 第十六章 没你这么干的吧? 总算是赢了! 透过破开大洞的屋顶,望着天空上不时飘过的白云飞鸟,刚刚收回灵识揉了揉酸痛眉心的秦锋,终于是暗自舒了口气。 师父对自己的要求是十尺,看这地面到屋顶的距离,少说也得有两丈吧?如此一来,自己还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扭过头去注意到吴秋生微微颤抖的面皮,秦锋心中顿时一喜,看他这副惊喜交加的表情,自己一会怎么着也得受到不菲的奖赏吧? 此刻再一看那头顶之上嗖嗖冒着冷风的破洞,秦锋越看越顺眼,凝望几下,似看到了无数功法和法宝朝自己飞奔而来…… 忽然的,就在他徜徉于幻想中怡然自乐之时,自吴秋生沧桑的面孔上突的冒出一缕肉痛之色,紧接着,秦锋耳边便响起了一番令他心凉到了脚底心的话语。 “我的玉璧……我的玉璧啊!” “我那价值不菲晶莹剔透的无瑕白玉壁啊!” “秦锋,不是为师说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屋顶上铺着的这片玉瓦,乃是为师从奇宝斋中用灵石一块块换回来的啊。这些玉璧……这些玉璧最少也花了我几千灵石啊……可怜我的玉璧,就这么……就这么嗵的一下子,就被你砸成稀巴烂了……” 靠! 没你这么干的吧? 我帮你赢回面子,到头来倒是我做错了? 这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听到这句话后,秦锋如遭雷击,微微上扬的嘴角不自觉抽动几下,眉间的喜色迅速凝固,看向吴秋生的双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很快,他的眼前便产生了一阵阵眩晕感…… “师……师父……刚刚可是你叫我将这演神珠大力往高抬的啊……” 嘴角荡起一抹苦笑,半晌之后,失魂落魄的秦锋终是恢复了常态,看着面前的吴秋生,他内心真是无奈到了几点。 “算了算了,此时暂且不提。刚才,为师可是记得,你砰的一下就把演神珠抬到屋顶位置了。想这地面到屋顶的距离,怎么的也超过九尺九了吧?” 被秦锋这么一反驳,吴秋生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只见他略显尴尬的搔过鬓角白发,眼神四处瞟动,不多时,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宋老怪身上。 见对方一副恼丧郁闷的状态,他心里别提有多得劲,一刹那,那些玉璧破碎所带给他的遗憾可惜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自豪情绪。 甚至,为了更好地享受胜利所带来的快感,他还当着宋老怪的面,故意与秦锋阴阳怪调的谈论起了演神珠之事。 果然,一激之下,宋老怪本就火红欲燃的面庞更加赤红,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之际,他狠狠将沾染了飞灰的侧脸一擦,作势就要发怒暴走起来。 “姓吴的,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今日比斗,便是他略胜我徒儿一筹又如何?假以时日,待宋玉入了乾丹宫,老夫定然还会卷土重来!” “届时,老夫一定要让你颜面扫地!” 哈哈,这老东西果然被气坏了! 吴秋生巴不得宋老怪七窍生烟,一见此状,简直就好像当了掌门一样高兴。内心玩兴一时大起,脸上的笑容宛如深秋的菊花,很快便又语气讽刺的还击了一句过去。 “我说宋老怪,输了就是输了,这又没什么丢人的,充其量,也就是送几件宝物给我,证明你教的徒弟不如我。就这么简单的小事,你至于这么较真么?还说什么等宋玉入了乾丹宫。到那时,依老夫看,你不一定还活不活在人世了呢……” “你……你!吴秋生,你莫要太过分了! 此刻的宋老怪简直要气炸了,掌下隐隐就要祭出术法,要不是此时理屈词穷,他早就冲上去跟吴秋生拼命了。可即便如此,此刻他的周身四处还是骤然形成了一只罡气光罩。看样子,只要吴秋生敢在对他言辞嘲讽,他立刻便会发作! “哎呦呦,老夫好怕啊,怎么着,宋老怪,你想用宋家的火云功对付我?那好啊,你倒是动手啊!今天老夫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跟你姓!没想到,宋家的三当家竟是这副德行,赢得起输不起,输了还要打人……啧啧啧,传出去,可真是赵国修真界一大佳话啊!” 吴秋生闻言更为猖狂,摊摊手耸耸肩,就做出了一副老流氓的无畏模样。 “你……你……好你个吴秋生!山不转水转,日后你我必定还会见面,届时,我一定要把在你身上失去的全部赢回来!” “宋玉,我们走!” 宋老怪内心别提有多憋屈了,活了几百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气成这样。深感气的五脏欲裂之际,他重重吸了几口空气,神色怨恨的看过吴秋生一眼,很快便掏出一只赤红色的铜钹。待得一把拉过身旁童子,作势就要飘飞而去。 此刻,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不走,恐怕还真是得被这无耻的吴秋生气死! “喂,宋老怪,输了不留下东西怎么能走呢,你总不会是想凭借自己比城墙还要厚的脸面,生生把这笔帐给赖了吧?” 见宋老怪身形颤巍着就要逃跑,深恐自己赢来的东西打了水漂之下,吴秋生扯着嗓子就又是一句。 “去你的,老子才没有你那么不要脸!给你!” 受此言刺激,宋老怪喉口登时就是一甜,脸色涌现苍白恨意的同时,一把便从怀中掏出三样物品狠狠扔下,重重朝地上二人跺过几脚之后,再也没有丝毫停留,袖管一掸,一老一少的身影便就此消失在了猎猎罡风之中…… …… 半晌之后。 偌大的无室内,仅剩下了秦锋与吴秋生两人,其余人等,皆是颇为识相的退避到了其他地方。彼时火药味浓浓的战场,此刻除却屋顶处不时投入的凉爽清风之外,便再也无一点动静了。 此时的吴秋生,一脸兴奋的打量着赢来的东西,丝毫没有把身边的秦锋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的摸着盾牌小剑,看向盛放魔罗雪莲的盒子时,眼中蹭蹭的往外迸射着红光。 见师父迟迟没有赏赐自己的意思,等待良久之后,秦锋终于是忍不住内心的躁动,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额……我说师父,那天您不是说只要我培育好了孔雀草,您便有赏赐给我么?今日……我也帮了您不少忙吧,您赏赐我这件事,该不会是忘了吧?” “赏赐?老夫何曾说过要赏赐你?哦,想起来了,你是说那天我去苦陀峰找你的事情吧。对的对的,你将孔雀草培育的那么优秀,甚至都出现了返祖迹象,按道理,为师的确是应该奖励你一些东西。可是么……” 冷不丁被秦锋打破自己欣赏宝物的过程,吴秋生脸上显得有些错愕,待听清了秦锋话中的意思之后,很快他就做出一副苦思回忆状。 “可是什么?” 听闻此言,秦锋心中本能的一紧,一股不妙之意顿时油然而生。 “可是嘛……刚刚你将为师这屋顶上的玉璧都敲碎了,功过相抵之下,赏赐自然也就没有了……” 说到这里,吴秋生还故意十分心疼的望了望头上的屋顶,眼中满满的都是惋惜之意。 没有赏赐! 你逗我玩呢吧? 之前秦锋倒是对自己这个师父的抠门略有耳闻,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吴秋生居然能抠门到这种地步,此刻一听这话,他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喂,师父,没你这么干的吧?我好歹也是为你鞍前马后忙活了不少,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忙归忙,奖励归奖励,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的。你瞧瞧师父也不容易啊,你把这屋顶敲烂了,我还得花钱去补,这补屋顶,可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啊。师父没问你要赔偿,你应该庆幸了,你怎么可以反过来问我要补偿呢?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再者说了,徒弟为师父做事,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应该学会默默无私的奉献,而不是张口问我要东西,你要知道……” 这种事想必吴秋生是见惯了,此刻见秦锋气急败坏一脸不忿,他竟然是连丝毫羞愧情绪都没表现出,脸不红,气不喘,一看便是坑了不少人的老油条了。 “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叨叨来叨叨去,说白了你就是啥都不给呗?” 秦锋没时间听这家伙厚颜无耻一通乱讲,没当他说完,直接就开门见山道出一句。 “也不能说不给吧,反正就是暂时不方便。如果你要实在这样理解,也不是不行……” 说着,还一股脑儿将宝贝装在储物袋里,朝秦锋做出了一个十分慈祥的笑容。 第十七章 十颗灵石……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一套做一套,坑起人来不分内外,坑完了别人坑徒弟,简直就是神坑! 有这么一瞬间,秦锋突然觉得客栈前面住着的朱财主不抠门了,比起自己这位奇葩师父来,人家好歹逢年过节给农民留一口余粮。 再瞧瞧这老家伙,摆明了是修炼了几百年的铁公鸡,别说是拔毛了,就算是从他身上抠一只跳蚤下来,那也是痴心妄想! 什么叫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你一个堂堂的大长老也能说出来? 真是他奶奶的抠到了极点! 面对这种人,秦锋真是想不出任何方式来应付,要说骂吧,自己与他有师徒之实,一旦开口,凭他的厚脸皮程度,自己这边有理反倒成了无礼。 罢了罢了,摊上这么个师父,活该自己倒霉! 心中无可奈何的暗自叹息过片刻,很快,在意识到维权无果之后,秦锋终于是摇头晃脑的朝着阁门走了过去。 岂料,就在他迈出去的双腿看看就要跨过门槛之时,自门口疾行而入的一道灰袍人影,却匆匆忙忙与他撞了个满怀! 感受到一股大力轰然而至,秦锋收不稳的身子作势就要跌倒,幸亏关键时候来人一把将他扶正,他这才避免了摔个四脚朝天的下场。 “秦锋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抬眼一看,灰袍鹤发大长脸,不是那陀罗峰的二长老李胜源还能是谁? 此刻秦锋心中惆怅满满,面对此举,脸上只能勉强挤出一丝无力笑容,待站稳了身子,这才百无聊赖的回了一句过去。 “没什么,没什么的。多谢李长老……” “日后行走可要小心,万不可这般大意了。” 无奈地瞥过秦锋一眼,李胜源眼中开始升起浓浓的遗憾之意。如此天赋的苗子,怎么就没能让我收在座下呢? 此刻秦锋已重新恢复了常态,唰唰两步迈出,紧接着就迈出门口数步,可正当他要朝着一处楼梯拐弯部位攀附而下之时,自那异常聪颖的耳膜中却突然传来了这样一番话语。 “吴长老,上次掌座托你交给秦锋的东西,你都交付了吧?要说这小子天赋确实妖孽的厉害,要不然掌座给他的待遇要比给寻常弟子的待遇高出许多呢,那可是十颗灵石啊,在咱们陀罗峰,这简直就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只是可惜了,这小子已经入了你的门,要不然,老夫还真想把他挖过来呢……” 十颗灵石? 什么十颗灵石? 莫非,是那日苦陀峰上吴秋生交给自己的那颗灵石? 奶奶个腿的! 十颗! 你居然骗老子是一颗! 太黑了! 好你个老杂毛,老子跟你拼了! 如果说刚才一事只是让秦锋窝心压抑的话,那么此刻撞破这件克扣之事,则完全让秦锋陷入了疯狂暴怒状态! 原来只道这老家伙为人小气,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乱扣东西的毛病! 若是此刻再隐忍下去,那他秦锋也不用做人了,直接就可以做缩头乌龟了! 一时之间,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秦锋怒火攻心,只觉身上各处的热血淙淙的直往脑门子上灌,下一刻,在那额头青筋凸显之际,他顿时黑着一张锅底脸,追星赶月一般冲入了阁门之中! “吴秋生,你个老杂毛,我跟你拼了!” 此刻,没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能比吴秋生那张脸更令人讨厌的了! “额……那个秦锋啊,为师还有要事与李长老详谈,你有什么事就等到明天说吧……” 一见这阵仗,躺在藤椅上半眯着眼睛的吴秋生差一点就要跌在地上,意识到自己克扣灵石一事可能被秦锋听去了之后,很快他的脸上就疾速闪过一团不妙之色。 只见一团柔力从他掌下骤然晃出,再一看那打开着的阁门,此刻竟腾地一下就要闭合! “明天你妹!吴秋生啊吴秋生,刚刚你克扣我奖赏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连掌座托你交给我的东西都克扣!监守自盗,你还算是个长老么?” “我要告你!我要去找掌座告你!” 此刻由于门扇关的太快,再加上秦锋前冲的势头太过迅猛,只听腾的一声,秦锋率先进入阁中的半截身体就牢牢被卡在了阁门之中。 感受到一股疼痛从腰间传来,他脸上的怒色更加不可控制,只一瞬间,就伸出在空中兀自摇晃的双手,歇斯底里的朝吴秋生大喊大叫起来。 “你说,为什么要克扣我的灵石?刚刚我为你立下的功劳,你不给奖赏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掌座给我的你都要克扣……”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杂毛,你为什么克扣我灵石?为什么骗我说是一颗!” 这一叫,直让吴秋生有一种天崩地裂的崩溃感…… 再一看身边李长老看向自己的眼神,奶奶的,咋就跟看贪官污吏一样鄙夷呢…… 老脸一红之下,吴秋生眉间不禁升腾起一团羞愧之意,再一看秦锋脸上写满的不共戴天,他顿时就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喂,秦锋,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嘛,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呢……何苦为了这么件小事而伤了和气呢……你要知道,韩掌座整天日理万机,肯定是忙得很……” 可能也是骂累了,听吴秋生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秦锋脸上通红的狰狞之色渐渐消退,待得门扇上出现的大力凭空消失之后,他这才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阁中。 “你……你也知道这么做会伤了和气?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说是闹到掌座那里去,就算是闹到掌门那里,我也得把你的丑恶行迹揭露给全宗弟子看!” 说着,秦锋双手环在胸口,开始哈哧哈哧喘起了粗气。 “别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嘛,哪有徒弟去掌座那里告师父的?不就是拿了你九颗灵石么,为师这就退给你……多大点事嘛……” 一把从储物袋中掏出九颗灵石,吴秋生面带不喜的看着秦锋,目中流淌出的,竟好像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神色。 “哼,就凭这九颗灵石,你也想打发我?师父,你该不会是没有听过高利贷这一说吧?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我这九块灵石放在钱庄都指不定收了多少利息了呢……现在拿九颗灵石敷衍我,怕是不够吧?” 说到这里,秦锋脸上的气愤之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讹诈意味。 “你……你想怎么样……” 闻言之后,吴秋生嘴角一抽,暗道一声好狠的小子,紧接着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捂在了自己的储物袋上。 “我想怎么样?我当然不想去掌座那里告师父了……不过嘛,要是师父实在不肯将我该得的奖赏交还给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你……好小子!说吧,你要什么……” 言及此处,吴秋生心知不出点血是瞒不住此事了,一把将手伸进储物袋中,咬牙切齿的冲秦锋嘟囔出一句。 “别担心,我不会要那只魔罗雪莲的。只要你将那九颗灵石和那只金乌双刃刀交给我,咱们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无比温暖的朝吴秋生送出一个笑容,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身旁,此刻秦锋的脸上,尽皆是人畜无害的善良模样…… 第十八章 倒血霉了…… “什么?金乌双刃刀?这玩意至少凝气三层才能驾驭……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把它给你……” 要知道,吴秋生可是个一毛不拔的主,秦锋一开口就问他讨要如此珍贵的东西,他哪里舍得,只见他刚刚才舒展开来的眉头一下子又锁得死死,脸上的肉痛之色更加浓厚了。 “凝气三层才能驾驭……好,既然我现在不能用,那就换个玩意。那只青凤盾,你总可以给我吧?” 做惯了买卖,秦锋实则深谙讨价还价之理,此刻见吴秋生活脱脱的守财奴模样,心知此事可能性不大,于是立刻又改要了另一种法宝。 “青凤盾……这……这可是能阻挡碎凡境下任意攻击的法宝。不行……此物不适合你……不能交给你……” “师父,你也太黑了吧?你现在好歹是碎凡境的修为,这玩意你根本用不着,放在储物袋里,难道等着它下崽子啊?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给,还是不给?” 秦锋算是看出来了,吴秋生表面上看似有了服软的迹象,可实际上却仍旧是无赖的很。对付这种人,要是不下点猛药,十有八九是见不了效的。一想到这,他脸上登时就是一变,狠狠一挥袖管,作势便装出了一副大不了一拍两散的模样。 “你……你不如换个东西吧……这玩意……真是不适合你啊……” 吴秋生依旧是油腔滑调,狡黠的眸子不时盯着秦锋转,见秦锋此时语气有些强硬,他的态度稍稍有些改观了。 “好,不给是吧?没问题,不给我就去告!找不到掌座我就找掌门,宗门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能帮我做得了主!” 说着,秦锋还真的噌的一下弹射出身形,瞅准了门口位置就要匆忙行走过去。 这一下,吴秋生慌了! “喂,秦锋,你别走啊。师父刚刚是跟你闹着玩的,不就是……不就是件青凤盾么……给你……我这不就给你了么……” 这一次吴秋生可不敢再拖延下去了,以秦锋这热血的年纪,保不准还真是要告到掌座那里去呢。为了尽快把这件事摆平,很快的,他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只巴掌大小散发着青色法光的盾牌。此物,正是刚才宋老怪输给他的青凤盾!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何必伤了咱们师徒俩的和气呢……” 脸上虽是一副气急要走的模样,可在迈步的时候,秦锋眼神的余光却是无时不刻都在盯着师父手中的动静。此刻一见宝光闪现,他立刻就如脚下抹油一般,飞快奔到师父跟前拿走了青凤盾。 其动作之敏捷,速度之快速,比起那扑兔子的老鹰来,恐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多谢师父,徒儿就知道,师父是个慷慨大方的好人。对了,那九颗灵石,您是不是也该给我了呢?” 拿着青凤盾左瞧瞧又看看,秦锋像是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简直就是爱不释手,待得用灵识沁入其中使之认主之后,他很快又露出腼腆害羞的表情,向吴秋生柔声讨要起了九颗灵石。 殊不知,这一番举动看在一旁的李胜源眼里,直接就叫他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甚至于,想到之前抽签没能抽到秦锋,他隐隐有些觉得庆幸起来。 如此徒弟,要是招入了门中,指不定三天就得把自己的家底儿给搬空! 吴秋生啊吴秋生,再让你当铁公鸡,遭报应了吧?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李胜源耳边又响起了一阵震惊声。 “什么?你还问我要那九颗灵石?没有!这一次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那只青凤盾可是千金难求的法宝啊!秦锋,你莫要再如此不知好歹下去了!这九颗灵石,为师说什么也不会给你的!” 岂料,就在这句话还没从他口中传遍整个屋子之时,自那秋风阁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鹤鸣之声! 再一扭头往下看,乖乖,也不知刮得哪股子风,这韩渊然,竟也是来了! 察觉到这动静之后,吴秋生再也不敢开口说话,脸上愤然神色骤然消失,只一刹那,就变成了慈祥敦厚的长者模样。 奇怪? 这老家伙怎么突然之间转了性了?难道说,他良心发现,后悔自己监守自盗的行为了? 不应该啊…… 想着想着,秦锋内心好奇之意大起,一个跳跃就窜到了竹窗之前,死死朝着地面打量了起来。 这一看,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灿烂无比起来。 “我说师父,刚刚不是说的好好的么,现在咋不说了?九颗灵石这件事,你还准不准备解决了?要是你不方便的话,那我就找掌座要去,反正他手头可是钱多得很……” 正说着,韩渊然挺拔如尺的身影就出现了。 “秦锋,你们在说什么九颗灵石之事?说出来,也叫本座听听嘛……” 该死! 怎么掌座还真朝自己这阁楼上来了! 一听这话,吴秋生简直就要吓瘫,火急火燎的朝秦锋做出噤声姿势,他赶忙将脸上显露出的异常神色收了起来。 “没……没什么。掌座听错了,没什么九颗灵石……” “哦?那或许真是本座听错了。” 摇摇头朝在场三人微笑过后,韩渊然脚步微移,修长的五指轻轻一点,再一看,秦锋的身旁便兀自多出了一只紫杉红木椅与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座椅。 “秦锋,坐下说吧。本座想知道,今日秋风阁门口那只返祖凤凰树,你是如何培养出来的?今日听闻门内弟子讲起此事,本座一猜便是你做的。想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赋,日后成就,定然要超越这陀罗峰上的任意一人啊……” 正襟危坐在玉椅上,饶有兴致的打量过秦锋几眼,韩渊然越看越觉得此子将来大有出息,很快,眼神往楼下的凤凰树方向瞄了一眼,便一脸好奇的朝秦锋问了起来。 “掌座谬赞了。今日秦锋的确是凑巧养育出了凤凰树,这不,吴长老正准备就此事好好褒奖弟子一番呢……” 迎上韩渊然欣慰的目光,秦锋怯生生的回答道,在看到吴秋生掩藏在外表之下的紧张情绪后,他内心大感好笑至极。玩兴大起之际,接住话茬子便开始故意说起了褒奖一事。 “其实您刚刚听到的九颗灵石没有听错,只是师父不好意思把他胸怀博爱的事迹说出来罢了。掌座,弟子真心感谢你能为我找到如此慈爱的师父……” 不好! 这小子又要开始坑人了! 一听这话,吴秋生刚要绽放在脸上的笑容本能的一停滞,心里咯噔一下就猜到了秦锋话里的深意。也是在此刻,他的右眼皮开始疯狂乱跳…… 心神慌张之下,他立刻就连连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更是因此而憋得分外紫红。 “您知道吗,师父说我今日立了大功,说什么也要将自己手头收藏的两件宝贝赐给我。一个是他刚刚炼制出来的玄灵丹,另一个,则是他与别人打赌赢来的金乌双刃刀。至于您听到的那九颗灵石之事,是他看我在这宗门内孤苦无依实在可怜,故意想给我做零花钱用的……” “您说说,这么好的师父,我该到哪里找?要不是您来了,师父怕是现在就要将这些东西交在我手里了呢……掌座,师父对我这么好,我问心有愧啊……” 言及此处,秦锋说话的语气开始呜咽,扑扇的睫毛快速地抖动,不到片刻的时间,他的眼里就出现了泪光。到最后说罢问心有愧四个字之后,激动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十九章 以后的路还得自己走! 吴秋生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送走秦锋这个瘟神的了,经历了重重剥削之后,留在他手里的,仅仅是剩下了一盒魔罗雪莲。就这玩意,估计还是秦锋忘了提起,自己这里才得以留存。若是秦锋当着掌座的面亲口说出来,他真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那可是有价无市的两件宝物啊,就这么被这小子坑走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学来的阴损招数,当着掌座的面坑我。还有那枚玄灵丹,那可是我足足练了一年才练成的宝丹,光是材料,就足够养老的了。原本指望着靠它在奇宝斋里拍个好价钱,谁曾想,竟然摊上这么个徒弟……呜呜……早知道会这样,老夫当初说啥也不该抽签选中他……这小子……这小子有魔性啊……” 一个人怅惘的望着秋风阁外的一草一木,吴秋生口中慨叹出的话语悲凉到了极点,一阵微风扫过,将他头顶的鹤发吹散的如同茅草,回想起一炷香前发生的悲惨一幕,饶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他,终究也是不得不任由雾气沾湿了眼眶。 “师父,多谢您赐予徒儿如此珍贵的宝物,徒儿今后一定会奋发图强,努力为您增光的!” “为师……为师相信……相……信……你……” “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将这宝物赠给徒儿啊,如果是的话,您就说话,徒儿绝对不会强人所难的……” “不强人所难……为师只是……只是心里……心里高兴……” “师父,师父,您怎么眼红了?是不是看这宝物与徒儿般配的很,您心里为我高兴啊……” “是啊,师父……师父高兴……师父高兴坏了……” “喂,师父,您怎么哭了?” “师父……师父是喜极而泣……是喜极而泣啊……” …… 此刻,陀罗峰下山路上的一丛树林中。 “其实,师父这个人还算不错的,虽然刚开始有点爱占便宜吧,可后来好歹是改正了。瞧瞧在掌座面前往出掏东西那个麻溜劲,一看就是决定痛改前非了。刚刚给我东西时候,他明显是眼眶红了。这说明,师父心里的确还是有我的。师父,其实是个好人啊……以后,我一定得多回去看看他才是……” 拿出那九颗尚还带着师父体温的灵石将之放出储物袋中,满心欢喜的秦锋开始一一细数起了此次自己所得到的战利品。 “玄灵丹,凝气五层以下修士吞服以后,修为可直接晋升一层!此物功效强大,现在若是冒冒然吞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行,既然有了玉镜,说什么也得将它好生炼灵几次……” 小心翼翼的拿住一只玉瓶,拔开瓶盖看到一枚通体橘黄,大小如同龙眼一般的丹药之后,秦锋鼻间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阵泰然酣畅气息传来。又将瓶口拿在面前狠狠吸了好几口,他这才颇为不舍的将之恢复了原样,重新揣回了腰间。 紧接着,手掌一探,一枚青色小盾出现在了掌心。 “还有这青凤盾,蕴含了凤影残念,防御力强大惊人,竟可抵挡碎凡境下任意攻击。此物堪称重宝,若是利用好了,日后将会是我崛起时的一大臂助。此物,也该炼制几番……” “至于这金乌双刃刀么……凝气三层才可驾驭,若要飞行,更是得达到四层修为才可。目前我的修为距离使用此物还算遥远,就暂且将它放置在储物袋中吧。淬炼它,待日后我修为大幅度有了增长再说……” 当最后拿到金色小刀反复细看,细细打量过从那两边寒刃上反射出的锋芒之后,秦锋心头对于强大的渴望与希冀,一刹那变得更强烈了。 “有了这三件宝物,日后我修炼的速度想必能快上不少。师父已经帮了我这么大忙了,日后的路,我一定要自己走,万万不可麻烦他才是。修士修的是道心,夺的是天地造化……夺天地造化么……有了!” “既然那日用玉镜炼灵为灵泉升阶时所消耗的是孔雀草的生机活力,那么是不是说,但凡是有生机的东西便能用来炼灵,进而起到异曲同工之效呢?此刻我身处陀罗峰下,身旁树丛直通兽渊。要是玉镜可以拿妖兽的寿命来炼灵,那岂不是赚大了?” 一把掏出玉镜拿在手中细细摩挲,秦锋两眼中直直冒出了精光。再一分析那日情形,转身往身旁树丛深处看去,一个大胆而极有可能性的猜想顿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际! 思考过片刻,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半晌之后,抑制不住内心淬炼法宝的念头之下,他终于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踏上了入林小路。 想这林间平日里根本无人踏足,今日贸然进入,真真是教秦锋有一种寸步难行的艰难感。松软的腐烂泥土,断裂的松枝杂木,若不是秦锋身值少年,身手矫健,一路上,还真不知要摔倒几次呢。 好不容易靠着一股子拼劲来到丛林腹地,头顶投射下的阳光已是很显黯淡了。再看林中,竟是连一只野兽的踪影,他都没能发现。唯一看见的,只是那一两只离了群的雀鸟。 按照秦锋的猜想,既是妖兽生机可做淬灵材料,那生长在兽渊外围之地的野兽自然也是可用。使用后者作为试验,不止可以大大降低危险性,更是可以加快试验的速度。毕竟,野兽无修为,而妖兽的修为却很让人头疼。 即便是他此刻有青凤盾在手,可也不得不万分小心。 “咦,对了,从获取青凤盾到现在,我可还是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呢。身处林中,难保危机不会悄然来临,此刻反正也没有凶兽经过,等着也是等着,倒不如让我好好试试它的威力!” 看见一只硕大无朋的坚硬巨石,秦锋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迅速拿出那只巴掌大小的小盾,作势就心意一动开始对它催动了起来。 一试之下,立刻就发现,此物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还更要强大。雾状的青色凤形光罩刚一从光盾中蔓延而出,他的周身四处便被密不透风的的保护了起来。为了验证防御力有多惊人,他甚至狂奔起来朝着那块坚硬的巨石上冲撞了过去,可即便是如此强烈的撞击,那只光罩上,却依旧是光滑如初,效果不减! 此种情况下,他内心对宝物的淬炼之心,更加强烈了。 好半晌,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将青凤盾收回怀中,继而满脸炽热的再次开始了寻觅。 “飞鸟太过警惕,没等我拿出镜子照下影像便会振翅而飞……再说,未晋入凝气境的雀鸟寿命太短,只能勉强达到三十年,用来做为淬灵的材料,未免也有点太不经用了……” “咦?那是一头山猫!” 就在他抬头瞥过一眼从头顶掠过的白头翁,目露遗憾神色之时,只听不远处十余丈之外的树丛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树枝轻响。定睛细视,一只大猫的轮廓顿时映入眼中。 绿褐色的光滑皮毛,黑白相间的细长条纹,两只绿宝石般散着幽光的眼睛,十余根须子高高翘在嘴边,一只短棒似的尾巴如旗杆一样立在身后,不是一只成年的山猫,又能是什么? “虽然猫有九条命这个传闻是假的,但猫类的寿命,的确是可以达到罕见的百年。就以目前这只山猫小腹下生长的二色灵纹来看,至少也是有二百年的寿命!好,就拿你当试验品了!” 第二十章 青凤盾异兆 好似一个穷乞丐突然捡到了一枚铜板,秦锋口鼻处吐纳的呼吸立时急促了一倍不止,慢慢地,他开始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玉镜,待确定并没有将山猫惊走之后,这才快速将光滑的镜面朝其照了一照。 映照之时,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中窜出,五指处恍若出现极强的炽痛感,再低头一看,镜面之上,竟已然出现了山猫的镜像! 也是在此时,山猫好像是本能的察觉到了一抹致命的危机,作势便要逃跑。可就在它刚刚迈动蹄爪的一刹那,秦锋眼疾手快,立刻就掏出怀中小盾,将之快速按在了镜面之上! 嗖! 一道璀璨耀眼的光芒从镜面上跃然升腾,青色的光盾上迅速布满一层莹亮的光点! 如同蜕变一般,光盾发出咔咔的声响,随着点点银光不住地褪下,小巧的盾身立刻变作淡蓝的晶莹颜色,蓦地传出一声尖锐凤鸣!更是在被光华覆盖之中,盾上隐隐出现了一只火焰状的符文! 嗡! 几乎是青凤盾刚刚一小半淬炼的同时,山猫那约摸三尺长的身躯如同变成一座石雕,再也发不出丝毫的动静,它的身上,肉眼可见的发生着腐朽与风化,一阵微风吹来,顿时就变作一团烟沙,凭空消散在了原地! “这……这是?” 见此情景,秦锋大有一种被雷劈了的发蒙感。他万万没想到,第一次淬炼法宝需要消耗的生机竟然如此骇人,自己辛辛苦苦才找到的山猫,居然连一次都不够用! 大惊之下,他连连深呼吸好几次,待眼神触及在那已完成进化的青凤盾上,心头的惊骇这才化作了浓浓的喜意。 此刻的青凤盾,远比之前要玲珑剔透,烙印在上面的凤影显得栩栩如生,若是用心去感受,还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凤鸣之音。从其中散发出的防御气息更加惊人,据秦锋估计,此青凤盾现在至少也能扛得住碎凡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前后对比,宛若云泥之别! “发达了,发达了!此镜对野兽也有效!此处还仅仅是一处寻常野兽出没的小树林,若是到了那妖兽丛生的兽渊,那岂不是足够我将青凤盾彻底淬炼了?便是修为最弱的凝气境妖兽,至少也有五百年生机,到时候,或许淬炼多次也有可能!” 将青凤盾珍而重之的收在怀中,秦锋双目一眯,心中小算盘一打,顿时又恢复了之前满满的激情。本着打铁需要趁热的宗旨,很快,他便朝着树林深处通往兽渊的十字路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 日头渐移,光线略暗,当秦锋来到兽渊外围地带,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兽渊虽然在外界人口中凶名昭著,但本身的景色,却是十分优美壮观的。一路走来,光是那些直插云霄的险峰,便是让秦锋看的倍感震撼,再加上潺潺流水与缤纷怒放的鲜花,还有那生机蓬勃的奇木怪草,真真是叫他不免有一种流连忘返之感。 此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听到一声浑厚震耳的兽吼。 “不能再吊儿郎当下去了,此时已进入了兽渊外围,定然会有修为不弱的凝气境妖兽出没,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按下心头的心惊肉跳之感,小心翼翼的收敛了下自己身上的气息,待将青凤盾那在身前,这才又继续慢吞吞地向前行进开来。 可是,还未等他完完整整的迈出一步步伐,身后便赫然出现了一只生着四只巨大羽翼翅膀的长毛怪熊,此熊口吐焰火,身上散出的威压,竟是直接达到了凝气境四层! “吼!” 由于此熊的身体太过庞大,一经出现,三四棵百年古木尽数被扫到,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去,举目皆是火舌窜射,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焦糊呛鼻的味道。 “凝气境四层!妖兽的生命力要比人类强大,既是如此修为,那么就说明,此物的生机很有可能已达到了四百年!” “四百年啊!这可是整整四百年!” 心中大喜之下,秦锋掌下翻飞,直接就拿起玉镜朝气势汹汹的巨熊一照,这一照,光滑的镜面之中登时就出现了巨熊的倒影。 “小熊儿,快快束手就擒,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只要你静静地做我炼灵的材料,我保证不会剁下你的熊掌做菜吃……” 手持玉镜,秦锋的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面对对面这只张牙舞爪,在外界人看来十分狰狞恐怖的凶兽,他的内心没有一丁点害怕,甚至,还有一丝丝开心在里面。毕竟,如此修为强横的家伙,体内生机定然磅礴。若是能将之收为己用,那炼灵的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吼……吼!” 想这巨熊好歹也算是此地一只赫赫有名的王兽,虽不是属于顶尖的存在,可好歹也能排的上号。平日里哪个妖兽见了它不是转身就跑,今日遇到这个人类,对方居然连一丁点恐惧的样子都没表现出来。一看此状,它那长久以来挂在脸上的不可侵犯顿时就如同被侮辱,只是眨眼的功夫,它便重重跺了宽大的厚掌,一甩巨臂,陷入了暴走疯狂的状态! 一时间,它口中吐出的焰火温度更为骇人,随着两道破空风刃的带起,赤红的火光顿时就暴涨一倍,化作了漫天遍地的严密火墙! “该死的,这家伙果然是凶性难改。看这情形,明显是对我动了必杀之心。此刻若再不出手,恐怕一会不是被这熊挠死,也得被火焰烤死!青凤盾是能防御攻击不假,可却不能防火焰的高温啊……” 此刻秦锋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若是再不出手,一会定然会被骇人的高温所害。意识到这点之后,他高高举起的右手再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将手中捏着的玉镜按压在了防御光幕之上! 嗖! 嗖! 肉眼可见的,光墙的颜色开始加深,一股强悍无匹的气息从中透出,先前秦锋听到的清脆凤鸣之音在这一刻变得更为响亮,竟叫他有一种闻之心神振奋的奇异感觉!再一扭头看那悬浮在秦锋头顶的青色小盾,此刻彻底化作了蔚蓝的颜色,上面浮现的凤凰图案几欲飞出,彼时尚算晶莹剔透的质感,此刻彻底化作了透明莹亮,再没有半分杂质! 第一次炼灵,居然真的在这头巨熊身上完成了! 也是在此刻,体内被抽走生机的巨熊更为暴怒,拍打光罩的力度徒增数倍不止,只听得咔咔之声从耳边传来,再一看,秦锋所处空间之内竟出现了扭曲变形的异状! “这头死熊怎么这么难缠,看起来,不用点狠招是制不住你了!” 目睹此状,秦锋深感头皮发麻,为恐此熊临死前在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而致使自己身受伤害,他立刻就要拿起玉镜再次按在光罩之上。 岂料,就在下一刻他举起玉镜的手臂堪堪就要落下光罩之时,异变发生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只悍不畏死,早已陷入疯狂攻击状态的巨熊,竟在最后扑咬过一下之后,口中大口大口吐出血沫,腾地一下砸在地上,身上再也没有丁点生机散出! “靠!怎么可能?这头熊之前不是还攻势十分威猛么?难道说……” 冷不丁被这么一惊,秦锋的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扫视熊身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以后,他脸上的惊诧之色越来越浓。 突然地,就在他眼睛不经意观察到巨熊那两只拍烂了的巨掌上面之时,他的表情乍然一变,很快的,一个不敢想象的猜测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第二十一章 收获颇丰 此熊竟是被反震之力活活震死的! 一定是这样! 若非如此,它那宽厚坚实的大掌又怎么会血肉模糊,口中又如何会喷吐出星星点点的鲜血? 要知道,秦锋刚才只是利用熊兽生机对青凤盾进行了一次淬炼,玉镜吞噬的生机虽多,但远未达到可以让熊兽致死的地步。可现在,这头巨熊偏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刚才能对熊兽造成伤害的只有玉镜,与熊兽有过直接接触的只有青凤盾散出的光罩……是青凤盾,一定是青凤盾!” 眼神来回在巨熊与玉镜上打量,确保熊兽之死并非由于玉镜吸食生机太多而造成,几乎是福临心至一般,秦锋四下瞟动的双眼立即死死盯在笼罩于周身四处的那只圆形光罩上。这一看,还真就让他分析出了门道! “青凤盾本就防御惊人,再加上一次炼灵之后,效果定然会更为卓著。既然熊兽是在攻击过光罩之后才受到反震之力暴毙的,那就说明,青凤盾也具备了不俗的反震之力!不对,应该说是此反震之力,根本就是从青凤盾上传出来的!” “是的,唯有这般,熊兽吐血而亡一事才能解释的通!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像是绕在心头的迷雾一下豁然开朗,秦锋郁闷的心情顿时变得阳光明媚。一刹那,他抓着青凤盾的手臂开始疯狂颤抖个不停,再一看那熊兽死时凝聚在脸上的痛苦模样,他立刻就欣喜若狂起来! “此盾经历炼灵,自身已出现了变异迹象,想这反震之力,肯定是新生的功效!赚大了!这次真是要赚大了!” “有了这盾牌,凝气境中我定然横行无碍,便是在这兽渊之中,只要不遇到太过变态的妖兽,还是可以任我纵横!” 想到这里,他仿佛透过青凤盾看到了无数法宝丹药正向自己飞奔而来,看到了秦云鹤狗贼被自己乱拳打死,甚至于,他看到了早已仙逝的父亲正在目露欣慰朝他微笑! 这一通幻想,直至半柱香后,林间传来一阵悉索动静,他这才赶忙回过神来。 定睛一看,前方正南方熊兽躺着的位置,赫然便是出现了一只类似狗獾状的妖兽!此兽双眼贼溜溜的注意着秦锋身前散出的气息,明显是心存警惕畏惧。一边用锋利的小爪抛挖在熊兽胸口,另一边则是不时用尖长的鼻子闻嗅着什么,一看便知是想要寻找某种东西! 渐渐地,它尖爪挖下的深度越来愈深,流淌在熊兽胸口的血液也凝结成了厚厚的血痂,终于,在一颗散发着惊人修为的赤红丹珠在熊兽破烂血肉中悄然露出雏形之时,秦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该死的,这小东西倒是会捡现成的便宜!古籍记载,妖兽诞智,体内生丹……此刻,这小东西竟然是在寻找熊兽体内的妖丹!” “这可是凝气四层的妖兽,若是能得到它体内的妖丹,说不定,我触摸到凝气二层修为门槛的时间,能够大大缩短不少!妈的,跟小爷抢食吃,你活腻歪了吧!” 恶狠狠地瞪过狗獾一眼,秦锋掌下立刻祭出一团劲风,随着此招攻势的打出,他灵活的身形也没有落后,只听嗖嗖两道破空声从原地产生,再一看,被光罩笼罩在周身的秦锋,赫然已经是到达了狗獾的面前! 更是为了夺下狗獾差一点就要拿到手的妖丹,秦锋抬腿就是一脚扫出。此招一出,修为约为凝气二层的狗獾作势就要扑咬,可它哪里能料到此招为秦锋故意设下的圈套,腾跃的身子这才刚一与散发着蓝光的光罩撞击,下一刻,自那黑宝石一般大小的双眼之中便齐齐沁出了血珠! 数息之后,伴随着十数片树叶从地面震荡而起,先前还生机勃勃的妖兽狗獾,此刻已然是变成了死翘翘的模样。 “唉,你说说你,明知道自己会死还要来跟我抢东西,抢就抢吧,还偏偏不给我打招呼。正所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今日你命丧与此,也算是咎由自取。看在你为我将巨熊体内妖丹掏出来的份儿上,我便将你的妖丹也摘出来吧……” 面色戚戚的走至狗獾身前,秦锋十指暗注灵气,很快,随着手掌挥下獾身,一枚玉米粒大小的灰褐色妖丹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做完此事之后,他掌下没来得及停歇,一股强横吸力轰然散出,只见熊兽那就快要破皮而出的妖丹噌的一下飞跃,下一刻,便带着稀疏的血点,准确无误的飞向了他。 “唉,这小东西的修为毕竟还是太浅啊,瞧瞧人家大狗熊的妖丹,好歹也有点妖丹的样子。再看看它的,简直就是营养不良。罢了罢了,聊胜于无,既能得到,便是好的……” 试着用灵识感受了一下从这两颗妖丹上散出的精纯修为,秦锋立即察觉到了二者之间的差距。摇头苦笑着对那枚狗獾妖丹点评过几句,半晌之后,虽是对妖丹很不满意,但为了能尽快增长修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妖丹收入囊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锋并没有接着向兽渊深处行进,而是十分稳妥地选择了继续在兽渊外围转悠。 用他的话说,稳妥之事宁做一万,危险之事不干一桩。毕竟在这里他虽然修为不及众妖兽,但凭借反震力惊人的青凤盾,要弄一些意外之财却是不难的。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因为,当他又利用青凤盾在这片山林中横冲直撞获取了三四颗凝气五层妖兽的妖丹之后,从那兽渊腹地位置,乍然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咆哮声! 此咆哮一经散出,秦锋所处的地带方圆一百里之内所有飞禽走兽,全都闻之色变,就连好几头修为凝气巅峰的妖兽都是如末日来临一般,选择了疯狂逃遁而去。不难想象,方才若是他一个贪心上头踏入了林中,此刻面临的将会是何种灭顶之灾…… “不行,看来我得尽快从这林中脱身了,从这些举止异常慌张的妖兽身上便可以看出,此次在林中出现的妖兽,修为至少也是在碎凡境。如此强悍之兽,凭我目前的修为和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罢了,还是暂时选择退避锋芒吧……” 心中暗暗对兽渊中即将出现的妖兽实力大致做过估测,已赚的盆满钵丰的秦锋立刻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未免继续待在这里出什么幺蛾子,很快,他就开始四下张望,探查起了自己先前在林中做好的显眼路标。 岂料,这一通查探,直接就让他有一种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感觉。 目之所及,原先他放置在路旁的鲜艳毒蘑菇早已消失不见,此刻遗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团团被踩得四分五裂的糊状物体…… 望着这些消失一空的标记,秦锋似乎看到了自己被一头怒火冲天的妖兽追的满山跑的情景…… “奶奶的,究竟是谁干的!” 哭丧着脸一一将毒蘑菇用手捧起,半晌之后,树林上空骤然响起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第二十二章 走不了了…… 按照秦锋原来的计划,只要自己在入林之时做好沿路的标记,到时无论林中地形有多复杂,自己只需要循着显眼的路标便能够全身而退。 可事实证明人算不如天算,他终究还是没能算的过老天。 细细勘察过毒蘑菇碎屑周边所遗留下的梅花瓣脚印,半晌之后,他终于是清楚了这些自己苦心经营的路标,究竟是遭了何人的毒手…… 也是在此刻,他的脸色变得更为煞白,眼睛布上丝丝血红的同时,内心的气愤情绪也到达了极点! “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生,哪里不好跑,偏偏要到老子做好标记的地方来跑,不知道无意的添乱是会害死人的吗?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崩了?该死的死豹子,你走路没长眼啊!” 骂骂咧咧过好半晌,直到骂的喉咙快要冒烟,倍感糟心的秦锋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实。 对啊,豹子本来就是禽兽啊,它走起路来好像真是不看路。自己就算再怎么骂,也根本于事无补嘛! 与其在这里生闷气,倒不如保存体力继续找一找出林子的路径呢。 想到这里,秦锋被自己刚才的行为逗得嘿嘿直笑,摇摇头无奈地舔了舔干裂的嘴皮,很快便斜倚在一棵笔直的柏树上歇息了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一炷香后,秦锋耳边传来一阵悉索的说话声。 “咦?若是我方才没有听错的话,这林中该是有行人路过吧?像我这样来林中‘打猎’的终究是少数,既然此人敢进入林中,那就说明他定然知晓出去的路径!” 想到这里,秦锋周身荡漾的困意好像一下子消失,只见他略显疲惫的双眸中跃动起希望的光芒,身体一离树干,紧接着就兴冲冲的朝着人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哎呦!” “哎呦!” 由于着急着出去,秦锋脚下迈出的步子自然是极大,由此产生身体的惯性也不可与之前相比。眼看着马上就要找到说话之人了,他面上希望之色更浓,正要又加快速度往里冲撞,殊不知,就在此时,一个相貌清秀的麻衣少年碰的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吃痛之下,他与对方竟异口同声,不由得齐齐叫出一声惊呼! 定睛一看,此人面色慌张,皮肤白皙浑不似男儿皮肉,细皮嫩肉的程度更是一点都不像修真界的弟子,身材柔弱,体态端庄,倒如女子一样亭亭玉立。见此状,秦锋目中不禁连连露出打量神光,从头到脚开始细细审视这位突然而至的少年来。 被秦锋这么冒冒失失一撞,男子脸上顿时就出现了怒不可遏的神色。此刻在一看秦锋目露流连之色,少年那一双杏眼登时就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小,更是在压抑不住内心愤恨之下,直接就指着秦锋破口大骂起来! “你走路不长眼啊?看什么看,没见过大活人么?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秦锋心里那个气啊,明明是你撞得我好不好,怎么反过来倒成了我是恶人了? 别以为你长得眉清目秀我就不好意思收拾你! 被面前少年一通臭骂,秦锋本来才刚刚转好的心情瞬间恶化,只一瞬,他也控制不住噌噌直冒的怒火,张口还击了一句回去! “是你撞得我好吧?怎么着,今天出门忘了漱口吧,嘴里面怎么没有一丝人味?瞧瞧你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男人长成你这样,也是没谁了……” 说着,满是不屑的眼神中还有夹杂了一份嘲弄进去。 “你……” “我怎么了?” 就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从少年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浑厚沙哑的音浪,再一看,一个脸上生着青痣的男子便映入了秦锋的眼帘。 “哈哈哈,好你个小杂种,竟然跑到这里来了,老老实实把那只人头乌参交出来,要不然,老子今天非生撕了你不可!” 一见少年被秦锋挡住身形,青痣男子脸上洋溢的贪婪之光再也掩饰不住,只听一阵灿然大笑从他口中传出,下一刻,竟是连连掠动风一般的身形朝秦锋这边弹射了过来! “该死的,等我逃了出去,必定取你二人狗命!滚开!” 见自己再不逃,片刻之后就会落在青痣男子手里,少年本就白皙的脸上连连涌动惨白,银牙狠狠一咬,趁着秦锋不留意,竟是兀自从臂上推出一股大力,作势便腾跃起身子要朝远处丛林中飞去。 “哪里跑?给老子留下!” 关键时刻,青痣男子身上凝气六层的修为轰然爆发,只听一道破空之声响在耳畔,还未等秦锋看清了对方的身形,不远处少年出现的地方便凭空扬起了一把碎布! 再一看,此时的少年哪里还有半分男儿模样,在那吹弹可破的面容上飞快升起一团怒不可遏的神色,隐于宽大衣衫下的娉婷身姿如出水芙蓉,正微微发出着颤抖,被发带束着的青丝竟身旁青痣男子一拉,如瀑一般随意垂下,竟是蓦地展现出了女子的出尘之美! 此刻,在她手中刚刚被拿出的宝剑噔的一声被男子震落,她那如莲藕一般的玉臂一把就被男子捏住,下一瞬,男子脸上居然写满了浓浓的猥琐淫光! “他妈的,老子就说你这个小杂种为什么长得如此清秀可人,敢情是个女扮男装的主!老子今天可真是福缘不浅,既能从你手中拿到那只人头乌参,还又能品尝到娘们的水灵滋味。此番入林,真是不虚此行!麻溜点,将那只乌参交出来吧……” “你放屁!今日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让你这个禽兽占丁点便宜!想得到那只人头乌参,你做梦去吧!马彪,你身为执法堂弟子,居然在此地做起了巧取豪夺的勾当,难道,你就不怕宗门抽魂的灵鞭么?” 女子脸色倔强,做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呸的一下朝马彪吐出一口涎水,紧接着便开始疯狂斥骂起来。 “老子便是巧取豪夺又如何?山高皇帝远,便是掌门,他也管不着老子!明摆着告诉你,今日你要是不肯交出乌参,老子非把你衣服扒光了,辣手摧花不可!他妈的,老子玩过的浪蹄子多了,不在乎多你这么一个!” 马彪此刻淫邪之欲大起,作势就要动手,一听女子这话更是如被撩拨,一伸手,就又从女子右臂上袒露出薄衣的部位撕拉了下去! 怪不得这少年,哦不,是女子,怪不得她要如此火急火燎的逃跑呢,敢情是身后有一个淫贼时刻觊觎着她身上的宝物! 如此危急关头,也真是不能怪她出口不善了。 不知怎的,看着女子身陷青痣男子手中,秦锋突然有一种淡淡的难受,此刻他突然想通了女子之前为何要那般对待自己,一番深思之下,内心顿时就出现了一种浓浓的负罪感。 再一看马彪开始对女子动手动脚,他立刻就忍不住了。 不行,今天说啥也得从他手里把人救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良心! 可转念一想,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一旦硬拼起来,定然打不过凝气六层的马彪。虽说此刻青凤盾还能用,但自己身上的灵气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实在是无法再继续催动。大惊之下,他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在原地跳脚乱转起来。 直至手掌摸到了胸中的一枚妖丹,他这才醍醐灌顶一般,脑中诞生出了急智! 此时,他再也不敢犹豫,目光对上正在撕扯女子衣服的马彪,紧接着就是一阵高亢激动的连声话语喊出! “喂,对面的大哥,有好事别你一个人占了呀,见者有份么!瞧瞧这女子的身段,再瞅瞅她的脸蛋……啧啧啧,真是看的让人流鼻血!这不正好,我刚刚碰到了几只死去的妖兽,只要你能分兄弟一杯羹,这几只妖兽身上的妖丹,我便交两颗给你了!” “兄弟自打这上山学道以来,可还没有泄过火呢!” 第二十三章 见者有份 马彪是何等人? 做惯了在这里夺人钱财的买卖,他一眼便瞧出了秦锋怀中揣着的东西是何物! 妖丹! 这小子怀里竟然揣着妖丹! 心头大惊之下,他死死钳制在女子臂上的双手迅速疾点几下,只听腾腾腾之声凭空产生,再一看原先还拼命挣扎的女子,此刻竟然是变得纹丝不动起来! 做完了这些,马彪脸上浮现的淫邪之意略微减退,扭头对秦锋微一打量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朝他走了过来。 凝气一层的小子,自己抬抬手就能弄死他,眼下这女子已被自己点了穴道,说白了已经是煮熟了的鸭子,插上翅膀也难飞。既然这小子身上有妖丹,那就先夺了他的重宝。说不准还能从他身上套出来死去妖兽所在的位置呢。要知道,妖兽身上的每一件部位,可都算是宝物啊!品尝女子水灵的滋味,等收拾完面前这小子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马彪长条状的脸上强挤出一点虚伪的笑容,一把揽住秦锋的肩膀,很快便变得与之十分亲热起来。 “没想到小兄弟也是同道中人啊,正所谓福无独享见者有份,本来小兄弟你的要求,哥哥是应该答应的。可是,看这小妞的体态,一定还是含苞待放呢。若是让你将这水灵灵的大桃子第一口尝了去,哥哥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甘……” “瞧瞧她这身姿,前凸后翘,脸蛋更是没的说。若是能跟她共赴一番巫山云雨,那滋味,啧啧……想想都是爽翻天啊!兄弟只肯出两枚妖丹,未免也有点太少了吧……” 谈论起女子一会的归属问题,马彪贼光四射的眼睛里露出一股子强人所难的味道,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瞟向秦锋的怀中,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对贪婪之意。 有戏! 这家伙果然是要上钩! 既然是这样,那可就好办了! 一听这话,秦锋内心大感振奋,可越是如此,他表面上就越是要装的波澜不惊。暗暗抑制住心头的窃喜之意,很快,他的脸上就做出了一副犹豫肉痛的神色。 “两颗换一次非凡体验……此事,确实是有些委屈老兄了。可我这里,刚刚只是捡到了三只妖兽的内丹啊,既然兄台嫌东西少,那我便豁出去了!三颗!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大限度了!” 下流!卑鄙! 该死的! 今日怎么一口气遇到了两个如此不要脸的贱人! 看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竟也与这马彪是一丘之貉! 再留意过二者脸上猥琐的邪光,女子登时就忍不住花容一变,旋即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两个禽兽,莫要一再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我,今日便是死,我也绝对不会被你二人玷污了清白!” “马彪,只要此番我逃出生天,日后定然会让你生不如死!” “还有那个小白脸,你别以为凭几颗妖丹便能占得了本姑娘的便宜!你若是胆敢亵渎于我,便是做鬼,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定要叫你断子绝孙!” 呦呵! 这位师姐还是个脾气火爆的小辣椒! 被人当着面如此轻薄,但凡是个女子就承受不了。故而,秦锋虽然将女子口中的恶语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并未因此生气,反倒是有些钦佩起这个女孩来了。 宁死不屈,总也要好过哭哭啼啼吧? 可钦佩归钦佩,该演的戏,还是该演全套的! 为了不引起马彪的怀疑,很快,秦锋便摆出一副摇头摆尾的痞子样,脸上挂着气急败坏的怒容,怒不可遏的指着女子臭骂起来。 “好你个臭婆娘,我和这位道兄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他妈的,你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敢冲我们俩胡嚷嚷!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要知道,秦父在世之时,秦家本有两间店铺,其中一间便是紧挨着一处青楼。见惯了达官贵人的丑恶嘴脸,秦锋哪里还能模仿不出来? 只见他快速将袖子挽起,双手猛地一叉腰,下一刻便摆出了一套凶神恶煞的德行。一边装模作样,另一边还又狠狠一跺脚,作势便朝马彪斩钉截铁的喊出了吆喝! “这位道兄,这女子我出三颗妖丹!另外,那寻见妖兽的地方我也全部告诉你,此地就在西南方十丈之地……” “今儿个,老子非得让这个小蹄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男儿雄风!他妈的,好久没开荤了,老子一定要好好尝尝这小辣椒的味道!” “哈哈,兄弟果然是爽快人,既是如此,那哥哥便将这第一口水蜜桃留给你吃了!” 闻言之后,马彪大喜,略一打量秦锋怀中确保无异状之后,一把便从他手中接过了三枚黑不溜秋的妖丹。确保妖丹上蕴含了修为之力的同时,很快就兴冲冲的将女子指给了秦锋,那魁梧的身形,也就此狂奔了出去! 其速度之快,堪比离了弦的弓箭! 再看女子脸上,此刻写满了生无可恋,一双凤目瞪得大大,喷出的怒火似要将朝他走来的秦锋烧成灰烬,贝齿死死咬在唇上,便是有血丝淌出也毫未察觉。 “喂,小宝贝,你一会可得乖一点,别惹哥哥生气啊……” 快速迈出步子走到女子身前,秦锋口中又飞出一句浪荡轻浮的话语。待得确定马彪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搜寻死去妖兽中之后,这才朝女子鬼鬼祟祟的挤眉弄眼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的戏演的太过真实,一连好几下对女子示意,那女子竟视而不见,反倒是美目中噙满了泪水,十分显得楚楚动人。 “禽兽,你再敢向前迈动一步,当心我自爆经脉而死!” 秦锋虽会演戏,但说白了骨子里还是纯洁的少年心性。见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登时就尴尬无比,有些乱了分寸,俊脸更是不由得一红,轻语着朝女子道出一声歉意。 “嘘……我是来救你的……冒昧之处,希望你见谅……” 听到这声轻语,女子哽咽的喉头立刻停止蠕动,心头的绝望瞬间被满满的希望填满,目中噙着的怒意,骤然便更换了一丝愕然与意外。 就在秦锋正准备出言询问她解穴之法,并趁机为其解穴之时,一声十分不满的咆哮却突然从丛林深处快速飙射了出来!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林中哪里还有半点死去妖兽的影子?你莫不是瞧中了这娘们的脸蛋,想故意骗我,然后趁机自己占为己有吧?” 这家伙还不算笨! 竟然能瞧出来自己是在骗他! 可即便是现在看出来,明显已是太迟! 此刻的秦锋,体内消耗的灵气已经是恢复了三成以上,听闻此言,他更是毫不犹豫的就拿起怀中一颗凝气四层熊兽的丹药,咕噜一下子便吞了下去! 一时之间,在他体内,一团精粹的磅礴灵气轰然炸开,因使用青凤盾而消退的灵气快速得以补充,灵识查探之下,他顿时感受到了体内那股蓬勃而生的雄浑能量! 此刻,他彻底恢复了凝气一层巅峰的水平! 不止如此,在这一瞬,他体内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居然开始有了节节攀升的迹象! 此种情况之下,秦锋眼中隐藏的自信神光再也无需掩饰,下一刻,便直接祭出先前收起的青凤盾,双掌灵气浩荡涌出,立刻就对它疯狂催动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个王八蛋脑子还挺灵光的么?恭喜,你猜对了,刚刚就是骗你的。“ 第二十四章 来呀,你倒是来呀…… 自己还真是被对面这小子给骗了! 听着从秦锋口中扩散而来的嘲弄音浪,马彪顿时眼神一凛,不多时,整张长条脸上便聚满了浓浓的愤怒与恼火。 想他好歹也是凝气六层的高深修为,外门之中已属顶尖存在,就算是离那内门地位,也仅仅一步之遥。向来都只有他朝别人作威作福,哪里有人敢对他使阴谋诡计? 放眼整个天极宗中,哪位外门弟子不得给他一点颜面,可现在倒好,以自己坑人多年的资质,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给骗了! 对他而言,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恼羞成怒之下,他立刻就是一个大步踏出,魁梧的身影在空中如风一般掠过,眨眼之间,就落在了距离秦锋不足一尺的地方! “好你个小杂种,老子真是小瞧你了。你可知道欺骗老子的下场是什么吗?” 咬牙切齿朝秦锋抛出一句话,马彪掌下开始凝聚出了一团灵气刚劲,看这势头,是准备要报仇雪恨了。 “欺骗你的下场?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无视马彪周身缓缓滋生的煞气,秦锋脸上调侃之色依旧浓郁,故意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很快,他就托住下巴貌似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后果么……难不成,你是男女通吃?我靠,你怎么这么变态?对那女子有非分之想也就罢了,对我,你居然也心存觊觎?” “啧啧啧,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爱好这么特殊呢?恶心,真恶心……” 片刻过后,秦锋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双眼瞪得大大在马彪身上一阵扫视,转眼之间,就露出了一副嫌弃鄙夷的姿态。 “放你娘的狗屁!依老子看,你分明就是找死!本来还道只要你肯将身上所有值钱东西交出,爷爷还能让你多活片刻。可现在看来,纯粹是属于多此一举!既是你不知死活,那老子现在就活剐了你!” 马彪此刻本来就气的七窍生烟,若非是想要留秦锋一命逼他说出妖兽尸体的下落,恐怕早就动手报复了。再一听秦锋口中对自己连番侮辱,甚至连他男人的尊严也一并践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气顿时就从他胸腔爆炸开来! 他的脸色气的通红,颔下的一撮小胡子瑟瑟发抖,只听嗖嗖的音爆声在他身前集聚,下一刻,在他粗壮如小树的两条腿跺下地面之上,一团土黄雾气骤然围绕他的双臂,于顷刻间形成了一条喷吐着毒信子的粗长大蟒蛇! 此蛇刚刚出现,四面八方立刻涌现出一股肃杀气息,徘徊在马彪面前的空气首当其冲,只听噼里啪啦的蛇鳞挥舞在空中,再扭头一看,竟是连虚无空气都承受不住蟒蛇肉身的挤压,径直崩解溃散开来,化作了一抹斗大的漆黑深洞! “哈哈,小杂种,你准备受死吧!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忧!你放心,等你死后,爷爷一定会给你留个全尸的。至于你身上的那些宝物,爷爷也会一并取走,免得你在阴曹地府之下还担心没人替你用……” 察觉秦锋脸上涌现出震惊神色后,马彪感觉自己刚刚丢失的尊严似乎是又找回来一些。手中挥舞着大蟒就要朝秦锋身前光罩轰然爆射而去的同时,他说话的语气越发变得不可一世起来。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光罩不是你能碰的。现在麻溜点把从我这里讹走的丹药还回来,一切都还好说……” 面对这番蔑视,秦锋压根连眼皮都没抬。在他看来,马彪手中祭出的术法固然强大,可他身前护佑着的光罩,防御与反震效果也是非凡。故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并未表现得有多害怕,反而是出言警告起了对方。 “哈哈,你小子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老子没听错吧?你他娘的也开始问我要起了妖丹?莫非,你以为就凭你此刻身前的这只破罩子,能扛得住老子土蟒术的一击?” “好,既然你这样狂妄,老子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强者的手段!土蟒术,杀!” 马彪哪里能想到秦锋会是这番表现,意料不及之下,一听这话,整个人怔了怔,旋即就开始放声浪笑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小子居然会狂妄无知到这个地步。他修炼的土蟒术,别说是能瞬息间让人粉身碎骨,就算是做到摧金裂石也是不难。若有深意地看过秦锋几下,说完讽刺话语之后,他立即将体内修为极致,感受着土蟒身上的气息越加强横,索性顺势一甩,眨眼的功夫就朝秦锋发动了凌厉攻击! 一时间,在他身前翻飞的土蟒身形暴涨一倍,嗖的一声就裹挟着开山碎石的威势狠狠撞向了光幕! “你怎么这么犟呢?跟你说人话,偏偏就是不听呢……” 看到马彪已然散出攻击,秦锋眼中流淌出一抹无可奈何的意味,下一刻,他注入光盾中的灵力再添一倍,很快,湛蓝色的光墙就荡漾起了更为坚固无匹的法术光纹! 砰! 二人动作看似不起眼,可实则却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锋才刚刚将灵力灌入青凤盾,眨眼的功夫,便听到了一声堪比火药爆裂的炸破声! 只觉周身所处空间晃了一晃,一股呛鼻的泥土气息四下飞扬,恍惚之间,秦锋还以为光幕竟被炸裂,匆忙就是回神盯着光罩一阵打量。待得心神安定下不少,这才听到了耳边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扭头一看,浑身衣裳被炸裂大半,嘴角淌着血水的马彪,顿时映入了眼帘。 “不可能!老子的土蟒术怎么会打不碎这个破罩!不可能的!” 此刻的马彪,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破败气息,刚才从他掌间飞出的巨蟒早已化为飞灰,哪里还有半分影踪?再看那口鼻处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明显是体内受了不轻的内伤! 本该是凝气六层的修为,现在彻底跌落在了凝气四层! 他的气息变得极其萎靡,他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就连胸口处的硬骨,也有了凹陷断裂的迹象。深深望了秦锋一眼,他的目中露出了强烈的震惊与畏惧。 见此状,秦锋心中玩兴更甚,双手背立身后,紧接着就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瞧瞧,跟你说不要碰光罩,你偏偏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把自己搞了这么一身伤。瞧瞧这血……这得流多少……光是这些流走的血,吃一筐红枣也怕是补不回来吧……” 说着,他还摇头晃脑,故意朝马彪翻了翻眼皮。 “你……你……好你个小杂种!今天,老子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遭逢凌辱,再加上身受重伤,饶是马彪现在修为有所跌落,可心间还是忍不住怒火熊熊燃烧。听闻此言,他歪歪斜斜站在原地的身子猛地绷直,正要不顾一切从上去与秦锋搏命,却忽然似在关键时刻想到了什么。慢慢地,又将血流如注的双腿缓缓退后一尺,神情中露出浓浓的警惕。 “小杂种,你莫要以为如此便可骗老子继续上当!有本事,你就跟老子一对一单打独斗,躲在这乌龟壳子里算什么好汉!” “好汉?我还没有娶妻生子,对不起,连男人也没做,更不惜的做什么好汉。你要是好汉,你就接着来这光罩上攻击呀?来呀……你倒是来呀!” “别怪小爷给你机会,我再在这里等你十息时间,十息时间已过,我可要走了哦……” 秦锋哪里会被此言激怒,见马彪对他气的咬牙切齿,却偏偏无可奈何,他内心别提有多爽快了。一听这话,他洋溢在脸上的得意笑容更浓了。 “你……” 马彪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只得愤愤的站在原地,与秦锋互相对峙起来。就在这时,他脚下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地动山摇之感,见此状,他那挤满仇恨的眼睛里顿时爆射出了一团慑人的精光! “小畜生,以为你钻在光罩中,老子便拿你没法子了么?没错,你这光罩,凭老子目前的修为的确是破灭不了。可若是换做一头修为在碎凡境中期的血眼狼獒呢?你知不知道,这头狼獒是出了名的残忍嗜血,但凡是被它闻到了有血腥气的东西,无一可以幸免……” 说着,马彪眼中杀意一现,紧接着就疯狂的朝掌中破开的血洞狠命一咬,使出全身力气将流淌的血水朝秦锋喷洒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光罩不只能防身! 糟糕! 怎么光顾着跟马彪这个家伙死磕,将这林中还有一头绝世妖兽给忘了呢! 见到马彪一副老子不好你也别想好的阴狠模样,不住地用体内泄露的血水撒到青凤盾光罩上,甚至自己身上也沾染了血水之时,秦锋这才猛地想起了刚才万兽奔逃的一幕! 这一回想,登时就让他身体止不住一阵冰凉。 是啊,身处深山修行,所有妖兽赖以生存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强大嗅觉与机敏的反应上的,但凡是有血腥味散出,它们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别说是一头碎凡境血眼狼獒了,就算是最普通的妖兽,也定然会被血腥味吸引而来! 届时,自己群兽围攻之下,这光罩迟早要崩溃,一旦崩溃,那自己可就真成了它们眼中肥美的猎物了! 马彪既然敢这么做,那他必定是做好了完全准备,说不准刚刚撒完血便会利用某些止血手段止住血水,然后隐匿了踪迹逃遁而去。 可自己这边呢,一旦沾上了血水,那便再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之间,秦锋脸上存在的得意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挥之不去的密布阴云。 听这林中巨大的震颤脚步声,血眼狼獒距此处至多也是十数息的功夫。此刻逃跑根本来不及,一个不小心跑进有进无出的地方,到那时可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秦锋头上冷汗更是噌噌直冒。 近了! 更近了! 看着面前马彪脸上狰狞的表情,秦锋似预见了自己一会的悲惨下场。心生绝望之际,他突然想起了身后还有一位被点住穴道无法行动的女子。正欲询问女子附近又没有什么好的逃跑路线之时,岂料这一扭头,直接瞥见了女子沉睡的模样,再用手轻轻推在她身上,他顿时就又万念俱灰起来。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要死了!前无进路,后有追兵……这次不死也不可能了……” 想到怀中还有好几颗妖丹未吃,从师父那里要来的法宝的丹药也没派上用场,渐渐地,秦锋绝望的眼眸中开始露出留恋,很快,他就用手掌在怀中储物袋上细细摩挲,紧接着,又用一种仔仔细细的态度,环视了围绕在自己头顶处的那堵光幕。 “青凤盾,永别了……” 忽然的,就在他闭眼之时,脑中似有一道慧光闪过,这种感觉很奇妙,恍惚之间,他竟是想到了看过的一本古籍上记载的话语:“事实本无常,祸福一念间”,一想到这,他迅速展开联想,两息过去之后,一个令他亢奋欲疯的金点子终于被他想了出来! 祸福一念间! 是啊,每件事都存在着双面性! 钢刀可杀人,亦可路见不平出手救人! 既是如此,那青凤盾也是存在了两种效果! 盾牌,固然是用来增加防御免除伤害的,可换一种思路想,盾牌施展开来之后,由他光罩形成的密闭空间,又何尝不能用来囚禁别人呢? 对的,盾牌不止可以防身,只要自己用法得当,绝对能困住这马彪,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此想法一经想出,秦锋惨白的脸庞上顿时飞上满满的希望光芒,一刹那,他如同看到了马彪做替死鬼的情景,心中一喜,口中便开始散发出了洪亮兴奋的笑声。 “马彪,你刚刚说,只要我身上沾染了血水,一会便是会有碎凡境妖兽追杀是吧?既是如此,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如果是你失去了行动能力,身上布满了血污,那你的结局又该是怎样呢?” 下一瞬,秦锋便用一种猫看耗子的眼神看向了马彪。 “我呸!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拉老子垫背?不怕告诉你,狼獒性格残暴但向来专一,若是遇到了猎物,它吃完了一头才回去追捕另一头!一会,只要你身上沾染了血气,等它到来之时,老子定会施展全速逃遁。到那时,别说是老子身上有血气散出,就算是浑身上下都流血,他也绝对会先吃你!” 马彪哪里能想到马上自己就要大祸临头,努力忍着身上因伤痛而带来的刺骨痛意,依旧是没命似的将血水泼在秦锋周边,对于秦锋抛来的玩味眼神视若不见,手下的动作倒是更为快速起来! “刚刚你说,那头狼獒尽管残暴,但吃完了一头猎物,才会去追捕下一头是吧?哦?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秦锋识海位置默默沟通起了青凤盾,随着他掌下灵气的不断输出,肉眼可见的,在他周身形成的能量光罩开始变得黯淡,一股因防御减弱而侵入的微风,也就此吹刮在了秦锋脸上。 同一时间,只听得方圆一里之内快速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嗡鸣震荡音,无数参天古木被砸断炸裂,数道妖兽哀鸣从西北方传出,就在秦锋私下操控着光罩的同时,随着一声震荡四方如同闷雷的兽啸声响彻云霄,一只赤红着红灯笼大小眼睛,毛发拖曳在地上的巨型血色獒犬,彻底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血眼狼獒! 传说中嗜血成性,喜好吞食人肉的一种妖兽! 此兽毛发曳地如同茂密草皮,一双巨眼中隐有血雾腾升,四肢强壮有力堪比铁棒,嘴中獠牙尖利似刀,就连吞吸天地灵气时,口鼻处都在发出轰隆隆的嗡响,不时扭曲着身前的空气! 不难想象,若是被此兽一击击中,下场会有多惨烈! 闻到了腥味血气的一刹那,此兽茫然暴怒的神情中蓦地涌现出一团贪婪,下一刻,竟是一口咬断挡在身前的千年老树,迈动着震天撼地的巨掌朝秦锋等人冲了过来! 到时候了! 几乎是看出了狼獒意图的一刹那,秦锋掌中操控的青凤盾再也没有停留,只听一道破空之声骤然而至,紧接着,原先马彪身旁的空空如也,立刻就化作了一只蓝光大放的光罩壁障! “不!不!小杂种,你要干什么!放我出去啊!” 一时间,正欲逃遁的马彪,嗵的一下撞在强悍防御之上,回头一看,脸上报复之色快速凝固,看清了挡在身前的光罩正是秦锋手中防御力惊人的青凤盾所化而成之后,从他颤抖着的嘴角,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也是在此刻,秦锋飞快回身抱起身后昏迷女子,一把扯下女子与自己沾染了血点的外套便飞快迈动着步子,电光石火间便朝着一丛伸手不见五指的茂密竹叶林狂奔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无耻之徒! 这一逃,秦锋也不清楚究竟逃了有多远,直至耳边传来马彪的哀嚎凄吼之声再也听不见,自己身上的体力与灵气修为耗费的七七八八,他这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找了一颗布满青苔的怪石停歇了下来。 此刻他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尽最大程度轻手轻脚将背上的女子放下地面,没等折条树枝垫巴垫巴,紧接着就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开始抹起头上淋漓的大汗来。 “奶奶个腿的,幸亏刚才小爷急中生智,脑子反应足够灵活,要不然,现在恐怕还真就为马彪当了替死鬼呢。只是可惜了我那青凤盾,那么好的宝贝就这么白白搭进去了……” 想起刚才李代桃僵的一幕来,秦锋至今还心存后怕。再一用灵识感应青凤盾的完好程度,他内心更是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好端端的,也不知道到了哪门子霉,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找人来问路。秦锋啊秦锋,你可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感慨过好半晌,待得憋在心中的阴云消散了不少,秦锋这才振作了精神,开始四下查探起了周边的路况。 不得不说,此处却是不失为一处藏身匿迹的福地。秦锋也算眼睛好使,可这一番寻觅之下,却硬生生是没找出半点羊肠小道的痕迹。寻过半柱香时日,深感筋疲力尽之后,秦锋最终还是不得不灰心丧气的走回到了女子躺着的怪石旁。 或许是由于过于无聊,很快,百无聊赖的秦锋就将炯炯的目光投注在了女子身上,可这一看,直接就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惊吓感! 这女子,竟是不知何时,突然清醒了过来! 恢复神智之后,一看秦锋鬼鬼祟祟从头到脚打量着自己,女子紧闭的樱唇中立刻就喊出了一声厉喝! “无耻之徒,看我做什么,信不信我将你眼睛挖出来?” 也是在此刻,未免自己有什么春光乍露的位置被秦锋窥探了去,几乎是出于保护自己本能的,她尚还有一丝活动能力的脖颈,迅速地朝四周转动了起来。 这一转动不要紧,直接就瞧见了自己被褪去外衫之后身上仅裹的那件淡粉纱裙,更是在怒目圆睁之下,正好开在衣裙下摆的那那数点血红,恰如其分地落在了她的眼中! 一时间,她的一双凤目中怒火滔天,如玉耳垂羞红如天边晚霞,身体滚烫好比烧红的烙铁,下一刻,看罢秦锋两眼,胸脯处更是气得大肆起伏起来! “你这个畜生!你刚才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我救了你呀。 什么畜生不畜生的,老子对你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了? 一听这话,秦锋狭长的眸子中顿时浮上一片茫然之色,满心郁闷之下,更是不由得连连挠起后脑勺来。 片刻过后,他终于明白了女子话中所指何意,一通气愤之下,当即就张口回应了一句过去。 “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刚刚是我救了你啊,你没看出来,这里已经不是你昏迷的地界了?看清楚,我是救你的人,我叫秦锋,不是那个叫马彪的无耻之徒!” “呵呵……不是无耻之徒?你口口声声说,刚才是你救了我,既然是这样,好,那我现在问你,方才披在我身上的那件麻衣外套,究竟是到哪里去了?” 看秦锋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女子目中隐忍的恨意越加泛滥,忍住内心委屈瞪向秦锋,紧接着,自她嘴角就绽开了一团冷笑。 “麻衣外套?哦,你是说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啊,刚才我给丢了。” 秦锋以为女子只是单纯想找衣物才这么着急,没怎么思索,就直言不讳的回答了上去。 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在秦锋看来再正常不过,可落入女子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滋味! 听到秦锋平静话语的一刹那,女子眼中仅存的一丝侥幸与渴盼浑然不见,下一瞬,楚楚动人的脸庞上就布上了满满的寒霜,看向秦锋的眼神,刹那就凝聚了阴冷狠辣的杀机! “禽兽!原来我的衣服,果真是被你脱的!我要杀了你!” 说着,女子的银牙咬的紧紧,作势就要挺着脖子挣扎起来。 “靠,你脑子秀逗啦?刚才明明是我救了你,怎么你还左一口一个禽兽,右一口一个禽兽?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对,衣服是我替你脱得不假,可不脱衣服,咱俩能安全逃离险境吗?碎凡境的妖兽见血就杀人,方才要不是及时将你我二人,沾染了马彪鲜血的衣服脱下扔走,现在你早死翘翘了!” “你没瞧着,我身上的衣服也丢了么?” 见女子仍旧对自己恨意满满,秦锋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懑了。是,他是一个读书人,可读书人也是有自己的血性和脾气的好不好? 一口一个禽兽,再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没完没了的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扔下所谓的斯文与儒雅,撸起袖子就开始朝女子辩驳起来。甚至于,为了能最大程度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直接就又走到女子身前,作势便要还原刚才的情景! “看见没有,刚才我就是这样救你的!” 却不料,这一动手,顿时就又将自己置身在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或许是由于过度气愤,没来得及细看,他便一把搂住女子的腰身与脖颈,径直将她从地面上环抱了起来。在此过程之中,由于女子身形颤抖的影响,他竟然一不留神摸到了她身前高耸的部位! 一时间,二人的神情皆如石化了的雕塑,秦锋举在半空的手掌再也无法落下,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他这才红着脸收回手臂,一副无地自容的神情看向女子。 “那……那个……刚才,不好意思……我……我真是想着还原救你时候的情景来着……” “禽兽!你去死!”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女子哪里肯听秦锋这些辩解,此刻身上最不可触犯的地方遭了秦锋毒手,她死死瞪着的凤目中顿时喷出杀人的怒火,下一刻,竟是疯狂祭出了体内被封存的修为,作势就要冲破穴道直奔秦锋而来! 第二十七章 解穴之法 “你疯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匆忙之下,秦锋心中一紧,一句斥责话语就此脱口而出。 “死了也比被你这畜生玷污了强!” 女子视死如归之色不改,对于秦锋的警告甚至连眼皮都没抬。狠狠吸入一口天地灵气,体内暴乱的气息更多了。 不好! 这女子竟是气昏了头,要利用翻滚的血气来冲破闭塞的穴道! 意识到眼下女子作何举动之后,饶是秦锋镇定自若的心境也不得不开始暗自发慌了。 照她这般做法继续下去,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 身处修真界这么久,虽说秦锋的修为并未得到太大的飞跃,可由于对凝气册的细心研究,不少关于修炼的禁忌,他却是掌握的很扎实。 他记得很清楚,修道一途,贵在稳扎稳打,若是冒冒然冲穴灌体激发潜能,届时将会面临自爆丹田的危险! 而此刻女子的行为,就是与此如出一辙! 要知道,此女子身上封闭的穴道乃是马彪亲手为之,除却掌握解穴手法之外,简单的冲穴破窍简直就无异于自杀! 一想到这,秦锋再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修长的十指闪电一般飞出,就在女子堪堪就要进行到最危险一步之时,他立刻用手死死卡在了她下巴位置,一方面以手腕劲力遏制她继续冲穴的行为,另一方面赶忙用精粹的灵气对其体内逆行倒转的血气进行了疏导! 这一系列动作看似繁多,可实际皆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毕竟是身体被限制了自由,女子的反应如何能敌得过秦锋的速度,没等她来得及躲避反抗,便感觉到了一只铁钳般的手臂握在了自己下巴位置。 此刻,就连说话的权利都被人剥夺,怒气攻心之下,只听噗嗤一声,从她如点胭脂的唇边,骤然拉扯出了一条刺目血线。一张本就美艳白皙的脸庞,刹那就变得苍白如纸起来。 啪嗒! 肆意流出的血水一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敲打在秦锋手背上,带给他温热感觉的同时,也让他彻底感受到了女子内心的倔强与不屈。 迎上那双冰冷中带着无助的眼眸,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看女子体内血流又重新恢复了平稳的态势之后,他终于是道出一声叹息,缓缓将手掌从她颔下滑落了下来。 “你这又是何必?方才若非我救你救得及时,此刻你早已爆体而亡了。身为一个女子,你怎么这么鲁莽呢?” “禽兽!杀了我吧!你辱我清誉,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 女子冷容依旧,喉间发出的话语似不带丝毫情感,浑身上下,一副生无可恋之状。 “你这人怎么冥顽不灵呢?方才我已经说过了,除了救你,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你要是实在不信,大可以等我帮你解穴之后,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看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把你怎么的了!” 被女子冲穴求死这么一闹,秦锋心中的火气早已不复刚才那么旺盛。此刻他只想着尽快安抚女子的情绪,自然说话口气也柔和了许多。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解穴二字,女子美眸中明显出现了一丝停顿与迟疑,结冰的表情一刹那出现松动,看罢一脸好意的秦锋几眼,这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出去。虽是问话,可此刻她的声音堪比蚊蝇一般细弱。 “当然是真的,你想想,要是我真准备对你做一些不轨之事,跟你费这么多话干什么?直接上不就好了?再者,如果我真对你做了什么,你此刻怎么会连丝毫被凌辱过的感觉都没有?别的不说,单说你身上披着的薄纱,就不可能如此完好无损吧?” 若有深意的瞥过女子一下,秦锋说话的态度更加恳切,下一刻,竟是又蹲下身子,回到了女子面前。 “你要干什么?” 出于警惕,看到秦锋走近一步之后,女子刚刚才有所稳定的情绪又开始紧张起来。 “干什么,当然是帮你解穴啊,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干些别的事?” 心知此刻二人之间凝结的坚冰已有了融化的迹象,暗自欣慰过一阵,很快,秦锋就换上了另一种调侃语气,故意化解起了此刻沉闷的氛围。 “你……你胡说些什么?” 被秦锋冷不丁这么一戏弄,女子耳垂顿时红润如霞,狠狠瞪过一眼,虽是仍有恼怒之色,但相比之前,已经是对秦锋不那么排斥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着玩了。眼下帮你解了穴才是要紧,免得你一直对我心存芥蒂,要打要杀的。” “说吧,究竟怎么样,才能帮你解穴?” 朝女子翻了翻眼皮,无可奈何地扶起她的身体,片刻之后,将耳朵凑近女子之后,秦锋如是问道。 “你……你不懂解穴?” 生平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女子此刻的内心简直犹如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不小心撞上秦锋呵来脸上的热气,她柔软的身子瞬间滚烫起来,未免自己的窘态被对方瞧见,就连反问之言,她都是等自己的脑袋侧到一边去之后才说出的。 “废话,我要懂解穴之法,早就帮你解了穴了,哪里用得着受这么长时间的愿望。说吧,到底该怎么做?” 秦锋眼含无奈,语气略微不满的朝女子抱怨起来。 看他这模样,应该不是坏人吧? 若是坏人,自己早就应该遭了毒手才是。 可……就这么冒然相信他吗? 若是他借着解穴的名号,一会对自己动手动脚,趁机冒犯怎么办? 不行,一定得找一个稳妥之法。 听清秦锋说出话语的瞬间,无数个疑问与顾虑从女子脑中飞出。渐渐地,她开始陷入沉思与犹豫之中,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好半晌,都一直保持着思考的姿势。 “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穴,究竟是解还是不解了?” 直到秦锋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她这才如梦初醒,恍然间回过神来。 “额……” 罢了,试一试吧,若是一会按照自己的方法施行之下,这小子能通过考验,那就证明他真的是好人。 若是他动了邪念,那自己就一剑杀了他! 略微调整了思绪,为恐引起秦锋不耐烦,很快,她就闪烁着眼眸,羞红着俏脸低声喃昵出了一句。 “其实……解穴之法并不难,只是需要分两步进行……第一式,便是你用手掌托住我后背,以体内灵气温养我背部的三焦穴……” “至于这第二式……” 说到这里,女子全身一阵阵发烫,脸色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第二十八章 你敢咬我? “到底这第二式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秦锋生平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的,一看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顿时就心生不耐,没好气的催问了一句出去。 经这一问,女子脸上红霞更重,待回眸迎上秦锋不喜的脸色,她这才怯着声音缓缓道出了方法。 “这……这第二式……需要你用口中精阳之气混合灵气,喷吐在我人中位置……” 说完之后,女子羞燥的脸庞再也不肯抬起,一下子就扭向了与秦锋背对的地方。 “哦,怪不得把你羞成这副模样呢,敢情是解穴需要特殊方法啊!用口中之精阳灵气喷吐在人中位置……这岂不是说,需要我牺牲色相才能帮你解穴?” “完了完了,人生第一个吻就这么无缘无故捐出去了……日后,我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娘子啊……” 说到人中位置四个字眼之时,秦锋故意将声调提高一倍,若有深意地将嘴巴凑近女子耳边,阴阳怪调的就开始仔细分析起来。 到了后来,越分析越激动,谈及需要自己献出宝贵的色相之时,他的脸上更是露出一副苦巴巴的凄惨模样。一边说,还一边抬起袖子假装抹起眼泪来。 “够了!谁要你牺牲色相了?我……我说的……我说的是以灵气喷吐在人中……你别趁机占我便宜!” 被秦锋这么一歪解,女子简直就要羞得钻到地缝里去。怒气冲冲地冲秦锋大声辩解过一阵,很快,她就彻底闭上眼睛,选择了无视对方。 见女子被自己戏弄的够呛,秦锋心知减少女子对自己恶意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再吊儿郎当,收起油腔滑调,继而便摆正心态要帮女子解穴。 “好了,方才是和你开玩笑的,说帮你解穴,我一定会做到。背部三焦穴,是在这里么?” 想他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各种诗词歌赋倒也还能上手,可偏偏这入门时间太短,一些穴道位置还没来得及记清,此刻匆忙动手,只得一下一下在女子背部推演试触起来。 “你……你莫要乱动了。背部三焦穴,池阳下三寸,百凌上一寸,归泉一指旁,你……你明白了没?” “照……照你这样找下去……我浑身的地方……岂不是要被你……” 秦锋的手法很笨拙,笨拙到了一种令女子无法容忍的地步。他手掌的每一次落下,势必会带给她隔着轻纱的背部一阵难言的尴尬,这种尴尬表现在身上,只能一次次化作奇痒与燥热,其中,还夹杂着无边无际的心猿意马…… 为了尽快摆脱这种羞愤难耐的奇妙境地,在秦锋差一点就又要落账之时,她终于是鼓起勇气快速朝他道出了原委。 为了引起秦锋的足够重视,她还又将头低的沉沉的,说出了一句连自己也听不大清的低语…… “你早说嘛,害的我这一通乱找。三焦穴原来是在这里!好了好了……” 按照女子的指示,秦锋心领神会,三息的功夫便准确找到了在她背部的三焦穴具体位置。找准之后,他立即动用丹田精纯修为灌于掌心,只听嘶嘶之声从女子身上的薄纱之下传来,再一看,女子的体内修为果真就有了缓缓打通的迹象。 殊不知,就在他刚刚收回手掌,正要托住女子身体,使之与自己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以便于下一步灵气喷吐人中的进行之时,从女子低垂的眼眸中,一道微不可查的狡黠与提防骤然流逝了去…… “喂,接下来,我可要进行第二式了,你最好是把眼睛闭严了,免得又在我动手时候挑什么毛病……” 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按下心头的青涩羞意,慢吞吞地将嘴巴对准女子人中位置,秦锋忽的就要吹出一口糅合了精元的灵气。 却不曾想,就在他嘴巴微微张开,差一点就要吐出气息之时,自他时刻留意四下动静的眼神余光中,却赫然出现了一只三角头,紫青眼的青尾毒蛇! 它的毒牙已经呈现扑咬状态,它的身子弯曲如弓,还没等秦锋做出应对之策时,便率先飙射着身子发动了攻击! 不好! 危急关头,秦锋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匆忙躲避攻击之下,丝毫没有留意怀中女子戒备的神情,腰眼一挺,借着二人身体的重量就要顺势落向地面! 在他看来,此举乃是避害的唯一途径,故而,在身体旋落半空之时,唯恐落得慢了受到毒蛇叮咬,故而又兀自加了几分力道进去! 这一加力,无处着力的嘴巴正好吻在女子鼻尖,一刹那,二人身体就这样以一个极其暧昧亲密的姿势出现在了半空! “下流!” 电光石火之间,女子半闭着的凤目立即睁开,一股怒不可遏的愤慨迅速取代了目中的平静,下一刻,便用无比高亢的声音喊在了秦锋耳边! 与此同时,女子脖颈用力后挺,背立在身后的双手快速环回腰际,只听一道重重的闷声从二人中间荡出,再一看,秦锋的口中已经是喷射出了一团鲜红的血点! 只觉身体遭受了重击,秦锋揽在女子身上的手臂下意识的环得更紧,却不料,这一下与女子身体后仰的力道混合在一起,直接就产生了连锁的反应! 扑通! 由于二人挣扎的力度过大,故而受到的惯性也是异乎寻常! 摇摇晃晃之际,二人相拥着的身躯竟是不听使唤的齐齐向地面倒去,直将地上的落叶都砸起了三四只! 好滑,好软,好香…… 落地之后,秦锋似跌在了一个软绵绵的棉花田中,除胸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之后,其他身体部位全都无比舒服酣畅,就连脸上都似乎被一团清水附着,传来一阵让他心神荡漾的柔和感。许久许久,他都不愿睁眼醒来。直至四处游动的双手不小心摸到了两个极其柔软的东西,他这才如遭雷击,满眼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 可这一看,直接就迎上了女子那快要杀人的眼神! 哧! 只觉两排坚硬的物什咬在唇上,待他感觉到痛意之后,很快口中便被一团腥腻的血水充斥的满满! 我靠!你咬我? 老子辛辛苦苦救你,为了你差一点被毒蛇咬住,刚刚受了你一拳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咬我? 还有完没完了! 一股邪火从小腹处快速升起,脑中嗡嗡一片如入马蜂之际,秦锋脸上飞速闪出一团报复之色,几乎是女子樱唇刚刚离开他嘴边的那一刻,他快速也张开牙齿咬在了她的唇上! 你妹的,你会咬老子,老子不会咬你? 这是你逼我的! 只可惜,这一次他咬下的速度并没有女子躲闪的速度快,只觉嘴唇微微与嫩滑相接,紧接着便有一股大力从身上传来,头晕目眩一阵,他那削瘦的身体顿时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噌噌的朝着一丈之外飞了出去! “禽兽!我非杀了你不可!” 落地之后,兴许是感受到了女子周身散出的浓郁杀机,心生惧意之下,秦锋连身上的痛意都没来及管,一个鹞子翻身就从地上翻滚了起来。 “喂,凶婆娘,你是不是中邪了?老子招你惹你了?” “无耻之徒,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正人君子?若非我先前编了个幌子,方才恐怕真要被你侮辱了!你千算万算,恐怕也想不到,就在你用灵力为我打开三焦穴时,姑奶奶的身体便已恢复了活动自如的能力!现在,你受死吧!” 女子铁了心要杀秦锋,一身凝气三层的实力轰然爆发,不知何时起,手中竟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寒光宝剑! “喂,你讲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还口口声声说要杀我?我秦锋见的人多了,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子!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我的清白已经被你玷污了,就连我的初吻,也被你夺走了!” 第二十九章 你别骗自己了 “哼!玷污你的清白?你也有清白?好一个恬不知耻的下流之徒!” 被秦锋伸出中指一顿臭骂,女子先是愣了愣神,但很快,清冷绝艳的脸庞上又恢复了先前浓郁的嘲讽之色。 “别以为你这么说便能逃得了一死,实话告诉你,刚刚之所以跟你说解穴需要用纯阳灵气喷涂在我人中位置,完全就是为了测试你是否对我有歹意!你口口声声说刚刚一切都是误会,好,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方才救我之时,你为何突然要抱我落向地面?” “如此下流之徒,我不杀你,留你在世间何用!” 说着,女子握在掌中宝剑上的力度再度加大,随着一道寒芒闪现,下一刻,竟准确无比的锁定在了秦锋的脖颈位置! 看样子,只要秦锋再敢对她出言不逊,她便真的是会动手杀了他! “抱你落下地面……呵呵,要不是老子出手及时,早他妈遭了毒蛇暗算了!你没看见刚刚有一条毒蛇飞了过去?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秦锋早已做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此刻又哪里会怕了女子指在他喉间的宝剑。只见他闭着双眼向前迈出两步,嘴角竟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屑之意! 女子只道秦锋是个心怀不轨的色狼,哪里能料到他竟有如此胆色。见剑尖与秦锋之间的距离仅剩寸余,内心大为震撼,再一留意他眉眼处浓浓的愤慨,心中立刻泛起了诧异情绪。 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他? 可是方才,他明明占了自己好大的便宜! 先是用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身体,紧接着便又与自己发生了极其暧昧的一幕,甚至于,自己的嘴唇,也被他…… 若不是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接下来还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 回想起刚才屈辱的一幕,她的眼中隐含泪光,很快,她脸上便又重新覆满了浓浓的痛恨神色。 “说的倒好听,吓唬我?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奸计未得逞,故意寻来的理由?” “行行行,你今天算是让我秦锋开了眼界了!我奸计未得逞寻的理由?我要是真对你动了歪心思,你现在还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秦锋气急,也不管女子什么脸色,张口就是一句回击。 “你脑子装的是浆糊吧?你仔细想想,我要是真的对你图谋不轨,刚刚为什么会为你解穴?难道,为的是让你恩将仇报?为的是让你对我痛下杀手?” 骂过一句,见女子脸上出现了一丝思考之色,他又补了一句过去。 “你……” 秦锋所说确实是事实,若他刚才真对自己有垂涎之意,又何须为自己解穴? 心头郁结的疙瘩经此一说,似乎解开不少,脑中出现清明之际,女子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我什么我?你要是真有一点良知,现在就不应该拿剑指着我,而是好好检查一下我身上的伤势!被你刚才一掌打得,我现在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周身各处如同针扎一般疼痛,此刻二人之间的硝烟渐归平静,秦锋这才腰酸背痛起来。 “可就算你先前救了我一命,也确实为我解了穴,但未免刚才之事泄露于外人之口,我也只好将你杀了,以绝后患!” 思考良久,女子似做过极为激烈的思想斗争,看罢秦锋几眼之后,她终是又冰冷了语气,再度将剑身架在了秦锋脖子上。 “好,好得很!既然你这么说了,想杀便杀吧!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们同门的情谊,不在乎你肚子里孩子的感受!” “杀吧,用你手中的剑,狠狠地在我脖子上滑下吧!只是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尚未看清他爹爹的样子,便变成了孤儿……” 事已至此,别怪老子用绝招了! 看你模样,肯定是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既是如此,那就别怪老子编瞎话诓你了! 想到这里,秦锋快速闭合双眼做出一副求死之态,脑袋一歪,便再也不说话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谁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这话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女子万万没想到秦锋会语出如此惊人,脑袋如遭雷击之下,手中的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身体不自觉快退的同时,脸上迅速荡起了一团浓浓的难以置信之色! “孩子他妈,你就别骗自己了。就在刚刚,你一口咬在我嘴唇上之时,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以为是讲什么的……别骗自己了,你接受这个事实吧……” “再有,木已成舟,你就算不想承认,不想接受,却也是由不得你了……你要知道,方才如果不是你狠狠咬在我嘴唇之上,体内残留了我的血液,此刻你肚中也不会有我的骨血……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啊……” 说到这里,秦锋还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憔悴模样,摊了摊手,用极度感慨的语气朝女子说道。 “你胡说!事情完全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我尚还是清白之身,你莫要以为三言两语便能侮辱了我的清名!刚才……刚才只不过是双唇相碰……我……我只不过是咬了你嘴唇,如何又能……又能生出如此荒谬之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果然,经秦锋这么一通逼真表演过后,女子立刻就乱了神智,面色如纸再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之际,眼中全部都是惊慌失措的茫然之色。 “认命吧师姐,你就别骗自己了。既然你已有了我秦锋的孩儿,我说什么也会对你负责任的,即使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等回到了陀罗峰我便向你师父提亲,说啥也会和你一同把孩子养大的……” “不可能!肯定是你在胡说!只是碰了碰嘴,如何能怀孕?谁要与你成婚?,你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说完这一句,女子袅娜的身姿快速跑向一旁树林,目中再也难掩凄楚之色,狠狠用贝齿咬在唇间,下一刻,便祭出全身的修为,化作了一道无影无踪的蓝色疾风…… 见这个瘟神终于受不了心理打击离自己而去,秦锋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感受着风中残留的一缕香气,他嘴角淡笑,旋即又高高的喊出了一句。 “媳妇,你怎么可以狠心抛下我呢,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弟子呢……” 第三十章 我要强大! 夜幕降临,当如墨一般的漆黑笼罩整个大地,顺带着将几点稀疏的星光播撒在苦陀峰上之时,山脚下一块硕大的岩石旁,终于是缓缓露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削瘦身影。 今夜的月光并不甚亮,就连地上的坑坑洼洼也照不大清,掏出掌中好不容易才从兽渊中重新找回的那一片青色小盾,就着头顶光亮细细看过片刻,确定盾牌上的确是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后,秦锋本就沾了泥灰的脸庞瞬间就写满了肉痛之色。 “该死的,早知道救人的代价这么大,说什么老子也不趟这趟浑水。要不是老子危急关头编出了瞎话,恐怕直接就飞升到西天去见如来佛祖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救那个家伙。青凤盾,我对不住你啊……” 回想起今日所面临的重重困境,秦锋眼前忽的又闪现出女子那不知好歹的模样,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回后山的路上,他的心里,别提有多恨她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至于遇上马彪。 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用不着赔上青凤盾,更不用倒贴三颗妖丹! 如果不是她,自己又何苦落得出力不讨好,反倒是被人差点追杀的下场? 不说别的,光是自己舍生取义,不肯弃她而逃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感恩戴德了吧? 可事实呢? 事实是她她妈的以怨报德,非但不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反而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出言侮辱,甚至于,咬完了还不算,最后竟然将冰冷的剑尖指在了自己的额喉咙上! 一想到这,秦锋就禁不住气的眼眶发红。 “去你妈的烂好人,日后救人,老子说啥也不意气用事了!” 骂骂咧咧着踹过路旁的一块碎石,半晌之后,秦锋渐渐恢复了赶路的力气。望着山上唯独漆黑的那一间茅草屋,虽是心中郁闷至极,但他还是选择了脚下加快脚步…… …… 噼啪的油滴在铜盏里跳跃,朦胧的火光摇曳着墙壁上的人影,褪去了漆皮摇摇欲坠的床边,闷闷不乐的秦锋轻轻叹息过一声,将呆滞的眼神木讷的收回怀中的同时,自他掌心赫然出现了九粒大小不一的椭圆形深色丹丸。 这些丹丸,正是他从兽渊捕猎得来的妖兽内丹。其中青色的那枚,为凝气境五层裂天鹰的元丹,其余黑色褐色,尽皆是属于凝气三四层不等的妖兽所有。 至于丢给马彪的那三枚妖丹,是秦锋所的收获中最最廉价的东西。 一一摩挲过上面或粗或细的质地,细细感受过从中渗透而出的纯粹元气,良久之后,秦锋短暂闪过一层憾色,紧接着就挑选了其中一枚最为瘪小的内丹扔进了嘴里。 妖丹入喉,一股浓郁的灵气源流轰然在丹田内化开,只觉浑身的经脉中似出现了一股无形斥力,肉眼可见的,秦锋皮肤表面上便开始排泄出了点点腥臭的黑污。体内的修为在这一刻缓慢增长,继而叠加变化,不多时,秦锋酸麻疲惫的四肢上便焕发出了浓浓的力量感。 没等他来得及感受体内新生力量的强大之处,紧接着,他的心脏位置就骤然传来了一阵类似于鸡蛋破壳的嗡鸣! “壳碎声荡心,凡垢泌于身!这是晋入凝气二层才有的征兆!” “方才这一枚妖丹,竟是无意间使我突破了!“ 察觉此异状之后,秦锋目中徘徊的烦闷之意顿时消失,因青凤盾残破而带来的失落立刻烟消云散! 一股浓浓的自信与欣喜荡漾在他的脸上,随手一握拳,一道迅疾如电的手影刹那掠过,其内爆发的速度与力道,竟是与之前完全不同,二者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此刻,他心间再无失意与落寞残存,取而代之的,是对强大修为更为热切的渴望! 这种兴奋劲持续了好久,直到秦锋掌中出现了那柄散发着金光的金乌双刃刀,才渐渐有了消退下去的迹象。 “此刀需要至少凝气三层才能操控,只可惜我现在实力虽有增进,可暂时却仍旧无法使用。或许,只有是将这些妖丹全部吞下去,我才有可能突破至凝气三层吧?” “又或者是,吞下了师父炼制的这枚玄灵丹,才能获得使用它的资格?” 喃喃自语过好一阵,紧接着,目露炽热光芒的秦锋就又一次陷入了思考状态之中。 不过很快,在掏出储物袋将那枚散发着浓郁丹气的玄灵丹握在手中之后,秦锋不禁为自己刚才所产生的愚蠢想法捏了一把冷汗。 幸亏自己刚刚是忍住了没把这枚丹药吞下去,若是那样做了,自己定然会后悔好一阵子! 要知道,此物可是目前秦锋手中掌握的最为珍贵的宝物,武器法宝固然来之不易,但若是想要快速提升修为,可就只有这一条捷径可走。 此物的功效,应该是异常强大,若是冒冒然吞下,难免有些暴殄天物。若是能经过炼灵,想必功效定会更为神奇! 或许,到那时,一口气突破两层境界也说不定! 至于这些妖丹,说不定也可以炼灵! 层层炼灵之下,增长修为的效果必然也会再上一个台阶! 想到这里,秦锋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方才的决定。待眼神流连到玉镜上之时,立刻就又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光芒。 是啊,目前自己最需要做的事,就是需要将手头所拥有的丹药统统炼灵一次! 唯有将这些丹药炼了灵,自己短时间内突破到更高境界才会有更大的把握,才更有机会拥有与秦云鹤一战的资本! 唯有具备了强横的修为,他才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狠狠地为在天之灵的父亲报羞辱之仇! 也唯有这样,自己日后行走于宗门之时,才能保证不被别人欺负,诸如今日被人追杀的事情才不会再重新上演! 他要变强! 他要炼灵! 他不要被别人欺负! 他要报仇! 种种情绪叠加之下,秦锋的脸色开始变得狰狞恐怖,一刹那,他那方才舒展开来的双手又重新死死地捏成了拳状…… 第三十一章 奇宝斋 这一夜,尽管身心皆是疲乏到了极点,但躺在床上的秦锋,双眼根本没有犯困的迹象,相反的,在细细思索过日后究竟该如何继续这条修行之路以后,整个人越发变得头脑清醒了。 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手头根本就没有可供炼灵的材料,别说是将玄灵丹和妖丹炼灵了,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升级灵泉,怕也是难以办到。 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自己与秦云鹤之间的修为差距只会越来越远,修炼金乌双刃刀的日子也将是遥遥无期。 不行,绝不能这样,说什么也得搞到炼灵材料才行! 突然地,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自那门口斜立着一根木棍砰的一声被窗外清风吹倒在地,见此状,他顿时如醍醐灌顶,灵机一动,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 “那日在秋风阁逗留之时,我记得曾听一众师兄弟说过,在这世上有一种奇木名叫长春桑。此木生机浓郁,通体笔直,长约一尺,碗口粗细……” “一色可育百年生机,二色可育千年生机,至于三色,则是可以活得更久,直达万年之长!此物,正是最最适合我炼灵所用的材料!” 恍惚间,数月之前与同门师兄弟谈笑时的情景又重新展现在他眼前,细细回想之下,一个熟悉的名词直接就让他呼吸急促起来。 可再一想到获取材料的要求,他却又不得不心头一阵黯然。 “是啊,此物用来炼灵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听他们说,此物好像是只有用宗门贡献点才可去奇宝斋中换取。且换取也难以直接得到实木,只能获得种子。至于这宗门贡献点,只有晋升为外门弟子,才有资格通过完成试炼任务获得。” “此时我虽然已经成为了吴长老座下的记名弟子,可在这天极宗内,尚还只是普通弟子一名。想要达到这获取奇木的种子的要求,只能是在晋升为外门弟子之后再图谋了。” “可此时没有获得领取试炼任务资格,并不代表着我就难以进入奇宝斋。不能买,我可以卖呀!” 据秦锋所知,奇宝斋乃是宗门内一处类似藏宝阁一般的存在,此地全年面向全宗弟子开放,但凡有弟子需要购买东西,皆是可以凭借手头拥有的贡献点自行兑换。更是为了扩充各种修炼资源,此斋大力号召回收各种物品,上到丹药法宝,下到妖兽材料,但凡是可以帮助修士修炼的,此地照单全收。 虽说具体价格不知道是否合理,但的确是存在了收售齐下的现象。 想到这里,秦锋一把握住被自己捂得发烫的储物袋,半眯着的双眼禁不住放出了一阵精光! “既然此地收售物品,那我便可以拿着品质最次的妖丹前去售卖,到时候,一定也能换取不少贡献点!” …… 第二天一大早,没等晨钟敲响,早已洗漱干净穿戴完毕的秦锋便出现在了通往燕霞峰的林间小路上。 燕霞峰,天极宗第七峰,因其峰坐落着天极宗极为重要的两座宝阁而备受瞩目,其一,为收藏全宗功法秘诀的武极阁。至于这其二,便是秦锋此行要找的奇宝斋了。 一路无言,顺着蜿蜒山道一路前行,行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就在秦锋刚刚绕过一个十字路口,踏上通往顶峰的石阶之时,一座通体鎏金的金黄色建筑便赫然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阁门前竖立九条蟠龙大柱,柱上嵌有紫金宝石,经阳光晕染,顿时就散射出无与伦比的耀眼颜色。定睛细视,阁顶上一只水晶玉牌跃然入目,只见上面书写三个篆文大字,似人为而又像天然,每一笔都蕴含天地运势,落笔处更是气贯长虹,赫然便是那奇宝斋三个大字! 暗自运用灵识一番探测之下,秦锋只觉灵魂深处传来一层灼热滚烫的温度,一刹那整个人似被剥光了衣服被人看光,赶忙收回不老实的举动之后,异常的感觉这才缓缓开始消失。 “好霸道的修为,难怪此处虽然宝物众多但无人敢来造次,敢情是有大能之辈在此镇守!” 心有余悸的朝阁门一望,秦锋再也不敢四下胡看,登时就换上一副谨慎恭敬姿态。正准备前进几步推门而入,却忽听得阁门咯吱一声开启,再一看,一位身着彩云红袍的束髻道童便手持玉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道友来此意欲何为?若需购买修道物资,还是等具备了外门资格之后再来吧。修道一路漫漫,稳扎稳打才是正途……” 正声高语说罢,道童那如电一般的眼眸作势就要从秦锋身上收回,与此同时,方才才露出空隙的阁门,已经开始缓缓闭合起来。 秦锋劳心劳力,好不容易才到达这半山腰上,未曾探得那长春桑的消息,哪里肯回?此刻一看童子就要转身离去,登时就着急忙慌的上前一步,无比恳切的与之攀谈起来。 “师兄且慢!师弟这里,不是准备来此地购买修道物资的……“ “哦?既非购买物资,那你来此地作甚?” 看秦锋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口中言辞并未涉及采购事宜,童子眸中闪现疑云,返回身子来就是一句细问。 “师弟素闻此地乃我天极宗宝阁金库,其内收藏蔚为丰厚,更是听闻护阁长老放出话来,但凡丹药,只要品次过关,皆可来此兜售。故而,今日才来此地,准备换点贡献点花花……” 秦锋笑容满满,一本正经地答道。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来此处售卖丹药的吧?以你目前尚未晋入外门的修为来看,想必这丹药不是属于你所有吧?即便是属你所有,这丹药的品阶也定不会高到哪去。既是如此,请恕在下不能放你入阁。阁主有令,此阁有三不收,一不收品阶低劣之物,二不收来历不明之物,三不收抢夺他人之物……” “道友,你还是请回吧……” 神色严谨从头到脚扫视秦锋一番,确认自己并未看错之后,童子的目光中开始流露一丝不耐,紧接着,脚下步子疾点,呼吸间的功夫便已重新站会阁门之前。 再听他动身时留下的言辞,竟是表明了要拒秦锋与阁门之外! 一时之间,秦锋大为恼火,脸色骤然一变,电光石火间便快速掏出怀中藏着的那枚妖丹,张口便朝对方大声吆喝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妖丹也不收?” 第三十二章 出售妖丹! 妖丹! 面前这小子竟身怀妖丹? 听到秦锋恼怒话语的一刹那,道童脸上写着的不耐与不屑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看清了在他手中拿着的物品之后,眼珠子顿时就瞪大如铜铃! 他万万没想到如此不起眼的普通弟子居然能拿出这么宝贵的东西,震惊之下,很快就变得脸色尴尬起来。 “原来道友是说妖丹啊,我还以为是寻常丹药呢。既是如此珍贵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有戏! 看来自己猜的是真的! 想这妖丹从来只有在拥有修为之力的妖兽身上才能获取,而获取之时必定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此种情况下,据秦锋判断,妖丹的价格肯定不菲。 故此,他才有底气来此处售卖妖丹。 现在一看道童脸色上前后表现的强烈落差,他的心里顿时就对妖丹更为在意起来。 “我手里拿的当然是妖丹,你以为是小孩子家吃的糖丸不成?这妖丹究竟是收还是不收,不收我可走了……” 做惯了生意,秦锋自然是知道卖东西不能让人摸准了心思这个道理,此刻见道童脸上兴趣之意甚浓,他说话的语气立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的恭敬谦和变成了居高临下! “收!收!收!道友别着急着走嘛……这妖丹,阁里是肯定会收的。只不过,刚才我也说过了,咱们这奇宝斋之中,来历不明的东西与有主之物是不敢收的。道友既然想售卖此物,还是请你先将它的来历说清楚,我们才好放你入阁啊……” 说到这里,道童脸上表现出的挽留之意,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哦,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不怕告诉你,此物是我上个月跟随师父去兽渊采药时,无意间得到的。当时此兽已经只剩一口气,师傅看我平日乖巧懂事,为他忙前忙后累的厉害,故而才在猎杀妖兽取得妖丹之后,将它交给了我。怎么着,还有问题吗?” 秦锋口气中说不出的桀骜,迎上道童询问的脸色,立刻就回答了过去。 “哦,怪不得道友能有如此之物。敢问一句,令师的名讳是?” 为了进一步核实秦锋口中所说之言是否属实,半晌之后,童子又红着脸缓缓地开口问去。 “你们调查的还真是详细。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陀罗峰上韩渊然掌座座下大长老吴秋生的记名弟子,我叫秦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内务院的宗卷上查一查……” 听到秦锋如数家珍一样报出自己来历,道童眼中再也没有丝毫疑问,只听得嘎吱一声轻响,秦锋再一抬头,身前便被一团璀璨夺目的金光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一时间,由于眼前光芒太过刺目,被晃得睁不开眼的他只好用双手快速遮在面前,直到半晌之后脚下传来落地感,他这才使劲揉了揉双眼,缓缓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此刻他置身的场所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雅间小舍,在他身前摆放着的是一张翘头案几,案后一位络腮白胡老者手执纸笔,正在闲然坐立。一丈见宽的地方里,除却几只看似古朴的花瓶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看秦锋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身上修为还仅仅停留在凝气二层阶段,眼神在他身上流转扫视的老者,登时就露出一点惊叹神色。 也难怪,平常进入奇宝斋的宗门弟子哪一个不是至少凝气三层,像秦锋这样年轻且修为低弱的,不是说没有,但也绝对是少数。故而,老头眼底才会出现异样的情绪。 眨眼的功夫间,老头便率先开口了。 “小友可是要来此阁售卖宝物?不知这宝物法宝还是丹药?可否拿出来让鄙人瞧瞧?” 哦,看来这老头便是此处掌管买卖的负责人了。 见老者一副轻车熟路的老手模样,秦锋心底暗暗断定了对方身份,与此同时,也不推三阻四,直接就从手心里亮出了那枚准备售卖的黄褐色妖丹。 “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售卖这枚妖丹。此丹是近些日子于兽渊森林中所得,系一只凝气四层虎牙蝠身上弄来的。” 凝气四层妖丹! 堪比凝气境中的中品丹药! 一看秦锋蛮不在乎的报出此丹来历,老者心头咯噔一下,顿时就开始掀起了惊涛骇浪。 众所周知,凝气境七层以下的弟子,大多数都只可以从宗门内获取到下品丹药,便是受到掌座长老器重的各峰翘楚,在尚未晋入到内门行列,也是最多可以获取到中下品丹药。 这种情况下,一枚中品丹药的珍稀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这凝气四层的妖兽内丹,更是有价无市一般的存在! 比起丹药来,妖丹更难以得到,且其内蕴含的修为之力更为纯粹,如果说丹药或许还对人体可以造成一定点副作用的话,那么此物,则是万无一失的修道圣品! 因为,丹药毕竟是人为利用草木精华制作,而这妖丹,则纯粹是由妖兽血肉修为日积月累而形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眼前这枚妖兽内丹,已经是无限接近于陀罗峰三大长老炼制的宝丹的价值了! 一想到这,老者心间埋藏的一丝不屑瞬间被浓浓的震撼代替,还没等秦锋开口,他就赶忙换了一种讨好的姿态。 “小友这枚妖丹真要卖?不知,你是准备用来换取灵石,还是用来换取贡献点?” 灵石? 难道说,此物除了可以兑换宗门贡献点,还可以兑换做灵石? 若是这样,那自己究竟是换灵石好,还是换取贡献点好呢? 不动神色私下盘算过片刻,秦锋开始犯嘀咕了。 “小友,依我说还是速速售出吧,现在妖丹的行情可是好得很,只要你肯卖,我保管给你一个好价钱。” 老者脸上热忱满满,见秦锋略有犹豫,生怕他产生反悔,于是乎,立刻就更为卖力的劝说了起来。 也是在此刻,秦锋从愣神中脱离了出来。 看老者一副满怀期待的模样,他顿时就对妖丹的价值有了大致估摸。 恩,看来此丹很值钱才是。 既是如此,那我可得好好跟这老头斡旋斡旋了。没准,还能顺带着打听出来其他消息呢。 想到这里,秦锋淡定的神色越显平静,一把从老者手中拿回妖丹,紧接着就要重新收回怀中。 “算了,这妖丹我还是不卖了,第一次来这里,好多事情我还搞不清楚呢。若是被你骗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三十三章 灵石也可用! 别呀! 好不容易就快要到手的鸭子,老者哪里肯轻易放手任它飞走? 一见秦锋突然萌生去意,老者腾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子,脸上本能的挤出一团更为和善的笑容,下一刻就用满是挽留的语气开始了对秦锋的劝阻。 “小友莫急嘛,你不清楚这阁中的行情,老夫可以为你一一解答嘛。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商量的呢?只要你肯将此枚妖丹卖给我,我保管将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另外,价钱保管令你满意!” 一时间,秦锋只觉一道无形阻力劲道横亘在自己与出口之间,脚下正欲迈出的步子再也提不动半步,就连手下将妖丹塞入的动作,似也无缘无故放慢了许多。半晌之后,直至他装出一副不得不返身而回的无奈脸色,老者这才暗暗催动术法,将这层无形的禁锢壁障从他身上悠悠撤了去。 “看来,今日我的妖丹你是要定了。罢了罢了,卖给谁不是卖……只要你能给出我一个满意的价格,另外帮我指点指点迷津,这玩意……便就卖给你了……” 老者一副咬紧牙关不放手的态势,使得秦锋心中对于妖丹价值的肯定更为笃定不疑,此种情况下,秦锋心中自然是暗爽不已。不过,为了最大程度从老者那里得到好处,半晌之后,秦锋还是决定继续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好!好!小友果然是爽快人!既然是如此,那咱们便坐下来谈吧。你只管放心,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确定秦锋终于是被自己用不得已的方式留住之后,老者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微一伸手,一份写满蝇头小字的泛黄古卷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其实,第一次来这里卖东西,是个人就会担心自己上当受骗。小友能有这种心情,老夫自然也是能理解的。喏,为了让小友心里有杆秤,明白老夫这里不存在强买强卖弄虚作假的现象,老夫特意取来了这卷买卖通义。” “此古卷内写明了这奇宝斋中各类物品售价几何,以及定价的规定。看过此卷之后,想必小友定能心中打消不少顾虑。届时,你我二人再谈这买卖也不迟……” 很明显,老者此举的目的是为了表明自己对这桩买卖的诚意。古卷刚一浮现手中,紧接着就被他递给了秦锋。 接过一看,封皮上四个“买卖通义”大字立刻浮现眼中,随着秦锋指尖的轻点慢翻,一行行明确规定与守则渐渐被他牢记在心间。 原来,这奇宝斋中的各类物品并非外界所传那般,只可用宗门贡献点购买。只要是具备了足够的灵石,购买时照旧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比如说,在右下角靠近纸页的地方,赫然写着一份关于春秋灵叶草的售价。 春秋灵叶草:售价七百五十贡献点(一百五使灵石可换)。 看来,外界之所以传言阁内之物只可用贡献点购买,全是因为一般人无法拥有太多灵石使然。毕竟,身处修真界,获取宗门贡献点可在完成任务后获得。而要得到灵石,却只有靠每月宗门的固定发放了。 看着这些细则条例,秦锋如是想到。 半晌过后,在眼神从字里行间跳跃过数遍,依旧没有找到丝毫关乎长春桑的记录的情况下,秦锋终究是不得不放弃从古卷上获取信息的念头,转而用一副好奇的眼神对上了老者。 “前辈,以我刚才对这份古卷的研究,这奇宝斋内,宗门贡献点与灵石的兑换率,应该是五份比一份吧?” “恩,此事确有其事。怎么,还有不懂的事情么?”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老者眼中不觉闪过了一份欣赏。就秦锋这么快便能抓住古卷主要信息这一点来看,此子谨慎细致的心性确实值得他钦佩。 “对这阁中事物任何不解,您都可以一一解答?” 默默将古卷落回案上,秦锋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不敢说此阁每件物品我都明察秋毫,但多少也算得上知根知底。想知道什么,你只管问便是。” 言及此处,老者脸上蓦地升起一团得意,瞥过秦锋一眼,语气很快就变得不容置疑。 “好,既是如此,那我可就问了。实不相瞒,一直以来,我都对长春桑此物热衷不已,总想着弄一株来仔细研究研究。可经方才一查,此物并未在古卷上有过登记。晚辈想知道,在这阁中,到底有没有收藏此物?” 十指交叉在桌上拨弄,心里七上八下的秦锋很快就朝老者提出了疑问。 “长春桑……长春桑……你让老夫想想……” 忽的听到这个名词,老者的态度明显是有些朦胧迷茫。不过很快,经过一阵仔细回想之后,一团淡笑就从他嘴角蔓延了出来。 “长春桑,莫非小友所指的就是那种无根无叶,一色百年的奇木?” “对的,就是这东西!” 老者的反应有些让秦锋喜出望外,一听这句自信话语,秦锋脸上的兴趣之色更加变得浓郁。 “此物生机浓郁,通体只有一根树干,碗口粗细,长约一尺。其上若生一色,则代表百年生机。若生两色,则为千年生机。至于三色,则是极其罕见的万年生机!怎么样……老夫说的对也不对?” 看秦锋一副热忱脸色,老者心底更为自傲,不由得摆出一副得道高人模样的同时,口中说话的音调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对的对的,就是此物,晚辈要找的就是此物!” “就是不知道,在这阁中,是否有此物收藏呢?” 言语亢奋的迎上老者,秦锋飞快地肯定了他的讲述。只是,在恍惚之间想到什么之后,他的脸色又开始有些黯然了。 “此物,放在地字灵木仙株一列,本阁珍宝无数,又岂会缺了这等物什?你放心,只要你能说得上来名称的,在此地保管都能找到。” “只是……” 说着说着,老者脸上依稀出现了一丝尴尬。 “只是什么?” 秦锋被吊起了好奇心,当下又追问过去。 “只是,由于此物对修为增长并无甚明显作用,故而,成品实木本阁并没有收藏。不过这种子嘛,倒是有不少。” 瞧过秦锋一脸炽热,老者很快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第三十四章 咱俩扯平 师兄们所说没错,此处果然是仅有树种…… 虽说来此之前,秦锋就已预料到了可能会有如此结果产生,可此刻听到老者亲口说出,内心还是难免有一些惋惜与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树种有树种的好,至少自己在购买它的时候,不用像购买实木那样付出高昂代价。只要有了树种,弄清了它的生长环境,届时,自己只需要利用其它富含生机的植株为土壤或者灵泉炼灵便可。依照玉镜的逆天功效,培育出实木的难度应该不至于大到哪去。 想到这里,秦锋略微舒了口气,心头渐渐有些释然了。 “原来这阁中仅有树种……就是不知,此树种长成实木所需时日是否漫长,成活率高低呢……” “这……老夫也说不来了。此物既是能蕴含浓郁生机,想必培育时对灵气的感知应该是十分敏感。据典籍记载,这树种是一位外宗僧人云游时留下,原本天极宗内并无此物。不过,若是小友想要弄些清楚,以老夫的本领,还是不难知晓的……” 依老者所说,这阁中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可他却偏偏被一株长春桑实木问住了。想他好歹也守护了此阁数百年,冒冒然在秦锋这样一个毛头小子面前丢了脸,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此刻一听秦锋又问起了树种的具体信息,内心大感恼丧的他,顿时就觉得扳回面子的时候到了。眼角绽开一团精光的同时,只听喀拉拉的虚空中幻化出一阵混沌光雾,下一刻,他的掌中就又出现了一只巧夺天工的精致木盒。 揭开木盒一看,一只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方形纸张跃然于眼中。摆在纸张旁边的,赫然是十颗不知名的种子。 此物核桃大小,扁尖如梭,上面隐隐透出丝丝绿气,探出神识感受,秦锋竟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生机。 想来,也必定是那长春桑的树种不假了! “前辈,莫非此物,就是长春桑的种子?” 从盒中取出一颗托在掌心,如视珍宝一样看过,秦锋满眼炙热的问道。 “恩,此物便是树种不假了。此物,阁中虽保存有百余颗,但珍藏有育种之法的,可唯独只有这一盒。你瞧,摆在它一旁的纸张,便是详细的培育说明。看过此物,老夫相信,你心中郁结必将会一一解开……” 拿出纸条递在秦锋面前,老者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傲然的自信神采。 长春桑树种:取自已经绝迹的无极长春藤,每一粒树种皆可成长春桑实木。此物蕴含生机颇为惊人,育养时对灵气的浓郁程度有较强感知力,只能用灵泉浸泡生长,埋入土中片刻即死。 育种灵泉品次愈佳,树种生长速度越快,且发生色彩渐变的可能性越高。 一色实木育百年生机,二色…… 细细看过纸条上写就的古朴文字,秦锋脑中盘桓的疑问一一迎刃而解。与此同时,他那稍显皱褶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良久,将这些重要信息铭记于心之后,他这才珍而重之的将纸张还给了老者。 “前辈,关于长春桑树种的育养之法,晚辈已经是大概了解了。接下来,该是谈谈这树种以及我掌中这枚妖丹的价格了吧……” “恩,是时候了。” 闻言,老者也不再磨磨唧唧,一把将木盒合住,紧接着就摆出一副与秦锋做买卖的态势来。 “方才你也看过通义上记载的定价,老夫也不占你便宜,这妖丹,记宗门贡献点五千。至于这长春桑树种,阁中所留不多,每颗定价早已定好,为一千贡献点……” “这树种,一颗价值一千贡献点?前辈,你怎么不去抢呢?” 听到一千贡献点的刹那间,秦锋脑袋如遭重锤,只觉心脏咯噔一下,就蹦到了嗓子眼。以前他只道长春桑树种再贵,也不至于贵的太过离谱。没成想,现在这令自己惊掉下巴的事情,还真是出现了。 一时间,秦锋的嘴巴长得大大,一副要把老者吞下去的吃惊模样。 “一千点贡献点,不算贵了。要不是看你今日肯将妖丹卖给老夫,这东西,你怕是连面都见不着。百余颗的收藏量,是平常人想买就能买到的么?” 老者似早已料到了秦锋的反应,脸色照旧一片明媚。一边淡定的看着秦锋,一边还波澜不惊的对他进行着劝导,看样子,似是已将这种事做成了习惯。 “一千贡献点,那可是相当于两百块灵石啊!刚刚我那妖丹,你才只肯给五千贡献点,如此说来,我一颗妖丹才只能换取五颗树种?不行不行,太贵了。” 一想到自己辛苦得来的妖丹马上就要落入别人之手,且换来的东西还并不能保证他的足够使用,秦锋真是连想哭的心都有了。听到老者波澜不惊的语调,他立刻就摆出了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不贵了,真是不贵。你要知道,这东西本来就属于稀有玩意,算你一千已经算很少了。你买不买,不买我可收起来了。” 说着,老者伸手拿住盒子,作势就要重新使之归于虚无。 “可,就算这树种定价不能变,我这妖丹,你给的价格也太低了吧。区区五千,刚才我可是看,三阶的妖丹还卖将近四千呢。怎么的,多了一阶,你才肯加一千?不行不行,这玩意低于六千免谈!” 做惯了商人,秦锋自然知道讨价还价的经营之道。略一沉思,紧接着也跟老者说话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果然,下一刻,就在他目露不满之时,老者开始慌了。 “成,成,就依你,六千就六千!老夫今日算是亏了血本了。喏,这是贡献点玉简!” 只觉手掌里传来一阵莫名温润,再一低头,一只散发着柔光的玉简就凭空出现在了眼前。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他掌中托着的妖丹也乍然消失,继而出现在了老者袖管之中。 “前辈的手法好生娴熟,这类事情肯定是习以为常了吧。” “不谈此事……不谈此事。对了,那长春桑树种,你还买不买了?” 看得出来,说到此处时老者脸上也起了异样的情绪,为避开这话题,轻轻咳嗽了几下,紧接着就打开木盒,将树种直接摆在了秦锋面前。 “买,当然买。我要将这些贡献点,全数换成树种!” 话还未落地,秦锋眼中精芒顿现,只见两道残影掠过当空,没等老者反应过来,在他指间便牢牢捏住了七颗树种。 也是在此刻,老者定睛细数盒中树种数量之下,这才发现秦锋手中多拿走了一颗。 “小友,你这是做什么?速速将那枚多余拿走的树种交还回来,要不然,在这阁中,老夫真是不好交代!” “还树种?老前辈方才不也是从我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弄走了妖丹?我这样做,咱们俩正好扯平嘛。再者说,这树种又不能保证颗颗都成活。你送我一颗又怎么了?” “正所谓薄利多销嘛,日后,我保证有妖丹还会往你们这里售卖。这样,总行了吧?” 秦锋手掌攥的死死,脸上荡起春风一般的笑容,说着,还故意朝老者挤眉弄眼起来。 第三十五章 发财之路! 事实证明,某些时候,在面对一个比你老谋深算的对手之时,唯有比他表现得更厚脸皮,你才可能会有不吃亏的可能。 此刻顺利拿走七颗树种的秦锋,便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经过了与老者斗智斗勇,好一阵软磨硬泡之后,信誓旦旦许下有宝物必来奇宝斋售卖的秦锋,终于是如愿拿到了多余出来的一颗树种。 不止如此,在他的循循善诱之下,他还从一脸倨傲的老者口中套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在这奇宝斋中,存在了一种可以修补法宝的混天星! 此星身具五行本源,乃是天外陨石降落在赵国大地之后,历经万年风化消解而成的一种特殊修复宝石。此石五角星状,是用来修补破损法宝灵器的不二之选! 当然,功效如此强大,在奇宝斋中的售价也极其不菲,竟是达到了三千块灵石的价格! 换算成贡献点,那可是相当于一万五千点贡献点! 面对如此庞大的数值,秦锋禁不住有些傻眼了。 按照寻常外门弟子每月只能领取十块灵石来算,就算不吃不喝,想要攒够这三千块灵石,也必须得攒够整整二十五年! 若是用贡献点来换混元星,也得至少完成一百个宗门任务才可以办到! 就这,还得是挑拣难度较大的任务去完成! 整个弄下来,没有个三年五载,想都不要想! 一想到这,匆匆行走于回山小路上的秦锋,就止不住一阵一阵犯晕。 “怎么办呢?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没了青凤盾,我与秦云鹤之间的修为差距更加难以弥补。虽说我有玉镜在手,可还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对人有没有效。若是没效果,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就得死在狗贼手里……” “再说这妖丹,的确是能提升我突破境界的速度,可我在修炼的同时,秦云鹤也必定在修炼,天知道他会不会遇到福缘,借机也提升了修为呢?不行不行,现在最为稳妥的办法,便是一方面修复这青凤盾,一方面加快修炼速度了!灵石,我需要灵石!” 喃喃自语过好一阵,很快,在抬头瞧过天边翱翔于血色晚霞中的那一只仙鹤以后,秦锋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团坚毅决绝的神色。 …… 回到苦陀峰,已是日暮时分。 或许是内心对于获取灵石的渴望太过强烈,行走在山路上的秦锋丝毫没有留意脚下路边的情况,一个不留神,右腿一崴,整个人的衣袍下摆登时就被溅上了满满的一层泥泞。 见此状,他内心更为烦躁,一伸手臂,就径直将沾了泥水的部位大力撕扯了下来。 “人一倒霉,就连一条破路都跟我过不去……” 忽然的,就在他右手拿起碎布正要扔掉之时,附着在上面的土屑却引起了它的注意。细细用手指将已经风干的泥屑挑在指间,很快,他就如醍醐灌顶一般,脑中炸开了一道灵光! 泥屑混于水可成泥浆,那丹药混于泉水,岂不是可以成为丹汁? 既是如此,将那些品阶低级的妖兽内丹粉碎成粉末,岂不是可以大规模制造丹水? 借助妖丹之力,这些丹水也一定能化作快速增长修为的妙药! 届时,只要将自己制造出的丹水往苦陀峰顶一摆,那灵石,还不是如同决堤洪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腰包? 对! 就这么办! 捏着这块沾了泥污的破布思考过良久,秦锋似突然发现了一条钱途辉煌的崛起之路,只见一团灿烂笑容从他嘴角快速滋生,紧接着,苦陀峰后山一处不起眼的小径道路上便响起了一阵洪亮兴奋的大笑声…… 皓月当空,繁星如织。 回到山上茅屋的第一件事,秦锋并不是要脱下衣服好生在床上休歇一阵,相反的,他在匆匆将树种藏在床头书桌的抽屉里之后,立刻便火急火燎的拿起水桶跑向了山下灵泉潭所在的方向。 这一阵忙里忙外的打水,直持续到屋中大缸满的再也盛放不下半滴水,他这才略作心安的歇了片刻,转而又到屋外取了三五只大小不一的瓷罐进来。 “终于忙完准备工作了。灵泉已备好,丹药也在怀中,看来,是时候开启我的制丹水大业了!” 可就在他作势便要将滚落掌中那枚属于凝气二层银刺鼠的妖丹破碎成几瓣之时,自他脑海之中却又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顾虑。 “凝气二层的妖丹固然是蕴含了修为之力,可毕竟增幅修为的效果不算太大,若是冒冒然将其制作成丹水,到头来只怕是连一位肯为之掏钱的顾客都招揽不到。此丹,既是要做成丹水么……那妖丹的品阶必须得有所提高!提高品阶……对了,炼灵!” “只要经过了炼灵,此妖丹内蕴含的修为之力必然会有大幅度提高,到那时,就算我将它做成丹水,其内包涵的效果也一定能起到加快修炼速度的作用!” “炼灵!这些丹药必须都得炼灵!” 一刹那,秦锋的所有心思又重新回到了玉镜上。在他看来,自己若想凭借这丹水狠赚一笔,就必须得让丹水达到令人为之热血沸腾的地步。至于达到这一步的前提,便是炼灵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拿起抽屉里放置的一枚树种,立刻便将之投入到了一只放满灵泉的瓷罐之中。 待得做完了这些,他这才坐在床头,不厌其烦的耐心等候起了长春桑的发芽。 半柱香,一炷香……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泡在水中的树种仍旧是不见半分发芽的趋势,依旧是无声无息的漂浮在水面之上。 这时,一脸焦灼的秦锋开始坐不住了。 探过脑袋细细审视一番树种,确定它里面仍旧饱含生机之后,秦锋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打的水没问题啊,为何这树种迟迟不肯发芽生长?难道说,是由于这灵泉之中蕴含的灵气太少所致?” “既是如此,想必加入妖丹碎片之后,此物生长速度定会得到提升。到底是不是灵泉的原因,一试便知!” 为了验证内心的猜想,很快,秦锋就撬动指甲盖,轻轻地从妖丹上抠挖了一点丹皮扔在了水中。 第三十六章 炼灵 啪嗒! 随着丹皮与灵泉的接触,肉眼可见的,泉水淡青的颜色遭到晕染,由淡淡的青色变成渐浓的草绿。一圈圈细小的涟漪荡开扩散,一阵阵微不可查的咕嘟声翻腾轻响,不多时,那罐之前还平静无痕的灵泉,便彻底演化成了如同沸水烧开的情景! 见此状,秦锋内心大为亢奋,定睛凝神,作势就要渗透出灵识,对这泉水中蕴含的能量感知一番。还没等他来得及用灵识覆盖在水面上,接下来一幕的发生,直接就让他大喜过望起来! 漂在水中这颗种子,竟真的开始有反应了! 眼前所见,核桃大小的树种飞快地在水面正中旋转浮沉,每一次摆动,从那紧闭的壳中就播洒出一点银光。伴随着银光的氤氲增多,一点点不起眼的裂缝开始在树种两端滋生蔓延,旋即连点成线。一条线,两条线……七条,八条,直至第九条!当第九条细线彻底凝实之时,从树种指肚位置啪的一声迸裂出了一只漆黑小洞! 此洞才一出现,一只钢针粗细的绿芽紧跟着破壳而出!有了这根小芽的加入,树种在灵泉中翻腾的动作更为剧烈,一时间,无数水点如同断了线的玉珠,噼里啪啦炸满了瓷罐,就连秦锋躲闪不及凑近观看的脸庞,也不禁沾上了一层浓密晶莹的水花。 “此树种果然是娇贵之物,灵气单薄不肯破壳,非得置身于适合条件才能生发幼苗。就是不知,此刻泉水中蕴含的灵气够不够支持它生长。若是不够,还得早早添加养分进去才是……” 望着冉冉生长的嫩芽幼苗,秦锋目中的柔光一如人父,心间满满都是期待与紧张。 果然,在他喃喃自语完没多久,好不容易才开始茁壮成长的幼苗,瞬间就变得蔫儿不拉几起来。再看那一罐清澈的泉水,显眼的绿色也迅速黯淡褪去,竟是蓦地呈现出了一派颓败的情景。 “不好,要坏事!” 惊叹一句,秦锋来不及多想,眉头不由得紧皱,意识到水中灵气不足的同时,赶忙就是指尖一阵用力。只听咔吧一声轻响,已呈现坑坑洼洼之状的妖丹顿时化作一把碎末,随着秦锋掌中一抖,立刻纷纷扬扬跌入了水中。 做完这一切,看着又重新恢复了茁壮生长状态,隐隐就要增粗增高的树苗,他这才缓缓的用衣角拭了拭头上汗水,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树苗,有了妖丹提供的浓郁灵气,生长速度极为快速,才几个眨眼间的功夫,就从拇指长短长到了一根筷子那么长! 不止如此,就连粗细也较之前有了很大提升,且树苗自身的颜色,也由嫩绿变成了深棕,看样子,似已有了些许长成之后的端倪。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渐渐地,窗外漆黑的夜色,开始变得混沌……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与坚守中,死死盯住长春桑树苗,丁点不敢掉以轻心的秦锋,似乎是看到了一点树苗勃发的苗头。 很快,就在他双眼再度瞪大,正欲伸手去触碰树苗之时,奇迹出现了! 那只指头粗细筷子长短的树苗,顷刻间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昂扬的长势迅速崛起,噌噌几下,就径直拔高到了近乎九寸的高度,再看那先前不是很明显的树身,赫然是长到了碗口粗细! 此时长春桑身上,再无稚嫩的气息透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至极的生机喷薄而出! 这一刻,它彻彻底底长成了实木,它的颜色,也就此蜕变作了紫褐色! 它,不再是嫩苗,不再是幼树,而是真正变成了一色长春桑! 那根孕育百年生机的长春桑!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秦锋像是被天外陨石砸中,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震惊与激动。好半晌,这才目中充盈着炯炯神光,一脸亢奋看向了长春桑。 “此木,竟真的被我培养出了!自此之后,我再也不用跑到那深山老林,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宝物炼灵了!于我而言,它不再简简单单的是一份炼灵材料,它代表着的,是我秦锋内心深处埋藏着的一份决心!是我誓要崛起,势要强大的一份不灭信念!” “有了它,我炼灵的把握与机会又多了一些。以它的百年生机,应该是可以帮助妖丹升阶。此刻,我手中还有七枚妖丹与六颗树种,若是利用的好了,妖丹的品质定能大幅得到提升!甚至,我可以利用炼灵之后的妖丹,作为培养树种的养分……” “对!将炼灵之后的妖丹作为树种养分,说不准可以让它成功实现变异!到那时,长春桑的颜色不再是一色,或许,能达到那极为罕见的二色!甚至,三色也有可能!” 猛然想到这,秦锋似是整个人中了魔怔,口中发出的笑声哈哈不止,连同那白皙的双手也一并颤抖摇晃起来。 这一笑,直至自己都笑出了眼泪,笑得身体前仰后合,笑得险些差了气,他这才捂着肚子渐渐的停歇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为了探寻新鲜出炉的长春桑究竟能否成功将妖丹炼灵,秦锋很快就拿出玉镜。一方面,他快速将长春桑的影像烙入了镜面,另一方面,也开始着手将品次不等的七枚妖丹,分次序排列在了一旁。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提升此次试验的效率,二来则是为了最大程度起到保护妖丹的作用。 若每一颗妖丹皆可被炼灵,那就说明,即便是从品阶最低的凝气三层妖丹开始,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可要是七枚妖丹中,仅仅只有高品阶的妖丹可被炼灵,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品阶低的妖丹就会出现损毁的现象。若是前者,一切都还好说。可若是后者,秦锋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很快,做好准备的秦锋就动手将一枚凝气三层妖丹放置在了镜面之上。 这时,令他最感到头疼的事情,果然还是出现了。 只见妖丹放上镜面的一刹那,镜面之内的影像根本连动都没动,更别说开始消失。 这说明,凝气三层的妖丹根本不满足炼灵的条件。或者可以说,七枚之中的五枚凝气三层妖丹,已经直接被淘汰掉了。 尽管内心早已有了些许心理准备,可当他真正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还是禁不住一阵黯然神伤。 “没想到,炼灵对于妖丹品阶的要求,居然这么高。好端端的五枚丹药,就这样被淘汰了。七枚去除五枚,我手里只剩下两颗妖丹可以测试。苍天啊,你别再玩我了,就让我实现一次炼灵吧……” 双手捧做祈祷状对天朝拜几下,在暗自收拾起糟糕的心情之后,秦锋再一次用手掌托起了玉镜。 这一次,他的手中,赫然捏着那只凝气四层的妖丹。 第三十七章 变异,二色木! “天啊,就让我成功一次吧……” 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秦锋捏着凝气四层妖丹的手指开始了微微的颤抖,经过好一阵思想斗争,他这才狠狠一咬牙,把心一横,毅然决然的将那只妖丹按在了浮现木影的镜面之上。 刷! 二者相碰,只觉丹身发出一点似有若无的嗡动,触及在上面的右手三指齐齐传来一阵温热之感,扭头一看,只见无数绿芒星点赫然从镜面中剥离而出,待得落在妖丹之上,很快镜面中的物像就扭曲变形的不成样子! 如昙花一现般,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约是三四个呼吸间的功夫,镜面中长春桑的影子再也不见,与此同时,妖丹上才出现的一点绿光,连同那摆放在桌上的实木,也一并彻底消弭于无形。 “成功了!凝气四层的妖丹果然可以被炼灵!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明,现在我手头还有两颗妖丹可供升阶?除了这枚妖丹,我手头正好还余下一枚五层裂天鹰的妖丹!若能将这两颗妖丹都提升到另一个层面……” 一个大胆的猜测划过脑际,盯着已恢复了常态的泉水,秦锋心中似升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可还没等他这一阵兴奋劲过去,下一刻,就在他眼神来回扫视一圈那已被炼灵过的妖丹之后,他顿时有一种被冷水从头泼到脚的头皮发麻之感。 这颗凝气四层的妖丹,炼灵之前与炼灵之后并未发生太大的差别,甚至,就连其中散出的精粹修为之力,也并未发生太大的提升! 见此一幕,秦锋有些蒙圈了。他万万想不到,穷尽百年生机,竟然没能够对这枚妖丹造成太大的改变,巨大的心理落差下,他由不得一阵灰心丧气。 “该死的,这妖丹怎么这么变态,那可是百年生机啊。如此浓郁的能量,居然都没能使它成功升阶?可看刚刚的情形,玉镜明明是对它炼过灵了呀。难道说,它之所以没有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全是因为镜中长春桑所含生机太少?” “或者,换句话说,将此妖丹炼灵一次,所需的生机远远超过百年?” 一想到这,秦锋脑中迅速变得无比清醒,仔仔细细用灵识将妖丹好生检查过一阵,这个推断瞬间被他确定了下来! 很快,他再度陷入了沉思状态。 “照目前情况来看,若想弄出质量上乘的妖丹,至少也得备有足够的长春桑。现在我的修为已达到凝气二层,凝气三层的妖丹对我来说,并无太大的修为增幅效果,倒不如尽皆将之作为养分,用来培育那些树种。” “另外,凝气四层妖丹尚且如此难以完成炼灵,想必五层妖丹升阶时所需的灵气定然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俗话说,炼妖如练兵,再多不如精。与其将长春桑分开用在两颗妖丹上,倒不如集中起来对一颗进行炼灵。此妖丹一旦升阶成功,那便是我用来赚钱的聚宝盆!” “对!就这么办!” 详细的推敲了好一会,直至窗外透入一团清明,秦锋终于暂时敲定了计划。 渐渐地,他又开始循环起了方才的步骤。 放妖丹入灵泉,置树种于罐中…… 这一阵鼓捣,很快,天色就由蒙蒙亮,彻底变成了一片明媚清明。 到五枚树种完全长成实木之时,秦锋手中赫然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田地。 仅余下一颗树种,以及凝气四层未完成升阶的妖丹,还有那一颗凝气五层的裂天鹰内丹。 望着自己这最后剩下的一点身价,半晌之后,秦锋终是摇了摇头,面上不禁露出一点慨叹惋惜的苦笑。 “罢了,用就用了吧。只要能将这枚四层妖丹升阶成功,一切也都值了……” “至于这枚裂天鹰妖丹,罢了,也一并用了吧!” 说着,就如同鬼使神差一般,秦锋的右手竟完全不听使唤,一把拿起桌上躺着的那枚树种与散发着强悍修为之力的妖丹,咚的一声便齐齐投入到了水中! 直到脸上被溅了一层清水,如梦初醒的秦锋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可是此刻,纵使他再有心思去泉水中捞取那枚妖丹,明显已经是迟了…… 肉眼可见的,一阵磅礴的修为之力轰散在整个水面之上,比之先前不知强烈多少倍的水雾翻腾骤然呈现眼前,足有龙眼大小的妖丹开始四分五裂,浩浩荡荡的紫气满满将树种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时间,水面下泛起数之不尽的泡沫水花,淡青的泉水颜色宛若染了墨,俨然成为了浓郁至极的深蓝情景! “完了,完了,秦锋啊秦锋,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好端端的,你干什么要把最后一颗妖丹扔进水里……” 看着翻卷荡漾,像滚开沸油一样的水面,秦锋挤弄着的眉头越皱越深,不多时,便显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此刻,他像是财产被充公的地主老财,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失魂落魄气息。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咋就右手不听使唤了呢……” 听着耳畔传来的一阵阵动静,半晌过后,他终于是忍不住懊悔,将脑袋深深埋进了怀中,作势在地上半蹲下来。 忽然的,就在他生无可恋的将双眼就要闭合起来之时,脑中灵识所呈现的区域内却赫然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过的璀璨光芒! 由不得多想,他赶忙起身就是一看,这一看,顿时就让他激动的热泪盈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刻,瓷罐中盛放的泉水再也没有任何颜色,就连最初的淡青都不复存在,一眼望去,除却那略显土灰色的罐壁,便只剩下了一只顶端为紫,底端为红的尺余长木! 此木通体笔直如尺,密致的纹路中无不散发出宛若实质的浓郁生机,在其树身之上,更是出现了难得的突变色层! 它,正是秦锋心心念念,梦里都想要得到的二色长春桑! 此木之内,蕴含的不再是百年生机,而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千年生机! 第三十八章 取名凝灵液 二色长春桑! 他秦锋无意中做出的错误决定,居然意外催生出了一根变异奇木! 许久许久,望着面前这根散发着奇异光彩的长木,秦锋脑中除了嗡鸣乱响,其他一概都感知不到。 好不容易等到恢复了些许镇定神色,他这才用颤颤巍巍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触摸在了树身之上。 这一触,又是让他止不住一阵心脏狂跳! “是真的,这玩意真是真的!二色木,它真是二色木!” 他开始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妈子,神经叨叨的自言自语个不停,一直到说的自己口干舌燥,堪堪才不情不愿的停息了这番疯狂的举动。 此刻,他的眼中,先前由于凝气五层妖丹消失所带来的灰心失意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怎么遮都遮不住的神气活现! 有了这根千年长春桑,那他日后炼灵便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展开了! 无需妖兽,无需花草,只需这根奇木,一切炼灵问题统统迎刃而解! “此木神奇,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使用。日后修行,可作为杀手锏来使用。若要炼灵,眼下这五根一色木,正是最适合不过的材料……” “对了,方才凝气四层妖丹的炼灵还未彻底完成,如今既有了足够的材料,那便趁热打铁吧!” 眼神余光触及到仅剩在桌上的那枚妖丹,秦锋手中立刻出现一根一色木,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的,玉镜一照,紧接着就将妖丹重重的按在了镜上。 刷! 与方才炼灵之况如出一辙,一色木飞快消湮不见,妖丹依旧只是热了一热,便再也没有丝毫异状显出。 “此妖丹还真是难炼得很,这都消耗了二百年生机了,丹身上依旧还迟迟没有表现出焕然一新的态势。不行,今天小爷还真就跟你犟上了,两根不够就三根,三根不够就五根!小爷非得将你炼灵一次才算罢休!” 见妖丹一连吞噬了两根一色木都没能完成炼灵,深藏在秦锋骨子里的牛脾气也一下子窜上来了,随着手掌一翻一拿,立刻又有两根一色木被他死死捏在了手中。 “给我炼灵!” 又是一根长春桑被消耗,妖丹上照常还是没能出现令秦锋满意的效果。 “再炼!” 像是关键时刻输红了眼的赌徒,见此状,秦锋内心大为恼火,一把拿起手边的木头,马上又不顾一切的将之映入了镜面之中。 这一次,就在妖丹刚刚被按在镜面上之时,自那颗久久不曾蜕变的妖丹中,终于是出现了类似金铁交击的一声锵锵轰鸣! 肉眼可见的,覆盖在它外表的那层深青色丹皮缓慢开始破碎,像蛋壳碎片一般剥落凋零,不多时,从丹药内部就显示出了墨绿的颜色。此颜色一经凝实,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灵力骤然席卷整颗丹身,龙眼大小的尺寸竟直接缩水一倍,径直化作了小巧玲珑,堪比玉米粒大小的存在! 历经四次一色木锤煅,此妖丹终于炼灵成功! 此刻它周身散发出的磅礴灵气,根本都不用秦锋渗出灵识去感受,就连室内的空气中都满满的是令人闻之便精神一振的气息! 此妖丹前后之比,简直判若云泥! 不难想象,若是此丹一旦被化成丹水,其内蕴含的提升修为之力,究竟会有多么精粹,多么恐怖! 直至此刻,秦锋脸上终于才算是露出了颇为满足的笑容。 “四百年的生机,方才能令其发生一次完整的炼灵。看来,在这天地之间,若想颠覆造化,所需付出的代价果真是极其不菲啊。” 时隔一天,秦锋终于如愿以偿。拿住这枚得来不已的升级版妖丹,一时间,他百感交集,一丝莫名的情绪不由得涌上了心头。 “现在,我可是真成了穷光蛋了。” 摸着瘪瘪的储物袋,秦锋嘴角渐渐浮上了一抹自嘲似的的苦笑…… …… 斗转星移,岁月如歌。 转眼之间,五日便过。 在这段看似短暂的日子里,秦锋除过下山又打了满满三澡盆灵泉之外,其他时间,大部分都选择留在了屋子里。 用他的话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药来自研毁于懒。 此刻他那座空间狭小的茅屋内,尽皆是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盆罐,上至可供洗澡的澡盆,下至用来喝水的茶杯,凡是能用来装水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有落下。 那颗炼灵之后的妖丹,已经是被他用破损的青凤盾彻底研成了粉末状,而后统统和水搅拌均匀,倒入到了一只木质洗脸盆中。 这些天来,他无时不刻在想着如何配制出一种既可使自己赚个盆满钵丰,又可令绝大多数前来购买的顾客放心满意的丹水。 为这,他五天五夜,基本是没合过眼。 所幸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矢志不移坚持不懈的努力试验之下,那杯放置于茶杯之中,被稀释了一百多倍之后的丹水,终于达到了他心中最满意的标准。 “奶奶的,历经五日,这丹水终于还是被我成功配制出了。此丹药功效神奇,对凝气三层以下弟子皆可以起到增幅修为的效果,虽说对于突破境界的作用并不是太明显,可比起自己修行来,速度好歹是加快了三倍不止。我相信,此物一经面世,绝对会引来好多人的注目。” 望着地上摆满的瓶瓶罐罐,他大有一种开天辟地的自豪感。一想到无数灵石即将就会飞来自己手中,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眸中,更是绽放出了凛然的精光。 “有一句话说得好,好马需得配好鞍。纵使我做出来的丹水效果再神奇,若是用这些破烂玩意盛装,绝对吸引不了顾客的眼球。不行,我得去山下杂货铺搞一些精美的小瓷瓶才可以……” “至于这丹水的名字,也一定要取得响亮一点,言简意赅一点。既是对凝气境弟子有作用,且能较大幅度增加体内的精粹灵气么……那不如,就叫做凝灵液好了!” “对!凝灵液!就叫凝灵液!” 一时之间,简陋的小室内,满满的都是秦锋激动亢奋的高喊之音…… 第三十九章 飞跃凝灵坊!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对于读过圣贤书的秦锋来说,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他理解的更是无比透彻。 确定凝灵液的浓度与配比之后,他手头并未表现出丝毫懈怠的态势,相反来说,整个人倒更显得干劲十足,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他东跑西跑,活生生化身成为一个陀螺,先是在苦陀峰东峰山脚下采购了一大堆叮当作响的瓶瓶罐罐,紧接着又是跑到西峰杂物房用一颗灵石买到了一张三尺见方的布皮,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一夜无话,油灯噼啪的房内,有的只是不时响起的水流潺潺声,直至天明时分,才依稀产生了飒飒的挥毫泼墨声。 清晨的空气永远都是那么的令人舒泰,忙活一夜的秦锋,在看到窗外透入点点金色的光辉之后,终于是忍不住闭目深深吸气一口,连带着将酸痛的肩膀与腰盘也一并活动了活动。 此刻,在他手下写就的最后一笔已然停工,米黄色的布皮一经穿在笔直木棍上,立刻就显出了像模像样的旗帜样式。 上面的墨迹尚未完全干涸,倒是那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格外显眼,赫然便是“飞跃凝灵坊”! 准备好了一切,支起破旧的窗户往下山路上一瞧,待看到蜿蜒盘曲的石阶小道上已经有了不少普通弟子路过,很快秦锋便大掌一挥,将整齐摆放在桌案上的一百二十瓶丹液齐齐收在了储物袋中。 “正所谓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既然这山下已有行人路过,那就说明,我的第一笔买卖也是时候应该开张了!” 生涩的拿起略显简陋的招牌旗帜插在身后,对照着墙上铜镜看过自己这副滑稽模样,很快,倍感兴奋的秦锋就大步流星行出了房门,转身一阵咔吧锁响,下一刻,便流星赶月一般快速冲着山下跑了下去…… …… 天极宗的门规,其实还是蛮提倡百花齐放互惠共赢的。 就拿此刻秦锋来到的这片公开区域来说,才刚刚一大早,此处便汇集了不下七八十处买卖物品的小型摊铺。到他准备支摊撑旗之时,剩余可供利用的地皮,已经只剩下了西南方靠在一块岩石上的偏僻地带。 放眼望去,其中售卖低阶疗伤丹药的有之,喊着口号贩卖寻常武器的有之,更是在那人流最集中的位置,秦锋眼神一扫,立刻就看到了一家专门出售防具与中草药的地摊。 见此情景,他内心对于赚钱的欲望,更为强烈了。 “此刻来这里交易的弟子,已经是越来越多。瞧那几处地理位置优越的简易货铺,已经最少卖出了一小半商品。现在,是时候开始叫卖我的凝灵液了……” 打定了主意,秦锋双手扩在嘴上,登时就扯着嗓子朝那些摩肩接踵的密集人流区高声那喊了起来! “本店刚刚开张,主打凝灵液!此液功效神奇,只需一瓶,保管能起到您闭关半月的修炼之效!如果您想鲤跃龙门,如果您想振翅高飞,如果您想出人头地,那我告诉你,快来我这里!” “本品独家绝密配方,采用多种珍贵灵泉配制而成,只要吞下一口,立即会感觉到体内修为有蠢蠢欲动之感!两块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给我一个机会,那就是给你自己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果然,此声一经秦锋卖力喊出,正在闹区四下选购货品的不少普通弟子,瞬间就扭过头将目光注视在了这里,这其中虽大部分都是本着一种看小丑的心态审视,但也有极个别人目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兴趣。 毕竟,对于修士而言,最具诱惑力的,一定是非那些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增幅修为的神奇丹药莫属了! 有戏! 感觉不远处已有十余道炙热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秦锋一时倍受鼓舞,一把从储物袋拿出十瓶丹水,紧接着就又更为卖力的叫喊起来。 “快来瞧一瞧,快来买一买,错过了这村没这店,稀奇宝贝就在眼前!只要两块灵石,只要两块灵石……” 终于,经过又小半柱香的疯狂吆喝之后,一位身着青衣,看上去浓眉大眼的精壮修士,在细细看过秦锋几眼之后,显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躁动,大步一迈,立刻就出现在了摆放在岩石上的凝灵液丹瓶旁。 “你刚刚说,这玩意只需一瓶,就可以大大缩短提升修为所用的时间?” “道友所言对极,只需一瓶下肚,保管你丹田内会传来修为攀升之感。此药一瓶,可起到你不眠不休半月修行的效果!不管用,不收钱,兄台只管放心……” 面对这主动上门问询的第一位顾客,秦锋脸上露出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轻轻拿起一瓶丹液,作势就打开瓶塞,将之彻底呈现在了男子面前。 男子脸上诧异至极,凑上前去用劲一嗅,立刻就呈现出一副捡到宝的狂喜姿态。可再转念一想,此物若真是如此珍贵,面前这摊主为何不肯独自使用,略一盘算之下,很快就冷下脸来,疑神疑鬼的问向了秦锋。 “我说道友,此物功效若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为何你自己不肯独自享用?光是这十瓶,估计就得让你提升修为的时间,大大缩短不少了吧?” 正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秦锋若是没有半点准备,如何敢来这人山人海的买卖区闯荡? 见男子一副质问怀疑模样,秦锋不急反笑,一颗黑乎乎的玄灵丹快速在那人面前一闪一收,整个人的脸上顿时便多出了一种极为自信的灿烂笑容。 “菜刀虽利,不及剑锋。道友这一问,倒是叫在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错,这些灵液确实是功效显著,可比起一些灵丹来,提升修为的速度却是要慢上不少。别的不说,光是我刚刚拿出的那枚妖兽内丹,就足以超过它一大截。既是有了更好的康庄大道可走,我又何必去走那条遍布荆棘的羊肠小道呢?道友,你说呢?” 见秦锋如此举止,男子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神色,眸中羡慕嫉妒的意味一闪而过,转眼之间,便赫然从掌中递出了两块灿灿生光的灵石。 “这玩意,我买了!” 第四十章 宁云飞 几乎是在青衣男子兴冲冲的拿着凝灵液离开摊位的一刹那,站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结伴同行的六七人立刻脚下生风,顷刻间就风风火火的来到了秦锋面前。 为首一人头插道簪,容貌俊朗,眉若刀裁,口似点绛,生的一双桃花眼,虽是与秦锋年纪相仿,但浑身上下却凸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非凡气质。一身白色长袍披就身上,此刻正众星捧月一般被周边几人簇拥而至,观他的神情,显然也是被秦锋摆出的凝灵液吸引住了注意力。 “小小年纪便能达到凝气二层巅峰,看来,这小子颇为有些背景……” 抬起眼皮暗暗打量了下来人身上散出的气息,秦锋内心不免生起一阵嘀咕。不过很快,在迎上少年饶有兴致的询问眼神之后,他立刻就回过了神。 “这叫什么凝灵液的,真能起到辅助修炼的功效?” 拿起一瓶凝灵液,少年目中露出谨慎,轻轻摇了摇瓶身,很是好奇的朝秦锋问道。 “道友请放心,这玩意绝对好使!不信,你现在就揭开瓶盖细细嗅上一嗅,只需一口,保管你丹田内会升起一团燥热的修为攀升之感。” 说着,秦锋右手双指成镊子状,夹住男子手中丹瓶,旋即便轻轻一用力将瓶盖取了下来。 “此物果真神奇!” 一嗅之下,少年只觉小腹位置似加入了一滴滚油,奇经八脉中运转的灵气在这一刻变得更为活络,一月前修炼之时遇到的瓶颈之感,竟也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察觉此异样,他那清澈的眸子骤然被一团浓浓惊喜覆盖,没等秦锋嘱咐,托起丹瓶就是一阵酣畅饮下。 饮下之后,体内流窜的灵气嗡鸣越甚,浑身毛孔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悄然打开,略一调整呼吸,手掌打出印结,他顿时目中就露出了强烈的精芒! “好一瓶凝灵液,此物还有多少,我宁云飞全要了!” 宁云飞是谁?那是天极宗中排名第十位修真家族宁族的后人! 所谓的凝灵液既是能被从小养尊处优的他看上,效果一定非同一般! 再看他吞服下一瓶丹水之后,身上马上就开始显出修为攀升,疯狂吸纳天地间灵气的情景,众人更加是对秦锋所售买的凝灵液笃信不疑! 一听他要将凝灵液全部打包带走,分散在周遭各处,细细留意秦锋此摊位情况的眼热修士,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登时就从四面八方汇拢而来,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秦锋这里,彻底围了个水泄不通! “宁道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此物既是对大家伙修炼都有效果,你怎么能一个人全包了呢?店家,我买两瓶!” “对,见者有份,好事不能独吞。店家,给我拿三瓶!” “店家,给我拿四瓶!” “店家,我也要两瓶!” …… 一时间,秦锋所在之处俨然成为了此市场中最为火爆的地方,各种吆喝声,叫喊声,争吵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的人影更是像发现了食物的蚂蚁,络绎不绝直叫秦锋眼花缭乱。 “是要跟我宁云飞争抢此物?无论你们怎么说,此物我都全包了!要怪就怪你们来得太迟,自己手脚不利索,怪不得旁人!这位道友,麻烦你将这些凝灵液尽数为我打包!” 宁云飞何曾会畏惧他人的威胁,见周遭所有人都对自己出言不善,内心独揽丹液的情绪越发浓烈,一掌从腰间拍出一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作势便朝秦锋手中飞快扔了过去。 “这是一百块灵石,我身为修真家族的后人,啥也没有,就是钱多!我倒要看看,今天究竟是谁要跟我抢灵液!” 眼前一花,秦锋顺势一探,只觉沉甸甸一堆物什入手,再一看,立刻便被明灿灿的灵石晃花了眼。 按捺下激动的快要蹦出来的小心脏,秦锋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眼前这位主,还真是财大气粗的很。 一瓶丹液售价才两块灵石,八瓶加起来,充其量也只是十六块。一口气甩出来一百块灵石,就凭这手笔,别说别的,吓都吓死人了。 可尽管灵石如此众多,他能应下宁云飞的要求么? 显然不能! 此刻现场这群修士,争抢竞价途中已是争红了眼,若是好东西最后全被宁云飞一个人弄走,那岂不是逼他们在这里闹事? 不成,必须先将众人的情绪稳定住,然后再将储物袋里的其他丹液分批次掏出,便是这宁云飞想买,也不能让他一家独得! 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秦锋口中喊出的声音一下子高了三倍,整个人跳到岩石上就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诸位道友且听我说,今日这丹液,小弟拿的实在是不多,不过,除了这八瓶之外,却也还有一些存货。大家若想购买,还请一一排好队,我保证,人人都有份,至少也有一瓶!且价格不会变高,依旧是两枚灵石一瓶!” 经此高亢声音一喊,环绕在地摊旁边的修士明显是安静了很多,虽没有整整齐齐的排队,但也总算是肯平息躁动,静下来等待秦锋售卖丹液了。 见此状,秦锋这才敢将从储物袋取出八瓶丹液,继而慢条斯理的丹液与多出来的灵石,一并交在了宁云飞手中。 “宁兄弟,你也瞧见了,今天前来购买丹液的师兄弟们这么多,我虽是利益为上,但也总得照顾到每一位顾客的感受。这八瓶丹液就归你了,每瓶价格只收你两枚灵石。今日实在抱歉,还请见谅。要想再买,还请明日早些来……” “既是如此,那宁某只能是明日早些来了……” 一口气甩出一百块灵石,宁云飞此刻也颇有些觉得自己鲁莽了,看秦锋盛意拳拳的对自己好言劝慰,并没占自己丝毫便宜,他也总算有了台阶可下。略一沉吟,接过八瓶丹液与多余灵石,他很快就冲秦锋抛下一个很是复杂的眼神,然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流之中。 宁云飞一走,所有修士内心对秦锋的欣赏与好感不觉又上了一个台阶,望着岩石上的丹瓶,他们叫价购买的势头更为火热,秦锋只觉自己的储物袋一点一点被充实,里面装着的丹液一瓶一瓶被取出,等到半柱香时间刚过去,手里的存货,已经是只剩下三瓶了。 这两瓶,他不准备卖,而是准备留下来自己服用。毕竟忙活了好几天,他连丁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吞服了这两瓶,不说修为能得以攀升了,他只求能让自己体内减少一点疲乏感。 收拾好招牌,清点了下灵石,赚的盆满钵丰的他正要从储物袋中将最后的丹液掏出,岂料,下一刻,就在他起身站立之际,一道粗犷中带有挑逗意味的沙哑嗓音骤然炸响在了耳边。 “小兄弟,在我地盘摆了这么长时间的摊,想必赚的钱一定不少吧?” 第四十一章 人多可以欺负人少? 不好,来者不善! 在尘世中做惯了生意,秦锋几乎是本能的就练成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通过耳边传来不怀好意的声音,他立刻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本来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刻紧绷,亢奋开心的脸色迅速停滞消失,察觉到来人身上散出的威压要远超自己之后,秦锋丝毫没有犹豫,很快就伸手一探,将右手握在了那柄竖着插在岩石缝中的旗杆之上。 却不料,还未等他手腕疾抖散出拉扯力之时,一股强横霸道的劲力后发先至,咻的一声响起,只觉手掌心火辣辣的传来一阵灼痛感,再扭过头去一看,倒飞而出的旗帜登时就被一个身着浅灰长袍的男子牢牢捏在了手中! 凝气三层! 眼前夺走他招牌的男子,自身修为竟是在凝气三层! 感知到男子步步走来对自己体内灵气的轻微压制,秦锋顿时便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也是在此刻,他的内心下意识地咯噔一下,一股不妙的预感迅速在心间蔓延开来。 今日,怕是不好离开此地了…… 苦涩的笑了一笑,确定自己已经是身陷困境之后,原本准备远离是非之地的秦锋,索性也不再抱有侥幸的念头,原本警惕的精神在这一刻松懈,很快,在他脸上就乍然更换了一副古井无波的淡定神色。 既是走不了,那就索性不走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打定了主意,秦锋皱紧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抬头仔仔细细打量对方的同时,也不慌不忙的回应了一句过去。 “若是在下没有听错,方才兄台是说,此地份属于你的地盘?” 见秦锋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竟能将心头的异样情绪立刻藏匿于无形,身着浅灰长袍,鼻尖上生着大痣的男子不由得就是一阵诧异。再一看秦锋修为低浅,浑身上下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内心留存的顾虑这才一一打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一阵沉吟影响了身上散出的威猛气势,未免秦锋对自己的畏惧减少一些,很快,男子就又摆出一副更为飞扬跋扈的模样来。 “你没听错,此地就是我的地盘!小兄弟,刚刚我看你在这里摆摊,赚的灵石可真是不少啊。既是在我这里摆摊,那你说什么,也得付出一点摊位费吧?” 说着,还不怀好意的将目光尽数集中到了秦锋揣着储物袋的胸口,向秦锋做出了伸手要钱的姿态。 “摊位费?阁下是在说笑吧?虽说我不至于将宗门律令记得滚瓜烂熟,可其中一条,我确是耳熟能详的。宗门规定,每峰峰下公开区域,可由门内弟子自由设立摊位进行买卖,但凡双方自愿交易,皆可受到宗门承认。怎么着,听阁下所说,莫非此地单单被你划分出来,出重金买下了?亦或者是说,你就是这天极宗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 听清了来人的意图,秦锋不由得一阵哑然失笑。若他明目张胆的利用修为对自己强抢,或许自己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说辞来应付。可要是他想要蒙混骗,那他秦锋还真是不吃他这一套! 脑中一一回忆过摆摊的相关条例之后,没等男子嘴角的讹诈笑容荡漾扩散,秦锋紧接着就摇头晃脑讪笑着驳斥起他来。 此刻,摊前已经聚集了不下二三十位看热闹的修士,一听秦锋最后一句对男子的嘲讽,人群中登时就爆发出了一阵呼天抢地的大笑。 “是啊,是啊,看来这人就是咱们宗门内那位神秘的掌门了……” “好厉害,居然有人说此地是他的地盘,我老周还是第一回听说宗门划地出卖给私人的……” “不对啊,掌门不是早已晋入辟丹境了么,眼前这位‘掌门’,怎么看起来才只有凝气境的修为啊?难道说,是返璞归真,大道返原了?” 一时间,种种讽刺嘲弄之言层出不穷,道道高亢刺耳的哄笑此起彼伏,彼时还危机潜伏的摆摊地带,彻底化作了一片人声鼎沸的吵闹区。 见此状,灰袍男子大感羞辱,脸色迅速变得黯淡阴沉,一股比之前更加强横的气势通体释放,下一刻,竟是直接大声叫喊,开始向四处呼朋引伴起来! “老三老四老五,速速来此地助我!” 接连吆喝过十几遍,直至人群中传来叫嚷咒骂声,男子脸上的怒色才稍微有所收敛。待得自己身边出现了三位身材相仿,修为接近的帮手,周遭人群也开始四散退去之后,很快,他就又一次凶狠着语气,朝秦锋发出了最后一次警告! “臭小子,老子实话告诉你,今日这摆摊费,你非交不可,若是不交……嘿嘿,别怪老子们不客气!” 听闻此言,秦锋眼中玩味更重,连忙拍动自己胸脯位置做出惊吓状,俨然是做出了一副配合男子的动作。 做完了这些,这才开始一本正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要是不交这狗屁摊位费,你们就准备以多欺少喽?” “就是人多可以欺负人少?怎么了?识相的快点给老子交出一百块灵石,如若不然,当心让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看秦锋口气中多了些许冷静的味道,男子只道他是开始服软。一时之间,展露出的霸者姿态更为桀骜了。 看清男子的丑恶嘴脸之后,秦锋脸上冷笑迅速扩散,下一刻,骤然用灵力加持了声浪,也朝着四面八方正在观战的修士,声情并茂的演讲了起来! “诸位道友,这一上午售卖灵液,我秦锋的所作所为,想必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吧?今日我来此地售卖灵液,若是唯利是图,那我大可以将所有灵液全部兜售给宁云飞宁道友。可,我没有那么做!” “修行之路本就漫长,今日我不哄抬价格,不肯让灵液集中流向一个人的腰包,我为的,不仅仅是赚钱,更是为了造福大家!不让大家因为买不到灵液而后悔!你们扪心自问,两块灵石的价格,半月修炼的功效,这灵液,我卖得贵么?” “可即便是这样为大家费心劳力,但仍有人想方设法要从此地赶我走。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忍无可忍,那我便无需再忍!” 听到这里,站在战圈外作壁上观的修士,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往秦锋身后的方向微微靠拢了。 见此微妙情景,秦锋演讲更为慷慨激昂! “今日我秦锋在此地立誓,纵使力有不敌,战至最后一口气,我也绝对不会向恶人低头!现在,匡扶正义的时刻到了,我需要诸位道友的鼎力相助!在此,我秦锋郑重承诺,助我退敌前五位,每人免费赠送十瓶凝灵液!助我退敌前十者,每人免费赠送五瓶凝灵液!” “别担心我没那么多灵液,只要大家帮的起,我秦锋就一定送得起!” “道友们,请助我一臂之力!” 言及最后一句话,秦锋已经是眼眶通红,浑身上下散发出了一阵悍不畏死的气势! 第四十二章 众矢之的! 疯了! 简直是疯了!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来秦锋今日的表现就极大拉拢了人心,此刻再经他这样一番悬赏,围聚在战圈外围的四五十名修士,顿时就沸腾了! 以今日火爆的售卖情况来看,就算面前这秦锋再怎么保证会造福大家,这凝灵液的价格也肯定会水涨船高! 日后,别说是两枚灵石,即便是十枚灵石都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十瓶灵液,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相当于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起到修炼小半年修炼效率的存在! 小半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修士增强实力,获得宝贵机遇的机会凭空增长不少,修为快速增幅之下,甚至还有可能提前被各峰掌中相中,从而一步登天,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自那之后,不说是平步青云,但鲤跃龙门也绝对是很快就能实现的! 便是那五瓶灵液的奖励,也绝对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凝气三层修为的修士,在这苦陀峰上,或许只是凤毛麟角,但没来得及拜入各峰的,也总还是有的。就算是对他们而言,这凝灵液的吸引力,也绝对是空前巨大的! 此刻一听秦锋这话,暗自盘桓在周边的修士再也无法淡定,无论是修为处在何种档次,他们全都心头升起了一团熊熊不灭的焰火,撒开脚丫子便不顾一切的朝秦锋身旁飙射了过去! 不是小跑,不是狂奔,而是直接燃烧了丹田之内的修为灵力,只为成为秦锋口中十瓶灵液的获得者! 这一刻,秦锋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他笑得很张狂。纵使是此番疯狂的举动将会为他带来高昂的代价,但只要是能让他的对手感到心惊胆寒,那他就无所畏惧! 一百瓶丹液怎样,两百瓶丹液又怎样? 只要能让他酣畅淋漓,只要能让他不枉此生,那,他便放手去做了! 男儿一世,本该如此! “该死的,怎么真会有这么不要命的家伙往此处赶?他妈的,凝气三层的来也就算了,凝气一层,凝气二层的家伙,你们凑什么热闹?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收拾你们么?” “去你妈的,你一个破杂役,就连修为都没有,你也敢来这里摸老虎屁股……” 渐渐地,看着自己一行四人已经处在层层叠叠包围圈之后,灰袍男子脸上的倨傲嚣张之色开始被惶恐害怕之色代替了。虽说心中对层出不穷的人影大加咒骂,甚至连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可男子脸上的冷汗却并未因之减少,反倒是越来越密集繁多了。 见此状,躲在男子身后其余三名同伴,也开始不知所措了。 “大哥,咱们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你……你还是想个办法,让兄弟们跑吧……” “是啊大哥,再不跑,咱们怕是会被这群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啊。你瞧瞧,里三层外三层,就跟天黑了一样,再这样下去,咱们真是会有生命危险啊……”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跑吧……” “跑什么跑?你倒是想跑!现在这局面,还由得了老子控制么?该死的,早知道这小子是尊瘟神,老子说啥也不该招惹他……两百多号人啊,老子现在被包的就跟粽子似的……” 被三位兄弟这么一说,男子脸上顿时就流露出了悔不当初的神色,就连双眼中,也充满了悲戚的意味。 不多时,在看到场面越来越壮观,奋不顾身前来支援的修士依旧络绎不绝之后,双手负立在身后,满脸感慨与得意的秦锋,终于是决定要开始控制这场闹剧了。 “多谢诸位道友鼎力相助,今日大家的盛情,秦锋铭感五内!在你们之中,有尚未到达凝气境的杂役,更有修为一层二层的师兄师弟,可不管你的修为是高是低,不管你是出自何种目的,只要你今日出手相助了,那便是我秦锋感激不尽的好朋友,好兄弟!” “今天我说过的话,必定会算数。前五位前来相助的朋友,每人十瓶凝灵液,我绝不会赖账!前十位赶来帮忙的兄弟,五瓶凝灵液也绝对会送到你们手里!至于其他赶来帮忙的,你不用担心自己没能挤到里面来而领不到丹液,我秦锋承诺,只要是刚刚来到这里想帮忙的,除去前十名,其他人每人都赠送一瓶凝灵液!” 扯着嗓子朝大家伙喊过好一阵,直至喉咙都喊哑了,秦锋这才收敛了下激动的情绪,转过头去看向了犹如惊弓之鸟的灰袍男子。 “你……你想怎么样?” 看秦锋一副猫看耗子的神情,男子说话开始唯唯诺诺起来。深深吞咽了口涎水,口气中出现了服软示好的意味。 “我想怎么样?在场帮忙的兄弟们,告诉他们,我想怎么样!” 秦锋振臂一呼,居高临下的姿态更甚,下一刻,在他周遭拥护的修士就扯开嗓子大声叫喊起来。 “赔礼道歉!赔礼道歉!” “不道歉就打!往死里打!” 一时间,所有人的情绪受到了秦锋感染,脸上愤慨之色浓郁到极致,直喊得秦锋震耳欲聋,头皮一阵发麻! “听到了没有?刚刚他们的话,就代表我的话……” 秦锋一脸正经之色,语调冷漠的朝男子说道。 “道……道歉……真的……真的能走?” 对此一幕,男子明显是不甚相信,双眼眨巴眨巴个不停,像极了受到恐吓的小孩子。 “要是你不相信,只管在这人群里待着就是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会我离开这里之后,你一定就能够安然无恙……” 秦锋眼含笑意,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别别别,我相信我相信。秦锋道友,在下庞明有眼不识泰山,还……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放我兄弟们安全离开……” 灰袍男子自称庞明,语调低低的向秦锋埋头致歉道。 “大声点!没吃饭还是怎么的!你道歉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但凡是有一个人听不到,你就别想出去!” “秦锋道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日后此类事情绝不再犯……还请您高台贵手!” 说完这句话,男子脸上顿时犹如猴屁股一般,火红火红的,一把拉过身旁兄弟三人,很快,就在一众人奚落与嘲弄的眼神中狂奔了出去,其四人脚下的速度,与被踩了尾巴的野猪有的一拼…… 第四十三章 后山冲修!(一) 随着庞明一行四人的落荒而逃,发生在秦锋身上被人强收摊位费一事,最后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等他从痛快劲儿中脱身出来,对二百多名方才仗义相救修士的奖励发放问题,却又不禁让他倍感头痛起来。 令他烦恼的倒不是自己手头的凝灵液不够兑现承诺,而是如此多的人,根本就没办法一一统计名字,到最后,为了对这些该领奖的修士做出标记,他只得自怀中掏出那块从尘世带来的宣纸,一一裁作细条,分别发放给了周遭众人,更是在那些该给特殊奖励的纸条上写上了只有自己才能认得的“五”与“十”的字样,如此才算罢休。 至于那承诺兑现奖品的日期,则是定在了两日之后。 忙完这一切,当他七拐八拐,走了好多好多崎岖小路,带着沉甸甸的灵石储物袋回到后山之时,太阳已经又将脑袋埋进了重重晚霞之中。 今日之事,颇有些让他心累,故而,几乎是一开门回到茅屋之中,他便再也不管不顾,匆匆将腰间储物袋扔在枕头下,旋即便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招,用他的话来说,叫做睡傻忘忧法。 …… 悉索的虫鸣从窗缝中渗透而入,一闪一闪的萤火之光照的茅屋分外幽静,当门前那棵桑树上筑窝的雀鸟振翅飞回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秦锋,这才揉了揉眼睛,悠悠转醒而来。 这一觉,应该是他入宗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了吧。 擦了擦嘴角淌出的涎水,挠了挠额角乱糟糟的鬓发,睡眼惺忪的的他,如是想到。 不过很快,这种闲适安然的状态,在他不经意间想到了什么之后,便被立刻打断了。 “奶奶的,今天光顾着倒头大睡了,连丹液的配制都给忘了。要是大后天不能将凝灵液按时交在那些修士手中,那我秦锋在这苦陀峰上的名声,岂不是要坏透了?不行不行,一定得按时搞定才行。” “眼下看那盆由炼灵妖丹所配制出的原始丹液,大概是还可以供给五六百瓶的样子。可大后天一天,我就得往别人手里白送小三百瓶的凝灵液。该死的,都是这庞明惹得麻烦,要不是他出来捣乱,老子哪里用得着想这种主意?三百瓶啊,那可都是明灿灿的灵石啊……” “今天虽是将丹液卖了个精光,可手头赚到的却只有两百多块灵石。照这样下去,这颗妖丹所能配置的灵液,最多也只是能为我带来八九百块灵石的收入。要想攒够灵石购买浑天星为青凤盾修补,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想起今日庞明等人害自己白白损失至少六百块灵石,秦锋就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想到被这家伙一害,自己伟大的赚钱之路生生被掐断半截,他更是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好半晌,在掏出灵石一一细数过之后,他这才萌生出了一个极为可行的办法。 “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后天将这些灵液配送给各个修士之后,我手头的存货的确是少了。可到那时,凝灵液的名头也一定在这苦陀峰上是响当当的了!借着这个机会,我何不将凝灵液的单价提高至十枚灵石呢?如此一来,凑足那三千块灵石,岂不是指日可待的事?” “对,就这样办!” 想通这一切之后,刚刚恢复了精力的他,立刻就又投身在配制丹液的事业当中,不多时,屋子里便又再度响起了淙淙丹液滴灌入瓶的声音。 …… 这一日,在将所有应发丹液配送完毕之后,秦锋再也没有迈出后山半步,一连十日,都将自己狠狠锁在房中,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需要解决之外,其他的时间,他统统都用来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自打上山以来,他数次遭逢险境,又数次借用自己的智慧逃出生天,一次次的劫后反省中,他深刻认识到了修为不足为自己带来的麻烦究竟是有多严重。 他真不敢想象,若是前几天,若自己不是急中生智,想出利用凝灵液诱使大家伙为他做挡箭牌,那他最终要面临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可能,就只是被人狠狠羞辱一顿,然后身上所有的值钱东西都被抢走了吧。 想着想着,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练功的他,不由得暗自慨叹一声,旋即缓缓退出了修炼状态。 “不行,如此修炼下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成功突破到凝气三层。不到凝气三层,就掌控不了金乌双刃刀,不到凝气三层,我就始终落入被动挨打的境地。不行,说什么也得尽快晋入凝气三层!毕竟,留给我报仇的日子,所剩不多了。一旦拖得时间长了,只怕楚云鹤那家伙的实力也会有所增强……” “眼下我的修为要想快速提升,唯有借助丹药之力。妖丹配制的丹液固然有用,可效果对我来说并不过于明显。为今之计,就只有将所有希望放在那根新培育出的二色木,以及我怀中仅剩下的那颗玄灵丹了!” 目中精芒乍现,毫不犹豫的,秦锋瞬间就从怀中将散发着浓郁丹香气息的黯黑丹药取了出来。与此同时,放置在储物袋中的二色木也被拿出,待得拿起玉镜映照影像之后,很快秦锋就满目期待的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即将要按在镜面上的丹药身上。 “希望,这一次,我可以借助二色木的生机,成功对玄灵丹进行升阶!” 话音刚落,在他指间捏着的丹药立刻就被轻轻按下,一股强横的造化之力猛地使丹身颤了一颤,很快的,自那略显粗糙的外壳之上便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这层光华,并不像月光一样皎洁,亦不像烛火一样昏暗,观其颜色,倒是有一股乳白的成分在内。 随着光华的渐渐聚拢,丹身之内像是被一股无形精华充斥,原先坑坑洼洼的细微小洞被快速填补完好,几个呼吸间,圆润的丹丸上便开始散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浓郁草木灵气! “成功了!” 细细将丹丸拿在鼻尖嗅过几口,大感体内修为瓶颈得到缓释的同时,一句惊诧的轻叫不由得从秦锋嘴里缓缓散出…… 第四十四章 后山冲修!(二) 看着面前这枚比之以前不知道要精粹了多少倍药效的丹丸,秦锋一时不免陷入到了恍惚之中。 直至躺在手边的那根二色木快速褪去了底部的紫色,他这才快速意识到了此刻该将镜中的影像动手擦去。 “经此一炼,怕是此木中蕴含的生机又是大幅度有了减少。唉,此物总算珍贵,日后若无必须用途,还是应当妥善保存起来……” “至于这枚经过炼灵之后的玄灵丹么,功效一定要比之前磅礴出数倍。吴长老言及此物时曾经说过,此物凝气五层以下修士但凡服用,皆可使自身修为提升一级。现在服用,我相信它不仅仅是能破开我体内凝气二层的壁障,或许,一举晋入凝气三层中期,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自言自语过片刻,秦锋对于这颗炼灵之后的玄灵丹的药效实在是期待的紧,再加上自身对于强大修为的渴望又太过浓郁,很快,他就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躁动,托起手掌中的丹药,将其轻轻送到了嘴边。 咕嘟! 喉头耸动,丹药入口。 苦! 这丹药的味道实在太苦! 原本在秦锋的印象中,他以为尘世中的黄连就已经算是苦到极致了,可现在一试这丹药,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这种苦,已经脱离了他的想象,只轻轻一口,就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短短三息的时间,他像是整个人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等到丹药顺利落入小腹,他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才略微有了丁点红润的迹象。 轰! 未等他从刚才的苦劲儿中缓过来,紧接着,丹田位置就传来了异动! 一团霸烈浓郁的灵气源流在丹田中轰然爆发,像是岩浆喷出火山一般,一股炽热难当的刺痛感顿时席卷了秦锋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 仿佛是被人在体内引燃了一包炸药,嘭嘭嘭的爆破感不住在他脑海中嗡鸣回荡! 痛! 难以言说的痛! 如同全身的皮肉被人生生撕扯开,而后一点点重新拼接回去。这一刻,他那瞪圆的双眸中满满的都是血丝,浑身的毛孔中无不迸现出猩红的血点! 所有的骨骼劈啪作响,被附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恍若接受改造,被断裂而后又复原,复原之后又断裂…… 遍布周身的热血如被点燃,全部沸腾不止,咕嘟咕嘟的音浪,简直就要炸裂秦锋的头皮。 条条筋脉盘曲扭和,发出钻心的刺痛,继而被一根根理顺,重新附着在骨骼血肉之中…… 彼时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屋舍,俨然已充满各种各样的奇声异响…… 终于,难以忍受剧痛与灼烫折磨的他,在历经了半柱香非人的历练之后,最后还是不得不瞅准那只泡满灵泉的澡盆,如沙漠中躲避酷热的鸵鸟一样,选择了一头扎入其中…… …… 三日…… 五日…… 一个月。 在此期间,这方空间狭小的屋舍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便是连人最简单的呼吸声音,都是丝毫没有产生。一切,就好像静止了一样…… 又一个月过去了。 泡在水盆中的秦锋,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生机非但没有浓厚,反倒是更加淡薄了。狭长的眸子仍是紧闭,四肢依然无力的垂落在水中,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好比水下错综复杂的水草,他的脸色如同土灰,就连丁点血气流淌而过的痕迹都没有。 除了胸腔之中,时快时慢,时强时弱的心脏跳动声能证明他尚未死去,其他地方全都符合垂死之状…… 三个月。 四个月。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躺在澡盆中的秦锋,覆盖在他身上的灵泉已经尽皆消失殆尽,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殊不知,在这半年的时间内,他秦锋的名头一时如日中天,被这苦陀峰上的每一人都津津乐道,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去讲。 售卖凝灵液一事,大力悬赏义士助他退敌一事,信守承诺兑现奖品一事…… 种种传闻叠加之下,使得他的名号,在这苦陀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陀罗峰那边,似有开始流传着他的故事…… 可无论他是多么的名气大,自那日兑现承诺之后,这苦陀峰上却再没有一人见过他。 人们开始猜测,秦锋是被某个山峰的掌座看中,收在了座下。 更有传言说,秦锋是因为身怀重宝,被外门弟子联合起来搜捕,最终不得不逃到秘密之地躲藏起来了。 种种传闻,不一而足。 …… 七个月。 到第八个月,他那枕在盆沿上的脑袋,似乎是轻轻地挪动了一下。 第九个月,他心脏跳动荡涤在屋内的声音比之前增大了一倍不止,口鼻中吸纳灵气时的力度,好像也是更大了。 直至,第十个月的第五天! 这一天,恍若刚睡醒的婴儿一般,眼神迷离的他终于悠悠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伴随着倚靠在澡盆盆壁上四肢的活动,他整个人身上顿时散发出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强悍气息! 这一刻,他的心脏跳动如同雷鸣,满屋之内皆是其隆隆之声。 这一刻,他的容颜重归白皙俊朗,眼光流转之际尽是满满的出尘意味。 他的四肢更为修长,他的一头长发更显乌黑飘逸,就连他浑身的皮肤,都好像被牛乳浸泡了一般,堪比美玉一样无瑕! 最令人惊奇的,是他举手投足间,居然能左右天地间灵气的流窜方向! 察觉到这一点不同之后,半晌之后,他终于从盆中站起,对准虚无空气,重重轰出了一记拳击! 嘶! 一击之下,细长的黑洞裂缝顿时出现,很快,就演化出了宛若长蛇的模样! “玄灵丹的功效果然是莫名强大,经过了炼灵之后,它竟是能让我一举跨过凝气二层的壁障!可现在,我明明感觉到自己与天地间的联系又好像比之前紧密了一些。就凭这刚刚随意打出的一击,就足以证明,此刻的我,修为绝对不止是停留在凝气三层!” “心跳如雷,力碎虚空……凭借宝丹之效,我居然是一举突破了两层境界,达到了凝气境初期的修为!” 忽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状的秦锋赶忙拿出压在床下的凝气册就是一看。这一看,顿时就让他心脏都险些激动的跳出来! 凝气四层初期! 他真的是达到了凝气四层的修为! 四十五章 重出江湖 对于自己意外突破境界后,身体内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秦锋表现的既是满意又是惊喜。 他满意的是,此刻体内充盈的灵气,明显是要比之前纯粹雄浑了数十倍不止,在他举手投足间,皆是能感受到一股与天地灵气的亲密契合。 这种契合,完全就是随心而发,对于灵气,他根本不用像之前那样刻意去吸纳,一旦身体中出现了灵气亏空,那天地灵气就会自主的融入到他丹田之中。 这在以前,他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 另一方面,这种修为提升所带给他的强大力量,也绝对是让他倍感惊喜的。 现在的他,只需轻轻一拳的力道,便能轻而易举的击碎一块斗大的岩石,撕扯开一小道虚空裂缝。不说别的,若是现在让他碰到之前差点用剑杀了他的那个女子,他绝对只需一招,便可以成功将其擒下。 即便是庞明兄弟四人联起手来,恐怕都在他手下走不了一个回合! 这,便是修为强大之后所带来的好处! 苏醒之后的一整天,秦锋全都将时间用在了研究凝气册上。毕竟,对于这股新生的力量,他还不能做到完全的掌握通透,做到完全的了若指掌。未免日后因自己的愚昧无知而造成什么乱子,他只能这样细细的去了解。 …… 夜晚的后山渐渐开始凉了,随着气候的变迁,秦锋种在门前花圃中那一些花草,已经呈现出了一种萎靡不振的枯败之状。 可茅屋之内,却俨然是另一副情景。 晋入凝气四层之后,秦锋浑身好像有了使不完的精神与力气,倍感兴奋下,他又开始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制丹液大业中。 利用体内源源不断的灵气,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做到一人同时操控二三十股灵液,只需意念一动,他便可以利用手掌散出的强横吸力对配好的丹液进行灌装。 这一项伟大的改进,直接就让他节省出了近乎小半天的时间。到后半夜刚刚过三更天的时候,他已经是将三百一十二瓶丹液,尽数灌装完成了。 看着这些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的凝灵液,他内心满满的都是成就感。袖管一荡,顿时将其全数收入了储物袋中。 “三百一十二瓶丹液,这是我最后的积蓄了。时隔大半年,再次复出江湖,这些凝灵液,一定更为炙手可热。既是如此,那我便将它们的定价定在每瓶十块灵石好了!” 想了想,似乎每瓶十块灵石有点不划算,紧接着,他就又动起了脑筋。 “所谓物以稀为贵,我大可以分批次将这些丹液售出,至于前一百瓶,每瓶收十块灵石。接下来的每一百瓶,我可以将价钱翻一翻,定为二十块灵石与三十块灵石。如此一来,到最后便不算亏本了。妙!此计甚妙!二三十块灵石,大概也就是他们几个月的积蓄,此事可行……” 很快,在略一思考过片刻之后,一个既能最大程度保证自己利益,又不会太多丧失客源的想法就被他想了出来。 脸上露出喜色高兴了一阵,在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之后,他的眉头却又淡淡的皱了起来。 “不行,还不算稳妥。估计被我上次一闹,所有苦陀峰的修士,都知道我有凝灵液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眼下我的修为才刚刚进入凝气四层,若是来了三层修为的修士,我固然是不用放在眼里。可,要是他们搬了救兵来此处寻衅滋事,那又怎么办?” “总不能每一次都用凝灵液找人手帮忙吧?这些丹液,可是我最后赚钱的机会了呀。没了它们,我又要如何去奇宝斋换取浑天星,如何为那青凤盾修补?” “不行,要想保证万无一失,我必须得有自保的本事!至少,我也得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兵器……兵器……对了,我储物袋中还有一把未使用过的金乌双刃刀!就是它了!” 如同脑中炸开了一朵烟花,细细斟酌之下,放置在储物袋中一直都未曾使用的金乌刀顿时就被秦锋想了起来! “凝气三层,此物可用!现在我凝气四层,用起来一定更为所向披靡!” 想到这里,他嘴角扩散的灿笑立刻蔓延四处,灵识一动涌入储物袋之下,那把巧夺天工,通体灿金的锋利金乌刀立刻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金乌双刃刀,此物据宋老怪所说,是既可用来攻击,又可用来御空飞行的法宝。既是可以御空飞行么,那我不妨试试……” 回忆起当时帮助师父与宋老怪对赌时的情景,宋老怪的一席话又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他的心头,如同新得了金元宝的乞丐一样,内心对于金乌刀的好奇与热忱如何能控制得住? 一刹那的功夫,他就疯了一样,双掌死死握在刀柄上,向刀身内开始快速输送起了灵气! “大了,大了!这玩意果然变大了!” 灵力输送过十数息,肉眼可见的,在秦锋手中出现的金刀开始膨胀,旋即变得更为金光四射。 原来两指宽,三寸长的刀身,快速延伸拓展,伴随着浓郁磅礴的灵力催动,于顷刻间就变成了堪比门扇大小的存在! 一时间,璀璨夺目的金光满目皆是,凌厉森然的刀气荡漾而出,更有一种栩栩如生的三足金乌幻影呈现其内。只一眼,就让秦锋看完之后,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 “给我飞!” 下一刻,被惊喜冲昏头的秦锋,作势便一个跃步腾跳在了庞大金刀之上,听那口中喊出的亢奋话语,明显是已经准备要用灵识对其催动,从而真正体验一把飞行御空的刺激感! 可,有一点他忘了,此刻金刀与他,全是存在于茅屋之内,若是贸然飞行,此地何止一个乱字了得? 受到灵识控制之下,只见刀身上轰的一下散出一团气浪,就在秦锋急速放大的双目注视下,赫然快速地拔地而起,照着那堆茅草遮蔽的屋顶腾飞了上去! 砰! 只听一阵碰撞闷响与穿透剐蹭声产生,再一看,原先还严严实实的屋顶,赫然是露出了好大的黑洞,就连此时天空之上一闪一闪的星星,都能看得清! 一时间,茅屋内无数杂草四散飞扬,断裂碎木哐啷而落…… 第四十六章 造的什么孽…… “天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时值此刻,秦锋终于才算是明白了“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的”真正含义。 望着从破漏的茅屋屋顶向外散出的昏黄灯光,他站在悬空金刀上的身子险些站立不稳,再一看屋内一片狼藉,简直跟鸡圈鸭舍没什么分别,这一刻,他大有一个耳光抽死自己的冲动!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飞呢……我那温馨而又宁静,陪伴了我一年时光的茅屋小舍啊!” 从金刀上躬下身子顺势捡起一把散落在屋顶上的茅草,他刚刚还得意忘形的姿态浑然不见,眨眼间,就换上了一副悲戚伤心的形容。 话音未落,从他体内先前传来的灵气充盈之感乍然消失,脚下的庞大的金刀开始微微颤抖,再一用灵识查探丹田内的情况,一个意外的结果顿时就将他雷的外焦里嫩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体内所储存的灵气已经被自己挥霍一空,现在留存的,大概只剩下百分之二三了! “小金刀,你可不能这么玩我啊……”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深感大事不妙,赶忙哭丧着脸就要驾驭金刀降落,殊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一个更大的意外在等着他! 就在他心神一动,才刚刚用意念指挥着金刀向前行出一尺距离,还没来得及撤离脚下屋顶区域,只听丹田内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方才还能承载自己体重的金刀快速缩小继而黯淡无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二者之间才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乍然崩溃! 只觉脚下轻飘飘的失去了重心,踏实的感觉一瞬间消失,等到他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时候,耳边已经是传来了猎猎风啸声! 满脸的愕然与诧异中,纵使他反应再快,再着急着想要抓住东西,可也终究是于事无补了。 轰隆! 扑通! 呱唧! 一时间,他像是从天外坠落的流星,一连将屋顶上铺设的茅草全数砸的塌陷,就连那覆满灰尘泥污的房梁也没能幸免于难,本就满目狼藉的茅屋中再添新乱,一场人为的剧烈沙尘暴就此席卷了屋内的所有角落! …… “我这算是死了么?” 好半晌,跌在一片茅草堆中的秦锋才摇头晃脑的清醒过来,揪了一把插在鼻孔中的茅草,伸手拭了拭满脸的土灰杂尘,看着面前无比陌生的环境,他竟是蓦地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离开了人世的错觉。 又过了一阵,似乎是察觉到屁股上传来了一股肿痛的感觉,他猛然间立刻睁大了眼睛,思索再三之下,顿时就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直至察觉到痛意,这才敢断定此刻置身的地方不是阴间,而依旧是自己那住了一年的茅草小屋。 “奶奶的,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本来还想着骑着这把刀好好的得瑟一番,谁曾想,不止是砸破了屋顶,更是连我都差点赔进去。什么破刀,去你爷爷的!” 回顾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秦锋至今还心惊肉跳,苦于胸中这口闷气撒不出去,随手一拿,正好是将金乌刀握在了手里。这一拿可不得了,千恨万恨齐齐涌上心头,没等把刀柄捂热了,他就赤红着脸色,狠狠地将其射向了门口处摇摇欲坠的那扇门! 刷! 金光掠空,穿门而出,只听一道嗖嗖的破空声从门口处传来,再扭头一看,被他气急之下的扔出去的金乌刀再也不见了踪影,待得用灵识感知之下,他才终于是在门外一只坚硬的花岗岩岩石上找到了它的气息。 “不加注灵力尚且能将门板洞穿,看那岩石距离我身下坐着的这片区域,至少也有不下半里地的距离。隔着这么远居然能刺入岩石,此刀,堪称无坚不摧的绝世珍宝!” 见此一幕,秦锋当下也顾不得屁股上传来的酸痛了,一瘸一拐的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由于自己的作死,所以秦锋准备重操旧业的想法没能成功达成。除了好好打扫茅屋,着手开始修葺事项之外,充其量,他也只是利用闲下来的功夫,好好把玩了金乌双刃刀一顿。 直至第二天快到黄昏,累的半死不活的他,终于才算是免去了无屋可住的尴尬境地,成功的再次入住到了茅屋之中。 …… 和风醉人,阳光明媚。 时隔近一年,苦陀峰峰下的公开买卖区,还是一如既往的繁荣。各种交易声吆喝声此起彼伏,道道匆忙穿梭其间淘选物品的身影,依旧是络绎不绝。 斗转星移,新旧更替。此处的摊主换了一批又一批,摆摊的地带也扩大了一次又一次。只是,无论这市场如何变动,那个秦锋曾经做过买卖的岩石区域,却好像是成为了摆摊的禁地。 放眼望去,绵延十数里的摊位,唯独在那里出现了中断。 这一日,在经过了一夜的养精蓄锐的秦锋,终于是再次准备好了自己的行头,手里拿着那根熟悉质感的旗帜,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苦陀峰峰下。 抬眼看着如织的行人,热闹的买卖叫喝情形,他的思绪仿佛是回到了过去,感慨了好半晌,良久,道过一句物是人非之后,无奈摇摇头,旋即朝着自己原来做过买卖的方向行了过去。 “这是赵振卖草药的铺子,呦呵,老李啥时候开始做倒卖布料的买卖了……” 沿途路经的摊位,他大都已经没有了印象,不过,几个熟悉的面孔他却仍旧是记得很清楚。一一与这几人打过招呼,他感觉自己身上那股子冲劲,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可令他惊奇的是,虽然这几位摊主看起来也是礼貌地回敬了他一个笑容,但在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好像是似有若无的存在了一些东西。 这种东西,像是提醒,可又似乎暗含了淡淡的警告。 “罢了,想不通便索性不去想它。或许,这些老伙计是隔得时间太长没有见到我,今天有点面生吧……” 默默走至自己的摊位区域,轻车熟路的将旗子插在岩石缝中,很快,放在储物袋中的三百余瓶凝灵液就被他取出了整整一百瓶,放在了平整的石面上。 第四十七章 东西留在这里,你可以滚了 陀罗峰上,一处流檐飞角,雕梁画栋的桦木亭台中,一位身穿青袍的男子正在注目远眺,脸上充斥着满满的认真意味,从他选取的位置来看,不难发现他是在向峰下的交易市场中寻找着什么。 在亭中,除他之外,还有另一名脸色高傲,鹰目中透露出犀利与不耐之意的精壮男子。与他不同,此人身上散出的修为,早已迈过了凝气三层大圆满的门槛,而是达到了恐怖的五层初期的境地! 青袍男子名叫刘云顿,鹰目男子是他的师兄,唤名崔凯。这二人皆是来自钟鼎峰,在此地蹲守已经将近一年。 良久,眼神余光打量过师弟依旧毫无所获的神情,崔凯那两道斜飞入鬓的浓黑刀眉,不由得渐渐合拢起来。 “刘师弟,你确定数月前在交易区出现的那人,日后还会重操旧业,依旧出现在本来的摊位上?” 对于师兄类似抱怨的询问,想必刘云顿已是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熟悉,贼溜溜的黑眼珠骨碌一转,脸上挤出一点诌媚笑容,立刻就好声好气的回答起来。 “师兄多虑了,我虽然不敢打包票说他一定会回来,但九成以上的把握还是有的。你想想,这小子既是能白白送人三百多瓶灵液,他手头一定还有不少存货。要知道,这玩意可是吃香得很,难道他会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挣钱机会?” “灵液的奇效,您是亲自测试过的,便是对您五层的修为,吞服一瓶也能起到修炼两日的作用,更不用说那些修炼缓慢的普通弟子了。这东西,绝对是个香饽饽!” 听过刘云顿的详解,崔凯脸上的不耐似乎减少了一些,眼睛一眯,很快又手掌摩挲在一起,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见此状,刘云顿暗自松了口气,精光四射的眸子看向山下公开区时,显得更为卖力起来。 “师兄请放心,只要这小子敢出现,别的不说,光是把他手里那批灵液截下来,就够咱们兄弟俩狠狠赚一笔了。他卖两块灵石,到时候,咱们就卖十块。有了这些钱,去陀罗峰买一点灵丹妙药,突破境界还不时随时随地的事?再者,以您凝气五层的修为镇压,这一次就算那小子再想搬救兵,也决计是不可能的事!” 突然地,就在他口中话语刚刚散出的同时,一杆显眼醒目的旗帜赫然又飘荡在了交易区那块无人问津的地带,死死盯着旗子默读过两遍“飞跃凝灵坊”名号,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欣喜若狂! “崔……崔……崔师兄,您瞧那是什么!” 听闻此言,崔凯微眯的眸子瞬间全部打开,顺着刘云顿手指指去的方向一看,他眉间皱着的弧度立刻舒展开来…… …… “奇怪,今儿个按理说来这里买东西的人也不少啊,为什么我这摊位前,却连一个来买凝灵液的人都没有?难道说,是有人暗地里给我使了绊子?” 扶着下巴细细审视过一些路过的行人,秦锋那狭长的丹凤眼中流露出一股子郁闷与憋屈的味道。 返过身去看了看自己插得正好,尚还猎猎作响的旗帜,他脸上的迷茫之色更重了。 “这旗子也插得好好的,凝灵液我也摆在了这里,要说人们发现不了,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了,一定是想买灵液的顾客不晓得我回来了,故而才不到这里转悠。既是如此,看来我得继续沿用以前的老一套宣传手段了!” 一拍大腿,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秦锋失意的脸色一扫而光,笑意从嘴角蔓延开的同时,立刻就又重新用手掌扩成喇叭状,朝着四面八方高高呐喊起来。 “飞跃凝灵坊,时隔一年,终于又重新回到大家伙的视野中了!新老顾客,欢迎来这里选购了啊!只需一瓶灵液,就能起到您苦修半月的功效,如此宝物,不买包你后悔一辈子!走过路过的师兄弟们,千万不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凝灵液又重出江湖了啊,你还在为枯燥的修行过程烦恼吗?你还在为短时间内不能飞黄腾达而难过吗?只要来这里,这一切,凝灵液统统帮你搞定……给它一个机会,就是给你自己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喊了好一会,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再加上此刻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将目光锁定这里,秦锋这才颇为满意的盘坐在岩石上,等候起了前来购买的顾客选购。 要说,这一嗓子还真有效,一阵吆喝过后,稀稀拉拉的,已经又有人迈着步子朝他这边走来了。 一个身穿藏青长衫的麻脸修士目中满是炽热,三步并作两步,便大步流星地赶来了此处。 “道友,这凝灵液还是两块灵石一瓶吧?喏,给我拿五瓶……” 说着,麻脸修士一把将十块灵石递在岩石上,作势就要自己伸手去取。 “且慢且慢,这位道友,不用这么着急。在你购买之前,我得跟你把价格说清楚了。此物么,一年前的确是两块灵石一瓶不假。可你也知道,当初为了实现承诺,我送出了三百多瓶丹液。现在,手头真剩下没多少了。这丹液的价格,自然也该是往高提一提了……” 秦锋尴尬的咳嗽两声,神情间颇为显得有点不自在。 “提多少?” 麻脸男子猝不及防,拿向丹液的手掌悬在半空,显得很是无所适从。 “其实也不多,也就十块灵石一瓶。” 秦锋柔声细语,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什么?十块灵石一瓶?你还不如去抢好了……” 修士明显是没料到丹液一时之间价格竟然会飙射到这么高,听到秦锋报价的一刹那,脸色瞬间就变得不镇定了。 “十块,其实不算贵了。道友,买一瓶吧,这玩意你肯定有所耳闻,好用得很。” 秦锋大方的将灵石收入囊中,随手将一瓶丹液抵在男子悬空的掌心之内。 “你……” 事已至此,麻脸男子也别无他法,虽是重视十块灵石,但终究抵不过丹液对他来的重要。憋着红脸犹豫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不得不选择拿起丹液抽身离去。 “十块灵石,这可是我今天赚的第一桶金。好兆头啊,好兆头……” 话还没说完,忽听身旁又传来匆匆忙忙的一阵行人脚步声,心里暗爽又要有钱送上门的同时,秦锋脸上荡漾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呦呵,二位道友是结伴来买灵液啊。好说好说,每瓶十块灵石……” “十你妈的头!谁他妈要买你的灵液了?把东西留在这里,你麻溜点滚!” 岂料下一刻,一声铿锵威逼乍然炸响,来人伸手一掏,便径直用小树干般的手臂,死死攥住了秦锋的领口! 正是刘云顿! 第四十八章 你再说一遍! “这位道友,麻烦你再说一遍,刚刚有人放了个屁,屁声太大,没听清……” 面前的局势,已经是很明朗了。今天刚刚重出江湖,结果就又迎来了一个不开眼的家伙。上次还好,庞明只是想收点摊位费,说起来,并不算太过分。今天倒好,直接来了个让他滚蛋的主。最要命的,是这人都不让他卷着铺盖再滚。 可即便是知晓了对方的来意,秦锋还是不愿意就此撕破脸皮。要知道,今天可是他重新出山的第一天,按照民间的话来说,应该算是黄道吉日。虽说没看过黄历吧,但好歹也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如此重要的日子,他是不想动火气的。一来不利于生意的兴隆与长久,可能会把本来准备来这里买东西的顾客给吓走,二来么,则是他不想出风头。老老实实待在着苦陀峰上,等赚够了钱,他直接去陀罗峰投奔吴秋生便是,何苦要提前暴露实力呢? 一个搞不好,钱没挣够就被吴秋生逮了去,那岂不是亏到了姥姥家? 基于这几种考虑,所以此刻的他,尽管是听到了一些很让他大动肝火的话,但为了挣够换取浑天星的钱,他只能暂时忍一忍。微笑着挣脱男子的揪扯,秦锋破有礼貌的询问道。 “你他妈的耳朵塞驴毛了是怎么的?刚才老子说,你这里的东西,老子都要了!至于你,麻溜点滚!” 刘云顿虽是脑袋灵活,但此刻仗着身后师兄的保护,早已把脑子丢到一边去了,只剩下了一股子狐假虎威的装腔作势劲儿。对于秦锋暗藏在话里的嘲讽意味丝毫没能感受到,反而是信以为真,真的以为对方没听清。于是乎,大感霸气受损的他,立刻就又扯着嗓子把话向秦锋重复了一遍。 “走是得走,不过,既然道友已经说了,我摆在岩石上的一百瓶丹液你全要了,那我不收钱就走,岂不是成了傻子?道友若想让我马上离开这里也行,一百瓶丹液,每瓶十枚灵石,总计一千块灵石。只要你爽快把钱给我,这摊子,我立马就撤……”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秦锋还是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并未减少分毫,给人的感觉,还是那种如沐春风的亲和感。 “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被驴踢过?老子说,你这些东西,全都归老子所有了,连带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然后麻溜点滚。什么一千块灵石,去你妈的吧!” 秦锋的一再退让,并没有让刘云顿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反而更为助长了他内心耀武扬威的邪气。一听秦锋这话,他脸上洋溢的凶神恶煞更浓,下一刻,竟是攥紧了拳头就要动手。 “别着急嘛,有什么事好商量。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嘛……道友,我且问你一句,敢来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公开交易区寻衅滋事,强抢财物,难道,你就不怕有人举报,宗门追查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刻,秦锋的笑容开始有些凝固了,在他的眼神深处,一道寒芒闪纵即逝。周身散出的凝气二层气息有了微微变化的趋势,尽管嘴里还是一股子和气生财的味道,但口鼻处呼吸的频率,已经是有些加快了。 “吃不了兜着走?爷爷活这么大,还不知道吃不了兜着走是什么意思!不怕告诉你,就算今日在这里将你打成残废,届时有人举报,宗门追查此事,我大不了可以称作买卖谈不拢,跟你起了冲突。动手之下,拳脚无眼,一不留神才把你搞残废的。到那时,最多,也只不过是被罚几天思过崖面壁思过,老子有什么好怕的!” “别他妈唧唧歪歪的,你到底走不走?老子数三下,你要是还不交出东西,麻溜点滚的话,今天就叫你好好尝尝凝气三层修为的厉害!” 刘云顿起了显摆之心,说话的情调越来越趾高气昂阴阳怪调,末了,留意到秦锋还是波澜不惊,终于是意识到自己拖延了太长时间,双掌祭出浓厚的凝气三层修为,一头雾兽隐隐就浮现在了他的身后。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在公开区域打人,到最后会受多大的责罚呢,敢情只是去思过崖面壁几天。受教了,在下受教了。” 秦锋说话的语气渐渐冰冷,眼神中透出的玩味浓郁了三倍不止,一边说着,还一边拨弄起了手指。 “既知道惹了老子没好下场,还不赶快将东西留下,然后速速滚离此地?!” 刘云顿有些恼羞成怒了。 “大爷,别别别,我这人吧,胆子小的很,你可别吓唬我。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么,别动不动就搞得剑拔弩张的……” 秦锋依旧在笑,只是深呼吸的次数,越多了。 “让我交出东西?我交你妈的头!就凭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莫非你认为,自己凝气三层的修为,很强么?” 这一刻,秦锋积攒在内心的怒气终于轰然爆发开来。 这一刻,他不准备再忍,一味的退让躲避,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威风八面。 这一刻,他要向所有人彻底证明,他秦锋是一头打盹的狮子,在这苦陀峰上,无人可以再欺辱于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礼让三分! 人再犯我,报仇雪恨! 这一刻,他隐藏在凝气二层下的气息彻底震荡而出,盘桓在他周遭的空气瞬间扭曲,露出一个个指头大小的细洞! 他的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凝气四层所造成的灵气嗡鸣,瞬间取代了嘈杂声,成为了此地唯一的主旋律! 他,不是人人都可来捏一捏的软柿子,无人可再对他颐指气使耀武扬威! 他是秦锋,那个与往日截然不同,已经彻底迈入了凝气四层的秦锋! 他嘴角的冷笑不再掩藏,而是完完全全的蔓延而出,他那握紧了的铁拳也不再隐于袖中,而是真真实实的对准了对方的胸膛! 你若战,我,便战! 第四十九章 金乌双刃刀之威!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凝气四层的修为!” 感受着自秦锋周身散发出,不知比自己修为高深了多少倍的灵压,刘云顿像是突然之间见了鬼,本来出现在脸上的怒色快速转化为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震惊,就连他身后的雾兽,都有了渐渐崩溃消散开来的迹象! 这一切,并非是他本愿,而是雾兽抵不住外界的威压,不由自主才选择了溃散! 毕竟,他这一手化兽术才刚刚学会,刚才之所以祭出,也完全是为了起到恐吓秦锋的作用。遇上了比他修为的修士或许还能勉强施展,可若是遇到了强大的对手,雾兽则是没有丁点的抵抗能力! 凝气三层圆满,看似与凝气四层仅差一层纸没有捅破。 可其内暗含的差距,却宛若云泥之别! 一个是利用自身之力强行吸纳天地灵气,而另一个,则是与天地灵气出现了亲密的契合,天地灵气会主动帮助他充盈体内修为之力! 说是在与秦锋斗,可他的做法,却无异于是在跟天地间的灵气斗!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有些亏,只吃一次就够了。莫非,你认为经历了上次被人讹诈一事之后,我还会傻到连一点自保手段,都不给自己留?” 秦锋语气冰冷,双眼犀利如刀,轻轻朝虚空击出一拳,肉眼可见的,浮现在刘云顿身后的雾兽消散无影。只这一下,就让刘云顿胸口不由得闷哼一声,整个人噔噔后退了三四步才算收住身形。 “自保手段?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也敢谈自保手段?不错,凝气四层的实力,放眼这苦陀峰上,绝对是高高在上般的存在。可,如果是遇到了凝气五层的强者呢?” 作为一直守候在刘云顿身后的靠山,崔凯一直都没有主动显露自己的气息。他为的,就是隐藏实力,从而起到出其不意的震慑效果。 可这一刻,在见识到秦锋暴露出真正实力以后,差一点就要重伤面前的同伴,他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宽厚的手掌交叠掐诀,一刹那,属于凝气五层强者的浑厚威压,骤然在此刻爆发开来! 由于他体内的修为之力强于秦锋,故而刚一散出气息,空气中夹杂的灵气立刻便化成股股透明涓流,疯狂的朝他体内灌输起来,不多时,在他掌下就形成了一只深棕色的猿兽。 此兽身形如同小塔,每走一步就地动山摇一分,浑身毛皮虽是虚构,但却给人一种如同金属一般的坚韧之感,更是在它身形完全凝实的一瞬,它那口中吐出的灵气不再是白色,而是彻底变成了赤红的火焰之芒,就连头颅上,也开始蔓延起了熊熊火光! “能够被我这头烈火猿所伤,也的确是你的运气了!” 话音刚落,一道火红残影瞬间奔袭而出,原本虚无的空气在这一刻翻出道道黑洞,啪啪的声响中,猿兽身上燃起的凶焰更旺,待得冲到秦锋面前,立刻就挥舞起人头大小的拳头,朝他胸口处狠狠来了一下轰击! 这一击力道何其巨大,一时之间,周遭空气塌陷大半,完全扭曲的不成样子,一道火色旋风凝聚飞卷,飞沙走石之下,方圆十丈之内的岩石砂土,竟是齐齐禁受不住,轰的一下碎成了粉末! 危急关头,似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秦锋紧握成拳状的双手立刻环回胸前,心念一动,储物袋中的金乌双刃刀乍然飞出,下一刻,就在猿兽拳头就要落在胸口之时,他立刻使出全身修为,死死捏住刀柄就是一道刀浪砍出! 砰! 如同一颗出膛炮弹轰击在了铁石上,巨大的轰鸣声使得周遭所有人耳朵嗡鸣几欲作呕,漫卷腾跃的灵气涟漪炸裂溃散,刀浪余波在空中重重砍下的一刹那,自那威猛狰狞的猿兽口中赫然传出一声哀鸣! 像是遇到了致命的天敌,它的眼中流出绝望,它脚下巨大的脚掌再也迈不动分毫,它的粗壮的双臂本能的格挡在了脑袋上。 可,刀浪既落,又如何能被它这负隅顽抗的愚蠢举动阻挡? 一瞬间,火云滔天,嚎叫不断,巨大的猿兽头颅首当其冲,率先一分为二,紧接着灿金色的刀光淌过胸膛,虬结的肌肉崩溃湮灭四散化作光影,下一刻,四分五裂的身体透明无形,变成一块块郁结着火色的灵气,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噗嗤! 猿兽消湮的同一时间,作为施法者的崔凯再也无法抵御胸口处倾泻来的强烈反震之力,只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体内的五脏六腑尽数拥挤在了一起,随着喉口一热,灵气紊乱四窜,下一刻,一口夹杂着热气的血沫就此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你……你竟然会有法宝!” 面前这一切虽看起来繁复杂乱,但实则全是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从猿兽奔袭发动攻击,到秦锋下意识拔刀防御,总计,也才十数息时间! 故而,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崔凯,才会表现得如此震惊! 一击定胜负,凝气四层硬撼凝气五层,除了法宝能弥补二者之间修为的察觉,崔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自己顷刻间落败! 一时间,他那两只鹰目瞪圆似铜铃大小,他的浑身上下抖若筛糠,看向秦锋的眼神中再无居高临下的姿态,一丝淡淡的畏惧正从他心头缓缓滋生!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没有法宝了?” 此刻,秦锋身上强悍的气息重归平静,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金乌刀,眉眼间的厉色虽然消去不少,但脸上还是留存着不少冷意。回话的时候,根本连眼皮抬都没抬。 “你……你一个凝气四层的修士,如何会有法宝?” 一旁的刘云顿早已被这场激战吓得面无人色,此刻躲在崔凯背后,唯唯诺诺的问道。 “要不要我把凝灵液是从哪来的也告诉你?” 闻言,秦锋嘴角绽出了一丝笑意,犀利的目光也再度落在了二者的身上。 第五十章 我说可以走了吗? “你……” 刘云顿哪里能想到秦锋言语竟会如此犀利,被对方开口嘲弄之下,只觉喉口处像被塞了个鸡蛋,土灰色的脸庞迅速涌现一抹潮红,一肚子憋着的话,再想说,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了。 “云顿,我们走……” 崔凯修为能到凝气五层,经历过的事远比刘云顿要多得多,此刻嗅到秦锋话语中不寻常的危险气息,一把就要拉过刘云顿狼狈而逃。 他们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打不过秦锋就逃,可作为受害人的秦锋,又如何能暗自吃了这哑巴亏? 下一刻,就在二人连身上沾染的泥土都来不及拍打,作势就要匆忙动身之时,秦锋眼含笑意侧身一闪,瞬间就将二人的去路死死的堵塞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玩味更重,暗含警告的话语也从他嘴里迅速飘出! “走?我说你二人可以走了吗?” 此言如同九天降下的惊雷,落入二人耳膜的一刹那,他们眼神深处埋藏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身体本能的退后一步,紧攥着的手掌立刻被密密麻麻的冷汗沾了满手。 “你……你……你想怎么样?” 刘云顿脚下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幸得身旁师兄手疾眼快搀扶,这才没有摔个四脚朝天。此刻见秦锋如猫看耗子一般死死盯着自己,下意识就要炸毛。 “如今胜负已分,我二人既败于你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日后,你这摊子,我保证不会再来滋事……” 时值此刻,看清了秦锋不依不饶的举动,崔凯心中开始叫苦不迭起来。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他万万不会听从这狗屁师弟刘云顿的话来这里没事找事。 可懊悔归懊悔,内心泛起的波澜他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在脸上。眼下自己身受反震,已经落了个五劳七伤,万一被秦锋看出来自己的外强中干,自己想要脱身,那可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原则,他暗自打起了弃车保帅的心思,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强硬,而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哦?那如此说来,我这摆在岩石上的一百多瓶丹液,就这么平白无故被砸了?” 闻言,秦锋手指一指岩石上四下炸裂的碎瓶瓷片,双眼微微眯起,藏于袖管下的双手又渐渐半露了出来。 “哪……哪有一百瓶……刚刚……你不是卖出去了一瓶么……” 听到秦锋兴师问罪的话语,刘云顿本能的就开始嘀咕低语,虽不敢高声说出内心想法,但嘴上依旧是发出了细弱蚊蝇的声音。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是吧?” 一刹那,秦锋说话的语调提高了两倍不止,眼波流转的寒意再也遮盖不住,下一刻,爆出青筋的右手手掌就夹杂着罡风,毫无预兆的朝刘云顿脸上甩了上去! “我说是一百多瓶丹液,说错了么?砸了我的摊子,现在连赔偿都想赖,九十九瓶如何,一百多瓶又如何?!” 啪! 掌风所至,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拔地而起,很快一脸懵懂的刘云顿脸上就出现了五个醒目鲜红的巴掌印子! “我没上山之前是读书人,跟你们讲道理,你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犟嘴!说,我说一百多瓶说错了么?” 这一句怒骂,似牵动了秦锋百年不发的火气,只见又一团残影从他掌间飘落,紧接着,刘云顿左脸上再度挨了一耳光,只听一声皮球泄气声响起,再一看,两道鲜红的血柱竟是如绝了堤的洪水一般,从他鼻孔中哗哗的淌了下来。 此刻,他的整张脸,简直隆起的跟猪头有的一比! 直到现在,感受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意,他这才从混沌懵逼状态醒悟了过来。 “师兄,他是在打我么……” 与此同时,他呆呆的朝身旁的师兄问道。 问完之后,自己似知晓了答案,很快他的双目中就迸现出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作势就要发飙! “你……” “你什么你!我是读书人,你知道吗?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书生也是有自己尊严的好吧?我说一百多瓶,你偏偏要说不够一百瓶,你这是在赤裸裸的践踏我的智商!你看不起我可以,但你不许看不起读书人!” 啪! 捂着脸蛋一脸委屈的刘云顿正要忍着痛楚辩驳,没想到,下一刻,沾染了血色的嘴唇才刚一张开,紧接着,又是一道响亮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我跟你拼了!” 这一次,生怕自己再一个说的慢了,又会招致一个响亮的耳光,忍着嘴里淙淙流出的血水,尽力扶着自己七倒八歪的牙齿,他顿时就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看这情形,简直就是一头暴走的野猪! “拼了?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拼你妹啊拼!老子叫你拼!” 看准了刘云顿丹田祭出的稀薄灵气就要爆发,秦锋手下抽打出的力道更为刚猛,只见两道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的手影砸在刘云顿胸口,待崔凯瞪大着双眼,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之时,刘云顿的身子早已经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径直地砸向了一丈之外! 末了,即便是看到刘云顿已经被揍得不成人形,但秦锋嘴里吆喝的怒骂还是仍然高亢激动。 “你说说,你做错了事,我为你指出错误,我教你该怎么改正,你非但不领情,还口口声声跟我拼了,有你这么做人的么?你简直就是不识好歹,我打死你!” 可能是怒气还没有挥发完,感觉不得劲之后,他还有走上前去,冲刘云顿屁股上结结实实又来了一脚! 终于,作为刘云顿师兄,亲眼目睹了刚刚这一惨案发生的崔凯,脸上开始挂不住了。 “我说道友,你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他不过是顶撞了你一句,不至于如此不死不休吧?纵然是我们打碎了你的凝灵液,你也不应该如此咄咄逼人吧?瞧瞧……他都被你打成什么鬼样子了……须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殊不知,下一刻,就在他以为秦锋停下手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不再动手之时,从秦锋掌下却立刻出现了那柄灿灿生辉的金刀! “下手狠?是老子下手狠吗?不死不休,我杀他了吗?咄咄逼人,我这么讲道理,现在是咄咄逼人吗?日后好相见,我见你妈的头!” 第五十一章 是三十块灵石! “你……你冷静点……刀剑无眼……” 看秦锋猛然间扭过头来,一副跟自己性命相搏的态势,方才还暗自庆幸的崔凯,此刻立即心里咯噔一下,一张脸庞惊得惨白起来。 “说,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们读书人?” 拿着金刀对崔凯步步逼近,秦锋眸子里透露出的狠劲,似乎是更浓郁了。 “不……不是……道友误会……误会了……” 这柄金乌双刃刀的威力,崔凯是再清楚不过的,刚才他祭出了近乎全身的修为,都没能挡得住这刀加持了灵力之后的刀浪一击,此时叫他再面对这东西,简直是吓得他肝胆俱裂! 一时间,他出现在脸上的教诲劝说模样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诌媚讨好的奴态赔笑,他的脚步快速地向后方退去,生怕秦锋一个情绪暴走将自己大卸八块。 要知道,现在的他,体内修为大概只能勉强达到凝气三层,刚刚之所以敢出言相救刘云顿,全是因为出于同门情谊,以及内心的不忍才有感而发,若真叫他此时与秦锋打斗起来,别说是有五成的胜算,就算是丁点,都没有! 凝气三层硬撼一个手持法宝,且修为之力精粹的凝气四层强者,除非他是老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他才有那个胆子! 这一刻,散布在战圈周围暗暗看戏的修士算是看出来了,秦锋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谁惹谁倒霉,死揪错误不放手的煞星啊! 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斥责对方的话题还依旧停留在丹液是不是一百瓶上,这样的做法,也太狠了吧? 感受着秦锋身上不肯善罢甘休的强势气场,他们渐渐在内心里种下了一道禁忌,日后就算是惹了天王老子,也绝对不能惹秦锋。这小子,也太邪性了…… 渐渐地,听到这话以后,秦锋暴走的情绪似稳定了些,眼珠子骨碌碌转过一阵,就在崔凯正要暗舒一口气之时,他再度恢复了生气的模样! “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问你,我说岩石上摆放的是一百多瓶丹液,我说错了么?” 说错了么? 就算是说错了,可我敢说么? 现在的崔凯,终于体会到作茧自缚是什么滋味了。 可心头纵使再委屈,再难受,他在秦锋面前却也是丝毫不敢表现出的,就以他目前的实力,一个搞不好,指不定下辈子瘫痪在床上也有可能! 他可不想像倒在地上如同死猪的那位师弟一样…… 很快的,在脑中盘算过如何全身而退之后,他立刻就装出了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随手一指,就十分痛心疾首的对自己的师弟大加指责起来。 “师弟,刚才这位道友说的的确十分在理。人家好端端的读书人,如何会数错数字?人家指出你的错误,你就该好好地听着。可你看看你,偏偏是不听,现在搞好了吧,落得个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下场……” “听为兄的一句,快点给这位道友道个歉。山上还有事情需要你我二人去处理,咱们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说着,状似悲伤的眸子里朝地上趴着的师弟快速甩出一记狡黠的眼神,紧接着就走到他面前,背对着秦锋挤眉弄眼起来。 直至此刻,或许是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递来的火热目光,秦锋在把刀收入怀中之后,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向了崔凯师兄弟二人。 “罢了罢了,想必他受了这番教诲,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道歉么,就不用了。不过这赔偿么,却是一分都不能少的!少一分,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崔凯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是落下了不少。 “行,不就是赔偿么,只要道友肯高抬贵手,这些赔偿我们一定一个子不落的赔给你!” 信誓旦旦做出保证的同时,他还作势就要掏入自己怀中取出储物袋。 “好,既然你已经许下了承诺,那我也就不再跟你们大动干戈了。我算算啊,一百多瓶丹液,每瓶算是三十块灵石,如此一来,就是三千多块。看在你们善意悔改的份儿上,今天,就给你免去零头吧。三千块,不能再少了!” 秦锋做出一副深思算账的姿态,手指双双拨弄起来,很快眉眼间就绽放出了浓浓的精光。 “什么?每瓶算是三十块灵石?刚刚不是还一千块灵石么?总共三千块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一听这话,正用手指一块一块往外掏灵石的崔凯顿时愣了,他的脑中如同窜入了一团马蜂,闹哄哄乱糟糟的嗡鸣个不停,一时间,那只伸入储物袋的手臂只能如静止了一般悬浮在空中。 “三千块灵石,我算你算的贵吗?每瓶灵液算是三十块灵石,一百多瓶就是三千多块灵石!我为你抹去了零头,你居然还嫌我算的贵,简直就是不识好歹嘛!” “你仔细想想,刚才我跟你们打斗,身体中浪费的灵力有多少,心情又被莫名的弄糟糕了多少?再有,刚刚打斗的过程中,我的生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如果不是你们来寻衅滋事,说不定这批丹液早就卖完了!你瞧瞧,现在还有人敢来买我的东西吗?你扪心自问,我这三千块灵石,算的贵吗?” 说到这里,秦锋的情绪又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说话的音调简直如同炸响的春雷。 “你……你这样坐地起价……对同门师兄弟进行讹诈……你……你就不怕宗门追查,吃不了兜着走吗?” 缓过了好一阵的刘云顿,在师兄的搀扶与照顾下,此刻终于是恢复了说话的力气。看秦锋活脱脱一副奸商嘴脸,新仇加旧恨,登时就又开口大肆斥责起来。 殊不料,下一刻,秦锋嘴角扬起的得意弧度更大,一声声无比熟悉的声音,立刻就让他眼前一黑! “吃不了兜着走?爷爷活这么大,还不知道吃不了兜着走是什么意思!不怕告诉你,就算今日在这里将你打成残废,届时有人举报,宗门追查此事,我大不了可以称作买卖谈不拢,跟你起了冲突。动手之下,拳脚无眼,一不留神才把你搞残废的。到那时,最多,也只不过是被罚几天思过崖面壁思过,老子有什么好怕的!” 第五十二章 总得我收了摊,你们才能走吧? 晕! 崔凯现在是真晕了。 之前他以为面前这小子所表露出的阴险无耻,已经是他的极限。直至此刻听完这些话语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了,之前自己所见到的,才堪堪只是秦锋的冰山一角。 比起秦锋来,他与刘云顿简直就纯洁的像小孩子。 现在的情形,真是让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感觉。 三千块灵石! 那可是三千块灵石啊! 要知道,虽然他平日里喜欢欺凌弱小,干一些大鱼吃小鱼额买卖,可真正自己攒下来的灵石,却根本没有多少。 除去日常修炼所用的花销,除去呈交给为他充当保护伞的同门师兄,轮到他手里,十八年的光阴,他大不过也只是攒到了区区一千块灵石! 至于自己身边这个草包师弟,让他吹吹牛还可以,一动真格的,立马就没气了。 据他的估计,刘云顿能拿出三百块灵石,应该就是他的极限了。 若按先前秦锋卖给别人的价格来算,一百瓶丹液,充其量也只是一千块灵石。自己咬咬牙,跟师弟凑吧凑吧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谁曾想,这家伙竟然玩起了坐地起价的手段,一瓶丹液,活生生的让他从十块灵石的单价抬高到了三十块! 一共三千块灵石,那简直就是要自己的命啊! 这么庞大的数量,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大师兄来了,一时之间也不一定能凑足这么多的灵石! 一想到这,他简直就有一头撞死在石头上的冲动! 良久良久,一屁股坐在刘云顿身边,崔凯的脸上都是蒙着一层死灰。半晌之后,直到秦锋走上前去拿金乌双刃刀在他裤裆位置比划了比划,他这才赶忙收回神来。 “喂,我说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想赖账吧?你瞧瞧我这金刀,可是锋利的很,上次我一不留神,差一点就把自己手指头削断了呢。一会,如果你们实在是不肯答应,我失望之下,保不准这金刀一滑,掉在你们谁身上也不一定……” “别别别……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嘛……” “别别别……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是人都怕死,更何况这两个只会恃强凌弱的脓包,此话落在他们耳朵里就如同催命符一样,刚一听见,二人连犹豫都没犹豫,紧接着就异口同声的道出了求饶声。 见此状,秦锋捏在手中的金刀又缓缓放低了高度,不耐烦地看过二人一眼,立刻就做出了伸手要钱的姿势。 “商量个屁,说好的三千块灵石,一块也不能少。想走,先把灵石交出来再说……” 完了! 这家伙是要动真格的了! 事已至此,面对难以战胜的强势,他只能是委曲求全,牺牲身外之物明哲保身了。 哭丧着脸,他那握在储物袋上的双手颤抖的如同垂垂老矣的老人,刚刚还尚算镇定的眸中,此刻竟意外的泛出了泪花。 一边极不情愿的背过头去吧储物袋递给秦锋,他还一边恶狠狠地催促着身旁的师弟,直到对方也掏出了储物袋,他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努力的闭住了泛红的双眼。 “怎么你的才有一千块灵石?你师弟的才有四百块?这比起三千块来,完全就连一半都不到。不行不行,你们赔偿我损失的诚意不够。你们要再这样下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啊……” 渗出灵识快速清点了储物袋中的数目,一把将之扔进了自己的怀里,内心暗喜的秦锋,口中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温和,反倒是更加变得严厉起来。 “道友,真没有了!您瞧瞧,我们哥俩,浑身上下就剩这一身衣服了。” “是啊,实在掏不出来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倒在地上的二人,此时连声音都开始了呜咽,不难想象,他们的内心一定是经历着千刀万剐的折磨。 真的没有了么? 秦锋可不信他们会有这么老实。 一番灵识扫视之下,很快,他就确定了刘云顿身上的确是再无半件值钱的东西。倒是这崔凯么,小腿肚子处囊鼓鼓的,似有东西偷偷藏了起来。 出于好奇,秦锋立刻就出言相问起来。 “你,右腿小腿上绑的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完了! 这次可是彻底玩完了! 这东西,乃是自己花了好大代价才从一位外门师兄手里搞来的功法! 瞧这情形,定然是被面前这小子瞧出了端倪! 怎么办?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藏东西,打死不承认吗? 他可不敢,万一对方真是个半吊子,一怒之下真对他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来,他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算了,事已至此,一味的顽抗只会为自己招惹祸灾,日后报仇的机会还很多,只要自己今天能顺利从这里逃出去,一切都还不晚! 好一阵,经过了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甚至连头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他这才最终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慢慢悠悠摇摇晃晃的从小腿上取下了那本泛着黄色的牛皮图册。 “算你识相!此功法原来叫奇灵万化经!” 一把接过崔凯颤抖着递来的功法,五个醒目的蓝体正楷字顿时映入秦锋眼中,翻查过片刻此书,发现内里蕴含的术法正是面前这二人使用的雾兽攻击,很快,秦锋就内心大感满足,冲他二人开心的笑了一笑。 这一笑,似比美女回眸还要让这二人心神震荡,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机炸响在他们心间,没等秦锋说话,他二人倒在地上的身形就咻的一下窜起直立,双眼中爆射出强烈的求生光芒,下一刻,相互搀扶着就要逃离此地。 “慢着,我还没说你们可以走吧?” 见状,秦锋又脸色冷峻了下来。 “我们浑身上下的东西,可都是交给你了呀。道友,高抬贵手吧,我俩实在是再也拿不出东西了……” 一刹那,出现在崔凯脸上的开心神色又凝固起来,很快,他的目中就又出现了恍惚之色。 “谁说要你们再拿东西了?你们想走,其实也不是不行,可最起码,也得等我收了摊之后,你们才可以走吧?” “再说,刚刚你们赔偿的数目可还不够呢……” 掷地有声的,秦锋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横意味,自此,他的脸色中出现了淡淡的阳谋味道。 第五十三章 只有更无耻…… 本以为,之前秦锋所展现出的无耻与阴险,已经是达到他的极限了。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却彻彻底底让崔凯二人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我说过了,三千块灵石,一块也不能少。就算你二人均摊开,每人也得担负一千五百块的账款。你这个当师兄的,已经还上了一千块,外加一本奇灵万化经。我大方点,经书给你算一块灵石好了。如此算来,崔凯,你还欠我四百九十九块灵石。可,四百九十九听起来又不怎么方便,算了,给你四舍五入成五百吧。这样一来,你也好还账……” 瞅着崔凯十分开心的笑过一声,秦锋的表情显得颇有些腼腆。 “至于被我揍了一顿这个师弟么,你还上了四百块灵石,按理来说还欠一千一百块灵石。可,我秦锋身为读书人,是知书达理的,打了你,怎么着也给你一点赔偿费吧。额……鼻子流血了,脸也肿了,就给你三块灵石的赔偿费吧。不用谢我,这是我身为一个读书人,该做的事。” 再面向着歪歪斜斜着就要摔倒的刘云顿一眼,秦锋脸上的笑容,更是表现得无比的亲切与和蔼,就跟慈祥的老奶奶一样。 “什么?你也要学你师兄一样,四舍五入给我凑成整数?这怎么好意思呢……好吧好吧,就依你吧。我最见不得男人掉眼泪了,依你依你,还算你一千一百块灵石……” 突然间,留意到了刘云顿眼角滴出了泪珠,他顿时瞪大眼睛死死瞧看一阵,很快,就又变换了腔调,很是勉为其难的用手在他肩膀上抚了抚。 这一抚,直接就让刘云顿如加千斤坠,扑通一声就又一次摔倒在了地面上。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只是想着尽快脱离这个恶魔的手掌。只要能让他回到钟鼎峰,那他日后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绝对不会再来这苦陀峰了。 往事,不堪回味啊……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就要这么告一段落时,秦锋再次语出惊人。 “那个,你们两个方便的话,帮我打个欠条吧。毕竟口说无凭,日后有了这欠条,就算你们赖账不承认,我也可以去找你们钟鼎峰掌座去要。” 说着,两张白花花的纸页就轻飘飘的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写吧,都到这步田地了,不写成吗? 这家伙简直就是无耻到极点,黑心黑肺黑肚肠啊! 二人强忍着眼中的酸意,鼻子传来的抽噎,就这样,颤抖着双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这张欠条。 到最后,在秦锋“善意”的劝解下,他们还忍住不哭,强扭出一阵笑容,签上了自己的名号,顺带用鲜血按了个指印。如此,才算罢休。 事已至此,按理说灵石也赔了,欠条也打了,手印也按了,自己与刘云顿可以全身而退了吧。 不,事情远没有崔凯想象的那么简单! 既然决定了要从这二人身上好好刮一层油水下来,没把他们整的筋疲力尽,秦锋是决计不会放他们走的。 于是乎,有了接下来这一幕类似于无良地主欺负长工的情景。 “你叫崔凯,你叫刘云顿是吧?恩,你二人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道友,咱们也都这么熟了,叫你一声凯凯,叫你一声顿顿,也不过分吧?” 手指在二人之间来回晃荡,秦锋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百倍。 面对他变相的摧残,这二人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心思,现在,只剩下了点头称是与掩面难受。 “好,既然我都叫你们叫的这么亲切了,让你们帮我做点事情,也不是太过分吧?瞧瞧,每天我出来摆摊,其实是特别累的。我看你们二位现在还生龙活虎的……不如,你们帮我吆喝两句,在这里招揽招揽顾客?” “你也知道,刚刚跟你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累的够呛。手里虽然还有一些灵液,但估计是有心卖,精神头儿供不上了。这灵液,数量也不是很多,大概还有二百来瓶。价钱每瓶三十块灵石。只要帮我卖完了这些灵液,保管让你们回家。放心,我这人很讲诚信的,说让你们回家,就绝对让你们回……” 不等二人拒绝,秦锋飞快从储物袋中把剩下的所有灵液全都取出,取出之后,脚下的动作更是惊人,一溜烟的功夫,就躺在了另一块就近的岩石上。看样子,竟是无比悠闲的休歇了起来。 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秦锋眉眼间说不出的惬意。 “喂,你们两个倒是帮我喊啊。你们刚才可是答应帮我卖灵液了,怎么着,想反悔啊……” 警告二人一句,秦锋语气又有些阴狠,待得看到二人,一个瘸着腿靠在岩石上叫卖,另一个则是红着脸,擦着眼角的泪水,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叫起来,他这才是心满意足的又躺回了岩石之上。 “大……大家伙来买灵液了……又好用又便……宜……三十块灵石一瓶……不贵了啊……” “快来看一看,快来……瞧一瞧……这灵液……这灵液真他娘的好用啊……” “大点声喊,就跟我欺负了你们是怎么着?没吃饭啊!再不好好喊,别说天黑了,就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了你们也别想离开这里!” “给我好好喊!” 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秦锋内心何止一个暗爽了得,为逼二人更为卖力,他又开始板起了一张臭脸。 “买……凝灵液了啊,三十块灵石便宜……实惠,好喝……不贵了啊……只需……一瓶就能……让你飞黄腾达……只需要一瓶……就能让你鲤跃龙门……” “快点来买吧,给你们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吧……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你们快来买吧……快点把这些都买走吧……三十块一瓶……快买吧……” 热闹的买卖交易区,两声阴阳怪调,其间穿插着委屈情绪的叫卖声,有一句没一句的飘扬荡涤在四周…… 第五十四章 流言传播 次日,天空有些雾蒙蒙的,空气中传来难得的燥热。栖息在门前的两只百灵鸟扑闪着飞向了远方,不久之后,倒是有两只欢快叫唤着的喜鹊,落在了秦锋家的房檐上。 “喜鹊临门,好事来临!看来,今天一定又是个好日子!” 忍受不了屋内的烦闷,打开门走出院子里来准备透透气的秦锋,一看此情景,两只狭长的眸子顿时又冒出了满满的精光。这种表情,一如昨日卖光了灵液之后的情形! 两百瓶凝灵液卖了个干干净净,他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丰! 原以为价格定在每瓶三十块灵石,生意一定会清淡很多,就算是有那两个伤员在旁吆喝,到最后,剩在自己手里的灵液,也一定很多。 可谁曾想,在这一年内,用过凝灵液的修士简直就对玩意用上了瘾,在刘云顿崔凯二人的大力宣传,他们几乎是没太在意价格,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所有摆在岩石上的丹液便兜售一空,末了,就连一瓶都没能剩下! 作为此次买卖的最终获益者,秦锋对这种结果自然是乐开了花。一高兴之下,顿时就赦免了被他弄来当苦力的二人的所有欠款,然后,扛着那杆或许再也用不着的旗子,屁颠屁颠的回到了后山那间茅草屋中。 这一夜,对他而言,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将近七千五百块灵石,直叫他数的看花了眼,直叫他数的手指都发酸,到最后,直数的自己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他这才总算是不情不愿的将其放回到了储物袋中。 时至今日,他用手摸向怀中,仍然还是有一种很是亢奋的感觉。故而,在看到喜鹊鸣叫之后,他才表现得那么心花怒放。 殊不知,苦陀峰上,因为他昨日在摊位前兜售灵液一事,此刻,他的大名,又如同瘟疫一样,呈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大规模的向整座山峰传播开来! 这一次所造成的影响,远比一年前的那次更加浩大,短短半天的时间,陀罗峰,彩蝶峰,钟鼎峰,燕霞峰,云龙峰,云岚峰,昊天峰,思过崖,全宗之内的十座中的九座,都开始流传起了他的传说! 唯有天极峰,那座平日里庄严肃穆,代表着宗门神圣威严的主峰,没被流言波及…… 此刻,钟鼎峰上。 一处由天然羊脂玉做成的宽阔洞府中。 “师兄,您听说了吗,进来苦陀峰上有一个普通弟子,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种效用神奇的丹液,在公开交易区大规模的售卖起来,据亲眼目睹者说,光是昨天一天,他就差不多是赚了七千块灵石!” 一个长相伶俐,面如桃花的清秀少年,向着身旁那位超凡脱俗,身披藏红色长袍的俊朗师兄,颇为诌媚的报告道。 “哦?七千块灵石,那可是一笔巨款!这人当真是靠着丹液才赚的如此多的灵石的?” 师兄闻言,目光中流露出感兴趣之意,忙扭过头来问道。 此刻,陀罗峰上,腾云阁中。 韩渊然,吴秋生,李胜源,三长老马德坤,四人齐齐正襟危坐于阁中金丝楠木椅上,看那情形,似是在商谈着什么。 “喂,你听说了吗,在苦陀峰上,有一位背景很强大的普通弟子。虽说这人是普通弟子,却干出了连内门弟子都干不成的大事!知道吗,人家一天就靠兜售丹液,竟然挣了一万多块灵石!现在,正在洞府中搂着道侣快活风流呢。我有一个发小在苦陀峰上做杂役,昨晚路过这人的洞府时,还清楚的听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呢……” “据传,这丹液是他利用一件法宝制作出来的,每次回家,为防止有人跟踪盗走宝物,他还故意绕路呢……” “不会吧,一万块灵石?你在开玩笑吧?那可是相当于内门弟子十年的俸禄啊……” “不止呢,这家伙修为强横的很,据传还有一把金刀傍身,此刀使用时可散出金乌幻影,简直就是一件摧金裂石的无上法宝。知道么,就在昨天,钟鼎峰上有两个外门弟子前去强他灵液,差一点就被他打死。可就是这样,这二人最后还是赔笑着走的。你说这人恐怖不恐怖……” 忽然,从阁外传来了数道过路弟子的谈话声,听闻此言,正在讲话的韩渊然顿时噤声,目中顿时浮上了一层不可思议。 “金刀……金乌幻影……莫非是?” 见此状,吴秋生脸色露出诧异,一个身法祭出,整个人的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带着呼啸而至的风声,面色严肃的问向了说话的弟子。 “你口中所说此人,姓甚名谁,现在年纪多大?” “回禀大长老,听他们说,此人年龄很小,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名字么,记不大清了。好像是叫什么……秦……秦什么来着……” 被问及的弟子一脸尊敬,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是不是叫秦锋?” 吴秋生面皮疾抖,老脸中有一抹骇然产生。 “对,就是这个名字!就是叫秦锋!” 弟子恍然大悟,忙激动的说道。 …… 对秦锋而言,今日是难得清闲的一天。 丹液也卖完了,茅屋也修好了,灵石也赚到了,修为也突破了。 接下来,就是好好计划一下手头这笔巨款,究竟该怎么花了吧。 “浑天星是一定要买的,每颗售价三千块灵石,那我就买它一颗。对了,长春桑用的也快完了,看来,是时候去再购买一些种子了。” 坐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他的心情一如九天之上的云彩,飘逸而又轻盈。略一思考过需要去奇宝斋购买的东西,他心里开始有了打算。 突然地,就在他眼角扫在屋内墙角时,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一只盛装凝灵液的丹瓶。一看之下,他顿时又皱着眉头站起了身。 默默的走过去,捡起之后,拿在鼻尖嗅了嗅。 “这丹液似是坏了,我记得没有遗落过丹液啊。每一瓶,我都是装好了之后,立刻就放到了储物袋中的啊。怎么在这里,还能发现漏网之鱼的踪迹呢?莫非,此物是我一年前配制丹液时,忘记了处理的遗漏品?” 喃喃自语着,他渐渐回忆起了一年前的往事。这一回忆,他脸上立刻就又绽放出了想通了的笑容。 “一定是遗漏品!要不然,它根本不可能变质!” 不过很快,在笑过一下之后,他的眉眼间就开始流露出了惋惜之意。 “罢了,既然是坏了,那我就趁早把它倒了吧,免得日后一个不小心自己吞服了闹坏了肚子。” 摇头叹息着,嘴角撇出一个遗憾的弧度,在看到放置在门口处的那只夜壶之后,他立刻走上前去,将之全部倒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 这东西真不能卖! 由于是半阴不晴的天气,射入窗缝中落在床上的阳光,自然也就不冷不热。这种情况下,昨夜熬了一晚的秦锋睡得十分香甜,暖暖的被子盖在身上,直叫他舒服的打起了呼噜。 睡梦中,他梦到了好多好多灵石,还梦到自己利用灵石去奇宝斋买了一颗可使死人还阳的回生丹,回到父亲骨灰坟前将丹药一放入,父亲那张慈祥憨厚的脸庞顿时呈现在了他眼前。 “咚咚咚……” 就在睡梦正酣之时,紧闭的房门响了。 “谁啊!大中午的敲什么敲……” 差一点就要跟父亲说话了,正在关键时候被人打搅了清梦,被吵醒之后的秦锋如何能不恼怒? 只见他快速的掀开被子跳到床下,紧接着就穿好鞋子没好气的回了来人一声。 待得用十指毛躁的挠了挠头发,这才不甘不愿的将房门打开了来。 “抱歉抱歉,道友正值午睡之时,在下本不应该打扰,奈何这事情非常紧急。冒昧打搅之处,还请道友多多见谅……” 开门之后,一位身穿皂袍,头束白玉簪的俊朗青年慌忙抢门而入,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秦锋的面前。 “道友?不知道阁下是来自那个山峰的师兄?看你这样子,明显是外门弟子吧?我区区一个普通弟子,咱俩应该没见过吧?” 端详着来人,秦锋目中警惕与戒备的意味非常浓,在感受到对方散出的气息是凝气六层之后,他顿时更为紧张起来。 “没见过不要紧,现在,咱们这不就算是见过了吗?在下云岚峰钱伟,尊驾的大名是叫秦锋是吧?” 来人毫无怯意的自报家门,连带着,竟连秦锋的名号都一并叫了出来。 这一叫,秦锋更为茫然了。 “师兄竟然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说吧,你来此到底意欲何为?如果是想要借着自己高深的修为从我这里抢走凝灵液,那我奉劝你一句,打消这个念头吧。因为,这凝灵液已经被我卖光了……” 茫然归茫然,该表现出的强势,秦锋是一点都不会忘记的。 见钱伟皮笑肉不笑,一副奸猾的模样,他的语气中顿时就添加了浓浓的逐客味道。 “别嘛……我知道师弟这里有发财的好门路,有钱大家赚嘛……这不,今天我钱伟来这里,就是准备与师弟好好结交一番的。现如今,偌大的宗门之内,像你这样头脑伶俐的少年英雄,可真是不多见了啊……” 钱伟也不傻,秦锋对他表现出的排斥,他又如何感觉不到。可即便是这样,为了能够早点取得秦锋的好感,他展现出的诚意更为诚恳,说话的感情也越来越煽情。 “咚咚咚……” 对待这种死乞白赖的人,秦锋也真是没招了,正愁着该如何才能把他弄走,结果下一刻,就在他满心烦恼之时,从半开的门板上又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秦锋兄弟好,在下是燕霞峰上的周瑾,今日冒昧登门,实属对兄弟钦佩的紧。还请兄弟给在下一个结交的机会……” 紧接着,没等秦锋用手把门打开,自称周瑾的男人就一个箭步窜了进来。看那情形,俨然是把秦锋这茅屋当做了一个巨大的宝藏。生怕自己来得慢了,让别人抢占了先机。 可,他终究还是慢了。 “怎么着?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外门弟子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冒冒然找上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做什么?难道说,真是像你们口中所说的一样,为了跟我结交?” “别逗了,咱们也都不小了,有什么话,开门见山的说吧……” 事已至此,秦锋也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二人,极有可能是奔着自己的凝灵液来的,至于对自己抱有敌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在他们看来,目前赚取灵石最快的捷径就是从自己这里搞到凝灵液,若不是这样,他们又何苦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呢? 想通了这些,拿捏住了来人的心思,秦锋说话的更足了,直接就摆出了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姿态。 “其实,为兄来这里,为的就是向秦兄弟购买那件可以制作出凝灵液的法宝。听闻你每天能挣一万块灵石,为兄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虽不知兄弟是从何处搞来如此神奇的赚钱工具,可为兄却是想凭借这一颗真诚的心来打动你。秦兄弟,只要你肯卖这件法宝给我,我现在就把这五万块灵石给你留下。至于日后挣钱得来的利润,我也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三七分成,你三我七,怎么样?” 现在屋子里又多了一个竞争者,这让本来觉得自己有很大优势的钱伟顿时慌了神。未免竞争对手抢占了先机,他立刻就凑到秦锋耳边,十分情真意切的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我周瑾与这位道兄一样,也是想请秦兄弟割爱将这件法宝转手给我。价格,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肯答应,五万三千块灵石我立刻双手奉上!” “至于日后赚的灵石,与钱兄一样,也与你三七分成!” 周瑾看样子也是着了急,牙根一咬,也紧随其后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乖乖! 五万块灵石? 五万三千块灵石! 听到这价格,绕是秦锋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此刻,还是避免不了大吃一惊。 如此多的灵石,对方居然眼都不眨就能拿出来! 难道,在他们看来,自己这凝灵液,不对,是那件纯属子虚乌有的制造丹液的法宝,居然值这么多钱? 想到这,秦锋连呼吸都加快了一倍不止,整个人的心脏更是直接就要蹦出体外。 与此同时,他也深深地憾恨起来。 自己要是真有这么一件法宝该有多好! 真是那样,自己就不用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了。 明明自己没有,来人偏偏就要说有! 罢了罢了,做人得对得起良心,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他们给出的钱再多,自己也绝对不能妥协。 对!就是这样! 脑中一通深思熟路过后,秦锋嘴唇微微张开,作势就要向二人说出自己没有法宝的事情。 殊不料,下一刻,就在他张口欲言之时,从门口之外,却又陡然传入了一声大喊声! “秦兄弟,请慢些做决定!在下常明远还没出价格呢……” 第五十六章 那真是夜壶! 出价格? 出你奶奶个头去吧! 到底是谁造的谣,说我这里有制造凝灵液的法宝?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就跟乞丐见了肉包子似的! 对于门外传入的这道声响,秦锋真是有些烦了。 这不是诚心给他添堵么? 两个人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应付得来,再来一个,自己岂不是要舌战群雄了? 奶奶的,到时候,老子把嘴磨破了都不一定能让你们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秦锋心间渐渐升起一股无力感,嘴唇蠕动的动作,更慢了。 看准了时机,门外呼喊的那人脚下疾风涌动,只听一道道破空音爆在屋内炸响,再一看,他那如同竹竿一样细长的身形也快速出现在了秦锋身旁。 刚一站稳脚跟,连喘气的功夫都没给自己留,只是匆忙的拿手掌在胸口按了按,紧接着就又忙不迭的开始演讲起了准备好的说辞。 “秦锋道友,在下虽是来的有些晚,不及这两位道友及时,但我这颗买法宝的心,却是真诚无比的呀。方才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不就最高价五万三千块灵石么,我出六万块灵石!另外,只要你肯将法宝卖给我,赚来的钱,咱们四六分,你四我六!保管不占你丝毫的便宜……” “忘了介绍了,我是昊天峰的外门弟子常明远!” 到最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只顾着忙着表达来意,而忘了报上自己的姓名及来处,来人嘿嘿一笑,略有尴尬的忙补充道。 靠! 你还长得真是够长够远的! 知道的说你是个人,不知道的,隔远了乍一看,还以为是根晾衣裳的竹竿子呢! 听完了常明远的说辞,秦锋脑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已经整理完毕,嘴唇也重新恢复了活动自由,准备开始说话了。 “三位的来意,秦锋已经都清楚了。同为天极宗弟子,我没有办法做到欺骗同门兄弟。实不相瞒,在我手中卖出去的凝灵液,实际上都是从一处很远的灵泉潭水中采回来的。之所以能有辅助修炼的功效,全是因为我在它里面加入了一些碾碎的妖兽内丹,以及一些颇有药效的灵草。至于你们口中所说的法宝,我并未见过,更别提曾经拥有了……” 此言一出,风尘仆仆赶来的三人哪里肯信? 这三人只道是自己所给出的价格不能让秦锋称心如意,哪里能想通秦锋所说的皆是真话? 一时间,站在屋内的三人额头上急的层层是汗,更是在那常明远的一张白净的脸色上,出现了火炭一样的着急神色。 怎么办,就这么离开吗? 秦锋已经说了没有,言外之意是不卖。看那副笃定无疑的神色,十有八九是不肯松口的了! 可,真让自己这边空手而归吗? 不能! 决不能! 这件炼制凝灵液的法宝,说什么也得买到! 同一时间,一样的心思与猜测在三人心里快速滋生,他们的脸色变得古怪而又灼急。 想吧想吧,想清楚走就是了。 反正我也不准备欺骗你们,不准备坑你们的灵石!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 看着三人沉思遐想的神情,秦锋终于暗地里松了口气。扭动脖子咔吧一阵乱响之后,很快,百无聊赖的他就把视线移动到了门外。 殊不知,就是这一个动作,直接就让三人再次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事出异常必有原因! 好端端的,他放着屋子里的东西不看,看门外干什么? 难道说,门外有让他担心的东西? 担心的东西? 对! 一定是那件可以炼制出凝灵液的法宝! 眼下,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如此看重在意的了! 一定是法宝! 小心翼翼地猜测出秦锋表现出举动的蕴含深意,长竹竿手疾眼快,立刻用过人的神识开始了对门口物品的巡查。 岂料,这一巡查之下,一件散发着凝灵液气息的物品,顿时就让他欣喜若狂起来! 眨眼间的功夫,他那瘦高瘦高的身形如同起风一样,嗖的一下就又快速地冲到了屋外。待得一把捏住散发着变质凝灵液气息的夜壶,整个人立刻从喉间发出了一阵狂妄亢奋的大笑! “哈哈,秦兄弟,姜还是老的辣,你以为不把法宝给我们看,我们就没辙了么?你看看,这件东西是什么?!” “难道,这件看上去跟夜壶一样的东西,真是秦兄弟用来炼制凝灵液的法宝?” “没错,果然就是!” 见长竹竿先自己一步拿到所谓的宝物,钱伟眼神一凛,登时就露出了极其感兴趣的眼神。再用神识细细一感受,顿时就悔的自己肠子都青了! 他妈的,早知道这样,自己还不如不到这屋子里来呢! 这宝物,这么就被这家伙拿到了呢! “可是此物,明明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与咱们见到过的凝灵液不甚相同啊?难道说,这东西真是炼制凝灵液的法宝?” 周瑾也不甘其后,眼神细细一看,整张嘴巴也快速张的大大,不可思议的瞧向常明远手里的夜壶。 被二人这么惊奇一问,常明远内心更为得意了。右手拿住夜壶快速抵在鼻间一嗅,很快就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 “没错!这东西肯定就是炼制凝灵液的法宝!瞧瞧,这里面装的就是凝灵液啊!秦兄弟,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推脱了,将这件法宝卖给我们吧!一个人的钱或许你看不上,三个人加起来,你总看得上了吧?” 看得上! 老子是看得上! 可因为看得上,就把这只夜壶当成宝物一样卖给你们么? 听着面前细竹竿的说话,秦锋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可恶了。先是贸然来了添乱,现在又是拿个夜壶当法宝,带动起了气氛。你个细竹竿,活该你长不胖! 心里骂骂咧咧几句,秦锋简直就要气死。 眼神不善的扫上细竹竿,他很快就出言开始解释起来。 “我说常兄,那玩意真是我尿尿用的夜壶!你闻闻,还有尿骚味呢!那里面的凝灵液是过了期的,我刚刚才倒进去。你可别胡乱下结论啊!那真是夜壶!” 第五十七章 你是骗不了我们的…… 夜壶? 骗谁呢? 真以为我这三十年的光阴白活了? 看我长得瘦,可不代表我没长脑子啊! 明明是用来炼制凝灵液的法宝,却非要谎称什么尿尿用的夜壶,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一样好哄呢? 如果真是夜壶,你至于这么紧张么?再说天极宗发下来的夜壶,是长这个这个样子吗? 看着秦锋脸上肉痛的表情,常明远内心不由得一阵鄙夷与讥讽。与此同时,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一顶一的好用,整个人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意气风发到了极点。 “我说秦兄弟,你不舍的心情,咱们是能理解的。不过么,既然这东西已经被我们找出来了,那说什么也不能还给你了。正所谓有钱大家一起赚,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宝贝卖给我们,日后赚了钱,一定还有你的份儿。三七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咱们就四六……” “是啊是啊,秦兄弟你就承认吧,好东西就得大家伙分享。这位常道友说得对,你要觉着价格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谈谈。这东西,今天我们是一定要买走的。” “秦兄弟,别藏着掖着了,你是骗不了我们的,瞧,常道友已经把宝贝找出来了,你再这样装傻充愣下去,可是没意思了啊……” 事已至此,其他二人若是再不帮腔,那他们也就真成了二百五了。为了尽快说服秦锋,他们每一个人都使出了自己浑身的解数,一时间秦锋身旁唾沫飞溅,置身其中,倒好像成了人人批斗的对象了。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它真的是一个夜壶呢?你看看它那脏不拉几的外表,再看看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头质地,要真是法宝,能长这个样子吗?” 跟这群人辩解,秦锋真是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用两个字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心累。这种感觉,就跟对牛弹琴似的,无论你再怎么用心良苦,对方只是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说好听点那叫执着,说难听点,那叫冥顽不灵! 实际上,那只木头疙瘩真是夜壶,形状之所以长得跟宗门内发下的不一样,全是因为这玩意是他自己做的。住惯了尘世,一来到宗门内他很是有些不习惯。 于是乎,就按照记忆里的样子,自己动手用小刀做了一个。 如果他现在知道这也是导致细竹竿子误会的原因之一,估计连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此言一出,周瑾与钱伟顿时呆住了。 很明显,从秦锋的口气里,他们听出了一丝真诚。慢慢地,他们脸上疯狂盲从的神色开始褪去不少,看在夜壶上的眼神,也变得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见此状,常明远就差跳脚起来骂面前这两个蠢货了! 你们是不是傻? 看不出来这是他使得苦肉计? 他这是故意装模作样呢! 为的就是骗你们相信,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此刻,他虽是不能明着对二人大加指责,可现在宝贝已经到了自己手里,他却是可以跟秦锋进行辩驳的。 气愤之下,他立即调转了矛头,阴阳怪调的就对秦锋的话语进行了拆穿。 “秦兄弟,你是骗不了我们的,说什么这玩意是夜壶……” “对,这玩意的外表是看起来脏不拉几,可也正是这一点,才恰恰说明了它是一件宝物。古书有云,但凡珍宝,全都是藏巧于拙。要不然,珍珠怎么会在沙子里埋藏?这么低水平的骗人伎俩,你就别拿出来在兄弟们面前卖弄了。” “说到这里,兄弟不得不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早已经料到了我们会从院子里进入屋内跟你详谈,所以,你故意将法宝藏在了门外。如此一来,便可以掩人耳目。高啊,秦锋兄弟,你真是高啊!” 说着,常明远的声音愈发变得激情澎湃起来,更是为了表达内心的情绪,直接朝秦锋竖起了两只大拇指,做出了你很棒的姿势! 什么藏巧于拙,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子看你,就是个活脱脱的棒槌!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秦锋的内心已经出离了愤怒。看着这三个拿着夜壶当宝的家伙,他再也无话可说。 良久,唉声叹气,觉得已经无力回天之后,这才无可奈何的朝三人挥了挥手。 “想拿走,你们就拿走吧。” 拿走! 他终于同意了! 听到这道声音,细竹竿子大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快慰感! 与此同时,他手下本就准备好的一大袋子灵石无比迅疾的递在秦锋手里。为防秦锋反悔,他甚至都没等其余两人作出决定,就快速把他们的储物袋也一并交给了秦锋。 末了,等看到秦锋颤抖着双手收下这三袋他们好不容易从每个弟子手里凑起来的灵石,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拉着一脸错愕那二人走出了门外。 …… 渐渐地,一阵得意洋洋的声音从门外由近及远,淡淡的传了进来。 “两位道兄,瞧瞧咱这手段,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我说你们俩,就别绷着一张脸了。不就是五六万块灵石么,有了这件宝贝,咱们半个月就能把成本捞回来……” “不是心疼钱,我总是觉着这件事有点不太对。如果这玩意真是宝贝,秦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将它卖给咱们?” “钱兄此言差矣,依我看,常兄弟的分析是对的,一定是秦锋年纪太小,被咱们软磨硬泡了一会,看着那么多灵石动了心了。你也别心疼钱了,不就是五万块灵石么,只要咱们制造出了凝灵液,赚钱还不是小菜一碟……” “对啊,只要有了摇钱树,咱们还用愁挣不到钱?日后,在这宗门之内,咱们三兄弟一定会声名鹊起……” 看着门口处原本摆放夜壶的位置此刻变得空落落的,秦锋内心压抑的慌。拿出怀中沉重万分的三只储物袋,他更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再一听这几声欢呼雀跃的声响从山谷里悠悠荡漾开来,怒不可遏的他终于忍受不住,骤然间,一句骂人的话就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你们晓得个锤子!” 第五十八章 是假的…… 滚滚的云气从峰底盘旋腾跃,如利剑一般的峰身直插天穹,落日的余晖随着清风洒遍山谷丘壑,清脆的鹤鸣声回响幻化出道道幻彩阵法,彼时雄奇险拔的山势,这一刻,显得分外的伟岸与深远。 这里,是昊天峰。 “钱兄,周兄,多谢二位仗义陪我来此。待在下禀告内门赵师兄法宝已经到手之后,咱们立即就开始着手制作凝灵液!” 此刻,半山腰处一道玉石雕就的庞大洞门前,三道或高或低的身影齐齐站立与此。感受着从脚下传来的阵阵轰鸣感,位于最右端的大高个男子,眉眼间尽是掩盖不住的兴奋与期待正是常明远。 摸出储物袋中视若珍宝的夜壶,他颇有礼貌的朝身旁二人抱拳相谢道。 “常兄,此事不急。如你所说,制作灵液只需采集一些灵泉放入其中便可,如此简单之事,咱们又何必操之过急?反正按照立下的道誓约定,此宝物咱们每人每月十天使用时间。你出钱最多,你先使用也是理所当然。” 位于右手边的钱伟,闻言之后嘿嘿一笑,脸上露出忠厚长者一般的敦厚神情,双手环在胸前,显得很是大度与谦和。 “是啊,反正回禀师兄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如此小事,常兄大可不必记挂在心上……” 周瑾此人甚是圆滑,也忙出声随口附和道。 轰隆! 说话间的功夫,矗立在三人面前的厚重石门戛然绽开一道细缝,伴随着沉闷的山石摩擦声传来,下一刻,一团如云似雾的纯粹灵气扑面而来,眨眼之间,就将他们的身形牢牢裹就在了茫茫混沌之中…… …… “唉,人世间的东西,真是捉摸不透。前天我还在为如何凑足购买浑天星的费用而发愁呢,再看今日,已经是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前前后后加起来,这可是将近十七万块灵石的数目。如此巨大的数额,究竟怎么花呢?” 慵懒的走出屋外伸展了下筋骨,怀揣着沉甸甸的储物袋,秦锋很是有些感慨的自言自语道。 “钱少了是个问题,可钱多了,也属于一种别样的烦恼啊。” 回想起这两天的遭遇,秦锋又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摇摇头叹过一口气,很快,他就又将那件灿灿生辉的金乌双刃刀拿在了手中。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时隔一年未回到陀罗峰,也不知道掌座与师父他们过得怎么样了。此刻,既已经有了大把灵石,日后修行必然不用再愁。忙里偷闲不易,还是得且行且珍惜啊。罢了,今日无事,就驾驭着这把金刀故地重游一次吧。如此一来,也好叫师父知道,他的这把宝刀,并没有送错人……” 时隔一年,当初自己当着掌座的面坑害师父的事,秦锋依旧还是历历在目。忆起这些往事,师父那张肉痛中略带着隐忍的脸庞,刹那间就好像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时间,他的心里满满都是对陀罗峰的念旧感,一股淡淡的惆怅,使得他驾驭金乌刀重新回到故地游玩一次的念头,更强烈了。 “金乌刀,凝气三层可驾驭,可使修士御空飞行。此次施展御空本领,我绝对不会再让前几天砸塌茅屋那样的惨剧再上演了……” 打定了主意,他再也没有犹豫,一股柔力悄然从掌间灌入金刀,只听呼啦一声,小巧的刀身迎风暴涨,短短一瞬间,就又恢复到了与前几天一般无二的一丈多长的模样。 “小金刀,准备接受我的征服吧……” 嗖的一声,秦锋双脚轻点,身体宛若灵猴一样立时腾跃其上,只觉一股驾轻就熟之感从脚下传来,再一查探,前几日出现的那种歪斜失衡之感,果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苦陀峰,给我飞!” 有了这种征服的感觉作为支持,他内心的豪情顿时浩荡万丈,手指一指前方,整个人站在金岛上的身影,立刻就化作一道金色长虹消失在了远方…… …… 光亮如昼的洞府内,顶上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四方摆设的铜灯鹤盏噼啪着轻响,淙淙灵泉的激荡流转之下,盘膝团座在寒玉石床上的光头男子,终于是缓缓从四下弥漫的白雾中显露出了模糊的容貌。 “明远,那件法宝到手了么?” 抬头看了看候立在床前,脸上隐有喜色透出的高个身影,半晌之后,从他紧闭的双唇间淡淡挤出一句轻语。 “回赵师兄,托您的洪福,明远幸不辱命,终于是在花费了六万块灵石之后,将那件可以配制出灵液的宝贝疙瘩,给您弄回来了。” 身子站的笔直的常明远早已在一旁忍耐了多时,此刻一听师兄谈起此事,脸上隐忍的亢奋再也抑制不住,几乎是颤抖着嗓音,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了那只夜壶。 “六万块灵石全花了?此人竟是如此痛快的就将此物交在了你手里?” 感受到一丝莫名的蹊跷,被称为赵师兄的光头男子,目露诧异的反问道。 “当然不是这样,是在经过了好一阵斗智斗勇,再加上我身旁这两位道友的鼎力相助,这才算是搞定了那个小滑头。” 被问及此事,常明远更是禁不住喜形于色,满目都是精光。 “他二人是?” 赵师兄古井无波的面色中显出审视之态,强大的威压瞬间就从二人身上一一淌过。 “哦,忘了介绍,左边这位是云岚峰的钱伟道友,右边这位是燕霞峰的周瑾道友。买这件宝物,他二人,各自也是花了五万多块灵石呢……” 看着赵师兄的强势威压隐隐就要压得二人喘不过气,未免伤了他们三者的和气,常明远瘦高的身子一下子就挡到二者面前,惊慌失措的介绍起来。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人,一共才花了十六万多块灵石,便将这个生财的宝物,弄到手了?” 听闻此言,赵师兄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郁了。一天一万块灵石的挣钱门路,真的如这常明远所说,秦锋如此轻易的就拱手让人了? 很快,为了尽快验证此物的真假,他立刻就掌中施展出吸力将夜壶吸至手中,更是在这一刻,他快速将壶中的残液倾倒的干干净净,随着一股无形之力从另一只手散出,很快,从那洞中淙淙流动着的泉水中,就乍然分出了一股细流,直奔此处而来。 “明远,既然你说此物是宝,只要灵泉顷刻灌入,立时就能诞生出凝灵液。那么,此刻我就试一试它的真假!” 一道厉声喊出,细流灵泉应声而落,肉眼可见的,那空荡的壶口,就又一次呈现出了波光粼粼的质感。 可,奇怪的是,此刻在赵师兄的全神贯注之下,壶口中丝毫没有散出丁点属于凝灵液的味道,反倒是散出了一道颇为浓郁的尿骚味…… 为一探究竟,他很快就渗出神识探入其中勘察,岂料,这一勘察,顿时就让他心神忍不住一阵狂烈震荡! “此物……是假的!” 同一时间,他眉头皱着的疙瘩再也舒展不开,一刹那,他如梦初醒! 被骗之后的愤慨与暴怒开始从他嘴角滋生,他的眼皮不自觉的抖了抖,一道如同霹雳的声响骤然回荡炸响在偌大洞穴之中…… 第五十九章 阿嚏!阿嚏…… “假的?不可能!此物是花了十六万灵石才买来的至宝,怎么可能是假的?” 像是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常明远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朝他步步逼近,反倒是露出了一副开什么玩笑的姿态。 “常明远,你他妈简直就是废物!你仔细用神识瞧瞧,这玩意上,有一点灵力波动的痕迹么?” 赵师兄的一双虎目瞪得大大,像极了就要吃人的熊兽。在他的周身快速形成一道灰黑色气劲罡罩,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鼓做布包,他的拳风化作道道匹练,下一刻,在常明远嬉皮笑脸的神色中,狠狠地就将那只装满了灵泉的夜壶朝三人扔了过去! “你们这两个废物,也给老子仔细瞧瞧!” “假的……不可能吧……” 听到这声叱咤暴喝声响起,钱伟右眼皮一跳,一个箭步跃上前去,捧住砸向常明远的夜壶,立即就巨细无遗的检查起来。 这一检查,他目中存在的侥幸与傲然全然不见,转眼之间就布上了一层死灰! 此刻,他陡然发现,此壶中冲荡着的灵力波动再也没有显露,充斥在他鼻口之间的,只有那股刺鼻到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他像是一瞬间衰老枯槁的老人,双脚失了力气,噔噔的往后倒退不止,口中如中了魔障一样喋喋不休,喊出的哽咽话语中,竟是夹杂的满满的绝望与恼丧气息! 前仆后继一般,不信邪的周瑾也快速上前托住夜壶,作势就要倒在嘴中细细品尝,可还没能壶中的泉水流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尿骚气就刺激的他腹中一阵翻腾,随着哐当一声响起,那只被常明远奉若珍宝的夜壶,就此重重跌落在青石地面上,再看他的脸上,也如钱伟一样,刹那间就浮上了如遭雷击的震惊神色! “假的!真是假的!” 疯癫的话语从他口中断续呢喃而出,很快,他的眼眶变得如野兽一样通红,下一刻,在常明远见鬼了的眼神注视下,他双拳攥的紧紧,立刻就挥出拳头,疯狂的砸向了光滑的四周洞壁上! “常明远!” “常明远!” “常明远!” 一时间,三道怒不可遏之声以铺天盖地之势从三个不同方向层层包围向常明远,顿时就将常明远吓得面如土色起来!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虚到了极致的同时,拿起那只散发着异样气息的夜壶就是一阵疯狂检查! 半晌之后,随着有一道沉闷的撞击声从地上炸开,彼时还死死不肯相信事情真相的他,终于也是从喉中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秦锋,我要杀了你!” …… 此刻,陀罗峰半山腰处,一块万紫千红的花圃上空,正有一道金色长虹飞驰而过,淡淡的金芒如同发光的流矢,一时将四周茫茫的云雾震荡的四下扩开,使得一片本来无瑕的纯白色里,开始有了异样的光彩流转。 金虹之内,正是摆出一副睥睨万物姿态的秦锋。一路行来,他皆是保持着这样一种表情,双手负立身后,脚下轻踩金刀,淡定的眸子中虽有得意,但却强装出波澜不惊的神色。再经身下被清风微微荡起的长袍下摆一衬托,整个人登时就不一样的少年风采。 “有了这金刀,赶起路来就是要快上不少。这才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将之前三个时辰才能达到的路途走完了。虽说御空飞行消耗的灵力成倍增长,但相比起走路来,我还是更喜欢这种飞行的感觉……” 回想起刚才从陀罗峰山门前御空而过时,守门弟子那一个个翘首以盼满目艳羡的情景,秦锋大有一种羽化登仙的成就感。 “阿嚏!阿嚏!阿嚏……” 定睛细视,正要准确定位秋风阁的方位之时,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寒颤感从他浑身毛孔滋生而出,刺激之下,当下便控制不住一阵激灵打出。更是在这股强烈的感觉驱使下,向来都不打喷嚏的他,这次一口气竟然打出了三四个喷嚏! 待得这股莫名奇妙的怪异感觉倾泻一空,他这才感觉身体又恢复到了以前正常的状态。 “奇怪,近日也没有感染风寒,亦没有患了什么病症,何以突然之间产生如此奇怪的感觉?难道是,我离开这里太久了,乍然一回归,水土不服造成?” “既是如此,日后我可得多在这里呆呆,要不然,传了出去,一个陀罗峰的弟子,居然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水土不服,这可丢脸丢大发了…… 转动着眼珠子骨碌碌想过一阵,自以为是的得出了结论,很快,他那微眯双眼中流露出的迷茫之色消失不见。 随着又一口灵气灌入身下,肉眼可见的,那只光芒略暗的金刀上就又开始绽放出璀璨的颜色,刺啦一声,一人一刀的影踪,就再度消失在了茫茫云雾之中。 …… “常明远,方才若非是你蛊惑人心,我与钱兄根本就不会中了那小子的圈套!我说那就是一只夜壶,你却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三个外门弟子被一个普通弟子耍的团团转,十六万灵石就这么没了……” “就是!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定是宝物,现在呢?因为一只破夜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骗走了五万块灵石,传出去了,我钱伟日后该如何在云岚峰做人?常明远啊常明远,今日你要是不把那些灵石给我赔来,我就找到昊天峰掌座那里去告你!” 偌大的洞府内,原本流淌着的一切声响全部归于寂静,除却重重的叹息声,便只剩下了两道不时响起的怨骂声。本来欢喜的气氛,一下子压抑沉闷,就连空气中,都似乎凭空多出了一些令人窒息的感觉。 “够了!刚才常某购买这破夜壶之时,你们二人是亲自在场的。出了事,不好好想想如何挽回损失,只知道一味的加罪在常某身上。怎么,这一次只是你们被骗了么?别忘了,老子也是受害者!” 面对二人的大加指责,刚开始,常明远只想着忍忍算了,可越到后来,他发现这二人越变本加厉,重重怒火积攒之下,他终于是不再隐忍,右脚狠狠一跺地,紧接着就暴跳如雷的怒骂起来。 “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俩会损失这么多灵石么……” “我的五万三千块灵石啊,就这么没了……那可是我四下求人,才好不容易从众多师兄弟手中借来的巨款啊……” “你二人莫要胡搅蛮缠,此事我虽有过,可……” 眼看着三人吵得不可开交,洞中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此种情况之下,盘坐在寒玉床上的赵师兄怒目一瞪,一道霸气狂烈的恐怖威压赫然散出,只听三声吐血呻吟声从洞中传出,再一看那吱哇乱叫的三人,已经是捂着胸口,齐齐露出了惨白无比的脸色! “此处岂是尔等撒野之地?你们三个废物若还是条汉子,就立刻滚去苦陀峰找那小杂种算账,若不是,就趁早从我这清静之地滚出去!” “常明远,三天之内,我要见到那六万块灵石……” 这时,一阵冷漠中带着高高在上的语调,幽幽的从洞中央扩散开来…… 第六十章 你给老子滚出来! 依旧是那古朴精美的楼阁,依旧是那熟悉亲切的感觉。看着眼前恍如昨日的情景,轻晃着身子从金乌刀上跃下的秦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瞬间被莫名触动。 是啊,当初,他就是站在脚下这片广场之上,一不留神就招惹来了成千上万的雀鸟,紧接着便营造出了一副百鸟朝凤的神奇景观。再后来,就开始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吴秋生和宋老怪二人的比斗风波中。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培养出返祖凤凰树,没有在关键时候为师父力挽狂澜,没有与宋老怪一次次的斗智斗勇,那也就没有后来,自己在掌座面前“感恩戴德”的坑害师父的一系列事件了吧。 如果不是那样,自己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依靠韩渊然的荫蔽,在他的照顾下,籍籍无名的过一辈子? 任由欺辱父亲亡灵的恶徒逍遥法外,而自己只能终日活在自我谴责与满心悔恨之中? 或许,也就是这样吧。 良久良久,站在阁前,似老僧入定一样,他没有向前迈动出半步,更是嘴中只言片语都没有说出。 “小师弟,你怎么回来了?” 一声诧异的轻唤从身后传来,刹那间,秦锋从美好的回忆状态被拉回了现实之中。略有错愕的回过头,属于五师兄青竹的那道精瘦身影,缓缓撞入了他的眼窝。 “青竹师兄?今日,你不必在去打理药圃中的草药吗?” 匆忙回过神,尴尬的挠头淡笑一下,心神一动收起身旁尚还飘悬在半空的硕大金刀,秦锋脸色感慨,颇带些熟络语气的道。 “哦,今日师父在阁中为师兄弟们讲述药理,所以我并未被他派出去。你来的真巧,此刻,一众师兄弟们,正在和师父闲话家常呢……” “你……你的修为,怎么短短一年间变得这么强了?上次,我可是记得,你还只是停留在凝气一层的境界啊……还有这金刀,你什么时候也有飞行法宝了?” 查探到秦锋不经意间散出的强悍威压,青竹显得很是有些意外,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人跟人比,差距就这么大呢。 灵识天赋与药草天赋出众也就罢了,偏偏,这家伙的修炼资质还如此强横……这,这简直就不让人活了嘛! 再一看盘桓在他身旁那只宝光滔天的金刀,青竹更是眼珠子瞪得一个堪比两个大。 “这……一言难尽,实在是走了狗屎运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师父不是与师兄弟们在阁楼上寒暄呢么,咱们还是速速上去吧……” 青竹为人很是热心,对秦锋也颇为照顾,一来二去,二人也就自然熟悉起来。此人给秦锋的感觉,是一种憨厚良善的形象,故而,对于他,秦锋还是心中存有很大好感的。 此刻被突然之间询问到自己为何会短时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秦锋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一时语塞之下,只得慌忙间转换了话题,将目光重新移回到了那不远之处,隐有热闹人声传出的阁楼之上。 自己总不能告诉他,这一身修为,全是依靠炼灵妖丹得来的吧? 至于如何拥有宝刀,那就更说不得了。 “哈哈,既然小师弟不愿说,那为兄便不问了。你有你的造化,能成长到今日这般,为兄为你高兴便是了。走,走……咱们这就上楼去!” “师父!小师弟回来了!” 见秦锋不欲多言此事,青竹也不做强问,不好意思的干笑过两声,很快,也就随着秦锋的目光一并转移了过去。 师兄弟久别重逢,在他看来是万分值得高兴的事,故而,这才刚一与秦锋搭完话,他紧接着便扯着嗓子向楼上各人高声昭示起来。 …… “秦锋……你这死小子也懂得回来!” 众星捧月般被弟子围坐在正位上的吴秋生,此刻正与其中两三个虚心求教的徒弟攀谈,耳边猝不及防传来秦锋归来的消息,他那大张开的嘴巴一刹那停止了闭合,浑浊的老眼中被一团惊喜神光飞速浮上,再看那松皱如树皮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这个死小子……还嫌坑我坑的不够么……还回来干嘛……” 往事如铺展开来的画卷,一时映了他满眼,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日自己被坑的遍体鳞伤的心痛一幕,恼丧与委屈涌上心头的同时,他不由得低声喃昵出两声抱怨。 可说是抱怨,但终究还是难以掩饰话语深处那股浓浓的自豪之意。此言未落,他那银发遍布的脑袋迅速调转,一瞬间,他眼中迸放出的灼灼神光,立刻就落在了那道令他不见思量,见了却惆怅的少年身影之上。 “凝气四层……凝气四层!” 感受到秦锋身上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激动的眸子中再添两分亢奋,没等众人口出一言,他那沧桑的声音,蓦地就回荡扩散在了这间阁楼之中! “师父,一年不见,您依然还是那么老当益壮……” 秦锋不是傻瓜,面前这个师父虽一再克扣他的奖励,但内心之中对他的好,他却是能深刻感知到的。此时一听这句满满都是自豪与欣慰的音浪传来,他嘴里顿时像吃了颗酸梅,变得很不是些滋味。 “老当益壮个屁!你个死小子也知道回来!一年了,连你的人影都抓不到,你仔细交代,在这一年,你究竟做什么了!就算是整日忙着修炼,也不至于想不起你这位快进棺材的师父来吧?” 吴秋生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恶狠狠地挖苦秦锋一句,不知不觉中,双目中已出现了浓浓的唏嘘与失落。 “哪有?徒儿这不是一心急着想回陀罗峰报到,终日在师父身前侍奉,这才废寝忘食般的修炼么……” 秦锋腼腆一笑,双手不自觉的紧握了握,对上师父那双关怀中略带苛责的眼神,内心里满满都是温暖之感。 “对了,前几日去了一次山下杂物房,见一件雪蚕混罗衣很不错,就顺手买来给师父了。喏,此物清热降火,穿之通体轻灵,有了它,师父这火气大的毛病,兴许也能改一改了……” 一只手徐徐探入怀中,片刻过后,一件薄如蝉翼,但却有着独特灵纹光泽的白色内衫便出现了秦锋掌中。 在场众人,别看皆是属于吴秋生弟子,可放眼七八十人之中,却唯独只有秦锋敢口出此言。一听这话,众人紧绷着的神经不由得一阵放松,紧接着,人群中就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之声。 半晌之后,笑声已过,但自秦锋耳中,却依然有一阵嘈杂之音传入。惊异之下,他立即伸出中指做出噤声动作。 噤声之下,窗外自广场上传来的咒骂痛斥之声,瞬间就传入到了在场每一人耳中。 “秦锋,你给老子滚出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是男人你就给老子滚出来!” 第六十一章 聚众指责 奇怪……这声音怎么会听起来如此耳熟? 听到门外传来气急败坏讨伐声,并对自己指名道姓的进行了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之时,秦锋脸上的和颜悦色顷刻消失不见,转眼间,整个人就被包裹在了一层不得其解的浓浓迷茫之中。 在这宗门内,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与人结过仇怨啊,为何会突然只见被人骂的如此狗血淋头?而且还是追到陀罗峰秋风阁面前来骂! 难不成,是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庞明与崔凯等人来复仇了? 不会吧?他们应该没有这种胆量,公然跑到陀罗峰来闹事吧? 众所周知,陀罗峰的丹师,那是常人巴结都巴结不来的存在,无数人对之趋之若鹜,即便是宗门内的长老以及各峰掌座,也都得表面上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丝毫怠慢,更别说他们这些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家伙了。依照他们的心性性格,此事是断然不会出现的。 思索良久,庞明等人的嫌疑终究还是被秦锋排除掉了。 可若不是他们,又能是谁呢? 一时间,毫无头绪之下,秦锋不免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直至耳边又响起一阵暴跳如雷的讨要咒骂声,他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清楚了来者的身份! “秦锋,滚出来,是男人就别做缩头乌龟!”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泯灭人性的王八蛋,速速给老子从秋风阁里滚出来!” “还我灵石,你个死骗子,把骗老子的灵石统统还回来!” 是常明远钱伟一伙人的声音! 没错,定然是他们无疑了! 也是在此刻,排除了心中谜团之后,他终于才感受到了周遭所有人投递来的匪夷所思神光,脸色略微一红,两步并做三步,他立即就走到半开的竹窗面前,仔仔细细的朝楼下打量了起来。 却不曾想,这一打量,登时就叫他忍不住怒火中烧! 目之所及,秋风阁前广场上站满了清一色的绿袍外门弟子身影,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义愤填膺,在排头三人的煽动带头之下,口中齐刷刷的还在呼喊着对秦锋的咒骂,百十来人的声势,一时似要掀翻苍天! 至于这三人,更是情绪激动得很,吆喝的十分卖力,正是钱伟,周瑾,还有那个办事不带脑子的常明远! 一时间,秦锋胸腔内似有一团无形之火在燃烧,沸腾的热血从脚底心一下子冲到天灵盖,身体微微一晃就要冲出阁外与他人理论。 “堂堂陀罗峰圣地,岂容尔等小辈放肆!” 就在这时,一道雄浑厚重的声浪却抢先他一步散出,只觉耳畔似有钟声回荡嗡鸣,再一看脚下七嘴八舌之众,骤然间更换了另一副惶恐至极的神情,更是在他们嘴角,齐齐流淌出了一丝血线! 紧接着,没等自己从诧异中缓过神来,身子就被一股强大柔力托了起来,一晃神的功夫,自己便与师父双双出现在了广场之上! 看到秦锋的一刹那,常明远三人脸上又很快恢复了不共戴天的愤恨神色,气愤到极致的情绪一下子顶替了脑中的清明,他们再也顾不得胸口传来的闷涨,扯着嗓子就又要开始大喊大叫。直到吴秋生犀利如刀的眼神再度扫视在身上,他们这才不情不愿的动了动嘴巴,压下了心头的躁动。 “尔等若再敢在老夫面前聒噪不止,信不信我顷刻之间废去你们所有人的修为?” “带头闹事的那个大个子,你说,今日冒然聚众造访我秋风阁,究竟所为何事!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老夫吴秋生铁面无情!” 吴秋生红润的脸庞上涌现出少有的怒色,口中道出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两倍不止,警告的语气一一蔓延四周,银白的长发从肩部四散飞动,一时威严肃穆到了极致。 见此状,常明远再也不敢造次,口中的话语迅速缓和下来,毕恭毕敬的朝吴秋生施了一礼,这才怯生生地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罢,脸上的委屈之色更为浓厚,看样子跟受了气的小媳妇没什么分别。 “吴长老,弟子冤枉啊。陀罗峰如此神圣之地,弟子哪里敢聚众前来滋扰事端。今日做出这般行动,实在是无奈之举……若非今日我三人被秦锋骗走了十六万灵石巨款,您就是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来这里造次啊……” “十六万灵石?此事究竟怎么回事?秦锋,他口中所说可是实情?” 吴秋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扭脸过去盯着秦锋,双目中射出慑人的光芒。 面对常明远的苦情控诉,秦锋根本连丝毫畏惧都没产生,相反却是满肚子的怒火。老子早就跟你们说过,那玩意是夜壶,你们偏偏不听,非要固执己见从我手中抢走。现在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莫非是瞧老子好欺负? 听到师父的这声诘问,他嘴角立刻荡起了一抹讽刺嘲弄的淡笑。 “常明远,你还要不要点脸?今日午时,是不是你与钱伟周瑾非要死乞白赖的问我购买夜壶?当时我又说没说此物不能卖?” “那十六万块灵石是你硬生生塞给我的,什么时候变成是我骗你了?你仔细想想,从始至终,秦某口中有没有说出过半句怂恿要你向我买夜壶的话语?” “现在居然好意思反过头来倒打一耙,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辈子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一声声,一句句,秦锋口中说出的淡定话语如连珠炮弹,打得常明远脸上阵阵惨白,先前出现的嚣张神色再也不见,此刻,仅剩下了措手不及的慌乱与紧张。 “你……你胡说!” “我胡说?周瑾与钱伟当时也在现场,当着我师父的面,咱们大可以对质对质,看看究竟是谁在胡说!” 秦锋语调更高,气势更为凛然,不屑的看过常明远一眼,很快就将目光扫视在了他身旁二人身上。 “周瑾,钱伟,你二人摸着良心说说,当时,是不是常明远这家伙非要死缠烂打问我买夜壶!” 第六十二章 你们,可以走了! “你……” 钱伟与周瑾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一心只想着快点讨要回灵石,压根就没想过秦锋会有如此一着,此刻被指着鼻子一怼,当即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语塞的难以说出话来。 再一回想午时自己三人软磨硬泡,好说歹说要购买夜壶时的场面,秦锋满脸不愿的情景很快显现在眼前。想到这里,他二人暗道一声不妙,心里咯噔一下,继而就脸色绯红,面面相觑起来。 “你二人就说是与不是!这常明远向我强买夜壶之时,是不是拿了东西着急忙慌扔下灵石储物袋就走了?” 秦锋见状,心底鄙夷更甚,同时一股快意恩仇之感升起,不觉气势又凛然几分。 “是……可是……” 当着吴秋生的面,犀利的眼神几乎要洞穿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隐私,畏惧之下,他哪里还敢说谎,为了缓解这股压力,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随口道出一句回答。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可此刻再想要收回,却明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顿着急,赶忙就是开始辩解。 谁知道,这一开口,就立刻被秦锋戏谑的眼神堵了回来。 “没有可是!我再问你,今日向我强买夜壶时,我从始至终有没有说过半句怂恿你二人的话语?”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再开口回答了。深感尴尬之下,只得把头低的沉沉的,伪装成一副鸵鸟藏头于沙的模样。 “周瑾,他不敢说,你来说!” 意识到秦锋口中所说不似假话,再一留意到除常明远之外的其他二人皆是面色窘迫,看准周瑾还未做出咬紧牙关不张口的念头,吴秋生磅礴的灵压一瞬间散出,立刻就似的巨大的压力尽数落在了他的肩上! 深感压力山大之下,周瑾只得暗骂一声钱伟不厚道,脸上眨眼透露出示好苦笑,紧接着就言不由衷的断断续续回答起来。 “是……是……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事情如你与钱伟所说一般,那老夫问你,今日你们一行百人为何还要气势汹汹来我秋风阁前闹事?难道是看我这秦锋徒儿好欺负?” 吴秋生言辞凿凿,目中渗出一团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虽说这十六万灵石换了一个夜壶,实在是亏本的很,但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没眼光!我这秦锋徒儿都说不卖了,你们还苦苦纠缠不休,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与人无尤!贪心不足蛇吞象,又何来脸面,何来底气,到我陀罗峰上聚众滋事!”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淡淡霸气扩散四周,很快,听着这痛斥中夹带鄙夷的话语,常明远一行三人傻眼了。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结果? 不是自己这边占着道理么?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啊,怎么会突然之间成了寻衅滋事的恶徒呢? 不过,纵使傻眼也只是他们的事,吴秋生身为一峰大长老,自然是没有闲情逸致跟他们在这里耗时间,一看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秦锋的清白也已经证实,转身一声冷哼散出,广场之前集聚的所有人顿时齐齐倒退十丈,身形不免一阵踉跄。 “本着掌座传下的厚德载物宗旨,今日之事,本座不与你们做计较,万望你们能见好就收,好自为之!十六万灵石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可用来买一次教训,却也不算太亏!” “你们,可以走了!” 走? 走到哪去? 就今日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真要回到昊天峰,还不得被赵师兄活剥了皮? 要知道,自己那六万灵石,可全都是以他的名义,向峰上师兄弟借的呀…… 此刻,听到这句不留情面的逐客之语,常明远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摇摇晃晃就要跌倒。 与此同时,他对于自己愚蠢的行为,内心更为懊悔,毫不夸张的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钱伟跟周瑾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吴秋生这完全就是护犊子到了极致的护短行为,着实是令人发指的厉害。 心里非但是没有因此而感到半分懊悔,反倒是对于秦锋的仇恨情绪更浓厚了。 甚至,在这一瞬间,他们居然萌生出了此生与秦锋不共戴天的想法。 渐渐地,看准了此地不可久留,所有被常明远聚集而来的外门弟子开始作鸟兽散。 …… 陀罗峰的夜晚,明月高悬,团团灵雾萦绕山间,远远望去,似整座山体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巾。 后山一处树影婆娑的山间小路上,一道被月光拉扯的很长很长的身影,正在慢悠悠地向前方行进。 看他眉间隐约浮现的愁云,以及面上无精打采的神情,很明显,此刻他的心情不是很轻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沉重。 “今日之事,是不是我做的有些过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十六万灵石我固然是很需要,但看那常明远脸上的表情,他却也是着急的紧。可这家伙也着实令人可恨,居然想出聚众滋事这种方式去讨要灵石,自己犯错在先,还要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真是过分得很!要是他好声好气的跟我说,没准我还真答应了呢……” “呸呸呸,说什么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不容忍。是他们胡搅蛮缠在先,又怎么怪得了我不肯还钱呢……” 唇齿喃喃间,一阵毫无意识的感慨之言就此说出,说完之后,他似又意识到了不对,这些话语不该从他口中诞生,摇摇头冲散这些荒谬的念头,这才又百无聊赖的继续拿出了刚刚晋升完外门弟子,被师父赐予的那件可供开启洞府的石牌玉简。 “唉,胡想这些做什么,他们这些人平常作威作福惯了,偶尔让他们尝尝苦头也是好的。修道之路,怎么可以宅心仁厚呢?秦锋啊秦锋,你未免是太不理智了些。” 好半晌,他才勉强说服了自己内心的罪恶感,一阵自言自语过后,很快,他又重新朝着不远之处的那方宽阔洞府,再一次迈出了前进的脚步。 殊不知,此刻云岚峰与钟鼎峰连亘之处的一方天然岩洞中,一个欲置他于死地的阴谋,正在缓缓酝酿着…… 第六十三章 面壁,炼丹房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要说这外门弟子跟普通弟子的待遇,的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苦陀峰修炼时,秦锋住的是茅草屋,想要增进修为,也只能通过吸收天地灵气的途径来达到目的。一到下雨天,还得担心屋顶会不会漏水,茅草会不会坍塌,自己会不会变成落汤鸡。但现在好了,一到陀罗峰晋升外门之后,待遇马上翻了一番。 此刻他居住的处所,是宗门赐下的一方清净洞府,洞中光晕缭绕,色彩斑斓,宛若神仙洞邸幽深神秘,神识一探,无数仙株奇草浓郁的草木香气传来,赫然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修炼宝地! 更是随着秦锋的步步深入,一股无与伦比,令人闻之神清气爽的充裕灵气雾浪扑面而来,短短呼吸了几口的时间,他顿时就感受到体内停滞的修为开始了罕见的活跃! 再一看,他脚下再也迈不出半步,瞬间就被洞府正中那只天然灵井吸引住了目光!直到此时,在洞顶那十数颗灿若晨阳的夜明珠照耀下,他这才清楚了自己刚才感受到的磅礴灵气,究竟是从何处衍生而来! 正是从那口灵井中散出,经过空气稀释后所形成! 此刻的灵井,宛若一口煮开了沸水的大锅,胳膊粗细的朦胧灵雾淙淙冒出,直给人一种如入仙境朦胧缥缈的睁不开眼之感! 身处其中,不畅的精神一刹那轻松饱满,就连周身毛孔中也传来了轻灵通泰的感觉! 至于那些灵气的颜色,也不再是秦锋想象中的纯白,而是呈现出了晶莹乳白的淡淡荧光! 这说明,此地灵气的精粹程度,至少也要超出外界天地灵气三倍不止! 据秦锋保守估计,在此地修炼一夜,完全可以起到之前修炼的双倍之效! 而这些,还不算是最值得惊奇的地方,举目四观之下,他更是一刹那就被不远之处洞壁上散射的淡淡幽光惊得目瞪口呆! 那里,居然是存在了点点蝌蚪文一样的符箓阵法,就着玉石一般光泽的石墙,蓦地就显示出一团不可小觑的通玄之力! 意识到了这些,他终于才算是明白了掌座与师父为他备下的礼物有多重,心神一阵震荡,所有负面情绪灰飞烟灭的同时,立刻就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此洞府……简直堪称无价之宝!真不知师父究竟是如何为我寻到的……这份礼也太大了吧!洞中不仅是各种石台箱柜一应俱全,更是出现了珍稀的流传灵井,还有具备玄灵之力的阵法加持……” 站在此地,他久久无语,只觉心头如被滔天巨浪击中,一时只有波澜起伏的轰鸣萦绕脑际。 好半晌过去,他这才恍然回神。欣长身形快速落座盘膝与泛着清幽之光的石床上,很快,整个人就重新进入到了久违的修炼状态之中。 一夜无话,只有盘桓不觉的呼吸吐纳声伴他左右,直至四边洞壁上突如其来的飞出一只红光玉牌,准确落在他面前,这一睁眼,方觉洞外已天明。 “经过一夜的沉神修炼,此时我体内的凝气四层境界总算夯实凝固了不少。照这样下去,再有个把月,便是能彻底在初期站住脚跟……师父说得对,修士越往后修炼,突破的难度果然也是越大。换做以前,只这一次,就足够从凝气一层突跃到凝气二层了……” 颇为感慨的自言自语,任由充然欲溢的力量在体内自身流转,掌心向地上兀自散出一团轻柔吸力,感到玉牌入手,他抬首就是一阵侧耳聆听。 “秦锋吾徒,修道一途漫漫,不忘初心才是根本。为师近日所观,在你心中似有烦忧霍乱。自今日起,为师敕令你前往炼丹房面壁一月,以求红莲净心焰正你道心,除你琐心杂念。接令之时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话一读完,秦锋不由得纳闷一阵,自己近来并没有犯过什么事啊,何来有琐心杂念一说,再一回想到昨日后来与师父的一阵闲聊,他慢慢也就明白了师父此番指令的用意。 “一定是那十六万灵石的事。唉,师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猜忌了。昨天明明已经跟他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怎么还是不肯相信呢。这些灵石,可真是他们硬塞给我的,我怎么可能因为缺灵石花而走上坑蒙拐骗的道路呢……这种担心,纯粹就是多余嘛……” “罢了罢了,既然他老人家有此顾虑,那我这当徒弟的,说什么也得让他心安。不就是一个月面壁么……我去!反正只要想修行,身处何处都是一样。再说这炼丹房,我可还是头一次去呢……” 面露苦笑叹息一声,秦锋不觉又眼前浮现出师父那敦敦教诲的威严模样。自顾自的倒过一阵苦水,很快,他就目光注视在红玉之上,缓缓向其中输入了一丝精纯灵气。 半晌之后,随着洞中四面墙壁上光芒大盛,红玉中蕴含的法则之力瞬间激发,不多时,秦锋的身子便没入到了一阵混沌光雾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处传送阵法中身形疾驰的秦锋,在感觉身旁罡风慢慢消失,脚下掠空感徐徐减弱之后,随着身子一停一顿,终于是来到了一处陌生清净的地方。 揉了揉被风吹的有些不适的眼睛,揪整齐皱巴巴的衣服,活动了活动四肢,秦锋举目四望,开始细细观察起了周遭的环境。 此刻,他身处的,是一处位于山顶的清幽旷远的平地。此地东西两面皆是被人为做成了两片大型药圃,篱笆围墙内种植了五彩缤纷的药草,郁郁葱葱,长势煞是喜人。其内更有七八只仙鹤俯首浅啄,似在为药草打理。 北面,存在了一处清澈见底的潭水,波光粼粼,游鱼跃动,一派灵动清新之景。 正要转移目光看向别处,这时,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响起,一道嘹亮的声音悠然从南面传了过来。 “想必阁下,就是秦锋师弟吧?” 扭头一看,从正南方那座如同庙宇一般雄伟的殿阁之中,骤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灰袍,胸口处绣着黑色丹炉的包子脸男子。 至于那殿阁前竖立着的巨大石碑上写就着的流光大字,赫然正是“炼丹房”。 第六十四章 初试炼丹 “敢问这位师兄是?” 奇怪? 面前出声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他是师父派人在此地接引自己的? 被人猛不防这么一叫,置身在这种悄无声息的环境中,秦锋还真是有点瘆的慌。扭过头去一看,迎上那人胖嘟嘟的包子脸之后,这才稍微镇定了些。 从头到脚打量一阵,秦锋大致心中对对方身份有了估计,可即便是如此,为了稳妥,他还是做出一副警惕神情,询问了上去。 “哦,秦锋师弟不用多心,我乃是韩掌座座下的五弟子清枫。今日特受吴长老指派,在此地恭候的。” 那人也不拘束,还是保持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一边向秦锋解释着自己的身份,一边还将阁门完全打开,使之露出其中炉火正旺,丹气袅袅的情形。 “奉大长老法旨,此番秦师弟前来,面壁期限为一月,在此期间,不得外出半步。此炉中存在红莲净心焰,若师弟肯静心在其中修炼,内心的心魔和杂念便能尽数剔除。” “秦师弟,请!” 向秦锋介绍完自己的指责,很快,清枫师兄就双手作揖,向秦锋做出了一个请君入内的姿势。 听到这里,秦锋内心的戒备情绪自然也是一一消解,顺着清枫的指引便就此大步流星地走入了房内。 初入时,只觉浑身燥热难当,全身毛孔似被火油点燃,待得静心吐纳片刻,果然发现躁动内心如被一块寒冰覆盖,凉爽平静非常。 也是在此刻,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他身上一直潜藏的玉镜镜面上居然传来了一阵颤抖! 未免被外人瞧出了端倪,秦锋只得舒展了双臂以作为掩饰,岂料,这一番运动之下,他顿时就感觉全身奇经八脉中堵塞的浊气少了很多,就连丹田气海中的修为之力,也呈现出了缓慢攀升的迹象! 怎么回事?不是说此火只有净心灭邪的作用么?何以使得自己体内的修为都出现了增长之势? 心惊之下,他表面上装出波澜不惊,立即就提高了语调朝清枫问道。 “此炉火莫非还有灼练修为的功效?” 听此一问,清枫脸上笑容更为灿烂。 “师弟误会了,此火向来只为掌座以及诸位长老使用,仅对炼丹与净除心魔有效。长老之下,你算是进入这里的第一人。吾等虽经常在此地出现,但大多是观察火候,守候时辰,以起到及时通禀的作用。如果此火真有你说的奇效,那来过此地的师兄弟们,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语毕,似想起了一件掌座交代下的要事,匆忙又向秦锋输送了一些禁忌知识之后,清枫便作势掐起法诀,手中散出玉简阵法之力,旋即消失在了丹房之中。 与此同时,几乎是在他身形倏尔不见的一刹那,完全大开的阁门砰的一下关的死死,再看先前还温度略有偏热的室内,已然是又火热了三分不止。 “看这位清枫师兄说话时的语态,似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方才真是我感受错了?” 见此刻屋内只剩自己一人,为探寻方才发生的怪异一事,秦锋立即伸手从怀中掏出玉镜。可这一掏,却偏偏再也没有任何异样情况产生了。 就连体内刚刚产生过的灼炼之感,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心头怅然若失,那只拿在手中的玉镜无力地被他重新揣回怀中,直至又感受到额头之上汗如雨下,他才终于是不得不盘膝坐在地上,缓缓进入打坐沉神的状态。 可说是打坐沉神,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另一种程度的闭目养神。因为,在他的一番探究下发现,身处此地,他竟然是根本无法进行修炼,就连体内灵气的运转,都似乎是受到了一种无形之力的限制。 种种郁闷情绪积攒下来,说不生气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这一生气,他发现,自己浑身受到的灼痛又强烈了不少。咬牙坚持跟高温对着干了好一会,到最后,感觉自己心力交瘁之后,他只能被迫屈服,又百无聊赖的平静下来。 …… 这一阵打坐,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睡着没有。身处炙热高温,他只有流不完的汗,说不出的干渴,直至月如银勾,一丝清风从窗外如甘霖一般降临在他继续滋润的身上,他这才舒服的打了个激灵,继而从打坐状态脱离出来。 “奶奶的,这哪里是炼丹房,简直就是蒸笼么。再这样下去,就算热不死,也得被活生生的无聊死。修炼不能修炼,就连吐纳都有限制。不行,我得找个别的事情干干,好转移一下注意力。如若不然,真是要被这破地方给害死了。” 拂起袖管艰难的擦了擦汗如雨下的额头,十分难受的咽了口唾沫,秦锋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有些苦不堪言的抱怨道。 “找什么事做好呢?炼丹房……对了!这里既然是炼丹房,那用来供给炼丹的草药和灵株一定很多。现在这么热,我何不为自己炼制一枚清热丹来下下火呢?” 脑中灵机一闪,他那光芒黯淡的瞳孔里不禁又散发出贼溜溜的精光。一番考虑之下,他越想自己这个办法越可行,终于,忍下心头激动与亢奋,再又被穿门缝而入的清风吹了一下之后,他选择着手进行行动了。 炼丹房内,正中央摆放着的是巨大的药炉,也就是直接让秦锋感受到熊熊热意的那只大炉子。其他四面,除却门口,则都是放着被灵气覆盖的丹方丹谱,亦或者是药经古籍。放眼看去,一排排书柜如雨后春笋,整齐林立,那叫秦锋一个头两个大。 经过好一阵翻查,费尽千辛万苦,手上沾染了密密麻麻的灰尘之后,他才总算是寻到了一本药门玄经。 没来得及敲打酸痛的关节,他赶忙翻开就是细细的查找与阅读。读书人的底子可不是白费的,一目十行的跳读下,一只记载着清凉丹的丹方,还真就被他成功找到了。 “清凉丹,金银龙胆花三株,百草琉璃果一枚,薄荷荨麻叶三片……” 第六十五章 清凉丹 按照药门玄经上的记载,他紧接着又找到了此丹的效用与吞服的禁忌。 清凉丹:降燥火,养肝脾,灭心头干旺之火,续人体髓脉之精。此丹药性属寒,入口会有微凉感,每人每日只可服用一颗,若配清晨寒露吞服,效果更佳…… 看着此丹方,秦锋专注的眸子开始眯成弯弯月牙,皮下的神经与血液传来莫名的战栗,狂热的下定决心炼制此丹后,心道一声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热浪的侵袭与折磨了。 药经上的索引和注解都解释的十分详细,每一种炼丹药草的外形特点都有所提及,甚至有些罕见的药草都配上了图画,这一点,让秦锋十分满意。 作为一个书生,背惯了四书五经与文辞古献,秦锋记这么十余种药草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几乎没用多大会的功夫,他就信心满满的放下手头翻阅的药经,转而投身到寻找药草的伟大事业之中了。 这件炼丹房很大,用来炼丹的器物,材料,以及盛装成品丹药的各种瓶瓶罐罐一应俱全,上到药草仙株,下到朱砂火碱,封口的蜡油,全都是显出一副井然有序的情形摆在秦锋眼前。 随着他那细碎的步伐一圈圈溜达过各处药橱,所需的炼制材料也大致被找的七七八八,约摸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一味主药材无花月影枝。 “无花月影枝,通体弯曲如小刀,上宽下窄……按理说应该是放在地字三十六号柜,分属旁木枝杆一类,可现在,为什么找不到了呢……这炼丹房这么大,总不该连这玩意都没有储备吧?” “不可能,一定是被人整理药材的时候放到别处去了。此物跟刀葵木有些相近,莫不是被误放到一起了?” 一阵苦寻无果,秦锋有些忙的焦头烂额,再又一次仔细翻查没有找到之后,他索性暂停下了手头的忙活。 考虑到此物可能是因为形状跟另一种药材十分相似,被人错放归类的可能性极大,他渐渐陷入了分析沉思,过了半晌,眼神不经意瞟到一味放置着刀葵木的药柜上,他顿时来了兴致,随手一拉,果然就发现了自己手头正需要的无花月影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什么破火,什么高温,只要小爷炼制出了清凉丹,保管对你们无所畏惧。到时候,就算是想修炼,你又能奈我何?” 将所需的药草一一盛在托盘中,秦锋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指着烧得正旺的那只炉鼎不屑道。 …… 迷雾缭绕,月影朦胧。 此时云龙山内务院,一处后山的密林中。 “瑾弟,如你所说,此人当真这么可恶?” 一棵笔直高耸的桦木旁,露出半边身子,斜靠在树干上,眼神略带审视意味的黑影,口中念念有词,正朝面前神情凄楚的青年男子细细盘问道。 清凉的山风卷在二者身上,使得他二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紧了紧衣服。 “岂止是可恶,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此人骗走了我三人的十六万灵石不说,还仗着有陀罗峰大长老的庇佑,好生将我们羞辱了一番,并且扬言,日后只要是敢踏上陀罗峰半步,就让打断我们的腿……那一日,当着一百多位师兄弟的面,我们竟然被轮番扇了好几十个耳光……” 紧紧握着手中渗出的细汗,神情凄楚的青年男子又添油加醋的讲述起了自己的经历,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深处虽是有一抹不自然掠过,但却还是被阴狠的报复之色重重掩盖了下去。 “表兄,只要你此番能为我们三人报仇雪恨,讨要回来那十六万灵石,到时候,我们定然不会亏待与你。我们商量过了,为了报答表兄您的仗义相助,每人愿奉上一千灵石作为谢意……” “照你这么说,此人倒真是可恨至极。说罢,你想让我怎么帮?” 黑影闻言语气明显一滞,若有所思的继续打量了对方几眼,转了转眼珠子才又继续问道。 “您不是经常代马长风长老下达试炼任务么……” 青年男子话语阴森,嘿嘿淡笑着,脱口而出的音调宛若乱葬岗中瑟瑟鸣叫的乌鸦之声。 “你是说?哈哈,瑾弟,你可真有你的……” 一番意味深远的夸赞从黑影男子口中散出,很快,他便与面前之人对视一眼,转而齐齐开始敞怀大笑起来…… …… 其实,有了夜晚清风的调和,屋内的温度已经远没有之前白天时候那么高了,只是秦锋这人十分倔强,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做出个样子来才肯罢休。 这一鼓捣,等到把所有药草该研碎的研碎,该折断的折断,继而放入丹炉中进行炼制之时,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分了。 宁静的落针可闻的炼丹房内,除却炉中嗞嗞作响的火焰窜高声,与一众药草融合淬炼声之外,大抵也就只剩下秦锋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了。 不过所幸,在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之后,一枚散发着淡淡冷意,闻起来有点略腥的丹药,终究还是从药炉的出丹口自行喷吐了出来。 按捺着难以平静的心情,秦锋早已等的不耐烦了,此刻一见丹炉中飘出了自己的劳动成果,所有心焦与不耐烦在这一瞬齐齐化为乌有,淡淡的困意也快速消失,一把探出抓在空中,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分量之感。 “清凉丹,真被我炼出了!不得不说,我秦锋还真是个炼丹的人才!” 对着丹药眉开眼笑,好奇的仔细端详,好一阵子,他脸上都是满满的成就感。待得丹药上传来的凉意让他手掌冰凉,他这才想起眼下还有要紧事去做。 “就是不知……此丹之内留存了几分毒性,据这药经所记,七成毒性以上是不能吞服的……” 一刹那,他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欣喜的笑容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慢慢地拿出用来测试毒性强弱的竹针,他内心忐忑到了极点。这是他第一次炼丹,对日后的炼药一途有着弥足珍贵的纪念意义,故而,这一次,他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嗞! 竹针轻挑,丹药被扎开一个细不可查的小洞,肉眼可见的,竹针上青白的颜色开始了变化…… 第六十六章 改进毒丹 青灰! 淡蓝! 墨绿! 殷红! 鹅黄! 在秦锋炯炯目光的紧张注视下,竹针上的颜色连连变化,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从青白变成了鹅黄,看那情形,还有继续变化下去的势头。 直至三息又过,竹针才最终变成了乌黑,也是在此刻,秦锋眼中的希冀之色完全被落寞与失望充斥的满满,连跃动的神采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竹针变化了六次……此枚清凉丹具备六成毒效……” 六成毒效之丹,虽然看上去只是颜色较一般丹药深一点,听上去也勉强可算作可吞服之丹,可秦锋心里明白,这类丹药,只要吞服下去,体内便会留存下毒素,而这种毒素,随着吞服丹药次数的增多,最终会演变成一个巨大的隐患。 或许在平日的生活里不是很明显,可一到冲击修炼门槛壁障之时,这种隐患的危害就会大幅度显露出来。 换言之,此类丹药吞了还不如不吞…… 只有药效达到五成以上,毒效被降低到五成以下,才算是炼出了真正意义上可供服用的丹药,这种丹药的毒害性,大致才可以达到忽略不计的状态。 想到这里,秦锋不禁黯然神伤起来,手中捏着清凉丹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不少,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头也缓缓开始滋生。 难道,他真要在炼药这一环节上止步不前了吗? 他拥有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灵识资质,更有不为人知的逆天玉镜,这一切,不都是他崛起的资本与底气么? 他哪里不如别人? 若是有差别,那也是差在炼药次数太少,经验不及别人丰富! 不就是炼药么? 一次不行,那就十次,十次不行,那就百次! 反正在这炼丹房内也没有别的事可干,只能静心打坐,既是这样,何不一门心思投入到炼丹之中? 他秦锋要么不炼丹,要炼,就绝对不允许自己落在别人后面! 炼! 炼他妈的! 预期与现实的落差使得秦锋郁闷非常,此种郁闷一经扩大,顿时就变为一团不肯落于人后的冲劲,渐渐地,他开始静下心来研究起了自己方才投入材料时的动作,以及某些方面存在的纰漏。 这一阵思考,一直持续到半柱香之后。 “有了!我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毒性大于药性的原因了,一定是我投放材料的顺序不对所导致!金银龙胆花性热,加热时间可以长一点,但薄荷荨麻叶性寒,必须在炼丹即将出炉时才可加入。其他几种药材也是如此,若注意这些,丹药的毒性必然能大幅降低!” 像是身处大雾中无法判别该走往何处的迷途旅客突然看到了前方射来的太阳光芒,细细回想炼丹情景之下,一个大胆的假设立刻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话不多说,意识到这一点极有可能就决定丹药的品质,他很快就找回了丢失掉的信心,与此同时,手下也没有闲着,轻车熟路的找出所需药材,他又一次开始着手准备起了炼制清凉丹。 这一次,为了节省时间,他特意多找了些药草来放在身边,除却药经上记载的分量,他身边还额外放置了二十余份可炼制清凉丹的材料。 研碎,折断,投放……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与上次唯一不同的,就是薄荷荨麻叶等四味寒性药材被他放在了最后才选择投入。 一个时辰后,伴随着稍微减轻了一些的腥味散出,秦锋刚刚才好看了些的脸上又变得铁青起来。 很明显,第一次改进,失败了。 失败了,那就再来! 秦锋虽是难过,但此种结果尚还在他的心里承受范围之内。略微收敛了收敛沮丧的心神,半晌之后,他又重新开始了第二次试验! 不变的手势,不变的动作,唯一改变的,还是那些寒性药材的投放顺序,四味药材的先后间隔时间,也被他粗略的进行了调整。 又一个时辰过去,结果,还是失败! 接下来整整一天的时间,由于心中卯着一股劲,秦锋根本没有留意外界时光的流逝,而是一心一意的投入到了反思与继续尝试之中。 失败! 失败! 到最后,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失败了多少次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身边二十一份的药材,此刻仅剩下了两份。 拿起又一份准备好的药材,他眼中因熬夜而产生的血丝多了一些,眉头皱着的弧度,也又深了三分。 “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四味寒性药材的投放顺序我明明已经修改过好多次了,到最后,却还是炼制出毒性不小的毒丹,最气人的是,上一次居然炼出了毒性有八成的毒丹!不行,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的试验下去了,只有找准了症结,才有可能成功!”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呢……热性寒性……对了,一定是主药材无花月影枝放错了顺序的缘故!既是药引,那用它炼制丹药之时,肯定得与另一种辅助材料结合,才能起到相辅相成之效。” “我前几次之所以失败,全是因为钻进了死胡同。或许,炼丹的成功率并不在寒性药材什么时候投放,而在于药引最后投放!至于它的辅助材料,一定是那半夏曼陀草!” 一番深思熟虑之下,导致炼丹失败的又一大可能被他想了出来。本着趁热打铁的宗旨,他没顾得上休息停歇,拿起手中托着的那十余种药材,就再一次开始了疯狂的试炼! 这一次,为了验证心中猜测,无花月影枝与半夏曼陀草被他特意放在了炼丹尾声之时才投入。 又一个时辰过去。 很快,熟悉的喷吐声音响起,炉口一开,一只氤氲着丹气的丹药颗粒轻缓飘出。 只是,此次飘出的丹药颜色好像与之前不一样,漆黑的深色变得淡了些,丹身之上,似乎也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见此状,秦锋大为振奋,一把用指头捏住,就拿在鼻尖细细嗅闻起来。更是急不可耐之下,刚一闻完,他就拿出又一枚竹针,提心吊胆的扎了下去。 而这一测试,果然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与辛劳,测试之下,这枚最新炼出的丹药的药效,居然是真正达到了五成! “终于炼出普通丹药了么……” 望着这枚来之不易,凝聚了自己心血与汗水的丹药,秦锋突然有一种眼眶湿润的感觉。 第六十七章 人总得学会创新 平日只听苦陀峰上的同门师兄弟谈论陀罗峰上丹师受到的待遇究竟有多好多好,只需要简简单单炼制一些丹药便能受到整个宗门的追捧与重视,今日自己着手炼制,秦锋才算是真正清楚了丹师在炼丹过程中遇到的挫折和艰辛有多大。 是啊,每一份受人景仰的背后,都是洒满了汗水与艰辛啊。 丹师这一行业看似令人艳羡,可实际上要承受的,却远比常人要多得多。 别的不说,就不眠不休,时刻守在丹炉前查看火候的这份辛苦,就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更遑论,他们还要一次又一次的从失败教训中汲取经验,从而保证下一次炼丹能避开错误! 甚至,有的丹师还得按照实际需要,独辟蹊径,自己创造丹方! 其间的辛酸,只有本人才能知晓。 想到这里,秦锋内心对丹师这份职业的崇敬心理更强了,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向来有名望的丹师,都是接近中年的年纪。 感慨唏嘘一阵,他的注意力又渐渐转移回手头的那枚清凉丹上。深深呼吸了一口丹药散出的清凉之意,感觉脑中清醒了许多之后,他神色顿时就是一喜。 “此清凉丹果然有些功效,未曾吞下便让人有一种凉爽清醒的酣畅感。若是吞下,想必定能与这高温抗衡一阵……” 颇有成就感的盯着丹药细看,待又感觉到房中热浪的温度又提高了不少之后,秦锋眼神微眯,一股强烈的抗衡心理油然而生,手掌一托,便成功将丹药送入了口中。 丹药入喉,只觉似寒冬腊月的一汪冰泉流淌在体内,冰霜之意一时浓浓荡涤在血肉之中。这一刻,周身传来的灼热感似乎的确是被消减了不少,就连体内本来滞涩的难以运转的灵气修为也好像多了几分活跃。 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秦锋更是志得意满,几乎就要断定此丹对付炉火是极其有效的,可还没等他这阵高兴劲儿过去,体内的畅爽舒泰感觉便开始缓慢消退,也就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正对着丹炉的面颊上,赫然又死灰复燃一般传来了令人恼丧的炙热感! 或许是由于有了方才的凉爽感觉作为对比,这一阵热浪刚一席卷而来,秦锋便立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身体一瞬间像是被投入了油锅,整个人再度被热的大汗淋漓起来。 “该死的,清凉丹怎么有效时间这么短?不是说至少可维持六个时辰药效么……现在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啊……” “这破丹,吃了跟没吃一样!不对,是比没吃还要倒霉!为什么现在,我感觉自己就跟快要被热炸了一样呢……” 解开身上套着的衣袍,露出脖颈下略显小麦色的一片胸膛,秦锋兀自擦了一把大汗,有些急的跳脚的说道。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一定得想个办法缓过这阵。再热一会,我非得变成烤乳猪不可……” 又伸出双手做扇状扇了好几下,意识到现在纵使再怎么努力祛热也起不了多大效用之后,秦锋果断地重新把目光凝聚在了丹炉之上。 “此炉火太过霸道,普通的清凉丹看来是对付不了多久,俗话说治病需下猛药,既是如此,那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牙齿一咬,忽然间似想到了什么,秦锋恶狠狠地瞪了炉火通红的丹炉一眼,旋即便在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中再度跑向了一旁放置到药柜,与此同时,那本记载了药性与丹方的药经也再度被他拿在了手中。 此刻他想,既然方才炼制的清凉丹丹效如此短暂,那自己为何不能重新搭配丹方,从而创造出一种可以抗衡炉火的新丹呢? 办法都是人想的,丹方也都是人创造的。只要肯下决心,只要肯投入辛苦,那他就一定能成功制作出自己所需要的丹药! 推陈出新才是正路,人,总得学会创新才行。 怀揣着这个伟大的理念,他不停地翻查药经,开始仔细的寻找起了与清凉丹炼制材料药性相近的几种药草。 晨雾寒霜根…… 冬灵莲叶竹…… 黄精地龙参…… 随着他一心一意的查阅,一个个或陌生或拗口的药草词汇被他一一详细的记录在了玉简之上。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便过去了。 又一盏茶的功夫也过去了。 房内火光滔天,热浪漫卷,使得空气中都出现了罕见的空洞,可即便是这样,入了神的秦锋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保持着那个不变的姿势,不变的神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将整本几百页的药经翻完,眼睛酸痛的止不住流泪,秦锋这才算是不情不愿的停止了手头的举动。 到此刻为止,在他手中玉简之上,已然是出现了三十八种新近找出的药草。 “冷灵芝,垂青叶,海花果,雪色六瓣梅……希望,这一次,我可以炼出自己想要的丹药……” 默默地揉了揉干涩发痛的眼角,秦锋扭动着全身关节发出噼啪声响,半晌之后,待得疲乏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他这才拿起烙印好的玉简,走到一行行药柜前,开始了仔细的比对与拿取。 这一次,由于没有先人留下的丹方作为参考,所以秦锋炼制丹药时只能靠自己的摸索与猜想了。 “第一炉试炼,看来只能是一锅炖了,毕竟,只有对这近五十种药材融合之后产生的效果有了大致评估,接下来才好摸索着调配用量与先后顺序。” 对准丹鼎投药口,秦锋努力振作着精神,有条不紊的将各种药材齐齐投入,做完了这些,感觉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他这才寻了一处离丹炉较远的地方,盘膝坐在地上,打起了盹儿。 殊不知,就在丹炉中冒出嗞嗞声响,一阵杂乱的丹气缓缓滋生,继而从窗缝中蔓延传播之时,自炼丹房上空的那团云雾中,却悄然出现了一丝杂乱狂暴的气息…… 或许是由于太累了,这一阵打盹,连秦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居然会一觉睡到第二天。午后的阳光再度穿入房内,映照在秦锋有些苍白的脸上,这时,他才睡眼惺忪,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也是在此刻,神智刚恢复了清醒之后,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了大事。一个激灵从地上弹射而起,紧接着就风一般的跑到丹炉前目不转睛的查探起来。 第六十八章 奇怪粉末 “糟了糟了,咋就一觉睡得人事不省了呢……” 搔了搔额前杂乱的长发,秦锋满脸紧张之色。这一天的时间,他是睡得蛮舒服的,可就是不知道这炉中炼制的丹药怎么样了。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造成丹药炼制失败,没来得及及时取出,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呀。 一想到这,他头上汗珠子都下来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了三四次,这才鼓起了勇气去查探起了丹炉中的动静。 令他倍感庆幸的是,经过一番详细查看,他并没有发现丹炉出丹口有被开启过的痕迹,一切都如他投入材料时的情景一般。这说明,自己这一阵睡觉,还算是没耽误大事。 见到此幕,他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小心脏总也算是落下了不少。 不过很快,他就又意识到了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按理说,炼丹之时,丹炉内应该是会发出药草融合的动静啊,就算没有什么太大太明显的砰砰声,些许轻微的声音也该是有吧? 可现在呢?炉膛里除了红莲净心焰的窜高之声,其他一切音响都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 面对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秦锋开始犯嘀咕了。 “怎么回事?我都睡了一天了,为什么炉中连丁点炼丹的动静都没有?难道说,是因为一次性投入的药草太多,丹炉有点炼不过来?” 口中喃喃自语,一句大胆的猜测顿时脱口而出,可还没等这个可能性来得及定型,紧接着秦锋就摇摇头将它排除了。 “不可能,就连丹炉置身的空间之内都能达到如此骇人的温度,丹炉之内又怎么会连区区几十味药草都炼制不了?问题一定是出在了别的地方……” “难道说,是此次加入的寒性药材太多,才导致各味药草难以融合交汇?” 想到这里,秦锋内心疑惑更甚,竟全然不顾丹炉上散出的熊熊热浪,鬼使神差一般歪斜着身子将脑袋探向了通风口,企图用目光查探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殊不知,就在他缓缓将头探过去的同时,丹炉内十几团膩乎乎的药汁正在发生着飞快的药效碰撞与调和,彼此的交融之下,一股恐怖的爆炸力正酝酿隐藏着,只是限于炉内环境太过稳定,一直未曾扩散出而已。 此刻,在他脑袋一探之时,被他带来的轻微细风立刻就使得炉内火焰窜高一倍,恐怖的高温迅速将种种药汁糅合在一起,相互之间的药效碰撞,陡然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砰! 只听一声沉闷巨响凭空产生,再一看,秦锋那站在通风口前歪斜着的身子顿时如被一颗炮弹击中,全身的衣衫在这一刻被炸得四分五裂,只觉身前似有巨力推搡,转眼的功夫,他就轻飘飘的浮在了半空,半晌之后,随着落地之后屁股上传来一阵肿痛的异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这是被打飞了。 “咳……咳咳……” 用力煽走面前荡漾着的呛鼻气味,连连干咳过好几声,秦锋总算才是看清了面前的事物。 此刻,在他前方不远处的丹炉上方,一团灰不溜丢的粉末状物体正被出丹口大力喷出,旋即漂浮悬空。只是不知为何,这东西迟迟都不曾凝聚成颗粒状,始终是分散游离的状态。 见此状,秦锋好奇心顿起,暗暗猜测这团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究竟具备何种药效之时,也大力从桌上掠起三只干净的瓷罐,使之将药粉顺利的装了进去。 “不香不臭,但好像是有很强的粘力,至于有没有毒,还得是用竹针检验过才能知晓。” 将目光盯在如同火药一样的粉末上,秦锋拿起一枚竹针便顺势刺了进去,结果却颇令他意外,摆在他面前的这些药粉虽然是没有成为丹药,但自身却不含有任何毒性。 “奇怪,这瓶药粉为什么没有一丝毒性?不是说是药就有三分毒么?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确定药粉没有毒性之后,出于下意识的探究心理,秦锋右手手掌处兀自散出一点灵气,使之成为吸力,继而便冲着房间角落里那只长得又肥又大的蜘蛛落了上去。 噗嗤! 随着粉末的附着,本来还东张西望爬行的很快的蜘蛛突然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样,迈在身前的两只前腿再也动弹不得,就连正欲发力的八条后腿也齐齐静止了行动! 不止如此,还有那喷吐着蛛丝的屁股,也在喷吐了寸余的丝线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感受到秦锋有些炙热的眼神,蜘蛛小巧的脑袋开始晃动,嘴里也开始释放出一些绿色的汁液,看样子,仿佛即将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一样着急。 一刹那,真的好像是时空发生静止了一样! 若不是秦锋清楚的知道这只蜘蛛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变化全是因为自己的试验所造成,恐怕他一定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药粉居然是能起到定身的奇效!眼前这只蜘蛛,看起来并不太起眼,可好歹也在这丹房中生长了多年,体内一定有灵气滋生。虽说还没有达到凝气境,但总归比普通蜘蛛强上不少。一喷之后就立刻失去了行动自由……此药粉堪称宝物!” “若是遇上了危险,只需往敌人或者妖兽身上撒这么一些,保管他们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如此一来,便是力有不敌,也就有足够的逃跑时间了!” “对的!此物若用作正途,一定可以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几乎是福临心至一般,秦锋混沌的脑中蓦地绽开了一团灵光,顺着这种思路一想,被他炼制出的这些药粉不再是废品,而是化身成为了躲避危难的救命灵药,考虑到这,他心中炼丹失败之后颓丧的情绪立刻就一扫而光。 他相信,日后只要自己用法得当,此丹液绝对是能起到虎口脱险的绝妙效用。从这个角度一想,他倒是有些颇为自豪了。 可高兴归高兴,在没有搞清此物是否对于其他灵物也有效之前,他却万万是不敢胡乱使用的。 想到这一关键性问题之后,他那贼溜溜的目光,渐渐对准了门外那几只正在打理药田的仙鹤…… 第六十九章 不速之客 “若是这玩意确实具备定身的效果,那用在别的动物身上,也一定能够奏效。蜘蛛么,修为太浅,不足以说明问题。可要是这些仙鹤么,那试验的结果就很具有可信度了。” 目光流连在地上手足无措的蜘蛛身上,好一阵子,秦锋都在纠结到底药粉是不是对所有生物都管用。好在他为人机灵,善于留意身边事物,这一阵苦思冥想之下,听到了门外传入的一声嗝啊嗝啊的鹤鸣之后,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是啊,要想证明药粉的确管用,至少也得对一些灵兽进行测试。若是最终结果与蜘蛛身上出现的现象出入不大,那才能说明自己这次炼出的药粉是真的有作用。 正当他内心火热,几乎就要跃跃欲试的冲出房门对仙鹤进行试验之时,一个严峻的问题却又突然摆在了他的面前。 唉,要知道,自己之所以来这炼丹房修理啊,可全是因为奉了师父的法旨。那天清枫师兄也说过了,在没有得到师父的允许之前,他是万万不能踏出这房门半步的。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行! 为了这测试药粉效果一事,难道真的要忤逆师命,不守规矩吗? 想到这里,他心头燃起的热火似被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浇灭,脚下迈出的半只脚也不得不随之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师父是抽的哪门子筋,非得让我在这里闭门思过,摒除心魔。我哪里有什么劳什子心魔,一切都是他虚构出来的东西。现在我被囚禁在这里,整天承受着热浪的侵袭与折磨不说,就是一口新鲜的空气都呼吸不上。这种日子,是人过的吗?” “不行不行,这次就算不为了验证药粉的效果,我也一定要去外面透透气。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闷死不行!他不是说不让我跨出房门半步么,那现在,我跨出房门几百步,在院子里转个圈,不就不算是违背了他定下的规则了么?” “读书人哪里能那么迂腐,要真按师父所说的那样做,我可就真成了个实打实的书呆子了!” 回想起这几天苦不堪言的日子,心底里一直压抑着的闷气似陡然喷发了出来,再一想到师父立下的无情条例,他登时就有些义愤填膺起来。 正所谓穷则思变,好生郁闷了一会,在又将清枫交代的事情回忆了一遍之后,他很快就从话语中找出了一点想当然的小毛病。 想通了这些,摆在他面前的困难似乎也就不再是阻挠他做事的理由了,黑的如锅底一样的脸色迅速满面春风,开心的自我安慰一阵,不多时,他就嬉皮笑脸的朝着房门处走了过去。 紧闭的房门上是设下了术法禁制不假,可这些术法,实际上也仅仅是起一个束绑心灵的作用,真正要是秦锋想出去,凭借他那一身雄浑的修为,以及那一把无坚不摧的金乌刀,哪里还有出不去的道理? 几乎是双拳灌注了灵力轰响房门的一刹那,原先还有灵力波动的结界禁制骤然崩溃,只一瞬,闭合的房门就被嘎吱一声,在秦锋的轻轻拉动之下应声而开了。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秦锋就像一只好不容易从牢笼里飞出来的小鸟,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惬意与舒服。再一面对太阳慵懒的伸个懒腰,经脉骨骼里更是充满了新生的活力。 人啊,就是不能活得太死板了。 心神荡漾,如沐春风之下,他不免内心暗自想道。 不远处南面药圃中的两只仙鹤依旧还在尽职尽责的打理着药草,仿佛丝毫没有留意到捏着药瓶,神情有些紧张的秦锋正朝它们步步逼近。细长的尖喙不时清理着叶子上的灵虫,只是自顾自的迈动着步子,井然有序的穿梭于茂密植物丛中。高大的洁白身影,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是那么圣洁。 直至秦锋那佝偻着的身躯猛地一直立,顺势接着风向将药瓶中的药粉洒向靠近篱笆的那只仙鹤,药圃中另一只仙鹤方才意识到了不妙,如黑宝石的两颗眼珠中闪现出一丝惊惧,紧接着振翅从药田中飞向了空中。 可它幸运,并不代表着被秦锋瞅准了的那只仙鹤也能逃离厄运,淡淡的药粉在清风的吹拂下隐藏了行迹,待得落在洁白无瑕的鹤羽上,这才显出点点的灰色斑痕。 这时,已明显是迟了。察觉到身上似被什么东西附着上,它那笔直如竹竿的长腿正要迈动腾跃,可还没等它翅膀来得及扑扇,紧接着一股药草之力便在它身上轰然蔓延开来。一时间,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失去了直觉,就连羽毛炸起都没有了活动的能力。唯一还供它调配的,就只剩下了张开嘴巴发出凄厉的叫声。 彼时还神采奕奕的仙鹤,彻底变成了一只静止不动的活物雕塑! “成功了!居然是成功了!看来,这药粉果真是对所有灵物都管用!” 见此状,秦锋惊喜的快要疯掉,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胡乱配制,居然能够造出如此奇妙的灵药。一股浓浓的自豪与得意充斥在心间,一个箭步冲到篱笆墙前好生摸了又摸,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 直到摸得那只仙鹤口中鸣出的声音凄厉的难以入耳,眼中都有了清泪流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红着脸腼腆的将双手伸了回来。 “鹤兄,你别介意,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这是测试,纯属意外……意外……” 此刻,他的心里别提有多爽了,站在这偌大空荡的院子里,感受着地上空中同时传来的畏惧眼神,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成为了一个王国的主人,这院里一切的花草树木,仿佛都被自己控制在股掌之间。一刹那,他好像不后悔来到这里蹲禁闭了,反倒是有一点喜欢上了这种暗爽的感觉。 “此地我独大,谁敢不听话?山水美如画,人鹤是一家。美啊,真是美!” 可还没等他背立着双手,优哉游哉的在院子里踱步一圈完毕,自那北面院子入口处,却渐渐传来了一阵紧密矫健的脚步声。 听闻此声,他深感内心的诗意受到了影响,眉宇间露出不喜之意,扭头一看,正好对上了正从青苔石板上大步流星行来的那道藏青身影。 第七十章 试炼任务! 不知为何,秦锋虽与来人从未谋面,但在对视的一刹那,他却是从对方精芒乍露的眸子里,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这种寒意并非是天气情况使然,而是单纯的从他那犀利如刀的眼神中散出的自然意味。 自从入宗以来,秦锋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眼神,以往尽管也有人居心叵测,但并没有这一次给他的不祥预感强烈,就算是身处兽渊,差一点被马彪害死的那一次,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出于本能的,他几乎可以断定,面前这人是来者不善。顾及此处,他不免暗自多加了三分小心与警惕。 果然,下一刻,就在他目光流连,毫不露怯的打量上对方胸口处绣着的那个“内”字黑色图案时,那人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淡笑,缓缓开口了。 “秦锋!你果然在这里!” 一听这话,秦锋本就敏感紧张的情绪再度绷紧,此刻,他差不多已经可以猜出对方来意的七八分了。 在这天极宗内,他向来结交的朋友很少,知道他名字的人是很多,可清楚他具体行迹的,并能隔着这么远距离一眼就认出他的,却只有陀罗峰上大长老门下的师兄弟们。 面前此人既然能掌握得了他的行踪,而且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那就说明,此人一定是通过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调查到了自己目前身处何处。既是这样,那就足够说明,他此次前来,完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更是从他身上隐约散出的强势气息,秦锋不难判断出,这家伙绝对是个笑里藏刀的主! 想通了这些,秦锋索性也不再小心翼翼了,大马金刀的往炼丹房门前那几层石阶上一坐,转而就露出了一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微笑表情。 “哦?这位道友居然知道在下的名号?可能是记性不好,我可是从未记得与阁下见过面啊……” 怪不得周瑾和钱伟口口声声说这小子难缠,今日一见,果然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见秦锋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指名道姓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惊讶,范通的内心开始对秦锋重视起来了。 可虽是重视,但并不代表他就因此而放弃向秦锋发难,相反的,这对于经常外出颁布试炼任务,但却从未失过手的他来说,却好似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终日只是机械的替别人传达任务玉简,说实话他早干累了,现在遇上这么个对手,说句实话,在他心里,其实还是蛮觉得刺激的。 更别说,在这份刺激之下,还掩藏着将近三千块灵石的酬金。 只要搞定了面前这小子,那笔赏金,就是唾手可得的了。 暗自打量过秦锋的实力,留意过周遭再无他人的环境,半晌之后,范通终于是放下了警惕的心态。 “没见过面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你也是身负宗门试炼任务的人了便可。今日我奉云龙山马长老之命传送任务玉简,希望你能够好生配合!” 话及此处,他口中的语气已经是有不容置疑的味道了。 “哦?宗门试炼任务?在下可从未到内务院领过这等任务啊,据我所知,试炼任务是专为刚晋入凝气三层的外门弟子所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门内弟子赚取宗门贡献点而设立。” “若是前者,宗门发下的任务,家师自会派人向我通传,自然是不需劳烦尊驾。可后者,我有实在没有干过这档子事。请恕在下愚钝,实在不清楚道友今日来此,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锋不傻,对于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语,他早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判断,一听便能分出真假。面前之人明显是想摆他一道,欺负他对门中事物不甚熟悉。面对此种情况,他当然也无需再忍了。 几乎是对方欺骗话语刚一出口,秦锋紧接着就回击了过去。不止如此,此刻在他脸上,还荡涤上了浓浓的嘲弄笑容。 “是想故意欺负我这个新人,还是说有别的用意?” 哼! 你小子倒是不傻! 既然被你看穿了,那老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意识到自己编造的谎言已被拆穿,范通深藏在骨子里的狠劲和强势也迅速展现出来,朝着秦锋不屑的讥笑过几下,很快,在他布满茧子的宽厚手掌中就出现了一只墨绿色的宗门任务玉简! “你小子还不傻么……呵呵,就算此刻被你看穿了,那又能怎样?不怕告诉你,今天这玉简,你接也得接,不接还得接!” “阁下好大的口气,你这么厉害,不晓得内务院马长老知道么?莫非你以为,你自己凝气五层的修为,就一定能把我吃得死死的么?接下玉简,说得倒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说好听点,这枚玉简叫试炼任务玉简,说得难听点,那叫催命符!只要是我接下了它,就会有难度朝前的任务砸在我手里,完不成任务,到时必须赔偿宗门一笔不菲的贡献点或者灵石,即便是我想方设法去完成,你们也一定会在途中给我下绊子,等待我的,甚至有致命的危机!你认为,这种情形下,我还会傻到听你的鬼话连篇么?” 见对方撕去了虚伪的面具,秦锋也不再打哑谜了,袖袍一震,整个人属于凝气四层的修为也瞬间在四面八方荡涤开来! “区区凝气四层也敢跟老子叫板?你以为,有了吴秋生做你的庇佑,真没人收拾得了你?” “要是不想接下玉简,那就速速把骗走的那十六万灵石还来,免得你范通爷爷动起手来弄你个筋断骨折!” 范通淡眉一挑,手下已经隐隐酝酿出了术法灵波,看样子,是时刻在酝酿着一股滔天攻势。 “哦,原来你叫饭桶啊,这名字倒是起的挺别致新颖的。你来这找我,敢情是为了那十六万灵石的事啊。既是这样,那一切都好说,何必要动刀动枪的呢……” “饭桶大哥不就是要一个结果么……” 闻言,秦锋捂嘴大笑,声音中说不出的狂放与桀骜,尤其是在读到范通名字的时候,整个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至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笑得对方一脸怒火就要发作,这才恢复了正常状态。 饶有意味的看向范通,他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凝重与玩味,只是在对方听来,这种调侃话语更像是服软的表现。 鉴于秦锋最后一句话语有了和谈的迹象,范通这才眼中收敛了些许厉色,想到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讨要灵石,收拾他一事等要到钱以后也不愁,半晌之后,他还是不得不按下心头火气,转而声音冰冷的扭头看向了秦锋。 “什么结果?” 第七十一章 你真要逼我么? “结果……不就是请你原路返回喽?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把那十六万灵石就在你手里?” “叫你饭桶,你还真是个饭桶!别人充当打手替人要债,你也照猫画虎想做做这种营生。听兄弟一句劝,与其要债替人做主,你还不如回山上卖卖红薯……那样,你总不会被人笑话智商低,还能赚些娶媳妇的碎银子……” 没想到面前这个蠢货饭桶真会上自己的当,听到这声回应之后,秦锋简直是要笑死,满是不屑的挖苦讽刺了一阵,他脸上的玩味更浓厚了。 “你!你找死!” 范通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用五内俱焚来说,原以为秦锋会怯于自己的威势,顺水推舟的偿还灵石,却不曾想,现在灵石没要着,自己倒是被人好生嘲讽讥笑了一番,这种事情,在以往的日子里他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可现在,却偏偏是出现了。 考虑到自己的尊严竟被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践踏了,他的脸色飞快变得铁青,手掌一抖,一只寒光闪闪的大号开山斧也顺势出现在了手中。 “爷爷最后警告你一次,这灵石你还是不还?” “还什么?还给谁?这灵石是那三个家伙拼死拼活都要塞给我的,又不是我从他们手里偷来的抢来的,我凭什么要还?” 秦锋不以为意,神色还是照常淡然,显出一派波澜不惊的镇定姿态。 “好,不还是吧?既是如此,你可别后悔!一会,老子在收拾了你,将灵石搜出来之后,非得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之痛!” “在老子怀里,可是装着价值六十多万贡献点的任务!这些任务,平常人只要接下了就是十死无生,啧啧……一想到用你手指上的精血能揽到这么多的任务,老子还真是有点为你开心呢!” 说着,范通手下挥舞巨斧的力度陡然增强,只见其身前空间迅速闪出一道凌厉寒光,劈开了虚无,下一刻,秦锋所在的方向便突然出现了一道锋芒凛然的圆弧形银芒! 此攻势来的极其汹涌,又胜在势大力沉,眼看着就要从秦锋胸口砍开十字,旋即豁开一道鲜艳血花! 关键时刻,一直嬉皮笑脸的秦锋动了! 腰眼一挺,怀中金光璀璨,金乌刀立刻从储物袋飞出,准确无误地格挡在胸前。只听呼呼的风声迎着刀身暴涨加大,巴掌大小的尺寸一跃成为一面坚不可摧的金墙,伴随着一道嘹亮的金乌声音漫卷空中,空气中陡然就出现了猎猎作响的罡风气浪! 再看那招险些就置秦锋与死地的杀招,刚一贴近胸前,就被一道摧金裂石的无上金光立刻截断,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 不止如此,在挥舞金刀破开斧头刀浪的一瞬,秦锋手腕上又暗自加注了好几分力道进去,没等对方从愕然失神中回过神来,作势又要狠狠劈出一刀! 这一招,远比上一次匆忙回防要来的凶悍,几乎是动用了他全身近乎八成的灵气! 对方既然已对他下了死手,他又何必惺惺作态,故意装出一副仁慈之相呢? 对他好的人,那固然是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妄想伤害他的人,那也必须睚眦必报! 念及此处,他手中握着足有三尺多长的金色大刀又胀大一圈不止,其内爆发出的金乌叫声更为震耳欲聋,一股无可匹敌的锋利罡气兀自散出,随着他头上青筋凸显,双掌赫然发力,更是将他衬托的宛若一尊杀神! “给我破!” 看准了范通手上握着的灵斧也绝非寻常之物,时刻都有反击报复的可能之后,秦锋再也没有犹豫,丹田内修为之力催生到极致,口中立刻就是一阵暴喝喊出! 一时间,刀浪滔天,如决堤潮水一样疯狂倾注在范通手中牛头大小的斧头刀身上,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片片青砖全都不约而同地齐齐龟裂开来,就连路旁生长旺盛的几株花草,也受到波及,被拦腰截断,散落炸开的花瓣兀自飘舞了一地! 好半晌,空气中传来的隆隆音爆才结束,此刻,范通那略显狼狈的身影也再度出现在了秦锋视野当中。 虽是狼狈,可范通脸上却并没有多少震惊的神色显出,倒是有一点淡淡的庆幸与得意表现出来。 令秦锋奇怪的是,自己近乎拼尽全力的一击之下,挡在他身前的那只巨斧,居然并没有被砍成两半,而是依旧闪耀着银色的光芒! “秦锋,你以为老子真有那么傻么?既然敢来此地找你讨要灵石,我会傻到不打听你有什么杀手锏?不错,你是有这把金刀傍身,也的确是有着寻常修士不具备的越阶战斗能力,可,那又如何?” “你有利器在手,我就不会向内门师兄借一只法宝来用用?实话告诉你,为了对付你,老子特意借来了这柄巨斧,它乃是利用鳄灵龟坚硬的背甲与三片陨落星辰铁炼制而成,别说是被你砍一下,就算是砍百下,砍千下,也根本不可能破碎它分毫!” 迈着有些脱力的步伐,范通的声音开始高亢,一声声,一句句,似要将秦锋反抗的势头死死压住,连一点喘息之机都不给他留! “现在,你身上的灵气应该用的差不多了吧,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老子出手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还要看着你用精血一点一点接下宗门任务呢。那十六万灵石,你也不必现在交了,因为,我会亲自打断你的手脚,然后从你身上将它们搜出来!” “哦,对了,那把金色小刀看起来很不错,我会替你好好保管它的!” 他的语调阴狠毒辣,全不似一个修道术士,落入人耳中,反倒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恶意味。 此时,秦锋已经是强弩之末,由于对方先前掩饰的太好,所以他身上的修为之力早已消耗的七七八八,别说是能再次祭出金乌刀了,就连逃跑的力气怕都是不具备。 逃入炼丹房闭门逃遁么? 就凭对方现在磅礴的修为之力,恐怕将整个房间摧毁,也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吧。 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么? 不可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战至最后一口气,他也决不允许自己低头! 渐渐地,他心头的无力感越来越浓,双手也开始因为受到了斧头反馈回来的反震之力而瑟瑟发抖。 就在他满心以为自己这次逃不开危险了之时,他却无意间又瞥到了一旁那只呆若木鸡的仙鹤。一瞥之下,他顿时如同绝境逢生,再度拥有了满腔的勇气! 面对上范通丑恶的嘴脸,他脸上滋生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范通,你真要逼我么?” 第七十二章 你敢偷袭老子! “逼你又如何?看你这样子,似乎是很不服嘛!服不服,可不是你能决定了的,你放心,待会打断了你的四肢以后,我会顺带着连你的手筋脚筋也一并挑断的。那样一来,就算你领到了宗门任务,宗门也会念在你是个残疾人的份儿上从轻发落,或许,这一减轻,六十多万的赔偿金,缩减到三四十也不一定……” 在范通眼中,此时的秦锋无异于一只躺在砧板上等待宰杀的羔羊,就凭他虚弱到极致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 故而,在看到秦锋不惧反迎的表现之后,他丝毫没有想过这句简短话语中究竟蕴含了何种警告的意味,反而是将其当成了耳旁风,全然看做了是秦锋虚张声势的一种方式。 他的声音越笑越大,神色也狂妄张扬的不成样子,似乎自己面对的是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对方的性命安危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范通,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此刻速速离去,并为方才之事向我道歉,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似已料到了对方的反应,秦锋并未显得有多恐惧,甚至脸色也没有发生丁点改变,相反的,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更浓厚了。他这人就是如此,越是心头愤怒,表面上就越是让人捉摸不透。 “要我道歉?老子没听错吧?你居然要老子向你道歉?你这狗东西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神智被吓傻了?”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他妈口口声声说,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呦呵,你还真是要吓死你爷爷喽……” 范通耀武扬威,正体验着恃强凌弱的快感,秦锋说的话对他来说全是狗屁,就凭这么一个虚弱到极致的家伙能伤到他,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听到秦锋口中话语的一刹那,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给人的感觉如同豺狼一般,像听到了天大笑话一样向对面之人抛下一阵哈哈大笑,脸色上蓦地涌现出了一丝玩味。 紧接着,看准了秦锋根本无力躲避自己的攻击,他那粗壮如铁箍,尚还空着的左臂变掌为抓,贯穿了一团灵气刚劲,如电光破空登时飚射而出,转眼间,便裹挟着摧金裂石之势就掐在了秦锋白皙的脖颈上! “怎么的,都已经落到这种田地了,还敢朝老子龇牙?” 突如其来的一招伸在自己面前,秦锋哪里能躲避的了,没等他脚下迈开步子退后一步,便感觉五只钢筋一样的物什死死抵在了脖颈之上。吃痛之下,他大感呼吸不畅,后背心发凉,脑中荡起一股浓浓窒息缺氧感,随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陷入了黑暗深渊,再一看,眼前所有情景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金灿灿的一片小星星了。 呼! 呼! 直至他的脸色憋得猪肝紫,好不容易利用空档翻着白眼从空气中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种要命的垂死感才稍微减淡了一些。 可即便是得到了缓释,在他脑中还是环亘着嗡嗡的蜂闹之音,好大一会,才总算看清了面前范通的模样。 “范……通……事情……做……得……这么绝……你不后悔么……” 因呼吸太过急促,他眼中充满了呛出了清泪,甚至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不完整。但在看到那张满目可憎的脸庞时,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涌出来一丝气力,再度阴柔着语气,冰冷着目光,像一头饱含愠怒的绝世凶兽一般,死死用目光打量在了对方身上。 “后悔……” “去你妈的后悔!老子办事从来都不存在后悔两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好,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秦锋诘问范通的一刹那,范通只觉自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通体一阵恶寒发作,不知为何,迫于这种凌厉如刀的眼神,稳居上风的他居然是不由自主的蹬蹬后退了两步才算罢休。 此种情况下,他深感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自尊遭遇了羞辱,待得定下神来,立刻便是更加恼羞成怒,于一刹那祭出了那柄一直捏在右手中的银色巨斧! 运斤成风,反掌劈砍,电光石火间,刀刃已与刀身反做两面,瞅准了秦锋尚有能力活动的肩胛骨,牛头大小的巨斧顿时拉扯出撕裂空气一般的音爆,只听呼呼之声不绝于耳,再一看,秦锋削瘦的身影,竟是猛地被遮挡了大半,整个人乍然就被牢牢锁定在了斧头刀背之下! 好狠,好毒! 这一击虽说不致于要了他的性命,可一旦砸下,绝对会让他筋断骨折沦为废人,此刻,见范通果然言出必行,露出一副凶狠毒辣的模样,秦锋心头摇摆不定的杀意一瞬间凝实,暗道一声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摸向怀中药瓶的手势更急更快,下一刻,那些盛装了定身粉的药瓶便遭他大力扯出,更是为了一泄心头愤怒,极大保证出手的成功率,他一次性就掏出了三瓶! 仅剩在体内不足百分之一的修为之力,在这一刻齐齐朝着喉口处集结,一股恐怖的气浪在他口中酝酿壮大,待用手影如电的速度解开瓶封顺势一挥洒,他再也没有犹豫,就此重重地从口中喷薄出了一口浑然的气流! 噗! 那些粉末何其轻快,再加上自身具备不俗的粘附力,此时一经秦锋散出风势主宰,顿时就呈现铺天盖地之势准确覆盖在了范通身上! 刷! 洋洋洒洒之态,宛若九天之上飘零撒落的雪花,药粉一经飞出,真真如锁定了目标的离弦之箭,一个眨眼的功夫,从手持巨斧正欲砍下的范通脖子以下位置,便成功蔓延到了脚下! 这一切看起来虽是繁杂,可却全是秦锋顷刻间就完成好的动作,突施奇袭之下,范通哪里还有半分反抗反应的机会,只听一声惊愕声从他口中飙射而出,再一看,在他身上此刻的情形,全然是达到了与一旁呆立仙鹤一般无二的状态! 除却口中能吐露人言,全身各处,皆是再也动弹半分不得! “你这个狗杂种……你……你敢偷袭老子!” 第七十三章 不就是周瑾喽? “偷袭?摆明了告诉你,就是偷袭你了,你想怎么着?” 看对方已经被出奇制胜的定身药粉变成了木偶人,除了能说话之外,再也没有常人具备的功能,一刹那,秦锋内心感受到了反败为胜的酣畅淋漓! 这一刻,因被对方铁掌掐着脖子而留下的道道淤痕似也不疼了,胸中郁结的怨气也不涨痛了,眼前的一切情景全都恢复了清明,连同那体内缺失萎靡的灵气,回补的速度都好像大大增强了不少! 面对身前这声震惊中带着怒骂的声音,他不气反笑,满心的愤怒全都化作了浓浓的快意。迎上对方那喷火的眼神,很快就是一句居高临下的讥讽之语脱口而出。 刚才短短片刻,说起来时间不长,但范通却是已经挣扎过了数十次,可在他不死心的尝试之下,他却陡然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那就是,这种东西附着在自己身上,压根就没有办法用灵气灌体冲窍的方式除去! 心惊与无奈混杂之下,他心头的怒火成倍翻涌,一时更是气的暴跳如雷起来。听到秦锋的这句奚落,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又回击了一句。 “你这狗杂种,快点把老子放了!要不然,一会等老子破开这邪门术法,非要你粉身碎骨不可!” 殊不知,秦锋现在正是玩兴正浓,想体验猫玩老鼠的快感时候,一听这话,当下就好似瞌睡得了只枕头,同一时间,眉眼笑意越发灿烂,手掌轻轻捏在被范通悬在空中静止的那柄巨斧,一个收势回拉,刺溜一声,一团烁烁银光已然被他持在了双手之间! “粉身碎骨?好大的口气!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得做到,让我粉身碎骨是吧?行,你来呀!来呀!别让老子看不起你,今天你要是不让我粉身碎骨,你就是乌龟和王八生的玩意!” “你……” 嘶! 见秦锋阴险神色渐渐从眼底浮出,口气变得强硬无比,范通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终于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一时语塞的难以说出话来,汹涌澎湃的气性像被雨水盖灭,整个人愣了一愣,旋即便连连吞咽了口水,选择了暂时安静下来。 彼时的死死吃定,而今画面急转,几乎是掉了个个儿,哪里能叫他不惶恐! 一时间,在秦锋看死人一样的眼神中,他后背处沁出的冷汗一层接一层,毛孔鼓起的鸡皮疙瘩一阵强过一阵,没一会便将宽大的衣袍湿了个通透。 该死的! 只顾着发火了,怎么把这小子吃人不吐骨头的本性给忘记了! 别忘了,他可是坑走了十六万灵石的巨骗!更是把钱伟三人收拾的有苦说不出的狠角色! 此地不宜久留! 此人心性如狐! 一想到这,他更忐忑不安了,懊悔的要死,心里如小鹿乱撞,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睛也开始闪烁眨巴,匆忙的想起应对之策来! 继续硬着口气威胁恐吓他吗? 不能了吧,照现在这副态势看下去,这家伙分明是吃软不吃硬的模样,就刚刚那一阵,都引起了他的极大不满,若是继续贸然触怒他,自己岂不是处境更为不妙了? 不行不行,绝不能这样! 可若是摆出服软的姿态,万一他打蛇随棍上,瞅准了自己外强中干,以他的性格,自己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不行,一定得想个折中的办法才行! 有了! 也许人临死之时真是能激发出不少潜能,在他的苦思冥想之下,一个不算是很馊的办法,终于是在他脑中缓缓成型了。 瑾弟,对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的灵石被骗之仇,哥哥只能日后再帮你报了…… 为了尽快逃离这块是非之地,几乎是刚一想出办法,他就立刻张口向秦锋道出了一句吆喝。 “秦锋,今日你我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是受人所托而来,并非出自本意与你为难。今日既被你所擒,那我也就认栽了!” “今日,只要你将我放了,我范通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踏入此地半步,并且,作为道歉的诚意,我愿意告诉你一个你想要知道的消息……” 说到最后一句话,范通眼眸中出现了紧张的打量之色。很明显,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骗到秦锋,故而才会有这般鬼头探脑的做法。 “哦?我想要知道的消息?连我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知道什么消息,你能知道?既是如此,那便说出来听听吧……” 秦锋哪里会不清楚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打得是什么主意,他一定是想着暂时诓骗自己将他解开束缚,而后再谋复仇之念! 可明知道这些,他却还是不想现在就拆穿范通。他想要看看,到底这家伙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反正现在自己也能完全主掌得了他的命运,想跑他又跑不了,自己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念及此处,他故意装出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将脑袋向前一探,紧接着便用极度好奇的口气追问了上去。 有戏! 范通如何能想到这是秦锋的迷惑之计,一见此幕,登时乐得心花怒放,几乎就要跳个舞来庆祝! 迎上秦锋“好奇”面容,他的声音开始张弛有度,抑扬顿挫,变得极富悬念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都好奇今日我所前来,究竟是受谁所托。这个人,他出身名门,自身修为也不弱,若无我道出实情,恐怕你就算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 “哦?那他到底是谁呢?” 闻言,秦锋眉头一蹙,颇有些向老师请教问题的学生模样。 “嘿嘿,既然想知道,那你就得先放了我。你也知道,人一紧张,就容易忘事,这一忘事吧,很多重要的东西也就想不起来了。你放心,只要你肯放我走,这人的名字我绝对告诉你……” 终于又说到正题了。 秦锋点头沉思,心中暗笑,但表面却装得有模有样,让外人一看,还真以为他是在犹豫不决,考虑问题。 直到掐着呼吸点数过约摸百息,他这才皱着眉头,用一种不紧不慢的声音应答了过去。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大变,不再是讨教,而是变作了一种家长看撒谎小孩的兴趣之色! 至于说出的内容,根本再也与范通要挟的话题搭不到半点边! 一落入范通耳中,顿时就让他有一种如遭雷击的绝望之感! “你不说我也清楚,这人不就是周瑾喽?” 第七十四章 你先尝尝吧! “至于你所说的,只要我放你走,你就肯将讨要灵石一事幕后主使的身份告知,抱歉,我实在是没有兴趣听。你为的,不就是骗我先给你恢复自由身,而后再反过头来对付我么?” “范通啊范通,你还真是个活生生的饭桶啊,就你这智商,混什么修真界,依我说,真是还俗回尘世卖卖红薯算了!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那么蠢?” 说罢,秦锋像是个教书先生一样,竖起中指就开始对范通语重心长的教育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是周瑾?” 秦锋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回答,直将范通雷的外焦里嫩,脑子都没来得及转弯,出于惊奇,他立即反问了一句。直至话已出口无法挽回,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诓骗了。 也是在此时,他的脸蛋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用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目看向了嘴角正荡起微笑弧度的秦锋。 原来,这个王八蛋根本就是骗自己,他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猜出周瑾的名字,那只是运气好而已! 毕竟,骗走灵石的只有三人,除却周瑾,只剩下钱伟和常明远了。三选一的答案,无论怎么猜都好猜! “你个王八蛋,好生狡猾!居然敢骗我!” “骗你?我骗你了吗?我只是说,这人是周瑾。是你自己的反应出卖了自己,关我什么事?还有,把你的嘴巴给爷爷放干净点,老子是个读书人,别他妈逼我用粗鲁的话语来回击你!” “哦,不好意思,一时激动,言辞有些不文明,希望你这个心怀鬼胎的乌龟王八蛋能够谅解谅解……” 终于,在与范通一番斗智斗勇,彻底感受到了胜利者的快意之后,秦锋决定不再和他隔雾划拳了。 “你……” 被秦锋连珠炮一般的伶俐口齿骂过一通,范通又陷入了语塞的境地。此时如果他内心的愤慨和羞耻能化作万千把利剑,恐怕秦锋早就被洞穿成一个笼屉了! “我?我什么我?自己长没长脑子,心里难道没点逼数?为什么你能被人骗?还不是因为你蠢?” 接着这股势不可挡的气魄,秦锋索性也不把心里藏着的话憋着了,每一句话,都直击对方心底,直到说的对方再也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这才掐着腰,又恢复了最初入宗时人畜无害的样子。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嘛。虽然你现在年纪比我大出十岁不止,但通过一次次的吃亏,到最后总也能成长到我这么聪明智慧的地步的。据我估计,再有个百八十年,或许能勉勉强强持平吧。” 什么叫做无耻,今日范通才算着见到开山鼻祖了。这家伙的脸,根本就不是肉做的啊,那是宝剑都砍不穿的铜皮宝甲做的呀! 看着秦锋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他胸中翻腾的一口热血再也忍受不住,喉口一热,紧接着便血梅四溅,将身前土地尽数染成了鲜艳的胭脂之色。 什么理智,什么危险,去他妈的吧! 此刻,他心里只有宣泄怒火的心思,再不把浑身的怒气爆发出来,他真是要气炸了! “你……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有种你今天杀了老子!只要老子还能留下一口气,日后绝对要将你碎尸万段,连你家祖坟先人也一并刨出来,非叫他们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呵呵…… 卧槽你妈! 如果说范通的前一句咒骂之声,秦锋只是当做狗吠猫鸣不去理会的话,那么后一句话,则是真正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想他本来乃是一枚飘零浮萍,幸得秦冠云收留抚养,才得以长这么大。在他心里,秦冠云就是比亲生父亲还要亲的亲人,那些秦家的列祖列宗,就是他斩不断的亲缘宗祖! 骂他可以,但,要是有人敢对父亲,乃至列祖列宗出言不逊,那么,就算他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纵使对方是帝王将相,自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那也绝对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更遑论,此刻,敢辱及他逆鳞的,只是一个区区的内务院弟子! 一瞬间,他的瞳孔由漆黑变成了赤红,他的十指颤抖的发狂,指甲深深扎入皮下沁出血点,他的一头长发怒及无风自动,他的浑身骨骼噼啪乱响就如春日轰响的炸雷,他的脸上,再无半点怜悯与不忍,眨眼间的功夫,就变得冰冷无情! “范通狗贼,你再说一遍!” “说……说什么……我……我为什么要说?好话不说第二遍,怎么的,你聋了还是耳朵有问题?” 此时秦锋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没被打量一眼,范通身上就像被刀割了一刀,不自在的简直无法言说。身体汗毛本能的根根竖起,感受到了冷酷的杀机,他再也不敢胡说乱说,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语的确是有不恰当的地方,他顿时心虚。到后边,虽是也回应了秦锋的话,但口气中已是有了淡淡的服软意味了。 “我问你,你范通是不是爹生父母养的?你家里有没有列祖列宗?” 语气变得铿锵如铁,秦锋手中的巨斧立刻转移到了右手之上,借着天上阳光映射来的丝丝阳光,他与反射出来的刀芒寒气似融为了一体,整个人尽显杀气隆隆之姿。 范通理屈词穷,欲言又止,终是话语哽在喉头。 “既是有,那你为何辱及他人家族?你,还有没有丁点礼义廉耻,有没有丁点道德伦理之心?今日,我本可以放你,但奈何你的这张嘴太臭!方才,你辱及我家人时,共说了二十五个字,那么现在,为帮他们报仇,我赏你二十五个耳光!” 话语刚落,罡风骤起,随着一道凛冽的刚劲从掌下挥舞开来,很快,在范通不知所措的脸蛋上,就出现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清脆响声! 啪! 啪! 如牛皮鼓上准确的节点音,如烈马蹄下腾腾的踩踏声,更像极了旗子猎猎升空的呼啸声响! 这一阵,直打得范通口鼻齐齐溢出鲜血,整个人脸上像开了红布染坊,秦锋脸上的愠怒才有了消解的迹象。 可说是消解,但他心头,却又酝酿起了另一桩手段。 这家伙不是要让自己碎尸万段么?不是要刨他祖坟么? 好,既是如此,那就予他一种生不如死的活法! 想到这里,他眉开眼笑,脸上冻结的坚冰顿时化作一滩肆意东流的春水,于一刹那间,就改换了另一种颜色。 “范通,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身上是有不少宗门试炼任务的玉简是吧?接下它们,一旦完成不了,将会面临巨大的赔偿是吧?方才,你既是要将这种手段放在我身上,那么现在,我就让你先尝尝吧!” 第七十五章 哭的稀里哗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说过,这种玉简,只需要将领命人的精血滴入其中,便算是自动承接下了任务是吧?” 一声声,一句句,宛若地狱传来的恶鬼之音,使得本来就脑袋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范通,几近就要吓得尿裤子。 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家伙整起人来,当真是都不带眨眼的。一听这话,他的心脏直接就从胸腔蹦到了嗓子眼,呼吸也仿佛出现了停止。 先前的骄狂与蛮横早已不见,转而全是惶恐与惊畏,他的眼睛瞪得大大,像是听到了极度恐怖的事物。 或许是觉察自己表现得太怂太胆怯,内心深深鄙视自己一下,很快的,他就强忍着畏惧的情绪,又一次死鸭子嘴硬,朝秦锋顶撞了一句上去。 “你……你敢!” 三年来的独自生活,早已养成了秦锋坚忍不拔,说到做到的果断性格。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为报父仇,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的来到这天极宗。有恩必报,有仇必复,这是他一贯的处事原则! 试想一下,既是这样的铁血男儿,他又怎么会被范通这个软蛋吓得束住了手脚? 此刻一听这话,他手中握着斧柄的力度加大不少,随着手腕一挥一抖,一道十字血花骤然从对方半张着的手掌心绽开,一瞬间,血色淙淙,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掩的血腥之味。 “不敢?我又如何不敢!” 见血线飚出,秦锋再没闲着,脚下如同有了旋风,一丈的距离瞬息便至,很快,在手指触碰到范通那瑟瑟发抖,如同筛糠一般的身板之后,就开始上下其手,大肆摸索起玉简的踪迹来。 “不……不要……我错了……秦锋,你大人有大量,这几个耳光的事我认了,灵石不还,我也认了……只要你现在肯放我走,我绝对再也不逗留此地片刻。求求你,放我走吧……” 此刻,在范通青紫交加的嘴巴上,一串串求饶话语连番蹦出,其流利顺畅,口若悬河的程度,就算是正常人的秦锋也自叹不如,见此状,秦锋内心更为不耻,心道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同时玩兴大起,刺啦一声,便连襟带袍,一并都从范通的身上扯了下来。 “走?走什么走?方才,我可是跟你说过,只要你及时向我道歉,并离开这里,那我就既往不咎,跟你冰释前嫌。可你呢?你有一点见好就收的态度没有?” “有道是大鼻涕糊脸上了你知道甩了,卖东西赔钱了你知道悔了,大难临头了你知道跑了,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事?刚刚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现在啊,晚了!” 没有心思跟他胡咧咧,秦锋撕拉衣服的力度再度加大,只是自顾自的从衣服里找出储物袋,带发现了储物袋,很快就抹去神识烙印,将其中的任务玉简,一一的挑拣排放了出来。 拿起一枚看上去较为晶莹珍贵的玉简,秦锋心想这玩意记载的任务应该难度不小,扭过头去拿起玉简往身前之人的血手上一按,紧接着,一道沧桑的任务指示音便化作一幕细小的文字光墙,死死围绕在了范通周边。 “一日内于兽渊寻找人参百灵果,任务难度五星(满星十星)。完成任务可得一百贡献点,任务失败,需赔偿宗门五百块灵石!” “别……别啊……秦兄弟……咱们有事好商量……都是一个宗门的兄弟,你就给哥哥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见此状,范通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话语中口气再度卑微了一些,若不是自己现在无法动弹,恐怕扑到秦锋面前去求饶都是很有可能。 “别别别……咱俩不熟,再说了,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想想啊,这么多任务玉简,平日里你都舍己为人给别人用了,轮到你自己能弄到多少宗门贡献点?好事轮流转,今儿个,我宣布,轮到你了!” 连眼皮都没抬,秦锋张口就是一句搪塞之言吐出。 五百块灵石? 这赔偿金也太少了吧? 不够刺激,不够刺激啊。 听到这声声音,秦锋觉得很是失望,他以为这玩意至少也能赔个几千灵石,没想到中看不中用,心里强大落差下,又是恶狠狠地拿出来一枚更为光滑美丽的玉简来。 刷! 又一道血光闪过,很快,又是一幕熟悉的光墙出现在范通身旁。只见上面写着: “十日内于浅草川猎取凝气境巅峰灵兽双头虎,任务难度七星半。完成任务可得一千贡献点,任务失败,需赔偿宗门五千块灵石!” 妈呀! 一看这情况,范通裤裆里登时就冒出了一泡骚气,五千块灵石,那可是他攒几十年才能攒来的财富啊! 七星半的难度,还是凝气巅峰的凶兽,那跟杀了自己有什么分别? 一时间,他眼中泣出了泪珠,几乎是带着哭腔,立刻就哽咽着语调,再度向秦锋讨饶起来。 “秦大哥,您是我大哥,不,您是我爷还不行么?五千块灵石,我真是还不起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吧!” “不不不,你还是很有潜力的,相信我,做事只要有了目标,那才有成功的机会。有时候,你不逼自己一把,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哦说错了,应该是你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优秀。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憨笑着抛出一记我看好你的眼神,秦锋没再多说,一转身,又拿起一枚隐隐散发出幽光的美玉。 很快,又是一道雄浑音浪响起。 “一月内在仙草山寻找到千年灵芝一枚,并猎杀守护其的碎凡境妖兽啸天狼,任务难度九星。完成任务可得一万四千点贡献点,任务失败,需赔偿宗门七万块灵石!” “爷啊,我求求您啦,您还是杀了我吧,这么多钱,就算我当掉裤衩,变卖所有身家,活到一千岁也根本还不清啊。求求您,别再给我玉简啦!” 秦锋才不管那些,不把一些好看的玉石物尽其用,他根本就不会停下。 不多时,又是连连十数句沧桑声音荡涤在空中。 “十日内于浅草川猎取一头碎凡境中期的蛟头碧花蟒,任务难度九星半,完成任务可得三万八千点贡献点,任务失败,须赔偿宗门十九万灵石!” “一年内摘够九千朵三阳鬼灵花,任务难度七星,完成任务可得八百贡献点,任务失败,需赔偿宗门四千块灵石!” …… 听着这一道道几乎是要了自己命的音浪传来,范通眼中的生机渐渐变弱,脸上的委屈之色简直如潮水滔滔,不多时,只觉自己身体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嗵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再一看那些密密麻麻,如麻将牌一样的细碎玉简,整个人再也不顾什么颜面,登时就抱着脑袋哭的稀里哗啦起来。 “秦锋,你这个禽兽啊!你简直没有人性啊……” 第七十六章 劝告之言 午后的空气,安详而恬适,暖洋洋的味道里夹杂了一股清新的气息。斑斑金鳞从朱漆菱花窗窗格外透射而入,在黑曜石地面上撒落铜钱一般大小的疏影,时晃时停,像极了在风中摇曳生姿的金色风铃。 一阵清风荡来,悬挂于房内东南角的那处无瑕皮卷上,兀的掀起波光粼粼,透亮的颜色带动着术法的纹型,一如弄皱了池水的落叶,镜面一般平滑的碧蓝色画面中,道道涟漪由近及远,循循荡漾开来。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谐自然。不过,这种美妙的状态却是没能持续多久,很快,随着房中倚墙站立那人耳廓轻抖,阖着的眉眼一睁,一道欣喜若狂的声音便从他口中陡然飙射了出来! “表兄果然成功了!” 这里是云龙山内务院,供显示试炼任务领取情况的宗务房。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守在此处,为了见证秦锋倒大霉一刻,心怀怨毒的周瑾。 望着如表哥所说,任务卷轴上一行行显现出的字迹,他像是被抛到了青天白云之上,轻飘飘的不知所以。 可,还没等他咧开大小的嘴巴上弧度继续增大,一道刺目的名字纹浪紧接着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一看领命人那一栏的所属,当下他就要吓得神魂颠倒,屁滚尿流。 那里显示的那里是自己预料中的秦锋二字,根本就是范通! “不可能,不可能的,秦锋不是才只有区区凝气四层的修为么,表兄怎么可能败于他手?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 心里极度不愿相信之下,他赶忙眨巴眨巴眼睛,朝地上啐了一口带怨气的口水。 再度一看,任务栏下面的名字还是丝毫未变,这一刻,他开始炸毛了! 在他记忆里,秦锋的本事是很邪性,可是没想到他能邪性到这个地步,就连修为五层,有着利器傍身的表兄都是被他反制于手下,做了领取任务玉简的替罪羔羊! 想着想着,他似乎眼前浮现出了表哥受虐,浑身是血的一幕,虑及此处,他再也不敢在此地逗留,反手挥出掌间那只有着小孔的玉简,立时就是一阵呼朋引伴的求救声喊出! “出大事了,诸位师兄弟还请速速到陀罗峰后山集合!”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由慌张快速过渡为阴狠,手中一枚法丹捏稳,拉开此间屋子的房门,便径直朝着陀罗峰所在方向奔驰了出去…… …… 范通这一哭,真可谓是哭的潸然泪下肝肠寸断,除却脸上的泪迹斑斑,整个人抽搐的都不成样子,胸口处宽大的衣襟尽数被他哭湿,据秦锋估计,此刻就算是拧不出半斤水来也得拧二两。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糙汉子,秦锋内心颇为有些恻隐了。见他啥也不干,依旧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之后,禁不住内心同情心作祟,秦锋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一张上茅房用的草纸,胡乱的在他眼角抹了一把。 “喂,大男人家家的哭什么,知道的是你自己把任务玉简花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快走吧,别忘了,今天你可还有十好几个任务要去完成呢。有哭哭啼啼的时间,还不如去赚取贡献点呢……”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不知道吗?老子心里苦,你还……还不让……哭……哭……了……你个天杀的,整整二十万灵石赔款啊……你……你真是个禽兽啊……” 被秦锋一劝,范通刚刚结好痂的心头伤疤又嗞啦一下喷出血雾,感受着眼角处传来的一片温情,他气得更是眼眶通红。此刻绝望与生无可恋的心思占据了他的全部大脑,要说报仇,也是根本想不起来的了。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现在你跑回内务院,不一定还能消除一些任务呢。话我可撂这了,接下来怎么办,可就全看你的了。我可没空听你在这孟姜女哭长城……” 能将一个糙汉子折腾成这副德行,秦锋此时居然有一种变态的成就感。心头察觉,狠狠地扼杀了这个念头,很快,他就做出一副要回房修炼的姿态。若有深意的瞥了对方一眼,脚下已然迈出了步子。 消除任务! 对了! 据内务院门规记载,每领取一桩任务,依据任务的难度,均是可以获得一定时间的反悔权。一星的为一炷香时间,二星的为两柱香,其余难度任务,以此类推! 现在时间过去了约摸半个时辰,若是想取消高难度任务,一定是还来得及! 听闻此调教之言,范通震天动地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眼中难以置信的浮上一点明慧之色,下一刻,瘫软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身子就如鲤鱼打挺翻腾起来。秦锋听闻动静回头一看,只觉一道幻影飚出,再一看方圆一里之内,哪里还有那厮的半分身影? 欣慰的点了点头,暗道一声孺子可教,随着一声闭门声的响起,秦锋欣长的身子猛然没入了丹火滔滔的炼丹房内。 …… “就今日之事看来,炼丹此路若是走好了,我一定能走出自己独一无二的道途。就拿定身粉来说,如此强大的功效,简直是凝气五层之下的必杀克制至宝。唯一的缺憾,就是它会随着修为的提高,而效用减弱。在仙鹤身上坚持了两个时辰,到了这范通身上,却只有半个时辰的有效时间……” “就这,还得是我将余下的两瓶药粉尽皆使用了的效果……” 手中捏着空荡荡,瓶口似还残留了一些淡粉的丹瓶,秦锋目中若有所思。分析起今日的局势,更加坚定了他要在炼丹一路上走下去的决心。在那些已经用完的药粉中,他看到了四两拨千斤,以弱克强的制敌希望。 只要有了它,日后对敌秦云鹤,自己绝对能够多出一倍的成功希望! 到时候,就算他已经晋入凝气六层,自己也能不落人后,一举为父亲报仇! “这一月时间,既是师父赐我面壁,那何尝不可用来炼丹呢?不需再多,只要再有一两颗对敌丹药被我创造出来,那就算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对!炼丹!必须得要炼丹!另外,这药粉,我也还得炼制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面对着灼烈的丹火烘烤,秦锋倒也并不感到难受了,相反的,在他内心快要被照亮的光明前途,又一次显现出的通达的迹象。 第七十七章 画地为牢! 由于有了上一次的搭配记录,所以再配制起定身粉来,秦锋也就不显得手忙脚乱了。虽是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他手中却已然是出现了六瓶乌黑青墨的药粉。 略显幽暗的丹房内,晶莹的汗水与执着的信念并用,浓郁的药香同淬炼的火声巧妙结合。偌大的地界,秦锋的身影时窜时跑,往来于架架药柜不知疲倦,兴奋的眸子里跳动着希望的火花,悉索的取药抽柜声,细密的呼吸声,折断药材的噼啪声,共同夹杂成一曲独属于此地的奇妙音章。 渐渐地,看着平坦的案几上被大大小小的瓶罐填满,秦锋索性也开始终止了继续炼制定身粉的念头,一挥手掌将弄好的丹瓶收入储物袋,紧接着就捧读起了手头厚实的药经古籍。 他的灼灼神光一行行扫下,一字字精读,翻过十好几页,在确定没有自己所想要炼制,进而改良钻研的丹药之后,他的目光作势就要失落移离。 却在抬头瞥向火红一片的丹炉之时,瞳孔不小心触及到了右手边最下角一处“香薰丹”上,略一细看,顿时就让他喜不自胜! 香薰丹:去污换新,排浊迎清,可散周身异味,可替洞室腐臭。主引可为三香茉莉,兔耳郁金香…… 次药材如下:甘罗地心梅,飞鸿露,翩草霜,黄石精…… 禁忌:此丹炼制,所有材料只能以汁液替形状,药时三刻,逾一息药性则薄,少一息丹不可成。 “熏香丹……摒除臭味,更换清香,此丹倒是有些意思。嗯?可以使气息附着于人身体之上……” “既是如此,我何不使此丹具备一些别的气味呢?味道分为清香与浊臭,清香固然可以使人心神振奋活力满满,那浊臭,又如何不能让人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呢?” 修士再强也是人,也有喜恶之心,自己何不从此处下功夫呢? 对啊,就是这样! 嘴唇喃喃念诵过几句,秦锋像是中了魔怔,脑中腥臭丹三个字回旋连亘,时而仰天大笑起身踱步,时而静若处子冷静思考,前后表现,简直判若两人。若是有人身处此地,绝对会将他当做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患者去看待! “臭魂丹,就叫臭魂丹!一来,我炼制的这丹,要连魂魄之力都抵挡不了,一触之下顿时就无还手之力被臭晕,第二,我要用此丹,好生臭臭那些自以为是的混蛋!臭魂丹,臭混蛋!” “哈哈,秒啊,真是妙!” 视线在火光通红的丹炉与泛黄古朴的药经间来回切换,秦锋的笑声更加放旷,只几声,就将屋顶上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积尘纷纷震荡了下来,深感呛鼻污秽之下,他这才赶忙收住声势,转而尴尬的挠挠头,全身心投入到了如何研制这枚丹药之中。 手下细指方才翻过两页,寻到四五味或许可以融合洽炼的药草,却不料,正当他兴致正浓之时,从门前广场上却传来了一阵如千军万马降临的沉沉步伐之声。 听闻此音,秦锋眉头当下一簇,两道剑眉挑做倒八字,心道一声该死的家伙,又是哪个找上门来闹事。脑中灵识一探,双目迸出丝丝怒气,就此死死盯着屋外,开始巡查起了外界动静。 不多时,果然屋外炸响一道惊雷,映入耳膜,秦锋本就不喜的面色,再添两分阴沉。 “秦锋,你个王八蛋,到底是将我表兄范通弄到哪里去了!再有,那十六万灵石,老子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对于周瑾那音色,秦锋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此刻被嘈杂之音这么一闹,他哪里还有半分继续炼丹的心思,腾地一下从凳上站起,丹田灵气灌注喉口,紧接着就是一阵不留情面的厉声回击。 “交你表兄?我交奶奶个头!你怎么不将七大姑八大姨,连带外甥侄子都说上呢?老子又不是人贩子,何曾知道你亲戚到哪里去了?若是今日来此地找亲戚,除了认祖宗,别的事,我一概都帮不了你!” “至于那十六万灵石,明明是你们心甘情愿交付的,凭什么三番两次来这里闹事?莫非你以为,老子虽然念过书,但就没脾气么?” 这两道声音一前一后,隆隆浩浩,从炼丹房穿出,夹杂了三分炉火的温度,竟蓦地显示出震天撼地的阵势,相比之下,周瑾的喊叫声倒是显得平淡无奇,平白降低了好些气势。 “好你个王八蛋!老子问你,今日灵石,你到底交是不交?” 周瑾被骂中,浑身上下像被粪水浇个通透,屈辱之感油然而生,留意到身旁伙伴隐有憋笑之态,内心大为恼火,双脚狠狠一跺地,理智全然被抛在一边,拿出手中那枚法丹,就高高的举在了头顶上空! “交?我交你个头!” 秦锋也是气急,如何会在意这种威胁,虽是心头隐觉蹊跷怪异,但却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滋味,只觉胸腔内火气层层,五脏快要焚烧粉碎,也没思考到底有何圈套,立刻就又反唇相讥上去。 一时间,内外二人,叫骂之声,甚是火烈。 “有本事你给老子滚出来!” “有本事你给老子滚进来!” “你出来!” “你进来!” …… “好好好!不出来是吧?不出来……你这辈子都别出来了!老子这就为你画地为牢,建一处葬身坟地!” 骂完这句话,周瑾酝酿着的阴谋之色骤然浓烈,口中念念有词,舌尖咬破喷吐一口鲜血于身前丹药身上,下一刻,只听得簌簌风响,嘶嘶嗡鸣,肉眼可见的,那枚法丹上竟开始散出四道巨型光柱,呈现天罗地网之态,将整排炼丹房的屋室统统包裹了起来! 蝌蚪形状的符箓从四只光柱上飘出,化为一条条丝线状禁制错综交杂,刺耳的术法裂空声如金铁交击,刷刷的组成一幕幕密不透风的光墙…… 一时间,秦锋所在的屋室地动山摇,炉火震荡,大有末日来临之景,连同他自己,都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法丹阵型之力弄得目眩神离,恍如梦中。 好不容易,再过了十数息之后,这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感觉才算消失。 可还没等他从混乱中回过神来,从阁门口处那两只门扇上,却又兀自传来了一股穷穷无尽的刺鼻气味。 这一闻,秦锋浑身毛孔顿如针扎火烤,整个人的嘴巴张开在半空,久久都无法合下。 “这帮人真要不死不休……此物……竟是铜汁火油!” 第七十八章 要死了么…… 铜汁火油,铜汁与火油按照特定比例所制成。说是铜汁,可此物实际却是从一种铜桦木中提取出的树液。 此液粘稠腥臭,燃烧之时火焰不大,但滋生的毒烟却是很多。与火油掺杂一起,并不会产生多么明显的火势,更不会助旺。只是,此二者一经混合,点燃之后所产生的毒烟,却是会滚滚如浪,呛人非常,只需短短几息的功夫便可致人昏迷,若时间再长,则会让人有窒息死亡的危险! 虽无明火杀人,却有暗烟夺命! 此刻,周瑾之所以点燃此物,想的便是逼秦锋乖乖从炼丹房走出来,到时候,就凭他这二三十号拉帮结伙的兄弟,足够将他生吞活剥! 什么金乌双刃刀,什么狡诈如狐的心性,在凝气五六层一众高手的合力围剿,统统都是狗屁! 十六万灵石,不交也得交! 更遑论,这一大帮子人,完全就是有备而来,各个都是带足了宝贝利器,生怕再落了下风。 几乎可以说,只要是秦锋敢走出炼丹房半步,他就绝对难逃众人的蚕食。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出房门,周瑾也大可以等他昏迷窒息之时在破门而入一举生擒。 这条毒计早已在周瑾脑中盘桓了千万遍,为了保证顺利实施,他甚至不惜从师父那里偷了一枚法丹出来,此法丹一使用,甭管灵识还是求救声,一个时辰之内绝对传不出去分毫! 这也正是此番他敢反戈一击的真正倚仗! 可他既能想到此计,秦锋在生死攸关之时哪里会比他愚笨? 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秦锋便忍着头晕眼花之感,将整条毒计分析了个详细。在他脸上,阴沉之色消失不见,甚至连情绪波动的痕迹都没有,不过,从他那攥紧的拳头上蹦起的条条怒张青筋,却是不难说明此刻他的内心究竟是有多么怒不可遏!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极为冗长,他的丹田运转开始减慢,唯有这样做,才可以极大减少换气的次数,最大程度保证自己不会被迷晕。 在他内心,一股滔天杀意正在酝酿,所有的怜悯与善良全都荡然无存。 对方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下杀手,那他又何必假慈悲呢? 他要的只是一句道歉,想的只是保全自己尊严,可这些人,却无数次将他逼入深渊! 他这人偏生吃软不吃硬,你越是硬,我就越是刚!硬碰硬,刚怼刚,咱们看看谁更强! 只要他能撑过这一阵,只要他能逃过这一劫,他保证,周瑾此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可能是怒气攻心,也可能是外界留给他呼吸的空气实在太少,越是这么想,他的脑袋越是眩晕,终于,再又强撑了十个呼吸时间以后,他扛不住了。 扑通一声,像软胶虾醉倒在了酒坛中,他再也抵抗不了脑中的混沌,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从地上绽开,他那欣长削瘦的身子,终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爹……对不起……孩儿无能,不能为您报羞辱之仇了……” 往事如晕在眼前的水墨画,一幕幕重播呈现在他面前。 父亲自他幼时的悉心照料,冬日时分为他缝补破袜子笨手笨脚,针尖扎破了手指…… 秦云鹤夜访客栈,与亲生胞弟砸破骨灰坛,纵火烧毁客栈并意图取他性命…… 天极宗以来,吴秋生赐他宝物,韩渊然对他视如己出…… 兽渊之中临死脱逃,与神秘女子展开唇枪舌战…… 一幕幕……尽皆是此生难忘的回忆。 “这是要死了么?我才十六岁……真要就这么死了么……” 脑中像被灌了铅水,沉重的眼皮再也抬不起分毫,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脉搏跳动的越来越缓慢,甚至胸腔之内的心脏,也是跳动力度大不如前。 感受到这一切垂死征兆,他想吼,他想叫,他想大声喊出来,可最后,都只能化作心间的一丝愤怒默然,以及垂在眼角那一颗晶莹欲滴的清泪。 就在他上身力气全部消失,下身力气也被渐渐吞没,满心以为自己就要如此撒手人寰之际,从窗外一处花圃边,却是疾速腾跃来了一位身影细长,堪比擎天柱的灰袍身影。 此人身影尚在空中飘掠,但背后背着的一袋细砂已经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准确抛向了门前起火的那一丛浓烟之中。 瞧准了布袋落下的一刹,他的手掌飞速打出两道强劲重拳,只听嗖嗖两声音爆炸开蔓延,再一看起火的位置,早已是黄沙遍布,一切火焰被尽数包裹了起来。 连同那盛装火油的木桶,都在这一击之下破碎成了无数片碎瓣。一时间,明晃晃的油液铺了一地,被阳光一招,险些要闪瞎周遭众人的眼珠! “周瑾,你这是做什么?便是讨债,也不可害人性命啊!你知不知道这桶油,一旦燃过了十息,便会有噬魂夺魄,令人窒息死亡的危险?” 刚一落地,细长着身形的常明远眉眼中的焦急便完完全全暴露在了众人视线当中,他的眼角荡漾着一股不堪与之为伍的浓浓鄙夷,虽是看向炼丹房中有敌意与憾恨存在,但却还是被脸上的忧心忡忡所覆盖了不少。 “我害人性命?常兄,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肠了?像这种禽兽之徒,坑害别人钱财,百般不予退换,而且恶人先告状,害我们白白丢了脸面,你居然会怜惜他的性命?” “你,简直就是个懦夫!” 周瑾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会出幺蛾子,脸色大惊一变,咬着牙齿恶狠狠地朝来人怒道。 “就是,常兄,你太妇人之仁了!他若是怕死,自然是会出来,现在他还没出来,这不是说明他还活得好好的么?若不是你搅了局,我们不一定都把灵石要回来了呢!” “常兄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钱伟眼中憾色浓浓,也帮腔作势道。 “我不管,要灵石可以,但万万不可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人命无价,区区五六万块灵石,算的了什么?莫非两位道友,真真是要罔顾同门情意,痛下杀手不成?” 听闻此言,常明远怒气腾腾,高大的身影再度挺直了三分,转眼间,便死死挡在了炼丹房前供人前行的石阶上。 第七十九章 这是你该得的! “常……明……远……” “是他……” 毒烟被弄灭的一瞬间,秦锋险些就要失去知觉的整具身体,自然也是缓缓有了恢复的能力。 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是从阎王殿上走了一趟,差一点就入了忘川河,过了奈何桥。 此刻强于常人的灵识首先恢复之下,立刻就迅速判断出了格挡在门口前,为自己吊命还魂的人物究竟是谁。 他那狭长的丹凤眸子微微张开,他的口鼻狠命吸入空气,再度回到人世间,他仿佛感觉之前本就清新的空气,现在都开始甘甜润喉了。 强买夜壶那三人中,他最看不起,最看不惯,最讨厌的人,便是这常明远了。 可此刻,偏偏就是这个他最痛恨,最不入眼的家伙救了他! 强烈的心里落差之下,他又不得不百感交集,惆怅憾悔。 “若是方才没有他的及时出手,怕是自己现在已经被外面那群虎狼之人生吞活剥了吧……” 眼角红润,喉口处多了一份哽咽的他,如是想到。 “常明远……谢谢你……” 死死咬住嘴唇,眼眶瞪得大大,牢牢地将目光锁定在门前窗格上影映出的高大黑影,秦锋莫名的感觉到一股真情与感激在自己内心磅礴流动,肆意奔涌。 殊不知,常明远方才这一幕路见不平,却是为他自己惹恼了众人,真正于势单力孤的情况下,变成了众矢之的。 周瑾内心杀意已起,汹涌的恨意马上就要释放,此时看常明远挡在身前,一副惺惺作态的姿势,内心说不出的恶心与反感。 他的眸子中多出了不耐烦,未免夜长梦多,秦锋身上再发生什么变故,很快,在朝身旁众人齐齐使出动手的眼色之后,他的掌中便率先出现了一只寒芒乍露的匕首! 他说话的口气怒火至极,身上煞气疯狂涌出,看向常明远的眼神根本不是昔日并肩作战的盟友,而是真正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常明远,你给我滚开!老子不怕告诉你,今天,这秦锋,老子必杀无疑,他身上的十六万灵石,老子也必须讨回!这些钱,你可以不要,但老子与钱伟,却一定要尽数拿回来!” “不止如此,还有他身上的法宝,老子也都要一并搜刮,算作是前些日子在秋风阁前受辱的赔偿!你愿意当缩头乌龟,老子不愿意!” 看这情形,钱伟也不能在置身事外了,想到那数额巨大的五万灵石,再想到自己这些日子遭受同门的冷眼,他索性把心一狠,狠狠地与周瑾一对眼,紧接着也祭出了一身的修为之力,从袖间出现了一只红色的珠子! 此珠子浑身是刺,根根锋利如刀,刚一出现在空中便使得空气稀薄了不少,更是隐隐散出音爆,一看便是对敌的利器宝物。 对上常明远,他眼中也尽是疯狂。 “常明远,你若是现在滚开,老子还可以与周兄放你一马,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我二人手下无情!” “滚开!” “滚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二人一经发话,站立在他们后面的帮手又岂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同一时间,二十三人空荡荡的手中或刀或枪,或剑或棒,更有甚者,直接拳头上出现了指虎,身上生出了防御盔甲,满满的都是大战来袭,以多敌一的阵势! 面对如此多的敌手,常明远笑了,笑得很凄惨,笑得也很张狂。他为这群人的狠毒而感到好笑,更为他们的无知与冷漠而感到唏嘘。 此时,尽管他身上穿着的衣衫已非数日前之精美,防御能力大大减弱,连唯一趁手的那只钢弓也抵给了内门师兄。可,他一旦决定了要救人,那就不会半途而废! 是,他是被骗了灵石不假,可那怪得了谁,不就怪自己么? 秦锋总算是他的同门,他绝对不允许同门在他面前遭奸人所害! 一刹那,他的双拳幻化出雾兽,两头丈二的野猪从掌下咆哮而出,他的长发随风飘荡,他的身体绷直如一张劲弓,他的凝气五层修为爆发到极致,这一刻,他视死如归! 为道义而死,死得无憾! 为同门而死,死的磊落! 他是常明远,他说的话一言九鼎! 砰! 如数十只所向睥睨的利剑齐齐穿向猎物,常明远也是同阶之辈,可却双拳难敌四手,两头雾兽野猪刚一与众人接手,紧接着便像是中了炮弹的木门,炸开了身上衣衫,飘零砸飞向了房门! 他的胸口塌陷了一小半,他的口中鲜血止不住的溢出,他的身形宛如受了惊吓的小兽瑟瑟发抖个不停,更是他的双拳,竟齐齐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痛快!有本事你们杀了我!” 虽是已受重伤,但他目中战意依然不减,踉跄着身形抱住门扇淡笑一笑,干咳出一口血花,却又再度努力挺了挺腰杆。 屋外战火连天,屋内之人,心如油烹! 赤红的颜色占据了秦锋的大半个眸子,冰冷的气息从他头顶蔓延至脚底,怀中的金乌双刃刀被他捏在手中,更是那一只分外沉重的灵石储物袋缓缓托在了他的掌心。 一身凝气四层修为散荡周身,他的长发无风自动,他的呼吸如雷似轰,踏着流星追月的步伐,他迅速出现在了紧闭了的门口之处。 不顾生死危机,舍身救他者,于他有恩,纵是万死,他也绝对不能退却! 以命挡命,甘愿以豪迈之气,以血肉之躯,救他于危难者,他便是陨落神魂,身首异处,也绝对要将之保全!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涌泉之恩,更是值得他秦锋拿命去报! 雾气模糊了他的双眼,但他的心脏却是火热万分,随着一声轻推力道散出,吱呀一声,门扇开了。 也是在此时,残漏如破麻袋,嘴角尚还弥漫着坚毅的常明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在了他的心底。 伸手一揽,那人入怀,这一刻,他滴下了一滴清泪,嘴角的邪笑也越来越浓。 准备好的灵石储物袋飞快塞入那人怀中,紧接着,他那平静的无一点波澜的语调,呈现一种汪洋漫卷平地的姿势,准确无误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人耳中。 “常兄,灵石还你……今日续命之恩,秦锋铭感五内。此刻有我在此,便是身死,我也决计不允许任何人伤你分毫……” “秦……秦锋……” 常明远欣慰一笑,气息渐渐平缓,脸上写满了快意与欣慰。 “别说话,歇着便是。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秦锋笑颜如花,转瞬就是一团精纯修为大力送出…… 第八十章 此脸该打! “六万块灵石!那是前些日子常明远被骗走的六万块灵石!而今……而今居然被物归原主了!” “真的是灵石!看那模样,里面装着的数目还不少!” “天啊,这个铁公鸡,竟然把东西还给常明远了!” 随着盛装灵石的储物袋落入常明远手中,袋口泄露出的亮晶晶明光,顿时闪瞎了周遭所有人的眼睛。 那是灵石! 那是秦锋这厮一直都不肯归还的灵石! 如今,常明远舍命相救下,他居然一反常态,将六万灵石尽数归还了! 任周瑾如何精于算计,任钱伟如何脑筋活泛,他们也万万想不到常明远的灵石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回到手中! 看着那袋沉甸甸的储物袋,他们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懊悔,愤怒,艳羡,嫉妒,种种情绪夹杂混合之下,这二人感觉自己简直就要疯了! 早知道秦锋这家伙吃软不吃硬,自己二人何必一直用强硬手腕苦苦相逼?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他们却十分愚蠢的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不止伤了和气,而且还弄得剑拔弩张! 一想到这,钱伟悔的肠子也快悔青了! 手中祭出的修为之力一刹那停滞,他的脸色半红半白,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扯住了周瑾正鼓得如布包一样的袖袍。下一刻,就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他朝着秦锋便抛出了一句讨好之言! “秦锋兄弟,今日何必要搞得这么僵呢,我等聚众在此,的确是单纯为了讨回灵石。只要你大人大量,肯将灵石交还,我保证,今日之围瞬息可解!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还请你三思……” 转眼的时间,那枚飘在半空中的珠子被他重新收回,散放在四周的灵力波动也湮灭无踪,他的脸上浮现憾悔与尴尬的颜色,略一搓手,目光再度死死盯在了秦锋胸前囊鼓鼓的位置! 此刻,在常明远意外得偿所愿之后,着急着想要讨回灵石的,又何止钱伟一人? 周瑾虽有和谈的心思,但他狠话已出,更是为了逼迫秦锋无所不用其极,连放毒烟这种伎俩都用上了,不用想,秦锋也定是与他结下了不可破开的梁子。 “钱兄,你……” 见钱伟甘愿拉下面皮做这个和事老,他心里何尝不欢喜?可即便是欢喜,却也不能表面上显露,一时间,只好收敛暴虐气息,装出一副不管不顾,冷若寒冰的姿态。实则暗地里,已经是存在了侥幸与暗喜之心。 这二人小算盘倒是打得乒乓响,秦锋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 先抽一个耳光,然后再给个蜜枣吃,这种事,他会答应吗? 不会! 压根不会! 若他真那样做了,那他也就辜负了爹娘给的这副顶天立地的男儿身躯了! 更遑论,人家常明远为了救他,连性命都差一点搭上了! 故而,一听这话,他脸上的邪魅笑容浓郁非常,几乎是要化作实质,不停将修为灵气送入对方的身体的同时,不假思索的,立刻就是一阵讥讽之声道出! “钱伟,你与这周瑾狗贼真是好厚的面皮,堪堪要与那城墙拐角处持平了吧?说句实话,一直以来,秦某并非有意占着这些灵石不归还,只是图的一口气!凭什么当初你们强买东西时,硬塞给我的灵石,偏生说要是我拐骗而来的?” “我秦锋是修为低浅不假,但为什么偏生要受你们强加的罪名?你们的确是比我要高出一层修为不假,可那又如何?倚仗自己强大,便可以肆意凌辱他人么?方才这话,若是当日在秋风阁前你说,或许我还会思量思量。可如今,你不止动用了毒烟意图不死不休,更是伤了挺身而出的常明远。此番仇恨堪比海深,又如何有面目来央求我还你们灵石!” “今日,不怕告诉你二人,这灵石,我只还常明远,你二人想要得到,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另外,既然方才周瑾砸陷了常明远胸口处,那么现在,我就让你也常常当众被人羞辱的滋味!” 说罢,秦锋轻盈的身姿如一把脱了鞘的飞剑,凌厉迅疾之势一时发挥到极致,道道流光与他错身而过,刺耳的音爆就此从门口拔地而起,掌下金刀挽出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金乌幻影锵鸣一声,旋即,浑身置于一道金白交加的霸道匹练中,以雷霆万钧之势飙射了出去! 金莲旋转,刀花如浪,刹那间,竟已穿越十二三人,准确锁定到了周瑾胸口。这一切尽是电光石火间发生,此时纵然周瑾反应再快,也决计难以及时回防,面如土色匆忙抵御,化出灵气光罩守护之际,整个人已是被巨大的刀浪砍中,一时间,如炮竹轰天之声不绝于耳,待得音声归于寂落,他的胸口处已然是出现了一道长及三寸的刺目血口! 啊! 禁受不住这股巨大力道,再加上此攻势来的极其隐晦,准备不及之下,他的胸口一片皮肉生生被挑落空中,至此,他的脸色狰狞如兽,身体止不住颤抖,全然是化作了一副凄惨悲凉的暴走情绪! 嚎叫依旧,血点星星,到此刻,就算场中其他人再怎么反应慢,也绝对是有足够时间重新回神,继而组成铁桶一般的防御了! 翩若惊鸿的身影落地,面对众人怒及恍若杀人的眼神,秦锋脸上灿笑连连,对这些或挑衅或威胁的火热力量视而不见,刀刃才从周瑾胸口处剐下一片皮肉,紧接着,手掌挥成一片簸箕形状,迎着对方恐惧的眼神,便又是三道狠狠的掌力扇出! “此脸丑极,此人恶极,此心毒极!该打!该杀!” 此声一起,又是一团腥血洋洋洒洒,噗嗤噗嗤接连不断,再看周瑾两个脸蛋,已经是肿成了砖头一般高低!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杀了这小子!” 众目睽睽之下,先是被胸口剜去了一团皮肉,后来又是脸蛋被扇成了猪头,面对如此奇耻大辱,他简直气的要咬碎牙齿。若非此刻必须静气养血,以求守护心脉,恐怕他早已用浑身解数将秦锋残杀了! “还是打得不够!既是如此,何妨再给你两个!” 灵识一扫,秦锋发现身后西南角已有三道寒光成三角之势将他死死围困起来,至于右手边,已然是凌空飙射来了一道强劲风刃,可纵使如此,他还是决定要让周瑾继续付出惨痛的代价! 迎上对方快要杀人的眼神,他掌下又是道道凛冽残影飞出! 第八十一章 怒火滔天! 此人好狂! 面对密如蛛网的层层攻击,秦锋不避反迎,且脸挂灿笑,掌下挥出教训周瑾的力度毫无减小,看到这一幕,饶是这一众修士见惯了大场面,却也不得不被秦锋这一手狂傲冲天的气势震得心头发麻! 世上竟真真有此悍不畏死之人! 为了一个承诺,居然能置生死与度外,无视周遭如潮水般一拥而上的危机! 这种人,若非是莽夫,那便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一经成长起来,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今日参加了此事的一行人,恐怕都得遭到报复不可! 目前他的修为还只是凝气四层境界便敢不顾一切屠戮仇敌,若他真有修为高深的一日,那还得了? 此刻,想到这里,所有人眼中的震撼之色齐齐被惶恐担忧代替,传入他们耳中的清脆耳光声和哀嚎声似成为了最好的鸡血,打在他们身体里,叫他们无不亢奋激愤,顿时都生出了要将秦锋致残消灭的念头! 每一人身上催发出的术法更加滔滔骇人,每一把祭出的武器都爆发着尖锐的嗡鸣,他们的修为再也没有丝毫保留,全部倾泻而出,至于秦锋,已然是演化成了众人怒火的发泄点! 一时间,秦锋手掌刚刚才与周瑾脸蛋亲密接触之下产生的声音被各种杂响搅得四分五裂,偌大的青石广场上,只留下了术法催生和劲力破空的音爆之声! “秦锋,你找死!” 钱伟脸色羞得绯红,最先感觉无地自容,被秦锋口中话语一讥讽,他好似被剥光了衣服扔到了大街上,羞耻与气愤噌噌直冒,堪堪就要把天灵盖子掀翻。再一看周瑾被秦锋打得晕头转向,身子更是气得发起抖来。当着他的面打他的盟友,这岂不是完全把他当成空气了? 故而,再又听到耳光声响起之后,他一咬牙齿当即粉碎了和谈的念头,袖间法珠又一次祭出,唇边喃喃不休,只见无数道白光从珠子上冲天而起,再一看,珠子已然化作了一颗直径逾越三尺的大型滚球! 此滚球布满锋利尖刺,便是陡然一着地也使得地面层层龟裂,更不用说扎在人身上会是什么反应了。 刹那间,地上浓烟滚滚,刺球追星赶月,目标,直直锁定在了前方的秦锋身上! 不难想象,若被扎中,秦锋一定也是被扎个透心凉! 关键时刻,就在所有攻势距离秦锋不过一指之时,秦锋那灵活似轻烟一般的身影动了! 抽击在周瑾脸上的手掌迅雷不及掩耳的收回,右掌紧握的金乌双刃刀翻入脚下,随着心念一动,灿若晨阳的金光璀璨升腾,电光火石间,脚尖一下轻点,腰眼用力扭转,整个人的身子顿如旋转的陀螺一般,巧妙地避开了呈三角之势将他环在中间的那三道摧金裂石的恐怖劲道。 而后舌根后顶,喉中闷哼一声,弯曲如弓的身形再度绷的笔直,一招鹞子翻身的后空翻之下,就连身后悄无声息便凛冽而至的攻势也一并化解。 最后一躲躲得实在是无比及时,那一道风刃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心飞过的,若是迟上半分,绝对难逃皮开肉绽,骨碎筋断的结果! 待得做完了这些,脚踩尺余金刀,眉眼略显冰冷的他再不恋战,狠狠催动体内修为灵气,灵识攒动奔涌,如风似雾的身子顿如金光掠空,带飞了几枚空中正落在的叶子,紧接着,出现在阁门前,一把拉住常明远,二人双双穿入了炼丹房中。 也是在秦锋手揽伤员,一头扎进房中,两扇门扇猛地闭合回拢发出啪的一声之时,被钱伟催加出去的宝珠刺球终于到达了秦锋先前弥留的地方。无数枚锥形尖刺从圆球上飙射飞出,将地上钉的好似一只趴下了的刺猬,黄土漫漫,青石碎裂,端的是力破千钧! 可威势虽壮,但敌手难觅,纵使闹出再大的动静,那又如何呢? 一招打空,钱伟脸上再添新火,一口银牙几欲咬碎,腹中肝胆火热欲炸,一口热血翻涌如浪,脚下重重一脚跺出,喷血声便伴着碎石声炸响在了当空! 血色刚刚扑在他脸上,紧接着便是一声怒火滔天的咒骂声脱口而出! “秦锋,你个王八蛋,有种的给老子滚出来!躲在这个龟壳子里,你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王八蛋,你滚出来!” …… 屋外的斥骂声,秦锋耳朵不聋,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可生气固然生气,窝火也绝对窝火,眼下他最需要做的,绝不是冲出去好勇斗狠,而是应该先查探常明远伤势,使其脱离危险稳定下来。 扒开他胸口破烂的衣衫,胸口处凹陷下去如同碗口大小一般的模糊血肉顿时秦锋映入眼帘,试着用手指去测量创面,他竟陡然发现,此伤的严重程度远超自己预料。因为那骨头被砸陷的深度,居然是超过了一指! 惊讶之下,他由不得蹙起眉头,赶忙朝地上之人问出一句。 “常兄,胸口处的伤势,你还撑得住吗?” 此刻由于是白天,屋内的热量散射极慢,置身其中宛如火炉炙烤,常明远初来乍到,只觉胸中气血翻腾,骨头茬子刺得血肉火辣辣的疼,才两个呼吸间的功夫,痛意夹杂着热浪,他浑身便湿了个通透。 此时被秦锋关切的询问,心头一暖,未免秦锋太过担心,只得生生将喉口快要涌出的血气按下,咬牙忍耐急促呼吸,调节了半晌,这才敢张口搭话。 “秦锋……我……我没事……莫要着急……” 却不料,堵不如疏,没等他把话说完,紧接着喉口一甜,细碎的血箭从口中喷薄而出,一个闪避不及,竟将秦锋的衣袖尽数染了个鲜红! “常兄!” 见此幕,秦锋胸腔心脏差一点蹦出嗓子眼,再也无需多问,双眸瞪得眼眶欲裂,全身运转的修为灵气如脱缰的野马疯狂涌出,立时就拿住常明远后背四处大穴轰然输送了进去! 头顶层层细雾袅娜而出,将他白皙脸色衬着分外冰冷,迎上门外又喊来的一声斥骂,报复的念头顿时滔天而起! 第八十二章 丹房着火啦! “常兄!常兄……” 也不知是因为秦锋输入灵气的手法太过刚猛,还是房内的高温实在是骇人,就在秦锋施展浑身解数,体内修为挥霍了七七八八,忙的焦头烂额之时,原先常明远还算清楚的神智突然变得混沌不清起来。 他那挺直的身子蔫不拉几,一如被霜打过的茄子,摇摇晃晃着就要跌倒,他的脸色惨白的吓人,他的呼吸时快时慢,极其的不稳定,再一摸他的胸口,秦锋的脸色也霎时变得严峻起来。 他的心跳快的吓人,给人感觉就像是战场上的急鼓声,轰轰隆隆,急促不断。 “秦锋……热……” 三个断断续续的碎字从他口中徐徐挤出,听到这一声提示之后,秦锋顿时明白了他目前这种症状是因何原因造成! 是由于太热造成! 本来受伤之后的伤者,体内热血就沸腾欲燃,此刻再加上室内恐怖的高温,他哪里能受得了,别说是快被弄晕过去,便是突然猝死也是不无可能! 这一瞬间,秦锋飘荡在半空无所适从的心脏,似突然找到了可供依托的方向,眼中精芒一闪,身子紧接着便像离弦之箭一般狂奔了出去。目标,正是那日他闲来无事,又额外炼制,被放置在药柜上的两三枚清凉丹! 一去一回,电光石火间便已完成,拿着凉意习习的丹丸,秦锋右手一捏对方嘴巴,左掌轻拍胸口位置,只听咕噜一声,丹药入喉,常明远脸上的狰狞神色便有了舒缓,再一探胸口处的心跳声,也渐渐归于正常状态。 又如此反复喂他把另外两枚丹药吞下,感受着他体内已有了血脉平和的迹象,秦锋总算才是半颗心搁在了肚子里。 也是在此刻,他才终于有了反戈一击,放手去报仇雪恨的机会! 门外这一群砸碎不是口口声声要置他们于死地么?不是一直都不讨回灵石不罢休么? 等着! 只要老子臭魂丹炼制出来,定叫你们各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三十三个人,一个也没跑! 被此事一激,秦锋早已是处于了暴走的边缘,若非担心常明远一人待在屋里有所不测,恐怕他早已冲了出去与外面众人决一死战了。此刻略一静心猛地想到自己还有一枚奇丹尚未炼制成功,他顿时就燃起熊熊希望之火,目光一转,便牢牢锁定向了正烧的一片火红的丹炉。 “对。只要我炼成臭魂丹,外面这群王八蛋全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再加上我手头的定身粉,一旦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打定了主意,他再也不做其他想法,一边观察着常明远的身体状况,一边翻查起了药经上跟香薰丹炼制材料药性相近,但气味相反的一众药草。 有了以往查询的经验作为指引,这一番过程倒也并未持续太长时间,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伴随着房外法阵的黯淡与撤销,在他身前那只药斗里面,便赫然出现了二十九味药材。至于那原来方子中的主药材,也被秦锋自作主张的变更成了奇臭无比的麻罗鸡屎藤。 想了一想,或许觉得这些药材的药力或许还达不到自己需要的那种霸道的水准,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旋即又在鳞次栉比的药柜中开始一一寻找起中意的药材来。 “拐子腐香叶,龟灵通窍根……希望有了这两味药材,再加上那些先前找出来的药草,可以成功制作出令我满意的奇丹……” 这一次,由于比起上一次来又有所创新,为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炼制出丹药,秦锋准备的药量很是充足,几乎是药方上记载的十余倍之多。摆在面前,就如同一座小山。 将这些药材一一取出,分别搭配成固定比例,感觉到炉火内的温度差不多是达到了最高之后,他立刻端起盛有一整份药材的药斗,大掌一挥排出一团斥力,旋即便将这些东西统统扔进了丹炉的投料口。 呼! 火焰与药材接触之下,就好比油锅见了水滴,一时噼啪爆裂声四起,坚不可摧的丹炉连连发出碰撞碰击之音,更是在那丹炉下方的通风口都开始产生了不少呛鼻烟气! 此烟气一经弥漫,远超之前周瑾等人放出的火油毒烟之威,只是一口,就让秦锋辣的流出眼泪,喉咙都有了冒烟的异感,眼看着烟气淙淙,如同绝了堤的洪水一般,整间房屋暗无天日,他再也不敢以肉身和意志去硬碰硬,轻烟似得身子急转急停,几个呼吸间,便无比迅速的将炼丹房内能打开的窗子尽数打开,便是那扇闭紧的房门,也在他手足无措下,被十分残暴的打开了来! “常兄!对了,这屋内还有常兄呢!” 手掌刚刚离开门框边,秦锋暗道一声不妙,眼神飞速在那个角落处寻找常明远的身影,再一看他那被呛得连连颤动的身体,当下就急的脸色一红起来。 此时的常明远,尚还在伤势与热浪的折磨下苦苦挣扎呢,此刻被此烟气一弄,整个人干脆直接晕倒了过去。 虽是晕倒,但在秦锋细细勘察之下,却发现他并未是受到多少伤害。体内的伤势还是一如既往,隐隐还有了恢复起来的趋势。察觉这一点,他这才快速将他挪到一处烟雾散尽的地方,重新安置下来。 “炼丹房着火了!炼丹房着火了!老天有眼啊!这王八蛋终于要被炉火烧死了!” 初始之时看到炼丹房散出浓烟,周瑾那毒如蛇蝎的眸子里释放出无比强烈的快意与酣畅,脸上的痛意与肿胀也感觉不到了,一把拉过身边钱伟就欣喜若狂的大肆嚎叫起来。 这嚎叫,夹杂了太多憋着的情绪,一经爆发,顿时就有一种让人心神震颤,如闻狂犬脱笼的感觉! “是啊,果真是这炼丹房着火了!这一次,老子就不信那个王八蛋还不快点滚出来!罢了罢了,也别出来了,干脆就在里面烧死好了!” 钱伟闻言,兴奋之情也溢于言表,一时之间,愤怒的情绪快速变得兴高采烈,眉开眼笑一阵,也随着周瑾的欢呼开始热烈庆祝起来! 殊不知,此刻,在那炼丹房上空处飘悬着的那朵白云中,淡淡的乌黑正在急速的加剧,丝丝的银芒,也开始渐渐汇聚成股…… 第八十三章 是冰雹…… “不对啊,这股浓烟虽是从炼丹房冒出不假,但为什么从中没有冒出秦锋呼喊的声音呢?” 站在钱伟和周瑾身后的一位白袍修士目露沉思,眼睛眨巴个不停,一边侧耳聆听着房内的动静,一边将心中的疑惑排出嘴边。 当他的目光穿过不甚浓郁的烟气,直抵房内秦锋躲藏避烟的那一角之时,他的眼睛瞬间瞪直了! “周瑾师兄,你们瞧,那不是秦锋么?他根本就没事!” 再一把目光打量到房内紧靠丹炉的那一扇窗格之上,他顿时就搞清楚了此时滚滚如浪的烟尘,究竟是从何处产生! 猛地受旁人一提醒,周瑾脸上的狂喜之色僵住了,死死注视着冒着浓烟的方向,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一次比一次有所减小,到最后,牙齿紧咬发出咯咯响声之时,身子已经是又气的瑟瑟发抖起来。 “这个王八蛋,居然也想学我们用烟熏人的那一招,用丹炉中产生的烟雾,将我们这些人熏晕!” 没错,此刻房中弥漫出的烟尘已经越来越大,因此而不时刮向他鼻子旁的呛人气味也越加浓厚,试着吸了一口,他的肺叶子都感觉快要烧着了,大惊之下,他对秦锋的痛恨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当下也顾不得求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立刻就又掐着腰对房内之人发出了破口大骂! “的确是!这院落东西两面尽是密植的药草,虽是高度不高,但也绝对能起到阻挡烟气散出的效果。唯一一个空荡方向,还是咱们这些人背朝的北方!若是头顶起风,咱们简直得被这些烟熏死!这小子,好毒的计谋!”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钱伟还身陷窃喜不能自拔,不能清楚的认识到眼下情况的严峻程度的话,那他也就不用在宗门内混了。 作为门前第二个被呛得脑袋发晕的人,他内心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十分气愤的朝秦锋所在的方向啐了口痰,很快,他便将心头分析出的,自以为是的结论,分享给了青石广场上的其他人听。 “是啊,这小子好狠!” “这种毒计都能想出来,这家伙真是狠毒啊!” 一声声鄙夷与痛恨的言论从二十余人口中发出,嗡嗡如蝇声的嘈杂音浪一时简直要吞没整个院落,每个人全然把自己当做了受害者,丝毫记不起之前他们一行人对秦锋所设下的毒计是多么惨绝人寰。 终于,在哄闹乱嚷过一阵之后,随着头顶处一朵直径逾三丈,遮天蔽日的乌云漂浮而来,所有人张开的嘴巴中,吐露出的不再是咒骂吆喝的厉声,而是变作了一道道倒吸冷气的震惊声。 他们的神情变得异常一致,统统都是将脖子伸的长长,宛如长颈鹿一样,好奇的窥探着天上发生的异状。 咻咻! 咻咻!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们头顶上方本来还金光灿灿的阳光,突然变成了乌漆墨黑的一团黯淡,紧接着,随着一阵微凉的清风从云端降临而下,两三只耀眼晶莹的水晶状颗粒如雨点一般,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也不知是谁率先被颗粒砸中,静默一片的氛围中,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此种刺激之下,众人愣神的状态马上就被打破,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他的头顶,每个人眼中立刻都出现了诧异的神光。 “天上……天上落下的这玩意……竟是冰雹!大晴天落冰雹,岂不是见鬼了?” 与他关系最要好的一人惊得连连吞咽口水,一副见鬼了的脸色,伸手一摸那人头顶上隐隐凸起的疙瘩,拿起跌落在他脚下的那枚冰晶便仔细查看起来。 这一查看,差点叫他惊丢了三魂七魄! “什么?是冰雹?刘玉龙,你可不要胡说,大白天哪来的冰雹?便是有乌云出现,如此晴朗的天气,又哪里能出现如此异景?你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钱伟哪里肯信这些话,别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一把便从其手中夺过了冰晶。可还没等他移目冰晶上来得及看,天空上方才还稀稀拉拉的冰雹,便呈现出一种铺天盖地的势头,劈头盖脸的朝每一人头顶上砸落了下来! 咻咻! 咻咻! 一时间,白色如鸡子的冰雹如珠帘上断了线的珠子,叮叮咚咚敲打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或椭圆,或棱角,或方正,没命的从天空上倾泻而下,短短几息的功夫,就化作茫茫无尽的白雾浪潮,在地上砸出了雪絮纷飞时才有的情景! 若是从天上俯瞰,不难发现此刻冰雹如同棋局中的白子,至于那一个个惊慌失措抱头躲闪的人影,则好像是点点黑子。 在白子的欺近凌压之下,黑子乱作一团,根本没有一点秩序可言。 毕竟是众人中的领头羊,周瑾反应就是快,侧身一个闪躲,无规则飘射险些就要砸中眼睛的两点白芒错闪而过,稳住了身形之后,左右两只臂膀在空中画出半圆扇形,口中念念有词,再一看,从他头顶乃至脚底,竟齐刷刷的浮现出了一团灵气护身光雾! 与此同时,一道咆哮声浪贯彻四周! “大家莫要慌张,速速祭出身上灵气形成护身光罩!待乌云散去,一切便会重新好起来!” 形成灵气护身光罩? 开什么玩笑? 此刻,秦锋早已将视线投注在门外多时,看着一个个被冰雹砸的哭爹喊娘的身影,他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陡然听到一声厌恶声音扩散开来,见许多人如梦初醒,作势就要照猫画虎增加防御,他哪里肯答应? 一时间,他掌下灵力奔涌如潮,一与空气碰撞,道道呼啸疾风翻涌吹刮,快速打开一只定身粉瓶罐,使之装着的药粉散荡空中,牙根一咬,丹田修为彻底燃烧,只见一道黑色烟雾裹在浓烟中扩散,不多时,一个个祭出术法防御的修士,便被他使了定身法,死死待在原地,再也动弹半分不得! “该死的,怎么回事?这浓烟之前可不会定身啊,莫非是我等闻得多了才产生的病状?” “卧槽!不能动了?为什么不能动了?” “他妈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子连一点修为都使不出来?” 一道道急促着急的声音拔地而起,像雨后春笋般映入秦锋耳中,没等秦锋听够呢,紧接着便陡然变换做了一片绝望叫苦之音! “该死的,好痛!” “啊!” “啊!” “疼死我了!” 第八十四章 一个也别想走! 痛? 现在才知道痛了? 刚才一个个的不是叫的可欢了么? 你们倒是嚣张啊,继续嚣张起来啊? 看着这群被砸得鬼哭狼嚎的家伙,秦锋心头骤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快感,甚至于,看到周瑾头上被砸出血水,他内心狠狠激动了一把。 此刻乌云中落下的冰雹,远比之前要大出不少,若是之前可以用鸡蛋形容的话,那么现在至少也是鸵鸟蛋大小。随着一颗颗晶莹透明,泛着霜色的冰球砸下,众人已然是被砸的头破血流,晕头转向了。 那可是实打实的冰疙瘩,就算凿到青石地上都能搞出坑坑洼洼的小洞来,更别说现在砸到血肉之躯上了。 之前他们好歹还有覆盖在身体表面的灵气护罩做防御,可现在呢,被秦锋一害,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阴人的手段,搞得他们一个个动弹不得,更是连丁点灵力都催生不出来,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施展出来? 原本还没坚固的防护罩被无尽砸来的冰雹迅速摧枯拉朽,到最后,承受这种攻击的,便完全变成了他们的血肉之躯。 他们是修士不假,身体素质比起凡人来也的确是强的不止百倍,可充其量,也只是能保证在冰雹的猛烈攻击下,不至于丧命重伤,但一些皮肉之苦,却绝对是少不了的。 瞧瞧那一个个头上肿起的瘤子,身上散出的淤青伤势,还有那被砸的破破烂烂的衣裳,便是最好的印证。 一时间,炼丹房外的这些人纷纷忘记了自己来此地的目的是讨要灵石,帮周瑾二人讨还一个公道,此刻在他们心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逃离此地,再也不要受这种非人般的折磨了。 更有甚者,被揍之下无力还手,只能被动挨打之下,心中憋着的怒火发泄不出来,只能一点点转化为对周瑾二人的怨恨,慢慢地,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开始有了仇恨与怨毒的味道。 屋外冰雹声密集如鼓点,屋内之人,翘首以盼,神情却落得无尽畅然与开怀。 “原来这丹药炼制之时,若是炼的厉害了,居然是能引发天地异象。若我方才的查探没有错误,这些冰雹与乌云,乃是丹炉中浓烟漂浮到天空中造成的现象!天呐,我竟然弄出了可以是天地色变,冰雹突生的奇丹!” “不用想,此丹也绝对是功效神奇的很了!或许,一会单凭这丹药之力,不用我出手,也绝对能把这群家伙搞得哭爹喊娘!丹云尚且威猛强悍,更不用说这颗炉中尚还炼制着的宝丹了!这次,发达了!” 眼睛盯着隆隆作响,正不停往外喷吐着烟气的丹炉,秦锋似乎看到了门外这些人一会儿的凄惨下场,看到了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跪在地上向自己磕头认错的情景。 可是,还未等他从遐想中抽身出来,自门外乌云中突然爆发出的一声炸雷音,却乍然便将他抽调回了现实当中! 出于本能的,他回神之际立刻双目仰视向那团密集的乌云,这一看,顿时十数道指头粗细的银色小蛇从云层中穿透钻出,夹杂着恐怖的洞穿之力与轰炸能量,掀起咔咔的音爆声,便瞄准地面上某一处位置轰然飙射了下去! 看那情形,就仿佛是云层中藏了一个弓箭手,缕缕银芒闪电是他手中射出的箭矢,而地上那些人,便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活靶子! 嗵! 一道璀璨耀眼的银光率先落地,正巧砸在药圃中一棵碗口粗细的冬灵松上,刺耳的音响从树冠处弥漫而下,不多时便使得沧桑的树身覆满了银光小点,随着一股恐怖能量的爆发,紧接着银点炸溅出火花,无数点火星燃烧爆裂,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整只丈余高的松树就被烧的焦黑,在众人目瞪口呆的反应中,随风凋落成了斑斑灰烬…… “死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这哪里是来讨钱的,分明就是来送命的!老子不干了!” 直至此时,乌云中降下的冰雹数量大幅有了减少,到最后,竟然化作了三四点冰凉的雨滴垂落,滴在人身上,全然没有痛苦的感觉,反倒是凉丝丝的,为众人降去了不少心头的火气。 可是,还没等他们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接下来的电闪雷鸣,就又将他们瞬间推入了另一个悲惨的绝境! 再一看那颗被雷电劈中火光滔天的松树,他们的魂魄差点就被震离体内! 那可是雷啊,无坚不摧,无物可挡的神雷啊! 此刻,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他们统统顾不得了,满心的恐惧与求生的本能交汇成怒骂与挣扎,所有人拼命运转体内修为以求解开定身术之时,也不免的伸出手指对周瑾二人大加咒骂起来。 “周瑾,老子不跟你胡闹了!早知道会这样,说啥也不该跟你来寻死!老子要走!” “大家伙都走吧!周瑾这是死也要拉咱们垫背,去他妈的吧,老子也不干了!” “钱伟,枉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在这里摆我一道,说什么老子也不帮你了……” 一声声,一道道,直把二人骂的脸色苍白,恨不得找一只地缝钻进去才算罢休。 他们想走,可秦锋又怎么可能没玩够就放他们走? 既然好戏已经开场,那他说什么也得把这唱戏让他们唱完! 再者说,炉中这枚臭魂丹,尚还没有出炉,没有见证效果不是? 想走?一个也不想走! 看到这群人已经发生内讧,不少人生出拼命逃脱的念头,甚至身上的定身效果大大有了减少,秦锋心头一急,扭头快速看了一下倚墙斜坐的常明远,待得确定了他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左手掌中瞬间就出现了那只二色长春桑与玉镜的影踪! 下一刻,随着咻的一声,储物袋中猛然飞出一只碎布,右掌灵力一吸一放,位于面前仅剩的那两只药瓶立时就被开启,药粉落于布面之时,秦锋眼疾手快,飞速将变异木的影像封入镜面,旋即便拿住镜柄,使镜面死死贴靠在了布面铺满的药粉上! 第八十五章 你倒是再来一次啊! 刷! 奇异的光芒闪纵即逝,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从布面药粉中传出,肉眼可见的,灰黑的颜色变深不少,三息过后,伴随着门外又好几声咆哮声响起,粉末上幽光一闪,彻底化为了如墨般的漆黑色! 看到定身粉已被自己成功炼灵,从中正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秦锋期待已久的目光迅速增添了喜悦,大掌一挥,如方才一般的推送生风,只见细微的药粉在他周身形成一圈飓风城墙,待得瞧准了门外那些快要恢复活动能力的修士,便再次挟裹着排山倒海之势排放了出去! “老子终于能动了!” 周瑾右手边男子情况最为凄惨,浑身上下都是黑红的血污,不止鼻孔中涌动着两股红流,就连眼角也被砸的肿了起来。面对着头顶处如狂风骤雨一般劈下的雷霆,他的裤裆早已淋湿一大片,就在他满心生无可恋,以为自己今日玩完了的时候,从他抬在半空的胳膊肘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难言的灵动! 努力以意识支配着身体,确保自己再有片刻时间便能活动自如之后,他的眼中泛出了晶莹的泪花。像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遇到了绿洲,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激动哽咽起来! 一瞬间,他似是获得了重生,扯着嗓子就开始死命的欢呼喊叫起来! 刷! 可是,还未等他全部恢复了的身体挪移原地半步,伴随着一道诡异的黑烟雾将他缠绕,他口中再度喊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 “秦锋你个天杀的!你给老子出来!你出来啊,老子要杀了你!” 他发现,刚刚才恢复了的行动能力,此刻居然又被无情的剥夺走了! 同一时间,不止是他,其余二十二个挣扎反抗,差不多就要恢复先前状态的修士,也是遭遇了黑烟雾的侵袭与包围,重新变成了能说不能动的活死人! 不多时,又是一阵沸反盈天的喧哗叫骂声拔地而起。 “你这个禽兽!有本事出来和我们一对一啊!弄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怕遭别人耻笑么?” “王八蛋,老子今日要是能活下来,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秦锋,爷爷跟你不共戴天!” 这阵讨伐声虽高,可天上落下的雷声更闷,不知是巧合还是音浪可以吸引闪电,广场上所有被定了身的人才刚刚骂的气喘吁吁,紧接着,三四十道碗口粗细的骇人闪电便如愤怒的蛟龙,翻涌着乌黑云层从天际无比迅速的飞射了下来! 轰隆! 轰隆! 咔嚓! 听此声音,所有人噤若寒蝉,眼神中齐刷刷的都出现了绝望与恐惧的神光,下一刻,随着最外围一人被一道闷雷劈的倒飞而出,血沫子喷了一地,他们口中喊出的声音,立马更换了另一种语调! “天啊!我还不想死啊……” “想我王阿发这辈子从未做过一件坏事,老天不开眼啊,竟要活活的劈死我啊……我不甘心,我王阿发不甘心啊!” “求求你啦老天爷,你别劈我们了!该劈的是那个天杀的秦锋啊……” 一个个平日里铁骨铮铮从不言痛的汉子,此刻全都哭的稀里哗啦肝肠寸断,简直比挨了婆婆气受的小媳妇还要委屈,一时间,道道悲戚哀嚎声惊天动地,似乎要把头顶处那团遮天蔽日的乌云震得四下散开! 此地宁静祥和的氛围消散的干干净净,唯独余下的,便是那悲怆凄凉的萧瑟气息。若是有不知实情的人抵达此地,说不准还会以为这里正在举行葬礼呢。 噗! 噗! 越来越多修士被凌空降下的雷电击中,或喷吐血液或倒飞而出的血色身影让人眼花缭乱,又过了十数息,一阵密集如鼓的雷音才总算是告一段落,至此,地上站着的修士,已然是七倒八歪的不成样子。 不过,此刻虽是众人都已受伤无一幸免,但看着天空之上的乌云已经消散了大半,恐怕再也没有雷芒产生,周瑾等人均是不由得眉飞色舞! 为稳定众人受惊的情绪,顺带振奋人心,几乎一意识到云层颜色淡薄,周瑾就扯着嗓子亢奋的吆喝起来。 “哈哈,大家伙不必惊慌,咱们发起总攻的时机马上就要到来了!这家伙的手段已经用完了!雷云既然消散,就再也不可能重聚!到时候,只要咱们的身体恢复了活动能力,定叫秦锋那狗贼无处藏身!这一次,我要他血债血偿!” “秦锋,你个王八蛋,你不是厉害么?你不是炼丹能让乌云下出冰雹和闪电么?你倒是给老子再来一次啊?” “刚刚的雷电太小,冰雹不够刺激,有本事你就再给周瑾爷爷来一次狠的!你要是弄不出来,你就是在场这些兄弟的孙子!” 说罢,感受着周遭投递来的炙热眼神,他内心更为豪气干云,这一刻他似乎又重新找回了威严,朝着秦锋所在的炼丹房内便又大声叫骂起来。看那情形,浑然是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身陷困境不能动弹。 他骂人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竟演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咆哮,直至嗓子骂哑了,眼睛都变得通红了,他才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哦?刚刚你嫌冰雹和雷声还不够大是吧?这个事情很简单,等着我便是!” 就在他满心以为秦锋黔驴技穷,再也拿不出任何手段来对他们造成伤害之时,从那只半开着的窗户中,却是突然钻出了一张写满兴趣意味的清秀脸庞。 略一在周瑾等人饱经摧残的脸上打量,很快,从秦锋玩世不恭的脸上便挤出了一丝你等着的温柔笑容。 “周瑾,你可以放心,这一次的雷霆与冰雹,我绝对会让你满意!到时候,你可千万记得,不要哭,也不要喊哦!” 兴冲冲的抛出一句话语,秦锋脚下步步生莲,轻言般的身子不住在房内穿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那先前还空荡荡的双手中,赫然是又出现了一只盛放着一大堆药草的药斗! 里面的东西,正是配制这枚臭魂丹的材料! 一味不多,一味不少! 嗖! 随着他掌心恐怖吸力涌向炉鼎通风口,一丝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火苗骤然被他从炉口中拉了出来! 第八十六章 快点道歉! 轰! 温度奇高的火焰,一旦遇到了干燥成堆的药草,岂有不熊熊燃烧的道理? 与被秦锋从药斗中倒出的材料结合的一刹那,袅袅的黑烟立刻从材料堆冒出升腾,就像是木屑堆里点燃了火药,噌的一下子赤红色的火焰便窜到了三尺多高! 难闻呛鼻的气味幽幽而生,肉眼可见的,先前在丹炉内上演的一幕,顿时就被转移到了黑曜石地板上重现! 只听得呼啦呼啦的火焰声迎着传入房中的清风暴涨,再一看,最靠近窗口的位置立刻变得浓烟滚滚。由于药材火焰与空气的接触机会大大增加,所以此次燃烧造成的烟雾场面甚是浩大,堪比方才的数倍之强。 遮天蔽日的缭绕烟雾又从门窗口飘荡到外界,随着秦锋人为的斥力清风一荡,刹那又被带到了空中乌云集聚的地方成为了养分。院中的天地再度黑暗,一道道银色闪电重新滋生跳跃,乌云中彼此摩擦的力道大幅度增强,道道涩耳如磨刀的声音从中扩散,直接就将刚刚才定下魂魄来的周瑾吓得面无人色! “周瑾,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你难道不知道秦锋这王八蛋吃人不吐骨头?说什么要他再来一遍,你是不是还看老子还有一口气呢?” 方才被雷劈中的次数,钱伟若敢称第二,那就绝对没人敢称第一。深受其害的他,乍一看周瑾的行为并未感觉到有多生气,可现在察觉到秦锋手中飘来的滚滚黑烟比之前强烈了不知几倍,他那差一点就崩溃了的神经,立刻就嘎嘣了一下! 此刻,什么患难与共的盟友,在他眼里统统成为了狗屁,胸中憋着的火气他再也不想压制了,一张嘴巴就如连珠炮弹一样朝周瑾劈头盖脸臭骂起来! “老子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猪帮手呢?” “是啊,周瑾,你他娘的真是病的不轻!是不是害的我们一个个被劈成人棍,你才觉得心满意足?说秦锋是天杀的,依老子看你才是天杀的!你个王八蛋,你说,你是不是秦锋派来专门里应外合的尖细?” “天啊,想我王玉发英雄一生,如今竟然要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还是被雷劈死,真他娘的委屈啊!周瑾,你就是个乌鸦嘴!老子跟你没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呸!” 很明显,周瑾这一次可算是犯了众怒了。经钱伟这么一带节奏,所有人无处宣泄的怒火仿佛将他当成了唯一的释放口,只觉唾沫星子将他喷的晕头转向,再一看,浑身已像是在水潭里面走过了一遭,冷汗夹杂着众人的唾弃,已将他变成了湿漉漉一片。 妈呀! 天塌了! 看这些并肩作战的兄弟都把他当做了罪魁祸首,他简直就要羞愤的钻到地缝里去! 刚才只顾着自己一时痛快了,哪里会想到秦锋竟然还有害人的手段,此刻被众人夹在中间一通批斗,只觉自己俨然成为了千古罪人,汗流浃背之际,迫于舆论压力,他立刻不得不换上了一层讨好赎罪的诌媚面容看向炼丹房方向。 尊严和生命之间,一番掂量之下,他还是决定先保命再说! “秦锋兄弟,你宅心仁厚,就别跟我这张破嘴一般见识了。我……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这番话语是用来报名所用,故而他虽是声嘶力竭,但喊出的沙哑声音也是极大。一经扩散到炼丹房前,立刻就传到了秦锋耳中。 “开玩笑?刚才,我可是听某些人说,要是我不肯将冰雹和雷电闹得大些,我就是他孙子!请恕秦锋脸皮薄,做不出那种认贼作父的勾当来。为了保全我的名声,也只好请阁下暂时再忍耐忍耐了。不就是一些雷电,不就是一些冰雹么?以你那厚脸皮,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砍上去,恐怕也是不留痕迹吧?” 秦锋笑颜如花,掌下送出黑烟的力度又加大了三分。 “周瑾!你个王八蛋!” 听到秦锋不依不饶的这句话,众人心里承受底线咔的一下断了。看着面目可憎的周瑾,他们只觉得要杀此人的念头远远要胜过秦锋,咬牙不语之际,无一例外,全都在心底将周瑾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可骂归骂,该办的事还得办,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想到秦锋惩罚人手段的血腥残暴,他们这些人在略一调整心态,换上一副讨好奉承的神色之后,徐徐朝着秦锋开口了。 “秦兄弟,今天我们来这里,全是受了周瑾这个狗东西的诓骗。您看看您,一表人才,雷厉风行,少年有为,哪里会是他说的那种骗人钱财的混蛋呢。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再让我们受罪了……” “秦兄弟,这姓周的忒不是个东西,我们大家伙都是被他骗了,只要您现在放我们走,我们绝对不会再助纣为虐,帮他害人了……” 听过众人对周瑾的骂骂咧咧声音,秦锋脸上的冰冷神色似乎有了消融,不过很快,在他脸上就出现了为难的模样。 “可是,方才明明有人说,只要我不让你们受到惩罚,我就是在场各位的孙子呀。放过你们可以,但这件事,我可是烦恼的很啊……” 一听这话,众人对周瑾的仇恨情绪更浓了。 “周瑾,你个狗日的龟孙子,快点向秦兄弟道歉!” “秦兄弟,他才是您的孙子呢!你跟这种口无遮拦的家伙置什么气呢……” “周瑾,快点向秦锋道歉!” “道歉!你快点道歉!” 如此浩大的声势,如此多的修士反戈相向为他助威,倒叫秦风突然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用体内的修为灵气将自己的音量扩增数倍,很快,他双手轻轻握住,脸上就浮现出了一点羞涩的腼腆神采。 “其实,大家也不用这么逼他。我知道,人一生气嘛,难免说些胡话。你们这么多人骂他,怎么能叫他脆弱的心灵受得了呢?大家快别骂他了。其实这件事情,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 “哈哈,你们听见没有?秦兄弟大人有大量,已经原谅我了!” 周瑾喜不自胜,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脸色一瞬间布满了浓浓的亢奋。 就在他欣喜若狂,恨不得跳起来乱舞一阵之时,秦锋出现在窗口的手掌,却突然做出了个众人噤声的动作! “其实……只要他叫我一百声爷爷,这件事情我便不放在心上了……” 第八十七章 就是这样! 叫爷爷? 哈哈哈! 叫你周瑾再嘴贱,叫你再没事找事!这下遭报应了吧! 围绕在周瑾身边的一众修士刚刚还满心诧异为什么秦锋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可是下一刻,当听到秦锋口中说出的神转折话语时,他们心头的一切谜团全都豁然开朗了! 敢情,秦锋这家伙刚才说的全都是反话啊,就说他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呢! 这种豁然开朗之后,出现在他们脑中的是幸灾乐祸和大快人心,丝毫都没有产生对周瑾的担忧和同情。 毕竟,他们之所以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全是这家伙招来的祸灾,没有他,这一大帮子人哪里用受烟熏之苦,遭冰雹锤砸之罪,又如何会得到天雷轰顶的待遇? 可以说,周瑾这家伙就是一切祸事的源头! 哪里有他在,哪里就有受不完的苦难! 再加上刚刚他们差一点又要被那厮牵连祸及,心中早已积攒的憋屈,加上新生的愤怒和窝火,如何叫他们再对这个害人精生的出怜悯?没有冲上去打死他,就已经算是很顾及同门之谊了。 想到这里,他们突然发现秦锋此举倒并不像之前那般可恶了,暗地里,每个人竟都对他的选择有了默许的意思! 再看那周瑾,在秦锋未说此言之前,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蛋上还有龇牙咧嘴的笑容,但是现在一听到这声晴天霹雳,整个人顿时化身成为了木偶,眼珠子瞪得像是要蹦出来,刚有了生机运转的眸子里,乍然就又浮现上了绝望! 他的嘴巴抽动如刚被捕上岸的鲤鱼,他的鼻子轻轻地鼓动着,直至缓冲了好一会,他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秦锋。 “秦……秦兄弟,有啥话咱们好好说么,别这么玩我啊……刚才的事,我向你……我向你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放了个屁……这总行了吧?” 纵然心中恼怒的想要把秦锋杀死,但表面上,他还是一副十分诚惶诚恐的讨好姿态。 “行,我就当你刚才的话是在放屁。可是,就算是这样,你的屁也臭到我了呀……” 秦锋已经打定了要好好收拾这个王八蛋的心思,此刻焉有被他三言两语说动之理?听到这话,他先是佯装很忧郁的想了想,但是很快,就又显露出了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这句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他周瑾是可以厚着脸皮一直撑着,但在他周围的那些修士哪里肯答应?一个个生怕再因为周瑾的大放厥词自己受到牵连,正所谓迟则生变,未免夜长梦多,几乎是听清楚了秦锋话中的意思之后,立刻就纷纷出言开始又对周瑾施加起压力来! “周瑾,你自己惹的祸休要扯上我们!是条汉子你就摆平这事!” “周瑾,你快叫吧,你是不是死也想拉我们垫背?” “别犹豫了,谁叫你方才臭嘴放厥词呢,既然人家都说了只要你叫爷爷,此时就算罢了,你还在等什么?” 林林种种,听得周瑾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恨死了这帮见风使舵的家伙。 如此情形,若他不叫,俨然是犯了众怒,一个搞不好,因为一时脖子硬不肯低头,被秦锋造成的雷云给弄死,那可就赔大了!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自己能脱身,日后想要报复秦锋这王八蛋,总还是有机会的。 思前想后,又在嗡嗡闹闹的环境中考虑了半柱香时间,终于,在听到天空上银芒摩擦的沙涩声音后,他脸上倔强之色一变,转而化作了不甘的妥协。 “秦锋,你刚才……刚才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此刻的他,脸色堪比熟透了的西红柿。 “当然!只要你叫够了我一百声爷爷,刚才那件事,我就不予追究了……” 秦锋掷地有声,将一记饶有兴致的眼神淡淡从窗口抛出。 “这也就是说,只要我叫了,你生在屋中的那团黑烟,立即便会熄灭是吧?” 未免秦锋事后反悔,周瑾腆着脸又问道。 “当然!” 秦锋轻言淡笑,尽显书生的儒雅,叫人看来,跟之前的疯狂少年,怎么也搭不上联系。 “好,希望你能践行你的诺言!” 说罢,周瑾闭目按下杀人的冲动,将头沉的低低的,立刻就咬牙启齿的叫喝了起来。一声一声,如同夏日雨天的闷雷,震得周遭之人阵阵发蒙。 “爷爷!” “爷爷!” “爷爷!” …… 数过百声,感觉羞辱周瑾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看着窗户上附着的布纸一鼓一鼓的想要被音浪震得炸开,到这时,秦锋才状似大度的高声道出一句“别喊了”。 话毕,他右掌再度散出恐怖吸力,对准燃烧的火焰一扯一拉,只见一道丈余火蛇在炼丹房半空中呼啸而过,随着丹炉投料口嗡的一声响起,眨眼的功夫,在地上先前还散发着黑烟的药草堆中,便赫然只剩下了一团膩乎乎的残汁药渣。 也是这一刹那,滚滚的黑烟开始消散,继而急速减小,没多会,在众人热切的期盼和渴望眼神中,便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终于不用再受这种雷电折磨之苦了……” “是啊,不用再被冰雹砸的头晕眼花了……” 一声声感慨从一众修士口中散出,听那口气,就像秦锋是救他们脱离了苦难的菩萨。至于周瑾那里,根本就没人肯去在意。 可是还没等这阵欢呼呐喊声过去,紧接着,从炼丹房内,那座庞大雄伟的丹炉的出丹口处,却是突然喷吐出了一枚葡萄大小的红色丹药。 此丹药一经现世,秦锋立马就嗅到了一股似能燃烧体内血气,让他身体燥热难当的气息。未免自己这里出什么岔子,他变掌为爪快速扯下袖口处的一块布,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将两只鼻孔牢牢塞了起来。 更是为了保险,待得从药柜里找出一双质地细密,无物可以渗透的蚕丝手套,他这才提心吊胆的敢于去接收新出炉的丹药。 “此丹药好大的劲力,为何初一闻到,便又一种叫人血脉贲张,浑身燥热的奇异感觉呢?我开的药材都没错啊,按道理说,只要成功炼制出来,便绝对能起到臭晕对手,让他无力还击的作用。莫非是,刚才造成的症状,是它药效散发的前提?” “对的,就是这样!” 想到这样,秦锋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枚丹药,继而慢条斯理的朝略有微风的一个窗口走了过去。 第八十八章 太过分啦…… 本来三丈的距离,秦锋硬生生走出了百里的感觉,在此过程中,他的注意力全都加注在了托在掌心的那颗丹药上,伴随着一声声微不可查的粉碎声,到他走到窗边,以一种睥睨万物豪迈旷达的眼光看向众人时,那枚丹药已经彻底被捏成了细粉。 此刻,手捧着穷尽自己智慧,下了好大一番辛苦才炼制出来的红色丹药,哦,是丹粉,秦锋内心的期待与希冀无以言表,他恨不得立刻试验出这东西的药效,好再一次感受那股来之不易的成就感与荣誉感。 罢了,看在你们一个个阴险毒辣,对我痛下杀手的份儿上,这些药粉的效果究竟如何,便由你们第一次尝试了! 看过一个个眼神侥幸隐有怒气与凶光散出的修士,秦锋心知他们现在肯定是心怀怨恨,若有时机,定会卷土重来,再度置自己于死地。这一次若不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打破,那日后自己在这宗门内的安危,可就得不到保障了。 古经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唯有将他们收拾的没脾气,让他们心底生畏,那才能起到一劳永逸之功。 对于他们,秦锋根本生不出丁点怜悯之心。再一瞧看至今昏迷,伤势依然不容乐观的常明远,秦锋心头的惩罚之心更浓了。 可越是想要惩罚这堆人,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就越温煦,越是温煦,他手掌捧着的药粉就越轻柔。 慢慢地,他竟然像捧着一块快要融化的冰块一样,整体呈现出了一种如履薄冰的样子。 刚刚才算是缓过神来的一众修士,一看秦锋那招牌式的笑容,后背本能的脊骨发凉,眼中重新浮现害怕之色的同时,一个个的,立刻就又发出了惊讶之声。 “秦……秦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放过我们吧……我可还没娶媳妇没生娃呢……” “俺也还没入过洞房呢……” 一个修士由于过度害怕,居然破天荒的说出了家乡话,经别人煽动烘托气氛,他更为惊慌,下一刻居然不争气的有了哭腔。 “俺谢谢你八辈祖宗,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你放过俺吧……” 眼看着窗外传入的嘈杂声越来越甚,正缺个抖落药粉机会的秦锋,正是瞌睡捡了个枕头,他的脸上笑容不见,转瞬间就换上了一副手足无措,极为肉痛的表情。 他手中捧着的粉末立刻抖落,随着他袖间猛地散出的强风,骤时就以洋洋洒洒的浩荡威势洒向了门外众人。 “我那最新出炉的药粉啊!那可是我不吃不喝好几天才炼出来的药粉啊!你们叫什么叫!我只不过是想要和你们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我有错吗?” “你们一个个的,干什么呀,是不是非得把我再逼的发火才开心?” 装模作样地骂过两声,他竟是“悲伤过度”,气的浑身颤抖起来。 “本来我还说,只要你们表现足够好,一会我就放你们走,没成想,你们成心惹我生气,坏我的事,你们……你们简直太过分啦!” “我的药粉,我那宝贝的药粉啊!” 被秦锋冷不丁这么劈头盖脸一通训斥,门外的吵闹声很快就平静下来。再一看秦风那副悲伤过度的样子,众人竟不自觉的生出了罪恶感。殊不知这些药粉即刻就会降落在自己头上,反而是有良善之辈,目露惭愧之色,朝着秦锋道起了歉。 “秦兄弟……对不起啊……你还是节哀顺变吧……大伙……大伙以为你又要发难了……所以才乱吵乱嚷的……” 这一道歉,立刻就又有人随声附和起来。 “是啊,秦兄弟你就节哀顺变吧。大家伙都是无心的,你就别生气了……” “就是就是,秦兄弟,我们知错了,刚才真是不小心的……” 一句句,一声声,落入秦锋耳中,倒是叫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这药粉……对我吧,也造不成多大的损失。关键是你们……” 平地一声雷!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脏咯噔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 什么叫关键是我们? 莫非……莫非这药粉是毒药! 一刹那,众人纷纷明白了秦锋话里的意思,他们的脸色又重新憋得通红,一个个眼中迸放的火光似要将秦锋烧死。若是他们的眼神能够化作一柄柄钢箭,恐怕秦锋非得被射成此为不可。 “秦锋!你到底是对我们做了什么!这药粉究竟是什么作用!” 站在前排的钱伟首当其冲,红色药粉随风轻扬,他便是第一个受害者! 此刻感受到小腹位置有邪火蹭蹭往上窜,整个人体内似乎有岩浆在流淌,他忍着异样的感觉,张开嘴巴就是一阵喝问喊出! “你这个禽兽啊……俺……俺都说了没娶媳妇……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我那梦中的小翠儿啊,亮哥只能和你下辈子再相会了……” 紧随其后被药粉波及的,则是那个方才口吐家乡话的修士。 “秦锋,你究竟是对我们做了什么!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不是说放过我们么!” 有了人带节奏,很快鼎沸的人声就又复活了。 “你出尔反尔,你不是人!” “说好的放过我们呢,为什么还要用药粉害人?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啊……” 清了清嗓子,迎着众人怒火滔天的讨伐声,秦锋脸上波澜不惊,倒是显得有些委屈起来。 “喂,你们这群人还讲不讲道理啊?药粉撒了怪我吗?要不是你们一个个喊得声音太大,我又怎么会被吓的失手掉落?” “我是答应过放过你们,可每件事都有意外不是?你们怪我干什么?刚才,可是你们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叫喊的啊!试想一下,你们不喊,我的药粉会掉吗?药粉不掉,你们会受罪吗?” “这叫作茧自缚好不好?” 见秦锋如此不要脸,周瑾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反正要死了,至少骂个够本再说。他再也不顾眼下是什么情况,扯着沙哑的嗓子就又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禽兽,摆明了是想要害我们!你个天杀的狗贼,这雷咋就不把你劈死呢……” 正说着话呢,忽然感觉背后阴风四起,一阵叽叽喳喳传入耳旁,再一感觉,头顶上已然是落下了星星点点的污泥。 轻轻嗅动鼻子一闻,他马上就惊得头皮发麻! “是鸟粪!哪里来的鸟粪!他妈的居然是鸟粪!” 第八十九章 灵石我们不要了! 鸟粪? 哪有鸟粪? 周瑾这家伙是不是被秦锋洒下的药粉给吓傻了? 众人正在咒骂秦锋的气头上,突然被这乍然响起的一声惊呼打断了骂声,登时就一个个好奇心强烈起来。 奈何皆是被秦锋困住了身体,无法动转身形,就连脖子的扭动都做不到,此种情况下,不由得骂声短暂停滞,愣着神看向身旁暴走的周瑾。 直至与周瑾落开不少距离,面对面僵直站立的几位修士看到了鸟粪,人群中的安静状态才又一次被打破。 “没错,周瑾说的没错!就是有鸟粪!大家快看,天空上有好多好多飞鸟!” “周瑾身上的鸟粪,正是这些飞鸟排泄所造成!该死的,哪来这么多鸟!” “卧槽!好多鸟!好多大鸟!好多长毛大鸟!好多长着翅膀的大鸟!” “完了,看它们一个个不偏不倚的瞄准这里,一定是朝着咱们来的!秦锋!你究竟是干了什么啊……” 到最后一声惊喝响起,话语的矛头已经又重新锁定在了秦锋身上。 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啊。 我这丹药明明是臭魂丹,炼来专门为收拾你们,让你们没有还手能力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引来这么多飞鸟呢? 不应该啊。 看着天空上遮天蔽日,将整个院落遮盖的如天狗食日一般黑暗,秦锋心里很是郁闷。此刻,在他内心滋生的好奇心与震撼绝对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个人,思考了好半晌自己配制的药材,又听到一阵密集的扑扇翅膀声从窗口传入,他终于是停下了杂乱的思绪,转头看向了天空。 目之所及,是一望无边密如蝇蚊的黑点,叫上来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各种雀鸟出现在秦锋眼中,大有一种晃得他眼花的感觉。 白头雀,海天翁,金丝雕,赤尾丹顶鹤,草纹黄鹂,尖头四眼鹰…… 现在的情况,远比之前他培育出返祖凤凰树,在秋风阁前造成的后果还要严重,之前还好,至少鸟类还不攻击人,只是围绕着树身打圈子转个不停。 可现在呢?是无数只飞鸟扇动着翅膀,猩红着眼睛,如同看到了心仪的异性鸟类,不顾生命的往在场二十三名修士身上扑! 在这些鸟的眼中,那些修士,似乎是成为了它们繁衍后代的最佳选择,闻着他们身上散出的气息,飞鸟目中红芒更甚,腹下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突起快速勃发,浑身羽毛炸开如刺猬的同时,使出吃奶劲就死命撞向了锁定的目标! 一时间,无数修士的身体部位被撞中,就如同被砖头砸了一样苦痛难当,道道叫哭声惨嚎声不绝于耳! “啊!好痛!” “该死的!老子是人啊,不是鸟!” “救命啊!快赶走它们……” “老子还没洞房过啊,你个禽兽,快滚开!” “不要啊,放过我吧,我已经被扑过了,畜生,你走吧……” 是雌鸟! 这些鸟居然都是雌鸟! 该死的! 原来它们都是母的! 看到一众修士被扑的浑身上下羽毛乱飞,穿着的衣服被拉扯出道道口子,就连身上都有了淤青和莫名的液体,秦锋看罢几眼,赶忙打了个寒战,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门窗全部闭合了起来。 “太残暴了,这些母鸟一个比一个狠,咋这么饥渴呢……完了完了,这下了算是玩大了!” 喃喃自语,皱着眉头感慨一句,秦锋为保安全,直接躲到了常明远躺着的地方。 就在他刚刚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盘膝之时,门外紧接着又是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传来! “受不了了!快滚开啊!都扑了三遍了,你还有完没完了?是不是要玩死我啊!” “老子也是有尊严的,你……你不准过来!” “不要啊!” “你刚刚玩过我了,求你了,别来了!” “禽兽啊,老子是男的啊!” 更是在一阵令秦锋听得频频皱眉的音响响起之后,以周瑾为首,站在距炼丹房距离最近的一众修士,终于是忍不住非人般的折磨,开始不顾一切向秦锋发起了求救! “救命啊,秦锋!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再这样下去得被扑死啊!” “求求你救救人吧,实在撑不住了!” 要说受伤最重的,此刻当属周瑾,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差不多被尽数撕烂,唯独裤裆位置还有一片遮羞布挡着,光着腚,半弯着腰,他的姿态要多惨就有多惨。 在他眼里,满满的都是被羞辱之后的泪水,他的嘴巴本来就算肿的厉害了,现在被无数飞鸟扑过,又被鸟喙捅过,早已肿的泛起了大泡。想哭,他的眼睛被羽毛糊住了,根本哭不出来。 想要骂人,偏生刚要张嘴,一只比他都长得高的仙鹤又用鸟头堵住了他的嘴巴,不停地在他身上蹭啊蹭啊的。 可以说,此刻若是他恢复了活动能力,咬舌自尽的心肠都有了。 好半晌,在又被蹂躏了差不多小半柱香,目送着那只占尽了自己便宜,转向另一个目标飞去的仙鹤,他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口中的求救声至此才算发出了第一声! “秦锋,灵石我不要了,求求你放我走吧!真的,灵石我真不要了!” 钱伟比起他来,衣服的破烂程度不算是很严重,只是此刻,他的屁股肿的有小山包那么高。他就这么一次次的忍受着鸟类的嘴巴啄在自己的屁股上,死死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乍一看上去,整个人病怏怏的,似是完全没有了灵气。 听到周瑾向秦锋求救,他内心的最后一点希望瞬间被点燃,不甘落后的,他也死命扯着嗓子朝秦锋呼喊了起来! “秦锋,你放过我吧,灵石我们真是不要了!求求你救救我吧!再这么下去,我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不要灵石了? 现在说,应该是有些迟了吧? 早知今日,你们何必当初呢?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罢了罢了,看在你们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回你们一句吧。要不然,也显得我这人太不近人情了些。 想到这里,秦锋摇头晃脑的唏嘘一阵,很快,勉为其难地从口中说出了一句回答。 “大家再挺一会!相信自己,你们是最棒的!” 第九十章 快去叫吴长老 再挺一会? 挺你妹啊挺! 你以为是搬东西呢! 听到秦锋这声置身事外不管不顾的表态声音,在场所有人心头最后的一簇希望火焰完全被浇灭,眼神被绝望覆盖的同时,全都是忍不住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恨,恨秦锋灭绝人性,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禽兽的侮辱却无动于衷,反而还鼓励他们多坚持一会。 他们恨,恨自己无能为力,连一个大男人的自尊和安全都保全不了,连唯一的清白之身都被这群死鸟玷污了。 可他们最恨的,是把他们诓骗到这里来,让他们跟秦锋作对讨要灵石的那两个始作俑者! 没有周瑾和钱伟,他们现在过的是潇洒的日子,虽然说修行或许艰苦一些,可好歹能保住清白之身,不用屁股被鸟喙啄,不用脑袋被仙鹤蹭,更不用被一只只认都不认识的鸟类扑啊。 现在呢,一个个衣衫褴褛,浑身布满了恶心的鸟粪味,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头到脚皆可看见,最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是那些飞鸟扑完他们之后,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了莫名的爱恋与暧昧的意味。 这种感觉,颇有一种“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既是你从了奴家,奴家日后便是你的人了”的依赖和倚靠。 无数鸟儿用脑袋摩挲他们那结实的胸膛,堪堪有磨出火花才肯罢休的势头! 面对这种惨绝人寰的糟蹋,他们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哭的震动云霄,甚至于,哭的天空上本来遮挡院落的那朵乌云,也好像为之同情怜悯,居然稀稀拉拉的下起了牛毛般的小雨点。 “天啊,谁能想到,我王阿发的第一次,竟然是被一只鸟夺走了……” “未来的媳妇,我对不住你啊,不是我不想为你守身如玉,实在是敌人太过凶残,我守不住啊……” “翠儿,你可不要怪俺,俺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既然被这群死鸟夺走了俺的清白,俺就只能下辈子再跟你相见了……” 如怨如叹,声泪俱下,一声声哭喊,一句句哭诉,似要化作一只无形大网,将这片自成天地的小空间,彻底变成人间地狱。 渐渐地,也不知是老天爷对他们凄惨的境况实在看不下去了,亦或者是那些母鸟欲念已褪,发泄的差不多了,再又一阵细雨飘洒而下,雷电轰鸣四起时,一只只飞鸟目中疯狂不再,恋恋不舍的看过这群被它们临幸了的“夫君”,最终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也是在此时,随着修士们的不断挣扎不断抵抗,受药粉侵染程度最浅,位于最后方那一人,身上的活动能力竟是完全恢复了! 他满面的泪珠一瞬间变得更多,先是摇摇晃晃的摔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又更加放开身子大声哭起来。 “喂,魏东成,你哭啥哭啊!既然恢复了活动能力,赶紧去吴长老救命啊!你瞧瞧,那个没人性的家伙又关起门来,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丹药呢,要是再被他成功了,我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就是啊,你哭个鸡毛啊!抓紧时间去找吴长老救命吧,再拖下去,咱们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折腾的没有了!” 这一哭,直哭到所有人全都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嘴里忍不住叫骂,他这才总算是停下了哭泣,转而双目无神的看向他们。 “我……我这不就不哭了么……你们催……催什么催……” 狠狠拭了一把又夺眶而出的眼泪,感受着众人投递来的信任目光,被叫做魏东成的修士脸色红润,粗声粗气的就回应了一句过去。 深恐惊动了秦锋,知晓了他已恢复自由的事情,他很快便默不作声,从身上掏出一枚疗伤丹药好好疗养起来。待得除却屁股上的火辣辣痛感还留存,其他地方都已无大碍之后,这才重新回味起了众人刚才的话语。 一回味,刚刚才恢复的脸色,立刻就又变了。 “你们方才说,要我去找吴长老救命?这样做,岂不是自投罗网?若是被吴长老知道我等聚众在这里闹事,岂不是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去他姥姥的吃不了兜着走!留在这里,完全就连一线生机都没有哇,老子宁愿被吴长老责罚,也不愿意再受秦锋这小子的折磨了……他不是人啊……” “去找吴长老吧,要想活命,只有去找吴长老了……魏东成,去吧!” 找吴长老? 看来这群家伙真是被折腾坏了! 凭借秦锋过人的灵识,还有敏锐的观察力,他又岂会放任外界发生异动而不管? 虽说这异动很不起眼,被这些人掩饰的也很好,可在他脑中一放大,立刻就让他了然于心了。 说句实话,将这些人收拾了这么长时间,整的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的,秦锋心头的气愤也散的七七八八了。 他巴不得师父来这里收拾这群人呢,那样也省的自己再动手劳心劳力了。 此刻听到这些窃窃私语,他内心像是乐开了花,遂决定不管不顾任其自由发展了。 灵石渗出屋外一探,很快就又有一些动静被他收在了心底。 “师兄弟们,你们可想好了,若是找上吴长老,咱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真要去找吴长老来么?” 魏东成脸上还有犹豫神色,再度迟疑的轻声问道。 “快去吧,兄弟们的后半辈子全交在你身上了,失节事小,丢命是大啊……我再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实在是不能再让秦锋炼丹了呀……” 周遭修士闻言,混沌神智立刻清醒,赶忙哭丧着脸恳求道。 “是啊,快去吧……” 去还是不去呢? 若是去了,死罪倒是可免,但活罪绝对难逃。 可若是不去,只是自顾自地逃脱,万一这群家伙逃生出来,日后定难躲开他们的报复。 罢了,去吧,为了自己以后不至于被人记恨,为了同门之谊,还是去吧! 打定了念头,魏东成脚下一个箭步就是射出,叫花子一样的身形化作长虹消失天际,只留给其他修士一阵苍茫的声音。 “大伙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九十一章 咎由自取 救众人于危难中这种事情,魏东成是万万不敢怠慢的。以往从炼丹房到秋风阁,就算是熟悉路线的人,怎么着也得半个时辰赶路时间。可他倒好,一顿流星赶月之下,浑身的修为燃烧殆尽,只用了半柱香时日便赶到了。 及至看到那只高高悬挂在阁楼上的牌匾,他已经是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幸亏他运气还算好,刚要喘气休歇一下之时,正好是遇到了外出要讲经的吴秋生。 天上掉下的好机会,他岂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一个跪拜扑倒在吴秋生身下,紧接着,就开始了对秦锋斑斑劣迹声泪俱下的控诉…… …… 随着炉鼎内那枚红色丹药被秦锋取出,几处通风口上散出的浓烟彻底销声匿迹,窗外的天空上白云竞逐碧彩飞扬,一院子花草在阳光的沐浴下,又携带着沁鼻的芬芳荡涤在了空中。 微风轻荡,白鹤翩飞,院内再度恢复到了生意盎然满庭缤纷的美丽情景。 此时,昏迷多时的常明远已经醒来,虽是依旧看起来病怏怏的,但身上洋溢着的生气却是比之前要强出了许多。 轻轻嗅动鼻子闻到一股怡神的香味,确定了常明远伤势有了好转之后,秦锋那阴郁的心情不由得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常兄,现在感觉如何了?” “咳咳……我没事……院中那些人都散了?” 很显然,常明远刚刚处于昏睡状态,对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浑然不知,此刻看秦锋一脸轻松问向自己,猜想到敌人或许已经退去,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略带虚弱的朝秦锋问道。 “没散呢,他们依旧还在院中……” 秦锋笑容灿烂,柔声和气的回答道。心中暗自算计着魏东成的行程,眼底一层期待闪纵即逝。 却不曾想,这常明远见他仗义返还灵石,心气已跟他使在了一处,一听这话,刚刚才有了淡定的表情,很快就又着急起来。 “他们还在院中?唉……这群人怎么就冥顽不灵呢……秦兄弟,以我这受伤之躯,还真是拖累你了……” 说罢,一簇歉意涌上眉间,薄薄的两片嘴唇中叹出一句感慨。 “常兄不必担忧,现在恐怕让他们再报复我,他们也是生不出那样的心肠了。不信你瞧……” 对于恩人,秦锋向来敬重有加。现在看常明远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着想,更是不由得一阵暖流淌过心间。为平息他的担忧,一晃神的功夫,他就将这具细高的身躯搀扶到了窗边,顺带着将紧闭的窗户缓缓开启了来。 “这……这……” 看常明远一脸诧异,跟见了鬼一般,秦锋心底十分受用,成就感也是满满。正要耐心为他解去心头困惑,却不料,就在此刻,从那天空中突然降下了两道风尘仆仆的银色长虹! 再一细看,居于左边的,正是那前去报信求救的魏东成,而右边那道不怒自威的灰袍身影,赫然是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吴秋生! 见到此幕,不知为何,秦锋眼底的兴奋一闪而过,脸上蓦地浮上冰霜之色,迎着身旁之人惊奇的眼神,便迅速将刚刚才开启的窗户重新闭合了起来。 不多时,门外边传来了一阵“咦”的惊呼声,此声还未落地,紧接着便是一层略带苛责的雄浑嗓音响起。 “秦锋,你……你是如何让这些人定身在此处的?为师不是不让你走出这炼丹房半步么?” 师父终于来了! 秦锋心头一喜,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状态。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常明远不要做声,这才慢慢悠悠地回答了上去。 “师父,此事是您误会弟子了。门外这群人之所以定在这里,并非是徒儿外出擒住所致。而是他们不经意间,正好碰上了我新近炼出的一味怪丹……” 他的语气极度平静,根本连一点情绪都不曾加入。跟师父说话的整个过程,别说是门了,连窗户也再没打开过。 “哦?竟有此事?” 吴秋生目露异彩,语气中隐有欣慰,正要使出开心语气,但转念一想此刻不合适,故而,老奸巨猾的他,立刻就又严肃了说话口吻,变得冷静下来。 “为师问你,这位弟子所说,方才你炼丹造成了天地异象,故意让他们遭受冰雹砸击雷电劈砍的折磨。此事,可是属实?” “回禀师父,此事确有其事,可是其中,却是大有隐情!” 秦锋言之凿凿,心中早已对此等询问准备好了说辞,说起话来很是有些条理。 “哦?如何隐情,你且说来。” 吴秋生眉间怒色隐约闪现,瞥了身旁之人一眼,忙追问道。 “您也知道,自上次秋风阁钱讨债一事未果,这些人并未湮灭了对弟子的敌意。今日早上,本来弟子勤读药经,正在研制一枚心血来潮时想出的丹药,殊不知,就在此时,这些人来到门外叫嚣,还故意用卑鄙手段困住弟子,摒绝求救呼喊传送信息的可能。这期间,为了逼我还上灵石,他们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连画地为牢与毒烟熏烤的计谋都用上了!” “什么?画地为牢,毒烟熏烤?” “这手段当真是尔等使出的?” 听闻此言,吴秋生明显声音提高不少,一把拉过身旁魏东成,立即就是一道犀利眼神扫在身上。 “这……” 此人虽说对秦锋痛恨的厉害,但心底也极是心虚。猛然被这么一问,当下就语塞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哼,看你这表情,也知道我徒弟所言非虚了!” 狠狠一甩袖,吴秋生浑身威势骤然扩散四周,大袖一挥,尽显一派长老不怒自威的风范。 “秦锋,你接着说!” “您也知道,弟子这人本分得很,若非别人做事太过毒辣,弟子根本不会与之争强斗胜。一个时辰前,我差一点就被他们点燃的铜汁火油弄死。幸亏有常明远肯出手相救,弟子才幸免于难。他们之所以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冰砸被雷劈,那是因为他们正好赶上了丹药淬炼的关键时机!” “丹药炼制,有些烟气散出也属自然。若非他们今日敢来此处准备暗害弟子,他们又哪里会受到这种惩罚?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说到这里,秦锋的语气中故意加入了委屈与气愤的成分,整个人的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就连隔着一层窗户,吴秋生都能看清他生气的模样。 见到此景,吴秋生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怒,反身一记无形灵威压在众人肩头,只听噗嗤一声,院内的空气中便迸现出了密如繁星的血点梅花。 第九十二章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 “秦锋,还有什么委屈,你一并讲来!有为师为你做主,便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怕!” “另外,为师想知道,这救你之人,目前在何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外山弟子入侵,座下的爱徒甚至因此而差点丢了性命,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位长老身上,恐怕都足以引发轩然大波。更别说,他吴秋生还是炼药圣地陀罗峰上名望极高的大长老了!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此欺负秦锋,摆明了就是要打他的脸! 听到秦锋口中倾诉出的一桩桩令人发指的事件,饶是他修道多年的淡泊心境,也不得不在此刻变得怒火滔天了。 透过窗户纸观察到秦锋气呼呼的模样,他内心耻辱感与负罪感一时浓烈到极致,下一刻,怒气冲冲地瞪过院内其他人一眼,立刻就又威严着声音发出了一声询问。 “此人现在就在炼丹房中!提及此事,还望师父多多赎罪。方才,由于常兄为我挺身而出,且身受重伤,弟子一时救人心切,冒犯了师父订下的规矩……” 说起因救人而冒然走出炼丹房一事,秦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哼,君子有仇必报,有恩必谢,此事你做得对,如此才不算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至于这私自外出一事,等此事处理完毕,为师自然会另行惩罚!” 吴秋生白眉一挑,气势凛凛的看了秦锋一眼,眸中的欣赏之意淡淡流出。 “为师再问你,方才有人跟我禀报,说是你后来为了报仇,居然故意配制出了吸引雌性飞鸟发情的邪丹,害得他们一个个差点殒身丧命,此事,可是真的?” 虽是对秦锋赞赏,但目光触及在场所有人那近乎叫花子一样的身体状况之时,吴秋生的长眸却不由得怔了怔。犹豫片刻,他终是冷下了脸,又质问向了秦锋。 呵呵? 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我要杀他们? 我要杀他们还用借助那枚发情丹药? 拿着金刀出去割麦子一样,岂不是痛快得很? 一听这话,秦锋不干了。 自己是想收拾这群人不假,可什么时候真正痛下杀手过? 这群人,添油加醋的本领,可真是高的很啊。 心底冷哼,对那些饱受摧残的修士暗地里鄙夷过一阵,为表自己清白,甩脱扣在自己身上这口大黑锅,秦锋略一定神,紧接着便开始一五一十道出了实情。 “说起此事,徒儿更有话说!实不相瞒,这些丹药之所以会落到他们身上,继而引发雌性飞鸟竞相追逐蹂躏,全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您也知道,徒儿这人心地善良,便是生气,也断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当时,炉中那些药粉刚被炼出,徒儿心头自然是高兴万分。本想着与院落中这群人一同分享此等喜悦,却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的,见我手捧着药粉,居然朝我大声叫嚷了起来!” “今儿个风大,他们这一叫嚷吧,我受到惊吓,手头也就不由自主地的松动了一下,正是这药粉飘扬散落在空中,这才导致了他们被药粉沾染身体,进而引得雌鸟纷纷到场蹂躏!此事,我才是受害人好不好,他们倒一个个学会恶人先告状了,真是无耻至极!” 你还心地善良? 你他娘的要是心地善良,那世间就没有恶人了! 你心底善良会把我们定在院子里动弹不得,任由冰雹砸的晕头转向,任由雷电劈的胆战心惊,任由那一只只禽兽无情的玷污我等的清白? 世间怎么还会有这种无耻之人? 一听这话,院里各个修士简直都要气的咬破舌尖自杀了! 若非困于自身无法行动,此时只能干在心里发火,恐怕他们早已冲到门前亲口用唾沫星子将秦锋淹死了! 可即便是现在这般,一个个的脸上也是写满了鄙夷与不屑,秦锋话音刚落,数道不满的声音就齐齐响了起来! “吴长老明鉴啊,此事分明秦锋撒谎啊,他是存心想要害我们的!您瞧瞧今日天气,何来大风一说?若无他的掌力催风,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受到侮辱啊……” “请吴长老明察秋毫……” “吴长老,冤枉啊……” 听了秦锋这一通禀告,吴秋生内心的火气何止一个怒不可遏可以形容,此群恶徒的行迹,纵使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若是此刻不对他们施以厉害,日后恐怕他们还会蹬鼻子上脸! 不多时,他便脸含愠色,双眉拧成了倒八字,作势就要施加手段惩治这群不法之徒。正要动手行事,却转念一想,此番受害人明显是秦锋,若是惩罚,也该听听他的意见。念及此处,他稍微收敛了一下怒气,紧接着就朝炼丹房内道出了一句呼喊。 “秦锋,今日你受了委屈,为师说什么也得为你做主!此刻,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出门来便是!为师保证,此地再无任何人可伤你一根毫毛!” 出去? 开玩笑! 凭什么出去? 连一点赔偿都没要到,这就出去? 瞧瞧常明远这伤势,若是不为他讨回公道,那自己日后如何能过的心安理得? 门外这群人不是害怕自己待在屋里继续炼丹么,那老子就偏偏不出去! 还他娘的恶人先告状,反了你们了! 想到这里,秦锋又恢复了先前不肯罢休的姿态,眼皮也没抬,张口就是一句道出。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这辈子不可能出去的,在外面安全又得不到保障,就是炼丹这个事业才能让我感受到一点点安全感。在这里的感觉比外面好多了,来到这里就跟回到家里一样,看见药材感觉每样都很亲切,闻起来又好闻,我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的。” 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 你们这群混账,瞧瞧把我心爱的徒弟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秦锋的话语极大激起了吴秋生的火气,此刻他只觉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没用极了,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很快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自责过后,眨眼的功夫,整个人便换上了一副铁青的脸色! “你们刚才到底是对我秦锋徒儿做了什么!吓得他现在连房门也不敢出!就这样,还恬不知耻的倒打一耙,诬陷说是他害了你们?” “好,他待在里面一天不肯出来,本长老便要你们在这里陪他一天!” “他要炼丹才能缓解内心的恐惧感,那你们就陪他一直炼丹!” 第九十三章 怎么好意思呢…… 什么? 还要待在房中炼丹?! 众人原以为吴秋生来了,他们便能够脱离秦锋的魔爪,自此便可以不再受那惨绝人寰的折磨,却不曾想,如今吴秋生来了,摆在他们面前的局势,却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从吴长老义愤填膺的口中爆出的一句句厉喝,犹如把把飞旋而出的尖刀,一下一下把他们原本充满希望的心脏捅了个稀巴烂! 这次他们是真的怕了。 每个人的命可都只有一次啊,先前几次就已经被秦锋折腾的不成人形了,要是再被他这样弄下去,那岂不是真要魂飞魄散了? 事已至此,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对秦锋的报复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彼时还留存着万千仇恨的情绪,统统化作了逃离此地的强烈渴望。 尊严与生命之间要他们选择,傻子才会选择尊严! 一时间,这群人无不面色大变,薄弱的心理防线被击溃,深深后怕之下,立刻就扯着近乎嘶哑的喉咙,死乞白赖的朝着炼丹房内的秦锋哭喊了起来! “秦锋兄弟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了。您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啊……” “不管什么条件,我们统统答应您啊,求求您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吧……”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和您作对了,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是啊,我们发誓,灵石绝对不会再问您讨要了……求您高抬贵手吧……“ 喊声冲天,哭腔四起,端的是真正达到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状态。 到此时,秦锋总算才干咳了一句,做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咳……咳……其实我也不是说非得要你们的命……只是……只是你们方才对我和常兄造成的心灵伤害太大了,我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我估摸着,再炼个百八十次丹,大家伙就能平安回家了……” 此言一出,宛如晴天霹雳,本来就惶恐至极的修士哪里还能再经受得住这般打击,顿时一个个哭喊的更为凄惨了。 “别啊,秦锋兄弟,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统统答应你。求求你,千万别再炼丹了啊……” “别人炼丹要钱,您炼丹那是要命啊……求求您,快点开条件吧!” 嘿嘿! 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招子放的挺亮的么! 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听到此言,秦锋内心颇为欢喜,心道一声总算是等到你们这句话了。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张冰冷的脸庞变成了春光灿烂的模样。 可面上表情虽是有了变化,但他口中的语气却依然是冰冷的吓人。 “哼,区区几个臭钱就想打发我?在你们眼里,我秦锋难道就是这么不堪的人么?” 话音未落,紧接着又是一声拖沓音道出。 “不过么……要是你们真有诚意向我赔偿一些东西,我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拒之门外……” 就在此刻,此音刚刚扩散开的同时,不知是吴秋生的掌风有解除禁制的效果,还是定身粉的药效持续时间已到,一众修士只觉身体轻盈通畅,再一留神竟已自动恢复了活动能力! 再一听秦锋这话,哪里还不清楚内里的深意,唯恐又一个迟钝招致祸灾,很快便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里开始向外掏出了东西! 一时间,宝光四散的武器将空气装点的五彩缤纷,各种武技秘籍掉落一地,直到每一人都掏的自己身无分文,只剩下一身破布烂衫,最后才堪堪停下疯狂的举动。 “秦锋兄弟,放我们走吧, 听着门外叮当乱响的动静,不用想,秦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灵识中最后一件宝物掉落在地上,他那削瘦的身影伴随着一声搁置的推门声,这才徐徐出现在了受害者大众的眼里。 “大家何必这样呢……都是一个宗门的师兄弟,用不着这么见外的……你们这样,叫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他的脸上满是腼腆的笑容,甚至说话声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掌下散出的吸力却是不慢,还不待话语说完,储物袋便已被盛的满满当当的,传来了沉甸甸的重量感。 “你们大家都是好人啊……真的是叫我好感动……原来大家为了弥补我内心的创伤,居然愿意掏出这么多好东西……大家……大家真是好人……” “感动”的朝众人道出声声感激,或许感觉到暗爽的滋味还不强烈,他又快速跑到屋里将常明远也一并喊了出来。 “常兄,你瞧瞧,这可都是大家伙的心意啊。为了让咱俩弥补心头的创伤,他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直到故意显摆了好几次,将所有人本就滴血的心脏又戳开了大洞,听到师父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叫,他这才吐了吐舌头,闭起嘴来不做声了。 沉默不语,一心惦记着储物袋中究竟有何宝物之时,却听的一阵靡靡道音在身旁轰然扩散开来! “尔等一众,今日犯下此等错事,皆是因为贪欲不足所致。可冤家宜解不宜结,若因为此事,一门同宗之间成为世仇,那岂不是要沦为外人笑柄?” “看在尔等皆有改过自新的认错态度,本长老今日就法外施恩一次,不予废除尔等修为的惩罚。可此罚可免,别罚难逃。自今日起,本长老会通告尔等掌座,敕令你们前往思过崖思过!” “此事绝不容许再有下次,若再有冥顽不灵,暗害秦锋之举,休怪老夫铁掌无情,亲自出手灭杀!” “尔等可听清楚了?” 灵威一散,所到之处,众人无不低头不敢言语,呈现一派谨遵法旨的模样。 “是!” “是!” “罢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尔等既有悔过之心,那便就此回到各峰之中吧……” 感受到众人的服从情绪,吴秋生再无多言,衣袍轻掸,很快又是一句遣退之音散出。 “谢长老恩赐!” 此等声音,对于周瑾钱伟二人来说简直无异于天外福音,一听这话,他们脸上重新恢复了生机,身上的伤势一刹那似完好如初,脚底板抹了油一般,作势就要风风火火的逃跑出去。 就在此时,又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周瑾,钱伟,此事因你二人所起,莫非,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不成?” 扭头一看,正好迎上秦锋似笑非笑的脸庞。 第九十四章 是他!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样?吴长老……吴长老不是说可以走了么……” 刚要离开阎罗殿,却又被秦锋这尊凶神临走叫住,周瑾和钱伟的心情可以说是沮丧到了极点。 可偏生他们对秦锋畏惧忌惮的很,根本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到最后,二人只得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子,重新回到秦锋的视线当中。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不过,若是我刚才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二人应该说过,灵石你们不要了是吧?” 看二人这副心急如焚,诚惶诚恐的倒霉模样,明显是被自己刚才的手段给吓得够呛,见此情景,秦锋内心不免升起重重胜利快感。 可此二人终究是喜好出尔反尔,今日若不让他们留下誓言,日后恐怕还会起异心。未免再生祸端,秦锋只能选择多留个心眼。 “不要了不要了,说什么也不敢再向您老人家讨要了……” “不敢了,我们绝对不会再心存他想了,求您大发慈悲放我们离去吧……” 一听这话,二人胸中悬着的心脏直接就要从口中蹦出。暗道一声绝对不能再让这个魔头不满意了,心存此念之下,立刻便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两句过去。 原本还有点红润血色恢复的脸上,又一次陷入了灰白如土的境地。 “好,既是这样,此次有我师父为证,你二人便就此立下道誓吧……” 早料到二人会这么说,秦锋也不废话,拣主要的话一口气说完,旋即便将依赖的眼神甩向了身旁的吴秋生。 唉,终究还是没逃过这小子的算计啊。 说什么要自己作见证,明明就是要借自己这张虎皮为他做一杆吓唬别人的大旗啊! 心中嘟囔着感慨一句,吴秋生只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不怒自威的虎目看向胆战心惊的二人,他眼神中掠过一丝怅惘,旋即张开嘴巴幽幽的道。 “此事皆由你二人所起,今日便是立下道誓也是因果循环。本长老在此,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今日,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二人立下道誓,且日后与秦锋井水不犯河水,他定然也不会找你们麻烦。如此……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既是吴长老做主,弟子二人应允便是。”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别说是让他二人立下道誓了,便是给秦锋磕头他们也做得。再一看吴秋生也表态了,话里更是表明了替他们着想的意思,二人再无后顾之忧,斩钉截铁的便齐齐道出一句遵从之音。 不多时,只见两滴精血从他们眉心渗出,徐徐化作丝丝血线在空中凝成一片符箓文字,待得秦锋嘴角喃喃自语,也抛出一点精血融合在一起之后,两张初现雏形的道符立刻血光大涨,幻化成两道流光直直迸入了虚无之中…… 看着湮没在空中的光点逐渐消散,二人眉间喜色初露,作势就要灰溜溜的逃走。却没曾想,前脚才刚刚抬起,后脚就又听到了秦锋一声不容置疑的铿锵音响传来。 “慢着!我好像还没说可以走吧?” “咱们三者之间的事情是了了,可你们伤害常兄此事,又该如何解决?不道歉就想走,天下怕是还没有这等好事吧?” …… 到周瑾钱伟无比诚恳的向常明远道过歉,拍着胸脯保证日后绝对不敢再与常明远做对了,逃难一般消失在炼丹房前,已经是午后约摸申时了。 作为爱徒的救命恩人,吴秋生自然不会亏待常明远,那些在秦锋看来或许很严重的伤势,他只用了三颗玲珑剔透的丹丸便尽数治好。 至于那些修士所留下的补偿物品,秦锋一件也没留,全都赠送给了常明远,用以稍微报答自己对他的感恩之心。 身体恢复健康,再加上秦锋仗义相赠的喜悦心情,常明远可以说是非常开心。在千恩万谢的向吴秋生道过谢意,与秦锋好一阵推脱与寒暄之后,这才怀揣着沉甸甸的灵石,一步步走下了陀罗峰的下山道路。 彼时还沸反盈天的炼丹房,现在只剩下了秦锋和吴秋生两个人,以及那一炉子燃烧的似乎什么时候都不会熄灭的焰火。 清风穿堂而入,二人相顾无言,默默对视,久久站立,过了片刻,直到吴秋生乍一抬眼,不经意瞧见地上依然还被定在角落里无法动弹的蜘蛛,屋内尴尬的气氛,总才算是被打破了。 “秦锋,日后你在宗门内行事,可得万分小心了,再不准任意妄为……虽然为师不太清楚灵石事件的经过,但想必你也肯定有些过错。诸如今日之事,为师不希望再见到!” 说完,似乎感觉自己这个师父做得也不大称职,竟让外人跑到山门上欺侮了徒弟,留意到秦锋眼中的异样神色之后,赶忙换了另一种口吻。 “罢了罢了,所幸你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此事便揭过不提。为师所好奇的,是地上这只蜘蛛。平日里我来这里,它总是牵丝拉网忙个不停,怎么今日,却变得好似一只木偶,再也不会动了呢?莫非,在它身上沾染的,便是你炼制出的用以限制人活动自由的药粉?” 哼,算你这个做师父的识相! 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顾,还好意思批评我? 要批评,也得是我批评你不关心徒弟,玩忽职守吧? 正要发作内心的不忿和满满的苦水,却一看师父这个老狐狸,脸上骤然呈现出了避而不谈此话题的态势。见此幕,他总算才是脸上消解了些不满的情绪。 正要张口回答师父所提出的问题,殊不知,就在他薄唇刚刚开启之时,从那炼丹房外界之处,却是骤然传来了一阵身影落地的沉重脚步声。 不多时,只听脚步声越近,下一刻,一道恭敬的报到声便炸响在了门外台阶之上! “内务院外门弟子,今奉马长风长老敕令,向陀罗峰吴长老座下弟子秦锋派遣宗门试炼任务!弟子恭请吴长老现身一见!” “是他!该死的,竟然是他!” 听到此声音的一刹那,秦锋脸上所有的情绪全都浑然不见,唯独只剩下了不灭的仇恨。他的牙根咬的直痒痒,他的修为蓬勃而生堪堪要卷动风云,下一刻,竟是在师父正欲开门之际,直接大步跨出,拉开门扇就飞速行了出去…… 第九十五章 大祸临头 “秦云鹤,真的是你!” 推开房门,院中叫门那人的模样扎入秦锋眼眸的一刹那,他那内心的猜想立刻得到证实,一时间,内心蕴藏了许久的怒火一如火山下潜伏已久的岩浆,骤然间就集体喷薄而出,呈现出一副湮灭万物的姿态! 他的脸色迅速变得狰狞,他的眼球瞪得似要飞出眼眶,他的双手捏的青筋暴起如青蛇,他的浑身,全都凝聚满了浓浓的煞气与精纯的修为之力! 心底酝酿已久的计划,满心期待的情景,似乎统统都要在今日变作现实! 昔日骨灰坛被打碎时,他的怒火滔天。客栈惨遭罹难时,他的无力回天。身受他人无情践踏与蹂躏时,他的不甘不愿。亲手为父亲挖开冻土,血痕累累之时许下的铮铮誓言。乃至拜入天极宗山门时,于大庭广众之下用出众的资质羞辱仇敌的脸…… 一幕幕,一桩桩,都似潮水一般涌来,将他内心潜藏的那只复仇的野兽重新洗刷清醒,使其再度裂地崩天! 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能梦到父亲那张慈祥和蔼的脸,也是在这时,他眼前总会重现自己无力守护父亲骨灰坛的一幕,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模糊了双眼,深埋在内心中复仇的种子,已然由初生萌芽变作一棵参天巨木! 面前这人,他不知想杀多少遍! 偏偏,今日撞入了他的眼! 他的手臂快速抬起,恐怖的劲力在上面凝聚,下一刻,怕是就要使出排山倒海之势,尽情的将怒火倾泻在仇敌的身上! 就在这时,吴秋生察觉到了异样,如云的飘渺身形一晃,眨眼间,就已携带着世外高人风范死死挡在了秦锋面前。 这一瞬,他的袖袍随意轻掸,无声的向身后之人甩了一记困身术,掸散了其浑身遍布的灵气修为,以及那股暴虐到极致的凶煞气息,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波澜不惊的眼神瞄向了对面来人。 “尔辈寻本长老何事?” 吴秋生慧眼如炬,轻轻一扫便让对面秦云鹤如担天山,浑身止不住的发软,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直到眼神罢了,整个人才如释重负,恢复到了先前的自由状态。 匆忙收敛了受惊的心神,这才连连吞咽口水,心有余悸的回答道。 “请恕弟子冒昧打扰……此番前来,实属是为了传递宗门马长风长老法令,将陀罗峰外门弟子的任务玉简派发给您……” 方寸看到秦锋时的不死不休以及满腔的怨怒,此刻早已化作了天外云烟。 “哦?可是那项专门正对新晋外门弟子所设立的试炼任务?” 吴秋生白眉一挑,语气淡淡道。 “长老英明,正是此番规则……” 秦云鹤低眉俯首,颇显虔诚无比的姿态。 “方才你说,是奉马长风长老敕令……此事,可有他的手谕为证?” 看秦锋与秦云鹤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吴秋生哪里能想不到个中的原因,再一回忆当初外门竞争时的情景,他当下就变得了然于胸。 再一联想,不禁对此番秦云鹤前来颁布任务,内心起了不小的提防。 秦锋这里,已经是容不得丝毫闪失了,若是自己再让他贸然受害,恐怕别说掌座饶不了他了,便是他自己,也绝对是交待不了自己! 未免再有什么阴谋诡计针对秦锋,他只能尽可能的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此事,吴长老可以放心,此枚任务玉简上,已有马长老的灵识烙印,若是不信,您老大可以验明真假……” 秦云鹤深知吴秋生对秦锋偏爱至极,此刻便是再有花花肠子也不敢造次,对于这句质问之言,他倒是回话越显真诚了。 说着,一枚晶莹剔透,看上去温润透亮的玉简小牌,便被他毕恭毕敬的递在了吴秋生的面前。 “嗯……此玉简果然是有马长老的烙印封存。既是如此,那本长老便接下了……” 细细勘探过玉简上面的灵石烙印,确保属于马长风所有,吴秋生这才算是认可了此事的真实性。 可还没等他把心沉到肚子里去呢,接下来对于玉简内镌刻任务的细查,却不禁让他诧异的要拧烂眉毛! “什么?这里面记录的任务,居然是要秦锋前往万妖山获取一颗吞天冰纹蟒诞下的蟒蛋?此兽乃是凝气境巅峰修为,他如何能顺利完成任务?” 他这一惊,落入秦云鹤眼里,立时就化作了浓浓的得意与狂喜。 不错,这只玉简正是他故意做的手脚,自从进入内务院以来,对于马长风所交代下的事情,他每一桩都事必躬亲,渐渐地也就获得了对方的极大信任与好感。 这种情况下,想要捉弄一个外门弟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或许为秦锋找一个猎取碎凡境妖兽的任务他找不到,但要想找一个凝气境的艰巨任务,那无疑是易如反掌。 此刻听到吴秋生的诧异之言,他不由得喜从中来。说话的态度,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强势。 “秦锋此人修炼天资极强,正所谓能者多劳,如此难度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他去做。每一枚玉简都与领命者的资质挂勾,秦锋既能在一年内成功晋升到凝气四层,说明他也就具备了完成此任务的资格。此事,吴长老不必惊奇……” “秦锋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沽名钓誉,此事一过,自会见分晓。长老,您该不会是对秦锋没有信心吧?” 这一通话说的实在是冠冕堂皇,让人无可挑剔,一时之间,吴秋生纵是有心袒护秦锋,却也不好找出什么说辞了。 “好了,弟子在山门内还有要事去做,今日就不在这里继续逗留了。吴长老,告辞……” 见自己刺激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秦云鹤内心何止一个爽字了得,说罢,拱起双手朝吴秋生道出一句告辞,没等对方回话,便匆匆掠起身形,重新隐入了片片云朵之中。 见来人已走,吴秋生藏在眼底的忧愁再也不肯躲藏,伸手化去在秦锋身上施展的禁制,一句糟糕到极致的话语立刻从他嘴中飘向秦锋。 “秦锋,这次你可大祸临头了!” 第九十六章 三拜! 说句实话,经历了片刻的禁身,秦锋脑中升腾而起的团团怒火已然重新憋回在了胸腔之中。一阵反省之下,他深深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被仇恨冲昏头脑了。 可冷静下来,并不代表他就对秦云鹤设下的圈套有多忌惮,反而是在这种仇恨转嫁之下,已经生出了必须要完成玉简所记载任务的念头。 秦云鹤不是觉得自己完不成任务么? 好,那老子就偏偏要完成任务给你看! 让你这个瞎了眼的狗东西,亲眼看着老子是如何受到万众瞩目的! 你不是想害老子么? 老子偏偏就要迎难而上,看你能有什么花招好使! 此刻争胜心与自强心混杂在一起,吴秋生的话没有起到警告的作用,反倒是起到了煽风点火的效果。 听闻此言,他几乎连犹豫也没有犹豫,立刻就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过去。 “大祸临头?如何个大祸临头法?” “你小子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以为,那凝气九层巅峰的妖蟒,是你能轻而易举就对付得了的?别说是对付它,就算是在它手下逃生,你也绝对没有一丁点的可能!今日这任务,摆明了就是要坑你啊,接下了是个烫手山芋,不接下你必定被遣送下山!那秦云鹤也忒不是个东西,依为师看,此事十有八九就是他搞的鬼!” 吴秋生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愁云,经秦锋一问,更是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还有得救,还有得救!” 说完这句话,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拉起秦锋,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马上就疯了一般要往山下赶。 被弄得云里雾里的秦锋哪里会答应,用力一甩身子,径直便从师父身下的云端里落在了地上。所幸他如今也是凝气四层的修士了,身手自然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故而才没有受到伤害。 这一落地,立即就朝师父十分困惑的问了起来。 “什么有的救,师父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刚刚,你到底带我要去哪里?” “哎呀,快别说了,还是速速随为师走吧!现在这玉简尚未落上你的精血,也就是说宗门任务薄中还未对你登记造册。你擅自外出之事,为师暂且不计较了。以我这张面皮,找到云龙山掌座那里去,还是有把握为你重新换一个任务的……” “快走快走,别墨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一旦过去,那此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说着,就又伸出手掌要接引秦锋飞上云团。 以我这张面皮,还是有把握为你重新换一个任务的! 原来,师父是准备向云龙山掌座讨一个情面,为自己搏一个更大的赢面,获取一份更强的生机!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要如此着急忙慌的驾云飞行! 敢情,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一刹那,秦锋的眼眶红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之前对自己还略有微词的师父,此刻为了自己,竟然甘愿低声下气,去向另一个掌座要求更换任务! 此恩,对他而言,尤比天高,尤似海深! 这一刻,他内心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不见了,只有一股温暖心肺的热流在心间流淌,叫他如沐春风,感激涕零。 这一刻,他望向师父的眼神中,再无责怪气息,尽数都是敬爱与尊崇的味道。 “师父,此事无碍的,徒儿自有办法解决。您老,就不用替徒儿费心了……” “费心?你小子被给我磨磨唧唧的,让你走你就快走。老子活了几百年了,脸皮厚的很,不用为我担心。你可是老子看好的唯一独苗,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岂不是要断了传承了?快别废话了,此事,听我的!” “不就是炼制圣元丹牺牲老子十年的寿命么,拼了!” 看得出来,此事吴秋生真是着了急了,见秦锋还是一副不肯听话的样子,他简直急的抓耳挠腮。说着便要利用修为之力,强行将秦锋弄到自己身旁,迫使他跟从自己去到云龙山去。 就在他掌下生风之时,秦锋那久久站立在原地的身子动了。 随着扑通一声轻响从地板上炸响,他那绷直的双腿骤然弯曲成了一个奇妙的弧度,下一刻,就在吴秋生满脸的愕然与震惊中,碗口大小的膝盖,死死贴附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未免吴秋生继续再为自己着急,伸出右手中指轻轻在嘴中一咬,一抹刺目的血线,立即就流淌在了手中紧攥的那块晶莹玉简上! 四目对视,他眼中再无偏见,亦无傲慢,就此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去,施展了三记最最虔诚的拜师礼。 “那日入门之日,未对尊师有叩拜之礼,是我秦锋的纰漏。今日恩师以如此恩德待我,弟子铭感五内!” “一拜师父免我飘零流散之苦,收入门下,授我道法之恩!” 脑袋叩地,闷如轻雷。 “二拜师父不记昔日徒儿之过,厚德载物,惜我怜我重我!” 长发拖曳,如痴如笑。 “三拜师父不计脸面厚薄轻重,舍身为我,免我葬身险境!” 长身贴附,至尊至诚。 再看吴秋生眼眸中,早已是老泪纵横,脸庞挂上了几滴晶莹玉珠。 “秦锋……你……你……唉!” 飘在空中的身子立时遁回地面,整个人忽的哭,忽的笑,像是得了疯癫一样,衣袍乱舞狂荡,抚须时进时退,与之前处变不惊的长老风范全无半点挂钩。 秦锋做完这些,脑门淡红已现,腰眼用力,双腿后顶,欣长身体再度屹立地面,一把将泛着任务光雾的玉简抛入空中,任由长发无风自动,紧接着便是一阵豪气干云! “昔日父亲身死,我原以为此生再无真情待我之人,未想入了宗门,拜了山头,却又遭逢一恩师。何其幸运!” “今日恩师愿为弟子舍下颜面,去求他人偷梁换柱,乃是恩同再造,纵使师父甘愿,徒儿又如何能心安?” “大丈夫顶天立地,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唯有敢于直面荆棘的雏鹰,才能飞翔于辽阔的天际,一鸣惊人,与天比高!” “便是上刀山下油锅又如何?男儿一世,总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师父既能为我不顾一切,我又何尝不敢冲破这困境,让师父名号响彻整个天极宗!” 说罢,秦锋目光如炬,一眼对上苍天,双拳灵气顿如泉涌,一道无匹的劲气从他身上奔涌而出,正在天空上徜徉的那片黑云立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九十七章 奇灵万化经 见惯了修真界的尔虞我诈,见惯了同门之间的勾心斗角,再加上岁月的积淀,时光的流逝,纵是他吴秋生骨子里的激情未熄,他的资质和他的身份,也已是不容许他如年少时那般热血汹涌了。 像秦锋这番令人血脉贲张的话语,他记不清已有多少年没听过。平日里门内弟子皆是贪生畏死,事事均求稳妥才敢放手去做,又哪里有一个像秦锋这样铁血钢骨的不屈男儿? 的确,人活一世,若事事畏缩,桩桩惶恐,如何能干出一番大事? 凡尘俗世尚且能有一往无前之辈,那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又有何逃避困难的借口呢? 修士若无顶天立地的身骨,若无百难不畏的决心,若无破釜沉舟的勇气,那又何谈修出大自在道心,修得无上造化? 既为修士,就该热血一生,就该勇往直前! 秦锋说的没错,男儿一世,就该肆意洒脱,就该驰骋天地! 此言此行,一举将他胸腔内的澎湃热血重新煮的沸腾,一举将他被世故沧桑包裹的纯真心性彻底解放而出!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他的骨头里似乎焕发了新的生机,眼前的时光似再也不是现在,而是溯流到了他血气方刚的百年之前! “好!好一个男儿一世!好一个与天比高!” “为师今生得你为徒,幸哉福哉!就凭你方才的这番话,为师断定,赵国这滩小湖,绝对困不住你这条巨龙!” “什么凝气境巅峰的妖蟒,让它娘的见鬼去吧!” 癫狂的姿态消失不见,他越瞅这个徒弟越觉得满意,不知不觉被感染了情绪之下,他立刻就拍着秦锋的肩膀,也与之指点起江山来。 师徒二人这一阵感慨,直持续到日薄西山,倦鸟归林,才堪堪罢休…… …… 夜幕垂降,繁星如织,一阵清凉晚风吹来,晃得草木树影一阵婆娑,拂的鸣虫跳蛙叫声更欢,落入后山一方洞府,吹皱了光滑如镜的银亮水面,粼光滔滔,越发显得与洞顶那数颗灿若晨星的宝珠相得益彰了。 无声无息中,盘膝端坐在石床上修炼的少年,脸上蓦地被一道水纹拂过,肩上承受的褶皱在此刻被抚的平展,下一刻,那两道如远山般的剑眉便轻挑荡起,缓缓开启了两道深邃而悠远的眸光。 也是在他徐徐退出修炼状态,周身环绕着的灵气修为归纳入丹田气海的一刹那,被他紧握在掌心之中的那枚莹亮玉牌,又一次显露出了温润细腻的边角。 “七日之内,于万妖山中获取一颗凝气境巅峰的吞天冰纹蟒蟒蛋?秦云鹤,为了害我性命,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将那枚已沾上红点的玉牌揣入怀中,秦锋口中淡淡道出一句冰冷到极致的话语。 不过下一瞬,在默默掏出玉镜与师父临行前赠予的一只精致的墨黑罗盘之后,他眼中噙着的冷意,却是乍然间消弭于无形,转而化作几句雄浑慈祥的敦敦教诲。 “秦锋,此物乃是为师昔日晋升为长老之职时,承蒙掌门大恩,入奇宝斋中挑选的一只传送法宝,名唤流星盘。此物经你灵识灌入,可供开启一次宗门之内的传送阵法。入了万妖山翠屏岭,你须得万分小心,一旦有机会取到了那妖蟒的蟒蛋,你必须立时使用此物展开传送,如此方可达到最大的保险……” “从今日起,你便好生准备试炼一事吧,炼丹房,你不必再住……” 感念过师父的用心良苦,摇了摇头,秦锋终是珍而重之的将罗盘放入了储物袋中。此刻,对于此物,他已经暗下决心,非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将之动用,毕竟,那代表的不止是一件法宝,更代表了师父的拳拳热忱。 收好此物,他目光盯在玉镜上,似感受到了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可具体是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 正当他要动用灵识细细查看,恍惚之间,这种怪异的感觉猛地消失了。 “奇怪,这枚玉镜为何会突然之间给我如此古怪的感觉呢?” 用手摩挲在镜身上,好一阵端详查看,可最后还是没能找出什么具体的不同。念及此物的逆天功效,心知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找出奥妙的,慢慢地,苦查无果之下,他也只能放弃了继续追查,转而将心思重新凝聚回了如何完成此次任务上。 很快,随着他手掌从怀中的一次次掏入,诸如残破青凤盾,金乌双刃刀,还有那两袋沉甸甸的灵石,全都被他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面前。 到最后,又一次狠狠的掏动之下,被他丢在袋中莫名角落的一本青皮小册,突的就叫他眼前一亮起来! “对了!一直以来忙于炼丹了,连修炼攻击术法都被我抛在脑后了。那日从崔凯身上要来的这本经书,可是从来都还没练过呢。看他二人施展出的雾兽攻击,明显是威力惊人。若能在临行前将此技能研究透彻,学会凝聚雾兽攻击之术,对我的保全性命,可是有着不言而喻的好处!” 说句实话,秦锋虽然血性正旺,但骨子里却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今日他之所以敢接下秦云鹤那厮的毒计,并非是一时热血上头所做出的冲动决定,而是因为,手头的那些异宝以及数量庞大的灵石,足以成为他最大的保命手段! 玉镜可吞噬生机,只要有了法宝,他便可以借之灭杀妖兽。 青凤盾虽然防御力大幅度有了减弱,自身功效受到了重创,但只要用灵石购来了浑天星,恢复如初的计划就绝对指日可待。 金乌双刃刀有金乌精血加持,攻击力十分凌厉,只需购来足够的长顺桑种子,将其炼灵,便可以得到一把所向披靡的攻击至宝! 这三者,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他才有胆量接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刻一见奇灵万化经五个大字扎入眼眸,他心中的坚定之意又浓厚了几层,故而,脸上立刻就眉飞色舞,欣喜若狂! 不多时,手指接触在那泛黄的纸张上,一阵柔顺如牛皮一样的质感传在指间,他马上就如饥似渴的疯狂阅读了起来! “万物万形,万灵万命,混沌初开清智醒,造化之功参修行,以灵物之形化道影,以灵物之心演道心……” 第九十八章 准备 原以为仗着他阅遍群书的速度,这一阵研读,不消一炷香时日便可成功读完,却不曾想,一读之下,他根本再也想不到其他事物,纵然是外界天光乍破,纵然是天边斗转星移,他全都视而不见。此刻心中惦念的,唯有那经书之中新奇而又博大的理念而已。 揣摩万物影踪,结合己身道心,幻化万般灵形! 以丹田修为赐灵形活命,体内灵气,便是幻化出的灵物的生机! 以灵通玄,以心诞形! 深入探讨之下,只恨自己少生了两颗心脏,不能一下子将经书内讲述的道理钻研清明,又恨自己领悟力不够逆天,不能片刻凝出书中所讲灵物的真型,各种烦恼,真是搅得他出又出不来,进又进不去,真是糟心的很! 这一阵参研,直到洞府外传来道钟鸣响的那一声清脆,心中渐有丘壑之时,他才总算是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恋恋不舍的从冥思状态中退却了出来。 不觉间,已到晨阳渐升,凝露初现的时辰。 抬头瞧了瞧从洞门石缝中渗透而入的丝丝金光,秦锋耗损一夜精神生在眼中的细红血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反倒是连他都恐怕没有察觉到的烁烁神光。 “这奇灵万化经果然是神奇非常,尽管一夜未眠,尽数将精力附在了如何参研之上。可这寥寥数百字的篇章,至此我才堪堪明悟到了十不足三的程度。书上所载,此术法天地万物皆可作为幻化的灵形,且每一人一生只能凝聚出专属于自己的一头雾兽!” “崔凯那个愣头青,凝聚雾兽化灵时,产生的便是一头烈火猿!从此兽身上,也是不难看出他的一些性格,暴躁易怒,外强中干。既是有了他的前车之鉴,我的化灵,绝对要走出独一无二的道路!” “问心,助气,化灵,三大境界,我都要做到完美之境!” “此兽不化则已,既化,便一定要让它名震九霄!” …… 试炼任务上规定的七日时限,现已过去小半日,接下来的时间,纵使秦锋不会贸然前往万妖山,那他也必须得为自己的冒险之旅备好十全的安全措施了。 动身的日子,被他定在了明日晌午时分。因为那时,林间露水已经干去,放眼林中,虽不至于像外界一向豁亮通达,但总也是赶起路来事半功倍,且途中遇到凶兽的可能性也可以被降到最低。 至于今日剩下的光阴,便尽数让他当成筹备临行所需的缓冲时间了。 从上午的辰时,一直到下午的未时,他都在奇宝斋中购货。按理说光买长春桑与浑天星根本用不了如此长的时间,可这件事难就难在他无法确定修补好青凤盾究竟是需要多少浑天星才能奏效。 本想着只买一颗浑天星,多买些长顺桑种子培育好之后为其炼灵,可在经过那截二色长顺桑的试验之下,他惊人的发现,浑天星此物,竟然无法被炼灵! 此想法至此只能搁浅,再也不被秦锋启用。 为了最大程度节省灵石,并且保证买够浑天星,他只能顶着磨塌鞋底的风险,一次次的往奇宝斋跑。 事实证明,炼灵之后的青凤盾,被破坏以后修复的代价,远远要超出秦锋的想象。为避免浪费灵石,在失败之后,他也依旧是保持着一次只买一颗的习惯。三颗浑天星,共分三次,才算是买到了手。 可这一用之下,他这才知道,这点浑天星,根本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即便是将其全部用完,小盾上裂开的众多细缝也只是弥合了微不可查的一部分。 到又购买了三颗灵石,总算才是可以看到修复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裂缝。 此刻,秦锋也算学精了,不再是一颗一颗买了,而是忍着心头肉痛,按照青凤盾被修补的进度,一口气又买了十四颗! 至此,购买二十颗浑天星,共花去了他六万灵石! 加上操了一劳永逸之心购买的五十颗长春桑种子,彼时兜里还留存的十一万多块灵石,彻底损耗过半,只剩下了四万五百多块! 不过话说回来,有付出必有回报,在塞入十九块浑天星,秦锋急的额头直冒汗的时候,随着一道凤鸣声重新嘹亮的传入他的耳膜,他猛地发现,此物竟然真的被他修好了! 甚至于,经过了浑天星的弥补之后,此盾牌的功效,犹比之前还要精妙! 就现在看来,至少碎凡境后期之下的强者,根本别想着撼动他一根毫毛! 兴奋之余,他手头也没闲着,风也似的狂奔回自己的洞府之后,他立刻便着手对买来的长春桑进行了培育! 二色变异木上残留的生机的确是不多了,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让他成功为洞中灵泉炼了灵,继而培育出了六根一色长春桑! 利用这些长春桑,他顺理成章的对金乌双刃刀进行了一次炼灵…… …… 云龙山,内务院,一处由天然玉石装点而成,流光溢彩的钟乳石洞中。 一道身着深绿长袍男子躬身站立,神色中说不出的恭敬与诌媚,看的袅袅烟气从洞壁镶嵌的貔貅玉尊中喷薄的速度有所减缓,他脸色一喜,赶忙迈开大步,朝着一池被浓郁灵气笼罩的潭水冲了过去。 看那情形,正是昨日才去到炼丹房的秦云鹤。 “恭喜赵师兄突破壁障,从此一跃凝气七层!” 池中那人,虽被烟气遮盖了具体形容,但从其欣长笔直的身形中,却是不难折射出他的绝世风华。 听闻此言,他那沾染了水汽的身子迅速踏空飞出,道道深紫衣衫残影围绕徘徊周身,不多时,嗖嗖之音不绝于耳,再一看,黑曜石做成的平滑地面上,已然是又多出了一道身着华服,足蹬祥云靴,头插白玉冠,脸如美玉的俊秀青年身影。 掸罢额头刘海处一丝湿气,他的双眸中多了些许不被外人察觉的阴柔,白皙的脸庞迅速变得高不可攀起来。 “云鹤,此番入我洞府,想必为的不止是恭维两句吧?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便是,何须这般躲躲藏藏的?” “嘿嘿……就知道赵师兄快人快语。既是这样,师弟可就直说了。此番,师弟前来,是请您出山的……” 秦云鹤柔声应答道,眉眼间蕴含的讨好神色,越发浓厚了。 第九十九章 万妖山 养精蓄锐了一番,在等到第二日炎阳当空之时,秦锋终于是信心满满的踏上了去往万妖山的路途。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原因有二。 其一,凡是能够装备的法宝,他全都无一遗漏的拿在了身上。上至师父赠予的逃命罗盘,下至自己修补完毕的青凤盾,以及那只已经完成炼灵的金乌刀。可以说,这一次的准备真是攻防俱到了。 其二,便是今日一早,师父又差人为他送来了一枚宝花匿息丹,专做隐匿气息,躲避山间妖兽猛禽所用。 此二者结合之下,他的这次外出试炼,差不多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保险到极致了。 …… 万妖山,云麓山脉另一支分流,与天极宗成掎角之势,横跨赵国大地,成就赫赫凶险之名。 山如其名,其内万妖纵横,怪灵遍地,丛林茂密,却便又多生泥沼瘴气,一旦踏入,便是不被妖兽吞了性命,也得遭那奇特地势三分毒手。 再加上此山山体险峻,每走一截便是一方天地,时而炎如烈夏,时而凛寒赛冬,时而暖似春日,时而清爽为秋……往往入山探寻的修士还没找到所需之物,便已被恶劣的环境折腾掉半条命了。 此种情况下,这万妖山倒是鲜有人至,除却某些超然宗门逼不得已需要进山采补一些天材地宝,外界散修,便是再怎么寒酸,也万不肯踏入此地一步。 却说秦锋,午时出发,按照玉简上记载的路线,一路西行,由彩蝶峰钟鼎峰双峰之间的一处峡谷进入,历时九个时辰,终于在第二日天未破晓,尚且处于朦胧昏惑状态下,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了山脚。 此刻虽是视线不大清楚,不能准确看清山间的景物,可在他送目远眺之下,却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一只只隐匿于丛林中五颜六色的“宝石”。 那些宝石,初一看上去,荧光闪闪,就如暗夜中的萤火虫一般美丽轻灵,可再让秦锋探出强横的灵识一去勘探,眼前的一幕却顿时让他有一种跌入冰窖的手脚发凉之感! 这漫山遍野的“宝石”,不是所谓的矿脉美玉释放出的幽美光华,而是一只只潜伏于暗夜中的妖兽猛禽,眼中迸放出的凶光暴焰所化! 意识到此刻若是贸贸然入林,便是有那颗可以瞒天过海的匿息丹作为臂助,自己也绝对是难以逃脱群兽的围捕之后,他果断选择了就地取材,找了一处坚硬的石壁,祭出金乌刀从中掏出了一个容自己栖身的地界。 未过多少时日,天光大亮,群鸟翔天,金阳灿然东升,映照的山间淌着的瀑布如同一匹金色的云锦,听得妖山上群兽咆哮溃散,窥见林间尽显泥尘奔腾的浑浊之态,秦锋这才从一方石洞中起身跳出,手握匿息丹,踩着不成气候的露水,如履薄冰似的踏入了入山的茂密草甸之中。 如外界所传的一样,初入林中,只觉天空上浑然不知光亮,依稀只有点点金星透过稀疏的树影才能显现地上。踩着不知积淀了多少年的枯枝碎叶,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的人心头分外发毛。也是秦锋眼尖,这些年于人生履历中获取了些见微知著的本领,这才在行走过三里地后,成功的避过了一只獠牙微张,血盆大口淌着涎水的裂地独角虎。 此兽脚下蹄掌最少铜锣大小,一双眼珠混似海碗,额头一只蓝色独角锋芒裂空,浑身毛发倒立如刺,还隐有风刃呼呼而生,才刚一从不远处石林中踱步而来,地上便呈现出一行行深及寸余的狰狞印痕。在其身上,更是散放出了碎凡一层才有的威势霸烈灵压。 攀上一棵五人合抱的古木藏在顶端,调神闭息,秦锋总算才避过了一场殒命危机。 也是在此时,他对此地艰险程度的认识,不由得又增加了一个深度。 “此地随便一只妖兽出没,便是如此修为,若是我今日没有师父赠下的宝丹,怕是此刻早已葬身野兽肚腹。这里太过危险……一定得尽快赶往翠屏岭才是……” 打定了主意,比对过地图上的具体位置,暗暗对此地与目标的距离做好规划,秦锋故意挑选了一条靠近溪流的水路,一路快马加鞭去了。 可此地既被外界修士称之为死地,若只是陆地危机四伏,岂不是名不副实? 果不其然,在匆忙行出百余里地,一个多时辰后,贴身衣衫被汗水打湿的秦锋,就又在一片清澈如镜的湖边,遭遇了另一番险情。 从预定路线赶往翠屏岭,需的傍着溪流追溯而上,寻至源头跨过才能到达对岸,可秦锋心急着赶路,未免途中慢行耽搁了时间,起了毕其功于一役的心思,虽掠空本领不及横跨百丈湖面,但因有金乌双刃刀在手,一切也就变得有恃无恐了。 殊不知,此刻湖中正有龟甲蛟头鳄盘踞,且此兽想要等待凤尾锦鲤王从洞中浮出,一惊一扰,生生搅了人家守株待兔的美梦,自然是要受到天雷倾泻一般的怒火了。 幸亏这蛟头鳄鱼防御虽然惊人,但攻击速度迟缓,且每一次滞空飘悬不能持续多时,秦锋这才仗着身影飘忽不定,时而东西颠倒,时而上下攒跳,最后得以逃出生天。 到此时,他浑身上下的衣衫,已经是没有一处干燥的了。 …… 陆地巧躲恶虎,水路妙逃鳄霸,这两桩差点要了他性命的横祸,已经使得秦锋再不敢苍莽行事了。未免途中再生什么变故,他只得以龟速朝翠屏岭发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这一日,在正午时分又行出了三十余里的路程之后,一方远观如碧绿屏障竖立,近看似蔚蓝海波荡漾的山岭,终于是缓缓映在了他那疲惫不堪的双眸中。 可不知为何,在此刻,他那许久未曾跳动过的右眼皮,却一反常态,像上了发条的木偶般疯狂跳动起来。 伸手揉揉眼皮,右眼方罢,左眼也如出一辙,开始了瑟瑟的抖动。 好一阵子,跳的秦锋心情大为不爽,这才慢慢消失了异状。 “奇怪,这眼皮好些日子没跳了,今日为什么偏生跳的这么急促?难道说,此地藏着一只足够使我丧命的大妖?” “不可能不可能……说什么丧气话呢……有如此多的宝贝傍身,哪里能出的了什么事情?秦锋啊秦锋,你也太怕死了吧……” 连连吞咽了口水,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敏感了,秦锋赶忙挤弄了下脸庞,故作安慰的自语道。 第一百章 那又如何? 午后的阳光,和煦中带着温暖,落在阴凉的山间,照的红艳山花一片烂漫,撒在几只在空中打着旋子的落叶上,映的林间赶路之人的身影,越发显得风尘仆仆。 低头打量在手中那张被握的皱巴巴的地图上,秦锋的神情略微带点郁闷。 他想不通,为何自己都在这片巴掌大小的地方都游荡了十几遍了,还没有看到一丁点蟒蛇蜕落的蛇皮。 “不应该啊,按照玉简上记录的凶兽特性,吞天冰纹蟒藏身的洞穴,的确就是在断肠蔷薇草附近呀……” “眼下,这里明明是方圆十里内蔷薇草生长最茂盛的地界,可为什么连一点蟒蛇窜过的踪迹都没有?” 挠了挠头,在又寻找了三四次,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之下,他索性也不漫无目的的乱走了,找了一块光滑干净的磐石,一屁股坐在上面,开始休歇下来苦思纰漏之处。 是初时进入白枫林中,自己脚步太重,导致打草惊蛇了? 好像不是啊? 当时在林中,还有几只紫尾貂正在捕食灵尾鸡,不时上窜下跳啊。 就算自己脚步声开始重了,那也是刚才走了好几次之后,体力略有疲乏,这才产生的反应。 这吞天蟒的感知力固然惊人,可不至于只对自己感兴趣,对其他生物没有知觉吧? 不对,一定不是这里出了岔子。 可要不是这里,又能是哪里出了毛病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陷入一阵迷茫与无措,思维好像走入了迷宫,再也找不到出口了。 就在他抓耳挠腮,有些不知所措,暗自恼丧一阵之时,从地面上被落叶覆盖的那一丝淡黑毛发,却骤然扎入了他的眼眸! 一看之下,他脑中立时如醍醐灌顶,遮在眼前的层层迷雾如被一只无形大手快速拨开,只一刹那,整个人脸上便涌现上了喜出望外之色! “这毛发细致光滑,根本不是林中猛兽所留,看这情形,明显就是从人头顶坠下的才是!” “想这万妖山中,素来人迹罕至,便是有人入山采药,必定也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生怕被妖兽嗅出了端倪,继而被追杀致死。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发留下,恐怕也是多少时日之前的事情了。时隔多日,毛发应该枯烂才是……” “可现在,明明是遗留下了一根新鲜的人发,且地上没有行人来过的痕迹……这说明,近来一定有人利用御空之法来到过此地!” “再有,此地虽无妖蟒皮屑留下,但多数修为低浅的妖兽却避若蛇蝎,不难猜测,此地一定有某种凶横妖兽盘亘!或许,真是那妖蟒的藏身之地也不一定!” “依我看,现在我之所以在地上找不到妖蟒行走过的痕迹,皆是因为有人先我一步达到此地,而后故意将所有追寻蟒蛇线索清除掉,想迷惑我的视线!” 喃喃自语之际,脑中所产生的一系列猜测如决堤之水一般纷纷从他口中淌出,越是盘算,他就越是笃定自己的怀疑有可能,到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眉中夹杂着的愁云已经是消散的无影无踪,转而换上了一股子豁然开朗的明媚! “目前与我仇怨最大,欲杀我的,唯有秦云鹤一人!此贼心狠手辣,又身在内务院从职,如今更是修为达到了凝气四层巅峰,也唯有他,才符合湮灭此地所有蟒蛇影踪的可能性!” 随着脑中思路的逐渐完善,一个嫌疑最大的人脸缓缓浮现在他脑中,此刻,他已基本断定秦云鹤身藏丛林之中,没有丝毫犹豫的,腾地一下,他便祭出全身的修为,从那块栖身的岩石上站立了起来! 也是在他站起的同时,与丛林东北方向,一棵遮天蔽日的雪桦木树冠顶端,幽然传来一阵计谋被识破有点恼羞成怒的声音。 “该死的,你这小杂种心智倒是不弱!连你爷爷就在此处盘桓也能猜得出!” 一阵轻风飘下,布满落叶的地面顿时残影如飞,不多时,秦锋面前便伫立了一道令他日夜都想杀之而后快的魁梧身影。 正是秦云鹤那厮! “狗贼,原来真是你摆的圈套!怪不得自我入林寻找蛇踪以来一无所获,别说是蟒蛇褪下的皮屑了,便是那掠过地面时的痕迹都未寻找到一丝一毫!敢情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地里搞鬼!” 见幕后黑手浮出水面,秦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再一联想那日炼丹房前此贼的不可一世,他内心更是怒火中烧! “没错,就是爷爷搞鬼了那又如何?此刻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莫非,你还想着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不成?” “老子也真是低估了你个杂种,原以为万妖山前段路程便能让你粉身碎骨,却不曾想,你小子居然凭借着吴秋生那老东西送出的匿息丹,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野兽的袭击。不得不说,你的命,还真是大啊……” 说到这里,秦云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脸上也迸溅出不少黑线。 不过,在突然想到什么之后,他那双鹰目中夹杂的阴沉之光却是越来越浓郁,袖管一掸,旋即便显出了一副洋洋自得胜券在握的模样。 “可,便是你现在识破了老子的阴谋,那又如何?有老子在这里,就算你是千年猫妖,有九条命,老子也绝对让你逃不出阎王殿!” “呵呵……就凭你凝气四层的修为?” 秦锋脸色如同寒冰,忍着心头愤怒,冷漠的回击道。 “不不不……杀你,老子还怕脏了自己的手!莫非你忘了,此地还有一只绝世凶兽吞天冰纹蟒存在?有它在,何需老子亲自动手!你不是想知道这妖蟒目前身在何处么,好,那爷爷现在就告诉你!” 说罢,秦云鹤收敛的修为之力一刹那如同狂泻而出的洪水,发了疯一般朝秦锋后背轰击而去,一道滔天爪影从他双掌之间汹涌祭出,下一刻,竟是撕裂了空气,抓断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直直朝着秦锋胸口中抠抓了上去!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 秦锋嘴角冷笑喋喋,手下却是快如闪电,只见反掌之间一抹金色流转在指间,再听的一声轰鸣音爆响在身旁,他的手中,赫然是出现了三尺多长的金乌大刀! 面对此攻击,他不慌不及,一个弓步跨出,一记飞腿踢出,电光石火之际,如鹰一般飞在天际的身影瞄准地上的仇敌狠狠就是一记刀浪砍下! 轰! 金光遁地,万响齐鸣,只见道道虬蛇般的裂痕在地上蔓延,转瞬间,秦云鹤凝聚出的凌厉攻击便被一分为二,彻底消解于无形! 就在此刻,见那抹无匹刀浪威势不减,还要疯狂往自己头上倾泻,秦云鹤暗藏杀机的眸子里再无掩饰神色,扯着嗓子,便径直朝半空中依旧婆娑着身影的巨大树冠喊了一句出去! “还请赵师兄救我一臂之力!” 此音刚落,无数凛冽罡风从秦锋头顶爆射而下,化作一把把割皮裂肉的利刃,直刮的秦锋眼前混沌不清。待得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胸口处已有一道淡紫色霸道拳影挥击而落! 方才的注意力,他全都放在了如何对付秦云鹤身上,哪里会想到暗处还有高手窥伺,此刻陡见危机生出,偏生他再无半分抵御的能力! 听得砰地一声巨响炸响在胸膛,他的脑海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只觉周身四处的世界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一棵棵参天而立的大树在眼中变成黑点小丸,再一听得耳畔瑟瑟声响,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身如飘絮,轻飘飘的落向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庞然黑洞之中…… 第一百零一章 吞天冰纹蟒 “哈哈,赵师兄此招双管齐下的妙计,真是让师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在树冠落下那人突施暗手,成功将秦锋打入漆黑幽深的蛇窟之时,秦云鹤面前劈砍而下的一记刀浪也被他使出一记闪掠术轻松躲避了过去。 见方才还攻击凌厉气势如虹,差一点就要让自己吃亏的仇敌,此刻已经落入设定陷阱中,他脸上挂着的惊险神色闪纵即逝,待得到洞口看过几眼,感受到猎猎罡风刮得脸生疼之后,立刻就变得喜不自禁起来。 欣喜难当之下,扭过头去深深朝身旁威仪男子鞠了一躬,紧接着就满面春风的道出了一句奉承献媚的话语。 “什么妙计,只是为省些功夫罢了。云鹤,你现在可是越活越回旋了,区区一个凝气四层初期的小子,也值得你大费周章的将我叫来?以赵某看,此子身上除了那柄方才祭出的灿然金刀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赵飞扬,云龙峰外门第三强者,自身实力强横无匹,因年纪轻轻就晋入凝气六层巅峰的实力驰名宗门,为内务院中最有希望在三年内晋入内门的翘楚之辈。 现如今更是一跃凝气七层,进入那外门,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身为如此风云人物,平日里听到的尊崇之音不知凡几,哪里又会被面前之人三言两语的阿语之音迷惑了清智,若非当日秦云鹤向他许下重诺,声称事成之后,秦风身上的宝物尽数归他,便是秦云鹤跪在地上求他,恐怕他也不屑的来此鸟不拉屎之地。 所谓宝物,指的便是秦锋先前制造出凝灵液,不为人知的法宝物件,再有,就是他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金乌宝刀了。 此刻宝刀倒是见了,可被他挫败之人的实力着实离他心理预期有些远,为显示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他自然是要向秦云鹤道出一句嗔怪了。 “非也非也,那日我同您说过的那件可以制造灵液的宝物,此刻一定就在他身上。只要您能够得到他的尸体,日后修行所需的灵石,自可不必再愁,称手的法器,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不过话说回来,这妖蟒实力实属强横,虽说秦锋难以承受其暴走怒火,到最后一定难逃殒身的下场,可到那时候,咱们二人又要如何才能进入这蛇窟呢?” “别忘了,秦锋固然是凝气境修为,你我又何尝不是呢?面对如此凶猛怪兽,真是叫人头皮发麻啊……” 秦云鹤既有本事引他前来做自己的杀人帮凶,暗地里肯定是备好了不少说辞,赵飞扬提出的这个问题,他早已有了估计,因此回答的很是流利顺畅。 但转念一想,此刻虽是报了大仇,但事后的取尸夺宝一路又艰险重重,一顿疑难困惑萦绕心头,只得再度低下姿态向赵师兄详细询问。 “哼,这又何难?昨日我已借助秘法进入蛇窟内探查过,其中公蛇已外出,窟内母蛇有奇光环绕,阵阵呻吟哀嚎传出,今日怕是就会产下蛇蛋。俗话说产子如挨刀,阎王殿前走一遭。产过蛇蛋之后,纵使它修为高深似海,也绝对会受到不小的削弱和降低。此刻秦锋入洞,若遇妖蟒,必定倾尽全力对付,此种情况之下,你想想,那母蛇又岂有不舍命与之搏斗的道理?” “这一搏斗,实力再度跌落十之七八,等到秦锋身死,你我二人得知动静入洞寻尸之时,它便是再强,又如何能架得住我凝气七层的雄浑攻击?” 赵飞扬能在二十五岁年纪便达到众人艳羡的境界,自身的心智定是非同寻常。在他心里,实则早已算计好了既省力又稳妥的方法,故而才会稳坐钓鱼台,事事抢占先机。 在他看来,秦云鹤的问题,纵使提出再多,他也是信手拈来便可解决。一通详细剖析之下,整个人越发显得尊贵不可令人直视了。 “妙啊,妙啊,不愧是赵师兄,您老真乃神人也……” …… 却说秦锋,在遭受了赵飞扬一掌重击之后,由于所有劲力全都被肉体生生承受,故而被击飞的惯性非同小可。一阵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痛楚传来,他只觉自己似跌入了一片荆棘林,再无生还的可能,可恍惚之间,他却又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巍巍做颤的坚硬托力。 如梦初醒之时,陡然睁眼,这才发现自己福大命大,竟是被挂在了洞窟崖壁上一棵枯死多年的古木树杈上。 放眼悬空四周之处,皆是光滑如镜,别说是可以容人踏足上面借力飞渡了,便是连一株活着的植物都没有,再看那头顶处那个细如井眼的出口,差不多距自己有百丈之遥,真不知自己是有何等逆天的气运,才能恰好被挂在这洞壁上唯一一只树干上了。 见到此景,他那蹦到嗓子眼的心脏,总算是有了一些落回肚子里的勇气了。 也是在心神收敛了一阵,确定自己一身修为不足以催动金乌刀飞翔以后,对于方才自己被暗中潜伏的高手袭击一事,他自责到了极致。 “秦锋啊秦锋,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明知道秦云鹤那狗东西心肠歹毒,又怎么会对他的出现掉以轻心呢?若是多存一个心眼,不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便是碎凡境初期的强者来了,又能够奈何的了你几分?你啊你,真是活该倒霉!” 正喃喃自语,摇头晃脑着谴责自己呢,殊不知就在此刻,他那身下托载体重,人手臂粗细的纸条乍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察觉不对之后,他心头本能就是一紧,一身勉强能够运转的修为轰然祭出,立刻便使之将身体包裹了起来! 可人的反应再快,至少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自然之力下坠的速度,却是迅疾如闪电。电光石火间,还未等秦锋心念一动催发出青凤盾护住身体,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一屁股重重砸在了地上。 这一砸,直叫他眼冒金星,浑身骨头如散了架一般,脑袋嗡嗡如蜂闹,这才算是作罢。 恍然回神之际,秦锋正要揉揉酸痛的关节,仔细查看此时所处的地势,尽可能的找到出口,却不曾想,就在此刻,他那身后三丈之处,却是幽幽探来了一只细长滑腻的腥臭信子。 啪嗒! 啪嗒! 两滴粘稠的不知名液体滴落在地上,顷刻之间,一阵嗞嗞的腐蚀音响便荡涤在了他的耳畔。 出于好奇,他下意识地就将头扭了过去,却不曾想,这一看,差一点就吓得他魂飞魄散! 目之所及,身后三丈之处,两只如同红灯笼一样的硕大眼球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堪比水缸粗细的蛇身之上满满的都是淡蓝色的荧光硬质鳞片,腥风四起的血盆大口不时滴答着贪婪的涎水,地动山摇之间,一只堪比石碾子大小的的三角形头颅,碾碎一块黑岩,借助飞跃之势瞬间窜越到了秦锋眼前! “吼……” “吞天冰纹蟒……” 怪物的真容一刹那显现眼前,秦锋那瞪圆的双眼再也无法移动别处,心脏咯噔一下,整个人脸上立时变得煞白如纸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取心 砰! 由于此妖蟒的体积太过庞大臃肿,再加上鳞甲坚硬天生神力,故而刚一来到秦锋身边张开血口露出獠牙,地上散落着的碎石岩块便被挤压的四散爆裂,一时间,呛鼻难闻的灰尘铺天盖地,像一只罗网将秦锋网的咳嗽连连,眼眶通红,连呼吸都隐隐不畅起来。 混沌朦胧之际,恶劣的环境终于将秦锋心头求生的本能彻底召唤而出,方才那满脸的畏惧害怕之色快速转变为悍不畏死的勇气,一口修为灵气从丹田轰然运转到酸麻的四肢,下一刻,就在妖蟒血口张开,作势就要将他脑袋笼罩其中之时,他那削瘦欣长的身形猛然爆发出难当的锐气,双腿如加了弹簧,嗖的一下便借助强大的弹跳纵跃到了一丈开外的半空之中! 还未等脚尖触碰地面,在他身后就又兀自爆起团团土雾,无匹的劲力将地面砸出深浅不一的坑洞,伴随着嘶嘶的腐蚀音响此起彼伏,似要将此地装点成幽灵游荡的鬼蜮之地。 容不得他多想,一击未果奔了个空的巨蟒目中残忍凶光更甚,将庞大的头颅从地上拔起甩开,片片蛇鳞似点了火一样乍起,一口毒雾猛地从口中喷吐,蛇尾一摆抽断一根石柱,又是一声蛇信裂空声音传来,一道堪比金刀刀浪全盛之威的雄浑匹练便瞄准秦锋,以排山倒海之势不要命的倾斜了下来! “青凤盾,给我出!” 眼下生死攸关,性命存活一线之间,秦锋哪里还敢匆匆落向地面? 身子下坠的惯性被他腰眼一挺生生止住,心跳加剧中,灵识骤时包裹整个胸前储物袋,右手一指,拼着灵力耗尽的危险将金乌刀召唤而出,左手翻飞,将全身灵源尽数催于掌心,待得一只青色小盾出现,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疯狂将其输入到了里面! 轰! 要说人的潜力果真无穷大,一番与时间抢跑的手忙脚乱下,秦锋身前果然如预期料想的一般,青凤盾凤鸣锵锵,青色圣光灿芒大放,翡翠石一般的颜色与顷刻间在他周身形成铁桶一般防御,迎上那道即将甩落的匹练就是硬碰硬的比拼! 一拼之下,光罩只是略微震荡了一下,秦峰身上毫发无损,金铁交击的嗡鸣回荡整个石洞,只听一道急速破空声被罩壁反馈弹回,秦锋才刚要将双脚从龟裂的地面拔出之时,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悲鸣! 呜! 确定自己并未被蛇毒屠戮,亦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颗心从嗓子眼落入胸膛的同时,秦锋这才回过头去打量了凶猛的妖蟒一眼。 在他眼神触及到蟒身的一刹那,自蟒蛇蜿蜒而来的方向却是如升起了一轮蓝色太阳,道道幻彩从洞穴至深处蔓延扩散,彼时眼前的黑暗环境,完全变作了清晰一片的清明场景! 也是在此刻,秦锋这才看清了方才对自己穷追不舍的那头妖蟒,此刻腹部破开了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连经脉都看的清清楚楚。此伤足有一尺之长,约占蛇身的百分之一,淙淙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奔涌,被炸得失了形状的模糊鳞片,早已染上了醒目的血色殷红。 它那狰狞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凄楚,少了些许蛮横,但若是细心观察,则不难发现,在它甩在身后的那截蛇尾上,却是刷刷的不停发出着颤音。 “哼,区区妖蟒也妄图伤人性命,小爷在碎凡境的妖兽手下尚且都能逃脱,更遑论你这个未成了气候的畜生。” “原以为你是只凝气巅峰的大妖,没想到,居然是只如此不堪一击的软脚蛇!刚才不是挺横的么,有本事,你倒是再朝爷爷龇牙咧嘴啊……” 见此情景,秦锋只当它是受了反震,疼痛难忍才会唤出的呻吟,心中生出胜利快感之下,也起了趁他病要他命的念头。 方才形势有多严峻他不是没有见到,若非自己手疾眼快,怕是此刻早已葬身蛇腹,就凭这孽畜的恐怖毒液,最后恐怕连些骨头茬子都剩不下。 现在二者的角色发生了转换,他要再不抓紧时间做点什么,等到这头大蛇恢复了元气,再发起疯来,到时候,就只有自己被毒液腐蚀的份儿了。 他的青凤盾防御功效是很惊人不假,但却没有强大到无视任何毒液的地步。上次马彪欲害他性命吐出的血水尚且能渗透而入,他不相信,这一次修复之后的青凤盾就能够完全的隔绝一切攻击。 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是把这孽畜宰了。 再一用灵识感知此兽的修为大致只在凝气六层的境界,必杀之心更浓,略作思量,便明白过了妖蟒之所以能够开天裂地的原因。 想此物盘踞洞穴多时,对于地势的了解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再加上自身坚硬如铁的肉身之力,占据了突然袭击的先机,根本就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念及此处,他也不觉得这玩意可怕了,一把操起右手捏着的金乌刀,便将体内运转的灵力分为了两股。一股被他用在了维系防御光罩,另一股,则是毫无保留的加持到了散发着灿灿金光的金乌刀上。 目前,他的确是无法利用金刀御空飞行,但体内残存的灵气,却还是足够利用金刀做出一些攻击的。 渐渐地,他脚下迈出的步子离得巨蟒越来越近,刀身瞄准巨蟒要害的心脏之处也越发精准,终于,在又扫视了一眼巨蟒暂时确无反击的能力之后,他果断的挥起大刀,劈出了一道道凌厉无匹的璀璨金光刀浪。 刀光之下,便是硬石也得爆开,蟒蛇鳞甲防御虽强,但终究难以抵消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不多时,只见道道血光从洞邸飙升而起,凄厉的嘶吼从血口中升腾扩荡,待得十数息过去,一道实物砸地的闷声响起,秦锋再看妖蟒,明显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察觉此况,他当下也不犹豫,手下刀花翻滚如浪,丝丝割肉断骨之声迸向蛇身,随着手掌中大力的一抓一吸,在他掌中,赫然是出现了一颗鸡子大小的淡蓝心脏。 各处细小经脉,条条青筋盘旋,定睛细视,无不可察觉于心。 古籍有云,万物由心,心脏乃是集结一身灵气的重要部位,既然已经屠杀了此蛇,以秦锋的性格,断然是不会没搜刮到任何宝物便返身而走。 可眼下其他蛇宝又不好弄,最最可行的,也唯有这颗蛇心了。 待做完了这些,感受到洞中四壁徜徉而来的宝蓝奇光越发浓郁了,他匆忙将蛇心收入储物袋中,这才如履薄冰一般,小心翼翼地朝光芒衍生之地推进去了。 “想来洞中定是还有其他蟒兽,要不然,这些蓝光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散放出来。或许,能寻到一头母蟒也不一定……” 一路上避开三四滩蟒蛇沿路吐下的毒液,秦锋吞咽了口口水,目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的谨慎与警惕。 第一百零三章 盗蛋! 一路手扶洞壁,不时用灵识探查着前方的境况,历经约摸半柱香时日,秦锋终于是来到了一处被浓浓蓝色充斥着的独立天地。 比起方才他与蟒蛇搏斗的那处地界,这里宽敞了不知多少倍,以秦锋纵横百余丈的灵识铺盖范围,却也是不能将此地走个详细。 目光所见,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骨,其间有秦锋入林时见到过的灵尾鸡的爪骨,亦有几头霸力绝伦,啸傲天际的苍天雕的长喙,便是凝气八层的青睛雪尾狐的残碎毛皮,也是一口气出现了两张之多! 由此情景不难推断,在这方幽深旷远的洞穴之内,定是存在了至少一只凝气巅峰的妖兽。 而最为喜食飞鸟鸡禽,以及狐狸貂兔一类,且食量如此惊人的,唯有那吞天冰纹蟒莫属了。 再一结合秦云鹤与帮手布下的毒计,秦锋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此次若能保证不身死与洞中,那就必定可以获取到任务完成所需的蟒蛋! 蟒蛇性淫,有公必有母,有母必有公,绝无独存的可能性。 而眼下这里,虽有蟒蛇藏身,但却并未有半点动静,若是安寝而眠,自是不需要放出蓝光照耀洞府,可此刻,偏偏是上演了不合理的一幕! 略一动脑,秦锋脑中生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假设:此刻,洞中正有一头母蟒在生育蛇蛋! 至于另一头公蟒,若非是在守护陪伴,那就一定是在洞窟之外为其捕猎奇珍异兽,以求补充营养充盈体质! 想到这里,秦锋脚下迈出的步子不由得顿了顿。 “若是有公蛇盘桓,便是恰逢母蛇生蛋,取蛋一途怕也是艰难重重。若是未有公蛇陪伴,蛇蛋倒是好偷,可偷到之后,逃跑绝对会是个天大的难题。母蛇护子,见我偷了它的宝贝疙瘩,非得拼了命追杀我不可……” “不行……必须得先勘探好逃走的路线,到时才可一举得手。要不然,偷着了蛇蛋却逃不出死地,那岂不是要平白无故做了母蛇坐月子的美食了?” 暗自考虑了一下后路,判断了眼下摆在自己面前可行的方案,秦锋眼中的忧虑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是又加深了不少。 面对这个新的逃跑问题,他真是有一种进退不能的困窘难当之感。 不得已之下,只好暂时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寻找出口之上。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两柱香时间过去了。 眼前困住他的难题,似乎像是缠蚊虫的蜘蛛网一样,他越是动脑筋思考解决的办法,就越是不得其法,越是迷茫困惑的厉害。 到最后,百般无奈过后,他只得是散出灵识,将这洞穴之中四面八方能勘探到的地方统统查寻了一遍。 兴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他将东南北三方全都查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在正西方向,差不多半里之距的一片区域内,他成功感知到了一抹新鲜空气的气息。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缠在心头的麻绳顿时被齐齐斩断,浑身的灵气修为在这一刻似乎也又恢复了不少,心神振奋之下,他立刻就又全副武装,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洞穴最深处迈进了。 原以为要寻到生产中的妖蟒,至少也得行走个三四里地,却不曾想,在全速推进一里路程之后,一方别有洞天,铺满各种妖兽皮毛,如同石炕一样的大型石台,乍然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他所料,在那颜色斑驳,被拼凑而成的巨幅地毯上,一只神色痛苦眼睛布满紫红血丝,身形近乎二十丈的巨蟒正疯狂的翻转着身子,杨树粗细的尾巴不住的抽击着身下的地面,口中毒雾遮天蔽日,直把光滑洞壁上腐蚀出毛骨悚然的嘶嘶动静。 在它的挣扎滚爬之下,一团堪比闷雷的威压无形扩荡四周,转瞬之间,三四头失去了行动能力,被扔在一旁兽骨堆中,眼神惊恐的妖兽没等被吞食,便齐齐爆出了鲜红的血雾。 在它身旁不时用巨尾帮助其按压住腹部的独角大蛇,细长的蛇信子像是一下一下抽出的长鞭,浑身的鳞片劈啪作响,脑袋时而撞在地面,时而升入空中,一看便是着急到了极致。 一时间,举目四望之处,尽数都飞卷腾起的尘雾,入鼻凛神之间,全部皆是腥臭作呕的血气。 观这二者的模样,秦锋那仔细端详的眼眸中不觉抖出一团讶然神光。 “刚才灭杀的那只蟒蛇,分明就与这二者长得一模一样。在它们的蛇头位置,均是存在了一片淡黄色的菱形图案,就连鳞片的排布方式,都是丝毫不差。” “可它二者给人的沧桑气息,却偏偏又是异常明显,修为也全部都跨入了凝气巅峰之境……莫非,刚才那头,是这二者所生的后代?” “没错!一定是这样!被我所杀的那头妖蟒,之所以是守护在洞口不肯离开,一定是为了帮蛇母压阵,以防有外敌入侵干扰了生产过程。” 正想着呢,突然听得洞中蛇头撞击洞壁的声音有所减弱,就连地上传来的摇晃震动感也好似要平静下来,这种情况下,秦锋自然无法持续遐想,赶忙就是瞅准母蛇高高拱起的身下一阵细看。 这一看,顿时叫他有一种喜出望外的大喜之感! 就在距他不足十丈之处,八颗洁白胜雪,差不多磨盘大小的巨蛋正从一团血污中滚溜而出,越来越强的生机从蛋身之上蓬勃而生,没过多长时间,那枚蛇蛋就停在几处被狐狸皮做成凹巢的地带动也不动了。 再看那两只坐立不安的蟒蛇,也在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母蛇率先砰然落地,紧随其后的,便是公蛇那身子盘绕在它身上,开始了极其亲密的慰问与摩挲。 这两只大蛇眼中尽是迎来新生命的喜悦之感,丝毫没有产生一丝对外界入洞者的警惕与察觉。 “奶奶的,机会摆在这里,再不动手,真是白瞎了如此逆天的际遇了!” 瞧准了一颗距离自己最近,也最容易得手的蟒蛋,秦锋眼中忽的涌上一团热忱与冲动,下一刻,就在母蟒眼神一变,作势就将蛇头回转到几颗蛇蛋放置之地要进行查看之时,秦锋那道迅疾如雷的身影,毫不拖泥带水的,便将手头张开的储物袋催发了出来。 一道银光术法波纹闪过,肉眼可见的,摆在地上八颗蛇蛋凭空消失了一颗! 第一百零四章 你的命,我收定了 “师兄,以我耳力听闻,一个时辰之前,在这蛇窟之中似有滔天巨响传出,还隐隐伴有血肉破碎之声荡漾……您说,现在秦锋这小子,会不会已经是被妖蟒吞噬灭杀了?” 作为此次暗杀活动的始作俑者,秦云鹤现在正守在秦锋消失的那方洞口处瞪大眼睛查探着洞内的情况。 奈何他视力终究有限,在未达到目贯千里的辟丹境之前,始终无法看清洞底的具体境况,此种形势下,他只能是借助较为聪颖的耳力进行细听,依靠一些窥探得来的动静去判断秦锋的生死。 方才,他的确是听到了一番激烈的打斗声,故而,在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感知洞窟内再无动静了,他才忙不迭的朝斜倚在一棵雪桦树树干上的赵飞扬,柔声的禀告道。 “恩,你之所言甚是有理。这小子就算是铜皮铁骨,也断然逃不出那口吐毒液的妖蟒的捕杀。想那毒液何等厉害,凝气五层以下修士沾之必死!即便是我昨日进入洞府匆匆查探,也是动用了一些秘法才得以成功。像他这样没有防备的家伙进入,只能是死路一条!” “且不说,方才被我袭击之后,他浑身修为可用者不足六七,那金乌刀虽是能御空飞渡,他也绝对是难以使用的了……” 见秦云鹤谈及到秦锋死去一事,赵飞扬埋在眼底的贪婪之意也是难以掩饰,深深认可了一顿对方的说法之后,也是急不可耐的就要飞身进入洞窟中。 此话刚落,他二人相视一笑,赵飞扬作势就要从怀中取出一件指头长短筷子粗细的精致玉箫。却在此时,从他们身后,一处被乱石堆砌成的小山包上,轰然传来了石破天惊的巨响! 嗵! 无数石块凌天飞跃,化作道道不可细查的流光飘向云际,漫漫无边的石灰石粉弥漫在方圆一里的林间,待得如流星般重重坠下的破碎石屑砸在地上,从山包缺口处,赫然飞出了一道急如飞梭,衣袍鼓动如皮球的少年身影。 在他身后,两只绝世凶兽,堪比水缸一样的密鳞蛇身拔地而起,浑身修为已是燃烧到极致,若非那两只灯笼大小的眼中布满了煞气与血芒,此刻飞舞在半空之中,恐怕还真有一种潜龙飞天的奇妙之感呢! 这两头凶兽,为首者,头顶黑色长角,蛇身摇摆升空之际,鳞片炸裂如道道飞镖直奔秦锋周身而去,蛇尾甩的如同被拔起的小树,残影连连,让人望而生畏。 后者力有未逮,虽是凶焰汹涌,攻击可以开山裂石,但飞行掠空的速度比起前者相差甚远,堪堪只能达到一半的水平,且此刻肚腹中不时有血浆挤压喷出,远观而去,实在是狰狞可怖,血腥残忍的厉害。 “秦锋!这小子居然没死!” 此刻,最震惊的莫过于秦云鹤那家伙了,目光扫视一眼秦锋身上被风凌乱了的衣裳,发现并未有半点血痕迹象,他简直是要气的吐血而亡。 他想不通,这个该死的家伙是如何从蛇口逃生,更是如何引得这两头巨蟒暴怒飞奔,却始终连他身影都触摸不到。 眼中出现少年身影之际,他不由得瞪得眼眶欲裂。 “岂止是没死,看这情形,这个小杂种还将两头凶兽带到了外界!不过,看他那匆忙逃窜的身影,以及身下踩着金刀消耗灵气的加剧,估摸着用不了片刻,就得被黑角妖蟒击中……” 赵飞扬毕竟见多识广,虽是看到秦锋那一刹那短暂的惊愕了一把,但很快眼神就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与平静。 此刻谈论起半空中一人二蛇的对战,他依旧是稳坐钓鱼台,展现出一番稳操胜券的模样。丝毫不知道半空中的危险,正在朝他二人步步逼近。 却说秦锋盗蛋之后,丝毫不敢再原地多半分停留,体内原本残留的修为与新近恢复的灵力搀和在一块,总算是足够催动金乌双刃刀发挥出流星追月之势。 散出灵识的辅助之下,根本不用担心在洞中会迷路,准确锁定了出口的方向,便以时弯时直的奔走路线开始了急速飞行。 至于那两条妖蟒,有母蟒迟缓的速度拖延,公蟒心系伴侣安危,虽是杀秦锋之心浓到了极致,但总归是受到了限制,不能够做到全力以赴。时而折返照看,时而奋起直追。 一来一回,每一次差点就要追到秦锋之时,总是能被他逃脱于殒命时机。 种种条件使然之下,秦锋体内的修为虽不是那么够用,但却也并非被对方死死堵住无计可施,再加上他的运行轨迹时高时低,毫无规律可言,所以才能维持到逃出洞窟。 一出洞窟,视野宽阔了百倍不止,更是有无数参天古木作为遮挡,他简直如鱼得水,这一奔逃,越发随心所欲了。 可当他眼神触及到地面上那两个等着看他毙命的仇敌之时,他内心的逃窜念头轰然研碎成粉末,一股强烈的无以复加的报复念头,骤时就熊熊燃烧起来。 再一听二者口中散出对自己何时死亡的猜测,一口银牙咬的就要粉碎,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此二贼血债血偿之际,身下滑翔出的速度也是减慢了几分。 见他这般狼狈,秦云鹤只道他是油尽灯枯,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脸上本来的憧憬期待变作浓浓的笑意,两只大手拍的啪啪作响,转瞬便高声开始讥讽嘲笑起来。 远有两只妖蟒伺机而动随时可致秦锋于死地,近有赵飞扬师兄守护在他身边,只要秦锋落地,便难逃顷刻灭杀,远近无忧之下,他倒是喊得中气十足。 “哈哈,你不是嚷嚷着要杀爷爷么?爷爷现在就在这里待着呢,有本事,你倒是下来杀你爷爷啊……方才是哪个王八蛋要叫喝着杀我来着,怎么现在偏偏不动手啊?” “下来啊,你倒是给爷爷下来啊!” 此刻,他丝毫没有捕捉到秦锋眼底的狡黠之色,越叫嚷越起劲,到最后,完全是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却在他最后一个字眼刚刚飘出嘴边之时,天边那道凛冽的疾风陡然转了个方向直奔他而来,下一刻,秦锋那张布满峻色的清秀脸庞,便出现在了他那逐渐放大的瞳孔中。 “秦云鹤,便是被这两头妖蟒追杀又如何?今日,你的命,老子收定了!” 第一百零五章 死到临头 说话间的功夫,秦锋那飘摇在空中的身影奔势更急,一道比先前更加尖锐的音鸣从其脚下呼啸而出,肉眼可见的,他与地上秦云鹤站立位置的距离陡然拉近四五丈,连对方五指的纹路与嘴边的胡须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他那狭长眸子里布满的杀机越加森冷,脚下金刀催动的频率又加快了三分,全身散出的煞气浓烈到极致,竟似是被怒不可遏的仇恨冲昏了头脑,拼了命的要尽快取仇敌性命,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两头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他塞在口中吞骨食肉的妖蟒全速追赶! “吼!” 遭遇秦锋连连戏耍,公蟒早已暴跳如雷,只是一直有母蟒牵扯住身形,实在是难以爆发出浑身解数,此刻,在看到对手又要故技重施,重新从自己锁定的范围内逃遁,它那本就红如烈火的双目再添三分狰狞。 丧子之痛与羞辱之耻一时叠加,它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回头看罢一眼身后奋起直追的母蛇,从它口中立时便喷吐出一颗墨绿色的妖丹内核。此丹刚现,在它体表密密麻麻的鳞片上急速爆发出十余团井眼大小的漩涡气浪,恐怖的吸力自此强横排出,一时间,天地内充斥的灵气尽被凝聚而来,化作道道透明灵柱鱼贯而入钻进它体内,不过短短数息,它那本就堪比擎天柱一般雄壮的腰身,就再度扩增了一倍不止! 只是,这般强行提升实力,对它造成的损害也绝非清浅,它那好不容易才修出,生长在头顶的黑色独角无声猛然缩小至人臂粗细,就连眼中,也多出了莫名沧桑的味道。 做完了这些,感受自己掠空的速度暴涨不少,肉身之力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它蕴含巨力的长尾陡然变幻出一道法则之力,只见一道蓝芒划过天际,下一刻,在一阵翻云倒雾的雄浑震荡中,身后体力略有不支的母蟒如被柔劲高高抛起,细密鳞片哗啦啦一阵响动,待得身下传来踏实之感,早已是被公蟒稳稳驮在了背部! 双尾交缠,腹背相贴,头颅紧靠,一如两片黏性极强的膏药死死贴在一块,毫无空隙,亦无破绽,端的是天衣无缝! 心头包袱放下,于它而言,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限制它灭杀秦锋的决心,一道道虎啸龙吟从周身冒出,口中一团腥臭毒雾飘飞扩散,伴随着空气的嘶嘶腐蚀之音响起,双蟒交叠的遮天黑影,刹那间就横跨十里之遥,窜射到了距秦锋不足一里之处! 如此生命攸关之际,若让他人身处其中,必定先求脱离困境,可眼下的秦锋的,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搅得天地变色的巨荡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甚至可以说他比任何人都感知的明显。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要加快表现得杀念滔天! 就在身后腥风四起,无数蛇鳞炸溅的凌厉寒芒作势要把他绞碎成稀巴烂之时,他那如浮萍一样飘零扶摇的身形没有丁点躲闪姿态,反而是更为疯狂,直接将足下踩着的金刀抽在掌中,状似不要命一般就要燃烧所有修为,借助宝刀锋芒向地上秦云鹤劈砍出致命一击! 一时间,没了金刀加持,他的身体宛如一片在空中打着旋子的树叶,受到的阻力成倍增长,整个人呈现出的强弩之末态势,越发明显清晰了。 他的头上汗珠连连,他的身体抖如筛糠,他的牙关紧咬咯咯作响,就连他双手劈砍出的刀浪,也是虚幻黯淡,全无往日璀璨之威。 这种状态落入地面二人的眼中,全然只能当做悍不畏死回光返照的行迹,有哪里会看重在心上呢? 留意到秦锋眼底深藏了一丝竭力的倦色,秦云鹤叫骂讽刺的更急了。 “小杂种,等死吧!死到临头了你居然不想着怎么躲避妖蟒的致命一击,反倒是还做着黄粱美梦企图将我灭杀?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也罢,老子今日便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晋入了凝气四层之后,杀我便易如反掌了么?有宝刀又如何?有韩渊然撑腰又如何?到头来,你还不是逃不了被老子灭杀的下场?” “哈哈哈,等你死后,我必要将你的骨头挫成粉末,一点一点扔到茅坑里面去。你爹的死人骨灰老子踩过,你的骨灰,老子也叫它落不了好!” 近了,越近了! 此时此刻,秦锋完全可以感知到身后妖蟒撕裂虚空遁身而来的紧迫压抑,灵识告诉他,若是在三息之内,他还不能到达秦云鹤面前,向他挥出那记刀浪的话,那自己,绝对是难逃被蟒蛇杀死的厄运了。 念及此处,他紧咬舌根,一口修为精血从口中喷出,脸上苍白之色再也掩饰不住,未等地上秦云鹤再次张开口,摇摇欲坠的身子就穿越到了身前距离对方的三寸之地! “秦云鹤,我要你死!” 电光石火间,他高举在头顶的暗金刀浪作势就要倾泻而下,将面前之人砍得灰飞烟灭,可就在这时,自他身后,却是骤然出现了一口幽深腥臭的血色大嘴! 尖厉的獠牙堪堪能触及到他的脖颈,狰狞的血目如能洞穿他单薄的肉身,腐臭的气息遮蔽了所有清新空气,涎水流淌如泉涌,瞅准他的身体就是狠狠的咬合啃下! “哈哈,妖蟒吞人,老子生平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刺激震撼啊!秦锋,你放心,你的骨灰,我会说到做到,将它一丝不剩的扔到茅坑的。你放心的去死吧……” 眼见秦锋就要殒身蛇口,秦云鹤焉有不喜的道路? 两道嘹亮讽刺从他口中高高喊出,一拳霸力将秦锋劈下的刀浪化解于无形,紧接着就放声浪笑起来! 可还没等他张开的嘴巴合拢,眼前一道诡异的金光飞速从蛇口中绽放,原先漂浮在半空的直立人影身体蜷缩成为滚球状,磅礴雄浑的灵威又自金刀刀身攀升,只听无数道嗖嗖的破空音响面前炸响,再一看,秦锋那苍白如纸的脸庞消失不见,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唯独剩下了两只庞大如小山丘般的三角蛇头! 他那尖刻丑恶的惨笑嘴脸一刹那失去了所有颜色,心脏似都停止了跳动,口鼻处喘息的频率似有若无之际,立即没命般的朝身旁那道紫色身影喊出了一句呼嚎! “赵师兄,救我!” 第一百零六章 轮到我了! 从刚刚秦锋被蛇嘴笼罩了身形,到后来金光闪现影踪全无,期间虽然看似异变众多,可实则却是在瞬息之间完成! 如此快速的局面反转,别说是得意忘形的秦云鹤了,就算是那反应奇快的赵飞扬,也是不免得重重的吃了一惊! 一惊之下,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秦锋的去向了,一脸俊容飞快变作扭曲之状,心头暗道一声不秒,扭头对上秦云鹤那面如死灰的脸庞,赶忙就是一道大力揪扯从双袖间挥发! 如此短的时间,本来胜利的局面生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扭转,这边自己看护的秦云鹤由旁观者彻底变成了受害者,这等赤裸裸的羞辱,简直是叫他恼丧到了极点! 他像是一只至始至终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玩物,秦锋要他开心他就开心,要他生气他就生气,彼时与天争高的心气,如同被无形的棍棒敲得粉碎,万众尊崇的高贵,也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 “孽畜,给我住口!” 无处宣泄的怒火几欲撑破他的胸膛,血液燃烧的温度令他五内俱焚,深感耻辱之下,他愤怒的只想要杀人。故而,在拉扯秦云鹤身子歪斜一下,为自己争来了缓冲出手的机会之下,他丝毫没有犹豫,掌中紫芒缭绕翻飞,瞬息间就凝聚出了一道颜色深紫的雄浑匹练,下一刻,迎着妖蟒狠狠合下的牙齿就是一袖甩出! 凝聚了凝气七层修士的全盛一击何等恐怖,再加上此刻公蟒虽凶焰更胜以往,但背上终是负载着母蛇,躲闪速度略微下降,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两颗柱状的钢牙立刻如被无形大手掰断,咔嚓一下子就从口中喷吐出一阵血沫,转而散出无尽的哀嚎怒吼。 一击得手,赵飞扬这才幡然悔悟,意识到方才是被怒火迷了心智了。自己对这妖蟒的一击,虽说是救了秦云鹤,但绝对会为自己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此刻醒悟,他再不恋战,一记鞭腿将身旁蛇口脱险的拖油瓶踢出丈余之远,心念一动,立刻唤出一面红色小旗插在腰际,待得一只红色光圈把浑身上下保护的滴水不漏,这才慌慌忙忙的逃到别处去了。 他料想不错,刚才公蟒之所以被他所伤,全是因为攻势是顷刻而至,来的太猛太快,而母蟒还在身上背着,若是冒冒然自己逃开,以母蟒产后未愈的身体情况,怕是会遭受更大的灾难,如此这般,它才生生扛下了这记攻击。 现在被激怒,深藏于血肉中的阴狠凶辣完全暴露于世间,只听一阵萧索之音产生,那母蟒暂时被它抖落在半空之中,一雌一雄的身形陡转化作两道蓝色流光,旋即便朝着逃遁而走的赵飞扬开启了无穷无尽的追杀。 在它们看来,秦锋与伤它之人均是一丘之貉,想夺回蛇蛋,就必须将这二者毙命才可。越是这样想,它俩身下拨开云雾的速度越急了。 …… “该死的,这小畜生居然设计想要害我,若非赵师兄及时出手,非得今日死在这里不可。若是叫我找见了他的行踪,非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刚刚脱离险境的秦云鹤,哪里还敢继续粗心大意?看赵飞扬匆忙逃遁而去,妖蟒紧随其后飞窜射出,只道一声赵师兄仗义,紧接着就拿出傍身的一只大锤格挡在了胸前,生怕再有什么猛兽蹿出对自己造成伤害。 会想到秦锋差一点害的他丢了性命,他只觉脑袋都要气炸了,重重一锤砸在一棵百年巨木上,一通木屑横飞草皮炸溅,将他暴怒的声线传的分外悠远。 “什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以为,现在你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正要转身眺望云端赵师兄勇斗双蟒的雄姿,却在这时,一道分外嘹亮的冰冷声音迅速注入了他的耳膜之中。 “秦云鹤,你还真是命大啊……” 金光掠动,双足落地轻微声响传来,一声嘹亮凤鸣响彻长空,转瞬之间,在秦云鹤身前半丈处,就有一道被深蓝色防御光罩的少年身影凭空出现。 不是先前祸水东引,差一点害得他死于非命的秦锋,又能是谁? 此刻,在秦锋身上的颓败虚弱气息浑然不见,有的,只是养精蓄锐之后的强悍灵威。他的衣衫虽是沾染了不少林间的灰土,可整个人,还是如同出鞘之剑一样锐不可当。 “王八蛋,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刚才还想着如何才能找到这个仇敌将他千刀万剐呢,现在他就乖乖送上门了,乍见秦锋之下,他眉间的淡淡惶恐一扫而光,手中大锤猛然上扬,体内未来得及释放的灵力如同潮水一般涌出,轰隆一声似闷雷炸响,再看秦锋头顶上,轰的一下便响起了震耳欲聋振荡! 只不过,这一声在他看来所向披靡的杀招刚刚落下,预料中的破去防御咔嚓声音并未产生,反倒是从锤头上猛然反弹回了一道刚猛无匹的劲力,方才紧握在手掌中的锤柄一刹那变得颤抖不停,随着砰的一声反震传来,他的虎口如被利刃划开血口,不多时,就是一阵钻心裂肺的痛楚从他双手蔓延而上。 片刻间,他对秦锋抱着的一击必杀之心被震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撼与手足无措。他想不通,面前这个区区凝气四层的修士,究竟是从何处弄来这么一只趁手的防御法器! 却不料,这一晃神,直接就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在他怅然若失死命忍着手掌的痛意,以及手臂的酸麻强装镇定时,秦锋那如轻烟一样灵动的身子动了! “轮到我了!尝尝我金乌刀的厉害!” 骑在脚下的金乌刀不再黯淡,随着秦锋大袖挥起,金刀在空中旋转三圈,刀身陡然缩小缩短一倍,当秦锋反手持刀,运足气力将刀刃狠狠劈下时,宽余十丈的庞大金色刀光如旭日东升,嗖嗖裂空音爆炸得秦云鹤身下土地层层龟裂开来! 刀浪落下之际,看似坚硬的锤头竟似成为了豆腐,毫无抵挡防御的能力,一阵摧枯拉朽,在秦云鹤目瞪口呆的神情中便被一下砍做两截,紧接着,砰的一声就湮灭成了漫天的铁粉! 第一百零七章 非死不可! “你……你怎么会这么强!” 数月之前,秦云鹤不过才在凝气四层巅峰站稳了脚跟,在他看来,秦锋的修炼资质无论多妖孽,终究与自己之间存在了一道天堑,凝气境的每一层跨越都是要耗费数年之功,没有个七八年,秦锋是决计不可能追上自己目前的水平的。 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他自然也会积淀修为,境界更上一层楼。到那时,自己仍旧是能把这小子吃的死死的。 即便是后来听到宗门内有人流传秦锋天赋异禀,竟真的一年之内连跳四级,升到了凝气四层,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得到了某些外力相助,属于旁门左道罢了。 千锤万凿炼出的精铁与一蹴而就的废铁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除了心头对这小子的敌意变浓之外,他倒是丝毫没有生出正视之心。 直至这一玄铁锤轰下,体内五脏六腑被震得发麻,他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是何等的大,眼前对他反击的这小子,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蝼蚁,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可与自己一战的劲敌! 若只是仗着身上的法宝利器多也就罢了,只要自己修为夯实,灵气比他雄浑,到头来总能耗得他精疲力竭。可现在一看,秦锋那维系青凤盾时散出的磅礴灵源,分明就是稳扎稳打经受锤炼够才有的实力! 此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有半分小觑之心留存,心头瞬间就被浓浓的忌惮与畏惧萦绕占据。 “狗贼,你刚才不是想条恶犬一样叫的挺欢的么?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闻言之后,秦锋喉中飞快荡出一句嘲讽,眼神一凛,满满的都是羞辱意味。 事实上,刚刚从蛇口逃生那一瞬,几乎耗尽了秦锋全身的修为,不顾一切的操控金刀滑翔掠空,带给他的,是强烈的虚弱感与疲惫感,幸得自己设下的祸水东引之计成功,免除了被妖蟒追捕的险境,这才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可如此短暂的时间,说要完全恢复实力,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的事。此刻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可也只是使得体内灵力恢复了将近十分之二三。 此刻,驾驭金刀飞行降落的情景,以及青凤盾化身强悍光罩,尽是他故意为之,他深知若是硬碰硬的对拼,自己周身防御持续不了多久,攻击霸力也只会一次不如一次,到最后只能力竭而败,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唯有利用昙花一现的强势,一次性让敌人讳莫如深,感受到强大的威胁不敢轻举妄动,那时他才有突袭成功的可能! 现在看来,他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被青凤盾强悍反震之力震退,秦云鹤已不敢在上前攻击,金乌刀所向披靡之下,那只称手锤子也支离破碎。此二者叠加起来,秦贼怕是真要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他目前要做的,只有暗自调养,继续用恐吓言辞拖延时间,等到自己实力再恢复一些,那时杀敌便再也不用畏首畏尾了。 感受着体内修为湖泊泛起了一丝涟漪,似有重新充盈了一些,他心底暗喜,脸上的居高临下姿态做的越足了。 “狗贼,你倒是说话啊,老子问你话呢!” “你……你不就是仗着此盾坚不可摧,还有手中那柄金刀么!有本事,你就从这个乌龟壳子里走出来,老子和你真刀真枪干一场!” 秦云鹤心高气傲,平时里欺上媚下的事情干的不少,人前尽皆是威风凛凛,被秦锋一骂,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没有犹豫的就是反唇相讥道出一句。 “真刀真枪?你的意思是,爷爷方才跟你打斗的时候,用的是暗器毒药?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扔掉光盾,要不要爷爷把自己五花大绑起来,任由你打个够啊?” “不得不说,你嘴里放的屁,还真是臭!” 对此,秦锋嗤之以鼻,连连闪动鼻口处的空气,似是闻到了极丑的臭屁,脸上做出一派嫌弃表情。 “你……你……好你个小畜生!老子非叫你粉身碎骨不可!” 受此凌辱,秦云鹤胸中的怒气一如被火星引燃的炸药,砰的一下就燃烧起来,他的眼睛气的通红,下一刻,竟是直接一拍腰部的储物袋,重新祭出了三四枚溜圆的青色滚珠,手掌一捏,就要朝秦锋身前的光罩狠狠的甩落而下! 察觉此状,秦锋暗道一声不妙,心脏完全揪在了半空,可偏偏他还不能露馅,大惊之下,唯有用更加戏谑激怒的语气喊了上去。 “扔啊,你倒是给爷爷扔啊。不怕死,你就只管扔!不扔你就是王八蛋!” 终于,在听到这声激将音喊出,秦云鹤失去理智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清醒,放在手指位置正欲弹出的弹珠赶忙收回手心,脸色匆匆一变,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立即就退后一步,换上了投鼠忌器的姿态。 “哼!老子才不上你当呢!你以为老子会傻到自己伤了自己?” 哼,你还不傻? 你他妈的要是不傻,这世间就没有傻子了。 此种情形,正是秦锋巴不得出现的,对敌人畏缩不前的行为,他简直就是大喜过望。内心暗骂一句,脸上依旧春风不改,可就在他沾沾自喜,以为在自己彻底恢复之前,再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的时候,自那摇摇欲坠的青凤盾上,却是突然传来了即将消散的气息!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是在此刻,十里之外的上空处,一道紫袍俊逸青年怒气冲冲地赶来,未曾落地,口中便朝秦云鹤喊出了一句嗔骂! “秦云鹤,你真是蠢到家了!这小子明明是在拖延时间!他身前的防御光罩几近破碎,你还怕个球!” 此言入耳,堪比脑海中劈落了个霹雳,恍然大悟中,秦云鹤脸色变得不再惶恐而是愤慨,待得回过神看向秦锋,立刻双手并用,一把如碎石一样的黑珠没命似的抛了出来! “秦锋,我日你先人!老子叫你骗人!你去死吧!” 砰! 砰! 黑珠名曰轰天雷,由烈性火药与小型法阵组成,一经在光盾上撞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音立刻响起,只见无数黑烟从光罩顶端蔓延垂下,肉眼可见的,光芒本就略微黯淡了的光罩被击打的生出条条醒目裂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裂纹叠加之下,气罩骤然被瓜分裁裂,听得嗡的一声巨响在地面拔起,没入云端消失不见,再一看秦锋身前,早已是光秃秃一片,再无半分遮拦了。 “秦锋,我要你死!” 一击溃散光盾,秦云鹤浑身宛若打了鸡血般亢奋,手影交叠法印施加,拗口复杂的口诀念念不断,一时间,在他身前半丈处尽是无尽的青黑色光芒缭绕。 才过了三息时间,随着他口袋中七八枚精悍匕首投掷而出,一头黑色蝙蝠骤然化形成功,滔滔的煞气弥漫了方圆十丈,翅膀一扇,飞沙走石,转眼铺天盖地的风刃就飙射出去,搅得十数棵古木大树木屑炸溅,草皮飞舞一如末日降临,嗖嗖音响一阵强过一阵,刹那将秦锋四处空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更是在铁桶一样的攻击中,那两只由飞刀凝聚成的利齿推进加速,死命的朝秦锋胸口咬下,闪烁的刀身上幽黑光芒闪现,空气连连腐蚀出小洞,一看便知是淬了毒,若被咬住,不是成为刺猬,也得殒命当场。 做完了这些,还怕秦锋留有什么反击后手,浑身的修为爆发到极致,丹田灵气好比煮开了的沸水咕嘟咕嘟直响,电光石火间,无数的腿影从他身下踢出鞭下,击碎身旁一块斗大岩石,紧接着又握掌为拳砰砰将这些石块打出,待听到闷响从不远处传来,这才抚着起伏不止的胸脯,喘着粗气歇了下来。 “老子……老子不信……不信你还不死……” 也是在此刻,向此处飞驰而来的赵飞扬身如莲花旋转,踩着玉箫的双足疾点几下,风尘仆仆的疲倦姿态快速消失,落地之时,一道绿光窜入掌中,整个人又再度衣衫飘飘,恢复了高贵翩然的潇洒模样。 此时,他脚下如闲庭信步,看秦云鹤终于开窍,也不急着朝其身边赶去,扭头看罢三里之外被自己用璀璨阵法困住的两头巨蟒扑咬挣扎姿态略有收敛,确保可有一炷香安全时机,这才慢条斯理走向了秦云鹤。 正要开口与其诉说,好听一听对方的感激之言,却不料,就在身子又移近一尺之时,从那片烟尘与碎石混杂的乱雾中,却是突然传来了叮叮当当金铁交击的脆响! 肉眼可见的,一道炫目金光势如破竹,绞得身前重重匕首小刀节节碎裂,形成一处巨大风眼,偌大的黑雾被掀动的四处散开,无数土石轰然爆裂研碎飘零,看清金光穿入重重包围之际,那一道恍若流星迅疾的仓促身影,也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说要你死……你就非死不可!” 此光眨眼便越过一丈距离,来势奇快无比,待得欺近秦云鹤身前,陡然间分离成一人一刀的情状,刀花翻飞一如连天的波浪涌起,重重叠叠砍得空气音爆此起彼伏几欲崩溃,毁灭性的风暴排山倒海,使得人呼吸都为之一滞,脸庞也刮得生疼,再加上断刀的利刃被它一路带起环在外围,远远观去像极了一条风龙怪兽,银光一抖,威势震天! 人影身如弯弓弹速虽减,但双拳却覆满了淡淡的灵气,沿途飘落的残枝烂叶一经接触顿时飞灰,一口修为精血喷吐其上攻势更猛,直叫铁拳幻化道道残影震裂了袖口,不多时,便要朝立于原地的秦云鹤面门砸去! “你敢!” 若是这一次再被秦锋当着自己的面诛杀秦云鹤,赵飞扬也就彻底威严扫地了。关键时刻,在他腰间储物袋飞速蹦出一只白毛拂尘,无形罡气搅得天地色变,空气中似多出了湿气冰晶,下一刻,白毛拂动,千丝万缕的水线迸发窜出,九牛二虎之力全力贯彻,一只巨大冰手便横空握在了席卷秦云鹤的刀浪之上。 刀浪被截断之音方才传来,紧接着他手中拂尘化作长鞭,无匹的鞭尾咔啦一下在空中摇曳回旋,紧接着便化作一只紫色蜥蜴朝秦锋飞速弹出的身子狠狠撞击而下! 砰! 听得一声人肉破开骨骼碎裂声音响起,周遭气氛越显肃杀,在那鞭影甩动劈下之时,秦锋竟是硬生生的受了一击,咬牙忍住翻腾的血气,双拳交叠幻化出一只牛头大拳影迅速砸在了秦云鹤胸口! 人影刚一倒飞,他歪斜如破沙袋的身子再无漂浮托力,蓦地砸落在地捡起倒在一旁的金刀,狠咬舌尖让剧痛逼自己清醒,咕噜一个难看的翻滚,双腿再度发力,金光重新在他手中迸发出一道慑人金线,旋即,来人那圆溜溜的脑袋被削得老来高,一腔鲜红的热气血液就此化作喷泉,被他带飞涌溅在空中! 此时,浑身骨骼尽碎,经脉火辣疼痛,他再难忍受翻起的血水,连连几口血雾吐出,像被射落天际的孤鸟,扑通一声沉沉砸在了地上。 一片混沌中,那颗旋转在林间上空,至死也双眼瞪圆的脑袋,准确无误的跌入了他怀中…… 第一百零八章 夺宝! “爹……锋儿终于为您报了大仇了……” 接住从天而降那颗腥热头颅的一刻,体内那道支撑他作战到底的信念顿时土崩瓦解开来,埋在心底多日的仇恨亲手得报,在他眼前,刹那间就浮现出了父亲生前那张慈祥和蔼的面容。 时隔四百三十五天,他终于践行了诺言,用自己的不懈努力为九泉之下的父亲送上了满意的交代! 每一夜的辗转反侧,每一夜的心肠煎熬,至此,总算是化成了令他成长的催化剂,到头来,助他一刀杀敌,一拳雪恨! 彼时,他修为低微,像是一棵无人问津的野草,就算被人踩在脚底狠狠蹂躏,也只有咬牙忍受的份儿。 可现在,他彻底长成了一株生有尖刺的通天藤蔓,无人再可触碰他的逆鳞,无人可以再践踏他的尊严! 一年前的耻辱与杀敌的痛快在他脑中形成两个极端,强烈的快意与畅爽之下,他胸中翻腾的血气更似煮沸,一口热气顶到喉口,噗嗤噗嗤就又是几口殷红鲜血仰天喷出! 此刻,压在心头的大石湮灭无踪,捆束精神的铁链崩碎散落,他只觉身子骨轻飘飘的像一片飘往天际的雪花,经脉断裂的痛楚麻痹的毫无知觉,眼皮沉沉的似灌了铅水,就连呼吸呵出的空气,都是似有若无了。 恍惚间,他双耳的听觉再也起不到捕捉动静的作用,四肢仿佛被钉在地上分毫动弹不得,只觉脖子被铁钳一般物什提到了半空,大脑缺氧窒息的快要死亡,再一拼着求生意志睁眼,面前已经是出现了一张神色肃杀的俊朗面容。 现在的赵飞扬简直快要气炸了! 如果说先前当着他的面,秦锋引来妖蟒祸害秦云鹤一事,让他怒火中烧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完全是暴跳如雷了! 想他自从入了天极宗,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哪一个人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唯他马首是瞻的?便是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长老掌座,在他面前也是客客气气,从未有过嗔怪责难。 堂堂的云龙峰翘楚,最有可能晋升内门的天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个毛头小子羞辱,更是身旁伙伴惨遭灭杀,这记响亮的耳光,瞬间将他所有的骄傲高贵抽的支离破碎! 一瞬间,他由怒生恨,一把拎起秦锋散落在地上无力抓住的金乌刀,空余的右手死死钳制他的脖颈,内心的滔天杀意已是强烈到极致! 若非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现在这只待宰猎物还不能灭杀,有更大价值的宝物值得他去探寻,恐怕他早已挥动金刀,让猎物落得个血溅三尺的下场了! “秦锋,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亲手灭杀秦云鹤!” 一句阴狠凶煞的话语脱口而出,他右掌提起秦锋身子的力度再添三分,呼吸间的功夫,秦锋脚底便又距地面拔高了三寸距离。至于赵飞扬的长臂,差不多是绷成了一条直线! 远远望去,秦锋如旗,赵飞扬臂膀如杆,说不出的诡秘毒辣场景! “那……那又如何……”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许是回光返照,许是体内不屈意志发作,耷拉在身下的双手死死抓住那颗圆溜溜头颅不肯松手,下一刻,秦锋竟是牙齿咬着嘴唇,利用刺骨的疼痛重新焕发清醒,断断续续又回击了上去。 “那又如何?老子叫你嘴硬,叫你顶嘴!” 原以为这厮遭受了痛苦,临死之时总会服软,继而对自己展现出怯懦的一面,却未曾想,这一询问,直接又听到了一声倔强的顶撞传入耳中。 白净的脸皮顷刻飞上两坨火云,就在秦锋眼露不屑,抛出一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眼神之时,他再也忍受不住胸中火气,一拍储物袋将金乌刀收入其内,继而便空出的左手化成钢掌,啪的一下甩在了秦锋脸上! 噗! 本来秦锋口中就有血水憋着,经他这一扇,强大的挤压力顿时扇的紧闭的嘴巴张开,一口醒目的血雾喷出,只一瞬,就将赵飞扬浑身上下染成了血红! 感受着这一口血水为自己脸上增添的冰凉之感,赵飞扬在恼羞成怒的同时,不免的也略微恢复了一点清明神智。 这种硬骨头,自己何必与他计较一时长短? 等到逼出了那件可以制造凝灵液的法宝的下落,到时候将其小命一拿,储物袋一摘,胸中的所有怒火不全都烟消云散? 再者说了,这小子之所以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保不准身上又施展了什么害人手段,唯有掏出那件制造凝灵液的神秘法宝将其杀死,一切才可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为自己刚才没有去搜刮秦锋身上战利品的决定,暗自叫一声明智了。 打定了主意,他迅速按下心头怒火,恢复了冷静的姿态。 “秦锋,我问你,那件在宗门内传的沸沸扬扬,可供制作凝灵液的法宝,现在究竟被你藏在何处了?若是你将其下落告知我,今日,我可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一味负隅顽抗嘴硬不说,老子现在就叫你魂飞魄散!” “法……宝……原来你是为那件法宝……那件法宝……而来……” 听清了对方的要求,秦锋本来做好死亡准备的心态骤然发生了扭转,也是在此刻,他立即想通了此人一直不杀自己的原因。 一切都是为了凝灵液身后那件并不存在子虚乌有的法宝而来…… 有了这层倚仗,他脸上颓败气息稍减,狠狠吞了一口血沫,继而有气无力的故作玄虚道。 “快点说,那玩意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 如此宝贝的东西,赵飞扬不相信秦锋会将它带在身上,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对秦锋痛下杀手的原因。 听闻这声回答,他眉头赶忙一喜。 “你……你……放我……下……下来……” 一声提醒传来,他恍然大悟将手松开了来。 刚一听到落地的闷响响起,紧接着就忙不迭问了上去。 “快点把这玩意下落告诉我,要不然,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落地之后,脑袋胀痛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直至此时,秦锋才又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迹象。 也是在此刻,他猛然想起了怀中还有一只传送法宝,只需再拖延一会,等自己恢复可以催动法宝的灵气,到时便可逃出生天。此念一起,他的求生意念更强了。 “我说了……你……你真能……放……我……走……” “废什么话!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说了它的下落,老子必定饶你一命……” 赵飞扬满脸不耐,扇扇手怒声道。 “好……既……既是如此……我便将……它的下落……告诉你……它……它就藏在我床下的一只木盒子里……” 说这些话似用了秦锋好大的力气,一边说,他一边汗如雨下气喘如牛。 “唯有用……用我这颗珠子塞入……木盒才会开启……” 最后一句话说罢,恢复了些许的灵识在感受到不远处囚困巨蟒的阵法有异动时,他颤抖着双手,死命掏入怀间摸索一阵,那颗椭圆如鸡子的蛇心,乍然被他捏在了手中。 “喏……便……便是它了……” 第一百零九章 给你! 蓝色荧光,圆滑边角,被秦锋握在手中那枚蛇心,乍一看上去,倒真是像极了神秘的宝贝。再加上秦锋刻意用手指将心脏上丝丝经脉遮盖挡住,此刻呈现在赵飞扬面前的,只有一颗“晶莹透亮”的淡蓝宝石了。 果然,一看此物出现,赵飞扬脸上顿时就有一点狂喜与傲然浮现上来。 谁说这小子硬皮硬肉硬骨头的,生命攸关之际,是个人就会怕死,看来,他也并非是无懈可击嘛! 一股子难得的胜利感和征服感出现在他心头,让的他一扫方才的失意与羞耻,渐渐地,重新恢复了春风满面的仪态。 “秦锋,此物真是开启法宝木盒的钥匙?” “不……相……信……算了……” 拿准了对方半信半疑的心理,秦锋心知此刻绝不能给他好脸看,自己越是表现得不耐烦,越是表现得生气,对方相信自己的程度也就越深。若是婆婆妈妈的多了,反倒会起反作用。故而,都没怎么思考,他干咳了两声之后,就换上了一副深恶痛绝的气愤模样。 为了将戏演的更像,他伸出半截的手臂慢吞吞的收回了不少,至于手中那释放蓝光的蛇心,也被他牢牢遮盖了形状,再没有丁点端倪显出。 “你……好好好!老子信你了!快点把这玩意拿出来!” 看秦锋心疼肉痛舍不得交出,被自己一质疑宝物是假的就勃然大怒的表现,赵飞扬心头仅存的一丝疑惑飞快消失,未免惹恼秦锋一拍两散,他立即换了笃定的语气,在秦锋堪堪就要把东西重新藏回怀中的时候,赶忙道出了一声催促。 “交……交给你……也行……可你如何让我相信……相信你会放我一马?” 做戏要做全套,此刻正值关键时候,万万是不可露出马脚的,稍微有所闪失就会被对方察觉,到那时,只怕生机全无,再也不会有这般斡旋的机会。考虑到这,秦锋越发端起架子,直接就开始谈起了筹码。 该死! 就知道这小子如此轻易就拿出宝物,内心里一定有了详细的打算! 熟悉了秦锋的性格,赵飞扬自然不会傻到去认为自己什么都不付出,就能使对方对自己笃信不疑。应对秦锋这番话的准备,他早已做好,此时一听,几乎不怎么费劲,瞬间就从袖管中飞出了一枚碧绿色的丹丸。 “此药乃是生髓益筋丹,吞服下去可使断骨之人重续血脉,更是能帮助元气修为的恢复。此番既然你对我不放心,那我便将此物交给你,去了你的疑心病。” “另外,秦云鹤已死,你我二人没必要不死不休,只要你肯将身上的宝物都交出来,我自不会继续为难你。甚至,还可以带你离开此地……” 生髓益筋丸,乃是赵飞扬身上最最下品的恢复丹药,虽说他急于向秦锋证明自己的“诚意”,但他并不打算拿出好的疗伤药品。此丹,算是他拿得出手的最大限度了。 见此状,秦锋心中更坚定了面前之人另有图谋,离开此地的念头强烈到极致,感受了一下体内修为回复的程度,盘算过要想催动流星盘,至少也还得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只得按捺下焦躁不安的心情,咬牙接过对方的那颗丹药,一股脑儿吞了下去。 刚一吞下,他便听到了不远处半空中那片宝光洋溢的阵法之处,又传来了三四道轰天巨响。远远望去,那两头妖蟒浑身撞的血肉淋漓,但情绪还是疯狂不已,在它们身下,那片呈现炎红色的阵法咔咔直响,看样子,似是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见此状,秦锋心尖如被打了鸡血,骤然变得激动亢奋,口中又朝赵飞扬大肆喷吐出一口血雾,借着这空挡,迅速将那颗蛇心放在了他的手中。 “给你!” 此声方罢,看到赵飞扬目瞪口呆,又被喷了个措手不及,他借助体内仅余的体力,一个驴打滚在地上翻腾,转眼便滚到了三丈之外的一棵大树,待得头疼欲裂,牙齿都快要痛的咬碎,这才满是心悸看向了方才置身的位置。 这一瞬,兴许是没有了他的刻意掩饰,那颗蛇心在空气中气味传播的速度又快了百倍,赵飞扬才刚刚感受到手中之物的不对劲,半空中死命撞击阵法的妖蟒便燃烧了体内妖丹,发疯一般撞开了一条丈余宽的裂缝! 裂缝刚出,暴走到极致的妖蟒凶芒滔天,浑身鳞片喀拉拉直响,下一刻就化作两道流光直直朝赵飞扬飞射了过来! 所至之处,无不风云倒卷,无不地动山摇…… “该死的,秦锋,你敢害老子!” 妖蟒撞破术法结界的一刹那,赵飞扬也终于看清了手中的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刹那,他的脸色惨白的渗人,胸膛怒气无边无际汇聚而来,双目再度充血赤红,一掸袖袍,那只刚才收缴的神兵利器金乌刀,就以刀尖抵住蛇心,裹挟了排山倒海的杀机与凛冽凌厉的威势,狠狠爆射向了秦锋! “给我死!” 话一说完,刀才射入秦锋皮肉带起吭哧一声,他眉眼间便多出浓浓的忌惮,也不管秦锋在这一击下是否会死亡,立时掌下条条冲天彩色匹练展现,一张橘黄色符纸化作浓烟在他周身形成防御光罩,更有碧绿长箫御空漂浮身下,转瞬,就发动奔云追月之势将身形没入了层层云雾之中。 赵飞扬不愧是凝气七层的高手,修为高深,战斗力也是强悍无匹,只这随意射出的一道杀机,就准确无误的将秦锋肩胛骨死死钉在了一旁那棵参天巨树的树干中! “啊!” 潮水般的痛意重新萌发,骨裂皮绽的折磨令他痛不欲生,一声灵魂深处的嚎叫从他口中急速穿出,直将头顶的树叶都震得飘落乱飞! 此时,他身上刚才恢复的伤势再度加重,翻出的森白骨骼与淋漓的血肉,再加上深深贯穿身子,流淌在金刀上的刺目血线,端的是将他衬托的如同地狱恶鬼一样森然可怖。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的昏沉感越来越强烈,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越来越厉害,终于,在又一根胸骨断开传来清脆的声响之后,他再也无法保持清醒,眼皮无力的闭合,身子“腾”的一声重重摔向了地面…… 殊不知,此刻,地底百丈之处,一道头生金角,虬须横张,生着虎头狮面的巨型怪物,正以接近流星划空的速度,穿破层层壁障,直奔地面那出淡蓝荧光闪烁的位置而来…… 第一百一十章 虎头赤练蛟 “吼!” “吼!” 方才赵飞扬依靠家族秘术布置出的五角星黑紫光诡异法阵,实在是让那两头妖蟒吃足了苦头,原本引以为傲的坚硬鳞甲在强悍的阵法节点被炸裂溃烂,破皮而出的淙淙腥血将它们身体涂成了鲜艳的赤红,本来就被完全激发的凶性再度上升一个台阶,在它们内心中,赵飞扬早已成为了不共戴天的宿敌! 此刻再一感知自己的后代亲缘遭受泯杀,就连体内最珍贵的心脏都被残忍取出,双蟒气的浑身发抖,浑身凶芒更为崛起,合璧之下打破阵法困境,旋即就凄厉癫狂的对赵飞扬展开了不死不休的追杀! 两三声沧桑中夹杂着哀痛和绝望的吼叫从口中传出,肉眼可见的,这两头巨蟒居然同一时间,齐齐将体内的妖丹燃烧出了浓浓白烟,不要命地朝四周空气喷涂毒液,同时身形狂舞在天际,散发出摧金裂石的狠辣风刃,绞的棵棵树冠被旋转断裂零散飘飞,一看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格杀赵飞扬! “秦锋,今日老子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从你身上加倍讨要回来!” 听此动静,就算赵飞扬再怎么镇定自若,也不由得变得心惊胆寒了,又深恶痛绝的瞪了地上陷入休克临死状态的秦锋一眼,赶忙将储物袋中所有能使用的宝物全都祭出,在自己周身形成了铁墙一样不可入侵的防御,做完这些,这才打起十二分精神,运转雄浑灵力,朝着远处一方喷涂着热气的活火山跃了过去。 火山口都有硫磺等东西产出,便是空气中也绝对含量极高。蛇类都是惧怕硫磺,唯有到了那里,自己才有活下去的一线生机,如若不然,还真怕是被秦锋祸害了性命。 念及此处,他穿梭虚空的速度,越发快马加鞭了。 也是在那两条蟒蛇全速推进,身子因被落叶残血石屑泥土混杂而给人斑驳之感的同时,从秦锋置身的那片区域内,地面上砰的一声掀起漫天土雾,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冲天而起,一头身上布满鱼鳞,头顶生有两只独角,四肢皆是锋利趾爪的虎头狮面龙形怪物口吐冰晶,巨尾一扫开山裂地,赫然是出现在了秦锋头顶上空! 它的身长不知几许,一出现便遮盖了天地,使得天空处正欲追赶赵飞扬的巨蟒出现了慌张逃窜之态。它的眼睛晶莹银灰,一眼看去宛如美玉,它的四肢遒劲,反掌推划云雾撕裂,它的背上纯白鬃毛好似草皮,根根顺滑团团致密,远看一眼如同水底随波摆动的水草! 此时,在它看向秦锋肩胛骨处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莫名的贪婪和兴奋,呼啦啦的长毛全都浮荡在天际,金属质感的鳞片也一张一合如同鱼鳃。 “呜吼……呜吼!” 一息过后,似觉察到自己身下那只可带来精纯能量的猎物生机快要消失,它喉咙下方如沟壑一样的褶皱飞快地翻动了几下,随即大口一张,便露出了雪亮森白的四颗长牙! 与它相比,秦锋的身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若是非要形容,那便如成人手臂与地上蚂蚁一般! 秦锋之小,小到了简直无法令他塞牙缝的地步。基于这种情况,它只得略显扫兴的使口中散出狂暴的吸扯力,连牙齿咬合都没咬合,旋即便一口将之吞到了肚子里。喉结一蠕动,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响,秦锋削瘦的身影成功消失在了它的巨口中。 三息刚过,似觉得喉咙中有什么东西搔的自己嗓子上皮有些不适,它慵懒的打了个呵欠,一道急促的寒流飙射而出,下一刻,便携带着那把金光灿灿的金乌刀,穿插在了百丈之外的那块三人多高的巨石上。 刀身入石,漫天石粉洋洋洒洒,道道金光灼灼慑人。 听到这声巨响,赵飞扬本能的利用听觉探量了一下地面。此刻,他已留意到身后两只妖蟒眼神中的凶狠与愤怒减少了很多,身上的凶悍程度也大幅降低不少,丝丝毒雾快速喷吐掩护周身,似是在它们看来,自己一点吸引力都不再具备,目光一凛,转瞬就拉扯了惊天音爆,飞速朝地底的洞窟降落下去! 其速之快,堪比霹雳破空! 见此幕,心思缜密的赵飞扬暗叫一声祖宗保佑,仓皇逃窜的身形停滞在半空中不动,转过头去就是一阵细细查看。 这一看,直叫他浑身汗毛倒立如针,头皮似被注射了冰水一般寒彻骨髓,发麻发痒! “这……这究竟是种什么玩意!龙身虎头狮面,蛟爪鱼鳞熊绒……该死的,它的修为,我……我居然看不透!” “莫非,此物肉身自成法则,已经到了能屏蔽外来神识窥探的地步?如此说来,它……它至少也是辟丹境的修为!” 辟丹境,那是传说中天极宗的掌门才踏足的神境! 传说修炼到了那个层次,举手投足间都能掌控法则之力,移山填海,排云挪浪,根本不在话下! 若是地上这个怪物真是那个层次,那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再落回地面了! 在这种强悍存在面前,自己连绊脚的作用都起不到! 想到这里,他即便是再怎么觊觎秦锋身上的宝物,也断然不敢轻易冒犯了。心中惶恐浪潮淹的他喘不过气,一刹那,他便选择祭出全身修为,没命的朝高空飙射而去。 刚飞出十里之地,还未等他停稳身形,耳后顿时就传来了两只妖蟒凄厉嘶鸣的怪叫。扭头一看,那两只妖蟒被龙爪轻轻拍飞的场景立即映入眼帘! 目之所及,那只龙形怪物如猫玩耗子一般,不断的将试图从地面飞起的妖蟒拍落,而后不顾它们的挣扎,用泛着银光的指甲一点点划开它们肚腹位置,每一次飞起,必然伴随着一次摔落,每一次摔落,就一定有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感从地面升腾,而震动过后,蛇身上刺目的血线更多更浓,连十数息的功夫都没能撑过,再一看,那两只先前还凶焰滔天作威作福的妖蟒,已然是化作两条蛇尸,无力地瘫软僵死在地面了。 两颗散发着淡蓝荧光的心脏被它轻轻吸入鼻孔,脸上露出十分享受的姿态,抬头凝望空中那淡淡的残阳,它目中似突然若有所思,待得巨尾一甩将两只死蛇弹射到数里之外,它这才悠哉悠哉的又顺着地面那巨大的缺口,一股脑儿游动穿透进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玉镜护主! 痛,如千刀万剐。冷,若身坠冰窟。 眼前的世界好像只有单调的漆黑色,任何光线任何景物都与他完全隔绝。他的四肢无法动弹分毫,只有骨子里荡涤的寒意越来越浓,身上的虚弱感越来越强。无边无际的黑暗似是一头无形怪兽,要将他肉体和魂魄蚕食的一干二净。 “原来,传说中的幽冥地府,竟是这样漆黑昏暗的场景……” 经历了一次次如潮水般的苦痛折磨,秦锋早已不把自己当做活人看待,再加上自己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便是他再怎么乐观,再怎么会自我慰藉,也终是不得不接受这个自以为残酷的现实。 “可恨那赵飞扬,我与他无仇无怨,只为一件子虚乌有的法宝,便要与秦云鹤狗贼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此次若无他插手,杀死狗贼的代价何需如此巨大!此人……此人该死……” 突然间,在忆及灭杀秦云鹤时,那个百般阻挠且不断对自己下杀手的阴柔男子从他脑海幽幽浮现,一刹那,他悲怆的心境掀起了惊天的波澜,所有软弱愁闷的情绪被他抛在一边,他对于赵飞扬的凛冽杀机,可以说是瞬间强烈到了极致! 便是身死又如何?形销骨立又怎样? 怪物形志曾记载,魂魄只要不落入地府,不跨入轮回,始终都是可以游离人世,借助天地间灵气进行修炼。这一点,也正是无数宗门,在其老祖殒身之后,依然能够被先祖精魂守护的原因。 修真一路,杀人害命乃是家常便饭。只要魂魄得以保全,再加上魂主潜心修炼,终有一日,还是能够重新锻造出自己的一具真身的! 想到这里,他报复赵飞扬的决心愈加坚定,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腰眼一挺,麻木无感的身子居然直挺挺的坐立了起来! “赵飞扬,你夺我金刀,害我性命,阻我报仇……他日我若有机会,定叫你百般偿还!” 就在此刻,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嘴皮抖动了两下的同时,两个椭圆形的淡蓝珠子骤然携带着莹亮的光泽,发出呼啸的声响从他面前不知多远之地漂浮了过来。 也许是口中说出的话打乱了此地的稳定气流,此言刚脱口而出,肉眼可见的,那两颗珠子竟然鬼使神差一般改变了飞行的方向,直直的就瞄准了他那未来得及合拢的嘴巴。 下一刻,连绵的嗖嗖声从耳旁传来,只觉喉口处被强行塞进了两颗绵软的东西,在一愣神,千疮百孔的体内,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股灼烈温暖的感觉! “这两颗……这两颗是蛇心!此刻我坐立起来,并未看到身体还躺在原地,那就说明……我……我还没死!我……我真的还没死!” “若是死了,又如何能感受到疼痛与温热?哈哈哈哈……我没死!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 像是快要溺水而亡的落水者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秦锋的颓败心情瞬间一扫而光,感受着体内渐渐弥散开来的精纯灵效,他简直惊喜的快要疯了! 一层层看见的看不见的透明丝线在他残破的经脉处进行着有条不紊的修复,一点点剥落填补的感觉让他体内略显嗡鸣,不多时,随着嘎嘣几声脆响连连传来,他那先前还断开碎裂的筋骨,徐徐的被无形柔力接好理顺,在被一股磅礴的修为灵源温养之后,居然隐隐散出的复原的迹象! 更是在肩膀上那处被金刀穿透而过,血肉淋漓,骨骼显出的伤口处,肉眼可见的,森白的断骨变得乳白朦胧,随着一层浓烈的纯粹蓝光覆盖而上,眨眼之间,骨头上的细碎裂缝与惨烈的痕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最后,筋骨与经脉尽皆荡涤一股慵懒舒爽之感的时候,秦锋无法动弹的身体乍然灵动自如,除却身上那些依然醒目的血肉创伤与斑斑血迹之外,他整个人,全然与之前无异,甚至于,体内修为境界又提升了一点,感受到的桎梏,也松动了不少! “大难不死……我这是因祸得福了!妖蟒之力霸烈蛮横,肉身强度恐怖非常,集它一身灵气于一体的灵心,又如何能成为次品?复骨生筋,修脉补气……此乃疗治伤势的圣品之药! 人为炼出的丹药有毒,可此物……却是真真正正的无毒无害,浑然天成!” 挥拳打出三四道呼呼风啸,验证了自己实力又重回巅峰,秦锋的脸色如沐春风,浑身上下洋溢着新生的浓浓生机,伸手抚了抚已无大碍,结上血痂的伤疤,自他那两只狭长的丹凤眼中,忽而又闪动出一层精烁的光芒。 却在他下一刻就要动用灵识窥测目前置身这块区域纵横各是多少,究竟有无出口之时,一层粘稠的冰晶透明液体,轰然从身前未知之处漂流了下来! “该死的!我……我该不会是在那头龙形怪物体内吧?这……这些液体,怎么瞧着这么像它的涎水?此物修为高深莫测,既能一口气猎杀两头妖蟒获取蛇心,想必消化液也很难对付!怎么办呢……” 刚刚虽然身陷假死状态,但秦锋凭借一缕残留的灵识,还是大致清楚那两颗蛇心究竟从何而来。此时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已经被怪物吞入了腹中,面临被消化液化解的危险,他顿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的在原地踱步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目前修为才刚刚恢复,总能掠空逃过一时,可也总不能待在空中吧……此刻没有了金乌刀,一旦落地就十死无生……” “我又不像飞鸟一样天生具有飞翔的本领……飞鸟?恩?对啊,我还有一只青凤盾呢!” 自言自语好大一会,直至说到飞翔话题之时,秦锋突然联想到了那枚被放在身上的青凤盾,一想到这,他如绝处逢生,再不敢延误时机,掌下浓郁灵气快速散出,心念一动,旋即就祭出了小盾,使得自己周身四处空间幻化做了一层致密能量光层! 可他也不想,若是堂堂辟丹境妖王的体液能被如此凡物阻碍,那也未免太浪得虚名了。果不其然,在那股如溪似江的水流淌过冲击之下,光芒璀璨的青凤盾赫然爆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居然连三息的功夫都没能挨过,防御光罩被摧枯拉朽,迅速黯淡无光旋即消散开来! 随着咻的一声响起,秦锋手中玉简自行受挫弹射回怀中,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将他一个人置身在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你妹的!这个时候为什么掉链子!” 感知到一股寒彻骨髓,堪堪要将自己浑身生机都冻结的寒气侵入脚踝以下部位,秦锋心头咯噔一下,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下意识就要逃遁远方,寻找一处暂时躲避的敌法。 可就在他作势就要动身之时,这滩液体似是通了灵,刷的一下窜高到他胸脯位置,眨眼的功夫,铺天盖地的寒气将他冻成一只冰柱,除却脖颈以上,其他地方尽皆是处于一种冰封僵硬的状态。 且随着他体内修为的运行,这层冰结的越来越厚,一层比一层紧密,像是一层无形的绳子要将他勒死,致他窒息! “完了……刚从鬼门关出来,又遇见阎罗王了……” 一道前所未有的的绝望念头从他心头滋生,无力抵御,且被严寒层层蚕食自己的体力修为之下,秦锋眼皮沉如灌了铅水,不甘不愿之中,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悄无声息的寒气还在攀高上涌,看样子非得将秦锋彻底冰封才算罢休。可就在白茫茫的冰晶作势就要笼罩秦锋头部之时,自他怀中,却是砰的爆射出了一团滔天的金紫色火光! 此火一现,所有坚冰如见到了最大的天敌,嗞嗞的融化音响不绝于耳,再一看,先前冻得结结实实,有十五六层之多的冰层,立时化出了人头大小的窟窿! 也是在此刻,一只覆满了火焰的剔透玉镜,幽幽透过洞开的冰层,散出了灼烈而又耀眼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二章 龙口逃生 “玉……玉镜!” 恍惚之间,秦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只被自己视若珍宝的玉镜缓缓散布着恐怖的高温,将一层又一层透明坚硬的冰壳融化消解,旋即烘干丝丝水雾,重新还他一个清明的视线。 整个过程持续的或许不是太长,但却足以让他惊得目瞪口呆。 别人没有感受过这些寒气的威力,自然不知道它们的厉害,可秦锋却是清楚得很。晋入凝气境的修士,由于其体内凡垢大都分泌到了体内,故而体质要较凡人强健数倍,不说是刀枪不入,也总算是对轻微的寒冷和炎热有着不小的抵抗力。 由于吞服了不少妖丹,所以他体内血液的对寒冷的抗性更是要比常人强出不少,就算是滴水成冰的严寒,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丝毫寒气侵入体内。可现在呢,仅仅是被这股恐怖寒气侵蚀了一下,整个人就冻得头皮发麻,浑身的生机都仿佛要烟消云散。 据他估计,这股寒气即便是放到火力澎湃的炼丹房内,也绝对能够将四周空气瞬间冰封。可想而知,它所蕴含的能量究竟有多么恐怖! 而如此霸道,堪称可以泯灭一切生机的东西,仅仅几个眨眼间的功夫,就被自己身上揣着的那只玉镜消灭的干干净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让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好半晌,他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第一想法是要将自己浑身湿淋淋的衣服都用修为灵气烘干,可就在他用手细细摩挲在衣衫领口部位,准备散出热力实施措施之时,那团巴掌大小的紫金火焰忽的回缩到了镜面之中,一阵干燥的手感通过指尖传递而来,再一看,不知何时开始,他全身穿着的衣服,居然重新恢复了干爽! “这……这玉镜究竟是什么来历!既能消耗生机为宝物炼灵,又可以喷出诡异火焰融冰御寒!” 一声诧异至极的惊呼脱口而出,自此,他看向怀中重新恢复了正常状态的那只玉镜的眼神,比之前又多出了一股欣喜若狂的味道。 “日后,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绝对不可以泄露这玉镜的秘密……此物重宝,一经现世,绝对会引发修真界的疯狂震动……” 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怪蛟肚腹内,秦锋的声音亢奋至极,虽是被他人为的压低了太多,可还是有一些动静被蛟龙收集到,欣长的须子一时轻舞飘荡,慵懒伸出的那两只龙爪,也不免的微微攥紧了起来。 “吼……” 经过一阵变态灵识的搜查,它快速从自己体内确定了怪响的来源,只见那只硕大无朋的蛟头猛地向地面一弯,一股巨大的斥力就从肚腹中倾吐排泄了出来! 此时此刻,秦锋尚还沉浸在狂喜状态中无法回神,便是会为如何从龙口中出去而忧愁,也是等他平静下来以后的事。 他的双手温柔的摩挲着古朴的镜身,两只眸子里精光闪烁,堪比天上的太阳。 这种状态下,脑子里哪还会担心其他事情,听得一声呼呼风啸从自己置身的这方世界内刮起,他只道是这怪物打了个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料,下一刻,正当他又要对玉镜定睛细视时,一股如同飓风的狂暴力量轰然降临,轻薄的身子似纸片被卷入风中,再如何挣扎乱叫也不起作用,砰的一下被重重甩到一处位置地界,感觉眼前的光线明亮了许多,身体像被乱锤凿击过一样疼痛难忍,再一看,周身四处的环境,赫然是更换了另一副场景。 此地,是一副恢弘壮观的地下世界,洞顶据地底不知多高,颗颗闪亮的晶石天然镶嵌在洞顶,好似漆黑天空中璀璨夺目的星辰,只一眼,就叫他从头被震撼到了脚底心! 至于地底他所置身的这片区域,则是纯白如玉的雪域冰原,放眼望去无边无际,无数高山峻岭呈八字状此起彼伏,数十条极深极长的沟壑如蜿蜒长蛇匍匐前行,绵延不绝,极尽雄伟姿态直插云天,给人磅礴浩瀚之感。 直至感觉到两道好奇的危险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似将虚空都扭曲变形了之后,他那四处晃荡的眼神,才赶忙收了回来。 这一定神,立刻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如被扔到了十八层地狱般的惊悚惶恐! 在他对面半空中漂浮着,不时长须飘舞如春风荡漾柳枝的巨型怪物,正是那只刚刚将他从口中吐出来的虎头狮面蛟龙! 它的每一根毛发,比自己身子三倍都还要粗! “完了……这次真是完了……” 见对方正有意无意瞟向自己这里,似是饶有兴致打量猎物的猎人,他的心脏简直要蹦出嗓子眼! 出于下意识地,他的双腿快速后退迈去,双臂做出战斗姿势,收回怀中的青凤盾也如臂使指一般飞快祭出,三息刚过,整个人移动到了一里之外的凸起地带。 此刻,他也顾不得那里是否存在着一方淡金色的钟型气罩了,噌的一声掠空声响起,整个人便没命似的钻到了里面。 他的眉宇间再无丁点劫后余生的喜悦,相反的是浓浓的惊吓,他的脸色重新惨白,与脚下雪色一比,倒也有平分秋色的感觉。 他胸腔内的砰砰之感越发强烈,连同口中吞咽口水的动作都连连加剧起来。 “吼呜……吼呜……” 不知为何,就在他肩部由于过度挣扎而又裂开的伤口淌下一行鲜艳血水,使得右手指尖滴落一滩血线的同时,那只如天地主宰一样的巨型蛟龙双目出现了狰狞之状,一身鳞片纷纷乍起直立,四肢躁动的在地上划拉起层层雪屑,口中也同一时间发出了凄厉的嚎鸣! 锋利的指甲洞穿虚空眼看着就要触及秦锋身体使之淬灭陨落,震天的龙啸震的此地堪堪要山崩地裂,它目中,真正是对秦锋露出了滔天的杀机! 可是,下一刻,当它隐隐发红的瞳孔留意到秦锋脚下被鲜血染红,隐隐要散放出一团淡金光泽的地面,它伸直了的龙爪,却是出现了短暂的停留滞空。 口中的嘶吼一刹那消失,转瞬间,它那飞在半空的身子就轻轻落在地面,无比虔诚的匍匐低趴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秦锋完全搞不懂目前的状况,郁闷的挠了挠脑袋,立时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姿态。 第一百一十三章 融灵骨之冰 咔嚓! 随着秦锋指尖滴落在地上的血点越来越多,原本纯净洁白的地面蜕变颜色的速度也开始骤然加快,不多时,听得一声恍若冰面断裂的声音传来,自他脚下蓦地产生出一阵强烈震荡! 平坦光滑的雪地被迅速更替为一方金灿灿的地域,肉眼可见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轰隆隆! 此裂缝一经崩开,趴在地上神态虔诚的蛟龙眼中更显敬畏,它那四只贴近地面的趾爪再也不敢摩挲轻抓发出瑟瑟的响声,盯过裂缝中徐徐升腾起的熟悉气息,上肢两爪立即就并作一起,露出了诸如凡人跪拜佛祖的姿态。 在它口中,白茫茫的寒气正在迅速消失,转而变作淡淡的黑紫丝线,它的骨骼,它的鳞片,它那额头的双角,它那飘逸的长须,全都在此刻发生着奇特的变异,就连硕大的双瞳都似被无形之笔点染了灵动,一点紫色星芒浮现当中,变得炯炯有神,如同降临天威。 当裂缝中传出的声响愈加清晰之时,从蛟龙尾部赫然爆发出修为节节攀升之势,一刹那的功夫,它头顶丑陋难看的双角就变成了枝杈模样,它的三趾龙爪也隐隐有进化成四趾龙爪的势头! “蛟蛇爪变,龙角初生……此蛟龙竟然在瞬息之间发生了血统的变异!” “方才只不过是我指尖滴下了几滴鲜血,为何这地面便会突然裂开?雪白颜色换做灿金……此地大有古怪!莫不是,这裂开的巨缝中存在了某种更为可怕的东西……” 从地面炸起春雷一样的巨响,到自己亲眼目睹了裂缝的产生,其间间隔的时间,也只不过数息,可就是如此短暂的空挡,他却是见证了一头蛟龙飞速蜕变的过程! 古籍记载,蛟龙化龙,无不需要逆天的机缘与磅礴浩瀚的能量。由此,秦锋便不难断定,在这道幽深莫测的地缝中,绝对是存在了实力相当恐怖的东西! 一想到这,他更加觉得求生无望。双目无神的瞥过一眼正气势崛起的蛟龙,他索性也懒得惧怕对方了,就这么像看杂耍一样,百无聊赖的关注起它来。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地面裂开的巨缝也在逐渐变宽变大,到最后,轰鸣巨响消失的时候,在秦锋右手边呈现出的,已经不简简单单是个缝隙了,而是真正变成了深渊。 恍然间察觉身旁动静湮灭,秦锋眉头一蹙,心中疑惑更多,也没等大脑做出反应,旋即便鬼使神差地转过了头。 也是在他转移注意力的同时,那只被神圣力量环绕的蛟龙前两只趾爪也终于完成了蜕化,感受着深渊中徐徐升腾的熟悉气息,它目中流露出了期待与渴望的神光,扭头对秦锋若有所思的打量几下,它突然之间像是转了性,四只隐含法则之力的龙爪重重一拍地面,龙尾一甩,紧接着便在秦锋的满脸诧异之下,刷的一下升入空中,继而打了个旋子跃向了深渊。 “这龙怎么疯了?刚才不还是好端端的发生进化么?” 今天的事情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以至于就连秦锋这般处事不惊的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听闻半空中欢快的龙啸声盘桓,他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罢了罢了,看来这是老天故意给我留的生路。此刻我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只要找到了这处地下世界的出口,想必逃出生天应该是不难……” 猛地一拍自己脑袋,暗骂一声自己怎么替敌人担心起来了,念头一转,考虑到目前尚还身处险境并未脱难,赶忙就要寻找出口逃离此地。 却在他四处巡查,试图找到蛟龙走过的路线之时,自那道无底深渊中轰的一下飙射出了一股强悍飓风! 飓风正中,那条蛟龙高高在上,身子形成盘旋状,四只龙爪云气攀附,其间无数风刃和闪电游离荡漾,宛然一副天空君主的威武之姿。而它怀中,赫然是一只水晶状棺材! 此棺材之大,好似九霄云天上的擎天柱,便是此刻被蛟龙盘住,也是丝毫不显渺小,反倒是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恢弘之感! 蝌蚪状的金色符箓文字被雕刻在上面,恐怖的法则之力带的空中雷暴连连,一经出世,万山仰止,天地色变! 留意到秦锋嘴巴张的可以吞下一块石头,蛟龙四爪之下云雾连绵,与顷刻间形成一道柔软的云垫,口中喷出一口精元之气使之吐在棺材盖上,清晰可见的,那只宽阔无边的透明棺椁变成了寻常尺寸,一道柔力被它轻轻拨动,伴随着咻咻的微响,很快,在秦锋身旁就悠然飘荡,继而徐徐降落下来。 直至此刻,秦锋才总算是看清了棺椁中潜藏的东西……那,竟是一尊完整的人骨! 骨头丝毫无损,泛着莹玉一样的华光溢彩,若非每一处骨节都是衔接的异常紧密自然,秦锋还怕是真要将它当做一具人为雕琢而成的工艺品。 毕竟,骨节剔透,连里面的骨髓都能清楚看到,此番情景,换做是谁都定然难逃如此直觉。 看着看着,秦锋灵魂深处居然诡异的感受到了一丝召唤之意。这种招引,丝毫没有让他产生排斥感,反倒是冥冥中有了顺从的意思。 尤其是从那两处孔洞的眼眶散出的金紫幽光,更是使得他浑身的血液如被煮沸,仿佛灵魂也要被吸走,附在那具完整骨骼上。 渐渐地,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如中了魔怔的身体就自动走到了冰棺面前,双手死死抱住插在地面如同石碑的棺身,继而就用还有血迹残存的肩部轻轻的贴靠了上去。 一滴一滴,一股一股,鲜红刺目,如火如浆。 直至一阵痛彻骨髓的火辣之意从丹田中滋生,他这才猩红着双眼,惨白着脸色,脑袋嗡嗡作响,从梦魇中猛地回过神来! 也是在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面前发生了什么事! 这只来历不明的冰棺,居然是在一点一点吞食着他的血液! 再看那结实坚硬的冰棺,在骨架眉心位置,也相应的被化出了一指头粗细的冰洞,斑斑血珠落入融合,它那形销骨立的身子竟然缓缓地活动了起来! 匆忙之间,求生的本能迅速萌发扩散,他那呈拥抱姿势的双手作势就要收回胸前,旋即转过僵直的身子疯狂逃命。 可下一刻就在他咬牙要从冰棺上脱身之时,天空中的蛟龙似看穿了它的心思,未等他把手脱离,紧接着两只锋利无匹的风刃就半空中袭来将他手腕划破,淅沥沥的血线顿时如同泉涌,连丹田中的修为之气,都像是要一股脑儿涌出外界,被骨架收归己用! 他的脸色再添三分苍白,他的身体寒冷的如同一块冰,无边的困意与疲惫让他浑身乏力,不多时,随着眼皮沉沉坠下,他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是在此刻,那只破出孔洞的冰棺散裂的纹路越来越多,就在秦锋眼皮合拢的一瞬间,一声强烈爆破音浪席卷整个天地,砰的一声响起,漫天冰屑飘飞舞动,雪白的地面刹那变作了晃眼的灿金之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妖君血,命天一脉! “万年……本尊等今日足足等了万年……” 森然骨架从层层冰封中脱离出来的一刹那,一声如念如诵的慨叹之音蓦地从他空洞的喉口处幽幽散出。 此音一扩,这方自成天地的世界似被无形之力强力改造,高高耸立的山岭嗡嗡摇晃,崩开裂缝的地面迅速汇拢聚合,不多时,铺天盖地的雪白颜色便被一层金粉点燃,瞬息间就化作了金碧辉煌的图景! 此声过后,干瘪的骨架上顿时散放出无尽的吸力,天地间充斥的浓郁灵气像是在这一刻受到了感召,只见层层看不见的透明气流汇作一股,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待得骨架四周被一团混沌光华笼罩遮盖,如云似雾的灵气漩涡快速盘桓旋转而来,化作一团纯净精粹的能量,没命似的钻到了骨架的浑身空隙之中…… 彼时这块偌大的世界内龙啸的声音彻底消失,风刃卷动的躁动也隐匿无踪,骨架身上那呼呼作响的吸纳灵气声音成为了此地的唯一主旋律! 灵气的补充与光华的修复之下,肉眼可见的,骨架被重新填满丰盈血肉,胸腔当中一颗金色的心脏砰砰直跳,就连空洞的眼窝里也焕发出不怒自威的灼热神光! 他的身上恢复了丰神硕采的绝代风华,一头金墨色长发被一根紫金玉带随意捆扎起来,肩部披着的部分无风自动,轻轻一曳,天地失色,高山仰止,万物低头,宛若降世的谪仙。 那双如同远山的剑眉似蹙似抖,无与伦比的主宰气息洋洒而出,深邃眸子只望了失去行动能力,被爆炸余波震出百丈之外的秦锋一眼,就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浑身秘密都被瞧了个通透的赤果之感。 他的眉心红点时隐时现,他的双手负立身后,当扫视秦锋身上,发觉对方已经是丧失了行动能力,虚弱到了极致之时,从他眉心之中缓缓分离出一滴散放着紫金本源的精粹魂血。 指尖轻弹,破空之音响过,眨眼间,秦锋脸上有了血色流转,削瘦身影徐徐升入高空之中。 做完了这些,看罢一眼天空中张牙舞爪,目中热忱满满的蛟龙,他目中露出无尽的唏嘘与怅惘,大袖一挥,一道雄浑浩瀚的威严之音立即响彻天地之间。 “小虫……时隔千年……你已由蛇化蛟……尽心为本座守护与此,辛苦你了……” “当日本座允诺……残念魂血现世之日,便是助你化身成龙之时……如今本座既已如愿……必定也不能叫你失望……” 说着,从俊朗男子袖间甩动出一条七彩流苏匹练直奔匍匐顺从的蛟龙而去,片刻过后,天际七彩云霞升腾挪移,听得一声龙鸣清啸吼出,再一看目中难掩期待的蛟龙,已然是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三趾龙爪化为四趾,鳞片灿然生光,身上神采更胜以往,隐隐已有风雨在爪下凝聚。 眺望了一眼来时的入口,它那巨大的身子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面,龙首轻甩,向着缓缓消散身影,强行改造这片天地的决绝男子,一阵至真至诚的叩首由此叩拜而出。 …… 如同跌入了棉花田,他浑身的骨骼轻然若无,荡涤着浓浓的酣爽之意,血脉脏腑似被太和之气濯洗,爆发出一阵强比一阵的浓郁生机。就连那方才被疑团环绕,不曾松懈的心神,此刻都仿佛化作了一团轻逸白云,在九天之上任意遨游起来。 许久,许久,他都紧闭双眼,不愿醒来。 忽然,一抹刺骨的痛意传入他的天灵,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皮,便不由得闷哼出一声痛响。当他看到眼前所处环境,那一只金龙翱翔天际,正从自己身旁一跃擦过之时,瞳孔剧烈收缩一下,大脑瞬间天旋地转起来…… 此地,早已不是方才的雪域冰原与巍峨山林情景,而是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望之一眼,满目皆为金黄。就连他头顶上方的天空,都是变成了璀璨夺目的金色! 置身其中,秦锋完全分不清何处是天,何处是海,即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浪花的涌动,但他还是不敢笃定自己就是身处海中,甚至,隐隐有一种直觉,自己此刻是漂浮在天上! 一团团形态各异的金流腾跃而起,掀动起猛烈的风墙,将一朵朵浪花被拍的星碎,湮灭成光点,无声无息坠落。 而这些金流,经过秦锋的定睛细视,发现它们全都是金色的鲸兽! 至于他身下正对着的这片地方,则是一片硕大无朋的岛礁!金岩金草金花金气,俨然一副金碧辉煌的图景! 渐渐地,岛礁由灿金之色蜕变为了暗金,继而又由暗金转化成了紫金。当脚下彻底演变为紫金色彩之时,秦锋小腹位置的丹田气海,瞬间被一种磅礴的紫金之意充斥了进去! 他的身体快速飞起,耳旁也回荡起猎猎风响。直到身形拔高到九丈九尺的半空之时,那股神秘的柔劲骤然消失而去。 此刻,在他俯瞰之下,一幅震人心魄的图景缓缓显现出来。 一望无边的金海,赫然是一位俊颜妖异男子的脸庞,那缕缕腾起的金光,则是他眼中根根乍立的睫毛! 至于他方才的置身之地,不是别处,正是此人的眉心正中位置! “执魂不灭,道承天劫,纵意雷动三千界,世间无仙我唯仙……万年了,本尊足足等了万年!” “谁说我命天一脉终究逃不脱岁月的诅咒?时隔万年,便是天地不容那又如何!命天一脉,若破不开天地法则,又怎能够肆意纵横于寰宇之间……” 金面妖异男子唇边轻喏言语,如蝌蚪般的梵文符箓洋洋洒洒而出,一声一声,似诉说自己一生沧桑际遇,又似传授秦锋道诀魂意。如画的容颜时而怅惘,时而骄纵,眉眼开阖间,尽显一代王者霸道绝横之意。只是,在淡淡看向秦锋的眸子中,夹杂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情绪。而这情绪中,有喜色,亦有愁云…… “万年缘愫,终以一缕残念与后世之人得见一面……以我第九代不陨道心,送你传承造化……命天一脉不可绝!” “命天一脉不可绝!” “不……可……绝!” 嗡! 嗡! 随着男子口中音浪悲怆忧伤,金色的世界仿佛为之黯淡一下。空气嗡嗡作响间,男子面露欣慰期冀之笑,一头金色长发迅速化作灰白,旋即变作乌黑…… 而秦锋初现端倪的识海中,此刻则是像被种下了一颗种子。朦胧的幻影他虽然看不清,但灵识中传来的阵阵滋补茁壮之意,他却是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只这一刹那,他原本近可扩散到数百丈之内的灵识,已然强大到了可观百里的程度!其间差距,无疑是天差地别! 不止如此,随着金色气息在丹田内濯洗扩散,重重轰荡充溢的感觉乍然爆发在秦锋奇经八脉之中。气海中形成的气团已然变为漩涡,此刻正发出嗡嗡轰鸣震感,暴烈的撕扯着周遭的浓郁灵气。而灵气的颜色,也不断变得乳白,不断被凝萃…… 咔嚓! 当秦锋体内爆发出全新的强劲气势之时,妖异男子瞳孔一闪,一张俊颜立刻寸寸崩减碎裂,那个由金色汇成的世界扭曲溃散,就此土崩瓦解开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玄虚经! “执魂不灭,道承天劫,纵意雷动三千界,世间无仙我唯仙……” 金色世界转眼消逝,周遭一切情形又都开始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金海不见了,金鲸不见了,所有刚才令秦锋感到震撼心神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 依旧是那雪白的冰原,巍峨耸立的高山……就好像,方才他做了一场梦,一场与金面妖君邂逅的梦。 可偏偏,不时回荡在耳边的那道沧桑倔强的声音,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刚才一幕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的身子已经不再是如风筝一样高高飘悬在空中了,强大的托举浮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丹田内那滴紫金血液嗡鸣运转之时,他似乎化身成了一片轻盈的羽毛,眼前的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三四个旋子打过,不多时,脚下就重新传来了踏实的感觉。 “这……不是梦!一定不是梦!金面妖君……他必定真是存在过!若是梦,我听到的声音如何解释,丹田中的这滴金血又如何解释!” “还有那条蛟龙,它……它竟然被妖君的神力强行逆改了血脉……刚刚在九天之上与我擦身错过的那条金龙,想来便是它了!” “好恐怖的修为,此人的境界,至少也是到达了传说中的层次!怪不得能改变一方世界,或许……金色世界只是他的意念化出……为了送出魂血传承而存在……” 回想起刚才满眼的灿金,与那一幅幅不可思议的画面,秦锋至今心中难以平复波澜。此刻猛地一握拳运转体内修为,经他灵识窥测发现,原本乳白的颜色似染上了淡淡的暗金,便是奇经八脉都好像被无形拓宽了一倍之多! 这代表着,他身体可吸纳天地灵气的能力和速度再度拔高,修为的雄浑与磅礴也更上一层楼! 对敌之时,他体内灵力消耗入不敷出的现象将会大幅减少,除却某些恐怖术法施展之时可能会带来短暂的虚弱,其他未受伤时候,根本不会对他的战斗力造成半分影响! 新生的力量永远是值得兴奋的,察觉自己修为之力要更精粹了一些之时,秦锋颇有些心痒难耐,口中低喝出“嘿”的一声,扭腰转胯,龙行虎步,身体在原地高高旋起,一如高速旋转的陀螺,眨眼间,漫天的腿影砰砰弹出,残影一口气拉出十余道,他那欣长的身子顿时就被层层包围了起来。 却在他牛刀小试,越发对自己的身体的强健程度感到满意,脚尖刚一踏稳地面之时,一道略显虚幻的紫袍身影,宛若幽灵一般,静静地出现在了他身旁。 “十代传人……本尊要走了……夏虫不可语冰,命天之途终究遥不可及……你是开始,亦是终止……” 矫健修长的俊美身姿,这一刻似乎衰老了无数倍,白皙的皮肤化为褶皱树皮模样,满头的金墨长发灰白夹杂,若非眉宇间依旧有不凡英气释放,恐怕真是与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无异。 带着欣慰与期盼深深望了秦锋一眼,他的身子快速变得透明,浑身的衣袍呼呼直响,道出一句不甘惆怅之后,整个人开始燃烧成一团紫火焰团。 “九为极致……十则逆天……希望你能替前人完成……未成功的夙愿……万年残魂灭,玄虚经重现……” 当最后几句喃喃之词传入秦锋耳中,尤其是玄虚经三个字眼使得他心神一震,眼前的紫色身影乍然化作一缕紫光,旋即裂为点点光斑消散于无形…… “九为极致,十则逆天……命天一脉?玄虚经?”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消散的也太快,快到秦锋根本没有机会将心中疑惑一一说出,寻求一份合理的答案。 亲眼目睹这道曾经叱咤风云的沧桑身影消散无踪,他内心堵堵的,有一种很别扭难受的感觉。 若非此人,恐怕他已葬身蛟口。 若非此人,他也不会失血过多而致昏迷。 若非此人,他亦难以得到这份恩遇…… 此人对他而言,代表了太多身份,害他坠入困境的仇敌,救他逃离蛟口的恩人,再到传他道统的前辈……甚至可以说是师父…… 他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不想说任何话,只是暗自回想着金面妖君所说过的每一句言辞。 …… 好半晌,他才收拾好心情,朝妖君消失的方向叩首三次,渐渐回到了之前开朗的状态。 此刻,在他敏锐磅礴的灵识搜寻下,位于身后三百丈,覆满了纯净冰晶的巨大出口,终于是被他找了出来。 不止如此,一番灵识蔓延过后,距离此洞五十里开外,偏向西北方的一处地面上,一道熟悉的气息,以及锋利的刀气……也瞬间被他收入了心间! 那是赵飞扬与自己的金乌双刃刀! 仇恨的种子迅速从心间萌芽长大,他那刚刚才恢复的心情又变得无比糟糕,忆及被金刀穿入皮肉的剧痛,他一口银牙简直咬的咯咯作响。 “执魂不灭,道承天劫,纵意雷动三千界,世间无仙我唯仙……” 却在此刻,不经意间看过一眼妖君碎灭的位置,自他脑中又开始循环起妖君临终前说过的那句话,此话刚过,紧接着,在他浩荡识海中就出现了一股暖洋洋的热流。 此热流灿然生金,灵动自如,时而盘旋时而静止,待得将秦锋识海盘亘一圈之后,很快的,便形成一圈金色的光幕。 光幕刚现,一道雄浑钟鸣轰的一下炸开,肉眼可见的,三个耀眼夺目的金光大字徐徐运转悬浮,赫然便是“玄虚经”! 随着道道柔光流水一般缓缓淌动,玄虚经三个大字骤然幻化出万千点光斑,一闪一闪,宛如夜空中翩翩起舞的萤火虫,当真是奇幻奥妙的很。刷刷如翻动书页的音响中,繁密冗杂的光点渐渐凝聚汇合成一页通体透明的古朴卷轴,就着光幕中晦明变化的光线,顿时就将一行行笔走龙蛇的玄妙文字显现了出来。 “洞玄天方,地虚归藏,山河辰星自在量……一念命天起,道尽仙无疆!” 命天! 又是命天! 秦锋虽读不懂眼前鳞次栉比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当他读完全文之后,却还是颇为眼尖的检出了“命天”二字。 先前被金色世界包围,邂逅金面妖异男子,他口口声声念诵的是命天一脉。 此刻识海突生金光,玄虚经上闪现的经文也包含了命天二字。 究竟命天二字代表的是什么,命天一脉承担的使命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秦锋倒有些脑瓜疼了。 “罢了,如此难以理解之事,日后随着我自身修为的提高,自然不愁探索知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好好盯着这玄虚经吧……” 无奈摇摇头道出一句叹息,将脑中盘桓的疑问暗自压下之后,看着光幕中冉冉升起的阵阵经文,秦锋眼前顿时一亮! “道光尽撒吾命意,纵横八荒孰敢离,掌遍山海封仙律,我心移是万物移……” 霸道! 果真是霸道绝伦! 尽管此刻秦锋并不清楚玄虚经究竟具备了何种逆天威能,但从经文字里行间散出的霸绝气息,还是不难揣摩出一些端倪。 入宗这一年来,他虽然修为并未进步多少,但由于读书的习惯使然,他却是暗自读过了不少古籍。 其中有一条他清晰的记得,“天地有威,忤逆自陨”,但凡是有凡物敢触及天地法则的,除非是出自逆天大能之手,否则,一律都会被天地毁灭,灰飞烟灭! 此经既然能存在沧桑岁月之中,定然有其神奇奥秘之处! 想到这里,秦锋双眼不由得再度炽热,待吞咽了下口水,很快便又满心虔诚的望了过去。 却见此刻,偌大的古经卷轴快速缩成一张春联大小的偈语,转而爆发出比之前还要金碧辉煌的光芒! “斗转星移!” “造化颠倒一念起,翻掌之间主客移……此诀凝气境可练,具备简易封印与吸扯之力……” 颠倒造化? 封印与吸扯之力? 如此说来,那此诀岂不是一式可以夺取造化的奇技? 眼睛盯着斗转星移四个大字,缓缓运转体内精纯灵气,很快,他脑海中便轰鸣滔天,出现了阵阵密如蝇文的金光小字,下一瞬,全身四周的经脉脏腑便如同沐浴在暖阳温泉之中,除却灿烂夺目的金光,再也看不到半分血色。 “斗转星移!此诀算是我晋入凝气境来第一次真正独有的功法,一定要好好钻研一番!只可惜,未能见识到玄虚经中其他的玄妙功法……” 闭上眼去仔细感受脑海中被烙印下来的心法奥义,一遍遍将其烂熟于心,渐渐地,在他右手掌心中,竟然开始散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吸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也配? 蛟龙已远遁,妖君已消湮,此刻的地下世界内,可以说真正变成了秦锋的私人空间。 没有风啸龙吟,没有残念如经,有的,只是秦锋一遍又一遍对斗转星移口诀的重复与熟悉之音。 在此过程中,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悟定状态,整个人盘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空灵,像是失去了所有情绪,呼吸的频率逐渐变缓,冗长而又连绵,若非口中念念有词,恐怕任谁看来,他都是与一只人形木偶无异。 渐渐地,细碎的金光开始覆盖他周身的每一处毛孔,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汗毛,乃至那一头墨色长发……全都没有逃脱变成金色的命运。 当他浑身上下尽数成为金色,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金身雕像之时,自他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脏中骤然爆发出强悍的生机,砰砰的声响堪比钟鸣,一刹那,紧闭的眸子随之睁开,随意披在肩膀的长发飞扬飘动,嗡的一声响起,在他左右双掌之间,赫然爆发出了一股浓郁的吸力! 此吸力一出现,地面上散落的冰晶碎石似同一时间受到了吸引与召唤,喀拉拉一通乱响,旋即便迎上秦锋如同命令一般的眼神,迅速化成一只碎石小蛇,在他双掌的控制与驾驭之下,紧接着便开始在空中舞动前进起来! 直到额头渗出细汗,感觉到一丝吃力与不支的时候,在他掌下已然出现了一尺多长的石龙,此龙活灵活现,摆弄的身子携带着很强的劲力,只轻轻一头撞下,便溅起了无数的石屑,使得完整的地面,瞬间出现了一只深及膝盖的坑洞! 听着这一声如炸药爆裂的震撼音浪产生,秦锋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打出印结的双手轻轻放回胸前,待得掸散了肩头的一点灰烬,他立刻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斗转星移之力,果然不同凡响……修为故意凝成的吸力,到底也是比不上灵气直接化出的吸力强横……此刻,我双掌之间已能比较顺畅的散出吸力……就是不知,那所谓的封印之力,又是如何才能修出来……” “也许,唯有将斗转星移修炼的炉火纯青,才能从中成功感悟吧……” 目光深邃的望向头顶之上的某个方向,他嘴角忽的荡涤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只听一声衣袍抖动声响起,下一个,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青色长虹,径直奔向了出口…… …… 今日天气极好,在空中遮挡了两三日的阴森乌云受到炎阳的驱赶,再也没有了布施黑暗的能力。 一点点婴儿拳头大小的光斑从树冠缝隙中撒落而下,蒸干了飞鸟翅膀上沾染的露水,温煦的感觉使得它们倍感舒坦,一个个的都在枝头打起激灵,小巧的嘴巴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铺满枯枝烂叶的林间,草木的芬芳气息被风吹的到处都是,可要是有人肯细细闻去,确实不难发现,这股情形味道之中,似夹杂了一点似有若无的腐朽臭味。 林中深处,一片草皮翻飞,处处滴落着血迹的地带,一阵阵刀砍坚石的嗵嗵抨击之声不断传出,那里,赫然被人为地布下了一片淡紫色术法结界。 结界正中,是一道身披紫袍,目色倨傲但疲态难当的俊秀青年身影。 “该死的,这两头妖蟒脑袋上的蟒皮为何如此难以剥落,这已经是第六天了!便是仗着秦锋那家伙留下的金乌双刃刀锋利非常,我也只不过是分离了一头蟒蛇的蟒头皮……照这样下去,没等将蛇身上的宝物全数剔落,老子倒先是累死了……” 又狠狠挥了一刀躺在地上脑袋处隐隐有血线淌出的妖蟒,手腕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道,感受到酸胀麻痛之后,赵飞扬好看的剑眉中闪现出一点不耐与焦灼。 “那头虎头蛟龙也真会吃!此蟒浑身上下最最珍贵的东西便是心脏了,它将好东西拿了……老子唯有捡捡破烂了……总的说起来,此次行动不算亏!” “虽未将秦锋那小杂种手中可制作凝灵液的宝物弄到手,可好歹是将金乌双刃刀收入了囊中,再有……这两张妖蟒头皮剥下,若制成了护身软甲,便是日后与凝气巅峰高手对阵,我也足以抵抗一阵!进入内门弟子序列的可能性,也必定能大大增强不少!” 口中自言自语了好一会,时而拿出剔除下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硬皮定睛细视,时而抬起脑袋眺望远方目中感慨连连,忽然间似想到了什么之后,赵飞扬脸上如春风荡漾,不多时,便又重新焕发了坚持的神采。 却在他正欲拿起手中金刀,朝身下已有皮肉裂开的妖蟒挥下之时,自他身后,蓦地传来了一阵讥讽嘲弄的阴柔声线。 “想要成为内门弟子?你这样心肠歹毒的人也配?” 在林中待了好几日,赵飞扬差不多是已经习惯了鸟鸣陪伴,清清静静的日子,此刻猛不防有人出声回他一句话,他有些疲惫的精神立时紧绷起来,掌下作势挥出的金刀停滞半空,扭头一看,便看向了来人! 岂料,这一回头,直接就叫他眼睛瞪得铜铃大,一脸尊贵之色刹那间变成了惊讶与震撼! “秦锋……你……你居然没死!” 不过,吃惊只是暂时的,在确定秦锋的确是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自己身前,精神还颇为饱满之后,他心头的掠夺贪婪之意很快又熊熊燃烧起来,所有惊慌情绪一扫而光,一转眼,就又露出了浓浓的冷笑。 “看你这副样子,很明显是养精蓄锐之后才会有的状态。既能在蛟龙口下逃生,我相信你必定是获得了某些逆天的机缘。若非如此,你身上被金刀砍裂的伤势根本不可能如此快愈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看来老天真是待我不薄,非得让我从你身上得到一些奇珍异宝才行……金刀已被我得到,接下来,就该是那只防御力强悍的乌龟壳子了吧……至于那只可以制作凝灵液的宝物,不用你交代了……” “等我将你弄死之后,自然会好好搜查,到那时,十几万灵石也会尽归我手……秦锋啊秦锋,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感激你呢?” 此言刚落,被他握在手中的金刀上跃然飘起浓郁的紫意,赵飞扬全身凝气七层的气势骤时爆发,一身华贵长袍飘荡空中猎猎生风之时,从他怀中,幽幽的祭出了一只紫黑之芒缭绕的白色幡子。 其上北斗七星依次排列,肃杀气息浓郁非常,一黑一白两轮太阳相互盘绕,竟有一种能使人体内血液破皮而出的诡异功效! “能够被我的灭魂幡所杀,你可以笑着去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岌岌可危 “要我死?呵呵……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迎上对方看死人一样不以为意的眼神,秦锋内心冰冷之意越浓,嘴角冷笑扬起的弧度更大,嘴唇微微张动,下一刻,一句不甘示弱的讽刺话语就回敬了过去。 对方祭出的那只旗幡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刹那,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这种直觉并非是对他的修为有多大的威胁,而是使得他血肉深处产生了一种似被虫蚁啃咬的痛楚麻痹感。 可,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 男儿一世,若事事畏缩,桩桩惶恐,连差一点害死自己的仇敌都不敢正面硬撼,又怎能对得起父母赐予的这身顶天立地的身躯? 不错,对方无论是修为,亦或者是法宝灵物,都明显是要比自己多上许多。 但,真要因为这样,就放弃心头报仇雪恨的执念么? 若真是那样,他还是自己么?他还能够继续在修道路途上闯出自己的一方造化之路吗? 有些事,并非是不能退缩,而是他根本不愿退缩! 凝气巅峰的妖蟒他斗过,也曾从碎凡境妖兽血口下逃生过,更是在龙窟之内得到了神秘的传承……今日主动反击之事,在其他天极宗弟子身上或许不会发生,可在他身上,却是必然发生! 自己与对方原本无冤无仇,可对方偏偏要生死相搏,且几次三番动用阴谋诡计陷害于他。既然这样,那便索性一战! 战一个酣畅淋漓,还自己一个一往无前的信心勇气! 金乌刀可以没有,但不畏不惧的冲劲不能没有! 这,便是他,一介苦读十余载,性格中早已烙上坚毅果敢的书生,一个背负血海深仇毅然踏入道门的少年! 此刻,内心的战意已经强烈到极致,看准了对方也起了速战速决使出杀招之心,他当即不再多言,越是沉默,按下血气翻涌的力度就越大,掌下施展的修为就越是雄浑,只见道道乳白色灵气涡流飞快将他周身四处包裹,不多时,伴随着一声清脆嘹亮的凤鸣之音响起,在他四周,那只散发着青色飞凤幻影的防御光罩便陡然成型! 不动手则已,一动,便是至强法宝祭出! 做完了这些,在他掌下刚习得的斗转星移之力蓦然运转到极致,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吸力从各处毛孔幽然散出,天地之间悄然无声的掀起了一股暴动的暗流。 一点点淡金之芒从他臂膀上蜿蜒盘旋而出,只听得地面簌簌落叶似受到了牵引,一刹那纷纷飘飞到空中形成连亘黑云,嗡嗡的风啸震得林中树木树皮迸裂,再一看,那些毫无规则可言的残叶枯枝,迅速化成了一只圆溜溜的褐色巨球! 在其中,更有一只只尖角石头包裹潜藏,一经推动,稀薄的空气立时被拉扯撞裂出丝丝黑洞,磅礴的劲力,一如出膛的炮弹锐不可当,刚一被推动发出,便裹挟了移山填海的威势,狠狠朝天空之中那只黑白太阳轮转的幡子撞击了上去!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若是你只有这只青凤盾做倚仗,那我告诉你,你……可以去死了!” 秦锋掌中初时散出灵力之时,赵飞扬还担心这小子诡计多端,保不准是有备而来,会施展什么阴险杀招,可当他看到秦锋身前化出青凤盾那堵强大防御光罩,以及天空中猎猎作响的残叶凝成巨球向着白幡冲撞而去,在他内心隐隐提起的忧虑之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声得意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在他袖间荡涤出的灵力更为磅礴,若说之前催动白幡只是出于诱敌出手的念头,施加的修为如同小溪,那么现在,则完全释放出了大江大河的浩荡之威! 一股足有水桶粗细的浓郁紫气从他周身各处祭出,肉眼可见的化作两颗璀璨圆球迸入到了两轮旋转的太阳之内,初一没入,便有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黑芒黑雾扩散而出,它们的形状不再是条形匹练,而是化作了一只只暗含了森然鬼气的可怖铁链! 铁链呈现时间的一刻,林中晴朗的天气又重新恢复了阴暗的氛围,无数道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白色鬼魂从铁链中飘荡凝聚,每一具都有一丈之高,煞气滔天,再一经紫气淬炼,一个个凶悍鬼影手中顿时出现锋利刀剑,脸上表情更显狰狞,身形一晃,旋即便脱离了铁链束缚,化作疾驰流光飞向了秦锋! 砰! 一只脸上满是疤痕的鬼物率先迎上飞来的落叶巨球,干枯骨爪弯曲如刀重重一抓,另一手拿着的大刀同时劈下,也不管身形是否会在这股巨力之下消散,目中疯狂之芒噌噌直冒,一瞬间便与其重重碰撞到了一起! 经此一撞,悍不畏死的鬼魂明显是起到了消解叶球威势的作用,只见去势汹涌的球影在半空研碎了半色鬼魂,飞快的速度也因此而减慢不少,原本足够三四人合抱的身形陡然剥落了一层,嗡的一下出现了短暂停滞之状! 见此球停滞,前仆后继的鬼魂像是见到了重生的曙光,疯狂的动作几近暴走,一个个向慷慨赴死的勇士,纷纷用虚幻的身影阻挡在了叶球飞行的轨迹之中。 砰! 砰! 正所谓好虎架不住狼多,十七八只孤魂碎成光点消灭之后,庞大的叶球也被瓦解块块碎片,只觉头顶上空洋洋洒洒铺了一片,视线因此受阻,秦锋再一定睛,那记凝聚了自己斗转星移的攻击,已然是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只魂幡果然是诡异至极!” 被天空中震撼一幕一时撼动了心神,秦锋脸色中飞快诞生一缕担忧之色,淡淡的喃昵自语也从嘴边不觉飘出。可还未等他来得及再度凝聚出又一攻击之势,半空中浑身嗜血之芒缭绕的白色鬼魂便已欺到身前! 不是三五只,不是十余只,而是一口气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百只之多! 放眼望去,如同骨节组成,轻灵中难掩煞气凶光,似将此地装点成了一处恶鬼纵横的人间炼狱! “百鬼化魂光,摄魂夺魄殇!” 见秦锋被如此凶猛的攻势包围的眉头紧皱,赵飞扬多日积攒的失意落寞一扫耳光,华贵身影越显尊贵崇高,大袖一甩,直接将一滴白色滴液从怀中抖落出来,轻轻甩向秦锋身前的那尊光罩。 呜! 呜! 如同受到了鬼王召唤,攀附在青凤盾光罩上密密麻麻的鬼影目中露出虔诚崇热之色,一个个手脚颤抖,纷纷燃烧了身形化成醒目的白光,一股更为慑人的白色焰团徐徐成型,整个光罩像被迷雾包裹,嘶嘶腐蚀之音不绝于耳,待得鬼哭狼嚎似笑似哭一阵杂音嗡嗡作响后,青凤盾上方那头青色凤影口中立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鸣! 肉眼可见的,它那铺展在空中的双翼翅膀像被人强行扯开,变得迅速透明,脑袋上分飞的几缕羽苏模糊一片,隐隐有了消逝的迹象,就连喉咙位置,都是出现了一丝空洞之感! 咔咔的声音开始从坚不可摧的光罩上发出散播,三息刚过,秦锋背后所处的空间便被森白的鬼火撕裂出三四道指头宽窄的裂缝,一股巨大的灵魂刺痛感从他眉心产生,只听噗嗤一口吐血声脱口而出,他整个人的身子似突然遭到了一记重锤击打,腾的一下失去了稳定的态势,摇晃着就要向后踉跄跌倒。 也是在这一刻,青色凤影目中如宝石一样的眼珠变得空洞无神,一滴不甘的泪水从眼眶幽幽滴落,扭过头去,它用悲怆凄凉的眼神死死盯向了秦锋。 它身下的双爪已经仅剩下一只,一身羽毛如被烈火灼过,参差不齐,变成一团团柳絮状的残光,一点一点在空中凋零,旋即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奇灵初显形! “灭魂幡下无生还……秦锋,你小子很不错,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才吐血……看来,我还真是小觑你了……” “可是,纵然坚持的时间再长又怎么样?到头来,无坚不摧的青凤盾还不是被我这只灭魂幡削弱了防御?瞧瞧那青色凤眼目中的绝望与悲哀……可真是令人垂怜啊……不过,它也哀鸣不了多长时间了,因为,再有片刻,它便会彻彻底底被剥离残魂,化作这些冤魂口中的美餐,作为壮大凶气之用……” 看着青凤盾寸寸碎开,一道道细长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弥散四方,秦锋魂魄受损口吐鲜血连连倒退,脸上苍白之意再难遮掩,赵飞扬脸上又恢复了稳操胜券的怡然模样,加持了一股灵气灌入喉中,很快,一声声高高在上的桀骜音浪隆隆向林中扩荡开来。 说完之后,脸上莫名淌出一点遗憾之意,抬头看了看凶芒依旧不减,魂雾尚还汹涌的白幡,赵飞扬说话的语气中隐隐变得再度阴柔。 “此幡乃是灭魂尊者千年前遗留冥虚谷墓葬中,对于凝气六层之下修士皆有摄魂之效……本来是作为我晋升内门时的杀手锏,可你这家伙实在难缠……也罢,用了便用了,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 噗! 噗! 一连吐出四五口血水,秦锋起伏不止的胸脯中像是被人塞入了一团火药,翻涌滚烫的简直要破体而出。 在光罩被一次次侵蚀腐坏之下,白色的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刺的他睁不开眼,而他灵魂中产生的剥离拖拽之力,也越发清晰的令他头疼欲裂。 一身身的冷汗如决堤潮水从他毛孔中渗透而出,一丝丝窒息魂灭的痛楚遍布奇经八脉之中,他像是一个被跗骨之蛆爬满身子,但却无力去抵抗的衰朽老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诡异白火将光盾四分五裂,一寸寸逼近身体,只能硬着头皮去扛下层层不尽的折磨,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于……就连想要做出收回青凤盾的动作,他都没有力气去完成…… 一声声悲怆凤鸣如针如刀,直扎的他鲜血淋漓满目疮痍,亦如一首肝肠寸断的告别葬歌,将他脑中与青凤盾朝夕相处的记忆,一点一点重新召唤在眼前。 初时,他身无长物,修为低弱,得一青凤盾如得至宝,日日摩挲,时时珍惜。 他如兄长,它如幼弟。 而后跋山涉水孤身犯险入得兽渊,秦锋不求其他,只求淬灵凤影,使它更为强大。 震死巨熊,猎取一枚枚妖丹,它自然也是没有令他失望,成为他对敌的制胜法宝,独一无二的骄傲。更是每一次危急关头,总会化为守护光影护他周全。 苦陀峰交易区,它与秦锋并肩作战,它助他快速崛起。 那日天光乍破,便是秦锋要它舍身困禁马彪,面对碎凡境绝世凶兽的致命一击,消亡了大半魂命,破碎了寄居光盾,它都绝无二话,毅然化为阻挡在他面前,舍身护主的一面钢墙。 它的目中只有执着,只有坚毅……无论何事,秦锋要它做,它便奋不顾身去做! 再然后,被秦锋以浑天星修复,无怨无悔,万妖山一役,硬撼妖蟒肉身之力,反馈强震致敌重伤。 接着又在秦锋极度虚弱之际,阻挡秦云鹤的致命杀机,为他拖延了一丝苟延残喘的的宝贵时机。 正是因为有了它,才有今日大难不死的秦锋! 可现如今,却要秦锋亲眼看着昔日的战友乃至兄弟一点点被恶魂吞噬,一点点在他面前哀鸣致死……这种痛,堪比挖肉锥心! 他的五指开始攥的紧紧,尖利的指甲深深刺入肉中,似乎唯有那一丝丝血线的淌出,才能减轻内心的罪恶感与疼惜感,似乎唯有这样,他才能最大逼发自己的潜能,使自己不致于堕入混沌。 他的眼睛已经满是血色,一股疯狂之芒缓缓滋生,身上的煞气比起那些正在对凤影摄魂的恶灵都不遑多让…… 终于,在整个掌面被血污覆满,就连手肘上也血迹斑斑之时,他那双蒙上水雾的眸子里,突然绽放出了几丝金线。 也是在这一刻,他抬起冷汗连连的脑袋,与那只目中仍在为自己担忧的凤影遥遥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他没有看到丝毫畏惧与害怕,有的,只是对主人醒来的庆幸与欣慰,以及痛苦告别的不忍之意。 它的时日所剩无多,一身羽毛肉眼可见的消散了大半,背部一只翅膀已经消弭于无形,连同那小巧的脑袋,也徐徐开始了虚幻。 它眼中泪珠更多,鸣出的音响,也尽是沙哑嘶吼的味道。 “洞玄天方,地虚归藏,山河辰星自在量……” 识海位置,悠悠飘悬着的金色符文一刹那奔腾而出,依旧是沧桑的声调,平淡至极的语气,可就在这一刻,秦锋被血丝布满的眼瞳中,却是如被金色之笔点就,刷的一下呈现出了灼灼的金光,不止如此,在他体表堪堪就要沁透而出的细密血点如同被冰雪覆盖,丝丝凉意使得他忍不住身形一颤,混沌的大脑也随之变得清明! 丹田之内,那滴未曾化解的妖君紫血袅袅升腾,温润着出现体内暴乱的浊流,洗涤着他本就精纯的灵气本源……这股温和磅礴力量之下,他的血肉中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蓬勃生机,灵魂深处被撕裂的痛感也逐渐淡漠…… 若是有人可以进得他体内,定会发现,这一刻,在紫意纵横奇经八脉,直将丹田气海尽数染成紫金之色之时,从秦锋跳动有力的心房,也缓缓运转了一层模糊朦胧的青色光影。 那层光影宛若实质,似乎天然形成的外膜,一点一点使得他心跳的频率回复正常状态,且……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精纯能量,也正由光影正中那两条盘旋游离,无声咆哮的青色妖蟒口中淡淡的释放。 他的四肢与胸口,乃至小腹,尽皆是被紫金蔓延,便是血色染就的衣袍颜色极深,也断然是阻止不了这团金意的绽放。 下一刻,当体内所有刺痛之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饱满有力的充实感之时,他眉心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命”字符文! 抱拳向着那只一直苦苦守护自己的凤影一拜,强忍着悲痛之意,杀人之心强到极致,一道掷地有声的铿锵话语骤然从他口中抛出。 “青凤,多谢你一直以来尽心为我防护,现在你虚弱了,那便换我来为你守候……” 一言方罢,他心念一动,左手五指柔和之力漫卷而出,接触到残落凤影的一瞬,毫不犹豫的便将它用灵力吸扯了过来,与此同时,摩挲小盾的手法越显爱怜,一滴修为精血从指甲划破的皮肉上滴落,刷的一声响过,旋即便缓缓融入到了青凤盾中。 见自己一心护卫的主人身上强大气息更胜以往,青凤高高昂起的头颅轻轻一点,所剩不多的身躯直接燃烧起来,道道凤鸣更为响亮尖锐,一刹那,便将羽毛燃为青火,再度化成了一圈仅够包围秦锋胸脯的青环光圈。 它的身形肉眼可见的缩小,目中自豪与期许味道甚浓,脖颈甚是流连的朝秦锋所在方向轻触摩擦了一下,紧接着便在层层白火对光罩的侵蚀之下,身首分离,率先消散了小巧的脑袋…… “青凤……不要死……我不许你死!“ 望着拼尽最后一点力量都要护自己周全的青凤,看着那一点点消失在空中的残影,秦锋再一次感受到了切肤之痛,他的紫瞳之中沁出斑斑泪迹,双掌疾如迅雷打出一道恐怖吸力法诀,就在青凤堪堪破灭消湮之时,一把将之拉回到了自己身边……虽然,此时,仅仅余下了残留着半截翅膀的残躯…… “赵飞扬,你不是要用鬼魂吞食我青凤的残魂么?好,既然青凤即将陨落,那我便让它们统统陪葬!” “斗转星移,给我封!” 几乎是福临心至,一团强大的掌控能力蓦地出现在秦锋丹田之内,右手一指,只见冥冥中似多出一层无形的壁障,强行使得扑咬的鬼魂身形一滞,旋即目中出现了强烈震惊的神色! 一口至亲离去的悲怆笼罩在秦锋心头,他再也顾不得此股封印之力究竟会带给他何种强大负荷伤害,一口鲜血大肆喷出化作壮歌点燃他的崛起气势,旋即,双掌绷直各自打出一道剑指,就在鬼魂嘶鸣吼叫,似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物之时,他再度狠狠点落一指! 这一指,包含了封印空间,束缚自由,泯灭魂意的霸道,更有强行掠夺,不惜一切代价致敌重伤,不死不休的执念! 嗡的一声响起,秦锋的身形陡然倒飞出一丈,额前刘海已近紫金,脖颈上凭空多出丝丝皱纹,他的怨气,他的愤怒,他的悲痛,全都成为了一股摧枯拉朽的磅礴力量,轰隆隆尽数倾泻在了鬼魂与半空中飘摇的那只白幡之上! 嗵! 一声惊天巨响从空中炸响,只两指,便将所有鬼雾戳开两道空洞的口子,魂幡之上两轮太阳更是迅速黯淡变得平复,点点北斗星辰四散飘摇,光斑湮灭成空,再无流动灵跃的痕迹。随着腾地一声响起,它似被剥离了所有神通,直直从天际飘落下来,坠落地面再无声息…… 噗嗤! 幡子落地之时,秦锋神魂受创,体内翻江倒海,又是连连血雾喷出,却在身体尚还倒飞之际,他目中疯狂杀戮之色宛若掀起巨浪的大海,体内流窜的精纯灵气全部被抽调而出,不管不顾的,便化作最后一点斗转星移之力……铺展在破碎开来的鬼魂身上,将它们一口气炸成了星点。 化作恐怖的掠夺之力,将地面上一块块石头猛的卷起形成呼啸长龙,更是有一股分力到达了赵飞扬身边! 砰! 魂幡失灵,魂灵破碎,就算赵飞扬修为再怎么高深,这一记必杀术法的使出,也绝对是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此刻法宝中倾注的灵气化作暴虐流淌的气流重新倒流回他体内,从他的胸腔之内爆发出嗡嗡的闷响,两双手臂更是几欲折断,一个趔趄退出数尺,目中淌出丝丝血线的同时,丹田中的修为如被摧毁,仰头朝天便是一通血腥红雾喷出! 未等他站稳身形,石龙飞掠虚空转瞬而至,漫天石屑几欲遮天,头顶束着的发带砰的炸裂,一袭长袍被打出大小不一的空洞,再听一阵筋断骨折声音响起,整个人已经是由之前的绝世风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狼狈不堪! “万物万形,万灵万命……” 奇灵万化经的经文在秦锋脑海环绕连连,只觉失去了浑身力气的身形像是一只破麻袋被抛出,再一睁眼,在他身后,赫然是已有一只青色翅膀减缓了下坠的势头。 当他脚底踏实地面,勉强扶住一棵大树站立身形颤颤巍巍之际,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那只凤影残形,却是幽幽的与背后那一只刚刚生出的翅膀融为了一体,不多时,嘹亮凤鸣似又重现,自秦锋肩部上方虚空,赫然是两只比青凤显露之时更为庞大的两只磅礴凤翅! 翅膀上,羽毛根根清晰可见,顺滑如水般的质感使得天空撒落的阳光都为之一暗,更是在这疏密有致的间隙中,幽幽的流淌着一股淡淡风雷之力…… “这……便是我的本命奇灵么……” 咳出一口血水,呆呆的扭过头去望着身后那对青色翅膀,秦锋怅然若失的喃喃自语道,不觉间,脸颊之上已有了点点晶莹湿的冰凉……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别忘了,老子姓赵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击溃我的灭魂幡!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昔日在宗门内如同骄阳,受到众多外门弟子追捧崇拜的赵飞扬,如何的心高气傲,如何的高高在上! 在他看来,秦锋这样的蝼蚁,自己只要想碾死,虽是只要伸伸手指跺跺脚便可。对方之所以能够一次次从自己手中逃遁,皆是由于自己杀招未出,掉以轻心,再加上对方狡猾诡诈罢了。 可蝼蚁终究是蝼蚁,再怎么聪明的蝼蚁,都逃脱不了被飞龙一掌踩死的下场。 但是现在,偏偏就是这个最让他看不起的家伙,低微到尘土里的蝼蚁,给了他致命一击,溃散了他的最大杀招,狠狠将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重重甩在了他的脸上! 灭魂雾被破,无数恶灵崩溃,更是于他自身,修为灵力紊乱的不成样子,一身血气翻涌如浪,五脏六腑都如被挤压在一起,发出痛彻心扉的苦楚! 他惊! 他惊区区凝气四层中期的修士居然能匪夷所思的击败自己,他惊自己花费好大代价弄来的必胜宝物都奈何不了对方! 他怒! 他怒对方一次次的从他手底逃脱,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一次次与他对调角色,使得他如同成为了一个屡战屡败的失败者! 天骄的心性,如何能承受得了这些打击? 故而,在刚刚调整体内气息,使得暴虐横流的灵力重新有了平静下来的端倪之后,他跌在地面已布满灰尘的身子,立时强撑着双臂站起,眼神恶毒怨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紧接着就不顾嘴角沁出的血水,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这吼声,似对苍穹而发,亦是向朝秦锋倾泻。 可他心痛,秦锋心底伤疤带来的折磨又哪里见得比他小了?听闻此声咆哮,他完全置若罔闻,此刻在他内心,对自己无能,不能够守护青凤盾周全的憾恨,以及对赵飞扬歹毒心肠的仇恨,已然呈现出滔天滚滚的态势! 呆呆的望着身后浮现的青色风翅,中了魔怔一样轻轻从青凤弥留之际存在过的位置捧了一缕空气,拿在鼻尖嗅过一嗅,他的眼眶中无声落下两滴经营,脸色由赤红变得惨白,又由惨白旋即变得灰暗…… 此刻的他,丝毫不像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反倒是像一个精神遭受巨大打击的衰朽老者。 眼皮微微抖动,双手颤抖不止,他的目中,只有青凤燃烧青光为自己尽最后一点守护之力的场景。至于那枚巴掌大小的青色小盾,已然是碎了,带着秦锋血淋淋的心脏,一同裂开了缝隙…… 半晌过后,将弥漫心间的伤痛小心翼翼地收起,把那枚已经无用的光盾珍而重之的贴身安放,秦锋的身上又开始覆满了浓浓的暴虐气息,如一头睡梦中被惊醒的雄狮,不是煞气,而是动了真正的杀心! 若不杀此贼,如何对得起舍身护主的青凤? 若不杀此贼,他又怎能安得下继续修炼的道心? 若不杀此贼,他岂不是白白受了诸多磨难? 他要杀! 无论对方实力比他高出多少,无论对方手中还有何必杀狠招等着他,他都要杀! 杀一个纵情肆意! 杀一个血染半边天! 像看死人一样望了正战栗着身体朝天狂怒的赵飞扬,他平静的不起丝毫涟漪的眸子掀动一抹寒芒,脚下踏着疾风一掠,背后青色风翅一振,一道轻灵流光闪过,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对方面前。 不发一言,身形刚至,从他青筋暴起的拳头上,旋即便是暴风骤雨般的拳点狠狠挥出! 砰砰! 砰砰! 如同注满了怒火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之音,亦如积攒了千钧势力的鼓槌不要命地锤击在牛皮鼓面之上…… 三息刚过,层层骨头断裂的脆响便尽数在林中上空绽开,突兀的音响引得枝头栖息飞鸟一片侧目,就连九天上云朵都为之一振,纷纷消散了行踪。 赵飞扬的胸骨已经塌陷,纵使是晋入了凝气七层,身体强悍程度远超秦锋,但在如此猛烈迅疾,密如雨点的攻击之下,也只能落得个胸骨塌陷,皮开肉绽,连连喷吐血雾的下场! 噗嗤噗嗤之音不绝于耳,朵朵红梅在空中开的鲜艳,像一注注清泉,努力的在为秦锋将心头落满的雾霾灰尘扫除干净…… “秦锋……你……你敢!” 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灵气平衡状态被秦锋轻而易举的摧毁,就连经脉中都噼里啪啦乱响,似受不了这种狠辣璀璨而发出哀鸣,体内本就严重的伤势愈加雪上加霜,心头大惊过后,纵使赵飞扬再怎么不愿,再怎么高傲,在吐出的那句恐吓之音里面,也是不得不加入了一点哀求情绪。 “我不敢?老子有何不敢?不就是一个凝气七层的歹毒之徒么?几次三番害我性命,损我法宝,害我器灵,别说是你,便是此刻是天王老子,老子也得叫他尝尝荤腥不可!” 说着,秦锋眼中的厉芒再也埋藏不住,提起袖子就又要发动攻击。 “老子是云龙峰唯一一个最有希望在三年内晋入内门的外门弟子!只要你敢动我,冯掌座必定不会轻饶了你!残害天骄,屠戮同门,便是韩渊然为你做主,你也断然逃脱不了宗门法令惩处!” 说实话,被秦锋劈头盖脸一顿暴揍,赵飞扬早已意识到了这家伙的凶狠,刚才虽是口气依然不落人后,但充其量只是心气所致不愿低头罢了。此现在一看这情况,再不摆出自己身份恐怕难保性命,求生之欲主使下,他很快就施展出了晓以利害的手段。 “呵呵……冯掌座?去他妈的冯掌座!别说姓冯的,今天就算你把掌门搬出来都不好使!天骄?就你他妈这样心肠恶毒的天骄?屠戮同门?老子杀你是为宗门清理门户!” 天骄如何?云龙山外门第一人如何? 莫非仅凭这些就能够肆意妄为,就能滥杀无辜? 去他妈的! 一听这话,秦锋更为气愤,也不管站在对面的赵飞扬是否身子佝偻筋断骨折,立刻就又凑前一步,迅速祭出了修为。 “你……你……好你个秦锋!你居然无视宗门到了这种程度!好好好……很好!” 原以为这套理由能震得住秦锋,好为自己换来一刻求救的机会,却不曾想倒是起了反作用,恐再度遭遇毒手与强大心理落差之下,赵飞扬被气得捂住胸脯大口喘着粗气,一声气急败坏地音浪也就此脱口而出。 下一刻,他目中流转的求生之意更为浓厚,眼珠子徐徐一转,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很快脸上就露出了有恃无恐的阴笑。 “你敢杀我?老子不信你敢杀我?你听清楚,老子名字叫做赵飞扬!别忘了,老子姓赵!赵国皇室也是姓赵!” 第一百二十章 秦广王也姓秦! “姓赵?赵国皇族!你赵飞扬竟然是赵国皇族!” 看清对方死到临头还自以为是的模样,秦锋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可越是对赵飞扬丑恶嘴脸感到恶心,他就越是装的震惊,越是要做出一副很是忌惮在乎的样子。 猫杀耗子之前,不总是要用双爪好生把玩一番,享受够了足够的快感和优越感,才会发动最后杀招么? 此刻,他不图其他,只图能给对方心脏上狠狠插一把剑,令得他饱受折磨而死!不止要他饱尝伤痛,更要让他精神受挫! 脸上的杀戮之色被他故意藏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玩弄之意夹杂着做作的惶恐浮现其上,两道剑眉深深皱成川字,在他口中,作势便飘出了一道极度吃惊的声音。 “哼,若非家族使命所致,老子何须到这天极宗中受罪!既是知道了你老子是皇族后裔,你还不速速将你的脏爪子在老子面前拿开!” “若是有半分延迟推阻,小心老子叫你不得好死!” 果然,在见到秦锋表现出的态度跟之前相比有了天差地别之后,赵飞扬苍白的脸色又趾高气昂起来,咬牙挥出袖袍,不耐烦地看过秦锋一眼,很快,就又抛出了数句似能主宰人命运的审判之音。 “另外,把你身上从蛟龙口中逃生得来的宝贝统统交出来,还有那只用来炼制凝灵液的法宝也拿出来!等老子吞下这几枚疗伤宝丹之后,再来治你的罪!” “敢对赵国皇族痛下杀手,反了天了!不过,若是你现在自废修为,然后再跪在地上向我磕上一百个响头赔礼道歉,或许……老子善念一发作,饶你一条狗命也不一定!” 说罢,他颤抖的双手似恢复了一丝气力,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只红色瓶罐,倒出三两颗珍珠大小的丹丸,张口就要吞咽而下。 “饶我一条狗命?那如此说来,我还真是得谢谢赵王爷的法外施恩了!” 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笑容灿烂的赵飞扬环视一眼,秦锋口中语调越发“害怕”的厉害。就连身形也是颇为配合的耸动了几下,借以表达真的是被对方吓到了的情绪。 “哼!既是如此,那还等什么!速速自行了断,免得老子动手!” 赵飞扬两道眉毛一挑,又是颐指气使的喊出一句。 却在下一刻就在他要抬起手掌将丹药扔入嘴边之时,一张无比迅疾的大掌飞快抓来,暗含的劲力一刹那狠狠拍在他腮帮子上,只听啪的一声抽刮响起,再一看,赵飞扬的右脸肉眼可见的肿成了淤青模样! 一掌扇出,另一掌也不闲着,打断了对方吞服丹药的动作,秦锋右掌随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掏出,指尖轻抓,急速收回,不待赵飞扬反应过来,刚刚还在他掌中逗留的丹药便转移到了秦锋手中! 也是在这一刻,秦锋摇身一变,彻底由人畜无害的狐狸变成了凶相毕露的猛虎! “赵国皇族是吧?” “云龙峰外门最有可能晋升内门的弟子是吧?” “赵飞扬是吧?” “要老子自费修为,要老子跪在地上磕一百个响头赔礼道歉是吧?” 一句句,一声声,如同拉了满弦,蓄足了劲道的钢箭,一经发出,顿时爆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威慑! 一个接一个耳光从秦锋掌下挥出,从刚开始的先后轮着扇下,到后来的左右开弓双管齐下,寥寥数息,便将赵飞扬扇的晕头转向,完全肿成了猪头三! “去你妈的赵国皇族!老子说过,便是皇帝来了,今天也救不了你!” “你姓赵,与赵国皇族同姓,老子姓秦,而那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也是姓秦!” “便是人间帝王,老子这个冥帝也得收了你的魂魄!” 随着一口口血沫喷溅而出,秦锋憋在心头的闷气如同找到了一处最好的倾泻口,不多时,百掌抽出,方才的悲伤情绪就已平复了大半,直至扇的自己手掌都忍不住产生火辣辣的感觉,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停下手来,将从赵飞扬手里夺来的丹药吞下了肚腹。 外门第一人享有的待遇果真非凡,这瓶中丹药秦锋才初一入肚,便觉查一团浓郁滋补之气扩撒开来,方才打人消耗的气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不止如此,就连先前因为吐血而损失的血气,也有了重新充盈的迹象。 基于此况,他整个人散出的气质越发凌厉如出鞘之剑,连同眉眼所至之处,也有了强大的灵威施加。 再看赵飞扬,遭受了又一番惨绝人寰的蹂躏,终于在剧痛之中反应过了秦锋的意图,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使得他气得几欲昏厥过去,想要破口大骂秦锋,却又困于嘴巴肿胀不堪,最后只能将一肚子怨气和咒怨硬生生憋下。 但若想让他就此屈服,就此放弃祸害秦锋的念头,那却是万万做不到了。 此刻虽是浑身血气翻涌,从他身体中使不出丝毫的力气,唯有虚弱与痛楚令他咬牙切齿,但凭借着血脉之中十六岁时注入的一点家族秘法种子,他还是在闭目运转神识过后,成功凝聚出了一缕求救的魂线。 这缕魂线极细极淡,如同透明,唯有碎凡境高手才能察觉,乃是赵族独有的求救秘法,一旦施展而出扩荡十丈之外,便会吸收天地灵气化成一道余音信号传入家族强者耳中。此刻既然无法与敌人抗衡,但便只能图谋求生脱困了。 赵飞扬念及此处,很快便将魂线从眉心散放出去,使之幽幽融入了茫茫空气之中。 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不凑巧的是,秦锋偏就是那万中无一的特例,虽不到碎凡境,但自身早已开辟了灵识,如此隐秘的方式或许别人无法发现,但对于他,却是十分敏锐的能捕捉得到。 此线刚出,他半眯的眼睛迅速张大,斗转星移之力化作倒吸的强大扯力,哗啦一下,便死死锁定了那缕快要消散空气的魂线,就在赵飞扬眉心一阵刺痛,魂魄恍如被人打散之际,秦锋猛地将其拉回手中,双掌交叠碾压之力按下,那只微不可查的求救信号,骤然变得烟消云散! “赵飞扬,你该死!既然想早点投胎,那老子便成全你!” 做完这些,秦锋说话的语气一瞬间冰冷,双腿绷成弓字长形,高高跃入空中,右肘浓郁灵气覆盖笼罩,下一刻,瞅准赵飞扬的脖颈处便狠狠地砸击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可惜啊,可惜(抱歉抱歉,更新稍晚) 蕴含了秦锋满腔怒火的一记肘击,威力何其恐怖,不说是开山裂石,但要砸断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干却是轻而易举的,赵飞扬早已到强弩之末,口中虽是恶语不断,但归根结底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此刻被高高砸下的一击砸在脖颈,他瞠目结舌惶恐到了极致,目中再无侥幸高傲,有的只是害怕畏惧的神光,随着咔嚓一声碎骨脆响冲天而起,满眼的悔意化作加速生机流逝的燃料,高昂的脑袋如同被人掰断的树枝,一刹那无力垂下,七窍之内全部齐齐溅出血水,半晌之后,整个人口中闷哼一声,双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摇摇晃晃几下,旋即死死摔落了下去。再看狰狞的眼瞳之中,已然是灰蒙蒙一片。 至于他临死之际双膝跪地所朝的方向,赫然就是青凤残影消散的位置! “青凤,恕我无能,不能守护你周全……灭杀此人,算是我给你最后的交代……” 闭目向脑海中青凤的影像默哀了好一会,躬下身子弯了三下,待得身后那对青色风翅出现在他身前,轻轻将一团柔风扇在他身上,他这才从慨叹与惋惜之中回过了神。 “轻灵初化形……未想到却是在这种际遇下诞生的……既已无法用光盾防御之力陪伴我,那便索性融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伴我一生……” “青凤,我说的……对么?” 渐渐地,从那对翅膀中又重新聚拢了一圈淡淡的光影,小巧的凤头,灵动的眼珠,尖细的鸟喙,虽然极度虚幻模糊,看上去如被清风一吹便会消散开来,但至少在这一瞬,青凤的样子又短暂出现在了秦锋身前。 秦锋眼中炽热难当,一如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久别重逢,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青凤目中亦是狂热的留恋,两瓣喙唇张开闭合,似在倾吐着离别时的忧伤旋律。 听闻秦锋口中哽咽话语说出,它那小巧的脑袋微微点动一下,算作是认同,两只宝石小眼淡淡的闭合,欣慰与感动隐隐流淌,不多时,当得嘴巴合拢眼皮轻闭之时,刚刚才凝聚出的一点疏影,立时化作点点光斑消失不见…… 林中,依旧还是风声萧萧,叶影婆娑,虫鸣悉索不断,鸟鸣阵阵叽喳。恍惚凤影飘然而去……只剩少年青衫独自默然无语,似……一切不曾发生过,只是情动梦一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强忍着落寞与辛酸之意,被一团血腥之气荡入鼻中,秦锋忽的回复了清明,视线也慢慢从回忆挪移到了现实之中。 “昔友已乘光影去,此地空余吾一人……” “放心吧青凤,你的舍身一救我不会忘却……我会替自己……也替你……好好地活着……” 数言方罢,一道雄浑掌力从他袖间荡然而出,不多时,地上躺着的赵飞扬,腰间系着的那只淡黄色储物袋,以及衣衫内衬之中的所有物品,包括从秦锋那里夺走的金乌双刃刀……尽皆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秦云鹤那厮的尸首,秦锋本想找到,奈何此地太过空旷,再加上林中猛禽又多,苦寻无果,只得到一具被不知名野兽啃咬的剩下骨架的尸体,秦锋终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看来,狗贼的脑袋应该是被野狼野狗叼走了……也罢,人死如灯灭,生前他所犯下的所有恶行,也随魂魄消散而泯灭吧……” “不过,这赵飞扬身为云龙峰上最被看好的青年才俊,他身上的宝贝应该是很多……” “看他方才朝我说出赵姓秘密之时,脸色一片不可一世,想来就算不是正统皇族,也多少能够沾得上点关系。杀了他……日后怕是有的罪受了……” 说完这句,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畏缩了,一掌拍在面门上闷哼一声,重重在尸体上踩了一脚,旋即又脸色铁青起来。 “去他妈的皇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他贪图财物法宝,勾结秦云鹤妄图害我性命夺我宝物在先,就算被我所杀又如何怪的上我?修士一生连天的气运都夺取,什么帝王皇族,只要他人犯我,我就报仇雪恨……天理昭昭,我有何错?” “杀人,杀便杀了!杀此恶徒,是为了以后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害!我这是在救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此事……我断然不后悔!” 被这种莫名情绪一扰,秦锋也没有心情继续清点从赵飞扬身上得来的宝物了,抬头猛地一看天,双掌打出道道毁灭之力,只听砰砰之声炸响在耳畔,很快的,赵飞扬的身体便化为碎片,被轰入了地底之中。 眼睛一愣神,看完火烧云遍布的天色,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陡然一竣,暗道一声不好,旋即掏出那只师父临行前赠予他的流星盘,赶忙就输入法力,连连操作起来…… …… 站在秋风阁上,每一日都能将大半陀罗峰的美景收归眼底,绿的树,红的花,金的鱼,清的水……若是端一盏茗茶,遇上一团似柔顺绸缎般和风荡身而过,这种感觉,不知道要羡煞多少旁人。 可,这种情况也只是能在往日的吴秋生身上出现,现如今,光是天边的那两团火烧云,也足够把他的内心烧的焦灼不堪了。 今日,已经是秦锋离开陀罗峰外出执行任务的第七日,再有三四个时辰,便达到了那试炼任务玉简上规定的七日之期。 他担心自己生平最得意的门生因完不成任务而受到宗门责罚,更担心……一个本该落在秦锋头上的造化,因此而白白付诸流水。 双手扶着栏杆,他的目中说不出的惆怅与担忧,不知不觉中,掌心已有了丝丝汗水沁出,察觉手下稍有粘力,他哑然一惊,扭过头去,对上身后一直侍奉的青竹,颔下的胡须开始徐徐抖动。 “可惜啊可惜……如此一个好苗子,硬生生是被我这个师父给耽误了……” “青竹……为师问你……在你看来,若你秦锋师弟参与明日之争,他一鸣惊人的把握该有多大?” 青竹端着端着茶盏的手腕早已发麻,此刻被师父陡然一问,笔直的身形禁不住一抖,尴尬一笑恢复了常态之后,这才腆着脸回答了上去。 “秦锋师弟足智多谋,资质绝佳……依徒儿看……他必是不出三甲之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情难见 “前三之流么……” 青竹此人心性耿直,说话一向都是有心而发,这一点,正是吴秋生在其他弟子身上难以找寻到的优点,故而,他才要青竹在此地侍应。 听得青竹口中不假思索说出的话语,吴秋生本就愁云密布的眉宇间又添了三分自责,狠狠一掸衣袖,故作平静的语调立时掀起点点涟漪。 “如此人中翘楚,若这造化叫他得了,假以时日,我陀罗峰上必定再出一位丹道巨擘……可现在……终究是迟了!” “早知这造化可遇不可求,老夫当初就不该吝惜那十年寿命!若帮那老小子炼制了圣元丹,秦锋也不至于身犯险境……不至于直到今日都未曾回来!唉,好好的喜事叫我搅和成了祸事,老子是这陀罗峰上的千古罪人啊!” 他的语气变得慷慨激昂,似自己真是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若非有青竹在身旁,恐怕真是要自责的捶足顿胸了。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是气的满头青筋暴起,脸色赤红如火炭。 “师父,您大可不必如此。秦师弟吉人自有天相,此刻未归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说不准一会就回来了呢。他的命牌玉简不还是好好的被您保管么,遭遇凝气巅峰境大妖他都安然无恙,依弟子看,他十有八九是得偿所愿了……” 青竹不忍心看师父老来沧桑,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一点宽慰笑容,指着阁楼地面说起好听的话来。 话音未落,师徒二人还尚未将目光移回阁楼之内,却在半闭的阁门吱呀一声响动之时,一道风尘仆仆的青衫身影闪电般窜进迸射,不多时就大步流星的来到了他们面前。 “什么天大的喜事被您搅和成祸事了?难道说,是宗门内有哪位师姐看上徒儿,想要与我结为道侣,被您硬生生的给推了?” 意气风发的模样,欣长笔挺但却略显单薄的书生样貌,说话玩世不恭的姿态,那双贼光四射的眸子,不是秦锋,又能是谁? 听到这声话语如春雷炸响在堂内,吴秋生沧桑的身形顿时一僵,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都化作浓浓的骇然与惊愕,握在栏杆上的双手不觉大力一捏,竟生生在上面留下了十指的印痕! 扭头一看来人,他方才的担心都是黄粱一梦,多日来的期盼终成现实,体内枯死的希望树苗在这一刻春暖花开,颓败枯黄的叶片重新焕发生机,眼皮抖动了好几下,顿时就禁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再看青竹,一语成真,兄弟重逢,对秦锋的宽厚同门之情一时溢于言表,脸蛋红扑扑的开心至极,没等师父开口说话,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也不管手中托盘是否跌落在了地上,一把就揽住秦锋朝他胸口嗔怒着凿了一拳。 “秦师弟,你这家伙总是给人意外,喜欢赚人眼泪!你个臭小子,不知道师傅和师兄们为你担心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嘿嘿,叫师兄们为小弟担心,叫师父为徒儿忧虑,我有罪,我有罪……” 谁说修真界内无真情? 谁又道人心险恶只知算计? 别人对他秦锋的用心,他或许不了解,但单就面前这两人而言,秦锋却是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舒馨! 青竹待他如长兄般敦厚,事事都为他考虑,初入门时对他悉心指点,毫无一点老人欺负新人的架子。 吴秋生更不用说,虽被自己坑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为人也抠门到了极点,但却愿意在危难之中舍弃十年阳寿换取秦锋的生机。 如此二人,若他不敬不尊,岂非该遭天打五雷轰? 憨笑着接下这一下玩笑关心的拳击,秦锋微微作揖以示歉意,心中暖流缓缓萦绕之际,也快速拿出刚刚从云龙峰交完差之后领到的红色外门弟子玉牌,如晃荡奇珍异宝一般,走到师父面前卖弄了起来。 “师父,您现在总该相信徒儿不是个草包了吧?嘿嘿,此枚外门玉简,是我刚刚被传送回来之后特意去交差换来的,这次的任务,总算幸不辱命,成功搞定了……” 说着这话,秦锋心中暗自慨叹,但面上却是满满的得意与开心。 个中险恶,非是他不愿意讲,而是不能讲。有些事,总该留在生命中不被人触及的地方,暗暗回味,暗暗警醒,不是么? “好好好!为师就知道你个死小子不会在那妖蟒手下丧生!老子吴秋生看好的人,能差得了么?好!很好!” “以你的机灵劲,为师担心都是多余的。瞧瞧你衣衫也破了……青竹啊,你去充衣阁里替师弟找一件新衣服让他换上!好歹秦锋也算是名正言顺,经过了生死考验合格的外门弟子,再穿的破破烂烂,那岂不是叫外人戳我吴长老的脊梁骨么?” 拍拍秦锋肩膀,欣慰自豪的酣然大笑,吴秋生大感快意,眼神一凛瞅在他那磨开洞孔的衣服,脸色呈现不喜,紧接着就伸手唤过青竹,指示他去寻找衣物了。 做完了这些,有好好从头到脚审视了秦锋一番,发现他的修为再度升高了一些,整个人的气息也有所变化,更为内敛了,心情大悦,旋即惊喜的询问了起来。 “好好说说吧,你小子是怎么在妖蟒那里偷到蛇蛋的?瞧你这修为,怎么短短七天时间又从四层初期变到中期去了?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造化了?如此天赋,如此机缘,真要叫老头子羡慕的疯了!” 吴秋生敢问,秦锋倒是敢说! 盗取蛇蛋一事艰险重重,数次生死危机险些叫他粉身碎骨,再有秦云鹤赵飞扬从中作梗,后被自己得到妖君传承强势斩杀……一桩桩,一件件,均是他内心只能保藏的秘密,如何能对他人言说? 此刻被猛不丁一问,他不敢表现得太过诧异,背地里飞快捏出一个既合理又保险的说法,很快便回答了上去。 “有什么好羡慕的!徒儿不过是命好!那日我行至翠屏岭,看见数里之内的路上遍布死兽死鸟,却无一只灵兽出没,心中惶恐至极的同时,不免也起了猜想。如此凶悍的场景,肯定是有大妖出现过。再一联想,妖蟒天生巨力,修为通天,桩桩恶事除它之外,怕是别人也干不出了。” “念及此处,徒儿用您老赐下的匿息丹隐匿了气息,而后小心翼翼探进六日,终于是在今日,于一处十里外的洞窟中听到了嘶吼之声。也算是运气好,初入洞时,便瞧见了一枚宝光大放的血浆果,没管太多,我自然吞入腹中解除了一时饥渴……或许这修为,便是在那时暗自提升的……” “再后来,入洞之后更是幸运至极,您猜都猜不到,那母蛇妖蟒,竟是正在同一只金雕巨兽血战!刚刚生产过,地上正好遗留三颗蟒蛋,徒儿当时心跳到了嗓子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拿起蟒蛋就催动了流星盘……这不,刚刚被传送回来,送完了任务所需之物,不就马不停蹄的来这了?” 描述之时,俗世生活那几年所见所闻,所听说书先生习得的胡诌本领,运用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直把吴秋生听得眼发直了,危急关头更是脑门上汗都下来了才算罢休。 说罢,留得师尊一人在虚构的凶险故事中徜徉,一个人自顾自的逍遥自在平复起疲累精神来。 忽的,似回想到了之前入阁时师父师兄脸上的异色,心中疑问越来越浓,好奇心也强到极致,不多时,便眉头一蹙,张口询问起了具体缘由。 “师父,方才你与师兄所谈之事究竟是什么?什么好事变成祸事?徒儿不解,还请您释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大的喜讯 “为师也是老糊涂了……瞧瞧,被你这兔崽子一搅和,连正事也忘了说清楚了。” 被秦锋这么冷不丁的问起,吴秋生恍然大悟,暗道一声自己这是被秦锋归来的喜悦给冲昏头了,扶着长须干咳了几下,目中流露出回忆之色,一边听着秦锋接过青竹递来的新衣穿在身上的声响,一边缓缓地道出了事情的实情。 “三日之前,一直浸淫于闭关修炼的掌门,突然在冲击辟丹后期的过程中提前出关,一改平素冷静淡泊的模样,将除苦陀峰外的八峰长老统统召集到天极宫中商谈秘事,最终,一个天大的喜讯传了出来……” “天大的喜讯?莫非是掌门突破成功了?” 秦锋听得云里雾里,再一看师父脸上喜色连连,卖关子的口气也十足,心头如一只小猫在拿爪轻挠,实在是痒痒的厉害。 “非也……掌门若是突破了,那固然值得庆贺……可此事的福泽,远比掌门突破还要令人心神振奋……那便是五年才一开的仙籍阁,明日,将会开启!” “仙籍阁,老祖创建门派之时,凭借一己大能网罗天下奇书秘籍,于踏足元婴之境之时创造出的一处藏经宝阁,锻体养神,攻击防御,各种闻所未闻的奇珍神书无不囊括其中,更有传言,此阁之内甚至有老祖坐化弥留之际藏下的红莲净心火火魂!” “火魂之强,远远超乎他人想象,融为体内之物,能够大大提升修士的攻击破坏能力,精粹濯炼灵力修为,用作破障,简直无所匹敌!” “若是炼药,则有把握将炼丹成功率由五成之数提升至六成乃至七八成!平素,此等宝地五年一开,持续三日,唯有五年内晋升了外门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此时距离上次开启未满两年之数,如同为你量身定制一般!此种美事,若算不上天大的喜讯,何事才能算得?”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吴秋生并不显得疲乏,反倒是精光烁烁越显老当益壮。最后一句方罢,眼底深藏的期待与开怀之意再也无法掩饰,一双眼睛眯成细缝直盯着秦锋,红润的嘴唇已经是绽出了一团灿烂的大笑。 “也就是说,此阁,但凡是晋升过外门的弟子都进入过了?那为何火魂迟迟未被人取走?” 此事太过石破天惊,第一次听到简直要震散秦锋的魂魄,饶是他见过了世面,却也不得不一下子猛吃一惊。愣神了片刻,想到了什么,赶忙又展开追问。 “老祖设下的福缘,哪里有那般好得?唯有大造化者大气运者,才有可能得到。纵观千年以来,入过仙籍阁之人多于过江之鲫,但也未有一人有幸见到。” “此事……也许只是一个传说,但便算作是传说,只要有一丝机会,修道之人就应该全力去争取……不是么?” “更别说,此传说在掌门口中,隐隐有确有其事的端倪显出……所以,为师在你未归来之时,才会如此的唏嘘感叹……” 吴秋生娓娓道来,神情间蕴藏着无尽的沧桑与向往。这番话语,令的他想到了当初自己信心满满入阁去,但最后却一无所得出阁来的情景。一时之间,感慨少年忆旧时,无尽失落无尽忧。 末了,似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感伤了,眼神一转,再度回到了秦锋身上。 “此次开启,以你的本事和天资,说不定真能替师父完成少年时的遗憾。为保公平,此次参与的外门弟子,皆是需要两年之内晋升成功才行,且要求极为严格,至少修为得达到凝气三层巅峰……若为庸人,则无资格!” 怪不得师父在自己没回来时候郁闷的如丧考妣呢,敢情是对自己有着太大的期盼与寄托。 此刻,秦锋总算了解了师父所说的喜事究竟为何物,心底蓦地涌上一点感动的同时,也不由得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搞个名堂出来。 于情理而言,他不能辱没了师父的期望,不能丢了他老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 于自身而言,现在赵飞扬已被自己所杀,怕是赵国皇族不刻便会察觉后人陨落之事,到时自己若无半分自保之力,恐怕死翘翘是时时刻刻的事。 既然做了,那就勇于担当,而这担当的前提,就是自己不断壮大变强! 还有,他的奇灵,目前只凝聚出了一部分,修为实在太浅,也的确需要借助其他力量变得更强,去夺取更大的变化,从而创造出独一无二的完整奇灵! 对于这个奇灵,他有对青凤的眷恋和承诺,亦有自己的憧憬与期待! 其三,修道之路漫漫,亲生父母留给他的玉镜既然功效逆天,说明他的家世一定也是神秘非凡。既为人子,到底与父母有难以割舍的亲情,他需要一步步崛起,一步步探寻自己的身世之谜。 基于这三者的考虑,此刻就算他不想接下师父口中的重任,都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他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一点一点将明日可能面对的问题向师父提问了出来。 “照师父所说,明日这番入阁,定然是有太多的人竞争,不知有无先后顺序,这每一座山峰,派出的弟子,实力又在何种层次?两年之内,虽说一般人修为有不了太大的突跃,但总也有些天骄之辈,光芒万丈,一经名师指点,便初露峥嵘了……” 此子心智如狐,考虑事情面面俱到,能收得如此爱徒,也算不枉此生了! 听得此言,吴秋生内心对秦锋越加放心,越看越顺眼的厉害,老来得衣钵传人是何等庆幸之事,不多时,他松皱的脸皮就如枯木逢春,渐渐展开了来。 “秦锋,你考虑的这些,的确是很有道理。此次事关重大,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据为师所知,此次盛事,每座山峰都派出了极其强悍的阵容,其中要以思过崖无崖子派出的吴念修为最高,堪堪到达了凝气五层巅峰的水平!” “其他的敌手,你明日到场自会熟知。每一峰,都有修为高深的队长带队,明日你跟紧三长老的大弟子刘冲,他自会照应你们这些师弟。还有,便是最最重要,也最最需要注意的一点……” “入阁之时,每次仅允许持有各自山峰令牌的两队进入,虽说越早进入越有优势获取宝物,但遇到强敌切不可蛮横直撞……” 深深吸了一口气,吴秋生眼中已有了慈爱担忧的神色。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迷云 了解了此番仙籍阁盛事的皮毛,接下来,便是接受吴秋生语重心长的教诲了。教诲之内,无非是什么“不要太锋芒毕露,要懂得内敛含蓄,火魂一事不可太过执着,凡事顺其自然就好,缘来赶不走,缘去莫强求”之类的话语。 师徒三人寒暄一阵,待得秦锋走出秋风阁,踏着重重月影与山间迷雾回到自己的洞府,时间已经午夜时分了。 今日师父与青竹师兄所说之事,对他来说的确算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造化,按理说,听完这件事后,他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对。 可,实际上,从他内心产生的高兴,却远没有师父所料想的那般程度深。 不知为何,打从万妖山回来的那一刻起,他老是感觉眼皮直抖,浑身的毛发也如同被寒风吹了一般根根乍立,心惊肉跳,血如煮沸……就好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危险在朝他逐步逼近一般。 这种感觉,直到回到洞府中,将斗转星移功法运行了十数遍,再加上将奇灵幻化出的一对风翅再度祭出在身边,感受着青凤的熟悉气息,这才缓缓消退,大大减轻了不少。 任他秦锋再怎么聪明,也决计不会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归结在一个多时辰之前,赵国京城内某处赵姓王府别院之内传出的异动上面…… 一个多时辰之前,京城深处,与巍峨皇宫隔一层护城河遥相呼应的金碧辉煌建筑群内。 夜色的影映下,金色的琉璃瓦淌出的光辉如同一条金河,柔美的荡漾在延伸不知何许之广的宫闱之中,将各个角落的桂树碧草统统染成金紫颜色,虽并不璀璨耀眼,但落入眼中,却使人不难感受到一种奢华到极致的震撼之感。 此建筑非宫殿,但却比之皇宫,都不遑多让。 鎏金的貔貅守护兽,玛瑙玉铺就的观月亭台,深海水晶制成的灯盏,各色珊瑚形成的石林花园……就连地板都是一尘不染,皆被一层白璧无瑕的雪豹毛皮覆盖…… 高大的紫金殿柱上,三爪金龙怒目圆睁,极尽翱翔飞天姿势盘旋而上,爪内朵朵逶迤祥云腾升,目中睥睨之态绝伦……不难想象,此殿的主人,必定是赵国境内只手遮天的一位大能。 一阵斑驳星光如水投下,落在冲天门楼上方的那只蟠龙纹楠木匾额上,四个足以震慑赵国一切势力的遒劲大字,伴着幽光与金芒,淡淡的显出,赫然是“定国王府”。 一切,都是那么的尊贵雍容,就仿佛一阵风吹来,都会亵渎了此处庄严神圣的气氛,无故加入凡世的俗尘气息。 万籁寂静,却在此王府内落针可闻之时,一声清脆的破碎响动,如梦中炸响的霹雳,使得偏殿西面的三层阁楼上,无端掀起了滔天的震动。 纵横十余丈的房间内,宽阔的可以十马奔腾而不显拥挤,却在一处金丝楠木制成的供案面前,一位小心摩挲着紫色命牌玉简的中年威武男人,脸色难看到了如阎罗般可怖的地步。 在他手中,先前还晶莹剔透的玉简早已不复存在,化作了片片锋利的碎片将他心肠割得千疮百孔,不怒自威的虎目像是蕴含了无边的暴怒,一经爆发便会震天撼地,踏破苍穹! 此种威势之下,位于他左边战战兢兢候立的灰袍老者率先闷哼一声嘴角沁出血迹,而右边之人,则干脆是后背之处瞬间被冷汗打湿了个通透。 “我儿飞扬,命牌碎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飞扬!飞扬!你究竟遭遇了何种不测!” 噗嗤吐出一口血水,男人脸上狰狞之色浓烈到极致,仰头望着天花板,一双慑人的眼睛似要洞穿颗颗夜明珠。 “左长老,右长老,你二人还愣在此处做什么,速速去天极宗内为本王查明此事!若查不到水落石出,当心本王铁掌无情!” 一声咆哮从他口中散出,掌下的供案砰地一声碎成木屑,转身一挥掌,一袭紫色蟠龙王袍迅速没入虚空之中,片刻之间便消散了形影…… 半晌才过,万妖山脉那座秦锋与赵飞扬厮杀搏战的树林之内,一道踏空而来眼含巨怒的魁梧紫影腾地一下降落下来。 看罢瘫软在地上那两条长达十数丈的妖蟒,他缓缓闭目散出一道强悍灵识,不多时,便掌下爆发强横劲力,生生掀翻层层地皮,于泥土深层之处找出了一截指尖沾有紫色的断指。 看清断指的一刹那,男人身上的生机似减少了十年,炯炯的眼神苍凉落寞,眼眶也变得充血赤红起来。 “飞扬!究竟是谁杀了你!” 如狼哭,如虎啸,男人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悲愤异常,两道如炮弹般的雄浑匹练从他掌下滔滔不尽劈出,整个天地都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摇晃颤动,惊天的巨响之中山崩地裂,断木横飞,不多时,那两只妖蟒的皮肉变化为飞灰,在紫气烟雾中尽数消散了个干净。 …… “幸亏击杀赵飞扬,获取到他身上宝物之后,幸亏我及时将一众宝物统统抹去了神识烙印……如若不然,只怕此刻,便会被赵家皇族锁定了位置……” 呼…… 呼…… 一连吐出好几口浊气,感觉身体中的轻盈与酣爽又重新回来了,慵懒的舒了个懒腰,秦锋颇有些心有余悸的自语道。 “杀便杀了,想那么多作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提升实力,自打得到战利品之后,我可还没好好清点过了,明日之战至关重要,要想最大把握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准备不充分可是不行……” 清秀的脸庞在飘渺的灵气下显得出尘俊逸,一把脱下新衣服,掏出衣衫最深处的那只金黄色储物袋,秦锋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内里的东西来。 “灭魂幡,此物阴森至极,对付魂兽颇有奇效,一般来说用不着,但作为傍身底牌还是不错……” “妖蟒头皮一块……听那赵飞扬说,此物坚硬非常,延展性很好,可御火可阻水,可绝尘,可防攻击,若制成护身宝甲,一定是个保命的利器……” “金乌双刃刀,算是我的东西……呦呵,这还有三把纹着龙形的锋利宝剑!此剑寒气逼人,居然能劈裂光束!一看就是不凡法宝!刀剑合璧,到时必定能起到奇效!” “一把白毛拂尘,唤作什么碎金捧?看起来跟羊胡子一样,不顺眼,不顺眼,以后再来研究你……这只紫玉飞马雕像,能虚空传送?这可是好东西!” 将东西分别拣出,好奇的把玩审视过一番,秦锋摇头晃脑的品评了起来。 “至于这些丹药,居然有一枚凝气六层使用的越障丹!就说这小子怎么年纪轻轻就如此修为高深,敢情是有宝丹做辅助!” “还元丹不错,可以固本培元,用作大战之后的恢复,一定是极好的……” “咦?这是什么玩意?长得跟一只小碟子一样,中间透明为白色,四处皆是红色……好生奇怪!” 挑完了主要东西,到最后手工阶段了,他目中猛地扎进一件外形怪异的东西,好奇心大起之下,不免拿在手心连连打量,心头也暗自猜测起了它的作用。 “这里还有密信玉简……或许,答案便在其中了……” 不多时,摩挲玉牒周身,从边角上抠下了一只玉简,他的眼睛迅速充斥了兴致,瞪得如同鸡蛋大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了…… “古阵秘事,异兽造化,万望吾儿小心求索,鸿蒙石碎片,皆在玉牒指引之内。天极宗十年磨练,成则一步登天……” 看罢,秦锋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懂这些话究竟是在讲什么。 古阵秘事,异兽造化,他倒是还能揣摩出一星半点,无非就是说一些远古大阵里面藏着秘密,有怪兽有造化。可这鸿蒙石碎片,玉牒指引,他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指。 再有什么十年磨练,一步登天,令的秦锋隐隐嗅到了一股子阴谋气息,浑身毛孔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眼睛一眯,旋即退出了胡思乱想之中。 “虽然目前并不清楚这赵飞扬拜入天极宗内修炼,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我敢断定,这家伙潜伏在宗门内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不难想象,这枚玉牒一定是能够起到准确指引某种东西的作用……只要有它在,或许,日后这个谜团,我也可以将它慢慢解开……” 拿住玉牒又好生端详了一会,直至脑中快要乱成一团麻,他这才扔下这件不容易想通的诡异事件,暗骂了自己一声庸人自扰,最后将精神与注意力投入到如何备战明日的比斗之中了。 “灭魂幡,拂尘,紫玉飞马雕像……这些东西都是属于赵飞扬所有,日后一定是不能轻易将其用出了,要不然还真怕是会招致祸灾……至于丹药,自然可以放心吞下,破障丹,于我突破境界时,想必能起到不小的帮助作用。” “今晚,我必须好好再将这斗转星移之力和奇灵飞凤好生熟练几遍,正所谓熟则生巧,此刻青凤盾已不能再用,它二者,便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 想到明日或许面对的情况会很不乐观,毕竟是宗门之内近三年的外门翘楚,秦锋翻了翻眼皮,撇了撇嘴,有些无奈地盘算道。 片刻过后,只见洞中充斥的浓郁灵气嗖嗖直朝他窜来,一点点金色光辉从他双掌中挥洒而出,也就是寥寥数息的时间,他整个人便再次沉浸到了修炼状态之中…… …… 作为天极宗难得的盛事,此次仙籍阁提前开放,不知牵动了多少长老弟子的心肠。 资质平平者,憾恨自己不争气,虽是晋入了外门行列,但难以得到好事的福泽,怅惘失落,情绪低迷。而天赋极高的内门弟子,却也心里好受不到哪去,这般好事怎么自己晋入外门之时,足足等待了五年才轮到,而别人一晋升,没等多长时间就撞上了大运。暗恨生不逢时,时运不济之余,只得起了那羡慕嫉妒恨的心思,诅咒一干参加者全都铩羽而归,探不到丝毫火魂的影踪…… 清晨,伴随着三声悠扬钟鸣在钟鼎峰荡开,主峰天极峰直插云霄之处,万丈宝光漫散荡漾,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无数阵法纹路符文光链洋洒而出,经太阳一照,一处隐在云端,高不知几许的流檐飞角大型楼阁,乍然矗立在世间! 珊瑚做窗,白玉为地,金柱擎天,阁楼正中水晶匾额高高垂悬,流光溢彩播撒一时赛过炎阳之光,“仙籍阁”三字淌在地上,立即就演化出一团波光粼粼的碧浪幻影。 此阁一现,从天极殿内陡然飙射出一道纯紫色的修为匹练,击在那楼阁方才露出端倪的入口之上,太极八卦图案缓缓轮转而生。不多时,只听一阵浩荡音波传出,化作一只无形古钟将整个天极宗包裹其内,独属于掌门的威严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入了各峰各处。 “仙籍阁开福缘腾,龙盘虎踞任尔争,一鸣惊人由心意,骄阳翘楚至此生……” 这句话才刚刚传出的一刹那,云龙峰,思过崖,昊天峰,燕霞峰,钟鼎峰等八座山峰上,猛地窜出一道道行色匆忙,眉眼皆是憧憬神态的外门弟子。 股股色彩不一的长虹或驾驭法宝凌虚踏空,或被掌座以阵法之力传送,或骑乘飞行仙鹤滑翔天际,端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唯有陀罗峰上,显得很是不慌不忙…… “王冲,此番有你带队,定要保护身后这七位师弟的安全!凡事能争则争,不能争,切莫意气用事,以免伤了本元……” “此次入阁,尔等主要是凭借自身造化寻取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至于那红莲净心火火魂一事,随缘就可,不要太过强求……” “刘冲啊,你的修为最强,记得要帮助各位师弟,可不要忘了为师平常对你的教诲……一个队伍的核心人物,自然是要担当起他该有的职责……像为师一样,学会厚德载物,学会达则兼济天下……” 对于此次出动,带队者为自己爱徒刘冲,三长老表现得很是开心,腰杆子一时挺得邦邦硬,喋喋不休的指着他说个不停,看那情形似乎是皇帝在对出征的将军不住嘱咐一样。 直到秦锋等人听得皱起了眉头,看着天极峰方向的眼色都有些不耐之时,他这才收住了堪堪就要再度张开的嘴巴,转而扭过身去,意犹未尽的看向了掌座韩渊然。 “那个,韩掌座,柳某已经训话完毕,您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看着其他各峰早已有所动作,就差自己这边没有传送了,韩渊然也着实替这群后起之秀们灼急得很,迎上三长老柳谦的笑脸,他掌下一挥,一道五星传送法阵陡然从地面升腾而起,不多时,只听猎猎罡风刮起,加上刘冲在内的八名弟子便开始模糊了形影,衣衫刮得呼呼直响。 “尔等皆是我陀罗峰未来的骄阳之辈,此次前去寻求造化,切记要量力而为……本掌座与三位长老,在这里为你们壮行……希望你们首战告捷,一鸣惊人,扬我陀罗之威……” 透明的风刃中,韩渊然看向秦锋的眼神中默默加入了一些期待与欣慰,轻轻朝对方越来越淡的身影笑过一下,他的掌心之中,赫然出现了初时被秦锋拿出的那颗彩色灵石。 “秦锋……不要辜负本座与你师父的期待,希望……你能够越飞越高!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争抢资格 天极峰,平素里寻常弟子根本无法踏及,便是那地位超然的内门弟子也很少进入,故而,在多年的敬畏心理影响之下,几乎宗门内每一位弟子,都本能的将那里当做了遥不可及的圣地。 事实真是那样吗? 其实不然。 一经使用飞行手段,或者借助阵法之力下,这段看似漫长的路途不知被缩减了多少倍,八座山峰飘然而来的外门才俊,刚刚才感受到御空飞行的酣畅与爽意,就在他们心驰神往,有些流连忘返之际,天极峰到了。 秦锋等人虽是最后才出发的一队,但胜在陀罗峰与天极峰两峰相隔最近,再加上掌座开启的阵法玄妙非常,故而,几乎是感觉到身处虚无的扯送之力消失的一刹那,一睁眼便看到了此次入阁的其他各队竞争对手。 双脚传来的踏实感终结了各个弟子的非凡体验,使得他们看清身前那座磅礴浩瀚的楼阁之时,也将各人内心的火热与澎湃之意点燃到了极致。 落地之后,几乎是大部分人都将视线第一时间集中到了仙籍阁上,唯有秦锋与其他为数不多的修士,存在了打量与比较之意,不住地在各队队长身上流连着目光。 身着清一色淡黄衣袍,且袖口齐齐纹绣着翩飞蝴蝶的,正是彩蝶峰外门弟子,此队共有七人,其中修为至强者似是凝气四层初期的样子。 不知为何,这些人虽看向仙籍阁时目光炽热,脸上也难挡浓浓的向往,但在眼角之处却是不约而同地存在了一丝瞟动之意,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思过崖的标识最为简单,一个“思”字。其中被师父重点提及的那个吴念,一身五层巅峰的实力果真强横,胸口处挂着念珠,脑袋虽未如秦锋想象之中那样剃做了光秃,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如一湖湖水,高深不可冒犯。 相比起他这一队来,昊天峰,云龙峰,燕霞峰,钟鼎峰,云岚峰的队伍,倒显得有些被压了一头了。 因为,在这五队之中,秦锋发现了不少老相识,昊天峰,燕霞峰,钟鼎峰三峰的带队者,前二者修为凝气境三层巅峰,第三者为四层初期……正是那日陪同周瑾钱伟常明远三人去过陀罗峰在炼丹房前闹事的帮凶! 察觉到秦锋火辣辣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扫过,这三人的动作如出一辙,皆是脸色一囧一红,压低了脑袋,尽量将脑袋朝向了别处。 若是细细看去,还能瞧出在他们额头位置,赫然是出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剩下的那两队,云岚峰带队者修为四层后期,云岚峰带队者修为四层中期。 环视了一圈,不多时,秦锋正要收回注意力,与仙籍阁行注目礼,好生端详一番之时,从远处天空之上,一只通体火红的巨尾狐狸飙然而至,其上,一位红衣****眼如辰星,笑颜如花,眉不描而黛,唇不扑而红,浑身一股雍容美态环绕。更是在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子飒爽气息散出,着实令秦锋有些刮目相看。 不多时,长虹坠地,美妇莲步微移,一阵宛如清泉般的妙音从她口中淡淡飞出,似与此遭仙阁流影相衬,端的是让人赏心悦目,怡神气爽。 “各位皆是我天极宗内的明日骄阳,此番齐聚于此,必定是一派龙争虎斗的壮观景象!掌门曾言,仙籍阁内有一缕火魂,得之便得大造化,此事尔等定然听说了。” “本座乃此阁名誉阁主妙清,预先祝各位马到成功,一鸣惊人……” 却在众人心头萦绕舒意之时,一阵冷冰冰的话语也自此而来。 “可,此物虽是造化,但也只归有缘人,若遇上,争抢固然允许,但断然不可同门相残,若有杀戮之事发生,休怪门规铁血无情!到时去到了天雷柱上承受天雷折磨,莫怪本座没有提醒过你们……” 此话方落,众人只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再不敢心存残杀之念,一时间,在场之中眼神闪烁,面色恻然者不甚枚举。 “当然……此事本座心知各位应当不会去做。阁门将开,接下来,本座也就言归正传了。” “此番参与盛事,共有八支队伍,可这每一次入阁却只取八中之二。如此一来,八队只能分成四组,自是要产生比拼赛事,从而决定先后入阁次序……” “为保公平与效率同时进行,此番比斗,均采取抽签方式。现在,八枚一同制式的玉佩就飘在你们队长面前,各种数字连本座也不知,一经现世,便能够代表你们的序数号码!” 妙清说话掷地有声,一下子似从温婉美妇变成了巾帼英豪,只见其水罗纱袖微微一荡,空气中凭空飘出一团轻灵气雾,眨眼间就凝成了八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见此状,各队队长纷纷动手,没一会,各自的号码便已拿到手中。 秦锋的刘冲师兄最是手疾眼快,反掌一抓,玉牌入手而来,再一看,赫然便是“叁”号。 也是在他知晓自己队伍是几号之时,从妙清那边的一只玉简上,已然出现了各人的信息。 “一号彩蝶峰,二号云龙峰,三号苦陀峰,四号昊天峰……” 一一念罢这些山峰的编号,妙清长老口中出现短暂的轻松,秀眉一挑,一只小型黑石砚台从指间弹出,只听轰隆隆的四声巨响,肉眼可见的,从那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快速拔高起了四座一模一样,用作比斗的擂台。 “既然次序已经决定,那便速速开始比赛吧!对阵次序依次为,一号对二号,三号对四号……以此类推!” “现在,请一号彩蝶峰派出代表,对阵二号云龙峰代表!” 此声如同鸡血,刚一落入云龙峰队长孙浩耳中,他的身子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在他看来,对方队伍中,至强者仅为凝气四层初期,自己这边后期的实力足够将她吃得死死。 能在如此多的师弟面前露脸,日后自己在宗门内的威望自然是能大幅度的提高。基于这种心态,他几乎连想都没想,一个鹞子翻身就自动翻入了擂台之上。 抱拳冲在场各队微微作揖,目光炯炯,尽显男儿冲天豪气! “在下云龙峰带队孙浩,还请彩蝶峰的师妹们赐教!”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可还曾记得在下? “怎么回事?咱们都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语晴师姐怎么还没来?师父不是说,昨日她便已经成功从玉鹫洞中突破了么?” 见孙浩跳上擂台,摆出一副敬请赐教的模样,彩蝶峰队列中带队者花容失色,脸颊上蓦地涌现出一点苍白。 “对啊,语晴师姐可是咱们此次的王牌,有她在,咱们第一顺位进入仙籍阁才有把握啊……现在,这孙浩修为比段师姐高出一个层次,若是冒冒然上去迎战,只怕咱们第一轮便会被淘汰……” “语晴师姐……你倒是快点出现啊!” 段师姐一发话,顿时引发人群内的一阵骚动,所有彩蝶峰女弟子在这一刻都面面相觑,脸色难看的厉害,不时瞟向天空之中的眼神,暗藏的着急之色再也掩藏不住。 她们这边是这样,陀罗峰那里,也是一个个急于表现,吵得不可开交。 “区区凝气三层巅峰的修士,我马玉有把握打败他!让我去吧!” “一直待在峰上没机会施展拳脚,这次正好遇上了,依我看,还是我去才是!” “我去我去,哎呦我去!” “我去才对!我去我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偏生在她们一个个心急如焚,快要跳脚之时,从妙清长老口中,一句催促督查的音浪却又幽幽的散荡出来。 “擂台已出,阁门最迟不过一盏茶时间便会开启,请各队代表者抓紧时间上台!若在十息之内一号与二号擂台还未出现应战者,便算作是彩蝶峰与陀罗峰弃权,愿意接受第四轮进入仙籍阁的安排!” “且,第一轮胜敌用时最短者,可享受直接晋级的权利,第二轮比斗开始,只需等人前来挑战便可。若无人敢来挑战,则列为第一顺位入阁选手!” 看的出来,为了逼迫所有人施展真正实力,尽快决出入场次序,妙清长老下了狠招。 果然,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巨变,齐齐呼吸急促起来。 再看彩蝶峰众人的表情,简直悲愤到了极点,作势就要将段师姐推上台去,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表情。 而陀罗峰这边,听到这句话语响彻四周之后,每个争着想表现自己的外门弟子,都在一刹那安静了下来,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把握能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对手,故而,一个个纷纷燥红着脸,静下心来,眼睛直勾勾的盯向了秦锋与刘冲这两个实力最高者。 此二者都是凝气四层的修为,且实力不相伯仲。 秦锋虽实力强横,可到底不是队长,七八名弟子快速盘算一下,未免得罪了刘冲,只得昧了良心向他露出奉承的笑容。 “刘师兄,速速上台吧,兄弟们可还等着看您大显身手呢!” “是啊,刘师兄,那您就快快上场吧……” 却看秦锋,脸色波澜不惊,根本就没有因为没被众人看上而有所失意,依旧是一副淡泊宁静的样子。 “哎呀,大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有表现的机会,我这个老大哥总得让给兄弟们不是?秦师弟与我境界相当,这种露脸的机会,还是让他上吧……” 刚才周遭师弟皆是乱哄哄一片,压根就没把他这个领头羊放在眼里,对于这一点,他可是恼火得很,现在听到众多讨好话语,这才熄灭了整一整众人的心肠。 可就在他正要出场之时,又留意到秦锋对此事淡漠的厉害,为逼这个师弟也说出一句讨好话语,他故意酸溜溜的刺激道。 在他看来,自己好歹是师兄,秦锋始终不敢顶了自己的名头,如此一说,他自会随大流人云亦云。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张大耳朵,准备一听到秦锋讨好自己时就要上台之时,从身后半空中,却是骤然疾驰来了一道粉黄色长虹。 “彩蝶峰语晴领教领教阁下的厉害!” 身虽未到,声却先行! 这道长虹刚一落在地上,骤然绽放出凝气五层的威势,见此突发情状,秦锋目中似愣了一愣,面上神色欢快到了极点,立刻就说出了一句令刘冲差点一口气将胸中鲜血都喷完的话语! “刘师兄既然如此看重师弟,那我再推推拖拖也就不合适了。时间不早了,且看师弟如何为众位师兄大杀四方,最短时间之内夺得胜利!” 说罢,秦锋与之前的冷静状态全然不同,双腿如蓄满力量的弹簧狠狠一蹦,电光石火间,就在那道粉黄色身影也落于第一号擂台上之时,他恰好也出现在了那二号擂台上。 此时,正是妙清长老所说十息规定时间的最后一刻! 一号擂台,彩蝶峰粉黄衣衫女子对阵云龙山孙浩! 二号擂台,则是陀罗峰秦锋对战昊天峰刘擎! 三号,四号擂台,早已就绪! 风啸啸,心砰砰,终于,在这规定时间内,彩蝶峰众人盼来了希望! 一时间,七名女修欢呼连连,眼里泣出激动的泪珠,声势堪堪要掀翻苍穹! “语晴师姐,你……你终于来了!” “语晴师姐,你来的太及时了!” 如此紧张的比赛时刻,哪里容许其他声音影响了秩序? 听闻此嘈杂之音,妙清凤目一瞪,阵阵不悦浮现艳容之上,掌下华袍一阵柔力荡出扩散,立时制止了他人的不当行为。与此同时,一道“开始”指令从她口中说出,直奔四只高耸擂台而去。 被方才话语激的正血气上涌的诸位选手,听闻“开始”之音,浑身犹如被点燃了的火药,情绪空前的高涨,不多时,随着三号擂台上震天的术法对击轰鸣声响起,战场之上顿时掀起了无尽的狂战氛围! 却在各座擂台酣战正爽之时,秦锋所在的那一座,则是显得格外的安静……甚至,这种诡异的情形已经不能用安静来形容,简直就是文明! 二者相敬相离,秦锋脸上灿笑连连,一派人畜无害的神色,而对方刘擎,却早已是汗如雨下,连连吞咽起了口水。 虽无一言发出,但却犹胜对战了百余回合。 “他们……究竟……究竟是在干什么!秦锋,你倒是打啊!” 刘冲自抬身价的心愿并未得逞,反倒是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此刻,他觉得秦锋讨厌至极,没管他人什么态度,立刻就是一句不满话语道出。 也是在此刻,他一开口之后,其他师弟们也瞧出了不对劲,纷纷出言催促起秦锋来。 “秦师弟,打他呀!你们这是在干嘛!” “打他!用你的金乌刀办他!” 一声声一句句,如同大中午的炎阳,不一会儿就将秦锋晒得脸庞发烫起来,被这么一搞,秦锋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先是尴尬一笑向场外各人做了个噤声的举动,接下来,便是脸上焕发憨态可掬的笑容,十分之友好的看向了对面的刘擎。 嘴唇轻轻开合,双手腼腆的摩挲一下,抬头说话间,一句羞涩的话语悠悠的荡涤而出。 “道友……你可还曾记得在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就……赢了? 不好! 这小子又要坑人了! 看到秦锋脸上洋溢害羞表情的一刹那,刘擎下意识就脑中呈现出了那日在炼丹房前一幕幕悲惨的情景,这种笑容……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了一种令他胆战心惊,这辈子都不想要再遇到的地步! 可现在,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偏偏又遇到了这个煞星! 此次前来,昊天峰本来就算实力很弱的一股,别人家至少也是凝气四层的带队,可他们的情况特殊,苦于门中符合条件者甚少,到最后只能由他这个凝气三层巅峰的家伙带队。原想着在比赛中遇到钟鼎峰的带队能有一战之力,或许碰运气能晋级也不一定,却未想到,还没等他美梦做成,现实就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一时间,现实的残酷大有一种逼他跳脚骂娘的冲动,可苦于对面站着的是惹不起的狠角色,他只能憋下对老天不公的愤恨,转而化作无休止的紧张和惶恐。 努力将快要哭出来的脸色按下去,强扭出一副半哭不笑的姿态,他终于是在鼓励了自己好几遍之后,慢慢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记得……当然记得……秦锋兄弟一身修为强横……年纪……轻轻就凝气四层……真……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那赤红的脸庞憋得跟猴屁股一样,若非秦锋有心诓他,恐怕还真是得笑场不可。 “嘿嘿……刘兄过奖了……其实也就是几招花拳绣腿罢了……不过,要是真跟人动起手来,勉强也能打一会……” 秦锋十分憨厚的嘿嘿一笑,似见到了多年好友一样,一把便将手掌搭在了对方肩上。 这一招可不得了,手一触及到刘擎肩膀,直接就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连脸色也快速煞白的如同敷上了女子的脂粉一样。 撤出一段距离,发现台下由自己带领的师弟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十分不解的看着他,他脸上顿时一片火烫,牙一咬心一狠,暗道一声“不就是挨打么,反正也输定了,最起码老子得在众人面前维护了面子”。重重的跺了一脚,眼神看都不看秦锋,旋即便粗着嗓子喊出了一句。 “你……要打……要打便打,说这么多话做什么……” 呦呵!长脾气了! 不错不错,看来不给你下些猛料,你是不肯好好地退场了。罢了罢了,既然这样,可怪不得哥哥心狠了。 想到这里,秦锋心中冷笑,脸上装的十分诧异,重重叹了口气,一副被人辜负了黯然神伤的表情,瞪着眼珠就又开始了自己独一套的言语攻势。 “啊呀呀!刘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可是老相识了,动手动脚的,不伤感情么?打什么打?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说的真是扎我的心啊……” “如果打,你真的能打得过我么?其实……我真的是希望你平平安安走下台去,就算了……可现在,你非要打打杀杀,强行逼我出手……这样,真的好吗?” 一口气情绪激动的说完这些话,引得台下之人一片哗然之后,他的语气快速变得自嘲,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不多时,眼中就浮现上了一点决绝的颜色。 “算了算了!你都不领我的情,我为什么还要做烂好人呢……既然这样,那我就只有含恨出手了……” 此话刚落,从他袖间陡然出现一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与此同时,他的眼中开始涌上愤怒,一把捏住纸包,作势就要狠狠捏碎,朝着对面的刘擎狠狠甩出。 “此乃我近来才炼制出的万虫丹,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草融合炼制,一旦被沾上,浑身犹如被一万条虫子攀附,又疼又痒,皮肤可能还会溃烂……” “说真的,我是真不想用在你身上啊,毕竟……咱们曾经有旧,我怎么忍心……” 犹豫不决的盯着刘擎,秦锋似动了恻隐之心,一息刚过,语气中露出不忍,拿住纸包的左手,开始出现了微微的颤抖。 他的手在颤,刘擎的心肝在颤! 他的手晃动的幅度微不可查,可刘擎的心脏,却是跳动的异常猛烈,嗵嗵直响,几欲蹦出体外! 只是,在如此多的人面前,一旦他打肿脸了,那就得充胖子充到底。 此刻虽是害怕的厉害,但基于脑子里对颜面的在乎没有压过恐惧,所以刘擎还是保持了相当镇定的姿态。 终于,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秦锋最终还是没能下定狠心,摇头晃脑颇为自嘲笑过自己一下,很快又从手中拿出了另一只透明瓶子。 “始终是同门师兄弟,便是你再怎么不懂事,我也不能对你下狠手……罢了……还是用这瓶定身粉与花草蜜混合成的‘引虫万香粉’让你退场吧……” “此物药效十分温和,定身效果如你上次测试,没有个半柱香时间,是万万不能够解开的……一旦定身药效发作,你的身体便会在空气中散出一股极度诱虫的芬芳气息!人不会受它影响,但诸如蜜蜂呀蜘蛛呀……还有一些蜈蚣呀,蛤蟆呀的动物,将会很有兴趣去亲吻你……总的说起来,比万虫丹是要好一些……” 说着,便做出施展的姿势,要掀开瓶口,一股脑儿朝刘擎统统倒出去。 引虫万香粉! 能够吸引蜈蚣,蜜蜂,蛤蟆,蜘蛛! 天啊,你杀了我吧! 这一刻,刘擎的心脏简直蹦到了嗓子眼,双腿发抖的幅度再也掩饰不住,嘴角连连抽动几下,头上的冷汗顿如倾盆大雨,刹那就把脸庞打湿了个通透,更是在情不自禁的畏惧中,裤裆隐隐有了一点湿润的迹象。 “你……你不能这样!妙清长老,他在用毒啊!” 终于,层层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之下,他虽是不愿意,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脸皮高声朝妙清仙子告状一声。 但,结局很令他失望,妙清仙子听闻此言,只是淡定了瞥了秦锋掌中药瓶一眼,很是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旋即便背过身子去,再也不理会他了。 “你!好你个刘擎!我还说顾及同门情谊,不舍得不忍心对你动用狠招,可你……你却去找长老告我状!该死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不管了,老子再也不管了!” “我发誓,我要用最最残酷的方式让你服输!万虫丹,引虫万香粉算个屁,这次……我要用这包碎衣粉叫你在众人面前丢脸!” “此物乃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炼制,再加入了一百二十八种具有腐蚀药效的珍贵药材炼出!只要一点落在你身上,顷刻之间,你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刚从他口中说出,掌中赫然出现的一只宝蓝药瓶再也没有犹豫,他的右手狠狠一拔将瓶塞拔出,紧接着,就右手甩出很大的力道,使那些白色的粉末铺天盖地的朝刘擎飞腾了过去! “他妈的!老子不打了!” 如果说刚刚的两次恐吓只是让刘擎感觉压力山大,那么现在秦锋手头疯狂的举动,无疑是压死他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清了秦锋的怒不可遏话语,看清了秦锋毫不留情的手势,他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再也不觉着颜面比自身安危更重要,屈辱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就在那粉末快要盖到头上之时,他脚下如抹了两团油,再也顾不得许多,狠狠一跺脚便风一般的朝台下飞奔了下去! 也是在他刚刚落下平地之时,那团白花花的粉末骤然落地,与地面青砖接触之下,丝毫异状都没有产生。 有眼尖的修士立刻定神细视,这一看,方才发觉,这些所谓的药粉,完全就是白白的面粉! “是面粉!” “这……这就赢了?” 两道惊呼从秦锋一东一南两个方向传来,听闻此音,所有陀罗峰的弟子,纷纷惊得一个眼珠子两个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想的好苦哇…… “什么?面……面粉……怎么可能是面粉!” 被人冷不丁的从噩梦之中唤醒,刘擎如当头遭受了一记闷锤,刚刚站稳在地上的脚跟作势就要崴倒,劫后余生的惶恐脸色还没消退,刹那间就又换上了浓浓的错愕! 望着地上白花花的粉末,以及那完好无损的地砖,他像是被人连连扇了百十个耳光,顿时清楚了刚才秦锋所做的无耻勾当。 短短数息之间,他的脸色再度难看到极致,身体不住踉跄后退,直至扑通一声响起,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这才将窘红着脸庞,高高的朝台上的秦锋叫骂了起来。 “秦锋,你无耻!你不要脸!你居然骗我!你居然骗我!你这个天杀的啊!你不是人……”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之前向妙清长老告状时,对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复杂,为什么对此事没有插手! 敢情,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被秦锋吓得仓皇败退的胆小之辈,秦锋压根唱的就是空城计! 毒药,毒个屁,他压根就连一丁点都拿不出来! …… 说起来,在这二号擂台上,秦锋与刘擎二人虽是对话不少,但实则消耗的时间,远远比不上其他三处擂台实战用的多。 嘴皮子打架,或许一连几十句话吐出也只是十数息的事情,可术法对轰,再怎么快,动作的释放与施展也是有限制的。故而,这一通连说带吓的威逼下来,秦锋这边,俨然已经成为了全场第一个胜出的选手! 他的获胜,用时正是最短! 听到众人哗然,声音中满是浓浓的难以置信,其他擂台上激战正酣的选手,也是不由得被好奇心理短暂控制,一刹那,纷纷转过头去看向了秦锋置身的那处空落落的擂台。 这一看,顿时也是难以避免被惊吓到,一个个的脸上皆是错愕神采! “他……他怎么这么快!刚刚分明连打斗也未曾发生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一百二十息……他……他简直也太妖孽了吧……” 燕霞峰上的徐光明,云岚峰上的江涛,二人表情如出一辙,似乎忘记了眼下的战斗还未结束,只是如同中了魔一样怔怔的看着秦锋,目中全是如见了鬼一样的神色! “此子狡诈,修为虽不甚高,但胜在心智不凡。若遇上,必定不能掉以轻心……” 相比之下,还是思过崖的吴念更表现得稳重一些,只是淡淡的扫视了秦锋一眼,朝台下不知所措的落败者抛出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便再也不分神,转而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手身上。 “既然第一之名被人摘走,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落了下乘……郑兄,对不住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掌下催加出的法术之光一时冲天直起,串串符箓经文从周身凝聚而出,随着最后四个字脱口而出,顷刻之间金色匹练与灰色经文融为一体,一根撞钟的钟棒骤然成型。 下一刻,就在钟鼎峰郑龙刚刚才收回精神准备迎敌之时,钟棒击出,浩荡的碰撞之力扩散,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郑龙便被一股强大力量狠狠推出了擂台之外。幸得一个“雪鹰腾跃”及时在空中翻了一圈,这才堪堪止住了这股霸道之力。 “在下输了……” 待得落败之后,满眼尽是深深的忌惮之意,抱拳一拜,旋即缓缓行入自己所在队列之中。 场中各人姿态不同,审视秦锋的目光自然也不同,但最最要异于常人的,那便只能算是一号擂台上正逼得孙浩节节败退的语晴了。 眼神余光不经意间扫视到二号擂台之时,她那明媚的凤眸中突然闪上一点莫名的气愤感觉,待得一招“气贯长虹”凌厉剑法将对手打得暂时无法靠近一丈之内,赶忙便扭过身去死死盯住了那道令自己心绪不宁的身影。 这一看,惊涛拍岸,这一看,乱石穿空,这一看,云动风惊! 原本平静的不起涟漪的心境在这一刻掀起了连天的波澜,青衫影,丹凤眼,瓜子脸,秦锋的一点点身影映入眼中,犹如一滴滴冰凉彻骨的清水,瞬间将数月前二人在兽渊中那一幕幕旖旎暧昧的场景,在她脑中重现了出来! 是他! 是那个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当初……若非他哄骗自己说……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便会怀孕……这一年来,她何须避世修行,终日在那玉鹫洞中苦练!什么有了他的孩子,统统都是骗自己的! 若非这小子信口雌黄,自己又怎么会荒唐到私下里去购买阻止怀孕的丹药,饱受乱吃药物,病急乱投医的艰苦!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滋生出的祸端! 苦也由他,难也由他! 一想到这,美眸中无边煞气漫卷而来,凹凸有致的身躯气的颤抖连连,胸脯快速起伏几下,脸上蓦地涌出了几团绯红。 几乎是在情绪暴躁的一刹那,她紧咬着一口玉贝,心中腾地一下升起了浓浓的杀机! 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他一招逼退的孙浩还心心念念的准备歇息片刻,然后再全力应战,却不曾想,就在他全力戒备养精蓄锐之时,身前的那道丽影顿如杀神一样袭来。一时间,他根本就连仓促应付的机会都没有。随着刷刷数道雪白剑浪斩下,他的胸口处,衣衫下摆处,统统出现了显眼的破洞,再看手腕虎口捏着的那把精铁折扇,已经是摇晃的拿捏不住,沾染了斑斑刺目的血线了。 看清此况,心头对对方的实力骇然之下,他哪里还敢恋战,赶忙拱手道出一句认输,接着就惨白着脸色一溜烟朝台下跑了下去。 一招制敌,语晴面上绯红更重,有了闲下来的空挡,目光之中再也没有犹豫,登时就脚踩一柄玉莲剑,一个腾挪,穿梭之力催发,如翩鸿一样飘落在了秦锋身边。 “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杀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其实,刚才在语晴动身腾空之时,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立于原地的秦锋就准确捕捉到了她的动作。 可他偏偏就不躲!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用不着躲! 有妙清长老在一旁观察战况,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一剑斩杀? 不可能的。 正是拿准了局势的发展,他才敢如此的置杀招于不理。 此刻,看着落在自己身边一副不共戴天模样的艳丽身影,他不怒反笑,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下一刻,就在所有人被场中突发状况搞得莫名其妙之时,从他那环抱的双臂中,却是表现出了一点点张开的弧度。 “媳妇,你终于来了……让为夫想的真是好苦哇……” 他的眉眼挤得有些猥琐,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就连他的嘴唇也是微微的泯就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同意 懵了! 彻底懵了! 秦锋的一声激情饱满的“媳妇”,顿时就将在场所有人从头到脚雷了个外焦里嫩! 媳妇? 什么媳妇? 难道说,这位修为在凝气五层后期,一副天人之貌的美艳女子语晴,也是与你秦锋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故事? 不可能吧? 一时间,被秦锋出人意表话语搞得晕头转向的众人,脑子里如同炸开了一团火药,只觉浑身血液澎湃沸腾,就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大肆加快了起来! 乖乖! 不能吧? 要说刚刚刘擎那个凝气三层巅峰的草包吃过你的瘪,或许还有人相信,可若是说现在这位倾国倾城的美女也受了你欺负,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相信的! 说是不能让人相信,实则是在场所有修士全都不愿相信! 对于所有彩蝶峰的女修而言,语晴为她们的师姐,冰清玉洁,倾国倾城,完全就是理想中的榜样。如此榜样,怎么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侮辱了清名? 一旦她们相信了此事,岂不是无异于自己往脸上抹狗屎? 故而,这种事情,她们绝对不信! 对于剩下的男弟子来说,他们正处于血气方刚,青春热血的年纪,平日里自是要对异性道侣心存不少遐想与期待,此刻一见语晴,顿时就有一种被亮瞎了眼,相见恨晚,拜为心中女神的强烈感觉! 语晴既为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女神,那他们就更不愿意相信秦锋的污言秽语了。 更是在这种内心的强烈不愿之下,方才对于秦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手逼下台的佩服之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种对心中神圣女神遭遇了侮辱名声之后的愤慨与狂怒! 在他们看来,眼下这一幕的出现,必定是因为秦锋这厮喜欢污言秽语,自身行为不检点所导致,他们的女神,完全就是被这小子冤枉的! 什么媳妇! 媳妇你奶奶个腿! 短短片刻的时间,出现在他们脑子里的浑浑噩噩消失不见,一团由倾慕而激发的愤恨快速占据了他们的心头! 此刻,他们心中唯一期望的就是,语晴能利用一身高深的修为教秦锋做人,二者之间所有的绯闻都是子虚乌有,纯属秦锋不要脸虚构出来的! 很快的,出于这种心态,他们一个个的看向秦锋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强烈鄙夷与希望挨打的味道! 要说这种渴望最强烈的,那便非刘擎莫属了。新仇加旧恨,他巴不得语晴将秦锋大卸八块,帮自己报仇才好呢。 可,他们这么想,事情的发展趋势却未必会照他们的意愿行进。 此时的台上,随着秦锋的这句话语说出,语晴本来就气的绯红,越显娇俏的脸上,继续变得更加红润,婀娜的身姿更加寒气逼人,可尽管她是那么的怒不可遏,欲将面前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杀之而后快,但,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不是因为她不想动手,而是……根本就动不了手! 就在一息之前,听到了秦锋依然无耻的话语,她掌下灌出层层风暴,作势就要挽起朵朵剑花直接冲此贼捅去,但正当她手腕一抖,目中寒芒乍现之时,自那台下,妙清长老所在的方位上,却是突然传来了一股无形的定身之力! 这股力量之大,大到了让她毫无反抗的能力,大到了碾压一切,大到了足够熄灭她一切躁动之心的程度!给她的直觉,似乎她只要再敢轻举妄动,下一刻,便会承受极度可怕的惩罚。正是因为此种原因,她才不得不暂时收敛了杀人的冲动! 如若不然,凭她多日积攒的怒火,以及手下玉莲剑的犀利,秦锋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果然,就在秦锋又朝她抛来一个“你倒是动手啊”的痞贱笑容之时,自己刚刚身处的一号擂台陡然没入了平地,轰隆隆的声响响过,不一会儿,两道威严不可冒犯的音浪便一前一后相继出现在了众人耳中。 “第一轮比试,胜负已分。一号擂台胜出者,彩蝶峰语晴。二号擂台胜出者,陀罗峰秦锋。三号擂台为思过崖吴念,至于四号擂台,胜出者则是燕霞峰徐光明!” “其中,退敌用时最短者,为陀罗峰秦锋,其次为思过崖吴念,此二者……当享有优先晋级权。第二轮,只需接受燕霞峰徐光明,与彩蝶峰语晴的挑战便可!” 此言一出,徐光明所在的擂台也轰隆一声随之重新没入了地面之中。场上擂台,一时只剩下了二号三号擂台! 而场中的站势也颇为巧妙,二号擂台上站着的为秦锋与语晴,三号擂台上唯独吴念一人,徐光明,站在地上,不知为何,颇为有一种守的云还见月明的畅然表情。 “弟子彩蝶峰语晴,欲战陀罗峰秦锋!” 却未等妙清长老的话音落地,急不可耐的语晴乍然开口,抱拳向长老一摆,紧接着就银铃声响,恭敬的道出一句恳求语句。 此声方罢,在场众人无不喜乐开怀,只觉浑身的毛孔全都透出舒爽的轻气,从头到脚说不出的酣爽。 他娘的,这一次,看你如何躲得过凝气五层高手的收拾! 再叫你口无遮拦,再叫你嘴臭乱说! 就在语晴满心笃定,几乎已经认为秦锋这边的挑战者已经是自己之时,却从秦锋口中,迅速飘荡出了一阵让她始料不及的话语。 一直都没有动作的秦锋,在这一刻,脸上露出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口中语气温柔的如同一腔春水,旋即便含情脉脉看了语晴一眼。 “媳妇,你说说,为夫怎么舍得伤你?你我本是夫妻,何故要相爱相杀?罢了,便是你对我不仁,我这个做丈夫的又怎么能对你不义?此次,你虽是要挑战我,但我……却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说罢,瞥了一眼快要喷火的语晴,扭过头去,默默地看向妙清。 “妙清长老,之前您说,凡是用时最短者,便有优先晋级权,只需等人前来挑战便可。可这个挑战,是否是需要双方皆同意才可进行?” “额……按理来说,确实得经过双方同意才可……” 听闻此问,妙清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秦锋意图,虽然很是迷惑,但苦于自己长老的身份,只得赶忙回答上去。 直到回答完毕,这才猛地意识到了秦锋话里的深意。可纵然是已经意识到,再想改口,却也是不由得她了。 “好,既然是这样,那弟子就放心了。” 拜拳一谢,秦锋眸子里蓦地涌起一团狂喜。扭头爱怜的又对视了语晴一眼,他口气里的不忍之意,越加浓烈。 “媳妇,你听清楚了吧?只要我不同意,你是根本挑战不到我的。其实,你仔细想想,咱俩的私事,根本用不着闹到刀剑相见的地步,对不对……”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抽签最公平 “你……你……你怎么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原以为,在兽渊中秦锋表现出的无耻,就应该是他的真实面貌了,可直至今日,再一次遇上他,语晴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深藏不露。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无耻的人,可事实证明呢,他一旦无耻起来……根本不是人! 有一个词语叫大智若愚,在语晴看来,若要将这个词用在秦锋身上,那必须得改一改,应该叫做大贱若凡! 一次又一次,眼看着自己马上就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了,可在关键时候,总能被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利用小聪明成功躲避过去。 而且,这个登徒子不仅逃过了劫难,还倒打一耙,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相爱相杀…… 就算你不仁,为夫也不能不义…… 这人的脸皮,难道是铁皮做的么!!! 要单纯的是他不要脸也就罢了,最最令语晴无法理解的,是就连妙清长老,都是在无意之中似与秦锋沆瀣一气! 什么叫做挑战还需要挑战者同意? 妙清长老啊,你回答问题就不能好生考虑一下吗?难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家伙是存心想污蔑我的清白吗? 你也是女子之身,应该清楚清名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大的意义吧?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向他报仇? 此时此刻,秦锋的所言所行,妙清长老的无意之举,统统都化成了一捧捧助燃剂,快速的将语晴心头掩埋了多日的怒火,轰的一下点燃了起来! 这种怒火,直将她烧的面红耳赤,烧的五内俱焚……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不顾一切,不惜任何代价,立时将秦锋一剑灭杀! 唯有如此,才可泄了她的心头之愤! 可真的能那么做吗?答案是绝对否定的。 且不说灭杀秦锋之后,自己会不会受到宗门的追责,以残害同门之罪被惩治,便是眼下妙清长老这一关,也断然是过不了的。 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放任这个胡咧咧的无耻之徒逍遥法外,得不到丝毫制裁?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收拾收拾他才行! 此时,虽是距离秦锋口出戏谑之言,刚刚才过去了十数息的时间,可在语晴脑子里,却是犹如过了百年! 她的思维运转到极致,她的脑袋嗡嗡直响,唯一的念想,便是快点找出一个收拾秦锋的方法! 三息过去了…… 十息过去了…… 二十息过去了…… 可,直至第三十息结束,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丝毫想不出一丁点对策。渐渐地,她那失意的脸上再度落上点点的落寞,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被霜打过了的茄子,萎靡不振,连好看的一双眸子里都失去了明媚的颜色。 却在,她即将万念俱灰之时,妙清长老心中泛起淡淡不忍,一阵掷地有声,暗含正义的丽音就此从口中荡出! “秦锋,你倒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好苗子!哼,若非本座及时反应过来,还怕是真要被你糊弄过去了。” “方才你说,挑战唯有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本座问你,如此一来,公道何在?若你仗着自己的晋级权,一次次的拒绝对手挑战,那岂不是要直接成为第一顺位入阁者了?所谓挑战,哪有你说的那么多规矩?” 两道声音浩浩荡荡输出,像是两记无比响亮的春雷将人们内心的憋屈炸得无影无踪!一听这话,所有人只觉苍天开眼了,坏人终究难逃业报,一时间,他们脸上欢天喜地,差一点就要去找一些鞭炮来放了! “好!长老说得好!” “长老真是慧眼如炬!长老说得对!” 种种赞许之声,此起彼伏,一如闹市上买卖双方吆喝的情景。 再看语晴,脸色也是讶然一遍,整个人重新又恢复了烁烁的精神。 靠! 好像还真是长老说的这样! 如果真照自己所说的话来,那除他与吴念之外,剩下的两人岂不是要冤死了? 此时被妙清长老不留情面的斥责,秦锋也有一种淡淡的羞愧感产生。 可真要让自己就此接受语晴的挑战吗? 不行! 你有张良计,我还有过墙梯! 说不行,就不行。以为就这么就能把我扔入陷阱,没门儿! 就在所有人一致认为,自己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的时候,秦锋却还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悠悠的开口了。 话语中,竟是没有一点反驳的意思,反倒是多出了很多检讨的顺从! “如此一来,倒还真是小子有些欠缺考虑了。既然这样,那先前的话,便当做没有过吧……” 但在下一刻,众人纷纷好奇“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之时,秦锋的口风,却是陡然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是呢,这挑战归挑战,总也得有个规矩是吧?您也看到了,这场中吴念的修为最高,约是五层巅峰。而我呢,却只是凝气四层中期。剩下的二人,若只当我是软柿子捏,纷纷都来挑战我……那于我而言,岂不是十分的不公平?” “不如这样吧,依旧是采用抽签决定,若真是抽到了我媳妇跟我打,我也认了……” 说罢,他脸上露出一副委曲求全,很是勉强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受了多大的气一样。 “好!就抽签!抽签最公平!” 事已至此,见识到了秦锋的狡诈,所有人都不愿意再让这小子继续使花招了,听完这话觉得还算公平之下,有不少人立刻就吆喝呐喊了起来。 一边呐喊,一边情绪愤慨,看样子,颇有一点路见不平的意思。 “巧言令色之辈,你也就有一点玩弄嘴皮子的本领了!” “你既要求抽签,那便抽签!” 对于秦锋这种人,语晴哪里想多跟他说话,心里恼丧到了极点,此刻一听他的建议还算中肯,骤然便兴起了速战速决之心。 微微一皱娥眉,也不管场内其他几人咋想,瞬间就高高道出一句。 “吴念,徐光明,你二人可同意抽签?” 为征求所有选手意见,妙清神情肃穆,淡淡的开口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运气逆天! 同意,一万个同意,怎么会不同意! 对于已经陷入绝望困境的徐光明来说,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个结果更令他喜闻乐见的了。 刚才刘擎在台上跟秦锋对战时,他就已经吓得冷汗连连,虽然到最后,将刘擎吓退时,秦锋所用的是虚招子,可他并不会就此以为,秦锋身上没有什么秘密危险武器。 恰恰相反,秦锋越是不显山不露水,越是喜欢云里雾里的欺负人,他就越觉得有猫腻,越觉得这家伙是个煞星。 要知道,自打从炼丹房回来,他可就一直做噩梦呢,整宿整宿的做,梦中的情景,出奇的相同,统统都是秦锋邪笑着炼制一枚枚丹药,然后用定身粉定住他的身子,逼着让他吞下怪丹…… 最最可怕的一次,是他梦到,自己居然迫于对方的淫威,一口气吞了十几颗具有催发情欲的丹药……结果第二天一起来,他发现,身上盖着的被子,都被自己很凶狠的撕成了稀巴烂…… 试问,面对这么一个凶神,他如何能提得起胆子来跟对方较量? 刘擎尚且还有一点胆量跟秦锋叫板,喊了一句“要打就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可若是换了他,他敢么? 结果是未知的。 刚刚,秦锋已经拒绝了语晴的挑战,若按照那个态势发展下去,他徐光明迟早也得对上秦锋。 故而,此刻在听到妙清长老的询问之时,他几乎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即便狠狠点了点头,朝对方抛出了一记笃定的眼神。 “一切,皆由长老安排!” 至于吴念,反正人家有真材实料,纵观在场八支队伍,八个队长,尽皆都是修为不及他的,如此形势,他又怎么会担心?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就算局势再怎么变化,恐怕到最后人家也都是能拿到第一顺位入阁的机会。 基于这种想法,他也是没反对,轻轻地朝妙清点了点头,旋即便双手背立到身后,静静等候起了长老的安排。 “恩,很好!” “既然这样,那就照秦锋所言。这第二轮比拼,便以抽签方式决定对战选手!这仙籍阁每开一次,都是会有一盏茶的关闭时间。利用这个空挡,第一轮比赛落败的四人,可以继续在台上较量……至于现在么,就先开始角逐第一顺位与第二顺位!” 妙清不愧是长老,办事雷厉风行,秦锋这边的四人才一同意了新出炉的方案,紧接着,她便向方才落败的四人道出了比拼的规则。 话音刚落,只见她一双柔荑凭空照着虚无轻轻一抓,待得一层白雾闪现,继而淡淡的消湮,再看手中,赫然是已经出现了四只大小一模一样,但号码未知,由雾气冰冻形成的牌子。 未等她继续开口,秦锋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人畜无害模样,颇为腼腆的向前迈出一步,立刻张口开始道出一句疑问。 “还请长老事先明示,我四人若配成搭子比斗,究竟是什么样的规则。是单数与单数相配,还是相邻之数相配……” 哼,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唯有占据了先机,才好让你个小妮子没话可说。 话毕,秦锋如是想道。 “你考虑的倒还算周全……此番比斗,既是特殊,那就用特殊的方法吧。之前不是相邻数字的选手为敌么,那么现在,便换用单数对单数,双数对双数吧……” 说罢,便利用强悍的灵识,迅速对准手中四枚冰牌雕刻起来。由于修为骇人,实力高深,故而,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手中的活计便已大功告成。 “冰牌数字已现,还请各位选手自行挑选!语晴,方才你一直对裁判方式不满,此次,便由你来当这第一人。” 淡淡的音浪似不掺杂任何情绪,一经散出,语晴脸上蓦地闪起复仇的希望之光,莲步噌噌迈出,不多时便已拿起了一枚冰牌。 “恩,三号。你该是与一号互成敌手……” 话还没说完,没等语晴离去,“急不可耐”的秦锋,便赶忙一个箭步冲出,似生怕自己落了下风挑不中好的,也是火急火燎的伸手一抓。 狡黠的眼神从他目中闪纵即逝,电光石火间,又一冰牌上,便出现了数字。 “咦,你这小子也真是运气忒好了些。居然是四号!” 很显然,对于秦锋如此逆天的运气,妙清很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四号……居然是四号……怎么可能!他……他一定是使诈!” 刚刚才燃烧起来的希望之火,一转眼被秦锋一泡尿浇的火星全无……大惊之下,语晴简直就要抓狂! 可此刻,木已成舟,别说是抓狂了,便是那发疯撒泼,也于事无补了。总不能赖着脸皮,再央求长老重来一次吧。 秦锋不要脸了,自己可还要脸呢! 想到这里,她人比花娇的脸上粉色晕开,狠狠瞪了秦风一眼,重重握了握手中剑柄,朝漆黑石台踢了一脚,这才十分不甘心的走开了。 见到此幕,秦锋简直高兴地要飞起来! 也是在她走出一尺距离,妙清长老开口又宣布让其余二人抽签之时,从秦锋口中,却是很快飘出了一席正儿八经的话语。 “长老,其实抽签环节进行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目前,处于被挑战地位的,是我跟吴念。语晴既然与我配不成搭子,那也就是说,我的对手,恰好就是徐光明了。而语晴的唯一选择,就只能是吴念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反倒是显得如同至始至终的策划者一样了然于胸,而妙清长老,倒有一种从旁协助的既视感。 奇怪,明明我才是主持仪式者,为什么却处处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呢。 再有,这小子怎么运气能这么逆天呢,就跟看穿了冰牌上的数字一样。 罢了罢了,以他凝气境的修为,始终是不能够看出数字的,想必,这一切的结果都是老天注定吧,自己这里何必庸人自扰呢? 听闻此言,妙清长老恍然大悟的同时,不免也产生了浓浓的疑惑情绪。可这种疑惑在她略微思量之后,便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烟消云散了。 轻轻地蹙了蹙眉头,微微抿了抿嘴唇,不多时,在她身上旋即又恢复了威仪肃穆之姿。 “这是何话?莫非你能想到,本座就想不到?方才,本座只不过是被其他思绪打乱了头脑,一时有些失神,这才说了胡话……” “秦锋,你莫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显现你的小聪明!既然现在本座想说之话,已经借你之口说出,那便无须多言,速速进入场中比赛吧!” “这仙籍阁的大门,不出片刻,便是会第一次打开……”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上来! 前有公平的抽签规则在先,后有妙清长老的宣示话语紧随。锤已定音,人家当事人都默认事实了,那自己还喊不平个什么劲呢。 看到语晴默默退后,一脸平静落寞,所有人虽说心中有些疙瘩,但怯于不敢拂妙清长老的胡须,到最后,也只得一个个的默不作声起来。 全场肃然,气氛紧张,不多时,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三号擂台上,赫然站着始终无任何情绪波动的吴念,另一处地方……心灰意冷,面色黯然的语晴,正在袅娜而来。 二号擂台上么……则是趾高气昂的秦锋,与站在他对面,心里将老天爷咒了百八十遍的徐光明。 眼下,远忧已去,近愁已解,他秦某人一身轻松,连呼吸的空气,感觉起来都是甜的。这种情况下,看着对面愁眉苦脸的徐光明,他倒是稍稍有些不忍了。 “唉,这么怕我做什么?在炼丹房外,我也没做什么呀……” 心中喃昵一句,他脸上本就灿烂的笑容迅速变得亲和十足,轻轻迈出前去一步,作势就要拉住徐光明的胳膊,帮他祛除一下恐慌的情绪。 无独有偶,之前有刘擎未战先退,此刻,徐光明也是这般。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的心境,比前者更要糟糕,简直与一只被猫拍在爪子下面,时刻胆战心惊的耗子没什么区别。 往日引以为傲的凝气四层中期的实力,现在反倒成了最令他感觉沉重的东西。刘擎还好,他只不过区区三层巅峰的实力,秦锋对他,充其量也是些不入流的丹药吓唬吓唬。可要是换了自己呢,四层中期与他势均力敌,难保不会造成威胁。 秦锋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面对威胁,定然会采用更加狠辣的手段。方才还只是一团面粉,那现在呢? 是真正的万虫丹,还是碎衣粉,亦或者是引虫万香粉?再或者,是比这三者还要毒辣的药物? 心里正这么猜着呢,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附在自己左臂上,一时间,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猪,心脏咣当一下跳到嗓子眼,脸上大惊失色,顿时就瞪大着双眼,死命开始了挣扎。 整个人看上去如同随风乱舞的柳枝,实在是没有一点章法可循。什么攻击,什么术法,统统抛在了脑后。 “你……你做什么……” “你放开我啊……我不要……不要啊……” 不要? 我把你怎么了? 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 搞得就像我把你那个了一样。 做人怎么能这样呢,不行不行,我得好好安抚一下你的情绪,纠正你这个错误的观点。 看着面前可怜巴巴的徐光明,秦锋抓着对方手臂的手掌不松反紧,见对方挣扎的越发厉害,索性也不管其他,伸出右手做铁钳状,旋即也加入了控制挣扎的行动中。 “喂,你能不能别挣扎了,乖乖地顺从我才是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以为此话一出,徐光明能够稍微镇定一些,却不想,话语刚出,对方直接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挣脱他的手掌之后,再也不敢犹豫,一脸跳出三四丈,这才喘着粗气,似从阎王那里逛了一圈,心有余悸的看向了秦锋。 “你……你……不要靠近我……” “不要靠近你?瞧瞧你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就这种状态,怎么能跟我比斗啊。别怕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来来来,走近一点,有什么对我误会的,咱们解释清楚嘛……你这样,我真是不忍心对你出手啊!” 秦锋像是循循善诱的兄长,一步步对幼弟进行着语重心长的教导。语气之恳切,态度之真诚,简直就与之前判若云泥。 见到此幕上演,在场所有人无不被惊得呼吸急促,连看秦锋的眼神,都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恶心。 这小子也太强了吧? 怎么是个人就被他欺负过呢? 是宗门太小了,还是他实在太变态了? 听这话音,好像二人做过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且很明显,这徐光明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 要不然,也不可能害怕成这样。 观众们的态度是这般,但徐光明,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心态。 “不打了,老子不跟你打!爱找谁打找谁打,千万别找我了!” 听到“出手”二字,他像是被数柄钢刀砍在身上,跳着又惊叫了一声,旋即便再也不管不顾,一个纵跳便落到了台下。 此举一出,所有人差一点就要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靠! 这算怎么回事? 未战就逃? 不合规矩啊? 就算不敢打,你倒是也像刘擎一样坚持一会啊…… 心头骂骂咧咧几句,这才纷纷朝徐光明抛出一记记白眼。 反观徐光明,跳下台来,一点羞愧丢脸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再看秦锋,简直就要气炸了。 我怎么你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一句不要啊不要,说的时候简单,可你想过给我造成的影响吗?万一让人们把我当成取向有问题,那老子这辈子怎么在天极宗中抬起头来? 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 还甩下诬陷话语,跳台就走,有你这么干的么? 一时间,他只觉得怒火噌噌从脚底直冒,脸上如被火烧一样窘迫,咔咔一挽袖子,紧接着便双手叉腰,露出了一副不说清楚不罢休的姿态。 “徐光明,你给我上来!” “把话说清楚喽,老子怎么你了!” 说清楚,跟你说清楚,老子就是个棒槌! 再说,你就跟个牛皮糖一样,沾上了就甩不脱,能跟你说么? 心里狠狠鄙视一下秦锋,徐光明假装没听到,微微一瞥对方,旋即便扭过身去故意看别处去了。 一句质问不管用,那就两句! 打定了心思要挽回清白的秦锋,哪里肯善罢甘休? 见对方不理不睬,更加气愤,到最后,完全是跳脚臭骂! “徐光明,你给老子上来!是个男人就上来!说清楚,我把你咋了?” “上来!你给我上来!” “你上来啊!” 事情演变到这种程度,陀罗峰的弟子完全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强! 太强了! 这位小师弟怎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只用言语就能让人望风而逃…… 内心的语言,远远及不上叫喊来的痛快,心头狂喜之下,一位看穿了秦锋刚刚抽签端倪的师兄,登时就忍不住高声喊叫起来! “秦师弟,好样的,不愧是提前开辟了灵识的天骄!真给兄弟们长脸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倒秦锋! 开辟了灵识的天骄? 什么开辟了灵识? 难道说,秦锋这家伙,居然是提前开辟了灵识? 随着此言的荡出,台下人群中如同又被抛下一枚重磅炸弹,听闻话里的深意,所有人锁定在语晴与吴念那处擂台上的注意力纷纷移动,立刻便再次锁定在了秦锋身上! 一时间,平静的场面又泛起滔天的涟漪,短短的思量过后,在场众人眼前无不闪过之前秦锋抽签的一幕,只转眼间的功夫,场上就又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怪不得这小子运气如此逆天,原来竟是开辟了提前开辟了灵识!” “我就说么,这小子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避开语晴,敢情真是其中有猫腻……” “无耻啊,他居然开辟了灵识!既然开辟了灵识,那方才冰牌上的号码,他岂不是一览无遗?” 什么叫激发了众怒,这就叫激发了众怒! 老天爷啊,您终于开眼了! 降道雷劈死这家伙吧! 看到所有人无不对语晴倒戈相向,对秦锋的无耻行迹嗤之以鼻,落败于场下的刘擎与徐光明二人眼中齐齐都是迸放出了激动亢奋的神光! 甚至于,由于过度的欣喜,他二人就连自己眼中泣出了泪花,都没有察觉的到。 “打倒秦锋!打倒这个无耻的家伙!偷奸耍滑,投机取巧!打倒他!” 最为群情激奋的,便是彩蝶峰一行女修了。此番出行,语晴乃是她们队伍的领头羊,若此次连师姐也吃了瘪无法报仇,那她们彩蝶峰丢脸也就丢到姥姥家了! 此刻见场面陡转,她们七人如同打了鸡血,目中的愤慨火花几欲喷出眼眶来,又经徐师姐的带头呐喊,所有人骤时就齐心协力的讨伐起了秦锋! 声音之洪亮,气势之雄起,全然与农民起义有的一拼! 一石激起千层浪,碰到好事或许大家不会凑热闹,但要遇上了批斗别人的事情,那参与的人可就多了! 更不说,此人还是众人眼中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还是欺负了众人心中女神的恶棍!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就是这个道理! 一时间,在场之人除陀罗峰修士外,皆是团结一心,右拳高高举起,脸色义愤填膺,全都将秦锋当做了十恶不赦的罪人,狠狠地展开了批斗! “打倒秦锋!打倒秦锋!” 一声一声,像一股股清冽醒神的冰泉,彻底将蒙在鼓里的语晴浇出了清醒,与此同时,也彻底将她好不容易才封堵起来的岸堤,重新冲垮崩开,使得那如潮水一样汹涌的怒气,刹那之间就全部倾泻了出来! 本来还准备一次次的说服自己,“既然上天注定此回无法对战秦锋,那便只好与吴念比斗了”,却在此刻,经众人强烈反应的刺激,这一点原来还逐渐扩大的思绪,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瞬息间,她充满失意的凤眸中尽是愤怒的焰火,无精打采的精神骤然焕发昂扬,只是呼吸间的功夫,便又祭起了手中的玉莲剑,双脚旋转如莲花,身形陡然跃起在空中,嗖的一下就横跨十数丈距离,像展翅滑翔的凤凰,再一次朝着秦锋所在二号擂台飘落了下去! “你这无耻小人,居然想出这种奸计来避过祸患!当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有了怒气的催发,语晴身体里似有了无穷无尽的战斗欲望,一双玉手翻转互换,时而挑拨劈砍,时而刺出斜划,只听空中蓦地泛起层层风刃,不多时,朵朵剑花就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天网,牢牢地将秦锋那道不甚厚实的身板笼罩了起来! 却说秦锋,在听到同门师兄得意忘形,把自己老底给泄了的时候,他就本能的升起了一团不妙的预感,心脏咯噔一下,浑身的汗毛就倒立了起来。 再一听到彩蝶峰众人主张讨伐自己的声音,更是内心暗道一声完犊子了,狠狠瞪了暴露自己实力的那人几眼,确定此事已露馅,再无弥补的机会了,转而只能无奈地慨叹几声。 什么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就是活生生的一头猪啊! 高兴归高兴,你拆我老底干什么? 可无奈归无奈,该做出的应急手段,他却还是一丁点都不能落下的。 感觉凌厉剑网立时就要将自己包成粽子,一旦落下至少也落个皮开肉绽下场,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双腿如旱地拔葱一样高高腾起,掌中金乌刀翻动如飞,丹田内的灵气修为催生到极致,终于在金乌“扎啊”的一声脆鸣过后,迎上寒气森森的剑花,展开了一轮猛烈匹厉的还击! 到底还是炼灵的宝刀锐不可当,慑人的刀浪似长了眼睛,准确朝向剑网中央豁开一道金色破洞,继而就散放无数金箭,刺啦刺啦几下,将剩余的剑网扯裂了数道狰狞的缺口! 做完这些,整个人才稍微松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缓缓落下的丽影,两句轻浮的话语,就此柔声道出。 “媳妇,你这简直就是谋杀亲夫啊!虽然我舍不得伤害你,但也不代表着我就任由你胡闹啊……” “唉,说起来,这都怪为夫的啊……要不是平日里对你太宠的厉害,你怎么会把夫为妻纲全然抛在脑后……我这个当丈夫的,做的失败啊……” 越说还越来劲,到最后,眼中的柔情如同一汪春水,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了,恐怕还真要将他俩的关系,另作一番理解了呢。 “你……我杀了你!” 一击未果,语晴气愤之余,又多了一点对秦锋实力突飞猛进的惊讶。不过,毕竟此时报仇洗刷耻辱才是最重要的,听得秦锋又污言秽语,她脑子里的怒火又噌噌直烧,眼看着就又要袖口掸出粉色气劲,顺势飚出一剑,狠狠地刺向秦锋。 却在最最关键,她挑出的剑尖几乎就要戳在秦锋身上之时,一直久久未曾发表看法的妙清长老说话了。 似是往事重现,一团淡淡的阻隔术法从她掌下催发,只见彩色匹练宛若灵蛇,咻咻的缠住语晴臂上,待得语晴察觉手臂再度被限制了自由,已然是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至于秦锋,也是被她人为的短暂施了禁声术,任嘴巴如何张动,却也是说不出话来了。 “秦锋,你倒是掌握了偷奸耍滑的要领。就连本座,也未曾识破你的伎俩。不过,万事皆有因果,该来的总会来,该承受的,你再怎么枉费心机,也是枉然。” “语晴一介女修,生的一副冰清玉洁,光明磊落的模样,如何会冤枉你?定然是你犯下了轻薄罪行,人家才会讨要说法。既然此刻,台下众人皆是神情激愤,你的伎俩也被拆穿,那便是本长老,也不得不秉公办事了!” “鉴于方才你只是动用口舌,一连斥退了两次挑战之敌,并非浪费自身多少修为体力,此刻又被语晴找上。那么,为还语晴一个公道,不寒了众人的心肠,本座宣布,接下来,吴念直接晋入第一顺位入阁之列!” “至于你,必须与语晴比斗一番!唯有胜者,方才能与吴念享受同等待遇!”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从长老周身散出,一把将三号擂台上吴念送下地面,旋即便将整个二号擂台,设置了一层无形的壁障。 看样子,是唯有秦锋与语晴二人中分出了胜负,此层结界才会撤去…… 上架感言 三十万字了,又到了该跟大家吐吐心声的时候了。 算起来,这是小阳笔下第二本书上架了。 记得第一本书上架时,我还是个新兵蛋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满心都是憧憬。所谓无知者无畏,也便是这个意思了吧。 但轮到这本书《仙魁至尊》要上架了,我的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沉重。 我的孩子,历时七十一天,三十万字,终于茁壮的成长了起来。 可是作为他的父亲,我没办法给他太多,没办法让太多人熟知,没办法像其他大神一样,给予他别的作品所能拥有的资源。 甚至,因为他这个并不出名的扑街父亲,他并不能在七十一天内出众。但,我在努力着,在拼命地为他创造着,尽我所能,给他我所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七十一天,日日锤炼,我在尽我最大程度,努力让他完美。 从三万字写到十八万字,当有了更好的创意时,我毅然决定删改回签约时的状态。 对于当时码字速度并不快的我来说,日改一万,还要保证更新。这,无疑是要命的节奏。 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因为我爱他,我要让他走更远更长的路。 或许他暂时不能出彩,但总有一天,在他这个扑街父亲的用心良苦下,他会一飞冲天。 他的每一根骨,每一块肉,没有一处不是我拼尽心血造就的。 有时候我在想,若是以后,我真正有了自己的孩子,究竟能不能做到像对他这样,呵护备至呢? 呵呵,说笑了。(哽咽) 三十万字,用了七十一天,可却……并不仅仅七十一天。 其间酝酿思量,足足用了两年。 两年时间,我认为足够让我的孩子变得出众,所以,这一次,我动笔了。 我竭尽所能,我绞尽脑汁,我不管不顾,我什么也不在乎……为的,只是让我的孩子来到世界上,享受到他所应该享受到的一切。 可,直到现在,他的成绩,却始终是差强人意。 他差吗?根本不查,只是没人知道他。毕竟,二十五万字上试水推,他算是输在了起跑线上了吧。 我问自己,后悔么? 答案是,绝不后悔! 每一个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哪里有后悔一说? 创造了,便深爱了。即便他短暂的不优秀,但我相信,他总会在我的精心培养下,活成想活的模样。 五十收藏上架,起点这么大,或许,我是独一家。 但,我亦不后悔。 在这些难熬的日子里,有书友为我打气加油,有编辑游龙老大为我细心解惑,试问,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未来的日子还长,我孩子要走的路也还长。我坚信,他很出众,一定会出众,即便中间碰个头破血流,也一定会长成想要的模样。 每一本书的活力,其实都离不开各位亲爱的读者,离不开小阳的兄弟姐妹。 在这里,我代表《仙魁至尊》真心的向各位兄弟姐妹道一声谢意,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的相伴,谢谢你们一直都陪在左右。 未来的路还长,《仙魁至尊》不止需要我这个父亲的灌溉,也需要大家的关怀和呵护。既然上架了,那我定然还会一往无前的让孩子好好成长。 兄弟姐妹们,请你们也一定要支持他! 收藏,推荐,打赏,你们的每一份心意,就是他茁壮成长的动力! 我希望,未来的日子里,咱们依旧能同心协力,依旧能相亲相爱,共同帮助《仙魁至尊》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谢谢大家的支持,真心感谢。 他是我的孩子,也是大家的孩子,让我们一起陪他走下去,好么?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差。缺的,只是一个大家让他变优秀的契机而已。 再次拱手拜求各位看官大人,若有经济能力,请全订支持。相信我,这本书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今天十二点上架,订阅什么的,拜托诸位了,记得,订阅的时候千万不要用赠币哦。 小阳拜谢了!!!(认真脸) 《仙魁至尊》,我的孩子,我爱你。 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带你走下去。(已泪奔) 写于2017年11月17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不要过来! …… 妙清长老,您这是要玩死我的节奏啊。 捉贼还拿脏呢,您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我刚刚是投机取巧呢。 听到妙清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扭头迎上语晴快要杀人的眼神,再一看台下大部分人无不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秦锋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千夫所指,大概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发现自己似是无意中得到了众人的排挤,思量了片刻,暗道一声“这些人果然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他最终还是不得不苦笑着接受了事实。 罢了罢了,当所有人都认为你错的时候,便是你是对的,也只能是错的。 更不说,先前,自己还真是存在了那么一丢丢的偷奸耍滑。哦,不,那应该叫合理利用能力。 抽签之时,其实秦锋早已盘算的清楚,以吴念的高人一等的心性,自然是会等到最后众人抽签完毕,他才会去选取。而看妙清长老观察语晴时的不忍神色,秦锋不难断定,一旦抽签,这第一次动手的机会,长老必定会让给语晴。 这,便是他最大信心避开语晴的倚仗! 至于徐光明那小子,只要自己想要第二个抽,想必他也不会不识相的来争吧。 故而,方才的局势,以秦锋磅礴的灵识去判断,他与语晴避开,并不是偶然的结局,而是必然!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这妮子被我气得够呛。既然现在避不开她,那我也就不避了。堂堂男子汉,怕她女儿家个锤子!” 回想起之前语晴被自己气得跳脚的模样,秦锋心里的恶气也感觉出了不少。再一留意周遭长老设下的结界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溃灭的,他骤时熄了其他心思,转身投入了与语晴的对战中。 语晴,还是老模样,冷若冰霜,视自己如同死仇,本来倾国倾城的脸庞覆满寒意,白皙嫩滑的右手死死握着剑柄,一副不死不休的的样子。胸脯起伏不止的时候,整个身子如弱柳扶风,平添了不少妩媚多姿的美态。 见此状,不知怎么的,秦锋心头的战斗之意少了很多,反倒是戏弄调侃的心思,又蓦地涌了上来。 努力将自己调整出委屈可怜的状态,瞅准对方正要抖腕出击的时机,他再度灰暗着脸色悠悠的开口。 “媳妇,你难道真要对为夫痛下杀手?” “你去死吧!” 好不容易盼来了如此难得的复仇机会,语晴哪里会放过,更遑论此刻面前这个家伙还是一副油腔滑调的登徒子情形。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肺叶子快要气炸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滚烫的了,胸口起伏的幅度更加令人惊心动魄,随着一句痛斥怒骂喊出,寒光凛凛,似要将空气都剥离开来的剑身,立即便向着秦锋狠狠地砍落了下去。 “媳妇,我知道让你孤身一人带孩子是我的错,可……为夫的心里也不好过啊。当初你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丝毫不念及夫妻情分,就连一点点信息都没给我留下。这一年多的时间,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打定了好好调戏一番语晴的心思,面对这来势汹汹的剑招,秦锋不避反迎,一个大踏步踩出,使得自己单薄的身子越发的与砍出的剑刃接近了,他脸上的悲哀之状更重,一句似检讨又似慨叹的话语说出,整个人说话的语气,已经是哽咽的不行了。 说到“怎么熬过来的么”几个字时,他的眼中默默的浮上了一层雾气,兴许是伪装的情绪一时难以摆脱,下一刻,竟是直直挺着脖子,不顾一切凑向了剑尖。 连同那挺拔如剑的身子,也一并做出了求死之态。 却在关键时候,剑招眼看着就要尽情倾泻在秦锋身上了,语晴正胸口畅快之时,一段肝肠寸断的话语陡然从秦锋口中说出。 不知怎么的,这阵话语初入耳中,只是无休止的加重她对对方的憎恶,可再一看他目中隐含的泪水,悍不畏死的表现,语晴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好似被什么东西瞬间击中,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从她心里生出,电光石火间,那柄挥出的利剑,已然是失去了准确砍中的力气,刷的一下偏向了秦锋垂着长发的脖子旁边。 剑鸣啾啾,人心揪揪,万丈的怒火,到头来,随着微不可查的细响传出,秦锋脖颈毫发无损,只是一缕黑丝被削断,如同失了依托的柳絮一样,飘飘荡荡的洒在了半空。 反倒是语晴,整个人似被无形之力击打在身上,直到蹬蹬后退了数步,这才踉跄着止住了身形。 “你……你……”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不是方才还要杀为夫的么?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心里好受一点,能够弥补我对你们娘儿俩的过错,那你,便将我杀了吧……” 苦肉计得逞,秦锋浑身毛孔酣畅的几乎都要炸开。自此,他的表演更加卖力,脸上悲怆担忧之色越浓,丝毫没把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当成回事,紧接着,就一个箭步冲出,堪堪就要在语晴身影摇曳之时,一把将她轻轻揽住。 “滚开!” 手臂伸来,连上面细密的汗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的语晴,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简直强烈到极致。 她想杀这个一次次污蔑自己清名的登徒子,但却一次次做不到,反倒是被他占尽了便宜。 她想要将他狠狠惩治一番,但总是在关键时刻,手下不听使唤。 种种事件夹杂起来,她内心对秦锋的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换,似是仇恨的天平已经倾泻,害怕面对的情绪占据了大半。 “滚开?你我二人可是夫妻啊,你忘记了,在兽渊之中那轻轻的带血一吻了吗?你忘记你腹中怀过我的孩儿了吗?” 秦锋面色沧桑到无法言说,眼神忧郁像是濒死之人,说罢,眼皮缓缓抖动,整个人说不出的落寞,作势就不管对方的排斥,一心要抱拢起来。 “你……你……你,不要过来!” 终于,就在秦锋不管不顾的强势出击下,语晴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变了…… 不要过来?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么? 怎么现在我到了你跟前了,你反倒是大步退却,一副仓皇而逃的模样呢? 心里得意的暗爽几句,秦锋打蛇随棍上的念头如被主掌,下一刻,就在语晴瞪大眼睛,将一柄玉莲剑横亘在自己面前之时,他又动了。 不止是快速地向前迈动一步,伸手抓住了雪亮的剑身,更是仰头怒看着苍天,眼里流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愤气息! “天啊!我秦锋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到现在,你都不让老婆与我相认?那可是跟我在兽渊里有过夫妻之实的老婆啊!” “虽说……虽说她看起来凶巴巴的,动不动就要对我喊打喊杀,可我心里清楚,打是情,骂是爱,她这样对我,根本就是在乎我,爱我的表现啊!” “是!是我这一年来,对不住他们娘儿俩!可我是故意的吗?当初,当初我媳妇离开的时候,别说是将自己所在的山峰告诉我了,就是她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啊!这能怪得了我吗? 贼老天,你说,这能怪得了我吗?” 一连骂出三局,秦锋语气越发慷慨激昂,到最后,一把握住剑身的手掌浑不在意已经划出的点点血斑,整个人如同疯了一样,死命的朝着天空大喊大叫起来。 “喂!你发什么神经!快把我的玉莲剑放开啊!” 女儿家向来都是喜好洁净的心性,见心爱的玉莲剑被斑斑血污覆上,语晴本能的想去制止,更遑论,此时秦锋演的太真,真到了一种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程度,心灵的双重折磨之下,她根本生不出丝毫的怒气,只能化作一次次的躲避,一次次的排斥。 “放开?老天爷啊,我老婆居然还不原谅我!人不愿意让我碰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她的宝剑也都不愿意让我碰了!” “你说说,一个大男人活到我这种地步,悲不悲哀!你说说,照这么活下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凄厉的语气时而变得暴躁,时而变得自嘲,又大力在剑身上握了一把,直至感觉清凉的血液滴落在剑身上,打出片片血梅,自己的皮肤嗞啦一下痛过,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下疯癫的状态。 疯癫过后,就在语晴满心以为这家伙会冷静一些了的时候,他再度语出惊人。 “媳妇,告诉我,你心里还是爱我的对吗?从你我再度碰面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你的款款深情,不一样,你看我时候,跟看别人时候的眼神,完全是不一样的!” “那是一种淡淡的仇恨,那是一种浓浓的思念,那是一种欲说难说的爱恋,那是一种生离死别后重逢的喜悦!”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是你的相公,我是你的丈夫,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是你这辈子要白头偕老的良人啊!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一样! 哼,是不一样! 姑奶奶恨不得一剑劈死你,一掌打死你! 偏生是自己不争气,每到关键时候就下不了手! 看着这张愤慨中夹杂着疯狂的脸庞,语晴只觉自己这么多年修炼得来的镇定心境在一瞬间被破碎的无影无踪! 连同她二十年来建立的三观,也齐齐随之崩溃湮灭! 天啊! 你杀了我吧! 为什么要让我遇上这个灾星! 杀又杀不了,骂他他不在乎,偏偏,他还无耻至极,故弄玄虚,让人根本就无法动手杀他! 早知道这样,一年前就算自己修炼之时受灵气反震,修为一下子从凝气四层巅峰跌落到三层,也绝对不会去到兽渊里面摘取灵参啊! 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无耻至极! 不要脸至极! 可恶至极! 一口气在心里将秦锋从头到脚骂了几十遍,语晴心头憋着的情绪,终于是有所缓释。脸上的气愤之色,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畏难的味道。 渐渐地,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面前这个家伙产生逃离情绪的时候,她的脚下,开始不听使唤的向后挪动了起来。 “你……秦锋……你给我闭嘴!” “闭嘴?你居然让我闭嘴?一年没见了,你可知道为夫又多少句思念爱恋的话语要对你说?你又知不知道,为夫这一年在宗门内找了你和孩子多少次?” “现在,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居然嫌我烦了,嫌我能说了。老婆,你变了,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再是那个肯咬我一口,肯与我双唇相接的人了。” “曾几何时,我抱着你,你枕着我,就这么,咱们夫妻二人,不顾一切的向着安全的地方逃离。那时的你,心性单纯,看我的眼里,根本没有现在这种厌烦。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自嘲的大笑,笑得自己前仰后合,笑得眼眶中泪水直流,秦锋的手中血色更多,面上的凄楚也更多。 “放开啊!我叫你放开!我不跟你打了!你把剑给我!”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若遇上了其他敌人,语晴自诩能应付得来,但现在一看秦锋这副神经的无可救药的样子,她反倒是退却之意更浓。 可想要拔剑,但又担心秦锋攥的太紧会伤到了手掌,犹犹豫豫,心如蚂蚁乱爬,真叫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老婆,如果真的杀了我能让你舒服的话,你就把我杀了吧。死在你手下,我心甘情愿的……” 秦锋还觉得不过瘾,又一次用哭腔“哀求”着说道。 “死死死,你去别处死吧!你给我滚开!” 语晴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啊,再要是跟他纠缠不清下去,恐怕没等他死呢,自己倒是先被烦死了。 厌烦排斥之感一时浓烈的让她片刻不想多留此地,下定决心之后,暗道一声姑奶奶不跟神经病打交道,旋即便一把柔力挥落在秦锋手上,刹那将手掌拿开。待得剑身重归自由,再也没有犹豫,一把抽剑回鞘,旋即便如避瘟神一样,逃难似的飞奔到了擂台最外围的地方。 面朝长老露出败退之色,一道恳求离开的神识幽幽的从她眉心飘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当心我收拾你们! “喂,娘子,你真的要抛下为夫么?” 见语晴已被自己成功恶心跑,秦锋暗松一口气,也是在注意到手掌中已经是血迹斑斑的时候,他这才感受到了淡淡的痛意。 一想到若不是为了把这小妮子赶跑,自己哪里会需要受皮肉之苦,他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 一些埋怨,一些不愿,二者夹杂在一起,立时就又令得他产生了一丝想要继续恶搞语晴的兴趣。 不多时,随着语晴眉心中神识的传出,自他口中,也又没皮没脸的喊出了一句挽留。 “你给我滚开!” 听闻此音,语晴真的是胃里面翻江倒海起来。这个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至于秦锋这个无耻之徒,就任由他自生自灭吧。正所谓人贱自有天收,就算自己治不了他,也总有人能治的了他! 骂完一句,她看向地面略显错愕的妙清长老的脸色越显着急,赶忙就双手抱拳,连连表达出恳求离去之意。 终于,在经过一番恳求与努力之下,覆盖在二号擂台上的透明结界,慢慢的从二人周遭淡淡撤去,持续了三四息的嗖嗖之音响过,再一看擂台上,已经是变成了出入自由的不受束缚情景。 也是在此刻,感觉到无形阻力骤然消失之后,语晴曼妙的身姿如旋转在空中的蒲公英,一阵轻飞过后,旋即又重新落回了初始之时站立的地方。 “语晴……你竟是输了?没动一拳一脚,就这么输了?” “输了……弟子……输……了……” 语晴一字一字吐出话语,似是说话艰难到了极致,脸色一时红白交接,说不出的窘迫。 落地的刹那,妙清长老不可思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随着这一声的荡涤开来,场中静穆的氛围,再度被打破,瞬间恢复了七嘴八舌的嘈杂旧貌。 “究竟怎么回事?莫非秦锋这小子有魔性?为什么碰上他的,都是没有一个人能撑到和他动手?此时,便是语晴……也败在了他手下!” “可是他们分明就没打啊,只是语晴劈出一剑,秦锋不避反迎,而后语晴关键时候似动了恻隐之心,秦锋手握利刃,一副恸地悲天的情景……莫不是,他二人真的关系非凡?” “秦师弟威武,居然又一次不费力气马到成功!这……这简直就是个传奇!” 陀罗峰队列里,本来漏了秦锋老底的那人,此刻见秦锋再度出奇制胜,一对眼珠子堪堪就要瞪得掉出来。震惊过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夸赞。 别人若是乱七八糟胡说,语晴也就忍了,可就在她满心懊恼,准备不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时,她队列一直都唯她马首是瞻的师妹们,竟也一个个忍不住嚼起了舌根子。 “师姐,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打都没打,你就败下阵来?是否真如那小淫贼所说,你二人有旧?” “是啊,语晴师姐,以你的本事,不应该输给他的!区区凝气四层中期的修为,如何能抵挡你五层的攻击?你也太妇人之仁了!” 一听这话,她当即就忍不住开口制止起众人的言辞来。 “输了便是输了!尔等若是不满意我出手,当初何不自己出手比斗?” 此言方罢,场中短暂寂静,彩蝶峰众人纷纷闭嘴,一时屏住呼吸,口中再也不做声了。连同其它人,在语晴的怒声喊出以后,也略显静默了。 却看秦锋,一副得胜归来的荣誉姿态,刚一走下擂台,旋即便扇动双手,十分开心的朝自己所在的队伍打了个招呼! “各位陀罗峰的师兄们,幸不辱命,秦锋凯旋而归!” “无耻之徒,也敢言勇?” 扭过头去看了秦锋一眼,语晴内心憋屈的感觉又回来了。直到自己很努力地将这种燥怒按压下去,背过身去不看他,这才稍稍好转了些。 可她有心避过秦锋,秦锋却像是非要看她,就在她索性不理会对方之时,从秦锋那里,却是猛地说出了一番差点让她呛死的话语。 “我说彩蝶峰的娘家人啊,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多事?我夫妻二人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要是再敢欺负我老婆,当心我一个个收拾你们!” “还有在场的各位师兄弟们,语晴是我媳妇,虽说我二人之前闹过别扭,但此刻已经冰释前嫌。所谓夫为妻纲,她败于我手也是正常,怎么的,看不得我二人如此恩爱是怎么的?” “有什么问题,上来我跟你好好讨教讨教,嚼我老婆舌头根子干什么?你们哪个不服,咱们上来较量较量!” 此言一出,更叫人们落实了心头的猜测。 果然是这样,他二人,竟真是暧昧不清! 秦锋,居然还真为了语晴冲冠一怒! 罢了罢了,既然是人家二人的事情,旁观者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虽然秦锋这小子的确无耻,的确卑鄙,但人家语晴都愿意认输,自己这里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在场的嘈杂之声渐渐减少,约摸片刻,先前那一干讨伐秦锋的修士,便恢复了平常状态。只剩下彩蝶峰的女修,还在喋喋不休个没完。 “秦锋,你……你简直不是人!” “对,你无耻至极!你就是宗门中的一颗老鼠屎!” …… 近了,更近了,据掌门交代下的宝物提示,最多再过百息时间,届时仙籍阁便会第一次开启。 眼下既然语晴愿意认输,第一顺位入阁者名额已定,那还有什么值得争执的呢? 便是秦锋偷奸耍滑,语晴有些遗憾,那也不是该自己考虑的事情了。世间不平之事桩桩件件,若她妙清事事皆管,那岂不是要累死了。 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便好。 慢慢地,随着心中对仙籍阁开启的惦念,对于秦锋语晴二人的爱恨情仇,妙清长老也没多大心肠去管了。 看罢那如仙人殿堂的楼阁,片刻过后,长老眼中笃定神色越重,只见她朱唇轻启,双手打出一记印结用作接引之用。紧接着,一道催促的话语就脱口而出。 “仙籍阁将开,秦锋,吴念,你二人率先进入,此刻,便着手准备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阁! “谨遵长老法令!” 吴念表面上虽对比赛一事表现得不瘟不火,可实际内心里面,却一直都在惦念着仙籍阁的阁门何时才会开启。 毕竟,此番前来,他可是身负师门重任,带领一众师弟们来此地寻觅机缘的。高手的风范在其他修士面前显露显露就行了,对于长老的嘱咐与交代,他是万万也不敢妄自托大的。 几乎是在听到妙清长老话语的一刹那,他先前表现出的淡泊脸色快速涌上一点热衷,抱拳恭敬的回答一句,旋即便拿出带队者的气势,伸出手掌朝身后队伍用力一挥,口中飘出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催促。 “仙籍阁门将开,诸位师弟紧随为兄身后,切莫掉队!” 秦锋这边,在三战皆已胜利告终,且至始至终并未耗费多少力气之后,除师兄刘冲还有些嫉妒之外,其他的师兄,无不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刻听闻陀罗峰顺利晋级第一顺位入阁者,每个人脸上挂满了开心的笑容。看向秦锋的眼神,也都夹杂了浓浓的欣赏和敬佩。 秦锋才刚一走到他们身边,没等开口呢,五六人就轰的一下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待得七嘴八舌好生赞赏过几句,看秦锋有些不耐了,这才呈一字队列,整整齐齐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做人不能越俎代庖,刚刚代替刘冲出战一事,只是秦锋为了帮队伍获取更大的赢面,故而才挺身而出,实非有意表现自己。 既然现在帮陀罗峰争取到该争取的东西了,他也不便继续留在打头位置,十分谦恭的朝师兄刘冲道出一句“师兄您请”,旋即便主动撤在所有师兄身后,安心等待起了阁门的开启。 做出这些举动时,脸上未有任何的做作显出,看得出来,一切皆是他由心而发。 “恩,既然秦锋师弟不再冲锋陷阵,那便由本师兄带领大家进入这仙籍阁吧。修为高些,有什么突发状况出现,也好应对不是?” 对于秦锋的这个功成身退的表现,刘冲简直就是喜出望外,见对方主动给自己面子,他岂有不一把要下的道理? 不多时,摇身一变,再度恢复之前的领头羊威势,轮番拍打身后各位师弟,一句句关怀之言便说了出来。 万事既已具备,这东风自然也不愁刮。 就在两列队伍整装待发之时,从妙清长老掌中握着的一件混沌印章飙然化作流光射向阁门,见得如泼墨般的五光十色从门口扩荡而出,形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水墨画,短短呼吸的时间之内,一道沧桑古老的气息乍然从门缝中传出,迅速形成了两个容人进入的光圈! 同一时间,妙清长老秀眉一蹙,两句不容置疑的指示话语又一次脱口而出。 “陀罗峰带队者,思过崖带队者,仙籍阁已开,尔等速速拿出师门令牌按入光圈之内,待光雾将你们各自队伍成员尽数包裹而入,将令牌挪开光圈,便可接受自动传送!” “此光圈出现时间极短,必须把握得当,若白白浪费了机会,休怪本座没有提醒你们!” 话音刚落,各人如临大敌,哪里还敢在粗心大意,纷纷拿出十二分的小心,立时将信任的目光看向了各自领队。 众人瞩目之下,领队的紧张心情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只见吴念与刘冲二人对准各自身前的光圈,狠狠一把将师门令牌按下,察觉身后师弟们皆被淡黄色的荧光环绕之时,立刻将令牌重新收回了掌中! 这些动作看起来虽然有点繁复,但实则却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一时间,众人脸色潮红,满心憧憬溢于言表,空间阵法波动之声如接天波浪,隆隆作响震撼人心。 终于,在经历了一阵大亮大暗之后,阵法之内如凭空卷起了两道旋风,伴随着仙籍阁门上流光的黯淡,吴念刘冲等人的身形,再也没有了丁点踪影…… …… 也不知阵法之力传送了多长时间,总之,当那股无形托举之力一刹那消失之时,他们这十四人的身体,便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之上。 眼前的环境,如同一片迷雾森林,白茫茫一片,根本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别说是有十字小路了,便是那可做路标的显眼东西都没有一丝一毫。 落地之后,十四人的身影,各自之间倒是能够互相看得清。这,也是唯一一处令秦锋感到心安的地方。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前途便是再苍苍茫茫,所有人的精神也不至于太过紧绷的厉害。 阁外,现在应该是第二批入阁人选静静候立吧。 探出灵识去稍稍感受到了一下,确定此地不比寻常好探索,秦锋颇有些焦虑。也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目中竟蓦地浮现出了语晴的模样,一番摇头晃脑,自嘲的笑了笑,脑中不觉如是想到。 “这仙籍阁的情形缘何如此玄妙?内里一片混沌不清,这叫我等如何是好?究竟此地是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总不能一步一步去丈量吧?” 一筹莫展之际,吴念身后一位鹰鼻三角眼的男子,忍不住开始发起了牢骚。 “李俊师弟莫要着急,此地既然存在于仙籍阁中,想必自是不能以寻常方法去考量。据师尊临行前交代,此地大概是用神识探入,方才能寻得宝物。” “为兄已经试过,此法可行……” 吴念既然摇起了带头大哥的旗帜,自然要表现出忠厚长者的姿态。一听身后有人谈及眼下困境,面色荡起一点关怀,扭过头去,立时就回答了上去。 却在这二人四目相接之时,不知什么缘故,无意中闻声寻人,秦锋捕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气息。 可到底是什么不寻常,他却又说不出来。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好歹来,秦锋最终只得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静观其变起来。 可他是这样,并不代表陀罗峰其他修士也同他一样,随着吴念口中话语说出,他们如闻妙音,纷纷忍不住按照指示之法一通试探。试探过后,所有人无不喜笑颜开,将脑中的神识发挥到极致。 不一会儿,围在身边的同门师兄便消失了个干净。 这时,秦锋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阴谋! “诸位师兄,且慢前行!” 心头毛毛的,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秦锋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就是朝着几个没入迷雾中的师兄高高喊叫一声。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被阁中宝物撩拨的心潮澎湃的修士,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造化,且不说去势已疾根本没有听见,便是听见了,也断然不会因为这一声提醒警示,而停下脚步。 喊了半天,喉咙都有些火辣辣的,但收到的效果,却是接近于零。 徒劳无功之下,他只能探出一缕神识,大致锁定着各人的方位,好方便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能够立刻赶到,不至于出什么变故。 或许是感觉到了秦锋扫视自己这边的目光有些不善,吴念目中略有些慌乱,但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如此的异状,又岂会搅乱了他的全盘打算?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伸手唤过几人,一圈绕在脖子上的念珠噼啪作响,不多时,一阵沙哑中带有干涩的声音就突兀的出现在了空气之中。 “诸位师弟,你们也去探探路,看看能否得到那罕见的造化。一缕火魂……若能得之,思过崖必能崛起!” 若吴念不说这话,也就罢了,秦锋并不见得会有多感觉别扭,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秦锋最最心里发毛的时候,他说出了一番指使手下的话。 瓜田李下,真真是叫秦锋不舒服的厉害。 原本他说这些话,意在转移秦锋注意力,分散他的警惕心,但不曾想,反倒是起了反作用! 像是肉里面被扎了根刺,一时间,秦锋盯着那几道装模作样去探路的家伙的眼神,再也无法松懈,就此直勾勾的锁定了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能耍的出什么猫腻! 渐渐地,被他盯住不放的思过崖那几人,眼神深处露出了诡异的神色,四处乱转的脚步,也逐渐减慢了不少。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浓雾中师兄穿行的身姿,也随之显露而出。 不多时,只听得一阵欢呼雀跃传出,再一看,自那浓雾不知何许深处,骤然开心的跑出了一道绿袍身影! “秦师弟,你为何停在这里不去探索?这仙籍阁内,果真是宝物无数!你瞧瞧,这本书,便是刘冲师兄探得的!《九牛二虎拳》,乃是师兄看我神识低微,尚未有所得,特意赏赐给我的!” “以你的天资,怎么着也能找到比这强数倍的秘籍吧!” 跑出的同时,兴许是得到了宝贝,内心太过于兴奋,陀罗峰上,一位唤作王琦的师兄,大步流星朝秦锋这边冲撞而来,脸上深深的挤出几道褶子,丝毫不藏私,一把就将秘籍拿在秦锋面前显摆起来! 此音如同开启声响的钥匙,刚一传开,紧接着,从他身后各处,便又满面春风的出现了数人。 这些人的神态,与他并无太大差别,脸上均是写满了欣喜若狂,手中或捧着秘籍武技,或拿着自己寻到的法宝,正脚下生风,流星赶月一般,冲到外面来呢! “哈哈,此阁果然是宝阁!瞧瞧我拿到的这只赤铜铃铛,摇一下,可抖擞一份精神,常年修炼,若有了此宝作为辅助,还用愁修为精进的慢呢?” “梵叶经!竟然叫我找到了梵叶经!此行不亏,真是不亏啊!回去将此物交给师尊,最起码也能换一枚玄灵丹服用!这次,真是发达了!” 种种喜悦之音,道道奔跑身影,将此地神秘莫测的气氛一下子冲淡了许多,使得这里平白多出了不少生气与喜庆。 最后走出的,是七人中修为最高者,刘冲! 他的收获,比之其他六人,多出不少。不止有一只盛放着丹药的翡翠玉瓶,还有一把刻满了铭文篆字的小剑,此剑通身布满铜臭,但却散发着阵阵令人不敢直视的锐气,一看便是不俗的宝物! 自然而然的,他的脸上,洋溢的笑容也远比之前之人更浓郁,就仿佛之前秦锋对他领导力带来的影响,此刻他已经全部不在乎了,左手一丹瓶,右手一小剑,别提有多开怀快乐了。 见秦锋迟迟未动身,他也是略带炫耀的催促一句。 “秦师弟,你说说你,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自己不去珍惜呢?想这宝阁中,只要你肯散出神识去找,各种奇珍异宝,岂不是任由你挑?作为提前开辟了灵识的天骄,你可不能输给某些人啊。咱们陀罗峰上的修士,别的不拿手,但在这神识方面,却敢说其他山峰望尘莫及!” “这火魂,我们这些人是十有八九没福气找到了。能不能让咱们掌座和长老们露脸,可就全看你的了!” 最后一句,虽是督促的语气占了大部分,但秦锋听得出来,这是真正的期待与欣赏。 就在他也手痒难耐,正要奔出钻入迷雾之时,从刘冲口中残留的“神识”二字,却是十分古怪的将他心头疙瘩解开了来! 一切问题,正是从神识上衍生出来的! 思过崖一行人,之所以一直不曾动身,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神识不够,想要坐收渔人之利! 毕竟,陀罗峰上的修士,最最出众的便是神识! 看他们一直要动未动,装模作样,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在图谋着什么! 一定是! 一定是准备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心中正这么想着,刚刚才想要出口提醒身旁的师兄们好好看护自己的东西,没想到,还没等他话音出口,自那先前满口抱怨,被吴念唤作李俊的家伙手中,赫然多出了两只锋利的钢爪! 刷! 爪影裂空,刺耳的音爆凭空炸响,只见道道残影布满空中,下一刻,竟是率先朝着拿有《梵叶经》的那人手中狠狠掏抓了过去! 似是私下约定好了一样,此人刚刚出手,在他身旁精瘦男子也虎目一瞪,双掌打出印结,仗着他灵动的身子,咻的一下扑向了拿有《九牛二虎拳》的陀罗峰修士! “师兄小心!有敌偷袭!” 慌忙之中,秦锋正要出手相救,却不料,对方的吴念似看出了他的图谋,脚下灵雾催生散出璀璨光芒,身形如陀螺一样旋转,竟是陡然间挡在了秦锋面前! 第一百四十章 屈辱! 算起来,秦锋应该是场中第一个看穿思过崖修士卑鄙伎俩的人。可偏偏,此刻正欲出手之时,吴念堵了上来。 秦锋的个头不算低,但吴念明显比他还要高上一些,多年的苦修,使得他的身体看上去更为强壮坚韧,一经挡在秦锋面前,顿时就显出一堵类似于屏障一样的万夫莫开之感! 甚至于,这种感觉,在吴念一身雄浑修为释放出的刹那,变得更为浓烈了! 不错,论身体灵活程度来说,秦锋的确是要胜出他一筹,除却修为差距,二者之间似乎再没有什么区别。 可,眼下吴念早已做好了打算,一旦出手便不准备给秦锋留脱逃之机,故而,这一阻挡,几乎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再加上体内的灵气加持,数丈距离一跃而到,秦锋还没来得及窜出,二者便面对面杠上了。 如此短的距离,面对一个比自己修为高深的高手,就算秦锋历经了大大小小数次战斗,但也决计不可能在瞬息之间抽出手去搭救同门师兄! 仓促一击重拳挥出,对方握拳反迎,双拳交击,秦锋只觉自己似轰击在了一块铁板上,顿时受到不俗的反震力量,肘弯之处震得隐隐发麻不说,就连体内流转的灵气,也有了紊乱四窜的迹象! 很显然,为了这一次出手,吴念做足了准备! 一瞬间,他狭长的双眸瞪得如鸡蛋大小,额头上面的青筋,也是一点一点鼓动了起来! 反观那些本就做好准备的思过崖修士,一个个如狼似虎,抢夺他人收获的攻击刁钻凌厉,尽拣一些无法避开,不得不用双手去格挡的地方出击。 匆忙回神之间,众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除了三两个诸如刘冲一样反应还算快的人,其他人没有一个不是被突袭成功,虽不至于被顷刻间抢走了宝物,但身上被攻击部位,已然是露出了一条条刺目显眼的血口! 噗嗤! 吭哧! 咻! 寂静的阁中,三种不同声响带起异样的血腥气息,不多时,听得“额啊”的闷哼喊出,七人之中,四人身上已经扑簌簌的向外飙射出了血珠! “思过崖的王八蛋们,有种跟老子堂堂正正打上一场,暗地里偷袭老子,夺人宝物,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果不其然,在遭遇了袭击,身体受到不轻的伤势,宝物被人轻松摘走后,饶是陀罗峰上这些平日里与世无争,终日与仙草灵药为伴的修士,内心之中也不免掀起了滔天震怒! 不争,不代表他们可以任人凌辱! 不争,不代表他们没有男儿的血性! 师尊掌座尚且是心高气傲之辈,他们身为这些人的弟子后人,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傲骨! 更不提,此次还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夺走了宝物,伤害了身体! 如此挑衅,对他们而言,完全就是奇耻大辱! 终于,在勉强踉跄着身子,将对方轰来的一拳劲力卸下,脸上稍稍恢复了一些血色之后,一位目眦欲裂的陀罗峰修士,一把将唇角淌出的红线拭去,紧接着就扯着嗓子,向思过崖等卑鄙得手的家伙张口臭骂起来! 他这一骂,胸腔中翻滚如浪的气血如同受到了牵引,找到了一方倾泻之地,随着喉口一甜,脸色一白,一口比之先前还要浓厚的血雾,就此从口中喷吐了出来! 至此,感觉到体内伤势严重,已由不得自己硬拼,他这才努力平息起了内心的气愤,快速调养起身体来。 “王八蛋,老子招你们惹你们了!为什么要突然出手抢东西!” “我日你们先人的,干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畜生,把东西给老子还回来!” 怒骂才平,又有声起! 似受到了方才出声之人的影响,其余三人气的直发抖的身体,绿色的衣袍上渐渐被斑斑血迹湿透,气喘吁吁的口中,也是飚出了几句痛骂的声音! 三人中,一人被铁爪抓的虎口崩裂,一人手腕被利剑划出口子,另一人,则是直接被折断了腕骨,左手软绵绵的耷拉垂下,如同没有盛装东西的布袋子一般! 听闻此音,刚刚得手的思过崖弟子更为得意嚣张,一阵爽朗大笑响起,对上场中受伤几人,就是一阵犀利的反击话语说出! “去你妈的,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老子就是抢你东西了又怎么样?一群陀罗峰的废物,除了会种种花铲铲草,你们还会做什么!如此珍贵的宝物,叫你们得了岂非是暴殄天物?” “你们也就是只能动动嘴皮子了,有本事,出来一个能打的,再把东西抢回去啊!” “哈哈哈,废物,废物啊!技不如人还大言不惭,你敢来抢,老子保证让你筋断骨折!” 这阵哄笑愈演愈烈,到最后,竟化作了思过崖单方面的讥讽嘲笑,至于陀罗峰这边,已经是尽数被气的口吐鲜血,说不出话来了。 不错,身为药童,他们每一个对于药草的熟悉程度,远超外人。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既然有长处,那就必有短板。 一直以来,修为虽高,但真实战斗力不强,都是他们心里的痛处。此时被人狠狠触及,立时就变得血流不止,鲜血淋漓起来! 虽不能言,一说话就会呕出鲜血,但他们的身体周遭,却是尽数充满了狂暴的气息! 这种狂暴,有恨不得制敌的憾恨,有对仇敌的怨恨,更有强烈的复仇欲望! “呦呵,瞧瞧这一个个的,还不服气嘛……是不是觉得你们这三个草包师兄,能够帮你们报仇?” 一见陀罗峰众人此态,思过崖中三位凝气四层的修士纷纷出言调侃,更是在满脸不屑中,他们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尚还游窜的刘冲等人身上! 此言刚落,他三人手中齐齐出现各自武器,或短棍,或铁锤,或铜锏,待得身体修为催生散放之际,立刻使出各自无匹的攻击,如雄鹰扑兔一样瞄准了刘冲他们! 下一刻,秦锋亲眼目睹同门师兄被敌人密不透风的攻击逼得只能躲逃,一次次无助与仓皇之中,不甚强壮的身体被击中,脸色狰狞着战斗对敌,继而身上响起一道道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叫吴耻,岂不是更好? 马飞,段勇,孙海平……一个个秦锋叫上来名字的,叫不上名字来的师兄,此刻统统都是化作了凄惨流血之状,脸上愤怒与无奈的表情占得满满,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他们之中,有的一瘸一拐,脚下拖着血水,在地面上拉出老长老长一道血线,有的胸口凹陷,目中充斥着痛苦与狰狞,想要呻吟呼喊但只能死死忍着,还有的,颤抖着双手,连抹去脸上被溅上的血点都极为艰难…… 便是那七人中修为最高的刘冲,也在两个师弟被打倒的同时,难以招架三人的虎狼之势,连连败退,最后只能被两人倒扣住双臂,咔嚓一声,硬生生的将臂膀拗了下来…… 不用说,他获得的宝贝,也自是没能幸免于难…… 悲凉的场景,刺目的颜色,沉闷的低吼……落入他脑中,一点一点的化作锋利的小刀,将他每一根神经挑的刺痛,令得他周身每一处毛孔,如被硫酸腐蚀,火辣辣的苦不堪言…… “秦锋师弟,救我!” 承受不了断骨残筋之痛,一位凝气三层的师兄猩红着双目,死命的朝秦锋这边喊出一声求救,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噼啪落下,将那本就煞白的脸色越发衬得没有人色。 “秦锋师弟……别听他的!你快出去,叫师尊来……为我们做主!” “师弟,帮我报仇!” “杀了这群王八蛋!” 一句句,一声声,语调不同,音色不同,但传进秦锋耳中,却是出奇一致的化作了助长他内心怒火的最好燃料。 曾几何时,陀罗峰的弟子,在外人眼中竟变得如此不堪? 曾几何时,陀罗峰的武道,竟成为了外人口中的笑柄? 曾几何时,外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他们大加凌辱? 又是曾几何时,这群与世无争的药童们,遭受过这般断筋碎骨的非人折磨? 自始至终,陀罗峰修士都在图谋着自己的造化,从未害过任何一人,也从未想过害人……可现在,偏偏就是这些善良的不知人心险恶的修士,遭遇了别人的毒手! 都是同宗师兄弟,用得着这样吗? 秦锋恨,恨他们终日只知培育药草,不懂得壮大自身,不懂得强健自己,到头来落得被人欺负的下场! 秦锋怒,怒外人小看陀罗峰,小看外门弟子中的每一人,将他们终日从事的工作当做笑谈,将他们不与世争的善良当做任人凌辱的软弱! 甚至,将他们当成自己成功路上的一块块垫脚石,随意踩踏,随意蹂躏,分明,是对待奴隶一样的手法! 秦锋哀,哀自己不能提早防范,不能提早意识到对方的狼子野心,不能提前提醒诸位师兄早作警惕…… 种种声音入耳,股股情绪交杂,慢慢地,他的呼吸变得极慢,他的脸上出现了自嘲笑容,他的身体噔噔退后,他的目中充满血红! 陀罗峰于他,乃是第二个家,第二个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地方。虽然平素这些师兄并不见得对他多好,可,对他来说,毕竟也算是家人。 他们这些人,有着共同的师门,共同的目标,还有共同的荣誉感。 一日陀罗峰,终生陀罗峰。 便是死,他们也不能丢了陀罗峰的脸,要维护自己该维护的尊严! 但今日,在谋求造化之时,一个个的未曾对人用歹计,反倒是事先受到了阴谋谋害…… 这一切,已经出离了他的愤怒,彻底研碎了他的理智…… 他看向对面吴念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如同看向死人一样。 他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个家伙,自己的家人们受人凌辱。 他也不会忘记,正是因为这个家伙,陀罗峰今日的造化,全都付诸一炬。 恨吗? 恨!恨得诛心! 一刹那,他向前迈动一步,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嘴边荡涤着最原始最简单的阴柔笑容,修为滚滚如雷在经脉中炸开运转之时,他说话了。 “吴念,让你的人,把东西还给我的师兄们……” 说完,他赫然张大的眸子,逐渐的半眯起来。 “请恕吴某做不到,此事乃是一众师弟所为,我实在无法干涉他们的行为……” 莫名感知到了一股森然煞气,吴念心中不免一荡,可既然敢做,他就有着自己无所畏惧的底气,初闻秦锋话语之时,尚还有些慌乱,但在略一思量,淡笑着回答上一句之后,满心已是不在乎了。 “好一个无法干涉!好一个是一众兄弟所为!吴念啊吴念,你他妈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狂笑两声,再度盯住吴念,说到最后一句话语之时,秦锋的语气陡然嚣张狂烈起来! 凝气五层虽强,但在他眼中,此时却是狗屁! 凝气六层,凝气七层,他都杀过。如此修为,若他真心要打,恐怕还真不当一回事! 迎上吴念诧异的眼神,他再度张口大骂。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句师弟所为就可以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凭什么你一句无法干涉就将责任推脱的没有分毫?” “好一个吴念,好一个思过崖的天骄!竟是如此厚颜无耻,卑鄙下贱的东西!真不知当初你为什么要取个名字叫吴念,叫吴耻,岂不是更好?” 说罢,秦锋仰天大笑越发狂妄,似浑然不把自己身处险境之事放在心上。 “小贼!你放肆!” 被人戳中了心事,吴念一时有些语塞。他平素不喜与人多言,所以造就了一副看上去很老成的样子,但老成并不代表不知羞耻,遭遇了一同劈头盖脸臭骂,他自然也是怒火至极。 只是苦于一时无法找到合理说辞,这才说出太多。 隐于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渐渐地,他的面色变得铁青,一双铁拳,也快速握的咔咔作响起来。 “怎么的?自己不要脸还怕别人说?想当表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吴念啊吴念,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是自欺欺人,还是掩耳盗铃呢?” 他的语调越说越高,直把吴念说的面红耳赤。堪堪就在吴念正要动手之时,他又陡然换了另一番口气。 “别急,别急。有件事情,我还要向你问问清楚呢?” 冷不丁被秦锋牵住了思绪,吴念未曾动手。 但下一刻,在听到秦锋所谓的问题之后,他的脸色却是疾速变换了起来。 “刚才你说,抢我师兄东西的事情,全是你这些师弟们自己的主意是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还是人吗?(第二天万更,求订阅,求收藏) “此话,我的确说过……” 秦锋的这句话,问的实在是蹊跷的厉害,可至于是什么地方蹊跷,吴念却又难以说得出来。 虽是对秦锋的异常举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番话自己刚刚才说完,若要他厚着脸皮在这么多人面前赖掉,他还真是做不到。 深思熟虑之后,纵使心头万般不愿面对这个问题,他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上去了。 “好!好!好!很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每说一个好字,秦锋就重重的拍一下手掌,话毕,他的脸上充斥着浓浓的趾高气昂,右手一掏,怀中金乌刀出现,下一刻,作势就要朝着不远之处拿着战利品沾沾自喜的众人大步流星走去。 “慢着!秦锋,你到底要做什么!” 自秦锋脚下好几步迈出,这种令人摸不清底细的举动,立刻就将吴念心头的谜团又一次加深了不少。 “我做什么?你管得着么?” 回过头来,邪邪的一笑,秦锋不以为意的继续前行。 “你……” 就算知道秦锋此刻是心怀叵测,但在没有猜出具体图谋之时,吴念却也是不能擅自动手的。 一来,秦锋目前没有探得宝物,自己动手师出无名。 二来,这么大的地界,是人便可以行走,凭什么秦锋走动要受他的限制? 基于对这二者的考虑,吴念也只能悻悻的憋着话了。 沙……沙…… 秦锋的脚步迈出的越大了,脚下的声音也越响了。终于,在到达几位师兄修生养息,静静恢复伤势的聚集区后,他弯腰从怀中掏出了几枚丹药,喂这些人一颗一颗吃了下去。 看见此幕,吴念差一点就把悬着的心脏放回肚子里了,可是,就在他满心以为秦锋暂时生不出什么事端之时,秦锋那张狂无边的声音,却又一次炸响在了当场! “诸位师兄,你们等着瞧,这些伤你们的狗贼,一个都跑不了!” 这一声,如同炸雷,一经响动,立刻就震的他吴念心神摇晃! “那个什么李俊,刚刚,是你用铁爪抓伤了我段勇师兄吧?” 腾地一下,秦锋的身体由弯腰的姿势变得挺直,下一刻,手中金刀呼呼暴涨成三尺长短之时,他的目光,立时扫视在了那个三角眼的家伙身上。 不好! 原来这小子在这等着呢! 怪不得刚刚套自己话,敢情是急着要报仇! 一听这话,吴念再也没法装出淡定了,脚下一道白影掠出,空中扯出一系列嗖嗖音爆,眨眼的功夫,也就出现在了己方队列之中。 若有外人在场,当是不难发现,此两队,正成针锋相对之势对立! 也是在脚步落实地面的一瞬间,从吴念口中,迅速绽出了一团斩钉截铁的话语! “秦锋,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方才套我话,不就是图谋在道理上捆绑于我么?好叫你对我师弟们出手,我不能出手相救。可,你若真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是说过此事乃他们所为,我管不了。但却没说,一码归一码,他们被人欺负之时,我不会出手!你若敢对他们动手,我必定与你没完!” 荒谬! 简直天大的荒谬! 如此说来,处处都是你的道理了? 面对这番无耻话语,秦锋恨不得朝吴念那张无耻脸庞上啐一口痰! 脸上的杀意隐了一隐,三息刚过,从他口中,骤然飚出一通更为尖锐的言辞! “吴念,你还真是无耻的可以啊,自己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了,心里没点逼数吗?还非要口口声声将什么大道理!讲道理是吧,好我跟你讲,讲到你说不上话为止!” 刹那间,秦锋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如出鞘之剑的锋芒再不做掩饰,衣衫一震,旋即便用精光四射的双眼瞪住吴念! “吴念,你口口声声讲道理,讲的他妈的哪门子邪理?我这一众弟兄们可曾招惹过你?又可曾与你有过什么仇怨?” “凭什么,你对他们下毒手?难道,为了一己之私,便可以罔顾同门之情,痛下杀手吗?” “是,你们思过崖修士的神识,的确是及不上我们陀罗峰的强大。但造化在各人,唯有争取,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找不到宝物,只要向我们开口,出于同门情谊,我们定然二话不说帮你找寻宝物!” “可,你们偏偏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要用这种伤人越货的方式去谋求福缘!你们该死,你们真的该死!” 此言刚落,秦锋眉心识海中轰然扩荡出一层浩荡宽广的灵识,不是朝着思过崖众人,而是直直朝着那茫茫迷雾中冲击了过去! 此股冲击之下,就如同水雾遭遇了烈火,刹那的功夫,纵横丈余的雾团被蒸干成虚无,里面藏着的一只只古朴架子,架子上放置的功法以及兵器,全都巨细无遗的落入了在场每一人的眼中! 就在众人被眼前一幕惊得神魂就要出窍之时,秦锋语气再度悲怆! “甚至,你们若嫌探得的宝物不入眼,多说几次,我必会为你们再行寻找其他!丈余的范围,我陀罗峰弟子还真没放在眼里!” “纵使十丈,抑或着百丈,那又如何!照样不是探囊取物?照样不是易如反掌?” 一句句话语像是带着炽热高温的火球,极尽迅猛之势,快速的将茫茫的白雾压缩湮灭,继而使得其中保藏的东西重现于世间! 白色玉如意,三色菩提果,无花地龙枝,流星奔雷锤…… 林林种种,玲琅满目,映入眼中,直教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 “我的天!他……他还是人吗?纵横百丈的灵识……此事简直闻所未闻!” “他简直不是人!哪里有外门弟子就能将神识衍生到这种地步的!此人简直妖孽啊!” “畜生,简直畜生啊,太残暴了!有他在,咱们何须用这种手段谋求福利……此人变态至极!” 一时间,各种惊叹话语层出不穷,各种饱含震撼的语句漫天乱飞。此种环境中,吴念的脸色,越来越被映的难看。 “你说,为什么要伤天害理,伤害我一众兄弟们!” 众人愣神之余,秦锋更为慷慨激昂!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算什么东西!(万更求订阅!) 此刻吴念的心情,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用震惊来形容了,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撼动,一种足以让他浑身血液沸腾,乃至火热的感觉! 秦锋的能耐,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以一人之灵识,生生压缩纵横百丈范围的雾气,此种本领,放在外门弟子中,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时值此刻,吴念的耳边,又兀自回荡起了秦锋怒不可遏的愤慨话语。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找不到宝物,只要向我们开口,出于同门情谊,我们定然二话不说帮你找寻宝物……” “可,你们偏偏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要用这种伤人越货的方式去谋求福缘!你们该死!你们真的该死!” 难道,真是自己这一行人做错了么?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夺取造化的方式,的确不是光明正大,不是那么的能放到台面上。 但,自己这些人的初衷,却是无可厚非的。 修士,修的是道法,夺得的造化。 这一点,师父在临行前,就跟他们交代的清清楚楚。 天极宗之所以能在赵国被誉为第一大宗,就是因为各个山峰,呈现出了争相比斗的状态。唯有争,才能够获取造化。 关键时刻,利益为上,不是出自同一师门的,皆算是外人。遇到外人与己方发生利益冲突,先保利益,再顾其他。 甚至,为了鼓励他们放下良善心肠,师尊还道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那便是:“只要不杀生害命,打斗所出现的一切后果,皆是在可以处理范围之中。” 也正是有了师父的“敦敦教诲”,他们这些人,这才如此的理直气壮! 脑中思绪很乱,秦锋的话语还在耳畔萦绕,渐渐地,他开始想清楚了,师父教的没错! 自己这里做的也是没错! 秦锋话虽这么说,但谁知道真正求他们帮忙时,他们究竟会不会帮忙! 想到这里,他坚定了心念,目中摇摆不定之色逐渐消失,笃定无疑之际,又一次恢复了一条道走到黑的状态。 “秦锋,说这么多做什么!今日,我师弟们无论做的是对是错,都轮不到你来点评!你别企图用你所谓的歪理蛊惑人心,在道义上压制我们。今日,只要有我吴念在,我思过崖众人,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一根毫毛!” 不允许伤害一根毫毛? 就凭你这种无耻至极的家伙,也配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语? 原以为,自己这通臭骂至少能让这些人反省一些错误,可现在一看吴念冥顽不灵的模样,秦锋也不准备跟这群王八蛋再继续讲道理下去了。 血债,需要血来偿! 失去的尊严,唯有用鲜血,才能够洗净,才能够夺回! 一瞬间,他手中握着的刀柄又捏紧了数倍,眼中的寒芒浓烈到极致,一道更加森冷的讥笑,骤然从口中飘出! “吴念,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你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有你在,你这些软脚虾师弟们,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今日,我秦锋发誓,你们思过崖众人在我诸位师兄们手中夺走的东西,我统统都要夺回来!并且,你们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我要你们双倍奉还!” 说罢,口中再无多言,丹田轰隆作响,精纯的灵气如同鸡血一样沁入周身各处,使得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血肉,全都在这一刻到达了最佳的状态。 他的气势完全爆发,身上的灵威不要命地散出,嚯嚯几声风暴音响从掌下传出,再一看那先前三尺长短的金色大刀,顿时如被充了气的皮袋子一样,噌噌跨大到了五尺! 远远一看,青衫少年手中如拉着一只巨大金条,此金条光芒璀璨,气势凌人,锵锵金乌鸣叫的同时,人刀合一,说不出的霸道无匹! 做完这些,他脚下一步一步的踏出,似最顶天立地的斗士,又似万夫莫敌的战神,就这般,踩着颤抖的青砖,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三角眼李俊所在的方向行了过去! “李俊,你心肠歹毒,一只钢爪撕皮扯肉,毫不顾念同门之情,此次报仇,我便要拿你开刀!” 不容置疑的话语,似雷霆一样,荡涤在阁中各处,浓郁的灵雾被震得清淡四散,摆放的架子也发出微不可查的颤抖。此种音浪入耳,陀罗峰众人心中如掀起了万丈狂澜,一个个的眼睛赤红到了极致,似乎,这一刻,秦锋是他们最最有力的依靠,最最坚实的后盾! “秦师弟……” 七人口中喃喃,不觉滴出几滴激动的泪水。 反观思过崖的众人,在这种威势下,不知是因为心虚理亏,还是由于真正害怕,除却吴念在内的所有人,纷纷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身体在秦锋目光的震慑下,隐隐发出抖动的幅度。 “大家伙,别,别怕!这……这小子只是牙尖嘴利,打起来不行的!老子堂堂四层中期与他并驾齐驱的实力,如何会斗不过他……” “且看我如何收拾这小子,为大家打一场……漂亮的压制战!” 李俊不见棺材不落泪,心里已经暗暗叫苦,可表面上还是死鸭子嘴硬。重新将摘下的铁爪又戴上,为增大胜率更是将另一只爪子也佩戴,做完这些,直起弓着的身形,连连虚张声势的吼叫道。 “压制战?你也配?” 此音似一点火星,一经传出,立时将秦锋这只处于暴走状态的火药桶点燃了来。听到这话,他脚下直接重重一跺地面,被金刀映的尽管满面的身影,迅速化作一道金虹飙射而出! 五丈的距离眨眼便至,不多时,一道灿烂的金芒便重重与李俊那方才才站直的身子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拖沓的音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像用竹笤帚扫垃圾一样一扫一挥,李俊在空中划出十字的铁爪便应声而折,被拍成稀巴烂。 铁爪刚碎,秦锋掌下劲力更加猛烈,又一记刀面挥舞砸出,不多时,三四口接连不断的血雾从李俊口中散出,整个人的嚣张气焰再也不见,顷刻化作了一道倒飞残影,直直的滑落了出去! 也是在他身形飞出的一刹那,秦锋掌中斗转星移之力催发,一吸一扯,那本原本属于陀罗峰的《梵叶经》就此轻轻落在了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个……不能少!(万更求订阅!) “李俊,你恶贯满盈,出手毒辣,想来这双恶手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李俊重伤的身躯尚还如浮萍一样飘飞在空中,吴念正欲出手相救,却不料,他快,秦锋更快! 拍飞了对手之后,他掌中握着的金乌刀飘然盘旋,如一只打着摆子的罗盘,直直窜入他的脚下,直接就将整个人的身体托举到了半空! 本来就是攻击与御空的绝佳法宝,此刻御空飞行,加快穿梭速度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一刹那,秦锋宛如轻烟的灵动身影前进的效率猛增一倍,却在吴念堪堪就要动手之际,他骤然在空中拉扯出道道金虹残影,噼啪的音爆过后,只见下落人影被他拎小鸡一样拎住,双手将他两只手腕卡死扭曲的同时,一道威严不可冒犯的声音也响彻了楼阁! “今日,我断你双手,还我被害师兄一个公道,免你日后继续为非作歹!” 随着双手交错,咔嚓的一声响起,李俊的双手直接被他拗成弯曲形状,自此,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也如细密刀雨一样,将在场众人吓得心跳加速起来! “秦锋,你放肆!” 被人抢占了先机不说,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庇佑的师弟被折断手腕,这种奇耻大辱,几欲将吴念清醒的神智击成粉末! 他的言出必行,在此刻变成了最大的笑话。他的长者威严,一时被秦锋像践踏泥土一样蹂躏。 他的身体,五内俱焚!他的心脏,如遭油烹! 什么理智,什么道理,统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此时,唯有狠狠地将秦锋打败,弄断他的四肢,打得他残废,叫他承受生不如死之痛,如此,方可消去他心头之恨! 一刹那,他动了,脚下踩着的牛皮靴咚的跺地,储物袋中一柄紫金手杖蓦地被他拿出,此物刚一出现,空气中顿时缭绕着团团混沌经文,还有梵音喃喃念诵,一句一句,似将他这个心肠歹毒之人装点得如西天佛陀一样威严肃穆! 更是在他周身染上佛光之时,在他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只虚幻的佛像面孔! 随手一指,足有碗口粗细的一指金光被他重重点出,清晰可见的,遭了这一指戳击,远隔十丈的秦锋,身前赫然出现了一只灰色的大指,此指暗含毁灭之力,才一按在他金乌刀上,一团无可匹敌的巨大震荡就要将金刀击的与他手掌脱离! 也亏得他手疾眼快,右掌松动之时猛地双掌合拢,这才终于稳住了金刀的乱颤晃动! “一道法指打出,居然能够强悍到这种地步!先前未曾祭出紫金手杖时,明明他的掌力没有这么强的!这手杖,一定是个可以助长法力灵威的法宝!” 心头惊叹一句,收起对敌方的小觑,秦锋开始思索起了应对之策。 “据我估计,有了此法杖傍身,他随意戳出的一指,至少也是能凭增三倍威力!若此时由青凤盾护佑我还好,只要他敢动手,保管能反震死他!可现在,失去了防御法宝,若一味的依靠刀身的坚固去抵抗,迟早我会被他震得双手发麻,继而金刀脱手而去!”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可若是放弃用金刀抵挡,转而用它攻击,我飞跃虚空的速度又会受到大幅度减弱。失了先机,再被那可怕的指力戳中,怕是撑不了多久。不行,唯有攻击与速度都得到保障,我才有把握在吴念手下出奇制胜!” 脑中思绪转动如飞,又接下对方集中全力的一指,浑身都被震麻了的时候,秦锋如是想到。 突然地,就在他苦心忧虑如何才能提升速度之时,从肩膀处,却是骤然传出了丝丝风响之声。此声一出现,在它脑中识海位置立时传来一声清脆凤鸣! 是青凤! 对! 青凤虽然陨落,小盾虽然残破,可自己苦研多日,借助难得契机才创造出的青光凤翅,确实能够助他起到躲避灾祸的奇功! 大脑猛地醍醐灌顶,秦锋眼底喜色乍现,却在吴念抓住空荡,又消耗了许多灵力凝聚出的一指戳下之时,他久久站在原地无法反击的身形,如鬼魅一样动了! 嘹亮凤鸣响彻当空,青色双翅睥睨天下,一瞬间,他的背后长出两道宛若实质的庞大翅膀! 借助翅膀扇动的强大传送之力,他本就轻灵的身体,敏捷度再次飙升数倍,咔咔的在身后拉出道道雷芒电弧之时,酸麻双臂合握的巨大金刀再度所向披靡! 砰! 比先前还要威猛的法指一下点空,落在地面轰然炸响,直把在场众人震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而本该遭受攻击的秦锋,却借助着巧妙的身法,诡异的姿势,于电光石火间快速挪离了危险之地。下一刻,他运斤成风,双臂使出巨大的劲道,抡圆了掌下金光骇人的金刀,就此朝又一位思过崖弟子狠狠甩拍了过去! 一样的声响,一样的不堪一击,但凡金光掠过之地,无不被强悍飓风扫中,原本想着打中一人的刀浪一口气砸中了两人,直将此二人拍的飘离地面一丈,喷血之态如同泉涌! 凝气四层的李俊尚且躲避不过,更不用说他们两个自身的实力,才仅仅是三层巅峰! 如此攻击,若非他们本能的汗毛倒立,借助腰眼扭动之力从旁跃出一点,恐怕只这一下刀光,就足以让他们断裂浑身骨骼! “两个!还有三个!” 一击避过敌袭,反而重伤了二人,秦锋内心的忐忑情绪霎时一扫而光,身形一抖,他的气势越发崛起,待得收拢了受伤二人手中的东西,很快就又将眼神扫视在了除吴念之外,在场依旧能站立的其余三人! “秦锋!我要你死!”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秦锋羞辱,吴念淡泊的心境早已破坏,此时见三位师弟又被打得吐血不止,如蝼蚁一样任人踩踏,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口精血喷入紫金法杖,一只只法指疯狂从手下点出,不多时,佛影漫天,经文弥漫之时,肃杀的十数道指影便牢牢将秦锋的身影锁定了起来! “我说过,还有三个……六个人,伤了三个不叫伤了全部,一个……也不能少!” 随着又一道疾风从翅下飚出,秦锋顺势一躲,避开大部分攻击,生生受了一指戳点,说出的话语中,再度露出不容置疑的口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快走啊! 噗嗤! 硬生生扛下吴念这一指,秦锋只觉自己整个左肩像是被铜锤砸中,伴随着初时的酸麻蔓延开来,如潮水一般的剧痛瞬时席卷了他的整具身体。 胸口汹涌的血气在这一击下翻滚腾溅,只听重重一声闷哼响起,从他口中,立时喷吐出了一团血红的腥雾! 可诡异的是,在这种剧痛的侵蚀下,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狰狞和痛苦,反倒是莫名的出现了一丝本不该有狡黠和笑意。 “不好!” 见秦锋嘴角笑意蔓延开来,吴念如临大敌的脸色陡然变得糟糕,一声惊呼高高喊出,作势就要施展浑身解数,祭出身法前去营救自己的一行师弟们! 也是在他匆忙回神,恢复了些许理智之时,他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局势! 这一看,顿时就如五雷轰顶! 不知不觉中,在被秦锋的一再激怒下,他竟然是不管不顾,追杀秦锋追到了己方阵营的对立方位! 刚刚的一指点落,秦锋在空中滑落的轨迹,正是朝着他的诸位师弟而去! 也就是说,他暴怒之下催发的指法,非但没能阻止秦锋的复仇行动,反而在击中对方后,间接的,为对方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怪不得,自己在一指点中秦锋之后,内心没有开心,没有兴奋,反倒是有一种淡淡的不确定与怀疑。 怪不得,自己使出如此多的剑指,前十指尽是具备摧金裂石之效,但偏偏在力竭之时催发的第十一指,才堪堪击中了秦锋! 原来,这个家伙至始至终都在算计着自己! 这一刻,他的骄傲,他的自信,统统化作了湮粉,被秦锋彻彻底底踩在了脚下! “王八蛋,你敢阴我!” 一声怒不可遏的咆哮从他口中吼出,他的双目几近血色,他的手指捏的泛起惨白,他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可此时,就算他再怎么着急,再怎么发火,再怎么想要抽身营救,却也是迟了! 不多时,就在他刚刚意识到大事不妙之时,秦锋那看似坠落地面的身子,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噌的一下加快了速度,陡然偏移了方向,掌中金刀更为金光璀璨,整个人更为气势如虹,金芒金人一经落下地面,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骤然就是倾泻而出! 砰! 刷! 咻! 面对一条条金色匹练甩动而落,站在地上修为凝气三层的两名思过崖弟子,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任由呼啸作响的风声灌入耳中将自己惊得呆若木鸡,紧接着,在他们逐渐放大惊恐的瞳孔里,赫然出现了一道面色冷峻的青衫杀神! 一刀拍出,万浪叠加,空气拉扯道道音爆炸响,锋芒所致,金光乍现,阵阵碎骨断筋的痛意传遍周身。 一次次鬼魅身影的窜动,带给他们的是清脆的骨裂声,一次次璀璨刀影的入目,全是巨大的劲道施加在他们身上! 终于,秦锋那疯狂穿梭的身形停了下来。 也是在此刻,那两道被金刀刀身砸的连连喷血,衣襟尽数殷红的弟子,霎时化成了两道离枝残叶,丢失了怀中所抢之物后,摇摇晃晃的在空中斜飞了出去! “啊!” 仅剩一人,由于修为在四层初期,站立之地与同伴相距颇远,且躲避反应奇快,幸运至极,逃生的潜能全被激发了出来,就在同伴被袭击的时机,他终于拼尽浑身修为,流星追月一样奔逃到了吴念的身旁。 此时劫后余生,心跳到了嗓子眼,惊恐情绪难以自行抑制,顿时就是一声尖厉嚎叫喊出! 呼! 呼…… 直至听到两道残败身影落地,秦锋这才不再掩饰脸上的苍白之色,又一口血水呕出,连连大喘起了粗气。 方才,那一记法指虽是吴念最后一下才点出,力道比之先前几下也削弱不少,可经过了紫金法杖的加持,到底也不是轻易就能抵抗的! 饶是他危急之时福临心至,飞快调动储物袋中妖蟒头皮覆盖肩膀,饶是他故意斜了一下身形,最后砸在他身上的力道,也足够将他肩骨砸断,让他浑身血气狂躁! 可痛归痛,伤归伤,苦心谋划的这一下,终于出奇制胜,他内心,却是万分开心的。 “师兄们……陀罗峰,没有人可以小瞧……你们,也不容别人质疑……” “有我在,没人能再伤你们……还有……一……个……” 看了一眼眼睛瞪大,至今合不上的一众师兄们,朝他们开心的笑了笑,疲惫的感觉一时死灰复燃,一阵虚弱从肩膀扩散开来,他终是不得已,盘膝坐在地上,开始了短暂的调养生息。 “秦师弟!” “秦师弟!你不要紧吧!” 此情此景,这群汉子们心里如被温热泉水洗涤,感动之情似滔滔大江,心房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所有人立刻泪湿眼眶,语气呜咽,奇声呼喊起来。 没有过太多交集,没有过太多言谈,他们本不指望小师弟帮忙,只希望他能跑出去,找师尊来为自己一行人做主。可是现在,他却挺身而出,主动维护自己这些人的尊严,不惜流血,不惜重伤…… 此恩,如同再造! 相比起秦锋来,他们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此刻,秦锋肩膀处,在慢慢摘下妖蟒头皮后,赫然出呈现出一片血肉模糊的情形。 就连森白的骨头,紫青的筋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秦锋,老子今天非活剐了你不可!” 一行师弟都被秦锋搞得七荤八素,五劳七伤,吴念虽是灵气已经消耗大半,但杀人的欲望,却也强烈到了极致。 阴沉着脸窥视了秦锋一下,他狠狠又将手中法杖握紧,衣袍一震,一步一步,如陨石砸地,不断朝秦锋所在位置逼近。 一声声沉重步伐,踩在地上,如同踩在陀罗峰众人心上…… “秦师弟,秦师弟……你快走啊!” “秦师弟,不要管我们!你走啊!快点走!” “我们不要你管!快点出去!再不走来不及了呀!” 看着那被魁梧身影一点一点笼罩了的青衫少年,苦陀峰众人语气哽咽,口中哭腔更重…… 第一百四十六章 倒打一耙! “走?往哪里走?今天谁也别想走!” 秦锋的频频动手,一次次像耳光一样抽在吴念脸上,面对如此羞辱,他若叫这帮子家伙逃掉了,那他也不用活在世间了。 且不说秦锋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是精神饱满,吴念也断然不会放过他。 此时一见陀罗峰众人赤红着眼睛,用哭腔在哀求秦锋离去,他越发觉得苦尽甘来,终于轮到自己掌控整个局面了。复仇心切下,脚下迈出的步子更急,一声类似于暴走野兽的吼叫也冲出口来。 更是在这一声声哀求中,他听得心烦意乱,听得浑身发毛,到最后,索性扭过头去挥起法杖,一口灵气运在掌心,看样子就要再次打出法指。 “尔等再敢乱叫,当心老子叫你们变成废人!” “秦锋师弟,你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快走啊,别管我们了!” 此言一出,更是激发了众人对秦锋的关心和感激,一时间,哀求的声音越发悲戚,众人的声音越发响亮。 “你们找死!” 见此景,吴念再难忍受心中闷气,下一刻,丹田运转修为分散在四肢百脉中,道道繁复经文立时呈现缭绕四周之态,重新又将他覆盖了起来。 却在他右手已经凝聚法指,胳膊粗细的指影已经幽幽形成,就差发出点落之时,从阁中他们初时进入的方位,赫然传来了一股子强横的空间传送能力! 在此种力量的干扰下,不止他们置身的这个空间产生了烈烈风刃,就连那覆盖架子的灵雾,也是如沸汤迎雪,刹那间就震荡稀薄起来! 璀璨的法阵之光从在场众人的头顶上空徐徐绽放,不多时,随着扑鼻香气的传来,一行十四五人便分成两队,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了下来。 正是语晴所在的彩蝶峰队伍,与徐光明所在的燕霞峰队伍! 在这两队之中,更有一个威仪曼妙的美妇身影,那是妙清长老! “糟糕!这些家伙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看清了带队之人的模样,正要发作的吴念暗道一声不好,身上祭出的灵力修为快速灌注回体内,不经意之间按到自己胸口处的一处大穴,他陡然生出了一条毒计! 自此,他复仇未得的恼丧脸孔变得舒展,眉眼间,一道渗人的寒芒也闪纵即逝。 “噗嗤!” 右手三指抵住胸口大穴,精准的力道使得体内热血翻涌,星星点点的血气从口喷溅而出,他那赤红的脸上,蓦地浮上了一层显眼的惨白虚弱之色! 血气喷出后,他心头的恶毒之意越发膨胀,听着妙清长老落地的轻微声响,再度做出伤重趔趄之势,蹬蹬后退了数步,一屁股做到在地面上,这才捂住胸口,用极为难看的脸上看向了来人。 身为长老,历经沧桑,阅遍世事,妙清的观察自然是心细如尘。更不谈此幕是吴念刻意做出,一看地上最先进来的两队狼狈模样,她的一对娥眉霎时间就皱成了疙瘩! “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吴念,你为何口吐鲜血,你这一众师弟又为何如此凄楚,各个身染血色呻吟不止?” “刘冲,你这边又是怎么回事?伤势虽不重,可各人身上也是有打斗的痕迹!难道说,方才在这阁中,你陀罗峰竟与思过崖发生了恶斗事件?” 这两句话一说出,两峰之人纷纷心头一震,脸上出现惶恐神色,便是那后来的两队人员,也是露出了极为凝重的表情。 很明显,此地若真是发生了妙清长老所说的恶斗事件,那事情,可就严重的多了! “回禀长老……您猜的不错,方才,正是思过崖一众恶徒抢夺我们探得的宝物……两队激战,故才有此一幕……” 刘冲伤势恢复了一些,一听长老问起,立刻就满脸悲愤回答了上去。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这边瘫坐在地上的吴念,却是抛出了一阵毫不客气的讽刺之言。 “好一群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学会了恶人先告状!” “刚才事情的实际情况,你为何不敢对长老明说,偏偏要颠倒黑白?明明是你陀罗峰众人嫌探得的东西不及我思过崖的东西好,生了动手抢夺掠取之心,现在,到反过来含血喷人,倒打一耙了?” “若非你们派出秦锋突施暗袭,我这一众师弟们怎么会落得筋断骨折的下场?” 语气之愤怒,话语只流畅,简直没有一点停滞,全然一片发自肺腑的模样! “你!你……你胡说!明明是你们这群王八蛋抢了我们的东西,怎么反过来污蔑我们?” 刘冲涉世未深,虽喜好虚名,但并没有见过人心险恶。此刻一听这话,气从心中来,腾地一下站起身子就指着吴念大骂起来! “够了!你二人不得胡闹!此次入阁乃是谋求造化的好事,缘何被你们搞成如此乌烟罩气的样子?你二人都给我闭嘴,是非对错,本长老自会查明!” “在我没有询问到之时,谁也不准多言,否则,当心我取消他的资格!” 妙清鼻孔都快气的冒烟了,本来她还期待着阁中的火魂,能够被第一次入阁之人取走,如此一来,也是宗门的一段造化。却未曾想,刚刚安顿好第三第四入阁序列,方才入了阁中,紧接着便看到了如此惨烈的一幕! 到后来,又听到两队代表斗嘴斗个不停,种种丑态,端的是让她气愤的不行! 直到说完这句警告,看到两边的修士都不做言语,这才冷着脸孔,再一次询问了起来。 “刘冲,你口口声声说,是思过崖颠倒是非,抢了你们的东西,那么好,本座问你,你手头可能拿出他们突施暗袭的证据?”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兄弟们身上的伤势,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 刘冲急着想澄清自己这边的清白,赶忙急促着语气回答出一句。 “哼,说起伤势,思过崖这边,可是比你们要严重的很多。若拿伤势做判断,你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妙清字字珠玑,语气颇有些诘问的味道。 “吴念,本座问你,你说是陀罗峰这边见财起意,你手头现在可有证据?” 淡淡瞥了刘冲一眼,妙清的目光逐渐转向吴念。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可知错! 哼,这次你陀罗峰还不倒霉? 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吴念早已把后路想好了,甚至为了嫁祸对方,他还故意按得自己喷了鲜血,此刻听闻长老询问自己,心中大有一种计谋得逞的快感。 鄙夷的看了看秦锋的师兄们,他暗爽至极,但脸上,却快速装出了一副黯然神伤的姿态。 迎上长老审视疑惑的目光,他吞咽了口口水,抚了抚胸口,佯装干咳几声,继而苍白着脸色,幽幽的开口了。 “证据?长老方才不是说了,这伤势便是证据么?想我思过崖七人,平日里与世不争,待人甚是平和,哪里会想到今日入得阁中来,却是遭逢了这样的惨事?” “长老说证据,我师弟们一个个筋断骨折,那就是最好的证据!若是我们主动偷袭他们,又如何会落得这种下场?伤重的,该是他们吧?” “再者,刘冲说是我们夺走他们探得的宝物,那宝物应该是在我们身上,现在为什么却会落在秦锋身上,这一点,作何解释?” “前言不搭后语,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不是撒谎,不是想混淆视听,还能是什么?” 听着吴念气愤激昂的话语,妙清长老的眉头,皱的越深了。 “你!你胡说!明明是……” “聒噪!” 听得刘冲未经允许出口辩驳,妙清凤目一凛,袖中灵力掸出一道匹练,吓得刘冲不再作声,这才又恢复了常态。 只是,此时在她看向陀罗峰众人的眼神中,却是似有若无的多出了一丝异色。 片刻后,平静了下脸色,这才又继续问向吴念。 “吴念,你说这些宝物,现在都在秦锋怀中。那么,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东西本来是属于你们所有?” “当然,当然有!这些东西,对我们这些穷光蛋来说,自然是珍贵非常!初时得到之时,我和一众师弟们,便在上面种下了一道道神识烙印!若是长老不信,大可以向秦锋要来宝物,一件一件查探!” 吴念言之凿凿,表情无比的真挚,说着,眼眶甚至还有了雾气流转,显出一派心疼肉痛的模样。 “秦锋!又是秦锋!” 听闻“秦锋”二字,妙清的脸上显出一点不满,怒声着喊出一句,旋即便将目光紧紧盯在了尚在盘膝打坐的秦锋身上。 “秦锋,本座问你,那些宝物,现在可是在你身上!现在,是非公道没有分出,为协助调查,本座要你将那些宝物统统交出!” 说完这话,也不管坐在地上的秦锋是否同意,一把大力从掌心散出,嗖嗖几声响过,被秦锋放在周身几处的宝物,就尽数漂浮在空中,一个劲儿的朝她飞跃了过来。 宝物才至,一股磅礴的灵识从她脑中释放而出,短短瞬息的时间,一件件法宝上残留的属于思过崖众人的气息,就巨细无遗的落入了她的眼中! 见到铁证如山,她再也不犹豫,再也没有困惑,将这些宝物一一归还到吴念手中,转瞬就扩大了声响,毫不客气的朝刘冲等人训斥起来! “陀罗峰的药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仗着自己出自韩渊然座下,身份比其他山峰外门特殊,居然干出这种伤人越货的事情!” “还有秦锋,本座原来只道你性格顽劣,喜好作恶别人,没想到,你的心肠,居然是这般歹毒!依本座看,此次抢夺计划,定然是你出的主意!” “先有擂台用面粉吓退刘擎在前,后又污言秽语辱没人家语晴清誉,虽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做到逼退他人晋升序列,但就你品格而言,绝对是一等一的低劣!” 说完,或许还嫌自己数落秦锋的口气不够强烈,紧接着又补出一句。 “性格顽劣不是错,可心肠歹毒生性嗜杀,就是不可饶恕的罪恶!秦锋,本座问你,你可知错!” 其实,早在妙清长老将自己身边宝物拿走之时,秦锋就感觉到了,只是当时,他内心还存有一点幻想,幻想长老会明察秋毫,最后惩治恶人。 可是现在,听到长老口中一句句歪曲事实的判断之后,他才深切的明白了,就凭这个花瓶长老的脑子,根本不足以还他们陀罗峰众人一个公道! 既然还不了公道,给不了他们公平,那还尊重她个屁,听她胡说个什么! 一瞬间,秦锋恢复了些许伤势的身体腾地站起,一双狭长丹凤眼露出慑人的精光,对上妙清,顷刻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妙清?我看你还不如叫妙糊涂!你是个什么狗屁长老!你脑袋里装的又是什么!” “我陀罗峰众修仗着自己身份特殊,起了伤人越货的恶念?我心术不正,心肠歹毒,嗜打嗜杀?” “若是我们先动手伤人,就凭他吴念的五层修为,如何能够像现在一样,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向你告状?” 三句话说出,秦锋略显单薄的身形一刹那笔挺如剑!整个人的气势,居然呈现出压制妙清一头的状态! 悲哀的看了看一众师兄,他的一身灵气尽数灌入喉咙,声音直接调整到了最大! “实话告诉你,这些思过崖的人,的确是我打伤的,可却不是因为我嗜杀,因为我不忍心看着一个个师兄蒙受冤屈,被人凌辱了尊严!” “现在既然你是非不分,偏生要偏袒思过崖,听他们的一家之言,那我秦锋也就懒得解释什么!你说我嗜杀,那我便嗜杀!你说是我恶意伤人,那便是我恶意伤人!” “可,你若说是我秦锋错了,那我死也不会承认!” 此时,他一颗心脏已经冰凉,一腔热血已经冷淡,若说支撑他一步步前行,不顾长老散出灵威,不顾长老看怪物眼神的信念,便是那满腹说不出的怨气与愤慨! 随着又一步踏出,他的语气更加讽刺。 “妙清,我问你,若你是我,自己的师兄平白无故被外人所害,手中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被人所抢,到头来一个个的身负伤势,你,会怎么做?” “我再问你,若你是我,敌方之人辱我师门,骂我兄弟无用,反而讥讽我们技不如人,我又是否应该挺身而出,用金刀拳头雪耻报仇?” "你说,我错了么?我错在哪里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疯了吗? 错了么? 秦锋真的错了么? 遭遇了秦锋口中的连珠炮弹轰炸,妙清脸上大惊失色,只觉胸口堵堵的似憋了什么东西,再一十指交叠,这才发现,掌心之内已经沁出不少冷汗了。 对于既定事实的笃定无疑,在这一刻秦锋的诘问下,变得松动了不少,甚至有了摇摇欲坠的迹象。可再一想到秦锋的恶言恶行,目中无人对她的颐指气使,心中刚刚才产生的一点疑惑,刹那就变得荡然无存。 想她妙清,自打成为长老以来,别说是无名小辈敢对她出言不逊,就算是掌门见了她,也是语态亲和。 可如今,居然被一个陀罗峰的药童指着鼻子口气恶劣的反复讽刺,这种羞辱感,立刻就跟天生的优越感发生了巨大的摩擦与撞击! 如此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的家伙,口中说出的话,能不是花言巧语吗? 谁能担保,他现在做出的一切行为,不是早已策划好的开脱举动呢? 他既能在擂台上人畜无害,于谈笑恐吓间败退对手,如何不能在现在演的像模像样,反将罪名推到别人身上? 对于这种口灿莲花的家伙,她生不出半分好感! 短短的三四息大脑真空过后,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蓦地挤出一团愠怒,无形的怒火在心中翻腾燃烧,随着如电的目光迎上秦锋,从她口中,乍然飘出了一句强势话语! “秦锋,你给本座闭嘴!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想抵赖?你不止一次次的歪曲事实,更敢对本座冷嘲热讽!像你这样的家伙,简直无异于宗门败类!” 宗门败类! 呵呵! 这他妈就是一个长老对蒙受冤屈的弟子该说的话! 事已至此,秦锋已经完全不在乎妙清对他的看法了。反正他已经是对方眼里坏透了的人渣了,不是吗? 即便自己再坏,她还能说出什么坏话来? 被妙清这话一激,秦锋眼中失望之色更重,摇了摇头冷笑着的扫了对方一眼,他再也不准备将她当做什么长老去看待。 与此同时,一团更加过激的话语反击了回去。 “妙清啊妙清,你说的很对!我就是宗门的败类,我就是你眼中的人渣,我就是无恶不作的坏蛋,行了吧?” “你既然铁了心要往我头上加罪,纵使我说千言万语,又有何用?对牛弹琴之事,我秦锋懒得做,更不屑得做!” “既然你说我错了,那我索性便错的再彻底些。如此一来,你也好继续展开你诬陷好人的说辞!” 说罢这句话,他目光如电,飞快从怀中储物袋拿出三颗疗伤药丸,一股脑儿统统吞下腹中,金刀唤在右手,又一次如杀人一般瞄向了场中某处方向! 那里,赫然是存在了吴念与他那个漏网之鱼的师弟! 他嘴角的冷笑散发出一种决绝的气息,令人一看,毛骨悚然,眼神之中,更是满满的疯狂! “我说过,六个人,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伤了五个不算全部……最后一个,我现在补上!” 话语如雷,炸裂当空之时,秦锋背后一双风翅再次展开,雷电之芒嘶嘶环绕,在他周身化作奇异的纹路,远远一观摄人心神,似一尊天空降下的杀神。 “他是疯了吗?当着长老的面还要伤人……简直是没救了!” 望见此幕,刚刚才理出一点思绪的语晴,不由得与其他关注者一样,皆是内心生出这种震撼惊诧的惊呼! 也是在此刻,她猛地发现,在自己心底最深处,已然是出现了一点不该有的担心情绪,或者可以说是怜悯情绪…… 好不容易虎口逃生,漏网之鱼的男子哪里敢再掉以轻心?此时一听秦锋要向自己发难,他简直七魂散了三魄,噌的一下躲在吴念身后,飞快将一身修为覆在体表形成甲胄,瑟瑟发抖的,赶忙向妙清长老发起了求救! “长老,救我!” 毕竟是盛怒之下,加之秦锋全力爆发,此种情况下,短短十数丈眨眼而至,看着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庞,秦锋不顾体内的翻江倒海,再度催发丹田剩余不多的灵力,眨眼之间,在他旋转如陀螺的身旁,刀光漫天,金影晃眼,除却猎猎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散出! “秦锋,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本长老面前放肆!” 这一次,妙清是真的怒了。 若说方才秦锋的话语之时气得她面红耳赤,那么现在,完全就让她暴跳如雷! 当着她的面,居然还敢继续作恶,这岂不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如此恶徒,真真是不能错放! 一股煞气从心流出,她绣着百花的袖袍随之重重一掸,下一刻,众人只见一股水桶粗细的飓风从长老手下陡然凝成,电光石火间,便呼啸着朝着秦锋出现的方向,狠狠卷动了过去! 吭哧! 碎凡境的修为,举手投足间便有移山填海的威能,此时妙清的一击虽是随意而发,意在制止秦锋,而非将他打死,可落在秦锋身上,却也足够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如同被暴风卷入的鸟雀,秦锋打出的金刀攻击迅速被风眼包裹,整个人的狂暴气息飞快被打压,见得又好几团血雾从口中大口大口喷出,整个人已经是化作了坠落的流星,作势就要砸在地面之上! “哼,真以为本长老不出手,便是一再纵容你行恶么?” 一击打落秦锋,妙清隐有火焰跳动的眸子中,出现了一瞬间的解气。 “我说过,今天我要报仇,谁也拦不住!” “吴念……不行,就算你妙清……也不行!” 殊不知,下一刻,就在秦锋堪堪要飞火流星一样砸在地面之时,从他怀中赫然出现了一只紫色的飞马雕像,此时此刻,他目中仇恨火焰更胜以往,不顾一切的将一口精血喷在上面,紧接着就将灵识疯狂输入其中,整道身形化作了紫色的流光,在虚空之中展开了飞速的传送! 那晶马,正是他从赵飞扬手中抢夺而来,可以供虚空传送所用的飞行法宝! 猩红的血气渗人,墨黑的长发飘逸……此刻秦锋留给场中众人的,只有无尽的沙哑声音,以及那一抹悍不畏死的倔强身影…… 第一百四十九章 睚眦必报! “怎么可能?!这恶徒居然会有传送法宝!” 原以为,自己那磅礴灵力化作的一卷飓风,可以成功将秦锋打落下来,而后将他依法治罪,打击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原以为,秦锋这小子只是单纯的嘴硬,单纯的好斗,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强硬,便能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直到看见秦锋双眸中那两道不羁决绝的眼神,冰冷慑人的寒芒,以及通体缭绕的紫光,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错了。 以他言出必行的性格,只要还有行动能力,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一招制服? 几乎是看清秦锋陡然加快速度的一刻,她便不由自主的惊叹出了一句。 她没想到,没想到秦锋竟是如此的狠辣,没想到秦锋居然还身怀重宝,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秦锋竟然甘愿冒着挨打的一击,去博取一个在场众人全都放松警惕的机会。而后,强势击出! 此时,她心绪已乱,想要抽身去救,明显已是来不及的事。就算是平常状态,充其量也是比凝气境弟子速度快出不少,但要与传送法宝相比,无疑是天方夜谭。 如今唯一能做的,唯一最不愿意做到,就是死死盯着半空中那道诡异的紫芒,凭空乍现,旋即降落在吴念身边…… 试想,以她见多识广的心态尚且头皮发麻惊讶不已,那场中其他各人,又该是何种精彩的表情! 一时间,众人眼中只有紫芒穿梭,逐渐模糊的青衫身影呈现,一个个的脸庞如同被冰冻了一样,出奇一致,出奇惊悚,连大张的口中灌入了好几口凉风,似也浑然不觉起来。 不多时,就在他们眼睛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死死盯着秦锋吴念站立的那处位置之时,一把抡圆了,如同门扇一样的金光大刀骇然而至,砰的一下砸中在吴念身旁那人身上,只一下,便让他倒飞入半空,破开了他身上所有灵气凝聚成的盔甲! 盔甲已裂,人又怎么能落得了好? 见对方惊恐无比,却又难以逃开自己主宰他命运的一击,秦锋飞起的身形再度偏移掠空,嘴角旋即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紧接着,金刀挥舞,金墙笼罩,闷声夹击,骨骼断裂,挨打那人像是一只沙袋,任意由秦锋用刀身拍中,无尽的哀嚎中,只有机械的抽动颤抖,却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不具备! 直至打得那人两条臂骨尽数粉碎,胸口也出现了塌陷,秦锋这才似卸去了大部分怒气,将尚还赤红的眼眸瞪向了吴念。 “吴……念……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辱我陀罗峰清誉……今日,我断不饶你!” 铿锵话语如一颗炮弹在当场炸开,众人尚还在腥风血雨中头皮嗡嗡,秦锋怀中抱着的,不被外人看见的紫色晶马上,就又一次绽开了绚烂的光芒! 吴念慌了! 他是真的慌了! 秦锋这小子心性的狠辣,睚眦必报,让他暗暗内心发寒! 刚刚妙清长老的一击,他看的再清楚不过,便是他挨上了,也断然讨不了好。可就是如此凌厉的攻击,秦锋根本不放在眼里,反倒是将它作为了突施暗手的绝佳时机。 宁愿用伤己之危,去换取一次创敌的机会! 如此心机,如此血性,足够让他寒彻心脾! 更遑论,在他手中,还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招,还有没有使出的新法宝…… 最最令他头疼的,是秦锋现在用的这个法宝,他压根连看都看不见,无从了解其穿梭的缺点与短板,无从避开它可能到达的方位!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知道了秦锋会从哪个方向攻来,他的确不愁抵御,可最怕的,就是秦锋攻击的角度刁钻,令他防不胜防! 一刹那,他汗如雨下。 …… 如吴念所料想的一样,现在的秦锋,体内灵力挥霍殆尽,若非报仇的欲望与雪耻的执念支撑着他,他哪里还能催动的了这只紫色晶马? 体力已消,灵力不全,唯有采用最最诡异的攻击方式,才有可能出奇制胜! 储物袋中只剩下了从赵飞扬那里夺来的两颗还元丹,两颗之内,他只能吞服一颗,至于剩下的一颗,他准备用来防备不时之需。 打定了主意,他再不犹豫,担心迟则生变之下,一口将还元丹从储物袋取出扔进嘴里,只觉一团浓郁到极致,磅礴雄浑的力量在温润着他疲惫的四肢,充盈着他体内的灵气,下一刻,刚刚恢复了些许精力,便催动晶马向着吴念面门上发动了雷霆一击! 因为,一般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便是他身前视线能够看到的方位。从其他部位攻击,吴念肯定会大加设防,唯有此处,才能够一击制敌! 此击或许不足以重伤对方,但却是他目前所能使出的全力攻击! 为了这才突袭成功,他还故意将极其耗费灵力,看上去很醒目的金刀收了起来。 这一击,他要百倍羞辱对方,他要连本带利全都讨回来! 未至一息,他的身体凌空而至,转眼便以恐怖的速度来到了吴念面前,与此同时,一把挂满白须的拂尘出现在他掌中,随着胳膊上一股强悍劲力灌注,腾地一下拂尘四散炸开,化作了如同笤帚一样的情状! 察觉威势已生,他更为气势如虹,双手握住拂尘,迎上吴念惶恐瞪大的眼神,腰眼一扭,整个身体如蒲公英一样在空中旋转,旋即便将那炸开的拂尘,狠狠抽击在了吴念脸上! 啪! 啪! 啪! 一声接着一声,比春节时放过的鞭炮还要响亮百倍,比听到天籁声音还要更令他心神振奋…… 终于,耗费了全部精力,在造成吴念两面脸颊红肿不已,大口喷出夹杂着血沫与碎牙的伤势后,他浑身无力,化作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避开了外人,直直地坠落到了陀罗峰所在区域的地面。 “秦师弟!秦师弟!你这是何苦呢!” “秦师弟啊!” “秦师弟!” 此时,听到师兄们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他那绷紧的神经完全松懈开来,脸上的惨白再也没有遮掩,连同那嘴角的灿笑,一并倾泻表露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收回资格! 他……还是自己见到的那个谎话连篇,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吗? 一捧捧鲜红血点乍现,一次次悍不畏死复仇,长老的名头已经在他心头失去了作用,为了那些负伤受辱的兄弟……他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他那倔强无悔的豪气干云,他那敢于挑战权威的强大勇气……一刹那,似化作了一把无形的画笔,在语晴心头重新勾勒出一个敢打敢杀,重情重义的热血男儿形象。 待脸庞突的一红,察觉身旁师妹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她这才恢复了嫉恶如仇的模样,愤怒着声音骂出一句。 “该死的小贼,到底也落不了好!” 嘴上是这样说,可心里却开始滋生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忧。无论她再怎么暗示自己,对方是曾经占过自己便宜的登徒子,这种感觉全都难以撼动分毫。 慢慢的,心里慌乱的如同小鹿乱撞,发觉控制不了之后,她索性也不横加干预了,就这么偷偷瞄着秦锋,装作痛恨的样子,用最不为人知的方式,替他暗暗捏着冷汗。 真是有人忧心有人怒。 就在语晴与陀罗峰这边的人全都为秦锋忧心之时,妙清长老与吴念的眼眶中,却是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 妙清,堂堂仙籍阁名誉阁主,被一个毛头小子反唇相讥不说,还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威严。乃至于,她明明已经施展了手段,还是被秦锋躲过之后,当着自己的面,给了吴念响亮的耳光! 虽然这耳光是用拂尘抽的,但也算是耳光! 一下一下,抽的吴念晕头转向,也抽的她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拾秦锋! 至于吴念,本以为长老来了,自己这边反客为主,一定能够让秦锋身陷舆论,到头来遭受责罚。却不曾想,秦锋此人真真是块硬骨头,竟硬生生悖逆了长老,众目睽睽之下使出层出不穷的花招,先是重伤了他仅剩完好之躯的师弟,接着又几个大嘴巴子打得他眼冒金星。 现在,毫不夸张的说,他真是杀人的心思强烈到了极致! 虎视眈眈,各种不同眼神汇聚之下,重伤的秦锋,却好像没事人似的,不慌不忙,不畏不惧,嘴角依旧挂着自信昂扬的笑容。努力调息将身体盘坐在地上,欣慰的看了看各位师兄,旋即便双手叠加,陷入了修炼恢复的状态。 一看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妙清没办法忍了。 为恐秦锋再次脱逃,在自己攻出的包围中突破,她这一次施加的手段比之前要磅礴狠厉了十数倍! 一只桃红色玉笛从袖管中祭出,目光贯彻笛身,双掌散出精纯的灵气本源从笛头处钻入,随着她双唇开合喝出一句“去”,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从玉笛十二只孔洞中便飙射出道道七彩缠绕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声奇异但却锁人心神的音律凭空炸响,玉笛旋转腾挪靠近秦锋之际,十二道七彩匹练骤然融汇聚,形同被无形之力掌控,转瞬钉合成一只七彩牢笼,耀眼的流光溢彩从栅栏上滋生,悄无声息中,便已化作无处可逃的囚室将秦锋牢牢地封闭了起来! 此牢笼刚刚笼罩秦锋身形,玉笛陡然与牢笼分离倒飞回她掌中,不多时,妙清朱唇轻启,缓缓附在笛孔上面,轻重不一的气息吹入响起,时高时低,忽快忽慢的节奏中,于秦锋无法动弹的周身四处,已然出现了数道宛若灵蛇,兀自扭动乱抽乱撞的灵鞭! 鞭影道道,虽看似羸弱,看似极细,但落在秦锋身上,却如雷电降下,只三道,就将他后背穿着的衣衫抽开了三道狰狞的裂口! 连同背部的几处大穴,也一并封存了起来。 咻! 啪! 灵鞭落身,衣衫破裂,皮开肉绽,白骨森森,鲜血淋漓…… 直至第一轮三十二鞭降下,秦锋浑身吸收灵气的穴道大多数已被封住,除却倔强的脸上尚还有一点白皙之色,其他地方,已经均是血腥遍布,满目殷红了。 可纵使这样,秦锋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只是笑容越发狰狞,越发阴冷。 见到此幕,妙清又凤目怒瞪,开始发出声声征讨! “秦锋,你恃强凌弱,你心肠狠毒,你屠戮同门,今日,本座便代陀罗峰韩渊然教你如何做人!” “这三十二鞭,鞭鞭抽打你的狂妄自大,鞭鞭打击你的目无尊长!方才,本座已经说过,不允许你蓄意伤人,可你却冥顽不灵,拼着重伤,也要继续为恶!” “你真以为,在这仙籍阁中,没有其他人在,本座便治不了你么?区区凝气境的小辈,本座若想灭你,只是举手抬足的事情!” “这三十二鞭,本座已将你浑身气穴尽数点住,今日,本座暂时只对你小惩大诫,待到本座将一众修士皆安排好了之后,立时会将你送到刑法堂去!到时候,雷鞭加身,看你还能否如现在一样嚣张!” 说罢,妙清似觉得对秦锋的抨击与打压还不算过瘾,如花艳容上悄然涌上一点凶厉,旋即便嘴角淡笑,再次说出惊人话语。 “秦锋,本座心知,此时你已被魔障迷惑了心神,什么话语落入你耳中皆是无用之功。可,别的你不在乎,本座不信你连入阁探宝的资格都不在乎!” “现在,本座宣布,鉴于你暴戾成性,滥害同门,且对本座出言不逊,接下来,这第二层楼阁开启,本座要收回你的探索资格!”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陀罗峰众人气愤的五内俱焚,就连语晴,都是满眼不可置信之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也是在话音刚落之时,妙清大掌一挥,一只金色蝌蚪文令符脱掌而出,直直迸入虚空之中,随着雾气如沸水一样翻腾起来,在全场所有人头顶上空,赫然是出现了一层朦胧模糊的金碧辉煌幻影! 幻影当空,道道投影落在地面,直接就化出了四只井眼大小的光圈! “二层楼阁已现,造化天运已来,本座宣布,前四支入得阁来的队伍,除陀罗峰外,凝气五层带队者,皆可动用自身灵气,使之灌入光圈之中。一旦光圈凝成实质,幻化出通行栈道,届时,便是尔等谋求造化之时!” 妙清凤眸眨动,高高在上的仪态散荡四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故意鄙夷的瞥向了秦锋所在方向一眼。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不配! 怎么会这样! 秦锋竟然是被长老剥夺了进入二层楼阁的资格! 随着妙清口中一句句铁血无情的话语说出,陀罗峰众修眼眸中迅速布上了一层死灰,覆满了浓浓的悲愤。 老天难道眼瞎了吗? 凭什么好人要受到责罚,坏人却可以心安理得的逍遥法外! 秦锋有什么错? 他为陀罗峰维护尊严,他为师兄们讨回公道,他有什么错! 妙清啊妙清,你究竟是操的什么心! 场中各人都在为谋求自己造化而行动着,唯独他们陀罗峰这边,因受了奸人的陷害,万千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此时此刻,刘冲等七人,看向秦锋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之时,无不眼含泪光,无不心如油烹。 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造化,但却……不能不忧心秦锋的命运! 再一听,场中的欢呼声,法力催加在光圈上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他们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对秦锋的感激与愧憾。以刘冲为代表,连连数道委曲求全的声音,霎时冲天直起,呈现出一种铺天盖地之势扑向了妙清! “妙清长老,求求您,放过秦锋吧!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全与秦锋无关!若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求求您,千万不要剥夺了秦锋的入阁资格!” 声线粗犷,但说话之人,已然是泪流满面,双目泣红。 “没错,秦锋只是看不得我们几位师兄受欺负,所以才出手相助。长老……求求您,千万不要责罚秦锋。如果非要取消资格,那就取消我的吧……” “是啊,取消我们的吧!” “放过秦锋吧,取消我们的!” 一个个平日里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由于内心的凄楚与愧憾,全都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着妙清……他们身形颤抖,他们肝肠寸断,他们虽是无奈,但……必须为秦锋的大恩,做最后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争取! 这些哀求,不为自己造化,不为开脱罪责,为的……只是能让秦锋不再承受天大的冤屈! 一时间,有了这七人的苦嚎哀求之声,场中混乱的局面又添几分嘈杂,所有正忙着谋取造化的修士无不停下手头举动,用一种怜悯却又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视着他们。这其中,尤数一对清澈动人的凤目,最为显得情绪悲哀。 可,妙清此时心意已定,又怎么会为区区的几声讨饶而改变主意? 一见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维护好的秩序,又一次被陀罗峰众人的哭丧声打断,她怒从中来,大袖狠狠一荡,一团淡红色气雾顿时灌入说话几人口中,化作一只禁声术法,令的刘冲等人再也说别的半点话语了。 也是在耳边清净了一些的时候,她脸上再度不怒自威。 “陀罗峰众修,本座要你们听好!今日之事,皆是你们心怀叵测所致,纵然是现在落得凄惨下场,也与人无尤!别以为你们的求饶之声能唤起本座半分怜悯,换来一些法外施恩,我告诉你们,那统统都是痴心妄想!” “你们有错,秦锋犯下的错误更加恶劣!今日,你们不用再作别种心思为他开脱,纵然你们跪在地上跪一辈子,他也只能落得个被剥夺资格,被送到执法堂行刑的下场!” “尔等若是再敢聒噪,当心本座铁面无情,直接将废去尔等修为!” 一句句无情话语,一声声讽刺奚落,落入在场众人耳里,或许只是觉得长老依法执法,但传在秦锋耳里,却令他登时暴躁的头皮欲炸! 为什么? 为什么妙清要这般蛮横不讲理?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为自己请命哀求的师兄,都要遭到她的恶语相向? 莫非,只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只是因为她是一介狗屁的名誉阁主? 事已至此,他的名声已经是臭不可闻,他自是不会去在乎,就连他的造化,他的福缘,他都可以不去在乎。 可,这些为他耗尽心血,为他低三下四,为他委曲求全的师兄们的尊严和颜面,他却不能不去在乎! 侮辱他可以,但侮辱他的师兄们,侮辱他的师门,他死也不肯答应! 本来虚弱得不受控制的身体,一瞬间如燃起了一包火药,外界灵力虽然难以通过身体毛孔钻入他体内,但各处经脉,各处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却是沸腾澎湃了起来! 一刹那,他的眼睛瞪得好似怒睁的虎目,他的瞳仁中散射出野兽的光芒,一点点血丝和愤怒滋生在其中,待得身体由于过度激愤而重新崩裂伤口,又流出丝丝冰凉与火辣的感觉之时,他狠狠一咬舌尖,恢复了清醒神智,一扭头,便神情冰冷的看向了妙清。 口中的音调沙哑,但丝毫不影响语气中带出的狂烈羁傲! “妙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是非不分,泯灭人性,你也配称的上仙籍阁名誉阁主的名头?” “今日,你说我无耻,说我是人渣,甚至说我是宗门的败类。没关系,我都能忍,因为,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一人受辱,总好过一群人受辱。可是现在,我这些师兄,只不过是出于道义,出于情义为我请命,他们犯了什么错?凭什么受你的泼妇言辞?”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是能主宰所有人命运的老天爷,还是能够生杀予夺的阎王爷?我告诉你,你妙清,不过是个混淆黑白的小人!一个小人,再怎么冠冕堂皇,再怎么妙语生花,也改变不了她内心的丑恶!”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明显是耗费了他不少的气力。迎上对方快要杀人的眼神,他连连大口大口吞入空气,不觉间喉口又呕出一口鲜血,身体轻了一些之时,又一次语出惊人! “掌门若判我罪责,我秦锋接受,掌座若判我罪责,我也愿意应下。可若是你这么个刁妇污蔑我,我秦锋不吃你这一套!” “废我师兄们修为,你凭什么?剥夺我入阁的资格,你又是凭的什么?” “你以为,天地间你一人独大了是不是?今天,我秦锋亲口告诉你,想要废去我的造化,你……不配!” 此言刚落,秦锋眼角蓦地闪现疯狂,体内如萤火一样的斗转星移之力勉强强行运转,身体忍着灵力匹练的抽击扭动一下,腰间储物袋立时应声而落跌在面前! 储物袋才落,紧接着微弱的吸力涌入其中,咻的一声响起,最后关头,在他唇红齿白的口中,赫然是出现了从赵飞扬那里弄来的一枚还元丹和越障丹!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纵横妖君意! 你不配! 你不配! 此句话语虽是短短三个字眼,但其内蕴含的离经叛道与宁死不屈,却是足以将在场每一人震得心神摇曳! 长期以来尊师重道的观念的影响下,他们反抗的意志与精神早已消磨殆尽,长年累月的积攒,使得他们无论接受什么命令,脑中几乎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服从! 这种服从,无谓正确与否,无谓错对几何,总而言之,就是服从,盲目服从! 此刻,在听到秦锋空谷足音一般的言谈,脑中封建的观念与新刺激产生巨大碰撞之后,所有人愣住了,像一座石化了的雕像,表情呆滞,身形僵直,连同口鼻中呼出的气息都减弱的如同不存在。 或许,他们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不大清楚,不清楚秦锋究竟与思过崖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但单就直觉而言,他们之中小部分人已经对秦锋产生了一点点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信任! 甚至于,由于内心快要死去的叛逆影响,他们渐渐开始认同了秦锋的做法,对于他对抗长老的行为,产生了淡淡的敬佩和支持! 这种古怪的情绪,在他们看清了秦锋手中捏着丹药,瞬间就要狂放服下之时,立刻全面爆发! “天啊,他……他是在干什么!是又拿出了一件神秘法宝么?” “秦锋,你真要找死不成?便是急着讨回公道,也不至于采用如此极端的情绪啊……” “跟长老作对,你吞下再多的丹药又有什么用?你这人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支持秦锋者有,但等着看秦锋倒霉的人……更多! 见到他十分艰难的咽下丹药,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竟有好几人相视一笑,连连敲打着兵器,发出看杂技一样的喝彩声来。 “好,好,好!某些人很厉害啊,凝气境的修为,吞下丹药竟要硬撼碎凡境长老,这种不自量力的精神,真是让人敬佩啊!” “错了错了,你们大家误会秦锋了。人家明明是气不过,却又打不倒,一气之下,吞服毒药想要自尽!哈哈……” 众人的弭乱之音还在耳边徘徊,但秦锋体内,却在吞下了丹药之后,陷入了一种极度玄妙的状态。 不想,不听,甚至连愤怒的情绪,都融入丹田之内,化作了消化丹药的一团臂助。 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利用这两颗丹药精纯浩瀚的药力,来将自己体内的伤势修复完好,来将自己稳扎稳打的修为,用最短暂,也最极端的方式强行拔高! 哪怕狂暴燥乱,付出血一般的代价,他都要变得强大起来! 死,可以。 但若是让这个狗屁长老主宰了他的命运,那是对他灵魂最大的亵渎和侮辱! 他可以站着死,但绝不跪着生! 有了这种执念的加入,身体消融还元丹与越障丹的速度大为增快。不多时,随着他目中血芒的增多,心间低吼的强烈,一团如沸油般的火辣滚烫流体乍然淌下喉间,一经融入血脉,登时就宛若出膛的炮弹,不管不顾的在奇经八脉与丹田之内横冲直撞。 他那破损的身体,一如久经大旱的土地,落下的药流刚刚接触,便被疯狂的吞噬吸收起来。 大椎穴,冲田穴,北斗穴……一个个穴位,一处处筋骨,一道道经脉,全都在此刻被霸道的暴躁力量强行改造着,这种感觉,像极了无数虫蚁在血管中啃咬爬动,像极了一根根钢针穿行于骨骼筋膜之间,除了疼的窒息的刺痛,只有无边无际的麻木。 噼噼啪啪如同沸油在水中跳动的音律从他五官皮肤中荡漾而出,强悍的火辣感把他白皙的脸庞烧的火红,肉眼可见的,短短呼吸之间,他身体上的伤势,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修复。 可这种修复,明显是违反自然规律的,没有循序渐进,只有一蹴而就。所有皮肉像是被临时重新组合在一起,血气不通,气流暴乱,连同骨骼都没有十分亲密的契合在一块,只是杂乱无章的硬接拼凑。 看似完好,但内里却是一团糟! 这种现象直接导致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那便是,此时虽然体内灵力纵横交错,十分磅礴精粹,但根本无法通过奇经八脉释放出来!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就在他强忍着碎灭灵魂的痛楚,硬生生扛下一波接一波的折磨,以为身体变得完好无损的同时,一团比之先前更加浓郁也更加浩荡的药力却砰的一下在丹田炸开,刚刚才充盈的经脉中竟然再度传来了无尽扩张的填充感! 是药力在体内持续释放持续灌溉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如同一只不断被灌入空气的皮带,只有输入,却没有输出! 终于,身体的拥堵感和死亡感令得他在冲动和疯狂之中恢复了一些清明。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元丹不是供大战恢复所用么,越障丹便是霸烈,也不致于如此令人撕心裂肺吧?”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两团药流在激荡碰撞之下,激发了更加恐怖的药效!现在,我体内灵气根本无法放出去,若再这样下去,没等达到晋升修为的目的,就得被强行憋炸而死!” “此种情况,必须得用外力来疏通!” 一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尚还缭绕盘桓的七彩牢笼栅栏,以及那一条条乱舞乱扭的灵蛇,殊不知,这一瞥,直接就令得他鬼使神差的滋生了一点可怕的念头! “妙清让我屈服,我偏偏不屈服!她不是用这些灵蛇鞭挞折磨我么?既是如此,我便用这些灵蛇作为外力,借以疏通我体内拥堵的灵气,重新打通我胡乱凑合的血肉经脉!” 也是在此刻,在他丹田中一直潜伏翻滚的紫金血滴立时绽放出璀璨刺目的光芒,一声苍茫沧桑的声音,也就此重新响彻他周身! “命天一脉,若破不开天地法则,又怎能肆意纵横于寰宇之间……造化颠倒一念起,翻掌之间主客移……” 随着这道声音不断的沁入心房,在他唯一可以与外界沟通的嘴巴,耳朵,以及鼻孔,眼睛之处,赫然是出现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芒。 “我的天!他居然是在吞食长老的灵蛇鞭击!不是硬抗,而是用嘴巴在吞噬!” “简直就是找死啊!” “这小子疯了,不要命了呀!” 见此一幕,在场众人更是如遭蒙头一击,一个个陷入了瞠目结舌的地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不信! “小贼,你真是疯了不成……” 亲眼目睹着秦锋身上正在发生的癫狂一幕,语晴心头所滋生的涟漪渐渐增多,刚才还是波澜不惊,转眼已是惊涛骇浪。看过一眼陀罗峰众人静默忧郁的反应,在她唇角张开的弧度淡淡的平息,不觉间,内心对这些人的表现,竟产生了一抹连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理解与认同。 是啊,如此骄狂的小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的这些师兄又如何能够阻止得了呢? 出言提醒,非但不能奏效,反倒是可能会起到扰乱心绪的反作用。 身为他的师兄,他们只能给予他无限的信任,以及心头默默向上苍祈祷,希望他能够保全自己,做成想要做的事。 因为懂得,所以无言。 “小贼,希望你能够撑到最后,撑到我教训你的那一刻……” 万千复杂思绪萦绕心头,到最后,又忧心忡忡的瞥过秦锋一眼,紧握了贴袖珍藏的玉莲剑,所有想说的抱怨,终于是化作了一句无声的心言,暗自消散在心间。 …… “秦锋,你真嫌自己命大不成?莫非,直至现在,你还心存侥幸之念,企图利用两颗不具名的丹药,来达到短暂强大,与本座硬撼的目的?此只牢笼,尽皆是本座真元之力化成,若无碎凡境实力,拼的你油尽灯枯也断然难以突破出来!” “本座劝你,还是免做这些无用功,好好想想怎么在执法堂堂主面前忏悔认罪吧……” 对于秦锋那不切实际的狂妄想法,妙清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当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若非此次她担任着引导各人入阁的任务,负责保证他们的安危,恐怕秦锋这种人就算是死了,她也不屑的多说一句提醒话语。 此刻听闻场中叽叽喳喳,如同百鸟乱鸣,她喜好清静的心性一时发作,看了看秦锋依旧不屈不挠的倔强态度,这才板着冷脸正声警告一句。 可这种警告,只是持续了片刻,旋即便在秦锋大口大口吞噬灵蛇,淡化了七彩牢笼之时,彻底的失去了所有力气! 三十二鞭,不知从何时开始,居然消散了三条,到目前为止,依然还盘桓在秦锋周身的,仅仅剩下了二十九条! 至于牢笼上的十二只栅栏,也有了颜色黯淡的迹象。这种迹象,现在看来或许不是很明显,但若是再过一段时间,绝对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的眼睛如同触及了雷电,刷的一下出现慌乱,下一刻,就在她动用更加磅礴强横的灵力,准备将灵蛇补足,顺便为牢笼加固之时,先前还如行将就木老人的秦锋,乍然之间睁开了漆黑深邃,但却布满条条血丝的双眼! 他体内的气息驳杂至极,游离在体内的血管根根暴起,似是时刻都有可能破皮而出,他的头发像被狂风拉扯着的野草,毫无规则的乱晃乱荡,他的脸庞扭曲,形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可纵使承受着泯灭神魂的疼痛,纵使虚弱到极致,纵使在所有人面前呈现出的状态与怪物无异,但他,再看向妙清的那一刻,还是狂傲自信的笑了。 他笑得很烈,乃至嘴角牵扯的幅度波及了眼球,淌下点点晶莹都不自知。 他笑得很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发自灵魂,发自人性尊严对对方的蔑视! 努力的调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维持好吞吸灵蛇和栅栏灵力的同时,他沙哑难听的声音开始幽幽飘出。 “妙清!现在我已与牢笼和灵蛇合二为一!我不信你敢再继续补充灵力进来!” “反正我现在体内气息暴乱不堪,一旦再有新的能量加入,必定会爆体而亡。有种的,你就再试一试!堂堂仙籍阁名誉长老,居然利用歹毒心计杀害门徒弟子……如此传闻传了出去,我看你日后如何在天极宗行走!” “杀啊!有本事你杀我!杀了我之后,你看看韩掌座会不会为我做主,我师父吴秋生会不会找上门来找你算账!” “杀啊,你倒是杀!不怕麻烦,你尽管补充灵力就是!” 愣了! 妙清愣了! 她想不到秦锋居然会拿生命危险来压她,她更想不到,这小子从刚才目露疯狂之色,便再度盘算好了算计她的计谋! 的确,若是现在她冒冒然补充灵气用作修复牢笼,必定会令秦锋更加气息暴乱,届时,那可真就无异于杀人害命了! 不满十八岁的少年,真正成长为了连她都为之头疼的狠角色,一时之间,她的胸腔内如同有千万只火把同时燃烧,简直就要气得她喷出血来! 可偏偏,就是如此愤怒,她还是不能够对这小子再用一丝一点手段。这种感觉,真真叫她讨厌至极! 或许是由于尊贵不可冒犯的心性所致,纵然是现在束手无策,她还是免不了脸色冷峻,朝秦锋喷出一句冷嘲话语。 “你莫要得意!便是本座现在奈何不了你,你体内的糟糕情况也绝对会致你于死地!将死之人,高兴什么?本座不信,你还真能扛过这一关!垂死之徒,何谈勇毅!” 秦锋内心中,早已不把妙清当人看,对于她说的话,自然如同臭屁一样,主动过滤掉了。 又是三条灵蛇被他吞入体内,似乎在这一刻,身体与外界交流的渠道又多了不少,体内憋涨的感觉好了一些,他的丹田,正以一种极为缓慢地速度恢复着运转,恢复着对经脉中灵气源流的调控。 这种速度虽慢,但一旦爆发,届时将会是极为恐怖的程度! 十息…… 百息…… 直至半柱香时间后,吴念与语晴脚下踩着的光圈散发出更加绚烂的光芒,从秦锋身体各处骨骼,各处经脉中,全都不约而同的传来了咔嚓轰隆的感觉! 这一刻,他的吐息完全恢复,他体内的杂乱经脉彻底被理顺,他的血气比之前旺盛百倍,他的心脏跳动也砰砰如雷! 那滴紫金妖君血,旋转时散发的诡异力量渐渐地消湮,到上次未消化的蛇心精元完全融化,秦锋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中充斥着磅礴新生力量之时,彻底归于寂落…… 随着蓦然的一睁眼,一股无与伦比的气息骤然从他周身蔓延出来,至此,黯淡的如同透明的栅栏嗖的一下化为点点光影被他吞入了腹中,连那最后五条扭动着挣扎的灵蛇都没能摆脱厄运,齐刷刷的消失在了秦锋掌间! “妙清,我说过,主宰我的命运……你,没资格!”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凝气四层又如何? 话音未落,瞧见妙清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明显的僵直了一下之时,眼疾身快的秦锋动了。 眼下,他虽然刚刚才恢复了实力,且凭借大难不死的福缘,又一次突破了修为境界,但,这并不代表他具备了与妙清叫板的底气。 凝气四层再强,终究打不过凝气巅峰,凝气巅峰再强,在碎凡境强者面前,照样如同蝼蚁! 深知这一切的他,自然不会傻到去主动挑战妙清,更不会放弃这次大好的谋求造化时机,任由妙清回神之后前来将他压制。 他要做的,正是双目如电,死死盯着那余下的两团楼阁投影光圈,不管不顾的腾跃到里面! 唯有进入了光圈之内,才有可能反败为胜,变被动为主动! 一刹那,他动了,他的身体本就轻灵如烟,更遑论现如今才刚刚突破了境界,身体处于巅峰状态! 为了加快奔赴光圈的速度,尽最大可能缩短赶路的时间,他双掌翻动交叠,一时灵气翻涌如浪,听得“铮”的一声刀剑嗡鸣,在他腾空攒跳的身下,便赫然出现了一柄极为刺目的金色大刀。 不止如此,就在金刀刚刚出现的时候,他福临心至,肩胛骨微微耸动,瞬息之间便催动出了那两只青凤翅膀。 也是在他一跃便是十丈,青色的衣袍在空中被罡风鼓得猎猎作响之时,如同灵魂出窍的妙清终于恢复了神智,她的目中蓦地涌上一团惊慌与羞辱,电光石火间,一根由紫红二色交杂,隐隐凝聚炽热温度的长鞭“啪”的一下就抽击了出去! 她的目中怒意更多,故而这一击,挥出的力道与速度,都是呈现出开山裂石的威势! 可迟了终究是迟了,占据了主动地位的秦锋,又如何甘心于被她突然的一击追上? 就在她灵鞭抽出,一张俏脸气的红一片白一片之时,秦锋穿梭虚空的速度更快,一身灵气燃烧到极致,周身各处尽是微不可查的细小风眼,待得长鞭抽来,骇人的火焰堪堪就要扫中身形,整个人恰好准确无误的跃入了光圈之中! 扭过身去挥起大刀狠狠朝着来犯的火焰鞭尾一斩,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灿烂的金色死死掩盖紫红的颜色,再看那根沾着火焰的鞭子,乍然间已经被斩去了尾巴,至于其他部分,也都失去了束缚扭曲的力道,砰的一下四散崩解开来! 终于,面对妙清这种刁妇的一再欺凌,秦锋勇敢的发出了第一记反击。 这一次,他是真的笑了,笑得很舒心,笑得很痛快。 “妙清,你以为,你真的就能完全掌控我的命运吗?老天尚且不能,你又哪来的资格!” “今日,我不仅要让你亲眼目睹,我脱落你的围困,吞噬你的攻击……更要你眼睁睁看着,我这个被你当做人渣的家伙,是如何创造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造化之路!” “我说过,你剥夺不了我的资格……” 他越来越笑得疯狂,直至笑得自己眼眶通红,笑得周遭所有人如见鬼煞,笑得自己眼泪直流,这才……用一种示威挑衅的眼神看向妙清。 “你……你……你完了!忤逆尊长,私自叛逃,意图谋反,心怀不轨……等到此次盛事结束,本座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妙清也是被秦锋气糊涂了,所有的长老威仪都在此时化为泡影,疯狂的将残破长鞭又重重抽击在秦锋所处的那团光圈上,直至十根玉指全都被震得发麻,这才不甘不愿的停下了举动,转而用怨毒的眼神瞪上秦锋。 忽然的,就在她气急败坏,胸脯起伏不止的时候,瞪住秦锋身体反馈回来的一阵气息,却如一团柔和微风,瞬间扫平了她内心的愤怒与暴躁! 慢慢的,她不再谩骂与威胁秦锋,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雍容大度的神色。 “秦锋,要让本座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出一条造化之路?这话,你未免说的太早了吧!你知不知道,此只光圈,虽然是与虚空传送的法阵结合,但,想要从中凝聚出一条实路,至少也是得达到凝气五层的境界!” “不错,本座不得不承认,你的修炼资质,你的悟性与造化,那是一等一的好。可即便是这样,那又怎么样?实力的差距,终究不是天赋可以弥补的……” “这只光圈,我现在的确是打不开不假,可你知不知道,它的作用时间,实际上只有短短半柱香时间!半柱香时间一过,你再凝聚不出实路,不能够通到二层楼阁,在你身下的这道光圈立刻会消失!到那时,本座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可以玩弄!” 说完这句话,她眼底的仇恨光芒瞬间不见,转眼的功夫,便化作了守株待兔的嘲弄与讽刺。 却看秦锋,身上散出的如虹气势还是不变,甚至,在这句话的冲击下,越发显得激扬高昂。他的脸上笑意更浓,大袖一挥,腰间系着的储物袋直接飞入手中,待得心念一动释放袋口之时,一阵更为强烈的鄙夷之词骤然脱口而出! “妙清,直到现在,你还是盼着我秦锋倒霉……我是只有凝气四层的修为不假,可若是你因此小瞧于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凝气四层又如何?凝气五层又如何?只要我想凝聚此条造化之路,就算是老天,都阻挡不了我!我若想赢,无人可令我输!” 随着铿锵话语的散播扩荡,秦锋整个人顿时化作一个巨大的灵气风眼漩涡,不计其数的精纯灵气从他四肢,从他经脉血肉中渗透而出,一丝一股,一团一层,透明,纯白,乃至乳白…… 一经散出,小股灵气又化作细碎的风眼,轰隆隆震荡中,如一滴滴春雨,大肆滴落在地上光圈所在的位置! 他的丹田轰鸣的声音胜过之前任何一次,妖君血再度翻滚如煮沸,到最后,就连他一双丹凤眼中,都是淡淡的金色灵气! 此时此刻,呈现在众人面前,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气团,而是一汪气湖,甚至是小型的灵海! 寻常凝气境修士,就算四层巅峰,也不过是灵气如井。就算天资卓越之辈,最多也只是如同溪流。 而秦锋,直接就是灵海! 抬手间,如风云倒卷,跺地间,如排山倒海……这,完全就是不要命地释放灵力! 在他这种不管不顾的挥发之下,脚下的光圈已经延伸出七八尺的通道,一刹那,便与吴念的一丈通道拉近不少距离! 看样子,若再有四五尺的长度,便足够将通道完全夯实! 一刹那,哗然声止,万人热目! “目光短浅之辈终究是井底之蛙。莫非你以为,想要开脱灵路,仅凭这些灵力就够了么?本座告诉你,你还差得很远!” 直到此幕出现,妙清眼中还是藏不住的等着看笑话神色,一声更为不屑的嘲讽脱口而出,嘴角都为之上扬了一下。 可是,还未等她这道笑容扩散开,从秦锋掌中之间缓缓浮现的那只沉甸甸的灵石储物袋,直接就让她又一次恢复了愕然惊恐的神态! 震荡心神如鼓槌抨击,浑身血液似冷冻结冰,在她越来越扩大的瞳孔中,秦锋一往无前的狂态越发呈现的明显! “谁说凝气四层筑不成造化之路?谁又说我逃不开狗屁长老的掌控?只要我想,谁能阻挡?就算灵力不够,可我今日,也非得将这条造化之路彻底夯实不可!” 第一百五十五章 铺路! 时值此刻,他的周身释放灵气的速度大幅度开始减慢,由他毛孔经脉凝聚出的灵力漩涡缩小了十倍不止,很明显,在这种近乎恐怖的消耗下,就算是他刚刚突破了修为,刚刚恢复了巅峰实力,都是难以做到将灵路完全夯实。 可他不甘,他既然要逆了妙清,他既然决定要走出自己的一条造化之路,那就无畏前方艰险,无畏沿途坎坷! 一块! 十块! 百块! 千块! 迎上妙清倒吸冷气的惊诧面容,秦锋一直喷吐灵力的掌心之中,赫然抛出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灵石雨! 三千块灵石方才扔在脚下光圈之内,原本已经开始暗淡虚幻的通道再度凝实三分,不多时,随着一团混沌灰黑光芒荡来,秦锋身前出现的通道蓦地延伸出一尺距离,此时此刻,通道已不再是八尺,而是彻底凝成了九尺! 再有三尺,秦锋便足以踏入二层宝阁,去探寻真正属于自己的造化和福缘! “变态!简直变态啊!他哪来的这么多灵石,方才,他居然一次性扔出了三千多块灵石!天啊,他只是区区一个外门……” “有钱烧的手疼不是?这家伙简直不是人!灵力不够,竟然想到用灵石来补凑!暴殄天物啊!三千块……三千块灵石就这么没有了!” 要知道,在场诸多外门弟子中,修炼资质优秀的或许不在少数,可要说起这家底殷实的,那可真没有几个! 三千块灵石,那是需要他们不吃不喝,一直攒好些年才能够攒足的巨款。现在,竟然就这么被秦锋扔进光圈了! 此情此景,他们如何能按捺得住激动的情绪,如何能控制得住内心的狂跳! 一时间,所有人本着一种仇富心理,纷纷开始对秦锋的败家行为大加指责起来。可这种指责,并不是真正意味上的指责,充其量,也只是一些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的嫉妒罢了。 却看陀罗峰那边,本来已经灰心丧气的一众修士,在看到秦锋不要命地往脚底下扔灵石,看看要把自己站立的那片地方化成灵石堆之时,他们脸上的颓废与失落一扫而光,黯淡的双眸中直接就放射出了灼灼的精光!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刘冲率先将眼睛瞪得牛蛋大小,紧接着就像捡了大元宝一样,自豪的吼叫起来。或许是由于过度激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此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他……他……这个秦锋,真他娘的排场!三千块灵石,就这么被他祸祸没了!” “咱们只当他身上只藏着丹药,哪里会想到还有神秘的武技,至于那十几万的灵石,咱们压根就没想起来!” “是啊,灵力不够,灵石来凑,这小子的脑袋,真不是白长的!放眼整个天极宗,敢用灵石来铺路的,只有咱们陀罗峰独一家了吧!” “哈哈哈,你们这群狗日的,都睁大眼睛瞧清楚了,那是我秦师弟!三千块灵石算个屁,对我师弟来说,那完全就是毛毛雨!” 喊罢,只觉一股爽意从脚底心窜到天灵盖,他的五脏六腑在笑,他的脸上在笑,连他的眼睛和眉毛都在笑! 不错! 他秦锋就是有钱! 纵使灵力不够,他也要一声声用灵石堆出一条路! 见一众师兄被自己点燃了热情,秦锋心间更加豪情万丈。再一留意到面前延伸的灵路只差三尺便可连接到楼阁,身旁吴念嘴张的比蛤蟆还大,他掌下扔出灵石的速度更加快速起来! 短短眨眼之间,又是三千块灵石扔出! 他的灵石或许不多,但足够将在场之人的眼睛晃花,足够让他们心惊肉跳,更足够凝聚自己的造化之路! 四万五百块灵石,照这个凝聚程度下去,要铺出一条路,完全就不是问题! 他目中自信之芒更多,他双手掏入储物袋更为频繁! 再一次示威似的看向妙清,他掌下,直接抛出了一万块铺天盖地,如同满天繁星的灵石! “妙清,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好好看看,我这个被你称作人渣和败类的家伙,究竟是如何用灵石铺处自己的通达之路的!” 此言一出,全场更为沸腾,嘈杂之音一事沸反盈天,若此处不是老祖大能创造,恐怕只这一下就足够将房顶掀翻! “禽兽啊!还有灵石!他家开灵石矿脉的不成!都一万六千块灵石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残暴啊!” “这么多钱……就这么打水漂了!你不想花,你倒是给我啊,我帮你花!何必要用灵石铺路呢!老子诅咒你下辈子是个穷光蛋,不,是臭乞丐!” 人们的举动越激昂,人们的情绪越愤慨,秦锋的动力也就越足! 三千块! 一万块! 七千块…… 不多时,在秦锋近乎无度的挥霍下,他那本来还落后语晴吴念二尺的通道,径直窜出了三尺之多,也是在此刻,距离那沟通楼阁,仅仅剩下了五寸不到! 真真可谓是近在咫尺! “怎么可能!” “你不是人!” 一左一右两声惊呼传入秦锋耳中,秦锋脸上笑容愈加灿烂,下一刻,抓起最后的一把灵石,刷的一下扔入了光圈之内! 一瞬间,灵芒涌动,一瞬间,灵路延长! 五寸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灵路的攀升也在逐渐的蔓延,四寸,三寸……直至两寸,一寸! 到最后一寸,秦锋心脏彻底悬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灵路瞧看之时,最最令他害怕的情况,果真还是出现了! 灵石不够! 不足以将最后一寸灵路补齐! “该死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心里暗骂了一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愤怒之色。 这点异动刚一落入妙清眼里,立时就又让她恢复了不少生气,甚至于,被秦锋嘲讽的痛苦一刹那消失了! “秦锋,你真以为自己能够逆天而行?最后这一寸,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实现!泥鳅终究是泥鳅,到最后也绝对不能跃过龙门,化成飞龙!” 却在她话语刚刚脱口而出之时,秦锋瞄了瞄一旁奋起直追,头顶冒出冷汗的吴念,然后十分诡异的笑了。 “跃不过?你的定论也下的太早了吧?寻常的泥鳅或许跃不过龙门,但我能!” 此话一出,秦锋体内留存的最后一团灵气迅速转化为斗转星移之力,眨眼的时间便化作一条灵力光带将他和吴念连接在了一起。 下一刻,随着吴念奋力夯实自己的灵路,秦锋仅差的那一寸灵路瞬间凝聚完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异况! 灵石铺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今日,在秦锋手下却是真真实实的出现了! 不止出现,而且他还一举获得了成功! 最后一寸的成功跨越,于秦锋而言,是天堑变通途。对在场众人而言,无异于六月飞起白霜雪! 尤其是关键时刻以斗转星移之力硬生生从吴念那里夺取他的灵力,此番做法,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秦锋的眼神变了,质疑与嘲笑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其中,还有那么一点对未知神秘事物的敬畏。 那是对强者手段的彻底服气! 比起之前他吞噬妙清攻击,用灵石铺路时,众人所产生的激烈反应,此刻的宁静与安谧实在是难能可贵。如此氛围中,妙清气急败坏的声音,与她脚步后退的蹒跚响动,越发的清晰可闻起来。 “不可能的!最后那一寸距离不可能实现的!你定是学了妖法,学了邪术!此阁你不能进入,本座要去找掌门……” “找掌门?好呀,麻烦你快一点,不要只在这里胡咧咧……” 面对这个高高在上黑白不分的家伙,秦锋实在不愿与她多浪费口舌。有那些时间,还不如与一行师兄们好好道别,毕竟眼下二层楼阁已经显出,入阁的时辰,怕是不多会就会来临。 念及此处,刚一皮笑肉不笑的讥讽妙清一句,扭过身去,他立刻朝陀罗峰修士们所在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一躬。 “诸位师兄请放心,师弟此番入阁,必定会全力以赴,替你们完成未完成的梦想。你们身上还有伤势未愈,只需待在原地为我鼓气加油便可。” “我答应你们,待到大功告成出阁之时,必定从这个刁妇手中为你们夺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一切!” 神情真挚的望过那一个个为自己之前委曲求全的汉子,秦锋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和笃定决绝已然强烈到极致。 眼神转移到妙清手中夺走的那些物品上,从他眼眸中又冒出了一团莫名的森然冷气。 “秦师弟,你要保重!咱们陀罗峰就看你的了,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你一定要保重啊!” 一声声祝福话语传来,化作一团团温热暖流游荡在秦锋心间,渐渐地,他不再执着于暂时的仇恨,而是真正的将注意力放置在了那层逐渐凝实,不再虚幻的二层楼阁上。 终于,在看清楼阁大门中微微的出现了一条细缝之后,他再没有犹豫,提起衣衫长长的下摆,就此目光肃然的一步步踏在了通道之上。 同一时间,几乎是在秦锋大步流星走过通道一半路程,一直都在稳定散出灵力的语晴也瞬间完成了凝聚通道,见秦锋已经超出自己一大截,一股不肯落于人后的欲望也从心底滋生。 随着她掌中玉莲剑收入腰囊,一身粉黄色裙袍在空中迅速绽开美轮美奂的弧度,一声娇喝从口中蓦然散出,下一刻,雪白的御风履连连迈出,转瞬间,就追到了秦锋持平的同一直线上。 最倒霉的,应该要数吴念了。本来好端端的凝聚过程,偏偏被秦锋这个瘟神给搅和了,一时间,他维持的平衡力度被打断,重新找回原来感觉又成为难题。直至人家语晴已经踩上了通道,他这才又开始凝聚最后三寸。 秦锋的灵识何等磅礴敏锐,此时虽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通往二层楼阁上,但暗地里,却也留意到了语晴的不俗表现。 当见到她快速冲到与自己不相伯仲的位置,他的目中不觉间闪现出一团惊艳之光。不过,鉴于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并未在对方身上多做研究,只是丹田涌出的灵气修为越发浓郁,瞅准相距不远的阁门,便如一阵轻烟一样,飘逸的跳跃了过去。 也是在他伸出的双臂正要触在阁门上,准备将门缝再开大一点,好供自己更加方便进出之时,一股如棉花田般的柔和绵软触感直接传在指间,还未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紧接着身体便被一团强劲吸力锁定,咻的一下吸入了里面! 他是这样,语晴亦是这样。 见到秦锋打头阵,双手刚一触及阁门便被狂吸而入,语晴心中暗道一声此门果然玄妙,旋即想也没想便将双掌贴附在了上面…… …… 与初始被空间之力传送一样,一晃眼的功夫,还没等他来得及适应,一阵踏实的感觉便出现在了脚下。 直至身子慌忙甩出一个趔趄,张牙舞爪的摇晃了几下,整个人这才算是稳住在地面。 也是在此刻,匆忙回神之际,一片荒凉贫瘠的景象,无比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眸。 传说中的二层楼阁,与他想象的样子相去甚远,毫无一点神圣神秘可言,看上去,倒是像一方宽阔的山洞! 这里没有苍茫浩荡的迷雾,亦没有那些鳞次栉比的书架,有的,只是一只只嵌在壁上,不知被何种东西凿击而出的坑洞。 石壁之上,粗糙沧桑的质感随处可见,至于那些大小不一的坑洞之中,赫然是一本本落满灰尘,乌漆抹黑的册子。 这片天地,一点都不狭小,甚至可以用辽阔无边来形容。但偏偏就是如此宽阔的地界,给秦锋的直觉,却是一等一的糟糕。 行走了好一会,绕过一个又一个坑洞,发现四面八方的情况都是大同小异之后,秦锋索性也懒得继续走了,一把扶住洞壁,作势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休歇下来。 既是一筹莫展,何不暂时养精蓄锐,以图后谋? 却不知,就在他扶住洞壁,刺溜一下子躬下身子之时,自那着手之处,却是骤然传来了一股强大无匹的排斥力! 肉眼可见的,被他按住的那处石壁灰青色变得浓郁,继而变成深黑,就连五个指印,都好似被反弹,腾地一下子消失不见! 至于他,则是在遭受了这股大力之后,落坐地面的力度和惯性再度加大数倍,直接以倒飞姿势飞跃在了半空,直到一口气摔出三四丈,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拖拽出一条长线,这才总算是停止了去势。 “靠!这些石头难道通了灵性不成?不就是碰一碰你们,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掸掸衣衫上的灰尘,揉了揉胀痛的屁股,秦锋脸色皱的如包子褶一般,如是抱怨道。 话音刚落,就在他正要龇牙咧嘴骂骂咧咧之时,从那一方方深浅不一的孔洞中,赫然是爆发出了一团接一团的璀璨光罩!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只准一物! 此光团一经覆盖于石洞上,淡淡的光晕立时渲染而出,书册上的层层灰烬在此刻被掸散的干干净净,就连有些细碎石屑,也都被研碎成粉末,继而飘荡而去。再看脏兮兮的封皮,如同被洒下一层金粉,闪闪发亮的荧光一时叫人挪不开眼。 渐渐地,光团拉扯空气,由虚化状态转变为光罩防护的速度开始加快,不多时,只见原来荒凉破败的石洞覆盖了一层威压强大的保护罩,再一定睛去看,此处分明已经变得神秘绚烂起来。 大大小小的石洞,都在同一时间褪去了平凡的外皮,穿上五光十色的新衣,于刹那间,化作了宛若深海水母一般的情状! 其更换速度之快,其光芒耀眼之强,直将秦锋刚才生出的小觑之心碾压的粉碎成末! 感受着指间尚还残留着的几分灵压的余力,他脸上因被突然反震的不喜和恼丧消失的干干净净,飞快的扶地站起,片刻之后,他赶忙风也似的冲向了距离最近的光罩石洞。 “二层楼阁果然玄妙非凡,若不是无意间我触碰到了洞壁,恐怕在这里绕上几天,都难以发现个中的奥妙!” 昂头看向四处坑坑洼洼的洞壁,秦锋目中淌出感慨,颇有些歪打正着的窃喜之意。 “啧啧……再瞧瞧这守护结界上散发出的强悍威压!幸亏我方才没有冒冒然的去拿取经书,要不然,现在指不定这两条胳膊还能不能用了呢……” 用灵识测量了一下,身前这四五十只光罩上散出的恐怖威力,发现其中最弱的都是相当于凝气三层的全力一击之后,他心有余悸的吐了吐舌头,旋即浮现一阵后怕,喃喃自语道。 这倒并不是他矫情,若是平常状态下,叫他对上一个凝气三层的对手,他固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倒对方。可,若是这个敌人在暗处,且在他最最不防备的地方出现,然后向他发动攻击,那就另当别论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若是方才真的冒冒然将手掌伸了出去,现在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他不敢想…… 兴许是五指断裂,兴许是腕骨折断,再有可能……整只胳膊都被震得断开脱臼! 可想而知,光罩的守护之力,究竟有多么强悍! 明白了这一点,秦锋也不轻举妄动了,就这么走马观花的一圈圈绕着洞壁浏览起来。 在他的细心留意下,威压最强的紫色气罩东面石壁,威压次之的蓝色气罩北面石壁,凝气五六层的红色西面石壁,乃至他试探过的南面黄光气罩石壁,全都难逃法眼。 过了半晌,在游荡到一处凭空升起,足有一人多高的炎红色石台,正盯着它那如根雕一样奇异诡秘的纹路好生细看之时,洞中蓦地传来了两道风尘仆仆的赶路声音! 粉黄色的娉婷身影,脸上若隐若现的淤青男子……正是语晴与吴念二人! 也是在这二人刚一落地,正警惕着目光四处环视的同时,在这方宽敞辽阔的超大型石室内,骤然响起了一阵雄浑沧桑的声浪。 “能够入得二层石殿,尔辈的资质与天赋的确不俗!今见我天极宗英才辈出,本尊真是欣慰至极。此殿乃老祖生前参悟的法阵之力布出,阵内蕴含了一滴他的传承之血。若要破除光罩,寻找其内的宝藏,尔等必须全力施展体内修为!” “此次,石殿开放时间为一日,一日之内,准许尔等破开一道光罩,寻觅一件宝物。届时,时限一到,便会有妙清长老亲自前来关闭阁门,将尔等传送出去!” “切记,贪心不足蛇吞象,若再染指第二只光罩,当心触发大阵禁制,令尔等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声浪谈不上高亢嘹亮,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可就是这样的感觉,一经传入人耳中,却兀自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之力! 话音刚落,三人脸上侥幸之色再无半分,纷纷抱拳向虚空中徘徊的声线恭敬一拜,待得心头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这才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重新凝聚回了这一处处小型石窟之上 语晴毕竟是女子,才一看到各处璀璨光华的气罩,细致入微的心性便表现了出来。 只见她莲步微移,身形如一朵轻云,时而缓步走向身旁石壁,时而运足气劲,疾步催出一记手刀试探性的甩在光罩之上,随着砰砰的撞击声,以及三四道斑斓波纹扩荡在空中,半晌之后,对于这洞中四壁上蕴含的灵威,已经是了解的差不多了。 东面紫色气罩最强,约摸碎凡境威压。 北面蓝色气罩次之,凝气七层至巅峰威压。 西南双方依次羸弱,约为凝气四到六层与三层威压。 知晓了这些,她自然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出手。目中的对比审视神光一时浓烈,很快,她就怀中拿出三只纸鹤,喷了数口灵气在其头顶,令飞鹤化作流光,向着东北西三个方向飞去了。 再看吴念,自打吃了秦锋的瘪后,内心一直愤愤不平,势要找秦锋报仇。可在此种情况下,有了尊者的警告,纵使他再怎么胆子大,也断然是不敢造次的。 难以泄愤下,一道道漫无目的的掌力从他袖间挥发而出,腾腾腾的数声巨响从光罩上传来,位于最南面威压最弱的光罩上,已然是出现了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见此幕,他这才慌忙收起愤怒心绪,转而沉下心来一头扎入了寻找合适光罩的行动之中。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偌大石殿之内三人脚步攒动的声音也渐渐归于寂静。 三个时辰之后,当语晴唤出的三只纸鹤,其中一只悄然落在了北面石壁,一处蓝绿交织的气罩上,她那清丽冷艳的花容上缓缓绽放出一点满意的笑容,旋即掌间重新祭出玉莲剑,如临大敌的朝目标气罩走了过去。 吴念选中气罩的时间要早语晴很多,那只纸鹤堪堪才落下之时,他便已经矗立在北面一方宝蓝色气罩面前,开始催动全身修为,祭出最后一只玄铁重锏,全力以赴砸在了气罩之上。 反观秦锋,身为最早进入石殿的幸运儿,他的表现有些落后,不但没有挑中任何一方的气罩,就连脚下迈出的步子都停滞不前起来。 目光死死盯着石殿犄角旮旯处那只炎红色的石台,他的目中迷茫与好奇之色越发浓密起来。 “奇怪,这些纹路我明明见过的……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咱们不合适…… 砰! 砰! 又是两声重重的术法碰撞音产生! 在吴念无休止,近乎泄愤,近乎疯狂的挥动玄铁重锏抽击下,肉眼可见的,面前那只宝蓝色的气罩出现了斑斑的黯淡,虽不至于太过明显,蔓延的长度也不是很长,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同一只已有碎纹的瓷碗,到彻底碎裂之时,差的只是坚持不懈之功。 语晴那里,则更让秦锋诧异,这妮子丝毫没有表现出迟到落后的状态,反倒是后来居上,才短短几个时辰,蓝绿气罩就率先出现了一只黄豆粒大小的空洞,一次次的剑尖冲击之下,空洞扩大的趋势越来越清晰,到又三道剑气贯穿,加之一剑点落之时,蓝绿色光罩接近空洞的位置,已经是有被波及震碎的迹象了 此二者,动用的策略完全不同,吴念力气刚猛,胜在攻击如暴风骤雨,纵使每次击打的部位不同,但长此以往,却也不难摧枯拉朽。 这就好比锻铁除渣,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全然没有章法,但只要积累次数,就总能量变产生质变。 而语晴这边,蕙质兰心,起了由点破开,以小破大的心思。先是破碎出局部,而后在一次次的牵动波及,蚁穴溃散河堤,便是此间异曲同工。 看罢了这二人,秦锋心道一声自己也该动工了,转身就要将视线挪离炎红石台,投身到寻找自己所中意的气罩行动中。 可正当他起了这种心思,满心期待自己会挑中一道何种气罩之时,眼底余光无意间瞄到一点石台刻着符文的棱角,却又鬼使神差一般的吸引了他的心神。 若只是之前那般单纯引起他的好奇心,也就罢了,可此次不同,视线一经触及石台,丹田位置徐徐运转的斗转星移之力,蓦地如同破坝的流水,疯了一样从身体各处涌动了出来。 这种涌动的疯狂程度,就好比铁屑见了磁石,若不见,尚还不动如山,一旦见到,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是在这中反常反应还没来得及适应之下,秦锋身体散出的奔赴之力俨然化成流星追月的惯性,远远望去,他像是被吸中的铁屑,而那炎红石台,则是巍然不动的一方巨大磁石! 直至双手贴在炎红石面上,掌心传来冰凉森冷的刺痛感,他这才惊恐着眼睛,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赶忙收敛大肆散出的灵力,作势就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逃脱这种怪诞现象。 可,怪象既已产生,既能将他身体吸引而至,又岂会因为他的无用挣扎而消散半分? 由于内心的抗拒与害怕,他选择了如八爪鱼一样舞动四肢,更是身体狠狠地往前方猛冲,可越是这样,石台粘附他的力量也就越大,到最后,直接把他粘得动都不能动,连呼吸时,贴着石壁的鼻子都被挤压的换不上气来。 “你爷爷的,不就是多看了你几眼么,为什么要把我吸附在这里叫我无法动弹?皇帝的……皇帝的妃子也没你这么娇贵吧!你这破石头,速速将我放开!若再冥顽不灵,当心我脱身之后打你个……稀巴烂!” 恶狠狠地咒骂几句,甚至连威胁都用上了,可无论他再怎么叫骂,这方石台就是一动不动,既不肯放开他,亦不肯减轻一点吸力。 久而久之的,在越骂自己越窒息的情况下,秦锋索性也抛却了反抗之心,就这么以一种幼子拥抱慈母的姿态,紧紧抱在了石台身上。 可挣扎的行动虽然停止了,但内心的躁动不安,却变得变本加厉起来。 甚至于,在苦思无果,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之后,他如同中了魔障一样,自作多情起来。 “完了,此次哪里叫什么造化,这叫造孽啊!这块石头之所以将我吸得这般紧密,难不成,它是一块诞生了灵智的怪石?” “糟了糟了,看这情形,若真是诞生了灵智,此物应该是一只母石不假了。我身上没有她觊觎的东西,可现在明明就是被她吸住了身体无法动弹。这一切……莫非说明,她是瞧中了我的姿色,看上了我的气质?” “天啊,放着吴念那个三旬汉子不去撩拨,反倒是看中了我这个小年轻。天啊,什么时候长得帅也是一种错了?冤孽,冤孽啊!我只不过是比吴念长得好看了那么一丢丢,比他多读了那么几屋子书,比他年轻了那么好几十岁,她……她为什么就紧抓着我不放呢?” “人和石头怎么能产生爱情,这岂不是不伦之恋?这岂不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母石啊母石,求求你,放过我吧,咱俩不合适……真的不合适啊!” 事实证明,走上错路不可怕,思想滑坡才可怕。 在这么一通胡思乱想之下,秦锋越来越觉得这块石头是看中了自己的姿色,越发是对他有非分之想,他的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他的四肢开始变得冰凉,他的眼睛变得躲闪,他的呼吸也不敢再炽热……总之,能够防止母石对他产生非分之想的一切措施,只要他能想出,他就用了! 慢慢地,就在秦锋陷入思想误区之时,吴念这边破碎气罩的速度又加快不少,他的脸色赤红如胭脂,他的喘息声如同犁地的牛,不多时,就在又好几重锏抽下之后,一个拇指粗细的空洞,终于被他历经千辛万苦砸了出来! 见此幕,他欣喜若狂,浑身一刹那颤抖如筛糠,眼中激动的神色难以言表,哆嗦着双手抽动着嘴角,好一阵默然无言之后,一阵响亮的笑声就此荡漾在偌大石殿之中! “我他娘的终于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老子吴念的造化,终究不是谁想夺走就能夺走的!” 狂烈的嚎叫过好几句,突然间,在留意到秦锋那边发生了令他惊掉下巴的事情之后,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得意忘形起来。 一把将手中重锏指向秦锋,一股浓浓的趾高气昂充斥在脸上的同时,他的身子十分得瑟的抖动了起来。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得胜而归的大公鸡! “秦锋,你遭报应了吧?你不是运气好么?你不是横么?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人贱自有天收了吧!” 说完这些,之前被人前羞辱的怨愤与怒气一瞬间涌在脸上,下一刻,眼底突的浮现报仇的狠厉之色,作势就要拿起那根重锏,如窥伺猎物一样,大步流星的朝秦锋走过去。 “刚才,你让老子丢了面子,现在,老子叫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给我道歉! “糟糕!怎么把这个混蛋给忘记了!” 方才遭遇石台吸扯,秦锋只是暗自恨铁不成钢,骂自己一句“没事干看那一眼石台做什么”,愤懑之后,充其量也是觉得自己探索福缘的机会变得渺茫,探索时间被一再推后罢了。哪里想过身陷险情,暗中还有一个狡诈之徒伺机而动? 此刻一听吴念声若洪钟的呐喊,声称自己要报仇雪恨,他顿时就察觉一阵不妙,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听着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的心脏简直要蹦到嗓子眼! 之前陀罗峰众修与他无仇无怨,尚且还遭遇了阴谋毒计,自己刚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他一番,现在,这家伙指不定用什么狠辣手段对付自己! 一想到这,秦锋更急着想要挣脱石台的粘附,头上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个不停,眨眼间就将衣衫领口湿了个通透。 “该死的破石头,你放开我!再这么下去,我非得被你害死不可!” 病急乱投医,心急如焚的秦锋哪里还顾得上粘附他的是石头还是人类,脸上灼色火红一片之时,不管不顾的就朝面前那片冰凉的石壁喊叫起来。与此同时,挣扎的力道再度发挥,吭哧吭哧几下,作势就要离开石台逃出生天。 殊不知,还没等他被约束的感觉减轻一丝,从石头上反馈回来的声音却率先传进耳膜里震了他个头晕目眩,直至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这才恍然回神,明白了自己方才做的都是无用之功。 “小王八蛋,别挣扎了,再怎么挣扎你都逃不了!刚才当着我面打我六位师弟时,你不是横的厉害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终于轮到老子收拾你了!” “你放心,老子不会手下留情的,刚刚,你是怎么对我的,老子现在叫你双倍奉还!” 看着不可一世的仇敌在自己面前挣扎,这种感觉,几欲让吴念爽的飞起来,往事一幕幕重新展现在眼前,他的脸色更为阴狠,口中喊出的声响也越发嘹亮肃杀起来。 随着一次次脚步的迈进,他手中高高挥起的重锏早已瞄准了秦锋的肩胛骨,只待从他口中再敢飘出一句反击顶嘴话语,他立刻便要发飙! 现在么,只不过是角色转换过快,他一时还没享受够猫玩耗子的快感。 “说尼玛的头,要打就打,废这么多话干什么!有种的你就打死我,要不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秦锋也是气坏了。 奶奶的,老子身体有活动自由的时候,你不敢动手。现在倒是会瞅时机,专门瞅老子动弹不了时候偷袭!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被石头吸住无法脱身的怒火本来就气的秦锋够呛,再一听这个卑鄙小人的趾高气昂话语,更是让他暴跳如雷,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张口就是一句喝骂吼出! 奇怪的是,这一声骂出之后,他身上如被束缚的感觉突然之间竟消失了,气的起伏不止的胸脯活动之时再没有挤压感,腾地一下,迎着吴念狠狠挥下的铁锏,身体再度恢复了灵动性,忽的向前一冲,顷刻间便脱离了石台。 下一刻,迎上吴念狠狠挥下的一只铁锏,纵身一闪,脚步如陀螺旋转,面上带起凉飕飕的清风,擦着吴念的肩膀,登时化作一抹模糊残影,无比凶险而又轻逸的躲过了这沉重的一击! 也是在电光火石间挪移到一处安全的区域之后,秦锋立刻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的双掌,皆在此时发出扑簌簌的呼啸微响,似有一团云雾在掌下凝聚,这些声响过后,紧接着又颇为诡异的令掌心中产生了血肉破皮而出的痒痛感。 直至快速翻开手掌一看,他这才见到双掌被炎红石台映的殷红如血,甚至,隐隐还有一小段铭文印刻在上面! 不看还好,岂料,这一看,直接就让他双掌憋涨难忍,迅速产生了近乎撕裂扯开的剧痛! 此种痛楚下,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刚刚才镇定下来的身体再次做出应激反应,噌的一下划出数丈距离,脚底犹如抹了油一般,径直便朝着吴念攻击的那方光罩奔赴了过去! 再看吴念,一击未中,整个人的身子顿时歪歪斜斜着就被强大惯性甩了出去,原本离他还有些距离的石台开始在瞳孔中越放越大,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以及鼻梁处两道血线的流下,他的倨傲自大,霎时就全部转变为了怒不可遏。 秦锋临危脱难的一幕,在他眼里彻底变成了筹划已久的阴谋,掸起袖管狠狠擦去鼻血之后,如一头暴怒的公牛一般,他作势就又要返身攻击! 却在此刻,脸上写满了杀人的神情,正欲捕捉秦锋影踪之时,在他先前看中了的那方气罩之前,赫然出现了一道飘忽狼狈的青衫身影! 一看之下,他的脑袋一个肿的两个大,只觉嗡嗡嗡的再没有任何情绪,直到看见秦锋双手覆盖在上面,匪夷所思的令气罩的颜色又璀璨了几分,这才将思绪快速拉回现实,从喉咙间发出了极度凄厉的嚎叫! “王八蛋,把你的爪子从上面拿开!” 本来秦锋正处于浑浑噩噩之中,一切行动都是不由自主的支配而出,这下子可倒好,听到吴念一声嚎叫,刹那如梦初醒,一双眸子闪上错愕的同时,直勾勾的就盯着手下的气罩看起来! 这一看,他只觉春暖花开心花怒放,连此处石殿空间的森然之感,都恍然间变成了安谧与闲适! 不错,在他双掌的轻轻触碰光罩之下,那处光罩的弥合速度陡然加快,于刹那间,显眼孔洞就由玉米粒大小变成了筷子头粗细! 也就是说……在被红色纹路印上以后,他的双掌之中,于无声无息间,居然莫名其妙的获得了加持光罩,弥补裂缝的功能! 如此说来,现在,只要想收拾吴念,再也用不着打斗,只需要换另一种更加文明的方式,就足以逼得让他吐血! 一想到这,他的双眸眯成细细一条缝,慌张的脸色快速变得高不可攀。 “吴念,麻溜点给我道歉!” 第一百六十章 不好意思…… “道……歉?道哪门子歉?老子没弄死你就不错了!” 虽然被秦锋弥合气罩的古怪能力吓得心惊肉跳,但念及这家伙是个打蛇随棍上的主儿,一旦露怯绝对讨不了好,一番思想斗争下来之后,吴念最后还是决定暂时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稳住局面之后再说其他。 眼下气罩已被他击打出孔洞,收取秘籍的大事已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接下来,只需要锲而不舍的继续加工,他相信,不出一两个时辰,绝对能够水到渠成。 可要是被秦锋填补回去,那再想要重新开凿,可就难上加难了。 故而,在按捺下心头的慌乱之后,没有丁点拖泥带水,他脸色再度变得阴沉难看,向前跨出一步便朝秦锋装腔作势起来。 可秦锋呢,似早就看准了他会这样,也不做其他说法,只是依旧用眼中睥睨高傲的神色打量着他,一字一句的把话收入耳中,双掌按在气罩破漏之处的力度越发加大,肉眼可见的,就又将气罩修复了一丝。 直至做完这个动作,重新用审视眼神看上脸色白一块红一块的吴念,他这才装出无可奈何的口气,略带责怪的开口道。 “吴念,你为什么要逼我呢?你一不道歉吧,我这双手就气得直打哆嗦,一打哆嗦吧,就忍不住要把这个光罩弥补起来。好吧,反正看你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会道歉,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把它一点一点补充起来吧……” 说罢,作势就又要故技重施。 “你……你……慢着!万事好商量,别……别冲动!” 秦锋这家伙的敢说敢做,没有人比吴念更清楚了。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做出的成果若真被他销毁,那此次夺取造化的机会可就付诸流水了。 一想到这,纵使再怎么不甘不愿,在理智的支配下,他也是不得不低头妥协。 “怎么的?口气不硬了?你刚刚不是要杀了我么?” 占据了主动位置,秦锋哪里会松懈半分,听闻此言,内心暗爽一下,脸上闪起饶有兴致的神色同时,也颇为讽刺的反问了上去。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吴念不傻,事到如今,自然也看出秦锋要的不只是道歉,心中对漏洞被弥补更为忧心,也顾不得什么架子,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啊。看看你这副样子,像是求人办事吗?算了算了,跟你说再多也没用,我还是一心一意把气罩补起来好了……” 此言刚落,秦锋竟真的显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势,双掌之间红芒更甚,贴在光罩上就又要施展。 “别……别……算我错了,算我错了还不成?有什么条件,你直接开就是。” 挥挥手挡下秦锋动作,吴念低三下四到了极点,脸色比苦瓜还苦,再不敢有丝毫不耐之意了。 毕竟,面子跟前途比起来,他还是更愿意牺牲面子维护前途。 “算你错了?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你了?” 秦锋得了便宜又卖乖,再度咄咄逼人起来。 “不敢,不敢,我是真心诚意的认错的……” 像蛇被捏住了七寸,吴念哪里还有顶嘴的份儿,只能一步退,步步退。 真心诚意认错? 好! 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一听这话,秦锋可算是来了兴致,快速把双掌远离光罩,磅礴灵识瞬间开启了怀中那块载音石,右手摸了摸下巴,张口就道出一句惊叹。 “你错了?你居然承认自己错了?我的天,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你说你错了,你哪里错了?别是搪塞我吧?” 搪塞? 你猜对了,老子就是搪塞你! 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他吴念也得敢这么说才行。 看秦锋又得寸进尺,他真想狠狠朝对方脸上抽一巴掌,可眼下受制于人,为了自己的前途造化考虑,他就算再怎么火大,也是没招。 翻翻眼珠子又吞下一口涎水,喉结蠕动了好几下,他这才又徐徐开口。 “不是搪塞,我是真错了。从刚开始,我就不应该对陀罗峰的弟兄们心怀不轨,抢你们东西,纯属鬼迷了心窍……” “哦?这么说,你还真是知道错了?” 秦锋强忍着笑意,又神情肃穆继续追问道。 “错了,我真错了,你高抬贵手,放过这方光罩吧……” 吴念忍气吞声,说的话,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很好很好,那我在问你,你觉得,刚刚我打你,是为了你好,还是想害你?” 秦锋眉开眼笑,无耻的看向吴念,目中戏谑的味道渐渐浮现。 无耻! 卑鄙! 听到这声话语,吴念简直气得想要掐死秦锋。可事情已经走到最关键一步了,他万万不敢拿前途做赌注,好半晌深思熟虑,这才最后面色悲哀,一脸隐忍的回答了上去。 “当然……当然是为了我好……” 就在他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秦锋羞辱他也羞辱够了的时候,秦锋又一次突破了无耻的新天际。 “恩,你的招子放得很亮。既然这样,就说说你挨打之后的感受吧,不用太煽情,不用太感激,只需要说出真情实感就行。你知道,我这个人心软,一听好话就容易松口……” 天啊! 他还是人吗? 他脸上糊的是黄泥巴吧?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这简直灭绝人性呀! 可,就算是明知秦锋坑自己坑到死,他却也不能不按对方说的来。 慢慢地,在瞳孔涨红之后,他那两片早因说谎而麻木的嘴唇,一点一点,又重新开合起来。 “你打我,是为了让我……让我改过自新,不再走上错路……是为了,是为了拯救我肮脏的灵魂,拯救我布满罪恶的双手……” “你打我……你打我是为了……天啊,我编不下去了,求求你放过那只光罩吧……“ 说完这一声,他似乎嘴里吞了只苍蝇,再也说不下去了,哇的一下捂住肚子脸色惨白的没有人样,就大口大口呼吸器新鲜空气来。 也是在此刻,在看到吴念被自己折磨得够呛,载音石记录的声音也差不多搞定之时,秦锋两只双掌猛地哆嗦一下,光罩上,再次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双手怎么不听使唤了呢……抱歉,真是抱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就这么办! “秦锋!你个王八蛋,不是说好的只要我道歉,你就放过那只气罩么?出尔反尔,卑鄙小人!” “老子今天定与你不死不休!” 这一刻,吴念什么都不管了,万千努力到头来只换来秦锋的戏弄,这叫他如何还能隐忍的下去? 不错,为了造化,为了前途,他的确可以暂时低头。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只光罩上的小洞,在秦锋状似不经意的触碰下,又微微弥合了一丝!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成果,顷刻间烟消云散,若他再不想杀人,那他就是傻瓜蛋子了! 恶狠狠的朝秦锋怒骂出几句咆哮,他身形如电,猛地窜射出去,一只铁锏舞的风声啸啸,高大的身子原地跃起像一只扑向兔子的老鹰,双臂上迅速缠满灰黑色灵气,登时就瞄准秦锋面门砸了下去! 这一击,凝聚了他的满腔怒火,释放了他体内最最精纯的修为,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秦锋死! 什么也不管了,就是要他死! 一击还未落地,地上的那只光罩就率先黯淡了一丝颜色。不难想象,这道攻击若是落在人身上,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关键时候,秦锋也意识到了此击的恐怖,一个撤步堪堪滑出一丈,见铁锏落下的有效范围不再能囊括自己,这才抚了抚胸口镇定下来。 “喂,不就是手滑了一下么?你至于这么较真?没把气罩给你完全糊好,已经算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光罩如果你现在继续击打,或许还有可能在出阁之前打开。若是继续对我纠缠不清,当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这句话,他表现得很是自然,似完全不担心吴念会继续死缠烂打,直直的朝着东面呈现紫色的一片气罩便行去了。 临行之前,还特意扭过头去抛给了吴念一个“你好自为之”的调侃眼神。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循循善诱之后,吴念劈在空中的铁锏准头顿时偏了三分,眼中气的快喷出火来,但到最后,看了一眼自动修复的光罩,终是又恢复了清醒。随后掌下千钧力道不再锁定秦锋,而是疯狂倾泻在了光罩上。 砰! 一声抨击巨响拔地而起,直把整间石殿都震得摇了几摇,彼时光罩上被秦锋弥合的孔洞,在吴念的全力一击下,再度露出了原先的粗细尺寸。不,是犹有甚之! 成果初见,吴念更有动力,信心更足,运起全身的劲力,又一次开始如火如荼的凿击起了光罩。 吭! 吭! 一声接一声…… 吴念这边渐渐回归正常轨道,一直坚持不懈的语晴那里,又如何能差的了? 入阁时间至今已过五个时辰,她那里的光罩已有拳头大小漏洞,蓝中带绿的颜色越来越黯淡,整只光罩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纹,看样子,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够破壁而入,探得其内的功法秘籍! 三人之中,反观秦锋,倒颇有些显得步履维艰了。 先是被炎红石台吸住身体无法自拔,后又遭逢吴念追杀,不得已利用光罩与他斡旋,大好的时间被他蹉跎而过,实在也是有些显得无用。 好在风雨之后见彩虹,斗智斗勇之下,终于用自己的机智成功牵制了吴念,使得对方破开光罩的时间大大推迟,如此一来,自己就有足够的机会寻找机缘,而无需担心由他人从旁扰搅了。 走在粗糙的石板上步步前行,想象中的那种欣喜没有出现在他心头,反倒是一些忧虑和惶恐萦绕在了脑际。 面对东北西南四处石壁,四处蕴含了神秘造化的地方,他有些无所适从。 “依照刚刚修复光罩的能力来看,此刻,我明显是在被石台吸附之后,双手具备了莫名的魔力。可眼下,这么些气罩,我又该如何寻找自己中意的呢?” “语晴从师门带来了纸鹤,可助她锁定适合自己的造化。吴念这厮,刚刚寻找过程中双目散出奇芒,明显也是用了师门秘术。偏偏这些罩子无法用灵识窥探……若我冒冒然出手破壁,这一次机会只怕白白浪费了,却起不到该有的效果。” 神经叨叨的喃喃过一会,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思绪如乱糟糟的线团,不觉间,搔动鬓角,一缕青丝已然落于掌中。 “唉,就算是找到了又能如何?我这双掌,既然对别人的光罩有修补之效,那对于我的,又如何能没有修补之效呢?别是到时候找到了中意的,每发出一次的攻击都抵不上掌心散出的修复之力才好。若是那样,就算累死我,怕也难以有所收获……” 摇头晃脑无奈片刻,他的脸色阴沉的如能挤得出水来。 突然间,就在他百无聊赖一筹莫展之时,面前光罩如同鸡蛋壳一般的形状,却意外为他开启了一条思路! “鸡蛋从外部打破,算是人为破坏。可若是给予合适环境,让它自己破开,则算是生命诞生。此时,我虽不能一只只光罩去打破,可却凭借修复之力,能够使得这些光罩裂缝愈合。既是这样,那若是我一直为它们修复,达到了它们的极限……到最后,想必光罩自会裂开!” “这般做法,自然算不得是我违反规则!对!就这么办!这样下去,一只光罩找不到合适的,我就换用另一只,十只不行就五十只,五十只不行,那就一百只!直到找到我满意的东西为止!” 如同醍醐灌顶,他目中的茫然之色瞬间清扫的不剩一丝一毫,跃跃欲试的神采浮现在脸上,不多时,随着大刀阔斧的走出,瞄准最北方的那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光罩,便率先挑了一只淡紫色的气罩进行试验。 轻车熟路的用双掌附在光罩上,体内的灵力使劲催发,察觉那些纹路铭文已与光罩紧密相贴,秦锋越发亢奋。 轰隆一声将体内修为燃烧,使得体内奇经八脉尽数是浓浓的力量感之后,他心念一至,运转这些能量,霎时就全部冲入了掌心之中。 此种疯狂灌输之下,符文图案的璀璨程度如烈日骄阳,耀眼的光泽晃得秦锋眼睛一花,不自觉的抬起胳膊一挡,就在他半眯着眼睛,面容有些皱褶之时,如鸡蛋壳破碎的声音,陡然从它耳边传了过来! 咔嚓!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个,也不好…… “成了!” 分明是清脆轻微的响动,此刻在秦锋听来,却好似山呼海啸一般震撼人心! 望着面前这第一只试验成功的石坑,他好似看到了一条通往强大的光明大道,嘴巴抽抽了好几下,半晌之后,到石坑上残留的光影彻底消散,那一只灰黑色骨牌传来古朴苍老的气息,这才忙不迭的用手摸索了上去。 偌大的石殿,语晴与吴念二人虽是孜孜不倦的击打着光罩,但自小养成的警惕戒备,却丝毫没有减轻半点。 这一声夹杂着欢呼的破碎声,不止带起了秦锋的满满憧憬,入得他们耳中,也是着实让他们惊叹了一把。 手中进行的火热的击打动作不约而同地的缓了一缓,待看清秦锋后来居上,竟直接把一只北面的光罩破碎,他二人劈砍下的武器,直接当啷一声掉落在了石板上,语晴的凤眸中满是惊诧与错愕,至于吴念,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嘴巴张的与蛤蟆有一拼! 他所选取的地方,不是凝气境威压的北面和西面,而是碎凡境威压的东面! 这家伙莫非是妖怪么? 为什么在他手下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是如此的石破天惊,让人不可思议!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莫非,相比起秦锋来,他们竟差劲到了如此地步? 却在他们心生挫败,有一种浓浓的艳羡之感滋生的同时,秦锋拿起那只骨牌后,也算是完完整整的把上面刻着的名字收入了眼底。 “奔雷劈山诀?” 一字一句的念过上面有些模糊的字眼,好奇的情绪开始浮现在他脸上。越往下看,骨子里的一往无前越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到最后,一目十行看完记载的内容之后,这才表现得索然无味起来。 “哦,敢情是利用秘法淬炼双掌,使其变得坚硬似铁,而后灌输强悍劲气,发挥刚烈无匹的霸道之力。只可惜,这淬炼的方法太过狠辣,竟是要什么珍珠石磨砺,阴阳汤洗涤,甲丁无涯火煅烧,三年五载之后,才或许能有所小成,达到开金裂石的功效。到最后的呼风引雷,力劈山岳,居然是得穷尽一甲子之功!” “如此折磨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若真照这样练下去,用不了几年,我就得把自己折腾死……不练也罢,不练也罢……” 幻想到自己因妄图快速获得霸道之力,而利用某种特殊手段锤炼手掌,到最后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只觉一团凉风从周身毛孔嗖嗖钻入,一个后怕的激灵打出,不多时,就腾地一下把骨牌扔入了原先的坑洞之中。 做完这些,整个人怅然若失,也不管在场那二人作何表情,摇头晃脑叹了口气,又再度朝着另一只还算入眼的光罩走了过去。 “这……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就算方才鸟放屁碰了个巧,他也不该夜郎自大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着染指下一只光罩,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着急着像被扔到外面去!也好,也好,像你这样的臭狗屎,早该被清理出去了!” 见秦锋挑肥拣瘦,又要再次寻找目标,吴念可算是心理平衡了下来。哈哈大笑着嘲讽过几句,也不着急着打碎自己的光罩了,一副看人倒霉的姿态看向了秦锋。 “这家伙真是不自量,成天只想着占便宜。蚂蚁想吃鸡大腿,也不怕撑死……” 颇有些幽怨的白了一眼秦锋渐行渐远的身影,出于善意之心,语晴作势就要出言提醒。可正当她朱唇将启未启,隐隐张合之时,吴念却是瞄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出言奚落了一句。 话语之间,尽皆都是调侃戏谑的味道。 “语晴道友对这家伙可真是上心啊,瞧瞧那眼神,真是含情脉脉,欲说还休啊……” “莫要血口喷人!” 被这话一激,语晴再也不好意思开口提醒秦锋,一坨红晕闪在脸庞上,瞪了吴念一眼,扭过头去狠狠祭出宝莲剑,转而又开始继续起了之前的行为。 整个转换过程,就如同被人说中了心事的小媳妇,羞怯之感溢于言表。 “老子看你这次再怎么嚣张!老子不信……” 阴谋得逞,吴念看猴戏的姿态越足,又叨咕一句,脸上笑得如同深秋开放的老菊花。 可是,话还没说完呢,自二十丈之外,一处紫蓝色光罩上,就又传来了支离破碎的噼啪声。 像是一块玻璃被击碎,无数细小的裂纹在秦锋双掌的贴附下滋生蔓延,随着他掌心的铭文再度一闪,光幕轰然湮灭,腾地一下,术法嗡鸣消失,但见一块鹅黄色玉简从中幽幽浮现,再一看,秦锋眉开眼笑,就又伸出手掌拿了上去。 一边拿,一边渗透神识侵入其中,半晌后,又是与先前相同的声音脱落而出。 “不行,不行,这个也不好,摘星三式,听起来娘们唧唧的,第一式拈花指,分明是凡间的太监才用的手势。不行……还得再找……” 说完,做忧伤慨叹状,又一次皱着眉头,寻觅起了其他目标。 整个过程,别说有一点传送之力从他身下运转了,就连丁点别的声音都没有产生。见这一幕,吴念简直快要疯了! 说好的不能贪多呢? 说好的禁制会出现呢? 尊者,你死哪去了?是你睡着了,还是压根就跟这家伙是一伙的啊? 为什么不把这个王八蛋传送走呢?有他在,这里时刻都不得安宁啊! 偏生,这家伙每一次拿的东西都是他想的却得不到的,这种妒忌的感觉,真真是让他生不如死! “老天保佑,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会被扔出去!下一次妙清长老一定会来!” 怨毒的朝天起誓,吼叫了好几句,吴念脸色才算好转了些,可就算有所好转,那阴沉的颜色也没有多少改观。 十数息过去,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蔓延向远处,又是相同的碎灭光幕声音产生。 咔嚓! 咔嚓! 这一次,秦锋为了加快寻找的效率,一次性,居然是破开了两道光罩! 若只是破开两道也就罢了,关键是,看到那两只足以在外界引发哄抢,让人眼热的功法,他还是贱兮兮的表现出了不喜欢! 还是那不变的语调。 “找个好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呢?什么推云遮月,什么力破千钧,这种功法,根本就是不适合我的嘛……” “不行,还得再继续找。一百个不行,那我就一千个,一千个不行,那我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见此状,吴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慨了,双手在嘴巴上呈现喇叭状之际,一声不忿的喊叫就此发出! “老天爷,你长没长眼睛啊!这种人太过分了!他……他得陇望蜀,你们看不见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的是你! 八令齐出,风云变幻。道道流光溢彩如爆开的烟花,砰砰直响之际,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陡然成型。令牌为叶,灵气为蕊,七彩神光从中汇聚合拢,不多时,听得破空嗖嗖传出,再一看,八道虚幻“莲子”如出膛炮弹,径直朝着八座山峰飙射了出去。 方才还人声鼎沸,闹哄哄如市集卖场的地域,俨然已在如临大敌的众修映衬下,变得肃穆而且紧张起来。就连空气中,都是多了一丝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之感。 妙清身居众人前列,目光中已然是遍布灼急之色,虽是努力使表面上做到波澜不惊,但手掌边淌下的一滴冷汗,最后却还是出卖了她。 “大家伙再仔细找找,看看周边树林草丛中有无他三人的影踪……” 又一次吩咐众人出去找寻失踪三人,妙清抬头仰望残阳如血的天空,不觉间已是怅然满面。 却在她满心颓丧,已对三人逃脱危险不抱多大希望之时,伴随着半里之外一片橡树林中草木悉索的声音响起,一道喜出望外的惊呼声如霹雳一样传在了耳中。 “吴念师兄在这!” 如同是死亡的魔咒被打破,听得这声捷报,压在众人心头的重石纷纷轻松了一些,不多时,西面一只小潭便,也紧随其后的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呼救! “快来人,语晴师姐在这里!” 这两声声音入耳,妙清心头的阴云瞬间消散了一大半,身形一震,也顾不得长老的仪态与风度了,刹那间,就飞奔向了抱着两位伤者的那两名弟子。 “语晴怎么样了?” 同为女性,妙清自是担忧语晴胜过其他人。刚一来到二人面前,登时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语晴身上。见昏迷之人脸色晦暗,尽数被烟灰火气沾染,她连忙询问一句。 “罢了,你们能瞧出个什么来,还是本座亲自来吧……” 说着,右手皓腕轻轻伸出,小心翼翼地搭在语晴脉门上,同时左掌垫在她背后,立即展开了全方位的检查。 却不料,这一检查,骤时就让她面色铁青起来。 “此女法力耗尽,生命之火也黯淡到极致。在她身后,更是有一击重掌印刻……若非你们及时发现,再有片刻,怕是就魂归阴冥了……” 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丹药被她喂入语晴口中,直至丹药入喉,又过了半晌,怀中的语晴,这才眼皮微微张开,恢复了些许生机。可即便是这样,整个人的气息还是萎靡至极。 “语晴,告诉本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察觉此况,妙清第一时间出言轻问。 “秦……秦……锋……” 语晴睫毛眨动,努力从齿间挤出三个字眼,未等妙清听的详细,浑身炙毒遍布脏腑,便又让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到底你要说什么?什么秦锋?你倒是说清楚啊……” 妙清只见语晴嘴唇呢喃,却又听不大清,好不容易听清了秦锋二字,信息却又突然中断,一时气急上火,揽着语晴脖颈便又更大声追问起来。 正当她急的快要跳脚之时,眼睛余光无意间瞟到一脸死人颜色的吴念身上,这一下,直接就叫她再也无法镇定了。 目之所及,吴念上身焦黑沾满血渍,一只右袖被从臂膀处齐齐斩断,只留下秃噜的碎肉白骨袒露在外面。他,竟是被人斩去了一条胳膊! 再一看,伤口之上,锋利的锐气经久不散,隐隐还有金光附着,结合语晴方才话语一番思量,又吐出几口浊气,她的双眸堪堪要喷出火来! 一枚更为药香浓郁的丹药被她按入吴念嘴中,感觉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不再喷溅,整个人也有了生机恢复,华美的袖袍甩动之际,一条彩色匹练兀自飞向了十丈之外的一处断崖! 一刹那,地烈天崩! “秦锋!居然真的是你!” “好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先是一层楼阁之中巧取豪夺打伤吴念,后又狂妄自大对本座忤逆不敬,到现在,居然还出手重伤语晴,用金刀砍下了吴念的一只胳膊企图治他死地!” “此心可诛,此人该杀!” “怪不得方才所有人都会被传送之力强行送出,怪不得连本座动用秘术都难以抵抗,原来,是你个畜生为了私吞造化,密谋杀害此二人,触发了祖宗的禁制!” 她言之凿凿,她义愤填膺,似方才亲眼目睹秦锋杀害二人的经过,又似深切感知到了禁制是秦锋所触发! 她的语气比之先前的怒不可遏还要严重,简直到了濒临暴走,杀性毕露的地步! 若此刻秦锋站在她面前,她必定会毫不犹豫,亲自出手诛杀此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闻此言,所有人憋攒的怒气又死而复生,瞬息间,他们又开始肉痛自己本该有的造化被人付诸一炬,顷刻的功夫,他们的眼前重新显现出了秦锋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庞! 心底埋藏的愤恨迅速开花结果,就在妙清刚刚气的手都颤抖起来之时,无数声斥骂声也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果然是他,怪不得老子好端端的寻找功法,会被中途传送而出!夺宝物,强杀人,吞造化,触禁制……这王八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原来我只道他是被冤枉的,没想到此人真是狼子野心。好端端的造化就这么没有了,妙清长老,您要为弟子等人做主啊……” “妙清长老,做主啊!” “此人心肠歹毒,卑鄙无耻,简直是我修真界的耻辱,是我天极宗的败类!请长老一定要秉公办案,将此贼诛杀惩治,以儆效尤!” “是啊,杀了秦锋,夺回造化!您一定要帮我们夺回造化啊!” 一声声,一句句,如一把把刀刃,将陀罗峰众修最后的一点侥幸绞碎成粉末,也使得他们彻底沦为了众矢之的。 不多时,众人怒火无法发泄之时,赫然是将他一行七人当做了祸患滋生的罪魁祸首! “秦锋这样做,肯定有同谋!之前他就伙同一众师兄对思过崖进行了抢劫,也就是说,早在未入二层楼阁之时,他们就酝酿好了阴谋!” “这群王八蛋为了自己的造化,居然杀人害命,还不惜将我们传送出来!他们该死啊!真是该死!” “找不到秦锋,就拿他这些师兄们顶替,只要有他们在,不愁此贼不肯出来!到时候,就要他血债血偿!将这群王八蛋送到执法堂去,让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兴师问罪! “瞧瞧陀罗峰的人都是什么德行,真不知他们凭什么能够享有如此崇高的宗门地位……” 群情激愤,骂声连连,在妙清的大肆渲染下,所有人对秦锋的仇视痛恨达到了前所有未的高度。此时秦锋虽然已随着仙籍阁一同消失,但他们打心底里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的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怒火无从发泄之下,立刻便将这种愤怒的情绪,转嫁到了陀罗峰身上。 如此混乱的情形,从来都不缺乏鲁莽好斗的出头鸟,仰仗着众人的精神支持,以及长老的默许不管,眨眼的时间,十七八名修士就将黯然神伤沉首呜咽的陀罗峰人重重包围起来。 昔日的同门情谊全然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对于陀罗峰长久以来崇高地位的嫉妒与艳羡,统统都在此刻化作了棒打落水狗的快意,在他们看来,此刻只要吃死这七人,他们便能走向通达光明的美好未来!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口中不发一言,目光无比凶狠,牢牢锁定着七人身影,似吃人的猛兽在窥伺这即将到手的猎物。 “你们放屁!” 面对人们的祸水东引,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的七人终于赤红着双眼,在深深呼吸之后蓦然站起身来。 这一刻,他们不再沉默,他们要为死去的师弟正名,他们要为陀罗峰洗脱冤屈。 悲伤固然悲伤,可悲伤过后,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之转化成力量,一股与不义势力作斗争的力量。 秦锋说的对,一日陀罗峰,终生陀罗峰。 他们可以被人凌辱,但陀罗峰不可以! 这一刻,他们选择了爆发。 啸啸的清风吹刮着每一人的衣衫,卷走了他们往日的与世无争,带来了一往无前的决心勇气。 “你们凭什么诬陷我师弟?凭什么说他是害你们被传送出来的元凶?莫非,仅凭妙清长老的一家之言,便能够陷害好人?便能够歪曲事实?” “你们山峰还好,自己人都回来了,可我们陀罗峰呢,损兵折将,秦师弟现在也下落不明……事情尚未搞清楚,你们凭什么说他是恶贼?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陀罗峰?” …… 七人七言,没有了丁点的任人揉捏,尽是男儿的铮铮铁骨。 “哼,还敢顶嘴?若此事不是秦锋所为,语晴背上如何会有他的掌印,吴念被削断胳膊的缺口,又为何会有他的金乌刀残余法力?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你七人之所以还嘴硬,那是因为你们早已与秦锋勾结串通,沆瀣一气!他该死,你们固然也逃不了干系!现在居然还敢在本座面前大言不惭,尔等是不是活腻歪了?” 七声语句似火星一样点燃了妙清心里的火药桶,随着一股大力猛地散出,她的不容置疑话语也拔地而起,此言刚落,刚刚才站起的七人,刹那间被打折了膝盖,扑通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本座问你们七人,今日残害同门,私吞造化之事,你们是认还是不认?” 妙清娥眉倒立,浑身被一层浓浓煞气包围。 “认?认不认不都一样么?长老早已将罪名加在我等身上,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冲冷笑连连,慢慢挺直了腰板,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剧痛,一点一点的将身子重新站起。 “长老不公,还要我等说什么?妙清,你是非不分,一意孤行……你根本不配做宗门长老!” “屈打成招,诬陷好人,妙清啊妙清,你简直蛇蝎心肠!” 又是两道不服之音紧随其后。 掷地有声的话语淡淡播散中,七道身影果然又齐刷刷的佝偻着站立起来。 虽然面部表情狰狞,可他们不屈! 虽然浑身被剧痛包裹,可他们不畏! 听闻此言,妙清只觉两片肺叶子要被气炸了,目前无休止的涌现阁中秦锋羞辱自己的一幕幕情景,待得胸脯起伏幅度越来越大,精致的锁骨也与衣衫摩擦的沙沙作响,她再也不肯收敛自己的怒火,目光一凛,玄光爆射,随着两只皓腕重重往腰际一拍,七道寒光凛凛的铁钩刹那便出现在了她的掌中! “死到临头还不认罪,反而对本座出言不逊,好,好的很!目无尊上,妄图造反……现在,本座就叫你们尝尝琵琶骨被穿透的滋味!” 说罢,掌中七只铁钩如长了眼睛的毒蛇,直直被她甩飞而出,凌厉阴狠的气息令的天地之间残阳余影为之色变,更是平地刮起了一阵冷风,噼啪乱响的声响中,巨大的力道准确无比的将铁钩钉在七人肩膀后背,一时间,噗嗤噗嗤的血雾堪堪要将此地变为刑场! “啊!” “啊!” 铁钩穿肉刮骨,七人闷哼惨叫,身体扭曲翻滚跌在地上,见到此幕,妙清这才心头略感舒适,震荡的袖口,也缓缓垂落下来。 也是在七人皮开肉绽,惨叫连天的同时,自此地天空之上,瞬时飞掠来了七道颜色各不相同的长虹。 赤,橙,蓝,绿,黄,青,紫,赫然是除陀罗峰之外七座山峰的掌座降临! 燕霞峰掌座,陈浩天,国字脸方口狮鼻,一身灰色道袍猎猎响动,头插古木簪,手持白拂尘,双目如炬,人未至,话先到。 “妙清长老,此间究竟发生了何时?缘何时间未到,所有弟子便被遣送出阁?” 云龙峰掌座,马长风,一身橙袍劲装,座下骑着一只葫芦,斜倚躺靠,威严神情中略带慵懒,也是目光如电,迅速勘探了起了此遭情形。 彩蝶峰掌座,千叶,朱红色纱裙穿着,头做飞凤髻,青色流苏坠在衣衫四角,唇红齿白,面如美玉,宛若天人,身下坐一只莲叶,巧笑生嫣,仪态雍容。 昊天峰掌座,钟鼎峰掌座…… 各个长老如流星落世,各有各的绝代风华,不觉间,此地上空已尽是雄浑浩荡的修为之力覆盖。 “掌座,您一定要为弟子做主啊!” 有了师门领袖做后盾,在场所有人全部如同找到了归宿,扑通扑通的跪地之音响彻地面,不多时,便纷纷将凄苦乞怜的眼神抛向了半空上与妙清对目而视的一众掌座。 七目对视一人,饶是妙清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不禁有些脸色发烫,底气略虚。 好不容易平心静气,连连呼入数口清新空气,这才感觉压抑感觉好了一些。抱拳朝在场掌座一一作揖,两片薄唇就此微微开合。 “诸位掌座,实不相瞒,今日仙阁开启,本是于各峰都有造化的好事,却不曾想,陀罗峰弟子包藏祸心,入阁之后,先是使出诡计巧取豪夺,而后更有秦锋此子入得二层楼阁毁坏了禁制,这才招致仙阁提前消失……” “各峰弟子,也正是遭此贼坑害,这才功果未成,而被提前传送出来……” “且不谈,在此之中,先有思过崖弟子被秦锋重伤,险些殒命,更是后有语晴遭受突施暗掌奄奄一息,且思过崖弟子吴念被恶贼斩去一臂……此间种种,真是令人发指!” ”什么?“ ”什么?“ 话一说完,没等她将语晴吴念二人所在方位告知其归属掌座,两团柔和混沌光雾便自悬空巨大莲叶,与一柄乌金法杖上洒落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讨要赔偿! “吴念!” “晴儿!” 浩瀚的修为法力洋洋洒洒而下,磅礴汹涌的灵识漫散四周荡漾,也是抱着二位伤者的同伴作势就要迈动步伐,将伤者交还掌座之时,那两团凭空飘下的混沌光雾骤然扩大一倍,朦胧虚幻之间,如肥皂泡一般,赫然将二者的身体包裹其中。 下一刻,两层色彩各不相同的修复精华覆盖在语晴吴念身上之后,从彩蝶峰长老千叶与思过崖掌座刑冥身下迅速散出吸扯之力,一时间,在场众人只觉狂风大作,眼前的情状灰蒙蒙的再也看不清,待得视线重新清晰之时,吴念与语晴的身子,早已落在了各自掌座的身边。 伤者就在脚下,惨状触目惊心,见此幕,饶是这两个平素里高高在上,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掌座,也在此时不由得脸色发青。 刑冥此人城府极深,虽为思过崖掌座,但平素极其喜好算计别人,且执法严苛,颇为护短,故而脑门正中缺了一片头发。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喜欢吃亏的人,今朝偏偏看到了自己座下的爱徒受到了伤害! 断臂一幕,血迹斑斑,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随着一只深绿色晶状膏药从袖间掏出,继而轻缓放在吴念断臂碎肉之上,他的脸色一时难看到了极点! “吴念,是谁伤了你?” 掌下乌金禅杖重重往下一落,砰地一声,虚无的空气中便多出了一股暴戾强横的杀机。一时间,云雾翻腾,飞鸟尖鸣,周遭尽皆蔓延着他的无匹劲力。 便是四面八方全是掌座,在此暴怒之下,身下的坐骑也只能暂避锋芒。 千叶此人雍容华贵,虽百岁年纪,但仍然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娇嫩如少女不说,整个人的气质也是出尘脱俗的很,寻常情况下,尽是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和曼妙之感。 此时见到语晴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也是艳容一变,赶忙取出一只粉红色珍珠喂其含入口中,待感受到浓烈的炙毒在语晴体内横行,倾城的容颜顿时覆满寒霜。 “伤我徒儿者,究竟何人?简直胆大包天!” 见到彩蝶峰思过崖二峰掌座一副暴跳如雷之态,再一审视各自门徒颓败委屈的神色,一股股无名怒火,也随之荡涤在其余各位掌座心间。 燕霞峰陈浩天拂尘微动,满脸阴云之时,也是莫名暴躁。 “妙清长老,此次仪式本该有你主持万无一失,为何现在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一众弟子空手而回不说,彩蝶峰思过崖连伤数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长老从旁管束,为什么还会有门人昏迷重伤的恶性事件发生?妙清长老,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陈浩天一出言,生性嫉恶如仇的昊天峰掌座也大步一迈,朝妙清露出了质问的表情。 “妙清长老,此事,我们需要你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妙清长老,你也太不称职了……” 一句句埋怨责备话语传来,一时之间,真叫妙清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好在,正当她手足无措,不知从何解释自己的失责问题之时,眼底余光瞟到地上挣扎翻滚的陀罗峰七人,很快又找到了托词。 “诸位掌座息怒……此事,的确与妙清难逃干系,可追根究底,却是因为陀罗峰一众修士心肠歹毒,贪得无厌所致!语晴与吴念被重伤,皆是秦锋所为。除此之外,思过崖一众受伤弟子,也是被秦锋与师兄们施加毒计坑害所致!” “此人伙同其他师兄搅乱秩序,不止天性狠辣,更是品格低贱,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身犯重罪还与本座忤逆不敬,更是借着陀罗峰赐下的诸多法宝横行霸道,强行突入了二层楼阁!” “若非此人滋生事端,在二层之中触碰老祖禁制,一众修士何以被提前冲送出来?便是本座,在老祖法阵组织下,也是毫无抵御能力……” “此刻,秦锋已随仙籍阁消散而身死,与他结党营私的师兄们,也已被妙清穿了琵琶骨,就地制服……“ 说罢,倍感口干舌燥之际,还恭敬朝诸位掌座一拱拳,掷地有声的喊出一句:“万望诸位掌座明鉴!” 此言一出,犹如油锅中溅入了水花,所有掌座大惊失色,不多时,便由先前的横眉怒目变成了怒发冲冠! “陀罗峰!好一个陀罗峰!想他韩渊然寻常时刻作威作福,不将我诸位掌座看在眼里也就罢了,谁想到,此番造化盛事,他竟然鼓动座下门徒包藏祸心!此事,本座绝不与他陀罗峰罢休!” “就是,此番恶行,便是闹到掌门那里去,他韩渊然也别想逃脱罪名!道貌岸然,治徒无方,导致同门相残,大好造化付之一炬,此举此行,我看他还有何种狡辩之词要说!” “好一个韩渊然,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此次祸事,咱们一定要去掌门那里跟他闹到底!” 种种言辞,讨伐斥骂,恶言恶语,不外如是。 “够了!此刻祸事已生,便是在这里继续做口舌之争又有何用?秦锋这个罪魁祸首虽然身死,但现在还有他的一众帮凶苟活于世!此刻,大家应该想想如何维护利益,还门内弟子一个公道,而非吵吵闹闹不停!” 此种糟糕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刑冥阴沉着脸色怒吼出一句,才总算骤然消散。 此言一出,在场七嘴八舌之声再无一丝,无边无际的天空中,刹那变得鸦雀无声。 “依刑掌座所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云龙峰掌座马长风一溜烟从巨大红葫芦上跳下,颇为疑惑的问道。 “哼,他陀罗峰向来其他我其余七峰,趁着此次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韩渊然!” “秦锋虽已身死,但外门之名与所受超然待遇皆还存在。这一次,本座要让他韩渊然亲自除去此人的外门资格,将他逐出山门!” 恶毒的神光从刑冥口中抛出,一瞬间,他的眼神锁定在了地上滚爬着的那七人。 “不止如此,我徒儿吴念与千叶掌座的爱徒语晴所受的伤,也必然要他们血债血偿!他陀罗峰不是擅长炼丹之术么?那,便让他们用此作为补偿好了!” “还有这七个恶徒,若不惩治,实难消本座心头之恨。此时虽是执法堂的人不在,但本座还是要为天极宗清理门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可代掌门行事 “师父,掌座,你们究竟在哪?” 天边垂暮的夕阳,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悲凉的晚风拂在身上,刘冲等人心头的希望之光,也是越来越暗。 疼,他们不怕,苦,他们能吃。 纵是琵琶骨被穿,修为之力无法动用,他们亦不畏不惧,因为,他们相信,只要掌座等人一到,自己等人便能够洗雪沉冤。 可唯独,被漠视,被抛弃的滋味,令他们无法忍受。 令箭已发,师父与掌座等人,为何迟迟还不肯来? 其余七峰的掌座,已成围剿凌压之势,七人凶相毕露,无不筹划着如何挟怨报仇……眼下他们的处境已经如履薄冰,为何,陀罗峰的高层,却未有一人前来? 凭掌座等人的修为,便是万水千山,此时,也该到了吧…… 苦苦的等待,一点一点随日头的坠落而变得希望不再,无边的凉意席卷周身,为他们带来层层不尽的失望与落寞。 “掌座……你们为何不来……” 被穿琵琶骨时都没有落泪的七人,内心的倚仗与依靠轰然崩塌之下,竟开始掩面垂泣…… 晚风,落叶,残阳,红云……将他们支离破碎的心,一片片割成鲜血淋漓。 反观天上。 七人七态,虽是仪态不同,但神情间酝酿的怒火,却是出奇的一致。 “哼,韩渊然这家伙必定是做贼心虚,知晓一众门徒犯下了滔天大祸,故才不敢前来!他不来,本座便替他行掌座该做之事!” 刑冥内心的毒辣早已按捺不住,刚刚出言之后便是要等待瞧看众人的反应,此时一见众人尽皆愤然默许,当下两只袖袍中各位飞射出一团宝光物什。 与此同时,左掌成托举之姿,右掌为抓握之势,不多时,宝光散尽,在他左右双手便出现了一只橙色木鱼,以及一根木鱼棒。 “尔等七人胆大包天,心术不正,妄图夺取别人造化,更是对同门师兄弟痛下毒手。此种行为,简直人神共愤!今天,韩渊然未至,便由本座来执行门规!” “尔等身犯滥杀之戒,贪婪之罪,依门规论处,当废除一身修为,剥夺外门资格,贬入苦陀峰,生生世世为牛为马,极尽各种人间恶苦!” 说罢,左掌高高举起木鱼,右掌握紧细长棒槌,口中念念有词之时,道道灰黑色佛光从木鱼缺口之间滋生,霎时便化作一只只牛头大的铁拳,拉扯着疾风劲力,砰然撞在了七人身下的肚腹位置! 砰! 砰! 一连七拳,招招狠辣,式式悍然,拳头刚至,七人丹田如同被一记重锤生生砸碎,所有灵力修为在体内乱窜横流! 噗嗤噗嗤数口鲜血大肆喷出,只觉奇经八脉宛若被利刃挑断,灵魂深处产生撕裂湮灭的痛楚,头皮欲裂,双目失明,转眼间,便如被割倒的麦子,扑通扑通接连摔向了地面。 …… “奇怪,为何本座今日心神不宁,总感觉如芒在背……” 盘膝坐在天极峰玲珑殿中,韩渊然额头尽是细汗,匆忙间将眉心的磅礴灵识输入到身下法阵之中,换得乾坤五行阵,休门阵眼一阵幽光大绽,扭过头去,他眉头紧皱,如有心事般朝身旁吴秋生喃喃倾诉道。 “也难怪,掌座已经一日一夜未曾休眠了,此种情形,怕是疲累过度,神魂耗损太大所导致的幻觉。” 吴秋生深吸一口气,双掌将雄浑修为散入身下阵眼,眉心灵识疯狂注射在坎位上,老脸苍白着吐出一句。 “陀罗峰的事,有老三在打理,您大可不必忧心。掌门吩咐的事情,咱们做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等待镇天碑嵌入离门,一切便大功告成了。” “就是不知道,此番咱们门内的弟子入了仙籍阁,究竟是探得了何种造化?” 二人谈话之际,二长老也已完成手头工作,见掌座依然难以舒展眉头,他计上心头,颇有些转移注意的与韩渊然说道。 “是啊,本座也是期待的紧。罢了,莫谈其他了,一切事情,等回到陀罗峰自会知晓,再谈论下去,怕是要耽误护宗大阵的开启了。” 一听此言,韩渊然果然愁容不再,眼前不自觉闪现出秦锋等人意气风发的模样的同时,嘴角立即荡起了一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在神魂力感知到阵眼中有所异动之后,却又迅速出手,连连催促起了二人。 …… 与此同时,天极殿中。 “彩云童子,烦请通禀郑掌门,就说我等一行七人,有要事需要掌门仲裁……” 气势汹汹的七人,大步流星的走在琼玉地面,为首二人,正是思过崖掌座刑冥,以及彩蝶峰掌座千叶。 他们每一人手中,都是拖拽着一根黝黑粗重的铁链,铁链末端,恰是陀罗峰被穿了琵琶骨的七人。 见到彩云童子站立殿侧,刑冥收敛脸上倨傲,一眼看罢手中囚犯之后,立刻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彩云童子,一身红色流云袍,头扎冲天髻,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端的是俊俏少年。 听得刑冥一言,见得地上跪伏之人,他虽是满心震惊,但却依旧目不斜视,白皙的脸蛋上闪出与年龄不衬合的老成,玉如意微微在手中一托,旋即便脆生生的张开了嘴巴。 “七位掌座来的真不是时候,此刻掌门闭关修炼,怕是不能为各位主持大事了。” “哦?掌门闭关了?他在何处闭关?本座等人却有要事需要禀告,此事刻不容缓,童子若是知晓,还请诚言相告。” 云龙峰掌座马长风弹出一步,将沉重的铁链扔在地上,兀的溅起一团火星。 “请童子告知实情!此番若见不到掌门,我等只好在这里等候掌门出关了……” 刑冥目色有些不耐,沙哑的声音荡在殿中,带来莫名的阴森之感。 “看几位的样子,确实也是心急如焚。可掌门闭关时曾立下嘱咐,此次闭关非同小可,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准惊扰了他……彩云便是有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彩云童子面相和蔼,声音婉转如黄鹂鸟,谦逊有礼的回答道。 “这可怎么是好?眼下此事确实需要掌门仲裁,还我宗门弟子一个公道。掌门闭关无法打扰……莫非,此事真要就此搁置?” 又有一位掌座站出身来,火急火燎的说道。 却在此时,看到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露出不满情绪之时,彩云童子又开口了。 “诸位莫急……此番闭关,掌门还有口令留下。在此期间,若宗门有重大事情发生,可又七位掌座自行商讨,若最终达成一致,则可合七人之力开启苍冥结界,拿到印玺,代替掌门行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掌门真是这么说的?” “此话当真?” 一下子被天降馅饼砸的头晕目眩,刑冥等人大有如梦似幻之感。难以置信之下,顿时又异口同声的问出一言。 “掌门口谕,孰敢作假?诸位若不信,那就请在这里等候吧……” 说到这里,彩云显得有些生气,目光朝向天极殿顶悬着的那一方金色结界扫了一眼,转而便再不做声,径直朝别处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立法旨,废名号! 能够登上各峰掌座的位子,七人之中哪里会有庸人? 论修为,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论城府,那更是万里挑一的大师! 这句惊世骇俗的口令,从别人口里说出或许不足为信,可从彩云童子口中说出,那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加上彩云童子临走之前表现出的不悦表情,七人几乎立时可以断定,掌门闭关之前,的确是立下了这么一道口令。 思考良久,朝着童子消失的方向悻悻的望了一会,不多时,偌大的宫殿之内,七人之间又有了新的谈论之声。 “此话既从掌门亲信彩云童子口中说出,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大家想一想,宗门之内,除却掌门地位崇高之外,剩下的各个山峰,还不是咱们七人说了算?说的难听点,咱们七个,哪一个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时掌门闭关潜修,门内事物需要处理,自是需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物代理。找上我们之中任意一人,或许不足够服众,但要是七人协商,那就不一样了。掌门深谋远虑,以本座看,此事定是真的!” 马长风表现出一副智者模样,频频捋着颔下胡须,很是有些故作姿态的味道。 “此话有理,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昊天峰掌座半眯眼睛,随声附和道。 “说这么多干什么?彩云童子既然这么说了,是真是假,合我七人之力,一试便知!若是真的,大殿上空掌门布下的苍冥结界必然会破开,届时,掌门的印玺,也能被我等所得……” 刑冥神情肃然,一言喝止其他人说辞,率先升起手臂朝着虚空之间轻轻一点,立即使得苍冥结界泛起涟漪。 说完之后,似显得有些不耐烦,做出一副邀请姿势,便站到旁边去,等待其他掌座施法。 “刑掌座所言甚是,刘某赞同你的观点。” 见刑冥一试之下使得结界空间变得震荡,刘浩天不甘落后,正声朝其他人作揖抱拳,旋即也打出一记指法,嗖的没入了结界之中。 “既是如此,那还等什么?各位长老,速速动手吧!” 试罢,窥得结界之中隐有异动,他赶忙站到一旁,大声向其他几人提示起来。 话音刚落,其他五位掌座再也不做犹豫,面色上涌出一团期待,五人五指,各出一道匹练法术,一时之间,大殿上空尽是五颜六色。若有外人在,当是认为此地绽放了烟花了。 七指方至,异变陡生! 有了七道气息不同的法指加入,淡金色的苍冥结界上封印的一个“结”字迅速剥落凋零,噼噼啪啪的剥皮声产生,不多时,庞大透明的结界光团就如煮开了的沸水,咕嘟咕嘟乱叫起来。 三息一过,“结”字骤然消失无踪,彼时还如倒扣钟鼎一般的结界,刹那炸开崩灭,无数道金光化为点影湮没空气中,随着一道金光飚出,掌门的金色印玺,赫然朝七人飞射而来! “果然如此!” 刑冥反手散出强悍吸力,一把握住印玺,面上的阴沉瞬间转为浓浓的狂喜。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陀罗峰究竟还有何种托词好说!” 双掌交叠飞速打出一道法诀,指间如同点就了红色的墨水,他的右手不时在空气中挥划而下,左手则是如拉动画轴一样铺展书纸,咻咻的破空声中,一道通体灰黑,但却字字布满肃杀讨伐气息的法旨,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 “咳咳……我这是在哪里……” 火色世界内,一团流动火焰的覆盖下,浑身焦黑如同烂泥的秦锋,张开自己干裂流血的嘴唇,极度虚弱的轻声呻吟一句。 他的胸口,早已塌陷,他的四肢,早已干枯,浑身上下,除却一颗干瘪的心脏尚还保持着似有若无的心跳,其余各处,尽皆是陷入了残废的境地。 便是这声极其轻微的说话声,也是他积攒了好久气力,忍着痛彻心扉的剧痛,这才努力说出。 他的双目早已失明,便是鼻孔,也尽数被灰烬塞满。能够撑到现在,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又大肆咳嗽了好几声,咳得嗓子快要蹦出来,眼眶之中,鼻孔之中血流不止,深感冰凉舒畅之下,这才露出会心一笑,旋即又陷入了昏迷沉睡的状态。 殊不知,此时此刻,就在他怀中胸口处揣着的那一只玉镜上,幽幽的散发出一团浓郁的吞吐之力。 ……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转眼间,便是三日而过。 这几日,不知为何,正当其他山峰还是姹紫嫣红,百花斗艳的时候,陀罗峰上,却是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短短三日之内,所有草木鲜花,无不枯萎死去,整座山峰,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便是那生命力最最顽强的仙鹤瑞兽,也是连连病倒了好几只。 数千弟子,汗流浃背,修行之路被迫阻断,终日只得待在居所之内,一旦出去,不是中暑便是昏厥。 不闻法力轰鸣之杂音,只剩民不聊生之哀怨。 直至今日,天空之上降下一阵甘霖小雨,这才稍微缓和了些,带来了些许的湿润与清凉。 作为陀罗峰的代掌座,三长老柳谦,遭逢如此巨变,他真是急在脸上,苦在心上。先不说如何向韩渊然交代,单是几千弟子与数万株药草出事,便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来回在海棠轩中走来走去,他的眉眼间尽是灼急与不安,却不料,就在他心烦的一把将身上的衣袍脱下甩向床榻之时,从那阁外西南方向,陡然飙射来了来势汹汹的七道长虹! “陀罗峰韩渊然接旨!” 与此同时,一通体灰黑,上书“法旨”二字的法纹卷轴,赫然通过为首之人的双手,清晰无比的展现在他面前! “今有陀罗峰外门弟子秦锋,刘冲等人包藏祸心,肆意妄为,于仙籍阁内巧取豪夺大开杀戒残害同门,且忤逆尊长意图谋反,此举此行,实乃令人发指。更有秦锋贪得无厌故意触发祖宗禁制,致使全宗造化毁于一旦……” “宗门法度视若无物,同门情谊不管不顾,秦锋虽死,犹不可严正法纪,平息民怨。经七峰掌座商议,掌门认同,现决定剔除秦锋外门之名,由掌座韩渊然亲手收回其享有的一切待遇。其余七位同谋弟子,穿琵琶骨,废浑身修为,此生不可再入修真界,永世发配苦陀峰为奴为役……” “徒不教,师之过,念及无辜弟子白白流失造化,实属怜极冤极,故今敕令陀罗峰于十日之内交出以下丹药作为赔偿!” “越障丹三十颗,百花玉露丸一百颗,地方丹两百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子母火,老祖魂! “王……八……蛋!” 一个个艰难的字眼从口中吐出,秦锋眼角滴落的清泪更多。焦烂的皮肤落入泪水,腐蚀的剧痛令得他神魂几乎湮碎,使得他最后一缕生命火苗都似是马上熄灭。 但,痛是剧痛,一旦扛过去,却是短暂而又珍贵的清明。 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煎熬,也不知顶住了多少放弃的念头,半晌过后,浑身的灼痛滚烫之意死灰复燃之际,他那先前还晦暗黝黑,连缝隙都没有的眼皮,竟然一点一点舒张开来。 若是他此刻得见,必定会为眉心散出的淡淡荧光,肚腹之中扩荡出的紫色精元,以及……那一串串如蝌蚪状的符文缭绕,而哑然失神。 温润而又轻柔的光团贴附体表,冰凉舒畅的泰然之气涌入七窍,这两股磅礴力量的缓缓改造下,在他心脏之外,一层一层的血肉皮肤,正在接受着有条不紊的精心改造。 炽痛依旧,但在精纯的本源之力修复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行进。 慢慢地,他的鼻孔之间又有了空气流入,虽是火辣难当,但到底是与外界开始了沟通交流。 他的眼皮焕发出新生嫩皮的光泽,虽不是很白皙,有点黑黄,可终究是一点一点张开了来。 咔嚓…… 如老树皮蜕皮,似新芽破壳。 沙沙…… 皮屑剥落,头发重生。 久违了的世界,老子……回来了。 顶着皮撕肉裂,脱胎换骨的摧残,他目中流淌着野兽般的目光,内心无声的嘶吼,看了看一片炎红的世界,如是说道。 “小娃娃,你……终于醒了……” 一声苍老中带着欣慰的声音炸响脑际,在他眼皮尚未完整睁开之时,眼瞳之中,一道身着白袍,脸上雕刻着沧桑皱褶的老人面孔,幽幽的浮现在上面。 “你是谁?!” 秦锋心头大骇,快速咬了咬舌尖,并未能如愿驱散眼前的异况,慌乱之下,他匆忙喃昵出一声。 此言似在老者意料之中,听得秦锋一问,他满头银丝无风自动,脸上的笑容越显温暖和煦,双掌翻动如飞,一幕数千年前的沧海桑田,如水墨画铺展一样,淡淡的掠过秦锋心间。 力战赵国百雄,划地万里成宗,一腔热血开疆辟土,往生洞内收服火蝠…… 而后集天下宝物于天极宗,筑仙籍阁,立宗创派,皇室敬畏,跻身赵国超然大宗…… 真实清晰,宛若昨日之景。 一一看罢,秦锋心神震荡,如遭雷火洗礼! “你……你是老祖!” 无尽的惊讶涌上心头,从头到脚审视一遍老者形容,秦锋嘴上无言,心中先前狂涛巨浪! “什么老祖……一介落寞老叟罢了……” 老者闻言,目中有些慨叹,继而又显唏嘘,摇摇头淡笑一下,抬起头去,似在对视苍冥。 数息过去,直至秦锋听到筋膜嘎嘣一声弹动,四肢又洋溢浓浓的生意,满心狂欢的同时,老者衣衫下摆才蓦然飘起,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宁静淡泊的正色。 “心性执拗,宁死不肯回头……你与老夫那时,真是十足的相似……” 看罢秦锋几眼,老者双目缓缓闭合,一抹会心笑意跃然浮于嘴角。话音刚落,为等秦锋反应过来,自他如远山的双眉中,却又淡淡泛起了一点忧愁。 “可年少气盛,一往无前纵是勇气,也同样可以成为恃才放旷的傲意……今日之灾,若我千年前知晓,又如何会出现?” “小娃娃……谢谢你了。” 低头沉思,喃喃自语,只是瞬息间便完成结束。感受到秦锋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老者终于从憾然回忆中脱身而出,抿唇动动喉结,却又以感激殷切神光重新对上秦锋。 “谢我?谢我做什么?” 秦锋不解其意,匆忙心言一句。 “呵呵……小娃娃莫要谦虚……若非如今有你挺身而出,牺牲小我,只怕老夫莫崖冲永生永世都会心潮难安。” “你替老夫挽救了我年轻时犯下的过错,老夫不谢你,又该谢谁呢?” 老者侃侃而谈,如同慈父在对幼子语重心长的教导。 “当日我只道此火叛逆,却未知其心魔未死,野性难驯。因自身术法通玄,故起了小觑之心。以我当日的通天之力,何愁不能时刻镇压此物? 却不曾想,沧海桑田,此物既为妖物,便会母体生子,管住了身火,但终究难以压制心火。 心魔为火,世世生祸……历经千载,它终于松动了封印,分出一缕残念,主宰了今日的滔天阴谋……” 说完这几句,老者自惭形秽,脸色一刹那苍老了许多,整个人如行将就木的老僧,尽显垂死之态。 “罢了罢了,也是我天极宗运不该绝。今日有你出现……许是苍天垂怜……” 直至若有深意看上秦锋,引得他神魂一阵摇曳,就连脑中灵识都堪堪炸开溢出,老者这才微笑着轻叹,舒出一口郁结了多时的闷气。 “小娃娃……告诉老夫,你叫秦锋……对么?” “恩,弟子正是秦锋……” 秦锋眉心一阵刺痛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却在他正要放松警惕,伸出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双手揉揉太阳穴之际,从老者慈祥和蔼的脸庞上,蓦地涌现出一抹不容置疑的严苛。 “大胆秦锋,见了老祖为何不敬?不跪不尊,反而长身直立,莫非,你想忤逆尊长不成!” “……” 冷不防听到这一句,秦锋心都快蹦到嗓子眼,来不及考虑太多,仓促拱手就要做出礼节,正当他脸上露出淡淡敬畏之时,无意间却是突然瞥见了老祖眼底的一抹玩味。 见此幕,他再也不慌不忙,心里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刹那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甚至,有了一点理直气壮的神情。 “老祖变脸变得好快!刚刚还让我不要称呼你为老祖,现如今却倒打一耙说我忤逆尊长……您这出尔反尔,岂非是自相矛盾?” “哈哈……小娃娃有趣,果真有趣!老头子没有找错人,没有找错人啊……” 质问之音入耳,莫崖冲脸上并无怒意,相反的倒是浓浓的惊喜与欣慰。肉眼可见的,从他枯朽的身体之上,朝秦锋飘射了一道白色光影。 “凝气境就开辟了磅礴识海,看来,上天待我天极宗不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曙光 冰凉的雪,冰冷的心。 窗外鹅毛铺天盖地,阁内柳谦肝肠寸断。 耀眼炽热的火焰,还在眼底跳跃,坍塌的隆隆之音,依旧回荡耳边。 门内弟子遭遇飞来横祸,秦锋身死,其余七人废灭修为,琵琶骨被穿……一切的一切,将柳谦所有理智研磨的分毫不剩,尤其是那套最后极尽无耻的赔偿方案,更是解禁了他封存在心头熊熊无尽的怒火。 他虽老迈,但,陀罗峰不可犯! 他可以死,但绝不屈服! 一刹那,略显沧桑的身形挺拔如松,枯松皱褶的皮肤汇聚起滔滔漩涡,一团玄青色暗劲震得一身衣袍暴涨膨胀,旋即坚硬如铁,簌簌的飞雪声中,他如同地狱升起的杀神,周身四处,尽是肃杀凌厉的罡风气浪! “刑冥,今日,柳某可以为陀罗峰战死,但含冤蒙辱之事,柳某绝对不接受半分!” “这道法旨,你说是掌座授意所传,可,我柳谦不信!” 铿锵话音如炸雷突降,刚在众人耳畔炸开,一团青色气雾拉扯出绵绵残影,肉眼可见的,六七道充满爆炸气息的拳劲重重砸在匾额身下,砰砰音爆震得地动山摇之际,无数的灰黑碎片如撕碎的纸屑,全数飘摇风中,消散了形影…… 就在刚刚,那道象征着宗门最高命令的法旨……彻底灰飞烟灭! “柳谦,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擅自毁坏宗门法旨!简直就是找死!” 刑冥万万想不到,区区一个三长老,门内最不入流的家伙,居然也敢拒不接旨,更是在刹那时间内,当着所有掌座的面,亲手撕毁了宗门法旨!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战他的威严,重重地将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暴怒之下,没有反唇相讥,没有片刻犹豫,座下骑乘的那柄灰黑法杖猛地缩小化作一团流光,剧烈的修为如潮水蔓延散出,只听嗡的一声闷响,一只黑色遮天法印,就此挟裹着毁灭的力量,从刑冥手中飞出,狠狠砸向柳谦胸口! 碎凡每一层精进都是步履维艰,一层与一层之间,看似隔着一层膜,但实则如天堑阻绝! 刑冥这一出手,高下立判,硕大无比的法印刚与柳谦碎凡一层的修为接触,立刻呈现摧枯拉朽之势,所有青色劲气瞬间崩灭,眼看着,无匹的佛光法印,就要砸在柳谦身上,若不出意外,短短数息,悍不畏死的老迈身影便会就此倒飞而出…… 可,偏偏就是在关键时刻,形势变了! 一只透明气墙凭空产生,迅速横隔在柳谦与巨大法印之间,坚不可摧的韧性狂烈反弹,一声霹雳弹轰裂的巨响撕裂了空气,电光石火间,刑冥如被无形之力震退,脸色憋涨赤红,却在抬眼一看柳谦身旁,赫然是出现了四位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身影。 韩渊然,吴秋生,李胜源……还有,宗门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郑东旭! “刑冥,你好大的官威!你若有种,就再碰柳长老一根头发试试……” …… 火色岩浆内,火蝠的巨脸早已消失不见。虽不时还有浪潮撞击的巨响震天动地,但桀桀的怪叫一经消失,此地的环境,还是明显的清净了许多。 秦锋仍然如死尸一样,“瘫软无力”的躺卧在火雾之中,他的身体早已焦黑枯萎形态,但在人为用药草涂抹之下,还是显出十分逼真的焚烧痕迹。 他的呼吸调整的极度微弱,胸脯近乎没有起伏弧度,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好像被精妙地掌控,时隔许久才跳动一次,且跳动的声音,也大不如之前猛烈了。 脉搏徐徐跳动,丹田内紫气与符文悄然运转。先前受到的毁灭性伤势,在这两股磅礴能源孜孜不倦的滋养中,早已好的七七八八。 虽没有之前的力量充沛感游荡在奇经八脉中,可此刻,在腹中那一串串玄妙符箓的游荡下,他的身体表面如同被敷上一层密不透风的保护层,任由猩红残忍的火浪一次次席卷而来,他仍然一如既往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丝毫感受不到灼痛的侵蚀。 终于,再又过了三个时辰之后,一丝丝炎红的小点从他皮肤表面分泌而出,一闪一闪,如暗夜里飘忽无踪的萤火虫。 待到体表聚集的红点密密麻麻不可计数,隐约形成一个圆形与八角互相嵌入的图案,在秦锋周身十丈之处,轰的爆射出七道璀璨夺目的能量光柱! 这一刻,他再也无需隐匿自己的气息,掩藏自己的生机,他的身体如蜕皮的蟒蛇,一层层灰烬与污垢褪下剥落,听得闭合双目中传来一声“走”字,他的身形蓦然化作一叶浮萍,运转丹田所有灵力,发疯一般瞄准能量光柱中间一头扎了进去…… “是老东西,老东西的气息!莫崖冲,你该死!你该死啊!本王要你死,要杀光你的徒子徒孙……” 直至此时,察觉到惊涛骇浪般的斑斓光幕流淌在能量柱中,浩如烟海的火浪被强横威压硬生生分出一只通道,隐匿在结界神秘之处的火蝠,这才凄厉着尖脸,瞪大狰狞双眼,声嘶力竭的吼出了一声咆哮…… …… 飕飕的飓风刮过脸庞,强悍的挤压力堪堪要挤出五脏六腑,头晕目眩,眼花缭乱的法阵之光将他裹得更紧,差一点就要粉身碎骨,神魂湮灭之时,眼前的火海绚烂之景,刹那换做了一排排鳞次栉比的书架……以及,那一只令秦锋至今记忆犹新的庞大丹炉。 “老祖,这里……就是您说的母火存在之地?” 双脚腾的落地,无声的震荡麻木周身,活动筋骨发出噼啪声音,看清了此时置身何处空间之内,秦锋那深邃漆黑的眸子里,陡然爆射出匪夷所思的惊异! 也是他这一问过后,一直寄居于他眼瞳之中的莫崖冲,苍老的身影一晃,终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的脸庞,较之前模糊了一圈不止,整个人身上的萎靡之气也越发浓郁。 微笑着看上秦锋,一颗透明的种子,迅速从他掌中弹射而出,继而准确无误飘悬在重生少年面前。 “此事暂且搁置不提,目前最重要的,便是速速炼化妖火母火本源。须知道,老夫的七绝命魂阵,只能在囚困那妖孽三日……” “陀罗峰是生是死,天极宗是存是亡,以及你的师兄们能否洗雪沉冤……一切,尽数维系在你一人身上……” “此行,无论你生或死……你的愿望,老夫都会帮你完成……” 第一百七十章 斗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自那日海棠轩内,刑冥协同六峰掌座彻底与陀罗峰韩渊然翻脸对立之后,秦锋贪得无厌致使仙籍阁消失一事,如瘟疫蔓延一般,迅速在整个天极宗内传播开来。 三日之内,八峰之上所有人茶余饭后皆是在谈论秦锋的卑劣行迹,个中态度,大有一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意味。 燕霞峰上,一处僻静洞府内,三五修士围聚成群,七嘴八舌口水四溅着表达内心的不满。 “陀罗峰上的人的确也太过骄纵妄为,仙阁开启乃是宗门大事,为了一己私欲,秦锋等人居然残害同门。韩渊然是地位尊崇不假,但教育徒弟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一次,也该他倒霉了……” “他妈的,要是那个什么秦锋现在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非得生生把他活剐了不行。彩蝶峰语晴师姐,那可是老子梦寐以求的道侣。这一次,他居然辣手摧花……奶奶的,简直是个畜生……” “此人该死,猪狗不如,刑冥掌座火烧其洞府,洞穿所有帮凶琵琶骨,真可谓是大快人心啊……” 云龙峰上,亦是如此。 “此人简直宗门的败类,仗着陀罗峰弟子的身份,便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你们听说了没,一层楼阁之内,秦锋不止抢夺他人收获,还动手致残好几人……” “这算什么,听说,这次仙阁之所以提前关闭,全是这小子一个人做的孽。吴念断了一臂,语晴受了重伤……这小子的凶残之性可见一斑!” …… 八座峰上,讨伐声声,辱骂连连,唯独坐落于昊天峰断崖上,那一处僻静洞府之内,上演着一幕截然不同的情境。 “秦锋,众人皆侮辱你败坏师门德行,道貌岸然,可我常明远,却是死也不肯相信。炼丹房舍生取义,今生今世,常某纵然身死魂消也不敢忘。此次,前往天极殿鸣冤,成与不成,许是未知之数。希望,常某此举,可以告慰你在天英灵……” 手中掂着那只失而复得的沉重储物袋,常明远目中露出坚毅之色,近几个月来,随着修为的缓缓增长,他的气质也沉着稳重了不少。此时换上一身肃黑长袍,整个人显出不一样的成熟睿智。 伸手将一朵洁白兰花插在胸前衣襟,望了望天极殿所在的方向,他长身直立,扯了扯衣衫下摆,如出征的壮士,义无反顾的走向了洞门口…… …… 皎洁的玉石地板上,十数身形分别立作两列,经殿内淡淡的光华投射,立时在地上呈现出或愤怒或阴郁的脸色。 大殿中央,层层台阶扶摇而上,九丈之外,蟠龙玉座上,一位仙风道骨,身着云纹袍,头戴白玉龙珠冠的中年男子,静静坐立,神情不怒自威。 “刑冥,本座问你,我陀罗峰七位弟子,修为废失,奇经八脉被封,是否尽是尔等所为?” 韩渊然身后,三位长老静静候立,虽无一言从他们身上发出,但一层寒彻骨髓的怨愤之意,却是无时不刻笼罩在他们周边。 望着跪在大殿一角,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弟子,他们的心在流血,他们的恨意滔天! 尤其是那七道漆黑厚重的铁链,七只穿破皮肉透出的尖锐爪头,更是令得他们目眦欲裂! 他们是如此,韩渊然更是脸黑如铁! 迈出一步朝另一列首位站着的刑冥怒问一句,浓郁的草木灵力与浩瀚的青色修为,隐隐就要成为一只墨绿飞龙,一头撞在一行七人身上! “韩渊然,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那日仙籍阁祸乱,乃是八峰弟子亲眼目睹!你门下弟子目中无人,残杀同门,更令得百年造化付之一炬……妙清长老穿他们琵琶骨,本座毁去他们丹田修为,有何不当之处?” “别说是发陪他们去苦陀峰为奴为役,便是本座亲自将他们毙于掌下,也是师出有名!” “宗门内弟子,哪个不清楚你陀罗峰门人寻常恃才傲物……今日,你七位弟子沦落如此下场,简直是咎由自取!要说后悔,本座只悔自己没有亲手将秦锋五马分尸!” 刑冥一意孤行,脸上毫无妥协之态,反而是在听到韩渊然问罪之后,态度表现得极度强硬。甚至于,最后在他掌下,也是毫不犹豫的祭出了自己的乌金法杖。 天极殿内的战火,一触即发! “好,好得很,刑冥,真是有你的!” 闻言,韩渊然丹田直直传出隆隆的天雷轰击之音,周身蓦地形成方圆十丈的墨绿龙卷风,一头双角飞龙迅速凝聚出四爪一尾,下一刻,竟是瞬间凝实,“嗷吼”的一声怒号从獠牙毕露的口中猛然吼出! 泰山压顶的威压中,他再近一步,面上狂傲神色浓到极致,眼底,尽是屠戮杀人的冰冷寒芒! “本座再问你,秦锋洞府,是否也是经你所下命令焚毁?我八位门徒的外门玉牌,又是否你一掌震碎?” …… 炼丹房内。 “三日时间已过,大阵奔溃在即……老夫尽力了……” “秦锋……你是好样的……天极宗,以你为荣……” 一缕缕透明力量从身形虚幻的莫崖冲手中幽幽散出,继而无声飘入炉鼎之内,回忆起秦锋跃然跳入铜炉悍不畏死的模样,他身体消散透明的速度陡然加快,空洞的双眼中泣出一滴晶泪,嘴唇张动的幅度越发微不可查。 “放心的去吧,你是我天极宗的骄子,也是老夫唯一的传人……那些残魂力量既然无法助你炼化妖灵……那么,就让老夫以这滴魂血,亲自为你正名,替你完成你心中的夙愿……” 此言刚毕,目视着火焰撞击更烈的炉鼎,倾听着哗啦砰砰的撞击火浪交叠之音,莫崖冲眼底最后一丝惋惜与遗憾骤然消失,刺目的炎红火焰从他天灵眉心乍然飚出,刹那间,就形成一道火色流光,撕裂虚空传送飞射而去…… 偌大的炼丹房内,他似乎压根没有存在过。唯有那一丝丝缠绕环围的透明魂意,还在随着丹炉的火热,还在试图进行最后一点挣扎弥救…… 殊不知,却在此时,又两团魂线沿着出丹口钻入丹炉之后,一声微乎其微的呻吟轻响,悠然从炉灶底部升腾,轻轻一震,炉口灰屑淡淡的落向了地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对峙,丧服! “韩掌座,邢掌座,你二人究竟闹够了没?” 龙吟虎啸,法光漫天,一边是怒目圆睁的青色蛟龙张牙舞爪遮天蔽日,一边是经文繁复的黑色巨杖移山填海摧金裂石…… 若这两股充满毁灭性的力量,互相对抗之间寸步不让,轰然撞击在一起,那由此产生的后果……对天极殿,乃至天极宗,都将是一场千年未有的灾难! 眼看着韩渊然与刑冥针锋相对,大战在即,坐于玉座上的郑东旭再也无法容忍,斜飞入鬓的两道长眉乍然间挤在一起,左右二袖分别快速荡出两道太和之气! 只见如流星的两团光雾撕裂虚空片刻出现在青龙与法杖之间,听得浩荡的爆裂音浪炸响在四周上空,再一看地上站着的十数人,早已是如喝醉了酒的醉汉,摇摇晃晃收不住身子了。 便是韩刑二者,也是身形急退,噔噔十余步趔趄而出,这才算是狼狈着扎住了脚跟。 辟丹境强者随意一击,威力居然恐怖如斯! 被这蕴含天地法则的柔力散去攻势,二人脸上虽有怒容存在,可到底是恢复了不少清明。刑冥率先表露惶恐姿态,脸色一白向掌门拱手抱拳以示歉意,反观韩渊然,则是毫无畏惧,立时走回自己的阵营中去了。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悔意,满满的都是肃杀气息。 也是在此刻,殿下局势稍微好转之际,郑东旭轻抚座下鎏金扶手,白色流云袍轻轻扬起,虎目审视众人的同时,一团仙云包裹着身子,赫然是横渡虚空,来到了众人身旁。 “妙清长老,本座问你,邢掌座先前所奏,是否确有其事?” 剑眉一挑,眼神一凛,束在冠中的长发无风自动之际,郑东旭一脸正色询问妙清一句。 被此种犀利目光射中,妙清只觉浑身燥热,似什么都被人看遍了,脸色酡红渐敷,眼神略带躲闪,赶忙匆匆应答一句。 “回掌门……此事的确属实,秦锋先是在妙清未入阁时结党营私滥杀同门,后又……” “慢着!如此说来……当日秦锋八人与思过崖争斗的起因,你并未见到,对么?” 却在她正要侃侃而谈,列数秦锋斑斑劣迹之时,郑东旭却蓦地涌上一层不喜之色,挥袖制止了她又要脱口而出的言语,紧接着,眼神转移之际,一团磅礴灵力覆盖在殿角七人身上,刹那销去了他们肩头的琵琶骨。 “可是,当我进入阁中之时……” “你只需要说,对,或者不对……” 妙清又欲再言,但在瞥见郑东旭又一记冰冷眼神后,终于不情不愿的停止了说辞,慢吞吞地道出一个字眼。 “对……” “既然未见,你又如何断定你的揣测是正确的,又如何证明陀罗峰一干人等是包藏祸心,恶意伤人?” “便是后来众人全部被遣送出阁,遇见重伤的语晴,找到断臂的吴念,从而猜测是秦锋触犯了祖宗禁制……也只是你的主观臆断,是也不是?” 她是吞吐,但郑东旭却心如明镜,见妙清脸色疾变,又步步逼问。 “是……可是……” 妙清心里咯噔一下,虽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应答,应答过后,做事就又要张口解释。 “莫要可是!本座再问你,当日本座虽将主持仙阁之事交在你手,但,是否交与你生杀予夺的大权?” “没……没有……” 妙清一身冷汗潸然而下,身上显不出一丝丝高傲之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既然没有,是谁让你穿他七人琵琶骨?又是谁人让你蛊惑人心,串通七峰掌座前往陀罗峰兴师问罪?” 此刻,郑东旭一身浩瀚威压完全放开,直将妙清压得喘不过气,面红耳赤才算罢休。 说的妙清哑口无言,再难搭话之时,他又扭头将同样的眼神,看向刑冥等七人。 “刑掌座,本座当初闭关开启护宗大阵之时,的确是说过合你七人之力,拿下印玺可代替本座行事……可,本座有无说过,可以擅自拟订旨意,草菅人命?” “事情尚未查明,尔等七人,缘何要如此咄咄逼人?缘何要指鹿为马?” 却在此时,一种七人如被拿住七寸,无人可以找到应对之词时候,从大殿之外,骤然传来了一声彩云童子脆生生的禀告之音。 “禀告掌门,殿外有昊天峰常明远,彩蝶峰语晴,思过崖吴念,三位外门弟子请求觐见!” 听闻此音,刑冥与千叶等人脸色大喜,暗道一声“人证已来,这一次你韩渊然还不倒霉”,旋即便将殷切目光死死锁定在了殿门入口之处。 “放他们进来!” 郑东旭身子挺拔如剑,一声不高不低的允诺之音淡淡喊出,眼底掠过一点复杂神色。 不多时,一阵悉索脚步声传来,两道悲壮苍凉身影,便在高大身材男子的搀扶之下,缓慢而又摇晃着,徐徐走入了殿中。 高大男子,身着黑袍,神情肃穆,胸口挽一朵白兰,一脸悲愤之意。 其余两道,一男一女。 男子一臂光秃,身穿漆黑长衫,目光呆滞,眼含泪花,单手颤颤巍巍捧着一只木质牌位,虽胸口囊囊鼓鼓,隐有白色绷带纱巾透出,呼吸不畅,脸色也苍白如纸,但脚下还是竭尽力气,如蜗牛行进一般,朝掌门所站之处做着不懈努力。 他的头顶隐有残余发渣,一头长发,已然如远去流水,不复昨日存在…… 女子头挽白菊,一双凤眸波光粼粼,神情冷如傲寒开放的白梅。一身纯白衣衫,足蹬雪花碎梅长靴,脸上毫无脂粉扑盖。掌心握着一点焚成黑色,但还略显青色的衣角,兀自踱步前行。 每往前走近一步,总是会流着泪朝掌中淡笑一下,凄婉愧憾的神色一点一点浮现在脸上,到行至掌门身前三丈位置之时,扑通一声跪伏下来,散发药香,隐有血色渗透衣衫的肩部,已然是颤抖的不成样子。 未等郑东旭开口询问,吴念,语晴二人,早已泣不成声。 “晴儿,你醒了?” “你既然前来,也就免了为师许多麻烦。接下来,便由你向掌门说明那日情况究竟如何吧!” 千叶急不可耐,惊喜的叫出一句,连忙变换脸色,向语晴出言提醒道。 “吴念,那日情形如何,你且在掌门面前一一道来……今日,自有掌门为你做主。你这一臂,究竟如何失去,速速道来!” 刑冥此刻有了底气,趾高气昂望了韩渊然一眼,口气已然不可一世。 “对啊,究竟当日是何种情况,你二人速速交代出来……” “速速交代,掌门定会明察秋毫……” “是啊,快说吧……” 催促之音不绝于耳,互相交织之下,更是逼得二人神情凄楚,语气呜咽。 直至吴念舔着干裂的嘴唇,低头握紧手中灵位的力道大了一分,头顶青筋爆出,一声哭诉,这才悠悠从他口中淌出。 “今日前来,弟子只求还秦锋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手中握有残碎衣角的语晴,也噗嗤一口喷出鲜血,眼底泪珠如决堤洪水,骤然将衣襟领口的血色染做一片。 “秦锋身死,流言四起。人人都当他是残害同门心胸狭窄的卑鄙小人,可又有谁知,他才是真正舍生取义的大丈夫!” “那日,若没有他,仙籍阁妖火作祟,二层楼阁将塌,莫说外门弟子,便是妙清长老,也断然难以逃出生天!若无他舍身,数十人魂归火海,又何来今日的谣言与中伤!” “火灵叛逆,他视死如归,摒绝往日恩怨,拳捶胸口血溅三尺,只为熄语晴吴念一身烈焰。浑身燃尽,他仍然不顾自己,强行运转最后修为,破开光罩开启传送大阵……” “就是如此悍不畏死之人,却偏偏被人诬陷为贪得无厌包藏祸心,洞府被毁,身份被除……今日,若掌门不能还他一个公道,还请将语晴也一并处死吧!” 哭声方罢,叩头血流之声拔地而起,凄惨笑容在她嘴角晕开,那一抹黑灰交加的衣角,越发被她珍而重之的藏入了胸口。 “是我卑鄙,是我不好!若无我当日听信谗言巧取豪夺,秦锋如何会被长老视作恶人!斯人已逝,今人余留……我欠他的,纵使百死也不能偿还半分!”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救我?让我葬身火海不好吗?何必浪费灵气为我斩下火臂,何必救我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明明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疯狂的仰天大啸,疯狂的涕泪横流,仅剩的一臂无休止的捶向胸口,直捶得自己鲜血四溅,目中也泣出血珠,听到掌中握着的灵位哐当落地,他这才慌忙伸手去捡。 神情紧张,如同丢失的不是一块木牌,而是自己的魂魄一般。 当得挣扎着身体,重新拿住灵位藏入腹中,他这才赤红着双目,哭着笑了。 “今日,吴念自知罪孽深重,特来此地请求掌门发配思过崖厄难谷,废去一身修为,从此青灯古佛伴我左右,只求日日诵经,日日超度,告慰秦锋在天英灵,偿还这一世欠他的命债……”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陀罗峰的怒火!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刻,衷情哭诉取代了殿内所有的声音。 喧闹声不见了,术法嗡鸣声不见了,甚至于,当得吴念扑通一声也跪在地面上之时,所有人的呼吸,都消失了一阵子。 一切讨伐,一切讥讽,一切桀骜,一切不满,统统都消弭一空。 声声控诉,斑斑血泪,换得韩渊然肝肠寸断,换得三位长老老泪纵横,换得七个铁血钢骨的汉子哭天抢地……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刑冥,此时一脸死灰,如被一记猛锤砸中头顶,久久无法回神,连同眸子都是灰蒙蒙一片。 妙清眼睛瞪若鸡子,嘴巴大大的张开,胸口剧烈的起伏,给人的感觉,宛若一只被人掐住鱼鳃的上岸鲤鱼。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心脏在震撼,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如被注入了岩浆,滚烫的难以容忍。 云龙峰马长风默然,燕霞峰陈浩天无言,彩蝶峰,昊天峰,钟鼎峰……一个个之前义愤填膺的老家伙,都不约而同的脸色晦暗,不约而同的神情复杂,似霜打了的茄子,又如遭了害了重病的灾民…… 万万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秦锋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妙清的定罪…… 怪不得,他的七位师兄纵然与七峰掌座对立,也断不肯忍下屈辱…… 原来,人人口中的卑鄙小人,实际上,却是拯救了所有青年才俊的无私恩人! 他若是小人,那自己这些人,又算作是什么? 这一刻,天旋地转。这一刻,地裂天塌。 他们七个德高望重的老家伙,对待挽救自己门徒于水火之中的恩人,却是做了最最令人发指的事情。烧洞府,废名号,辱名誉……能做的坏事,都也做尽了吧…… 这算什么?是恩将仇报,还是以怨报德? 一瞬间,场面陡转,陀罗峰在悲痛煎熬,掌门恻然不忍……除却千叶与刑冥脸上还略带质疑震撼,迟迟不肯相信秦锋的清白,其余五者,满目都是羞愧难当,一脸挫败憾恨。 他们恨,恨自己耳根子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愧,愧自己鬼迷心窍,对待恩人竟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却在他们所有误会了秦锋的人都无地自容之时,自那刑冥身上,又一次表现出了强烈的不信态度! 震撼的神色一下子消失,恼羞成怒的表情跃然脸上,瞪圆双眼盯向跌坐地上的吴念,他的声音中,满满都是不近人情的阴毒意味。 “吴念,你究竟在胡说什么!当日,事情的真实情况究竟是如何!若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为师废你修为,将你逐出师门!” 有了他的表率,千叶这里也再次怒令智昏。 “晴儿,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你浑身的伤皆是拜秦锋所赐,为何现在要反过来替他说话?当着掌门与八峰掌座的面,为师要你好好交代清楚!” 美艳的鹅蛋脸浮上层层寒霜,没有了以往的倾国倾城,此刻,倒尽显刻薄与冷酷。 “交代清楚?他二人交代的还不够清楚?秦锋从头到尾都没有干过任何一件残害同门的恶事,你还要他们如何再说?” “刑掌座,千叶掌座,事已至此,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秦锋是被冤枉的么?” 从今日匆匆到殿,到此刻真相水落石出,常明远内心的秦锋的惋惜与不舍又多了一层,对这些看上去衣冠楚楚的所谓掌座,自然也是鄙夷到了极点。 此刻听不惯二人的说辞之下,立刻就将搀扶着的吴念松开,挺直身子,以一种极度仇恨与愤恨的眼神迎了上去! “小畜生!你说什么?” “这是那峰的弟子,为何如此没大没小?” 刑冥与千叶同时出声,眼底蓦地齐齐涌上羞恨之意。看他们的样子,若是常明远的掌座再不挺身而出,只怕必定会遭遇他们的怒火燃烧! 关键时候,韩渊然动了。 青色的草木芬芳飞速在殿内划出一道道残影,烧的丹田隆隆欲炸的灵气不要命地裹在周身,只见一把竹剑从他腰际嗖的由弯变直,下一刻,便呈现出顶天立地直冲苍穹之意,化作一道磅礴巨大的青色光柱,从他双手间迸发出来! 他的身形还在急速穿越虚空,他的锐气一发不可收拾,三息方过,刑冥与千叶面前一丈处,赫然被团团暴怒气息与滔天煞气包裹环围! 更是在妙清周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毒蔓藤条,根根带刺,条条如锯齿,张牙舞爪,宛若凶狠的八爪鱼在虎视眈眈! “刑冥,千叶,妙清……我天极宗何德何能,竟然一口气出现了你们三个这样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能人!” “我徒儿秦锋舍生取义,到头来被你们诬陷为贪得无厌忤逆尊长……” “他重情重义,在你们口中,变成了结党营私巧取豪夺……” “说他的心肠毒,那你们呢?不顾一切往他身上泼脏水,灵府焚毁,玉牌碎灭……他在这修行路上最最重要的东西,已然尽数毁于你们之手……你们,简直蛇蝎心肠,白白披了一层人皮!” “现如今,整个宗门都当他是不义之人,若他在天有灵,你们叫他如何自处?” “更有我宗门七子被穿透琵琶骨,废灭一切修为,发配到苦陀峰为奴为役……你们,不是人!” 一步踏前,青龙嘶啸当空,无边威压蔓延开来,从韩渊然眉心,陡然是飙射出了一团青红本源! “今日,我不会让徒儿寒心,更不会让恶人逍遥法外!那日,你们气势汹汹前往我陀罗峰兴师问罪,冠以莫须有之名,辱我长老,烧我灵府,讹我丹药……今日,我韩渊然要你们血债血偿!” 话及此处,又一红色巨龙从他背后飞出,红艳之姿,目如鲜血,通体暴虐杀戮气息覆盖,鳞甲之下,四肢锋利龙爪撕裂虚空,赫然是本命之灵! “你们不是要丹药么?你们不是仗着有掌门在这里,以为本座不敢动手么?好,既然是这样,那我韩渊然不要这虚名又有何妨?” “从今天起,韩渊然再不是陀罗峰掌座,亦不是天极宗门人!从此,再无门规可束缚于我,再无礼义可捆绑于我!” “今日,我韩渊然誓报此仇,此仇不报,我枉生为人!” 语毕,身上披着的万草灵木青云袍被他噌的扯下扔在空中,自他慑人的眸子里,熊熊红光急速凝聚爆发! “爱徒修为被废,清名更被侮辱,琵琶骨穿,我心亦穿……当了长老,莫非就要让弟子含冤受辱,终日只能忍气吞声么?若是这样,我柳谦不当长老也罢!” 随着韩渊然扯袍断义,柳谦也紧随其后,头上插着的玉簪咣的摔落在地,一头银白长发,刹那无风飘扬! “哈哈,快哉快哉!狗屁长老,老子不稀罕!” 吴秋生泪目狂笑,同样扯下衣袍,一拳轰碎,丝丝布条飘荡半空! “大哥三弟说得对,什么憋屈差事,去他妈的吧!今日,就由我三兄弟伴同掌座,战他个天昏地暗,战他个问心无愧!” 李胜源笑声快慰,砰的一下炸裂浑身衣衫,一团莹绿色灵气,赫然从周身四处散出,化作一只绿色巨雕!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火灵! 滚滚如浪的火海翻涌,殷红似血的岩浆腾溅,铜兽炉鼎化作的一方世界内,到处都是灼烈而又炽热的暴躁气息。 火是红的,炉壁是红的,连火海正中,一脸挣扎狰狞之色的人形怪物,也是红的。 不错,那人,正是秦锋。 此处的温度,无疑要比火蝠存在的空间更加恐怖。置身在这里,承受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皮肤龟裂,机械而又重复的火蛇喷袭,五脏如千刀万剐,血脉如万针齐扎。想要抵挡火势,压根就是天方夜谭。 他的头发早已再次烧尽,手指在火焰灼烧下,尽数连做圆嘟嘟的物什,如一根未曾锻打的铁柱,丑陋难看的不成样子。七窍五官,虽有起伏弧度展现,但在舒张运转之时,却总是会诡异的喷吐出丝丝细长的火蛇。 腰部丹田以下,已尽数化作灰烬,淅淅沥沥的做烟灰状,凋零散落于炉底。他的半截身子,如失了根的浮萍,飘飘浮浮无所归依,经荡来的热风映衬,立时显出幽灵一样的轻灵形状。 此刻若有人在场,乍得一看,必定会被他这凄惨的容貌吓得魂飞魄散。 而在他的对面,一处弯形拐角之处,赫然是有一只巴掌大小,体型似蝴蝶的小型火蝠瑟瑟发抖,极尽警惕姿势,不时惶恐的望着他。 可身形虽小,但它眸中的狡黠与阴狠,却不比侩子手少上半分,若是细看,当不难发现,其内还有一点岁月的积淀沧桑贮存…… …… 纵观身体外形残破如烂麻袋,可,在他的体内,却还不可思议的保留着完好的循环! 模糊淋漓的血肉中,一丝丝纯白色的气线宛若密致蚕丝,将他的奇经八脉筋骨穴位保护的极其完好,被气线裹在其中,皮下的躯体就如同厚厚的一个蚕茧,虽是臃肿鼓胀,却是守护着微弱的生命之光,维持着似有若无的心脏跳动…… 那些丝线,恰是莫崖冲弥留之际,不顾一切输入到他体内的残魂力量。 若非有这些东西作为壁障替他阻挡一次次毁灭火浪的叠加,此刻的他,怕是连半截身子都留不下…… “不可以……我不可以死……师兄们在等我,师父也在等我,还有掌座……” 恍惚沉睡之中,只觉无边无尽的困意与疲倦蔓延身心,眼中滚烫得渐渐失去意识,却在脑海无意闪过七位师兄含冤受辱琵琶骨被穿的委屈一幕,从那颗越跳越慢的心脏中,却是陡然爆发出了一阵执拗变态的强劲动力! 咚咚咚! 嗵嗵嗵! 三息方罢,脑门刹那充血,双目乍然瞪圆,赤红着的眼瞳中无尽火意正在被疯狂的征服欲望排挤,肉眼可见的,从他眼角处,鼻孔中,嘴巴里,乃至耳孔中……铺天盖地的飘出了一缕缕难以计数的白色丝线! 正是魂线! 三日的潜伏,三日的煎熬,只为等待今朝的反戈一击! 这一刻,他再不准备默不作声,再不准备装作垂死之态迷惑火蝠,他要反扑,他要用悍不畏死的勇气去博取一个自身的造化! 魂线尽出,火热之意顿时袭上心房,袭上五脏经脉。可事情一旦决定,如他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又如何会半途而废? 血肉在燃烧,心脏在减慢跳动,而那些倾巢而出的魂线……也正以一个密不透风的网罗姿势,死死地将火蝠席卷其中! “吱吱……桀桀!” 魂网来袭,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出现在火蝠心头,此种危险关头,以它狡诈聪明的心智,哪里会想不到刚刚的一幕,是秦锋故意佯装做出。一刹那,惶恐的情绪化作怒不可遏的愤怒,随风一涨,它的身形迅速扩大十倍之多! 它的脸庞在急速狰狞,目中的仇恨之光也又死灰复燃! “老子等了太久太久……这一次,你逃不了!” 苦心布置的埋伏终于就要奏效,纵使拼的身死魂消,秦锋也断然不可能就此罢手。意识到母火火蝠要临死反扑,神魂感觉一阵消湮感觉传来,他脑中识海中充斥着的灵魂力量再不保留,瞬间就以决堤洪水的势头喷薄飞出! 火蝠扩张速度快,可有了灵识加入的白色丝网勒紧扑盖的速度更快! 终于,在秦锋体内十几根骨头被焚成虚无之时,那道白色魂网,骤然是将火蝠死死网入了其中。 嗞嗞如炼油的声音传来,清晰可见的,那只火蝠以流星掠空的速度快速缩小。 十息,二十息……就在第二十六息,秦锋无法容忍体内被毁灭的痛楚之时,一道白红交杂的流光,宛若一只拉满弦的弓箭,准确无误地迸射到了他的嘴巴之中。 火蝠本体妖灵入腹,想象之中的窒息痛感没有产生,相反的,秦锋胸腔中,那颗加速跳动的心脏,却是被温暖和煦的无形之力抚慰,徐徐的恢复了正常跳动! 不止如此,连同那一切胸腔中碎灭的骨屑残渣,都在飞快地重新搭建,重新变成原有的形状! 甚至,他的眉心,居然出现了一只跳跃的火色符形! “奇怪……这火蝠妖灵竟然没有烧死我的魂魄,反倒是叫我莫名的心安……我知道了!此火名叫红莲净心火,净心……它本身就具备使主人净心的功效!” “老祖将我放入炉鼎时说过,此物唯有火灵认主……垂死之人才可枯木逢春!如此说来,此火灵,已然是被我吞了,化作了我自身的一个部分!” 这一刻,炉鼎中所有的火焰全部消失,眼前的一切炎红世界都在翻天覆地发生着变化,漆黑坚硬的金属质感跃然眼底,就连一条条镌刻的纹路符箓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之前还差点置秦锋与死地的绝境,俨然已变化成独属于他的一只造化池! 轰隆! 却在秦锋双目的狂喜与脸上的激动亢奋还未收回之时,炉鼎世界内猛地传来震荡的巨响,直至此刻,秦锋方才想起,距离那日莫崖冲封印子火火蝠,已然是过去了整整三日! 念及此处,老祖赐予他的那只白色魂中刹那被他按在眉心之中。 无尽的生机在他体内蓬勃而生,模糊的血肉分离愈合,舒泰酣爽的重生之下,他不免得伸出双臂高高举在空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懒腰过后,伴随着眸中戏谑寒意滋生泛起,他双掌握住虚无空气狠狠一扯,一只漆黑空洞立时呼啸着猎猎罡风扑面而来! 那里,一只气急败坏,如同恶魔的巨大火蝠盘旋半空,正用残忍嗜血的眼神死死盯着秦锋! “王八蛋,没有你,老子何必烧成这副鬼样子?我的师兄们又怎么会承受不白之冤?今日,老子叫你不得好死!” 双目对视,秦锋眼中没有畏惧,没有之前的忌惮,有的,只是无尽的报仇欲望熊熊燃烧…… 第一百七十四章 错了,就是错了…… “韩掌座,你这是何苦?斯人已逝,便是你今日屠杀了刑掌座等人,秦锋怕也是回不来的。方才之言……本座只当你是气话,莫要再如此鲁莽行事了!” “刑掌座有错,本座自会降下门规责罚……而今,你暂且归位吧……” 日月浮雕殿中央处,韩渊然一脸冷峻,浑身气得发抖,一双黑眸死死盯住如闲庭信步的掌门,双拳之上,青筋紧握的快要爆出! 此刻,自他身前身后各自凝聚出的一青一红巨龙,已然是被掌门举手投足间施展的空间法则之力囚困的难以动弹。随着四面无形墙壁一点点回缩,巨龙身上覆满的鳞甲一片片的剥落崩溃……没有飞龙在天的雄壮龙啸,唯有一声声凄厉悲怆的咆哮回荡殿中。 转眼之间,由他丹田释放的灵力修为如被铁箍生生禁锢,浑身毛孔如被阻塞,听得空气中嗡的一声剧烈震荡扩散,彼时盘桓在天极殿上空暴怒狂躁的飞龙,彻底湮灭成粉末,顺着特殊的运行轨迹,一把被郑东旭抓在手中。 至于那团冲天而起剑拔弩张的藤蔓刺叶,也在郑东旭目中射出一团淡红色精光后,蓦地燃烧出一团火焰,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化作一点点的光影消失无踪…… “呃……” 灵兽已散,余力未止,地上扔着的青云袍被一团无形之力迅速扯起重新落回韩渊然身上,无法抵抗的劲力,只能使得韩渊然一步步地趔趄倒退,口中不自觉低吟出一声闷哼。 几乎是在他首当其冲的同时,身后三位并肩作战的长老也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威压惩罚,绿色巨雕分裂为二,玄色仙鹤头颅崩灭……一只只本命灵兽化作云烟,一口口鲜红的血水从他们口中流淌喷溅…… 短短十数息过去,陀罗峰一行四人,便倒退的倒退,喷血的喷血! 反观本该遭受灭顶之灾的刑冥一众,倒是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目中中没有一点惭愧负罪之意,相反的,看到他们这副狼狈行头,三人齐齐的表现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掌门,为何要阻我复仇?秦锋已死,七名弟子遭受奇耻大辱……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这老东西?” 灌注的灵压,在一点点的颤抖着韩渊然的身体,可他的心脏,却是一层一层的冷冻结冰。 昔日那嫉恶如仇爱徒如子的郑东旭,摇身一变化作心术深沉的天极宗掌门,这种感觉,让韩渊然很是心寒。 他的眼神刹那变作嗜血凶兽的模样,脊背重重一扛如劲竹挺身,砰的一声撞散周身的威压,旋即便在口中淌出血线之下,冷笑着望向了郑东旭。 “就因为,你是掌门,是至高无上的至尊吗?门规惩治?呵呵……刑冥身为思过崖掌座,便是再怎么门规处置,充其量也只是赔偿我陀罗峰损失……” “他会屈尊降贵向我徒弟们道歉,为他们澄清冤屈吗?不会!压根就不会!” “我八位爱徒死的死伤的伤,承受断骨废体的折磨不说,还要被人污蔑成无耻之徒……掌门,莫非你认为,他们缺的是补偿吗?” “你错了,他们压根就不要什么狗屁补偿,他们需要的,是宗门的认可,是一个真挚的道歉!” 话说到这,韩渊然突然笑了,笑得极度张狂。 笑声方罢,眼神冰寒如霜,一刹那盯在刑冥身上,三拳狠狠捶打在丹田位置,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断骨声响起,在他背后,赫然是出现了又一只飞龙! 身形虽然残缺,但意志却犹如钢铁!它的身躯不再是虚幻,而是真实可闻,由层层白骨铸成! “今日哪怕掌门不允,哪怕粉身碎骨,我韩渊然也定要报得此仇!” 骨龙升腾在空,刷拉拉的扯破空气声荡漾酝酿,满目红泪之间,韩渊然扭过身子,很是惭愧的看向三位长老。 “秋生,胜源,还有老谦……是韩某连累你们了……若有来生,韩某结草衔环也要报答诸位恩情……” “掌座,我兄弟三个无悔!我们无悔啊!” “入了陀罗峰,从此一家人。我兄弟三人今生能跟随掌座扬名八方,死而无憾!” “今日,你生,我们生,你死,我们死!” 三人三声,生生豪迈,句句衷肠,望着执拗的身影,他们仿佛看到了聚义时的情景。老泪纵横,但,视死如归! 不多时,聚义誓词喃喃在耳边,四目对视,一如从前。 “陨灭就陨灭,什么祸来什么劫,四人碧血向苍天,谁若先去阴河边,就在原地等几年!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等百年!” “哈哈哈,快哉快哉!” …… “韩掌座,你莫非真要一意孤行么?” 郑东旭眼神凛冽,兀自望了空中骨龙一眼,在他袖管中,又有了两道蠢蠢欲动的精元能量气浪。 可,尽管声音中警告之意已经浓烈至极,但荡在韩渊然等人身边,他们却根本不为所动。 依旧是那酣笑如歌的声音散出,依旧是那首聚义时的誓词高喊,还有……那一只盘旋半空,残缺身形正在被三位年老“死士”疯狂修补着的骨龙! “韩掌座,你过了……” 一声似慨叹又似责怪的无奈声音响起,肉眼可见的,郑东旭的脸色变的落寞,嘴唇轻轻一抿,两股比之之前屠龙还要更加浩瀚的能量光柱飞出,霎时间就演化出斧柄与斧头结合的情景,巨大的风暴扯动连连,天地都为之变色,殿柱摇摇欲坠之时,骤然是呈现劈山裂地之威能,无声的落向了骨龙,以及那四道悍不畏死的身影…… “哈哈哈,不用一年,不用十年,现在,就是我四人共赴黄泉的日子……” 韩渊然笑得很癫狂,乃至眼角泪花淙淙淌出尤不自知。其余三位长老也尽皆气势撼天,身形挺拔的如同山顶上的不朽老松,他们目中没有丁点憾悔,有的,只是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凉…… 近了,越来越近了,眼看着,那只巨斧就要将骨龙奔溃,使他四人身死魂消。 凌厉的感觉,切割的皮肤火辣疼痛,窒息的威压前,韩渊然缓缓闭上了眼。 却在他四人满心以为难逃一劫,为无法替弟子们报仇之际,一声沧桑雄浑的声浪隆隆而来,如一泻千里的汪洋,一瞬间,便化作一片白色光墙,轻轻地在空中拭去了来势汹汹的巨斧! 一切,宛若抹布擦拭肮脏桌面轻松! “错了,便是错了,白骨未寒赢污名,奸佞逍遥避灾刑……如此朗朗乾坤,世间公道,自该澄清!” 一团白色苍老人影踏空而来,有些幽怨的看了郑旭东一眼,旋即白袍轻荡,七道流芒飞窜落于地面,看那情形,恰好是朝陀罗峰七名弟子飞掠而去! “尔等七人,丹田已复,日后,依旧是我天极宗的天骄翘楚!” 七人体内之伤刹那修复,缓缓直身起立之际,老者直奔殿上玉座,未及片刻,威仪肃穆的气息便由此扩散开来。 “渊然,你莫要操之过急。今日,有老夫在,陀罗峰的公道,自会有人主持!” “老祖!” “竟是老祖!” “老祖回来了!竟是老祖回来了!” 每一位掌座皆是层层攀升而来,入宗对老祖的画像铭刻在心,此刻一见,顿如见了花丛的蜜蜂,嗡嗡闹闹,难以休止。 在场之中,刑冥等人噤若寒蝉一脸死灰,而郑东旭,却是讶然出神,显得有些错愕。 听闻众人吵闹沸反盈天,莫崖冲轻声淡语,无边威压滚滚散开。一团白云扯出飞落殿下,赫然又化出一道分身,大步流星迈至了郑东旭身边。 “东旭,老夫问你,那日你入了祖墓,更改姓名时,有无祖宗向你说过,东旭二字,是谁赐下,蕴意几何?” 声音入耳,郑东旭身体本能的一挺,发觉是老祖直视打量,匆忙微微低头,显出恭谨态度。 “东旭,日出东方,光照乾坤之意……” “既是如此,何以寒了忠烈之心,助长奸邪魔气?” 莫崖冲白眉轻抖,语气中有些失望。 “东旭不敢,若有不当之处,但请老祖批示纠正……” 郑东旭瞳孔剧烈收缩,大有头皮发紧之意,尴尬的回笑一下,转而扭身退到一旁,为老祖让出一条裁决之路。 “哼,堂堂赵国第一大宗,竟然能出了同门相残此种恶事!今日,若不还秦锋一个公道,还陀罗峰一个公道,这宗门,不存在也罢!” 莫崖冲言之凿凿,双眉蹙出难看的弧度。 “刑冥,老夫问你,指鹿为马,肆意妄为,诬陷忠良,滥施私刑,此等罪名,你认是不认?” 事已至此,刑冥心如死灰,哪里还敢狡辩,只得头如捣蒜,默然允诺应下。 “妙清,你造谣生事,无中生有,越俎代庖,致使陀罗峰遭此横祸,老夫问你,此罪,有无错说半分?” “没有……” 妙清低眉沉首,脸色红黑难辨。 “至于其余六峰掌座,尔等助纣为虐,听风是雨,聚众闹事……尔等,可一一认罚?” “但听老祖处置……” 六人羞愧难当,恨不得钻入地缝,慌忙齐齐道出一声。 第一百七十五章 荣耀,英雄…… 冰冷的眸子一一扫过七位掌座,当触及到韩渊然等四人之时,莫崖冲喉头蠕动了一下,双目微微的收缩,脸上唏嘘感慨交错纵横。 “渊然,爱徒身死,山门飞来横祸……若叫老夫是你,定然也怒发冲冠。可,天极宗屹立至今,凭的就是上下一心。今日,若你推诿辞去这掌座之职,于陀罗峰弟子而言,损失一位至亲至敬师尊。于天极宗而言,无异斩去一只臂膀……” “此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老夫不愿见到。答应我,一切事情,交与老夫处置……今日之举,就当从没发生过,如何?” 虚幻的手掌搭在韩渊然肩上,一团浑厚精元在莫崖冲指间徐徐跳跃。刚一红着眼圈迎上老祖劝慰的眼神,韩渊然便感觉到浑身充斥了一股暖洋洋的舒泰,灵识内视之下,一身由于过激举动而产生的内伤,已然恢复如初。 见韩渊然仍然眼神纠结,时有愤慨流出,莫崖冲摇头淡笑,又是三团磅礴能量飞离而去,直奔吴秋生等三人。 “渊然,有老夫在,陀罗峰的公道,定能讨回来……你座下三位长老忠肝义胆,自此之后,仍可伴你左右……这些,够了么?” 够了么? 莫崖冲再问韩渊然,韩渊然,也同样在问自己。 事已至此,够不够又能如何? 眼下七位徒弟伤势已愈,修为资格恢复,他与三位长老的闹殿罪责,也已被老祖赦免……虽不清楚老祖为何会在此时出现,但他的做法,却全部是向着陀罗峰这边。 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辜负老祖这番情意,他也怕是离不了天极宗了…… 念及此处,他眼神中充满惆怅,抱拳向老祖投下一个复杂的眼神,旋即退到三位长老同列,默不作声。 “希望,老祖能还秦锋一个公道……” 目视着慈祥和蔼的老祖,韩渊然内心淡淡的道。 见韩渊然等四人尽皆让步,莫崖冲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可这种笑容并未持续多久,在语晴吴念的啜泣之声传入耳中之后,在他目中,赫然产生了两团不容置疑的威严光芒! 与此同时,一声声肃穆庄严的话语,脱口而出。 “仙籍阁开启,本是我宗天大的造化,奈何人心不古,明争暗斗之下酿就千古祸灾。上有长老掌座不明是非,下有邪恶之徒颠倒黑白……哀兮,叹兮!” “今,陀罗峰门风受辱,弟子蒙冤待雪,若我天极宗不称职恶徒肃清法纪,岂非寒了芸芸众生归属爱戴之心?” “阁中一层,秦锋重情重义,为夺回该有之物,不惜受尽冤屈,不惜耗尽修为之力,斥妙清,斗恶人,顶天立地,乃为宗门天骄。含冤入得二层,不计前嫌,危急关头拯救吴念语晴二人性命,实乃大义之举,当得人杰之名!” “到后来,破骨肉以求血,洒火人以救命,舍生取义,不负仁爱。残身弥留之际,为报宗门哺育之恩,拼死开启宗门传送大阵……如此种种,他非翘楚,谁又翘楚?” “更不谈,得遇老夫后,临危受命,以德报怨,悍不畏死勇斗火蝠妖灵,以求宗门避祸!” “他虽羸弱,却敢投身火炉,受尽万火焚心之痛。他虽虚靡,却还时刻惦记师门兄弟冤屈。三日前,老夫允诺他,无论生死,无论是否炼化妖灵,他的夙愿,老夫都将替他达成!” 话说到这,莫崖冲身形佝偻似立时烟消云散,目中眼泪悄然滴落,满心都是遗憾悲怆。黯然神伤之际,眼前不觉又闪现出秦锋纵身一跃入火海的壮举。一时间,五内俱焚…… “他是我天极宗的荣耀,是我天极宗的英雄!无他,无众生,无他,无传承!今日,老夫为他正名!” 落寞的语气感染四方,他满面悲戚,声虽不高,但足以字字惊心。 语毕,满场已是萧瑟凄凉。 “老夫七绝命魂阵本该三日散功,但因有了秦锋奋身牺牲,故而延迟崩溃。火灵虽未镇压炼化,但为宗门赢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而今,老夫宣布,追封秦锋为天荣弟子,死后礼节与历代掌门同光!其灵府既然被烧,那现在,老夫便将千年前用于修身的一处山谷作为他的殒身之地。自此之后,他为琼霄谷谷主,世世代代受天极宗尊崇!” …… 却在天极宗宗门脚下,一处旷远平原上,一只八边形蓝光大阵法纹滔滔,正有十数道灵兽鸣叫之音幽幽传荡。 微风的吹拂下,法阵的幽光更显神秘莫测,啸啸风刃剥离而出,带起平地一阵狂暴旋风。当得一团红艳光雾袅袅升腾,一朵曼妙芬芳的曼陀罗花,骤然绽开片片花瓣,翩翩然落在了地面之上。 沁鼻的芬芳荡涤四方,惹人迷醉,袅娜轻盈的彩蝶舞动,美不胜收。 不多时,随着花瓣的完全开放,自那亭亭玉立的花蕊之上,便幽幽走下了一位雍容大气的中年妇人。此人头插红色芍药金步摇,身着牡丹芙蓉百褶袍,一颦一笑,虽无惊心动魄的美感,但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发做凌云髻,琼鼻杏眼,鹅蛋脸庞,眉如远山,身材婀娜,不难想象,年轻之时,一定是沉鱼落雁的可人儿。 脚步落地,只见她雪白柔荑上抛射出漫天花雨,一阵阵幽香扩荡开来的同时,从那阵法之中,乍然走出了一行二三十人的队伍。冉冉升起,踏空而来,骑乘雀鸟者有,脚蹬一杆牡丹者亦有。 林林种种,晃得人眼花缭乱。 但,人数虽多,这群人中,却是并无一名男子,尽是冰肌玉骨的女儿身。 “宗主,此番前来天极宗,来的正是时候。如您所测,如今天极宗火灵霍乱,从上到下,正乱作一团呢。以您如今辟丹二重的修为,必定能成功夺取到红莲净心火火种!” 一位华发老妪手握一只透明玉盘走来,炙热的眼神不时瞟动在上面,与中年美妇说话间,尽显尊崇敬重之意。 “希望如此吧,时隔数十载,我也是时候替姥姥取回她该有的东西了……” 接过玉盘,其内一点猩红火点入眼,中年美妇目中似露出回忆之状,瞥向天极宗方位,不觉间,脸蛋上已有一团希冀浮现。 第一百七十六章 葬礼空前! 天空灰蒙蒙的,雨滴透明如泪,山是灰的,地是灰的,连整个宗门所有的花草,也都在短短一夜之间,尽数化作了萎靡晦暗的颓势。 望天不见天,唯有钟鸣连。 望人不见人,无声入幽林。 淅淅沥沥的雨水轻轻拍打着地面,溅起黄泥灰水扩荡蔓延,落在从十峰汇聚而来的修士身上,砸的兀自一阵叮咚声响。 空气里,满是薄凉味道。层层白雾从地面蒸发升腾,化作一缕缕纯洁的白,缠绕在那一捧捧洁白的兰花菊花上,惊艳了世间,仿佛要将天地染做一片清明。 一个个修士躬身迈步,肃默无言,满目悲恸,身着最黑的袍,秉持最诚的念,向着那处英雄最后归宿的琼霄谷,深一脚浅一脚前进着。 十万人,没有喧闹,没有糟乱,全然都整齐化作数百队列,脚踩泥石,涉水越林,如一条条灰黑的挽联,挂满整个云麓大地。 三十里的路程,无一人动用术法加速,亦无一人喊出半句抱怨,这一切,皆因今日盛大仪式的主人……是秦锋! 不计前嫌,舍生取义,勇斗火灵,视死如归…… 唯有他,才配得起如此隆重的仪式!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错怪了这个英雄而内疚惭愧,所有人都欠他一句对不起,故而,在老祖宣布葬礼第二日举行之时,这些秦锋生前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自发来送他最后一程…… 漫漫天极宗,自隆隆丧钟敲响第一声之时,再无一人盘膝修炼,再无一人闭关于洞府,如一股股细小涓流,自发组成汇聚到葬礼队伍海洋中的有生力量。 黑衣,黑纱,黑袍,黑靴…… 海是蓝的,可,此时的葬海,却是黑的…… 生前既无法敬他尊他,死后,就必定还他一个最最空前的葬礼! 今日,十峰皆空,所有长老被老祖调遣,汇成扶灵队伍护立在那具巨大棺椁两旁,似一只只蝼蚁在尽最后力量,恭抬着家人,走完归墟前的这最后一段路。 …… 琼霄谷,冲霄殿旁,一处高耸如盘龙的宽阔地带。 “秦锋,你为什么那么傻……你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我不要你死……如果,如果你能活过来……我不会再追着杀你了……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骂你了……” 手扶棺椁,身着一身白衣的语晴泣不成声,死死捏住掌中那一角衣袍,嘴唇咬的迸出血来,被那眼角落下的晶泪一点点晕开,落在衫上,刺目而耀眼,一如那日秦锋捶胸吐血的坚决。 千般情绪涌上心头,恍惚之间,她似又看到了那个在林中倔强无耻,占自己便宜的青衫少年。 “杀吧,用你手中的剑,狠狠的在我脖子上滑下吧!只是可怜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儿……” “孩子他妈,你就别骗自己了,就在刚刚,你一口咬在我嘴唇上之时,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亦或是,在擂台上逼得自己节节败退的顽劣登徒子。 “媳妇,你终于来了……让为父想的真是好苦啊……” “媳妇,你难道真要对为父痛下杀手?” 而后,又有仙籍阁一层勇斗吴念妙清的刚毅不屈。 “既然你说我错了,那我索性便错的再彻底些……” “我说过,六个人,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伤了五个不算全部……最后一个,我现在补上!” 更有,火海之中,悍不畏死的破灭光罩,舍生求死…… 吴秋生,亦是潸然泪下,哭成了泪人。 “锋儿,为师平日责你骂你,都是希望你能百炼成钢。今日你抛下我一人遁走,你没良心啊……坑了我那么多东西,你说走就走了,你没良心,没良心啊……” 李胜源,柳谦,眼含泪花,死死咬住嘴唇,灰白的头发在微风中兀自飘零荡涤,手指捏的泛起一层一层白色。 “秦锋,一路走好,你是我陀罗峰的英雄,是我天极宗的天骄……我们,以你为荣!” 最肝肠寸断的,莫过于韩渊然。 平日里高不可攀的他,几日之间,如同痛失爱子的老父,头发乱作一片,青云袍上皆是泥斑,胡茬满脸,面容尽是疲倦之态。更是眼中血丝遍布,连眼眶都肿了一圈。 “秦锋,你是因我上山的……你虽孤儿,但犹胜我亲生……亚父,今日送你最后一程……” 僵硬的嘴巴才蹦出几个字眼,转眼间,又是头晕眼眩,满目雾水,不能自已。 巨大的棺椁前,除韩渊然外的七位掌座各自排列两旁,双手撑过头顶,死死地将棺材顶向天空。 棺头为妙清,棺尾为刑冥。 常明远长身站立,高大的身子如一座丰碑,立于棺材最前,嘴唇颤抖,满目慨叹。 至于吴念,则双目无神,带头跪在坟茔土堆旁,整个人如行尸走肉,除却鼻口处不时呼出的白气,其他一切,尽皆与死人无异。 在他身后,赫然是那七十余名被秦锋所救的入阁弟子。此刻,也是一个个身着孝袍,神情复杂,恭敬跪立。 悲怆的钟声荡漾四周,谷中无声飞来一团血色的霞云,雨滴打得茂密草木悉索一阵之时,默然站立于巨大沟壕前的莫崖冲,手扶一柄黑色拂尘,目视棺椁,嘴中喃喃自语。 “秦锋,今日,奸佞已惩,清白已还。掌座撑棺,百余长老扶灵,更有十万宗门弟子为你送行……掌门礼仪,空前,也许绝后,万望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说罢,目中朝所有撑棺掌座瞥出一记眼神,而后,语调沧桑悲痛起来…… “陨落天荣,举宗怆痛。 亮节高风,情义相纵。 万古毅勇,恩耀德隆。 今当悼送,英魂长雄。 自此奉供,壮我大宗! 壮我大宗,万载无穷!” 说罢,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目视苍冥,一道蕴含法则之力的音浪滔滔而出,刹那便化为黑色旋浪,在天空谱写了金色八个大字! “壮我英魂,宗门天荣!” 此字一现,秦锋的模糊面容也如水墨画一般,徐徐在天空中挥洒开来。俊朗的容颜,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如瀑的长发……栩栩如生,如时光倒流。 “壮我英魂,宗门天荣!” “壮我英魂,宗门天荣!” 一声声震天撼地的声音从全宗所有人口中喊出,一只只臂膀高高举起,手中一捧捧洁白花束,宛若寒冬绽下的梅花,徐徐地被撒落,一点一点,将天空染成纯净的白色…… …… “奇怪,郑东旭正值壮年,今日这天极宗,何以举行如此浩大的送葬仪式?” 天极宗山门前,一位银发老妪踏空虚行,环视百里之后,蓦地化作红虹闪速飞掠,待得回到二三十人队伍中,向中年美妇禀告情况时,眼底不禁闪过一团疑惑之色。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速之客! 却在十万余人如蚂蚁大军,在琼霄谷中举行规模盛大的葬礼,举拳宣誓方罢之时,自天极峰仙籍阁消失的虚无空间中,一位缓缓走出,脚踩火云,后背扑扇青红翅膀的白净少年,鼻子一皱,浑身传来不时,鼻孔中陡然痒意难耐,一声嘹亮的喷嚏声,就此高高的传荡四方! “阿嚏!” 此声过后,少年匆匆揉了揉鼻子,白皙如玉的脸庞不自觉的扭曲了下,待得身体上那股别扭炸毛的感觉消失,这才身形一晃,收拢背后的双翅,掌心喷出两只赤红火柱撑在地面,徐徐的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打什么喷嚏。难道说,是因为在宰杀那头死蝙蝠时候,火色世界里的温度太高,一下子到外面来,温度骤降,我有些不适应?” 晃晃脑袋,努力的思考着造成自己打喷嚏的原因,秦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半晌之后,在苦思无果之后,他目中正要露出无奈神色,眼神余光处,却是突然之间瞥见了百余里之外的天空中,那一幕诡异而又雄壮的人脸画像! “瓜子脸,丹凤眼,黑发如墨,面容俊朗,更难得鼻若悬胆……此人,长得还真是帅绝人寰呢……” 话音未落,脑中闪过老祖残魂弥留时的话语,自他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 “该死的,就说我的样子怎么能出现在天极宗上空呢……老祖那日所说,似是在对我告别哀悼……完了完了,今日,看着漫天飘扬的白花花,怕是我这个没死之人,真被人当成是翘辫子了!” 一想到这,他眼中刚刚才恢复的劫后余生神色,立刻就被打破了镇定,转而换上浓浓的惶恐。 “不行,活人当成死人送,这在家乡,可是大忌啊!别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说啥呢……” 自我矛盾的喃喃言语过几句,望了望云朵震颤的远方,他脸上刹那就闪现出一点焦急神色。长长睫毛眨巴了眨巴,身后火青双翅迅速抖擞施展,只听一声掠空音爆产生,团团疾风呼啸,不多时金虹之光便闪烁扩荡,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流光灿芒,直直的迸入了三十丈外的云层深处…… …… “埋棺入土,大贵大富!” 随着掌门郑东旭的浩荡声音荡漾四周,妙清协同七位掌座抬着的棺椁徐徐的躺入土坑之内,万众瞩目之下,那只巨大棺木被一层一层的铺上泥土。 沙……沙…… 沙……沙…… 一声声尖锐沙涩的摩擦之音,落入耳来,令的韩渊然等人肝肠寸断。 值此悲痛氛围,莫崖冲的身形,也在一点点的消散,湮灭成虚无。 “小娃娃,谢谢你……” “秦锋,一路……走好……” 静默着流出斑斑清泪,心如刀绞之下,语晴选择了扭头背立,无视这悲凉怆痛的一幕。可眼中没有棺椁,并不代表着她心中的难过能就此抑制,相反地说,此时此刻,因为天空之中那张熟悉脸庞的影响,她心里的凄楚,越发浓烈了。 恭敬的向坟茔沟壕拱拳一拜,踉跄着身形远离土堆,常明远也是鼻子酸酸,心情异常的沉重。 土屑在一层一层的挥洒,棺材在一点点的被盖严,漫天花雨落于地面,形成洁白的“秦”字之时,浩浩荡荡的十万人,统一闭目默哀,旋即恭敬地鞠躬。 “一鞠躬!” “二鞠躬!” 万千身影躬下,漾动的幅度,带起天空丝丝雨点炸溅如断了线的玉珠。 就在郑东旭作势就要说出三鞠躬之时,天空上呈现出秦锋的那只巨大影响,却如被一只巨大的手掌震散,一时间,阴云滚滚,闷雷隆隆。 “来者何人?” 身为辟丹境强者,若是郑东旭连如此大的动静都猜不到是有外客造访,那他这个天极宗的宗主,也就是白当了! 眼疾手快轰出一团紫光能量巨柱,一口气将屏退云团影像的力量包围绞杀后,他的脸上,迅速闪出冷若寒霜的冷酷之色。 见此一幕,处于哀悼挽念状态之中的韩渊然等人,还有那十万弟子,也迅速的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天空中强者对轰的激战。 “三位长老,准备迎战!” 脸上的悲痛一刹那藏起,埋在心底的怒火与憋屈轰然爆发,浓郁的青色草木灵气围绕在周围的同时,韩渊然斩钉截铁的朝身后三人喊出一句,目中满满的疯狂! “云龙峰所有长老,随本座为掌门掠阵!” “燕霞峰长老掠阵!” …… 这个时候,大宗的处变不惊以及井然有序的备战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八九声吆喝过后,百十余名长老,以及九峰的掌座,赫然是形成气势如虹的天罡阵,如钢铁城墙一般挡在所有弟子面前,面对来犯之敌,严阵以待! 肃杀紧张的境况中,从天边乌云笼罩的空间之中,赫然走出一行二十二位女修。 为首者,中年美妇,身后两位银发老妪左右伴行,其余的,尽皆是身姿婀娜,穿着各色华袍的遮面女子。 美妇方一走出,从她四周空间蓦然转起一团红色飓风,没有凛冽凌厉之寒气,惟余沁人心脾之芬芳。 洋洋洒洒,入目之处,尽皆牡丹花瓣。 “郑掌门,多年未见,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今日花蕊冒然前来造访,何德何能,居然引得掌门协同所有宗门弟子恭候,如此盛情,真真是要折煞本座了……” 红唇微启,中年美妇眼神妩媚的瞟向郑东旭,声音酥软,嗲声嗲气,如将出阁的少妇向相公撒娇一般。 “怪不得今日阴风蔽日,我天极宗一副万物倦怠之景,敢情是来了不该来的客人。呵呵,花宗主,阔别已久,你的风情万种,倒也是越来越令人叹为观止了。” “今日,乃是我宗门为天荣弟子举行葬礼的吉日,非是故意迎接尊驾等人前来。还请不要生搬硬套,以免做了老孔雀,自作多情,尤不自知……” “不过嘛,要是尊驾执意要睡这片埋人的土地,那本掌门,也自是应允得的……” 说罢,郑旭然一声罡气浑然消失的干干净净,脸上,竟是凭空浮现出了戏谑之笑。 “你……” 刚出口就被人顶了回来,饶是花蕊涵养极好,心机颇深,也不由得怒火中烧起来。 脸色乍变,芙蓉面上冷意连连之际,她索性开门见山了。 “看起来,郑掌门似乎不怎么欢迎本座嘛……不过,也不要紧,本座此番前来,并非是想要与阁下促膝长谈,话谈旧情,而是,专为取那红莲净心火而来。只要郑掌门将此物交出,那我花蕊片刻都不屑得多留……” 第一百七十八章 花月宗 “红莲净心火?她们是为红莲净心火而来……” “这个节骨眼上趁虚而入,这些女子好厚的脸皮……” “天极宗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还要红莲火,给你们拳头耳光要不要……” 值此悲愤之际,人人的情绪都处于一个无处宣泄,而又急需爆发的临界点,此刻面对外敌入侵,这股复杂的情绪如同找到了出气口,冷冷的扫过花蕊等人,一句句毫不客气的讥讽话语顿时脱口而出。 毕竟是闯过了大风大浪的能人,花蕊既然敢带同花月宗一行人前来天极宗讨要红莲火,内心早已做好了十足的打算,区区几声呵斥声,她自是不会将之放在眼里。 可不放在眼里,并不代表着她就会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天极宗弟子参与骂战,她的凤眸深处涌现出一点不耐,下一刻,只见她那动人的背影后急速绽开一只巨大的红瞳,根根乍立的睫毛清晰可见,不多时,一束束挟裹着茉莉花瓣,玫瑰花瓣,牡丹花瓣的光柱,便呈现四下飞射之势,悄无声息的落向了声音嘈杂的人群。 一时间,人人都只觉眼前变成了花的海洋,再无花蕊等人的踪影,嗅着不同寻常的馨香,他们纷纷似中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地移目观赏。殊不知,这一窥视,直接就令他们体内气血沸腾,修为之力紊乱躁动起来。 修为扎实者尚还来得及快速压下暴躁的血气,可修为浅弱者,亦或者说根基不稳者,那就没这么幸运了。一缕缕血线从他们唇角滴落而下,直到身子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身后修士得到阻力,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不过短短片刻的时间,十万修士中,竟有好几百人吐了血! “花蕊,你好大的架子!你将我天极宗当做什么了?” 当着自己的面,数百弟子被魔瞳所摄取心神,转眼之间,吐血声声,面容憔悴,花月宗的无耻行径,明显就是在给自己做掌门的下马威! 如此奇耻大辱,无异于被人亲手扇了耳光,试问,他郑东旭如何能忍? 一刹那,郑东旭动了。 左手轻描淡写的朝空中一抓,流云翻盖,握拳成鼓,右手精元匹练随心调出,蓝紫之光大绽,如一道闪电霹雳,幽幽化形间,一只木槌乍然成型。 “咚咚咚!” “隆隆隆!” 鼓声若奔马,万蹄齐下,腾跃遒劲,足有踏破山河震撼人心之铿锵感! 声音急转,又若地裂天塌,一时万山崩灭,暴风骤起,移海挪浪,似有撕裂神魂毁灭灵智之恐怖! 可偏偏,这层浩荡无边的声音在传荡开来的同时,却精妙的避开了天极宗所有人,如一汪开了闸的洪水,排山倒海一样漫卷吞没花月宗其余二十一人! “噗嗤!” “噗嗤!” 声音才持续不到十息,除却两位银发老妪之外,花月宗这边,已是响起接连不断的吐血声! 四位年纪轻轻的女修弟子是如此,十几位看上去颇有资质的长老,亦是喉口一闷,禁不住发出轻哼一声! 她们不再是退后数步,而是径直从天空坠落,化作零落的残叶萧萧瑟瑟的落在了地面! “住手!” 众人坠落地面身形不稳之时,花蕊终究是有些慌了。此次,她为了避过天极宗护宗大阵的排斥,特意将这些长老的修为封禁了起来。除却自己尚还保持着辟丹二重的灵力,便只有那两位老妪留存有碎凡八层修为了。 若再这样与郑东旭斗气,只怕没等解开一行长老的封禁,没等达到此行的目的呢,便损兵折将的不成样子了。 基于此种考虑,她只能仓皇着喊出一声停手。 “怎么?堂堂的花月宗宗主,竟是怕了?” 郑东旭余怒未息,脸色戏谑,扭头讥讽道。 “怕?我花月宗虽是女流之辈,但各个都是巾帼枭雄。怕之一字,此生都不会出现在宗门之内。只是,你确定,而今真要继续如此恶斗下去么?” “你座下是有九峰掌座身具碎凡修为之力不假,可本座此次前来,也未必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影护法,丹护法,速速将十五位长老的封印解除!” 话锋一转,从花蕊手头迅速绽出十五只莲花形光团,朝准老妪所在方向一阵传送,待得老妪双手打出法印,将这些光团统统输入一行长老体内,肉眼可见的,在她们身上开始爆发出了无比雄浑的修为! 碎凡五层! 碎凡六层! 碎凡七层! 便是其中最弱的,也是碎凡三层! 同一时刻,天极宗的护宗大阵开始形成铁桶一般的防御,从十座山峰上猛然飙射出十道灿烂光柱,瞬息之间便结成一方金色透明巨型钟鼎,使得整个宗门彻底被庇护在了其中! 护宗大阵,延迟触发了! “哼,你陀罗峰撑死不过十六位碎凡境强者,而今,我花月宗加起来共有十七位碎凡境强者,座下弟子更是凝气八九层天骄!一旦开战,你便是能成功将我宗来人剿灭,只怕,你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不信,以郑掌门的大智慧,会想不通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 说罢,花蕊脸上露出老谋深算的奸诈笑容,整个人再度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卑鄙!” 闻声,郑旭东脸色乍变,再一看上对方焕然一新气势完全崛起的阵营,内心禁不住忐忑起来。 “卑不卑鄙,只要能拿到东西就行。郑掌门,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今日,只要你交出红莲火来,我等一行自会离去。如若不然,你天极宗,就等着大伤元气吧!” 花蕊依旧淡笑,掌中隐隐凝聚出花海风暴,作势就要挥师开战。 一刹那,琼霄谷内结上了一层无形的冰层,大战一触即发,就连空气内都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卑鄙无耻之辈,也敢漫天要价,真是恬不知耻!掌门,千万不可答应啊!” 见掌门目中踌躇,脸色犹豫,语晴悲愤之余,情难自抑,挣扎着身子从人群中走出,祭出一柄寒剑便对准了花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她的带领下,无数声反对之音又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头来。 “掌门不要啊!” “不可以给她!” “闭嘴,哪里有你这个无名小卒说话的份儿!” 见语晴对师尊出言不逊,站于白发老妪和一行长老身后的一位橙色罗裙女子冷着脸开口骂道。 话音未落,一朵绿色的藤萝花便在空中绽开,以一种极度刁钻的角度,狠狠地撞在了语晴手中寒剑上。 咣当! 金铁交击,寒剑坠地。 绿影急速掠回,却看语晴,已然是虎口震裂,掌中血水斑斑点点。 “郑掌门,希望你快点拿主意……本座的耐心,可是极度有限的……” 花彤旗开得胜,一举锉灭语晴的气焰,花蕊看在眼里,笑声酣爽畅快。 却在此时,众人正手心捏着一把冷汗,脸色气的铁青,瞪向花月宗一行人的眼睛快要爆出眼眶之时,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恰好落入了当场之中。 “刚才,是哪个不长眼的动了我媳妇?有种的,给小爷站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花花,送给你 青虹破空,火翅掠动,猎猎衣衫作响声从斑斓云团中穿出,青衫挺拔身影踩踏雨雾而来,众人只觉头顶快速刮来一团劲风,再一看,一张清秀俊朗,与方才天空处呈现的影像一模一样的脸庞,立时似天空照下的阳光般,将他们晃得心神摇曳起来! 火,亮的耀眼。雨,滴的晶莹。 水与火的交融中,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可能忘却的人,乍然凌立在了虚空之中! 这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呼吸声,心跳声,脉搏跳动声……统统静止,如同时空停滞! 是做梦吗? 秦锋……他不是死了么?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做梦! 同一时间,无数人心头闪过同一想法,彼时还剑拔弩张烽烟弥漫的战场,此刻因有了梦幻身影的降临,彻底鸦雀无声,便是那一众掠阵在侧,同仇敌忾的掌座们,也露出极度惊讶的模样。 直至半晌后,这片修士摩肩擦踵的地带,才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 “秦锋!是秦锋!吴长老,本座不会是眼花了吧?” 望着天空中挺拔俊秀的身姿,韩渊然如处梦中,使劲摇了摇脑袋,旋即又用手指在手背上掐了一下,感觉到痛意之后,立刻僵直了身子,嘴角一抽一抽的低声向一旁吴秋生问去。整个人的方寸,已经大乱…… “是……是……是……真的……是秦锋……” 作为秦锋的师父,吴秋生对秦锋的疼爱,哪里亚于韩渊然半分?此声入耳,只是又将他澎湃的心潮推到了另一个新高度,雨仿佛停了,心仿佛不跳了,他掌中凝聚的青色灵气修为,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松皱的面庞如抹上了一层珍珠粉,莹莹亮亮散发着枯木逢春的生机,更是在两眼之中,散射出了无数的精光铄芒。 “你……你真的回来了……” 青色身影跃入眼底,语晴颓丧的内心宛若住进了三头小鹿,一时砰砰直跳根本难以控制,脸上三四抹红晕染上,胸脯大肆起伏不止,不觉间,动人的眸子里,两团雾气升腾而起,视线已经被模糊了。 “秦兄!竟是秦兄!” 常明远嘴巴张的大大,似一只开口的鱼儿,一副喜出望外的惊诧神色。 “秦师弟!是秦师弟啊!” 跪着的刘冲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不停地眨巴着眼睛,终于确定空中人影不会消散之后,他开心的笑了!这一笑,笑得极为夸张,直把自己笑得差点噎住,这才羞红着脸退到了一旁。 …… 陀罗峰这边惊诧,花月宗那里,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自秦锋出现的一刹那起,白发老妪手中那只玉盘上的红点便开始爆闪个不停,再加上她们出现之时已经知晓了今日乃是秦锋的葬礼,此刻见到死人复生,立时便一个个瞠目结舌发起呆来。 也是在陀罗峰这边响起欢呼之时,她们才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花蕊反应奇快,刚一恢复正常神态,转而便是一句询问道出。 “来者何人?装神弄鬼,有种的报出名号来!” 秦锋正愁没机会发泄多日来的闷气呢,刚好碰上这么一个不长眼的,身上筋骨噼里啪啦一通乱想之际,狠狠一眼便瞪在了花蕊身上。 “报名号!我报你大爷的名号!不关你的事,麻溜点给我让开!” 说罢,眉头微微蹙起,紧接着又是怒不可遏的追问语调喊出! “我再问一遍,刚刚,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动了我媳妇?” 这一声喊出,现场所有的阴云愁雾全都被震散了,刚刚还心肠忧伤的众人,瞬间就被秦锋无法无天的模样弄得心神振奋,如雨过天晴般,所有人都忍不住嘴角荡起笑意,继而发出或轻或重的笑声。 悲与喜的交汇,水与火的融合,这家伙,每一次出现,都总会让人意想不到! 明明是阴郁压抑的葬礼,活生生叫秦锋的出现搞成了开心见面会……这种感觉,真是叫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可偏偏,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内心又都是开心的。真真是啼笑皆非…… 看着摆出一副正义姿态的秦锋,所有人都一扫颓败之意,身上转眼间就焕发出不一样的崭新气质。 反倒是花蕊脸上,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堂堂花月宗的宗主,被一介毛头小子骂的狗血淋头,她真真是要暴走了!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后,凌厉的气势陡然从她袖间崛起,看样子,下一刻就要对秦锋出手! “尔等小辈,休得猖狂!” 却在蓄势待发之时,自郑东旭口中,也恰如其分的飘出了一句肃穆话语。 “花宗主,你尽管可以动手试试。看看是你动手伤我天荣弟子快,还是你这些宗门骄子,还有长老掌座们死得快……” 这一声过后,纵使她再怎么不情不愿,到最后,也只得怒咬着银牙,狠狠地咽下这口恶气。 “喂,你们这些什么花月宗的弟子,是不是耳朵聋了?我在问你们话哎,不回话是怎么个意思?是不是都哑巴了?你爹娘没教过你,别人问话不回答,是很没有教养的么?” 掌门都替老子出头,那还有啥好怕的。既然这群娘们气势汹汹而来,那老子说啥也得杀杀你们的锐气! 想到这里,秦锋更加气势如虹。下一刻,眼神如电在刚刚动手的那名女弟子周边扫了一圈,很快便轻轻落于地上,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等老子揪出你来,一定叫你丢脸丢到姥姥家! 正这么想着呢,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动手那个橙衣女修,压根都不给他寻找的机会,径直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刚刚便是姑奶奶动的手,你要如何?胆敢出言顶撞宗主,我看你是找死!” 说完,也不等秦锋动手,掌下绿风阵阵,幽香散放扩荡,一只长鞭甩的啪啪作响,不多时,三四朵锋利难当的藤萝花便旋转着幻影,撕裂了虚无空气,狠狠地甩了过来!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你这朵花难看至极,就跟几片臭牛粪一样。要赏花么,还是拿我这种小红花。” 面对如此攻势,秦锋不急不忙,指尖轻轻拨弄,一缕炎红火焰跳转手指,朝对方抛出一个调戏玩虐的眼神,这才如揉面团一样,将火焰扩大揉弄起来。 咻咻的火焰跳动,犹如暗夜里的精灵,数息的功夫,一朵美轮美奂的红色火花,便稳稳当当停在了他的掌中。 “哦,这花真可爱,赏给你去戴……小花花,送给你,快去钻进花朵里……” 此声刚落,肉眼可见的,一团旋转着的花朵,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飘飘的撞在了那团如臭牛粪一样的藤萝花上。 一切摧枯拉朽,绿色攻势根本连本分阻挡作用都起不到,转眼间,炎色花朵便准确无误地飘向了橙衣女子花彤。 第一百八十章 是不是不够! “这不可能!” 见自己苦心经营的强悍一击转瞬就被红色火花灼灭,花彤白净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一双杏眼瞪得铜圆,悬在空中的双手再也无法落下,整个人的身体也不由得蹬蹬后退起来。 “是红莲净心火!” 与此同时,她这边才刚刚大惊失色,一声高喊吼出,从花蕊以及那两位银发老妪的口中,也是不约而同地同时迸放出一团惊诧之际的话语! 这一刻,花蕊高高在上的威仪不复存在,浑身的修为威压掸散的干干净净,不止呼吸变得紊乱了一些,就连嘴唇,也被两排银牙咬的泛起白色来。 不妙的预兆涌上心头,没来得及收敛吃惊形容,她赶忙就要出言提醒花彤注意躲避! “花彤小心!当心此火!” 可,艳丽的花朵既然已从秦锋手掌绽放出来,又怎么会轻而易举被人躲避了去? 此言还未落下,先前还在空中徐徐转动,如飘零蒲公英的动作,乍然变作高速旋转的陀螺模样,拳头大小的规格迎风暴涨数倍,刹那,便化作两条细长灵动的火蛇,迅速攀附在了花彤两只臂膀上! 意料中的灼痛滚烫感觉没有出现在皮肤上,只是浑身匆忙间用灵气化作的铠甲被破开不少,这一刻,花彤心头虽对此火有了警惕念头,但并未太将其当成一回事。 “无妨,区区花拳绣腿,花彤应付得来!” 看着颜色有些黯淡的火焰,她只道此火气数已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笑着回过花蕊一句,一股灵气涌在掌心,作势就要化作无形之刃,将这些讨厌的火团一一剔除掉。 直到下一刻,那些火团如跗骨之蛆一般牢牢粘在自己身上,怎么除也除不掉之时,她这才慌了神。 慌神的同时,一幕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情景,赫然呈现在了眼前! 这两条火蛇,没有伤人的暴烈气息,而是,充斥了一股稀奇古怪的味道。她的身体是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不假,但她的两条袖子,却是在顷刻之间,直接凭空消失了! 没有灰烬,没有烟尘,而是就这么,匪夷所思的消失不见了! 更令她无法容忍的是,她的两只白皙如牛奶的臂膀,以及那一丝丝如兰似麝的少女体香,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出现在了空气中,出现在了数十万天极宗弟子眼皮底下! “啊!” 身为一个女子,最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贞操清白,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给别人看去了身子,这种感觉,简直就叫她抓狂! “我要杀了你!” 无边无际的羞耻化作浓浓的愤恨,她脑中的理智立刻被抛在脑后,两只锋利的蝴蝶刀呼啸着残影飞快出现在手中,下一刻,她便红着眼睛,不管不顾的要朝秦锋飙射而来! 既然敢做,秦锋哪里会怕了她?更别说,这家伙还是刚刚欺负了语晴的罪魁祸首! 面对不远处胸脯不断起伏,看上去快要气炸了的花彤,秦锋不气反笑,心头的捉弄之意越加浓烈,幽幽的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指,那两条如水如绳的火蛇迅速转动了方向,旋即便朝着花彤的锁骨方向攒跳了过去。 “杀我?好啊,你倒是杀!老子站在这里让你杀!你不是爱出风头么,今天,老子就叫你出个够!” 火蛇兴奋的跳动,衣衫一点一点剥落,一息刚过,在花彤锁骨位置的领口便再度灰飞烟灭。至此,花彤的胸部以上位置,彻底变为真空地带! 这一刻,周遭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天极宗的男修幸灾乐祸,所有人都在瞪大眼睛欣赏着这场来之不易,百年难遇的香艳一幕,至于花月宗的女修,则脸红的快要滴下胭脂来! 没有吵闹,没有喝彩,有的只是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 “咕噜……” “咕噜……” 此刻,花彤最后一点心理防线被完全摧毁,扭头一看自己白花花的春光正不住外泄,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啊……” 咣当一声蝴蝶刀落地,脸色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浑身暴涨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无尽的羞耻与滚烫从毛孔中传来,无地自容,几欲寻死的心思中,她再不敢跟秦锋叫板,双手捂在胸前撕心裂肺的尖叫过几声,转而便化身被人踩了尾巴的野猪,疯狂朝长老师尊背后躲去了…… 至此,秦锋挥出去的火蛇,终于才被不徐不疾的收回了掌心。 …… 一前一后,花彤的不可一世与落荒而逃,只是三十息内完成切换…… 目睹了这一切,陀罗峰所有人心脏再难察觉到跳动,唯有如潮水一样的震撼与惊讶在脑海蔓延。 韩渊然呆了,八峰掌座和所有长老呆了,便是郑东旭,也是在此刻惊得合不拢嘴。 直至脑子嗡嗡反应过半晌,陆陆续续的,偌大的山头地带上,才开始有了悉悉索索的谈论之声。 “秦锋……就……就这么把一个凝气七层的女子收拾了?” “他……只是抬了抬手扔了团火焰……就赢了?” 惊叹着居多,但,遗憾者,也有不少。 “该死的,你就不能多烧一会?” “多烧一会会死啊,你没人性啊,装什么君子……” 人声鼎沸中,秦锋似完全没有听到周遭的闲言碎语,依然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强势模样。 “喂,那个叫什么花彤的,你不是要杀我么?有种的来杀啊?小爷就站在这里等着你!” “怎么?是不是我离你远了你够不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走近一些的……” 说着,咔咔三步迈出,如同初生的牛犊子一样,秦锋径直便朝对方阵营里走了过去。 “杀啊,你倒是杀我啊!别让我把你们这个狗屁花月宗给看扁了!” “够不着你就明说,三步够不够?不够我就再往前走一走!十步……十步总够了吧!” 越说他还越来劲,脚下如闲庭信步一般无所畏惧的迈出,转眼间,直接走到了花蕊面前,以一副作威作福的姿态,挤眉弄眼的看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们可以回去了! “给本座站住!” 仗着郑东旭与自己成对峙之势,没完没了的得寸进尺,秦锋的肆无忌惮,简直要气的花蕊眼里喷出火来! 终于,就在秦锋又一次移近距离,成功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一尺之内的同时,花蕊怒火中烧,再也无法容忍,一声怒不可遏的呵斥之声立即脱口而出! 她的额头青筋跳动,她的脸上如同火云覆盖,她的太阳穴高高的鼓起,看样子,若是秦锋真的再敢寸进半步,她便真的会亲自出手将之灭杀! 此言一出,周遭所有人无不毛孔恶寒心肝打颤,陀罗峰一众忧心忡忡的瞥了秦锋一眼,掌心里无不渗出丝丝冷汗。 那可是花月宗的强者啊,秦锋,莫非你真的要摸她的老虎屁股么? 威严的气势扩荡四方,满满的警告深入人心,一时之间,偌大的地界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却就在众人满心以为秦锋会就此知难而退,悻悻的离开花月宗一行人阵营之时,却不料,下一刻,秦锋竟是又大踏步向前迈出一步,挺直胸膛直接与花蕊面对面对视起来! “笑话!你让我站住,凭什么?这里是我天极宗的地盘,可不是你花月宗的!刚才,是你徒弟大言不惭说要杀我,现在我送上门来让她杀,怎么,你还嫌我不厚道?” “我在等你徒弟回话,你急个什么?难道说,是你看上了我,怕你徒弟真的将我杀了?亦或者是,你花月宗的弟子都拿不出手,杀人也只能由你这个宗主代劳了?” 短短两段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直把花蕊说的哑口无言,想杀不能杀,直把在场所有人说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就连花月宗一行人,也一个个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说罢,感受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众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秦锋似是失去了继续逗留的兴致,讪讪的朝花彤所在位置看了看,紧接着,百无聊赖的又道出一句。 “别说我天极宗待客不周,我数三声,要是花彤还不回话,我可就回去啦,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没有给过她机会!” 缓缓的转过身子面朝陀罗峰众人,秦锋越发显得大义凛然无所畏惧。 “三……” “二……” “一……” “一”字刚刚说完,秦锋再也没有看向花月宗,似丝毫没有受到身上淌出冷汗的影响,扭过身去便迈动步子回到了陀罗峰这边。 直到走到掌门与掌座他们身旁,他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奶奶的,好惊险!” 再一摸后背,俨然已是被冷汗给打湿了个通透了。 也是在发觉他走回陀罗峰队伍时,花蕊这边才终于回过了神。一时之间,骂骂咧咧声不止,堪堪有将天空戳破的势头! “宗主,让我杀了这个恶贼!” “如此卑鄙无耻之辈,让本长老去灭了他!” “宗主,刚才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如此卑鄙恶徒,简直人神共愤!” 如此种种,密如蝇声。 “够了!区区牙尖嘴利的卑鄙之徒,杀他只怕脏了我花月宗的手!尔等莫要再庸人自扰!” 花蕊不厌其烦,脸上浮现一团寒冰,厉声制止道。 有了此声的扩荡,渐渐地,花月宗安静了下来,虽是人人愤恨冲天,但总归是没有叽叽喳喳的叫骂声音了。 半晌后,努力将脸上气急败坏有失仪态的表情隐藏起来,死死盯着回归队伍,与周边所有人都聊得热火朝天的秦锋,花蕊再度冰冷着语气开口。 “郑掌门,此次本座看在你的面子上,并未灭杀你宗门弟子。万望你能够教导得当,莫要再让如此跳梁小丑出来兴风作浪了……” “红莲净心火,本座势在必得。观此子舞弄焰火,想必一定是得到了宗门传承。郑掌门,你是聪明人,还是速速将红莲火本源交出来吧!”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狗屁话语,真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明明是杀秦锋师出无名,理屈词穷,却还要摆出一副假慈悲的模样。 对于此种言辞,韩东旭真是恶心到家了。 再一听此种威胁话语,他更是暴跳如雷,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灼烧,一股怒气噌的一下便从脚底心窜至了天灵盖! “花宗主,你好大的口气!红莲火自我天极宗创宗之时便存在,凭什么给你?莫非,你以为区区辟丹二重,便能够一手遮天?” 说完这话,他反手一记繁复印结打出直冲苍冥,下一刻,自那护宗大阵的中央位置便急速飙射来一串玄光符文,刚一落在他身上,便使得他整个人的修为凭空暴涨一截,直接冲到了辟丹三重巅峰! “今日,你若战,本掌门便陪你战到底!” “天极宗所有修士,随本座迎战外敌!” 一团磅礴能量从他两只袖袍中掸出,冲在半空重重一撞,如一段嘹亮的冲锋音浪一样,刹那就发出了隆隆如雷的滔天动静! 两宗大战,一触即发! 却在两边都剑拔弩张,即将开战之时,一道轻逸身影快速窜出,一刹那的功夫,便冲到了两方交战的中心地带! 刚一落稳脚跟,秦锋立刻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摇头晃脑模样,抬眼对上花蕊,脸上顿时写满了惊诧。 “花宗主,我没有听错吧?刚刚你说,如此劳师动众前来,居然是为了红莲净心火?” “你早说嘛!” “慢着慢着,先别打!” 一边说,还一边扇动双臂,示意双方都暂时冷静下来。 被他这么猛地一搅合,花蕊和郑东旭倒有些愕然了。一时之间,双方都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清头绪了。 “你什么意思?” 花蕊伸手制止身后众人,蹙眉问道。 而郑东旭见秦锋已然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只能投鼠忌器。 “唉,其实吧,你要是真为红莲净心火而来,压根没有必要。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秦锋侃侃而谈,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 “回去?什么意思?莫非,你是存心戏弄本座?” 花蕊大感莫名其妙,眉头皱的更深。 “别说了,花宗主,你们赶紧回去吧。这红莲火,你们十有八九得不到了。” 迎上对方火急火燎的眼神,秦锋颇有些勉为其难的说道。 “因为,就在三个时辰之前,那头火灵蝙蝠才刚刚认我为主……你们呀,来迟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本事,你就拿走! “什么?火灵认你为主了!” “火灵认主了!” “火灵认他为主了,怪不得能死里逃生!” “秦锋,居然降服了火灵!我早该想到的……哈哈哈,快哉快哉!” “就知道这家伙逆天的很,要不然怎么能够活着回来。长脸啊,真长脸……”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言一出,不光是引得花蕊心惊肉跳脸色发白,就算是秦锋的同门师兄弟,也都同一时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不多时,未等秦锋再做言论,一声声羡慕嫉妒恨的交谈,便化作滔滔不尽的潮水将他包裹了起来。 听得出来,其中虽有遗憾妒忌的声音,但还是喜出望外激情振奋的居多。毕竟,大敌当前,像红莲火这样珍贵的宝物,自己人降服了总比外人夺走要好得多。更不说,秦锋这个家伙,还是于宗门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天荣弟子! 一时间,无数天极宗弟子心潮澎湃,欢呼不断,差一点就要冲上去抱住秦锋了。 再看郑东旭等高层,也是露出了惊喜交加的情绪,宗门出了如此出类拔萃的骄子,他们自然是欣慰非常的。 陀罗峰这边,早已闹腾的不像样子了。韩渊然等四人老泪纵横,与秦锋并肩作战的师兄们,更是激动地身体颤抖如筛糠。 反观花月宗那里,一个个灰心丧气,目中蒙上厚厚的晦暗,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到后来,忧心忡忡之下,只得将目光尽数集中到花蕊身上。 一道道火热眼神射来,花蕊脸上如被火烧,浑身毛孔都在此时变得不自在起来。 可,宗主毕竟是宗主,见惯了大风大浪,纵使内心已然万分失落,却也决不能表露在脸上。短短熟悉时间刚过,自她冰冷的脸上,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绝代风华。 不多时,一声讥笑讽刺的话语脱口而出。 “哼,你以为随便编个谎话,便能够诓骗得了本座?想那红莲火火灵,当年起码是元婴境的灵物,便是再如何削弱实力,也断然不可能被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收服!” 说罢,若有深意的看过郑东旭一眼,讽刺的语气又浓了几分。 “郑掌门好深的心机!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随便扯两句谎就想敷衍本座……你我心照不宣,还是速速将那红莲火本源交出来吧!” 交交交,交你个锤子啊交! 都跟你说了火灵已被我降服,你还要怎样? 听到这声诘问,秦锋也是没法忍了。心头无名火噌噌直冒,一个大步迈出,旋即便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姿态,用不耐烦的眼神迎了上去。 “我说花宗主,你是铁了心要闹事了是吧?都跟你说了,火灵已经认我为主,你为何还要冥顽不灵?” “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听过没有?口口声声讨要红莲火,我天极宗是欠你了怎么的?” 劈头盖脸一通批评抛出,也不管花蕊对此会做出什么反应,刹那间就运转浑身修为,使得周身四处尽皆冒出了一团团灼热的炎红火焰! “你说要带走这火,好,别说我天极宗没给过你机会,现在,我就把这火灵本源放在你面前,你有本事,就尽管带走好了!” 火蛇攒跳,火苗乱舞,噼啪乱响融合汇聚之间,一只煞是可爱的毛茸茸小蝙蝠立即从火团中扑闪着翅膀飞出! 正是那日秦锋自火色世界与炼丹炉中降服的那只火蝠! 只是,此时在秦锋的教化之下,火蝠目中的凶厉之光早已不见,转而换做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此举施展出,场中的气氛瞬间就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这一次,连郑东旭都难以除外,一双眼皮剧烈的跳了跳,呼吸也变得炽热起来! “此子……居然真的降服了火蝠!火蝠乖顺,应心而出,分明就是认主之后才会发生的现象!” 这一声惊叫喊出,场中如同炸响了个霹雳!所有人心脏宛若被重重凿了一锤子,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之时,也是死死瞪大着眼睛,盯着那只飞舞悬空的火蝠瞧看了上去! “该死,真的是火蝠!” 事已至此,就算花蕊等人再怎么心态好,此刻也由不得不信了。 可,相信并不代表会就此妥协,此次前来,她早已抱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思,一见火蝠悬空飞舞,虽是心潮狠狠地震荡了一把,但内心藏着的贪婪,也就此被激发滋生了出来! 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就此罢休之时,从她胸口心房位置,却是赫然飘出了一朵红色的牡丹花! 花型逼真,栩栩如生,袅袅的在空中绽放,片片花瓣透明,却又丝丝花蕊晶莹。 看她的样子,是准备借着这个机会,一举用自己的元神之力,重新夺走火灵的控制权! 嗡! 周边众人愣神之间,那团红牡丹轻飘飘的落向火蝠头顶,只听空气中微微的泛起涟漪颤动音,再一看,一蝙蝠一牡丹,已然是缓慢地开始了融合! “落英缤纷花弄影,神魂合一归元冥!回神术,合!” 见此情景,花蕊目中精芒更多,咬破舌尖从口中喷出一口精血,双唇快速喃昵出一句咒语术法,对准牡丹花便叠合起了双手! 一点,一点,又一点…… 眼看着,那朵红色牡丹就要牢牢压缩火蝠,使得花冠在其头顶生根,却在第一根花须悄然盘在火蝠头顶之际,一股无与伦比的暴虐气息砰然爆发了! 冲天的火箭一如从火山口喷发出的岩浆,发觉有异物入侵之后,火蝠原本温驯的眼神立即变得凶狠,尖小的嘴巴桀桀一吼,转而便浑身化作漫天铺地的火海,呈现包围毁灭之态死死地将牡丹花燃烧了起来! 连十息都未扛过,肉眼可见的,牡丹花枯萎凋零,当得最后一点花灰淡淡散落湮灭之时,花蕊口中噗嗤一下又喷出一口血雾,身形也如遭重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起来! 一点苍白与虚弱在她脸上缓缓晕开,踉跄着身体不断退后之时,一根粗长遒劲的藤蔓乍然从她双臂中伸出,下一刻,一声咻咻破空之音响在众人耳际,秦锋的身体,已然是被重重叠叠的花蔓遮挡了起来! “左长老右长老,速速为我护法!”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谁敢动他! 糟糕! 花蕊竟是想将秦锋挟持为人质! 场面变换太快,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直直看清了那只张牙舞爪扭动着躯体钻向秦锋的藤蔓,郑东旭这才匆忙间回过神来! “诸位掌座,速速救人!” 扔下一记刻不容缓的救人眼神,一声急促而又铿锵的严厉之音从他口中喊出,无匹的霸烈修为之力荡漾四方,丹田的内丹隆隆运转到极致,眨眼间,一只足以移山填海的蓝光大手凭空出现在天际,随着郑东旭大掌一挥,耀眼璀璨的颜色瞬间遮盖了绿色的藤蔓,横跨数十丈距离,直接抓向了秦锋! 再看韩渊然那十数人,听得此言之后,脸上迅速浮上一团团数之不尽的黑线,几乎福临心至一般,一道道恐怖能量匹练从他们掌中挥舞而出,呼啸的风响一时成为此地唯一的主旋律,迎上飞速飘射而来,欲为花蕊挟持秦锋起到阻挡作用的两位白发老妪,转瞬便是一股股凌厉攻势反击而出! 砰砰砰! 一声声术法对轰的音爆炸响当空,如风雨欲来前滚滚不尽的天雷! 隆隆隆! 一道道色彩斑斓的雄浑交织碰撞,像天空绽放了无数的烟花爆竹! 短短片刻时间,十几位跺跺地便可使赵国大地震一震的大能之辈,已然是完成了一轮最为激烈的对拼比斗! 呛鼻的烟尘蔓延在空气中,茫茫的山石草木被炸裂崩灭成湮粉,一片狼藉之中,天极宗一众掌座长老飘然落地,而后,便是十余位花月宗的高层摇晃着身子各个划落下来。 至于那只蓝色手掌,则是匪夷所思的停立在了当空,似失去了前进的力气,就这么远远地与花蕊施展出的绿色藤蔓对峙,丝毫不得寸进! 轰炸的音浪悄然远逝之时,郑东旭默然了,花蕊,也有些喉头滞涩。 这二人沉默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对方打出的攻击太过威猛,太过所向披靡,而只因为……此时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幕,太过天方夜谭了! 目之所视,在那团绿意蓬勃,足有碗口粗细的花蔓丛中,一片肆意汪洋骤然燃烧,刺眼的红烧的藤蔓寸寸断裂,嫩绿的颜色如被人为涂上了一层赤红,疯狂的扭动挣扎中,一点一点斑驳剥落化为灰烬,在最中央那个一脸笑意的少年徐徐注视下,随风散落在空中…… 郑东旭怕伤了秦锋,故而,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而花蕊,则是太过吃惊所致。那只绵延散出的藤蔓非但没有囚困住秦锋,反倒是被他奋力一搏,烧成了团团的灰烬! 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她压根就想不到! 噼噼啪啪的火舌攒动中,秦锋那欣长挺拔的身子,如闲庭信步一般,悠悠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区区小辈,本座不信你有天大的能耐!” 心头愤怒越来越浓烈之时,花蕊不肯罢休的念头又死灰复燃,只见她穿着的衣袍上绣着的花朵图案一朵朵凸出,浩瀚苍茫的修为之力施展扩散,短短片刻,一片比先前还要更为辽阔无垠的花海骤然成型,旋即便以决堤洪水之姿,不顾一切的淹没向了秦锋! 更是为了阻挡郑东旭的干预,她的身体一分为二,从口中吐出另一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下一刻,本身在原地操控着花海,化身,则化作一棵棵布满尖刺的荆棘,呈现铺天盖地之势朝郑东旭冲了上去! 此招极为歹毒,而且势头极快,当郑东旭发现花蕊动用身外化身之时,正要冲出去营救秦锋的身形,已经是被荆棘锁定了起来! 荆棘尖刺根根黝黑,明显就是淬了毒的暗器! 匆忙之际,他唯有咬破舌尖,化作一道灿然流光燃烧面前层层叠叠的荆棘,待得冲出了一只通道,这才猩红着眼睛,使出浑身解数,手持一柄寒泉龙光剑一头扎入了花海之中! 无数锋利如刀的花瓣在空中形成漩涡,凛冽的风刃刮得他脸颊生疼,眼看着秦锋就要消失在花海之中,被最中心那团花蕊缠绕起来,他再度发狂。 一道血光落于剑上,拼命湮灭四周的攻击,一时间,剑浪如龙,剑花似雨,在他耳边,再无其他的声音,唯有嗖嗖的剑鸣徘徊游荡…… 他的身形很快,但花海绞合,花蕊缠绕的速度更快,肉眼可见的,秦锋的身上,出现了一根根极为坚韧的丝线…… 关键时刻,就在所有人都万念俱灰,以为秦锋难逃一劫之时,从云麓山脉最南面的禁地天极冢内,一道堪比太阳耀眼的金色流芒,直接穿梭了虚空,横快千里之遥,骤然迸现在重重花海面前! 一道沧桑老迈,如同天威的沙哑之音,响彻整个琼霄谷上空! “老夫……天极宗十四代老祖莫天轩在此,谁敢动他!” 话音刚落,琼霄谷中所有流光溢彩凝聚的攻击乍然变作点点星光碎灭无踪,韩渊然的骨龙砰的一下裂开,郑东旭飞旋如流星的身形也被无形壁障死死阻挡无法前行,再看那片浩浩荡荡的花海,赫然是被音浪中产生的符箓文字,一刹那焚成了虚无! “红莲火传人,天极宗唯一独苗,动他者,死!” 直至秦锋那削瘦的身子重新出现了青色,这道流光才瞬间朝原方向折返而去…… 无数人心神震撼中,花蕊胸口重重地闷哼了一声,脸上惨白之色难掩,双手如被火烫过一样,颤抖着缩入了袖管之中。 一片狼藉硝烟扩荡之际,瞧着花月宗一众纷纷呕出血来的女修,秦锋脸上说不出的难为情。 “喂,花宗主,就是我长得帅,你也不能这么做吧?世间像我这样英俊伟岸的男子虽然不多见,但总归也是有的。” “爱帅之心人皆有之,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可……你也不能这么粗鲁的掠走我吧?” “实不相瞒,在下已有婚配了,而且她就在现场。你这么对我动手动脚,有没有想过我老婆是怎么个想法?” “你这么做,明显就是陷我于不义嘛……知道的说你要掳走我,不知道的,肯定会说是我红杏出墙了……咱俩的年龄差的太多,真的不合适啊……” 噗嗤! 听得一阵阵调侃之言在空中飘荡,花蕊脸色羞红难当之际,双唇微张,转眼又是一大口鲜红血水呕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咄咄逼人! “秦锋……你没事吧?” 刚刚从激战中脱身出来,郑东旭心里担忧秦锋的安危,哪里有闲情逸致留意被秦锋气得半死的花蕊,一道闪掠残影划在空中,刚一回到先前站立的地方便忧心忡忡看向了秦锋。 一顿从头到脚的打量,磅礴灵识涌出好生一阵检查,确保他并无大碍后,这才铁青着脸色迎上了脸色煞白元气大伤的花蕊。 刚刚花蕊的表现,简直无异于当众扇了他一巴掌! 先是目中无人,妄图凭借自己的高深修为炼化红莲火,夺走天极宗的气运造化,抢夺不成之后,紧接着又心生歹念,几次三番想要掳走秦锋! 更是关键时候,为了阻止自己出手,居然不惜耗费元神之力强行施展“身外化身”! 若非十四代老祖莫天轩及时出现,只怕这妖女的阴谋,还真是要得逞了! 如此心计,如此城府,端的是令他郑东旭怒气攻心! 若不以牙还牙晓以利害,他这个所谓的一宗之主,只怕日后也没法当了! 冷笑连连之际,他双手迅速打出一层蓝紫色光圈,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环由近及远落在花月宗一行人身上,逼得所有人大惊失色,身体被囚困在原地无法动弹半分,这才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为了红莲火无所不用其极,花蕊,你好大的胆子!大言不惭来我宗门生事不说,现在还要灭杀我传承弟子!本掌门问你,我天极宗,在你眼里是否形同无物?” “依本座看,你门中这些助纣为虐的恶徒,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言荡出,简直大快人心,天极宗人只觉鼓鼓的底气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腰杆挺直的同时,也同仇敌忾的瞪大眼睛望向了花蕊! 什么狗屁花月宗宗主,胆敢来天极宗闹事,你还真是活腻歪了! 有本事,你倒是再碰秦锋一个试试! 缠住宗主算什么,老祖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奶奶的,刚刚那一下真是解气! 众人正这么想着,脸上也还洋溢着居高临下的胜利笑容之时,一阵阴柔中夹杂着冷笑的魅音,却骤然打乱了他们所有的思绪! “天极宗果然无愧赵国第一大宗,道蕴竟是这般的深厚……郑东旭,本座还真是低估你天极宗了……” 脸色苍白,唇红似血,双眼之间媚意横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是那花蕊,又能是谁? “今日,我花月宗既然敢来,就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杀……你只管杀便是!你天极宗实力是强横不假,但本座不信,你敢跟整个赵国修真界开战!” 说着,花蕊整个人脸上竟毫不见战败之后的灰心颓败之气,反倒大有一种有恃无恐的骄纵气焰。 “你……什么意思?” 这一句入得耳来,仿佛头顶之处被人浇下了一盆凉水,愤怒冲昏的头脑刹那变得清明,心里咯噔一下,郑东旭登时通体恶寒。 其实早在花蕊等人冒然造访之时,他就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区区二十余人便敢来天极宗寻衅生事,背后必定藏着巨大的阴谋! 此刻见花蕊皮笑肉不笑,一直埋在他心里的疑惑与迷茫迅速生根发芽,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真是连环阴谋,那就由不得他不加以重视了! 困顿不解之下,他只能暂时按下心头的躁动火焰,微眯着双眼向花蕊匆匆抛下一句询问。至于双掌中本该祭出的滔天杀招,也迅速被他湮灭在了掌心之中。 “怎么?郑掌门改变主意了么?” 见此一幕,花蕊黯淡的脸庞上又重新焕发新的芳华,巧笑嫣然的看过郑东旭一眼,眸子里的狡黠光芒越来越盛。 “求人问事,总也得表现出诚意不是?眼下花某的门人弟子尽被郑掌门所扣,郑掌门……你是不是应该放了他们呢?” 言及此处,花蕊脸上的妩媚妖艳,已经是挡都挡不住了。魅惑的眼神一瞟一瞟,如同妖艳的尤物一样,不住地看向郑东旭。话语中,尽是以退为进的要人意味。 说罢,看郑东旭眉宇间厉芒酝酿,呼吸的频率也又显急促,许是心中几分忌惮发作,并不愿意真跟天极宗闹翻,脸上的媚笑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不少正常。 “眼下花某已经被天极宗老祖一击重伤,实力跌落大半,如何能对郑掌门造成威胁?郑掌门的顾虑,未免也太多了吧……” 一时之间,交出俘虏还是不交,成为了最令郑东旭头疼的问题。 若交出吧,天极宗的威严怕是会有所毁损,他掌门的威信也会一落千丈。 若不交吧,万一花月宗此行背后真有什么阴谋,到时两宗闹得不可开交,那麻烦可就大了! 一个花月宗,天极宗自然是有信心能够收拾得了,可收拾的代价,必定也是极为惨重的。若在大战之后,又有其他宗门派系找上门来闹事,那对天极宗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好虎架不住群狼,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天极宗赌不起,他,更赌不起! 思考良久,他越想越觉得此次危机不可小觑,到最后想到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天极冢所在的方位以后,似是突然下定了决心。 “人我可以……” 四字咬出,话还未出口,却在他正要牺牲自己颜面去保全天极宗安全之时,一直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花蕊的秦锋,却是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替他率先开口了! “花宗主,你倒是口气不小啊,闹完了事,便想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人要回去?今日若仅凭你一句空口白话,我天极宗便放了人,那日后,天极宗如何还能继续在赵国修真界立足!” “别忘了,是你花月宗狼子野心寻衅滋事在先……不怕告诉你,今日,若你花月宗不给我天极宗一个交代,就是闹到血流成河,我天极宗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想要人,可以!只要你交出精神损失费和破坏花草树木的费用,你的这些草包手下,我天极宗自然不屑的多留!留她们在这里,只是白白浪费我天极宗的粮食和空气!” 一句接一句,一声高过一声。面对着威震赵国的花月宗宗主,秦锋丝毫不显畏怯,整个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言辞激烈,饱含激情。一口气说出数句连珠妙语,直将对方说的脸如死灰,哑口无言这才罢休。 “当然,花宗主自然也可以选择不赎回你的门人。不过,到那时嘛,花宗主背信弃义,抛下门人弟子的义举,怕就会传遍整个赵国大地了……” “试想一下,堂堂赵国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内弟子离心离德,人心涣散,那又将会是怎么一番情形呢?” 末了,看花蕊还是心有不甘,又再度向前迈进一步,一脸阴柔的继续说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想过没有! 离心离德!人心涣散! 若秦锋之前的话语只是让花蕊心惊肉跳的话,那么这两个词的出口,则是真正让她产生了寒彻骨髓的冷意! 的确,从古至今,每一个大型宗门能够屹立于当世,无不是仰仗着上下一心,团结一致来扬名立万。 失去了民心,代表的就是宗门失去了最重要的根基! 她不怕郑东旭杀花月宗的人,因为她知道,有了自己那几句似迷似幻的话语,郑东旭必定会投鼠忌器,束手束脚,从而不敢对自己这边的人下手。 可要是郑旭东一直扣着他们不放,故意将自己送下山门,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到那时,别说今日随她前来的这些人心生怨恨,她自己的威望付诸一炬,便是宗门,一口气失去了中流砥柱,也绝对元气大伤,怨声四起! 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她不敢想象,到那时,好好的一个超然大宗,究竟会因为自己一时失策而变成什么模样! 可以说,秦锋的一切威胁,都是准准的敲在了她的七寸上! 一刹那,她的脸色惨白如雪,唇边也不见了血色,一双冷艳的凤眸形同呆滞,只是自顾自地瞪大,而丝毫不见情感的流转。 直至察觉到秦锋看向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神越来越浓,暗道一声“怎么关键时刻着了这小子道了”,这才眼神一凛,赶忙收敛心神恢复了状态。 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愤怒的情绪,咬了咬银牙,她十分不忿瞪过秦锋一眼,而后这才一脸冰冷的看上了郑东旭。 “哼,郑掌门座下倒是牙尖嘴利之辈不少!可要是仅凭这些就想要吃死我花月宗,那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早在十日之前,各大宗门便得到了天极宗红莲火火灵即将破开封印的消息,而今,我花月宗只不过是打头阵的先行军而已。今日,你大可以将我花月宗囚禁在这里。本座倒要看看,数日之后,你天极宗能否抵挡得住我花月宗全宗与数股强悍实力的联合绞杀!” 怪不得! 怪不得花蕊等人敢如此有恃无恐! 敢情是有数股神秘势力在背后为她撑腰! 听到这里,郑东旭恍然大悟,眼中蓦地产生一种深深的愤怒! “花蕊,你太过自以为是了!我天极宗,还未到人人都可以欺凌镇压的地步!” 两只宽大袖袍中同时挥出两股雄浑劲气,转眼之间,被囚困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花月宗等人,便再度扯着嗓子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啊!师尊救我!” “宗主……救我啊……” 也是在一声声呻吟搅得花蕊脸如黑铁之时,从秦锋口中,再度说出了一阵石破天惊的话语! “呵呵,花宗主,你真以为你稍微使点小聪明,掌门便对你无计可施了么?你错了!错得很离谱!” “你想过没有,为何今日夺取红莲火,其他几个宗门不肯与你并肩作战?若那样做了,胜率岂不是更高?” “你又有没有想过,今日若是我天极宗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你花月宗收拾了,到那时的形势又是什么?” “不怕告诉你,你花月宗,只不过是其他宗门用来试天极宗这潭水深不深的石头,你们玩完了,等着吞并你们的宗门,不胜枚举!” 说罢这句话,秦锋重重地掸了一下衣袍,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凌厉的气势再也无法掩盖。他的目中满是深邃睿智的精光,他的脸上,尽皆都是浓郁而又明显的讽刺笑容! “方才你说,我天极宗大可以将你囚困在这里,数日之后,自会有宗门之人与其他势力前来营救……可,若是在此期间,我天极宗向外宣称一句,你花月宗已与我天极宗结盟……那时,你说那些其他势力,又该怎么想你花月宗呢?” 一言出,全场静! 经他这一说,所有天极宗人都静默了,九峰掌座满目震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那郑东旭,则是直接瞠目结舌,眼中冒出了灼灼的狂喜之色! 再看花蕊,早已是痴痴傻傻,丢魂落魄了! “不……不可能!你简直妖言惑众!” “我妖言惑众?不信,花宗主大可以试上一试!看看你这些战时盟友,究竟有没有那么仗义!到那时,只怕你花月宗被人瓜分吞并,你这个做宗主的还尤不自知!” 面对疑问,秦锋再度迈出一步,又一记不屑的眼神挤出,待到看对方心如死灰的模样,这才趾高气昂的回到了掌门身边。 “秦锋……好样的!好样的!不愧是我天荣弟子!” 一把扯住秦锋的衣袍,欣慰的在他肩上抚了抚,郑东旭喜笑颜开,言辞间说不出的快慰得意! “掌座,如此不堪一击的宗门,咱们何必将其放在心上?这些草包,还不如趁早放了的好!” 迎上掌座欣赏的眼神,秦锋背对花蕊急忙挤眉弄眼道出一句。 能身居高位这么多年,郑东旭早就活成精了,收到秦锋这一眼提示,他立刻就想通了内里的深意。下一刻,扭过身去双掌打出两团狂暴斥力,一众颜色不一的禁身光环,便刹那被他取消湮灭了! 也是在此时,所有花月宗人这才得以恢复自由,一个个惊喜交加,如逃脱了囚笼的飞鸟,飞快地奔向了花蕊的阵营! “宗主!” “师尊……” 七嘴八舌之际,郑东旭眼脸低垂,目中不容冒犯的神光陡然飘射而出,不多时,浩荡的声音便传遍了整个琼霄谷上空! “花宗主,今日,本掌门念在两宗往日情谊的份儿上,你寻衅滋事一事,大可以不去追究。万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起贪婪之念。如若再有下次,本掌门举全宗之力,也必定诛灭你花月宗!” “现在,你花月宗可以走了!” 末了,留意到花蕊已然不死心的神情,又出言催促一句! “慢着!今日,我花月宗是实力不如人不假,但,这并不代表,我花月宗甘愿就此罢休!郑东旭,你天极宗若有胆量,就接下我花月宗的挑战!” “此挑战,若你天极宗落败,当交出秦锋此子与红莲净心火火灵。若我宗败了,五百年之内定不踏足天极宗,如何?” 脸色羞红,如丧家之犬一般自惭形秽之际,花蕊身形一挺,整个人再度爆发出决绝坚毅的气势! 第一百八十六章 挑战! “哈哈哈……哈哈哈……花宗主,你是气昏了头,得了臆想症么?” 意料中的激将反应没能出现在郑东旭的身上,反倒是那个牙尖嘴利的秦锋,一阵前仰后合的狂笑,笑得花蕊有些措手不及! 羞红的脸上重新开出愤怒的情绪,只一瞬间,她便气的暴跳如雷,身后又一次出现了漫天铺地的缤纷花海! “秦锋,你笑什么?” 浑身修为遍布空气,婀娜的身姿不再柔美,横眉冷目间,尽显肃杀冷峻的杀机! 看样子,若是秦锋说不出个三长两短来,必定是会遭受花蕊的雷霆大怒之火! “笑什么?花宗主居然问我笑什么?你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可笑么?是你太自作聪明了,还是把我天极宗的人都当做傻子去看了?” “你输了只需要立下一个空头誓言便可,而天极宗输了,便是要交出我与红莲火火灵。你这如意算盘,倒真是打得精明啊!” 既然敢笑,秦锋就做好了跟花蕊针锋相对的准备,见对方一副气势汹汹要杀人的样子,他并不显得畏惧,相反来说,倒尽是处变不惊的镇定写在脸上! “我笑你太自以为是,笑你算得太精了,怎么,不应该么?” 一边说着,他还又笑眯眯的迎上对方,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看小丑的姿态。 “你……此事你一个无名小辈没资格插嘴!郑掌门还未发话,几时轮到你多言了?” 被秦锋几次三番戳中要害,花蕊大有恼羞成怒的趋势,气急败坏地将周身威压挥散,狠狠地斥出秦锋一眼,旋即便郑重其事的看向了郑掌门。 可她也不想想,秦锋如今乃是天极宗红莲火的传人,更兼天荣弟子的身份,郑东旭只有器重欣赏他的份儿,何来谴责呵斥的道理? 更不说,秦锋此时所说句句在理,声声有用,皆是为了维护天极宗的正义之言! 一见花蕊兴师问罪的态度,郑东旭很是不屑,立即没好气地回过一句。 “秦锋的话便代表本掌门的意思,花宗主这只如意算盘,未免也有点精明过头了吧?” “那依郑掌门看,本座该提出何等条件,天极宗才会应下挑战呢?” 眼下形势与道德制高点尽在天极宗那里,花蕊也看出来了,若想空手套白狼决计是难以实现的了,匆忙应对之际,立刻调整了说话的方式与语气,不情不愿的向郑东旭问道。 “你花月宗与我天极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今火灵已经认我天极宗天荣弟子为主,花月宗实在没有必要再在这件事上大费周折。花宗主,还是请你回去吧!” 郑东旭似下定了决心,也不跟花蕊多言,斩钉截铁的回过一句,旋即便扭过身去,径直朝山间若隐若现的下山小路行去了。 “郑掌门,且留步!但凡是我花月宗有的东西,你尽管可以提出作为赌注!” 见此一幕,花蕊更为心焦,一个闪掠穿梭虚空,堵在郑东旭面前,紧接着颇为肉痛的喊道。 现如今,她根本没有实力与天极宗拼,唯一能够弄到火灵的方法便是智取,偏偏她又此行志在必得,所以,她唯有继续死缠烂打了。 “花宗主请回吧……” 不变的音调,不变的话语,听到这声纠缠后,郑东旭仍然还是那个回答。 “郑掌门,且留步!” “花宗主请回吧……” …… 接下来,在又吃了数次闭门羹之后,花蕊终于怒了! 她的脸上迅速面红耳赤,对准郑东旭消失的方向重重跺了一脚,然后狠狠的开口叫骂了起来! “天极宗,简直都是些欺世盗名的无胆鼠辈!郑东旭,你要是一号人物,便应下我花月宗的挑战!缩头缩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如此贪生怕死,岂不辜负了这一副男儿身躯?” 她这一骂,秦锋似被勾动了天雷地火,脸色一黑,也义愤填膺的叫喝起来! “掌门,咱们天极宗堂堂赵国第一大宗,如何能被她花月宗看扁了?她要比,咱们就跟她比!男子汉若是连一群女流之辈都搞不定,传了出去,我们这些热血儿郎也不用活了!”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诚恳又极为气愤,传入天极宗弟子耳里,骤然就引发了一阵共鸣。不多时,便又应声附和者高高喧哗起来。 “跟她们比!跟她们比!” “跟她们比!跟她们比!” 在场众人中,也唯有吴秋生与韩渊然二人笑而不语,似已经看穿了秦锋的把戏。 “好,既然大家民心所向,那本掌门再推脱也就有负众望了!花蕊,要本掌门答应你的挑战也不是不可,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拿出古星碎片作为赌注!” 终于,在花蕊的软磨硬泡,与秦锋等人的极力煽动之下,郑东旭似动摇了念头,脚下的步子略微一滞,立刻顿足停在了原地。 “古星碎片?” 很显然,郑东旭口提出的东西很是宝贵,一经提出,花蕊顿时愣住了神。 一听这话,不止花蕊,就连花月宗十数位长老与护法,也都尽皆换了一副惊讶的神情。 “宗主不可!此物乃是镇宗至宝,断不可轻易拿出与他人用作赌注啊!” “请宗主三思啊,此物太过珍贵,事关天大造化,万不可逞一时之快,而因小失大啊……” 忠言逆耳在侧,内心煎熬越发强烈,回忆起当日姥姥对自己临终前的交代,又想了想此行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发过的誓言,半晌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就此罢手,偃旗息鼓之时,一只闪烁着星芒,兀自散发着空间之力的拳头大小碎片,赫然是出现在了她的掌中! “诸位长老无需多言,此次本座心意已定,若不取回红莲火,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斩钉截铁朝长老们说出一句,很快,她强忍着肉痛,死死握住掌中物什,赤红着双眼朝郑东旭高喝道。 “郑掌门,你的条件,本座应下了!今日,我花月宗,便与你用这古星碎片挑战一番!眼下我等皆是身负重伤,此次挑战,自是不便出手!江山代有人才出,想必天极宗也是英才辈出,既是这样,那便让弟子们比斗好了!” “此次挑战,我花月宗当派三名弟子出阵!若她们胜,你天极宗必须乖乖交出红莲火火灵!如今,天极宗,可敢应战?”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掌门若再不应下,我天极宗日后也不必在赵国境内立足了!好,今日花月宗的挑战,我天极宗应下了!” “未免你花月宗说我天极宗占你们便宜,那比斗赛事,便定在十日之后!待你们养精蓄锐好了,两宗再行比斗事宜!” 看花蕊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郑东旭再不做推脱之态,伸出掌去与花蕊手掌重重一击,一道铿锵有力的宣示声,刹那回荡在崇山峻岭之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掌门有请! “千叶长老,花月宗一行人的归置问题便交由你处理了。秦锋,你随我来……” 临了,在应下花蕊挑战之后,郑东旭略一抬眼向身旁千叶使出一记眼神,待到对方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旋即便扭过头去,满是复杂意味的看向了秦锋。 …… “还是自由的感觉好,这几日,待在那密不透风的火海里,都快把我闷死了!” 站在雕梁画栋,红砖绿瓦的冲霄殿中,秦锋不时用眼神余光打量着周遭的情景,光洁明亮的青玉地面,鎏金赤红的撑粱大柱……再一次感受到习习的微风浮在脸上,他的心情说不出的舒坦自在。 在他脸上,丝毫没有大战来临的紧迫和压抑感,就跟此次天极宗输了,最后的受害者不是他似的。 “秦锋,这次……本座要谢谢你……” 正这么东瞧西看,保持着一副事事好奇的模样呢,从那一直站在殿内,面向老祖雕像的郑东旭身上,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句声响。 “恩?谢……谢我?掌门谢我什么?该不会是弟子听错了吧?” 他一个区区的外门弟子,就算是人长得稍微帅了点吧,收服了红莲火吧,也远没到达让掌门感谢的地步呀,猛然间听到掌门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他倒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 “秦锋,你不必过分谦虚……本座这一声感谢,别人或许担不起,但你,却绝对担得起!” “方才与花月宗对峙,若非你及时出现,搅乱了局面,或许,而今天极宗已然演变成了另一番糟糕的局面……再者,你舍生取义,成功炼化了叛逆的红莲火……这一切,不都是对天极宗有功的么?” 说到红莲火三个字时,郑东旭的声音明显停顿了停顿,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的惆怅。不用说,秦锋自也是能猜到,掌门此举,必定是因为自己意外收服了红莲火所致。 想到这里,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毕竟如此宝贵的东西,历来都是归属掌门所有,而今就这样被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夺走了,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到最后,深感不安之下,他腼腆着脸色开口了。 “掌门……红莲火,并非弟子有意要炼化,实在是……” “此事,你无须多做解释……” 却在他正要开口解释一番之时,郑东旭伸手拦下他的言论,神色之间,已经恢复了理解与欣慰的常态。 “想那红莲火,当日本座继任掌门之位时,实则也是打过交道……只是,当日并未有你如此好的机遇,未曾触发老祖的法阵,更未曾开启两道四门……造化弄人,兴许是福缘薄吧……” “罢了罢了,说这些作甚,都是过去的事了……今日,本座是发自内心替你开心,希望,日后你能凭借此火,将我天极宗发扬光大……” 说到往事,郑东旭满脸的怅惘之色,不过,脸色变幻的速度实在太快,正当秦锋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深意,扭头看过去之时,在他嘴边,已然是荡起了一团自嘲似的笑容。 这种事情,秦锋实在是不知道从何种方面去劝慰,若是劝的轻了,怕是起不到想要的效果,若是劝的重了吧,却又难保不会惹掌门生气,一来二去思考之下,慢慢的,也就打消了这种心思,只是站在一边,扮起了聋哑人的角色。 “对了,本座有一事好奇得紧。方才,你为何要让本座故意将花月宗的俘虏尽数放走?莫非,你早已料准了花蕊不会就此罢休,而是会换用另一种方式,来继续对红莲火纠缠不休?” 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郑东旭干咳一声,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立刻扭过头去,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秦锋。 “其实,并不是弟子神机妙算,只是,花蕊表现得也太急功近利了些。请掌门想想,若是咱们一味压着俘虏不肯交还,一旦与花月宗撕破了脸皮,到最后必定是会闹个难以收场的结果。到那时,说血流成河是轻的,万一其他宗门趁虚而入,那咱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可要是咱们装出强势,故意将俘虏交还给她们,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样一来,花月宗军心涣散,再加上元气大伤,她们的整体战斗力不占优势,势必起了倦战之心。 而这种情况下,若她们急着想夺取宝物,也就唯有换用另一种方式了。恰恰,这种方式,必定是她们目前最擅长的,而又代价最小的!” 一连分析了好一阵子形势,秦锋脸上的慎重表情越来越浓,说到最后,就连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若是不放俘虏,可能会导致硝烟四起。若是放了俘虏,则可以用更为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这,便是弟子主张放了俘虏的原因。兵法有云,攻城为上,攻心为下……” “有意思,有意思!不错,秦锋,你很不错!” 被秦锋解释的来了兴头,郑东旭脸上的困惑与疑虑一扫而光,刹那间,他的脸上就喜笑颜开。 得此高徒,天极宗何愁不兴盛?暗暗地感慨了一下,他越发对秦锋这家伙感兴趣了。 “可是,你又是如何吃准,花月宗的挑战方式,我天极宗必定能够应付得了呢?亦或者说,你是如何知晓,此次挑战,花月宗就必定是用那三个弟子出战呢?” 刚才那么难的问题,秦锋都解答的头头是道,现在这个问题,那就更不是事情了。 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说话的表情更显谦卑,目光转移到殿外的蓝天白云上之时,一阵不徐不疾的声音幽幽的从口中散出。 “此事,就更好解释了。刚才花月宗一行人遭到释放之时,花蕊的眼中闪过了极淡的欣喜情绪。但在此之中,她看向那三位得意弟子时,眼中却是表现出了浓浓的希望。如此糟糕的情况之下,她不急反喜,那么,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已经在这三人身上看到了希望!” “再一看她座下三个弟子,尽是出类拔萃之人,弟子立刻便下定了结论……” 说完这些,他目中猛地闪现出一丝厉芒,没等郑东旭接着询问,立即便又冰冷着声音道出了一句。 “今日,她花月宗既然敢来天极宗闹事,若是咱们表现得弱了,定会叫人看了笑话。她花月宗高徒众多,莫非咱们天极宗就尽是庸人?” “这一次,咱们避免了跟他们血拼的恶战,但却必须在这一场比拼中稳稳地压他们一头!妈的,再不还手,她们还真当咱们是软柿子捏了!” “哦?照你这样说,本座今日的决定,你并未感到生气,反倒是满满的赞成了?” 猛然被秦锋慑人的气势惊了一惊,郑东旭双目闪烁不定,又惊喜着问出一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最佳人选 “妈的”两个字一出口,秦锋顿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正想着该如何掩饰窘境呢,掌门恰好送上门来一个问题,听此一问,秦锋暗爽无比,心道一声“还是好人有好报”,也不管掌门是否刚才将自己的不当言辞放在了心上,紧接着便装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论起装模作样来,怕是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尘世里的从商经验把他打磨的跟圆球一般,几乎没怎么费劲,便从刚刚的略有窘意,变成了镇定自若,前后变化之快,连郑东旭都不禁青眼相加。 “花月宗欺我宗门无人,掌门方才做的举动乃是大快人心,身为大家庭中的一员,弟子只有自豪解气的份儿,何来不满与生气这一说呢?方才的情形,便是换了弟子,也一定要要应下挑战的。堂堂男儿,如何能叫一群娘们儿看扁了?” 一本正经的模样是他装出来的不假,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句句发自内心。如他所言,若是外敌入侵,天极宗再不表现得硬气点,那这个宗门也就算是完了。 且不说宗门对他有栽培之恩,便是为了老祖对自己的厚爱,以及陀罗峰掌座与师父对自己的恩义,他就不能不为宗门考虑。 故而,这一番话说下来,并不显得矫揉造作故意讨好,反倒尽显他的男儿血性与钢骨傲气。 “恩,说得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英雄气概。怪不得能够得到老祖造化,收服那红莲火呢……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有时候,缘分与眼缘这个东西,真是妙不可言。本来未曾见过几面的人,一旦见面,莫名的就会产生强大的信任与好感。郑东旭当年与韩渊然见面时是这样,如今与秦锋见面也是这样。 这种感觉很怪异,怪异的叫他不敢相信,可偏偏,他却发自内心的愿意去接受它,似雾似幻,倒叫他真真有些感慨造化的神奇了。 虽说其中有些不可直说的缘故存在,可到底也是他对秦锋欣赏的很,若非如此,他也断然不可能听从他的建议,故意去放走花月宗的一行人了。 秦锋这人脸皮虽厚,但被人夸多了,却也是会感到不好意思的。一连几日都在火海中度过,对于别人的夸赞,他早已将其中滋味忘得干干净净,此刻被掌门猛地这么一夸,立刻就有些脸庞发烫起来。 “弟子不敢……掌门过奖了……” 恩,这小子倒是不错,最起码不会得意忘形,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在同辈中同颖而出了。 秦锋的表现,很衬合郑东旭的口味,越看此子,他越是觉得满意,越是觉得满意,内心之中那股信任与笃定便越是浓烈。到又很是欣慰的看罢秦锋两眼,脸上的笑意已是浓郁的化不开了。 “秦锋,今日应下的挑战,若你是本座,你会如何去处理?” 笑过好半晌,感觉是时候开门见山了,这才恢复了正色,一副肃然正经的样子对上秦锋。 处理? 这不是你当掌门的应该考虑的事情么? 我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如何敢妄加评论? 自幼与书本为伴的秦锋,圣贤书没少读,史书,自然也有所涉猎。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他清楚得很。 此刻被掌门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他本能的就是心头一惊,旋即心中升起淡淡的惶恐感。他虽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之人,但也绝不会真认为掌门此举只是单纯的想听听看他的想法,其间必定是有其他的阴谋夹杂。一想到这,他更有些如芒在背了。 说吧,万一说错了话,掌门肯定会重重责罚自己。 不说吧,忤逆尊长,显得也太妄自尊大了。 思考千万遍,脑子想的生疼之际,他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罢了罢了,死就死吧,大不了我说的模棱两可,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打定了主意,狠狠一咬牙,抬头迎上掌门那期待中带着老谋深算的眼神,他徐徐的开口了。 “其实,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就看掌门怎么去看待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花月宗既然派三个弟子出战,那我天极宗何尝不能派精锐弟子迎战呢?” “可,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不清楚敌方派出三人的具体实力,以及她们各自的杀手锏是什么。花月宗有备而来,必定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弟子眼拙,只能看出其中两人,一位是凝气八层,另一位是凝气巅峰……至于第三位,虽也是弟子行头,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看不透……”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他心里的负面情绪也一扫而光。心道一句我都说到这里了,你总不会继续为难我了吧,旋即便收敛了心神,乖乖地等候起了掌门让自己退下的命令。 殊不知,他这一解释,直接就将自己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看不透么……看不透就对了,那人,真实实力应该在碎凡境一层……” “秦锋,你的确是心细如尘,观察得当真是见微知著……既是如此,本座再问你,既然现在已知晓了对方的实力,那你倒是说说,本座派哪几位弟子出战,最为保险呢?” 郑东旭轻言淡笑,如闲庭信步一般在原地踱步而走,脚下白色的道靴摩挲的地面沙沙作响,整个人眼里流露出不一样的希冀神光。 “这个问题,不该是您决定吗?弟子对门内事务知之甚少,此事怕是难以妄加揣测……” 靠! 真不知道你这个掌门是咋想的,放着那么多的掌座与高层你不去问,倒偏偏是找上我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小人物,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秦锋实际早已想着逃遁他处了,奈何掌门一直拖着他不放,此时心中倦怠情绪发作之下,有气无力的答道。 “怎么?你就没有什么值得推荐的人选么?” 说到这里,郑东旭笑意更浓,饶有兴致的看上秦锋,话语中说不出的阴谋味道。 “人选,自是有的。弟子虽不甚了解宗门的情况,但对一些天骄还是略有耳闻的。内门第一弟子柳如海,一身凝气巅峰的实力,自是上上之选。再有,宗门天骄冯诗影也是凝气境的高手,自然也能入选。只是……那碎凡境的弟子,怕是不好找……” 秦锋侃侃而谈,眉宇间流露出一点担忧。 “恩,这两者你倒是没说错,作为迎敌之才,倒也确实实至名归。不过么……本座这里,却有一个较他二人更加合适的人选……” “恩?还有比他二人更合适的人?谁啊?” 秦锋心头大惊,忙追问道。 “那是当然,本座眼中从来不揉沙子,说有,便绝对是有。实不相瞒,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别人,正是你,陀罗峰外门弟子……秦锋!” 这一句说出,郑东旭脸上蕴含的期盼之意再也掩饰不住,宽厚手掌一把搭在秦锋肩头,立刻就将双目死死盯在了秦锋身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无耻! “我?该不会是我耳朵有毛病吧?掌门,我先回了,近来耳朵有些疾患,需要赶紧去找师父看看,要不然,拉下病根就不好了……” 奶奶的,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过这只老狐狸! 怪不得刚才跟他说话就一阵心惊肉跳呢,敢情真是有阴谋! 秦锋算是看出来了,这郑东旭表面上不动声色,一直在跟他“划拳”,可实际上,却是步步为营,一直算计着自己。 事已至此,只能怪自己嘴贱,说得太多。目前想要明哲保身的唯一办法,那就是装傻充愣,借其他的借口逃遁! 想到这里,他再不多言,双手匆忙捂在耳朵上,紧接着就皱起眉头,装出一副重病在身的样子,匆匆忙忙的就要朝着大殿门口跑去! “秦锋!你给本座站住!” 刚迈出一步,脚下第二步还悬在空中呢,郑东旭似早已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没有二话,直接就板着脸朝他冰冷着语气喊出一声! 直到看见他一脸死灰,身子止步于原地,像一个木头雕成的大公鸡一般,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 “值此宗门祸患之际,莫非,身为天极宗的一员,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宗门被人欺凌而视若无睹么?便是你不为宗门考虑,也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别忘了,此次天极宗与花月宗的赌注,不是别的,正是你秦锋还有你体内的红莲火火灵!” 这两声一出,秦锋再也收不住自己在原地摆着奇妙姿势的身体,呱唧一下重重摔在地上,直到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疼,这才条件反射似的蹭一下子窜了起来! 奶奶的,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被人算计的对象! 就说为什么在墓地前,掌门会如此轻松就听从自己的建议呢,敢情,他这个老狐狸早就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打从应下挑战,把自己作为赌注的那一刻起,他秦锋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掌门啊,你好狠的心! 内心无力的嘶吼着,秦锋只觉一阵阵被人欺骗了的气愤游荡在脑际,胸脯气鼓鼓的像是要炸了! 气急败坏之下,也不管对面站着的是宗门最高领袖了,刷刷几下就好跌皱的衣衫下摆,旋即就大喊大叫起来! “掌门,你不厚道!你这是在把我往死里坑啊!我区区凝气四层中期的实力,便是随便对上一个也打不赢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下一刻,就在他满心以为掌座会被此言勾动恻隐之心之时,一阵铿锵有力的话语,却又一次将他雷的外焦里嫩起来! “错了,本座不是要你打一场,而是,这三场皆由你出战!凝气境八层的,凝气巅峰的,乃至那个碎凡境一层的,都由你去对阵!” “……” 面对如此无耻的掌门,秦锋真是要气死了! 奶奶的,你既然不仁,那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噌的涌上脑门,就在郑东旭沾沾自喜,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向秦锋之时,秦锋再一次施展起了反击! “郑东旭,你无耻!你堂堂一宗掌门,找谁去迎战不好,偏偏找我这样一个软蛋?难道,你就不怕此事传了出去,被众人耻笑你以大欺小,赶鸭子上架吗?你……你简直无耻到家了!” 无耻? 你管我无耻不无耻? 历经几百年,郑东旭早已练就了一身波澜不惊的本领,若是其他人出言不逊,他或许还会动一动怒,可要是秦锋么,那就另当别论了。 面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置若罔闻,只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就仿佛对面大喊大骂的是个小丑,根本不足以让他真正的生气。 待得秦锋骂的气喘吁吁,他再次语出惊人! “喂,秦锋,此次挑战可是你教唆本座应下的,怎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啊?照你这样下去,那家敢把闺女嫁给你?你又如何能够在天地间驰骋纵横?听本座的,此次,你就接受了吧……” 被这么一激,秦锋本就不理智的头脑更为热血澎湃,几乎没怎么想,立刻就又针锋相对的回击了过去! “谁……谁说我不敢当了!天地间,我秦锋但凡允诺了的事情,没有不敢担当的……只是……” “没有只是!好了,话说到这里,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本座只希望你时刻记住一点,此次天极宗若是赢了,那只古星碎片一旦得到,届时本座将会赏赐与你,这对你,是莫大的造化与恩遇!可若是输了……嘿嘿……那到时候,你可就遭殃了!” “说花月宗拿你去炼火灵那是轻的,指不定,到时候要把一个奇丑无比的丑女嫁给你,也不一定呢……本座可是听说,在花月宗中,有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黄花,长相奇丑无比,一直都着急着让花蕊替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呢……” 说罢,郑东旭抛下一个“你自己掂量着办”的眼神,再也不做多余话语,脚下劲风掠过,身体化作一道深蓝长虹,径直便消失在原地,朝那殿门之外去了。 一时间,大殿之内,静的让人心慌。 “郑……郑东旭,你……你简直不是人!我跟你……我跟你拼了!” 指着郑东旭消失的方位骂骂咧咧过半晌,到最后,秦锋终于是骂不下去了,深深的绝望中,唯有蹲下身子去,十分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只是,此刻他脸上洋溢着的表情,全然不复先前那么兴高采烈,看上去,如同丧了考妣的不幸之人,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殊不知,就在此刻,琼霄谷外,一处巍峨高山之巅,一道彩云环绕的云团之内,郑东旭的身子挺拔直立,望了望头顶处恢复了清明的蓝天,目中闪过一点怅惘与唏嘘,嘴唇喃喃自动。 “红莲火代表死亡,亦可代表重生。想来本座继任掌门之位时,从因果三生镜中看到的幻象,绝非一时眼花所致。‘火莲再开天垂怜,祸福尽皆一人缘’,希望,此句偈语真的能够成真……秦锋,你可莫要让本座失望啊……” 第一百九十章 故地 “陀罗峰,我回来了……” 阔别师门多日,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以为他身死魂消,而今再度站在群楼林立的山顶上,眺望着碧波如镜的山下翠潭,俯瞰着环在山腰各处的红花绿草,秦锋大有一种造化弄人的感慨。 如画的风景徐徐入眼,久久疲倦的心灵在这一刻得到放松,再被簌簌的清风一吹,浑身筋骨都仿佛浸入了温泉中一般舒泰酣畅,就这么静静地呆在原地,秦锋双目迷离,倒有一些舍不得抬脚迈动身子了。 许久许久,沉浸在如此环境中,他都不愿出神。半晌之后,直到听见身后阁楼中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他这才如梦初醒,匆忙间回过了神。 “海棠轩……今日一见,也不是何时才能再会了……” 烫金的匾额就着夕阳的余晖,散放出一种淡淡的金色,留神扫视在这三个大字上,秦锋颇有些黯然神伤的自语道。 这倒不是他喜欢无病呻吟,更不是他喜欢矫揉造作,而是,此行,的的确确对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眼下迎战的重任已经尽数落在他这个菜鸟身上,此战无法避免,偏他又修为低浅,几无胜率,此种情况下,此次探访陀罗峰,兴许也就成了最后一次吧。 “罢了罢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跌进蛇窟我都没死,区区几个女流之辈,难道还能吃了我?奶奶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锤子!” 恍惚间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伤感了,秦锋内心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顿,临了,在目光重新移回到阁门上时,脸上已然是恢复了寻常无忧无虑的怡然姿态。 一步步的踩踏在上楼的台阶上,他似将所有烦恼尽皆抛在了脑后,嘎吱嘎吱的轻响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一点一点的映入了他的眼眸。 依旧是那三个身具上位的老者谈笑风生,依旧是那个丰神如玉的中年人挥斥方遒,若说这场中唯一一处变化了的,便是站在人前的那七位师兄,身上原来充斥着的少年意气,此刻便做了历经磨难之后的成熟与稳重。 正为一众师兄因自己而备受折磨深深自责呢,一阵哄笑与高喊,却似一股股温暖人心的春风,骤然荡在了他的心间。 “哈哈,今天秦师弟的出现,可真是让咱们陀罗峰出尽了风头!什么狗屁宗主,照样不是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说起来,秦师弟这人简直神了!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够将红莲火收了呢?葬礼之上,主角起死回生,智斗外敌,且力挽狂澜……今日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势必会传为一段佳话啊!” “我老周早就说过,秦师弟那人天赋异禀,早晚会一鸣惊人的。你们看看,今日被我说中了吧……” 呸! 你个死老周也有资格说这话,想当初我入门之时,第一个对我不怀好意的就是你。现在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看好我……你这脸皮,也真是没谁了! 看着场中一个个亲切的脸孔,秦锋连心底最后一丝憋屈劲也没有了。听罢了所有师兄们的褒奖之词,渐渐地,豁然开朗之际,他又将好奇的眼神瞥在了掌座与师父等人身上。 “秦锋此子,说起来也是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反倒得了老祖的传承,一举炼化了红莲火……这一点,倒是没有辜负本座与吴长老对他的期望……” “只是,这小子太坏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等的赚够了所有人的眼泪才出现,真是坏透了!而今若不是他被掌门宣召到了冲霄殿,老夫这个当师父的,真要好好地给他两下呢!” “瞧瞧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这两天眼都为他哭肿了……” 这几个高层人物,你一言我一语,编排起秦锋来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听得秦锋禁不住一阵恶寒。可越是如此,秦锋就越觉得温暖,不知怎的,到最后,听着听着,他倒有些鼻子发酸了。 “大长老,如今秦师弟可是宗门的天荣弟子了,您老就算想打,怕也是打不得了吧!人家可是琼霄谷的谷主了,实际待遇,跟长老差不多哦……” “谁说打不得?他是老夫的弟子,别说是什么天荣弟子,就算最后做了掌门,当了这赵国的皇帝,他也还是得乖乖叫我一句师父!奶奶的,难道还乱了礼仪纲常不成?” 终于,在又一声师父与弟子的调侃声传入耳中之时,他脚下再难忍住躁动,脚尖一转,旋即径直穿入了门口之中。 “乱不了纲常,别说挨师父的骂,便是被师父打,弟子也是愿意的很……”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吆喝,犹如平地一声雷,刚一响起,场中顿时就急速变换了形势! 一刹那,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移动到秦锋身上,下一刻,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尽皆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如潮水一般朝秦锋这边涌动而来! “秦师弟!你居然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秦师弟,快点说说,你是怎么炼化火灵的……” “臭小子,你还晓得回来!” 一时间,关心声,嗔怪声,调侃声,不一而足,直把此地烘托得形如菜市场一般热闹喧哗。 …… 待到众人亲热的寒暄完,已经是明月高悬之时了。 今日许是沉冤昭雪,许是秦锋意外回归之喜所致,陀罗峰上所有生机萎靡的草木,全都一夜之间开了花,真真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刻,所有弟子受了韩渊然开心之余的赏赐,尽数作鸟兽散。至于二长老与三长老,也很是识相的告退遁走。彼时还人声鼎沸的海棠轩内,此刻彻底鸦雀无声,只剩下了韩渊然吴秋生,以及秦锋三人。 诸如入仙籍阁之后的事情,火灵造反老祖出现之事,秦锋早已当着众人面讲述得清清楚楚,故而,此刻韩吴二人自是不会再次累赘发问。 夜色渐深,星光月影一点点沁入窗格,静谧的环境中,三人阔别重逢的喜悦淡淡的被冲散,及至二人再度打量上秦锋之时,眼中已尽是担心忧虑的意味了。 “秦锋,今日你虽是在花月宗面前替天极宗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但却也因此惹火烧身……若是此次我天极宗赢了还好,输了,可怎么办……” “也不知掌门如何想的,居然会应下花月宗这种荒谬的挑战……唉,苦了你了,秦锋……” 看着韩渊然皱起眉头,吴秋生也不由得语气沉重。 “对了,今日掌门召你前去,究竟交代了些什么?” 二人相顾无言,继续问道。 “师父掌座,您二位莫要为弟子担心。反正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担心也没用,倒不如开开心心的活呢。您二位说,还有什么能比让我迎战,一口气对付三个花月宗弟子更糟糕呢?” 秦锋无奈一笑,双手环在胸前,颇为感动的朝二人说道。 “什么?!” “什么?!” 却在他刚刚说完,还未缓过神来的二人,立刻目瞪口呆齐齐惊呼出一句,尤其是吴秋生,竟直接跳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回炼丹房 “师父与掌座不必惊诧,木已成舟,便是弟子,也早已不将它放在心上了……” 二人的反应,秦锋早就料到了,可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留意到二人激动愤慨的样子后,他还是不自觉的心头荡漾了一下。 也许,尘世中唯有家人一般的关心爱护,才是最最能打动人的吧。 摇摇头强挤出一点笑容,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落寞。 “不行!掌门这么能够这么做呢,你区区一个凝气四层的外门弟子,如何去跟花月宗的精兵强将斗?此次将你作为赌注,本来就已经是极其过分的事情了,现如今,掌门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这……这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掌座,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吴秋生脾气直来直去,心中有事便只管肆意发泄,再说此刻身边没有外人,他也不管其他,立刻就偏向秦锋,大喊大叫起来。布满皱褶的脸庞上闪现出无穷的怒火气愤,一口银牙被他咬的咯咯作响起来! 说罢,他还将求救的眼神抛向韩渊然,一副嫉恶如仇的恼怒模样。 “此事,的确是掌门做的过了。秦锋才刚刚从火海中逃生出来,元气未复,如何能够担当如此大事?便是想让他为宗门做贡献,也不能这般不讲道理吧!” “只是,掌门一向做事周全,这一次,如何会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决定呢?这一点,倒是叫本座十分的费解……” 秦锋固然被吴秋生当做唯一独苗去爱惜,但韩渊然未必就不看重秦锋。吴秋生的话,也正是他想说的,只是,这一次掌门的决定未免也有些太儿戏了,实在不像是平日里的作风。 难道说,掌门故意让秦锋顶上去,是别出心裁,有别的打算? 亦或者说是掌门在秦锋身上看到了某些别人不曾具备的特质,出众的能力? 想到这里,韩渊然突然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也无法释惑之时,从天极殿所在方向,却是陡然飘来了一团红色云团,此云奔来的速度简直风驰电掣,他才刚一留意到阁外天空中起了异况,下一刻,一声稚嫩清脆的童音,就凭空流淌在了整间屋子内。 “韩掌座,吴长老,彩云奉掌门之命前来传话,还请诸位宽恕童儿叨扰之罪……” 红衣红衫红鞋,头扎两个可爱的冲天髻,面如水晶娃娃,真是彩云童子。 “彩云童子哪里的话,既是掌门所传,那就请你快快宣读吧……” 韩渊然微笑着回过一句,轻轻掸起袖袍退后一步,谈笑间,已是为童子留出了好大一部分空地。 “掌门有一句话要传给天荣弟子秦锋,现在,便由彩云冒昧代劳。掌门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尺者虽长非至强,寸者固短有其光’。只要你好好感悟这两句话,此次迎战必定旗开得胜!” 说罢,恭敬的朝韩渊然三人微微一拱手,也不管秦锋脸上作何表情,径直便从身下升起又一团红云,飘飘然向远处去了。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尺者虽长非至强,寸者固短有其光?什么意思?” 短暂的生气又被沉闷的压抑所代替,呆呆地望着方才还有彩云留存的地方,刚刚才恢复了生龙活虎,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的秦锋,又一次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状态。 “听掌门的话里的深意,对于此次你迎战花月宗,必定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秦锋,你只管好好表现便是,不要想其他乱七八糟的……” 心中默默参悟这这两句拗口的谜语,韩渊然颇为安慰的朝秦锋柔声说道。 …… “唉,当初老祖把这红莲火母火藏在哪里不好呢,非要藏在炼丹房丹炉里。如此美好的夜晚,我非但不能够好好地享受一下闲暇时光,反而倒是得去做苦力……老祖啊,你可真是不厚道……” 幽静的树林中,除却不时发出昏叫的几只乌鸦外,唯有那一只只躲在丛中的青蛙时而蹦跳。行走在齐膝灌木丛中,望着身后若隐若现的青石小路,秦锋很是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事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倒也罢了,可这坏事,却是拼了命的往他身上凑。 这不,刚刚才被掌门赐了个哑谜难以破解,掌座的一番指教与吩咐,却又接踵而至了。 “秦锋,此去炼丹房,你务必要将炉内快要熄灭的红莲火重新补给完好,如若不然,陀罗峰这一峰的造化,可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想起临行前掌座避重就轻,再不谈自己迎战花月宗之事,反倒尽是夸大其词的讲陀罗峰近十天来的反常气候皆是由炼丹房中红莲火削弱所导致,秦锋就有些嗤之以鼻。 有你们这么干的么,只凭掌门一句话,就对我不管不顾了。 你们是轻松了,我呢,简直成了苦力了! 不就是炼化了红莲火么,我造的是哪门子孽啊,平白无故被推上战场不说,还得将火种本源补充到那丹炉之中……苍天啊,派个人来救救我吧…… 一路无言,有的只是闷不做声的烦躁。在沿路踢飞了一百多颗石子,顺带将三四个蛤蟆吓得跌翻了肚皮之后,那个令他至今记忆犹新的地方,炼丹房,终于到了。 “小仙鹤,好些天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眼下自己已到鸟不拉屎的荒凉地带,若是再不找点乐子玩玩,那自己指不定真要闷死了。想到这里,秦锋纵目远眺,借着皎洁的月光,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在周遭寻觅着好玩的东西。 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那仙鹤活该倒霉,就在他百无聊赖,找什么都找不到之时,两只洁白如雪的身影,刹那就扎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见到那只被自己定过身的小仙鹤,秦锋瞬间如看见了亲人,一个大大的熊抱扑上去,作势就要揽住它的脖颈好好地“友好”一下,却不曾想,这只仙鹤早将他当做了恶魔,避之尚且来不及,哪里还敢跟他亲密接触,这一扑,直接就将它吓了个半死,慌忙逃窜之际,屁滚尿流,一团黏糊糊臭烘烘的东西,立刻就朝秦锋伸开的臂膀飙射了过去! 做完这些,再也不敢在此地逗留,两只翅膀如尖刀一样高高耸立,下一刻,便不顾一切的遁入了茫茫夜空之中。方才还鹤鸣阵阵的地带,此刻唯独剩下了一脸呆懵的秦锋一个人。 直到半晌之后,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才如滚滚春雷一般,轰隆隆的朝四周迅速蔓延开来。 “该死的!你……你他妈居然往我身上拉……你妹的,简直没人性啊……不对,是没鸟性!” “有本事,你别叫我抓着,一旦叫爷爷抓住,明天就把你烤了当烤鸡吃!” 骂完这句话,秦锋十分气愤的在地上跺了好几下脚,直至脚底传来石板粉碎的感觉,这才罢休。 正胸脯气鼓鼓的喘着粗气呢,却在这时,眼睛打量上臂膀上那一点令自己气得发疯的东西,眼中立时爆射出两团比之月光还要明亮的精芒! “奶奶的,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不就是三个小小的花月宗弟子么,这一次,小爷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比!” 第一百九十二章 苦心研究 自打那晚进入炼丹房之后,秦锋至今已有三日未曾出门了。 韩渊然交代他的补充火源一事,早在第一日晚上便已经完美竣工。 按理说,都这个时候了,他应该闭关在琼霄谷中的洞府之内,潜心研究如何对付三个强敌才对,可他非但没有,反倒是接下来的一连两日,都一直待在炼丹房中,寸步未离! 三日间,韩渊然派来的弟子除了听到丹房内重新恢复了火苗窜动的腾腾之声以外,便只剩下了那不时响动的书页翻动音了。 对于这一切,韩渊然自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毕竟此事的当事人是秦锋,作为旁人,他也不好太过插手,纵使百般心急,到最后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充其量,只是在担忧之余,多派几次弟子去炼丹房勘探情况罢了。 这一日,在丹炉出丹口终于产出一团黑漆漆的液体之后,一直坐在蒲团上仔细翻查药经的秦锋,终于破天荒的站了起来。 待得匆忙跑到丹炉旁,用一只巴掌大小的瓷盘将其接下,打量了好一阵子后,他的呼吸迅速变得炽热,双手也止不住打颤发抖起来! “时隔两日,第一份分丹液终于出炉了!看这颜色,品质或许还不低……葛叶根做引,石蛙乳做辅,在加上其他几种珍贵药材,小爷真还是个炼药的奇才!” “只是,效用究竟如何,唯有试验过才能知晓……” 如视珍宝的掂着瓷盘,将灵力缓缓地注入其中,随着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气泡从液体上冒起,一阵扑鼻的恶臭顿时袭入秦锋口鼻,才刚刚闻了一口,眼前的视线就变得模糊不清,胃中一刹那翻江倒海,就连皮肤表面,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不是他及时将丹液中游荡的灵力及时撤出,只怕,再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被熏死在这里! “我的天!极品……简直是极品!不能活了!” “照这样下去,我只需要再炼出其他两滩丹液,将其融合交汇起来便成功了! 有了这一次炼丹的成功,秦锋信心大增,眼底的精光噌噌直冒,颤颤巍巍的将瓷盘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又拿起一份药材,旋即盯着炉中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不徐不疾的将其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一转头又抱起一本《草灵录》,很快便如饥似渴的研读与查找起来。 “流风草,茎叶内蕴含药汁具备极强吸附力,一旦沾上,唯被火焰灼过,方才药效终止……” “这个!就是这个,好人有好报,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扫视到这一条,秦锋狠狠地咽了一口涎水,双手翻查药经翻得更为卖力,紧接着,就翻到下一页去。 “海花草,有迷人异香,闻之有海潮气息……” “不行,不是这个……” “蚀蝶花,可腐蚀一切物品,尤对棉麻草本有奇效……” 读至这一行,秦锋如鬼使神差一般停止了继续翻阅的举动,双目呆滞不能自已,双手也按在“蚀蝶花”三个字上无法移动,不多时,随着一团慧光在脑中炸开,他居然如中了羊癫疯一样,全身颤抖几欲跌倒! “该死的!全有了!全有了!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这一次,小爷倒要看看你们花月宗,还有什么本事好使!” “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寂静的夜里,炼丹房所在区域尽皆安谧宁和,唯有那一出火光通亮,连空气都被扭曲变幻的房间内,幽幽的传出疯狂而又渗人的大笑…… …… 与此同时,天极宗兽渊内,遮挡在茂密森林中,一处人为开出的巨大树洞之内。 “大哥,眼下咱们到天极宗查探小王爷之死已有十余日,可还是一筹莫展。王爷那边又在催了……” 迎着淡淡的月光,一道头生双角的欣长黑影徐徐的与粗壮树干剥离而出,直至一团洁白光雾打在上身,那副鹿脸带箍的容貌,才算清晰的展露在了世间。 此人双目晶蓝,耳朵尖长,鼻子塌陷,头顶戴着一圈圆箍,星点的斑驳下,箍圈上嵌着的卧月,高高翘起两只边角,异常的惹人注目。 在他对面位置,则是一位方脸刀眉男人,那人身着一袭藏蓝袈裟,发茬短密,脸生横肉,身高约在六尺左右,给人十分精悍威猛的感觉! 这二人,正是一直以来苦苦盘桓在天极宗边缘地带,询查赵飞扬死因的赵家左右长老!鹿脸蓝眼男人唤作鹿腾冲,而那刀眉男人,则是右长老严森! 听闻鹿腾冲一言,严森脸色有些冷峻,眉宇间厉色一闪而过,双拳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旋即便对准十丈前的一颗古木,重重的轰出了一记铁拳! 砰! 树如炮轰,腹开空洞,摇摇晃晃,枝落叶残! 就着空中飘下簌簌的声音,严森双手背立,有些恼怒的道。 “该死,也不知这花月宗是做什么吃的!这都三四日了,一点有用消息都未曾传回,反倒是弄出了什么挑战之事!王爷时刻在催,若再连一点消息都探不到,咱们二人也不用回王府了!” “罢了罢了,靠人不如靠己,你且在此处候立,待为兄入得天极宗探查一番,再图后谋吧……” 说着,严森足下运转团团罡气,两道黑紫色光雾踏出,作势便要化作一道长虹,遁入茫茫夜色之中朝着天极宗方向而去。 “慢着!大哥莫急,现如今花月宗入侵,天极宗的防卫必定十分森严,你我是有王爷赠下的法宝,不用担心被那护宗大阵所伤不假,可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纰漏,被人发现了行踪,到时候打草惊蛇可就完了……” “一定得沉得住气啊……” 鹿腾冲目光沉沉,眼神不时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低声喃昵道。 “照鹿弟说,你我二人,最好的动手时机,是该选在那两宗比试之时?” 严森嘴角荡起一团冷笑,对上鹿腾冲的眼神,脚下的光焰渐渐消散无形。 “大哥明智!到那时,天极宗所有人都注目与挑战仪式之时,咱们再趁虚而入,效果肯定能够事半功倍!” 鹿腾冲嘿嘿一笑,猩红的舌头微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如是说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另辟蹊径 五日时光转瞬即逝。 这一日,就在炼丹房嗵的一声,传出一道如天雷轰顶的巨响之后,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衣袍破破烂烂的癫狂之人兴高采烈的从门中冲了出来! 在他身后,无边的浓烟滚滚如浪,似带着奇特的魔力,能够将他吞噬吃食,刚一迈出门槛,他的双脚更为卖力的奔跑起来。 被这力量一震,护佑在陀罗峰上空的那只绿色能量光柱当下感应到波动,噌的一下冒出浓烈的光雾,形态之盛,足比火山喷发还要更为雄壮几分。 不多时,陀罗峰上各个或大或小的洞府中,一众盘膝打坐,亦或者识花认草的修士,便齐齐瞪大了眼珠子,见怪物一样,难以置信的朝着天边绿色云团惊诧叫喊起来! “该死的,又是秦锋!五日时间,他都搞出了三次这种动静了!他究竟是在搞什么,难道是想跟大家同归于尽吗?” “你究竟在干什么?是要炸了天极宗吗?” “就算你是跟长老地位一样的天荣弟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五天了,每次我一睡觉,你就霹雷。劈劈劈……劈你妹啊劈!” 一个又一个气急败坏的弟子冲出洞府,脸上尽显满满的怒火,眺望着炼丹房所在的位置,恶狠狠的怒骂指责。 最最凄惨的,应该莫过于陀罗峰西北角那个青石洞府了。 随着这声闷雷的炸响,一个眼睛红肿,双手颤抖的女修弟子抓狂似得冲出洞门,腰间的利剑被她稳稳的握在手中,在她额头位置青筋毕露,在她口中银牙紧咬,随着十分尖锐的一声拔剑音,一阵惨绝人寰的讨伐声,骤然响遍整个陀罗峰上空! “秦锋,你个王八蛋!姑奶奶已经很用心的在躲你了,你……你究竟是想怎么样!” “第一天,姑奶奶在核实细数手中花种,就差一小把快数完了的时候被你打断,那算我运气不好,算了就算了。” “就算第二天,我再数的时候,被你又一次打断了,我也不生气,毕竟,我有我的事做,你有你的事做……二者就算有了干扰,也是偶然发生……所以,我选择暂避到另一处洞府……” “可我最不能忍的,就是今天!你知道吗?姑奶奶都已经把装到瓶子里了,都装了一半了! 偏偏,就是你这个杀千刀搞出的这一声,害的我把瓶子打了!三百多颗不能见土的花种啊,就这么废了!你知道我得赔宗门多少钱吗?整整三千块灵石啊!” “你个王八蛋,你赔我花种!你赔我灵石!” …… 与此同时,就在陀罗峰上怨声载道,一道道斥骂震天之时,风风火火一通狂奔的秦锋,感觉到脚筋打转,这才心有余悸的停在一块空地上,停下了逃遁的举动。 扭头一看,见到那股恐怖的力量悄然消逝,身后几百丈远的炼丹房又重归寂静之后,一脸笑眯眯的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了那两只一红一白的玉瓶。 “乖乖,五天的不眠不休,终于搞定你们了!奶奶的,花月宗算个鸟啊,到时候,老子非要叫她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越看这两件宝贝,秦锋脸上的得意与骄傲就越浓郁,到最后,堪堪把瓶身都磨掉了一层皮,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将其放入了腰囊之中。 刚一才将两只玉瓶放入怀中,还未等心神得以放松多少呢,紧接着,一个忧虑掠上心头,就顿时又让他精神紧绷了起来。 丹药是造出来了,可与凝气境八层与巅峰的强敌对阵时,真的能够起到奇效吗? 答案是不一定的。 秦锋虽说平日里是个自信乐观的家伙,但还远没有到达那种狂妄自大的地步。他炼的丹,他心里有数是不假,但也仅限于对他目前这个层次来说。 要知道,凝气四层与凝气八层乃至巅峰,那可是相当于中间隔着一座大山啊。 到时候,万一自己的计划失败,丹药失去了效用,那可彻彻底底的玩完了。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感觉到了不稳妥,眉宇之间,也再次蹙起了微微的弧度。 “眼下宝丹已经炼成,对付像我这样的一般人,自然是没有问题,可对上强敌,就不一定稳妥了。为今之计,只有努力将这些丹药的药效发挥到最大,到那时,我才有十成的得胜把握!” “炼灵!对了,必须得炼灵!反正我有玉镜在手,只要有足够的生机,别说升级药效,就算让它脱胎换骨都有可能!” 说起强化药效,秦锋眼前猛地窜过玉镜的样子,如同福临心至一般,他迅速拿出玉镜,紧紧地握在了掌心之中。 “不行,光是对丹药下功夫还远远不够,必须得强大自身,才有可能一次次的化解危机!目前我的修为太过低浅,纵使有诸多法宝傍身,但必要的疗伤丹药,也还是得准备一些的……唯有这样,才能起到最保险的效果……” 秦锋此人向来心思缜密,既是想到了炼灵,那就一定会考虑到其他方面。果不其然,在十分爱惜的摩挲过镜面一番之后,在他内心,对安全感的强烈渴望,也又一次适时的冒出了头。 “嘿嘿,最好么,是能够搞到一些增进修为的丹药,如此,才可以出奇制胜。” “眼下去向师父掌座求取丹药太不现实……对了,我有玉镜,可以去获取妖兽内丹!须知道,那玩意可是天生的大补品啊!” “用妖兽生命炼灵丹药,而后还可以获取妖丹!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啊!美滋滋,当真是美滋滋!纵观整个天极宗,或许也只有我一人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的点子了吧?” “唉,天荣弟子,到底是英雄出少年啊。其实,有时候,一个人很优秀,也是一件十分烦恼的事情……” 自言自语过好一阵子,秦锋脸上臭屁的表情淡淡的消失,突然地,在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一个金点子之时,他的喉咙迅速吞咽了一口涎水,浑身也剧烈颤抖起来! “平时,我只注重将增加修为的丹药与疗伤丹药分开来看,此次,可不可以将他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呢?” “妖丹主增长修为,而药草仙株则是主修复疗伤……若是我将这妖丹作为药引,而药草作为辅药……那到时候炼出来的东西,岂不是逆天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让你们自豪! 距离两宗比斗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十日时间已经过去八天。 此种情况下,天极宗所有弟子长老,尽皆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对于此次事态的紧急感同身受。 他们都在期待着另一个力挽狂澜的英雄挺身而出,而后像秦锋一样,救宗门于危难之中。却没想到,此人早已被郑东旭内定而出。 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一个个都火烧眉毛的时候,那人却在兽渊森林中优哉游哉的游荡散心。 …… 醉人的清风微微拂过林间,繁密的枝叶瑟瑟舞动着身体,在这方绿的耀眼的天地内,夏日的燥热被重新诠释出另一番凉爽滋味。 这里,没有闷人的热浪侵袭,有的,只是清新的绿草与芬芳的野花交织成的怡神气息。 繁花如锦,绿叶如涛,风声似乐,鸟鸣是歌。 参天古木如擎天柱一般挺拔直立,鬼头鬼脑的松鼠在树杈上跳跃纵横,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谧和谐。 只是,这种和谐在维持了片刻之后,却被一串悉悉索索颇为悦耳的歌唱声,突如其来的打破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上,一个身着青衫的白净少年大步流星地向前行进着,在他掌中,一只囊鼓鼓的袋子不安分的被他颠过来倒过去,随着刷刷的声响不断的在面前传出,他的脸上,缓缓地浮现着满意而又骄傲的神色。 “乖乖,这才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被我玉镜干倒的妖兽就已经有一掌之多。就这,还只是我专挑凝气境巅峰的妖兽猎杀弄到的,若是见妖就杀,现在只怕一双手脚的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昨日猎得的那颗妖丹,此时已尽数被我加入了疗伤的药材炼成了成品。眼下试验已成功,只要再把这些东西搞定,到那时,就算真跟那群不讲理的老娘们动起手来,小爷也绝对不占下风!” “你们功力修为是强,可小爷就算用丹药耗也得耗死你们!嘿嘿,妖丹这样搞,任你们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 “更别提,那两枚怪丹,已经被小爷成功炼灵了两次……这一次,你们要是赢了,我秦锋的名字,就倒着写!” 掂着手中的丹药,秦锋的笑容越来越狂浪,到最后,直把林间栖息在大树枝头搭窝的两只喜鹊都吓得展翅远遁,差一点被鸟粪落在脸上,他这才略显扫兴的停下了大笑。 想着自从那夜与掌座和师父一别以后,又有八九天时日未曾见面,再一联想到昨日掌座曾亲自派人来告诫他不要再炼丹了,在他心里,忽的生出了一点温馨而又感动的感觉。 “唉,掌座和师父一定是想着我炼丹炼的太累了,再加上终日见不着我面,对我思念得紧,所以才叫师兄特意嘱咐我莫要炼丹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师父掌座想的穿肠烂肚……不行,身为他们最得意的门生,天极宗唯一的天荣弟子,我怎么可以如此的不孝顺呢?眼下大战在即,我一定得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 眼前不自觉浮现二老慈祥的面容,秦锋越发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炼丹所受到的苦没有白费。 “唉,师父,我也想你啊。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大业未成,如何能够顾忌那么多私情。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日,就让我秦锋为护宗炼丹暂抛亲情流芳百世吧!” “您和掌座不让我炼丹,那是你们的心意,弟子十分的感动。可你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得炼丹,不能辜负你们的期望啊!相信我,只要再把这五颗丹药搞定,弟子一定回海棠轩和秋风阁看你们去!”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你们一定会为拥有这样一个热爱炼丹事业的弟子而骄傲自豪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受这么多苦完全是值了,内心炼丹的想法越加浓烈,眼中蹭蹭的冒出坚定的精光,待得咬着牙赌咒几句,立即便朝着返回炼丹房的路线行了去。 …… 此时此刻,秋风阁前。 目视山脉中隐约可以望得见的炼丹房一角,吴秋生只觉一股老来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待得又肉痛的从腰包里掏出一百块灵石交给面前排在队首的那人,努力挤出一个赔笑笑容之后,他那双手中一直按捺的颤抖之意再也无法抑制,下一刻,竟是直接背过众人去,用双手挡在面上,蹲下身子黯然神伤起来。 “王八犊子,我是上辈子欠你的是怎么的?短短一日,我这个做师父的都替你赔了四千多块灵石了……我攒了一百多年的棺材本,就这么没啦……” “你炼丹就炼丹,没事搞什么爆炸?你是想造烟花还是爆竹?炸炸炸,你是炸得开心了,可你想过你这个快死的师父没?那炸的,可都是老子的棺材板啊!” “炸炸炸,你干脆把你师父炸死得了!” “败家仔!你活生生就是个败家仔!” 说罢,也不顾身旁掌座感慨窃笑的眼神,又一次捂住脸庞捶胸顿足的小声哭泣起来。 “好了好了,今日大长老身体偶有不适,若还有人未领到赔偿的,直接去海棠轩寻找明月童子登记领取便可!” 见这一幕,韩渊然无奈的摇摇头,看大长老实在可怜的厉害,到最后,只得撇撇嘴,扭过身去挡在他面前,朝阁前排着的那条长龙队伍高声宣布道。 也是在听到这声告示之后,吴秋生颤抖如筛糠的身体终于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感觉一只宽厚的手掌缓缓抚上他的肩膀,他内心的委屈顿如决堤的洪水,一头靠在韩渊然肩头,就此放声大哭起来! “掌座,你说我老头子是造了哪门子孽啊!这小子简直就是来讨债的啊!炸炸炸,我都感觉我不是他师父了,他是我爷爷啊!我的棺材板都被他炸飞了!” “别哭了,秋生,你好歹是一峰长老,莫要如此失礼于人前……所谓破财免灾,秦锋那边,本座已经派人通知到了,相信此次你帮他擦了屁股之后,他断然不会再这般胡作非为了!” 艰难的从嘴里蹦出一个个字眼,韩渊然苦笑一下,抱住肩膀处哭的不像样的泪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却在他“为”字刚刚才说出,字尾都尚未说完之时,从炼丹房所在的东北方位,赫然是又轰然爆发出了一阵震荡! 地动山摇之中,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如天狗食日一般,刹那就腾空而起,将天地遮了个黑不隆冬! 第一百九十五章 山雨欲来 “大哥,近两天以来,这天极宗内为何频频发生怪事?莫不是那郑东旭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此刻为白天,斑斑的阳光撒落林间,将鹿腾冲眼中湛蓝的瞳孔颜色照映的如同海洋一般幽深,而那肌肉虬劲的体型,也越发显得棱角分明威武慑人。 目视天空处那一团笼罩在陀罗峰上空形似黑伞的乌云,他久久难以回神。脸上闪起淡淡的忧虑的同时,也禁不住皱着眉头,向着斜倚在树干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严森,幽幽的抛出了一句不解。 “不可能!你我二人修为已跃碎凡,若是入了天极宗地界被他发现,这还说得过去,可现如今,咱们一直都在兽渊森林中盘桓,就算他修为高深,也断然不可能发现你我潜伏!更不说,咱们手中还有这只九龙匿息钟!鹿弟,你太敏感了……” 严森言之凿凿,显然是早已想过鹿腾冲担忧的这个问题,说过几句,看身旁之人仍然难以释怀,索性直接拿出一只酒盏大小的金钟,将之摆在了对方面前。 “可要是他真的没有发现你我兄弟二人……那这几天以来,一直爆破不断的震天音浪,却又是从何而来?观那方向,该是这张地图上陀罗峰所在。若此异动并非是天极宗弟子布施陷阱,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死死地盯过金钟一阵,鹿腾冲的眼中虽然明显的恢复了一些镇定,但紧锁在他眉宇之间的阴云,却还是没有完全退散。 心中困惑使然之下,他立即将右拳攥着的地图铺展在严森眼前,脸色忧愁的解释过片刻,临了,语气再度凝重起来。 “什么解释?” 对敌之时,或许鹿腾冲的攻击力不如自己,但要论起脑筋,严森却十分的相信自己这位兄弟。见他仍然面沉如水,他的心情也渐渐沉重。猛地被吊起好奇心,紧接着又忙不迭追问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陀罗峰上,又有新的怪丹诞生了。我记得丹王归冕说过,丹品有高低,丹云有优劣。但凡天地间出现怪丹,诱发灵气紊乱之时,就必定是会产生惊天动地的异象……” “此丹,或许并非绝品丹药,甚至品阶低的可怜……可珍贵,就珍贵在,它的独一无二……” 迎上严森的惊诧眼神,鹿腾冲眼脸低垂,默默感慨道…… …… 当漆黑的丹云伴随着剧烈的震荡,从陀罗峰向着周边山峰蔓延开来的一刹那,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陀罗峰,必定是多事之秋。 临近两宗比斗,天极宗弟子是灼急紧张不假,但此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之下,花月宗这边,也不见得能好得到哪里去。 自那日郑东旭接下挑战之时,花蕊等一行人便被千叶安排到了彩蝶峰用来待客的花蜂谷中。 这几日间,为了保险行事,花蕊与其座下长老又一次对门内那三名资质出众的天骄弟子好生培训了一番。前三日还算好,虽是谷中时有蜂群嗡闹,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求取红莲火,她们也只能外出从简,不放在心上了。 可自第四日开始,一切都变了…… 不止是蜂群在一股黑烟飘来之后,变得莫名的躁动,时不时的围在她们住处滋事筑巢,搞得她们不厌其烦,更是在五日时间之内,这座向来幽静的小谷中,居然如同上山崩地裂一样,传来了一声接一声令人震耳欲聋的震荡之声! 花蕊与两位护法或许不清楚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身为花月宗的首席炼丹师,那位丹道造诣高超的花敏长老,却是从中嗅出了一股子不正常的味道。 这一日,在又眺望到一团黑云翻滚腾跃,受到更为猖獗的蜂群骚扰之后,正在为弟子们传授战斗知识的花蕊,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烦躁,大袖一抖,刹那将房门击个粉碎,化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花海光墙! 咻咻的坠落声不绝于耳,嗡闹的振翅音渐渐寥落,当得那片光墙支离破碎,宛若一只银镜砰地一声裂开之时,整齐连亘,装潢精致的木屋建筑群内,花蕊脸上散出的寒意,瞬间将此地化为了一洞冰窟! “陀罗峰这群无耻之徒,先是使用卑劣手段毒害蜂群,致使我宗门众人心绪散乱,而后又一次次的利用炼丹之便,造出恼人音响,使得大战前夕,我等无法安心养精蓄锐!” “卑鄙至极!无耻至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留情!眼下已经被人踩在头上了,若是我花月宗还不反击,真叫人当我等女流之辈好欺负不成?花敏长老,本座而今无法出面,现命你带同座下弟子,以及花彤,前去教训这些陀罗峰的家伙!” …… “穷尽八日光阴,所有宝贝终于炼化完毕。看起来,今日便是我重返师门,给师父惊喜的好日子了!” “八天没见师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变老,应该不会吧……有我这样一个出色的弟子,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有心思衰老呢?” 轻轻闭合上炼丹房的房门,秦锋满心都是欢喜。现在的他,跟刚刚中了状元的举子没什么两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浑身上下满满的自信味道。 “这枚青尾狼妖丹炼成的丹药,便送给师父做见面礼好了。如此一来,也算不辜负他对我的恩情……” 拿出其中那枚看上去最为顺眼的丹药,秦锋喃喃自语,恍惚之间,似已看到了师父朝自己咧嘴直笑的欣慰场景。 “至于掌座,凝气境的丹药对他的修为没什么增长,还是等啥时候弄到了碎凡境的丹药,再孝敬他老人家吧……” “眼下还有两日便开始比斗,顺道去花蜂谷打探打探消息才是正经。另外,语晴那妮子,当日我总也算对不住她,若是有机会在彩蝶峰遇上,也该给她一颗妖丹。” “好端端的女儿家,虽说我对她并没有儿女之情,但总来有愧,要是因为当日火场之中冒险而留下疤痕,影响了日后嫁人生子,那可就让我无地自容了……” 眼神之中一一闪过各人,秦锋渐渐对各颗药丸做出了分配,目视前方,脚下迈出的步子也开始拉大加快。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鸡焉用牛刀? “听闻陀罗峰丹师炼药技艺出神入化,今日花月宗倒想来讨教讨教!韩渊然掌座身处何处,望请赐教一番!” 海棠轩前,人山人海,众人皆在等候登记信息从而领取相应的补偿,放眼望去,洁白的大理石地上黑点遍布,如同雪地之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明月童子手持朱笔,面对队首之人详细问了情况,而后笔走龙蛇刷刷写下一行信息,刚刚才拿出灵石送走了一人,正要伸手示意下一人上前,却在他话到唇边,欲语未语之时,三道气势汹汹的红色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流星,刹那就使得此地尽皆冲荡着一阵桀骜的女子音浪! 彼时尚有骚乱窃语的场地,一瞬间因不速之客的造访而变得落针可闻。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再是盯在那本厚厚的登记簿上,而是好奇的锁定在了花月宗三人身上。 “敢问阁下来此地有何贵干?记得当日掌座宣布应下挑战之时,花月宗的贵客,应该是被送到了花蜂谷……而今,诸位不好好在花蜂谷待着,来我陀罗峰造访作甚?” 韩渊然心高气傲,乃是一身傲骨之辈,明月童子年纪虽幼,但自小便伴在他身边鞍前马后,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非一般人气势可比。此刻见花月宗这帮虎狼之徒不安好心冒然登门,几乎没什么好气的,他便迅速回复了一句过去。 “哼,黄口小儿也如此牙尖嘴利,想来定是那韩渊然教化不善所致!先有卑鄙小儿秦锋在前,又有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童目中无人在后……依本长老看,这陀罗峰,主要培养的,怕就是弟子的诡言善辩吧?” “怎么的,我等远道而来,自然是客,游览一下天极宗的美好景色也不行了?就连郑掌门尚且未禁止我们游玩,你一个区区小童,又有何资格来此说三道四!” 花敏平日里在花月宗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一听明月口气不善,当即气从心来,也不顾他手中是否拿着代表着韩渊然亲临的令牌,一口气便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完这一段,似还感觉没有完成宗主临行之前交代自己给对方下马威的任务,目中一抹尖刻凶光刷的闪过,紧接着,瞪大双眼对上明月,又挖苦讽刺起来。 “你这小童言语中尽是阻拦的意味,莫不是,你陀罗峰上下尽是沽名钓誉之辈,连一个真正会炼丹的人,都拿不出来?所谓的丹技高超,只是浪得虚名了?” “你……你放肆!我陀罗峰乃炼丹圣地,从掌座到门下弟子,无一人不精通草木药理,炼丹之术早已臻至化境,你一再含血喷人,一再找我陀罗峰的麻烦,究竟是何用心?” 明月小脸气的通红,胸脯鼓鼓的如同充了气的袋子,恶狠狠的怒瞪花敏一眼,旋即便一把打翻面前用作登记的案几,腾地一下便挺直身子站了出来! 也是此刻,在听到桌椅砰的一声被人掀翻,所有东西掉落一地的巨大动静之后,正坐在海棠轩中商谈对敌一事的吴秋生等人,目中齐齐露出不喜与怒意,掌中茶杯也捏的裂纹横生。 只见韩渊然的身体率先化作透明状隐入虚无,下一刻,当得阁外平地上起了一团蓝色旋风,一道不怒自威,龙行虎步的威严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花敏长老远道而来,究竟有何要事?若是专为寻衅滋事而来,那阁下可以回了……免得,本座一会还得动手把你等扔出去……” 掌座来了! 见到那伟岸的身影快速朝自己走来,明月心里的委屈噌噌直冒,鼻子不由自主的发起酸来。毕竟,说白了他还只是一个年纪不满十二岁的孩童,纵是平日里经见的场面不少,可始终也难脱稚子心性。感觉到自己的靠山来了,他笑脸红白相间,颤抖着嘴唇,便迅速伸出中指,死死地指向了花敏! “掌座,就是她们……就是她们要闹事!” 韩渊然的脾气,在来天极宗之前,花敏就有所耳闻,那日在琼霄谷中便有了印象,今日再一听这毫不妥协的话语,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眼神有些闪烁,做贼心虚之下,说话的蛮横语气,也稍微收敛了些。 “韩掌座,本座只是一直以来浸淫丹道,希望能够与阁下切磋切磋丹艺,如何在尊驾口中变成了寻衅滋事呢?” “想这天极宗陀罗峰,便是在赵国修真界,也是响当当的名声。本座爱丹嗜丹,只是期望能与高手较量,有何不对么?” 哼! 说得好听!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内心冷哼了一声,韩渊然面上更加表现得不屑。 “好一句想要切磋丹艺!韩某不才,想问阁下一句,阁下究竟是本宗的宗主,还是赵国的皇帝?凭什么你说要切磋,本座就得陪你切磋?” “说句不客气的话,便是这宗门内的各峰掌座及掌门想找本座炼丹,也得提前邀约,你……算个什么东西!” “照你这么说来,天下间想找我韩渊然斗丹的人多了,本座还得一个一个奉陪到底了?” “哈哈哈哈,荒谬至极!荒谬至极!” 说罢,韩渊然直接放声狂笑,也不管对方什么脸色,直接就扭转身子扬长而去。 “你……你……韩渊然,你真要如此恃才傲物?看来这陀罗峰丹药圣地之名只是沽名钓誉,既是如此,那此只‘丹峰造极’的匾额,怕也不需要再留存于时间了!” 没想到这块骨头这么难啃,没啃下肉来倒是差点崩了牙,气急恼丧之下,花敏眼中的寒芒再也掩饰不住,就在韩渊然脚下迈出的幅度越发变大之时,从她掌中,赫然是出现了一只徐徐长大,由金丝楠木与九品金铁做成的精美古匾! 正是那一只本来悬挂在陀罗峰历来丹师坐化的丹殿之中的无上荣誉之匾! 此匾乃当年天极老祖造化通神之时,赵国先帝所赐。可以说,这些年来,天极宗陀罗峰得以声名鹊起,此匾占了十分之九的功劳! 此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这块匾额,已经算是奇耻大辱,若是再被人当着自己这些人的面,将之捣烂毁坏,那他韩渊然,还有何面目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这一刻,他脚下的步子止住了,眼中的煞气滔天而起,平淡至极的声音缓缓淌出,身形如风,转眼便已重新回到了方才站立的地方。 衣袍猎猎,长发飞扬,整个人如出鞘的巨剑,气势无匹,所向披靡! “花敏……本座给你一次机会……放下金匾,立刻……滚……” “哼!今日本座既然敢前来,就必定抱了不畏死之心。郑掌座想要回此匾,行,只要尊驾与我切磋一番,若是胜了,此匾定然物归原主!” 花敏心脏砰砰直跳,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宗主交代的去做了。 “花敏……你真要将事做绝?” 韩渊然心似寒铁,肉如刀割,口鼻中呼吸的气流逐渐急促,双目疾闪,再次忍着杀人之意诘问道。 他并非不敢与对方斗丹,一个德高望重的丹师,自身必定是一往无前的勇毅之人。只是可惜,当日自从他四人辅助掌门修补完护宗大阵,损耗的精神力,直至现今还没有恢复过来。 若是元气恢复,他们何必畏惧如此挑战?只是现在,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心无力的很。 此战,他们必败,但,他们却不能败! 因为,他们是天极宗陀罗峰的丹师! 若非考虑到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早已将此贼力毙掌下了,何来作威作福一说? 自责与气愤交杂之下,他越发的忍不住了。 “做绝不做绝,并不是韩掌座该考虑的事。你只需要答一句,比还是不比?不比,那就代表你们主动认输,证明陀罗峰浪得虚名,此匾自然也就该拱手让人……韩掌座,你可仔细考虑好了……” 花敏得寸进尺,再次叫嚣道。 “考虑个屁!要搞定你这种大言不惭的家伙,何须我陀罗峰掌座与长老出手?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们,修为最低的弟子就足够了!” “大家伙让一让,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些歪瓜裂枣在这里叽叽喳喳个没完!” 一阵嘈杂吆喝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一道青衫身影大步流星走来,却在人流溃散倒退向两边之时,秦锋那张嫉恶如仇的脸庞,骤时映入了众人眼帘! “哦,原来是你这个老黄花啊,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长得丑还大白天出来吓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啦……” “原来还有花彤妹妹啊……怎么的,嫌那日在众人面前没出够风头是不是?好,既然这样,今日我就叫你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好好的表现表现那前凸后翘的身材……” 第一百九十七章 闭着眼睛都赢你 “你……你不要脸!” 说起琼霄谷那日葬礼上的情形,花彤至今还历历在目。自己奉了师命,羞辱天极宗弟子不成,反倒被突如其来的秦锋搅了局。 先是被一只火花破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攻击术法,再然后,便是衣衫被毁,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袒露出了女儿家最最宝贵的身体。 虽说只有一条臂膀及脖颈周围的部位……但,却叫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这些耻辱,正是拜面前这个无耻之徒所赐! 听到秦锋戏谑的言语,看到他意气风发的骄纵姿态,花彤心中恨意更盛,真要发作,却在突然之间又想见了那团恐怖的火焰。 匆忙咬着银牙骂出一句,也不知秦锋听清了没听清,旋即便一个莲步旋转,死死的躲在了花敏背后,再也不敢出来了。 再看花敏与另一人人,明显也是被秦锋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骂的有些晕头转向,黄褐色的脸庞上布满层层黑线,跟那灶台上平放着的黑锅锅底有的一拼。不止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就连呼吸变得极度紊乱。 身为一宗长老,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辱骂过? 更何况,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偏挑自己最在乎的容貌与嫁人问题讽刺! 老娘是没有嫁人,怎么啦?吃你家大米,还是用你家布料了? 老娘长得丑又怎么样,碍着你眼了还是耽误你娶媳妇了? 一听这话,她简直是要气的炸了! 再一见此刻侮辱自己的人是那日琼霄谷作怪的秦锋,花敏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再也不管什么长老仪态,喘着粗气便大声叫骂起来。 “你个王八羔子,有什么资格对本座评头论足?现在是两宗长老说话,哪里有你小辈插嘴的份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识相的给本座滚离这里,要不然,当心叫你这畜生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哈哈! 看来这家伙还真是个老黄花! 你说说你,相貌丑就丑吧,心灵美一点也行,偏偏,这两样你一样也没占,叫小爷如何能对你生出半分好感? 奶奶的,今儿个,可是你要往刀尖上撞,别怪小兄弟我嘴下不留情了! 把心一横,索性跟他娘的干上了,秦锋脸上飞快涌起一团惊诧神色,迎上对方气急败坏快要抓狂的脸色,便不慌不忙的道出一声追问。 “王八羔子骂谁?禽兽又是骂谁?” 兴许是气头正盛,兴许是怒令智昏,猛地被秦锋一问,花敏哪里来得及反应,转瞬间就又阴狠着声音回复了一句! “王八羔子骂你,禽兽也骂你!” 直到说完此话,这才猛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此刻再想改口,明显已是迟了。就在她花容失色,脸色更为阴狠之时,秦锋放声与众人尽皆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花月宗的人果然是厉害!不止喜欢当王八羔子,还喜欢当禽兽!花敏长老更是厉害,修炼了这么多年,两大名号都占齐了!厉害啊,真是厉害!” 看热闹不嫌事大,更何况还是外地找事,秦锋与周边人这一笑,直接就引发了在场所有人的起哄与助威,不多时,一阵酣然大笑便将此地衬托的全然与评书酒楼无异! “哈哈哈!厉害厉害!” “果然姜是老的辣!佩服,佩服……”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大笑不止,用看小丑一样的眼神来回扫视在自己这三人身上,花敏暗地骂自己一声愚蠢之后,也再不敢轻易与秦锋对话,到最后,恼羞成怒之下,双掌打出砰的一声术法撞击音爆,而她的声音也再度变得高亢而尖锐起来! “都给本座闭嘴!” 这一声来的极猛极亮,众人猝不及防之际,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吃痛与震撼的同时,只得噤若寒蝉不再做声。 见场面重新被自己的威严所整治,花敏这才冷着脸一字一句再度反问。 “秦锋,你方才说,只需要随便拉一个弟子出来,便能够在丹道造诣上打败我花月宗,是也不是?” “怎么?花长老不信?若是不信,大可以比试比试!” 秦锋双臂交织在胸前,一副自信昂扬的模样,就差说话时用鼻尖对准对方了。 “哼,既然这样,那便比上一比!听闻陀罗峰炼药之时对丹药的精炼很是厉害,今日,本座不才,却也要以此种方式与你们会上一会!” “此番比试,比的便是对于杂丹的精炼,比斗双方,需拿一枚品质最为低下的杂品毒丹炼制!而最终的胜负,便是由双方的丹药精炼的程度决定!” “此丹变一色,则为精练了一次!变两色,则是精练了两次……每一次变色,都与丹药精炼成功挂钩……” “花月宗,由本座出战,你陀罗峰,派何人出战啊?方才,本长老可是听某个家伙大言不惭的说,只要是个人便能打败我花月宗。既是这样,那倒不如派这个小子来比好了!” 说着,一团阴谋精光闪在眸间,顺手一抓,场中修为最低,神识也最差的一个瘦瘦干干的陀罗峰弟子,便被她一把拉扯了过来! 哼! 知道你手腕里缠着那只升灵藤就是没安好心,果然被老子猜中了,你是想要借着仙株的灵力想要打压陀罗峰! 你个老王八蛋倒是会挑! 一挑便挑上了我马秋师弟! 可心里骂归骂,秦锋手下却也没闲着,一把拽住马秋的胳膊,转眼就要单手探出,以柔力将他拉回。 “喂,花长老你可是有些不厚道啊!众所周知,我这位马秋师兄,天纵英才,乃是我陀罗峰上一等一的好苗子。你挑上他,未免也太小看我陀罗峰了!” “不怕告诉你,现如今,陀罗峰所有师兄弟的丹药造诣都很高,就属我秦某人垫底!你要是有胆量的话,就与我比一比吧!” “怎么?花长老该不会是不敢吧?你要是觉得陀罗峰派出我这个最不入流的弟子,还对你不公平,占你便宜,那就这样吧,我闭上眼睛让你!” “毕竟……像你这样的对手,我闭上眼睛也能赢得了……”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至极,虽明知秦锋是胡搅蛮缠,但花敏却根本不能反唇相讥,因为,那样一来,无异于弱了自己这边的气势。 到后来,听到那一声“只得化作狠狠的一撒手,她又惊又喜,暗骂一声骄兵必败,旋即便再也不纠结于此事之上,腾地一下便轻轻松开了手中马秋的手腕。 “好!这可是你说的,闭上眼睛也能赢我!既是这样,你可别后悔!”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升灵! “秦锋不可!” 自打众位弟子从仙籍阁安全归来之后,秦锋不用一招一式接连吓退两人的壮举,便迅速在陀罗峰上传扬开来。面对这小子狡猾如狐的心智,韩渊然暗自夸赞一句的同时,也只能是半带欣慰半带无奈的轻叹一声。 可平日里是这样也就罢了,今日如此关键的场合又如何可以妄自托大? 须知,今日之斗,事关天极宗陀罗峰千年以来的荣誉与名声。一旦输掉,那将是万劫不复! 听到秦锋说要闭着眼睛与对方比斗一番,韩渊然第一反应便觉得秦锋是在打趣,可再一看花敏脸上认真阴险的笑容,他的心脏咯噔一下猛跳,随之也顾不得思考其他,立即便皱着眉头高声朝他吆喝出了一句! 秦锋虽说鬼点子多,炼丹造诣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但这炼丹之术,必须无时不刻留意丹炉中的火焰温度,高一分则焦糊,低一分则难以炼出药效,这也正是每一个出色炼丹师必须具备过人的灵魂力量的原因! 闭着眼睛去炼丹,简直就是丹师炼丹操作的大忌! 除非,是某些炼丹术出神入化的丹道巨擘才有可能做到,就这,还得是凭借外力辅助,诸如收服一些天地间奇异的火种,用作炉火,这才能够自成一脉,拥有随心所欲的高超技艺! 而今,秦锋虽然福缘逆天,侥幸得到了老祖传承下的红莲净心火,可究其日期,终是不过一月。一月光阴,莫说彻底将火种炼化由心,便是熟悉,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基于这几种因素的考虑,在韩渊然看来,秦锋此种行为,完全就是太骄傲自大了! 想要闭眼炼丹,而且力挫强敌,简直天方夜谭! 一句不满的提示这才出口,却看花敏那边,却是露出了极为不爽的表情,两片薄唇刻薄的错出一个难看的弧度,迎上韩渊然惊慌失措的脸色,便高声的驳斥起来。 “哼,堂堂男子汉,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怎么,韩掌座今日是在教弟子出尔反尔么?若是这样,那依本长老看,此次切磋也就没有意义了。事实证明,陀罗峰根本就是浪得虚名,此牌匾,我花月宗拿走便是了……” 说着,还故意饶有兴致的看了秦锋一眼,话语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呦呵,花敏长老早上肯定没有漱口吧?我说咋说的话一句人味都没有呢。若是认为我陀罗峰怕了你,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方才,我秦锋说下的话,必定算数!” “掌座,您莫为弟子担心,如此对手,哪里值得我睁开眼睛去与她比斗?此次切磋,弟子必定为陀罗峰取回金匾,您只管放心好了……” 不留情面呛了花敏一句,秦锋冰冷的语气逐渐变得正常,扭头冲韩渊然挤出一个“你放心”的自信笑容,很快便出列站立,趾高气昂的看向了花月宗这边。 “花敏长老,未免你说我陀罗峰弟子不尊老爱幼,此次切磋,便请你先来!更是为了公平,此次的比斗所用的废丹,就由你来提供!” “哼,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日,本长老便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花敏怒哼一句,再不多做言辞对抗,宽松的袖管轻轻一荡,两枚漆黑难闻的废品丹药悠然飞出,目标,正是韩渊然所在的方向! “韩掌座,这是比斗的废丹,便由你替这小子检查好了。此两枚丹药品质完全相同,就连品相,也相差极小……” 半晌过后,在韩渊然渗出灵识,仔仔细细将这两枚废丹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之后,终于是又依样画葫芦,将其中一枚丹药,返还到了花敏手中。 “此两枚丹药除了外形稍有不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秦锋……你加油吧……” 韩渊然仍是有些气恼,不满的瞥过秦锋一眼,得到一个肯定眼神之后,终是无可奈何摇摇头,渐渐退到一旁,将比赛的场地,腾给了秦锋。 见到比赛终于拉开序幕,花敏喜形于色,先前气愤的脸色变作浓浓的狂喜,一把将手中握着的金匾交给弟子保管,旋即便口中念念有词,双掌徐徐打出了无数片树叶形状的符文。 嘴唇一阵抖动之下,不多时,绿光大绽,符文漫天,当得她那具略显老态的身体完全被掩盖其中,一只灵动如蛇的翠绿藤蔓,径直从她袖间攀爬钻出,一眨眼的功夫,便深深扎根在地面之上,碎裂了十数块石板,开出了一只成人拳头大小的红色花骨朵! 其高度虽是不高,只有三四尺,可从它身上释放出的草木精华之力,却是异常的浓郁。肉眼可见的,地板之中夹着的三两株枯草,刹那便焕发了生机,重新变得莹莹绿绿! 此刻,见阁外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另一个层面,吴秋生等人自然也不能安心坐于阁中,刷刷几道长虹化出,就在花藤堪堪生长崛起之时,他们三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韩渊然身边! 见此物竟是传说中极少存在的灵物仙株,他四人眼睛瞪得铜圆,不由得齐齐吞咽一口口水,心脏砰砰直跳的同时,一声声惊呼,接二连三的响起! “是升灵藤!” “居然是升灵藤!” “居然真的是升灵藤!” “此物,天地之间居然还有存在?” 将四人诧异至极的表情尽收眼底,一声声惊呼传入而来,花敏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酣爽淋漓,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都投以炙热眼神之时,她白净的脖颈连连耸动,咕噜一声响过,一只红色牡丹形药鼎缓缓从口中吐出。 待得药鼎入手,从她眉心之中又迅速剥离出一滴鲜红精血,此精血刚一滴落在升灵藤上,那只花骨朵顿时绽开曼妙弧度,咔咔如蛋壳碎裂声响起,一朵层次分明,隐有莹亮斑点附着的菱形蓝花完全开放! 见到此幕,花敏更为亢奋,左手将废丹扔入药鼎,右手一托一送,一息时间,那只承载着丹药的牡丹鼎便被她扔入了蓝花花朵之中! “花开花落结尘缘,升灵换质由我心,以我精血修为,换我丹煅四品!升灵藤,速速开启!” 此言脱口而出,地面上如同炸响了一记重磅炸弹,砰地一声高高荡起,原来根茎所占的一丈之地,直接就扩展到了十丈方圆! 七色混沌光雾从花朵中滚滚散出,一声声似油烹煎炸的嗞嗞声传出,在那药鼎之上,正有一团又一团白色灵气精元攀升粘附……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给我煅! “这可是你找死,怨不得小爷心狠了!” 翠绿的光泽,磅礴得可以用浩瀚来形容的生机,只瞅了一眼,便让秦锋嘴角直抽抽,心脏火热难当,差一点,连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如此难得的珍宝,怎么就被这个老黄花得到了呢? 如今,更是被她用来作为精炼丹药的杀手锏,用作对付打压陀罗峰,端的是好白菜都落在了猪嘴里! 一想到这,他大有一种暴殄天物的遗憾感。 心里嘟囔抱怨过一句,很快,他的袖底急如星火的一抖,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挡,一道微不可查的亮光迅速锁定一下升灵藤,转眼之间,他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就恢复如常。 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了这些,确保并没有纰漏发生,为了表现得并不那么异样,半晌之后,他只好也加入了吃惊观望的人群之中。 此刻,扎根于阁外地面上的升灵藤,嗞嗞的声响早已变为噼啪躁动,众人炽热的眼神注视下,那只牡丹形药鼎上宛如落上了一片彩虹焰光,白茫茫的烟气不知是云是雾,剧烈的发出好几下震动,而后,三道新生的草木气息,乍然从药炉炉壁上爆发而出! 如龙眼一般大小的废丹,肉眼可见的跃出药鼎,一团红色的颜色,瞬间代替了漆黑的暗色,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七彩缤纷的世界中,便出现了一抹耀眼的炎红! “花长老成功了!丹药已经成功精炼一次,产生了一色光焰!” “传说中的精炼之术,居然如此奥妙……” “听闻这精炼丹药极难做到,此人的炼丹造诣,必定也是恐怖得很……” 未见过如此奇异一幕的陀罗峰弟子,陡然看到丹色变幻,哪里能抑制得住心中的激动,登时就一个个讶然惊呼起来。 被众人这么高高的惊羡一下,花敏目中桀骜之色更重,一声冷哼从她口鼻中轻轻发出,旋即,保养得还算白嫩的双手便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击掌之音! “哼,一次算什么?今日,本长老便叫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好好开一开眼界!” 声音方罢,双掌祭出的灵气成股增加,与此同时,更为精粹的灵识不顾一切的涌入药鼎,听得更为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那只废丹高速旋转,直接挥洒剥离出星星点点的黑色杂质,不多时,一片越加璀璨的光芒,从其中轰然扩荡开来! 赫然是又一种颜色,代表着新生的嫩绿! “居然又诞生了一色!怎么办,此人太强……恐怕秦锋师弟资质出众,也难以力挽狂澜了……” “不好,果真是又有一色!” 惊讶的声音顷刻间加入了浓浓的忧虑,满心的担忧之下,又有好几人面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至此刻,一直心悬在半空的韩渊然,更是灼急了。 “秦锋,你一定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故作宽心的安慰了自己一下,一道希冀与强烈期待的眼神,霎时从他眼中飘向秦锋。 却在此刻,人群之中,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惊叫声浪! “居然还有一色!红绿黄,花敏居然将这废丹精练了三次!恐怖至极!” 听闻此言,韩渊然匆忙扭头回神,未料到,刚一留意新况,一团蛋黄色就叫他无所适从起来…… 至此,收获了陀罗峰众多惊呼与艳羡的花敏,总算是出够了风头,察觉到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再难做到使升灵藤再精炼一次,末了,她只得收手退出状态。 可饶是这样,以她目前取得的成绩,也足以一骑绝尘,令他人难以望其项背了。 “哼,本长老已经成功精练三次,此丹之内,十成的毒性,此时已经被剔除了近乎八成。药经有云,寻常丹药,毒性在四成,算是勉强合格,为下品之列。此丹毒性仅余两成,足以称之为中品!” “秦锋!这一次,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够斗得过我?!” 两声高高在上的嘲弄朝秦锋说出,花敏脸上洋溢着属于胜利者的灿烂笑容,双手一挥,升灵藤化作漫天光点湮灭无踪,刹那间,方才还引得众人惊叫连连的稀世珍宝,便被她悄无声息的重新收了起来。 除却那枚散发着浓郁丹香的橘黄色丹药,以及那一只牡丹形药鼎,在她掌中,再无其他东西。 哼,大难临头了,你还乐不思蜀,当真是乐观的很。 面对种种挑衅,秦锋根本不将之放在心上,一一将在场之人寄来的希望眼神手下,自他身后,一汪夹杂了莫名劲风,炎红炽热的火色海洋骤然铺天盖地而来! 此刻的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好好地羞辱一下这个老东西,让她再也不敢小瞧陀罗峰的厉害! 火海迎风暴涨,几个呼吸间,便将秦锋隐没其中,若非众人知晓此火已经属他所有,怕是光这一下子,就足够将人吓个半死! 待得运用强悍无匹的灵识将火海调控到如一汪喷泉般,在自己面前冉冉燃烧升腾之时,秦锋这才闲庭信步般走出,徐徐的将那枚丹药拿在了指尖! 见到师父与掌座皆要将自己炼丹用的丹鼎借给他,他笑着摇摇头,一股难以言喻的盖世豪气从脚底心噌噌窜起,下一刻,一阵豪迈自信的声音便脱口而出! “区区三次精炼,也敢在此地大呼小叫,看来,唯有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佛,你才能知道自己这个小僧有几斤几两重!” “我陀罗峰精炼丹药,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无鼎胜有鼎,此次,我只用此团火焰炼丹,便足够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双掌催发的灵气陡然增大一倍,轰的一下使得火柱窜天而起,秦锋嘴角喃喃自语,似真的念动起了所谓的咒语! “哦妈咪妈咪胡!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红莲净心火,给我煅!” 与此同时,他那用手指夹着丹药的右手,竟真的没做其他动作,直接按在了一团颜色较为深厚的火焰之中! 翻卷如浪的火泉温度奇高,灼烧的周遭空气一片扭曲虚幻,一掌按下,手中传来熟悉的质感,只听丹药被火炼的呲呲作响,他再度来了兴致,狠狠按下好几次,听到花敏所在方向传来轻微的萧瑟声响,这才微微一笑,收住了又要按下的动作。 众人心头疑惑难当,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奇异景象产生,一时纷纷默然不语,眉头深深的皱起。却在下一刻,所有人都以为秦锋还要有妙招使出的时候,从那炎红的火泉之中,一团沁人心脾,犹有摄魂吸魄之功的草木奇香,便乍然飘荡了出来! 未等众人来得及反应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晶莹透亮的白色流光划过火泉上空,当得落入秦锋掌中之后,一颗圆润光滑,剔透如玉的丹药,骤时开出了一片混沌朦胧的丹雾…… 第二百章 给你点颜色瞧瞧! “失败了么?仅仅是一道白光?” “唉,秦锋师弟也算尽力了,以他目前凝气境的修为,想要追的上人家一宗丹道大师,实在也是太难了些……” “这一次……是真的输了……纵然秦锋师弟再怎么天资卓越,再怎么资质逆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的……” 双目瞪圆的看着划过天际,旋即落入秦锋掌中的白光丹药,陀罗峰所有弟子眼中的希望光芒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无奈与憾恨。 一声声惋惜与慨叹从他们口中淌出,将他们内心中最后一点留存的侥幸与期望,彻底辗成了粉末。 一个个弟子,不约而同地做出摇头晃脑的失望姿态,双目落寞,如同身体中最引以为傲,最宝贵的一种精神被人抽走一般……这种无力抵抗的感觉,心碎的滋味,令得他们,五内俱焚…… “秦锋……你真的输了么……为师不信……你不是向来都古灵精怪,鬼点子多么……” 吴秋生还是迟迟不愿相信秦锋手中那枚丹药只出现了一道白光,双眼空灵的盯向火泉,身体瑟瑟发颤,嘴唇渐渐干裂,额头上无数青筋如同爆出,一把拉住身旁的韩渊然,便面色惨白起来! “韩掌座,你告诉我,秦锋没有输,对不对?他是我陀罗峰的天骄……他如何能输?你告诉我,他根本不会输的,对不对!” 他难过,韩渊然心中又如何好受?须知道,他才是真正的陀罗峰领袖。 论起秦锋失败后的沮丧与心碎,这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他! 堂堂碎凡境修为的陀罗峰掌座,叫人当面羞辱了弟子,叫人当面摘走赢走了金匾,今日过后,他还有何面目面对天极宗的列祖列宗,还有何面目继续活在这人世间? 听闻此声不甘的嚎叫,他肝肠寸断,一把将吴秋生的身子扶正,旋即便老泪纵横,阴沉着口气,徐徐的看向了对方。 “秋生……输了,便就是输了……或许,我陀罗峰今日该有此一劫……” 陀罗峰这边人人面色悲戚,如丧考妣,可人家花月宗那里却是旗开得胜,喜不自禁。 见所有人都一蹶不振,花敏简直要将尾巴翘上天,一把将弟子拿着的金匾重新揽回在腰际,立即便耀武扬威的瞪了秦锋与韩渊然等人一眼,做完这些,作势便要双掌祭出灵力修为,将这块金匾力毙掌下,使之灰飞烟灭! “哼,陀罗峰的丹师也不过如此嘛……本长老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敢情都是沽名钓誉,擅长吹牛皮之辈!既然今日陀罗峰已败,那此匾,日后也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十指之间暗劲催动,花瓣从腕间一朵一朵飞出,眼看着,那只金匾便要被辣手璀璨…… 却在她正要发难,将陀罗峰狠狠羞辱之时,一直站在原地静默不语的秦锋,却是突然间发出了一声酣畅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果然是见识短浅之辈!到现在了,还大言不惭的以为自己赢了……可笑,可笑,简直要笑死人了!” 就仿佛是所有人快要跌入万丈深渊之时,他们飘在空中的身体突然停止了下坠,秦锋的这一阵狂笑,直接就将所有人从悲痛的心境中敲醒,一个个满头雾水之时,眼中又一次绽开了不一样的精光! 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那是一种精神重生的亢奋! 虽然,他们不清楚秦锋究竟所笑为何,但他们,却又一次看到了光明的希望! 一刹那,韩渊然愣住了,吴秋生呆住了,其他二位长老也呆住了,连同那一众围观的弟子,也瞠目结舌呆在了原地。 “你笑什么?什么大言不惭?死到临头你还不肯服输?秦锋!莫非你要耍赖不成?” 胜利者的美妙滋味还未尝够,突然被秦锋一阵大笑打破,花敏本能的就将金匾护在了身后,待得用一种阴毒的眼神看上秦锋,立即便尖刻着咒骂出一声! “耍赖?你怕是老糊涂了吧?我陀罗峰各个都是正人君子,何来耍赖赖账一说?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便是输了,何曾有过不肯兑现的时候?” “花敏,而今你说我输了,不知道,你是那只眼睛看见的呢?” 以牙还牙是秦锋人生宝典中最为执着的信条,他本来就对这个老家伙没好感,更遑论此刻见到了她作威作福的丑恶嘴脸,如连环炮一样回击过一阵,他脸上绽放的狂笑弧度越来越大。 “哼,在场众人,但凡没有瞎了的,都是看见了你精炼丹药只成功了一次,只变幻出了一种丹色……而本长老,则是成功了三次!孰强孰弱,一看便知!如今,你又来强词夺理什么?本长老说你输了,说错了么?” 花敏气急败坏回骂一句,眼里快要冒火。 “哦,原来是这样啊,感情花长老武断我输了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丹药未曾爆发多种颜色啊……” 拉长着语调故意阴阳怪调着说出一句,秦锋脸色疾变,下一刻,一团柔劲轻轻挥斥在丹药散出的丹雾上,一阵不容置疑的铿锵音响,赫然炸响在众人耳畔!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秦锋,今日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区区三色,也敢在此地叫嚣,简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花敏,你给我看仔细喽,现在,这丹药之上,爆发出的颜色,究竟是几种!” 话音荡开在四周的同时,那层朦胧混沌的光雾淡淡的飘散,浓郁的宛若实质的丹香像是最为霸烈的瘟疫一下,一下子将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闻着此香,所有人眼中出现的晦涩质感统统消失,就连体态也倍感轻盈起来! 更是在他们震惊的汗毛倒立之时,从那颗晶莹如玉的白色丹药上,骤然爆射出了七团互相交织的彩色光焰! 光焰之中,不再是只有红绿黄,更有其他四种斑斓的色彩,橙青蓝紫! 且此每一种颜色,比起先前花敏所造成的颜色来,明显是要精粹浓郁的多,每一片都如云霞一般美艳绝伦! 袅袅丹香飘扬,清清微风掠过,只见丹气蔓延在四周的一刹那,所有昨日才颓败凋谢的花朵,居然全部一口气重新开放了艳丽花朵! 见此一幕,韩渊然如遭雷击,舌头打卷激动非常之下,一步踏出,立即就将秦锋掌中托着的丹药拿了过来! 至此,他终于才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能力! “该死的!本座在有生之年,居然能够见到七色天绝品丹药!此丹,根本不是精练了三四次会成就的宝丹,唯有历经七次,才有可能变成这样!” “花敏,你仔细看看,我这秦锋徒儿,精炼出的是绝丹!不知没有一丝毒效,反而品质跃升了三个台阶!” “下品,中品,上品……此丹,是为绝品!” “秦锋,恭喜你,此丹已经完全升阶了!” 隆隆的喜悦声响,如同一道道从天而降的闷雷,直把花敏劈的外焦里嫩,目光呆滞的看过秦锋手中托着的,尚还未完全散尽七色光的宝丹,她如同中了癫痫,嘴巴一抽一抽,连面容也扭曲起来!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赢我的!不可能!这一切,不可能啊……” 第二百零一章 拿什么比? “师父……” “长老……” 见花敏如同失心疯一般,一直躲在她身后静观其变的花彤,以及另一位叫花悦的弟子,脸上蓦地浮现惶恐担忧神色,相互对视一眼,旋即心惊胆战的向其呼出一声轻唤。 也是在此刻,秦锋瞧准了花月宗这边已经阵脚大乱,再无其他顾虑,一把将面前火泉收归体内,身后奇灵之意振作唤醒,青火风翅刹那从双肩绽出,体内丹田中灵气运转到极致,下一瞬,便是出其不意,利用了自己出色的飞行速度,径直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花敏! 这一切动作,说起来虽然繁复不堪,可实际上,却是迅疾如闪电,花彤与花悦才反应过来有敌来袭,正要出手挡在花敏面前,却还没等她们莲步移出一步,秦锋那鬼魅般的身影便再次折返而归! 青红色的劲风重新分离出一个挺拔的少年身影,双脚再度传来踏实地面之感的同时,秦锋手中,赫然是紧抓了一只金光灿烂的金色匾额! “掌座,幸不辱命,这是牌匾,弟子终于从敌人手中取回来了……” 恭敬地将匾额递在韩渊然颤抖着的手中,秦锋朝吴秋生等人会心一笑,待略作安慰的看罢他们几眼,这才又扭过头来,阴沉着脸色看在花月宗一行人身上。 “花敏,今日比斗,你可输得心服口服?我说过,我陀罗峰丹师药道博大精深,便是随便派一个不入流的弟子出来,也绝对顶的上你们这些自称大师的浪得虚名之徒!” “现在,你花月宗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你还有何话要说?你还有何面目继续留在此地丢人现眼?” 直至听到秦锋这一阵毫不留情面的数落,花敏总算才是从错愕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的脸上,以往的骄纵与高傲消失的干干净净,便是仅存的一点不屑,也在此时淡淡的剥离湮灭。 可即便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输了,但她,却还是不肯罢休! 今日之事,虽看似是花月宗与天极宗丹师比斗,但实际上,却是她毕生丹药造诣的见证与定夺! 今日,若她就这么像丧家之犬一样败离现场,那她日后,也就不用继续在修真界混迹了! 虽然搞不清秦锋是如何赢得她,但从她内心来说,并不肯相信,此人真的是有赢她的实力,在她看来,此战败了,并不代表着自己技不如人,只要再扳回一局,她依然还是受人尊崇的花月宗首席丹师,赵国境内数一数二的丹道大师! 虑及种种,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的耳垂逐渐如血红,在经历了好一阵心里挣扎后,她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留在这里与对方比斗,直到拿回自己丢失的面子为止! 想到这里,她又一次恢复了昂扬的斗志,眯着眼睛怒瞪了秦锋一眼,口中再次发出了不肯罢休的斗气言辞! “秦锋,此局你虽利用阴谋诡计胜了本座,但本座,对你陀罗峰还是不服!若想让本座率领弟子原路返回,服了你陀罗峰,有种的,你就再跟本座比试一次!” “此次,若本座输了,再不会踏足陀罗峰!” 此刻陀罗峰众人全都洋溢在反败为胜的兴奋中,又有几个人会在意这个老妖婆的话语,一阵挑衅话语说出,非但没有赢来丝毫的尊重与重视,到最后,反倒是激起了许多人嗤之以鼻的斥骂声。 “快滚吧!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陀罗峰不为难你,已经是很给你女人家面子了,在胡搅蛮缠下去,休怪我们翻脸!” “臭婆娘,快滚吧!输都输了,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作甚?” 如此种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经此一激,花敏更加气急败坏,说话的声音越越发尖锐阴森,肉眼可见的,她的脸色黑的如锅底一样,就连身上,也被一层浓浓的煞气所包围。 “你陀罗峰究竟比不比?若是不比,本座今日必定要与你们没完!原来陀罗峰所有男人都没种,都是一群缩头乌龟!好,等到把你们红莲火弄到手之后,本座一定要在赵国修真界说出你们的胆怯懦弱,让你们好生丢脸一次!” 你奶奶的,越说你还越来劲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个病猫呢! 此刻虽明知对方是故意要激怒自己这边,好再次比斗一次,但秦锋在听到这些辱骂之言以后,心里却着实憋屈的厉害。 他这人,虽是自小熟读圣贤书,可骨子里属于男人的血性却从未冷却过。 更何况,此刻还是被一个娘们辱骂,盛怒之下,他连连冷笑,也不管掌座他们是何态度,旋即便腾地一下挺出身子来,面带嘲色的看向了花敏。 “花敏,你这人脸皮还真是厚的很,怎么的,我没赖账,你倒是想赖账了?” “刚才,你说什么我陀罗峰的男人没种?不敢与你再比试一次?笑话!简直是天大笑话!你想比,但却连一点拿得出手的赌注都拿不出来,想要空手套白狼,你以为,我陀罗峰所有人都是傻子么?” “实话告诉你,不是我陀罗峰不敢与你比,是怕传了出去,众人皆说我们欺负女流之辈!说说吧,怎么比?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宝贝疙瘩呢?” 说到这里,秦锋还故意不怀好意的抛出了一个蔫儿坏的眼神。 “哼,此次比试,仍是本座与你比斗,本座就不信,连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都胜不了!想你拜入陀罗峰多时,自然也是识得不少草木知识,这一轮,本座不与你比别的,比的,就是互相辨认双方拿出的丹药,成分究竟由何药草组成!” “至于你说的赌注,哼,我花月宗宝贝多得是,如何与你赌不起!此只半月灯笼兰,以及这瓶血面狐狸的精血,便用来当做赌注,此两味材料,乃是无上之宝,属于有价无市的存在!” “本长老若输了,这两件宝物无条件奉上,可若是你输了,就得跪在地上给本长老磕一百个响头,如何? 花敏心意已决,又如何会被秦锋的这些话语喝退?一转眼的功夫,在她手中,便出现了一只盛装着红色血液的透明玉瓶,以及一只形状如镰刀,长满了灯笼状果实的荧光兰草。 第二百零二章 这有何难? “哼,花长老这脸皮真是厚到家了!秦锋如今凝气境四层修为,药道造诣才初窥门径,凭他这些见闻与积淀,如何能跟你这样一个浸淫多年药理的前辈相比?辨识药材,你倒好意思说!” “如此恬不知耻的要求,纵观天下修士,也唯有你花敏有脸提出了!” 卑鄙无耻,心狠手辣,阴毒险恶,这些毒妇的代名词,在花敏这个半老徐娘身上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对于这种人,韩渊然没有直接把她轰出去,已经是够有涵养的了,若是还继续对她好言好语,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他韩渊然不是爷们! 双袖不耐烦的震荡掸动,双肩飘扬的发丝摩擦的衣衫沙沙作响,伴随着一声冷哼抛出,韩渊然再度不忿道。 “秦锋,此次莫要与她比!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咱们陀罗峰不屑得与她切磋!” “就是!咱们不屑得跟这种人比!” 吴秋生义愤填膺,也插了一脚,对花敏怒目相视。 哈哈,果然是人贱自有天收。 听到掌座和师父一左一右的相互应和,秦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好你个花敏,你去哪闹事不好,偏偏跑到陀罗峰来闹,活该你被骂个狗血喷头! 心中阵阵暗爽袭来,闲来无事之下,秦锋索性也不去看那个惹人恼丧的老娘们,就这么撇过头去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因丹香四溢而袅娜盛开的鲜花香草。 芍药娇嫩欲滴,菊花姹紫嫣红,玫瑰芬芳扑鼻,真真是美不胜收。 与此同时,心情舒畅的他,内心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唏嘘感慨。 “乖乖,这些花长得可真好看,这可多亏了花敏这个无私奉献的大好人啊……” 良久,在听到花敏喘着粗气的声音与重重的跺脚声之后,这才幸灾乐祸的回过了神。 “韩渊然,你这是什么话?本长老德高望重,何时做过这以大欺小的恶事?既然你说本长老借着自己药理比秦锋精通,而趁机想要打压欺负他……那么现在,本长老便对他放宽一些条件!” “此次挑战,只要他能认出我所供丹药的三种成分,便算作他赢!而本长老这里,却至少看出他所供丹药的二十余种材料,才算赢。怎么样?这次可算公平?” 这一回头,只见这花敏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全然没有了长老的章法,若非那一身长久以来养成的威严淡淡的散出,恐怕与市井上那些掐腰骂架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更是在那花敏信誓旦旦的允下承诺之时,秦锋在她身上,居然看到了久违邻居,那位动不动就骂人揪耳朵的青楼老鸨的影子! 这一恍惚,就又是一阵分神。 “喂,秦锋,本长老问你,你究竟敢不敢比!不要装哑巴,躲在人群里不敢出来!” 哼! 老子不敢跟你比? 瞎了你的狗眼! 比是一定要比的,关键是,比之前,老子可得好好打听打听你手里的赌注,究竟值不值得老子跟你比。 要知道,小爷向来可都是不做赔本生意的。 心中骂骂咧咧几句,他没好脸的瞟了花敏一眼,就这么在对方快要喷火的眼神中,大步流星地走到韩渊然与师父身边,细细打听了起来。 “掌座,师父,依你二人看,她手头这玩意,究竟值不值钱啊?” “秦锋?莫非你真要与她比不成?要知道,这老家伙可是浸淫多年药理的前辈,一旦你二人对上,此次要赢,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万一她拿出怪丹来让你识别,你如何能够应付得了?” 吴秋生低喃一声,面色惆怅,写满了劝阻与担心。话刚说完,韩渊然也皱眉开口了。 “那半月灯笼兰,的确是属于难得的宝贝,对于生筋换肉有奇效,至于血面狐狸的精血,更是益气生精,洗筋伐髓的灵物……但,此次,你赢的几率着实是太低了些……” 不可否认,那两件花敏拿出的宝物,的确足够让人心动,就连韩渊然也难以抵挡诱惑。 可诱惑归诱惑,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出来的。故而,谈及此两物之时,虽有垂涎心动之意荡涤在心间,但总归是在对上秦锋后,异动的神色闪纵即逝了。 “哦,原来这两件真是宝贝。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跟她比了!今日,非得叫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知道我陀罗峰是不好惹的不可!” 吃下了定心丸,秦锋重重一点头,不顾身后二人见鬼了的眼神,腾地一下冲到花敏对面,旋即斩钉截铁的道。 这一声话语虽看似是对掌座所说,可实则是讽刺花月宗,一入花敏耳中,立时就令得她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秦锋,你敢不敢比?” “不就是区区的辨别丹药成分么?这有何难?不怕告诉你,我陀罗峰弟子,最基础的本领就是辨别丹药的成分。为了秉承尊老爱幼的传统,我就特别关注一下你这个老奶奶……” “此次比斗,我再让你一些,我不用鼻子去嗅,不用双手去摸,够大度了吧?” 打定了羞辱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心思,秦锋再度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双手嚣张的斜插在胸前,抛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地低头拨弄起手指来,一看便是自信至极! 此言一出,简直石破天惊! 谁都知道你秦锋鬼点子多,可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啊! 一时间,陀罗峰看热闹的弟子再也露不出丝毫笑容,一脸看怪物的姿态。直到咽下好几口涎水,眼睛都瞪得有些算了,这才恢复了惊呼说话的能力! 紧接着,便是一阵倒吸凉气之声发出…… “该死的,不是我听错了吧?这话,居然是秦锋说的?” “完了,简直是自取其辱啊,如此劲敌,全力以赴都难以望其项背,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不去摸,不去闻?” …… 耳边的嘈杂之音还在兀自徜徉,徐徐入耳之后,花敏顿时换了一副喜笑颜开反败为胜的笑脸,狡黠的目光中透露出点点的阴狠,薄薄的嘴唇焕发出刻薄的味道,一把将赌注收归袖间,背过身去,一枚生着弯曲弧纹旋即微微出现在了掌心之中。 “喏,此枚丹药,唤名五行清神丹,现在,便由你猜一猜吧……只要猜出三种成分,就算你赢!” 第二百零三章 灵幻本影 五行清神丹! 炼丹界较好炼制,但却也炼制方式极多的一种丹药! 五行之名,意为必须取金木水火土五行各一味药材作为主引。可就是这五种药材的选取,却包括了成千上万种构成方式! 世间分属五行的药草不知凡几,本就浩如烟海,更遑论将之一一搭配起来! 若拿这些药草比作一颗颗星辰,那这搭配之后成就的丹方,无异于是整个宇宙! 丹道本就多变,随便变一味药材便可使丹方改变,最终成丹结果或许不变,但其内里的成分与材料,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故,此丹虽是炼制不难,但真正要通晓它的成丹方式,以及炼制所用的材料,却只有创造它的丹师一人得知! 一见花敏皮笑肉不笑的拿出此枚丹药,韩渊然等识货之人立时暗骂一声卑鄙,心头升起了浓浓的不安。其他的弟子,也都见之色变,看向秦锋时原本疑惑的眼神,迅速变得晦暗下来。 身在炼丹房所日,秦锋翻过的药经,没有千本,百八十本也是有的,再加上他自小读书,记性颇好,故而,当得花敏方一提出此名,他的脑海中,骤时不自觉闪现出十余种炼丹的丹方。 “奶奶的,你个老东西果然还是不老实,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对付!” 鄙夷的心中骂过一句,秦锋盯在丹药上的眼神越发专注。与此同时,脑中一一盘桓过记忆中的各个丹方。 待得盯过半晌,发现果真难以辨别其内成分后,他索性向前迈动一步凑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微微淡笑起来。 他这举动,落在陀罗峰眼里,人们只当他是要仔细观察,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但落在了花敏眼中,却是化作了跳梁小丑一般的可笑行迹。 “装腔作势,滥竽充数……” 哼,装腔作势? 一会小爷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深感不忿的暗里回击过一句,秦锋笑得更加如沐春风,脚下龙行虎步,越发的意气风发。行至花敏身前一丈距离处,终于才算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常色。 抬头看看师父,看看掌座,再看看所有手心里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的观众,秦锋眸中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嘴唇微微开合,作势就要语出惊人,再次带给所有人惊喜与振奋。 却没想到,话到口边,自信满满的模样,突然变得神情一暗,摇头晃脑之时,一声无奈的慨叹,却兀自从他嘴里飘飞了出来。 “此丹的成分,的确是有些难猜……” “……” 一听他这话,众人满脸黑线,差一点就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敢情,卖了这么大关子,闲庭信步了这么长时间,你就为了说出这么一番屁话? 天啊,世间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你知不知道,此次输了,不止是会丢你的脸,到时候,怕是陀罗峰的脸也都被你丢尽了! 一想到这,众人的情绪如锅里烧开的水,无比的激动与愤慨,看向秦锋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不解与埋怨,更是有性子烈的,直接背过身去,索性不再看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耍宝了。 一时之间,在场之中为秦锋呐喊助威的百余位观众,只剩下了韩渊然等高层,以及平日里与秦锋有过交集的十数位师兄,还在继续注视着他。 再看花敏那边,早已是露出了反败为胜的阴险笑容,不止是她,连之前被秦锋欺负的大气都不敢喘的花彤,也变得骄纵狂傲起来。 凹凸有致的身体绷出一道诱人的曲线,白净的脸蛋荡起媚笑与得意,居高临下的剜了秦锋一眼的同时,也是借着这刮向秦锋的清风,将那憋在肚子里好久的愤懑话语,一股脑儿全部倾泻了出来! “黔驴技穷,还学人家南郭先生滥竽充数,真不知,世间哪来如此多的废物,总喜欢以次充好……” “看不出来你就趁早认输,别在这里浪费别人时间!” “嘿嘿,看来花彤小妹妹又嫌身上衣服重了,想要脱光光给大家伙欣赏欣赏,是也不是?” 秦锋心中不屑,面上佯装出淫光,不怀好意的看罢对方一眼,手中一条鲜红火柱窜出,看样子便是要故技重施,再次发挥在那花彤身上! “你……你敢?” 吃了瘪的花彤,哪里敢跟秦锋这个事事出人意表的家伙对着干,一听这话,顿时蔫儿了,匆匆抛出一句怒不可遏的声音,一副功败垂成的样子钻在师父背后,咬着银牙却是再也不敢出来了。 “嘿嘿,不是不敢,而是没有那个兴趣。” 秦锋狠狠地瞅了花彤一眼,扔下一句戏谑。 “哼,猜不出来你就乖乖地磕头,本长老时间宝贵,哪里禁得住你这般浪费?别怪本长老没有提醒过你,若再有半柱香时日你说不出结果来,那便算你输!” 花敏气急败坏,帮腔道。 “慢着,我还没有把话说完,还请花长老稍安勿躁!” 秦锋眼脸低垂,虽是仍然笑意连连,但隐隐已有峥嵘气势崛起。 “方才,我是说过,此丹的成分,的确是有些难。但我却没说,我秦锋答不上来!既然你花月宗如此小瞧于我,那么现在,我便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说罢,他再也不做无用的举动,双掌大开大合,奇经八脉一同运转,听得咻咻的破空声从周身毛孔炸响,一只三尺有余的火色小龙骤然凝聚成形! 小龙方显,从秦锋丹田内分源出一股子斗转星移之力,一口气灌在龙口之中,使得此龙吞吸天地灵气的速度更快,身体迎风暴涨的幅度也更大,不多时,虚无空气被噼里啪啦烧出大洞,那条初现端倪的火龙便张牙舞爪着掠向了花敏! 二者之间距离肉眼可见的缩短,当得火龙大口一吸,使得空气中形成一卷小型风眼之时,花敏掌中托着的丹药刹那被吞入龙腹,顷刻间,一股斑驳的草木气息,轰然从龙身龙鳞之上扩荡开来…… “以我火灵,煅草木真形!” 见到丹药已被火龙吞掉,秦锋心知此时已到辨识丹药成分的关键时刻,心里打起十二分警惕,眼神更为凌厉锐利。双掌隆隆如雷再次打出十数道强悍气息维持火龙的生机,旋即便大量散出灵识,使之从龙眼之中窜射了进去! 有了灵识与灵源的加注,火龙越发栩栩如生,一声微弱的龙吟从其口中吼出,紧接着,出现在它腹部位置,那颗尚还滚动翻腾的丹药上,便赫然产生了一幕奇异至极的场景! 那里,正有一点又一点丹屑细尘缓缓剥落,与此同时,一点点流光烁影也在重聚凝合着! 随着秦锋眼睛中出现第一点红丝,第一点丹屑颤抖着吸纳灵气,嗡嗡作响着,瞬时化出了一幅柔弱娉婷的兰草模样,枝生三杈,杈上白花,白花怒放,花蕊如丝! 牢牢锁定着这只即将消散的光影,秦锋声若奔雷,大步向前一迈,一句不容置疑的话语立时从口中喊出! “这五行清神丹,第一味药材,水属性,是为碧水兰!” 也是在他说话的档口,又有一直挺拔如剑的蓝黑色长竹被光影重现,迅速的捕捉到此异象,秦锋势如破竹,再次石破天惊一句! “此竹,竹叶四片,竹身共七节,每一节均有红色斑点覆盖,内里还有如血的汁液酝酿,学名叫做七节血斑竹!是为火属性!” 至此,场中所有窃窃私语与不满声音全部消失,风如同静止,时空如同停顿……唯独只剩下那一阵沉重胜过一阵的呼吸声,以及一阵阵红莲火燃烧猎猎作响的声音! 好半晌,当得秦锋又目露精芒,反手将火龙吸在臂上之时,韩渊然这才身形颤抖着走上前去。目视那一幕幕匪夷所思的变幻,他伟岸的身躯,顷刻间如衰朽了百年,轻轻地佝偻了下来。 眼中激动的泪花儿不停打转,很快,便是一阵发自内心的嘶吼叫出! “火灵顺人心,光照丹丸影,草木化初形,一出鬼神惊!本座想起来了,此为灵幻本影,乃是红莲净心火的看家本领! 哈哈哈,天不负我陀罗峰!天不负我陀罗峰啊……” 第二百零四章 你也瞧瞧我的吧 “返璞归真,本源炼形……该死!这红莲火果真还有如此恐怖的本领……” “秦锋,你分明是凝气境修为,为何能开辟灵识?这不可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了韩渊然这一阵仰天长啸,一声声惊呼叹叫重新复苏,一瞬间,陀罗峰弟子脸上恼丧的脸色消失不见,双眼瞪得直直的,宛若见到了铁树开花一般激动亢奋。而花月宗两位弟子,也如同被人掐住脖子提到半空中的母鸡,满脸涨红,双目死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再看那花敏,更是身体踉跄退后三四步,脚下噔噔不稳,眼看着就要被地面凸起的一块顽石绊倒。 若非关键时候,她匆忙回神,只怕光是这一下,就足够将她摔个四脚朝天。 站稳身子后,强烈的震惊与失败的错愕使得她雷霆震怒,一掌碎灭硌了自己脚的石头,脸色铁青之际,立刻便歇斯底里的呼出两声凄厉! 哼! 早就告诉你,爷爷不是好惹的,谁叫你一再没完没了? 赢了就欢天喜地,输了就大喊大叫,真不知,你这草包长老是怎么当上的! 虽说秦锋之前就已见过了她的胡搅蛮缠,但此刻被冷不防这么一吓,还是有些吃不消,心生怨恼,当下就暗暗臭骂了一句。 骂声过后,对于这个老家伙的不喜顿时化作浓浓的报复之意,只见他张口大喝一声,为自己打气鼓劲一下,旋即便双掌运转如风,更为卖力的向火龙之中输入了精纯的灵气与灵识。 得此营养,龙啸声更亮,龙眼中噌噌冒出炎红的精光,听得噼里啪啦的剥落声再度发出,肉眼可见的,又是一株恍若向日葵的白色药草凝聚成虚影! 茎秆笔直,有金属银白质感,经火一煅,更显锃亮,不难想象,必定是五行之中的金属性药材! 目光炯炯快速捕捉到即将消散的形影,秦锋浑身崛起的气势更为滔天,十指打出法诀,使得那幻象庞大一倍,立刻斩钉截铁道出一句! “此物金刚葵,金属性药材,乃为五行清神丹第三位药材!” 这火灵锤煅返现草木原形,乃是他那几日热衷炼丹时,孜孜不倦中偶然发现,实乃是鸿运当头所致。可火灵的此种本领固然珍贵难得,但施展此法之时,对于自身灵识的消耗,也是相当恐怖的! 他的灵识,比起一般辟丹境弟子来要强上不少,先是经历了玉镜的打磨,而后又遭遇了妖君血的濯洗,更有蛟心以及妖丹的滋养,简直可谓是得天独厚。 纵然比起长老来,怕也不遑多让。 可就是如此强横的灵识,在施展起火灵术之时,却有一种无力为继的虚弱感! 毫不夸张的说,在他辨识出丹药内第一味药材之时,体内的灵识,便已被消耗了近乎两成之多! 此番又一轮输入灵识之下,他的额头处青筋迸现出狰狞的形态,似一条条盘曲的小蛇在扭动身躯,如雨点大的汗滴顺着鬓角止不住的流淌,眼前视线快速地模糊虚幻,不多时,便有一种头皮发紧的透支感。 可此时,剑既已出鞘,不挫敌又如何能收回? 纵然是损耗极大,纵然是让他压力山大,但为宗门一战,为陀罗夺回尊严,虽九死,他亦不悔! 心中闪过花敏丑陋奸恶的嘴脸,秦锋仿佛突然间获得了新的力量,体内的热血滚滚沸腾,奇经八脉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嗡响! 不顾一切之下,他的双目呈现赤红之姿,幽幽的对上花敏,低沉但却清晰的声线,一字不落的向她飙射而去! “碧水兰,七节血斑竹,还有金刚葵……你所说的三种药材,我已尽数答上,花敏……你服是不服?认输不认输!” 这一句话说出,恍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闷雷,被劈中后,花敏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可谓精彩之极。愤慨难堪有之,恼羞成怒有之,但更多的,则是无地自容与憾恨无奈! 她想不到,对面这个初出茅庐的家伙,居然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吃瘪! 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件,种种逆天强大的福缘,全都聚集在了这一人身上,苍天,简直无眼! 由妒生恨只需一刹那,短短呼吸间,她的眼神变得更恶毒,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排挤与嫉妒! 面对秦锋的诘问,她无话可说,更无话想说,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选择用一阵阵杀人的寒光注视对方。 “别说是三种药材,便是再多几种,我陀罗峰的青年俊杰也看得出!花敏,你给我看好了!” “这第四味药材,是为窜天藤,如麻如丝,生长极为不易,通体柔软坚韧,为木属性药材!” “还有这第五味药材,土属性的鹿黄石,坚硬如铁,外表土黄,传为黄精与鹿茸草混杂后生出的新品。我所说的,对也不对?” “眼下三味药材具足,我又多说了两味,花敏,你输了!” 没说出一句追问,秦锋脚下的步伐就向前欺近一步,一直到居高临下以胜利者姿态出现在花敏前面,秦锋的身体挺拔的如同劲松一般,随着衣袍一震,整个人顿时就显出气势昂扬的少年锐气! 也是在此刻,心理与现实的双重打击下,花敏终于脸色大变,不再小觑秦锋。浩荡的风发意气吹在脸上,使得她目中无奈之光更多。 但,身为一宗长老,若想让她彻底服输,无疑是一件极为难做到的事情。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秦锋满心以为挫败的她就要交出那瓶血狐精血,以及那一只半月灯笼兰来,从她略显颓败萎靡的身上,却再度飘出了一阵不敢罢休的夺理强词! “谁说本长老输了?秦锋,本长老虽然对你极度讨厌,几欲杀之后快,但却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生的好苗子!” “这火灵化原形之法,本长老只以为是传说中的笑谈,却没想到,今日功败垂成皆因此物起!你是一口气说出了五种药材不假,也的确是五味药材都说对了,但,仅仅凭这一点,想让本座服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你认出了本长老的丹药,但并不代表,本长老认不出你的丹药……只要你能拿出……” 说还未说完,却见秦锋看向他的神情更加笑眯眯,咕噜的轻响从他掌中传出,一颗黑红相间的龙眼丹丸,骤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眼中。 “只要我能拿出让你瞧不出成分的丹药来,你便认输,是也不是?” “既是如此,那便请花长老也来瞧瞧我的吧……” 第二百零五章 丹中丹! 秦锋这一出手,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被吸引而来,尚在空中翱翔奔腾的火龙似乎变成了透明,再也没有人肯将注意力放在它上,只是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如见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争先恐后的瞧看起来。 “此丹好怪,丹香的味道很是特殊,有草木的芬芳,但好像又有一股子东西被烧坏了的焦糊气息……” “这玩意居然还有温度,你们瞧瞧,这些丹身散出的热量,居然能令空气扭曲。这简直不可思议!” 才看过几眼,就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与喧哗。 眼下秦锋最着急的是要看花敏的反应,这些师兄弟对自己的手段反正也是见怪不怪了,让那个老妖婆真正心服口服,扬我陀罗威名才是正事。 在众人聚焦的视线中将丹药轻轻移走,秦锋眼带轻挑,饶有兴致的将其拿到花敏半丈之内,就这么趾高气昂的聚在了半空中。 此时微风徐徐,头顶炎阳光芒万丈,晒在他身上,将他染做一片金黄,落在那丹丸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幻彩流光,黑红的颜色在点点的光斑下彻底变为炎红,只这一下,直接就令花敏大眼瞪小眼,连连吞咽起口水来。 这一次不是震惊,而是真的慌了。 想她花敏,自双十年华便身入丹门,至今已有百余年的炼丹经验。寻常的丹药,她只需一眼便能辨别出其中的药草成分,别说是名称几何,就算剂量与用法她也了若指掌。 原以为,秦锋区区一个凝气境的弟子,纵使把他往大往高了夸,他手中的收藏,以及宗门赐下的恩泽,大不过是什么越障丹,升灵丹之类的丹药。可现如今,她却阴沟里翻了船,对方拿出的丹药,她不止见所未见,更是闻所未闻! 众所周知,丹药一旦被炼出,其内蕴含的药效精华固然是愈久弥香,丹香经久不散,可丹药打从出炉那一刻起,丹身沾染的火焰热量,便会一点一点散失在空气之中。 此乃常识,更是不可打破的铁规铁律! 红色与黑色夹杂的斑驳之色,花敏自是见得多了。可成丹以后仍然保持着灼人热量的,那就很是奇异了! 最令她不解的,是无论她动用修为也好,注加灵识也罢,在这层丹药之中,始终都有一股力量隔绝着她! 只这一看,她便汗流浃背,心中暗暗叫苦,打起了退堂鼓。早知如此,招惹这个煞星干嘛! 心里好生忐忑过一阵,到最后,以极大的勇气和毅力说服自己,此乃幻象,是秦锋的迷惑之计,而后,才一抹怒火出现在脸上,掩饰了窘态,这才不着痕迹的看向对方。 “秦锋,你是存心戏弄本长老吗?此物根本就称不上丹药,但凡为丹药,无论品次如何,产生的丹香皆可令人血脉悸动,产生相应的反应。就拿本长老那颗五行清神丹来说,有兰草之清新,亦有土腥之厚重,养脾润心,具无不可。 而现在,你这颗怪东西,除了焦糊的味道,根本就没有其他明显药香散出!讲明了是比斗双方互出一枚丹药,而今,你拿出怪物来,究竟是何居心?” 哼,老子就知道你狡言善变,一定会指鹿为马! 听闻花敏这说法,秦锋笑眯眯的眼神刹那收敛,如春光般的和煦神情再也不见,隆冬时刻才有的冰冷颜色覆盖在他的脸上,随着丹药的拉回握拢,一声放浪不羁的嘲笑堪堪响彻云霄! “哈哈哈,狗屁的花月宗!狗屁的炼丹大师!” “花敏,丹经有云,丹者,草木万物之精华也,以炉火淬,以心神养,而后调控以温度,铸成奇姿百形。你说我这丹不是丹,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想要颠倒黑白!” “看不出直接说看不出便行了,为何要不懂装懂,胡乱指点江山?滥竽充数,简直贻笑大方!”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花敏颜面尽失,恢复了几许清智,脸色越发难看。 “哼,既然你说此物是丹,那便说出此丹的成分来,若无丹方,本长老就算死,也绝不服输!” “好!话既至此,那我秦锋,今日就叫你这个自命不凡的丹道大师,好好长长见识,看看我这丹药之中,究竟有何玄机!” 此言说罢,秦锋握有丹药的右掌徐徐发力,火色的小蛇跳动在指间,直叫天地间所有灵物都黯然失色,听得一声咔嚓清香,附在丹药最外层的红壳居然裂开一道缝隙,随着一股比刚才还要火热的气流冲天而起,直接就将空气灼烧了个空洞! 也是在此刻,一股极度浓郁的丹香,刹那席卷四方,使得所有人如饮清泉,甘之如饴!更是在心旷神怡之际,体内的修为都为之活跃了一些! “本长老看出来了!哼,此丹丹方共包含十六味种药材,其中有田灵芝,海花枣,隆冬八支草,地黄丹参,三七甲,六丁菊,阔叶龙舌根,血参果,琉璃百宝枝,云清露,地幽泉,半夏芒,流星草,马蹄豆,须龙树皮,鳄腥草!” “方才故弄玄虚,本长老差点上了你的当!现在,本长老确定,此物确实为丹药!掩人耳目的伎俩,简直上不了台面!” 这一答复,韩渊然脸上的欣慰自豪笑容荡然无存,低吟一声不好,旋即便着急的连连用右手手背甩在左手手心,嘴中发出啧啧之音。 “这小子太托大了!此丹药的组成成分,堂堂的一宗长老如何能够看不出?方才还有那红莲火作为壁障,摒绝神识,令的无人可以窥探其中奥妙。现在倒好了……一下子被人瞧了个干净!” “可惜……着实可惜啊!” 韩渊然的抱憾之声幽幽入耳,周遭人惋惜叹息的面容收入眼底,一片大起大落的氛围间,秦锋却如稳坐钓鱼台一般,丝毫不见怯懦,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罢欣喜若狂的花敏,他握着丹药的手掌越发轻柔,眼中莫名涌起一团调侃疑问之色。 “花长老,你确定,我这丹药的组成成分,你全都说完了?” “哼!区区凡品,你也敢拿来班门弄斧?此丹的丹方构成,本长老绝对不可能遗漏一分,错说一分,若有差错,我花敏的名号,就倒过来写!” 花敏言之凿凿,一副笃定无疑的姿态,似已死死吃定了秦锋。 岂料,下一刻,就在她得意忘形,满心以为秦锋即将大吃一惊,遗憾落败之时,从秦锋手中,却又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花敏,你太托大了!既是如此,那你日后便叫敏花好了!你仔细瞧瞧,我这丹药的成分,是否还是如你所说的一十六种?这枚妖丹,你怎么说?” 肉眼可见的,在秦锋掌中握着的丹药,又一次裂开了缝隙,一层薄膜状的火焰包裹在丹身之内,一颗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妖丹,直叫众人再说不出一言! 此丹,正是秦锋依靠自身对于火焰的控制力,成功研制出的妖丹大补丸! 药草为表,妖丹为核,二者相融,火焰阻隔! 第二百零六章 古星往事 “丹中藏丹,一丹双丹!居然是丹中丹!” “哈哈,花敏,你棋差一招,终究是输给了我秦锋徒儿!日后,花月宗再无花敏,唯多一人,是为敏花!” 吴秋生早就想出言训斥花敏了,如今遇上棒打落水狗的机会,哪里会轻易错过,刚刚拿过秦锋手中托着的丹药,旋即便扯着嗓子对花敏大声嘲弄起来。 丹药入目,激起他无限的豪气与欣慰,秦锋的每一次意外出现,总都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这股情绪的激昂之下,他面上松皱的皮肤如被抚平,嘴角荡起灿烂的微笑,刹那就表现出不一般的抖擞精神! “你……你……” 闻声之后,花敏目中灵动凭空消失,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噔噔向后倒退数步。一次次的无地自容,到头来,终究还是将她内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与傲气,碾压的灰飞烟灭。 不可一世的面容上先是布满惊诧,而后,却在一阵索索脚步声响动之时,她的喉口处如被塞了一团棉花,纵有万千话语,再也吐露不出半分。 “你……你……你什么你?花长老,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山还有一山高。今日,你既想要辱人,那便得先做好被人辱的准备!” “此刻既然落败,那便速速将赌输了的宝贝交托出来吧……” 秦锋长身直立,脸上浮起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与凌厉,眼神复杂的与花敏对视一眼,旋即伸出手去,做出一副讨要赌本的姿态。 “怎么?花长老该不会是不想交出吧?堂堂花月宗的丹师,若是赖账之事被人传扬出去……”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看花敏脸上羞愤难当,一脸不情不愿之色,韩渊然心知不下猛药,此人必定还会厚着脸皮抵赖,满心厌恶与仇视发作之际,立刻更换了嘲讽语气,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过去。 在场众人,何时见过掌座表现出如此一面,心中激愤找到了共鸣,一个个马上就嫉恶如仇起来。此声刚起,秦锋只觉耳边轰隆隆如海浪拍岸,紧接着,耳膜之中便传入了一众同仇敌忾的之音! “交出东西来!别想抵赖!” “拿出东西来!别想抵赖!” 一阵强过一阵的讨伐声中,花敏便是再怎么厚脸皮,终归也止不住耳根发红,脸庞发燥。终于,在双手兀自捏的泛白,一阵咔啦骨节响动之后,一声制止之音怒不可遏的从她唇间飙射了出来! “我花敏行得正走得直,一言既出断不反悔!此物,给你们便是!” 说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耗子,率先窜出一个箭步,脚下花瓣飘摇一阵,竟是不管身后两位弟子是否难堪,蓦地化作一道彩色长虹落荒而逃了。 咻咻的破空声徜徉天际,跺动脚步惊得衣衫裙摆如涟漪散开之际,花悦与花彤羞怯地对视一眼,旋即也化身一团疾风,各自掐着法诀御着宝物远遁去了…… 外敌已退,战利品得手,陀罗峰这边从上到下尽是欢天喜地,韩渊然闭目浅笑,吴秋生自豪的与两位长老显摆,口中尽是“老夫如何如何教徒有方”的言辞……唯剩秦锋一人被师兄们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享受着英雄该有的待遇。 耳边的溢美之词与衷心的佩服之词,秦锋已记不清到底听过多少句了,饶是他炮弹都轰不穿的脸皮,到最后也不得不羞燥难当。 好不容易拱拳对付过了这群师兄师弟,他这才得了空挡,好好地坐下来与师父和掌座说起话来。 …… “秦锋,这几日,掌门交代的迎敌之事,你准备得究竟如何了?此次事关重大,万不能有所差错啊……” 今日之事,秦锋处理方式之神奇,对敌态度之不卑不亢,实在给韩渊然大大的长脸。入宗门时间已有百年,虽是位居尊崇之职,但他终日要面对的事情,也是多如牛毛。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胸中畅快了。 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尚幼,虽未加冠,但却一次次救师门与宗门于水火危难之中的小家伙,他由衷的有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好生唏嘘与自豪了一把,渐渐地,在想到一日之后便会举行的两宗比斗之事以后,他的心情,突然莫名的压抑起来。 此子虽然头脑睿智,心思缜密,但在如此关键的时机,韩渊然还是忍不住为他操心担忧。 “是啊,为师也是担心的紧,看你这般悠闲洒脱,莫非真是找到了御敌之良策了?” 此事吴秋生早已想问,此刻掌座先发制人,他自是要插一杠子,目中闪上慈父般的慈祥神色,徐徐的抚了抚颔下胡须,斜视了一眼窗外照耀当空的炎阳,如是问道。 “唉,说起来,徒儿也是无奈得很啊,这几日,弟子终日钻在炼丹房内,绞尽脑汁在想御敌之策,只可惜,头发倒是抓掉了一大把,方法却是丁点都没想出来。要不这样吧,今儿个晚上,徒儿便卷了铺盖偷跑下山吧,掌门是说过让我迎战,但却没说过我打不过不可以跑啊……” “奶奶的,我可是秦家的八代单传,连媳妇都没娶,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呢,就这么草率的死了,多少也是有点遗憾啊……” 秦锋对此不以为意,倒是装出一副感慨唏嘘的倒霉模样,在二人面前七荤八素的胡诌乱说一通,直说的口若悬河以假乱真,看到二人笑得合不拢嘴才停下来。 “罢了罢了,看你小子也是胸有成竹,既然你有意卖关子,我与你师父也就不问了。不过,此次你得记住,赢花月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为的事情。只要你挫败了她们,日后的修行之路,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韩渊然如何不明白秦锋是故意逗自己等人开心?看秦锋装模作样的表演一阵,他心中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心道一声“今生得此徒,死亦无憾矣”,目光越发变得柔和起来。 “哦?这是为何?” 秦锋不明就里,忙换了一副好奇姿态追问道。 “此事涉及太多,本座目前与你讲太多也无益,只能稍稍向你透露一些……不知道,你听说过星剑古渊没有……” 韩渊然一本正经,说话口气不觉间已凝重了许多。 “星剑古渊?” “正是……此地每百年开启一次,传说为远古大能坐化之时所留,由一片星海与残剑凝聚而出,其内造化与传承并存,似蕴含了一丝大道气息,得之可感悟天地法则……更有传闻流出,说其内近千年来,沉睡的守护神兽将会苏醒……算算日子,便是来年之事了……” “而古星碎片,便是那通向星剑古渊的钥匙……实不相瞒,今日花月宗拿出作为赌注的这一块古星碎片,便是昔日天极宗十五代掌门昔日输掉之物……” 说到此处,韩渊然不管秦锋做如何表情,再也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第二百零七章 枫情万种 “唉,敢情天极宗第十四代老祖也是个败家玩意,贪恋女色也就罢了,差一点将祖宗基业也毁于一旦……怪不得那日如此庇护我,原来是悔不当初所致……” 从海棠轩中出来,已是午后时分了。此时的日光,没有了炙烤的灼烈感,晒在身上,令人慵懒之余,有一种想要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的冲动。 天空之上万里无云,碧蓝空旷,飞鸟不时掠过,拉扯出道道五颜六色的飘渺踪影。远处云岚缭绕,神秘莫测,群峰冲天直起似擎天大柱,崇山峻岭绵延万里如龙盘旋,绿水翠潭若玉带穿行其间,真真如一幅恢弘雄伟的水墨画泼洒在眼前。 再低头一看,洁白的茉莉迎风舞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方向,经那流过的微风采撷勾带,直勾勾的往人鼻子里窜来。此种大好景色的晕染之下,便是方才在阁中听了掌座沉重一席话的秦锋,也是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唉,罢了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赢得比赛。至于掌座所说,上代老祖与花月宗的风流韵事,闹出引狼入室,诸如丢失古星碎片,差点被骗走红莲火之事,听一听也就算了,难不成,我还真要去祖墓之中,将老祖遗骸扶起来,问个究竟?” 半眯着眼睛,享受了好一会闲暇时光,感觉浑身上下酥酥的像根刚出油锅的麻花,秦锋舒泰畅快之余,半带打趣半带调侃的喃喃自语道。 可话归这么说,听过那古星碎片往事之后,他内心中却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眼下,他招惹了赵国皇族,又与花月宗结怨,更不提还有寻找亲生父母的愿望尚未达成……凡此种种,每当想起,都会让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若是能够在此次挑战中赢了花月宗,到后来真的在星剑古渊中得到一星半点的造化,到那时……或许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自保之力吧。 这么一想,他脑海中阔别已久的惆怅又死灰复燃了,两种情绪交杂的久了,他又禁不住摇头晃脑苦笑起来。 却在他浑浑噩噩,无意识的行出半里之遥,早已走到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之时,路旁的两丛刺玫中,忽的却哗啦啦的发出乱响的声音来。 扭头一看,一人多高的草丛翕动乱晃,悉索的树影婆娑摇曳,一只白花花的流光径直穿过花丛向他脸上投射过来,力道不大,但这速度却是极快,来不及看清究竟是谁发射,担忧此物会伤害到自己之时,秦锋慌忙抬手便是一接。 待到一阵香风入手,柔顺丝滑的手感蔓延在指尖,他这才收敛神识,心有余悸的轻咦一声。 “咦?此物是专门针对我发射而来,这丝帕质地腻滑,不知方才到底是谁所为?这一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功夫,倒是令人惊艳得很……” 这丝帕上似有若无的传来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偏是秦锋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初一接触之下,男儿血性禁不住噌噌直冒,不觉间已是心猿意马起来。 再一翻开那淡蓝色不过巴掌大小的手帕,窥得那一行行娟秀柔美的字体后,脚底心一股寒气嗡的直顶脑门,恍惚之间,如被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浇下,方才还旖旎在心头的曼妙感觉,一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起来…… 匆忙收敛那方女子丝帕入怀,脚下如踩了流星一般疾风迅雷驶出,斑斑午后光点的映衬下,十六个大字上附着的芬芳气息,任意氤氲在暖暖空气之中。 “千枫潭中,危情相告,若君不来,劫数难逃……” …… “该死的,究竟是谁有意作弄我,一会被小爷逮着,非得叫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才行……” 一口气赶出百余里路程,终于在日头西垂之时看到那隐隐泛白,如被白色丝帕盖着的雪山山巅残影,累的气喘如牛,后背已被密密麻麻的汗水全部打湿的秦锋,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涎水,跺着脚愤愤的道。 这千枫潭,四面环山,头顶万妖山雪驼岭,下接彩蝶峰侧峰,生长地势可谓得天独厚。值此炎炎夏日之际,偏生这里独有秋季的萧瑟与清凉。身处此地,望着这颇为迥异的风情,秦锋刚开始还是气愤难平,但放眼望去,纵目四观,触及到千枫潭枫林上那一点点红宝石般的叶片之时,却是一时难掩心中书生的意气,蓦地发起呆来。 也难怪,眼下此处独一处红火艳丽之景,上有白净无瑕的雪峰盖顶,下有彩蝶翩飞香气盈人的七彩缤纷相连,东边林海此起彼伏,翻滚之时带起绿浪滔天,更有天空晚霞连缀,若含羞带怯的处子脸带酡红……一草一木,宛若最天然的妙笔,将此地装点成一处桃源仙境,美不胜收至极! 莫说是秦锋这样一个骨子里带着书生气的家伙到这流连忘返,就算是最不解风情的痴人,怕也是得愣神一阵! 花费好大的毅力,好不容易从如画风景中收回视线,秦锋突的又想起丝帕之上神秘人所交代的事情极其重要,暗骂自己一声愚钝,转而又脚下生风,作势一头就要扎进千枫林中,寻到那面碧波荡漾的翠潭。 无边落木萧萧下,霜叶红于二月花,也是在他脚步初时踏在林中,引得悉悉索索一阵林间枫叶飘零如雪絮之时,自那枫林身处,一道青发如瀑,身材袅娜,亭亭玉立,宛若画中仙人走下的绝美身姿,一刹那晃花了他的眼。 “是……是你……” 心中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先前的波澜不惊转瞬化作层层不惊的涟漪,心如小鹿乱撞砰砰作响,秦锋再也挪不动步子,双脸燥红的若天边火烧云一般。 脑中想过无数次再与她见面的情景,却唯独没想到了这一桩…… 林中幽静本无声,一片脚步落叶纷。 这一刻,天地之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有那一片片如喜帕的手掌形枫叶舞闹摇曳,金黄的余晖染就了的树影手拉手穿行于二人之间,那红色的叶浪远远一眺,倒不似离了枝头的孤鸿,反而成了旖旎而又浪漫的红绳。 枫叶依旧打着旋子,带着点点火红的流光,描浓了林中女子薄唇的朱红,迷离了那一张眉若远黛,眼如秋水的精致脸庞,便是那本就凹凸有致的身形,也再度迷离的美轮美奂起来。 狠狠地吞咽了口口水,按下心头的羞燥之意,挠了挠发麻的头皮,向前走出一步,肩上落了一片薄薄的落叶之时,秦锋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惶恐,幽幽的开口了。 “那……那个……是……是你叫我……到这来的?” 说完这句话,肩膀微不可查的一抖,那片挂在身上的“喜帕”,已如轻盈而又曼妙的彩蝶一般,翩翩然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第二百零八章 旖旎(一) “怎么,是不是小女子身份不够,请不动阁下这尊大佛?又或者是,阁下得知神秘人是我,心里大失所望?” 红色的叶雨尚在空中播撒,温馨的氛围弥漫天地之间,殷红的晚霞影映下,林中二人各自的身影被拉近数丈,抬头看了看与平日里大相近庭,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少年,语晴心底暗暗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么,怎么今日斯文的有些过分了? 再一看地上铺成红毯的枫叶丛中,自己那具插着珠钗的投影正随着夕阳夕照的光线逐渐朝那个讨厌的家伙的欣长身影靠近,对影成双,亲密无间,宛若被一丛红叶绑在了一起。朱唇轻启佯装怒问,小巧的莲足跺在地上一下,白皙无瑕的脸蛋上,已是覆满了层层红霞,娇羞的如待字闺中的绣楼处子一般。 夕阳无限好,金鳞随风飘。 淡淡的金辉如一层细腻的金粉,洒在这林间的每一处角落,叶子变成了金色的,枫树变成了金色的……便是那痴痴傻傻愣在原地,一直挠着脑袋的痴儿,也被晕染成一个风华出尘的翩翩美少年了。 他的口鼻不均匀的吐出呼吸,斜飞入鬓的两道剑眉俊美笔挺,额角的青筋微微颤抖,一头墨发时墨是金,不时摩挲在一起,发出沙沙之音的手掌既显得笨拙,而又看上去酣萌。全然没有了以往的蛮横,倒真似纯洁的一尘不染的青衫小生。 这一幕入眼,语晴只觉轻飘飘的心房也被枫叶的余晖撒上了红色,心头猛地悸动,看向少年的眼神,嗔怪之意瞬间被万般柔情取代。 却看那秦锋,身上披挂的金色,暖洋洋的舒泰浑然不觉,只是在对方兴师问罪中的话语中暗暗叫苦,脸色越发窘红。恍惚间想起之前自己捉弄语晴那一幕幕,更有二人双唇相接之旖旎风光跃然眼底,紧张的要死之间,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脑门一热,一张嘴便是一声尴尬之言脱口而出。 “嘿嘿……哪里哪里……姑娘邀约,实乃在下的本分……只要你不是把我拐骗到这里,报仇雪恨就行……” 直到说完了,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这番言辞在如此美妙氛围中十分突兀,可此刻再想改口,分明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报仇雪恨?是啊,本姑娘是该把你这个出言轻薄,几次三番于人前占我便宜的家伙好好报复一番!我巴不得把你杀上千遍万遍,也唯有如此,才能销去我心头之恨!不怕告诉你,今日你在劫难逃,说的便是姑奶奶要杀你!” “如此回答,你可满意!” 不知怎的,听了他这句无意之词,语晴心中氤氲的无限风情如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股堵堵的情绪积蓄在心间,她没想到,自己本是为了对方好,却招致如此骂名,一时喉头梗塞之下,委屈之情已如绝了堤的洪水肆意蔓延。 骂过了瘾,看他还是如小孩子一样痴傻无比呆在原地,心头更为愤恼,忍住眼角泛滥开的湿意,一股强烈的作弄念头涌上头来,似又要上演那日持剑与他对阵的情景。 “喂!都说了本姑娘要报仇雪恨,你还站在原地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此刻你站着的地方,本姑娘已经埋下了千万根毒针,只要我这双手一拍,你立时就会被扎个透心凉……” 恼怒的银铃音响中带了几分狡黠的味道,若换在其他人身上,必定能听出此乃诓骗之言。可此时,坏就坏在秦锋被平白无故骂了一句,脑袋如挨了一闷棍,尴尬与紧张一时作乱,竟分不清是真是假,下一刻,居然真的鬼使神差,像个被踩了尾巴的野猪一样,腾地一下向前狂奔过来。 “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边狂奔,一边还心急火燎的大喊大叫! 语晴恶作剧的行为,实乃一时心血来潮,骂完了秦锋,心中已生懊悔之意,却没曾想,还未等她开始自责呢,紧接着身边就掠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身影,惊诧过后,发现那人居然真被自己吓得乱窜乱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得意与笑意冲上心头,迎上那无头苍蝇乱窜一般的身影,便开始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似牵动了全身的经脉,倾泻了多日来的郁闷情绪,直把自己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笑得那诱人的曲线在粉红裙衫中时隐时现,笑得秦锋莫名其妙,这才总算是停歇下来。 “喂,语晴大美女,你该不会是笑傻了吧?就算是我这样一个大帅哥站在你面前,你也用不着高兴成这样吧……” “哼,姑奶奶爱笑则笑,你这个大笨蛋,管得着么?” 语晴笑靥如花,听得此言,略带幽怨地剜了秦锋一眼,牙尖嘴利的还击道。 “大笨蛋?是在说我么?” 秦锋心中大石渐渐落地,心绪也已如常,又恢复以往的嬉皮笑脸。 “是!大笨蛋就是在说你!” 匆忙回过一句,看到秦锋嘴角扬起的坏笑,语晴哑然回神之时,这才发觉自己中了面前小贼的圈套。凤眸恼怒间,不觉已是嘴唇高高嘟起。 “哼,你这登徒子就知道作弄我!早知道你如此坏心眼,刚才就该真的在你站着的地方埋上千根万根毒针,把你扎成刺猬才好!” “喂,大美女,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二人握手言和,好好站在这里说说话不好么?干嘛非要打打杀杀的?如你这样一般曼妙绝美的女子,我总是觉得不该说出这些阴狠的话来……要不,你试着改一改,换我些别的缺点来说道说道?” “就比如,像我长得帅这种缺点,你可以挂在嘴边一整天的,再有,就是什么大公无私,舍生取义,英雄救美,风流倜傥啦……你都可以拿来说说的……” 眼下二人之间隔着的冰墙已消融无形,秦锋口花花的毛病又起死回生了,拍了拍自己胸脯,顺势便朝语晴抛出一记贱痞眼神。 “呸!真不要脸!就这还口口声声自己是读书人……真不知哪本书里教授无耻之道的……” 对于他这一番强词夺理,厚颜无耻的说辞,语晴笑得花枝乱颤,心里欢喜得很,但面上却排斥的要命,无限娇横的瞪罢一眼,右手已是三指聚拢在一起,做出了扭人的姿势。 “啊……大美女劫色啦!大美女对天荣弟子劫色啦!” 冷不防被语晴一扭,秦锋只觉身体似在呼吸间于九霄之外与阴曹地府打了个来回,深感腰间肿痛酸胀,如被马蜂叮了一口之下,连忙一个趔趄侧边跳去,惊慌着脸色借用语言攻势,狠狠地报复着语晴这个阴晴不定的小魔女。 “你再说一句试试……” 待得看到这妮子又要故技重施,这才强颜欢笑,遏制心头被人欺负的委屈,乖乖地闭住了嘴。却也在此时,他猛地响起了此行的来意。 “语晴大美女,你不是说,这次叫我前来,是有什么要事要告诉我么?对了,那在劫难逃之事,你快告诉我吧……” 第二百零九章 旖旎(二) 谈及这个话题,语晴荡漾在花容月貌上的灿烂笑容,明显的是凝滞了一下。看了看面前这个眼神清澈,单纯的如同孩子一样,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家伙,她心中既有感慨又有担忧,背过脑袋去面朝夕阳深深看了一眼,回身之后,脸上已是恢复了一本正经的颜色。 “秦锋,我问你,此次若是掌门挑选的弟子,不足以与花月宗强敌抗衡,一旦落败,到那时,你会怎么办?” 靠! 叫我来,你该不会是给我开导心结的吧。 有我在,我怎么可能让自己输给别人,别开玩笑了。 心中迅速的对这妮子的用意做出简单的揣测,秦锋感动之余,嘴角又扬起一抹明媚悠扬的淡笑,故意将脑袋凑近语晴脸蛋,旋即眉开眼笑的道:“天极宗不可能输,到那时,我只管接收那所谓的古星碎片便是了……” “唉,你这人,怎么就没个正经呢。我知道,现在你面临的烦恼很多,你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忧虑的一面……可,你就这样盲目乐观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越是这样,语晴心中的不安就越是浓烈。被他盯得面红耳赤,眼含春水,她再也不敢就这么直勾勾的与他对视,手中握着的那件物什越握越紧,到最后,怯怯的向他抛出一句忧心话语,她立刻将白净如玉的右手摊在了他的面前。 “喏,看在……看在你……你救过本姑娘一命的份儿上,这次……你遇上坎坷了……本姑娘也帮你一把。此乃……凌虚羽……若是宗门比拼输了,你只管用它逃跑便是……此物可瞬移千里,隐匿行迹,便是掌门,一时半会也绝对找不着你……” 呆了! 完全呆了! 一直以来,秦锋都以为自己在语晴心目中,是一种等徒浪子的痞子形象,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每一次见面都对自己横剑相向,便是自己在仙阁中救了她一名,他也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会因此对他产生好感…… 可此刻,就是自己没有想到,满心以为最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却是发生了! 从这个外表冷若冰霜的女子口中,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令他热泪盈眶的话语! 不止如此,还有一只看上去雪白的羽毛,被她珍而重之的拿了出来! 千里送羽毛,礼重意更重! 若不是碍于男女有别,怕毁了对方的清誉,这一刻,秦锋真想紧紧抱着她,狠狠亲上一口! 感动过后,秦锋快速收起嬉皮笑脸,看看对方那双美艳动人的眸子,他的内心波涛汹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可如以前那样对待她了,缓和了好一阵子激动的心绪,这才语重心长的道出原委。 “嘿嘿,其实你莫要担心,此次,天极宗是万万都不会输得。告诉你一个秘密,此番比斗,掌门派出的杀手锏……是我!” 留意到语晴眼神惊呆又要开口,他匆忙继续起未完成的说辞。 “不用为我担心的,你看我这人,长得又帅,又有本事,怎么可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呢。到比赛那天,你只管瞧着那些家伙输得屁滚尿流就行。语晴……谢谢你……” 这一句说完,语晴眸中纵然还是有着踌躇与犹豫,但分明是躁动的气息减弱了许多。此时日落西山,半轮残阳已消湮无踪,残余的红夹杂着微微的凉意,使得她脸上的羞燥不再那么明显。望了望面前那张绒毛清晰可见,洋溢着自信光芒的脸庞,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她也被感染的轻快舒畅起来。 临了,更是听到那一声不似从他嘴里说出的感激之言,她心上绽开了一朵花,所有烦恼统统烟消云散开来。 “也不知道你这人怎么想的,大祸临头了,还能如此镇定自若。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我自然也不会再絮絮叨叨……这东西……你当真不要么?” “要它干嘛,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如此宝贝,我可不能夺人所好。你的心意我领了……哦,对了,那日,在仙阁中被烧伤的地方,如今都好利索了么……” 轻轻将语晴伸来的手掌推回,手掌不经意感触到如羊脂玉一般的滑腻,秦锋暗道罪过罪过,脸上酡红隐现,赶忙换了另一个话题。 猛不防被男子如此亲密询问,二人之间的旖旎味道又重了许多,更遑论此刻二人面对面,彼此的距离仅有寸余,地上倒映的光影早已紧紧相拥,语晴心头慌乱一阵,又是害怕自己的柔弱被对方看了去,又是怕引得他真为自己未好完全的伤势担心,心急之下,匆匆用手拦在精致锁骨上挡了起来。 却不料,这一欲盖弥彰,直接就导致手腕处尚残留伤疤的地方暴露在了空气中。 二人间的气氛,一时尴尬而又浓情。 “唉,女儿家的身体何其重要,日后,你可莫要再像那日一般奋不顾身了,说起来,此事都怪我判断失误……若是因此影响了你日后的许配婆家,那你便吃吃亏,叫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娶了吧……” 此话实乃无心所言,主要是秦锋真的内心憾恨自责至极。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落在语晴耳中,却如同调戏弄情一般羞臊难耐,深深的一低头,脸红到了脖子根,轻呸了一声,再也不敢说话了。 见此情景,秦锋以为对方不肯相信她,情急之下,什么男女有别统统抛在了脑后,心中既是疼惜既是愧疚,一把握住那伤疤残留的地带,旋即便更加笃定的喊叫起来。 “真的……我说真的……若是你真因秦锋而耽误了姻缘,那我便把自己赔给你好了!” “呸!谁要你!倒是你手中这只枫叶,能不能送给我?用它,可以换来一个秘密哦……” 听他这样说话,语晴如被抓住了七寸,浑身滚烫难当,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匆忙间瞥见那一只静静躺在他手中的枫叶,作势就摆出一副讨要的样子。 “如此简单之物,自然可以送给你……你若是想要,今日,我便将这地上枫叶一片一片捡起,尽数交在你手……” “谁要你捡树叶了,此地的所有枫叶也就唯独这一片珍贵,莫要胡说乱说了。” 语晴无限柔情,越发将那认真的神态刻在内心,挣开手臂,珍而重之的将树叶收藏放好,兀自便在腰间轻轻一拽,摘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佩下来。 “此物,乃是我自小佩戴于身上之物,幼时没娘亲陪伴,它便是我最亲密的亲人。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希望后日之比,你能够力挽狂澜……” 伸手一递,不容秦锋拒绝,温润光洁的美玉翡翠已经入手而来,此刻留在语晴手中的,唯有那一根长长的红穗了。 “不可……此物如此珍贵,我怎可轻易收下……不行不行……” 秦锋急着挣扎,却是不小心之时又一次触摸到了那光滑程度惊人的玉璧,如被针扎之时迎上语晴那烟雾迷蒙的双眸,话到嘴边,再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恍惚间,他猛地想起自己怀中亦有一颗炼制的最完美的丹药留存,心怀感激之下,投桃报李情绪发作,空出的左手将丹药送入语晴尚秉持红穗的手中,再度露出孩子般人畜无害的笑容。 “既然你执意要送……那我便只好承你贵言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此丹乃我精心炼制数日才成,万望你也能将之收下……” 枫叶若漫天雪花洋洋洒洒而下,天色幽暗昏惑的越发厉害,殷红之色将散未散之际,二人之间一手秉穗,一手奉丹的景象如生动浮雕一样在地上镌刻扩散,一轮圆月将淡淡白光洒向天际的同时,用红绳连接的二人,两头青丝渐渐镀上了银色光辉…… 第二百一十章 镜火交锋! 月上树梢,繁星如织。 盘膝坐在洞府之前,秦锋忘记了自己已有多久没有欣赏过如此暗夜良辰了。就这么看着看着,他双眼眯成月牙儿,如同野翁闲叟一样,渐渐沉神其中。 幽美安谧的琼霄谷,自然是钟灵毓秀,美不胜收。 远有遍地荧光银辉斑斑,林涛拍岸树影婆娑,近有花丛暗香扑鼻而来,惹得蝶影一阵流连翩舞。倦鸟飞还,鱼翔浅底,蛙声激荡,水流潺潺,各种音律似仙人奏响,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 瀑布飞悬,玉带倾泻,又有银波粼粼,星光荡漾,万多氤氲水花迸溅而开,金鳞腾跃,千姿百态,一时之间,倒宛若镜湖之中放起了烟花。 许久,秦锋都不愿从美景中回神。 忽的微风四起,折断了三五只茎叶新嫩的野花,花瓣飘零掠过鼻尖,到这时,他才惊觉夜色已深,匆忙拉拢衣袍,败兴之余,摇头晃脑就要往洞府里钻。 皓月银辉依旧清冷,打在臂上,却形同镀了一层寒霜,不知怎的,方才还着急忙慌要离去的他,在忽而见到这抹亮白之后,手中握着的物什却不由得轻轻一松,一时间,翡翠的淡绿萦绕了满手。 却也是在他微微愣神的同时,百里之外,漫山红艳花丛之中,一位清冷娉婷的艳丽女子,双目盯着玉兔隐现的玉盘,面上拂起无尽秋水,晶莹如玉的耳垂也在不经意之间沾染了淡淡的胭脂。 “秦锋,你的命是我的,本姑娘没说你可以死,谁也夺不走你的命!” 临了,目光深邃略带森冷扫视了一遍东面的兽渊方向,从她身上,一阵完全不应该拥有的强横血脉威压无形向四周扩荡笼罩开来…… …… 经过一夜的休养,秦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酣畅舒爽。连那心情,也一并跟着轻快愉悦起来。 “眼下距离两宗对决,仅仅剩余一天时日,全宗之内,有如此悠闲心境,不慌不忙的,怕也只是唯独我一人吧……” 慵懒的伸了个腰,听得骨骼经脉噼啪一阵脆响,狠狠呼吸了一口这洞中浓郁的快要化成水雾的灵气,秦锋如是想到。 却还没等他这股子自得之意淡泊在心头,下一刻,就在他双手摩挲在腰际,准备重复每一日都要进行一遍的摸索玉镜动作之时,从他身后,却是噔噔的传来了一阵子石头交击的闷响之声! 扭头一看,若非他心脏尚还完好,并无祸患,只怕就这一下,就足够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奶奶的,我明明记得昨日入睡之时将那玉镜揣在腰间,而后才悠悠入眠的。今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目之所视,一尺之外,在地上砰砰直敲的东西,正是从他腰间匪夷所思消失了的玉镜!不止如此,看那玉镜敲击地面的力度,一次比一次更大,眼看着,那地面上就要崩开一道细细的裂缝! “老天爷,你可别玩我!这玩意关乎我身世之谜,更是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千万不能让它有所闪失啊……” 双手合十,做出求神告菩萨状,朝着空气晃荡了几下,脸色悲怆之意猛地转换成心疼,秦锋大手展开如雄鹰掠空,瞅准那尚在地上不肯罢休的玉镜,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 可他速度快,玉镜躲闪的速度更快! 也不知是被妖精附身了,还是通灵了,这镜子在从秦锋扑捕行动中突围以后,越发变得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起来。刚刚还只是镜柄撞着地面,一次次的将地面砸成蜘蛛网状,而现在,则直接是旋转着身子,开始如穿山甲一般,狠狠地钻起了岩石! 一刹那,嗖嗖的音爆仿若要把耳膜撕裂,再看地面,竟是直直的冒起了火星子! 此火一生,更加怪异的事情接踵而至,不多时,从一脸呆滞的秦锋浑身毛孔中,居然噌噌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火点,经风拢合,刹那成火烧连营之势,不要命地冲向了那只作威作福的玉镜。 二者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我靠!玉镜,你是神经了还是怎么的?快滚出去!红莲火会把你烧化了的!” 情急之下,秦锋哪里还能想起那日火海中玉镜保存完好的情景,也不管玉镜是如何躲避,神态是如何的桀骜不驯,一把伸出手去趁其不备拿在手中,紧接着便瞪圆了眼珠子大声臭骂起它来。 另一方面,看到自己身上的火焰在他发怒之后,仿佛跳跃的更欢了,他气不打一处来,轰隆隆的运转所有修为拼命将其压制,转而动用斗转星移之力,立刻朝那一团早已与玉镜交缠搏斗在一起的火团,不顾一切拉扯起来! “红莲火,你又是发什么疯!给老子滚回来!” 可他越是这么骂,那一团火焰与玉镜契合纠缠的就越是紧密,仿佛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一样,直把他气的快要七窍冒烟! 愤怒之下,他似乎被勾动了天雷地火,脑子里砰的一下炸开了无数轰天雷,再也不顾及玉镜与红莲火是自己的亲密伙伴,张开大口深深一吸,感觉丹田涌动无限热浪,一把将玉镜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旋即双手打出玄虚经法诀,如暴走的家长收拾孩童一样,十分暴虐的祭出了两团狂烈的吸力! 左掌奇妙符文跳跃在掌心,正是对准那冥顽不灵尚还叫嚣的玉镜。 至于右掌,则是散出浓郁的金色雾气,如渔网捞鱼一样将红莲火死死地锁定在了当中! “你们两个,闲着没事是不是?给老子打架玩?是不是很好玩?他妈的,老子老虎不发威,你真以为是病猫呢……” 气得跳脚的骂声荡涤在偌大洞府之中,两团精纯力量腾腾吸扯的音爆依然威势十足,肉眼可见的,那只古朴玉镜上沾染的火焰被层层拉扯吸回…… 当得最后一缕火苗咻的一下回归他身体之时,一股子奇妙而磅礴的诡异力量如在他掌中放大了百倍,一刹那,竟叫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对准百丈之外半开洞府处,那一捧栽种柳枝的泥土一吸,只听轰隆隆的声音拔地而起,转眼间,一条拉长摇曳的土蛇便在他掌下飞速飘摇而来! 熟悉的泥土感觉入手,还未等他来得及惊叫一声,下一刻,就在他全然没有准备之时,体内一直停滞的修为境界,居然在红莲火的活跃下,水涨船高起来! “该死……妖君血……是火灵在汲取妖君血中的力量!”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战外门! 万众瞩目的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事关天极宗生死存亡,事关红莲火能否继续被传承下去……故而,这一战,天极宗倾巢出动! 或许,能派上用场的弟子,唯有秦锋一人,但这阵营气势,却犹如壮士出征之时,沙场点兵一般恢弘壮阔! 这一战,秦锋是帅,众人为卒,皆为他助威掠阵! 比斗所在的钟鼎峰上,放眼望去,尽皆天极宗独特的“天”字大旗,旌旗蔽空,猎猎风响,彩光法阵熠熠生辉,端的是威武庄严至极! 地面千丈擂台两旁,足有三人多高的牛皮打鼓摆列整齐,经鼓手一敲,引得天空云气飘扬,便是烈日轰照,也不得不被喝退削弱的曲幻了光影! 全宗长老,各峰掌座,位列看台第一重,至于浩浩荡荡的十数万弟子,则是整齐的围绕裹就在高层身后,一一落座于各层看台之中。这些人,无一不是身着艳红衣袍,浑身上下收拾的一尘不染,展现出一股子意气风发的昂扬斗志! 这一切,都只因为掌门的一句话:覆巢之下无完卵,万众一心事方成。今日无谓外门内门,无谓传承序列,但凡红袍所在,皆是宗门天骄! 常言道输人不输阵,可今日,天极宗退敌,定要人阵双赢! 平日里,红袍唯有内门弟子能穿,可今日,所有人尽是身穿红袍,天极宗上下万众一心!不止是要为出战之人讨一个好彩头,更是彰显赵国第一大宗气势如虹的不朽威严! 红衣湛湛胜艳阳,剑锋出鞘谁可当?纵目天极众儿郎,势撼五岳气正狂! …… 金丝楠木制成的翘头案几上,几缕香茗轻烟幽幽升腾,氤氲的白气中,将花蕊目中的锐利与不安尽数遮挡起来。很明显,面对天极宗如此阵仗,她心底并非那么自信。 反观郑东旭,大马金刀坐在席位上,其间与各峰掌座谈笑风生,时而托起茶盏轻斟浅酌,时而面对擂台眉开眼笑,这一副姿态在人看来,若心中没谱,决计是装不出来的。 不多时,看现场众人到的差不多了,擂台之下,几位守护秩序的执法长老各司其职,郑东旭豪气干云的将茶杯重重按在底座上,望了望天极宗备战台,目中精光如同烈日,灼热逼人起来。 随着腾地一声衣袍抖动声响起,一阵威严中带着霸主气息的言辞,像南风过境,迅速席卷整个钟鼎峰之上! “风云际会,龙腾九天,真金需得烈火煅,宝珠独从砂中出,今日,便是我天极宗天骄翘楚一鸣惊人的大日子!” “适逢外宗狼子野心窥伺我镇宗至宝,故,此战难以避免,唯有战个淋漓,唯有一鼓作气,方能显示我堂堂大宗铮铮铁骨与那拔山填海的超然勇毅!” 说罢,看了花蕊一眼,侧耳听到擂台两旁隆隆如雷,踏踏若马蹄的震天鼓声,声音中多了些戏谑的语气。 “花蕊宗主,而今我天极宗已枕戈待旦,未知……尊驾这边,将要派谁出战!” “哼,听闻天极宗弟子皆是青年翘楚,此战,便让本座见识见识这些年轻人的风采究竟是否浪得虚名……” “第一战,我花月宗派出外门弟子一名,修为凝气六层巅峰……” 闻言后,花蕊脸上蓦地涌起一团愠怒,伸手指着花月宗备战台这边大袖一震,一位身着蓝色水合裙,杏眼琼鼻,生的清秀白净的女子便化作蓝光,刹那御空激射窜至擂台之上。一杆寒光慑人的钢鞭似毒蛇信子一样闪闪发亮,一看此人便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不知道,郑掌门这里,将会派哪位弟子登场呢?” 见上官圆圆一出场就弄得所有观众鸦雀无声,花蕊心头甚是得意,针锋相对的看上郑东旭,一口银牙里挤出酸溜溜的话语,拂了下茶盏浮起的热气,饶有兴致的问道。 “杀鸡焉用牛刀?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若我天极宗派出的弟子太过强横,难免有恃强凌弱之嫌……既是如此,那我宗,便让修为最低的外门弟子出战吧……” 那几日秦锋的惊艳表现,深深的刺激了郑东旭的神经,欣赏之余,郑东旭说话的口吻竟是被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见花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没怎么犹豫,登时便以牙还牙回了过去。 说罢,眼底深处蹿出一点希冀与欣慰,徐徐的将眼神探向远处。 正是……那嘴中不时磕着瓜子,呸呸的往地上不停吐瓜子皮的秦锋所在方位! 感受到众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投射而来,秦锋脸上恍惚一热,感觉有些不大自在,又匆匆往嘴里面赛了些瓜子,这才优哉游哉起身站立。 但这站立,分明不是要入擂台比斗,而像是坐得久了,起来舒展舒展筋骨一般惬意悠闲。 “秦锋?郑掌门居然要派他出战?本座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花蕊眼前像是撞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扭过脸去深深一看郑东旭,意味深长的追问道。 “怎么,是天极宗无人可以使唤了么?叫这小子出来……莫非说,郑掌门力有不逮,想要提前认输了?” 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台上站着,一直恭候天极宗迎战弟子大驾光临的弟子,脸上傲色更浓,不以为意的看罢秦锋一眼,也是当即一句嘲讽言语飘出。 “如此跳梁小丑,也敢学别人冲锋陷阵……真不知这郑掌门如何选人的,居然挑了个最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新仇加旧恨,今日本姑娘定要在掌门面前,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好吃一回瘪! 打定了主意,上官圆圆将手中银鞭高高一扬,于半空中抖出万千长蛇幻影,面带叫嚣的摆出阵势。 却在下一刻,她与花蕊对视一眼,皆以为天极宗会被噎的无话可说,秦锋会丢人丢到姥姥家之时,那刚刚又从嘴里吐出一层白花花瓜子皮的秦锋,百无聊赖的口了抠牙缝里面的瓜子仁,这才装作乍然看见一半,仓促的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我靠!花宗主,你派一个这么瘦弱的小姑娘跟我打,这也太寒碜人了吧……好歹,也得找个跟你差不多身材的丰腴美人出战吧……” “我瞧那天脱得一手好衣服的花彤妹妹,就不错……” 说罢,一记暧昧的眼神准确无误地朝花蕊飘射而去,与此同时,还故意往花月宗备战台这里打量窥探,看那鬼头鬼脑的样子,竟是像在寻找什么。 此举一出,紧张的战前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皆被秦锋鬼鬼祟祟的色样逗得捧腹,看台之上,顿时就响起一阵潮水般的哄堂大笑…… 第二百一十二章 喂,那个上官二蛋 “你!只懂污言秽语的无耻小人,焉敢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那日秦锋于琼霄谷中火烧花彤衣服,同为女子的上官圆圆当时就在一旁亲眼目睹,女儿家的清誉重于性命,这般做法入得眼来,只叫她心中生出无限的同情与憎恶来。 眼下听得秦锋又故事重提,且将自己这副自视甚高的容貌身材都视作下品,她怒火中烧,只觉两片肉胆如同灌满了火药,刷的一下爆炸开来,临行前宗主交代她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挫骨扬灰! 毕竟是心思单纯的宗门女子,哪里能抵得过秦锋这个生长于闹市的老油条?秦锋这一席话,她若不搭腔还好,一搭上腔,倒有些瘸子不让人说脚歪,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一时间,众人看她的眼神越发戏谑,一阵阵喝倒彩嬉笑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 众人笑得越厉害,她内心杀人的执念就越重,到又十数声轻挑放荡的笑声入得耳来,她竟是完全控制不住气愤,径直便要冲下擂台,好好把秦锋收拾一通! 关键时候,花蕊看她失去理智要坏事,忙袖间荡出一股清香花瓣疾冲而去,待得将她从头到家浇了个透心凉,这才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秦锋。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口花花倒是不少,满口尽是对我花月宗女子的点评……有这口才,没去那尘世烟花之地做两日龟公,倒真是有些屈才了……” 末了,还有意无意瞟了上官圆圆一眼,略带埋怨的道:“但愿天极宗弟子并不都是些喜好占女子便宜的轻薄之徒……比赛既要开始,还望郑掌门能够肃清法纪,莫要再让这小子使些阴损招数,残害我这些弟子们的清誉了……” 妈的! 你直接说不让老子用红莲火不就行了! 对于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语,秦锋向来嗤之以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等郑东旭开口,自他手中便兀自飘出一缕火星,作势就要故技重施,再上演一处火烧袖袍的好戏。 上官圆圆早已知道这火的厉害,哪里还敢硬碰,一时之间,虽是气愤的血脉贲张,但碍于恐慌心理,只得一步跳回擂台,死命的捂住自己易受攻击的部位,做出一副怒目而视的姿态。 见到这一幕,秦锋心知扳回了一次场子,这才恶作剧一般,快速将那火蛇收入体内,转而朝上官圆圆挤眉弄眼做出个调侃表情。 “想要赢你们花月宗,又何须请出我宗门圣火。如此小比,若用神物赢了你们,岂不是大材小用?你说不用,那我便不用!免得花宗主又找些什么理由来污蔑我的清白……” 说罢,在众人一浪赛过一浪的欢呼叫好声中跳上台去,指着那如避蛇蝎的上官圆圆,就是一阵趾高气昂的话语抛出。 “喂,那个什么上官二蛋……你听清楚了吧,小哥我不会对你用火了……瞧你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对你有过前科呢……” “什么上官二蛋,本姑娘叫上官圆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忒的辱没了本姑娘的大名!” 上官圆圆杏眼瞪圆,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看样子,若非此刻秦锋还没亮出比试的武器,只怕她早已使出必杀招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中虽有迷茫不解,但怨气愤恨则是更多!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讲,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就好比说我叫你上官二蛋,并不是空穴来风……” “你想想,但凡是天地间的蛋,哪个不是圆形的?照这么说来,上官圆圆,就该改叫上官蛋蛋了。可你想想啊,这蛋蛋,听上去却又像是骂人的话,既是如此,那便该叫上官二蛋了……” “二蛋朗朗上口,而且通俗易懂。二蛋,你说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说完,秦锋使出浑身解数憋住内心的笑意,做正人君子模样闲庭信步游走与原地,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一番解释,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花月宗弟子的锐气挫去一截,真叫所有观众不得不佩服。话刚说完,掌声更加热烈,叫好声越来越嘹亮了! 再看那上官圆圆,脸上如被抹了锅底灰,白不是白,灰不是灰,高耸的胸脯起伏不止,差一点就要化为出膛炮弹朝秦锋身上打来。 先是被侮辱了身材和相貌不说,而今又被曲解了名字,反倒赢了个“二蛋”这样上部的台面的诨名,一时之间,她简直要气炸了,脑中只记得秦锋已承诺不再用火一事,当下忍不住情绪,下定了将其挫骨扬灰的决心,将那一条银辉长鞭舞的在空中幻化出无数鞭影来! “小贼,你去死!” 这一招来的又急又猛,在空中将一束阳光劈裂成数十点大小不一的光点,或刺或劈,或抽或射,真真是宛若万箭齐发,叫人防不胜防。 眼看着自己的后路就要被封死,秦锋心中升起一团谨慎与得意,背后青凤双翅赫然成型,风刃一甩,刮碎一只鞭来的黑影,旋即便当着上官圆圆的面,径直朝另一处方向逃避去了。 这一幕在众人眼里,当真是至险至急,再迟一份,甭管是精钢做的骨头,还是铁皮做的血肉,都得被抽的四下分离。 事已至此,见比斗已经入正轨,众人再也不敢胡说了,看台之上,顿时噤若寒蝉起来。 “王八蛋,姑奶奶今日非得叫你尝尝银鞭的厉害不可!” 短短十数息的时间,秦锋再度利用身法的灵活躲避了她的多重攻击,明明看上去舞的密不透风的鞭墙,到了他跟前却又生出无限的窟窿与漏洞来。 此时此刻,上官圆圆再也耐不住性子,杀心浓烈到极致,双腿如扭曲的弹簧高高蹦起,浑身衣袍中夹藏的花瓣如漫天花雨撒落当空,下一刻,竟是不顾一切,将这股后冲之力当做助力,再度把那呼啸在空中,喷吐着狠辣气息的鞭子抽出百余条张牙舞爪的毒蛇,没命似的将秦锋包裹而去! 鞭影如雨,凌厉非常,一阵劲风将秦锋周身衣袍刮得猎猎作响,扯出三四道劲爆音弧划烂他的衣服,为止身前,他便已经落得如此凄凉模样,若真叫抽在身上,那还不得成为砧板上的鱼儿,骨肉分离? 一时间,秦锋的境况危急到了极点,眼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钢鞭就要把他包成粽子,却在第一根鞭影接触在他身上之时,一抹无与伦比的金光,伴随着从他掌心飞出的一股恐怖吸力,刹那就自空中绽放开来! “嘿嘿,你既然要下杀手,那可怪不得我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给你留肚兜了呀 “怎么回事?!” 眼看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即将就要乱鞭加身,忽然一丛丛璀璨金光从其身上爆发四射开来,如此巨变,花蕊哪里能够一时接受,如葱细指捏着的茶杯撞在杯托上发出一声脆响,一双狭长而富有媚态的美目,蓦地荡起层层散开的涟漪。 她惊诧,天空中与秦锋正面硬撼的上官圆圆更为震惊!自己堂堂凝气六层的高手,施展出的攻势纵是开金裂石也不难,却在眨眼之间被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耻之徒化解的干干净净,其速度之快,其反击之迅猛,完全与之前逃跑时判若两人! 尤其是那股子突如其来的吸力,饶是她修为高深,对敌经验也较宗门其他弟子更为丰富,可一经沾上,仍旧是有一种无计可施,心头发毛的恐怖感。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 一惊一慌之下,先前势不可挡的锐势顷刻间被瓦解,手下挥动的鞭子也有些滑腻脱手,如此情形,实在是对自己大大不利,为在众人面前重新振起威风,只听她喉间迸发一阵“嘿”,而后左劈右砍,前划后甩,运斤成风,浑身散出灵气更如决堤洪水,不多时,又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密集鞭影化作乱舞长蛇狠狠甩下! 为首一鞭陡然化形,是为透明巨蟒,身后一众,则是密密麻麻,手腕粗细的蓝色冰晶长蛇,各个张牙舞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獠牙,甩动着蕴含巨力的尾巴,作势要给予致命一击! “嘿嘿,现在才动手,太迟了!” 秦锋方才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反击,极尽躲藏之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诱敌深入,而后趁她全力攻击没有保留,一举起到毕其功于一役的作用。 此时对方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他哪里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银鞭虽强,可到底不是与“二蛋”浑为一体,眼下自己昨日得了玉镜与红莲火的锤炼,斗转星移之力堪堪抵达小成境界,便是鞭子在她手里,自己也非得给她夺了过来不可! 戏弄心起,一刀划开数百道鞭影,面对又一阵排山倒海的攻势,秦锋仿佛视若无睹,瞅准那根舞弄的如毒蛇的鞭子,再无其他动作,兀自便是泻出恐怖雄浑的吸力! 这一阵发作,他掌中隐隐凝聚的那只玄色符文再度于丹田中高速旋转,轰隆隆的震耳音响令的骨节一阵噼啪,刚开始,吸力还只是从他双掌中沁出,化为一阵龙眼漩涡不要命地吸扯着鞭影,而后,便是浑身各处开出千百个大小不一的风眼,直接凝作一只天罗地网,呈现拔地而起之势,牢牢锁定了“二蛋”的长鞭! 风声啸啸,飞沙走石,飘在空中的叶子一刹那改变了飞行的轨迹,就连擂台上插着的旌旗都哗啦啦响个不停,有些摇摆不定几欲被扯出! 不多时,又有牛皮鼓凹凸不止,被扯得变形,周遭长老衣衫猎猎,袖口如涨了气的牛皮袋,颔下胡须被吸成浮萍游荡之状……一时间,天地间多出一股强横旋风,直要把一切能吸之物都吸扯而去! 咻! 一声声响过后,先前握在“二蛋”掌中的长鞭倏尔远逝,再也不见银色踪影,一切攻势瞬间被摧枯拉朽,蛇尾不见了,蟒头不见了,所有刚才还横冲直撞的凌厉杀招,尽数湮灭于虚无! 却看如一缕羽毛轻飘飘落在地上的秦锋,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再也遮掩不住,手中,赫然是出现了一只银色的钢鞭! “鞭子也丢了……吃饭的家伙都没了……二蛋,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小哥我看你可怜的慌,只要你现在说一句‘好哥哥,我服你了’,认个输,哥哥便让你安然无离去……怎么样?” “阴险小人,趁我不备抢走银龙鞭……哼,鞭子被你夺走又有何妨?今日,姑奶奶非叫你走着上来躺着下去不可!” 二者相斗,被人空手夺了兵器,此乃奇耻大辱。此刻台下众人眼巴巴看着,“二蛋”只觉脸上如同点着的火炭,火辣辣的厉害,若再不找回场子,那她也就再无颜面迎见师父与宗主了。 想到这里,她目中决绝之意甚浓,索性弃了平日里最擅长的鞭法杀技,一转眼的功夫,双手打出印结,掌中花香弥漫,绿叶藤蔓从后背探伸而出,整个人身上,开始爬满了墨绿的枝条! “逼姑奶奶使出花灵术,这是你自己找死,与人无尤!” 肉眼可见的,一层层厚密硕大的叶片从她脚掌蔓延,继而向上滋生,她的脸上,一条条欣长而又细致的叶脉幽幽浮现,双瞳之内,尽是花骨朵从枝头开出的异象…… 一股强横的草木生机,以及滔天的危险气息从她身上漫散而出,不难想象,若是这层草木盔甲成功带在她身上,无论远近,抬手跺足间,秦锋必定难以招架她潮水一般的攻势! 双拳不敌四手,从来都是真理! 快了,越快了! 眼看着,膝盖以下已经尽数变为了墨绿色,浑身只剩下上半截身体尚还有着雪白的肤色…… “哦?我找死?看样子,你是准备死磕到底了是吧?好,既然这样,那你可就别怪小哥无情了!能夺走你的鞭子,小爷自能剥了你浑身的衣裳!” 像是被人戳中了气处,秦锋大大的吸入两口空气,身上的吸力徒增一倍,双手迅速从衣襟下摆扯出一只布条系在眼上,待得感觉面前凶焰越来越重,他再也不肯犹豫,丹田灵气宛若燃烧,直接从双掌喷出一股子可以移山挪海的扯力! 此力堪比龙卷风狂烈,一经出现,擂台上铺着的青石地板率先被掀动翻起一角,随着轰隆一声青石被从地底揪起,从不远处,正要化形成为草灵的“二蛋”身上,骤然响起一阵衣衫被撕烂的“刺啦”声! 这一刻,她的裙摆直接从下端被划开至大腿根部,两条半是墨绿半是白嫩的大长腿,乍然呈现于在场观众眼前! 听到此声响,秦锋稍微消了些气,转头就是问出一句:“二蛋,你服不服输?” “不服!姑奶奶要把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眼下化灵秘术已开启,正是关键的时刻,一旦被退出,那便再也没有一雪前耻的机会,反倒会受到术法反噬。 “二蛋”把心一横,对秦锋的杀意化作极致的倔强,纵然是冒着春光乍泄的危险,也仍然咬牙切齿的凶狠怒骂着。 “好!不服是吧,反正你露了肉老子看不见……既然这样,那老子今天就叫你好好出一出风头!” 又是一股磅礴的风劲席卷而出,虽是蒙着双眼,但在灵识控制之下,秦锋还是不难将其锁定在“二蛋”腰部位置。 只听又一声更为绵长的“刺溜”声响绽放,“二蛋”身上披着的衣袍再度减少一件,不止是两只雪臂裸露当空,高耸的部位摇晃不停,就连腰部的肚脐眼,也真真切切的落入了在场人眼中! “秦兄弟,快一点!打倒妖女,把她剥个干净!” 感受到了火热的春意,看台上一阵山呼海啸接踵而来,只刹那,就沸反盈天,堪堪要把天空戳个窟窿! “二蛋,你还是不服是吧?好,既然这样,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马步一扎,横眉冷对,周遭灵气再度被他吸在体内,化为精纯至极的能源,双掌交叠变幻,雄浑的吸力油然而生源源不断,紧接着,就又是一声衣衫破裂的声音传来! 这一下子,竟是把那“二蛋”身上穿着的衣服统统剥了个干净,除去一套亵衣亵裤,唯独剩下了一件红彤彤,明艳艳的大红肚兜! “你……你……你这个禽兽!” 事已至此,一阵冷风吹得鸡皮疙瘩满身都是,瞪着眼睛在众人火辣的瞩目中发呆发愣,待得低头瞥见自己身上差一点就一丝不挂,大部分宝贵的肌肤全都落入了观众的眼底,身上的草叶纸条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一声悲戚凄厉的嘶吼,骤然直冲云霄。 一阵尖锐音浪入耳,秦锋只觉灵识所感区域的对手已经消失,快速一睁眼,一抹雪白中带着艳红,艳红中带着墨绿,哭的花枝乱颤的靓影,刷的一下从他眼中疾闪而过。 呆呆注视着有香味飘来,原本站着“二蛋”的位置,他的眸子里掠过一点失望,双手拢回在胸前,做出高手寂寞状,旋即轻轻开口叹了一句。 “唉,你倒是别哭啊,我给你留肚兜了呀……”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那便不用! “哈哈哈哈!秦锋威武!秦锋威武!” “干得漂亮!脱得漂亮啊!” “这是什么功法,真他娘的解气,真带劲啊!” 一炷香之前,尚还雄赳赳气昂昂,气焰嚣张的外门弟子上官圆圆,初次与秦锋接手便是丢了趁手兵器,再然后,更是连身上的衣服都难以保全,没用多长时间,不止外套与裤子丢的干干净净,就连头发也如同散乱的蓬蒿,晃荡的不成样子。 到最后,满心以为自己就要化出花灵术之时,却被秦锋再一次吸得衣不蔽体,只剩下了一只红艳的大肚兜,如此狼狈,如此春情浓浓的一幕,端的是让现场十余万宗门男修看的血脉贲张,鼻血直流! 此刻若不叫好,那还要等到何时再叫? 一时间,这群血气方刚的汉子对秦锋这手善解人“衣”的功夫,那是钦佩到了极点,有了以往的奇迹呈现在心里,秦锋,直接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心目中五体投地的偶像! 如同坏了春的老猫见到了母猫,这些家伙叫嚷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居然隐隐有盖过鼓声的势头,幸得郑东旭临时起意,命人在擂台上点燃了一记轰天雷,这才算是止住了这场春意盎然的闹剧! 可即便是这样,口头的疯狂被抑制了,但成千上万的弟子,内心还是燥热一片,每个人都脸蛋上红扑扑的,嘴角垂滴这涎水,像是树上刚摘下的红苹果一般。 若说心中憾恨的,只有一桩,那便是,秦锋没有让他们过足眼劲,偏偏在就要突破最后一道屏障之时,停下了手…… 再看坐着女修的看台上,女子们脸上的羞臊从眼底蔓延到了脖颈,看向秦锋的眼神中既有对强者崇拜的小星星,又有对异性“流氓”手段的欲拒还迎与发憷,一时间,各个人眼含春水,十指捏的泛白,心头如小鹿乱撞,真真是各怀着各自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唯有一处,一位身披红袍,乌发上扎着红色玛瑙簪子的鹅蛋脸女子身上,透出了一股子冰天烈地的寒气。 只见她如雪玉颈微微颤抖,朱红双唇咬的死死,剔透清澈的美眸中尽是气愤之意,胸前巍峨双峰起伏不止,划出一道又一道诱人的弧线,双手十指,已是将那座下的石台,刻下了条条森白的条纹。 “你这小贼,作践多少女子才够……真真是不要脸死了!早知道……那日就该用钢针把你扎死,免得你玷污本姑娘双眼……” …… “秦锋,这大早上的,你这手段也太冷酷了吧,多少也应该惜香怜玉一些,再给上官侄女留一件衣服不是?” 秦锋这家伙,老是喜欢弄一些惊喜! 兵不血刃,不动一拳一脚拿下胜利,端的是神乎其技! 虽然过程有些无耻……不过……本座喜欢! 波澜不惊的瞥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花蕊,收获到那双目喷火的气愤模样,郑东旭从脚底心飘起一股子清爽之气,差一点就要站起来为他拍掌叫好了。 此刻阳光打在脸上,暖暖的让人舒心,再加上初战告捷,把花蕊气了个半死,郑东旭内心豪情激荡,宛若一下子回到了指点江山的年轻时代。 忍住笑意故意挽了挽袖袍,冲着如深秋时候挨了冻的老菊花般表情的花蕊不好意思的“啧啧”两声,而后他这才略带责怪数落起了秦锋。 可说是责怪,但这一出口,却差一点逼得花蕊吐出老血来! “嘿嘿,弟子知错了,下次……下次弟子一定对花月宗的客人温柔一些,至少……多给她们留一些衣物……” 秦锋腼腆一笑,像个挨了训的孩子一样,人畜无害的抓抓脑袋,面对这些热情四射快要把他融化的眼神,他显得很是谦恭。 临了,听到备战台那边,仍然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来,这才恢复了正色。 却在此时,一声雄浑中带着调侃的戏弄声音,直接穿越数十丈距离,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的耳膜之中。 “花宗主,眼下第一局已败,不知阁下还有什么精兵强将用出来呢?吃一堑,长一智,你们……可莫要再派些软脚虾喽……” 紧接着,便是一阵针尖对麦芒的回击。 “你……郑掌门手下,真是能人辈出啊,仗着东道主之便,戏弄我宗门弟子也就罢了,现如今,居然是无耻下流,动了那淫邪之念……好!简直好得很!” 听到这声兴师问罪,郑东旭显得很手足无措,努了努嘴,摊摊手继续道: “这……这是从何说起?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甭管黑老鼠白老鼠,能干的过老猫的就是好老鼠么…… 眼下,我弟子是用一些非常手段赢了尊驾高徒……但,就凭这一点,花宗主便要将这个好色淫邪的帽子扣在秦锋头上么?如此行迹,是否有些卑劣了? 两军交战,难免要伤筋动骨,可这一次,我秦锋徒儿只是用了温和方式取得胜利,既避免了血腥场面,又保全了你们的有生力量,如此好心,你们居然这般诬陷,着实也太不地道了!” “好!好!好!郑掌门不愧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如此话语能从你口中冠冕堂皇的说出来,真是叫人意外!胜者王,败者寇,这一局……我花月宗认了! 但,若是再想继续进行赛事,必须禁止秦锋参赛,禁止此种卑鄙手段,如若不然,纵使两宗交战血流成河,我花月宗也决不罢休……” 花蕊脸色铁青,发飙似的怒吼道,额前刘海飘扬在鬓角,兀自泼悍。 这一次,郑东旭没有说话,反倒是秦锋抢先一步开口了。 “花宗主说的话可真漂亮啊!先说我卑鄙下流,紧接着又不让我参赛,让我放弃使用功法……照阁下的意思,我必须得把自己双手双脚都绑起来,让你宗门弟子打个够,如此才算正人君子喽? 如此言论,不知道花宗主是如何有脸说出的? 莫忘了,此次两宗对赌的赌注便是鄙人,如此情况,凭什么谁能可以参赛,唯独我不能参赛?” 不用一个脏字把花蕊骂的是狗血淋头,秦锋这一通言乱,直叫所有人听得热血沸腾,当得最后一句说完,他站在台上悠闲自在吊儿郎当的身子陡然挺直,眼中目光也刹那凌厉如刀起来! 下一刻,迎上花蕊看死人的眼神,他双手背立身后,脸色一凛,一句冰冷凛冽的话语骤然脱口而出! “好,既然你说我如此行迹玷污了你宗门弟子的清白,那好,接下来,你说不用这功法,那我便不用!换种手段,你门下弟子,照样是我手下败将!” “花宗主,让你弟子上台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喂,你别跑啊 “花舞,你还等什么?” 秦锋既已妥协,承诺不再使用扯人衣服的邪术,对于花蕊来说,总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胜利,眼下想要剥夺他的参赛能力,分明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基于种种考虑之下,花蕊虽是不甘愿至极,但最终还是不得不继续允许了秦锋的出赛。 可同意了他出赛,并不意味着花蕊会允许他继续作恶,几乎是在喊出这一句催促弟子出战的声音的同时,积攒在她内心快要令她窒息的憋屈与愤怒,也统统发泄倾吐了出来! 羞辱之仇不报,她枉生为人! 这一次,她要秦锋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她要秦锋断骨碎筋,落得残废! 故而,呼将召卒时,她没有召唤花彤,而是直接召出了内门第一战力,拥有一身恐怖修为的花舞! 以凝气九层巅峰对战凝气四层中期,那是碾压式的吊打! 一声喊罢,花月宗备战台这边飞快掠出一道丽影,淡紫色的一身劲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紫罗兰花簪,以及那手中秉持着的两把寒剑,均叫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此女子的容貌,比起之前花彤“二蛋”二人来,更加显得妩媚多娇。琼鼻凤目,吹弹可破的皮肤,玲珑有致的身材……说是人间尤物也不过分。 但从她一字眉宇间透露出的凌厉气息,以及周身无时不刻散发出的恐怖威压,都在证明着,她,不是一个绣花枕头,而是一个真正令人胆寒的对手! 她手中拿着的那两柄寒剑,宝光湛湛,人影可见,清风掠过不出颤声,一看就是吹毛立断,经由天材地宝特殊材料锻造成的神兵,若非如此,断然是不会打入两道兰花花精魂魄作为器灵! 因为,在此剑之上,花舞才刚注加了灵力进去,两只人头大小的兰花幻影便左右摇摆着从两侧剑柄上飘摇而起了! 更是在她不经意露出的皮肤上,秦锋磅礴的灵识探测到了一丝不寻常……那是肉身经过特殊药草浸泡过才有的气息! 据秦锋估计,此女一旦发挥实力,自己便是使出金刀,使出所有法宝,也断然不可能战胜她!而她,举手投足间的随意一击,都够自己蕴养休歇好一会的! 这,便是凝气九层与凝气四层中期的巨大差距!宛若天堑! “不行,切不可与之硬拼,必须在她尚未出手之前将她吓退!比赛规定,只要有一方落下擂台,那边算另一方胜利……对,这便是我的机会!” 匆忙间对敌我形势一番对比,秦锋飞快地确定了战斗的策略。一抹微不可查的狡黠精光从他眼底闪现,与此同时,他的掌中,又开始祭出了与方才一致的灵力。 这股力量并非是斗转星移之力,而是直接从丹田中剥离出来的雄浑灵力。 此力一出,在秦锋身下踩着的青石又发出咯吱吱呀的晃动声音,乃至他披挂着的衣袍,也不由得被涨成风帆模样,看上去如同一个充了气的皮袋子,其情景……赫然是与方才施展斗转星移之力别无二致!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锋这边才虚壮声势鼓弄出吓人的威势来,看台那边,花蕊脸上却又涌起了一团痛恨神色。 “小畜生好强的心机,居然要用诡计诈降花舞……” 喃喃的声音响在她唇间,说完这句,她作势就要皱着眉头高喊出一句,向那擂台上聚精会神的徒弟交代禁忌。 可也是在此时,一直将眼神余光放在她身上的郑东旭,忽然对她发难,一声“观棋不语真君子”道来,转眼间,在那擂台之上,已经是设置了一层只许出声,但却进不得音浪的禁制! 这一手之快,堪比流星追月,花蕊这边才一意识到不妙,紧接着,便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排斥之力徜徉在面前。 满心焦急到最后化作浓浓的无奈,狠狠瞪了韩渊然一眼,最终,也只能怒哼一声,扭过头去再不看郑东旭了。 再看擂台上,秦锋仍旧使出着狐假虎威的策略,一身衣袍鼓动的噼啪四响,直将身边的空气扭曲变形。其口中念念有词,似是什么“拿衣服来”! 这一幕落入花舞眼中,果然引得她顷刻间花容失色,以为秦锋是要背弃诺言,故技重施,致使自己与那方才落荒而逃的“二蛋”落得一个下场。对方的这招淫术,她早已见识过厉害,女人一旦对上,无关修为强弱,统统都能化解灵力,把你剥个精光不剩! 恐怖情绪占据心间,哪里还敢正面相对? 仓促之下,强烈的保护清白念头占据了脑际,智商与聪明噌噌直降,顾不得鉴定此招是真是假,作势就将两柄光剑挥舞在身前,使那一条条灵动如游龙的剑影交织为最最保险的保护层。 更是为了护卫自己身上的衣袍不被吸扯而去,身上散出的灵力也学对方一般,刹那就化为强横的吸力,将所有衣物吸得牢不可动,就连空气中飘着的灵气,也有好大一团簇拥在她周边,形成了一股子宛若瀑布炸溅的奇景! 一时间,空气中先前隐隐发飙的凌厉杀机转换为浓浓的吸力,就连两边飞舞着的旌旗都被扯得四下乱晃,其间,竟有一枚旗子刺啦一声被扯破,径直化为一条布匹,徐徐飘落在地面之上。 所有人都看得出,此时此刻,这位修为强横的凝气境高手,已然是变成了惊弓之鸟! 反观秦锋,脸上的表情越演越逼真,一身散出的灵气化作金色的气劲与对方的剑招碰撞出砰砰直响的声音,双手变掌为爪,眼看着就要如龙抓手一样,再度将对方飘扬的衣裳揪在手中! 与此同时,他脚下蹲出马步,像螃蟹一般,徐徐的入侵着,似完全不在乎对方的负隅顽抗,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步迈出,紧接着又是一步! “喂,快点认输,要不然,休怪小爷我爪下不留情了……” 此声荡在耳边,秦锋所说似会真的变为现实,短短数息间,花舞散出的吸力更强更大,接触到秦锋,直接就把他向前带了一个趔趄! 一切铺垫为的就是此刻!多日的煎熬,图的就是出其不意! 意识到时机已到,哪还有不动手的道理?从他怀中油纸中迅速飞出一只黑色丹丸,一刹那,他双拳劲风若炸开的炮弹,轰的一下把药丸炸为湮粉,下一刻,迎上对方爆扯而来的吸力,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以及那一身燃烧到极致的修为,将其推了过去! 要知道,此丹乃是他利用数十种专门腐蚀棉麻的药草炼制而出,一经沾在人身上,对人确实无害,但对那衣物,却又如热汤沃雪之效。更遑论,在这之中,还有经过炼灵之后的加成功效! 此刻经花舞散出的吸力一扯,宛若落叶入了龙卷风风眼,只有被吸收的份儿,何来的抵抗之力? 肉眼可见的,那层密如蝗虫的药粉就呈现铺天盖地之姿,不要命地扑在了花舞那前凸后翘的身形上! 一瞬间,花舞先是领口处露出白花花的肌肤,紧接着,又是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春光乍泄,胸部位置幸亏她格挡及时,这才没有落得个全部曝光的下场,可即便如此,隐藏在锁骨之下若隐若现,时深时浅的沟壑,以及诱人喷鼻血的弧点,还是恰如其分地显露了出来! 随着两声寒剑落地的当啷声响起,两朵透明中带着乳白色的花魂,骤然呈现裹就之态,将她作为最中间的花蕊,紧紧裹凑了起来! “啊!啊!啊!” 下一刻,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战斗胜负,什么宗门责罚,内心只有羞愤愧死的狂汗与无地自容升腾,快速看了一眼就要遭受消融之灾的下半身衣物,匆忙间锁定了逃跑的方向,再不敢多做逗留恋战,连报复话语都没来得及说,转而便化作一道白花花的弧线,像流星一样坠落到了一丛茂密而郁绿的树林之中…… 大掌一吸,将一团尚未被药粉消融的干净的残破布片拿在手中,秦锋一副正人君子活见鬼的模样表现在身上,将那布片高高托举在空中,向着树影婆娑的林间就是一阵亢奋嘹亮的声音吼出。 “喂,你倒是别跑啊!这是你的衣服!你还打不打了呀!” 第二百一十六章 哗变! “第二轮比赛胜负已分,仍是天极宗秦锋胜!三局已胜二局,如今胜负已分,秦锋力退强敌,乃我天极宗弟子不折不扣的天骄翘楚!” 如此短暂的时间力克二人,且用出的手段各不相同,秦锋这一仗打得虽是有些无耻,但着实是实用有效的很。 比赛方罢,捕捉到郑东旭眼中灿烂无比的笑芒,韩渊然内心无比宽慰,一身沉寂多时的血液仿佛片刻间燃沸起来,听到那耳畔传来旗帜刮动的嚯嚯声响,更是精神抖擞如沐春风。 放眼百余层看台上人山人海,各道炽热眼神投注而来,璀璨夺目法阵中,那一道被自己带上山来的青衫身影笔挺如刀,当下便忍不住激昂的音调,目视擂台,运足气力,从喉间宣布出了一句期待已久的话语! 岂料,这句话才刚从他口中飘出,连第二层看台都未逾越过去,紧接着,来自花月宗所在位置上,两声堪比咆哮的怒气音浪就形成对垒之姿,凭空将这一句捷报撞碎成虚无! “什么天极宗已胜?什么三局已胜两局?善用卑劣手段之人,也能称得上是天骄翘楚?” “此子行迹无耻,专挑我女子清白侮辱,此恶行若不惩处,本座势要与天极宗拼个你死我活!” 哗! 此言一出,如同将看台上静默依旧的声音重新复活,各种怨言骂声四起,七嘴八舌的讨论与谴责经久不息,不一会儿,便将方才还井然有序的场地,变作了一方人声驳杂的闹市卖场! 再看郑东旭脸色俨然是变得铁青,虽仍然身居本位,但身上散出的煞气与威压却是砰的一下砸弯了面前金丝楠案几,无数碎片木屑震荡飞扬,一片狼藉之中,掌下隐隐凝聚的法则之力,越发显得锐不可当。 至于其他几位掌座,在听到此种荒谬言论后,自然也是义愤填膺,腾地一下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这一站,赫然便是连锁效应,掌座站,长老也站,长老站,弟子也站,眨眼间的功夫,光线明亮的看台上便如黑压压的拢满了乌云,数之不尽的人影面带愠色,一时之间,这里的空气中也尽是压抑的气息了。 “花蕊,本掌门问你,方才那二者,是否皆是你宗门的弟子?” 郑东旭虎目一瞪,声音像平地惊雷向四周扩散,众人只觉耳膜一阵刺痛,如听到了隆隆的霹雳,紧接着,就不由得一个个捂住了耳朵,面容扭曲起来。 “这个自然是……” 花蕊脸色倨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朱唇轻启吐出一声不在意的话语,旋即便也散出功法,表明了不肯轻易罢休之心。 “既是如此,眼下你二位高徒均已落败,说好的三局两胜,已然是比完,如此情形,我门中掌座宣示结果,你又有何不服?难道是,看我天极宗软弱怕事,不敢与你们玉石俱焚?” 说罢这一句,郑东旭双足用力,身体呈诡异姿势缓缓从座下靠椅上直立起来,只听轰隆一声炸裂声爆发,再一看,自他周边一丈之内,所有石台桌椅,尽数炸成了灰烬! “尔辈天极宗赤子,告诉外敌,我天极宗,敢不敢战!” 扭过头去面带峥嵘之色一一环视石台,声音越发威严肃穆,语气越发鼓动人心! “犯我天极者,虽强必诛!” “犯我天极者,虽强必诛!” 这一鼓舞一经发出,顿时便引来山呼海啸般恐怖的回应,此音浩荡,若接天洪波滔然而起,快速的笼罩上花月宗等人之时,只叫她们面色惨白,一时手足无措。 鉴于此种压力,花蕊的脸色稍微收敛了些,纵然是再怎么不愿意服软,但口气却是不由自主的和蔼了些许。 “哼,我花月宗何时做过背信弃义的事?若是输了两局,本座自当会信守承诺,带领麾下弟子下山出宗。可现如今,你方纵然气势如虹,不过也才赢了一局而已……胜负未分,何来我花月宗已经输了这一说?” “方才,本座只是让花舞上台,可并未说,她是第二战要派出的选手……郑掌门,你仔细想想,从秦锋击退上官圆圆开始,到花舞上台比试,本座可曾说过一句,第二轮我要派花舞出战?” 话及此处,眉眼间的狐狸狡黠神光,已是难以掩饰得住。 “自始至终,第一场我花月宗派出的是两位弟子。秦锋虽赢了她们,但也只是赢了一场……” 该死! 方才情形,好像花蕊还真没说过花舞是她第二战要派出的选手,秦锋之所以会跟她对上,那只是人们想当然的臆断! 果然是一只狡猾奸诈的老狐狸! 一想到这,郑东旭颇有些底气不足,一时之间,倒真找不到好说的了。 至此,喧闹热烈的场面忽然冷却下来,所有声音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都未发生过一样。 却就在郑东旭骑虎难下,暗感一阵尴尬之时,从擂台上,那只百无聊赖又开始嗑起瓜子的少年身上,不卑不亢的说出了一阵话语。 “花宗主,你可真是好算计啊!如此厚脸皮的伎俩,当世之中,怕也就还有你能用的出来了。不过,真金不怕火炼,便是你耍些小聪明又如何?不是你的,你终究拿不走!” “哼,卑鄙无耻下流的东西,也敢妄自胡言乱语?我两位弟子是输给你不假,但她们输得是脸皮,并非是修为!若真比起修为来,你这家伙根本不是她们的一合之将!” “呵呵……花宗主还真是盲目自信的很。若是接下来这一局,她们仍旧败了,那又怎么说?” 秦锋努力忍住想把这个老妖婆卖到青楼的冲动,牙根恨得痒痒道。 “若你真拿光明正大的手段赢了她,本座绝无二话,定然挥师折返!可到目前为止,本座见识到的,却只有卑鄙无耻的一些禽兽手段……若你仍是如此厚颜无耻,铁了心要与她们侮辱清白,那接下来,天极宗必须换人!” 花蕊寸步不让,语气异常凝重。 哼! 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既是如此,那我接下来便再不用这种手段击退你门中弟子!花蕊,我希望你说得出做得到!这一次,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这句话,秦锋目光中闪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恼火,双拳攥的紧紧站在原地绷成一条惊人的直线,左掌化出金乌刀握牢,右掌拿出一沓子符纸捏在手心,再无一点侥幸嬉笑的姿态,浑身上下,全都透露出悍不畏死的铮铮铁骨气息! “花蕊,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就算不用那些手段,秦某想要赢你门中弟子,也是易如反掌!这第二战,你当派谁出场?” 这一言入耳,花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柔软细腻的双臂拢在胸前咯咯直笑,婀娜多姿的身上禁不住泛出层层妖媚动人的芬芳。 “传承弟子花颜何在?” 笑得脸上浮现红色之际,她右手一扬,如葱玉指直指己方备战台,随着她口中换了另一副铿锵口吻喊出一句,一位身上散发着恐怖修为的白裙女修,脚踏虚空,袅袅腾挪而来。 在她周身,无数白莲徐徐展开,一柄晶莹剔透,嫩白莹人的短枪,骤然携带碎凡境一层的波动,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完了……居然是碎凡境的传承弟子……草!好痛……” 坐于石台上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的一名弟子,在见到此状之后,拿着瓜子的双手猛地颤抖了一把,白花花的瓜子皮洋洋洒洒落下,一个不注意,连舌头都被重重咬了一口。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是庸人! “我靠!真是碎凡境传承弟子!凝气境打碎凡境,小拇指跟大腿掰……这次准完了!” “这还怎么打?完了完了,这次秦锋必败无疑!” 碎凡境的强者,皆是宗门的中流砥柱,属于中坚力量,一般来说,拥有这种高深修为的,不是什么掌座便是长老! 而今,秦锋要面对的对手居然是一个年纪二十四五,但却修为惊天的传承弟子! 踏虚御空如闲庭信步,举手投足可使天地发生幻象,这是真正可以做到移山填海的高手! 见到此人徐徐走出,浑身居然散发着与各峰掌座相似的气息,一时间,对秦锋满怀期待与希冀的弟子,仿若身体坠入了冰窟,眸子中的希望之火咻的一下熄灭,堪堪回神,如见洪荒猛兽的同时,口中连连发出数声惊叹。 此种情况下,掌门应该会临时调整人选,换用另外一名旗鼓相当的传承弟子迎敌吧。 万念俱灰与对秦锋的担忧焦虑交杂之下,无数人将渴望的眼神看向长身直立在看台上的郑旭东,心中如是默默祈祷道。 木已成舟,箭在弦上,当细细观察在掌门脸上之时,无数人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明白,他们的念想,最后还是落空了。 掌门的脸上,一如既往的自信昂扬,毫无萎靡之色,似是铁了心要让秦锋出战。薄薄的嘴唇牢牢扣合,没有张口说话的趋向,亦没有喃喃自语的势头…… “掌门,不能让秦锋出战啊!换人吧!换人吧!” “让别人上吧……掌门,秦锋会死的!” 平日里,秦锋虽是嬉皮笑脸了些,颠三倒四了些,但总归是天荣弟子,是无数次为宗门建立功勋的英雄。 这些弟子们口头上虽然总对他挑三拣四,但从内心而言,他是真正值得尊敬与佩服的汉子! 见掌门仍无改动之态,好些子不忍让他落败的弟子纷纷出言叫嚷起来,越叫越是神情真挚,到最后,看台上扑通扑通又响起了跪拜请命之音。 反观花月宗这边,见到此景,神态越发不可一世,以花彤为首的数人,无论长老与弟子,统统都是面露讥讽,等着看棒打落水狗的期盼表情。 “哼,有花颜师姐这个杀手锏使出,这小子必定立毙当场!秦锋,你等死吧……” 临了,还又骂骂咧咧一句才像是解了些气。 …… 群情激奋的场景还在上演,请命之声不断涌入耳膜,面对着众多弟子的苦苦哀求,说内心不起涟漪那是不可能的,渐渐地,郑东旭镇定的眼神中出现了犹豫,埋藏在内心的不安,也浮现在眼底。 这么做,真的对吗? 他还只是个凝气境的少年……莫非,此次真的会上演当日继任掌门之时见到的一幕? 他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是,传承弟子,天极宗自然也拿得出来,但诸如花颜一般惊世绝艳的弟子,却暂时囊中羞涩,根本拿不出来…… 能够出战的传承弟子,充其量只是凝气九层的实力,连大圆满都达不到,何谈退敌? 用秦锋出战,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胜利可能,若换了他人,也许就是完败的下场…… 他不敢赌…… 如此一想,郑旭东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心头愧疚为难之下,也只能将复杂的眼神投向秦锋,企图他能够真的令自己梦境成真…… …… 已经开辟了磅礴的灵识,场中如此浩大的变动,秦锋又如何能视而不见?察觉到掌门无可奈何但不得不为之的艰难眼神,他立即明白了自己当下肩负的使命。 半空中莲步腾移的丽人渐渐入目,但他的脸上,却坚毅与执着之色依旧并存。 面对敌人,他从来就没怕过。 凝气境是这样,碎凡境,还是这样。 望着那一个个为自己祈福恳求的人影,他的体内如被灌入了好大一股温泉,一时之间暖暖的激荡着四肢经脉,叫他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肃杀之气越重了,也是在此刻,他幽幽的开口了。 “诸位兄弟姐妹,今日一战,为宗门而战,为荣辱而战,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退一步!” “碎凡境固然强,但我秦锋,也并非是庸人!诸位的盛情,秦某铭感五内。接下来,我会还你们一个奇迹……一个不可能上演,但偏偏就要上演的奇迹!” 此话一出,只见他右手捏着的防护符纸轰的一下被灵气点燃,无数道如蜗牛壳般的保护层在他头顶上空滋生,更有符箓文字飘扬四荡。 一层层防护层若雨后春笋,互相叠加,互相补充,笼罩的区域先是方圆一丈范围,而后蔓延为十丈,到后来,竟是百丈! 白的,黄的,红的,如打翻了的染缸,纷纷扣叠在秦锋周边,燃烧的烟气中,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坚强,又是那么的挺拔坚韧。 金刀没有挥起,依旧被他牢牢握在手中。符纸烧完,化作流光溢彩将他包裹起来的一刹那,在他手中,一团漆黑如墨的粉末刷的一把被他洒在了自己青衫之上。 虽看似牢牢的吸附在了上面,但实际上,却始终有一股看不见的无形斥力将他衣袍与皮肤阻隔…… 做完了这些,他如同披挂了满身盔甲,万夫莫开的勇士,噌的一下将金刀插在地面,旋即竟整个人身子歪歪扭扭的斜靠在刀柄上,做出一副优哉游哉的闲逸姿态。 “区区不入流的手法,也想螳臂当车?小子,今日,本座会告诉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秦锋的实力,花颜了若指掌,如此凝气层的小辈,她这个传承弟子,兼未来花柱洞长老,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随指轻挑,一团曼妙美艳的白色莲花从她手中短枪枪尖上落下,右手反掌成扣状,一把将其托在手心,淡淡的光华绽了满眼,柔和的芬芳入鼻而来,下一刻,在她口中吐出一团灵气修为之后,此花居然一瞬间化作十丈之巨,若顶天立地的巨鼎,直直便朝着秦锋头顶的防护罩重重砸了下去! 空中的流云在这一刻被湮灭成虚无,巨大的黑洞经暴风风刃席卷再度成型,花香流连漫散四方,居然在擂台上空形成一朵遮天蔽日的粉白色巨大莲朵! 砰的一声,秦锋头顶上空所有防御护盾全部碎灭成光点,只一下,便如昙花一现,再也不复之前的雄浑强韧之态。 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都忍不住半闭住眼睛,不忍心看秦锋横尸当场之时,一声蛮横骄纵的声音,赫然是伴随着一条由刀浪组成的巨龙,嗡的一下迎上了对面宠辱不惊的花颜。 “这一次,你若能入得了我十丈之内,我秦锋主动走下台去,向你认输!” 也是在所有光罩防护层碎裂的一刹那,一股无与伦比的气息,骤然呈现惊天地泣鬼神之势,将那团白色的莲花变为了黑色。当得闻到这股子古怪味道后,花颜脸上,蓦地涌上了一股子痛苦狰狞的神色……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们都可以试试 “这是……什么味道……” “好臭!奶奶的,又酸又臭,我快要吐了……” 同一时间,在白莲急速变黑的过程中,距离擂台最近的看台,也或多或少受到了秦锋身上散出气息的波及。 这股味道,集结了世间所有恶臭,初时入鼻,恍若腐败多年的臭鸡蛋,叫人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再微微一吸,堪比发酵了榴莲的茅房,直让人产生一股子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不止如此,肠胃中好似钻入了一只臭苍蝇,一时翻江倒海,差点把胃都干呕出来! 最最可怕的是,这股子味道传荡开来,凭他们的修为,居然都根本没办法摒斥! 隔着近百丈距离闻过两遍,前三排再没有人敢正面与其硬撼,一刹那的功夫,除却郑东旭与花蕊二人,其他人全是满脸狰狞,拼命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捂在口鼻,如避瘟神一样,再不敢正目对视秦锋。韩渊然……亦不例外。 就算是这两人,也堪堪是借助了空间法则,立地成寸,使自身处在了结界之内,这才幸免于难。 至于高层身后的数万弟子,尽管没有闻得太清楚,但也都嗅到了一股子极不正常的味道。 一阵暗流涌动的骚动,悄然在看台四排之后蔓延扩荡着。 “喂,刘师兄,你闻到什么没有?有一股臭脚丫子味道,该不会是你脱鞋了吧……” 一位红袍杂役指着身边皱眉疑惑的师兄,语气间尽是嫌弃。 “靠,你小子说啥呢,这是从擂台上散过来的,跟老子可没关系。你瞧,那一股股从秦锋身上散出的黑气,正将花舞克制的死死呢……这臭味,或许是由于黑气的关系。一定要忍!” 鹰钩鼻师兄很不忿的解释道,与此同时,捂住鼻子向他翻了个白眼。 片刻过后,师弟又闻到一阵恶臭,身上虚汗直冒,再次尴尬着神色开口。 “刘师兄,怎么回事?越来越臭了,我顶不住了……” “程老三,不是跟你说了么,此乃秦锋的对敌之计,纯属正常,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师兄满脸黑线,低沉着声音咆哮道。 “刘师兄,好臭啊,咱们跑吧……” “跑什么跑,此刻乃是我天极宗生死存亡时刻,我辈修士如何能临阵脱逃?”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空气中传来的臭气越来越浓,终于,在又嗅到一口令自己几欲呕吐的气味之后,刘姓师兄终于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下一刻,竟是如发疯了一样,将手指指向擂台位置,继而大声叫骂了起来! “师弟,这逼养的十有八九是拉裤裆里了!忍不了了,老子忍不了了!咱们跑吧!再这样下去,非得死这里!” 可回头再一看,自己那位刚晋入凝气一层的弟子,此时早已脸色泛绿,口中吐出白沫,浑身抽抽了起来。 一时间,有喜生悲,哭泣呼嚎之声若平地炸响的惊雷一般,以南风过境的速度刮散四方。 “师弟啊,你不能死啊!说好的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呢,哥哥对不住你啊……” …… 一石激起千层浪千层浪! 有了他的这声吆喝,所有呆坐在原地快要窒息的修士立刻如梦忽醒,嗖嗖的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用手拼命捂住口鼻的同时,全都如面对洪荒猛兽一般,选择了掉头狂奔逃窜! 也是在此时,原先使劲闭气,用一种匪夷所思眼神打量着秦锋的吴秋生,终于也忍耐不住求生的本能,匆匆抛下一句话语,旋即涕泪横流着加入了逃跑流窜大军。 “秦锋,不是师父不疼你,师父实在顶不住啊!你有红莲火,师父没有啊……” …… 此时此刻,对他们而言,说话谈论早就变成了奢侈,唯一的呼吸,都仅仅是勉强维持。 因为……这股味道实在是太臭了,臭到了一股令人发指的地步,臭出了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高度! 不错,此物正是秦锋那日被鹤粪玷污了身子后,临时起意决定制作的奇臭丹! 其内有各种天生恶臭的植物茎叶根须,还有他特意采集而来的动物粪便,这丹的炼制,均是最臭最精华的药汁精粹而成,最为耗费时日,足足消耗了他五日时光! 加上最后炼灵的一日,差不多是六日光阴! 可以说,此丹不出,天清气朗,此丹一出,无人可触其锋! …… “怎么样花舞?有本事,你就往前走一步试试?” 见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顷刻间撤退了个干干净净,秦锋对自己奇臭丹的功效,自然也是更为自信了几分。 眼下看着一脸狰狞,花容失色,想退又不敢退的花舞,他身上留存的那股子昂扬气概越发神气活现。 身负红莲火,此时唯一能够抵御这臭味的幸存者,便是他了。 将金刀拿在手中左右换手玩弄起来,一声调侃话语就此从他口中飘出。 “你……你好卑鄙!” 蓄力一击扔出的白莲早已被黑气玷污为黑色,其内蕴含的灵效更是永久的溃散崩灭,此种情况下,花舞内心早已失了几分战意,更不说,每当闻到那股子臭气,她便有一种精神恍惚的昏厥感。 如此状态,如何能战? 人呼吸不到空气,如何还有余力对敌? 原想着凝气境的小辈,定然不是自己一合之将,没想到,这才刚刚动手,便被一招制服,连反抗的能力都不曾具备! 再一想到刚刚秦锋布施防护光罩时的决绝,她心如明镜,顿时明白了这家伙的图谋! 敢情从始至终,这家伙装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就是为了激怒自己发出雷霆一击,好把那层丹粉炸响四方! 可恨自己还把他当成一个不自量力的无名之辈,这一招,实在是输得一败涂地!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给他准备的时机,更不会给他拿出那可恶药粉的时间! 可此刻,说什么也晚了! 想到这里,她体内的两片肺叶子快要气炸了,恶狠狠地飞出几句咒骂,往后跃了一步,这才又鼓起勇气做出了战斗姿态。 “秦锋,你敢不敢将这层恶心东西撤去,我二人正大光明打一场?” “打你妹啊,没听清小爷的话么?有本事,你就走到我十丈范围之内,只要你能做到,我二话不说立刻认输!” “不光是你,连同你的宗门长老,以及师姐师妹,都可以来试一试的!小爷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们来打我啊!” 听闻此言,秦锋更加嚣张,又从腰间摸出一厚沓,昨日向师傅讨来的防护符纸,疯狂的燃在了自己周边。 远远一看,火光甚是耀眼,其内的青衫少年,越发如雕塑一般不可撼动。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不过来,我可过去了! 哼! 老子炼灵了三次的宝丹,就算碎凡境妖兽见了也得绕道走,就凭你一个弱不禁风,只会没事飘飘花瓣的家伙,也敢跟我叫板? 抛出这番得瑟嚣张话语之时,恍惚之间,秦锋似有看到了那日自己于兽渊之内猎取妖丹的情景。 一手托玉镜,一手拿奇丹,一照一按,一拿一放,浑然天成,妙趣横生,直叫所有妖兽闻风丧胆,吓得屁滚尿流。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顺风顺水猎取到六七枚高级妖丹? 连皮糙肉厚的妖兽都受不住这股子霸烈味道,要对付花月宗这群娘儿们,那就更简单了! 世间阴阳搭配,自然不会少了互相制衡的例子。 以柔克刚,以阴克阳,照这般说来,那花月宗凭借花草之灵炼制出的功法,必定是极度惧怕臭味! 以臭克香,正是由此而来! 前两次比斗,他故意没有用出此丹,为的就是让人防不胜防,今朝一旦使用,必定旗开得胜! 得意骄傲的心绪渐渐从回忆中抽离,看着对面脸色发白,高贵傲娇之态已经消失不见的花舞,他如同一位志得意满的大将,嘴上扬起趾高气昂的笑容,脚步徐徐走出的同时,语气越发咄咄逼人。 “怎么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不自量力么,有本事,你倒是来打我啊!堂堂传承弟子,怎么能在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手下吃瘪,这要是传了出去,多不好听啊……” “听话,来来来,朝我走近,听我口令啊,挥着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帅哥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在眼前……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对,你没有看错,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打!只要入了我十丈范围,我主动认输,我,以及我身上的红莲火,统统都是你的了!” 口若悬河,眼色轻挑的说着话,越说他越的劲,到最后,竟直接摆出一副“有本事来打我”的欠揍模样。 身为花月宗名声赫赫的人物,宗门之内第一天骄,花舞如何能受得了这般侮辱,一气之下,堪堪就要拼着被臭晕的危险,发出又一波恐怖攻击。 可输了就是输了,一子下错,满盘皆输,既是走错了第一步,剩下来的百步千步,自然也是走的步履维艰。 她这边才刚刚屏住呼吸,在掌下酝酿出一团白玉莲花,从秦锋身上,却赫然是爆发出一团强横气劲,一刹那的功夫,那股子奇臭无比的味道顺着鼻孔一下子顶到她的嘴里,哇一的下,她再也受不住这种非人折磨,直接捂住胸脯撤后好几丈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干呕起来。 “秦锋!你王八蛋!是条好汉就跟我真刀真枪打,动这种阴招,简直猪狗不如!” 一听这话,秦锋顿时火了,照在肩膀上的阳光仿佛成了助长他体内火药燃烧的一股子烈焰,噌的一下爆发开来,直叫他一股愤怒直冲天灵盖! 奶奶的,你花月宗倒是光明正大,可既是光明正大,却又为什么偷上别人宗门? 既想当表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天下间的道理,真都是你们的了? 这一次,老子非得叫你不想输也得输! 打定了主意,秦锋心中阴损的想法渐渐浮于脸上,虽仍旧是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他脚下做出的行动,却是无比清晰的彰显了他即将要做的事。 既然比赛规定,任何一方事先落下擂台便算数,那,你就等着遭殃吧。 朝着惊慌失措,脸色露出排斥状的花舞迈进一步,他做出十分大度的表情,更加肆无忌惮地喊叫起来。 “花月宗的英雄们,你们有种的倒是上来啊!别让我这个小角色小瞧了你们!” “花舞姐姐,你不是要杀了我么,你快点呀,动手啊你倒是!你再不过来,我可要过去了!” 这一喊如同地狱传来的死讯,花舞浑身欺霜赛雪的皮肤刷的一下抖起鸡皮疙瘩,那恶心的味道尚在精神与肉体间游离,望着那看似阳光俊朗的小生,不知怎么的,她竟是蓦地萌生出了强烈的退意。 心里虽然下了决心死也不后退,但脚下的莲足却是不听使唤的摩擦出沙沙的涩耳音响。一道曼妙而又纯洁的身影,正在青石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飘渺的残弧。 “你……你不要过来!” “听见没有,你不准过来!” 嘴上很倔强,身体却很诚实。 花舞与身后擂台边际的距离,一次次的缩短,从八十丈,不知不觉缩减到四十丈,又由四十丈锐减到十余丈……眼看着,那遥不可及的边界线,在她的一步步退却下清晰可见,逐渐的放大。 “怕什么?我都送到你面前来了,你怎么还不动手?我都如此的真诚了,难道,我的心意你感受不到吗?来吧来吧,勇敢的向前进,只要十丈,就算你赢!” 得寸进尺正是秦锋的拿手好戏,趁他病要他命,见此情景,秦锋说话声音更大,索性不再慢步向前推进,而是如暴走开来的犀牛,无所畏惧的冲她奔跑了过去。 一边跑,还一边用手扇着自己身上的臭味,生怕对方闻嗅不到。 八丈,七丈,六丈,五丈……两丈……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与折磨下,花舞的身形站在了擂台最边境的位置。她的身形一晃再晃,两只穿着白兰靴的脚后跟颤抖不止,到秦锋又佯装往前冲了一步之后,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也收不住,一阵香风扑面送出,就在秦锋满目炙热的注视下,彻底的落在了擂台之下! 也是此刻,她终于才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强大的自尊心被瞬间粉碎,白皙如玉的脸上浮上难以言喻的羞愧,一抬脚,便是百丈之远的距离跨出! “秦锋,下一次,我必定要将你粉身碎骨!” 白莲远逝,白衣袅袅如烟,彼时还火药味十足的台上,此刻唯独剩下了一个吊儿郎当,龇牙咧嘴,开怀大笑的俊朗少年。 挥挥手,他表现得很是眷恋。 “花舞姐姐,一路走好啊!” 这一声落入花舞耳中,立刻就引得她身子一斜,差一点一头从半空之上栽倒下去。 语毕,看了看身处异界空间中嘴巴惊得可以吞下鸡蛋的掌门,秦锋嘿嘿一笑露出腼腆的表情,轻轻一搓手,旋即轻轻道出一句:“启禀掌门,弟子幸不辱命,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力克强敌,还请掌门宣布结果……” 第二百二十章 变故! “花宗主,此事也该了结了吧……” 事实胜于雄辩,胜者王败者寇这个道理,身为花月宗一宗领袖,想必花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下三局已输两局,纵使她口灿莲花,怕也不能将这既成的事实扭曲变造。更何况,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许下了诺言。 郑东旭挑在这个时机开口,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深深的望了秦锋一眼,轰开空间将周遭莫名的气味斥退,看着花蕊那张阴晴不定的娇容,他胸中闷气全部舒展了出来。 一时间,天朗气清,山河无限好,连一直以来讨厌的雀鸟鸣叫,此时都变成了天外之音,传入耳来,只有无限的逾越欣喜。 “哼,我花蕊岂是出尔反尔之人?既是败于人手,定然不会抵赖。只是,你天极宗欺侮女流之辈,利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赢得比赛之事,不日便会传遍整个赵国!郑东旭,你便只管等着看吧!” “影护法,丹护法,速速集结我宗弟子,即日起,启程折返花月城!” 郑东旭这一记眼神波澜不兴,但落在花蕊此种败兴之人眼中,却是变成了耀武扬威与故意讥讽。她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儿,向来是不许别人小看,如今虽是输了,但高贵的名头,却绝不能受辱的。 经这么一刺激,丰腴饱满的身形急速轻颤几下,将那雍容华贵的衣袍一时撑的满满,凸显出一道道妩媚多姿的曲线。妖媚脸庞涨成红色,十根葱指叠成泛白的形状,头上花簪金步摇抖得晃人眼球时,森然严厉的声音骤然在牛角峰上空激荡。 说罢,气急败坏的身影急速落向地面,作势就要与各处汇聚过来的宗门长老弟子合拢一处。 “郑东旭,还不叫你这卑鄙弟子收了手段?如此恶臭,也不怕玷污了天极宗千年以来建立的赫赫威名!” “喂,花宗主,你这人可不地道啊!说好的花月宗若输了,你们便五百年内不得再踏入天极宗,并且交出古星碎片,而今,输了之后便要装傻充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离去,这可不像一宗领袖所为啊……” 郑东旭也不搭话,只是笑眯眯的把眼神调转秦锋,神情间的意味,不言而喻。秦锋也是人精,哪里不明白什么意思,打着哈哈的空挡,迅速跳下台去,大喊大叫的回应起对方来。 内心的想法一再被这个祸害戳破,花蕊眼中酝酿的寒芒渐渐浮现,下一刻,竟是十分干脆的将一只黄铜色铁质碎片,刷的扔向了郑东旭。 待瞧见郑掌门身形已化作残影,狡黠的奸猾之色跃然浮在脸上,下一刻,从左右二臂急速凝聚出两条火色杜鹃凝成的擎天巨剑,与此同时,踩着祥云靴的脚下,居然蓦地踏出一阵花雨长虹,凌空朝秦锋疾冲而去! “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动作虽看似繁复,可实则是快若闪电,郑东旭这边才反应过来是上当受骗,身子距离碎片仅有一步之遥,自他头顶与身前,赫然却是砍下了两道五彩剑影,此剑光芒万丈,远胜之前花蕊任意一次花海动用的规模,仓皇之际,竟也给他泰山压顶的压力! 生死关头,每一分犹豫都有可能导致身死魂消,至此时刻,他来不及想其他,大掌发出无与伦比的雄浑吸力将碎片收在手中,紧接着双脚踩跺虚空踏起两面透明城墙护住身形,趁这短暂的喘息,双手翻动如飞,一道千丈大小的金红色光印幽幽从他掌间吐出,一时间符箓漫天飞舞,光柱若雨后春笋此起彼伏,远远一观,流光溢彩,偏又罡气慑人,真真如天威一般令人肝胆俱裂! 待得光印整体漂浮在天际,化为一座遮天蔽日的金色大山,这大山立即分裂为两只法相森严,雕刻有炫纹兽相的金色大钟,钟声隆隆响起,数之不尽的灿光耀芒飙射而出,如万箭齐发,又如千军万马奔腾,更似雷霆漫散开来,不多时,随着两条灿金蛟龙自钟底飞出,那两柄悬在天际的花剑,这才受到一丝凝滞,速度缓缓慢下来。 双龙双剑,撼动云层,惊天动地,雷光交加,直把清明乾坤化作黄昏晚霞之景,龙啸连连,钟鸣声声,金龙口咬一剑,张牙舞爪翱翔天边,一剑欲斩一龙,剑锋如浪气势如虹,殊是旷世奇景,演化出无穷无尽的术法涟漪。 也是在这二人相斗相缠之时,从地面上,却陡然生出了天大的变故! 眼下时日已过去近一炷香时日,秦锋身上的奇臭丹效用渐渐消退,围绕在他周边的黑烟徐徐散去,再没有人鼻尖侵入昏头涨脑的怪味。 如此情况,分散在各处的长老掌座自然要各自为营,为各宗宗主掠阵。顷刻间的功夫,各式法宝轰鸣撞击,光影兽吼惊天动地,或山或海,或火焰或冰柱,或花海或钢箭,尽数交融在一起,天上地下,俨然是一副混乱交战的烽火之景! 两派长老神色严肃严阵以待,纷纷化身悍不畏死的战神,衣带飘飘,长发自动,身如流芒,每一静每一动,势必都会引发天地异象,造成一方地势移山填海。 更是在此时,擂台之上站立的秦锋自成一局,真正成为了孤家寡人! 见天极宗高层均被拖住,无法脱身施救,两道飞鸿不约而同从花月宗备战台窜射而来,虽每一具身形媚态万千,幽香扑鼻,婀娜多姿,但却是裹挟了滔天的杀意! 上官圆圆一身蓝色水合裙甩的浑圆,好似一片蓝色莲叶划过天际,手中钢鞭已失,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两只深蓝色丝带,每只丝带都缀有一只精芒乍放的六棱水晶球,挥在空中,银光灿灿,若两条水龙游弋腾跃,鞭出音爆声声震撼人心,所到所至,皆有无穷幻影拢聚,当得龙尾一摆,那两只水晶球飞射弹撞,瞬时便发出崩天裂地的激荡破灭涟漪! “秦锋,你辱我清誉,此仇不共戴天,纳命来!” 此声方过,又两道清越脆亮的剑鸣声浩荡而来,只见一身淡紫劲装衬得来人美艳多娇,增添了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干练与肃杀,层层不尽的紫色兰花像是从天而降的雷火疙瘩,已经落下,顿时就将地面炸成了千疮百孔! 那一朵朵旋转漂浮,曼妙落下的兰花花朵,赫然便做了最凶残的杀器,如夺魂摄魄的血滴子一样,沾着就是皮开肉绽! 瞅准秦锋那欣长的显得瘦弱的身材,花舞娥眉倒立,手下挽出朵朵剑花,与那凌厉锋利的花瓣交织成天罗地网,直向秦锋四面八方追逼而去! “登徒子,姑奶奶要你的命!” 一股生死危机之感涌上心头,只觉后背心一凉,一只美轮美奂的花影从自己肩膀处堪堪划过,只觉地上滴滴答答多了什么东西,皮肤火辣辣的疼,再一伸手探去,后背之处,早已湿哒哒的变作了醒目的鲜红色。 “他妈的,你们两个,真当老子不打女人?” 被疼痛感一激,秦锋脑中的混沌消散了大半,身后两道凤翅堪堪使出,躲过三四只剑花,眼看着就要被乱剑球影分裂身体之时,一股子勃然大怒油然从心间升腾,转过头去生生又受了两下水晶球冲锤,喷出一口热血,双眼瞪出了杀人嗜血的锐芒!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夹击! 该死! 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凭花蕊的脾气,哪里有那么容易安心服输,更别说犹豫都不犹豫便扔出古星碎片! 这一切,全都是这个老妖婆的阴谋! 架开掌门对自己的庇护,再利用座下长老护法牵制天极宗掌座,目的就是趁自己防备虚弱,一举暗袭成功! 火辣辣的痛意游离周身,清凉的血液顺着皮肤纹路徐徐流下,原本白皙的肤色映成火一般的燃色,一切肉体受到的怆痛,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拨开他心头迷雾的无形助力! 心头的愠怒一刹那被放大无数倍,仅存的一点对于女流之辈的不忍,彻底蒸发磨碎成了虚无。 尊严被血覆盖,那就只有流血才能洗净! 从腰间取出金刀到灌输灵气使其暴涨,他只用了一息时间,身后施展出的青凤双翅,此刻完全凝作实质,晶莹如玉,罡气猎猎,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游蛇般的雷电弧线,丹田中运转的修为,也再度化作煮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发出沸腾之感! 他,面对敌人从来没怕过,早在凝气一层便坑死了六层的马彪,更有赵飞扬折在他手下,此时的上官圆圆固然强,花舞固然修为恐怖,但在他眼里,她们照样,屁都不是! 身上被割裂出的伤口已难以计数,冰凉如水的感觉正在覆盖着整具身躯,当得又三朵剑花挑开皮肉露出筋骨之时,他忍痛握住金刀,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反击的机会! 随着身体扭成陀螺,向周遭洒下斑斑血点,他的身体像是一根扭曲压缩到极致的铁丝,双脚狠狠地压向地面,一身青红交加的光雾呼啸如雷,这阵声音过后,整个人化作猛地腾跃的弹簧,道道金芒从他脚下腾跃,一道道金光浪潮从他手下汇聚,这一刻,无招便是有招,心之所向,刀花翻飞,刀浪叠加,只有数之不尽的灵力风刃掀起,只有霸烈凌厉的气势崛起! 刷! 第一阵刀浪所向披靡,挑开无数朵剑花,迎上上官圆圆飞来的水晶球,赫然是一阵硬碰硬! 此击之下,恍若两只沉重大钟在空中对撞,嗵的一声响起,棱角分明的球面上溅起一层如雪般的白屑,肉眼可见的,拳头大的尺寸直接被削飞了一半,更是在余力的震荡下,坚韧的丝带砰的裂为两端,咻的倒扯音爆发出,下一刻,熟悉的抽拉感没有传在上官圆圆手中,唯有一团绵软无力的丝团回馈回来! 上官圆圆胸脯快速起伏,脸色煞白如雪,双眸闪出不可思议与淡淡的忌惮,骂了一声“我要杀了你”,随即便换用另一根水晶球丝带攻击起来。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之后就算再怎么凶狠,其动作也远不如之前疯狂了。 相比之下,那花舞的一对魂剑着实削铁如泥坚不可摧,与秦锋挥下的刀浪对轰在一起,并不显得弱势,反而还划破了金团,从中扑出了两只目露红光的兰花花魂! 这两朵花魂无形无态,穿梭在空中的速度更是快的厉害,只眨眼的功夫,便有一只攀住了秦锋脚掌,令得他脚下一阵不稳,若非他速度奇快,怕还真是会着了它的道。饶是如此,秦锋还是深深吃了一惊,双脚跃向空中,这才没被花魂粘在身上。 扭头又砍灭一层剑花,待得余光瞥在原地,恰好听到一声如炮弹炸裂的轰裂音响,一时间,地面上又被炸出半人多深的大坑,断石残垣,触目惊心! 不难想象,方才若是被此击击中,秦锋此是必定是落得个形销骨立的下场! 殊不知,这一愣神,紧接着又是一阵灭顶之灾! 上官圆圆折损了宝物,美目中快要喷火,瞅准这一下,储物袋中快速摇出一杆花旗,霎时间,三四只怪模怪样的树精甩开步子,如狂奔开来的野猪,不要命地撞向了秦锋! 这些树精,每个都足够三人合抱,身上光秃秃并无枝叶,但却满满的都是凶悍嗜血的煞气覆盖,身形巨大,再加上势大力沉,秦锋虽神兵在手,但对抗之下,强大的惯性还是兀自把他砸出好远的距离,一连喷出三四口鲜血,在地上拖曳出三丈多长的划痕,这才堪堪收住了身形! 可还未等他站起,两把花舞手中挥舞着的魂剑却如同掠空的流星,化作两道白的耀眼的流矢穿透虚空,电光石火间,一道夹带了开山裂石的力道,将他手中金刀狠狠砸在地上。至于另一道,则是锁定了他肩膀处的胛骨,咻的一下穿入其中,将他身形死死钉在了地面之上! 方才没有扑在他身上的花魂,此时得了机会,就如同饿狼见了美食,哗啦一下化出一人多高的花形,花朵一口咬在秦锋身上,作势便要吸食他的魂魄,吞噬他的精血! 此二人一前一后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平日里秦锋躲闪速度奇快的奇灵翅膀,此刻完全被囚困在一个狭小空间之内,无法避开,无计可施,再加上修为的差距,此刻,秦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一时之间,肩膀被钉在地面,魂魄像是被一根根钢针钉入,鲜血流淌的速度更快,脸上的颜色也越来越苍白…… “秦锋,将你体内的红莲火交出来,本姑娘可饶你一死……” 花舞伸手将另一只钉在别处的宝剑抽回手中,捏着剑柄对准秦锋喉咙,咬牙启齿的威胁道。在她身后,则是丝带缠于周身,手中拿着墨绿色花旗,一脸虎视眈眈的上官圆圆。 “师姐,跟这王八蛋说这么多干什么?一剑将他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呵呵,交出红莲火?去你妈的!老子这里要火没有,要命却有一条!” 秦锋努力压制胸口狂涌而起的一口血气,颤抖着的右臂擦了擦嘴角的腥腻,捂住被钉住的左臂,一副悍不畏死之状,说着,还露出狂妄大笑,直把二人看的心头一阵发毛。 “你交不交?” 花舞目中寒光湛湛,伸手又将那柄寒剑往地面钉深了寸余,听得噗嗤一声,溅起一团血光,引得花魂贪婪之色更重,脸上已是按捺不住的杀意。 “本姑娘给你十息时间,若你在冥顽不灵,便叫这花魂吞你的骨髓,食你的精血,将你这一身修为全部吞了,届时,怕你连骨头茬子都留不下!” “交……我交……” 秦锋狂生浪笑,口中血沫喷溅,左掌摸在腰间,任由身体如破了皮的袋子,不住的向外倾泻着修为灵力。看样子,竟似真的要交出红莲火…… 第二百二十二章 艰难一战 从刚才遁入石林,到如今各寻掩体隐匿行踪,之前黑压压的人群,早已化整为零,目睹着天空之上,远处地面流光交错,惊天动地的绝世混战,这些人无不噤若寒蝉,面无人色。 胆子大些的,充其量也只是趴在石体后,时不时的露出半个脸颊,心惊胆战的瞟向外面,至于胆子小的,早就瘫坐在地上,脚下提不起半分力气。毕竟,如此险象迭生的场面,一个不小心,被流矢光束波及,便会殒命当场。 石林交错纵横,高低错落参差,一丛怪象丑陋,但却异常庞大的石柱之后,赫然是存在了两道与周遭弟子身形不一的身影。 他们的衣袍虽也故意换成了红色,脸上的容貌也与常人无异,但举手投足间,却仍旧有一股子强悍精炼的气息透出,这其中,尤以吐纳幅度与目光变化最为明显。 观看着远处三处各自为战的战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相反倒是浓浓的喜悦,其中一个身材相对高大者,更是目光炙热,不由得探出舌尖,一点点舔起了嘴边的干皮。 剩下一人,头顶套一高帽,幽蓝的眼瞳深邃旷远,耳朵尖长竖立两侧,脸上时而迷茫时而不耐,双掌紧紧扣在一起,显然是有些心焦。 “三战已过,此子虽有些小聪明,但大体上却并无特殊之处……大哥,咱们会不会找错了?” 留意到擂台之上,一束血光飙射,星星点点的落向地面,地上躺着的少年面露狰狞,气息逐渐削弱,他目中的兴趣似一刻间全部失去,瞳孔晦暗的同时,轻叹一口气,徐徐向身旁之人低吟道。 “鹿弟,你这人生平聪明的紧,现在怎么这般心急?平日里王爷总是说我有勇无谋,怎么这一次,你也如此的沉不住气? 你别忘了,经这几日查探,那日与小王爷同在兽渊者,一百二十七人中,唯有此子有可能与小王爷碰过面……” 高大男子活动着浑身的筋骨,粗犷的面容浮上狩猎一般的狂热,别过头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说出嘱咐,旋即又一次饶有兴致的将目光锁定在了擂台之上。 …… “既是服软,那便速速交出红莲火,莫要浪费我二人的时间……” 上官圆圆抢身上前,一杆花旗全面铺展,美目中酝酿着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与阴狠,脸色冰冷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看样子,若秦锋再有丝毫异动,她便会再度展开魂兽,使其与花魂双管齐下,对秦锋展开新一轮惨绝人寰的折磨。 “速速交出红莲火,饶你不死!” 花舞目露憎恨,显然在为秦锋刚才的羞辱耿耿于怀,手下抵出的利剑向秦锋喉咙又递近了一些,耳朵涌现红丝,脸上阴沉不定,显然也已动了杀心。 凭她二人此时表现出的神情,夺宝之后杀人,那是板上钉钉的了。 “交……我交……我交你妈的头!” 看二人看自己骗的身体凑前,秦锋纵然身体残破,灵力倾泻,但却好似败局扳回了一成。感受到掌间传来的异样感觉,体内灵识有了轻微的振动,匆匆吐出此狂妄言行,凭着骨肉再被拆解的危险,他扭头避开剑锋,挣扎激烈,猛然起身! “狡诈小人,我要你的命!” 上官圆圆眼疾手快,手中令旗一抖,一只一人多高的食人花蓦然从身前凝聚而出,腥臭的气息从它口中徐徐流淌,啪嗒的音响顺着藤蔓迅速蔓延开来,瞅着浑身是血的秦锋,它似窥探到了最最美味的猎物,疯狂扭动着身子鞭打着周遭空气,一口便扑到了秦锋小腿上贪婪的吮吸啃咬起来。另一方面,丝带灵动如蛇,水晶球如出膛炮弹,重重砸在秦锋肩膀,刹那就削飞了一片皮肉。 “灭魂幡,起!” 眼下体内灵气破败不堪,残余不到十成之一,滔滔不绝的困倦之意逼得秦锋险些昏睡过去,血水流失,他所能使用的力气也百不余一,猩红着眼睛利用这刀锋刺肉的剧痛使自己清醒,换得那混沌灵识一刻间的清明与暴躁,这时,他如同苏醒的雄狮,颤抖着左掌一把抽出储物袋中封存的灭魂幡,浩荡神魂力顷刻倾注而入,血肉淋漓之际,拼命祭起了那只邪异的幡子! 叮! 利剑穿石,火星四溅,花舞纵是反应再快,仓促之间也绝难应付得了秦锋这拼死一搏,宝剑向前一送,秦锋血水斑斑的右手冲前一迎,不顾剧痛握住了剑身,趁着她失神的一刹,一股大力从经脉中爆发,刺啦一声响起,秦锋血掌更为晶莹,手里被抽动的利剑,也仿若失了根的树干,再没有依托,顺着那股临死反扑的力道,啪嗒一下落在了秦锋掌中! “小贼,你给我死!” 花舞肩头一抖,回神后手中已空无一物,被人戏耍的羞恼涌上心头,匆忙稳住身形,腰肢一阵急颤。也亏得她反应迅疾,转瞬便又有一只黑色长尺握于掌心。 可即便是如此短暂的时间,对于秦锋来说,也已经是够了。 借着上官圆圆砸来的力道,那柄穿在肩头的利剑也成功被他斥离体内,双手握紧剑柄,身体若一只斜飞扑射的猎豹,一剑斩断柔软丝带,下一刻,其主人胸口便被一道寒光死死笼罩。 招魂幡起,百鬼哀嚎,纵是这二人修为较自己高出不少,但相比起灵魂力量来,这二人却是差他很远。 此幡祭出,灰雾缭绕,罗刹阎魔层出不穷,凄厉鸣吼若磨刀声涩耳,一个个尖嘴獠牙飞快地捕食着秦锋身上的魂兽,或嚼或咽,极尽凶残本性。落入她们耳中,使得其神智几乎本能的一顿,连全身汗毛也根根竖立! 有了这空挡,秦锋剑势奔出更急,整个人化身一抹青色长虹,听得噗嗤一声响起,头皮欲裂的上官圆圆,已是胸口中了一剑,哇的吐出一口血雾,身体化作倒飞的枯叶,零落出了一丈之外! 转眼之间,两头雾兽已被恶鬼吞噬了一头,食人花也如临大敌,飞快地缩小成图腾重新回归到那柄落在地上的花旗上,当得秦锋身形若破了皮沙袋摔在地上之时,花舞这才回归了镇定。 只是,再怎么镇定,却也难以掩饰她目中对秦锋的强烈杀意,以及那一丝淡淡的忌惮。 也是在此时,一直躲在石林之中暗中窥伺的神秘人物,攀附在石墙上的五指深深的印陷了进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给我跪下! 失去了魂兽的封印,两柄宝剑像是被抽取了魂髓,没等花舞来得及将其重新收回手中,剑身之上,便发出一阵诸如鸡蛋壳碎裂的声音,肉眼可见的,光滑银亮的模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远远观看,不似剑身开裂,倒好像是无数块碎片临时粘合起来的一般。 不消十息,咔啦一声碎镜声响起,就在花舞不可思议的双目注视下,那两柄被她视若珍宝,相伴修真生涯的宝剑,尽数化为了灿灿生辉的铁块。一柄落在她身前,晃得她心慌意乱,瞳孔一阵收缩,另一柄,则变成了铁蒺藜,不由分说的插在了上官圆圆身上。 从大腿往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线流淌逸散,直叫伤者尖叫如狂,到最后受不住这般疼痛,一时晕厥昏倒在了地上。 自己凝气巅峰的实力,被一个蝼蚁般的存在当面重伤了师妹,此景入目,像是一块块烧红的烙铁将她脸蛋烫的通红,双目由于过度充血而溢上血丝,贴身的衣袍鼓胀若吹了气的旗幡,默默地捡起地上一片碎铁用锦帕包住放入储物袋,她身上的凶焰,仿佛囚困多日的洪荒巨兽,乍然爆发涌现出来! “秦锋,你个畜生好强的心机!今日……我花舞若不将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此时在她心头熊熊燃烧的只有数之不尽的怒火,至于宗主与师尊交代下的要务,早已被怒火煅烧的片甲不留。抬起手中漆黑如墨的长尺,将那锋利如刀的一面对准秦锋膝盖处,咔嚓一下便是狠狠挥出! 一番激烈挣扎过后,秦锋早已是强弩之末,方才的奋力一搏,乃是力竭时的信念在支撑,而今血液流失大半,眼皮若灌了铅般沉重,身体站稳在原地已算不易,哪里还有本事去对抗这一下狂怒的暴击,一击之下,右腿膝盖发出树干折断的声音,红的炸溅,白的醒目,赫然是皮开肉绽,裸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呃……” 沉闷的摔击声从地上飘起,痛苦的低吼从秦锋口中喊出,他的右腿,在这一下过后,明显的变成了弯钩形,单膝跪地,膝盖与大腿连着的那一截,血如泉涌,似打翻了的红色染缸,血腥味浓郁到了极致! “禽兽,今日,我必定叫你饱尝百倍折磨,你以为,姑奶奶会让你就这么便宜去死么?给我跪下!” “此枚丹药,乃是我花月宗独家炼制的腐骨蚀心丸,等将你身上一片片肉割下来,让你流干了血成为活死人,到那时,再让你尝尝万蚁啃咬,千虫附身的感觉……” 一击将秦锋砍倒在地上,花舞桀桀笑声中流露出残忍的味道。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出尘美貌之下掩藏的,居然是一副堪比蛇蝎的狠毒心肠! 手中的长尺被划出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空气涟漪,锋芒围绕秦锋而转,似真要把他剥皮拆骨才算甘心…… “要怪,就怪你不尊礼节,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宗门女子!要怪就怪你负隅顽抗,对我师妹痛下杀手!如今,我要你跪在地上向她叩五十个响头!” “呵呵……强词夺理的毒妇,也好意思说不尊礼节?如此说来,面对你花月宗的野蛮强盗行迹,我铮铮男儿,唯有将自己手脚束绑起来,任由你们羞辱不成?你女儿家的清白,老子几时玷污了?” “突施暗袭,出尔反尔,心怀叵测……用蛇蝎心肠来形容你们,怕都是不够……” 秦锋体内,有一股无法宣泄的怒气在横冲直撞,混沌的神智被鲜血渐渐洗礼的清醒,浑身游荡的痛意,成为了最好的醒神药物,血在流淌,痛在绵延,皮肉在破碎,他丹田中的反抗意志……也如同被三昧真火炼出的真金,一点一点的积累…… “住口!言行轻薄的小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花月宗好事,给我跪下!” 见秦锋悍不畏死,花舞高贵不可逆反的心气也噌的涌了上来,三尺余长的黑尺被她又一次抡出浑圆的弧度,恐怖的罡风被凝结出一层层黑色风眼,随着一团花瓣落在尺柄上,一式足以摧金裂石的狠辣招数,再度由她施加在了秦锋左腿上! 砰! 咔嚓! 渗人的音调从秦锋腿部荡涤,强烈的剧痛令得他灵魂简直出窍,浑身汗水止也止不住流溅,一头青筋堪堪爆出体表……若非他死死压住舌尖,拼命的抑制住昏厥之意,怕是这一下,就足以令他休克! 左腿膝盖碎裂,右腿膝盖也已错开……此时的情景,任谁看去,他跪在地上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就是如此歪歪斜斜的身子,却在双手死死顶在膝盖之后,却又爆发出不屈不挠的逆反与违抗,一点一点的直立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跪?” 声音已细弱蝇蚊,但他还在放肆的大笑,哪怕头上汗如雨下,哪怕骨骼传来粉碎断裂的痛楚,哪怕经脉中灵气暴乱冲撞,差点让他爆体而亡……但,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一身铁骨,悍不畏死的秦锋! “你给我跪!” 威逼胁迫不成,花舞又生毒计,一手洁白柔荑按住秦锋皮开肉绽的肩膀,一手顶在他腰间,双腿轮换用力,踢打出砰砰的闷响,一时间,血雾重重,骨头摩擦的沙沙音响,似恶鬼嚎叫,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你跪不跪!姑奶奶要你跪啊!” 身体如飘零的浮萍,体内的精气被一点点损耗,渐渐地,秦锋双目完全变成了殷红,后背挺起的脊梁,也一点点被戳弯,眼看着,失去了支撑,被大力耍弄的双腿就要抵在地面,可就是在这最后一刻,从他体内丹田中,却呼啦一下窜出了指头大小的火苗! “花舞师妹,与他浪费时间做什么?师尊交代我等速速逼出红莲火,此事迫在眉睫,万万不可推迟!” 一声尖厉的催促音浪从不远处飘来,瞬息之间,花舞身后五丈之外,便有数朵洁白莲花徐徐从天空洒下。 身形一晃,香风来袭,浑身衣衫划出完美的光影,漫天的金芒辉映下,一道满面杀意的娉婷身影,赫然踩踏虚空而来,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第二百二十四章 噬魂夺魄! “秦锋!” 据混战爆发,已经过去半柱香时日。 时值此刻,眼神余光留意到地上秦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郑东旭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瞳孔中印入那铁一般的身躯一点点被压向地面,他心似油烹! 暴怒之下,磅礴的修为从他浑身各处涌出,如浪如潮,浩浩荡荡,左手一翻,一座千丈山岳甩飞飙射,右手打出法指虚空一划,一卷漆黑恐怖的飓风呼啸而生,当得双剑合璧融为一只开天辟地的无上剑意向他劈砍而来之时,山岳与飓风,也成掎角之势,重重地碰撞了上去! 辟丹三重巅峰的底蕴,在此刻彻底显露出来,狂风巨岳砸在巨剑上,肉眼可见的,剑锋砍下的方向偏离了三分,剑尖直接折断湮灭! 当得那山岳自爆开来,一股旷古绝今的滔天巨响轰然而生,天空之上,此刻如出现了一只无形大手,刹那就将巨剑扇飞百丈之距,金龙御风,将残剑五彩光芒黯淡削弱,如剥皮一般,使得它缩小十之八九,待得两条金龙合拢一处,龙爪叼着金钟扣盖而下,残剑顿如遭遇沸汤灌雪,咔嚓一声碎成无数光点,任意飘摇于天空各处。 巨剑虽消,余波未平,只见那飞射出去的两条金龙重新合回金钟之上化为图腾纹路,下一刻,金钟金光大绽,化为无数只金色飞龙,若疾风骤雨般,拼命朝着花蕊胸口之处砸击了上去! 雷霆一击何其迅猛,纵使花蕊反应再快,仓促之间,也决计不可能再使出宗门秘术召唤巨剑,她的美目之中终于泛起了滔天的波纹,双掌也在同一时间飘射出漫天铺地的花海花雨,试图阻挡这势如破竹的群龙来袭。 可败了就是败了,纵使再负隅顽抗,终究也是无用。 眨眼之间,金龙撞在花海上炸开无数黑洞,剩下的龙影鱼贯而入,像密集的雨点准确轰击在花蕊胸脯之上,约摸只是两息功夫,随着花海的全面溃散,花蕊一头墨发化为花白,噗嗤噗嗤连吐好几口血,整个人已然是被砸的倒飞出去,化为了飘离枝头的落叶! 疯狂的惨笑浮现在她的脸上,这一刻,她恶毒的眸子里迸射出一团凌厉如刀的目光,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如同没有令她虚弱,反倒像是加剧了她的煞气与邪气,就在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胸脯塌陷了一块之时,这笑声更为猖狂! “郑东旭……今日你伤本座之罪,日后必要你百倍偿还!现在,本座要你亲眼看着秦锋饱受折磨而死,要你亲眼看着你天极宗的红莲火落入我花月宗之手!” “以我七代魂血,恭请彼岸花灵!” 此声方落,硕大的擂台上陡然祭起重重不尽的花海,无边的血雾血雨飘摇,随着花蕊的喃喃念诵,一丛丛茂密窜天,花开七瓣的血红植株扶摇而起,此时的花蕊,如同一粒种子,扎根在原地,脚下根茎纵横,如蜘蛛网一般繁密分布,待得七点黑色血滴被她从喉间吐出加入花丛,四度密不透风的花墙于瞬息间骤然成型! 这些花株,花瓣如弯刀,花枝若枯骨,尖细非常,时时散出血光,将周遭一切染做殷红,万花齐齐吐蕊之时,更是诞生出了一朵直径百丈的浑圆花蕊! “此花灵乃我宗门老祖魂血化成,便是辟丹境修为,也断然不能在一个时辰内破开!融花魂为养分,本座便是这彼岸花,彼岸花便是本座!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郑东旭是否还能阻挡得了我!” “只要红莲火得手,本座便能真正与彼岸花融合……到那时,我必要将你天极宗上下血洗,鸡犬不留!” 一人多高的花瓣袅袅绽放,如丝如缕的花房正中,恰好正是花蕊那张邪笑不止,泛起诡异表情,遍布花脉纹路的扭曲脸庞…… …… 咔嚓! 咔嚓! 在花舞惨绝人寰的折磨下,秦锋膝盖完全碎裂,双腿再也承受不住身体重量,当得脖间淌下的斑斑血线顺着发梢滴在胸前,他的身体赫然是化作了行将就木的老人,扑通一声向后栽倒而去,重重地躺在地面上。 一头青丝如被风吹乱的蓬蒿,裹着他那张不甘的俊颜,迅速的与头顶蓝天拉开数尺的距离…… 眼角的泪滴无声垂落,落在嘴里咸咸的,苦涩的叫他说不出话来。渐渐地,他的双目疲倦的闭上,呼吸也缓慢削弱了好些。若是有人将手放在他的心房,定会发现,此刻的他,胸腔之内,全无半点动静…… “花舞,我已开启夺魄钟,速速拿出搜神钟,只要将他三魂七魄抽离身体,红莲火火灵自然会显出真身……宗主已经重伤,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 见秦锋人事不省,身上的生机越来越弱,花颜掌心一抖,一只如酒樽般的灰色物什遁入空中,其上镌刻狰狞的骷髅头从口中一点点吐出吸力,作势就要化作绵绵细针扎在秦锋天灵。 听到她的提醒,花舞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如出一辙祭出一只灰色小钟,将其扔在了秦锋双脚正对的上空。 夺魂摄魄之势,俨然已经形成! 一口口邪恶气息从小钟内喷吐,一圈圈灰色涟漪扩散在秦锋周身,经这股力量干扰,他的嘴唇迅速开始颤抖,一点点透明的白色丝线从眉心剥离而出,眼看就要飞离身体,融入那小钟之中…… 一丝,两丝…… 当得大半魂线露出眉心半截,作势就要被魂钟吸纳之时,秦锋口中,却是刹那涌出了一团红色焰火,也是在火莲火包裹住全身之时,远处看台上,那一抹娇俏娉婷,风华绝代的身影,兀自怒哼一声,无形的威压自她深邃的双瞳中扩散,闭目再睁,幻彩流转,乍然是爆发出一股上古凤族的洪荒气息! 一条条金色纹路从她掌根蜿蜒漫出,不多时,她的眉心发出一声嘹亮凤鸣,自她背后之处,一只紫色霞光覆盖,脑袋生着三眼的紫色凤凰,振翅一抖,羽翼倒立,发出欢呼般的声响,顿时化作一幕金团,传入了那层层虚空之中…… “秦锋,你不可以死!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杀你!” 千丈之距,瞬息而至,金凤凤鸣锵锵落在彼岸花花墙之上,红色的血腥气息不由得为之一滞! 妖异彼岸花花魂目露诧异,花蕊脸上大惊失色之际,似视若无睹一般,金凤顺势穿透而入,巨大的爪子虚空一踩,手持夺魄中的花颜噗嗤喷出一口鲜血,小腹位置五指尖爪痕迹深深印刻其中,随着一道道残影的飞射远逝,正悬浮于秦锋身体上空的两尊小钟砰然碎成碎片! 也是此刻,在被红莲火像绸缎一样裹遍全身之后,秦锋双目机械式的睁开,丹田内妖君血翻滚欲沸,深藏于精血之内的丝丝光晕,正在顺着那簇状的火苗,幽幽燃烧在周身毛孔之中!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能死…… “额!” 花颜遭受凤爪一击,被击落了修为,重伤身体的同时,远处看台上秀眉微蹙的语晴,终于是承受不住那股来自神魂深处的强烈反噬,喉口涌上一团异常暴烈的血气! 掌心盘桓挥划出的金纹,直接顺着手臂窜至白玉一般的脖颈,于下巴处浓郁数倍,一刹那直冲脸庞,窜至了眉心位置! 她的双手像千把尖刀割裂,身体像是坠入了冰河一般瑟瑟发抖,倔强坚强的脸蛋浮上惨白的雪色,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是泪,显出与平日不符的楚楚动人。 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如弱柳扶风,仿若被这一次秘术透支了全部力气,若非扶着一旁的石台,怕是难免栽倒下去。饶是如此,凹凸有致的身躯还是好生的震颤了一番,这才堪堪在座位上坐稳。 在她眉心,一枚六棱雪花形冰晶淡淡透出,与一般的冰晶不一样,此刻,在烈日的炙烤下,它非但没有融化,反而更加显得幽蓝。随着幽蓝之色的加重,一股尘封已久的冰寒气息扑面而来,语晴才刚刚捂住心口痛苦呻吟一声,转眼间,衣袍各处,已是落满了层层的寒霜。 远远望去,此刻的她,美艳中增添三分病态,层层冰晶附在体表,闪闪发光,莹亮如镜,如同一尊浑然天成的玉美人…… “秦锋……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此刻金凤撞伤花颜之后,紫色的光华幻影已经黯淡凋零,目视着半空中剥落飘飞的金点,她似乎看到了那道执拗坚毅的青衫身影缓缓站起…… 一层天空中撒落的炎阳辉晕洒在身上,令得她望向地上少年的眼神越发柔情,倾城的容颜夹杂着一点哀求的哭腔,声声低吟中,连那那一只只由于过度疼痛而刺入手掌的指甲晕开的血色,她都是没能注意到…… ……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身陷混沌,恍惚之间,秦锋似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女子呼唤,如求如慕,如泣如诉,这股声线,像是携带了莫名的魔力,一举将他涣散的神识重新回拢到一起,令得他骤停的心房,徐徐的回归了之前跳动着的频率。 虽不知道此声缘何而来,但冥冥中,他却与其产生了一种相当强烈的感应。就仿佛,此说话之人是他至爱之人,每听她哀求一声,他便心脏撕裂一分。 难以名状的强烈求生心态下,他依靠最后的意志,终是徐徐的睁开了那两层沉重不已,重逾千斤的眼皮。 方才虽是已经昏迷,但花蕊等人所说的一字一句,他却是完完整整的收在了心里,此刻,他不能死,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天极宗……他也不能死! 不能死! 他还未看到亲生父母的样子,他还没有还清欠下语晴的罪孽……他,不能死! 内心无声的嘶吼一声,翻滚在他丹田中的那滴妖君血,骤然加剧了沸腾的幅度,此时此刻,在这股近乎执着的拼搏下,在他体内破损的血脉筋骨,齐齐的被一层层红色焰火覆盖起来,他要用极致的痛来换极致的生机! 如一枚枚钢钉狠狠钉在骨子里,似一把把斧头把自己的奇经八脉砍成几截,火灵的濯炼下,他身体之内,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这一刻,他有一种幻觉,自己的魂魄要被破散,自己的身体要炸裂而开,连那一根根隐于皮下的骨头,怕也是要碎成粉末!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放弃!他不能,亦不愿! 唯有撑了过去,他才有可能绝地反击! 一次次潮水般的苦痛折磨,将他昏晦的神智冲刷的清醒无比,当得脑中识海又恢复了探知周遭情况的能力,他缓缓跳动的心房刹那变得收缩有力! 红艳如雪的火焰,如同锻打废铁一般,飞快地使他筋膜骨骼,乃至皮肉上的裂缝修复弥补,咔咔的声响弥漫在心头,换来的,却是强悍浓郁的复原生机! 红莲火在他体内煅烧,呈现在外界的,却是一副如同死尸被红布包裹的情景。 面对这团炙热霸烈的火焰,花舞完全无从下手,在秦锋慢慢复原的过程中,她用黑尺试了不下一百次,无论是运用灵力劈砍,还是散出浑身花海铺盖,这火势非但不灭,反而越烧越旺。到最后,她只能狠狠咬牙立在原地,期待这股毁灭性的力量消失,亦或是将秦锋染成灰烬…… 体内的轰鸣声越来越重,就仿佛是一个密闭的狭小山洞内,万千朵烟花一起绽放,灵识内视,秦锋看到了自己那一根根如同蚕丝,如同树根般的血脉,也看到了那血肉之中缓缓滋生着的斑斑灵气。 虽是不强,虽是小股,但聊胜于无。最最令他诧异的,竟是在他用灵识窥探丹田妖君血之时,刷的被一股强悍的斥力所阻碍,不止如此,更是在排斥过后,他陡然发现,自己居然再也看不到体内的情况了。 可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在运行,随着体内轰鸣越加嘹亮,他的经脉各处,居然匪夷所思的浮上了一层层湛蓝色的气流,这股气流,宛若最天然的疗伤圣药,将那一丝丝伤痕,一丝丝断裂徐徐接好,而后将精纯的元气输入经脉之中。 慢慢地,他感受到体内似乎被裹上了一层薄膜,这层膜异常的柔和,异常的温润,似温泉一般,待得心房发出砰的一声响动,这层膜骤然被浓郁的金色光雾笼罩,与此同时,他的丹田全部变成了金色,连骨头,看上去都是金子般的光泽! 当他筋脉中被全新的力量徐徐充盈之时,他的脑海赫然是飞舞了一条昔日被虎头赤练蛟抓死的妖蟒! 不止如此,还有一张金色的面孔对他轻声喃昵,面容时而忧愁,时而喜悦,时而霸道,时而柔和! 下一刻,就在他如梦初醒,隐隐猜到体内这股由妖君血释放出来的精纯能源究竟来源于何处之时,他的骨骼噼啪之中,却是夹杂了一股刀剑交锋才有的沙涩锐鸣! “骨若刀枪鸣,凝气复元精……此乃突破前兆!” 心里咯噔一下,他再不敢分神多想,抱元守一平静心念静静等候那破茧成蝶的时刻,却在这时,从他丹田妖君血之中,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咻的一下破开了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战巅峰! 刷拉! 一泻千里的能量荡涤感传来! 方才破损的经脉,一刹那如被填补,流失的血气,再次恢复腾冲奔涌,源源不断的紫金气流顺着针眼扩荡蔓延,皮肤上狰狞的道道伤口,彻底结痂愈合! 如果说,方才妖君血滴释放出的能源,只是井眼大小,勉强平复他体内紊乱的血气,那么现在,在这股浩荡如江河的灵源激荡下,他深埋于血肉下方的奇经八脉,完完全全恢复如初! 恢复,但又不止于恢复!那是一种开辟扩张的感觉,是一种翻天覆地的改造! 金色的浪潮冲刷下,肉眼可见的,他的骨骼变得更为坚韧晶莹,他的血肉呈现出金铁一样的金属质感,那一条条脉络,像是敷上了最最细腻的金粉,熠熠生辉而又玲珑透明! 丹田中打着的气旋,瞬间扩大了十倍,由之前的巴掌大小的气团,化成了液态,徐徐的流淌,游窜摇摆,宛若化成了一只灵动的活物。到最后,心脏咚咚跳跃的更为有力,一股全新的活力暖洋洋的自四肢骨骼中爆发出来! 彼时自己苦修积淀的修为,现如今统统被妖君血倾吐而出,化为一股助他化茧成蝶的臂助,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一次,在红莲火的濯炼下,在厚积薄发之下,他的身体,完成了质一般的飞跃! 凝气五层! 如今的他,修为与花舞之间的差距迅速缩小,之前是有心无力之感,但现在,他相信只要自己动手硬撼,对方也并非那么不可匹敌!至少,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此刻遇上那个刁钻泼辣的上官圆圆,他有信心,不需再动用任何武器,凭借自己双拳所酝酿的狂暴力量,便足以将她重伤! 凝气六层虽强,但他这具被红莲火淬炼过的身体,却也是不容小觑! 眼神蓦然一凛,覆盖在体表的红莲火刷的消失,躺在地上的他,于这一刻迅速漂浮起身,身上穿着的衣袍虽依旧破烂不堪,甚至在灵气环绕周身时被撕破了一块,但当他如一尊降世的战神重新站回地面时,整个人身上洋溢着的气质,却更为出尘精悍! “花舞,你……准备好了么,折磨我的代价很沉重……你……担不起……” 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此刻的秦锋,双眸中古井无波,没有面对强敌的震撼与惶恐,脸庞如一块上好的璞玉,正在接受着天空中阳光的洗礼。 他的双拳渐渐地捏紧,一股如钢筋扭动的吱呀声响在骨骼活动中此起彼伏,轻轻瞥了花舞一眼,没有血色的双唇闪上一点奚落,略微张合一番,从他后背,那两只消失了的青凤双翅,振空一抖,赫然飞旋而出! 与此同时,两条火焰长龙与十数道青色飓风卷动推出,风啸刺耳,罡气猎猎,风火结合,一时竟是势不可挡! 此式,乃是他识海出现妖蟒,联想到那只虎头池炼蛟所临时自创的招数,以风助火,以火化龙! “就凭你?” 花舞目光一凛,吹弹可破的脸上荡开团团讪笑,凝气境五层的对手,对她来说虽比四层强悍数倍,但却仍是蝼蚁。蝼蚁就是再变化,也还是蝼蚁!照旧是自己轻轻一动手指头,便得被碾压踩死的存在! “虽然,我的确看不穿你为何能在生死关头突破境界,但你若是想要凭现在的实力与我一战,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不……配!” 随着此话的吐出,花舞双目变得极度阴狠,她的周身毛孔散出的不再是花香,而是顺着那手中黑尺在阳光下的折射,一缕一缕的流淌出了黑烟,这黑烟缭绕周身,衬得她如同披着黑袍的幽灵,落入尺中,令的那覆盖在尺身之上的黯淡铭文,居然重新绽放出了冥光! 肉眼可见的,那长长的黑尺上发出噔噔的震动,如同自动感召,迅速地随花舞挥舞的姿势施展开来,一时间,天空之上尺影密集,仿若群鸦飞过遮天蔽日,嗖嗖破空音爆产生,又如万箭穿梭,方才还清明一片的视线,在这番疯狂邪异的举动之下,迅速弥漫一层密不透风的黑雾! “奔雷杀!” 黑雾凝成,花舞舔舔嘴唇露出嗜杀的模样,手中长尺一荡,一道黑色匹练骤然从黑雾中奔出,与空气摩擦之下,一条水桶粗细的黑色闪电像出洞的巨蟒,轰的一下便撞在了奔腾而来的火龙身上! 这一击,看似毫不起眼,但其中蕴含的力道,却足以开山裂石。火电交击,一声霸烈的震荡将擂台铺垫的石板尽数震碎,再看那层黑云浓雾,也在此刻被炸出了一道真空通道! 一时间,两道火龙被飙射出去的黑色闪电匹练首尾击中,火光像栽倒了的爆竹,一个劲的狂轰烂射,轰鸣声若火炮齐出,炸得天地似绽开了一抹晚霞,红艳之色一时滔天! 此股毁灭性强势攻击下,困在黑雾中的飓风如同遭遇了铜墙铁壁,再难前进分毫,很快,如刀的风刃被粉碎成虚无,径直化作斑斑光影,淹没在了那百丈见方的浓浓黑云之中! “蝼蚁永远是蝼蚁,你体内的红莲火不用交出了,因为,你死之后,我会亲自收取!” “冥碑祭!” 花舞嘴含冷笑,手中长尺再度摇曳,随着她口中秘法的念诵,天空之上,浓密雾海中刹那出现一只黑色的鬼爪,这鬼爪徐徐紧握中,一只长方形的物什缓缓幻化成型,其上萧瑟肃杀之味甚浓,又有浓郁鬼气盘桓,当得露出冰山一角之时,赫然是一座形同小山一般的漆黑墓碑! 如铁链一般的铭文镌刻与墓碑之上,咔咔的凿刻之声不绝于耳,不多时,这墓碑彻底成型,幽光大绽的同时,奔涌激荡的黑雾宛若一汪决堤而出的大江,千钧雷霆之力尽数排泄在墓碑之上,眨眼之间,千丈之距横跨,秦锋头顶上空处,乍然压下了一座擎天冥碑! 噗嗤! 渺小的身形被冥碑徐徐遮盖之时,秦锋目中含笑,身体如朝圣一样做出迎接姿态,身后的双翅猛地收回体内,待得那股期待已久的窒息威压即将砸在胸膛,他伸手一掏,一枚青色冰纹妖蟒头皮,骤然铺在身前! 意料中的血线如期喷发,一如从高山上冲荡而下的瀑布,身体被砸的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之时,那一层止步于心房的紫金之意嗡的窜射至识海位置! 重重的震荡感从背后滋生,浩瀚的冲击感于体内爆发,就地顺势一滚卸去劲道,秦锋摇晃着撑起瑟瑟发抖的身形,尘封于嘴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扩散,下一刻,一头墨发无风自动,蓦然从口中响起一声断断续续的放旷大笑! “你说……凝气五层奈何……不……了……你……那么现在……你再……好好看看我的修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妖丹助涅槃,奇灵初完型! “你……你……不可能!六层……不会的……不会的!” 见到秦锋浑身沐浴在一团金光里,眼睛变成火焰与紫金交织的颜色,受伤的身体中,一股破开壁障强势崛起的力量冲荡四方,花舞纵然面色阴狠,但还是禁不住哑然失神! “如何不可能!” 秦锋面带邪魅,双手各拿两颗妖丹不顾一切的吞咽,咕噜咕噜的喉结蠕动声中,体表之上正被一个个金字符文游走,远远一看,整个人如同纯金打造,一时璀璨光芒仿佛要刺穿黑雾,与那天空之上的炎阳一争高下! 他的体内,方才停滞于心脏部位的妖君血再度运行,紫金之意彻底沟通全身百脉,无数个小型气旋在穴道骨骼中打转,血肉之内,浩瀚到极致的灵气代替了原来的血色,一派乳白晶莹的情景! 本来撑张开来的经脉再次拓宽一倍,丹田中丹液的成长也达到一个惊人的速度,一丝丝刺目的金线从液体内部开出,一串串蝌蚪文符箓扶摇直起,与那落入腹中的妖丹结合交汇,金的,红的,青的,白的,紫的……如自行开辟了一方五色天地! 金血正中,四丹环舞,如星捧月,似臣子簇拥帝王! “额……” 类似兽类嘶吼的低吟从秦锋口中传出,他的双臂两腿如钻入一团雷电,酥麻肿胀难以言说,龟裂出一条条狰狞可怖的裂缝,只是,这阵强烈的煎熬过后,带给他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充实盈聚之感。 没有极致的痛,自然没有破茧而出的磅礴力量。 正是瞧准了体内有红莲火与妖君血守护最后一点精元,使他不致裂体而亡,此刻的他,才敢拼命一搏,利用受伤的契机,打破体内刚刚达到的平衡,利用这四枚蕴含巨大能量的妖丹,再度创造突破的际遇! 凝气五层,固然是稍微具备了与巅峰之境修士一战的能力,但若想跨越鸿沟,还是难于登天,对峙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故而……他才铤而走险,故意做出有恃无恐的自信模样,逼得花舞使出杀手锏! 黑色墓碑砸下的力道何其巨大,若无防身之物,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可秦锋不是别人,他有妖蟒头皮作为最后一道防御,此种情况下,只要扛过了生死危机,把那些砸来的余劲化作摧毁体内平衡的手段,那他……就有可能利用妖丹,再度达到冲击境界的状态! 要知道,此刻他的体内,妖君血释放的紫金本源虽是停滞,但并未倒流而回,这,便是他干预放手一搏的最后底气! 此举大胆至极,可也必须为之! “方才……你是……你是故意的!” 看到秦锋受伤之后,身体承受的怆痛之时一刹,紧接着便被磅礴的灵源包裹,回过神来之后,花舞再怎么惊诧,但终究也是猜到了秦锋的用意! 方才的一切,都是他为了博取那一丝造化之机故意为之! “咳……咳……” 他的修为,由五层初期迅速的朝中期夯实着,除了身体还略显血污斑斑,双目以及面容上,全是涌上一层难当的锐气精芒! “现在才明白,有些……太迟了……” 此话一落,秦锋脑中识海诞生的位置,玄虚经斗转星移的法诀立刻变身指引运转的先锋,积攒在体内仿佛炸开的浑厚能源,此刻化为百余股粗细不同的养分,直抵脉络深处,直令血脉贲张,秦锋身上,已无需刻意释放灵气,从他周身毛孔中自有一番狂风骤雨般的斥力,将体内杂质排泄而出! 体内的小型气旋渐渐地开在了体外,鲜血停止了溢出流淌,像一条条小河齐齐汇入体内稳定生命的精华,不多时,听得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从秦锋口中喊出,他的周身,竟全部覆满了黑色的污秽,被红莲火一烤,纷纷干裂成泥点,噼里啪啦的往地面落去! “奇灵,红莲,妖君意!” 如同水到渠成一般,他随手一指,掌心红莲火泛起阵阵紫色的荧光,二者交融,一股恐怖强悍的吸扯之力顿时滔滔喷涌,肩部琵琶骨咔吧一扭,两只比先前更为莹亮更为晶透的火翅刹那窜出! “犯我天极宗,虽强必诛!你虽强……可我……也不差!” 腰间的储物袋,被他隆隆如雷的音浪震得脱离衣衫飞射而出,袋口一松,三把龙纹宝剑如影随形而至,白毛拂尘刷刷旋转,背后凝聚的火翅逐渐脱离身体,霎时间,金刀如被感召,也无比兴奋的加入了轰击阵营! 五层中期,五层后期……五层巅峰,直至六层! 把把神兵利器飘在面前,秦锋操控所引用的灵气源流分散更快,体内运转到极致的循环更为完美,眨眼间百十个大周天通达顺畅,一股股灵源冲窍灌穴,一声声嗵嗵之音蔓延扩荡,直令他修为攀升如有神助,气息瞬时强大百倍不止! 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身陷蟒窟与蛟穴的危急,看到了青凤不顾一切为自己舍身的决绝,看到了蛟蛇化龙的壮阔与恢弘,更看到了那妖君血自成一念,沧海化桑田的古朴与浩瀚……他的脑中,一股强烈的执念如醍醐灌顶,条条片段混杂衔接在一起,于他脑海中,只出现了残缺部分的奇灵,迅速得到了拼凑与完补! “我生来自由,妖君霸绝天地,玄虚经逆天改命……我的奇灵,必定独一无二!” 心神一动,他眼皮急速颤抖,运斤成风,新晋六层的实力顷刻变成催动面前神兵利器的能量! 意之所动,一刀三剑旋转结阵,念之感悟,又有红莲火遍体钻出,化作硕大无匹的苍茫火龙,再随他双手打出道道法诀,剥离于体外的两只凤翅无比完美的与龙身结合,嘹亮的凤鸣一振,锵锵之间,一头以刀剑为趾爪,以火莲为龙身,以凤翅为双翼的青翼巨影骤然朝天怒吼,一举化出万兽臣服天龙之影! “碎金捧,给我爆!” 百丈火龙携带移山撼岳之莫名威势吞云吐雾而来,经这碎金捧法宝强烈自爆,轰隆一声震天响动爆发,龙身如受到无形风暴的推动,刹那间,龙爪裂空,龙头暴涨,数十丈距离眨眼便到,听得一声震人心魂的龙吟凤鸣绽出,再看天空中矗立的冥碑,刹那如受天威惩戒,摇晃颤动着裂开一道深可及背的狰狞裂缝! “奇灵叩!” 洪亮的声线喊出,奇灵火龙跃升速度更快,如飞火流星疾驰,龙头高高昂起,旋即砰的一声重重撞在那黑色冥碑之上,一时间,如山崩地裂,似天塌地陷,黑云雾海被轰炸出千丈之广的空旷火色世界,龙爪飞舞,气流又迅速湮灭虚无,龙口喷火,龙尾横扫……所有冥文顷刻被抹灭的一干二净,冥碑裂为千百块黑色光影,经火焚烧,一时碑石毁灭的流沙之声不绝于耳…… 第二百二十八章 破花宗,暗波涌 此时此刻,擂台周边虽仍有彼岸花花墙作为壁障阻碍所有人进出,但随着天空之上浓厚黑雾的消湮,擂台上秦锋与花舞惊天动地的大战,却是巨细无遗的落在了台下每一人的眼中! 任谁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家伙,生死关头居然能爆发出如同磐石一样坚忍不拔的毅力,换做任何人都不敢做出的打破桎梏举动,偏偏在他身上上演了! 以死求生,生死转化,快一分则废,慢一刻则死! 凝气四层突跃到凝气六层,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情,在他身上,居然奇迹般的实现了! 望着这个看似羸弱但骨肉里深埋着傲气与大道的家伙,所有人都沉默了,长老间的混战,再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任谁都看得出来,眼下,两宗相斗的最终胜负,全部维系在了花舞与秦锋二人的身上,且因秦锋的剑出偏锋……胜利的天平,逐渐的向着天极宗倾斜了! 若得不到红莲火,花月宗落败只是片刻时间,就算她们这些长老再如何拼命奋战,结局……仍是难以改变。 渐渐地,对战的两派长老,手中的动作全部慢了下来,滔天的术法匹练,骇人的灵兽雾兽,剑光凛凛的绝世杀招……宛若达成了无形的协议,一刹那选择了停滞…… “此战,怕是要败了……” “秦锋……你这个家伙,真叫人看不透……” 花月宗在沉默,天极宗在暗喜,彼时战火纷飞的战场,此时变成了最宁静的地带。可无论如何变化,两宗高层双眸锁定的方位,却还是出奇的一致……擂台之上! 一片沉寂中,语晴巧笑嫣然,冒着寒气哆哆嗦嗦的身子,不知使用何种术法,一刻间变得安静下来。此时看去,她的修为又恢复了凝气五层,看那人畜无害与波澜不惊的神态,就好像……之前决定胜负的关键一击,浑然不是从她身上发出…… 全场尽皆默然,但惟有石林内分散的弟子例外。 他们的脸上,尽皆一副狂热的崇拜,每个人拼了命的欢呼吼叫,双臂挥舞的如迎风摆动的树枝,身形颤抖,早已算不得什么,绝处逢生的喜悦令得他们心潮澎湃,不知是谁先带头,数万人的队伍,竟一瞬间齐齐举拳呐喊起来! “壮哉天极宗!壮哉天极宗!” “秦锋!秦锋!秦锋!” …… 两极分化的场面还在继续,但石林西南一角处,一柱直插云霄的石峰,却在一团异常凌厉的掌风轰击后,咣当一声裂为了三段。 “果真是小王爷的东西!御龙剑,碎金捧,还有方才那一张招魂幡……此子,必定与小王爷陨落有莫大的关联!” 话音刚落,从严森手下折断的石柱,堪堪在即将陨落地面砸出震耳的动静时,身旁一直冷眼观望的鹿腾冲,头顶两只枝杈般的鹿角,无声绵延出丈余的锋锐之芒,沙沙如落叶声音响起,再看那被厉芒锁定了的断石,肉眼可见的,居然湮灭成了石粉! “一定要冷静!眼下郑东旭在侧,诸多高手旁列,若我二人贸贸然出手,只怕提前泄露了身份,到那时,打草惊蛇,被这小子把证据全部毁坏,多日的潜伏,可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那你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严森愤懑的闷哼一句,看也不看的将头偏过一边去,胸脯结实的腱子肉盯得衣襟直欲爆开,隐没了掌间的术法修为,重重地将右拳砸在地上。 “莫非,大哥没有感受到,此子身上的寿命,在他突破那一刻,急速的减少了好些么?其间玄妙,还请大哥附耳一听……” 鹿腾冲狡黠一笑,眸子里露出猎人狩猎的阴谋之色,殷红的双唇徐徐挪向严森,瞳孔剧烈的收缩,任由那一句句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语,一股脑儿灌入严森的耳中…… …… 噗嗤! 咔嚓! 扑通! 坚不可摧的冥碑炸裂,奇灵飞龙势如破竹,花舞平生所能酝酿出的最强一击,至此彻底被破灭! 飞旋的风刃,凛冽的剑光,如浪的刀锋,刺在身上的那一瞬,令得她刚刚遭受反噬的内伤越发雪上加霜,她的身体,犹如一只薄薄的纸片,顷刻就塌陷了好大一片,先是双目失去视线,而后血腥之气弥漫周身,只觉浑身的筋骨似被一寸寸砍断,血脉中的血气不受控制的喷洒溅出…… 三息方过,飘在空中形似破了皮的麻袋,红的血,黑的发,紫的衣,统统混杂在一起,她的神智迅速的失去,她的修为快速的被打压,当得落地传来重重的闷响,整个人再无半点强势显出。 脸白如纸,四肢无声的耷拉向地面,纵使眉眼再如何不甘不愿,终究还是受不住怆痛的蔓延,蓦然间与整个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 “秦锋!你伤我天骄,坏我好事,今日,本座叫你有来无回!” 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转眼间被秦锋毁的干干净净,花蕊的计划可谓是满盘皆输。事已至此,她再没有半点的胜算,恼羞成怒之际,那一朵盛放在花房最中央的嫩蕊,立时显示出她狰狞发狂的凶恶脸庞! “杀我?你若有本事,尽管来杀好了!” 对于这种疲软无力的威胁,秦锋根本不屑一顾,若是如此强势,方才你又怎么会任由我重创你弟子,听到这话,他脸上荡起浓浓的鄙夷,反掌御控,那一条飞翔于天际,神态威严的火龙顿时挪移了身形,在天空中划出圆圆的弧形,转而扭头狠狠撞向了那一堵堵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外强中干的花墙! “眼下一个时辰将过,我倒要看看,你能禁得住我这奇灵几下撞击!” 哗啦! 如同海潮荡击在泥土铸成的岸堤,似摧枯拉朽一般,肉眼可见的这墙壁震颤分解了一些,表面之上绽开的花朵被火灼烧,立时枯萎变成干草,便是那粗壮参天的茎秆,也在这雷霆直撞与刀劈剑砍以后,忍不住发出轻轻地断裂脆响! “秦锋,本座助你一臂之力!” 从方才的万念俱灰到如今的起死回生,全场之中,心潮起落之剧烈,怕是没有能超过郑东旭。见到秦锋发力轰击花墙,郑东旭大为欣慰,回归于体内的金钟刹那放出万丈霞光,将那些挣扎抵抗张牙舞爪的花朵笼罩包围,一声声龙吟与秦锋头顶火龙交相辉映之时,一排排鳞次栉比的花墙,如被浇了一层火油,火舌攒动,火龙狂舞,赫然燃起浩然震撼的冲天火势! “额啊!呜呜!” 火龙扶摇直起,肉眼可见的,那一堵堵整齐厚密的花墙燃为灰烬,内外夹加下,花蕊凄厉的嘶吼,口中喷出覆盖百丈的血雾,她的双目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空洞,有一种渗人恐怖的感觉,不多时,花墙化为光影斑斑消失,一身火蛇盘绕的花舞,披头散发的出现在了千丈之外花月宗围拢的地带!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生机遭反噬,半甲子岁月 “秦锋,本座不会放过你!终有一日,我要你们天极宗血债血偿!” 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烟熏气息,此时的花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尊贵雍容的绝代风华再也显露不出半分,相反倒是如丧家之犬的颓败凄惨神态。 扭头环视秦锋一眼,残破双袖卷动如云,随着一圈缩小了数倍的花海落下,被她卷在身侧的重伤三女,一股脑儿消失在了花瓣形状的奇异法阵中…… 不多时,道道疲倦身影窜射当空,群花聚汇,异香交杂,天空如下起了翩翩扬扬的花雨。法阵连连闪动,各个面带憾意的长老或轻叹或掸袖相继搀扶落入其中,当得花瓣边角完全描绘闪耀,一股强悍浩渺的传送能量巨柱从天地间错落而生。 只是,在这从者云集的黑影中,属于花蕊那道略显佝偻的身姿,却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临走之前,如秋水剪影一般的眸子,似有若无的朝地面石台之处飘落了一记极度复杂的眼神…… …… “掌门,不能让花月宗走啊……” “狼子野心的毒妇,定要将其斩草除根啊!” “不能让她们走啊!” 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而来,带头传话的九峰掌座面露嗔恨之色,各自衣袍猎猎挣动,显出不同寻常的愤恨,双指攥的噼啪作响,宛若形成一曲同仇敌忾的破阵曲。 千叶发髻抖动,嘴唇抿出一道颤抖的弧线,眼神闪烁杀机毕露,刑冥脚下法杖踩得吱吱作响,双手背立身后,身体弯成拱起的一张弯弓蓄势待发。陈浩天洁白拂尘扫动连连,削瘦的身躯缥缈如雾,如鹰勾的鼻子不屑的哼出一声,脚下云彩顿时虚幻一分…… 放眼全场,唯有秦锋一人目视虚空,双目闪烁不做言语,这一幕,与之前意气风发的情态全然不同,在他身上,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弥漫浓重,他的发梢肉眼可见的变白,脖颈附着的皮肤瞬间衰老三分,变成老态龙钟的褶皱模样…… “秦锋……这是何故?” 惊诧之下,郑东旭眼神一凛,赶忙上前就是扶住,过度用力的十指深深陷入秦锋双臂,嵌压出一只只指头大小的深坑。叱咤风云的一宗掌门至此脸色大变,胜利的喜悦索然无味,斜飞入鬓的长眉快速一抖,一股无形的寒气悄然弥漫在擂台四周。 “不要紧的,掌门,莫要让这群人逃脱,必须得截住她们!” 秦锋似浑然不把脖颈的剧变放在心上,一头长发被周身激起的狂风刮成凌乱形状,双手接住落回的三剑一刀,眼看着就要再度将其御控在脚下,借着滑翔的速度,追上法阵施展不死不休的攻击,若非郑东旭眼疾手快,怕是此刻,他早已化成一股青虹飙射而出! “苟延残喘之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花蕊受我钟天昆仑诀一击,又有红莲火灼烧的伤势叠加,辟丹二重实力跌落一层,只怕此次纵然能逃回,百年之内,再也对我宗构不成任何威胁!” “如此蝼蚁之宗,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不须我宗镇压,自会有其余虎狼宗派将其瓜分……眼下,你伤势要紧,莫要再如此逞强了!” 郑东旭虎躯一震,上位者独有的威严衬得话语肃穆了几分,也不管秦锋同意不同意,便施展一团柔和修为顺着他手掌洋溢在秦锋身上。 见之前气势如虹,涅槃崛起的秦锋突发状况,各峰掌座关怀之意溢于言表,口中督促掌门话语不再多说,一个个都选择紧张了神情,徐徐靠拢掌门安静了下来。 韩渊然与吴秋生更是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脸上大惊失色,心脏狂跳不止! 探测之下,郑东旭白净的面皮越来越难看,双眼瞪得浑圆,呼吸变得冗长而又沉重,放射出去的灵源才收回七七八八,眸子里的凝重之意却是再也抑制不住。 “怎么会这样?” 没来的及与其他人说话,他喃喃自语一句,脸色黑如锅灰,嘴唇微微抖动几下,马上又拿出一枚薄如蝉翼的白色玉片,珍而重之的放在了秦锋眉心位置。 这一放,只见三道绿色的细线飞快从玉片底部升起,似是体内生机受到了牵引,这一刻的秦锋,倍感魂魄轻灵之下,忍不住皱眉发出一声轻哼。 “该死!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缘何体内生机会被反噬如此之多?” “你只剩下……半甲子岁月可活!” 见此一幕,郑东旭额头汗珠滚滚,身体不由自主的踉跄退后,直至那片玉片重新落在手中化做清凉,惊慌失措的身形总算才停了下来。 这些事情,他本不想过问的,毕竟宗门内每一个弟子,天生都有自己的命格,无论他们是通过何种渠道与途径获取想要的东西,都算作是自身的福缘与造化。 身为一宗掌门,这点海纳百川的气量,他自是具备的。不去过多干预,不去追根究底,乃是促成百花齐放的最好手段。他所希望的,无非是门内弟子一个个浅鱼化龙,将宗门发扬光大罢了。 可事已至此,秦锋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便是他再怎么不想提起,却也是不得不去下意识提及的了! 毕竟,他体内失去的不是灵气,而是可以左右一个人生死,主宰一个人命运的寿命! “半甲子岁月么……” 听到这声惊呼,秦锋如被判决了生死,他的脸上飞速闪上一抹震撼与自嘲,十指指甲深深的陷入肉掌,刺啦一声,刹那引得掌心血肉淋漓! 其实早在那次灭杀赵飞扬,他便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正有一些东西被无形的抽走,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那一次使用封印之力,消耗的居然是自己的寿命! 这一刻,他终于想通了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 原来,自己脖颈处皮肤一次次衰老并非偶然引起,而是失去生机所致! 该死的! 是玄虚经! 是那斗转星移之力! 一刹那,他想到了那一股逆天改命的狂暴力量,想到了那一次次体内抽走生机的场景! 这一刻,他万念俱灰,眸子里蒙上厚厚的阴翳,身体如被抽走了魂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如纸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生死关头斗转星移之力能令我一步登天,成功突破境界……敢情,如此强势崛起的背后,是以失去阳寿为代价!” 嘴角喃喃念诵几句,他的脑袋摇的如拨浪鼓,微微的闭合双眼,一股无穷无尽的沧桑感盘旋在心头。 “什么?” 听到掌门咬牙启齿吐出一句惋惜,陀罗峰一行四人身形一软,如被抽走了体内骨骼,作势就要瘫倒歪斜向一边…… 第二百三十章 残丹之效…… “三十年……我当真只有三十年好活了么?” 这一刻,天地都安静了,静的让秦锋听不清自己的心跳旋律,听不到衣衫被风刮动的猎猎声响,听不到身后四位至亲之人泫然欲泣的惊呼之声……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扪心自问的声音,只剩下了一股子弥漫在浑身各处的悲凉,只剩下了抵抗命运与亲人未曾团聚的遗憾与不甘…… 往事如时光倒流,一幕幕逝去的光影在他眼前重现。 短短数息时间,他看到了那个初时携恨上山,于幻灵台前天不怕地不怕,破灭秦云鹤阴谋的幼子。 看到了初遇语晴,从兽渊死而逃生,得意的数着妖丹,换来长春木,夜晚钻研的少年。 看到了那个一路走来一路坑钱,把一个个彪形大汉治的服服帖帖的傲骨男儿。 再然后,炼制奇丹斗恶徒,患难之间交挚友,斩灭仇人落蛟口,意外奇遇获重生…… 一幕幕,一桩桩,恍如昨日,记忆犹新,但却无比的沧桑……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身世,没来得及见到父母,没来得及补偿对语晴的亏欠……难道,真的要去死么? 一个个巨大的问号盘旋于心间,一滴无奈的凉意从他眼角轻轻地滴落…… “九峰掌座听令,速速随本座前往蕴道宫!” 却就在他心灰意冷,清楚的感受到了耳边拂动过的丝丝凉意,终于忍不住黯然一叹面露恻隐之时,一道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笃定音浪,宛若春日炸响的惊雷,骤然在周遭四面八方掀起了滔滔的术法气浪! 下一刻,只觉身体轻飘飘的仿若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化作了任意遨游的一朵浮云,骨子里游荡着酣畅清透的爽意,再一睁眼,清风拂面,光芒斑斓,红花绿树,蓝天碧水尽归眼底。头皮阵阵发痒之际,自擂台周边齐齐汇聚而来的众人,已然是化作了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小点,离自己渐行渐远…… …… 外界半月方过,地宫旧景依然。 宽阔不知几许的地宫内,千丈之长的阶梯蜿蜒如龙,一眼望之不尽的世界,徐徐向前延伸而出。嵌在石壁上的灯盏嗞嗞作响,时时有精灵般的火焰,将这幽青的洞壁晃出一阵金黄。 洞顶的夜明珠,镶嵌在一幅幅生动壁画之中,淡淡的白光飘荡而下,与地面铺就着的莹白玉砖交相辉映,汇聚在灿若银河的灵湖之中,一同将这处神秘的地界映照的灿如白昼。 数百根雕刻着仙兽的大柱冲天直起,一方方阵法纹型闪烁着萤火般的幽芒,十四具漂浮于半空的棺椁正中,一座宝光大放的红色祭坛高高耸起,远远一观,恍若半颗突出地面的红珠。 “秦锋,你是我天极宗天荣弟子,身份尊荣无比,且一次次立下不世之功……此次你遭遇飞来横祸,实乃本宗怆痛,虽不知源自何故……但你既不愿多说,本座自然不再追问。” “道途绝险,一念生则万恶做,唯有不忘道心厚积薄发才是正理……本座,希望你能够秉持正念一往无前……也唯有如此,才方能走出自己的不二乾坤大道……” 祭坛之上,九位仙风道骨的掌座环绕正中郑东旭盘膝而坐,郑东旭对面一尺之距,赫然是脸色逐渐正向红润饱满气血充盈过度的秦锋。 这些话语,虽是对秦锋所讲,但最后一句,却似是郑东旭唏嘘先祖有感而发,随着他掌中喷薄而出的灵气枯竭收拢,身后成群星环月发功的众人,面面相觑相继敛散修为灵源。 彼时气焰滔天,五光十色的能量匹练,而今渐渐消弭于无形,若说还有残留,那便仅仅是秦锋背后那一丝打着旋子的漩涡了。 “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十五日的灵源蕴养,身处这方地宫大阵之中的秦锋,浑身的死气无疑消散了许多,脸上的苍白,无疑是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的头发虽还是黑白二色交杂,但体内急速流失掉的生机,在这十位孜孜不倦的掌座的用心良苦中,却是徐徐的恢复了十年寿命。 看似是十年……可这背后代表的,却是每人各自折损一年的修为! 毕竟,若不成仙,无人可违背天地法则,而这阳寿消逝,正是其中最最难以撼动的岁月之力,但凡凡体,无人可避过沧海桑田! 随着眼皮的睁开,秦锋瞳孔之中,十位面露欣然之意的前辈面孔呈现其内,注意到他们身上气息的削弱,他心间荡起一团震撼,一股无法言说的感激与恩义将他五脏六腑烘烤的炙热难当,缓缓地直起身子,他单膝跪地,双拳紧紧相扣,无比郑重的向他们拱出一拳。 “多谢诸位前辈的雪中送炭,秦锋必定不会辜负各位大恩……” “秦锋,而今你恢复了十年寿命,身上的生机可暂供四十年续命……可,你知不知道,若在这四十年之内,你无法踏足辟丹……照样还是会化为一句枯骨,到头来埋藏于层层黄沙之下……” “唯有踏足辟丹,你才可凭增百年寿命,重新获得浓郁生机……如此短暂的时间……太难太难……” 如此逆天的阵法运转,便是郑东旭也无法等闲视之。他的修为,与此刻彻底退到了辟丹三重初期,致使整个人说起话来,都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声线沙哑。 隐含忧光的眸子里,尽数对秦锋命运的惋惜,一只枯骨似的手掌被他重重按在祭坛中央,随着一注泉眼般的血光从祭坛中央涌出,一枚看上去残缺不全,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一把被他掌力吸附,旋即化作一道流光飘在秦锋面前。 “此丹,乃是昔日上代老祖吊命时遗留下的半颗玉寿丹……本来是作为世代掌门弥留之时传下道统所用……而今,本座送给你……希望,能以它的功效,助你恢复失去的生机……” “渊然与座下两位长老因本座开启护宗大阵消耗神魂,短日之内无法炼制续命丹药……如今你危在旦夕……此乃本座替宗门所能给出的绵薄补偿,万望你不要推辞……” 此话一出,正要出声阻止的韩渊然面色一红,老脸上闪出一团欣慰与惭愧,若有深意的撇过头去与秦锋对视一眼,临了,身形一正,轻叹一句再不说话。 “掌门……此丹对您意义重大,秦锋受之不起,还请您……” 秦锋张口挥散丹药,意图使其倒流而回,殊不知他这一张口,却正好迎上了郑东旭的希冀眼神,中了他的下怀。 一股斥力还未散出,话语还未说完,紧接着,面前黑光化为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的一下窜入了他的喉头。 “您……咳……咳” 舌根被压,喉口喘不上气来,一时失去呼吸连续的秦锋脸色煞白,猛地拍击胸膛让这丹药入腹。不多时,只觉一股浓郁的温热能量在自己经脉中炸溅开来,浑身筋骨如枯木逢春,血液流动中,一团无与伦比的生机漫散上心头。 “此丹……可为你续命十年……” 郑东旭沙哑一笑,下巴轻轻一点,长袍轻荡间,自有一股满足落于眼底。 可此话刚刚说完,还不待秦锋闭目感受,自他正急速恢复漆黑之色的长发,却在攀升一寸之后,肉眼可见的又反弹了三成银白。 也是在此刻,体内刚刚充盈激荡的生机,如被抵消散荡,再也没有丁点涟漪溅起,秦锋脖颈上皱褶刚要被抚平的皮肤,骤然又恢复了鸡皮一般沟壑纵横的模样…… 第二百三十一章 “长生须弥果”的消息 炎炎的夏日,从来不缺恼人的燥热,更不缺连绵的雨水。 时值七八月交接时分,这一场牛毛细雨,足足下了三天。 碧绿的镜湖,耸翠的青山,茂密的竹林,漫山的野花,在这层氤氲腾跃的雨帘中,统统都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巾,除却那依稀可见的蜿蜒轮廓,剩下的生机,尽数被叮咚作响的雨滴砸击声掩盖了行迹。 山岭之中,兽影罕至,人踪全无,飞鸟静守巢穴,繁花闭苞不开,往日堪称世外桃源的琼霄谷,一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与静默之中。 天灰蒙蒙的,路上泥泞难行,山石被洗刷的格外幽青,无数的青苔野草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疯狂窜长,一座玉狮镇守的天然岩洞前,一人多高的草垛遮天蔽日,将此地映衬的格外萧瑟荒凉。 “呱……呱……” 远处水坑中忽而蹦跳出一声蛙鸣,一朵朵泥花旋即绽开。那零星的泥点溅的到处都是,落在洞穴前飞快织就的丝网上,霎时就将鬼头探脑的蜘蛛惊得落下了一尺之长。 洞穴之内钟乳玉石林立,浓郁灵气浩荡如烟,当得那一只瘸着脚徐徐蹦过洞前,叫那堵密不透风的草墙堵住了去路,蛙声大作如雷做鸣,盘膝落于与洞中高台玉床上的墨发少年徐徐睁眼,身上落满的灰尘,于此刻彻底被震散溃灭。 伸手一挥,一堵无匹刀浪经他双掌御刀浩荡蔓延,一时金光大绽,厉芒如刀,嚓嚓草皮齐根斩断飞动如雨,苍凉的石壁被削起阵阵石屑,一片呛鼻气味无形湮落于水雾之后,阴郁昏沉的洞门,赫然有了一股泥土的芬芳与清新空气传荡进来。 彼时阻滞与洞前无法前行的瘸蛙,借着这突如其来的视野开阔,压弯了双腿歪斜一蹦,一跃便是三尺而过,虽是方向有些偏移,但身上透露出的气息,却是无比的矫健与顽强。 “呼……七日苦修,而今我的实力彻底夯实在凝气六层初期。男儿一世,若事事畏缩,贪生怕死,如何能修得出自己的无上大道?” “瘸蛙尚能厉鸣,我又有何借口继续消沉下去?三十年如何,四十年如何?只要活着,便是希望……我心不死,纵然寿尽又有何妨?” 发梢的银白依旧显眼,皱褶的皮肤照常存在,但从少年目中迸放出的灼灼精光,却与十日前从地宫回来截然不同,那是一股不甘服从的强烈逆反,那是一抹与天比高的奋发昂扬! 掌门一行人既然愿意消耗修为逆天改命助自己恢复十年寿命,那自己断不可灰心丧气,寒了他们的心肠! 那枚玉寿丹既已吞服,虽只为自己增长了五年寿命,可毕竟也是掌门的拳拳真心! 得此厚爱,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渐渐地,看着这洞外渐归稀疏的雨雾,他听到了从镜湖中跃动的金鳞蹦跳之声,至于那掩藏在巢穴中伺机振翅的飞鸟,也轻轻掸动羽毛重新翱翔在天际,扛过了风雨,漫山如海的花朵,再度盛开了娇嫩绝美的姿容。 草在摇摆,蛙在欢呼,兽在低吼,鸟在啼鸣……一切如初,生意盎然,反倒是多日以来被尘埃覆盖的青山长岭,经此番雨浪冲刷,越发显得巍峨雄伟! “秦师弟!秦师弟!” 如诗如画的风景尽归眼底,蜿蜒如龙的碧水青山看得秦锋一时惬意,积攒多日的愤懑与此时烟消云散,他的心头,正被一层浓烈的生机与斗志覆满。 一道破空之音由远及近而来,未等他来得及反应,只是匆忙脑袋一颤,双目定睛之际,一个和颜悦色的忠厚身影便徐徐出现在了洞府门前。 “秦师弟,师兄我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一路狂奔激射,渴死了渴死了,快去洞里帮为兄取些灵泉来……” 摇头浅笑,目光渐渐柔和,没身渐入洞中以玉壶端来一壶清泉,看着师兄如狼似虎的一饮而尽,秦锋的心情,有莫名的轻松了几分。 “怎么,青竹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弟这里闲坐?看你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都多大的人了,也不怕被师妹们笑话……” “嘿嘿,为了师弟,别说是被师妹笑话,就算付出更大的代价,为兄也是义不容辞……” 义正言辞的说过一句,青竹似真的感觉自己形容有些狼狈,忙打住口,紧接着又皱眉严肃的轻声道:“额,师弟,为兄真的有点仪容不整么……是不是头发乱了,你帮我紧紧发带……” “哈哈,师兄一表人才,恬静如潘安倜傥,奔动若宋玉潇洒,无需多理弄自也是俊朗的很……” 秦锋暗地吐吐舌头,脸上却只是荡起一层无可奈何的轻笑,打了个哈哈,眼神逐渐归于正经。 “嘿嘿,师弟过奖了,论起绝代风华,师兄能及得上你万分之一就好了。如今,在这天极宗中,哪个不晓得陀罗峰出了个炼丹造诣高超,为人急公好义的天荣弟子?不是哥哥夸张,只要你站在这琼霄谷中摇摇手,从那十峰飞奔来要与你约会的女子,怕是能踏平此处山洞……” 越说越没边了。 见师兄与自己亲热的谈天,秦锋内心无比温馨,但眼下听他来意似有要紧之事告知,若是在如此胡扯下去只怕耽误了事情。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秦锋亲昵一笑,继而又饶有兴致问出一句。 “师兄不是说此次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知师弟么,还请你莫要再卖关子了,小弟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哦,哦,打住,打住!你瞧瞧为兄这脑子,一胡说八道开就啥都忘了。对对对,说要紧事,说要紧事!” 青竹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像刚睡醒一般,脸色尴尬的窘上酡红,嘿嘿的朝秦锋笑了一下,旋即郑重其事的道。 “实不相瞒,师兄此次前来,是要向你传达一个好消息,不知,师弟可曾听说过长生须弥果没有?” “长生须弥果?” 秦锋不得其解,有些困惑的摇摇头。 “唉,你没听过也正常,因为啊,师兄也没听过……” …… 秦锋白了对方一眼,制止了他目中的得意与嬉笑。 “额,话题跑远了,正是咱哥俩都没听过,这不才显得这东西珍贵么?听师父说,此物长在长生须弥树下,每五百年结一果实,一棵树干,一花十叶一果,笔直通天,长不知几何,这果子,是埋在地底的。只要吞了它,断气的凡人也能起死回生,便是咱们修士吃了,也至少能增长百年的寿命……” “莫非你是说,此物可以帮我延续生机?可这玩意如此稀有,自是相当难寻,便是知道了有此一物,没有它生长之地的消息,却也是束手无策啊……” 秦锋眸子里亮起一团火花,身体不自觉一阵,忙追问道。 “师弟莫急,若是没用的消息,为兄怎么会轻易拿来给你……你瞧瞧这是什么?” 青竹骄傲的挺起身板,将那手中握出了汗的东西向前一递,眉眼之间,充斥着挡也挡不住的得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浪砀屿 “此物,莫非是……?” 见到青竹师兄拿出这玩意以后,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秦锋心脏重重的一颤,忍下心头的狂喜,目不转睛的接过这玩意轻轻把玩起来。 目之所及,这玩意通体洁白,羽毛形状,手指大小,边角光滑圆润,好似天然的工艺品。看了好久,秦锋越看越觉得奇妙,两只眼睛看到最后竟忍不住微微一眯。 只是不知为何,此物虽是与仙鹤羽翼极度相似,但却并无轻盈之感,落入手中,反而好似一块铅铁沉重。 “嘿嘿,正是师父前日从浪砀屿边界偶得,长生须弥果的一片残叶!古籍有云,此叶坚韧如牛皮,刀割不烂,火烧不穿,乃是长生须弥树一身精华所化,若是收集百余片用来锻造宝甲,可使刀枪不入,万夫莫开!不信,你自己用火烧着试一试!” 青竹胸有成竹,说话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声度,拿出一把竹刀在叶子上划了好几下,待看到上面浅白的划痕一闪而逝,立刻又趾高气昂的催促起秦锋来。 呼! 听他这话,秦锋兴趣大增,玩心也愈渐浓重,呼啦一下从指间祭出一点指头大小的火簇,朝着那叶子茎柄便灼烧了上去。 火势炽热,温度骇人,一时间,看着这玩意被红莲火覆盖,秦锋心头隐隐升起丝丝的担忧。 可事实很快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烧过数息,便是一块金铁也得被烧化了,可偏偏,此时再去看那树叶,它身上的纹路照旧清晰可见,便是最边角位置,用手一摸,也依然还是薄凉清爽的感觉! “妙!此物果然不是凡品!” 秦锋视若珍宝,双手捧着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口中一句褒奖之词油然而生,不多时竟是要把这树叶无比珍重的放在储物袋。 “师弟不可!” 见此状,昂首挺胸的青竹立即慌了神,手疾眼快从他手中一把夺下拿回掌中,好生细看了一下,察觉并没有泛上黑纹,这才心有余悸的死死捏在了掌心。 此一幕来的太快,实在叫秦锋摸不着头脑,直到手中沉甸甸的感觉消失,立即怅然若失起来。 “师兄,此物莫非有什么禁忌,不是你拿来送予我的?” “唉,这玩意虽然珍贵,但既然被师门讨来,断然是属于你的东西了。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可太急功近利。你知不知道,此物通灵,若是与其他东西混杂在一起,灵气刹那就会消失殆尽!” “方才若不是我将它及时拿走,只怕咱们刚刚找到的线索被你这么冒冒失失一弄,顷刻便会前功尽弃!实不相瞒,若是你想寻找这长生须弥果,此物,乃是最最稳妥的罗盘向导!” 青竹冷汗直流,心道一声你小子太着急了,差点坏了大事,匆忙把叶子保护后,而后才敢徐徐向秦锋道出实情。 怪不得呢,我说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抠门了,敢情是其中有隐情! 听罢这份解释,秦锋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摸索了下双手,脸上飞上一头红云,一边朝师兄尴尬笑着,一边暗骂一声自己太过冒失。 “原来是小弟太过唐突了。听师兄所说,此次若要寻到这长生须弥果,此物相当于一只准确定位的罗盘是吧?” “恩,正是此理。有了这东西,你前往浪砀屿探宝,总也能省去不少麻烦……只是,这浪砀屿属于我宗与赵国皇族领地紫薇山交界之处,离宗门千里之距,一旦跨入中心地带,便有了交涉的麻烦……此次探宝,怕是只能由你自己想办法了……” 说到这里,青竹明亮的眸子明显的黯淡了不少。很显然,一旦沾上了其他流派势力,进山之事就会变得异常麻烦。就算是他这个局外人,也不由得暗暗为秦锋担心忧虑。 “经师父与掌座协商,决定经由你一人上山,如此行程虽然艰险,但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一来,你的六层气息不会被发现,目标极小,的手的胜算也能多上几分……” 自己一个人么? 也罢! 反正龙潭虎穴也闯过来了,又何惧这寻果的一遭?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能为自己谋划如此周密,就已经是他秦锋天大的福分了,做人应当知足,怎么还可以得陇望蜀呢? 如此之事,一旦涉及皇族,招惹了麻烦必然不断。眼下自己已经招惹了赵飞扬,若是再为宗门触怒了皇族,那可就百死莫赎了。 快速的盘算了一番,秦锋眼中闪烁之光不断,青竹分不清他究竟是悲是喜,一时竟也沉默不语。直至半晌过后,一声挟裹着浓浓感激的话语才幽幽传入了他的耳中。 “嘿嘿……无妨的,师父能为我考虑的这般周到,我已经是很感激不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劳烦师兄专程遣送一番,真是过意不去……” “唉,这……这……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若是能够随你同去,莫说师父,就算掌门,我看也得为你出一份力。以师弟你的脑子,为兄相信,一定能够马到成功……” 青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声磕磕巴巴的话音道出,兄弟的情谊跃然于脸上,伸手拍了拍秦锋的肩膀,他强作安慰语气,嘴角扯动出一抹真心诚意的祝福淡笑。 “恩,一定会的……承师兄吉言了……” 秦锋豪迈的握住师兄手掌,半臂环抱他一下,感慨中领下了这份情谊。却不等他二人合抱的动作分开,两人各怀心事之时,一声本不该响起的女子银铃声音,蓦然顺着一股清冽的微风飘入了洞中。 “去浪砀屿么?正好本姑娘也有一味药草百求难得,须得前往此地探寻……看你孤苦伶仃,这次我便吃些亏了,与你一同前往,若有险情,也好帮衬你一些……” 这轻灵的声音,如一阵过堂风,将洞中飘渺着的灵雾吹散向四面八方,更将一股如兰似麝的特殊芳香荡在了秦锋周身,听得此言,秦锋复杂的神情如被冰冻,不由得呆呆一顿,待得返过身来,一位身穿粉色罗裙,头插飞凤金簪的美艳女子,恰如其分地跃入了他逐渐睁大的瞳孔之中…… 第二百三十三章 真是误会…… “秦师弟,你有贵客临门,师兄不便叨扰,就此拜别了……” 面前这位女子,便是秦锋不说,青竹想不认识她也难。 自打当日秦锋于自己葬礼上强势归来之后,他二人之间各种纠缠不清的暧昧传闻便如蔓延开来的瘟疫在宗门扩散起来。 什么无名药童空手退佳人,火海绝境舍身救美眷,圣殿哭跪请命洗冤辱……差不多是被人编成了范本,堪比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被人传诵的神乎其神,成为无数青年男女竞相追捧的佳话,也为天荣弟子风流倜傥的秘辛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情况下,聋子都差不多能倒背如流了,他青竹身为与秦锋关系较好的少数几人,焉能有没收到风声的道理? 眼下师父嘱咐自己要办的事情差不多办完了,再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也不合适,暗地自叹不如咂舌连连,很快他便表明去意,将东西交在秦锋掌中径直向外去了。 “喂……喂!青竹师兄!你还没说这玩意怎么用呢……” 当秦锋哑然回神,留意到师兄早已远遁,这才红着脸庞扭头看向洞门,岂料这一看,竟只看到了弥留在天空上方那一道去势匆匆的绿影,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轻叹一句,摇头冲其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待得转过身子看向语晴,飞快地恢复了镇定,一屁股坐在洞中的石床上,伸手整了整凌乱的领口,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打哈哈模样。 “这不是语晴大美女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话虽这么说,但秦锋身上却未表现出任何起身恭迎的姿态,相反地说,倒是顺势将右腿高高搭在了左腿膝盖骨上,翘起了二郎腿。一边翘,还一边哼哼着小曲,若非此时置身在自己洞穴,倒好似尘世里财大气粗的土财主一般。 “你倒是好大的架子,你家欢迎客人,便是这么欢迎的么?” 语晴秀眉微蹙,朱唇轻启道出一声冷哼,白了秦锋一眼,长长的睫毛眨动弯曲的弧度,一时显出极为少见的女儿家情态。 “嘿嘿,我这人你还不清楚,到我这来跟在自己家一样,正所谓宾至如归嘛……我这样做,可是为了让你感觉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实在不成,要不,你坐到这床上,我去坐那只石凳好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的关系多云转晴,间隔的冰山也消融化解,转变为一只奔流不息的友谊小河。其速度之快,不禁让秦锋感叹造化弄人。 “还是好人有好报啊……” 看着这张花容玉貌在自己面前消解了冰霜的颜色,他发自内心的开心,美滋滋的夸赞自己一句,如是想到。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殊不知,他这句看似稀松平常的话语方才出口,即将就要落座于石凳上的语晴,顷刻便如同隔着空气被针扎了一般,噌的一下便挺起了娉婷的身子! “你……你不要脸!什么坐你的床……我呸!” 光洁白玉的脸蛋飞上胭脂般的酡红,咬唇朝地面轻啐一口,语晴的耳垂迅速充血变得滚烫殷红起来。 “叫你坐在床上戏弄我!” 生平被男子如此调戏,语晴懊恼之余,脑中咻的涌上一股羞耻情绪,既是腼腆又是慌张之下,哪里管得了许多,作势就要祭出一杆清越的宝剑,将秦锋座下的床榻当成柴火给劈了! 见势不好,秦锋讪讪一笑,双掌架住凌空劈下的剑刃,顿时露出一阵讨好的尴尬笑容。直至此时他这才急中生智反应过来是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浮想联翩之际,脸上却也露出了自嘲出神的表情。 “你这家伙,淫心不改,盯着这石床傻笑什么?” 经历了一番折腾,语晴胸中怒火渐消,被人夹住剑招无从下手,只得闷哼一声放弃想法退后几步去,可再一看,好么,面前这家伙竟然望着床板一阵傻笑,眼睛眯的更淫贼一般。如此一看,她顿时怒火死灰复燃,举起洁白娇嫩的双拳,便不顾一切的锤向了秦锋! “无耻的登徒子,本姑娘再叫你不老实!再叫你胡思乱想!” 正这么想着呢,猛不防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被人尊敬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猛然回神打落寒剑,秦锋凶神恶煞般一把抓住砸来的玉臂,面色狰狞佯装豺狼模样,脸蛋向前一凑便做出了吃人的姿态。 “你究竟闹够了没有!先是砸我床,现在砸我人……你砸塌了床,让我把你当床使啊?砸伤了我,下半辈子娶不到老婆,你照顾我一辈子啊……” 酣畅淋漓的臭骂过一阵,直感五脏六腑浑身血肉透着一股舒心,他这才徐徐将视线回拢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上。 这一看,顿时就一股精血直冲天灵盖。 白中泛红的俏脸,吐气如兰的呼吸,似有若无的羞愤,如秋水剪影的双眸……这妮子,真是长得祸国殃民啊…… “喂,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二人之间距离近在咫尺,被他这般看怪物一样看着,语晴脸上红的快要掐的出水,眸间的委屈泪意泛滥成灾,身体死命挣扎向后一扯,顿时秦锋铁钳一般的双手离了她欺霜赛雪的皓腕,在上面留下两道淡淡的青红痕迹。 “额……不好意思……方才都是误会,误会你懂吧,就是不是故意策划的……” 天啊,我再说些什么,怎么越描越黑了。 留意到自己的解释非但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是叫语晴脸蛋越来越红扑扑的,心惊之下,秦锋恨不得一个耳光扇在自己脸上,余下的话语,却是再也不敢说了。 一时间,这诺大的洞穴之内,春意浓浓,空气中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 好久,语晴都不发一言,呆呆盯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锋,则百无聊赖盘膝坐在石床上,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偷看语晴的脸色,羞愧之情溢于言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至秦锋实在忍不住,一个猛子向前一窜,屁股下的衣衫传来刺啦一声被剑刃划破的声音,整个洞穴之内,立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银铃笑声。 “咯咯……咯咯……” 这一笑,似勾动了天雷地火,似笑得难以停止,直把语晴笑得肚子抽筋,身上香汗淋漓,胸前傲人的风景乱耸乱晃,曼妙的身体前仰后合,这才堪堪算作罢休。 抬头看向徐徐向后尴尬挪动,却又好像犯了错的小孩一般的秦锋,语晴掩唇轻笑,一双弯弯月牙里,分明是掩盖不住的柔情媚意。 “喂,裤子也扯破了,现在你该老老实实听我说话了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可赔不起…… “听你方才所说,此次与我同行浪砀屿,也是为了求取一份珍贵的仙株?” 妈的,要不是你拿着剑胡搅蛮缠,这剑会掉到我床边么?若掉不到床边,我的裤子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划烂? 内心不忿的嘀咕过一句,秦锋对这把静静躺在床上,依稀挂着一缕布条的长剑,可谓是仇恨到了极点。他的眼神急速闪烁,一把将这倒霉催的破剑物归原主,下一刻,却是暗地里起了警惕,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方才自己还有能力躲避这妮子的无理取闹,现在呢?总不能光着屁股满山跑吧?好歹也是个天荣弟子,自己不要脸了,掌门还要脸呢! 匆忙调转了话题,秦锋按下心头羞燥,讪讪一笑,旋即明知故问道。 “此事瞒你作甚,不是为了这仙株,难道还是为了你不成?” 语晴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说着这话的时候无比的理直气壮,但不知为何,说完之后,长长睫毛扑扇扑扇的,眼神深处却是掠过了一点淡淡的惊慌,连同白皙美艳的脸庞也淡淡的飞上了两团红霞。 “好啦好啦,我是万人嫌,我是狗不理,这总行了吧……你说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怎么就不懂得多夸夸别人呢,真是可惜了我这副风靡万千少女的俊朗皮囊……” 千般滋味涌上心头,秦锋十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口中哀叹连连,浑然一副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模样。 “真不知你这人脸皮是如何长的……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了,免得你污言秽语侮了本姑娘的耳朵……你实话告诉我,此次前往浪砀屿,你是否配备了一份当地的地图?” 被他这般自恋至极的话语撩拨,语晴胸中的闷气消散的干干净净,再看他愁眉苦脸无病呻吟的倒霉样子,她心头不忍再与他调侃,接着未完成的话茬子一转,很快,她也顺势又将话题引回了入山事宜上。 终于言归正传了。 秦锋狂汗一句,擦擦额头的汗珠感慨道。 “想必你方才在洞外也听得清清楚楚,此事,乃是青竹师兄前来传话,我才得知,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只代替师父转交了我一片长生须弥树的树叶,至于那里的地图,自始至终只字未提……” “哎呀,我怎么把它也给忘了呢……” 说到入山地图,语晴一言惊醒梦中人,秦锋猛地一拍双手,也不顾身后传来的冰凉,腾地一下从石床上跳了下来。 直至一股凉意吹的皮肤冷飕飕的,这才又向后蹦跳了一步,红着猴屁股一般的脸蛋,怯生生地看向语晴。 “你这人莫要这般心急……这地图,并非吴长老忘记交代青竹拿来,而是……我天极宗中压根就没有!” “作为天极宗与皇族领地的交汇处,试想一下,你若是赵国的皇族,你会允许一个宗门得到自己地盘的详细地形么?” 语晴倒似全然没看见一般,眼神转移到自己袖管之间,似是怀了别的心事。脸色好一阵恍惚,不多时,自她手中徐徐出现了一只表面泛黄,看上去褶皱糟乱,被黑色线条勾勒的异常分明的羊皮卷地图。 “此图乃是我昔时上山之时族人所赠,当初以为无用差点丢弃,如今看来,倒或许能派的上用场了……” 语晴轻声喃昵,似在回忆过去一段往事,神情时而踌躇抑郁,时而愁绪激荡,总之,是显得十分的凄楚。 罢了罢了,谁叫我欠你人情呢,老子终日坑别人,今日,也便做几件好事吧。 秦锋生平最见不得别人肝肠寸断,更何况面前这个女子还是他欠着人情的债主,如此一想,他心里立刻落实了一个决定。 “喂,别多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当日我上山之时不也是愁眉苦脸的么……再这么无精打采,当心自己变丑了没人要……”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这次上山需要采什么药,你只管告诉我好了。反正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顺道帮你把需要的东西才回来,也是小事一桩……” 说着,秦锋就伸出长长的手臂,要将那地图一把拿在手中细细翻查一番。 “谁要你代替去采了,你这家伙老也是这么自以为是……若没有本宫……本姑娘,就以你那点小聪明,怕是花上十年时间也采不到想要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被秦锋这番好心好意的举动一弄,语晴眼角泛起了泪花,双手将那羊皮卷攥在手中越发紧致,一口编贝咬的死死,嘴唇也隐隐咬的泛白。 一边骂,她一边伸出拳头就要砸在秦锋身上,却看秦锋一副呆若木鸡的懵懂模样,闹腾了几下,又不由得收回了手掌。 这妮子,想帮我忙也这么倔强。 罢了罢了,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忍了这口乌龟气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喂,语晴大美女,不领情就说不领情吧,干嘛要骂我自以为是呢。你知不知道,荒郊野岭的,一个女孩子去了,那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上次破解生死门,我已经害你损毁了冰肌玉骨,这一次若再害你帮我以身犯险,那我真是造了孽了……” “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怎么赔得起……难不成,你还真要让我这个穷光蛋照顾你一生一世?” 经他这么一调侃,语晴的悲戚神色刹那变得好转了许多,不由分说的一口拽过他胳膊狠狠咬了一口,直至听到一声惨叫发出,一张鲜红的樱口牙印印刻在他手腕上,而后才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些情绪。 “谁要你照顾了,你这厚颜无耻的家伙!你若再这般轻薄于我,我就咬你千口万口!” “此次入山,你莫要自作动情,我是为了自己的修为增进着想,哪里是为无耻之人帮忙!大不了你我二人分头行进,本姑娘倒要看看,没了我的地图,你有什么能耐夺过暗涌的兽潮以及那毒人的瘴气!” 奶奶的! 没了你的地图,这么想一想,或许还真不行。 慢慢的,语晴的决不让步动摇了秦锋的信念,思考良久,纵使再怎么不情愿让对方与自己同去,到最后,却也是不得不暂时妥协。 洞室里的宝珠时明时暗,当得有一丝耀眼的光亮打在语晴残留伤疤的手腕上,秦锋终于无奈的吐出一句轻叹,与此同时,他的心头,也再度涌上了一层怜惜与愧疚。 “罢了罢了,无论前面有野狼还是虎豹,这一次,我说什么也要护你周全!” “不过么,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你,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说罢这一声,秦锋脸上的柔和之光瞬间不见,手腕一抖,整个人便释放出不容回绝的气势来。 “喏,这是上次我从花月宗花敏手里赢来的东西,叫什么血面狐狸精血,还有什么半月灯笼兰,都是能够去皮生筋的宝物……用了它们,想必你身上被火灼伤的伤疤,应该是能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 …… 看着这抵到面前,隐隐释放着修复气息的两样宝物,语晴心中那一堵不为外人所开放的壁垒瞬间溃不成形,难言的感动叫她一时呼不上气,转眼之间,双眸便被厚厚的一层水雾覆盖遮挡了起来。 “嫌我丑,你便直说好了!没见过世间还有像你这样口是心非的坏人!我讨厌死你了!” “本姑娘虽生的蒲柳之姿,但却也自信有活下去的勇气,谁要你这般作怪……这东西,还是用来修复你这个奇丑无比的家伙的嘴脸好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对劲…… 打铁要趁热,防火需趁风。 雨天刚过,八月的空气中没有致人疲乏的热浪,此种天气下,待太阳轰照了两日,路上蒸发水汽雾浪散灭,顺时出门远行前往那浪砀屿,倒也不失为一桩明智之举。 顶着日头出发,听着鸟鸣前行,二人结伴行走于青山碧水,绿水繁花之间,一时也乐得逍遥自在,享受了一把平日根本享受不到的畅游山水之乐。 毕竟,如他二人者,身为宗门的外门弟子,寻常自是有许多事情要去做,秦锋倒还好,升了天荣弟子再也不用去做杂务,只是语晴,却是与他大大不同的了。像她这般的弟子,便是闲下来的时间也尽数用作了修炼,哪里还能匀出空挡来体会生活的美好。 一路上秦锋为逗她开心,弥补自己内心的罪恶,时时讲些凡尘俗世的趣事给她听,什么民间奇人,趣闻轶事,甭管书上写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只要从他口里,或者脑子里蹦跶出来的,都被他讲的栩栩如生。 相伴同行的路途中,沿路洒下一串串银铃笑声莺歌燕语,美女相伴,妙趣横生,倒叫秦锋也有些心神旷达起来了。 一千余里的路程,两人生生走了十日。这倒并不是秦锋色令智昏,想要故意放满脚步陪这妮子好生游玩一番,而是他根本拗不过这妮子的倔脾气,到最后只能勉强妥协。 以他二人的身法速度,千里之间虽不说片刻即到,但若是全力奔赴之下,不消半日却也绝对能到达。偏偏这语晴说什么此地凶险,用地图做幌子,说些什么凶兽潜伏,毒林密布,还是小心为好。一来二去之下,秦锋懒得跟她为这事闹不愉快,久而久之,也就渐渐被她同化,习惯了这股子慢悠悠的赶路劲儿了。 这一日,在路过饮鹿溪,翻越二郎山之后,眼前视野被天空正炎的阳光,照出了好大一片明媚灿烂的风情。 目之所视,两排沿岸杨柳一眼无边迎风曼舞,甩弄的枝条轻柔婆娑宛若怀春少女扭动腰肢,漫山遍野中团团锦簇相继开放群芳逐艳,缤纷色彩织就地面之上,成就好大一片斑斓彩色长毯。 绿的草,彩的花,波光粼粼倒映着碧空蓝天,如飞马跃腾奇形怪状的山峰尽数投射在光滑如镜的湖面,初视一眼,真真是美不胜收,宛若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叫人难以挪得开眼。 窥视一眼手边地图,寒龙潭,杨柳堤,飞马峰,无不一一对应,两眼对视之下,不觉间,这浪砀屿,竟然就在这般优哉游哉的闲晃乱荡中到了。 …… “此时正值午间,熊兽一身血气正是最最狂暴之时,再加上林间光线较为清晰,若冒冒然行进,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兽潮。纵使你有师门赠下的匿息丹,也得倍加小心才方可成事……” 倚靠在入林口一颗雪梨木上,语晴双目紧闭,精致的五官绷成波澜不惊的模样,晶莹的耳廓不断的轻颤抖动,似是在空气中搜索着不知名的动静。 一声难得的柔和之音从她口中徐徐飘出,绕过秦锋耳边打断了他正欲行动的念头之后,旋即缓缓消散在一丛茂密的荆棘之间。 “喏,给你,此乃当日我与花月宗一行人比斗之时,特意向师父和掌座讨要来的御体符,贴上这么十几张,就算被凝气境的高阶妖兽锁定,你也能够留出可供逃跑的时间……” 对于这类小心谨慎的话语,秦锋早已无感了,反正这个小魔女要怎么做,尽皆由她,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家伙一路上虽然过分敏感了些吧,但总归还是避免了不少麻烦的。 从胸口掏出一沓一指厚的防护符纸,不管她要不要一把将其推在怀中,做完了这些,秦锋却摆出与其截然不同的姿态,随意抓了一把身旁的干草,垫在身下,索性大摇大摆的盘坐下来。 “喂,看不出来,你虽是个女儿家,但懂得的东西却也不少么……照你这般,就算离开山门,去了尘世也能当个女镖头混口饭吃……”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警惕的,我问你,我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若不是浆糊,方才翻山之时又怎么会差一点掉进沼泽!” 语晴没好气的回了一声,言辞之中尽显少女的青涩妩媚。 “嘿嘿,不就是落水之前顺势搂了你腰一下么,用得着如此怀恨在心么……大不了,我以后不搂了……” 不甘示弱的白了对方一眼,秦锋继而又自信满满的拍拍胸脯道:“不过有一件事你却说错了,我这脑子里装的可不是浆糊,比那浆糊有用百倍!你们的叫神识,而我的,叫做灵识!” “实话告诉你,方圆十里之内我已经用灵识查探过了,除却一些不成气候的兽类,充其量也只是存在一只凝气五层的妖狼……” 这一次,听到秦锋的话语,语晴并没有做声,眉眼间的烁烁精光虽收敛了一些,但眼底的深邃之芒却依旧浓烈潜藏。 “好了,一路听来都是你有理,既是这样,那便赶路吧,免得你这家伙找不着东西到头来怪我耽误行程……” 说变卦就变卦,轻轻地揉了揉略微酸麻的太阳穴,语晴伸手捋了捋略显杂乱的发丝,抚平衣衫领口的褶皱,作势便不顾秦锋,率先向前大步行去。 “喂,等等我啊…… 见着家伙说走就走,秦锋暗骂一声倒霉娘们,可骂归骂,该做的事情他一件也没少做,一把将胸中又一沓防护符纸贴在后背和胸前,直把自己打扮的像个道士一般,这才迅速起身,祭起晋入六层修为之后刚学的飞遁法术,风一般朝语晴行去的方向掠了过去。 百丈的距离呼啸而过,却在他身子如一条青虹,尚还闪掠在空中之时,从不远处站着的那道淡绿色劲装丽影身上,陡然传来了一声斩钉截铁的命令之声。 “秦锋,莫要横冲直撞乱闯……此地……颇有些不对劲……”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兽潮暗涌! 听这话音,与先前疑神疑鬼的猜测完全不是一码事,心脏猛地收缩激跳,秦锋浮在空中的身形顿时化作一只收翅缓缓降落的飞鹰,右脚脚掌急速在身旁树干轻点几下,听得咻咻的音爆轻声掠过,不多时,他便稳稳当当停在了语晴身后。 “如何不对劲……莫非你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 嬉皮笑脸的表情在秦锋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前所未有的慎重。他这人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但实则却是粗中有细,真正属于大智若愚之辈。若非这股子不易被人发觉的机灵劲儿,恐怕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 “此地……太不正常了……虽不能确定一定是有埋伏,但决计是不容小觑的麻烦……” 语晴的俏脸在这一刻变得极度难看,双手微微攥合,隐隐可见其中的汗水。眼下二人已遁入密林足有数里,枝影繁密,连人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有了白雾产生。 “你是说……此地太过安静了?” 秦锋略一思量便明白对方所指何物,眼神警惕的在四周环伺一圈,磅礴的灵识更是如绝了堤的潮水蔓延扩荡开来,轻声说完此话,那只向来被他带在手边的金乌刀,刹那翻出掌心,金光道道闪烁飞舞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刀墙,二人可能受到攻击的方向,立时就被死死的封闭起来。 “不错,若是方才入林,一路上兽踪罕见,这还尚且能说得过去,毕竟凶兽喜好阴寒,照在太阳底下会削弱它们的煞气。可之后我一连孤身推进四五里路程,却还是并未遇见任何险情。别说是妖兽了,便是那传扬在外令人闻风丧胆的瘴气,也并没有碰到……” “要知道,方才我推进时,身体上散出的气息刻意压制在了凝气一层初期……妖兽嗜血,弱肉强食,若是正常情况,定然会有贪婪的兽类出来觅食猎捕……而今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两种可能性……” 说到这里,语晴突然停下来不说话了,灵动的凤眸中闪上一抹强烈的寒芒,转瞬便也如秦锋一般,将那柄寒光凛凛的宝剑挡在了身前。 “一来,是可能有血脉强横的绝世凶兽出现,至于第二种可能,便是有人早咱们一步先到,且此人一路上并未露面,极有可能不怀善意……是也不是?” 秦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索性将语晴剩下的话语补充完整,一边说着,他一边暗暗斟酌起了这两种可能性对自己这边构成的危害,若是前者,那还有得周旋,可若是后者,就只怕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恩……” 语晴白皙如玉的下巴轻点,不做驳论的深深一皱眉。 却在二人正如履薄冰,浑身上下尽皆保持一种战备状态之时,自那一直都未有声响发出的丛林深处,赫然传来一声如牛似虎的嚎鸣声。 肉眼可见的,一头修为在凝气六层的黑角双头犀牛没命似的在林间狂奔,掀起层层如雾沙土,跺飞快快炮弹般的山石,散射这幽蓝光泽的眼眸一经扫视这里,顿时露出了狂热的贪婪之意! 下一刻,在这声突兀兽吼的带动下,宛如潮水一般的重重嘶鸣,顿时就如临大敌一般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不好,此处的兽类都遭遇了人为驱逐,咱们怕是要被别人包饺子了!” 此时,秦锋一直留意着的来时方向,骤然出现了一圈气息驳杂的强悍妖兽,通臂妖猿,巨眼裂天蟒,龙爪金纹豹,鬼面鳄尾狮……浩浩荡荡,虎视眈眈,光是口中吐出着的气息,就足以将此地变成一块迷雾险境! 彼时还空荡荡无一物的入口,此刻彻底被凶兽堵死,十三头血口大张着的红毛野狼尾巴倒立,獠牙闪烁着白森森的寒光,血红的舌头上正缓缓滴下一股股涎水,弯曲的狼爪时刻酝酿着致命一击,对上握着金刀的秦锋,刹那就是一阵整齐冲天的狼鸣! “嗷!” “嗷吼!嗷吼……” 带头野狼趾爪足有人头大小,一丈高的身形将林间本就晦暗的光线遮挡了大半,抬头仰天长啸一声,在其身后一头毛发鲜红如被血浸的狼崽,瞬时化为离弦的弓箭,一跃窜过百丈,张开狼口便将那锋利无比的牙齿狠狠啃咬了上去! “出口已经被封,别管我,你快点往前走!这群畜生既然敢来,我就叫它们有来无回!” 被人暗地里下了绊子,中了十面埋伏,若非秦锋与语晴皆是精明人,只怕此刻葬身狼腹还尤不自知,一想到这,秦锋胸膛气鼓鼓的霎时被一股愤怒充满,抡圆了金刀护得语晴周全,一个箭步噌的窜出,浑身毛孔中风呼猎猎,转眼便飞出了一团团精致小巧的火色莲花! 砰! 妄图啃食秦锋的小狼首当其冲,身体被火莲附着的一刹那,刷的化作一股浓烟冲天直起,三尺长的身形连骨头灰烬都没能留下,直接便在这恐怖的炙热温度中烘烤成了虚无! 小狼被屠,狼王率领麾下野兽凶芒毕露,各个都爆发出凝气境四五层的气息,化身血红流芒从各个方向扑向秦锋,殊不知,秦锋巴不得它们一个个前来找死,刚一撞上这火莲,狼王还哀嚎了一声,四肢颤抖着晃荡了几下,至于其他群狼,连嚎鸣的机会都没有,便在一团团红艳美丽的花团中尽数化作了焦土! 一时间,兽潮受到激怒,群兽双目殷红,发了疯一般往秦锋周边涌去,或高大或矮小,纷纷化为疾驰的黑影将密林围堵的水泄不通,地动山摇,崩天裂地,沙尘滚滚,浊浪滔天! “你怎么还不走?” 金刀阵阵挥舞,砍得一阵兽潮如临大敌一般徐徐退后,得了这喘息的空挡,秦锋后背青凤双翅伸展,作势就要化为青色长虹飙射到远处而去,却一抖肩,一张倔强中带着坚韧的艳容跃然眼底,只觉一股凛冽的剑芒将身侧窜来的一头小豹斩成一片血雨腥风,再一扭头看去,正是那一心护在自己周边并未退却的语晴! “要走一起走,你不贪生,莫非本姑娘怕死不成?” 绷着脸伸手拨弄了一下垂在额前的青丝,语晴又快速挽出百余朵剑花,鼻尖渗出颗颗晶莹汗珠,嘴角兀自扬起一道不容置疑的高傲弧度。 “唉……怕了你了,走吧……” 心道一声傻妮子,身体内如有温泉淌过,见眼前形势瞬息万变危机四伏,秦锋再也顾不得征求面前丽影的意见,伸手将右臂往那柔软滑腻的杨柳腰肢间一揽,迎上那嗔怪愠怒,似红非红的脸颊,背后风翅一阵疾驰,径直冲着最右方一层兽潮冲去,挥起道道金芒,化为一道流光凛然远逝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中计! “此处差不多……差不多安全了……快点放我下来……” 堪比流星追月的速度,形似鬼魅的逃窜身法,二人左拐右拐好生飞掠一段之后,感觉身后传荡的兽吼咆哮越来越弱,语晴脸色红的如天边晚霞一般,抬起空着的右手,如挠痒痒似的在秦锋后背挠了一下,娇艳欲滴的嘴唇将启微启,徐徐道出一声嘤咛。 一路走来,一路飞跃,生平第一次被男子这般亲密的抱在怀里,这种心跳加速,浑身发烫的奇妙滋味令她羞燥不堪,心中想要挣扎拒绝,但不知为何,临别之时却有了丝丝的眷恋与不舍。 终于,在抬头一看,发觉周遭环境静谧安宁,再没有了妖兽的追击,百般娇羞之下,她怯生生地将秦锋紧拢在她腰间的修长五指缓缓扒开,如一只受宠若惊的小猫,挣脱他有力的臂弯,一个腾跃翻空,将那曼妙玲珑的身子悄然旋落在地上。 “额……事出紧急,我……应该是没有弄疼你吧……你也知道情况危急实在刻不容缓……” 见语晴羞答答的如一朵风情万种的海棠花,秦锋心里渐渐弥漫开一阵负罪感,挠了挠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尴尬的直搓双手,很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莫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了,目前你我二人身体无恙便是走了天大的运气。我的神识不及你,好好查探一下四周有无危机埋伏才是正经……” 语晴饱含春情,脸上浅浅的梨涡开出娇美可人的弧度,心头如小鹿乱撞,忙装作一副四下张望的样子,将二人暧昧的话题引到了别处。 “不好!你我二人此刻已入紫薇山,方才一顿无头苍蝇般的奔逃,竟连越过了边界线都尤不自知……” 受此言点醒,秦锋眼中立刻恢复了澄明,旖旎的念头淡淡消失,那一卷绵柔的羊皮登时拿在眼前。脑中的灵识蔓延扩放,结合双目的细细侦查,不多时他便从原地跳了起来,脸上浮上了一层浓浓的忌惮。 毕竟此处乃是皇家地盘,贸然越境,就算对方将他二人就地格杀,都是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自己这一个不小心,居然冒冒失失的闯入了别人的地界! 直到感应到怀中揣着的那片长生须弥树叶子发出微不可查的躁动,悬在半空中的心脏这才稍微下落了些,拿出白色叶片,凑在眼前细细的端详,一道从中心闪耀扩出的红线格外的引人注目。 “总算这叶子有了些变化,要不然,此番闯入龙潭虎穴,还真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好!咱们中计了!” 眼眸里的感慨干笑还未散去,突然地,就在分散出去的灵识扩到某一处,如受到了一堵无形壁障的阻碍之后,秦锋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匆忙将那叶片重新揣在怀中,不由分说的便一把拉住了语晴的小手。 “你……你干什么……” 再次被她握住自己皓腕,语晴羞愤的无地自容,正要努力甩开他的铁手,一扭头却正好迎上那双不容置疑的冰冷双目,一刹那,摇摆的柔荑失去了继续挣扎的勇气,只得将口中即将吐出的话语暗自咽在肚子里,任由他继续拉着自己了。 “抓紧我……” 方才在林中,那阵浩浩荡荡的兽潮来得奇快,但实则费尽心力逃遁之下,也并未对自己二人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此刻虽看似已进入了安全地带,但此处……却并非天极宗的管辖地带!若有人借着这个地盘杀人,届时就算天极宗想要追究,也断然不能够理直气壮的问责皇族! 后背的冷汗在这一刻淙淙流淌,宛如初春时节解冻了的小河,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紧握着那只柔腻细滑的小手,身上凝气六层的修为爆发到极致,作势就要遁入空中再度穿梭而出! 却在此时,秦锋脚下方才一动,自漆黑密林深处一直无法突破的那层壁障上陡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反弹罡劲,一时间,林中千百棵参天古树如同时遭遇了重击,树干狂震不已,枝桠断裂弯折,一朵朵巴掌大小的落叶缤纷落下化作遮人眼球的密雨,霎时掀起一团猎猎作响的旋风将秦锋二人眼前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哈哈……入了瓮的猎物,如何能逃出老夫手中!此处乃是赵国皇族境内,这一次,我要亲自将你捉拿到王爷面前!” 落叶搅动,空气肃杀,一阵干涩残忍的沧桑声音响起,一层碎凡强者的强悍气息磅礴爆发,只觉脸颊两侧被这传来的音爆剐蹭的微微发痛,再定睛一看,自己二人面前前行的去路赫然已被一个发茬短密,身着藏蓝袈裟的男人封死! “时隔数月,终于逮到了杀害小王爷的罪魁祸首……小子,你真让我兄弟二人一番好找啊……” 与此同时,在他二人身后也飙射来一阵尖细的苍老声音,身形一闪,淡黄色的荧光掠空,一位眼瞳晶蓝的鹿角男子舔着干裂的嘴唇,也徐徐的紧贴了上来。 “小王爷……你们是赵飞扬的家臣!” 小王爷三个字入耳,秦锋头皮禁不住一阵发麻,杀害赵飞扬一事,他早已猜到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却不曾想,这番灾祸居然会来的这么突然! 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他强忍心头惶恐不安,脸上的慌乱闪纵即逝,双臂将语晴死死的护在自己所能保护的范围中,双眸一凛,语气渐渐变得平静。 “呵呵,你小子倒不算傻……听你这话,想来小王爷的确是为你所杀不假了!秦锋,你好大的胆子,简直狗胆包天!” 严森声若洪钟,急速从口中扩出一圈透明的音浪,初一与空气接触,一声尖锐的嗡鸣砰然炸响,不多时,只见那原本平整的地面草皮乱飞,肉眼可见的,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如被刀锋拦腰斩断,轰的一声坠落在地,露出一截平整白净的断面。 他的面容在此刻苍老了三十岁不止,如同一个年迈的老叟,鸡皮鹤发,形容枯槁,但身上的气势,却是比之前还要强横,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一般的悍然之感! “今日,我兄弟二人必要替小王爷报仇,叫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鹿腾冲身后鞭出一截如牛尾般的物什,狠狠往地面一抽,一条深及丈余的漆黑巨缝立刻徐徐从地面裂开。他的面上胡渣也快速生长,不多时,整个人隐在衣衫中的腱子肉庞大了一圈,连五官都有些变得妖异丑陋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生死诡辩(一) “二位且慢!听你们口中所说,似乎赵师兄死去之事,与我关联甚大?” 不能慌,不能慌! 越是危急关头,越是得保持镇定,面前这二人可是碎凡境的强者啊,随便伸一只手指头都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捏死。若是真在他们面前露出了马脚,坐实了杀人的罪名,今日绝对十死无生!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秦锋已然是对二人的来意了然于胸。从他们话中的意思,以及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是有十成把握断定自己是杀赵飞扬的凶手,而是因为得到了某些蛛丝马迹,才会将这目标对准自己!看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再一结合自己当日灭杀了赵飞扬之后做的善后工作十分到位,他几乎可以断定当世之内除却自己一人之外,此事断然不可能被第二人知晓。 如此一想,他当即决定铤而走险,做出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既然对方吃不准他就是杀害赵飞扬的元凶,那他就借此拖延机会,而后再谋后路! 此话说出的同时,他的脸上故意装出一副诧异至极的表情,双手很无辜的摊开在两边,就连话语中对赵飞扬的称呼,也由之前的“赵飞扬”变成了“赵师兄”。 此举虽看似简单轻松,可实际上的凶险和恐惧内情,却唯有他一人知晓! 果然! 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一前一后呈夹击之势的二人,面上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光,严森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刹那就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小子,你胡说些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脸上的困惑快速消失,严森眼神闪烁了一下,青筋毕露的鸡皮胳膊死死掐在他的喉咙,阴狠之意弥漫四周,看样子,似真的要将秦锋暴尸此处! “放开他!你们放开他……” 怎么办,莫非此时真要露出底牌与此二人决一生死么? 可此法一旦施展,自己便会陷入短暂的虚弱期,若是不能重创对方,自己二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若是再不动作,只怕秦锋立刻便会暴毙再次……怎么办!怎么办啊! 看着秦锋越涨越红的脸蛋,被鹿腾冲擒住的语晴心急如焚,手上尖利的指甲一点点的扎在肉中,脸色泛白,死死咬住嘴唇,眼眶里泪珠不停打着转子,如一朵沾了雨露的蔷薇,楚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冗长,眼神也凌厉如刀,眉心位置隐藏的奇异力量一点一点暴动,看似就要喷薄而出! “呃……呃……咳咳……” 被这股大力一抓,秦锋身体飘在半空,地上的落叶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口鼻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求生意志使然,他快速四肢乱舞,从口中发出一连串类似于困兽嘶吼的声音。 “严师兄,你且将此子放下……看他这般模样,此事似有蹊跷之处。你放心,此处有你我二人围成的铁桶防御,便是这小子插上翅膀也决计不可能逃出你我的手掌心……” 到底还是鹿腾冲较为睿智冷静,看秦锋张牙舞爪在空中扑腾一通,但却并未一点反抗迹象,心生困惑的同时,连忙发出一阵柔劲将按住了严森越来越用力的铁手。 不多时,听到一声扑通音响产生,他立即冲上前去扯住秦锋衣领,面色阴沉着瞪大双眼看了过去。 “你小子方才说什么?你杀害小王爷已是铁证如山,若是想要诡言脱罪,老夫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额……额……呼……呼!” 猛然恢复了顺畅的呼吸,秦锋似是入了水的鱼儿,不停地长大嘴巴呼吸着新鲜空气,对方问来的问话他一时根本顾不上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拍打自己胸脯,显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直到脸色恢复了些白皙,视线不再混沌,他这才轻轻摇了摇脑袋,有气无力的回过一句。 “多谢……多谢前辈仗义相救……此事……此事大有冤屈啊……” 说罢这一句,他显得很是委屈,愤怒的从鹿腾冲手中脱离扯拽,好生扒拉了一阵自己凌乱的衣袍,而后才气愤着神情,无所畏惧的站在二人正中连连冷笑起来。 “堂堂赵氏王府中人,没想到却是一群颠倒黑白草菅人命之辈!我平日与赵师兄虽无深交,但却也算是说话投机的朋友,如此关系,我又如何会害他? 再者说,他一身凝气七层的修为,我苦修数年,加上宗门赐下的恩遇才堪堪到达这凝气六层……我杀他?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 此子莫非真不是杀害小王爷的凶手? 看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明显不是心虚之人所为…… 而他的修为,也的的确确只是在凝气六层。 可若不是他杀了小王爷,小王爷的一众宝物,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他身上呢? 目不转睛的把秦锋所有动作神情尽收眼底,鹿腾冲与严森二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同一时间内心蹦出相同的想法。 心中虽是泛起了嘀咕,但作为混迹修真界多年的老人,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的喜怒形于色。默然过片刻,鹿腾冲稍稍收敛了些怒气,再度用灼灼的精光看上秦锋。 “我问你,三个月之前,当月初八,未时至酉时之间,这三个时辰之间,你当时在何处?” “三个月前……你让我好好想想……” 秦锋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继续佯装懵懂迷茫,双手成碗状扣在头顶,表现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 好半晌,直至二人等得不耐烦,空气中的气氛再度暴躁起来,他这才幽幽的开口。 “我……我想起来了!当日,我好像是被派到了万妖山翠屏岭执行试炼任务,当时……似乎是要让我取一枚妖蟒的蟒蛋……” “至于至于未时到酉时,我则是利用师门赐下的传送法宝回到了山上,而且……” 说到这里,秦锋脸泛春意,两团淡淡的殷红从耳旁生出,看了语晴一眼,显得十分的难以启齿。 “而且什么?速速道明!如若不然,老夫立刻就叫你魂归荒野!” 鹿腾冲长眉倒立,凶神恶煞的喊出一句催促,浑身上下立时就爆发出一团宛若实质的无匹黄色劲力! “别别别……我说……我说……” “当日未时与酉时之间的申时,我已经回到了山上,这个时候,我路过彩蝶峰的时候,语晴……语晴正在碧水潭中洗澡……我……我一时没能忍住,就偷看了小半个时辰……” 秦锋连连推手,似是惶恐至极,半晌后终于狠狠咬牙下定决心要说出真相,怯生生地看了语晴一眼,这才含羞带燥的动起了嘴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生死诡辩(二) “你……你放屁!我杀了你这无耻小人!我何时洗澡被你偷看过……” 满腔的担忧与不安,在秦锋这一句莫须有的诬陷清白之后,刹那演化成滔天的羞愤怒火,眼中打转的泪珠快速湮灭于无形,语晴娇唇紧咬,白玉般的脸蛋好似开得正艳的火红杜鹃花,小巧轻盈的双足狠狠在地面一跺,一把抽出手中的宝剑,作势就要劈在秦锋头上! “你侮我清白,捏造事实,姑奶奶……姑奶奶饶不了你!” “喂!两位前辈救我啊!晚辈我说的句句都是试试,就连当日她身穿什么颜色的肚兜我都知晓……如若不信,咱们可以当场对峙一番啊……” 秦锋连闪带避,宛若一只见了狸猫的老鼠,鬼头鬼脑钻到鹿腾冲身后躲藏起来,彼时还萦绕在心头的忌惮与恐慌,此时居然全然化解在了这刻意编出的谎言闹剧之中。 “你……你卑鄙无耻!我要杀了你!” 语晴气恼至极,胸前动人的风景连连起伏,将此时环在秦锋周遭的空气尽数染上满满的春光,曼妙多姿的身体气的时抖时颤,明媚动人的眸子里,正朝着秦锋咻咻的喷射着杀人的怒火! “够了!让他把话说完!” 眼见这场闹剧愈演愈烈,看了一脸色心未泯面如土色的秦锋,他终于伸出手去隔空将语晴斩下的长剑硬生生反弹了回去。只听叮的一声火星迸溅,秦锋头顶盘桓的寒光剑影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语晴……我知道这只是咱们二人之间不可告人的闺中秘事……这……这不是为了证明我当日与你在一起么……你放心,我不会再胡说八道了,关于你穿着红色鸳鸯肚兜,大腿上长着一片红色胎记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 “今日泄露了秘密,回到宗门,便叫你罚我伺候穿三日衣服,为你画十次眉毛好了……” 秦锋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朝语晴抱拳道歉,末了,也不管对方气成什么模样,一扭头,又一次对上了犀利深邃的蓝色眼瞳。 “多谢前辈仗义相救……对了,晚辈方才说到哪了?” 秦锋面露真诚讪讪一笑,被对方不屑的冷漠眼神一扫,而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哼……如此下流好色之人,记性不好也是正常!若要被你记住了人家清白女子的私密特征,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睛!” 严森眉头紧皱,显然是对他的这番下流说辞不甚感冒,挖苦讽刺过一句,不禁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记住了,你方才讲到偷看这位女子洗澡……” 鹿腾冲唯恐师兄杀心再起坏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知情人线索,待得他说完这句提示,立刻便探出身子挡在了秦锋面前。 “老夫再问你,当日你去了翠屏岭,有无遇到熟人?” 哼,你个老东西倒是狡猾的很! 话里处处都下了绊人的套子! 心里无比鄙视的暗骂过一句,秦锋脸色照旧波澜不惊,半眯着眼睛好生想了一会,这才又继续开口。 “熟人么……这个倒是见了!” “什么熟人?是哪个熟人?” 一听他说“见了”二字,鹿腾冲脸色一阵急红,一把抓在他胳膊上,便提高了语调连忙追问道。 “哎呦……疼……疼……你放开我,放开我才能说啊!” 秦锋皱着眉瞪了对方一眼,连连倒吸着冷气缓解胳膊上的疼痛。吧唧过好几次嘴巴,又在对方杀人般的催促眼神中不得不开口。 “我说了,你可不许再捏我胳膊了……” “其实,当日入山之后,我遇见了云龙峰的秦云鹤,那是我生死大仇,若非赵师兄陪在他左右,甭管赢不赢的了,我是绝对要和他一阵死磕的!奶奶的,打碎我爹爹的骨灰坛,踩我爹爹的骨灰,老子要是饶了他,就不是秦家的子孙!” 说到这里,秦锋气的牙根咬的直痒痒,眼神如刀,青筋欲爆,一副吃人的态势。 “当时,听赵师兄劝了好久,我才终于暂时放弃了找这个狗犊子报仇,并且在与赵师兄的谈话中,我得知了一件事。” “原来今日他之所以会前来这翠屏岭,是受了那秦云鹤的邀请而来,他到此处,是帮秦云鹤助阵,以求合二人之力绞杀一头吞天冰纹蟒……” “哦?当日小王爷是受人邀请才到翠屏岭?怪不得……怪不得!” 鹿腾冲眼神闪过莫名的悲戚,恻隐之光隐隐泛动,低沉着声音叹息一句。 语晴听得云里雾里,也入了神,不觉间手头宝剑垂落,失去了方才的杀戮气息。 “你接着说……” 严森也一阵恻隐,但明显是要坚强上许多,看了看被枝叶遮蔽的天空,再次对秦锋催促道。 “看我一个人进洞盗蛋实在危险,赵师兄怕我出事,出于同门之谊借了我两类法宝,三把龙纹宝剑,还有一杆白毛碎金捧拂尘……谁知,就在我入洞刚刚得到那蟒蛋之时,外出觅食的妖蟒突然归来,以为赵师兄二人是我找来偷蛋的帮手,不止锁定了秦云鹤将他作为仇敌,更是找来了伴侣,对这赵师兄发动了雷霆攻击!” “到我出洞准备报恩助他一臂之力时,赵师兄浑身上下……已经是被蛇毒腐蚀了衣衫!” 秦锋边说边神色黯然,眼中泛起泪光,说到赵飞扬的凄惨下场,更是禁不住一声悲呼。 “或许是好人有好报,到我出手之时,这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位凝气巅峰的高手,此人也是为妖蟒身上的宝物而来,看见赵师兄他们与蟒蛇火拼,也就借势打击,说来也奇怪,这人出现没多久,一声震天撼地的龙吟声便响在了林中上空,再一定睛,我的妈呀,你们猜那是什么? 那是一条不知有多长的蛟龙!这条龙看着两只妖蟒,如同看到了最可口的食物,前肢两只龙爪狠狠一抓,妖蟒刹那就死的不能再死,耷拉摔落在了地上。见此状,这妖蟒口中吸力大放,一把将妖蟒蛇心从体内吸扯而出,随即便看了我们一行四人几眼,优哉游哉的走了……” “那后来呢?” 被秦锋这出神入化的胡侃吊起了胃口,鹿腾冲咽了咽口水,追问道。 “后来,后来我着急着回师门交差,赵师兄让我先走一步,说我留在这里也是累赘,交任务期限将至,我不敢耽误时间,所以只好听了他的话…… 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在我刚刚祭出宝物要传送回山门之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从赵师兄与那神秘人所在的方向传了过来,等我再一看,一只属于那人的红色锦囊便被赵师兄隔空扔了过来,紧接着,我想都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赵师兄射来的一股劲力打中,恰好开启了传送法宝……” “你们说赵师兄死了,是真的死了么?我不信……我不信这么好的人老天让他短命!我不信啊!” 说完这一段,他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凄厉的张牙舞爪在天空挥舞双臂一阵,下一刻,秦锋竟是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啜泣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绝地逃亡! “你是说……小王爷是在你离开之后被人杀死的,是也不是?” 似乎是被秦锋感染了情绪,鹿腾冲发了疯似的抓住他双臂死命的摇晃起来,一边摇晃一边悲嚎,直到眼泪流在了唇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忙停止了过激的行为。 “我该死啊!若不是我,赵师兄怎么会死?都是我的错!本来要死的是我啊,不该是赵师兄的!” 该死的! 不下点猛药,看起来是稳不住你了! 被他冷不丁这么一扯,秦锋的胳膊差一点都要被拽下来,疼的嘴巴直抽抽的同时,脸上的悲愤表情越发演的卖力,等到对方撤去双手,他竟也是低头遮掩着红红的眼睛,捶胸顿足的自惭形秽起来。 “够了,秦锋!你别他娘的鬼哭狼嚎的了!若不是因为你,我家少主如何会被奸人所害!你哪来的脸皮哭嚎?!!” “老夫问你,方才你说你之所以被突然传送,全是小王爷故意施加暗劲所致,更是在之前获得到了贼人落下的一只红色锦囊……此话,是不是真的?” 严森生平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娘们唧唧的,被秦锋和鹿腾冲不由分说一顿乱哭,哭的他真是浑身不自在,待看鹿腾冲神态镇定了许多,秦锋却还是一副如丧考妣的倒霉样子,心头无名火焰顿起,抬起脚尖重重踢了他一脚,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当然……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恩人都死了,我骗你有好处吗?” 嘴上这么说,心里对这个黑脸老怪却是憎恨的厉害,先不说这老家伙杀人手段是否凶狠毒辣,单凭这一脚之仇,自己就得找个时机给它报了。 奶奶的,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踢到这么私密的地方呢。当然,语晴打过的就算了。 气鼓鼓的顶撞回一句,秦锋捂着火辣辣的臀部,龇牙咧嘴的说道。 “好,既然是这样,那你便将这红色锦囊拿出来……老夫警告你,你若是敢耍半点花样,当心我将你力毙掌下!” 作为赵氏皇族忠实的家臣,严森骨子里对赵飞扬有一种天生的保护使命,如今听闻少主之死竟是因为这个毛头小子,哪管三七二十一,凭借主观臆断直接便将他拉到了不受自己待见的一类人中,若不是此时要他还有些作用,以他嗜杀残忍的性格,恐怕这小子早就玩完了。 即便是现在,从他阴沉布满黑线的脸上,却也还是能够看出不少杀人煞气的。 妈的! 这个黑脸老怪不好打发! 此时的秦锋可谓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到了极点,说他是惊弓之鸟怕也不为过,严森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底,无端加深了好些忌惮愁虑的同时,也不由得激发了他急于逃离是非之地的念头。 许是平日里的小聪明令的脑筋异常好用,许是人在生死危机时潜力远远要超出往常,快速地转动眼珠,神不知鬼不觉的用手在腰袋上摸了一把,他脸色一凛,微微的咬牙,伸手抹去头上的细汗,似这一下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腰间将其掏出来。 “当日得到这锦囊之后,事关重大,我一直都将其藏在这腰袋之中,原想着等待赵师兄归来之后交与他处置,却不曾想今日竟听到如此惨绝人寰之事,既然有两位前辈在此,那我便将此物交托给你们吧……” 双手颇为恭敬的徐徐将这腰袋递出,他脑袋沉的很低,宛若一头扎进沙漠的鸵鸟,趁着这呈交东西的空挡十分迅速的朝语晴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待感受到一股揪扯之力从指间传来,立即如受了惊的灵猴一般,猛然化为一道奇快黑影,一把拉住语晴的双手,后背处飞快地祭出两只凤翅,脚下如踩了一朵流星,刹那便用尽浑身解数激射了出去! 轰! 就在他二人身形刚刚遁逃此处,一跃划出数十丈距离,在空中扯出连续不断的青色残影之时,一朵堪比水缸大小的红色“爆竹烟花”砰的一声从二人托着的那只腰带中迸发炸溅开来! 一时间,寂寥的林中火星四溅,秦锋留下的红莲花快速化身引燃森林枯枝烂叶的最好助力,只见数条丈余高的火龙窜天直起,片刻的功夫便将二人周身脚下落着的叶片轰然点燃,火舌漫天飞舞,树木噼啪炸裂直冒浓烟,很快二人头顶上空之处便被浓浓的红云覆盖! “该死的,被这小子阴了!” 鹿腾冲双眉一抖,双拳如出水的蛟龙飞快将面前砸下的一棵火树砸的倒飞出去,双角喷出一团团黄色气浪将自己二人从面前火海中急速剥离,身上光芒幽冥晦暗间,二人身如流光,一团团气息不同的罡劲从脚下徐徐祭出…… …… “危机已逝……我自己可以跑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秦锋如此亲昵的抱着,若非语晴知晓事出紧急,次次理解他的苦衷,怕是早就挥剑相向,令他剑刃加身了。可即便如此,在二人一同闪掠出二三十里路程之后,她还是难以摒弃女儿家发自内心的矜持与羞涩,瞅准秦锋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后背双翅隐隐透明,立刻自行飘落向了地面。 也是在此时,看到这个一贯嬉皮笑脸,但在生死之间从来都主动扛着危险的家伙,她发自内心的狠狠感动了一把。 “刚才……刚才对不起啊,那些话我都是胡说八道的,什么偷看你洗澡,以我正人君子的心性,这种事情万万干不出来的……” 秦锋仍是有些警惕,紧张着神情四处打量,临了,在对上对方那双清澈可人的凤眸,一时显得很是惭愧。 该死! 就知道每次自己惦着他的好的时候,这个该死的家伙总是要说一些惹人生气的话! 好端端的心情在这一句衷情道歉之下飞快演变成浓浓的羞恼,一甩附在腕间的袖袍,语晴冷哼一声,索性扭过头去再也不拿正眼看他。 “本姑娘好端端的清明被你这个无耻的家伙玷污,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像你这般无耻的人,被人千刀万剐才好呢……” “嘿嘿……我知道像你这么美艳明媚的姑娘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心里其实是理解我的,这一点,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我这个人,不算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可好歹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朗小郎君嘛……” 秦锋厚着脸皮自吹自擂一句,看到语晴噗嗤一声笑过,而后又赶紧绷着脸蛋再度冰冷起来,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却在他精力疲惫正要靠着树干暂时休歇一下,准备片刻之后启程之时,一团橘黄色的无匹劲浪嗖然从百丈之外准确飞射而来,一举将他胳膊下倚着的树皮削飞好大一块,若非他灵识强悍,单是这一下,便足以将他项上人头削飞! “哼,害老子与严师兄分开好生一通寻找!这世上敢骗爷爷的人还没出生,你算是第一个!今日说叫你死,你非死不可!” 第二百四十一章 命悬一线! “语晴!快走!” 见势不好,心惊肉跳之际,秦锋本能的将身体化作一面人肉墙壁死死挡在语晴身前,同时一阵铺天盖地卷叶飞花的猛烈排斥力从掌下滋生推送,随着后背一震,火红的焰团漫洒而出,将她一掌打出老远,整个人立时化作一团火焰人形战士,身形一跃如出鞘利剑般闪电飞出! 这一下子过后,他的周身四面八方尽是炽热火浪喷吐,身形被柔力裹着倒飞,语晴全然没有阻止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身体不受控制的落入他为自己预先准备好的逃生通道之中。 “你这该死的小贼!谁要你救了……” 心神在打颤,声音在呜咽,渐渐地,飘飞的速度慢了下来,耳边的清风也不再尖锐嗡鸣,初一定身落在地上,不觉间,眼前的视线已是被那个最最能惹自己生气的家伙害的模糊不清,雾气阵阵升腾不止了。 …… “都死到临头了,你小子还想着送小妞逃出生天,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可就算再多情也没有用了,现在,就让爷爷送你上西天吧!” 在自己印象中,凡是见了自己面的凝气境小辈,无论是何门何派,哪个不得毕恭毕敬噤若寒蝉,可眼前这小子却是个例外! 非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反而极尽各种坑蒙手法,先是胡诌一通诓骗自己,而后又酿出一团火莲险些烧了自己的眉毛,如此小辈,实在叫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看到他,鹿腾冲恍惚中看到了那个年轻时候狡猾成性,将一众师兄弟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自己……若他不是杀害了小王爷的凶手该有多好,或许自己垂朽老矣之时还能有一个衣钵传人…… 就这般眼神闪烁着盯着秦锋,恍然回神,就连鹿腾冲自己都被自己这个奇特的想法吓了一跳。 妈的!要怪就怪这家伙杀了小王爷,是王府不死不休的死敌!今日若不杀他,自己便也辜负了王爷数十年的栽培了! 回想起面前此人乃是杀害了赵飞扬的凶手,他的脑际飞快闪过一抹暴戾凶狠,狠狠掸动衣袍震碎胸中荒谬的想法,猛然一回神,他刹那就又恢复了之前凶相毕露的本色! 头顶的双角在浑身碎凡境修为爆发中快速脱落,旋即落在手中形成两只类似流星拐的武器,灵气从掌下催吐奔涌,一丝丝金线金斑快速落在上面,经那瞳孔幽蓝光泽的投射,霎时显示出妖异凛冽的一束束冷芒! 随手一甩,如瀑布般的一卷金色风浪挥洒荡出,卷起片片落下的树叶,一颗直径丈余的金色光球骤然成型,锁定秦锋那单薄削瘦的身形,瞬间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狠狠轰击向了他的胸口位置! “来得好!” 面对强敌,秦锋从来都没有畏惧过,对上吞天冰纹蟒是这样,对上花舞等人亦然! 越是强悍的对手,就越是能激发他埋藏在身体内的无穷潜力,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意,让他有一种血脉燃烧骨骼振奋的激昂! 或许会死,但男儿铁血,若遇强则弱,他还配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么? 修士修心,若无百折不挠坚不可摧的意志,道途漫漫,如何能修出一颗一往无前的无畏道心! 弱肉强食,一味退让只有死亡等待自己,唯有背水一战,才方能从血海尸山中翻越匍匐,拼出自己的一线生机! 为自己,他必须战,为了身后需要保护的语晴,他更得战! 对方既然能为自己不顾一切前来助阵,那自己就算拼了命,粉身碎骨,也得护她周全,佑她康宁! 一个男儿的担当,一份铁血的信守! 看着那在自己眼中越放越大的金色光球,他不退反进,手中金刀劈山斩浪一般高高扬起,在空中掀动起一层金色的巨浪,没有任何技巧,直接就是硬碰硬般的对撼! 身形如陀螺转起,肌肉绷直成拱形弧度,一道道耀眼的金光如雨后春笋参天直起,刀锋翻飞形成凌厉肃杀的风眼,刚一对上金球,砰的一下,便有一阵恍若震天雷轰击爆炸开的音爆扩散而生! 脚下踩着的土地在这一刻生生被轰出两道深及尺余的脚印,自此,他的身体如一尊雕塑,死死的被钉在泥土之中,无边的彩芒扩荡飘散炸溅,肉眼可见之处的树木全都同一时间被连根拔起,泥土飞天如雨倾泻,惊吓的兽类吼叫滔天,更是在这声震天撼地的磅礴动静中,一个纵横百丈的巨型深坑蓦然凝成,秦锋劈出的刀浪顷刻间被瓦解消亡,金芒淡淡剥落,他的胸口被去势不减的金球狠狠击中,哇的一下便吐出一口鲜红精血! “谁要你救了,你这不知死活的坏人!” 碎凡境高手的一击何其恐怖,双方修为境界宛若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面对面毫无花招可言的对轰之下,秦锋哪里能承受这股毁灭性的力量,瞬息间,身下插在泥土中的半截身子筋骨折断,胸口凹陷如同被砸扁的铁球,夹杂着无边无际的泥点土屑飞射,直接化出一只倒飞不止的欣长黑影! 关键时刻,就在他脸色惨白,身形如破了皮的沙袋一般要狠狠撞击在地上,受到除攻击之外的二次伤害之时,远处一直掩嘴静默的如花妙影陡然化作一阵香风飞掠到他砸落的地点,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快速化出不可压弯的恐怖力道,托住他残破受伤的身躯,马上便散出一团轻柔绵力顺势将他承接在了怀中…… “语晴……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走么……” 秦锋十指紧攥,挣扎着身体踉跄站起,岂料双腿早已如筛糠的帘筛,内部损伤异常严重,试了一下,却是如软脚虾一般就要跌倒,若非自己金刀撑地得当,只怕这一下就要摔个狗啃泥。 “走什么走?要我干这种见死不救抛弃朋友的事情,我办不到!你死了倒是痛快,难道,叫我承受这种心灵上的煎熬与折磨,承受一辈子么……你这人心肠也忒的狠毒了!” 不由分说,这一次换语晴死死挡在秦锋面前,阵阵香风拂面,女儿家独有的处子幽香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偏又那牛奶洗浴过的背部肌肤隔着薄衫不时抵压在自己胸前,生生叫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猿意马。 “语晴……还是换我来吧……你这般如豆腐一样的身躯,若是为我受了伤,我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 心慌意乱之下,他慌忙将燥红的脸蛋扭向一边,依靠身后勉强维持的双翅振作身形,伸臂一挡,又化作坚韧不倒的壁障,做出一副要为她挡风遮雨的姿态。却不料,这一扭头根本没有瞅准方位,二人身形本就交错,一个不注意,直接就脑袋顶在了倩影身前那一处异常美艳的连绵风景之上…… 一时间,耳目眩晕,身体如荡在了秋千上荡涤升空,脑袋似被抽去了所有思绪,空白一片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 “你作死呀……爬起来做什么?你要死……那便让你先死好了……” 一股如触电般的感觉涌上心头,语晴脸色如被刹那涂了一层红霞,樱唇高高撅起似愠怒中的洛神,伸手扭了秦锋腰间一片软肉之后,凤眸剜动,千娇百媚,立刻显出如怀春少妇一样的妩媚风姿。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显威,现形! “别急,别急,都会轮到的……杀完这小子,老夫便叫你陪他去黄泉路上作伴,一个都落不下,你只管放心好了!” 除却定国王府左长老这一令群雄敬畏有加的头衔,鹿腾冲实际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个身份……东荒蛮荒兽族,九头偏花鹿旁系血脉与人族混杂所生的一脉杂枝! 是时,天分四季,地有四极。 东荒,南疆,西漠,北洲。 东荒,临近东极之地,其地纵横不知几许,万族林立,势力交错复杂,人,鬼,魔,兽,分庭抗礼,造就血腥杀戮一方人间禁土。其间,蛮荒兽族力大无穷,号称肉身成圣,拳出可移山填海,跺脚可轰天裂地,吐息可飞雪成雾,最为神秘也最为凶煞,故而,其内版图幅员最是辽广! 九头偏花鹿,兽族之内名列末流,但却拥有一身高深莫测的诡异神通,其角坚硬赛金铁,其皮如胶砍不穿,且由于肢体已经强健化圣,穿梭虚空之力,远非其他各族兽类能比! 虽是血脉强悍程度经过了数万年的稀释,精纯度也大大驳杂下降,可骨血中造就的玄通,还是如影随身,始终未有消失泯灭! 更是一旦见血,埋藏于血统深处的兽族杀性瞬间便会激发! 这一点,在鹿腾冲一击挫败秦锋,看到他身上残血遗留便目露兽类血芒红焰上,就能瞧出一二! 此刻的他,凶性完全被激活汹涌而出,身形宛若吸了水的海绵,一跃庞大了三倍不止,高大的身体如一座随时可移动的人形小山,随手一指,虚空黯淡,握拳一挥,万岳仰止! 彼时从他头上摘下的两根枝桠横生的鹿角,而今演化成两杆无坚不摧的金色长枪,经风一荡吹散,一层如金色浪潮的发光无声洋溢在四周! “金角破!” 一声如春雷般的吆喝喊出,鹿角一点,立时万只人身鹿头怪兽虚空凝结而成,啼啸声声飞跃奔袭,直如千根利剑夹杂万朵奔雷破空而来,蹄踏阵阵,似密集的鼓点沉重铿锵,与千军万马合围形成肃杀之势,一时间,黄芒滔天,声势骇人,如一条沉吟呼啸蜿蜒在空中,身形百丈的磅礴巨龙,只要把秦锋与语晴二人炸为飞灰才算罢休! “你快走,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秦锋脸色蜡黄,心知此击绝难避过,使出浑身吃奶劲用力将语晴一抛,自己猛然燃烧了身上所携带的数百页防护符文,金刀化作最后一道保险的护身屏障死死挡在身前,说话间的功夫,便已悍不畏死的迎上了那层来势汹涌,任由黄色浪涛将自己渺小的身形淹没,只留给语晴一个决绝而又坚韧的背影…… “该死的!我恨死你了!” 这是第二次被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抛出去了,语晴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气愤,万抹柔情涌上心头,顾不得等到身体落地扎稳,直接咬破指尖在眉心写就描绘出一道扭曲玄妙的符箓,身形倒飞依旧,但从她飘飞的发丝间,一层异常刺眼的金色法光如冉冉升起的太阳,刹那就将阴暗的林间照了个通透! 一声清脆响亮,不知要比秦锋青凤啼叫高亢雄浑出多少倍的凤鸣穿云裂石而来,只见语晴身形微微一滞,一头金光如霞,俯瞰万物,高贵不可亵渎,尊容直令万物低头的庞大帝凰幻影凌空振翅,双眼涌出如同天威般的远古洪荒气息! “秦锋,你不许死!我说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语晴急中带泪,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沾了雨露的梨花,浑身上下一团狂暴的冰寒之力从眉心不要命地拥挤喷吐,绝艳的身形推出一股足以耗尽精血修为的风漩,径直将那眉心已经吐出的金光符文字帖狠狠推向了散放着恐怖威压的鹿腾冲! 轰! 如两座巨峰重重撞击在一起,脚下的地面在颤抖,林中的上空空气崩炸起硕大的蘑菇云,一面金色宛若城墙的道符力破千钧猛压在鹿影蹄海之中,迅速的摧枯拉朽拨弄出一条通达大道,而后道符如出膛了的炮弹,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飘射在了鹿腾冲上空! 噗嗤! 噗嗤! 相同的吐血声响带起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急速重伤败退,一道化作倒飞的巨山,轰隆一声炸裂林中一方山石,庞大的身形死死嵌在其中,身下不停流泻着水流一般的石粉碎屑,至于另一道,则是血肉宛若被炮弹炸烂,身上生机急速减弱,被浓郁的血色层层包围,一头长发如失去依附的浮萍,将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庞遮盖得生死不明! 如天空砸落的流星,青色身形不受控制的倒飞之时,从他血流如注的胸前,被左手死死握在掌中的那只紫色晶马雕像徐徐展露在世间,借着这股强横至极,但只能用最后一次的传送之力,他终于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可即便是避开了,但震荡扩炸的余波还是令得他完全承受不住,此时体内,生机急速减弱,虽是看似还有人形,但内里的组织血肉却好似被绞碎的皮屑,没有半点章法可言! 借着帝凰弥留之时的最后一点神威,语晴全然将死亡危机抛在脑后,不顾身上急速覆盖上的雪霜冷色,身体如一股青烟飘荡,径直冲向跌在地上的秦锋,一把托住他烂泥般的后背,旋即便是不要命地从唇间吐出一团金红交接的灵气,竭尽全力的温养着他的生机! 啾嗷! 啾嗷! 却也是他二人化身相互依偎的同苦共难的知己之时,嵌在山石上的巨大身形上一股洪荒凶兽气息迅速崛起,鹿腾冲的身上,不再是人类的衣衫布锦披挂,而是显出了野兽一样遒劲的肌肉,乃至于,那层皮肤也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黄褐色鹿皮般的情状,他的头上,失去的双角无比迅捷的快速长回,数声嘶鸣过后,一头身高三丈,蹄爪足有磨盘大小的巨型黄色偏花鹿赫然显露在二人眼前! 虽是威压被削弱到了堪堪只够碎凡境初踏的地步,但浑身的凶焰,依旧给人一种生死危机的窒息紧迫之感! “你……你居然是远古传承的圣女……” 一抹难以言喻的惊诧与震怒从鹿腾冲晶蓝的双眸中飘溅而出,腥红的舌头舔着似驴飞马的厚唇,登时就流露出了嗜血残忍的意味! “能够将我逼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圣女,你也必须得死!” 下一刻,望着那气息极度萎靡,身体如霜打茄子一般,正死命扶着秦锋的语晴,鹿腾冲四蹄疾振,哒哒的滔天巨响在地上镌印出巨大的烙印,无匹的头颅散发着金属般万夫莫当的光泽,如电光石火一般,飞速朝着垂死挣扎的二人狠狠飞奔撞击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反杀! “秦锋……你别怕,我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一直镇压体内万古寒毒的帝凰,于此刻不计后果的祭出,所带来的反噬,明显是语晴难以承受的。 纤长卷翘的浓密睫毛,正被一层洁白的霜华覆盖而上,红润光洁的倾城容颜上,胭脂般的嫣红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种近乎病态,被冰冻之后的惨白。娇艳的红唇不再朱红似火,惨淡的粉白令得她看上去如同即将陷入昏睡的谪落仙子,口鼻间吐出的丝丝白气,更为她增添了不少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绝艳。 轻呼一声,仿佛身上仅剩的温度再度被剥离了一丝,此言过后,她的身体越发抖若筛糠,神情更为楚楚可人起来。 “生死路上有圣女相伴,这小子不会感到孤独的……灭杀了圣女,将圣女体内封印的帝凰精血吞了,老夫驳杂的血脉必定能够迅速的进阶……甚至一跃恢复到先祖的纯度也未尝不可能……” “小女娃,你可真是上天故意赐给老夫的绝佳补品啊……当日父亲被逐出种族的耻辱,待我恢复了血脉的精纯,必定帮他彻底洗刷!” 鹿腾冲痴痴的笑着,奔腾而来的巨大身形略微一滞,目中的贪婪与炽热之意挡也挡不住,说罢,整座身子势若奔雷,刹那便裹挟了开天辟地的无上威势朝蜷缩在角落里的二人狠狠撞来! “语……晴……不要……不……不……” 最难消受美人恩,一滴滴冰冷彻骨,带着语晴倔强而又执着的泪珠徐徐滴落,出于混沌晕厥状态的秦锋,终于还是被珍贵的柔情一点一点拉回到了清醒的神智当中。 此时的语晴,坚强的令人心疼,就仿佛是那凌寒独放的傲梅,就算枝头被风暴摧残压弯,也还是执拗的要绽放自己惊心动魄的信仰。那泪从她精致如天然美玉的下巴滴落,实则,却是一滴滴滚油从秦锋心头滋生蔓延…… 泪水已模糊了视线,体内热血瞬间恢复了狂烈的奔流,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就算自己身死魂消,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断然要保护语晴毫发无损! 窒息的痛终究抵不过极致的念,昏沉的双眸如出鞘的刀芒开阖大张,一束同归于尽浑不怕死的疯狂闪现在他脸上,心念一动,瘫软如泥的身体化作咬牙遮挡的倚仗,看准了鹿腾冲那张俨然化作兽脸,异常深黑虚无的鼻孔,跌在地上的金刀被他蓦然捡起,与那放在储物袋中的三包龙纹宝剑齐齐窜射而出! “玉……镜……玉镜!” 许是命不该绝,在他伸手不顾一切扔出四把不成气候的神兵之后,一股异常熟悉,带有光滑柔腻感觉的玉石触感传在指尖,心神一凛,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如同热情腾涌的温泉将他浑身注满新生的力量! 咬破舌尖致使自己再度恢复了一些清醒,瘫倒下去的身体被尚还有坚硬可言的双臂死死撑住,借着身体歪斜的惯性,他以此刻能用出的最快速度从胸脯处掏出那只光泽古朴的玉镜,一抖一照,一个缩小版的鹿兽头像赫然被映照保存在了其中! 碎凡境的修士,寿命过不了三百岁,就算他是血脉之力强横,生机异常浩瀚的兽族,怕也难以逾越生命的桎梏,至多不过五百岁! 想到这里,秦锋如在电光石火间迅速找到了破敌致胜的法门,拿出从花敏那里赢来的一株灯笼半月兰,手掌立时狠狠将之按在镜面上,就在鹿头鹿角已经临近自己鼻尖,为他带来一股子寒彻骨髓的冰冷杀意之时,一声生机被削弱,气息被混乱的哀嚎,骤然从鹿腾冲齐刷刷的一口白牙中吼出! 它的身体,在这一刻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本来不可阻挡的势头受到极致的拦阻,它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本来强壮的身体迅速地衰老枯朽,心脏跳动的频率都慢了好些,四蹄传来无力支撑的瘫软感,哀呼一声,满目匪夷所思之时,发现自己本来碎凡境的强悍修为,已然是坠落到了凝气八层的样子! 体内的生机,此刻差不多被削弱一半有余,剩余的岁月,或许只够百年之数! “岁……岁月法宝!你怎么可能有岁月法宝!不可能!爷爷要杀了你……爷爷要杀你!” 好不容易修成的道果被人轻而易举如割麦子一样收割,鹿腾冲内心的愤怒与憾恨如同决堤洪水滔天而起,晶蓝的瞳子浮上血芒癫狂,用硕大的蹄子死死踩在秦锋肩上,旋即便开始狂风骤雨一般的泄愤踩踏! 那是一根根筋骨被碾碎的剧痛,那是如神魂被人强行拽出体外的折磨,心中的小兽在无声狰狞嘶吼,被逼到绝境的秦锋,刹那爆发出如同野草一般迎风还击的坚韧不死狂劲! 他的十指蠕动的极慢,好似蜗牛蚯蚓在爬,跌在地上的玉镜与那株仙草徐徐的被捡起,就在身体又传来咔嚓噼啪的碎骨脆响之后,他终于燃烧生命的最后火光,一举将最后致命一击还在了对方身上! “你……你……” 怪物似的身形肉眼可见的缩小几圈,鹿腾冲身上骤然被一股强悍的无可匹敌的岁月之力缠绕勒紧,他的浑身毛皮龟裂出道道裂缝,他的蹄子直接化身枯朽的腐木一般,留下了化脓之后的血水! 不光如此,他的眼睛在泣血,他的四肢在打颤,他的身体全部变成黄土一样灰蒙蒙的颜色,不消三息,一阵心脏衰竭的无力虚弱感传来,他立在原地的身形,乍然化作失了根基的枯木,轰然倒坍了下来! 噗嗤! 噗嗤! 一连数口鲜红晃眼,散发着热气的血液喷吐炸溅而出,终于,在浑身血流如注之后,这个凶焰滔天的怪兽,双脚稳稳踏入了阎罗殿,双目炸成星点,在地上炸起了好大一团乱叶! 一时间,叶雨纷飞,血点如絮,血腥而又膻骚的气味泼洒而来,彼时战火硝烟弥漫,死亡气息异常浓郁的战地,此时再度变回了寂寥无声……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机 “咳……咳……”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身上下筋断骨折,脑袋好似炸裂一般疼痛的秦锋,在耳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威严翕动声响,如坠地狱的苦楚这才齐齐涌上四肢百脉,轰的一下将正处于休克状态的他逼出了一声冷汗,将那差点混沌接近迷糊的神智唤醒了过来! 一睁眼,一具温软如玉,身上散发出处子幽香的曼妙倩影跌在自己身旁…… 是语晴! 之前发生的一幕,由不得他不再次对这个身形柔弱的女子刮目相看。若非她拼尽全力,不知使出何种家族秘术,一举令鹿腾冲暴走现形,暴露那深藏在人类皮囊之下的兽族身躯……今日的此刻,只怕他早就魂飞魄散,连元阳之力都被那老家伙吞的渣都不剩了! 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呆呆地望着她,只见那一头如云般的秀发随意披在肩头,两根金色的飞凤钗金步摇兀自经受着林中微风的拂动,一点点摇晃生姿,曳动出金色雍容的弧度,她的额头,宛若天然形成的无暇美玉,林中上空洒下的月光点点投射,显得格外的冰清玉洁。 眼神推移向下,柳叶细长的弯眉映入眼帘,只是……当看到那结在翘弯纤细的长长睫毛,他胸腔跳动的心脏,瞬间遭遇了万古阴寒冰冻,咯噔一下,发出撕裂崩溃的剧痛! 原本清澈明慧的凤眸,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采,微微发出眨动挣扎的痕迹,雾气凝结其内,薄薄的寒气覆盖了大半生机,伸手一触,一股寒彻骨髓的冰冷直叫他神魂刺痛,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脑中轰然欲炸! 鹅蛋般圆润的脸蛋,全部覆满了白白的霜花冰屑,白皙晶莹的皮肤泛起呆滞无神的僵硬,琼鼻中不时飘出的轻哼,更是加剧了她被寒气冰封的痛苦,粉白的嘴唇过度被贝齿啃咬,笔直的斑斑血滴,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个不停…… 怎么回事? 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窒息般的钝痛不受控制的在他脑中蔓延,身上残破的筋骨皮肉似乎被尖刀一点点的挑破,看着她经受煎熬,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秦锋的心在滴血,他的神魂在震颤! “鹿师弟……方圆十数里为兄都找遍了,根本没有那两个崽子的下落……你那边,找的如何了……” 头皮一阵阵发麻中,刚刚促使他从昏厥中快速苏醒的音响恰如其分地再度响了起来,暂时搁置心头的酸楚,他扭头一看,佩戴在鹿腾冲蹄足上的那枚白铁铁环瞬间惊出了他一声冷汗! 方才声音正是由此发出,若是再迟杀鹿腾冲一步,如今就算他有玉镜可用,也断然无力回天,双拳难敌四手! 更不谈还是修为于他犹若天堑的高手! 玉镜是对妖兽有用,但对人族,却并没有吞噬生机的功效! 语晴那一招逼鹿腾冲现形,真可谓是绝险绝妙! “冷……好冷……” 一阵细微的筛动拉扯在自己袖袍之上,瑟瑟的声响微乎其微传来,肉眼可见的,自己挨着语晴的右臂袖管被飞快镀上一层寒霜,冰气漫散,一条圆柱状,冰冻的袖管刹那凝聚冻结! 若非秦锋被恐怖的寒气一激,本能的将胳膊缩回胸前衣襟,只凭这一次,他的右臂就得变成一只白花花的冻臂! “别……别怕……我在的……” 罢了,她既能为自己舍生忘死,自己一个大男人家,又有什么好畏畏缩缩的! 冰冻又何妨?失去一只胳膊又如何? 摇摇头将那只伸在胸膛的手臂徐徐伸出,当得语晴小脸又白了一分,秦锋轻咬银牙,动用最后一点体内残余的灵气,轰然召唤出一朵巴掌大小的火莲,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神魂深处传来一阵刺痛,携带着炙热温度的火焰,如天空飘下的雪花,徐徐的落在了语晴冻得直发抖的娉婷身躯上。 “呼……” 得到此热浪覆盖,那层结在她身体表面的冰层迅速融化被蒸发为一团白气,她紧闭的嘴唇喘出一阵不寻常的轻呼,煞白的脸蛋顷刻间有了血色流转的痕迹! “秦……秦锋……” 低吟一声,眉心消失的六棱冰晶又一次浮现而出,动人的樱唇抿出一抹倔强的弧度,皱眉伸手轻轻推出气浪,这一刻,体表所有才消失的坚冰刹那重新覆盖,薄弱的红莲火受到压制,一股脑儿居然朝着秦锋身上飞射奔涌而来! “你……你要……活下去……” 将火焰逼回秦锋身上,语晴虚弱到极致的身体终于再也承受不了冰寒的侵袭,身如飘絮,眉眼含笑,粉色身影失了所有力气,徐徐的落向布满枯叶的地面…… 这朵火莲看似与秦锋送出时无二,但在经语晴吐气伸掌推回之后,其内已然是蕴含了语晴剥离出的一束精元之力,秦锋才看到眼前那朵火莲朝自己飞旋回来,下一刻,被揉烂的肩头便被火莲肉眼可见的修复完补起来。 语晴乃是强弩之末,虽只是对秦锋破损的肩部进行了修补,但此时此刻,他总也算恢复了上肢行动的能力,只见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顺着红色火莲缓缓钻入他的皮肉,顷刻间,他的双手便传来了活动自如的顺畅感…… “你有病啊!你个疯婆子!谁他妈要你救了,你没长脑子啊……” 双手才有余力活动,他立刻不管不顾攀爬到语晴身旁,不由分说的用手在她丰满的臀部狠狠抽了一下,流着眼泪模糊了视线的同时,竟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利剑,使之与自己身边跌落的金刀组成一对,旋即将这股没法发泄的滔天恨意,疯狂的倾泻在了面前鹿腾冲尸首之上! “王八蛋!老子叫你不得好死!叫你不得好死……” 悲戚的哀呼与疯狂的刀剑挥舞并驾齐驱,不多时,一团宛若烂泥般的残尸便出现在了林中,一条条破烂的布条随风乱舞,如秦锋被千刀万剐过的心脏血雨飘飞,当得砍得自己双手脱力,两条胳膊酸麻不已,再没有半点力气,他立刻又攥紧双拳,发了疯一样爬过去用拳头狠命的捶打砸击。 “叫你杀老子,老子要你魂飞魄散!语晴死了!她被你害死了!我日你先人啊……” 眼泪止不住的流,心脏千疮百孔的疼,双手不停挥下的幅度越来越小,但他的恨意却如涨动的潮水,呈现掀翻天地的态势。 终于,肉体的极限还是被他提前激发出来,好一阵血腥气味飘飞过后,他最终无力跌倒在一旁落叶堆中……却也是在此时,一个力有未逮,左手触到了鹿腾冲那破烂的皮肉上,正要又不死心的捶下一拳,从他手背下方,却是幽幽的传来了一阵硌痛的感觉。 使出吃奶力气从一丛鹿皮狠狠扒挖,不多时,一个沉甸甸的橘黄色储物袋被他用力一扯,顿时出现在了他那布满血水的手掌之中。 “这……这是……是长生须弥果的叶子……还有长生须弥果!” “大还丹,还魂止血膏……” “语晴,你有救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许你死!” 待见到一众齐齐整整的疗伤丹药,以及那一颗神乎其神传说中的果实,秦锋如疯了一般,不顾膝下的疼痛,立刻捧着这些东西,死命的朝语晴爬动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险象迭生 “鹿师弟……鹿师弟!” 秦锋如捡到宝物急着向家长炫耀的孩童一般,蜡黄的脸庞傻瓜洋溢着激动的惨笑,眼泪与鼻涕一个劲的流,俨然就是一个痴痴傻傻的呆子,哭哭笑笑,荒唐至极。而在他刚刚爬离原地,身下拖拽出长长一道血线之时,静静躺在一旁,被他用刀剑斩下的那一只鹿蹄子上,却又一次传来了催命符一样的肃杀之音! 也是在这一声喊叫过后,处于狂喜状态的他,终于被一声冷汗吓得恢复了暂时的冷静。 “该死!怎么把那个家伙忘了!此刻我身如废人难以维系行动,语晴昏迷不醒落得重伤……若是叫他发现,今日绝无生还的可能!听这人的声音,明显就在附近……” “眼下,唯有由我先将疗伤丹药迅速吞下,借助这片刻时间止住血势,恢复一些修为,才好将她送至安全区域逃出生天……” 眼神一凛,意识到危急关头由不得自己多想,唯有快刀斩乱麻方可搏出一线生机,秦锋快速抖起手腕将那六七颗丹药囫囵吞枣似的吞下,夺过地上白色铁环,一把便将之甩向了浩瀚无垠的密林深处。 “语晴,你撑着点,去他娘的,我不许你死啊……” 失魂落魄的喃喃念诵过几句,秦锋黯然的双眸猛地焕发出一阵精光! 那是吞入腹中的大还丹和止血膏,以及三颗培元丸同时起了作用! 他的丹田之内,数团驳杂精纯的能量互相争执,冲撞硬碰着泛起丝丝翻江倒海一般的动静,初时,他还只是觉得经脉胀痛,身上的皮肤痒痒酸麻难耐,到了后来,筋骨直接如同火烧火燎,毛孔中窜出了一点点血色的气丝! “啊……” 不知严森距离此处究竟有多远,万一喊出动静惊动了他前来,自己身体尚未恢复逃遁之力,那可就糟了。 顾及此处,秦锋只能捡起身下金刀,将那精钢不坏的刀身含在口中,利用牙齿的咬合以及自身强悍的毅力,一次次的扛着那如潮水一般的刺骨之痛! 一处,两次,三次……直到眼睛通红的快要冒出火来,浑身毛发险些就要烧着,一团炎红色的红莲火终于在磅礴能量的滋养下重新恢复了活力,噌的一下从他口中飘出,化作密不透风的火墙,将他整个人层层包围起来! 凹陷的胸口,断裂的肋骨,破碎的筋膜……上身的各处伤势快速地被收拾修补,损坏的经络徐徐的被打通重接,他的脸色,较之方才要好了许多…… 可,就在他身体才刚刚恢复了愈合疗养的状态,还未等精纯的能量来得及流窜到下身,将那断折的腿骨包裹,从三四里之外,一道如同霹雳的大声呼喊,却穿云拨雾一般急速朝他飞来! “鹿师弟……” 糟了! 他心头本能的一惊,再不敢控制着乱窜的丹气气流让其按部就班的修复体内破损情况,咬牙将语晴抱在怀中,金刀与语晴长剑收入囊中,下一刻,急速振动体内恢复不多的灵气,膝盖狠狠一顶地面飞入空中,后背双翅如雄鹰翱翔一样扩荡伸展,青红色的火焰弥漫了周身,隔绝了那层冰冷彻骨的寒气之时,立刻没命似的朝着林中兽吼声最强,树木也最为茂密的方向飞跃而去! 林中两丈上空,青虹拼尽全力急速闪掠而过,刮得一众参天古木的枝叶纷纷摇落坠下,当得他背负着一人的臃肿身形刚刚被幽青的颜色遮盖,于地面鹿腾冲那句残尸躺着的位置上, 一道穿着袈裟的沧桑老者身影,刹那穿梭虚空,脚踩苍冥怒容而来! “鹿师弟……鹿师弟!” 看清了躺在地上的碎肉与那一堆破肉,饶是他阅遍人世的心性,也禁不住就此悲呼哀嚎一句。 冷冷的深邃目光扫视到戴在鹿腾冲身上的白色铁环消失不见,他脸色顿时铁青,一柄长长的禅杖从背后如臂使指拿出,狠狠向地面一朵,一声震天裂地的咆哮,顺着那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一同将地面炸裂出数丈之长的漆黑裂缝…… “秦锋,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夫都势要将你抓回虐杀,食你血肉,炼你筋骨,为我鹿师弟报仇!” 却也是在他咆哮才一喊出,震断了身旁好几颗粗壮树木之时,滑翔于林间,一跃溜出千丈的秦锋,终于是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残留的灵力,璀璨的双翅急速的黯淡无光,环绕在身体周边的火焰如被无形大手抹去掸散,哗啦一声,一男一女紧抱的身影,骤然顺着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断崖,笔直如线坠落下去…… …… 与此同时,北洲西岸,迷花月境,一方终年被仙云金浪笼罩的苍茫结界空间内,一束手腕粗细的漆黑幽芒如降世的流星一般,横越数百万丈,遁穿虚空,径直出现在了静谧安然,万籁孤寂的赵国天空之上。 那是……一扇充满沧桑荒凉的的漆黑巨门!锈迹斑斑,镌刻着满满的星辰符箓,经星光映射,如水般的光华覆盖其上,铁链摩擦的沙涩嘶鸣响过,随着一串蝌蚪般的玄奥文字洒下,两只异常威严,形同天威的巨型眼瞳,透过雾茫茫的云海,幽幽的投望在某处大地角落。 “解封了么……万古寒毒已祛,帝凰终将叩开仙门……” 似诉似叹的感慨从门扇中飘渺飞出,落入星空,瞬间斥退了隐约靠近的皓月星辰,翻滚一阵,终是将天空无形之中充满了威严霸烈的浩荡气息…… “可此事似乎有些蹊跷……神兽未出,莲火未得……不对!是圣女身上出现了差错!” 如咆哮一般的呼喊掀动着层层的云浪,漆黑深邃的双目似看穿地面,直抵幽冥深处,待在一方遗留着冰寒气流的空气中,寻觅到那一抹熟悉而又期冀的味道之后,巨瞳如见鬼魅,剧烈的收缩一下,至此,天门哗啦啦直响,肉眼可见的将裂缝合上…… 不多时,赵国上空万里乌云,迅速恢复了之前那一墨如洗的清澈之态,就好似,方才极尽诡异的那一幕,从未出现,亦从未发生过…… 第二百四十六章 雨夜山洞 嗵! 千丈高的山崖上,银色匹练一泄如注,似咆哮嘶吼的银龙,又如熠熠生辉的玉带,冲出断崖,直直往幽深不知几许,波光粼粼的玉湖下砸去,瀑布声声,浪朵炸溅,飞起的水滴晶莹透亮,剔透玲珑,在暗夜与皓月的衬托下,宛若从玉盘中炸溅出的银珠,晃人眼球,出尘绝世…… 可这惊扰水面平静,泛起白沫染就镜湖的速度快,微风拂过,如无形大手抹平涟漪的手法也是毫不逊色,转眼的功夫,“大珠小珠落玉盘”之盛景就被“映月银湖别样辉”所代替。 放眼望去,这辽阔浩渺的眼波湖面彩莲朵朵,千姿百态,或雍容如贵妇,或娇媚似少女,或含羞如处子,林林种种,令人目不暇接。丝丝金红细点穿梭水面,在碧绿欲滴的荷叶间嬉戏游玩,好似月老布施下的姻缘线……唯有走近才可发现,此乃金鳞游鱼,寻常极难见到的三阶灵鱼——“金芙龙”! 岸上绿树如茵,暗香芬芳,虽是夜里看不清争奇斗艳的百花,但那一阵阵醉人的清香却并未受到半分削弱,反倒更为醉人婉约起来。 群山绵连,万松竞翠,林涛如浪,鸟鸣如潮,姹紫嫣红,落英缤纷……此处,端的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仙境! 一切都如尘世凡夫俗子期盼的理想田园,天高地阔,湖碧风清……若是有胸怀闲情雅致之人到此,定会惊为天人,流连忘返,沉湎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一切都是那么娴静美好,一切都是那么恬幽曼妙…… 只是这种美妙的环境还未持续多久,随着又一条悬泉瀑布飞泻而下,在湖面砸起大大小小的银点,两道被夹杂在清流之中,贸然入水的黑影,却突如其来的成为了不速之客,将这似水墨画一般的画中之境,一下子破坏的意兴阑珊,毫无韵味…… “咳……咳……呜……呜……” 被强大的惯性带动,残破的身躯没有半点应对之策,唯有顺着这股磅礴的流动力道,化身细小涓流齐齐汇入湖中,初时头颅浸入,便觉口鼻眼耳五官各处涌入了呛人的冰寒,自幼旱鸭子的秦锋,如何遭受得了这般折磨,一时间,口中呕出积水不知几许,喉咙呛得连连咳嗽……顿时化身溺死者,努力催发身体使之散出莫名强大的潜能,满脑子都是求生的念头。 待屏住呼吸深深一弯腰将怀中之人拱起上顶,感觉柔美身躯有了依托,他这才散出强大的灵识,拼尽全力抓住一只过往的“金芙龙”,利用其强大的浮水游动能耐,一举将自己用鱼尾甩弄到与托着语晴那片荷叶的三尺对面位置。 也幸得荷叶硕大如磨盘,再加上茎秆粗壮,叶面宽大如地,再加上这湖中金鱼尽是养精蓄锐,得天独厚养成的水中精灵,他这才揪住了这最后一丝生机。如若不然,便是不被潭水淹死呛死,他也得活生生的被这骇人的冰冷温度冻作冰雕! 趴在荷叶上,掏出怀中恢复修为的储物袋,使出最后力气倒出三四颗丹香袭人的丹丸,吞入口中化作淌在体内驱散阴寒的一股热劲,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气力与细若游丝的灵气,望了望距离自己最近的湖边岸堤,死死盯着生机低靡的语晴,他这才努力运转丹液精元,使之在奇经百脉中按部就班再度徐徐运转起来…… 这一休歇,赫然就是三个时辰…… …… 休养过半,体内盈余不少,感觉自己恢复的精气,差不多足够抱起语晴,将她带到百丈之外的湖堤上,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勉强振作的双翅疾振在背后,双掌抱起那柔弱娉婷的倩影,旋即便化身抄水弄波的飞鸟,双膝轻点湖面,如一只护佑爱侣的雨燕,滑翔飞掠,直往被月光星芒笼罩的岸堤上飞速掠去。 淅沥沥——淅沥沥—— 却也是在他背后青红双翅在这片漆黑昏暗的天地内格外显眼的同时,今日的天公相当不作美,居然匪夷所思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滴来的甚疾,完全就不给人做好准备的缓冲时间,豆大的雨点密集而又急促,直觉身上的衣衫被浸的通透越来越沉,身后火焰驱散水雾冷意的作用越来越小,不多时,一头青丝如茅草一样塌塌的粘附与肩膀上,抱着佳人的他,顿时化作失去了方向的迷途雀鸟,没来得及止住去势,紧接着,便一男一女,一醒一睡二人,扑通一下朝着一处荆棘丛生的荒凉地带一头扎了下去…… “呃……啊……” 本就折断的腿骨在这一下猛烈撞击将落下,清脆的又一次发出了咔嚓的声音,涌上脑门的剧痛如一抹鸡血,将他混沌的神智再度激发的激愤亢烈,身下鲜血在地上晕成一条血色小溪…… 看了看怀中怡人睡得安甜,并没有被吵闹惊扰到的征兆,他咬牙挤起一团惨笑,旋即利用浑身吃奶的力气,拨开那一人多高的野草,扒散根根扯肉刺骨的尖刺,用身体化作坚不可摧的城墙,一点一点,背拱荆棘,徐徐的向前探寻着不知有无的生路…… 许是命不该绝,许是苍天垂怜,就在他筋疲力尽,即将要昏厥倒下之时,一处由断崖上坍塌下的巨石,与地面形成的巨大三角洞穴,却宛若暗夜里的一滴萤火,将他快要被雨水淹没的活路,刹那点亮了起来。 颓败荒破,除了一些蔓延滋生,枯死在山石缝隙中的枯枝杂草,地面上散落着的炎黄碎石块,洞中再无其他。 没有野兽匍匐潜伏……此乃好事,意味着没有暗中窥伺的不知名危机,可……这也同样是坏事,那便是他彻底失去了为语晴寻一些填饱肚子的野味的机会…… 他倒是可以撑着……可以用这些刚刚入腹的丹药撑着,可语晴呢?她拿什么撑着? 她已陷入昏睡,整个身子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任何丹药一旦入喉便会凝滞再难咽下,没有温热鲜活的食物,她根本就无法维系生机,无法恢复体表散失的热量! 睡梦中的她,美的不可方物,如一朵惊世绝艳的睡莲,又如一朵傲寒静放的白梅……看着看着,一幕幕与她争吵,与她争执,乃至被她欺负的场景,竟然全部化作不争气的泪珠儿,片刻之间模糊了秦锋眼前的视线。 “语晴……你放心……我不会……不会让你死的……” 洞中无声,寒风猎猎,茫茫的雾气穿梭其间,将此地染做白花花一片,静得落针可闻,唯一不时响动的,只有那两处似融为了一体的心跳声,一个坚强而缓慢,一个倔强而又萎靡…… 第二百四十七章 血情交融 漆黑如墨的夜里,月光隐约,万物寂寥,朦胧的白雾笼罩覆盖,像一团理不清头绪的乱麻,将这处自成天地的宽广洞穴裹就的神秘莫测,幽深非凡。 哗嚓! 哗嚓! 洞内钝物剐蹭摩擦的声音经久不息,一声连着一声,密集如上阵将士敲打的鼓点,沙涩似刀枪交击在一起的撞击,被凄冷的寒风一吹,扩散的格外悠远。 一道融入夜色,不易被人察觉的羸弱黑影手中,两瓣月牙形状的火石时明时暗,萤火般跳跃着的火星闪亮着黯淡,又在黯淡中闪亮……那张被乱发遮蔽的脸庞,越发被衬托的阴晴不定,喜怒不清。 刷嚓!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又一次火星窜起老高,他白皙中的带着浓浓虚弱的五官,如昙花一现般迅速在暗夜中闪了一闪,随着那点珍贵如命的火星落下,堆在他脚下的那丛杂草枯枝,终于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一时间,黑烟滚滚,红雾阵阵,干燥的枝叶噼啪发出着乱响,一如他此刻慢下来的,而又迅速变得砰砰直跳的心脏…… “成功了……成功了!体内灵气匮乏如枯灯,虽难以把红莲火祭出体外,但这火……终究是被我生起来了……” “语晴,你瞧见了吗……这火,我为你烧起来了……” 炎红的火焰如被封印了许多年的精灵,一经燃起,刹那就窜起数朵人头大小的火簇火团,噼啪的烧断声如雨后春笋此起彼伏,耀眼的火光中,一团团轰退人世阴寒冷气的热流,争前恐后的蔓延涌出。 似感受到了这股久违的温暖,这一刻……躺在地上如同冰雕玉砌的玉美人般的语晴,覆满寒霜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她的衣衫肉眼可见的颤动一下,不多时,就在秦锋双目瞪大,呼吸急促的目不转睛之下,樱唇小嘴中……缓缓挤出两个来之不易,宛若天籁之音的碎字。 “好……冷……” 这一声,秦锋等待了太久,期盼了太久,初时入耳,他如同中了定身法的人偶,只是狭长眸子里赤红,晶光闪烁,而后凉意奔腾……直到金黄色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将那挣扎的痛苦表情传在眼底,他这才面色狂喜,风一般的跪着双腿,一步步的朝她手脚并用爬动而去。 一把揽住冷寒如冰的柔弱身形,他双目再也忍不住酸涩与激动,两道透明而又晶莹的泪珠,瞬间夺眶而出,沿着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一点一点滴落在语晴眉心——那处冰晶镶嵌的位置。 “你不准死……听到没有!我还没欺负够你……从碎凡境高手手里都活过来了,你给我坚强点!” 不顾体表针扎般的冷意传入毛孔,不顾体内血脉的急速骤冷,他就这么狠狠抱着她,似要把她揉成一团透明,而后不顾一切的揉在体内。 “冷……冷……” 轻声的呻吟还在耳边回荡,绝美的脸蛋还在被冰寒侵袭折磨着,这一声入耳,秦锋快要僵住的身体摇晃了摇晃,泛白的嘴角,骤然抽动了一个惶恐的弧度。 “有我在……我在……” 时值此刻,他体内留存的灵气与热量,早已消失殆尽,若非红莲火火灵还守护着血脉的温度,使其艰难的维持着运转,怕是早已因紧抱语晴而生机低靡……可纵然是这样,层层冷意袭来,虽不至于体表结霜,但他的毛孔皮肤,却还是宛若被冰刀切割…… “别担心……” 这一声,是对语晴所说,但回荡在耳中,却更似是对自己所说。看着这张吹弹可破,美艳动人,但却被冰晶寒力煎熬着的脸庞,他的心都快要碎了,万抹柔情最后化作执拗倔强的悍不畏死,终究……他还是忍不住用自己温热的掌心,一寸一寸的抚摸在了她那晶莹如玉的琼鼻,旋即滑过那两团浅浅的梨涡…… “这……这是!” 刺骨的寒意一点点沿着指尖沁入,生机被吞噬的无力感从他心头徐徐滋生,他已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但,就在他缓缓闭上眼睛,正要回忆二人一起经历过的刻骨铭心之时,自那陡然合拢的眼缝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处极度诡异的图像! 猛地一睁眼,他如重新捡回了生命一般喜不自禁,布满血丝的双目就着火光死死盯在眉心边角处那两颗徐徐淌动的泪珠……紧随其后,一片被解封了冰冻,光滑如镜的肉色肌肤,也迅速在他瞳孔中放大数倍! 这一异状,正是冰霜寒层被自己眼角淌下泪珠所融化才会产生! 这一刻,他如醍醐灌顶,他如睡梦初醒,激动的一把捏紧那近似无温度的玉手,他再也舍不得松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体内有红莲火,故而从我体内流出去的一切液态东西,都带有异常灼烈的温度!语晴……你终于有救了……” 喃喃自语数句,他一把捡起地上金刀,目中露出炽热与狂烈,痴痴傻傻看着昏睡的人儿,眼中泪珠不受控制的滴滴溅落,似雨打芭蕉一般砰砰作响,落在衣衫很快融了进去,落在语晴脸上,令得她无神的脸上,兀自多出一股微弱的热流。 “我的命,早就该还你了……不是么?从兽渊中双唇相吻,再到大庭广众下被你称为无耻之人……你我度过的时光,是这辈子最最料想不到的际遇,但……也是我感觉到快乐无比的日子……” “答应我……一定要替我……也为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说罢这一声,他眸中淌出的泪珠突然停住,仰起脑袋,口中一阵苍凉但却豪迈的大笑冲天直起,与此同行的,是那柄被瑟瑟发抖手掌握住的金刀…… 一道金光闪过,他的左手手腕,刹那被刀锋豁开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口子,没有了血肉的遮挡,一股红色喷血肆无忌惮地喷射溅出,他眸中的生机无休止的减弱,但……此时此刻,他却继续悍不畏死的狂笑…… 看着那黯淡樱唇中,一股股鲜活的血液蔓延涌进,他心里无比的失落,但却无比的满足…… 洞中无它,火光在烧,火点在跳,温暖的气浪在包围漫卷,一片片血红交加的情景执拗的上演…… 一声似有若无的闷哼,将这一串串看似不相关的事物,共同凝聚成一幕最最动情最最红艳的纱帐……蒙住了那道缓缓倒下的青衫身影,亦……蒙住了那具躺在地上心跳渐渐恢复的粉色倩影……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君生我亦生 “秦……秦锋……不……不要……” 品尝着人世间最最炽热,也最最动情的鲜血,紧闭着泪眼的语晴,身上附着的冰层寒霜,如被钢刀剔除,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在她眉心之处,那枚六棱形的雪花冰晶……也重新回到了血脉神魂的封印深处……一切令她窒息的刺骨寒流,于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而那股异常血腥,异常咸涩的液体,在她徐徐恢复活动能力的双唇边,也失去了奔流涌动的收容之处,歪斜着淌下滴答,将胸口中绣着的那两只相互依偎的彩蝶,映洗的栩栩如生,如要穿透而出,翩然遁入空中。 更是在张口说话之间,她蠕动的喉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香舌微吐,一只心形的红色硬物幽然从脸颊右侧滑落……那是长生须弥果的果核! 一瞬间,那熟悉的痞坏声音如时光重现,带着慵懒的表情,在她眼前浮现而出。 “师父说过,这果子乃是集结数百年的草木灵气精华长出,自成一脉,果肉可续百年生机,果核也是如人一般,诞生了心脏的形状……若是我真的得到了此物,看在你陪我千辛万苦寻找的份儿上……果肉我吃,果核么,就留给你吃了……” 泪珠无声,如那滋润大地的春雨,她自诩不会轻易动情的心境,此刻像是被掀起了惊涛巨浪,任由心潮澎湃汹涌,再也不得安宁! “该死的小贼!你会……死的!你不知道……你会死嘛……” 任她玲珑聪慧的心智,算到了秦锋会拒绝自己陪同上山的举动,算到了秦锋会遭逢一劫的命数……但,她却漏算了一样…… 她可以为他死,他……亦可以把唯一的生机留给她,哪怕,用尽一生的力气,用尽全身的精血…… …… “语……晴……” 语晴的手腕,一点点的温度火热了起来,脉搏跳动的频率,一次较一次跳的快了……失了神采的眸子,在这一刻,似得偿所愿,见到了最最期盼的情景,留恋的光华流转其间,眷顾的神采无比悠长,灰暗的瞳孔微微一张,卷翘的睫毛重重的一抖……见到语晴身上生机缭绕,他再也收不住眼部垂下的沉重之意,随着眼前视线的骤然失去……混沌的神智,彻底跌入了黑暗之中…… 连同那昂扬不肯低下的头颅,青筋暴起的胳膊,血肉隐现的手腕,一同重重跌下万丈深渊…… “秦锋!你这狠心的小贼!” 也是在他身如飘絮,砰的一下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同时,语晴体内冰封血气重新恢复流转,莫名强大的生机精气贯穿与四肢经脉,一刹那的功夫,她柔嫩雪白的柔荑死死抓在他破败残损的手腕上,一口携带着淡淡金色的元气从口中喷吐而出,分不清究竟是血是金之间,淙淙流动的残血,一如遭遇了无形壁障的封阻,被那似有若无的微红唇印狂风骤雨般印上,瞬间恢复了波澜不兴的平静状态! “君生我亦生,君死我魂消……岁岁永相伴,时时同君好……” “生死路上,我抛不下你……你,也休想丢下我……狠心的小贼……” 泪语凝噎,磅礴生机轰鸣于周身各处穴道,看着那到一次次挡在自己面前,从头到脚坏透了,只知道欺负轻薄自己的坏痞子身影,她如失了魂魄的木偶,眸中泪雨梨花止不住的飘落,打在手上一阵冰凉,滴在他嘴角,将他扬起的那抹淡笑,如烙印镌刻一般,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头。 火苗噼啪升空,如仙如画的娉婷身影徐徐的坐立拥抱,此时,他不再是什么受人景仰的天极宗天荣弟子,不再是整日都是众人焦点的陀罗峰天骄,他只是她眼中独一无二,没人可以替代,坏到了骨子里,坏到了她心房里的无耻小贼…… 她亦没有神秘飘渺的圣女身份,没有所谓的矜持风采,没有被人倾慕景仰的彩蝶峰大师姐身份,她是他眼中舍生去救,耗尽生机命数仍要保护,视之逾命的娇弱佳人…… 纯情动人的冰凉一吻,带着她冷艳冰清的处子香风,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印在他冰凉惨白的薄唇上。 没有命运捉弄,没有不甘不愿,有的,只是她心中浓到化不开的万抹柔情,以及那道此生不离的坚毅决意…… 一吻,如日月刹那颠倒,如时空瞬间交错,她看到了抱着自己狂奔,被自己一剑指在喉咙的青衣书生。 一吻,似天地顷刻崩塌,若山海霎时倾覆,她看到了火海中把自己推向传送阵法,而自己却弥留在火海中,面露惨笑的火色少年。 无需万语千言,这一吻,便是最好的明证,此生,他缺不了她,她亦不会抛弃她……死生契阔,与子同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的血救了我的命,我的血……也心甘情愿为你流……” 一样的手法,一样的动作,金刀划过,热血流淌,红线交叠,将这二人死死的栓束在一起,纵使天高地远,再也分离不开,纵然日月如刀,也难以斩断彼此的执念…… 一点点血线淌下,她的脸色冰纯美艳,他的身上,火莲的炎热再度被点燃……本是百年的生机,他全部抛给了她,自己独然领下踏入幽冥的宿命。而此刻,她亦不会后退,她的生机,予他一半,二人同心同命,他死她不苟活,她活,他亦不能死! “呃……” 浓烈的生机恍若最最烈性的油脂,落入他体内,将那萎靡至极的火舌刹那点的极旺,无数点火星从他体内钻出,如最忠诚的护卫,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生机包围压制,继而孕育浓郁…… “小贼,你这登徒子……你可知道,第一面我见你时,是什么印象么?” 语晴喃昵自语,如一朵沾了寒露的梨花,凄美动人,楚楚脱尘,眉弯如月仙渺,睛动如星璀璨,声声诉说中,将自己的心跳,彻底栓牢在了那方徐徐恢复跳动的胸膛上。 “我觉得你好无耻……撞了我,还出言轻薄……与那马彪恶贼沆瀣一气……真是可恨极了……当时……我只想杀你千遍万遍……只是修为未到,不足以解开体内封印,利用神力……” “可是后来……我却又觉得你无耻的独特,无耻的世间仅有……” 泪珠滑落,打在自己羊脂玉般的脖颈,她胸中的相思与痴念如决堤了的洪水,再也难以收住,如云秀发狠狠扑在他怀中,嫣红的脸蛋如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傻傻呆呆的躺卧了进去…… “你给我活过来……你给我活过来呀……小贼!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第二百四十九章 神秘黑雾 咔啦! 洞中的火簇跳跃的幅度越来越小,空气中又荡涤起了淡淡的薄凉味道,也不知语晴这般疯狂的动作持续了多久,只是觉得美眸中呈现出的篝火景象虚幻一闪,强烈失血的身体中泛起阵阵无力,紧接着,在她眼皮幽幽的合拢的同时,一声小石子被砸飞的声响便恰如其分的响了起来。 沾了泪水的睫毛惊喜的一眨,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幕,顿时就叫她脑袋兴奋得禁不住一阵眩晕! 那是秦锋耷拉在她膝盖上,那只伤痕累累的左臂正在轻微颤动着,由于脱离了实物的支撑,一刹那跌在地上,不小心砸飞了石屑才会产生的声音! “秦锋……” 一把将无力坠落的手臂视若珍宝的抱起,紧紧贴附在自己脸蛋上,清凉的触感仿佛要透体而入,而那阵阵蔓延在自己皮肤上的脉搏跳动,却令的她再也产生不出对冷意的丝毫排斥。 一时间,喜悦的泪水潸然而下,粉红娇艳的樱唇在火光下影印着动人的芳华,她脑中如同失去了所有色彩,只是小嘴轻轻呶动,泪雾绵延无数,涌上喉头的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一阵轻柔温和的摩挲。 微弱黯淡的火光下,他的五官落在她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惊心动魄波动,直至意识到他那闭合的双眸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她才如初下绣楼的绣女见了情郎,慌忙中轻喏一声“呜”,将自己手腕还在冒出的血线止住奔腾,旋即快速扭过了那张羞红得仿似天边红霞的俏脸。 “呃……呃……” 一声莫名的痛苦呻吟从他口中散出,如抓住了唯一能挽救自己的救命人参,他从她腕间滑下的手掌,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抓在那浑圆紧绷,娇柔腻滑的小腿位置,五指捏在脚腕,直把语晴抓的面红耳赤,身体滚烫恍若刚出炉的火炭一般。 “你……你这死人……就会吓唬人……”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目,语晴心知,莫说此刻,便是这一生,自己都怕是离不开这个无耻之人了。“反正是他要抓我的,我再怎么躲也躲不开”,有了这个巧立名目的借口,她小鹿乱撞的心房悸动的幅度大大减小,大大方方的把他沉甸甸的身子搬在自己怀中,一阵淋漓的香汗淌出,一切旖旎羞涩,全都化作了平静如水的淡然。 “语……语……语晴……” 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柔滑手感的牵扯,秦锋紧攥的手掌十分“警惕”的乱摸一通,直直又抓到熟悉的感觉,这才眼皮重重地一抖,隐隐露出那两道漆黑深邃的眸光。 看到了他回复生机,眼皮舒缓着就要睁开,语晴双手为他拭去额头血渍的手法越发轻柔,目中爱恋浓郁如一汪春水,正欲往他狠抓在自己小腿上频频作怪的手掌上轻挠一下……却在此时,洞中一团漆黑幽芒疾风迅雷一般飘来…… …… “语晴!” 手腕处火辣辣的刺痛令他咋舌不已,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入眼中,叫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沧桑之感,初醒的脑袋似灌了铅,沉沉的很是混沌,好不容易摇晃几下,眼前视线都被晃花了,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才总算是被他遣散消失了大半…… 洞中篝火欲灭,残形点点,随风飞舞的火星如急着逃走的萤火虫,初一见他,便匆忙隐入夜色,顺着蜿蜒复杂的钟乳岩石隐没了行踪。 脸上的温热依稀存在,额角的温柔仿佛触手可及,慢吞吞的伸出机械干涩的手臂,抬手之际,他似乎看到了片刻之前,还在身边为他细心梳理乱发,清理皮肤上血痂的那道柔美倩影。 “语晴……你还活着的……对……不……对?” 眼瞳剧烈的收缩一阵,嘴唇干裂的淌出血珠,当得余光扫在地上,几根残落的青丝落入眼底,他瞬间不顾手腕的痛意,一把将之狠狠捏在掌中,凑近鼻尖不要命般狠狠闻嗅,熟悉的芬芳气息如上瘾的毒药涌入口中,闭目冥想,牙根兀自紧咬之际,随着眼角红润如血,两滴透明晶莹的泪珠砸在地上,叮咚发出一声脆响…… …… “你是何人?为何将我带到此处而来?” 怪石嶙峋的一处石滩前,林涛如浪,此起彼伏,水潭清冽,幽幽散发着碧光。猎猎衣响中,一团迷幻如雾的黑色幻影任意流动着诡异身躯,似丝毫不受苍凉夜风的影响,迎着天空洒下的皎洁月光,将一道道或弯或直,或宽或扁的倒影摇曳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 清风吹荡,将语晴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更加衬托的纤细娉婷,紧了紧拉扯出三四道口子的衣衫,清澈凤眸蓦地出现一团惊诧与愤恨,十指紧紧扣在衣襟之上,死死咬着银牙不让自己身形颤抖,看着对面来历不明的神秘踪影,她眉间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与不安…… “老夫是谁,圣女不必多问……但有一件事,却希望圣女可以时时谨记!” 听闻语晴不喜,黑雾中发出沙涩的音响,这一声,好似沧桑了万年的朽木被一根根琴弦弹拨,发出的律动,叫人神魂止不住震颤,身体之上,更是恍若被无数的野兽撕咬,手脚猛然淌过一阵毛骨悚然。 “是殿主……派你来的!” 一言如刀,穿云裂石而来,入得语晴耳中,心房如被一柄重锤狠狠敲中,身体的血气似被一刹那抽走,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自己正扎着羊角小辫,被从金色世界带到天极宗山门时的情景…… “哼,本宫在此处静候良机,何须你指指点点?今日,若是殿主派你前来教训本宫,那你可以滚回去了……” 一声极度的不忿从口中飞出,与此同时,那尖利泛寒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吹弹可破的掌心肌肤之中。 “哼,事到如今,圣女还未曾认识到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祸!也罢,既然圣女让老夫离去,老夫自当从命……不过,洞中那小子的魂魄,老夫也自当一并取走……” 黑雾洋洋洒洒,化作漫天叽喳的黑鸦,呼啸着便要向不远之处依稀闪烁着火光的洞穴冲刺而去。 “你敢!” 语晴秀眉倒立,眉心方才按下的寒气似又按捺不住,堪堪就要喷薄而出,金纹幻化,刹那便使得此地被金色光泽照的透亮。 “哼,堂堂圣女,居然为一介凡俗一再透支帝凰传承……你可知,只需这一条,老夫便有千条万条的借口灭杀他的神魂!” 桀桀的声音传出,黑雾翻滚如沸,一张苍老中带着愠怒的脸庞,双目狠狠一瞪远处,一条灰紫色的气源,幽幽的从他口中吐出。 “不过么,杀他一事也并非势在必行,这一切,全在圣女的一念之间……” 吐出气源之后,他那阴森的面孔却又瞬间缓和,低头饶有兴致地看向语晴,空洞的眸子里,折射出非凡的阴谋意味。 “此条气源,乃为鸿蒙紫云丹一源丹气所化,可起死回生,亦可续命增寿……若是圣女肯听从殿尊的法旨,老夫非但可以不杀他,还可以将之救命之物交与您手中……须知道,纵是你二人均有长生须弥果续命,但他体内禁制太多,充其量,也不过是十余年的效果……时间一到,还是避免不了油尽灯枯……” 第二百五十章 柔情 “语……晴……你到底在哪……” 手脚并用着爬过石头尖锐的路面,身后洒下一串串刺鼻的衣衫焦糊味,顾不得膝盖传来刺骨的剧痛,顾不得洞中渐变幽暗的火光,回头看看已经被熄灭在身下的火簇,他双眸瞪得通红,就如同被触动了逆鳞的野兽…… 一次次攀爬,如蜗牛行进一般的速度,一次次疼痛,如刀子刮在骨头上的痛楚……任由精神肉体承受双重折磨,任由坚毅的意志从步履维艰的路途中迸发热度,他没有放弃,没有灰心,放任沙沙的声响从这具残破身躯中发出曳动,持最诚的心,秉最烈的念……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听清的,便是胸腔中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语晴……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 双拳重重地击在地上,显眼的血花一朵一朵相继绽放,彼时才恢复了生机的他,又一次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模样,对痛无感,对苦无意……眼瞳之中,只有那徐徐消散的佳人倩影。 “秦锋,你在干什么!你干什么……” 只觉就在自己瘫软如泥,堪堪就又要摔落地面之时,一个温暖的柔腻怀抱闪电般奔来,扑鼻而来的幽香令得他心神无休止的震荡摇曳,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咸苦泪滴落在嘴边,他模糊的视线一刹那被洗净通透。 这一次,他没有随她默然,而是从泛青的嘴唇上扬起了一抹开怀爽朗的笑容。那笑容很疼,但他依旧笑着…… “我知道……你……不会走的……对不对?” “傻子……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傻子!谁告诉你本姑娘不会走的……” 嘴中刀枪齐鸣凌厉的锋芒尽出,可她的心底,却如温软柔滑的丝帕,抖动起了阵阵的涟漪。越是这般骂他,她抱着他的身体的力度就越大,越是抱得他紧,在她眼中打转的泪花就越多。 “谁叫你这样折磨自己的!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嘤咛一声,万抹柔情化为轻柔的柔荑触动,一点一点的,他脸上浮上的灰尘土屑被她拭去擦净。 “若我真个硬下心肠走了……你再怎么折腾自己,又有什么用……” 佯装嗔怒狠狠剜了他一眼,她目中无限娇情泛滥,吐出的气息如兰似麝,在昏暗的火光下氤氲出诱人至极的处子芬芳。双目对视,她脸红透半边,而他,却依旧愉悦淡笑,嘴边扬起的弧度越来越高。 “若你……硬下心肠走了……此生,便是我只有双手可以……可以行动,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 “你……不是害怕我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损害了你女儿家的清名么……我生来便会读书写字……你若存心……存心躲着我不见……那我……” 秦锋说话断断续续,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一阵,口中连连大喘粗气。 “那你便如何?” 语晴紧咬着银牙,双眉紧锁,琼鼻附近沁出点点的香汗,脸色不知是恼是喜,端的是红的美艳绝伦。 “那我……那我便手抄千千万万份启示……每家每户都贴上一份……叫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叫做语晴的女子……抛弃了她的夫君和孩儿……带着她夫君的魂魄跑了……” 说出这数十字的话语,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说罢,他如同被抽走了骨骼,一下子便栽在了面前那个怀抱之中。 “你这个油腔滑调恬不知耻的小贼……” “我……我打死你……” 一道道粉色的霹雳从她掌下挥出,在空中卷起令人心动的芳香,明明看上去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但落在他身上,却刹那变作了最最无力的嬉闹。她长衫抖动,睫毛颤巍,梨花带雨,似要拼命从他身上夺回自己被污蔑的清白,他乐得自在,任由这按摩一般的手法带起身体的舒泰,叫他从头到脚血脉开始畅通…… 至于讨回清白一世,任谁都知道,此生,怕都是与她无缘了…… …… 清晨的空气,永远都能为人带来新生的希望,吞入口鼻,如一团蜂蜜在肚腹中化开,清凉甜爽,美不自胜。 火光黯淡的洞**,她还躺在自己取出的那套旧衣铺成的铺席上,劈啪作响的火焰,照的她如睡梦中的仙子一般迷离出尘,抬头又好好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昨夜吞下那道灰紫色源流之后大致复原的他,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旋即迈开步子跑向莲叶硕大的湖边采水去了。 “秦锋……秦锋……” 一觉醒来,方觉身旁温热的感觉渐渐消去,扭头一看,昨夜睡得香甜的小贼早已不见了踪影,抬眼望去,洞中除她之外再无别人。 映入眼帘的,只有三两片呈着清水与野果的荷叶摆在自己面前,那清水波光粼粼,散发着无比清澈晶莹的颜色,野果闻着香气浓郁,丹红欲滴,显然是这山间集天地造化于一体,滋味甘醇的野味。 心力交瘁了一夜,也是时候补充一些体力了。随着阵阵饮水轻响发出,不多时,那一颗颗洗的干净,令人看了垂涎三尺的美味野果,便尽数落在了她腹中。 甘美的果香,清纯的泉水,品尝着人世间朴实无华但却令人流连的滋味,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留恋沉迷的痴念。 此生若能陪他游戏与山水之间,终日饮泉而用,采果为食……如此这般,该是神仙羡慕的生活。 可不知不觉中,脑中却又莫名其妙蹦出昨夜与黑衣人邂逅的场景,美好的憧憬与念想刹那被绝望与心痛代替,绝美的脸上兀自飘起一团自嘲黯然之色,看着那靠着篝火,尚还沾带着他体温的旧袍,她终究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快步走将过去,费尽心力将它一寸一寸的叠好。 “语晴……你醒了?这山间的美食还不错吧?” 手中布袍的温度流逝越快,她心中涌起的酸楚便越多,正要忍泪将最后一道褶子叠起,却在此时,一个嬉皮笑脸,看上去生龙活虎的矫健身影,如笔直的长剑,准准的站在了她心窝。 “不……不错……” 惨笑着应过一句,慌忙的将脸蛋扭向一边,生生把流在眼角的晶莹憋了回去,她这才若无其事的继续起了手头未完成的活计。 “不错就好,不错就好……哦,对了,我记得,昨夜骗我吞下那道灰紫气源之时,你曾说过今日会告知我它的来历……现在水饱饭足,你总不用再打哑谜了吧……” 啪! 此言一出,语晴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急速摇晃了几下,手中方才叠好的布袍骤然脱手,一道轻微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哭腔蔓延在心间,呆呆望着飘向地上,沾染了一地尘埃的布袍,她如中魔怔,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释疑与衷情 “语晴……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看着面前突如其来,令自己措手不及的一幕,秦锋大脑有些缺氧,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又是那句话招惹到这个姑奶奶了。 唉,女人天生就是爱哭。 匆忙捡起地上布满灰尘的衣袍,他摇头晃脑的拍打过几下,扭头对上双目泛红的语晴,已洗的干干净净的手掌,轻轻地为她拭去眼角扩荡出的泪花。 “莫不是这衣服惹得你不开心了?若是如此,那我现在就把它烧了……” 装模作样地拿起衣服怒瞪了几眼,他作势便要将其抓起,一把投入到尚还有火苗窜动的火堆中去,做着这些的同时,他一边贼眉鼠眼看着语晴反应,另一边,嘴里竟还吐出一串叽里呱啦惹人发笑的骂人词语。 “土豆你个烂西瓜,臭蛤蟆踩了大青蛙……你个臭衣服也敢惹语晴小姐姐生气,我烧了你……烧得你魂飞魄也散,烧得你腿抖胆也颤……” “噗嗤!” 潜心修炼多年的语晴哪里听过如此拗口的言辞,再看他一副气急败坏,跟跳脚小孩一样的顽劣德行,心中的酸楚也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被这股强烈的笑意掩盖,一时之间,竟是完全忍不住喉咙一哼,樱唇蓦然开启了来。 直到看见秦锋阴谋得逞,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匆忙捂住烧红的脸颊,一把夺过他手中半截耷拉在空中的衣袍,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喂……又生气啦?我逗你一笑只是为了让你不生气,谁曾想,现在又生气了……哎呀呀,做男人怎么这么难?” “啊呀呀,男人就是累,男人就是累,没有人知道我究竟多疲惫,饿了不能吃,困了不能睡,哄好老婆才许睡……“ 秦锋油腔滑调的继续感慨着自己的遭遇,看着语晴身上花枝乱颤,谈吐的语气越发逼真生动起来。 “够了……不许胡说八道了,越说越没正经了……叫人听了去,本姑娘的清名都叫你这个登徒子给毁了……” 听他越说越没调,只是一阵阵激的自己面红耳赤,激的自己羞不可耐,语晴再也不敢放任他胡闹,捂着脸蛋的十指越发用力起来。 “正所谓鲜花需要牛粪养,好,既然你担了这鲜花的清名,我就将这牛粪臭名顶上吧……唉,你瞧瞧,为了你,我得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秦锋,莫要如此作怪了……方才,你不是想要知道昨夜吞下的紫色气源从何而来么……” 听闻语晴提及气源一事,秦锋不老实的举动果然正经了许多,欲语还休的嘴巴缓缓地闭合,再没有丁点声音发出,就这么满脸期待的看着语晴,像极了揪着大人想要听故事的孩童。 看来世间之事都是一物降一物,这个顽劣不堪的家伙,也唯有如此情况才能令他安静一会了吧…… 语晴心房深处隐隐作痛,暗自慨叹一声,面上装出若无其事,任由那股凄凉悲怆的感觉吞噬着自己的精气神。 良久,感受秦锋在她脸上停留的越来越多的好奇,她终于幽幽开口。 “此物,乃是一枚十绝圣丹经岁月之力催化,从而剥离滋生出的一缕丹气所化。虽是分源丹气,但实则要较其他所谓的续命仙草的功效强上百倍……长生须弥果可续百年生机,而它,至少是三百年……” “只是,也不知道你究竟体内如何产生了如此多的禁制,便是这等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宝物,入了你体内,也只不过增加了一甲子的阳寿……” 这一声过后,她脸上洋溢起淡淡的凄楚笑容,娥眉微皱,就如那初时绽放的带刺蓓蕾,惹人怜爱,叫人疼惜。 算起来,秦锋此刻,体内应该还有一百一十年好活。但愿……他真的能够在这段时间内,走出前人未曾走过的路途吧。毕竟,这是自己最后能为他做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事了…… 秦锋,你一定不要辜负我的苦心啊…… “增加一甲子阳寿?怪不得今早起来,我感觉身上弥漫的死气全都消失,脖颈的苍老鸡皮也都凭空不见……敢情,此物竟是可以延续岁月的增寿至宝!” 秦锋眉宇一喜,频繁的摸过几下颈后的皮肤,越摸笑容越浓,越摸越激动亢奋,到最后,兴许是出于喜出望外,竟直接握住了语晴的小手,兀自为她薄凉的手掌增添了几分温热。 “可是……此物如此珍贵,常人苦求尚且求之不来,你我身处荒山野外,你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秦锋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缓了缓。 “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再瞒你……此物,乃是昨夜寻我至此的一位长老所赠……他寻我多时,好不容易觅得,自是要寒暄一番……期间,恰逢你生机萎靡,我迫于无奈只得求助于他……好生软磨硬泡一番……他终于才松了口……” 这一段话,费尽了语晴所有力气,刚一说完,身体便不受控制瘫软向后倒去。 “语晴……你怎么了……是不是这老家伙逼你答应什么条件了……” 秦锋急急揽住她腰肢,再也露不出一丝笑容,嘴角僵硬问出一句,很快,眸中就闪出一团气愤之极的怒火。 “呵呵……你莫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昨夜失血有些严重,今日才会站不稳脚跟……长老待我很好,你莫把他当做坏人……没有什么条件,一切……都是我原就该兑现的承诺……” 语晴凄惨一笑,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沉默不语的同时,心中默默在话语最末又加上了“该承受的劫难”六个字。 “到底怎么回事?都到了这份田地,你还要瞒我是不是?究竟怎么了?他要是欺负了你,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为你找回场子!” 秦锋轻轻摇晃她一下,越发气的咬牙切齿。 “傻子,他没有欺负我,一切都是我自愿承担的……为你讨要此物的代价,便是五月之后,我随他一同返回族内……” “返回族内?返回家族,那是好事啊,你何必哭哭啼啼……像我这般孤苦无依的孤儿,想让人寻觅,怕还没有这种机会呢……” 听她终于说出心中憋屈,秦锋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痕,旋即深深感慨了自己的身世一阵。 可若是此去再也回不来呢? 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了呢? 心在滴血,魂在抽搐,前所未有的折磨苦痛,齐齐如潮水一般涌来,叫她简直肝肠寸断。 “恩……我不会哭了……秦锋……抱紧我好么……我有些冷……” 语晴似失去了三魂七魄,连睁眼睛的力气都不再具备,身体依赖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似要永久的将时光定格在这一刻。 “有我在,一切事情我都陪你……” 秦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秀发,轻言浅笑,照她要求的做法,将她身子箍得紧紧。 “今日,你便这样抱着我……我将所有事情全都说给你听,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身世很好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发现 “我以为我的身世够凄苦了,没想到,你这十年来过的日子,竟比我还要艰难……八岁便被族内宗老送上了天极宗山门,我还尚被父爱灌溉了十二年,而你却年纪尚幼,就要担上圣女的名字,被送到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陌生地方……” 洞中青石幽幽,清风拂动的清新在石壁狭缝中荡涤,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形被斑驳洒下的阳光投射在地上老长的黑影。 三个时辰的时间,在语晴的衷情哭诉与娓娓道出中悄然消失,当得秦锋面露感慨之色,洞外天色已经到了午后。空气中传来了暖洋洋的味道,没有火热,亦没有清凉。 “你见我第一面时,我修为尚浅,体内的传承还未能解封,那只人头乌参,只是我滋养身体的一味药材……若非当日没有解封神力,只怕他早已被我挫骨扬灰……” 语晴将头枕在秦锋怀中,享受着这慵懒而又踏实的温暖,不时道出的每一句,都令秦锋面前往事重现,唏嘘连连。 “若当日你真是好色下流的贱胚子,我便是死也要拉你二人同归于尽。也幸亏你只是外表放浪不羁,内里还禁得住考验……” “照这般说,我还托了自己是正人君子的福了?嘿嘿,不得不说,人世间的缘分,有时候的确来的特别奇妙……” “对了,照昨日你逼鹿腾冲现形那般,想必当日花颜正要灭杀我之时,也是你出手相救吧?怪不得你体内被传承镇压的寒毒会提早爆发,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 说到这里,秦锋很是自责的暗下了脸色,血痕残留的拳头攥得紧紧,心中对于强大的执念瞬间浓郁了百倍。 “无妨……一切都是我命中的劫数……这寒毒,现在不也是被你体内流出的血液与红莲火分源火意镇压了么,虽说只有三年,但也比之前原定发作的期限大大推迟了好多……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此话真是不假……” 语晴轻柔的将他青筋暴起的手臂按下,脸上尽显爱恋之色,这种真实的幸福感觉让她十分沉醉,沉醉得都有些不愿从梦中醒过来。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多好,只可惜…… 末了,深深的把这道执拗的身影留在心底深处,她有些伤感,更将放在他怀里的脑袋埋得深了。 “你的家乡宗族,既然暂时不便对我言明……那我也就不再强求。其实,今日你对我说了这么多,已经很让我受用了……” 享受着这无忧无虑的二人世界,秦锋的心境柔和的如同清水,此刻,他只希望时间能够走慢些,叫他好好与这个娇蛮的丫头说说话,仅此而已。 “非是晴儿不愿对你说出来处,只是现在告知你,只有灾祸没有益处。若你我有缘,便是苍天都难以斩断,区区宗族身份,又能影响的了多少呢……” “该到告知之时,晴儿自然会说。谢谢你秦锋,你尊我敬我。这份情意,晴儿永世不敢忘记……” 这一段话,语晴说到了秦锋的心头上,也说到了自己心坎里。话毕,眼瞳中突然燃起新的希望火光,挤成弯弯的月牙儿形状,一时间,倒与方才黯然神伤的样子截然不同,全是一副明媚开朗的飒爽之姿了…… …… 夕阳下的断崖谷,凉风习习,碧草红花,湖面似与天空相接,到处都是金红晚霞撒就,一阵涟漪波纹自湖心荡开,由远及近而来,三五金鳞竞相跃动蹦跳,在平滑镜面上溅出点点金色的宝珠。一群细红喙子的飞鸟口携从湖中捕来的小鱼,欢快地扑闪着翅膀归入深林之中,扑答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将一阵啾啾的鸣叫传的分外悠远。 玉带从断崖上飞泻而来,带动清凉的水雾扑面而来,此时此刻,执手站于一方青石上的青衫粉影,目中含笑,一身衣裳被渐渐染做嫣红,再经头顶一丛红色花瓣飘过,语晴如待嫁佳人娉婷动人,秦锋身形挺立,倜傥出尘,二人似不染人世烟火的神仙眷侣,郎才女貌的璧人之景,跃然映照于清冽水面之上。 “造化弄人,想你我二人昨日尚还被人追杀,而现如今,却已经逃出生天,在此地观赏起了良辰美景……如此反差,不可谓不大……” “其实,昨夜之事,晴儿非但不曾恐惧,如今想来,倒还得感激上苍……” 语晴淡淡一笑,抓着秦锋大掌的玉手如丝绸一般光滑,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转身看了看秦锋,眸子里柔情的快要流出水来。 “感激上苍?昨夜那般凶险,你怎么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想法?” 秦锋不解其意,低头看着另一只手中抓着的储物袋,一时有些困惑。 “若无昨夜之事……晴儿又怎知你这个呆瓜肯奋不顾身救我?照我说,这十八年来的日子虽然安逸,但却没有一次抵得上昨夜那样温馨幸福。答应我,以后……你一定要幸福,不管有没有……“ ”我陪着你……” 最后四个字说的极轻极淡,连语晴自己都听不大清,说着说着,又渐渐浮起一层泪雾在眼底。 “恩……” 秦锋只听得到前句话语,对于后来几字,却是完全没有听到,朝她宠溺的笑了一笑,望着水中仙女一样的倒影,他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秦锋,这是什么?” 见他手中紧攥着一只“鹿”字样橘黄色储物袋,语晴强按下心头的悲伤情绪,惨淡对着自己倒影一笑,很快,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模样。 “哦,此物便是昨日灭杀鹿腾冲后,从他身上得来的储物袋,当时时间太过匆忙,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本来他是有两个袋子揣在腰间的,但我只来得及拿一个……你我二人能够死里逃生,全是受了这袋中长生须弥果的帮助……” “另外,这袋中本还有数颗恢复修为与伤势的灵药,可惜我昨夜实在走投无路,再加上身体困乏,只得囫囵吞枣般咽下去……如今既得了空挡,自当好好搜查这袋子一遍。你体内伤势未愈,若有丹药辅助,却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这两句,秦锋侵入灵识精准的一探,随着探索的渐渐加深,他终于发现此袋远比自己之前拥有的那只袋子空间要大得多得多,昨夜自己取的东西,只是放在袋口附近空间。一探之下,一盒散发着白气形似珍珠的宝丹,骤然映在了他脑海之中。 不止如此,在发现此枚丹药之后,一块静静躺着,散发着坚韧金属光泽的兽骨,幽幽的呈现了出来。 “想不到,这储物袋竟然如此之大!比起它来,我这只储物袋都寒酸的拿不出手了。只是,如此大的空间,用来放置一盒珍珠丹药和一块黑色的兽骨,却也有些太暴殄天物了吧……” 放开语晴小手,磅礴的灵识鱼贯而入,瞬间将袋中的两样物什全都拿在手中,把那珍珠宝丹递向佳人,秦锋有些好奇的盯着兽骨不停打量起来。 “这破骨头也没什么特殊的嘛,难道是一件防御法器?” 第二百五十三章 地火流星诀! 敲敲打打了一阵,这兽骨上传来的坚硬之感倒是令秦锋十分满意,可一再注入灵力之下,他却是没能见到半点防护法光放出,这一点,倒叫他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平常用的法器法宝,无论品阶高低,只要灌输灵力,即使灵力极弱极淡,但总也能散出一些防御的光华。这一次可倒好,刚刚才恢复了十分之一的灵气差不多用去了一小半,兽骨上的情形还是始终如一,就连颜色也没有半分变化! “原以为这玩意是什么法宝,如今看来,可能就是一块妖兽的兽骨,用来炼器炼丹或许还有点用处,说它是法宝,简直白瞎了这两个字了……” 终于,再又继续了一阵,发现毫无作用之后,他索性也兴致寡然,不再执迷于探索这玩意功效上,将手掌无奈的一摊,作势就要重新把兽骨扔回袋子里。 “慢着秦锋!让我看一看……” 见秦锋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好生研究了一通都没能得到什么有效的结果,又恢复了小孩子的脾气,语晴淡淡的摇头浅笑,旋即在他即将把兽骨扔进去之时,柔荑轻甩,一把将那脱离束缚的兽骨重新捏在了手中。 此骨入手,不似其他兽骨一样滑腻平整,倒有些微微的沙涩感觉在指尖弥漫。漆黑的颜色深沉而又晦暗,不知为何,从这些颜色之中,语晴竟是恍惚看到了一点熟悉的影踪。可到底究竟熟悉在哪里,她却难以详细说出。 微风徐徐吹拂着她青丝如缕的发梢,白璧无瑕的脸上在此时显得十分的认真细致,双眸中泛动的秋水时而诧异时而惊讶,如葱细指淡淡滑开,整个人将一种极度赏心悦目的姿态呈现在如画风景之中。水天一色,人若谪仙。 半晌之后,随着鼻尖几点细汗的沁出,那卷翘纤长的睫毛欣喜的一颤,一道银铃般的疾呼骤然从她薄薄樱唇中飘出。 “秦锋……快祭出红莲火!” “红莲火?祭出红莲火干嘛?此刻也不冷吧?” 秦锋有些咂舌,看语晴这副表情别提有多诧异,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很快便回应了一句调侃。 直到看见语晴盯着兽骨的神情出现了浓浓的期待与惊喜,这才如醍醐灌顶,一刹那明白过来究竟是何用意。 “你是说……这块兽骨蕴含的奥秘,需要用火煅烧才能显出端倪?” 相同的语调脱口而出,手下却是没闲着,刺啦一声,右掌五指齐齐窜出五道火苗,凝作一只火簇,霎时就显出拳头大小的一只火团,熊熊燃烧,炎红的焰火似要连天空的晚霞也一并融在其中。 咻! 见秦锋将红莲火祭出,语晴轻点螓首,柔美的右掌徐徐托着兽骨向前行进,不多时,只觉一团火焰附在了骨面之上,很快的,诸如土层崩解的声音便噼里啪啦响动起来! 肉眼可见的,一块块如沼泽淤泥般的泥层从兽骨骨面上剥离落下,纷飞的泥屑如垂柳落下的柳絮,眨眼间,形状怪异的兽骨上,便有一层淡淡的萤黄光泽展露出来。 一行行整齐排布的蝇头小字,若井然行进的蚂蚁大军,冲破那层层的阻碍,直将原先覆盖的严严实实的土层照耀的晃眼非凡。 “好了,快把火收起来!你这红莲火太过霸道,这兽骨纵然材质坚硬,也断然禁不住你一直这般烘烤……” “此时外壳已蜕,好好观察兽骨玄妙才是正经。” 见到预料中的一幕诞生,语晴喜笑颜开,立即嘱咐制止秦锋继续灼烧的举动,樱口轻呼一口气流扫尽甲骨上的污浊,转而珍而重之的将东西交在了他手中。 顺着甲骨纹路看去,一串串丝若丝线的字符映入眼帘,最最醒目的赫然是五个大字:“地火流星诀”! “地火流星诀,高阶攻击术法,小成之境可诞生地火,使己身灵气拔地而出化作炽烈凌厉火柱,伤人于无形之中。大成之时,空间灵力信手拈来,举手投足天飞流星火球,地起万丈火海,一念生则万物焚,奥妙无穷,罡烈无匹!” 一口气将甲骨记录的文字及功法念诵完毕,秦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如被数百条火蛇窜动着,将那平静的血脉焚煮的腾然欲沸! 怪不得鹿腾冲老怪偌大的储物袋空间,都只放置数颗丹药及一只兽骨,敢情,此兽骨乃是无价之宝,移山填海,毁天灭地,只在旦夕之间! 如此宝贝的东西,竟差一点叫自己当做了废品处理,想到方才鲁莽的行迹,秦锋暗骂自己一声愚蠢,真想狠狠地给自己脑袋来上一巴掌! “这……这又是什么?” 却在他暗暗自责,又忍不住为这本意外得来的逆天功法欣喜若狂之时,在他手中握着的兽骨之上,一团血红色的气雾急速酝酿而出,随着一股烫手炽热的感觉袭上手掌,虚空之中,一个沧桑虚幻的老者身影扭过头来,居然用由火形成的双目,死死盯着他审视起来! 虽是残影,但这股强大的威压却令秦锋大脑止不住一团眩晕,这一刻,好似浑身上下的秘密都被对方看个通透,身体内的红莲火,都有一种急着要透体而出的冲动! 可想而知,若是此人本尊前来,只这一眼,怕就足够置秦锋与死地! “老夫枯烛圣尊,穷尽万载创出地火流星诀,若为后世有缘者得之,必当爱惜之精研之……” 一道沙哑如风箱拉动的声音传出,虚幻老者的身影在此时蓦然远遁,刹那直跃千丈之距,落在那崖顶瀑布倾泻沿途的一块大石上,双目徐徐投射出一团团红逾鲜血的火簇。 他的周身,虽有朵朵浪花不时炸溅飞起,但那细密的水滴,却如同遇到天敌一般,将他身子隔离出一圈直达十丈的浑圆结界。 哗啦! 银龙般的玉带飞泻而下,一路飙射万朵浪花,冲荡的空气都为之泛起涟漪,与瀑布一比,他如沧海一粟,渺小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可就是这样一个渺小的可以省去的角色,在玉带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轰然砸下之势,干瘪的唇边却喊出了两个铿锵字眼! “地火!” 虽不甚高,但却声如洪钟! 此声方落,在他脚底大石之上,一束束丈余粗细的火柱穿天而起,璀璨的颜色令的谷中所有生物都黯然失色,扑哧扑哧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千百道火色匹练流苏,如爆竹烟花般呼啸着飞起之后,原先宽及十里的瀑布,居然匪夷所思的被从中间剜出了个空阔无水的地带! 虽倾泻的范围受到缩减,但瀑布激荡的速度丝毫未见减弱,反倒更为磅礴浩瀚,下一刻,就在老者四周那方开拓天地尚在持续扩张之时,被挡了趋势的水流,赫然是化作了决堤冲击的洪流,冲垮十数只巨石,如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要将老者拍为湮粉! 见水势更急,老者不惊反笑,只见他抬掌间轻摇华发,唇齿张合,又是一声清晰的音浪荡出! “流星!” 这一声,如勾动了天雷地火,一经出口,在他头顶上空,周身四处空间,霎时被一团岩浆世界包围,无数座火色山岳与火球飞跃而出,真真如天空坠落的道道流星势不可挡摧枯拉朽,方一砸上洪流,立即就将其蒸发成了虚无!好端端的银河玉带,在“地火流星”上下夹击之后,乍然是变作了一个由黑点为中心,演化出的火色星球形状! 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见着浩瀚的瀑布被削弱了小一半威势,空气中充斥着灼人的虚浪,却不曾想,瀑布尚还断断续续,如发出一阵阵痛苦呻吟之时,自那一碧万顷的水湖之中,却如炸开了千百颗炸雷,轰隆一声巨响崩天直起,一阵瓢泼水点遮天蔽日,一条条金鳞闪烁的游鱼甩尾飞腾,断折的荷花根叶四处乱飘之际,一幕幕恍若接天的巨大水墙,重重地从天际重新砸在了湖面之上! “好恐怖的威力……劈山斩浪,断海崩天……简直变态到了极致!” 白色的泡沫如被煮沸的汤水,恐怖的震荡还在水中扩散,一身衣裳被浩荡飞来的水雾浸了个通透之时,秦锋这才讶然回神,瞪大着眼珠,连连倒退着,狠狠一屁股摔坐在地面之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拼了! “地火,御锐金之气,通己身灵窍百脉,念动而气动,气动则雷火生……” 浩渺如靡靡梵音的声浪席卷而来,威严中不失期冀的眼神投射落下,此时此刻,虽是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水汽打湿,但经这老者若有深意的一望,秦锋浑身所有的冰凉之意,全都一刹那变作了飞灰。 肉眼可见的,他那湿漉漉的长发,迅速被蒸干,便是双臂汗毛上集结的水滴,也如被刹那抹去,再不见了踪影。 迷茫朦胧,似要把这里化作云莱仙境的水雾淡淡的散去,先前险些断流的瀑布,又一次恢复了轰隆震天的冲荡巨响,那如画卷一般铺展开来的银色匹练中,一个异常渺小但却霸绝天地的老者,屹立于岩石上的身形正变得极度虚幻黯淡…… 此声方过,所有的焰火凭空湮灭,随着一道接天的洪流铺天盖地倾泻而下,先前所有足以令山谷崩灭的磅礴能量,俨然消弭于无形,除却那湖面上浮现的白色泡沫不时翻动,偌大的山谷中,唯有蹲坐在原地,一副呆若木鸡之相的秦锋,尚能证明方才一幕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过。 “秦锋……秦锋!” 见他一副痴痴呆呆,好似神游太虚,语晴既是好笑又是担心,将他额头散乱的发丝捋回耳后,立刻将白皙嫩滑的右掌抚了上去。 “额……” 一股幽香气息伴着温润感觉滑在脑际,受此一惊,秦锋讶然回神,红艳似血的颜色涂满了整张脸蛋,下意识的后退之后,耳根早已滚烫难当。 “我……我没事……” 无比开怀的笑了一笑,将目前尴尬境况快速的化解,他双眸中浮动的惊喜溢于言表,一把握紧语晴探在半空的手掌,坐在地上的身子,腾地一下便站立起来。 “此术法,简直为我量身定做,地火流星诀……我炼定了!吞食了无数丹药妖丹,数十次的生死锤炼,一般修士的身体强度如何能够及得上我? 一路走来,我体内积攒的灵源滚滚不绝,更有意外得到的红莲火作为臂助……若是练了此诀,借助身法的灵活……或许凝气七层的修士,我也有着一战之力!” 与之前尚还有些精气不足的情态相比,此刻的他,多出了一股昂扬向上的锐不可当之势,大病初愈的虚弱也被红润气色所替代,浑身上下到处都张扬着一股浓郁的生机。 察觉到他的异动,语晴红着脸颊将手掌从他手中匆匆抽开,盯着那兽骨的神情羞中带喜,未经秦锋示意,竟也与他做出一般动作,齐齐研究起了内里乾坤。 半柱香时日转眼而过,目不转睛的审视浏览中,二人的呼吸彼此之间都能感受得到,山花红的似火,碧水绿的莹人,一时间,时空仿佛静止,要将此幕暧昧至极的场景永久的定格在此间。 半晌过后,当得远处一声飞鸟啾鸣着掠过水面,一声异样愤怒的呼喊,却蓦地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意境,以石破天惊之势,乍然从秦锋口中飙射而出! “地火流星诀第一式,凝气巅峰可练习!”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跑不了了,却不曾想,就在自己要动手吃食大快朵颐的时候,从鸭子背上又长出了两只新生的鸭翅……眼神死死盯着那七个蝇头大小的文字,秦锋的浑身血气似乎要喷涌而出,就连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起来! 看了半天火海流星羡煞了他,但真正轮到自己这里了,却只剩下了“不可习练”! 奶奶的,老天爷,你是存心要玩死我吗? 狠狠地将这兽骨揣在怀中,秦锋头上的青筋绷的如条条破体而出的小蛇,银牙被他咬的咯咯作响,伸手一拳砸下,身旁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顿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摇晃着身子,刷拉刷拉落向了地面。 “秦锋,莫要如此!前辈方才使用的地火流星诀,威力既然可以开天裂地,那么修炼的过程与艰辛程度必定也异于常态。如此逆天的功诀,莫说凝气巅峰才可练,叫我说,就算碎凡境的修士才能练,也一点都不稀奇!” 语晴将一双柔荑缓缓地拢在他腰间,如玉的绝艳容颜轻轻贴在他背后,声音说不出的柔和。这种踏实温暖的感觉,唯有秦锋能够给他带来,为他轻缓的解着怒火,晶莹的嘴角淡淡的荡上一抹宽慰的笑意。 “所谓欲速则不达,唯有稳扎稳打,才可厚积薄发……再者说,未曾动手去练,你又如何得知,此诀你没有资格修炼呢? 别忘了,你身上灵气的精纯浓郁程度,放眼凝气六层中,鲜有人可以并肩,便是那花月宗的恶徒都是被你用红莲净心火打败,如此情形,你又何须过度担心?” 对呀!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凡事没有试过,又如何知道不可行? 兽骨说此诀必须凝气巅峰才可练,我便六层修为要练它,又能如何? 经语晴猛地点醒,秦锋如打开了一道新的思路,瞬间豁然开朗,难以抑制的欣喜冲上心头,没有顾及其他,扭过头去揽住那杨柳一般的腰肢,如鬼使神差一般,狠狠地吻了上去! “语晴,你说得对,这兽骨之所以说凝气巅峰才可炼,均是由于一般人体内灵气浓郁程度太低,再加上在灵气转化为火焰之时耗损太大才导致。像我这样的际遇,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 老天既然让我得到了它,那就说明此物与我天生有缘若是就这么白白的放着,还不如烧了火来得痛快!” 豪气干云的捏着兽骨看过一番,将那几句口诀与所练方式牢记心底,他更为坚定了决心,就在语晴尚还未从突然一吻中缓过神来之时,下一刻,他猛地祭起浑身灵气,如急着归巢的乳燕一般,化身一道青芒匆匆的朝瀑布之中一头扎了进去! “若要练习此诀,必须经受浪头劈盖而下,以冰寒之感刺激己身炽烈灵源,反复千万次,直到浪头劈下,己身能保持干燥,且散出的热流不被水汽打散,如此才算得入门!” “小成之时,心念一动便又火焰祭出……到那时,举手投足,划地为火海,劈山斩浪,犹如翻手盖掌之易!” 冰冷的感觉透体而入,尖锐的寒气令他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心头缓缓默念修炼的要诀,他双脚如扎了根的树木,死死踩在一块岩石上不肯移动分毫,当得一注遮天蔽日的水流冲刷而下,他昂起头颅,将体内运转到极致的灵气拼命催发出去,火光覆盖整个身体之时,迅速以悍不畏死之姿迎上了毁灭性的力量! 砰! 轻而易举的被水流击飞,完全的摧枯拉朽,没有一点滞留的感觉。 “我靠!你爷爷的,再来!” 砰! 又是一道如蚂蚁般的小黑点飞出,溅在水中惊起好大一阵水花。 “老子不信站不稳了还!” …… 一次次的落入水中,一次次的湿身飞出,彼时幽静安谧的谷中,又有了一连串新生的声音此起彼伏,如被风拨动的铃铛,又如婆娑舞弄的树影…… 第二百五十五章 蛮神三皇体 从第一次入水,到而今浑身颤抖着站在岩石上,其间冲击坚持的次数,便是在一旁静静候立的语晴,也难以数出究竟几何。 看着那一次次咬牙坚持,脸色煞白但却死死捏着拳头的青影,她眼瞳中泪雾弥漫,面上挣扎之色蔓延,努力想去帮他减轻些苦楚,到最后,却发现自己除了能在一旁为他默默心疼,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他疼,她心似油烹,但却又不得不支持他,甚至暗地里,还非常强烈的希望他继续坚持下去…… 唯有在一次次的痛苦折磨中,他才能真正的百炼成钢,真正的化茧成蝶,获得他想拥有的力量…… 也是如此……他才能在以后……自己不能陪伴他的日子里,好好的保护自己…… 问世间,既希望自己爱的人不要受难,有希望他能在苦难中苦苦坚持的,怕也只有她语晴一人而已了吧…… 心脏莫名抽搐着,嘴唇快要咬的流出血来,努力忍住琼鼻荡来的酸涩之意,语晴泪眼朦胧,任由十指捏出一阵阵泛白的弧度。 “秦锋,你一定要成功……只有这样,我走的时候,才能不那么担心……” 喃喃的念诵着这句无声的话儿,语晴忽而笑了,十根玉指轻轻捋动着耳鬓的青丝,笑得双眼再也收不住泪珠,笑得身体泫然欲坠,整个人如沾了雨露的海棠,倾国倾城而又楚楚动人,这才双手捂在身前,抱住自己身体半蹲下来。 “扑哧! 却也是在她凄楚一笑,引得身体连连颤动,如被飞雪压弯的梅花之时,从那一直隐藏在瀑布之后的青衫身影上,却突如其来的飞溅出了一抹血色! 经风吹荡,那清凉的堪称萧瑟的气流中,异常血腥的气味飘悬而来,落入语晴鼻中,顿时就叫她如被抽走了所有神魂,脸上大惊失色,双眉紧蹙起来! 那血色,不是顺流而下的游鱼摔在山石上溅出,而是秦锋在雷霆千钧的力道下,肉体早已到达了承受的极限,被紊乱了血气,打出了内伤,故而才会喷出的情景! “秦锋!” 这一刻,什么让他经受磨难才能快速的崛起,什么只有在折磨中成长,他才能破茧成蝶的念头,统统在她脑中变成了一团荒谬,身子如雨燕一般轻点在水面上,双臂夹紧将那早已失去了力气,只剩执念苦苦坚持的身影揽入怀中,万般疼惜涌上心头,她恨死了自己,直欲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踏实的感觉重新传来,鼻尖似有有了野花的芳香气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浸满水珠的瓜子脸上闷哼出一句句呻吟,末了,在对上语晴那双担心的凤眸时,秦锋按捺下强烈的虚弱之意,自嘲的笑容渐渐浮现在嘴边。 “终究还是输了……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 “贼老天,你为什么不一个浪头拍死我?!咳咳……” 瞪着飞流直下的瀑布,秦锋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对天怒骂,不多时,脸上便涌起了病态的潮红血色。 “秦锋……秦锋……你冷静点!莫要这般折腾自己了……” 语晴心疼的为他柔缓的抚平着胸口,泪珠如串串晶莹的珍珠,噼里啪啦在他胸口绽开一朵透明湿润的暗花。 “不可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说什么也得把这功法炼成!凝气巅峰可以做的,我亦……可以做!凝气境我便开拓了灵识……我不信,这一次的路,我走不通!” 许是突然间感受到自己表现出了不该拥有的怯懦,秦锋眉眼中快速凛起一团锋芒,下一刻,不顾语晴抱着自己的双臂传来的紧箍,猛地挣脱开来,赤红着双目,作势便要再度入水,追求自己想要达到的状态。 “秦锋……秦锋!能不能不要如此意气用事?” 刚刚还躺在自己怀中的少年,转眼就又要将身形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此时,语晴顾不得哭了,双脚疾点几下掠过半空,一个燕子翻身堪堪落于地面挡住他的去势,脸上的焦急便如雨后春笋,再也抑制不住。 “语晴,此事……我势在必行!若练不成这功法,我根本没有半点自保之力,又何谈保护你? 眼下我已招惹了赵国皇室,不想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我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惟独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 将一直憋在自己心头的闷气说了出来,秦锋感觉自己胸腔之内舒服了好多。说罢之后,呆呆看了语晴好一会,又一次坚定了练就此诀的决心,他再不受阻挠,跨出脚步便朝瀑布边快步行了过去。 “秦锋!你给我站住!听我一言,不要再这般胡闹下去了好不好?练功之事若只是一味急功近利,迟早都会累坏了身子,又如何能收到想要的效果? 方才,是我想错了,我以为凭借你被妖丹濯炼过的身体,便是那雷霆万钧的力量,你也能生生受下……而今才知道,一切都是痴人说梦。便是你体内拥有红莲火,那毁灭性的力量也绝对不容小觑……” 不由分说的挥出两条彩练将秦锋绑住身体,语晴眼神中快速闪过挣扎与矛盾,闭目思索了片刻,整个人似失去了好多力气,看上秦锋,转眼又是一阵温柔话语。 “若你实在想练此法,晴儿这里便是牺牲一切也会相助与你……而今,你先冷静冷静好么……”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要急着练功,而是先让你肉体的坚韧强度大大增强……也唯有如此,你才可能在短暂时间内达到修炼此功的标准……” 语晴双手徐徐拂过他的脸颊,指尖的清凉令得他心潮一阵悸动,方才急躁的心境在这一刻,似乎平复好了多,与那双梨花带雨的眸子微一对视,他脚下迈出的步子,再也蹋不到地面上去半分。 “语晴……莫要哭哭啼啼,在如此下去,可要变丑了……” 短短时间,为逗她开心,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微启嘴唇在她额头印了一个温热的痕迹,荡在眼角的柔情,任由狂风暴雨袭来,却是再难抹去半分。 “你说什么,我照你说的作便是……你若是哭的变成老太婆,日后可要被人笑话你老牛吃我这颗小嫩草了……” “你这坏人!谁要嫁你……” 粉拳击在秦锋胸口,只听到他的一声轻咳,第二拳她便再也落不下去,怯怯的抬眼看了他一下,她心如鹿撞,再不敢听他胡说下去了。 “莫要胡说了,晴儿问你一件正经事,这淬体的秘术中……你可听说过一样叫做蛮神三皇体的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残酷锤炼 “蛮神……三皇体?” 听到陌生的名字,秦锋恼丧的情绪被转移大半,黯然脸庞扭到别处喃喃念诵一遍,忽而那漆黑颓废的眸子里闪耀出一团精光。 “恩……的确是蛮神三皇体。此功法可使肉体强度突破人体桎梏,为远古兽族不传之秘,我手中只有残篇……虽是残篇,但你若是执着于此,亦能助你获取修炼那地火流星诀的资格……” 语晴将这惊喜交加的眼神收在心底,默默掩藏起不可名状的悲凉,详细的将这功法的来历简略介绍了一番,掌心之中,一片残破的锈铁,幽幽的翻出浮现。 “此诀分四层,一层肉体返祖,得神农皇神体,铜皮铁骨,坚不可摧。 二层与三层乃是传说中的事物,晴儿未曾见过,但据说是对应伏羲皇与燧人氏燧皇,可至肉体成圣,跨越天地法则…… 至于四层,乃是洪荒兽族蛮帝天体……传闻自成一世界,挥拳可断海,吐气可裂地……” 铜皮铁骨! 世间竟有如此逆反天地法则的秘术! 语晴口中娓娓道来的秘闻,如同一株起死回生的药草,只是片刻,秦锋便再难抑制得住亢奋的心境,整个人褪去一蹶不振的气息,换上了斗志昂扬的模样。 “只是,眼下我手头唯有一份残篇,只能为你提供一层的修炼法门……” 看着秦锋振作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神气活现的样子,语晴心道一声“罢了,只要他好,一切便都足够”,暗暗慨叹过后,又不禁为自己只能提供此诀残篇而耿耿于怀。 “若是自己能为他弄来全部的功法那该多好……” 心底莫名闪出如此念头,她摇头苦笑,好不容易压制的悲戚又死灰复燃。 “残篇又如何?于我而言,便是这残篇,也足以令我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语晴,谢谢你……” 虽然每次语晴在提及自己身世时都会遮遮掩掩,闪烁其词的一言带过,但通过数次仗义相赠,秦锋却是不能判断出她的来历极为神秘。 如此珍贵的宝物,放在玉清流洲之中,莫说是宗门,便是那些超然势力,也定会眼红非常,值此困境,语晴却义无反顾为他拿出……如此恩义,不可谓不深厚! “此生,我若负了你,便叫天打雷劈好了……” 眼中酸涩闪上,秦锋揉了揉不争气的鼻子,大大的给语晴来了一个熊抱,内心将她护在背后,永世不受任何委屈的决心,越发浓重起来。 “傻子……” 语晴俏皮的用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助他练成此诀的念头,虽然此时身处的情境旖旎温暖的令她不忍破坏,但为了秦锋日后的崛起,她终是不得不暂时舍弃了儿女情长。 将那万千柔情收在心中,缓缓把铁片托在秦锋眼前,与此同时,一只散发着血腥与清新的晶莹小罐跃然从袖间飘出。 “秦锋……这蛮神三皇体,虽然练就之后威能莫测,但修炼的过程,却是异常残酷……或者可以说是生死一线……你,真的要练么?” “从那日遁入山门,进了修真界,我便如开了弓的利箭,再无回头的可能。一路上,杀妖兽,灭恶修,如此弱肉强食的吃人世界,若无一技傍身,如何守护自己爱的人?” “那日我与你说的赵国皇室赵飞扬便是最好的例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要杀我,我偏偏不叫他杀!” 前一句入耳,还叫语晴如吃了罐蜜糖,甜美的心肠都快化了,而后一句秦锋所说,则令她不禁为之打了个寒战。 也是,如他这般,脚下走出的路乃是一拳一脚拼杀出来的血路,只有前进,决不能后退,无论是为了什么,这功法都是非练不可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倒不再妇人之仁了,狠下心肠将这小罐放下脚下,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解封之法,徐徐地将铁片上的锈迹祛除了来。 “此秘术,取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激发人体潜能,利用特殊技法开拓经脉沟通天地之意,加之外物佐助,刺激血脉骨骼,灵源与术法同时温养,如此才可破开桎梏……” “若要修炼,必须以利刃在四肢各划一道狰狞伤口,将罐中盛放之物涂抹其上,入门可伤口结疤,将此液融入体内。小成之日,脱胎换骨,一切疤痕自动脱落……” “与此同时,还需承受断筋碎骨之痛,前一月,每日我会为你打碎一部分体内骨骼,而后你以肉体之力撞击岩石或树木,拍打身体穴位经脉,按照篇目记载手法运转修为,使之循环周天轨迹,凭借潜能生肌铸骨……” 说着,语晴只觉自己心疼之意更甚,再说下去唯恐自己下不了决心,迅速将秦锋身子推得与自己背对而向,一声最后的质问,赫然从樱桃小口中问出。 “秦锋,你真要生生承受这断筋之痛么?若扛得过,融合罐内百兽灵血与神兽残脉之生机……若扛不过,则全身残废,沦为废人之流……而今,你确定要开始么?” “开始!我受得住!” 秦锋咬牙斩钉截铁回过一句,应语晴先前所说要求,直接将四肢上覆盖皮肤的衣衫折了起来! “好……” 泪水模糊了视线,疼惜的感觉如万蚁蚀心,身体微微颤抖之际,语晴眼中决绝之意闪现,玉指轻点利用晶莹指甲划在他脚腕手腕之处,四滴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兽血受吸附之力凌空而来,那刺目的血线才刚刚呈现,紧接着,嗞嗞作响的绿色便覆盖在了上面。 “啊……额……” “嘶……” 仿佛皮肉上滴入了四滴滚油,不止是骨肉筋膜发出碎灭一样的疼痛,就连脑中清醒的神智也有些混沌不清,此时此刻,他好像跌入了苦痛的潮水之中,浑身上下再也发不出丁点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那窒息的折磨顺着经脉逆流而上,叫他目眦欲裂,叫他汗如雨下…… 远远一望,此刻他完全化作了人形怪物,浑身被狰狞的煞气环绕,青筋根根暴起盘叠,直欲破体而出,长发无风自舞,如兽吼般的咆哮声嘶力竭的从喉头喷出! “玉池,天门,百汇生,大曲,阳天,涌泉行……琵琶碎!” 一声骨骼被拆散捏碎的咔嚓声从秦锋肩胛骨发出,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怒吼炸响林间,不多时,一只发了疯的青色身影,如暴走的野猪,轰的一下狠狠朝十丈之外那颗树冠参天的巨木撞击上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银色异兆 轰隆! 如怒吼着的银龙一般,那条飞泻而下,将五彩缤纷世界蒙上一层白茫茫水雾的瀑布,未曾停止过奔腾倾落的动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座近乎与世隔绝的山谷之内,空气中多了一份水润的潮湿,至于那夏日里的炎热,压根就没有体现出半分。 砰! 洋溢在空中的水滴,经天边阳光色散,散射出一道道七彩艳丽的斑条,不远之处,却是不时升起着一阵阵与安然世界格格不入的闷响。 随着每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荡漾,那棵足够三人合抱的树木,总会落下洋洋洒洒的树叶,以及那一条条或长或短的枝节,这其中,间或夹杂着三四只雀鸟的鸣叫,虽不至于过分惊恐,但一些烦躁和不耐,却还是有的。 很明显,经过这一月以来,每日的撞击磨合,它们这些栖息在枝头上的老住户,差不多是适应了这种不人道的做法。久而久之的,对于树下那个疯了一样的少年,也大多采取不管不顾的态度了。 “啪啪……哒哒……啪嗒……” “嗷嗷……额……啊……” 每到树干停止晃动的这个时候,树下总是诡异的响起一阵拍击皮肤与骨骼的声音,听起来,就好似屠夫在用手测试屠杀的死猪,身上的肉皮是否紧致…… 不过,这一次拍打的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与往常一样,只是约摸十数息的功夫,林间便又恢复了落针可闻的静谧状态。 一只只熟悉的节拍的雀鸟听不到那熟悉的律动,纷纷探头出来瞧看脚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宝石般的小眼珠,死死盯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似是在为他撞死在树上之事静静默哀,时而低头啄着树干,时而摇晃着小巧的脑袋,大抵是在心里道着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却就在它们小眼瞪圆,目送着秦锋身子缓缓从树干上滑下之时,一道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幽幽的从那人脖颈后荡涤开来,不消三刻,地面之上立即尘土飞扬沙石四溅,彼时挺尸的少年,身上银芒璀璨,重重一拳击在磨盘大的岩石上,一刹那,天摇地动,枝落影摇! 方才这一阵飞沙走石,竟是全是他一人一拳之力创造! 也是在此时,隐忍了多时的和煦笑容,才如同被阳光消解了冰冻,徐徐的展现在了他的脸上。 一位身着紫色罗衫,身影曼妙的女子莲步轻移而来,手中捧着的一叶朱果,缓缓放在少年右手旁的石台上,见他额头处汗水滴落也顾不得擦,立刻捏起袖袍,令那幽香芬芳的袖管沾在了他的额角。 “秦锋……你……居然入门了?” 不擦不知道,一擦吓一跳,刚刚才把他晶莹的汗珠儿擦拭的干干净净,柔情万种的目光打量上隐隐发着银光的脖颈,只一下,便叫她惊得樱唇抖动,美目中爆射出一团不可思议的神采! 数十日如一日的日子,他二人苦苦煎熬,原以为纵使秦锋勤学苦练,每日都不减弱折磨自己的手法,至少也还得两三月才可踏入蛮神三皇体的门槛……却不料,这才一月方过,在他身上被指甲划出的深深伤痕,便已经结上了血痂。 不止如此,在他身上,出现的竟然不是铜皮铁骨的迹象……而是银皮才有的光泽! 原以为,“根据各人天资与后期努力不同,修炼此功所获得的收益不尽相同”这个传闻乃是虚无缥缈,谁曾想到,今日一见,便真的是确有其事! 蛮神三皇体,资质最差者练就铁皮铁骨,资质一般者练就铜皮铁骨,资质较好者,才能炼出传说中的银皮铁骨! 这一切,足以令她讶然失色,更足以让她惊得合不拢嘴! “嘿嘿……马马虎虎吧……这些日子的努力,终归是没有白费。跟着我,倒叫你受苦了。” 秦锋开怀一笑,脸色有些涨红,但还是挡不住俊朗清秀的风华,拿起石台上一枚朱果放在嘴中,很快便发出嘎嚓一声脆响。 殊不知,这一动作,非但没能令语晴解除惊讶状态,反而更让她头皮一阵发紧了! “你……你怎么会……怎么会伤口里面还有金色?” “银皮已算变态……不要告诉我,你体内的骨骼,已经有了金色光晕染就……” 银皮铁骨已算变态,若秦锋真达到了银皮金骨,那简直就惊天地泣鬼神了! 慌忙之下,连自己口渴的感觉也忘记了,没来得及伸手拿过盛放着清水的荷叶,语晴如见了鬼一样,拉住秦锋被自己指甲划破的手腕便细细观察起来。 “骨骼被金色晕染?这一点……我倒是没仔细注意。不过么,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金骨,好像是从万妖山翠屏岭归来之后,我体内便成了这样……” 回着语晴话的同时,秦锋暗自感激体内那滴妖君血,若非有那妖君血在关键时候帮自己一把,恐怕这蛮神三皇体入门,尚还遥不可及呢。 骨骼沾染金色,或许是由于妖君血的缘故吧,毕竟那紫金本源,至今自己都不能消化万分之一,着实是强悍磅礴的厉害。 至于那银皮为何出现,鬼才知道呢。 “天啊,在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照你这般修炼下去,便是天生肉体强悍的兽族中人,也得被你甩后好大一截……简直就是变态……” 见证了他的手腕血线处隐隐泛动的金色,身上皮肤银白光芒流淌,语晴心中激动万分,面上却做出嗔怪撒娇的模样,心道一声老天保佑,而后这才默默的用白皙的玉手,拿起了那翠绿欲滴的荷叶,将一口清冽送在了唇齿间。 沙沙的脚步声从地面枯枝传播而出,恍惚之间感觉一阵微风荡过脸庞,语晴擦擦嘴角两处,颇有些好奇的移目环视,这一看,一个意气风发,挺拔如剑的青衫身影,乍然如天地间最耀眼的阳光,跃然于她眼底。 “秦锋……你要做什么?” 扔下荷叶,快速起身朝他走去,语晴银铃声线在身后开出一路的天籁,见他走到瀑布前不发一言,一时以为他血气未复便要强行练功,匆忙挽住他手臂,装出一副佯怒的神色。 却不料,下一刻,就在她手头一松,脸上多出一道火热气息,令得她面红耳赤欲与荷花斗艳之时,耳边却悠悠的荡来了一阵如春风拂柳的轻语。 “远处那朵并蒂莲开的正香,今日是你生辰,我便采它来送你做礼物……” 刷拉的轻响从湖面上飘起,扭头一看,两只并在一处的紫色莲花,携带着扑鼻的清香香气,袅袅的落在了她面前。 眼底正中处,还有一只洁白的莲藕在并蒂莲花上滴着清水,只觉耳畔吹来一口热气,那令她心神不宁的坏坏眼神,又一次盯在了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上。 “并莲同心,想必你听过吧……这辈子,我要像这朵荷花一样,牢牢把你绑在身边……” “佳‘藕’天成,从今往后,便是老天,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恨死你了 “秦锋,能……能不能告诉我,关乎我生辰一事,你究竟……是从何而知的……” 手捧两朵并蒂莲,将那莲藕一并囊括其中,小心翼翼的走过百十丈小路,望见了那已被自己二人当做温暖居所,正被晚霞映的通红的山洞,语晴脸上红霞越显瑰丽,怯生生的将莲花映入眼瞳,十指交叉的泛起阵阵白色,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女儿家的心事倾吐出来。 短短的数十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说到最后几字之时,声音更是细若蚊鸣,便是自己也听不大清了。 一路上,如凝脂般的肌肤恍若涂满了胭脂,就如含羞的处子一般,语晴的异状,秦锋早已尽收眼底,这种情况,莫说是他,便是傻子也不难知晓对方的心思。 再加上她欲说还休,吞吞吐吐的说话语态,前半句话刚刚出口,秦锋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遥想数月前,她对自己还是喊打喊杀,活脱脱一个刁蛮魔女的形象,现如今,却被两朵亭亭玉立的莲花弄得娇羞娉婷,如同小鸟依人一般乖乖跟在自己身后,心中暗道一声缘分真是奇妙,不觉间,仰头望向苍天,眉目间尽是感慨之意。 看他一副置若罔闻,抑或着是压根就没听清的样子,语晴既是羞燥又是气愤,狠狠在地上跺了跺莲足,旋即伸出两指便向他腰间软肉冲了过去。 方觉一阵酸痛从腰上滋生,再一扭头,那狭长的丹凤眼,正好撞上了饱含秋水的凤眸。 “你倒是说啊,本姑娘的生辰,你到底是从何处弄来的?” 语晴双手叉腰,一副小管家婆的态势,两片薄唇晶莹欲滴,在夕阳之下闪耀着诱人的弧度,长长睫毛时眨时静,倒叫秦锋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额……不好意思,方才想其他事,有些走神了……哦,对了语晴,今天的你,真好看……” 感受到盯在自己脸上的火意越来越重,他忙打了个哈哈,换上调戏的口吻,将面前这已经燃起的硝烟熄灭在了萌芽状态。 “你……你不要脸!好看不好看,哪消你来评说……” 月牙儿的眼眸中闪出一团亮色,正要欣喜一下,却又意识到此时并非与他胡说的时机,趁早问出事情才是正经,眨眼之间,刚刚浮现脸上的妩媚动人,立刻换做了寸土不让的坚决。 “哼,莫要绕远了话题,今日若不说清楚本姑娘的生辰从何而来,休怪我对你腰间的嫩肉手下不留情……”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乃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想当日,我尚在尘世生活之时,那叫一个诚实善良……” 秦锋讨好似的嘿嘿一笑,连连摆手,拿出说书的架势,作势便要开启滔滔不绝的胡说模式。 “拣重要的说,再如此口花花,我断不饶你……” 语晴看他装模作样,心中想笑,但面上却更为铁面无情。 “了解,了解……方才只是铺垫,现在才是关键……” 秦锋恶汗一下,赶忙纠正口吻,再度侃侃而谈,只是经此一遭,心中与她嬉戏之意却更浓了。 “许是好人有好报,就在我十二岁那年,一位云游四海的白胡子老神仙来到家门之前,他说看我帅的没天理,所以慢下脚步,利用占卜之术为我打了一卦……当日,他瞧我红光满面仪表堂堂,竟断言说……” “他断言说什么?” 语晴哪里听过这种奇闻异事,一时被吊起老大的好奇心,看秦锋故意顿住不说,又要作势捏在他腰间。 “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秦锋暗喜,感觉找回了场子,颇为自得的慢悠悠道。 “他说,在我十六岁之时,会碰上一个命中的贵人,此人长得貌若天仙,国色天香,还能三番五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还说……” “还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语晴急不可耐,恨不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心知他说的是自己,心头如有小兽趾爪滑动一般。 “他还说,这人名叫语晴,生辰在丁酉年九月十八,还将她的八字也告知于我,乃是申时三刻出生……还说,她这辈子只能嫁给我,会与我生好几十个大胖小子呢……” 说到这里,秦锋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笑,捂住嘴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反观语晴倒似是起了无限的憧憬与幻想,美眸中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嘴角禁不住扬起出尘绝世的淡笑。 “这位老神仙算的好准,竟连我生辰八字也测的无一纰漏……” 嘴角喃喃的慨叹好几句,耳垂都羞红的如红玛瑙一般,直至听到秦锋爽朗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上当受骗了! “偏就你会作怪!我打死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贼!” 一声冷哼从她口中飘出,未等秦锋又笑出一声,很快便将纤细的“魔爪”探在了他耳朵上,不多时,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便响彻了整座山谷。 “啊……” 嬉闹了好一会,眼见着语晴目中的神采越来越柔美,右掌突如其来的将她滑嫩的小手轻轻一握,左掌顺势从怀中一掏,那只碧绿无瑕的上品翡翠玉佩,便幽幽的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不与你胡闹了,晴儿……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从何知晓你生辰八字的么,答案,便在这玉佩之上。” 顺着秦锋那抖动的手掌看去,十个异常小巧的虚幻光影在地上清晰可见的呈现,“丁酉九月十八,申时三刻”,竟都是被阳光剥离而出,由那翡翠散射的幻象变化而出,端的是美妙绝伦! 如此细微之处,便是随身将之携带了十数年的语晴尚且不知晓,若非秦锋心细如尘,粗中有细,决计不可能知晓! “看到了吧,这便是我得知你生辰的依据……算命先生之事,或许是我秦某人乱说胡诌出来的,但其中有一件事,却是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握住她手,细细嗅着荡人心魄的幽香,秦锋说话的语调温柔的不起涟漪,双首紧靠,这一刻,他似乎能听清她砰砰乱撞的心跳。 “什么事?” 语晴浑身无力,滚烫如沸水,想要抽出力气脱离他的拥抱,但却一丝勇气都用不出来,到最后,只能继续靠在他身上,享受这难得的一刻温存。 “傻瓜,我说的,便是要娶你一事啊……从那日你将刻有生辰八字的玉佩交与我,在我看来便是将自己交在了我手里……而今我送出的荷花聘礼你也收了,从现在起,我秦锋宣布,语晴便是我秦家第三十九代媳妇了!” 秦锋厚颜无耻的骚骚一笑,无论怀中之人是否挣扎,都将她箍得严严实实,直至将自己那火热的气息吻在她娇艳的樱桃小口上,品尝到那甜美绝伦的滋味,这才大感阴谋得逞,徐徐松开了那柔若无骨的身躯。 与此同时,一团散发着草木精华,堪比数百株兰草叠加在一起香味浓郁的膏药,从他袖间轻轻一荡,带着简陋的木匣子,无比轻逸的躺在了手心。 “语晴,闭上眼睛……” 红彤彤的晚霞中,周遭一切静的落针可闻,与他如此亲昵举动后,语晴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的她,如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哪里还能生的出半分抵抗之意,颇为顺从的闭上眼睛,心头满是甜蜜包裹,索性任他放开性子作怪了。 “秦锋……好了没……” 眼前一片黑暗中,她只感觉搂着他的温暖臂弯倏尔远逝了片刻,耳边传来悉索的微微音响,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在他二人身前弥漫,当得“嗵”的一声炸响,令她好生一番心悸之后,这才猛地睁开双眸! 却在此时,双目刚朝那动静发出之地定睛细视,一抹温热中带着冰凉的滋味,却突如其来的覆盖在她右手手腕上。 如薄荷一般的清爽,让得她禁不住轻呀一声,正要从秦锋那铁钳一般的手掌中抽回手腕瞧个究竟,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话语却骤然打断了她的举动。 “乖乖地,别动好吗?我可是正在为你祛疤,你若乱动个没完,当心最后变成丑八怪……” 目之所视,天空之上,十数朵瀑布般的绚烂烟花接连喷溅炸开,红的,紫的,粉的,蓝的,如一朵朵五彩缤纷的奇葩,将这昏暗的天地间照的异常美丽,袅袅的烟气从湖边氤氲而起,阵阵的鸟鸣从林中传来,此时此刻,此处虽不是九天仙境,却美的有些不染尘埃。 低头看着那认真到极致,用自己手指一点点将盒中药膏抹在她身上被火灼伤的疤痕之处,语晴心间感动之情瞬时泛滥如潮,待他将药膏全部涂抹其上,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酸意,一头扑进他怀中,狠命的用粉拳敲打起他的胸膛来。 “你这小贼,就会欺负我!嫌弃我丑你便直说,搞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作弄与我,我……我恨死你了……” “恨吧恨吧,若能叫你这样天仙般的人儿恨一辈子,也是我秦锋天大的福缘……” 秦锋干咳一声,搂住她的腰肢越发用力,任由那撒娇嗔怪的情绪在自己怀中泛滥成灾。 “这几日,你每夜瞒着我外出出恭,每次非一两个时辰不回来……莫非,都是做了这些?” “这膏药炼制颇为不易,没有一月之功绝难炼出……还有这烟花,你就不怕一不小心丢了性命么……我打死你这个赚人眼泪的小贼……” 第二百五十九章 离歌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唉,男人就是累啊。 感受着怀前衣襟渐渐变得湿润,晚风吹拂带来习习的凉意,秦锋既有些无奈,又有些留恋这种感觉。 那些由他精心创造出的烟花爆竹,此刻一朵朵相继在天空盛放,蓝的如牵牛花,紫的似薰衣草,绿的如爬山虎,花瓣花蕊美轮美奂风情万种,花茎花叶层次分明栩栩如生,直把天空装点成一方被花海弥漫,美不胜收的圣地,叫人望了第一眼便再不想抽离。 许久许久,他二人都不愿移开目光,一个泪眼婆娑,一个心怀怜惜,盯着这来之不易的浩瀚场景好生看过一阵,当得天空完全出现繁星皓月,这才恋恋不舍的彼此分开。 “咳……咳……” 忽然之间由旖旎变成冷清,身上残留的幽香淡淡的剥离,一时间,对于这种境况,秦锋有些难以适应,慌忙用几声干咳化解二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伸出手去便在语晴被药膏附着的皓腕上轻抚了一下。 “成功了!看来这血面狐狸的精血与半月灯笼兰,果真是生肌复骨的圣品材料……” 这一抚,一阵柔软如绸缎的薄层蜕落感落在指尖,随指一挑,一层透明的角质旧皮缓缓被揭起,在这层旧皮之下,一层细嫩白皙,吹弹可破的新生皮肤似羊脂玉一样惹人遐思,落在秦锋眼底,顿时就叫他欣喜若狂! “你瞧……真的成功了!” 眼见偷偷摸摸进行多日的隐秘活动有了成效,秦锋兴奋的像个得了玩具的孩子,丝毫掩饰内心的狂喜,抱着语晴大喊大叫,目光中闪现的开怀溢于言表。 “你这傻子……这两味材料何等珍贵,晴儿这般蒲柳之姿如何承受得起……你这家伙,一定是故意要令我良心不安的……” 有了秦锋的示范,语晴也有样学样,将那纤细玉指轻轻挑在其余几处有药膏覆盖的位置,一一撕下旧皮,很快便看到了一般无二的新生水嫩皮肤。 不愧是天生的疗伤宝药,经它涂抹后,原来存在的疤痕消失的干干净净,便是连一丝褶皱也没能残留得下。 自古女子皆爱美,遑论语晴这样一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嘴上虽然对秦锋的胡闹表示嗔怪,但内心里,她却无比的受用。 看着被秦锋放在自己手中的木盒,她越看越是喜爱,到后来,秦锋再想伸手触碰它,却被她下意识的躲避开来了。 见此一幕,秦锋讪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做其他举动,宠溺的盯着她羞中含喜的秋水眸子看罢几下,继而又走到一旁继续生柴火去了。 夜风冰凉,纵是他身强体壮受得住,内心当中,他却还是怕语晴这样的弱女子沾染了寒气。 “语晴,你身上其他伤疤处我不便触碰,私下里,你便用此药细细涂抹,由我损坏的肌肤,我定然叫它恢复的与原来一模一样……” 打出一记剑指,炎红的火焰在指尖欢快地跳跃,轻甩向堆满枯枝的柴火堆,一声呼呼音响过后,斗大的火团,刹那将洞中照的通红。 却在此时,秦锋身影消失在山洞洞口,外出准备打几只野味来为二人解解馋之时,从语晴身后石壁上,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郁黑雾,再一次如跗骨之蛆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系在她腰间,那日由族中神秘人物赠予的黑色铃铛,恰如其分地奏响起来。 叮铃铃…… 叮铃铃…… 声音虽然清脆动听,但漆黑的夜里,响在语晴心头的,却是催命符般的绝望讯号…… 咬唇咽下喉头的哽咽,视若珍宝的将木匣子珍藏在储物袋中,扭过头去,一双熟悉的阴森眼神映入眼底,表面虽是坚强地波澜不惊,实则暗地里,早已掀起了狂涛巨浪。 “答应你的事,本宫自会遵守,不需要尔等一而再再而三现身提醒……” “桀桀……圣女倒是好大的脾气!口口声声会遵守,而今却仍然一门心思扑在这小子身上,在他身上,老夫甚至嗅到了一丝远古兽族的气息……” “莫要胡说,本宫做事自有主张,还轮不到尔等评头论足!” 语晴心头一惊,凤眸凛动闪出无尽的威严。 “呵呵,但愿如此。之时殿主有令,若圣女还冥顽不灵,与这小子藕断丝连……便由老夫亲自出手将其灭杀!” “还望圣女好自为之!” 黑雾中发出如金属摩擦的沙涩音响,在洞中荡开如同鬼哭狼嚎,听闻此言,语晴心头却如被利刃豁开一道血口,只觉心脏快要撕裂,匆忙扶住洞壁,这才收住了踉跄跌倒的身形。 风声猎猎,肃杀退散。 待得山洞中飘飞的枯叶打着旋子转过好几圈,其中一只如离群的飞蝶落在肩头,语晴再也忍受不住心头的绝望与煎熬,双臂抱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就此蹲在地上掩面啜泣起来…… “秦锋……对不起,晴儿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 行出洞外,利用灵动的身法苍茫夜色中逮住两只山鸡,祭出的红莲火将鸡肉烤的外焦里嫩,金黄的鸡皮上滴答着鲜香的油滴,疾步走进篝火旁将鸡肉架好,正欲将之送到语晴手边,恍然之间,那道娉婷窈窕的身姿上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察觉她睫毛静的如纤细的芳草,随着呼吸一闪一闪,令的秦锋心生浓烈保护欲望,再也生不出半点叫醒她享用美餐的心思。 “罢了,难得睡得如此香甜,今夜,你便好生歇着吧……” 走上前去,将身上裹就的一身衣衫轻轻脱下盖在她身上,将衣角蹑手蹑脚的为她掖好,躬下身子将两片带着清凉味道的嘴唇贴在她耳后摩挲一下,目视洞口外不时传来水流激荡的方向,他挺立腰杆,目不斜视的朝之走了出去。 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洒脱的身形在空气中拖拽出特殊的味道…… 当最后那道欣长的黑影在地面一闪而逝之时,躺在石台上,身上被衣衫传来的温暖覆盖的倩影,眼角之处忽而荡起一抹肝肠寸断的决绝,嘴唇咬出淡淡的血滴,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四溅飞泻,在静谧的夜里交织成一曲无声的离歌…… 第二百六十章 分道扬镳 这谷中的灵气,果然是要比外界浓郁上许多,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秦锋一个月以来损耗的元气充盈如初,不止如此,观那丹田内聚成的灵液,似乎又扩大了一圈有余。 凝气六层的修为再度跨进关键性的一步,便是那灵识,也在夯实中期之后,再度增幅了一些。 如此好事落在自己身上,秦锋自是着急着将喜讯第一时间与语晴分享,却不曾想,两条大步流星迈出的腿脚方一走至洞门口,一道风尘仆仆,面带绝冷的粉色身影便与他擦肩而过。 心头惊诧涌上,来不及多想,他伸出手去拉住那手持宝剑的倩影,立刻便将满腹的疑惑倾吐了出去。 “语晴……你做什么去?” 被他冷不丁一拽,自决绝身形中突的震出一团冰寒气息,凌厉的威压一时叫秦锋措手不及,毫无防备的身体直直退出三四步,这才堪堪收住去势,扎稳了脚步。 “是不是昨夜做恶梦了……这大早上的,我既没招你,也没惹你啊……” 秦锋现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挨了一记推搡,偏偏自己却连半点玄机都弄不透。如此糟糕的情形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若不搞清楚,今日做任何事情他怕都兴致索然了。困顿不解之际,他再度出手握住语晴皓腕,不解其意的追问道。 “放开……” 语晴凤眸中如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连同说话的语调都冰冷无情,淡淡的说出此言,如柳叶的娥眉,同一时间蹙起微妙的弧度。 今日之表现,比起前几日,简直令秦锋判若两人。 “放什么放?你有听说过相公放开娘子的么?昨日受了我的聘礼,看了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爱情焰火,怎么着,今日就要着急着回娘家了?” “洞房都没洞房,要回娘家也得带着相公吧?一声不吭就走,算怎么回事?” 秦锋以为她实在恼怒自己昨夜未曾陪她,皮笑肉不笑的调侃几句,以期望能够化解她内心中的几分气愤,可话语出口,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之前语晴便是对自己要打要杀,每当听到这种调戏话语,总会表现出激动的情绪,无论是生气还是羞恼,都也是有一些的。而今,无论他再怎么瞪大眼睛瞧看语晴的脸蛋,她脸上都未曾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语晴,说清楚再走!” 焦急之下,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挽留,不待对方做出缓和脸色,便双手死死抱住她的腰肢,做出了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我再说一遍,放开!” 被他双手一箍,语晴如是快要喷发的火山直接受了牵引,一层无形的罡气从体表爆射,只一下,便将秦锋震离了他的身体。若非她手下留情,只这一下,便足以令他伤筋动骨! “他娘的,老子招你了惹你了!有什么误会,你倒是说出来啊!” 秦锋着了急,不顾屁股上沾染的尘埃,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翻起,心中被两次推搡激发的愤怒如浇了油的火势噌噌直涨,刚一跳起地面,便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 原以为这一下自己动怒了,对方便是再怎么做戏,也断然不可能做到无情无义,看着自己发火而无动于衷。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至始至终,从他跌在地上翻身而起,再到跳脚大骂,语晴连一丝动容都没能表现出来,更别说什么心疼怜惜了! 一切的一切,始终都是他自己在自怨自艾! 心口如遭了一击重锤,火辣辣的疼痛,胸腔中的血气似煮沸了的滚油,堪堪就要喷出喉咙,肝肠寸断之时,他双目赤红如暴走的野兽,狠狠咽下嘴里的腥味,体内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般,软绵绵的就要摔倒。再次抬头,双眸间的精光,已然是黯淡了一半。 “语晴……你……你真要走?”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美好的事物终究如昙花一现,注定不能永驻世间……若是之前语晴有什么叫师弟误会的,那师姐便在此致歉了。” 语晴痛的快要窒息,脸上却反常的扬起一团灿烂笑容,这一笑,冰封了自己所有的眷恋与不舍,这一笑……摧残了秦锋心中最后的侥幸与期盼…… “昙花一现?你开什么玩笑?你舍身救我,生死关头以精血养我残存生机,我们共过患难,同过生死,仅凭你一句误会,仅凭你一句道歉,便能抹灭你我多日的感情么?” “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说出来,我改……咱们不要如此了好不好? 你说我成天喜欢胡说,那我便以后一本正经。你嫌我陪你时间太少,那我以后什么都不干,整天就陪在你身边……我有什么不好的,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秦锋像只被爱情囚困了的困兽,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目眦欲裂,将那发狂的声音在山谷中传的分外悠远。 “你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希望以后,你莫要庸人自扰了……若我救你一事叫你误会,那此刻我便向你澄清。莫说是你,但凡同门出事,语晴若得见,必定也会出手相救,此乃道义所在,义不容辞……” 语晴心痛的快要死了,身体如同千万把钢刀在同时切割,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要把这场戏演得逼真,握着宝剑的柔荑中,锋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掌,扎出一片膩乎乎的血肉淋漓,紧咬牙关继续笑着说完,她再也不肯停留脚步,趁着还有赶路的力气,她脚下祭起一团疾风,顺势便要疾冲而去。 再待下去,莫说他会伤心欲绝,便是她,也定会心痛的死去活来,再无半点离去的勇气…… “好,如此说来,那便是我秦锋自作多情了……之前承蒙师姐相救,秦锋感激不尽,日后若师姐遇到了合适的道侣,记得要请师弟喝一杯喜酒……” 秦锋口中早已血气弥漫,若非最后一丝自尊支撑着他,恐怕这一刻的他,早已喷出一口热血瘫倒在了地上……即便还是站立,但他心如死灰,身体也颤抖的不成样子了…… “承蒙师弟记挂……若有那么一日,我会的……” 终于,他的最后一下试探,得到的还是锥心刺骨的剧痛……此声方落,他口中疾速喷出一大口热气喷涌的鲜血,原本清新的空气,刹那就变得血腥滚烫起来! “秦锋……昨日你送我的那柄并蒂莲,我放在了洞中……我想,日后它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的……” 说完这话,语晴身躯疾抖,脚尖轻点地面,刹那化作长虹升入了空中,那绝美的容颜在空中撒落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水雾,直叫云层都为之薄凉了好些…… 第二百六十一章 突破! “啊!啊……啊!” 如被剜走了胸腔的心脏,这一刻,秦锋痛的神魂欲散,心跳频率都减弱了许多,就仿佛生机被空气中隐藏的怪兽吞噬了大半,再也不复之前的神气活现。 血在沸腾,骨在嗡鸣……他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皮肤似瞬间被千把刀刃撕裂开来,露出血肉淋漓的模样…… 口鼻呼吸时涌入的空气,再也带不来丝毫的清新,反倒是在他体内化作一抹抹针扎般的钝痛……便是唇角血气弥漫,牙齿深陷于血肉之中,他都浑然不知…… 天地恍若倒置。 云是灰的,山是灰的,花是灰的,便是先前一碧万顷的湖水,也成为了一滩不起涟漪的死水。一如他被泯灭了爱恋的情感,一如他被冷言冷语彻底堵死的心门…… 目中的泪水化身开了闸的洪水,肆无忌惮的奔流涌动,一滴滴豆大的晶莹,噼里啪啦的砸在手腕上衣衫上,被风一吹,化为刺骨的寒,一点一点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信任摧残得渣都不剩,沁入毛孔中,只有无边的冷意叫他痛不欲生…… “呵呵……秦锋啊秦锋……你太自以为是了!人家凭什么看得上你?一切,都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两行玉珠顺着脸颊淌下,滴在一旁花草茎叶上,兀自惊起叮咚一声脆响,肉眼可见的,在这股外来力量的侵入下,原本舒展开来的叶片,快速蜷曲回缩围做了一团…… “也许,我生来便是万人嫌吧,爹娘弃我于襁褓之中,父亲养我十余载,临了却不得善终,连骨灰都遭受了亵渎……哈哈……我他妈天生就是个煞星!” “也好……也好……你们走!你们都走!免得我连累了你们……” “贼老天!我恨你!你要让我痛苦,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愿!去他妈的姻缘,老子不稀罕!” 看到这朵叶片蜷缩的嫩草,那嫌弃的动作映入眼帘,突然地,秦锋停止了消沉,黯淡无光的双目中投射出火一样的自嘲与愤怒之意,仰天狂笑数声,顿时僵直了身形! 转身一个腾跃,如水鸟扎猛子一样落入水中,溅得湖面上游动的金鳞四散游走,直至感受到鼻腔双耳中灌满了水,体验到了窒息的死亡之感,他立即挥舞散乱的不成样子的墨发,将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水珠,在偌大的湖面上,飘射出一声声凌厉悠远的回声。 “听到了么,贼老天,老子……不稀罕!”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这一笑笑得甚是用力,直笑的他咳嗽连连,笑得泪如泉涌,一连呛入口鼻中好些水汽,到最后,山谷之间到处都传荡着苍凉的声音,这才罢休。 “你们都走!去他妈的姻缘……老子不稀罕……” 断崖绵延十数里,经石壁荡回的音浪经久不息。 林间的跳蛙在瞪眼,枝头的鸟雀在侧头,被这奇怪的动静一弄,三两只嬉戏在树藤上的灵猴顿时停止了打闹的举动,目露质疑过后,将那一抹悲凉而又执着的音调,一声不落的全部听在耳中。 水拍乱石,轰鸣震天,一望无边的白色雪沫蔓延,浩渺天地间,飞跃于水波上空的摇晃身影……如一朵无根浮萍,分外的凄冷寂寥。 淡淡的清风吹来,萧瑟的水汽迎面,一丝似有若无的伤心欲绝传入耳中,一朵绝美的粉莲,身形忽而急急一顿,下一刻,便似那九天滑落的流星,歪歪斜斜的堕向了水波荡漾的湖中…… …… 自语晴走后,秦锋再也没有去往别处,终日待在这冰冷彻骨的潭水中,任由那冲泻的巨流将自己渺小的身体打飞,任由水面上开出或深或浅的浪头,像个傻子一样,一遍遍回味这在生死之间游荡的滋味。 短短十日,他耳后的头发斑白如雪,便是水面上溅起的泡沫颜色,也及不上万分之一。他的心,渐渐冰封起来,眼神如一滩幽深的泉水,只有无尽的平静,却连丁点的异动都不复存在。 又是一股宽余十丈的银龙呼啸着朝他飞来,许是那探出嘴角与下巴的短密胡茬探得了震荡,当得那劈天裂地的匹练正要再度砸飞他之际,两只青红交加的凤翅风驰电掣般快速祭出,只觉脚尖快速在水面点了一点,在他足下,赫然便是三团巴掌大小美轮美奂的火色莲花徐徐滋生! 瀑布砸落犹如银河飞渡,无边的风势猎猎作响,听得此声,那落在水面上的火莲如打通了灵智,刹那便暴涨身形百倍,火海滔天之势迅速连亘形成,秦锋这边头顶青丝才觉有斑斑重量落下,紧接着三注如参天古木般的巨大火龙,便喷吐着炙热霸烈的火舌,张牙舞爪似的狠狠迎上那不可一世的水龙,展开了一场正面硬碰硬的狂撼! 砰! 三丈高的浪头初次接触火龙,如何能禁得住恐怖高温烘烤,只是眨眼间,便被焚灭成了虚无,冰凉的气氛被暖洋洋的火意代替,荡在秦锋脸上,叫他说不出的心安舒泰。 首当其冲之下,疯狂叫嚣的瀑布失了冲劲,后续的力量无以为继,遭这巨大撞击与灼烧,只是被那一点点殷红如血的火点分离湮灭,不消眨眼间,秦锋周身一尺范围之内,便干燥如陆地,随手一摸,再想触摸到湿润水汽,也万万不能了。 值此时机,他目中露出短暂的深邃精光,运足气力自喉中喊出雄浑音浪,一阵穿云裂石之后,从脚底游弋的火海,顿时飞溅起无数条如蟒蛇般的火色能量柱! “地火,起!” 双面围剿之下,本就落了下风的水势再没有苟延残喘的能力,哗啦一声碎成斑驳的银点,火舌能量柱趁势窜高连绵,不一会,秦锋身体幽幽飘在水面,在他周身四处,一只虽不宽广但足以容身的干燥扭曲空间,便生生自空气中开拓剜出…… 而其看似单薄的背后,一只火色的龙头双目瞪圆,正虎视眈眈的死盯着断崖上依旧酝酿的玉带流苏…… “此功法的确霸道无匹……只可惜,以我目前的修为,拼尽全身修为也仅仅才只能施展一次……” “此幕若是她见了……定然也会高兴万分……” 喃喃自语一句,似忽然扯动了刚好结疤的心头伤口,秦锋慌忙苍白着脸色按下目中之意,扭过头去闭目好生调养一番,而后感受着脚下难以支撑的平稳,整个身子如被剪去翅膀的飞鸟,一点一点,深深的陷入清澈的湖水之中。 “我心自冰封,自此红尘终……庸人,何必自扰呢……” 一声如念如诵的慨叹从他口中轻声道出,彼时翠绿无瑕的湖面上,此刻,一朵朵血色染就的鲜红梅花,正从他双唇之间缱绻盛开……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感悟,创新 “主子,恕属下无能,没能最终将杀害小王爷的罪魁祸首擒回……” 纵横百丈的议事殿中,华贵雍容的金色晃得人睁不开眼,纯金打造的屏风点缀着翡翠,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与威严,与那镂空铸就的真龙龙椅交相辉映,一时令的这所空旷大殿中,充满了肃杀与紧迫的压抑感。 腾云吐雾的祥龙随处可见,朵朵逶迤的云彩或天际漂浮,或被龙爪踩在脚下,一如那单膝恭谨跪立在鎏金大柱旁,连头都不敢抬起的严森此时的心情。 “右长老呢?” 惶恐的声音荡过耳畔,身具金銮宝座的浓眉狮鼻之人,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似在听闻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唯有那不时从他紫云蟠龙袍中荡起的霸烈罡气,握住龙头金柄的手指上谢落下的一层金粉,是在预示着一场狂风骤雨,正于他心间悄然酝酿而成。 他的声线沧桑,雄浑,仿佛不具备人世情感,随着此言的说出,明明是金光璀璨,被阳光照射的殿内,瞬间温度达到了冰点以下,两声吱呀的哑涩音响传出,再看与他双脚接触的金砖地面,赫然是出现了两只深及寸余的印痕……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是属下无能,被那贼小子用计逃跑,与鹿师弟分开追踪之下,他竟遭遇了对方毒手……” 阐述事实的同时,他那窄窄的脑门在地面上磕的如同捣蒜,一阵阵沉闷而又跌宕的响动拔起而起,整个人的身子越发弯曲的如佝偻老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殿上正主。 “的确是如此么……” 依旧是不变的语调,依旧是阴冷的面容,只是那搭在扶手上的虎掌,却突然腾地一下爆射出一团提扯之力,待得双唇刚刚吐出言语,跪立在殿下的中年老者,立时成为一叶浮萍,眨眼的功夫,便叫他穿梭空间而来,如同精钢般的铁钳死死扼在了脖颈上! 一团如火焰般的眼神投注,噼里啪啦的轻响兀自从悬立在半空中,双脚不停动弹的人影支支吾吾话不能吐,直到将他掐的面红耳赤,生机黯淡了大半,隔空而来的大手这才快速的收回,一前一后出手之快,便是半分残影都未在空中遗留。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实在是那小子太过狡猾……咳咳……他……他身上有岁月法宝!” “若非……咳……咳……若非如此,鹿师弟碎凡境的修为,如何会折在他手下?我严森发誓,今生若不能将他挫骨扬灰,我枉生为人!” 从鬼门关兜了一圈,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严森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见自己性命终于保住,登时就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你确定,我王儿的确是此子所杀?” 赵天羽刀眉一蹙,面上有些动容。 “小王爷的龙纹剑,碎金捧,还有灭魂幡,都是在他手中,不是他杀,如何能落在他身上?天极宗内,能对小王爷造成伤害的弟子屈指可数……也唯有身负红莲火的此子,诡计百出,才有令小王爷着了道的可能……” 严森言之凿凿,目中闪动着阴狠的泪光,双拳捏的吱吱作响,将那本就粗犷的面庞更衬托的如地狱阎罗降世一般狰狞可怖。 “不止如此,此子而今乃是天极宗天荣弟子,与各峰长老掌座同光,力挫花月宗,深得郑东旭等人褒赏……也正因为如此,属下二人才只能选择在荒山之中动手,生怕惊动了那个护短的辟丹老怪物!” 一边描述着自己二人的苦衷,严森一边脸上荡漾过狡黠的阴光。 “天极宗……呵呵……很好……弑我王儿者,本王定叫他万劫不复……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尔等究竟是如何护短法?” “既是护短,那便统统为我王儿陪葬好了……反正,赵国大地,最不缺的就是宗门……” 神情间荡起无尽落寞,他双唇微启,十指扣在一起宛若鹰勾,一阵沙沙声音不紧不慢发出。随着他那如同天威一般的身形踏空走出殿门,从他掌中,赫然有数道紫芒精光冲天而起,目标,正是京城之内各大将帅所在的府邸…… “王儿,待父王荡清玉玄门归来之后,届时,在你诞辰之上,孤会用天极宗所有人的血来告慰你在天之灵……” “九泉之下,你……不会孤单的……” 一抹凄厉的笑容从他铁血冷面上飞速闪过,肩上的龙纹披风猎猎作响,目光所视之处,无数道彩色流光从京城各处交汇拢聚,淡淡阳光的照耀之下,一面“羽”字金旗瞬间凝合完成。 …… 幽静的世外山谷中,秦锋浑然不知外界岁月,每日浸淫在自己修行的世界内,一时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至少,身处如此环境,不必再为一些恼人琐事与红尘凡务伤心劳肺。 地火流星诀的威力,在他近乎疯狂的不懈练习之下,于昨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连同那被兽血与煎熬淬炼过的体质,一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他自信,便是百丈宽的瀑布也断然难再将自己击飞,充其量,只能令自己扎根在岩石上的身形晃上一晃。 此刻,无谓身处瀑布,亦或者是身处波光水面,但凡他脚下遁出火海滔天,千丈玉带泻下的攻势总是会被分化出一处足以令他容身的空间,另外,那原先只能喷射起的四道能量火焰柱,而今被他改造之下,已然是能形成铺天盖地的火珠火团…… 他的身体,泛起的银光色泽越发越通透,从之前的脖颈处才有,一点点演化至上肢各处,而今双臂已完全被银色改造,只要心念一动,那蛮神三皇体的法诀与威力便会自然而然祭出,可谓得心应手至极。 而这传自远古的淬体法诀,功效自是不用多加怀疑,如今的身体强度,便是他用淬炼过的金乌刀划下,也难以损伤皮肉淌出鲜血,最多,也只是起一道白白的痕迹,不一会儿便消散的干干净净罢了…… “阿嚏!” 这一日,就在他再一次挥汗如雨,施展过一次地火流星诀,擦完额头的汗水,正欲躺在岩石上休歇一会之时,一股莫名的心悸却突如其来涌上心间,令得他鼻腔莫名一阵不舒服,紧接着,一个传荡极远的喷嚏就此从口鼻间打出。 “奇怪了,既未感染风寒,亦未闻到花粉气味,好好地,突然间怎么会打喷嚏……” 摇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被那颔下短密的胡茬一刺,手腕上登时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是宗门内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鹿老怪那帮手就要来了?” 眉头一皱,顺势从生满青苔的岩石上起身,甩弄了一番漆黑如墨的长发,那两团显眼的白色,在阳光的氤氲下,格外显得出尘。 “许是我太多疑了……练好保命的本事才是正经。眼下三个月已过,这潭中尚还春光绵绵,阔别已久的外界……怕早就落了霜花,天气森冷了……” “这地火流星诀,我早已习练了不下千百遍,完整施展也有二三十次之多,不知是这功法有淬炼灵力之效,还是炼体决秘术有助长修为之功,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我竟从凝气六层夯实到了巅峰之境…… 再有月余,相信定能一举突破到七层,正式跻身内门一列……如此一来,也好圆师父与掌座的拳拳期盼之心……” 喃喃自语间,他的思绪飘飞出老远,似在恍惚间又看到了殷切期盼的师父与掌座,看到了那欣慰而笑的掌门……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敢情涌上心头,更坚定了他势要变得更加强大的决心。 “地火流行诀,此诀乃是我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强术法……只是此法太过消耗修为,若能多施展几次,攻击必能翻倍增长! 金乌刀与那龙纹剑乃是无上利器,若能将其运用得法,相信必能成为我极强的臂助……” 喳! 喳! 一阵整齐的雁队划过天际,清脆的鸣叫一时震得这山谷回响连连,抬眼瞧过几眼,那井然有序,而又能够随时变化的队列入眼,顿时就叫他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定神好生思量一阵,从他储物袋中,赫然是飞出了金乌刀与那三把锋利无比的龙纹剑! “阵法之灵,可随时掌控……眼下我既然习得了火灵真意,又有地火流星诀傍身,何不将这二者的精髓加入到刀剑之内呢?奇灵重身法,刀剑主攻击,互相弥补之下,相信定能推陈出新,创造一套独属于我,独一无二的术法!” “地火流星诀,天外飞流火,地底吐岩浆……那这剑诀阵法,便叫做金霞剑天漩好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感悟,创新 “主子,恕属下无能,没能最终将杀害小王爷的罪魁祸首擒回……” 纵横百丈的议事殿中,华贵雍容的金色晃得人睁不开眼,纯金打造的屏风点缀着翡翠,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与威严,与那镂空铸就的真龙龙椅交相辉映,一时令的这所空旷大殿中,充满了肃杀与紧迫的压抑感。 腾云吐雾的祥龙随处可见,朵朵逶迤的云彩或天际漂浮,或被龙爪踩在脚下,一如那单膝恭谨跪立在鎏金大柱旁,连头都不敢抬起的严森此时的心情。 “右长老呢?” 惶恐的声音荡过耳畔,身具金銮宝座的浓眉狮鼻之人,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似在听闻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唯有那不时从他紫云蟠龙袍中荡起的霸烈罡气,握住龙头金柄的手指上谢落下的一层金粉,是在预示着一场狂风骤雨,正于他心间悄然酝酿而成。 他的声线沧桑,雄浑,仿佛不具备人世情感,随着此言的说出,明明是金光璀璨,被阳光照射的殿内,瞬间温度达到了冰点以下,两声吱呀的哑涩音响传出,再看与他双脚接触的金砖地面,赫然是出现了两只深及寸余的印痕……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是属下无能,被那贼小子用计逃跑,与鹿师弟分开追踪之下,他竟遭遇了对方毒手……” 阐述事实的同时,他那窄窄的脑门在地面上磕的如同捣蒜,一阵阵沉闷而又跌宕的响动拔起而起,整个人的身子越发弯曲的如佝偻老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殿上正主。 “的确是如此么……” 依旧是不变的语调,依旧是阴冷的面容,只是那搭在扶手上的虎掌,却突然腾地一下爆射出一团提扯之力,待得双唇刚刚吐出言语,跪立在殿下的中年老者,立时成为一叶浮萍,眨眼的功夫,便叫他穿梭空间而来,如同精钢般的铁钳死死扼在了脖颈上! 一团如火焰般的眼神投注,噼里啪啦的轻响兀自从悬立在半空中,双脚不停动弹的人影支支吾吾话不能吐,直到将他掐的面红耳赤,生机黯淡了大半,隔空而来的大手这才快速的收回,一前一后出手之快,便是半分残影都未在空中遗留。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实在是那小子太过狡猾……咳咳……他……他身上有岁月法宝!” “若非……咳……咳……若非如此,鹿师弟碎凡境的修为,如何会折在他手下?我严森发誓,今生若不能将他挫骨扬灰,我枉生为人!” 从鬼门关兜了一圈,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严森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见自己性命终于保住,登时就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你确定,我王儿的确是此子所杀?” 赵天羽刀眉一蹙,面上有些动容。 “小王爷的龙纹剑,碎金捧,还有灭魂幡,都是在他手中,不是他杀,如何能落在他身上?天极宗内,能对小王爷造成伤害的弟子屈指可数……也唯有身负红莲火的此子,诡计百出,才有令小王爷着了道的可能……” 严森言之凿凿,目中闪动着阴狠的泪光,双拳捏的吱吱作响,将那本就粗犷的面庞更衬托的如地狱阎罗降世一般狰狞可怖。 “不止如此,此子而今乃是天极宗天荣弟子,与各峰长老掌座同光,力挫花月宗,深得郑东旭等人褒赏……也正因为如此,属下二人才只能选择在荒山之中动手,生怕惊动了那个护短的辟丹老怪物!” 一边描述着自己二人的苦衷,严森一边脸上荡漾过狡黠的阴光。 “天极宗……呵呵……很好……弑我王儿者,本王定叫他万劫不复……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尔等究竟是如何护短法?” “既是护短,那便统统为我王儿陪葬好了……反正,赵国大地,最不缺的就是宗门……” 神情间荡起无尽落寞,他双唇微启,十指扣在一起宛若鹰勾,一阵沙沙声音不紧不慢发出。随着他那如同天威一般的身形踏空走出殿门,从他掌中,赫然有数道紫芒精光冲天而起,目标,正是京城之内各大将帅所在的府邸…… “王儿,待父王荡清玉玄门归来之后,届时,在你诞辰之上,孤会用天极宗所有人的血来告慰你在天之灵……” “九泉之下,你……不会孤单的……” 一抹凄厉的笑容从他铁血冷面上飞速闪过,肩上的龙纹披风猎猎作响,目光所视之处,无数道彩色流光从京城各处交汇拢聚,淡淡阳光的照耀之下,一面“羽”字金旗瞬间凝合完成。 …… 幽静的世外山谷中,秦锋浑然不知外界岁月,每日浸淫在自己修行的世界内,一时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至少,身处如此环境,不必再为一些恼人琐事与红尘凡务伤心劳肺。 地火流星诀的威力,在他近乎疯狂的不懈练习之下,于昨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连同那被兽血与煎熬淬炼过的体质,一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他自信,便是百丈宽的瀑布也断然难再将自己击飞,充其量,只能令自己扎根在岩石上的身形晃上一晃。 此刻,无谓身处瀑布,亦或者是身处波光水面,但凡他脚下遁出火海滔天,千丈玉带泻下的攻势总是会被分化出一处足以令他容身的空间,另外,那原先只能喷射起的四道能量火焰柱,而今被他改造之下,已然是能形成铺天盖地的火珠火团…… 他的身体,泛起的银光色泽越发越通透,从之前的脖颈处才有,一点点演化至上肢各处,而今双臂已完全被银色改造,只要心念一动,那蛮神三皇体的法诀与威力便会自然而然祭出,可谓得心应手至极。 而这传自远古的淬体法诀,功效自是不用多加怀疑,如今的身体强度,便是他用淬炼过的金乌刀划下,也难以损伤皮肉淌出鲜血,最多,也只是起一道白白的痕迹,不一会儿便消散的干干净净罢了…… “阿嚏!” 这一日,就在他再一次挥汗如雨,施展过一次地火流星诀,擦完额头的汗水,正欲躺在岩石上休歇一会之时,一股莫名的心悸却突如其来涌上心间,令得他鼻腔莫名一阵不舒服,紧接着,一个传荡极远的喷嚏就此从口鼻间打出。 “奇怪了,既未感染风寒,亦未闻到花粉气味,好好地,突然间怎么会打喷嚏……” 摇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被那颔下短密的胡茬一刺,手腕上登时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是宗门内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鹿老怪那帮手就要来了?” 眉头一皱,顺势从生满青苔的岩石上起身,甩弄了一番漆黑如墨的长发,那两团显眼的白色,在阳光的氤氲下,格外显得出尘。 “许是我太多疑了……练好保命的本事才是正经。眼下三个月已过,这潭中尚还春光绵绵,阔别已久的外界……怕早就落了霜花,天气森冷了……” “这地火流星诀,我早已习练了不下千百遍,完整施展也有二三十次之多,不知是这功法有淬炼灵力之效,还是炼体决秘术有助长修为之功,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我竟从凝气六层夯实到了巅峰之境…… 再有月余,相信定能一举突破到七层,正式跻身内门一列……如此一来,也好圆师父与掌座的拳拳期盼之心……” 喃喃自语间,他的思绪飘飞出老远,似在恍惚间又看到了殷切期盼的师父与掌座,看到了那欣慰而笑的掌门……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敢情涌上心头,更坚定了他势要变得更加强大的决心。 “地火流行诀,此诀乃是我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强术法……只是此法太过消耗修为,若能多施展几次,攻击必能翻倍增长! 金乌刀与那龙纹剑乃是无上利器,若能将其运用得法,相信必能成为我极强的臂助……” 喳! 喳! 一阵整齐的雁队划过天际,清脆的鸣叫一时震得这山谷回响连连,抬眼瞧过几眼,那井然有序,而又能够随时变化的队列入眼,顿时就叫他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定神好生思量一阵,从他储物袋中,赫然是飞出了金乌刀与那三把锋利无比的龙纹剑! “阵法之灵,可随时掌控……眼下我既然习得了火灵真意,又有地火流星诀傍身,何不将这二者的精髓加入到刀剑之内呢?奇灵重身法,刀剑主攻击,互相弥补之下,相信定能推陈出新,创造一套独属于我,独一无二的术法!” “地火流星诀,天外飞流火,地底吐岩浆……那这剑诀阵法,便叫做金霞剑天漩好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鹊巢鸠占 “琼霄谷果然钟灵毓秀!原以为八层的修为短时间内再也不可能精进,唯有外出历练,或者进入魂冢闭关才能提升……现如今,此处却重新让我体内停滞已久的境界有了微微松动的迹象……” 进入琼霄谷已有一月之余,此处灵气的精纯程度,实在浓郁的叫人暗暗心惊。对比起琼霄谷来,之前的彩蝶峰试炼之地昆霞洞,简直就属于贫瘠地带。 尤其是洞中这口淙淙涌动的灵井,更是令他眼红不已,若是将此等资源赏赐给自己,凝气八层绝对指日可待! 真不知宗门这群老怪物怎么想的,如此洞天福地,居然赏赐给了一个只知道整蛊搞怪的无名小辈。 什么传承红莲火,什么败退花月宗……在他听来,统统都是狗屁! 在他看来,唯有像他这般出身高贵的天之骄子,才有资格享有如此待遇。 徐徐退出修炼状态,感受着丹田之内活络了不少的灵液,白衣青年脸上洋溢的得意神光增加了许多,心目中对于停留此地的念头,越发变得根深蒂固。 “司徒师兄,你在此地已待足一月,师尊交代之事,语晴也已遵守完成,“天荣邸”毕竟不是你的洞府,还请早日返回彩蝶峰,莫要多生枝节……” 对于这名叫做司徒世玉的内门弟子,语晴说不出的憎恶,若非师尊千叶交代她在此地为其护法一月,以偿还昔日欠其父辈之人情,莫说他是天极宗四大灵修家族中人,便是拿出掌门的手令,恐怕她连瞅上其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眼下见护法期限已到,她再难抑制心中的负面情绪,抬头看过一眼这洞中熟悉的有些心殇的情景,努力忍下酸苦,立刻开口催促道。 “早日返回?请问这是师尊的指令,还是你的一厢情愿?” 才尝到了甜头,如司徒世玉这般骄纵跋扈的二世祖,没有占够了便宜,哪里肯轻而易举挪窝? 听到语晴这声提示,他生的极淡的两条乱眉不以为意的抖动了一下,三角眼盯住语晴凹凸有致的身材好几下,直看得眼放淫光,差点就要流下哈喇子来,而后才收起猥琐的笑容,略带玩味的反问道。 好漂亮的小妞! 以前被千叶整天困在试炼之地,早知道有如此姿色的女子,他早就向族中长老开口,将其变成自己身下的玩物了。 司徒家族,便是放眼整个赵国,都是属于声名赫赫,跺一脚能引起一方震动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修炼的心思被眼前这道艳丽的风景线压得兴致寡然,双手不停地摩挲,发出一阵阵沙沙作响的声音,心中早已将这小娘皮扔在身下蹂躏过千百遍了。 “师尊只是让语晴陪伴师兄在此地修炼一月,并未说可以进入天荣弟子的洞府修行……如今师兄冒昧闯入,早已算是违反了规则,若非与师尊有过约定,语晴早就离去了……还请师兄莫要胡搅蛮缠……” 对方这双贼眼中投射出的不怀好意,语晴早就察觉到了,此时被他这番**注视下,她早已怒火中烧,狠狠咬了咬银牙,想到师尊临行前对她交代的“再三忍耐”,这才又耐着性子,发出了最后一句好心提醒。 “好一句胡搅蛮缠!本师兄问你,师尊临行前对你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叫你陪在我左右,唯我马首是瞻?” 司徒世玉玩弄过的女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里会将语晴这话放在眼里,见她一派小辣椒的火辣脾气,且已露出不耐烦的态度,心中很是有些感觉刺激,伸手一扯她衣袖,作势便要将那大手摸上她温软如玉的柔荑。 “请师兄自重!师尊只是交代我,叫我陪阁下在琼霄谷修炼一月,随时照应阁下的安全,其他事项,一概都未曾提及……” “师兄若是再不听规劝无力下去,当心师妹手下宝剑不留情面了……” 语晴侧身躲过揩油一举,面上泛起阵阵寒霜,手中握着的剑柄已然巍巍作响。 “哼!小浪蹄子也跟老子玩清纯?好,你不是要讲道理么?今日,师兄便陪你好好讲讲道理!” 司徒世玉索性大摇大摆的一屁股坐在寒玉床上,高高翘起二郎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横模样。 “我问你,这洞府,算不算琼霄谷的?” “你莫要强词夺理!” 语晴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宝剑蠢蠢欲动。 “既是琼霄谷的,那本师兄使用,也算是经过师尊允许了吧?再有,师尊叫你跟在身边伺候我,有没有说过,叫你好好照顾我的周全?眼下我不准备走,你凭什么叫我走?” “想走你便只管走好了,天极宗天大地大,大不了本师兄重新拜入另一个掌座门下,反正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 可对于你来说,那就不一样了,惹恼了我,我父亲与千叶之间的交易就会取消,她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而且……她背信弃义的名声,恐怕会在赵国大地,传的分外响亮…… 个中的厉害关系,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见语晴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脸上露出极为矛盾的神情,司徒世玉越说越来劲,到最后,竟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指在语晴身前,露出强烈威胁的语气! “莫说老子瞅准了此地,要在这里长久居住,便是将此地的灵井砸烂,哪个又敢对我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区区外门弟子,也敢对本师兄大呼小叫? 实话告诉你,本少爷,不叫你走,你永远都走不了,并且,老子今天还要好好玩玩你,你敢不从,我就叫父亲与千叶掌座取消交易!” 说着,更加蛮横无理,下一刻,竟嚣张跋扈到了极致,伸手砍出手刀模样,一下子砍在灵气直冒的灵井之上,将那早已沧桑出现缝隙的井口,轰隆一下砍碎了其中一块摇摇欲坠的边角! “小娘皮,你不是走么?给本师兄走一个试试?一个月如何?两个月如何,便是本师兄在这里住上十年八载,这宗门也无人能赶我出去!” 此话方落,就在司徒世玉不可一世,作势就要对语晴动手动脚之时,从洞府门口,却是恰如其分地响起了一阵高声的嘲弄笑声。 “哈哈……阁下的脸皮,怕是屁股做的吧?鹊巢鸠占还这么有理,倒真叫在下有些大开眼界了……” 闻此一声,司徒世玉与语晴二人齐齐内心一惊,前者面露怒色,恼恨门外这家伙搅了自己好事,至于后者,则一刹那神情恍惚,脸上莫名涌起一团苍白之意,目中泪花朦胧了眼瞳,再也看不清眼前视线,手中剑鞘,当啷一下便重重砸在了地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 鹊巢鸠占 “琼霄谷果然钟灵毓秀!原以为八层的修为短时间内再也不可能精进,唯有外出历练,或者进入魂冢闭关才能提升……现如今,此处却重新让我体内停滞已久的境界有了微微松动的迹象……” 进入琼霄谷已有一月之余,此处灵气的精纯程度,实在浓郁的叫人暗暗心惊。对比起琼霄谷来,之前的彩蝶峰试炼之地昆霞洞,简直就属于贫瘠地带。 尤其是洞中这口淙淙涌动的灵井,更是令他眼红不已,若是将此等资源赏赐给自己,凝气八层绝对指日可待! 真不知宗门这群老怪物怎么想的,如此洞天福地,居然赏赐给了一个只知道整蛊搞怪的无名小辈。 什么传承红莲火,什么败退花月宗……在他听来,统统都是狗屁! 在他看来,唯有像他这般出身高贵的天之骄子,才有资格享有如此待遇。 徐徐退出修炼状态,感受着丹田之内活络了不少的灵液,白衣青年脸上洋溢的得意神光增加了许多,心目中对于停留此地的念头,越发变得根深蒂固。 “司徒师兄,你在此地已待足一月,师尊交代之事,语晴也已遵守完成,“天荣邸”毕竟不是你的洞府,还请早日返回彩蝶峰,莫要多生枝节……” 对于这名叫做司徒世玉的内门弟子,语晴说不出的憎恶,若非师尊千叶交代她在此地为其护法一月,以偿还昔日欠其父辈之人情,莫说他是天极宗四大灵修家族中人,便是拿出掌门的手令,恐怕她连瞅上其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眼下见护法期限已到,她再难抑制心中的负面情绪,抬头看过一眼这洞中熟悉的有些心殇的情景,努力忍下酸苦,立刻开口催促道。 “早日返回?请问这是师尊的指令,还是你的一厢情愿?” 才尝到了甜头,如司徒世玉这般骄纵跋扈的二世祖,没有占够了便宜,哪里肯轻而易举挪窝? 听到语晴这声提示,他生的极淡的两条乱眉不以为意的抖动了一下,三角眼盯住语晴凹凸有致的身材好几下,直看得眼放淫光,差点就要流下哈喇子来,而后才收起猥琐的笑容,略带玩味的反问道。 好漂亮的小妞! 以前被千叶整天困在试炼之地,早知道有如此姿色的女子,他早就向族中长老开口,将其变成自己身下的玩物了。 司徒家族,便是放眼整个赵国,都是属于声名赫赫,跺一脚能引起一方震动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修炼的心思被眼前这道艳丽的风景线压得兴致寡然,双手不停地摩挲,发出一阵阵沙沙作响的声音,心中早已将这小娘皮扔在身下蹂躏过千百遍了。 “师尊只是让语晴陪伴师兄在此地修炼一月,并未说可以进入天荣弟子的洞府修行……如今师兄冒昧闯入,早已算是违反了规则,若非与师尊有过约定,语晴早就离去了……还请师兄莫要胡搅蛮缠……” 对方这双贼眼中投射出的不怀好意,语晴早就察觉到了,此时被他这番**注视下,她早已怒火中烧,狠狠咬了咬银牙,想到师尊临行前对她交代的“再三忍耐”,这才又耐着性子,发出了最后一句好心提醒。 “好一句胡搅蛮缠!本师兄问你,师尊临行前对你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叫你陪在我左右,唯我马首是瞻?” 司徒世玉玩弄过的女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里会将语晴这话放在眼里,见她一派小辣椒的火辣脾气,且已露出不耐烦的态度,心中很是有些感觉刺激,伸手一扯她衣袖,作势便要将那大手摸上她温软如玉的柔荑。 “请师兄自重!师尊只是交代我,叫我陪阁下在琼霄谷修炼一月,随时照应阁下的安全,其他事项,一概都未曾提及……” “师兄若是再不听规劝无力下去,当心师妹手下宝剑不留情面了……” 语晴侧身躲过揩油一举,面上泛起阵阵寒霜,手中握着的剑柄已然巍巍作响。 “哼!小浪蹄子也跟老子玩清纯?好,你不是要讲道理么?今日,师兄便陪你好好讲讲道理!” 司徒世玉索性大摇大摆的一屁股坐在寒玉床上,高高翘起二郎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横模样。 “我问你,这洞府,算不算琼霄谷的?” “你莫要强词夺理!” 语晴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宝剑蠢蠢欲动。 “既是琼霄谷的,那本师兄使用,也算是经过师尊允许了吧?再有,师尊叫你跟在身边伺候我,有没有说过,叫你好好照顾我的周全?眼下我不准备走,你凭什么叫我走?” “想走你便只管走好了,天极宗天大地大,大不了本师兄重新拜入另一个掌座门下,反正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 可对于你来说,那就不一样了,惹恼了我,我父亲与千叶之间的交易就会取消,她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而且……她背信弃义的名声,恐怕会在赵国大地,传的分外响亮…… 个中的厉害关系,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见语晴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脸上露出极为矛盾的神情,司徒世玉越说越来劲,到最后,竟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指在语晴身前,露出强烈威胁的语气! “莫说老子瞅准了此地,要在这里长久居住,便是将此地的灵井砸烂,哪个又敢对我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区区外门弟子,也敢对本师兄大呼小叫? 实话告诉你,本少爷,不叫你走,你永远都走不了,并且,老子今天还要好好玩玩你,你敢不从,我就叫父亲与千叶掌座取消交易!” 说着,更加蛮横无理,下一刻,竟嚣张跋扈到了极致,伸手砍出手刀模样,一下子砍在灵气直冒的灵井之上,将那早已沧桑出现缝隙的井口,轰隆一下砍碎了其中一块摇摇欲坠的边角! “小娘皮,你不是走么?给本师兄走一个试试?一个月如何?两个月如何,便是本师兄在这里住上十年八载,这宗门也无人能赶我出去!” 此话方落,就在司徒世玉不可一世,作势就要对语晴动手动脚之时,从洞府门口,却是恰如其分地响起了一阵高声的嘲弄笑声。 “哈哈……阁下的脸皮,怕是屁股做的吧?鹊巢鸠占还这么有理,倒真叫在下有些大开眼界了……” 闻此一声,司徒世玉与语晴二人齐齐内心一惊,前者面露怒色,恼恨门外这家伙搅了自己好事,至于后者,则一刹那神情恍惚,脸上莫名涌起一团苍白之意,目中泪花朦胧了眼瞳,再也看不清眼前视线,手中剑鞘,当啷一下便重重砸在了地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此话,你也配说? “你……你是何人!” 卑鄙下流的场景叫人撞破,司徒世玉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端的是尴尬羞恼至极。如他这般尊贵的身份,千叶平日都好言好语劝慰着,什么时候轮到这些青头苍蝇乱喊乱叫了? 更遑论,此时还正是他色心正盛,意欲动手好解放一下本性的绝佳良机!被来人这一搅,真真如一盆冷水从头顶脚下,本来旺盛的欲火一下子嗞了个烟消火灭。 一刹那,无法对语晴施展的种种手段碰撞交击在一起,几乎是出于本心的,他当即就对门外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动了伤残之心! 活这么大,还没人敢当着面对他叫嚣,即便是有……那些人也早已躺在床上,亦或是睡进棺材了! 三角眼不时在半眯与怒睁中过度,一双白净无茧的手掌背立在身后,他那熏肠一般的嘴唇荡漾起一团坏笑,不多时,也不肯落下风般的回应过一句。 “我是何人,阁下不必知晓,在下倒是有一个问题急着想要知道。敢问阁下一句,如你这般人面兽心,脸皮厚的可以当城墙用的家伙,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天极宗门人向来洁身自好,从未听说过有诸如阁下这般的杂碎出现,你莫不是外面混吃等死的散修,混入了我宗门之内,企图鱼目混珠,好趁机刺探宗门的情报? 哎呀呀,若真是那样,在下可得及时向掌门禀报实情了……” 洞外之人仍旧不改态度,一副阴阳怪调的腔势,说着说着,语气越显得惊讶,言辞方罢,顿时就佯装出一副急着要去找掌门报信的姿态。 一听这话,司徒世玉两片肺叶子真要气炸了! 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做杂碎,更是第一次被人诬陷为间谍! 见门外这小子嚣张至极,跟自己针锋相对干上了,他再不多话,径直扯了放置在石床上的那把精铁折扇,迈着流星大步便怒不可遏的朝洞门走了出去。 再看语晴,脸上飞起两团绯红,蓦地闪现出一抹不知所措的慌乱,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也不是,贴着衣襟也不是,一颗心险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直至听到洞外又响起司徒恶棍的怒骂之音,这才收敛了异样情绪,火急火燎的随同冲奔了出去。 “本师兄在此地清修,你乱放什么狗屁?若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不介意赐你一死!” 洞外的光线,显然是要比洞内好上一些,阳光炽烈乾坤朗朗,晒人的光线扎在眼里,竟叫语晴一时无法适从。 用手遮着凤眸好生适应一会,那与白衣执扇青年成对立姿势,浑然散发着锋锐气息的青衫身影,瞬间如灿烂的金阳,照的她心神恍惚,神魂如被闪电击中! 他瘦了! 他沧桑了! 他……他居然有了白发! 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居然在自己走后短短时间内,生出了两鬓白发!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自己走的时候,他明明还是好好的啊……究竟怎么回事? 想象过无数次再见他的情景,模拟过无数次与他碰面之后,自己应该表现出的态度……可真正到了眼前,预想好的一切却依旧是成为一套空话…… 该为他产生的心疼,一丝也未有减少…… 该泛滥的情思,越发如决堤的洪水,将她折磨的心如刀割…… 看着那比之前还要倔强桀骜,比之前还要削瘦的身形,她支离破碎的心脏再度如同遭遇千锤万凿,呼吸间,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珠子,疯狂模糊了视线,凉凉的唇边,也又一次传来了苦甜难辨的血腥味道。 就这样呆呆注视着他,她似顷刻化作了一块望夫石,任由内心波涛汹涌,脚下却恍若生了树根,再也挪不动半分。 似乎是完全对周遭的其他情景无感,那胡茬横生的少年,眼中有的只是深沉如大海的坚毅,有的只是令人望之便疼惜的执着…… 锋芒毕露的双眼死死盯在司徒世玉身上环视一圈,他忽的笑了,这笑声既放旷又狂妄,直如草原深处执拗高傲的一匹野狼! “你笑什么?” 与对方一比,他司徒世玉虽然年纪更长,拥有的势力也更庞大,但不知为何,从面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家伙身上,他却莫名的嗅到了一股恐怖的煞气。就如同一把真正斩过万人的寒刃悬在他头顶,稍有不注意便会令他尸首分离。 他明明只有凝气七层,为何会给自己一种家族中老怪物才会有的寒芒在背之感! 这种感觉,他十分讨厌,心里养尊处优惯了的高人一等一时发作,为了尽快斥退这种不妙的感觉,他立即发出一声愤怒的质问。 “我笑什么,阁下管得着么?天大地大,秦某大笑还要征得别人同意?莫说是你,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怕是管不着老子大笑吧?” 秦锋微微的用舌尖舔动着干裂的嘴唇,身上本就存在的震撼灵威瞬间又放大了一倍! “方才,秦某听你大放厥词,说什么此洞府只要你想住,便是掌门来了也不能赶你……此话,可是从你口中亲口说出?” 笑罢三声,秦锋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低头瞥了瞥衣衫下摆处凌乱的衣角,拨正之后,百无聊赖的出口问道。 “是……是老子说的又怎么了?识相的,快点给老子滚开,别耽误了老子即将到手的好事!如若不然……” 正要对秦锋说狠话,突然却被那上古凶兽一般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通体生寒之际,他舌根有些打颤,忙止住话语磕磕巴巴起来。 “如若不然,那你便如何?” 秦锋轻轻剔着自己指甲,不时有叮叮沙沙的声音从手上传出,目中的凶狠快速变为平静如水的温和,仿佛之前那荡漾在周身狠厉的气息,只是这司徒世玉慌乱之下产生的错觉一般。 猛地被这么一问,司徒世玉有些语塞,但当着语晴的面子,很快他天生的优越感便尽数回归体内,昂起不可一世的头颅嚣张的瞪了秦锋一眼,不待对方做出反应,立即又趾高气昂的道出一声威胁! “如若不然,老子叫你这辈子做不成男人,叫你那死鬼老爹绝了后!叫你在这天极宗混不下去!” “哦?你认为,目前的你,配说这个话么?” 这一刻,秦锋隐藏在眼神深处的寒气如潮水一般涌出,鬓角那两处霜花肉眼可见的飘起震动,随着这冰冷话语的说出,周遭气氛如遭遇了千年不遇的寒流,直叫阳光照射下的大地,都仿佛霎时冻结了几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此话,你也配说? “你……你是何人!” 卑鄙下流的场景叫人撞破,司徒世玉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端的是尴尬羞恼至极。如他这般尊贵的身份,千叶平日都好言好语劝慰着,什么时候轮到这些青头苍蝇乱喊乱叫了? 更遑论,此时还正是他色心正盛,意欲动手好解放一下本性的绝佳良机!被来人这一搅,真真如一盆冷水从头顶脚下,本来旺盛的欲火一下子嗞了个烟消火灭。 一刹那,无法对语晴施展的种种手段碰撞交击在一起,几乎是出于本心的,他当即就对门外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动了伤残之心! 活这么大,还没人敢当着面对他叫嚣,即便是有……那些人也早已躺在床上,亦或是睡进棺材了! 三角眼不时在半眯与怒睁中过度,一双白净无茧的手掌背立在身后,他那熏肠一般的嘴唇荡漾起一团坏笑,不多时,也不肯落下风般的回应过一句。 “我是何人,阁下不必知晓,在下倒是有一个问题急着想要知道。敢问阁下一句,如你这般人面兽心,脸皮厚的可以当城墙用的家伙,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天极宗门人向来洁身自好,从未听说过有诸如阁下这般的杂碎出现,你莫不是外面混吃等死的散修,混入了我宗门之内,企图鱼目混珠,好趁机刺探宗门的情报? 哎呀呀,若真是那样,在下可得及时向掌门禀报实情了……” 洞外之人仍旧不改态度,一副阴阳怪调的腔势,说着说着,语气越显得惊讶,言辞方罢,顿时就佯装出一副急着要去找掌门报信的姿态。 一听这话,司徒世玉两片肺叶子真要气炸了! 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做杂碎,更是第一次被人诬陷为间谍! 见门外这小子嚣张至极,跟自己针锋相对干上了,他再不多话,径直扯了放置在石床上的那把精铁折扇,迈着流星大步便怒不可遏的朝洞门走了出去。 再看语晴,脸上飞起两团绯红,蓦地闪现出一抹不知所措的慌乱,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也不是,贴着衣襟也不是,一颗心险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直至听到洞外又响起司徒恶棍的怒骂之音,这才收敛了异样情绪,火急火燎的随同冲奔了出去。 “本师兄在此地清修,你乱放什么狗屁?若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不介意赐你一死!” 洞外的光线,显然是要比洞内好上一些,阳光炽烈乾坤朗朗,晒人的光线扎在眼里,竟叫语晴一时无法适从。 用手遮着凤眸好生适应一会,那与白衣执扇青年成对立姿势,浑然散发着锋锐气息的青衫身影,瞬间如灿烂的金阳,照的她心神恍惚,神魂如被闪电击中! 他瘦了! 他沧桑了! 他……他居然有了白发! 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居然在自己走后短短时间内,生出了两鬓白发!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自己走的时候,他明明还是好好的啊……究竟怎么回事? 想象过无数次再见他的情景,模拟过无数次与他碰面之后,自己应该表现出的态度……可真正到了眼前,预想好的一切却依旧是成为一套空话…… 该为他产生的心疼,一丝也未有减少…… 该泛滥的情思,越发如决堤的洪水,将她折磨的心如刀割…… 看着那比之前还要倔强桀骜,比之前还要削瘦的身形,她支离破碎的心脏再度如同遭遇千锤万凿,呼吸间,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珠子,疯狂模糊了视线,凉凉的唇边,也又一次传来了苦甜难辨的血腥味道。 就这样呆呆注视着他,她似顷刻化作了一块望夫石,任由内心波涛汹涌,脚下却恍若生了树根,再也挪不动半分。 似乎是完全对周遭的其他情景无感,那胡茬横生的少年,眼中有的只是深沉如大海的坚毅,有的只是令人望之便疼惜的执着…… 锋芒毕露的双眼死死盯在司徒世玉身上环视一圈,他忽的笑了,这笑声既放旷又狂妄,直如草原深处执拗高傲的一匹野狼! “你笑什么?” 与对方一比,他司徒世玉虽然年纪更长,拥有的势力也更庞大,但不知为何,从面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家伙身上,他却莫名的嗅到了一股恐怖的煞气。就如同一把真正斩过万人的寒刃悬在他头顶,稍有不注意便会令他尸首分离。 他明明只有凝气七层,为何会给自己一种家族中老怪物才会有的寒芒在背之感! 这种感觉,他十分讨厌,心里养尊处优惯了的高人一等一时发作,为了尽快斥退这种不妙的感觉,他立即发出一声愤怒的质问。 “我笑什么,阁下管得着么?天大地大,秦某大笑还要征得别人同意?莫说是你,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怕是管不着老子大笑吧?” 秦锋微微的用舌尖舔动着干裂的嘴唇,身上本就存在的震撼灵威瞬间又放大了一倍! “方才,秦某听你大放厥词,说什么此洞府只要你想住,便是掌门来了也不能赶你……此话,可是从你口中亲口说出?” 笑罢三声,秦锋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低头瞥了瞥衣衫下摆处凌乱的衣角,拨正之后,百无聊赖的出口问道。 “是……是老子说的又怎么了?识相的,快点给老子滚开,别耽误了老子即将到手的好事!如若不然……” 正要对秦锋说狠话,突然却被那上古凶兽一般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通体生寒之际,他舌根有些打颤,忙止住话语磕磕巴巴起来。 “如若不然,那你便如何?” 秦锋轻轻剔着自己指甲,不时有叮叮沙沙的声音从手上传出,目中的凶狠快速变为平静如水的温和,仿佛之前那荡漾在周身狠厉的气息,只是这司徒世玉慌乱之下产生的错觉一般。 猛地被这么一问,司徒世玉有些语塞,但当着语晴的面子,很快他天生的优越感便尽数回归体内,昂起不可一世的头颅嚣张的瞪了秦锋一眼,不待对方做出反应,立即又趾高气昂的道出一声威胁! “如若不然,老子叫你这辈子做不成男人,叫你那死鬼老爹绝了后!叫你在这天极宗混不下去!” “哦?你认为,目前的你,配说这个话么?” 这一刻,秦锋隐藏在眼神深处的寒气如潮水一般涌出,鬓角那两处霜花肉眼可见的飘起震动,随着这冰冷话语的说出,周遭气氛如遭遇了千年不遇的寒流,直叫阳光照射下的大地,都仿佛霎时冻结了几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必走了! “找死!” 被秦锋盯得汗毛倒立,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出现在心头,司徒世玉目中闪过一团阴狠,立时动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 他手中握着的精铁扇乃是快要诞生器灵的宝物,伞骨由玄天精铁与妖兽指骨铸成,坚韧无比所向披靡,再经以千年雪蚕所吐丝线做成的雪阳缎面铺就,整体薄如蝉翼轻便异常,静可阻挡雷霆千钧之力做防守之用,动则劈山裂石有排山倒海之功! 几乎是感受到秦锋身上蔓延开来的肃杀之意的一瞬,握在右手中的扇子被灵活的两根手指一挑,晃眼的雪白在掌心旋转过三个圆圈,坚硬的伞骨经他灵力催动,伞面顿时长出十二只寒芒渗人的利刃,真元运转,灵力自两道衣袍中喷薄而出,下一刻,迎上秦锋淡然若水的眸子,扇面斜刺里一挥,一道由无数锋利箭矢形成的壁垒,率先如飞窜的流蝗般铺天盖地朝他砸击而去! 这扇子着实不凡,刚一祭出,扇面中封印的兽魂扯动阴阳之力,竟生生将空气中的暴动因子凝聚起来,本来无风的地界骤然刮起一团罡风,呼呼作响之际,那本就来势汹涌的风墙水涨船高,直接化为一汪暴风漩涡,眼看着,就将秦锋那沧桑精瘦的身子包裹进去! “金霞!” 罡风过境,长着胡须的脸蛋被凛冽的感觉刮得火辣生疼,至此危急之机,秦锋淡红的唇角荡起张扬的弧度,整个人的身子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凭借强悍的肉身之力,直接开启领悟新创之功,一头白黑交杂的墨发在空中兀自徜徉,双目投射出闪电般的光芒,丹田气海径直开启了轰隆嗡鸣的最强状态! “漫天!” 一声方落一声又起,两道指令震天动地之时,那柄通体金色的金乌刀如受召唤,风驰电掣般飞掠而出,滔滔如浪的刀光在天际交织出一片数之不尽的金色丝网,数十丈的金虹融汇交叠,眨眼间,这海洋翻涌奔腾,便将二人身处的这方天地幻化成了霞光普照的世界! 金霞璀璨,刀浪哗然,天空飘荡的几缕浮云被搅碎成虚无透明,秦锋的头顶,赫然是呈现出一片金意泛滥的辉煌海洋! 这攻势看似浩荡如海,可实则却是在电光石火间悄然完成汇合,随着秦锋目光的凛动,猛然推进的暴风漩涡与势不可挡的金霞世界已完成重重的碰撞!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天雷重荡砰然发出,再看那排山倒海的蓝色风劲,竟在这一瞬被吞没蚕食,如金鳞吞噬了水草,连半点余波都没来得及倾泻在秦锋身上,便被摧枯拉朽一般,与金色霞光共同形成了直冲云霄的金色蘑菇云,翻滚着,旋即破碎出一只黑森森的虚空大洞! “剑天漩!” 金云逶迤扩荡向四周的同时,秦锋双手掐诀,目中深邃冷酷之意跃然而出,那三把向来不被祭出的龙纹宝剑嗡嗡作鸣着颤抖着身形,望见金刀驰骋天地,很快也化作三道森白的流芒,一同合击在一处! 刀剑合璧,浪涛如鼓! 一柄柄巨大的剑影与刀浪旋转撞击,顷刻间一只以刀为头,以剑为身,以风刃为鳞甲与尾翼的苍龙凝聚成形,天空折射下的阳光成就龙眼龙睛,乳白色的灵气漩涡化作遒劲龙爪,磅礴得足以风云倒卷天地变色的劲道窜射而出,先前大言不惭的司徒世玉已然成为龙爪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的待宰羔羊! 刺啦! 刷拉! 吭哧! 三道略有差异的声音从他身上相继爆发而出,肉眼可见的,穿在上身的玉白色长衫裂做了碎雨,恍若一片片被人刮下的鱼鳞,任意由风浪带动了飘满林间,直把这绿树红花的世外桃源,化作一处沾染人世喧嚣的纷乱之地! 十息方过,原先穿在他身上的衣衫只剩一件内衫与长裤,若非秦锋收势及准,恐怕此刻,他早已落得与那残碎衣裳一般无二的下场! 嗡! 完成使命之后,一刀三剑相继归回远处,只见那不可一世的司徒世玉身体如霜打的茄子,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方才还握在手中的精铁扇,此刻早已破碎了三道豁口,如一帘破草席般,无声的躺在了汗如雨下的他身边…… “你……你敢伤本师兄!好大的狗胆!今日我若回归山门,定叫族中长老将你千刀万剐,定要将你族中之人尽数诛杀!掘你先人坟墓,锉灭他们骨灰,而后与你一同扔给野狗,如此方能消老子心头之恨!” 不依不饶的声音从他恶毒口中快速传出,趁着秦锋神色一滞,嘴角冷笑连连的空挡,他迅速爬起,用那破损的不成样子的纸扇指着秦锋,再度气急败坏叫嚣道。 “司徒世玉,你莫要不识好歹,本就是你有错在先,如今莫要错上加错了!” 周遭气氛的急速变冷,使得语晴心头一颤,本能的打了个寒战,眼见秦锋目光冷峻杀心顿起,她再不敢作壁上观,一把扯过司徒世玉的胳膊,与秦锋默然对视一眼,作势就要将其狠狠地拖拽着离去。 “错?老子何错之有?放开老子,你这个贱人,这个时候懂得出手扯我了?方才他欺辱老子的时候,你死哪去了?千叶派你保护老子安危,你便是如此尽职尽责的么? 此次老子安全得回,必叫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表子受尽凌辱,与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起承受我司徒家族的滔天怒火!” 这一顿反抗挣扎用力极大,语晴凝气五层的修为如何禁得住他这般甩弄,只听一声摔倒的闷响从地面上蓦然传来,再看语晴一尘不染的衣裙下摆,赫然是沾上了一团肮脏不已的灰黄泥垢! “不必走了!” 望见那被自己冰封在内心深处的身影遭受推搡,虽然秦锋很努力的避过头去不看,但从他胸腔里,还是很快传来了一股痛彻心扉的钝痛。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不多时,双目盯着那脸色惨白依旧叫嚣的家伙,一声裁决命运的宣告,冷漠而哑涩的从他喉中飘出。 “秦某压根……就没准备放你走……”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必走了! “找死!” 被秦锋盯得汗毛倒立,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出现在心头,司徒世玉目中闪过一团阴狠,立时动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 他手中握着的精铁扇乃是快要诞生器灵的宝物,伞骨由玄天精铁与妖兽指骨铸成,坚韧无比所向披靡,再经以千年雪蚕所吐丝线做成的雪阳缎面铺就,整体薄如蝉翼轻便异常,静可阻挡雷霆千钧之力做防守之用,动则劈山裂石有排山倒海之功! 几乎是感受到秦锋身上蔓延开来的肃杀之意的一瞬,握在右手中的扇子被灵活的两根手指一挑,晃眼的雪白在掌心旋转过三个圆圈,坚硬的伞骨经他灵力催动,伞面顿时长出十二只寒芒渗人的利刃,真元运转,灵力自两道衣袍中喷薄而出,下一刻,迎上秦锋淡然若水的眸子,扇面斜刺里一挥,一道由无数锋利箭矢形成的壁垒,率先如飞窜的流蝗般铺天盖地朝他砸击而去! 这扇子着实不凡,刚一祭出,扇面中封印的兽魂扯动阴阳之力,竟生生将空气中的暴动因子凝聚起来,本来无风的地界骤然刮起一团罡风,呼呼作响之际,那本就来势汹涌的风墙水涨船高,直接化为一汪暴风漩涡,眼看着,就将秦锋那沧桑精瘦的身子包裹进去! “金霞!” 罡风过境,长着胡须的脸蛋被凛冽的感觉刮得火辣生疼,至此危急之机,秦锋淡红的唇角荡起张扬的弧度,整个人的身子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凭借强悍的肉身之力,直接开启领悟新创之功,一头白黑交杂的墨发在空中兀自徜徉,双目投射出闪电般的光芒,丹田气海径直开启了轰隆嗡鸣的最强状态! “漫天!” 一声方落一声又起,两道指令震天动地之时,那柄通体金色的金乌刀如受召唤,风驰电掣般飞掠而出,滔滔如浪的刀光在天际交织出一片数之不尽的金色丝网,数十丈的金虹融汇交叠,眨眼间,这海洋翻涌奔腾,便将二人身处的这方天地幻化成了霞光普照的世界! 金霞璀璨,刀浪哗然,天空飘荡的几缕浮云被搅碎成虚无透明,秦锋的头顶,赫然是呈现出一片金意泛滥的辉煌海洋! 这攻势看似浩荡如海,可实则却是在电光石火间悄然完成汇合,随着秦锋目光的凛动,猛然推进的暴风漩涡与势不可挡的金霞世界已完成重重的碰撞!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天雷重荡砰然发出,再看那排山倒海的蓝色风劲,竟在这一瞬被吞没蚕食,如金鳞吞噬了水草,连半点余波都没来得及倾泻在秦锋身上,便被摧枯拉朽一般,与金色霞光共同形成了直冲云霄的金色蘑菇云,翻滚着,旋即破碎出一只黑森森的虚空大洞! “剑天漩!” 金云逶迤扩荡向四周的同时,秦锋双手掐诀,目中深邃冷酷之意跃然而出,那三把向来不被祭出的龙纹宝剑嗡嗡作鸣着颤抖着身形,望见金刀驰骋天地,很快也化作三道森白的流芒,一同合击在一处! 刀剑合璧,浪涛如鼓! 一柄柄巨大的剑影与刀浪旋转撞击,顷刻间一只以刀为头,以剑为身,以风刃为鳞甲与尾翼的苍龙凝聚成形,天空折射下的阳光成就龙眼龙睛,乳白色的灵气漩涡化作遒劲龙爪,磅礴得足以风云倒卷天地变色的劲道窜射而出,先前大言不惭的司徒世玉已然成为龙爪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的待宰羔羊! 刺啦! 刷拉! 吭哧! 三道略有差异的声音从他身上相继爆发而出,肉眼可见的,穿在上身的玉白色长衫裂做了碎雨,恍若一片片被人刮下的鱼鳞,任意由风浪带动了飘满林间,直把这绿树红花的世外桃源,化作一处沾染人世喧嚣的纷乱之地! 十息方过,原先穿在他身上的衣衫只剩一件内衫与长裤,若非秦锋收势及准,恐怕此刻,他早已落得与那残碎衣裳一般无二的下场! 嗡! 完成使命之后,一刀三剑相继归回远处,只见那不可一世的司徒世玉身体如霜打的茄子,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方才还握在手中的精铁扇,此刻早已破碎了三道豁口,如一帘破草席般,无声的躺在了汗如雨下的他身边…… “你……你敢伤本师兄!好大的狗胆!今日我若回归山门,定叫族中长老将你千刀万剐,定要将你族中之人尽数诛杀!掘你先人坟墓,锉灭他们骨灰,而后与你一同扔给野狗,如此方能消老子心头之恨!” 不依不饶的声音从他恶毒口中快速传出,趁着秦锋神色一滞,嘴角冷笑连连的空挡,他迅速爬起,用那破损的不成样子的纸扇指着秦锋,再度气急败坏叫嚣道。 “司徒世玉,你莫要不识好歹,本就是你有错在先,如今莫要错上加错了!” 周遭气氛的急速变冷,使得语晴心头一颤,本能的打了个寒战,眼见秦锋目光冷峻杀心顿起,她再不敢作壁上观,一把扯过司徒世玉的胳膊,与秦锋默然对视一眼,作势就要将其狠狠地拖拽着离去。 “错?老子何错之有?放开老子,你这个贱人,这个时候懂得出手扯我了?方才他欺辱老子的时候,你死哪去了?千叶派你保护老子安危,你便是如此尽职尽责的么? 此次老子安全得回,必叫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表子受尽凌辱,与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起承受我司徒家族的滔天怒火!” 这一顿反抗挣扎用力极大,语晴凝气五层的修为如何禁得住他这般甩弄,只听一声摔倒的闷响从地面上蓦然传来,再看语晴一尘不染的衣裙下摆,赫然是沾上了一团肮脏不已的灰黄泥垢! “不必走了!” 望见那被自己冰封在内心深处的身影遭受推搡,虽然秦锋很努力的避过头去不看,但从他胸腔里,还是很快传来了一股痛彻心扉的钝痛。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不多时,双目盯着那脸色惨白依旧叫嚣的家伙,一声裁决命运的宣告,冷漠而哑涩的从他喉中飘出。 “秦某压根……就没准备放你走……”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剑封心 “你……你敢!” 被这股冰冷的近乎要冻结人血气的声音击中,司徒世玉顶嘴的语气迅速变得有气无力,表面上虽仍是不肯罢休作威作福的姿态,实则一颗心脏悬在了嗓子眼。 狠狠地紧了紧自己的衣衫,暗暗提示自己,他乃是赵国司徒家族之人,没有人敢动他,而后这才稍微感觉镇定了些。 “不敢?秦某有何不敢!” 殊不料,未等他这层心悸惶恐感觉褪去,一直停站在原地,脸上挂着邪魅冷笑的身形,瞬间如飞射的流星,横跨一丈之地,将那只蒲扇大小的巴掌,清晰无比的深深印刻在他逐渐放大的瞳孔中! “既然你爹娘生你下来,终日放你作恶,不曾教过你做人的道理,那今日,秦某就勉为其难的做一回夫子,叫你明辨明辨世间的善恶所为何物!” 啪! 一个响亮清脆的耳光划过他肩头,径直落在那白净猥琐的面容上,一刹那,如砸烂了布坊的染缸,红的,白的,交汇成一团,化作冲荡而下的一股热流,滴滴答答的,将地面浇出一个个豌豆大小的鲜红坑洼。 “噗!” 一颗泛着血色的颗粒状物体顺着淡淡的微风,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便飞到了十丈之外,那张先前挂满咄咄逼人的脸皮,深深陷落下去,一个殷红刺目的巴掌印,稳稳当当的印在了他左半边颧骨之上! “鹊巢鸠占,未经秦某同意,你私自潜入我府邸,巧取豪夺,反客为主,桩桩恶事你做了个遍,这一耳光,打你目中无人!” 白皙中泛着银色气劲的手掌翻动一下,秦锋面如沉水,索性伸出左手将他如拎小鸡一般拎起,死死扼住喉咙,直叫他猪头似肿胀的脑袋再度涨红成西红柿一般的颜色。 “你……你……是……天荣……” “啪!” 未等猪头三来得及把话说完,又一道相同的声响从他脸上飞旋而起。相同的力度,相同的手法,唯一不同的,是此次换了左半边脸颊挨打! 连绵不绝的血线在空中打着旋子,如一颗颗红豆,落在嫩绿茁壮的花草叶片上,增长了无尽的风光,将秦锋数月以来积攒的愤懑与怒火尽数发泄而出,不多时,三四颗带血的牙齿继续飞出,溅在树干上,还带起轻微的叮咚声响。 “入我洞府也便罢了,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要将这方修炼圣地化作泄欲的**,迫人就范,诡计齐出,端的是丧尽天良。这一耳光,打你禽兽下流!” 两记耳光过后,司徒世玉早已被抽的腮帮子肿的老高,无论有多少言语想要破口大骂,最终都只能停留在喉头,为那无尽幽怨愤怒的眼神增添几分怒气。 “呜……” “第三罪,占我洞府,不懂爱惜他人财物,动手破碎我灵井边缘井口……你简直狗胆包天!” “第四罪,大逆不道,忤逆宗门,身陷迷途尚不知返,不顾善意劝告,反而一意孤行,无视掌门威严,无视宗门荣誉……” “第五罪,洞府主人归来,你口出不善,不予退还,且痛下杀手,其恶滔天,其心可诛,用令人发指来说毫不为过!” “第六罪……” “第七罪……” …… “第十罪,你心肠歹毒,错后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还出言恐吓,意欲继续伤天害理,屠戮我宗族之人,灭杀我秦家血脉……单是这一罪,秦某便有足够的理由,将你挫骨扬灰!” 一道道耳光扇落,一桩桩罪行昭示,秦锋的手掌不知被腻滑的感觉浮上多少次,而那被他提在半空只能双腿无助的蹬动的司徒世玉,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除却鼻子还有点雏形,一张脸宛若蒸烂了的馒头,不止是双眼肿成乌青颜色,连那口鼻中呼入的气体,也是进的少出的少了…… 直至最后一道罪行颁布,秦锋掐着他脖颈的左臂猛然发力,将他被扇的不知东南西北的身子高高抛起在空中,随着那丹凤眼开阖间灼灼精光的冒出,空中顿时弥漫出数之不尽的手掌残影,一时间,好似锅中炒熟了黄豆子,噼里啪啦声音经久不绝,又如校场上催军奋战的鼓点,密集激烈令人心悸。 “秦锋……就此罢手吧……” 却在这声音正进行到热烈之处,一只阔别已久,夹杂着冰凉温度的皓腕柔荑轻轻扯在秦锋袖口,无法言喻的辛酸一时从胸腔直冲天灵,便是再不甘不愿,在被那双饱含秋水的眸子对上之后,秦锋终究还是十指泛起无力之感,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 “哈哈……你……奈何……不了我……” 倒飞着身形,司徒世玉剧烈的咳嗽着,嘴角绽开一团阴狠的笑容。 “你要保他……是么?” 他双目荡起一团疲惫与赤红,声音如生锈了多年的刀刃在岩石上摩擦,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碎的声音。 语晴无言,唯有目中眼泪成两行,洁白的玉手死死拉住他衣角,脸上荡漾的阻止之意,浓郁的要将他窒息。 “就算他出言辱你……就算他图谋不轨,你都势要保他,是与不是?!” 这一刻,秦锋的心脏如被万根钢针扎中,骨骼发出疲软乏力的感觉,眼皮沉重如灌了铅,努力挤出一团难看的诘笑,任由嘴唇绷出一滴滴晶莹红润的血珠…… “他虽罪恶滔天,但我受师尊嘱托……不可言而无信……” 语晴银牙每一次抬动都似耗费好大的力气,忍住内心翻江倒海的煎熬,避过他灼烈的质问眼神,心虚的道。 末了,看秦锋双手已有罢休的趋势,她狠狠咽下相互折磨的酸楚,谦恭的朝他淡淡一笑,再度开口。 “还请师弟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放过他吧……” 砰! 这一番耗费心力的乞求过后,飘零在空中如破麻袋一般的身形轰然落地。 听得此声,秦锋默默闭眼,双拳攥的青筋迸现,斜飞入鬓的剑眉深深的皱蹙着,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好似突然慢下来好些。 “多谢师弟……如此恩义,师姐日后便是……结草衔环也必定报答……” 语晴恍若失了魂,又好似找回了生机,混混噩噩的跑到摔在地面那人身旁,不顾一切掏出疗伤丹药喂入他嘴中。感受到那萎靡的气息好转了些许,目光呆滞的扶起他来,双腿机械般便要往远处迈出。 “小……蹄子……有……你……的,等老子回去……必定……向千叶要了你……” 就在她莲足轻移,身上似压了泰山一般乏累沉重,决意快速逃离如此是非之地的同时,一直闭目停在原地不声不响的胡茬少年,忽而微微转过身去,眼窝里涌出两颗无声无息的清泪,盯着那如弱柳扶风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荡起一团嘲弄之意。 “慢着!师姐莫要自作多情……今日,我没说可以走,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断然带不走他!” “你说……什么?” 这一声,好似压弯她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绵软无力之际,她双目昏花,脑中泛起一团眩晕,砰地一声肩上受伤之人跌在地上,幸得她及时用手扶住一棵荆棘,这才没有摔在地上。可即便如此,那惊动的心,也已与被尖刺扎破的手掌一样,鲜血淋漓了…… “怎么?师姐没有听清楚么?既然如此,那师弟就再说一遍,我说今日没有我的允许,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决计带不走他……” 秦锋声若洪钟,脸上的表情如冰冻了万年的雕像,丝毫闪动不起涟漪。斗转星移之力顺着双臂陡然祭出,不消片刻,地上双目瞪大的淤青人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脚下。 “莫非……你真要如此,昔日的情分,丁点都不顾了?” 语晴心痛的无以复加,好似拿在油锅里烹煮一般,泪眼婆娑声若蚊鸣,透支体内为数不多的力气,颤抖着娉婷身姿,踉踉跄跄说道。 “呵呵……什么昔日的情分,师姐莫要多想……你我之间,从来都只是分属同门,不是么?” 这一句,秦锋似在问她,又似在叹息自嘲,说完此话,眼神又变得阴郁,右脚脚尖轻轻踮起踩在那死猪一样的人影身上,令他再度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语晴……你……他妈的……救我啊……” 这一声呼喊,仿佛刹那恢复了语晴最后的神智,捏着剑柄的五指嗞嗞作响,下一刻,就在秦锋脚尖用力又要折磨那人之时,一道清越中带着寒光的剑吟,幽幽的出现在她的掌下…… “你不能伤他……” “终于要动手了么……既是如此……那你便刺吧……” 秦锋凄惨一笑,摇头愈甚,似完全不为所动,咔嚓一声,那人臂骨已是软绵绵塌陷下来。 “不要逼我……” 语晴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死命咬着火红的嘴唇,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无所谓逼不逼……你不是等这一幕等了好久么……刺吧……这一剑刺下……秦某便可以给自己一个忘记过去的理由……一切不该有的记忆,也自此烟消云散……” 秦锋执着的笑着,笑出眼泪,脚下却时刻酝酿着最后一击。 剑尖近了,越来越近了,近的那寒芒距离他胸口只有寸余,近的可以被他咚咚的心跳左右那摆动的轨迹…… “动手吧……” 下一瞬,秦锋脚尖重重一跺,身形猛然先前戳动一寸,恰恰迎上她恐吓似的向前一递,剑花耀眼,寒芒夺目……听得刺啦一声皮开肉绽响起,淅淅沥沥的,一阵血梅开在了他依稀残留着她发香的胸脯位置…… 他的脚停顿在半空,似再也踏不下半步,右手狠狠握住薄凉的剑身,不觉间,泪水已泛滥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剑封心 “你……你敢!” 被这股冰冷的近乎要冻结人血气的声音击中,司徒世玉顶嘴的语气迅速变得有气无力,表面上虽仍是不肯罢休作威作福的姿态,实则一颗心脏悬在了嗓子眼。 狠狠地紧了紧自己的衣衫,暗暗提示自己,他乃是赵国司徒家族之人,没有人敢动他,而后这才稍微感觉镇定了些。 “不敢?秦某有何不敢!” 殊不料,未等他这层心悸惶恐感觉褪去,一直停站在原地,脸上挂着邪魅冷笑的身形,瞬间如飞射的流星,横跨一丈之地,将那只蒲扇大小的巴掌,清晰无比的深深印刻在他逐渐放大的瞳孔中! “既然你爹娘生你下来,终日放你作恶,不曾教过你做人的道理,那今日,秦某就勉为其难的做一回夫子,叫你明辨明辨世间的善恶所为何物!” 啪! 一个响亮清脆的耳光划过他肩头,径直落在那白净猥琐的面容上,一刹那,如砸烂了布坊的染缸,红的,白的,交汇成一团,化作冲荡而下的一股热流,滴滴答答的,将地面浇出一个个豌豆大小的鲜红坑洼。 “噗!” 一颗泛着血色的颗粒状物体顺着淡淡的微风,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便飞到了十丈之外,那张先前挂满咄咄逼人的脸皮,深深陷落下去,一个殷红刺目的巴掌印,稳稳当当的印在了他左半边颧骨之上! “鹊巢鸠占,未经秦某同意,你私自潜入我府邸,巧取豪夺,反客为主,桩桩恶事你做了个遍,这一耳光,打你目中无人!” 白皙中泛着银色气劲的手掌翻动一下,秦锋面如沉水,索性伸出左手将他如拎小鸡一般拎起,死死扼住喉咙,直叫他猪头似肿胀的脑袋再度涨红成西红柿一般的颜色。 “你……你……是……天荣……” “啪!” 未等猪头三来得及把话说完,又一道相同的声响从他脸上飞旋而起。相同的力度,相同的手法,唯一不同的,是此次换了左半边脸颊挨打! 连绵不绝的血线在空中打着旋子,如一颗颗红豆,落在嫩绿茁壮的花草叶片上,增长了无尽的风光,将秦锋数月以来积攒的愤懑与怒火尽数发泄而出,不多时,三四颗带血的牙齿继续飞出,溅在树干上,还带起轻微的叮咚声响。 “入我洞府也便罢了,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要将这方修炼圣地化作泄欲的**,迫人就范,诡计齐出,端的是丧尽天良。这一耳光,打你禽兽下流!” 两记耳光过后,司徒世玉早已被抽的腮帮子肿的老高,无论有多少言语想要破口大骂,最终都只能停留在喉头,为那无尽幽怨愤怒的眼神增添几分怒气。 “呜……” “第三罪,占我洞府,不懂爱惜他人财物,动手破碎我灵井边缘井口……你简直狗胆包天!” “第四罪,大逆不道,忤逆宗门,身陷迷途尚不知返,不顾善意劝告,反而一意孤行,无视掌门威严,无视宗门荣誉……” “第五罪,洞府主人归来,你口出不善,不予退还,且痛下杀手,其恶滔天,其心可诛,用令人发指来说毫不为过!” “第六罪……” “第七罪……” …… “第十罪,你心肠歹毒,错后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还出言恐吓,意欲继续伤天害理,屠戮我宗族之人,灭杀我秦家血脉……单是这一罪,秦某便有足够的理由,将你挫骨扬灰!” 一道道耳光扇落,一桩桩罪行昭示,秦锋的手掌不知被腻滑的感觉浮上多少次,而那被他提在半空只能双腿无助的蹬动的司徒世玉,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除却鼻子还有点雏形,一张脸宛若蒸烂了的馒头,不止是双眼肿成乌青颜色,连那口鼻中呼入的气体,也是进的少出的少了…… 直至最后一道罪行颁布,秦锋掐着他脖颈的左臂猛然发力,将他被扇的不知东南西北的身子高高抛起在空中,随着那丹凤眼开阖间灼灼精光的冒出,空中顿时弥漫出数之不尽的手掌残影,一时间,好似锅中炒熟了黄豆子,噼里啪啦声音经久不绝,又如校场上催军奋战的鼓点,密集激烈令人心悸。 “秦锋……就此罢手吧……” 却在这声音正进行到热烈之处,一只阔别已久,夹杂着冰凉温度的皓腕柔荑轻轻扯在秦锋袖口,无法言喻的辛酸一时从胸腔直冲天灵,便是再不甘不愿,在被那双饱含秋水的眸子对上之后,秦锋终究还是十指泛起无力之感,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 “哈哈……你……奈何……不了我……” 倒飞着身形,司徒世玉剧烈的咳嗽着,嘴角绽开一团阴狠的笑容。 “你要保他……是么?” 他双目荡起一团疲惫与赤红,声音如生锈了多年的刀刃在岩石上摩擦,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碎的声音。 语晴无言,唯有目中眼泪成两行,洁白的玉手死死拉住他衣角,脸上荡漾的阻止之意,浓郁的要将他窒息。 “就算他出言辱你……就算他图谋不轨,你都势要保他,是与不是?!” 这一刻,秦锋的心脏如被万根钢针扎中,骨骼发出疲软乏力的感觉,眼皮沉重如灌了铅,努力挤出一团难看的诘笑,任由嘴唇绷出一滴滴晶莹红润的血珠…… “他虽罪恶滔天,但我受师尊嘱托……不可言而无信……” 语晴银牙每一次抬动都似耗费好大的力气,忍住内心翻江倒海的煎熬,避过他灼烈的质问眼神,心虚的道。 末了,看秦锋双手已有罢休的趋势,她狠狠咽下相互折磨的酸楚,谦恭的朝他淡淡一笑,再度开口。 “还请师弟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放过他吧……” 砰! 这一番耗费心力的乞求过后,飘零在空中如破麻袋一般的身形轰然落地。 听得此声,秦锋默默闭眼,双拳攥的青筋迸现,斜飞入鬓的剑眉深深的皱蹙着,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好似突然慢下来好些。 “多谢师弟……如此恩义,师姐日后便是……结草衔环也必定报答……” 语晴恍若失了魂,又好似找回了生机,混混噩噩的跑到摔在地面那人身旁,不顾一切掏出疗伤丹药喂入他嘴中。感受到那萎靡的气息好转了些许,目光呆滞的扶起他来,双腿机械般便要往远处迈出。 “小……蹄子……有……你……的,等老子回去……必定……向千叶要了你……” 就在她莲足轻移,身上似压了泰山一般乏累沉重,决意快速逃离如此是非之地的同时,一直闭目停在原地不声不响的胡茬少年,忽而微微转过身去,眼窝里涌出两颗无声无息的清泪,盯着那如弱柳扶风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荡起一团嘲弄之意。 “慢着!师姐莫要自作多情……今日,我没说可以走,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断然带不走他!” “你说……什么?” 这一声,好似压弯她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绵软无力之际,她双目昏花,脑中泛起一团眩晕,砰地一声肩上受伤之人跌在地上,幸得她及时用手扶住一棵荆棘,这才没有摔在地上。可即便如此,那惊动的心,也已与被尖刺扎破的手掌一样,鲜血淋漓了…… “怎么?师姐没有听清楚么?既然如此,那师弟就再说一遍,我说今日没有我的允许,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决计带不走他……” 秦锋声若洪钟,脸上的表情如冰冻了万年的雕像,丝毫闪动不起涟漪。斗转星移之力顺着双臂陡然祭出,不消片刻,地上双目瞪大的淤青人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脚下。 “莫非……你真要如此,昔日的情分,丁点都不顾了?” 语晴心痛的无以复加,好似拿在油锅里烹煮一般,泪眼婆娑声若蚊鸣,透支体内为数不多的力气,颤抖着娉婷身姿,踉踉跄跄说道。 “呵呵……什么昔日的情分,师姐莫要多想……你我之间,从来都只是分属同门,不是么?” 这一句,秦锋似在问她,又似在叹息自嘲,说完此话,眼神又变得阴郁,右脚脚尖轻轻踮起踩在那死猪一样的人影身上,令他再度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语晴……你……他妈的……救我啊……” 这一声呼喊,仿佛刹那恢复了语晴最后的神智,捏着剑柄的五指嗞嗞作响,下一刻,就在秦锋脚尖用力又要折磨那人之时,一道清越中带着寒光的剑吟,幽幽的出现在她的掌下…… “你不能伤他……” “终于要动手了么……既是如此……那你便刺吧……” 秦锋凄惨一笑,摇头愈甚,似完全不为所动,咔嚓一声,那人臂骨已是软绵绵塌陷下来。 “不要逼我……” 语晴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死命咬着火红的嘴唇,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无所谓逼不逼……你不是等这一幕等了好久么……刺吧……这一剑刺下……秦某便可以给自己一个忘记过去的理由……一切不该有的记忆,也自此烟消云散……” 秦锋执着的笑着,笑出眼泪,脚下却时刻酝酿着最后一击。 剑尖近了,越来越近了,近的那寒芒距离他胸口只有寸余,近的可以被他咚咚的心跳左右那摆动的轨迹…… “动手吧……” 下一瞬,秦锋脚尖重重一跺,身形猛然先前戳动一寸,恰恰迎上她恐吓似的向前一递,剑花耀眼,寒芒夺目……听得刺啦一声皮开肉绽响起,淅淅沥沥的,一阵血梅开在了他依稀残留着她发香的胸脯位置…… 他的脚停顿在半空,似再也踏不下半步,右手狠狠握住薄凉的剑身,不觉间,泪水已泛滥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还你…… “秦锋……” 破皮而出的鲜红血液,一如那日迷离了她双眼,将他二人分隔两端的滔天火海,红的惊心,热的发烫……滴在她轻衫罗裙之上,将他心头的温度准确传递给吹弹可破的肌肤,他心如死灰,她万箭穿心…… 滴答的音律恍若一把无形的尖刀,所有前尘往事,齐刷刷在此刻被斩断,或刻骨铭心,或缱绻暧昧,自此之后,全都不复存在,终究应了她那句“昙花再美,不过瞬息”。 “我还是输了……我以为,你不会刺得……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他笑,笑自己愚不可及,明知对方会刺出一剑,偏偏还要凑上前去博取那微乎其微的最后一点可能性…… 可笑他心存眷顾,不惜伤痛也要去相信她最后一遭……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酝冰碎落花…… 她恨,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递出那一剑,故意去恐吓他,明明知道他是执拗而倔强的,为什么还要试探他,逼他就范…… 她恨自己恨得要死,恨自己这一剑为什么不捅在自己身上,而是捅在了他的胸口,若她伤了,总好过他承受蚀骨之痛……至少,他还会心疼自己,自己伤的是身,而不是心…… 他亦不会肝肠寸断,心碎情殇……若是自己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痛,那该有多好……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唯有如此的凉意滴在身上,才有机会中和掉那刺骨的温热,才有机会令她心头的钝痛好受一些…… 明明距离不过咫尺之遥,可此刻,她却如与他天人两隔。 自己再也进入不到他的世界了,再也进不去了…… 秦锋,谢谢你,我恨你…… 你断了我最后一点痴念,彻底将你我的情愫断的干干净净……连那本可以让我藏在心间细细品味的美好,也都亲手摧毁…… 心中千滋百味淌过,她如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想着想着,她断了线珠子般的泪滴出现了停顿,想到日后他再也不会为自己担心,便是离别之日也断然不会再为情感之事意气用事……她忽而又觉得无比的幸福……只要他好,一切就足够了,不是么…… 伤痛总比丢掉性命要好,为了他,自己背上薄情寡义又有什么…… 想到这里,她忽而又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眉眼中止不住的快意,但那快意之中,更多的却是浓到极致的痛,一种无法割舍但又不得不割舍的爱意…… 原谅我,用恨你的方式继续爱你……用让你记恨的途径,永久的将自己藏在你的心房…… 她仰天收起全部泪珠,凝眸时将剑一把松开,柔荑深深一探扯起地上烂泥一般的身影,再也顾不得其他,瞬间好似化成了世间最无情无欲的女子,斩断了一切牵动情绪的因果……唯有一个萧瑟而决绝的背影留给他,唯有未干的泪痕还沾湿着她曾经躺过的位置…… “呵呵……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像个被掏走了心肝的傻子,他浑然不觉身上的痛楚,似唯有这般极致的方式,才能酣畅淋漓的将所有辛酸与痴念流尽……毕竟,他身体内,还残存着她流过的血,不是么? 流尽了也好,流尽了就不会难受,流尽了就不会再想起了…… 他仰天大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前仰后合,笑得那寒剑刺入胸口的位置又加深了一些…… 可,那又如何? 在浓烈的痛楚,及得上心碎的感觉么? 茫茫天地间,他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可偏偏就是如此渺小的身影,却发出了足以令万物为之黯淡的大笑……这一笑,直把自己笑得体无完肤,笑得自己遍体鳞伤,这才彻底封存了所有对她不该有的希冀…… 蓦然间,他苍老了十岁不止,鬓角的霜白又扩张了一圈。沉重的眼皮暗暗合上继而张开,咽下一口嘴里弥漫的血水,这一瞬,他再不是之前的秦锋。 抬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艰难身影,他如一座冰雕,用血水横流的手掌一点点的将剑尖从体内抽出,待得一抹浓墨重彩的红艳开在天际,那柄沾染了他气息的寒剑被他高高举起,下一刻,瞅准一个与她并肩的大树,刷的一下齐身钉在了其中。 “你的东西,还你……” 如一匹受了伤的孤狼,他缓缓拖着残破的身体,眉宇间难以伤神的落寞,噗通一声,心安理得的摔在地上,喷出一口热血浇的周身舒坦了许多,继而无声的在心间嘶吼嚎叫起来…… “秦锋……” 咬破了嘴唇,与他甜蜜过的滋味似又重现在口中,将那缓缓被血梅晕开的衣衫缓缓拉平,她形似木偶,僵手僵脚的将树上的寒剑收回剑鞘,闭上眼去惆怅感知了一下空气中荡涤的属于他的气息,莲步抬起,深一脚浅一脚,任凭混沌的意识将自己带出了数丈…… 忽觉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差一点就要喘不上气来,正欲伸手敲打在胸脯位置,却在这时,身后又一次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 “这玉佩,也是你的,还给你……统统还给你……” 这咆哮,将她抬手间从胸怀中揪出的那片枫叶震出三分,与此同时,也将那只重逾生命的碧绿翡翠玉佩,重新传送到了她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的柔荑之中。 …… “秦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漫天的血气飞舞,他懒得去阻止,亦没有心思去阻止,正觉身体轻飘飘的,似要往慈爱父亲面容浮现的天际飘去,一道劲力十足的指法,却突如其来的降落在了他的身上。 极不情愿的睁开困顿的眼皮,他目中无神,心神恍惚,竟连来人是谁,都没能去仔细看清…… “师弟……是谁将你如此重伤?你等着,我这就禀告师父与掌座,叫他帮你报仇去!” 来人双手使劲在他眼前挥舞着,奈何依旧只是一道灰蒙蒙的凉意拂过面庞,双手重重地从胸前摔向两侧,他不争气的呕上两团鲜血,待终于听清来人的声音之后,他这才开怀一笑,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师弟!秦师弟!你撑着点……他妈的,都伤成这样了,还收拾飞龙门个屁!掌座啊掌座,您可真会挑时候用人!” 撇撇嘴不忿的埋怨过几句,从怀中掏出一瓶清香四溢的药丸,青竹轻手轻脚将它放在他唇间,双臂用力,眼中闪过一团关怀与担忧之色,径直朝那灵气氤氲的洞府去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还你…… “秦锋……” 破皮而出的鲜红血液,一如那日迷离了她双眼,将他二人分隔两端的滔天火海,红的惊心,热的发烫……滴在她轻衫罗裙之上,将他心头的温度准确传递给吹弹可破的肌肤,他心如死灰,她万箭穿心…… 滴答的音律恍若一把无形的尖刀,所有前尘往事,齐刷刷在此刻被斩断,或刻骨铭心,或缱绻暧昧,自此之后,全都不复存在,终究应了她那句“昙花再美,不过瞬息”。 “我还是输了……我以为,你不会刺得……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他笑,笑自己愚不可及,明知对方会刺出一剑,偏偏还要凑上前去博取那微乎其微的最后一点可能性…… 可笑他心存眷顾,不惜伤痛也要去相信她最后一遭……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酝冰碎落花…… 她恨,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递出那一剑,故意去恐吓他,明明知道他是执拗而倔强的,为什么还要试探他,逼他就范…… 她恨自己恨得要死,恨自己这一剑为什么不捅在自己身上,而是捅在了他的胸口,若她伤了,总好过他承受蚀骨之痛……至少,他还会心疼自己,自己伤的是身,而不是心…… 他亦不会肝肠寸断,心碎情殇……若是自己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痛,那该有多好……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唯有如此的凉意滴在身上,才有机会中和掉那刺骨的温热,才有机会令她心头的钝痛好受一些…… 明明距离不过咫尺之遥,可此刻,她却如与他天人两隔。 自己再也进入不到他的世界了,再也进不去了…… 秦锋,谢谢你,我恨你…… 你断了我最后一点痴念,彻底将你我的情愫断的干干净净……连那本可以让我藏在心间细细品味的美好,也都亲手摧毁…… 心中千滋百味淌过,她如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想着想着,她断了线珠子般的泪滴出现了停顿,想到日后他再也不会为自己担心,便是离别之日也断然不会再为情感之事意气用事……她忽而又觉得无比的幸福……只要他好,一切就足够了,不是么…… 伤痛总比丢掉性命要好,为了他,自己背上薄情寡义又有什么…… 想到这里,她忽而又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眉眼中止不住的快意,但那快意之中,更多的却是浓到极致的痛,一种无法割舍但又不得不割舍的爱意…… 原谅我,用恨你的方式继续爱你……用让你记恨的途径,永久的将自己藏在你的心房…… 她仰天收起全部泪珠,凝眸时将剑一把松开,柔荑深深一探扯起地上烂泥一般的身影,再也顾不得其他,瞬间好似化成了世间最无情无欲的女子,斩断了一切牵动情绪的因果……唯有一个萧瑟而决绝的背影留给他,唯有未干的泪痕还沾湿着她曾经躺过的位置…… “呵呵……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像个被掏走了心肝的傻子,他浑然不觉身上的痛楚,似唯有这般极致的方式,才能酣畅淋漓的将所有辛酸与痴念流尽……毕竟,他身体内,还残存着她流过的血,不是么? 流尽了也好,流尽了就不会难受,流尽了就不会再想起了…… 他仰天大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前仰后合,笑得那寒剑刺入胸口的位置又加深了一些…… 可,那又如何? 在浓烈的痛楚,及得上心碎的感觉么? 茫茫天地间,他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可偏偏就是如此渺小的身影,却发出了足以令万物为之黯淡的大笑……这一笑,直把自己笑得体无完肤,笑得自己遍体鳞伤,这才彻底封存了所有对她不该有的希冀…… 蓦然间,他苍老了十岁不止,鬓角的霜白又扩张了一圈。沉重的眼皮暗暗合上继而张开,咽下一口嘴里弥漫的血水,这一瞬,他再不是之前的秦锋。 抬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艰难身影,他如一座冰雕,用血水横流的手掌一点点的将剑尖从体内抽出,待得一抹浓墨重彩的红艳开在天际,那柄沾染了他气息的寒剑被他高高举起,下一刻,瞅准一个与她并肩的大树,刷的一下齐身钉在了其中。 “你的东西,还你……” 如一匹受了伤的孤狼,他缓缓拖着残破的身体,眉宇间难以伤神的落寞,噗通一声,心安理得的摔在地上,喷出一口热血浇的周身舒坦了许多,继而无声的在心间嘶吼嚎叫起来…… “秦锋……” 咬破了嘴唇,与他甜蜜过的滋味似又重现在口中,将那缓缓被血梅晕开的衣衫缓缓拉平,她形似木偶,僵手僵脚的将树上的寒剑收回剑鞘,闭上眼去惆怅感知了一下空气中荡涤的属于他的气息,莲步抬起,深一脚浅一脚,任凭混沌的意识将自己带出了数丈…… 忽觉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差一点就要喘不上气来,正欲伸手敲打在胸脯位置,却在这时,身后又一次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 “这玉佩,也是你的,还给你……统统还给你……” 这咆哮,将她抬手间从胸怀中揪出的那片枫叶震出三分,与此同时,也将那只重逾生命的碧绿翡翠玉佩,重新传送到了她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的柔荑之中。 …… “秦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漫天的血气飞舞,他懒得去阻止,亦没有心思去阻止,正觉身体轻飘飘的,似要往慈爱父亲面容浮现的天际飘去,一道劲力十足的指法,却突如其来的降落在了他的身上。 极不情愿的睁开困顿的眼皮,他目中无神,心神恍惚,竟连来人是谁,都没能去仔细看清…… “师弟……是谁将你如此重伤?你等着,我这就禀告师父与掌座,叫他帮你报仇去!” 来人双手使劲在他眼前挥舞着,奈何依旧只是一道灰蒙蒙的凉意拂过面庞,双手重重地从胸前摔向两侧,他不争气的呕上两团鲜血,待终于听清来人的声音之后,他这才开怀一笑,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师弟!秦师弟!你撑着点……他妈的,都伤成这样了,还收拾飞龙门个屁!掌座啊掌座,您可真会挑时候用人!” 撇撇嘴不忿的埋怨过几句,从怀中掏出一瓶清香四溢的药丸,青竹轻手轻脚将它放在他唇间,双臂用力,眼中闪过一团关怀与担忧之色,径直朝那灵气氤氲的洞府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飞龙门之行 清晨的淡雾如一块纱巾,盖住了天极宗大半的山体,红阳将升未升之际,斑驳的金线堪堪连小半的朦胧之感都未曾从它们身上祛除,相反来说,倒是被一团团山间氤氲的灵气阻碍了投射,到最后变成一点点稀薄的点缀。 混沌不大清朗的天色,似要将天地连为一体,远远望去,无处分辨哪里是山哪里是河,只有清凉的微风不时吹刮,带来渐浓的秋意。幸得西北角处一柱兽角般的青峰穿云耸立,正有一缕袅袅紫烟攀升而起,这才掸散了一些无垠的苍茫…… …… 隆隆隆! 如天雷翻滚的浩荡声音弥散四周,原本浓厚的白雾,这一刻立即溃退了许多,至此,周遭隐在山雾之间的一十一名弟子,全部露出精神抖擞,如出鞘利剑一般的凌厉气势。 在这铿锵整齐的鼓声中,淡淡的薄凉早已被身体中翻腾的滚烫血气抵消的所剩无几,伸手抹了那抹最后一点露珠,八男三女,目光虔诚,将火一样的目光,死死盯在面前那尊正被掌门徐徐点燃的紫气金鼎之上。 那笔直窜射,不曾被山风吹乱过一丝的紫烟,一如他们一往无前的信念,“清除叛乱,正我道心”的斗志,一览无余。 金鼎之中,紫烟凝聚下,十二把环绕在其周边整齐排布,统一制式的血光长剑璀璨异常,盯上一眼,便叫人有一种神魂都为之颤抖的感觉……此物并非邪物,而是天极宗赖以延续赫赫威名的根本所在,十二把长剑,每一柄都有老祖的魂血沾染! 它的名字,叫做追魂! 与寻常神兵不同,这十二柄血剑,杀敌之后并不会沾染血色,每取一颗头颅,其上流转的血色反倒会黯淡一分,且互相之间彼此存有感应,一旦歼灭其他整个宗门,捕捉到了足够的血气,赤红的颜色便会彻底蜕变,成为银光闪闪的存在! 故而,赵国境内,千年前便存在了一句人们耳熟能详的熟语:血剑追魂,寸草不生,一十二剑,剑剑除根! 不难想象,一旦沾染了天极宗的怒火,到头来的结果,必定是血流成河,在十二把血剑之下,彻底被斩草除根! 这是修真界弱肉强食的必然产物,也是天极宗千年以来奉若圭臬的行事准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对敌宽容,于己残忍。 千古长存,唯有追魂! …… 经历魂香紫烟的祭炼,一柄柄血剑发出如人欢呼般的嗡鸣,那颤抖着快要弯曲迸射而出的剑身,令的掌门郑东旭面色中愠怒之色稍淡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他那狭长深邃略显沧桑的眸子里,却是急速跃过一团虽远必诛与不容置疑的杀伐果断精光! 瞅了瞅站在地上面露炽热的十一人,双眼停顿在空着的另一处八卦位置之上,眉间的淡淡失落油然而生,摇头对视苍穹,轻轻叹息出一声,意识到天光已亮,血剑出鼎之时机已到,纵使心头存有千般结节,到最后,他还是不得不黯淡这神色,用那泛着恐怖气息的法指叩击向庞大紫鼎…… 咚! 咚! 每一声鼎鸣,总会对应着一把血剑如离弦之箭,兜个圈子继而落在整装待发的弟子手里,剑光浮动,音爆连连,鼓声震天,紫烟浩荡,十一把血影方才动鼎中飞跃而起,在这众人置身的峥嵘天地内,一片殷红鲜艳的血色长空已然凝聚而出! 不多时,郑东旭独属的威严音浪,滚滚如天雷,四下漫散扩开…… “宗门祸患,想必诸位天骄临行之际,早已对各种内情心存分晓。想我天极宗堂堂第一大宗,纵横赵国千万载,何来外敌敢拂我虎须? 现有花月宗上门挑衅在先,而今又有附属宗派飞龙门独立离析,杀我宗族内门镇守长老在后……如此欺凌,堪称千古奇辱! 想老祖当年虎躯一震,千里天崩,万族跪伏,缘何至我郑某人这一代,却沦落至如此羸弱,任人宰割之局面? 此恨锥心,此仇滔天……今,郑某人秉承祖宗遗训,捍卫宗门道统,敢问诸位骄子一声,此行,可否助我荡清怨辱?可否助我摒除乱宗贼子?” 此言一出,本就热血沸腾,豪气干云的众人,强烈的宗门荣辱感与归属感袭上心头,只觉一股刺激的电流从头灌注脚底心,当下齐齐生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壮志,下一刻,不待郑东旭收敛悲戚形容,一柄柄血剑,刹那就化作一道道冲天的红色光柱轰然撞破云雾,使得此地地动山摇起来! “卫我大宗,誓灭飞龙!荡我敌寇,不屠敌宗永不休!” “卫我大宗,誓灭飞龙!荡我敌寇,不屠敌宗永不休!” 看到一个个鲜活而又愤慨的面庞,听到一声声震天响的豪言壮语,郑东旭心头大感一阵欣慰,之前因空余位置那人未曾前来的遗憾大致埋藏心中,长袖一卷将那最后一柄血剑从鼎中取出,立时就要将其放在身后默然无言的韩渊然掌中。 “渊然……此行,既然秦锋伤重无法随行……那便由你亲自带队……” “渊然谨遵掌门法旨……” 韩渊然心中何尝好受? 这原本就是一场扬名立万,用来令座下弟子一鸣惊人的珍贵契机,本想着有了此次自己的推波助澜,秦锋荣耀归来之后,必定能够名声大噪,继而入得魂冢研习高深术法道统……而今看起来,一切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自己替他出征了…… 无尽怅然滑过心头,双手无奈的呈现出接受姿势,长长的叹了一声闷气,他终究是苦笑一笑,迎上郑东旭那感同身受的复杂眼神。 光滑的剑柄落入掌中,那一抹微凉的滑腻叫人身心一荡,却在他正要接过血剑,摒弃一切凡尘杂念之时,从他身后,陡然传来了一声令他心潮澎湃的洪亮声音! “多谢掌座美意……此行,陀罗峰本该是派弟子出战,若叫掌座代为操劳,真真是要折煞弟子了……” “秦锋!你怎么来了?” 韩渊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见来人与青竹那小犊子传递的情形完全不同,黯淡双眸中腾地一下燃起一团希望的火焰! 再看郑东旭,也是同样的惊喜神情,老怀安慰的冲秦锋淡笑一下,转而便要将未在韩渊然手中完成的仪式,与他合作完成。 “掌门不可……” 正在秦锋坚毅着脸色恭敬就要接过血剑之时,从十一道蓄势待发的挺拔身影中,蓦然吼出一句反对之音。一时间,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冲散大半,剩下的十道身影,皆是瞪圆了眼珠子死死盯在那道英姿飒爽,但目中饱含愧疚与怜惜之意的劲装红衣上。 那人,正是语晴。 “如何不可?” 似完全对此言不以为意,秦锋迅速将血剑握在掌中,两道剑眉凛出不悔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是反问,立即看了过去。 郑东旭心生诧异,也是急急发出如此一问。 “这天荣弟子,乃是每个宗门未来的骄阳……且不说秦锋为宗门立下了汗马功劳,便只是凭借他如今身受重伤一事,也断然不可短期启用于他……重伤之躯,如何能够涉身犯险,若真出了什么事,对宗门来说,岂不是少了一位继承道统的传人?” 语晴似鼓起极大的勇气,目中泛动不容置疑的劝阻之意,说罢,莲足重重跨出列位在侧,单膝跪地朝掌门抱拳便是深深的请命。 “呵呵,荒谬,荒谬至极!” 听闻此言,郑东旭目中闪过一丝恻隐,正犹豫着是否应该真的派秦锋前去,还不待他作出决定,自他身边,一道讽刺的尖锐之音率先便飞射了出去! “首先,秦某要多谢这位师姐抬爱,可……师姐所说之言,请恕师弟确实不敢苟同……” 死死捏住血剑,秦锋语气冷漠,徐徐站起身形,目视苍冥,声音中带出浓浓的凄冷孤寂味道。 “身处修真界,试问哪个弟子没有受过伤?天荣弟子是身份特殊不假,但若是为我一人开了先例,试问日后掌门还要如何服众? 人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都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别人受得了伤害,我便不能受? 秦某之伤,只是皮肉怆痛,并非灭心之殇……动摇不了修道根基,还请师姐勿要多言……一心一意为宗门荡清耻辱才是正经……” 说罢,秦锋再不顾对方作何反应,唇角轻笑微抿,拿起血剑,径直便高高举起手臂,将那方才短缺的一句宣誓,极尽铿锵的补充了上去。 “卫我大宗,誓灭飞龙……”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飞龙门之行 清晨的淡雾如一块纱巾,盖住了天极宗大半的山体,红阳将升未升之际,斑驳的金线堪堪连小半的朦胧之感都未曾从它们身上祛除,相反来说,倒是被一团团山间氤氲的灵气阻碍了投射,到最后变成一点点稀薄的点缀。 混沌不大清朗的天色,似要将天地连为一体,远远望去,无处分辨哪里是山哪里是河,只有清凉的微风不时吹刮,带来渐浓的秋意。幸得西北角处一柱兽角般的青峰穿云耸立,正有一缕袅袅紫烟攀升而起,这才掸散了一些无垠的苍茫…… …… 隆隆隆! 如天雷翻滚的浩荡声音弥散四周,原本浓厚的白雾,这一刻立即溃退了许多,至此,周遭隐在山雾之间的一十一名弟子,全部露出精神抖擞,如出鞘利剑一般的凌厉气势。 在这铿锵整齐的鼓声中,淡淡的薄凉早已被身体中翻腾的滚烫血气抵消的所剩无几,伸手抹了那抹最后一点露珠,八男三女,目光虔诚,将火一样的目光,死死盯在面前那尊正被掌门徐徐点燃的紫气金鼎之上。 那笔直窜射,不曾被山风吹乱过一丝的紫烟,一如他们一往无前的信念,“清除叛乱,正我道心”的斗志,一览无余。 金鼎之中,紫烟凝聚下,十二把环绕在其周边整齐排布,统一制式的血光长剑璀璨异常,盯上一眼,便叫人有一种神魂都为之颤抖的感觉……此物并非邪物,而是天极宗赖以延续赫赫威名的根本所在,十二把长剑,每一柄都有老祖的魂血沾染! 它的名字,叫做追魂! 与寻常神兵不同,这十二柄血剑,杀敌之后并不会沾染血色,每取一颗头颅,其上流转的血色反倒会黯淡一分,且互相之间彼此存有感应,一旦歼灭其他整个宗门,捕捉到了足够的血气,赤红的颜色便会彻底蜕变,成为银光闪闪的存在! 故而,赵国境内,千年前便存在了一句人们耳熟能详的熟语:血剑追魂,寸草不生,一十二剑,剑剑除根! 不难想象,一旦沾染了天极宗的怒火,到头来的结果,必定是血流成河,在十二把血剑之下,彻底被斩草除根! 这是修真界弱肉强食的必然产物,也是天极宗千年以来奉若圭臬的行事准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对敌宽容,于己残忍。 千古长存,唯有追魂! …… 经历魂香紫烟的祭炼,一柄柄血剑发出如人欢呼般的嗡鸣,那颤抖着快要弯曲迸射而出的剑身,令的掌门郑东旭面色中愠怒之色稍淡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他那狭长深邃略显沧桑的眸子里,却是急速跃过一团虽远必诛与不容置疑的杀伐果断精光! 瞅了瞅站在地上面露炽热的十一人,双眼停顿在空着的另一处八卦位置之上,眉间的淡淡失落油然而生,摇头对视苍穹,轻轻叹息出一声,意识到天光已亮,血剑出鼎之时机已到,纵使心头存有千般结节,到最后,他还是不得不黯淡这神色,用那泛着恐怖气息的法指叩击向庞大紫鼎…… 咚! 咚! 每一声鼎鸣,总会对应着一把血剑如离弦之箭,兜个圈子继而落在整装待发的弟子手里,剑光浮动,音爆连连,鼓声震天,紫烟浩荡,十一把血影方才动鼎中飞跃而起,在这众人置身的峥嵘天地内,一片殷红鲜艳的血色长空已然凝聚而出! 不多时,郑东旭独属的威严音浪,滚滚如天雷,四下漫散扩开…… “宗门祸患,想必诸位天骄临行之际,早已对各种内情心存分晓。想我天极宗堂堂第一大宗,纵横赵国千万载,何来外敌敢拂我虎须? 现有花月宗上门挑衅在先,而今又有附属宗派飞龙门独立离析,杀我宗族内门镇守长老在后……如此欺凌,堪称千古奇辱! 想老祖当年虎躯一震,千里天崩,万族跪伏,缘何至我郑某人这一代,却沦落至如此羸弱,任人宰割之局面? 此恨锥心,此仇滔天……今,郑某人秉承祖宗遗训,捍卫宗门道统,敢问诸位骄子一声,此行,可否助我荡清怨辱?可否助我摒除乱宗贼子?” 此言一出,本就热血沸腾,豪气干云的众人,强烈的宗门荣辱感与归属感袭上心头,只觉一股刺激的电流从头灌注脚底心,当下齐齐生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壮志,下一刻,不待郑东旭收敛悲戚形容,一柄柄血剑,刹那就化作一道道冲天的红色光柱轰然撞破云雾,使得此地地动山摇起来! “卫我大宗,誓灭飞龙!荡我敌寇,不屠敌宗永不休!” “卫我大宗,誓灭飞龙!荡我敌寇,不屠敌宗永不休!” 看到一个个鲜活而又愤慨的面庞,听到一声声震天响的豪言壮语,郑东旭心头大感一阵欣慰,之前因空余位置那人未曾前来的遗憾大致埋藏心中,长袖一卷将那最后一柄血剑从鼎中取出,立时就要将其放在身后默然无言的韩渊然掌中。 “渊然……此行,既然秦锋伤重无法随行……那便由你亲自带队……” “渊然谨遵掌门法旨……” 韩渊然心中何尝好受? 这原本就是一场扬名立万,用来令座下弟子一鸣惊人的珍贵契机,本想着有了此次自己的推波助澜,秦锋荣耀归来之后,必定能够名声大噪,继而入得魂冢研习高深术法道统……而今看起来,一切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自己替他出征了…… 无尽怅然滑过心头,双手无奈的呈现出接受姿势,长长的叹了一声闷气,他终究是苦笑一笑,迎上郑东旭那感同身受的复杂眼神。 光滑的剑柄落入掌中,那一抹微凉的滑腻叫人身心一荡,却在他正要接过血剑,摒弃一切凡尘杂念之时,从他身后,陡然传来了一声令他心潮澎湃的洪亮声音! “多谢掌座美意……此行,陀罗峰本该是派弟子出战,若叫掌座代为操劳,真真是要折煞弟子了……” “秦锋!你怎么来了?” 韩渊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见来人与青竹那小犊子传递的情形完全不同,黯淡双眸中腾地一下燃起一团希望的火焰! 再看郑东旭,也是同样的惊喜神情,老怀安慰的冲秦锋淡笑一下,转而便要将未在韩渊然手中完成的仪式,与他合作完成。 “掌门不可……” 正在秦锋坚毅着脸色恭敬就要接过血剑之时,从十一道蓄势待发的挺拔身影中,蓦然吼出一句反对之音。一时间,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冲散大半,剩下的十道身影,皆是瞪圆了眼珠子死死盯在那道英姿飒爽,但目中饱含愧疚与怜惜之意的劲装红衣上。 那人,正是语晴。 “如何不可?” 似完全对此言不以为意,秦锋迅速将血剑握在掌中,两道剑眉凛出不悔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是反问,立即看了过去。 郑东旭心生诧异,也是急急发出如此一问。 “这天荣弟子,乃是每个宗门未来的骄阳……且不说秦锋为宗门立下了汗马功劳,便只是凭借他如今身受重伤一事,也断然不可短期启用于他……重伤之躯,如何能够涉身犯险,若真出了什么事,对宗门来说,岂不是少了一位继承道统的传人?” 语晴似鼓起极大的勇气,目中泛动不容置疑的劝阻之意,说罢,莲足重重跨出列位在侧,单膝跪地朝掌门抱拳便是深深的请命。 “呵呵,荒谬,荒谬至极!” 听闻此言,郑东旭目中闪过一丝恻隐,正犹豫着是否应该真的派秦锋前去,还不待他作出决定,自他身边,一道讽刺的尖锐之音率先便飞射了出去! “首先,秦某要多谢这位师姐抬爱,可……师姐所说之言,请恕师弟确实不敢苟同……” 死死捏住血剑,秦锋语气冷漠,徐徐站起身形,目视苍冥,声音中带出浓浓的凄冷孤寂味道。 “身处修真界,试问哪个弟子没有受过伤?天荣弟子是身份特殊不假,但若是为我一人开了先例,试问日后掌门还要如何服众? 人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都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别人受得了伤害,我便不能受? 秦某之伤,只是皮肉怆痛,并非灭心之殇……动摇不了修道根基,还请师姐勿要多言……一心一意为宗门荡清耻辱才是正经……” 说罢,秦锋再不顾对方作何反应,唇角轻笑微抿,拿起血剑,径直便高高举起手臂,将那方才短缺的一句宣誓,极尽铿锵的补充了上去。 “卫我大宗,誓灭飞龙……” 第二百六十九章 气氛诡异 临行前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在秦锋的再三要求之下,注定只能以小插曲的形式湮灭在浩浩荡荡的出发队列中。 秦锋的随机应变能力,在年轻翘楚一辈之内,断然难再找出第二人,更不谈,短短三四个月时间内,换做别人或许只能夯实根基,可在他身上,却发生了令人暗暗咋舌的怪事。 不止将自身萎靡至极的寿命重新延续了不少,而且一举突破了六层的壁障……如此修炼天赋,便是放在整个赵国境内,也绝对算得上独树一帜! 可以说,他这一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身负红莲净心火传承,以凝气六层修为硬撼凝气巅峰强者,退来犯之宗,且天资近妖……有他在队,于天极宗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天荣弟子的名头,从来都是弟子行伍中的灵魂力量! 加上秦锋,此行共有五个凝气后期高手出动,其中四人,三人均是九层巅峰之境,唯有一人稍微不济,但也好歹是八层巅峰,比起人家来,他这个频频令人交口称赞的家伙,倒是显得有些平淡无奇了。 …… 飞龙门,宗派山门设在赵国金光峡所属山脉金华山之内,地跨千里,宗内弟子数千人,掌门修为仅有凝气巅峰,门下长老不过十余位,实力不止参差不等,而且至强者修为不过八层。 作为一个伸伸手指便可以将其碾死的超然大宗,若非此次天极宗派出的镇守长老被害,如此蝼蚁之境,郑东旭连抬眼去看他的兴趣都没有……可话又说回来了,偏偏就是如此不起眼的末流实力,却胆大妄为的杀害了自己宗门的一名长老! 如此情形,就如同一直以来饲养的蚂蚁,忽然间将自己这边伸出去喂它的手指,撕下了一块肉皮……这种感觉,比在他郑东旭脸上扇上十个耳光还要叫他难堪! 事情,已不只是面子上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宗门威严的程度! 于是乎,才有了今日挥师覆灭对方的征战,再有了今日寄出追魂剑的一幕。虽只是十二位宗门的后起之秀,可对付这些不入流的家伙……已经足矣! 甚至,若是他天极宗愿意,大可以只派出任意一座山峰的掌座,届时,只怕举手投足间,便可以招致金光峡山崩地裂,天昏地暗…… 但郑东旭没有那么做,天极宗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在两次三番遭受挑衅之后,利用雷霆手段灭杀一切存在狼子野心的反派。 而最最可以震撼赵国,最最能起到杀鸡儆猴效果的手段,那便是派出门内核心弟子,杀一场血溅四方,斩一个寸草不生……让他们外界之人瞧瞧,天极宗,从来都不缺少天赋异禀杀伐果断的接班人! 唯有如此,才能令人心存忌惮,窥一斑而见全豹,熄灭那蠢蠢欲动的贼心贼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掌门终究还是掌门啊……此举之下,一来展示了天极宗不容侵犯的铁血手腕,二来,还磨砺了青年翘楚的杀戮之心……” 凭借秦锋的脑筋,要想通这一切费不了太大的劲,一路上乘坐着宗门准备的飞行仙鹤穿云吐雾,他一反常态,静默无言,只是自顾自的目视前方,任他人七嘴八舌,将那折磨敌人的手段幻想上千遍万遍,他却依旧慵懒的躺在鹤背上,一副与置身事外的冷漠模样。 两宗之间,相隔不过千里,在仙鹤的奋力遨游之下,不消三个时辰,一行十二人便已看到了金沙裹就的青石山脉轮廓。 飞龙门的山门,磅礴恢弘程度自是比不得天极宗,虽没有雕梁画栋,如擎天柱一样的守护兽玉柱,亦没有护宗大阵与璀璨的宝石镶嵌,但在山门之前,却也还是架起了一条栩栩如生,一黑一白双目的遒劲飞龙浮雕,高达数丈的一块大理石,雕刻着“飞龙门”三个大字,看上去,倒也算是略有气势。 注目观察的功夫,一行十余人便自云端徐徐降落下来,这边他才探出浩瀚的灵识探测四周有无异况存在,那边,其余人等便在一位自称是外出历练了好多次的宗门师兄带领下,有些急功近利的冲杀了出去。 十余里的山路,明明近在咫尺,但给他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过的的压抑。 这种直觉,无谓修为的压制,而在于气氛的诡异。 按理来说,一个能够屹立于修真界的宗门,纵使综合实力再低,该有的秩序与防护体系都该是存在的。 可是此时,在傍近山门的方圆十里山路上,莫说是一个个守护山门的弟子,便是一只巡逻的黄狗,秦锋都是没能看到。 毕竟,他是灵识出众不假,但那仅限于对凝气境中的修士能感受到行踪,一旦超出凝气境,只要对方有意屏蔽自己,那他便是挖空了心思,也断然是难以探知到任何气息的。 单凭这一点,他就有一些如履薄冰…… “大家伙莫要冒进了!此处有些不对……” 虽心知杀敌之时最忌讳一惊一乍,但为了保存最大的有生力量,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危机,他还是顶着被人谴责的压力,利用临行前新学的“传音入密”之法,对冲在最前的师兄,喊出了一声提醒。 “什么不对?掌门不过才凝气境巅峰,其他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秦师弟,你莫不是此次被人重伤之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未杀人,便提前软了脚丫子吧?” 那师兄似铁了心要冲锋,秦锋百般规劝,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是啊,此刻已到敌宗山门前,哪里还有避而不进的道理?秦师弟,你未免太瞻前顾后了吧?” “秦师弟,怕死你就等在后面好了,天荣弟子的命,可是要比我们这些外门弟子金贵许多啊……” 有人挑刺,自然就不愁有人带节奏,不多时,一阵反对的心思便如雨后春笋般齐齐冒头了出来。 “好一句怕死!秦某自入宗以来,经历的生死险情,何止三回五回?不是我夸大,在这队伍中,我敢认杀过的人数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便是花月宗那般强势,秦某在她们面前也没认过半点怂……如今,只是看诸位有些贪功冒进,想要避免不必要的祸患罢了……若诸位一意孤行,那秦某也管不着!” “你们没发现,此时的气氛,有些静的太可怕了吗?” 看众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秦锋索性也不再摆什么谦谦君子的态度了,身子整个从原地飞掠而起,如一只大鹏鸟般闪出挡在队伍最前,下一刻,一句毫不客气的驳斥便脱口而出。 第二百六十九章 气氛诡异 临行前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在秦锋的再三要求之下,注定只能以小插曲的形式湮灭在浩浩荡荡的出发队列中。 秦锋的随机应变能力,在年轻翘楚一辈之内,断然难再找出第二人,更不谈,短短三四个月时间内,换做别人或许只能夯实根基,可在他身上,却发生了令人暗暗咋舌的怪事。 不止将自身萎靡至极的寿命重新延续了不少,而且一举突破了六层的壁障……如此修炼天赋,便是放在整个赵国境内,也绝对算得上独树一帜! 可以说,他这一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身负红莲净心火传承,以凝气六层修为硬撼凝气巅峰强者,退来犯之宗,且天资近妖……有他在队,于天极宗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天荣弟子的名头,从来都是弟子行伍中的灵魂力量! 加上秦锋,此行共有五个凝气后期高手出动,其中四人,三人均是九层巅峰之境,唯有一人稍微不济,但也好歹是八层巅峰,比起人家来,他这个频频令人交口称赞的家伙,倒是显得有些平淡无奇了。 …… 飞龙门,宗派山门设在赵国金光峡所属山脉金华山之内,地跨千里,宗内弟子数千人,掌门修为仅有凝气巅峰,门下长老不过十余位,实力不止参差不等,而且至强者修为不过八层。 作为一个伸伸手指便可以将其碾死的超然大宗,若非此次天极宗派出的镇守长老被害,如此蝼蚁之境,郑东旭连抬眼去看他的兴趣都没有……可话又说回来了,偏偏就是如此不起眼的末流实力,却胆大妄为的杀害了自己宗门的一名长老! 如此情形,就如同一直以来饲养的蚂蚁,忽然间将自己这边伸出去喂它的手指,撕下了一块肉皮……这种感觉,比在他郑东旭脸上扇上十个耳光还要叫他难堪! 事情,已不只是面子上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宗门威严的程度! 于是乎,才有了今日挥师覆灭对方的征战,再有了今日寄出追魂剑的一幕。虽只是十二位宗门的后起之秀,可对付这些不入流的家伙……已经足矣! 甚至,若是他天极宗愿意,大可以只派出任意一座山峰的掌座,届时,只怕举手投足间,便可以招致金光峡山崩地裂,天昏地暗…… 但郑东旭没有那么做,天极宗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在两次三番遭受挑衅之后,利用雷霆手段灭杀一切存在狼子野心的反派。 而最最可以震撼赵国,最最能起到杀鸡儆猴效果的手段,那便是派出门内核心弟子,杀一场血溅四方,斩一个寸草不生……让他们外界之人瞧瞧,天极宗,从来都不缺少天赋异禀杀伐果断的接班人! 唯有如此,才能令人心存忌惮,窥一斑而见全豹,熄灭那蠢蠢欲动的贼心贼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掌门终究还是掌门啊……此举之下,一来展示了天极宗不容侵犯的铁血手腕,二来,还磨砺了青年翘楚的杀戮之心……” 凭借秦锋的脑筋,要想通这一切费不了太大的劲,一路上乘坐着宗门准备的飞行仙鹤穿云吐雾,他一反常态,静默无言,只是自顾自的目视前方,任他人七嘴八舌,将那折磨敌人的手段幻想上千遍万遍,他却依旧慵懒的躺在鹤背上,一副与置身事外的冷漠模样。 两宗之间,相隔不过千里,在仙鹤的奋力遨游之下,不消三个时辰,一行十二人便已看到了金沙裹就的青石山脉轮廓。 飞龙门的山门,磅礴恢弘程度自是比不得天极宗,虽没有雕梁画栋,如擎天柱一样的守护兽玉柱,亦没有护宗大阵与璀璨的宝石镶嵌,但在山门之前,却也还是架起了一条栩栩如生,一黑一白双目的遒劲飞龙浮雕,高达数丈的一块大理石,雕刻着“飞龙门”三个大字,看上去,倒也算是略有气势。 注目观察的功夫,一行十余人便自云端徐徐降落下来,这边他才探出浩瀚的灵识探测四周有无异况存在,那边,其余人等便在一位自称是外出历练了好多次的宗门师兄带领下,有些急功近利的冲杀了出去。 十余里的山路,明明近在咫尺,但给他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过的的压抑。 这种直觉,无谓修为的压制,而在于气氛的诡异。 按理来说,一个能够屹立于修真界的宗门,纵使综合实力再低,该有的秩序与防护体系都该是存在的。 可是此时,在傍近山门的方圆十里山路上,莫说是一个个守护山门的弟子,便是一只巡逻的黄狗,秦锋都是没能看到。 毕竟,他是灵识出众不假,但那仅限于对凝气境中的修士能感受到行踪,一旦超出凝气境,只要对方有意屏蔽自己,那他便是挖空了心思,也断然是难以探知到任何气息的。 单凭这一点,他就有一些如履薄冰…… “大家伙莫要冒进了!此处有些不对……” 虽心知杀敌之时最忌讳一惊一乍,但为了保存最大的有生力量,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危机,他还是顶着被人谴责的压力,利用临行前新学的“传音入密”之法,对冲在最前的师兄,喊出了一声提醒。 “什么不对?掌门不过才凝气境巅峰,其他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秦师弟,你莫不是此次被人重伤之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未杀人,便提前软了脚丫子吧?” 那师兄似铁了心要冲锋,秦锋百般规劝,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是啊,此刻已到敌宗山门前,哪里还有避而不进的道理?秦师弟,你未免太瞻前顾后了吧?” “秦师弟,怕死你就等在后面好了,天荣弟子的命,可是要比我们这些外门弟子金贵许多啊……” 有人挑刺,自然就不愁有人带节奏,不多时,一阵反对的心思便如雨后春笋般齐齐冒头了出来。 “好一句怕死!秦某自入宗以来,经历的生死险情,何止三回五回?不是我夸大,在这队伍中,我敢认杀过的人数排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便是花月宗那般强势,秦某在她们面前也没认过半点怂……如今,只是看诸位有些贪功冒进,想要避免不必要的祸患罢了……若诸位一意孤行,那秦某也管不着!” “你们没发现,此时的气氛,有些静的太可怕了吗?” 看众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秦锋索性也不再摆什么谦谦君子的态度了,身子整个从原地飞掠而起,如一只大鹏鸟般闪出挡在队伍最前,下一刻,一句毫不客气的驳斥便脱口而出。 第二百七十章 错有错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经秦锋这么一提说,所有人如遭当头棒喝,冒进的脚步霎时停留在原地,瞅瞅四处静谧的落针可闻,连根头发都看不到的环境,他们全都面面相觑瞪大着眼睛,一阵不妙的预感顿时弥漫在心头。 是啊,飞龙门既然敢对天极宗长老动手,哪里又会猜想不到很快便会有一场灭顶之灾降在宗门之内? 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急关头,他们只要是没有举宗潜逃,那就必然不可能表现如此安静的氛围! 而据临行前掌门的交代,自长老魂归西天之后,此宗一直都被他派人暗中观察,这段时间,连一只蚊子都没有飞出去,更别说有人逃跑了。 既是如此,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此乃暴风雨的前夕,惊涛骇浪即将爆发的前兆! 结合秦锋的警示,再联想到一切蛛丝马迹,至此,这些先前还对秦锋冷嘲热讽的家伙,统统都化作惊弓之鸟,每个人都被自己冒险的行动吓出了一声冷汗,一时间,微弱不堪的退后声层出不穷,不消三息,数道敬畏中夹杂着期冀的目光便齐齐投射向了秦锋。 唯有一人,刚刚才体验到的优越感与带头感被秦锋蓦然打断,此刻一脸不忿,看着齐齐退后的众人,气不打一处来,很快就针锋相对,对秦锋质疑起来。 “秦师弟,你这话虽有道理,但你就一定能确定,此宗之内必定留有埋伏?若是敌人故意借用这招空城计来恐吓我们,那为牺牲长老报仇一事,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行了? 杀敌形势瞬息万变,若因为你的畏畏缩缩而影响了突袭的契机,导致对方设防成功……如此严重的后果,你承担得起么?” 此人,正是自诩经过千磨万击的,冲在最前的内门师兄,钱大海! 你爷爷的,这个时候还要逞英雄,是不是害的所有人都被包了饺子你才开心? 这些日子的愤懑,秦锋正愁没处发泄,突然跑出这么个愣头青来,若是不劈头盖脸骂一顿,简直是浪费了窝着的一肚子火气了! 饶有兴致的凛着双目盯在钱大海身上,秦锋冷峻的脸色忽而变得温和了许多,纤长的睫毛快速地眨了眨,看到那张一意孤行,与众人年岁相比要大出好多的脸庞之后,立刻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呵呵,照钱师兄这话的意思来看,唯有奋不顾身的向前冲,才算得上是为宗门尽忠职守,才算得上是没有浪费突袭的契机? 好,既然这样,那你便一个人向前冲吧!秦某绝不拦你!若得了头功,在场兄弟绝不跟你抢……若踩入了对方的陷阱,也请你莫要怨天尤人,说这些同门师兄弟不厚道!” 说罢,秦锋浑身散出一团恐怖雄厚的威压,加之那双经历生死淬炼的冷眸环视,刹那便叫钱大海打了个冷战,再也说不出半句顶撞话语来。 “你……你……” “你什么你?钱师兄不是要以身作则,为兄弟们带一个勇往直前的好头么?你还犹豫什么,如此良机,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别怕我们抢了你功劳,秦某可以担保,只要有我挡在众人面前,保管头功是你的!” 又不留情面的怼了对方一句,直到看到钱大海无话可说,最终不得不羞愤着脸色回归队伍,秦锋这才慎重着脸色,颇为语重心长的说出了内心的真实看法。 “此行虽看似顺畅,只需斩草除根……但实则也算是宗门对咱们这些青年一辈的考验。身为宗门弟子,自当是该秉持一颗无所畏惧的心……可这种勇敢也应该分情况,如今日这般诡异的场景,一旦咱们贸然行进,遇上凝气境的高手固然是应付得了…… 可若是遇到碎凡境的呢?那岂不是要全军覆没?到那时,大家想过没有,得意的是谁,遭受重创的又是谁?到最后,丢的又是谁的脸?” 这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秦锋面上时阴时晴,众人听得也是暗暗心惊,纷纷后悔起方才那鲁莽的举动来。到最后,便是之前与他怄气的钱大海,也连连挠动后脑勺,一个劲的嘿嘿直笑,掩饰起自己之前的错误带头示范来。 “既是如此,那你倒是说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啊……” 钱大海抬头偷瞄了秦锋一眼,红着脸悻悻问道,话语间难掩那憨厚直爽的性格。 “你不是号称身经百战么?方才不就数你对秦师弟意见大么?如今,怎么一下子改口了?” 一位与他熟识的师姐掩嘴一笑,两只灵动的眸子眨巴眨巴,紧接着便阴阳怪调的道出一句嘲弄。 “我……我这不是担心大家的安危么……再说了,身经百战我也没撒谎……好歹……好歹之前在火灶房当杂役的时候,我还杀过几百只灵尾鸡呢……” 钱大海老脸一红,慌忙背过身去不看众人,赌气似的将手中血剑高高一扬,索性蹲下身来不发一言了。 “哈哈……” 经此一个小插曲,众人之间存在的阴郁气氛消失了许多,很快,队伍中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气活力。 却在这时,众人正要听秦锋与另外两名修为深厚的师兄有什么不同的见地之时,一道饱含诧异的惊呼,刹那便从正羞得无地自容的钱大海口中呼喊了出来! “他……他妈的!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伸得老长的手臂抖出的血剑血气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处藏匿在山门龙眼之内,暗暗散发着漆黑丝线,隐隐吸收天地之内浓郁灵气,酝酿出六角法阵的一只磁珠! 诸如此般的,还有宗门之内铸就于水池,假山,以及石像守护兽之间的五颗磁珠。 此刻人人举起血剑,透过那不甚浓郁的斑驳血雾看去,一丝丝恍若蛛网似的陷阱正严阵以待的包裹于山门各处之内,连同那通往山门,最后的三里青石小路上,也满满的布上了阴森的黑线! 见此一幕,秦锋心道一声傻人有傻福,心中对这个憨厚的家伙又多了一些好感,赶忙捡起一只拳头大的石头,转而便运转气力,狠狠地朝那黑丝最为密布的中心地带砸击了上去! 扑通! 此石方落,肉眼可见的,一团漫天的石粉轰炸而起,无数道黑丝黑线中迅速诞生出碎凡境才有的强悍威压,探出神识去看,初一观察,一条巨大的狰狞黑龙图腾法像,正怒睁着假山般大小的眼睛,虎视眈眈的扫视着周遭一切异常的存在! 在黑龙的身上,秦锋惊悚的嗅到了一股只有在思过崖掌座刑冥面前,才感受到过的无上压迫之感! “该死,此冥龙竟有碎凡境六层的修为!” 第二百七十章 错有错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经秦锋这么一提说,所有人如遭当头棒喝,冒进的脚步霎时停留在原地,瞅瞅四处静谧的落针可闻,连根头发都看不到的环境,他们全都面面相觑瞪大着眼睛,一阵不妙的预感顿时弥漫在心头。 是啊,飞龙门既然敢对天极宗长老动手,哪里又会猜想不到很快便会有一场灭顶之灾降在宗门之内? 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急关头,他们只要是没有举宗潜逃,那就必然不可能表现如此安静的氛围! 而据临行前掌门的交代,自长老魂归西天之后,此宗一直都被他派人暗中观察,这段时间,连一只蚊子都没有飞出去,更别说有人逃跑了。 既是如此,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此乃暴风雨的前夕,惊涛骇浪即将爆发的前兆! 结合秦锋的警示,再联想到一切蛛丝马迹,至此,这些先前还对秦锋冷嘲热讽的家伙,统统都化作惊弓之鸟,每个人都被自己冒险的行动吓出了一声冷汗,一时间,微弱不堪的退后声层出不穷,不消三息,数道敬畏中夹杂着期冀的目光便齐齐投射向了秦锋。 唯有一人,刚刚才体验到的优越感与带头感被秦锋蓦然打断,此刻一脸不忿,看着齐齐退后的众人,气不打一处来,很快就针锋相对,对秦锋质疑起来。 “秦师弟,你这话虽有道理,但你就一定能确定,此宗之内必定留有埋伏?若是敌人故意借用这招空城计来恐吓我们,那为牺牲长老报仇一事,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行了? 杀敌形势瞬息万变,若因为你的畏畏缩缩而影响了突袭的契机,导致对方设防成功……如此严重的后果,你承担得起么?” 此人,正是自诩经过千磨万击的,冲在最前的内门师兄,钱大海! 你爷爷的,这个时候还要逞英雄,是不是害的所有人都被包了饺子你才开心? 这些日子的愤懑,秦锋正愁没处发泄,突然跑出这么个愣头青来,若是不劈头盖脸骂一顿,简直是浪费了窝着的一肚子火气了! 饶有兴致的凛着双目盯在钱大海身上,秦锋冷峻的脸色忽而变得温和了许多,纤长的睫毛快速地眨了眨,看到那张一意孤行,与众人年岁相比要大出好多的脸庞之后,立刻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呵呵,照钱师兄这话的意思来看,唯有奋不顾身的向前冲,才算得上是为宗门尽忠职守,才算得上是没有浪费突袭的契机? 好,既然这样,那你便一个人向前冲吧!秦某绝不拦你!若得了头功,在场兄弟绝不跟你抢……若踩入了对方的陷阱,也请你莫要怨天尤人,说这些同门师兄弟不厚道!” 说罢,秦锋浑身散出一团恐怖雄厚的威压,加之那双经历生死淬炼的冷眸环视,刹那便叫钱大海打了个冷战,再也说不出半句顶撞话语来。 “你……你……” “你什么你?钱师兄不是要以身作则,为兄弟们带一个勇往直前的好头么?你还犹豫什么,如此良机,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别怕我们抢了你功劳,秦某可以担保,只要有我挡在众人面前,保管头功是你的!” 又不留情面的怼了对方一句,直到看到钱大海无话可说,最终不得不羞愤着脸色回归队伍,秦锋这才慎重着脸色,颇为语重心长的说出了内心的真实看法。 “此行虽看似顺畅,只需斩草除根……但实则也算是宗门对咱们这些青年一辈的考验。身为宗门弟子,自当是该秉持一颗无所畏惧的心……可这种勇敢也应该分情况,如今日这般诡异的场景,一旦咱们贸然行进,遇上凝气境的高手固然是应付得了…… 可若是遇到碎凡境的呢?那岂不是要全军覆没?到那时,大家想过没有,得意的是谁,遭受重创的又是谁?到最后,丢的又是谁的脸?” 这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秦锋面上时阴时晴,众人听得也是暗暗心惊,纷纷后悔起方才那鲁莽的举动来。到最后,便是之前与他怄气的钱大海,也连连挠动后脑勺,一个劲的嘿嘿直笑,掩饰起自己之前的错误带头示范来。 “既是如此,那你倒是说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啊……” 钱大海抬头偷瞄了秦锋一眼,红着脸悻悻问道,话语间难掩那憨厚直爽的性格。 “你不是号称身经百战么?方才不就数你对秦师弟意见大么?如今,怎么一下子改口了?” 一位与他熟识的师姐掩嘴一笑,两只灵动的眸子眨巴眨巴,紧接着便阴阳怪调的道出一句嘲弄。 “我……我这不是担心大家的安危么……再说了,身经百战我也没撒谎……好歹……好歹之前在火灶房当杂役的时候,我还杀过几百只灵尾鸡呢……” 钱大海老脸一红,慌忙背过身去不看众人,赌气似的将手中血剑高高一扬,索性蹲下身来不发一言了。 “哈哈……” 经此一个小插曲,众人之间存在的阴郁气氛消失了许多,很快,队伍中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气活力。 却在这时,众人正要听秦锋与另外两名修为深厚的师兄有什么不同的见地之时,一道饱含诧异的惊呼,刹那便从正羞得无地自容的钱大海口中呼喊了出来! “他……他妈的!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伸得老长的手臂抖出的血剑血气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处藏匿在山门龙眼之内,暗暗散发着漆黑丝线,隐隐吸收天地之内浓郁灵气,酝酿出六角法阵的一只磁珠! 诸如此般的,还有宗门之内铸就于水池,假山,以及石像守护兽之间的五颗磁珠。 此刻人人举起血剑,透过那不甚浓郁的斑驳血雾看去,一丝丝恍若蛛网似的陷阱正严阵以待的包裹于山门各处之内,连同那通往山门,最后的三里青石小路上,也满满的布上了阴森的黑线! 见此一幕,秦锋心道一声傻人有傻福,心中对这个憨厚的家伙又多了一些好感,赶忙捡起一只拳头大的石头,转而便运转气力,狠狠地朝那黑丝最为密布的中心地带砸击了上去! 扑通! 此石方落,肉眼可见的,一团漫天的石粉轰炸而起,无数道黑丝黑线中迅速诞生出碎凡境才有的强悍威压,探出神识去看,初一观察,一条巨大的狰狞黑龙图腾法像,正怒睁着假山般大小的眼睛,虎视眈眈的扫视着周遭一切异常的存在! 在黑龙的身上,秦锋惊悚的嗅到了一股只有在思过崖掌座刑冥面前,才感受到过的无上压迫之感! “该死,此冥龙竟有碎凡境六层的修为!”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决绝 “什么?碎凡六层……” 秦锋这一声惊叹,发自内心,一时半刻之间竟浑然忘记了使用传音入密,听到这声石破天惊的消息,距他最紧,方才奚落过钱大海的那名女子率先脸色大变,转过头去看清张牙舞爪黑龙,她的唇边骤然被咬出了一丝泛白的弧度! “竟是碎凡六层的图腾妖灵!” 有了第一人的震撼,传荡开的流言恍若插了翅膀的瘟疫,不大会儿,一声接一声的惊诧言语拔地而起,彼时尚还镇定自若的队伍,而今阵脚完全大乱,除却那三名九层巅峰的高手尚还存有镇定姿态,其余人等尽皆面露畏惧,双手死死握在血剑之上,目中露出近乎绝望的神光。 凝气境修士对阵碎凡境妖灵,这仗怎么打? 宗门不是派出探子,探明此宗掌门也不过凝气巅峰的实力么,而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形的恐怖阴云在所有人头顶上空集聚,一时间,清朗的空气沉重的吓人,便是秦锋等几人实力强横者,也无不感觉压力如泰山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此刻无论是否使用传音入密大法,一切都算是枉然徒劳,因为,就在众人尚还沉浸在惶惶不可终日的郁闷气氛中的同时,自那冥龙大阵中,一道气急败坏的干涩音浪,刹那穿云拨雾,以流星赶月之势穿越飞渡而来! “该死的小杂种,你居然敢坏本座的好事!飞龙门弟子,听老夫法旨,速速将进犯之修全力灭杀!” 抬头一观,一道身着灰色蛟龙道服,手中持有蟠龙铁鞭,形容枯槁的苍老人影,左手握在那飞腾而起的冥龙独角上,正居高临下的敌视着山路两旁众人! 随着他这一声咆哮喊出,从山路两边,数百个来势汹汹的修士手持各式武器潮涌而来,虽是修为低弱,大多只是凝气二三层的境界,可人数一多,也显得蔚为壮观,喊杀声,呐喊声,刀棒裂空声,剑戟劈砍声,轰轰如雷,不一而足。 初一与这群无头苍蝇交接,一阵如跗骨之蛆的难缠感便叫人大感头疼,弱小之修倒是好杀,可凶险就凶险在队伍之中藏着的那十数名修为六七层宗门长老! 要知道,一行十二人中,仅有五人是凝气后期的高手,其余修为尽在凝气五六层不等,如此情形之下,高手无法专心对敌,时而分心护佑伙伴,时而还得专注身前灭杀来犯之敌,实在是有些手忙脚乱! 到最后,幸得秦锋急中生智,想出一个高手列队在外层,形成护翼保护内里外门弟子的方法,这才大大缓解了目前的被动局势。至此,天极宗杀伐果断,术法精湛,神兵无坚不摧的优势才渐渐显露出来! 刷! 血剑掠空,热浪与腥气并起,随手在空中划出十字,秦锋一剑溃灭三名悍不畏死的敌修,身上沾染血气之后,多日以来的憋屈劲,彻底找到了最好的发泄之处! 目视那躲在人群中,不时祭出高深修为施加偷袭的胖头长老,秦锋胸中热血翻滚,后背双翅光芒大绽,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绝影,下一刻,周身金刀与三把龙纹剑快速形成独特的漩涡之形,金光与寒气双管齐下,一招将数十名弟子组成的人体城墙摧枯拉朽,不待那长老奔逃流窜,左掌红莲火化作十丈火龙,红焰滔天之际,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之音,彻底响彻长空! 也是在他一出手便耗损体内三成灵气,以雷霆手段灭杀了周遭敌修之人的同时,其余十一人手下五颜六色的术法也将此地化成了一池色彩斑斓的彩色海洋,一眼望去,断臂残肢,血流满地,之前六七百人的敌潮,而今仅剩不到二百人……至于这些不成气候的溃退之军,正以一种瑟瑟发抖,颤抖着退后的姿势,向宗门表达着最后一点忠诚之意。 “呼……呼……” 值此短暂喘息时机,团结一处的天极宗弟子才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休歇的空挡,毕竟,这群敌修纵使再怎么修为羸弱,灭杀之时,也不得不逼他们耗费体内的真气灵力。更不谈,在这其中,还要与潜伏的长老对轰打斗,防备暗箭伤人。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看着那一步步退后的敌人,一点点剥落了血色的血剑,他们发自心底的畅快激动,可与此同时,却也不得不一次次的掸起袖袍去擦拭那淌满脑袋的汗珠。 很明显,四五百人的灭杀,于他们而言,也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秦锋,回来吧!败军已退,不必恋战!休歇好精力,而后将那老杂毛灭杀了才是正经!” 一声来自与内门师兄的召唤令的秦锋神智一清,轻点脑袋廖以示意,将那血剑背在身后,他作势便要回归己方阵营之中,可也是在此时,随着那一抹抹血液渗入地底快速的消失不见,从他脑中识海诞生之处,乍然是感受到了一层浓烈到极致的生死危机! 再一抬头眺望那山门之出的冥龙,自那龙角角尖之上,一团团精粹的血肉能源正化作极大的养分灌入它那苍茫庞大的躯体之中,当得最后一滴血丝融入其内,一声震撼苍冥的龙啸,瞬间便将这条不甚宽阔的小路,迸裂出了水桶粗细的巨大裂缝! “不好!大家速速彻底此地!切记莫要再斩杀敌修,只要他们一死,体内的精血便会化作冥龙身体的养分……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话音刚落,从他背后立时划来一阵霸烈而又迅疾的罡风,侧身一躲,双翅振动出道道残影,只听一声山崩地裂的轰隆塌陷声产出,再一看,虚空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只硕大无匹的巨型龙爪! 与它一比,就连天空中的太阳,都在此刻黯淡了一半,所有耀眼的金芒,再也不复之前的荣光! “秦锋小心!” 不待他转过身去,那一击未中的龙爪再度折返,裂空的黑芒带动起凛冽的冷弧,眼看着便要重重落在他肩膀之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粉色身影如流星赶月一般急速飞掠而来,血色的剑芒伴随着散乱的青丝,便化作一道不容跨越的坚毅人墙,死死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嘴角的决绝,还是如同往日,淡淡的幽香,令得他封存的神经刺痛无比…… 深呼吸一口气,值那龙爪在眼瞳中慢慢放大之际,他眼神深处迅速荡起一抹自嘲似的神色,一掌冷酷的劲风轻柔推出,就在身后徐徐掠动一道火热的呼吸之时,他那看似瘦弱不堪的身影,重重地迎上了足以排山倒海的漆黑龙爪上! “生死各安天命,师弟怎敢劳师姐……费心……” 噗嗤一声,血花漫天,如那日她刺他般刺骨锥心,无边的风影倒退中,悬停在他心中最后一丝的眷恋,至此戛然而止。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决绝 “什么?碎凡六层……” 秦锋这一声惊叹,发自内心,一时半刻之间竟浑然忘记了使用传音入密,听到这声石破天惊的消息,距他最紧,方才奚落过钱大海的那名女子率先脸色大变,转过头去看清张牙舞爪黑龙,她的唇边骤然被咬出了一丝泛白的弧度! “竟是碎凡六层的图腾妖灵!” 有了第一人的震撼,传荡开的流言恍若插了翅膀的瘟疫,不大会儿,一声接一声的惊诧言语拔地而起,彼时尚还镇定自若的队伍,而今阵脚完全大乱,除却那三名九层巅峰的高手尚还存有镇定姿态,其余人等尽皆面露畏惧,双手死死握在血剑之上,目中露出近乎绝望的神光。 凝气境修士对阵碎凡境妖灵,这仗怎么打? 宗门不是派出探子,探明此宗掌门也不过凝气巅峰的实力么,而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形的恐怖阴云在所有人头顶上空集聚,一时间,清朗的空气沉重的吓人,便是秦锋等几人实力强横者,也无不感觉压力如泰山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其实,此刻无论是否使用传音入密大法,一切都算是枉然徒劳,因为,就在众人尚还沉浸在惶惶不可终日的郁闷气氛中的同时,自那冥龙大阵中,一道气急败坏的干涩音浪,刹那穿云拨雾,以流星赶月之势穿越飞渡而来! “该死的小杂种,你居然敢坏本座的好事!飞龙门弟子,听老夫法旨,速速将进犯之修全力灭杀!” 抬头一观,一道身着灰色蛟龙道服,手中持有蟠龙铁鞭,形容枯槁的苍老人影,左手握在那飞腾而起的冥龙独角上,正居高临下的敌视着山路两旁众人! 随着他这一声咆哮喊出,从山路两边,数百个来势汹汹的修士手持各式武器潮涌而来,虽是修为低弱,大多只是凝气二三层的境界,可人数一多,也显得蔚为壮观,喊杀声,呐喊声,刀棒裂空声,剑戟劈砍声,轰轰如雷,不一而足。 初一与这群无头苍蝇交接,一阵如跗骨之蛆的难缠感便叫人大感头疼,弱小之修倒是好杀,可凶险就凶险在队伍之中藏着的那十数名修为六七层宗门长老! 要知道,一行十二人中,仅有五人是凝气后期的高手,其余修为尽在凝气五六层不等,如此情形之下,高手无法专心对敌,时而分心护佑伙伴,时而还得专注身前灭杀来犯之敌,实在是有些手忙脚乱! 到最后,幸得秦锋急中生智,想出一个高手列队在外层,形成护翼保护内里外门弟子的方法,这才大大缓解了目前的被动局势。至此,天极宗杀伐果断,术法精湛,神兵无坚不摧的优势才渐渐显露出来! 刷! 血剑掠空,热浪与腥气并起,随手在空中划出十字,秦锋一剑溃灭三名悍不畏死的敌修,身上沾染血气之后,多日以来的憋屈劲,彻底找到了最好的发泄之处! 目视那躲在人群中,不时祭出高深修为施加偷袭的胖头长老,秦锋胸中热血翻滚,后背双翅光芒大绽,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绝影,下一刻,周身金刀与三把龙纹剑快速形成独特的漩涡之形,金光与寒气双管齐下,一招将数十名弟子组成的人体城墙摧枯拉朽,不待那长老奔逃流窜,左掌红莲火化作十丈火龙,红焰滔天之际,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之音,彻底响彻长空! 也是在他一出手便耗损体内三成灵气,以雷霆手段灭杀了周遭敌修之人的同时,其余十一人手下五颜六色的术法也将此地化成了一池色彩斑斓的彩色海洋,一眼望去,断臂残肢,血流满地,之前六七百人的敌潮,而今仅剩不到二百人……至于这些不成气候的溃退之军,正以一种瑟瑟发抖,颤抖着退后的姿势,向宗门表达着最后一点忠诚之意。 “呼……呼……” 值此短暂喘息时机,团结一处的天极宗弟子才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休歇的空挡,毕竟,这群敌修纵使再怎么修为羸弱,灭杀之时,也不得不逼他们耗费体内的真气灵力。更不谈,在这其中,还要与潜伏的长老对轰打斗,防备暗箭伤人。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看着那一步步退后的敌人,一点点剥落了血色的血剑,他们发自心底的畅快激动,可与此同时,却也不得不一次次的掸起袖袍去擦拭那淌满脑袋的汗珠。 很明显,四五百人的灭杀,于他们而言,也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秦锋,回来吧!败军已退,不必恋战!休歇好精力,而后将那老杂毛灭杀了才是正经!” 一声来自与内门师兄的召唤令的秦锋神智一清,轻点脑袋廖以示意,将那血剑背在身后,他作势便要回归己方阵营之中,可也是在此时,随着那一抹抹血液渗入地底快速的消失不见,从他脑中识海诞生之处,乍然是感受到了一层浓烈到极致的生死危机! 再一抬头眺望那山门之出的冥龙,自那龙角角尖之上,一团团精粹的血肉能源正化作极大的养分灌入它那苍茫庞大的躯体之中,当得最后一滴血丝融入其内,一声震撼苍冥的龙啸,瞬间便将这条不甚宽阔的小路,迸裂出了水桶粗细的巨大裂缝! “不好!大家速速彻底此地!切记莫要再斩杀敌修,只要他们一死,体内的精血便会化作冥龙身体的养分……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话音刚落,从他背后立时划来一阵霸烈而又迅疾的罡风,侧身一躲,双翅振动出道道残影,只听一声山崩地裂的轰隆塌陷声产出,再一看,虚空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只硕大无匹的巨型龙爪! 与它一比,就连天空中的太阳,都在此刻黯淡了一半,所有耀眼的金芒,再也不复之前的荣光! “秦锋小心!” 不待他转过身去,那一击未中的龙爪再度折返,裂空的黑芒带动起凛冽的冷弧,眼看着便要重重落在他肩膀之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粉色身影如流星赶月一般急速飞掠而来,血色的剑芒伴随着散乱的青丝,便化作一道不容跨越的坚毅人墙,死死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嘴角的决绝,还是如同往日,淡淡的幽香,令得他封存的神经刺痛无比…… 深呼吸一口气,值那龙爪在眼瞳中慢慢放大之际,他眼神深处迅速荡起一抹自嘲似的神色,一掌冷酷的劲风轻柔推出,就在身后徐徐掠动一道火热的呼吸之时,他那看似瘦弱不堪的身影,重重地迎上了足以排山倒海的漆黑龙爪上! “生死各安天命,师弟怎敢劳师姐……费心……” 噗嗤一声,血花漫天,如那日她刺他般刺骨锥心,无边的风影倒退中,悬停在他心中最后一丝的眷恋,至此戛然而止。 第二百七十二章 血剑纵意 “秦锋……你真的这么恨我么?” 被那股强大柔力推开的一刹那,语晴从骨子里透射出一股钻心的疼,硬着心肠装出的冷酷再也无力维系,压制在心底深处的情欲痛苦,瞬时化作解冻了的冰水,将她委屈伤痛的心脏浸的冰寒欲裂…… 她以为,自昨日刺她一剑之后,她不会再妄动嗔念,亦不会再心存希冀,所有的幻想都会随自己的无意的举动烟消云散。 可直到真正危机降临在他身上之时,她却彻底清楚了一件事情。 有些事,再怎么刻意去忘怀,终究只能是掩耳盗铃。因为,一旦刻骨铭心,一切都不可能再强行扭转。 黯然伤魂间,那道被冥龙利爪击中的少年身影已然落地,冷漠的脸色照旧,如那万古不化的冰湖,叫人看之遍体生寒,闻之心肠一震。 忽而,异变陡生! 就在秦锋重重砸落在地上的时候,从他掌下紧握的血剑蓦地闪耀出一团璀璨血光,彼时被血水黯淡的差不多的剑身,此刻嗡嗡颤抖,如同遇到了什么十分大补之物! 再看秦锋肩头遭受了龙爪抠抓的部位,闪亮的银色熠熠生辉,本应该碎裂穿透的肩膀,而今只是残留数道显眼的划痕,皮肉都未曾残破,之所以会喷出一口鲜血,正是由于他体内真气不稳,继而被震荡产生的紊乱所致! “蛮神三皇体!是蛮神三皇体……” 短暂的时间内,语晴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强烈变化,望着那就地一滚,顺势用血剑撑着身体站起的男儿,她伤感的眸子里迅速跃过一团激动与开怀,就如同一直担心的珍贵宝物最后化解了危机,至此,她终于暗暗舒了一口气。 “小杂种,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今日,若非秦锋预先示警,坏了冥龙老道的好事,如今的冥龙,吞噬天极宗弟子的精血后,自身威压怎么也能涨到碎凡境巅峰……可正是因为有了他,一切苦心布置多日的战局被他毁于一旦。 暗中相邀,花费好大代价才做成的冥龙大阵被人瞧破,他怒火攻心!再加上诸多弟子门人被屠戮殆尽,冥龙吞血涨威的秘密被公开挑明,剩余的生还者一副吓破了胆的畏战模样,他的内心,此刻可以说是濒临暴走! 见秦锋遭受冥龙一抓后还能完好无损,他先是十分郁闷的瞧看打量了一阵,看到那肉体凡胎上诡异涌现的银色光弧,立即变得暴跳如雷起来! 听得一声咆哮从他口中喊出,盘桓于天际的冥龙骤时再展龙威,硕大无朋的头颅撞碎虚空吞天噬地而来,下一刻,竟是直接动用最强杀招,企图于瞬息之间,完完全全将秦锋泯灭神魂! “冥龙叩首!” 暴喝过后,晴朗的天空为之风云色变,层层翻滚的乌云恍若雷劫来临才会有的情景,龙啸连连,云海滔天,秦锋这边身子才刚刚站起在原地,紧接着,两只足以令人心神俱散的眼瞳便出现在了他头顶上空。 “秦师弟,小心啊……” 由于冥龙老道愤怒的出离了理智,其他数名弟子早已听从他的劝告,一同飞离了战火集中之地,便是那作为接应护佑的内门高手,而今也已安全抵达另一处宽敞地带。 扭头瞥过一眼保留的完完整整的有生力量,秦锋那狭长而深邃的眼眸里,一抹感慨至深的欣慰之色瞬间涌现,感受到被自己一掌逼出的飞退之人也已无恙,他的嘴角,霎时荡漾起一团意味深长的冷笑! 方才,在他经受龙爪暴击之后,手中握着的血剑,看似不经意嗡鸣了一声,可于他而言,却无疑于是一道冲锋的信号! 双手运斤成风,使出浑身上下所有力道贯彻其上,随着那只血色长剑掠空挥舞,一声不容侵犯的雄壮之言,如南风过境,刹那席卷四周! “诸位同门,眼下反击时机以来,还请诸位鼎力相助,将你们手中杀敌的血剑齐齐送我!” 要血剑做什么? 莫非秦锋另有妙招? 关键时刻,听闻这一声呼唤之后,众人心头不约而同地全都涌上同一想法,可想法也仅仅是想法,鉴于秦锋一直以来竖立起的强大威信,一旦他出言发话,那便是整只队伍的最高指令,十余人之间相互对视过一眼,很快便极为默契的达成一致。电光石火间,十一把血光破空的铮铮长剑统统似长了眼睛一般朝秦锋整齐飞去,却在那龙头恰恰降临之时,十二把血剑组成的莲花剑阵,蓦然化作开天辟地的浓厚血光,将其狠狠包围在了其中! 震天的轰鸣中,十二柄血剑上细密的血珠沁透而出,血珠方一现世,十二道修为恐怖的沧桑虚幻身影陡然凝成,为首者,乃是之前与花月宗对阵期间,神威莫测的十四代老祖,莫天轩! 咻! 咻! 尖锐的破空声此起彼伏,体内的红莲火在这一刻如同自动受到感召,不顾一切的从他体表疯狂奔流而出,远远一望,他浑然化身成一只火人,而那欢跃跳动的火焰,则是成为了血剑莲花阵中,最最具有灵性的花蕊! 砰! 砰! 巨大的碰撞声从血云中散出,凄厉的龙鸣声透过空气震得人肝胆欲裂脚底发麻,十数息方过,一只巨大的血莲死死冠扣在冥龙的头顶,如铁箍一般,直接便勒出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血水! 更是在这黑色血水之中,恐怖的高温如失去了束缚的洪水,层层叠叠的直往那两只恐怖龙眼中淹没而去,听得连绵的劈砍巨响产生,小山般的龙头赫然四分五裂,粉碎成无数黑色的烽烟,连那尖长着锋芒毕露的龙角,也化身成为断了根系的枯木,咣的一下狠狠朝后山之处飞溅了过去! 下一刻,原先漆黑幽芒闪烁绽放的六角大阵层层崩解炸裂,好似天雷轰顶的浩瀚之音发了疯似的朝周遭扩荡,一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的灰袍身影双腿被炸飞,损失了下半截躯体之时,洋洋洒洒的血点骤然演变成清洗人世间污浊晦暗的春雨,淅淅沥沥的落满了这座黑烟缭绕的山头…… 第二百七十二章 血剑纵意 “秦锋……你真的这么恨我么?” 被那股强大柔力推开的一刹那,语晴从骨子里透射出一股钻心的疼,硬着心肠装出的冷酷再也无力维系,压制在心底深处的情欲痛苦,瞬时化作解冻了的冰水,将她委屈伤痛的心脏浸的冰寒欲裂…… 她以为,自昨日刺她一剑之后,她不会再妄动嗔念,亦不会再心存希冀,所有的幻想都会随自己的无意的举动烟消云散。 可直到真正危机降临在他身上之时,她却彻底清楚了一件事情。 有些事,再怎么刻意去忘怀,终究只能是掩耳盗铃。因为,一旦刻骨铭心,一切都不可能再强行扭转。 黯然伤魂间,那道被冥龙利爪击中的少年身影已然落地,冷漠的脸色照旧,如那万古不化的冰湖,叫人看之遍体生寒,闻之心肠一震。 忽而,异变陡生! 就在秦锋重重砸落在地上的时候,从他掌下紧握的血剑蓦地闪耀出一团璀璨血光,彼时被血水黯淡的差不多的剑身,此刻嗡嗡颤抖,如同遇到了什么十分大补之物! 再看秦锋肩头遭受了龙爪抠抓的部位,闪亮的银色熠熠生辉,本应该碎裂穿透的肩膀,而今只是残留数道显眼的划痕,皮肉都未曾残破,之所以会喷出一口鲜血,正是由于他体内真气不稳,继而被震荡产生的紊乱所致! “蛮神三皇体!是蛮神三皇体……” 短暂的时间内,语晴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强烈变化,望着那就地一滚,顺势用血剑撑着身体站起的男儿,她伤感的眸子里迅速跃过一团激动与开怀,就如同一直担心的珍贵宝物最后化解了危机,至此,她终于暗暗舒了一口气。 “小杂种,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今日,若非秦锋预先示警,坏了冥龙老道的好事,如今的冥龙,吞噬天极宗弟子的精血后,自身威压怎么也能涨到碎凡境巅峰……可正是因为有了他,一切苦心布置多日的战局被他毁于一旦。 暗中相邀,花费好大代价才做成的冥龙大阵被人瞧破,他怒火攻心!再加上诸多弟子门人被屠戮殆尽,冥龙吞血涨威的秘密被公开挑明,剩余的生还者一副吓破了胆的畏战模样,他的内心,此刻可以说是濒临暴走! 见秦锋遭受冥龙一抓后还能完好无损,他先是十分郁闷的瞧看打量了一阵,看到那肉体凡胎上诡异涌现的银色光弧,立即变得暴跳如雷起来! 听得一声咆哮从他口中喊出,盘桓于天际的冥龙骤时再展龙威,硕大无朋的头颅撞碎虚空吞天噬地而来,下一刻,竟是直接动用最强杀招,企图于瞬息之间,完完全全将秦锋泯灭神魂! “冥龙叩首!” 暴喝过后,晴朗的天空为之风云色变,层层翻滚的乌云恍若雷劫来临才会有的情景,龙啸连连,云海滔天,秦锋这边身子才刚刚站起在原地,紧接着,两只足以令人心神俱散的眼瞳便出现在了他头顶上空。 “秦师弟,小心啊……” 由于冥龙老道愤怒的出离了理智,其他数名弟子早已听从他的劝告,一同飞离了战火集中之地,便是那作为接应护佑的内门高手,而今也已安全抵达另一处宽敞地带。 扭头瞥过一眼保留的完完整整的有生力量,秦锋那狭长而深邃的眼眸里,一抹感慨至深的欣慰之色瞬间涌现,感受到被自己一掌逼出的飞退之人也已无恙,他的嘴角,霎时荡漾起一团意味深长的冷笑! 方才,在他经受龙爪暴击之后,手中握着的血剑,看似不经意嗡鸣了一声,可于他而言,却无疑于是一道冲锋的信号! 双手运斤成风,使出浑身上下所有力道贯彻其上,随着那只血色长剑掠空挥舞,一声不容侵犯的雄壮之言,如南风过境,刹那席卷四周! “诸位同门,眼下反击时机以来,还请诸位鼎力相助,将你们手中杀敌的血剑齐齐送我!” 要血剑做什么? 莫非秦锋另有妙招? 关键时刻,听闻这一声呼唤之后,众人心头不约而同地全都涌上同一想法,可想法也仅仅是想法,鉴于秦锋一直以来竖立起的强大威信,一旦他出言发话,那便是整只队伍的最高指令,十余人之间相互对视过一眼,很快便极为默契的达成一致。电光石火间,十一把血光破空的铮铮长剑统统似长了眼睛一般朝秦锋整齐飞去,却在那龙头恰恰降临之时,十二把血剑组成的莲花剑阵,蓦然化作开天辟地的浓厚血光,将其狠狠包围在了其中! 震天的轰鸣中,十二柄血剑上细密的血珠沁透而出,血珠方一现世,十二道修为恐怖的沧桑虚幻身影陡然凝成,为首者,乃是之前与花月宗对阵期间,神威莫测的十四代老祖,莫天轩! 咻! 咻! 尖锐的破空声此起彼伏,体内的红莲火在这一刻如同自动受到感召,不顾一切的从他体表疯狂奔流而出,远远一望,他浑然化身成一只火人,而那欢跃跳动的火焰,则是成为了血剑莲花阵中,最最具有灵性的花蕊! 砰! 砰! 巨大的碰撞声从血云中散出,凄厉的龙鸣声透过空气震得人肝胆欲裂脚底发麻,十数息方过,一只巨大的血莲死死冠扣在冥龙的头顶,如铁箍一般,直接便勒出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血水! 更是在这黑色血水之中,恐怖的高温如失去了束缚的洪水,层层叠叠的直往那两只恐怖龙眼中淹没而去,听得连绵的劈砍巨响产生,小山般的龙头赫然四分五裂,粉碎成无数黑色的烽烟,连那尖长着锋芒毕露的龙角,也化身成为断了根系的枯木,咣的一下狠狠朝后山之处飞溅了过去! 下一刻,原先漆黑幽芒闪烁绽放的六角大阵层层崩解炸裂,好似天雷轰顶的浩瀚之音发了疯似的朝周遭扩荡,一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的灰袍身影双腿被炸飞,损失了下半截躯体之时,洋洋洒洒的血点骤然演变成清洗人世间污浊晦暗的春雨,淅淅沥沥的落满了这座黑烟缭绕的山头…… 第二百七十三章 渐行渐远的河流 “噗嗤!” 湮灭的巨大龙头,到底是不可小觑,便是在最后炸碎飞裂之时,也还是倾泻了一股强悍无匹的雄浑劲力,化作一丝自爆的怒火,用来穿越十余位老祖残魂的阻挡,死死撞在了秦锋的身上! 碎凡境的威压虽说损失殆尽,但说到底,削弱千分的力道,降落在肉体凡胎上,也还是极端恐怖的! 随着胸腔之处筋骨的塌陷,秦锋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一些,他的口中,接连不断的数口血线喷吐而出,双臂上隐隐呈现的坚不可摧之感,也于这一刻出现了难得的裂缝。他的身体上,一道显眼的裂缝蜿蜒绵延而下,不多时,便扩大为使他倒飞的力道,砰的一声重重朝着一方未知的方向飘飞了出去! 饶是那钢筋铁骨一般的体质,如此情形下也没有办法全部抵消攻击……重重摔在地上之时,他彻底昏迷过去。 十二把血剑上,老祖的魂血重新归附而来,齐齐化作一束束流光,将他执着的身影化作漫天金阳里,那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惊艳红霞…… “秦锋!你怎么样了……” “秦师弟……” “秦师弟……” …… 一觉醒来,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绷带,本就因那一剑洞穿的伤势,如今愈渐严重了数倍。不止胸口的骨骼塌陷了下去,便是双手努力着想要抬起,自筋骨深处也只能传来无以为继的虚弱感。 他的嗓子渴的即将冒烟,偏偏,却连张开嘴说话的勇气,都不曾具备。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凭借强大的毅力,咬着牙准备轻声呼唤一声,好暂时找人来帮自己解除渴意。却不曾想,刚刚干裂的双唇才渐渐张开,一只轻柔如温香软玉的手掌,轻轻地托在了他的下巴之处。 “秦锋……你干嘛那么拼!你就那么急着去死么……” 晶莹的泪珠儿吧嗒吧嗒往下掉,砸的他覆满纱布的手腕,一阵阵的恍惚震疼。残血般的夕阳透过菱形的窗格投射而入,打在那含怒带怨的玉颜上,将那无瑕白皙的琼鼻一刹那映入他眼,下一刻,温热的药汁徐徐淌在嘴边,从心间,却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意…… 悲凉过后,也不知从那窜上来一股极度的憋屈,麻木的身子在此时仿佛苏醒了知觉,狠狠地挺立腰杆,偏过头去撞在那药碗上,一声咣当的脆响,伴随着碎裂的瓷片,骤然在地上盛开绽放而来! “秦某是生是死,与师姐毫无关联……犯不着这般假惺惺的装模作样,秦某便是死了,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咳……咳……” 这一声咆哮怒吼,似牵动了他浑身上下刚刚才弥合回去的伤痕,一时间,额头的冷汗如消融了的雪水漫洒而下,他那方才恢复了说话能力的嘴唇,也极为痛苦的泛上了一团罕见的苍白。 “秦锋……你要逼死我才甘心么?” 语晴如呆子一般愣了愣,身体恍若化为了被风吹动的蒲柳,徒留一个萧瑟的背影给秦锋。噼啪滴落的泪珠儿在她粉色的衣裙上晕染开一团团或大或小的深色,当得再度返过头来看他,目中早已蒙上浓厚的雾水,如那沾了雨露的阳春绿芽般,楚楚可人了。 顿了顿,说罢这句话,似感觉自己说的很不恰当,赶忙收拾起糟糕的形容,低下头去擦干脸蛋上的水痕,直至脸上恢复了平静之态,这才又缓缓看向了秦锋。 “秦师弟……你乃是宗门天荣弟子,身份特殊,地位尊崇……你若有三长两短,怕是这一行十余人皆得受到掌门的降怒……” “呵呵……语晴师姐此番原来是为了洗脱责任而来……” 听闻此言,秦锋眼中方才恢复了的精气,而今迅速退散了大半,嘴角荡起浓浓的玩味,下一刻,竟伸出颤颤巍巍,令他心神阵痛的右手,以两只手指,轻挑的挑在了语晴下巴位置。 “秦某以前真是瞎了……误将师姐当做红颜知己……” “师姐放心,今日就是秦锋死了,那也是为宗门毅勇捐躯,与其他人等无关,更……与你无关……” 话至此处,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凄凉,重重地把手臂摔在床上,紧接着便偏过头去,再也不理会面前之人。 “秦锋,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心里恨我,恨我欺骗你,恨我玩弄你的感情……可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求你,将这碗汤药喝了,莫要再为难于我了,好么?” 语晴眼中蕴藏着的泪珠儿再度不争气的蹦了出来,语气更是顷刻间低三下四了数倍。 “秦锋,只要你将这碗药喝了,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一连说过数句,秦锋都如石化了一般,根本不为所动。直至这一句说出,那僵直倔强的身体总才算是有了些翕动,狠狠闭合的双眼,幽幽的张开了一道淡淡的细缝。 “此话当真?便是什么要求,你都真的可以答应么?” 冷不丁听到这声回应,语晴大喜过望,眼中兴奋的泪珠不停地打着转转,放在双腿上的玉手,一时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才好。 按捺了好一会激动的心境,这才略微燥热的语气回答:“只要你喝了汤药……万事都好商量……” “哦?既是如此,那秦某有一个要求,还请师姐答应……眼下此处闲人太多,不如你将我扶到外面去,咱们在细细商谈……” 这一刻的秦锋,与上一瞬愤怒的少年完全不同,被他玩味的眼神一扫,语晴心中并非生出丁点的羞燥,反倒是在听到之后,心房咯噔了一下,快速产生了一记不妙的预感。 “好……既是如此,那我便端着这药扶你出去……” 语晴狠狠咬了咬嘴中的编贝,目中诧异之光狠狠按下,将那卧在床榻上的重伤人影徐徐的扶起,缓缓朝门外那处溪流淙淙的无人地界,悄然的远去了…… …… “秦锋,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说了么?” 将秦锋扶到一处被削得齐齐整整的木桩上做好,语晴两面脸颊上飞起的酡红渐重,双手散发着精纯内力徐徐温热着已显冰凉的药汤,半晌之后,终是轻言浅语,如是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秦某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一个,那便是,请师姐将之前我送你的药膏还我……自此之后,秦某不想再与阁下有任何瓜葛……” 咣当一声,熟悉的音响再度响起,黑褐色的药汁溅了她满满的衣裙下摆,难过的心房一瞬间如被挖走了最后的血气,低头将那一片片斑驳碎裂的瓷片捡起,便是蓦然间被划破了指尖,她都凄厉一笑,难以察觉到。 “秦锋……能告诉我,这是为何么?” “呵呵……这一点,师姐应该更为清楚……你我就如这从两处河段汇流而来的溪水,已经合会,转瞬便会分离,虽是有过短暂的碰撞,但终究,此二者都会渐行渐远……” 忍住心脏的撕裂,秦锋双手死死杵在划得人生疼的树桩上,一言飘出之后,任由那千刀万剐的折磨荡涤在心头…… 第二百七十三章 渐行渐远的河流 “噗嗤!” 湮灭的巨大龙头,到底是不可小觑,便是在最后炸碎飞裂之时,也还是倾泻了一股强悍无匹的雄浑劲力,化作一丝自爆的怒火,用来穿越十余位老祖残魂的阻挡,死死撞在了秦锋的身上! 碎凡境的威压虽说损失殆尽,但说到底,削弱千分的力道,降落在肉体凡胎上,也还是极端恐怖的! 随着胸腔之处筋骨的塌陷,秦锋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一些,他的口中,接连不断的数口血线喷吐而出,双臂上隐隐呈现的坚不可摧之感,也于这一刻出现了难得的裂缝。他的身体上,一道显眼的裂缝蜿蜒绵延而下,不多时,便扩大为使他倒飞的力道,砰的一声重重朝着一方未知的方向飘飞了出去! 饶是那钢筋铁骨一般的体质,如此情形下也没有办法全部抵消攻击……重重摔在地上之时,他彻底昏迷过去。 十二把血剑上,老祖的魂血重新归附而来,齐齐化作一束束流光,将他执着的身影化作漫天金阳里,那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惊艳红霞…… “秦锋!你怎么样了……” “秦师弟……” “秦师弟……” …… 一觉醒来,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绷带,本就因那一剑洞穿的伤势,如今愈渐严重了数倍。不止胸口的骨骼塌陷了下去,便是双手努力着想要抬起,自筋骨深处也只能传来无以为继的虚弱感。 他的嗓子渴的即将冒烟,偏偏,却连张开嘴说话的勇气,都不曾具备。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凭借强大的毅力,咬着牙准备轻声呼唤一声,好暂时找人来帮自己解除渴意。却不曾想,刚刚干裂的双唇才渐渐张开,一只轻柔如温香软玉的手掌,轻轻地托在了他的下巴之处。 “秦锋……你干嘛那么拼!你就那么急着去死么……” 晶莹的泪珠儿吧嗒吧嗒往下掉,砸的他覆满纱布的手腕,一阵阵的恍惚震疼。残血般的夕阳透过菱形的窗格投射而入,打在那含怒带怨的玉颜上,将那无瑕白皙的琼鼻一刹那映入他眼,下一刻,温热的药汁徐徐淌在嘴边,从心间,却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意…… 悲凉过后,也不知从那窜上来一股极度的憋屈,麻木的身子在此时仿佛苏醒了知觉,狠狠地挺立腰杆,偏过头去撞在那药碗上,一声咣当的脆响,伴随着碎裂的瓷片,骤然在地上盛开绽放而来! “秦某是生是死,与师姐毫无关联……犯不着这般假惺惺的装模作样,秦某便是死了,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咳……咳……” 这一声咆哮怒吼,似牵动了他浑身上下刚刚才弥合回去的伤痕,一时间,额头的冷汗如消融了的雪水漫洒而下,他那方才恢复了说话能力的嘴唇,也极为痛苦的泛上了一团罕见的苍白。 “秦锋……你要逼死我才甘心么?” 语晴如呆子一般愣了愣,身体恍若化为了被风吹动的蒲柳,徒留一个萧瑟的背影给秦锋。噼啪滴落的泪珠儿在她粉色的衣裙上晕染开一团团或大或小的深色,当得再度返过头来看他,目中早已蒙上浓厚的雾水,如那沾了雨露的阳春绿芽般,楚楚可人了。 顿了顿,说罢这句话,似感觉自己说的很不恰当,赶忙收拾起糟糕的形容,低下头去擦干脸蛋上的水痕,直至脸上恢复了平静之态,这才又缓缓看向了秦锋。 “秦师弟……你乃是宗门天荣弟子,身份特殊,地位尊崇……你若有三长两短,怕是这一行十余人皆得受到掌门的降怒……” “呵呵……语晴师姐此番原来是为了洗脱责任而来……” 听闻此言,秦锋眼中方才恢复了的精气,而今迅速退散了大半,嘴角荡起浓浓的玩味,下一刻,竟伸出颤颤巍巍,令他心神阵痛的右手,以两只手指,轻挑的挑在了语晴下巴位置。 “秦某以前真是瞎了……误将师姐当做红颜知己……” “师姐放心,今日就是秦锋死了,那也是为宗门毅勇捐躯,与其他人等无关,更……与你无关……” 话至此处,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凄凉,重重地把手臂摔在床上,紧接着便偏过头去,再也不理会面前之人。 “秦锋,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心里恨我,恨我欺骗你,恨我玩弄你的感情……可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求你,将这碗汤药喝了,莫要再为难于我了,好么?” 语晴眼中蕴藏着的泪珠儿再度不争气的蹦了出来,语气更是顷刻间低三下四了数倍。 “秦锋,只要你将这碗药喝了,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一连说过数句,秦锋都如石化了一般,根本不为所动。直至这一句说出,那僵直倔强的身体总才算是有了些翕动,狠狠闭合的双眼,幽幽的张开了一道淡淡的细缝。 “此话当真?便是什么要求,你都真的可以答应么?” 冷不丁听到这声回应,语晴大喜过望,眼中兴奋的泪珠不停地打着转转,放在双腿上的玉手,一时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才好。 按捺了好一会激动的心境,这才略微燥热的语气回答:“只要你喝了汤药……万事都好商量……” “哦?既是如此,那秦某有一个要求,还请师姐答应……眼下此处闲人太多,不如你将我扶到外面去,咱们在细细商谈……” 这一刻的秦锋,与上一瞬愤怒的少年完全不同,被他玩味的眼神一扫,语晴心中并非生出丁点的羞燥,反倒是在听到之后,心房咯噔了一下,快速产生了一记不妙的预感。 “好……既是如此,那我便端着这药扶你出去……” 语晴狠狠咬了咬嘴中的编贝,目中诧异之光狠狠按下,将那卧在床榻上的重伤人影徐徐的扶起,缓缓朝门外那处溪流淙淙的无人地界,悄然的远去了…… …… “秦锋,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说了么?” 将秦锋扶到一处被削得齐齐整整的木桩上做好,语晴两面脸颊上飞起的酡红渐重,双手散发着精纯内力徐徐温热着已显冰凉的药汤,半晌之后,终是轻言浅语,如是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秦某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一个,那便是,请师姐将之前我送你的药膏还我……自此之后,秦某不想再与阁下有任何瓜葛……” 咣当一声,熟悉的音响再度响起,黑褐色的药汁溅了她满满的衣裙下摆,难过的心房一瞬间如被挖走了最后的血气,低头将那一片片斑驳碎裂的瓷片捡起,便是蓦然间被划破了指尖,她都凄厉一笑,难以察觉到。 “秦锋……能告诉我,这是为何么?” “呵呵……这一点,师姐应该更为清楚……你我就如这从两处河段汇流而来的溪水,已经合会,转瞬便会分离,虽是有过短暂的碰撞,但终究,此二者都会渐行渐远……” 忍住心脏的撕裂,秦锋双手死死杵在划得人生疼的树桩上,一言飘出之后,任由那千刀万剐的折磨荡涤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