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安稳人生》 第一章 黑与白 黑与白,是至简。 李同虽然搞不出马列维奇那套绝对主义,但他喜欢简单。 一撇一捺写个人,说的就是人从娘胎里滑出来,再慢慢入土的事儿。 黑与白最纯粹。 重生前的最后一刻,李同恰恰就置身于一片黑与白中,殡仪馆的空气令人窒息,却又逃无可逃。 哭! 天旋地转地恸哭! 不为别的,就为躺在他面前的两具尸体,一具是李同的父亲,一具是对他有再造之恩的刘叔。 他最亲的人和他最尊敬的人,在同一天撒手人寰,将生命的最后一笔捺写完了。 “我爸是枉死的!刘叔是冤枉的!我……不服!” 李同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睁睁地看着两具亲人的尸体被推进了焚化炉。 “不服又有什么用。” 刘叔的女儿刘舒云嗫嚅了一句,带上白手套低下头开始收拾骨灰。 李同看着从炉子里拉出来的两盘白乎乎的东西,里头零星还能看见几块骨头。 “呜哦——” 李同接受不了几天前还和自己同桌吃饭的两位亲人,现在就变成了这种东西! 他生理性地开始剧烈呕吐,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肠汁、胆汁、胃酸一齐吐了出来。 等五脏六腑被彻底掏空之后,李同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待他再次睁开朦胧的双眼,身边围绕着他的,依然是黑与白。 只是黑的是黑板,白的是墙壁。 高中数学老师侯老太依然挺着她一米五几的身高,傲然站在讲台前唾沫横飞地讲着高考模拟卷。 “这道题很具有迷惑性,选C!听见没有?!B这个选项就是故意设出来迷惑你们的!” 李同迷迷糊糊地勉强看了一眼模拟卷上的题目,但只是一眼,他便浑身一凛,条件反射般地立刻坐直了身体。 也许是李同的动静太大,侯老太一下子就留意到了他。 “李同!你干什么?!这道题我说选C你记下来没有?”侯老太一边敲着黑板一边厉声呵斥李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今年高考说不定就考这道题!” 李同楞楞地看着侯老太,原来十多年前的她并不是太老。个字虽然矮了点,但红光满面,皮肤在教室的日光灯下泛着油脂的光泽。 “切,哪儿就那么巧。”李同的同桌张卓不屑一顾地嘟囔了一句。 李同回过神儿来,旋即拍着桌子,冲他就是一句大吼:“侯老师说这道题要考!就是要考!你个王八犊子,听见了没有?!选C!” 李同突如其来的情绪,把教室里的人都吓懵了,包括讲台上的侯老太。 “李同,你先坐下。” 静默了几秒钟后,侯老太用教鞭指了指李同,示意他先坐下。 也无怪乎李同的激动,这道题他清清楚楚地记得,2006年的高考真的就考到了这一题!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 当年张卓也说了同样的话,所以李同就抱着侥幸心理,偷懒没有把答案记下来。 直到高考估分对答案的时候,李同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白送的3分,就这样让李同给丢了! 也就因为这3分,李同和一本失之交臂,去了一个不知名的二本。 对了! 想到这儿,李同突然想起,自己重生前一路走来都是个妥妥的学渣,最后能冲刺拼上二本,全靠这位高三遇上的恩师——教数学的侯老太! 教高一高二的数学老师,李同和他很不对付,所以高中的数学成绩,一直在个位数到十位数之间徘徊。 李同心里明白,数学是最拉分的,他也很想学好,但是他看见原来的数学老师就……一言难尽。 那家伙是个烟鬼,谁送烟多在班上他就照顾谁,还故意在课堂上冷言讽刺打击那些不送的,所以班上的人怕受排挤都争先恐后地给他送烟。 李同不是舍不得几条烟,但他也得有这条件啊! 就他家的情况,有几个烟屁股还不够他那酒鬼老爸糟践的呢。 所以,高一高二两年,李同都过得很郁闷。 还好老天有眼,高三的时候,原来的数学老师突然得了肺癌嗝儿屁了。 不得已,学校返聘了这位已经退休的侯老太。 李同永远记得,高考前两个礼拜,侯老太每天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他突击补习。 李同几乎用考前两个礼拜的时间,学完了三年的高中数学。 临考前一天,侯老太叹了口气对李同说道:“李同,其实你是个学理科的好苗子,到底是被什么给耽误了?我帮你复习到这个程度,虽说你冲击不了高分,但高考数学考个一百多分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好好加油,就看你临场发挥了。” 结果那一年,李同数学考了112分。 想到这儿,李同热泪盈眶地坐了下来。 张卓捅了桶他的胳膊,小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李同擦了擦热泪,垂下头盯着试卷没说话。 很快,下课的铃声就响了。 侯老太收拾了一下教案,然后指了指李同:“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说吧,怎么回事儿?” 一进数学教研组,侯老太就把教案重重地丢在桌上,坐下押了一口茶问道。 李同没说话,有些激动的眼角泛着泪花。 重生前,李同一直混的不大好,考上大学之后,甚至都从未回去看望过这位帮助过他的恩师。 因为李同觉得没脸去。 直到2016年,侯老太乳腺癌去世,李同才追悔莫及。 “我就是问下你刚才在课上怎么回事儿?你哭什么。”侯老太疑惑地看了李同一眼,放下茶杯,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激动。”李同接过餐巾纸低头擦了擦眼角。 “哎。”侯老太叹了口气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将李同上个礼拜的测验卷从一沓试卷中抽了出来。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李同,你的数学成绩一直都是个位数,你还想不想好了?” “我想好的。”李同嗅了嗅鼻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侯老太并没有成绩倒数第一的李同,而是默默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开口道:“这样吧。你去学校仓库,搬一张旧课桌到我办公室来。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后6点到8点,你来我这儿补习。我给你开小灶。” “嗯!我现在就去。” 说着,李同赶紧从数学教研组退了出来。多待一秒,他都怕自己鼻子一酸,眼泪会流下来。 有前世112分的数学底子,加上这次侯老太给他复习的时间又提前了半个月,李同对自己最后数学高考冲击130以上很有信心。 都说高考决定命运,数学决定高考。 重活一世,李同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让一切走上正轨,人生不再留有遗憾。 第二章 当年的味道 李同搬完桌子,满头大汗地回到教室,迎面便撞上了前世班上的的死对头石刚。 “哟,教研组的茶好喝吗?”石刚抬头见是李同,一脸得意地揶揄他。 石刚是他们小县城的一个官二代,高一高二就属他给原来的数学老师送烟送的最勤。不仅混了个数学课代表当当,还经常仗着数学老师的青眼,在班上狐假虎威刺激其他没送礼的学生。 他最喜欢靠打击李同这种又没背景,学习成绩又不咋样的学渣来获得优越感。 “还行吧。怕是以后天天都要去喝了。”李同懒得搭理他,明面上敷衍了一句实话。 哼,数学教研组的茶,可不是谁都喝的上的,李同得意地想,这也就是凭他和侯老太之间难得的缘分。 “哈哈哈,侯老太心急如焚可以理解。”石刚脸一昂,故意甩了一下前额油腻的头发,“李同,我是真佩服你,凭一己之力就能拉低一个班的平均分,牛!实在是牛!” 李同盯着他前额的头发看了好久,终于闹明白了,为毛之前自己老觉得这货头发这么油都不知道洗洗,原来是喷了啫喱水。 李同比较土也比较穷,前世一直到上了大学才拥有了人生第一瓶啫喱水。那时候流行一个牌子叫美涛,电视广告天天做,李同也是吃了一个礼拜的泡面才去学校超市兑了一瓶。 见李同哑口无言,石刚一脸得意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从课桌洞里掏出手机,开始给人发短信。 虽说那时候高中是明令禁止不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偷偷带。 尤其是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更为猖獗。 因为这时候教育局明文提出要关照考生心理,在抓成绩的同时,尽量避免极端情况的发生。 说白了,就是都这时候了,只要学生不杀人不放火,一些小事老师们尽量都睁只眼闭只眼。 一来,这时候学生的成绩水平已经基本上定型了,再复习也很难有质的突破。 二来,考前压力大,学校宁愿学生高考成绩差点儿,也不愿意整出点什么跳楼的事儿来。 李同想起,前世好像石刚一直在追班花白梦婷,从高考前追到高考后,俩人高考后是在一起过一阵子,但大一的时候白梦婷傍上一个更富的富二代,为了和人家一起出国,就把石刚给蹬了。 看着石刚把高考前这么宝贵的时间用来追别人老婆,李同撇了撇嘴,心里一阵幸灾乐祸。 “中午你吃什么?” 李同回到座位上,张卓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实前世张卓和李同关系一直都不错,但就因为高考那3分,毕业之后李同总和他淡淡的。 一开始张卓不知道为什么,曾想尽办法讨好过李同,但后来见李同不领情,回回热脸贴了冷屁股,也就算了。 其实李同现在想想,那三分也不能全怪张卓,张卓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是李同自己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罢了。 “回家吃。”李同急忙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哟哟,别以为你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就信了。”张卓按住他的手舔着脸笑道,“就你爸妈那德性,你回家能有饭吃?” 张卓的话像一记闷棍,点醒了着急回家的李同。 原本李同还沉浸在重生的喜悦里,只想赶紧回家见一见已经去世的父亲,但张卓的话让他想起,李同的父母……中午是不可能出现在家里的! 重生前,李同爸李建刚是一家国企的工人。改革开放前李建刚就是工人,干了快三十年,身边的小年轻上去一茬又一茬,李建刚依然还是普通工人一名。 重生前的李同,就是遗传了他爸得过且过的劣根性,也晃点成了一枚不求上进的“佛系青年”。 李建刚事业上没啥建树也就算了,要命的是他还嗜酒如命。 四十岁以后,他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和狐朋狗友有饭局很少着家。 而且十趟饭局有八趟是李建刚请客,他这个个性,说得好听是慷慨仗义,说的难听就是没脑子爱当冤大头。 这不,一直到李同大学毕业,家里都没能存下什么钱。 李同的妈汪翠屏就更奇葩了,四十多岁就从单位办了内退。 按理说,她一个白劳力在家,把李同父子俩的生活照顾好完全不成问题,可她倒好,天天混迹于棋牌室搓麻将。 而且哪天不输个十块八块的。而且输十块八块还不是汪翠屏本人的意愿,她也想来大的,前提是,她家也得要有那条件。 李同抬手看了看表,11:50,按他父母前世的尿性,这个点儿家里是铁定没人的。 “好吧,瞒不过你。”李同摸了摸瘪瘪的肚皮,只得对张卓缴械,“你说去哪儿吃,咱们一起去!” “好嘞,就学校门口那家盖浇饭怎么样?”张卓满心欢喜地提议道。 “那家啊,估计这个点儿人多。” “人多怕什么?你又不吃人。”张卓拉起李同就往校外走。 一路上,李同回顾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其实人活一辈子,最幸福的不是你已经拥有了你想要的,而是你的生活依然充满希望。 “老板,宫保鸡丁盖饭!” 一进小饭店,张卓就迫不及待地扬手点饭。 李同看了看他肥硕的身躯,默默摇了摇头,“你少吃点吧,都这么肥了。” “怕什么?都说上大学之后自动会瘦的。”张卓不以为意。 李同回想了一下,前世张卓好像考上了一所帝都的传媒大学,四年的帝都生活下来,他京片子没学会,颐和园没去过,倒被京城烤鸭怼了两百斤肉回来。 “呵呵,你想太多了。”李同冷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菜单翻阅起来。 “看毛看,你不最爱这家的大排饭吗?老板,来一盘大排盖饭!”说着,张卓自说自话地一扬手,对老板点餐。 “慢着!”李同喝止住他,低头看了看菜单。 一份大排饭要8块钱,而一份青椒炒蛋盖饭才5块。 第三章 金陵师大 李同搬完桌子,满头大汗地回到教室,迎面便撞上了前世班上的的死对头石刚。 “哟,教研组的茶好喝吗?”石刚抬头见是李同,一脸得意地揶揄他。 石刚是他们小县城的一个官二代,高一高二就属他给原来的数学老师送烟送的最勤。不仅混了个数学课代表当当,还经常仗着数学老师的青眼,在班上狐假虎威刺激其他没送礼的学生。 他最喜欢靠打击李同这种又没背景,学习成绩又不咋样的学渣来获得优越感。 “还行吧。怕是以后天天都要去喝了。”李同懒得搭理他,明面上敷衍了一句实话。 哼,数学教研组的茶,可不是谁都喝的上的,李同得意地想,这也就是凭他和侯老太之间难得的缘分。 “哈哈哈,侯老太心急如焚可以理解。”石刚脸一昂,故意甩了一下前额油腻的头发,“李同,我是真佩服你,凭一己之力就能拉低一个班的平均分,牛!实在是牛!” 李同盯着他前额的头发看了好久,终于闹明白了,为毛之前自己老觉得这货头发这么油都不知道洗洗,原来是喷了啫喱水。 李同比较土也比较穷,前世一直到上了大学才拥有了人生第一瓶啫喱水。那时候流行一个牌子叫美涛,电视广告天天做,李同也是吃了一个礼拜的泡面才去学校超市兑了一瓶。 见李同哑口无言,石刚一脸得意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从课桌洞里掏出手机,开始给人发短信。 虽说那时候高中是明令禁止不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偷偷带。 尤其是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更为猖獗。 因为这时候教育局明文提出要关照考生心理,在抓成绩的同时,尽量避免极端情况的发生。 说白了,就是都这时候了,只要学生不杀人不放火,一些小事老师们尽量都睁只眼闭只眼。 一来,这时候学生的成绩水平已经基本上定型了,再复习也很难有质的突破。 二来,考前压力大,学校宁愿学生高考成绩差点儿,也不愿意整出点什么跳楼的事儿来。 李同想起,前世好像石刚一直在追班花白梦婷,从高考前追到高考后,俩人高考后是在一起过一阵子,但大一的时候白梦婷傍上一个更富的富二代,为了和人家一起出国,就把石刚给蹬了。 看着石刚把高考前这么宝贵的时间用来追别人老婆,李同撇了撇嘴,心里一阵幸灾乐祸。 “中午你吃什么?” 李同回到座位上,张卓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实前世张卓和李同关系一直都不错,但就因为高考那3分,毕业之后李同总和他淡淡的。 一开始张卓不知道为什么,曾想尽办法讨好过李同,但后来见李同不领情,回回热脸贴了冷屁股,也就算了。 其实李同现在想想,那三分也不能全怪张卓,张卓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是李同自己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罢了。 “回家吃。”李同急忙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哟哟,别以为你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就信了。”张卓按住他的手舔着脸笑道,“就你爸妈那德性,你回家能有饭吃?” 张卓的话像一记闷棍,点醒了着急回家的李同。 原本李同还沉浸在重生的喜悦里,只想赶紧回家见一见已经去世的父亲,但张卓的话让他想起,李同的父母……中午是不可能出现在家里的! 重生前,李同爸李建刚是一家国企的工人。改革开放前李建刚就是工人,干了快三十年,身边的小年轻上去一茬又一茬,李建刚依然还是普通工人一名。 重生前的李同,就是遗传了他爸得过且过的劣根性,也晃点成了一枚不求上进的“佛系青年”。 李建刚事业上没啥建树也就算了,要命的是他还嗜酒如命。 四十岁以后,他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和狐朋狗友有饭局很少着家。 而且十趟饭局有八趟是李建刚请客,他这个个性,说得好听是慷慨仗义,说的难听就是没脑子爱当冤大头。 这不,一直到李同大学毕业,家里都没能存下什么钱。 李同的妈汪翠屏就更奇葩了,四十多岁就从单位办了内退。 按理说,她一个白劳力在家,把李同父子俩的生活照顾好完全不成问题,可她倒好,天天混迹于棋牌室搓麻将。 而且哪天不输个十块八块的。而且输十块八块还不是汪翠屏本人的意愿,她也想来大的,前提是,她家也得要有那条件。 李同抬手看了看表,11:50,按他父母前世的尿性,这个点儿家里是铁定没人的。 “好吧,瞒不过你。”李同摸了摸瘪瘪的肚皮,只得对张卓缴械,“你说去哪儿吃,咱们一起去!” “好嘞,就学校门口那家盖浇饭怎么样?”张卓满心欢喜地提议道。 “那家啊,估计这个点儿人多。” “人多怕什么?你又不吃人。”张卓拉起李同就往校外走。 一路上,李同回顾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其实人活一辈子,最幸福的不是你已经拥有了你想要的,而是你的生活依然充满希望。 “老板,宫保鸡丁盖饭!” 一进小饭店,张卓就迫不及待地扬手点饭。 李同看了看他肥硕的身躯,默默摇了摇头,“你少吃点吧,都这么肥了。” “怕什么?都说上大学之后自动会瘦的。”张卓不以为意。 李同回想了一下,前世张卓好像考上了一所帝都的传媒大学,四年的帝都生活下来,他京片子没学会,颐和园没去过,倒被京城烤鸭怼了两百斤肉回来。 “呵呵,你想太多了。”李同冷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菜单翻阅起来。 “看毛看,你不最爱这家的大排饭吗?老板,来一盘大排盖饭!”说着,张卓自说自话地一扬手,对老板点餐。 “慢着!”李同喝止住他,低头看了看菜单。 一份大排饭要8块钱,而一份青椒炒蛋盖饭才5块。 第四章 打赌 李同在认清了自己当初看上白梦婷,纯粹是因为傻X这个事实之后,便懒得再和这俩人多话。 李同不接茬,反倒让石刚像是碰了个软钉子,谁叫他闲事管的宽。 “咳咳。”一旁的白梦婷觉得气氛尴尬,也拿出她绿茶的实力,开始搅局,“李同,石刚他就是随口一说。其实你只要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上个好一点儿的二本肯定是没问题的。加油噢~~” 白梦婷最后那句“加油噢~~”还特意用了林志玲的娃娃音,要换了前世,李同这傻小子肯定觉得这位小姐姐好温柔好有爱心噢~~~ 但此时此刻,李同却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老子能考上二本,需要你个毛丫头相信?就凭老子现在的实力,都妥妥的二本了好吗?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李同努努力,考上金陵大学真的不是吹牛。 不说别的,就说英语这一科,李同自从接受过四六级的蹂躏之后,高考英语比前世提高二十分完全不在话下。 “总算还有个会说人话的。”张卓嘀咕了一句。 张卓本来就不怵石刚,俩人成绩差不多,家庭背景旗鼓相当,就算石刚比张卓高点儿,但张卓从宽度上征服了石刚。 “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石刚一听也撂下筷子,他也不爽张卓很久了。 每次石刚有闲情逸致想蹂躏李同一把,这孙子总喜欢出来先挡一刀,煞了自己的兴致。 “张卓,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李同眼见他俩就要干上,嘴里含着菜也不能坐视不管。 说到底,他俩杠上都不是因为自己而起? “就是嘛,有话好好说嘛。” 白梦婷故意娇羞一笑,故意表现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巴不得石刚和张卓赶紧打起来,自己就有热闹可看了。 高考前的日子就是这样,紧张刺激,却又无比无聊。 除了书本上密密麻麻的题海,每个人都希望突然发生点什么,能够刺激一下这煎熬的现状。 “说个屁,我和这种人没话说。” 石刚到底还是十七八岁的思维,完全沉不住气。明明是自己先挑的事儿,最后先恼的反而是自己。 “那你丫就闭嘴。回头我倒要看看你马币能考个什么烂学校?”张卓也不甘示弱地补了一刀。 张卓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同,李同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石刚当年高考前,他爸帮他搞到一个什么二级运动员证书,高考加了20分,最后上了魔都的一个二本财经类院校。 其实按李同这个县重点高中的平均素质,石刚要不是因为高考前太颠,沉下心来好好发挥的话,凭借20分的加分,上个一本财经类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家伙就是跟只雄孔雀似的,一天不抖骚就屁股发痒。 果然,石刚一听张卓的挑衅,就迫不及待地抖起来:“切,我可是有加分的。再说,我数学又不考个位数。” 说完,石刚还特意瞄了李同一眼,明白告诉他,自己就是在说他,一石二鸟。 “那咱们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看谁最后上的学校好那才是真本事。” 李同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把嘴里最后一口青椒炒蛋咽下去之后淡淡地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咱们就来打赌。”石刚不经激,立刻应战。 “赌什么。”李同把手里的筷子架在空盘子上。 “就赌……就赌……”石刚一时没有思想准备,卡在了堵住上,半晌才转过舌头来说道,“就赌一顿饭吧!” “噗嗤”一声,李同和张卓同时乐了。 这石刚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点儿出息。 “我不缺你一顿饭。而且,你的前途可能只值一顿饭,但我的不是。”李同笑道。 “那你说赌什么?”石刚咬了咬牙问。 李刚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分数高的可以叫分数低的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不得反悔!” “好!回头我赢了,就让你当着全班人的面吞粪!” 石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觉得,就凭他的成绩,别人吊打不来,但吊打李同这个渣还是妥妥的。 “呵呵。”李同干笑了两声懒得和他理论,站起身就往教室走。 整个下午,李同都认真地坐在教室里听课,一点儿神都没走。 前世的李同太糊涂,觉得学习是件非常难的事情,但其实和后来世俗的困难比起来,学习的困难简直不值一提。 学习就和减肥一样,其实是非常公平的,只要你付出就会有回报。 比如你背5000个单词,和你背500个单词,外语考试的成绩就是不一样的。 再比如,你把一个公式反复运用100次,和你反复运用10次,数学考试的成绩也是不同的。 很多人说,考试是凭运气,这不可否认。但学习绝对靠的不是运气。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抢不走的爱人,也没有永远干下去的工作,只有吃进肚子里的知识,谁也拿不走,会一辈子牢牢地跟随着你。 当然,这些知识以后用不用得上,另说。 而且,如果把高中的学习比作熬汤的话,从高一开始,所有的知识就像慢慢一锅水开始炖,等炖到高三的时候,基本上就剩下浓缩的精华汤底了。 一下午,老师们在讲台上讲得都是满满的干货。 人在专心致志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最后一节课,李同还没听够,下课铃就响了。 李同像个嗜读的孩子,很想哭闹一番,听大人把故事从头讲,但这却是不可能的。 李同赶紧收拾了一下桌子,如约来到数学教研组。 果然侯老太还没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边批卷子边等他。 “来了,坐。” 侯老太见李同进来了,放下手中的工作,拿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杯热水。 “嗯。谢谢侯老师。”李同放下书包,在那张旧课桌上坐了下来。 “我看了一下你之前的模拟卷,十多分,除了选择题全选C之外,等于是交了白卷。”侯老太开门见山地对李同说道。 “嗯,我之前的基础是差了点。”李同点点头。 现在离高考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面对一张白纸的李同,侯老太还是不肯放弃他,也是勇气感人。 “李同,你听我说,我现在帮你把数学三年的知识从头开始讲一遍也来不及了。这样,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你一定要有取舍。”侯老太道。 第五章 高考策略 “考试策略?”李同疑惑地问。 “对!策略!”侯老太顿了顿,然后看了李同一眼坚定地突然问道,“你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没有?” “听过啊。”李同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不就是田忌以中马对下马,以上马对中马,随后用下马对上马,最后赢了比赛的故事。” “恩。”侯老太点头,“其实高考也可以用这个策略。” “???”李同这下彻底懵圈儿了。 前世好像也没这么复杂的一出啊?今天这侯老太到底要说啥? “所谓高考中的‘下马’,指的是高考中的基础题,这部分题基本上是送分的。”侯老太道。 “送分?高考还会送分?”李同不解。 侯老太笑道:“李同啊,我当了一辈子的数学老师,教育部那帮出题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太清楚了!他们要是条条题目都出的那么难,所有考生都考二三十分,那他们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们是出来工作的,不是出来给自己找事儿的!” “有道理。”李同立刻恍然大悟。 “所以,送分题肯定会有,一般在卷面上占90分,我希望这90分你能全拿。”侯老太向李同提出了明确的要求。 “好,我尽力。” “嗯。那我们再说高考中的‘中马’题,所谓中马就是高考时带迷惑性的题目,这种题目一般不难,但考察的是学生的细心程度。”侯老太继续解释道。 “这种题目一般占30分。你如果想把握住这30分,我教你个方法。”侯老太道。 “您说。” “有舍才有得。你要想全拿着30分,你就得放弃‘上马’那30分。” “上马的30分?” “所谓‘上马’,就是高考中的难题,也就是拉分题。这种题目一般会出现在高考试卷的倒数一二题。这种题目别说你了,就是数学基础好的学生都未必能解出来,所以咱们不如直接放弃算了!” “然后,把时间节约出来去做之前说的那30分?”李同似懂非懂。 “是的。”侯老太很肯定。 因材施教了这么多年,她很确定,这套方案目前来说是最适合李同的。 李同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高考的时候,侯老太虽然没有讲田忌赛马的故事,但好像也是用的这方法,最后帮李同考到了112分。 而她说的,最后的那道拉分题,李同当年虽然没做,却也有印象。 因为当年的拉分题,出题组下手太重,题目出的太难。 最后,做对的考生人数,尚不足考生总人数的5%。 后来搞得家长们意见很大,纷纷去教育部投诉,说高考的最后一题超纲了。 各大新闻媒体也对这一事件争相报道,闹得动静很大。 最后,教育部没办法,只得发了公示,说这道题目其实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学习周报上出现过。 到底是哪年哪月哪日呢? 李同开始努力回忆。 如果李同现在能提前找到拿道拔高题,那么他今年的数学冲击130都是很有希望的。 都说,学文科的,得数学者得天下。 语文、历史、政治这些科目实在都不怎么拉分,所以文科的拉分基本上是靠数学。 李同很想想起那道题目是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笃笃笃!”侯老太见李同走神了,严厉地用茶杯敲了敲桌子,“李同,专心!都记住了吗?” “噢噢,不好意思。”李同赶紧收回思绪,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那好!我们先开始过基础知识。” 说着,侯老太翻开高一的数学课本。 侯老太一章一章地给李同讲解,李同认真地听着,虽然有些知识他已经想起来了,但还是想再听侯老太亲口讲一遍。 侯老太每讲完一章,都会从各种高考模拟卷中找出对应的题目给李同做。 李同定定心心地坐着,每道题目都认认真真地解,侯老太很满意。 “笃笃笃!” 正当师徒二人一个找题找的热火朝天,一个解题解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教研组办公室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教研组办公室的门又没关,于是侯老太头也不抬,随后说了一句,“进来。” 李同正对着一道题目咬笔头,也没在意进来的人是谁。 直到来人站到他俩面前,开口说话,李同才听出来,来的是他们班的班长毛旭林。 李同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鼻子下面的两撇小胡子还是和当年一样,非常碍眼。 “毛旭林,你怎么倒现在还没走?” 侯老师抬手看了一眼钟,这都快8点了,毛旭林怎么还没回家? 李同瞥了毛旭林一眼,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 就毛旭林这小子,虽然十几年过去了,李同还是真忘不了他。 真是想忘就忘不了的那种。 怎么说呢? 石刚那家伙虽然也恶心,但至少膈应人在明面儿上。但毛旭林这孙子就比较虚伪阴狠。 这家伙平时最爱在老师面前装出一份勤奋好学的样子,没事儿就喜欢下课冲到讲台上问个问题啦,放学之后到老师办公室请教一下作业什么的。 但在同学面前,这小子又表现得特别……“谦虚”。 举个例子说,毛旭林这小子其实学习特别特别用功,每天都复习到深夜两三点才睡觉,可每天早上到半晌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昨天我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看了一晚上的电视,现在好困。” 李同最恨这种明明用功得要死,却故意装作不怎么学习的人。 这种人的目的无非是两种:第一,麻痹对手。故意在班上制造厌学情绪,好让有些单纯的学生真的以为有人是不学习就能考高分的,从而产生松懈。第二,显示自己是天才,智商过人。你看,我不学习成绩都这么好?老子的智商妥妥可以碾压你们这些幼稚的人类!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个人的想法够龌龊够虚伪。 很明显,这时候毛旭林还没走,跑来办公室问问题,就是为了在老师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勤奋。 侯老师你看,我毛旭林倒现在下了晚自习都没走,多么潜心向学,多么认真刻苦啊! 但他,显然失算了,都这个点儿了,李同还会在数学教研组的办公室。 这就让他很矛盾了。 他无法在两种受众面前,分身出两个人格。 也就是说,他没办法既表现出自己勤奋,又表现出自己不学习就得高分的天才。 第六章 回家 “你有什么事吗?”侯老太把一张试卷递给李同,随口问毛旭林道。 “噢,是这样的。侯老师,我在教室一直自习到现在,发现有道题目不太懂,想过来请教您一下。”毛旭林毕恭毕敬地递上一份试卷。 侯老太一看毛旭林递过来的是白天课上讲的模拟卷,不禁皱了皱眉。 其实高中的时候,大家人生观世界观都不是很成熟,都误以为老师喜欢多问问题的学生,毕竟这样的学生显得勤勉好学嘛。 殊不知,其实很多老师虽然嘴上鼓励学生们多思多问,其实心里又怕学生提出问题。 因为如果学生提的问题是自己课上讲过的,老师就会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 难道这道题,我课上没讲清楚?还是我传授的方法不对,导致学生们听不懂? 显然,毛旭林只顾着满足自己精神需求的同时,忘记了侯老太的精神需求。 “这道题我课上不是讲过吗?选C!B选项是设出来迷惑你们的。你看啊,这个公式……” 侯老太虽然心里不悦,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将课上讲过的内容又重新耐心对着毛旭林再讲了一遍。 “我这样讲,你听懂了吗?” 讲完之后,侯老太总算松了口气,用期待的眼神看了毛旭林一眼。 “听懂了!听懂了!侯老师讲得这么清楚,肯定得懂啊!谢谢侯老师。” 毛旭林屁颠屁颠儿地对着侯老太一通点头鞠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厮来的动机就不纯,什么请教问题,纯粹就特么的是来拍马屁的。 李同心里冷笑了两声,继续埋头做自己的卷子。 毛旭林问完问题还赖着不走,隔着办公桌前,探头探脑地偷看李同到底在做什么卷子。 “你还有问题么?”侯老太见毛旭林不走,催促了一声。 “没有了!没有了!”毛旭林见侯老太不愿意自己久留,连忙飞奔着跑了。 跑回去的路上,毛旭林一路琢磨,真是奇了怪了,侯老太怎么会把高考前这么紧要的关头,用来给李同这样的差生开小灶。 都这时候了,她不是应该把时间更多地花在提优上么?怎么会花大力气给李同补差。 而且,李同到底在做什么卷子,总觉得神神秘秘的。 以毛旭林的性格,为了高考能得高分,恨不得把全世界能找到的试卷都给做了。 他做过的卷子,就跟防贼一样,其他人看一眼都不行。 可别人的卷子,他必须弄清楚是什么卷子,自己做没做过。 如果自己没做过,那这就意味着,这个人有可能在高考中成绩超过自己,这是毛旭林这种尖子生无法容忍的,纵然犯罪嫌疑人是李同这样的学渣也不例外。 而且看刚才李同做题的神情和速度,根本不像是一个数学考个位数的主儿。 就这么一点小事儿,毛旭林那小子居然嘀咕了一晚上,最后还失眠了! 不行!明天他到学校一定得弄清楚,李同做的到底是什么卷子?侯老太又给他讲了些什么? “嗯。今天也讲得差不多了。” 侯老太讲了半本高一数学,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快9点了。 说好的,6点到8点是侯老太给李同补习的时间,但也不知咋回事儿,不知不觉时间就过这么快。 “你先回去早点休息。其他科目也不能松懈。”侯老太敦促李同收拾东西回家边叮嘱他。 “好。您放心。” 说着,李同也没有久留,收拾东西下楼,去车库推着自行车就回家了。 李同轻捷地跨上自己那辆旧捷安特,这车还是他考上县重点那年他爸送他的礼物。 上高中之前,李同的外婆还没去世,他也算有人管,所以成绩还不错,能考上县重点。 但自从李同上了高一,随着外婆的去世,他们家的情况各方面都一路急转直下。外婆就像他家的顶梁柱,顶梁柱塌了,家就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现在好了,李同带着重生前的回忆又杀回来了。 这一段的人生,还是有机会改写的。 李同哼着歌儿,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往家里骑。 十一年前的旧城区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大规模动迁后,像种蒜一样迅速摞起来的水泥森林和玻璃幕墙。 李同在路边买了个煎饼果子,挂在车龙头上,一口气直接骑到自己家小区。 李同家小区是个工厂家属院儿,上世纪90年代初,李建刚厂子里分的。 能有房子分,这在当时就算是不错了,但经过近二十年的风吹雨打,这片小区已经明显显露出破败之相。 房子没有电梯,电线像蜘蛛网一样乱拉,外墙老化也很严重。 李同站在楼下看了一眼二楼,自己家的屋子都这个点儿了,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亮光。 不用说,二位活神仙肯定又在哪儿逍遥呢,到现在都没回来。 李同把自行车锁上,提溜着煎饼果子准备上楼,在楼下正碰上对门的郑爷爷。 郑爷爷和李同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他和李建刚原来是一个厂的。在车间的时候,他还当过李建刚的师傅,为人正直。 借着楼道里的灯,郑爷爷看见李同手上提溜着的煎饼果子,疑惑地问道:“你放学回来就吃这个?” 李同看了一眼手里的塑料袋,自嘲地笑了一声:“嗨,有的吃就算是不错啦!” 郑爷爷忿忿地摇了摇头,用埋怨的声音替李同打抱不平道:“同子啊,你说你这都快要高考了!你爸妈……怎么还在外头不着调?孩子高考,不应该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吗?明天我非得好好说说小李和小汪,实在太不像话了!” “那我先谢谢您嘞。”李同笑着一欠身,从怀里掏出钥匙桶开防盗门。 “真是不像话!都一把年纪了,这两口子玩心还这么重……”他身后郑爷爷还在念念有词,“喝酒打牌,能比孩子的前途还重要?不像话!” 确实,都这个时候了,汪翠屏不给李同做饭真是说不过去。 李同走进家门,打开屋子里的日光灯,家里还是千年不变的那副狗窝样。 客厅桌上还堆着早上的粥碗,沙发上横七竖八地搭着李建刚和汪翠屏换下来的衣服。 李同叹了口气,随便把桌子扒拉扒拉,腾出一块能写作业的地方,然后又跑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 现在的李同深知,一个家就像一个企业一样,也是需要管理的。 遇上懂事的父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自然是好;但遇上不懂事的父母,千万不能愚孝,由着他们的性子来。 愚孝的后果,就是害人害己,跟着不靠谱的爸妈,最后把自己一起带向毁灭。 这李建刚和汪翠屏是要管,但,绝对不是现在。 李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考上一个好大学。 高考之后,他有的是时间再来整理这些家里的破事。 第七章 学习周报 李同就着温水,一边啃煎饼果子,一边脑海里捋了一下自己现在学习上的处境。 高考这东西,好歹李同也是经历过一回的人了。 什么科目短期内能提高,什么科目不能,他心里门儿清。 江南省的高考是3+2模式。 所谓3+2,3就是语数外,再加两门任选课。 文科类就是历史地理政治,理科就是物理化学生物。每门总分都是150分,凭自己的兴趣选择。 按理,数学是最难在短期内提高的,但是有侯老太的神助攻,李同也算是赶上最后一班火箭了。 第二门主科外语,李同也不怵。 因为高中所有的科目教育,到高考就算是正式画上句号了。 唯有英语,一路不死不灭地继续跟进大学里一路高歌。 也许有人会说,数学不也是?可你仔细想想,大学里学的高数和高中数学,那是一回事儿吗? 只有马币的英语,进了大学还在一路考考考,四级不考出来,还特么不给发本科毕业证。这得脑子里进多少屎,才能憋出这么脑残的规定啊! 所以,仗着自己四六级的底子,李同估摸着自己再做几套模拟卷适应一下题型,也就够应付了。 主课最后一门——语文,语文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只要作文不偏题的话,李同考个班级平均分不是事儿。 而且高考作文大家普遍写的都是议论文。 李同之前在事业单位混过日子,每天干的就是写各种材料,行文的逻辑是经过反复训练的。 语文,不足为虑。 剩下的就是3+2的2,副科。 李同的副科选的是地理和政治。 政治自然不用说,贝多芬,只要你花时间背了,把试卷填满,不手贱在试卷上写反动的话,基本上也是妥妥的高分。 而历史和地理,李同之所以没有选历史,而选了地理,是因为当时分班的时候,地理老师的一句话彻底说服了他。 地理老师说:地球是圆的,就那么大,考也就考那么点内容。但历史的长河是无穷的,背完了古代,还有近代,选哪科?你们自己看着办。 想到这儿,李同果断放下煎饼果子,拿出地理模拟试卷开始狂做起来。 李同记得自己当年地理好像是考了110多,具体110几他不记得了。 只要自己能恢复到当年的水平,上金陵师大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李同做着模拟试卷,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开始的确有点生疏。 但对照着课本把填空选择做完之后,很多知识就跟过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又回忆起来,后面的大题就开始越做越顺。 正当他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墙上时钟的指针已经不知不觉地指向了十一点。 “圪垯,圪垯。”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防盗门锁的声音,是李同妈汪翠屏搓完麻将回来了。 平时汪翠屏这个点儿回家,李同早睡了。 今天她一开门,看见一个大活人趴在客厅桌上写作业,着实被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是她亲生儿子! 汪翠屏见李同那投入忘我的样子,举着钥匙就没和他打招呼,而是蹑手蹑脚地放下包,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瞥见李同一沓试卷底下还放着半个吃剩的煎饼果子,于是上前用手摸了摸,却是冰凉冰凉的。 “这煎饼你还吃吗?” 客厅里的安静而神圣气氛,让汪翠屏的说话声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妈,我不吃了。你早点睡。我这儿正忙着。”李同头也不抬。 汪翠屏把半个带葱花的煎饼扔进了垃圾桶,看了看正在案台上奋笔疾书的李同,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但汪翠屏是那种就算心里有愧,嘴上也不会认错的那种人。她撇了撇嘴站起身,有些无趣地准备去洗漱。 “对了,妈。” 汪翠屏刚走进卫生间,李同突然停住笔抬起头来叫住她。 “嗯?”汪翠屏伸手去摘架子上的毛巾。 “妈,你出来下,我有事找你。”李同又唤了一声。 汪翠屏有些不耐烦地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啥事儿?刚才我在这儿你不说,我这准备洗脚,你话又来了。” 其实汪翠屏此时此刻的不耐烦并不是冲李同,更多的是来源于她对自己的愤怒。 儿子要高考了,汪翠屏也不想天天在外头打麻将。可是李建刚成天不着家,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有怨气。 而且,之前李同的成绩就那样,也不怎么爱学习,成天吊儿郎当的。 汪翠屏待在家里,对他管严了吧,母子吵架伤和气,不管吧,她看着李同那样也心烦,替他的未来担心。 索性,汪翠屏就给自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管不了的事情干脆不管,天天躲到棋牌室里和一帮老娘们儿推长城消磨时间。 但刚才,她看见自己伏案用功的儿子吃冷煎饼充饥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知不觉地还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哦,妈,我就是想问你,之前你给我订的那个学习周报,都放哪儿去了?”李同一心只想着考试,没捕捉到汪翠屏敏感的情绪。 学习周报??? 汪翠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没听错吧,李同居然把她从卫生间里拽出来是为了问这个? “我记得从高一开始你就给我一直订的吧。” 李同说的是真的,李建刚和汪翠屏虽然对李同的学习已经安全不抱希望,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但他们家学习周报还是每年都订的,一天都没有断过。 这还得感谢李建刚所在的国企,员工福利里有一条就是给订报纸。订什么报纸不管,只要邮局有的都可以订,一年每人是98块钱的标准,少了不退,多了自己加钱。 李建刚和汪翠屏,一个酒鬼,一个赌徒,平时都不看书不看报,但订报纸的钱又不能折现,所以两口子就死马当活马医,给李同定了学习周报。 “学习周报啊?我看你也不看,这不,前两天拾掇了一下,准备卖废品。都在沙发后面的角落里堆着呢!”汪翠屏指了指沙发后面。 李同赶紧站起来,真从沙发后面拎出一捆报纸,还真是高中三年的学习周报! 乖乖! 他提溜着报纸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飞出来了! 老妈啊老妈,你这要卖掉的不是报纸,而是你儿子高考数学宝贵的30分啊! “你……”汪翠屏疑惑地看了李同一眼,“你这是……要干啥?” “哦,没啥。这不快高考了嘛,模拟题我做的差不多了,打算再从学习周报上找点题做做。” 李同掸了掸报纸上的灰,便又重新坐回到桌子前,开始解报纸上的绳子。 “哦……”汪翠屏点了点头,疑惑地拿着毛巾重新进了卫生间。 汪翠屏边洗脚,边回忆着打自己进门口发生的一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自己那个不爱学习的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奋了? 常听人说,男孩子对世事开悟晚,但只要一开悟,立马就会变得懂事起来。 难道自己儿子……这是在高考前一个月开悟了? 第八章 重逢 正当汪翠屏对着脚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同爸李建刚从外头醉醺醺地回来了。 只见他先是踉踉跄跄地下了出租车,然后便直着脖子冲二楼喊:“同子,同子!给我拿点零钱下来付车钱!” 李同松开解报纸绳子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钟,这都快12点了,李建刚这一嗓子也不怕吵着邻居。 李同从汪翠屏包里扒拉出十块钱冲到楼下,刚扶住李建刚,便闻到了他身上一阵熟悉的酒气。 “师傅,给您钱。” 付了车钱,李同便半架着李建刚往家走。 俩人刚走进单元门洞,就见楼梯上直挺挺地立着个黑影,一动不动,把他俩都吓了一跳! 李建刚被这一吓,酒也醒了一半,眯起眼睛定睛一看,是隔壁的郑爷爷穿着睡衣拄着拐棍一脸阴鹜地站着。 “同子,你先回屋,我有几句话和你爸说。”郑爷爷扭了下头,让李同先上来。 李同为难地看了软瘫得如烂泥一般的李建刚,犹豫了一下。 “你走你的,他瘫不下去!”郑爷爷的语气严厉得不容置疑。 李同只得轻轻把他爸拨正,然后低着头走上二楼,轻轻关上防盗门。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李同的心微微有些失落。 焚化炉里拉出来的白骨,给了他巨大的刺激,重生后,他本来幻想过好几种和李建刚的重逢画面。 他甚至想,再次见到活着的李建刚时,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结实的、热烈的拥抱! 可是,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一切如旧。 “建刚啊,你别怪我老郑多嘴,你说同子都快高考了,你们俩口子怎么还有心思在外头疯玩儿?到底是孩子的前途重要,还是玩儿重要?我说句你不中听的,李同这孩子本来是块好料,都是给你们俩口子给糟践的。现在就剩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们俩能不能,就是装,都给我装出一副正经父母的样子来!不为别的,为的是你们自己的将来!” 这些话,本来郑爷爷是打算等到第二天再和李建刚说的。 但李建刚刚才那“嗷”地一嗓子,直接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郑爷爷忍无可忍,立刻掀了被单就出来了。 他觉得今天不好好说道李建刚一顿,他都睡不着觉。 “郑叔儿,李同是我儿子,我自己的儿子……呃!~”李建刚稀里糊涂地敷衍着郑爷爷,没说几句话,就被一个酒嗝给噎住了。 郑爷爷黑着脸用力跺了跺手里的拐棍,然后气急败坏地继续责备李建刚道:“建刚啊!你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当年在厂里我带你的时候,你也是技术骨干!现在怎么就跟一滩烂泥一样……” “哎呀,郑叔,您就别数落我了!”李建刚趁着酒兴打断郑爷爷的话,“同子是我儿子,知子莫若父。那小子考名牌大学没啥希望,但太差也不至于。我帮他看了,也就是个二本的命。我不怪他,要怪只能怪他托生在我婆娘肚里。” 不得不说,李建刚对重生前的李同还是有一定的正确认识的。 “哎……”郑爷爷拧着眉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他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郑爷爷怕李同上不了一个好的大学,未来会成为第二个李建刚,但他又无能为力。 “话我说完了。娃以后怨恨你们,你们别后悔!” 丢下这句话,郑爷爷掩上了自己家的防盗门。 李建刚对着幽暗的楼洞怔了一下,随即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进了家门。 李建刚一进门,汪翠屏就像逮犯人似的,把他抓进里屋,开始教训: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你怎么不喝死在外头?你说,你眼里除了酒,还有谁?” “行了行了!老三遍!就这么几句话,每天你都要来回倒,你自己不烦,我都烦了!” “嫌我烦?嫌我烦你倒是把臭毛病给改了呀!你改了我不就不说了嘛。”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婆娘!惹不起我躲得起行吧,你让我出去洗脚,我要睡了。” 李建刚和汪翠屏在进行完了他们每天的例行争吵之后,便进入了下一环节,在冷战中入睡。 然后第二天,再一个去豪饮,一个去小赌,然后半夜回来再吵架,再冷战,每天就是这样周而复始。 但是今天不同,就在李建刚脚快要迈出里间的那一刹那,汪翠屏一把攥住他的衣角。 “又怎么了?”李建刚不耐烦地回头看了汪翠屏一眼。 只见汪翠屏那张青黄不接的老脸像下了霜一样,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阴寒阴寒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汪翠屏想起方才李同那半个煎饼,这半年来第一次放下身段,主动找李建刚沟通。 “什么正经的?”李建刚停住脚。 “明天……明天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汪翠屏道。 “你还来是不是?没完没了了是不?”李建刚以为汪翠屏要和他说什么了不起的正经事,没想到还是数落他晚归,于是拔起脚就要走。 “别走!”这回汪翠屏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她死死掐住李建刚的胳膊,“咱们谈谈!” “谈什么?”李建刚的胳膊被汪翠屏掐得生疼,“你还不是老生常谈!” “不和你说笑,我今天回来看见同子自己一个人趴在桌上做卷子,而且还做完还问我要学习周报。”汪翠屏对李建刚如实相告。 “你说啥?”李建刚一愣,手里拿的脚布掉在地上。 “我说,今天回来看见同子自己在做作业,还问我要学习周报。”汪翠屏知道李建刚听了肯定不信,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都说这男孩子开蒙晚,但是一懂事儿就懂事儿了。”汪翠屏继续对李建刚说道,“你说,咱儿子会不会是这时候开悟了,知道要前途了。” 李建刚今天晚上喝的酒不少,刚才在楼道里被郑爷爷的话吓醒了一半,现在汪翠屏的这几句话算是彻底给他吓醒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里间门口,悄悄拨开一条门缝儿,果然看见李同正趴在桌上对着一张《学习周报》胡思冥想。 李同边看学习周报,还边拿一支笔在一个本子上誊抄着什么,看样子不像是装模作样。 “这……” 李建刚关上门,回头看了汪翠屏一眼。 汪翠屏摊了摊手,表示对目前的状况,她也母鸡啊~~ 第九章 夜生活 关上门,李建刚若有所思,脸上浮现出少有的严肃。 他捏着手里的脚布,怔怔地在床边上坐了下来。 半晌,他抬头对汪翠屏说道:“婆娘,要不这一个月我不出去喝酒了,你也甭出去打麻将了。对门老郑说得对,高考是孩子一生中的关键时刻,别以后同子埋怨咱。” “这还用你说?”汪翠屏接道,“你不和我说这话,我也要和你说这话。现在倒成了你嘱咐我了。” “不过——”李建刚拧了拧眉,怀疑地问道,“这孩子是怎么开窍的?” “到时候了呗。”汪翠屏随口答道,她是个头脑简单,什么事情不喜欢深究的人。 她催促李建刚赶紧去洗脚睡觉,自己明天还要早起给李同做早饭。 “哼,果然还是屎到P眼里知道往外拉了。” 李建刚用力把脚布甩在肩膀上,嘀咕了一句,走出里间。 李建刚洗完脚出来,看见李同还对着学习周报在写写写,不禁有些心疼地提醒他道:“儿子,一口挖不出口井。早点睡,明儿再接着学。” 李同抬起头,正碰上李建刚殷切的眼神。 李同楞了一下,那天看到的盘子里的白骨又浮现在他眼前。你说这人死了,眼珠子焚化的时候,为什么没和骨头一样留下来呢? 很快,李同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同子,同子!” 李建刚见李同发愣,以为他学傻了,忙拿手在李同面前晃了晃。 李同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地揉了揉,没错,确实是有温度的! 然后,李同拽着李建刚长满老茧的手就往自己脸上贴。 “同子,你干啥?” 李建刚一惊,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李同也一惊,这才反应过来,重生前他和李建刚的父子关系总是淡淡的,这时候突然这么亲昵,是会被当成变态的。 “哦,没啥。爸,我就是看你手有点凉,帮你渥渥。”李同赶紧岔开话题,“对了,爸,你今天晚上和谁一块儿喝酒来着。 李建刚见李同现在不仅知道要好好学习了,也学会关心人了,心里突然一阵欣慰,便在李同对面坐了下来,答道:“还不就是那几个朋友,老唐、老冯还有小王。你都认识的。” “爸,我记得小王叔叔好像是刘叔的司机对吧?”李同问。 重生前,李同对这个小王很有印象。 李建刚和刘叔是发小,刘叔后来当了县领导,小王是刘叔的司机。 而且李同记得,这小王绝对不是个好东西,刘叔的死,这孙子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对对。就是他。”李建刚猛点了下头。 “诶,不对啊,爸!”李同立刻站起来质疑道,“小王他不是总开着刘叔的公车四处嘚瑟嘛,怎么刚才喝完酒没送您回来呀?” “嗨,你也知道那是公车。人不送我,还不是怕影响不好。”李建刚趁着心情不错,便和李同多聊两句。 “那他自己开着刘叔的公车四处晃悠,咋不觉得影响不好?” 李同想起,前世这个叫小王的,经常开着刘叔的78号的车四处晃悠。后来因为他光天化日私开公车去洗浴城的事儿,还连累过刘叔。 “小兔子崽子,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睡觉去!” 李建刚本来觉得李同懂事了,想坐下和他闲聊几句,帮他松弛一下精神。 却没想到,李同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都不中听。 李同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去洗漱,实话总是没有虚话好听。 他说实话,是希望点醒李建刚,但李建刚却像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完全不想听也不领情。 “砰!” 果然,李建刚重重地关上房门,转头便忿忿地对汪翠屏抱怨起来:“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缸。刚我好心好意坐下来和他闲聊几句,他倒管起老子的闲事来了?” 汪翠屏正坐在床边低头操持针线,刚她见李同的书包有点破了,便拿进来给他缝补一下。 “同子说啥了?”汪翠屏抬起头来问道。 “他问为啥小王有车不送我回来。”李建刚带着余愠说道。 汪翠屏听了,“噗嗤”一乐,咬断手里的线头笑道:“同子说的又没错咯,之前我也和你说过,那小王就是怕麻烦懒得送你,你非说人家是不愿意公车私用。” 李建刚本来想到汪翠屏这里找点安慰,谁知道她也这么说,于是更不高兴了,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两口。 半晌,他才又开口道:“你娘娘家家的懂个P!那车要是别人的,我早叫小王捎我了。可那车是老刘的,我和老刘啥关系?我俩那是过了命的兄弟!我拿他的车公车私用,那不是害了他?他老刘的车谁都能坐,就我李建刚不能!” “行行行!你和老刘是八辈子的兄弟,你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行了吧?”汪翠屏不耐烦地站起身,这些话她都听李建刚说了八百回了。 “诶,我说。”汪翠屏走了两步,又停住脚对李建刚笑道,“你那‘过了命’的兄弟,现在都是政法高官了,你怎么还是个普通工人?回头你站到衙门口,冲里头喊兄弟,看有人搭理你不?” “放屁!”李建刚一听,立刻用力摁灭了手里的烟头,红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汪翠屏。 “老刘不是那种人!当时他不是也想过给我重新安排个工作,是我没要。”李建刚道。 “你为啥不要?”汪翠屏明知故问。 每回说起刘叔要给李建刚安排工作的事儿,汪翠屏就心里有气。 前几年李建刚厂里的效益开始走下坡路,刘叔就说让李建刚去考个报关员,以后可以介绍点报关的单子给他做做。 结果李建刚一来怕受考试的苦,二来也不想给刘叔添麻烦,就拒绝了,然后继续在半死不活的国企厂子里混到现在。 “行行行!我不和你说。我睡觉!” 李建刚知道汪翠屏又是故意拿这件事气他,于是一猛子倒下,翻了个身往里睡了。 几秒种后,李建刚便传出了巨大的鼾声。 汪翠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书包拿出来给李同。 李同正在卫生间里泡脚,手上还拿着一本单词书正在看。 汪翠屏心头一热,这老公朽木不可雕,好歹还有个儿子现在知道争气了! 她放下书包走上前,弯腰又给李同的脚盆里添了些热水。 “同子,早点睡,书明儿在看。”汪翠屏心疼地说。 看着汪翠屏关切的脸,李同合上单词书,擦了擦脚站起身。 “知道了,妈,你也快去睡吧!打麻将是个很辛苦的工作!” “臭小子!讴臭你妈是不是?”汪翠屏一听就知道李同是在粉刺她,于是抽过他手里的干脚布就狠狠抽了他一屁股,“成!明儿开始妈不去了,你中午回来吃饭吧。” “真的?”李同不信。 他宁愿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癞蛤蟆不吃白天鹅了,也不相信他妈汪翠屏能戒了麻将瘾。 “还煮的呢!”汪翠屏替李同把洗脚水倒了,笑了笑。 第十章 早市 第二天一早,李同早早就起来了,拿着时政小册子坐在马桶上就是一通碎碎念。 冲了水出来,他看见汪翠屏在小厨房里忙碌,不一会儿就端出两碗青菜汤面,一碗上面卧着两只荷包蛋,一碗上面没有。 “同子,吃饭了。”汪翠屏把有鸡蛋的一碗推给李同,另一碗放在一边。 “我爸呢?不会还睡着的吧?”李同随口一问。 “他呀!呵呵。”汪翠屏诡秘一笑并不回答,而是坐下来端起另一碗素面便开始上下搅动。 李同也没多问,拿起筷子就准备吃面,却听见防盗门“哐当”一声响,李建刚穿着背心裤衩,满头大汗地从外头回来了。 “同子!来来来,我买了牛奶豆浆蛋饼油条粢饭,你看看你先吃哪一个?”李建刚顾不上换鞋,往桌上扔了七八个塑料袋,就招呼李同随便吃。 李同擎着筷子,对着一桌的塑料袋眨巴了两下眼睛,这特么什么情况? 他的酒鬼老爸……居然一大早出去给他买早饭? 还买了七八种,让他随便挑? 这这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也不怕撑死自己。 “爸,我就吃我妈下的面,味道清淡好消化。”李同低下头,李建刚热情的沙漠,他实在是消受不起。 李建刚一愣,他没想到他一大早,忍着宿醉,兴兴头头出去买的早饭,李同居然不领情。 尴尬了半秒之后,李建刚只得自我解嘲道:“嘿,你个臭小子,有好的吃不吃,不识货!” 一旁的汪翠屏看着李建刚的囧样更得意了,又从自己的碗里挑了一筷子面给李同:“来!同子,多吃点妈煮的面。以后你去上大学了,想吃也吃不到了。” 汪翠屏的话提醒了李建刚,之前他光顾着喝酒,都没问过李同想考什么大学? 不过问了也是白问,就李同那个成绩,能踩上本科线,有个大学肯接收他就不错了,哪里轮的上他挑学校呢。 “同子,我看你最近挺用功的,想报哪所大学啊?”李建刚自己拿了根油条开始啃,反正是闲聊嘛,不妨问问儿子。 李同头也不抬,继续吸溜面条,牙缝儿里迷迷糊糊地蹦出一句:“金…陵…师…范…大学。” “啥?”李建刚没听清,“什么‘吃饭’大学?” 汪翠屏听清了,她拿着筷子敲了一下李建刚的头,“儿子说的是,金陵‘师范’大学!” “噢。”李建刚恍然大悟,“金陵师大就金陵师大,狗日的你说什么全称?” 李同继续埋头吃面。 李建刚听了很欣慰,儿子现在有了宏大理想,知道用功了,做老子觉得很窝心。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担心起来,李同的成绩一直倒数,定个上金陵师大的目标,会不会太好高骛远了点儿。 “人有远大理想是好事儿,可也得脚踏实地。”李建刚提醒道,“同子,你的学习成绩,目标不宜定的太高。我觉得你定个崇海师范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同听了,没作声。 这崇海师范是李同所在的地级市崇海市的一所百年师范,原来是大专,前几年才刚转了本科。也是因为刚升上本科,所以录取分数线并不是太高。 不过,这个学校李同知道,再过两年,也就是2008年,崇海师范就会和崇海工大,崇海医学院,合并成为崇海大学,最后还变成了国家211院校。 崇海师范要合并的消息这几年一直在县里疯传,估计李建刚也听到了风声,所以这应该是他能为儿子出谋划策的最好建议了。 如果是重生前的李同,他一定会慎重考虑李建刚的建议。 但现在,他只想上金陵师大。 “我就报金陵师大。”李同吃完饭,碗一推背起书包就上学去了。 迎着早晨和煦的阳光,李同一路哼着小曲儿,不一会儿就骑到了学校。 “兹——” 李同一个刹车停在校门口,正看见刘叔骑着电瓶车驮着刘舒云来上学。 李同看着刘叔略有佝偻的背影,鼻子又是一酸,眼眶阵阵发热。 不过,李同还是忍住了,上去很自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叔儿早,又来送小云?” 刘叔抬头一看是李同,也笑了,从车上跨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最近又长高了!考完试上叔儿家吃饭去!” 李同看着刘叔斑白的两鬓,主动接过龙头上刘舒云的书包,默默陷入了回忆。 刘叔这辈子其实挺苦的,小时候家里穷,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成为了老三届中的一员。 后来大学毕业,完全靠自己进了政府部门工作,一直勤勤恳恳。 也就是他的这股子勤勉劲儿,得到了原来老农工部副部长的赏识,把自己女儿嫁给了他。 刘叔才算是勉强熬出头,和刘婶结婚生下刘舒云这么个宝贝疙瘩,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没几年刘婶得了一场怪病去世了,之后就是刘叔一个人边工作边拉扯刘舒云。 这么多年,刘叔也没再找老婆,除了带孩子,就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这几年被提成了他们县里的正科。 “叔儿,你这电瓶车是上半年刚买的吧?“ 李同看了看刘叔的电瓶车,想起来,之前刘叔好像都是骑自行车送刘舒云,把她送到学校以后,再把车骑回家停好,然后再坐他的公车去上班。 要是刘叔这时候知道,他的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在不久之后,将会被司机小王给玷污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同子记性真好。可不就是三月份买的么?还不是接送这个死丫头用的!”说着,刘叔宠溺地在刘舒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爸,你好烦哦。”正值青春期的刘舒云并不喜欢刘叔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这种亲昵的举动,于是手一抬,把刘叔的手打到一边。 “好了好了,我不烦了。我走了!”刘叔自讨了个没趣,重新跨上电瓶车就准备走。 临走前,他还不忘拉住李同叮嘱了一句:“同子,高考就剩一个月了,你得好好复习!别让你爸操心。记住了吗?” “记住了,叔儿。”李同挎着刘舒云的书包,目送刘叔骑着小电驴远去。 “李同,咱们进去吧。”刘舒云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不耐烦地催促李同。 李同打量了她一眼,粉色的公主裙被熨烫得整整齐齐,两根小辫子又挺又直,这一看就是刘叔的手艺。 “小云,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呗。”李同背着两只书包边走边对刘舒云说道。 “啥事儿?”刘舒云端着一盒酸奶,正拿一根吸管往里戳。 “你以后能不能对你爸态度好点儿?”李同道,“他一个人多不容易啊。工作那么忙,还得照顾你。” “他照顾我那不是应该的吗?”刘舒云拿着酸奶“滋溜”“滋溜”地吸了起来,完全不以为意。 李同停住脚步,认真地瞪了刘舒云一眼,然后说道:“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 面对李同突如其来的严肃,刘舒云也被震了一下。她松开吸吸管的嘴唇,莫名其妙地看了李同一眼。 李建刚和刘叔是发小儿,李同和刘舒云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李同对待刘舒云,就像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刘舒云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和李同同校同班,到了高中,文理分科之后,他俩才不一个班。 刘舒云成绩还行,所以选了理科。但印象中,她好像高考太过紧张,最后发挥失常,去了东吴大学下面的一个民办院校。 “同子,你怎么突然说这种‘大人话’,好吓人。”反应过来的刘舒云对李同幽幽地来了一句。 刘舒云一直在刘叔的保护下活得很单纯,她把这些讲世俗道理的话都归为“大人话”。 李同叹了口气,拉起刘舒云的袖子又往前走。 “没啥,我就是心疼你爸。” “我自己的亲爸我自己会疼。”刘舒云还嘴硬,“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这都快高考了,你别最后考个鸭蛋,先把你爸给气死了。” 李同现在知道刘叔刚才为什么称呼刘舒云为“死丫头”了,这家伙的小嘴就是这么不饶人。 正当李同和刘舒云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一个矮个子身影一下子冲到了他们面前! “李同!快说!昨天晚上你在侯老太办公室做的是什么卷子?” 李同还没反应过来来者何人,就被毛旭林咄咄逼人的质问给整懵圈儿了。 第十一章 早恋 “快说!昨天在侯老师办公室,你在做啥卷子?” 毛旭林又重复了一遍他无比在意的傻哔问题。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看起来比天还大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压根就不值一提。 看着毛旭林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因为好奇已经狰狞变形的面部表情,李同的脑袋也不得已飞速旋转起来。 要是告诉那家伙,自己做的就是历年模拟卷儿,这家伙肯定不信。因为在这家伙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昨天李同手里的是一张了不得的试卷。 如果说是其他试卷,毛旭林肯定又会跟狗撵骨头似的追着李同要,不达目的是不罢休。 所以,李同忖度着,怎么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档口上,刘舒云这个“死丫头”很给力地来了一句:“他做什么卷子,凭什么告诉你呀?起开起开!我们俩要迟到了。” “不许走!”毛旭林不依不饶,在他看来,天下就没有比考试、分数、成绩排名更重要的事了。 “就是一般的模拟卷儿。”无奈之下,李同只得应了毛旭林一句。 “怎么可能是模拟卷儿?”毛旭林果然不信,“李同,你就别瞒我了。你家到底给侯老太塞了多少钱?她下班不回家留在办公室给你补习?不是我看不起你,她要是给你做历年模拟卷,就凭你的基础,你会么你?” 李同也怒了,这毛旭林有病吧。污蔑他李同可以,但污蔑侯老太就是不行! “毛旭林,你饭可以乱吃!话就不要乱说!我说是模拟卷儿就是模拟卷儿,你别在这儿发神经。”李同推开他道。 “谁发神经了?”毛旭林不甘示弱,“李同,你说,凭你现在的基础,侯老太是不是给你押题了?” 李同一惊,这毛旭林还真是会想。 所谓押题,就是学校老师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历年的高考套路,猜测今年会考的题目。 这种押题,一般老师不敢在课上讲,怕押错了重点,被学生说浪费复习时间,所以干脆就说考纲上的全是重点。 但前几年在李同的高中发生过一次押题,就是有个差生,学校怕他拖了升学率的后腿,就命令教研组所有的老师给他押题,也就是蒙高考题。 李同的高中是县重点,那些老师虽说不能把题目百分之百押中,但凭借多年经验,押中题型和考试范围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那一年那个差生,在全校老师的帮忙押题下,居然各科成绩考及格了,不可谓说不是巨大的成功。 “押题?”李同冷哼了一声,“我还鸡题,鹅题呢?” 毛旭林见李同的嘴比大姑娘夹紧的腿还严,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但他又不想这么轻易就便宜了李同,于是他瞄了一眼李同拉住刘舒云袖子的手,阴狠地说道:“一大早,你们俩就拉拉扯扯的,李同你还背着人家的书包,你俩别是在早恋吧?” 李同就没见过毛旭林这么无耻的人! 他的成绩和毛旭林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对他够不成任何威胁。可就因为侯老太给他补习被毛旭林撞见一次,他就非要整死李同而后快,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2006年的社会风气还没那么开放,学校里的确有不少早恋的学生,老师们也就是面儿上管管,只要不太出格就行。 但现在是考前的关键时刻,要是毛旭林嚷嚷出去李同和刘舒云早恋败坏考前风气,那后果还是有点严重的。 不说别的,至少对刘舒云的名声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果然,一听到“早恋”两个字,身边不少过路的同学都听下了脚步,围过来听他们对话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同还没想好怎么往回怼他,刘舒云的毒舌小宇宙先爆发了,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说道: “毛旭林,你既然要造谣,不妨造得大点儿。我明白告诉你,我和李同不仅早恋,我俩还早就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你能把我们怎么滴?” 毛旭林一愣,他没想到刘舒云一个女生居然能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于是揶揄道:“哟哟,真够不要脸的!‘上床’这种事你都敢随便往外说,你是不是还觉得这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儿?” 听毛旭林骂刘舒云不要脸,李同攥紧的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挥。 刘舒云却一把拉住李同,迅速把他攥到自己身后,然后瞪着一双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继续对毛旭林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爸和李同爸是好朋友,我们幼儿园就睡在一张小床上,你说够不够早?那时候,李同还在我家尿过炕呢?怎么?你不服啊?” “噗嗤!”,李同也被刘舒云的一番话给逗乐了。 她说的没错,李同小时候刘叔经常抱着刘舒云到自己家玩儿,有时候玩得晚了,刘舒云就和李同睡在一张小床上睡了。 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你……”毛旭林知道自己被刘舒云耍了,气得本来狰狞的脸更狰狞了。 刘舒云依然不依不饶,对他穷追猛打:“你要说我们俩早恋就尽管去说,回头传到我们父母耳朵里,他们说不定不恼,一高兴高考完了说不定就给我俩把婚事提前办了。反正他们从小就希望我俩能成为一对儿,这都盼了多少年了?” 李同真是给刘舒云的毒舌功力给跪了,为了怼死毛旭林这个小人,她都不惜拿出刘李两家指腹为婚的梗来自黑。 年轻的时候,刘叔是和李建刚说过,等以后他俩有了孩子,要是一男一女的话,定要结为秦晋之好。 所以,小时候,李建刚经常抱着三岁不到的刘舒云在小区里溜达,逢人就开玩笑说这是我儿媳妇儿,还故意气那些整整有儿媳妇儿的人:“你看,我敢抱我儿媳,你们敢吗?” 当时,把他们小区气倒一片。 毛旭林脸都绿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刺激一个人一定要往她心口最痛的地方扎去,这样才能真正从根本上打击到对方。 于是毛旭林冷笑了一声,又恢复到得意的神色,接着刘舒云的话往下说:“哎哟,刘舒云姑奶奶。我就算是想传话,也得有那能耐吧。我的话还能到县政府,还能传到阴曹地府去?” 言下之意,就是刘舒云的妈已经死了,再传也传不过去了。 “你!”刘舒云一听这话,立刻就蹲下,哭了起来。 李同也震怒了。 毛旭林这孙子瞎胡闹也该有个谱儿! 毛旭林和刘舒云初中是一个班的,自然对她家的事情略有所知。 刘舒云没妈这事儿,一直是她心头的痛。她隐匿了这么多年的伤疤,就这样赤裸裸的被毛旭林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了。 还是高考前,这么关键的时刻。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同兀地挥起方才那一拳,直接就把毛旭林撂倒在地,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你他妈嘴巴漱干净了再来上学!刘舒云是我妹妹,我爸妈就是他爸妈,他爸妈就是我爸妈!你再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说完,李同重新背起地上的两个书包,拉起刘舒云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第十二章 告状 早上的教学楼下,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石刚和白梦婷一同在校门口吃完早饭,走进学校,恰巧碰上李同揍毛旭林这一幕。 石刚本来就是个没事儿还要下蛆,爱挑拨同学关系的主儿,这回逮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只见,石刚假意上去扶了瘫倒在地上的毛旭林一把,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这李同可不得了!连咱们班长大人都敢打?真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石刚的一句“班长大人”深深刺痛了毛旭林本就敏感虚荣的自尊心,大庭广众之下被李同暴锤了一拳,已经够窝囊的了,加上石刚的煽风点火,毛旭林和李同的仇这回算是往死里结下了。 毛旭林站起身,拍拍屁股,立刻就气鼓鼓地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 石刚还在后头搔事:“班长大人,慢走啊!” 而站在石刚身边的白梦婷,则心里存着另一番心思。 她望着李同拉着刘舒云已经走远的背影,突然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她白梦婷可是李同他们班的班花,全年级的宅男女神,明恋暗恋她的男生海了去了。 就算快要高考了,白梦婷收到的情书、千纸鹤也没有断过。 但昨天在小饭馆儿,白梦婷就看出来了,这个李同好像真的对她不是很感兴趣,打好招呼淡淡的,眼神也不在她身上多做任何停留。 像白梦婷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就是这样,你越是凑在她后面,她越是把头高高昂起不理你,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你索性不理她了,她又跟个被风吹起的塑料袋儿似的,时不时地追着你跑。 白梦婷回想着李同方才为刘舒云出头的那一幕,觉得他特别仗义特别有英雄气概。 只可惜,这个英雄故事的女主角不是她白梦婷。 李同把刘舒云送到她们班门口,把书包交给她,谈后轻声安慰道:“别想了,毛旭林他刚才说那话绝对是一时冲动。” 刘舒云红着眼睛点点头,接过书包走进了自己班。 李同叹了口气,抿了抿嘴唇,往自己班级走去。 他刚走进教室在自己的课桌前坐下,张卓就仰头小声问他:“你把‘班长大人’给打了?” 听张卓这口气,李同下意识地瞄了石刚的座位一眼,不用说,这家伙的嘴就跟没结扎似的,比风还快。 “嗯。”李同并不否认。 “哎哟,祖宗,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敢去惹毛旭林?”张卓凑在李同耳边说道,“那家伙已经学习学得走火入魔了。我感觉他离考前狂躁症不远了,前天我就说了句‘国务院刚公布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今年政治会不会考这个’?你猜咋的,这家伙居然回去连夜把518页的名录看完了,还找了一大堆类似的习题来做。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可能吧。”李同想着刚才刘舒云眼睛红红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嘴上随意敷衍着张卓。 “李同,你出来一下。” 果然,班主任如期出现在班门口,扬手叫李同出去。她身后还站着一脸委屈的毛旭林。 “李同,毛旭林说你刚才打他了?” 李同的班主任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中年妇女,她一心想坐上年级组长的位置,所以今天她特别重视班上的升学率和平均分。 班主任深知,班上的平均分和升学率靠的是毛旭林这样的尖子生,而非李同这种吊车尾的。 她还指望毛旭林这种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为她拼一把清华北大,万一毛旭林考上了,对她也有大大的好处。 所以,她压根就不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直接把李同给狠批了一顿:“李同,你爸妈送你到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打架斗殴的。你自己不想学,也请你不要影响其他同学。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打起来的,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不希望你这种粗鲁的行为影响了其他考生的情绪,你必须向毛旭林道歉!” “对!道歉!”毛旭林咬着牙连忙附和道。 李同看了班主任一眼,他无法想象,就是这种人,自己前世居然因为她是老师恭敬了她三年多。 可能因为那时候小吧,觉得老师都是值得尊敬的,所以前世考前一个多星期,班主任把教室值日的工作都派给了李同,他也没什么怨言。 “我为什么要道歉?”李同睥睨了班主任一眼,冷冷地说道,“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你也不问问他说了啥?” 班主任一看李同这个态度,又联想起他的学习成绩,于是也恼了,继续痛批道:“李同,你怎么和老师说话呢?你打人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非得我把你爸妈叫来,你才肯服软?” 班主任这招实在是高,学生最怕的就是请家长,所以她算定了这句话说出来,李同一定会乖乖就范。 谁知李同压根就不怵,冷笑道:“您想请家长就请,最好把双方家长都请来,大家当面对峙!” “好!李同,这可是你说的!”班主任赌气转身一扭,甩着肥硕的大屁股就去办公室打电话。 “你等着!”毛旭林见班主任去打电话,拿手指着李同的鼻尖就走进教室。 李同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吐了口气,也回到自己座位上。 …… …… 不到两节课的功夫,双方家长就都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凑齐了。 毛旭林一直是班上的好学生乖乖仔,很少被请家长。 今天请家长又是因为被其他同学打了,受了苦了,所以毛旭林的妈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呼天抢地地嚎哭。 “哎哟喂,我的乖乖!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在家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打扰我家毛毛学习?可到了学校倒好,居然有差生欺负他!我不管,我只找你们要说法!” 说着,毛旭林的妈咋呼着两条胳膊就往汪翠屏身上扑。 汪翠屏也是一脸纳闷,昨天李同还乖乖的,表现出一副要好好学习的样子,怎么今天一到学校,就出手打人了呢? 一旁的李建刚则脸臭的跟下了霜的倭瓜似的,哼,我就知道李同你小子骗我,哪有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儿?这小子昨天装模作样,肯定就是憋着坏水儿今天想惹事! 第十三章 请家长 “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李建刚见李同进来了,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通连环拍,“我叫你惹事!叫你小子不学好!叫你打人!” “爸爸爸,你听我解释。”这场面,李同在李建刚面前,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在常人眼里,现在事实明摆着:毛旭林是班长,学习成绩全班第一,年纪前三;而李同是个吊车尾的差生,平时吊儿郎当迷迷瞪瞪,一看就是个无事生非的主。 再加上毛旭林妈还在一旁火上浇油,李同更是连张开嘴的功夫都没有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们这些家长不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好,出来祸害我们。真是没有社会公德心啊!” “我们家毛毛在学校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呀。我一直叮嘱他,在学校里不要和差生一起玩,可他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还劝我说‘妈妈,差生也就思想品德好的。’你说,今天老天爷真是给他长教训了呀!” “这都快高考了,你说你们家李同要是把我家毛毛给打坏了,这可怎么好啊?我不活了啊!” 毛旭林妈坐在地上哭闹,一出一出的简直就跟唱戏一样。 从她微黄的面容和不修边幅的打扮上来看,她人生的所有精神寄托应该都在毛旭林身上了。 汪翠屏本来就是个软心肠,再一看毛旭林妈的痛苦样儿,又联想起“打在儿身疼在娘心”的老话,不禁滚下泪来。 她扶起毛旭林的妈,连连道歉道:“毛旭林妈,实在是对不起,我们没有把孩子教育好,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我把李同交给你,或打或骂任由你们处置,我们绝没有异议。” 毛旭林爸本来一直缩在彪悍的毛旭林妈身后,这会儿一听汪翠屏这样说,立刻眼睛一亮:“李同妈,这可是你说的?” 李建刚本来就是个仗义人,见自己儿子打了人,自然要还人家孩子公道,于是点头道:“毛旭林妈妈,我们说到做到!” 毛旭林妈见李建刚也这么说,立刻来了劲,甩开汪翠屏的手,指着李同问毛旭林道:“毛毛,你说,李同刚才他打你哪儿了?” 毛旭林躲在班主任身后,畏畏缩缩地如实相告:“他打我脸了,还踹我屁股。” “你个死李同!居然打我家毛毛脸,今天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毛旭林爸妈就开始撸袖子,眼看就要在班主任办公室对李同展开混合双打。 眼见办公室里乱成一锅粥,沉默良久的班主任也怕出事,忍不住上来拉架道:“好了好了,毛旭林爸妈,你们听我说。李同打毛旭林是李同不对,可这是学校,你们不能在我这儿打人!” “我管你什么学校不学校!”毛旭林爸得理不饶人,“我只知道我儿子的打不能白挨。” 李建刚还在一旁一个劲儿地递烟赔不是:“是是是,不能白挨不能白挨。” 李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径直走到毛旭林爸面前,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冷笑道:“你打!往这儿来?” “嘿!你个狗日的还敢嚣张是不是?”毛旭林爸本来素质就不大高,被李同一激,脏话就飙出来了。 他扬起手,但看着李同坚毅的眼神,却突然犹豫了一下。 “怎么?不敢?”李同的语气更轻蔑了。 “谁不敢?”毛旭林爸和毛旭林一样是个孬种,就喜欢瞎咋呼,临门一脚却又疲软了。 他看了看一米八的李同,又看了看五大三粗的李建刚,慢慢缩回了手。 毛旭林爸忖度着,李建刚表面上那么说,别回头自己打了他儿子,他又不认账。另一层,毛旭林爸也怕打了李同,李同回头再找他宝贝儿子报复。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遇上硬茬只有挨打的份儿。 见毛旭林爸不动手,李同这才理了理衣领,冷冷静静地开口道:“你们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你儿子?” 经李同这么一提醒,四位家长这才想起,好像确实进门之后就没问过李同打毛旭林的理由。 可是像李同这样的差生,打人还需要理由吗? 无非是闲的生非,没事找事儿罢了。 “儿子,你为什么打他?”汪翠屏到底是妈,心里还是想护犊子的,于是上前一步拉住李同关切地问道。 毛旭林听了,也有些紧张,躲到他妈身后,紧紧攥着他妈的袖子。 “毛旭林,你自己说!” 可李同却没打算放过这个欺软怕硬的怂蛋儿,一把把毛旭林从他妈身后给拽了出来。 “我……我……”毛旭林有口难辩。 毛旭林妈见毛旭林结结巴巴,以为毛旭林是迫于李同的淫威不敢说,于是给他壮胆道:“孩子别怕,妈在这儿,你找照实说!” “我……我……”毛旭林还是磨磨唧唧地不肯开口。 “我来说!” 正当毛旭林磨叽的档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生,一脸严肃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是刘舒云。 “小云,你来干嘛?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快回去上课。”李同连忙迎上去,拉起她的衣袖就催促着她往回走。 李同不想刘舒云再为这件事受到二次伤害,她是怎么收到消息,找到办公室来的? “小云?”李建刚和汪翠屏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无比疑惑。 “叔叔阿姨!”刘舒云极力甩开李同的手,闯到李建刚面前。 “建刚叔叔,你千万别怪李同。是毛旭林先说传话传不到阴曹地府,我才哭的,我哭了李同才打得他。” 本来李建刚平时就可怜刘舒云,家里难得煮只鸡,都要掰个鸡腿给她送去。 现在刘舒云的一声“建刚叔叔”,李建刚的心给融化了,这会儿又听见什么“阴曹地府”的话,自然心立刻动摇起来。 “什么阴曹地府?孩子你慢慢说。”李建刚拧着眉,用力扶着刘舒云的肩膀问道。 于是,刘舒云就一五一十地把毛旭林在楼道里怎么拦住李同问卷子,怎么污蔑他们早恋,怎么嘲笑刘舒云没妈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李建刚本来以为只是两个孩子没事儿打架,谁对谁错无所谓,只要能让李同长点儿记性以后别胡闹,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他现在听了刘舒云的话,两眉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很快就拧成了一个肉疙瘩块儿。 “她说的是真的?”李建刚抬头问李同。 “嗯。”李同点头。 李建刚又问毛旭林:“她说的是真的?” 毛旭林一开始还想狡辩,但迫于刘舒云说的是事实,李建刚又气势逼人,只得低下头不说话。 李建刚一看这情形,啥都明白了,只见他默默地走到毛旭林的父母面前,顿了顿。 然后一扬手,把办公室里的一把木椅子当场掀翻! “我去你妈的!” 第十四章 高考最大 “李同爸爸,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班主任一看李建刚那架势,就跟要撕人似的,连忙上来劝道,“李同爸,误会误会。毛旭林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儿嘛,有时候随口一说,有口无心的。” 汪翠屏知道李建刚的性子,他高兴起来,你问候他祖宗十八代都没事儿,他这家伙脑回路粗的跟路边电线杆子上拉的电线似的。 但就一条,任何时候任何场合,谁都不能说他兄弟刘万峰。 “建刚啊,你千万别生气。孩子们就快要高考了,有什么事儿高考完再说。啊?”汪翠屏也帮着劝。 但李建刚就是不让步,他身体前倾,手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布满殷红血丝的两只眼珠子向前爆着,脸上的皱纹全部拧出深深的沟壑,整个人就跟要吃了毛旭林他们似的。 毛旭林的父母自知理亏,被面前李建刚的气势震慑得瑟瑟发抖。 班主任想上前劝,但又怕李建刚不理智起来,殃及了自己,于是也只敢离着八叉远敲敲边鼓,“李同爸,千万别冲动,别冲动!” “建刚,你别吓人。毛旭林小孩子不懂事的,你千万别……”汪翠屏是个软心肠,看毛旭林都快被吓哭了,于是拉住李建刚的袖子死劝道。 李同想,方才自己已经教训过毛旭林了,毛旭林那小子记仇,这会子李建刚要是再把他怎么了,难保考前这家伙不生出其他幺蛾子来。 现在天大地大,都没有高考大。 李同还想通过高考,奔个光明的前程,让刘李两家过上好日子呢。 “爸,我已经教训过毛旭林了。您就别再计较了。”李同上前一步道,“再怎么说毛旭林他还未成年,您崩和他一般见识。这要是再闹下去,事情闹大了,影响了小云高考的情绪,那孟美阿姨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啊。” 李同的这番话说完,即将爆发的李建刚突然泄了口气,捏紧的拳头也逐渐松弛下来。 别的倒还好说,李同一提孟美,李建刚就心软了。孟美就是刘舒云的妈,刘叔唯一的老婆。 毛旭林的父母讲李建刚有松动的趋势,连忙又后退几步。 毛旭林的妈想了想,硬按下毛旭林的头道:“臭小子,快跟你叔叔阿姨道歉。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没事你乱嚼什么舌头?还嚼到死人上头去了!” 毛旭林爸也说道:“就是!这都快高考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人家的闲事你少管,你无心的一句话,有些人听了可敏感了。” 本来李建刚已经决定看在孟美的份儿上,就这么算了,放毛旭林他们家一马。 但毛旭林父母后面这两句看似道歉,实则揶揄的话,又让他如鲠在喉。 李建刚咬了咬牙,挺着这些年喝酒积攒下来的将军肚,又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毛旭林父母的鼻尖严肃地说道:“孩子不懂事儿?你们做大人的也不懂事儿?这次就算了,孩子要高考,我不和你们计较。但是——” 说到这儿,李建刚故意把自己的手指关节又掰得“咔咔”的,然后继续说道:“但是刘舒云的父母和我李建刚是过了命的交情,以后谁再敢说刘舒云没妈,我非干他祖宗十八代不可!” 李建刚的一番话,吓得毛旭林的父母和毛旭林三个人抱成一团。 但毛旭林的妈又不甘心,于是冒死嘟囔了一句:“那她是没妈嘛。” “还说是不是?”李建刚一听,立刻呼起拳头又吓唬了毛旭林妈一下。 毛旭林妈往后一躲,嘴一瘪,再也不敢吱声。 李同看着李建刚,心想这家伙这些年的酒也没白喝,至少那些油脂和酒精堆出来的大块头和一脸横肉,吓唬吓唬毛旭林家这种怂货还是可以的。 “谁说刘舒云没妈?” 听了毛旭林妈的话,汪翠屏耳朵也不舒服了。 她一把搂过刘舒云,然后把她揽在怀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她干妈!这辈子刘舒云除了没从我肠子里爬出来,其他都和亲生的一样!” 毛旭林的父母看了汪翠屏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猪腰子脸的李建刚,没再说话。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小孩子不懂事,以后我们也会多教育的。” 班主任见事情勉强算过去了,趁机出来打圆场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高考。你们把各自的孩子领回去吧,好好复习,不要再生事了。”说到这儿,班主任故意对毛旭林高声说道,“毛旭林,你的成绩在班上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希望你不要受到这件小事的影响,继续保持状态,争取冲击北华!” 班主任这么一说,本来还觉得碰了一鼻子灰的毛旭林父母,立刻觉得自己脸上有了光辉。 “听到没?孩子,班主任让你别受这些小事的影响。咱们将来可是要上北华的。”毛旭林的妈又来了劲,嘚瑟起来,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在李建刚的拳头下还是一只丧家犬。 不过也难怪,学生家长在一起,学习好的那一方,家长的头都昂得高些,这一点在每次的家长会表现得尤为明显。 因为李同高中三年成绩扑街,所以每次李建刚开家长会都是灰溜溜的,老师不点名批评就烧高香了,哪里还会去管脸上有没有光。 毛旭林爸也挺了挺腰杆,领着毛旭林往办公室外走,边走边说道:“孩子,别看有些人现在嚣张,以后走上社会有的是苦头吃。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以后是要做人上人的,千万别把力气花在和不值得的人怄气上……” 班主任见毛旭林一家走远了,于是转身对李同他们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也回去吧。” “嗯,好,谢谢老师。”汪翠屏搂着刘舒云往外走。 “谢谢老师。”李建刚看了班主任一眼,也没说啥,抬起脚也往外走。 “慢着!” 只有李同不动,还立在原来的位置上,双目炯炯地盯着班主任。 班主任被李同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于是弱弱地问了一句:“李同同学,你还有事吗?” 李同冷笑一声:“老师,下次有事您能不能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请家长。我父母亲平时工作可是很忙的,他们早上从单位出来,半天工资又没了,这损失也没法弥补。” 听了李同的话,班主任一凛,有些担忧地看了李同父母一眼。他说的没错,自己没了解清楚事情,就盲目喊了家长。 要是李同的父母真的介意起来,捅到教务处去,她也难咨其咎。 第十五章 回家吃饭 不过还好,李建刚和汪翠屏也没多计较。 反正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他俩上的是自由班儿,纯碎是靠工龄撑着领着最低工资,所以也谈不上啥耽误不耽误的。 “同子,说啥呢?老师请家长那是关心你。”李建刚停住脚,冲李同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走。 汪翠屏也说道:“同子,别乱说话!这都快高考了,班主任得多忙啊?你这事儿解决了就好,快回班上上课去。” 听李同父母这么说,班主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李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便也算了,听汪翠屏的话回到了自己班上。 早上一共五节课,接下来的两节课,李同听得格外用心,一点没受早晨事件的影响。 倒是毛旭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浑身不自在。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想起,李同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起身打算走。 “你去哪儿啊?”张卓问。 “回家吃饭呀!”李同道。 “竹笋炒肉加铁板毛栗子啊?”张卓反问李同。 他忖度着李同早上被请了家长,中午回去应该不会有啥好日子过。 “你还是跟我盖饭去吧!”张卓勾住李同就走。 李同“嘿嘿”一笑,甩开他的手,“改日吧。今天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改日,改你个头。”张卓啐了李同一口,便独自忿忿地往校门口走去。 李同踩着单车回到家,刚把书包放下,就见客厅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白灼大虾,干煸带鱼,皮蛋豆腐,红烧排骨,空心菜炒牛肉……都是李同平时爱吃的菜。 这是……? 李建刚见李同回来了,招呼他坐,还破天荒地给他倒上了一杯啤酒。 “爸,你闹啥呢?我下午还上课呢!”李同站起来连连推辞。 李建刚穿着背心裤衩,一把按住李同的肩膀:“坐下!我李建刚的儿子,一杯啤酒干不倒。喝!” 李同看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汪翠屏一眼,言下之意是向她求助。 谁知汪翠屏却没啥反应,笑了笑对李同说道:“同子,就喝一杯不打紧的。你和你爸先吃着,我这裹馄饨呢。” 李同一看,确实,汪翠屏的手上一块洁白的馄饨皮正上下翻飞着,她手边是一只筛子,筛子里已经围了两圈的大馄饨。 李同生在江南省,江南省不像北方那样遇到高兴的事儿就时兴吃饺子,但其实吃馄饨的意思也差不多。 “爸,妈,今天是有啥好事儿吗?”李同不解地问道。 李建刚听了诡秘一笑,端起酒杯递给李同。 “当然有好事儿了!我儿子懂事儿了,你说算不算好事儿?” 李同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爸,你不怪我揍了毛旭林?” “怪你干啥?”李建刚扯着嗓子回道,“那臭小子,你就该抡圆了巴掌,大嘴巴抽他!打得好!不愧是我儿子!” 李建刚说完还拍了拍李同的肩膀,不但没有因为他在学校打人而责备他,反而眼神中都是嘉许。 李同没想到,他只是一点小小的改变,就能给这个暮气沉沉的家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原来李建刚和汪翠屏堕落不堪地混日子,是因为看不到希望。 他俩没前途可言,李同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一家人谁也别嫌谁,得过且过吧。 李建刚甚至曾经想过,以后李同结婚,这房子归他,自己和汪翠屏就拿着退休金回乡下茅草屋去,反正在哪儿待不是待。 可是现在不同了,儿子懂事儿了,李建刚和汪翠屏觉得未来的日子又有奔头了。 虽然只是地平线上的曙光,但却温暖着李建刚两口子凉下来多年的内心。 “妈,你也来吃吧。裹这么多够了!”李同用筷子指了指一桌子的菜,提醒汪翠屏。 “你别管你妈。”汪翠屏还没开口,李建刚倒先接话头道,“你让她裹!她下午还要给刘舒云家送100个呢。” “100个?”李同大惊,看了看拇指大一个的馄饨问道,“你想撑死小云吗?” 汪翠屏笑道:“兔崽子,你懂什么!你刘叔工作忙,小云这不也快高考了吗?我给她多做点儿,让她冻在冰箱里慢慢吃。” “噢。”李同点了点头,继续夹菜吃。 “对了,同子。”李建刚仿佛想起了什么,抿了口酒问李同道,“我上次和你说的,让你报考崇海师范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李同一愣。 他看了李建刚殷切的眼神一眼,没说话。 这看到希望归看到希望,李建刚还是不相信自己儿子真的能考上金陵师大。他觉得,李同只要能上个崇海师范,有个正经文凭,回头托刘万峰的关系,再找份工作,这辈子他李建刚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你爸说的对!做人呢,不能好高骛远。”汪翠屏也在厨房里背对着他们提醒道,“同子,虽然你现在知道用功了,可毕竟基础太差了。还是听你爸的,咱们奔崇海师范吧,我听打麻将的人都在传,崇海师范马上就要合并成崇海大学了。这条路,挺适合你的。” “嗯。就是你妈说的。”李建刚点了点头,对汪翠屏给自己建议的肯定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李同没吱声,低头又闷扒了两口饭。 李建刚见李同没接差,知道他心里还是坚持自己的主意,便不再多劝。 汪翠屏还想说点什么,也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再说这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认准了的事儿,你要不让他试一回,他永远不知道现实比理想残酷! 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反正是高考过后填志愿,现在让李同心里存个希望也好。等到填志愿的时候,再啰嗦去哪儿也不迟。 这是李同的终身大事,肯定不能由着李同的性子来。到时候若是他不依,李建刚也打算采取点非常手段。 “爸妈,我吃饱了。回学校了。”李同吃完,看了看钟,已经快1点了,便骑着车又往学校赶。 “路上慢点儿!”李建刚和汪翠屏异口同声地说道。 听着李同的车子骑远了,汪翠屏这才松了口气,从厨房里出来,对李建刚说道:“你刚才干嘛不让我劝着同子点儿?他那个成绩还金陵师大呢?他上崇海师范我都担心!” “你甭废话。我自有道理。”李建刚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然后闷声不语地一饮而尽。 “对了!你说,同子他一心要上金陵师大,是不是因为小云的关系啊?” 早上的事似乎给了汪翠屏某种灵感,她解下围裙,在李建刚身边坐了下来。 “关小云什么事儿?” “我听说,小云一直想报金陵大学。你说咱同子,是不是想……”汪翠屏还没说完,先自己给自己明智的猜想跪了,“我说呢!这男孩子突然懂事啊,多半和这种事儿有关系。看不出来,这同崽子嘴上的毛还没长齐呢,就知道男女的事儿了。” “你可别瞎说!”李建刚听了,有些不高兴地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扥,“什么男女的事儿?你这破嘴还有没有把门的?咱们和刘家啥关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就咱家这条件,同子配的上小云?你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俩就是纯兄妹关系!” “切,不让说就不让说。”汪翠屏有些不服气地拿起围裙又进了厨房,她真没觉得她儿子哪儿次了! “去去去!裹你的馄饨去!”李建刚一仰头,又是一杯闷酒。 第十六章 超纲题 接下来一连几天,李同都安分守己地过着日子。 白天上课,下班去侯老太办公室补习,晚上回家做模拟卷儿,然后睡觉。 日子过得简单,却也充实。 重生后,李同没想过很远的事儿,他现在毕竟是一名高三的学生,若像很多重生销售里写的那样,丢下高考跑去做生意赚大钱也不现实。 做人要踏实,这辈子李同只想一步一个脚印地把日子过好。 而且他深知,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但一旦错过了高考,以后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个好文凭。 “李同,高中三年的基础知识我都给你讲完了,我感觉你理解的还不错,基础比我想的好多了。”这天放学,侯老太理了一下讲义对李同说道。 “嗯,还行。”李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当然,好歹咱这也是第二回补习了。 “那接下来咱们就开始做模拟卷吧。”侯老太将整理好的一沓模拟卷递给李同。 李同接过来一看,侯老太果然为他费了一番心思,将试卷的难度做了分类,由易到难地叠放着。 “谢谢侯老师。” 李同心头一热,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那开始吧。”侯老太若无其事地戴上眼镜开始批其他同学的卷子。 “侯老师。”李同并没有立刻开始做模拟卷,而是从书包里掏出一份《学习周报》递给侯老太道,“我想先问您道题,行么?” 侯老太一听说李同有问题,放下手里的活儿便接过李同手上的报纸。 “哪道?”侯老太问。 “这道!”李同指了指报纸右下角写着“思考题”的一栏。 侯老太没作声,仔仔细细地看完了题目,然后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严肃地对李同说道:“李同,我是怎么和你说的?田忌赛马的故事难道都白讲了?虽然你现在基础知识的掌握程度比之前好,但也绝对没达到年级尖子生的水平。这类特别难的题目不适合你,你还是把时间花在做模拟卷上吧。” 李同一听侯老太不愿意给自己解题,便有些急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花了好几个晚上,从上百份的报纸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年高考的最后一道拉分题就是他找出来的报纸上这道! “侯老师,我……”李同不知道怎么和侯老太解释这道题目的重要性,但他又无论如何必须让侯老太给他把这道题目讲通。 “好了好了,积极上进是好事,但方式方法更为重要。”侯老太重新戴上老花镜,把报纸还给李同。 李同急得暗地里桌子下面的脚直跺,却又一时半刻想不出方法劝服侯老太。 牛不喝水强按头,总不能拿刀架在侯老太脖子上让她给自己讲吧? 正当这时,毛旭林又进来了。 不用说,这一次,又是问问题! 李同就纳了闷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毛旭林这个戏精怎么每天有时间继续他的表演呢? “侯老师,我刚做了几套黄岗密卷,这道题有点拿不准,麻烦您帮我解答一下。” 毛旭林估计是被李同上次那拳打怕了,进来之后也不看李同,径直走到侯老太身边就弯腰问道。 “这道题啊,应该这样……”侯老太耐心地给毛旭林讲了起来,认认真真对答案进行抽丝剥茧,直到他完全理解为止。 “太好了!谢谢侯老师!我完全明白了!”毛旭林扬了扬手里的试卷向侯老太道谢。 侯老太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李同见侯老太讲兴正浓,于是也赶紧拿起刚才那份《学习周报》跟风凑了上去:“侯老师,这题这题!这题您也给我讲讲吧。” 侯老师瞥了李同一眼,没有去接他手里的《学习周报》。 倒是毛旭林手快,一把夺过李同手里的报纸看了起来,“我看看,什么题?” 李同心里十二万个不爽,心想,我问你了嘛,你个狗爪子就伸过来动我的周报。 “不会是这道思考题吧?” 毛旭林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报纸,只见报纸的上半部分都是讲的解题技巧,只有最后的角落里有一道思考题。 李同不搭理毛旭林,侯老太不知道这道题的重要性,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这道题一看就超纲了!”毛旭林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说道,“李同你没事儿吧?这种题高考肯定不会考的呀!既然不考,你还看它干嘛呀?” 李同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重生前,大学毕业后有次同学聚会,他和当时考上北华的一位同学聊过天。那同学曾毫无保留地对李同说过,谁他么爱一天到晚学学学啊!中学学习好的学生,只是比其他学生更能压抑自己爱玩儿的天性罢了。 这句话没说错,放到毛旭林这里就更是如此了。 这家伙本来就功利的要死,其实他也不爱学习,完全是被内心的名利心逼的。 所以,只要题目有一点点超纲,他绝对看都不会去看,非常吝啬。 “毛旭林,这道题目你会么?” 想到这儿,李同故意用水笔敲了敲那道思考题问毛旭林道。 “我不会,也不想会。” 毛旭林知道李同是问这道题,便也放心了,看来这李同再用功,还是没用对路子。这时候还在跟这种难题死磕,完全是浪费时间精力嘛。高考是个题海,哪儿就那么巧考到这么一滴介于超纲和不超纲之间的浑水? 毛旭林不屑地丢下李同的那张《学习周报》,哼着歌儿退出了数学教研组。 毛旭林走后,侯老太才又开口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毛旭林学习成绩那么好了吧?他能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更能产生效益的地方。李同啊,你有学这道题的功夫,不如多做两套模拟卷。” “不!”李同突然很坚决,“侯老师,我学习的目的又不是纯粹为了高考。我是因为喜欢数学,才每天来您这儿补习的!这道题目我非要弄懂不可,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侯老太一愣,盯着李同的脸好几秒没吱声。 她当数学老师这么多年了,很少听哪个学生主动说起自己喜欢数学,更没有见过不为应试而主动学习的学生。 侯老太有些懵了,别是最近自己给李同补习,把这孩子的脑子给补傻了吧? 不过侯老太看着李同那殷切的眼神,又有些心软,毕竟现在像李同这样完全不功利,轴得有点傻的学生越来越少了。 “好吧。”侯老太看了一眼题目,估摸着这道题给李同讲完也花不了1小时,用这1小时买李同个安心也算是值。 “这道题目看起来是有点超纲。但还是可以用不超纲的知识把它给解出来的。”侯老太拿出一张演算纸,先将自己的答案唰唰唰地写了下来。 果然侯老太写出来的答案和背面的正确答案一致,但至于解题过程,报纸背面没写,还需要侯老太一步一步地逆推讲解。 “李同,你看,你根据这个公式,先一阶求导,然后再……” 侯老太“巴拉巴拉”地讲了一通,李同很努力地听着,听完之后又自己再做了一遍,确保自己理解了,这才丢下笔。 “嗯,这下会了吧?这道题目的精髓就在于,很多同学看到这种看起来超纲的题立刻就被吓住了,其实还是能用踏实的基础知识解答的。所以李同,你还是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基础知识上。”侯老太抓紧一切机会给李同灌输“现在第一任务还是要应试”的小思想。 “好的,侯老师,我记住了!” 李同把侯老太方才写正确答案的那张演算纸仔仔细细地叠好塞进书包里,边埋头开始做模拟卷。 第十七章 一张光盘 李同从数学教研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披星戴月了。 顶着幽暗的路灯,李同到学校车棚取车。 “嘿!你干什么?” 突然,李同感到身后有人在拖拽自己的书包带子,立刻十分警醒地呵斥一声! “嘘——” 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黑影同时冲李同嘘声,让他别喊。 李同拉了拉书包带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于洋和蒋小超。 “同哥好!” “同哥好!” 于洋和蒋小超见截住了李同,立刻满脸堆起浮夸的笑容冲他一通点头哈腰。 李同莫名其妙,打开车锁,自顾自地把车从车棚里推了出来,就要往车上跨。 李同记得前世和这俩人关系一般,于洋当年好像考上了金陵警官学院,后来在崇海分局工作,而蒋小超考上了科大,后来成了一名程序员。 既然没啥交情,这俩人又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儿,李同还是早走为妙。 “同哥,抽烟不?”于洋见四下无人,从衣服内兜里就掏出一包中华,递给李同一根。 “不会。”李同推起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同哥,喝水。”见李同不接烟,蒋小超忙又递上一瓶脉动。 那时候脉动和现在卖的价格差不多,也是三块五一瓶,但在当时就算是高档饮料了。 “你俩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同没心情和这俩人打哑谜,他还得赶着回家被背政治呢。 “同哥!” “同哥!” 李同话音刚落,于洋和蒋小超就跟俩挂腿器似的,一左一右半跪着牢牢抱住李同的两条腿。 “起开起开!”李同先甩左腿,又蹬右腿,一头雾水,这俩人唱得到底是哪出啊? “同哥救命啊!”于洋拽着李同班尼路的裤腿死活不撒手。 李同左右看了看,好吧,看来是躲不过了,且听听这俩人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你们先起来。”李同低头看了看他俩,把手里的自行车丢在一边,“有话起来说。” 于洋和蒋小超互相搀扶着起来,把李同拉到一处僻静地儿,开始吞吞吐吐地说事儿。 “同哥,我早上带了个片儿给小超,。结果他一时糊涂,忘记盘还夹在作业里,稀里糊涂地连作业带盘一起交上去了。”于洋稍带羞涩地说道。 “盘?什么盘?”李同随口一问。 于洋和蒋小超对视了一眼,齐齐红了脸,于洋更是用无比暧昧的眼神看着李同。 到底是过来人,李同立刻猜到了,肯定是东京有点热呗。 “东京爱情故事?”李同故意问道。 “对对!就是东京爱情故事。”于洋和蒋小超顺坡下驴,连连点头。 “交上去就交上去了呗。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李同复又捡起一旁的自行车就要走。 这两个蠢货自己干的傻事儿,与自己什么相干? “同哥,别急着走。”于洋不依不饶地拦住李同继续说道,“下午出了这事儿,我们就已经去求了数学课代表韩烨,结果这丫头片子不但不帮忙,还把我俩好一顿嘲讽。” “她怎么说的?”李同问道。 他了解韩烨的为人,也是个把成绩看得比天大,成天就只知道死读书的女版毛旭林。 “还能怎么说?说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等死,我们不要脸她还要呢,还恐吓我们说,我俩再求她,她就告诉班主任。”蒋小超有些忿忿地说道,他想起白天韩烨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就心有戚戚焉。 李同点了点头,这的确符合韩烨这类优等生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处世风格。 “那你们来找我有啥用?”李同不解地问道。 于洋从前向后地撸了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李同说道:“同哥,这不现在能自由出入数学教研组的,除了韩烨就是你了嘛!兄弟间的这点小忙,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不得不说,于洋确实非常适合读警官学院,才高三的他说起话来就有一股让你无法拒绝他的江湖味儿。 “同哥,求你了!”蒋小超也苦苦哀求,“这事儿要传到我妈那儿,非揭了我的皮不可!要再让学校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知道了,我和于洋还要不要做人了?” “好吧……” 李同想了想,勉强答应了。 毕竟大家都是从十七八岁那个年纪过来的,青春期的时候荷尔蒙分泌旺盛,偶尔梦遗落在草原上也可以理解。 梦遗落在草原上,但节操还得捡起来。 “谢谢哥!”于洋和蒋小超立刻对着李同一阵拜。 “不过咱可说好了,那盘拿回来得归我。”李同把自己的书包交给蒋小超。 “一定一定!”蒋小超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一副心愿达成的模样。 于洋更淡定,一拍胸脯胸有成竹地对李同打包票:“同哥,你只要帮咱们把盘拿回来!不光这张,以后你看盘我全包!而且我俩认你做大哥,你叫小弟干什么,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李同看了于洋一眼,回想起这家伙当年好像警官学院毕业之后就回了崇海当片儿警。 以后李同若是想回崇海发展,说不定还真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行。这可是你说的。”李同转身又往数学教研组走。 笃笃笃! 当李同折回去的时候,侯老太还没走,仍带着老花镜坐在刚才的座位上批阅作业。 李同走上前瞄了一眼,只见侯老太正批到蒋小超前面一本,那高高叠起的一摞习题册,下一本封面上赫然写着“蒋小超”三个字。 “李同,你还没走?”侯老太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同。 李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摞作业本,脑海里飞速想着怎么能把那张盘给拿回来。 “有事儿?” 侯老太看了看呆呆的李同,又问了一句。 “哎哟!”李同抬头看了侯老太一眼,立刻捂着自己的肚子作痛苦状蹲下,“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见李同满地打滚地捂着肚子喊疼,侯老太也慌了,忙从座位上走下来扶起李同关切地问道:“李同,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务室啊?不!我看你这个样子,我还是打120吧我。” 说着,侯老太就拎起办公室的电话要打。 “不!”李同忙一把按住,急切地说道,“肠胃炎!老毛病了!侯、侯老师……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倒杯热水。” 侯老太急的汗都下来了,连忙丢下电话,四处给李同找杯子倒热水。 看着侯老太焦急的模样,李同心里暗暗有些愧疚。他发誓,等他高考完,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恩师,弥补前世的遗憾。 第十八章 肖生克的救赎 “水来了!水来了!” 侯老太拿着自己的杯子给李同倒来一杯热水。 李同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装作缓过来的样子,气若游丝地说道:“太谢谢你了,侯老师!我这肠胃炎,特别容易绞痛。一杯热水下肚,我好了,没事儿了。” “爱玛呀,你可吓死我了!”侯老太捂着胸口,瘦小的身躯微微发颤。 她把李同扶到椅子上,安抚他道:“李同啊,虽然现在是高考是第一位的,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财富、前途都是0,身体才是这些0前面的1。这两天你是不是补习得太辛苦了,快回去歇歇吧。” “欸!好嘞!”说着,李同便捂紧裤腰往门外走。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走太急,忘了自己班尼路的裤子裤兜比较小,装不下一张光盘。于是刚才趁着侯老太给他倒水的空档,他直接把光盘从蒋小超的作业本里抽了出来,揣进了自己的裤裆。 裤裆里装着光盘,李同走路的姿势就有些怪异。 侯老太以为他还没缓过来,又关切地叮嘱道:“李同,我还是陪你去趟医院吧。你等我一下,我拿上包就走。” “不用!!”李同反应巨大,把好心好意的侯老太吓了一跳! 开玩笑,这时候要是侯老太陪他去医院,非穿帮不可。 李同稳了稳心神,微微一笑对侯老太解释道:“侯老师,我这肠胃炎很多年了。真没事儿!喝杯热水就好,我都习惯了。您放心,要有事儿,一会儿我让我爸妈陪我上医院去。” 侯老太听了李同的话,犹豫了一下,便也不再坚持。 “那好吧,有病不能拖,早点去医院。这还有半个月就高考了,你这病千万不能再犯了。” “恩好,谢谢侯老师!” 李同冲侯老太一鞠躬,连忙捂紧裤腰跑了。 见李同从远处走了过来,于洋和蒋小超连忙迎了过去。 “怎么样?”俩人一齐向李同投来殷切的眼神。 李同回头看了一眼侯老太办公室的灯光,难掩内心的愧疚,所以他决定还是对于洋和蒋小超略施小戒,给他们长长记性。 “没拿到!”李同惋惜地摇了摇头。 “啊?”于洋和蒋小超的嘴立马全变成了O形,蒋小超更是头上的汗都滚下来了。 “我刚进去的时候,侯老太已经把作业都批完了,而且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李同故意说得很严重。 “完了完了完了!”蒋小超都快哭了,“明天我俩肯定要成为学校名人了!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而于洋则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没那么糟。侯老太人还挺好的,要不我俩现在赶紧去求求她老人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侯老太人再好,她也是老师啊!”蒋小超不信于洋。 “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心。 于洋脸本来就大,这家伙憋得青绿青绿的,就跟只大倭瓜似的。 “行了!”李同看着他俩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不慌不忙地从裤裆里掏出那张上面印着不可描述图案的粉红色光碟。 “你拿回来啦?” 于洋和蒋小超刚才还一副慷慨赴死的丧样儿,一见李同把光碟拿回来了,也顾不得脏,就夺过那张还带着李同体温和体味的光盘。 蒋小超对着光盘左看右看,没错,就是早上于洋给他的那张。 “谢谢你啦!兄弟!”于洋的表情阴转为晴,重重锤了李同胸口一拳,表示谢意。 而蒋小超则猥琐地摩挲着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光盘,迟迟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咱们说好的,光盘拿回来归我。”李同从蒋小超手里轻松抽走回光盘,就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蒋小超反应过来,一脸哀怨地嘟囔了一句:“这张盘我还没看……” “高考后还你!” 说完,李同背起书包推上自行车就消失在夜幕中。 一路上,李同思考着怎么处置这张光碟。 肯定不能带回家,要是被李建刚和汪翠屏翻出来,那李同家非炸成一片废墟不可! 估计这张光盘的杀伤力,能让李建刚的酒量再涨二两,而汪翠屏,非觉得人生无望,再去棋牌室输它个百儿八十块的。 但扔了吧,又太可惜,毕竟是这么费力才拿回来的。 虽然李同前世阅片儿无数,但这张碟上的女主他看着眼生,应该是没学习过的。 话说这于洋也真够有能耐的,这可是2006年,在这个大家还在用电驴下载种子的年代,他一个高中生居然能弄到高清.五马.绝版光碟。实在是令人佩服! 这时,李同突然想起了电影《肖生克的救赎》里男主将锤子藏在圣经里的片段,于是他脑海里有了一个主意。 李同去他家后头的书店,拿身上的零钱,买了本盗版的《养生100问》,然后把那张碟夹了进去。 回到家,李同故意当着李建刚和汪翠屏的面,大鸣大放地把那本《养生100问》放到了客厅的书架上。 “嘿,我说同子,你花钱买这么无聊的书干嘛?”李建刚首先不解地问道。 李建刚这个人是最反感别人和他谈什么养生的,他又抽烟又喝酒又爱吃高油脂的食物,所以他早就说了,这辈子他和养生无缘。 “嗨,放学去家后头的书店买模拟卷儿,结果碰上老板清仓,两块钱一本,我就买了,以后你和我妈多看看。”李同云淡风轻地说道。 李建刚和汪翠屏听了心里一暖,更坚定了他们心中儿子懂事了的看法。 汪翠屏揉着眼睛说道:“嗨,同子,以后别花那冤枉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啥养生不养生的,咱们穷人看了那书也没那命。” 李同不说话,坐下来就开始背政治。 李建刚坐在李同对面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下午刚买的故事会开始看,其实他哪有心思看杂志,纯粹是为了陪公子读书。 汪翠屏则依然处于一种疯狂裹馄钝的状态。 刘叔打电话来说,刘淑云现在考前嘴巴叼得很,就吃汪翠屏裹的馄钝,这不她又裹了一百多个打算明天送去。 第十九章 意外的表白 眼看着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十位数的倒计时牌,也变成了个位数,9,8,7,6,5,4…… 倒计时牌终于定格在了考试前的第三天。 这也是李同考前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因为最后两天,学校决定放假,让学生们回家复习。 和往常一样,李同听完最后一节课,如约来到侯老太的办公室。 侯老太一见李同来了,忙满脸笑意地挥了挥手,对他说道:“回去吧。” “啊?”李同一愣。 侯老太端着茶杯,走向李同,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李同,放心回去休息!考试好好发挥!祝你顺利!” 李同听了侯老太这话,知道通过这些天的复习,她已经完全对自己的成绩放心了。 最后一天,她给李同放假了。 “谢谢侯老师。” 李同冲侯老太深深鞠了一躬,就像孙悟空拜别菩提老祖一样,怀着感激和不舍之情,离开了数学教研组。 傍晚,夕阳西下。 天边的晚霞绯红绯红的。 李同背着书包,推着车走在熟悉的校园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傍晚时的校园了,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是一下课就去侯老太办公室,然后到八九点才离开学校。 他见惯了学校的月上柳梢头,却惊艳于这里的落霞与孤鹜齐飞。 好吧,那就随便走走吧。 李同来了兴致,将自行车停在路边,背着书包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李同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橙黄色的塑胶,绿色毛茸茸的草地,一切都是那么地纯真美好。 如果这时候,再有一个穿白衬衫的姑娘,和李同手拉着手,漫步着聊聊人生理想,那就太完美了。 想到这儿,李同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想什么呢,大后天就是高考了。 无论重生与否,李同这辈子注定和高中恋情无缘。 以前怪自己太懒,成天蹉跎人生,懒得去追妹子;而现在是怪自己太勤快,勤快得不屑这时候去撩妹子。 江山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那不过是已经坐拥江山的人,闲暇时哼唱的一点牢骚罢了。 反正不管怎样,韶华易逝,有些机会不把握住,错过了也就是一辈子。 “你听我说!” 李同躺在操场一隅,瞪着鱼肚白的天空,正感怀着自己的青春,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李同伸了个懒腰,不耐烦地坐起身,正想给这俩人腾地儿,突然他发现,那个说话的女生居然是刘舒云。 见是刘舒云,李同心下一凛,忙屁滚尿流地找了个草丛蹲了进去。 这什么情况? 大后天就是高考了,小云这时候怎么还和一个男生拉拉扯扯的? 待二人走近了,李同才发现,那男的是刘舒云班的尖子生柳风。 怎么会是柳风? 李同的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风,你听我说,我……” 刘舒云穿着李同期许中的白衬衫,脸上映着晚霞的绯红,她波光粼粼的纯真目光,一切都是青春最美好的样子。 该不会……? 李同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又往草丛深处蹲了蹲。 这个柳风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不但学习成绩出众,还很会打篮球,是校队的前锋。 至于长相么,那更不必说,因为他叫柳风,学校里很多迷妹,背后都暗暗叫他流川枫,帅的程度可见一斑。 虽然李同觉得,这家伙的外表和自己比也就不分伯仲吧。 但柳风胜在家世显赫。 听说柳风的妈是个女强人,家里生意做得很大。 06年的时候,他家就有了私家车和专职司机,每天放学停在学校门口的那辆黑色A6就是他家的。 这样一个男生,很难让像刘舒云这类处于青春期的女生不心动。 看刘舒云娇羞的样子,今天应该是来找柳风表白的。 可这就快高考了,李同也是醉了,刘舒云选择这时候表白,这是要闹啥嘞? 李同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前世成绩一直处于班级前列的刘舒云,最后高考会发挥失常,去了一个民办的三本。 眼前的事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柳风,我喜欢你!”刘舒云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她酝酿多时的表白。 李同“啪”一声用手捂住脸,蹲在草丛里没说话。 半晌,他张开一点手指缝儿,去看柳风的表情。 柳风大概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女生表白,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对刘舒云说道:“刘舒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就快高考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把主要精力放在考试上。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 听到柳风如此冷静,连草丛里的李同都明白,刘舒云这是肯定没戏了。 男生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凡只要对这个女生不反感,面对表白,语气和措辞都不会如此的生硬和官方。 如果李同是柳风,他至少可以说:“谢谢你的表白,不过惊喜还是留到考试以后吧。我会用高考成绩来回答你。” 又或者,他可以说:“正巧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说,不过现在看来不必了。你先好好考试,考完试我去找你。” 反正无论是哪一种,都比柳风现在这种跟新闻联播里“表示高度关注”“表示强烈谴责”“表示关切的慰问”类似的官方腔调要好得多。 再退一步说,柳风就算不喜欢刘舒云,都这时候了,就不能随便说的好话骗骗她?而非要用这种直接的方式让刘舒云认清现实? 李同的心情很复杂,但刘舒云的心情更复杂。 半晌,刘舒云似乎不死心似的,眼里含着泪花努力抬起头,又追问了柳风一句:“所以,你不喜欢我对吗?” “不喜欢。对不起,我要回去复习了。” 说完,柳风冷冰冰地背着黑色的书包,转身就从塑胶跑道上走向了操场外。 李同蹲在草丛里,看着眼泪扑簌簌掉落的刘舒云,陷入了咫尺天涯的窘境。 这时候冲出去吧,刘舒云会更加觉得没面子,反而惹她更伤心。 但不冲出去吧,李同看着刘舒云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又心疼无比。 正当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只见刘舒云也落寞地背起地上的粉红色书包,背对着夕阳,踉踉跄跄地走了。 她的身体在夕阳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久久在李同的心上驱之不散。 “MMP!” 李同从草里钻了出来,掸掉身上的灰尘和蜘蛛网。 李同和刘舒云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她的情感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一点,因为刘舒云毕竟不是李同的亲妹妹呀! 李同心烦意乱地挠着头,走回主干道,重新推起自己的车,也没心情骑了,干推着往前走。 “同子,干嘛去?” 李同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于洋重重地从身后拍了肩膀。 李同垂头丧气地没理他,低着头继续走。 于洋见李同一副丧样儿,以为有人欺负他,于是勾过李同的脖子就拍胸脯道:“兄弟,咋啦?看你不得劲儿,是不是有人让你不爽了?” 李同心里直说是,就是柳风那小子让自己心里不爽了!但他嘴上还是说道:“没啥,就是有点累。” “嗨,你把自己搞那么累干嘛?”于洋笑道,“咱们这学习成绩,混个大学就行了,还想上北华啊?所以同哥,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嗯。”李同点了点头,拍了拍于洋的肩膀,跨上车准备回家。 “喂,你干嘛去?”于洋追问。 “回家复习。” “还是想上北华啊。” …… …… 晚上,李同把学习周报上的那道思考题拿出来反复默写了三遍,确保连标点符号都能不带脑子地默出来之后,他才合上了笔记本。 “同子,来!” 汪翠屏见李同忙完了,喊他过来帮忙。 “啥事儿啊妈?”李同扭动着酸胀的脖子,走进厨房。 “你也复习了好一会儿了。来!出去活动一下,帮妈做点事儿。” 汪翠屏不由分说,塞给李同两个饭盒:“这是我给小云做的糖醋小排,白灼虾,你跑一趟,给我闺女补补脑子。” 本来汪翠屏不说,李同看书看到现在,也打算出去溜一圈儿,让大脑休息一下。 但一听汪翠屏说“小云”两个字,李同又有些犹豫起来。 其实,出了今天傍晚的事儿,他也想去看看刘舒云,但他又不知道一会儿见了刘舒云,自己说点啥? 第二十章 倒霉的排骨 “行吧,妈,我走了。”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李同还是接过汪翠屏手里的饭盒。 好不好的,自己还是去一趟为妙。 李同提溜着饭盒“噔噔噔”地就往楼下冲。 刚到楼下,李同就一头撞上刚买烟回来的李建刚。 “兔崽子,上哪儿去?” 李建刚笑着撕开一包利群,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自从觉得李同懂事以后,李建刚心情也好了许多,父子之间说说笑笑也便成了家常便饭。 “爸,是你啊?吓我一跳。我去我刘叔家。” 李同一脸没时间解释了的表情,拨开李建刚就要去拿车。 “去你刘叔家?”李建刚一听,忙拉住李同,“我和你一起去!” 这大半个月,李建刚晚上都没出去喝酒,全都在家陪公子读书,可把他给憋疯了。 这会子公子出去放风了,他这个高级伴读书童岂有不跟着去的道理? 何况是去他最好的兄弟刘万峰的家。 就像小时候那样,李建刚用自行车驮着李同,李同手上提溜着饭盒,穿过两条马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刘舒云住的小区。 笃笃笃! 李同敲门:“叔儿,小云!开门!” 几秒钟后,刘万峰穿着背心裤衩从里面推开贴着“福”字的防盗门。 “叔儿,饭盒。”李同人还没进屋,先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刘万峰。 “谢谢了。”刘万峰跟李同一番客气,“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李建刚站在李同身后,直嫌弃俩人磨叽,一把拨开他就闯了进去:“瘪犊子!还真整得跟做客似的!” 李建刚一进客厅,鞋也不换,直接就瘫坐在刘万峰家的沙发上,还把他的臭脚丫子搁在人家茶几上。 “哟,老李,你也来了?” 刘万峰一见李建刚,非但没因为他这副随便的鸟样恼怒,反而立刻面露欣喜两眼放光,门都顾不上关,直接拎着饭盒也跟进了屋。 李同真是给这二老的旷世基情跪了。 “老李,你来的正好!我这儿正愁呢。”刘万峰一见李建刚,就跟见了亲人似的,迫不及待地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 “哎,今天也不知道咋了?小云一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自个儿屋,怎么敲门也不开……你说这?哎。” 李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嘴上却不得不装出很惊讶的样子,问道:“哦?是吗?刘叔?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刘万峰心急如焚地把饭盒丢在茶几上,一屁股在李建刚身边坐了下来。 “她饭也不吃,怎么敲门就是不开。还有三天就高考了,我这急得都快死了!” 李建刚听了,也纳了闷,坐直了身体,关切地询问道:“你先别死。到底咋回事儿?小云这是咋了?” “我……”刘万峰用焦急的眼神看了李建刚一眼,复又垂下头,“我也不知道!” 李同叹了口气,看来这柳风给刘舒云的打击不轻。 他边安抚刘万峰先别急,边慢慢走到刘舒云的房门口,试探性地轻轻敲了敲门。 “小云,是我。我是同子。” “你走!我不想见你。” 果不其然,房间里传来刘舒云烦躁的声音。 “小云,你怎么和同子说话呢……” 刘万峰见李同敲门,刘舒云也不开,就有些急了,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他都忍了一晚上了。 李建刚拉住他,冲他狠眨了番眼睛:“别发火,沉住气。” 无奈,李同只得继续敲门:“小云,我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和大虾,还热乎着呢,你就出来吃点儿呗。” “不吃!滚!” 刘舒云还是不开门,还呲了李同两句。 “你这孩子……”刘万峰再也坐不住了,这丫头怎么说话呢,这门是必须得砸了。 李建刚还是把他拉住,劝道:“你都敲了一个晚上了,孩子肯定是遇上事儿了,耐心!耐心!” 李同对李建刚也是服,他劝人倒是一套一套的,要是这会儿是李同敢这么关着房门不开,他李建刚早就连门带三面墙都给拆光了! 还特么有这兴致在这说什么“耐心”? “小云,你不肯出来,让我进去好不好?” 李同耐着性子,用尽量柔和的声音隔着门冲里头继续喊。 这也就是刘舒云,要换了别人,这样子给李同吃闭门羹,他TMD早走了! 但,谁叫这里头的人是刘舒云呢? 那可是从小和他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到大的青梅。 何况前世他穷困潦倒的时候,哪回不是刘舒云借钱给他,才让他缓过危机的。 做人要讲良心。 半晌,里面没动静。 就在刘万峰和李同都快绝望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同忙拉着门,赶紧从门缝里闪了进去。 刘万峰站起身,也想跟进去。 李建刚一把拉住他道:“门是同子敲开的,又不是你!你跟进去干嘛?” “我……”刘万峰又是着急又是尴尬,屁股被迫悬在半空。 “你坐下吧你。”李建刚拉着刘万峰坐下,递给他一根烟,“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是孩子的关键期。你个鳏夫老爹别添乱,让同子去解决。” “好吧……” 刘万峰缓缓地放松了身体,李建刚替他把烟点上,俩人在客厅开始吞云吐雾。 “小云,这是我妈烧的排骨,你吃点儿?” 刘舒云的房间不大,一进门横着是一张书桌,竖着是一张小床。 李同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便开始解装饭盒的塑料袋。 刘舒云趴在书桌上不说话,脸上明显挂着刚哭过的泪痕。 “我跟你说,我妈烧的这排骨,老好吃了!我今天晚饭吃了五六块儿,还舍不得丢筷子。这酱汁儿,调得绝了!” 李同也不知道该和刘舒云说点啥,只得就事论事拿着排骨尽力胡扯。 刘舒云只是默默地听,心思却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云,我跟你说,这排骨上的葱不是菜场买的,是我妈花盆里种的,全天然无公害,老绿了,你看——” 此时此刻,无论是李同主动提及,还是刘舒云和他说起白天的事儿,都不合适。 所以李同尽量漫无边际地胡扯。 以他的经验来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且无法挽回了,还是越淡化越好。 目前唯一要做的,是替刘舒云重新建立自信。 “你好烦。” 半晌,刘舒云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带着哭腔来了这么一句。 李同一愣,看着刘舒云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一时间局促得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幸亏面前还有一盒子排骨。 今天就你了! “要不要吃排骨?”李同夹起一块排骨在刘舒云面前使劲儿晃,“我跟你说,真老好吃了!不好吃不要钱,我保证你吃了,打嘴你都不丢。诶,就是这么神奇,就是这么好吃!就是这么……” 看着李同那卖力的傻样儿,刘舒云终于“扑嗤”一声,破涕为笑了。 “尝一口?” 趁机李同喂了刘舒云一口。 刘舒云从回来就没吃过东西,的确有些饿了,李同喂的这口排骨的确清香,让她的味觉开始复苏,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唤醒了起来。 刘舒云挂着泪,用手托着下巴,细细咀嚼着排骨,不一会儿,便把小排上的肉给唆完了,四处找餐巾纸想吐骨头。 李同一声不响地伸出手,冲刘舒云淡淡一笑,说道:“吐吧。” 刘舒云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吐呀!我又不嫌你。”李同又重复了一遍。 刘舒云见李同一脸认真,只得扭扭捏捏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骨头吐在李同的掌心。 李同用投射的动作,把骨头扔进身后的垃圾桶,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刘舒云说道:“小云,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是我妹。哥永远都不会嫌弃你,你在我同子心里永远都是那个穿着水晶鞋的白雪公主。所以,别难过了,振作!好好参加高考。”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同无比诚恳。 他知道,就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彻底解除刘舒云的青春成长之痛的。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缓解,把这件事对刘舒云的影响尽量降低。 前世,刘舒云就是因为考去了一个三本,在那里认识了一个不入流的流氓男友,后来把刘叔气得够呛。 刘叔当年的死,一半是因为职场上有人蓄意陷害,另一半便是为刘舒云的事儿彻底寒了心,丧失了生活的斗志,最后在病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撒手人寰。 “切,恶心死了!还白雪公主!”刘舒云锤了有些矫情的李同胸口一下,揶揄他道,“我是白雪公主,你就是七个小矮人咯?” “你见过一米八三的小矮人?还七个?” 李同捂着吃痛的胸口,有些幽怨地看了刘舒云一眼。 “好啦!知道啦!你一米八三。李叔一米八,汪姨一米六五,你才长一米八三也好意思说?” 刘舒云拖过李同面前的饭盒,闷头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嗯,这就对了,公主。” “你才公主!你以为公主是什么好词儿啊?” 第二十一章 处对象 “那行,小云,我先走了。这两天有事儿你给我发短信。随叫随到!” 李同说着,便从刘舒云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李建刚和刘万峰聊兴正浓,见李同要走,他干脆让李同先把车骑回去,一会儿自己再走回来。 李同走后,李建刚和刘万峰也腾挪了地方,俩人掐了烟到楼下散步。 “老李,还是同子有办法,把小云的门给敲开了。你都不知道,刚才给我急的啊~” 边走,刘万峰边对李建刚说道。 “小孩子青春期,谁还没点心事儿。有些事儿你这当爹的硬管不合适。” 李建刚背着手和刘万峰一道往护城河边走去。 俩人越走越偏,见周围逐渐没了行人,刘万峰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脚步。 “老李,其实我最近工作上挺烦的。” “咋啦?”李建刚见刘万峰神色凝重,也停下,顺手递给他一根利群。 “你还不知道的吧,咱们县马上要改地级市了。新市长也很快就要到任了。”刘万峰接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那是好事儿啊,这有啥好烦的?”李建刚不解。 “嗨,没啥。就是听说新调来的这个市长,‘个性’有点强,我怕以后不好共事。” 刘万峰尽量说得很委婉。但他不知道他的预感是对的,日后他便是栽在这个新调来的市长手上。 “个性强怕啥,你绕着他点儿就是了。”李建刚劝慰道,“峰子啊,不是我说你,你在县里连个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那么忧国忧民干什么?” 刘万峰看着李建刚,猛抽烟没说话。 “好了,不说我工作上的事儿了。” 半晌,刘万峰抬起头吐了口烟:“小云这孩子逐渐也大了,我打算这次高考结束后,让她和同子多接触接触。” “啥叫多接触接触?” 李建刚见刘万峰的烟燃到了尽头,又重新给他点上一根。 “老李,你甭和我装糊涂!你还真当我刘万峰的闺女会愁嫁啊?”刘万峰有些不高兴,直言不讳地回了李建刚一句。 平时李建刚给他点烟,他都会象征性地捂一下风向,今天他却特别坦然地就那么站着。 李建刚见刘万峰恼了,并不计较,也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峰子,我知道,今天你敲了半天门,小云没开。同子来了,她就开了。你就以为他俩……” “我不是以为!”刘万峰直接打断李建刚,“我一直就希望!” 李建刚被刘万峰打断了话茬一愣,半晌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万峰那根烟又快抽完了,李建刚才拧着眉说道:“峰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家啥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云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盼着她好?你让他上我家来,那不是埋汰咱闺女嘛!” “咋就埋汰了?”刘万峰不同意李建刚的说法,“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和你老李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不说别的,你说小云找了其他任何一个对象,她从小是个没妈的孩子,和婆婆能处好?她和同子在一块,至少翠屏弟妹不会为难她不是?” 刘万峰说的是实话,刘舒云从小是他一手带大,鳏夫带着独女,多少都有些过度宠溺。 如今女儿大了,好多话都不和自己说了,刘万峰自然为刘舒云的未来担忧,就怕她在社会上接触到不三不四的朋友,耽误了青春。 “你这话说的是不错。”李建刚点了点头,“我家那婆娘对小云绝对没话说。可是……” 李建刚犹豫地看了刘万峰一眼,继续说道:“可是,同子的学习成绩你是知道的,虽说这臭小子最近知道用功了,可就凭他?能混个二本就不错了!而咱们小云,那是要上名牌大学的!” “同子配不上小云。”李建刚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 刘万峰听了,立刻把烟掐了,重重踩了踩地上的烟屁股,郑重地对李万峰说道: “老李,咱俩啥关系?你跟我说配不配?想当年,我在村里就是个孤儿,村里人都看不起我,只有你爸妈待我好。你妈给我做吃的,你爸给我凑了好几年的学费,谁要敢在学校欺负我,你就大嘴巴抽他们!咱俩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啊!” “你说这话,我不反对。”李建刚继续点头。 “行了,今天这话咱也不多说了。我的态度你心里清楚,小云未来的幸福就看你了。”刘万峰最后像总结陈词似的说道,“同子这小子我看着喜欢,我不求未来女婿大富大贵,只要他能和小云太太平平过日子就行。” “恩。” 李建刚点了点头没说话,掐了烟,满怀着心事往家走。 李建刚回到家,听见李同又在阳台上“哇啦哇啦”地背政治,便也没管他,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客厅桌子边坐了下来。 “婆娘,给我拿瓶酒。” 半晌,李建刚低着头说道。 “喝喝喝!又开始喝!咋不喝死你!”汪翠屏见李建刚才收了几天骨头,又开始喝酒了,满脸写着不高兴。 “让你拿你就拿,哪儿那么多话。” 李建刚没心情和汪翠屏吵架,低头点燃一根烟。 汪翠屏愣了愣,见李建刚情绪低落消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从冰箱里取来一瓶啤酒,重重地扽在客厅桌上。 李建刚看也不看汪翠屏,拿起那瓶酒打开,“吨吨吨”就下去半瓶。 “你慢点喝!”汪翠屏嗔怪道。 李建刚喝了半肚子的闷酒,抬起头来,含含糊糊地对汪翠屏说了句:“你说我前半辈子咋就不知道多挣点钱?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害了自己不说,也害了别人。” 汪翠屏听着李建刚这话好没由头,用围裙擦了擦手,踟蹰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刚子,你这是咋啦?你刚从哪儿回来?” 汪翠屏先看了阳台一眼,李同仍然在“哇啦哇啦”地背书,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从锋子家回来。”李建刚拿起酒瓶,一仰头,一瓶酒又见了底,“锋子说,他想高考完让小云和咱家同子多接触接触。我听着就是处对象的意思。” “那这是好事儿啊!”汪翠屏一听,欣喜若狂。 刘舒云几乎是汪翠屏半拉扯大的,连她第一次来月事,都是汪翠屏去买的卫生巾。 要是刘舒云和李同成了,对汪翠屏来说,简直就是把流落在外的女儿给光明正大地接回家了。 “哎。”李建刚还是叹气,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客厅,又没头没脑地对汪翠屏说了句,“婆娘,你说我现在去赚钱还来得及吗?” 汪翠屏一笑:“你快别说酒话了!咱俩都是奔五张的人了,还赚钱?怎么赚?卖肾哪?这人哪,到了一定的年头,就得认命!” “恩。” 李建刚点了点头,兀自站起来,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 第二十二章 堵车 转眼便到了高考的日子。 李同一早起来,便掏出笔记本反复默念。 这本笔记本上记着李同凭借模糊记忆,回想起来的全部高考题,也包括学习周报上那道。 差不多7点多,李同收拾收拾东西,便背着书包准备出门。 考场离李同家不远,李同上的是县中,而考点在三中。 去三中要经过刘舒云家门口,所以李同干脆和她说好了,这几天捎上刘舒云一同去。 “同子,你复习得怎么样?考试有信心吗?”刘舒云坐在李同的车后座上,抱着本单词书问道。 李同很轻松地踩着自行车,笑道:“我没信心。” 刘舒云一听,以为李同考前紧张,立刻合上单词书说道:“同子,凭你现在的成绩,只要好好发挥,肯定能考上师大!你千万别……” 刘舒云还没说完,李同便笑着打断她道:“高考靠的不是信心,而是实力。我没信心,但我有实力啊!” 明白过来李同是在逗自己后,刘舒云狠狠锤了李同后背一下,嗔怪道:“你吓死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回头考完了,你要请我吃麦当劳补偿我!” “行行行,吃什么都行。你个吃货就知道吃~” 李同和刘舒云有说有笑地往考场骑去。 三中在城乡结合部,进三中要经过居民区的一条窄巷子,这条巷子还是个死胡同。 2006年的时候,李同他们县有私家车的人还不多,所以大部分的家长都是骑着自行车或是小电驴来送考。 不过也有例外的,在离三中大门口还有50米的地方,本来就窄的巷子被一辆奥迪A6几乎完全挡住了去路。 “你这人有没有素质啊?巷子这么窄,你还往里开。” “就是啊,叫我们后面的人怎么过去呀?” “怎么堵在这儿?高考不知道吗?” 在李同前面的几位家长被阻挡了去路,也是意见很大。 李同认识那辆A6,是柳风家的车,不用说,今天肯定又是他家司机开着这辆车来送考的。 不过李同只猜对了一半,A6的确是柳风家的,不过今天来送考的不是他们家司机,而是柳风霸气侧漏的亲妈。 只见柳风的妈穿着一条带钻的连衣裙,烫着一头黄色的卷发,戴着墨镜从车上推门走下来。 一下车,她就指着前面骑电瓶车的几位家长骂道:“你们倒是让开点儿啊!堵在车前面,我怎么送儿子?” 前面的几个家长也是无辜,他们觉得这个点儿三中门口的人肯定多,于是纷纷都让自己的孩子在这里就下车了。 反正就几步路的事儿,让孩子走过去就是了。 但柳风的妈不这么想,她一定要用她的A6把他的宝贝儿子送到三中门口,仿佛多走一步路,都会打扰了他儿子筑基似的。 “这巷子这么窄,你这车这么宽。还是让你儿子下来走进去吧,不然堵着后面的家长,大家都不方便。”一位坐在家门口乘凉的老大爷摇着蒲扇说了句公道话。 “我儿子在车上背英语呢!他哪有时间下来走?”柳风妈不依不饶,“哎,我说,你们前面这些电瓶车倒是让一让啊,一会儿我儿子考试迟到了,你们谁负责?” 李同载着刘舒云,也被A6堵住了去路。 李同见刘舒云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看,知道她又想起了那天傍晚对柳风表白的事儿。 “小云,你别多想,有啥事儿考完试,哥给你解决。”李同跨在车上,扭过身子安慰刘舒云道。 刘舒云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敷衍李同:“恩,我知道的。同子,你快想办法让咱们过去吧。不然一会儿考试要迟到了。” 李同抬手看了一眼表,果然离开考就只有半小时了。 这时,A6后面那些送考的家长们也激动起来: “你这人有没有素质啊?大家都是送考的,凭什么你堵在这里不让我们过去啊?” “就是啊!让你儿子下来走两步能耽误什么?你赶紧把车倒出去吧。” “是啊,这位大姐,你赶紧把车倒出去,让我们进去,我家孩子都在车后座上等半天了。” “没错!赶紧倒车吧。” 柳风的妈平时在公司被大家“柳总”“柳总”的叫着,众星捧月惯了。 这时,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指责她似的,女强人的脾气也上来了,死活不挪车,反而冲那些家长嚷道: “你们吵什么吵?谁规定你们这些骑电瓶车的就能过去?凭什么我儿子要下来走呀?你们怎么不叫前面的电瓶车赶紧让开,让我把人送到门口不就完事儿了么?” 后面的家长一听,更焦急了。 这条通往三中的巷子本来就是条死胡同,柳风妈的A6要是非这么亘着,他们的孩子真有可能考试迟到。 而且06年的时候,小县城还没有警察在考场前维持秩序一说,全凭一些学校保安帮忙。 这时候,那些保安能维持住校门口的秩序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50米开外的事儿。 “这,这怎么让嘛?前面那么多人。” “哎,这位家长,你不出来,前面那些车也出不来,你说往哪儿让?我们倒是可以退一退,让你的车先出去。你就让你儿子下来自己走吧。” “是啊,让你儿子下来走吧。” 柳风妈听了一脸不屑,昂着头钻进车舱,“砰!”一声关上车门。 她就是不挪,看这些家长能把她怎么样? 后头有几位家长急了,只得让自己的孩子从电瓶车和自行车上下来,挎着背包,从A6旁边狭窄的缝隙硬挤过去,然后走向考场。 李同本来对柳风就有气,又见柳风妈如此飞扬跋扈,霸道不讲道理,于是也忍无可忍地从车上下来。 “小云,你在这儿等一下。” 李同从背包里掏出削铅笔的美工刀就朝A6走去。 “同子,你要干啥?你小心点儿!” 刘舒云想拉李同却没拉住,焦急地冲他背影喊道。 笃笃笃! 李同先是敲了敲车窗,柳风妈坐在驾驶舱里赌气别过脸去。 笃笃笃! 李同又敲了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两下,然后冲柳风妈挥舞了两下手里的美工刀。 “你要干什么?” 柳风妈一见李同连刀都掏出来了,立刻摇下车窗焦急地问道。 李同微微一笑:“柳阿姨,我看您还是让柳风下来走,把车子倒出去吧。我和我妹妹还得骑车进去参加高考。” “切~凭什么要我挪?”柳风妈一脸不屑,“你们要是真着急,就从车边上挤过去就是了,又不是不好走?柳风正在车里争分夺秒地背单词呢,万一这个单词就是高考要考的,少背一个你负责啊!” 见柳风妈还在胡搅蛮缠,李同忍无可忍,直接拿美工刀“唰唰“两下,在A6的前盖上酒划了个大叉,然后冲柳风妈吼道:“我限你三分钟之内给我倒车!不然就不是一个叉的事儿了,我把你车胎也戳爆!我看你下午拿什么接送你的宝贝儿子。” 李同说完晃了晃手里的美工刀,表示他说到做到! “嘿!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划我的车?你活得不耐烦啦?”柳风妈一看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这车是原装进口的,光补这两道漆就得上千块,你个穷小子拿什么赔?” “你听着,我叫李同,和你儿子柳风一个年级。高考完我自然赔你的漆。但你现在如果不倒车的话,我说到做到,戳爆你四个轮胎,再打122清障,把你车拖走。这样,下午你儿子就只能打的来考场了。”李同举着美工刀不卑不亢地说道。 柳风妈看了看李同坚毅的眼神,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忖度着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是最不能惹的,他们血气方刚又不懂人事,别待会儿一冲动,真的把自己的车胎戳爆了,那就不好了。 虽然柳风家除了这台A6,还有好几辆车,但如果事情闹大了,影响她儿子柳风的考试心情,那就划不来了。 想到这儿,柳风妈不得已地撇了撇嘴,把头伸进驾驶舱,冲后车舱的柳风不知道说了点什么。 不一会儿,高高大大的柳风才从后车厢背着书包下来,往考场走去。 李同气呼呼地收起美工刀,他也就是纳了闷儿了,柳风妈堵着巷子这么久,这柳风就跟个死人似的在车里一声不吭。 还男人呢?别是个妈宝男吧? 看来这柳风平时在女生眼里大受欢迎的高冷并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冷血。 见柳风妈开始把A6往后倒,人群里齐齐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随着柳风家的A6倒出了窄巷子,后面的家长也如鱼贯一般,将自己的孩子送向考场。 “走吧。” 见事情都处理完了,李同收起美工刀,重新推起车,让刘舒云坐上去。 “同子,你……”刘舒云坐在车后座上,欲言又止。 李同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跨上车。 “小云,好好考试!待会儿结束了,我在校门口等你!” “好。同子,你也加油。” 第二十三章 考完了! 高考的第一门科目是数学。 李同走进考场,放下书包,定了定心神,便等待着监考老师过来发试卷。 不一会儿,铃声响了,监考老师将试卷一张一张地往下发。 试卷一发到李同手上,他便迫不及待地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 最后一道大题目,就是学习周报上那道思考题! 连标点符号都不带改的。 李同欣喜不已,在试卷上写上名字和准考证号之后,先迫不及待地将早已烂熟于心的答案给默写了上去。 轻轻松松,五分钟便搞定了30分!。 默写完毕之后,李同更加满怀信心地重新翻开试卷,从第一道题开始,一道一道地认认真真往下地做了起来。 所有的题目做完,时间还剩下四十多分钟。 李同又认认真真地将所有题目检查了一遍,纠出了几个粗心的错误,才停下笔,郑重其事地等待监考老师过来收试卷。 而隔壁考场的毛旭林就没有李同这么悠哉的心情了,他做到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脑门上的汗都滴下来了! 他身上的每一颗毛孔都在呐喊: 怎么?!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道题???!!! 这道题不是超纲了吗??? 毛旭林悔得肠子都绿了,恨不得立刻找把刀来捅死自己这个猪脑子才解恨! 不过事已至此,毛旭林也只得硬着头皮硬做起来。 可是,这道题当年的通过率还不到10%,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出来的? 任凭毛旭林咬破了笔杆子,他也就解出第一步而已。 如果他继续在这道题上浪费时间,那就意味着他没时间检查其他考题了。 “铃——” 交卷的铃声响了,毛旭林带着千千万万个不甘心悔恨地交了卷。 李同也交了卷,背起书包哼着歌儿,就去校门口等刘舒云。 “今天的数学好难啊!” “可不是么?最后一道题目我想破了头做不出来!” ”数学还是我强项呢,我也没解出来。” “是啊,我也直接放弃了!看来这次一本无望了。” “彼此彼此。我也没做出来,惨死了!” 楼道里,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考题。 “李同!” 毛旭林见李同背着书包在前头走,心想着他这道大题肯定是解出来了,于是心里所有的恨立刻被激发出来。 他恶狠狠地跑上前,指着李同的脸劈头盖脸地就质问他道:“李同,你最后一题解出来了对不对?” 李同正急着去等刘舒云,被毛旭林拦住了去路很不高兴,又听他说出来的话没头没脑,于是冷笑道:“我当然解出来了。” “你……你……你作弊!”毛旭林咬着牙,半天从牙缝里憋出这句。 “喂,毛旭林!东西呢就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李同冷笑道,“这道题当初我问过你,是谁和我说他不会,也不想会?这下好了吧,今年就考这一题。” “你……”毛旭林气结。 “怎么?”李同毫不畏惧他的目光,昂着脸迎了上去。 半晌,毛旭林不甘心地放下指着李同的手,最后问道:“这道题就是侯老太今天给你押的题对不对?” “你觉得是就是。” 李同懒得理这种小人,直接甩包走了。 本来嘛,高考题都是密封的,李同又不是先知,怎么可能猜中考题? 所以在毛旭林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道题是侯老太帮他押中的。 李同心想,让他这么认为也好。毕竟自己重生的秘密他不想任何人看出来。 毛旭林跺着脚,在无边无尽的懊恼和悔恨中眼睁睁地看着李同走远了。 他看着李同骄傲的背影,悔得肠子都绿了。 本来他可以牢牢抓住这三十分的,居然因为自己太功利给错过了。 他去了数学教研组演了那么多场戏,不就是为了让老师认为他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然后给自己押题吗? 居然那天那道题就这么摊在他面前,他都没有随手摘下来,白白弄丢了30分! 自己到底是在忙活啥?实在是太笨太蠢了! 也正是受了这一题的影响,接下来的几门,毛旭林都没发挥好。 “考的怎么样?” 李同靠着自行车,见刘舒云一脸愁云的从二楼下来,忙迎了上去。 “最后一道大题好难。” 刘舒云阴着脸,默默把书包挂在李同车龙头上。 李同把她扶上车后座,自己推着车尽力安抚道:“小云,最后那道题太难,大家都做不出来,又不是你一个人。” “恩。”刘舒云点了点头。 “小云,别泄气!”李同指天发誓,“我向你保证,这次高考数学最后一道题目解出来的人不会超过10%。要是超过了,我把头剁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刘舒云听了“扑哧”一声乐了,锤了一下李同的后背道:“骑你的车吧。” “恩,接下来的几门你好好加油!“ ”知道了啦~” …… …… 接下来的几门考试,对李同来说,那简直就是so easy! 三天的时间,在弹指一挥间滑过。 当考完最后一门地理,李同趁着斜阳,完全舒展着身体倚靠在自行车上等刘舒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多年的便秘患者,堵了半个月之后,一泻而下那么畅快! 这次的高考,李同发挥得不错! 据他自己保守估计,考个550分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运气好,上600分也不是没可能。 李同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这回上金陵师大看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小云,考完了?考得怎么样?” 见刘舒云下来了,李同忙迎上去,熟练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包。 刘舒云不说话,只是拧着裙角,一个劲儿地催促李同快走。 李同见她脸色不好,于是一刻也不敢怠慢,打开自行车锁便急匆匆地扶她上了车。 “同子,我不想回家。你找个地方随便带我转转吧……”刘舒云软得就像一滩烂泥,有气无力地伏在李同的背上说道。 身边陆续经过好几个同学,也许是高考完了的缘故,大家完全卸下负担,居然都明目张胆地开起了李同和刘舒云的玩笑: “刘舒云,你坐的谁的车啊?” “哟,同子!车后座的妹纸不错啊~” “快看,那是不是刘舒云啊!刚考完试就敢靠在男生背上,真大胆!” “刘舒云!李同!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合适的酒店?” “去你的!别乱说!” 第二十四章 江边对谈 李同见刘舒云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一刻也不敢怠慢,一口气把自行车往死里蹬,直接骑到了江边。 李同把车子停在堤岸边,耳边出了轮船的汽笛声,就是江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刘舒云扶着自己的双肩,看起来整个人很虚脱的样子。 “怎么了?” 李同和她面对面站着,关切地问道。 刘舒云抬起眼,瞥了李同一眼,然后便一头栽倒在他的左肩,嘤嘤哭泣起来。 李同没说话,他也没有动,只是轻轻拍了拍刘舒云的肩膀,让她先发泄出来。 “同、同子……我完了。” 哭了好一会儿,刘舒云才从李同的臂弯里扬起脸,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花。 “是没考好吗?”李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恩。” 刘舒云认真点了点头。 李同低头瞥见自己的衬衫左肩湿了好大一片,看来刘舒云是真伤心。 “同子,你说分数出来了,我可怎么和我爸交代啊?” 刘舒云哭完,似乎缓过来一些,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你先别想那么多。”李同找了一片草地,拉着刘舒云坐了下来。 “你平时成绩不错,这次怎么会发挥失常?” 李同明知故问,在他看来,刘舒云肯定还是受了“表白”事件的影响。 “我……”刘舒云揉捏着手里的一团白色餐巾纸,欲言又止。 李同看了她一眼,说道:“小云,咱俩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 刘舒云犹豫了一下,再次抽泣起来:”同子,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好。” “考试前三天,我去和柳风表白了,但是他拒绝了我。”刘舒云满脸涨得通红,抽抽搭搭地说道。 “恩,原来是这样。” 李同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有些惊讶又有些惋惜的样子,打算继续耐心地听刘舒云往下说。 但刘舒云接下来的话却令他真的意外。 刘舒云说道:“其实这也没啥。他拒绝我的那一刻,我虽然难过,但也想明白了。也许我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柳风这个人,而是一种感觉。” “恩,他的白衬衫很普通,他的汗水只是因为太热,他的侧脸也没那么温柔,一切只因为你在最好的年纪,把他幻想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李同毕竟是重生回来的人,在微博和朋友圈浸淫多年,这种青春疼痛鸡汤,也是张口就来。 “恩,是的。你说得……好美。” 刘舒云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她没想到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同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了。 “所以,其实高考之前我已经不难过了。”刘舒云继续说道。 “恩?”李同一惊,“那既然这件事没有影响到你,高考你又是为什么会发挥失常?” “我……”刘舒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李同心里虽然急着弄明白刘舒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但他也知道这种事越急越急不来,还得讲究方式方法地慢慢问。 “小云,江边有点冷,要不我去那边给你买杯热奶茶?” 李同对刘舒云建议了一下,便站起身拍拍屁股,屁颠屁颠儿地去给刘舒云买了杯红豆奶茶。 “那,快喝,还热乎的。” 李同端着从小卖部买来的香飘飘,递给刘舒云。 刘舒云接了,仍然一副心情down到谷底的样子。 李同真恨小卖部老板,为啥只进绕地球一圈的香飘飘,不进点优乐美。这样他还能逗一逗小云,说一句“你是我的优乐美啊,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里”。 不过也只是一个闪念,李同还是回过神儿来,继续安慰刘舒云。 “其实……”半晌,刘舒云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第一天考数学的时候开始,我满脑子都是你在柳风他们家车子上划的那个叉。我也知道你能处理好的,我不该去想,可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不瞒你说,今天最后一门物理,我心情实在是烦乱,最后几道大题,我干脆直接全给放弃了。” 听完刘舒云的话,李同彻底呆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风吹得太久,他觉得自己的整个脊柱都僵直了!脑袋也是冰冷冰冷的。 所以,刘舒云的发挥失常并不是因为柳风?而是因为她在担心自己? 不会吧,自己对刘舒云有那么大的影响? 柳风拒绝刘舒云,在外人看来确实没做错什么,但李同就是护犊子。那天他确实在巷子里也是借题发挥,就是想替她出口恶气。 但让李同意想不到的事,这件事居然对刘舒云产生了这么大的困扰,还影响了她的高考发挥。 想到这儿,李同恨不得就在江边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所以,你是说,你这次高考发挥失常不是因为柳风?而是因为……我?” 李同在震惊中回不过神儿来,机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柳风他能和你比?” 谈话谈到这里,刘舒云也彻底敞开心扉,脱口而出。 听了这句“柳风他能和你比”,李同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看来刘舒云这个妹妹,他真是没白疼! “好了,我们不要说柳风这个人了。”刘舒云有些厌烦地挠了挠头,“现在咱们还是想想,回头高考成绩出来了,怎么向我爸交代吧。” “恩。”李同点了点头。 看来这一世,刘舒云还是没能逃过高考发挥失常的命运。 李同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一味地自怨自艾,无疑是蹉跎等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有积极面对。 刘舒云的学习成绩,就算在他们理科班也一直是前十名的存在,所以刘叔一定对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值。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件事确实很棘手。一想起刘叔可能伤心失望的样子,李同就觉得心一阵绞痛。 他隐隐约约脑海里又回想起前世刘叔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地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同子,照顾好小云。一定要帮她离、离……” 刘叔没有说完离婚的“婚”字,便带着无尽的担忧和不甘去了。 无论如何,这一世,李同必须阻止一样高考失利的刘舒云,别再像前世一样去东吴读民办本科。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遇到前世的那个渣男。 “刘叔那边的工作我来做,这个你放心。”李同安慰道,“不过,小云,对你的未来,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啊。”刘舒云垂头丧气,“等分数出来,也只能让我爸花钱上个民办了。是本科就行!” “绝对不行!!” 李同从草地上直接弹跳起来!居高临下地坚决否定她道! 第二十五章 回家 “同子,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刘舒云扑闪着带着泪花的睫毛,扬起脸不解地问道。 “没、没事。分数这不是还没出来的嘛,你先不要想那么多。”李同吞吞吐吐地说。 “恩。”刘舒云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说着,李同把刘舒云送回家,便又踩着自行车往回赶。 高考总算是考完了! 前世,李同觉得这一刻,自己的人生算是彻底解放了! 但直到多年之后,他才明白,高考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场新的持续的较量的开始。 如果把高考前比作笼子里的较量,每人发一个武器,那还相对公平。 而高考之后,笼子的大门打开了,所有的人涌入丛林,新一轮的野外猎杀才是真正的凶险之旅。 李同计划先回家好好处理一下家里的家务事,首要的,当然是先找李建刚好好喝杯酒聊一聊。 不说别的,以后的日子要想好,李建刚这个酒必须得戒了。 一路上,李同盘算着,今天他妈又给他烧了什么好菜了,是红烧肘子还是鹌鹑蛋东坡肉,要么就是蒜苗肉丝和虾仁炖蛋。这么多菜端上桌,自己到底先对哪个伸筷子。 想到这儿,不知不觉李同的口水都溢出来了。 一到自己家楼下,他扔下自行车二话不说就往二楼冲! “爸,妈!我回来了!终于考完了!” 李同兴冲冲地掏钥匙准备开门。 对门的郑大爷听见楼道里的动静,忙推门迎出来先搭腔道:“同子,来来来!考得怎么样?本科有戏不?” 李同一回头,见是拄着拐棍的郑大爷,笑道:“考得还行。” “恩,好孩子,这回考完了能好好歇歇了。来!到大爷家吃晚饭来~” 说着,郑大爷拉着李同就往自己屋里让。 李同一边跟泥鳅一样扭动着身子,一边推辞道:“大爷,谢谢了!我得回家吃饭,我爸妈等着我呢。” “别客气别客气,来来来,今天就在大爷家吃!”郑大爷拄着拐棍,拉扯李同很不方便。 李同见郑大爷一片热忱,只得和他一块进了屋。 他见桌上有一盘冷切牛肉,便随手拈了一块,然后笑道:“大爷,这块牛肉就当是我吃过了,我还是回家吧。” 说着,李同便闪身出了郑大爷家的门。 郑大爷也没硬留,笑着冲门叫道:“这臭小子,像个小大人,还学会假客气了!” 李同重新掏钥匙打开家门。 “爸,妈,我回来了!” 李同伸手一用力,推开家门。 他带着一肚子的期待要和李建刚把酒言欢。 可是,屋子里却是黑的。 四周一片静悄悄。 “爸?妈?” 李同又试探性地问了一遍。 在确定家里没人之后,李同有些失落地拍亮了客厅的日光灯。 只见客厅桌上放着两盘中午的剩菜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同子,我和你爸出去了。你把菜热热吃,要是不想在家吃,抽屉里给你留了50块钱。妈。 李同捏着字条无奈地苦笑了两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来这一个月来,是把他爸他妈给憋坏了。 不用说,这时候,他俩肯定又像往常一样逍遥快活去了。 汪翠屏在棋牌室,李建刚在酒桌上。 本来今天考完了,李同一身轻松,虽然有些为刘舒云担心,但这不影响他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将要喷薄而出的能量。 重生之后,李同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和李建刚说,一直被考试的压力押着。 本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定要陪李建刚喝两杯老酒掏掏心窝子。 谁知老爷子压根就不领情!人魂不见。 李同“piu”地一下把字条丢在沙发上,从厨房里抄出两根筷子,便独自一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客厅里,对着俩剩菜,准备开饭。 说好的红烧肘子、东坡烧肉、虾仁蒸蛋呢? 说好的阖家欢乐,共庆高考结束的呢? 说好的我李同王者归来,要重新和家人一起规划自己的人生的呢? 呵呵,一切只是自己和自己说好。 这个家,一点都没变。 李同嚼着冷掉的青椒炒肉,有些明白为什么刚才郑爷爷那么热情地把自己往屋里让,又那么热情地非要留自己吃饭。 因为他早就知道,李建刚和汪翠屏是根本不可能改头换面的。 李同搞不懂,难道高考完了,自己就不是父母的亲儿子啊?自己难道还不如牌桌上的骰子和酒桌上的瓶子么? 他们之前那么热情的待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自己能高考考个好成绩? 现在高考完了,曲终人散,便卸了戏服,各人忙各人的去了。 李同带着一肚子的郁闷,扒拉了两口冷菜,便“啪挞”一声丢下筷子,意兴阑珊。 “同子!同子!” 李同拧着眉,听见有人敲门。 是刘叔的声音。 李同连忙打开门,把他让进来。 “叔儿,您咋来了?” 李同一见刘万峰,郁闷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咋滴啦?不欢迎啊?” 只见刘万峰手里拎着一只烧鸡,另一只手还拎着几个熟菜,李同忙把东西都接了过来。 “小云,她吃饭了吗?”李同钻进厨房,一边整理菜肴一边问道。 “她呀,她好着呢。正在家看还珠格格呢!” 刘万峰看起来很高兴,一屁股在李同家的餐桌边坐了下来。 “是还珠三吗?”李同笑道,“肯定是高考前没时间看,现在补课吧。” “谁说不是呢。”刘万峰也笑了笑,然后站起身问李同,“你家酒搁哪儿了?” “在冰箱里。”李同随手一指。 刘万峰蹲下身,从李同家绿色的冰箱里掏出两瓶啤酒,顺手用桌上的开瓶器就给打开了。 “同子,今天考试考完了,该和叔儿喝两杯了吧?” “那必须啊!”李同把熟菜装好盘子,重新端上桌,“叔儿,您就倒吧。” “好嘞,那满上!” 本来冷冰冰的客厅,因为刘叔的到来,一下子又变得热气腾腾起来。 李同从小就和刘万峰挺亲的,甚至有些话,他未必愿意和李建刚说,但却愿意对刘万峰说。 刘万峰这个人实在、有文化,和他交流起来比和李建刚那个大老粗顺畅多了。 可就一样,刘万峰怎么也比不上李建刚,那就是明事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前世刘万峰心肠太软,太重感情,在这个世界上心太软的人多数结局不大好,尤其是男人。 “叔儿,您今天下班挺早的啊。” 李同夹了一筷子凉拌芦笋,端起酒杯先敬刘万峰。 “嗨,没事儿就回来了。”刘万峰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和李同碰了一下。 “没事儿?”李同疑惑地看了刘万峰一眼,放下酒杯。 “叔儿,我听说最近咱们县要改地级市了,而且整个城市都在扩建,你身为发展部主任,怎么会没事儿?”李同追问。 刘万峰没吱声,强颜欢笑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 “同子,你现在真是长大了,脑子真清楚。” “那当然。” 李同也笑笑,给刘叔夹了一筷子菜,好歹自己已经是活过一回的人了好么。 第二十六章 我招谁惹谁了? “同子,那叔儿就直接问了。” 刘万峰穿着T恤裤衩,一只脚懒散地搁在凳子上坐着,和白天上班时判若两人。 “叔儿,你不会是想问我高考考得咋样吧?”李同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这台词配上刘叔那个便秘的表情,要说不是想刺探自己的高考发挥情况,那谁都不信。 家长都一样,总觉得自己对孩子那叫一个了如指掌。孩子一撅屁股,就知道他们拉什么颜色的屎。 其实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一样? 谁都和谁认识十几年了,铺垫了那么久,想问的问题就那么几个。 刘万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猴崽子,算你猜着了。快跟叔儿说说,你这回考得咋样?本科有戏不?” “当然有戏了!” 李同骄傲地嗦了一筷子菜,轻轻松松脱口而出。 有了数学思考题保底,加上其他科目的稳定发挥,李同觉得自己这回岂止是本科有戏,那简直是211学校随便搞,金陵师大妥妥的已是囊中之物。 “恩?”刘万峰愣了一下。 李同平时的学习成绩他是知道的,不过也难保有超常发挥的可能。 刘万峰当然希望李同高考超常发挥,最好考上北华交旦才好呢! 可是他今天来之前,李建刚对他千交代万交代,让他千万别听李同胡吹,办正事儿要紧。 刘万峰今天一下班就赶到李家,其实就是李建刚这个逗比请来的救兵。 原来,李建刚怕李同一心要填报金陵师大,最后考不上打击太大不说,还闹个鸡飞蛋打。 当然他十有八九他是考不上的。 而且李建刚忖度着,这时候他和汪翠屏越劝,说不定儿子越逆反。 让刘万峰出面和他谈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李建刚请来的刘万峰,俩口子还故意躲出去,目的就是务必在高考分数出来之前,让刘万峰说服李同填报崇海师范。 所以,酒桌上的刘万峰看似随意,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看着刘万峰惊讶的表情,李同没说什么。 他知道谁也不会相信像李同这样的人能在高考前一个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呵呵。”李同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端起面前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哦,哈哈哈。”刘万峰见李同有些尴尬,忙收回刚才惊讶的表情,换了副口气道,“考得好是好事儿!来,叔儿敬你一杯。” 李同见刘万峰亲自给自己倒酒,忙局促地半站起身,“叔儿,我还是自己来吧。” “坐下!” “哦。” 刘万峰跟李同碰了杯酒,见李同还是有些拘谨,于是便故意撂下筷子嚷道:“喝啤的没劲!你家有白的没有?” 李同四下看了看,有些为难地答道:“叔儿,这个真~没有!就是有,我也不知道我爸搁哪儿了。” “我知道!” 说着,刘万峰站起身。 他转身进入李建刚的卧室,拉开他床底下的一个箱子,扒拉扒拉,从里头掏出一瓶天之蓝来。 “哎呦喂,叔儿!”李同眼睛都瞪圆了,“您连我爸老酒藏哪儿您都知道,是不是我家银行卡密码您也知道啊?” 刘万峰诡秘一笑,把酒重新扽在客厅桌上,抹了把汗笑道:“没准儿我还真知道,哈哈。” 重新布酒,重新坐下。 李同也暗暗觉出来了,这刘万峰今天过来,绝对不是随便坐坐这么简单。 不说别的,就一条! 李建刚这个人平时是贪玩儿不着调,可只要说是刘万峰来家里了,他必定万事丢下立刻滚回来作陪。 今天家里没人就够奇怪了,刘万峰来了也不给李建刚打电话,反倒是一个劲儿地跟李同套近乎。 这就很有问题了! 他们还当自己是十八岁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吗? 李同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掰桌上的烧鸡吃,把双手搞的油腻腻的。 那个年代也没有一次性手套这种东西,就是有,8块钱一只烧鸡,老板也不可能白送。 不过吃李同老家这种烧鸡还真不能戴手套,戴了味道和感觉都差了很多。 “同子,你别嫌和你叔儿有代沟,今天咱爷俩好好唠唠行不行?” 刘万峰端着酒杯,语气很诚恳。 “叔儿,这必须行啊!”李同吮着手上的橘黄色的鸡油笑道,“您连我爸的天之蓝都敢偷出来喝,我估计咱俩今天这也就是最后的晚餐了。您有啥话就直说吧。” 刘万峰人很消瘦,和一般机关里那些挺着啤酒肚的油腻中年男人完全不同。 他吃得偏素,做事也喜欢稳妥。 见铺垫的不错,他这才先是笑了两声,然后不知不觉间脸上浮起一丝严肃。 “同子,其实高考并不是一个人人生的全部。叔儿是过来人,见过听过太多伤仲永的故事。考上名校不代表这辈子就辉煌,考不上大学也并不代表这辈子就完了。这点你赞同卜?”刘万峰说道。 李同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叔儿说的是。之前我也看过不少例子,大部分的高考状元后来都没了说法。倒是马云和马化腾这样的,混得风生水起。” 刘万峰见李同很认同自己,很高兴,但还是不解地问了一句:“马云和马化腾是谁?” 李同这才想起,2006年的时候,电子商务也只是初露头角,微信更是还未问世,所以马云和马化腾的名气并不像现在这么大。 像李同这个县,无论是上面下面,大家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实业上,炒股的人不多,赚到钱的更少,很多人甚至将炒股归为和赌博一样的捞偏门。 至于电子商务,那不就是骗子干的吗? 而QQ,那就是坑害青少年儿童身心的精神毒药啊! “呵呵,就俩姓马的,不相干的。叔儿我就是随便举个例子。”李同忙岔开。 “恩。所以同子,咱未必非把眼光盯在那些名校上。脚踏实地,才能仰望星空,咱先保证有个大学上,出来找份好工作,再想别的,才更为实际。” 刘万峰用期许的目光看了李同一眼。 李同有些闻出味儿来,他不戳破刘万峰,而是让他继续往下说。 “叔儿,那您说,就我这样的,填报个什么大学才算是脚还站在地上?”李同问。 “我看啊,崇海师范比金陵师大更适合你。”刘万峰重新给李同斟了杯酒说道。 “你看啊,咱们县是崇海市下属的县,当然,马上就要变地级市了。不过无论是县还是地级市,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崇海离家近对不对?” “是。崇海到咱家是挺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李同附和道。 “欸,对了!”刘万峰立刻用指关节敲了一下桌子,笑道,“同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填报大学,离家越远越好。可后来你猜怎么着,每年逢年过节回家买不着火车票不说,平时脏衣服脏被子的更是没人帮着洗,生病了没人照顾,生老病死都得靠自己。” 李同记得刘万峰是他们那个年代的骄傲,好像作为一个老三届考上了东吴大学,这在当时看来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事。 从东吴到李同他们县也就是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并不算很远。 不过,不管它,这距离的远近不过是刘万峰的论据罢了,且听下去看他极力想要佐证的论点是什么。 “崇海的第二个好处,就是这两年它经济发展的特别快。这几年的GDP都快赶上东吴、仓湖和润州了,被外头很多人誉为‘小魔都’。” “这报考崇海师范的第三个好处啊,想必你爸妈也和你说了,那就是崇海师范马上就要和崇海工大和崇海医学院合并为崇海大学了,未来说不定会被列为211工程大学。” “到时候你崇海师范考进去,拿着崇海大学的文凭出来,那不等于就是赚了?” 李同抿着白酒,听刘万峰娓娓道来。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而且句句是站在李同的出发点上,替他着想。 如果是李同还是以前的学习成绩,他一定会想都不想就接受刘万峰的建议。 可是现在,李同觉得自己填报金陵师大的是亏的。 要不是为了大学时候课业轻松一些,能让李同有更多的机会去捞外快赚钱,李同说不动一冲动真填个交大玩玩。 可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李同环顾了一下四周简陋的房子和老旧的家具,寒窑虽破却是自己的家没错,可刘万峰和李建刚都不知道,这里在一年之后就会面临拆迁。 而且,拆迁的条件并不优厚。 李同记得,他住的这个小区算是在LC区,离市中心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距离,地段非常的好。 而拆迁之后,李同家虽然分了两套面积不小的房子,可都在遥远的郊区。 后来因为不知道哪个吃了屎的领导在郊区规划里,加了一座造纸厂和一座化工厂,李同家拆迁分的房子算是彻底砸在手上了,贱卖都卖不出去。 所以,李同必须抓紧这一两年挣钱。 崇海师范虽好,但毕竟是二本,而且崇海不如金陵是省会城市,那边的机会更多。 “叔儿,您说的很有道理。” 李同装作很认同刘万峰的样子,又给他添了杯酒。 “恩,我就知道我侄儿特别明白事儿。” 刘万峰以为自己这个说客当的很称职,心满意足地继续喝酒吃菜。 他心里还暗暗纳闷,这李同不是挺好沟通的嘛,这李建刚有啥搞不定自己儿子的,还非得派自己来游说。 真是杀鸡非得用牛刀! 李同也是郁闷。 高考完先是陪刘舒云去江边大哭了一场,然后回到凄凄惨惨戚戚的家父母双双失踪。 好不容易来个热乎乎的刘叔叔,现在还非逼着他填报崇海示范,把好好的一顿饭愣是给整成了鸿门宴。 天哪! 我李同特么到底招谁惹谁了? 高考终于结束了,就不能让我过点好日子嘛! 说好的,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干洒热血写春秋的呢? 说好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的呢? 说好的,哦,对!没人和李同刚说好。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心里面想的。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刘叔今天这么热情地冲自己推销崇海师范,李同只好来个请君入瓮了! 毕竟刘舒云拜托他的事儿,他也不能不管不是? 第二十七章 演戏 “叔儿,假如——我是说假如。” 李同如法炮制,先给刘万峰斟了一杯满酒,然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假如,小云这次没发挥好,您会给她填报崇海师范吗?” 面对李同的问题,刘万峰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儿来,手一挥笑道:“不可能!小云发挥再时常也不会……” 方才刘万峰还”吧啦吧啦“崇海师范的好处,李同这么一问,他倒是一时也拧不过来了。 敢情李同这小子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刘万峰有些骑虎难下。 李同见刘万峰确实很难接受刘舒云去读崇海师范,于是他换了个问法道:“叔儿,我真不是触您和小云的眉头,我就是心里有些个疑惑。假如小云这次高考没发挥好,您会给她报考哪所院校?” 说完,李同端起酒杯,敬了刘万峰一杯酒,补充道:“当然了,叔儿,越是假如的事儿,越是没影儿。我就是和您随便唠唠。” 刘万峰端起酒杯,郁闷地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瞥了李同一下。 “同子,是不是小云和你说啥了?”刘万峰很警觉。 “没、没有的事儿。” 这回轮到李同尴尬了。 “哎,好吧,既然你这么问了,那叔儿也和你说实话。”刘万峰没有深究,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刘万峰道,“小云虽说一直成绩不错,可这孩子心里承受能力太弱。考试前我也想了,万一小云发挥时常了,我就给她报考东吴大学。” “东吴大学?”李同不解,这个刘万峰为啥就认准个东吴大学了。 “嗨,我丫头再差,也不能差过老子吧。”刘万峰解释道,“我就是东吴大学毕业的。” 原来是这种情节。 李同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刘万峰拿出小半辈子的存款,也一定要让刘舒云去东吴大学下面的三本学院。 虎父焉能有犬女。 看着刘万峰脸上的沟壑,李同有些心疼这个独居了十几年的老男人。 他也不好再劝,再劝下去等于就是在刘万峰面前坐实了刘舒云高考发挥失常。 现在分数还没出来,还是让刘叔先抱着美好的期望再多散诞两天吧。 李同掰下另外一个烧鸡腿递给刘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叔儿,崇海师范确实挺好。” 刘万峰拧着眉,接过李同手里的鸡腿,用牙齿撕扯下一块肉来。 见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李同赶紧转移话题道:“叔儿,这么些年,您咋没再找啊?” ”嗨,找啥找!“刘万峰啃着鸡腿,也是一嘴油,“这世上哪还有比你孟美阿姨更好的女人呢?” 李同笑道:“我觉得就有!” “谁?”刘万峰压根不抬头,随口问道。 “小云哪!”李同笑。 刘万峰哈哈一乐,挥舞着鸡腿,指着李同的鼻子笑道:“你个臭小子,还跟叔儿来这一套!” “呵呵。” 李同看着刘万峰的笑容,不知怎的,鼻子突然微微有些发酸。 自打进了这个屋子,刘万峰只有这个笑容是真的,其他时候他虽然也在笑,可总觉得肚子里有满腹心事似的。 “同子?同子,你想啥呢?给叔儿倒酒!”刘万峰见李同发愣,挥舞着油腻腻的两只手提醒他道。 “欸!欸!”李同忙站起身。 “同子啊,今天你考完了,叔儿也有句话问你。你坐下。”刘万峰用眼神示意李同坐下。 “叔儿,您问。” “就是……”刘万峰顿了顿,“就是你和小云的事儿,你是咋想的?” 李同手里的蓝色酒瓶没拿稳,差点掉到地上! 我去! 这什么情况? 刘万峰挺温文尔雅含蓄内敛的一个人,怎么在女儿的终身大事上这么直接? 这高考刚结束,就没有早恋这回事儿了? 李同刚才上来的酒劲儿,被刘万峰这一问,醒了大半。 其实有个刘万峰这样的老岳父真的挺不错,为人正直,处事公正,又很尊重子女。 可是,李同现在百废待兴,什么都没有,真的不能承诺刘万峰什么。 而且,刘舒云在李同心里一定是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一提和她谈恋爱,这李同就觉得跟乱。纶似的。 “叔儿,我和小云啥事儿啊?”李同装傻。 刘万峰一听李同这话就锤了桌子:“哼,老李推三阻四,你个臭小子还和我装傻?你们总不能逼着我先把这话给说出来吧!” “叔儿,您先别激动。” 李同完全理解刘万峰的心情,按说李同找刘舒云绝对是高攀了。 就前世李同那个鸟样,刘万峰一直非但不嫌弃李同,还一心撮合他们。 这说起来简直就是老天爷厚待李同。 可是李同…… “叔儿,您听我说。”想了想,李同决定先稳住刘万峰,“叔儿,您知道为啥我今天一直和您说让小云上崇海师范吗?” “为啥?” “我就是希望刘舒云不要离家太远,日后回来工作也容易些对吧?” “噢~~~”刘万峰一听这话,立刻笑逐颜开,“原来你小子打的这个主意。还说不喜欢我闺女!还说不喜欢我闺女!” 刘万峰边呲李同,便拿一根筷子狠敲他的头。 李同抱头鼠窜,心想好好的一顿饭咋就吃成见家长了? 他也没说啥呀,咋就被刘万峰理解成表白了? 刘万峰丢下筷子,平静下来之后,笑道:“行了,同子,你说的话,叔儿回去会好好考虑的!一定给她填报个省内的院校,这你放心!” “欸,好嘞!那我先谢谢叔儿!”李同重新端起酒杯。 …… …… 一顿酒喝到十点多,李同和刘万峰都有些微醺。 刘万峰不放心刘舒云一个人在家,起身告辞。 李同钻进厨房开始收拾完盘,他对着洗碗池,脑海里开始捋接下来要做的事。 现在就是等分数出来,不过在分数出来之前,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刚子,你说阿峰走了没有?” 汪翠屏推着自行车和李建刚肩并肩在小区里走着。 李建刚抬手看表:“估计走了。小云一个人在家,阿峰不会留太晚的。” “那你估计咱们拜托阿峰说的话,他都说了吧?”汪翠屏踩着石板砖问。 “嗨,阿峰办事你还不放心啊。同子那小子,就服他这个叔叔,你放心。” 李建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纯粹是为了安慰汪翠屏。 他总觉得那天李同和自己说要上金陵师大的那个眼神,和往日都不同。 “哎,希望同子能听话。他能上个崇海师范我就够知足的了。”汪翠屏自言自语道。 “嗯。” 李建刚点了点头,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家楼下。 “待会儿回去看见同子怎么说你记住了?”李建刚停住脚问道。 “那还用你说。”汪翠屏小心翼翼地将自行车停好。 “那行,你先上去。” 说着,李建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瓶红星二锅头,一仰头“咕咚咕咚”来了好几口! 他还故意溢出一些玉液,滴在自己的领口和胸口。 “哎呦!儿子啊!你妈今天手气贼好!自摸清一色,十三幺!赚了四十多块!”汪翠屏故意一进楼道就开始咋呼。 “哐当”一声,李同家的防盗门打开。 李同探出头:“妈,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从菜场后头的棋牌室回来呀!”汪翠屏装作满面春风地走进屋,“你这高考也考完了,你妈也算是真正放假了!没想到今天手气这么好!” “和谁啊?”李同手上套着橡胶手套问道。 “和……”汪翠屏垂下眼睑,“和你几个老阿姨,张翠啊,刘芳什么的。” “噢。” 李同转身又钻进了厨房,他没拆穿汪翠屏。 要是真如汪翠屏说的,她是去打牌了,绝对不可能十点多就回来,而且还是在赢钱的情况下。 不过,whatever,她开心就好。 不一会儿,李建刚也踉踉跄跄地推门进来了。 “儿子!考得怎么样?” “还行。”李同脱了手套,扶李建刚沙发上坐下。 “我就知道我儿子肯定行!那啥,婆娘,给我到盆洗脚水来。” 汪翠屏听见李建刚叫,立刻乐得逃离了“演员的诞生”,赶紧打洗脚水去了。 这也是假的! 李同心里一笑。 要是李建刚真的又醉成这样子回来,汪翠屏会给他打洗脚水? 不把他打成洗脚水就不错了! 切,这两口子,掩耳盗铃玩得真好。 “爸妈,我有点累,先睡了。你们随意。明早我出去有事儿,别做我早饭了。” 说完,李同便关门进了自己的小屋,立刻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高考完了,接下来就是赚钱了。 第二十八章 烧书小组 李同洗完澡,神清气爽地躺在草席上。 他盯着天花板,借着肚子里热辣辣微醺的酒劲儿,开始畅想未来。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也许是前世重生小说看多了,李同的脑海里闪过各种一夜暴富的桥段。 要不先从炒股? 这是仅次于赌博的,来钱最快的方式。 不过李同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第一想法。 前世股市这玩意儿李同没碰过,对股市的了解仅在于,他知道2016年初股票会大涨一次。其次,便是有个软件叫大智慧。 仅此而已。 所以,如果从炒股入手,李同并不占优势,他背不出任何股票的走势图。 而且,启动资金又从哪里来? 那,要不投身互联网? 李同想起重生小说里那些和马化腾、马云、李彦宏称兄道弟的桥段就一阵蛋疼。 他不过是个学生,这帮人都在忙着创业,谁有空带他玩儿。 李同倒是想把王小川的搜狗拼音卖出来,但首先,他得懂技术、懂行业吧? 难道就凭自己找张朝阳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叫搜狗拼音了? 要知道当年王小川说服张朝阳搞搜狗,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忍辱负重才搞出来的。 所以,这一条,李同也pass。 李同想来想去,在床上翻来又翻去。 要不去搞文娱吧? 李同的思绪又开始飘飞…… 不说别的,就说去起点中文网开本书,随便拉个《大王饶命》或是《放开那个女巫》来写,挣钱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2006年的网络文学市场还未发展成熟,起点中文网仍在蹒跚学步,能从里面赚到的钱有限。 不过早点入行,从里面挣点钱还是可以的。 这一条,待选。 李同想,大钱可以慢慢挣。 但眼前,他就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小钱、零花钱他也得赶紧挣。 不说别的,他给自己立了个flag,至少暑假要用自己挣的钱,带爸妈和小云出去旅游一趟。 迷迷糊糊间,李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同起来又洗了一遍头。 因为,这一天是县中拍毕业照的日子。 打理好造型,李同依然骑着车去接刘舒云。 “小云,你好了没有?” 李同在刘舒云家楼下直着脖子喊。 “快了快了。” 刘舒云从阳台上探出头来。 着已经是她第三遍说快了,李同看了看表,顶着六月刺目的朝阳,微微有些不耐烦起来。 “来了!来了!来了!” 十分钟后,刘舒云拎着一只精巧的白色小包,甩着一头飘逸的长发,从二楼冲了下来。 “哇塞!” 李同一见她就彻底愣住了。 “大小姐,你也不用穿得这么隆重吧?你这是要去哪家喝喜酒啊?”李同上下打量着刘舒云叹为观止。 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泡泡袖白衬衫,下身一条粉红色的蓬蓬裙,脚上穿着一双大红色的细高跟鞋。 最重要的,她今天脸上还化了点淡妆。 李同他们县的女人在那个年代还普遍比较土,高三的女生就更是了。 刘舒云今天这一打扮,确实十分亮眼。 “你就说好不好看吧?”刘舒云得意地站在自行车前,歪着头问李同。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李同一只脚点在地上笑道。 刘舒云锤了他一下,“说的好像你看过我不穿似的。” “废话!当然看过!”李同让刘舒云上车,踩着脚蹬子就往学校骑去。 “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我都快记不清了。要不哪天你让我再复习复习?” “讨厌!” …… 不一会儿学校就到了,李同推着车和刘舒云一起走进校门。 他这才发现,自己早上就洗个头就冲过来,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卸下高考的压力之后,所有的学生似乎都回归到了一种本能的生活状态。 所谓本能的生活状态,就是随心所欲地活着,尤其是高考分数还没出来的这段日子里。 女生们都穿红戴绿,有染了头发的,有终于敢穿吊带衫来学校的,还有戴各种首饰的。 男生相对来说消停一点儿,但一路上李同还是看见好几件画格子衬衫和各种阿迪、耐克乱飞。 “同哥。” “同哥。” 李同走到教学楼下,正碰上于洋和蒋小超。 这俩家伙果然说话算话,认李同做大哥,一看见他就点头哈腰个没完。 身旁的刘舒云有些意外地看着李同,问道:“同子,这什么情况?” “哦,他俩啊?”李同笑笑,弯下腰锁车,“我新收的小弟。” “乖乖,你都有小弟啦?”刘舒云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对!我们就是同哥小弟。”蒋小超点头作证。 于洋更夸张,直接夺过李同手里的自行车,弯下腰给他套锁:“大哥,哪能让您亲自锁车啊?您歇着,小弟来。” “啧啧啧。” 刘舒云冲李同摇了摇头,一甩头发,走了。 “小云……” 李同想跟刘舒云解释,他真的不做大哥好多年! 不是,他从来就没有做过大哥好吗? 李同狠狠地瞪了蒋小超和于洋两眼,“你俩要不要这么夸张?” 于洋送了耸肩笑道:“我们这不是让你在大嫂面前有面子嘛。” “对,对!”蒋小超就会个“对”。 “别乱说。啥大嫂?”李同抬手就敲了于洋头一下,“刘舒云是我妹妹。” 于洋一愣,随后立即看着刘舒云远去的背影,面若桃花灿烂无比地问道:“哥,你缺妹夫不?这妞太正了。” 李同看着于洋那色色的表情,当即重重给了他一拳:“你缺祖宗不?” “不缺。” “哥,我错了。” 李同三人说说笑笑地往教室走去,楼道里遇到张卓,这家伙也很夸张,屁兜里揣包烟,今天逢人就发。 看来大家是真的都解放了。 李同走进教室,见大家正三五成群地在一块聊天,便也随便扎了个堆参与进去。 大家讨论的问题无非是“高考考得怎么样啊”“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啊”“今天拍完照是去唱K还是吃饭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但只要有人问到李同,李同还是简单的回个三言两语。 因为他知道,也许拍毕业照,就是大家最后一次齐齐整整地聚在一起了。 人群里,只有一个人故意不理睬李同,这个人就是毛旭林。 看样子他还没从高考数学的最后一道题里缓过来。 “以后终于不用复习了!” 石刚在班上,总能无时无刻把自己塑造成焦点。 今天他穿着一身耐克,还搞了个飞机头,胸前挂着个银饰骷髅挂件,坐在一张课桌上大声和周围人聊着天。 “可不是?我都快烦死这些书了!”毛旭林随手敲了敲自己身边的这个大书包。 李同当时就震惊了,这高考都结束了,毛旭林还把这些高考教材带到学校来干嘛呀? 但接下来白梦婷的话让他更吃惊。 “我也把家里书都带来了。你们说要烧书,什么时候烧?” “我去!”李同一听,便捅了桶身边的张卓问道,“什么烧书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卓端着杯可乐正在喝,一听李同这问题,立刻放下红色易拉罐,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啊?石刚在人人网上,发起了一个‘考完烧书小组’,好多人都加入了。” “烧书小组?”李同拧着眉表示很奇怪。 昨天晚上他和刘叔喝大了,哪儿有空上网啊。 而且人人网这东西,不是早就过时了么? 李同对这玩意儿已经失去兴趣了,怎么可能登陆? “是啊,同哥。我们也带了。听说年级里大多数人都报名参加了。”蒋小超也在一旁补充道。 第二十九章 即兴演讲 李同四下看了看,他这才发现,教室里带书的人还真不少。 “什么时候烧啊?”李同低声问蒋小超。 蒋小超道:“石刚说拍完照片之后。” “嗯。”李同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不昨天还在家想赚零花钱的途径,今天出门就撞上个赚钱的门路。 李同想,这些教材如果就这么烧了,不过就是几团黑烟,宣泄一下压抑情绪的游戏。 真真是“过眼云烟”的快乐。 李同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每个带书来的学生脸上都挂着一抹蠢蠢欲动的暧昧和年少轻狂的窃喜。 也是,他们这个年纪,根本分不清压抑他们青春的到底是高考制度,是社会现实,还是这些无辜的书本。 他们烧的不是书,只是想为这三年在学校的压抑和痛苦找一个发泄渠道。 但是,发泄完了又如何? 如果他们知道,未来的人生之路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还会这么冲动吗? 书,烧了,是烟。 而卖了,就是钱。 钱钱钱啊! 李同想把这些书都搜集起来,然后卖到其他学校的复读班去。 这绝对是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可别小看了这些书。 李同读的可是县中,重点中学。 在那个年代,街上到处流传着一种说法“进了县中的门,就是大学的人”。 不说别的,就书上那些笔记,就足以让那些没考上县中的学生和家长们顶礼膜拜乖乖掏钱。 “同哥,你想什么呢?”于洋捅了桶李同的胳膊问道。 李同抬起头大声说道:“这些书不能烧!” 于洋楞了一下,周围的所有人也都楞了一下。 本来还热火朝天的教室,冷不防因为李同一句话,而突然安静了下来。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 石刚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边用力掏耳朵,边怼李同道:“李同,你读书读傻了吧?难不成你还想抱着这些书传代啊?” “就是啊,我们辛辛苦苦地背过来,你说不烧就不烧了?” “不烧,难道留着复读?多不吉利啊。” “烧!烧!老子早就看这些书本不顺眼了。” “李同,你不烧就闭嘴,别扫了大家的兴。” 一听不烧书,很多带书过来的同学都群情激奋起来,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李同。 蒋小超也拍了拍手边的大书包,小声对李同说道:“昨天石刚在校内上,煽动了半天,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大家就都不烧了。” “对啊,反正烧的也不是你的书,哥你别管他们。”于洋也劝道。 “不行!这些书就是不能烧!”李同很坚定地说道。 “这样吧,你们这些书,我5毛钱一本收了。”李同干脆跳上了桌子说道。 教室里又是一阵安静。 但随后—— “哈哈哈哈哈哈!” 石刚带头拍桌子打板凳地狂笑起来。 “李同,你脑子没毛病吧?你要这些书,是准备复读吗?” “除了复读,这些书还能有啥用?卖废品啊?”毛旭林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 其他同学也都笑而不语。 不知什么时候,白梦婷也出现在教室里。 她还是难改她绿茶的本色,装作很好心的样子走上前来,对李同说道:“李同,烧书对大家来说是一种发泄。我们大家可不缺这几毛钱呀?” “就是啊!谁缺你这几毛钱?”石刚更是在一旁直翻白眼。 李同不动声色,笑道:“石刚,你还真别看不起这几毛钱,我掏这几毛钱完全是在救你的命。” “哟呵,救我的命?”石刚翘起二郎腿,差点没把自己鼻子给笑歪,“李同,考前一个月我就觉得你脑子不大正常。今天反正考完了,我倒要好好听听,你这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呵呵。” 李同找了把椅子坦然地坐了下来,双手往后一摊,冷笑道,“刑法条文第二章第一百一十四条,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刑法条文第二章第一百一十五条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当李同背完两条法律条文,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 刑法条文,李同能张口就来? 石刚和白梦婷面面相觑,毛旭林的嘴巴张成了O形。 蒋小超和于洋更是连连拍手,一个劲儿地称赞:“老大真棒!” 李同得意地看了石刚他们一眼,自己重生的事业单位搞过几次“消防安全周”,这些条文都是李同为了开展工作很苦逼地背下来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唬人?” 石刚依然嘴硬,但此时此刻的气焰明显下去了不少。 毕竟抬出刑法,对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来说,还是有点泰山压顶的感觉。 “有没有我说的这么唬人,你烧一次不就知道了?” 李同开始转用激将法。 “反正其他人烧书,万一出点什么事,跑了就没事了,反正也抓不到啥把柄。而你石刚就不同了,校内上的‘烧书小组’,那可是铁一般的证据。” 听了李同的话,教室里的同学也开始议论起来。 本来他们当中很多人,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过烧书这件事,完全是头脑一热,被石刚在网络上给煽动起来的。 现在李同把这事儿说的这么唬人,其中很多人又犹豫起来。 “是啊,烧书不太好吧?万一把教室给点着了,学校要找我们的。” “李同说的怪吓人的,我只想太太平平上个好大学。算了,还是别烧了。” “对啊,仔细想想,烧书也没啥意思。” “嗯嗯,回去咱们也从‘烧书小组’退出来吧,别惹出事来。” 石刚见教室里的风向立刻变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他自己也怂了,本来是想逞一把英雄,但被李同这么一吓唬,他心里也有点没底。 毛旭林和白梦婷也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书本,举棋不定起来。 “其实,大家听我说。” 李同见大家有所动摇,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仇恨的,从来就不是这些书本,而是应试教育制度。我和你们一样,觉得应试教育非常的愚蠢,但是这就是现实,我们谁都无法逃避的现实。” “烧了这些书,不等于这种制度就不存在了。” “烧了这些书,也不代表我们未来的人生烦恼就消失了。” “烧了这些书,更不能磨灭我们高中三年的压抑和痛苦。” “既然如此,那还烧这些书干嘛呢?掩耳盗铃,愚人愚己!有这些时间,我们还不如做点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 “想要发泄,可以去唱歌,可以大吃一顿,可以去逛街,可以去跑步,甚至可以找一个你们想爱而不敢爱的人去表白嘛!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愚蠢的办法,顶着危害公共安全的风险,去烧书呢?” 李同在教室里一边踱着步,一边慷慨陈词。 他的语态,他的步调,他的气场,渐渐把所有人都带到一股谜之正能量中。 很多人都被李同这番即兴演讲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班里超多女生看李同的表情都变了。 连白梦婷看他的眼神,都由原来的质疑渐渐转为崇拜。 这番话也许从毛旭林的嘴巴里说出来,会令人恶心,让人觉得虚伪、老套、恶俗。 但是这段话搭配着李同一米八的身高,清秀俊朗的外形,深沉温润的语调,却突然别有一番意境。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但是女生喜欢的是男生的小坏,而非杀人放火这样的大恶。 在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李同清新的白衬衫的映衬下,更显得石刚之前那个“烧书小组”的提议是多么的幼稚和傻傻哔。 “喂,咱们的老大今天怎么这么帅?”蒋小超悄悄捅了桶身旁的于洋。 “超级英雄附体。”于洋小声调侃道。 “好!说的太好了!” 李同话音刚落,只见教室门口一个人鼓着掌走进了教室。 是县中的魏校长。 第三十章 毕业照 魏校长是县中的老校长,有个儿子在北大读书。 他还有三年就退休,生怕在退休前学校出点什么事,影响了他平稳着陆,更毁了他一身的清誉。 昨天他听有学生在议论说,校内网上有个烧书小组。 老头子连夜四处问人,什么是校内网? 是不是校内局域网? 如果是校内局域网,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教工向他汇报? 魏校长是个不太有野心的校长,县中这么多年在市里成绩一流,他也从来没动过去教育局混个副局长的念头。 而是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当他的校长,他喜欢搞业务,他喜欢当校长。 “李同,你说的很好。有你这种思想成熟的学生,是县中的荣幸。” 魏校长话说得很客气,也很温和。 李同见魏校长大庭广众之下夸赞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李同不习惯成为焦点,更不想逞什么英雄。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着脸上的热辣,实话实说道:“校长,其实我就是想把那些教材搜集起来卖到其他学校去,赚点小钱而已。我并没有您夸得那么成熟。” 魏校长听了李同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很缺钱吗?” 李同笑了笑:“虽说现在高考结束了吧,但我想着上大学的学费。我爸妈收入一般,我想多挣点儿,有备无患。” 魏校长一听,更喜欢李同这个学生了。 什么叫五讲四美的好孩子,这就是新时代五讲四美的好孩子! 能够为父母分忧,能够自食其力。 魏校长带了这么多年的高中,学生们哪个高考完不是先想着怎么吃喝玩乐,要么就是撺掇着父母买电脑、出去旅游。 像李同这样,把高考只是当做一个人生中转站,而非苦难终点的学生实在是太少太少。 “这样吧。”魏校长点了点头,“李同同学,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你把这些书收了,也不要卖到其他学校去。就先卖给咱们学校的学生吧。” “那敢情好!” 李同一听得意坏了,本来想走私的,没成想还有意外收获! 得到了校长的支持,这下变成正经买卖了。 “校长,您放心,卖给咱们学校的学生,我五毛钱收的,两块钱卖。卖给其他学校,我五毛钱收,五块钱卖。我做生意绝对有良心。”李同对魏校长保证道。 魏校长慈祥地呵呵笑了两声:“价格嘛,市场是有规律的,你自己看着办。至于场地,我这两天叫人把体育场的钥匙交给你,你妥善保存。” “好的,好的。校长放心!”李同频频鞠躬。 魏校长走后,众人才又开始交头接耳。 于洋一见校长走了,立刻跳上一张课桌,拍着手笑道:“来来来!我大哥收书了,五毛钱一本!” 李同抬头瞥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拽下来冷笑道:“谁说五毛钱一本?一毛钱一本!” “啊??”众人瞠目结舌。 石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李同,你怎么临时跳价啊?你别以为有校长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 毛旭林也忿忿地嘲讽道:“我最讨厌不诚信的人了!李同,做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 白梦婷和几个女生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同,李同却不看她们。 “李同你个奸商!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石刚转身背起自己的书包就往门外走。 “你上哪儿去?”李同故意问道。 石刚头也不回地冷笑:“老子就是把这些书扔垃圾桶,也不给你!” 李同张开两条大长腿,坐直了身体,笑道:“那敢情好!你尽管去扔,你前脚扔,我后脚去垃圾桶捡。这样一毛钱都不用花了!” “你!”石刚气得又折回来,将书包重新扔在课桌上,“李同你也不嫌恶心!” 李同慢条斯理地摸了摸石刚阿迪的书包带子,悠悠地笑道:“赚钱嘛,我不嫌。” 眼见着石刚的脸给气成了猪腰子,李同悠笃笃地站起来,在教室里边转圈边说道:“你们今天带书来的,少说10本,多的呢,带了二三十本。” “现在烧书肯定是不可能了。要是你们想犯傻,把这论十斤的书,背回去。我不拦着,大家自便。” “不过,你们要是愿意卖给我,一两块钱不多,但够你们在这大热天里买瓶可乐了。” “别小看了这一瓶可乐。咱们学校没空调,一会儿毕业照在户外拍,热得嗓子眼冒烟的时候,那一罐冰可乐,可就是甘霖入喉啊。晶晶亮,透心凉。” 李同的一番话,很快说的那些高三学生心动起来。 谁特么愿意顶着三十度的高温天,背个炸药包到学校,然后待会儿再背回去。 这书反正是用不着了,卖就卖了吧。 蒋小超首先站起来,把书包推给李同:“同哥,我的书给你了,一分钱不收!” 张卓也站起来,弓着腰掏桌洞,把自己的一摞书一本一本地摞在蒋小超那本书上:“我的书也给同子。同子,你尽管拿去卖!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算了,我的也给你吧。” “给你吧!” “给你。带回家好麻烦!” …… 白梦婷盯着自己hello kitty的包踟蹰了半天,然后也把书推了过来:“好吧,我的也给你吧。” 毛旭林见众人都把书给了李同,有些尴尬,不过想来想去,比起把书背回家,还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最主要的,现在把书给李同,可以继续维持自己在班级同学心目中的形象。 “我的你也拿去吧!就当帮助学弟学妹了。” 毛旭林还不忘把自己弃书的行为拔高了一把。 “石刚,你呢?” 见众人推过来的书,已经堆满了李同面前的两张课桌,他略带得意的,偏着头用挑衅的语气问石刚道。 “得得得!一堆废纸,什么了不得的事!”石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就当卖给收废品的了!” “好!” 李同满意地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皮夹子,打算给众人分钱。 张卓首先站出来,按住李同掏钱的手说道:“搞什么!我们能要你的钱?” 蒋小超和于洋也不同意:“多大个事儿啊,同学一场,不要钱!” “要的。要的。”李同很坚持,“一码归一码。我既然说了收书,就一定要给钱的。” “你别给了!一块两块的,没意思。” “就是啊,李同,大家同学三年。最后了还这么明算账,伤感情。” “李同,你别给了,反正我不要。” “对啊,我们权当你做好事帮我们把书扔了。” 同学们也许是受到毕业伤感情绪的影响,没有一个人肯收李同的钱。 “好吧。” 李同只得点了点头,然后他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100的,递给于洋和蒋小超。 “你俩去学校小卖部,帮我扛一箱可乐,一箱果粒橙上来。我请大家喝饮料,大家随便拿。” “这样好!这样好!”于洋和蒋小超拍手叫好。 “你俩扛不动,我也去。”说着,张卓也站起来跟着于洋和蒋小超往外走。 “万岁!” 周围同学也开始欢呼。 “有人请客!要冰的!” “对,要冰的!” “我要喝可乐,你呢?” “果粒橙吧。这天真热,要冰的!” 李同甩了把汗,笃定地走出教室,又去了隔壁几个班,如法炮制,很快就订了几百本教材。 在烈日西斜的塑胶跑道上,李同和同学们一起站上了不锈钢材料的高低架。 “茄子!” “再来一张!” “茄~~~子~~!” 数码相机的照片定格在了2006年县中的六月。 李同带着重生回来的记忆,站在自己最好的年纪。 衬衫很白,牛仔裤很新,他被阳光映照得焦黄的脸上,表情舒展、眼神平静而自信。 第三十一章 逛街 拍完了毕业照,同学们端着李同请的饮料,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学校。 石刚跨在一辆新买的自行车上,正招呼人去KTV唱歌。 他身边挺着好几辆自行车,都是女生驮着女生。 那个年代女生特别流行穿牛仔裤配高跟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样看起来腿长。 不过在李同看来,这种装束还是挺土的。 “于洋、蒋小超,我请客唱歌。你俩走不走?”石刚扯着嗓子喊道。 于洋和蒋小超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了半分钟,谁也不肯先答应。 他俩是想去的,但是又觉得石刚和李同不对付,他俩要去了石刚的局,有点不义气。 “要不咱不去了吧,天怪热的。”蒋小超天人交战了半天,弱弱地对于洋说道。 于洋倒是很爽快,“我天生五音不全,就是想着KTV有空调。” 李同正一趟一趟地从楼上往楼下搬书,看见他俩犹豫不决的样子,抹了把汗笑道:“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你俩快去吧。” 本来于洋和蒋小超还在犹豫,但一见李同挽着袖管,挥汗如雨的样子,立马觉得很惭愧。 “石刚,我俩不去了。改天有空再约。”于洋当着李同的面拒绝石刚。 “切。不去拉倒!” 石刚不屑地跨上车,车后座上依旧坐着白衣袅袅的白梦婷。 白梦婷看了不远处的李同一眼,他晶莹的汗珠在夕阳下,似乎有种特别的魅力。 白梦婷趁大家不注意,头一低,用秀发遮住脸颊,下意识地红了脸。 女孩的心思就是这么的微妙和善变,这个李同,除了个子高点儿,从来没觉得这个李同怎么着。 可最近李同越发不关注自己,白梦婷越是觉得有种雨后地面的湿腻感挂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乌苏。 这种乌苏积淀久了,竟然渐渐转变成一种求而不得的喜欢。 “于洋,KTV的空调就能收买你,真有出息。” 待石刚走远,蒋小超也撸起袖管,边帮李同搬书,边挤兑于洋。 于洋眼皮一番,弯腰也扶起一摞书,回道:“你这种少爷,是不能理解没空调的苦的。我们家就一台空调,我妈觉得费电,只有大中午的时候能开一会儿。晚上睡觉,家里热的就跟个蒸笼似的,她和我说心静自然凉。” 蒋小超搬着书笑道:“你妈那么抠啊。” “可不是。她不舍得开空调,倒舍得扯布给空调做罩子。开一次空调,我还得爬凳子把罩子拿下来,关了之后又得罩上。命苦啊!”于洋边下楼边叫苦。 “你妈估计是攒钱给你娶媳妇儿。”蒋小超非但没有对于洋的悲惨遭遇表示同情,反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对了,刚才石刚叫你去KTV,我看你挺心动的。” 放下书,于洋也抹了抹头上的汗问蒋小超道。 “我……”蒋小超一下子紧张起来,“哪有的事儿!当着同哥的面儿,你别乱说。” 李同正蹲在地上,拿小卖部买来的塑料红绳子,一捆一捆地扎书。 语数外政史地,李同按科目把书码好,再扎上。 眼瞅着就政治最多,估计历史地理,有些学生还愿意放在厕所上偶尔当个消遣读物。 至于语文,估计他们是给杜甫画得太狠,那些少儿不宜的绘画秘本没脸交出来。 “得了吧你。你暗恋白梦婷的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同哥自己人,你就别装了。” 于洋一边拿美工刀帮李同割绳子,一边揭发他。 “啥?”李同惊讶地一抬头,“蒋小超,你喜欢白梦婷?” “啥叫喜欢。你别听于洋瞎说,我那是有好感。”蒋小超嘴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白梦婷是长得还可以。” 李同看了一眼蒋小超,不知怎的,突然脑海里又浮出那张东京爱情故事的光盘来。 “小超,你还记得那张盘吗?待会儿你跟我回去拿。”李同低下头继续捆书,“你回去学习一下,这事儿就算了了。白梦婷这种女生,真不适合你。” 听了李同的话,蒋小超似乎不太高兴,面无表情地折回去继续搬书。 于洋捅了桶李同的胳膊:“同哥,这小子纯着呢。怕是一时半会儿搬不过来。” 李同笑笑:“放心吧,一上大学就忘了。最多就是每次同学聚会拿出来缅怀一下。” 于洋听了,点了点头,又“嘿嘿嘿”地坏笑了两声,继续埋下头干活。 “同哥,这些书拿到体育馆去?”于洋拉起一捆书掂了掂问李同道。 “嗯,先存在那儿吧。”李同也站起微微发麻的腿说道。 “什么叫先存在那儿。”于洋不解,“你不打算在咱们学校卖?” 李同莫名其妙地看了于洋一眼,反问他:“咱们学校能卖出钱来?” “这……”于洋僵了一下,不知道李同什么意思。 李同双手叉了一下酸疼的腰,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刚去教务处拿了体育馆的钥匙,明儿咱们先把书先拉到三中和五中去卖!有多少卖多少!” “有多少卖多少?” 这时候蒋小超也下来了,他和于洋俩人一脸懵逼。 “那你答应魏校长的事儿怎么办?” “这你们别管。直接走着!” “行吧,你是大哥你说什么都对。”于洋和蒋小超也是无语。 李同打理好一切,锁上体育馆的大门,把钥匙揣进自己的衣兜儿,便给刘舒云打了个电话。 “小云,你再哪儿呢?” “我正和李梦逛街呢。”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下传来刘舒云欢快的声音。 “吃饭了吗?” “还没呢。” “那你等我吧,我过来找你一起吃。” “来吧来吧,北大街华联商城。到了打电话。” 说完,刘舒云便匆匆忙忙收了线。 李同回头看了一眼汗流浃背的于洋和蒋小超,嗔怪道:“还愣着干嘛?一起走着,晚饭我请。” 蒋小超乐得一下就跨上自行车:“得了,哥,你也没钱,咱们AA。” 于洋也骑上车:“AA就AA,不过得挑个有空调的地儿!” 李同和蒋小超一脸嫌弃地看着八辈子没见过空调的于洋,三人欢欢喜喜地往市中心骑去。 三个人带着一身臭汗杀到华联,只见刘舒云和李梦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他们了。 蒋小超一见李梦,那副猥琐的表情又来了。 不用说,李同也知道他在脑补什么。 前世李同见过太多像蒋小超这样的技术宅男了,外表老实稳重,其实内心好色得好死。 “同子同子!你快停车。我在五楼艾格看中一件衣服,你帮我看看值不值得买?”刘舒云欢呼雀跃着冲李同招手,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高考没考好这回事儿。 李同也是服了她了,这丫头从小心就大。小时候经常是刚被李同欺负哭,眼泪没干又继续屁颠儿屁颠儿地追着李同要一起玩儿。 “嗯嗯。走着。”李同锁好车,随意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两个跟班,“于洋、蒋小超,都是我们班的,你认识的。” 刘舒云看都不看他俩一眼,拉着李同就往五楼冲。 倒是李梦有点尴尬,礼貌地对于洋还有蒋小超点了点头。 李梦是个富家女,比较高冷的那种,据说家里是做纺织生意的,好几千万的身家。 李梦学习成绩不太好,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她家里早就和她说好了,考不上大学就把她送出国。 所以李梦在学校基本上不怎么搭理男生,明知道是没结果的事儿,又何必去沾染尘埃呢。 第三十二章 卖书 “同子,你看我穿这条连衣裙好不好看?才199!” 刘舒云从衣架上扯下一条黄色碎花的挂脖连衣裙,在胸前比划着。 “这个裙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是太……暴露了?”李同看了一下裙子领口的设计,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和我爸似的?高考都结束了,以后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说着,刘舒云赌气拿着那条裙子,钻进了试衣间。 等她再次如七彩祥云一般转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实在是太好看了! 刘舒云肤白貌美,盈盈一握的小腰被这条裙子包裹得越发玲珑。不过最抢眼的,还是她至少36E的凶器。 待李同回过神儿来,转头看见于洋和蒋小超正死死地盯着刘舒云的胸,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喂!你俩看什么呢!”李同很不高兴地呵斥他俩道,“都给我把眼睛闭上!” “闭、闭……”蒋小超瞥了李同恶狠狠的表情一眼,立刻把眼睛闭上了。 于洋却不情愿地说道:“这么美的风景,你居然要独自欣赏,简直没有人性!” “哈哈。”刘舒云听于洋这么说,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提着裙摆转了个圈儿,故意对于洋开玩笑道:“于洋,还是你有眼光。李同他就是个土包子!我不理他!” 李同气得都快爆炸了! “刘舒云!”李同怒吼一声,“你给我把衣服穿上!” “我穿着衣服呢。”刘舒云冲李同翻了个白眼。 “你这穿的叫衣服,跟个窗帘布似的!”李同继续训斥她。 刘舒云见李同一脸严肃,赌气进试衣间把衣服换了回来。 趁刘舒云换衣服的空档,李梦也替她说话道:“李同,你也太好保守了。在国外,大家都这么穿,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有料才敢露呢,小云身材那么好!” 李同看了李梦一眼,没说话。他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反正当着他李同的面儿,刘舒云就是不能这么穿! 李同打量了一下李梦,这丫头皮肤微黄,身材干瘪消瘦,长得也很寡淡。 不过这种长相的女生,现在有个词形容叫“高级脸”,跟杜鹃似的,老外喜欢。 李同仔细搜寻着前世有关李梦的记忆,但是也许是因为不关注,他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这也很正常,县中一个年级十个班,五六百人,哪能各个都有印象。 只听刘舒云说,李梦家特别有钱,是巨富,可以碾压柳风家的那种。 不一会儿,刘舒云穿着T恤牛仔裤出来了。她把连衣裙重重地摔在购物台上,一脸不高兴地走开了。 李同忙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路哄着。 于洋看了一眼桌上的连衣裙,犹豫了一下,然后记住了款式,拉着蒋小超跟了上去。 晚上五个人,在一家自助火锅店搓了一顿。一个人29随便吃,五个人吃掉145。 李同把两百块递了过去,捏着找回来的钱,他想要立刻赚钱的心情又浓烈了几分。 吃完饭,李同送刘舒云回家,遇见刘叔又是一个人从机关溜达回来。 “叔儿,您怎么有车不坐啊?”李同问他。 “嗨,路上吃碗面溜达回来,方便。”刘叔笑道。 他又看了看刘舒云空空如也的双手,疑惑地问道:“闺女,你咋啥都没买?不是给了你五百块吗?” 刘舒云幽怨地看了李同一眼,跺着脚跑上楼。 李同有些尴尬地也立刻跨上车跑了。 留下刘叔一个人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俩娃娃今天是闹啥别扭了? 第二天一早。 李同骑车带着一沓学习周报和一捆塑料绳儿,带着蒋小超和于洋,运了差不多两百本教材来到三中门口。 在三中门口,李同蹲下身,将报纸铺在面前,然后将教材分门别类地摆好,便盘腿往树荫下一坐。 于洋蹲在李同身边:“哥,咱要不要吆喝吆喝?” 李同摇了摇头,递给于洋一根烟。 这烟还是李同翻李建刚裤兜给掏来的,李建刚这人对自己的东西没数,多一包烟少一包烟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再说也不是啥好烟,红双喜罢了。 蒋小超则站在一旁,死盯着那些进出三中的美女狂看。 三中H县中不同,县中基本上集合了整个县的尖子生,而三中则两极分化比较严重。 三中有一部分学生,是因为考县中差一点儿没考上,所以家长还是挺要求他们上进的。 而另一部分,则是成绩奇差的关系户,这帮人普遍家庭条件比较好,但凡成绩只要说得过去,都能塞钱进县中,但问题就是学习成绩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于是家长便给钱上了三中。 这群人上三中的目的也不是考上名牌大学,家长就指望他们在三中不学坏就行。 “哥,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于洋一根烟毕,侧头看了看李同,“这做生意哪有不吆喝的?” “是啊!”蒋小超就会个“对啊”“是啊”。 “你不吆喝,别人还以为我们仨在这乘凉呢?!”于洋有些不耐烦起来。 李同不说话,只是拿太阳帽遮住脸,靠在树干上继续闭目养神。 “同学,请问你这些教材是……?” 不一会儿,有两个女生从这里路过,看到三个男生蹲在大树下对着一堆书,于是好奇地走过来问道。 李同心想,CNMB,这30多度的气温,我们不是在这儿卖书,难不成在这儿野餐啊? 但他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回道:“你好,同学。我们是县中的,刚高考完,这些教材不需要了,想卖掉。” 那两个女生,一个扎着马尾辫,一个剪着齐刘海。 显然梳马尾辫的更活泼一些,她笑道:“你们是想在我们学校门口推销旧书的?” 李同一见有门儿,立刻丢掉太阳帽,一骨碌站了起来,热情地介绍道:“美女你说对了。我们都是县中的,成绩都不差,上课老师讲的重点和笔记,我们都记在这些教材上了。才5块钱一本儿,你们看看。” 马尾辫见李同身材高瘦,人也长得清清爽爽,又听说是县中的学长,立刻心里对他印象好了不少。 “那我看看……”马尾辫拿起一本历史,看了起来,确实里面很多习题的答案和他们老师教的不一样。 第三十三章 卖书(二) “学长,这书我要了!” 马尾辫女孩儿合上书,就从书包外面的口袋里要往外掏钱。 齐刘海赶紧拦住她,瞪着眼睛说道:“你疯啦?这些是他们不要的,你拿钱买,傻不傻啊你?直接叫他送你不就得了!” 马尾辫女孩儿一听有道理哦,忙又改口道:“学长,你这本书能送我吗?我叫林晓姝,在三中上高二。咱俩校内网上加一下呗。” 李同看了马尾辫一眼,虽说长得还算周正,但确实身材不够苗条,脸上还有雀斑。 “林晓姝是吧?”李同摇着太阳帽,“我叫李同,你回去搜下李同,县中那个就是我。我也会加你的。” “那好!那这本书我拿走了!”林晓姝欢呼雀跃地捧着书就想走。 她这回真是赚到了,白拿了一本教材是小,关键是认识了一位县中的帅哥。要知D县里的名言“进了县中的门,就是名校的人”,说不定眼前的这位小哥哥未来前途无量。要是他今年考上了名校,那…… 林晓姝沉浸在欢天喜地中,丝毫听不见李同在身后狂喊她。 没办法,李同只得小跑着追上前,拦住她道:“不好意思,这本书不能白送给你。” “啊?”林晓姝有些尴尬地看着怀里的书。 她身边的齐刘海看着李同的样子,阴阳怪气地嘲讽他道:“哎呦喂,不就一本破书吗?你高考完了,留着难道打算复读?” 李同不理她,心想你眼睛小就算了,还用厚厚的刘海盖住,这走在马路上就跟个贞子剪了短头发似的,还是从前面直接剪的,说话更是难听。 “不是。”李同努力想怎么解释,才能让林晓姝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来。 “晓姝同学,是这样的。我们啊,在勤工俭学,为的是帮助班上那些家庭苦难的同学凑大学学费。所以……这钱,真不能不收。” 李同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个理由实在让林晓姝无法拒绝。她再一次地把身后的背包甩到前面,打算付钱。 “切,还勤工俭学?”齐刘海不依不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 “我……”李同最怕遇上这种难缠的主儿,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不过,现在还是赶紧生意开张要紧。 “这是我的学生证。”说着,李同把县中的学生证递了过去。 林晓姝接过学生证一看,真的是县中的,于是把钱立刻递给了李同。 “晓姝,你就这么把钱给她了?”齐刘海还站在那里嚷嚷,“你都不知道还价的啊?这种书卖废品也就一两毛钱一斤,他要你五块!简直就是抢钱!” “尼玛才抢钱!”赶上来的于洋正好听到齐刘海这句话,立刻怒喷回去。 “哟呵,本性暴露了哈。我一看你们就不像正经人,县中的了不起啊!县中的书上写着高考答案啊?神经病!”看来,这齐刘海平时也是个战斗力爆表的人物。 “你骂谁神经病?”于洋说过他不打女人,但他此时的眼神简直能将齐刘海生吞活剥了。 “好了,咱们少说两句。”林晓姝拉了拉齐刘海,“这本书我买了,五块就五块!算了。” 说完,林晓姝便塞给李同一张五块的票票,冲他尴尬的摇了摇手,转身走了。 “慢着!” 李同见林晓姝这个人还不错,不像齐刘海那么不讲道理。 于是走上前,把她刚才递过来的那五块钱还给她道:“林晓姝,这钱还给你。这本历史教材算我送你了,回头只希望你帮我多宣传宣传,我给你个手机号儿,你让那些想买书的同学打我手机。” 林晓姝看了看李同手里的五元钱,有些心动,却不好意思拿回来,笑道:“没事儿,既然你们是勤工俭学,那我也不能占便宜。” 齐刘海听了阴笑道:“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我看这两个书贩子还想套你的手机号儿!” 李同白了齐刘海一眼,从林晓姝手里的历史书上扯下一小块白纸,从兜里掏出笔,写下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拜托帮忙啦。这是我号码,打不打随你。” “好……”林晓姝楞楞地接过李同的号码,又抬头看了看李同浩然正气的脸。 “快把钱拿着。”李同诚恳地把一张旧版的五元钱还给她。 “算了,这钱我不要了。我再挑一本教材吧。”林晓姝说道。 “那也行。” 李同也不在拒绝,好歹自己这也算是开张了。 林晓姝走后,于洋和蒋小超开始议论起林晓姝的长相来。 于洋说:“这妞最多6分,不能再多了。” 蒋小超白了他一眼:“大腿粗的跟大象似的,这你都能打6分?总分100吧。” 于洋不生气,反笑他道:“你先找个6分的我看看再说。小心强撸灰飞烟灭。” “你丫灰飞烟灭!”蒋小超踹了于洋一脚。 这时,陆续又有人走了过来,好几个人捞起李同的教材看了看又走了。 李同看了看表,快8点了,一会儿估计这儿就没啥人经过了,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 “瓜娃子!快进去,要迟到了!” 李同正百爪挠心,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的,用电瓶车载着个男生停在了校门口。 “卧槽,这么大了,还要娘亲接送。”李同叹为观止。 李同记得,自己大概从上五年级开始,就是自己骑车上下学。 家长接送,那还是幼儿园发生的事好么??? 李同给于洋使了个眼色,俩人一同往那位阿姨的方向走去。 “阿姨,刚才进去的是你儿子?”李同问道。 那位阿姨疑惑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你们是同学。” 李同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县中的。” 那位阿姨一听李同是县中的,立刻投来羡慕的目光:“县中的学生成绩好!我家小澈,当年要不是中考发挥失常,差三分,也能进去。” “那为啥您儿子没上县中?”李同和阿姨攀谈起来。 “嗨,还不是他那个死鬼老爸舍不得花钱!当时我说给了一万五的择校费,他爸非舍不得。真是头脑不清楚,是这点家底重要?还是儿子的前途重要!”阿姨说道。 很多家长,都是这样,一说起自己孩子的事儿就没完没了。 等阿姨回过神儿来,问李同:“对了,你们有事儿吗?” “哦,是这样的,阿姨。我们高考完了,有些教材用不上了,打算勤工俭学卖给三中的同学。我们这些教材是不值钱,三中也会发,但上头的笔记还是记得挺详细的,我翻给您看看。”说着,李同赶紧打开一本政治教材,凑在阿姨身边,陪她翻看起来。 第三十四章 卖书(三) “哎呦喂,这书上的笔记可比我儿子书上的多多了!县中就是县中。”那位阿姨一边翻阅一边啧啧称赞。 “阿姨,您再看这本数学。这上头的解题方法都是最简单的。很多题目虽然有多种解法,但咱们县中的老师还是提倡用最直接的方法解题,考试的时候咱也能节省时间不是?”李同继续介绍道。 “哎哟哟,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那孩子就是解题太磨叽了,我坐在旁边看着都替他着急。”阿姨紧紧握住李同递过来的教材,认同得直点头。 “阿姨,您看,还有这本……”李同耐心地一本一本翻给那位阿姨看。 阿姨看了半天,当机立断,凡是李同推荐的,语数外政史地她各来一本全要了! 李同乐不可支,赶紧给阿姨拿绳子打包。 “哎,我说,孩子,我买这么多本,你能便宜点不?”阿姨不愧为阿姨,买小菜都要讨价还价,何况是买书。 “行啊,阿姨,我给您打个9折。”李同一边系绳子一边说道。 “9折?一本5块,六本三十,九折就是27块?还是太贵了。”阿姨一边犹犹豫豫地掏钱,一边嘴上算着小账。 李同笑道:“阿姨,您刚才也说了,就因为当年没交择校费,您儿子没上县中。现在您可不能再为了省点小钱,耽误了孩子高考呀。27块跟县中一万多的择校费比,您已经赚了不少了!” 阿姨听了,有些心虚地点了点,递过来30块钱道:“行吧,找钱。” 李同“嘿嘿”一乐,从裤兜里掏出刚才林晓姝给她的五块递给阿姨。 阿姨接过5块一看,不耐烦地还给李同道:“找零的,我也没零钱!” 李同摇了摇手,把书挂在阿姨的车龙头上,说:“阿姨,甭多说了,这些书25块钱您拿走。多的那两块,我拜托您在亲戚朋友中帮咱宣传宣传,要买县中的旧书就找我,这是我电话号码。” 说完,李同又如刚才一般,递给阿姨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小纸条。 阿姨接过纸条,看了看上头的电话号码,又抬头看了看李同。 “小兔崽子,还挺会做生意的!”阿姨提着书跨上自行车。 “行嘞,您慢走!您儿子明年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李同拿着30块钱冲阿姨挥了挥手,今晚上他们仨的饭钱算是有着落了。 目送阿姨走远,蒋小超和于洋把书打包,赶往下一站秀门中学。 秀门中学是他们县的全封闭中学,这家中学最擅长的就是填鸭式教学。 据说一年就休息4天,清明一天让你回家扫墓,国庆一天不敢不放,年三十和初一各修一天。 其他361天,通通被关在学校里学习。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他的复读班,据说有好多复读两三年的学生,就为了上清华北大。 哎,读书读成这样也是悲哀。李同心里想。 秀门中学的学生唯一能喘口气的时间,大概就是午休的时候,可以出校门活动半小时,买买水买点零食之类的。 李同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10点半了,估计一会儿人就会出来。 “哎呀,上午老师又随堂考,成天考不完的试!” “就是啊,就那么几道题出题老师来回出有意思么?” “可不是。去年就做过一遍了,纯属浪费时间!” 几个学生三三两两地从学校里走了出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李同。 这几个学生中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胖子,指着李同地摊儿上的书笑道:“我就没看到过这样的傻子!石头往山上背,居然敢在秀门中学门口卖教材?” 另一个高瘦的男生也笑道:“也是绝了!我都复读两年了,年年让买新教材,我还想往外卖呢!” “可不是,学校逼着我们一年买一套也是烦!” “教育部也是,年年改版,改个毛线,还不就是前言后记变一变。” 听着学生们的抱怨,李同先上前对小胖子推销道:“这位同学,我卖的这个教材和教育部卖给你们的可不一样,我这上头有笔记,你看看!” 小胖子将信将疑地接过书翻了翻,很快便翻腻了,把书还给李同道:“和我们学校老师讲的差不多,没啥稀奇的。” 高瘦的男生也弯腰捡起一本翻了翻,嗤笑道:“要不怎么说,咱们县里这些老师都是亲戚呢?讲的东西大同小异!没劲!” 小胖子附和着狂笑:“你明年要再复读一年,你都能去讲了!” “可不?”高瘦男生得意地一扬眉。 李同和于洋他们对视了一眼,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秀门中学的情况比三中复杂多了。 这里的学生复读的多,做的题目多,接触的老师多,年龄也偏大,没那么好忽悠。 而且这里的学生是全寄宿,校门口也不可能有家长。 要在这里推销教材,还真有点困难。 眼看着小胖子和高瘦的男神想走,李同低头沉吟了一下,抿着嘴唇对他俩后背招呼了一下喊道:“二位同学,请留步。” “嗯?”他二人同时回头。 李同笑盈盈地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本教材。 “二位同学,你们都是在秀门中学复读?” “废话!”高瘦男生不耐烦地回道,“你刚才不听我们说了?怎么着?你歧视咱们复读生啊!” “不敢不敢。”李同赶紧否认。 “那你还有什么事?”高瘦男生抬脚又要走。 “别别别,同学,你花五分钟,听我说几句话。”李同不慌不忙地再次拦住他。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于洋见高瘦男生很嚣张,几次想插嘴呲他两句,都被李同给拦住了。 “同学,其实这复读的,未必都是成绩不好的。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去年考了550以上吧?”李同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高瘦男生一愣。 “对啊,你怎么知道?”小胖子也好奇地转过身来。 李同心想,你们傻啊!就他们那个县,全国有名的高考县,正常人考550以上都有50%的概率,何况是复读生? 况且李同记得2005年的高考,出题偏容易,那年的平均分贼拉高,考个550有什么稀奇的? “呵呵。”李同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你不说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田鸡?”高瘦男生显然仗着秀门是他们的地盘,语气很不友好。 “就是啊,再装神弄鬼,我们就叫保安把你弄走!”小胖子道。 李同看了他俩一眼,故意叹了口气,装作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回答道:“哎,好吧。既然我们有缘,我就同你们多说几句,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说!” “都说人这一辈子一命二运三风水四贵人五读书,你们信不信?” 第三十五章 财源滚滚 “呵呵。” 高瘦男生冷笑了一声,掉头就走,边走嘴里还边嘀咕:“哪里来的江湖骗子?” 小胖子有些犹豫,按理说一般人和他说这话他也是会掉头就走的。但此刻李同脸上的浩然正气和手里捏的高考教材,让他犹豫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李同扯住他说道:“同学,你考不上大学,并不是你成绩不好,而是时运不济。县中的学生普遍是有读书运的,五块钱一本儿的教材,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有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小胖子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听着李同义正言辞地说完这番话,有些动摇了。 这李同怎么知道,他成绩不错? 小胖子家庭条件挺好,去年考了630分的高分,可他就是想读清大,说什么也不肯去光华,拼死才要复读一年。 李同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小胖子笑了笑:“行吧,来一本儿吧。” “就是,不差钱。”李同接过小胖子递过来的五块钱,把教材递给他。 “你说什么?”小胖子接过教材疑惑地问了一句。 李同这才想起,“不差钱”是2009年的春晚小品,现在的南方还不知道这个东北词儿是啥意思。 “我说——”李同顿了顿,“我说,你今天肯定能考过线!” “呵呵。”小胖子翻着教材低头走了。 高瘦男生见小胖子买了本,自己也有些按捺不出。 这个年纪的学生是最喜欢攀比的,高瘦男生也怕李同说的这些话会一语成箴。 算了,拿钱买个安慰吧。 “给我也来一本!我要政治!”高瘦男生递过来五块钱。 “好嘞。”李同接过钱,递给他一本政治。 “那我也来一本儿吧。” “我也来一本儿。” “给我两本儿,一本数学驱邪,一本政治压阵~” “那我也来两本儿吧。” 经过小胖子和高瘦男生的宣传,很快李同的教材就被前排“朝圣”的学生哄抢一空。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围过来的人越是多,后面想买的人就更多。 等李同、于洋和蒋小超三人手忙脚乱地忙完,秀门中学的上课铃也响了。 李同盘点了一下,早上拉出来的两百本书,已经卖掉了七十多本,加上之前的钱,也快小四百了。 “这特么来钱太快了!”于洋拍着手里的一沓五块钱笑道。 “同哥,要不你刚才那套一命二运三风水四……四什么来着?咱们再去三中门口耍一遍?”蒋小超和于洋一样,见钱眼开。 李同抽过他俩手里的钱,没说话,而是把剩下的一百多本书捆好,跨上车就要走。 “同哥,下面去哪儿啊?”于洋和蒋小超异口同声地问道。 “吃饭。”李同蹬上车说道。 李同找了家兰州拉面,点了三碗面,坐下来开始吸溜。 于洋和蒋小超看着沉默寡言的李同,丝毫看不出兴奋之情,暗暗有些纳罕。 李同没法儿和他们解释,高三学生眼里的一百块钱和工作过之后的人眼里的一百块钱,概念是不同的;他也没法和他俩解释,2006年的一百块钱和2018年的一百块钱,也不是一个概念。 李同正吃着面,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李同赶紧接了。 “你好,是我是我!我是李同。” “哦,是阿姨啊?您好您好!” “什么?您有几个邻居要买我的书,行行行!” “您要几本?我给您送过来!语数外政史地各三本……好好好!您住哪个小区?” 听李同接电话的口气,于洋和蒋小超都明白,这是来活儿了,估计就是早上那个三中门口遇到的阿姨打的。 “语数外政史地各三本,四个邻居,一共是72本……”李同掏出笔,拈过桌上的一张餐巾纸,开始计算起来。 算好,他又抬起头,催促于洋和蒋小超道:“赶紧吃,吃完了干活儿!芳华小区要72本教材,咱一会儿就送过去。” “嗯嗯嗯。”于洋和蒋小超一边吸溜面,一边狂点头,俨然一副打杂小弟样儿。 李同看着他俩头上的汗珠,李同有些不忍心,一扬手对兰州拉面的老板说道:“老板,再来两听冰可乐,顺便结账!” 吃完饭,李同他们把书送到芳华小区,立刻又坐收了三百多块,刨去讨价还价扯皮的钱和吃饭的钱,李同半天就赚了七百多。 李同扫了扫剩下的教材,还有五十多本儿,便直接拎回家去睡午觉了。 等他一觉醒来,手里里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买书的,李同一个一个回拨过去了。 “语文、数学各两本……绿地小区,好的好的!晚饭前送来!” “政治三本,三中门口,六点交货。记下了!” “哦,也是三中门口是吧?政治啊,政治今天没了,明天我给您送吧。” 李同一圈电话接下来,耳朵都有些疲劳了。 他看了看客厅里的一摞书,连自己的教材也全部贡献出来,勉勉强强够今天的销量。 正当李同提着书准备出去送货,他突然又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李同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生脆脆的声音。 “我是我是。请问您是要买教材吗?”李同脑袋夹着电话,两只手一左一右拎着两摞书往楼下走去。 “我是林晓姝。” “什么书?”李同没听清。 “我说,我是林晓姝!” “你要政治书?”李同真没听清。 “我说!我是林晓姝!你还记得吗?早上三中门口遇到的林晓姝!”林晓姝在电话那头大声说道。 “哦哦哦!是你啊!”李同一听是林晓姝,忙道歉,“不好意思,信号不好,没听清。你找我有啥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啊。”林晓姝在电话那头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同正把一摞书往车后座上搬,听见她这话,一个不留神儿差点连车带书倒下来。 这什么情况? 马路上萍水相逢的陌生妹子正在对自己卖萌? 老子只想单纯地做好图书生意好吗? “不是不是。可以可以。”李同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欢迎你随时打电话来。” 林晓姝大概也觉得自己太直接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了不少:“哦,其实我就是想问,你这两天还来三中门口吗?我还想找你再买几本教材。” “可以啊。”李同一听又有人要买书,立刻热血沸腾,“我待会儿就过来。大概五点半吧。” “那我等你。”说完,林晓姝便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六章 吵架 李同送完一圈书,满头大汗地推着车来到三中门口。 除了两个找他领书的家长,就剩下林晓姝和齐刘海站在路边等他。 “您要的四本,一共二十。” “这是您要的九本,一共四十五,您给四十吧。” “哎,好嘞,谢谢您嘞。要书打电话。” 李同娴熟地收钱找钱,满面春风地送走了两位家长。 两位家长边走还边说道:“你说都是高中的孩子,看看人家卖书的!再看看咱俩家里那货?” “谁说不是呢?人比人气死人哪!” “难怪人家能考上县中呢,脑子好使呗。” “除了脑子好使,这小伙子我看着人也很客气。” “嗯,人也长得蛮登样……” 李同一边数钱,一边听着两位家长的称赞,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切,林晓姝和齐刘海当然也听见了。 “李同,我想跟你再买一套教材。” 等人都走光了,林晓姝才怯怯地走了过来,走过来便递给李同二十块钱。 李同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要哪几科?” 林晓姝一愣:“语数外,政治。” “政治你不是买过了么?”李同笑了笑。 “你还记得……”林晓姝绯红了脸,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看李同。 她旁边的齐刘海倒是很坦然,因为之前来的时候林晓姝就和她说过了,买书是次要的,见人才是要紧的。 “不过不好意思,今天的书都卖完了。你要的书我只能明天给你送来了。”李同跨上自行车就要走。 “喂!”林晓姝见他要走,仓促地抬起头喊了一声。 旋即,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你明天几点来?” 李同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不准,电话联系吧。” 说完,李同便飞一般地走了。 林晓姝满脸绯红,看着李同骑自行车远去的身影,一颗心砰砰砰直跳…… 不过李同不知道这些,他先赶到昨天的商场,帮刘舒云把昨天那条299的裙子买了。 营业员告诉他,现在满400减200,于是李同又给刘舒云挑了一件短袖小外套,加起来一共320。 李同拎着衣服美滋滋地出了商场,除了觉得有打折优惠赚到了之外,另外他一路看着纸袋子里的短袖小外套,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有了这件小外套,搭配这条裙子,既满足了小云的买裙子的需求,又不会让她看起来觉得暴露。 当李同火急火燎地杀到肯德基的时候,于洋、蒋小超和刘舒婷、李梦已经在占好位置在等他了。 那个年代,肯德基还属于中高档消费,尤其在李同生活的这个小县城里。柜台的队伍一直排到门口,小孩儿爬的满地都是。 不过,于洋他们来得早,占了个最里面的位置还不错。 “小云,今天是于洋亲自去接你的吧?”李同坐下捞起一杯冰可乐先“咕咚咕咚”地灌了个水饱。 于洋做贼心虚,立刻冲李同点头哈腰:“那必须亲自去!同哥,你放心撒。” 本来于洋不点头哈腰,李同还没觉得有啥。 但他看于洋点头哈腰的时候,刘舒云也很紧张,似乎有意在替他掩饰什么似的。 李同虽然刚跑了一圈儿,浑身热乎着,但头脑还是冷静的。 他看了蒋小超一眼,蒋小超带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正低着头吃薯条。 李同当即就踹了蒋小超一脚:“说!” “说什么呀?”蒋小超抬起头一脸懵逼。 李同瞪了他一眼:“说,今天于洋到底去没去接小云?” 蒋小超支支吾吾:“那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他头上的虱子,每分每秒地跟着他。” 李同再看于洋,他头垂得更低了。 李同转头看刘舒云,刘舒云假装喝可乐。 李梦实在看不下去了,抬头对李同说道:“你就别看了!刘舒云今天是和我一起坐我们家奥迪过来的,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放心是放心。”李同拈起一根薯条,“可于洋,你这是咋回事儿?最好你自己说,不然兄弟没得做。托你的事儿,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 一听“兄弟没得做”,于洋也慌了神儿,一时半会儿整不出词儿来应付李同。 倒是刘舒云抢先帮他说话道:“同子,谁家还没点儿事儿啊!你这么凶干嘛?县城就这么点儿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进出还要人接送。你也太把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当回事儿了。” “你闭嘴!”李同狠狠瞪了刘舒云一眼。 刘舒云小嘴一撅,赌气小脸撇向一边。 蒋小超把薯条推给刘舒云,她硬生生地又给推了回去。 “我……我……”于洋还在那里支支吾吾的。 李同也不着急,端着可乐双目灼灼地盯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他给我买裙子去了!怎么了?”刘舒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直接把实话抢先说了出来! “裙子?什么裙子?”李同疑惑的问道。 “就、就是……小云昨天在商场试的那条。”于洋小心翼翼地说道。 倒是刘舒云很不高兴,直接把座位后面的那条裙子连包装袋甩在桌上,气呼呼地说道:“你说我穿不好看!于洋今天买来送我的。凶什么凶!” 李同知道刘舒云就这个脾气,有点小任性,但绝对不是贪图物质的人。 “哦,他送你就收啊?”李同也怒了。 “他送我为什么不能收?”刘舒云也跟李同杠上了,“他不是你好朋友吗?” “哦,他是我好朋友,你就能收他东西啊?你这什么逻辑!” “不收就不收!你那么凶干嘛!” 眼看着李同和刘舒云要吵起来,于洋连忙出来替刘舒云挡子弹。 “同哥,小云,你们别吵了!今天这个事儿,是我做的不对!算我的好不好?你俩坐下来先吃东西吧。” “不吃!” “不吃!” 李同和刘舒云就跟商量好的似的,一个头往左撇,一个头往右撇。 蒋小超和李梦也很尴尬,李梦几次想插嘴劝架,但是插不上。 蒋小超那个怂货,则一个劲儿地吃薯条,一包大薯都给他一个人造光了。 第三十七章 你俩到底啥关系 “好了好了,你看这……”于洋为了打圆场,大热天的汗都流淌下来了,T恤都湿了。 “好了,同哥,小云!我错了!我去给你们再买一份全家桶行不行?” 于洋陷入两难境地,忙里忙外地赔着不是。 他觉得自己唯一的不是,就是送裙子之前没和李同说一声。 但李同那天损刘舒云的态度,谁敢和他说啊? 现在刘舒云和李同俩人就是不依不饶,谁也不肯服软。 刘舒云是本来就任性,但此刻李同的想法却更为复杂。 这是重生之后李同第一次和刘舒云吵架,李同不知怎的就想起前世,他为了劝刘舒云不要嫁给渣男而一趟一趟跑东吴的情节。 那时候,李同每天从崇海坐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东吴去,好话歹话都说了,口水都说干了,可刘舒云那时候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愣是不听。 后来李同一气之下回了崇海,再也不管刘舒云的事情,让她自生自灭。 最后她果然和渣男结婚,被打到流产,走向了万劫不复……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更坚定了李同这辈子要把刘舒云的性子拧过来的决心! 刘舒云可能是从小缺少母爱,刘叔平时工作又忙,所以但凡有人对她好点,她就把心都掏给人家了。 “好什么好?这是一个全家桶能解决的事儿么?”李同越想越气,不知怎的,无名火就冲于洋去了。 于洋很大度,没有吱声,捏着钱默默往前台去了。 李梦看了看李同,劝道:“同子,不就一条裙子么?一会儿我把钱给于洋,这条裙子算我送给小云的,这总行了吧?” 蒋小超也站出来说道:“是啊,不就是一条裙子的事儿,同哥你别发火了。” 刘舒云见众人帮忙劝,更加觉得脸上没面子,好像她贪慕虚荣似的。 其实她今天收下于洋裙子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过两天她打算也买个价值差不多的东西给于洋,把人情还回去。 本来裙子刘舒云就不想收,但从小到大除了李同,从来没有男生给过她这么大的惊喜,她有点不想拒绝。 “同子!你说完了没?”刘舒云脸涨得通红。 “说完了。” 李同黑着脸,从桌子底下拎出刚才拿来的那个袋子,冷冷地放在桌上。 “这什么呀?”李梦和蒋小超一起探头去看。 “呀!这不是小云昨天试的那条裙子嘛。”李梦拎起里头的衣服,脖子伸得老长。 “原来李同你也买了啊。难怪这么生气?”蒋小超也笑道。 刘舒云本来还生着李同的气,听李梦这么一说,探头看了看包里的衣服,确实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算你有良心。”刘舒云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 “怎么还有件小外套?”不一会儿,刘舒云发现了压在裙子下面的小外套。 李同故意装作还在生气,说道:“怕你穿太少着凉,特地买的。” “有病!” 虽然刘舒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于洋送的东西再好,哪有自己亲哥给买的好啊。 刘舒云在座位上拿着那条裙子一个劲儿地在身上比划,还不停地问李梦:“好看吧?好看吧?” 于洋拎着一个全家桶回来,虽然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但看李同和刘叔云和好了,便也跟在后头“嘿嘿嘿”地傻乐。 “对了,李同你哪儿来的钱?” 刘舒云心花怒放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这条裙子299,再加上小外套,李同怎么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卖书得的。”李同实话实说。 “你卖书真的赚钱了?我还以为你说着玩儿的呢。”刘舒云将信将疑。 “我李同是那种说着玩儿的人吗?”李同骄傲地昂起头,“今天卖书挣了800多,吃饭、买衣服花了小四百。还剩四百多。” 刘舒云一听说李同赚这么多,不仅感叹道:“哎哟喂,你居然发掘了一个暴利行业,都快成暴发户了!” 一旁的李梦也对李同刮目相看。 要知道李梦家就是做生意的,而且做得是大生意。 想要做生意成功,无非就两条:第一,选对行业选对时机;第二,肯吃苦。 李梦看了看李同一日之间黑下去不少的皮肤,明白显然这两点李同都做到了,很有潜力,不禁多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两眼。 吃完饭,李同让李梦和蒋小超送刘舒云回家,他领着于洋去商场把他买的那件连衣裙给退了。 一路上,李同和于洋俩人一开始还挺尴尬的。 但于洋也是个爽快人儿,他低头沉思了许久,还是直接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问李同道:“同哥,问你句话成不?” “你问!”李同也下车推着走。 “你和小云到底啥关系啊?”于洋鼓足勇气问道。 “发小儿啊。”李同笑着回答。 这个回答没毛病,但却不是于洋想要的答案。 “我是说,你想不想她做你女朋友?”于洋问。 这下,李同可被于洋问住了。 “嗨,洋子,你咋问这个问题?”李同打哈哈。 “回答我!”于洋突然摆出一张认真脸,李同一震。 没办法,李同只得实话实说:“洋子,咱俩是哥们儿,我和你没啥不能说的。你这个问题,我只有一个回答,就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啥意思?”于洋还不明白。 “我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 刘舒云的事情,李同真的不知道对别人从何说起。 前世,本来李同也是喜欢过刘舒云的,但后来他去东吴的几番苦劝,刘舒云还是硬要嫁给渣男。 后来他也寒心了,觉得十几年的真心竟然抵不过几个月的激情。 重生后,李同虽然知道前世刘舒云嫁人的事儿也不能全怪她,但就是对她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只是把她当成自己最疼最疼的亲妹妹。 但出于对刘叔的责任和对刘舒云的愧疚,李同又想这辈子好好补偿她,想让她过好日子,想让她幸福。 这种情感实在是太复杂了,李同描述不出来,甚至他都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第三十八章 家里来亲戚了 于洋和李同到商场把衣服退了,于洋拿着退回来的钱,在收银台前面认真地问了李同一个问题。 “那同哥,我能追刘舒云吗?” “当然不行!你想得美!”李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于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明显不高兴起来。 但李同转念一想,前世刘舒云之所以会上渣男的钩,就是因为恋爱经验太少,太单纯了。 重活一世,既然于洋有这个想法,多几个人追她,也许她上大学之后和男生相处的心态会好很多。 “逗你的!”李同勾住于洋的肩膀,转脸笑道,“你想追我妹妹就去追!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追不着你得认挫!” “真的?”于洋沮丧的心情一下子由惊喜替代,他抬起一双不太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同。 “嗯。”李同勾着于洋边走边和他交心道,“洋子,你要理解我。我和刘舒云从小一起长大,谁追她其实我都不乐意。不过还好,你是我兄弟,这个暑假我就给你个机会。” 于洋点了点头,反过来锤了李同一拳,俩人各自分开骑车回家。 “妈,我回来了!” 李同刚把车骑到自己家楼下,就看见他们家灯亮着,于是刚进楼道,他就直着脖子开始喊。 “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糖炒栗……”李同提着一袋半路上买的糖炒栗子,刚推开家门,就被里头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大伯、二伯、婶儿……” 李同站在家门口,看着一屋子的亲戚,都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叫起。 与其说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叫起,还不如说,他一个也不想叫!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爸那边的几个亲戚上门儿,就没好事! 去年李同他大伯上门,说女儿结婚,买车差一万,让李同爸赞助,当时说的好好的,这一万就当是随礼了,结婚当天就不用出份子钱了。 结果李同堂姐结婚当天,李建刚真空着手去,他大伯一家又当着众亲戚的面挑理,说李建刚一家不懂规矩。 后来没办法,李建刚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台,又随了一千块的份子和一千块的叫钱。 再说李同二伯,也是个奇葩。 当时,李同奶奶家老房子拆迁,他不知道动了什么脑筋,说服了李建刚把户口给迁了出来,后来老房子拆迁,李同家一分钱也没分到! 汪翠屏为这事儿,鼻子都快气冒烟了,现在偶尔说起,依旧恨得牙痒痒。 而且这两户还有个特点,就是没事儿绝对不上李同他们家门。去年李建刚胆结石,这俩大哥二哥居然没一个来探望的。 有次李同去他奶奶家,向他奶奶提起这件事。 他大伯居然公然说:“开胆结石居然也好意思叫手术?现在医学发达了,激光一照什么都没了。这有什么好探望的?” 所以,今天这两户这么晚了来家里坐,肯定没好事儿! “哟,李同回来啦!高考考得怎么样啊?”大伯嘴里叼着烟卷儿,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边吞云吐雾,边和李同搭讪道。 “还行。”李同懒得理他,把糖炒栗子拿进了厨房。 “你这倒霉孩子!”李建刚见李同把糖炒栗子往厨房里放立刻呵斥他道,“大伯二伯难得来趟,还不快把栗子拿出来给大伙儿吃?放厨房里干嘛?” 李同想说,这特么是我买给我妈的! 但看在李建刚的面子上还是把东西拿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爸,我这不是习惯了么。” 李同刚把栗子放在八仙桌上,二伯立刻就伸手抓了一把,抿了一个在嘴里,笑道:“这季节,栗子可不便宜。同子挺会花钱啊。” 他二婶子听了二伯这话,立刻接上去说道:“同子大手大脚估计是随四弟!建刚平时手指缝儿就大,多少钱都存不住。” 李同心想,我爸存不住钱,有一半还不是你们造的。 大伯也帮腔,对李建刚说道:“刚子,你二嫂说得不错。你现在都一把年纪了,是该好好规划规划理财,想想怎么投资了。要是不懂得钱生钱,以后同子结婚可怎么办呢?” 李同听明白了,大伯这又是来坑他爸李建刚来了。 李同记得,他大伯和他二伯就跟举办奥运会似的,对他爸那是四年一大坑,然后又跟举办全运会似的,对他爸还得一年一小坑。 这么些年下来,最后到他爸临死,都是他们家在奶奶那边亲戚里最穷。 李同明明白白记得,就他高考那个暑假,他大伯和他二伯说什么合伙做生意,其实就是非法集资,联手一下子坑了他爸八千多块。 “弟妹,你说你也是。女人么就是要学会当家呀,你看你们家这些年,住的还是厂里分的老房子吧?” 见李建刚夫妇还在犹豫,李同大婶也加入了战斗,还是从汪翠屏下手,继续给他们挖坑。 “你不理财,财不理你!你看同子也快上大学了,虽说他上的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二本三本院校的学费更贵!我和你大哥二哥也是为你们好不是?” 李同听这大婶说话越说越离谱,她怎么就知道李同考不上名牌大学?只能去二本三本混? 哦,她是算命的呀! 就算她是算命的,也特么算的一点都不准。 就凭李同今年的成绩,考上金陵师大那是稳稳的幸福。 但汪翠屏不这么认为,其实前面大伯二伯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因为她觉得那些话都不足以动摇她把银行的定期给取出来。 但就是大婶说的李同上大学这事儿,一下子就让她心动了。 “大嫂,你说得有理。其实这些钱,我本来存着就是给同子上大学的。既然你说,一个月就回本了,然后每个月还有分红。要不,我和刚子也入一股?”汪翠屏穿着围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在座的人添水。 李建刚也拧着眉,将手里的烟卷儿掐在烟灰缸里,半晌开口道:“成吧。既然孩子他妈点头了,又是自家兄弟,咱们家也出八千!” “这就对了!” “就该这样!” “总算想明白了!” 李同家那些亲戚一个个地拍手称快。 第四十章 现在矫情起来了 想到这儿,李同打定主意,待会儿去证券公司就买“GZ茅台”这支股票! 待李同从证券公司出来,他兜里鼓鼓囊囊的一叠钞票已经化为了股票账户里的一堆数字和曲线。 他抬头看了看烈日灼目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李建刚知道自己偷拿他给兄弟的钱来炒股,估计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同也只能受着。 李同办完了事,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刘舒云家。 刘舒云正坐在床上抱着冰西瓜看笔记本电脑,见李同来了,就问他吃饭了没有。 “哎。”李同叹了口气,在刘舒云房间的床边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啊,上我这儿唉声叹气来了?”刘舒云放下西瓜问道。 李同见她把西瓜放下了,于是自然而然地自己又抱起来,用刘舒云的勺子挖了几口。 天气越来越热了,李同身上的事儿也越来越多。 “你倒是说话啊!”刘舒云也急了,光着脚就踹了李同一脚。 “别踹我!”李同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我正吃西瓜呢!” “吃你个头!到底啥事儿快说!”刘舒云不依不饶。 没办法,李同只得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如实对刘舒云倾诉了一番。 刘舒云听完,眼睛都瞪圆了。 “李同!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偷你爸的钱去炒股?” “你这话说的?”李同也急了,“什么叫偷啊?我这是……” 好吧,刘舒云说的也没错,就是偷! 一时间,李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爸明后天肯定要找那个钱给你大伯,同子,你怎么这么蠢啊?” 刘舒云还在一旁雪上加霜。 “你爸的脾气你不知道啊?你这么做,他能打断你的腿!” “我看你明天还是去把股票卖了,把钱偷偷放回去,亏掉的手续费我拿零用钱帮你补上!” “你这是老虎嘴里拔牙,自己给自己找顿打啊!” 刘舒云左一句右一句,更加说得李同心慌。 但他还是铁了心,不能把股票里的钱给拿出来,这钱要是给他大伯套了去,那才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不行!”李同很肯定地说,“这钱不能给我大伯!我大伯嘴里的那生意就是非法集资!他们那伙人不被抓起来就不错了,肯定不能连累了我们家。” 李同这么一说,刘舒云也疑惑起来:“同子,你咋就那么肯定?” 李同道:“我当然肯定了!非法集资,报纸和电视上也不是报道了一回两回了。我大伯说是打擦边球,其实那就是违法!” 刘舒云听了也沉默了。 这完全是个两难的命题,她也不好多劝李同什么,毕竟这是李同家的钱。 想了想,刘舒云冲李同勾了勾小手指:“过来。” 李同放下西瓜,莫名其妙。 “过来!”刘舒云一把拉过李同,附在他耳朵上就要说话。 “你干什么?” 李同一把推开刘舒云! 这三十多度的大夏天,本来人穿的就少,刘舒云在自己家更是就着一条睡裙,连bra都没穿。 她居然敢就这么硬生生地怼上来,真当李同是超人啊?! “有事儿说事!不要靠这么近!” 喘了口粗气的李同警告刘舒云。 “行行行!就这么说!”刘舒云白了李同一眼,“毛病真多!小时候还不是一个被窝里睡大的!现在矫情起来了。” 李同也厉色道:“那以前是以前!以前都是小屁孩儿,现在你自己低头看看你自己,还能看见前脚尖吗?” 刘舒云一脸莫名地低头看了自己脚尖一眼,也“噗!”地一声乐了:“胸大也不能怪我呀!” 李同脸一红,转了个身对着门外。 “好了好了!”刘舒云把李同给拉了回来,“说正事。要是李叔真的拷打你,问你要这八千块钱。你就说这钱我拿去用了!” “你拿去用了?”李同也愣住了。 “是啊!反正李叔和汪阿姨那么疼我,你说我拿去用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刘舒云眨巴着眼睛说。 “八千块!”李同吼了起来,“我的姑奶奶,那是八千块!不是八百!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知道啊。”刘舒云反倒很平静,“我相信,我在李叔和汪阿姨心里的分量再怎么说,肯定也比八千块钱重吧?” 大热天,李同算是彻底被刘舒云这个小混蛋给整无语了。 “姑奶奶,那这八千块钱,你总得有个用处吧?”李同反问她道,“八千块买房买车也不够啊。你总不能说我给你买衣服花了八千多吧?你觉得我爸妈他们会信?再说了,给你买衣服花了八千,那衣服呢?” “所以我叫你附耳过来,我悄悄和你说嘛!你急什么呀!”刘舒云嘟囔着小嘴,一脸委屈。 “得得得!你快说。”李同也是被刘舒云给绕昏头了,闭着眼睛,把脸伸了过去。 刘舒云附在李同耳边悄悄说了两三句话,连同热乎乎的空气,一起吹进了李同的耳孔里。 “老刘啊!你这是在花样作死啊!” 从小到大,李同开玩笑的时候就喜欢叫刘舒云“老刘”,这已经几乎成了他俩的暗语了。 而此时此刻,李同称呼刘舒云为“老刘”则完完全全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她的佩服。 她居然为了给那八千块钱找个合理的去处,不惜假装和李同整出一个下一代来,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可嘉。 “老李,你就说这样行不行吧?”刘舒云俏皮地跪在床上,冲李同眨了眨眼睛。 “我服了!”李同起身就往外走,“以后您就是我亲姑奶奶。” “你干嘛去?”刘舒云一边得意地笑,一边问李同。 “给我亲姑奶奶下面吃去!” 说完,李同就钻进刘舒云家的厨房,从冰箱里扒拉出几颗菜,准备下面。 吃过饭,刘舒云午睡,李同收拾好碗筷之后,又跑出去送书了。 自从上次跑了几家学校之后,李同渐渐在县里也有了名气,乡里的中学和镇里的中学也渐渐有人慕名给他打电话订书。 李同蹬着辆自行车,一个下午居然就把存在学校体育馆里的旧书卖得七七八八了。 体育馆里还剩下两百多本,李同一个下午送了一百六十多本,净赚了七百多块。 李同抹了一把黝黑的皮肤上的汗,跨在自行车上点了点手里的钱,如果卖书能一直这样卖下去就好了,这样十几天他就能存上个七八千了。 不过,书的库存已经不多了,就算李同再去收,也收不了几本儿了,可见倒腾旧教材这也就是一锤子的买卖,做一波就没了。 好在这波他也不亏,前前后后也赚了小两千。给刘舒云买衣服花了三百多,给他妈两百,吃饭消费了两百多,还剩下一千多。 这算是他的小金库,接下来得好好想想,看能用这笔小钱,再干点啥? 第四十一章 钱的去向 第二天,李同陆续将体育馆的余书都卖完之后,心里越发焦虑起来。 有了前世的经验,他心里明白得很,赚到的钱,放在手里一天就贬一天的值。 自己到底该拓展点什么新业务好? 李同想起来,2006年在他们那个小城镇,夜市还是很热闹的。 那个年代,淘宝业还不发达,所以夜市小老板还是挺有赚头的。 只要你的货够时兴,嘴巴会说,看见城管跑的够快,赚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李同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激动,觉得这肯定是个门路,打算晚上带刘舒云和于洋他们一起过去考察一下。 吃过晚饭,李同拿起手机就打算往外走。 突然,他听见李建刚在里屋一阵杀猪似的狂吼——“老子的八千块钱去哪儿了?” 李同心一惊,刚伸出去的一只脚立刻跟被开水烫了似的缩了回来。 “啥?刚子你说啥?” 汪翠屏的脸色也立刻变了,正在洗碗的湿漉漉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我钱呢?” 李建刚对着衣柜里一通死命地扒拉。 “我明明记得我把钱放在衣服兜儿里了,咋就找不到了?”李建刚身上白色的背搭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你两边的兜儿都翻翻!”汪翠屏在一旁使不上劲儿,干着急。 “找了!没有!” 李建刚把脑袋从衣柜里钻了出来,双手叉腰焦急地吼道:“难不成家里这是进贼了?” “进贼?”汪翠屏也慌了,“那快报警吧!” 李建刚掏出手机,但很快他又把手机揣进自己兜儿里。 这件事情不对! 他家要是进贼了,为什么柜子里汪翠屏的金项链金戒指一个都没少,李同的笔记本电脑也没少,偏偏就这八千块钱没了? 而且不是他李建刚吹,他这个喜欢把大钱藏在旧衣服里的习性,一般人是摸不透的。 就算是小偷进来了,谁会注意一件破棉袄? 李建刚越想越不对劲,知道他钱藏哪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汪翠屏,一个就是李同。 而且,当时去取钱,李同这小子没来由的跟着后头瞎激动,估摸着早就惦记上这八千块钱了! 不行! 还是先问问这小子再说。 于是,李建刚转向李同道:“同子,这八千块钱是不是你拿了?” “爸,我拿你这钱干啥啊?”李同的脸立刻烧的滚烫。 汪翠屏也急了,对着李同后背就是一下子:“儿子啊!你快说,钱到底是不是你拿了,你是不是要急死你爸妈!” “没、没有……” 看着李建刚那能杀死人的眼神,一时半会儿李同也没勇气承认了。 李建刚的脸越来越沉,很快就沉淀成了猪肝色,“同子,这钱你要是拿了,赶紧交出来,爸不怪你!你大伯二伯还等着这钱做生意呢。” “我、我……”李同支支吾吾。 汪翠屏想起李同前两天硬塞还给自己的两百块钱,也自作聪明地追究起来。 “同子,你前两天把200块钱还给妈,是不是就打上你爸八千块的主意了?我说你有那么好。给你的钱你还能不要?你倒是快说,你拿你爸钱干嘛去了?” “我……” 李同一看他爸妈,俩人齐齐一副就快要原地爆炸的表情。 一时间,李同就跟喉咙口堵上了一块石头似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哎呀!你个死孩子!你要急死我啊?” 说着,汪翠屏眼里含着泪,对着李同的后背又是一下子。 李同实在不敢说,拿那钱去买股票了,因为按他爸李建刚一贯的兄弟情深的套路,如果这时候这么说,估计李同能尸骨无存。 于是,李同只得采取第二套方案,这个锅只能暂时让刘舒云帮忙背下。 “我、我……小云她……”李同挤牙膏挤了半天,除了“小云”两个字,其他话他实在是挤不出来。 “小云?” 李建刚和汪翠屏同时一愣,随后果然态度立刻180度转弯,绵软下来。 “这八千块钱和小云有什么关系?”汪翠屏疑惑地问。 “我……”李同实在是无法说出自己整出下一代的谎话来,于是把头往沙发靠垫里一闷,说道,“要不你们还是问小云吧?” “问小云?” 李建刚见李同一副没脸的样子,心情更加紧张起来,赶紧给刘万峰拨了个电话。 “喂,阿锋,小云呢?哦,正准备出来找同子啊……这样,要不现在你先陪她到我家来一趟,我这有点事儿……对对对!就现在……” 李同心想,这下完了,这出戏就算是他不想演,现在也得演下去了。 不一会儿,刘万峰便骑着小电驴,载着刘舒云驾到! 一进门,刘万峰便风风火火地问道:“刚子,出啥事儿了?” 李建刚也不瞒他,一五一十地把怎么取钱丢钱,怎么逼问李同的事儿给说了。 刘舒云也在一旁听着,一边听还一边吓唬李同,偷偷对他做抹脖子的姿势。 刘万峰听完,立刻拽住刘舒云问道:“小云,你快告诉你刚子叔儿和汪姨,那八千块钱你们到底花哪儿去了?” 刘舒云狡黠地看了李同一眼,李同后背刚沁出来的冷汗又给吓憋回去了。 李同给刘舒云暗地里做了个拜观音的手势,意思是这事儿目前也只有求她姑奶奶给遮掩过去了。 毕竟,八千块不是小钱儿。李同说他买什么,他爸妈都不会相信的。 “呜呜呜……” 李建刚和汪翠屏还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突然,刘舒云就趴在客厅桌上嘤嘤哭泣起来。 不过她那个样子,基本上是只有哭声,过了半分钟才勉强挤出一滴眼泪。 见刘舒云哭了,李建刚、刘万峰和汪翠屏三个人立刻就慌了手脚。 汪翠屏这个人本来就没啥主意,她心疼钱不假,但现在看自己流落在外的亲闺女哭了,更加着急了。 汪翠屏语无伦次地说道:“小云啊!到底出啥事儿了?你快告诉你汪姨!你放心,八千块不八千块的都是小事儿,你先说到底出啥事儿了?” 第四十二章 这还了得! 李同听了都好笑,就汪翠屏那个抠搜的性格,现在居然好意思说“八千块钱是小事儿”? 果然刘舒云的猜测没错,她这个宝贝疙瘩在李建刚两口子的心里还是比八千块钱重要多了。 “就是啊!小云!到底咋了?”李建刚也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没事儿没事儿。随便你和同子拿多少钱都成!叔儿和你姨都不怪你们,你只要告诉我们一声儿,你们俩到底拿钱干嘛了就行?我们就是怕你们学坏。” 李建刚这么说完,又觉得不大好,他确实心疼那八千块钱,但是又怕追问钱的下落刺伤了刘舒云的自尊心。 于是他又改口道:“我主要是怕同子带着你学坏。小云,你只要告诉你叔儿一声,同子没带着你做坏事,那八千块钱叔叔就当给你奖励你考上大学了。” 李建刚尽量把话说的好听些。 毕竟,如果是自己的烂儿子敢乱花他的钱,他非把李同的皮扒下来晒在小区里不可。 但如果是刘舒云花的,那就另说了。 李建刚和刘万峰一样,也是个女儿奴,刘舒云就是他亲女儿。 “啊!~~~~~” 听了大家的话,刘舒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哭得更凶了! “急死个人!” “到底咋回事儿?” “不知道啊!” 三个家长围着刘舒云一个人急的团团转,完全忘了李同的存在。 “那个……我……” 李同几次想插话,都发现现场完全没人搭理自己。 “我…我……”刘舒云抽抽搭搭,一脸我见犹怜的可怜相,半晌才绯红了脸颊对着汪翠屏来了一句,“汪姨,我和李同都说好了的。你还是问他吧。” 说完,刘舒云还偷偷冲李同眨了眨眼睛。 这下好了,三个家长六只眼睛,都齐齐盯向李同。 “说!!” “臭小子!快说!”刘万峰也急眼了。 “刚子,万峰,别废话!把同子打到说为止!”汪翠屏直接指挥李建刚和刘万峰逼供李同。 李同百感交集,他真不知道这个刘舒云到底是老天爷派来帮他的,还是派来坑他的。 “爸,妈,刘叔。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照原来和刘舒云彩排过的版本演下去了。 为了追求演出效果,李同还特意“噗通”一声跪下了。 李建刚和刘万峰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李同,完全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都是我不好,是我逼小云和我……那什么的……”李同红着脸,拧着眉,极不情愿地把谎话给说了出来。 一开始,李建刚他们还没听明白,李同在说什么。 还是汪翠屏看李同通红的脸,才稍微有了些意识。 她上前一步,一把拽起李同,怒目道:“同子!你该不会……” 说完,汪翠屏警惕地看了一眼刘舒云的肚子。 “嗯……”李同也快哭出来了。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为了区区八千块! 他李同居然被迫撒这种谎! 造化弄人! 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建刚也有些明白过来,也顾不上李同,赶紧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刘舒云道:“小云啊,先别哭了!同子他不是人!你放心,这事儿你叔和你姨给你想办法,绝对不让你遭一丁点儿罪,啊!快别哭了!” 只有刘万峰还云里雾里,不过他见刘舒云一个劲儿地冲自己眨眼睛,便也不敢乱说话,只得任由事态的发展。 “叔儿,汪姨,你们能不能让同子现在去我家陪陪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再说,我也想回去和我爸也商量一下,这事儿怎么办。” 刘舒云的演技一般,梨花带雨愣是没能挤出雨来,最多就是撒了点小雾。 不过她凭一滴泪,也能红颜祸水。 李建刚和汪翠屏一听她的要求,立刻满口答应:“是是是!现在就让同子陪你回去。你别急,别急……这事儿同子不会赖,我们也不会赖。大家慢慢想办法,想办法……” 李同陪着刘舒云从自己家出来,走出单元50米,他就憋不住“嗤嗤”笑了起来。 刘舒云狠狠锤了他后背一下:“你还笑!让我陪你撒这种谎,我的一世名节算是毁了。” 刘叔跟在他俩身后,也搞不清楚状况,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不一会儿,三个人摇摇摆摆地晃到了刘舒云家。 关上门,李同让刘舒云先进屋去看片,他有话和刘叔说。 刘叔也正好奇,坐在客厅沙发上问李同道:“同子,你刚才和小云到底唱得是哪出啊?看把你爸妈吓得。” 李同见瞒不过去,他也不想瞒刘叔,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跟刘叔说了。 “这还得了!” 刘叔一听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拧着眉心,那样子似乎要吃人! 也是,李同垂下头,污蔑刘舒云的名节本来就罪该万死! 就是刘叔不发火,李同也觉得自己这次确实有点过了。 再怎么,刘舒云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女孩子,这搞出下一代的话要是传出去,那以后刘舒云还要不要做人了? 刘叔在机关里也会抬不起头来的。 只见刘叔的双眉越拧越紧,眼神也如冷箭一般射过来,仿佛能刺穿人。 “这还了得!反了反了!” 刘叔背着手,气呼呼地在客厅里踱着步。 李同差点心一软,就说拉着他们再回去跟自己爹妈重新解释一遍了。 就说那八千块,是自己拿去买了股票,然后让刘叔担保,自己以后再也不撒这种慌了,估计在他爸那儿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个李建刚真是反了!” 半晌,刘叔抬起头来,义愤填膺地又吼了一句! 什么? 李建刚反了? 李同心想,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怎么刘叔说的是自己老爹反了,而不是自己吗?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刚子真是不像话!我和他说了多少回了!让他不要参与非法集资,不要贪图蝇头小利,你想着人家的利息,人家想着你的本金。怎么说来说去他就是不听呢?这还了得!太不像话了!” 刘叔一秒钟就变身唐僧,在原地团团转地念叨李建刚的不是。 “非法集资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小了就是被骗点钱,大了那是要吃牢饭,丢工作的!你爸这是吃什么猪油蒙了心,居然要拿八千块钱去做这个事儿?” 刘叔气得脸都方了,念叨了一会儿,抬头见李同还在听着,又想到李建刚到底是他爸,在晚辈面前这么损他的长辈不好,于是不得已改口道:“同子啊,叔儿不是要说你爸。而是他做的这个事情!不过这次还好,你立了大功了,没让你爸把这8000块钱给扔进去。” 第四十三章 鸡同鸭讲 李同一时半会儿脑袋里的逻辑还没转变过来,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 这么说,刘叔暴怒完全是因为李建刚想筹钱参与非法集资,和他和刘舒云撒的那个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李同还是不放心,抬头弱弱地问了刘叔一句:“叔儿,您难道不觉得我对我爸妈撒的这个谎有点儿大了……” “嗯?”刘万峰也是一愣。 随即他回过神儿来,冲李同摆了摆手道:“清者自清,你和小云商量好了就行。叔儿,不掺和。” 李同听了,只觉得心头一热,要说谁摊上刘万峰这么个老丈人,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为人正直,做事通情达理,对晚辈也很包容。 只可惜,李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 “李同!我要吃西瓜!” 这时,刘舒云从里屋探出头来冲李同喊了一句。 李同下意识地走进厨房,捞起地上的一只西瓜就开始洗切起来。 刘叔拧着眉坐在客厅里回忆李同方才说的来龙去脉。 不对!就李建刚那个性格,是万万想不到什么投资,钱生钱的。他能参与这个事情肯定是有人挑唆的。 刘万峰和李建刚一起穿开裆裤长大,太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了。 这次能说动李建刚拿钱出来的,肯定是和他很亲近的人。 李同把西瓜一切两半,一半插上一根不锈钢的勺子给刘舒云送进了里屋,另一半他切成片状放在刘叔面前。 刘叔没心思吃西瓜,他追问李同道:“你爸这事儿是不是听了谁的挑唆,他那个个性,压根不会想到什么投资理财的事儿上来。” “叔儿,不瞒你。我大伯二伯前天来了。”李同如实相告。 “又是他们!”刘叔一听这话又不淡定起来,“我猜就是他们!” 要说刘叔恨李同的大伯二伯也不是没来由的,刘万峰小时候命苦,从小就在李建刚他们家那一带吃百家饭长大。 每回刘万峰跟着李建刚回家吃饭,李建刚的父母还没说什么呢,这两个哥哥就会给他白眼看。 所以,刘万峰从小就跟李同他爸好,和他两个伯伯几乎没啥往来,除了见了面打声招呼,几乎不太讲话,十足的点头之交。 后来刘万峰考上大学,当了公务员。李同的这两个伯伯又有意巴结上来,但每回都在刘万峰这儿碰了一鼻子灰,久而久之也就不好意思上门了。 “叔儿,你别生气。现在钱我拿去买了股票,我爸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去。您就别担心了。”李同反过来劝慰刘叔。 刘叔道:“我担心的不是你拿走的那8000块钱,而是你家其他的钱。你那两个伯伯,我太了解了,都是无利不起早,雁过拔毛的主儿。你爸这钱要交不出来,他们肯定还得上门来闹!” 李同点了点头,刘叔分析得很有道理。 “叔儿,你先吃片西瓜消消火。”李同递了块西瓜给刘叔,“反正我这里能守一点儿是一点儿吧。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尽管来骗,反正我爸也没剩下多少钱了。” 刘叔接过西瓜,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低头啃了起来。一看就是一副满脸心事的样子。 正当刘叔为李同家的钱一筹莫展的时候,李建刚两口子提着东西来敲门了。 李同打开门,李建刚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下子,然后吼道:“让开让开!回去再跟你小子算账!” 汪翠屏也指着李同的鼻尖,用暗语吓唬他,让他老实点。 但俩人一进屋,一见沙发上的刘万峰,立刻又满脸堆笑,无限谄媚的表情。 刘万峰正不高兴,见李建刚本人来了,更是对他横眉冷对。 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时他对自己这个亲哥们儿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他咋就全当了耳旁风。 “来了?”刘万峰冷冷地说道。 “嗯。”李建刚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头,手上拎着好几大包东西。 刘万峰为了非法集资的事儿,卯足了劲儿要和李建刚说道说道。 而李建刚以为自己的儿子搞大了刘叔闺女的肚子,正一肚子惭愧,想好好表现表现。 “你说说,你干得这叫什么事儿?”刘叔上来就给李建刚难堪。 “是是是!我做的不对!阿峰,你尽管骂我,我都听着,绝不还口!”李建刚点头如捣蒜。 “我平时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跟你说这事儿真不怪同子,我只和你算账!”刘叔越说越气。 “是是是!我不是人!阿峰,你说的对!同子不好就是我不好!我不是人!” 李同在一旁听得直想乐,这两个人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儿,对话居然能够无缝对接。 “你还笑!” 一旁的汪翠屏见李同面露笑意,对着他的头顶就狠狠敲了个毛栗子。 “我说,阿峰,你先别急。小云在哪儿?让我先看看小云?”汪翠屏一进门就探头探脑地找刘舒云的身影,有些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小云在里屋。” 李同冲里屋喊了一声,刘舒云抱着个大西瓜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出来。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汪翠屏一见刘舒云手里的大西瓜,上手就给夺了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西瓜!自己的身体还要不要了?” 汪翠屏一门心思地以为刘舒云已经怀抱上了他们老李家的下一代,正为怎么处理这事儿一筹莫展。 刘舒云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心疼,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来的这一路上汪翠屏差点没精神分裂咯。 “汪姨,你干什么呀?”刘舒云这个吃货见自己的西瓜被抢了,很不高兴地又嘟起了她招牌式的小嘴。 “就是!你干什么!”李建刚见刘舒云不高兴了,直接呵斥汪翠屏道,“你抢孩子西瓜干什么?都这时候了,孩子想吃什么什么你就让她吃。” 汪翠屏忌惮李建刚,虽然不情愿,还是慢吞吞地把西瓜还给了刘舒云。 刘舒云接过西瓜想继续吃,但想起李建刚那句“都什么时候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话,又觉得如鲠在喉。 “哎呀,李叔、汪姨!你们怎么说的我就快死了一样!”刘舒云赌气一跺脚,把西瓜放在桌上,坐到刘万峰身旁。 “没、没……” 李建刚两口子赶紧解释:“小云,叔叔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李建刚亲自把西瓜端给刘舒云,又回头啐了汪翠屏一口:“臭婆娘!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孩子想吃两口西瓜怎么了,又不是吃你的肉!去去去~边儿去!” 汪翠屏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她这也是为了刘舒云好啊。 第四十四章 填志愿 见刘舒云脸色缓和过来,李建刚这才敢挨着沙发边儿坐了下来。 “阿峰,孩子们出了这样的事儿,主要怪我!是我没教育好儿子。你要打要骂,我绝对不多说什么。” 说着,李建刚从兜里掏出一张存折,直接递到刘万峰面前。 “阿峰,我的家底你是知道的。这里头是两万块钱,是我和翠屏的全部积蓄,现在都拿出来交给你。小云怎么选择,我们都同意!你拿着这些钱给她买点吃的,补补身体……” 李同盯着桌上暗红色的存着,眼睛里都快冒出光来。 这李建刚应该没骗人,就李同对自己家的了解,存款也就是两万,不能再多了。 刘万峰不动声色,把桌上的存折拿过来,在手里翻了翻,然后冷笑道:“既这么着,那你们就先回去。一个礼拜之后,我想好了再联系你们。” “一个礼拜?”汪翠屏嘀咕了一声。 李建刚眼一瞪,汪翠屏把嘴里的话缩了回去。 其实她想说,这种事还是早点处理对身体伤害小。 汪翠屏和李建刚虽然舍不得亲孙子,但刘舒云还得上大学不是?闹出这样的事,他们本来就愧对小云了,怎么敢再多要求点什么。 “那……我们就走了?”李建刚试探着问刘万峰,他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嗯。”刘万峰黑着脸,哼了一声。 李建刚拉起汪翠屏往外走,临出门时,刘万峰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句:“这事儿你们先保密。明天就是高考填报志愿了。有什么事儿,等孩子们的志愿填完再说。” “是……”李建刚和汪翠屏红着脸退了出去。 待他二人走后,刘万峰扬了扬手里的存折,无奈地对李同说道:“看看!看看!这张存折啊,看来我还得替他多保管几天。不然啊,这两万也得给你的伯伯们讹了去!” 李同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拉住刘叔的手说道:“刘叔,谢谢您!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比我父母还父母的父母!” 刘叔笑了笑,甩开李同的手,把存折拿进了里屋。 倒是一旁的刘舒云讪笑他道:“哎哟哟,听说过抢亲的,没听说过抢爹的?这可是我亲爹!” “是是是!姑奶奶!你爹就是我爹!”李同连忙坐到刘舒云身边哄她,“这次的事儿正多亏了你帮忙,你说,你想要点啥?我尽量都满足你!” 刘舒云白了一眼茶几上的西瓜,冷冷地质问李同道:“这还怎么吃啊?” 李同会意,连忙冲下楼,跑到最近的水果铺,买了两个大西瓜给刘舒云送了回来。 刘舒云见了西瓜依然闷闷不乐,只是对着笔记本屏幕发呆。 李同拧着眉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准时方才刘叔说的那句,明天就要填志愿了,让刘舒云烦心起来。 其实这两天,高考试卷的正确答案已经陆续在网上被公布出来。 李同估了估自己的分数,这回550分是妥妥的了,明天只要在志愿单上填上金陵师大,他下半年妥妥地人就在金陵了。 而刘舒云的情况,则和她自己估计的一样不乐观,分数估出来,大概在530分左右,名校肯定是别想了,能上个好点的本二就不错了。 “小云。”李同脑子一热,不知怎的,突然就在刘舒云床边上坐了下来,搂住她安慰道,“无论你上什么大学,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刘舒云大概被李同说的话感动到了,倒在他怀里就嘤嘤哭泣起来。 “好了,别哭了!”李同给刘舒云擦了擦眼泪,“天不早了,你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陪你去学校填志愿。” 刘舒云点了点头。 李同临出门前,不放心,又回头对刘舒云嘱咐了一句:“乖!别哭了啊!再哭就不漂亮了~” “知道了,烦的你。” 李同风风火火地骑着自行车赶到家,这一天可把他给累的。 他现在就想回家冲个澡,然后躺在凉席上舒舒服服地睡个觉。 但是,这似乎看起来是种奢望。 李同一进家门,就见李建刚和汪翠屏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坐在客厅里,就等着李同回来。 “爸,妈。” 李同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换鞋进屋。 “我没你这种儿子!”李建刚大吼一声。 李同心一沉,心想,坏了!又要开始了! 果然,李建刚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将一本《养生指南》摔在客厅八仙桌上。 书“啪”地一声落在台面上,吓了李同一跳! “爸,这……”李同没反应过来。 “不要叫我爸!” 李建刚一巴掌甩在李同脸上,热辣辣地疼。 “你自己看,书里夹着什么东西?!你自己看这种东西还不够,还害了小云。我……我、我、我打死你!” 慌乱中,李同翻开那本《养生指南》,那张蒋小超的光盘就像一道冲天的火光般,差点没亮瞎李同的眼。 “爸,爸!你听我解释……” 李同张了张嘴,然后又把嘴闭上了。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太多,李同觉得自己浑身是嘴,此刻也未必能和李建刚解释清楚。 算了!他认了! 如果被暴打一顿能解决问题,那倒也不失为一种和谐的解决方式。 “你不要解释了!”汪翠屏见势,上来拉住李同劝道,“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你对不起小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这两天一定要去你刘叔家安抚好小云,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你都要义无反顾地支持她。明白不?” “嗯,妈。我明白的。”李同点了点头。 “哎!”李建刚也重重叹了口气,回头又给了自己俩耳光,“我怎么教出这种儿子!害人害己!害人害己啊!” “好了好了,刚子你也别多说了。”汪翠屏连拉带扯地把李建刚拽进了里屋。 李同蹲下身,左脸颊仍热辣辣地疼,他捡起地上那张粉红色的光盘,不知怎的,居然不经意地低头笑了。 虽然他被李建刚打了,但这一笑,说明他真心不难过。 李同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书包里取出志愿单。 他扭开台灯,将粉红色的光盘放到一边,抽出桌上笔筒里的一支黑色中性笔,在高考志愿单的“第一志愿”这一栏,郑重地写下了——“金陵师范大学”几个大字。 写完,李同扫了一下接下来的几栏。 第二志愿、第三志愿这些都不需要填了吧,面对是否服从调剂的两个方框,李同毫不犹豫地在否这一栏里画上了一√。 最后,签名。 李同像第一次学会写自己名字那样,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他的大名。 这一次,是他自己的选择,真正发自内心的选择,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无奈。 第四十五章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第二天一早,李同骑车来到刘舒云楼下,左等右等刘舒云就是不肯下来。 没办法,李同把自行车往地上一丢,“噔噔噔”地跑上楼。 只见刘舒云坐在客厅里哭,刘万峰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叔儿,小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刘万峰抬头见是李同,把心里的愠火都发了出来,“小云说她估分就估了530,你说这志愿可怎么填?” 说着,刘万峰把手里的志愿单丢在茶几上。 李同捡起志愿单,先弯下腰拍了拍刘舒云的背,然后安慰她道:“小云,别哭,没事儿。有我在!” 说完,李同扬起头,对刘万峰说道:“叔儿,我能和你到里屋谈谈吗?” 刘万峰不情愿地起身,带着李同走进自己的房间。 刘万峰的房间连着阳台,他和李同在阳台上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李同问道:“叔儿,有烟吗?” 刘万峰疑惑地抬起头,看了李同一眼。 他本来不想发烟给李同,但看见朝阳下他鼻孔下面的青黑似乎浓密了一层,无奈地上下摸索了一番,掏出一根烟,递给李同。 “叔儿,我知道小云没考好,您很难过。”李同接过烟说道,“其实我和您一样难受。但此时此刻最难受的,还是小云。” 刘万峰不说话,一个劲儿地抽闷烟。 李同只得像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叔儿,您说,这人考大学的目的是什么?” “考个好大学,有个好环境,学到本事,将来有个好工作。”刘万峰声音低低地说道。 “是啊,既然目的是找个好工作,那咱就还奔着这个去。”李同道,“考上好大学未必就能有好工作,考不上一个好大学也未必将来就不能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嗯?”刘万峰抬起头,他没想到李同年纪轻轻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于是继续听下去。 “叔儿,现在时代不同了,互联网开始发展,各种行业兴起,工作机会也在变多。如果你是担心小云考不上好大学,将来没有好工作,那么我真觉得您是杞人忧天了。只要小云有心,我相信她做什么都能做好,谁让她是您的女儿呢?” 此时此刻,李同虽然尽量拣好听的说,但他的话也是发自肺腑的。 前世,他看了太多高分低能,名校毕业却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在家啃老的人,也看到太多,没有学历,但靠着自己的其他天赋在社会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人。 李同根本就不觉得,学历是决定人生高度的关键。 所以连他自己,这次明明估分估得很高,却没有填报名校。 重活一次,安安稳稳地赚点小钱,过点太平日子就好了。 有些台型扎给别人看,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哎,同子,你说的没错。”刘万峰点了点头,“我也和你交个底。说句实在的,我要是生的是个男娃娃,无论如何我都会送他去复读。可是,小云是个女娃娃,女娃娃是经不起耽误的,耽误一年,以后嫁人都成问题。你说是吧?” “嗯。”李同附和。 “可是……”刘万峰抽了口烟,脸上还是流露出难色。 不用说,李同心里也明白刘万峰的症结在哪儿。 他自己是东吴大学老三届的毕业生,现在又在机关里上班,刘舒云如果只是上个一般的学校,会被外人笑话的。 “可是,小云如果上个不怎么样的大学,只怕我这张老脸也无光啊!” 刘万峰挣扎了一下,还是对李同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叔儿,您别愁。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被别人笑笑,再笑笑别人。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您真的没必要为小云上大学的事儿失落难过。” “叔儿,我建议就给小云填报崇海师范。就算小云发挥失常,以她的实力,崇海师范里的专业她随便挑!” “叔儿,我听说崇海师范里有医学教育,如果小云能够读这个专业。一年后,崇海师范将和崇海医学院、崇海工学院合并成为崇海大学。到那时,如果小云成绩绩点高的话,说不定还能转专业。这样她出来无论是当医生还是到疾病检验中心这样的机构去上班,都是很不错的出路。并不比去那些名校,读一些冷门专业,未来发展来的差!您相信我!” 李同激动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让刘舒云上崇海师范里的医学教育,在李同看来,对刘舒云来说,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刘万峰听了李同的话,半晌没吱声。 “你咋懂这么多?” 反应过来的刘万峰,抬起头警惕地问了李同一句。 崇海大学要合并的事情,虽然外头很多人在传,但都是瞎传,唯有李同这番话说得令人可以相信。 而且刘万峰听过内部传达的精神,崇海市本来就是教育大市,一直没有自己的大学,现在市政府很重视这一块,最迟明年,崇海大学的合并工作就要落实。 李同说的一点也没错,崇海大学在未来不仅医学专业会成为其强项,这所大学更是会成为211院校。 “我的本意,是让小云上东吴大学下面的三本学院。这样说起来是东吴大学毕业的……”刘万峰缓缓说道。 “叔儿,骄傲只能代表过去。咱们做人得务务实!”李同诚恳地说道,“您的辉煌是您创造的,您的成功也是不可复制的。小云有小云的人生,她不是您的翻版。如果您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理想,让小云读东吴大学下面的三本。那么,至少你得问问小云自己的意思!” “嗯。”刘万峰被李同说的心服口服。 俩人拿着烟来到客厅,李同把自己的想法对刘舒云说了,也把刘万峰的想法给说了。 但谁知,刘舒云突然提出了一个让大家都很为难的意见。 “我不管!同子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要和同子待在一个城市!”刘舒云很笃定地说。 李同定在原地:“我……我……我打算报金陵师大。” 李同话音刚落,刘万峰就知道刘舒云的想法没戏。 要知道金陵就没有不好的大学,最差的大学也都要一本分数线以上,如果按刘舒云现在估分的成绩,想去金陵,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我就报金陵女子学院!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刘舒云忿忿地咬着嘴唇。 金陵女子学院? 李同赶紧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所大学在06年的高考分数线,最差的专业录取分数也在560左右,以刘舒云现在成绩如果填报这所学院的话,那基本上就等于是落榜了。 李同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既不想放弃上金陵师大的机会,也不想让刘舒云伤心,他急得喉咙里都快喷出火来。 第四十六章 打架 刘舒云还在抽抽搭搭地哭。 李同看了看她红红的眼睛,心里发了发狠。 算了,反正这辈子也是重活的,就当命是捡来的,已经是赚了。 金陵师大不金陵师大的,也没那么要紧。反正读书的目的,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想到这里,李同便也没那么纠结了。 他抄起笔在“第二志愿”这一栏里,写上了崇海师范。 李同写完崇海师范,打算拿笔去把第一栏的金陵师大给涂抹掉。 这时,刘舒云突然不哭了,一把夺过李同手里的笔,问道:“你要干嘛?” 李同瘪了瘪嘴:“把金陵师大涂掉,陪你去崇海师范!” 刘舒云狠狠瞪了李同一眼,然后在自己的志愿单的“第一志愿”栏里也填上了金陵师大。 “好了,现在我俩的志愿单一模一样了!” 说着,刘舒云一改刚才抽抽搭搭的小媳妇样儿,很爽气地在签名栏里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不是,小云……”李同想解释,刘舒云的成绩就算填了金陵师大也考不上的,而自己,则更有可能被第一志愿调档调走。 这样,他和刘舒云就不在一起了。 刘万峰也明白这个道理。 李同这么做他很感动,但他又不想毁了李同的前途,于是他开口道:“同子,就听小云的,这样挺好的。” “可是……”李同很为难。 刘舒云却不为难,她把两张志愿单都装进书包里,拉起李同就往门外走。 李同和她一起来到楼下,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让刘舒云坐在车后座上。 “小云,咱别闹了行不行?到学校咱俩都把第一志愿改成崇海师范好不好?”李同边踩自行车边问她道。 刘舒云坐在自行车后面晃悠着两条纤细的白腿,很坚定地回绝他:“不要!现在这样挺好的。你要是上了金陵师大,我也好经常去金陵玩玩。崇海有什么意思,江北小城一个。” “小云,你别这么说。崇海的发展空间很大,明年就要通过江的桥了。它未来的发展空间未必不如金陵。”李同道,“所以,你千万别觉得去崇海师范委屈了。” “嗯。好。”刘舒云坐在车后座上敷衍着李同。 李同和刘舒云刚走进学校,在主干道上就遇到于洋和蒋小超。 “你俩志愿咋填的?”李同跨下车,推着车问他俩道。 “我,警官学院。蒋小超,交大。”于洋笑道。 他见刘舒云又坐在李同车后座上,于是主动和她打招呼道:“刘舒云,你填哪儿?” 刘舒云一听于洋这么问,又不高兴起来,直接哼着鼻子撇过脸去。 “崇海师范。你就别问了!”李同压低了声音提醒于洋。 “咋?刘舒云的成绩怎么能填崇海师范?”于洋很惊讶,他还记得一模的时候,刘舒云考了年纪前50呢。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李同直接叫他闭嘴。 于洋看了看刘舒云不高兴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于是安慰她道:“刘舒云,崇海师范也挺好的。金陵到崇海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以后我每个礼拜都坐车来看你。” 刘舒云赌气道:“你说的比唱的好听!” 于洋陪笑道:“我怎么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呢?这叫崇海没有警官学院,如果有,我就陪你去了。你想想,以后我警官学院毕业出来,谁还敢欺负你?” “去!少画饼!”刘舒云白了于洋一眼。 一旁的蒋小超倒是很淡定,别看这家伙猥琐,学习成绩一向不错。 他本来是学理科的好苗子,就是语文外语差点,索性来了个以毒攻毒,学了文科。 不过文科他也是选的历史、地理,这两门副科,被他用理科思维深挖了一通之后,倒也学出门道来了,估计高考成绩也不会低。 正当几个人说这话往里头走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像一阵风一样刮过李同身边。 是柳风! 这家伙经过李同和刘舒云的时候,把鼻孔昂得高高的,也不看他俩一眼。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李同还一直担心柳风家的人会追杀过来,叫他赔那辆奥迪A6,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保险公司爽利地都赔完了。 李同估摸着,柳风估计和他妈说了自己的家庭条件,估计打上门来也勒不出钱来,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保全了他们家的富贵体面。 李同心里对柳风有气,也装作没看见他。 倒是坐在车后座上的刘舒云,突然不知道抽什么风,叫住柳风问道:“柳风,你志愿报哪儿啊?” 柳风知道是刘舒云,却故意装作被她喊了才回头的样子,冷冷地回了句:“复旦。” 刘舒云一听“复旦”两个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说什么,落寞地低下了头。 柳风见刘舒云没事儿了,便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李同心里的火却压不住了,声音很响地说了一句:“这种人渣能上复旦,老天爷也是瞎了眼!” 这句话柳风听见了,他忿忿地回头回怼了李同一句:“是啊,LOSER是上不了复旦的。” 李同也不是个怂货,刘舒云高考没考好,至少有一半是因为柳风,李同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了! 李同把自行车丢给于洋,直接冲上去揪住柳风的领子就质问道:“你TM骂谁是LOSER,你这态度跟谁人五人六的?” 柳风也把书包往地上一丢:“你干嘛?想打架啊!我家的A6你还没赔漆呢?!” 李同反啐了他一口:“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妈拿车堵住路,老子那是替天行道!你丫还敢说叫老子赔?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 说着,李同抡起拳头,对着柳风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庞就是一下。 “啊!” 四周的走过的女生有人尖叫起来! 柳风被李同打了一拳,牙龈出了点血,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甩动一双大长腿站了起来,反手就要回揍李同。 李同一个侧身,逃了过去。 柳风不依不饶,冲李同扑了过来。 于洋一看事态不好,把自行车带刘舒云交给蒋小超,上来就拦住柳风道:“大家就快毕业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是他先打我的!”柳风妄图推开于洋。奈何于洋能报考警官学院,身板底子还是在的,柳风推了两下没推动,场面略显尴尬。 “老子打的就是你!人渣!”李同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别的,心想着今天非要让刘舒云心里爽爽才过瘾。 “你才是人渣!”柳风和于洋扭打了几下,终于甩开他,冲李同过来。 第四十七章 你以为我会怕? “这李同脑子没病吧?柳风他也打?” 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人群里不乏柳风的一众迷妹。 “就是!我们家柳风人帅腿长,成绩又好!这李同高中三年都默默无闻的,现在这是抽什么风?” “这也就是柳风脾气好,修养好,对于这种上来就打人的人渣,就不该和他客气。” “柳风嘴角都被打出血了。这李同一脸猥琐相个,看就是混混!”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于洋有些为难地看了李同一眼。 今天他确实是有些性急了。昭昭日月朗朗乾坤,他就这么赤果果地找柳风麻烦,别人不知道前因后果,自然会把错都归在李同这边。 不过李同不在意这些,纵然全天下都觉得他李同没事找事,这口恶气他也要替刘舒云出。 柳风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见人越来越多,他虚伪的一面又表现出来了。 “李同,你现在跟我狠没用!咱们还是高考成绩上见真章吧?这都什么年代了,野蛮是没有用的。” “呵呵,柳风,你以为我会怕?”李同一点也不怂。 这时候,石刚那个王八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接住李同这句话,又开始大做文章! “哟哟哟!我说一大早上的,这谁啊?原来又是你李同啊?”石刚故意阴阳怪气地在人堆里大声说道,“你不是和我打赌说能上金陵师范,高考成绩还能比我的高。怎么?你是不是魔怔了,现在逮着谁和谁打赌?” “边儿去!没你事儿!”李同瞪了他一眼,这会子没空料理他。 柳风一听石刚的话,哈哈大笑:“高考压力大,有些人心理变态了可以理解。” 刘舒云一听他们这么怼李同,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柳风!石刚!你们说什么呢?” 刘舒云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怒目而立在柳风面前。 柳风看见刘舒云,居然恬不知耻地微微一笑,然后说道:“行了,我也知道李同为什么打我?不就是为了你刘舒云吗?” “柳风,你闭嘴!”李同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人群,不想柳风继续说下去。 他跟是用眼神不停地示意刘舒云别掺和进来。 “我为什么要闭嘴?”柳风冷笑道,“刘舒云向我表白,我拒绝了。你李同暗恋她,就不停地找我麻烦。平时我不和你计较,但今天你动手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 柳风话音刚落,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就炸开了锅。 平时大家都忙于考试,没心情八卦。 今天终于考完了,大家只是过来交志愿单,有的是时间在这看热闹! “原来刘舒云也和柳风表白过!” “她平时看着那么清高,原来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还不是一样骚浪贱!” “柳风魅力就是大啊,连刘舒云都向他表白过啊。” “这李同也是窝囊,他真该看看,论一个备胎的自我修养。” “原来是争风吃醋,难怪了!” “别说,柳风人帅家里有钱,听说这次还填报了复旦,确实是高富帅。” “你也觉得吧,我要是长得漂亮点,我也倒追他!”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倾向于柳风,李同开始焦灼。 他没想到柳风这个虚伪小人,冷淡拒绝刘舒云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 这事儿如果换了李同,有女生对他表白,只要女孩儿不说,他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这点做男人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李同不知道柳风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炫耀点什么? 炫耀他女人缘好?还是炫耀连刘舒云都拜倒在他的风度之下。 “好了,小云。我们今天是来交志愿单的,不要理这种人渣。” 李同上前一步,先拉开刘舒云。 但他没想到刘舒云却丝毫不怵,而是义正言辞地上前一步,用额头抵着柳风的下巴道:“既然你要说道,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小云……”李同还是拉刘舒云,他都计划好了,只要等小云走开,他麻袋都不用套,直接就把柳风那小子暴锤一顿! “柳风,我是对你表白过没错!”刘舒云不卑不亢地大声说道,“可那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我和很多人一样,被你的外表和外在条件给迷惑了!但是——” 刘舒云顿了顿。 “但是我认清你的内在之后,你这个人让我无比恶心。”刘舒云继续说。 “高考那天,你明知道你妈的车子堵住整条巷子,你却坐在车里一声不吭,眼看着后面的同学没办法进入考场。如果当天不是李同,大家很有可能就会迟到!你成绩好,要高考,难道其他同学的前途就不是前途了吗?!” 刘舒云不依不饶,字字珠玑。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李同深深叹了口气。 这丫头说她聪明吧?她有时候是挺迷糊的。 可是说她傻吧?她有时候脑子有飒飒清。 刘舒云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很多同学都愣住了。 终于,有一个回忆起高考当天情况的同学站出来帮腔道:“我说高考那天,谁家那么没素质,一辆A6挡了大家的路,合着那车是你柳风家的?” “哎哟,好像那天巷子是被堵住来着。难道……” “要是柳风真像刘舒云说的那样,这人就真够恶心的了!” 柳风见议论声开始对自己不利,生怕激起大家仇富的心理。 柳风妈从小就教育柳风,不要试图和穷人讲道理,穷帮穷,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柳风从小被这么洗脑,所以为人非常自私冷漠。 于是,柳风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刘舒云,那天你也看见了,李同把我妈的车给刮花了。今天又没事找事,打了我一闷拳。这事儿,你说到底是谁的不是多?而且你们现在扯这些,不就是想掩盖李同打我是为了给你出气的事实吗?” 于洋和蒋小超在一旁一听柳风这么嚣张,也不高兴了。 于洋道:“柳风你这人,没劲!” 蒋小超道:“这么说,你是承认那天塞巷子的A6是你家的咯?” 刘舒云也冷笑道:“我今天不过问了你一句,高考报哪儿?你至于歧视李同是LOSER吗?” “这……”柳风被大家怼得词穷,之前的冷傲气焰也弱下去不少。 石刚在人堆里见机行事,本来想搭柳风这班车煞煞李同的气焰,但他见现在这个形势,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妙,先看看再说。 第四十八章 交志愿单 柳风见风向对自己不利,脑筋一转,甩了甩手就走了。 李同皱着眉,拉起刘舒云也准备撤。 于洋有些担心地压低声音问了李同一句:“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你打了柳风一拳,也没见他怎么着。” 李同扶起自行车,冷笑道:“你太小看柳风了。这个虚伪小人,这事儿有的没完呢,我估摸着按这小子的脾气,肯定是告老师去了。” 蒋小超也很担心:“我去!他脸上挂着彩,告你一告一个准儿啊!” 李同笑了笑:“怕个P!高考都结束了!老子怕谁?” 于洋和蒋小超对视了一下,没说话。 来到班上,李同看见班主任拿了张椅子坐在讲台上,对着讲台一张一张地收着志愿单。 2006年的时候,大家对“隐私”这个词的理解还比较流于表面。 大多人认为银行卡密码叫隐私,老婆的Bra尺寸叫隐私,但是高考填报哪个志愿,不叫隐私! “刘天明,惠安师范学院!”班主任一边收志愿单一边嘟嘟囔囔,“当初叫你学习,就跟叫你吃屎一样!现在好了吧,第一志愿填个三本,你也好意思~” “黄芳,金陵大学。你估分估了多少呀,别到时候鸡飞蛋打!” “徐明明?交通大学。你,回来!你怎么不勾服从调剂呢?你以为交大是你们家开的,万一出点纰漏呢?你复读啊?” 随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班主任也由原来的嘟囔,改成了大鸣大放的直接挤兑。 于洋排在李同前面,先把志愿单交给了班主任。 “于洋,就你这一身膘,上警官学院倒是挺应景的。凭你的成绩,就这么着吧!”班主任撇了撇嘴,随手把于洋的志愿单收进了自己面前那一沓单子里。 于洋盯着那张单子看了一秒钟,他有些不悦。上警官学院是自己多年的理想,班主任这个老女人凭什么这么若无其事地戏谑他? 但于洋看了班主任一眼,还是忍了。 他想想算了,三年都忍过来了,何差这一天? 轮到蒋小超了。 平时蒋小超成绩还可以,所以班主任的白眼他是没怎么吃过的。 不过蒋小超家庭条件一般,他爸妈平时逢年过节也不知道给班主任送点礼说点好话什么的。所以,班主任的青眼,也从来没有放在蒋小超身上过。 但现在蒋小超的志愿单上赫然填着“交通大学”,这就很暧昧了,他如果考上了,是妥妥地能给班主任班上的升学率做贡献的。 班主任瞄了一眼蒋小超的志愿单,脸上笑开了花:“蒋小超,不错啊!老师祝你梦想成真,考上了记得给老师报喜啊!” “嗯。”蒋小超点了下头,迅速闪到一边。 班主任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沙漠,他蒋小超消受不起。 轮到李同了。 李同默默递上了自己的志愿单。 “李同?金陵师大?”班主任看了一下李同的单子,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 “嗯。”李同默认。 “哎哟哟,大家都过来看看!李同居然第一志愿填的金陵师大?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就你这个成绩,乱填什么乱填?”班主任讥讽完李同,把手里的志愿单打还给他。 李同冷着脸,没说话。 “拿回去,重填!”班主任没好气地说。 “凭什么拿回去重填?到底是我填志愿还是你填志愿?”李同也不高兴了。 他自从重生之后,感觉就跟憋着股邪火似的,看那些对他不好的人都特别不顺眼,而且对这些人特别没耐心。 而且李同是从十多年后重生过来的,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 区区一个狐假虎威的班主任,能唬得住他? “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为你好!”班主任凌厉的眼神从眼睛镜片后面射穿过来,“以你的成绩,填金陵师大就是送死。你真要送死,我没意见,你好自为之吧!” 班主任拿出她的杀手锏,就是一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出了事不要来赖我的表情。 一般高中生是很怕被老师放弃的,所以一般人被班主任这么一恐吓,都会好好考虑一下。 “谁告诉你我填金陵师大就是送死?高考是我考的还是你考的?是我知道我自己会考多少分?还是你知道?”李同不甘示弱,直接回喷班主任。 嚯~ 这下可好,整个教室里的气氛都变得热辣起来。 高中三年,从来就没人敢这么明着怼班主任,这李同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胆了? “李同!你怎么和老师说话呢?现在还没毕业呢,你嚣张什么嚣张?!”班主任也火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我的志愿我做主,你就快闭嘴吧。”李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考上金陵师大,那也是提高你今年的升学率,有什么不好?” 班主任本想臭骂李同一顿,但转念一想,改成冷笑着嘲讽他道:“哎呦喂,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等着看你这个大人物怎么帮我提高升学率?老师是无私的都是为了你们好,你要敢拿自己的前途去碰,我就让你去!” “那你就收下志愿单,闭嘴。”李同说完转身就站到于洋他们一堆人中。 其实班上的同学都特别恨班主任这张毒嘴,背后送了她个外号,叫灭绝师太。 现在四十多岁,也差不多到更年期了,平时脾气一不好,就打着为学生好的旗号,到班上找两个学习不怎样的同学煞性子。 平时抓早恋,那也叫一个手狠。感觉人家郎情妾意,就跟掘了她家祖坟似的。 所以班上没有不恨她的,高中三年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今天李同替大家除了这口恶气,确实大快人心! 看着班主任被气得发青的脸,前面交了志愿单的同学觉得痛快,后面正准备交志愿单的同学,也觉得安全感上去了好几层。 “哼!”班主任鼻子里喷着气,赌气一句话也没说,收了后面所有同学的志愿单。 收完,她才冷哼一声:“你们现在一个个翅膀硬了,都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有些人现在不要太嚣张,等分数出来,有你们哭的时候!” 李同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说谁,懒得和她去对嘴,回敬了个白眼完事儿! “李同!出来!” 正当班主任拿着志愿单出去的时候,只见教务处长拉着柳风的手站在教室门口。 柳风也真够可以的,这都半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把嘴边那一小丝的血迹擦掉。 第四十九章 毕业证还要吗 “李同,你怎么回事儿?”教导主任冷冰冰地站在门口。 “你是不是以为高考结束了,学校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就能为所欲为了?” “你居然在学校殴打同学?高中毕业证还想不想要了?” 教导主任是一个中年猥琐大叔,干瘪瘦小,戴着一副玳瑁框的眼镜。 他严厉地恐吓着李同,柳风站在他身边,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柳风这个人高中三年,都是只管自己的事,非常自私,但他也不惹事。 所以今天他去教导主任那儿告李同,那是一告一个准儿。 就好比一个从来不打小报告的人,忽然一本正经的参了你一本,那仲裁人是要好好掂量掂量的。 何况柳风高中三年,成绩不错,又有一众迷妹拥簇,平时看起来同学关系不错的样子。 班主任一听教导主任到班上来兴师问罪了,先是疑惑地看了李同一眼。 然后,她飞速分析了一下局势,立刻站到了教导主任那边,一起严厉地质问李同道:“李同,你考完试目无尊长也就算了!怎么连别的班的同学也打?你到底咋回事儿?” 李同一看柳风,烦躁的心情又上来了。 都是男人间的事儿,至于告老师,走这么小儿科的途径解决吗? 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但他还是按捺着不悦走上前道:“人是我打的,有什么责任我承担。但是有一条我得和你们说明白了,我李同从来不无缘无故打人,为什么揍柳风,他自己心里清楚!” 教导主任一听这话,疑惑地回头看了柳风一眼。 柳风先是有些心虚,而后振振有词道:“我不清楚!李同,有本事你说出来。” 李同懒得再重复一遍和他的恩恩怨怨,把背包背在身上,推开柳风,从他和教导主任中间的缝隙走出门去。 “该怎么样怎么样,你们看着处理。志愿单我交了,我要回家了。” 甩下这句话,李同就消失在教室门口。 于洋和蒋小超对视了一下,也抽空追了上去。 “这小子太不懂事了!”教导主任一跺脚,忿忿地对李同的班主任吩咐道,“赶紧请家长!别以为考完试,县中就可以让他们踩在脚底下!” “是!是!”班主任连连点头。 教导主任领着柳风走了,边走还边安慰他:“没事儿。这学生太嚣张了,回头让他家长来教育他。” “嗯。”柳风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故意叹道,“要是高考前,他这样打人,肯定要被记大过的。现在高考完了,也拿他没办法了。” “怎么没有办法?”教导主任停住脚步,生气地反驳柳风道,“高中毕业证一天不发,他眼里就不能没有学校!” 柳风一笑:“是是是,老师您说的对。”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抓纪律。要是人人都高考完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届传一届,那还得了!” “嗯,您说的对。” 李同交了志愿单,便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上,于洋和蒋小超谁也不主动先说话。 李同忍了一会儿,气氛实在是太凝固了,于是主动开头道:“你俩怎么不说话?” “同哥,不是我多嘴说你。你说你就不能忍几天,等毕业证拿了,高考成绩出来了,再去收拾柳风那小子。”于洋忍不住说道。 “是啊,同哥。这回你是爽了,我们可替你担心啊。”蒋小超附和。 “打了就打了,打他还要挑日子?”李同不以为意。 “可柳风家里,你是知道的……”于洋还想喋喋不休地继续往下说。 李同打住他道:“打都打了。现在说什么都白说。倒是该想想暑假里怎么赚钱了?” “赚钱??” “赚钱??” 于洋和蒋小超,同时停住了脚步。 对他们来说,高考完的暑假不就应该吃吃喝喝玩玩,谈谈恋爱打打游戏吗? 赚钱是神马?? 上次李同卖书,已经小赚了一笔,够他两个月的腐败了。 他怎么还要赚钱啊? “哥,你想怎么赚钱?”于洋问道。 李同诡秘一笑,然后平静地说道:“我想去夜市上碰碰运气。” “夜市?”于洋又是一愣。 “是啊。现在正值夏天,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只要腿够长,跑的够快,不被城管逮着,赚点钱并不太难。” “那你打算卖什么哥?”蒋小超扶了把眼睛问道。 李同“嘿嘿”一笑,由推着自行车走改为跨上自行车,然后说道:“你猜。” 蒋小超一愣,这他哪儿猜的着啊? 其实李同早就想好了,2006年的时候,虽然有了互联网,但网购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火热。 李同清楚的记得当年流行过一段时间的鱼嘴鞋,有一种穿在鱼嘴鞋里的露脚趾丝袜特别畅销。 但他不想现在就告诉于洋和蒋小超,他要去进“露脚趾的丝袜”,那听起来也太涩。。请。。了! 他李同正经淫儿~ 当年这种袜子刚出来的时候,李同找了好多地方,才给刘舒云买上一条。为此,刘舒云在室友面前嘚瑟了好多天。 而且袜子成本低,以李同现在一千块的启动资金,卖其他东西本钱也不够。而这个,正好。 “我明天去恐龙城进货,你们要一起去吗?车票我买。”李同问于洋和蒋小超。 “去!”于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我也去。”蒋小超想了想点了点头。本来他约了人魔兽和传奇的,但李同的事儿,他还是跟着跑一趟才不负哥们儿义气。 “小超,你就别去了。”李同拒绝,“多一个人,多一张车票。成本又上去了。我自有其他赚钱的门路给你。” “给我?”蒋小超蹬着车,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百无一用是书生。同哥,我脑子可没你好使。”蒋小超扶稳龙头后说道。 李同坐在自行车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脑子没有你好使。” 李同想的是,这个年代虽然做游戏外挂的人不少,但蒋小超毕竟是个天才,他去做,不说大富大贵,捞点钱绝对不成问题。 李同记得前世,蒋小超凭借超人的天赋,先是去了微软,后来说国外的菜吃不惯,回国去了某航空研究所,再后来又去了某菊花为LOGO的跨国企业,再后来据说被各大猎头公司抢破了头,去向成迷。只知道,他是他们班上第一个年薪百万的人。 做游戏外挂,写几个代码,对蒋小超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第五十一章 我也要去 李同坐在空调下面,给刘舒云打了个电话。 “小云,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现在在哪儿呢?”李同握着电话的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他虽然对李建刚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的第六感让他极其地惴惴不安。 “我在家呢。要不你过来?”刘舒云道。 “要不,还是你过来吧?”李同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人也有点走不动路的感觉。 刘舒云一愣,随即说道:“好吧好吧,反正也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我的晚饭你要包?” “你快来吧!来了,连人带饭我都包了!”说完,李同便匆匆掐了电话。 他盯着地板看了半分钟,回忆着刚才那个梦,一切都实在是太真实了,仿佛他被人篡改志愿的事情就像真的发生在眼前似的。 不一会儿,刘舒云就打车到了。 她穿着牛仔裤,上身一件松松垮垮的T恤,这一看就是随手抓的。 刘舒云见李同从来不化妆不打扮,李同也早就习惯了。 “你叫我来干嘛啊?”刘舒云丢下米菲兔的手提包,站在李同面前。 李同坐在椅子上,不知怎的,他一把抱住刘舒云的腰就不撒手。 “干神马?!”刘舒云试着扭动了一下。 但李同抱得实在是太紧了,她挣扎不动。 “我害怕……” 李同坐着抱着刘舒云的腰的不撒手。 刘舒云眨巴了两下眼睛,感觉到李同手臂的凉意。 他很少这样,难不成是遇到事儿了。 “你别怕,什么事你告诉我。”刘舒云掰起李同的脸,柔柔地问道。 “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李同倒吸一口凉气。 他扶着刘舒云坐下,然后把刚才那个梦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了。 “太真实了。真的太真实了……”李同念念有词。 “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刘舒云完全不以为意,拍着桌子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事儿?就为这事儿,你让我37℃的天儿打车赶过来?”刘舒云锤李同,“你这是涮本小姐玩儿呢?” 李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无可奈何地解释道:“我也知道只是个梦,但不知道为啥就跟真的似的。” “好了好了,你就是高考太紧张了!”刘舒云拍了拍他,“志愿单都交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听天由命吧!” “嗯。”李同点头。 “对了,你就那么想上金陵师大?”刘舒云见李同这么计较,连个梦都害怕成这样,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也不是……”李同无法对刘舒云解释他重生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想去金陵师大,该不是看上那里妹子多吧?”刘舒云笑道。 “不是!”李同先是很肯定地摇头,然后想了想又改成点头,“是!就是因为那里妹子多。” “哈哈哈哈,好色!”刘舒云笑话李同。 刘舒云一来,李同家幽凉幽凉的客厅就变得温暖起来。他的心情也开始放松。 “同子,晚上咱们吃什么呀?”刘舒云见李同缓和了,又开始对他吐槽,“你都不知道,我爸烧的饭有多难吃。烧来烧去就那么几道菜。” 李同抬头看了刘舒云一眼,这丫头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刘叔工作那么忙,每天还抽时间回来给她做饭吃,她居然还抱怨,真是不懂事啊。 “别怪你爸烧菜难吃。他能烧给你吃就不错了。”李同说道,“难道你是开水浇灌大的?” “啰嗦!唐僧!”刘舒云冲李同扮了个鬼脸。 李同站起身,掸了掸膝盖:“老规矩,下面给你吃!” “我不要下面!”刘舒云一听就不高兴了,嘟起嘴说道,“李同你那么能干,至少给我炒个八菜一汤吧。” “还八菜一汤?”李同不理她,直接进了厨房,“我怕回头你说我烧菜也难吃!” “你这人真小气。” “不是我小气。我明天早上要起早去恐龙城进货。”李同对着煤气灶一边烧开水,一边解释道。 “恐龙城?进货?进什么货?”刘舒云一听,好奇地跟进了厨房。 “前一阵我不是卖书赚了一笔小钱嘛。我打算去恐龙城批点东西到夜市卖卖。”李同如实相告。 “那好啊!我也要去!”刘舒云一听也很兴奋,“我还没去过恐龙城呢,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你怎么不带上我?” “姑奶奶!我是去进货!不是去逛街。”李同弯下腰,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捡出几根青菜,就在水龙头上冲洗。 刘舒云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李同。 “我不管!我要去!” “不行。” “我就是要去!”刘舒云左右晃动着身体。 “行行行。别扭了。”李同掀开锅盖,把面下锅,忙里忙外地敷衍着刘舒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顺便去恐龙城逛逛。” 吃过面,李同把刘舒云送回家,然后便回了自己家,边看电视等李建刚他们回来。 李建刚今天故意在外面喝了酒,磨磨蹭蹭到十点多才到家。 他看见李同脸一下子不自觉地就红了,未经儿子许可就篡改儿子志愿,他这个爹当得确实有点太霸道了。 “爸,你今天是怎么了?” 李同和李建刚共处了一会儿,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以前他爸只要一到家,那到处就跟打雷似的,李建刚说话声音很大,手脚动作更大。 可今天,他自己就跟做贼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 “没、没怎么。”李建刚不敢看李同的眼睛,赶紧钻进卫生间打算洗澡掩饰。 李同疑惑了一会儿,便又开始看电视。 这时,汪翠屏也洗完澡了,坐在李同身边,就开始唠叨起来:“同子啊,小云的事儿怎么样了?你们俩倒是想好没有?这月份大了,可就不好做了。另外对小云身体伤害也大。” 李同厌烦地拿遥控器对着电视换台,他随便编了个瞎话,这汪翠屏真是当真。 见李同不说话,汪翠屏便开启了自说自话模式:“为了你这事儿啊,你爸把他那三个哥哥算是彻底得罪了。你大伯母在电话里,可是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尽了。我和你爸也不能说是因为你闯祸了,所以家里没钱了……” “让他们去!”李同盯着电视机,打断汪翠屏道。 他这几个伯伯叔叔就没一个好东西,过几天等非法集资案爆发了,他们可有的哭呢! 第五十三章 成交 李同一行人跟着小女孩信步走进小店,李同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错!清爽干净,主题明确的一家店铺。 这家店主营的就是袜子,所有的袜子按照品类和色彩的冷暖,分明别类清清楚楚地挂在三面的白墙上。 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不想批发城的其他店铺,店里堆得跟半个仓库似的。 而且很多老板,什么赚钱卖什么,袜子bra运动服超短裙,乱哄哄的,让人走进去都忘了自己要买什么了。 “老板?老板。”李同见四下无人,试着叫唤了两声。 半晌,只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女生,从收银台后面抬起头来。 “请问需要点什么?” 女生站起身,李同这才看清了她——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身材,清秀的五官不施粉黛,手里还拿着一本正在翻看的时尚杂志。 “这女生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看到美女,刘舒云不自觉地捅了桶身边的李梦。 李梦瞥了那女生一眼,又瞥了地上的小女孩儿一眼,没说话。 “我们……”李同正欲说明来意。 “妈妈!” 小女孩儿突然打断了李同的话头,她高高举起手里空空的不锈钢碗,“妈妈,我吃饱了。” 女生不好意思地冲李同笑了笑,然后温柔地低头接过小女孩儿手里的碗笑道:“妞妞吃饱了呀,那自己在店里玩一会儿吧。妈妈要做生意了。” 什么?妈妈? 李同和于洋他们同时一愣,眼前这个白皮肤的女生看起来就跟李同他们差不多大,居然有个三岁多的女儿? 李同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店里没有其他人,看样子这小女孩还真是这女生的孩子。 “你是……她妈妈?”刘舒云正往包里掏巧克力准备给小女孩,听到这话惊异地抬起头来。 “呵呵,是的。”女生反倒不尴尬,将不锈钢碗收好,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是想批袜子吗?”女生笑着问道,顺手抽出柜台上的一张名片递给李同。 “周小蝶?”李同照着名片读道。 “嗯,我叫周小蝶。你们可以叫我小蝶。” 李同将名片揣进兜儿里,然后回应道:“我想批发一点时髦的袜子去夜市上卖,不知道老板你有没有好的推荐?” 周小蝶打量着李同,一身的学生打扮,估计是假期想勤工俭学的,便又笑道: “你没来过这儿吧?我见着你眼生。” 李同没说话,蒋小超个傻子却在一旁点头如捣米:“对对对!我们是第一次来批发城。” 于洋白了他个二货一眼,然后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拈起周小蝶店里的货说道:“你这些货都是当季的吗?上一季的存活我们可不要!” “您看您说哪儿的话?”周小蝶用晾衣杆取下于洋拈过的货物笑道,“别的我不敢和这条街上其他店比,但我敢说,我店里的货都是当季的,有的款式,别家还没上,我家都已经卖了个把月了。” 一做起生意,周小蝶立刻从刚才给人柔弱的第一印象里走了出来,化身干练女强人。 “我这墙上挂的,都是霓虹最新款的丝袜,今年流行镂空和蕾丝。你看这款、这款、还有这款都是!”周小蝶一款一款地介绍道。 李同不懂这些女生的玩意儿,于是拉过刘舒云,叫她看看是不是最新款。 谁知这位大小姐倒好,和周小蝶的女儿正玩石头剪刀布玩得不亦乐乎。 “算了。”李同叹了口气,拉过李梦,“你帮我看看,这些是不是新款?” 李梦仔细翻看了周小蝶介绍的货,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些款式都是米娜和昕薇当月刊介绍的,确实是新款!”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位姐姐一看就懂行。”周小蝶得意地笑道。 都说男人看女人是上下搜索,而女人看女人则是互相打量。 周小蝶一看李梦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一看就是富家女,不禁对李同勤工俭学的学生身份产生了些许怀疑。 “那好吧。价钱怎么算?”李同相信李梦的鉴定。 “十块钱一条。20条起批。” “什么?十块钱一条?”于洋一听不干了,拎起一条丝袜,大惊小怪道,“就这么一块破布要15?你咋不去抢啊你!” 李梦也帮腔:“就是啊!这一路走过来,家家都是3元5元一条,怎么倒你这儿要十块钱一条?” “你是不是欺负我们不懂行?”蒋小超也附和。 周小蝶一张嘴,难敌李同他们四五张嘴。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笑道:“我这货和别人的不一样,所以贵些。你们若是觉得别人家的好,可以去别家批。” “你……怎么做生意呢?”于洋见周小蝶是只笑面虎,正欲发作。 李同拦住他,低头沉吟了一下。 这周小蝶年纪轻轻能开这么一方店,在商场最差的地段,还能维持小店屹立不倒,必然有她的生财之道。 李同不妨借力打力,从她这里批货,先试试水再说。 “行!每个花色20条,算钱吧。”李同道。 “什么?哥,你是不是傻啊?”于洋为李同的爽快而心焦,提醒道,“做生意哪有不还价的?你别小看这还个一两块的,乘以量那都是大钱!” 李同看了于洋一眼,随后笃定地又看了周小蝶一眼:“没事,亏不了。我相信周老板。” 周小蝶也深深看了李同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她周小蝶虽然开价高,但她的货进价也高。 很多客户都是进门之后,为还个一块两块,扬长离去的。 而那些不还价把货批走的客户,回去之后都生意贼好,全都成了她的回头客。 周小蝶做生意就是有一股子傲气,她的规矩就是不还价,随便来者是谁,说破了嘴皮子,她也是不还价的。 “一共是12款,全是最新款,每款20条。2400块。”周小蝶心算算,就报了价格。 “那,2400。你点点。”李同从皮夹里掏出钱,递给她。 “好嘞。我送你个蛇皮袋打包。” 说着,周小蝶钻到收银台后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带拉链的蛇皮袋,帮李同把货打包好。 李同看了看这个蛇皮袋,挂在外头卖卖,至少得四五十块钱,比起外头那些店随便给个黑塑料袋不知道强多少。 这样的袋子,周小蝶居然就拿来打包,可见她还是会做生意的。 第五十五章 回城 “嗯。老板,那我们走了。”李同的事办完,提起袋子就往外走。 刘舒云和小女孩儿玩得正欢脱,被李同硬拉过来还有点不高兴。 周小蝶把李同他们送到店外,又对李同说了一句:“我给你的名片上有我的QQ。以后需要什么货,你可以网上看图,我直接给你发。” “好嘞,谢谢你了,老板。”李同也很客气。 “再见了,老板。”众人向周小蝶挥手告别。 拎着蛇皮袋走出去几步,李同似乎又想起什么,独自折回来,附在周小蝶耳边说道:“以后别让孩子一个人在门口吃饭,这年头人贩子不少!当心。” 李同用确保只有他和周小蝶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说完了,他直起身严肃地看了周小蝶一眼,便走了。 周小蝶在原地也愣住了,她原猜测李同俯身过来要说什么,没想到却是这。 其实平时也有不少来进货的客人,做完生意,借机对周小蝶臊皮。她早就习惯了。 没想到高高大大的李同弯下腰,居然和她说的是这个。 周小蝶目送李同远去,折回店里坐到收银台前,不自觉地盯着笔记本右下角的小企鹅图标有些发呆。 这个人回去之后会加自己QQ吗? 李同拎着东西出了批发城,于洋跟在后头一个劲儿地数落李同不会做生意。 “哥,你咋不还价呢?你是不是看老板娘长得漂亮,你就不还价?傻啊!” 李同“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 做生意的门道不在于你多精明,而在于你要会看人。 这个道理,也是李同前世在吃了无数的亏之后总结出来的。 一看周小蝶店里的装修和她的为人,就知道她不是一般庸俗的小摊贩,和这种有点清高的人做生意,就得顺毛撸。 “那老板娘很漂亮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蒋小超扶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 “那是因为你瞎!”刘舒云瞪了蒋小超一眼。 方才玩了半日,刘舒云很喜欢周小蝶的女儿,此刻蒋小超说周小蝶不好看,那也就是连带着说她女儿没有好基因,于是她不客气地怼了蒋小超一句。 刘舒云这丫头还是这样,一辈子的正义感爆棚,再加上个耿直的脾气,要没个人时时刻刻在旁边护着还真不行。 “我说老板娘不好看,又没说你不好看。急什么?”蒋小超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跟在李同身后慢吞吞地走。 李同也故意转头笑道:“小超,我知道你喜欢哪一型的,刚才的老板娘不是你的菜。” “哪一型?”刘舒云疑惑地问道。 李同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粉红色光盘上前汹涌后激荡的女猪脚,和蒋小超暧昧地相视一笑。 “到底是哪一型啊?”刘舒云不明所以,还在继续追问。 于洋一看李同和蒋小超猥琐的表情,也反应过来,转移话题道:“小云,你别理他们。小超喜欢男人!” “你才喜欢男人呢!”蒋小超怒踢了于洋的屁股一脚。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汽车站走去。 快到汽车站的时候,李梦突然不走了,她似乎有心事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刘舒云停下脚步陪她。 “我……” 李梦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对坐车有阴影了啊?”于洋看了汽车站的牌子一眼,问她道。 “不是。”李梦摇了摇头,“刚才我说要赔李同一身衣服,没想到事办完了,却忘了。”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于洋也摇了摇头,“走吧!李同不缺你一身衣服。” “就是!走吧。”刘舒云大大咧咧地拉起她往前走。 谁知李梦却固执地站在原地,怎么说就是不肯走。 “衣服要赔的。你们总不能让李同穿着这身脏衣服回去吧?”李梦认准了死理儿说道。 “没事儿,回去叫我妈洗洗就好了。”李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早已风干了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行!我是一定要赔的。”李梦就是不走。 李同想了想,在这里和李梦这位大小姐硬耗也不是个办法,他还得赶着今晚回去出摊儿呢。 要是现在再找地方买衣服试衣服,说不定就赶不上回去的日班车了。 “不是~李梦你听我说。”李同想了想,说道,“你要赔我衣服回头再说,我怕你现在赔给我,回去的路上又吐我一身!” “嗯?”李梦听了惊住了。 在场的其余几个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李梦憋红了脸。 “走吧!”李同一手提着蛇皮袋,一手拉起李梦就往前继续走。 李梦的胳膊被李同捏的热热的,她红着脸,被李同拽着一路快走。 其他人也抓紧跟上,只有刘舒云那个不在状态的,边走还边冲李同的背影喊:“同子,你今天批的袜子,每款给我留一条。” 于是,李同、于洋和蒋小超三人边走又开始边脑补,刘舒云穿上那些奇门遁甲的丝袜会是副什么样子。 不一会儿,他们三人就开始左脚打右脚,右脚绊左脚,步履蹒跚起来…… “三个笨蛋!走路都不会!”刘舒云啐了他们仨一口,一路小跑跑到他们前面,先钻上了车。 李同放好蛇皮袋,怕李梦又身体不舒服,犹豫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但李同看了看刘舒云身边的空位,怕被哪个不开眼的坐了去,于是命令于洋道:“你坐过去!” 于洋正求之不得,没想到今天还有这好事儿,立刻屁颠屁颠地把刘舒云旁边的位置给占了。 “小云,要不要喝水?吃不吃话梅?你腿好不好放?不好放翘我腿上就行。” 于洋一路舔着脸讨好刘舒云,李同是不是地瞪他好几眼,意思是让他别太得意忘形了。 但于洋的心思都在刘舒云身上,愣是把李同这一路的白眼儿都给错过了。 还好,回去的一路上,李梦一直在睡觉,并没有再吐。 回城之后,李同提着东西直接回了家。 到家之后,他把换下来的衣服直接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洗了澡换了身旧衣服,腰里挂了个腰包,沙发后面掏了一沓旧报纸,便拎着蛇皮袋又出发了。 第五十六章 出摊儿 李同刚扛着一堆东西,杀到楼下,就接到一个电话。 “臭小子,在哪儿呢?”李建刚的声音。 李同吓了一跳,李建刚怎么会大白天的给自己打电话,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爸,什么事儿?”李同警惕地问道。 “哦,没事儿。问候问候你……”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李建刚的和颜悦色。 “问候?”李同一脸懵逼。 他家的糙老爷子,没事儿问候他干嘛? 晨昏定省,他是不是把顺序弄倒了。难不成他是在故意提醒李同,这两天忙飞了,都没有关心关心他这个老头子? “爸,你别逗我了。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李同一边把蛇皮袋放在车后座上,一边夹着电话问道。 “那啥……明早九点就出分数了,你紧不紧张啊?”李建刚在电话那头问。 “紧张啥啊?都考完了,现在紧张顶个球用。” 情急之下,李同说话的腔调也不太客气。尤其是那句“顶个球用”,要是平时,他对李建刚这么说话,隔着电话老爷子都能大耳刮子抽他。 不过今天还好,李建刚明显在电话那边楞了一下,转而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那行,我不打扰你了。你玩你的,晚上早点回来。” 说完,李建刚就收了线。收完线,李建刚捂着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 哎,他俩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自从李建刚私下篡改了李同的志愿之后,他明显在家里气焰矮了一截。 这两天,他在厂里,总是心不在焉的。这李同要是考砸了还好说,要是这小崽子真的超常发挥了,那他这辈子非得怨死他这当爹的不成。 李同收了电话也很奇怪,这李建刚最近是怪怪的,晚上也不怎么出去喝酒了。只要李同一回家,他就冲上嘘寒问暖殷勤个不住,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一路上,李同一边瞎琢磨,一边摇摇晃晃保持着自行车的平衡。车后座上放着个大蛇皮袋,还真是骑不快。 不一会热,李同就来到了县城最繁华的夜市——南大街。 2006年的南大街还很繁华,不像十年之后,实体经济被互联网冲击得四分五裂,人们也越来越宅,不愿意出门逛街了。 但这时候还好,还不到六点的光景,南大街已经是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了。 从街这头往那头看,已经有好些摊贩,夹着私货,蠢蠢欲动了。 那年头的城管,就像熊出没里的光头强似的,还是比较好对付的。他们白天踹摊儿比较严格,但一到五点半,就准时下班。 这时候,县城还没有意识到创建文明城市的重要性,所以对夜市管理得并不严格。 一到晚上,小摊小贩扎堆到南大街出摊儿,早就成了县城的潜规则。 不过夜市这东西,既然没有固定摊位,那好位置基本全靠抢,你光来得早还没用。那些地段比较好,市口比较好的位置,全被常年盘踞在这块出摊的本地人给占据着。 有时候这些老贩子不来,新的摊贩也不敢占他们的位置。 因为这些老贩子多半在县城都有些根基,不说财能通神,找几个地头蛇罩一下他们的场子还是能做到的。 李同也搞不清楚哪块地有人哪块地没人,他仗着年轻气盛,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了个又稳当,人流量又大的地方蹲了下来。 李同先把自己的地盘铺上报纸,随即就打算从蛇皮袋里往外掏货。 他刚拉开蛇皮袋的拉链,就感觉到面前自己刚铺好的报纸,被人给一脚踏飞了。 “懂不懂规矩?这地盘儿我的!” 李同抬起头,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老大叔赤着膊正立在他面前。 大叔上身虽然赤果着,但脖子里却盘着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下身一条军绿色的短裤,腰间和李同一样,别着个黑色的腰包。 “什么你的?这地上写你名儿了?”李同四下看了两眼,只见自己的位置旁边都已经被各色小贩占满了。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怂,因为一旦他被面前的大汉给赶走了,周围那些小贩是不可能有人给他腾挪的地方的,反而还会把他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嘿!你个臭小子!”赤膊大叔抡起拳头就吓唬李同。 这时,李同身旁的一个老大娘站出来拉架道:“大侄子,有话好说,别动手。这小伙子一看就是新来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大叔见大娘发话了,忍住火气,说道:“郑大娘,真不是我惹事。你也看到了,这臭小子抢我地盘!” 郑大娘穿着清爽,白色的头发用一个黑色的发卡卡到耳朵后面。她面前放着两个瓷瓮,瓷瓮上还盖着两块玻璃片,这一看就是卖酒糟的。 听口音,这郑大娘应该就是本地人,弄不好家就住在这南大街后面的棚户区,晚上出摊,不过是赚点钱贴补家用。 再看满脸横肉的大叔对她说话客气的样子,想也知道,这郑大娘肯定也在这摆了小几年的摊儿了,指不定有啥小背景呢。 “小伙子,大娘说句公道话,这地方本来就是老牛的。你不该占了他的地方。”郑大娘对李同说道。 李同看了看郑大娘,又看了看扛着麻袋的老牛,有些为难的,挪不动脚。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在这儿做生意。要不你俩一人让我半寸地,让我在你俩中间夹个塞儿。”李同硬着头皮说道。 “嘿!你个混球!跟老子耍赖是不是?你去附近打听打听我老牛,谁特么敢抢我的地,老子打断他的狗腿!”老牛这下彻底被李同给惹火了,把肩上的麻袋直接甩下来,压在李同的蛇皮袋上怒斥他。 李同不卑不亢,就是不走。 老牛揪过李同的领子就要揍他,李同也不客气,肘关节狠狠撞了老牛的胸口一下。 老牛吃痛,脸涨得通红,眼看着就要爆发。 “好了!别闹了!” 郑大娘见李同还是个学生模样,愣头愣脑的,看着仿佛她孙子的年纪,又见他的蛇皮袋不大,便出来打圆场。 “行了,老牛。这孩子估计是第一次出摊儿,咱就给他加个塞儿,明儿他来不来还不一定呢。这夜市生意也不是人人能做的。”郑大娘明里让了李同三分地,暗地里实则弹压他,让他不要把做小生意想的太简单了。 第五十七章 卖袜子 “加塞儿?凭什么?”老牛坚决不同意,执意要把李同赶走。 郑大娘到底年岁大了,人年纪一大,一来见得世面多,二来人生时日无多,便发出许多善心来。 “你不肯,那小伙子你过来和我挤一挤。”郑大娘冲李同招手。 李同连忙把自己的摊子往郑大娘那边腾挪了几尺。 待李同安顿好之后,郑大娘笑着问他说道:“我孙子和你一样年纪,现在暑假,窝在家里打游戏呢。你怎么出来摆摊儿了?” 李同想了想,回答道:“大娘,谢谢你分我一块地方。这不是高考完了嘛,我得凑点大学学费。” “噢……”郑大娘听了,心里对李同多了几分好感,提醒他道,“那你还不把货赶紧摆好,一会儿就到晚饭的点儿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 郑大娘说着,自己又往旁边缩了缩。 老牛见李同和郑大娘挤在一个摊位上,一开始还鼻子里哼哼着,时不时地睥睨李同两眼。 但不一会儿,见李同和郑大娘实在太挤,他虽然鼻孔朝天,但还是让出两尺地来给李同。 这老牛是个卖假皮带的,面前铺着一块黑布,上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假皮带。那时候县城的人还不懂什么是GUCCI,LV,爱马仕,所以老牛批来的都是假金利来,假花花公子的男士皮带。 “今天真倒霉!哪儿凑来的个不开眼的。”老牛看在郑大娘的面子上,让了李同两尺地,心里却不痛快,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嘴上毛还没长齐!敢来抢我地盘?要不是看是个小白脸,郑大娘帮你说话,老子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 李同不理会他,把蛇皮袋里的丝袜逃了出来,按条理顺好,尽量摆的美观又大方。 老牛一看李同掏出来的是丝袜,越发大声地讥笑起他来:“一个大老爷们儿,卖这种女人的东西。娘炮精!小白脸就是小白脸,来这捞钱,还不知道为了什么呢?” 郑大娘听老牛说话难听,劝解他道:“行了,老牛!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你说他干什么?人家是大学生。” “哼?大学生?”老牛明显流露出极其不相信的神色,“他说是大学生就是大学生了?这年头什么野鸡技校出来的,都说自己是大学生!” 郑大娘见老牛不听劝,也不好多说什么,闭口看向前方来来回回的人群。 “来!皮带皮带!十五块一条!”老牛骂人的间隙,还不忘吆喝几声买卖。 郑大娘悄声问李同:“你咋不吆喝?” 李同拿起一张报纸驱了驱蚊子,笑道:“我货好,不需要吆喝。” 说完,李同瞄了老牛一眼,又说道:“我看有些人吆喝半天了,也没啥生意!” “你小子说啥?” 老牛一听李同这话,明显是在说自己,立刻又暴怒了! “老子在这里摆摊儿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做买卖哪有不吆喝的?你个怂哔不懂就边儿待着去!” 李同笑而不语,大热的天儿,他实在没心思和老牛这种不相干的人斗气。 “老子这辈子最烦屁事不懂的人。小白脸儿够鸡贼,你等着,今天就算了!明天你要是还敢来,老子让你横着出去!” 老牛一直骂骂咧咧,非常介意李同的存在,直搞得自己做生意都没了心情。 刻把钟过去了,老牛的皮带愣是没卖出一条。 不过李同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半天就来了一个大妈,摸了摸李同面前的丝袜咂了咂嘴就走了。 “这摆摊儿啊,得有耐心。” 郑大娘似乎看出了李同的心思,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他道。 李同点了点头,他反正不急,第一次出摊儿,慢慢来呗。 不一会儿,不远处走过来几个年轻女生。她们都统一穿着隔壁商场里的制服,一看就是附近商场的营业员,这时候下班儿了。 她们经过李同身边的时候,一直不怎么吆喝的李同,冷不丁地高喊了一声:“丝袜!新款丝袜!” 但他也就只喊了那么一声,便静静地看着众人。 营业员里有个活泼些的长发女生,听见了李同的声音,踟蹰了一下脚步,往这边看了一眼。 “咦?这儿又多了个摆摊儿的?”她惊奇得说道。 要知道,这帮女生都是这附近的营业员,每天上下班打从南大街过,这条街上就是多了棵草,她们都能认出来。别说李同这大变活人了。 “噢哟,多了个摊贩有什么好稀奇的。”另一个短发女生说道,“还不都是卖些地摊货,没什么看头!走吧,走吧。” 长发女生明显被李同面前的货给吸引住了,硬是拉着短发女生往这边走,“看看嘛!看看又不要给钱!” 其他女生也呼啦啦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就是啊!随便看看,不好,咱不买他的!” “嗯嗯!反正晚上也没事儿,看看呗。” 李同见人群围了过来,立刻站起身,殷勤地招呼起她们。 “嘿!别说,这丝袜款式真不错!你看你看!还有这种镂空花儿的,以前都没见过!” “嗨,这有啥稀奇的,我看黄埔电视台的主持人就穿的这种!” “哟,你看这个,还有吊带呢?老板!这个怎么穿呀?” “哎呦,你别土了!这都不知道,就跟普通丝袜一样穿啦!”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时候呼啦啦围过来七八个女的,李同给她们吵嚷得都插不进嘴。 她们人手一条丝袜,聒噪了大概五六分钟,长发女生才开口问李同道:“喂,老板,你这丝袜怎么卖啊?” “45一条!”李同高声答道。 “什么?45一条?”长发女生瞪大了眼睛,“超市里的丝袜才15块!” “什么15块啊?”短发女生一听就把手里的丝袜扔回给李同,“前头那个摊子,10块钱两条!老板你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不是,我这个是最新款。出口霓虹国的外贸货,其他地方买不到的。”李同解释道。 “切,那也不值45一条啊。”短发女生翻了个白眼,“20一条,爱卖不卖!” “那我……真不能卖!”李同装作无比为难的样子说道。 其余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继续讨论着: “这个款式确实挺新,我喜欢这个花色。要不咱再跟老板还还价?” “要不我也买一条,两条好还一些?” “嗨,老板开价这么高,就是等着我们还的,我也买一条算了!” “那我也买,反正丝袜这东西,穿穿就坏了!你们还价还狠一点!” 带这几位姑娘商量好之后,突然齐齐转头冲李同鬼魅一笑,喊道:“老板~~~~~~~” 第五十八章 成交 “哎哎哎。不要这么叫我,我害怕。” 李同听着七八个姑娘,跟百花楼刚放出来似的叫他,一下子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老板,25一条卖不?我们都买。”长发女生一马当先,问李同道。 李同摸着后脑勺,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小姐姐,你就别逗我了,我这袜子进价都得30,你这么还价,我是要亏本的!” “噗嗤~” 那长发女生听了李同的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随后,她身后的女生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姐姐?还有这样叫人的?” “噗嗤~姐姐就姐姐,还小姐姐。哎,我说你可真够小的哈。” “小姐姐??哈哈哈哈!” 李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小姐姐”这个称呼要到十年之后才开始流行,现在这么叫人,难怪对面的那些女孩子要笑了。 纵然对面的女孩子穿戴有些老陈,各个都是上身白衬衫,下身包臀裙加丝袜,再搭配一双黑色高跟鞋。 但,灿烂的青春气息是掩盖不住的,一看她们最多也就二十二三的样子,叫小姐姐甚是合适。 “小姐姐们,别闹。”李同又说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对面那些女孩子笑得更狠了。 这时候一旁的老牛看着有些不乐意起来。 他出摊这么久,来买皮带的不是糙老爷们儿,就是大爷大妈,头一次他摊儿边也能聚集这么多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这居然是托了李同的福? 老牛不满地又重重地哼了一句:“小白脸!” “小……白脸?” 长发女生听见老牛的话,又看了李同一眼,笑得更凶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玩儿?” 其他女生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笑得越发欢脱。 这哪里是在买袜子,简直李同这摊子都快成了她们下班后的消遣了。 “老板,30一条卖不卖,再不卖,我们走了。” 长发女生佯装放下手里的丝袜,但她的眼神却并没有从丝袜上的花色移开。 “就是啊!哪有丝袜卖这么贵的?卖得比我们商场里的都贵!” “可不是嘛。老板,你要一点价不让,那咱们可就真不买了!” “算了,走吧。” 女生扎堆就是这样,演起戏来一个比一个逼真。 从她们热辣辣的眼神中,李同看得出来,周小蝶卖给他的这批新货,这帮女生绝对没见过,而且这种丝袜一旦被人买走,很快就会在县城掀起一股新的流行。 李同想起来,好像2007年的时候,县城是流行过一段时间穿花袜子,连他妈汪翠屏那么保守的人都买了一双螺旋图案的。 看来,李同要让这股流行之风提前了。 “老板,便宜点儿!” “就是!28,28!好了好了,30,不能再多了!” 等女孩子们吵嚷完,李同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这样吧,你们一人买一条,我给你们便宜些。” “多便宜?”女孩子们用热辣的眼神盯着李同。 “100块三条,行了吧?”李同无奈地后退了一大步,“要再还价,我就不卖了。你们走吧。” 众姑娘一愣,随后便欢呼起来:“行了行了!咱一人一条。” “咱们一共八个人,260。” 说着,长发女生爽快地掏出钱来给李同。 其他女生也纷纷从包里掏出零钱来给长发女生。 李同看见大部分女生都给了长发女生33、35元,只有短发女生给了长发女生30块钱,不过长发女生也不计较,乐呵呵地收了钱。 李同借着递货给长发女生的空档,又悄悄塞了一双周小蝶送他的短袜给她,并冲她眨眨眼睛,让她别出声。 谁知那长发女生也是个傻缺,收到短袜就拿出来显摆,还笑道:“你们谁缺短袜,老板送的!” 李同都被她气懵了,这丫头心也太大了。 只见那抠搜的短发女生不声不响地又把这条短袜咪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李同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郑大娘看出了他的心事,摇着蒲扇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福。你看着那起头的女孩儿好像吃了亏,其实啊,她落了个好人缘儿。不行你看——” 说完,郑大娘拿着扇子顺手往路口一指,只见那群女孩子正在过马路。 长发女生一左一右都有好姐妹拉着,一行人左顾右盼地往前走。 而那个短发女生则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跟在她们后面,似乎没什么人愿意和她一起走的样子。 这时,一辆汽车过来,呼啸而过,正好擦过短发女生的后裙摆,吓得她惊叫一声,可前面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回头的。 李同笑了笑,收好钱,复又坐了下来。 倒是老牛还在那里瞎哼哼,一会儿抱怨蚊子多,一会儿又说城管要来,反正说出来的话,全是冲李同的。 李同不想搭理他,但郑大娘却悄声劝说他道:“孩子,这做生意,得一个好汉三个帮。待会儿来了生意啊,你做成了买卖,也顺带着帮老牛吆喝一两声。你不吃亏。” 李同听了,觉得大娘说得有理。 难怪她这颤颤巍巍的年纪在这夜市摆摊儿,能占着这么好的位置稳稳当当,原来一切都不是白来的。 李同刚坐下喘了口气,只见不远处,又走过来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衬衫西裤,沉稳持重,大腹便便;女的穿着红色连衣裙,年轻时髦,窈窕妖娆。 李同心急做生意,没等那女的把丝袜拿在手里,便开口道:“先生,要不要给你女朋友买条丝袜?我们这什么款都有,包你满意!” 说完,李同还冲那男的眨了眨眼睛。 这种事嘛,李同懂的。 一般男的大,女的小,两个人穿着又体面的,多半是不正当关系。 这年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不出去找小三,会有一大堆女的上来扑你的。 所以,世界上哪有什么忘年恋,都特么是钱给闹的。 那男的,看了李同一眼,默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待穿红连衣裙的女人把丝袜翻了一遍,挑了一条拿在手里,才开口冷哼道:“我是她爸!” 第五十九章 生意兴隆 “哈哈哈哈哈哈!” 李同脸上正红一阵白一阵,旁边的老牛倒先哈哈大笑起来! “人家是父女!你小子脑子里想啥呢?哈哈哈哈哈!” 老牛带头起哄,身边的几个小贩也都看向李同这边“嗤嗤”地笑了起来。 “丝袜怎么卖?”红衣女子拈着两条黑色的丝袜问李同。 “45一双。”李同道。 “什么45一双啊?我刚看见他30块一双卖给对面大楼里的营业员了。”老牛斜着眼抢白道。 “你……”李同着实被老牛气着了。 中年男子也面带不悦地说道:“你这人开价不诚。明明30,为什么要我们45?” 李同狠狠瞪了老牛一眼,有苦难辨,刚才人家买了七八双,李同亏点钱跑跑量就算了,现在这红衣女子就买一两双,要是也按30算,就太亏了。 不过,李同一想到这袜子进价也就10块钱,便跺了跺脚道:“行吧行吧。刚才我给人家100块钱三双,你诚心要,70两双拿去成不?” 红衣女子把丝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这款式确实新颖动人,于是回头对中年男子道:“爸,要不我买两双?” 谁知那中年男子脸立刻沉得跟猪腰子似的说道:“这袜子这么透,你买一双偶尔穿穿就行了。怎么还要买两双?” “你看这双上面都是洞,你穿出去不是丢我的人吗?”中年男人不依不饶地指着一双渔网袜说道。 “哎呀,爸,你别老土了!这是时尚。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这么穿?”红衣女子撒娇着说。 “什么时尚?我看就是有伤风化!”中年男人很不高兴地哼哼。 老牛待着空儿就和他一搭一唱:“就是!现在也就是不懂事的小年轻批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来卖!” 这回李同忍无可忍了,冲着老牛狠狠高声啐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忍你半天了!个人做个人的生意,你老挤兑我干什么?我卖袜子,做的是正经买卖,谁不三不四了?你嘴巴再不放干净点,小心我揍你!” 红衣女子一看李同急了,丝袜她又是真的喜欢,便急匆匆地丢下70块钱,拉着她爸就走了。 “闺女,你咋整的买了?”中年男人有些不甘心地边走边问。 “爸,你就别老土了!你当现在还是七八十年代啊?” 李同忿忿地收起摊儿上的70块钱,再次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狠狠瞪了老牛一眼。 老牛压根不买账,依旧咧咧个不止。 李同有些不高兴的,抱着膝盖坐下,点了点兜儿里的钱,现在一共是330,要照这个速度下去,今天一晚上肯定能回本儿。 老牛看着李同点票子,嘴上不说,心里却眼红得不行。没想到这个毛没长齐的臭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赚到钱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拨儿人。 还真别说,这周小蝶给的货还真是好卖,但凡来李同摊儿前转悠的,就没有空手走的。 “小伙子,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郑大娘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算是悟出味道来了,这李同卖的是紧俏货,自然不愁生意。 “老板,袜子怎么卖?” 又是一男一女走了过来,这回李同看清了,这俩人肯定是情侣关系没跑了。 一看就是刚谈恋爱,下班一起出来压马路的。 “45一双!”李同热情招呼。 “40行么?”女的看了货,爽快地掏钱。 李同点了点头,“行!” 那女的拿上货,感觉很满意,正打算走。 李同突然又开口道:“姐,你不给哥看条皮带?” 说着,李同冲老牛的皮带摊儿努了努嘴。 “嗯?” 那女的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也是!光顾着给自己买东西了,怎么把男朋友给忘了? 那女的到老牛摊儿上绕了一圈儿,又15块钱撘走条皮带。 收完钱,老牛都愣住了。 这还是他今天开张的第一笔生意,李同这臭小子,居然真的会帮他张罗生意? 老牛有些脸红地看了李同一眼,李同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从这时候开始,老牛再也不捣李同的杠子了。 反倒有时候帮他张罗吆喝起来,颇有种俩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味道。 李同折腾了俩小时,两百多条袜子就卖掉了一半,扣掉成本,李同一晚上净赚了两千多。 再接下去卖,李同压根就是白收钱,他乐得呵呵直笑。 随着围拢在李同摊位前的顾客越来越多,老牛和郑大娘的生意也水涨船高,比平日里好了不少。 老牛的皮带都是些存货,本来就不怎么卖得动,这些日子他本来苦巴巴的,今天李同一来,他的摊子也活络起来,把存活卖了不少。 八点以后,街上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郑大娘笑呵呵地坐在小板凳上,对老牛说道:“老牛,好人有好报。我把这小伙子留下没错吧?” 老牛虽然心底认同郑大娘的话,但他仍然嘴硬道:“切,一天看不出来。谁知道他明天还来不来?” 李同听了,大度地笑道:“我倒是想来,就怕牛哥明天不让我地方。” 老牛身边的几个小贩一听李同这话,立刻纷纷挤过来表态道:“小伙子,他不让你,我们让你!” “来来来,明天啊,你就挨着我的摊子摆,我让你三尺!” “来我这儿,小伙子!你看我这地方人多又干净。你也不用早来,我五点来先帮你站好地方。” “小伙子,还是来我这儿吧!我这儿好!” 眼看着周围的小贩跟哄抢财神似的开始拉李同,老牛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一跺脚,重重地怒吼道:“谁特么敢拉他?我老牛和他没完!” 被老牛这么一吼,身边那些眼红李同生意的小贩都瘪了嘴,各归各位去了。 “大兄弟,明天你还摆我旁边吧。” 老牛的气焰软了下来,转头对李同说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他一晚上比平时多卖十条皮带的份儿上,他无论如何也得把李同给留下。 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李同自然不会和老牛计较。 只是他看了看面前报纸上所剩无多的货物,有些为难地对老牛说道:“牛哥,不是我不愿意来,而是我就进了这么多货,卖完就没有了。没货我人来也没用啊!” 郑大娘一听,急了,问李同道:“这么好卖的货,你就进了这么点儿?” 李同点了点头。 “嗨!”老牛仿佛痛失了一笔钱一样心痛,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同想了想,抬起头又说道:“不过也不一定。我有上家的QQ。不知道她明天能不能送点货给我。” 老牛和郑大娘一听,仿佛又来了希望。 “那敢情好!你让他再给你发点货来!” “就是,这么好卖的货,不卖可惜了!” 李同点了点头。 这时,又过来三五个穿着雍容的妇女,照例是人手两三双袜子买走了。 李同摊儿上的货越发看得稀稀朗朗起来,但他兜里的钱倒是越来越鼓鼓囊囊。 九点一到,南大街的小摊小贩就开始收摊儿,李同也把剩下的几十双袜子装回蛇皮袋儿。 临走时,李同掏出十块钱给郑大娘,买了她两碗酒酿。 老牛硬要送一条皮带给李同,李同硬推脱着没收。 最后老牛要恼,李同才勉强接了。 李同捏着皮带,感慨万千,几个小时前,这老牛看见自己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会子居然又送自己东西? 果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的能量越大,汇聚在你身边的朋友也就越多。 第六十章 叔婶来了 李同扛着余货,瞪着破捷安特,回到家。 一进家门,就听见客厅里有人在哭。 原来是他小叔和小婶子来了。 李同皱了皱眉,这俩人不会又是算计着坑他爸钱来的吧。 “弟妹,你别哭。我和你嫂子又没说不帮你,只是……”李建刚耐心劝道着抽抽搭搭的小婶子,让她先平静下来再说。 “哎!”李同的小叔也坐在客厅里抽闷烟,重重地叹着气。 李同悄悄放下东西,一拉汪翠屏,把她拽到厨房里,关上门问道:“妈,家里这是咋回事儿?” 汪翠屏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和李同耳语道:“你小叔跟着你两个伯伯投资,结果是个骗局,钱全被做庄的卷跑了。这会儿找我们借钱来了。” “嗯。”李同点了点头,全明白了。 上次大伯他们来逼着李建刚非法集资,还好被李同把钱骗走投进了股市,不然这会子坐在客厅里哭的就是汪翠屏了。 “同子,我就说小云这丫头有旺夫相。”汪翠屏手攥着围裙,继续悄声说道,“要不是小云怀孕,你们把那八千钱拿走了,不然咱们的钱也不就扔水里了?” “嗯嗯。”李同低着头支吾着汪翠屏。 “诶,对了。小云的事儿你们处理掉了吧?在哪个医院做的?要不我明天看看她去?”汪翠屏看了看厨房外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啥做掉?小云压根就没那啥!都是你们自己瞎猜的。”李同干脆对汪翠屏和盘托出。 “什么?小云没怀啊?”汪翠屏瞪大了眼睛,重重地锤了李同一下,“那你个臭小子,把八千块钱弄哪儿去了?小心你爸知道了揭你的皮!” “嗨。”李同没言语,推开厨房的门走回了客厅。 小婶子还坐在那里抽泣。 “三哥,你要是不救我们,咱们可就真没活路了。”小婶子道。 “我们一共给了大哥两万多,一万多是我们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一万是我娘家弟弟的钱。现在钱没了,我弟媳妇拿着菜刀坐在我家门口。” “我家悠悠还小,马上开学又要交一笔学费。这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小婶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断断续续。看她那个样子,确实不像作假来讹他们家的。 李同在客厅里坐了下来,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小婶子。 小婶子抬头接了,感激地看了李同一眼。 李同看着小婶子和小叔叔埋汰的样子,回忆了一下,前世这俩人其实也没怎么给他们家下蛆。 但小叔叔就是笨,什么事都听李同他大伯的,坏是坏的他大伯,小叔叔前世很多事不过是给大伯当帮凶来着。 “阿弟,他媳妇儿,你们听我说一句。”李建刚夹着香烟严肃着脸说道,“我真的不是不帮,我现在手头也不宽裕。之前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所以上次大哥来让我们入股,我们都没钱入股,这你们是知道的。” “哎。”小叔听了,又是重重地一口气叹了出来。 “三哥,你可不能不帮我们。我弟媳妇说,要是再不还钱,她就要去妞妞学校门口闹了。咱们丢的起这人,可妞妞还小啊。”小婶子急得又哭了起来。 李建刚听了,看了看小叔和小婶,重重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起身走进了里屋。 从里屋出来,李建刚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阿弟,他媳妇儿,这是我刚领的这个月工资,一共两千,你们先拿着,能应个急就应个急。”说着,李建刚把信封交到小叔手里。 小叔捏着信封没说话,重重吸了口烟,然后把信封揣进了里兜。 “可这才两千,咱们缺的是一万啊!三哥,你能不能再帮帮忙?”小婶子不甘心,又追问道。 小叔听了小婶子的话,使了个眼色,嗔怪她道:“三哥能给这些就不错了。你逼他有用么?” “有用。” 这时,李同不慌不忙地才插嘴道。 “嗯?”李建刚、汪翠屏、小叔、小婶四个人一齐抬头望向李同。 李建刚本来想叫李同“别胡闹”,可一想到填志愿的事儿,自己还欠着他的不明生死债,便也不再作声,任由他闹去。 反正家里的钱都给了小云,李同就算想帮小叔小婶也变不出钱来。 “爸。”李同先转向李建刚道,“其实小云没那啥,上次你的8000块是被我拿去买股票了。” “什么???”李建刚气得当即就站了起来。 汪翠屏和小叔他们也被震住了,小婶子捏着餐巾纸也不敢再出任何哭声了。 “爸,这事儿没和你商量是我不对。”李同先承认错误。 李建刚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李同骗他八千块钱的事儿堵着他,而是他突然知道刘舒云没怀李同的孩子,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起来! 李建刚不心疼那八千块钱,要是花八千块能把李同和刘舒云捆在一块儿,就是十个八千块他也愿意花。 “哼。待会儿再和你算这个账!”李建刚咬着牙指着李同,恶狠狠地警告他。 “这么说——”小叔突然明白过来,“三哥,你的钱现在还在股市里。你要是能把钱拿出来,那咱们就得救了!” 小婶子的眼里也闪出光芒:“三哥!求你救救我们!只要你帮我们把这个难关过去,以后做牛做马,我们都听你的。” 李建刚没说话,只是拿眼睛瞟向李同。 李同表面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心里盘算着,这钱要借,但不能白借。 要想日后对付他那个不靠谱的大伯二伯,拉拢小叔一家,对他们家还是很有好处的。 半晌,李同开口道:“叔叔,婶子。这钱可以借,但是——” “但是什么?”小叔和小婶异口同声地问道。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李同道。 “什么条件?”小叔疑惑地问李同。 李同看了李建刚一眼,然后站起身在客厅里踱着步。 他拧着眉,仔细想,到底开个什么条件,才能牵绊住小叔小婶,以后家里有事都站在李同家这边。 第六十一章 两个条件 “同子,你有啥要求只管提,现在我和你叔儿但求你和你爸能把股市里的钱拿出一部分来,救我们的急。” 李同的小婶子又开启了祥林嫂模式,红着眼眶絮叨道: “三哥三嫂,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那弟媳妇,一听说我们的投资能赚钱,巴巴的当晚就把钱送来求着我们帮她投资。现在集资的人跑了,她就堵在我家门口要钱。你们说有她这样的吗?” “那这钱你就不该给她!愿赌服输,有啥好扯皮的。”李同道。 小婶子抹了把泪,哽咽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过的好,我妈才能过得好。我弟媳妇今天来我家门上已经把话放下了,说我们要是不还钱,她明天就给老太太打电话。” “让她打去!太欺负人了!”李建刚也替小婶子打抱不平。 “怎么能打啊?”小婶子越说越泪水涟涟,“我妈都快80了,一天福没享过。苦了一辈子,存了点棺材本儿。我弟媳要是给我妈打了这个电话,不用说,我妈肯定会把她的棺材本拿出来贴的。你说,我是不是造孽啊?” 李同算是听出来了,小婶子妥妥的就是个凤凰女。她弟弟一家活脱脱的白眼狼。 李建刚和汪翠屏也跟着叹气。 李同冷静想了想,把手伸进腰包口袋,狠了狠心,把钱给掏了出来。 “叔叔婶子,我这里有三千块,加上我爸给的两千,你们先把这钱拿去,堵住你弟媳妇的嘴。” 一把绿油油红艳艳的票子一下子堆在桌上,李建刚两口子和李同小叔两口子的眼睛都直了。 李建刚凑上前,翻了翻桌上的毛票,用狐疑的眼神直看李同。 汪翠屏也点了点那些钱,有些心慌地追问李同道:“儿子,你哪儿来的这些钱?别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李建刚也随之投来严厉的目光。 小叔小婶子盯着钱,也不敢接。整个客厅的气氛陷入了僵局。 “爸,妈,这是我摆地摊卖袜子赚来的。”李同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昨天我跑了趟恐龙城,进了点儿袜子。谁知这袜子是紧俏货,好卖得很,一个晚上就卖了一百多双,一双的利润是20多,你们算算,可不就凑了这么些钱。” 汪翠屏听了,整个人都懵了,完全难以置信。 “儿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生意头脑了?你可不要骗你妈。” 李建刚也不信:“什么袜子这么值钱?金子造的?” 小叔虽然急等着用钱,但也担心李同学坏,便也帮腔道:“同子,和你爸妈可要说实话。你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只有小婶子求财心切,死死盯着桌上那些钱,恨不得立刻就装进自己口袋。 要知道,这桌上一小堆一小堆的可不是毛票,那是她的命,更是她妈和她家妞妞的安身立命之本。 “我骗你们干什么?” 说着,李同打开门旁边的蛇皮袋,把里头卖剩下来的丝袜给掏了出来。 “给妈看看!” 汪翠屏迫不及待地接过那些丝袜翻看起来,确实是没见过的款式。 “我也看看。”小婶子也凑了过去。 俩人把所有的袜子都翻了一遍,小婶子疑惑地问道:“同子,这些袜子你哪儿批来的。这款式,是最新的吧?” 李同嘿嘿一笑,含糊了一句“是”。 小婶子还想追问李同的货源,却被李同用别的话给支吾过去了。 “那这么说,同子的这些钱来路是正的?”小叔说道,“三哥三嫂,能不能把这些钱先借给我们。” 李建刚看了看桌上的钱,又看了看李同,再看了看小叔,点了点头。 “行吧,既然同子能交代钱的来路,这些钱你们就先拿去救急。其他的事,你们走了,我再慢慢问儿子。” 小婶子一听,李建刚松口,忙不迭地就把钱往自己包里撸。 “慢着!”李同笃笃定定地再次拦住她。 “怎么?”小婶子疑惑地看了李建刚一眼。 “这钱借给你们没问题,可我说的两个条件,叔叔婶婶得依啊!”李同道。 “哦哦!”小叔小婶连忙点头,“光顾着说话,把这茬给忘了。同子,什么条件?你快说。” 李同看了众人一眼,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第一,这借的五千块钱,得打欠条!亲兄弟明算账,白字黑字写清楚。” 李同话音刚落,小叔和小婶儿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小婶儿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同子,难不成你怕我们赖了你家的钱不成?” 李建刚也尴尬起来,不悦地说了一句:“同子,你哪儿学的这些?小叔小婶儿那都是实在亲戚!” 汪翠屏本来心里也想着有个借条保险,但听李建刚这么说了,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知道李建刚为人本来就义气,对自己家那边的亲戚更是没话说,这时候闹着要借条,不是拿杨柳枝去桶老虎的鼻子眼儿吗? “同子,算了。听你爸的吧。”汪翠屏也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李同看了汪翠屏一眼,没妥协。 “那行!我爸那两千你们不写可以,我的这三千,得打个借条,不然我就不借了。” “李同!”李建刚呵斥他。 李同冲李建刚压了压手,示意他淡定。 然后用不可妥协的语气对小叔小婶说道:“叔叔婶儿,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希望你们配合。” 小婶子虽然不情愿,但她家又实在等着这钱救急,她看了李同坚定的目光一眼,无可奈何地掏出笔来打借条。 小叔想了想,在她身后插了一句嘴:“媳妇儿,孩子说的没错。亲兄弟明算账,你借条就写五千吧。” “嗯。” 小婶子不言不语地写完了借条,签上了字。 “那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小婶子把借条递给李同,堵着气问道。 “这第二个条件嘛。”李同微微一笑道,“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叔叔婶婶,容我说句实话,你们俩现在单位的效益都不怎么样吧?” “嗯?”小叔和小婶的脸一下子由害羞的通红转为羞愧的紫胀。 他俩单位效益不好的事儿,李同是怎么知道的? 小叔觉得自己已经够打肿脸充胖子的了,对外消费水准丝毫没有下降,瞒得一丝不漏,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 这两年他们两口子都是拿死工资,绩效工资和奖金一概没了,这一年为了维持家庭的正常运转,他们已经开始动用存款了。 第六十一章 两个条件 “同子,你有啥要求只管提,现在我和你叔儿但求你和你爸能把股市里的钱拿出一部分来,救我们的急。” 李同的小婶子又开启了祥林嫂模式,红着眼眶絮叨道: “三哥三嫂,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那弟媳妇,一听说我们的投资能赚钱,巴巴的当晚就把钱送来求着我们帮她投资。现在集资的人跑了,她就堵在我家门口要钱。你们说有她这样的吗?” “那这钱你就不该给她!愿赌服输,有啥好扯皮的。”李同道。 小婶子抹了把泪,哽咽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过的好,我妈才能过得好。我弟媳妇今天来我家门上已经把话放下了,说我们要是不还钱,她明天就给老太太打电话。” “让她打去!太欺负人了!”李建刚也替小婶子打抱不平。 “怎么能打啊?”小婶子越说越泪水涟涟,“我妈都快80了,一天福没享过。苦了一辈子,存了点棺材本儿。我弟媳要是给我妈打了这个电话,不用说,我妈肯定会把她的棺材本拿出来贴的。你说,我是不是造孽啊?” 李同算是听出来了,小婶子妥妥的就是个凤凰女。她弟弟一家活脱脱的白眼狼。 李建刚和汪翠屏也跟着叹气。 李同冷静想了想,把手伸进腰包口袋,狠了狠心,把钱给掏了出来。 “叔叔婶子,我这里有三千块,加上我爸给的两千,你们先把这钱拿去,堵住你弟媳妇的嘴。” 一把绿油油红艳艳的票子一下子堆在桌上,李建刚两口子和李同小叔两口子的眼睛都直了。 李建刚凑上前,翻了翻桌上的毛票,用狐疑的眼神直看李同。 汪翠屏也点了点那些钱,有些心慌地追问李同道:“儿子,你哪儿来的这些钱?别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李建刚也随之投来严厉的目光。 小叔小婶子盯着钱,也不敢接。整个客厅的气氛陷入了僵局。 “爸,妈,这是我摆地摊卖袜子赚来的。”李同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昨天我跑了趟恐龙城,进了点儿袜子。谁知这袜子是紧俏货,好卖得很,一个晚上就卖了一百多双,一双的利润是20多,你们算算,可不就凑了这么些钱。” 汪翠屏听了,整个人都懵了,完全难以置信。 “儿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生意头脑了?你可不要骗你妈。” 李建刚也不信:“什么袜子这么值钱?金子造的?” 小叔虽然急等着用钱,但也担心李同学坏,便也帮腔道:“同子,和你爸妈可要说实话。你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只有小婶子求财心切,死死盯着桌上那些钱,恨不得立刻就装进自己口袋。 要知道,这桌上一小堆一小堆的可不是毛票,那是她的命,更是她妈和她家妞妞的安身立命之本。 “我骗你们干什么?” 说着,李同打开门旁边的蛇皮袋,把里头卖剩下来的丝袜给掏了出来。 “给妈看看!” 汪翠屏迫不及待地接过那些丝袜翻看起来,确实是没见过的款式。 “我也看看。”小婶子也凑了过去。 俩人把所有的袜子都翻了一遍,小婶子疑惑地问道:“同子,这些袜子你哪儿批来的。这款式,是最新的吧?” 李同嘿嘿一笑,含糊了一句“是”。 小婶子还想追问李同的货源,却被李同用别的话给支吾过去了。 “那这么说,同子的这些钱来路是正的?”小叔说道,“三哥三嫂,能不能把这些钱先借给我们。” 李建刚看了看桌上的钱,又看了看李同,再看了看小叔,点了点头。 “行吧,既然同子能交代钱的来路,这些钱你们就先拿去救急。其他的事,你们走了,我再慢慢问儿子。” 小婶子一听,李建刚松口,忙不迭地就把钱往自己包里撸。 “慢着!”李同笃笃定定地再次拦住她。 “怎么?”小婶子疑惑地看了李建刚一眼。 “这钱借给你们没问题,可我说的两个条件,叔叔婶婶得依啊!”李同道。 “哦哦!”小叔小婶连忙点头,“光顾着说话,把这茬给忘了。同子,什么条件?你快说。” 李同看了众人一眼,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第一,这借的五千块钱,得打欠条!亲兄弟明算账,白字黑字写清楚。” 李同话音刚落,小叔和小婶儿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小婶儿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同子,难不成你怕我们赖了你家的钱不成?” 李建刚也尴尬起来,不悦地说了一句:“同子,你哪儿学的这些?小叔小婶儿那都是实在亲戚!” 汪翠屏本来心里也想着有个借条保险,但听李建刚这么说了,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知道李建刚为人本来就义气,对自己家那边的亲戚更是没话说,这时候闹着要借条,不是拿杨柳枝去桶老虎的鼻子眼儿吗? “同子,算了。听你爸的吧。”汪翠屏也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李同看了汪翠屏一眼,没妥协。 “那行!我爸那两千你们不写可以,我的这三千,得打个借条,不然我就不借了。” “李同!”李建刚呵斥他。 李同冲李建刚压了压手,示意他淡定。 然后用不可妥协的语气对小叔小婶说道:“叔叔婶儿,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希望你们配合。” 小婶子虽然不情愿,但她家又实在等着这钱救急,她看了李同坚定的目光一眼,无可奈何地掏出笔来打借条。 小叔想了想,在她身后插了一句嘴:“媳妇儿,孩子说的没错。亲兄弟明算账,你借条就写五千吧。” “嗯。” 小婶子不言不语地写完了借条,签上了字。 “那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小婶子把借条递给李同,堵着气问道。 “这第二个条件嘛。”李同微微一笑道,“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叔叔婶婶,容我说句实话,你们俩现在单位的效益都不怎么样吧?” “嗯?”小叔和小婶的脸一下子由害羞的通红转为羞愧的紫胀。 他俩单位效益不好的事儿,李同是怎么知道的? 小叔觉得自己已经够打肿脸充胖子的了,对外消费水准丝毫没有下降,瞒得一丝不漏,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 这两年他们两口子都是拿死工资,绩效工资和奖金一概没了,这一年为了维持家庭的正常运转,他们已经开始动用存款了。 第六十二章 吐槽 “同子,你说什么呢!”李建刚点燃烟说道,“你小叔的厂比我和你妈的厂效益好多了。你不懂别瞎说。” “就是。”汪翠屏也站出来说道,“同子,你叔叔婶婶是投资失败,又不是下岗失业,你别乱说话。” “而且打人不打脸,谁不要个面子啊?”想了想,汪翠屏又压低了声音给李同使眼色道。 李同不露声色。 按照前世的记忆,小叔小婶所在的厂现在应该已经是入不敷出濒临倒闭,虽说是国有厂,但应该正在改制。 如果记忆没错,小叔和小婶应该是在2007年就下岗失业了。 “我有没有乱说,叔叔婶婶心里最清楚。”李同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在南大街摆地摊,想拉小叔小婶入股,就看他们肯不肯了?” 一听“入股”两个字,小婶子就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立刻跳起来说道:“入股?入啥股?我们可没钱!” 小婶子是被坑怕了,忽然觉得李同今天这般好心借钱给他们,似乎也成了某种阴谋。 “没钱,可以用其他方式入股。”李同优哉游哉地继续说道。 “咋入?”小叔问。 “我在南大街摆摊儿,不可能天天看着。如果小叔和小婶愿意帮我看摊儿,每天赚到的钱,我分你们三分之一。”李同说。 “才三分之一啊?”小婶子一听就不情愿。 而小叔不情愿的点,则是怕丢了面子。 “摆地摊儿?不太好吧。你说要让我单位的那些老同事看到,人家该怎么说怎么想啊?”小叔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同!”李建刚也听明白了,先呵斥了李同一句道,“你怎么和你叔叔婶婶说话呢?” 而后李建刚又换了副平和的口气,像个大家长似的,站在中间不偏不倚地说道:“同子,你既然有赚钱的方法,说也说了,让小叔小婶自己回去考虑了再说。而且这分成,你至少对半分吧,都是实在亲戚。你哪儿学来的外头那套?” “就是啊!怎么连自己人都坑?”小婶子立刻帮腔。 她几乎已经完全忘了,刚才到底是谁借钱给她,又分给她生财的门路。 她好像觉得,李同家为他们做这么多是应该的一样。 “行行行!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叔叔婶婶慢走。”说完,李同便起身要回自己屋。 “慢着!” 突然,小婶子又叫住李同。 “同子,你说的话当真不?不要我们出本金,只帮你看看摊子,你就分咱们一半的钱?”小婶子鸡贼地站在客厅里说道。 李同心想,我明明说的是三分之一,我爸说的分你们一半那也只是建议,怎么五五分成就成了口头协议了? 但李同看了李建刚一眼,没和她计较,咬了咬牙道:“嗯,是!” “那好!”小婶子重新坐回客厅的座位上,笃定地说道,“我入股!明天晚上我就和同子去练摊儿!” “你疯了!” 小叔立刻掐了烟,站起来和小婶子唱对台戏。 “你钻钱眼儿里的了吧?你去摆摊儿?让我们的老同事老熟人看见了,人家心里怎么想?你让妞妞班上同学的家长碰见了,人家怎么想?人家只会看不起我们!”小叔拍着台子急吼。 “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小婶子完全不把小叔的话放在心里。 最近这半年,她心里烦透了。公司效益不好就算了,每天下岗裁员的流言喧嚣尘上,她早就受够了这种战战兢兢的生活了。 再说了,妞妞就快上小学了,现在这个辅导班,那个辅导班,都是吸钱的祖宗,就她俩那点老底儿,早就撑不住日常开销了。 更何况,小婶子他妈身体也不大好,她弟弟又不争气,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全家可就指着她了。 “我不怕丢人。笑贫不笑娼,只要有钱赚。”小婶子打定了注意。 “你……你!”小叔气急攻心,一肚子火没处撒,又不好当着人的面和小婶子对打,只得把炮火转向李同。 “都是你个小兔崽子闹得!” 李建刚听来听去,似乎话里话外,小叔小婶儿好像确实很缺钱的样子。 再说现在大厂子效益不好的多得是,没准儿李同说的是实话呢。 “咋的了?阿弟?你单位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李建刚关切地问道。 小叔叹了口气,重新点燃一根烟,不说话。 “到底咋样儿了?!你快说啊!!!”李建刚一见他这副模样也怒了,他就怕自己兄弟的日子过不好。 “哎!能咋样?就那样呗!”小叔狠狠叹气,“要不是缺钱,我们也不会听了大哥的话,去搞什么投资了!” 小叔边说,边拍着大腿懊悔。 “哼,大伯的话你也信?”李同冷哼,“他是什么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有好事儿他家抢先,只有临死垫被他才会想起别人!” “李同!”李建刚又呵斥住李同,让他别乱说话。 小婶子倒是挺赞同李同的说话,之前他们家也吃过大伯家的亏,再加上这次坑了他们存款的新仇,小婶子也是没什么好话的。 “同子说的也没错!当时你大哥大嫂来我们家说得多好,什么分了成先紧着咱,要是有风险,他先给我们垫钱。”小婶子道。 “可现在真出事儿了,他们人呢?还不是头一缩两手一摊,装缩头乌龟。”小婶子越说越气,“白天也不是没找过他们,他们居然说投资是自愿,愿赌服输,怨不着任何人。当时我就让你小叔别做这个事,可他倒好,说那是他亲大哥,不会坑咱们。可结果呢?”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小叔听得不耐烦,猛抽着烟,打断她。 听到这儿,李建刚和汪翠屏对视了一眼,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正亏得当初李同把钱给挪走了,不然现在他们夫妻俩的处境一定就和小叔小婶子一模一样。 汪翠屏想想后怕,越后怕,她就越同情起小婶子来。 她坐到小婶子身边,给她添了杯水,劝道:“弟妹,你别急,坐下喝口水。有什么事情大家一块儿想办法。” 第六十二章 吐槽 “同子,你说什么呢!”李建刚点燃烟说道,“你小叔的厂比我和你妈的厂效益好多了。你不懂别瞎说。” “就是。”汪翠屏也站出来说道,“同子,你叔叔婶婶是投资失败,又不是下岗失业,你别乱说话。” “而且打人不打脸,谁不要个面子啊?”想了想,汪翠屏又压低了声音给李同使眼色道。 李同不露声色。 按照前世的记忆,小叔小婶所在的厂现在应该已经是入不敷出濒临倒闭,虽说是国有厂,但应该正在改制。 如果记忆没错,小叔和小婶应该是在2007年就下岗失业了。 “我有没有乱说,叔叔婶婶心里最清楚。”李同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在南大街摆地摊,想拉小叔小婶入股,就看他们肯不肯了?” 一听“入股”两个字,小婶子就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立刻跳起来说道:“入股?入啥股?我们可没钱!” 小婶子是被坑怕了,忽然觉得李同今天这般好心借钱给他们,似乎也成了某种阴谋。 “没钱,可以用其他方式入股。”李同优哉游哉地继续说道。 “咋入?”小叔问。 “我在南大街摆摊儿,不可能天天看着。如果小叔和小婶愿意帮我看摊儿,每天赚到的钱,我分你们三分之一。”李同说。 “才三分之一啊?”小婶子一听就不情愿。 而小叔不情愿的点,则是怕丢了面子。 “摆地摊儿?不太好吧。你说要让我单位的那些老同事看到,人家该怎么说怎么想啊?”小叔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同!”李建刚也听明白了,先呵斥了李同一句道,“你怎么和你叔叔婶婶说话呢?” 而后李建刚又换了副平和的口气,像个大家长似的,站在中间不偏不倚地说道:“同子,你既然有赚钱的方法,说也说了,让小叔小婶自己回去考虑了再说。而且这分成,你至少对半分吧,都是实在亲戚。你哪儿学来的外头那套?” “就是啊!怎么连自己人都坑?”小婶子立刻帮腔。 她几乎已经完全忘了,刚才到底是谁借钱给她,又分给她生财的门路。 她好像觉得,李同家为他们做这么多是应该的一样。 “行行行!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叔叔婶婶慢走。”说完,李同便起身要回自己屋。 “慢着!” 突然,小婶子又叫住李同。 “同子,你说的话当真不?不要我们出本金,只帮你看看摊子,你就分咱们一半的钱?”小婶子鸡贼地站在客厅里说道。 李同心想,我明明说的是三分之一,我爸说的分你们一半那也只是建议,怎么五五分成就成了口头协议了? 但李同看了李建刚一眼,没和她计较,咬了咬牙道:“嗯,是!” “那好!”小婶子重新坐回客厅的座位上,笃定地说道,“我入股!明天晚上我就和同子去练摊儿!” “你疯了!” 小叔立刻掐了烟,站起来和小婶子唱对台戏。 “你钻钱眼儿里的了吧?你去摆摊儿?让我们的老同事老熟人看见了,人家心里怎么想?你让妞妞班上同学的家长碰见了,人家怎么想?人家只会看不起我们!”小叔拍着台子急吼。 “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小婶子完全不把小叔的话放在心里。 最近这半年,她心里烦透了。公司效益不好就算了,每天下岗裁员的流言喧嚣尘上,她早就受够了这种战战兢兢的生活了。 再说了,妞妞就快上小学了,现在这个辅导班,那个辅导班,都是吸钱的祖宗,就她俩那点老底儿,早就撑不住日常开销了。 更何况,小婶子他妈身体也不大好,她弟弟又不争气,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全家可就指着她了。 “我不怕丢人。笑贫不笑娼,只要有钱赚。”小婶子打定了注意。 “你……你!”小叔气急攻心,一肚子火没处撒,又不好当着人的面和小婶子对打,只得把炮火转向李同。 “都是你个小兔崽子闹得!” 李建刚听来听去,似乎话里话外,小叔小婶儿好像确实很缺钱的样子。 再说现在大厂子效益不好的多得是,没准儿李同说的是实话呢。 “咋的了?阿弟?你单位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李建刚关切地问道。 小叔叹了口气,重新点燃一根烟,不说话。 “到底咋样儿了?!你快说啊!!!”李建刚一见他这副模样也怒了,他就怕自己兄弟的日子过不好。 “哎!能咋样?就那样呗!”小叔狠狠叹气,“要不是缺钱,我们也不会听了大哥的话,去搞什么投资了!” 小叔边说,边拍着大腿懊悔。 “哼,大伯的话你也信?”李同冷哼,“他是什么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有好事儿他家抢先,只有临死垫被他才会想起别人!” “李同!”李建刚又呵斥住李同,让他别乱说话。 小婶子倒是挺赞同李同的说话,之前他们家也吃过大伯家的亏,再加上这次坑了他们存款的新仇,小婶子也是没什么好话的。 “同子说的也没错!当时你大哥大嫂来我们家说得多好,什么分了成先紧着咱,要是有风险,他先给我们垫钱。”小婶子道。 “可现在真出事儿了,他们人呢?还不是头一缩两手一摊,装缩头乌龟。”小婶子越说越气,“白天也不是没找过他们,他们居然说投资是自愿,愿赌服输,怨不着任何人。当时我就让你小叔别做这个事,可他倒好,说那是他亲大哥,不会坑咱们。可结果呢?”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小叔听得不耐烦,猛抽着烟,打断她。 听到这儿,李建刚和汪翠屏对视了一眼,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正亏得当初李同把钱给挪走了,不然现在他们夫妻俩的处境一定就和小叔小婶子一模一样。 汪翠屏想想后怕,越后怕,她就越同情起小婶子来。 她坐到小婶子身边,给她添了杯水,劝道:“弟妹,你别急,坐下喝口水。有什么事情大家一块儿想办法。” 第六十三章 再进一批货 “哎,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命苦啊!”小婶子接过汪翠屏手里的茶,重重地叹了口气。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三四分钟,大家都不说话。 半晌,还是李建刚开口道:“同子,你赚钱这事儿靠谱吗?” 李同点了点头,非常肯定。 开玩笑,谁会和钱过不去,和谁有血海深仇也不能和钱有血海深仇啊。 “那阿弟、弟妹,你们自己考虑吧。”李建刚说道。 李建刚这人就这点好,该明白的时候特别明白。 他这是叫没到去摆摊儿哪一步,真要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他也能放下他的臭脾气和那张高昂了几十年的老脸。 “老公啊,你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小婶子急得跟什么似的,“你拉不下脸,明天我和同子去。我看他一晚上挣不老少,分咱一半,咱们就够活了。更何况,咱们还有外债呢?” 小叔有点心动,但依旧叹气。 “不说别的,咱们借三哥三嫂和同子的钱得还吧?就凭咱们那点死工资,啥时候才能还上啊?”小婶子知道怎么说服小叔。 “哎,好吧。” 说了半日,小叔总算面前吐口了。 李同让叔叔婶子把钱收好,然后和小婶子约定明天晚上六点南大街见,便以“天色不早”为借口,把他俩给打发走了。 送走了他们,李同刚想去卫生间洗澡睡觉,就听见身后一声阴森森的——“站住!” 一听这声音,李同就知道要坏菜,李建刚和汪翠屏的双堂会审就要开始了! “同子,你现在长本事啦?”李建刚坐下说道。 “爸,你看你……我这不是……”李同百口莫辩。 汪翠屏也急吼吼地问道:“同子,家里的钱……你都给整哪儿去了?还有小云到底怀没怀啊?你做生意的本钱又是哪里来的?你那些货是从哪儿弄的?” 面对汪翠屏连珠炮似的问题,李同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回答。 李建刚一脸严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坐等着李同的答案。 “行行行!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李同见逃是逃不掉了,父母大人也没那么好糊弄,便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 “小云没那啥?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误会了。爸,妈,你们现在从头想想,我和小云可从来都没说过她怀孕了,那都是你们瞎猜的!”李同道。 汪翠屏回念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当时李同和小云欲说还休,遮遮掩掩,汪翠屏也没好意思细问,这么说起来,他俩包括刘万峰都没有明说过这件事。 看来,这是李同给他们二老埋的个陷阱。 “况且,爸妈!我和小云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对她做那种事呢?当初是为了把你们的钱留住,我才被逼这么说的。我是断断不敢伤害小云的呀。”李同说完这段话,终于清白了! “那进货的钱呢?”汪翠屏追问。 “那是我卖书得来的。前一阵我把同学的旧书收了,卖给高二和复读的同学,小赚了一千块。”李同如实相告。 “小赚?一千块?”李建刚站了起来,“你还真是翅膀硬了,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慢着你亲娘亲老子的?” 汪翠屏知道李建刚的脾气,连忙说道:“刚子有话好说。孩子这不正在和我们坦白的嘛?孩子懂事会赚钱是好事,你可不要吓着他。” 李建刚冷笑道:“我吓着他?你看看他现在,本事大着呢!今天弟弟弟妹在这儿,他还不是做了全家人的主?” 李建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奇怪,这李同到底是吃了什么太上老君的仙丹,一下子就开窍长本事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脑子里一下子顺不过来。 “算了,先睡觉吧!”李建刚无奈地说道。他需要一点时间,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儿子。 “嗯。同子,还不快去洗澡!”汪翠屏赶紧冲李同使眼色。 李同搭着毛巾打算进卫生间,李建刚站起身撂下一句:“别忘了,明天出高考成绩!要是考的不好,小心你的皮!” 李同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李同换了件清爽的衣服,按开了自己卧室一台破旧的台式机,登陆QQ。 这台台式机原来是李建刚二手买来,天天上网下军棋斗地主用的。 后来李建刚老是输,一天4000的欢乐豆都不够他玩儿半小时的,于是就闲置了。 这个暑假,李同刚把这台旧机器搬过来,利用家里的网速,上个QQ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同按照周小蝶给她的名片上的号码加了她的QQ。 周小蝶的QQ昵称就叫小蝶,然后头像是一个紫色长发的QQ传统头像。 “请问在吗?”李同很客气地问道。 这时候能通过他的好友验证,明显周小蝶是在线的。 “在。”周小蝶回道。 电脑那头的周小蝶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打算洗澡睡觉。 就在这时,李同的验证消息进来,鬼差神使地她竟然又坐回到座位上。 “你批给我的货真的很好卖,我想再进一批。”李同开门见山。 “好。”周小蝶盯了电脑屏幕半天,回过去一个“好”字。 “那我哪天来?”李同问。 “你在哪座城市?”周小蝶回。 “崇海下面的县。” “是如县吗?”周小蝶问。 “是的。”李同答道。 “那咱们打电话说吧。”回完这条消息,周小蝶就下了线。 李同先是一愣,随后赶紧把刚才丢进垃圾桶的名片又捡了回来,上头印着周小蝶的电话号码。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时针,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周小蝶吗?我是李同。”李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点儿给你打电话,打扰了。” “没事儿,做生意嘛。”周小蝶倒是很豁达,“明天我有个老客户来批货,经过如县,我让她给你捎货过去。不过就是捎货费你多少得给一点儿。” “多少?”李同毫不犹豫地问道。 “至少得值人家来回的油钱吧。”周小蝶道。 “嗯,好。300差不多吧。”李同本来想说两百,但确实要货要的急,便又多加了100。 “差不多。那你要什么样的货?”周小蝶问。 “还和上次一样,12款,各二十条!不,各三十条吧!”李同道。 “行。你把地址给我短信发过来。”周小蝶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同放下电话,一想,不对啊! 这周小蝶还没说货款怎么给她呢? 于是李同又给周小蝶拨了个电话过去:“周老板,那个货款……” 李同也是急了,一张嘴不知道称呼周小蝶什么好,踟蹰了一番,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一句“周老板”,他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周小蝶在电话那头也“噗嗤”一声乐了:“周老板?我倒成了唱戏的了?” 李同忙改口:“哎呀,我着急了。以后我叫你周姐吧。周姐,钱我怎么给你付过去?” “你说怎么付?”周小蝶反问李同。 第六十三章 再进一批货 “哎,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命苦啊!”小婶子接过汪翠屏手里的茶,重重地叹了口气。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三四分钟,大家都不说话。 半晌,还是李建刚开口道:“同子,你赚钱这事儿靠谱吗?” 李同点了点头,非常肯定。 开玩笑,谁会和钱过不去,和谁有血海深仇也不能和钱有血海深仇啊。 “那阿弟、弟妹,你们自己考虑吧。”李建刚说道。 李建刚这人就这点好,该明白的时候特别明白。 他这是叫没到去摆摊儿哪一步,真要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他也能放下他的臭脾气和那张高昂了几十年的老脸。 “老公啊,你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小婶子急得跟什么似的,“你拉不下脸,明天我和同子去。我看他一晚上挣不老少,分咱一半,咱们就够活了。更何况,咱们还有外债呢?” 小叔有点心动,但依旧叹气。 “不说别的,咱们借三哥三嫂和同子的钱得还吧?就凭咱们那点死工资,啥时候才能还上啊?”小婶子知道怎么说服小叔。 “哎,好吧。” 说了半日,小叔总算面前吐口了。 李同让叔叔婶子把钱收好,然后和小婶子约定明天晚上六点南大街见,便以“天色不早”为借口,把他俩给打发走了。 送走了他们,李同刚想去卫生间洗澡睡觉,就听见身后一声阴森森的——“站住!” 一听这声音,李同就知道要坏菜,李建刚和汪翠屏的双堂会审就要开始了! “同子,你现在长本事啦?”李建刚坐下说道。 “爸,你看你……我这不是……”李同百口莫辩。 汪翠屏也急吼吼地问道:“同子,家里的钱……你都给整哪儿去了?还有小云到底怀没怀啊?你做生意的本钱又是哪里来的?你那些货是从哪儿弄的?” 面对汪翠屏连珠炮似的问题,李同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回答。 李建刚一脸严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坐等着李同的答案。 “行行行!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李同见逃是逃不掉了,父母大人也没那么好糊弄,便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 “小云没那啥?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误会了。爸,妈,你们现在从头想想,我和小云可从来都没说过她怀孕了,那都是你们瞎猜的!”李同道。 汪翠屏回念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当时李同和小云欲说还休,遮遮掩掩,汪翠屏也没好意思细问,这么说起来,他俩包括刘万峰都没有明说过这件事。 看来,这是李同给他们二老埋的个陷阱。 “况且,爸妈!我和小云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对她做那种事呢?当初是为了把你们的钱留住,我才被逼这么说的。我是断断不敢伤害小云的呀。”李同说完这段话,终于清白了! “那进货的钱呢?”汪翠屏追问。 “那是我卖书得来的。前一阵我把同学的旧书收了,卖给高二和复读的同学,小赚了一千块。”李同如实相告。 “小赚?一千块?”李建刚站了起来,“你还真是翅膀硬了,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慢着你亲娘亲老子的?” 汪翠屏知道李建刚的脾气,连忙说道:“刚子有话好说。孩子这不正在和我们坦白的嘛?孩子懂事会赚钱是好事,你可不要吓着他。” 李建刚冷笑道:“我吓着他?你看看他现在,本事大着呢!今天弟弟弟妹在这儿,他还不是做了全家人的主?” 李建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奇怪,这李同到底是吃了什么太上老君的仙丹,一下子就开窍长本事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脑子里一下子顺不过来。 “算了,先睡觉吧!”李建刚无奈地说道。他需要一点时间,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儿子。 “嗯。同子,还不快去洗澡!”汪翠屏赶紧冲李同使眼色。 李同搭着毛巾打算进卫生间,李建刚站起身撂下一句:“别忘了,明天出高考成绩!要是考的不好,小心你的皮!” 李同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李同换了件清爽的衣服,按开了自己卧室一台破旧的台式机,登陆QQ。 这台台式机原来是李建刚二手买来,天天上网下军棋斗地主用的。 后来李建刚老是输,一天4000的欢乐豆都不够他玩儿半小时的,于是就闲置了。 这个暑假,李同刚把这台旧机器搬过来,利用家里的网速,上个QQ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同按照周小蝶给她的名片上的号码加了她的QQ。 周小蝶的QQ昵称就叫小蝶,然后头像是一个紫色长发的QQ传统头像。 “请问在吗?”李同很客气地问道。 这时候能通过他的好友验证,明显周小蝶是在线的。 “在。”周小蝶回道。 电脑那头的周小蝶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打算洗澡睡觉。 就在这时,李同的验证消息进来,鬼差神使地她竟然又坐回到座位上。 “你批给我的货真的很好卖,我想再进一批。”李同开门见山。 “好。”周小蝶盯了电脑屏幕半天,回过去一个“好”字。 “那我哪天来?”李同问。 “你在哪座城市?”周小蝶回。 “崇海下面的县。” “是如县吗?”周小蝶问。 “是的。”李同答道。 “那咱们打电话说吧。”回完这条消息,周小蝶就下了线。 李同先是一愣,随后赶紧把刚才丢进垃圾桶的名片又捡了回来,上头印着周小蝶的电话号码。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时针,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周小蝶吗?我是李同。”李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点儿给你打电话,打扰了。” “没事儿,做生意嘛。”周小蝶倒是很豁达,“明天我有个老客户来批货,经过如县,我让她给你捎货过去。不过就是捎货费你多少得给一点儿。” “多少?”李同毫不犹豫地问道。 “至少得值人家来回的油钱吧。”周小蝶道。 “嗯,好。300差不多吧。”李同本来想说两百,但确实要货要的急,便又多加了100。 “差不多。那你要什么样的货?”周小蝶问。 “还和上次一样,12款,各二十条!不,各三十条吧!”李同道。 “行。你把地址给我短信发过来。”周小蝶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同放下电话,一想,不对啊! 这周小蝶还没说货款怎么给她呢? 于是李同又给周小蝶拨了个电话过去:“周老板,那个货款……” 李同也是急了,一张嘴不知道称呼周小蝶什么好,踟蹰了一番,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一句“周老板”,他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周小蝶在电话那头也“噗嗤”一声乐了:“周老板?我倒成了唱戏的了?” 李同忙改口:“哎呀,我着急了。以后我叫你周姐吧。周姐,钱我怎么给你付过去?” “你说怎么付?”周小蝶反问李同。 第六十四章 出成绩了! “哈哈。这么说也可以。” 周小蝶一笑,李同也放松下来。 “我明早去银行把钱先打给你吧。你卡号给我。”想了想,李同先开口道。 “行。”周小蝶答应之后,就又挂了电话。 一切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做生意的老手才会有的作风。 忙完了这些,李同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不到半秒钟就进入了梦想。 老实说,前世李同是有些失眠的小毛病的。 闲出病来,这确实不是一句空话。好多病和事都是闲出来的。 重生之后的李同,每天忙得跟打仗一样,现在都是沾枕头就着。 第二天一早,股票一开市,李同就冲进去套现了4000块钱。 李同买的GZ茅台,这两天一直看涨,已经由8000涨到12000左右了。 李同有些后悔,昨天不该把赚来的三千块钱给小婶子拿去填债的,这支股票肯定还会看涨,这会子提出来,又损失了一笔。 不过这世上最没的吃的就是后悔药,既然李同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这能一条路的走下去了。 李同抛完股票,就杀到银行,给周小蝶汇了3900块钱过去。 然后摸着兜里的几十块零钱,李同终于放松了神经,哼着小曲儿往刘舒云家走去。 去刘舒云家的路上,他经过早点摊儿,还给她捎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小云!开门!” 李同敲刘舒云家的门。 开门的是刘叔,他正换鞋准备出去,见李同来了,高兴得把他迎了进来。 “同子,叔儿上班去了。早上你陪着小云查分吧。她倒现在电话还没打通呢。” 刘叔换好鞋,又冲李同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让他做好刘舒云的安抚工作。 经过这些天的思想斗争,刘万峰也想明白了,试也已经考了,是骡子是马现在也改不了了。 什么前途呀,未来呀,分数啊,都没有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情重要。 随便刘舒云考出个什么鬼画符,刘万峰现在只求她自己能接受就好。 进了门,李同看见刘舒云真焦急得一遍一遍地拨打查分热线,她小脸憋得通红,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眼前的画面,这才微微把李同从刚才做小生意的狂热中给拉了回来。 在这种肃杀的查分氛围中,李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一个高三等分数的学生,而非社会上的小摊小贩。 生意是要做,钱也是要赚的,但高考,却又是横亘在他生命中,跨不过去的一环。 高考就像一个彩票一样,每一个买了彩票的人,都希望这张彩票能够开出大奖,让他们一夜暴富名利双收。 但是,真的每一个买彩票的人都能中奖吗? 那些买彩票中奖了的人,就一定能过上美满的幸福生活吗? 谁也不知道。 但每个人还是希望自己手上的这张彩票能开出一个吉利的号码,哪怕只是带来片刻欢愉也好。 北华交旦,无疑是特等奖,就跟中了五百万一样。 一本,是大奖,中一个至少花光一年的运气。 二本三本,算是保本,买彩票的钱算是回来了。 而落榜,才是最最悲哀的事情,仿佛刮奖时看到“谢谢惠顾”那样丧。 过了半晌,刘舒云的电话拨通了。 “534。”她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么低?”李同不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 534,在江南省,不过是刚刚过了二本线而已。 江南省是高考大省,534这样的分数,也许在京城能上北华交旦,在魔都能上除了北华交旦之外的一切大学,而在江南省,就只能上一个差一点的二本,或是一个好一点儿的民办。 这就是命,人从出生,就带着的地缘宿命。 “哎。”刘舒云眼里噙着泪,就往李同身上扑。 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她希望李同抱住她,抱紧她。这样她就能与世隔绝,融化在李同带给她的小世界里。 李同没动,拍了拍刘舒云的肩膀。 “咱们网上再查查?”李同建议道。 “不用了!查一百遍,也是534!”刘舒云认命了。 “没事儿。你还有我。”李同要紧嘴唇说。 “嗯……” 李同搂着刘舒云,站立了几分钟,才把她轻轻扶到沙发上。 “别难过,没事的。咱们填的崇海师范,肯定能过。”李同安慰刘舒云。 刘舒云满怀心事,闷闷不乐。 突然,她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对李同说道:“还有你呀!” 李同没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没错!你还有我!” “不是不是不是!” 刘舒云站起来,连说三个“不是”,然后拉起李同道:“我是说,你还没查分!说不定你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呢!” “我查不查都一样。”李同淡淡地说。 他对自己的成绩心中有数,以他估分的成绩,上个金陵师大绰绰有余,没什么好查的。 考多考少,都是上金陵师大,分数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查查嘛!”刘舒云以为李同没自信,硬拉着他来到电话机前。 “那你帮我查吧,我的准考证!”李同不抱任何期待,从兜儿里掏出皮夹,抽出准考证递给刘舒云。 刘舒云满怀期待地又重新开始拨电话,然后对着电话机,一字一顿地输入李同的准考证号儿。 李同看着刘舒云短暂忘记自己成绩的样子,多希望她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永远都不要去想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东西。 “627!627啊!” 刘舒云挂了电话,就抱着李同开始上下不停地跳! “同子,你太牛了!627啊!你超常发挥了!627!” 刘舒云比自己考了627还高兴,拉着李同一个劲儿地跳,她胸前的两朵白云,也跟随着她雀跃的频率,上下摇曳着。 “李同!你太厉害了!这回看学校里那些人还说啥?你考了627啊!”刘舒云激动极了。 刹那间,李同甚至有种夫荣妻贵的错觉。 “627就627吧。”李同淡然一笑,“看来今年的金陵师大稳了。” 刘舒云听见“金陵师大”四个字明显一愣,然后眼神黯淡下去说道:“早知道你考这么高,还填什么金陵师大啊?填金陵大学也是妥妥的啊!” 第六十四章 出成绩了! “哈哈。这么说也可以。” 周小蝶一笑,李同也放松下来。 “我明早去银行把钱先打给你吧。你卡号给我。”想了想,李同先开口道。 “行。”周小蝶答应之后,就又挂了电话。 一切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做生意的老手才会有的作风。 忙完了这些,李同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不到半秒钟就进入了梦想。 老实说,前世李同是有些失眠的小毛病的。 闲出病来,这确实不是一句空话。好多病和事都是闲出来的。 重生之后的李同,每天忙得跟打仗一样,现在都是沾枕头就着。 第二天一早,股票一开市,李同就冲进去套现了4000块钱。 李同买的GZ茅台,这两天一直看涨,已经由8000涨到12000左右了。 李同有些后悔,昨天不该把赚来的三千块钱给小婶子拿去填债的,这支股票肯定还会看涨,这会子提出来,又损失了一笔。 不过这世上最没的吃的就是后悔药,既然李同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这能一条路的走下去了。 李同抛完股票,就杀到银行,给周小蝶汇了3900块钱过去。 然后摸着兜里的几十块零钱,李同终于放松了神经,哼着小曲儿往刘舒云家走去。 去刘舒云家的路上,他经过早点摊儿,还给她捎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 “小云!开门!” 李同敲刘舒云家的门。 开门的是刘叔,他正换鞋准备出去,见李同来了,高兴得把他迎了进来。 “同子,叔儿上班去了。早上你陪着小云查分吧。她倒现在电话还没打通呢。” 刘叔换好鞋,又冲李同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让他做好刘舒云的安抚工作。 经过这些天的思想斗争,刘万峰也想明白了,试也已经考了,是骡子是马现在也改不了了。 什么前途呀,未来呀,分数啊,都没有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情重要。 随便刘舒云考出个什么鬼画符,刘万峰现在只求她自己能接受就好。 进了门,李同看见刘舒云真焦急得一遍一遍地拨打查分热线,她小脸憋得通红,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眼前的画面,这才微微把李同从刚才做小生意的狂热中给拉了回来。 在这种肃杀的查分氛围中,李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一个高三等分数的学生,而非社会上的小摊小贩。 生意是要做,钱也是要赚的,但高考,却又是横亘在他生命中,跨不过去的一环。 高考就像一个彩票一样,每一个买了彩票的人,都希望这张彩票能够开出大奖,让他们一夜暴富名利双收。 但是,真的每一个买彩票的人都能中奖吗? 那些买彩票中奖了的人,就一定能过上美满的幸福生活吗? 谁也不知道。 但每个人还是希望自己手上的这张彩票能开出一个吉利的号码,哪怕只是带来片刻欢愉也好。 北华交旦,无疑是特等奖,就跟中了五百万一样。 一本,是大奖,中一个至少花光一年的运气。 二本三本,算是保本,买彩票的钱算是回来了。 而落榜,才是最最悲哀的事情,仿佛刮奖时看到“谢谢惠顾”那样丧。 过了半晌,刘舒云的电话拨通了。 “534。”她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么低?”李同不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 534,在江南省,不过是刚刚过了二本线而已。 江南省是高考大省,534这样的分数,也许在京城能上北华交旦,在魔都能上除了北华交旦之外的一切大学,而在江南省,就只能上一个差一点的二本,或是一个好一点儿的民办。 这就是命,人从出生,就带着的地缘宿命。 “哎。”刘舒云眼里噙着泪,就往李同身上扑。 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她希望李同抱住她,抱紧她。这样她就能与世隔绝,融化在李同带给她的小世界里。 李同没动,拍了拍刘舒云的肩膀。 “咱们网上再查查?”李同建议道。 “不用了!查一百遍,也是534!”刘舒云认命了。 “没事儿。你还有我。”李同要紧嘴唇说。 “嗯……” 李同搂着刘舒云,站立了几分钟,才把她轻轻扶到沙发上。 “别难过,没事的。咱们填的崇海师范,肯定能过。”李同安慰刘舒云。 刘舒云满怀心事,闷闷不乐。 突然,她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对李同说道:“还有你呀!” 李同没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没错!你还有我!” “不是不是不是!” 刘舒云站起来,连说三个“不是”,然后拉起李同道:“我是说,你还没查分!说不定你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呢!” “我查不查都一样。”李同淡淡地说。 他对自己的成绩心中有数,以他估分的成绩,上个金陵师大绰绰有余,没什么好查的。 考多考少,都是上金陵师大,分数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查查嘛!”刘舒云以为李同没自信,硬拉着他来到电话机前。 “那你帮我查吧,我的准考证!”李同不抱任何期待,从兜儿里掏出皮夹,抽出准考证递给刘舒云。 刘舒云满怀期待地又重新开始拨电话,然后对着电话机,一字一顿地输入李同的准考证号儿。 李同看着刘舒云短暂忘记自己成绩的样子,多希望她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永远都不要去想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东西。 “627!627啊!” 刘舒云挂了电话,就抱着李同开始上下不停地跳! “同子,你太牛了!627啊!你超常发挥了!627!” 刘舒云比自己考了627还高兴,拉着李同一个劲儿地跳,她胸前的两朵白云,也跟随着她雀跃的频率,上下摇曳着。 “李同!你太厉害了!这回看学校里那些人还说啥?你考了627啊!”刘舒云激动极了。 刹那间,李同甚至有种夫荣妻贵的错觉。 “627就627吧。”李同淡然一笑,“看来今年的金陵师大稳了。” 刘舒云听见“金陵师大”四个字明显一愣,然后眼神黯淡下去说道:“早知道你考这么高,还填什么金陵师大啊?填金陵大学也是妥妥的啊!” 第六十五章 拿货 看着刘舒云高兴的样子,李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她觉得高考分数很重要,但对于经历过一次人间坎坷的李同来说,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来得重要。 小富即安,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状态了。 李同真心没什么大志向,有个大学上,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就是他的全部目标了。 甚至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对抗前世意外的恐惧,仅此而已。 “同子,快!打电话给你爸妈报喜!”刘舒云激动地把电话话筒递给李同。 “嗨。报什么喜啊,晚上回去他们不就知道了。”李同摇了摇手。 “要的要的!让刚子叔和翠姨高兴一下!”刘舒云不依不饶。 李同还是摇头,还是等晚上回去再告诉他们吧。 “你不打我打!”说完,刘舒云就自作主张地拨通了李建刚的电话。 “喂?刚子叔,我是小云!”刘舒云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 “哦!小云啊~有事儿吗?”李建刚刚从生产线上下来,走出车间,对着手机大声问道。 “627!627啊!!”刘舒云都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哦哦哦!恭喜你啊小云。”李建刚楞了一下,然后反映过来,刘舒云报给他的应该是高考分数。 但他弄错了,误以为627是刘舒云的高考成绩。 “小云,这下我和你爸就都放心了。晚上想吃点啥?我让你翠姨给你做了送去。”李建刚发自内心地高兴。 “不是!叔儿,你弄错了!”刘舒云连忙否认,“不是我考了627,是同子!你儿子!” “你说啥?”李建刚被震了一下,手里的手机一滑掉落在水泥地上。 李建刚赶紧把手机捡起来,对着电话大吼大叫:“小云,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分数出来了,同子考了627!”刘舒云又重复了一遍。 “咚!”李建刚这才彻底懵了,他手里的手机再次滑落到地上。 手机里还传来刘舒云甜甜的声音:“叔儿,你不会是高兴傻了吧?叔儿?叔儿?” 李建刚捡起电话,木讷得把手机揣进衣兜里,便围着厂区的厂房,里三层外三层地小跑了好几圈儿。 厂子里过路的熟人,看着一把年纪的李建刚突然开始跑步了,纷纷打趣他道: “哟,李工,减肥呢?” “李工,你是不是血糖有点高啊?” “李工,锻炼可要循序渐进啊!别闪了腰。” 李建刚谁都没搭理,直跑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才双手撑住膝盖,在大太阳下面喘着粗气。 “好了!电话也打过了,这下你心情好了吧?” 李同接过刘舒云手里的电话,替她挂好。 “同子,不如咱们叫上于洋李梦蒋小超,一起出去庆祝吧?”刘舒云提议道。 “可是,你……你不怕他们问你高考成绩吗?”李同有些担忧地说道。 刘舒云愿意出去玩儿当然好,他肯定愿意舍命陪君子,可是……她真的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已经放下了吗? “无所谓。534就534,我认了!你考得好,我一样高兴!”刘舒云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只要你高兴,我就陪着你高兴!你说想去哪儿?”李同坐在刘舒云身边问道。 “我想中午去吃KFC,然后下午去唱歌!” “行!”李同点了点头。 李同先给他们几个发消息,问了一圈高考分数。 还好他们发挥得都不错,李梦考了646,于洋587,蒋小超619。 问完,李同挨个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出来玩儿。 合上电话,又挨个暗暗给他们发短信过去,让他们待会儿少提高考分数的事儿,照顾点刘舒云的情绪。 不一会儿,大家就齐聚KFC。 刚坐定,李同突然说要出去一趟。 于洋调侃他道:“同子,你考这么好,今天得请客啊!要走也得买完单再走!” 李同假装把脸一黑,说道:“你小子550的水平考了580,该请客的人是你吧?” 于洋一扭头:“你丫520的水平,考了620不说,挤兑我们这些刚踩一本线的干啥?” 李同急着出去,不搭理于洋,起身就往外走。 于洋哼哼了两声,起身去买单。 “咱们还是AA吧?”李梦提议道。 谁知已经站起身的于洋回头对她眼睛一瞪,“哪有女士买单的,都乖乖给我坐好!” 李梦被他一吓唬,又尴尬地坐下了。 蒋小超倒是很坦然,反正他吃于洋的,于洋吃他的,都成习惯了。 他俩之间的糊涂账,估计这辈子都算不清。 不一会儿,于洋端着5个套餐走了过来。 刘舒云明知道有一个套餐是给李同留的,却故意逗弄于洋,“于洋,多出来的一份套餐,是买给谁的啊?” 于洋笑道:“多买一份我愿意!” 李同来到汽车站附近,周小蝶果然托人把货带来了,还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 李同谢过了带货的客人,扛起蛇皮袋就回了自己家。 放好货物,他又急匆匆地蹬车返回肯德基。 等他再到肯德基的时候,桌上的汉堡已经凉德透透的了。李同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来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哟哟!同子,你去哪儿了,饿成这样?”于洋问道。 李同不说话,只是低头吸可乐。这大太阳下面跑一趟,可把他热的。 “李同,你慢点。一热一冷,容易生病的。”李梦也关切地提醒李同。 一杯可乐下肚,李同才从轻度中暑的状态中给缓了过来,长吁一口气看着众人。 “同子,你去哪儿了?”刘舒云替他擦了擦汗,问道。 “我拿货去了!”李同接过她手里的餐巾纸,自己开始擦。 “拿货?”在场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上次周小蝶给的货太好卖了,昨天一晚上就卖得七七八八了。今天我托人又捎了一批过来,晚上再去南大街试试。”李同道。 “那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刘舒云一听又来了兴致,“反正在家也是玩儿,不如去给你帮忙!” 李同摆了摆手,“不用了!晚上我小婶子帮我来看摊儿,我带她熟悉一下环境,以后就不自己去练摊了,只要负责拿货就行。” “你小婶儿?”刘舒云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阴云,“那也是副铁算盘,你别被她给算计了去!” 李同笑了笑:“她不敢!现在她欠着我家的债呢。” 李梦和于洋他们都还是高中生,平时都只有叔叔阿姨给自己压岁钱的份儿,从来没有自己带着长辈赚钱的经验,所以一听说李同要带着自己的小婶子去练摊儿,纷纷投来佩服的目光。 尤其是李梦。 本来她就对李同很有好感,又听说他高考考了627,人还这么能干,这么好的男生不撸过来做男朋友,更待何人呢。 “同子,你真厉害。”李梦由衷地说道。 第六十五章 拿货 看着刘舒云高兴的样子,李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她觉得高考分数很重要,但对于经历过一次人间坎坷的李同来说,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来得重要。 小富即安,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状态了。 李同真心没什么大志向,有个大学上,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就是他的全部目标了。 甚至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对抗前世意外的恐惧,仅此而已。 “同子,快!打电话给你爸妈报喜!”刘舒云激动地把电话话筒递给李同。 “嗨。报什么喜啊,晚上回去他们不就知道了。”李同摇了摇手。 “要的要的!让刚子叔和翠姨高兴一下!”刘舒云不依不饶。 李同还是摇头,还是等晚上回去再告诉他们吧。 “你不打我打!”说完,刘舒云就自作主张地拨通了李建刚的电话。 “喂?刚子叔,我是小云!”刘舒云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 “哦!小云啊~有事儿吗?”李建刚刚从生产线上下来,走出车间,对着手机大声问道。 “627!627啊!!”刘舒云都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哦哦哦!恭喜你啊小云。”李建刚楞了一下,然后反映过来,刘舒云报给他的应该是高考分数。 但他弄错了,误以为627是刘舒云的高考成绩。 “小云,这下我和你爸就都放心了。晚上想吃点啥?我让你翠姨给你做了送去。”李建刚发自内心地高兴。 “不是!叔儿,你弄错了!”刘舒云连忙否认,“不是我考了627,是同子!你儿子!” “你说啥?”李建刚被震了一下,手里的手机一滑掉落在水泥地上。 李建刚赶紧把手机捡起来,对着电话大吼大叫:“小云,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分数出来了,同子考了627!”刘舒云又重复了一遍。 “咚!”李建刚这才彻底懵了,他手里的手机再次滑落到地上。 手机里还传来刘舒云甜甜的声音:“叔儿,你不会是高兴傻了吧?叔儿?叔儿?” 李建刚捡起电话,木讷得把手机揣进衣兜里,便围着厂区的厂房,里三层外三层地小跑了好几圈儿。 厂子里过路的熟人,看着一把年纪的李建刚突然开始跑步了,纷纷打趣他道: “哟,李工,减肥呢?” “李工,你是不是血糖有点高啊?” “李工,锻炼可要循序渐进啊!别闪了腰。” 李建刚谁都没搭理,直跑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才双手撑住膝盖,在大太阳下面喘着粗气。 “好了!电话也打过了,这下你心情好了吧?” 李同接过刘舒云手里的电话,替她挂好。 “同子,不如咱们叫上于洋李梦蒋小超,一起出去庆祝吧?”刘舒云提议道。 “可是,你……你不怕他们问你高考成绩吗?”李同有些担忧地说道。 刘舒云愿意出去玩儿当然好,他肯定愿意舍命陪君子,可是……她真的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已经放下了吗? “无所谓。534就534,我认了!你考得好,我一样高兴!”刘舒云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只要你高兴,我就陪着你高兴!你说想去哪儿?”李同坐在刘舒云身边问道。 “我想中午去吃KFC,然后下午去唱歌!” “行!”李同点了点头。 李同先给他们几个发消息,问了一圈高考分数。 还好他们发挥得都不错,李梦考了646,于洋587,蒋小超619。 问完,李同挨个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出来玩儿。 合上电话,又挨个暗暗给他们发短信过去,让他们待会儿少提高考分数的事儿,照顾点刘舒云的情绪。 不一会儿,大家就齐聚KFC。 刚坐定,李同突然说要出去一趟。 于洋调侃他道:“同子,你考这么好,今天得请客啊!要走也得买完单再走!” 李同假装把脸一黑,说道:“你小子550的水平考了580,该请客的人是你吧?” 于洋一扭头:“你丫520的水平,考了620不说,挤兑我们这些刚踩一本线的干啥?” 李同急着出去,不搭理于洋,起身就往外走。 于洋哼哼了两声,起身去买单。 “咱们还是AA吧?”李梦提议道。 谁知已经站起身的于洋回头对她眼睛一瞪,“哪有女士买单的,都乖乖给我坐好!” 李梦被他一吓唬,又尴尬地坐下了。 蒋小超倒是很坦然,反正他吃于洋的,于洋吃他的,都成习惯了。 他俩之间的糊涂账,估计这辈子都算不清。 不一会儿,于洋端着5个套餐走了过来。 刘舒云明知道有一个套餐是给李同留的,却故意逗弄于洋,“于洋,多出来的一份套餐,是买给谁的啊?” 于洋笑道:“多买一份我愿意!” 李同来到汽车站附近,周小蝶果然托人把货带来了,还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 李同谢过了带货的客人,扛起蛇皮袋就回了自己家。 放好货物,他又急匆匆地蹬车返回肯德基。 等他再到肯德基的时候,桌上的汉堡已经凉德透透的了。李同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来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哟哟!同子,你去哪儿了,饿成这样?”于洋问道。 李同不说话,只是低头吸可乐。这大太阳下面跑一趟,可把他热的。 “李同,你慢点。一热一冷,容易生病的。”李梦也关切地提醒李同。 一杯可乐下肚,李同才从轻度中暑的状态中给缓了过来,长吁一口气看着众人。 “同子,你去哪儿了?”刘舒云替他擦了擦汗,问道。 “我拿货去了!”李同接过她手里的餐巾纸,自己开始擦。 “拿货?”在场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上次周小蝶给的货太好卖了,昨天一晚上就卖得七七八八了。今天我托人又捎了一批过来,晚上再去南大街试试。”李同道。 “那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刘舒云一听又来了兴致,“反正在家也是玩儿,不如去给你帮忙!” 李同摆了摆手,“不用了!晚上我小婶子帮我来看摊儿,我带她熟悉一下环境,以后就不自己去练摊了,只要负责拿货就行。” “你小婶儿?”刘舒云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阴云,“那也是副铁算盘,你别被她给算计了去!” 李同笑了笑:“她不敢!现在她欠着我家的债呢。” 李梦和于洋他们都还是高中生,平时都只有叔叔阿姨给自己压岁钱的份儿,从来没有自己带着长辈赚钱的经验,所以一听说李同要带着自己的小婶子去练摊儿,纷纷投来佩服的目光。 尤其是李梦。 本来她就对李同很有好感,又听说他高考考了627,人还这么能干,这么好的男生不撸过来做男朋友,更待何人呢。 “同子,你真厉害。”李梦由衷地说道。 第六十六章 撞场 “咦?李梦,你脸红什么呀?”蒋小超个缺货,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他还真是所见即所言。 “我哪有脸红?”李梦赶紧解释,“可能是热的。” “这屋里空调开得挺冷的。”蒋小超还在状态外。 “嗯,嗯……可能我坐的靠窗。”李梦小声说道。 刘舒云是个粗线条的,继续吃她的冰激凌。 李同一抬头问她道:“咦?你怎么比我们多个冰激凌?” “于洋给我买的呀。”刘舒云非常坦然地说道。 很明显,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刘舒云已经把于洋当成是“李同二号”了,该怎么虐就怎么虐,毫不手软。 于是,李同故意转向于洋,用很恶心的声音冲他撒娇道:“洋哥,我也要吃冰激凌~” 于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瞪了他一眼回道:“自己买去!” “哈哈哈哈。”众人皆仰头大笑起来。 分数出来了,大家心里才算是负担卸去了一大半,几个人有说有笑得聊了会儿天,就一起往KTV走去。 06年的时候,还是KTV风靡大江南北的时候。 在李同他们县城,有一家最有名的KTV,叫万紫千红。 因为价格便宜,包厢又大,所以深受像李同这样的学生党的欢迎。 在万紫千红遇到一个学校的熟人也是常有的事儿,尤其现在暑假阶段。 一行人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来到万紫千红KTV门口,放好车,李同就带着大家往大厅走去。 不知怎的,在门口居然碰上了柳风、石刚、白梦婷、毛旭林等一行人。 这帮人怎么组成一个局了? 刘舒云看见柳风就当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往里走。 李同当然非常狗腿得跟了上去。 石刚见叫不住李同和刘舒云,便叫住于洋问道:“你们也来这儿唱歌啊?” 于洋冷着脸回了句:“是啊!” “那不如一起吧?”不知道石刚脑子里是塞了什么烂棉花,突然提议道。 “不和你们一起,我们自己开个包厢。”于洋和蒋小超立刻表示拒绝! “就是啊,人多了,反而唱的不舒心。”李梦也帮腔。 李梦也是奇怪,其实她爸妈和柳风爸妈在县城都是一个生意圈儿的,平时双方家长也有生意上的往来。 但自从李梦和李同他们玩儿了之后,渐渐就有意排斥起柳风来。 好几次柳风叫她出来玩儿,她都拒绝了。 包括今天下午,柳风也给她发了短信,但她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所以,此时此刻,柳风看到李梦出现在这里,也有些尴尬。 “李梦,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啊?”柳风有些不悦地走上来问她道。 李梦还未开口,蒋小超先站出来替她怼柳风道:“怎么?和我们混在一起哪里不好了?” “我……”柳风也意识到自己在公共场合失言了。 “柳风,我和他们约了。我们改天再约吧。”李梦虽然客气地再次婉拒了柳风,但她脸上的表情早就跟下了霜一样,寒涔涔的。 正当李同想回去看看于洋李梦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的时候,突然万紫千红的大厅里又杀出另外一拨人马。 只见张卓那小子,扭着屁股拉着几个学妹也往KTV里走。 李同上去就给了张卓一拳:“你小子最近死哪儿去了!你丫的还知道回来啊?” 张卓先是被人重锤了一拳,楞了一下,随后一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同桌,立刻满脸堆笑舔着脸上来勾住李同脖子道: “哎,你是不知道?高考一结束,我就被我爸妈逼着参加了一个什么国外的夏令营,去什么牛津啊、剑桥啊溜了一通。” “真可以你!难怪这些天连你个影子都摸不到,手机也失联了!”李同笑道,“怎么样?去资本主义国家兜了一圈儿,学到点什么糟粕没有?” 张卓出国了一趟,李同没看出什么其他的变化,但好像脸比之前又大了一圈。 “嗨!学个P!老外呱唧呱唧的英语听得我心烦,每天一睁眼,就跟做了24小时的听力一样。”张卓吐槽。 李同悄悄瞅了一眼张卓带来的一拨学妹,压低了声音问他道:“怎么?出国认识的?” “可不吗?”张卓眨了眨眼睛,“昨天刚到机场,今天时差刚倒过来,就非让我带她们来唱歌。李同,我发现,咱们下几届的学妹可比我们这届的开放多了。” “回头我介绍几个给你!”张卓说完这句敲了李同胸口一下,然后直起身。 李同看了一眼那些女生,各个的腿跟细长的白萝卜水萝卜似的,倒吸一口冷气回道:“不用了。消受不起!你自己留着用吧。” 张卓果然到哪儿都有一副当明星的潜质。 他一转身,便对着大厅里的人“啪啪啪”拍了一通手,叫大家安静。 然后他叫来了万紫千红的大堂经理,高声说道:“经理,给咱们一个最大的包房!今天我请客!所有的人一起!” 大堂经理赶紧屁颠屁颠得去挪包厢。 柳风有些不悦地看了张卓这个死胖子一眼:“凭什么你请客啊?” 张卓立刻白了他一眼,高声说道:“有人请客还不好?要么你来?今天为了庆祝老子高考考了601,普天同庆!” 张卓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嗤笑声。 “这张卓真有意思,考个601就拽成这样!” “就是说,我考了620我都没说什么。” “哎呦,他们文科班,考601不少了。哪像咱们理科班,都是成绩好的。” “谁说理科班都是成绩好的。我听说这次也有人考砸了,有个叫刘舒云的,一模6 0多,高考就考了500多。” “你听谁说的啊?消息这么快?” “嗨,还有谁?她同桌拿她准考证号查的,现在都知道了。”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李同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刘舒云的方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不适合与任何人在万紫千红狭路相逢,他带刘舒云出来是散心的,不是来参加什么张卓的超级大聚会的。 还好刘舒云上厕所去了,没哟听见她的议论。 李同不高兴得捅了桶张卓,埋怨他道:“这时候你搞啥大团圆?我家小云高考没考好,我们就不跟你凑了。你爱请谁请谁,我们走了!” 张卓本来就是想请李同,捎带手地算上柳风他们。 这时候主宾要走,他立刻紧张起来。 “哥,你说啥呢?我刚从国外放回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不是我不待见你,是小云……还有,我和柳风不是也有过节吗?这时候报仇不合适。”李同解释道。 “这时候报仇最合适!”张卓挺着肚子,冲李同眨了眨眼睛。 “合适个屁!你就会乱来!”李同懒得理他。 张卓拉住李同,看了不远处的柳风一眼,然后悄悄对李同说道:“你说,咱们来KTV干啥来了?” 李同白了张卓一眼:“废话!当然是唱歌啊!” “那不就结了!”张卓一扬眉,“现场谁唱歌最好?” “嗯?”李同一愣。 “当然是我中华曲库亚洲舞王张卓啊!”张卓拍着胸脯说道,“来这儿就是拼财力和才华。今天我包场,又给你撑场子,你有啥可怕的啊?” 李同一听,也有理。 正在这时,石刚又走过来挑衅李同,笑道:“怎么?李同,你不敢和我们一起唱歌?该不会是怕我们吧?” 李同冷笑:“我怕你们干什么。我只是不习惯和我不喜欢的人待在一块儿!” 石刚笑道:“李同,你不至于吧?大家好歹同年级一场,一起唱个歌怎么了?” 石刚是只笑面虎,但他心里算计的是,只要把李同骗进包厢,待会儿有的是主意和办法收拾他! “行了,张卓,你请客你同桌得给面子啊!我们先进去等你们。” 说着,石刚柳风他们一行人就先进了大堂经理安排的超大包厢。 第六十六章 撞场 “咦?李梦,你脸红什么呀?”蒋小超个缺货,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他还真是所见即所言。 “我哪有脸红?”李梦赶紧解释,“可能是热的。” “这屋里空调开得挺冷的。”蒋小超还在状态外。 “嗯,嗯……可能我坐的靠窗。”李梦小声说道。 刘舒云是个粗线条的,继续吃她的冰激凌。 李同一抬头问她道:“咦?你怎么比我们多个冰激凌?” “于洋给我买的呀。”刘舒云非常坦然地说道。 很明显,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刘舒云已经把于洋当成是“李同二号”了,该怎么虐就怎么虐,毫不手软。 于是,李同故意转向于洋,用很恶心的声音冲他撒娇道:“洋哥,我也要吃冰激凌~” 于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瞪了他一眼回道:“自己买去!” “哈哈哈哈。”众人皆仰头大笑起来。 分数出来了,大家心里才算是负担卸去了一大半,几个人有说有笑得聊了会儿天,就一起往KTV走去。 06年的时候,还是KTV风靡大江南北的时候。 在李同他们县城,有一家最有名的KTV,叫万紫千红。 因为价格便宜,包厢又大,所以深受像李同这样的学生党的欢迎。 在万紫千红遇到一个学校的熟人也是常有的事儿,尤其现在暑假阶段。 一行人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来到万紫千红KTV门口,放好车,李同就带着大家往大厅走去。 不知怎的,在门口居然碰上了柳风、石刚、白梦婷、毛旭林等一行人。 这帮人怎么组成一个局了? 刘舒云看见柳风就当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往里走。 李同当然非常狗腿得跟了上去。 石刚见叫不住李同和刘舒云,便叫住于洋问道:“你们也来这儿唱歌啊?” 于洋冷着脸回了句:“是啊!” “那不如一起吧?”不知道石刚脑子里是塞了什么烂棉花,突然提议道。 “不和你们一起,我们自己开个包厢。”于洋和蒋小超立刻表示拒绝! “就是啊,人多了,反而唱的不舒心。”李梦也帮腔。 李梦也是奇怪,其实她爸妈和柳风爸妈在县城都是一个生意圈儿的,平时双方家长也有生意上的往来。 但自从李梦和李同他们玩儿了之后,渐渐就有意排斥起柳风来。 好几次柳风叫她出来玩儿,她都拒绝了。 包括今天下午,柳风也给她发了短信,但她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所以,此时此刻,柳风看到李梦出现在这里,也有些尴尬。 “李梦,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啊?”柳风有些不悦地走上来问她道。 李梦还未开口,蒋小超先站出来替她怼柳风道:“怎么?和我们混在一起哪里不好了?” “我……”柳风也意识到自己在公共场合失言了。 “柳风,我和他们约了。我们改天再约吧。”李梦虽然客气地再次婉拒了柳风,但她脸上的表情早就跟下了霜一样,寒涔涔的。 正当李同想回去看看于洋李梦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的时候,突然万紫千红的大厅里又杀出另外一拨人马。 只见张卓那小子,扭着屁股拉着几个学妹也往KTV里走。 李同上去就给了张卓一拳:“你小子最近死哪儿去了!你丫的还知道回来啊?” 张卓先是被人重锤了一拳,楞了一下,随后一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同桌,立刻满脸堆笑舔着脸上来勾住李同脖子道: “哎,你是不知道?高考一结束,我就被我爸妈逼着参加了一个什么国外的夏令营,去什么牛津啊、剑桥啊溜了一通。” “真可以你!难怪这些天连你个影子都摸不到,手机也失联了!”李同笑道,“怎么样?去资本主义国家兜了一圈儿,学到点什么糟粕没有?” 张卓出国了一趟,李同没看出什么其他的变化,但好像脸比之前又大了一圈。 “嗨!学个P!老外呱唧呱唧的英语听得我心烦,每天一睁眼,就跟做了24小时的听力一样。”张卓吐槽。 李同悄悄瞅了一眼张卓带来的一拨学妹,压低了声音问他道:“怎么?出国认识的?” “可不吗?”张卓眨了眨眼睛,“昨天刚到机场,今天时差刚倒过来,就非让我带她们来唱歌。李同,我发现,咱们下几届的学妹可比我们这届的开放多了。” “回头我介绍几个给你!”张卓说完这句敲了李同胸口一下,然后直起身。 李同看了一眼那些女生,各个的腿跟细长的白萝卜水萝卜似的,倒吸一口冷气回道:“不用了。消受不起!你自己留着用吧。” 张卓果然到哪儿都有一副当明星的潜质。 他一转身,便对着大厅里的人“啪啪啪”拍了一通手,叫大家安静。 然后他叫来了万紫千红的大堂经理,高声说道:“经理,给咱们一个最大的包房!今天我请客!所有的人一起!” 大堂经理赶紧屁颠屁颠得去挪包厢。 柳风有些不悦地看了张卓这个死胖子一眼:“凭什么你请客啊?” 张卓立刻白了他一眼,高声说道:“有人请客还不好?要么你来?今天为了庆祝老子高考考了601,普天同庆!” 张卓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嗤笑声。 “这张卓真有意思,考个601就拽成这样!” “就是说,我考了620我都没说什么。” “哎呦,他们文科班,考601不少了。哪像咱们理科班,都是成绩好的。” “谁说理科班都是成绩好的。我听说这次也有人考砸了,有个叫刘舒云的,一模6 0多,高考就考了500多。” “你听谁说的啊?消息这么快?” “嗨,还有谁?她同桌拿她准考证号查的,现在都知道了。”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李同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刘舒云的方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不适合与任何人在万紫千红狭路相逢,他带刘舒云出来是散心的,不是来参加什么张卓的超级大聚会的。 还好刘舒云上厕所去了,没哟听见她的议论。 李同不高兴得捅了桶张卓,埋怨他道:“这时候你搞啥大团圆?我家小云高考没考好,我们就不跟你凑了。你爱请谁请谁,我们走了!” 张卓本来就是想请李同,捎带手地算上柳风他们。 这时候主宾要走,他立刻紧张起来。 “哥,你说啥呢?我刚从国外放回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不是我不待见你,是小云……还有,我和柳风不是也有过节吗?这时候报仇不合适。”李同解释道。 “这时候报仇最合适!”张卓挺着肚子,冲李同眨了眨眼睛。 “合适个屁!你就会乱来!”李同懒得理他。 张卓拉住李同,看了不远处的柳风一眼,然后悄悄对李同说道:“你说,咱们来KTV干啥来了?” 李同白了张卓一眼:“废话!当然是唱歌啊!” “那不就结了!”张卓一扬眉,“现场谁唱歌最好?” “嗯?”李同一愣。 “当然是我中华曲库亚洲舞王张卓啊!”张卓拍着胸脯说道,“来这儿就是拼财力和才华。今天我包场,又给你撑场子,你有啥可怕的啊?” 李同一听,也有理。 正在这时,石刚又走过来挑衅李同,笑道:“怎么?李同,你不敢和我们一起唱歌?该不会是怕我们吧?” 李同冷笑:“我怕你们干什么。我只是不习惯和我不喜欢的人待在一块儿!” 石刚笑道:“李同,你不至于吧?大家好歹同年级一场,一起唱个歌怎么了?” 石刚是只笑面虎,但他心里算计的是,只要把李同骗进包厢,待会儿有的是主意和办法收拾他! “行了,张卓,你请客你同桌得给面子啊!我们先进去等你们。” 说着,石刚柳风他们一行人就先进了大堂经理安排的超大包厢。 第六十七章 歌唱进行时 不一会儿,刘舒云从厕所出来,一边用餐巾纸擦手,一边问李同道:“同子,怎么说啦?这歌还唱不唱了?” 张卓一见刘舒云,立刻舔着脸上去叫了一声:“嫂子!” 刘舒云嗤笑了一声:“谁是你嫂子?你别是认错人了。” 张卓这个逗比,又对着刘舒云和李同一人鞠了一躬,重新叫了一声:“同哥,同嫂!” “去你的!”刘舒云佯装踹了张卓一脚。 李梦在一旁,心里有些酸酸的,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她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和他们一起唱,还是咱们自己再开个包厢?” “废话!当然自己开包厢了。”于洋也反对一起唱的提议。 只有张卓那个死胖子格外坚持:“你们放心跟我走,柳风和石刚我都了解,俩怂货!今天我陪你们摆平他们。” 蒋小超推了把眼镜:“难不成咱们要进去打架?” 张卓微微一笑:“打个毛架?谈笑间,老子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你们信不信?不信跟我进去看看。” 说着,张卓就硬拉着他的“同哥同嫂”往包厢里走,边走还边不忘吹了声口哨,招呼他那些学妹:“跟上!跟上!这是我大哥大嫂!” 那些学妹似乎很吃张卓这一套,立刻有说有笑得跟着李同他们往包厢里走。 在KTV包厢里坐定之后,张卓点了下人头,足足26个人。 李同一行人加张卓,6个人加4个学妹;然后剩下的16个人,全是和李同他们同级同班或不同班的同学。 两拨人经纬分明地坐在一圈沙发上,中间仿佛有根话筒,仿佛一条明显的分割线,把两大阵营分开。 李同扫视了一下包厢,只见石刚明目张胆地搂着白梦婷,这俩人总算是熬过高考,可以把地下暧昧情公开了。 而柳风依然单身潇洒,那些跟着张卓进来的学妹,一眼就看到了他。 如果不是碍于刚见面,估计早就坐到他身边去了,但那些女生的眼神儿却有意无意往柳风身上扫。 富二代就是有种吸妹的气质,挡都挡不住。 不过李同不以为然,满屋子的人,他只要护得刘舒云周全就好。 刘舒云这丫头心直口快,平时在学校里得罪的女生也不少,加上她暗恋柳风的事情被揭穿,妹子里树敌不少。 所以李同私下一直问刘舒云:“要不要回去?要不要回去?” 谁知刘舒云倒是不怵,说:“来都来了,谁怕谁啊?” “哎,好吧。你要是不舒服立刻告诉我,我带你走。”李同凑在刘舒云耳边说道。 他俩耳语的镜头正好被对面的白梦婷看见了,于是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李同,你和刘舒云这算是公开了吗?你们俩要不要来对唱个‘广岛之恋’啊?” 李同看了白梦婷一眼,只见她浓妆艳抹,就很反感。 于是他冷冷地回道:“这种不健康的歌曲我不唱!你们谁爱唱谁唱!我进来是给张卓面子,不是给你点歌用的!” 白梦婷被李同呲了一句,很不高兴。 石刚本来就像寻隙李同,正好这时候他对自己马子说话不客气,便借题发挥道:“哎呦,进来不都是唱歌的嘛!你进来了又不唱歌,难不成是看戏来的?李同,你别是唱的难听,不敢开嗓吧?” “那你倒是先唱一首啊。”张卓以主人的姿态说道。 “唱就唱!谁怕你啊?” 说着,石刚就拿起话筒,和白梦婷两个人对唱了一首《不得不爱》。 白梦婷的高音唱得很有张韶涵的味道,石刚的嗓子也还可以,加上经常到KTV练歌的缘故,俩人的合作也算是默契。 最恶心的就是俩人唱完了,MV都结束了,俩人还故意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地哼着“不得不爱,不得不爱……” 李同看着就难受,你俩这么恩爱,怎么不携手殉情去啊?在这里秀恩爱给谁看啊。 石刚一曲唱毕,又来寻衅李同。 他回忆了一下,高中三年就没听李同唱过歌,估计以他家的条件肯定也很少来KTV练,所以应该没什么拿手的歌儿。 “怎么样?李同,来一首?” 张卓见石刚有意为难李同,便接过他手里的话筒笑道:“来来来!我先来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张卓高亢的嗓音回荡在包厢里,他到底是半个专业的出身,这首歌唱的很有家驹的味道。 张卓的妈妈是剧团的国家二级演员,吹长笛的,这家伙有点艺术细胞,压根就不奇怪。 在张卓的歌声中,柳风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刘舒云和李同这边。 虽然刘舒云高考前向柳风告白,柳风拒绝了她。但并不代表柳风对刘舒云没好感。 柳风比较惧怕他妈,他这种妈宝男的逻辑就是,天大地大,前途最大,只要挡他前途的事情,一律封杀! 但现在高考已经过去了,压根也不存在刘舒云挡他前途让他分心的事情。他回过头来看看,别说刘舒云这丫头还长得真心不错,除了性子暴烈了点儿。 另外,柳风这种人从小娇生惯养,他不想要的东西,也不愿意他人得了去。 此刻他看刘舒云和李同关系这么好,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又想着搞破坏。 “唱的好!” “唱的真棒!” “厉害厉害!” 张卓带来的那帮小学妹,就跟他的粉丝团似的,张卓一曲歌毕,她们摇铃鼓的摇铃鼓,拍手的拍手,欢呼的欢呼,给足了张卓面子。 看来,这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打下的革命情谊,还真是坚不可摧啊。 张卓放下话筒,很享受地接过学妹递过来的西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他这一首歌下来,谁还记得石刚那公鸭嗓哼哼的《不得不爱》啊。 《不得不爱》那最多唱的是小情小爱,娘们儿唧唧的;张卓这才叫引吭高歌,唱出了男人的情怀。 第一回合,石刚他们完败! 第六十七章 歌唱进行时 不一会儿,刘舒云从厕所出来,一边用餐巾纸擦手,一边问李同道:“同子,怎么说啦?这歌还唱不唱了?” 张卓一见刘舒云,立刻舔着脸上去叫了一声:“嫂子!” 刘舒云嗤笑了一声:“谁是你嫂子?你别是认错人了。” 张卓这个逗比,又对着刘舒云和李同一人鞠了一躬,重新叫了一声:“同哥,同嫂!” “去你的!”刘舒云佯装踹了张卓一脚。 李梦在一旁,心里有些酸酸的,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她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和他们一起唱,还是咱们自己再开个包厢?” “废话!当然自己开包厢了。”于洋也反对一起唱的提议。 只有张卓那个死胖子格外坚持:“你们放心跟我走,柳风和石刚我都了解,俩怂货!今天我陪你们摆平他们。” 蒋小超推了把眼镜:“难不成咱们要进去打架?” 张卓微微一笑:“打个毛架?谈笑间,老子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你们信不信?不信跟我进去看看。” 说着,张卓就硬拉着他的“同哥同嫂”往包厢里走,边走还边不忘吹了声口哨,招呼他那些学妹:“跟上!跟上!这是我大哥大嫂!” 那些学妹似乎很吃张卓这一套,立刻有说有笑得跟着李同他们往包厢里走。 在KTV包厢里坐定之后,张卓点了下人头,足足26个人。 李同一行人加张卓,6个人加4个学妹;然后剩下的16个人,全是和李同他们同级同班或不同班的同学。 两拨人经纬分明地坐在一圈沙发上,中间仿佛有根话筒,仿佛一条明显的分割线,把两大阵营分开。 李同扫视了一下包厢,只见石刚明目张胆地搂着白梦婷,这俩人总算是熬过高考,可以把地下暧昧情公开了。 而柳风依然单身潇洒,那些跟着张卓进来的学妹,一眼就看到了他。 如果不是碍于刚见面,估计早就坐到他身边去了,但那些女生的眼神儿却有意无意往柳风身上扫。 富二代就是有种吸妹的气质,挡都挡不住。 不过李同不以为然,满屋子的人,他只要护得刘舒云周全就好。 刘舒云这丫头心直口快,平时在学校里得罪的女生也不少,加上她暗恋柳风的事情被揭穿,妹子里树敌不少。 所以李同私下一直问刘舒云:“要不要回去?要不要回去?” 谁知刘舒云倒是不怵,说:“来都来了,谁怕谁啊?” “哎,好吧。你要是不舒服立刻告诉我,我带你走。”李同凑在刘舒云耳边说道。 他俩耳语的镜头正好被对面的白梦婷看见了,于是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李同,你和刘舒云这算是公开了吗?你们俩要不要来对唱个‘广岛之恋’啊?” 李同看了白梦婷一眼,只见她浓妆艳抹,就很反感。 于是他冷冷地回道:“这种不健康的歌曲我不唱!你们谁爱唱谁唱!我进来是给张卓面子,不是给你点歌用的!” 白梦婷被李同呲了一句,很不高兴。 石刚本来就像寻隙李同,正好这时候他对自己马子说话不客气,便借题发挥道:“哎呦,进来不都是唱歌的嘛!你进来了又不唱歌,难不成是看戏来的?李同,你别是唱的难听,不敢开嗓吧?” “那你倒是先唱一首啊。”张卓以主人的姿态说道。 “唱就唱!谁怕你啊?” 说着,石刚就拿起话筒,和白梦婷两个人对唱了一首《不得不爱》。 白梦婷的高音唱得很有张韶涵的味道,石刚的嗓子也还可以,加上经常到KTV练歌的缘故,俩人的合作也算是默契。 最恶心的就是俩人唱完了,MV都结束了,俩人还故意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地哼着“不得不爱,不得不爱……” 李同看着就难受,你俩这么恩爱,怎么不携手殉情去啊?在这里秀恩爱给谁看啊。 石刚一曲唱毕,又来寻衅李同。 他回忆了一下,高中三年就没听李同唱过歌,估计以他家的条件肯定也很少来KTV练,所以应该没什么拿手的歌儿。 “怎么样?李同,来一首?” 张卓见石刚有意为难李同,便接过他手里的话筒笑道:“来来来!我先来一首。beyond的《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张卓高亢的嗓音回荡在包厢里,他到底是半个专业的出身,这首歌唱的很有家驹的味道。 张卓的妈妈是剧团的国家二级演员,吹长笛的,这家伙有点艺术细胞,压根就不奇怪。 在张卓的歌声中,柳风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刘舒云和李同这边。 虽然刘舒云高考前向柳风告白,柳风拒绝了她。但并不代表柳风对刘舒云没好感。 柳风比较惧怕他妈,他这种妈宝男的逻辑就是,天大地大,前途最大,只要挡他前途的事情,一律封杀! 但现在高考已经过去了,压根也不存在刘舒云挡他前途让他分心的事情。他回过头来看看,别说刘舒云这丫头还长得真心不错,除了性子暴烈了点儿。 另外,柳风这种人从小娇生惯养,他不想要的东西,也不愿意他人得了去。 此刻他看刘舒云和李同关系这么好,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又想着搞破坏。 “唱的好!” “唱的真棒!” “厉害厉害!” 张卓带来的那帮小学妹,就跟他的粉丝团似的,张卓一曲歌毕,她们摇铃鼓的摇铃鼓,拍手的拍手,欢呼的欢呼,给足了张卓面子。 看来,这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打下的革命情谊,还真是坚不可摧啊。 张卓放下话筒,很享受地接过学妹递过来的西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他这一首歌下来,谁还记得石刚那公鸭嗓哼哼的《不得不爱》啊。 《不得不爱》那最多唱的是小情小爱,娘们儿唧唧的;张卓这才叫引吭高歌,唱出了男人的情怀。 第一回合,石刚他们完败! 第六十八章 暗斗 张卓石刚他们斗歌,李同坐在一旁一点兴致都没有。 他觉得其他人都很幼稚,这种事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都是些风吹吹就散的事儿。 但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就是喜欢斗一时之气。 李同觉得包房里空调有点冷,刘舒云穿了件无袖连衣裙,看起来有点冷。 06年的时候,因为港剧的流行,很多男生特别喜欢学港星的穿着,里面一件白色无袖背心,外面罩一件对襟深色短袖衬衫,然后就这么敞着,觉得自己特别酷的样子。 李同今天也是这么穿的,倒不是他想,而是家里就只有这些衣服。 他默默把深蓝色的短袖衬衫脱下来披在刘舒云身上。 这时,柳风接过话筒,白梦婷帮他点了一首王力宏的《大城小爱》。 柳风长相和嗓音都有点酷似王力宏,一曲歌毕,现场的妹子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张卓带来的几个学妹,纷纷拽张卓的袖子。 “老卓,这帅哥是谁啊?” “介绍认识一下呗。” “哇塞,他真的好帅!老卓,你有他QQ吗?” “我就喜欢这一型的。” 张卓见自己被柳风抢了风头,有些不快,尴尬地抓了把开心果递给李同。 李同冲他笑了笑,这家伙总是会高估自己的魅力。他把妹子们和柳风组到一个局里,早该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接下来,请李同来一首!” 石刚突然站了起来,结过柳风手里的话筒高声说道。 李同心一沉,心想,这下要坏菜。 果然,石刚一脸诡秘的笑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石刚让李同接在柳风后面唱是安的什么心? 李同默默环顾了一下周围学妹们望着柳风的星星眼,婉拒道:“你们先唱,我过会儿。” 但石刚不依不饶,对着麦克风对李同穷追猛打:“李同,你不会是五音不全吧?” “谁五音不全了?” 又是李同还没说话,刘舒云先站了出来。 “同子唱歌老好了,谁跟你似的,只会唱《不得不爱》这种简单的歌儿。” 李同知道刘舒云是护食儿,就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但刘舒云的小脾气吧,就是怼人容易用力过猛。 果然,石刚被一激,更加不放过李同了。 他阴笑道:“来来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也让我看看什么叫高级的?” 刘舒云白了他一眼,回头就把话筒递给李同,高声说道:“来!同子,唱个《死了都要爱》,气死他们!” 李同很尴尬地接过刘舒云的话筒,有些为难地笑了一下:“我真来不了这个!” 李同没说谎,他的嗓音是那种比较低沉浑厚的,信乐团的这首玩儿命歌真的不适合他。 “切切!你看露馅儿了吧?还是来不了!”石刚带头起哄。 白梦婷也接话道:“李同,要不你换首简单的?” 李同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绿茶之所以是绿茶,就是随时随地可以不要脸地给你下套儿。 柳风也一脸挑衅的看着这边,给李同施加着压力。 这时候,整个包房里最无辜的就是张卓带来的那帮职业吃瓜学妹。 还有不懂事的吃瓜学妹加入乱斗道:“这位帅哥人长得也挺精神的,要不你也来一首吧?” “就是啊,唱得不好没关系,我们也不是专业的!” “恩,快唱吧!大老爷们儿别磨磨唧唧的!” “就是啊,大家都等着呢!” 一时间,李同骑虎难下。 沉吟了一下,李同把手里的一把开心果往桌上一扔,按响了包房墙上的“服务键”。 见李同叫服务员,石刚嘲笑他道:“你小子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这时候还有心情找服务员要吃要喝?” 刘舒云也劝李同道:“你要吃什么等唱完了再点。干翻他们!要不我帮你点个《离歌》?” 李同也是无语了,前世也没觉得这刘舒云多喜欢信啊,怎么这会儿点的都是信乐团的歌。 看来她想干翻对面那拨儿人的愿望还是很强烈的。 这时,服务员进来了。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一包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李同。 “你们这儿有吉他吗?”李同淡淡地问道。 “这……”服务员愣住了。 但他也没有拒绝李同,而是把主管叫来了。 主管听说李同要吉他,想了想,他们这里是没有的,但楼上的演艺中心有,去借一把过来应该不成问题。 李同听了,立刻很爽气得从口袋里拿出100块钱递给服务生,客气地说道:”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这100块是小费。” 要知道06年的时候,那些KTV的服务员干一天也就七八十块钱,李同一下子出手这么阔绰,那服务生立刻点头哈腰地飞速奔上楼,借来一把木吉他。 他借木吉他的空隙,包厢里的人也都不唱歌了,交头接耳地开始聊起天来。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咱们加个QQ吧? 很快,张卓身边的迷妹便跑了个精光。 她们都将阵地转移到了柳风那一边。 柳风人高大帅气又会唱歌,还穿着一身阿迪三叶草,怎么看都比微微发福的张卓有吸引力。 而石刚和白梦婷则相识一笑,等着看李同出丑。 高中三年,他俩就没听说过李同会玩吉他,别是暑假里学了两三天三脚猫的功夫,就跑这儿来班门弄斧。 于洋、蒋小超、刘舒云三个人更是纳罕,尤其是刘舒云,她压根就没见过李同弹吉他。 她当然没见过! 开始接触吉他,是前世李同上大学之后的事儿。 李同的一个大学室友是个吉他迷,并且谈得不错,那小子大学没毕业就辍学去和当时还没成名的李荣浩等人玩吉他去了。 他在吉他圈儿小有名气,李同受他熏陶也爱上了这东西。 加上后来工作无聊,生活枯燥,每天下班回来对着网上的教程练几首曲子,成了李同生活中慰藉寂寥的主要方式。 李同穿着白色的无袖背心坐到话筒前,他低着头将吉他调好音,然后对着话筒幽幽地说道: “我想唱的歌,KTV里没有,在这里自弹自唱一首我写的《消愁》送给我的好哥们儿们。” 第六十八章 暗斗 张卓石刚他们斗歌,李同坐在一旁一点兴致都没有。 他觉得其他人都很幼稚,这种事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都是些风吹吹就散的事儿。 但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就是喜欢斗一时之气。 李同觉得包房里空调有点冷,刘舒云穿了件无袖连衣裙,看起来有点冷。 06年的时候,因为港剧的流行,很多男生特别喜欢学港星的穿着,里面一件白色无袖背心,外面罩一件对襟深色短袖衬衫,然后就这么敞着,觉得自己特别酷的样子。 李同今天也是这么穿的,倒不是他想,而是家里就只有这些衣服。 他默默把深蓝色的短袖衬衫脱下来披在刘舒云身上。 这时,柳风接过话筒,白梦婷帮他点了一首王力宏的《大城小爱》。 柳风长相和嗓音都有点酷似王力宏,一曲歌毕,现场的妹子都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张卓带来的几个学妹,纷纷拽张卓的袖子。 “老卓,这帅哥是谁啊?” “介绍认识一下呗。” “哇塞,他真的好帅!老卓,你有他QQ吗?” “我就喜欢这一型的。” 张卓见自己被柳风抢了风头,有些不快,尴尬地抓了把开心果递给李同。 李同冲他笑了笑,这家伙总是会高估自己的魅力。他把妹子们和柳风组到一个局里,早该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接下来,请李同来一首!” 石刚突然站了起来,结过柳风手里的话筒高声说道。 李同心一沉,心想,这下要坏菜。 果然,石刚一脸诡秘的笑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石刚让李同接在柳风后面唱是安的什么心? 李同默默环顾了一下周围学妹们望着柳风的星星眼,婉拒道:“你们先唱,我过会儿。” 但石刚不依不饶,对着麦克风对李同穷追猛打:“李同,你不会是五音不全吧?” “谁五音不全了?” 又是李同还没说话,刘舒云先站了出来。 “同子唱歌老好了,谁跟你似的,只会唱《不得不爱》这种简单的歌儿。” 李同知道刘舒云是护食儿,就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但刘舒云的小脾气吧,就是怼人容易用力过猛。 果然,石刚被一激,更加不放过李同了。 他阴笑道:“来来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也让我看看什么叫高级的?” 刘舒云白了他一眼,回头就把话筒递给李同,高声说道:“来!同子,唱个《死了都要爱》,气死他们!” 李同很尴尬地接过刘舒云的话筒,有些为难地笑了一下:“我真来不了这个!” 李同没说谎,他的嗓音是那种比较低沉浑厚的,信乐团的这首玩儿命歌真的不适合他。 “切切!你看露馅儿了吧?还是来不了!”石刚带头起哄。 白梦婷也接话道:“李同,要不你换首简单的?” 李同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绿茶之所以是绿茶,就是随时随地可以不要脸地给你下套儿。 柳风也一脸挑衅的看着这边,给李同施加着压力。 这时候,整个包房里最无辜的就是张卓带来的那帮职业吃瓜学妹。 还有不懂事的吃瓜学妹加入乱斗道:“这位帅哥人长得也挺精神的,要不你也来一首吧?” “就是啊,唱得不好没关系,我们也不是专业的!” “恩,快唱吧!大老爷们儿别磨磨唧唧的!” “就是啊,大家都等着呢!” 一时间,李同骑虎难下。 沉吟了一下,李同把手里的一把开心果往桌上一扔,按响了包房墙上的“服务键”。 见李同叫服务员,石刚嘲笑他道:“你小子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这时候还有心情找服务员要吃要喝?” 刘舒云也劝李同道:“你要吃什么等唱完了再点。干翻他们!要不我帮你点个《离歌》?” 李同也是无语了,前世也没觉得这刘舒云多喜欢信啊,怎么这会儿点的都是信乐团的歌。 看来她想干翻对面那拨儿人的愿望还是很强烈的。 这时,服务员进来了。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一包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李同。 “你们这儿有吉他吗?”李同淡淡地问道。 “这……”服务员愣住了。 但他也没有拒绝李同,而是把主管叫来了。 主管听说李同要吉他,想了想,他们这里是没有的,但楼上的演艺中心有,去借一把过来应该不成问题。 李同听了,立刻很爽气得从口袋里拿出100块钱递给服务生,客气地说道:”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这100块是小费。” 要知道06年的时候,那些KTV的服务员干一天也就七八十块钱,李同一下子出手这么阔绰,那服务生立刻点头哈腰地飞速奔上楼,借来一把木吉他。 他借木吉他的空隙,包厢里的人也都不唱歌了,交头接耳地开始聊起天来。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咱们加个QQ吧? 很快,张卓身边的迷妹便跑了个精光。 她们都将阵地转移到了柳风那一边。 柳风人高大帅气又会唱歌,还穿着一身阿迪三叶草,怎么看都比微微发福的张卓有吸引力。 而石刚和白梦婷则相识一笑,等着看李同出丑。 高中三年,他俩就没听说过李同会玩吉他,别是暑假里学了两三天三脚猫的功夫,就跑这儿来班门弄斧。 于洋、蒋小超、刘舒云三个人更是纳罕,尤其是刘舒云,她压根就没见过李同弹吉他。 她当然没见过! 开始接触吉他,是前世李同上大学之后的事儿。 李同的一个大学室友是个吉他迷,并且谈得不错,那小子大学没毕业就辍学去和当时还没成名的李荣浩等人玩吉他去了。 他在吉他圈儿小有名气,李同受他熏陶也爱上了这东西。 加上后来工作无聊,生活枯燥,每天下班回来对着网上的教程练几首曲子,成了李同生活中慰藉寂寥的主要方式。 李同穿着白色的无袖背心坐到话筒前,他低着头将吉他调好音,然后对着话筒幽幽地说道: “我想唱的歌,KTV里没有,在这里自弹自唱一首我写的《消愁》送给我的好哥们儿们。” 第六十九章 消愁 “哇,同子这首歌是送给我的?” 蒋小超这个二货一听李同说,是送给好哥们儿的,立刻对号入座,YY这是李同在向他示爱。 于洋很及时地用一个毛栗子敲醒了他:“要是送给你的,他直接说送给蒋小超!明显是送给大家的。” 刘舒云也拿牙签插西瓜道:“同子说的好哥们儿就是你们和张卓!他故意没说送给大家,就是不想理对面那几个。” 刘舒云说完,用眼神示意里一下石刚他们那边。 轻柔的前奏响起,包厢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包厢一角的点唱台,幽暗暧昧的灯光洒在李同一个人身上,照见他手上的肌肉线条如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 李同低着头,额上的斜刘海微微遮住眉尾,长长的睫毛在昏黄色灯光的照射下,微微打着颤。 “哦呦,还挺像样的嘛!”一个学妹说道。 “台型是挺好的,就不知道一会儿唱得怎么样!”另一个学妹说。 看着李同有模有样的样子,不知怎的,白梦婷突然一阵心慌。 她悄声戳了戳身边的石刚问道:“他不会真的会唱吧?” 柳风也紧张了起来,微微坐直了身体。 只有石刚,十分坦然地笑道:“不会!这小子要是会弹吉他,那母猪都能上树!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谁会出钱给他去学乐器?肯定是哪里拾掇来的三脚猫的功夫。” 石刚说得十分大声,连台上正在低头拨弄琴弦的李同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冷笑一声,谁说父母是工人就不能弹吉他? 这石刚也太自以为是了! 龙生龙,凤生凤,但艺术面前是人人平等的。 画画的梵高,搞音乐的贝多芬,甚至后来搞流行音乐的周杰伦,都不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但那又如何? 天赋这东西,真的不是有钱就能砸出来的。 在一片质疑声中,李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当李同轻哼完这四句,白梦婷只觉得一股冷气从后背往上升! 这也唱得太好了吧!!??!!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低沉迷蒙的嗓音配上李同清俊高冷的外表,杂糅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他这一嗓子,别说让身边的石刚立刻黯然失色,就是不远处的柳风都被衬得无比平庸。 石刚和柳风更不必说,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他们学校什么时候出了李同这样的情歌王子? 一旁的张卓本来低头正在玩手机贪食蛇,被李同这几句唱得也抬起头来。 他这么个半专业人士,也是第一次听到李同的这种唱法与曲风,完全被惊艳到了! 李同不顾在场人的反应,继续拨弄着琴弦,这首毛不易的《消愁》,他对着电脑练过无数次了,早就练得行云流水,做梦都能唱出来。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他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李同继续沉醉在酝酿出来的情绪里,低吟浅唱着。 刘舒云直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拿着牙签的手悬在半空中,牙签上的半片西瓜不停地往下淋着西瓜汁,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另外几个和李同原来就认识的同学,也都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台上。 幽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此刻和李同一样,也完全沉浸在《消愁》的情绪里。 这个人,就是李梦。 李梦的骄傲和清高,让她自幼对异性的要求就很高,这些天来的相处,让她惊觉,自己居然对一个出身不高,学习成绩也很一般的普通男同学动了心。 并且,这个男生喜欢的还是她的闺蜜。 这一切,让她的心在悸动的同时,又充满了无限失落与惆怅。 这种情感,她无法言说,更觉得无人可共。 但此时此刻,台上的李同,居然把她此刻的心情给原原本本地唱了出来。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李同眼神坚定,睫毛扑朔迷离,嗓音低沉,浑身充满了禁欲系的性感。 不得不说,毛不易那么普通的外表都无法掩盖的才情,是多么的光芒万丈! 待李同将毛不易的八杯酒,一杯一杯地敬完,整个KTV包厢的气氛都沉浸在一片压抑的躁动之中。 太TM好听了! 歌词写得太TM绝了!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这词儿是怎么想出来的?”一个学妹惊叹道! 随着她的这句沉吟,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开始不自觉地嗫嚅歌里的歌词: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李同完全唱出了我的心境!” “天哪!这一杯又一杯的酒,敬的我心都碎了!” 连白梦婷此时此刻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个阵营的,脱口而出:“这首《消愁》写得太好了!李同,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加油,好男儿》?” 李同站起来,将吉他默默还给服务生,然后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当他把木吉他递给服务生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他在悄悄抹眼泪儿。 “先生,你唱的太好了!这首歌,简直唱到我心坎儿里了!” 李同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他的鼓励。 看来这首《消愁》带来的震撼,已经完全超出了李同的预期,06年,流行音乐正是繁荣的时候,但像《消愁》这样,宛如上帝之手谱出来的清雅之作还是太难得一见了。 甚至在未来的2018,流行音乐发展到巅峰的时候,它仍然是百花丛中的一朵奇葩。 “同子!你你你你……”刘舒云说话都磕巴了,“你什么时候瞒着我学的吉他?简直帅爆了!” “同哥,好听啊!太TM好听了!好听的我都不知道说啥了!”于洋也是无比激动。 只有蒋小超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懵逼地冒出一句:”同子,这歌是香港的还是台北的?“ ”这歌是李同自己写的!“刘舒云敲了他头一下! 第六十九章 消愁 “哇,同子这首歌是送给我的?” 蒋小超这个二货一听李同说,是送给好哥们儿的,立刻对号入座,YY这是李同在向他示爱。 于洋很及时地用一个毛栗子敲醒了他:“要是送给你的,他直接说送给蒋小超!明显是送给大家的。” 刘舒云也拿牙签插西瓜道:“同子说的好哥们儿就是你们和张卓!他故意没说送给大家,就是不想理对面那几个。” 刘舒云说完,用眼神示意里一下石刚他们那边。 轻柔的前奏响起,包厢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包厢一角的点唱台,幽暗暧昧的灯光洒在李同一个人身上,照见他手上的肌肉线条如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 李同低着头,额上的斜刘海微微遮住眉尾,长长的睫毛在昏黄色灯光的照射下,微微打着颤。 “哦呦,还挺像样的嘛!”一个学妹说道。 “台型是挺好的,就不知道一会儿唱得怎么样!”另一个学妹说。 看着李同有模有样的样子,不知怎的,白梦婷突然一阵心慌。 她悄声戳了戳身边的石刚问道:“他不会真的会唱吧?” 柳风也紧张了起来,微微坐直了身体。 只有石刚,十分坦然地笑道:“不会!这小子要是会弹吉他,那母猪都能上树!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谁会出钱给他去学乐器?肯定是哪里拾掇来的三脚猫的功夫。” 石刚说得十分大声,连台上正在低头拨弄琴弦的李同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冷笑一声,谁说父母是工人就不能弹吉他? 这石刚也太自以为是了! 龙生龙,凤生凤,但艺术面前是人人平等的。 画画的梵高,搞音乐的贝多芬,甚至后来搞流行音乐的周杰伦,都不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但那又如何? 天赋这东西,真的不是有钱就能砸出来的。 在一片质疑声中,李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当李同轻哼完这四句,白梦婷只觉得一股冷气从后背往上升! 这也唱得太好了吧!!??!!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低沉迷蒙的嗓音配上李同清俊高冷的外表,杂糅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他这一嗓子,别说让身边的石刚立刻黯然失色,就是不远处的柳风都被衬得无比平庸。 石刚和柳风更不必说,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他们学校什么时候出了李同这样的情歌王子? 一旁的张卓本来低头正在玩手机贪食蛇,被李同这几句唱得也抬起头来。 他这么个半专业人士,也是第一次听到李同的这种唱法与曲风,完全被惊艳到了! 李同不顾在场人的反应,继续拨弄着琴弦,这首毛不易的《消愁》,他对着电脑练过无数次了,早就练得行云流水,做梦都能唱出来。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他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李同继续沉醉在酝酿出来的情绪里,低吟浅唱着。 刘舒云直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拿着牙签的手悬在半空中,牙签上的半片西瓜不停地往下淋着西瓜汁,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另外几个和李同原来就认识的同学,也都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台上。 幽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此刻和李同一样,也完全沉浸在《消愁》的情绪里。 这个人,就是李梦。 李梦的骄傲和清高,让她自幼对异性的要求就很高,这些天来的相处,让她惊觉,自己居然对一个出身不高,学习成绩也很一般的普通男同学动了心。 并且,这个男生喜欢的还是她的闺蜜。 这一切,让她的心在悸动的同时,又充满了无限失落与惆怅。 这种情感,她无法言说,更觉得无人可共。 但此时此刻,台上的李同,居然把她此刻的心情给原原本本地唱了出来。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李同眼神坚定,睫毛扑朔迷离,嗓音低沉,浑身充满了禁欲系的性感。 不得不说,毛不易那么普通的外表都无法掩盖的才情,是多么的光芒万丈! 待李同将毛不易的八杯酒,一杯一杯地敬完,整个KTV包厢的气氛都沉浸在一片压抑的躁动之中。 太TM好听了! 歌词写得太TM绝了!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这词儿是怎么想出来的?”一个学妹惊叹道! 随着她的这句沉吟,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开始不自觉地嗫嚅歌里的歌词: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李同完全唱出了我的心境!” “天哪!这一杯又一杯的酒,敬的我心都碎了!” 连白梦婷此时此刻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个阵营的,脱口而出:“这首《消愁》写得太好了!李同,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加油,好男儿》?” 李同站起来,将吉他默默还给服务生,然后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当他把木吉他递给服务生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他在悄悄抹眼泪儿。 “先生,你唱的太好了!这首歌,简直唱到我心坎儿里了!” 李同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他的鼓励。 看来这首《消愁》带来的震撼,已经完全超出了李同的预期,06年,流行音乐正是繁荣的时候,但像《消愁》这样,宛如上帝之手谱出来的清雅之作还是太难得一见了。 甚至在未来的2018,流行音乐发展到巅峰的时候,它仍然是百花丛中的一朵奇葩。 “同子!你你你你……”刘舒云说话都磕巴了,“你什么时候瞒着我学的吉他?简直帅爆了!” “同哥,好听啊!太TM好听了!好听的我都不知道说啥了!”于洋也是无比激动。 只有蒋小超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懵逼地冒出一句:”同子,这歌是香港的还是台北的?“ ”这歌是李同自己写的!“刘舒云敲了他头一下! 第七十章 带婶子出摊儿 “行了,歌也唱完了。我觉得这里头空调有点冷,小云,咱们走吧!” 李同回到座位上,拉起刘舒云就往门外走。 刘舒云还沉浸在一脸懵逼中,毫无意识地跟着李同撤退。 蒋小超、于洋自然很狗腿地跟了上去,李梦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走了。 李同前脚刚走,那几个学妹就缠住张卓东问西问起来。 “卓哥,你这哥们儿好有个性,要不下次帮咱们单独组个小局认识一下嘛。” “就是啊,老卓,你哥们儿歌唱的好又有品位,好像认识他哟。” “老卓,他叫什么名儿?我想加他校内!” “老卓老卓,他是你校内的特别好友吧?” 张卓见妹子迷上了李同,不但不生气,反而面带挑衅地看向石刚和柳风的阵营。 张卓其实也早就看这两家伙不顺眼了。 论家里有钱,张卓和石刚不分伯仲;论颜值拼长得帅,张卓自我催眠觉得他是宇宙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仪第一!他柳风算个什么东西? 托李同的福,张卓也乐得被美女包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石刚柳风他们,自觉这歌儿是肯定唱不下去了,便也灰溜溜地默默退了场…… “同子,你啥时候会弹吉他了?” 一路上,刘舒云还是无比的懵。 “雕虫小技。逗他们玩儿的!”李同没时间解释那么多。 好好的一个下午,被这帮兔崽子给搅了。 李同陪刘舒云没陪好,也没能把这些时间劈出来干点别的有意的事情,他心烦得不行! 晚上还要练摊儿,李同拾掇拾掇打算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 “你接下来去哪儿?” 冷不防,李梦突然问了李同一句。 李同也没在意,抬手看了一眼表:“都快四点了。我得回去准备出摊儿了。” “你这就要走啊?”刘舒云不舍得和李同分开,又是小嘴一嘟道,“我要跟你走!” 李同有些为难,南大街练摊儿鱼龙混杂,带着她很不方便。 “你乖,先回去睡一觉。晚上我请你们宵夜,大家都来!就在南大街后面的步行街。” 说完,李同便跨上自行车急匆匆地走了。 刘舒云看着李同的背影,没劲儿地跺了下脚,掉转头打了辆的回家了。 傍晚五点,南大街。 李同扛着蛇皮袋,咯吱窝里夹着报纸出现在街头的时候,只见她小婶儿已经在不远处等他了。 “小婶儿,你这也太夸张了!”李同打量了一番小婶儿的装扮,惊叹道。 只见小婶儿,头上戴着一个骑摩托车防晒的那种黑色透明面具,快六月末的天气,她穿着一身长衣长袖,还戴着个口罩。 “同子,我这不是怕熟人给认出来么。”小婶儿贼眉鼠眼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悄声对回李同道。 李同摇了摇头,没说话,夹着报纸继续往前走。 “哟,同子来了!”郑大娘眼尖,先看到了李同,欣喜地冲他直挥手! “同子!来来来!快!我这地方都给你留好了!”老牛也看见了李同,一个箭步冲上来,揽着他的肩膀就往自己的黄金摊位走。 “小伙子,吃个哈密瓜。”卖哈密瓜的小贩递过来一根竹签戳着的哈密瓜,希望李同的摊位今天能摆得离他近点儿。 李同笑着摇了摇手拒绝了。 当东西都摊开摆好之后,小婶子缩在李同身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同子啊,怎么?这条街上的人都这么给你面子?” 李同微微一笑,低头继续整理货物。 “没有的事儿,大家互相帮忙罢了。小婶子,你今天先适应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小婶子畏首畏尾地缩在李同身后,但她不糊涂,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这大侄子肯定是有股他不知道的能量,之前在这里释放过了。 老牛见小婶子包得那个样子,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老牛甩了一把脖子上擦汗的围巾,对李同揶揄他婶子道:“咋地啦?同子!才做了一天生意,就雇上小工啦?” 李同“嘿嘿”一笑:“啥小工,这是我亲婶子。带她练摊儿来了。” 小婶子见老牛人大气粗的样子,蜷缩着连连点头。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那女的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 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来到李同的摊儿前,开始拿起他摊子上的东西左挑右拣。 “这怎么卖?” “四十!” “这么贵!十五行不行?……哎哎,不行就再加点儿嘛,小伙子,你拿回去干什么?二十五好不好?” “不卖!” “得得得,五十两双行了吧?” “不卖不卖!最低七十。” 中年妇女和李同你来我往地讨价还着价。 这时身边又围过来一拨儿客人,李同又要应付中年妇女,又要看着货,一时间忙得手忙脚乱。 等这一波儿生意做完,李同收了两百多块钱,但却发现少了一双袜子。 李同将摊儿上的货点了好几遍,怎么着都发现账目平不了。 “就是刚才那个女的揣包里了。”这时,小婶子在李同身后弱弱地开口了。 李同一听这话就火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她偷东西,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偷吗?都不知道制止下吗?”李同的咆哮声一下子惊得左邻右舍的摊位的人都看向他。 “还有,我在这儿忙得跟孙子似的,你在干什么?”李同按捺不住火气,连珠炮似的开始指责小婶子,“你是来摆摊儿的,不是来看风景的!婶儿,我真是谢谢你了!” 小婶子被李同这么一吼,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台,她更怕引来路人的围观,于是不吭声地蹲了下来,边挑拣货物,边嘟囔道:“那人手太快了,我没来得及开口嘛。用的着这么凶么?我是你婶子。” 李同站在原地,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小婶子都无语了。 虽说这只是点小生意吧,但好歹也是生意场,这小婶子怎么还跟过家家似的,完全进入不了状态呢。 李同有些上火起来。 郑大娘挨着李同,算看出了点端倪,于是递给他一碗酒酿,劝道:“来来,同子,先喝完酒酿解解暑。这大热天的,你发这么大火伤身。有话好好说~” 李同没接郑大娘的酒酿,谈了口气,赌气盘腿坐在地上。 第七十章 带婶子出摊儿 “行了,歌也唱完了。我觉得这里头空调有点冷,小云,咱们走吧!” 李同回到座位上,拉起刘舒云就往门外走。 刘舒云还沉浸在一脸懵逼中,毫无意识地跟着李同撤退。 蒋小超、于洋自然很狗腿地跟了上去,李梦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走了。 李同前脚刚走,那几个学妹就缠住张卓东问西问起来。 “卓哥,你这哥们儿好有个性,要不下次帮咱们单独组个小局认识一下嘛。” “就是啊,老卓,你哥们儿歌唱的好又有品位,好像认识他哟。” “老卓,他叫什么名儿?我想加他校内!” “老卓老卓,他是你校内的特别好友吧?” 张卓见妹子迷上了李同,不但不生气,反而面带挑衅地看向石刚和柳风的阵营。 张卓其实也早就看这两家伙不顺眼了。 论家里有钱,张卓和石刚不分伯仲;论颜值拼长得帅,张卓自我催眠觉得他是宇宙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仪第一!他柳风算个什么东西? 托李同的福,张卓也乐得被美女包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石刚柳风他们,自觉这歌儿是肯定唱不下去了,便也灰溜溜地默默退了场…… “同子,你啥时候会弹吉他了?” 一路上,刘舒云还是无比的懵。 “雕虫小技。逗他们玩儿的!”李同没时间解释那么多。 好好的一个下午,被这帮兔崽子给搅了。 李同陪刘舒云没陪好,也没能把这些时间劈出来干点别的有意的事情,他心烦得不行! 晚上还要练摊儿,李同拾掇拾掇打算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 “你接下来去哪儿?” 冷不防,李梦突然问了李同一句。 李同也没在意,抬手看了一眼表:“都快四点了。我得回去准备出摊儿了。” “你这就要走啊?”刘舒云不舍得和李同分开,又是小嘴一嘟道,“我要跟你走!” 李同有些为难,南大街练摊儿鱼龙混杂,带着她很不方便。 “你乖,先回去睡一觉。晚上我请你们宵夜,大家都来!就在南大街后面的步行街。” 说完,李同便跨上自行车急匆匆地走了。 刘舒云看着李同的背影,没劲儿地跺了下脚,掉转头打了辆的回家了。 傍晚五点,南大街。 李同扛着蛇皮袋,咯吱窝里夹着报纸出现在街头的时候,只见她小婶儿已经在不远处等他了。 “小婶儿,你这也太夸张了!”李同打量了一番小婶儿的装扮,惊叹道。 只见小婶儿,头上戴着一个骑摩托车防晒的那种黑色透明面具,快六月末的天气,她穿着一身长衣长袖,还戴着个口罩。 “同子,我这不是怕熟人给认出来么。”小婶儿贼眉鼠眼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悄声对回李同道。 李同摇了摇头,没说话,夹着报纸继续往前走。 “哟,同子来了!”郑大娘眼尖,先看到了李同,欣喜地冲他直挥手! “同子!来来来!快!我这地方都给你留好了!”老牛也看见了李同,一个箭步冲上来,揽着他的肩膀就往自己的黄金摊位走。 “小伙子,吃个哈密瓜。”卖哈密瓜的小贩递过来一根竹签戳着的哈密瓜,希望李同的摊位今天能摆得离他近点儿。 李同笑着摇了摇手拒绝了。 当东西都摊开摆好之后,小婶子缩在李同身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同子啊,怎么?这条街上的人都这么给你面子?” 李同微微一笑,低头继续整理货物。 “没有的事儿,大家互相帮忙罢了。小婶子,你今天先适应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小婶子畏首畏尾地缩在李同身后,但她不糊涂,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这大侄子肯定是有股他不知道的能量,之前在这里释放过了。 老牛见小婶子包得那个样子,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老牛甩了一把脖子上擦汗的围巾,对李同揶揄他婶子道:“咋地啦?同子!才做了一天生意,就雇上小工啦?” 李同“嘿嘿”一笑:“啥小工,这是我亲婶子。带她练摊儿来了。” 小婶子见老牛人大气粗的样子,蜷缩着连连点头。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那女的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 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来到李同的摊儿前,开始拿起他摊子上的东西左挑右拣。 “这怎么卖?” “四十!” “这么贵!十五行不行?……哎哎,不行就再加点儿嘛,小伙子,你拿回去干什么?二十五好不好?” “不卖!” “得得得,五十两双行了吧?” “不卖不卖!最低七十。” 中年妇女和李同你来我往地讨价还着价。 这时身边又围过来一拨儿客人,李同又要应付中年妇女,又要看着货,一时间忙得手忙脚乱。 等这一波儿生意做完,李同收了两百多块钱,但却发现少了一双袜子。 李同将摊儿上的货点了好几遍,怎么着都发现账目平不了。 “就是刚才那个女的揣包里了。”这时,小婶子在李同身后弱弱地开口了。 李同一听这话就火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她偷东西,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偷吗?都不知道制止下吗?”李同的咆哮声一下子惊得左邻右舍的摊位的人都看向他。 “还有,我在这儿忙得跟孙子似的,你在干什么?”李同按捺不住火气,连珠炮似的开始指责小婶子,“你是来摆摊儿的,不是来看风景的!婶儿,我真是谢谢你了!” 小婶子被李同这么一吼,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台,她更怕引来路人的围观,于是不吭声地蹲了下来,边挑拣货物,边嘟囔道:“那人手太快了,我没来得及开口嘛。用的着这么凶么?我是你婶子。” 李同站在原地,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小婶子都无语了。 虽说这只是点小生意吧,但好歹也是生意场,这小婶子怎么还跟过家家似的,完全进入不了状态呢。 李同有些上火起来。 郑大娘挨着李同,算看出了点端倪,于是递给他一碗酒酿,劝道:“来来,同子,先喝完酒酿解解暑。这大热天的,你发这么大火伤身。有话好好说~” 李同没接郑大娘的酒酿,谈了口气,赌气盘腿坐在地上。 第七十一章 一根哈密瓜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拨人。 可这拨人刚走近,李同就明显感觉到小婶子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你缩什么?做生意啊!”李同没搂住,直接瞪了她一眼说道。 “这是……我们副厂长的小姨子。”小婶子小声说道。 李同看了一眼,果然领头的那个妇女果然有点中年油腻。 只见,油腻大妈靠近了李同的摊位,拿起一条丝袜问道:“这个怎么卖?” “四十五!”李同挡着小婶子说道。 “四十五啊,这么贵?”油腻大妈对身后的人议论起来。 “老板,能便宜点儿不?”油腻大妈问道。 “能啊,看你买几条了?”李同热心招呼着客人。 小婶子一直躲在李同身后扭扭捏捏,跑又跑不了,站在那儿又很尴尬。 “这袜子不错。”油腻大妈的一个同伴说道。 “你看这针脚,比大商场里都齐整。” “可不是,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贵了点儿。” 几位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这时,油腻大妈突然发现站在李同身后的小婶子,长得有点像一个熟人。 于是一把把她拽了出来! 然后就开始咋呼:“哎呀!你不是周小娥吗?我姐夫厂里的。你怎么在这儿啊?” 小婶子一听这话,立刻脸红到脖子根儿,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出来逛逛。” 这句话刚说完,油腻妇女就用一副暧昧不明的眼神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 “逛逛?”所有人都狐疑。 李同见小婶子下不来台,忙笑着打圆场道:“婶子,这几位是你的熟人吗?” 小婶子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 李同继续笑道:“婶子,你不是说要去前面的超市买东西吗?怎么还不走?” 小婶子见李同帮她解围,立刻就想开溜,毕竟她还没有做好真的拉下脸来摆地摊的准备。 “嗯。” 小婶子刚要走,油腻妇女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小婶子一愣,随后,油腻妇女舔着脸笑道:“小娥,你看!都是实在亲戚,咱们也是熟人,你能不能帮咱们跟你侄子说说,给咱们个批发价得了。” 这回小婶子彻底愣住了,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李同。 李同立刻会意,笑道:“得啦!既然是婶子的熟人,来来来!批发价给你们,50块两双!” 油腻妇女一听,立刻心花怒放地丢开周小娥,爽快的把钱递给李同。 李同一边收钱,还一边装作很心痛的样子说道:“这个价格求各位阿姨不要往外说啊。” “一定的!一定的!”油腻中年妇女喜不自胜地走了,临走前还拉着小婶子的手不停地谢谢。 待油腻妇女走后,小婶子蹲下来,眼眶泛了红。 “谢谢你了!李同。” 小婶子头埋在膝盖上,小声地说道。 李同把她扶起来,笑道:“没事儿。其实你看,摆地摊儿也没啥丢人的。刚才那女的也没看轻咱们不是?人与人的交往,关键看你能不能为对方提供利益,资源互换罢了。面子就是个P!” “对!面子就是个P!”小婶子一抹眼泪儿,一跺脚,狠狠地站了起来。 “袜子袜子!今年的新款!外贸袜子!”小婶子卖力地吆喝起来。 李同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一旁的老牛,俩人站着散烟。 “你婶子这样可算是进入状态了啊。”老牛吐着烟圈说道。 李同笑笑:“嗨!她就是面子薄。以后她一个人来摆摊儿,还拜托你多照应!” “啥?”老牛一听这话,本来要往嘴里送的香烟一下子停在半空中,“以后你不来了?” “牛哥,你说啥呢?我还是学生,暑假也没几天,开学了估计就要去金陵上大学了。”李同道。 老牛叼着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回道:“上大学好!老子这辈子就吃了没文化的亏!这不,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在这儿摆摊儿。” “皮带!皮带!过来看看,15块了啊!15块!”说完,老牛又吆喝起来。 李同吐了口烟圈儿,见有人围过来,也帮他吆喝了两声:“来!看一看瞧一瞧啦!金利来皮带!” 老牛做完生意,钱一收,又递给李同一根烟。 待李同三根烟毕,小婶子已经做成了十几单生意,钱就跟流水似的花花的进了口袋。 小婶子也越做越有成就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哎呦妈呀!同子,累死我了!喉咙都喊干了。” 李同笑笑,掐了烟,去隔壁哈密瓜摊儿买了个哈密瓜,拿回来递给小婶子。 “干啥?”小婶子很惊讶,不敢接。 “拿着!给你润润嗓子。”李同笑道。 小婶子眼眶又是一热。 要知道,这几年她和小叔家情况不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每次来南大街闲逛,看到这些哈密瓜橙黄橙绿的,她都直咽口水。 偶尔,小叔大方买一根,家里人也都先紧着妞妞吃,小婶子都记不得自己已经几年没吃过哈密瓜了。 “谢、谢谢!”小婶子接过瓜咬了一口,确实又冰又甜。 “同子,婶子真的发现你长大了!”吃完了,小婶子擦了擦手,一边等生意,一边跟李同闲聊起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三哥人老实,心眼好。”小婶子说道,“我跟我家那口子,就不应该跟着大哥二哥混!” 李同嘴上没说话,只是抽烟。 但心里却很舒服,看来这跟哈密瓜的钱没白花,把小婶子拉来做生意也没错。 要知道,李同清楚地记得明年2007年,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年。 那一年,李同奶奶家的老屋拆迁,当年就是因为大伯二伯拉着小叔叔使坏,把他们家的户口给踢了出去,然后把早就和奶奶分家的大伯全家的户口给牵了进来。 虽说拆迁款现在听起来可能不太多,也就二十多万。 但在十年前,和着实对李同这样的小户人家来说也是比数目不小的巨款了。 “婶子,你这说哪儿的话。我爸对他的兄弟都是一样的,他这个人就是热心肠。”李同假装无所谓地说道。 第七十一章 一根哈密瓜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拨人。 可这拨人刚走近,李同就明显感觉到小婶子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你缩什么?做生意啊!”李同没搂住,直接瞪了她一眼说道。 “这是……我们副厂长的小姨子。”小婶子小声说道。 李同看了一眼,果然领头的那个妇女果然有点中年油腻。 只见,油腻大妈靠近了李同的摊位,拿起一条丝袜问道:“这个怎么卖?” “四十五!”李同挡着小婶子说道。 “四十五啊,这么贵?”油腻大妈对身后的人议论起来。 “老板,能便宜点儿不?”油腻大妈问道。 “能啊,看你买几条了?”李同热心招呼着客人。 小婶子一直躲在李同身后扭扭捏捏,跑又跑不了,站在那儿又很尴尬。 “这袜子不错。”油腻大妈的一个同伴说道。 “你看这针脚,比大商场里都齐整。” “可不是,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贵了点儿。” 几位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这时,油腻大妈突然发现站在李同身后的小婶子,长得有点像一个熟人。 于是一把把她拽了出来! 然后就开始咋呼:“哎呀!你不是周小娥吗?我姐夫厂里的。你怎么在这儿啊?” 小婶子一听这话,立刻脸红到脖子根儿,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出来逛逛。” 这句话刚说完,油腻妇女就用一副暧昧不明的眼神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 “逛逛?”所有人都狐疑。 李同见小婶子下不来台,忙笑着打圆场道:“婶子,这几位是你的熟人吗?” 小婶子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 李同继续笑道:“婶子,你不是说要去前面的超市买东西吗?怎么还不走?” 小婶子见李同帮她解围,立刻就想开溜,毕竟她还没有做好真的拉下脸来摆地摊的准备。 “嗯。” 小婶子刚要走,油腻妇女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小婶子一愣,随后,油腻妇女舔着脸笑道:“小娥,你看!都是实在亲戚,咱们也是熟人,你能不能帮咱们跟你侄子说说,给咱们个批发价得了。” 这回小婶子彻底愣住了,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李同。 李同立刻会意,笑道:“得啦!既然是婶子的熟人,来来来!批发价给你们,50块两双!” 油腻妇女一听,立刻心花怒放地丢开周小娥,爽快的把钱递给李同。 李同一边收钱,还一边装作很心痛的样子说道:“这个价格求各位阿姨不要往外说啊。” “一定的!一定的!”油腻中年妇女喜不自胜地走了,临走前还拉着小婶子的手不停地谢谢。 待油腻妇女走后,小婶子蹲下来,眼眶泛了红。 “谢谢你了!李同。” 小婶子头埋在膝盖上,小声地说道。 李同把她扶起来,笑道:“没事儿。其实你看,摆地摊儿也没啥丢人的。刚才那女的也没看轻咱们不是?人与人的交往,关键看你能不能为对方提供利益,资源互换罢了。面子就是个P!” “对!面子就是个P!”小婶子一抹眼泪儿,一跺脚,狠狠地站了起来。 “袜子袜子!今年的新款!外贸袜子!”小婶子卖力地吆喝起来。 李同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一旁的老牛,俩人站着散烟。 “你婶子这样可算是进入状态了啊。”老牛吐着烟圈说道。 李同笑笑:“嗨!她就是面子薄。以后她一个人来摆摊儿,还拜托你多照应!” “啥?”老牛一听这话,本来要往嘴里送的香烟一下子停在半空中,“以后你不来了?” “牛哥,你说啥呢?我还是学生,暑假也没几天,开学了估计就要去金陵上大学了。”李同道。 老牛叼着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回道:“上大学好!老子这辈子就吃了没文化的亏!这不,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在这儿摆摊儿。” “皮带!皮带!过来看看,15块了啊!15块!”说完,老牛又吆喝起来。 李同吐了口烟圈儿,见有人围过来,也帮他吆喝了两声:“来!看一看瞧一瞧啦!金利来皮带!” 老牛做完生意,钱一收,又递给李同一根烟。 待李同三根烟毕,小婶子已经做成了十几单生意,钱就跟流水似的花花的进了口袋。 小婶子也越做越有成就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哎呦妈呀!同子,累死我了!喉咙都喊干了。” 李同笑笑,掐了烟,去隔壁哈密瓜摊儿买了个哈密瓜,拿回来递给小婶子。 “干啥?”小婶子很惊讶,不敢接。 “拿着!给你润润嗓子。”李同笑道。 小婶子眼眶又是一热。 要知道,这几年她和小叔家情况不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每次来南大街闲逛,看到这些哈密瓜橙黄橙绿的,她都直咽口水。 偶尔,小叔大方买一根,家里人也都先紧着妞妞吃,小婶子都记不得自己已经几年没吃过哈密瓜了。 “谢、谢谢!”小婶子接过瓜咬了一口,确实又冰又甜。 “同子,婶子真的发现你长大了!”吃完了,小婶子擦了擦手,一边等生意,一边跟李同闲聊起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三哥人老实,心眼好。”小婶子说道,“我跟我家那口子,就不应该跟着大哥二哥混!” 李同嘴上没说话,只是抽烟。 但心里却很舒服,看来这跟哈密瓜的钱没白花,把小婶子拉来做生意也没错。 要知道,李同清楚地记得明年2007年,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年。 那一年,李同奶奶家的老屋拆迁,当年就是因为大伯二伯拉着小叔叔使坏,把他们家的户口给踢了出去,然后把早就和奶奶分家的大伯全家的户口给牵了进来。 虽说拆迁款现在听起来可能不太多,也就二十多万。 但在十年前,和着实对李同这样的小户人家来说也是比数目不小的巨款了。 “婶子,你这说哪儿的话。我爸对他的兄弟都是一样的,他这个人就是热心肠。”李同假装无所谓地说道。 第七十二章 做人要低调 “同子,你放心!以后我和你小叔,什么事儿都听三哥的!再也不和大哥二哥他们混了!”小婶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李同点了点头。 一晚上摊儿摆下来,李同又赚了不少钱。 他拿出800块,递给小婶子,说这是她今天晚上的工资。 小婶子这下更是受宠若惊,接钱的手都颤抖起来。 “同、同子,你说这……这……婶子怎么好意思要呢?”小婶子眼睛盯着钱,手却很局促。 她再无耻也知道还欠着李同家的钱呢,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世界上大奸大恶的人少,大多数都是略带私心的普通人。 “拿着吧!婶子!”李同把钱塞在小婶子手上。 “可是,我还欠着你们家钱……”小婶子脸再一次通红。 “没事儿,那个钱不急。” 说完,李同让小婶子把余货拉回去,又交代了一下明天出摊儿的时间,然后就甩衣服走了。 小婶子和小叔借李同家的钱,反正有借条,他们赖不掉。 先给点钱给小婶子,帮她家渡过难关,也调动她摆摊儿的积极性,两全其美。 南大街上,繁华的人群里,李同想起前世他爸李建刚走的时候,躺在病床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辈子我自问没有愧对过兄弟,可我要走了,可他们怎么一个也不来看我呀。” 想到这儿,李同拧紧了眉心,他不能再让悲剧重复上演。 李同来到夜宵摊儿,刘舒云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那儿等着了。 眼见她心情不错,李同坐下来问道:“小云,叔儿知道你的成绩没说什么吧?” 李同这时候嘴里的叔儿是刘万峰。 “能说啥?考都考了!最多就是嫌我不争气呗。”刘舒云有些丧气地说道。 不过只三秒钟,她又恢复了她乐天派的本性:“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赶紧开吃,吃完了回去我还要和网友聊天呢?” “网友聊天?”李同眉毛一蹙。 刘舒云这丫头心真大,居然还跟网友聊天? 她难道不知道网上很多色色的男的,就喜欢聊骚她这种青春貌美,头脑单纯的小美眉? 李同看了她一眼,心想此风不可长,现在刘舒云考完了,太闲,得找点事给她做做,她才不至于空虚寂寞地去搭讪网友。 “小超,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李同见蒋小超也在,给他倒了杯啤酒问道。 “还能忙啥?”蒋小超夹了个肥肠说道,“在家琢磨电脑。哦,对了!同子,你上次和我说的外挂的事儿,我开发的差不多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卖给别人?” 李同一听,蒋小超果然不负期望,这么快就把外挂给倒腾出来。 他幽幽地也夹了一筷子肥肠笑道:“不知道怎么卖给别人?找刘舒云啊!就她认识的那些网友,就够你赚翻的了!” “讨厌!”刘舒云听出李同是在揶揄自己,拿筷子敲了他的头一下。 蒋小超也笑:“那敢情好!就麻烦小云了。” 刘舒云一撇嘴:“蒋小超!连你都敢笑话我了!” 李同拿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酒,然后说道:“小超,你就负责把外挂软件写出来。怎么卖,交给我!你跟兄弟我五五分成行不?” 蒋小超一听,求之不得。 他这种技术宅男,最烦的就是跟人打交道。 现在李同把销售的工作揽了过去,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开发软件了。 “有什么不行的!你没说四六二八,我就烧高香了。”蒋小超说道。 只有李梦在一旁开玩笑说了一句:“李同,你可真会做生意。技术可是核心。” 李同一愣,和她相视一笑。 就是这相视一笑,又让李梦想多了。 聚会散了,依旧是李同买单。 刘舒云笑道:“哟,李老板现在正是财大气粗!” 李同敲了她头一下:“早晚被你给吃穷了!笨蛋!” 刘舒云捂着头,委屈地嘀咕了一句:“你才是笨蛋呢。” 李梦也抿着笑,站在一旁替她挠头安抚。 李同赶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 他在楼下停车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他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今天回家免不得要对父母有个交代。 说来也怪,前世的李同一直被各种教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重生之后,他却像海子一样,跟关心蔬菜的价格。 比起高考分数的数字,他更在意今天摆地摊的收入。 “爸!妈!我回来了!” 李同拿着钥匙“叮铃桄榔”地走进楼洞就开始喊。 郑大爷家的门碰巧又没关,他专门探出头来问李同道:“同子,考了多少分?” “六百……”李同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家就冲出一个黑影儿,捂着他的嘴,把他拉进了门。 这要不是在自己家门口,李同还以为被绑匪绑票了呢。 借着自家客厅日光灯的灯光,李同看清楚了,捂自己嘴的是他爸李建刚。 “爸!你闹啥呢?” “先别告诉亲戚朋友你考了多少分!”李建刚神经紧张地说道。 “爸!你没事儿吧?我考了627,这分数不低了!说出去给您长脸哪。”李同不明所以。 “是、是挺高。”李建刚说话磕磕碰碰,“不过,同子吧,咱们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 “低调?”李同一愣。 李建刚的字典里什么时候多了“低调”两个字? 他明明记得,他幼儿园得一朵小红花,李建刚都能嚷嚷得整个小区都知道。 这也叫这些年李同不争气成绩不好,他嚷嚷的少了。但就李同中考考进县中,李建刚兴师动众地摆了十几桌酒席来看,他根本就不是个低调的人。 自己儿子有点小成绩,就恨不得上新闻联播上说去的人,这时候要低调? 李同再傻,也知道这里头有事情不对劲。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李同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李建刚不说话,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汪翠屏站在一旁也不说话,李同一看她,她就目光闪烁地看向别处。 第七十二章 做人要低调 “同子,你放心!以后我和你小叔,什么事儿都听三哥的!再也不和大哥二哥他们混了!”小婶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李同点了点头。 一晚上摊儿摆下来,李同又赚了不少钱。 他拿出800块,递给小婶子,说这是她今天晚上的工资。 小婶子这下更是受宠若惊,接钱的手都颤抖起来。 “同、同子,你说这……这……婶子怎么好意思要呢?”小婶子眼睛盯着钱,手却很局促。 她再无耻也知道还欠着李同家的钱呢,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世界上大奸大恶的人少,大多数都是略带私心的普通人。 “拿着吧!婶子!”李同把钱塞在小婶子手上。 “可是,我还欠着你们家钱……”小婶子脸再一次通红。 “没事儿,那个钱不急。” 说完,李同让小婶子把余货拉回去,又交代了一下明天出摊儿的时间,然后就甩衣服走了。 小婶子和小叔借李同家的钱,反正有借条,他们赖不掉。 先给点钱给小婶子,帮她家渡过难关,也调动她摆摊儿的积极性,两全其美。 南大街上,繁华的人群里,李同想起前世他爸李建刚走的时候,躺在病床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辈子我自问没有愧对过兄弟,可我要走了,可他们怎么一个也不来看我呀。” 想到这儿,李同拧紧了眉心,他不能再让悲剧重复上演。 李同来到夜宵摊儿,刘舒云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那儿等着了。 眼见她心情不错,李同坐下来问道:“小云,叔儿知道你的成绩没说什么吧?” 李同这时候嘴里的叔儿是刘万峰。 “能说啥?考都考了!最多就是嫌我不争气呗。”刘舒云有些丧气地说道。 不过只三秒钟,她又恢复了她乐天派的本性:“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赶紧开吃,吃完了回去我还要和网友聊天呢?” “网友聊天?”李同眉毛一蹙。 刘舒云这丫头心真大,居然还跟网友聊天? 她难道不知道网上很多色色的男的,就喜欢聊骚她这种青春貌美,头脑单纯的小美眉? 李同看了她一眼,心想此风不可长,现在刘舒云考完了,太闲,得找点事给她做做,她才不至于空虚寂寞地去搭讪网友。 “小超,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李同见蒋小超也在,给他倒了杯啤酒问道。 “还能忙啥?”蒋小超夹了个肥肠说道,“在家琢磨电脑。哦,对了!同子,你上次和我说的外挂的事儿,我开发的差不多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卖给别人?” 李同一听,蒋小超果然不负期望,这么快就把外挂给倒腾出来。 他幽幽地也夹了一筷子肥肠笑道:“不知道怎么卖给别人?找刘舒云啊!就她认识的那些网友,就够你赚翻的了!” “讨厌!”刘舒云听出李同是在揶揄自己,拿筷子敲了他的头一下。 蒋小超也笑:“那敢情好!就麻烦小云了。” 刘舒云一撇嘴:“蒋小超!连你都敢笑话我了!” 李同拿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酒,然后说道:“小超,你就负责把外挂软件写出来。怎么卖,交给我!你跟兄弟我五五分成行不?” 蒋小超一听,求之不得。 他这种技术宅男,最烦的就是跟人打交道。 现在李同把销售的工作揽了过去,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开发软件了。 “有什么不行的!你没说四六二八,我就烧高香了。”蒋小超说道。 只有李梦在一旁开玩笑说了一句:“李同,你可真会做生意。技术可是核心。” 李同一愣,和她相视一笑。 就是这相视一笑,又让李梦想多了。 聚会散了,依旧是李同买单。 刘舒云笑道:“哟,李老板现在正是财大气粗!” 李同敲了她头一下:“早晚被你给吃穷了!笨蛋!” 刘舒云捂着头,委屈地嘀咕了一句:“你才是笨蛋呢。” 李梦也抿着笑,站在一旁替她挠头安抚。 李同赶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 他在楼下停车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他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今天回家免不得要对父母有个交代。 说来也怪,前世的李同一直被各种教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重生之后,他却像海子一样,跟关心蔬菜的价格。 比起高考分数的数字,他更在意今天摆地摊的收入。 “爸!妈!我回来了!” 李同拿着钥匙“叮铃桄榔”地走进楼洞就开始喊。 郑大爷家的门碰巧又没关,他专门探出头来问李同道:“同子,考了多少分?” “六百……”李同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家就冲出一个黑影儿,捂着他的嘴,把他拉进了门。 这要不是在自己家门口,李同还以为被绑匪绑票了呢。 借着自家客厅日光灯的灯光,李同看清楚了,捂自己嘴的是他爸李建刚。 “爸!你闹啥呢?” “先别告诉亲戚朋友你考了多少分!”李建刚神经紧张地说道。 “爸!你没事儿吧?我考了627,这分数不低了!说出去给您长脸哪。”李同不明所以。 “是、是挺高。”李建刚说话磕磕碰碰,“不过,同子吧,咱们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 “低调?”李同一愣。 李建刚的字典里什么时候多了“低调”两个字? 他明明记得,他幼儿园得一朵小红花,李建刚都能嚷嚷得整个小区都知道。 这也叫这些年李同不争气成绩不好,他嚷嚷的少了。但就李同中考考进县中,李建刚兴师动众地摆了十几桌酒席来看,他根本就不是个低调的人。 自己儿子有点小成绩,就恨不得上新闻联播上说去的人,这时候要低调? 李同再傻,也知道这里头有事情不对劲。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李同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李建刚不说话,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汪翠屏站在一旁也不说话,李同一看她,她就目光闪烁地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