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我用神打镇压当世》 第一章 推门就看见钱开师傅在打张大胆 外边怎么那么吵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见外边一阵噼里啪啦的闹腾,方清源从睡眠中被吵醒。 心中怒意喷涌,迷迷糊糊间往外走,他想要提醒一下对方,大半夜扰民,是种断子绝孙的行为。 睁开惺忪的双眼,一推门,方清源就看到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胖子,正在一处香案前上蹿下跳,手里的桃木剑还挥舞的有模有样。 最关键的他有个地中海发型,中间秃的那块正在闪闪发光。 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大半夜的搞这个,丧不丧啊,也没听说这边有老人发丧啊。 等方清源稍稍回了神,纷乱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如同一部蓝光大片,存储在方清源脑海中,等着他随时调阅。 夜风习习,在迷茫中沉思片刻,方清源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民国,茅山,僵尸,九叔,神打,道术,还有靓丽的女鬼。” 从记忆中得知,如今的年代是民国初年,大洋现在应该还没有发行,或者发行了还没流通到这里。 现在镇上用的是银子和铜钱,一两银子可以换五百余枚铜子,而一枚铜子的价值,则可以在街上福伯那里,吃上一碗美味的豆腐脑。 倘若你奢侈点,再拍出一个大子,还可以加两根油炸鬼。 方清源现如今的身份,是谭老爷原配夫人的娘家人,是要叫谭老爷一声姨夫的。 可惜方清源成年后,父母双双病故,学业也不得已中断,为谋生计,投奔谭老爷这门亲戚,在其手底下做个管事。 把记忆稍稍捋顺,方清源想起眼前的这个秃顶胖道士是谁了。 钱开道人,号加钱居士,奉行的理念是,只要钱到位,阴差也会招过来给你陪睡。 这人虽然视财如命,但是职业道德没的说,为了两锭金元宝,一直追着张大胆不松口,到最后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那么眼前这一幕就是,钱开在谭府庭院内设坛做法,远程控制马家祠堂的老粽子,来谋害张大胆性命的第一场法事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有些发慌,没想到我竟然成了反派了。 就在这时,一个属性板浮现在方清源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无 资粮:无 状态:平 三无人员了这是,看着眼前浮现的属性面板,方清源心中雀跃,没想到前世玩的一个小游戏,竟然成了自己在此世间立身的凭仗。 修为和功法,方清源心中明白,现在自己就是一普通人,没有这些很正常。 可是资粮代表着什么,方清源现在还搞不清楚,难道是经验吗 至于状态就很好理解,普通的平平无奇。 按下心中喜悦和疑惑,方清源沉吟一下,转身回屋穿好衣物,然后朝着谭老爷走去, 等凑到谭老爷面前后,方清源轻声问道:“姨夫,眼前的这位师傅是做什么的啊。” 谭老爷看着钱开施法,随口答道:“清源啊,这个师傅是我请来,给你姨娘祈福的,希望她在下边过的好些。” 方清源听到此话,心中一阵吐槽:这个糟老头子,对我也不肯说实话,也是,毕竟偷人这件事,不好跟自己的这个外甥说。 谭老爷年纪大了,没想到宝刀未老,除了方清源姨娘这个原配,还娶了三房姨太太,就这还不满足,偷摸着去勾搭张大胆的媳妇,说是家花哪有野花香,眼前的祸事就是因为他的色心引起的。 见谭老爷不肯将实情告知,方清源也不好说破,毕竟这些信息是他前世看电影得来的,要是他对着谭老爷一阵剧透,怕是立马就被当成妖魔处理了,茅山师傅都不用找,眼前就有,而且家伙事都是现成的。 不过眼前的钱开真人是有真本事的,随着钱开的施法,方清源能明显感受到法坛处,有股森冷的寒气散布庭院之中,现在时节虽是盛夏时分,但这股寒气让方清源感觉处于寒冬腊九之中,引起他一阵鸡皮疙瘩浮现。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钱开明显发力,只见他手中桃木剑往法坛之中的,黑色迷你棺木一指,空气中弥漫的森然寒意,顿时加大了五六倍不止! 庭院中装饰的树木花草,受到这股寒潮影响,无数枝叶竟在瞬间枯黄,并如雨般往地上飘落。 等寒潮临体,方清源蓦感一阵恶寒遍布全身,寒气此时竟同实质一般,势若潮水,一波波的拍向谭老爷这几个看客。 受此寒潮影响,方清源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僵发硬,心中还一阵阵的心慌心悸,心脏仿佛下一刻就要炸碎一般。 随着寒潮越来越盛,一股死寂、绝望之感不可抑止地在心中燃起,他只感到有说不出的惧怕,想大喊大叫,全身却又僵结得叫不出来。 就在此时关键时刻,钱开真人的徒弟金宝,一个健步来到谭老爷等众人前方,只见他身躯筋骨一阵抖动,如同鞭炮炸裂的声响顿时响彻在方清源耳边。 一股浩大暖意从金宝身躯向外辐射,驱散了这周边弥漫的寒潮。 随着寒潮被驱离,方清源感觉自己终于缓过劲来,看着前方金宝瘦弱的身躯,方清源不能想象,刚才那浩大气血竟然能从人的身躯并发出来。 还有这寒潮,这法术,真真可比电影上的场面,宏伟多了。 这就是神鬼之术吗,亲身体验到术法的威力,方清源心神迷醉。 长生啊,前世深夜独处时的幻想,那些不合实际的妄想,如今统统展现在方清源眼前,这力量真实不虚,仿佛伸手就能够到。 方清源看着眼前的金宝,这应该就是最后钱开施法,请哪咤上其身的徒弟了,可惜没能打过被孙大圣上身的张大胆。 至于现在在场上喂钱开茶水的另一个徒弟,应该就是银宝,可惜跟错了人,没眼色的往气急败坏的钱开面前凑,被一巴掌扇的原地空中转体两周半,立扑当场,直接被生生打死。 第二章 留给钱开师傅的时间不多了 可能也与两位徒弟学的方向不同,金宝是炼体,身躯供请神所用,看着一副童子打扮,面相上则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应该是被请神耗费了本源。 而银宝则是修习法术,起坛扶灵,端茶送水,不修根本,身体发虚,被一巴掌扇死。 随着雄鸡啼唱,却是天际初白,这一夜即将过去。 钱开真人听到鸡鸣,连道不好,手中桃木剑朝着坛中黑色棺木一指,喝道: “回去!” 那散落其旁的棺材盖,立马飞到棺木上方,重重落下,严丝合缝。 谭老爷看着施法结束,满头大汗淋漓的钱开,则是上前问道:“钱开师傅,这事怎么样了成了吗” 钱开听见谭老爷问话,顾不得擦汗,立马回道:“谭老爷,事情出了一点小小变故,现在没办成,不过你放心,既然我钱开收了你的钱,那么事一定给你办妥当。” 听到钱开信誓旦旦的保证,谭老爷神色缓和不少:“钱开师傅,这事你要抓紧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便转身离去,看样子是回去补觉了。 看到谭老爷回房,柳师爷则是凑到钱开身前,有些埋怨道:“钱兄啊,我可是在老爷面前夸了海口,把你吹到了天上,现在搞成这样,我很难做啊。” 钱开面色有些羞愧,想了一下道:“柳兄,这事没完,今晚我再开坛施法,不信弄不死那小子。” 柳师爷有些疑惑:“可是张大胆经过今晚,怕是吓破了胆子,马家祠堂应该不会去了。” 钱开道:“哼,钱帛动人心,五十两白银再让他睡一晚。” 听到还要五十两,柳师爷叫道:“五十两可不是小数,没有老爷允许,我可不会支给你。” “哼哼,我也没想着给张大胆。” 钱开说完和柳师爷对视一眼,而后双双浮出笑容。 方清源把这些话听得明明白白,两个人也不避着他,毕竟在这两人眼中,方清源如今是自己人。 可方清源是自己人吗 那还真是,方清源没有理由出卖自己亲族,作为反派,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电影在张大胆劲夫行为中结束,可谁知道张大胆会不会大开杀戒,学习武松血洗鸳鸯楼呢 在怒火燃烧的情况下,管你无辜不无辜,张大胆刚死了对他最好的师傅,你出现在谭府就是跟谭老爷一伙的。 方清源不想赌张大胆的控制能力,在他看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等钱开找来花老九,一阵小声的嘀咕后,花老九领命而去,看样子应该是趁着张大胆精神恍惚之际,拿话语框住他,用五十两引诱张大胆再睡一晚。 花老九离去后,钱开吩咐金宝看护法坛,留着晚上继续用,然后准备回谭府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毕竟这一晚上消耗的还不小,法力不消说,光汗水就出了有好几升。 看见钱开要走,方清源凑了上去:“钱开师傅,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哦。” 钱开一听来了生意,顿时来了精神:“方管事也有仇家要对付吗看在谭老爷的面子上,我给你打个九九折。” 果然死要钱,你好意思开口,还用这么肉疼的表情。 按下心中吐槽,方清源说道:“呵呵,钱开师傅说笑了,是这样的,昨晚我看见师傅你大显神威,心中觉得挺有意思的,想着和师傅你学上几手。” 一听学法术,不是做生意,钱开顿时冷了脸色: “原来是要学法术啊,哼!本人茅山正统,自有祖师规矩,法不可轻传,要想做我徒弟,起码要端茶送水三年,鞍前马后再三年,等考教了你的心性,那时再决定收不收你。” 听到钱开收徒的标准,方清源依旧笑容满面,丝毫不为钱开提出的待遇皱眉,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拜钱开为师,就看其稍不开心就扇徒弟耳光的行为,方清源是多喜欢被虐才会拜他为师。 “钱开师傅误会了,我并不是想做你徒弟,而是只想学点法术。” 听到方清源只想学法术话语,钱开倒是面露沉思之色: “只是学习法术,倒也不是不行,虽然法不可轻传,但是能把茅山术推广开来,也是祖师的遗愿。” 说完一番场面话,钱开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这还是要看其心性,不然落到歹人手中,用术法害人就不好了。” 那你现在干的不就这个吗 方清源面不改色,似乎没看见旁边的法坛,诚恳的说道:“钱开师傅稍待,让我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性。” 说完,回房间启出五十两白银,放到钱开面前。 不得不说,在谭府做管事真有油水,谭老爷作为镇上的大财主,随手漏点,都让方清源前身赚的盆满钵满。 “现在钱开师傅觉得在下的心性如何” 钱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一亮,当即开口说道: “方少爷的心性真是没得说,传授你些法术也是符合祖师遗愿,不过依你的心性,太过高深的是不能传授,只有些粗浅法术,可以让你挑选一门研习。” 方清源心中也明白,五十两的价值有限,这些钱就想着把钱开的老本换来,那是不可能的。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握,等先入了门,然后再图谋其他,一上来什么都想要,不太实际。 “那请钱开师傅将可以传授的术法,告知我。” 收了钱,钱开倒也干脆,直接说出几门可以传授的神通。 “我这有通幽、驱神、分身、隐形、搬运、嫁梦、请仙几种术法,不知你要学哪一种” 听到这几种神通,方清源按下心中喜悦,开口道:“我也没接触过这些,还请钱开师傅稍稍讲解几句。”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钱开还算有点耐心:“通幽、驱神都是针对鬼魂的,学了这个你可以召唤亡魂与生者见面,驱赶患者身上依附的鬼魂。” 这不是乡村神汉神婆的业务吗而且只是驱赶沟通,要是人家鬼物不卖你面子,怕是驱鬼不成反被吞吃啊。 你要是御鬼之术,我还可以考虑,这个不学。 第三章 神打绝后?就这个了 看到方清源没有回应,钱开继续讲道:“分身、隐形都是障眼法,通过术法对人眼睛造成欺骗,使受术之人看不到你或者看到好几个你。” 这比刚才还差呢,怕不是你随便凑数的。 似乎感觉这两门术法有些拿不出手,钱开赶紧说道:“搬运可以指使动物为你效力,让其为你谋取财富,嫁梦可进入他人梦中,进行托梦。” 搬运听着还行,堪比德鲁伊的通晓兽语,可只是指挥蛇虫鼠蚁,也算不得什么神通,不知道能不能驱使成精的妖兽,要是可以那就赚大发了。 当然最大可能是驯服妖兽的过程中,成为妖兽的口粮。 嫁梦像是盗梦空间里的手段,就看你编织的梦境是否合理,用好了财富滚滚,后期或许能达到猛鬼街里的效果,这个备用。 “那么最后一个请仙呢” 听到方清源询问,钱开郑重说道:“请仙就是请神,也是神打之术,可请各路神仙上你身,借用天地间神灵之力,深奥莫测,威力无穷。 要是你能请到强力神仙入你身,那时的你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通杀三界,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犹如神明法身降临!” 听着这个请仙神打之术的威力,方清源没有喜出望外,而是轻声开口道:“那么代价呢钱开师傅。” 钱开神色讪讪:“代价是折损寿元,消耗根本!练了这个三十开始浑身乏力,四十肌体劳损,等到了五十,嗯,也到不了五十,寿元就被抽干了。 每一次施展神打之术后,被请过来的神仙都会留点阴煞气、香火气在你体内,这会让你痛风一般,天天痛苦难耐。 而且最关键的是会绝后!” “那么好,就选这个了!” 方清源语气坚定的说道。 钱开一脸惊讶:“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个可是会绝后的啊。” 这神打之术,钱开特意放到最后,主要是为了显示自己拿出了真东西,好来衬托前边几术的珍贵,他没想到方清源竟然选了这个。 张大胆当时听了要绝后也立马不想学了,后来在钱开巫蛊厌胜之术的逼迫下,小命就要没了没办法才学的。 而方清源这么干脆,着实把钱开惊了一下,毕竟这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们对子嗣还是相当看重的。 看到方清源神色坚定,钱开轻笑一声,方清源既然选了神打之术,绝后也是其自己选的,以后悔恨了也怨不得他。 “那好,你既然选了此术,那我便传你此术,你想什么时候学” 方清源略一沉吟:“今天就学。” 现在不学不行,钱开今晚做法,为了要一举击杀张大胆,阴神附到了马家祠堂里的老粽子身上,结果最后被四只狗爪和黑狗血泼了一身,当场污秽了阴神,肉身也撞破房顶,瘫痪了起码三个月之久。 至于三个月后再学神打,变数太多了,方清源从记忆中得知,谭老爷有时会带着他去县城,赴县太爷的宴席,其中宴席里赫然有任家老爷。 有任家老爷在的地方,就有九叔,而有九叔在的地方,妖魔鬼怪也少不了。 这其中不是九叔引来妖魔鬼怪,而九叔为了降妖除魔,哪里有妖魔鬼怪的地方,九叔就要赶过去,这么一来显得九叔身边竟是妖魔鬼怪。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要是方清源点子背,让妖邪害了,九叔赶到也只能为他报仇了。 所以这神打之术等不得,除了这个顾虑,方清源心中还有个小心思,张大胆从牢房里逃出来的时候,找了个破屋子准备休息一晚上,没想到里边竟然有个小粽子。 小粽子吸收了张大胆的人气,通了灵,最后要吃张大胆,结果被搜寻张大胆的林捕头双刀插死。 而方清源的心思就应在这,他想着拿下这个小怪,练练手,毕竟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低级的鬼怪了,要是搞不定,还有林捕头带着几名衙役兜底。 “今天就学” 钱开听见方清源这么着急,有些诧异,但收钱办事就是他的人生宗旨,既然客户提出要求,那么他也尽力满足。 “那行,方公子,你跟我来,银宝,你去把朱砂等一备物品准备准备。” 钱开吩咐好银宝后,便带着方清源来到了一间大屋内。 让方清源沐浴之后,钱开吩咐道:“把衣服全脱了” 方清源听到后也不扭捏,当即褪去全身衣物,站立当场。 等法坛香案布置齐全,钱开手持狼毫笔,运转法力,口中小声念诵祷词。 “祖师在上,茅山堕地派第九十三代传人钱开荣禀,今日有一善信,心地纯良,为人乐善好施,心慕茅山威仪,弟子观其行、勘其心、明其性,决意传授其请仙神打之术,为我茅山扩大门楣、广结善缘,望祖师允许。” 钱开念得小声,语速又快,方清源听不清其念得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脸红,等钱开念了三遍之后。 方清源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个东西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便隐去了。 这种感觉过于轻微,若不是方清源凝神肃穆,怕是会当成错觉。 钱开念完之后,也不管祖师同意不同意,接下来手中狼毫笔熏粘朱砂,转身来到方清源身躯前,对着他胸膛就是一笔画了上去。 “嘶!” 当狼毫笔落在方清源身上时,一股剧烈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哪是毛笔啊,分明就是烧红的烙铁印在了身上。 随着朱砂一笔笔的留在方清源皮肤表皮,一股股躁动热煞从他肌肤表面往身体内部钻去,真是让他痛苦极了。 感受到钱开才画了一小半,方清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钱开师傅,怎么这么疼啊我快承受不住了。” 钱开依然专心绘制符文,只是随口答道:“快了快了,要是你乱动,画的差了,可是要重新画的。” 这也太坑了,如今这世道,果然干啥都不容易,没办法方清源只能咬牙硬挺。 第四章 开光的过程有点疼 随着疼痛越来越重,朱砂符箓的条纹化为一股股能源钻入他的身躯,符能带来的热量让方清源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自燃。 突然,就当方清源认为自己就要崩溃之时,钱开终于停下了笔。 只见钱开走到法坛之前,开口念道:“天苍苍,地苍苍,祖师为你发毫光,发起毫光照天苍。” 顿时一股渺茫气息从不可知之地飘来,汇聚到钱开手中狼毫笔的笔锋上。 随后钱开一个转身,来到方清源身躯前,念道: “体有金光,富影全身。” 笔锋画龙点睛般为其绘制上最后几笔。 这几笔完成后,钱开盘坐于地,运转浑身法力,声音如同黄吕大钟般响彻方清源脑海:“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万象,养育群心。” 此番真言一出,方清源身上一震,周身被钱开绘制好的符文齐齐律动,全身的气血更是莫名活跃,最后竟是和外界的天地元气疯狂交汇,内外贯通,这对此时的方清源来说,真如甘露天降,刹那间周遍全身。 “白纸做你脸,彩纸做你身,未开光便是纸,开了光变神通。” 言语似乎有力量,重重的砸到方清源身躯上,然后融入他的体内,与之前的符能结合,使方清源身躯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开你左耳听阴府!” 随着笔锋在方清源左耳垂一点,立马有一些啾啾鬼语传入到他耳中,只是才开此神通,一时间听不真切。 “开你右耳听阳间!” 等右耳同样被点了朱砂之时,方清源似乎能听到谭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交谈声,走路声,甚至还有谭老爷睡觉时的呼噜声。 “开你口舌念神符!” 一笔点在方清源下唇中间,符能顺着唇齿遍布口腔,这让方清源明悟,有些特定符箓只要舍得心血,说出便能灭杀妖魔鬼怪。 “开你眉心见鬼神!” 眉心被笔锋点入的瞬间,眉心中的符能流转到双目,谭府大白天的没有阴魂,就是有怕也不敢来到钱开面前,但是他心中明悟,到了荒野坟地,阴魂聚集的地方,只要搬运气血到眉间,便能见到隐匿的鬼神。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金刚速现,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段真言念出,方清源身上的朱砂符文,便齐齐隐匿在肌肤之下,若不搬运气血,便不会浮现于世。 等钱开收了功法,方清源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着急穿上衣物,方清源第一时间查看熟悉面板。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无 状态: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看到属性面板上的信息,方清源明悟,这神打之术他才掌握,所以显示入门,而九品就是现在他只能请九品之内的神仙上身,五通神里弱一点的,或者是才成精通灵的山精野怪。 至于谭老爷能被吕洞宾上身,那是钱开借用高坛,用自身法力为代价,强行上其身,等被许真人用本片主角,那只一直留在张大胆腰后的鞋子,扎钉破法后,其一身神通顿时褪去,原先压着张大胆打的谭老爷,也立马被张大胆刺死。 而请神不但看品级,还有看能借到多少力量,要是借的少些,五品打不过八品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品级高些总有些好处,神通法术厉害,克制你的变化,这就另外论了。 看着状态栏里的早衰,方清源神情凝重,现在就看这属性栏是否能和前世游戏一样,能用资粮刷去负面状态了。 “可以了,你穿上衣服,我再传你一些请神口诀,那咱们就算钱货两清了。” 钱开擦去脸上汗水,对着赤条条的方清源说道。 方清源也回过神来,把散落旁边的衣物穿好,一直在周边候着的银宝,端着一大碗茶水凑到钱开面前开口道:“师傅,喝水。” 钱开嗯了一声,接过大碗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示意再来一碗。 银宝捧着空碗则道:“师傅,没有了。” 钱开一皱眉,挥手让银宝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黄册子,递给方清源。 “这册子上有大多九品到五品间神仙的请神祷词,请神之术你才入门,身上我所绘制的符文,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被你身躯吸收,等吸收之后,你就可以试着用这册子上的祷词请神了。” 听到钱开的传授,方清源有个疑惑: “钱开师傅,难道每次请神都要念这一大段祷词吗要是情况紧急,鬼怪们下一瞬息之间就要杀了我,那我还费劲的念祷词,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听到方清源如此之问,钱开笑出了声: “这个祷词就是你的投名状,等神仙上了你一次身后,你就留下标记在他们那了,以后只要一浮念便可请上身,当然这是低品的神仙,要是高品神仙,那还要沐浴,请香,祷词,祭祀三牲之类的。” 说到这里,钱开顿了一下,沉吟片刻后道:“还有个诀窍,就是你主要供奉一个神仙,为其请神像、塑金身,日夜祷告,这样日子长了,同品之中,别的神仙能借你三分力的,你供奉的这个能借给你十分。” 这真是真传一句话了,虽然只是真金白银的交易,但是钱开能不藏私,对着方清源倾囊而授,也是难得。 想到这里,方清源起身对钱开行了个礼数,算是答谢这授术之举。 等方清源从钱开那里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这时的张大胆应该是在着急忙慌的买鸡蛋,可是鸡蛋不够数,卖鸡蛋的奸商,往里边掺杂了十个鸭蛋,着实让张大胆吃了一顿苦头。 反正张大胆也无事,方清源也不用凑上去提醒他,他现在出来有个事要办。 那就是拜会一下衙门里的林捕头。 这林捕头武功高强,一刀就能插死那白僵,肯定有点门道在里边,不然换成普通人,再插几刀还是免不了被啃食的命。 这时候的人一天两顿饭,下午这一顿才刚开始,方清源提着礼品去林捕头家里时,那林捕头还未开饭。 看着是方清源来了,林捕头立马将其迎了进去。 第五章 人仙灵窍修炼根本大法 方清源作为谭府管事,在这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比不上林捕头的地位,但也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看着林捕头的房舍,砖红瓦绿,是个两进两出的大宅子,虽然镇子上的房子没有县城里的值钱,但是依照林捕头的那点俸禄,养活一大家子之余,还能整治出这么一套房产。 可想而知,其平时捞了多少油水。 等方清源落座,林捕头吩咐雇佣的厨娘,让其整治一桌好菜。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林捕头开口道:“谭老爷为人亲和,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下一届镇长人选我肯定支持谭老爷。” 听到林捕头的表示,方清源有些失笑,原来这林捕头以为自己今天来,是为谭老爷忙活敲打他的。 “林捕头的心意我明白,这事老爷心里也明白,你放心,这事成了以后,少不得让你也明白明白。” 方清源说完,林捕头便哈哈大笑起来:“明白,明白。” 这么笑了一会,气氛融洽了不少,等饭菜上齐,酒过三巡之后,方清源就和林捕头称兄道弟了。 “林大哥,我听说书的讲,这江湖上的大侠个个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甚至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林捕头看到方清源醉眼朦胧间问出如此话语,失笑之余便为他解惑: “你说的这些,都当不得真,哪有这么邪乎,顶多是一些江湖好手,开了全身灵窍,功法特殊,被以讹传讹罢了。” 灵窍方清源心中一动,奉承道:“大哥,你就跟小弟念叨念叨,让我开开眼,涨涨见识。” 美酒助兴,林捕头也来了兴致,当下为方清源开解。 “这江湖上的功夫啊,横练也好,刀枪兵刃也罢,万变不离其宗,最后都要落到这灵窍上做文章,你可知人体内有一百零八个灵窍,普通人搬运气血,修出气感后,就可温养灵窍,等真气在灵窍中壮大后,便可冲击下一个灵窍。 灵窍冲开的越多,真力越加雄浑,根据初始温养的灵窍不同,冲击顺序路线也各不相同,真气性质则会大相径庭,有的偏于阴寒,有的雄浑,还有的诡异迷幻,自有神妙。” 林捕头一大段说完,觉得有些口干,便抓起酒坛一顿豪饮。 金宝便是练得这种功夫吗灵窍冲开的越多,整体生命气血就越强大,能承受的请神之力也就越多,这么说来,灵窍修炼之术可谓是根本了。 “那么林大哥你冲开了多少灵窍啊” 这话一出,方清源能感受到林捕头的不快,不过这不快也只是维持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听到林捕头的回答: “方老弟,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可轻易问他人灵窍冲开的数目,这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不过既然你想知道,为兄也不瞒你,为兄现在冲开已有六十之数。” 难怪能一刀干死白僵,要是你今晚在马家祠堂睡,怕是那青僵也被你弄死。 方清源觉得只是粗通手脚功夫的张大胆,都能和那马家老僵尸打的有来有回,眼前的林捕头上去,肯定能把这大粽子打成真的粽子。 想到这里,方清源面露憧憬:“那要是打通全身一百零八个灵窍后呢是不是就飞升做神仙了” 林捕头看到方清源这幅表情,大笑道:“到那时候,就是打破虚空灵窍,明心见性,由后天真气转为先天,成就一代宗师,陆地神仙般的人物,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到此等豪杰。” “林大哥这般天才,肯定能成为这般人物。” “为兄都四十了,这辈子没指望了,来,喝酒。” 一番畅饮,宾客尽欢,林捕头亲自把方清源送出宅子所在的街道,并找了个帮闲,让其护送方清源回谭府。 等方清源到了谭府自己的房间后,神智变得清明起来,也不算装醉,但也没醉到刚才表现出的程度。 吩咐厨娘做碗醒酒汤送来后,方清源心中盘算,这灵窍修炼之法,自己是肯定要得到的,但今天不是个好机会,才称兄道弟,就要图谋人家武功,显得有些居心叵测。 最好是等到林捕头收了谭老爷好处,设计陷害张大胆,等张大胆越狱走脱,把事情办砸了,之后自己再去为其开脱,到那时再提出学点功夫护身,想必林捕头也不好拒绝。 就这么办,喝了醒酒汤后,方清源醉意微不足道了,时间也来到晚上,到了钱开真人一雪前耻的时刻。 之前钱开小瞧了张大胆,只是远程控制那青僵,让张大胆捡了条命,今日他下了狠心,一定要在今晚结果张大胆的性命,所以一开始就放大。 他要阴神出窍,附到青僵身上,使延迟降到最低,还能使出一些阴毒法术。 张大胆,今晚你必死无疑。 怀着这种念头,钱开开坛做法,随着一股阴寒气息渐渐弥漫在庭院,方清源把金宝拉到了面前。 “金宝兄弟,我家老爷体弱,受不得这个阴风,所以还请你多多照顾啊。” 方清源小声的说着客气话,手里拿出五两银子,偷偷的往金宝手中塞。 金宝接过银子,瞟了正在做法的钱开,见其没有注意到这里,快速的把银子往怀中一塞,点头道:“为客户着想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你放心,今晚我必定护着你们。” 说完就搬运气血,散发暖意,为谭老爷一众抵御阴寒气煞的侵蚀。 方清源看事情说成,转身回到谭老爷身边坐下,喝着茶水吃着糕点,看钱开真人做法施术。 而柳师爷只能站在一旁,等候吩咐,毕竟他只是外人,再受谭老爷信任,也不能像方清源这样,跟谭老爷坐在一起喝茶吃糕点,谁让他不是老爷的外甥呢。 感受到金宝如同大暖炉传来的热量,方清源觉得很是惬意,能用五两银子就可驱使这么个高手,一夜不停的搬运气血,为你做工具人,真是财可通神啊。 第六章 钱开师傅你怎么躺了 当然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弟子,你换成许真人,说不得人家给你一拳,还觉得你在侮辱他。 随着庭院中弥漫的森然寒意越发强盛,钱开的术法也到了关键时刻。 身上被开了光的方清源,可不是昨天夜里的普通人了,他能感受到空中有一个莫名存在,在钱开上方盘旋。 想到今天开的眉心功效,方清源凝神努力往眉心间搬运气血,之前他还不知道要如何搬运,可当朱砂绘制的符文隐匿在他身体内的时候,搬运气血已经成了本能了。 随着全身气血慢慢汇集在眉心,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也让方清源感觉自己的双眼不一样了,如同原先近视了很久的患者,突然戴上了一个合适度数的眼镜,顿时,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 气血越来越多,一个视角不一样的世界,为方清源缓缓的拉开了帷幕,他看到钱开上方的那个人影,看到了庭院周围密布的阴煞,如同细小的雪花,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也看到了面前金宝那庞大气血身躯发出的光,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迷醉。 钱开念咒声逐渐高亢,那人影也由虚变实,最后完全显现在方清源眼前。 人影赫然是另一个钱开,只是如同全息影像一般,时不时的还有些闪烁虚化。 这便是钱开的阴神了,真是不可思议的造化。 等阴神凝聚到钱开所能承受的极限时,钱开手持桃木剑,往马家祠堂的方位一指,那阴神便化为一阵阴风远去了。 阴神似乎没有神智,或者是钱开修炼的还不到家,此阴神只能看见鬼魂僵尸,对趴在棺材盖的张大胆视而不见。 阴神慢慢来到棺材上方,然后缓缓平躺,最终附到这青僵身上。 当其经过张大胆身躯时,张大胆只感到一阵阴寒,目光四下寻找,也没有发现其他不妥,还没等张大胆心中疑惑稍解,底下棺材盖猛地弹跳一下。 这一下可把张大胆吓得不轻,满头汗水瞬时泉涌,也顾不得思考刚才的阴寒气息了,他从栏框里拿出一个鸡蛋,狠狠的攥在手上,等棺材盖缓缓往上掀开的时候,立马将鸡蛋砸了进去。 当张大胆搏命时,方清源正在喝茶,他还嫌弃茶水冷了,让后厨重新烧一壶送过来。 突然,钱开一个后摔落地,满脸震惊道:“这怎么回事,不可能的。” 不信邪的钱开再次施法,可结果依然惨痛,那摔的连柳师爷都不忍直视了。 钱开逐渐上头,心中怒火也熊熊燃烧,一次有一次的失败,让他快丧失理智了。 “银宝,你过来,我有点事嘱咐你。” 眼看着银宝这个没眼色的,正要往失去理智的钱开面前凑,方清源开口把他给叫了回来。 银宝跟了钱开也不少岁月了,虽然一直被打被骂,但也学到了些真本事,别的不说,起坛扶灵,各种法器的炼制准备,银宝样样精通,这么个工具人,方清源不忍心看着他被白白打死。 起码先在我手下打几年工嘛。 “方管事,有什么吩咐吗” 银宝凑到方清源面前,有些呆呆的问道。 “是这样的,明天我想先练一下神打之术,有些香案供奉之类的东西我没有,想着借用一下你们的法器,一事不劳二主嘛。” 方清源说的小声,特意避开了谭老爷,练习神打之术,还没有和谭老爷说,虽然关系远了一点,但是谭老爷要是知道练这个法术要绝后,肯定不让方清源修习。 银宝听后有些迟疑道:“方管事,法器的取用都要师傅的允许的,他要是不同意,我不敢私自设坛,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方清源呵呵一笑:“无妨,他会同意的。” 银宝看见方清源做了保证,也相信方清源会用钱财来说服他师傅,当下和方清源商议了明天要摆什么香案,起什么坛。 两人商量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其中钱开也摔了不下二十次,但是每次摔了之后,钱开就大喊一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便又重新汇集法力,控制阴煞之力往迷你棺木中涌去,手中桃木剑也奋力往上挑,希望这次就能把那该死的棺材盖给掀开。 看着势若疯魔的钱开,开始不惜消耗本源也要开启棺木,除了有些上头的因素外,方清源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业界典范啊,收了钱就给办事,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惜一开始的方向错了,不然肯定是个堪比九叔的卫道修士。 钱开应该也练过灵窍人仙术,看他摔那么多次依然啥事没有,开的灵窍可能还不少。 “起!” 钱开又一次怒吼起棺,没想到真的起成了,只见那黑色迷你棺材盖一个炸裂,立马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愤怒之极的钱开,操纵马家青僵先是来个三连闪现,拉进与张大胆的距离,紧接着一个飞扑,成功的把张大胆吓得落荒而逃。 可惜作为反派的钱开,气运实在不济,最后还是被张大胆一盆黑狗血,泼到青僵身上,污秽了钱开的阴神,只见随着一声凄厉惨叫,钱开像是被无形的泥头车撞过一般,原地向后起飞十来米,把谭府庭院中的一处走廊,给撞塌了。 什么 当看见钱开这般表现,除了方清源,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金宝银宝看见自己师傅飞的这般夸张,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查看情况,等好不容易从废墟里把钱开扒拉出来,钱开那副凄惨模样,真是让人见之落泪。 谭老爷没想到事件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看到重金请来的茅山师傅这般凄惨模样,谭老爷心中有些怕了。 就在这时,旁边看戏的方清源,凑到潭老爷面前讲道:“姨夫,钱开师傅伤成这样,要是死在了咱们府邸,传出去可不好听啊,不如我带其去看大夫。” “清源你说的有道理,赶紧把钱开师傅送医馆去,毕竟是为了咱谭府办的事,要用好药,钱不够你去账上支。” 得到谭老爷许诺,方清源便让金宝背起钱开,几人急忙的奔着医馆去了,只是在背起钱开的时候,方清源似乎听到一阵骨骼断裂的声响。 第七章 安家神与地基主 等在医馆安顿好钱开后,天色已经大亮了。 方清源仔细观察了钱开的情况,肉体的伤没有什么大问题,安心静养三个月也能下床了,可是阴神受的污秽,就不是那么轻易能解决的了。 钱开现在神智不清,灵台蒙昧,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一般,思考回答问题老是跳跃,遗忘,前言不搭后语。 看着钱开浑浊的眼眸,方清源心中凛然,这就是钱开托大了,敢用阴神出窍附身青僵去对付张大胆。 按理说,这种神通对付一个普通人,算是大材小用了,可没想到阴沟翻船,让他师弟针对性的破了他的神通。 有心算无心,钱开栽的不怨。 留下金宝照看失智的钱开,方清源带着银宝去准备香案法坛。 来到钱开的住所,过于低矮的门头让方清源心中猜测,这是专门为防僵尸设计的,僵尸的身躯不能弯曲,半夜来到钱开门口,也只能干瞪眼进不去。 果然是专业人士,内心称赞一下钱开的专业素养后,方清源便开始挑法器。 “这串铜钱看上去很是有韵味啊。” 方清源的身躯才开光一天,只能对这些法器有着模糊的感应,但下意识的他,还是一眼就相中这串铜钱。 “方管事,这七七四十九枚铜钱,是唐朝武德五年阳月阳日阳时铸造的开元通宝,当时正值大唐国运日盛,威震海内,国泰民安,所以钱币上附着了唐朝国运中的升阳之气。 再加上历代在人们手上流通交易,上边还附着了一层香火气,最是受到那些荒野山神林中精怪的喜爱,可以说是及其珍贵,在我师傅的收藏里,算的上是前五的物件儿。” 看着银宝一脸得意的介绍,方清源心动不已,这就是硬通货啊,把这铜钱往香案上一摆,我看五品之下的神仙哪个能抵挡住这诱惑。 畅想一下那种场面,方清源开口道:“那就把这串铜钱算上,等会布置到香案之上,我请神用。” 谁知银宝却是连连拒绝:“不行啊,方管事,这是师傅非常喜爱的法器,要是被你用了,他会打死我的。” 看到银宝抗拒,方清源觉得要跟他讲讲道理:“你师傅拿了我们谭府一大笔钱,事办砸了,这不合适” 银宝摇摇头:“不合适。” “你师傅事办砸了不说,还受了重伤,我们一是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二也没有把委托金要回来,三来呢,还花费巨资把他送进最好的医馆,用最好的药,现在人还在医馆躺着,花着我们的钱,你却跟我说,这么区区一件法器我都不能用,这不合适” 银宝被方清源这么一压,略带哭腔的说:“不合适。” 看到银宝快哭了,方清源也见好就收:“至于你师傅,我想他知道后也不会怪你,有什么问题,让他来找我,那么现在我要用这法器,是不是就合适的不得了了” 银宝连连点头:“合适,合适的不得了。” “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设置香案” 等银宝手脚麻利的设好香案,方清源已经沐浴更衣了,第一次嘛,不管你心诚不诚,总是要有些仪式感。 让银宝退下后,空旷的静室内只余下方清源一个人。 静室角落四周点燃的上品檀香,缓缓的把香气送到方清源的口鼻中,让他心神更加沉稳、通透。 香案不大,上方只有一个铜香炉、一些供品和散开分列的铜钱,铜炉里边正燃着请神香,此香里蕴含了一些香火愿力,随着请神香的缓缓燃烧,这些香火愿力也慢慢汇集到香案上方。 等这团香火愿力聚拢到一小团时,应当是分量够了,闭目凝神中的方清源,突然感受到一个意识来到了此地。 这个意识虚无缥缈,但方清源能够感觉到它似乎在观察自己。 这时的方清源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这请神怎么看怎么像钓鱼呢,先是用请神香打窝,然后等着鱼汇集,最后看哪条鱼忍受不了这个诱惑,吃掉这个鱼饵。 只不过这随便哪条鱼都能杀死你,这可比钓鱼刺激多了。 方清源闭目凝神,任由那个意识观察自己,或许是方清源表现的足够无害,又或者是那个意识饿了,只见它不再观察,慢悠悠的飘浮到香气上方,像一只蚕宝宝趴在果冻上,开始疯狂进食。 方清源这次请神没有念诵祷词,来的也不是指定神仙,所以他现在搞不清楚眼前的这只是什么品种。 等这个神仙吃了好一会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这团香火气,而后来到方清源头顶,往下一沉,整个意识便涌入到方清源身躯之中。 请神成功了,方清源心中一喜,赶紧闭目体会这神仙上身的第一感觉。 神力遍布全身,如同笼罩月色所幻化的轻纱,无形无质,唯有神魂能感觉到。 这轻纱让你好似轻微醉酒,意识明明清醒,但是与外界交互会有延迟,需要经过这层神力才能实现你的意图。 这是什么神仙,这轻纱笼罩周身,是这个神仙独有的性质,还是所有神力都是依照这种形态展现。 方清源心中疑惑很多,但他没有师傅,钱开只传授术法,后续问题一概不管,所以他现在只能独自摸索前行。 似乎感受到方清源内心的疑惑,这个被请上身的神仙,在意识上探出了,一根小小的触角,碰触到了方清源。 恍然间,一股明悟涌上心头,以前的人啊,搬入新宅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其中代表的分量,可以与婚姻相媲美,有的人可以从生到死,都在那一个宅子里完成,这个宅子就是他的一生。 祂叫地基主也叫安家神,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家人健康平安的愿景,方清源请过来的就是镇上的安家神。 镇上的人乔迁新居的时候,都会在当天下午黄昏时分,依习俗通常要祭拜祂,祂的化身每栋房子都有,有的只是一团气,有的或许是一把破旧的扫帚,一块风吹雨打的砖石。 就这么每家一点点的人间香火,每年人们的许愿信仰,汇集到一起,经过岁月的酝酿,慢慢演化成了一位神仙。 安家神。 第八章 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 安家神位列九品之中,可能是九品里头最弱的,因为祂代表的不是争斗,而是人们美好的愿景。 感受到神力,方清源看向了属性面板,平时属性面板都是隐藏的,只有在他想看的时候才会浮现在他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无 状态:神附(安家神、九品、祥和),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状态多了个神附,这是指安家神现在正附在他身上,九品则表明安家神的品级,至于祥和,这个是一种特殊状态,算是增益效果。 如果这层祥和被加持在现在的钱开身上,那么他的阴神会恢复的很快,原本三个月才能找回理智。 有了这层祥和状态的加持,一个多月就可以洗刷阴神上的污秽了。 祥和让方清源心思平静,适合一些性子急躁的人,而方清源本是谋而后动的,这种效果算是锦上添花了。 目前只能感受这么多,方清源思索一下,起身打了一套太极拳。 太极拳是前世上学的时候,老师教的,是算入成绩中,所以方清源学的还挺认真,到现在还没有忘。 他学的太极拳是用于锻炼身体的,打起来软绵绵,动作舒缓,好看的很。 动作好看了,可是跟人打架是千万不要用这个,不然对方一抡王八拳,你定会招架不住,最后还是跟人抱摔在一起。 可现在方清源打起的太极拳有些不一样了,动作缓慢的太极拳被他打的虎虎生风,一拳一脚间迸发莫大力道。 这力道不是方清源本身发出的,而是神力推动,神力加持在他身上,随着他念头调动,消耗或多或少,全凭他心意。 神力似乎无穷无尽,任由他使用驱使,只不过在使用此神力的过程中,有一小部分不一样的东西,散落到他的身躯里面,和他肉身每一处地方结合纠缠,慢慢的不分彼此。 这是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 我使用多少神力,而这些神力中的杂质便会被我吸收,神力不会无故损耗,只会回到神仙那里,而经过我这么一使用转化,神力变得精纯了。 方清源心中明悟,他体内遗落的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对于神仙来说堪比剧毒,每一位神仙都会避之不及。 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这些东西产生,是和镇上人们的朴素观念相关联,他们大多人是比较务实的,神仙虽是法力无边,但他们也不会全身心侍奉神仙,不求回报。 而是有种交易的意味在请神拜佛的举动中,先是请愿,提出要求愿望,这是定金,等心想事成了,再来还愿付尾款。 有的甚至,这里三年不下雨,就要把你龙王抬出来给你晒一晒,让你明白平日光吃供奉,现在关键时刻不下雨,哪怕你是神仙,也要收钱办事,不然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很公平合理,可对神仙来讲,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欲念伴随香火,混杂到一起,神仙要么都吃下,要么沾都不沾,如果神仙吃了你供奉的香火信仰,那么你所祈求的欲念,神仙就要帮你完成。 如果神仙无视香火信仰中的愿景,那么此愿景就会沉淀在神仙体内,化为一个个的小喇叭,天天提醒神仙,你该办事了。 有些愿景错过了便再也实现不了,一千年前的愿景和现在的愿景,没有区别,这么一年年积累下来的愿景,形成一道道嘶吼的低语,这些微弱的声音便会汇聚到一起,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神仙的神智,到最后神仙甚至会被逼疯,化为不可名状的诡异,那就是疯神。 神仙们吃了香火,一般而言,主观上都会努力帮你完成心愿,但客观上,落到现实层面,那就不好说了。 造化弄人,神仙也不是万能的,祂们也有所求,也算另一种生灵,和尘世间的凡人一样,都挣扎在这红尘俗世间,不得超脱。 能超脱的也不会享用你的香火供奉,也就不会跌落,一到九品的神仙体系之中。 这就是一个悖论,万能的神仙不会回应你的诉求,能回应你的大多完不成你的诉求,当然,你要是供奉一大团香火,而求的只是明天手气好一点,那么这个还是能实现的,只不过你赢来的钱财肯定不值这团香火的。 这么多体悟,方清源是用安家神传输的信息,结合前世今生的一点香火神道,悟出来的。 安家神似乎神智不高,祂只是一团信仰集合体,大多靠本能行事,但方清源能明显感受到祂的情绪。 此时的安家神,传递过来的情绪是雀跃。 方清源使用神打之术的这个过程,正在不断精纯着安家神的神力,只要祂的神力被精纯到一定程度,祂便可再吸收更多的香火信仰,壮大自己,这样的过程多来几次,甚至可升品入阶,由九品化为八品神仙。 可这代价就是请神的人,身躯里全是这些剧毒杂质,这些杂质遍布全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肉身,可比痛风的人痛苦多了,所以越是请神,死的越快。 强大的武力背后却是难以承受的代价,多少练习神打之术的人,因为无法承受这痛苦,选择嗜酒、放纵、癫狂、自残甚至自我了断。 旁门左道,不修根本,追求一时的强大,到最后却是神憎鬼厌,在凄惨中走向灭亡。 但这是方清源所追求的结局吗 感受到身躯不断融入的香火欲念与阴煞浊流,方清源停下练拳,神情肃穆。 面板,开! 方清源死死盯住代表资粮的那行,等过了一会儿,上边原来显示的无,突兀的变换成了:一。 资粮:一 随着资粮显示为一,方清源体内原本融入的香火欲念杂质,也被拔除的干干净净,一丝也无。 果然可以,这些香火欲念杂质对系统而言,也是一种资粮,只是品质低下,好很多份才能转换一份资粮。 可方清源看重的不是这份资粮的品质,而是他能吸收转换体内的杂质,这就意味着,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神打之术。 不必和其他人一样,饱受痛苦,英年早逝,这么一门左道之术,一跃成为他独有的最高根本神通。 第九章 神打之术的正确练法 懵懂的安家神此时有些迷茫,祂的心情由一开始的雀跃欣喜,到中间的疑惑不解,再到现在的迷茫无措。 这一路的心情变化,就发生在一个时辰内。 以前的请神人请祂上身一炷香后,便赶紧把祂送走了,还有的仅仅只坚持几分钟,便满头大汗的请祂回去,一点也不持久,可眼前的这个人类,却一直没有送祂走的意愿,看这样子,怕是下一个时辰也不会送祂回去。 吃了人家的饭,请神人不表示意愿,一般被请来的神仙不会主动离去。 而有的神仙被请过来,哪怕请神人表示可以了,不需要你了,祂还赖着,送都送不走,会一直待在请神人的身上,这种情况下,施展请神之术的人,不出天,便会在疯狂痛苦中死去。 故意害死请神人,这个神仙便臭了名声,不到穷途末路,别的请神人是不会请祂上身的。 可安家神是一个老实神,祂不会赖着不走,只为贪恋那剔除神力杂质的美好感觉。 只要眼前的人类,有了那么一丝送祂离去的意愿,祂就会听话的走了,可是祂却迟迟得不到。 感受脑海中安家神传递过来的疑惑,方清源心情舒畅,既然没了后顾之忧,那么请神之术可以一直施展下去,时时刻刻保持神附的状态。 这才是神打之术的正确练法。 看着眼前的资粮,由一跳到二,再跳到三,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就这么保持神打状态,方清源出了静室,走时他还把铜钱全部塞进怀中带走了。 反正已经是我的物件了,这次没用上,留着下次使,至于没有用上就要还给钱开想啥呢,他的医药费现在还是谭府出着呢。 等方清源走到银宝面前,银宝顿时感觉方清源不一样了,有股意境散布在方清源身边,受到这种意境影响,自己之前因为师傅受伤而慌乱的心神,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方清源对银宝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此地,他走在大街上,享受着神打带给他的强大感觉。 身躯被全方位的加强了,神力环绕身躯,五觉六感敏锐通透,他经过的地方,原本吵架骂街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小了。 这是祥和的加持,原来这状态不止影响自身,还能形成小气场,遍布四周。 一路带着祥和,方清源回到了谭府,此时的张大胆已经被抓进了大牢中,明天就要被放血了。 张大胆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道今日抓人明天就杀头,这其中肯定有哪里不对。 为了活命,吃完断头饭的张大胆华丽的越狱了,而方清源在张大胆越狱没多久就收到了信,在这个镇子上,谭府的消息很是灵通。 等方清源来到监牢时,林捕头才从家里急匆匆的赶来。 看到地上躺着几个衙役,个个伤筋断骨,呻吟哀嚎不断,林捕头眉头紧锁,浑身灵窍自发震荡,真气也散发体外,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料到张大胆竟然能从他手心飞了。 “林大哥,我听过这里的事后,就赶过来了,这几个小兄弟赶紧送医馆去,若是晚了怕是再落下残疾。” 看到林捕头怒气勃发的模样,方清源上前轻声提醒道,同时祥和状态覆盖到林捕头身上。 林捕头听到方清源的建议,心情突然间就没刚才愤怒了,他一拍脑袋:“我都让这张大胆气糊涂了,方老弟说的在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受伤的弟兄送到医馆去。” “林大哥,此事因我们谭府而起,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老爷和我也过意不去,这样,受伤的弟兄每人发五两银子的汤药费,在医馆诊治花费的钱财,我们谭府也包了。” 事情办砸了,还有汤药费拿,林捕头表情有些羞愧,但要是让他拒绝方清源的提议,看着受伤的弟兄,他还真开不了口。 既然受之有愧又不能拒绝,不等方清源催促,林捕头便开始调集人手,连夜追踪张大胆,势要把他捉拿,来挽回他的威信,以及他在谭老爷心中的地位。 等林捕头召集好手底下四名衙役好手后,方清源表示要跟他们一起行动。 林捕头看着方清源说道:“方老弟,这张大胆穷凶极恶,且天生蛮力,我牢房里这么多兄弟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介书生,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伤到你,我可不好跟谭老爷交代。” 见到林捕头拒绝,方清源笑道:“林大哥还是拿以前的目光看我啊,我以前是读书人,现在则是修道人了。” 方清源现在说他是修道人,只是为自己脸上贴金,他修的是旁门左道,人家真正道门不会认他的。 方清源修道了 林捕头有点不信,昨天喝酒时还是普通人一个,这才过了一天就变成修道人士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刚才的怒气平复的有点突兀,上一刻还是满腔的怒火,下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这中间少了一些释放的时间,情绪衔接不连贯。 想到这里,林捕头运行真气到眼部,仔细的朝着方清源看去。 首先入目的是一层轻纱,散发着微微毫光,这轻纱附在方清源身上,变幻无端,没有片刻形定,要是想更加仔细端详,却又透明虚化,看不真切。 再看方清源本身,一股祥和安定气息,扑面而来,人还是那个人,但感官上则让人不敢轻视。 还真是入道了,看到这层轻纱,林捕头心中凛然,内心悄悄的把方清源的地位,往上挪了好几位。 以前跟方清源称兄道弟是看在谭府的份上,现在则是要叠加这个修道的份量了。 看到这里,林捕头哈哈一笑:“既然方老弟有手段可以护住自己,那么多一个人也多份力量,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事不宜迟,咱这就出发。” 林捕头把手下的差役分散出去,作为耳目探子,他本人则是带着四个小头目,还有方清源作为主力,前去捉拿张大胆。 一行人出了镇子,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有打更的看见一个胖子,慌慌张张的朝着东边跑去了。 第十章 荒野鬼潮现 得到消息,林捕头分析道:“东边林深树密,还有荒山洞穴,要是张大胆随便找个地方猫着,我们这点人手,可是搜不过来啊。” 方清源等林捕头分析完,补充道:“依我看,这张大胆跑的慌忙,什么都没带,这荒山野岭没什么吃的,他不会久留于山林,咱这镇子他不敢回了,那么肯定是要去别的镇子避避风头。” “方老弟言之有理,东边的话,离咱们最近的镇子是十里镇,我们去那里必经之路候着张大胆。” 林捕头觉得方清源说的有道理,在张大胆屁股后头追,不如到他前边等,若是等到了皆大欢喜,要是没等到,方清源也可以在谭老爷面前为他开脱。 今天是月初,月色很淡,行走在夜间的山林中,左右都是漆黑一片,林捕头带来的四个衙役,各提着一盏灯笼,两前两后,将方清源和林捕头护在中间。 灯笼只能笼罩方圆丈许,光线之外的黑暗,浓郁的似乎是一块绸布,将方清源几人,紧紧包围在一片漆黑之中,夜风习习,山石树梢都发出怪异的声响,不是鬼叫,胜似鬼叫。 四位衙役个个是通窍一二十的水准,平日里也经过厮杀阵仗,是见过场面的人,可此时却有些胆寒,他们总觉得黑暗之中,灯光之外,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周围有不清不楚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耳语交谈,时不时掩着嘴巴在偷偷地笑。 其实他们没感觉错,武者感官敏锐,的确有东西在看着他们。 荒山野岭中孤魂野鬼藏匿的很多,它们大多没有神智,只靠着本能行事,时间长了就会散于天地间,不值当被鬼差捉拿。 除了一些葬于乱葬岗的人类,动物的要占大多数,它们白日里各自找隐蔽所在躲避日光,等到了晚上则会无意识的游荡。 方清源众人一路行来,阳气如同黑夜中的烛火,不知吸引了多少无意识冤魂,此时正浑浑噩噩的跟随着他们,形成乌泱泱的一片,发出啾啾鬼鸣。 也是武者气血强大,阳气浓郁到蒸腾,这些鬼魂才只是目视,不敢上前吸收阳气,要是换了普通人独自行此夜路,怕是要大病一场,严重的直接殒命于此,在此世间,天黑闭户,不走夜路,也是人们生存的智慧。 四个衙役越走越心悸,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恐怖的场面,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提着灯笼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走在中间的方清源发现灯影晃动,看到几个衙役如此惧怕,心中猜测,他们被聚集的鬼魂阴气压制,心中丧了胆气,落入恶性循环,你心生害怕,自己吓自己,更是消耗心神,容易被鬼所趁。 你要是坚定信念,百折不挠,鬼也拿你没辙,说不定还可以一声怒吼,吓得鬼魂四散而逃。 可是一旦被鬼物挑起了恐惧之意,就不是你想压制就能压制得了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外力打破这个循环,凭借自身,怕是难逃此劫。 随着灯影晃动的幅度加大,林捕头也发现了四个衙役的不对劲,他虽然看不到周边跟随的鬼群,但也能感受到莫名的阴冷。 林捕头眉头一皱,两条眉毛像是连成一条,示意队伍停下后,他开始震荡灵窍,搬运气血,准备用至刚至阳的真气,一举震慑周边鬼魅。 神附状态下的方清源,能看到林捕头身上气血发出的火光,此火乃是阳火,代表着一个人的整体生命强度,这火光不甚明亮,只是给人一种温暖有活力的感觉,当光芒开始变得明亮时,这就意味着林捕头的气血开始活跃。 相比较林捕头的生命火光,四个衙役散发出的光芒,就不值一提了,之前他们的阳火,要比常人旺盛,但是现在则是飘摇不定。 看到这里,方清源不再观察鬼潮对习武之人的压制变化,而是轻声喝道:“定心!” 声音不大,却饱含安家神的神力,落入四个衙役耳中,如同当头棒喝,把他们从惶恐中解脱出来。 同时方清源运转神力,将祥和气场扩大到他们身上,使他们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感受到手下心境瞬间发生的变化,林捕头停下震荡灵窍,赞叹道: “方老弟真是好手段,要是换了我,说不得要费力搬运气血,发出震天怒吼,才能打破他们的恐惧之心,若是被张大胆听到那就不美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谢过方管事。” 听着四个衙役的真心道谢,方清源坦然受了,他们的确是被自己所救,平常手段的叫醒是不管用的,你提醒他不要害怕,他还是会忍不住恐惧,嘴上说着不怕,但难以欺骗自己本心啊。 可此事这还不算完结,方清源示意林捕头稍待,然后他从容的朝着鬼潮聚集最浓郁处行去。 走到鬼潮跟前,方清源停下脚步,此时他离最近的鬼魂距离不过几尺。 看着眼前面目狰狞,死状各异的森森鬼影,方清源其实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才到此间不过三四天,只见到过钱开的阴神,而阴神和钱开长得一样,自然谈不上恐怖。 这就是真实的鬼魂啊,这些鬼魂大都神色茫然,显现出各自的死相,此时正步履蹒跚,围绕方清源一行人进行无意识的踱步,他们个个身上明灭不定,好似烟雾凝聚。 有的鬼魂迷茫间已经脱离鬼潮,但是嗅到几人的阳气,忍受不了此等诱惑,又本能的加入鬼潮之中。 方清源放眼望去,鬼潮黑压压的呈一个圆形将他们围拢,四面八方还时不时的有孤魂加入其中,现在它们还惧怕自己一行人的阳火,不敢上前,只能聚集在这,等待更多野鬼的加入。 要想解开此等危局,要么加速行进,趁着鬼潮没有形成更大的规模之前,赶到有人烟村落聚集的地方,用更多人的阳火震慑鬼潮,再加上每家每户供奉的先祖牌位庇护,鬼潮自然也就散了。 要么化被动为主动,抢先下手,一举打散鬼潮聚集,横扫一切鬼魅。 至于要选哪条路,想到这里,方清源轻笑一声,伸手朝着一只鬼魂头上按去。 第十一章 神威 手掌轻抚到一个鬼魂的头顶,传来的是类似于轻按胶质果冻般的触感,似乎只要一用劲,便能将此物碾碎。 普通人的手接触鬼物,自然只能穿透过去,武者的手包裹真气,接触鬼物的瞬间,也只能将其打散打灭,不会有此触感。 只有包裹神力的手,才能与构成鬼魂身躯的阴气发生碰触,无他,两者性质相同。 鬼物乃是执念与阴气的结合,神力则是信仰与各种气的结合,当然神力要比鬼物层次高,也复杂的多。 但相同点都是由人的念头产生,天地神灵不在此列,也不必细说。 方清源仔细感受着手掌之下鬼物的反应,在这个世界,怕是少不了和妖魔鬼怪的战斗,能提前收集信息的机会,自然显得珍贵。 那只鬼物当被碰触到时,面目瞬时狰狞许多,眼看就要发难,可方清源只是把祥和状态,刷到此鬼物的身上,这只鬼物便不动了,神色由狰狞变得安详,任由方清源施为。 得到第一手的信息后,方清源心中有了底,接下来便是实践神力对鬼物阴邪的杀伤力了。 念头调动神力沿着手掌,遍布这只鬼魂周身,然后再混入其身躯烟气之中。 这只鬼魂乃是最低级的游魂,身躯烟气稀薄,若没有机缘,怕是再过月余,也就消散在天地间了。 位列九品的安家神的神力,也不是多么凝聚,但要看跟谁比,方清源眼前的这只鬼,明显只能被他拿捏了。 鬼魂被神力如水般沁入,祥和的气场有些压制不住了,方清源见状也不犹豫,神力微转,这只鬼便崩灭如烟,彻底消散在这夜色中。 看了一眼面板,上方显示的资粮数值,由刚才的七跳成了八,这增加的一,就是刚才崩灭的鬼魂为方清源做的最后贡献了。 由于方清源一直维持神打状态,落入他身躯的香火欲念,每个时辰都会被转换为一份资粮,从白天修炼请神开始,到这半夜的时间,也只攒下了七份资粮。 一只最低级的游魂只贡献了一份资粮,这为他节约了一个时辰的转化,看着周边密布的汹汹鬼潮,方清源面露喜色。 缓步行去,所到之处,祥和气场使得这些游魂神色平和,不知反抗方清源的神力灭杀,一时间,只见方清源双臂左右挥舞,资粮便时不时的往上跳动。 方清源刷的起劲,身后的林捕头和四个衙役却看到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开天眼,自然看不到鬼潮在不断减少,只能看见方清源一个人在空气中,独自挥舞手臂,还面露欣喜的神色。 方清源可不管身后几人的反应,能无伤刷经验的时机,万万不能错过,只是似乎他刷的有些多了,下一刻,变故横生。 当他按照流程,准备崩灭眼前的游魂时,结果却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个鬼魂在被神力覆盖之时,竟然嘿嘿一笑,猛的飘散到他的身后,躲开了方清源的手掌。 鬼魂在方清源身后现身,完全不复刚才痴痴傻傻的模样,反而伸出右手,上头五根指甲尖锐,泛着幽幽冷光,直直往方清源脑后插去,显然存着一记要命的心思。 方清源手掌抡空,心知不好,这鬼魂明显不是游魂,而是修炼到了厉鬼的层次了,所以才能突破祥和气场的压制,还能伪装自己的神智,等方清源大意没有防备之下,进行偷袭。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方清源虽处于神打状态,意识能反应过来,可身躯却跟不上,他的肉身到现在还是普通人,开光之后,这才过了一天而已。 眼看那泛着幽幽冷光鬼手,就要插入方清源的后脑,方清源却开气吐声: “神威!” 随着声音落下,显现的是方清源身上那狂涌的神力,由于喷涌的过于快速,一时间竟给人一种大放光明的错觉。 这神力是从盘踞在,方清源脑宫深处的安家神身上抽取而来,而安家神此时,正连接到无形虚空之处,无休止抽取其百年来积攒的香火神力。 只是这等抽取速度,对于安家神而言,并不是什么令祂愉悦的事,只见祂不停的朝着方清源传递负面情绪,其中包含生气、难过、委屈等等。 可方清源现在顾不上祂的情绪了,只是拼命的将神力喷涌,以期来阻挡脑后的幽幽鬼爪。 神力与鬼爪接触的一瞬间,方清源明显听到鬼气被消磨的滋滋声响,但鬼爪却没有就此抽离,依然朝着他的脑后袭去,只是速度减慢了很多。 当鬼手接触到方清源的刹那,一道朱砂绘制的符网却完全显现出来,崩开了此鬼手。 阴险偷袭的一击,却无功而返,这个狡诈厉鬼神色明显惊疑不定,本来就紫青的脸更加发青,犹豫之间,看着方清源躲过此击后,快速的朝着道路中间的几人奔去,也没有追击。 “林大哥,有个厉害家伙,我需要你的协助。” 回到队伍之中的方清源,语速极快的请求林捕头出手,虽是请求,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林捕头此时还有些迷茫,他刚才只看见方清源左右挥舞手臂,而后突然像是燃烧的火炬,在这夜色中绽放出光芒。 但看着方清源神色凝重,他也干脆道:“怎么帮,打谁” 方清源朝着那厉鬼所在一指:“就是这个家伙。” 那厉鬼能明人语,听到方清源的话语,只是冷笑,肉体凡夫也能看到我 只是刚才那小子有些门道,看那最后显现的朱砂符网,怕是有些跟脚,难道是附近徐真人的门生故友,要不要就此退去呢 可是眼前几人的阳气真是让鬼迷醉啊!还有那神力,要是被我吃了,那我的修为肯定更上一层楼。 正当这厉鬼盘算得失时,林捕头却擒起双刀,震荡灵窍运转气血真气,朝他扑击而来。 什么区区凡人,竟然能看到我 等双刀袭来,感受上边附着的雄浑真气,厉鬼不敢迎接,鬼魅般朝着周边闪去。 鬼体如轻烟,闪挪于心,堪比最上乘的轻功,而且能做出种种不可思议避闪动作。 但是这对袭来的双刀无用,只见林捕头的双刀紧随厉鬼的脖颈头颅而动,不论厉鬼身形如何闪避腾挪,都避不开呼啸而来的刀锋。 第十二章 林捕头双刀斩厉鬼 夜色如墨,刀锋似水。 处于刀锋之下的青面厉鬼,怎么也摆不脱斩向他的双刀,说到底他死前也只是个不通武功的村夫罢了,只不过死时含冤,得到机缘后,凭借一腔执念才驻留在人世间。 要是现在他还是人身,早就被一刀枭首了。 为什么这人能一直追着我的鬼躯砍,哪怕他是武者,也不可能看到我的。 竭力躲避林捕头刀锋的青面厉鬼,心中抽出余念,来思考这其中的门道,突然间他想起刚才攻击方清源时,鬼爪处传来的异样。 难道 想到这里,青面鬼把刚才的袭击的鬼爪抬起,朝着刀锋挡去。 看到眼前黑影抬起胳膊,林捕头嗔目狂吼,疯狂地催动真气,他不顾身体中灵窍被榨取的痛觉,聚敛起涌来的滔天真气,横握陪伴了他二十年的煞魂长刀,以刀带人,直向黑影悍然斩去。 随着一声清脆却又低沉的声音,刀锋掠过青面厉鬼的手臂,再划过他的身躯,将其一刀两断。 林捕头平复着真气与鬼气对冲产生的余波,顺着刀势准备反身继续砍鬼,没成想,一回首却找不到那青面鬼的身形了。 当下收刀戒备,慢慢退回到,方清源跟衙役所在之地。 等回到方清源身前时,林捕头才长出了一口气:“方老弟,那鬼突然不见了,可是离去了” 方清源看着面板回道:“林大哥,那厉鬼被你一顿猛砍,已经落荒而逃了。” 林捕头之所以能追着那厉鬼砍,就是那青面鬼之前偷袭方清源的时候,鬼爪上沾染了安家神的神力。 这神力附着在青面鬼的手臂上,林捕头才能看到这本该透明的胳膊,从而用二十年的武道经验,刀刀不离其首,砍得那青面鬼没有喘息之机。 不成想那青面鬼也是个聪明的,被追着砍了一会儿后,就发现了不妥,果断的舍弃手臂,拼着挨了林捕头一刀,负伤远去了。 被林捕头砍下的鬼手臂,此时也化为资粮被方清源面板吸收了,为方清源贡献了五十大数。 一只胳膊就五十,整个逮到那岂不是发财了,想到这里,方清源余光扫过林捕头和四个衙役,开口道: “刚才这鬼潮怕是也由此鬼蛊惑聚集的,不然也不会有此规模,只是其离去的时候,目光紧盯着我们,面带怨毒,怕是此事还有后续啊。” 鬼潮已经随着青面鬼逃离而散去,留下的也只是三三两两,不成气候,而青面鬼逃跑时很是仓皇,哪里还敢慢慢的审视方清源一行人呢。 一听被惦记上了,四个衙役脸色如土,目光纷纷看向林捕头,毕竟林捕头是个能砍鬼的猛人。 而林捕头心中此时也有些忐忑,那厉鬼真的来报复他也不怕,大不了再砍一顿,可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报复他一家老小,这可如何是好。 “方老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修道人士,为我们拿个主意。” 经过鬼潮和厉鬼,不知不觉间,方清源已经成了在场几人的中心了,哪怕方清源一开始只是过来帮忙的。 看到林捕头和几个衙役面带希冀神色,方清源轻笑道: “几位莫慌,之前我听茅山师傅钱开真人说过,他有个师弟就在这一片看义庄,也是个有本事的,今晚这事就应他头上了。” 一听有个茅山真人在附近,林捕头顿时舒展眉头问道:“此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徐真人,十里镇万福义庄。” 义庄,是当今世道的产物,几乎每个镇子都会有,哪怕这个镇子很穷,也会由富人或者集体捐钱,置办一个小一些,破落一点的义庄。 这并不是纯粹的善举,而是有着其必然存在的道理。 死者为大,落叶归根,是人们的朴素愿望,但因为种种原因,比如一时还未曾找得好地方安葬的,或是死者客死他乡,家人准备运回本土去安葬,或是穷得无以为殓,都只能暂时寄放在义庄之中。 要是没这个公益性质的地方,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尸骸,曝尸荒野、任野狗啃食吗 更不要提突染恶疾的,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死于非命的,含冤自裁的,林林总总,你不找个地方存起来,大家都怕啊。 所以义庄不但要有,还要找人专门看管,而且这个人最好还是有点本事的,或者是命硬阳气足的小伙子,这才能镇得住义庄里边的各类住户。 十里镇万福义庄便是这么个存在,因为十里镇是个大镇,义庄建的大不说,里边停的住户也多。 等方清源一行人来到这万福义庄时,进去一看,一水的棺材密密麻麻的摆放两排,一时间竟看不见头。 一些朱砂绘制的符箓,贴的满屋满墙都是,每个棺材前都供奉香案,只是现在里头的香都已燃尽。 只有最后边有青烟袅袅,整体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林捕头和四个衙役经历过刚才的场面,胆子大了不少,但是看见这场面心中也发毛。 林捕头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大开的屋门上敲了敲:“有没有人啊” 这时,从最里边传出一个声音:“这么大活人坐在这,你看不见吗” 听到这句话,林捕头和四个衙役,没因为里边那人的语气不好,而感到被冒犯,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林捕头冲着后边发出声音的地方道:“徐真人,深夜到访,有事相求。” “哦,你知道我” 声音落下,其后转出一个瘦高身影,三角眼吊脚眉,留有三撇小胡子,身着百衲衣,手里还拿着一个烟袋,此时正不断的燃烧着,散发袅袅青烟,飘散于空中。 这正是徐真人,一个可以与钱开五五开的厉害角色。 见到徐真人后,林捕头道:“我们追击一个在逃的犯人,没想到路上被鬼物所陷害,想请徐真人出手,捉拿此鬼。” 林捕头说的诚恳,但徐真人却没有表示,他目光紧紧盯着位于后方的方清源道:“神附发毫光,毫光照天苍,你身上的这神打之术,是谁教给你的” 第十三章 说服徐真人设坛起灵 “当然是钱开真人传授于我的。” 位于最后方的方清源,在回答了徐真人的疑问后,便迈步越过众人,来到徐真人面前,接着朗声说道: “谭府管事方清源见过徐真人。” 听到方清源的回话,徐真人显然不满意:“我师兄他收你为徒了” 方清源微微一笑:“徐真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入钱开真人的法眼呢。” “不是我师兄的徒弟,那他怎么把我茅山的不传秘术教给你,还为你洗身开光” 徐真人话才说了一半,便看到方清源伸手做出个数钱的动作,脸色顿时发青,立马闭口不言了,他怕再说下去,被方清源点破此事,让旁边几个差人看了笑话。 徐真人感觉他师兄又一次突破了他的底线,之前为了钱财,用茅山术杀人,现在为了钱,竟然把立身之本也传了出去,虽然没有传授根本心法,但也是让他郁闷不已。 心情烦躁之下,看方清源也不顺眼了:“那你大半夜的,怎么会跟官差混在一起” 方清源无视徐真人的糟糕心情,先是给了林捕头一个眼神,然后认真解释道: “我家老爷下午听说镇上发生了命案,派人一打听,竟然有人说张大胆把他老婆杀了,他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他什么为人,我们大家还不清楚吗 老爷不相信,让我找张大胆问清楚,要是他被冤枉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老爷愿意出钱请讼师,帮张大胆往衙门里递状子。” 话音刚落,左侧第三排棺材里边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吓得四个衙役差点跳了起来。 林捕头看着那副棺木,面色凝重的问道:“什么声音,徐真人,你这怎么也有不干净的东西” 徐真人重重的咳嗽一下,解释道:“哦,兴许是老鼠,你也知道这么大的义庄,我一个人也看不过来,难免有些蛇虫鼠蚁的,先不要管这个了。” 等徐真人稍稍解释后,方清源接着编: “没想到我去监牢之后,张大胆竟然打伤了好几位衙役逃脱了,林捕头大怒,决心要将张大胆就地正法,我于心不忍,特意跟林捕头一起,想着见到张大胆,让他把情况说明,然后为他讨一个公道。” 等方清源讲完,突然间,那第三幅棺材立马咚咚的跳个不停,上边的棺材盖,眼看就要打开了,四名衙役见到此景,眸孔紧缩,只听刷刷一阵声响,个个把腰刀抽了出来,然后一齐躲到了林捕头身后。 林捕头下意识做了个吞咽举动,横刀戒备,然后质问徐真人:“你不是说这是老鼠吗你家老鼠都这么凶猛的吗” 徐真人则有些尴尬,伸手取出一张符箓,一个健步贴到了那副棺材上,然后骂道:“还敢作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管你有何冤屈,死了就别想起来了,你就安心的去。” 说来也怪,那副棺材被徐真人一张符箓贴上,立马就不动了。 呼,看到徐真人镇住了场面,林捕头几人松了一口气,对他能捉拿厉鬼的信心更大了。 “徐真人,本捕头愿意供奉白银五两,想请你捉拿鬼物,不知你意下如何” 面对林捕头的再一次请求,徐真人沉吟一下道:“我只是个看守义庄的,捉鬼对我而言,太勉强了。” 听到徐真人拒绝,害怕被厉鬼报复的衙役们来了劲,鬼物他们不敢招惹,但是人嘛,那就不怕了,只见其中一个衙役呵斥道: “徐真人,我们官差请你帮忙,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又不是不给钱,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徐真人冷哼一声:“道士我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吃的是百家饭,穿的百衲衣,没这本事,担不起这个责任。” 看到衙役将要说出更难听的话,方清源一挥手,那几个衙役便住了口。 方清源走到刚才作妖的棺材前,看着上边贴着的符箓说道:“茅山戒律第一条是什么方某不明,请徐真人教我。” 听到方清源的问询,徐真人神色有些不好看:“一戒正邪对立,终生搏斗。” “哦,原来是这个啊,知晓鬼物在附近害人却不去阻止,好像有违茅山的戒律” 方清源说完拍了拍身前的棺材,然后回首,用目光深深的盯着徐真人,而徐真人则盯着方清源放在那棺材上的手,不肯言语。 现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有个衙役甚至把刀都抽出半截。 就当义庄内的氛围越发压抑时,方清源收回手掌:“徐真人贵为茅山正宗,这个道理,我想他会考虑清楚的。” “哈哈,方管事说的是,除魔卫道乃是我们茅山的准则,既然让我知晓有厉鬼害人,那我还有什么可推辞的,跟你们走一趟就是了。” 有了台阶,徐真人倒也干脆,示意方清源几人先去义庄外等侯,他要进里边拿上家伙,为等会的开坛做准备。 等方清源一行人出了义庄,那副棺材便自己打开了,然后从里边跳出个黑影。 此黑影正是张大胆,方清源一行被鬼潮耽搁了时间,没看见白僵追张大胆的一幕。 而张大胆则是能和青僵尬舞的主,那白僵只是最初级的行尸,因为吸了张大胆的人气诈尸,事发突然,一时间把张大胆吓的落荒而逃,等张大胆反应过来后,那白僵几下就被收拾了。 然后张大胆走投无路间,想起这个帮他好几次的人,便摸黑前来投奔徐真人。 只是张大胆才到一会儿,方清源一行也来到这里,仓促间,徐真人也只能先把他藏到这幅棺材里。 那张大胆一落地,便朝着徐真人问道:“刚才方管事说我是被冤枉的,还要帮我请讼师,你拦着我干甚” 徐真人看着张大胆一脸急切样,恨铁不成钢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姓方的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随口说说你就跳出来了,那林捕头看见你,要抓你回去,我拦还是不拦” 被徐真人这么一分析,张大胆也稍稍冷静下来了,他刚要开口,没成想徐真人说出了一番令他震惊的话: “我觉得那个方管事,刚才是发现你在棺材里了。” 第十四章 余师功德印 “啊!那他刚才怎么不把我揪出来” 张大胆一脸惊讶的问道,然后又满是怀疑的说:“徐真人,是不是你感觉错了,这没道理啊。” “不可能,修道之人的感觉是很敏锐的,他就是发现你了。” 徐真人语气很是坚定,然后询问张大胆:“这个方管事,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 张大胆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清源平日的表现: “方管事人挺好的,就是有些迂腐怕事,我记得有一次他被人撞了,本来他占着道理,没想最后还被讹了钱,后来老爷知道了这事,是让我和几个伙计带着一群人,才把钱讨了回来。” 等张大胆说完,却看到徐真人正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莫不是在逗我,刚才的那个方管事,就是你口中的老好人” “听着声音没错啊。” 说完此话后,张大胆也有些拿不准了,然后和徐真人面面相觑。 方清源和林捕头他们,此时在义庄门口等候,也不知道徐真人和张大胆两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他的。 夜深时刻,身后屋子里一水的棺材,在这个气氛的烘托下,吹来的风也是凉飕飕的。 方清源趁此时机,开始查看今晚的收获。 之前灭杀鬼潮里的游魂给他带来三十五资粮,加上之前的七资粮和那厉鬼手臂的五十资粮,现在方清源面板上资粮数显示为九十二。 第一个游魂不是鬼潮里头最弱的,还有比这个混得更惨的,有时两个游魂才能算成一资粮,方清源忙活了好一会,才凑够三十五,相比而言,一只厉鬼手臂的经验就显得可观了。 游魂上边是凶鬼,凶鬼再修炼才是厉鬼,由凶转厉,由厉转灵。 游魂浑浑噩噩,靠着执念,不想消散天地间,白天隐匿,夜晚游荡,只是本能行事。 得了机缘后才能转为凶鬼,此机缘可能是找到了阴煞之地,在里边泡久了,便开了一定程度的神智,变得凶恶,想吸纳活人的阳气,用以恢复生前的记忆。 等吸纳阳气够了,或者是修炼的日子够久,熬过了被嗜血本能控制的时期,执念得以加强,便成了厉鬼了。 此厉鬼拥有生前记忆,神智与常人一样,但是执念让其偏执,被淹死的老想着让无辜的淹死,死于火焰的,被其害的人,身上也像是被火烧死一样。 而厉鬼再往上,那就可以成为鬼灵了,勾引秋生的董小玉便是此境界,幻术、飞头、鬼躯凝实的可以与秋生春宵一度。 而方清源遇见的便是其中的厉鬼,要是今晚没有方清源的神力辅助,怕是此厉鬼能玩死林捕头一行人,哪怕其被林捕头气血真气所克,但是你找不见他,也是无解。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方清源的神力吸引了此鬼潮,因为神力可比阳气稀罕多了,要不是方清源一直保持神打状态,那厉鬼可能也不会来了。 既然有了九十二资粮,方清源决定试着刷一刷负面状态,上边的早衰还挂着呢。 早衰是朱砂符网隐匿在方清源身躯里,被其吸收的代价,朱砂虽镇邪,但进入身体里头,也是有毒性的。 朱砂混合着煞能,使得这幅身躯变得早衰,要再加上原本的香火欲念,能活五十就是烧高香了。 随着方清源的意念,资粮减少了一份,方清源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份资粮落入到面板上的早衰字迹上。 随着资粮涌入,早衰的颜色稍稍变得透明一些,按照这等比例来推算,要想刷掉此负面状态,怕是要一千资粮才能尽齐功。 知道了去掉早衰的代价后,方清源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往里边投入资粮,这负面状态不急,无非水磨功夫罢了。 倒是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需要他尽快解决,想到这里,方清源余光扫过旁边和衙役吹水的林捕头,目光幽深。 “出来了,徐真人出来了。” 一个衙役的叫喊声打断了方清源的沉思,他放眼望去,看见徐真人拖出一大堆家伙事,走出了义庄门口。 林捕头见状,招呼几个衙役帮着一起搬运,最后他们每人手里都拎着些物件儿。 “事不宜迟,咱这就出发,早点办完早点歇着,以后咱们各走一边。” 听着徐真人语气有些不好,方清源也理解,毕竟也算是他暗中威逼才促成此事的。 稍稍开罪徐真人也无事,毕竟徐真人是个正派人物,君子可欺之以方,也不用担心他背后报复你。 拿上家伙事,方清源一行便朝着之前遭遇厉鬼的地方赶去,一路无话,片刻后后便到达了地方。 此时此地已无有鬼潮,看上起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 徐真人到达此地后,鼻翼开合几下,似乎是在寻摸空气遗留的鬼气,然后又拿出一个罗盘定了方位,指挥几个衙役把香案摆好。 一切准备好了以后,徐真人取水净手,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面对香案垂手而立,默默念诵静心咒。 当念诵完了之后,取出三支香,点燃祭拜天地正气,然后手捏剑指,虚点道符,道: “起!” 只见那道符凭空而燃,散发出一股无形清气,随后飘散于这夜色中。 随后,徐真人抓起香坛上的百年桃木剑,脚踏罡步,口念法咒,一番做法后,手中桃木剑往香案之中一指,大喝道: “魂兮招来!” 言语落下,四周便刮起一阵阴风,方清源看见周边各有游魂聚集而来。 等徐真人感觉游魂到的差不多了,便抓起一打符箓散于空中,口中道:“给予供奉,速报我分明。” 然后做出侧耳倾听举动,那洒出的符箓也是无火自燃,散发清气被周边游魂所吸收。 似乎信息收集的够了,徐真人神色肃穆,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猛的往空中一抛,下一瞬间,在层层夜色之中,有光芒普照,扫荡法坛周边黑暗。 那是一方法印,通体玉白,晶莹剔透,印钮为双蟒交颈,中衬瑞兽之形,整体算不上多么精致,可那寥寥几笔勾勒,便有虚渺深幽之真意,无声漫过。 第十五章 赦令:鬼差招来 这法印凭空低悬,大放光明,徐真人口中颂的真言愈发急促,脚下禹步也踩的令人眼花缭乱,最后更是从口中接连喷出三口精气,直直的打在这方法印上。 而此时,那法印受了精气,又自显化,却是勾勒出一尊模糊的法相来,这正是徐真人以茅山派的独有神通,借助修炼功法的真意,从不可知之地请来的祖师法相。 法印正持在模糊的祖师法相手中,随着徐真人一声律令: “赦令:鬼差招来!” 那法相持印便轻轻地隔空一印,打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印记,直直的奔着地下而去。 印记入了地下,少时便有三个模糊的身影显现,来到徐真人面前。 方清源此时处于神打状态,看的分明,三个身影中两个做差人打扮,一人手持锁链,另一人持枷锁。 中间的身影看着像是领头的,身躯更是凝实,头颅却是一副骷髅面相,白森森,一点血肉也无。 徐真人看到鬼差被法印招来,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有一青面鬼物伤人犯事,命你们三位将其捉拿,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说完,挥手将此前从众游魂那里的得来的信息,打入那骷髅头鬼差的头颅之内。 三位鬼差得了命令,便化为一阵阴风远去了。 鬼差走后,徐真人将法印收回,便闭目静心,束手而立。 这一套流程下来,看的远处的林捕头等人真是,头晕目眩,直呼厉害,他们今晚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方清源在旁边看的也是眼热,什么是家大业大,什么是地下有人,这祖上留下的法印一出,鬼差都要听使唤。 若是徐真人不幸现在归西,神魂到了地下,见了祖师爷,被分得差事,那肯定是刚才几个鬼差的顶头上司。 还没等方清源感慨完,又是一阵阴风吹过,那鬼差竟然回来复命了。 这效率也太高了些,片刻功夫,之前把方清源等人差点留在荒野的厉鬼,此时却被枷锁囚着,用锁链绑了,一路牵到这里。 那青面鬼本是一脸绝望,被鬼差捉拿,便要押入地府受百年酷刑,之后才能轮回入世,他的逍遥日子完了。 可是看到徐真人,那青面鬼物情绪激动起来:“徐真人,您还记得吗我之前还被您请过饭呢。” 徐真人看着眼前的青面鬼,面露疑惑,请这鬼物吃饭这件事他实在记不得,顶多是在七月十五那天,做蘸宴请四方鬼众罢了。 看到徐真人不应,那青面鬼还想套交情,却被一个鬼差一扯锁链,勒紧了脖颈,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青面厉鬼被带到,三名鬼差算是完成了差事,本该回归阴府的他们,却直勾勾的盯着徐真人。 那骷髅头鬼差开了口,只是声音嘶哑,语速极慢:“徐真人,报酬还没给呢。” 看到徐真人不情愿的从法印中逼出三团清气,方清源这才明白,敢情这鬼差是雇佣来的啊,他还以为茅山面子大到,可以随意指使阴府鬼差做事了呢。 眼看鬼差收了清气,就要回归阴府,方清源着急了,本想着徐真人捉拿青面鬼,他再讨要回来,没成想徐真人竟然花钱解决了此事,那战利品他也得不到了。 “三位且住,方某有事相商。” 听到方清源话语,骷髅鬼差那惨白骨面露出诧异,询问徐真人道:“这也是你们茅山弟子” 徐真人神情严肃:“不是,跟我茅山毫无关系。” 看到徐真人表态后,那骷髅鬼差伸手朝着方清源一指,一道无形术法便冲到了方清源身前。 一言不合就动手 还是在考校我的实力,看是否有资格跟他对话 方清源心思电转,开始压榨安家神的神力,放出神威,来抵挡此术法。 术法被神力抵挡,发出滋滋声响,最后被消磨殆尽。 看术法被破,那骷髅鬼差露出笑意:“这位小哥也是有本事的,与我们这些阴魂有何事相商” 果然是考验,要是实力不够,怕是要重伤于此了,方清源松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三位鬼差大哥,此鬼物曾想害我等性命,我想亲手灭杀此鬼,出出心中一口恶气。” 听到是这个要求,骷髅鬼差笑意渐冷:“我等阴府自有规矩,此事不可再提。” 方清源诚恳道:“规矩我懂,不会令鬼差大哥难做的。”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方绘制符箓的锦囊,倒出三枚铜钱,递给骷髅鬼差。 骷髅鬼差看了一眼旁边的徐真人后,便伸手接过铜钱,放在眼前仔细观赏,随着观察,脸色讶异也就变得明显。 “此铜钱,是唐朝铸造的开元通宝,既有升阳之气,也蕴含香火气,可是难得的宝物。” 看着骷髅鬼差爱不释手,方清源在旁讲解此铜钱的来历,以加深其价值。 骷髅鬼差把玩一会后,开口道:“我等受命捉拿此鬼物,历经艰难,而且阴府自有规矩,不可擅自改动,所以” 方清源接了一句:“要加钱是吗” 看到骷髅鬼差露出笑意,方清源又排出三枚铜钱,交于此鬼差手中,得了铜钱后,骷髅鬼差也是干脆,回首一示意,旁边拿锁链的鬼差,便将青面鬼提溜给了方清源。 那青面鬼身上还囚着枷锁,此时正跪倒在地,不能言语,只能用目光向方清源求饶。 方清源也不犹豫,无视其目光,神力附着手掌,轻抚在青面厉鬼的头顶上。 见求饶不能,那青面厉鬼目光转向徐真人,希望其能阻止,但见到徐真人也无表示,他的目光转而怨毒,最后夹杂着绝望,随着方清源神力震荡,魂飞魄散于天地。 看着面板上资粮数字,如同喷发的岩浆一般上涌,方清源按捺住心中喜悦,向徐真人和三位鬼差道谢。 徐真人木着脸受了,也不言语,倒是那骷髅鬼差客气几句,最后回归阴府时,还把独属于他的招魂术法,告知了方清源,看样子对他的报酬很是满意,还想着有后续合作。 等鬼差回归阴府后,此事便结束了,徐真人指挥几个衙役将物件又运回义庄后,便闭门送客,将方清源一行人轰了出去。 第十六章 大人,时代变了 等方清源一行被徐真人赶出门口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这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追捕张大胆的差事,也算泡汤了。 此时天色不算大亮,林捕头他们虽然现在就想回到镇子里,但想起夜里的离奇遭遇,还是表示等中午头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赶路。 这万福义庄远离十里镇,周边没有任何屋舍,林捕头他们就散坐在周边,歇息回神,用以平复下激荡的心情。 耳边听着几个衙役吹嘘讨论,昨晚他们谁吓尿了裤子,谁又临危不惧的话,方清源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面板上。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三百九十一 状态:神附(安家神、九品、祥和),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资粮上升到三位数,昨晚那只青面厉鬼,真是个大怪,三百五十的资粮,不枉费自己一阵算计。 那鬼物也真是厉害,对得起这个价,自己神打加茅山洗身秘法,才只能捡的一条命,全靠林捕头雄浑的气血,和苦修二十余年的武学,才能将此鬼逼退。 要不是暗中逼迫徐真人出手,现在的自己完全奈何不了此鬼物。 可惜,神通不敌天数,而我就是你的劫数,想害我,那只能将你超度了。 将近四百的资粮不是小数,要是九叔的徒弟秋生,平日里跟着九叔到处做法事攒功德,起码要一两年,才能获得相当这四百资粮的道行。 不过花出去的钱才是钱,这资粮要尽快用出去,而且昨晚自己暴露出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不善争斗,无法发挥神打的威力。 神打神打,除了神,那就是打最重要了,自己只有神力,昨晚只能干看着林捕头双刀斩鬼,完全凑不上去,还好是林捕头打赢了,要是不敌,一行人怕是要交代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觉得时机成熟了,首先是张大胆没找到,林捕头有责任,而且为了避免厉鬼报复,自己又说服徐真人出手收鬼,最后更是手刃了此鬼,狠狠的为林捕头他们出了口恶气。 这么算下来,自己也是有恩于林捕头的,做人嘛,论迹不论心。 怀着这样的心态,方清源找到林捕头,询问道:“林大哥,这张大胆还继续搜捕吗” 林捕头眉头一皱:“张大胆还是要抓的,可是昨晚张大胆越狱后,抓捕他的最好的时机已经没了,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哎,也怨我平时管教不严,一大群人竟然让张大胆一个车夫,给全部放到了,回去等他们养好伤,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们。” 说到这里,林捕头语气一变,开始有些软了:“方老弟,张大胆要是迟迟抓不到,还请你在谭老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 看到林捕头态度这么客气,方清源心里明白,在谭家镇,谭老爷简直就是土霸王,镇子周边很多人都是谭家的佃户,他说一句话,种他谭家地的人都要认真听着。 除了这个,谭家的生意做遍省内省外,这靠的不是谭老爷多么聪明,而是在户部有个侍郎是他远方叔叔,虽是出了五服,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谭字,走到哪,人家也不轻易开罪谭老爷,看在他叔叔面上,都会跟他客气。 相比较而言,一个镇子里的捕头,真算不了什么,哪怕林捕头能双刀斩鬼,武力值爆棚,也要看谭老爷脸色。 “林大哥放心,这事我看的分明,也怨不得你,老爷那里我去言说,一个车夫而已,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方清源宽慰了一番林捕头,然后装作心有余悸:“昨晚可真是惊险,要不是林大哥大发神威,怕是我们就要被那鬼物害了,只可惜我初学道术,身子骨太弱,帮不上忙,只能干看着,而无能为力啊。” 林捕头看到方清源一脸的痛苦自责,心中想起昨晚的搏斗,此时心中也有些后怕,当时要是没有方清源的道术,怕是自己空有气血,也要被那厉鬼玩弄于鼓掌。 余光扫过林捕头神情,方清源恨恨道:“要是昨晚我能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也容不得那鬼物猖狂。” 方清源说完此话后,林捕头心中却是一动,若是传授些拳脚给眼前的方管事,那他就要承自己的这个人情,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谭老爷当了镇长,那自己还是稳稳的捕头。 只是吃几顿饭喝两场酒,大哥老弟的叫着,林捕头可没想着这关系有多保险,所以还是再投资些。 心中如此一番计较后,林捕头赞同道:“方老弟说的是,你要是会功夫,那昨晚就没我出手的机会了,不知方老弟觉得林某的身手如何” 方清源心中一喜,心道戏肉来了,不枉费自己这顿表演:“大哥的身手没的说,不是谁都能双刀斩鬼,还能将其打的落荒而逃。” 林捕头哈哈一笑,看着方清源道:“那你想不想也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可是大哥,我不是你们衙门里的,这能传授于我吗” 方清源表面客气一番,之前他套过几个衙役的话,他们的武学都是林捕头传授的,没有林捕头的许可,不能传授他人,而学了林捕头的功法的人,都是衙门里当差的。 “无妨,都是些庄稼把式,当不得多么珍贵,只是你学了之后,别到处传就是了。” 既然林捕头表示无碍,那方清源也不装客气了,当下诚心向林捕头请教,林捕头也不藏私,先是把他这门武学渊源和方清源阐释了一遍: “不瞒你说,当年为兄祖上乃是少林子弟,因功学了几招破戒刀法,后来先祖还俗成家,这刀法也就一代代传了下来,如今传到为兄手中,也就剩几招刀法和一部心法,现在我就传授给你。” 林捕头说完便抽出腰刀,随手甩出一个刀花,走到前方的一处空地后,吐气开声,横刀向前,或劈或砍,出刀繁多。 这一套刀术演练下来,只见方清源眼前面板上功法那栏,在神打后边缓缓浮现出一行字迹。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破戒刀法(入门)。 第十七章 张大胆的老婆被送人了 等林捕头一套刀法演练完毕,方清源面板上的破戒刀法字迹也凝固下来。 看着新浮现的破戒刀法,方清源心中直道可惜,刀法虽好,却是人间武学,若是只修武功而不修道术,哪怕你练得高深莫测,能否打得过任老太爷,也是未知之数。 这任家老僵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一身尸气环绕,拿刀施展武功冲上去,那就是呈匹夫之勇。 就算是你天赋异禀,将此刀法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能破开任老太爷的尸身防御,将其斩杀。 可僵尸叔叔里的王爷僵尸铜头铁臂,僵躯中尸气蕴含着一丝龙气,至阴中带着一丝至阳,阴阳调和之下,开了神智,护送其上路的一众高手全都死于非命。 保护小王爷的几个大内高手,个个武功高绝,气血雄浑,可没几个回合就全部送菜,这些高手可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随便一个都可以和林捕头不相上下。 此外还有僵尸至尊里的飞天僵尸,可隔空吸人精血,飞天遁地,僵身损坏还可以重生,若是只靠武学,怕是难顶啊。 强如左千户,肉身灭妖邪,但也只能是这个程度了。 如今时代变了,在鬼神世界纯修武功,不练道术,怕是走不远的。 林捕头刀法演示完毕后,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微微出汗:“方老弟,这破戒刀易学难精,以后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来找我,现在我传你心法。” 方清源一听要学心法,立马摆出一副虔诚好学的样子,看到方清源的表现,林捕头很是满意,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认为一般般。 林捕头严肃道:“正所谓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这个功就是心法,修炼气感,温养灵窍,等你第一个灵窍里充盈了气感,便可以顺着经络冲击下一个灵窍了,灵窍冲开的越多,你的真气和气血就会越加强大。现在你盘坐于地,我来为你培养气感。” 方清源找个平坦地方盘坐后,林捕头一手抵在他的后心,不一会的功夫,方清源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后背处传来,感觉类似于拔罐。 热流停留了一会后,林捕头便抽开手掌道:“记住这个感觉,回去以后多试试,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便能培养出气感了。” 说完又跟方清源仔细讲了,第一次温养灵窍要注意的地方,运功行气的经验,若是行差了气该如何自救,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通。 听着林捕头讲述要点,看到面板上新浮现的,百仙凝窍法入门字迹,方清源心中大喜。 刀术只是技巧,心法才是根本,自己怀有系统,定能将其推演出最高境界。 眼看烈日当空,一行人饿的咕咕叫,林捕头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招呼了四名衙役,顶着大太阳一同回谭家镇了。 只是走时,方清源似是无意的扫过义庄墙头,把一个正趴墙头上偷看的胖子吓得摔了下去。 等方清源回到谭家镇后,吃过了午饭,便去找谭老爷汇报昨晚的事,当然鬼潮厉鬼的事也不用说,说了谭老爷也不一定信,干脆直奔主题好了。 “姨夫,这几天的事我都了解了,那张大胆跑的没影,我看他应该有点运道的。” 在谭老爷的书房里,方清源先跟谭老爷做个铺垫,然后诚恳的劝道:“三番四次的都没得手,看来天也不收他,若是再继续穷追猛打,怕是被反噬气运啊。” 谭老爷心中一惊,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平日里收拾个泥腿子,哪有这么多意外,这个张大胆气运真的可以,都关入大牢了,还能让其跑了,看来八字很硬啊。 可是一想起张大胆那漂亮的老婆,谭老爷迟疑道:“可是张大胆他老婆没死啊,这是纸包不住火的,等哪天张大胆溜回来,要是撞见了他老婆,到那时可就全完了。” 对于潭老爷的迟疑,方清源微微一笑:“那让张大胆以后,都撞不见他老婆不就行了。” 潭老爷看见方清源的笑意后有些发冷,忍不住做个割喉的手势:“莫非,你想让她老婆消失” 方清源哑然一笑:“我哪有这么残忍,如今这世道,娶不到老婆的人那么多,姨夫你发发善心,成人之美,找个山沟沟里的好人家,让她在哪里幸福的过一辈子,不是挺好吗” 是挺好,这比杀了她还残忍,可惜了这么漂亮的野花,谭老爷惋惜道:“那再等些时日可好,如今她才跟我,让她过一段好日子再送走。” 方清源语气开始重了:“如今野花变成家花了,多在谭府待一天,这里里外外这么多张嘴,不知道哪天就传的整个镇子都知道,您谭老爷这么个大善人,竟然干出了勾搭有夫之妇的事,到那时候,别说镇长的位子不用想了,不成笑柄就算是烧高香了。” 众口铄金,一想到那场面,谭老爷心中发慌,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方清源又道:“而且这事,三位姨娘心中如何看待,万一等若溪从省城治学回来,让她知道了,到时候您的老脸往哪放” 一听这话,谭老爷急了,他的三位妾室咋想不打紧,可谭若溪是老来得女,除了三个儿子外,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要是让其知道自己这一大把年级,还偷人,那可真没脸了。 想到这里,谭老爷大声喊道:“柳师爷,过来。” 等柳师爷进屋后,谭老爷急切的嘱咐道:“今天就把张大胆的老婆送走,找个最偏最远的地方,一辈子也出不来的地方,看哪家最穷就许配给他。” 柳师爷一脸诧异的问道:“老爷,这不是才进咱家吗,这么快就送走了” “啪啪。” 只听两声脆响,原来是谭老爷忍不住给了柳师爷两个大嘴巴,骂道:“让你做事,问这么多干嘛。” 柳师爷捂住通红的脸,嘴里还陪笑道:“是小的多嘴,多嘴。” 挨了巴掌的柳师爷,办事麻利不少,当天就找了一辆马车,将绑的结结实实的张大胆老婆,装进去就送走了,到最后谭老爷也没出面看其最后一眼,也不知道她被送到了什么山沟沟里。 第十八章 人吓鬼 夏日的雨说下就下,随着天空几声短促雷鸣,路上行人各自抱头鼠窜。 雨声哗啦啦的响,街道上有马车偶尔奔行而过,溅起四散的水花,泼洒到方清源身前。 方清源站在这片街道上,旁边跟着两个仆役帮闲,一起在酒肆屋檐下避雨,他在等人。 等过了一会儿,从街道边驶来一辆马车,碾过积水,缓缓停到了方清源身前。 车夫等车停稳,跳车撑开黑色大伞,为从马车里边出来的人遮挡风雨。 方清源看到来人就是要等的客人,给旁边的帮闲使了个眼色,便迎了上去: “任老爷,难得您百忙之余抽出空暇,我家老爷已经在楼上,正陪着几个客人,一时抽不开身,让我在此迎接,我这就带您上去。” 来人正是任发任老爷,他收到潭老爷的宴请,前来赴约。 任发身着得体的马褂,胸前还挂了一副西洋表,整个人显得相当洋气,他接过方清源身边帮闲准备好的热毛巾,擦了擦脸道: “方贤侄客气了,既然是谭老爷相邀,任某说什么也会来的。” 说完客气话,任发又盯着方清源面目疑惑道:“我记得离着咱们上次见的日子,不过一两个多月。” 方清源搜索一下脑子存着的前身记忆,点点头:“任老爷好记性,的确是。” 任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清源,迟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方清源哑然,确实现如今他的变化大了些,之前的方清源迂腐老好人,读书读的都有些孔乙己的模样了。 现在他气定神闲,待人处事都有前世的风格,这气质上的转化让人不可忽视,更不要说他时时刻刻维持的神打状态,一般宵小碰到他,看见了都会下意识的绕着走,等方清源远去了,才纳闷刚才自己的反应。 这是气质上的改变,身体上的变化才更惊人,此时距离张大胆越狱那天,已过了大半个月时日。 经过林捕头的指点传功,方清源当天晚上就生出气感,然后果断使用资粮加点,随着资粮慢慢减少,他的灵窍也被一个个地冲开,等资粮消耗殆尽,他已经开窍二十七。 灵窍开启,表现在身躯方面就是,方清源浑身肌肉结实饱满,反应快捷,挥手投足间,筋膜伸缩强劲,爆发力量凶猛,他的皮膜也结实不少,抗击打能力大增。 灵窍与肉身紧密相连,灵窍开的越多,气血越加雄浑,而气血不是凭空生出,是改造身躯产生的。 用气血温养灵窍,灵窍产生真气反哺改变肉身,使气血更加强大,相辅相成,无尽循环。 变化这么大,难怪任发诧异,要不是面目还是以前的眉目,任发迎面碰上,不仔细打量下,也不敢相认。 “最近修了一些道术,读通了一些道理,这才变化大了些,任老爷,咱们上楼。” 方清源稍稍解释,便领着任发和他带来的三个随从,走进了身后的酒肆。 酒肆名叫醉鹤楼,建的颇为气派,是这鹅城数得上的大酒楼,其通体上下分隔三层,大多由木质结构组成。 雨天,光线昏暗,在油灯与火把的光芒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这酒肆的大堂中。 有看起来面目比较凶狠的江湖客,手边放着兵器,一边吃饭喝酒一边高谈阔论,声音大的半个厅堂都听的见。 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流莺不停走动,却是各自寻找今晚的恩客,更有四处穿梭的店小二,见缝插针的施展送菜绝技,为每桌等急的客人奉上佳肴。 方清源进的酒楼大厅内,看到的便是这幅尘世图景,不是那么如同后世小鲜肉们,在影视上表现的帅气和衣冠楚楚,但胜在真实自然。 等上了三楼,方清源把任发送到一个大包厢之中,这里边有着鹅城周边好几个镇子的地主老财,每个都是像谭老爷和任发一般,在各自镇子上,势力最为庞大。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而任发这些人就组成了一个圈子。 方清源作为后辈,现在还没有资格加入这个圈子,等任发进去之后,方清源便招呼这些老财们带来的后辈,处理种种事宜。 谭老爷之所以今天邀请任发他们,是要商议一件事,一件关于鹅城地下势力划分的事。 鹅城地下皇帝黄老爷,前些日子被新来的县长杀了,而新来的县长做完此事后也走了,只留下一个鹅城还在这里。 以前黄老爷在的时候,没有任发这些人的份,他们只能开一两间店面在城里,开得多了,黄老爷不满意,而黄老爷一不满意,那有人就要倒霉了。 现在地下皇帝黄老爷没了,尸骨无存,这原先的地盘总要有人管,三大家族吃了一些,剩下的汤汤水水被谭老爷看到了机会,便邀请几位豪绅共同来抢地盘。 一场宴席吃的很久,等谭老爷送完几位豪绅,天色已经黑透了,方清源看到谭老爷面色愉悦,心中猜测,事情应该初步达成了。 感觉谭老爷有些醉了,方清源叫来马车,对谭老爷说道:“天色不早了,咱回宅邸。” 谭家在鹅城买的有府邸,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是谭家进军鹅城地下世界的前期投资,由柳师爷一手操办。 由于才买没多久,雇人打扫置办家具花费了不少时间,方清源等人一直没住进去,这几天都是在客栈睡的。 今天才听到柳师爷说弄好了,方清源便想把谭老爷送到府邸休息。 谁知谭老爷却不想这么早回去,他表示要去听戏,今晚有场狮子楼,是佳大家的经典曲目,谭老爷以前在镇子里看不到,只有在这鹅城才能欣赏。 看戏啊,方清源觉得也挺有意思的,于是便指挥马车往戏院驶去,等到了戏院,趁着演出还没开始,方清源要了个最前头的圆桌。 他吃着点心,与谭老爷一起等待狮子楼曲目的开始,准备欣赏武松寻到狮子楼,激战西门庆的精彩表演。 等一声锣响后,一个小生连翻了七八个跟头,从后台跳了出来,赢得现场看官们的一阵喝彩。 随着表演的进行,方清源觉得果然挺好看,他以前没看过,也不是戏剧迷,等现在静下心欣赏后,他才觉得以往错过了一些精彩。 等演出到了最后关头,武松怒杀西门庆的时候,方清源本是笑意满满的表情,却是转而变冷。 只因场上发生了滑稽的一幕,武松手上本该砍下去的刀,却怎么也砍不动。 台上演员干着急,方清源神目却看的分明,只见一只大头鬼拖住了那只拿刀的手。 第十九章 柳师爷买房竟然买到了鬼宅 台下观众看的如痴如醉,台上扮演西门庆的阿佳却心急如焚,趁着动作间隙,小声的催促扮演武松的阿贵:“快点削我头啊,你不削,我怎么下台啊。” 可是阿贵这一刀怎么也斩不下去,哪怕使用了全身力道,手高高扬起,就是落不下去,最后竟然还把佳大家给打下台去,弄得佳大家一时下不来台。 这是阿贵第一次跟佳大家搭戏,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篓子,等回到后台,两人吵吵两句便动起了手。 方清源怕是全场看的最明白的人了,但是他没有出声提醒,而是不动声色的把整场表演看完了。 这个鬼他认识,前世荧幕上见过,但由于只看了一遍,时间也久远了,只记得大致剧情。 大头鬼本是潮州人士,三百年前外出时被人乱刀砍成七段,尸骸就被遗弃在这看台下边。 生前死的惨,生后过的也不舒服,在阴府被一只厉鬼天天欺负,忍受不住了,才偷偷溜到阳间喘口气。 可谓是死的憋屈过的窝囊,但心地不坏,只是施法作弄吓唬人,算是好鬼了。 方清源没想到看个戏,也能碰见鬼,而且还可能会碰见三只,除了潮州鬼,还有跟他埋一起的厉鬼,和在阴府欺负他的老鬼。 这三只鬼,常人见了怕是要吓死,而在方清源眼中,那都是经验包啊。 这些天,方清源夜里会去乱葬岗坟地等阴煞地,刷一些游魂,但是能找到的很少,有时一晚上也找不见几只。 等用神力超度了,才发现只能凑够一两份资粮,辛苦忙活一夜,还不如晚上躺着,过滤神力中的香火欲念来得多。 虽然蚊子腿也是肉,但也要讲效率的,这么刷上几个月,还不如超度一只厉鬼。 眼下除去潮州鬼这个凑数的,被挖错的那只肯定是厉鬼无疑了,至于在阴府欺负潮州鬼的那只,先做个记号,以后有办法了再去收拾。 方清源心中这么盘算,决定这段时日就把此鬼作为攻略目标,鉴于此鬼表现出的凶狠,还是要多叫一些帮手才是。 最好是万无一失,像上次那般,被鬼差拿枷锁制服了,送到他面前才好。 只是上次鬼差是走的茅山祖师的路子,算上公事,而这次纯属私事,方清源要想把鬼差请上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宝贵铜钱。 这铜钱是趁着钱开神智不清的时候,连哄带骗的从银宝那里拿过来的,算是钱开办事失利的赔偿,就算钱开神智恢复了,也没脸找方清源讨要。 但是也只能拿这一件了,要是再多拿,怕是钱开会让你领教什么才是,真正的茅山道法。 至于弄死钱开夺取其全部家当,说实话方清源还真考虑过,但是这个世界是有鬼魂阴府的,钱开跟脚深厚,其他人不讲,徐真人知道了,怕是第一个找你拼命。 人家师兄弟相爱相杀,这是人家茅山内部事,你一个外人要是图谋不轨,钱开和徐真人联手对付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当方清源计算利弊时,一抬眼却发现谭老爷不见了,他立马询问旁边的随从,竟得知谭老爷去后台了。 后台有个潮州鬼,你干嘛非要凑上去呢,哪怕他表现的无害,但那只是电影里表演的,现实怎样谁能知道呢。 等方清源去后台找到谭老爷时,发现他正和一个花旦打扮的女子调笑,好你个老不修,喝了些酒就忘了张大胆的事了。 看到谭老爷那副饥渴神情,方清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神力冲击神魂,让谭老爷头晕目眩,然后再一个手刀砍到谭老爷后颈,将其击晕,之后提起来就往外边走,只留下那花旦在原地直发愣。 方清源练武之后,力道拿捏的就是恰到好处,这一手刀下去,起码能让谭老爷睡到天明。 等他明天醒了,就告诉他喝得太多,最后直接倒了,省得他再牵扯出一大堆破事。 出了戏院,把谭老爷塞上马车,吩咐几个随从把马车送到新府邸,方清源便回了客栈,这里有一些行李,需要明早搬运过去,索性他今晚继续在这睡了。 雷雨之后,便是大晴天。 翌日,方清源把行李打包好,找了几个脚夫帮忙运送,一行人便来到新府邸,没成想刚一进院子,方清源便看到谭老爷,正一脸后怕模样的训斥柳师爷。 “柳师爷啊柳师爷,你就是这么办事的给你家老爷找了个凶宅” 面对谭老爷质问,柳师爷小声辩解:“我也不知道这是凶宅啊,老爷您要的急,大小位置都有要求,合适的房子本来就没几套,现在能买的就这么一套了,也怨不得我” “啪啪!” 又是两声脆响,谭老爷气急败坏:“昨晚上还好我喝多了,神智不是很清楚,睡得死沉,要不是那群鬼一个劲的喊我,我今天还发现不了。 你知道吗,当时看到这一群鬼时,我还以为做梦呢,要不然你老爷我怕是要被活生生吓死,你搞出的烂摊子,你给我收拾了,不然你就自己滚蛋。” 谭老爷怒气冲冲的发泄了一番后,便带着几个门都没进的脚夫回客栈了,只留下捂着脸皮的柳师爷,呆立原地。 方清源见着又挨两嘴巴的柳师爷,神情凄苦,便忍不住问道:“柳师爷,这是什么个情况” 听到方清源的问话,柳师爷才如梦初醒般的说道:“我被牙行这帮人当成外地来的给宰了,这群畜生玩意,就会欺生坑人,不行,我找他们去。” 眼看失去理智的柳师爷上头了,要去找牙行的人理论,方清源赶紧拉住他,见着柳师爷挣扎的厉害,方清源手上一使劲,就把柳师爷给提溜的脚不沾地,让他在空中无力可使。 等过了好一会,看柳师爷不折腾了,方清源轻声问道:“现在冷静了” 柳师爷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着能走到地方,怕是半路就自己回来了,契约都签了,白纸黑字的写着,人家肯定不认的。好了,放我下来。” 等方清源将其放下来后,柳师爷自怨道:“也是我眼力不行,要的太急才被设了套,要是我再仔细点” “你再仔细点也会上当,人家既然骗你,那就是吃定你了,至于为什么设套让你钻” 方清源语气转冷:“无非是咱们才来鹅城,他们不怕咱们,感觉吃定了我们,哼,会有他们跪着求咱们的一天的。” 第二十章 茅山明捉鬼进行时 撂完狠话,方清源提醒柳师爷:“现在这处宅子不能住人了,需要把里边的脏东西灭掉,你觉得找谁合适。” 不料柳师爷没有搭话,而是盯着方清源道:“清源啊,我知道你和钱开师傅学过一些道术,要不你进去看看” 方清源不客气道:“你少打我的主意,这里边有一群呢,要不是现在正中午,大太阳照着,我连这院子都不进。” 被方清源断然拒绝,柳师爷也不恼怒,他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只见他口中发出喃喃自语: “可惜钱开师傅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馆躺着,要不然让他出手,肯定没问题。” 似乎是想起什么,柳师爷突然一拍脑门:“我记起来了,上次我去钱开家里请他的时候,他有个师弟正好过来,好像叫什么徐真人,钱开道行高深,他师弟应该也不差,我们去请他出手,怎么样” 请徐真人方清源想起之前被轰出义庄的场景,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不用请了,之前我和他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怕是请不来。 而且徐真人经常帮人看风水做白事,外加要看守义庄,这鹅城离他那里这么远,就是去请了怕也是不一定来啊。” 听见这个路子也断了,柳师爷面色又变得凄苦:“这可怎么办啊,老爷给我留的时间可不多了。” 方清源目光转向紧闭的屋舍,心中雀跃,这里有一群鬼,等着他来收割,这鹅城果然是风水宝地,才来几天就能碰到十几只鬼了,这可比谭家镇那小地方资源丰富多了。 余光扫过柳师爷,见其还在自哀自怨,方清源没好气的道:“柳师爷,你再这么下去,这一天可就过去了,这鹅城这么大,我不相信就没有专业人士。” “清源你说的是,咱们分头行动,这就出去找找高人。” 被谭老爷下了最后通牒的柳师爷,爆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等方清源晚上回到此地时,就看见一个道士正在设置香坛。 方清源走到跟前,拉住柳师爷悄悄问道:“这道士是谁你怎么找到的” 柳师爷得意一笑:“也是我运气好,走在大街上就碰见这位师傅,他叫茅山明,主动上前说我眉间有黑气,怕是撞邪了,然后给我一道符箓,说是保我平安,只要施舍他点善缘即可。 可一张符箓哪够用,我这有一堆鬼呢,我跟他说了有一群鬼需要他处理,他还不信,最后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才把他请过来了。” 茅山明 方清源一听这名字,就想起了灵幻先生里的茅山术士,再看看在香坛前做准备的道士,还是一张鞋拔子脸,那应该没错了。 原来是他啊,既然知道柳师爷请来的师傅是茅山明,那么方清源对今晚的捉鬼行动,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茅山明学艺不精,靠着养的两只小鬼招摇撞骗,日子过的也算滋润,可惜就是时运差了些,老是遇见倒霉事。 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居无定所,怕是在一个地方也呆不久,名声就臭了,他应该是刚来鹅城没多久,这处鬼宅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过来捉鬼。 可能他觉着柳师爷说的夸张了,准备让大宝小宝演一出戏,吓唬吓唬这个有钱人,骗些银两,没想到真是一大群鬼,人家祖宗三代都在这里。 柳师爷觉得自己请到了高人,便把在客栈的谭老爷请了过来,想着让谭老爷亲眼看着,这个府邸的鬼们,是如何被一扫而空的。 谭老爷打量着茅山明,觉得他看上去比钱开师傅差远了,给人一种浮夸的感觉,没有钱开师傅实在。 等香坛布置完毕后,谭老爷上去说道:“茅山明师傅,今晚可就拜托你了,你是不知道啊,昨晚我竟然被鬼叫醒,还被搬下床,实在是太可恶了。” 茅山明一拍胸脯道:“谭老爷你放心,正所谓搬人上桌者,恶人所为;搬人下床者,恶鬼所为;恶人你要怕,恶鬼哼,有我茅山明在这里,你怕都不用怕。” 看到茅山明信誓旦旦,谭老爷掏出一沓银票,将茅山明的眼神勾了过来后,笑道:“茅山明师傅,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里有一点小意思,你先拿着,等事成之后,另有重金酬谢。” 茅山明直勾勾的看着那叠银票,呼吸都急促了,等谭老爷抽出其中最小的一张给他后,茅山明快速的接过,立马揣进了怀里。 收了钱的茅山明精神大振,一个转身来到香坛前,将黑色外袍翻转,变成了一身黄色道袍,然后抓起一沓黄符纸钱,洒向空中,口中喝道: “先礼后兵,你仔细的听,在下茅山明,受谭家谭百万所托,来此清理门户啊。” 那纸钱被撒到半空中,也不落地,而是一股阴风吹来,将这些纸钱全部送入那闹鬼的屋子里。 方清源站立一旁,看着茅山明做法,等阴风从庭院里吹过,他仔细感受到此阴风后,不由得撇撇嘴,这威力比起钱开师傅差远了。 钱开招来的阴风寒煞,能将庭院中装饰的树木花草枝叶,吹得瞬间枯黄,还可以将谭老爷这几个看客,冻得发僵发硬。 而茅山明招来的阴煞呢,别说吹落枝叶了,让谭老爷打个哆嗦都难。 似乎是也感受到了这阴风不厉害,谭老爷眉头一皱,瞪了旁边的柳师爷一眼。 而柳师爷却没看到他家老爷的表情,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茅山明做法。 送完纸钱后,茅山明又喝道:“擎天一柱穿金钱,灵符一道镇家园。” 之后拿出一道符箓,包裹铜钱,挥手打入了那鬼屋正当中,符箓刚一接触到鬼屋,便凭空自燃,放出点点光芒,往屋子里飘散而去。 星火落入屋内,却不附着什么物件,只是悬浮在空中,如烟如雾,遍布屋舍,自有神异。 哦,看到这番场景,方清源没有料到茅山明竟然还有这等本事,看来他除了精通养鬼之术,符箓之道也有造诣。 第二十一章 无奈的茅山明 秀了一把符箓效果后,茅山明抓起香坛上的两柄纸伞说道:“人间补品:惊风伞,阴间珍品:油纸伞,送给你。” 这两柄纸伞,是茅山明选取上好黄纸铺面,百年槐树木心做柄,添以桐油,混制而成,之后又将其放置在阴煞浓郁地方,阴置三年,才算功成。 此伞活人打不得,是专门给鬼物使用的,撑开此伞,修为不够的鬼物可以在阴天白日出行,见一见烟火气。 这两柄伞倒也称得上是法器之流,茅山明能将其送给屋里的鬼物,足见他下足血本了。 可惜这是一场演出,而里边的两个演员丝毫不看重此伞,施法将这两柄伞扔了回来,还砸坏了茅山明的香坛。 此后便如方清源前世看的那般,恼羞成怒的茅山明大发神威,一举打入鬼屋内,一番搞笑打斗后,将小宝放出来准备吓唬谭老爷,用以骗取银两。 小宝看着是孩童模样,十来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只是他面色惨白,身躯透明如烟雾凝聚,行进中自带一阵阴风,让人喜爱不起来。 明知道小宝无伤人之意,方清源也不能看着不管,毕竟收了钱作假不说,还想再吃雇主一口,那真是坏了规矩。 眼看小宝直往谭老爷身前扑去,方清源冷笑一声,挡在谭老爷面前,吐气开声,随着他的筋膜伸展声响起,一拳将小宝击退。 被打了一拳的小宝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被一个凡人打了,等回过神来,面色变得有些狰狞,却是激起了作为鬼物的戾气。 大宝和小宝是茅山明精心炼化的鬼物,神智清明还富有善心,受到茅山秘法炼制,可以祛除吸纳阴煞带来的戾气,使他们性格变得平和。 但说到底还是鬼物,受到伤害时,戾气便会影响本能,此刻茅山明不在身边,小宝便依照本能朝着方清源扑了过去。 方清源如今开窍二十余,可以做到筋骨齐鸣,再算上维持的神打状态,还不是厉鬼的小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像大人在逗弄小孩,扑上来的小宝被方清源三拳两脚打退,等小宝不服气的再次扑上,结果依然是如此。 如此三番四次,小宝脸上戾气褪去,渐渐变得惧怕,最后更是愣在原地,不敢往方清源身上扑了。 等茅山明出屋一看,方清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而小宝则是下意识的朝他背后躲去。 “明师傅小心,那鬼朝着你背后去了。” 方清源一声大喝,作势要冲上去帮助茅山明,看到方清源奔来,茅山明心中一突,没想到这里还有个能打鬼的凶人,眼看小宝就要挨打,茅山明赶紧开口道:“不劳小兄弟了,这只小鬼,我手到擒来。” 说完打开油纸伞,对小宝使了个眼色后,顺利的将其收入伞中。 没能再骗取一笔,茅山明心中滴血,但想着等会还有事前说好的重金,茅山明挤出一个笑脸,对着角落里的谭老爷道: “不辱使命,这两只厉鬼被我收服了,以后谭老爷可以安心睡觉了。” 说完做出个数钱的动作,同时满怀希冀的看着谭老爷。 谭老爷刚才被茅山明用柳枝施法,能在这片刻间看到鬼物,而他的确也看到了茅山明捉鬼的过程,此时见茅山明将鬼物捉拿,便下意识的想掏出银票付尾款。 可银票才掏出来,谭老爷的动作一顿:“不对啊,昨晚领头的是只女鬼啊。” 有女鬼茅山明表情变得僵硬,干笑道:“谭老爷你也知道,鬼物嘛,千变万化的很正常。” “还是不对,昨晚我床头有一群呢,你这才抓住两只,对不上数。” 谭老爷摇摇头,把银票收起来了,而茅山明的心也被谭老爷收起来了,只见他神色不定,犹豫了一下后,便开口道:“谭老爷,我再进去找一找,若是没有,那你可要将尾款付给我。” 看到谭老爷应许,茅山明硬着头皮又走进屋子里,他本想着在里边装装样子,可没想到,一进屋那门便自动关上了。 方清源在外边听见茅山明传来的惨叫,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想笑。 等茅山明一身狼狈的被赶出后,方清源上前扶住茅山明:“明师傅,里边如何了是不是群鬼被你收服了” 茅山明惊魂不定的看着屋舍,声音有些颤抖:“好多,一大家子,祖宗三代都在啊。” 方清源忍住笑意:“那怎么办,明师傅你可是收了钱的,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茅山明不是那种人,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容我想想办法。” 茅山明口头上连连表示不会溜之大吉,实则心中却想着等会就连夜跑路,尾款也不要了,只要不把之前的定金收走就好,相比之下,还是小命最重要了。 方清源岂能不知道茅山明的为人,为了留住这个打手,方清源凌然道:“明师傅这么讲我就放心了,那么现在我们分配一下战利品。” “嗯什么战利品,哪有战利品” 茅山明一头雾水的看着方清源,满是疑惑的反问道。 方清源微微一笑:“这个府邸是我们谭家的,那此中作祟的鬼也是我们谭家的,你刚才不是捉了两只嘛,念你出力甚多,大的那只归你,我们吃点亏,小的就给我留个纪念。” “留纪念” 茅山明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随后断然拒绝道:“不行。” 方清源眉头一皱,语气变冷:“拿了钱事没办好,得了我们家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我只不过要一个小的,你也不同意,莫非你觉得我们谭家好欺负吗” 随着方清源的质问,周边谭家七八个仆役便围了上来,个个都怒视茅山明。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茅山明精养鬼、擅符箓,但是不修武学,对这些气盛的年轻汉子还真没有什么好法子,除非他放出大宝小宝来,杀出一道血路,可那样一来,就不是骗取钱财这点小罪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面对方清源的逼问,无奈的茅山明挤出一个笑脸道:“作为地主,怎么能让你拿小的呢,这个大的给你。” 说完,掏出装有大宝的油纸伞,递给了方清源。 第二十二章 帮我个小忙,杀只厉鬼。 方清源伸手接过油纸伞,轻轻一抽却没能拿过来,余光扫过,便看到茅山明的手掌攥得很紧。 知道茅山明不舍大宝,方清源心中暗笑,他搭在伞上的手,只是屈指轻轻一弹,一股力道便顺着油纸伞,崩开了茅山明那紧握的手。 “明师傅,看上去你很舍不得,这个大些的油纸伞啊,你说你这么客气干嘛,要不咱们还是换回来。” 面对方清源真诚的客套,茅山明像是回过神了,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这个小的就很好。” 虽然脸上带笑,茅山明的心中却无比凄苦,当他听见要分战利品时,那一刻他是懵圈的,从来没有人跟他提出这个要求,眼前的这个能打鬼的年轻人,是第一个。 以前的有钱人请他捉鬼做法时,只要他香坛一设,道袍一披,手中桃木剑再挥舞几下,做足场面后,那些有钱的便对他信心十足。 等大宝小宝一出来,他们便吓得紧闭双眼,全都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个个朝着自己背后躲,哪里还敢要什么战利品。 而眼前这位不仅要了,还说是留作纪念,呸,真是无耻。 只是小宝成为鬼的时候,年纪还小,虽然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神智却依然保持在孩童时期,要是知道他被自己送人了,指不定会弄出多大乱子,万一说漏嘴穿帮了,自己怕不是要被扭去见官。 眼下换成大宝还好些,起码大宝懂事,先委屈他受点苦,等我找机会,指定把你赎出来。 心中这般盘算的茅山明,此时越看眼前的方清源越可恶,虽然小伙子长得挺好看,但干得真不是人事啊,而他这张笑脸,也是越看越可 咦 这人脸上怎么有层光而且好像是神光。 突然间,茅山明盯着方清源看个不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方清源得到神打之术也将近一个月时日,而钱开师傅为他洗身开光,隐匿在身躯之下的朱砂符网,也被吸纳大半。 这一个月来,方清源时时刻刻维持着神打状态,每天由香火欲念转换的资粮,都被他送入灵窍之中,化为修炼的资源。 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普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跃而成开窍好手,此时他的身躯强横,气血雄浑,觉得自己能和前世猛虎肉搏,也不落下风,而且还不使用滑铲这等禁术。 神打维持了这么多天,方清源自己也有些心得体悟,神力此时依附身躯的状态,不再是如同笼罩幻纱一般,变幻无端,没有片刻形定。 而是隐匿在皮膜之下,丝毫不再外漏,要是让林捕头再用真气刺激双目去看,肯定也发现不出什么异常。 只是现在还瞒不过修为高深之人,方清源在徐真人面前,应该是藏不住的,但不会一眼就被看穿了。 而茅山明与徐真人的道行差距,中间相差也就十来个文才。 茅山明修的茅山术传承有缺,他跟钱开、徐真人不一样,人家师兄弟两人有师傅带,手把手的教了很多年,各种秘术从不藏私,钱开会的道术,徐真人也一定会。 相较而言,茅山明就惨的多,拜个师傅没多久,师傅就在一次斩妖除魔的法事中,被妖魔所害。 只留下茅山明一人,守着一本茅山秘术,独自揣摩修炼,这一路修行下来,满是沧桑,沦落到最后,一把年纪了,还到处招摇撞骗,连个端茶送水的徒弟都没有。 混的这么惨,茅山明的道行可想而知了,若不是此时茅山明恼怒方清源,一直盯着他看,怕也不会发现方清源的神打之术。 “这位方管事,莫非你也是茅山之人” 灵目发现了方清源脸上浮现的神光后,茅山明有些惊喜的问道,若是眼前此人也是茅山同门,那自己就可以不要脸皮的把大宝要回来了,大不了用些其他修行法器补偿。 方清源摇摇头:“明师傅误会了,我只是机缘巧合下,跟着一位师傅学了些微末道术,算不得茅山中人。” 看着眼神变得有些暗淡的茅山明,方清源也不准备和他啰嗦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把油纸伞对明师傅很重要,还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茅山明赶紧问道:“什么事” 方清源没有立即回他,而是派人先把谭老爷送回客栈,又让人收拾了眼下的残局,才找了间静室与茅山明商谈。 点燃静室角落四周放置的上品檀香,方清源给茅山明倒了杯茶水后,便开了口:“这两柄伞中的鬼,是明师傅你养的” 虽是疑问却充满笃定,茅山明此时也不惊讶,经过刚才这段时间,他也算是回过味来了。 “不错,是我养的小鬼,刚才只不过是我们演的一场戏罢了,本来只想骗点银子花,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大群鬼,之前我还以为是那柳师爷瞎说大话,到头来却丢人现眼了。” 说到此事,茅山明有些后悔,他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开始走霉运了,来到鹅城第一次出手,就踩了这么大的坑,而且现在越陷越深。 方清源对此不可置否,淡淡道:“那你刚才跟我家老爷保证搞定此事,也是随口说说啦” 等着茅山明被刺的说不出话,方清源又道:“算了,这里的鬼,人家祖宗三代都在这里,你也不是对手,我也不为难你,这样,那定钱不用还,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事成后另有钱财奉上。” 话说到这份上,茅山明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只见他神情苦涩道:“是要命的差事吗” “哈哈哈。” 方清源笑道:“怎么是要命的差事呢,你只是协助,又不需要你亲自上阵的,安全的很。” “这样啊。” 茅山明的心稍稍安定,端起茶水品了下,赞叹一声好茶后道:“那我就放心了,哦,到底是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杀一只厉鬼而已。” 只听当的一声,茅山明手中茶杯顿时摔落在地,茶水溅了他一身。 第二十三章 声叔事业回春了 茶杯落地,茅山明神情有些尴尬:“手滑了,不过方管事,你确定是只厉鬼吗” 方清源笑笑,重新沏了杯茶给茅山明,然后笃定道:“顶天是厉鬼级别,而且你放心,你只需在旁掠阵,用道术牵制住那厉鬼即可。” 方清源先是用装有大宝的油纸伞,勾住茅山明的情,然后揭穿他欺骗谭老爷的行为,并暗示自己不会报官,安定他的心,最后再许以钱财,诱惑他的魂。 如此大费周章,只因方清源了解茅山明的为人罢了。 茅山明是个老江湖,正所谓在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能招摇撞骗这么多年,还一直过的滋润,无非是从心谨慎行事。 不管是招惹群鬼后立马跑路,还是在那土匪女术士救人的时候,全程装死,都体现出他的生存智慧。 说实话,方清源很欣赏茅山明的这种处世之道,但是当这种行事与自己的利益产生冲突时,方清源就欣赏不起来了。 要是茅山明能有钱开一半的职业操守,方清源就不会这么折腾,能用钱解决的,何必费这么多事呢。 可茅山明不一样,对他而言,职业操守是什么,能吃吗 你前脚给他钱,遇到危险,一转眼他就不见了,方清源不用这些手段拿捏他,等真动手除鬼的时候,就不要奢望茅山明能真心出力。 你要是单纯威逼用强,说不定茅山明表面上唯唯诺诺,等真需要他时,他却背地里捅你一刀,把你坑的死死的。 所以,方清源三管齐下,用情、惧、利一同安抚茅山明,让其真心实意的出手。 就这,方清源仍然觉得做的不够,他开出的条件说到底只是身外之物罢了,当茅山明感觉自己受到生命危险时,大宝可以舍弃不要,报官抓我那是以后的事,钱财更是不值一提。 茅山明只要一下狠心,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他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要不是感觉打不过方清源,他能现在抢了装有大宝的油纸伞就跑路。 可惜跑不得,茅山明神情有些犹豫,思考片刻道:“让我出手也可以,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杀一只厉鬼。” 为什么要杀厉鬼 当然是为了经验啊,难道这事也要告诉你? 消灭一只厉鬼便能抵,近两个月时日转换香火欲念的水磨功夫,这意味着可以将自己的灵窍再开启十来枚,达到锻骨成钢的境界。 而平常人要想从筋骨齐鸣练到锻骨成钢,没有三四年苦工,那就是痴人说梦。 而自己只需杀一只厉鬼罢了,堪称一本万利,怎能不值得自己费劲心思的去谋取呢。 “那自然是仇,是恨。” 方清源先是咬牙切齿,然后转而眼眶红润,最后竟然扯出扭曲的笑意,直看得茅山明心中一阵发毛。 “我明白,方管事大可放心,有我相助,定能让你大仇得报。” 得了茅山明这句话,方清源便收起颜艺,热情的对着茅山明道:“明师傅,你先在这住下,等明日晚上我请你去听戏。” 说完拿起装有大宝的油纸伞,走出门口,唤来两个随从,吩咐道:“今后一些时日,你们两个就专门伺候明师傅了,端茶送水,洒扫庭院,要尽心服侍。” 给茅山明安排两名仆役,拉拢是一方面,主要的是派个人盯着,让其跑路的时候也有个顾虑。 等方清源跟茅山明告辞时,茅山明看了看方清源手中的油纸伞,张了张口,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不做事就想拿回大宝,哪有这么好的事,方清源准备伏杀那戏院厉鬼时,再将此物还给茅山明,到那时厉鬼就在眼前,想跑也要看那厉鬼答不答应。 毕竟茅山道士在厉鬼眼中,仇恨度那是妥妥超标的,方清源也存了一份让茅山明当嘲讽肉盾的心思。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方清源整理几日后的行动,想想还有哪里可以增加胜算的地方。 戏院厉鬼是尸骨被戏院几人挖错了,立得碑墓也错了,所以他出手教训阿贵几人,可没成想阿贵却以为他是潮州鬼,好心帮他收殓尸骨,他却恩将仇报,一气之下把他的坟给刨了,骨头还让野狗给叼走一块,这下仇就结大了。 后来此厉鬼前来大闹戏院,伤人无算,最后大战的时候,被戏院众人扮演成钟馗吓唬住了,还有浸染黑狗血编制的绳网,也对其造成了一些伤害。 可惜都是没什么卵用的操作,最后还是机械降神,被供奉的华光天师一招结果。 方清源对华光天师下凡除鬼这事不可置否,这是一件赌人品的事,谁知道祂为什么会帮忙除鬼,有可能祂那天遇见了开心的事情,看见信徒遇难,顺手帮一下,也有可能是上火淤气,想活动一下散散心。 无法琢磨也就无法控制,而这意味着风险,方清源宁愿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掌握此事的进程,也不想把希望全部寄托于华光天师显灵上。 眼下有了茅山明这个肉盾加战力,算是增了三分胜算,加上戏院声叔带领的一帮精壮汉子,可算一分。 自己施展神打之术,外加处于筋骨齐鸣的肉身气血,动起手来,再算四分。 最后可以用香火铜钱召唤骷髅鬼差上来救场,算十分。 满分十分的话,这种阵容已经超标了,可方清源仍觉得哪里还有可以增加胜算的地方,思考片刻后,方清源想起一个鬼影,这么好的工具鬼不要可惜了。 第二天晚上,方清源带着茅山明前去戏院听戏,今日曲目是包兴图的铡美案。 照例是前排第一圆桌,茶水点心一应俱全,方清源与茅山明落座后,便安心欣赏起来,等看到精彩处,还招呼旁边的小厮,送了些心意上去,手笔之大,引得周边看客一阵叫好喝彩。 等这一幕落下,方清源便和茅山明去了后台,表示要见见刚才在台上扮演包青天的老生。 金主前来探班,对此时的声叔还是头一遭,他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受过追捧,但时日无多,后来也就慢慢居于幕后了,做些保障工作,与四路牛鬼蛇神打打交道,偶然才会上台顶上。 昨夜佳大家身体有恙,班主让他来一出,没想这么久时日不唱了,眼下却来了个金主。 第二十四章 潮州鬼现身 金主到来,声叔自然不敢怠慢,他快速的卸去老生装扮后,就前来面见这个自己的戏迷。 方清源见到声叔过来,远远的就迎上去,拉住声叔的手道:“哎呀,你的老生扮演可神了,当时我听着,还以为是真的包青天在世呢,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声叔被方清源这么一夸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进这后台都是探视佳大家的,他好久没享受这种待遇,此时感觉旁边后辈们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不敢称为先生,我姓张,名声,他们都叫我声叔。” 声叔被方清源称为先生,有些受宠若惊,在他们这一行,没有一定名气,就敢自称先生的,少不得要被别的戏班子嘲笑。 “无妨,声叔你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会成为角的,我姓方,字清源,很是喜欢你的老生,以后只要声叔你登场,我肯定会前来捧场的。” 方清源与声叔说着客气话,旁边的茅山明却一直盯着声叔看,看的声叔都有些不自在了,他一边应付方清源的热情,一边好奇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看自己。 终于,被茅山明盯的受不住的声叔发声了:“方先生,你旁边的这位朋友是” 方清源一拍脑袋,做出醒悟模样:“你看我,光顾得表示自己的欣喜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茅山明师傅,师承下茅七十二之一,是位真人,今日我就是请他来此听戏的。” 声叔听罢做出惊讶表情:“失敬失敬,原来是位茅山真人,不知明师傅为何要这么看我” 茅山明有些犹豫,他没有回话,而是看了眼方清源,方清源见此道:“明师傅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是声叔的戏迷,要是声叔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不能不管。” 茅山明沉吟一下,对着声叔说道:“声叔,我是修道之人,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想确认一下,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声叔听罢心中一惊,心想眼前的这位道士果然有些门道,佳大家今天才被鬼上身,我不过照顾佳大家,在他旁边待了一会,就被这个道士一眼看出不妥了。 “确实是,我们的台柱子似乎被鬼附身了,行为举措判若两人,而后台这几天也是怪事连连,我想真有脏东西隐匿在这戏院四周。” 听到声叔道出实情,方清源疑惑道:“既然发生了这等怪事,声叔你们怎么不请些道士和尚来念念经,做做法事啊。” 声叔无奈道:“我们戏院规模不大,还要养这么多人吃饭,请个道士做场法事,花费不小,实在是请不起啊。” 说完这个原因,声叔又道:“而且我们是开戏院的,要是因为做法事歇业,被那些戏迷知晓,怕是以后也不肯来听戏了,我觉得那只鬼本心并不坏,只是捉弄人而已,所以也没想大张旗鼓。” 处于声叔的立场一想,方清源也体会到了声叔的难处,不请师傅是真的不能请。 方清源好奇道:“那声叔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就任由这只鬼这么闹下去吗” 声叔摇摇头:“这几日下来,这鬼闹得大家人心惶惶,不能再任由他折腾了,我们准备今晚和他谈谈,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啊,既然声叔既然你想跟这鬼谈谈,那我们就跟他谈谈,不过防鬼之心不可无,我想有个保障也好。” 方清源说着示意了一下茅山明,而茅山明见到声叔看了过来,当场从怀中掏出一张朱砂绘制的符箓,随手一挥,那符箓便虚悬空中,无火自燃,放出一股清气,洒向四周。 等清气及身,声叔就感到自己有些焦虑的心,立马沉静下来。 茅山明露了这一手,声叔就相信了眼前的这人是有真本事的,可他还是有些不安:“这怎么使得,我们戏院自身的麻烦,怎么能牵扯到客人呢” “声叔何必这么说,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既然我是你的戏迷,那么戏院有事,我能帮的就会尽量帮,声叔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想让这些后辈跟你一起,冒这个险吗” 方清源话说到这份上,声叔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要是再拒绝,那就是不顾大家的安危了。 “声叔你放心,我跟明师傅只是旁观,只要那鬼物不存害人之心,我们是不会出手的。” 方清源这一句话彻底定了声叔的心,只见声叔道:“既然方先生如此热心,那我再矫情就不美了,今晚那就有劳明师傅了。” 看到事情说定,方清源又和声叔商讨了一些细节后,便带着茅山明离开后台。 等到了外边,方清源的笑意隐去,平淡的对着茅山明说道:“明师傅,你刚才的表演还不错嘛。” 茅山明干笑一声:“怎么说也是靠这个混口饭吃,算不得什么。” 方清源看着身后的戏院,语气平静:“那今晚就按照之前说的来,那只潮州鬼我要定了。” 茅山明赔笑:“明白,一鬼换一鬼嘛。” 等所有曲目唱完,客人全部散场后,声叔和阿贵几个人,便扮作之前的行头,来到戏台之上,面对空无一人的台下,开始了表演。 “铁面无私,解尽民间悬案; 青天有眼,了断鬼神奇怨。” 声叔念过开场白,便吩咐几人扮演的王朝、马汉对着四周宣告,让有怨的报上怨情,不论人鬼,皆可直言。 此时,方清源和茅山明就在后台,隔着幕布看着这场演出。 方清源轻声对茅山明道:“能感受到鬼气吗” 茅山明轻嗅鼻翼,点点头:“可以,不过很淡,要是那鬼一直不出来,靠这点鬼气,想把他揪出来可就难了。” 方清源安抚道:“放心,那潮州鬼有求于声叔,会出来的。” 果然,过了不久,随着一股冷意弥漫,凭空浮现一只大头青面鬼,扑通一声跪倒在声叔扮演的包拯面前。 听着潮州鬼诉说自己的诉求,后方的方清源露出笑容,他等待很久的猎物,终于出现了。 第二十五章 阴煞香的威力 方清源看着潮州鬼,问道:“明师傅。你觉得这只鬼,比你家大宝怎样” 茅山明仔细看了看台上跪着的潮州鬼,斟酌的讲道: “此鬼形体分明,神智自若,应当是游魂之上,达到了凶鬼的境界,可观其阴气,不显绝厉,应该是还没有突破到厉鬼的那道坎。” 方清源有些疑惑,他之前不太清楚这鬼物实力的划分,眼下有个正儿八经的茅山师傅,倒可以好好地问问了。 “那凶鬼转为厉鬼的条件是什么呢” 茅山明精御鬼,一听谈起鬼道,那他可来了精神:“这凶鬼转为厉鬼,说难也不难,只要害死十来个人,吸食被害之人的冤魂、执念、阳气,这些活人提供的资粮,就可以让凶鬼一举成为厉鬼了。” 方清源听到凶鬼转厉鬼的条件后,眉头一皱,他觉得要是鬼物都要如此才进阶,那活人岂不是成了鬼物的口粮 “那这条路子不大行的通我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听过有什么一家老小被害满门的,撞鬼的传言倒是听过不少。” 茅山明赶紧解释道:“当然这是鬼物升阶的最快路子,但是如今是咱们人的地界,鬼物一诞生便被前来的阴差捉拿走了, 剩下的有些心智的,知道躲避阴差缉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只能偷摸躲起来修炼,生怕现了行踪再被抓下去,那里还敢害人呢。” 解释了几句后,茅山明又道:“要是真有没脑子的鬼物,想走这捷径,短时间内害了不少人,那么这便成了我们各修行人士的盛会了, 大家一起前来灭杀此鬼,超度的超度,祈福的祈福,都为以后在阴府积攒阴德,说不定那天身故下去了,还能混得好些,可以差使几个阴差使唤呢。” 茅山明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方清源,这世道还是人的天下,鬼物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然后茅山明又对方清源解释,凶鬼要成为厉鬼,还可以修炼,找个阴煞地苦修,等时间到了,自然也就可以升阶了。 此外还有的鬼物死时含有巨大执念,刚成为鬼物,便到达了厉鬼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这种情况他走江湖这么多年,见到的也不多。 方清源和茅山明在幕后对潮州鬼品头论足,声音被茅山明的符箓隔绝,倒也不怕让潮州鬼听了去。 声叔在戏院度过大半生,演了这包青天少说也有千把场,不但形似更具神似,再加上这些年看过声叔表演的观众,下意识的认为声叔就是包青天,信得人多了,便成了香火念力,都汇集到了声叔身上。 此时的声叔可谓是半个包拯化身,具有一些神通灵异,难怪能骗得这潮州鬼见面低头便拜,口吐冤情。 等潮州鬼提出想让声叔帮忙,挖出他的骸骨安葬,好让其安心投胎转世之时,方清源给茅山明使了个眼色。 茅山明见状也不迟疑,从怀中掏出一根整体猩红的香,用符箓燃了,然后用了手段,把香气朝着那潮州鬼直直吹去。 此香不是什么正经香,是茅山明收集怨气、执念、恨意等一系列负面情绪,混合阴煞炮制而成,是他跑江湖必备的救命珍品。 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没把握的鬼物怪异,这时,动手不是一个好选择,茅山明会先吹嘘自己的茅山传人身份,然后再点燃此香作为买路钱。 碰见贪心的,一般也就三根香就买通了,对付这个潮州鬼,茅山明觉得半柱香都用不了。 果然,那潮州鬼初开始还神情清明,等闻到此香后便面色潮红,最后更是眼神迷离,话都吐露不全了。 这阴煞香活人闻了只是心情烦躁,一阵恶心,而鬼物闻了那便是如饮美酒佳酿,难以自制。 酒品因人而异,显然潮州鬼的酒品有些上头,只见他开始絮叨在阴府时,跟他一起的大鬼是如何每天欺负他的,然后又提及三百年前的家长里短,一时间没完没了。 声叔神情诧异,怎么这鬼一转眼变化就如此之大了,难道这才是鬼物的本性 等潮州鬼吸收的阴煞香越来越多,潮州鬼便发出嘻嘻笑声,身躯也在阿贵几人面前,若隐若现,只叫扮演王朝马汉的阿贵几人,看的面如土色。 突然,阿贵也发出嘻嘻笑声,对着旁边的空地破口大骂起来,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怒火。 这一诡异举动,当场把其余三人吓晕了一个,吓跑了两,只剩下声叔还端坐在上方,维持着包青天的威仪,只是看其颤抖的胡须,显然内心也不平静。 原来,潮州鬼看到阿贵几人呆立原地,对他的凄惨境遇没有丝毫同情,便忍不住上身,想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骂那些欺负过他的鬼。 声叔连拍惊堂木,严厉喝道:“肃静!” 然而,这对于一个上头的酒鬼来说,没有什么效力就是了。 眼看场面越发难看,这时,声叔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话语:“声叔,需不需要明师傅出手” 声叔听到此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道:“那就麻烦明师傅了。” 得到声叔首肯,方清源轻笑一声,当场拉开幕布,走到台前,指着被附身的阿贵喝道:“有茅山明师傅在此,由不得你这区区小鬼逞凶!” 方清源说完,抓住了阿贵的身躯,劲力稍一抖动,便控制住了阿贵。 这阿贵也是练家子,作为武行,茅山明动起手来,还真打不过他,万一等会捉拿潮州鬼时,再被阿贵打的鼻青脸肿的,那真是让声叔看了笑话。 所以方清源一开始先制住阿贵,然后才让身后的茅山明施展手段,这样显得稳妥。 茅山明见到阿贵被制住,先是扯出一卷经文绘制而成的黄布,将阿贵身上缠得结结实实,然后再取出一块槐木做的木牌,拿出小刀,开始雕刻字迹。 被潮州鬼上身的阿贵,此时神色也变得惶恐,之前他都是戏耍捉弄为主,有着一种游戏人间的心态,想着大不了回到阴府,继续过那维持了几百年的日子。 没想到,突然蹦出了茅山师傅,正在做法对付他,这可把他吓坏了。 第二十六章 阿贵的凄惨时刻 被茅山师傅收了,下场会变得怎样,潮州鬼不敢想,这类鬼故事,他听了不少,此时害怕极了。 潮州鬼下意识的想遁出阿贵的肉身,却发现被一股无形力量挡住,根本遁不出去。 缠在阿贵身上的黄布,上边用朱砂密密麻麻的绘制了茅山符箓,此时被潮州鬼一激,这些符箓便如同燃烧一般,放出阵阵热量,把阿贵肌肤都烫出了燎泡。 潮州鬼本来对阿贵抱有好感,但此时正是性命攸关之际,那里还顾得上阿贵的肉身,当下不顾阿贵的死活,死命的想脱去这黄布符箓的束缚,逃出鬼身来。 眼看阿贵身上燎泡越发的多,方清源紧盯着阿贵,口中问道:“明师傅,你好了没有” 茅山明听到此话,匆匆刻下最后一笔后,那槐木牌上赫然显现出三个大字:“潮州鬼。” 潮州鬼本名其实不是潮州鬼,但这三百年下来,本名早已无人知晓,那么‘潮州鬼’便是他在世间的名号了。 茅山明在槐木上刻下了他的名号,便在冥冥之中截取到了一点真意,顺着这点真意便可施术,这便是茅山李代桃僵之法,俗称扎小人或者是扎草人。 只不过茅山明的道行,还不足以让他像徐真人那般,凭空即可摄得四个衙役的神魂,要想凭借此术,摄住潮州鬼的神魂,他还需一些外力。 茅山明起身来到阿贵身前,伸手咬破食指,一指照着阿贵额头点去,口中念道:“拜请山神土地公五鬼阴兵,五虎阴兵,天催催,地催催,三步步行,三步步追,凶如剑,急如雷” 随着茅山明法言祷念,方清源能感受到阿贵身上的一股阴森气息,正往茅山明手中的槐木牌中涌去。 正此危急关头,潮州鬼什么醉意也无了,只见阿贵神情扭曲,口腔开合到最大,暴露出森森牙齿,看上去要择人而噬。 同时他的眼角也崩开缝隙,点点血泪缓缓流下,给人一种凄厉恐怖的观感。 之前倒地被吓晕的阿光,幽幽转醒后,睁眼便看到此幕,当场就咯的一声,又被吓昏过去。 “不好,这个潮州鬼发了凶性,阿贵怕是承受不住了,明师傅,你想个办法啊。” 声叔此时着急的不得了,阿贵是他最看好的后辈,这个戏班还指望他以后挑大梁呢,万一阿贵在今晚有了闪失,他要怎么去面对,当初亲手把这孩子交到他手中的阿贵父母。 声叔乱了阵脚,茅山明倒是丝毫不慌的念着法咒,这凶鬼不好抓啊,要是只是打杀超度了倒还轻松些,可偏偏方清源要活得,那可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鬼物附在人身上时,凶威最盛,但也是最好抓之际,肉身便如囚笼,只要挂上锁,便能将鬼物牢牢锁在其中,至于这个囚笼是否毁坏,那就不是茅山明考虑的事了,他走江湖这么多年,比这惨的事见得多了,很难再激起同情心。 茅山明不在乎,方清源说实话,也不怎么在乎,来此一个多月,见得凄惨事比他前半生看到的还多,刚开始的热血此时也冷寂了。 只是他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可他有着救人的手段却不用,那就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念到此处,方清源神力催发,冲着阿贵开口喝道:“定心!” 一股祥和意境顺着无形声波,轰到阿贵头上,让本来面色狰狞的阿贵像是挨了一闷锤似的,呆立当场。 意境虽是祥和,但却与潮州鬼此时的状态发冲,那么对人无害的祥和意境,便成了攻伐的利器,将潮州鬼打的不能自持。 潮州鬼在阴府三百年,显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被方清源一记定心重锤击到鬼躯上,只是呆立几息,便又要逞凶。 阿贵稍微一呲牙,方清源便喝道:“定心!” 此言一出,阿贵神色又变得痴呆迷茫,全无狰狞神色,这番表情变化,只叫后边的声叔看到啧啧称奇。 如此三番四次,潮州鬼如同卡住锈死的齿轮,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露出心中的疑惑:“为何你能一直使用这神术” 因为我的神力不要钱,别人只能几发的量,只要我身躯承受的住,就可以一直发此神术,当然这些机密就没必要跟你这鬼物诉说了。 直到最后潮州鬼被茅山明收进那槐木牌中,也没有知道方清源为何能一直施展此神术的原因。 等潮州鬼一离身,阿贵的身子便软绵绵的,方清源松开制住阿贵的手,他便瘫倒在地,配合着身上的燎泡,和眼角的血痕,整体显得凄惨无比。 阿贵也是个混不吝的人,前期伙同几个小弟一起扮鬼恐吓他人,自己却开心的不行,经过这番教训,怕是以后也能涨点记性。 对此,方清源只是瞅了眼地上的阿贵,便不再关注了,等声叔急忙扶起阿贵时,方清源道: “声叔,这只鬼物已经被明师傅捉拿,想必你们戏院可以安心一阵时日了,只是这阿贵身上的伤势看着倒是不轻,倒不如先送去医馆救治,然后我们再商讨以后的事。” 声叔闻言道:“方先生说的是,今晚还要多谢明师傅,若不是他在场,指不定会闹出多大乱子,事不宜迟,我这就送阿贵去医馆,怠慢之处,方先生不要怪罪。” 方清源可以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明师傅身为茅山传人,岂能见鬼不除,你说是,明师傅” 茅山明神色诚恳道:“那是,我辈修道之人,讲究除魔卫道,当下最要紧的” 茅山明的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弱弱的声音打断了:“我觉得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送阿贵哥进医馆。” 三人扭头看去,却是被吓晕两次的阿光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看见方清源三人还在客套,终于忍不住插话提醒几人。 声叔脸色一红,不过天黑外加脸上涂得厚厚釉彩,倒也看不出来,他也不再客套,而是对着阿光喝道: “你去把那两个不成器的给我找回来,再去寻个架车,我们一起把阿贵送到医馆去。” 第二十七章 阴府宅院 等声叔急匆匆的扛起阿贵走后,偌大的戏台上只留下方清源和茅山明二人。 茅山明将手中的槐木牌交给方清源后,赞叹道:“看不出来,方管事也是深藏不露之辈,神术施发毫无间隙,当真是好手段。” 方清源接过此牌,举到眼前仔细打量,随口回道:“或许是我身体强健。” 茅山明嘴角一抽,只能略过此话不提,静静等待方清源对他成果的验收。 此槐木牌是百年阴槐树心制备,先是埋入阴煞地三年,再启出用心神温养一年,期间不可见血,不可见秽,怕是浊气冲着阴气。 如此耗费心血炼制,所得成品也是物有所值,方清源一上手,便感觉握住一块上好玉石,给他一种通透的触觉。 或许是此牌封住了潮州鬼的缘故,方清源能感受到一股冷气,正不断的从木牌处往他的手心蔓延。 随意用神力将此寒意震散,方清源似乎能透过木牌看到一只大头青面鬼,正在里边做出咆哮嘶吼举动,只是声音丝毫透不出此木牌。 方清源将封印着潮州鬼的木牌,用绘制满符箓的黄布细细包了,最后再贴上几道,看望钱开时顺来的符纸,方清源才对这木牌稍稍安心。 做为随身携带之物,方清源觉得不可大意,当他做完此番收容举措后,对着茅山明笑道:“明师傅今晚辛苦了,夜色已深,我们各自回家歇着。” 茅山明开口说道:“方管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些交代” 方清源站定,笑容依旧:“明师傅说的严重了,不知我要给你什么交代” 茅山明看见方清源此时的笑容,心中无名心火一阵上涌:“你说的是帮你除一只鬼,现在这是什么” 方清源笑意变冷:“我说的是一只厉鬼,这是厉鬼吗” 看着茅山明陷入沉默,方清源知道他只是想趁机把大宝要来,一鬼换一鬼可以,但是什么时候把大宝给他,这个时机很重要。 方清源如今只有这个筹码最为珍贵,自然不想轻易拱手让人,在这有些压抑的氛围中,方清源轻声道:“明师傅,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结识的奇人不少” 茅山明一听变了脸色,他结识的奇人不少,但他的行事风格给他带来的仇家更多,一般富商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有些人被他坑苦了,指不定会重金聘请高手来寻他,此时被方清源这么一点,茅山明心中骇然。 “方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茅山明语气中的底气不足,方清源心中轻笑,脸色却诚恳道: “我们谭家近些时日,想在这鹅城开拓出一片天地,明面上有我家老爷的关系在,倒也不用忧心,只是这背地里就暗箭难防,所以就想招揽一些奇人异士,聘请为谭府客卿。” 原来是这个,茅山明心里那颗不安的心立马稳了,这又到了他熟悉的环节。 “我茅山明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义气和朋友,所谓出门在外,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 “明师傅且住,咱们之间就不必见外了。” 方清源打断了茅山明的吹嘘,然后道:“是这样的,我们谭府有意想聘请你为这客卿首席,你能招来几个豪横人物,只要让我们认可,那这些人都先归你调遣。” “这,这如何使得” 茅山明嘴上推辞,心中却是意动,他漂泊了大半辈子,也想找个落叶归根的地方。 可惜他生性喜欢过富裕日子,忍受不住清贫,随便吃个午饭,那也必须是有清蒸时鱼和三皇口味鸡,再配以温好的黄酒。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这么个吃法,钱财不够花用,于是他只能重操旧业,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导致名声又臭了,最后也只能逃之夭夭。 如今这谭府家大业大,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每日还有仆人使唤,就这两天过的,都让茅山明乐不思蜀了。 此时一听方清源有意聘请他为客卿,还能做客卿首席,茅山明立马想答应,只是嘴上还要矜持,抬抬自家身价。 谁料方清源根本不惯着他,一看茅山明推辞,扭头就走,只撂下一句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明师傅你先慢慢考虑。” 看着方清源离去的背影,茅山明呆立,怎么这就走了,难道他是随口说说,还是另有人选了 心中患得患失的茅山明,此时大宝的事已经被抛之脑后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客卿首席的问题。 等方清源回到自己房间时,已是将近四更天,他没有休息,而且取出装有潮州鬼的槐木牌,用神力先是祭炼了此牌,将此牌完全控制住后,才放出一缕潮州鬼的念头,将之幻化出来。 被放出来的潮州鬼念头虚弱,他的本体还在槐木牌中,但凶性不减,看到方清源后,潮州鬼戾气大发,直直的往方清源身躯扑去,看样子是想上他的身。 方清源见此冷哼一声,身躯上安家神的神力微微一亮,便将潮州鬼打了个跟头,跌倒在地。 神力混入潮州鬼的鬼身中,让其痛苦不已,等过了一会,这股痛感才缓缓退去,经过此教训,潮州鬼也是认清了形式,不再敢跟方清源咋呼了。 方清源盯着潮州鬼道:“我问,你答,若是有半句瞒我,定将你拿到太阳下暴晒半个时辰。” 潮州鬼听了打了个哆嗦,他本就不是什么勇猛人物,今晚凶性大发,也算是生死间的挣扎,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恢复了此前的怯懦心性。 “不敢欺瞒老爷,小鬼定会有问必答,有什么说什么。” “你这三百年来,都是居住哪里藏身为何能藏三百年之久,还不见鬼差捉拿” 方清源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要让茅山明将潮州鬼封禁,就是为了套取这个秘密,不然直接打杀化为资粮,岂不是更加省事划算。 “小鬼在阴府一处阴地居住,三百年来也不怎么外出,一心潜修,希望有天能成就鬼王,可是小鬼我性子怯懦,这么多年连厉鬼的层次都没达到。 还天天被身边厉鬼欺负,在前些时日又挨了顿毒打后,便偷偷溜到阳间,希望找人将我尸骸掩埋超度,让我入得轮回,重新做人。” 第二十八章 阴神出窍法 “还阳” 这潮州鬼说了很多,方清源立马抓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偷偷溜回阳间,潮州鬼不过是一只凶鬼,何德何能,说回阳间就能回来。 当日徐真人开坛起灵,用了祖师法印,才从阴府召唤了三只公干的鬼差,就这不过上来半个时辰,那鬼差便回归阴府了,是他们不想待在人间吗 肯定是无法滞留,若是阴府鬼物能随心所欲的来到阳间,那天下早就百鬼夜行了。 所以,这潮州鬼必然有特殊法门,能偷渡阳间来,想到这里,方清源问道:“你一个小鬼,为何能从阴府来到阳间,这三百年来往返了几次” 潮州鬼做出回忆举动,过了一会才道:“小鬼是从阴府居住的宅邸里往返的,那里有一口井,有一次我被那恶鬼打的走投无路,才想躲进井中暂时躲避,没想到再次竟然出现在阳间,这三百年来,我耐不住寂寞,往返人间七八次。” “哦三百年只有七八次” 方清源对这个井很心动,可是潮州鬼三百年才只往返七八次,这是什么缘故,要是换成他,他绝对会一直赖在阳间不下去。 潮州鬼无奈道:“其实我觉得人间挺热闹的,每次上来都能看到很多新鲜玩意,可是我在阳间无法离开自己的埋骨处,待得久了,还吸纳不到阴煞,便只好下去了,而且那井时灵时不灵的,用过一次好久都没动静,我也搞不懂。” 方清源心道:这井莫非还是充能的,难怪三百年来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要是这潮州鬼性子再凶横一些,说不得这井早就被道家高人给封印镇压了。 此井既然能连通阴阳,那么在除魔卫道之士的眼中,肯定是不祥邪恶之处,让他们碰见了,肯定是能销毁就毁,不能销毁就封印起来,免得那日有像潮州鬼这般的鬼物,偷渡上来危害人间。 可这井在方清源眼中,那就是一个经验大副本,而且是终极的那种,随着他灵窍开启的越多,消耗的资粮也就越发恐怖,以往十份资粮能冲开的灵窍,到了现在,最新的灵窍,三十资粮才能勉强冲破。 而现实的鬼物消灭掉,是不会刷新的,不存在像韭菜那般,割了一茬还有一茬,隔壁镇子里,正躺了快二十年的任老太爷,还在蜻蜓点水的吉穴里,努力积累阴煞呢。 要是一朝被九叔消灭,方清源没赶上的话,那以后也不会有这个任家大礼包给他刷了。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关键问题了,方清源思索后认真问道:“你具体是怎么从井中穿梭阴阳的,肉身可以吗” 潮州鬼也是配合,详细描述了自己当时穿梭阴阳的感觉,按他的话形容那就是,他的鬼躯被井中的一个小洞吸纳,经过一阵阵的甩动后,等回过神来,就到了这戏院之中。 听后潮州鬼的描述,方清源按捺住心中的失望,又问了一些细节后,施法将潮州鬼收进了槐木牌中。 “这是可以验证的事,潮州鬼应当是不敢骗我,这么说来,只能是鬼躯才能进入,可恶,要是肉身能进阴府多好,现在我只能守着宝山看着,实在难受。” 方清源心中失望不已,白折腾了这么多心机,他准备等以后境界高了,见识多了再重启此事。 可是等方清源躺下休憩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来到此间的第二天,看到的一副场景: 虚幻的阴神漂浮在空中,下方是钱开正在施法的香坛,庭院周围密布的阴煞,如同细小的雪花,静静的漂浮在空中,旁边金宝那庞大气血身躯发出的光,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迷醉,让当时才初步踏入道术世界的方清源记忆深刻。 阴神! 方清源惊坐起,口中念道:“对了,就是阴神,神鬼之别,鬼神之道,殊途同归,肉身下不去,阴神则不然,阴神的性质和潮州鬼并无区别,都是人的执念,念头混合力量而存在。” 越想越觉得可行,方清源此时毫无睡意,他快速思考这阴神的缺失优劣,心中做了几个初步的计划后,才勉强躺下。 等天色稍亮,方清源洗漱一番,便去隔壁将茅山明从睡梦中喊醒。 茅山明昨晚也没睡好,他被方清源的话勾的辗转反复,最后好不容易睡了,却又被方清源拽了起来,此时正一肚子起床气。 但是茅山明的火气发不得,因为方清源他现在不能得罪,而且方清源一上来就问了一个他招架不住的问题:“你的阴神能出窍吗” 茅山明老脸一红,支吾道:“这个要是容我开坛做法,准备妥当了,倒也能阴神出窍,只是不能远离肉身罢了。” “不远是多远”方清源紧追不舍。 “这,这,肉身周围十来步。” 茅山明回的小声,显得很没底气,方清源听罢眉头紧锁,想起钱开的阴神能夜游十余里,还能附身马家祠堂里的青僵,这就是道行的差距了。 相比之下,茅山明的阴神就差的多了,而且这其中怕还有水分,算是顾忌茅山明的脸面,方清源没有继续追问。 等过了一会,看到茅山明情绪平定,方清源从怀中掏出五枚铜钱,托在手掌中心,勾住了茅山明的眼神后,才讲解道: “唐朝武德开元通宝,既有唐朝国运中的升阳之气,也不缺人间信仰的香火气,这里有五枚,我看你家大宝卡在凶鬼的境界很久了,既然不能害人提升境界,那么我想此物是最适合他的。” 茅山明艰难的把目光移开后,悲叹道:“方管事下这么重的本,不从老道身上赚回来,我是不信得,说,你想要什么” 方清源将铜钱往茅山明手中一塞,轻声道:“简单,我只要你的阴神出窍法就行了。” 茅山明下意识的将铜钱攥紧,却感到一股暖意从手心释放,心中明了,这就是升阳之气,他以前只听过,此时握在手中,反而觉得有些烫手。 茅山明想了又想,准备咬牙拒绝,无论如何,茅山法度不可轻传,只是当他准备开口时,一柄油纸伞印入他的眼帘。 第二十九章 吾观泰山府君出游 油纸伞自然是装有大宝的油纸伞,槐木为骨,黄纸为面,可称得上是阴间珍品。 此时这纸伞正在方清源的手中轻轻抽打,每一番起落,都像是在砸在茅山明的心头。 其实,茅山明和钱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都是贪财。 可在方清远眼中,茅山明还比不上钱开,你说你要卖就卖的干脆,同样是为了钱财违反茅山戒律,茅山明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看到茅山明犹豫不定,方清源将油纸伞,强行塞到了茅山明的另一只手。 一手握钱,一手拿伞,茅山明最终一咬牙道:“阴神出窍法我可以让你得到,但是铜钱我要双倍的,因为我还要为小宝考虑。” “你倒是不偏心,不过亏的可是我的家底。” 忍不住吐槽几句的方清源,干脆的再掏出五枚铜钱,交与茅山明手中。 收到钱的茅山明,将这十枚铜钱,妥善收起后,便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一卷古老的卷轴。 此卷轴斑驳泛黄,像是桐木造就,上边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纸绳,红纸绳颜色鲜艳,像是刚刚才从染缸里捞出,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茅山明拿着此物,傲然对着方清源道:“这是我压箱底的东西,别看老道一副穷酸样,破船还有三分钉呢,这是我从师傅那里传承的,是一代代人传下来的老物件。 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而且此物只能借你观看三天,三天之后无论你能否学会,我都要拿回来。” 方清源没想到这老货还藏了这么个宝贝,不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茅山明作为茅山七十二地支之一的法统余脉,留一些本法统压箱底的东西,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种法统重器,徐真人那里方清源也见到过,那日捉鬼用的余师功德印,当之无愧,至于红兜肚,看其威力,应该只能算是法器。 方清源看到此卷轴,脑子热了一下,然后就平静下来,诚心问道:“明师傅能否亲自教授,方某怕理解的有歧义。” 茅山明却拿起了范:“这不是我传授你本门法统秘术,而是作为同道之间的资源交换,你万万不可会错了我的意思啊,我不是因为收你钱就瞎传茅山秘术,以后见了谁也都是如此说法。” 看到茅山明底线在此,方清源将此物郑重接过,肃然对茅山明讲道:“明师傅你放心,三天就三天,到时定当物归原主,不会令你为难。” 虽是买卖,但也要讲诚意,方清源自认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对于一些道理,他还是很遵守的,这关乎于他做人的底线。 茅山明看到方清源郑重许诺,抬手便打出一道符箓,这符箓在空中破碎为烟气,笼罩在两人周边。 方清源没有感受到茅山明的恶意,只是用神力隔绝此烟气,同时屏住呼吸,用疑惑的眼神示意茅山明,给他一个解释。 烟气缓缓散去,茅山明始终看着此烟气,等烟气完全散去时,茅山明歉意一笑道:“方管事莫怪,老道我走江湖这些年,被骗得次数多了些,看到有人赌咒发誓,便下意识的就烧了道符箓验证,实在是过激了,方老弟不要放在心上,哈哈。” 看着茅山明尬笑,方清源问道:“刚才方某讲的是否真心,明师傅验出来了吗” 茅山明停住笑声,解释道:“此烟气颜色纯正,没有因为吸纳心虚的念头而变色,看来方老弟说的是真心话。” 方清源心中表示怀疑,你的符箓能隔着神力感知到我的念头吗,看到茅山明自信满满,方清源也不想说什么,他拱手示意,便转身想回到自己屋中,仔细参详这阴神出窍秘法。 就在此时,茅山明却重重咳嗽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方老弟,老道年纪大了,脑子有时糊涂的记不住事,才突然想起,跟这观想图配套的,还有一本秘策没有给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红皮书册,递给方清源。 方清源盯着茅山明看了好一会后,才笑道:“无妨,明师傅年纪大了,难免糊涂,不打紧,不打紧。” 接过这秘策,方清源心中明白,要是刚才那符箓转换的烟气,颜色变了,那么此秘策想必自己就无颜得见了。 而没有秘策就参详人家法统重器观想图,会有什么下场,那就不得而知了。 暗地里给茅山明记上了一笔后,方清源怀揣着两件宝贝,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吩咐旁人不可打搅,在四周点燃信香后,方清源先是掏出红皮秘策观看。 仔细打量下,方清源才发现这红皮秘策的书皮,材质应当不是正儿八经的草木质地,反而细腻有弹性,光滑而有温度。 心中有所猜测的方清源,没有过多研究此封皮材质,他打开第一页,对着没有标点符号的大段文字,开始参悟。 经过长时间的阅读,方清源甚至都可以将此秘策倒背如流,他将这些文字按照大致意思拆分,终于搞明白了卷轴里的是件什么法器: 《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 这是茅山明这一法统的某一辈祖师,在泰山云游之时,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泰山府君出游时的宏大场景,从中领悟到了一些真意,经过长时间的参悟,终于使本法统阴神出窍秘法,推新出陈,立意更加高深,修炼之后的效果也比之前的强很多。 为了传承,茅山明祖师便穷奇良才美质,绘制出了此图,将本法统阴神出窍秘法精要,统统封入此图中。 这还不算秘策最关键的信息,秘策有载,观看此图时,需沐浴,经手,口诵经文,再配以手印,最后才可观想,若是强行观看,冲撞府君,神仙难救。 看到这里,方清源心中冒出微微冷汗,差点就被阴的翻了船,不愧是老江湖,自己哪怕有了系统,来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告诫自己再三,方清源继续梳理秘策精义,观看时间也很重要,最好是午夜子时,天地阴气最重之时,不然神魂会受火刑。 第三十章 出窍!出窍! 火刑 想必很烫,方清源没有丝毫想尝试的意愿,既然秘策告诫,那么方清源便从善如流,开始做起观想图录前的准备仪式。 随着方清源沐浴整洁身体后,一股出尘洁净气息从他身上焕发出,这不单单是身体的洁净,而是心灵被仪式影响,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洁净了。 方清源来到静室,盘坐其中静待,周边有信香静燃,有药烛摇曳,有月光透过天窗洒入一偶。 时光荏苒,月光缓缓流淌,当其流过中庭时,方清源微闭的双眸便缓缓睁起,他从身前拿起那柄斑驳沧桑的卷轴,轻轻解开系着的红纸绳,微微将卷轴倾倒,便有一副画卷从卷轴中露出身影。 方清源将画卷从卷轴中抽出,入手却是意外的沉重,仿佛他拿着的不是一幅纸画,而是一副铁铸的画卷。 难道是茅山明祖师将意念沉浸其中,才导致这幅画卷如此沉重吗 方清源不敢再继续猜测,怕是打破自己这静心的状态,他缓缓拉开此画卷,入目的却是一片云山雾绕的场景。 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方清源却是不慌,他没有强行观看此画卷,而是将之平铺身前,手中却捏起道家法指手印。 方清源先是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然后右手均同。 这便是道指,也是起手法印,方清源捏过此印后,便感觉念头为之一轻,心中明悟,这是手印起了效力。 然后方清源手印一变,却是左手五指指尖全朝上,中指及无名指收弯入掌心,大姆指、食指、小指,各朝上伸,即成此指诀:三清指印。 此印法一出,方清源便感到心中更加平静,更加不易生出情绪上的波动。 道家法印的功效,《道法会元》中早已指出:“祖师必传诀目,通幽洞微,召神御鬼。要在于握诀,默运虚元,因目之为诀也。” 方清源此时所持的法印,都是为自己增智静心,叠加各种有益状态,虽然效力只能维持个把时辰,但对他参悟观想而言,也是够了。 随着方清源手中法印不停,由七宝骞林印转五品莲花印,最后切换为九色莲心印,印转不休,种种奥义加持在方清源心间神魂之处,让他感觉自己达到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境界,福灵心至,福至性灵,想必就是如此了。 可此时方清源却还不满足,有印必有咒,手印须与咒言结合,才能发挥最大效力。 口齿相击,方清源震荡灵窍发出祷词:“学道修身,谢愆求福。 救诸三途五苦八难,牢狱疾病死亡之厄。 持念神咒,辟斥瘟灾,时行疫疠,邪魅故气。 精勤行道,依奉正范,各具本经,发无上道。 普伸启请,而示其行。” 诚心念诵的祷词遍布静室四处,却丝毫不出其外,小小的静室此时仿佛置身于天地之外,独得此间静谧。 一切就绪,方清源此时才将双眸,往身前铺就的《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看去。 这次入目的便不是那副云雾缭绕的场景了,而是月光之下,有神人踏着月色,从泰山低处信步拾阶而上的图景。 这神人面目模糊,让人看不真切,唯有其气度,望之令人感到仿佛面前的不是人形,而是看到了巍峨山岳,高山屹立。 随着神人行进,方清源的视角也变得在神人斜后方,不,这应该是茅山明祖师的视角,他如今是在体验茅山明祖师当年的际遇,也算是身临其境了。 神人登上的台阶越多,方清源感受到自身的一股力量也就越发躁动。 此时,他的心神随着神人的步伐的移动而移动,随着神人的信步起落,方清源的神魂也开始发生改变。 万物终有焉时,再漫长的长阶,也被神人丈量完毕,此时神人已经来到山顶,前方便是虚空悬落,无可立足之地。 然而神人却步履不停,下一步,依然踏了出去。 轰隆! 随着神人一步踏出,天地再非天地! 方清源好似也随着一起踏出,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一轻,好像挣脱了某种束缚,随之轻轻的飘浮起来一样。 他看到了,空气中悬浮的各类介质光点,有些是肉身能看到,有些是肉身看不到的,他现在也能看到。 他也看到了底下盘坐的自己,呼吸平稳,双眸此时已经紧闭,浑身庞大气血散发的光晕,是如此的温暖。 同时他也看到那神人似乎投来一瞥,穿越过地上的图卷,穿过时光的波涛,扫过了方清源。 被这一眼撇到的方清源,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虽然阴神不用呼吸,但他还是喘喘不安,所幸,那神人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像是扫过花草虫蚧,之后便踏月而去了。 是看我还是看茅山明的祖师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神魂间的变化却又时刻不停,两厢混合,如此交杂错乱,个中滋味,饮水自知啊。 这种感觉变化不容方清源细细品味,他便觉察到一股寒风擦过他的手臂,带走了一些暖意的同时,还将阵阵寒意由被接触的地方,送至方清源全身。 好冷,仿佛行走在河面上突然失足,寒冷的河水瞬间沁尽全身,打心中往外吐露寒意。 感觉自己就要被冻的僵硬,方清源赶紧落入肉身气血烘炉范围内,才一进入此间,寒意便一扫而光,整个阴神也像在泡温泉一般,暖洋洋的不想动弹。 刚才吹得是阴风 方清源看了眼上方的天窗,刚才的这股冷风就是从此间吹出,没想到,阴魂状态下,一股夜风都这么恐怖。 刚才方清源肉身只是感受到微风习习,却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寒意,如此鲜明对比,直让方清源感慨自己的阴神太过弱小。 想起钱开修行半生,阴神也就那般威力,怕是连个厉鬼都斗不过,自己要是辛苦修行到什么时候,才能下的阴府,大杀四方呢 念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了,那好久没出来透气的外挂,下一息,一副面板便浮现在,方清源阴神眼前。 第三十一章 阴神的用途 姓名:方清源(阴神) 修为:出窍 功法:无 资粮:三十一 状态:无 这是阴神视角下的属性面板,没有肉身那一堆负面状态,也没了开窍二十七的修为。 整体显得爽利,分得干脆,但有一点是共享的,那就是资粮。 三十一份资粮,是方清源这段时日过滤香火欲念转化而成,他本想着积攒下来,用于冲击第二十八枚灵窍。 此时,灵窍冲击的事先放放,二十七个了,也不差这一个,眼前,用资粮增加阴神修为才是更重要的。 随着方清源把一份份的资粮,投入阴神中,直至消耗殆尽,他感觉自己的阴神坚固凝实了些。 方清源伸出指尖,轻轻触到气血之外,那吹拂不休的寒风。 顿时,一股冷意顺着指尖,流淌到方清源的心间,他发现这股冷意正常了。 若是这两股冷意对比,之前那股就是冰天雪地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处理不当,会要你的命。 现在指尖触到的则是,身处炎炎夏日,猛地吃下一大口冰块,虽然也有危险,但总体而言,还是可以承受。 三十一份资粮的效果,让方清源欣喜不已,他也知道效果如此明显的因素,是他的神魂太弱了。 武学没有踏入明性的境界,肉身对阴神念头的增幅,算不得多大助力。 阴神既然已经稍稍坚固,方清源便试着用手对着一株残香虚握,他想试试,阴神能不能拔出此香。 手指发力,却从残香处掠过,没有丝毫碰到实体的感觉。 方清源皱眉,很显然,阴神此时就是一股无形无质的念头,他低头看看,在药烛的照耀下,也没有影子显现,就好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当初钱开做法使自己的阴神出窍,谭老爷几人肉眼凡胎,也是观察不到,只有当时自己被洗身开光,搬运气血才能看见钱开的阴神。 如今自己也是阴神出窍,若是用此阴神夜游,穿墙遁地,做出常人做不到的事,怕也是能被称为一声真人的。 当然更多的会以为自己见了鬼,不管如何,阴神既以出窍,那么自己就算是会使用一些粗浅的道术了,隐身、透视、鬼语、应该还可以与动物沟通,那搬移似乎也算会了。 初进入另一番天地,着实让方清源兴奋不已,只是阴神出窍的似乎久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股乏困之意便遍及阴神,让他神智有些困顿。 阴神现在还是新生,外边不是久待之处,方清源便想着回归肉身,随着他念头起落,下一刻,他便睁开了双目。 鼻翼中传来的香火烟气,使他明白,阴神现在已经回归肉身了。 方清源朝着底下平铺的观想图卷看去,入目的还是那副烟雾缭绕的景象,似乎未曾改变,一直如此。 将图卷收起,方清源看着天色还未亮,便闭目调息,静待今夜过去。 等天色稍明,方清源便拿着卷轴找到了茅山明,不顾茅山明哈欠连连,方清源问道: “这幅图卷在你观想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发生” 茅山明眨巴着眼皮,诧异的说道:“异常我觉得你大清早不睡觉,倒是挺异常的。” 方清源不甘心,于是决定说的再细一些:“就是在最后关头,你有没有被图里边的人观看,仿佛不是你看他,而是他审视你” 茅山明先是一愣,然后就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怎么了,从祖师到我这一代,都被这么看过。” 方清源惊了:“都这么被看过然后就没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茅山明也有些疑惑道:“为啥你会这么想,人家府君出门前,看一眼自己家里是否妥当,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次轮到方清源疑惑了,他总觉得被图卷中的人观看,是一件大事,没想到茅山明这一派,从上到下都不在乎。 难道是真的下意识的观看吗方清源想想自己前世出门前,都要确认屋里的灯是否熄灭,然后才离家,有时快走出小区了,还要回去再确认下。 这么思来想入,方清源的心渐渐放下了,只要我不是被特殊对待的就好。 正当方清源思索时,茅山明却叫道:“没想到你真的一夜之间,阴神出窍了,看来你之前积累的底蕴,实在深厚。” 方清源来了兴趣,他现在缺乏修行常识,茅山明的话碰到他的知识盲区,于是他问道:“这话怎么讲” 茅山明有意卖弄,先是扯了个关子,反问方清源:“你觉得要是让你家老爷,破开迷雾后,真正观看这幅图卷,他会怎么样” 方清源光是想了想那副场面,就觉得是对长辈不敬了,于是他就笑笑不接话。 茅山明看到方清源不配合,干脆自己形容:“砰的一声,屋子里都是了,这就身体承受不住神魂变化,一步想着登天的下场。 我这一脉,是观想真灵,借用了外力,算是走了偏锋,正常而言,普通人要想走到出窍这一步,起码三年调息修行,将自己身躯往这方面靠拢,才算准备妥当。” 茅山明不会想到,方清源个把月前,就是他口中的普通人。 讲解一番后,茅山明话锋一转:“既然你已经功成,那么就将卷轴还给我。” 打开茅山明伸出的手,方清源道:“说好的三天,还有两天,你急什么,等会收拾一下,该做正事了。” 提及正事,茅山明便苦了脸色,他哀求道:“大宝才开始进阶,现在动手,是不是着急了些” 大宝要是进阶成功,方清源的胜算就更高了,于是他问道:“还需多少时日” 方清源也不知道凶鬼进阶厉鬼所需的时间,要是需要好几个月,那真是什么都赶不上趟了。 还好茅山明道:“快则日,慢则七八日。” 对于这个时间,方清源点头表示接受,决意再留那戏院厉鬼几日性命后,方清源笑道: “那也要出去,阿贵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呢,毕竟也是一起打过鬼的朋友嘛。” 片刻后,方清源带着茅山明,身旁还带着两名随从,买了一些礼品点心后,便直奔靠近戏院最近的医馆行去。 第三十二章 去请林真人吧 来到医馆,方清源便见到一身包扎的阿贵,相比之前的精神小伙,此时的他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见到方清源与茅山明前来探视他,阿贵挣扎着要给二人道谢。 虽然他这一身伤主要拜茅山明的符箓所赐,但确实是将被鬼附身的他救了下来,这是声叔和阿光都亲眼目睹的。 而且作为从事社会地位低下的行当,能有社会地位高的财主来看望他,还念着他,怎么能不令处世未深的阿贵感动。 方清源安抚好阿贵的情绪后,让旁边照顾的阿光看住他,对着匆匆赶来的声叔说道:“我听医师讲,阿贵的伤也算严重,就是脸上被符箓烫的狠了,怕是要留下瘢痕。” 声叔惋惜的看着阿贵,叹息道:“也是这小子命不好,四个人中偏偏选了他,哎,可惜这身功底,怕是以后也只能混口饭吃,当不成角了。” 演艺生涯才开始就被强行终结,阿贵眼中流出泪水,他不敢哭出声,只能低声发出嗬嗬的声音。 方清源安慰声叔道:“声叔你也不必这般沮丧,天下奇人很多,我就知道一位真人,手段了得,这区区符箓灼伤,怕是也不被其放在眼里。” 声叔听后精神大振,当下急切问道:“方先生此言当真,不知此真人现居何地,性情如何” 方清源想起徐真人的为人,断定道:“这徐真人为人最是热心,见不得他人受苦,你只需将阿贵被鬼物所伤实情告知,他便会出手相救的,至于他住的地方嘛,奇人自然不同寻常,就在十里镇万福义庄。” 声叔闻言大喜,他是真心把阿贵这几个当成自家孩子看待的,如今阿贵的伤势有了希望,他恨不得现在就走,去请这奇人来此诊治。 看着声叔就要收拾行李,方清源赶紧拦住他,分析道:“首先阿贵能越早接受治疗越好,二是徐真人行事有些古怪,一般不肯离开义庄周边,怕是声叔你请不来,反而耽搁不美,不如你们带着阿贵前去求诊,倒也显得自家诚意。” 声叔一想也是,觉得自己刚才也有些心急了,他冲着阿光吩咐道:“你去租借一架驴车,准备好路上吃食,我们等会就走。” 等阿光跑出去后,方清源拉住声叔的手,往里头塞进十来两散碎银子,开口道:“声叔不要推辞,这是我和明师傅的一点心意,出行在外,少不得花费。” 看到声叔还想推辞,方清源又道:“之前被明师傅捉拿的潮州鬼,你还记得,被明师傅一顿收拾后,他竟然吐露出一个大秘密。” 被方清源话语吸引,声叔顿时忘了推辞,他急声问道:“是何大秘密” 方清源轻声说道:“这戏院地下,还埋着一只鬼,一只厉鬼。” 声叔被吓住了,一只凶鬼就这么麻烦,再来一只厉鬼,他这戏院怕是要完,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茅山明,希望这位大师,能有所表示。 可是茅山明只咳嗽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方清源偷偷解释道:“声叔不要如此担忧,明师傅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年纪大了,这里有时会有点不清楚。” 说着用手指点点自己脑门,眼光则飘向茅山明,声叔见此也是叹息。 “而且,这只鬼是厉鬼,明师傅拼起命来怕也不是其对手,所以声叔你这次去求医的同时,还要担负着一个重大责任,看能否将徐真人也一并请到鹅城来。” 声叔看到方清源对徐真人如此推崇,便不解问道:“这徐真人真的这么厉害,厉鬼对他也算不得什么” 你是没见到上一只厉鬼是怎么死的,不然你也对他推崇备至,方清源想起当日的场景,至今仍觉得徐真人当时的风姿无两。 稍稍给声叔讲了当夜徐真人的手段,声叔便坚定了一定要请到徐真人的念头,方清源又讲了一些徐真人可能出现的地方,要是在义庄寻不到,可到周边村落看看,最后还现场写了一封手信,让声叔为难时,可去谭家镇找林捕头帮忙。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声叔与方清源惜别,便带着阿光拉着阿贵,一路出城去了。 等声叔驾驶的马车看不见踪迹后,茅山明则是突然冷哼一声,说道:“你才脑子有问题。”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方清源在路口凌乱,不就是随口的推辞嘛,怎么你这老头还当真了。 不管生闷气的茅山明,方清源回去后便专心练习出窍之法,转眼间,五日便过去了,刚开始他还要静心捏法印加持,阴神才会出窍。 等熟悉了这个出窍过程后,他便能一捏法印,阴神便从肉身脱出,无需让自己强行进入静心的境界,倒是方便快捷不少。 而且这几日转换的资粮,都被他送进阴神中,用于壮大阴神的根基,等到声叔回到鹅城时,方清源的阴神都可以,试着脱离肉身气血烘炉的照射,往外出行几步了。 虽然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比起那种要命的寒意,如今他阴神的承受力增加了很多。 肉眼可见的进步,让方清源心情愉悦,这份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他见到声叔的时候。 看到阿贵被重新上了药,和声叔脸色喜忧参半的表情,方清源大致清楚了此行的结果。 徐真人没有来,方清源此前心中猜到大概率徐真人不会来,不来的理由有很多,但当这个大腿真没来时,他还是有些失落。 于是方清源便问起声叔此行的经过,他想知道,最后卡到了哪一步。 “也是阿贵这小子运气好,徐真人当时就在义庄,好像在教一个胖子习练拳脚,见到我的时候,徐真人还喊了一声‘林捕头’,并让那个胖子赶紧跑开了,真是奇人啊,行事就是这么奇怪。” 声叔讲到这里,方清源忍不住看看声叔的脸,脑子浮现出徐真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于是他的嘴角露出笑意。 随着声叔继续讲述,方清源明白了此行的经过,徐真人发现闹了乌龙后,便全力为阿贵医治,不愧是被称为真人,对阿贵的伤那是独有一套办法,用各种材料法器,依次拔出阿贵肌肤附着的阴气鬼气后,他表示剩下的就正常医治即可。 等医治阿贵忙完,声叔极力邀请徐真人去鹅城除鬼时,徐真人却对他说: “鹅城不是我们法统的地界,这事你还是去请林真人出手。” 第三十三章 为我唱三场大戏 林师傅想必就是现居任家镇义庄的九叔了。 方清源没想到茅山各个师傅真人间,也划分地盘,对于他人地界上的业务,徐真人不肯捞过界。 同样是茅山分支法统,茅山明就捞的很开心,当然这也是他四处打秋风,跑的快,实力低微,其他师傅看在同为茅山弟子的份上,也没让他先拜码头。 方清源这么想的可能有些俗气,但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早就分开的茅山分支传承呢。 往上数数,几十代前大家都可能拜得是同一个祖师,但这么多年下来,物是人非,大家也只有一些香火情谊了。 既然徐真人表示,鹅城周边是九叔这一法统分支的地界,那么没有九叔允许,徐真人倒也不好直接过来收鬼。 这条路子断了,方清源倒也不着急,本来就是希望不大,徐真人能指出一条明路,对于声叔而言,也是看到希望了。 只是在去请九叔的问题上,方清源却和声叔有着不同见解。 首先,声叔希望这戏院底下的厉鬼,最好被解决的无声无息的,以免影响戏院的生意,这一点方清源也是赞同的。 可对于厉鬼的处理问题,声叔就不明白了,他疑惑道:“厉鬼要是被林真人降服,自然交给他来处理啊,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吗” 那是很不妥啊,方清源辛苦掺和此事,不就想捞一大笔经验嘛,要是厉鬼被九叔带走,他能想象的到往后的场面。 厉鬼被九叔封禁于酒坛之中,带回去一起贴着符箓镇压,等到厉鬼怨气化解,九叔便会在中元节那天,集中送这些冤魂回归阴府。 这其中,方清源毛都捞不到,他怎么能愿意让九叔过来呢,九叔和徐真人性格不一样,两人都是做事正派人物,紧持茅山戒律,可徐真人能稍稍变通。 他那日招来阴差捉鬼,其后对于方清源的贿赂,也是不闻不问,要是换成九叔那就不一样了,他会直接自己动手收拾此厉鬼,不给方清源上下其手的机会。 要是方清源表示想亲自手刃此鬼,用于出心中恶气,九叔应该会苦口婆心的劝方清源:“他都这么惨了,你这是何必呢,得饶之处且饶过他,让我回去将其镇压供奉,用香火洗去他身上的怨气、戾气,给他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然后酒坛,封印一条龙服务,留下干瞪眼的方清源在原地。 这就是九叔在方清源心中的印象,有可能九叔不会这么做,但谁知道呢。 方清源不想赌,就是不请九叔,这支厉鬼他也吃定了,何必徒增没有收获的变数,所以他对声叔道:“你知道这厉鬼意味着什么吗” 声叔一愣:“厉鬼不就是厉鬼吗” 方清源微微一笑:“是要花钱,是要花费大量的钱,消灭这样的厉鬼,明师傅你说,一般你们要收什么价位的法事费。” 茅山明伸手比出,傲然道:“打底五百两,后续看你们是否需要做法事祛除晦气,增添物件改变风水,或者花钱为你改命,也是可以的。” 声叔没有理会茅山明后续的增值服务,他惊道:“这么贵可之前请师傅做的白事,也不过五六两白银,我们出城给地主老爷唱白堂,他请的一堆和尚道士,开的水路法会,总共也要不了一百两。” 茅山明哂笑:“那些和尚道士只不过是凑数的,哪有什么真本事,要是让他们抓那潮州鬼,怕是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而眼下这只,可比潮州鬼厉害多了,这什么价钱,声叔你心里还没数吗” 茅山明将话讲到这里,声叔心中已经明白了,刚才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其实茅山明说的并无虚言,五百两对于地主老财而言,只要为他解决厉鬼的麻烦,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再提高些租子就是了。 可是对于声叔所在的戏班而言,那就是一大笔开支了,声叔要说服班主掏出这笔钱来请师傅除鬼,而且是在这厉鬼影子都没见到,人们都没受伤的情况下,怕是很难办到。 想到这里,声叔一脸愁容,戏班不是他的,但他在戏班快一辈子了,早已把这当成了家,他每月发的钱财,大多都接济戏班里家庭困难的人了,此时虽有一点点养老钱,但全拿出来也不够那五百两零头。 就这么不管了吗装作不知情就这么等待事件的发生,看着那厉鬼出来害人,到时候再跳出来指责班主,说他不听自己的,才会造成如此局面。 可惜,我做不到,要是我成为这样,那也不配被阿贵他们喊一声叔了,我张声,年轻的时候,也是给群鬼唱过十八罗汉擒大鹏,睡乱葬岗的角色,一只厉鬼怕什么,办他。 方清源看着眼前的声叔,脸色愁苦之色不在,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他瞟了一眼茅山明,你刚才讲得哪里不对吗,声叔眼下怎么成这样了呢 茅山明无奈的回了一眼,表示自己就按照之前商量来的,也没有乱加词,对于声叔这般表现,他也看不懂。 此时,声叔一个站起,哇呀呀的吼了一嗓子,老生那雄浑的声线和底气,震的方清源耳朵都有些疼。 声叔喝道:“区区一只厉鬼,看我怎么收拾他,阿光,去取我的青龙偃月刀来,今夜我要温酒斩厉鬼。” 此言一出,方清源感觉眼前一亮,他惊讶的发现,声叔此时身躯上竟然浮现了关圣的神力,虽然单薄,但是那股豪气冲天宵的神力质地,显露无疑。 这可是上三品神仙啊,就这么让声叔借到了一丝丝神力,按照声叔此时状态,那厉鬼说不定,真的要被声叔斩落。 眼看着阿光跑出去就要扛刀,方清源赶紧拉住声叔道:“此事怎么能少了我,今夜我与声叔同进退。” 声叔一听感动的不行,自己的戏迷竟然为了自己,豁出命去斗厉鬼,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友谊,有些哽咽道:“我张声有你这一好友,倒也知足了,只是你这么帮我,我却无以为报,实在心中有愧。” 方清源为了安声叔的心,随口说道:“我最喜欢听你的戏,此战过后,若是你我皆存,以后为我专门唱三场大戏。” 第三十四章 命柱煞力 “好,三场大戏,只要你开口,我张声一定去给你唱的满堂彩。” 声叔说完,和方清源对视一眼,双双大笑,而旁边的茅山明这时凑上前来说道:“还有我,我也助你们一臂之力。” 声叔诧异的看着茅山明,不解道:“明师傅这是怎么了,我可没钱请你。” 茅山明爽朗一笑:“声叔说的哪里话,老道我也不是那见钱眼开的人,降妖除魔,也是修道人的本分。” 声叔不知茅山明心在抽痛,他对说出这番话的茅山明印象,大为改观,振奋道:“今夜有了明师傅相助,此事妥了。” 方清源听到声叔的宣言,顿时感觉自己背后插满了旗子,他赶紧补充道:“声叔说的是,明师傅作为茅山真人,区区厉鬼,定当手到擒来。” 把无形的旗帜交给茅山明后,方清源一行人便做起战前准备。 声叔找来班主说明情况,把班主也吓得够呛,一听要五百两除鬼,当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摆明了告诉声叔,他要是有五百两,早就会老家乡下养老了,还在这跟你们除鬼作甚。 钱没有,人倒是不少,茅山明让班主把戏院今天歇业,派人把戏院周围清空,不要留有闲杂人员,此外,他还让戏班里的精壮小伙挨个到他面前经过,他要挑选命格凶煞之人,来为今晚的除鬼行动做出助力。 等二三十个小伙子挨个从茅山明眼前走过时,他时不时的就从队伍中拽出一个来,让其在后方等候。 最后,茅山明选出八个人,然后对着方清源和声叔解释道:“这几人命格特殊,都是在特殊年月时分出生的,他们天生都带着一些凶煞气,用的好了,能给那厉鬼造成严重的伤害。” 方清源打量着眼前八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他示意茅山明多讲一些,那被选的八人也是一头雾水,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 茅山明沉吟一下,决定多说几句,也是为了安抚这几人的心,省得等会他做法的时候,这几人乱了阵脚,影响他施法。 于是他缓缓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天上的星宿,比如七杀、破军、贪狼这三星,七杀星者,为孤克刑杀之星宿、亦成败之孤辰,在数主肃杀,专司权柄生死。” 茅山明说着,手指其中两人道:“你们二人便是主七杀命,是天生的煞命。” 说完转手一指另外一人道:“这是主破军命,破军星者,在数为杀气,与七杀皆为紫微帝座下之二大将军战将,此星入于身命宫,主人性刚寡合,暴躁而易冲动。” 被茅山明指着的小伙子,悚然一惊,他仔细回想自己平日里的脾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茅山明接连又道出其余几人命格,全都是凶煞命,没有一个好命,最后他惋惜道:“可惜这几人只是在特定时间出生,当时星宿移位,凶煞之力大增,他们只是沾染了些煞力,还不能算得上是命柱。” 声叔好奇的问道:“那怎么算是命柱呢这命柱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然是声叔发问,茅山明便细细说道:“当命煞浓郁到一定程度,便可成为命柱了,命柱有先天的,从娘胎里便开始吸纳煞气,中间追着对应的星宿移动,最后出生的时候更是方位、时间、地点全对上,才能一出生就是命柱。” “那后天的呢” 却是那八人中的一个忍不住搭话道。 茅山明白了他一眼道:“后天的就惨了,早期父母双亡,幼年亲族全死,这些全是他命中煞力所致,等到克死的亲朋好友够分量,吸纳的煞力足够了,便可成为命柱。” “我滴乖乖,这么惨啊。” 茅山明的话语听得旁边几人咋舌,他们赶紧问茅山明:“明师傅,你给我看看,我以后不会成为这什么命柱。” 茅山明哂笑:“就你们想的美,这命柱多少人中才能出一个,一出来就不是一般人物,参军必为悍将,当官定是大员,就是修炼魔功,那也是一方妖孽,你们沾点气就想着飞啦。” 方清源来了兴趣,他问道:“这命柱便是最高命格吗” 金主发话,茅山明不敢怠慢,他解释道:“命柱中也分三六九等,七杀破军这些单命柱,就比不上七杀、破军、贪狼混合的杀破狼命柱,而这杀破狼则又比不上紫薇天命了。” 这就有点宿命说的意思了,方清源又问:“那你见过的最高命格是什么呢” 茅山明想了想这些年的见闻,良久道出一个人名后,他道:“此人当年我给他相过面,言他此后贵不可言,可他不信,说是让我相信科学,后来我在报纸上见到他的讣告,才知道神通不敌天数,从此便不再给人看相了。” 没想到茅山明还有这种经历,方清源心中这个坑蒙拐骗的老头,此时倒是有点风采了。 话题到这就有些扯远了,茅山明醒悟过来后,来到了香坛前面,让眼前八人脱去上衣,他要在他们身上画符。 这些人都没有修行过,命魂中的煞力需要引导,才能发挥效力,在身上绘制朱砂符箓,便是加强此间的联系。 在八人身上符箓画好后,茅山明又取出银针,依次刺破几人的中指,将中指的血分开滴入碗里,再混制朱砂,用于在黄布上绘制符箓。 中指的血乃是人的心头阳血,功效几乎与上等朱砂相似,仅次于舌尖精血,但因为有人气,所以更容易发挥作用,即便那些修行不够的人也能通过烧心头阳血所画的符,来引动法术。 茅山明就是取用这些混合了人血的材料,绘制出一张张符箓,交给几人贴身保管,等到危急关头时,便可激发。 这些做完后,还有最后一道工序,这几人都是肉眼凡胎,而厉鬼最擅隐匿,所以还需让他们能目视厉鬼。 茅山明取来柳枝,熏粘符箓化去的符纸水,挨个往几人身上洒去,最后更是让他们喝了一大口,呛得几人直翻白眼。 第三十五章 不退的声叔 茅山明在为几人忙活时,方清源则是在旁拉开了架势,演练起拳脚,他打的极慢,似老牛拉磨,一声声泊泊声响,从他身躯缓缓发出,他这是在搬运气血,为接下来的恶战做准备。 声叔则是一身关公扮相,手持青龙偃月刀,左手轻捻胡须,微微阖目,站立原地,却是在蓄势。 偃月刀是唱戏用的道具,没有史书上的一百零八斤,但是被声叔请到关圣神力加持,杀伤力怕是极大。 三人各自做着准备,不久后,随着方清源收功,现场只有几人静静的吐纳声。 时间缓缓流逝,方清源对着茅山明点了点头,茅山明便取出三根阴煞香,将其点燃后,插入身前香坛之中。 阴煞香整体猩红,点燃后的烟气也不四散,而是汇成一股,慢慢朝着前方戏台下边渗透而去。 随着阴煞香慢慢燃烧殆尽,方清源感受到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在前方盘踞,定眼看去,戏台下影影绰绰,似乎隐匿着莫名不祥事物。 戏院内外橱窗明明已经封死,却有一阵阵阴风,凭空吹起,拂动了几人的汗毛,激起一片片鸡皮疙瘩。 戏台下的阴影缓缓蠕动,如同流水泄地,浸润无声,慢慢流淌出来,正呈包围之势,朝着茅山明香坛而来。 就这这时,一声充满胆魄豪气的唱腔,响彻夜间: “此剑神威不可挡,庙堂之上岂寻常!筵前提起荆州事,一剑管教你子敬亡!” 此音一出,戏院内的阴郁不祥气息便被冲的四零八散,命格含煞、心中忐忑的几人此时也定下了心神。 这是关圣的单刀赴会 方清源一听这唱腔,便明白声叔唱的是哪一出大戏,联合此景,声叔选择此折,倒也贴切。 单刀会突出的就是勇气,豪气和智谋,此举能传唱千古,是人们对关圣此行的赞叹和敬仰,声叔此时的精神契合虚空中关圣的意念,于是关圣的神力便源源不断的涌到声叔身躯上。 请神带来的痛苦没让声叔皱眉,他依然尽情的唱着:“凭着恁三寸不烂舌,休恼俺三尺无情铁,此剑——” 说着,提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对着那处流淌的阴影道:“饮餐上将头,渴饮那仇人血,龙在鞘中蛰,虎向座间歇” 似是在此立下宣言,声叔拖刀曲步上前,来到这阴影前,一刀劈了下去。 一刀劈下,却没有发出碰撞声响,只是众人心中依稀传来当的一声,偃月刀便被一个黑影伸出双拳接住,那刀和拳之间相抵,此时正发出呲呲细微声响。 刀锋被挡,声叔看向迎接他神刀的这双拳头,只见其黑硬嶙峋,泛着冷光,完全不似人手,再从拳头往上看,一个身高两米的人,身穿宽袍大袖,低着头颅正挡在声叔身前。 当他的头颅抬起,一股凛冽刺骨的冰风怨煞从他周围迅速扩散。 方清源能够看到,这个人的脸和他的拳头一样,冷若青石,而其眼神,漆黑而空洞,里边有幽幽魂火旋转,似乎可以将眼前的一切吞噬进去。 刀锋和此鬼的拳头一触即收,声叔单手持刀,斜指天际,他面色凝重,紧紧盯着眼前的尸傀,口中却仍不断唱腔。 正主出现,方清源没想到这厉鬼威势这般惊人,声叔只是凭借多年来扮演角色而成的意念请神,当神力不断涌入后,他迟早会因为承受不住越来越强的神力,而身躯崩溃,到那时就药石无救了。 念到此处,方清源健步上前,加入战圈,人未至,一股浩大气血便冲击到厉鬼身躯前,让其冷若冰霜的脸色,也微微解冻。 力从腰起,方清源扭动如鞭大脊,一声声噼里啪啦声响,挨个炸开,疯狂榨取浑身灵窍,雄浑真力汇聚到拳锋之上,借着前奔之势,方清源挥拳砸向此厉鬼头颅。 声叔也从单手持刀变为双手紧持,他哇呀呀大喝,挥刀横斩,想要将此厉鬼一刀两断。 似乎是才从漫长的久眠中苏醒,厉鬼此时神智不甚清楚,面对声叔和方清源的进攻,这厉鬼却是生生的受了。 只是刀锋才砍进此厉鬼身躯一半,便被卡住不动,声叔想回撤,也抽不动,只能听着关圣神力与鬼气相互溟灭时,发出的簌簌声响。 方清源也感觉不好受,他的拳砸进去的瞬间,一股腐蚀之力便攀附在他的拳锋之上,扭动着想往他拳头里钻。 哼,面对如此危情,方清源冷哼一声,念头挥使安家神的神力,从身躯狂涌到拳锋之上,猛地将此厉鬼崩来。 抽回拳举到目前一看,拳上粘上了一层像是灰白的火焰,拳上肌肤却没有任何烧毁的迹象,只是拳头表面却出现了一层黑斑,不像是火,倒像是毒。 方清源心中一惊,连忙用神力将此物刷去,使之湮灭在空气中,同时大喊道:“诸位小心,此鬼身躯似乎带毒,不可与之轻易接触!” 余光扫过,方清源看到声叔的偃月刀还此鬼物身躯之上,这厉鬼被方清源砸了一个踉跄,连带着声叔也是站立不稳,脚下力道看上去是泄了。 厉鬼也是看到机会,伸手抓住偃月刀往上一挑,似乎是想把声叔挑到半空。 生死搏杀,忌讳腾空,在空中无处借力,变化不多,容易被抓住破绽一击致死,这是低端战斗的无奈,没有腾云驾雾的手段,就要避免这种不利局面的出现。 声叔感觉一股大力从刀柄传来,他明明就可松开此刀保全自身,他却不愿意罢手,只见声叔声声唱腔雄浑豪迈,双手青筋毕露,死死按住刀柱,势要和这厉鬼角力。 为何非要角力,退一步不行吗 不行,声叔心中明白,他本是一个普通人,此时能和此鬼战斗,凭借的全是一身信念借来的神力,若是此时退了一步,神力顿去,死的更快。 信则有,信则赢,或许真实的武圣也会退,也会迂回,但是千百年来,人们朴素的相信武圣是无敌的,武圣是不会后退的,所以,此时声叔无路可退。 第三十六章 血战厉鬼 无路可退的声叔,双目崩出点点血泪,按住了那偃月刀柄。 偃月刀柄只是普通腊杆制就,按理说承受不住这角力的莫大力道,但此时刀柄上神力和鬼气交织,刀柄内部破碎,还能维持大体形状。 只是人力有尽时,声叔才与之僵持不过两息,脚尖便已高高垫起。 方清源见状怒喝一声:“茅山明!” 然后便欺身上前,他拳脚间充斥着安家神的神力,全身的骨骼震动不休,隐隐间发出铿锵之声,悍然轰向厉鬼身躯,用于帮声叔解围。 从厉鬼出现用双拳挡住声叔刀锋,再到现在的局面,场上只不过经历几个呼吸,情势便有些崩坏了。 听到方清源呼唤,茅山明神情一肃,双手暗运真元,眼花缭乱的瞬时间就结下好几种法印,为自己加持了状态后,猛地拿出一个草人,举到眉目之间,对着与声叔角力的厉鬼,口颂真言,却是要拘役一丝此鬼的气息。 茅山明才对准那厉鬼,忽然觉得冥冥中似有一双眼睛,穿透声叔身影,看向了自己,其目光之冷,其意念之怨毒,让茅山明觉得,自己好似身无褴褛的被扔到凛冽寒冬,冷意浸透神髓,无可抵御。 不好,这是厉鬼的心眼恶念,茅山明吐出一口寒气,强行无视此目光对自己的干涉,将一丝鬼气打进手中的草人身躯中。 然后扯出一根红尘绳,穿过一根银钉子,捏起此钉,猛地往这草人心口上一扎。 只听噗嗤一声,银钉子贯穿草人身躯,从背后突出长长的钉尖,而与声叔僵持的厉鬼此时也发出一声嚎叫,显得痛苦非常。 这股疼痛让厉鬼再也压制不住声叔,一道刀光闪过,带起一片鬼气溃散空中,偃月刀又回到声叔手中。 只是声叔脸上缓缓流淌的血泪,和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他此时有些脱力。 方清源见到声叔收刀站立,知道他要继续蓄势,往上再推行一个神力档次,经过刚才交手,声叔发现这种程度的请神,是难以对此厉鬼造成重创的。 这是声叔的抉择,方清源现在做的就是拦住此鬼,保护声叔和后边的茅山明。 被扎了心头的厉鬼,此时已经把注意力全部放到茅山明身上了,当下不再与方清源纠缠,两米高的身躯顿时崩散,化为黑色鬼烟如潮水般,朝着茅山明香坛狂涌而去。 “让你走了吗” 一声大喝响起,随之而来是滚滚热流,这是方清源带动庞大气血,用离弦之势朝着鬼烟最深沉处合身撞去。 “轰隆——” 一声霹雳巨响传来。 鬼雾去势立缓,却是场上情况起了变化,只见厉鬼化身鬼雾所在,仿佛有无穷黑气滚滚扩散。 这一层一层滚滚朝着方清源碾去的黑云,就像是大雪崩一般,带着隐隐的哗啦闷响,猛烈的与方清源神力发生碰撞 神力、真力、气血这些至阳至圣的力量,与至阴至邪的鬼雾相互研磨、溟灭,其中滋味,绝不好受,但方清源此时也无法,为了给队友争取时间,他现在只能疯狂压榨自身,选择咬牙顶上。 茅山明耳边听到前方如同沸水般,渐渐高亢嘶鸣的声音,神情紧张,但手中却不慌乱,他扯出那根穿在银钉上的红尘绳,抛给法坛后方的命煞八人,快速说道:“握住此绳,口颂之前教你们的真言,一刻也不能停息。” 这八人被挑选出后,被班主和方清源许以重利,加上戏院又是他们的家,此时虽然看见厉鬼狰狞可怖,但都壮起胆子,手持红尘绳,齐声念诵真言法咒。 前几句还有些杂乱,等念诵几句后,一股无形咒力让他们声音合到一处,八人声音瞬间融为一体,整齐如一。 此时,随着真言念诵,这八人身上朱砂指尖血混合绘制的符文,闪烁不已,他们命魂中的煞力,全都不约而同的躁动起来,纷纷顺着各自双手,涌到红尘绳上。 红尘绳上顿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这是无形的命煞被激发时的特异显现,此光如电般,飞速涌向此绳的尽头,那扎进草人心口的银钉处。 命煞入体,草人便止不住的颤抖,茅山明要花费巨大力道,才能按住这一只小小草人,使其不能挣脱银钉的贯穿。 似乎命煞对鬼雾造成的伤害巨大,那潮水般的黑烟,顿时像是幽潭落入巨石,溅起阵阵水波一样,剧烈的抖动起来。 原本隐藏在阴黑鬼气之中的东西,也因为剧痛露了出来,却是一张张扭曲人脸。 这些人脸表情个个扭曲不已,或怨毒,或憎恨,或癫狂。 如同汇集了世间所有的负面情趣,放眼望去,找不到一丁点儿美好和希望。 虽人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但方清源惊奇的发现,这些人脸却是同一个人的,就是那刚才出场的厉鬼。 还未等方清源细想,变故横生,这些人脸突然齐齐盯住施法的茅山明,做出放声嘶嚎举动。 方清源听不到声音,却有震荡神魂的恶念直透进来。 刹那间方清源口鼻眼角处,鲜血四溢,脑中如同快要开锅的浆糊,浑浑噩噩中不能自持。 被神力、气血、真力层层削弱的恶念还有如此威力,那作为主要目标的茅山明岂不是无了,想到这里,方清源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把旗子插得茅山明满背都是。 这时,他耳边却传来茅山明的怒喝:“不能停,继续念,不然都要死。” 放眼看去,只见一个青年鬼魂正挡在茅山明身前,此时面色青白,双目幽深,透着死气,正是才进阶到厉鬼层级的大宝,被茅山明放出挡下此击。 只是大宝此时状态显然不好,他身上处处鼓动不定,似乎有无形的东西在他身躯里窜来窜去,让他痛苦不已。 茅山明无事,被余波扫过的八人众则是有些惨了,个个挂彩,口鼻溢血,身上贴身的符箓这时也化为灰烬,此时还被茅山明逼迫,都嘶吼着狂声念诵真言法咒。 幸好,发出如此生猛一击的厉鬼,这时萎靡不振,方清源感觉给他的压力少了很多,他要继续磨灭鬼气,死死拖住此厉鬼,不能让其破坏香坛。 这时,方清源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秋风无情吹动了枯叶,一把青龙偃月刀从他眼前滑落,没入眼前的鬼潮之中。 如庖丁解牛,似热刀切黄油,这把偃月刀带着轻松写意,一举将此鬼潮从最黑暗处分隔开来,留下一道空旷的痕迹。 第三十七章 戏院风波平 碰的一声,茅山明手中使劲摁住的草人,顿时从胸腹部位炸开,下肢崩散的到处都是。 被偃月刀分开的鬼雾,稍小的那部分,与刀上包裹的关圣神力猛然发生碰撞,如同映雪遇热汤,一阵滋滋作响后,快速化为乌有。 这时,一声凄厉惨叫才姗姗来迟,响彻这戏院内外。 剩下的鬼雾快速脱离方清源的拉扯牵制,在后退中汇聚成人形,只是面色不再是冷若青石,而是痛苦扭曲,原本空洞的双眸,此时也布满怨毒之色。 形象则是凄惨无比,他的下半身之处已是一片虚无,只有上半身披着破烂的衣袍,悬浮在半空中。 声叔持刀站立在方清源身旁,挥出这一刀后,他此时内脏经络无处不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边缘,现在还能站立不到倒,勉力维持着形象,已经是意志坚强,心气傲然的缘故。 方清源耳边听见声叔心脏泵涌的血流声,浑浊不堪,他知道这个大叔已经无力再战,请神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法术,得到的力量越强,你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关圣的神力从不是那么廉价的,声叔能以凡人之躯斩去厉鬼一半体魄,这是他半生热爱戏剧,以自身魂魄入神魂的回报。 方清源朝前微微踏步,挡住厉鬼看向声叔的视线,他冷冷的看着前方的身影,说道:“有什么遗言吗” 厉鬼手捂着心口,那里此时正源源不断传来,令他痛苦的煞气,慢慢消磨他的鬼气,他对着方清源开口道:“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得罪你们了吗” 厉鬼声音嘶哑难听,像是锉刀磨石,而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恨,他真的想知道为何自己一醒来,就被埋伏,依照现在的情势,他觉得自己今晚要死在这了。 “你觉得自己是一只好鬼吗除魔卫道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方清源反问眼前厉鬼,他为了资粮经验,同时也是除魔卫道,这两者并不冲突。 此时他不介意拖延一下时间,茅山明那里,众人的虔诚颂经声,时刻不停,此时显得越发癫狂,那顺着红尘绳传到厉鬼身上的命煞也越来越多,所以,优势在我。 “好鬼卫道” 厉鬼怔了一下,随后像是陷入沉思,只是下一瞬,便低笑道: “三百年来空余恨,千百人中杀不休, 善恶于我皆虚妄,终时到头一场空。” 念完此语,厉鬼便哈哈大笑声起,一脸癫狂的朝着方清源撞来。 黑气滚滚,眨眼睛便涌到方清源身前,此等危情,却没让方清源皱眉,他早已做好准备。 “神威!” 方清源怒喝开声,他身上顿时狂涌出无尽神力,喷薄而发,呈现大放光明之势,强行抵住了厉鬼前进的身躯。 可这还不算完,这时,一道朱砂绘制的符网,在方清源身躯完全显现出来,正是钱开给他洗身开光所绘。 此符网透过方清源肌肤显现,上边红芒闪烁不定,却是正抽取方清源气血,转化为镇魔煞气,印在了与方清源相触的厉鬼身躯上,将其不断消融。 鬼气与神力相碰撞,怨毒与祥和相抵消,方清源与厉鬼陷入了拼本源的境地。 场面上看上去势均力敌,可方清源心中清楚,原本是自己不敌此鬼的。 厉鬼先是被茅山明银钉穿心,钉住了心神,使其不能逃离此地,然后用汇集的命煞,牵扯消耗他的鬼气,让他分心分神,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七成。 最后声叔更是神来一刀,将其下半身泯灭,对他造成重创,几番削弱后,方清源才与之相拼,造成现在势均力敌的局面。 只是厉鬼的本源是真本源,可方清源的本源是借来的,而代价他早已付过了,所以按照这个情势,笑到最后的定是方清源。 为防不测,方清源还准备了十枚开元通宝,用于召唤骷髅头阴差上来救场,可看眼下情势,倒是能省了这笔耗费。 见到方清源与厉鬼对拼本源,声叔缓缓提起手中偃月刀,只是原本在戏台上轻若无物的此刀,这时却重若千钧。 鲜血缓缓从声叔口中溢出,随着偃月刀的抬起而加快流淌,这时的声叔不顾自身伤势恶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斩此鬼一刀,帮方清源取得优势。 厉鬼笑声癫狂且肆意,这是他最后的悲鸣,他知道自己马上要步入永眠了,三百年前一朝战死,残魂与千百人厮杀不休,最终取得胜利陷入沉睡,醒来却发现,再死一次,便是他最终归宿。 听着厉鬼笑声不断,方清源也想笑,他不关心厉鬼的遭遇和悲惨过往,立场位置不同,没什么可谈的,也注定谈不到一起。 “死!” 方清源怒喝,他觉得时机到了,经过这一会儿的互耗,厉鬼的鬼气明显稀薄。 得到方清源信号,茅山明右手继续按住只剩半截身躯的草人,左手则夹起一张祭炼许多时日的五雷符,朝空中一扔,然后剑指一指,念道: “浩然正气,五雷诛邪,神兵火急如律令!” 法咒即落,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五雷符瞬间燃烧,化为一道金色闪电,眨眼间,打在了方清源前方的厉鬼身躯上,撕扯出一个巨大空洞,余波涌入鬼气中,噼里啪啦传出一阵炸响。 此符箓激发后,茅山明喘着粗气,依附在身前香坛上,手中也没有力道,再继续按住那草人了。 此时倒也不必关心这草人如何,那厉鬼受此五雷符,身形溃散大半,只余一颗头颅漂浮空中,勉力维持面目,不至于彻底崩散成烟雾。 局势已定,厉鬼头颅先是看了眼茅山明,再看声叔,最后注视着方清源,这时他的目光清澈不少。 之前与千百鬼魂厮杀,吸纳的情绪猛毒,都已经在刚才的人脸嚎叫中,打向了茅山明,只不过被大宝挡住,没有达到他的目的。 没了这些负面情绪影响,这厉鬼不再浑浑噩噩,他似乎能想起三百年前的往事,鼻翼里也传来家中饭菜的香气。 下一刻,在方清源的拳锋挥来之前,厉鬼头颅便凭空消散,只留下一声叹息,飘散在这夜色中。 第三十八章 请神品阶 叹息随风消散,方清源看到眼前状态栏中,资粮数值猛地从三跳到七百四十三,心中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为防止厉鬼诈死隐匿,方清源只有确定资粮进账后,才能心安。 转身来到声叔身前,查看他的状态,却发现声叔就在刚才,已经晕死过去,只是身形依然伫立不倒,手中的偃月刀还处于往上提的状态。 方清源想把声叔手中偃月刀取下,但声叔即使昏了过去,手中也死死握住这把兵刃,不用大力,根本抽不出来。 不敢强行抽取,怕伤到声叔,方清源示意萎靡的茅山明过来查看,茅山明走南闯北,会一些急救包扎之法,此刻没有医师,用他顶上也是一种应急之举。 茅山明喘着粗气,对着还在念诵咒言的几人喝道:“行啦,别念了,那鬼死的透透的。” 被茅山明喊醒后,几人又哭又叫,癫狂的宣泄心中恐惧,庆幸自己存活了下来,一时间闹腾的不轻。 茅山明嫌他们呱噪,放出小宝到几人身边,让他们好好冷静冷静。 随后挪步到声叔身前查看,只一会儿便眉头紧锁,对着方清源道:“声叔情势不乐观啊,他刚才强行容纳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关圣神力,此时体内五劳八伤,怕是要卧床数月之久了。” 只是卧床养伤,值不得茅山明大皱眉头,方清源知道还有下文,他静静的看着茅山明,示意他但讲无妨。 茅山明摇摇头道:“伤情只是寻常,养养就可恢复,只是关圣神力中的一些杂质,落在了他身躯内,与肉身融合,要是祛除不掉,依照此等形情而言,怕是声叔撑不过三年,便会咳血而亡。” 果然是这样,这天下请神术法繁多,威力也大的不可思议,但是不被承认为主流,落入旁门左道之中,就是这代价让人难以承受。 声叔只不过一次战斗,强行容纳高品的神力,便落到这般下场,而茅山明借助众人命煞,香坛,法器,符箓,还有豢养的小鬼,打出成吨的输出,就这样,这些手段还不是茅山明的底牌,真要拼起命来,这厉鬼也不敢与之争锋。 此时,茅山明只是消耗甚多,调息几天便可恢复,对比声叔此刻,令人唏嘘。 “有什么法子吗声叔刚才也是豁出命的去拼,我觉得卧床咳血而亡,不应该是他的归宿。” 方清源问向茅山明,他之前有些利用声叔的地方,此时经过刚才的并肩战斗,见到声叔如此英勇,方清源希望他能安享晚年,而不是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茅山明思索后认真道:“办法也是有的,你要知道这请神之法也是分高下难易,上品请神,请来的神仙好说话,落入身体里的杂质也是少的可怜,再经过秘法洗练,练习这等请神术的人,寿命和常人无异。 更有甚者,还能借助神力洗伐己身,把自己也练成神明,达到不可思议的境界,出门在外,哪家道统都要给予三分薄面,这其中以广西石家为尊。” 讲完上品请神秘闻后,茅山明又说起中品请神的差别:“中品请神就多了,各门各派都有一些自己的绝活,好比我们茅山,一般请各家的祖师爷上身,都是一家人,毕竟好说话,付出的代价自然也不大。 除此之外,为了增加请神威力,有用法器沟通阴阳的,有往身上绘制符箓的,还有世代培养请神容器,用儿童从小炼制培育,唔,这种的就比较邪了,我们茅山是不认可的。” 那钱开这一派,就是往身上绘制符箓的,方清源从茅山明的话语中,得到不少信息,果然,身边有个老江湖,能学到不少,想到这里,方清源更不想让茅山明再溜到他处了。 “至于下品请神,声叔便是比较典型的例子,他没有具体修行的法门,只靠大半辈子在戏台上扮演神灵的角色,让自己精神往神力上靠拢,从而得到一些灵应,这种法子比乡下神婆请五通神上身,稍微高明一些。 但是弊端很大,他请的神灵都是些信众广大的神明,比如关圣、包青天、钟馗、或者罗汉菩萨这一类,毕竟台下看戏的都喜爱这些故事,可是这些神仙品位高,神力大,声叔承受不住,后果比请些狐仙白仙之类的,严重多了。 如今想要救声叔,必须想办法把他体内神力杂质祛除,可这祛除神力杂质的法子,都是各家各派的不传之秘,想得到,不是那么容易的。” 茅山明说了这么多,显然是对声叔的伤势不看好,神打的代价要是这么容易祛除,那大家还修什么道,遇到妖魔鬼怪,拜拜神就好了。 可他不知道,方清源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相比之下,那上品请神之法,也完全不够看。 只是这资粮能转换,他人身上的神力遗留杂质吗 方清源心中也不确定,要是可以的话,那其中可操作的门道就大了。 瞬间方清源脑海中就转过几个念头,全是针对神打的操作,比如收一些手下,让他们修炼神打,自己为他们祛除其中的神力遗留杂质,短时间内就可拉出一只可观战力。 这是基本操作,还有能不能选取聪明伶俐的动物也修行这神打,狗子就请哮天犬,猴子就请孙大圣,尸体都可以成精,活着的动物难道不行 暂且打住畅想,方清源定下心神,招呼后边被小宝恐吓的几人,让他们紧急整治出一个担架,轻轻把声叔放了上去,抬着就往医馆赶去。 到了医馆,喊起休憩的医师,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那医师尽心尽力的处理一众人的伤势,挨个包扎了事。 又吩咐医馆学徒煎制一碗汤剂,给昏迷的声叔灌了进去,不久后,面色痛苦的声叔,神情便舒展不少,连带手中的偃月刀也松落下来。 打发作为命魂的几人离去,医馆房间内只留下方清源三人,声叔安详的躺在床榻上,眉目时不时的还皱起,似乎是感受到了体内的疼痛。 第三十九章 姹阴玄女剑 屋内静了下来,茅山明打着哈欠,对着方清源道:“行了,我先回去休息,这把我折腾的,哎呦,我的老腰啊。” 拳头轻轻捶打自身后腰,茅山明缓缓挪出屋外,只是出门的时候,他停了一下道:“你也不必自责,这是声叔的命,求仁得仁,挺好。” 说完便扭头离去,留下方清源站立在声叔床榻前。 这就是命,方清源突然想起小时候上课迟到,语文老师教训他的一句话,说态度决定人生,那时方清源还小,迷茫的问老师,什么是态度 语文老师没有回答他,只是罚他站了半节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此时这段儿时的情形,不知怎的就贴合到了眼前的声叔身上。 求仁得仁吗 方清源将手按在声叔头顶,闭目调动神力,探查声叔体内的情形。 打开系统版面,紧紧盯住上边的资粮数字,过了良久,数值一动不动,方清源叹了一口气,将手抽离。 系统只是自身的机缘,能转换自己体内残留的神力杂质,却不能吸收声叔身上的残留。 心中有所准备,方清源稳住了情绪,他此前一直维持安家神在身的神附状态,没有再试图请第二个神灵。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高端神力遗留的香火欲念,过于顽固,他一时半会的转换不了,最后落得一身伤病,得不偿失。 安家神中的香火欲念,没多大野心,也不顽固,转换起来很流畅,要是高端神力里的欲望,随随便便都是难以实现的。 简单的愿望早被神灵应验,甩给请神之人的欲望杂质,全是最毒,最令神灵难受忍受的欲望浊流。 “声叔,对不住了。” 方清源轻声说出此话后,也转身离开,他做过尝试,可惜没成,那么他也不可能,单单为了救治声叔,就走遍大江南北,花费巨大精力,找寻上品神打秘术。 只能把此事放在心上,看看以后有什么机缘,帮声叔度过此劫。 走出房间,天边黑暗渐去,却是天际初白,这一夜即将过去。 离开医馆,方清源走在清晨的鹅城街道上,看见前方胡同拐角处,有家卖早食的流动摊子,便走了过去坐下,要了一碗豆花,和五根油炸鬼。 白花花的豆花洒上翠绿的葱花,看着让人食欲大开,配上松软的油炸鬼,开启人们一天的美好生活。 将食物一扫而尽后,方清源拍出四个铜子放在桌上,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开,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交谈声。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乡下来的土财主,新买的宅子闹鬼,这不,昨天已经是第八个和尚被打出来了。” “哦,我好像听过此事,不过人家说的,第八个进去捉鬼的,明明是道士啊。” “咦,你们两个都不对,我怎么看见是一群尼姑,哭哭啼啼的被赶了出来。” 方清源听见此番交谈,扭头便看见四五个闲人,正凑在一个桌子前吃着脑花,口中还在争辩第八个捉鬼的,到底是什么人。 被他们这么一说,方清源心中也来了兴趣,看来柳师爷被茅山明忽悠后,并没有放弃,这几天求贤若渴般的四处寻找,能降服群鬼的师傅,可惜听这传闻,群鬼没被收拾,自身到成了笑话了。 方清源回到客栈,准备找到柳师爷询问,这第八个请来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可他一进客栈大厅,便觉得一道目光盯住了自己,方清源放眼看去,只见一位女子端坐在一处,手中端起一盏香茗,与自己对视。 此人有一头青丝,不曾结上发髻,只是简单扎束,垂在脑后,显得十分爽利。 然而她的发际线,却是经过精心修饰,一根跳丝也无,显露出白瓷般的额头,这也让她的长眉愈显凌厉,便如对悬的两柄利剑,直入鬓角。 在长眉下,细长凤目中,此人眸子黑亮,与方清源这一大男子对视,也不显拘谨,甚是笃定。 而其背后负有一柄剑器,碍于视角,方清源一时看不确切。 “剑修!” 方清源心中一凛,虽不清楚来人是何身份,但观其风姿仪态,此人应当是修行之士,且修为不弱。 而方清源听茅山明讲过,剑修堪为修行中的高端战力,剑器攻伐之力可排前几位,他们一应神通手段都落于剑上,当真是有着一剑破万法的豪气。 随着方清源站定与之对视,客栈大厅内气机莫名,角落里的闲人们,慢慢停下了高谈阔论,一时间原先人声鼎沸的大厅,这时倒是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门口。 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方清源来到此女子身前,拉开椅子坐定,也不说话,他倒要看看,这女子有何企图。 方清源不开口端坐,这女子也沉默不语,只是目光不在盯着方清源,而是转向手中的茶杯,观赏上边的花纹图案。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周围的观众们见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又开始各忙各的,只是彼此谈论的声音小了很多,大厅内的氛围逐渐冷淡,不似之前那般鼎沸。 在此世间风气下,方清源觉得眼前的女子显得特立独行,有种莫名的从容。 这就是剑修的心性吗 良久,方清源不想继续沉浸这种被动局面,他决定不再和眼前女修比耐性,于是直接开口道:“谭家管事方清源。” 话语刚落,耳边便有一道冷冽声音响起:“姹阴玄女剑,宫瑶!” 姹阴玄女剑 听上去就很有逼格,只不过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才来到此间世界月余的方清源,修行常识很是匮乏。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姹阴玄女剑’到底是个门派名字,还是他人给眼前这位女修起的江湖称号 不能慌,要稳住,虽然方清源啥也不知道,但还是装作经验颇丰的同道中人,只见他双手抱拳,道了一句:“久仰久仰!” 方清源觉得宫瑶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听到宫瑶的问话:“你听说过我” 第四十章 下茅十二支 方清源被问的一怔,我就是客气了一下,你怎么当真了 “以前听人提过几次。” “哦,怎么说的” 方清源头痛了,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 为了结束这个话题,他装作思考:“时间有些久了,记不得了。” 宫瑶沉默了一下,然后把背后的剑器给解下,放在桌子上。 顿时,方清源的目光便被这柄剑器吸引了,他发现这柄剑器普华无实,外边包裹的竟是一层看不出材质的布帛。 剑器稍宽,通体有三尺长短,剑柄处绑有一根红线,上边系着一只青铜铃铛,似乎是坏了还是怎地,此时随着宫瑶动作,没有发出响声。 方清源余光扫过宫瑶的手,纤细修长,想必握住此剑器时,应当是趁手极了。 “不知宫瑶道友,刚才为何注视于我” 刚才他一进门,便被宫瑶盯住,虽然自认为自身风姿卓越,但也没达到被一位剑修紧紧盯住的地步,此时若弄不清楚缘由,方清源心神难安。 “你身上有一层光,这光发散出来,照的你跟火把一般,我很难不注意到你。” 宫瑶指的是安家神附身发出的光吗 明明我已经收敛很多,茅山明不细看都不一定发现,这宫瑶为何能一眼看出,还觉得自己像是大灯泡一般,照耀四方。 见到方清源疑惑神色,宫瑶得意一笑,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眼眸,突然变得金灿灿,开合间似有雷火交迸,让人望而生畏。 此乃瞳术 只可惜此等异景只是稍稍展现,没等方清源观看的细致,宫瑶眼眸便又恢复至漆黑明亮。 方清源也开了天眼,施展神力便可查看鬼影,可跟眼前宫瑶的瞳术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宫师妹,你在跟谁说话,江湖险恶,可要多加小心。” 这句话从楼上传出,等话音落下,讲话的人也来到方清源面前,而看到此人,方清源心中一震,他认得对方。 “天龙师兄,我来跟你介绍,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方清源。” 宫瑶见到来人,满是笑意的介绍方清源,等她要和方清源介绍这位天龙师兄时,却被此人打断。 天龙师兄四十岁模样,脸色有些凄苦,他身着一身皮草,左耳还别着一根金圆环,一副关外蒙古部族打扮,此时审视着方清源道:“我是敖天龙,师承茅山金广门,不知阁下仙山何处” 茅山金广门,方清源听茅山明提过,同属茅山七十二分支之一,但其江湖地位不是茅山明这种没落法统可比的。 除开茅山正统,上茅五大派系:上清宗、清微派、天道派、如意门、玄清宗,其余的茅山传承皆为下茅。 可下茅中也有地位差别,其中阴山派、三鬼派、清幽门、九龙宗、仙阳门、云霄宗、灵宗派、大罗宗、阎明宗、金广门、圣威宗、月明派,这十二分支便为其中巨擎。 这十二法统在各自地界上,可谓是得享殊荣,钱财屋舍充盈,人马战力豪横,那里是茅山明这种跑单帮的,能够相提并论的。 方清源无门无派,只不过用钱财从钱开那里买了神打之术,此时只能算是旁门左道之士,见到敖天龙摆明自己师承,他只能回道:“在下一阶散人,无仙山落足。” 原来是小瘪三,这句话敖天龙没有说,方清源也能从其神情中感受到。 “方道友请了,我和宫师妹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敖天龙嘴上说着客气话,扯住宫瑶衣袖,便把她拉出去了,等二人出了客栈,一些话语依稀传到方清源的右耳中。 他的右耳被开了光,能听阳间话语,体现在此,就是能听到很远地方细微的声音。 宫瑶似是不悦,语气有些讥讽:“天龙师兄,我可不是你金广门的,摆不起这么大的架子。” 随之敖天龙的声音响起:“宫师妹说的哪里话,你我同属道门,本是一家,你师傅传信于我,托我照看你,省得你第一次出山,被人欺骗,我也是为你着想嘛。” 宫瑶哼了一声道:“我师父是托师兄你照看我,可是没说什么都让你拦着,我才认识一个朋友,你就这样做,那我出山还历练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我看那小子獐头鼠目,不似好人,你交朋友也要分人啊,我知道你在山里久了,想交几个同龄的朋友,这样,我闺女和你差不多大,等她赶来,我让她陪你玩。” 敖天龙语气带着一些讨好,似乎很在意宫瑶,他口中讲的话语也是照着宫瑶的性子来。 “可我没听师傅说你成过家啊,师兄你那来的闺女啊”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 二人声音渐渐不可闻,却是已经走出方清源右耳听到的范围,此时,方清源喝着茶水,丝毫不为被敖天龙看不起而动怒。 这时候,两位剑修来此鹅城,正值黄老爷死后的权利真空之时,看来,盯上鹅城这些财富的,不单是周边镇上的土财主小杂鱼,还有一群群的大鱼,闻着血腥味,也都游曳到此。 喝完茶水,方清源来到柳师爷门前,敲门进去后,便看见一脸愁容的柳师爷,正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看来柳师爷真的被谭老爷逼上绝路了,他嘴上的燎泡不少,见到方清源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又颓然坐下。 “清源啊,我看咱们的缘分就此尽了,以后我有个难处,看在咱两个共事多年的份上,到时候拉兄弟一把。” 见到柳师爷都开始交代后事了,方清源却问道:“你请的第八个师傅,到底是不是尼姑啊” “啊” 柳师爷闻言很是诧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有的没的干嘛,他没好气的回道: “是东街的纸人张,被吹得神乎其神,说是他扎的纸人,活灵活现,点了眼眸后,便能吸收镇压一切鬼魅,可到头来,还不是被扔了出来,也是废物点心。” 不是尼姑啊,方清源有些失望,他问道:“那你就没想着再找找” “我腿都跑细了,这城里的奇人哪个没找过,可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事到如今,我也是开看了,正所谓生亦何欢,死” “打住,那任家镇的九叔你请过没” 第四十一章 一朝开得二十灵 柳师爷闻言一怔:“九叔这是哪里的师傅” “九叔你都不知道,那可是赫赫有名的风水先生。” 见到方清源信誓旦旦,柳师爷眼睛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问道:“这个九叔可以降服群鬼吗” 如果九叔都做不到,那在这片地域上,方清源绝对远离此鬼屋,愿意尊称此群鬼为最强。 “你还有的选吗老柳,请九叔的时候,记得在咖啡馆谈事,把气氛烘托到位,说话客气点,基本就成了。” 告诫柳师爷后,方清源便注视他兴冲冲的离去,希望能将九叔请来,这群鬼,自己真心吃不下。 谭老爷前几日便已经回到谭家镇,他作为一家之主,整个家族和宗族的事务,都要他拍板,不能远离太久。 如今,柳师爷也出城请九叔去了,此时,谭家留在鹅城的人手,都要听从方清源的话语,与其他豪绅联合瓜分地下地盘的手尾,现在也交到方清源手上。 悦来客栈的一间上房中,方清源端坐,认真听着谭家随从的汇报,这两人一个叫张颉,另一个是曲伟。 两人虽说是随从,但早已不做随从之事,张颉粗通拳脚,出门在外充为武力打手,曲伟能言善道,这次谭老爷上边定下事宜,跑腿联络的事,便落到曲伟身上。 此时,曲伟禀报道:“这次我们谭家,任家,乔家,马家和黄家联合,想要夺得那东街,可是最近跟李家为代表的几家碰上了,现在互不相让,怕是此事有些后续。” 方清源想了想,疑惑道:“我们不是把黄家拉进来了吗,这黄家作为黄老爷的远支,有着亲戚关系,我们师出有名啊。” 曲伟苦笑道:“我们找来了黄家分支,他们也请来黄家余孽,论起跟黄老爷的关系,怕是比我们还近。” 这都是什么事啊,方清源伸手往上指了指,说道:“那从上边往下压一压呢” 曲伟摇摇头道:“能和我们掰腕子,自然不怕这些手段,而且那些老爷,为我们这些小事,估计也不愿伤了彼此和气。” 这也不成,那么此事就僵在此处了,方清源思索道:“这事我们不急着出头,五家中黄家是凑数的,那就先捧出乔家,你今后几日,都尽量附和乔家,让他们先拿个主意,等情势明朗一些再说。” 做完这个决定,方清源示意二人离开,眼前有一件要紧事要立马处理。 昨晚除了那戏院厉鬼,得资粮七百四十,需要赶紧消化,转为自身实力,相比之下,这些阴谋算计,哪里比得上自身强大重要。 感受右耳边嘈杂声不断,方清源皱眉,客栈人烟鼎盛,不是修炼的好地方,索性他起身走出城去,顺着人烟稀少的地方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处倒塌破庙。 方清源走上前去,发现此庙破费不堪,里边泥塑的神像无头无臂,只是半截身躯还端坐在神案上,而此间庙门和橱窗,也被周边人拆了回去,应当是做了柴鑫。 没有自家山门就是不便,连修炼都要四处找地,那新买的宅邸也被群鬼占据,一时间,方清源无处可依。 右耳轻动,搜寻周边五里阳间人声,却只有鸟语兽鸣,左耳侧听,只听到阴暗处游魂无意识的呓语。 对着半截神像行了半礼,方清源盘坐破庙中间,开始准备提升自身修为。 七百四十资粮,是他至今最大的一笔收获,再加上时刻不停转换的香火欲念,如今属性栏上的资粮数值,已经是突破七百五十大关,现为七百五十五。 破窍第二十八枚灵窍,所需资粮为二十八,依次推行,方清源现在的资粮足可将百窍修仙法,推演至开窍四十七的境界。 这是比林捕头苦练二十余载还要强大的境界,如今,短短月余,方清源便可超越林捕头了。 要不要把资粮分给阴神一些,方清源脑子转过这个念头后,便舍弃了。 先专精一门,将自身底蕴提高,再图谋其他,若是都要均分资粮,战力成型的太慢了。 念到此处,方清源开始调用资粮往百窍修仙法上汇入,随着资粮数值慢慢减少,第二十八枚灵窍中,一股股真气无中生有,汇入原先的真气潮流中,不分彼此。 当此灵窍真气越来越多,在某一刻突破了某种界限时,突然有一颗非实非虚的明珠,瞬时在此凝聚成型。 此明珠内外通透,混元一体,成型之际,顿时大放光明。 光明只是方清源所感受到的象征,此光通彻全身,直至四肢百骸,所到之处,肉身种种玄奥隐秘,全部呈现在方清源眼中,如同掌上观纹,一览无碍。 时机到了,方清源心中明悟,当下念头一动,明珠便化为如春风般的暖意,又似体感最为舒适的温水,从此灵窍垂流而下,顺着之前灵窍开启的线路,丝丝缕缕般、绵绵密密间,浸入肌骨脏腑之中,由顶至踵,又由踵至顶,如沙漏翻转,循环往复。 在此过程中,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窍穴,似乎都受热力沁润,慢慢的全身气息连成一片,无分彼此,以五脏元气为核心,最终被肉身吸收。 等此热流消退,方清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体内真气壮大,他露出笑意,第二十八枚灵窍,已破。 修炼使我感到快乐,刚才这种突破时,一点一滴壮大自身本源的感觉,堪比出生时吸吮的第一口母乳,一切都是让人这么满足。 注入、循环、吸收、突破; 一遍轮过,继续注入、循环、吸收、突破清晰的几个环节,就是这样回环不休,将资粮全部投入灵窍修炼之法中,等到夜风轻抚而来,方清源才惆怅若失的停下。 看着剩下的五份资粮,方清源轻轻握拳,下一刻空中传来‘噗噗’嘶鸣,却是拳内空气四溢,逃散不及所致。 站起身来,一股浑雄气血冲霄而起,将方圆丈许空气中的浮尘,吹得四散。 一步踏出,打出破戒刀法中的拳架,顿时全身骨节相互撞击,铿锵的金铁之声响彻此间庙宇,一股强盛浩大的阳刚血气,翻翻滚滚向外扩散,炽烈如焚。 第四十二章 疯神呓语 骨节相击,有金铁之声,这是锻骨成钢已经大成的标志。 如今我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若昨日有此雄浑气血,打起那戏院厉鬼,声叔就不需拼上性命请神了。 只是自己一朝突破二十余灵窍,这种速度骇人听闻,突然间增加的庞大气血,在此夜间,落到明眼人中,徒增波折。 要定心,方清源收敛心中喜悦之情,施展安家神的祥和气场,笼罩己身,努力平定庞大气血带来的燥意。 良久之后,方清源神色平静,他已经初步掌控这猛增的气血和真力,剩下的就是日常水磨功夫,等这种感觉成为本能之时,那时便毫无隐忧了。 打开属性面板,方清源观察自己现在的状态,下一刻,一道无形光幕浮现在他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炼窍(四十七)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五 状态:神附(安家神、九品、祥和),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真煞入体的字迹变得暗淡,稍显透明,想必等洗身开光仪式结束后,这个状态便会隐去不见,这样算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早衰是真煞入体导致的,当初方清源尝试刷过此状态,可发现需要一千资粮才能完全消除此负面状态,于是就放下了。 至于绝后嘛,方清源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考虑这个还为时过早,解决优先度排在最后。 看着早衰字样,方清源心中一动,他试着把资粮往上投入,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若有所思。 原本需要一千才能祛除的负面状态,现在竟然只要七百资粮即可,想到刚才自己突破时表现出的强大气血,方清源猜测,身躯强健可抵消真煞入体的负面影响。 这是好事啊,要花费的钱少了,那就意味着自己血赚,这么想来,方清源心情愉悦,当他准备关闭这属性栏时,却突然觉得那里不对。 这资粮怎么不涨了 从刚才突破的正午时分,到现在的夜色如水,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资粮怎么还是五 闭目感受安家神的情绪,发现安家神此时沉睡正酣,自从安家神附身在方清源身上,除了战斗时刻,祂一直都迷糊昏睡。 这是因为祂神力中的香火欲念,被方清源源源不断的过滤,导致祂整体越发轻松,不似以前,百年来,自从他有意识吸纳香火后,每日都要被这欲念呓语折磨。 没了呓语痛苦,安家神便喜欢上了沉睡,祂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安眠了。 方清源又观察片刻,他发现安家神的神力中,香火欲念已经被过滤的干干净净,此时的安家神意识澄清通透,没有之前那般躁狂。 啊,你这就没有了 方清源真想抓起安家神,用力抖一抖,试图再榨出最后一滴香火欲念。 叹了口气,方清源也想明白了,安家神只是谭家镇里诞生的小神,就算百年间不断积累,也抵不住方清源这没日没夜的抽取转换。 看来要尝试请更高品级的神了,只是品级越高的神灵,神智越高,不像安家神这般懵懂,若是请的神灵疑惑,方清源为何能一直施展神打之术,那麻烦就大了。 神灵一旦对方清源产生好奇,那祂与方清源之间大概只能活一个了,这种情况是现在的方清源极力避免,不想见到的。 高品的不敢请,低品又不能持久薅羊毛,进退维谷之间,真是让方清源头大,他用意念注视沉睡的安家神,突然想到,能不能再请一个安家神,给现在的这个作伴呢 两尊安家神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是如同两只猫一般没事掐架,还是和两只公仓鼠一样,彼此只能活一个呢 此间事了,方清源不着急回客栈,现在正值深夜,鹅城城门已经关闭,虽说这城墙挡不住方清源,但能走门为何非要翻墙头呢。 气血能滋养阴神,方清源决意此时遁出阴神,借助此间夜风,配合自家气血,增强阴神的强度。 重新盘坐于地,方清源闭目凝神,手中持印,脑海中回忆闪现第一次阴神出窍时的感觉。 随后,似是风来了,方清源觉着自己身躯在发飘,仿佛是没了重量,要顺着风飞走。 睁开双目,眼前便看见自己肉身正闭目盘坐,此时,他已经阴神出窍了。 试着脱离肉身气血范围,往外走出几步,夜风袭来,也只是带来阵阵阴风,却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冻彻他神魂了。 阴神的感觉与肉身决然不同,方清源心中涌出一个念头,只要他想飞,那便能飞起来。 但这是阴神克制不住自身欲望的体现,方清源仔细感受此间夜风,努力适应这番感觉,争取早日做到可以夜间神游的地步。 突然,方清源余光扫过侧方的神像,却发现有一团黑影寄居在此神像中。 方清源心中悚然一惊,阴神立马回归肉身,等肉身睁开双目时,方清源的心才安定下来。 阴神的视角和肉身不同,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事物,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刚才惊鸿一瞥下,方清源觉得这神像里的黑影上,有股神灵的香火气。 来到这半截神像前,方清源仔细打量这泥塑,因为神像头颅已经不见踪迹,只靠神像上雕刻的服饰,他推断出这是家道教神灵。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淫祀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强行往道教体系里钻,认个强力神灵祖宗,比如锦毛鼠认李靖一般,自封什么道家仙童仙子。 搬运气血也看不见刚才显现的黑影,方清源皱住眉头,看来只能是让阴神出来再看一眼了。 等方清源阴神出窍后,抓紧时间看了一眼后,便又赶紧回归身躯,从这一眼的得出的信息,方清源认定这寄居这神像里的,就是一尊神灵。 只是不知为何看上去,其完全封闭自己的样子,对方清源这明晃晃的阴神,都凑到祂身前了,也没半点反应。 又出窍几次后,见到没有危险,而且感觉这神灵也就比安家神强一些,方清源胆子大了一些,再次出窍后,他伸出食指戳向这团黑影。 下一刻,方清源脑海中传来一声呓语: “全都死了,神灵终将被埋葬。” 第四十三章 擂台定生死 埋葬你妹啊! 方清源一把抓住这团黑影,捏在手中,犹如捏住一只黑色大仓鼠。 黑影在方清源手中不断扭动,一股股呓语顺着阴神手臂,涌上方清源的心头。 “是我疯了还是信徒疯了” “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太难了!” “我全部还给你,不要再逼我了!” 冷哼一声,方清源手中加大攥握的力度,这些呓语冲击着方清源的灵智,让他心中顿生燥意。 真是疯神一个,传来的意思全是这种莫名的话语,根本没有神智可以交流。 而且这黑影苟延残喘至今,神力虽然比安家神稍微高些,但一直没有信仰香火的补充,迟早也会烟消云散。 现如今只能寄居当年信徒为祂建立的神像体内,默默等着意识的消散。 看着这个不知名的神灵如此惨状,方清源心中猜测,这个神灵之前或许太过贪心,吸纳了太多的香火信仰,自身又没有能力去完成这信仰中夹杂的愿景。 导致长时间被这些愿景包含的呓语影响,没有庙祝或者神汉帮祂过滤,时间久了,便变得疯狂起来。 神灵一旦陷入疯狂,没有外力帮助,很难走出这种困境,祂会更加疯狂的吸收信仰香火,从而变得越发疯狂。 这种疯狂甚至会蔓延到信徒身上,等信仰最深的信徒也变得疯狂之时,那么这个神灵就没救了。 其余人会恐惧,会逃离,甚至推倒祂的庙宇,砸碎祂的神像,期望能结束这灾祸。 可怜的神,贪心的神,也是愚蠢的神。 想到这里,方清源收起心中诧异,来了兴趣。 或许我可以吸收这神灵,正好安家神熄火了,而这只神灵身上带着的香火欲念,多的快溢出来了。 只是怎么让祂附身呢,神智都没有了,请神法也就无用了,难不成强行吸纳进自身身躯吗,可这种操作自己也做不到啊。 念到此处,方清源看了看手中黑影,又感受到意识懵懂的安家神,心中陷入了沉思。 或许,应该,也许,那就这么办。 心中有了定计,方清源用意识沟通安家神,传递让其吞噬这手中神灵的想法。 可安家神感受到方清源手中疯狂的神灵时,明显传出嫌弃的情绪。 也是,这神灵身上的愿景,对于其他神灵而言,都是避之不及的垃圾,生怕平日里沾染,哪有主动接触的。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方清源站在自身角度,对安家神进行一番谴责,我辛辛苦苦把你洗刷干净了,你就拍拍屁股不认我了。 而且这神灵中残留的神力全归你,你就暂时存储一下这香火欲念,等我将其全部吸收了,过后又是清清白白的你,说不定还能从九品升到八品呢。 摆明好处,陈述厉害,方清源哄得不情愿的安家神,捏住鼻子般嫌弃的把手中黑影给吞噬了。 感受到又有神力杂质不断落入自身身躯,然后又被转换成资粮,方清源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个味。 可惜这疯狂神灵中残留的香火欲念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没有信众源头的信仰,照此形式,方清源估计也就够他转换半个月的。 出门练个功也能白捡这么个礼包,方清源心满意足的踏出此间破庙。 功力大进之下,方清源春风得意,这种心境,一直维持到,等他回到鹅城,见到曲伟之时。 “什么李家他们要和我们打擂!” “是的,方管事,这是乔家先提出的,他们觉得与其这般僵着,谁也动不了,不如快刀斩乱麻,手下见真章。” 曲伟也是无奈神色,他昨天又去跟联盟中其它几家商议去了,没想到乔家这般沉不住气,上来就搞这一出。 方清源回想起乔家的情况,疑惑道:“他乔家也就是开染坊,经营布料的商贾,有什么底气和胆量敢提出打擂,他凭什么” 曲伟搭话:“小的也不知,不过昨天见那乔家主的神色,似是自信慢慢,有恃无恐。” “其他几家这就同意了没点其他意见” 方清源沉吟,既然乔家先提出这事,那就有着杀手锏,可其他家是什么反应,这其中就有些门道了。 若是其他几家也是迟疑,那就代表这是乔家一家的盘算,是真的想打擂决胜负,要是其他几家痛快答应了,其中必有蹊跷。 曲伟仔细回想昨天的场景和各人的神色,分析道:“其他几家代表也是满脸诧异,不似作伪,只有黄家几人还是无所谓的模样。” 方清源盘算一下后问道:“黄家就是凑数的,吃些残羹剩饭,不用管他们,既然这事定下了,具体打几场,怎么打,在哪里打,这些商议好了吗” 曲伟回道:“三天之后,讲茶大堂,三局两胜,生死不论。” 你以为是在争津门第一啊,生死不论,那岂不是要签生死状 “是要签生死状,李家的人说了,拳脚无眼,各安天命,签了生死状,省得留下手尾,以后也不许寻仇,擂台上生死无悔。” 听到曲伟的话,方清源想了想,觉得也对,打擂只不过最多死几个人,要是私底下火拼,指不定要死多少,到时候万一几千人大械斗,那伤亡就控制不住了。 “那人手怎么说” 乔家既然敢提,那就有着必胜的把握,但是全靠乔家取胜,其他几家能拿的利益就会少很多,甚至只有边角料,果然,曲伟证实了方清源的猜测。 “那乔家想着包下两场,但是任家和马家不同意,于是变成了乔家拿下一场,马家也得到一场,剩下的第三场,乔马两家看上去对自己很自信,便给了我们谭家和任家,意思让我们出个人手走个过场。” 走过场啊,我喜欢,方清源对于上台打生打死不感兴趣,他最想的是坐在台下,看着别人为他的利益打生打死。 “那这个最后一场的人手,任家怎么表示” 方清源这时想起了钱开,不禁的再次怀念这个茅山师傅,要是钱开伤势恢复了,那第三场自己肯定争取拿下这名额。 “任家说,第三场,他们包了,为此特意请了一位茅山师傅。” 第四十四章 九叔驾到 “茅山师傅具体是谁” 方清源心中一惊,任家请的不会是九叔,可转念一想,九叔这脾气秉性,应当不会因为钱财,上擂台跟他人打生打死。 “具体是谁,任家的人没说,只是表示这个茅山师傅很厉害,让我们放心。” 听到曲伟这么说,方清源更放心不下,对于任家,他有点担忧,总觉这家要出点什么事。 可能是这任家气运太差了,有时方清源甚至想让任家跑到对面阵营去,来个反向加持。 既然任家站了出来,方清源也就乐得轻松,反正走过场,至于谁走,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门口随从进来禀报,说是柳师爷带着几位茅山师傅,进得鹅城来了,让方清源几人做好准备。 看来柳师爷是被九叔折服了,才会显得如此郑重上心,听到九叔到来,方清源精神一震,这片地界上最强的那个男人,到了。 整理好仪容,方清源带领几人走出客栈,来到街道前静静等待着。 人未至,意先到,方清源虽然没有看到九叔一行人的身影,但是一股混合庞大气血的煞意,却漫过街道,涌向方清源身侧。 这是除鬼灭妖太多导致的煞意附身吗 方清源心中凛然,等这股煞意越来越浓时,却突然如同退去的潮水一般,顷刻间散的无影无踪。 这时,方清源耳中才传来一声温润的话语:“这位道友,有何见教” 话音既落,转角处出现柳师爷身影,旁边的则是三个一身黄色道袍打扮的茅山师傅。 其中一个稍显英俊,身形高挺,行走间转进如风,身手矫健,就是脸上带有些傲岸之气,方清源猜测,这想必就是秋生了。 另一个与之相比,就显得木讷呆板,留着一个西瓜头,面色凄苦,明明是年轻人的打扮,但看面相竟然有着三四十岁的神韵,也是稀奇。 在两人之中的就是刚才开口说话的道人,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中等身高,只是看似不甚强壮的身躯中,似乎蕴含旺盛的气血精元,却并不显露,反而凝练如钢,藏而不露,给人一种像是即将喷涌的火山那般压抑感觉。 果然很强,这便是此处地界上的战力天花板,茅山传人林久林真人了。 林久,也就是九叔,此刻正盯着方清源看个不停,他才进的鹅城,便远远便感到一股庞大气血在前方蛰伏,其中还带有一些癫狂的神灵气息,怎么感觉都不似好人,于是他先放出煞气,算是显露一下自己的实力,希望对方能知进退。 方清源突破太快,气血收敛得无法自如,再加上刚刚吸纳一位疯神上身,此时散发的气息如同恶兽狞笑,没想到竟然让九叔产生了误解,只是九叔这番举动,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只见方清源上前施礼道:“谭府管事方清源,礼貌礼貌,见过九叔。” “你是谭府管事” 九叔一脸怀疑的看向柳师爷,他想了此人各种身份,就是没猜到这人是个地主豪绅的管事,什么时候这些土财主也有这般实力了 柳师爷哈哈一笑,走到中间为双方介绍,一番交流之后,九叔才知闹了误会,只是他见方清源没有表示,当下也掠过此事不谈。 也是方清源不懂这其中的规矩,他入行太短,不知道先放出气机表明自家路子,让九叔产生了误会。 一般而言,两位高手遥遥感应到了对方,互相忌惮之下,为表善意便会稍稍告知对方自身身份,划出道来。 这是不认识对方的情况下,与之避免冲突的好办法,当然,这也是在实力相近的时候才会做出此番举动,若是一方比另一方实力太高或者太低,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九叔能放出煞意来,也是认可了方清源现在的实力,换做是前天的方清源,实力跟秋生差不多,九叔也就没这个试探的必要了。 接到九叔后,方清源便准备了一桌宴席,来宴请九叔。 等九叔几人换得常服后,便赴宴而来,事不宜迟,柳师爷今晚就想让九叔捉拿群鬼,也就没有备下美酒,只是准备了茶水。 说过客气话,一行人便先吃起来,九叔他们大早上从任家出发,风尘仆仆的走了一路,此时又饿又渴,当下也不客气,开始享用美食佳肴。 其中文才吃的最为粗犷,边吃还便对秋生说起悄悄话:“这城里的饭菜就是比镇上的好吃啊,你看这只鸡,吃起来就是嫩。” 秋生相比吃相就文雅一些,他姑妈在经营一家香水胭脂店,自然不缺他的花销,平日里吃用不缺,不像文才看守义庄,好些天捞不到荤腥。 “好吃你就多吃点,错过这个店,下次吃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秋生调笑文才,劝他多吃点,文才一听觉得有道理,当下开动全部马力,疯狂的造了起来。 九叔瞪了一眼秋生后,才缓缓下箸,吃的是慢条斯理,尽显从容。 茶水添过三巡,就该说事了,虽然缺了些酒水烘托,但此时氛围也到了,柳师爷一路上把情况早就说给九叔知晓,现在要谈的是费用问题和群鬼后续处理问题。 九叔一开始以为柳师爷,是全程负责这次捉鬼法事的东家,此时见了方清源,心中才明悟,眼前这个人,才是做主的。 略微沉吟,九叔便开了口:“方管事,对于你府上的群鬼,不知你是怎么考虑的” 方清源还未开口,柳师爷便情绪激动的喊道:“当然是全部打杀了,一群恶鬼,岂能留在这世间,现在不杀,万一以后跑出来害人怎么办” 九叔瞥了一眼柳师爷后,又看向方清源,他知道方清源不是这般不明事理的人。 “老柳,稍安勿躁,先喝茶。” 几句安抚下柳师爷后,方清源缓缓道:“这群鬼似乎并没有伤人的意思,之前也只是把我家老爷抬下床,后来面对我们请来的一些和尚道士之流,也是大多驱赶了事,做的最过分的也是把人扔了出来,摔得轻伤罢了。” 阐明这群鬼的秉性后,方清源语锋一转:“但是,人鬼殊途,怎么说这处宅邸也是我们花真金白银买下的,有着保人见证,还有衙门里的文书凭证,这群鬼什么依据都没有,靠着武力懒着不走,这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第四十五章 纸笔墨刀剑 “所以,这群鬼不宜除去,由林真人降服即可。” 方清源定下基调,九叔闻言,一脸赞许,想不到眼前的方管事气息凶恶如兽,竟然这般明事理。 九叔爽朗一笑:“方管事说的在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群鬼没有伤人之意,那我也不好直接打杀,这样,容我开坛做法,将其全部收服,放入坛子里镇压,平日里香火供奉,等消散他们的怨气后,等到开元鬼节阴府大开之时,送他们下去轮回转世。” 这番话语说完,九叔便面带笑容的看向方清源,他内心是真心这般设想的,但是具体如何处置,也要得到东家的认可。 无视边上柳师爷小声嘀咕的,便宜他们了这些言语,方清源肃穆道: “如此也好,那方某便静候佳音了。” 九叔也是郑重回道:“东家放心,此事我定当办得妥当。” 一应一和之间,方清源便与九叔说定此事,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便继续喝茶闲聊。 “我看方管事一身气血强盛浩大,如此年纪便有这般修为,想必师承名门,而且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神灵的香火气,不知可与我茅山有所渊源” 面对九叔问询,方清源头疼不已,他没有跟脚可言,自身实力提升过快,之前也没有名气加持,倒像是从石头里蹦出的。 而鹅城周边算是九叔的道场,之前黄老爷在的时候,九叔看不惯其行事,与鹅城不怎么牵扯,现在黄老爷一去,那九叔自然对鹅城上心了。 此时答应柳师爷过来捉鬼,也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家师云游四海,曾对我告诫,若是我一日没有胜过他,便不可在外宣称他的名号,所以,此番内情,还请林真人见谅。” 扯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师傅,方清源也是没得办法,自身这修为总要有个让人信服的出处,塑造一个高深莫测的师傅,能让他人对自己有所顾虑,也是一件好事。 奇人,高人,还是个有故事的危险人。 这便是方清源给他人传递的人设,至于效果如何,看到九叔欲言又止,方清源便知道成了。 九叔看看方清源,又看看秋生和文才,心中叹了口气,同样是年轻人,怎么自家的就这么不成器呢 说不定眼前的方管事年纪还没有秋生文才大呢,再看看其谈吐言语有礼,待人处事有静气,什么样的师傅才能调教出这般良才美玉啊。 见到文才吃的肚子溜圆还不停箸,九叔重重咳嗽一声。 秋生偷笑的戳戳文才,文才才讪讪停下手中筷子,他对着九叔道: “师傅,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我在义庄待得时间久了,吃的都是供奉后的饭菜,没有多少滋味。” 文才这么一说,九叔心中则是一酸,自己这个徒弟虽然蠢了些,但做事勤勉,平日里吃住都在义庄,不怎么与外人接触,对自己也是孝道有加,又何必强行跟别人家的孩子比呢 只可惜,还没等九叔感慨完,就听见文才道:“方管事,那请我师傅做法事的费用,是不是先说明白” 九叔脸色一黑,你就不能吃完饭再说这个事吗,眼下你还吃着人家的宴席呢。 见到九叔脸色有点挂不住,方清源赶紧接道:“怨我,光顾的跟林真人说话,倒把这茬给忘了,曲伟,你去把隔壁房间里的木匣给我拿来。” 等曲伟取回木匣后,方清源接过往九叔身前一推,示意九叔打开看看。 精致的檀木匣子不大,看上去也不像装有多少银两的模样,九叔拿起木匣,感觉不甚沉重,他看向方清源,只见到一脸笑意。 推开木匣,九叔便见到一张银票平铺木匣底部,上方大大的五百两字迹,着实把他惊了一下。 虽然心知眼前这东家不会小气,但九叔没想到竟然有五百两白银之巨,这么多钱,足可以在这鹅城买间铺面,代代传承下去了。 九叔平日里为乡亲们做法事,超度亡魂,每次所得不过五两,阔气点的主家出手也不过十两,就这样,每月也只有一两场法事可做。 没办法,镇上周边人口就这么多,也不是天天死人,就是有些人死了,他们的家属也是意思到了就行,舍不得请师傅做法事超度。 眼前捉个鬼这东家就拿出五百两,实在太豪横了,任家老爷请他一个月后,为其老太爷迁坟寻穴,自己才要了二百两,现在这些钱足够给任家老太爷迁两次半的坟了。 文才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这木匣里装着什么,九叔却猛地合上匣子,对着秋生文才道: “吃饱了没还在这里作甚,赶紧出去准备纸、笔、墨、刀、剑。” 文才一脸懵的问道:“师傅你说详细点,我怕弄错了。” 九叔没好气的说道:“平时怎么教你的,上好黄宣纸,狼毫鼠尾笔,黑狗鸡血墨,青铜混煞刀和百年桃木剑啊。” 见秋生拉着还是有点懵的文才出去了,九叔才笑着对方清源道: “都是我平日里太过骄纵他们,让方管事见笑了。” “哎,林真人说的哪里话,我看你这两位徒弟性情真挚,是心地纯良之辈啊,你我平辈而论,那他们两个自然也是我子侄辈,谈不上见笑。” 方清源言语间做了秋生文才长辈,九叔也是一脸认同,方清源年纪是不大,可修行道路上,达者为师,方清源实力虽不如自己,但也不是可以作为后辈看待的人物。 加上其身份谈吐,九叔自然与之平辈而论了。 略过此话,九叔表示事不宜迟,他也先行告退了,等方清源送出九叔后,回到宴席前,看着眼前的残羹剩饭,对着柳师爷道: “老柳啊,回去把这笔开销记在账上,这桌饭菜可不便宜啊。” 柳师爷眨眨眼,问道:“那请林真人捉鬼这笔费用,写多少合适呢” 方清源一皱眉,沉声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就照实记就好了。” “哦,我照实,那照实是多少呢” “八百两!” 第四十六章 星图云纹五雷符 夜风习习,轻抚而来,把香坛上的三根信香烟气,吹得变幻无端,两根通红大蜡,淌下点点红痕,印得上方烛光摇曳生辉。 九叔身披黄色太极八卦袍,头戴九玺纯阳巾,手持百年桃木剑,此时正端坐一旁闭目养神。 秋生文才一副道家童子打扮,眉心中间有朱砂一点,各自立在香坛一旁,口诵经文,虔诚祈福。 方清源和柳师爷等一众看客,各自分散走廊立柱中间,受于现场气氛所致,不敢高声言语,大多平心屏气,唯恐冲撞九叔做法。 稍时后,秋生停下诵经,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走到九叔身前道: “师傅,时间到了。” 九叔睁开眼眸,连成一片的眉间也随之舒展,他站立身形,沉声道: “那就开始。” 刚才九叔闭目养神时,便细细感受到前方屋内有着一股庞大的阴煞,汇聚此地,又根据周边风水地形推断,此处宅邸位于一处上佳吉穴之上。 地是好地,只是这是对阴鬼而言,若是活人长期在此居住,怕是被阴煞所冲,健康的身躯也要折腾出一身伤病。 但这些不是九叔现在所关心的,他此时只有一件差事,那就是进去捉拿群鬼,荡清此处阴霾,还东家一个朗朗乾坤。 信步来到香坛前,九叔持剑举到眉间,手中剑指一并,喝道: “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阴阳太和,遁吾魂灵,急急如律令!敕!” 言语落下,九叔便持剑不动了,边上的柳师爷一头雾水,悄悄的问道: “源清啊,这九叔怎么不动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方清源瞥了柳师爷一眼,清喝道:“谨言,静待即可。” 不似柳师爷肉眼凡胎,方清源却是看到分明,九叔那里是站立不动,而是阴神遁出躯壳,持剑离开香坛,来到紧闭的屋门前,直接穿门而入。 让方清源感到惊讶的是,九叔遁出的阴神,神魂凝实,还发出莹莹月光般的毫光,手中持有的木剑,看形制与肉身所持的百年桃木剑一般无二。 九叔阴神这般凝实,先不讲这其中的修为造化,已经高深到什么程度,就这一手借着法器真意,由实转虚,显化于世,足够方清源细细品味了。 相比之下,茅山明阴神出窍步,面目都聚拢不定,尽显得十分不学无术。 隔着墙门,方清源看不见屋门内所发生的的情形,但是左耳经过开光,倒可以把里边的响声听个齐全。 先是九叔的声音:“我既然进来了,你们躲也没有,干脆出来谈谈。” 然后一个声线端庄温润的女声出现:“小女子见过道长,道长万福今安。” “无量天尊,贫道回礼了。” 九叔回礼之后,肃穆道:“贫道受谭家谭百万所托,来此清理门户,还请诸位见谅。” 这时一个粗狂的男声喝道:“又来一个臭道士,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啊,三番四次的来,老子要发飙了。” “爹,你不要意气用事啊,我们不能杀生的,不然就堕入恶鬼道,永世沉沦了。” 女声焦急的劝道,但效果不大,只听男声依旧暴躁: “堕入就堕入,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这日子了,困于此地,转世不能,苦苦寻求那一线渺茫,殊不知机缘早就断了。” 随后九叔道:“看来你爹脾气很躁啊。” 九叔此话一说,似是刺激得那女子爹发了狂,方清源只听见一声急促的‘杀了你!’后,之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响,最后只有一声声的痛呼叫骂,回荡此屋。 片刻后,九叔阴神遁出门口,回归躯壳后,皱眉道:“还是要先做过一场,把他们打的心服口服后,才能好好讲话。” 说完九叔抓起一张黄宣纸,用法力定在空中,然后捏住狼毫鼠尾笔,熏粘用帝王朱砂、黑狗血、公鸡血混制的血墨,开始书写绘制符箓。 当九叔第一笔落下时,方清源便感到一丝电芒从那符纸上闪现,之后笔锋勾连宛转,却丝毫不离纸面,当这一笔写完,一个“雷”形符字便显现在此符纸上。 此字一出,电芒激增,然而九叔却并不停笔,而是接连又在此符纸下方,连续画了四个的“雷”形符字,使之缀连在一起,形成一张五雷符箓。 五雷即出,符胆已成,只是这还算不上一张真正的五雷符,还需外辅以云气星图之纹,由外而内,由星图及于云气,再由云气及于雷文,勾连反转,层层递进,才能激发此雷符的真正威力。 五雷位于符纸最中,星图与云纹点缀两旁,九叔如此一番挥毫,此符才算真正绘制完成。 当九叔停笔时,方清源只见到一张电光环绕的符箓,虚悬半空,看不真切,他的耳中依稀传来郁郁雷音,不绝于耳。 方清源深吸口气,努力稳定心神,这就是符箓之道吗 一份自身的力,加持外界的灵物,用于勾连天地气机,从而十倍百倍的扩大其效力,真是神异。 想起前几天茅山明打向戏院厉鬼的五雷符箓,再看看眼前九叔所绘制的五雷符,方清源不禁的怀疑,这真是同一款符箓吗 突然,九叔下一步的举动,真是惊住了方清源,只见九叔又举起手中狼毫鼠尾笔,再次熏粘血墨,直直的往空中的五雷符箓上画去。 一笔点下,正是刚才第一笔的位置,分毫不差,笔锋勾连,完全沿着此前脉络行进。 电芒更甚,方清源运足目力,才能见得九叔是如何落笔的。 此时,九叔神色明显郑重,下笔也比之前慢了许多,只是画的慢,也画的稳,举轻若重之间,丝丝电芒跳跃不定。 符箓上的光,映得周边大亮,似是感受到了这五雷符箓的巨大危险,前方屋舍大门洞开,从中呼啸而出一大堆桌椅板凳,势若弓弩,朝着九叔袭来。 “秋生、文才!” 面对此等局面,九叔只是轻喝呼唤两名徒弟,之后便专心绘制符箓,不再关心其他。 其实在九叔还没出声之时,香坛两旁的身影便飞跃而出,将袭来的物件安稳挡下。 第四十七章 天之号令:五雷正法 见到桌椅板凳被秋生文才挡下,屋内群鬼大怒,接连又施法扔出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最后甚至连一张檀木三屏攒接围子床都扔了出来。 檀木质地沉重,文才费了吃奶的劲才把此物接下,正当文才想要把此物摔落在地时,秋生急忙阻止道: “小心啊,这是东家的好宝贝,你要是摔烂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文才撇撇嘴,没好气的回道:“就这满是窟窿眼的床,给我睡,我都不稀罕。” 虽是这么说,文才还是小心把此物放置在一旁,等待屋里飞出的其他物件。 只是连床都扔了,显然里边没啥好仍的了,而群鬼像是出不来此屋,个个显现出身形,聚在门口,对着香坛前的三位茅山师傅,怒目而视。 见到这么一群鬼,正在狠狠的瞪着自己,文才面色有些不安,苦着脸对群鬼说道: “几位大叔大婶,大爷大妈,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你冲着我师父就好了,千万别为难我,等清明时节,我给你上香,祭拜” 话还没说完,秋生一个巴掌拍在他脑后,恨声说道:“你傻啊,没看他们出不来,还在这求什么饶” 文才闻言一怔,这才发现群鬼都挤在门口,根本出不来,当下来了精神,喊道: “刚才我都是骗你们的,气不气哈哈。” 秋生翻了个白眼,余光扫过九叔,当下惊呼一声,赶紧来到九叔身前,捉住了九叔拿笔的手,急声道: “师傅,别叠了,再叠下去,这张五雷符要是打进屋内,里边的群鬼个个都要死的干净,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啊。” 九叔闻言一惊,仔细打量眼前的五雷符,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叠了五层,只是刚才他全神贯注下,没有注意要控制层数。 平日里自己能叠八层的,现在有些可惜,没有完全发挥出实力,九叔啧了一声,伸手摘下空中这道五雷符箓。 五雷符在九叔手中扭曲不定,像是一团跳跃的雷电,不,这就是一道雷电,一道灭杀妖邪,荡尽乾坤的神雷。 “你们闪开,离得远一些,闭目张嘴,堵住耳朵。” 九叔吩咐众人后,便信步走到屋舍前,高举手中符箓,准备要扔进去。 只是九叔手刚举起,屋舍内的群鬼便噗通一声,全部给跪下了,这番举动,让九叔停下了扔进去的动作。 这时,一位身着白衣的貌美女子,膝行到众鬼最前方,俯首泣道: “还请道长收了神通,我等一家皆愿降服,听从道长发落处置。” 九叔闻言,高举神雷的手,缓缓落下,他看看群鬼惶恐的神情,心想自己这五雷符是不是叠得有点多了。 “刚才你爹不是不愿降服吗还有你们为何受困于此,以及所说的机缘一事,通通报我分明,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你们。” 听到九叔质问,那女鬼抬首答道:“不敢欺瞒道长,小女子一家于一百五十年前,突遭恶疫,上下二十余口接连毙命,无一逃得性命,周边人家惧怕受到牵连,不敢为我等收敛尸骸,还一把火将此间屋舍焚为白地。” 对于女鬼所受的此番遭遇,九叔也是叹息,他语气放缓问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投胎转世,为何要留恋此世间” 此时,女鬼愤愤道:“不知为何,我等死后,无有鬼差接引,我们本想出去找出路,去发现此地竟然困住了我等,生生囚禁了我们一百五十年光景。” 九叔觉得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么一大家子,又不是一个两个,按理说应该有鬼差前来接引入阴府,毕竟这是一大笔阴德。 莫非,九叔此时突然想起,自己师傅讲过的往事,关于自家法统为何在此立足。 大概是一百多年前,茅山各个法统出人出力,一起攻伐了阴府里的一尊鬼王,为本山在阴府开疆拓土,立下大功,受封于此。 当时鬼王伏诛,其手下各鬼众也死伤无数,难道他们一家就死在这个时候,难怪没有鬼差接引入阴府,阴差都死完了啊。 之后也是陈年旧账,理不清分不明,时间久了便无人问津此事了。 而且此地藏阴聚气,生生把这一家全部转为地缚灵,百余年来囚禁在这小小的地界,想想都残忍。 想到此处,九叔咳嗽一声,问道:“那你们怎么让其他人在此建造屋舍了呢” 女鬼无奈道:“百年孤寂难耐,我的家人神智渐渐被消磨殆尽,只留一丝清明,于是我便带领他们集体沉眠,二十年清醒一次,没想到最后一个二十年,这里竟然被盖了宅邸,占了我家地基。” 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这是谁的错呢,在此建造府邸的人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子啊。 九叔又问:“那机缘又是什么” “近些年来,我感觉此地束缚越发减弱,不知那天就会解开此地束缚,让我等脱困,为了等此良机,我们一直恪守忍让,不敢造下杀戮,唯恐污了自身神智,轮入恶鬼道,不得超脱。” 也是难得,对此品行,九叔心中赞许,然后他好奇道:“那你们为何不向之前的和尚道士求救呢” 想到此处,女鬼便来气:“一群坑蒙拐骗之徒罢了,连我随手几下都挡住不住,还有的见到我们就吓晕过去,我怕他们吓死,还费劲施救一番。” “那你们见了我,就这么服了,甘心吗” 面对九叔这般问话,女鬼看看了九叔手中闪耀的五雷符,重重的点点头,又趴服于地。 九叔见此,洒然一笑,随手将五雷符投掷到空中,下一刻,亮星临头,轰然爆散。 黑夜的天空中,突地亮起一颗小型太阳,似乎瞬间充斥亘天黑云,十方火光交迸,浑化为雷光如剑,撕裂长空。 方清源在九叔投掷时,便用神力护住双目,但还是觉得眼前刹那间电蛇狂舞,触目所及,全是跳动的雷光,狂涌而来,令他犹如堕入雷霆的汪洋。 雷霆者,天之号令,五雷正法,无不应机而发,以自身之一气冲盈,感通阴阳罡煞,呼应天地造化,役鬼神、唤风雨、轰击邪魅、炼度幽魂! 第四十八章 藏阴蕴煞旗 天地之间,迅猛莫过雷光。 正当方清源沉浸在这雷光的肆意汪洋中时,天刑雷光荡尽,云雾半空之中,响起郁郁雷音。 雷火尽而雷音起,正是阴极阳生,自有枢机运化。 声浪碾过底下众人,各自反应不一,方清源只觉得自家神魂被一透而过,直直的打了个冷颤,却是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从上到下,都被淋了一遍。 余光扫过群鬼,发现其表现更是不堪,个个都瘫软在地,有的甚至身形都维持不住,一副若隐若现的样子,眼看就要崩灭当场。 好家伙,方清源没有料到,这九叔叠制的五雷符箓,竟然还有第二重的变化,先是雷霆荡灭,再是雷音收尾,完全不给鬼魅留下活路。 半夜中,经此雷符一炸,半个鹅城顿时响起犬吠马啸之声,良久才缓缓沉寂下来。 那女鬼发现自家成员有些不妙,赶紧凑上前去,给渡了鬼气,让其身形稳定下来,同时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跪得快,不然怕是要挨上这一雷符了。 想到那种下场,女鬼后怕不已,等渡完鬼气,又连忙转身跪伏,等候九叔发落。 九叔看着五雷符箓炸开后的效果,眯了眯眼,暗自想到,看来这五雷符叠得层数有些多了,三层应当是正好的。 待五雷符箓炸开后的余波荡尽,闻着清新许多的空气,九叔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随我回去,等到今年的鬼门洞开之时,我送你们入阴府,转世投胎,再度做人。” 得到九叔承诺,女鬼一家人都是大喜,他们早就受够这种日子了,能够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凭道长处置,小女子一家谢过道长,如此大恩,容来世结草衔环,以图后报。” 见到女鬼一家叩首不已,九叔伸手制止后,转头对身后的秋生吩咐道: “去把藏阴蕴煞旗拿来,为师要用此物施法,用作他们的容身之处。” 秋生哦了一声,去从带来的物件里,找出一个黄布包裹的条形匣子,递给了九叔。 九叔正要解开匣子上的黄布,文才凑上前来问道:“师傅啊,怎么不用酒坛子啦,回去还要重新分装,多麻烦。” 听到这种混账话,九叔停下手中动作,抄起桃木剑,就给文才屁股一下,喝道:“臭小子,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教训完文才后,九叔解开黄布,推开木匣,从中取出一面黑底金纹的三角旗帜。 苍黑的旗布悬挂在长约米许的铜杆上面,其上正面绣着‘蕴煞’二字篆文,反面则是‘藏阴’,这四个字个个神秀不凡,透着一种意蕴,显露于外。 围绕着篆文边上,则是一圈圈的道家符箓,形成放射状的细小纹路,犹如月色下的水波,荡漾不休,但当你凝神细看之时,却发现这些波纹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这旗不大,入手却是十分沉重,只因旗杆是煞铜材质,上边密密麻麻錾刻的细小阴纹,铺满了整个杆柄。 九叔单手持着此旗,对着群鬼讲道:“等会我用此旗,先将你们收进来,你们不要抗拒,不然还要花费很多功夫。” 群鬼连道不敢,只是女鬼疑惑道:“可是此地束缚着我等,道长你的旗子能破开此障吗” 九叔闻言轻轻一笑,道声无妨,示意群鬼后退一些,取出香坛上的青铜混煞刀,做出一个举刀下劈的姿势。 顿时九叔所在之地,犹如火山喷发,一股浑雄气血冲霄而起,翻翻滚滚向外扩散,炽烈如焚。 随着九叔吐气开声,混煞刀缓缓朝着前方屋门的位置刺下,只听空中传来‘啵’的一声,一股股寒气便从屋内向外涌出。 虽然只是打开一个小洞,但对于鬼物而言,这也是一条出路,还没等群鬼反应过来,九叔将青铜混煞刀往秋生怀中一掷,上前堵住了这个通道。 然后口诵经文,将一身法力输入藏阴蕴煞旗中,随着法力涌入,这旗上的‘藏阴’二字闪闪生辉,旗面也无风自动,舒展开来。 下一刻,咒力迸发,牵动无形阴气,分股开叉,像是突然张开的手爪,从这破开的通道中探出,瞬间铺展到丈许方圆,将女鬼的身形拢在其中,陡然捏合! 就像是捏住一只小鸡仔,无形的鬼手骤然回缩,涌回到旗面之上,下一瞬时,便再涌出,只是鬼手上少了刚才捏住的女鬼身影。 似是探囊取物,轻松写意间,鬼手狂捞十余次,便将群鬼挨个摄入这藏阴蕴煞旗中。 等最后一只鬼物也入了此旗,九叔停下诵念经文,撤去输送的法力,把沉重不少的藏阴蕴煞旗收入匣中,取出几道灵符贴上,然后用黄布细细的包了,吩咐秋生收好后,便施施然的来到方清源身前,开口道: “方管事,贫道幸不辱命,已将此处鬼物全部收服了,此后谭老爷再也不怕被搬下床了。” 方清源扫过秋生手中的木匣,按下心中贪念,客气的回道: “林真人真是好手段,这五雷符用的神乎其神,让我见了叹为观止。” 听到方清源赞许,九叔谦虚道:“方管事谬赞了,贫道这本事一般用不上,事前需要专心叠加绘制,只要稍加打扰便前功尽弃,事后此符箓也只能存续半刻钟,无法长存备用,也就是此时见群鬼出不来,才想着一劳永逸的使出此手段。” 方清源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此手段有这么多的弊端,不然这九叔实力也太夸张了,随手轰出便是大型导弹般的威力,那个妖邪能抗住这五雷神威。 不过即使如此,九叔实力也当得起此处地界上的战力天花板了,方清源想起钱开和徐真人的实力,对比此时九叔的手段,觉得还是差些道行。 “那也是了不得的神通了,不知林真人此时是否已经突破真人的境界了” 方清源好奇的问道,他之前与茅山明闲聊时得知,茅山中人道行的划分,是按照地位、实力、境界综合评定,此时九叔能使出这五雷正法,方清源觉得九叔即使不是真人境界,也相差无几了。 第四十九章 清源师叔好 按照茅山明而言,秋生与文才只能算是茅山道童,他们跟在师傅身前,做些打杂起坛,设灵备器的活计。 银宝和金宝也算此范围,勉强一点的讲,现在跟着徐真人学道的张大胆,也属于此间。 这道童里边也有强弱之分,金宝和秋生不好说谁更厉害,但文才肯定是最弱的一个。 脱离道童层次,那便是正式出师,可以独闯江湖的师傅了,茅山明便是位于此列,而钱开和徐真人也是此等人物。 只可惜茅山明是被动出师,沦落到江湖上,四处流浪,而钱开和徐真人的师父则是寿终正寝,驾鹤西去,遗留下了法器和地盘给这两人。 其中待遇相差,足以让茅山明泪目。 而这些能出师的茅山师傅,手中都有自己独门绝活,比如茅山明擅御鬼,钱开和徐真人能召鬼请神。 此外这些师傅还有本门的法统重器护身,《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余师功德印》这两种法器,便是此中代表。 钱开师傅手中有什么重器,方清源没有见到,但想必也不会比徐真人手中的差。 再往上那便是真人级别的人物了,但茅山明没有达到这个境界,讲的也是含含糊糊,所以,方清源借此想从九叔这里,得知分明。 对于方清源的问询,九叔直道:“我如今还算不得真人,以后你也别喊我真人了,我年纪比你大了两循,周边人都喊我九叔,若是你不嫌弃,也可照此称呼我。” 既然九叔这么说,方清源也不扭捏,他也觉得老是喊九叔为林真人太过生分,但只是初见,倒也不好贴的太近,怕是让旁人误会。 “既然九叔这么讲,那老弟我就不客套了,以后九叔也别称我为方管事,直呼我名即可,咱们同为修道之人,没那么俗世讲究,以后各论各的,我喊你叔,你叫我弟,这样也自在些。” 方清源一番话语,把自己和九叔关系拉近不少,他之所以能让九叔称他为弟,也是有着实力底气在此,如今他一身修为,就算比不上九叔,那也是一号人物了。 倘若九叔看他年轻,便把方清源当成子侄辈,那把方清源的修为脸面往哪放,毕竟之前也不熟识,对于一个少年高手,江湖地位还是要给的。 确立双方的关系后,气氛融洽不少,九叔喊来秋生文才后,嘱咐道: “这是清源老弟,算是你们的江湖前辈,以后见了要喊师叔,万万不可因为其年纪便有所不敬,要知道我们修道之人,不看年龄大小,而是观其品行、辩其心性、明其道行,以后你们为人处世这方面,可要向清源师叔多学学啊。” 平白无故多了个便宜师叔,秋生和文才那是满脸不开心,尤其是看着方清源的清秀脸庞,心中更不是味了,同样的年纪,为何他成了自家师叔了呢。 九叔看出秋生和文才的抗拒,心中叹了口气,这两个小子整天打打闹闹,没大没小的,一点也不稳重,在义庄还好,都是趟着的客人,他们被欺负捉弄,说不了话也就算了,可是出门在外,还不知收敛,这种性子,以后迟早吃亏。 想到这里,九叔硬声道:“你们两个愣着干啥,还不见过你清源师叔。” 感受到师傅语气中的严厉,文才到底是心性憨厚些,想了想便收起不开心的面孔,对着方清源行礼道:“文才见过清源师叔,清源师叔好。” 方清源对文才的见礼,坦然受了,他笑呵呵的道:“贤侄客气了,初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几枚小玩意算是见面礼了。” 说完,方清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囊,倒出三枚开元通宝递给文才。 文才听到有见面礼,心中很是雀跃,只是当看到只是几枚铜钱时,便在心中诽谤这个便宜师叔小气,比自家师傅还抠。 可等文才伸手接过这三枚铜钱时,便感受到一股浩大温润的阳气,从铜钱处传来,此外还有明显的香火气夹杂其中,这时他才明悟过来,原来这个便宜师叔认得是真不便宜啊。 “谢过师叔。” 文才接过铜钱后,便开口道谢,只是这次真诚多了,他把铜钱紧紧的攥在手心,脸上透出喜色。 方清源听到文才道谢后,又倒出三枚铜钱,看向了秋生。 秋生不比文才,他心气高些,家中钱财不缺,平时也有脚踏车代步,这种车子,整个任家镇都没几辆,自身年纪轻轻还身手了得,跟着九叔,走到那里,谁人不高看他一眼。 此时却遇到一个更加出色的同辈,论财富,人家出手大方,五百两说给就给,都不带事后付款的,论地位,人家前呼后拥,如此年纪便是一府管事,就是论修为身手,自己好像也打不过。 比不过也就算了,可一转眼就成自己师叔了,辈分比自己高了一辈,这如何能让秋生服气,想到这里,秋生低头不语,沉默以对。 九叔见状,语气加重喝道:“秋生!” 迫于九叔压力,秋生不想让自家师傅难堪,于是抬头快速行礼道:“见过清源师叔。” 这般态度,看的九叔心头怒火顿起,你要强顶不低头也就罢了,可低头却摆出这般行径,还不如文才呢。 方清源见到九叔脸色不妙,赶紧开口道:“秋生贤侄一表人才,此番行径也是性情中人,以后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说着,把铜钱塞进了秋生手中,然后对着九叔道:“不知九叔你为何说自己还算不上真人啊” 被转移话题的九叔,瞪了秋生一眼后,开口解释道:“真人是一种高深的境界,若阴神达不到日游的地步,真人是称不得的,如今我的阴神只能在清晨和黄昏行走,正中午的大太阳下,却是不敢遨游,那里算得上真人呢” 方清源听了咋舌不已,自家阴神在夜间刚刚适应寒风,还不敢远离躯壳保护,九叔的阴神都能在日光下行走了。 月光和日光的炽烈程度,相差不知多少,倘若让自己阴神被太阳晒一晒,怕是立马要魂飞魄散。 第五十章 修道之人的追求 得知自己与九叔的修为差距,方清源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开口道: “不知九叔你着急回去吗这鹅城两天后有一场擂台生死战,我得到消息,请的都是一些同道中人,若是九叔有兴趣,可前来一观。” “哦!” 听到方清源的话语,九叔来了兴趣,他平日里在任家镇里,一般不怎么出去,同道中人除了几个师兄弟有所来往,其他的人也是好久没见到几个了。 九叔还未开口,边上的文才倒是兴奋的喊道: “师傅,我们去看看,打擂哎,想必很精彩” 秋生手中攥着开元通宝,听到此言,也是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九叔,毕竟,在他们这个年纪,怎么能不渴望新鲜事呢 见到两个徒弟这般表现,本是就有点意动的九叔,顺水推舟道: “既然你们想看,那咱们就晚些再回任家镇。” 文才欢呼一声,扯住秋生胳膊不断的摇晃,显得激动不已。 秋生没有说话,但是嘴角露出的笑意,也遮掩不住,年轻人的情绪来的凶猛,烧的炽烈,但去的也快,这会儿的功夫,秋生都有些不在意了。 得到九叔应许,方清源也露出笑意,转身吩咐随从道: “你们几个把东边的院落收拾收拾,一应床单被褥,洗漱器具全部换成新的,手脚麻利些,不要耽误九叔他们休息。” 几个随从领命正想离去,九叔劝道方清源:“我们修道之人,本是风餐露宿,就是在义庄里,陪着棺木腐尸也睡得,现在天色已深,就不要这番麻烦了。” 方清源脸色一正,凛然道:“九叔你大老远的过来捉鬼,我身为此处管事,若是怠慢了你,传出去还会让人以为我们谭家目中无人呢,东边的院落,这几天就归九叔你们居住,缺了什么,告知这些随从即可。” 被方清源这么拿话一堵,九叔也不好再拒绝,当下也只好收拾香案,和秋生文才,跟着随从去了东院。 等看不见九叔他们身影后,方清源喊来满脸喜色的柳师爷,叮嘱道: “刚才这九叔的手段,你也见了,万万不可怠慢他们,若是他们有什么需求,你照办就是,回来把帐记好就行。” 柳师爷想起刚才那满目的雷光,连连点头,应许道:“我一定尽心尽力,拿出伺候老爷的功夫来,只是今日我见了这般人物,心中有了一个疑问,清源,你也是修道的,我说出你听听” 方清源来了兴致,轻声问道:“老柳啊,你直言便可。” 柳师爷斟酌词语后,把心中疑惑缓缓道来: “之前我以为这道术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后来结识了钱开师傅,才确信这其中真有门道,可也只是厌胜咒言,背后暗算的一些手段。 没想到今日开了眼界,你说啊,既然九叔这么厉害,干嘛还窝在任家镇,以给人做法事、看风水、守义庄为生呢” 方清源眼眸微瞑,意味深长的回道:“依你所想,那九叔应该做什么呢” 柳师爷顿时有些紧张,他左右张望一番,见到旁人都离得远远的,才小声道: “那自然是称霸一方,自己当老爷,岂不美哉。” 闻得此言,方清源哈哈大笑,他觉得柳师爷的想法,就和猜测皇帝使用金锄头下地干活一般可笑。 首先,九叔身为茅山弟子,有着清规戒律约束,这些戒律不是轻易就可违反的,要想做土霸王,就要有无视这些戒律的心气。 钱开这般贪钱,也只是违反其中几条,就这也被自家亲师弟看不惯,强行坏了他的好事,最后更是落得凄惨身死的下场。 亲师弟都能和你翻脸,违反这么多戒律,其他师兄弟和上边的师叔师祖会怎么对你,可想而知。 其次,修道之人大多追求的不是钱财,而是阴德、法器、功法和道行的长进,试想一下,这其中有多少是能用银钱买的到的。 茅山明也贪钱,你用钱去买他的观想图试试,看看他会好脸色对你吗 最后,这些乡绅也不是这么弱的,他们各有各的关系,谭家能走上方关系,一道命令下来,汇集兵马,把你当妖人乱党处置,大军杀来,枪炮齐鸣,千军万马的气血勾连成阵,冲的你一身道术使不出几分本事来,到时候你也只能落荒而逃。 当然,要是你道术通神,能飞天遁地,神魂经得起这军阵气血冲击,那你就可以得到周边势力认可,安心的做土霸王。 只是这种日子就是修道之人渴求的吗 既然踏入修道世界,哪个不想成仙做祖,贪想人间繁华富贵,被红尘俗世沾染心神,那你还修什么道,炼什么仙。 就是有这般贪图享受的蠹修,自家建立的势力能抗住一时的官府围剿,还能对抗朝廷不成 盛极一时的白莲,不也被打得枯萎隐匿,四散逃窜,门下弟子个个改头换面,深怕被人看住自家白莲跟脚。 气焰滔天的天国,席卷半个天下,最后这其中不知多少位神灵天父被打落凡间,破了其加持的神打附身之术,最终死于乱刀排枪之下。 如此种种,方清源听茅山明讲的多了,随口就能说出几个称霸一方的左道修士,最后都沦落到什么下场。 他们不是被道家高人前来除魔卫道,当场打的神形俱灭,就是被官府大军围剿,锁了琵琶骨,泼上污秽之物,一路押解入京,斩首示众。 听到这几个例子,柳师爷哑然,心中幻想的称王称霸好事,也烟消云散了。 待柳师爷也离开后,方清源暗想,毕竟道术就是伟力,有了这番伟力,自然有着与之相对应的社会位置,之前他给柳师爷讲的几个例子,都是些愣头青,脑子不好使的。 他们凭借机缘得了一些旁门左术,心性自大狂妄,以为自身天下无敌,于是便跳了出来,最后给人当成功绩刷掉。 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是隐藏在幕后,暗中操作,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自己就要做这样的聪明人,寄居在谭家这个势力中,把握其前进的方向,从而得到自身所需要的资粮。 目前看来,自己做的中规中矩,接下来就要加快步伐,让谭家做大做强,先在鹅城地下势力中站稳脚跟,再争夺龙头的位置。 念到此处,方清源看向了远方,那里正是讲茶大堂的地方,两天后,便会有一场血腥的厮杀好戏,在此上演。 第五十一章 纸人探三棺 翌日,天色晴朗,空中只有几朵白云悠悠点缀其中。 今天是个出门游玩的好日子,方清源洗漱后,便前去东院,邀请九叔师徒三人,逛一逛这水波环绕的鹅城。 鹅城此地,盘踞周边咽喉要道,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的各类人士,鱼龙混杂,满城尽显烟火气。 此前,城中的黄老爷说一不二,威势滔天,可如今也化为黄土一捧,随着他那固若金汤的城楼,轰的一声,烟消云散了。 被方清源前来邀请,九叔也欣然愿往,除了想要欣赏这迥异的人景外,九叔还想探探周边几处可疑的地方。 昨晚他叠了五层的雷符轰然炸响,没想到竟然炸出来几股神意探查,这其中有明显的恶意窥伺,自然也引得九叔注意。 心中暗自回想昨夜里恶意窥伺的方位,九叔看似四处闲逛,兜兜转转之间,便带领众人绕到此处。 秋生和文才此时,手中吃食不断,却是方清源请的客,他作为地主和师叔,自然要招待好九叔几人。 还好秋生和文才也是识趣,手上一堆吃食都是些不值钱的,拢共没花费方清源半两银子。 九叔看着眼前紧锁的大门宅院,神色不变,步履轻松的从此地路过,直直的往前方走去。 只是拢在袖子里的右手,却捏出一个黄纸剪成的巴掌小人,轻轻一抖,这纸人便遗落在地,融入周边黄土之中。 秋生和文才走在前方,正肆意评价周边有趣的地方,对此全然不知。 而方清源目光明锐,看到九叔此举,也只是眼眸一眯,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看向了四周。 等方清源一行人走过此处,跌入黄土的小纸片人,才起身抖落沾染上的土气,顺着墙根,来到这处宅院大门前。 只是此时,这小纸片人却犯了难,也怨那门槛建的太高,小人几次跳跃竟然跃不过去。 无奈之下,小纸片人往地上瘫坐,准备等风来,好借助风力送自己一程。 稍时,运气来了,一股清风吹来,他赶紧舒展身躯,一跃跳进了这风中,被卷入半空中。 趁着风力,小纸片人认准方位,歪歪扭扭的飘落到那门槛之中,然后侧身从门缝中穿插而过,来到庭院内。 打量四周,只有一些花草树木,见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迈动小短腿,朝着厅屋跑去。 这里的门槛就低矮了很多,只需轻轻一跃,他便落入门缝之中,偷偷探出脑袋查看里边情形,入目的便是三幅棺材,一溜的排放在东头。 棺材的材质各不相同,大小也是各异,其中一副最大的是熟铜所制,上方棺材盖歪斜一旁,儿臂粗的青铜锁链散落一地,显然已经打开,此时里边空空如也,不知原来躺着什么东西。 目光转向旁边两幅棺木,其中一副是金丝楠木材质,另一副则是被满目的黄纸符箓包裹,离得老远便有一股煞气喷涌而来,却是看不出什么质地。 大铜棺木里没有东西可看,被符箓包裹的棺木,小纸片人也不敢靠近,于是只剩下金丝楠木棺木了。 顺着木架爬到棺木边上,踩着棺木前方的微微磕碰处,小心的来到棺材盖下,望着前方那一丝的缝隙,他脸上流露出踟蹰神情。 似是下定了决心,小纸片人把头缓缓朝着缝隙探去,随后是整个身躯全部没入其中。 进到棺材里,入目一片漆黑,还好自己能暗中视物,他趴在棺木和上方盖子间的缝隙中,细细的打量这里边躺着的东西。 那是一名女子,身穿格格服饰,面色栩栩如生,像是在沉睡,只是胸口没有起伏,肌肤惨白,手指处的指甲,根根修长,颜色艳绿,如同上等坑种的翡翠。 棺木内寒气四溢,却是从这名女子身上不断涌出,弥漫在这幽闭的狭小空间内。 这无疑是一具僵尸,而且等级不低,死后身体不腐,还透出寒煞,应当是被人炼制而成的。 见到此僵尸后,小纸片人便偷偷把身躯从这缝隙中拔了出来,再次扫过那符箓包裹的棺木,摇摇头,他便从门缝中溜了。 原路返回到此前的那个黄土坑,躺下身躯,还用小手扒拉几捧黄土覆盖到身上后,便不再动弹。 “师傅,这里我们刚才好像来过了。” 九叔听着文才提醒,随口道:“哦,是吗” 然后脚步不停的走过那处黄土坑后,才回转身形,示意道: “这一路走来,口干舌燥,不如我们找地方歇歇脚,饮茶先啦。” “师傅英明!” 秋生和文才,欢呼一声,前去寻找茶楼,方清源此时问道:“九叔此番可有收获” 九叔笑道:“看来瞒不过你,我们边走边说。” 等离开此处宅院后,九叔摊开手掌,伸到方清源面前,一个纸人正伸着懒腰,四处张望。 见到方清源的目光朝他看来,他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朝着九叔衣袖中爬去。 九叔对着饶有兴趣的方清源解释道:“这是我供奉的鬼婴,他被母亲堕胎,以致肉体毁灭,还未出生便已身死,怨气太大而无法投胎,要是放任不管,最终会变成孽婴。 我让他附身在这剪纸上,一来让他见见这人间,二来也帮我探查情报,等我降妖除魔后,分些阴德给他,也好让他来世投个富贵人家。” 方清源点点头道:“九叔此举彰显仁义,也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不知这鬼婴探查到了什么” 九叔将小人放到耳边,便听见一声声的啾啾鬼语,片刻后,九叔打开一个锦帕,让这小人钻了进去。 然后郑重对方清源道:“此处有些蹊跷,这里边有三口棺木,其中一口铜棺洞开,里边的尸体不知所踪,另一口楠木棺材中,躺着一具女子尸首,寒煞外溢,最后一口则是包裹着道家符箓,镇着里边的东西,鬼婴害怕,没敢前去查看。” 方清源闻言沉吟一下,缓缓道:“我觉得这几口棺木是被人运来,放置此处的,等会我派人去查查,看看此处宅院是谁家的,另外派人走访周边,这么大的棺木,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运来。” 九叔颔首不已,他恨声道:“炼尸御尸,为正道所不容,我茅山虽不是卫道士,但若查到对方是心性恶毒之人,说不得要请他尝尝叠了八层的五雷符箓了。” 第五十二章 阴都幽冥鉴尸图录 九叔所说自身茅山不是卫道士,是因为他隶属于下茅,不代表上清茅山法统。 而且他师弟四目,也会一些炼尸养尸的手段,不过大多用来修补这些客人的残破尸骸,让其上路时,行走蹦跳间更加快捷和迅速。 术法使用也是要看人心性的,炼尸是一门传播广泛,对资质要求不高的法门,其上限很高,下限也低,你练飞天僵尸靠这个,让才死的人起来赶路的手段,也算其中。 这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各大法统门派,多多少少都会一些,但碍于当时的世俗观念,是以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思潮,他们大多偷偷摸摸的使用此法门,算不上是显赫大道。 但鬼婴查看到的情况,就让九叔心生担忧,这炼尸手段也是分高下,观其里边被炼制的尸首,明显是高人所致。 没有摸清情况之前,九叔不想一头撞进去,若是里边是旁门左道之士,没有术法害人,那九叔也没有立场去管。 若是其心性恶毒,肆意残害他人,杀人取尸,用于增加自身道行,面对这种情况,九叔脑海中浮现茅山戒律第一条,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出手了。 分析完情势后,方清源唤来身后跟随的张颉、曲伟二人,一阵低声吩咐后,此二人便各自离去,带着人手去探查情报了。 接下来,方清源和九叔来到一处茶楼,喝着香茗,谈论分析起刚才的炼尸。 九叔知识渊博,旁门左道之术各有所涉猎,有些术法他虽然不会,但眼力到了,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其根底流派,寻常手段根本瞒不住他。 这时,九叔便给方清源上了一课: “鬼婴钻进那楠木棺材中看到的女子,尸身不腐,面容姣好,皮肤细腻,没有寻常百姓劳作遗留的痕迹,看其发饰打扮,还身着格格服饰,我据此推断,这女子应当是朝廷册封的郡主或者格格。” 方清源闻言疑惑道:“这种贵人册封在案,俱是有名有姓的,怎么也被做成炼尸了炼制此尸身的人,不怕被抓到,诛灭三族吗” “哼,有名有姓的那是活着的时候,死了便无人关注了,如今纲纪崩坏,朝廷哪还有精力去管这种事。” 九叔冷哼一声,继而说道:“那些土夫子有什么不敢盗的,尤其是那搬山卸岭一脉,所到之处,鸡犬不留,这种尸身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笔巨大收获。” 方清源摆出倾听姿态,这些江湖秘史他来者不拒,能听得越多越好,只有信息收集的齐全,以后做事才越发稳妥。 喝口茶水润润咽喉,九叔声音再起:“你要知道,炼尸最看重的便是尸身材质了,一具命魂带煞,生辰八字特殊的尸身,价值不菲,要是这尸身生前地位显赫,或者沾染上龙气,那更是价值连城了。 这具女尸能被选中炼制,我猜那人便是图谋她身上的一丝龙气,女子至阴,龙气至阳,阴阳交际之下,练出的僵尸身躯柔软,行走腾挪间与活人一般,尸毒全部汇集到指甲上,常人触之即死,再施展出上乘武学,不惧要害受创,如此这般,几个江湖高手联手也斗不过她。” 说完这个楠木中的僵尸,九叔又分析铜棺:“此棺形制比一般棺木庞大,地下还有青铜锁链散落,这里边躺的应当是体型庞大的僵尸,这种僵尸是后天炼制而成的,因为人不能生长到一丈多高,至于是何品种的僵尸,让我想想。” 方清源看着九叔陷入沉思,心中暗道可惜,九叔比茅山明这等货色不知强多少倍,只是没有茅山明好拿捏,方清源要是请九叔为谭府客卿,怕是九叔立马就摔门而走。 茅山明这几天不在鹅城,他出去联络以前的狐朋狗友,不断的讲述谭府待遇优厚,想为自己拉几个手下回来,省得到时自己成光杆司令。 还是谭府实力不够的缘故,不然方清源也看不上茅山明,他本事是有一些,但是毛病一大堆,要不是眼前无人可用,方清源也不想让茅山明顶上。 再等等,钱开伤势渐渐好转,被污秽的阴神也慢慢褪去蒙昧,不久后就可恢复神智,到时自己便可用金钱为诱饵,换取一位强力打手了。 方清源暗自盘算时,九叔突然来了句:“我想起来了,据《阴都幽冥鉴尸图录》所载,这里边应当是一具濡尸,活人自然没这么大的体格,可溺死而亡的尸首,吸收水汽后便会膨胀成巨人。 然后用特殊手段将其放置在养尸地中,用地势、墓穴、山林、风水这些独家法门,聚集地煞,等其吸纳了足够的地煞之气,那便成了。” 果然,炼尸的人啥都会一点,于是方清源好奇道:“那此濡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九叔回道:“此尸一成,便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等其穿上重甲,拿起武器,那便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而且此尸吸纳了地煞之气,寻常道术对其效果不大,黑狗血一类的破邪器物,更是不怕,可谓是棘手,一般道行不够的,对上就是死。” 这么厉害,方清源皱眉道:“那就没法子制住了吗” 九叔自信一笑:“寻常法子不好使,但这濡尸智商不够,一旦脱离背后之人控制,便痴痴傻傻,只靠本能行事,我只需阴神出窍,附在其身上,强行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便可从容收拾此尸。” 知道九叔有了万全之策,方清源笑道:“前两个都已知晓根底,那最后一个,九叔可看出其跟脚” 这时,九叔却皱紧眉头,迟疑道:“鬼婴感觉到一股庞大煞气,从那棺木中涌出,而且还是在贴满符箓的情况下,这等规模的煞气,已经是十分骇人了,我心中有几个猜测,可不管是极煞尸,还是血魂尸,有或是子母连心尸,相比之下,都差点意思。” 就当九叔拿不定时,曲伟前来回禀道:“管事,我带领几个人,分开询问城中的中人,牙行,又走访了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终于得知这家宅邸的主人是谁了” 方清源闻言一挑眉,问道:“是谁” “是开染坊的乔家!” 第五十三章 我心如龙 原来是友军啊,绕了这么一圈,九叔差点就要打上门去,没成想这竟然是乔家请的助拳之人。 也怨几家的联盟松散,这等机密之事,自然不肯放到明面上,以免让其他人知道其中底细,就是盟友间也要防一手。 于是方清源面色便有些古怪,他和九叔详细叙说了此事的缘由,九叔听后,也直摇头,但是他没有放下疑虑,而是对着方清源说: “清源啊,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我要亲眼见见这个养尸炼尸的人,不能因为他是你谭家盟友请的,便不管了。” 方清源心中凛然,他佩服九叔这份坚持,若是换了自己处于这境地,没有好处还有危险的事,他做不到九叔这般。 想到这里,方清源肃声道:“九叔放心,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分辨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了。” 九叔闻言便颔首不已,此事暂且搁置,他端起香茗便细细品味起来。 方清源看着九叔品茶,欲言又止。 余光扫过,九叔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笑骂道: “你小子,有什么就说,跟我还有所顾虑吗” 虽然才认识方清源不过两日,九叔便认可了这个年轻人,除了看重方清源懂礼仪,知进退,身家清白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咱茅山自己人。 对于这一点,当九叔见到一直维持在方清源身上的神打,感知到上边的茅山手法很重,而且其功底炉火纯青,没有十来年苦工练不到这种程度。 于是,九叔心中便认可方清源了,此时见到方清源犹豫,还以为他和自己生分。 方清源确实对九叔有些生分,也怨他理解不了,这个时代的法统门派代表了什么。 下茅山很多分支,有些分支之间几十年都没有联系,就像九叔见过茅山明的师傅吗 没有,他只听自己师傅讲过,他有这么个师叔,可不耽误九叔对方清源的认可,原电影里,九叔给了茅山明一本茅山秘术看,为什么九叔这般大方,把自家的不传之秘让茅山明学习。 就因为茅山明是茅山中人,一个茅山出身,便足以让九叔信任茅山明了。 现在方清源得到的待遇也是一样,方清源以为他和九叔的关系,顶多算是一个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脾性相投,可才认识短短两天,怕交浅言深。 而九叔则是把方清源当做自家子侄看待,虽比不上跟随他多年的秋生和文才,但也有着真感情在里边。 这就是两个时代间的观念碰撞,所导致的理念差异,以至于方清源在这个时代,显得气质独特。 这便是他睁眼看过世界的心气,和处于盛世年华中,被人人平等的理念熏陶过,这些理念心气,也是他的金手指,某种程度上,这比外挂还要重要。 得到九叔同意,方清源便不再迟疑,他缓声道: “之前我有个朋友,因为一场捉鬼恶战,现在躺在医馆养伤,麻烦的是他请了自身承受不住的神力,导致现在体内神力杂质遗留,怕是不得善终,我对此束手无策,希望九叔能去看看。” 知晓是为救友人,九叔心中对方清源更是满意,他洒然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去一趟就是了。” 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九叔放下茶杯便起身下楼,对着有些愣住的方清源道:“还不前方带路” “哦,来了。” 被九叔这般干脆所惊,方清源回神后便前方带路,他路上详细的讲述了,声叔血战厉鬼,强行请神的事。 “倒也是条汉子!” 发出此番赞言,九叔也是表明自己态度,能救则救,绝不推诿。 秋生和文才见到自己师傅离去,也都大呼小叫的追来,凑到方清源身前,问道: “清源师叔,你们走了,为何不喊我们啊” “我和你师傅去看望一个病人,倒也不需你们跟随,你们两个四处逛逛。” 听到方清源这样说,秋生和文才望着九叔,他们被这鹅城繁华吸引,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九叔颔首说道:“去,不要惹事就好。” 得到九叔应许,秋生和文才欢呼一声,便跑远了,方清源给张颉使个眼色,让他跟着这两个年轻人,随时照应。 声叔所在医馆离这不近,方清源一行走了好一会才到,进的医馆中,方清源便见到阿光端着一盆水出来。 打眼一瞧,那盆水略显红色,等阿光将水泼到角落里的树木下后,方清源才轻声喊道: “阿光,声叔还好。” 阿光回身一看,见到是方清源,声音便有些哽咽:“声叔昨日醒了之后,便一直咳血,医师开过几服药吃了后,倒是好一些,但是还咳,只是没之前厉害了。” 方清源听了有些沉默,阿光稳定情绪后,挤出笑脸:“方先生你快进来,声叔一直念着你,想对你表示感谢,你能来,他不知道会多开心。” 我担不起你的谢意啊,方清源心中暗自叹息,跟着阿光走进了里屋。 一进门便有股浓郁的草药味传入鼻翼,方清源看到声叔躺在床榻上,闭目昏睡,旁边则是缠满白布的阿贵。 似是感觉到了方清源的到来,声叔缓缓睁开了眼,他声音嘶哑,面色苍白,却笑着对方清源道: “方先生你来啦,之前的事多亏你和明师傅的帮忙,最近这段日子我身子骨不太行,等我养的好些,便可以登台唱老生,那时方先生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 “好,我等着那一天。” 方清源笑着答应了,然后侧身让出九叔身影道: “对了,我请了九叔来为你看看伤势,好让你好的快些。” 声叔见到九叔,他虽然不认识此人,但信任方清源,当下也就任由九叔施为。 九叔上前搭住声叔手腕,装作问诊叩脉的模样,闭目沉思,其实却是遁出阴神,用法目看向声叔的身躯。 声叔几人看不到这番神异,但看九叔不言不语,此时也不敢开声打扰。 稍时,九叔阴神归窍,睁开双目笑道:“无妨,小伤而已,待我用银针施法,导出其体内毒素就好了。” 几人听闻都是大喜,只方清源神色依旧,因为他刚才看到,九叔的阴神注视声叔身躯时,眉目紧锁。 第五十四章 金针度厄术 九叔借口出去取针,退出屋外,叫过方清源道: “关圣乃是大神、正神、显神,传承千余年之久,其中蕴含的神毒非同小可,张声本可以承受下来,顶多以后像风湿疼痛一般,不会危急性命。 可他偏偏强行请了更多的神力,要知道,一份神力一份毒,一时间神毒太多,纠缠交织之下,张声命不久矣。” 九叔分析的和茅山明相差无几,顶多讲述的更加明白,声叔的伤势不复杂,有些道行的人都能看出来。 关键是怎么治,茅山明没有办法,九叔道行高深,方清源相信他会有良策。 果然,分析完伤情后,九叔开口道: “我有金针度厄之法,可缓解张声身上的神毒,但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施展此法后,张声便不用咳血,寿命预期也有十年之久。” 还剩十年啊,方清源听到后也没有失望,声叔如今都已四十了,再活十年也能过上五十大寿,而今清末民初时代,天灾人祸不断,缺医少药的,穷苦人家,能活到知天命的年纪,也算是知足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九叔行了一礼,肃声说道:“请九叔放手施为,清源在这替声叔先行谢过。” 九叔受了此礼后,找前边医师借了一副银针回来,走进声叔房内,开始施展金针度厄之术。 自古医道不分家,九叔在任家镇也客串赤脚郎中,有时他前去捉鬼,却发现是有的是受了风寒惊吓所致,有的是患病所致,九叔大多开一碗汤剂下去,也就好了一半,剩下的只需安心静养,根本不需出手捉鬼。 这金针度厄之术,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用银针插入患者身躯各大穴位,再用阴神勾连银针,使魂力深入躯体病灶,将患者体内病气毒素依次拔出即可。 金针指的是金属质地的细针,不是单指黄金材质,阴神附在金属上,要比附在其他材质上更加通透。 当然黄金制造的更好,但一来黄金昂贵,九叔用不起,二来黄金性质偏软,需要用秘法炼制成精金,使其可软可硬,随心所欲,只是这个法子,九叔也不会。 没有精金针,银针也不错,施展此术的关键,是看施术人的阴神修为,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声叔身上胸腹、四肢、头颅面部全部插满了银针后,九叔便遁出阴神,勾连这些银针,缓缓的将声叔体内的神毒拔出。 神毒无形,但刚被拔出声叔体外,屋内便响起一声声呓语: “关圣爷爷在上,保佑我张牛今晚大杀四方,灭了对方李虎一行人,将西街抢回来,为此,信众张牛备下三牲五谷,请关圣爷爷享用。” “关圣爷爷在上,保佑我李虎今晚无人可挡,灭了对方张牛一行人,将西街保住,为此,信众李虎率一众三百四十五人,供奉香火,请关圣爷爷享用。” “关圣爷爷在上,请保佑” 方清源听得这些呓语,心中也是替关圣头疼,这些呓语大多都是互相冲突的,还有些异想天开的,难怪关圣没有应许。 只是这些呓语似乎能污染人的心智,阿贵和阿光听得此语后,都面露痛苦神色。 这呓语对神灵而言就是剧毒,但是对方清源而言那就是资粮,意识戳了酣睡的安家神几下,将祂叫醒,方清源便示意祂把屋内回荡的呓语吸收。 安家神的意识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展开神力,把这些呓语收拢到自身神体内,同时施展出祥和气场,轻抚在阿贵和阿光心头,使他们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呓语不再回响,九叔的阴神便赞许的看了眼方清源,对他这种奉献自身行为表示赞赏。 随着时间流逝,声叔身上能拔出的神毒也越发稀少,最后更是拔无可拔,九叔阴神这才回归躯壳。 把银针依次取下,九叔有些疲惫的说道:“可以了,你现在是否感觉好些了” 声叔闻言仔细感受自己身躯,之前那种无时不在的绞痛,这时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有一丝丝隐痛,时不时的冒出来,但比起之前咳血不止的状态,那是轻松太多了。 声叔谢道:“多谢九叔施术救治,如此大恩,实在是令我不知如何报答。” 九叔一摆手:“清源已经替你谢过了,此番事了,你多多休养,不久后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见到声叔还想谢自己,方清源叮嘱阿光几句后,便匆匆离去了。 等还了银针,出得医馆门口,九叔开口问道:“你没和张声说,他体内还有神毒拔不出来,如今只能活十年了吗” 方清源犹豫道:“我觉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也是一种幸福,慢慢等待死亡的感觉,太恐怖了。 或许是我不忍心见到声叔知道内情的失望神情,也可能是声叔洒脱不在乎,但我依然说不出口。” 好比前世得了不治之症的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能活好几年,一旦知晓自身病情,短短几个月就没了。 九叔闻言,停下脚步,认真的对着方清源道: “这便是你的道心了,我在其中看到了仁义,清源啊,你此番作为,实在是令我感慨,茅山传承要是再多几位你这般的后人,我茅山大兴啊。” 九叔好感度加三十! 方清源脑海中似乎传来这种提示音,于是他心中笑意浮现,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救治声叔是目的,刷九叔好感度也是目的,试问一个重情重义人设的后辈,谁不喜欢呢 就是恶人反派也希望自己旁边都是真君子,而不是两面三刀的小人。 方清源踏入修道世界后,心中安全感一直不高,只因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僵尸大魔头似乎出现的多了些,以至于九叔这样的高人都要四处赶场救火。 可能是皇朝末年,妖孽横出的缘故,方清源觉得自己现在还弱小,前期想找个大腿苟一苟,如果能顺便蹭点资粮好处那就更好了。 而九叔就是一个完美的金大腿,作为战力天花板,妖魔吸引器,真肉身揍僵尸的主,遇到鬼怪,看见九叔,那就安心了。 所以方清源才煞费苦心的立人设,编造跟脚出身,就是想抱住这根大腿。 眼下,方清源觉得自己成功了,只是不能大意,人设一定要保持住。 当方清源和九叔回去时,却老远就听见秋生愤怒的声音: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刚才看到的是这件,你少拿其他东西糊弄我!” 秋生语音刚落,一个粗狂的声音便叫喊道: “那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第五十五章 鬼王食心白骨牌 “那你是老实人吗回答我!” 秋生愤怒的嘶吼,隔着老远距离,传入方清源和九叔耳中,九叔听到后一皱眉,加快步伐朝着那边赶去。 “我我是老实人。” 一个懦弱胆怯的声音回道,之后那粗狂的声音再起: “我说你买不起就别出来玩啊,一副土包子穷酸样,这鹅城是你来的地吗” “你说谁买不起小爷有的是钱,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随后便是银两砸在桌上的清脆响声。 “那你倒是买啊,光说大话有什么用,欺负一可怜的,出来典当家里物件,给儿女救命的穷苦人,你好大的威风啊。” 粗狂声音步步挑衅,眼看要把秋生逼到角落里,这时九叔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到秋生面前问道: “怎么回事” 秋生见到是九叔到来,眼睛立马红了,之前强撑的强硬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哽咽的说道: “刚才我在这街上闲逛,这个人凑过来说,想把从黄老爷家里搬来的好物件卖给我,我本不想理,可他说卖了钱,要给儿女看病,我心一软便跟他来到这。 之后看中了一块好玉,觉着价格也公道,便想买了送给师傅你,谁知他递给我的,根本不是刚才那块,我” 秋生还没说完,一个恶形恶状,胸毛坦露的大汉便冲着九叔喊道:“你那来的想给这小子出头啊。” 九叔一听,便知道这是刚才拱火秋生的主,于是一拱手,客气的说道:“出门在外,万事要讲个理,我徒弟说是之前看中的不是这块玉,您看是不是其中有所误会” “误会我看没有误会,你是他师傅啊,好,那这钱你替他出了。” 大汉说完这番话,周边顿时好几个人出声附和,都说让九叔出钱买下这块玉,好让那老实的,可怜的卖家拿钱给儿女治病。 九叔须眉连成一条,有些沉默,他拿不定主意,那就是自己要不要此时出手,揍得这几人满地找牙。 还好,身后的方清源这时出了声: “我看这其中有误会,很大的误会!” “你又是那里蹦” 那大汉没说完,便自发的住了口,因为他看清了方清源的打扮,心知眼前这年轻人,不是跟自己位于一个层次的,自己应该得罪不起。 九叔不讲究穿着打扮,一身粗布衣裳,再配上不修边幅的须发,一看就是卖力为生的,秋生穿着打扮好些,但那四处查看,处处好奇的目光,把他外地人的身份暴露无遗,而文才,人家到现在都没注意还有这人。 而方清源则不同了,气质看着像是留过洋回来的少爷,衣着服饰无一不精,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一看就是社会地位高的人。 摸不清方清源底细,大汉不敢轻举妄动,他客气的道: “这位少爷,买东西就要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这小子拿了东西不付钱,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哦” 方清源看了眼这大汉说的老实人,一副凄苦表情,年岁大概三十多,浑身衣物补丁落补丁,看上去还真是老实人。 这时,旁边的秋生忍不住道:“清源师叔,这玉根本不是我看中的那块。”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今天不掏钱,谁都别想走!” 听见秋生喊方清源师叔,大汉脸色立马有些狰狞,感情都是外地来的乡巴佬啊,我说怎么不认得眼前的这个公子哥呢,差点让他给吓唬住了。 随着大汉发话,人群中看热闹的涌出七八个汉子,纷纷把方清源一行人围住,个个摩拳擦掌,阴沉沉的笑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方清源扫视一周后,掏出一张银票,然后示意那大汉上前来。 等大汉得意的走上前来,伸手想拿这银票时,方清源轻声道: “刚才有句话你说对了。” “啊” 大汉一愣,随后便感觉脸皮猛地一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这时他耳边传来方清源的怒喝: “今天我还就欺负老实人了,都给我打!” 一巴掌把这地痞扇翻在地,方清源便退到九叔身前,看着张颉带领众随从大战这些地痞流氓。 秋生见打起来了,当即怒喝一声,便加入了战团,他刚才快气炸了,此时含怒出手,所到之处,顿时传来哭爹喊娘的叫骂声。 文才刚才吵架时没插上嘴,此时见秋生上了,而九叔也没有阻止,于是咬牙也冲了上去,对着躺在地上的大汉,就是一阵圈踢。 周边围观的看客,见到打起来了,也只是往后稍稍退退,留下场地给众人发挥,随后便伸头探脑的张望着,看到精彩处,还爆发阵阵喝彩声,一时间,现场气氛热烈极了。 九叔和方清源没有出手,一是有徒弟和随从代劳,用不着他们出手,二是方清源怕他忍不住,把这些地痞流氓直接打死,那就不美了。 鸡飞狗跳了好一会儿,现场便逐渐安静下来,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人,个个蜷曲着身子,口中哀嚎声不断。 回到九叔身边,秋生和文才都是一脸舒畅,刚才可是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秋生现在衣服上灰尘遍布,屁股上还有个大脚印,却是刚才挨了一脚,文才顶着两个熊猫眼,此时神气的不得了,像是一只得胜的大公鸡。 尘埃落定,方清源施施然的走到中间地界,对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大汉讲道: “你看这误会不就解除了吗” 见到大汉不回话,只是哼哼装死,方清源轻笑一声,从怀中抽出,刚才这大汉想接的二十两银票,直接甩在这地痞脸上,便转身离开。 这时旁边看客不知谁喊了句:“打完架还给医药费,真讲究啊!” 此言一出,周边喝彩声不断,今天发生的事,足够让他们这些闲人回味半个月了。 回到九叔这里,方清源对着秋生道: “你不是要买玉送给你师傅吗现在还愣着干啥,去。” 秋生闻言一怔,随后走到那老实人桌案前,对其怒喝: “刚才那块玉呢” 这老实人闻言,面色更加凄苦了,他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索,最终掏出两样物件,那是一块玉和一副骨牌,他拿起其中的玉石,递给了秋生。 嗯 方清源看到这骨牌,眼眸一眯,这骨牌不大,略微发黄,上边雕刻着一副鬼王食人心肝图,除了画风惊悚,其他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神目扫过,方清源觉得这骨牌上雕刻的图案,有些过于精致了,活灵活现的,像是真有一只鬼王在啃食人心。 “你这骨牌怎么卖” 方清源开口问道,那老实人卖家听了后,身形一抖,恭敬的回道: “跟那玉石一个价,这真是我从黄老爷书房处拿回来的,之前马县长做主,我就拿了这几件东西,要不是儿女病了,我也不会” “你这个大烟鬼,还在骗人呢,没看你的老大都躺了,怎么,你还想坑人家公子啊” 旁边看客再次传来言语,把这老实人的底子都抖落出来了,方清源对此不可置否,他伸手拿过这白骨牌,扔下碎银后,便转身离去了。 秋生也付过钱后,看着这老实人打扮的大烟鬼,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老实人我呸!” 随后一脚踢碎眼前的空桌子,便紧随方清源的身影而去。 第五十六章 擂台死战起 秋生追上方清源,落后一个身位,他沉默的走着,刚打完一架,少年心性的他,此时对方清源这个便宜师叔,多了一些认同,不似之前那般闹别扭。 方清源肯为他出头,所作所为非常附和他的脾气,秋生那有些傲气的心态,渐渐的也放低了。 方清源没有在意身后秋生的心思,他此时手中把玩着白骨牌,一边和九叔说着话: “九叔,经过这一番闹腾,咱们早点回去。” 九叔颔首,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虽无惧,但省些麻烦事也是好的。 白骨牌在方清源手中不停翻转,上方的鬼王图案若隐若现,转动的速度快了,隐隐连成一片,那鬼王双目似乎脱出白骨牌,正盯着方清源看。 方清源动作猛地一停,将这白骨牌递给九叔,随意道: “这鬼王雕刻的挺传神的,不知九叔是否知晓这是哪家鬼王” 九叔接过白骨牌,仔细打量,只见上边鬼王赤面獠牙,眉间开着一只血目,手爪嶙峋,此时正抓起一颗跳动的心脏,往嘴中塞去,脚下还躺着一具开肠破肚的尸骸。 “这个鬼王我不认得,但看其脚下尸骸穿着的服饰判定,这鬼王应当是宋朝年间的,那这骨牌也算是古董了,清源啊,你捡漏了。” 九叔看了好一会才回道,随后将这骨牌还给方清源,方清源见这骨牌在九叔手中,也没有异样,自己也感应不到上边,附着什么煞气、鬼气、神力之类不干净的气息,于是便安心收下。 等一行人回到谭府,方清源向九叔讨了几张降魔镇煞的符箓,细细把这白骨牌包了,锁进一个木匣里,便离开此屋,出门找九叔商议明天的擂台事宜。 等方清源离去良久,这个木匣突然跳动一下,并传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随后便沉寂不动了。 偌大的谭府,没有仆役帮佣可不成,对于此事,方清源不用亲力亲为,自有曲伟代劳。 从谭家镇调来一些知根知底的仆役做领班,再从鹅城人牙处签了十来个短契,不过两三天功夫,这之前鬼气森森的府邸,现在已是人气满满了。 吩咐后厨整治出一桌丰盛饭菜,方清源便和九叔落座,其余人陪坐周边,等着九叔举筷。 见到九叔下筷后,文才便迫不及待的夹向中间的大肘子,惹得秋生脚下猛踩了他一脚。 秋生低声喊道:“都看着呢,你要点脸啊。” 文才吃着肉,嘟囔着:“脸又不能当饭吃,你吃不吃,等回去了,就没这番好日子了。” 秋生闻言一怔,觉得文才说的也是,如今这年月,地主家也不是顿顿有肉,更何况是这大肘子呢。 念到此处,秋生也忍不住夹向那大肘子,放进口中一嚼,一股幸福感顿时传遍周身各处,等回过神来,手中则又夹了一块。 方清源笑呵呵的看着,对这些大鱼大肉,他谈不上喜欢,此时更想吃些时令果蔬,而且这桌上的一些肉,有好些都是前世动物园里的,他吃起来有些不是滋味。 “九叔,明日晚上,这鹅城里的讲茶大堂,便是擂台处,各家最多只能去五人,防止多生事端,我决定咱们四人再加曲伟就够了,不知九叔觉得如何” 对于方清源问询,九叔客气道:“我们师徒三人就是个看客,一切由你这个地主决定,此事也不必再寻求我的意见了。” 既然九叔这么说,方清源也不再征求九叔意见,当下聊些江湖逸事,气氛融洽的用过此宴。 翌日,天气依旧大好,只是昨日才打过一场糊涂架,秋生和文才也没想着继续在鹅城闲逛,再加上晚上有大戏开锣,几人都是养精蓄锐,等待夜色降临。 鹅城的讲茶大堂,一向以来都是人们喜欢去的地,花上几个铜子,续上清茶一杯,就可以在此坐上一天,与人闲聊吹嘘也好,听着茶馆聘请的说书先生讲古也罢,在此消磨时间那是最惬意的了。 只是今天,这大堂下午便早早的谢了客,闭门落锁,引得一众闲人不满,有偷偷想溜进去看看情况的,也被周边散落看守的凶人,给瞪了回去。 方清源一行人,来到这讲茶大堂门口时,正处黄昏,此时残阳似血,余辉披散开来,印得众人脸色隐隐猩红。 夜幕已在鹅城东边尽头缓缓蔓延,不断的扩张其领地,不多时,便可吞没这世间的一切。 方清源表明自家身份,便被门口的两位凶恶人物放行,等他跨入这讲茶大堂时,一股肃杀压抑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大堂内此时灯火通明,中间的桌椅板凳也被撤出,空出一片好大的地界,周边摆着几处桌椅,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人,大多沉默不语。 余光扫过,方清源便看到了马家为首的几人,心想这便是自家联盟的位置,于是便缓步朝着那里走去。 边走边打量,方清源见到马家四人站立一旁,端坐上首的竟是一名女子,而此前的马家管事,此时只站立其身后,显然以此女子为尊。 这女子看着不大,一副二十五六岁上下模样,鹅蛋圆脸,皮肤白皙细腻,气质端庄大方,温润谦和,尽显大家少妇风范。 让曲伟和那管事搭话,方清源并不言语,来到边上空着的一处桌椅前,邀请九叔落座,等九叔坐下后,方清源也施施然的坐下,而秋生和文才只能站着了,虽然现场凳子也不缺。 等曲伟回来,凑到方清源耳边小声说道:“这女子是马家的祖奶奶,别看其相貌年轻,真实年龄怕也有六十开外了。” 有六十了 方清源原本以为此女子是马家家主的千金呢,没想到竟然是他娘一辈的人物,真是保养有术啊。 见到方清源目光,那女子对其温婉一笑,让人如浴春风,只是想到此人可能是个老妖怪,方清源便淡定微笑回应。 而秋生和文才不知其真实年岁,少年慕艾,被这女子冲其一笑,当下魂都快飘飘然了。 等过了一会,自有跑堂的送上香茗干果,方清源心有顾虑,对此一口不动,任由这香茗水汽飘散。 等当方清源打量四周时,门口顿时有一股寒煞涌入大堂,让这屋内气温降了两三度。 方清源扭过头一看,却见到一位女子,步伐略显僵硬的走了进来,此女子貌美,只是面色惨白,衣袍也是一身劲打装扮,只是袖子过于修长,双手拢在其中,让人看不真切。 这时九叔突然凑到方清源身前说道:“这女子就是鬼婴见到的那个格格!” 原来如此,方清源正好奇为何他感受不到尸气时,门口又转出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身披百纳道袍的中年男子,两撇胡须微微上翘,头上用簪子别了一个太极簪,未着道巾,气质脱俗,一副道家高人打扮。 只是左耳边挂着一颗蛇形圆环,立马将其仙风道骨气质拉下不少。 此人一进来,后边便涌进几位乔家的人,看着方清源他们,便直奔而来。 见到这个道士,九叔双目微眯,仔细打量此人。 而方清源则是心中一凛,因为这个人他好像认识,正是前世看的一部电影里的人物。 那就是千年僵尸王中的:湘西赶尸王! 第五十七章 湘西赶尸王 在这民间,称呼外号中敢带着‘王’字的,不是自大狂妄的疯子,那便是某个行当的领军人物,泰山北斗级的存在了。 虽然湘西赶尸王,前边限定了‘湘西’这个地界名,但就赶尸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模样,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浪得虚名,不然早就被一些争夺名利的后辈,给挑战掀翻了。 难怪乔家的人之前自信满满,想着一挑三全部包圆,原来请来了这湘西赶尸王助拳。 赶尸王看上去普普通通,可方清源想起鬼婴描述的画面,乔家宅院里存着的三幅棺木,尤其是那符箓铺满的那幅,心中便对这赶尸王戒备起来。 九叔从赶尸王一进门,便细细打量着他,只是他才盯着赶尸王看了几眼,那赶尸王便停下脚步,目光与九叔发生碰撞。 赶尸王一停下,后边乔家众人下意识的也止住了步伐,一脸莫名的看着赶尸王。 屋内气机莫名,似乎九叔和赶尸王之间,要迸发出电光石火,这却是两人阴神魂力在隐隐交织扩张,互相碰撞导致的。 九叔神情木然,浑然不顾现场气氛凝重,只是用心感受这赶尸王气息中隐含的怨念和血煞,若是用秘法害人,那此人身上必然洗不去这些气息。 被人这般探查气息,赶尸王脸色隐隐发青,他不知自家根底已被九叔知晓,九叔要辩他善恶。 他只是感觉九叔这般对他,是不给他脸面,心中怒火顿时涌了上来,怎么说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到了这鹅城,便被人来了个下马威。 “哼!” 赶尸王冷哼一声,旁边面无表情的女尸便猛然动了起来,她鬼魅般跨过几步,转眼间就来到九叔身前,袖子里的一双纤手探出,只见十根碧绿如翡翠的指甲,被屋内跳动的火光一印,闪着点点幽光,对着九叔脸庞划去。 此番生变过于迅猛,秋生和文才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尸袭来,想做出反应,却已是迟了。 九叔不慌不忙,对于女尸袭来的攻势,说实话,他还没放在眼里,正当他想出手时,眼前突地闪过一只脚,后发先至般踢出,在此危急间,踢开了这女尸探来的双手。 踢开女尸的正是方清源,如果赶尸王炼制的一具僵尸,都需九叔出手,那此时他谭家的脸面往哪放。 赶尸王此时代表乔家,马家则是他家老祖母,而谭家就是九叔了,在这联盟中,虽然大家都是友军,但地位的高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女尸被方清源一脚踢开后,似乎不需后撤消力,身形略一摇晃,便欺身冲着方清源攻来。 快,太快,方清源面对女尸袭来的幽幽利爪,此时脑海中只浮现了这个念头,他感受不到女尸涌动的气血,能感受到的只有森森寒意。 眼看利爪就要插进自己眼眸,方清源脚步一扭,身躯顿时筋骨炸响,腰椎似蟒蛇盘旋,侧身扭头,闪过此击。 女尸一击落空,身形不退,挥手横击,又朝着方清源脸面划去,似乎是赶尸王存心要给方清源破相,来抒发心中怒火。 方清源对此看都没看,只见他身形回转,挥拳一击而上,带着簌簌风声,直直轰在这女尸手臂上,将其动作击的变形,踉跄后退。 这女尸指甲蕴含剧毒,方清源不敢轻易碰触,只能击打其手臂,将其打退。 只是方清源这一击,对女尸造成的伤害不大,她身形一转,便又攻来。 这女尸没有痛觉,也不惜自身躯体受损,招招不离方清源面目要害,浑然不做防御动作。 面对如此打法,方清源则显得有些被动,他可以击中这女尸好几次,但只要他被这女尸指甲划伤,那便不妙了。 而女尸活动不靠气血,全靠一身寒煞支撑,挥手抬足间没有预兆,腾挪进攻间尽显鬼魅风姿,一时间让方清源头大不已。 武学境界没到一定程度,打起僵尸来,就是没有道术来的方便,气血可以克制鬼物,对于有肉身的僵尸而言,则差点意思。 还好这女尸不懂武学打法,只靠本能生抓硬撕,一时间也奈何不得方清源。 秋生和文才见到自己师叔被攻击,同仇敌忾下,跃跃欲试,准备上场帮忙,却被九叔一个眼神逼退。 而旁边桌上的马家女子,则是笑吟吟的看着这场争斗,丝毫没上前当和事佬的觉悟,哪怕大家都是同属一个联盟的。 侧身、右移,抬腿,方清源再次闪过女尸的一击后,右腿如同一只摆尾的毒蝎,带着一串炸响,时机巧妙的穿过女尸双手之间,猛地踹向女尸的胸膛。 随着一声闷响,一股力道猛地在女尸背后炸开,使其微微暴出了一个凸起,此时女尸身躯也受力往后抛飞,落到赶尸王身前。 趁此空档,方清源猛吸一口气,双掌合并,竖于胸前,沉声喝道: “神威!” 此言一出,安家神的神力顿时狂涌,包裹住方清源的身体,在体外凝聚出一尊高近一丈的半透明法相,虽然看上去模糊不清,但还是可以看出法相面目有着方清源的影子。 这法相是安家神最近吞吃了那个疯神后,吸收消化后得来的本领,那疯神本身是八品,虽然一身的神力残存不多,但是本质不变,位阶不落。 原本的神威只是在方清源体外狂涌,形成一层防御,眼下随着安家神即将进阶,方清源倒也勉强使出这手段来,只是短时间消耗过大,不能持久维持此法相。 见到方清源身上法相显现,赶尸王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拼起命来了,真是个豪烈如火的汉子,他本想给个教训就算了,可眼看着再打下去,就要演变成性命之争了。 一时的脸面意气争端,变成生死相博,赶尸王毕竟是从湘西外地赶来助拳的,此时正事没做,反而先和自家盟友分个生死,传出去更加丢脸。 想到这里,赶尸王眉头一皱,把扑出一半的女尸唤了回来,对着方清源道: “好一个神打法相,好一个刚烈的后生,你们鹅城地界真是藏龙卧虎啊。” 赶尸王给了台阶,方清源自然接过,他不知道自己这法相显露的寻常手段,被赶尸王误以为搏命之举,但不耽误他客气道: “前辈谬赞了,方某只不过乡下把式罢了,请前辈上座。” 对于方清源的知进退,赶尸王感觉找回了些脸面,于是便重启步伐,带领乔家一众人等,坐到了方清源旁边的位置上。 那女尸则是立在赶尸王身后,双手又收拢在其衣袖内,面色木然,丝毫不见其刚才的冷厉。 法相隐去,方清源回到九叔身边落座,用目光看向九叔。 九叔冲着方清源微微摇头,表示赶尸王不是一个用术法残害他人的邪恶修士。 对此,方清源心中松了一口气,九叔能和赶尸王不起冲突,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九叔实力深不可测,可赶尸王也不是浪得虚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何况是要分出生死呢。 眼下五家联盟来了三家,还剩任家和黄家没到了,黄家不用关注,就是个凑数的,可之前任家表示要包下第三场,那方清源就有些期待了。 秋生和文才看到方清源刚才大显神威,心神都震住了,他们本以为方清源只是辈分高些,没想到实力也这么强,尤其是最后的请神法相,看起来真是威风极了。 此时这师兄弟俩,正不断恭维方清源,想让他多说说这神打之术,九叔没教过他们神打,而四目师叔偶尔来一回,也丝毫不提及这请神,好不容易有个师叔回,此时一定要问明白了。 对于秋生和文才的马屁,方清源听得很是受用,口风却丝毫不漏,九叔不教这神打,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可不能瞎显摆。 秋生说好话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随后闪出一群身影,正是最后的任家和黄家一并到了。 当方清源看过去时,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门后转出,便映入他的眼帘。 只是见到来人那简单扎束的马尾,白瓷般的额头,还有那略显的凌厉长眉,方清源耳边依稀响起一道冷冽声音: “姹阴玄女剑,宫瑶!” 第五十八章 昆仑后进:知夏一蝉 她怎么来了 方清源见到宫瑶,心中诧异,只是这宫瑶身披黑色斗篷,将一身好身段藏得严严实实。 可是行走间,那修欣长腿迈动交错时,偶尔露出斗篷一角。 从方清源这个角度,恰能够看到里面一幅缕金百裥裙袂,上缀碧烟流霞,随着步伐舒卷,漫以细细幽香,偶尔翻动,其内宝相花纹云头锦履,也隐约得见。 这可不是用来打斗的服饰,倒像是赴宴时华服锦履,盛装而来。 莫非也是来看戏的 方清源心中转出这么个念头,任家曾言,他们请的可是一位茅山师傅,而宫瑶乃是剑修,怎么看都不像是茅山中人。 等到敖天龙的身影也进得门来,方清源这才明悟,原来任家所说的茅山师傅,竟然是他啊。 任家管事一进得这大堂,便看见了九叔端坐其中,他心中一动,便上前和九叔叙旧。 任家当初得知要打擂时,一开始也想着请九叔助拳,可想起九叔平日的为人,这份心思也就淡了。 没成想今日竟然在此地见到九叔,于是这任家管事便上前探探口风,等得知九叔只是做个看客时,任家管事这才吐出一口闷气。 任家管事退下,敖天龙走上前来,他虽是下茅十二宗之一金广门的高第,但毕竟是外来户,此时见到本地茅山法统,自然要上前见礼。 等九叔和敖天龙一阵寒暄,各自道明自家跟脚辈分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进许多。 敖天龙与九叔说话时,也见到了方清源,对于这个没有跟脚的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他连问都不问,和九叔见礼后,便转身回到自家人群中,不再朝这边看一眼。 见礼是规矩,可敖天龙生性高傲,规矩过后便懒得搭理这些破落户。 只有宫瑶见到方清源时,对他眨眼一笑,以示友好,看来她还记得那天的客栈往事。 喧嚣过后,联盟的人算是齐了,其中有乔家请的湘西赶尸王、任家请的金广门高第敖天龙、马家老祖奶出马仙,以及谭家看客方清源和九叔师徒。 至于黄家,不提也罢,如此过了一会,从后方转出一个中年男子,这是鹅城三大家族推举的中人,特此见证今晚的生死擂。 这人见到这边都齐了,也不废话,直接开声道: “乔家这边人到齐了,你们李家也过来。” 原来为了防止横生事端,李家那波人都在另一个厅中聚集,此时得了中人信号,一群人便蜂拥般从后方转出。 方清源神目扫过,却是见了几个气质特殊的人,其中一名女子最为吸引人的眼眸,盖因此女子竟是一副东瀛装扮,一身黑底白边和服及身,上方绣着几朵盛放的菊花,面容看似纯真,但其中有带有一丝妩媚,摄人心魂。 宽大的和服衣袍下,显露的身段极为勾人,行走间那小碎步交错,一副举重如轻的模样,显然这女子身手不弱。 除此女子外,还有一名中年道人和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这三人最让方清源侧目。 待李家众人坐定,那中人便道: “今日是双方开启生死擂台战,解决最近鹅城东街归属的日子,擂台上分生死,由三大家族共同见证,此夜过后,不可再生事端,你们若没有异议,那便上来签下生死状。” 等双方代表各自签下自家印记后,中人高举手中生死状大呼: “生死状已签,恩怨就此了断,双方后续不可寻仇,不然将由诸位同道共讨之。” 中人说完,目视全场,等了一会儿后,见没人开口,便喝道: “生死擂第一场,开!” 此言既落,赶尸王便起身来到场中,对着李家一群人笑道: “湘西赶尸王,前来领教,不知哪位同道愿意与我一战” 赶尸王说完,便气定神闲的等待对方出人,他自信不管对方是谁,自己都可赢得第一场的胜利。 不多时,等李家商议片刻后,那名中年道士便站了出来,对着赶尸王一拱手道: “昆仑后学术士,知夏一蝉,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哦,昆仑派的” 赶尸王眉头一皱,继而问道:“你们昆仑大老远的,也想掺和这南国的事” 知夏一蝉正了正衣冠,反问道:“你这湘西赶尸王,不也是大老远的奔了过来吗” 被话堵住,赶尸王冷然一笑:“我赶尸一脉的手段,昆仑的道法可不显得灵验啊。” 然而回答赶尸王的,并不是话语,而是一声声咒言响彻这讲茶大堂中,只见知夏一蝉闭目合掌,唇齿微动,却有黄吕大钟般的咒言迸发出来。 赶尸王见此顿时后退,喝道:“速速设坛起灵!” 那乔家的人刚才在赶尸王出去邀战时,便已将各种香坛法器准备好了,此时听得赶尸王一声令下,立马点燃信香火烛,退至其后。 禹步倒转,赶尸王手摄魂铃,对着女尸一声大喝:“去!” 那女尸势若离弦之箭,探出幽幽利爪,对着闭目颂咒的知夏一蝉脖颈直插而去。 第五十九章 飞僵不化骨 这丈高臃肿身躯的怪物一进得这讲茶大堂,之前空气中弥漫的森然寒意,顿时如同龙卷一般,使屋内的桌椅都颤动不已! 方清源凝神一看,原来是那被符箓贴满的棺木,此时竟开得一条缝隙,仿佛无尽的寒煞从中狂涌而出,朝着场上众人席卷而来。 等寒潮临体,方清源蓦感一阵恶寒遍布全身,寒气此时竟同实质一般,势若潮水,一波还比一波汹涌,无形拍打向自身。 这寒潮越来越盛,其中蕴含着一股死寂、绝望之感,撼动方清源的心神,让他感觉自家身躯不由自主的发僵发硬,心中还一阵阵的心慌心悸,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盘横在他脑海中。 方清源已经开窍四十七,全身气血强盛阳刚,被此寒潮影响,竟然也落到这般境地,可想而知,秋生和文才,还有曲伟,此时会有什么样的体验。 就在此时,端坐的九叔单掌竖起,往前迅猛一推,一股刚烈如焚的浩大阳气,便冲着狂涌而来的寒煞倒卷而起,两者无形相触之地,竟然击得空中一阵细微炸响。 当方清源感慨九叔气血之强时,耳边突然传来‘铮’一声剑鸣,转首看去,那敖天龙手持一柄宽刃巨剑,横在身躯前方,周边寒煞竟不得寸进。 巨剑似是纯铜造就,看上去沉重异常,可敖天龙单手举起,那举重若轻的模样,不禁的让人怀疑这剑是不是中空的。 这剑柄处还有一个阴阳符盘,一红一蓝两个游鱼符文呈太极交汇,方清源感觉此符盘像是在流转不停,等他细细看去,却发现只是错觉,那符盘根本没动。 剑鸣之后便是狐吼,一股狂暴兽声从马家处传来,方清源余光扫过,看到马家老祖奶身上浮现一只丈高的红狐虚像,此时对着那棺木狂吼不止。 剑鸣、狐吼、阳刚气血、还有那满天飘落的菊花,大家各施手段,将棺木涌出的寒煞挡住,防止伤到身后的普通人。 至于乔家和黄家的人,此时也偷偷溜到九叔身边,寻求九叔的庇护,对此,九叔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这棺木中到底是什么存在,竟有如此威势,还没出场便已是这般恐怖,这赶尸王果然厉害。 知夏一蝉的笑意从那怪物撞破墙壁时,便已隐去了,他打量着这压迫感十足的怪物,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来。 那是如同一层楼高的身躯,上方有铁甲覆身,知夏一蝉刚开始以为是穿戴上的,仔细看下,却发现这厚重铁甲竟是缝制在此尸皮肉之上,此外,铁甲上还缠绕盘旋着,几根粗若儿臂的青铜锁链,随着此尸身躯起伏,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一把狰狞方角短柄锤被持在此尸左手,右手则扛着棺木放在肩头,此时立在赶尸王香坛前方,用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看着知夏一蝉。 “怎么看到我的濡尸宝贝,你咋不笑了” 听着赶尸王的讥讽,知夏一蝉深吸一口气,再次喝道: “天地法灵!逐鬼驱魔令,去!” 又是一沓灵符从他褡裢中飞出,对着铁甲濡尸身躯贴了上去,等得一声巨大声响爆开,那铁甲濡尸被炸的一个踉跄,随后便稳住了身形。 等知夏一蝉看到战果时,暗道不好,能把女尸炸得身躯破损的逐鬼驱魔令,只能稍微炸碎铁甲濡尸身上的一些铁甲和肌肤,根本没有对此造成重创。 铁甲濡尸被此一炸,怒吼欲狂,弯身放下棺木后,提着方角重锤便冲着知夏一蝉头颅砸去。 逐鬼驱魔令效力不大,知夏一蝉果断放弃,见得重锤袭来,他剑指一并,对着脚下一指,喝道: “叭呢叭呢吽,风火雷电霝,遁地!” 此言一出,知夏一蝉脚下砖石泥土便如同水波一般,丝毫承受不住知夏一蝉的重量,让他轻易的没了进去。 等铁甲濡尸重锤砸落,却砸起一个土坑,使得泥土四溅,根本不见知夏一蝉的身影。 铁甲濡尸智商不够,它以为知夏一蝉藏到了地下,于是便对着这个方位狂砸不止,想要把知夏一蝉给砸出来。 赶尸王没铁甲濡尸这么蠢,当知夏一蝉遁入地下时,他便脸色一变,立马跳到香案之上,手中桃木剑对着那贴满符箓的棺木一指,喝道: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奉玉皇,差我起丧,今日出灵,化为吉祥;” 念过场面话语后,赶尸王神色郑重许多,手中铜铃一荡,发出清脆铃音,送入那棺木中,继而念道: “茫茫酆都鬼,重重金刚亡。” “叮铃,叮铃!” “九幽诸罪魂,身随紫金铃。” “叮铃,叮铃!” “吾意即尔意,起身!” “叮铃” 随着赶尸王最后一声叮铃,那棺木猛然掀开,一声无比低沉嘶哑,而又凄厉无比的巨吼响起,蕴含的无边怨毒与暴戾凶气,恨无穷,冤无尽,仇无限,直听得人,骨悚然,皮发颤。 伴随吼声,方清源忍着不适强行看去,只见怨气黑雾弥漫间,有着一具人身从棺木里无声浮起,其身躯上套着一件绣着九蟒五爪的蟒袍,上方还补着孔雀图案,这正是一件官服,还是三品的。 三品官服下是一个略显干瘦的躯体,然而其肚子高高隆起,仿佛怀了三胞胎的十月孕妇。 此僵尸一出,旁边观看的九叔脸色骤变,示意身后众人不可轻举妄动,他站起身来,拿出一沓灵符,燃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方清源道: “没想到赶尸王竟然把这种东西放了出来,还好我燃了灵符,将我们活人生气先隐匿起来,看来那昆仑术士的遁地术,让他很不安啊。” 感受灵符焚烧之后,此地有一股清气弥漫周边,封锁住了此地活人气息,方清源问道: “这僵尸很强吗” 九叔迟疑道:“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已经成了飞僵,身上有了不化骨,会术法,能喷尸气,一般的僵尸与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从知夏一蝉遁地,到赶尸王唤出这飞僵,期间不过几息的功夫,这第一场的比斗,已经来到最凶险的时刻。 其他各人见到这飞僵出棺,也是各施手段,努力避免吸引到这飞僵的注意,生怕赶尸王一个控制不住,自家倒了霉,那就无处含冤了。 还好,赶尸王看上去很稳,只见他一挥铜铃,那飞僵便漂浮到铁甲濡尸铜锤砸落之地,随后一口澎湃尸气,便对着知夏一蝉遁地之处,狂涌而去。 第六十章 定身咒与真阳涎 尸气灌地,沿着遁地破开的土层,直奔隐匿地下的知夏一蝉而去。 这昆仑派的遁地,可以在地下行进自如,但是不能长久的待在地下,需要时不时的上来换气。 依照知夏一蝉遁地术的修炼道行,他可以在地下隐匿良久,这样一来,女尸和铁甲濡尸都对他造不成危险,他可以随时出来偷袭赶尸王,以取得胜机。 但知夏一蝉没料到,赶尸王最后放出的,竟然是一只能喷尸气的飞僵,等尸气攻入地下,知夏一蝉感受到这尸气中蕴含的恶毒,便在地下来回躲避。 可上方飞僵一口接着一口喷吐,转眼间,这地下都快被尸气填满了,不得已间,他只能跃出地面。 讲茶大堂今日算是倒了大霉,一方墙壁被撞得粉碎不说,现在地板也被砸的到处是坑,地下地基也被知夏一蝉弄得松软不堪,接下来,随着知夏一蝉跃出,一道深邃的坑口,遗留在原地,无声的展示自身的存在。 知夏一蝉顾不得这个坑口了,他才从地下跃出,眼眸便看到一只漆黑锤面,迎着自家脸皮而来,眼看就要与自己亲密接触了。 “定!” 一声暴喝突然响起,知夏一蝉手心朱砂写就的‘定’字,朝着锤面一挥,随着自身法力被猛地抽出,那锤面从动到静,瞬时停了下来。 “啊,定身咒!我看你能定多久。” 喊出此声的正是赶尸王,他见得方角锤和持锤的铁甲濡尸被定住,心中不怒反喜,只因这定身咒极为消耗法力,尤其是要定住体型庞大的铁甲濡尸,不知道知夏一蝉被狂抽了多少法力。 解决一个威胁,没等知夏一蝉松口气,身后飞僵便朝他飞起,一双利爪混合着尸气,铺天盖地般狂卷而来。 “风火雷电霝,定!” 知夏一蝉面对此等危急,并不回头,只是把手掌心往背后一亮,吼出咒言,便把这飞僵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是这定住飞僵的消耗显然不轻,知夏一蝉念出咒言后,面色苍白,口角溢血,他来不及擦拭,把手心对准面色大变的赶尸王,再次吼出: “风火雷电霝,定!” 那一脸惊恐的赶尸王便呆立原地,眨眼不能。 瞬时间连定两尸一人,知夏一蝉此番施法,引得在场看客一阵惊叹,就是九叔看的也是颔首不止,对其大加赞叹。 可知夏一蝉有苦难言,定住飞僵花费了大量法力,继而又定住赶尸王这个道行高深的修士,此时他体内法力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逐鬼驱魔令都使不出来了。 不过,知夏一蝉眼眸却更加明亮,他抽出身后背负的宝剑,脚步重重一踏,剑光闪烁之间,便来到赶尸王身前,对其咽喉一剑刺出,下手毫不迟疑。 可这势在必得的一击,被一双修长手掌上的碧绿指甲夹住了,只听‘叮’的一声,宝剑与碧绿指甲磕出点点细小火花,转眼即逝。 却是赶尸王身前立着的女尸,此时顶了上来。 宝剑被挡,知夏一蝉面色不变,手中猛地使劲,剑锋也随之偏转,一股扭曲力道便崩开了指甲的抓取。 我昆仑可是道体双修的,现在行走江湖的道士,谁还不会几手功夫了。 剑取轻灵,这把宝剑在知夏一蝉手中,像是活了过来,几套剑招下来,这女尸便到处是创了。 眼看女尸身上伤口越发的多,可她就是挡在赶尸王身前,用自己身躯硬接知夏一蝉的剑锋,随便知夏一蝉左突右进,就是透不过去。 不过几息,知夏一蝉的心就开始着急起来,他能感知到身后的飞僵,身躯开始颤动起来,这意味着自己的定身咒,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知夏一蝉心中发狠,却是下了决断,只见他猛然咬破舌尖,随着剧痛,一口血水在口中积蓄,然后朝着这女尸身上狂喷而出,淋得其满身都是。 被剑锋来回穿刺也屹立不倒的女尸,被这一口血水喷到,却是像是被无形卡车冲撞一般,身躯顿时向后横飞,把香坛上的物件砸落一地,露出赶尸王的身影来。 “这就是真阳涎!” 九叔看的目不转睛,心中直道这次没白来,他见秋生和文才满脸不解,对于一口血水能造成这般效力而感到疑惑,便趁此良机,开口解释。 人身舌尖之血乃是人体至阳之物,道家称为“真阳涎”,乃是人身辟邪破煞的一大灵物,血液混着口水,比黑狗血的功效还强。 只是此舌尖血积攒不易,需要全身气血温养,和心间心血一般宝贵,一旦喷出后,会令修为折损,气血两亏,不到万不得已间,修士一般不会使出此手段。 九叔平日里捉妖驱鬼,用不到此手段,秋生和文才此时不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等九叔讲解完毕,场上形式又发生变化,女尸身躯倒下,赶尸王便暴露无遗,知夏一蝉趁此良机,剑光一闪,便刺入赶尸王咽喉。 “啊!知夏一蝉胜了” 乔家众人看到此景,个个痛呼不已,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可见到九叔神情,都慢慢平复下来。 九叔神情凝重,他与方清源对视一眼后,都起身来到擂台边缘,以做不时之需。 方清源也是面色沉重,他不似乔家那般只看到赶尸王咽喉中剑,他用神目看到的更多。 当知夏一蝉剑才浅浅刺入赶尸王咽喉时,被定身不动的赶尸王,阴神立马出窍,强行附在了知夏一蝉身上,强行争夺知夏一蝉肉身的控制权。 阴神强行附在活人身躯上,会被人的阳气和气血烧灼,这会让附身的阴神如同跳入了火炉一般,痛苦难耐,是比喷吐真阳涎还损伤自身的行为。 眼下赶尸王附身的还是一位修士,修士气血之强,对比之下,赶尸王只感觉像是跳入了大日之中,阴神感知到的,四处全身烈焰火光,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自燃了。 可赶尸王没得选,阴神不立马出窍强行控制住知夏一蝉,他就要被一剑穿喉了,修士身躯是比普通人强横,但咽喉中剑,只是立马死和晚些死的区别,反正都要死,阴神损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离双方开始交手,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此时已到了搏命的时刻,知夏一蝉鼓动气血,想要夺回一瞬间的肉身控制权,将剑锋用力刺进赶尸王的咽喉。 而赶尸王不顾阴神耗损,强行制住知夏一蝉,让他动弹不得,就等他背后的飞僵能脱离定身咒的束缚,飞来摘取知夏一蝉的头颅。 至于女尸,她被一口真阳涎喷倒,再加上之前三番四次的受创,眼下只能躺在地上扭曲身躯,站起不能了。 时间似乎在一丝丝的走过,让人度秒难捱,方清源见到知夏一蝉脸色变化不定,手中利剑却纹丝不动,而被定住的飞僵却慢慢张开獠牙,口中尸气缓缓飘散着。 “我们认输了!认输了!” 一声急呼打断现场上僵持凝重的气氛,方清源顺着声音一看,却是是李家管事正满头大汗的高呼认负之语。 第六十一章 九叔出手制飞僵 说是生死擂,可李家的人哪能眼睁睁的,看着知夏一蝉去死呢,眼见知夏一蝉背后的飞僵就要喷吐尸气,而知夏一蝉还浑然不动,情急之下,李家管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开口认负。 湘西赶尸王是前来助拳的,只要代价付够,乔家的人并不关心这赶尸王的死活,他们只想赢,之前见赶尸王喉咙中剑,也只是悲呼自家输了,没人想上去救下赶尸王。 可知夏一蝉是李家的老相识了,李家和乔家这些家族之间,不过是利益相争,而知夏一蝉这么一位道行高深的修士,无论在何地都是宝贵的财富,不能轻易折损在这里。 随着李家管事开声认负,之前消失不见的中人,此时又蹦了出来,他对知夏一蝉处喊道: “我宣布,第一场斗法,湘西赶尸王胜。” 等中人宣布完毕,乔家众人发出阵阵欢呼,可知夏一蝉依旧动弹不得,只能用面色变换来告知其他人,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原来赶尸王的阴神没走,依然在争夺知夏一蝉身体的控制权。 那为何赶尸王的阴神,宁愿承受巨大痛苦也不离开呢,方清源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因为他看到知夏一蝉的剑,眼下还插在赶尸王喉咙里呢。 要是赶尸王的阴神一离开,知夏一蝉顺势一送剑锋,那赶尸王死的可太冤了,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赶尸王之前也不认识知夏一蝉,不敢赌他的人品。 万一等他死了,知夏一蝉轻飘飘的来一句:抱歉,手滑了,他还能在阴府告知夏一蝉不成 想到这里,方清源喊来乔家的几人,让他们把赶尸王的身躯搬离,先脱离知夏一蝉的剑锋。 等赶尸王的咽喉才离开剑锋,方清源便见到一个虚幻的阴神,立马从知夏一蝉肉身脱离,朝着赶尸王躯壳附去。 方清源打量这阴神,觉着此时这阴神和刚才出窍时的状态,可差远了,只见其浑身发着红色的光晕,像是有一层火光笼罩在阴神之上,只是用目光打量,便能感觉到一股燥意,涌上自家心头。 看来是被烧的不轻啊,见到此等惨象,方清源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阴神附身活人。 见赶尸王阴神归位,知夏一蝉感受着身后飞僵的威胁,伸出食指朝着赶尸王吃力一点,便解开了他的定身咒。 可恢复自由的赶尸王,不顾自家喉咙间的伤势,对着知夏一蝉急声说道: “你快解开飞僵的定身咒言,让我施法将它封入棺木中,如今我阴神受损,灵智即将蒙昧,晚了就来不及了!” 啊,赶尸王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心中具是一惊,于是都把目光看向知夏一蝉。 知夏一蝉倒也果断,听了赶尸王的告诫后,把剑一收,转身对着正在积郁尸气的飞僵伸出食指,用着仅存的法力喊出咒言: “风火雷电霝,解!” 随着最后法力也无了,知夏一蝉便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这不是肉体的困乏,而是源于神魂的空虚,刹那间,知夏一蝉呆坐原地,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在乎了。 被解开定身咒的飞僵,张大嘴巴就要喷吐积郁已久的尸气,然而,一声铃音便吸引了它全部的注意力。 随着铜铃声响起的,还有赶尸王嘶哑的法咒: “谨送: 三魂归本身,七魄随身行, 诸神各归殿,送圣归天庭, 抽脱五行法,化为本命魂” 咒言一起,那飞僵便不复之前的威势,滔天的怨气也尽收体内,它闭上尸口,身躯缓缓随着铜铃声,来到地上棺木前,眼见就要躺了进去。 可正值此时,赶尸王声音一顿,那咒言和铜铃声竟然断了。 方清源扭头一看,却见到赶尸王双目迷离,直直的往后倒去,身躯砸落于地不算,手持铜铃还响起一道杂乱的铃声。 此时,方清源的心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青青原上 这飞僵可是不化骨啊,虽然只有肩上的一块骨头是,那也是快脱离飞僵的层次了,九叔打了这么多年僵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级的。 随着最后一道铃声余音消散,那飞僵跨入棺木中的身形一停,本是尽收体内的怨煞之气,此时也狂涌而出,吹得在场众人发丝凌乱。 来不及感慨赶尸王不中用,面对如此危局,心中早做准备的九叔果断道: “清源你去查看赶尸王的情形,快点让他清醒过来,其余道友,随我一起出手,制住这飞僵,别让它发了狂性,万一飞跑了,这鹅城的人都要遭殃。” 九叔说完,脚下使出巧劲,轻轻一挑,便把瘫坐地上的知夏一蝉踢向了李家众人,然后怒喝一声,朝着那飞僵处扑去。 此番话九叔说的是又快又急,但安排的十分妥当,他知晓方清源如今的实力,对付飞僵就没算上他,还把知夏一蝉送出即将开始的战局,方清源觉得要是自己,在这变故横生之时,一时间也做不到更好了。 九叔扑到飞僵身后,手中已是多出一沓符箓,都是驱邪镇煞的,他伸手一拍,便将这些符箓贴在飞僵身躯上。 符箓才贴在飞僵衣服上,便被怨气冲刷,无火自燃了起来,根本没起太大作用。 九叔对此毫不意外,要是这飞僵被他几张灵符镇住,那他才觉得意外呢,灵符只是开胃菜,此时情况危急,平日里驱鬼镇尸的手段,没有了准备,大多用不上,眼下只能肉身顶上了。 好似火山喷发,一股炽烈阳气从九叔那并不高大的身躯中爆发出来,之后九叔张开右手,抓起之前灵符燃烧后扩散的镇煞灵气,猛地握紧拳头,随着一声炸响,一拳打向了飞僵脸上,将它即将喷吐的尸气,给堵了回去。 挨了九叔这一记重炮锤拳,飞僵往后踉跄几步,浑身狂涌弥漫的煞气也为之一顿,它甩了甩头颅,口中獠牙一张,对着九叔立马飞扑过来。 看着包裹携带煞气狂潮的飞僵扑来,九叔面色凝重,心中却有些兴奋起来,自己是有多久没有遇见这么大的粽子了。 马步扎下,好似千年古树扎根大地,一种历经风雨依旧巍然不倒的意味,顿时从九叔身上透出,面对飞僵扑击,他没有选择躲避,而是选择硬碰硬,他要试一试这飞僵的斤两,为今后的战斗定个标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一般鬼物僵尸没这个必要,可万一再碰上这飞僵层次的僵尸了,有了经验,那便心中有数了。 而且这个机会难得,自己要是抵不过,还有其他道友托底呢。 飞僵见到面前的人不闪不退,心中仅存的神智让它更加愤怒,以往它被请出来时,哪个活物见了它不落荒而逃,这人怎么敢的 愤怒让飞僵扑击之势更加迅猛,它不曾在地上借力扑击,而是脚不沾地,用煞气带动僵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快的让普通人都看不清,猛然撞向了九叔。 第六十二 九菊一派:西协美智子 “轰隆!” 随着一声巨大声响发出,好似钱塘江怒潮拍岸,无形劲气随着四散的煞气,炸碎般的四溢周边。 才来到赶尸王身前的方清源,听到这个声音,转身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就见到扎着马步的九叔,双手牢牢顶住飞僵躯体,而双脚已经深深扎入土中,往后滑行拖出一道不短的沟壑。 这地已被知夏一蝉的遁地术法弄得松散,但九叔这般卸力,也足以让旁人明白,这飞僵扑击之势中蕴含的巨大势能。 还好九叔挡住了,没等旁人看客松口气,那飞僵低头,獠牙一伸,对着九叔脖颈处就咬了下去。 僵尸最厉害的手段,无非就是扑和咬了,先扑再咬,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可九叔打过不知多少僵尸,对于这僵尸的本能套路,熟悉的不得了。 只见九叔一个侧头槌,便将飞僵咬合的头颅撞开,然后脚下马步一变,伸腿别入飞僵胯下,猛地发力,将其放到在地。 可才倒地的飞僵身上煞气一吐,便把压在其身上的九叔给掀翻了,这飞僵到底不是普通货色,九叔以前对付僵尸的手段,用来对付它,效果不尽如人意。 但是此时的九叔也不是一神带几坑了,他周边还有几个可以信赖的队友,随着一声剑鸣,一把大宝剑从天而降,顿时拍在了飞僵身上,将它即将站起的身躯,又给压落于地。 此时出手的正是敖天龙,他不似九叔这般早有防备,那赶尸王才一倒下,九叔便出手了,随后就是冲撞对拼,在之前没有配合的情况之下,他也不敢乱插手,怕飞僵没打到,反而伤了九叔。 见到九叔压制不住这飞僵,被掀翻后,他便操着大宝剑前来帮忙了。 敖天龙也是茅山高徒,一身修为只追九叔,而且他有利器在手,对付起飞僵来,比赤手空拳的九叔,还要得心应手。 只是这飞僵凶威难治,敖天龙打起来也极为吃力,才交手不过几招,眼看就要压制不住了。 还好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要是被这飞僵走脱,今晚的擂台战怕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出马仙身上红狐再现,张口一喷,一道红丸便冲着飞僵击去,打的它一个踉跄,随后红丸飞回,等着下一次的击出。 东瀛女子手中菊花一抖,随着漫天花瓣散落,那飞僵身形便迟钝不少,飞扑的势头也降了下来,让近距离缠斗的敖天龙和九叔,轻松许多。 只有最后一位佝偻身躯的老者,依旧观望,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 两个贴身猛攻,一个远程压制,还有抽冷子发难的,四个高手配合之下,才将此飞僵压制住,虽然大家都没有用出压箱底的手段,但也足见这飞僵的赫赫凶威了。 那边打的火热,方清源这里也没闲着,他来到赶尸王身前,要想方设法得把其弄得清醒,这手尾还要让赶尸王收拾。 看着赶尸王迷离的双目,方清源想起了在医馆躺了近两个月的钱开师傅,不知他现在好些了没,同样是阴神受损,赶尸王要比钱开严重些。 方清源不善治疗阴神受损,但他有着独特的手段,可以让赶尸王稍稍清醒一会儿。 心中一动,安家神的特殊状态便笼罩在赶尸王身上,那就是祥和气场,这里边包含了谭家镇的人们,对安定祥和生活的祈求,还有对自己希望过上幸福美满生活的祝福,如今这种种美好愿景,都覆盖在赶尸王心头,让他躁动难耐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看着赶尸王眉头渐渐舒展,方清源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无他,祥和心境是有效,可这生效的太慢了,要是等赶尸王神智恢复,那飞僵也被众人打趴下了,还需要赶尸王做什么。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祥和心境的作用效力,是依照自己释放的神力多少来生效的,神力释放的多,那效力就大,而今自己只是神附,没有完全发挥这安家神的神力。 要加大神力释放吗,方清源想明白了之后,施展出神打法相,随着丈高半通明的法相显露在方清源身躯上,一股股狂暴的神力也随之汹涌而出。 伸手轻抚在赶尸王头颅上,法相巨手也跟着放在上边,这一大一小两只手重叠着,流露出一种神圣的意境。 此番异景吸引了一些人目光,让他们把从飞僵战场中心的注意,转而投到方清源这里。 宫瑶一直端坐着,就是飞僵逞凶时她也安稳得坐着,丝毫不显慌乱,只是当方清源使出这法相时,她才饶有趣味的看了过来。 无视他人目光,方清源闭目加大祥和心境的输出,快速冲刷赶尸王阴神上的火气。 随着阴神上的火光渐渐稀少,赶尸王的神智开始变得清明,只是此举冲刷太过功利,手段粗暴的很,对于赶尸王的伤势而言,不能说是良方,他以后肯定还要静心休养,才能恢复过来。 见到赶尸王神智恢复,方清源散去法相,不顾其感激目光,方清源快速把场上情况和他分析透彻。 赶尸王点点头,挣扎起身躯,对着还在呈威的飞僵,一摇手中铜铃,继而开口喝道: “念起归身咒,请君入棺门;急急如律令!敕!” 咒言化为无形伟力,立刻制住了飞僵,这飞僵在被赶尸王炼制时,便有命门被赶尸王所制,只要念对咒言,在配合特定节奏摇晃的铜铃声,就能控制住这飞僵。 当然,这只是赶尸王控制僵尸的一种手段,其他还有几种备用方法,此时见到飞僵乖乖听命,倒也没有必要试出来了。 见飞僵自己跨入棺木中,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经过刚才短暂的抗衡,他们都明白了不化骨所代表的分量。 知夏一蝉这时从贤者状态恢复了,那种法力空虚的感觉实在令他心有余悸,就看着飞僵的威势,他自己心中明白,这场斗法,他输得不冤,要是赶尸王不露真身,只指挥飞僵与他斗,他没机会刺出这一剑。 解开铁甲濡尸身上的定身咒后,知夏一蝉便和李家的人告辞,不顾李家管事的苦苦挽留,他要回昆仑山继续修行,经过此战,他觉得自己仍然欠缺很多。 知夏一蝉走后,赶尸王包扎好自己喉咙间的伤势,指使濡尸把地上棺木扛起,他自己背着女尸,也缓缓走出此地,隐入周边黑暗之中。 第一场的两位主角各自退场后,虽然场上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是斗法还是要继续的,李家这边已经输了一场,再输的话,今晚就可以洗洗睡了。 于是,稍时后,那清纯中带着妩媚的东瀛女子,便踏着小碎步来到场中,只见那涂着红蔻色的纤纤玉手在胸前一交叉,低头俯身后,对着这边众人先是行礼,然后再笑吟吟的道: “九菊一派:西协美智子,请多多指教。” 第六十三章 式神:日光雷电母 盛夏的季节,夜间依旧是闷热躁动的。 鹅城间的夜风呜呜作响,从被铁甲濡尸撞碎的厅墙,吹进坑洼遍布的讲茶大堂,却被里面僵硬凝重的气氛顶了一个踉跄。 大堂正中,九菊一派的西协美智子,保持着东瀛独特的客套礼仪,笑吟吟的看着方清源这边众人,螓首微侧,状似纯真。 面对西协美智子的邀战,马家的老祖奶出马仙,却有些迟疑,无他,只因她摸不准这东瀛女子的路数。 这九菊一派她只知道是本土道门传入东瀛,后被当地修士吸收演绎,自成一派,其分流众多繁杂,但是出名的大概总有两支,一支流派为星象堪舆,另一支流派为道法神术。 那眼前的西协美智子就是擅道法神术无疑了,只是思考几息,出马仙便迈出款款步履,走到大堂中,与西协美智子正面相对,温声道: “萨满教出马堂弟子,马静薇前来领教。” 大堂中照明的只有火把灯烛,光线不算明亮,但这两名女子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成为此时最为耀眼的存在。 西协美智子纯真中带着妩媚,马静薇气质端庄大方,知道这两个出众的美人马上就要大打出手,周边看客都是心驰神往,不能自持。 九叔自从与那飞僵交手后,便端坐着一直回味刚才的战斗,同时脑中不停盘算,如果再次遇到这飞僵,要用什么手段,才能降服这等层次的僵尸。 眼下见到一番恶战就要爆发,九叔按下心中思量,凝神准备观摩,出马仙他自是知道的,江湖上一直都有一种南茅北马的说法,这南茅指的是茅山各分支,而北马则是指北方萨满教的出马堂弟子。 虽然这一说法自家茅山大多数人是不认的,更有者说这是出马堂的信众给自己大仙贴金之举,强行绑定茅山。 但能和茅山相提并论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而这出马请神上身的手段,颇有些神妙在其中,能在关外近乎成为显宗,也是底蕴深厚。 至于九菊一派,九叔了解的就不多了,眼下能有机会一消心中障垒,开阔眼界,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见到马静薇迎战,西协美智子收起行礼,只是笑容依旧: “姐姐生的真是貌美,我们女人间打生打死,倒是要让这些旁人看了笑话,不如我们文斗如何” 马静薇微笑倾听,显出十足的好耐性,等西协美智子说完,她手中法决捏起,发出一声讥讽,缓缓道: “文斗也好,死斗也罢,怕失了体面,那就要有躺着出去的觉悟啊。” 一语既出,西协美智子笑容敛去,眼眸变冷,这厅堂内忽地寒意森森,透人肌骨。 讲茶大堂的冷肃氛围,让之前看客心中那些旖旎,被这不断积蓄的寒意,像是垒垒冰山,压在众人心头,随时可能崩摧而下。 所幸,这番积累的寒意,终于在马静薇口中宣泄一空,只见她凤目微瞑,轻喝: “赤!” 咒言一出,一只丈高赤狐虚像,顿时在她身躯上显现而出,对着西协美智子张开咆哮,下一瞬时,便有一道红丸从赤虎虚像中口中发出,朝着西协美智子眉心击去。 西协美智子面对此击,手中快速结印,发出呢喃之咒音: “げんしゅつかせい!(日光雷电母招来!)” 下一刻,这大堂虚空中便无端出现一只蓝色怪人,这人鸟嘴立瞳,身上穿着怪异,左手拿一电盘,右手执一电锥,敲电为乐,震声隆隆。 这日光雷电母刚显世间,便挡在这红丸之必经之处,用左手电盘往上一竖,就磕飞了此红丸。 “式神” 方清源见到这鸟人,心中无端想起前世的阴阳师,好像这些东瀛修士,都喜欢收服一些妖怪做式神听用,只不过这式神有些是妖怪,有些是弱小的神灵,还有的是通过邪法炼制而成。 那眼前的这只会是什么品种的方清源不得而知,他只在这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香火味。 见到日光雷电母招来,西协美智子心中也稳妥许多,这日光雷电母是九菊一派的根本术法之一,作为东瀛本土流派,自然也有着召神劾鬼的传统。 东瀛号称有八百万神灵,所谓一草一木皆有神灵居住,那么人的念头也寄居着神灵,他们认为只要诚心观想,自有神灵相助。 西协美智子自幼入得九菊一派中,得受此法后,每日修习,如今已有二十余载了。 只是初修之时,需借助外物,要先于神坛上,摆放菊花九支,菊花钵酒一钵,红线三根,金球一个。 金球中空有九孔,代表九个骨脑,选一阳光照耀之房舍中进行,先在脑海中观想此神灵形象的三种变化,等能在日光下,看见三个小人在此红线上往来飞驰时,第一阶段算是完成。 然后观想让这三个小人合而为一,形成具体的电母神灵法相,等感受到神灵激发的电流,由金珠的九孔中自由出入,电流穿过金珠九孔返回电母身上,那此进阶观想算是完成。 等以后可去除这些金球红线外力,达到念头一动,便有神灵法相显露于外的地步,此门观想妙法才算大成。 这是独属于西协美智子的神灵,由她日夜供奉,至于抓捕阴魂以增强这神灵威势,此事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 磕飞赤狐所吐红丸后,电母鸟嘴一声啼鸣,右手执锥猛击左手电盘之上,只听得一声霹雳炸响,一道电光击在了赤狐法相身上,痛的这赤狐面目狰狞,嘶鸣声不断。 电流也有一部分传到法相下的马静薇身上,感知电流在身躯中流淌,马静薇略一哆嗦后,银牙一咬: “青!” 话音才落,只见有着一身青碧鳞片的灵蛇法相从她身躯脱离,蜿蜒着身躯,从空中游曳着扑向电母,转眼间将其缠绕住,紧紧的收缩蛇躯,使电母再也执锥猛击电盘不能。 招出灵蛇法相后,马静薇面色发白,可她没有停下咒言,而是再次念道: “白!” 第六十四章 出马五仙家 白指的是白仙,本相是刺猬,除了已经出现的胡仙赤狐,柳仙青蛇,马静薇身上还盘踞着黄仙黄鼠狼,灰仙老鼠,这些仙家都不是实体,都以法相的形式盘踞在马静薇身上。 有句话叫做万物有灵,出马仙家就是,一些修炼有成的各种精灵神怪出山渡人,在芸芸人群中,找到一个适合的人,来做自己在人间的代言人,而这个代言人,便被称之为出马。 当然这都是老黄历了,在五仙刚显圣时,还需要仙家自己去找有缘人,后来历经时代演变,这些代言人合到一起,互相抱团取暖,演化成了宗门一样的存在,那就是出马堂口。 而马静薇自称是出马堂弟子,那就意味着她五仙都请上身了,不然出马堂不会让她出师的。 五大仙家各有所长,胡仙擅气运,能知福祸,柳仙负责战斗,降妖伏魔,黄仙以幻术成名,善变化遁法,灰仙晓人事,能探虚实。 至于白仙,当马静薇吐出白字时,一尊个头稍微小些的刺猬法相,从空中一闪而过,眨眼间就来到西协美智子身前,怒射出道道白箭,化为一片箭雨,笼罩西协美智子周身。 白箭不大,没有箭羽装饰,连箭头都和箭杆连为一体,通体修长,说是白箭,倒有些名不符实,只因这些白箭是白仙身上的刺,是白仙最厉害的御敌手段。 白仙是以法相显世,祂用神通射出的箭,也是虚化的,但要是西协美智子小看了这些白箭,那可就要饮恨于此了。 看到箭雨袭来,西协美智子并不慌乱,手中明黄菊花轻轻一转,随着漫天花瓣飘落,她便脱离了这箭雨笼罩范围。 没了西协美智子,箭雨依旧飞翔,等一阵‘噗噗’声响起后,周边众人才见到这大堂地上,又多了一片密集的细小坑洞,此时正滋滋往外冒着尸气。 这尸气是知夏一蝉遁地时,被那飞僵灌入积郁地下的,此时竟被白仙的箭雨打通了。 知夏一蝉遁地约有三丈深,也就意味着白仙发出的箭雨,穿透了三丈深的松软土层,这等威力要是打在西协美智子身上,这美丽东瀛女子,怕是立马变成一堆了。 见箭雨落空,白仙并不迟疑,祂现在不是本体,没有百年间的斗法经验可用,但此时与马静薇神魂相勾连,祂看到的便是马静薇也看到了。 感知马静薇传来的意念,白仙当下四处寻找西协美智子身影,只是法目四处探查之下,却没有发现西协美智子藏到哪里去了,只有滋滋作响的尸气坑洞,和飘落于地菊花残片,证明刚才的确发生一场短促的斗法。 这是障眼法,马静薇看到此情景,心中立马浮现出这个念头,此时柳仙在和电母缠斗,胡仙要护住自身防止偷袭,白仙出击则失去了目标,那么眼下需要灰仙出来,找出对方的踪迹。 “灰!” 随着马静薇一声轻喝,一只硕大的白毛老鼠法相便从她的身上跳下,来到白仙身边,耸动着黑黝黝的鼻头,四处嗅着气味,想把西协美智子找出来。 突然,马静薇心中猛地一悸,她立马明悟过来,这是胡仙朝自己示警,来不及多想,她口中急喝: “黄!” 刹那间,一只黄鼬法相便包裹着马静薇,闪了一下后,便重新在远处出现身影。 而原地则有一道通明的冰锥悄无声息般掠过,穿透大堂门墙,朝着外边旷野飞去了。 五行术法 躲过此袭击的马静薇心有余悸,她没料到这西协美智子竟然还会五行术法,一般而言,这五行术法易学难精,都是堂堂正正的道家手段,此时被西协美智子用出,马静薇颇有些荒谬感。 但是术法已经使出,马静薇不得不接受现实,只是现在这西协美智子藏在哪里了 灰仙还在不停寻觅,白仙则扑到与柳仙缠斗的电母前,上去就是一阵撕咬,成功把电母的气焰给遏制下去。 这五仙法相现世,并不是能一直持续的,祂们是马静薇从总堂请的仙家分身,主要是行走世间收集香火,战斗则不是其主要目的。 等收集够了香火,马静薇要回总堂交数,这次她来鹅城打生死擂,主要也是下次的香火凑不齐,想来鹅城插一手。 可是眼下,却连西协美智子的身影都找不见,还谈什么以后呢 等黄仙再次包裹马静薇闪过一根冰锥后,马静薇感受黄仙法相残余的神力,面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灰仙还找不到她这地方就这么大,她能藏在哪里 心中急速思考的马静薇,眼睛看向周边看客,发觉这些人的神情似乎有段时间没变化了,疑惑之下,她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不是障眼法,而是阵法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马静薇心中发狠,要是自己被困在阵法里,那就必输无疑了。 意念传给黄仙,等再次被黄仙包裹时,马静薇面色平静,她要连续遁出三次,一举消耗掉黄仙的所有神力,要是这般也遁不出去,那自己也认了。 黄仙所使用的遁法,是祂的本命神通,向来是保命护身的绝佳手段,如今要连续三次使出此遁法,此地能留住祂的手段,应该是不存在的。 只见黄光一闪,马静薇的身形一纵,竟是直接撞向地下土层,随后没有撞击声,她的身体像是一波无有实质的烟气,瞬间渗入这土地之中,并不断的往下,再往下。 一次遁法完成,马静薇在土地深处现出身影,这里漆黑一片,不能分辨上下前后,气息感应之处,全是浓郁的土腥气,要是摸不准方位,万一再遁入地下更深处,那真是要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了。 不过马静薇也留有后手,她凝神感应到地面上柳仙和白仙法相的波动,认准一个方位,再次指挥黄仙使出遁法,却是横向遁出了一段距离。 等第二次遁法完成,马静薇并不停歇,她要马上使出第三次遁法,这里深处地下,没有空气不说,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让她肺部的气息越来越少,实在不能拖延了,而且她已经算好,从这里往上,便是讲茶大堂。 电母和柳仙白仙之间的战况激烈,现在已经是白炽化阶段,三个庞然大物来回撕咬翻滚,将这大堂内的立柱都打碎了好几根,那被撕咬下的皮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刚一脱离法相,便化为点点星辉,消逝于空中。 就在这星辉飘散处,马静薇的身形从模糊到清晰,最终现身在三头凶兽旁边。 “哎呀,姐姐你怎么弄得这般污秽啊” 马静薇顶着满身土色,听到西协美智子的调笑,她目光打量着眼前,那不知何时勾连起的注连绳,心中疑惑得到释然,这东瀛的法阵,倒也有些门道。 第六十五章 战斗终停歇 西协美智子虽是笑着,心中却十分诧异,她躲过白仙射出的箭雨后,通过秘法布下这法阵,没料到这出马弟子竟能闯出来。 注连绳是东瀛布阵时常用的媒介,这种器物象征着神灵与世俗的分隔边界,这注连绳是西协美智子随身携带之物,和明黄色的菊花一样,都是西协美智子施展术法时要用到的象征事物。 这菊花也不是普通花朵,而是毒花,平日里要用毒物秘制培育,等用时只需轻轻一抖,花瓣飘散之时,便可迷惑人的心思,马静薇就是这么中招的。 眼下马静薇既然脱离法阵,那自己也不必再继续布置了,想到这里,西协美智子扔下手中的注连绳,左手持咒划过嘴角念道: “てんちさんたくらい” 西协美智子的咒言听上去呢喃而又神圣,富含一种奇异的韵味,好似在向神灵祈求,声音悦耳的很,但马静薇眼下可没空欣赏这个,当她见对手开始念咒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断它。 只见马静薇身形一动,衣袖带起凌冽风声,几步跨到西协美智子身前,随着奔来的冲劲,一拳砸向西协美智子开合的嘴角。 西协美智子像是躲闪不及,面对袭来的拳锋,咒言依旧颂念,可等马静薇拳头碰到西协美智子时,却发觉不对,拳下空荡荡的,那里有接触皮肉的感觉传来。 这时,颂咒声顿停,西协美智子的身形像是一阵水波,被马静薇一拳砸碎了。 不好! 马静薇看着眼前人影破碎,心中立马浮现一个猜测:又是幻术。 身上的胡仙没有传来示警,看来西协美智子又隐匿了,可西协美智子什么时候施术的,还有刚才她突然就消失了,马静薇回想起对方使出的手段,难道是我自己中招了 对方隐匿的手段惊人,能招式神,会阵法,还能使出五行术法,若是再精于幻术,那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对了,是那菊花! 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那菊花飘散开始的,马静薇想到这里,念头一转,灰仙立马从角落里朝她飞奔过来,等融入到马静薇身躯上后,便使出看家本领,那就是祛毒驱煞。 五位仙家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可以帮助出门弟子解决遇到的各种麻烦事,而且一旦战斗,就是六个打对方一个,可谓是占尽了便宜,然而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那就是要供奉大量的香火给这五位仙家。 感受被灰仙祛毒时的舒爽,马静薇想起自己被灰仙讨要香火时的狼狈,心中五味陈杂,要不是下期的香火没凑够,鬼才来鹅城跟人打生打死。 按下心中酸楚,马静薇觉得自身似乎有种东西被祛除了,她四处张望,便看到西协美智子正在不远处施法,离得这么近,自己刚才竟然没发现。 面上不漏声色,马静薇装出依然小心戒备的样子,脚下状似无意的往西协美智子那边踱去。 西协美智子对自己的花毒很有信心,此毒无色无味,对人也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影响人的感官,惑人心智,中毒的人很难发觉自身异样,有时到死都不知道敌人的位置。 幸好此地遗留的寒煞没有散去,自己这寒煞凝集的冰锥才能这么快就成型了,五行术法自己是会,可太难练了,一般也不会使出对敌,眼下有了飞僵遗留的地利,倒算是意外之喜。 看着冰锥成型,西协美智子对准了一脸谨慎踱步的马静薇,心中发狠,上两次让你躲过了,这次就不会那般幸运了。 就当西协美智子要发出此击时,却感到背后猛然一痛,低头一看,胸前竟探出一只红色狐爪,当下身躯一软,便瘫软在地。 见得胡仙偷袭成功,马静薇心中冷笑,就你会使诈吗 这时,马静薇身上的胡仙法相才散去,原来这是黄仙设置的幻相,用以欺骗西协美智子,然后令胡仙隐匿气息,自己吸引她的注意,最终偷袭成功。 胡仙虽不是真是肉身,但被这么大的爪子穿透身躯,西协美智子当即受了重伤,凝聚成型的冰锥消散不说,与柳仙和白仙斗的惨烈的电母,没了召唤之人的念头加持,发出一声不甘怒吼后,当即消逝于空中。 电母这个战力退场,柳仙和白仙便拖着残躯,回到了马静薇身上,只见胡仙将另一只兽爪放在西协美智子头颅上,准备痛下杀手。 本土道友还可留下情面,可你东瀛修士竟然插手到这里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此时,一声生硬的汉语响起:“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我们认输了,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马静薇看过去,一个留着寸头,身形高大健壮的汉子,正深深的对着自己鞠躬,头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这就有些不好下手了,这么多同道都看着呢,想到这里,马静薇理了理身上的土色,走到西协美智子身前,冲她说道: “妹妹你现在也不怎么干净啊。” 言语回敬后,见到西协美智子面色惨白,马静薇露齿一笑,示意胡仙把爪子抽离,让祂抖了抖兽爪后,才让胡仙回归到自家身躯上。 这时,那寸头男才冲上前来,急呼:“老板,你怎么样了” 见到马静薇取胜,马家的人立马上前迎会自家老祖奶,等听到中人宣布结果后,方清源这边的人都齐齐欢呼起来。 接连赢了两场,实在是太涨志气了,而原本预备的第三场,自然也就无了,三局两胜嘛,东街以后就是乔家联盟这边的地界了。 鹅城总共才四条街道,东南西北各一条,只因鹅城不大,城中还有大量屋舍存在,能开辟出来做商铺的好地就这么多,其他不属于这四条街而开着的店,统统上不得档次,只能叫杂货铺子。 两场大战下来,大家算是开了眼界了,能今晚来观战的都是各个家族的头目管事,也算见多识广,可这又是僵尸又是法相的,平时只听人吹过,哪能亲眼得见呢。 就是九叔也一副大有收获的样子,今晚出场的四位,个个都有绝活,能欣赏到这么精彩的斗法,算是他近年来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此间事了,大家各自退场,方清源见到对面那没出手的佝偻老者,脸上还显露出遗憾之情,看样子是挺不甘心的。 而敖天龙就笑意满满了,没出手照样有钱拿,这是好事啊,要不是自家闺女要来,需要在这鹅城买套宅院给她和宫瑶居住,毕竟一直住客栈也不是事,他也不会想着给人助拳,挣笔大的。 眼下天色已晚,战后利益分配的事,自然只能明天商议了,而且这事管事们也做不主,还需要各家老爷去吵去闹,所以,此时只能各自归家。 至于打烂的讲茶大堂怎么办,方清源估摸着,没准大堂的东家,此时正开心的睡不好,他正好趁此良机,把整个大堂重新翻新一遍,材料都用上好的,反正有人出钱,不花白不花。 第六十六章 安家神入八品 回去的路上,秋生和文才不停争论刚才的斗法中,哪个更厉害些,虽然胜负已经分明,可斗法间只是争得几息的良机,再重新斗一次,赢得人也不敢说自己稳胜。 少年们的争吵声飘荡在夜色中,随风荡出很远,周边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声犬吠,此时,夜风也显得凉爽了。 方清源和九叔走在中间闲聊,前方是曲伟领路,后边秋生和文才因为争论,走的稍慢些,有时还要笑着追打对方几下,等抬首发现九叔身影已经走远时,才慌忙追上,可不一会儿便又落后了。 “清源,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邀约我观战,今晚我还会和往日一样,虚度了一天时日。” 九叔开口道谢,语气倒是有些感慨,从他的话语中,方清源听出了一些遗憾,遗憾自己不再年轻,遗憾以前自己可能虚度了一些光阴。 “九叔,也不必谢我,若不是你今晚在,那赶尸王的飞僵就会伤人了。” 方清源对这飞僵很心动,这么猛的僵尸如果被自己斩杀,那能得到的资粮会是多少呢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一动,他随意的问道: “九叔你这次回去,是不是就要给任家老太爷迁坟了啊” 九叔闻言一怔,诧异回道: “你怎么知道的不错,回去后我要先四处寻觅风水吉穴,为任家老太爷迁坟。” 方清源呵呵的笑出声: “我家谭老爷和任老爷是朋友嘛,任老爷为自家父亲迁坟,不就是为了换风换水,荫庇子孙,不然又何苦再折腾自家祖先呢所以我家老爷想让我去看看情况,若是可以,他也想给自己祖先腾个好地方。” “谭老爷想的不错,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人活着要注重风水才能身体健康,不容易生病,死了更要重视,好风水才能荫庇子孙啊。” 见九叔说得郑重,方清源趁机道: “所以,等我处理完这鹅城的事,便去任家镇观摩这次迁坟仪式,希望九叔能管我几顿饭啊。” 方清源说得俏皮,几顿饭而已,哪里吃不到,他本意是想住进义庄,因为那里可是一个大宝库,除了任老太爷外,还有九叔供奉的孽婴,和这些年九叔捉过的厉鬼。 而这些厉鬼被镇压在酒坛中,个个罪孽沉重,怨气消散不了,每年鬼节大开之时,九叔都把他们送不进阴府,每日还要燃香祭拜,真是浪费。 不如让我直接消灭了,大家都省事,心中这么盘算的方清源,打定主意,就是赖也要赖在九叔义庄,不捞个盆满钵满,绝不轻易回来。 九叔不知道方清源心中的盘算,他听到方清源表示要去他那蹭饭,于是便哈哈一笑: “我虽然穷了些,可几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只是你别嫌难吃就是了。” 难吃能有食堂的饭难吃吗方清源心中吐槽一句后,按下心中喜悦,对着九叔答谢: “那清源先行谢过九叔了。” 面对方清源的谢意,九叔把手一摆: “哎,先别急着谢我,等明天再谢也不迟。” “啊” 方清源有些诧异,为何要等到明天呢,他见九叔神色神秘,想和他卖关子,于是也就不问了。 等到翌日,方清源才明白九叔昨晚的意思,看着谭府众人被九叔指挥着,那边栽棵树,这边放个山石,他便明悟了,原来九叔之前捉鬼时,看出此地风水不好,积郁的煞气要冲撞活人,于是便使出看家本领,要给方清源居住的此地,改风换水。 九叔的本领没得说,等一番施为下来,之前隐隐觉察的郁气煞气,此时已经消散,而且让此地还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等九叔表示可以了,柳师爷便拿起一百两的银票,送到九叔手中,口中直道: “一点小意思,小意思,请九叔笑纳。” 谁知,面对此钱票,九叔根本不接: “这是我为清源特意设计的,跟你们谭府关系不大,而且不是你们请我看风水,是我主动帮忙的,如此这般,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柳师爷只当九叔在客气,又塞了两次后,才发觉九叔是认真的,于是便讪讪退下了。 方清源见此也是头痛,九叔你怎么这般讲原则呢,你不收,我怎么往上报两百两的帐啊。 没有办法,九叔这般行事,方清源心中也有些感动,想了一下开口道: “钱不收就不收,可是送别时吃顿饭总行” 这下九叔点头了:“也好,吃完饭我们也该回去了,义庄这几天我不在,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还是早点回去看看的好。” 在鹅城最大的酒楼,醉鹤楼摆上一桌,方清源和九叔师徒三人吃了个尽兴,只是没有酒水,怕秋生和文才喝多了,路上整出点幺蛾子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等方清源把九叔一行送出鹅城时,时间已经是不早了,估计九叔他们要连夜赶路,不过倒也不必担心他们,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些没长眼的妖魔鬼怪。 送走九叔,方清源便松散了下来,这几日又是捉鬼又是观战的,没个清闲,谭老爷又来到鹅城了,天天和乔家,马家这几家吵,为了东家的几间铺子位置、大小,挣得是面红耳赤的。 方清源不想掺和这些事,便把曲伟送到谭老爷身边伺候,他则到处在鹅城溜达,探查情况,看看还能不能再捡到一只疯神,当做安家神的食粮。 可惜疯神哪能这般好碰到,随着破庙里捡到的疯神,被安家神一天天的啃食,方清源渐渐感受到安家神传来的情绪,祂要突破八品了。 九品的神仙想要突破到八品,条件不一,有的是吸收的香火足够了,便可以突破,有的是被更高层级的神收入麾下,成为祂的从神,自然也可以突破。 至于安家,祂是吞吃了一个更高品级的神灵,本质得到提升,自然也可突破了,只是这其中有一个隐忧,那就是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品类的神灵。 这鹅城已经有安家神,而且想来也是八品的,要是方清源身上的这个要突破了,那两个八品的安家神感知到对方,会发生什么呢 第六十七章 神像法相 看着香案上的安家神神像,方清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他请一位善于雕刻的师傅,精心雕刻而出的。 安家神的神像材质是檀木所制,不太大,整体头颅般大小规模,是个四五岁童女形象,不太符合这时人们的审美,因为这女童不是肉墩墩的,反而看上去眼睛很大,有些萌。 那是因为方清源脑海中,没有这安家神的具体模样,只能凭借自身感受到的安家神印象,让雕刻师傅造成这般。 正所谓相会影响人,供奉久了,效力也不一样,所以造像要仪轨,就是相如果不圆满,你造了也有些缺欠。 比如有些人把神像造半身,这个是有罪过的,或者佛像造的瘦瘦的,那也是不行的,那个佛祖不是宝相庄严,要是瘦骨嶙峋的,怎么体现出佛祖的胸怀呢。 安家神给方清源的感觉,就是一个闹性子,不谙世事的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安家神岁数还小,诞生不过百来年,神智还不成熟的缘故。 当时雕刻师傅得知方清源是请神像,还建议他用玉做,因为这玉可以容纳人的念力和香火,如果供奉的时间久了,这玉像自有神异。 方清源承认他当时有些心动,不过一问玉石造价后,便表示下次一定用玉的,这次就先请檀木的。 如今这神像被方清源请到自己的静室中,旁边有香烛摇曳,信香静燃,桌上还有瓜果糕点供奉,看上去倒像那么回事了。 此时已经是九叔回任家镇的第九个时日了,谭老爷终于吵得疲倦,分得东街五间铺面,是五家中得到第二少的一家,居于末位的自然是黄家,他们挂个名头,分得一间作为马骨。 谭家没出人,分得这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一间铺面可是传承很久,五间加在一起,所代表的的财富足以让人为之打生打死了。 有人认为修行中人,便餐风露宿,不食人间烟火,殊不知,这些修行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钱财。 门派宫殿日常修缮,门下弟子吃穿用度,与其它道门交际往来,修行所需资源,哪个不是要花费巨大,茅山为何要分上茅和下茅,就是人太多,大锅饭吃不下去了,于是分散开来,划出地界,各自顾好自家。 知夏一蝉还为了李家,这么多年对昆仑的供奉而出手呢,你门派只吃供奉而不做事,这么下去谁还上赶着供奉你啊,昆仑离南国是有些远,可这南国特有的修行资源,那也需要一个家族收集置办。 你们修士只是武力强大,能让我长生不死吗你们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我还指望你们什么呢 如果只是因为武力强大,我就要对你言听计从,那比起朝廷又如何呢,门派再强也没见你们推翻朝廷,自己成立王朝啊。 当然知夏一蝉也是为自家门派争,他要是赢了,门派自然多些进项,以后发展会更好些。 钱开为何变得这么贪财,因为他不似徐真人这般孤家寡人,他作为大师兄,师傅死了,他要撑起自己法统的门面,他还有徒弟要养,行走世间,那处不花钱。 只有窘迫时才知道有钱的好,钱开自然也这样,以前的他也是和徐真人一样,紧持戒律,救人无数,驱鬼捉妖责无旁贷,只是后来,当他发现自己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是无妻无子,清贫半生时,看着那些老爷得享荣华,回想起自己这一生,于是他道心便崩了。 方清源才入修行世界,对这些感悟不深,他背靠谭家这颗大树,自然不用为一点钱财而奔波,眼下,他只想让安家神升入八品。 入夜时,感受到安家神传递的亢奋情绪,方清源知道那疯神已经被安家神吞噬殆尽,现在,就是安家神升阶的最佳时机。 盘坐于神像前,方清源诚心祈求,口中不断颂出祷词,一股股无形信力涌入寄托在神像上的安家神身上。 不知道神仙升阶时会发生什么,方清源取消了神打之术,让安家神寄居到神像上,这也是他请神像的目的。 如今他是安家神唯一的信众,自然要助祂一臂之力,而且方清源作为修士,阴神都可以出窍,他的信力也是十分强大。 随着方清源祷词回荡在静室中,那神像微微发出光芒,透出一股安定祥和的韵味,若是这般场景被旁人见了,怕是要立马下跪叩首了。 神像上的光芒越发明亮,最后竟然给人一种这神像活了过来的感觉,当这神像完全被毫光包裹时,方清源脑海中突然传出一个奶味十足的声音: “我升入八品啦,唔,好累” 随着这个声音停息,方清源便见到这安家神像上的光芒,逐渐的熄灭了,他心中一惊,用阴神感受神像上安家神的状态,发觉祂只是太过困倦,陷入了昏睡之中,看着酣睡的势头,短期间怕是不会醒了。 神附于像,心中传音,这些都是八品才能做出的事,而安家神竟然累到沉眠,这是出乎方清源意料的事,你倒是睡得香,可我怎么办 定下心神,方清源使出神打之术,可这次安家神并没有附在他身上,只有神力没有间隔的涌来,而且这神力更加庞大了。 “神威!” 随着方清源轻喝,丈高的神灵法相显露于方清源身躯上,依旧半透明,只是面目清晰很多,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方清源。 感受肆意澎湃的神灵法相,足足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这法相才逐渐溃散,方清源有些满意,一炷香足够了,要是一炷香的时间自己也赢不了,那再来几炷香也是徒劳。 之前两场斗法,最多时间也半柱香,而有时生死相争,往往几息便能分晓。 打开面板,上边的信息也有些变化: 姓名:方清源 修为:炼窍(四十七),阴神(夜游:初期) 功法:神打(粗通、八品) 资粮:二百五十九 状态:法相(安家神、八品、祥和、厚重),早衰(七百),绝后(三千)。 第六十八章 二郎显圣真君之哮天犬 看着属性面板,上边显示,修为栏后边,多了阴神的信息,这是之前的阴神太过弱小,没有被系统承认,现在阴神壮大,自然也就显现了。 至于夜游:初期也很好理解,方清源现在的阴神,只不过能在夜间稍稍游荡,不能远离自身气血保护,连这个宅邸都出不去,何谈远游呢,什么时候能像钱开一般,离肉身十余里,那才是算上登堂入室了。 要是能在清晨夕阳时分游荡,承受住日光对阴神的照射,那时阴神能做得事就多了,那时可以穿墙透视,侵入他人梦中托梦,下阴府和阴差叙旧,这都是阴神强大的好处。 神打由入门变为粗通,原先的九品变为八品,这是对方清源现在神打之术的评价,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资粮经过这些天的转化,积攒了二百五十九份,足够再开四五个灵窍了。 由于安家神的脱离,神附变为法相,只是多了个‘厚重’的词缀,想起刚才法相显示时的场景,方清源的确感知到了这法相的不同,比起出马仙的五家仙法相,要多了一些凝实。 这应当是安家神吞噬了疯神后,所得到的特殊状态,就好比安家神自带的祥和心境一般。 真煞入体消失了,看来已经完全被吸收进了自家躯体内,早衰和绝后状态后边也标注了所需的资粮,这让方清源心中有了底。 只是眼下随着安家神的沉睡,有个问题摆到了明面上,那就是没了神毒,方清源薅不到羊毛了。 要不要请鹅城的安家神上身呢,这个念头只是在方清源脑海一转,便被隐去了,自己辛苦养成的安家神才是最好的,再来一个同样的,怕是要打起来,其中必须死一个啊。 那此外还有什么神灵可以请上身呢,安家神在昏睡,先找一个神灵顶上,不能让资粮转换空下来,不然就太浪费了。 而且这神灵神智还不能太高,不能让其对,方清源能时刻维持神打,而感到好奇,神力也不可太低,不然才附身没多久,就被薅秃了,还要重新请其他的神灵,也是麻烦。 条件这么多,神灵自然就少了,方清源掏出钱开赠送的请神小册子,挨个看过后,又仔细盘算下,才确定了一个目标。 正好香案是备好的,将安家神像先提溜出来,方清源取出一块檀木,在上方歪歪扭扭的刻了几个大字: “英烈昭惠清源道妙显仁敷泽兴济二郎显圣真君之哮天犬!” 不错,这哮天犬就是方清源想请的神灵,首先这狗子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人,而且作为二郎显圣真君的战兽,自身位阶也够,是一个合适的请神对象。 孙大圣是只猴,猪八戒是只猪,那自己请个狗子,也说得过去,其实方清源也想请二郎显圣真君,那显得多有面,可惜看看自身条件,现实告诉他,如今他还不配。 等这神牌刻好,将其放置在香案上,方清源平心静气,开始口诵请神祷词: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 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 谨请哮天犬神上吾身!” 如是念了三遍,方清源静心等待了好久,也没见神力涌来,他不禁的有些疑惑,这请神词没念错啊,中间哪里出了岔子 余光扫过香案上供奉的瓜果糕点,方清源心中明白了,起身让后厨送来香肉烧鸡,把香案堆得满满当当的,之后方清源再次念起请神咒,只是这次才念完,虚空中便有一股神力涌来。 浩瀚磅礴,这是方清源的第一感受,神力像是怒潮,不断的朝方清源身躯涌来,直到方清源表示可以了,这神力才停下。 癫狂饥饿,这是神力中蕴含的神毒,系统不停得转化这神毒,可一时间根本转化不过来,方清源面色苦痛,受这神毒影响,手情不自禁的抓起一只鸡腿,放入口中大嚼。 鸡腿刚一入口,方清源便吐出来了,只因这鸡腿有着一股衰败的味道,明明刚才送来时还是香喷喷的,狗子,你吃的可真快。 经过这一插曲,方清源用意志生生受住了这神毒的影响,他念头一动,再次召唤出法相,想要看看这哮天犬的神力,和安家神的神力,所形成的法相,到底有什么不同。 法相显圣,约有一丈五尺,上半身都穿透屋舍,探出到外边了,身躯也凝实很多,感觉威力要比安家神所形成的法相,强上许多。 只是随着法相不断消耗神力,虚空中原本中断的神力,此时又不断涌来,弄得方清源不自觉的开合嘴巴,想咬点什么东西吃。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法相头颅为何是一只狗头,目光散发出一股睿智的感觉,完全不像安家神那般,被调教成自己的形状。 半柱香后,方清源散去了这犬神相,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开始分析这请哮天犬的利弊,是很强大,可以当做法相第二状态使用,可这一使出来,自己的形象会不会就此崩塌。 而且神毒影响自身意志,张大胆和钱开徒弟请神上身时,由于请的都是高品神灵,自身实力不够,导致他两个都神智不清,口流涎水,这是完全被神力操控心智了。 想起自己万一也成为那样,一副痴呆模样,方清源对于请更高品的神灵,心中更有抵触了。 留作杀手锏,不到紧急时刻,这招就别用了,只薅哮天犬的狗毛就够了,打定主意的方清源,把哮天犬神牌取下,将安家神重新放了上去,换掉满桌的肉食,瓜果糕点再奉上,心中感叹,还是家养的神灵好啊。 安家神既然入了八品,又有哮天犬法相做底牌,方清源觉得自身实力已经得到提升了,接下来就是去九叔义庄打秋风了。 哦,是去拜访九叔,为自家老爷取得迁坟的先进经验。 收拾完手尾,方清源和谭老爷讲明后,便带着几个随从,坐上马车出了鹅城,一路奔着任家镇的方向而去。 此时,距离任老太爷尸变,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第六十九章 土地神灵与座下童子 任家镇是个好地方,离鹅城距离也不远,方清源一行人,从早上出发,沿着乡间大路,中午只休息进食了半个时辰,在天色刚擦黑时,便赶到了任家镇。 南国的城镇一向是富裕的,可能是这里距离海边岸口较近的原因,受西洋风气影响,镇上卖着各种新潮的玩意,人们穿着打扮也是东西方相结合,洋装和马褂,男人的辫子和女人的卷发,你都可以在这小小的城镇上见到。 感受到烟火人气,方清源挑开遮挡,从马车里往外看去,便见到一群的小姐姐们,都在冲他笑,更有大胆些的,还做出挑逗的动作,估计是看方清源样貌好看,颇有家底,想要钓个恩客金主。 “这里的女人就是白啊,比起咱镇子里的那些姐,可水灵多了。” 曲伟走在马车边上,看到这些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模样,忍不住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曲伟是方清源见他做事稳妥,能说会道,这次来任家镇办事,便向谭老爷把他要了过来,与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三名随从,但都不是多出众的主,唯一优点就是知根知底的老人,用着放心。 从东街穿到西街,一路行来,曲伟和三名随着都看花眼了,当曲伟把目光从一名身着低胸装扮的女士身上艰难拔出时,再次开口赞道: “任家镇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这里的水土养人啊。” 对于这句话,方清源是发自内心认同曲伟的,这里水土不但养人,还养僵尸,养厉鬼,以及养其他妖魔鬼怪。 九叔居住的义庄离镇上有些距离,毕竟这义庄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当方清源穿过任家镇后,天色已经黑透了。 随着前行,坐在马车中的方清源,感觉到前方有一股神灵的气息,变得越发清晰,等到这种感觉最强烈时,方清源开口道: “停下!” 曲伟自从在讲茶大堂斗法中,见识到方清源的神灵法相后,便对方清源很是敬畏,此时听到方清源的命令,当即让赶车的随从一拉马头,随后几人便朝着马车紧紧靠拢。 方清源走下马车,朝着神灵气息传来的地方一看,才发觉这竟是一间小小的土地庙,里边有一名呈站立姿态的土地,和两名童子,这其中一名童子端坐,手中捧着书册,另一名童子则是甲胄齐全,左手高高举起,却是在演练武学。 土地神保地界平安,两名童子则是人们希望自家儿女能文武双全,都是寄托了任家镇人们的美好愿景,倒是和安家神有些相似的地方。 看着这个土地庙,方清源觉得眼熟,这不是女鬼董小玉被嘲讽的地方吗,当董小玉坐上秋生的脚踏车后座,想跟他回家时,却被一颗树碰到了头,摔落于地上,随后便被这土地神嘲笑了。 当时方清源还想,这女鬼法力高强,也能被一棵树碰到 此时见了这土地庙,他心中才明悟,原来是这土地神从中作梗,保了秋生一手,那女鬼董小玉估计不敢得罪这土地神,第一次便知难而退,转身飞走,而不是再次跟着秋生。 倒是个能做事的神灵,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曲伟道: “拿香来。” 曲伟从马车携带的礼盒中,拆开一个,取出一把信香递给了方清源,然后小声说道: “这是给九叔备的礼,眼见就到家门口了,现在用了是不是有点不妥呀” “嗯你在教我做事” 方清源接过信香,瞪了曲伟一眼,口中反问,等看到曲伟连忙退下不吭声了,他才点燃这信香,分成两把后,然后直直往土地神像前,两个红色香炉上这么一插,随后,奇异的事便发生了。 只听得一阵笑声回荡在这夜色中,传入曲伟和三名随从的脑海里,这笑声听起来能让人感受到喜悦,让人心情也随之变得满足。 “土地神爷爷显灵啦!” 刚才还有点意见的曲伟,此时却高呼一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土地神像叩拜,那三名随从也是叩首不已。 见到手下跪拜这土地神,方清源眉头一皱,开口喝道: “行了,都起来。” 等几人收拾好自身仪表后,方清源坐回马车中,便继续赶路,给土地上香是顺手的事,算是结个善缘,也没指望这土地神能在之后的除僵大战中,起到什么作用。 过了土地庙,离九叔居住的义庄就不远了,再行了小半个时辰后,一座红砖白墙的大宅子便出现在眼前,看着门口悬挂的两盏灯笼,方清源知道,这里便是九叔守了半辈子的地方了。 这义庄也是够偏僻的,方圆十里都见不到人烟,难怪秋生每天回家都要在车把上点燃一把香,用于供奉孝敬路上的孤魂野鬼,不然,这些鬼早晚按捺不住本性,在某一天把秋生撕了。 让一名随从上前敲门,等文才打开门一看,见到方清源后,便惊喜的叫道: “清源师叔你来啦,我们都盼着你呢,快,往里边走。” 方清源笑笑,对着文才问道:“你师父呢” 感知中没有九叔那火山般压抑的气血气息,方清源没进门便知道九叔不在家,于是干脆的问了出来。 文才笑呵呵的道:“我师傅去给人做法事了,有个村子的老人仙去,师傅他要做法超度,秋生也跟着去帮忙,只留下我看守义庄,也不知道他们今晚能不能回来。” 那真是赶得不巧,九叔不在,不过自己要在此待上半个多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方清源跟着文才走进这义庄,四处打量着周边布置,庭院不大,但显得有格局,而且这里虽是义庄,但是感受不到很浓郁的阴气煞气,看来九叔是把这里的风水,静心布置了。 来到事前专门为方清源准备好的房间,文才有些羞愧道: “清源师叔,之前不知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准备的屋舍有些不够,今晚怕是要请几位大哥和我挤挤了,不过明天我就去镇上添置被褥,再腾出几间房。” 对此,方清源摆手道:“无妨,曲伟他们几个只住今天一夜,此后他们都住在镇上,你也不必麻烦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等文才和三位随从走后,方清源看着曲伟道: “今晚辛苦你了,马匹需要照看,你多担待些。” 在这个年岁,有时牲口比人金贵,人可以吃点差的,可以饿肚子,可马不行,而且这马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正是需要仔细照看的时候,曲伟自然不敢怠慢。 睡在义庄的第一晚,方清源觉得挺有氛围的,如今他也不是普通人了,还能怕隔壁屋里躺着的死尸吗,哪怕这些死尸此时蹦了起来,方清源也有底气将他们全部再摁下去。 可方清源到底是没睡好,这不是他心理素质不行,而是在半夜时分,被一声惊恐的叫喊给吵醒了。 等他出门一看,只见到曲伟正一脸惊魂未定的愣在原地,他旁边则是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只是这些人脸上都蒙着黄色布条,僵硬的排成一排,沐浴在月色下,显得惊悚且诡异。 这是诈尸了 见到这番场景,方清源脑子顿时涌出这么个念头,然后,随着一道法铃声响起,一位身穿黄色道袍,带着一副眼镜的道士,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方清源心中一动,这人他认识,正是四目道人。 第七十章 四目道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见到方清源,四目心中也是一惊,他一路赶尸到此,没成想师兄没见到,反而见到一个陌生的同道修士。 感知对方身上的神灵气息,四目明白,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修习神打的修士,而且道行不弱,不可能是自己师兄新收的弟子。 不过四目没感受到方清源的敌意,也就没施法让周边的老板把自家围起来,眼下只是问问方清源。 见着四目道长,方清源细细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气息,发现这四目看起来不甚凶猛,可一身气血却是不弱,脑中浮起四目揍僵尸,斩狐妖,打的蒙古王爷铜甲尸连连后退的场景,方清源有些明悟,感情这茅山中人,身手是必须揍得过僵尸,才算出师啊。 而且这四目擅赶尸,精请神,道法符箓也是有所涉猎,算得上是全才了,想到这里,方清源笑意盎然: “师兄,我是你的师弟方清源啊。” 啥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弟了 四目一头雾水,对于方清源这个便宜师弟,他一时间接受不能,还好,这时文才被随从们喊醒,来到了这院子中。 文才睡眼惺忪,见到四目后才振奋些精神: “四目师叔,你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这次倒是要多住几天。” 四目摆手:“最近攒够了一群老板,还要将他们送回各自老家落叶归根,我在此休整后便走了,对了,眼前这位是我师弟?” 听着四目疑问,文才把之前鹅城的事和四目细细说了,四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其他法统的弟子啊,这么算来,喊自己师兄也是应该的。 知道方清源是自家人,四目态度热情许多,他和方清源见礼后,便示意众人退开些许地方,他要将这些客死异乡的老板,先送进义庄停尸的地方安置,不然伫立在庭院里也不合适。 其他人闻声都往后退去,方清源也是如此,对于赶尸,他有些好奇,之前他见过赶尸王的炼尸,而现在则是茅山的赶尸术法,他想看看两者有什么不同。 只见四目手中一挥道铃,这些脸都被道符黄卷蒙住的死尸们,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颤,膝盖也不见弯曲,随后却高高跃起,往四目所指的地方蹦去。 感知到这些死尸身上都有一些煞气尸气,方清源猜测是这些煞气和尸气,支撑了这些死尸进行跳跃活动,而这些煞气不算浓郁,比起赶尸王精心炼制的三具僵尸,可远远不如了。 不过赶尸王炼制的僵尸是对敌的,而四目则是让这些死尸动起来即可,倒也没有对比的意义,眼下,这些死尸随着道铃声,一个个的蹦入里间,直至最后一个也进去了,四目这才放下铜铃,对着文才道: “师兄他又出去跟人家做法事去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四目打了个哈欠:“这些天我都是白日休息,晚上赶路,身子骨有些承受不住了,先去睡了,你记着明日早起给我这些老板,每人供奉三炷香,别让他们饿着。” 嘱咐完文才后,四目和方清源道别,等他转身想离去时,文才却叫住了他,踟蹰道: “四目师叔,你的房间被师父安排给了清源师叔,所以” 这义庄又不是客栈,主要面积是给放置棺木用的,文才平日里就睡在棺木旁边的隔间里,九叔有着自己独立房间,又留出一间作为四目平日落脚之处,也就够了,毕竟没人会想不开住义庄。 可等方清源一来,那就有些不够住了,九叔见四目有段日子没来,就把这间房腾给了方清源,所以眼下就有些尴尬了。 四目闻言一怔,转而洒然一笑:“我风餐露宿惯了,睡在哪里都一样,在你旁边铺个板子就行了。” 这话是对文才说的,方清源虽然是他师弟,可这才第一天见,就要和人家挤挤睡在一间房,四目从心里下意识的排除了这个念头。 可文才看看身边的三个随从后,面有难色,对着四目道:“有点躺不下了。” 眼见气氛就要沉默,方清源笑道:“九叔既然没回来,四目师兄你就先去他房里睡一晚,等明天再处置这事。” 四目闻言点点头,客气几句后,便去了九叔房间,方清源看着四目离去的背影,心中祈祷,九叔你可别在今夜回来啊,不然这场面就没法收拾了。 幸好方清源的心声应验了,九叔回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了,等他见着方清源和四目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足以让旁人感同身受。 “清源,你说你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我这啥都有。” 对着方清源带来的半马车礼盒,九叔嘴上埋怨,心中却乐开了花,平日里自己省吃俭用,所赚取的钱财大部分都捐给那些苦命人了,他们有的是孤寡老人,有的是孤苦伶仃的孩童,还有其他各种命苦的人,相比之下,自己能赚钱有饭吃,已经是很好了,所以能帮就帮。 所以,九叔在鹅城赚了一大笔,眼下这义庄还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是九叔又订了十来幅棺材,用于收敛那些曝尸荒野的无名尸骸,这算是他最近的大额花销了。 “九叔别这么说,这是我家老爷特意送的,选购的都是鹅城出产的上好货色,信香、符纸、朱砂、火烛应有尽有,就是想着让师兄你为他寻得一个上好吉穴。” 方清源用言语说服九叔收下,其实谭老爷对迁坟一事不是很上心,他之所以富贵,是有个好亲戚的缘故,这些礼盒大部分是方清源自己购置的,就当做是之后诛杀九叔存储的厉鬼定金了。 让文才把东西收好,九叔对着四目问道:“这次你准备住几天啊” 四目想了想:“七八天,有几位老板是这周边人士,我要先把他们送回去。” 七八天后,那不是剧情开始的时候吗,秋生扮僵尸捉弄文才,随后四目离去,九叔带着文才去喝咖啡,让任婷婷鄙视了一番。 想起喝咖啡,方清源就想起任婷婷那身装扮,风格实在是大胆奔放,难怪让秋生误会,昨晚方清源坐马车穿过任家镇时,见到里的小姐姐,也没几个比任婷婷穿着打扮更豪放的。 单章说明 关于本书改名 经过和编辑大大沟通,本书由《九叔:我用神打镇压当世》,改为《我在九叔世界建神庭》。 原先书名是我一拍脑袋想好的,没有仔细斟酌,名字中的两个字,则有些不妥,带来的不便之处,请各位读者大大包含。 这本书是我在某天晚上重新刷了一遍《鬼打鬼》,一时兴起,就动笔写了,现在能有一万个读者收藏本书,也是我的荣幸。 成绩这方面,目前有一千有效追读,之前我看最新本章说,一个都没有,还以为凉了呢,。 上周是仙侠强推,这周断了,下周估计是晋级六频无望了,其实还好,我也挺开心的,看着你们讨论剧情,我想起小时候看这些片子时,被吓得不敢上厕所的恐惧了,oo哈哈 我不会删除留言,除非是特别难听的,所以希望大家能多发表一下意见,让我思路多打开些,这里拜谢了。 不说了,码字去了。 第七十一章 论风辩水,三山聚形 “所谓是‘入山寻水口,登穴看名堂’,我们寻找墓地,首先要看水是从何处来,又流往何处去,同时也更注意穴前明堂的水是什么样的情况。” 一处山峦之上,九叔指着前方的溪水,对着方清源和秋生,谈起了风水之术的秘诀。 山间的风还是凉爽的,吹拂在三人身上,带走了一些盛夏的炎炎热意,此时,九叔正在给任家老太爷寻找吉穴。 这是方清源来到任家镇的第六天了,四目平日里白天睡觉,晚上则赶尸送他的老板归家,生活的很有规律。 留下文才看守义庄,九叔便带着秋生,还有观摩的方清源,一起爬山涉水,在任家镇周边,为任老太爷寻觅吉穴。 “你们看,这溪水环绕山峦,好似一条玉带蜿蜒,流动不休,是源水、活水,流水不腐,就不会积累煞气,所以水这方面是没问题的。” 谈完水,九叔又一指脚下,对着秋生道: “山管人丁水管财,墓地周围的水的好坏,主宰子孙后代的财运,而墓地周围沙土的好坏,则关系到后代人丁是否兴旺了,秋生,你来分析分析,这脚下的土势。” 被九叔考教,秋生有些紧张,他努力回忆起以前九叔的教导,蹲下身子,用手指扒拉开土层,看了看这泥土成色,最后捏起一小撮放入口中。 咂巴了几下后,秋生分析道:“这土腥气不是很重,且土质细腻,口感较好,没有怪味,说明其中蕴含的煞气不多;还有,我刚才看了一下周边树木的粗细,推算出这土层怕是有七八丈,算得上厚重了。” 听着秋生的分析,九叔颔首不已,看来自己以前的教导,秋生是听进去了,若是文才在此,怕是要两眼无神看着自己了。 “不错,你分析的很正确,那么让你选,你会把此地当成任老太爷的迁坟之处吗” 九叔又问了秋生一个难题,对于秋生,他是有意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等到自己百年之后,这任家镇,总要有个茅山师傅的。 可有一点,让九叔担忧,那就是秋生长得有些英俊了,以后难免要陷入情色是非之中,对于修道无益,要是秋生能长得像文才一样,那自己就更放心了。 秋生打量周边山势,目光所得之处,具是美好景色,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秀丽,适合做任老太爷的新居所。” 秋生表达出自己意见后,九叔却不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方清源,示意他来讲两句。 可方清源哪里懂得风水学说,他前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碰到有人问路,他指路时都是左拐右拐,从不讲往东往西的话。 风水不懂不要紧,方清源能分析九叔的意图,这也是一种本事,既然秋生说可以,那自己反着来就好了。 于是,方清源略一沉吟,指着前方山棱道:“这个山形前粗后细,看着像鼠尾,寓意不好,我不推荐此地为任老太爷的新家。” 等两人都说完,九叔没有发表肯定或者否定的话,而是说道: “根据风水学之中的讲究来说,墓穴的后方必须要背靠高山,让墓穴得享荫蔽,而墓穴的左右两边也要有相当的山势,这样的墓地可以形成聚气的格局,可以帮助墓穴藏风聚气,如此一来,当然可以让墓地的风水更加旺盛,让后代子孙的运势更加亨通。” 至于没有被三山环绕的墓穴,也能葬人,可这也不符合任老爷的要求了,他是想为自家改风换水,你把普通位置给他,那他何必迁坟呢 方清源看着周边分散的山形,聚气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九叔的言下之意,此地算是被放弃了。 随着九叔东跑西奔,眼前已是第四个被放弃的位置,环顾任家镇周边,留给任老太爷的地方不多了。 秋生哀叹一声,爬山涉水是很累的,这三人中就数他武道功底最弱,得知这里也不行,也数他最为失望。 九叔判了此地死刑,也没急着走,而是对着秋生一阵教诲,说什么墓相之势、穴位凶吉、土地神位分布、龙行蛇脉走势,林林总总,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 也是见到天色不早了,九叔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若是再说下去,今晚三人就要在此过夜了,于是便收拾一番,趁着天色还亮,三人便回到了义庄。 回到义庄时,方清源见到四目,便感觉他面色不好,于是上前问道: “四目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方清源和九叔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当时四目正赶尸送老板,路途遥远,等四目送完老板,回到义庄时,已是上午时分,也没和九叔他们碰面。 四目神色凝重,对着九叔说道:“师兄,我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个村子被麻匪洗劫了,伤了好几个人。” 九叔闻言,叹了口气:“世道不平,这也是难免的事,我们修道之人,对此也插不上手,这是朝廷官府的事,我们不可逾越。” 听出九叔无奈,方清源也是理解,茅山对付的是妖魔鬼怪,人们之间的厮杀,修道之人一向是不愿参与的,这里边有很多内情,一时间也解释不明,只需知道以往插手的法统,大多都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了。 可四目却说出:“我路过这村子,心中不忍,便为他们救治,可一上手才发现,这些村民不单单是刀兵之伤,还有一些是被旁门法术所伤,经过我的问询,得知这麻匪领头的竟是一名女子,刀枪不入,能放出一群狂蝙蝠吸人精血,这可是左道之人了。” “什么这人真是找死,敢用术法劫掠周边,看来是没把我茅山放在眼里。” 刚才还是无奈的九叔,此时却是大怒,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他管不到也不能管,可要是其中掺杂了旁门邪术,那自己就要秉持茅山戒律第一条,正邪需终身搏斗,为民除害了。 没等九叔愤怒稍解,四目又道:“我听得那村长说,这群麻匪胆大包天,甚至计划着要攻打任家镇,想要将这里洗劫一空!” 第七十二章 阿威队长他很威 洗劫任家镇,这人怎么敢 九叔闻言却是冷静下来,洗劫一个村子不算是太厉害的麻匪,可要说洗劫任家镇,那这群麻匪不是疯了,那便是有着底气支撑了。 方清源听到四目说明的情况,心中一动,女首领,会邪术,能放蝙蝠,这不正是《灵幻先生》里边的大反派吗。 不过这女术士本领被九叔所克制,全程被压着打,倒也不必太过忧虑,只是现在正是为任家迁坟的关键时刻,别生出什么变数才好。 九叔沉思一下道:“四目师弟,这群麻匪情况不明,为了保险起见,你再多住些日子。” 见到四目点头,九叔又对方清源道:“这是任家镇的祸事,与清源你无关,要不你先回鹅城” 怎么能与我无关呢,这么多经验资粮,错过这次,下次上哪找这好事 想到这里,方清源大义凛然:“师兄,我也同属茅山中人,这戒律我也要遵守的,这时你让我走,岂不是让我违背戒律吗” 听到方清源这般说,九叔当即一笑:“好,这次我们茅山师兄弟三人联手,在这地界上,我看谁敢来。” 九叔说完,方清源和四目都笑了,秋生这时插言道: “这事要与镇上知晓,不如等会我去拜会任发老爷,让他也拿个主意,毕竟这镇上的保安队,大部分是任发出钱养的,而且那队长还是任发的外甥。” 秋生所说的有理有据,九叔闻言也是颔首,不过九叔却示意不急: “四目今日才见得村民被伤,消息还没传到任家镇,你现在去说事倍功半,他们没有亲眼见得的事,大多是不会相信的,还是等明日,我去镇上召集三老,一起说说这事。” 九叔考虑的更为周全,秋生立马被说服了,此时天色也已经黑透了,九叔对秋生嘱咐道: “你也早点回去,不然你姑妈又要担心了,顺便把你清源师叔送回去。” 方清源到底也没住在义庄,四目既然来了,他只好回镇上客栈居住了,每日和秋生一起往返义庄,路上倒也不孤独。 秋生推起脚踏车,点燃一把信香,插在车把上后,对着方清源道: “清源师叔,今天该你带我了。” 与九叔道别,方清源骑上脚踏车,后座带上秋生,顶着夜色,朝任家镇的方向赶去。 此时,秋生还没有给女鬼董小玉上香,那董小玉自然也不会见色起意,前来诱惑秋生,所以一路上平安无事,两人安稳的回到了任家镇。 到了任家镇,把方清源放到客栈门口,秋生才骑上车子回自己家,方清源回来后,并不立马歇息,而是喊来曲伟几人,询问他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曲伟几人这番来任家镇,主要目的并不是来伺候方清源的,而是要做事,谭家在鹅城拿下五间铺子,自然要开始经营,其余四间都是做老本行,没什么可说的,只有最后一间稍大些的,被方清源讨来,想做一些改变。 “方管事,这是我们几人走街串巷,收集的古玩老物件,按照您的吩咐,都是些有着灵异色彩的东西,您看看可还满意。” 听着曲伟的话,方清源细细打量桌上摆放的一堆玩意,其中有破旧的铜镜,有些生锈的铃铛,各种材质的牌子,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也是方清源之前捡漏的缘故,那副骨牌价值不菲,让方清源生出倒腾古玩的念头,而且倒腾的还不是纯粹的古玩生意,而是带些修行资源的物件。 这次让曲伟来此收货,方清源也没抱多大期望,他就是想弄些库存,摆在自家店铺里,看起来别这么空荡荡的就好。 至于真正的好货,等茅山明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回来,自然也就有了,而且,要是茅山明东西不行,眼下不还是有九叔这座宝山嘛。 所以,抱着这幅心态的方清源,见到这堆破烂时,心中也没遗憾失望,而是鼓励道: “你们这些天辛苦了,最近情势不好,安稳的待在镇子里,周边村子就别去了。” 不用去村子里扫货自然是好事,每次曲伟下去时,都被当成拍花子的严防死守,可把他郁闷坏了。 交代完众人后,方清源便回屋休息,翌日一大早,秋生便前来喊他,说是九叔召集了三老,要商议麻匪的事。 等方清源赶到时,里边已经坐了好些人,还有更多的人拥挤在四周,往里边伸长了脖子,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 方清源是谭家镇谭老爷的亲戚和管事,而且这谭老爷和任发是盟友、朋友,所以现场也留给方清源一把座椅。 落座后,方清源打量现场众人,清一色的中老年男性,个个穿着老气,神色肃穆,现场一片压抑氛围。 方清源余光一扫,便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在座的各位乡老,手指甲都留得很长,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想起九叔的指甲也很长,方清源若有所思,可能是现在风气的缘故,指甲长代表自己不是出卖劳力的泥腿子,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穷苦人需要不停干活,指甲自然留不长。 九叔也是受此风气影响,留下长指甲,以致后来被队长阿威陷害,吃了一番苦头。 说起阿威,方清源看着任发旁边的一名男子,跟脑海中的勇猛身姿对上了号。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九叔便开口:“想必大家都收到消息了,一群麻匪扬言要洗劫我们任家镇,此事如何处置,请大家商议一下。” 风声从昨天就传了过来,有好些被洗劫的村民,过不下去,便来任家镇寻求庇护,投奔亲友,他们带来的消息,被一层层渲染夸大,已经到了这麻匪个个三头六臂,口吐霹雳的地步了。 九叔发言后,在场乡老都是议论纷纷,认同了此事的真实性,听得门外的阵阵惊呼声,阿威队长则是不屑道: “我看九叔你是被吓破了胆子,区区一群宵小,能挡得住我步枪火器我手底下二三十号人,几十杆枪,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被打死的下场。” 第七十三章 如数奉还,三七分成 “阿威,怎么跟九叔讲话的,还是先听大家怎么说,你老实听着。” 任发脸色一板,开口训斥阿威,他是知道九叔是有真本事的,见到阿威年少轻狂,口无遮拦的样子,怕他再乱说话,于是喝止住了他。 阿威听到自家表姨夫发话,心中仍是不服,只是口上敷衍道: “知道了,表姨夫。” 绸缎庄段老板这时开口:“阿威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任家镇有着洋枪几十杆,就是不敌这群麻匪,只要坚持一两天,鹅城的县老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治下乡镇沦陷的。” 段老板说的头头是道,可话音一落,便惹得一位乡老讥笑: “我说老段,你是抽大烟抽迷糊了,鹅城变天这么久,你还想着县长带兵过来剿匪,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这番讥笑言语,引得周边人也是发出嘲笑声,段老板闻言一怔,忙不迭的问起相熟友人其中详情,等知道真相后,颓然的发出喃喃声: “县长杀了黄霸天,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可这烂摊子归谁管啊。” 此言一出,周边的乡老都不笑了,是啊,马县长走了,可新来的县长是谁都不知道,上哪搬救兵去,就是找鹅城求救,谁能做得了这个主呢 见到众人垂头丧气模样,任发一锤定音:“外人不要指望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保卫任家镇,主要还是靠咱任家镇的人,所以,大家都要出人出力,组成巡逻队,时刻防备。” 定下基调,其余的便是分派人手物力,收拢周边村民,做好战前准备,任发自掏腰包,捐了一大笔银钱,周边乡老按照自己身份地位,也随着捐钱,等坐着的老爷们都捐了,便轮到周边看客。 方清源也随大流的掏出二十两,此时出点钱,也是为此战多添了几分胜算。 等捐完钱,分派好人手物资,这第一场战前商议便结束了,等人们都忧心忡忡的散去后,任发才和九叔解释道: “九叔不要觉得我隐瞒军情,麻匪头领会妖术这件事,只要我们不刻意宣传,人们就不会害怕,这样一来,我们任家镇近万人,还抵不过区区几十名麻匪吗” 九叔闻言则是叹了口气,他本意是要将此事完完整整的告知大家,可商议开始之前,便被任发拦住了,理由就是刚才讲得这般,给人们信心才是最重要的。 方清源见到任发这般表现,觉得比电影里真实多了,这才是一位年幼父亲亡故,自身早早扛起重担,摸爬滚打二十年的任老爷。 “既然任老爷这么安排,我不可置否,身为茅山修士,对付邪魔外道,自然是义不容辞,可除此之外,任老爷就别难为我了。” 任发点点头,真诚道:“那此事就拜托九叔了,我任家镇上下都系在您的身上了。” 好一个道德捆绑,方清源直呼任发话术厉害,可九叔就吃这套,见着九叔被捧得高高的,方清源开口道: “九叔,符箓朱砂这些不太够了,你看咱是不是多采办些,好用来对付那麻匪首领啊。” 九叔听到方清源的话,面色诧异,你不是才送来一堆吗,那这么快就不够用了。 这时任发却歉意一笑:“哪能让九叔采买,清源,你列个单子,这些物资全都算到总帐上,九叔这般出力,岂能让他自掏腰包。” 我要是不说,恐怕你也不提这茬的事,方清源心中诽谤,脸上笑着应下,表示随后就将单子送过来。 等九叔和任发聊完,方清源和秋生便随着九叔,一起赶回义庄,只是当方清源才出门口时,任家的一名下人来到他身前,递给了他一张信封。 方清源满头雾水的打开信封一看,发现里边竟是五十两银票,见着此银票,方清源脑子回想起汤师爷的名言,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穷鬼的钱三七分成。 如今这多出的三十两,想必就是那七成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豪绅一流,只是这任发速度够迅速的,莫非是他提前垫资了 三十两不是个小数,够普通人家挣好些年的,只因为方清源坐上了那把椅子,他就算没有表示,也自然送到他手中了。 将银票随手收起,方清源回到义庄后,便开始写单子,将四目的那份也算上,乱七八糟的写了三张纸,等最后一算,这些耗材总共才不过百两银子。 这些东西换得九叔、四目和方清源一起出手,真是便宜任发这些豪绅了,不过在九叔心中,哪怕没这些东西,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出手的。 让秋生把单子送给任发,方清源便出门,找个距离不远的地方,准备使用资粮,再冲开几个灵窍。 大战将起,能多一分实力也是好的,这些天转换不休的资粮,已经达到了三百四十三,足够方清源再冲开六枚灵窍了。 灵窍冲开的过程还是那般让人迷醉,在此过程中,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窍穴,似乎都受热力沁润,慢慢的全身气息连成一片,无分彼此,以五脏元气为核心,最终被肉身吸收。 这种壮大本源,感知自身一点点强大的美好,不管来多少次,方清源都觉得不为过,可惜美好的时光往往短暂,剩下的空虚才是永恒。 随着灵窍被冲开至五十三,资粮只剩下四十之数,不够下一枚灵窍突破,所需的五十四份资粮数量。 等方清源回到义庄碰到九叔后,九叔面色古怪,心中这清源出去一会,怎么气血又强大许多,真是怪哉。 但九叔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于方清源的变化,他没有去问,除非方清源愿意主动告诉他,不然,他是不会探寻旁人修行的秘密的。 等到第二天,方清源所列单子上的物资便已送来,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大堆耗材器具,九叔也是感慨,这些东西,自己要用到什么时候啊。 任家镇的人们刚开始听闻麻匪要来,个个怕的要死,可如今三四天过去了,麻匪的影子都不见,心中那股紧绷着的劲,便慢慢的松开了。 也是这时,任发派人给九叔传信,请他去镇上的咖啡厅,商议为任老太爷迁坟的事。 这个时候还要迁坟,任发是不是疯了,九叔本不想这时候节外生枝,可任发一句话便说动了他: “二十年前给我爹看风水点吉穴的道士说过,一定要在我爹入坟那天的二十年后迁坟,不然会让我全家倒大霉的。” 能预测二十年后的风水运势,这名任发口中的高人,引起了九叔的兴趣,麻匪迟迟不来,难道就不做其他事了 这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想到这里,九叔与方清源一起,便带着文才,朝着镇上的咖啡馆赶去。 第七十四章 咖啡馆日常 镇上的咖啡馆生意依旧火热,丝毫不减其火爆人气,这西洋咖啡作为此镇中的时尚潮流代表,刚一进这任家镇,便迅速替代了原本的茶楼,成为人们谈事会客的心中首选。 只是这里价格昂贵,普通人是喝不起,也舍不得喝这咖啡,能无事来此坐上一坐,叫上一杯咖啡消磨时光,这代表着豪绅们的体面。 九叔一向节俭,这咖啡馆开了不少时日,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走进来,刚一进门,提了任发任老爷的名字后,便被侍应生殷勤的引到了二楼。 楼上人还不少,个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九叔和文才这身打扮,倒显得有些土气了,尤其是文才,外边套着小褂,里边配了一身绿油油,再加上西瓜头和鼠尾辫,引得周边好几位妇人侧目不已。 此时,任发正坐在一处空桌前等候,见到九叔三人到来,起身招呼,等双方见完礼后,便各自落座。 九叔放下手中烟袋,对着任发道:“起棺迁坟时,最好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在场,以示对先人的重视,我听说令千金为了此事,特意从省城休学回来,到今日也有半个月,怎么不请她一块来听听呢” 见到九叔提起任婷婷,任发就是一脸宠溺:“我让她在省城治学,可她却学会了化妆,如今回来也不消停,天天教我府上的妇人仆役打扮,弄得她们都不好好做事了,刚才说要补补妆,转身出去了,估计马上就回来。” 任发幼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妻,眼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宠溺的不行,他特意送任婷婷去省城上女校,就是希望能开阔她的视野,让她自己变得独立有主见,不然等自己百年之后,养在深闺中的任婷婷,可压制不住未来的上门女婿。 任发这边说着任婷婷,文才心中一阵不屑,他见到任发长得这么丑,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一个貌若无盐的形象,而且这任婷婷还爱打扮化妆,真是丑人多作怪。 方清源在旁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还有些期待,九叔难得的黑历史即将上演,咖啡馆将成为他的一生之痛。 “我女儿她来了。” 随着任发笑着往九叔背后一指,文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之后眼睛就回不来了,浑不知觉的起身,目光紧随着任婷婷身影而动。 任婷婷来到任发身前,软软酥酥的喊了声:“爹地。” 这一声可把文才骨头都叫轻了几两,等任婷婷见过九叔和方清源后,坐在了文才身边,而文才此时直勾勾的盯着那处浑圆,一幅痴呆像,就差流口水了。 文才这番举动,自然惹得任发心中不快,只是碍于九叔面子,不好张口,而任婷婷也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心中恼怒。 知道文才一直住在义庄,没见过这番风情美丽的女性,可你这也太丢九叔的人了,于是方清源脚下劲力一吐,直接踢在文才小腿的迎面骨上,让他当场痛呼一声,眼角噙住了几滴泪水。 “清源师叔,你” 文才委屈的看着方清源,想要得到一个解释,可方清源只是喊来侍应生,拿起满是英文的价目单本,对着九叔示意: “九叔,你想喝点什么” 看着上边如同蚯蚓乱爬的西洋文字,博学多识的九叔也犯了难,他会的都是道家经典,可这些经典此时帮不了他。 正当九叔沉吟之际,任发呵呵一笑,对着侍应生道:“给我来杯咖啡。” 文才伸手揉着小腿骨,口中忙不迭的说道:“我也要咖啡。” 旁边的任婷婷则接道:“我要ffee。” 九叔闻得此言,心中一喜,面色却是如常,只是平淡的吩咐道:“给我也来上一杯ffee。” 说完看都不看那西洋册子,直接交给侍应生。 这时文才已经缓过劲了,他有很多短处,可心性很大,简称就是没心没肺,对于方清源踢他一脚的事,既然清源师叔不解释,那自己也只能受了,不可对长辈心有怨愤,是这个时代的道德要求。 见到九叔点的是ffee,文才傻笑着对九叔请求道:“师父,我不要咖啡,要ffee行不行啊。” 在他心中,这ffee听起来就比咖啡贵,自己不想喝咖啡,而是要和师父喝一样的,这种行为已是逾越了。 九叔则是低声安抚:“点过就算了。” 这话一出,让任婷婷忍不住偷笑,让任发赶紧开口缓解这气氛: “九叔,如今我先父起棺迁坟一事,可拖不得了,若是能安稳把此事办妥,我们任家气运便会好,若是误了时辰,那我任家可就倒霉了。” 九叔闻言皱眉,感觉这里边有所蹊跷之处,为何一定要在二十年之后才起棺迁坟呢,依照风水变换而言,只要墓穴周边环境变换不大,早一年晚一年,也是说得过去的。 “当初这个墓穴,是哪位风水大家为你们寻觅的,道行竟高到这般地步,让我自叹不如啊。” 见九叔对二十年前的风水师好奇,任发脸色古怪,他回道:“这高人曾嘱咐我,不要把他的名号告知别人,所以,还请九叔见谅。” 任发不肯说,九叔自然也不谈此事,他与任发约定,若是三天内麻匪还不见踪迹,那就在三天后的申时动土,尽快将此事了结。 事情谈妥,咖啡也被送了上来,任发正想享用,却被几位乡绅临时喊走,商议物资分配的事去了。 任婷婷心中还恼怒文才刚才的举动,知道九叔他们没喝过咖啡,便存心想着捉弄一下他们,出出心中郁气。 任婷婷先是喝了一口黑咖啡,含在口中,然后又饮了一口奶脂,最后拿起汤匙,挖了半匙白糖送入口中,这些东西在她口腔里,经过混合之后,才被一口吞下。 原来咖啡是这种喝法,真洋气,九叔和文才具是一脸开悟的表情,感觉自己学到了,当下端起黑咖啡就要照办。 可这时方清源伸手虚按,止住了九叔这番行为,他将奶脂倒入黑咖啡中,再加上少许白糖,轻轻搅拌后,才递给九叔。 这一番操作下来,倒让任婷婷脸色更加红润,殷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却是她连羞带臊所致,任婷婷心中知道刚才自己这一番行为,让眼前的男人看了笑话。 等到任发回来后,任婷婷匆匆和任发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咖啡厅,快步朝着自家赶去,至于要买胭脂水粉的事,早已被她忘却。 任发也是一头雾水,示意侍应生再上一些蛋挞,让九叔尽情享用,之后他也连忙赶回自己家中,询问任婷婷这是怎么了。 当任婷婷羞愧的说出此事后,任发却是哈哈一笑,安抚好任婷婷后,只见他口中喃喃道: “方清源,倒是生的好模样啊。” 第七十五章 乌鸦首领 季节的转换总是那么突然,方清源盯着义庄庭院中的一颗松柏,发觉来时还是青翠妩媚,距此时不过十余日,上边颜色便已深重下来,印在月色之下,一股萧瑟之气席卷而来。 停放棺木的正屋里,秋生和文才正着急忙慌的搬动尸骸,九叔之前定的棺木到了,命二人把之前腐朽破损的棺木,替换成这些新棺材,不知怎的,两人处突然传来一阵打闹声,随后便是九叔的呵斥声。 等九叔训斥完后,来到庭院,见着方清源盯着松柏看,瞧着他衣物单薄,不禁问道: “清源,你来时有没有多带些衣物,这天气转凉,小心风寒。” 方清源扭头,笑意盎然:“九叔,我习过武的。” 九叔一怔,刚才他下意识的把方清源,当成文才这般需要照顾了,感知方清源身躯中泊泊流淌的气血,他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白日里任婷婷出了糗,九叔能感知到,文才一回来就和秋生夸赞任婷婷的美貌,少年慕艾,九叔也能理解,可方清源明明和文才一般年纪,怎么就这么沉稳呢 这时,四目从隔壁厨屋探头出来,摘下眼镜擦拭着上边的水气,冲着方清源和九叔喊道: “师兄,师弟,过来吃饭了,秋生和文才你们洗洗手,也一起来。” 四目常年赶尸,带着一群尸体也不方便住客栈,往往露宿野外,时间久了,反而练出一手独特厨艺,这几天的饭,都被他承包了。 听到开饭,秋生和文才欢呼一声,抛开手中活计,争抢着去洗手了,等方清源和九叔落座后,这二人都是一脸湿漉漉的回来,看这样子,不消说又是闹起来了。 五个人,四个菜,也算丰盛,九叔看着中间的炖鸡,眉间须眉一挑,对着四目道: “师弟,我养的公鸡没几只,你给我留点。” 四目抓起一只鸡腿嚼着,含混说道:“今日我画了一叠符,要用到这鸡血,鸡肉可不能浪费了。” 文才这时问道:“四目师叔,你昨日不才画过吗” 四目动作一顿,转而喝道:“吃你的饭,哪来这么多话。” 于是,秋生偷笑,九叔撇嘴,方清源则是不动声色,夹起了另一只鸡腿。 义庄里在吃饭,离这几十里的一处破败道观大殿中,也有一群人在吃饭。 山林间的夜风呜呜作响,吹进只剩半边大门的道观正殿,把里边点燃的篝火吹得变幻无端。 大殿正中,燃着四五处篝火,每处篝火前都坐着七八条汉子,他们围在这火堆旁边,喝酒吃肉,彼此嘻笑,一个个被火光映得满脸通红,氛围热闹得很。 靠在最里边的一处篝火前,有个须发汉子,模样张狂,眉心中有一条红色符文,他喝了一口烈酒,借着酒劲儿吼道: “有着大姐在,任家镇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任由我们兄弟去吃,等洗劫了任家镇,咱们兄弟个个都是乡绅老爷,咱也能过上做地主老财的好日子。” 话语一落,满殿轰然应声,气氛更加热烈。 见到众人迎合,须发汉子哈哈大笑,拿着酒囊又灌了一口,扭头却见他口中的大姐闭目沉思,神色依旧,对他刚才的话语没有任何表示。 须发汉子心中一沉,作为大姐心腹,他了解的内情更多,于是他恭敬的问候一声:“大姐” 听人招呼,大姐睁开眼,她看上去身形纤弱,虽身着甲胄,但坐在篝火正中间,被旁边两个彪形大汉一衬,犹如狮子身前的羚羊。 然而她一睁眼,凶恶煞气便冲得前方篝火,摇曳不止,这番气度,倒把周边这些恶形恶状的汉子,全给盖过了,只听她嗯了一声: “何事” 须发汉子涎着脸道:“大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着。” 大姐瞥他一眼,见他还想问,便又稍稍介绍:“按照时日,派出的弟兄应该快回来了,先吃你的野猪肉。” 见到须发汉子闷头啃肉,大姐心中叹了口气,她本名王玉环,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是闯下一个‘乌鸦’的匪号,至于本名太过柔弱,除了身边几个一直跟着她,一起从苗寨出来的老弟兄,其他手下也不知自家首领,竟还有这般寓意美好的名字。 在这些匪徒眼中,自家首领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是个性格刚烈,臂力过人,同时又是个对手下弟兄们很讲义气的大姐头。 而在外人眼中,她则是心狠手辣,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妖气,有着一副蛇蝎心肠且阴险狡猾的邪道术士。 这片篝火边上,氛围早早陷入沉默,王玉环又闭目沉思,她在等,作为首领,她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 过了不知多久,篝火上烘烤的野猪肉被一群人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一些细小的骨头也被嚼成碎渣,吞入腹中,正当大家聊得都有些疲怠时,外面却撞进一个人来,高呼道: “探信的弟兄回来了!据此还有三里。” 大殿内,众人精神都是一振,外出的弟兄去了好几天,希望带回来的是好消息。 王玉环听得一阵马蹄声,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派出的探子回来了,此时她听到禀告,便不慌不忙的吩咐道: “给奔波的弟兄腾个地,煮罐热汤。” 手下照做,等几个风尘仆仆的探子一进屋,便有热汤送上,领头的一人接过此汤,没有急着饮用,而是来到王玉环身边,低声汇报: “鹅城果然就是传闻那般,马县长杀了黄霸天,此时已经远去,现在鹅城群龙无首,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王玉环听得此言,只是稍稍雀跃,可她最关心的事还没听到,于是便盯着此人问道: “任家镇可有正道中人” 那人擦擦嘴,一脸得色:“经过多方查证,那任家镇周边的义庄里,有着一位茅山师傅,平时靠给人看风水,做法事为生,我在镇上离着老远瞅了他一眼,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第七十六章 三更时分,杀鸡取卵 “茅山师傅平平无奇” 王玉环发出喃喃自语,对于此信息的来源,她还是放心的,眼前这人是自己苗寨里带出来的老弟兄,以往做事得力,眼下也带回了关键情报。 可是茅山中人鱼龙混杂,这任家镇里的茅山师傅,真是个样子货吗 见到首领迟疑,之前进言的大汉劝道: “大姐,干!咱们从东边一路奔波,眼下就指望这一票,要是出了海,到了南洋,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大汉此言一出,周边人具是附和,一时间群意汹涌,而王玉环只是冷冷扫过众人,目光所到之处,这些人便都偃旗息鼓了。 手下不再言语,王玉环却知道他们心中,还是很想做这一票的,自己这群人说是从东边一路奔波到此,倒不如用一路流窜来形容,更为贴切。 外人眼中自己兵强马壮,三四十号人来去如风,一路行来,所经过的地方,村落也好,城镇也罢,个个都如临大敌,除了县城啃不动,其余那个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不用自己动手,便自觉送上钱粮,交了买命钱。 可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自己也不过是只稍大的蚂蚁罢了,比起那些村民,又能强到哪里。 从东边不停的往南边走,就是为了出海下南洋,躲避韩渠帅的报复,自己杀了他儿子,虽然是战场厮杀,怨不得他人,可总归是韩渠帅死了儿子,而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可恨那姓赵的,我们被他招安,为他卖命这么多时日,他转眼就把我们卖了,要不是他,我们弟兄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有朝一日,我定” 之前进言的大汉又开始嘟囔,王玉环皱眉喝道: “赵将军也是迫不得已,谁能想到打生打死的两波人,最后竟然成了一家,上意难为,他能提前告知我,也是仁至义尽了,此事休要再提。” “不提就不提,可看眼见到海边了,弟兄们走的急,没有多少财货带在身上,路上那些村落又穷的要死,我们也是要了一些钱粮就走,现在个个都穷的叮当响,怕是连船费都凑不齐。” 听着抱怨,王玉环也是无奈,凑不齐船费倒是说笑,可真没多少家底倒是实情,这些弟兄不离不弃的跟着自己,到了南洋,也要安置好他们才行。 而任家镇是周边最富裕的,眼下鹅城派不出人手救援,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念到此处,王玉环沉声道:“我决定做上这一票,只是此事要定个谋略。” 知道要开始厮杀,这殿中的汉子都是发出阵阵欢呼,俱是闻战则喜,此时个个磨拳擦掌,眼巴巴的看着自家首领,就等她一声令下,自己便骑上战马,拿起刀枪,杀向任家镇。 “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任家镇组建成巡逻队,日夜巡视,这几天月光明亮,不是个偷袭的好时机,而且那茅山师傅也是会出手的,所以要引开他。” 王玉环拿出身为头领的气魄,分析谋划,既然决意动手,那就力求万无一失,而茅山师傅是个隐忧,能不与之交手最好,所以她对着之前进言的大汉下令道: “你在我们佯攻任家镇时,带着几位弟兄,摸到那茅山道士居住的义庄,放上一把火,等这义庄烧起来了,我就不信那茅山道士不回来救火。” 大汉脸色有些失落,这是对于自己不能上场厮杀的失落,但是大姐的命令最重要,于是他肃声问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看看月色,王玉环心中推算一番后,发出不容置疑的话语: “三天后,三更时分,那时阴煞浓郁,乌云闭月,是个动手的好日子。” 王玉环推算的没错,到了第三天,气温骤降,正中午的太阳洒下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方清源和九叔,此时来到任府,是通知任发,迁坟起棺的时候到了。 带着文才和秋生,方清源一进得任发家,便看到任婷婷正在堂屋里头插花,此时她身着鹅黄锦缎,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大胆奔放,可看着也是明艳动人,一副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的模样。 阿威此时也在,刚才他与任发聊天,言语中透露出想娶婷婷表妹的意思,可被任发装糊涂给糊弄过去了,眼下他举着茶杯,心中有郁气积累,这茶水喝起来也是没滋味。 九叔和任发上楼商议起棺迁坟的细节,这三天中,九叔终于找到一个勉强如意的吉穴,眼下只要让任发满意,那此事就可快速办妥了。 任婷婷听到九叔来此,停下手中事,扭头就看见了方清源,三天前自己出糗的事,又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浮了上来,顿时觉得脸上发烫,不敢与方清源对视。 文才被方清源教训过后,此时倒是收敛了些,而秋生是第一次见到任婷婷,这时也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下意识的就往任婷婷身边凑去。 见得秋生上了,文才也紧随身后,对着任婷婷就是一阵傻笑。 阿威心中本来就有气,见到两个小瘪三竟然敢骚扰自己未过门的表妹,把手中茶杯重重砸落,起身就要护花,可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被一只手按在肩膀处,把他按落在沙发上。 阿威心中大怒,挣扎着要起身,可费尽力气,这肩膀上的手如同巨石,压得他动弹不得,他看着满是笑意的方清源,怒道: “你想干什么” 见得阿威发怒又不敢大声,一副怕被任婷婷注意到的神情,方清源松开手,坐在他身旁,拿起一只没用过的茶杯,对着阿威一举: “当然是想和阿威队长一同饮茶了。” 感受刚才的力道,阿威明白是碰到了练家子,为了不吃眼前亏,于是便端起茶壶,给方清源斟茶,而目光则偷偷注视着婷婷表妹那里,见到那两个小瘪三只是说话,没有动手动脚,心中便稍稍松口气。 “阿威队长你很威啊,不知你的枪是什么型号的” 方清源品了口茶水,便问起阿威队伍中洋枪的事,谭家镇上衙役们还用腰刀,这边洋枪都列装了,相比而言,普通人还是用洋枪,对修士的威胁性更大一些。 “你问这个干嘛” 阿威谨慎的问道,这洋枪可是他的底气,轻易不可透露给外人知晓,而且自己吃空饷的事,也不能让人知道了。 “我想从阿威队长这里购得一些洋枪,用于看家护院。” 方清源随意解释一番,阿威听了神色渐缓:“原来是这个啊,我倒是可以从保安队中匀给你几杆,不知你要多少” 对于破枪能换白花花的银子,阿威还是很乐意的,可他见方清源只伸出一根手指,心中大失所望:“就一杆,这能顶什么用,你用来当压箱底吗” “我想你误会了,不是一杆,而是一百杆!” 第七十七章 洋枪与起棺 “一百杆!你想打下鹅城,自己去做县长吗” 阿威听到方清源说出的一百杆数目,不由得脱口惊呼,这么多洋枪要是被装备上,鹅城都能打下来了。 方清源轻笑:“我没事打鹅城做什么,更何况现在鹅城里头,家家户户都有枪,这一百杆算不得什么。” 马县长走时,分发了大量的枪支给鹅城百姓,如今这年月,枪可是个值钱货,哪怕是老套筒这种精度不高的长枪,也能当成死当,换得十几两百银回来。 而普通的一户人家,每月能有一两白银的收入,已经算是过上安稳的红火日子了。 “那你要这么多洋枪干什么看家护院的说辞,可瞒不得我。” 阿威虽自大轻狂,可也不是傻子,方清源要一百杆洋枪看家护院,他信都不信。 瞥了阿威一眼,方清源悠悠说道:“再过些时日,谭老爷就是谭家镇的镇长了,而镇上的捕快还用着腰刀呢。” 此话一出,阿威先是一愣,转而眼前一亮,他见得方清源手中的小茶盏空了,便主动提起茶壶,给方清源续上,然后笑呵呵的开口: “懂了,不过我用的不是老套筒这种破烂货,那可是大英帝国换装下来的制式步枪,大名鼎鼎的马提尼-亨利,造价不菲啊,你吃的下吗” 马提尼-亨利步枪任老爷为了安全着想,还真是下血本啊。 作为世界上顶级势力用的制式装备,此枪的性能自不必赘述,可谓是哪哪都好,就是有些贵而已。 为了推销此枪,自己好从中吃回扣,阿威让留在门口的手下进来一个,取下其身上背着的步枪,展示给方清源看。 只见阿威拿起这步枪,向下拉动枪栓杠杆,击针便缩进枪机的前部,等枪机回转,露出弹膛,里边有一颗子弹已经进入弹仓,那扳机也随之嵌入阻铁槽。 阿威这一番操作下来,那真是行云流水,显示出深厚的功底,演示过后,阿威把此枪递给方清源,让他仔细观看。 方清源接过此枪,只见其采用了胡桃木做枪托和护木,护木用两个套箍固定在枪身上,并且有一圆杆通过沟槽,镶嵌在下护木的底部,枪管右侧安装了一把骑兵刺刀,机匣顶部刻有vr字样,底下则是罗马数字1。 是把好枪,可惜只是最初型号,想想也是,只有被换下来的,才能流落到任发这个豪绅手中,方清源把玩了一会后,便开口问道: “多少钱一杆” 阿威搓搓手,比出一个八:“八十两白银一杆,上等货色,从南洋直接运来,每杆附送五百发子弹。” 把步枪递回,方清源淡淡开口:“我要的多,你挣得也多,所以给个实在价。” 阿威一咬牙:“七十五两,包教包会。” “六十两,你要是觉得可以,详情谈妥后,我可以先付你定金。” 方清源一开口就命中了阿威的心理阈值,这洋枪成本不高,可是要千里迢迢的运来,中间还要打通阻塞,一来二去,那就贵了,六十两一杆,阿威赚得不多。 赚得不多的意思是没有超过千两,与阿威之前的预期有落差,见到阿威盘算一番后的神情,方清源知道这事成了。 当然这事急不得,这么大的一笔买卖,中间可有的谈了,让曲伟先跟阿威扯皮,自己再显露些手段,省得阿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边谈买卖,任婷婷那边在谈情说爱,楼上九叔和任发则是谈起棺,等方清源这边谈妥,九叔便和任发从书房中出来,看任发的表情,方清源知晓,马上就该起棺迁坟了。 喊回恋恋不舍的二人,九叔和方清源便先行前去,准备在任老太爷的坟头上布置香案,等到了地方,九叔看着周边风水,觉得这地方是个适合葬人的吉穴,很像书里说过的蜻蜓点水穴。 等任发带着一群壮丁带着工具赶来,九叔让他们祭拜四周土地神位,算是告知祂们,马上就要破土起棺,惊扰之处请多见谅。 当这群壮丁拿着工具动土时,任发来到九叔身前,对他讲起这墓穴的前尘往事。 原来这墓穴是任家二十年前,从一位风水先生手中强行夺过来的,本来是风水先生留作自用,可任家相中了,便使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然后又自信满满的让那风水先生为自己谋划,这番操作,让知道内情的方清源也是直呼看不懂。 这边聊着,任老太爷的棺木便重新显露于世,只是才露出一个棺材顶盖,方清源便觉得一股庞大煞气,从棺木处涌出,盘旋到半空中,朝着四周散去,激起一大片飞鸟啼叫。 见着这寓意,九叔面色有些不好,本以为是趟轻松事少钱多的活,可才上手,便发现了有坑。 九叔让周边命煞相冲的人转身回避后,便示意开棺,好让任发和任婷婷最后看一眼,可等这棺木一打开,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 任老太爷埋入地下二十年了,尸骨竟然不腐不朽,相貌栩栩如生,跟才死没几天似的。 见着任老太爷这幅模样,九叔心中一沉,想起刚才那风水先生的布置,心中明悟,这是故意把任老太爷变成僵尸了,难怪任发说自己最近二十年,运道越发差了。 偷偷拉着任发到了一旁,九叔劝诫道: “任老爷,这情况有变,我觉得要用一种更加稳妥些的办法,来处理这事。” 任发疑惑道:“九叔的意思是?” “我建议就地火化,这一来” 可九叔还没说完,就被任发打断了:“这绝对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火,而且都埋入地下二十年,一直好好的,如今才挖出来就要烧掉,你让我的脸面在任家镇怎么放” 烧了先父的尸骸,在这个时代可是让人背后戳脊梁骨的事,任发为了自家声望着想,坚决不许九叔烧尸,九叔见到任发坚决,便无奈开口: “我也不瞒任老爷了,这风水被动了手脚,任老太爷恐怕已经变为僵尸了。” 第七十八章 三更夜惊变,取死看今朝 谁知任发听了之后,面色大变之下,也坚决不同意火化,反而求九叔道: “九叔,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法力高强,你想想办法,用符也好,用链子捆着也罢,只要将先父重新埋入地下就好,咱们这些年的交情,你帮帮我。” 任发这般固执,九叔也是不劝说了,既然收了钱,那自己就多费心,把此事办的让雇主满意,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于是九叔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把此棺抬入义庄,容我想想办法,明日看看情况,再决定如何下葬。” 任发再三谢过九叔后,便和任婷婷忧心忡忡的走了,等壮丁抬着棺木离去,九叔喊来秋生和文才,对着二人道: “情况不对劲,你们两个在墓穴周边点个梅花香阵,看看烧成什么样,回来告诉我,记住,每个坟头都要上香。” 吩咐完二人后,九叔便示意方清源和他回去,可方清源一摆手道:“九叔你先走,我等等他们两个。” 九叔没有多想,见着方清源这般说了,于是便急匆匆跟上抬着棺木的队伍,他要一路照看着,省得路上生出意外。 等九叔走后,方清源笑意盎然:“把香分我些,我帮你们一,这样还快些。” 拿到香,方清源让秋生和文才各负责一个方位后,他来到董小玉墓前,捏起三根香,插在了墓碑前。 可等了一会后,现场无事发生,只有山林间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方清源鬓发飘扬。 这时,文才拿起烧完的香,一脸害怕的来到方清源身前道: “清源师叔,你看这香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方清源瞥了眼烧成两短一长的香,没有回答文才的疑惑,而是对他吩咐道: “文才,你来为这块墓碑上香。” 文才一愣,见着这墓碑上有香上过了,怎么还要上,可清源师叔既然发话了,他便照做,于是为其重新上了三根香。 上完之后,见着方清源不说话,文才也闭口不言,时间便在沉默中流淌,等秋生过来时,就看到是这般场景。 “清源师叔,你们这是” 见到女鬼董小玉没有表示谢意,方清源心中思索,难道见人多,她不敢出来了 正好秋生这个正主出现,方清源便示意他上香,秋生见二人表情严肃,于是心中便有些忐忑的,燃了三根信香,插在墓碑前的黄土上。 谁知这香才一插上,空荡的坟地周边便传出一声幽幽女声: “谢谢你。” 听到这声音,方清源面色一变,这不是吓得,而是气的,感情我刚才上的香不是香啊,死了也看人下菜碟。 “清源师叔果然厉害,三次上香就试探出这墓的蹊跷,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让师父回来捉鬼” 文才此时一脸兴奋,有些崇拜的望着方清源,让他拿个主意,而秋生听到谢声,也是吓了一跳,可他没有请师父回来捉鬼的念头,而是看着墓碑上,董小玉的黑白遗像,来了句: “年纪轻轻就死了,挺可惜的。” 感知不到董小玉的方位,方清源按下心中怒意,既然上了钩,那不怕你不来找秋生,当下喝道: “此地不便久留,收拾一下,我们回义庄。” 等方清源三人身影远去后,墓碑上才现出一个女鬼身影,远远的看着秋生背影,发出一声轻笑后,便又隐匿不见。 回到义庄,文才拿着燃成两短一长的香,去找九叔,九叔接过此香,叹息道: “家中出此香,肯定有人丧,这任老太爷的事,要抓紧办,你们打开棺木,看看有什么变化。” 等秋生和文才打开棺木后,便一同惊呼:“发福了!” 尸骸接触过空气后,往往会烂的更快,可任老太爷这变化,却不是好事,此时,四目也来到棺木前,看了一眼后,便惊讶道: “师兄,这可是尸变的前兆,你怎么不烧掉他” 九叔苦笑:“烧不得,我答应了任老爷,只能想办法把他制住,等明日封在地下,让我用风水大阵,慢慢消磨掉他的尸气,这样几十年下去,也就无害了。” “师兄你就是太好面子了,这事也答应” 四目没好气的埋怨九叔,费力不讨好的事,自家这师兄经常做,往往被人用话语一捧,便架在高处下不来了,这次估计也是这样。 合上棺材盖,秋生问道:“师父,师叔,现在怎么办” 九叔和四目对视一眼,共同说道:“布阵!” 取来上好黄宣纸,狼毫鼠尾笔,黑狗鸡血墨,青铜混煞刀和百年桃木剑这五种耗材法器,于是四目画符,九叔施法将黑狗鸡血墨化开,导入墨斗之中,让秋生和文才往棺材上弹。 方清源一直在旁观看,见到这场景,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九叔,这墨线有什么讲究吗” 九叔得意一笑,开始为方清源解惑:“这是本法脉的独特手法,通过墨斗把墨线弹在棺木上,配合棺木本身对僵尸的压制,便可形成法阵,镇压即将尸变的尸身。” 四目这时也接话道:“再配上我这灵符,保管里边的东西再凶,也出不来。” 看见方清源点头不已,四目把画好的符往香案上一放,对着秋生说道: “弹完之后,记得把这灵符贴上,每处缝隙都要贴啊。” 四目说完,便和九叔出去商议,要布置什么风水大阵,用来消磨这任老太爷的尸气,现场只留下秋生和文才,以及方清源。 眼见这棺木上被弹的密密麻麻都是墨线,秋生谨慎自语道:“看看那里还没弹。” 方清源略一沉吟,出声道:“棺材底下弹了吗” 如今闹麻匪,外部情况不定,董小玉又要搞事,任老太爷,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 秋生一脸恍然大悟,便和文才把棺材底下也弹上墨线,最后用灵符贴在棺木缝隙处,一番忙碌,终于搞定。 吃过晚饭,方清源带着秋生回到任家镇,一路上竟无事发生,不知为何,那女鬼董小玉竟然没来纠缠秋生,这让方清源很是失望。 回到客栈,才躺下没多久,方清源便被一声声紧急的铜锣声吵醒,这是告警的讯息,出门一看,外边到处跑着杂乱人群,伴随着小孩哭喊声,方清源来到议事大堂。 此时,镇上有头有脸的豪绅都聚集在此,神色倒还好,只是小腿都有些哆嗦,任发也在,他喝着茶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可这幅镇定模样,随着阿威冲进来的话语而勃然变色,只见阿威气喘吁吁的禀告: “这麻匪太邪乎了,我这洋枪打上去作用不大,他们顶着枪子猛冲,巡逻队的弟兄平日里也没见过血,此时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快顶不住了,表姨夫,怎么办啊” 周边豪绅听了阿威话语,都是哗然,小腿抖得更加厉害了,此时都把目光看向任发,而任发面色狰狞,冲着阿威咆哮道: “还愣着作甚快去请九叔!” 等一道道告急烟火在任家镇上空炸开,九叔反身而起,出得门外,见到四目,便说道: “情况紧急,我们赶紧过去,文才你留着这里看守义庄。” 谁知平日里一直听话的文才此时却道:“师父,我也要去,我要救婷婷。” 九叔见到文才神色坚决,便点头默许了,等三人急匆匆的出了义庄之后,过了一小会,周边树林里冒出几个身影,来到义庄前,翻墙就进去了。 由于火油携带不便,他们只带了火折子,想要快速把这么大的义庄点起来,只靠这点火星可不够,于是领头的大汉打量四周道: “你们两个去找一些破旧棺木做引火物,你去里边找找看是否有酒,若是有就抱出来到处洒洒。” 听了命令,找引火物的两人便一眼就相中任老太爷的棺木,只因这棺木最破旧腐朽,其他都是九叔才定的,看上去不好劈砍。 找酒的那位来到里间,掀开一处门帘,惊喜的发现这里有一堆酒坛,只是上边贴了灵符,心中悱恻这茅山道士真奇怪,便抱起三坛高粱,出了门口。 第七十九章 尸变鬼影 义庄凶猛 高粱酒坛看着不大,可抱着也挺沉的,而且走动间没有水波晃动声,这让抱住三坛酒的麻匪心中疑惑,莫非是灌的太满的缘故 来到棺木摆放大堂,见旁边的两个弟兄正在劈砍棺木,这人便问麻匪头目: “大哥,三坛高粱酒可够不行里边还有一些,要不要全搬过来” 那头目盯着大堂正中间摆放的灵牌,心中总觉得那里不对劲,这灵牌怎么都这么小呢就像是供奉一群小孩子的灵位似的。 “不必麻烦了,快点把义庄烧了,我们去任家镇支援大姐头。” 按下心中不安,麻匪头目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把火全部烧掉了事,于是他也不闲着,扯下墙上挂着的布幔,抓起香案上的火烛和周边的纸人,全部扔进劈好的棺木残骸中,准备点火。 这群麻匪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见着死尸,也没什么避讳的,直接把任老太爷的尸身,随意丢弃一旁,没了棺木映衬,任老太爷倒显得孤零零的。 掏出火折子,凑到纸人衣袖,刚点起一个火苗,还没等众人开心,一阵阴风吹过,这火苗便熄灭了,之后还传来一群孩童的嬉笑声,回荡在这义庄大堂中。 见到这幅场景,几人神色凝重,可并不显得害怕,不就是小鬼之类的阴物嘛,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麻匪头目双眼一瞪,抽出腰刀,这刀呈暗红色,上方还残留着敌人的血迹,没有擦拭干净,持刀在手,这人气势一变,凶厉煞气扑面而来,吓得那嬉笑声逐渐隐去。 示意手下点火,没了阴风,这次就很轻松的点燃了纸人。 火光逐渐扩大,可速度太慢,于是麻匪头目喝道: “倒酒!” 手下闻言,一掌拍开酒坛上方的印泥,对着燃烧的火堆做出倾倒动作,可倒出的不是酒,而是一团阴气。 伴随着一股癫狂笑意,好不容易点着的火,又被吹熄了。 “终于出来了,林凤娇你给等着,还有你们几个,为了报答你们放出我的恩情,我可以让你们选择死法。” 一个鬼影在上方盘横,怨气充斥着四周,引得地下几人心中惊悸,眼神忍不住看向麻匪头目。 这义庄怎么这般邪性,我就是想点个火啊,还有你这厉鬼,放你出来竟然还想害我,真是不讲道义。 “口气倒是不小,可说到底也是被装进坛子里的货色。” 面对狂妄鬼影,麻匪头目出声讥讽,话才说完,便挥刀而上,朝着这鬼影攻去。 “区区凡人,竟敢啊!” 鬼影狠话还没说完,大意之下便被一刀砍中,这刀上附着的煞气,让他痛呼不已,他才从封禁的酒坛脱身,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本想吃了眼前几人魂魄,用来补补身子,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硬茬。 抱酒出来的麻匪没料到,自己竟然放出了厉鬼,既然这高粱酒坛是厉鬼存身的地方,那另外两坛呢,还有刚才满屋的酒坛子,想到这里,这麻匪惊出一身冷汗,当即远离另外两坛封禁的高粱酒坛。 三人合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头目和那鬼影交手,自己却帮不上忙,直到被骂了一句: “愣着干嘛,快点火啊。” 这三人才着急的四处引火,可谁都没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的任老太爷,不知何时竟站起了尸身。 其中一人正在专心引火,突然感知背后有人接近,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快,这个时候还想偷懒” 眼前的桌椅并不好引燃,需要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所以他没有回头,等下一刻,他只觉得脖颈一痛,随后眼前发昏,直至陷入永眠。 “啊,尸变啦!” 随着一声惊恐叫喊,几人便看到任老太爷此时,正埋首在一名麻匪脖颈处,痛饮其鲜血,眼见就把这麻匪抽的干枯了。 前有厉鬼,后有僵尸,在这般危局下,与厉鬼交手的麻匪头目,却仍然不放弃: “快烧起来了,继续点。” 剩下的两名麻匪鼓起胆气,趁着僵尸吸血之际,四处引火,眼看就把这大堂到处点燃了,可此时任老太爷尝到了人血的美味,只见他随手丢开干枯的麻匪尸身,朝着其中一名麻匪扑去。 而那被抛开的尸身,正好砸到另外两坛高粱酒上,随着哗啦一声,酒坛破碎,又是两道阴气爆开,冲的这周边火势一阵摇曳不定。 见僵尸朝自己扑来,这麻匪把心一横,用尽浑身力道,一刀就往任老太爷头颅上劈去,看样子是想把这僵尸枭首。 麻匪想的挺好,可任老太爷在地下被阴气洗练二十年,早已经是刀枪不入了,只听一声巨响,半截钢刀飞出,一双獠牙直直插入这麻匪脖颈之中。 最后一名麻匪见此,顿时被吓破了胆子,当下什么也不顾了,转身就往外边跑去,那领头的大汉目睹这一切的发生,想回去救手下,却被鬼影缠住,走不脱了。 那两道阴气爆开后,又是两只鬼影现身,只不过一道快速朝着义庄外奔去,而另一道,则是追上了逃命的麻匪。 见得任老太爷又吸干了一名麻匪后,朝着自己扑来,麻匪头目发出一声不甘怒吼,勉力抵挡几下后,便被任老太爷扑倒在地,随着脖颈一痛,他浑身发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上方鬼影见得自家猎物被抢,心中更是恼怒,被僵尸吸血后,魂魄可就被尸气污染了,那还能吃吗 安耐不住心中怒火,鬼影便朝着任老太爷尸身袭去,想着把这僵尸赶走,自己独享美味。 被饥饿放大心中怒火的鬼影,不会料到,这任老太爷不是才尸变的普通僵尸,而是被风水秘术炼制二十年的毛僵,且任老太爷发福之后,尸体身上开始长出毛发,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还可以跃屋上树,纵跳如飞。 眼下又吸食了三名壮汉浑身精血,已经快要往飞僵的方向进阶了,那里是他这个才脱困的厉鬼可以招惹的。 估算错了对手的实力,就要付出惨痛代价,鬼影才飞到任老太爷身前,之前还是凶狠吸食鲜血的僵尸,此时却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这鬼影。 鬼影心中大骇,这僵尸竟然还会耍诈,他下意识的想飘散身形抽身,却发现自身鬼躯被尸气煞气围拢,根本遁不出去。 下一刻,只听这义庄大堂不断传来啃食声响,过了好久才停下。 任老太爷才尸变就吸食三名壮汉精血,外加吃了一只厉鬼,身上的煞气和尸气,已经庞大的让人心悸,这时他站立原地不动,心中有一种渴望,催促他要去某个地方。 这是来自血脉的呼唤,任老太爷抵挡不住诱惑,也不想抵挡,于是便一跃而起,跨过义庄墙头,朝着任家镇的地方纵跳而去。 等任老太爷离去后,义庄大堂内嬉笑声再起,随着阴风阵阵吹拂,那本就不大的火势,也就慢慢的熄灭了。 第八十章 初临战线 破障明幻 夜色如墨,漆黑一片,正如麻匪首领推算的那样,今晚是个动手的好日子。 义庄刚刚发生的这场惊变,九叔自是不知情的,此时他正和四目一起,带着文才,三人一路急行,恨不得立马飞到任家镇上。 不管是为了主持正义,还是要护得秋生安全,九叔此刻是真着急了。 而文才的功力不够,行走间自然没有九叔和四目快速,现在这任家镇周边危险重重,说不好那里就会蹦出一个麻匪,九叔也不想留文才自己慢慢赶路,于是掏出黄布和木片混制的甲马符,让文才绑在小腿上。 这甲马之术,算是道术中的大众化法术,每个行走江湖的道士,基本都会来上这么一手,他们没有坐骑,只能依靠自身双腿赶路,贴上甲马,可以使自身健步如飞,身轻如燕。 只是甲马使用一次后,要静置许久,等吸纳了足够的法力,才能再次使用。 贴上甲马后,文才勉力跟上九叔步伐,离得任家镇越近,一声声清脆枪声,便清楚的传递到三人耳中。 听着枪声如炒豆,九叔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焦急了,看着情形,前方应该还能顶着住。 才到任家镇街道口,秋生便赶紧迎了上来,一边和九叔说着情况,一边带领九叔去议事大堂,那里有一堆人在等着九叔。 “刀枪不入能硬抗洋枪火器,这群麻匪这么厉害!” 听到秋生讲述的情报,九叔心中也是一惊,这洋枪自身都不能说硬抗,十来杆枪要是齐射,一般的武道高手也要饮恨当场,这麻匪难道个个都是武道大家不成 可这麻匪要是武道大家,还出来做这营生干甚,随便去哪里,都可成为座上宾,所以,这必然是术法一流,而且还是代价极大的邪门术法。 想到这里,九叔见到任发便开口吩咐道:“之前让你储备的破邪之物,现在就可派上用场了,你派人带着这些东西随我上前方。” 任发点头应是,当九叔一到,不知为何,他心里就觉得安稳,这时见九叔要走,忙不迭的说道: “我怕贼人溜到这里,把这些体面人给绑了,所以,九叔你看能不能” 任发剩下的话没说完,九叔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自身的家丁护院靠不住,想求些保障,环视周边豪绅,都是拖家带口的避难到这里,要是真有麻匪溜了进来,后果那是灾难性的。 略一沉吟,九叔开口道:“也罢,我让秋生和文才留在这里,他们做我徒弟很久了,一般的情况都能应付。” 说出这话的九叔,心中也有些私心,斗法凶险,他也不放心秋生和文才,万一他照看不及,折了任何一名弟子,这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一听自己要留下,秋生面有不甘,他不想待在这里,年轻人,总渴望证明自己。 而文才则是第一时间就凑到任婷婷身前,表示自己会拼死保护好她,也就是阿威此时不在,不然肯定让文才离自己表妹远些。 见得是秋生和文才留下,任发有些失望,他本想留四目的,可九叔既然这么安排,这个时候也不能讨价还价,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清源,一起去。” 面对九叔邀约,方清源起身来到他的身后,跟着四目一起,跨出了此地,奔向枪声最激烈的地方。 战线在任家镇东边,这已经是第二道防线了,第一道防线在保安队丢下几条人命后,便宣告破灭。 方清源才来到阵地上,便见到衣衫不整的阿威,疯狂大喊: “弟兄们,给我顶住,顶住!你们身后都是家小,若是你们败了,她们就死定了。” 看不出来,阿威队长还是有一套的,如果忽略他吃空饷的事,作为保安队的队长,阿威还是称职的,起码他没有转身就逃,现在还身处前线,给弟兄们鼓劲。 保安队原本五十人定额,可眼下只有三十多号人,这些人算是正规主力,手里都持着马提尼-亨利步枪,以每分钟七至十发的速度,进行射击。 而其余上百号人,都是临时编入的,他们的武器也很是杂乱,有老套筒,大抬杆,还有的拿着长矛大刀的,眼下只能加油助威,一眼看去,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 可就这么一群杂牌战力,竟然打的对方抬不起头来,只能缩在远方隐蔽处,躲避这枪林弹雨。 这就是刀枪不入的麻匪,怎么这般不堪,方清源望着对方阵地,神目之下,只见那里人影幢幢,身形呆板,好些人只是趴在地下,一动也不动,像是被洋枪给打傻了。 “九叔,情况有些不对。” 方清源把自己心中疑惑告知了九叔,九叔闻言也是惊疑,于是便从百宝褡裢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纸鹤,对着轻吹一口气后,这纸鹤便翩然飞起,像一只蜂鸟一般,朝着麻匪所在的地方飞去。 过了一会,这纸鹤回转到九叔手心,九叔把纸鹤放在眉心处,一道道光影便印入他的脑海,只是看了几幅画面,九叔便来到阿威身前,对他喝道: “快让你的手下停火,前方根本就没几个麻匪,都是障眼法。” 阿威闻言一惊,忙不迭的指挥道:“都停火,别开枪了,各自报告还剩多少发子弹。” 等手下把弹药数报上来时,阿威暗自庆幸,还好九叔提醒及时,要不然这剩下的一半子弹,也要打出去了。 随着枪声渐熄,九叔开始询问阿威,他亲眼目睹麻匪刀枪不入时的勇猛,当时这些麻匪,顶着洋枪硬冲硬打,第一道防线就是在这般措手不及之下,被麻匪攻破的。 “那麻匪刚开始不闪不避,似乎对自己刀枪不入的本事很有信心,可挨了七八枪后,便不敢露头了,其他麻匪也是这般,不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阿威向方清源他们讲述第一手信息,这让方清源陷入沉思,思考片刻后,方清源缓缓道: “会不会是这洋枪的威力,超出了麻匪的承受能力,你这是英国货,造价高,威力也是极大的,他们能硬抗老套筒,不见得就能抗住,你这马提尼制式步枪。” 等方清源分析完,九叔补充道:“这刀枪不入的术法,施展起来也是有代价的,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做到刀枪不入,可要是遭受的外力过多,这维持的时间,可就大大缩短了。” 这时四目建议道:“那前边不是还有一些麻匪吗,我们抓来几个问问不就清楚了。” 此言一出,三人对视一眼,便朝着前方摸去,同时九叔还示意阿威,要时不时的要放几枪,用以麻痹对方。 第八十一章 群尸起身 拳锋无声 夜战凶危,在黑夜里,视野是最大的敌人,有时战斗双方会不知觉的搅合在一起,分不清敌我。 九叔、方清源和四目,都是修行中人,即使在这漆黑的夜里,也能视物,虽然没有白日间看的那般清楚,可配合术法、武道修为,倒也不怕被埋伏。 在背后保安队稀疏的枪声掩护下,三人慢慢摸到了麻匪的地盘上,他们停留的地方就在麻匪眼皮下,可靠着夜幕的掩护,这群麻匪依旧浑然不觉。 停在此地,九叔示意先等等,不着急发动,有时让这些麻匪自己说出来的话,要比审讯后的得到信息,更为准确。 果然,片刻后,便有一个声音响起: “大哥,我听着这枪声小了很多,你说他们是不是没弹药了,要不咱再冲一波。” 被称呼为大哥的麻匪,似是不耐:“再等等,你忘了老三是怎么死的了,没想到这任家镇的洋枪威力这般大,大姐头的术法都扛不住,真是邪门。” 听了麻匪大哥的训斥,之前那人小声嘟囔:“谁知道老三这么傻,不闪不避,连挨上七八枪,这黑灯瞎火的,你说他咋就这么招枪子呢” 嘟囔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远处依稀传来的枪声,证明现在是处于战场。 九叔见没人言语,便对四目示意,于是四目掐诀施法,让之前感知到的,一具怨气最大的尸身,动了起来。 保安队的火力还是有成果的,这群麻匪一时大意,仗着自己刀枪不入,顶着枪子猛冲,结果有些倒霉的,当场中了七八枪,立扑当场,死时怨气滋生,到现在还不得安宁。 死去的尸身怨气越庞大,也就越容易变作僵尸或者鬼物,所以施法超度的流程是不可少的,眼下还在打仗,自然也没人管这些尸身,任由他们倒伏原地。 四目可是赶尸的行家,哪怕才死的尸身,他也能在不动声色下,操纵这些尸身,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一只摇摇晃晃的死尸站起了身,他迈着踉跄的步伐,朝着还活着的麻匪扑去。 “大哥,尸变了,老三活过来了。” 一声惊呼,周边潜伏的麻匪都朝这边看来,对于死尸,他们自是不怕的,可面对活过来的队友,哪怕他们久经杀伐,心中还是有些胆怯。 害怕归害怕,可不耽误这群麻匪将老三的尸身,再次放倒,谁知随着老三被放倒了,周边又站起一位死去的尸身,再次朝着这群麻匪扑来。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叙!” 接二连三的尸变,让麻匪大哥心中明悟,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操纵,而玩弄尸身却不敢出来正面相对,说明这人不是自家这群人的对手,必须找出此人,才能扭转这被动局面。 麻匪大哥说完此话,发出暗号,让手下四处搜索,势要找出背后弄鬼之人,他知道这操纵尸身的人,必然不会离此太远。 这麻匪不愧是老江湖,四目操纵尸身,的确要在尸身周边,不然离得太远,没有法器香坛相助,他也不能让这尸身动起来,可麻匪大哥有一点料错了,四目操纵尸身并不是想袭击这麻匪,而是要打草惊蛇。 “总共八个麻匪,四目你三个,清源你负责最外边两个,剩下的交给我。” 见着被尸变惊起的麻匪众人,九叔心中有了底,他之前在此蛰伏,就是想把这些麻匪一网打尽,不然万一有麻匪趁着夜色逃脱,那就麻烦了。 听到九叔吩咐,方清源便朝着目标两人摸去,这两名麻匪被自家头目指派,俱是一脸慎重的探查四周,神情高度紧张,一有风吹草动,手持的大刀就立马砍了过去。 随着一声炸响,九叔悍然朝着麻匪大哥出手,那庞大气血散发的蒸腾阳气,离得很远,方清源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就是现在,趁着神情高度紧张的麻匪,被九叔弄出的动静所吸引,方清源现身出来,带着狂暴力道,挥拳朝着其中一名麻匪头颅击去。 以有心算无心,方清源的武道造诣又是比这个麻匪喽啰高,拳上还包裹着神力,哪怕这麻匪也是厮杀经验丰富,感知到袭来的拳锋,也只能微微侧首,试图躲过此击。 然而,这番举动也是徒劳,只听一声闷响,随后便是甘蔗般清脆折断声,那名被击中的麻匪,脖颈呈现出一个扭曲的角度,身体向后抛飞,眼见是不活了。 真是好硬的骨头,方清源感受拳锋传来的钝痛,刚才击在那麻匪头骨上,感觉好似一拳击在了青石上,虽然麻匪被击毙,可自己的手也震的发麻发痛。 眨眼睛就死了一名同伴,面对此番惊变,剩余的那名麻匪,面露凶狠神色,咬牙持刀,带着一种拼命的凶悍气息,朝着方清源头颅劈去。 钢刀上的血腥气极为浓郁,这是一把征战多年,久经厮杀战阵的杀人利器,要是被这刀砍中,依照人的身躯硬度而言,怕是被一刀两断的下场。 可惜,你的动作太慢了,面对麻匪的搏命之举,方清源只是偏转步伐,便从容让此刀落空,然后他举步前踏,寸拳在短短的间隙间,悄无声息地击在了这麻匪的心脏上,随着骨裂的清脆响声,这麻匪背后猛然暴出了一个凸起。 胸骨倒插心脏,这麻匪双目充血,平时极为趁手的钢刀,此时却重若千钧,他手中再也抓握不住这钢刀,使之跌落在泥土中。 随着钢刀跌落,这麻匪身躯也软软倒下,不过息的功夫,两条人命转眼间就这么逝去了,可方清源对此,只是稍微沉默一下,便再无异样。 召出面板,上边的资粮数猛然跳动,两名麻匪喽啰总共让资粮增加了一百二十份,这是一笔不小的增益,足够再开两个灵窍了。 杀怪就给经验,这是游戏的不变真理,面板也是遵循这个原则,可方清源没有料到,人命也被算进去了。 心情有些复杂,方清源转身看向九叔和四目,发现他们此时也解决了战斗,只是在他们脚下,这麻匪或是昏迷,或是重伤呻吟,就是没有死掉的。 与方清源脚下躺着的两具尸骸,形成鲜明对比。 第八十二章 毛僵现身 术士使计 “清源,你下手太重了。” 九叔微微皱眉,他自是不在意这些麻匪的死活,也不会为死去的麻匪讨说法,他在意担心的是方清源本身,他觉得方清源出手狠辣,杀性太大,长久以往下去,怕是要走入歧途。 看着方清源,九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身影,也是如此好杀,也是这般漠视生命。 距离茅山十年一次的法会也不远了,石坚师兄,不知你的功力是否又大进了,这背后又会有多少冤魂消散呢 “九叔,我第一次与人搏杀,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方清源面色有些羞愧,心中却不以为然,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不狠一点怎么能站稳脚跟呢,茅山道门,只是我暂时落脚之处,十条戒律可束缚不到我。 对于方清源的说辞,九叔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以后注意,毕竟不是自己弟子,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重。 麻匪头目此时被九叔制服,身子瘫软在地,只是神色依旧凶狠,完全不把自身安危当回事,他口舌被九叔用手段封了,现在讲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凶恶的瞪着九叔。 没急着审问这些麻匪,留下方清源看守,九叔和四目朝着周边搜索,等过了一会才回来,见到九叔神情,方清源知晓,看来这八名麻匪,就是被留在此的最后人手了。 “你们首领去了哪里还有多少人快说!” 面对九叔询问,被解开口舌束缚的麻匪头目,只是破口大骂,最后更是主动求死,一直吵着让九叔杀了他。 见着这麻匪头目宁死不屈的模样,方清源笑了,他忍着成全对方的冲动,对着九叔劝道: “既然这位好汉不愿意说,咱也不逼他了。” 可没等这麻匪头目神情得意,方清源又道:“我想其余五名新朋友,是能弃暗投明,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的。” 麻匪头目是跟随自家首领多年的老弟兄、心腹,自是不会出卖大姐头,可别的麻匪喽啰他就不敢保证了,别看平时个个义气为重,可真到生死攸关,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感受这冰冷的刀锋,谁能坦然面对这一刀呢。 见着这头目又想叫骂,九叔伸手再次封住他的口舌,审讯俘虏这事,九叔和四目都不擅长,也下不去狠手,自然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办。 等阿威探头探脑的浮现身影后,先是观察了一番现场的情形后,觉得这儿没有危险了,才带着手下队员,神气的来到此处。 十余支火把照耀在这群麻匪脸上,让他们的神情显得沮丧和惊恐,不过出乎方清源预料的是,五名麻匪中有四名不肯说,只有其中一名年纪小些的麻匪,忍受不住拷打,才吐出实情。 阿威擦去手上的鲜血,来到九叔身边,恭敬的说道: “九叔,问出来了,这麻匪首领是个女的,匪号‘乌鸦’,会术法,可这到底是什么术法,这小子也不清楚,他说之前的时候,首领在他们身上施术,可以让他们刀枪不入,眼下见着我们洋枪凶猛,首领带着一群人不知去向了。” 现在的阿威浑然没有前几日的威风了,他见着九叔只不过摸上去盏茶功夫,这麻匪一群人便被制服,眼下,阿威恨不得侍奉九叔身前马后,因为他觉着跟着九叔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乌鸦” 九叔努力回想这个匪号,可却没找到与之对号的邪道术士形象,他是不知这一群麻匪,是被人从东边一路辇过来的,见着此地空虚富裕,便想做上一票补补血,此前没有在此地留下踪迹,九叔当然对不上。 想不起就算了,眼下也不是深究其根底的时机,知道麻匪首领带着一群人离去,九叔神色一变,眼下这个地方是任家镇的必经之路,阿威带着一群人在此伏击,是正确的应对。 可还有一些小道可以绕开此地,只是不好走,而且容易被人察觉,麻匪首领留下一波人用来吸引阿威他们的火力,自身却带着一群人消失,莫非是要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 瞥了一眼阿威,见到其神情得意,显然是为抓到这些俘虏而开心,九叔在心中摇摇头,若不是你被这麻匪吓住,打了半天空枪,不敢上前查探虚实,那麻匪首领也不会走的这般干脆。 “让那些壮丁押送这些俘虏回镇上,要严加看管,其余队员跟我先行一步,马上回镇子里。” 担心秋生和文才遭遇麻匪偷袭,九叔把这六名麻匪交给那一百来号壮丁看管,他准备带着保安队的队员,先行回任家镇,没听见镇子里传来枪声,应该还能赶得上。 可等九叔一路急行回到任家镇,见到秋生和文才都是无碍,满屋子的人还是之前那副有些担忧的神情,他心中疑惑,这麻匪首领去哪了 九叔所料不错,这麻匪首领的确是想绕道偷袭,王玉环率领的第一波攻势本是佯攻,她等待义庄起火,调离茅山道士,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义庄方向还是漆黑一片,王玉环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世间事不如意常有,火烧义庄的计划失败,王玉环决定随机应变,既然这边刚开始就夺了一道防线,吓得对方驻足不前,那就暗渡陈仓,直接攻入镇里,抓住豪绅,逼迫其余人就范。 王玉环行为堪称果断,时机把握的也很好,当时九叔才从镇里出去,正是此地战力空虚之时,此番举动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可惜王玉环的运气差点,眼下她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些要命的麻烦。 在任家镇与义庄间的一处偏僻林间,王玉环和十来个手下此时正围在一起,神色有些戒备和紧张,有几个麻匪甚至呼吸急促,小腿哆嗦个不停。 “大姐,那僵尸似是盯上我们了,小六子一时不备被他咬死,大头胳臂被抓了五个窟窿眼,此时已经没有知觉,需要尽快医治,我们是不是先行撤离” 听到手下心腹禀告伤亡,王玉环面无表情,她看向那僵尸消失的地方道: “这僵尸尝到了甜头,已经是食髓知味,你不给他一击狠的,他会一直惦记着你,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何时就会窜出来至你于死地。” 心腹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想起之前那僵尸出现时的悄无声息,他心中就一阵发寒,于是他问道: “那大姐的意思是” 王玉环抿着嘴唇,闭目叹息道: “大头中了尸毒,已经是无药可医了,让他牺牲一下,引这僵尸出来,我们给这畜生来发狠的,让他长长记性,省得再来纠缠我们。” 第八十三章 以血引尸 黑索缠身 大头其实头并不大,只是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须发,才被麻匪同行取了这么一个诨号,也可能是那僵尸见他上边头大,认为血也多的缘故,吸完小六子的血,就朝着他奔来了。 跟随大姐这么多年,大头也是身经百战的积年老匪了,那僵尸出现的悄无声息,就是一身血腥味太浓郁,这让大头感知到不对劲,凭借厮杀中得来的经验,他躲过了僵尸的扑击,可手臂却被捞个正着,让僵尸一把抓了五个窟窿眼。 等大姐过来惊走了僵尸,大头才觉得两眼发昏,手臂已经是没了知觉,他暗自埋怨自己,刚才就该直接砍掉这手臂的,就这么一时疏忽,尸毒已经逆着血气攻入心脉,若不能及时医治,怕是不久自己也变成僵尸了。 当然砍下胳膊后,也不一定能活,自己跟着大姐一路流窜,从东边山河到这南国林间,路上亲眼见得死去的兄弟,不下十个,如今无非是轮到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走到那僵尸最后消失的地方,大头抽出跟随自己奋战多年的钢刀,对着中了尸毒的胳膊就是一刀下去,像是砍断一根甘蔗这般轻松,那胳臂也像断裂的甘蔗一样,溅出一蓬血水,掉落在地上。 倒不怎么疼,就是流出的血有些黑,大头这时还有心观看伤口,他见着僵尸没被吸引来,把钢刀插在脚下泥地里,伸出完好的手按住断臂处,用力挤压。 “快来,这里有你最喜欢的血,热腾腾的,快来啊。” 大头口中喃喃自语,眼神明亮,他四处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出任老太爷的身影,可入目所在,俱是深沉的夜幕,那石青色的官服,似是完美隐入了这黑暗中。 “这里的血你不喜欢啊,那我换个地方。” 见着这僵尸迟迟不来,大头面色慢慢变得惨白,他抽出地上的钢刀,对着自己小腿、胸腹处,开始划拉,随着大头动作,一股股浓郁血腥气,渐渐扩散至周边。 血味随着林间的风,飘荡至一处荫蔽的地方,这里正是任老太爷的藏身之处,他远远跟着这群麻匪,就像是贪婪的鬣狗发现了腐肉。 任老太爷从义庄出来,顺着本能血脉的吸引,直奔任家镇议事大厅,那里有他的儿子任发和孙女任婷婷,只要吸食了血亲的血,就可以让他实力大增,一举化为飞僵不化骨。 可去任家镇的路上,任老太爷撞见了王玉环带领的一群麻匪,吸食过鲜血,食髓知味的任老太爷没忍住,偷袭了位于队伍最后的一名麻匪,等再想吸食大头时,却被发现了行踪,让王玉环使用术法逼退。 此时的任老太爷看不见,发福的时候,他的双目已经不能用了,眼下他只能通过气味来寻觅猎物,这血腥味传来,终于让他压制不住嗜血的本能,纵跳出行,直奔血味最浓郁的地方而去。 夜色给了任老太爷最好的掩护,就算大头努力搜寻,可等任老太爷出现时,他依旧浑然不觉,等到听到背后袭来的风声时,那已经晚了。 当脖颈处传来痛楚,大头脸上却绽开笑容,他嘲弄的说了句: “畜生就是畜生,没脑子。” 下一瞬时,一团炽烈火光从大头身上奔放,映照周边所有黑暗,把任老太爷炸飞十余步开外。 轰隆闷响似是晴空霹雳,化为无形波涛,朝着四面八方扩去,等这股音波到达王玉环众人处时,也只是稍稍减少威势,其后便掠过人群,朝着任家镇的方向去了。 “动手!” 王玉环一声厉喝,手下便个个持刀在手,闷头冲向那僵尸倒地之处。 任老太爷被炸得凄惨,他那一身生前最喜爱的官服,此时也破烂不堪,化为丝丝缕缕的布络,挂在他的僵躯上,点点乌黑粘稠的尸血,从他僵躯上缓缓滴落,本是无形的煞气和尸气,此时犹如夏日里的蚊潮,附在他体表上,变幻无端。 一声蕴含痛苦、凶厉的吼声响起,这番伤害是他苏醒后,遭受的最大重创。 直挺挺的使僵躯站起,刚才的情况令任老太爷感到恐惧,此时他就像是被伤害的野兽,下意识的想逃离此地,找个阴气煞气浓郁的地方恢复伤势,舔舐伤口。 可就在此时,两道黑色鞭索如怪蟒盘绕,来势疯狂爆裂,发出凄厉的呼啸,朝任老太爷呼啸着砸下。 随着两声敲击重鼓般的闷响,任老太爷躲闪不及,僵躯上顿时冒出两大团刺目的铁树银花,在黑夜中突然爆绽,令人目眩。 看到自己黑索一击建功,王玉环得势不饶僵,她手中掐诀施法,那两道黑色鞭索便盘绕在任老太爷身上,猛然发力,将其束缚的结结实实。 这时一群积年老匪也赶到此地,他们见这僵尸被大姐术法制住,当即眼眸中爆发出凶光恨意,只听现场一阵阵骨骼咯嘣咯嘣的响声,却是这群麻匪压榨自身,用以释放出巨大的力量,在疯狂咆哮声中,一把把钢刀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朝任老太爷周身笼罩而下。 刀是百锻成钢的长柄刀,只是在刀柄缠了红线,这是防止鲜血随着刀身,流到刀柄处,避免让手打滑,刀面上带着厚重的红色铁锈,那是长久浸淫鲜血所致,可就是这些杀人无算的利器,砍在任老太爷僵躯上,像是砍在铁毡上一般,只能发出一声声当当震响,却伤不到任老太爷。 “攻他胸腹,那里被大头炸伤了!” 王玉环见着自己手下出手不利,不管是砍头,还是砍四肢都是无用,当即把黑色锁链从任老太爷僵躯上一收,转而拉扯住这僵尸的四肢。 刚才群匪顾忌僵尸胸腹上缠绕的黑色锁链,下意识的都往其头颅、四肢招呼,可没料到这僵尸竟然刀枪不入,硬砍上去,此时持刀的虎口,个个被震的发麻,有的还崩裂出血迹。 可任老太爷此时发起了凶性,他对于其他再度劈砍过来的钢刀不管不顾,反手抓起王玉环施展的黑色锁链,猛地发力,势要将王玉环拉扯过来,好痛饮其鲜血。 第八十四章 狂蝠化形 灵婴禀明 面对任老太爷拉扯巨力,王玉环却发出“嘿”地一声笑,两道黑色锁链,陡然翻卷而上,在空中炸开,崩散成一只只狂暴蝙蝠,扑在任老太爷僵躯上,小小的獠牙外露,不停撕扯任老太爷之前的伤口。 这一手变化,也让群匪各自收刀,他们怕砍上去,帮不了自己大姐头,反而再伤了这些蝙蝠,那就成笑话了。 蝙蝠群附在任老太爷身上,仿佛是见到腐肉的蝇群,挥之不散,赶之不尽,任由任老太爷如何驱逐,就是死死咬住他的身影,不肯放弃。 感受到这些蝙蝠往自己身躯里越钻越深,任老太爷凶性逐渐退去,本能催促他逃离,于是,带着这一身蝙蝠,任老太爷转身就想往后逃去。 群匪收刀也没闲着,他们与自家大姐并肩作战多年,早知这黑索崩散成蝙蝠群的手段,这蝙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是通过黑索崩开后的阴气幻化而成。 而当大姐使出此手段时,自身心神要控制这些幻化的蝙蝠群,对外界的反应迟钝,此时需要人保护照看。 分出三名老弟兄,护在自家首领身边,余下群匪见着这僵尸要跑,便弃刀扯绳,两两各持一端,来到这僵尸身前,只见几条绳索上下翻飞,便将其四肢捆绑住了。 “倒!” 众匪齐齐发出怒喝,然后朝着不同地方猛然发力,试图将这僵尸拖拽倒地,可任老太爷的蛮力超乎众人想象,七八个大汉竟然拽不动他。 不但拽不动,反而还有被扯过去的风险,任老太爷手臂一挥,这边持绳的两人便控制不住自身,踉踉跄跄的朝着任老太爷奔去。 而也就在此时,王玉环声音突然响起: “松手。” 听得自家首领命令,虽有不甘,可众匪依言松开手中绳索,任由这僵尸带着一身蝙蝠远去。 其中一人揉了揉手心,上边有着被绳索勒得通红的印记,他凑到王玉环身前问: “大姐,这就算了” 王玉环瞥他一眼: “有人来了,不这么算了又如何” 这僵尸铜皮铁骨,力大无穷,自己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他,经过这次被埋伏,王玉环相信这僵尸会长点脑子,应该是不会再来招惹自己这群人了。 她示意手下群匪持刀戒备,目光看向任家镇的方向,下一刻,从林间道路旁便转出一群身影来。 来的正是九叔和方清源等人,当任老太爷被炸飞的时候,巨响就传入任家镇里,为了防止是麻匪的调虎离山计策,四目便留在议事大堂,这次没有跟来。 带着十来名队员枪手,方清源与九叔一起去巨响传来的地方探查,此时见得前方有一群人驻留,当即让队伍停下,他运足目力,穿透重重夜幕,看向了这群人。 领头的是名女子,头戴白银牛角头饰,胸前佩戴着带有苗族宗教信仰的铜鼓纯银吊坠,身穿厚重的铠甲,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正透着冷光,看向这边。 看到此人,方清源就知道这便是麻匪头领无疑了,只是这群人为何在此盘横 念头一闪,旋又无踪,当下是你死我活的状态,没工夫想这些,方清源挥手下令: “放!” 下一瞬时,十来杆马提尼步枪的枪口便喷出灼热弹丸,带着嗖嗖嘶鸣,朝着前方麻匪位置袭去。 见着弹丸袭来,众麻匪翻身躲避,此时他们身上刀枪不入的术法已经失效,不想用肉身硬抗火器,便各自分散,躲在树木山石后方。 “大姐,打不打” 其中一名麻匪离得王玉环最近,忍不住上前询问,闻得此言,王玉环微怔,回想今晚发生的事,再环视周边手下的神色,她竟一时失声,最后咬牙蹦出一个字: “撤!” 洋枪打了一阵,见着对方始终不露头,方清源便让他们停了下来,请九叔施展纸鹤道术探明虚实后,方清源疑惑着询问九叔: “麻匪这般没胆吗我们一来他们就撤了,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到此前麻匪所在的位置,九叔查看现场遗留的痕迹,当他目光扫过一处碎叶时,眉头一皱,蹲下身躯捻起此物,只见上边沾染着一些乌黑腥臭的血迹。 放下碎叶,来到一处浅坑处,这里有残留的血肉,以及成条成缕的石青色官服,九叔注视着这一切,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方清源嘱咐道: “义庄可能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看看,你带这些队员先回任家镇,防止麻匪杀回马枪。” 义庄有变故那也意味着自己的机遇到了,这番机会,方清源怎么可能错过,于是他提出建议: “任家镇已经有秋生和文才,还有四目师兄,以及保安队这么多条枪,不缺我一个,反而义庄情况不明,我与九叔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见得方清源一片热忱,九叔心中感动,也没再坚持,同意了方清源的建议,让保安队自己赶回,他和方清源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已经回到义庄。 刚一进门,方清源便看到一具麻匪尸首倒伏在庭院中,上前将其翻看查看,只见其面色苍白,神色惊恐而狰狞,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势,死的有些惊悚。 “这是被鬼吃尽了魂魄,已经只剩躯壳了。” 作为捉鬼界的大师,九叔一眼就认出这种死法,他稍稍为方清源解释一番后,便步履匆匆的走进棺木大厅中,这里赫然躺着三名躯体干枯的麻匪。 瞧着现场散落的棺木和布幔,以及四周黑乎乎的片片灼烧痕迹,方清源试着分析推理: “应当是在九叔你离开后,这四名麻匪想进来放火,可却无意间放出任发先父,三名麻匪直接被咬死,最后一名麻匪想跑,被厉鬼追上,没出大门便死透了。” 方清源觉得自己这番推理很强,可九叔接下来的话语让他明白,再厉害的推断猜测,都不如监控好使。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此事我问一下灵婴就明白了,这事发生时,他们应该都看着呢。” 随着九叔施法,空中传来阵阵嬉笑声,这些笑声环绕在九叔身边,似是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等过了片刻,嬉笑声逐渐隐去,九叔点燃三根信香,对着上边供奉着的灵牌,开始祭拜。 祭拜完毕,九叔感叹道:“这次多亏了这些小家伙,不然我这义庄可就被焚为白地了。” “那厉鬼是” 之前瞧见地上破碎的酒坛时,方清源便已经知晓这厉鬼由来,然而他此时装傻充愣,就是想让九叔亲自开口解释,果然,九叔不疑于他,见他不解,便带他来到大堂里侧,掀开布帘,露出满墙的酒坛。 这些酒坛按照品种各自分布在不同地方,只是写有高粱字样的酒坛处,赫然空着三个位置。 第八十五章 阴府阴功 论气为炁 来到此间,九叔指着满墙的酒坛,对方清源讲述: “这些酒坛里边都镇着鬼物,大多是怨气常年消散不尽的厉鬼,我这些年捉拿的鬼物,除去已经送入阴府的,其余基本都在这里。” 真是好一处宝库啊,方清源看着满目琳琅的酒坛子,觉得如同盲盒一般,不知会开出什么宝贝,这么想来,他觉着上边贴着的符箓就像是包装盒,就连这阴森画风也变得顺眼很多,于是便状似无意道: “九叔,这酒坛易碎,装进去的厉鬼容易逃脱,要是有人进来一阵乱打乱砸,这岂不是要百鬼夜行,妖孽横生了,不如我们将其封入地下,等到了中元节再挖出来,这样也稳妥些。” 以往方清源见到九叔用酒坛装鬼时,便觉得不妥当,被装进去的鬼物,要是被人揭开封印的符箓,或者打碎酒坛,就可脱身,这也太不严谨了。 于是借此机会,他建议九叔换个方法存储,省得避免今日的情况再次发生,可九叔对此却分析道: “今日的事只是一件意外,我本意是想让这些厉鬼,能够再次投胎转世,重新做人,所以要每日供奉祭拜,化解他们的怨气,至于封入地下,对于这酒坛里的厉鬼而言,就像是坐监一样,每日处于黑暗中,怨气怎么能消散呢” 知晓九叔本意,方清源对此并不认同,他再次劝说: “厉鬼之所以被称为厉,除了含冤而死的那种,其余大多都是身负几条甚至十来条人命的鬼物,对厉鬼进行祭拜感化,对于那些无辜被鬼所害的人而言,不是件公平事。” 含冤而死的厉鬼,当报了仇之后,怨气也就消散了,对再次转世投胎没有什么抵触,九叔坛子里封印的鬼物,大多是吸食过人的魂魄,食髓知味,不肯进入阴府洗去自身记忆,就想在人间逍遥自在,以人魂魄为食。 听得方清源这番言语,九叔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才踏入道门,这里边内情你不明白,你师父应当也没和你讲这些,今日趁此良机,我稍稍逾越,提前告知你。” 等九叔娓娓道来其中内情,方清源才觉得这里边的水很深,他之前有些把握不住,原来每年趁鬼门打开之际,送鬼物进阴府,主要是为了替自身积攒阴德。 这阴德也可以称为阴功,在下边可是硬通货,比九叔印制的冥钞还好使,比如说九叔寿终正寝后,进入阴府,就可凭借这阴功,在阴府谋得官职,若是不想留在阴间,用阴功也可投胎成富贵人家,多少阴功换什么档次的身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捉鬼,送入阴府换得阴功,送不下去,祭拜洗刷怨气,再送,直到送入为止,而且越是强大的厉鬼,送下去换取的阴功就越多,倘若依照方清源的法子,把这些厉鬼埋入地下,不知何年才能把这些怨气滋生的鬼物,给成功送下去。 酒坛封厉鬼,牌位送灵婴,棺木装尸骸,白事去诵经,看不出来,这小小的义庄,九叔是经营的风生水起,对照隔壁的徐真人和钱开,只能说九叔更胜一筹了。 知道了内幕,方清源也就不对此事发表意见了,之前他以为这是纯粹的善举,可现在知道其中还夹杂着生意,对于别人的立身之本,不是他这个外人能置评的。 不过这样也好,纯粹的善行,往往坚持不了多久,掠过此事,方清源指着放有高粱酒坛的那一排道: “这里有三个空位,是不是有三只厉鬼逃脱了,之前门口那名麻匪,想必也是被这厉鬼所害。” “不错,不过只有两只厉鬼脱身,还有一只厉鬼,被任老太爷给吞吃了。” 鬼还能被僵尸吞吃,方清源闻得此言,觉得有些荒谬,于是他干脆问道: “鬼物无形,僵尸有着躯体,这二者并不相同,这厉鬼如何被僵尸抓住还有僵尸可吃厉鬼,那厉鬼是不是也可吃僵尸呢” 虽属不同法统,可都脱不开茅山身份,作为师兄,九叔也是个好为人师的,听得方清源疑惑,便开始授课: “气,在天周游六虚,在地化生万物,这其中根本就在于气,不管是阴气、尸气、煞气,又或是怨气,鬼气,死气,俱是一种炁,虽外在表现不同,可最细微处都是一种东西,所以任老太爷能用尸气煞气制住厉鬼,将其吞吃消化,而厉鬼也能反过来附身僵尸身上,吸尽其阴气为自己所用。” 听明原理,方清源觉得收获良多,果然身边有个老师就是好,这个疑问解开后,一个念头又浮了上来: “照这么说,那我们修士也可以吞噬这些僵尸厉鬼,用于增进自己修为了” 此话一出,九叔脸色一变,严肃叮嘱方清源: “这是邪道,不为天地所容,你万万不可踏错。” 邪道吗那石坚此举又算是什么,用孤魂野鬼练功,增进自身修为,也就比直接吞吃好一些,这么算来,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是消灭鬼物获取资粮经验,不过不似石坚那般张扬,自己做的让人看不出来罢了。 想到石坚下场,方清源点头称是,没有实力掀桌之前,还是需要苟着的。 虽眼馋这里的厉鬼酒坛,但现在不是谋取的时机,方清源和九叔出得此间,动手把麻匪遗留的痕迹消除,搬走四具尸骸,于义庄外点火烧掉,以绝后患。 三名麻匪被任老太爷咬死,不烧掉怕是要变作行尸,其实方清源还想等他们变为行尸,自己再出手消灭,看看能不能刷点经验,可顾忌九叔就在一旁,便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等收拾妥当,天色也已经大亮,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可之后的烂摊子,才是让人头疼的,跑了两只厉鬼,不知道是否潜伏在周边,要谋害无辜的人,吸食魂魄。 任老太爷走脱不见,答应任发的迁坟一事自然就泡汤了,尸体在义庄丢失,九叔也是有责任的,要是见到任发,九叔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 就在此时,方清源在义庄门口,远远看到任发带着任婷婷,身后跟着阿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义庄这里来了。 第八十六章 九叔愁眉 赘婿难为 任发昨夜是一宿未眠,听着外边打枪厮杀声,还有轰然炸裂声,他哪有心思去睡觉,不止是任发,对于这任家镇的大大小小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任发按捺不住,便带着一群人跑到义庄,既然任家镇没有被攻破,那自己先父迁坟的事,就是天大的要紧事,可等他来到义庄,却得知了一个噩耗。 “九叔,你是说我父亲被人绑走了” 任发一脸不可置信,他冲着九叔确认,九叔还以为他听错了,便重复说明: “任老爷,不是绑走,是你父亲自己蹦走了。” 蹦跟绑,这听上去发音有些相似,可其中意味就相差很大了,蹦走是任发他父亲化为僵尸,自己离去了,可要是被人在义庄绑走,那就是九叔的罪过了,对于这一点,九叔觉得一定要说明白,省得大家误会。 谁知任发听见九叔的解释后,仍是坚持被人绑走的说法,他冲九叔使眼色,见到九叔不言语,便朝着方清源投出希冀目光,想让方清源为他说些好话。 见到任发这般,方清源也明白他的心思,身为豪绅最看重的是什么,是钱,是地,还是权利这些豪绅们都看重,但最为看重的还是脸面,可以说,脸面就是豪绅的立身之本。 在这个民风淳朴,心智未开的时期,仁义道德是能吃人的,失去了脸面,那就失去了道义上的高地,没有了威望,是人都可以踩你一脚,时间久了,再大的家业也保不住。 之前任发执意不可烧尸,就是为了脸面着想,现在不承认任老太爷变为僵尸,也是有这层顾虑影响。 任老太爷变为僵尸这件事,传出去了,会让其他乡亲怎么看待任家,他们不懂风水,只是淳朴的认为是任发背地里坏事做绝,才会有此报应,此后的连锁反应,是任发承受不起的。 作为谭府管事,方清源对此中门道,也有些体悟,而九叔是修道脱俗之士,没想这么深,他觉得任老太爷变为僵尸是事实,可这是风水影响,跟大家解释清楚就好了。 对于九叔的想法,方清源不可置否,他拉过任发一阵商议,然后返回来劝九叔,等到九叔点头,他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昨日九叔与四目师兄,亲临前线,捉得妖人六名,当场击毙两名,为昨晚战局一举定得胜机,可麻匪狡猾,竟前来义庄盗尸,恐怕是要进行不可告人的阴谋,以后大家看到奇怪灵异的事,不要怀疑,肯定是这群麻匪所为。” 任老太爷的确是麻匪放出来的,方清源这么说也不算错,他先讲明情况,万一以后大家见到活蹦乱跳的任老太爷,那也是麻匪的责任,跟任家没有半点粘连,反而任家还是苦主呢。 而九叔也没有责任,他要是不去前线打麻匪,这义庄也不会失窃,不但无过,还有大功,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稍稍变通,大家都满意,只有死去的四名麻匪有苦难言,可他们不是被僵尸咬死,就是被吸食魂魄而死,眼下又被烧掉,连个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等方清源宣布完毕,阿威带头表示认可,他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起昨夜时的情形,可方清源听他话里的意思,除了九叔最为厉害外,剩下的全是他阿威队长的功劳。 知道阿威性格如此,方清源也就笑看着,没有出面揭穿他的吹嘘,自己和阿威,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于一些事,方清源的心态开始逐渐转变。 这边阿威讲着,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而任发则来到方清源身前,一开口就让方清源暗道不妙,只听任发道: “清源,我与你姨丈是世交,你对我而言也就像子侄一般,婷婷与你岁数相仿,可与你一比,就显得太不懂事了,你们没事要多走动,也教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哪是让我教任婷婷,分明是想把我送给她啊,这个时代,当父亲的让其他男子接近自家闺女,除了相中他做女婿,还有其他可能吗 听出任发言语背后的意思,方清源接道: “婷婷是个好姑娘,我一直也把她当做自家妹子一般看待,我来任家镇后,事务繁忙,眼下又是这般情形,一时间疏忽了与婷婷妹妹的走动,倒是我的不是了。” 把任婷婷当做妹妹看,是方清源的回应,任发就这么一个女儿,招女婿肯定是招赘婿,不然把女儿嫁了,自身家产也是外人的,任家从他这断了根,他疯了才会这样做。 任婷婷不好吗漂亮,有钱,性格好,有学识,不迂腐,做事勇敢果断,各方面几乎找不出缺点了,而且等任发一死,偌大的家产都是她的,简直完美。 可代价就是舍弃自身尊严,成为他人取笑的赘婿,被人看做吃软饭的小白脸,在这个时代,这种乡间城镇,那就是社会性死亡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不消说方清源有了系统,未来可期,就是他什么都没有,在见识了道法鬼神,这种真实不虚的存在,他也会踏上道途,毕生追求长生。 作为一家之主,一镇之长,任发听出了方清源话语中的拒绝,他也是个要脸面的,做父亲的把女儿推给他人,心中本不是滋味,现在又被婉拒,任发实在是笑不起来了,于是和方清源寒暄几句,不再提这个话。 他本来觉得方清源是外乡的,进了任家,不会反客为主,而且方清源还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家世清白,对任婷婷而言,实属良配,最重要的是,他昨天通过阿威知晓,方清源还身负神通,与道门茅山关系匪浅,在这乱世中,可谓是个保障。 可这一切,也抵不过任家的脸面,追求我女儿的一大堆,秋生和文才一直围着婷婷身边打转,明眼人都知道这两小子的意思,阿威一直探寻口风,想娶婷婷过门,还有其他各个乡绅的儿子,婷婷省城里的同学,不乏青年才俊,你方清源凭什么拒绝我的好意。 第八十七章 以酒为锋 颠鸾倒凤 知道任发心中可能会恼怒,方清源也不以为意,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而反目的,不但如此,任发现在是有求自己,还需要自己为任老太爷的事背书。 把此事抛之脑后,方清源目光转向人群中,现在任婷婷到哪,秋生和文才就跟到那,少年慕艾,眼下的危局,正是两个师兄弟表现的好时机。 我昨夜打生打死,你们两个倒好,竟大献殷勤去了,眼下还在我眼皮下讨人家欢心,没见你家都进贼了吗 喊过恋恋不舍的秋生和文才,方清源便嘱咐: “昨夜麻匪损伤惨重,死的死,抓的抓,可谓是一败涂地,但我昨夜与那麻匪首领打了照面,觉得她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物,我料她定然会前来搭救手下,你们两个做好准备,扮作麻匪藏在监牢里,到时候给她一记狠的。” 听这意思,竟是让我们假扮麻匪伏击敌方,可这是不是有些危险,秋生和文才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于是秋生言语吞吐: “清源师叔,这事,我师父他知道吗” 九叔当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估计也舍不得用你们,说不好他会亲自扮麻匪,所以先不能让他知道,以免耽误大事。 “这事九叔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会同意的,这是你们为任家镇立功的好机会,想想,如果做成了,周边乡亲会怎么看,任婷婷会怎么看待你们你们就是任家镇的英雄!” 见着秋生和文才被鸡汤灌饱,一副雀跃模样,方清源找来吹嘘完毕的阿威,几人一起商量好替换麻匪的计策,镇上监牢里空的监舍有的是,六名麻匪分开,三间足以。 以假乱真,浑水摸鱼,当救出两名真的时,就不会意识到,位于下一间里头的麻匪,竟是假扮的。 现在天色还早,历经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大家都需要休息,留下秋生和文才看守义庄,其余人包括九叔,返回了任家镇。 身份不够的各自散去,任家镇真正主事的,则聚拢在一起开始商议,麻匪首领一天没有被抓到,这些豪绅就一天不得安宁。 此时正好是上午的饭时,任发整治了一桌酒菜,请大家入席,算是小小的庆功宴。 饭菜还没上齐,一个长得像午马的豪绅先开了口:“这次全赖九叔和四目道长出手,我等才可安稳度过此劫,为了表示我等的感谢,我提议,敬九叔和四目道长三杯。” 打仗杀敌,这些豪绅不行,可到了酒桌之上,那就是九叔道行不行了,眼见好面子的九叔就要被灌酒,方清源冷哼一声: “大敌当前,此番畅饮,岂不是取死之道” 九叔与这些豪绅都是乡亲,是拉不下脸说出方清源这般话的,四目作为九叔亲师弟,也不好驳了九叔面子,只有方清源身为外人,才能说,也愿意说这话。 被方清源讥讽,现场气氛冷了下来,不过这些豪绅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见着气氛稍冷,那端起酒杯的豪绅便道: “幸得方兄弟提醒,不然我就坏了大事,既然不能饮酒,那就以茶代酒,略表心意。” 等走完形式,这酒桌上的交锋,就此告一段落,敬酒就是试探,试探九叔经过昨夜,有没有生出其他心思,酒也是驯化的工具,代表着权威的意志,其中最经典的一句便是: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 掠过此番,大家开始商议,方清源昨夜全程参与战事,眼下也由他汇总信息,于是他便开口: “东边防线上,保安队率先击毙五名麻匪,自身死了八名队员,伤了十五名,后来九叔出手,击毙两名麻匪,生擒六名,这里加在一起,麻匪在东线就损失了十五名成员。” 这番战果一出,边上豪绅都是赞叹: “十五名麻匪伏诛啊,多少年没出过这般战功了,就是报上州府,那也是大功一件。” “说的没错,要是往前推几十年光景,这份功劳足以让人连升三级了。” “可惜现在时局混乱,县长都开始动手杀体面人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面无表情听着众人议论,等场面安静下来后,方清源又道: “义庄那里也留下四具尸骸,这是九叔遗留下的手段所致,当夜与麻匪头领相遇时,乱枪又打死一名麻匪,这里总共五名,三处地方合计,总共消灭麻匪二十名。” 义庄死了四个麻匪,这些豪绅是不知情的,听闻是被九叔布置的手段弄死,心中不由得对九叔更加忌惮了。 林间那个死的是大头,他是炸死的,尸骨无存,可眼下不能暴露僵尸的事,只能推给保安队,不然让这些豪绅知道了内情,那就意味着全镇的人都知道了。 其实方清源还漏算一个,那个一开始就被任老太爷当成目标的小六子,眼下正被埋在一处地下,静静等待着尸变。 分析完战损,接下来便是善后,战死的队员需要抚恤,受伤的人需要医治,最为重要的是,借以搜寻麻匪的名义进行搜山,看看能不能先找到任老太爷。 僵尸在白日里不能行动,要是能在白天找到任老太爷身影,只需把他拉到大太阳下晒晒,便可足以消灭他了。 最后由任发分配职责,九叔和四目各带一只队伍,分成东西两边,寻找阴气煞气浓郁,僵尸最喜欢待的地方,进行搜山,以期能找到任老太爷。 方清源则是去监牢布置机关,加强防备,静待麻匪头领前来营救手下。 可惜随着时间流逝,九叔和四目无功而返,秋生和文才也在监牢蹲了一夜,两方谋划俱是落空了。 接连搜寻三天,九叔和四目快把这任家镇周边山间踏平了,丝毫不见任老太爷身影,而秋生和文才也是在监牢喂了三天蚊子,别说麻匪不来,就是麻雀也没见一只。 不应该啊,方清源暗自寻思,这任老太爷能抵抗住血亲的诱惑麻匪首领不讲义气了 就当方清源这般疑惑时,变故发生了,不过不是任老太爷和麻匪的事,而是秋生遇到了麻烦,嗯,或许也可以说是美事。 这一晚,当文才独自蹲监牢喂蚊子时,不会想到他的好师兄,此时正在颠鸾倒凤,几度春晓。 眼下,四目在任府保护任发和任婷婷,九叔和方清源在监牢里钓鱼,当秋生迟迟不来时,九叔就坐不住了,他怒道: “这小子真是欠收拾,文才每天从义庄往镇上赶,都不迟到,他住镇上,离这不过几步路,还能迟了,我看他是觉着这枯燥,想偷懒耍滑头。” 第八十八章 如梦似幻 亦假亦真 一开始得知秋生和文才要做诱饵,九叔心中担忧,他不是很赞同,后来经过两名徒弟和方清源的劝说,这才勉强答应了。 可答应的事就要办妥,这是九叔做人的原则,他也是这么教导自己徒弟的,前几天还是信誓旦旦,才三天就懈怠不来,这般行事,如何不让九叔失望恼怒。 见着九叔怒意勃发,方清源开口劝说宽慰: “我觉着秋生不是这般疲怠的性子,以往做事也是麻利机灵,眼下迟迟不来,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变故发生。” 被方清源这么一劝,九叔怒意隐去,他回想秋生平日里的行径,应当不会在这关键时刻拎不清,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如今这外头有僵尸隐匿,术士肆虐,厉鬼横行,以往平安喜乐的任家镇,一时间竟显得危险重重,秋生走夜路多了,莫非是真遇到鬼了 想到这里,九叔心中担忧,看看这监牢布置的天罗地网,觉得就是麻匪首领前来救人,凭借这些陷阱,也能抵挡片刻,足以让他听到动静,能及时赶回来,于是他起身道: “清源,你说的有道理,我放心不下秋生,决意出去沿路寻他,你在此守好监牢,若是麻匪前来施救,不要硬拼,等我回来。” 九叔说得在理,安排的也是稳妥,可方清源却不愿就这么听九叔的,他有着自己的心思。 秋生明显是被女鬼董小玉惑住了,前几日方清源还寻思这女鬼怎么不来,没成想竟抓住了这个时机,看来这女鬼也是消息灵通,知晓九叔分不开身,终于按捺不住对秋生身子的渴望,开始对秋生下手了。 这事方清源知道,九叔不知道,方清源也不好与九叔讲明,因为这信息得来的没有根源,贸然卖弄,只会得不偿失。 女鬼董小玉馋秋生的身子,而方清源馋董小玉的身子,大家不要误会,方清源是馋董小玉鬼躯转换成的资粮经验。 戏院厉鬼算是大方的,给的经验资粮,足足让方清源一朝开启二十来枚灵窍,看这董小玉的道行,应当是比戏院厉鬼还要强大的鬼物。 独自对上,方清源没有把握必胜,如今有大佬带,那他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方清源分辨道: “这监牢固若金汤,任由那麻匪放手施为,一时半会也攻不破,如今秋生情况不明,我也担心,咱们一起寻找,这样也快些。” 爱徒心切的九叔,没有坚持此前的意见,他见方清源想跟来,心想着多份人手也好,便点头应是,收拾了几件法器,转身就朝着监牢外走去。 为了防止被麻匪看着破绽,方清源临走前忽悠了阿威队长,临时顶替一下秋生的位置,先委屈他扮作麻匪,披上黑色斗篷,与文才一起作伴。 刚开始阿威还不情愿,可当方清源说在里边比在外头安全之后,阿威队长就很乐意了,这还不算,进入监牢前,他还吩咐手下,在九叔和方清源没有回来前,谁来了都不开门放行,生怕麻匪变换身份摸了进来。 交代好事宜,方清源出得监牢门,跟上了九叔步伐,他在脑海中回忆秋生初次解救董小玉的地方,眼睛则是四处探查,希望能找到相符合的建筑。 一路前行,户户熄灯早睡,偶有犬吠,也是几声之后便止,今晚月色较三日前的厮杀夜,倒是清朗许多,只可惜秋生依旧搜寻不到。 眼看着快到秋生姑妈家,九叔的心也慢慢往下沉,他下意识的顿下脚步,盯着前方出神。 希望在没有破灭前是最美好的,这一路上搜寻不到秋生踪迹,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方清源可不知九叔现在想什么,正当他要询问九叔时,前方转过一个慌张身影,踉踉跄跄的朝着这边奔来了。 等离近了一看,原来是个打更的,只是此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见到方清源和九叔这两个大活人,差点被吓得喊出了声。 这不正是被董小玉利用的打更人吗,董小玉为了勾引秋生,特意在秋生面前强行尬演了一出:半夜打更人见色起意,强行非礼良家少妇,好让热血上头的秋生,来个英雄救美,然后再以身相许,吸纳秋生的阳气。 “不对劲,这人身上有着浓郁的鬼气,应当是见鬼了。” 九叔一眼就看出这人身上沾染的鬼气,可不是吗,董小玉为了演的逼真,控制这打更的,往她鬼躯上一阵摩擦,沾染的鬼气不知有多少。 来到这打更人身前,九叔见他神色惨白,满脸虚汗,便掏出一张定心凝神符箓,贴在这人身上,转眼间,符箓发挥了效力,把这人心神给安定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你可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九叔温言相问,这打更人想起刚才遭遇的经历,差些哭出声来,他委屈诉说道: “我好好的打更,突然一个女人站我身后,吓了我一跳不说,还张口让我非礼她,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然后我就骂她,可她竟控制我往她身上扑,嘴里还喊着不要,住手的话,之后就有一个小伙子蹦出来,揍了我一顿,然后扶着那女的走了。” 讲到这里,这打更人脸上一阵后怕,他吞吐道:“我觉着这女的不是好人,那个小伙子怕是危险了。” 这女的不但不是好人,还不是只好鬼,听完打更的讲述,方清源与九叔对视一眼,便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少年就是秋生无疑了。 问清楚事情发生的地方,谢过这打更人,九叔和方清源一路急行,来到一处小巷里,这里还有残留的鬼气弥漫,和秋生车把上燃烧的信香味。 伸手在空中虚抹,然后放回鼻翼下细闻,九叔便记住了这鬼气的味道,他示意方清源跟上,转身便顺着鬼气遗留的道路,一路寻觅过去,最后来到一间空旷的宅邸前,停下了脚步。 看来这里就是那女鬼的老巢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九叔和方清源小心翻过墙,来到正屋窗户前,透过纸糊,隐隐约约看到两条白花花,赤裸裸的的躯体,正在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第八十九章 飞剑显威 贯穿女鬼 透过纸糊,方清源发觉这秋生,平日里看着不显,露出的半拉屁股倒是挺白的,而董小玉的腰身被秋生身形遮挡,若隐若现的,只是偶尔露出一片雪白,一时间也看不真切。 男欢女爱本是天伦,可要是对象是只鬼,那就显得惊悚了。 嗯,这也说不好,大千世界,可能确实有人喜欢这一口,这一切都是要看脸的,在不知道真实面目的情况下,做一回亡灵骑士,对这些人而言,也未尝不可的妙事。 瞧着里边的活春宫,这让单身了近四十年的九叔脸色发红,其中有羞意,更多的则是恼怒,好你个臭小子,师父辛苦寻你,为此还担惊受怕,你倒是来这风流快活了,真是欠揍。 想到这里,九叔一刻也不想等了,只见他转身拿出铜钱剑,放到月光下,又掏出一副八角罗盘,打开后显出中心一孔,虚放在金钱剑上方。 方清源瞅这架势,看来是要准备聚集月华,为这金钱剑开光附魔。 这时,屋子里头突然传来秋生话语,只听秋生有气无力的说道: “雨停了,我走了。” 方清源听到这话,心中浮出惑意: 雨哪来的雨,外边天色虽然不好,可也没到下雨的地步,想起董小玉施展的幻术,他心中明悟,秋生眼中的雨,想必也是董小玉的手段。 不然这董小玉要是真能呼风唤雨,他现在拍拍屁股就走,哪怕九叔在此也是一样,这种道行的董小玉,恐怕只有石坚亲至,才能收服得了。 秋生嘟囔完这句,下床准备穿鞋,可他神色迷离一下,无奈的又爬回到了床榻上,之后有一只玉臂环在他的脖颈,把他拉入自己胸前。 看来这董小玉是不肯放过时机,非要把秋生榨干了,难怪第二天秋生那副德行,跟熬了三天三夜似的,没有丁点年轻小伙的精气神了。 不知是要同情还是羡慕秋生此番境遇,方清源耳边传来了九叔低声细语: “我进去捉鬼,你护住秋生。” 待到方清源点头,九叔祭出附着月华的金钱剑,手中掐诀,对着屋里的床榻一指,那金钱剑便如一条银鱼,在空中快速摇曳着,飞向了董小玉。 本是与爱郎缠绵,不曾想外边飞来一把剑,董小玉避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此剑贯穿,情急之下,扯过秋生白花花的身子,挡在身前。 金钱剑上边依附了九叔的心神,这番激变,九叔是看得分明,当下操纵金钱剑一个摆尾,擦着秋生肌肤,便扎入床板上,其剑柄还颤动不已,发出阵阵嗡鸣。 一击落空,九叔也不恼怒,他反身撞破窗户,带着满地碎木,扑向了床榻上的董小玉,背后的桃木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手中,虽是木剑,可剑锋吐露的寒意,让目标董小玉不敢硬接。 鬼物本是无形,身影可聚可散,然而面对九叔这一剑,董小玉心中明悟,若是还想用以前的法子,散形脱身,怕是要落到被一剑重创的下场。 既然不能散,那就聚,只见董小玉伸出纤纤玉手,似慢实快得搭了上九叔的桃木剑,别看只是一只手,这上边聚集着董小玉身躯大半的鬼气,她要称称九叔的斤两,然后再行对策。 见着眼前女鬼竟敢伸手抵挡,九叔前冲之势更加迅疾,当桃木剑与鬼手相碰之时,潜伏剑上的法力猛然炸裂,崩开了此鬼手,并炸出满天鬼气,弥漫在这房间四处。 无视眼前白皙的身躯,在漫天鬼气飘散中,九叔身形微微前倾,借着刚才的冲势,脚下步幅不大,但频率极快,一剑奔向董小玉的头颅。 当鬼手被崩开时,董小玉心中泛起久违的惊慌情绪,只是过了一招,她赫然发觉自己完全不是眼前道士的对手,这道士浑身流露出杀伐气势,面目坚定,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行家里手,自己是敌不过的。 也是董小玉与人交手不多,她死前是大户人家小姐,死后也只是诱惑男人,吸人阳气,哪有与人放对的经验。 眼见桃木剑离自己头颅越发近了,董小玉按下心中不安,竟发出荡笑,轻轻地朝着九叔吹出一口气,想要惑他心神。 可九叔又不是秋生这等没定力的,对于女鬼的术法,他只是眼神稍稍迷离,便又恢复清明。 不过,董小玉要的就是这短短半息的迷离,等九叔回过神来,手中剑势依旧,只是董小玉却已经脱离剑势之外,来到秋生身前,她要迷惑秋生,为自己挡住杀身之祸。 只是董小玉才喊出:“秋生,救” 话音未落,方清源的拳锋便已朝着董小玉砸落,堵回了她未喊出的话语。 怎么又来一个,那老道士我打不过,你这小年轻也敢凑上来 面对方清源的拳,董小玉心中戾气喷涌,想要惑住秋生心神,眼下必须要把方清源这碍事的击倒,想到这里,董小玉再度伸出鬼手,自信的朝着方清源头颅抓去,她要拼着挨上一拳,也要重创方清源。 对于董小玉以伤换命的鬼手,方清源却发出“嘿”地一声笑,丈高的神灵法相顿现于外,随着方清源的出拳,这神灵法相也伸出巨拳,与方清源一同击出,先一步砸落于董小玉身躯上,将其打得飞起。 挨了神灵法相朴实无华的一击,董小玉鬼躯在空中闪烁不已,这是神力与鬼气相互泯灭的外相,只是神力在董小玉身上是无水之源,只能稍稍磨灭,便被消耗殆尽。 就在此时,趁着董小玉被神灵法相重创之际,原本插在床板上的金钱剑,瞬时弹起,似是一道金光,猛然贯穿董小玉的身躯,将其死死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原来是九叔剑势落空之后,趁着方清源法相建功,施法让金钱剑再度出击,终于一锤定音,让这场战斗尘埃落定。 飞剑之术消耗巨大,就是依照九叔的道行,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不然九叔只需在门口祭出金钱剑,这董小玉便逃脱无门,洗颈就戮了。 还好只是施展两次飞剑术,便已功成,感受残余的法力,足以应付之后可能存在的,与麻匪首领间的战斗,九叔心中便松了口气,秋生解救了,女鬼制住了,眼下就是要考虑收场了。 见着这女鬼的真实外貌,九叔不由得心疼自家徒弟,一向护短的九叔,此时心中怒意勃发,好你个女鬼,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茅山弟子身上了,看来是留你不得。 擒起桃木剑,对准董小玉头颅,九叔作势欲刺,可这时他耳边传来两声相同的呼喊: “不要啊!” 第九十章 杀鬼诛心 先下一城 喊出声的正是方清源和秋生,九叔见得二人反对,当下把木剑一收,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缘由,反正这女鬼被金钱剑定住,倒也不急于这片刻。 秋生怔怔看着眼前情形,觉得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梦幻,他隐约记得自己像是堕入一个美梦中,回忆里只有无尽的缠绵和欢好。 当九叔和方清源降服董小玉时,秋生还处于被惑神的状态,等董小玉被金钱剑定住,这惑神之术自然消解,让秋生恢复了清明。 只是秋生才捡回神智,便看到自家师父举剑刺向董小玉,情急之下便不由得喊出这话。 而当他喊完之后,竟发现清源师叔也在同样劝阻师父,想不到这清源师叔平日里冷言冷语,关键时刻却还是护着自己这些晚辈的。 然而方清源面对秋生希冀的目光,却开口道: “不要误会,我是想替九叔代劳,这种事怎能劳烦九叔亲自出手呢。” 看着秋生目光逐渐暗淡,方清源不忍他这般消沉,便补了一句: “赶紧穿好你的衣物,挺着个大胯,给谁看呢” 等秋生羞愧的穿好衣物,来到董小玉身前,他神情复杂,眼下这情况,哪怕他再傻,也知道董小玉是鬼了。 可想起刚才的温存与美好,秋生于心不忍,便冲着九叔恳请道: “师父,你放过她,小玉没有存心害我,让她走。” “放了她秋生,你还没清醒过来吗刚才要是我们不来,你怕是要精尽人亡了!” 说出反驳话语的是方清源,他辛苦经营,眼见就要收获,岂能因为要考虑秋生的情绪而放弃。 当然最终拿主意的还是看九叔,而九叔是很在乎这些徒弟的感受的,为了避免九叔心软,方清源说出诛心之语: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与这女鬼春风几度的入幕之宾若是我所料不差,这女鬼用惑神之术吸纳的男人,怕是有镇上保安队的规模,不然你以为她这身道行是怎么来的。” 此言一出,秋生脸色惨白,他那还没开始的爱恋,就这么破灭了,总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秋生颤声问询董小玉:“我清源师叔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被金钱剑所制,董小玉艰难抬首,看向秋生,她眼神炽烈,语气充满不甘: “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我带给你的欢乐,你就这么忘了吗!” 见到这女鬼还想给秋生洗脑,方清源上前一步,伸出用神力附着的手,捏着董小玉的下颌,硬抬起来,低声喝道: “被你吸食阳气而死的人,有几名说!” 手指便如铁钳一般,扣着董小玉两边面颊,使她脸庞上的鬼气动荡不止,方清源毫不怜香惜玉,别说是女鬼,就是女菩萨,他也照此施为。 可被方清源这般对待的董小玉,只是发出阵阵冷笑,显然是不肯开口了。 松开手,方清源神情冰冷,为了这个经验大礼包,他准备出点血了,掏出三枚开元通宝,方清源心中默诵召唤骷髅鬼差的咒语,当初他第一笔大的收获,便是从这鬼差手里买回来的,那鬼差见他出手大方,为此还特意给他留下联络方式,眼下,这就用上了。 这骷髅鬼差应该是个差钱的,方清源咒言才念了一遍,周边鬼气顿时喷涌而出,随后这骷髅鬼差便带着自己两个手下出现了。 等这鬼差一现身,却先对着九叔道:“陆吾见过九叔,没成想这里是您的地界啊。” 九叔见方清源把鬼差从阴府招了上来,与陆吾打起了招呼: “陆巡使客气了,这是我师弟请你上来的,你先做事,不用在意我。” 见到九叔这么说,陆吾凑到方清源身前,用惨白的骷髅头对着方清源,里边跳动着幽幽的鬼火,他小声道: “想不到你竟是九叔师弟,看在九叔的面子上,我少收你点,回头你和九叔说说,别把我接私活的事给泄了。” 陆吾是隶属判官门下查察司的阴鬼使,他是夜游巡使,捉拿厉鬼,搜寻冤魂乃是他的本职,可这地界不是谭家镇周边,现在他属于跨界了。 而九叔与此地界阴差俱是有交情的,别的不说,就是九叔这些年积攒的阴功,下去了肯定是他们这些阴差的顶头上司,所以,对于未来的领导,这些阴差都是很给面子的。 方清源点头答应后,便开始询价:“帮我让这女鬼吐露实情,多少钱” 陆吾伸出手掌:“五枚。” 这个价格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只能说是在方清源的心理价位中,估摸着剩下的开元通宝,方清源开口问道: “要是由你们捉拿这层次的鬼物,之后再交给我呢” “三十五枚!” 方清源心中一惊,低声说道:“上次不才六枚吗你这快翻了六倍了!” 对于方清源的质疑,陆吾淡淡说道:“上次的大头,徐真人已经付过了,你只不过是掏了货钱,这能一样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太贵了,方清源不甘心,他又问道: “那对付僵尸,能便宜点吗” 要是任老太爷能用钱砸死,那也省心省事了,而且方清源可以一鱼多吃,狠狠的吃上任发一笔,可陆吾却打消了他的美梦: “僵尸不在五行中,是不归我们管的,我们一般只捉鬼,其余的请另寻他门。” 无奈之下,方清源散去出钱请鬼差,刷经验资粮的想法,他指着董小玉道: “有劳陆巡使了。” 当陆吾出现时,董小玉就已经绝望了,九叔可能会看在秋生的份上,放过她,可这阴差是绝不会放弃她这个大功劳的,现在她还支撑着不说,就有些自弃的意味了。 来到董小玉身前的陆吾,抽出一根泛着黑色邪气的长鞭,对着董小玉就是一鞭抽下,然后转身朝着方清源示意,让他付酬金。 这就完了 就这一鞭子你就收我五枚开元通宝,方清源心中感到荒谬,可当他见着董小玉模样后,便痛快的付了酬金。 挨了一鞭子的董小玉,神智好似暂时隐去了,她面无表情,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当方清源再次问出之前的问题时,董小玉吐露出一个数字: “十七名。” 这是很多年积攒下的人命,董小玉每年只害几个人,为的就是不想吸引来卫道士,可她实在没有眼色,竟然盯上了秋生这个有跟脚的, 十七条人命,这个数字太沉重了,足以让秋生心中涟漪散去,让他变得铁石心肠。 最后的障碍也不存在了,九叔原本就是要杀的,只不过眼下换成方清源动手,他自是无所谓的。 方清源接过桃木剑,对准董小玉的头颅,这番举动,让旁边的秋生转过头去,他知晓这是董小玉罪有应得,可想起刚才的欢愉,他还是不忍看其就这么魂飞魄散,香消玉殒。 随着桃木剑插入鬼躯之中,上边蕴含的镇邪法力开始发挥效力,只是董小玉依旧是面无表情,看来刚才那一鞭子,倒是为她做了件好事。 “要是换成其他人,你应该是能活,哪怕被人收服当个鬼侍妾之类的,可惜你碰到了我” 方清源心中感慨之余,手中猛然发力,之后董小玉鬼躯炸开,崩散成丝丝缕缕的鬼气,之前里边存在的那个意识,就此宣告消亡。 看着面板上疯狂跳动的资粮数值,方清源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什么鬼妾女仆,什么男欢女爱,这一切都不如眼前跳动的数值迷人。 第九十一章 再度突破 金钱符剑 当董小玉身形彻底破灭时,这座富丽堂皇,青砖壁瓦的豪奢宅邸,也变化成一副上雨旁风,无所盖障的残破景象。 幻术可惑人心神,当场改变他人的认知,亦可布置依附在器物上,形成长期、大规模的幻景。 见着这满目疮痍,方清源神情淡然,内心却十分躁动,他收回桃木剑,连带钉在墙上的金钱剑一起,递还给九叔。 陆吾收了钱后,又看了这一出好戏,这时见此事了结,与九叔见礼后,便带着两名手下回归阴府。 只有秋生还是一副怅然若失表情,看来此事只能用漫长的时间来抚平了。 这处荒弃宅邸地处偏僻,周边没有什么人家居住,刚才这一番举动,倒也没有引来其他响声,所以也没什么可善后的地方。 秋生被采伐过度,眼下腿脚松软,虚浮无力,带到监牢也是累赘,而且目睹了董小玉的消亡,他此时意志消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九叔见他这样,便只好先送他回姑妈家休养,然后在与方清源一起赶往监牢。 消灭董小玉,最终为方清源带来一千三百七十份的资粮经验,这无疑是笔巨大的收获,足以让方清源实力突飞猛进,紧随九叔之后。 现在九叔在一旁,方清源找不到时机消化收获,他闷头赶往监牢,这里可能也有一笔收获,而且未必比董小玉差了。 此番来到任家镇,他之前计划的几个资粮收割点,眼下已经成功一处了,其他的是任老太爷这个大头,和义庄里的一些收益,麻匪前来洗劫,倒是个突发利好事件。 来到监牢处,里边平静如常,跟刚才离去时一样,进得里边,喊来阿威,发觉没有情况发生,方清源和九叔又是枯守一夜,也是无所收获。 对此,九叔也是疑惑,看着情形,这麻匪应当是损失惨重,知难而退了。 第二日,大家各去休息,不然一宿一宿的绷紧精神等待厮杀,修道之士也扛不住这般损耗,白日里不管是邪术,还是僵尸厉鬼,要么是见光即死,要么是威力大打折扣,所以要动手,一般都是在夜间。 方清源灵窍已开五十三枚,气血较常人充盈,三天不休憩也只是精神稍稍萎靡,无有大碍,而且他每日只需睡两个时辰,就可补充好状态,所以,强横的身躯才是一切的根本。 九叔和四目带着文才回义庄,方清源独身一人,又来到董小玉殒命之处,这里倒是个突破的好地方。 一千三百七十份资粮,加上之前挂机转换的一百多份,接近一千五百之数,按照灵窍开启所需的递进消耗,灵窍可开之数已达七十四,距离步入武道宗师所需的一百零八枚,相差不过三十四枚,未来可期。 投入五十四份资粮到灵窍中,熟悉的突破感再度袭来,对此,方清源已是轻车熟路,丝毫没有他人突破时的战战兢兢,那种生怕一步行错,便前功尽弃的恐慌担忧,不属于开挂的人生。 突破时的过程不必赘述,当方清源走出这处宅邸时,他身上也有了如同九叔那种,类似即将喷涌火山的压抑感,这是气血强大到一定程度,显露于外的表相。 照此推算,方清源心中对九叔的实力有了数,自己一身武道造诣已经不输于九叔了,现在所欠缺的是与人交手,与怪搏杀的经验手段。 九叔降妖除魔不知多少年了,想必遭遇的生死危局也是不少,这种在生死间腾挪,争生机的胆识气魄正是方清源欠缺的。 不然,只是依仗肉身强大,也只能欺负比自己弱小的,长久以往,碰到强敌,到时恐怕连出手的勇气也无,想到这里,方清源决定趁此良机,拿任老太爷这具恐怖僵尸,磨炼自己胆魄和心智。 若是有九叔和四目帮衬,自己也不敢硬抗,只是想划水捡便宜,这种习惯迟早会害死自己的。 怀着这种心思,方清源回到监牢,现在这时局,就是九叔和方清源,在监牢等待隐匿暗处的麻匪现身,让四目这擅长对付僵尸的道士,护住任家。 四目比起原本的文才,不知要高出多少层楼,眼下有他在,大家都放心,秋生这几日还没休养过来,顶替他的还是阿威。 六名生擒的麻匪被灌了汤药,使他们不能言语,浑身也是无力,这样就算麻匪首领前来营救,也只能带着一群累赘作战,这不是卑鄙,不讲道义之举,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第六天,这是方清源突破的第三天,也是距离撤销这毒丸计划的倒数第二天,枯守六个夜晚的九叔终于听到了动静。 是夜,三更才过,月朗星稀,光线还可,本是静心闭目养神的九叔,突然睁开双目,盯着监牢院墙上的一处,开始搜寻。 可那里是空无一物,只有红砖绿瓦,融入重重夜幕之中。 见到九叔举措,方清源暗自提高戒备,他不会认为这是九叔错觉,九叔阴神强大,能日游夜游,寻常隐匿手段根本瞒不过他的感知。 想起电影里这女术士的手段,能隐匿身形藏于建筑立柱中,九叔这般行为自然是察觉到有人来了。 对付妖人术士,桃木剑效力自是效力不够的,桃木克制鬼魅,眼下要与人交手,金钱符剑,才是合适的。 持剑在手,九叔站起身形,这剑长三尺,不是用出施展飞剑术的寸剑,而是用于厮杀搏斗的剑器,符剑本身是由一枚枚,如同开元通宝般的铜钱串联而成,剑锋前端浑圆无锋,看似毫无锋锐,只是符剑上方有红芒吞吐,光焰凝结,望之不是凡品。 随着九叔目光视线变动位置,最终来到一处监牢门口,这里关押着两名麻匪,只是不能见其面目,他们被头套包裹,各自躺在床板上,像是睡死过去。 寂静夜中,这监牢上的门锁,在无声无息间便被扭断,之后铁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供人出入的缝隙。 见到这幅灵异表现,方清源确定是麻匪上钩了,这时,九叔推开在此蹲守了六天的房间门扉,迈步来到监牢中庭,对着那处空白监牢处,竖起手中符剑。 下一刻,符剑光芒放射,滔滔热意,排涌而出,所过之处,地面浮尘无风自动,在九叔身边形成一个清晰的浑圆。 第九十二章 以身悍僵 法相镇尸 眼前是空无一物的监舍门墙,与旁边的监舍形制相同,旁人就是从此经过,也察觉不到这里的异样。 只因普通人是用肉眼去看,而九叔是用阴神去看,神魂驱动之下,只见九叔双目泛着微芒,他从前方监舍铁栏杆处扫过,那里留下来的气息残余,便像是一团微弱的火光,显现出来。 只有气息而无人影,这应当是麻匪首领见势不妙,彻底隐匿了。 不过既然来了,想走,那就要问这手中的符剑,答应不答应了,对于来人重新藏匿不见,九叔并不担忧,庭院上方此时已经被细绳符文笼罩,想在自己眼下从容脱身,除非踏过自己的尸骸。 方清源阴神修为不够,他看不破麻匪首领的隐匿之术,现眼下,他隐藏在一处屋舍里,等待时局演变,以备不时之需。 九叔在庭院中用剑指竖剑不动,目光则四处搜寻麻匪首领遗留下的气息,可几番寻获,除了监牢门口的这处微弱残余,其余都是干干净净,并无半点残留。 看不到踪迹,那就去找,九叔迈开脚步,开始丈量这庭院周边,此处监牢不大,九叔相信,只要这人距离自己接近七尺,阴神感应之下,那自己足可将此人揪出。 信步几步,却是走入此间经纬分隔交汇最多的地方,九叔保持竖剑动作,准备随时激发符剑威能,给敌方来一记狠的。 符剑乃是法器,上边显露的热意,就是九叔灌注符剑上法力的外在显化,法器大多都有增强放大法力的效用,这柄符剑更是其中典范,被九叔温养近二十余年,威能全部施展之下,足可焚金融铁,寻常妖物碰上就是死。 正当九叔不紧不慢地寻找敌人踪影时,方清源却感到一股骇人心神的尸气从远方,正朝着这边疾奔而来。 这般惊人尸气,除了任老太爷还能有谁 可他怎么奔这来了,他应该去任府找任发和任婷婷的,只是眼下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方清源强行按捺心中疑惑,起身来到监牢大铁门前,做好准备,现在就是变故横生之时,方清源这个后备力量终于派上用场了。 方清源能感受的尸气,九叔自然也能感受到,可他没有乱了阵脚,他相信方清源会处理好,当务之急是制住麻匪首领,再去支援方清源。 惊人尸气来到铁门后,先是一顿,然后这大铁门就像是挨了一发炮弹一般,猛然炸裂,随着铁皮飞溅,任老太爷那尸气环绕的僵躯,便走了进来。 方清源没看错,这任老太爷的确是走了进来,而不是用蹦跳的方式进来,见到这种行动方式,方清源心中浮起影片中后期的场景,那时的任老太爷已经吸收了任发这血亲的鲜血,又在镇子里吸食了好几个人的精血,才得以进化。 除了僵躯不再僵硬,能走路外,还可使用计谋骗九叔和秋生出去,自己却从屋顶上方的天窗进来偷袭,这种表现已经是有了神智的表现。 眼下这任老太爷莫非也进化到了这种地步可任发还活得好好的,不应该啊。 此时正面相对任老太爷僵躯的就方清源一个,至于其余普通人,九叔觉得他们对付不了邪道术士,反而还要分心照看,于是便分配到夜间巡逻,防止麻匪再度进攻。 这时任老太爷见到方清源独身一人,克制不住心中嗜血的本能,带着缭绕的尸煞,朝着方清源扑击而来。 尸煞冰寒,还带有毒气,旁人要是闻到,过量之下则会中毒而亡,可这对方清源无用,他不再思考任老太爷为何会在此,为何会变化成这般模样,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挡住这僵尸。 只见方清源神色肃穆,浑身灵窍开始榨取真气,澎湃真气散发于外,使他身高好像陡然拔升一节,身躯亦横向膨胀一圈,仿佛是顶足了气,透过来的感觉,则是无以伦比的凶悍。 他要以人身对悍僵躯,当初九叔能用肉身硬抗飞僵扑击而不伤,今日我肉身气血与九叔相差无几,若是连眼前任老太爷都挡不住,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九叔实在是太强了。 怀着磨炼自身,验证实力想法的方清源,伸出双臂,对着扑击而来的僵躯,摆出一个拳架,等任老太爷双臂掐过来时,方清源猛然发力,双拳竟发出金刃劈空的声响,其势便如刀砍斧劈,极其刚硬的荡开,袭来的僵尸双臂,砸向空门大开的任老太爷胸膛。 好似大锤重击铁毡,轰的一声,任老太爷身形倒飞,竟被方清源一拳砸出门去了。 取得优势的方清源面无喜色,一拳之下,他手痛欲折,哪怕用了神力真气包裹,对上僵尸铜皮铁骨的身躯,自身也是吃了亏。 要不要再学一门横练功法,怀着这个念头,方清源跨出门去,见到任老太爷从地上爬起,他脚下步频加快,再一拳击出。 只是这一拳不再是纯粹的肉身之力,而是带着神灵法相的威势,当丈高的神力法相显露于外,方清源能察觉到,任老太爷像是有些畏缩了。 四目能请祖师打得王爷僵尸退缩不前,现在我也能用神打之术,揍得任老太爷就此顿足,不敢跨过这个门。 唤出的法相,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方清源一上来就全力施为,因为他相信九叔,能在一炷香内找到并解决麻匪首领,那时自然就可将任老太爷交给九叔接手了。 抱着这个想法的方清源,丝毫不吝啬神力真气,他挥霍着法相神力,全力压制任老太爷,势大力沉的拳锋,砸得任老太爷僵躯摇摆不定,如雷闷响遍彻街头巷尾。 任老太爷嘶吼声不断,他虽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可神力之下的拳锋竟能透过体表,攻伐进他的僵躯内,与自身阴气煞气相互泯灭,让他感到自己在一点点的虚弱下来。 自从吸食了几名麻匪精血后,任老太爷神智渐开,他已不再是刚苏醒时的懵懂无知,这几天他藏匿在地穴之中,用阴气恢复了自身被炸的伤势,之后忍受不住血亲的诱惑,顺着本能来到此间。 眼下感知自己的血亲后裔就在里边,自身却被挡住,这种求之不得的渴望折磨着任老太爷,让他不顾自身损伤,开始狂性大发,频频往门里冲。 这种急迫,让方清源也感知到了,他不由得心中发问,监牢里边也没任发和任婷婷啊,这老粽子怎么跟见着肉骨头的疯狗一样,拼着挨打,也要往里边突。 就在这时,方清源鼻翼开合,似是嗅到了一股细微的血腥味,从监牢中的一处监舍传来,盘横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第九十三章 队长阿威 欲火惑心 血腥味是从里边的一处监舍里传出的,这里正是阿威和文才待的那间。 血气若有若无,对于方清源而言,只是能微微嗅到,可是对僵尸这种以血气为食的妖魔来说,探寻血食乃是本能,哪怕只有一丝血气,他们也能寻着味追来。 联想到眼前任老太爷的急迫,方清源心中明悟,那监舍里肯定有东西吸引了这老粽子,目的是把这没脑子的僵尸,当成混乱局势的大鲶鱼用。 不用说,这肯定是麻匪首领的手段,因为这种手法,方清源已经在电影里见过了。 剧情里,王玉环为了引开九叔,用术法把大宝打进一具僵尸身躯中,之后迷惑大宝,让他追着穿道袍的人咬,没成想茅山明贪心,让九叔把道袍给了自己穿,结果落到被满屋追咬的下场。 眼下只不过是把大宝换成任老太爷,属于换汤不换药,算是很老套的计谋了。 老套虽老套,这也意味着经典有效,你能看出来,不代表就能应付过去,眼下,方清源被迫硬悍僵尸,这个计划已经达到目的了。 血气逐渐浓郁,九叔自是也闻到了,他眉头一皱,来到血气最浓郁的地方,隔着铁栏,挥出手中符剑。 剑上热意流转,顺着剑锋朝前方脱出,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给轰的显现出一团事物来。 这是天葵布 九叔这些年降妖除魔,自是见过乡野愚夫愚妇驱魔的手段,他们认为女子天葵乃是辟邪之物,可用于驱鬼驱魔,往往给中邪之人吃这个,这种做法无疑是可笑的,于事无补。 因为见过,所以九叔一眼就认出这事物,感知外边闷响不断,九叔心中暗恨,这麻匪首领真是无耻,竟利用任婷婷的天葵,施展术法,引诱任老太爷。 这布上血气浓郁,不知何时被隐匿在这里,对任老太爷的吸引力,自是超过任府的任发和任婷婷,只因他们都好端端的,皮都没破。 想到这里,九叔催动法力,经过金钱符剑转化,射出一道红光,把地上的天葵布焚去。 随着天葵布猛烈燃烧,一股黑烟扩散,这是布帛遇火的自然反应,可此时一股甜腻气息也随烟气飘散,分散到这庭院中。 不好,是毒,闻到这股甜腻气息,九叔立马屏住呼吸,闭合浑身毛孔,他武道造诣已经登堂入室,闭气能达半柱香之久。 真是好阴毒的心思,是料定我要将此物焚去吗,这毒是有什么效力,为何要放此毒,还有后招吗 种种疑问涌上九叔心头,他刚闻到这气味不对,便立马应对,所以这毒对他无用,可麻匪首领费尽心机,不应该算不到这毒起不了作用,除非,他的目标不是我 念到此处,九叔心中悚然一惊,这时他耳边响起阿威的哭喊声: “快开门啊,我是队长阿威,文才他要杀了我!” 朝着哭喊声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黑色头套,身披麻匪黑衣的人,正拍打着监舍铁栏,朝着九叔求救。 见着九叔看到自己,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把头套一摘,露出阿威队长那张惊恐的脸,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影,正摇摇晃晃的朝着阿威扑来。 原来这毒目标不是九叔,而是监舍里的秋生和文才,这毒能与修行者的法力产生诱变,使中毒的人神情亢奋,欲火难持,说白了,这就是针对修士的春药加迷幻剂。 当然,抛开剂量谈毒性是不可取的,这毒对修为越低的修士,效力越大,对九叔而言,哪怕他不闭气,全部吸入此毒,凭借他强大的修为和心性,也只是会心浮气躁罢了。 可文才就不同了,他修为最低,心性最差,眼下自是中招了,本来王玉环还算计了秋生,但秋生被董小玉采伐过度,改成阿威替换,倒是让他躲过此劫。 这毒对修士只是助兴之物,也要不了人命,那种闻着味就致人死地的毒,也不是王玉环这种麻匪之流,能持有的。 阿威没有修为,阴差阳错般没有中此毒,可这并不代表就是幸运,他见着文才口中发出嗬嗬嘶吼,朝着自己扑来,好悬没有吓尿了。 “钥匙呢” 被九叔一喊,阿威才稍稍回神,他手忙脚乱的从兜里寻摸钥匙,想要九叔从外边把门打开,可钥匙还没拿到,身后一个身影扑住了他,张口就往他脖颈处咬去。 “啊,我死了!” 阿威发出濒死前的惨叫,可马上他就发觉不对,这脖颈怎么不疼啊,而且咋还湿漉漉的。 就在阿威疑惑时,脖颈处又被文才啃了一口,只是这动作不像是撕咬,倒像是求欢。 想起文才那张苦瓜脸,阿威觉得自己就要吐了,他发出惊恐大喊,爆发出潜能,猛地把文才推开好远,钥匙也不掏了,连滚带爬的,朝着离文才最远的地方躲去。 而文才则是欲火难持,被毒迷了心智,这监舍就他跟阿威,当下朝着阿威再度追去。 监舍外的九叔见到这一幕,脸都绿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莫非就要葬送于此了 要不是今晚秋生不在,那岂不是九叔脑海中顿时浮起秋生和文才 麻匪首领你真恶毒,想败坏我茅山威名,今日你必死无疑,道祖来了也留不了你,我说的! 愤怒至极的九叔大喝一声闪开,然后悍然撞向监舍铁栏,随着一声霹雳巨响,这铁栏竟被愤怒的九叔给撞开了。 进入监舍,来到失了神智的文才身边,一掌刀砍在他后颈处,将其强行击昏,扔给阿威,咬牙道: “把他给绑了,你看好他!” 说罢,九叔转身闭目,遁出阴神,施展术法,发出无形波动,扫向这监牢周边上下。 这阴神施术消耗极大,若不是九叔怒了,也不会现在就施展这手段。 之前九叔有信心找出麻匪首领,不过是多耗费些心力罢了,可眼下情况不妙,九叔决意速战速决,用阴神出窍,感应周边所有空间,哪怕麻匪首领,此时变作蚂蚁,也给你揪出来。 随后阴神回归躯壳,九叔眼神发厉,举起符剑,上边热意澎湃,化为摄心红芒,稍稍震荡,便脱离剑器,形成数十道红丝细线,朝着一处立柱笼罩而去。 第九十四章 鸦魂狂潮 犬神降临 每道红线,都是由至精至纯的热意凝聚而成,此时极端凝聚,已经化为火线,切割在立柱上,发出一阵霹雳炸响。 随着炸响声响起,两道黑色锁链,从立柱后陡然翻卷而上,挡住火线之后攻来的剑锋。 黑色锁链乃是王玉环的看家本领,她采用五毒,融以阴煞,费尽千辛万苦才炼制成这两道黑索,此时这黑索如同她额外的两只臂膀,从腰腹间探出,架住了九叔的攻势。 只是黑索乃是阴气成型,而金钱符剑上热力流转,这刚一接触,黑索便冒出滋滋声响,却是阴煞被烧灼泯灭的缘故。 王玉环还是之前那副打扮,甲胄在身,眼眸中绿意森然,她见九叔破了自身隐身术,面色惊疑。 感知黑索被眼前道士手中的金钱符剑,正不断消磨着阴煞,她从身后披风处抽出两把银光闪烁的苗刀,趁着九叔被黑索缠住,挥刀而上。 然而苗刀才探出,就有一声铿锵震鸣。 王玉环只觉得术法黑索微颤,便见一道金光震开黑索绞杀,电射而出,屈折变化间,朝着自家脖颈而来。 自从带着一帮兄弟从苗寨出来闯荡,王玉环这十几年来,历经厮杀阵仗,生死间也打滚过几遭,面对袭来的符剑,并不显得惊慌。 还是黑索建功,一道黑索点在符剑侧处,微微偏转其势。 王玉环借助此间产生的力道,身形猛然后退,躲过这枭首的一剑。 但危机还没过去,九叔凭借符剑法力,抢得先机,当下剑势再转,追上后退的王玉环,不再讲究变化,纯凭符剑威能,当头斩下。 这一剑化巧为拙,尽得剑道真味,逼迫王玉环无奈之间,只能横刀格挡。 下一刻,符剑与苗刀相击,迸发出巨大声响,撼动耳膜,荡人心神。 剑本走轻灵,可九叔这符剑取得是炽热之意,一旦取得先机,便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一剑击出,下一剑继而又来。 热力挥洒,九叔汗水才冒出便被蒸腾,他须发渐枯,但神情依旧肃穆,持剑的手稳定精准,一剑剑得将王玉环逼进绝路。 王玉环本是力大无穷,能生撕虎豹,压得麻匪中所有汉子心服,可今日却只能苦苦支撑,只因这符剑重若千钧,劈得她苦不堪言。 黑索无用,刚一缠绕便被剑势崩开,苗刀亦是如此,只能堪堪抵挡符剑,术法没有时间施展,此时的她恨死了前去探查的弟兄,这是你口中的平平无奇 不能再这般下去,王玉环战阵经验丰富,心中也是明白,所谓守久必失,眼下自己落入劣势,再挨上几剑,今日怕是要交代此处。 念到此处,王玉环心中发狠,挥念让身前的一道黑索炸开,化为狂蝠笼罩九叔身形。 可九叔不是任老太爷般手段匮乏,面对狂蝠,他猛摧金钱符剑,只见上边红芒闪烁,再度震荡出数十道红丝细线,朝着阴气所化狂蝠击去,将之全部湮灭。 痛失一道黑索,王玉环来不及懊恼,她趁此良机,悍然掀出底牌,只见她从腰间取出一个赤红色温玉葫芦,打开塞口,对着九叔。 无穷黑烟从中狂涌而出,伴随着‘嘎嘎啊啊’的声潮,数之不清的乌鸦从黑烟中显现出来,瞬时塞满这庭院中。 王玉环的‘乌鸦’匪号,就是凭借此宝闯荡出来的,这葫芦中炼制了三千只乌鸦魂魄,一旦放出,所向披靡。 只是旁门左道之术,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群鸦敌我不分,王玉环只能放,不能操纵,眼下不是被九叔打得无还手之力,她也不想用此宝对敌。 除了敌我不分,这鸦魂还抽取使用者的魂力,一只鸦魂抽取的不多,可三千只叠加在一起,那就如同水卷龙吸,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便能把王玉环抽成白痴。 如此缺弊,鸦魂浪潮自是威力极大的,这些鸦魂刚显出身形,便朝着众人飞去,一双双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透出对生灵阳气的渴望。 庭院中,九叔浑身蒸腾的阳气,如同大日,在这黑暗狂烟中,吸引了绝大部分鸦魂,这些鸦魂像是飞蛾扑火,顿时对着九叔身躯漫卷而去。 然而,下一瞬时,数十道红线闪现,切割周边空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红线与鸦魂碰撞,竟发出炸响,每条红线透过两三只鸦魂后,便被消磨殆尽。 红线有数,鸦魂无算,这红芒只是在黑暗中发出几息光亮,其后便被淹没。 见到此景,不等王玉环心中喜悦,九叔所在之处,又是数十道红线闪现,再度与鸦魂相互消磨。 我看你还有多少法力,能一直发出此等术法,王玉环把自己阳气竭力收敛,她稳定身形,坐等眼前众人被鸦群吞噬。 “九叔救命啊!” 阿威本是缩在监舍中,看神仙打架,可眼下情况突变,见着自己就要被殃及池鱼,在鸦魂朝自己扑来之时,情急之下他直接喊救命,然后躲在被披风布条绑住的文才身后。 我不救,你徒弟文才你还不管吗 阿威此时就是这个想法,可他不了解九叔,因为他不知道,碰见妖魔鬼怪,你可以永远信赖九叔。 果然,随着阿威呼喊,九叔于黑暗中来到他的身前,转身护住二人,再度发出道道红线,击溃袭来的鸦魂。 可鸦群越涌越多,九叔身形逐渐被要被淹没,就是如此,他身后的阿威和文才,依旧没见一只鸦魂能突破到九叔背后。 就当阿威觉得今天要交代于此时,一声浩大庄严祷词传入他耳中: “谨请哮天犬神上吾身!” 闻得此言,阿威偷偷探出头去,只见庭院中,黑烟最浓郁处,有一尊犬首人身的神灵法相,显现于方清源身上,正做出仰天咆哮状。 神灵法相不能出声,可这股狂暴癫狂的气势,依旧能让人感知到这法相的怒火。 丈五高的神灵法相,已然是比监牢院墙还要高的存在,面对这庞然大物的压迫,阿威此时只想匍匐在地。 而当犬神法相咆哮完毕后,却对着黑烟源头做出一个吸食的动作,刹那间,无穷黑烟如同被龙卷吸水般,尽入狰狞犬口。 第九十五章 一鱼两吃 术士终曲 月色之下,犬神法相张开的犬口似无底深渊,这漫天鸦魂发出惊恐的‘嘎嘎啊啊’的叫声后,个个身形被吸尽这渊底,任它们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即将消亡的结局。 随着犬神法相吞吃鸦魂,祂的犬首燃起了冲天烈焰,巨兽的身躯此刻尽化为火焰中沉沉的暗影,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化为灰烬。 但事实上,这烈焰毫无热意,也并不是火,而是鸦魂中杂质被抛洒出来的表相,只因为一时间抛洒过多,形成烈焰舒卷变幻的模样。 犬神法相自是有傲气的,祂只要最精华的部分,其余的祂看不上。 在火光的映衬下,方清源面色惨白,刚才任老太爷不知为何直接逃了,自己虽打得这老粽子闷吼连连,可实际上,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本想缠着任老太爷,等九叔腾出手来,可没想到庭院内情势突变,九叔竟一时间落入危局,方清源来不及再管逃走的任老太爷,他招出犬神法相,进来准备和九叔联手,先击杀麻匪首领。 只是眼下这般展开,是方清源始料未及的,他本意是施展法相对敌,可哮天犬的一丝意志突然降临,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澎湃的神力。 请神之术,其中真意是请,是借,因为这些你使用的神力,并不属于你,而是属于被请神灵的,一般而言,你能承受多少,就可借多少。 强行请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神力,之后的下场,声叔已经体验过了。 可方清源觉得,自己现在就在承受过多的神力,若不是之前再开启灵窍二十枚,浑身气血大增,他现在就不只是脸色惨白,而是要七孔流血了。 果然,请神的人在神灵心中,就是个耗材,这哮天犬刚开始降临法相时还是好好的,可见到鸦魂浪潮后,便意志悍然降临,使出‘天狗食月’神通,开始大快朵颐,浑然不顾请神人的身躯,能不能支持祂施展这神通。 若是现在附身的是安家神,断然不会失控,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神灵,还是需要圈养! 随着烈焰抛洒,鸦魂在一只只减少消亡,三千只鸦魂,除了一开始被九叔泯灭的百十来只,其余尽入犬神法相口中。 黑烟散去,鸦魂无踪,犬神法相头颅上烈焰渐熄,这一场饕餮盛宴,也到了尾声。 感知从虚空喷涌的神力,逐渐放缓,方清源面色开始变得红润,最艰难的时刻终于挺过去了。 也就是此时,方清源脑海中传来哮天犬的歉意,祂似乎觉得自己看见美食,就把宿主安危给抛之脑后有些不妥,于是便忍痛,把刚才吸纳的鸦魂精华,分给了方清源一份。 见着面板属性上剧烈跳动的数值,方清源心中怨气消散了一部分,不管怎么说,这狗子还算讲理,若是碰见其他神灵,就是吃了,你又如何。 哮天犬给的分量不少,体现在资粮数值上,有九百多份,都快赶上董小玉大半的身价了。 等哮天犬心满意足带着收获,那一丝意志退去后,只留下神力萦绕,方清源这才面露喜色,他没想到哮天犬最后,竟分给自己一份战利品,因为消灭鸦魂的好处,他已经拿到了。 系统面板就是不讲道理,盖因方清源而死的,在距离方清源一定范围内的,系统通通算为方清源的资粮。 这其中方清源亲自动手得到的分量最多,犬神法相也被认为是方清源的手段,所以,当犬神法相吞吃鸦魂时,方清源就能见到资粮数值在不停跳动。 等哮天犬结束用餐时,三千鸦魂总共贡献了一千四百多份资粮,平均两只鸦魂一份,再加上狗子给与的鸦魂精华,合计近两千五百份。 这是一鱼两吃啊,没成想来任家镇的最大收获,竟是麻匪首领的一道术法。 此时王玉环底牌被破,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辛苦二十余年,历经战阵,四处收集亡魂炼制的鸦魂浪潮,就这么被人破了,还是以一种被吞吃的方式破的。 这算什么,我辛苦这些年的意义,就是在今日为人准备餐食的吗 不等王玉环解开心中郁垒,方清源顶着犬神法相,来到她身前,一拳轰出。 于此同时,九叔也持剑攻了上来,刚才的鸦魂浪潮他也是能破的,只不过要以手中符剑炸裂为代价。 这符剑虽不是他法脉的重器,可也是数得着的法器,一时权衡间,没料到危局竟被方清源解了,还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解决的。 独自对上九叔,王玉环本就没有胜算,眼下又加入方清源一起合围,王玉环在苦苦支撑片刻后,终于被九叔瞧见一个破绽,把金钱符剑贯入她的胸腹。 厚重的甲胄好似无用,没有挡住九叔剑锋分毫,因为符剑灼热,王玉环伤口处也没有血迹流出,最后一道黑索,也被方清源法相砸碎,眼下,她已经走到生命的终点。 在生命最终时,王玉环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和几名伙伴一起走出苗寨时的场景,那时的自己还是意气风发,认为一定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的威名,到时候衣锦还乡,肯定让 回忆还没走完,符剑便已被抽离,王玉环浑身血液在符剑入身时,已经沸腾,刚才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眼下没了符剑支撑,她顿时瘫软在地。 随后一道寸拳击在她的心脉上,结束了她的痛苦。 方清源收拳后,先是见到资粮又上涨一千二百多份后,他才放松下来,散去犬神法相,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尸骸,他对九叔建议道: “这术士手段诡异莫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直接烧掉尸身。” 九叔闻言颔首,江湖术士,麻匪之流,自然不会特意让他们入土为安的,能烧掉而不是曝尸荒野,任野狗啃食,已是对他们的仁慈了。 只不过在烧掉前,还需搜刮战利品,王玉环身上甲胄,纯银饰品,两把苗刀,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而那能放出三千鸦魂的红玉葫芦也是件宝贝,虽然鸦魂无了,价值大打折扣,但底子还在,流传到江湖上,也是能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的重器。 此战方清源出力甚多,九叔过意不去,他见方清源一直赤手对敌,身上也没个法器护身,便把这葫芦分给了方清源,自己取剩下的。 而周边监舍里,之前安置的四名麻匪,此时是神智全无,浑身干枯,这是被鸦魂抽干了阳气的缘故,他们没有九叔护着,鸦魂敌我不分,见到阳气,自然是扑了上去。 可怜这四人被灌了汤药,叫喊不能,就这么被生生抽成人干了,方清源见得他们这般惨样,便一人心口一拳,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四个人总共才给了一百资粮,看来系统也不认可这等货色,架起荔枝树柴薪,倒上热油,王玉环和他的兄弟,就这么化为一堆灰烬。 焚烧过程中,方清源全程看着,他希望能出点幺蛾子,好让他再收割一波,然而可能是九叔也在场的缘故,又或者是死于他手中,被系统转换成资粮的缘故,总之,死了就是死了,也没有化为厉鬼,前来复仇。 等火势渐熄,任府方向,上空突然爆出一团烟火,炸开在夜幕中。 九叔和方清源看到后,神色一变,这是四目的告警信息,看来任老太爷终于摸到任府,要对任方发和任婷婷下手了。 第九十六章 青铜重剑 戮魂棺钉 在这一夜,任家镇中的居民,俱是没有睡好的,当听见鸦魂浪潮那突然的啼鸣,整个镇上的犬只,不论大小,都是狂吠不止。 此时距离凌晨还有近两个时辰,在这深沉的夜幕中,绽放的烟火,不知吸引多少百姓趴在门窗后,偷偷观看。 两道身影印入这些窗户后的眼睛中,一掠而过,急急的奔着任府方向去了。 就让这一切乱局在今晚了结,方清源下定决心,若是任老太爷今晚再逃脱,不知何时才会再被引来。 方清源可不想与僵尸比拼耐心,要是这老粽子被打怕了,找个坑把自身再埋二十年,谁能找得到他。 感知自身状态,法相还可维持小半柱香时间,作为辅助战力,这应是足够了。 所幸任家镇不大,而任府又是在镇子中间位置,九叔和方清源全力狂奔之下,不出片刻时间,便已到达任府外了。 任老太爷的嘶吼声远远传来,似是很是恼怒,虽然他开了神智,可也只比野兽高一些罢了,还没到能掩盖自身情绪的程度。 既然愤怒,那就说明任老太爷还没得手,任发和任婷婷应是无碍的。 果然,当九叔和方清源从门口冲进来时,就见到四目拿着一把大宝剑,正在和任老太爷斗的正凶。 看不出来,四目这身板不甚雄壮的,使起剑来,也是走雄浑刚猛路子的,方清源想着九叔刚才打麻匪首领的剑法,觉得不愧是一个师傅教得,打起僵尸来,一个比一个猛。 只是眼下,四目状态有些不妙,剑势雄浑的代价就是消耗过多体力,方清源见他汗珠滴落的脸庞,应是撑不了多久。 一眼扫过大厅内场景,九叔身形毫不停歇,箭步来到四目身前,手中符剑一架,挡住任老太爷袭来的利爪。 见得自家师兄赶来,四目这才吐出长长一口浊气,任老太爷是他至今遇到的最厉害僵尸,他能与之周旋至今,已是不易。 “师弟,你先退下调息,这里交给我。” 符剑翻转,再次击退任老太爷的僵躯,九叔趁此良机对一旁的四目说道。 四目点头应是,他确实需要缓缓,当下擒着那有些夸张的大宝剑,猛地从战局中脱身开来。 这时,方清源来到四目身前,对他讲道: “四目师兄,你这宝剑能不能先借我使使,我没有兵刃,赤手空拳的打这老粽子,他怕是觉得我在给他挠痒痒。” 四目喘着粗气,听见方清源这般说,便痛快的把手中宝剑交于方清源。 方清源接过这宝剑,发觉入手极为沉重,粗略打量,这宝剑为熟铜所制,边缘无缝,上边煞气弥漫,是把好法器。 这应该就是青铜混煞材质的了,这种材质的法器,方清源在九叔那里也见过一次,就是他请九叔去鹅城捉鬼时,九叔所用的青铜混煞刀。 只是那刀一般大小,跟眼前的宝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铜,在当今时代代表的就是钱,这么重的铜剑,折合白银,那可是不菲的数字。 赶尸就这么赚钱吗怀着这种疑惑,方清源擒起大宝剑,来到任老太爷身后,一剑就对其头上劈了下去。 重剑带着呼啸风声,猛然砸落在任老太爷头上,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任老太爷被砸的一个踉跄,稳不住身形,朝着一边倒去。 方清源感知手中传来的震痛,对于任老太爷这身铜皮铁骨,真是羡慕,青铜宝剑哪怕带着煞气,对待寻常妖魔只需一剑的事,可劈在任老太爷头上,也只是打得他身形不稳罢了。 可方清源本来就是打配合的,这种情形在他预料之内,他趁着任老太爷身形不稳,又是一剑劈出,为九叔争得良机。 九叔手中的金钱符剑威能极大,可这也对任老太爷僵躯造不成重创,只能破开体表,符剑若想再深入,那已是不能了。 情况不能拖延下去,僵尸是死物,不知疲倦,驱动他们行动的是阴煞尸气,只要阴煞尸气不散,他就能一直战斗。 而人身是有极限的,习武之人体力远超常人,可也比不过僵尸,再拖延下去,原本优势的局面,就要被任老太爷翻转了。 眼下,任老太爷凶威依旧,哪怕一直挨着方清源重剑劈砍,也是嘶吼连连,浑然不见落败征兆。 趁着任老太爷被方清源攻势吸引,九叔掏出一张大将军镇尸符,身形一转,伸手就贴在任老太爷额头上。 可这符才贴上去,就是与僵躯上的阴煞尸气相激,猛然爆出一片火花,转眼就烧成灰烬了。 而这张符造成的最大成果就是,让任老太爷身形一顿,被方清源多劈两剑而已。 见着符箓无用,九叔心中一凛,这老粽子快成精了,镇尸符都镇不住,其他黑狗血、糯米之类辟邪事物,更是不用提了。 看来是要使出非常手段了,九叔本可以叠符,一重大将军镇尸符不管用,可以叠上九重,但时机不允许,他不能让自家师弟冒着危险,再拖延这僵尸小半个时辰,只是为他争取时间。 镇尸符无用,那就用更厉害的东西镇他。 想到这里,九叔从百宝褡裢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盒,这玉盒材质并不昂贵,只是稍稍好些的料子。 打开玉盒,里边赫然有着四根棺材钉,这钉子个个通体黑亮,上边刻着的密密麻麻的符文,钉顶阳刻的一个古朴“戮”字,浑体煞气缭绕,透出的寒意,足以让人如同身处腊九寒冬,从心中直打哆嗦。 知道要对付大粽子,九叔岂能不带些压箱底的东西,这四根戮魂钉,就是特意为任老太爷准备的。 捻起一根戮魂钉,九叔转身来到任老太爷身前,趁着他被方清源再次打得踉跄之时,猛然把这戮魂钉打向任老太爷小腹丹田位置。 下一瞬时,任老太爷发出此生最为痛苦的咆哮,再也不顾方清源袭来的重剑,合身朝着九叔扑去。 面对扑击,九叔脸上露出笑意,看来这戮魂钉是戳到这老粽子的肺管子了,他再次捻起一根戮魂钉,对着任老太爷胸腹前按去。 第九十七章 四戮齐聚 镇魂纳阴 戮魂钉,是镇尸定魄的法器,可以克制阴魂怨魄、僵尸妖邪,但靠的却是一股凄厉阴寒的煞气。 这种类型的法器原理,不是以正克邪,而是以邪制邪,这四根戮魂钉就是至阴至邪之物。 茅山术法,一向正邪皆用,不拘于形式,这也是茅山术名声斑驳的缘故。 四根戮魂钉是九叔师门中一代代传下来的,镇压的凶物不知几何,眼下这任老太爷虽凶威难治,可真要算起来,他还真不是这戮魂钉下最有牌面的。 任老太爷的确是铜皮铁骨,方清源开窍七十余枚,一身真气雄浑,气血澎湃,还有神打相助,青铜重剑劈在他头上,他却浑然无事,还震的方清源虎口发麻。 而同样力道的重剑劈在青石上,这青石也应声而碎的下场,由此可见,这任老太爷僵躯的结实程度,不愧于被风水秘术日夜不休,炼制的二十年水磨功夫。 可一物降一物,这僵躯的铜皮铁骨对上戮魂钉,那就是摆设。 第一根戮魂钉,九叔趁着任老太爷不备,对准这老粽子的丹田处,只是轻轻一按,轻松写意间,犹如筷子捅豆腐,整根戮魂钉便全部没入其中,只余钉盖上的‘戮’字篆刻,散发着森森寒光。 对于深入体内的戮魂钉,任老太爷抓取不能,他手指僵硬,做不出抠挖动作。 而戮魂钉一入任老太爷僵躯内,便发出泊泊吸力,从体内吸取任老太爷的阴煞尸气。 这阴煞尸气就是任老太爷赖以存活的本源,眼下他感知自己正在不断虚弱,而这还不算完,眼前的人竟然又取出一根钉子,对着自己胸腹按来,这怎么不令他怒吼连连。 怒吼之下,是心中惊恐,僵尸已经不算是人了,他没有人的廉耻,面对如此危局,任老太爷的反应也和野兽一般,当下也顾不得血亲食物诱惑,只想逃离此地,找个地方舔舐伤口。 面对九叔手中袭来的第二根戮魂钉,任老太爷一手护住自己胸腹,一手打向这戮魂钉,看来是怕极了。 见任老太爷护得严实,九叔无奈,这戮魂钉作为邪物,他持在手上,时间久了,钉上蕴含的阴煞寒气会侵入自身躯体的。 而这戮魂钉的用法也有讲究,先钉丹田,再钉心口,继而咽喉,最后从天灵盖灌入,这样一套钉下来,哪怕对方是飞僵不化骨,也要被镇压,最后落到被抽干的下场。 若是乱了顺序,最后四根戮魂钉气机勾连,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任老太爷对身后方清源的攻势混不在意,任凭青铜重剑在自己僵躯上爆出火星,就是不回其首,反而他死死盯着那根小小的戮魂钉,显得极为忌惮。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之际,背后的方清源把青铜重剑一抛,开口念道: “谨请哮天犬神上吾身!” 重剑无用,用起来也只是打铁,方清源把心一横,悍然召唤狗子上身,他要用法相控住任老太爷,为九叔争得良机。 丈五犬神法相降临之时,方清源能感到哮天犬的嫌弃,显然祂对着僵尸这种阴毒尸臭之物不感兴趣。 随着哮天犬的意志隐去,只余澎湃汹涌的神力,无穷无尽的从虚空深处流淌到方清源法相上,让这个犬神法相看起来凝实的犹如实体。 方清源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任老太爷僵躯,随着方清源的动作,犬神法相也伸出巨大臂膀,按住任老太爷的手臂,将之牢牢束缚。 与神灵角力,任老太爷显然不是对手,只见任凭他嘶吼咆哮,就是挣不脱神灵法相的枷锁。 好机会,九叔见此,眼神发亮,趁着任老太爷胸腹大开之际,第二根戮魂钉猛地钉入其心口处。 这根戮魂钉才入任老太爷心口,就与之前丹田处的戮魂钉气机相互勾连,两个戮魂钉共同发力,吸取摄力大增,任老太爷僵躯里的阴煞尸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这两根戮魂钉内。 这还不算完,九叔立马取出第三根戮魂钉,直接贯穿任老太爷脖颈咽喉,力道之凶,差点伤到任老太爷身后的方清源。 三根戮魂钉入体,任老太爷大势已去,眼下就是第四根戮魂钉不用,他也活不下去了。 可就是此时,方清源身上犬神法相一阵闪烁,却是方清源终于抵不过神毒,神智渐变得蒙昧,控住不住这法相化身了。 怎么可能在最后关键时刻节外生枝,这是方清源前世痛恨非常的情节。 于是憎恨的力量,又给方清源生生坚持住了几息,让九叔把最后一根戮魂钉从,任老太爷天灵盖上直贯而下。 四根戮魂钉终于在任老太爷僵躯内相聚,气机勾连之下,任老太爷浑身上下,从顶到踵的阴煞尸气,如同开闸水流,肆意奔淌至这四根戮魂钉内。 再也支撑不住神毒积攒的方清源,此时把犬神法相散去,但是没有了法相的束缚,只凭借方清源自身武道修为,是桎浩(gu)不住任老太爷的。 只见任老太爷僵躯直挺挺的站起,脱离方清源后,便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巨力之下,这砖石好似泥糊,直接被任老太爷撞出一个大洞,带着飞溅的石块,任老太爷头也不回的奔向外边。 眼见任老太爷从这破损处逃离,九叔对着调息的四目道: “清源请神过度,眼下神智堪忧,你多加照看,我去追僵尸。” 等四目点头,九叔拔腿就走,可才迈开步子,就感觉自身裤管被人拉扯,他低头一看,只见方清源伸手抓住他,口中喃喃道: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自身动手给的经验资粮最多,方清源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事,而九叔要是在野外结果了任老太爷,那他这般拼命,能得到的好处,可就稀碎了。 这番内情,九叔自是不知的,他见到方清源都这样了,还不忘斩妖除魔大业,拼死也要除掉危害人间的僵尸,心中大受震动。 看着方清源,九叔心中冒出感慨:这才是我茅山弟子的榜样,这才是我辈修行之士的楷模。 于是九叔轻声安慰:“你放心,我一定将这老粽子,放到你面前,让你亲手结果,用以践行你的道义。” 第九十八章 毛僵伏诛 法宝雏形 这是一场幻梦,是一场荒诞而没有逻辑的演出,然而,方清源却沉浸在其中。 神毒就是积累的愿景,眼下被哮天犬转移给了方清源,法相现世之时,随着汹涌而来的神力,还有无尽的神毒。 系统一时间转化不及,这些神毒倒让方清源坠入一幅幅愿景之中。 方清源清楚自身是在梦境中,可就是醒不来,还好系统转化的速度极快,没多久就让他从这种状态脱离,回归了现实。 若是其他请神的人,没有快速消除神毒的手段,恐怕要浑浑噩噩好些时日了,如果运道不佳,估计这辈子都要在神毒编制的梦境中存活,成为一个魂魄与肉身分离的活死人。 当方清源睁开双目时,就见到九叔和四目围在他身前,见他神智清醒后,都是一副关切的神情。 此番战斗,方清源出力甚多,从头打到尾,最后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施展请神之术,让神灵法相降世,为两场战斗的胜负,都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九叔和四目身为茅山法统,请神自是不陌生的,四目请祖师爷,都是自己人,代价自然不大,见得方清源是请的哮天犬,那付出的代价可就沉重了。 “清源,我不负所托,任老太爷我给你带回来了。” 九叔没等方清源开口,便先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了他,任老太爷僵躯被四根戮魂钉抽取阴煞尸气,根本没跑远,就让九叔给逮了回来。 九叔和四目让出身形,在他们后边则是被贴满了镇尸符,用铁链捆绑住的任老太爷。 现在任老太爷凶威不再,一身二十年洗练的阴煞尸气,也被四根体内的戮魂钉抽得七七八八,镇尸符贴上去也不会自燃了。 方清源刚才只是神智被神毒迷幻,身体却是无碍的,此时他来到任老太爷身前,抄起跌落地上的青铜重剑,对准任老太爷脖颈处,作势欲砍。 “清源贤侄住手,有话好说啊!” 这时,任发和任婷婷一身狼狈的出现在门口,他们身上脏乱不堪,还有满身的马粪腥膻气。 原来,之前四目怕自己护不住这任发和任婷婷,便把他们藏到了后院马圈中,用牲口的强盛气血来掩盖他们的气血,自己再缠住任老太爷,行瞒天过海的计策。 计策成功了,任老太爷刚开始确实找不到自家血亲的位置所在,等他能感知到时,方清源和九叔也赶到了。 看见自己先父成了僵尸,要来杀自己,任发刚开始是崩溃的,不过眼下见情势已定,那个任家豪绅的风范又回来了。 “清源贤侄,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先父啊,你怎么能砍得他老人家身首两端呢?” 见着任发提出反对意见,方清源心中不屑,刚才你怎么不觉得他是你先父,还躲得那么远干嘛。 方清源举着重剑,沉声说道:“任老爷你可要想清楚,我若是不砍,之后你家先父再来找你,那时我们就不一定在了。” 此话一出,任发脸色难看,最后转过身去,不再言语了,先父被砍头不体面,可比起命来,那就显得不是多重要了。 苦主没有意见,方清源也不磨蹭,青铜重剑带着呼啸,从任老太爷脖颈处,一掠而过,斩断了这老粽子的最后挣扎。 现在的任老太爷僵躯也不是铜皮铁骨了,他被戮魂钉吸得干枯,面对重剑,根本抵挡不住。 属性面板上资粮数值在不断跳动,可最终只有一千五百多份,有些对不住这任老太爷的身价,这时,方清源脑海中闪过那四根戮魂钉,心中猜测,中间的差价,应该是落到这里了。 随着任老太爷伏诛,方清源来任家镇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他此行已是收获满满,眼下就想找个僻静地方,赶紧把收获转化为实力。 可此时他还走不得,任老太爷尸骸还是需要焚烧的,等用一大堆荔枝树烧掉任老太爷僵躯后,九叔从灰烬中扒拉出四根戮魂钉,小心翼翼的收入玉盒内。 吸收过任老太爷一身毛僵阴煞尸气后,这四根戮魂钉看起来,越发的邪气了。 此外,还有一些麻匪流窜,只是这些不成气候,没了麻匪首领的邪术,他们只是普通人罢了,只需派出保安队追剿即可。 义庄内还跑掉两名厉鬼,这事九叔表示有办法把他们抓回来,等方清源问是不是需要开坛做法,自己能不能帮忙时,九叔却笑道: “我跟地下阴差们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忙捉拿的,咱们就不需费心了。” 地下有人就是好,捉鬼都不需自己动手的,当然这也限于从义庄跑掉的,其他厉鬼还是需要九叔亲自动手的。 见蹭不到经验,等任家镇稍稍恢复了平静,方清源便告辞离开,他要回鹅城了,那里才是他大展拳脚的舞台。 经过此次并肩战斗,九叔和四目俱是认可了方清源,见他要离去,便各自掏出一件法器,送给方清源护身。 在这二人心中,方清源这个师弟年纪小,长得好,除了有钱,其他的就差得很多了。 九叔送出的是一把金钱符剑,这不是捅死麻匪首领的那柄,而是备用的,供奉年头也不足,大概十来年左右。 方清源接过此剑,心中很是满意,他见过九叔施展符剑时的场景,手一挥便是剑气纵横,真是件好宝贝。 四目给出的就是那把青铜重剑,他见方清源用着顺手,索性便送了出去。 当方清源问他,你把这剑给了我,你用什么时,四目洒脱一笑,随意道:“我随便就好了!” 一把符剑,一柄青铜重剑,还有一个红玉葫芦,这三件法器,就是方清源最初的家底了。 其中青铜重剑价值最低,这件器物勉强跻身于法器行列,但也只是比刚开光的器物要好一些,因为这上边没有被供奉祭炼的痕迹,还属于凡物的范畴。 金钱符剑是第二好的,这件器物被九叔放置在祖师像前,经过十余年的祭拜供奉,这符剑已经是被温养调和,其中威能大增,已是步入了法器的行列。 至于红玉葫芦,若是祭炼这葫芦的心法完备,里边鸦魂齐全,这葫芦足可称为法脉重器,法宝雏形了。 第九十九章 法器等阶 武道神灵 告别九叔和四目,在回鹅城的马车上,方清源坐在车里,手中把玩着红玉葫芦,闭目思索。 他在盘算此行的收获,而手中的红玉葫芦,是他得到的最有价值的战利品。 从九叔那里得知,这世间的法器,根据威能效力,大抵可以分为三种,超乎这三种之上的,那便不能算是法器,而是法宝了。 三种法器里,最下等的是,不入流的凡器,这些器物对付妖邪阴鬼有些效力,比如浸泡了黑狗血的绳索,阴制的糯米粉,这种凡器,普通人也能造出来,不怎么珍贵。 凡器中稍好一点是,茅山明炼制的惊风伞,需要辨识选取良木,再埋入阴地三年才成,可惊风伞只能让弱小的阴魂,在阴天躲在伞下,见一见这世间的烟火气,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功效。 第二种是法器,这些法器大多是材质难得,供奉祭炼得很是完善,能够把法器本身蕴含的威能全部激发出来,九叔的金钱符剑,施展飞剑术的寸剑,做法事用的百年桃木剑,俱是属于这种。 第三种是法脉重器,是在法器的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真人的《余师功德印》,茅山明的《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就是各自法脉的重器,是属于万万不可遗失,不可交易的根本家底。 九叔用的四根戮魂钉现在也算是法脉重器,这四根戮魂钉以前可能不是,但经过九叔法统一代代这么传下来,期间吸纳的僵尸阴鬼无算,到了九叔这一代,也可称之为法脉重器了。 这些法脉重器功效不一,但都是在某方面有着神异之处,《余师功德印》召劾鬼神,此印一出,地下阴差巡使都要前来助力。 《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虽于斗法无益,可此图卷却能助人阴神出窍,是比征伐重器还要珍贵的事物。 戮魂钉自不用多说,吸纳僵尸阴煞,以邪制邪,关键是可无限增强自身威力,只要钉上篆刻的符文顶着住,这四根戮魂钉迟早进阶成法宝。 至于法脉重器之上的法宝,方清源听九叔的意思,那已经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存在了,大多只存于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可能要在几大门派压箱底里,才能得见。 红玉葫芦也是法脉重器,这葫芦里自有神通,可吸纳阴魂转为鸦魂,一旦放出,遮天蔽日,只要是生灵,俱是逃不脱被抽干阳气的下场。 可眼下这红玉葫芦算是废了大半,其中积攒的三千鸦魂,被哮天犬吞吃殆尽,想要恢复昔日的风采,这就要看下一位主人是否肝得动了。 这红玉葫芦,方清源不准备留下自用,这种需要到处搜集魂魄的法器,对他而言只是鸡肋,能搜集到的魂魄,他直接转换为资粮,哪里轮的到红玉葫芦。 除了这三件法器外,方清源走时还敲了任发一笔,这是作为除掉他先父,为其遮盖丑闻的劳务费,反正任发的钱挣得也不干净,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对于敲自家盟友的竹杠,方清源表示,这钱拿的很舒心。 法器、白银、九叔和四目的友谊,这些可谓是收获颇丰,可最重头是方清源得到的资粮,与这相比,之前的东西都是外物,眼下这才是根本。 初临战线击毙两名麻匪,执意弄死女鬼董小玉,外加来任家镇这么多时日转化的资粮,让他灵窍从五十三枚,一举冲到七十四枚。 气血大增之下,这才能在后边对抗鸦魂浪潮时,强行抗住哮天犬的意志降临,捞取了更大的好处。 灭杀三千只鸦魂,再加上狗子分的赃,总计两千五百余份,麻匪首领伏诛,得一千二百多份,顺手送四名被鸦魂抽干阳气的麻匪归西,再得一百份,最后便是任老太爷的慷慨贡献,一千五百多份。 不算不知道,这么多份资粮相加,竟有六千三百多份之巨,足够方清源现在突破至武道宗师圆满境界两次了。 从七十四枚灵窍一举冲到一百零八枚全开,所需三千一百多份资粮,眼下已经全部齐全了。 武道宗师啊,还是不到二十岁的武道宗师,哪怕现在是鬼神世界,这番成就和武力,也足以让方清源自保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火热,他按捺不住即将突破的冲动,当即让曲伟加快步伐,一行人终于在黄昏时分,入了鹅城。 刚进城来,顾不得休息,方清源就一头扎进自己独属的院落,在静室中开始调集资粮,准备一举突破至武道宗师。 冲开第七十五枚灵窍,需要七十五份资粮,随着资粮面板上慢慢减少七十五份,方清源觉得自身真气慢慢在增加,在积累,在汇聚! 有着系统保障,方清源心态平稳,他只需按部就班,就浑然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当灵窍挨个突破,最终第一百零八枚也已经积累完毕时,方清源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而自己的身躯却在振动着,这像是古老血脉的搏动,那是身体的律动。 但这频率更为奇妙。 这不止是源于血脉的共鸣,也是与周边虚空交互有无,与身躯周边的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进行勾连气机,仿佛远处的事物只要他想,那事物便能来到他身前。 奇妙的感觉在沿续,慢慢的、又或是极短暂的一瞬,方清源的心神接触到了周边天地,再从天地间抽取难以想象的复杂信息,反馈到他的脑海中。 这一刻,方清源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他就是神威浩荡的神灵,他就是亘古不灭的存在。 这是打破虚空,明心见性的神奇感应,也是猛然接触到真实下的虚妄表现。 打破虚空自可见得神灵,而这神灵方清源也见到了,那就是天人合一下的自身。 方清源明悟了,武道宗师上边的境界,就是通神,通连自身,把自身尊为神灵,只拜自己这尊神灵,这种武道神灵,便可称为人仙! 三个月余,近百日夜,方清源从一介凡俗,终于百窍贯通,打破虚空见神灵,掌握了属于自身的力量,这力量不再是借的,不再是无本之木无根之水,而是真实不虚,能度一切苦厄的伟力! 第一百章 通神境界 钱开归来 成为武道宗师,方清源心中喜悦,虽然他这个武道宗师水分比较大,但境界到了,之后的短板再补上就是。 就好像铅笔刀和陌刀都是刀,但其中的差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方清源三个月突破至武道宗师,所欠缺的地方太多,资粮只能提高境界,增强他的气血,可打法、练法、对敌的经验、生死间的胆识和面对强敌时的豪气,这些都是需要补全的。 心、体、技合一,才可称为当之无愧的武道大宗师,现在方清源体是完全达到的,心只有一半,而技,那就好比麻绳提豆腐,一提就稀碎啊。 明白了得失,方清源心中有了定计,当下打开面板,准备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夜游:初期) 功法:神打(登堂入室、七品) 资粮:三千二百五十五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修为由炼窍境突破至通神境,神打也由粗通皮毛增至为登堂入室。 气血大增,身躯强横之下,转换的神毒层级也由八品跃为七品,这意味着方清源每个时辰可获得的资粮,由原本的每个时辰一份多些,变为现在的两份。 一昼夜尽得二十四份资粮,这细水长流下去,也可集腋成裘。 不过负面状态早衰被刷没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为方清源省下七百份资粮。 武道宗师的肉体,已经可以做到气血归一,控制自如,而且至精至纯,洞悉入微,当方清源突破时,他体内的朱砂符能就被排出了。 早衰是钱开当时为方清源开光洗身,朱砂煞能融入他的身躯中,为他带来一些神通时,符能也在破坏他的身躯,使他陷入早衰。 除了这方面影响,还有就是请神时的神毒,这个比符能更毒,可方清源时刻转换,神毒根本融入不到身躯中。 现在又已突破至通神境,当初开光洗身所得的神通,听阴府阳间,念神符,见鬼神,对他已是无用了。 只是绝后依然坚挺,看来这不是身躯上的问题,难道是神力影响 暂时想不明白,方清源索性先掠过此节,资粮还剩很多,他一时有些没想好要怎么花。 当初是林捕头带他走向武道之路的,那时林捕头说这世间武道宗师少有,可眼下方清源已经成为武道宗师,那这上边的路,又有谁能指给他呢 或许是林捕头消息闭塞,见识浅短,这世上的武道宗师应当有不少,那问题又来了,这些人凭什么要指点方清源这个野路子。 门户之见,世俗眼光,地域划分,呈现在方清源眼中,都是一道道坎。 想到这里,方清源按下继续往上领略风景的念头,他准备夯实基础,补补短处了。 决意先把技艺补起来,之前打任老太爷时,方清源只是凭借蛮力乱打乱砸,一成力道不能当成五成使用,而高手则可以借势导力,一分力气就能达到十分的效果。 要收集一门功法,越精细越繁琐越好,有资粮在此,方清源不觉得自己练不会。 除此之外,还需要再请一尊神灵,随着方清源实力大增,安家神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哮天犬时不时的又抽风,而且面对任老太爷这铜皮铁骨的,方清源攻击手段匮乏,打了半天破不了防御,差点没把自己先累死。 这尊神灵要擅使兵刃,最好是刀剑锋锐之物,这样方清源才能请神灵法相降临之时,一刀劈开任老太爷这种防御变态的妖邪鬼物。 除此之外,这尊神灵自身防护也要强,能加持在方清源身上,让他也达到铜皮铁骨,让敌人也体会砍不动的憋屈。 这尊神灵请下来,只是在战斗时刻降临,之后立马送走,短短的时间内,祂发觉不到方清源的特殊之处。 平时依旧薅哮天犬的狗毛,而且方清源发觉,随着他日夜不停转换哮天犬的神毒,这狗子对他好感度慢慢增加,不然上次也不会分给他那么大一笔鸦魂精华了。 这些事在方清源脑中盘算,他需要得到更多信息,既然已经突破,方清源便走出静室,唤来随从,听取这鹅城的大情小事。 眼下谭老爷和柳师爷不在鹅城,那此地就是方清源最大,而随着方清源实力膨胀,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做管事哪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舒坦,以前是他实力弱小,不得已要庇护在谭府下,躲避风雨,现在他不敢说是鹅城周边顶尖战力,可对比九叔,他也有底气放对。 还是早些独立出来,方清源毕竟姓方,谭老爷虽然是他姨丈,对他不错,可眼下方清源已经是做到谭府最高位置了,要是谭老爷身死,那这家业也没有方清源的份,是谭老爷子女的。 除非方清源能娶在省城读书的谭若溪表妹,和谭家真正成为一家人,不然,他与谭家而言,也只是外人。 而且谭府管事的身份,已经为他带来的好处不多了,他以后要办得事,这个身份根本算不上什么助力。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方清源得知,茅山明前段日子来信,他已经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久后就可回到鹅城了。 方清源算算日子,大概是三天后,想起茅山明的为人,对于他能招来的朋友,方清源也不抱什么期望。 不过茅山明回来的正好,有一件事还需茅山明来解决,那就是方清源的身份问题。 当时方清源和九叔谎报师承,就是想和九叔扯上关系,不然这任家镇,岂是你这旁门左道之人能去的地方,不说自己是茅山中人,之后的战斗更是不要想掺和。 而有了茅山弟子身份,方清源不但捞到大笔好处,走时九叔和四目还各自送他一件法器,这就是同门的情谊了。 好处拿到了,补救措施自是要完善,而茅山明就是方清源的后手,代师收个徒弟,光大法脉,为自己捞点好处,依照茅山明的为人,此事妥了。 正当方清源为自己运筹帷幄感到满意时,一名随从急匆匆的过来,将一封书信交于方清源手中。 方清源打来一看,神色变冷,三个月前的手尾,今日还是要爆发了。 却是钱开休养好之后,撞见了张大胆,他立马找到谭老爷,希望能再次开坛做法,弄死张大胆。 钱开决意这次定要完成谭老爷的委托,为自己的名声,洗脱耻辱。 谭老爷本来就被方清源说动了,不想再害张大胆,可钱开竟不依不饶,哪怕谭老爷说明心意也不行,谭老爷无奈,只好答应,同时让人给方清源传信,让他赶紧回去。 第一次出手害人就被弄成重伤,卧床三个月,钱开一时想不开,眼下竟成了他的心魔了。 方清源收到信也是无语,谭老爷对他不错,还是他姨丈,他不能让事情如同剧情一般发展,让谭老爷落到身死下场。 想到这里,方清源也不坐马车了,起身就往城外走去。 第一零一章 威逼钱开 此事终息 又是月夜,方清源踏着月色出了鹅城,一路急行,朝着谭家镇的方向赶去。 钱开是中午时分,在一处野外餐馆里,撞见张大胆的,他暗中施法想控制张大胆,可却被徐真人发觉,于是师兄弟正式翻脸,一番交手后,钱开大伤初愈,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又被徐真人打了一顿。 回来后,钱开是越想越气,他这三个月里也一直推测,当初是谁害了他,他怀疑过徐真人,可想到他是自己师弟,应该顾忌自己这个师兄的情分,所以只是怀疑。 可眼下为了一介凡人,都快把自己这个当师兄的脸给抽肿了,钱开觉得徐真人心狠,二十年的师门情谊,难道还比不过三个月的凡人吗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钱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上谭老爷,准备连徐真人一起收拾了。 信是谭老爷让人快马加鞭,快入夜时送到的,钱开这时已经开坛起灵,用咒法害张大胆了。 方清源接到信也不犹豫,见得鹅城已经关了城门,他干脆飞掠城墙,沿着一条直线,遇水涉水,遇山翻山,全力奔驰。 武道宗师的速度快若奔马,体力又是常人十倍百倍,送信人快马加鞭三个时辰才从谭家镇跑到鹅城,方清源只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到谭家镇的轮廓了。 进得谭家镇,方清源直接朝着镇上的长生客栈赶去,这里正是钱开选的地方。 方清源刚进长生客栈,就见到骷髅阴差陆吾带着两名手下,在钱开面前说着什么,等方清源离得近了,这才听到: “钱真人,我们是真尽力了,可徐真人实在是太厉害,我们没有办法啊。” 坏了,钱开已经召劾过阴差去害张大胆了,方清源心中对此也是无语,都是一个师傅教的,你会的徐真人也会,破不了招啊。 这时陆吾见得方清源来了,诧异之余,给了他一个眼神。 虽然这陆吾只是骷髅头,里边是鬼火闪烁,可方清源就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你们师兄弟打架,为难我们这些阴差巡使干甚 莫非是钱开阴神污染还没祛除干净,怎么老是犯浑呢,方清源见此,直接上前说道: “钱开师傅,暂且住手,听我一言。” 钱开这时得知徐真人破了自己术法,马上就要找来了,心情正是烦躁,见得方清源开口,立马喝道: “此事与你无关,赶紧给我滚,不然等会殃及池鱼,可别怪道爷没提醒你。” 眼下方清源在他心中,还是三个月前花钱让他为之洗身的凡人,对于一个区区凡人,也想插手此事,钱开若不是看在方清源曾花了钱的份上,直接就让金宝把他扔得远远的了。 发觉自身被看轻,方清源冷然一笑,武道宗师体魄悍然发动,气息如同一只远古凶兽那般残暴,铺天盖地般的朝着钱开方向拢去。 “你你” 被这气息一逼,钱开心中震惊得无以言表,只能你个不停,而金宝和银宝,眼下被气息压迫得呼吸都困难了。 就连鬼差巡使陆吾,眼中鬼火一阵摇曳,似乎在诉说心中震惊。 上次见面不过三个月,莫非我躺了三年 这是钱开心中疑惑,可他转念一想,就是三年,这方管事也不能从一介凡人成为武道宗师啊。 而陆吾也有此感,上次离这人召唤自己出来,不过七八天时日,怎么他就成了武道宗师了,莫非这人一直隐藏实力,所图甚大 方清源突破太快,没人相信他三个月前还是一介凡人,这些人宁愿相信方清源之前是隐藏了实力,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也不愿意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奇才。 不管旁人怎么想,反正外挂这事,他们一辈子也猜不到,方清源没想扮猪吃虎,想要被人认同,那就要拿出实力来。 眼下,钱开稍稍回神,态度就客气很多了不是,而阴差陆吾,此时心中也在想,之前自己收的钱,是不是有些多了,要不要退回去一些。 “方贤弟之前想说什么为兄洗耳恭听。” 钱开露出笑意,与之前满脸不耐形成鲜明对比,方清源见状也不客气,直接要求道: “此事就此了结,这件委托我们撤销了,之后的手尾,再也与谭家无关。” “那怎么行我钱开收了你们钱,就一定办好,哪能说撤就撤,这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 听到方清源要撤销委托,钱开满是不情愿,眼下已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关于他脸面的事,第一单生意就干黄了,这让他怎么在这行当里立足,既然选择收钱办事,突破了底线,那就要干一行,爱一行,哪能半途而废呢 方清源见钱开有着反对意见,气息再度狂飙,金宝银宝再也受不住这压迫,直接跪倒在地,口不能言,只能用目光祈求钱开,希望他就此罢手。 而钱开也是面色苍白,最后犹豫半天,终于一点头,算是答应了方清源的要求。 既然钱开松了口,方清源便把气息收敛,又恢复了温润风范,浑然看不出刚才的狰狞威势。 方清源选择强压钱开,就是知道言语说服不了他,见得钱开这般执拗的性子,言语的力量,太微弱了。 而选择罢手,并不意味方清源怕了徐真人,换做三个月前,方清源对徐真人那是忌惮非常,可现在他已是武道宗师,通神修士,还有神灵法相作为杀手锏,与徐真人正面放对,那也丝毫不虚。 可徐真人不是一个人,他地下有人的,他既能召劾鬼差,那也能请祖师爷,为了谭老爷这点破事,犯不着闹得这般无法收场。 此时钱开面色憋屈,既然事主都不干了,那他还忙活什么劲,可想到徐真人就要找上门,他还是准备让谭老爷把法统加高,以防万一。 不过,被方清源这么一搅合,此时长生客栈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破,随后一辆小推车便驶了进来,随后徐真人的声音在车后响起: “师兄,没想到你还是出手了,你变了,你对得起师傅的教诲吗” 听到徐真人话语,钱开一脸愤怒,他冲着徐真人喊道: “我捉了多少鬼怪,救了多少人性命,眼下只是杀个人赚点钱花而已,我苦了大半辈子,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第一零二章 引经据典 慷慨激昂 钱开神色是既愤怒又委屈,这番话是他真实想法,他降妖除魔半辈子,积攒的阴功也不少,眼下,是该享受享受了。 可对于钱开这番言论,徐真人却不认同,他怒斥道: “师兄你身为破衣法统的大师兄,是继承师傅衣钵的,你这番做,让周边同道怎么看我们,以后你进了阴府,怎么还有脸去见祖师” 听到这话,钱开神色更怒,他喝道: “少和我提祖师,我们这一系的祖师,早在一百五十年前的阴府开辟战争中,身死道消了,那么多阴神圆满的修士,就我们这一系死伤惨重,你说这是巧合吗 若不是没了祖师庇佑,不然你我哪里会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厮混,早就在总山得享荣华了,现在总山的人能有今日这般待遇,全是在吸我们的血” 钱开说的是义愤填膺,可话还没讲完,就被徐真人厉声打断: “师兄慎言,这事早已有定论,不是你我可随意诽谤的。” 被徐真人这么一提醒,钱开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他把目光看向旁边的阴差巡使陆吾,给了陆吾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此话旁边的方清源也听到了,可他不是阴府的人,对这阴府中,茅山派系之间倾轧,体会不深,可陆吾身为阴府巡使,本想看出兄弟阋墙的好戏,没料到竟听到这番隐秘,心态顿时有些崩了。 随着一阵鬼气弥漫,陆吾灰溜溜的跑了,只留下方清源在一旁,静观事态演变。 钱开发泄一番后,也冷静了不少,可他瞅见张大胆这胖胖的身影,尤其是张大胆脖颈处上的红兜肚线绳时,钱开气又涌了上来: “好啊,师弟看来你是存心要护住此人了,三番四次坏我好事,还害的我卧床三个月,这笔账,我今日要与你算清楚。” 徐真人现在是收了张大胆做徒弟了,可钱开不知情,他见徐真人把师傅传下的红兜肚,竟给了张大胆护身,此时心中恨上了徐真人,言语中要与他分个死活。 而张大胆此时也瞅见了谭老爷,联想起之前谭老爷对他的好,张大胆心中一阵发寒,原来我竟被欺瞒了这么久,在今日前,我甚至还以为谭老爷是好人。 被欺瞒、被偷人、被人想要自己的命,这些种种遭遇,让张大胆心中无比愤怒,他此时犹如愤怒的公牛,对着谭老爷方向,就要奔出,准备弄死谭老爷。 可张大胆脚步才迈动,就被徐真人一手拦下了,他喝道: “大胆,不要冲动,你过不去的。” 徐真人说的没错,虽然谭家取消了委托,可钱开也不会让张大胆杀害谭老爷的,委托没完成就够丢人了,若是再传出让苦主在他眼下杀了雇主,钱开那是真没脸了。 除去钱开,方清源也不会让谭老爷死的,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同情张大胆的遭遇,可身为谭老爷的妻族外甥,他不能不管。 眼看钱开和徐真人就要生坛斗法,方清源这时站了出来: “徐真人且住,听我一言。” 徐真人不愧是和钱开被同一个师傅教的,连震惊的表达语气都一样,等方清源收敛气息后,继而强硬说道: “你们师兄弟打生打死我不管,可要先把张大胆的事掰扯清楚了,不然谁先出手我打谁!” 方清源说话硬气,可徐真人和钱开却不得不认真对待,武道宗师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时张大胆见得方清源这般,认为他也是帮凶,便冲着方清源叫喊: “有什么可说的,偷我老婆,还想杀我,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末了,张大胆还来了一句:“那个贱人呢让她出来!” 面对张大胆的怨愤,方清源则缓缓道: “《大清律例刑律犯奸》第一条:凡和奸,杖八十;有夫者,杖九十;刁奸者(无夫、有夫),杖一百;谭老爷只需挨上九十棍而已,犯不着死罪。” 此言一出,张大胆神情一变,他反驳道: “偷人就是不行,我就是当场打死他们,告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也有理!” 张大胆不识字也不懂大清律法,他只知道打死奸夫荡妇,是大家都支持的事。 对于张大胆的反驳,方清源却点头认可: “你说的对,当场捉奸,打死奸夫奸妇是被鼓励的,可你没有抓住机会,眼下再想杀人,那就不行了。” 听得方清源解释,张大胆直呼凭什么,他看向徐真人,希望徐真人能帮他分说,可徐真人却无奈点头,表示方清源说得是事实。 连徐真人自己这个最信任的人,都支持方清源的说法,张大胆不甘心,他老婆被人偷了,而这奸夫奸妇只需挨上九十棍而已。 衙门里的棍子他也见过,只要使钱,别说九十,就是九百棍,挨了之后只需卧床三日,给大家一个交代,之后便行走无碍。 可要是不使钱,只需九棍,就打得你骨断筋折,内伤而死。 而谭老爷有的是钱,这九十棍要是打下来,打的不是谭老爷的屁股,而是张大胆的脸啊。 想到这里,张大胆咬牙切齿,他恨声道: “偷人先放一边,这些人合伙害我性命,总该偿命了” 方清源稍稍摇头,对着张大胆解释道: “《大清律例刑律人命》之三,若谋而已行未曾伤人者,[造意为首者],杖一百徒三年;为从者[同谋同行],各杖一百,但同谋者[虽不同行],皆坐;” 谋杀人未遂只需杖一百徒三年,这处罚也太轻了,张大胆心中怒火燃烧,可这还不是最可笑的,只听方清源又道: “《大清律例名例律》中有言,职官有犯,官员犯罪,无论职务高低,所司皆须开具事实,实封奏闻,取旨,不许擅问,而不巧的是,谭老爷前几年捐过官身,现在正在补缺,所以,他只能被皇帝审讯。” “皇帝” 张大胆没想到竟扯出了皇帝,就为了他老婆偷人这点破事,他不敢置信,可又觉得方清源说起来头头是道,不像是骗他,于是他抱有最后期望问徐真人: “皇帝肯定会为我做主的,是不是” 可徐真人没有回他,他知道方清源肯定还有后手等着,果然,方清源继而说道: “议罪银你了解一下!” 等方清源和张大胆普及了议罪银的概念,张大胆像是被抽去骨头的落水狗,他颤抖得看向柳师爷、钱开、谭老爷以及方清源,这些人明明在做恶事,可为什么却得不到惩罚。 张大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声音嘶哑:“从犯呢” 对此,柳师爷扇子一摇:“我是秀才,有功名的,此前也有官身,只是被人顶替,才愤而做个师爷。” 而钱开不耐:“我是修道之士,有度牒的,人间律法管不到我,只有阴府才能定我的罪过。” 张大胆神色木然,最后看向方清源,而方清源则是微微一笑: “很简单,你不是我对手,眼下若不是徐真人护你,我又何必与你解释这么多” 这是什么该死的世道,张大胆此时迷茫了,简单的一件事,杀人就要偿命,偷人就该浸猪笼,为何最后反而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徐真人见张大胆意志消沉,心中不忍,他来就是为张大胆讨公道的,可眼下被方清源这么一说,这个公道似乎又轮不到他讨。 方清源把事说明白了,便让柳师爷把一份书信放在张大胆身前,这里边有他老婆现在的地址,此外还有三百两白银的补偿,至于张大胆找不找他老婆,拿不拿这钱,就不管方清源的事了。 做完这些,方清源便和谭老爷离去了,而钱开见到事情这般发展,也没了和徐真人算账的心思,瞪了几眼徐真人后,也打道回府。 随着众人纷纷散去,此地只余张大胆和徐真人,而徐真人叹息一声: “大胆,经过此事,我想你也看开了,与我归隐道门,不再过问世事可好” 不料,听闻此言,张大胆眼神中蕴含着火焰,他字字铿锵: “不,我要去南方投军,改一改这吃人的世道!” 第一零三章 亲族分割 加钱居士 回去的路上,方清源走在前方,一言不发,神色冰冷。 身后谭老爷和柳师爷则相互而视,他们也是暗自庆幸,今日能活下来,全靠方清源能及时赶回来。 虽钱开信誓旦旦表示不用怕,可谭老爷见他三番四次的失手,哪里还信他,嘴上附和着钱开说不怕,可心中真是怕得要死。 回到谭府,打发柳师爷离去,方清源请谭老爷落座,表示有事相谈。 等上了茶水,方清源率先开口: “姨丈,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你也见了,这阴差鬼使都是真实存在的,你以后行事多注意些,为自己积攒些阴德。” 被方清源这么教训,谭老爷脸面有些挂不住,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哪有和长辈这般讲话的,于是谭老爷不服气道: “只是泥腿子而已,正如清源你说的那样,这县衙里都是我们的人,这些泥腿子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就是反抗了,不也是有好外甥你在嘛,我见你与地下阴差也相熟,能不能让若溪见见他过世的娘亲啊”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谭老爷完全不知悔改,他平日里拈花惹草,暗自风流,如今却打起了感情牌,用方清源过世的姨母做文章,就是想拉着方清源,为自己寻个靠山。 谭老爷不知方清源为何变得这般强横,但这不影响他豪绅的本性,那就是欺软怕硬,同流合污。 而眼下他觉得自己官府有人,方清源地下有人,他们联合起来,这任家镇岂不是他们的天下。 可一个小小的任家镇还没放在方清源眼中,他之所以救谭老爷一次,算是报答前身在谭府受到的照顾,如今把张大胆的隐患消除,之后谭老爷再搞出破事,方清源决意不管了。 实力变了,心态自然也随着改变,既然用不到谭府,方清源决心与之做切割,想到这里,方清源沉声道: “我姨母魂魄早已转世投胎了,姨丈,我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承蒙之前您对我的照顾和看护,我尽着管事和外甥的本分,把张大胆的事摆平了,可这咱不占理,我读圣贤书,羞于此事,以后这管事,不做也罢。” 方清源原身是个读书人,眼下用圣贤道德做借口,也是说得过去。 至于摆出一副羞于与谭老爷为伍的态度,这是让谭老爷知难而退,不要在打自己的注意。 要知道眼下张大胆可还活着呢,若是谭老爷一心贴过来,只要方清源表示不再过问,依照张大胆的性子,恐怕立马杀回来,来取谭老爷的首级。 方清源费尽心思为双方找台阶下,就是觉得谭老爷已经无救了,四十多年的人生习惯,不是方清源说几句就会改变的,而这种性格的亲戚,只会坏事,拼命拉扯你前进的步伐,这都不分割,难道要留着过年被恶心啊。 即使方清源做了切割,随着方清源地位上升,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让谭老爷享受荫蔽,可这就不是方清源能管得了。 辞去管事一职,方清源心中舒畅,他从任发那里敲了五千两巨款,再加上之前的积攒,足以在鹅城立足了。 任发是贩私盐起家的,五千两对他而言,只是地窖里的一个大银球,这种压箱底的银球,任发还有好些呢。 话说到这份上,气氛自是不和谐的,方清源不管谭老爷的脸色,把意思表达清楚后,便转身离开了谭府,去了钱开那里。 来到钱开门前,方清源只是把气息稍一吐露,方清源便听到钱开指示,随后金宝赶紧打开那低矮破旧的木门,拘谨得把方清源迎了进去。 见着金宝这般神情,方清源依稀回忆起三个月前的一幕,那是他刚穿过来时,被钱开施法时的阴煞所冲,正是金宝搬运气血,护住了自己。 当时他觉得金宝实力恐怖,简直非人哉,可眼下再看,他发觉金宝开启灵窍四五十枚,也不过如此了。 按下心中感慨,方清源打量钱开居住的环境,之前他来过一次,顺走了四十九枚开元通宝,如今他再次前来,是想着把钱开也一并顺走。 “方管事,你大半夜前来寻我,可是要与我联手对付我师弟我可事先说好,这是我们师门内部事,用不上你帮忙。” 见着钱开会错意,方清源微笑开口: “首先,我已不是谭府管事,你可称呼我为方先生,我担得起,其次,我也不是来与你联手的,今夜过来,是想请你随我去鹅城,公举大事。” 此言一出,钱开神色一惊,他冲着方清源喊道: “鹅城可是林九的地界,你去那里搞事,是不知道他的厉害吗” 原来你不知道九叔真名是林凤娇啊,离得这么近,连同门真名都不知,看来你们茅山派系之间,关系已经僵硬得形如旁路了。 不过这更好,这意味着以后的谋划更容易实现,方清源神秘一笑,开始进行忽悠: “林九你不用管,我来解决此事,看看你住的地方,荜门蓬户,插烛板床,就这么点地方,还要和金宝银宝挤在一处,鹅城可比谭家镇繁华不知多少倍,只要你去,一处三进三出大宅院,立马送上。” 被方清源这么一说,钱开胖脸先是一红,然后就怦然心动,此前他刚突破底线,接了谭老爷这一单,定金还没花出去,自己倒是先躺了三个月,好日子他只是想,可一直都没过上。 眼下林九不需他操心,又有大宅院送上,看着金宝和银宝希冀眼神,他心中犹豫,呐呐出声: “可这片地界是师傅临终前交于我的,我负责捉鬼救人,我师弟他负责做法事超度亡魂,如今乡土难离,我走了,这谭家镇的百姓可怎么办啊” 收钱杀人时,你笑得倒是开心,答应的倒是痛快,那时怎么不想着你师傅的遗嘱了,方清源见得钱开这般表现,知道他想还价,于是便给了一个台阶: “那钱开师傅的意思是” 钱开微微一笑,丝毫不见刚才的踟蹰,他缓缓说道: “所以,得加钱!” 第一零四章 鹅城府邸 五仙堂内 翌日一大早,方清源便和钱开师徒三人,一同踏上回鹅城的路程。 经过昨夜的讨价还价,方清源付出三进大宅子一套,每月俸银三十两,佳节吉日孝敬供奉,换得钱开师徒三人,为方清源府上客卿。 花费一些银钱,就可换取强力打手一名,还是个茅山有跟脚的,方清源表示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而钱开认为自己不出手就有钱拿,还有豪宅相赠,等用俸银买几名丫鬟仆役,他就能过上地主老财的日子,对此,钱开也表示自己赚到了。 互相认为自己赚到的二人,就这么气氛和谐的来到鹅城,先进了谭府。 方清源还有很多家当留在谭府,而作为管事的事务也要进行交接,虽说不做了,可手尾还是要收拾好的。 叫来曲伟,告知他自己离开谭府的事,不顾他脸色大变,方清源认真得把各种事宜说给他听。 交代好事情,收拾好家当,方清源便施施然走出谭府,出得门口,霎时间,他只觉得天地空旷,大有作为。 舍了谭府院落,方清源暂无落脚之地,答应钱开的大宅子,眼下也需要购置,看着天色还早,方清源转身去了鹅城牙行。 一进门,方清源就表示,什么凶宅鬼宅,死过人不吉利的房子,优先拿出来供自己挑选。 这番话把几名牙人惊得面面相觑,他们做这行当这些年了,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见到,今日也算开了眼界。 来到几处凶宅,方清源示意钱开挑选,有这个茅山师傅在,什么凶宅住着会不舒心 钱开挑选宅邸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越大越好,他受够了之前憋屈的房舍了。 最后钱开挑了一处带花园假山,三进三出的大宅邸,而方清源就在旁边随意也选了一套,先做落脚之处。 宅院只是供人休憩居住的,方清源计划让茅山明代师收他,等入了茅山,他就起一间道观,正式开山门,向周边势力宣告自身的存在。 现在钱开也被方清源招揽,按理说方清源可以让钱开代师收他,依照钱开贪钱的性子,他肯定会欣然同意的。 可这其中有两个方面,让方清源放弃这个便捷的想法,首先钱开还有个师弟徐真人,而徐真人又是个眼睛进不得沙子的人物,依照方清源的处事作风,徐真人迟早会清理门户的。 可要是自己不是他师弟,又不在他周边晃荡,那徐真人也就没有理由过来找麻烦了,只是徐真人一人,方清源自然不怕,可他会告状啊,只要地下阴府祖师出手干预,向着谁哪还用说吗 其次,钱开这只法统看上去处处受排挤,高端力量稀少,并没有话语权,方清源一旦入了此门,以后想在茅山总山争权夺势,和石坚一较高下,这会事倍功半的。 一张白纸好作画,茅山明就是这张白纸,方清源只是需要一个跳板,这个跳板越简单越好。 早上看房,中午下定,晚上就搬了进去,其他手续牙行一手包办,方清源只需掏钱就行。 凶宅便宜,至少要比其他正常房舍降下三成,之前柳师爷买谭府时,就被人当成肥羊宰了,把一处凶宅生生卖出个天价。 两处宅院总共花费一千四百两,其中钱开那套就花了近九百两,这笔钱,在这时堪称一笔巨款,谭老爷请钱开杀张大胆,付的银钱,不过才二百两都不到。 看着钱开笑不拢嘴的搬了进去,方清源也是肉疼,买房,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大出血的行为。 当晚,方清源和钱开守株待兔,弄死几个作祟的小鬼后,这两处宅院中的阴冷气息,就消散很多了。 这些小鬼总共给方清源带了一百多份资粮,算是意外之喜,等第二日,钱开师徒如同土包子进城,四处去鹅城中闲逛,而方清源则是来到一处香堂,登门拜访。 香堂是庙宇一般的存在,只是没那么规模庞大,算是小而精的神舍。 看着香堂上方的牌匾,五仙堂三个鎏金大字,吐露出一股豪气。 这莫非真是纯金的方清源感知上方金气浓郁,鎏金的可达不到这效果。 进得门中,方清源扯过一个弟子,直接开问: “马静薇可在” 马静薇是马家老祖奶,眼下这处香堂自然就是当初擂台赛赢下的,当初马静薇为了完成香火份额,亲自下场打擂,这才获得可以在鹅城布置香堂的资格。 近些年来,关外情况越发复杂,百姓们日子过的艰难,甚至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种情形下,香火份额自然也减少很多,这也就逼迫出马弟子们纷纷入关,四处搜寻香火,以供奉五仙。 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清源不知这背后的缘由,眼下他来到这五仙堂,是想找出马仙马静薇问个门路。 方清源入道三个月,人头不熟,相识的九叔和四目又不在此间,而钱开也是才从乡下地方搬过来,方清源想获得武道功法,只好找当初的盟友询问。 其实湘西赶尸王也是个好商议的对象,赶尸王走南闯北,见识渊博,比起这关外而来的出马仙,更为适合。 可赶尸王此时已经回湘西了,倒也不必寻他,只是赶尸王走时,从乔家带走了一副棺木,像是他此番出手的酬劳。 堂中弟子见方清源直呼自家老祖奶名号,也不敢怠慢,直接进去通禀,也没发生狗眼看人低的事。 等马静薇从后边款款走来时,见得是方清源,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赢得在此开香堂的资格,可架不住原本被损害利益的人暗中使坏,香火份额就这么些,被五仙吃去一部分,其他神灵自然就要饿着。 这还是打擂台光明正大赢下的,不然就不是暗中的小动作,而是赤裸裸的厮杀了。 马静薇把方清源引入后间落座,送上香茗之后,方清源才道出来意,听闻方清源是想求功法,马静薇则是有些难住了。 粗略的功夫她出马也有,可方清源肯定是看不上的,刚才一见方清源时,附在她身上的胡仙就告知她,眼前这位可是武道宗师,要谨慎对待。 得到胡仙示警,马静薇这才态度客气,不然被方清源这个小辈直呼其名,真当马静薇是好脾气的吗 细细考虑下,马静薇见方清源神情坦然自若,心中一个想法涌出,于是她开口建议道: “功法一向是各门各派的立身根本,一般是不会拿出的,方先生你又要的急,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如愿,不如” 讲到这里,马静薇迟疑一下,见得方清源神情依旧,丝毫没有燥意,便吐露出余下的话语: “不如由我们两家合开一个同道交流会,大家互通有无,说不定方先生也能掏着自己心仪的,就是不能,那也比方先生一个个去找,显得轻松,不知这个提议,方先生觉得如何呢” 第一零五章 红玉法会 九犬一獒 同道交流会,就如同马静薇而言,几个同道相聚,大家相互交换修行资源,一般来参与的,都是些旁门散修,破落法统。 这些人穷的叮当响,有些修士甚至混的比茅山明还惨,偏偏这种修士还是修行界最多的,也是最为代表性的,谁也不知他们有什么造化,会得到什么惊天的好东西。 马静薇就是想借着这交流会,借着方清源这个武道宗师的势,为自家的五仙堂打响名气,震慑潜在的宵小。 这番心思,方清源也懂,对于这个提议,他乐得其成,只是有一点他觉得要说出来。 那就是同道交流会,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吸引不来真正有货的大门大派修士。 大型势力本身就足可提供门下弟子修行的资源,这些弟子门人,个个富足,一身法器无所不精,就是被茅山明,徐真人视若性命的法脉重器,他们身上也不是没有。 所以,同道交流会,档次不高,在他们眼中就是摆地摊的,根本吸引不到这些天骄弟子。 也不怪马静薇只想着同道交流会,因为她不知方清源的底气,任家镇一战,方清源得了红玉葫芦这法宝雏形,眼下虽是残品,可足以吸引大派弟子,江湖宿老级别的人物,成为本次交流会的压轴之物。 红玉葫芦得于麻匪首领,来历清白且没有手尾,是比较好出手的,这葫芦是方清源的战利品,方清源拿出用此物换取修行资源,九叔和四目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九叔所赠的金钱符剑,四叔所送的青铜重剑就不好拿出卖了。 方清源取出红玉葫芦托在手中,这红润像是沁出血意的颜色,刚一出现,便夺取马静薇的眼神目光,拉扯她的心神。 等方清源稍稍讲解此物的妙用,马静薇面色如常,心中却是躁动,这红玉葫芦妥妥的是法脉重器,更是适合战阵厮杀的无上法器。 畅想三千鸦魂一出,对方士兵尽皆俯首倒毙的场景,马静薇心神荡漾不止,在某一瞬时,方清源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杀意。 轻轻一笑,方清源把红玉葫芦收起,虽然他成为武道宗师后,还没和人交过手,可眼下这出马仙,还真不值得被他忌惮。 不用直面诱惑,马静薇又恢复了大家闺秀风范,她浑然当做刚才无事发生,接着又和方清源商讨交流会的细节。 财帛动人心,一件重宝足以让友人反目,让亲朋离间,只是这重宝一直被方清源紧紧掌握,根本不给马静薇上手的机会。 有了红玉葫芦打底,之前提议的同道交流会,自然要往上提提档次,眼下称之为交流盛会,也是恰当的。 最后,方清源和马静薇定下一个月后召开,在这期间,五仙堂弟子要四处宣传扩散这法会的消息,往周边各家势力送上拜帖邀请。 除了这些,马初薇还要事先沟通有无,询问各位同道出售法器的意愿,把这些要交换的法器物件汇集起来,弄个宝物清单,以供有意者调配筹措资源,用于换取心中所属。 不然,没有这宝物清单,与会者哪知道里面有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除了过来凑热闹,就是过来碰运气,想着捡漏,可这样一来,此番法会的目的也算是失败了。 一场交流盛会从准备到召开,所做的准备功夫,林林总总,千头万绪,不是弟子众多,还真玩不转此事。 既然是两家合办,方清源自然也要出力,只是这出力方式比较特别,只需他向外界展示自身存在就够了。 谈妥此事,心中存下念想,方清源便离开了五仙堂,回去的路上,他也在思索此行的得失,发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回被借势的老虎。 想着自身也可趁此宣告,这鹅城中进了一条过江龙,方清源便洒然一笑,准备看此事的演变,若是其中有不长眼的跳出,那正好当做资粮收割。 钱是英雄胆,而实力则是造就方清源此番心态的依仗,换做没突破前的他,肯定是苟在九叔身边,四处蹭鬼怪资粮。 只是仅凭武道宗师的实力,方清源觉得还不保险,虽然鹅城没有第二个武道宗师,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阴沟翻船。 念及此处,方清源下定决心,回去就布置香坛,要抓紧时机,请下强力神仙当做杀手锏。 走在街道上,想事的方清源突然觉得前方有一股神魂波动,只是这神魂似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了。 有些意思,大白天的神魂也能发出波动,还能离这么远让自己感知到,前方的变故吸引了方清源的兴趣。 阴神在不能日游的情况下,发出此种波动,那也意味着,这阴神就要散于天地间了。 系统能把死于方清源周边的阴神鬼物转换为资粮,哪怕不是方清源亲自动手,也只是减少,但绝不会没有,想着就这么死掉也是浪费,方清源想上前看看,试试能不能薅些羊毛。 只是当方清源走至阴神波动处,却发现这是一处贩卖犬只的摊位,摊主是个神色凄苦的老汉,而发出波动的,正是一处铁笼里,呈出奄奄一息状态的一只半大犬狗。 那老汉见方清源看向这小狗,立马开口道: “这位先生可是要买狗,老汉这里的所有狗,都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您别看这只狗此时凄惨,它出生时可是一霸,吃奶总能争到第一,休息的时候总是伏卧于同胞幼犬之上。 之前李家选獒犬,此狗还作为幼苗参与獒犬选拔,可惜一百只好狗,最后只剩几只存活,眼下这只就是余存之一。” 这老汉口中的獒犬驯养,方清源也略知一二,九犬一獒,往往真正的一只獒犬,得之不易,是要经过互相厮杀淘汰才能得到。 百只犬分成十组,关进高墙之内,投放极少的食物和水,令其挨饿,激发它们互相残杀,最后生存下来的那十只继续驯养,待其恢复健康,重复使用十犬残杀争斗选择的方法,最后留下来的就是獒犬。 獒犬选拔血腥残忍,成功率也不高,往往这些幼犬杀红了眼,个个咬住对方,死不松口,最后导致双双身亡,令组织者功亏一篑,损伤惨重。 但如此有风险的是,这些驯养獒犬的人却趋之若鹜,就是獒犬一旦驯养成功,那就赚大发了。 成年獒犬有牛犊子大小,性情极为凶猛,能搏狮虎,是看家护院、打猎护卫的神物,而且这种东西极为敏感,天生就有灵性,能看得到无形的鬼物。 豪门大户人家,养一只獒犬,可以镇压邪气。 且比起人心思变,犬类的忠诚是千金不换的,獒犬通人灵性,遇到主人遇难时也不离不弃,是富商豪绅,豪奢人家不惜花费巨款都要得到的好东西。 只是人们眼中往往只有第一,而眼下这只幼犬就是失败者,而失败者的下场,则无人在意。 方清源见其身上的犬齿咬痕,密布幼犬周身,可这还不是最为致命的伤势,真正让这只幼犬快要死去的,则是在它的心脏处。 只见这幼犬胸腔纵隔内,两肺之间,第三至六根肋骨排列处,一颗心脏呈萎缩状态,跳动缓慢,泵血不足。 此犬竟是个先天心脏有恙的,可就是这般,也能杀进最后厮杀场,还活了下来。 这时此犬感觉有人看它,便挣扎着抬起犬首,露出惨白獠牙,对着方清源做出个充满挑衅的动作。 第一零六章 钱开讨薪 再见宫瑶 犬首垂涎,这狗子并没有发出呜咽威胁声,反而只是用黑漆漆的眼眸,紧盯着方清源看。 “老丈,这狗子多少钱” 见到这犬对自己挑衅,尤其是看到其不屈的眼神,方清源突然觉得养只狗子,看家护院也不错。 新买的宅邸,目前就方清源一人居住,稍显冷清了些。 那老汉见有人想买,脸色神情犹豫,他劝道: “这位先生,这狗瞧着病恹恹的,若是被你买回不久就死了,那岂不是坏了俺老汉的名头,不如,先生你换一条。” “不换,就这一条,既然你摆出来了,岂有不卖的道理” 摊主无奈,只好带上厚厚的布套,准备伸手去捉这犬,自从这犬被退回来关进笼子里,就一声不发,但是谁要是敢伸手摸它,下场就是被死死咬住,怎么也不松口。 果然,这犬见摊主伸手进来,就张开犬口,准备撕咬,然而它的身躯已是油尽灯枯,不足以支持它进行激烈的动作了。 “等一下,我来!” 方清源这时开口,他看出这犬的倔强和虚弱,于是制止摊主,准备自己亲手拿下此犬。 伸出手,慢慢探到里边,方清源目光平静,他此时用神魂发出一股信息,那就是传递自己的信念,若是你有所不甘,还想活下去,那就老实别动。 若是你想咬我,我也可以早点送你魂归阴府。 似乎被方清源身上的杀意震慑,这犬任由方清源手掌抚在它的头上,安静的趴着。 拿过此犬,方清源无视旁边摊主诧异的目光,掏出一两银子,扔给了他。 提着幼犬,方清源就这么回到了宅邸中,一路上此犬被方清源用气血梳理,现在已是脱离即将死去的境地,然而心中缺陷不除,它还是会慢慢死去。 但现在,它活了下来,感知眼前人类对自身的手段,这犬也明白了谁对自己好,所以,被方清源这么提了一路,也没有乱动一下。 宅邸新买,空余地方多的是,然而方清源不可能把这狗放进屋舍内安置,他还需要为这犬新盖个狗窝。 这时,出去游玩一天的钱开师徒三人,一起登门拜访方清源,见到方清源在搭狗窝,钱开便上前道: “这鹅城繁华果然如你所言,比起谭家镇这乡下地方,真是犹如云泥之别,我早该来了。” 方清源动作不停,他随口应和:“钱开师傅开心就好,大院子住着还舒心” 提到大宅邸,钱开脸上眉飞色舞,他才来鹅城两天,就喜欢上了这碧瓦朱檐,雕梁绣户的居所,此时再想在谭家镇的房子,钱开觉得自己半辈子就是睡在了狗窝一样。 不,连狗窝都不如,钱开见方清源正在搭建的狗窝,心中对比下,发现这狗窝似乎比他在谭家镇的房子,还要精致。 按下心中酸楚,钱开又和方清源攀谈,等过了一会才道出此行目的,原来是想提前支取俸银三十两。 鹅城虽好,可居住不易,物价也比谭家镇高出很多,钱开新家需要添置的物件太多,之前计划的花费严重超出,眼下只能厚着面皮找方清源了。 方清源停下手中活计,见钱开有些为难的神情,便爽朗答应了,取出三十两银票,交于钱开手中,等钱开谢过走后,方清源这才无言笑了起来。 世俗欲望如同蛛网,钱开已经陷入这网中,渐渐的挣脱不得了。 等狗窝搭好,时间已是黄昏,此时夕阳洒下红色的光,印在方清源脸上,为他添了几分生动气息。 推开门,方清源准备出去买些狗粮,白日里走太快,倒忘了让那摊主送些狗粮,真是失策。 才出门,方清源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青丝马尾,身负剑器,面色傲然,不是宫瑶又是哪个。 此时宫瑶旁边还有一位年轻靓丽女子,青春烂漫,一双大眼睛四处看个不停,显得跳动活泼,精力四射。 方清源先是发现宫瑶二人,因为他修为高些,只是他把目光投向宫瑶,便被宫瑶敏锐的神魂给察觉到了。 宫瑶回首,见得是方清源,便施然一笑,对着这边款款而来。 “方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自从在讲茶大堂看完打擂大戏后,敖天龙没有出手就拿到了任家支付的银钱,他本想在鹅城买个好些的宅子,可这鹅城的房价,让这位茅山高足也直呼吃不消。 无奈之下,敖天龙也打起了凶宅的主意,以全身钱款购置了一处凶宅,安置了宫瑶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接了女儿过来,给宫瑶做个伴。 眼下,出来玩耍的二人,就被买狗粮的方清源给撞到了。 “是啊,真是挺巧的。” 方清源说了几句废话后,宫瑶便为方清源介绍旁边的女子: “这是我天龙师兄的女儿,敖凝霜,最近才从关外回来。” 敖凝霜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方清源,自从方清源突破至武道宗师境界后,他那一身气血,便操纵于心,眼下已是收敛起来,使他看上去平平无奇。 方清源和宫瑶平辈论交,而敖天龙则是宫瑶师兄,那他的女儿敖凝霜岂不是要叫自己师叔 见着敖凝霜不开口,方清源笑道:“原来是天龙师兄的千金,凝霜师侄来鹅城过的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之处,尽可对师叔讲,好歹我也算是鹅城本地人了。” 当初敖天龙在宫瑶面前那副神情,方清源可还记着呢,眼下见到敖凝霜,便想捉弄一下,逗逗她。 要是万一敖凝霜喜欢上了自己,那敖天龙岂不是要气得爆炸,不过辈分在这挡着,这事应该是不可能的。 果然,敖凝霜见到眼前这个同龄人,一口一个师叔师侄的占自己便宜,当下脸色一冷,就要发作,可却被宫瑶暗地里制止了。 方清源见得这场景,心中暗乐,再与宫瑶寒暄几句,便掠过二人,到前方买狗粮去了。 等方清源走后,敖凝霜才赌气道: “宫姐姐,你怎么拦着我,不让我刺他几句,和我爹攀交情,这人也配” 第一零七章 系统极限 神魂飞天 敖凝霜自是有底气说出此言的,她爹是金广门的高第,看不上方清源这等旁门,也是应有之理。 且敖凝霜被敖天龙宠溺,性子有些骄纵,加上年轻心性,她是顶看不上,没有显示自身威仪的方清源。 然而,宫瑶却看出了门道,她是剑修,眼眸中有流火金瞳神通,方清源收敛气血,可瞒不到她。 见得敖凝霜愤愤不平,宫瑶怕她拎不清惹事,便开口道: “这人一身修为非同小可,如此年纪便已是武道宗师,我料想依你金广门之能,等闲也出不了此等人物。” 敖凝霜闻言一惊,心中火气立下,她也是个有修行的,知道武道宗师代表的分量,心知自己眼力不行,嘴上只是嘟囔几句,也不敢背后诽谤方清源了。 等方清源买完狗粮回来,此地已经没有宫瑶二女的身影,他也不在意,当下有比调戏少女更为重要的事要办。 方清源从任家镇归来时,获得大笔资粮,晋升为武道宗师不过才用去一半,当时他还没觉得如何使用这剩下的资粮时,便被张大胆的事给牵扯住了。 眼下,张大胆的事暂告一段落,是时候使用这笔资粮了,他需要尽快转化为实力,以应对红玉法会的到来。 武道之上肯定还有路,可方清源并不知晓,他根基浅薄,若是再往上推武道修为,只怕以后长歪了,根正不过来。 所以,剩余资粮的去处,只有被神魂消耗了。 回到院落,方清源把狗粮放入幼犬门前,他现在还不想给这狗起名字,有了名,那便有了牵扯,而目前方清源并没有把握,让此犬能安稳活下来。 看你以后的造化,方清源看了一会狗子干饭的场景,随后转身回到了屋舍里。 方清源的神魂能夜游,可不能远离他肉身气血的保护,这种修为的神魂,只能让方清源神思敏捷,反应速度稍快些,其他也不顶什么用。 招出自家神魂,随着视角转化,方清源举起手掌,却只能看到缥缈的烟气,和依稀有着手形的事物。 神魂的修炼自是不易的,需要每日做功课,诚心念持功法,增进自己的心力,再用气血温养,这样日久天长,神魂自会厚重。 可方清源却没这个功夫去慢慢修炼,秋生和文才跟随九叔多年,按理说他们应该能使神魂出窍的,但是二人心性不够,每日的功课也是偷懒,已至到现在,还没有遁出神魂。 当初方清源也是借助外力,用了茅山明的法脉重器,这才把神魂显现,能遁出躯壳,但也因为他底子薄弱,没有经过修持,神魂才显现于外,差点被一阵冷风吹散。 此时神魂遁出,方清源觉得自身神魂虚弱,浑然没有在躯壳里的充实,他知道这是才脱离躯壳的错觉反应,但归根结底,还是自身神魂弱小所致。 看着资粮,上边显示还有三千四百多份,这是加上昨天和钱开把两处凶宅打扫干净的收获。 没有观想图相助,没有根本心法加持,也没有信香符咒等外力增益,这些大派名门弟子享受的,方清源通通没有。 然而他只需一件东西,那便能碾压这些天骄俊杰,那就是: “系统!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此言一出,一份份资粮便从系统面板上减少,纷纷涌入到方清源的神魂之中。 也就是一两个刹那的功夫,方清源神魂像是膨胀开来,整个魂躯都微微发出微芒,在这黑暗的屋舍内,映得方清源躯壳若隐若现。 无形伟力融入自身,那激涌澎湃的感觉,顶得方清源恨不能吼上几声,以为发泄。 神魂在壮大,在充实,在走向完美,当资粮减少五百份时,方清源轻轻往外走出一步,便穿越屋舍门墙,来到院落中,沐浴到月华之下。 狗窝中的獒犬幼崽,突然抬起犬首,看向方清源,它此时有些迷惑,这人怎么跟白天不一样了 风不再带有寒意,而是如同春风拂面,脱离躯壳气血保护,方清源也不觉得周边如同腊九寒冬了。 方清源神魂露出笑意,然而资粮仍然化为伟力,推着他前行。 等减少一千份时,方清源只觉得自己神魂好像要飞了起来,这股念头来的猛烈,方清源也不压制这从心底涌出的渴望。 于是,下一刻,方清源便飞了起来。 离地三四丈,便已能俯视周边房舍了,方清源能看到隔壁钱开的宅邸,里边灯火未熄,透过纸糊,映照出钱开那肥硕的身影,却见他深夜依然在搬动物件,装饰房间。 我还能飞的更高,方清源这般想,也这般做了,他神魂往上漂浮,眼下已是离地七八丈。 此时鹅城大半风景尽收方清源神魂眼底,鹅城繁华,白日里有浓郁烟火气,如今到了深夜,倒也有一番静谧之美。 还能再高吗 方清源试着往上飞,他想试试自己的极限,然而才飞过十丈高度,熟悉的寒潮便涌了过来,朝他神魂包裹而去。 寒潮给方清源留下过深刻阴影,但此时,方清源感知神魂内无尽的伟力,决意试试这寒潮的分量。 寒潮及身,方清源神魂打个哆嗦,这是他心理作用的表现,神魂无形,自然不可能像肉身那般有着本能反应。 接触的一刹那是最难以忍受的,可过了一会,方清源便觉得这寒潮不过如此,而且,这股寒意还在慢慢退去。 此时资粮已经消耗一千五百份,方清源能飞行离地十来丈。 只是越往上飞,消耗的魂力也就越多,需要抵抗的寒潮也就越发寒冷,依照方清源现在的状态,每突破一丈的高度,都要花费大量魂力。 沉浸在突破的美妙感觉中,时间在不停流逝,转眼这一夜即将过去,此时的方清源已经能离地二十余丈,上下飘忽身形,体验飞翔的快乐。 随着天际初白,当第一缕晨曦洒向大地,方清源心中一动,他在空中站稳神魂,伸出手指,静静等待晨曦的到来。 第一零八章 日游初境 茅山明归 然而等方清源站定身形,眼见晨曦就要覆盖而来,他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觉得不妥。 顺着这种思潮想去,他发觉自身一时间被猛然增幅的力量惑住了心神,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膨胀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按下身形,来到地上,躲在一株大树后,他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手指缩回去一半,只留下指尖,准备迎接晨曦的照射。 清晨的太阳是温暖的,洒在人的脸上,只有包容呵护,可当这缕光线来到方清源神魂指尖之上,给方清源的感觉就是如同炎炎夏日,他被无情暴晒一般。 只是暴晒而已,方清源露出肆意笑容,只是暴晒,哈哈。 寻常厉鬼在太阳下,只需片刻便会烟消云散,而今方清源神魂已能在太阳下行走了。 虽然只是晨曦阳光,虽然不能长久待在光下,虽然有很多不足,可方清源依然欣喜雀跃,因为这代表一种境界,一种和九叔辛苦修行二十多年同样的境界。 那就是,日游! 出窍、夜游、日游、夺舍、雷劫,阳神。 而今修道不过三月余,方清源神魂已然到达了第三境,可白日现行,人前显圣。 资粮已经消耗完毕,阳光的威力方清源也体会到了,眼看日光渐浓,方清源便忍着不适,借助阴影,快速回归到自身躯壳中。 神魂归窍,方清源先是查看系统面板。 修为:通神,阴神(日游:初期)。 五百份资粮让神魂从夜游初期晋升到中期,一千份资粮又让神魂晋升为后期,最后近两千份资粮,终于让方清源一跃跨过,寻常道士修行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日游初期! 一夜连跨三个境界,此番突破,足以让旁人惊掉下颚。 只可惜,资粮显示无,真是连一份也不剩了。 没了资粮,方清源心中觉得空落落的,任家镇几番激战,眼下已经全化为方清源的实力了。 这时,方清源看着桌上的茶盏,心神一动,那茶盏便悠悠飞起,来到方清源身前,然后就啪叽一下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茶盏粉碎,可方清源依旧笑出了声,让茶盏飞起可不是他肉身能做到的事,眼下这就是神魂强大的好处之一,驱物神通。 穿墙入地,飞天翱翔,驱物附身,入梦显神,这些神通,如今方清源通通都可做到了。 而且这些神通的威能,比起当初钱开列出的几种残缺术法,不知要高明多少。 一夜未眠,方清源丝毫不觉倦意,这也是神魂壮大的好处之一,魂力随时流转,让方清源耳清目明,神思敏捷,精气源源不断,间接使他生命的厚度大大增加。 用过早膳,逗弄过狗子,方清源一时间闲了下来,红玉法会琐事不需他出面,谭家管事职责也辞去,没有俗务缠身,突然间他就这么清闲了,倒有些不习惯。 还好此时,方清源神魂远远察觉到一个人,急匆匆的朝着自己宅邸而来了。 等这人见到方清源,就上来禀告,原来他是谭府仆役,前来告知方清源,茅山明带着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回来了,得知方清源不再是谭府管事,有几人和茅山明吵起来了。 哦,这已是第三天,出行月余的茅山明终于回来了,当初方清源建议谭老爷召集一些奇人异士,当做客卿供养,以备不时之需。 可世事变幻,眼下方清源和谭府没有了瓜葛,看来茅山明是镇不住场子。 这也是自己的手尾,方清源思索一下,便动身前往谭府,准备把此事了断。 随这名报信的随从来到谭府,还没进门,方清源便听到有人在朝茅山明发难质问: “茅山明,之前你可说的是只做客卿,平日里完全不需要我们出手的,可眼下招揽的人不在,这些人又做不了主,莫非是你们合伙诓骗我们” 这人声音阴冷,语气冰寒,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茅山明被质问,倒是不慌,他混迹江湖多年,眼下只是小场面,正当他准备开口时,旁边一个女声堵住了他的话: “我家相公说的着急,这话是不好听,可如今就是这样,咱们都是旁门左道之士,对谁都要防一手,才来就横生变故,我李月盈说句诛心的话,茅山明大人,你是要把我们都永远留在这里吗” 此言一出,方清源明显觉得厅内气机莫名活跃,似乎有几人暗自提防,准备要是茅山明答不好,就悍然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不愧是江湖厮杀客,看来茅山明招揽的,也都是些狠角色。 只是来到鹅城,是龙要盘着,是虎要卧着,有我方清源在,还轮不到你们对茅山明嚣张,毕竟这可是我未来的便宜师兄啊。 念及此处,方清源放开气血压制,庞大澎湃的武道宗师气势,猛然向屋内倾轧而去。 看到屋内众人脸色都是大变,方清源才缓缓走进院落内,目光冷冷扫向屋内众人。 李月盈是茅山明招来的唯一女修,刚才正质问茅山明,别看嘴上说着诛心话语,其实内心想的是为自家多捞取好处,抬高自身身价。 眼看三句话就让大家对茅山明起了怀疑,可没想到这时竟有一股凶煞气势袭来,压得她一时喘不过气来。 奋力扭过头去,李月盈却见到一个年轻人,正冷冽注视着自己,视线相对,她看到那年轻人眼中光芒流转,森森然似能穿脑剖心,凌厉非常。 鹅城地界怎么会有如此人物,此人是我一生见到的最强修士,若是与之敌对,怕是立马就要落到身死道消的下场,想到这里,李月盈赶紧低下了头颅,表示对来人的尊敬。 其余人也和李月盈表现无差,只有茅山明神色大变之下,却忍不住咧开大嘴,露出喜意。 武道宗师气势,加上日游境界的神魂压制,这番下马威,给茅山明招揽的几位修士,俱是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压服众人之后,方清源来到大厅内,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虽然方清源现在是外人,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他们闭口不言,等待方清源开口发落,方清源之后的话,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第一零九章 法统式微 拜入师门 谭家宅邸堂屋内,方清源坐在主位,下方站着一群人,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然而他们俱是低头不语,不敢看向方清源。 见到众人惶恐,方清源神情依旧冷冽,只是心中暗自寻思,好像神魂震慑的力度太大了。 也是,刚进入日游境,方清源眼下还掌握不好发力,第一次使用神魂威压,心中没底,忍不住加大了神魂攻伐的强度,没想到效果好的过了头。 只是此等小节也不用和他人说明,方清源拿足了架子,冷然开口: “茅山明是我请他去找各位来的,诸位有什么异议,尽可对我讲。” 此话一出,刚才厉声争辩的李月盈和她相公,此时连连摇头,只道不敢,态度之诚恳,足让茅山明大翻白眼。 李月盈和她丈夫钟发,是茅山明请来之人中修为最高的,也难怪刚才有底气鼓动众人,对着茅山明发难。 除了李月盈夫妇,还有两个秃头鬓角垂下的修士,这两个人看起来打扮相同,面目相似,应该是兄弟二人。 其余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名粉妆玉砌的道童,以及最后一名身形痴肥壮硕的汉子。 茅山明见方清源一句话就镇住了场子,便俯首在方清源耳边,轻声为他介绍其下众人。 李月盈夫妇武道修为不弱,灵窍约莫开了五六十之术,这还不止,术法也是精通,只是术法都是些旁门左术,难登大雅之堂。 秃头兄弟叫大武小武,二人出身于一个北方小法脉,武道修为倒是不高,都开了四五十灵窍,然而这二人修炼一种“连心神通”,他们之间心意相通,气机相连,对敌时招法奇特,两人联手,需开窍七八十的高手才能抵住。 鹤发童颜老者是算命走江湖的,依靠自身卖相骗取钱财,不通武学,只是养了几只小鬼招摇撞骗,在一次行骗中,与茅山明惺惺相惜,加上年纪大了,被茅山明一说,便来到鹅城,准备养老。 粉妆玉砌道童,其实年纪比方清源还大,只是因为幼年时被邪道术士用秘法炼制,得了一门神通,身形却永远也长不大了。 最后一名身形痴肥壮硕的汉子,看似憨厚纯良,像是外家横练高手,实际却是主修道术,专攻神魂的修士。 等茅山明讲完,方清源略一沉吟,便开口道: “我是看出来了,你们个个身怀绝技,可鹅城不是那么平安喜乐的地方,之前的事我不管,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一是拿钱走人,咱们好聚好散,算作我对你们大老远跑来的补偿。 二是入我门下,成为我门中客卿,待遇和之前说好的那样,至于怎么选,半柱香内给我答复。” 说完此话,方清源不顾众人反应,拉过茅山明入得里间,把此地留给众人商议探讨。 茅山明还在伸长脖子,想知道外边众人商议详情,可方清源直接开口道: “茅山明,你门中还有其他师兄弟吗” 这话问得茅山明像是被卡住脖颈的鸡,他奋力扭过脖颈,诧异的看向方清源: “你问这个干嘛” 方清源不耐和茅山明兜圈子,直接挑明道: “老明,给你个壮大法脉,广大门楣的机会,你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只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茅山明立马给出明确答复,然而他的注意点只在最后一句,那就是问自己有什么好处。 让你光大门楣,这可是岳不群求之不得的好事,你竟然只关心自己,比起岳大掌门毅然自宫的狠绝,茅山明难怪你越混越惨。 方清源按下心中吐槽,茅山明这种态度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他缓缓道: “由我做你师弟还不够吗” 茅山明见得方清源说出此言,神色发怔,刚才方清源的威势他是亲身经历过得。 想起自己差点被吓出魂来的窘迫,茅山明再联想到方清源成为自己师弟的场景,心神不由得一荡,他立马答道: “够了,够了,不知方师弟,咱们什么时候举行拜师仪式” 方清源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他也是怕夜长梦多,于是直接定下: “就在今晚。” 只是茅山明却叫苦连天: “可我刚回来,你也太着急了,也不挑个黄道吉日,起码要知会周边道友,请人来观礼啊。” 拜师是个大事,有的法统收徒之前,还需设置磨难,考察心性,狠厉一些的更是要弟子断俗缘,亲手杀死世俗亲人,才算有向道之心。 如今茅山明法脉式微,方清源势强,茅山明要巴结方清源,倒不需方清源证明自身诚意,可按照方清源的方法,大晚上的拜师,没道友观礼,没旁人见证,这算是哪门子的拜师。 然而,茅山明这番表示是注定无用的,当他不满的目光对上方清源森森的笑意时,如同一盆冰水淋在心头,让他立马收声,不敢再说其他话语。 “师兄,事从紧急,您多担待,事后咱们都成了一家人,我还能亏待您吗” 方清源笑容满面的劝说茅山明,而茅山明也是干笑,连连表示听方师弟,一时间两人和和睦睦,气氛融洽。 只是等方清源走出这里去到外屋时,茅山明才擦头上冷汗,长舒一口气。 “你们考虑的如何了愿意离去的请来我身前领取银两,咱们相见是缘,我不会为难大家的。” 然而当方清源说完此话,其余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根本不出来,最后更是齐声说道: “我等愿意入大人门下,为大人客卿,供大人驱使。” 竟没有一人退出,这倒是出乎方清源的预料,他本以为会有大半人拿钱走人呢,难道是我的王八之气终于藏不住了 可惜方清源现在还不会读心术,他要是能感知众人的想法,他也不会有此自信了。 这些人之所以不走,就是因为江湖经验丰富,刚才方清源神魂倾轧,让他表现的如同邪道巨擎,然后方清源善意表示让大家想走的走,这番行径更是吓坏了这些老油子。 他们见多了方清源这种喜怒无常的首领老大,上一刻还笑容满面,下一刻直接弄死你,之后还对着你的尸首,诧异的表示,我只是说说,你还真走啊。 第一一零章 阴使鸟兽 悍然出手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茅山明请来的这些人,都是混迹江湖良久,实力先不说,就是眼力价那都是顶顶好的。 眼力不好的愣头青,早就被埋入黄土,眼下也站不到方清源面前。 方清源见得众人开口,神情面露喜色,客气说道: “大家千万不要勉强,我是很好说话的,这一点你们可以问茅山明。” 这时才出来的茅山明脸色一僵,然后立马点头道: “是的,方师弟是很好说话的,大家不信他,还不信我吗” 余下众人看着这两位的一唱一和,内心都十分鄙视,然而面上却十分诚恳,各自分说不勉强,方清源这时觉得大家都很好说话,一点也没有江湖老油子的习气。 只是现在这么多人,方清源也没有足够的房屋给众人居住,没得说,方清源只好再去买一套凶宅,用作客卿别院。 等方清源付过银钱,那牙人对着方清源道: “方先生,咱这鹅城的凶宅,都叫您买完了,您看看,不那么凶的宅子,您是否考虑下” 方清源没好气的让牙人滚蛋,他心中郁闷,创业未半,眼看光是买房都快把预算花光了,三套大宅子花了他两千多两银子,还要每月开这些人的俸银,置办各种物资材料,依照这个花费速度,他坑蒙拐骗得来的家底,只怕支撑不了一年。 之前还想起一座道殿用作法脉山门,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托大了,眼下只出不进可不是个办法,自己看来是要再捞上一笔横财了。 心疼自己钱包,思考赚钱门路的方清源,浑身散发生人勿进的气势,令新入门的几位看了,越发庆幸自己选对了,就瞅着这位的喜怒无常,他们刚才只要说个不字,怕是要横着出去了。 安置好客卿,让他们各自选择院落,方清源便找来茅山明,布置了一个简易的拜师仪式,准备正式拜入茅山分支,为自己弄个跟脚。 空旷的静室中,只有方清源和茅山明两人,并无旁人道友观礼,方清源手持三根点燃的大香,对着展开的《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进行叩拜。 随着方清源行礼,茅山明开始念颂青词,他要禀明阴府祖师爷,只有获得祖师认可,方清源才能入得茅山法统之中。 这一步是很关键的,没有祖师点头,身份得不到背书,你收了也是白收,不能列入门墙,只是算是记名弟子。 茅山明带师收徒,本应该也让自家师傅知晓,然而他师傅早在很多年前被妖魔吞吃,连神魂都没逃出来,眼下想禀告也找不到。 随着茅山明颂词念完,此地阴风大震,随后有一名阴魂生物显出身形。 这是一只苍鹰一般的阴兽,飞羽碧尾,利爪锋寒,体型不大,但眼中透出智慧的神光,显然不能当作兽类看待。 此鸟兽显身,却是第一眼就看向方清源,这是审视的目光,看得方清源很不舒服,但他心中有所推测,当下并没言语。 这时茅山明开了口:“有劳阴使前来探查,不知今日是哪位祖师当值” 听到茅山明问话,这鸟兽回转脖颈,发出尖锐啼鸣般声音: “你问这个作甚快些把仪式进行完毕,这上边的阴气稀少,弄得俺喘不上气,这都是些什么地方,透着一股穷酸劲!” 法脉式微,就连上来的阴兽也能鄙视茅山明,而茅山明本想知道今日当值的祖师,看看能不能套套关系,可被这阴兽反讽打断。 就是这般,茅山明还要陪着小心,笑容满面点头应是,他冲着方清源道: “清源师弟,你上前来,让这位阴使查看一番。” 阴兽乃是阴府祖师特派,主要就是探查新入门弟子的心性,算是最后一道关卡,但一般而言,都是走走形式,要是强势些的法脉,根本不需这阴兽的认可,自家祖师点头就行。 茅山明没有直系祖师,不然也不会落到骗人为生,可现在上来的阴兽,感觉是个不好说话的,茅山明知道方清源的性子,用眼神示意,让他稍稍忍耐。 方清源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便蹦出笑意,让这鸟兽上前查看,可这只是上前嗅了嗅方清源,便断然说道: “不可!” 茅山明闻言一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忍痛掏出一串玉石手串,递给这鸟兽阴使,口中还说: “一点小意思,劳驾您再看看。” 玉石手串上玉料材质通透,阴煞气息浓郁,是茅山明珍藏的好物件,可现在为了换得这阴使改口,便忍痛掏了出来,算是给新入门的师弟当见面礼。 见到有东西孝敬,这阴使眼中贪婪之色大增,它伸出脖颈一叨,便从茅山明手中将玉石手串叨在口中,之后张开鸟喙,一口吞下,口中还含混说道: “这些可不够,俺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你就用这些东西打发俺,哪个阴使经不起这诱惑” 茅山明听了之后,脸色发苦,他怎么碰上个这么贪婪的货色,可听着这阴使的意思,似乎只要再掏出一点体己,也许就成了呢 正当茅山明犹豫时,他突然听到这阴使发出嘎的一声惨叫,定睛一看,发现这阴使长长的脖颈上,竟然出现了一只附着魂力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这鸟兽咽喉根部。 方清源此时怒火熊熊,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只鸟给勒索了,不过是一只扁毛畜生,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拿大,就是你主子祖师亲至,也要与我做过一场,才能在我面前安稳讲话。 面子是人给的,这阴使要是得了好处,痛快改口,方清源也就不说其他了,可见这阴使贪得无厌,方清源决意让它吃进去的给吐出来,还要留下点东西赔偿。 被掐住脖颈要害的阴使,此时如同一只鸭子,身躯在不断扑棱,嘴上还硬气叫嚣,说祖师不会放过方清源,让他识相的赶紧把自己放开。 面对这鸟兽的威胁,方清源面露笑意,右手攥紧发力,左手从根部往上捋,要把之前这鸟兽吞进去的玉石手串,给慢慢撸出来。 第一一一章 神魂寿命 阴府简况 鸟兽阴使脖颈修长,以往是它在其他鸟兽阴使面前炫耀的资本,可眼下却成了它痛苦的根源。 方清源左手上包裹神魂之力,制住了这鸟兽,让它飘散逃脱不得,只能乖乖体会玉石手串从喉咙根部,被一点点往外挤出的酸爽。 茅山明看到这鸟兽阴使被方清源这般对待,面色大惊之下,赶紧放出个符箓,想要遮掩气息,以防这事被阴府祖师得知。 这鸟兽阴使刚开始还嘴硬,可随着这玉石手串被吐出,而后方清源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在逐渐发力,似乎是想把它从头扯断,这下让它绷不住了。 “住手,俺服了,你通过了,通过了!” 生死关头,这大鸟还是怂了,它惊恐得大喊大叫,奋力挣扎,表现出极大的抵抗之意。 只是方清源仍然不为所动,他缓缓发力,等将这鸟头扯得变形之后,才往地上一丢,随后再笑吟吟的看着这大鸟。 刚才的遭遇让这阴府来的鸟兽阴使,再也不敢摆谱讨要好处,它知道自己碰上了狠人,它相信,只要自己不服软,眼前这年轻人会真的杀了自己的。 好鸟不吃眼前亏,它决意先糊弄过去,等回到阴府,再向祖师哭诉,告这两人的刁状。 可是它的这番谋划,怎么能瞒过茅山明这种人精呢,毕竟是阴府来的,论起勾心斗角,察言观色,这大鸟还有的学呢。 于是茅山明建议道: “清源师弟,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鸟厮弄得魂飞魄散,反正阴府这么大,路上死个阴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完,还冲着这鸟兽阴使一阵冷笑,可把这大鸟吓得都哆嗦了。 方清源仔细考虑一下茅山明的建议,他发现自己竟心动了,眼下资粮用的那叫一个干净,他正愁去那刷呢,这大鸟看着灵智颇高,弄死之后给的资粮经验,想必也不输于厉鬼之流,怎么说也能得到千儿八百的。 这么想来,方清源的目光就变了,看向眼前这鸟,就如同在看毡板上的肉,他甚至思考以后能否用这种方式,多钓几只阴使上来。 被方清源这种目光打量,让这鸟兽阴使寒意直透脑宫,它此时回忆起生前死亡时的恐怖,眼下又要经历一次,而且还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求生的本能依然影响它的神魂,只要它还有神智,就不可能坦然面对死亡,于是这阴使转而来到方清源身前,鸟首紧紧贴住地面,口中祈求: “俺可以发誓,用道心发誓,以后绝不敢对二位真人有着报复之心,而且您杀了俺,阴府祖师必会调查,横生事端还耽误您的大事,您划不来。” 生死间的恐怖,让这阴使全力开动鸟首,调集毕生经验,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说出这么条理分明的话。 方清源听得此言,也是乐了,他没想到这鸟兽阴使竟然这般没骨气,本想再施展些手段呢,看来是用不到了。 方清源和茅山明二人看着这阴使发毒誓,道心誓言最为灵验,一旦违反,一身修为终身不可寸进,若是强行晋升,会被道心反噬,落得身死道消下场。 可这般赌咒发誓下来,方清源还不满意,他问道: “刚才我师兄想知道今日当值的祖师是谁,你还没说呢。” 这阴使不再有刚才的神气,它立马开口答道: “是碧潮祖师。” 这个名字方清源没听过,他把目光看向茅山明,而茅山明想了想,不确定般说道: “似是一百五十年前身损的祖师,倒也不甚出名,也没什么功绩,不然也不会做当值的差事。” 茅山弟子众多,法脉分支遍布于大江南北,一代代弟子身损后,可以魂归阴府,凭借阴功多寡,去留随心。 若是不甘心,可转世重修,若是想享受荣华富贵,也可支付阴功换得好胎,还有一些则是选择留在阴府,潜修神魂,以期保留本身神智,畅想神魂度过九重雷劫,去求成就阳神的一丝可能。 成百上千年下来,阴府内茅山祖师人满为患,为了争夺修道资源,各个派系间互相倾轧,钱开那一法脉便是这般着了道。 可惜神魂也有寿命,日游境界,肉身损毁,神魂可存世一甲子六十年。 夺舍境可附身婴儿身上,历经十月怀胎,勘破胎中之谜,不用转世走一遭,能再活一次,若是不幸再身死,神魂也可再次夺舍,只是第二次成功几率不足万一,若是夺舍失败,神魂立马魂飞魄散,要是不夺舍,也可存世百余年。 雷劫境,要渡过九重雷劫才能登得彼岸,由阴转阳,成就阳神伟业,每渡过一次雷劫,神魂被天地认可,便可存世三百年,要是渡不过,立马化为灰灰。 幸好神魂也有寿命,不然这阴府早就挤不下了,就是如此,阴府之中的茅山祖师里,还有宋朝的天师呢,甚至唐朝开山祖师也在其中,这也是说不定的事。 也幸好阴府无边无际,里边邪崇阴鬼如同春后野草,杀之不尽,阴府每百年就要组织一场盛大恢弘的开辟战争,扩大地界,来缓解越来越多的阴魂造成的资源匮乏。 只是这些还不是方清源操心的事,他眼下最关心的是这鸟兽阴使靠不靠得住。 若是它拼着修为不涨也要出心中恶气,向祖师告状,方清源虽不怕,可原本的计划就要大做改变了,这其中的沉没成本实在令他心痛。 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眼前趴服的鸟兽阴使道: “来,你骂几句碧潮祖师听听,再爆出她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我就放你走。” “嘎” 见得这阴使鸟眼惊恐,方清源和茅山明对视一眼,便畅快的笑了。 生死操于人手,迫于方清源的淫威,鸟兽阴使屈服的照做了,当它吐露出碧潮祖师的秘密坏话时,它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告状了,不然碧潮祖师第一个不放过它。 等阴使离去,茅山明捡起地上的玉石手串,感慨道: “清源师弟,本法脉有了你,昌盛在即啊!” 第一一二章 法脉属地 决意东征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方清源对于茅山明的话只是笑笑,对付一只没脑子的鸟兽而已,还值不得他炫耀。 等过了一会,茅山明像是得到了什么信,面色突然一喜,然后就对着方清源贺道: “清源师弟,你的名字已经入了阴府名册,以后就可自称为茅山弟子了,来,师兄跟你好好普及一下咱们茅山各分支的划分。” 看来这鸟兽阴使没有耍花样,回归阴府后,便向碧潮祖师‘如实’禀告了方清源的品行,让方清源得以入得茅山门墙。 既然入了茅山门墙,方清源便自觉对自我进行要求,首先,身为茅山法脉弟子,没有一块容身的地盘怎么行呢 鹅城原本是属于九叔法脉地界之中,然而之前黄老爷是南国一霸,贩卖人口和大烟,九叔看不过眼,又无能为力,只能避开此地,眼不见心不烦。 可眼下黄老爷身死,鹅城内部波涛汹涌,这个名义上属于九叔的地界,此时也变得微妙,任家镇又是才闹过麻匪和僵尸,死的人不少,九叔正忙得脱不开身,那里顾得上鹅城。 如此这般,就给了方清源操作的余地,他计划以鹅城做根基,往东扩张。 为何向东,只因其他地界都有茅山分支了,鹅城以西是徐真人和钱开的,虽然钱开被方清源哄进自己队伍,可名义上只是方府的客卿,而不是方清源这法统的弟子。 名分的事可是马虎不得,不然后患无穷,还可能有杀身之祸。 钱开是代表他自己而来,他到了鹅城,那就意味着,原本地界上都归徐真人说了算。 方清源不能强行侵占同门的属地,往南是九叔,往北是蔗姑,只有往东才是无主之地。 只要方清源往东打下属地,造成既定事实,其他法脉也说不得什么。 方清源一定要成为茅山弟子才准备动手,就是想借茅山的势,他现在出手,则是为茅山开疆拓土,有功无过。 以前若是出手,那就是无名旁门左道之士,想侵占茅山属地,九叔第一个不答应。 方向路线定下,方清源也不着急动手,东边之所以这么久没有茅山法脉占据,就是因为这边没油水不说,还全是硬骨头。 东边群山密布,峰峦叠嶂,山林间瘴气弥漫,人烟稀少,然而此等环境却是妖魔鬼怪的乐园,僵尸山,鬼王洞,野狐岭,都是藏污纳垢之地。 茅山众人除魔卫道,也都是为了正义,为了百姓安危,可你要他去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除魔卫道,真当道爷的性命不金贵吗 就算是费尽心血打了下来,没有百姓迁入,不出几十年,这里又会沦为妖魔乐园,此前种种牺牲,全是白费功夫。 这是比鸡肋还不如的飞地,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想着朝东边进军。 方清源脑子没问题,可系统让他显得异于常人,对他人是鸡肋,对方清源而言,这可是一桌珍稀佳肴。 从任家镇得到六千多资粮,这么一大笔收获,让方清源的实力突飞猛进,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毕竟方清源神魂真的飞天了。 然而狂欢之后,只剩落寞,曾经沧海难为水,十来天就得到六千多资粮,现在再让方清源一只只小鬼的捉,到处寻觅鬼影消灭,运气好了获得四五十份资粮,运气不好一二十份,这对方清源而言,那真是种折磨。 就算方清源能耐得住性子去积攒资粮,可神魂要从日游初期突破至中期,达到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境界,需要的五千份资粮,这要积攒到什么时候。 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想要在这变化莫测的时代,把握自身命运,就不能随波逐流,必须疯狂掠夺,壮大自身。 不然你凭什么和这些有着千年积累的门阀,魔道巨擎一般的鬼仙尸王,历经多重雷劫而不灭的老怪物们一起,在这大争之世,同台竞技呢 什么安稳苟着不好吗,打打杀杀多血腥。 这当然可以,身怀杀戮就可变强系统却选择苟住,然后过上平安喜乐几十年人生,笑看天下风云变幻,最后含笑九泉,成为黄土一捧。 日游初期到中期突破需五千,中期到后期需一万,后期突破夺舍境需三万,再往上需要的更多,不搞事不扩大地盘,不掀起腥风血雨,方清源就是把鹅城周边孤魂野鬼全部杀得干净,也突破不到夺舍境。 一步慢步步慢,方清源要是抓不住时机,趁着时局混乱却选择安稳,等到天下已定,他就回天乏术了。 东边山林间的妖魔不出来,这边的修士不进去,这些年来,倒形成一种无言的默契,可现在,方清源为了刷资粮,决意打破这个默契,试一试这三处险地的成色。 只是红玉法会召开在即,新招揽的客卿没经过考验历练,暂时是不可信任的,攻打三处险地,方清源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 翌日,方清源把钱开引荐给众人,钱开修为最为高深,还是茅山同门,地位自是超然,但不适合作为客卿首席。 茅山明是方清源师兄,是自己人,况且方清源和茅山明之前也说好了,这客卿首席之位,非他莫属。 李月娥夫妇是第二席,大武小武兄弟为第三,痴肥术士游龙为第四,鹤发老者童老为第五,粉装道童小果儿添为最末。 钱开师徒三人只听从方清源指示,算不得茅山明麾下,自然不需排位。 定下名分,排好坐席,一个草台班子便宣告成立了,人一旦有了归属,这心也安定了一些,哪怕其中人人心中都存着小心思,可见得方清源坐在主位,便各自按捺。 方清源环顾众人,目光所到之处,人人尽皆俯首示意,这种感觉是之前在谭府做管事时享受不到的。 他们在畏惧我,同时也在讨好我,方清源心中对此洞若观火。 辛苦操持三个月,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班底,方清源得意之余,又想到自己的家底,心中便纠结的很,于是他沉声说道: “方府初建,周边邻居却还不清楚,看来我们需要主动给大家打个招呼,以示友好!” 第一一三章 五毒化阴 虎口夺食 “方先生,你一上门就要抢我陆家的私盐生意,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城南陆府,方清源喝着香茗,静静听着陆家的家主言语,他等陆家主说完,这才笑道: “陆家主误会了,方某不是抢,是寻求合作来了。” 早些时候,方清源带着卖相颇好的童老,以及擅长机变的李月娥夫妇,一行人来到陆府,递上拜帖后,便被门房引进大厅看茶。 钱开和茅山明则去其他势力那里拜访,不然方清源带着一群修士登门,这陆家还以为是他打上门来了呢。 随后方清源见到了陆家主,两人相见甚欢,一番交谈后,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刚才的误会。 作为即将崛起的新兴势力,方清源带领一群人想在鹅城站稳脚跟,首先就要得到周边势力的承认。 这种承认可文可武,文的是你有大义名分,能威慑他人,武的则就是先打一场,靠实力说话。 不提谭家乔家任家这些新晋的豪绅,现在鹅城里说话最管用的,则是城南两大家族,而陆家就是两大家族之一。 这鹅城原本有三大家族,其中城南两家是背靠刘督统的庇护,搜集拐骗人口,卖到美利坚合众国修铁路,赚取的钱财,大部分都充作了刘督统的军费。 城北黄老爷,更是行暴利之事,把持了大半个南国的烟土,一家赚取的银钱顶其他两家之和。 不过这鹅城的三大统治者,看似风光无限,但只是刘都统这个军阀手下养的狗罢了。 马县长悍然掀翻了黄家,弄死了黄老爷,也只是打死一只走狗而已,等马县长走后,这城南的两大家族就顺势接管了城北的势力,只留下汤汤水水给周边豪绅争抢,堵住他们的非议。 一直以来,黄老爷就和城南两大家不对付,当时甚至想借助马县长的手除去两大家族,他自己搞了个替身,使出李代桃僵的计谋,可惜一番算计,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看来在马县长眼里,贩卖烟土比输送劳工更为可恨,也可能是黄老爷树大招风,行事过于嚣张跋扈,才被马县长明正典刑,当场砍头。 其实马县长就是张麻子,而张麻子也是马县长。 城南两大家族渔翁得利,捡了个大便宜,他们刚开始坐山观虎斗,后来是谁赢就帮谁,见到黄老爷被杀,便跟着马县长,夺取了胜利果实。 黄家的轰然倒塌,就像一头巨鲸死亡后的尸体,在沉入大海深处的同时,滋润养育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势力,虽然时间有些晚了,方清源却还是前来,表示这里边应该要分自己一杯羹。 当然,虽是这个意思,但话还不能说的这么赤裸裸,不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也伤了和气。 这时李月娥上前说道: “我家老爷是见着这城里的盐价参差不齐,更有商贩以次充好,坑害百姓,老爷心善,见不得这些,于是便想和最有威望的陆大善人一起,给满城百姓一个公道,让大家都能吃上放心盐,平价盐!” 李月娥说的是废话,也是不得不说的场面话。 陆家主听了之后沉吟不语,他不是思考此事是否可行,而是摸不准方清源的底气所在,他怎么敢上门撕咬自己,从虎口夺食呢 陆家和周家联合起来,能和黄四郎掰掰腕子,虽说有着刘都统压着,大家表面和气,可背地里过招,陆家也没怕过,眼下这个年轻人像是吃定自己,他就不怕自己这百十条洋枪,以及供奉的门客吗 就算这些他不怕,可还有刘都统呢,郭旅长的骑兵队伍,黄四郎能喊来,他陆某也能喊来。 莫非是虚张声势,想诈和自己 见陆家主不说话,他旁边坐着的周家主便讥讽道: “方先生真是好雅兴,也是个惜花之人,自己懒的出声,倒让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真是让周某大开眼界!” 县城中关系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代代和亲联姻,两大家现在可算称得上一家,住的也近,做啥事都是共进退,倒是显得一家亲。 只是就算再亲,也必然一家势强,另一家势弱,要分出个主次来,眼下陆家为主唱红脸,周家则负责白脸打配合,借着李月娥女人的身份开始做文章。 此时风俗,女性是不好抛头露面的,虽然周边任家镇里风气开放,任婷婷都可穿低胸盛装,可百里不同音,在鹅城,人们思想陈旧,还看不得这些。 方清源对此倒是感触不深,只因他的观念超出了这个时代,周家主这番言语,他没放在心上。 可有一人却勃然大怒,这人正是钟发,他本是江湖客,一言不合就可与人分出生死,眼下见有人侮辱自己道侣妻子,便调集法力,准备给这个出口不逊的人,一个深刻教训。 还好钟发也知自己现在是方府客卿,不再是刀口舔血的厮杀汉,出手前他先用目光问询方清源。 他本以为方清源会为了大局让他暂时忍耐,可目光所致,方清源却是轻轻颔首,竟是同意了。 得到方清源应许,钟发心中底气更足,他口中喝道: “好你个登徒子,竟然言语辱我发妻,今日不给你个教训,我钟发枉为男儿。” 言语既落,钟发手指一并,一道无形术法发出,转眼间便冲击到了周家主身前,势要将他打得五劳七伤,大大的丢下脸面。 然而这道术法才及周家主身躯,便有一只手伸出,将之挡了下来。 术法如同扭曲的毒蛇,被人用手捏住,稍稍挣扎后,便消散于无形,这番变化让钟发面色发沉,他目光朝着这手主人看去,却见到是一名中年人。 只是此人双目狭长,薄唇细鼻,面如淡金,神情颇是阴森,长相便如蛇类一般,实在不怎么讨喜。 刚才此人站在两位家主身后,钟发还以为是管事师爷之流,倒是没怎么在意,如今此人一出手,钟发便发觉自己看走了眼,这人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一次出手就落到这般难堪局面,怎么能担得起方府客卿次席 钟发心虽暗道不妙,可为了不落自己这边的颜面,既然有人出手,那也只能将其按死,他便不顾此人带来的隐隐危险感,朝着这人率先出手。 这次出手就不是刚才那般随性了,之前钟发面色恼怒,语气颇重,但他也是拎得清的,对付一个凡人,只是随手一击,给个教训便是,不然,他出手重了,这周家主万一挨不过,这仇可就结大了。 但此时是要对付不知根底的同道修士,钟发不敢拿大,当下全力出手,一上来便使出自己得意绝学,五毒化阴秘术。 只见钟发挥手招出一道五彩斑斓,腥甜味弥漫的烟气,劈头盖脸的朝着对方笼罩而去。 五毒化阴,听名字就可知晓,这术法的来历用途,炼化五毒混制阴煞气,平时纳入自身温养,待用时挥手间便可招出,笼罩住敌方,不消一时半刻,烟气之下的人畜便化为一滩浓水,端的是阴毒非常。 可这五毒化阴秘术也是门旁门左道之术,炼化五毒时的难处先不说,就是纳入自身温养这一步,便时时刻刻损害钟发的身躯,让他平日里花费大量钱财,购置名贵药材熬煮药汤,来中和毒性。 如此不修根本,耗费巨大的邪术,也只有钟发这等江湖术士才会修习,为了贪图威力,与人斗法时争胜,什么厉害他们练什么,浑然不顾后果,也顾不得。 钟发原本立在方清源身旁,距离周家主不过几步,此时发出的烟气,瞬间跨过厅内间隔,罩在了那中年汉子浑身。 从周家主出言不逊,到钟发愤而出手,期间不过几息时间,从术法被挡,到钟发使出五毒化阴秘术,更是只有短短一瞬。 这番连连惊变,看的是两位家主是目不暇接,等到身旁汉子被烟气笼罩,周家主才反应过来,大喊: “严政师傅小心!” 严政,也是那阴森汉子,他是刘都统派到鹅城,专门保护两大家主的修士。 之前黄老爷也有类似修士护卫,可惜实力不济,被张牧之这强人捎带弄死,如今坟头草已是老高了。 当时严政也与张牧之打过照面,平心而论,严政觉得换做自己护卫黄四郎,应当也是活不下来的。 然张牧之是何等人物,而钟发岂能与之相提并论,严政虽不是出身名门大派,可一身所学也是高深,对于钟发放出的烟气,他并不放在眼中。 之所以不躲,除了对自身实力自信,就是害怕这毒烟扩散,伤到两位家主,失了护卫职责,刘都统那里交代不过去。 感知毒烟中的阴煞与自身真气相互研磨,严政神情不变,毒烟虽猛,可一时半会也攻不破自身防护真气。 擒贼先擒王,与其与毒烟较劲,不如直接打杀眼前术士,只有这人一死,毒烟失了操控,危局立解。 想到这里,严政沉腰坐马,拿个势子,心中顿时浮起猛虎凶威,下一瞬时,严政浑身真气凝合内聚,一个隐约的轮廓转眼成形。 真气本无形,可随着严政起势,一声虎啸透过众人脑海,让在场众人依稀看到一头轮廓模糊的斑斓猛虎,正摇头摆尾,附在严政身上。 这是形意法相跟我的神灵法相倒有些相同之处,只是还需虎啸震荡他人心神,才能使这虎相落入他人眼中,比起自家法相而言,落入了下乘。 心中点评完严政的形意虎相,方清源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手了,不然照此情形,钟发怕是坚持不住,要被打死当场。 虎相即出,顶着五彩毒烟,严政嗔目大喝一声,整个身体都似乎膨胀了一圈儿,铁拳在胸前竖起,对着钟发身躯悍然扑去。 当虎相显现时,钟发心中发苦,就瞧着这声势,自己也打不过,可想到方清源就在身后,再用此虎相比起,自己初见方清源时的感受,钟发竟提起胆气,对着严政硬顶而上。 输人不输阵,这是钟发此时的念头,然而刚扑上去他就后悔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心中默默祈祷,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上,方老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可方清源并没有听到钟发的心声,他本来是要出手的,因为他觉得钟发顶不住,可没料到钟发竟选择悍然对轰,看来钟发也是有杀手锏的。 既然手下想证明自己,方清源也不是非要拦着,他熄了立马出手的心思,准备观看钟发反制严政的精彩翻盘。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道人影抛飞,空中还洒下几点斑斑血迹。 方清源凝神看去,却见到钟发五官口鼻溢血不止,面色如纸,身躯还颤动不已。 你的底牌呢 方清源这时才发觉,原来钟发刚才只是不想丢自己这边的颜面,才选择硬抗。 对此,方清源觉得好气又好笑,你说你每个月几十两俸银,玩什么命啊 被误导的方清源心中恼怒,而严政得势不饶人,对着重伤的钟发竟然再次合身扑上,这让方清源面色阴冷,怒火大炽。 斑斓猛虎法相在严政身上张开腥盆血口,发出阵阵虎啸,撼人心神,对此,方清源神目微瞑,眼眸中金光闪烁,却是用强大神魂观看严政底细。 透过法相血口,方清源甚至可从中见到,严政真力流转时的变化,其中缕缕真气往来反复,这是构成虎相神通的根本。 见得虎相扑来,方清源身形一转,挡在钟发身前,他心念一动,全身气血便立马滚沸,蒸腾每一寸肌肉骨骼,从中抽取力量,再融入气血之中,最后全部汇入他高高举起的拳中,对着构成虎相的真力流转最薄弱处,无声落下。 ‘噗’,一声轻响过后,与方清源拳锋接触的虎相,如同沙滩中堆积的城池,被人轻轻一推,便散落于地,溅起满天砂砾。 拳锋破开虎相之后,其势不见丝毫停滞,随后便又印在严政颅首之上,然而严政想象的重击却未至,方清源只是轻轻一击,落下一个红印而已,这伤害效力不大,却将他打得神情发怔,双目通红。 功夫高出一线,那就是高的没边,依方清源武道宗师修为,日游境神魂相加持,一拳就将严政虎相击散,破开他浑身真气,最终拳锋落在他颅首之上。 若是方清源动了杀念,只需稍稍吐露劲力,这严政头颅便会猛地炸开,红白之物散落一地。 收起拳锋,方清源森然说道: “我好心上门拜访求合作,却被你们先辱后伤,三天之内,若是不给我个交代,那方某便给你们一个交代。” 撂下狠话,方清源便示意李月娥搀扶起自己丈夫,带着全程看戏的童老,怒气冲冲的走出陆府,留下一地狼藉。 第一一四章 赴鸿门宴 我要七成 才出陆府,方清源脸上怒色一收,笑吟吟的对着钟发道: “今日你受了苦楚,我才有理由发难,不然传出去,咱们的名声便臭了,此行当计你为首功。” 钟发被方清源夸耀,心中欢喜,同时也暗中悱恻,咱们从上门那一刻起,名声就已经臭了。 方清源目前不考虑自家名声问题,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搞钱。 任家就是靠贩卖私盐起家的,他那银窖中存着的银球好些个,各个重达上千斤,看的方清源眼热不已。 如今世道盐铁专营,虽朝局崩坏,可对于盐政这捞钱的行当,朝廷还是紧紧抓住不放。 然而官盐劣质价贵,常常是一斤盐半斤土,剩下的还苦,百姓们相比而言,更喜欢吃私盐,而鹅城的私盐行当,就掌握在陆家和周家手中。 其实有了实力,赚钱的门路有很多,但这些都没有贩私盐来钱快,赚得多。 贩私盐是个技术活,一般而言要上下串通,打点好关节,这样你才能干得久干得稳,不然只能提着脑袋干,准备随时和官府的人火并。 小打小闹,扛着百十来斤私盐去分销,方清源自是看不上的,他一上来就要横插一手,对整个鹅城的私盐生意,势要分一杯羹。 论货源,方清源没有,论人手,方清源也没有,论关系,方清源还没有,他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拳头。 方清源心气随着实力突飞猛进,对于靠贩卖劳工的陆家和周家,方清源那是丁点同情心都没有,他是吃定了这两家了。 让我加入,并不能让你私盐生意做的更好,但是不让我加入,那你私盐生意就别想做了。 方清源有底气也有实力来实现自己说的话,至于陆家和周家的后台刘都统,方清源并没有掉以轻心,他知道刘都统手下有着精兵强将,可离这很远,而且刘都统这等层级的人物,想必敌人也不少。 若是陆家真的搬来救兵撑腰,人来得少了,方清源直接将他们统统留在鹅城,要是来得多了,方清源想走,也没人拦得住。 武道宗师来去如风,大军围剿不能,只有同等高手才能牵制,方清源不信刘都统会抽调麾下顶尖战力,就为了帮手下出头。 回到方府宅邸,方清源让钟发下去静养些时日,他与严政虎相对悍,内脏肺腑受了冲击,现阶段不适合再抛头露面做事。 随后,钱开和茅山明各自归来,他们带来了好消息,周边几家豪绅势力,对于方清源想插手陆家的私盐生意,都是持赞同意见,承诺不会在其中搅局。 当然,这话他们没有说明立字据,而是言语透露出这意思,大家心领神会就好。 用不到三天,第二日一大早,陆府就派人请方清源去赴宴。 拿到请帖,茅山明看了又看,对着方清源一脸慎重道: “我看宴无好宴,会不会是鸿门宴” 对此,方清源嗤然一笑:“什么他妈的鸿门宴,就是恶霸请土匪,这是服了软,要与我谈数了。” 茅山明咧开大嘴一笑,性子躁动:“那感情好,陆家服了软,这银钱大大的有啊。” 这时钱开凑了上来:“为防有诈,带我一个,到时可以多加照应。” 胜利果实即将品尝,方清源意气风发,他大手一挥:“都去,走,赴宴!” 陆家定的地方是醉鹤楼,是这鹅城数得上的大酒楼,两个月前方清源也来过这里,只不过当时他是立在楼下,为谭老爷迎客。 方清源带着钱开和茅山明,三人骑着租来的高头大马,随着马蹄声阵阵,几人如约来到这醉鹤楼前。 此时在楼下迎客的是周家主,他被方清源一拳的神威,打去了身上的傲气,现在以一家之主,鹅城霸主的身份,特意前来亲自迎接方清源。 昨日严政师傅挨了方清源一拳后,心神大受震撼,之后像是陷入了癔症之中,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刘都统派来的高手都不是方清源一合之敌,陆家主和周家主都慌了神,远水不解近渴,方清源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命,而刘都统现在也保不住他们二人。 给刘都统做腿的前提是自己要活着,想起方清源的不讲道理,再盘算自家生意,贩卖劳工的根基没事,把私盐生意分给方清源一份,拉拢这个强人,想必刘都统知道,也会认可我们的难处的。 想通了之后,两家开始做起了准备,紧急包下醉鹤楼,再四处请人,准备把此事就此了结。 方清源与周家主客气几句,丝毫不见昨日的剑拔弩张,等上得三楼最大包厢,方清源赫然发现,谭老爷此时也在。 见着方清源,谭老爷立马起身,他是昨夜被陆家的人紧急请过来,就是想让他从中说和,希望方清源能看在自己姨丈的面子上,少要一些。 除了谭老爷,方清源还见到了马静薇,以及乔家的家主,除了任发现在被任家镇的事扯住没来,当初打擂结盟的一群主事人,如今又齐聚了。 方清源一到,众人纷纷起身示意,等方清源三人落座后,珍稀佳肴流水般送上,让钱开和茅山明看的都是喉结大动。 一场宴席是吃的大家宾主皆欢,留下旁人畅饮后,方清源和陆家主移步到另一处包间内,开始真正商议正事。 陆家主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他能和黄四郎分庭抗礼,只是微微处于下风,道行自是不浅。 能在短短一夜的功夫,把方清源熟识的,沾亲带故的人都请来作陪,足见他的能耐。 可惜,他碰到了方清源,方清源既然决心要搞钱,那是谁也挡不住的,马静薇这个盟友不能,谭老爷这个姨丈也不能,就是九叔来了,那也是不能。 有了钱就可以购买物资,召集人手去东线打开辟战争,这是关乎方清源刷资粮的头等大事,陆家主找来的人情,哪能让方清源为此松口。 等上了香茗醒酒,陆家主开口: “我昨夜想了一宿,方先生肯与我们合作,那是老朽的荣幸,只是这其中的份额,不知方先生想要多少” 方清源对此露齿一笑,绽放出森然笑意:“我要七成!” 第一一五章 陆家割肉 红玉会开 “七成你怎么不去抢!” 依照陆家主的城府,听到方清源的狮子大开口,他也勃然变色,愤而出声。 我现在不就是在抢吗 方清源笑意依旧,他看着陆家主神情激动,神魂微微吐露,调动周边空气中的水意,往陆家主脸上一扑,使他冷静下来。 冷意敷面,陆家主想起面前是随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强人,他按捺心中激愤,开口哭求: “七成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是要上下打点,还要购置私盐,为一帮弟兄照顾家小,多少人都指望这活计吃饭,您一开口就七成,他们都要饿死。” 陆家主说的是真心话,贩卖私盐虽然暴利,可还是需要本的,鹅城本地不产盐,他所贩卖的盐也是要掏钱从川蜀之地运来。 然而不论陆运水运,那都是要花费颇多的银钱打点,方清源拿了七成,他不但挣不到钱了,还要倒贴进去。 方清源也自知自己说的有些离谱,他只是想试出陆家贩卖私盐的成本,当他喊出七成时,方清源的神魂能真切感知到陆家主的情绪波动,那种猛然跳动的心神激愤反应,出于陆家主真心。 只是还需再行试探,才能把握陆家主的心理底线,方清源准备卡住这个点,在不逼反陆家和周家的情况下,取到最大利益。 不然要的多了,陆家和周家一合计,干脆不干了摆烂,方清源虽然可以用性命逼迫,可阳奉阴违,私下的小动作不断,方清源也耽误不起。 要是要的少了,那也对不起方清源忙活这一场,所以,这其中的度,需要方清源细细把握。 陆家主一介凡人,没有经过修行,神魂薄弱,对于方清源这达到日游境的大修士而言,只需稍稍交谈,便能感知他的真实想法。 此番谈判,方清源牢牢把握住了主动权,最后更是卡住陆家主的心中底线,要到了四成的份额。 鹅城周边私盐市场,每年都可为陆周两家带来七八万两白银的收入,虽然这银子往往还没焐热,就要被分发下去一部分,再打点一部分,等落到两家手中也达近四万两之巨。 方清源取得是四万两的四成,而不是总体的四成,就是这么四成,算下来,每年也能为方清源带来一万五六千两的收入。 而且这是笔细水长流的收入,每月一分账,方清源付出的无非就是提供武力担保,等私盐生意再遇到像方清源这般强人时,他负责出手摆平。 而陆家也不是一无所获,不管多不情愿割肉,方清源既然入了股,他们也算是交上了方清源这尊大神,依照现在的世道,万一以后求到方清源头上时,有了这层关系,总比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强。 大家大族往往看的更远,五代家业积攒下来,陆家主是活得通透。 事情谈妥,陆家主也是敞亮,当场就把这个月的一千多两分红,送到方清源府上,哪怕此时已是月末了。 一千多两是笔不小的财富,足够让钱开出手杀人四五回了,这些钱付完钱开和一众客卿的俸银后,也够方清源置办物资,赎买美妾,让他过上富裕豪绅生活。 可这些钱对于想打开辟战争的方清源而言,又是微不足道的。 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环境,要建一方事业,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方清源此时凭借武力威压鹅城,逼迫原本的既得利益集团吐出好处,就是要聚拢钱财,夯实根基,以备来日,无他,只因方清源所图甚大。 太过遥远的事先不提,就是眼前的东线开辟战争,方清源准备等红玉法会一结束,立马开启。 只是富有富裕的打法,穷有穷的打法,方清源自然是想打富裕仗,他所设想的最好场景就是,请九叔一门师兄弟,再邀请出马仙,剑修宫瑶,敖天龙,钱开等众人,一路碾压过去,他只需坐收资粮到账。 可惜,方清源如今只能想想,因为这请道友助拳的代价,目前他还付不起。 陆家服了软,把私盐生意让方清源插了一手,鹅城其他势力自然也是见风使舵的,纷纷把自家生意往方清源面前递,希望他也入一手。 方清源捡着几个钱多事少的行当入了股,每月只拿分红,不需操心经营,这些钱财合计下来,加上陆家私盐分红,方清源每月收到的银钱已达两千多两之巨。 不要为这些上赶着送钱的人报以同情,该同情的那些不被方清源接受的,方清源入了股,这份生意便被打上了标签,代表受到鹅城武力最高之人的庇护,其他同行怎么敢与之争夺呢。 每月两千多两,已是方清源此时能在鹅城得到的最大收入了,要想把这笔数目再往上提,那就需要方清源亲自下场,而不是只拿分红。 其实方清源是能每月拿到上万两白银的,只需他把持全县赋税即可,此时鹅城的赋税种类已经达到两百多种,老百姓过的是苦不堪言。 但是方清源却不想这么做,除了他不想刮穷鬼的钱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是县长也不是豪绅大族,没有名目只凭武力,那就是公然造反了。 至于吹玻璃造肥皂,走实业路线,方清源感受自身强大气血,再想起憋屈的陆家主,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有财富没有实力保护,那就是军阀眼中的大肥羊。 鬼神世界,战乱时期,想安稳做生意,成为叱咤商界的大亨,方清源志不在此,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刷资粮,要见证此界修行的最高之处,试图踏上不朽之路。 长路漫漫,方清源只不过才起步,来此世间不到半年,就能达到这个地步,方清源也是心满意足了。 欢宴过后,鹅城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要变天了,死了黄霸天,走了马县长,现在又来了位方先生,这鹅城真是风水宝地啊。 方清源自是不管这些闲言碎语,随着出马弟子四处宣传红玉法会,这鹅城的修士,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如今方清源是把鹅城当成自己地盘看待的,自然是不想让鹅城乱起来,于是他派出门下客卿,四处探查调和,维护秩序。 可来的修士很多,虽然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不怎么生事,但余下的人闹起来,只靠方清源门下客卿和出马弟子,根本顾不过来,这不,红玉法会还没开始,就已经因为斗法,死了三四名修士了。 还好这些修士还有所顾忌,没有对鹅城百姓出手,不然方清源肯定会亲自下场,弄死一批,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随着鹅城气氛越加躁动,大家期待已久的红玉法会,终于开始了。 第一一六章 法会进行 葫芦托出 十月份的鹅城,天气还是燥热的,城中人声鼎沸,到处熙熙攘攘,大人忙碌生计,小孩则是撒欢奔跑,显得今天依旧是个好日子。 只是自遥远西伯利亚吹来的气流,范围纵横数千里,越过绵延的山体,层层盘积上升,最终来到南国,告知人们,秋天已是到来了。 法会召开的地方位于鹅城中心位置,此时五仙堂的出马弟子们正忙前忙后,为到来的修士们引路看座,分讲事宜。 五仙堂也是第一次举办这种规模的法会,遗漏处自是不少,然而就是在闹出不少笑话的境况下,法会进程稳妥来到眼下,这其中马静薇付出的心血,方清源也能感知到。 现在方清源站在此地最高处楼上,隔着窗户,他目光打量前来的各路宾客,旁边马静薇立在一侧,轻声为他讲解。 到来的宾客名单,方清源自是早就拿到手了,如今只不过是把名单上的人名,和实际的人物对上号,做到心中有数。 突地方清源嘴角扯出笑意,盖因他见到了熟人,楼下款款而来的两位女修,互相挎着手,脸上带着明媚的气息,勾的周边修士俱是心火蠢动。 红玉会这么热闹的盛事,近在咫尺的宫瑶和敖凝霜,怎会不来凑这个热闹呢。 第一次举办交易法会,马静薇自是希望人到的越多越好,所以也就没设置什么门槛,只要你是修士,自可前来。 想必宫瑶和敖凝霜只是过来凑热闹的,因为她们手中没有五仙堂发放的请柬。 请柬是五仙堂给有意出手的修士准备的,这些修士需要录上一件法器的信息,作为交易的诚意表现,所以,手持请柬之人,大多数是真心想来置换法器,希冀有所斩获的。 宫瑶和敖凝霜身后,则是脸色臭臭的敖天龙,这位金广门的高第,似乎瞧不上这五仙堂举办的草台班子,他抱着大剑,跟在二女身后,活脱脱得像个跟班。 除了这三人,方清源还见到了几名风度非凡的人物,马静薇着重给他介绍了一番。 见着不断赶来的修士,方清源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红玉法会,竟然能吸引到这么多同道。 同时,方清源也发现这些人大多是旁门之人,会些邪术戏法之流,算是修行界中最为底层般的存在了。 感觉时辰快到了,方清源不再探查,他走下楼去,来到一处大厅内,寻着一处位置安稳坐下,闭目养神,静静等待法会的开启。 按照五仙堂的要求布置,整个法会其实分为两处,供修士互通有无。 大厅之外则是一处市集,只需缴纳一些银钱,修士们便可支起一个小摊,贩卖自己的物件,五仙堂不保证物件真实性,您是打眼还是捡漏,全看自己眼力。 除开这个市集,那就是方清源所在的这处大厅了,这是高端交易场所,这里交易的最次也是法器之流,低于这个层次的物件,请去外边市集寻摸。 听着外边市集人声逐渐鼎沸,方清源这里也开始上人了,只见一个满脸蜡黄的汉子,出示请柬之后,便被看守的五仙堂弟子引到这里。 来人见到方清源,只是微微一愣,便寻找个地方坐下,之后也学着方清源一般,闭目养神,静待其他同道。 之后的人也是如此,他们来了之后,纷纷找个位置坐下,见着之前的人不言语,此时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坏了规矩。 一时间大厅之内,弥漫着压抑慎重的气息,这种情况直到马静薇进来时,才逐渐消散。 马静薇进得大厅,感知这里的肃穆气氛,她余光扫过方清源,不知道这位做了什么,使场面变得这般僵硬,与外头越发喧哗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还好马静薇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眼下这些不算得什么,她在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干脆宣布法会开始,正式拉开了交易的序幕。 首先上场的是一枚摄魂铃,作价三百两白银,或者是用同等级的法器交换,亦可用其他修行物资折算,反正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五仙堂都认。 这是五仙堂自身提供的家底,主要是为此法会讨个好彩头,所以开价并不贵,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摄魂铃为煞铜材质,主要用于法事渡魂,安抚亡灵,用途广泛,算是修行界的刚需,而这枚摄魂铃被五仙堂供奉多年,上边蕴含的香火气十足,是法器中的珍品。 果然,此摄魂铃一出,便吸引了厅内大多修士目光,摄魂铃不稀奇,但是这么便宜的法器,可不多见。 不管你是道士还是禅师,这法铃总归是要用到的,马静薇也是怕第一件法器流拍,所以才选择摄魂铃作为开场。 当马静薇介绍完此物后,现场二十来名修士,有一半都开了口出价。 出价时,银钱是最后考虑的,五仙堂优先收取法器和修行事物,而且换取的法器,五仙堂也不是收起自用,而是放在台上,供之后大家自由交易。 经过几轮叫价,这枚摄魂铃最终被茅山明收入囊中。 看着茅山明掏出一百五十两银票,再加上一件伞状法器,喜滋滋的把这枚摄魂铃换了回来,方清源心中就想笑。 茅山明和钱开此时也在场,他们两个算是方清源安排的狗托,主要是为了防止拍卖时冷场。 可方清源没有料到,茅山明真的出手了,要知道这可是不报销的,看来他是真缺这些法器使用,估计是上次空手,被谭府女鬼一家给打怕了。 马静薇把银票收起,把伞状法器放置一旁,接下来又开始介绍下一件法器。 随着法器一件件的被人出手买走,现场气氛终于热闹喧嚣起来,方清源始终都没有出手,他观察到,现场还有好几人都和自己一样,看来是专门等某一件法器的出现。 红玉法会拍卖的法器总数不多,除了五仙堂自身提供,其他都是各位修士提供,五仙堂代为售卖,只抽取百分之八的费用。 百分之八看着不多,可架不住法器俱是价值高昂,有的甚至能拍出鹅城一套大宅院的价格,这么多法器叠加,五仙堂是赚大发了。 而方清源也是赚大了,因为他和五仙堂是对半分的,按照当初的协定,五仙堂出人出力,方清源负责武力支持。 虽然这些日子,方清源只是让门下客卿出手,维持了一下鹅城的秩序,他本身没有亲自出手,可依照马静薇的精明,那是万万不敢赖方清源的帐。 华灯初上,法会拍卖大厅内的修士们,这时都凝重了神情,只因名册上的压轴法器就要登场了。 随着马静薇喊出红玉葫芦的名字时,方清源起身来到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温润的葫芦,托在掌中,展示给一众修士观看。 第一一七章 十方印法 九虎八犼 红玉葫芦价值高昂,方清源并没有交于马静薇保管,他一直贴身携带,就怕中间出了岔子。 此时这葫芦一出,方清源之前留意的几人,目光都是灼热。 有人按捺不住,冲着方清源道: “可否让我等一观” 目光扫过,是一名背负巨剑的汉子,方清源微微一笑: “诸位传看无妨。” 说着便将葫芦交给旁边的马静薇,由此传下去挨个细看。 这才是压轴法脉重器该享有的待遇,像之前出场的法器,大家只是粗略查看,大概价值心中就有了数,论认真仔细,差得太远。 背负巨剑汉子,身形尤为壮硕,即使宽大的衣袍也遮挡不住,此人背后夸张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巴掌大小的红玉葫芦,到了此人手中显得更加小巧了,旁人只是把玩片刻,到了此人,却是不停盘润,像是要把此葫芦盘出包浆来,足见对着葫芦的喜爱。 他这番行径,自是引得剩下的人心中不满,于是方清源见到,第一位进来的蜡黄脸汉子,便忍不住道: “这位道兄,能否将此物传给我看看” 被人这么明面提醒,这大汉才如梦初醒,他恋恋不舍得把红玉葫芦给了蜡黄脸汉子。 蜡黄脸汉子倒是没看得太久,很快便将葫芦传到下个人手里。 其余人都是看个稀奇,依照这葫芦的宝贵程度,大多数人是没有勇气出价的,所以到了后面便快了许多,绕一圈回来,到方清源这里,也不过一刻钟。 等在场所有修士都上手一遍,马静薇这才开口为此物定下底价: “红玉葫芦,法脉重器,底价为相等价值的武道横练功法,上乘武学心法,以及神魂道术,不接受白银现付。” 马静薇所说的,都是方清源所需要的,红玉葫芦的价值自是比这些心法功法要高,可是相对而言,这葫芦价值没有这些心法功法对方清源有用。 交换的条件,早在名单上列出,就是为了让有意者早做打算,尽力去收集单子上的所需的物品。 “此葫芦怕是还差些许手尾,祭炼功法没有,鸦魂全无,要花费大功夫去搜集怨魂转化,价值大打折扣啊。” 说出此言的是蜡黄脸汉子,他对此物一阵揭短,言语中流露出惋惜意味。 听得此言,方清源只是微笑,他清楚,嫌货才是买货人,这人要是对红玉葫芦无感,干嘛要说这么多。 果然,这人挑完短处后,接着说道: “我有《十方印法》一册,不知可换得此物吗” 《十方印法》方清源是没听过的,他看向马静薇,希望这位修行时日颇久的老江湖,稍稍为他介绍一二。 马静薇附身过来,悄悄在他耳边道: “《十方印法》是百十年前一位左道高手所创,此人凭借此印法闯下了一个‘十方不败’的称号,倒也显赫一时,只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段传说,此人所言,不知真假,需小心应对。” 功法不似法器,可当场验证,这种需要日后练了才能知道效果的,马静薇让方清源谨慎对待,也是常理。 等马静薇退下,那名蜡黄脸汉子便掏出一卷布帛,交给方清源,示意他可尽情查看。 高等武道功法,难学难精,有的还需观想图册相助,没有正确图册真本,只是凭借记忆,只怕是要练到走火入魔。 所以蜡黄脸汉子并不担心,方清源凭借神魂强大,就可把此图记下。 方清源一上手,便发觉这布帛材质有异,摸着的手感似乎和茅山明的图卷一致。 等方清源稍稍打量,那汉子便出口解释: “此物是我多年前偶然从一处墓穴所得,我本想自己修炼,然而上边武学博大精深,我只学得一方法印,便耗费五年苦工,之后便熄了这心思,今日拿出交换,也算是为其找个好主人。” 原来是土夫子啊,难怪脸色蜡黄,一身病气,看来是墓穴盗得多了,被墓煞冲击,落下了病根。 这人说的场面话,主要就是点明此物的来历,告知方清源可放心修习,不用担心此物手尾。 要知道,修行最忌讳被人偷学功法,要是此物来自大派强门,方清源要学了,怕是被人找上门来,横生事端。 方清源看了此功法提纲,这才明白十方印法乃是由百余种法印手印组成,两两法印之间可衔接变化,练到高深圆满,一出手便是千百印转,威力无穷。 而且十方不是代表数量,而是表示方位,是形容此功法无所不罩,无所不包。 倒是门好功法,正适合方清源修习,至于功法难学繁琐,对此,方清源微微一笑,资粮面前,众法平等。 见得方清源露出笑意,蜡黄脸汉子心中雀跃,觉得此事妥了。 《十方印法》的确是他从墓穴所得,然而有些地方他隐瞒了,他不是因为此印法难练而放弃修行的,而是练到一定程度,他的身躯发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 正当蜡黄脸汉子陷入回忆时,旁边背负巨剑的汉子坐不住了,他见得方清源神情好似满意,便急声道: “且慢,我有一卷横练功法,请君一观。”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交予方清源手中。 见得是玉佩,方清源神色讶然,要是功法是存储在玉佩中,那这功法肯定不同凡响,不然一般功法不需用玉佩存储,因为用玉做载体,不似布帛那般保存良久,且观看一次,就少一次。 玉佩,玉环,玉简都可做功法存储介质,里边所存功法是大神通修士,用强大神魂之力封禁其间的,等后人观看时,便有影像现世,仿佛真人与你交流演练,之后会烙印在观看之人的脑中。 方清源接过玉佩,没有急着观看,因为这玉佩还未开启封禁,他眼下只能打量这玉佩的真假形制。 不说其他,就是玉佩本身就价值不菲,可惜等里边的神魂功法被人观看后,此玉佩也就灵气尽失,化为顽石了。 玉佩入手温润,上边微雕篆刻了九虎八犼,共计一十七只猛兽,这些猛兽个个张牙舞爪,互相厮杀不止,呈现出一副血腥杀戮场景。 这时那汉子开口道:“《九虎八犼功》,通神横练功法,大成之时便可汇集九虎八犼之力上身,可凝聚虎煞,施展犼威,到时擒龙捉凤,不在话下!” “真是好大的口气,还擒龙捉凤,如今这世道,哪有龙给你擒拿” 出言讥讽的是蜡黄脸汉子,他见着不妙,赶紧挑毛病,之后觉得自己说法无力,便加上砝码: “除了《十方印法》,我再加上神魂道术,《入梦迁魂法》一卷。” 看的两边开出的条件,方清源有些犹豫,按理说《九虎八犼功》价值最高,可《十方印法》与《入梦迁魂法》他也想要。 只是红玉葫芦只有一件,这可怎么办啊 第一一八章 白骨骸笛 功法到手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方清源表示,我都想要。 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背负巨剑的汉子问道: “这玉佩的《九虎八犼功》,还能观看几次” 能观看几次,也决定这玉佩的珍惜程度,若是只剩下一次,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那汉子真诚回道: “还有三次,本来是五次的,我用了两次。” 三次也可,就是一次方清源也能接受,只要他入了门,系统自会推演加点,他这么问就是想压价。 方清源把玩着玉佩,继而问道: “那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加吗” 背负巨剑的汉子默然,他除了身后这把剑,其他的都身无长物了,而身后这巨剑是比他性命还要珍贵的事物,乃是万万不可与人交易的。 见到这汉子不再加价,方清源转而看向蜡黄脸,问出同样的问题,而此人一咬牙,摘下随身法器,冲着方清源道: “白骨骸笛,乃我这些年来,搏杀的妖魔鬼怪、猛禽凶兽之遗骸所制,算是法器中的极品,而且对低阶僵尸冤魂有着克制妙用,催到极致甚至可以控制他们为己所用。” 这是一件人腿骨大小的法器,白森森的,颜色很是诡异,既不是鲜骨那般惨白,也不是枯骨那般死白,而是白色光泽中带着些蜡黄,跟这人脸色倒是相仿。 众人细看去,发现这个由骨头打造的笛子,竟不是一整块,而是由千百个细碎的骨片拼接而成,纵横交错的细线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骨笛之前被这蜡黄脸汉子用布帛包裹,方清源没有留意,此时被特意展示出,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东线战场就要开启,要是有了此物帮助,只怕是会轻松不少,只是方清源对这蜡黄脸汉子的说法,有些怀疑。 他觉得这骨笛应当是这土夫子,盗墓时收集的墓穴主人尸骸所制,而不是他吹嘘的,搏杀的妖魔鬼怪、猛禽凶兽之遗骸所制,盖因方清源感觉到这骨笛上蕴含的怨气过于浓郁了。 见到这骨笛引起方清源的兴趣,蜡黄脸汉子便微笑将这诡异玩意儿举到嘴边,凑上入气口,轻轻一吹。 下一刻,“呜呜”的声音便响起来,好似万鬼齐哭,产生的音波穿透四壁,响彻此地,显得非常妖异。 大厅内一些修为不够的修士,听到这个声音,神情表现的烦闷难耐,有的甚至冒出满头冷汗,痛苦之意显露于表。 只有方清源和区区几人不动声色,完全不受此骨笛声音影响,只是方清源心中暗自提高了对此人的戒备,没想到这人修为竟如此高深,看样子比钱开还要强横。 还好这人吹奏骨笛只是为了展示,稍稍奏响旋律后,便熄了笛声,然后一脸希冀的看着方清源。 一方是通神境的《九虎八犼功》,一方是《十方印法》与《入梦迁魂法》,再加上新的筹码,法器白骨骸笛,此番出价,倒也衬得上红玉葫芦。 背负巨剑的汉子也看着方清源,虽然神情没有太大波动,但方清源神魂还是能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 到了方清源做决断的时候了,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把目光投向方清源,等待他为此番红玉法会,落下落幕的尾声。 方清源颠了颠手中的红玉葫芦,挥手一掷,这葫芦便朝背负巨剑的汉子飞去,同时把手中的布帛也扔给了蜡黄脸汉子。 另外三样虽好,可是与通神境界的功法比起,那就不是方清源所急需的了,而且《九虎八犼功》难得,错过这次,方清源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碰到,这种修炼体魄的横练功法。 背负巨剑的汉子接过红玉葫芦,脸色终于变得惊喜,他对着方清源施了一礼,开口谢道: “杨三多谢阁下成全,在下承情了。” 对于杨三的感谢,方清源摆手道: “公平交易,你情我愿,谈不上谢。” 这边两人客气,旁边的蜡黄脸汉子,则是捏着印有《十方印法》的布帛,满心怨愤,他之所以押上所有家底,甚至连吃饭的家伙都抵了上去,就是想拿下红玉葫芦,成就一番机缘。 红玉葫芦作为法脉重器,法宝雏形,眼下之所以被贱卖,就是因为其缺乏祭炼之法,一旦祭炼之法齐全,那这葫芦的价值翻上十倍都不止。 祭炼之法,蜡黄脸汉子自是没有的,可他这些年来盗的墓穴何其多,里边陪葬的经文典籍数不胜数,他从中获取了一门伪祭之法,眼下正适合红玉葫芦。 可红玉葫芦被杨三收入囊中,他的一番心思落空,有了希望又失去,这让他更加痛苦,连带方清源都被他恨上了。 感知有敌意对着自己,方清源转身看去,见着蜡黄脸汉子冲自己微笑,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没选他而有怨言,方清源便掠过此人,冲着杨三继续询问这《九虎八犼功》修习事宜。 竞拍失败有怨气是很正常的行为,方清源也理解,但是不管你是不是显露于面,只要不作死,我也懒得管你。 当红玉葫芦拍卖成功,余下便是各位修士自由交易时间,只见一名修士跳上台前,接过马静薇的位置,大声说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台下修士听了之后,符合要求的便上前交谈,不符合的便静待下一位。 方清源和杨三要了解开玉佩封禁的术法,稍微一琢磨,便破开了这玉佩封禁,然后神魂侵入这玉佩之中,竟是当场就准备学了这《九虎八犼功》。 虽然方清源觉得杨三不会用假功法骗自己,可还是稳一手为好。 随着方清源精神稍稍恍惚,一股图卷画面如同与生俱来般显现在他脑海中,这股图卷中蕴含的信息十分丰富,依照方清源神魂之能,竟一时间也消化不了,不过这也表示了,玉佩之中的功法真实不假。 身处法会现场,不适合细细揣测修习,方清源便按捺心中雀跃,看着众修士互通有无,交流得失。 当时间缓缓流逝,第一界的红玉法会完满结束,没有出现意外,方清源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功法,所以,方清源觉得很圆满。 法会结束,修士们便各自散去,杨三走时还和方清源打了招呼,只是等他身影离去时,方清源便看到那蜡黄脸汉子,也同时离去了。 第一一九章 四六分成 扩张势力 见蜡黄脸汉子尾随杨三而去,方清源心中盘算一阵,最终并没有理会,也不打算跟上去瞧瞧。 出了鹅城,生死各安天命,你们打生打死,别牵扯到我头上就好。 法器虽好,功法虽妙,可还不值得方清源出手劫掠,如果方清源见到好法器,就忍不住想去截杀,这有违背他现在的茅山传人身份。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护身符,怎么能随意玷污呢,万一方清源出手被人看到,还要灭口,要是灭口时被一群人看到,那岂不是要杀一群 不幸走漏一个,消息传了出去,这让九叔等师兄弟怎么看他,不与方清源翻脸就不错了,最好的可能也是冷眼相待,老死不相往来,而缺少九叔等人相助,东线三大险地需要方清源慢慢啃下来,这样算来,得不偿失。 而且人们就算没看到方清源出手,也会以为参加了法会,就死在了鹅城周边,死在了半路上,这样下去,下一届交易法会谁还敢来。 身处正派阵营,就要做正派的觉悟,哪怕是装,也要敬业一些,这时方清源觉得自己应该向岳掌门学习。 等曲终人散,方清源和马静薇来到一处房间,开始了分配事宜。 此次法会,最大赢家是五仙堂和马静薇,法会之后,这关外来的五仙堂算是打响了名气,得到了周边同道们的认可,连带去上香的人都多了起来。 除了名气,还有实惠到手,外边市集收纳的摊位费用,以及大厅内抽取的份额,就这么一天的功夫,五仙堂就到手三千多两白银。 当然这三千两要分给方清源一半,可剩下的一千五百两,也够马静薇添置几套宅院,改善改善堂内弟子伙食。 万丈高楼平地起,诺大的基业,就是这么一点点积攒起来的,马静薇才来鹅城不到半年,能整治出这番气象,足够让人敬佩了。 尝到了甜头,马静薇难耐心中兴奋,对着方清源劝说道: “方先生,我觉得这法会开得很好,不如咱们定下一个章程,以后照此定期举办,您觉得怎么样” 看着食髓知味的马静薇,方清源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法会要是长期举办下去,带来的好处难以言表。 马静薇从关外闯荡过来,在鹅城落脚之后,本身经营赚钱的门路就没有几种,除了收取信众供奉的香火钱,就是贩卖关外的特产,其他挣钱的行当,轮不到她插手。 如今有了像是拍卖行一般的营生,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金饭碗,也难怪马静薇兴奋。 只是这个交易法会要想长久在鹅城经营下去,马静薇离不开方清源的支持,不然,鹅城里的当铺背后都是各家老爷,哪能让马静薇这么抢自家生意。 对于马静薇这种外来户,城里的老爷自是不怕的,可面对方清源这等强压陆家和周家的强人,他们表示,您开心就好。 只是方清源虽同意马静薇的建议,可却开口道: “你的提议很好,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好事,只是咱们之前商议的分成比例,是不是要变变” 此言一出,马静薇脸色一变,她强笑道: “五五不是挺好的嘛,您看这次咱们两家合作,您多省心啊。” 马静薇说得是事实,可她忘了,离开方清源她就办不成这法会,而方清源离了她,随意找一家,做的效果也不比她差。 马静薇见着方清源年轻,想避重就轻,这可瞒不过他,于是方清源再次点明: “看在你忙前忙后的份上,你四我六,如果你觉得难办,那就不要办了。” 其实给三成马静薇也不敢不做,只是这样她的心气就断了,做事不再积极,方清源分她四成,也是见她做事妥当的缘故。 能拿到四成,马静薇心中松了口气,这比她预期要好,她绽开笑容,露出明媚的神情,对着方清源躬身道: “那就按照方先生的意思办。” 取过银票,方清源见事情谈妥,也没有在此地多留,转身带着茅山明和钱开回到了自家宅邸。 法会预计三个月召开一次,预期每次方清源能收到一千多两分红,平摊到三个月里,加上之前的,方清源每月的收益,已经接近三千两之巨了。 每月收入三千两,在鹅城,方清源也算得上是豪奢人家,他没有把白银融成大银球,放在地窖欣赏的爱好,当前最重要的,是把钱花出去,转换成势力。 如今方清源手下不够,只靠客卿可支持不了一场局部战争,当务之急,方清源要扩充人手,壮大声势。 现在这世道,军阀疯狂掠夺地方,搜刮银钱充作军费,强征壮丁入伍,百姓们为了躲避战祸,四处流荡,眼下这鹅城里就有不少流民。 方清源还听闻刘都统最近又和曹帅起了龌龊,双方在边界陈列兵马,估计是又要打起来了,这也造成,鹅城成了避祸之地,人们蜂拥而来,让鹅城躁动不已。 兵灾战祸之下,人命不值钱,方清源只是把招募告示往城门口一贴,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就奔了过来,个个伸出干枯手臂,冲着方清源高呼: “选俺,选俺!俺不要工钱,只需给口饭吃,能活命就成。” “俺愿意卖身,老爷行行好,收了俺!” 能挤过来的都是些年轻汉子,身体虚弱的妇孺,此时只能在人群外头干着急。 大武小武和身形痴肥壮硕的游龙,此时挡在方清源身前,口中大声呵斥: “都往后稍稍,冲撞了我家老爷,一个都不要!” 被三名恶行恶状汉子呵斥,汹涌的人群这才稍稍冷静,但还是围在方清源身边,生怕他走了。 见得周边一片凄惨模样,方清源皱眉,他本意是想招收一些运输物资,负责客卿起居的杂役,所需人数不多,大概四五十名就够了。 而现在鹅城外头的人群,粗略看下,上千都不止,方清源只能招募其中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人数,至于剩下的人,如今秋天到了,这个冬天他们能不能挨得过,就要看天意了。 如此想来,方清源此时决定的不是谁能成为雇工,而是他在决定谁可以活,谁又要在寒冬中死去。 第一二零章 辣手震杀 三万资粮 (为三十月票加更) 生命有时就这般脆弱,一场大雪便能带走衣不蔽体的一家老小,哪怕挨过下雪,随后的伤寒又是要命的东西。 方清源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人群,一双双渴求的眼睛,紧紧盯着方清源,哪怕依照方清源神魂之强横,眼下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鹅城地处南方,往年的雪倒是不大,可如今天地异象横生,水灾旱灾接连而至,今年估计要大雪倾盆了。 歉收加兵祸,就这样还有军阀征税,两百多种税费那是一分也不能少,老百姓是难离故土,可眼看就快活不下去了,他们只能挣扎奔向未知的远方。 此时一旁的李月娥来到方清源身边,轻声问道: “方老爷,咱们今个招多少人” 方清源本想说出三四十名的话语,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 “三百名!” 李月娥闻言一惊,脱口而出: “要这么多吗咱们府邸也住不下。” 对此,方清源冷哼一声: “老爷我要招收家丁护院,三百人中要有一百名壮丁备着,其他人为各种仆役,如今咱们有了钱,生活自然要讲究品味,马夫车夫,园丁菜丁,扫地的取水的,都要配置齐全。” 李月娥依旧不解,她之前混迹江湖,也没见过用两百名仆役的豪绅,如今方清源这般招人,她表示开了眼界: “可这两百人也太多了,人家会以为咱们是一朝暴富,净显摆了。” 方清源不耐烦道:“谁敢背后嚼我舌根,不怕舌头没了而且这两百名你以为就为我自己招的啊,钱开师傅和我师兄茅山明,你各送去十个仆役服侍,至于你们这些客卿,一家五个。” 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李月娥听到方清源的安排后,面露喜色,也就不再思考方清源独得一百五十名的不妥,当下按照方清源的意思,开始招人。 其实方清源是想招更多人的,除了一部分良心的驱使,剩下大多数就是为之后的开辟战争做准备。 家丁护院可转为兵员,方清源准备先带出一个教导连,等这群人练出来了,再扩充队伍,那时教导连的人打散下去做班长,瞬间就可拉出一个团。 而且方清源有个想法,要是火枪上头贴神符,子弹壳里掺符灰,这打起僵尸来,效果会不会更好 一百五十名仆役,除了真正干活的三四十号人,其余的人,方清源准备让其成为后勤大队,专心生产黑狗血,黑驴蹄子,糯米粉之类的破邪事物,以备之后的开辟战争使用。 算算日子,阿威队长答应的一百杆马提尼洋枪也快到了,正好赶上东线战事,等方清源稍稍训练出一支队伍,就可派上用场了。 与此同时,城外盘踞的流民,听闻有城里的老爷要招人,纷纷从鹅城周边各地来到这里,眼巴巴得等着,心中祈求能挑到自己。 鹅城早就控制流民进入了,来的早些的人还能混进去,可等大批流民蜂拥而来,鹅城便闭了城门,禁止流民涌入。 周边村落也是关闭寨门,谨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是偶尔挑选几名身体强健的汉子,当作入赘的劳力使用。 剩下的人走投无路,只好聚集在鹅城周边,自己积攒的救命粮先不吃,到处吃野菜啃树皮,就是希望城里的老爷能发发善心,有朝一日让自己混进城里。 如今,看这情形,流民们翘首以盼的时机来临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心中沸腾呢。 随着人越聚越多,眼看人数快逼近三千,混乱发生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老爷要回城了,弟兄们不能让他走,都跟我冲啊!” 汹涌人群先是一静,然后便如钱塘江到来的潮水,猛然拍向城门的位置,看上去是想借助混乱,涌进城去。 惨叫呼喊之声不绝于耳,情势崩坏得过于迅速,让李月娥有些措手不及,她本是招募的正开心,谁知眼下变故横生,幸好她自身武道修为不弱,人群的挤压,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可人群中的老弱病残,恐怕就要成为牺牲品了,就在这时,一道沉沉喝声响彻这片天地: “都停下,我方清源还在,哪个还敢乱动!” 喝声被武道功法激发扩散,送入每个人的耳中,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神魂攻伐之力,如同一只小锤,敲击在三千人的脑中,让他们为之一震,惊恐的情绪变得不连贯,仿佛卡壳了一般。 见到人群猛地停滞,方清源这才松口气,瞬间攻伐三千人神魂,这对于方清源而言,还是十分勉强的事,可此时想要众人停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方清源也做不到举重若轻的地步,这时人群中缓缓倒下几道身影,那是被方清源强大的神魂震乱了脑浆,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此时方清源恨透了最先出声,煽动大家冲击城门的人,他目光扫过,冷静下来的人群纷纷避开他的眼眸,不敢与之相对。 突然,方清源身形闪到一人身前,不给他开口求饶的机会,一掌打在这人头颅之上,将其瞬间毙命。 随着尸体软塌塌的倒下,方清源冷声说道: “招募继续,谁再敢闹事,下场就是如此!” 方清源的辣手震慑了众人,人们老老实实的被李月娥挑选,再也没有异言。 看到资粮上涨五十份,方清源按捺心中杀意,若是将眼前人群屠戮一空,资粮会瞬时上涨到三万之数。 三万资粮,足可让神魂从日游初期突破至日游后期,到时在这鹅城地界上,估计没人是他对手,就是九叔也不能。 然而代价就是成为名门正派眼中的死敌,而茅山则会被重重打脸,恼羞成怒之下,派出雷劫境祖师前来清理门户,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想到这里,方清源人间清醒很多,他等三百人召集完毕,便带领众人入了鹅城。 等方清源走后,没被选到的人群,这时才爆发出压抑的哭声,刚才方清源在,他们没敢哭出来。 回到宅邸,方清源让茅山明前来领人安排事宜,他则是看向了任家镇的方向,与九叔一别多日,是时候见见九叔了。 第一二一章 又见九叔 送奉灵婴 三百人新入方府,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方清源以前是谭府管事,应付这些也是得心应手,然而他修为高了,心态也随着改变,越发的厌恶琐事打搅,所以也就懒得处理这些俗事,索性全交予李月娥夫妇。 而见识到方清源在鹅城的威势,不管是城中霸主陆周两家,还是新晋势力五仙堂,都在方清源面前俯首后,李月娥夫妇原本的心思也就淡了。 他们应茅山明邀请,本想捞上一笔跑路,可如今这鹅城中享有的一切,却让他们舍不得离去了,更何况方清源看待李月娥的态度平等,丝毫不因为她是妇道人家而轻视,这让她真心感受自己受到重用,也是她在其他地方都体会不到的。 李月娥此番心思,方清源是不知的,他也不关心这些,因为从开始,方清源就没信任过这些客卿。 方清源只看办事效力,忠心却没能力,他不喜欢,有能力却有野心,他表示无所谓,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就可以。 怀着这种心态对待手下,方清源轻松,手下更轻松,这不,看着李月娥夫妇忙得团团转,全身心得投入自己交代得事物中,方清源就觉得自己御下的手段又高明了。 其他几位客卿也没闲着,都各自分摊一堆事,只有钱开在一旁看热闹,他地位清高,方清源给他留了很大的余地。 见得众人都忙碌起来,方清源看不下去,便转身离开不看了,他找来茅山明,嘱咐了自己这便宜师兄后,便孤身一人,出了鹅城,朝着任家镇的方向而去。 再次踏上去任家镇的道路,方清源心中有些情绪上的波动,任家镇可是他的福地啊。 想起在这里刷了一大笔资粮,方清源现在就很怀念,《九虎八犼功》已经存储在他脑中,随时就可修习,然而眼下缺乏资粮,着实令他苦闷。 往日一天的路程,如今方清源全力奔驰下,不足两个时辰便已赶到任家镇外围。 入得镇中,人们笑容中带着些伤感,看来上次的麻匪之乱,给镇民们留下了不少创伤,而四处可见的巡逻队,也表明此时依旧不太平。 麻匪过后便是流民,流民虽然没有麻匪这般凶狠,可保不准流民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暴民,这可是比麻匪杀伤力还大的祸害,由不得任家镇的人不多加防范。 穿过镇子,方清源来到义庄,等他上前敲门后,九叔才诧异的打开门扉,看到是方清源,便笑道: “你小子功夫见涨啊,我竟然没有感知到你。” 方清源微微一笑:“那肯定是九叔你最近忙过头了,我这大活人你都感知不到,看来最近法事不断啊。” 九叔叹口气:“上次死人太多,又是超度又是送殡,我忙的饭都吃不好,还要总算是过去了,不然我真的怕自己顶不住。” 说自己顶不住,是九叔说笑了,依照他的武道修为,再忙上一个月他也顶得住。 方清源不见外的来到义庄大厅,却不见秋生和文才身影,他随意问道: “我那两个师侄呢最近外头不太平,还是少出去的好。” 提起这两个顽劣徒弟,九叔就是一肚子气,他余怒未消,朝着方清源诉苦: “你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我昨晚吩咐他们多叠些纸元宝,可他们却哄骗灵婴,最后被教训一顿,关系还恶了,没有办法,我让他们把灵婴送到我师妹蔗姑那里供养,这去一天了,也该回来了。” 方清源点头应和,看来秋生走出与女鬼春宵一度的阴影了,他劝道: “他们还小,性子没有定下,多说说就好了。” 面对方清源说的客套话,九叔摇头不止,他没有子嗣,是把秋生和文才当作自己儿子一般看待的,而对于徒弟顽劣,他心中苦闷,平日里也无法找人诉说,眼下方清源来了,正好倾诉。 看着杀鬼揍僵尸铁面无情的九叔,现在就像个木讷的中年父亲,不知道如何管教叛逆的儿子,方清源现在能做的,只有静心倾听。 九叔说了一阵,这时才问到方清源:“你怎么这时候来我这,是不是有什么事” 见着九叔问起,方清源沉吟一下开口道: “九叔,鹅城东边你了解多少” 九叔思索片刻,然后为方清源详细介绍了一番东线的局势,九叔年轻时,也随着自家师父师叔们去东边历练过,对那里的地形有所了解。 东线僵尸山原本名腾腾山,因为地势特殊,纳阴藏煞,是一处极好的养尸地,一些有了神智的僵尸会被,不由自主的吸引到这里,在此安家落户,找个坑把自己一埋,开始修炼。 不止如此,这些僵尸,他们还会挖取墓穴,盗取尸体,来扩大自己的队伍,时间久了人们见此山老是有僵尸出没,腾腾山没人叫了,都称呼为僵尸山。 听到这里,方清源忍不住说道:“看来这僵尸山上必有一个尸王,不然群尸也不会盗墓取尸,有意识的扩大自己成员。” 九叔颔首:“我没亲眼见过,但是你所言有理,即使不是尸王,那也快是了。” 能被称为尸王的,毛僵根本不够格,最差的也是飞僵,甚至是不化骨。 方清源脸色郑重,还好问了九叔,不然自己因轻敌而估算错形势,吃亏谈不上,就是影响之后的布局。 除了僵尸山,还有鬼王洞和野狐岭,九叔分别为方清源普及信息,可九叔也好久没去东边,这些消息也是很多年前的,说出来,让方清源心中有数即可,要是完全按照九叔的信息办事,那就是刻舟求剑了。 听完九叔分析,方清源心中倒是兴奋起来,妖魔鬼怪越多,自己的收获才越大,要是轻易荡平东线,之后自己又要发愁去哪找地方刷资粮了。 只是眼下要想请九叔出手相助,只靠除魔卫道的大义可拿不出手,都是有家有业的,九叔怎么可能抛下义庄弟子不管,远赴东线打生打死呢。 就算九叔心头热血未冷,可他的师兄弟四目,蔗姑跟方清源不算熟识,方清源可忽悠不动这两位。 就在这时,义庄门口传来秋生的叫喊: “师父不好了,蔗姑病的好严重,眼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师父你是不是要去看看” 第一二二章 红白双煞 丧娶婚嫁 听闻自家师妹病重,九叔却噗笑一声,不以为意,他对方清源说道: “我这个师妹,性子最是跳脱,这次不知道她又搞什么鬼,醉翁之意,我还是不去为妙。” 这时文才也进得门来,他冲着九叔确认道: “师父你真的不去啊,蔗姑就想最后见你一面,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啊。” 方清源在旁听了也觉得有趣,他是知道内情的,蔗姑喜欢九叔多年,然而九叔就是不同意与蔗姑交往,盖因九叔觉得蔗姑太熟悉,下不去手。 而且蔗姑性格洒脱不拘小节,不是九叔喜欢的类型,九叔是喜欢莲妹这般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 只是方清源也想见蔗姑一面,便在旁边劝道: “九叔,毕竟你和蔗姑师兄妹一场,去看看也好,万一她真得了病,你这时不见,怕只能在阴府相聚了。” 见得九叔动摇,秋生在旁拱火:“清源师叔说的对啊,师父咱走。” 九叔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念及师门感情,便去里屋换衣服,而方清源看着秋生,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 “蔗姑得的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就这般严重了” 看着秋生和文才支支吾吾,方清源开怀大笑,等九叔换好衣服出来,他才止住笑声。 方清源这么开心,是因为他想到了,九叔即将被蔗姑强行诱惑的狼狈模样,再看着九叔现在的神情,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秋生和文才说蔗姑病得重,九叔嘴上不说,脚下却不慢,秋生骑着脚踏车带着文才,也追不上步行的九叔,最后更是被远远甩在身后。 方清源则是轻松跟在九叔身旁,他的武道修为眼下已经超过九叔,如果不论武技经验,只凭比速度,他自信可胜九叔一筹。 然而,当方清源和九叔快到蔗姑神庙时,途经一片林地,一股股饭菜香气袅袅飘来,钻到方清源的鼻翼中。 方清源嗅了嗅,觉得这味道像是梅干菜炖猪肉,他开口道: “九叔,你闻到饭香了吗” 九叔颔首,看来他也闻到了,这让九叔皱眉,他觉得在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宴席大菜的香味呢,要知道,这些菜一般人家都吃不起,只有在喜宴白宴上才能得见。 当九叔思索时,突然道路前后阴气大震,伴随着烟雾缭绕,一股喜庆中混合悲意的唢呐声,穿透云霄,直直传入二人耳中。 方清源听到这唢呐声一起,心中便暗道不好,这是红白双煞现身了。 果然前方缓缓走来一队身穿蓑衣白服的人影,撒着漫天纸钱,抬着一幅黑漆漆的棺木,上边还坐着一个面色惨白,身上水迹未干的煞鬼。 而后方则是一队被看招展的人影,只见他们抬着花轿,伴随着漫天花瓣,一步一顿,朝着方清源和九叔走来。 趁着还有距离,方清源看向九叔,凝重开口道: “要避开吗” 九叔摇头:“这是煞鬼,死于特定的反生死门山脉或山丘风水,这周边都是他们的地界,避不开的。” 所谓煞鬼,不是简单害死几人就可称之为煞鬼了,而是手中沾染了几十名,甚至上百名无辜人命的邪崇,与之相比,女鬼董小玉就是小打小闹了。 而红白煞,也不是什么民间传闻那样,单纯指意外死去的新娘和水鬼,而是整支迎亲或者送殡的队伍,在反生死门山脉这种特殊地形,遇到山贼行凶,全部身死。 或者是被山洪滑坡、山林火灾所害,那么这些厄阴极重的怨灵,就会在方圆数里地脉范围内,在此地化煞,逢着特定阴时出来,残害途径此地的过路之人。 知道避不开,方清源跃跃欲试,他再次问道: “那如何应对是好” 看着方清源的神情,九叔露出笑意: “煞鬼虽强,可却找错了人,你我师兄弟联手,且破了此局。” 九叔说的豪气,方清源也是意气风发,自从接连突破,他还没有全力出手过,眼下这红白双煞虽然强横诡异,可方清源自信,他与九叔联手,定能破开此阵,赚上一大笔资粮。 武道气血擅长对付有形之物,比如僵尸妖怪,而对付煞鬼,那就事倍功半了,眼看前方送殡队伍距离自身越来越近,方清源闭目入定,瞬时阴神出窍,飞到了半空中。 神魂飞天,感知到的便是另一个天地,方清源甚至能看到,构成前方煞鬼身躯的阴气,他怒声暴喝,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有神魂之力猛然激发,形成一张无形无质的大网,带着攻伐之力,朝着整只送殡队伍罩去。 大网只是方清源神魂之力粗浅运用,没有什么神通效力,他入日游境尚短,也没有研习神魂道术,眼下只能凭借神魂强力猛攻。 可这也够了,坐在棺木上的煞鬼感知神魂大网罩来,交叉胸前的双手快速回缩,他起身站立在棺木之上,冲着神魂大网一指,一道透明水波便凭空折出,奔向大网。 水波之中,又有无数扭曲的虫蚧蠕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起,与方清源的神魂大网乍一碰撞,双方都是身形不稳,收到了极大冲击。 神魂之力似刀,等水波虫蚧贴上来,便运转拉扯,粉碎了水波中遍布的虫蚧,让其不能啃食大网。 然而白煞水鬼敢在白日现身,看样子是不惧怕阳光,当然这也有此地林间,树木枝叶茂盛,挡住了全部日光的缘故。 方清源才入日游境,此番交手,竟占不到便宜,可他也不着急,牵制住白煞即可,因为此番主力不是他。 当方清源出手时,九叔也跃出阴神,对上了红煞鬼,只是九叔可不似方清源那般才入日游境,他踏入日游境初期多年,眼下就卡在中期没有突破,比起方清源来,神魂更加强大。 而且九叔道法精通,一身符箓造诣精深,能把一份神魂之力当成五份使用,眼下一出手,便是神魂道术,凌厉杀招。 此时九叔神魂也跃入半空之中,只见他开口念诵咒言,随后伸手一抽,只听咣啷啷一连串响动,一条黑锁链便持在他手中,而黑锁链尾端,正勾连到无尽幽冥之中,眼下正被九叔缓缓扯出 第一二三章 唢呐一响 走的安详 黑色锁链是有形无质之物,这是九叔念诵真言,抽取阴府气息,混合神魂攻伐之力凝聚而成,而不是真的锁链。 只见一连串符咒互相首尾相和,丝丝入扣,最终形成了这么一条勾魂拿魄,拘役亡魂的阴都缚鬼咒! 缚鬼锁链被九叔缓缓抽出,最后竟达一丈有余,之后无数细密的符纹,像燎原之火,瞬间在锁链上串了个遍,随即又是“腾”地一声响,符纹灵光化为了森森黑焰,在锁链上燃烧! 黑炎蒸腾,却没有散发热力,反而有无穷冷意从缚鬼锁链透出,让九叔周边都弥漫着寒煞,冻人心神。 当缚鬼锁链出来时,方清源与白煞鬼交手的间隙,能清楚感知到红煞迎亲的队伍一滞,响彻云霄的唢呐声,也变得萎靡。 感情这煞鬼也知道九叔不好惹,就是不知他们有没有感到后悔,为招惹错了对象而后悔。 九叔持链在手,用力一抖,陡然静寂的大气中,锁链虚空回卷,冲着红煞花轿抽去。 面对袭来的缚鬼锁链,花轿之中的新娘红煞发出嘻嘻笑声,身形曼出花轿,平地骤起阴风,一道煞力屏障瞬间生就,将回卷而来的锁链挡了一挡。 然而也只是挡了一挡,随后缚鬼锁链上边燃烧的黑炎,就把这煞力屏障击穿。 屏障破碎,红煞新娘身形却是避开了被缚鬼锁链捆住的下场,而代价就是她乘坐的花轿,被抽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抬轿的小鬼们身上纷纷燃起了黑火,他们是被锁链上边燃烧的黑炎,与花轿碰撞时飞溅的黑炎点燃,眼下各个嘶吼出声,却挣扎的灭不了火。 盖因这黑炎不是火,而是符咒,那每一个跳蹦的火星,都是攻伐阴魂煞气的符咒! 花轿破碎,鬼众们纷纷被烧的动弹不得,鬼躯眼看就要被烧的形神俱灭,场面一片狼藉残败,跟刚才出场时的情形对比,顿时显得凄惨无比。 一切的源头,只是九叔挥了一次锁链而已,声势浩大的红煞队伍,眼下已经深受重创了。 只是红煞新娘丝毫无损,九叔明白,不消灭此煞鬼,以后这地界依然会有无辜路人被害。 红煞新娘是整支队伍的核心,方才九叔灭去她的羽翼,倒是激起了她的怒意,但是她此时忌惮九叔手中的缚鬼锁链,于是便隐匿身形,伺机偷袭。 九叔神魂一击毁去红煞迎亲队伍后,却不见了红煞新娘的身形,他催发神魂,形成无形波动,荡向四面八方,誓要将此煞鬼找出。 黑炎攻伐阴魂煞气,烧尽了抬轿的,撒花的,吹唢呐的森森鬼影,却不烧掉丁点枯枝残叶,没了阴魂煞气做柴薪,眼下已经是熄灭了。 当黑炎渐熄,与白煞周旋的方清源能感知到,一份份资粮涌进系统中,这让他心情舒畅。 他现在是和九叔为组队关系,红煞队伍离他不远,九叔消灭的鬼众,也算做是他的资粮。 只是不是方清源亲自动手灭杀的缘故,收到的资粮要比正常的少,大概只能得到一半多一些的份额。 可这也是意外之喜了,方清源没想到赶个路,也有资粮拿,看来跟着九叔,果然不缺妖魔鬼怪。 白煞水鬼见得红煞队伍被杀的凄惨,心中戚戚然,他与红煞新娘合作多年,两方联手,这些年倒也收获颇丰,不久前他得到消息,有两个年轻人骑车往返此地,一身阳气充盈,他便按捺不住,便专门来此候着。 本以为会和往日一样,一家分得一个,带回去慢慢享用,没想到结果却是踢到铁板上,自家要被享用了。 白煞水鬼虽然在和方清源对战,可心神大半都落在了持锁链的九叔身上,见得九叔神威,又看红煞队伍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心中便打起退堂鼓,想着先走为宜。 心神一动,便再也按捺不住这个想法,鬼本身就是一种偏执的灵体,白煞水鬼的退意,越来越强,与之交手的方清源自然是感应到了。 想走那可不成,你走了,我资粮怎么办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方清源神魂大炽,拼劲全力也要留住此煞鬼,同时他用震荡空气,朝九叔方位发出声音: “九叔,给这边来一下子。” 九叔神魂正努力搜寻红煞新娘,听到方清源的求援,便随手朝着白煞队伍挥出手中锁链。 下一刻,哗啦啦的震鸣声清晰刺耳,黑锁链如同噬人巨蟒,翻转着身躯,无情撕咬白煞送殡的队伍。 “吼!” 见得自家班底即将步入灭亡的步伐,白煞水鬼猛然回转身形,扑向袭来的黑锁链,想要为自家队伍争取生机,浑然不顾背后方清源的攻击。 没想到这白煞水鬼倒是个讲情义的,方清源肃然起敬,可不耽误他加大攻伐的神魂之力,全力轰在了白煞水鬼的鬼躯上。 随着白煞水鬼与黑锁链发生猛烈碰撞,只见漫天火星飞溅,虫蚧与黑炎符咒相互泯灭,滋滋作响。 随后方清源的攻击袭来,轰的白煞水鬼身躯摇摆不定,阴气四散。 然而就是这般,白煞水鬼依然做了无用功,那飞溅的火星落到白煞送殡队伍之中,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将其点燃。 被黑炎符咒点燃鬼躯,感知构成身躯的阴气煞力被烧灼一空,这种痛苦是难以言表的,着火的鬼物们发出鬼哭狼嚎的悲惨声音,四处乱撞,把之前没被点燃的同伴,也给弄燃了。 “不!” 白煞水鬼发出悲鸣,之前想要逃跑的心思被抛之脑后,他悍然对着九叔神魂冲了过去,想要让九叔付出代价。 然而,片刻之后,白煞水鬼走的不是那么安详,他被阴都缚鬼咒紧紧束缚住,再用黑炎焚烧,最后由方清源补上最后一击,彻底逝世。 这回是真的出殡了,生前被水淹死,死了又被火烧得魂飞魄散,水火都享受了一遍。 白煞一死,那只剩下红煞了,就是不知,这红煞新娘见得九叔这般神威,还有出来战斗得勇气吗 第一二四章 阴都缚鬼 再获资粮 最终方清源和九叔也没等到红煞新娘出来,也是,看着红煞新娘也不是像没有脑子的,知道打不过还硬要送。 等秋生和文才从后方追赶上来时,就见到方清源和九叔立在原地,各自闭目不语。 这时方清源和九叔的神魂还在外头,以防红煞新娘杀回马枪,此时见得秋生和文才到来,便各自神魂归入躯壳。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秋生把脚踏车一架,急匆匆的上前询问,满脸都是关切。 九叔睁开双目,长吐一口浊气,他随意道: “为师路上碰见几只小鬼纠缠,眼下已经和你清源师叔联手,将其打发了。” 九叔说的随意,秋生面色便缓和很多,他以为真的是几只小鬼,心中便安稳了,可他也没有想过,能让九叔和方清源联手的,真的是小鬼吗 文才这时提醒道: “哎呀,我的好师父,蔗姑快要不行了,您就别捉鬼了,我们快点赶路。” 被文才提醒,九叔颔首,他刚才打的兴起,自家师妹的病情一时间倒是忘却了。 一行人再次踏上路程,这里距离蔗姑的神庙已经不远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就可以见到蔗姑了。 路上,方清源在奔行的时候,分心查看起自己的收获,两支煞鬼队伍,总共贡献一千三的资粮,还没有白煞水鬼给的多。 盖因白煞水鬼是方清源亲自动的手,所以慷慨的给了两千一的资粮,两者相加,此番出行,方清源共收获三千四百份资粮。 这笔收获可谓是方清源至今为止,得到的最为轻松的一笔,想起之前在任家镇打生打死,连续厮杀了三场,历经半个多月,全程都要飙演技,才得到六千多份。 眼下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三千四百份,而且方清源全程划水,主力全靠九叔,这般对比,真是让方清源心中感慨。 可惜跑了红煞新娘,算是一个小遗憾,不然方清源还能再得两千多份资粮。 只是此战也让方清源看到了自己的不足,那就是面对煞鬼,他进攻手段匮乏,若是没了九叔在场,只凭方清源自身,怕是拿不下这红白双煞。 想起九叔刚才的手段,方清源心头火热,那根泛着黑炎的锁链,哪里不服抽哪里,所到之处,黑炎肆虐,这番神威,让方清源动了心。 于是方清源便仗着这些时日与九叔刷的好感度,便直接问道: “九叔,刚才你使得那锁链,可有什么说道” 九叔闻言就是一喜,他也是不藏着,见着方清源想知道,便边走边说,而且言语和缓,细细道来: “那是阴都缚鬼咒,是神魂道术,跟平日里使得符箓不一样,它不是用朱砂在符纸上作画,而是用神魂之力,在天地间书就,自有神异。 其表现出来的也不是符箓,而是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展示,比如我这道阴都缚鬼咒,便是锁链,若换成七星照命咒,那便是三尺清锋了。” 听了九叔这般描述,方清源心火更胜,他想起九叔的为人,原本能送刚认识的茅山明高深道书观看,自己与九叔并肩作战,共御强敌也有多次,还能比不过茅山明吗 怀着这个念头,方清源便自信开口: “九叔,我想学这个!” 果然,九叔对于方清源表示想学,并没说出拒绝的话,他露出笑容: “好小子,既然你想学,我回去就教你,可惜你师父走的早,不然按照你这份心智,去总山也能创出赫赫威名。” 九叔夸赞方清源的话是出自内心,他是真的为方清源可惜,作为茅山分支,自是可举荐弟子去总山修行,可他自己的这两个弟子,文才不争气,秋生性子跳脱,都不好远离自己的照看,所以九叔也没让他们去总山试试。 方清源得了九叔许诺,心情大好,便加快了步伐,想赶紧见到蔗姑,把事给办了。 等过了一会儿,方清源就见到了一处神庙,单独坐落在一片山林里,离得很远,就可闻到一股股檀香,透入鼻翼,神庙映着周边古朴的树木,显得静谧幽深。 这处神庙就是蔗姑的道场,她也是主修神术,供奉的是王母娘娘,这是上三品的神仙,法力高绝,灵验非常。 蔗姑可比九叔和四目这两位师兄混的好,神庙除了收取信众供奉的香火钱,蔗姑还经营有道,售卖一些开光法器,灵婴道童给信众,让他们请回家里供奉。 除此之外,问米扶乩、驱邪辟鬼这些事,都在蔗姑的业务范围内,比起九叔只做法事开义庄,四目赶尸送葬,蔗姑这个小师妹,倒是最有钱的。 四人来到神庙门口,秋生便停好脚踏车,引着九叔往里头进,口中还大声呼喊: “蔗姑师叔,我师父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方清源跟在后边,面带笑容,准备看戏,他不准备搅合蔗姑的好事,这也是对九叔有好处的事,哪怕九叔喜欢的不是蔗姑,可蔗姑等了九叔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好结局。 除了这个原因,方清源最看重的是蔗姑的实力,九叔一身武道修为已是难得,可跟蔗姑比起,那还差些。 蔗姑为了引诱九叔,想把生米做成熟饭,便把九叔悍然打昏,用铁链绑了起来,让九叔挣脱不得,可同样的锁链,蔗姑猛然发力便将其扯断,从这里也能看出,蔗姑武道修为是强于九叔的。 如果九叔和蔗姑结为夫妻,那方清源的势力,间接的又会壮大了,依照他现在和九叔的关系,九叔的夫人,不就是自己的助力嘛。 想要拉拢蔗姑为自己出力,那就不要恶了她,于是方清源便和九叔走进蔗姑的闺房,开始探望。 进得房中,方清源便见到床榻上躺着一名三四十岁的女子,模样不算好看,只能说是周正,只见她全身发烫,身躯上蒸腾出热气,将整个屋舍内温度都提高很多。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不成” 九叔上前关切,而蔗姑则是变现出神智迷蒙的模样,见得情况危急,九叔顾不得再询问,便脱去蔗姑外衣,准备施展功法,先把她的体温降下来。 只是这场景方清源等人不适合观看,三人便都退出门去,留下九叔和蔗姑两人。 第一二五章 雨打芭蕉 蔗姑心偿 方清源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他喜欢亲自动手,看见秋生和文才在门后想偷看,方清源把脸一板: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嘛,治病救人有什么好看的,师叔带你们玩点有意思的。” “师叔不要,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和我师父说啊,其实蔗姑没病,就是想把师父骗来,然后再成就好事。” 秋生一脸坏笑,对方清源解释,想把方清源拉到自家阵营中。 其实秋生和文才之所以帮蔗姑骗九叔,也是心疼九叔,一把年纪还是个处男,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九叔碍于身份,镇上的也不能去,这么多年着实憋屈,秋生作为大弟子,对于拯救九叔身心健康,自我感觉责任重大。 所以联合蔗姑搞了装病骗九叔的把戏,想把九叔这颗老米给做成熟饭。 这事秋生和文才都是乐见其成,就是四目知道了,也会支持,现在秋生告知方清源,想的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他也是受够了精力无处发泄的九叔,每日督促自己功课,时时管教自己。 要是让蔗姑管住九叔,那岂不是自己就能解放了,想到这里,秋生的干劲十足,转身趴到门缝后,准备收集第一手情报。 可方清源对此早就知晓,他伸手抓住两人后颈,一手一个把二人给提溜下楼。 来到客厅,方清源松开二人,看见秋生想说话分辨,他肃声道: “强扭的瓜不甜,虽然吃到嘴里能解渴,但还是等其瓜熟蒂落为好,你们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剩下的就让九叔自己把握。” 被方清源这么一说,二人也老实下来,不老实不行啊,他们刚才被方清源掐住后颈,就像是被扼住命运的喉咙,浑身都动弹不得,连叫喊都发不出声,真是怕了这位师叔了。 诺大的神庙,自然不是蔗姑一人维持,这里有不少道姑,全是蔗姑这么多年收留的苦命女人,她们没有法力,只能做些洒扫庭除,请香引领信众的事。 “来,喝茶。” 谢过一名老妪送来的香茗,方清源示意秋生和文才喝茶,让他们把心神定下来。 可等文才才喝上一口,就听上方传来一声惨叫,这声音惊恐失态,中间还夹杂着桀桀怪笑,把文才吓的把茶都喷了出来。 方清源淡定喝着茶,看着二人坐立不安的身形,便劝道: “不要惊慌,这是治病救人的正常流程,喝茶。” 文才端着空盏,疑惑道: “可我怎么感觉师父很痛苦的模样,我从未听他这样叫过,就是除妖捉鬼时受了伤,也没见他这般失态,清源师叔,真的没事吗” 话音刚落,楼上九叔又惨叫一声,这下连秋生都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子,就想往楼上跑,可迈开脚步,一股寒意从方清源这里传出,扑到他身上,让他身形一僵。 方清源用神魂凝结水气,沁入秋生衣服上,让他冷静,然后反问他: “刚才不是你极力撮合吗,怎么现在听了九叔几声惨叫,这就坐不住了” 秋生神色讪讪,他是做了拉皮条的事,可看这情形,感觉要出人命啊。 制止住二人上去打搅九叔好事,方清源便施施然喝起了茶水,等茶水续了再续,快没味道时,蔗姑神清气爽的从楼上下来,而九叔则是一脸羞红的跟在蔗姑身后。 蔗姑看见方清源,便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 “是清源师弟啊,我听九哥老是听到你,你最近在鹅城混得风生水起。” 强势是蔗姑给方清源的第一感觉,除此之外那便是精明了,蔗姑提起鹅城的意思,是表示鹅城是九叔的地界,现在方清源在里边经营,是要给她个说法。 之前九叔不问这个事,可蔗姑才跟九叔好上,便做了九叔的主,要为九叔争取利益。 精明算计,性格强势,长得也没有莲妹好看,难怪九叔不接受这个师妹,拖了这么多年。 对此,方清源早有对策,只是说辞要稍微改改: “师姐说笑了,我的家就在鹅城周边,也算是鹅城人,最近只是家里的生意做大了一些,谈不上风生水起。” 方清源点明自己是本地坐落户,不是外来的修士过来抢地盘的,而且我只是做生意,没有经营义庄开神庙的意思。 这番话,蔗姑自是听懂了,然而她却并不满意,方清源身为茅山同门,不该在他们地界盘踞,哪怕你是本地的,做客可以,生根可不行,于是她便说道: “清源师弟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这种成就,窝在鹅城可惜了,不如出去闯荡一番,也不负大好韶华。” 想赶我走,门都没有,虽然地界是茅山总山在一百年前都定好的,可大清都亡了,你一个茅山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方清源本身也是不耐客套的,他直接道: “有劳师姐费心,只是家中基业在此,不敢远离,而且今日来,也是有事相求。” 蔗姑眉头一皱,还想再说,可被九叔一声咳嗽打断,在众人面前,蔗姑还是要顾及九叔的脸面,便不再追问方清源了。 九叔这时脸色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淡然,他轻声问道: “清源,你有什么事相求,只要我和师妹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这句话让蔗姑悄然翻了个白眼,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待方清源开口打秋风,心想只要方清源不是狮子大开口,看在九哥的面子上,自己也就出点血。 可方清源却没有立马开口,他只是闭目,再睁开眼时,眼眸中已经泛着泪光: “军阀混战,谷物欠收,鹅城周边已经满是流民,他们衣不蔽体,也无片瓦容身,我看不下去,便招募一些人进城做工,想让他们自食其力,可招了一批来了一堆,招了一堆来了一大片,根本救不过来。” 听到这里,九叔也是神色动容,然而他只是劝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尽力就好,我们修道之士,起不了多少作用,这主要还是要指望官府的。” 九叔说的是心里话,他能斩妖除魔,被人敬仰,可赈济灾民,安抚一城,却不是他这个道士能办到的。 第一二六章 七星照命 道术到手 对此,方清源点头,表示认同九叔的话,可他仍然继而说道: “鹅城没有县长,官府组织不起来,城里的豪绅只是自顾,照此下去,这城外三四千流民肯定没活路,到时候饿极了的流民冲进鹅城,恐怕立马就是生灵涂炭,死伤过千。” 众人想起这事发生的可能性,脸色都不好看,他们深感无力,即使惨事就要发生,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到头来只是徒劳。 这时,蔗姑对方清源印象有所改观,她到底是比较感性心软的,于是便慷慨开口: “清源师弟,不管你怎么做,只要对流民有好处,我们都支持你,算是尽一份力。” 蔗姑开口,九叔立马跟着表态: “清源你放心做,师兄支持你,只是我平日里都把钱财捐出去了,现在手头也不宽裕,不然能救得人就更多了。” 秋生和文才也是连连表态,口中纷纷说道:“俺也一样。” 方清源见调动大家情绪,便说出自己得目的: “之前来时我问九叔东线的情形,想的是在东边开辟几个村子,作为这些流民的新家园,所以想请九叔联络一下师兄弟,为这些新村落营造一个稳定祥和的环境,把周边鬼魅横扫一空。” 原来是这个,九叔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方清源是请他去荡平三大险地呢。 本来方清源要是早说,九叔说不定就去了,可经过蔗姑这事,九叔那可要仔细考虑一番,毕竟他现在是有牵挂了。 “好,清源,我这就叫人,等他们都来了,我们再细细商议。” 九叔答应下来,开始摇人,作为法脉的大师兄,九叔不似钱开那般,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既然知道了蔗姑是装病,而且生米已经变成熟饭,九叔也跑不了,蔗姑虽不舍,但也放了九叔离开。 神庙内不能留男人过夜,九叔和方清源一行便直接回了任家镇义庄。 经过红白双煞,一路上倒也没有不长眼的鬼魅出来闹事,这让方清源心中还有些失落。 在蔗姑神庙那一番表演,成功把九叔和蔗姑绑上了战船,如今方清源再学会阴都缚鬼咒,此行可就圆满了。 事不宜迟,方清源一回到义庄,便向九叔请教神魂道术。 这阴都缚鬼咒,九叔一般不轻易使用,因为此咒法太过阴毒,寻常鬼物沾染上零星黑炎,便会被烧的魂飞魄散,太伤天和。 若不是九叔见煞鬼害人众多,他也不会动用此咒,依照他的本性,最大可能是把这些鬼抓起来,放入酒坛镇压,送入阴府转世。 方清源听到九叔传授前的告诫,心中很是欢喜,阴毒好啊,我最喜欢这种术法了。 阴都缚鬼咒学起来并不难,只要你达到日游境界,神魂能承受住阴府气息冲刷,便达到了学习这咒言的门槛。 其中难点是如何把一连串符咒混合在一起,再加上阴府气息,制成黑炎锁链。 方清源在九叔这里学了两天,第一天学会了阴都缚鬼咒,第二天学会了七星照命咒,快把九叔老底掏空了。 神魂道术一向难得,尤其还是这种攻伐神通,九叔能倾囊而授,这是他把方清源当成自己人了。 离开鹅城已是三天,方清源担心有变,等这两道道术入手,便急匆匆的赶回鹅城,只是走前他去找了阿威队长,得知他定的一百杆洋枪,快到码头,不日即将送来。 等方清源到了鹅城,发现这鹅城门口聚集的人更多了,他凝神细听,周边百米内的交谈声尽入他耳,只是其中内容让他面色稍冷。 原来这鹅城外越聚越多的流民,其中还有他的因素,三天前他招募了三百号人入城,这时已经传开,鹅城周边村镇,流窜的流民们得到消息,都来到这里,希望下次自己也能赶上这种好事。 现在鹅城周边已不是三四千人,而是五六千了,此番变化,让鹅城里的人都心惊胆战,他们没胆子出来驱赶这些流民,又不想掏钱捐献物资,只好装聋作哑,当这些流民不存在。 还好有马县长之前发的枪,大家虽害怕,可心中也有底气,若是这些流民冲击城池,那城里的人便会齐心协力,决心用洋枪保卫自己的家小。 城里城外,都是想活命的人,也都是可怜人,他们谁都没错,错的是这个该死的世道。 方清源听完流民心声,便立马入了鹅城,天气渐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往东线扎下几个村子,请九叔师兄弟扫荡周边鬼魅是第一步,之后的几步,能不能走下去,能不能走好,就要看这第一步迈得是否踏实。 才进方府,方清源便感觉变化颇大,他离开不过三天,这原本有些荒凉破败的府邸,眼下已是烟火气十足,四处可见往来的仆役,庭院里原本茂盛的荒草也被换成时令花卉,就连外墙都被粉刷一新。 一路上,不管男女老少,见得方清源都低头行礼,口中直呼老爷,随后热毛巾,洗脸水,香茗,捶腿的纷纷而来,力求让方清源舒心。 这番表现,让方清源很是受用,果然,豪绅的日子就是舒坦。 让这些人退下,候在一旁的李月娥夫妇就上前禀告: “老爷,您走的这三天,我们在方府周边空地起了一处营地,用来安置那一百人,现在才建好,还没来得及训练,其余人已经开始做工了,现在只能磨制糯米粉,其余的材料不全,还要再等等。” 方清源满意颔首,夸赞了几句后,便让李月娥继续,然后他独自回到静室,准备使用资粮。 打开面板,一道道信息展示在他面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日游:初期) 功法:神打(登堂入室、七品);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一层),七星照命咒(一层);九虎八犼功(入门) 资粮:三千六百七十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多了三种功法,方清源一时间有些犹豫,先提升哪个为好,才能使自己硬实力更为强横。 正当他盘算利弊时,突兀的一个念头,不合时宜的浮了出来,这事与资粮修炼无关,而是方清源总觉得缺了什么。 对了,我狗呢 第一二七章 功法提升 画风崩坏 狗子自从被方清源买回来,就一直享受良好的待遇,每日猪下水鸡杂不断,还兼有方清源为其推拿活血,舒缓心脉,这一月下来,身上皮毛黝黑发亮,身形还大了一圈,完全没有之前的狼狈。 只是后来方清源忙于法会之事,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任家镇,眼下已经好几天没见这狗子了。 如今世道混乱,城里也缺吃的,这狗子又是膘肥体壮的,方清源还真怕它被人炖了,不过想起这狗子的机灵,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先把这事按下,当务之急是提升功法,方清源试了试,发现两门道术提升需要的资粮一致,从一层提升到二层,都需要一千资粮。 而九虎八犼功从入门到粗通,则需要两千资粮,倒显得比神魂道术要贵。 功法的熟练程度被系统划分为:入门、粗通、精熟、登堂、大师、宗师这六个层级,当然这只是系统内的划分,九叔他们修炼功法不讲究这个,只看自身修为。 方清源盘算过后,决意把九虎八犼功从入门升到粗通,再用一千资粮,把阴都缚鬼咒提升至二层。 九虎八犼功时炼体功法,可以强化本源,虽不是长生之法,可修炼到精深之处,也能延绵寿命。 来到这处世界也有一段时日,方清源如今知道,这世上是没有长生之法的,茅山这么多道行深厚,惊艳绝伦的天骄,大多活不过百年,就要身死,神魂归于阴府。 如果他们的神魂能达夺舍境,还可多活一世,不然只能转世投胎,或者在阴府任职。 阴府的环境很适合神魂居住,盖因这里是人们死后的魂魄归处,神魂如果残留阳间,本来只能苟存五十年的,进入阴府后,便可翻上一番。 方清源现在还年轻,倒是不用为寿命忧虑,眼下还是以提高实力为主。 九虎八犼功中也有一副观想图,跟玉佩上的图形一致,都是虎犼厮杀的场景,只是图形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似的。 而且这虎不是普通老虎,而是肋间生有双翅的飞虎,也只有这样的老虎,才能和犼相斗。 随着方清源把资粮注入这九虎八犼功,他脑海中的那副观想图,真的活过来一般,直接把方清源带入厮杀的场景中,让他近距离感受到了这搏斗的惨烈。 鲜血四溅,骨肉分离,飞虎和犼兽们个个凶狠无比,丝毫不在乎自身伤势,它们厮杀、啃咬、翻滚,种种野性和狂性展露,让方清源看的心神迷醉,完全融入其中。 而且飞虎和犼兽们也不是胡乱厮杀,方清源观看下来,发现两方行进间自有法度,甚至还有战阵计谋的痕迹存在。 取其意,观其神,等两千份资粮消耗完毕,方清源心神便从图中退了出来,可惜没看完,也不知那方笑到最后,方清源稍稍恍惚一下,便恢复了清明。 看着面板上显示的信息,表明九虎八犼功已经达到了粗通的境界,方清源下意识催动这功法,想试试效果。 下一刻方清源神色一变,只因他身形陡然拔升一节,身躯亦横向膨胀一圈,从一米八的常人体型,竟是变成增长至近两米的壮硕块头,而且身上散发着虎类犼兽的凶威,让旁人看了,怕是要吓的当场失禁。 这与我想象中的画风不同啊,好你个杨三,看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这般欺瞒于我,难怪当时这人是一副肌肉虬结,盘曲交结的模样。 此时方清源心中有些后悔,当时应该选另一套的,他感知现在的状态,粗通的九虎八犼功,也给他加持了五成力量,提升不可谓不大。 只是这形象要崩塌不少,而且原本贴身的衣物,此时也被绷得紧紧的,方清源只要动作大些,肯定扯烂。 散去功法,方清源的体型又回到原先的模样,他心中打定主意,这副状态,只能在打僵尸妖邪的时候用了,要不然和人搏斗时,动不动就爆衫,他脸皮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叹口气,方清源把一千资粮注入阴都缚鬼咒中,随着资粮注入,一股股使用这咒法的记忆凭空生就,仿佛他已经修炼这咒法很多时日了。 等一千资粮消耗完毕,阴都缚鬼咒也达到了二层,方清源试着念颂咒言,下一刻,他身前出现了一个幽深的孔径。 透过这孔径看去,对面漆黑无比,什么也见不到,只有森森阴冷的阴府气息从里边透过来。 这便是阴都与阳间的连接点了,方清源心中明悟,他赶紧抽取这阴都气息,组成符咒锁链,不然这孔径存世不久,马上就要消散。 等方清源组好黑锁链,发现只有一米多长,比起九叔那条,差的远了,而且方清源这链子上,黑炎蒸腾燃烧的有气无力,完全没有九叔施展时的凶焰滔天之感。 对此,方清源也不气馁,九叔修炼这阴都缚鬼咒这么多年,应该达到了七八层,他才上手三天,就有两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且就这两层的阴都缚鬼咒,方清源觉得对付个厉鬼也不在话下,当场打戏院恶鬼时,方清源要是学会这阴都缚鬼咒,根本不用声叔相助,他自己就可以拿下了。 再试着提升,方清源发现阴都缚鬼咒升到三层需要两千资粮,他现在还剩不足一千,只好作罢。 全部提升完后,方清源怅然若失,有种空虚感笼罩全身,他心中感慨,这资粮永远都不够用,自己哪怕赚的再多,这才稍稍使用,那就无了。 这系统前身不愧是国产氪金小游戏,如今充值的渠道没了,只能靠硬肝顶上。 资粮没了,那就去赚,方清源收拾好心情,出得静室,找来李月娥,吩咐道: “等会你去这鹅城中,往各家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送上请帖,就说是我方清源想宴请各位,一同商议这城外流民的事宜。” 看着李月娥领命而去,方清源心中豪气顿生,既然这鹅城县长迟迟不至,没有领头人物,那自己便当这个抗鼎之人,做一回无冕之王。 第一二八章 假冒举人 收下当狗 这日傍晚,方清源做东,邀请鹅城名流豪绅齐聚醉鹤楼,共同商议城外流民事宜。 如今依照方清源的身份地位,他不必亲自在楼下迎客,可他为了表示对来客的重视,还是来到一楼,亲身作陪。 来的都是老熟人了,鹅城中顶尖的势力向来是很稳定的,除了黄家败落留下的真空,被城外豪绅占据,其他几家都是传承五六代的世家,甚至有的可以追溯到明朝。 他们世世代代盘踞鹅城,这鹅城的各行各业,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相比而言,方清源向蔗姑说自己是坐地户,那还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清源的本家不在鹅城,他是康城的,自从他父母亡故,中断学业后投奔谭老爷,至今已有四五年之久,期间他也没回康城过,只因原身和本家家族生了一些隔阂。 都是些扯不清的破事,方清源自然不想回去牵扯进去,所以眼下他除了客卿可用,手下并无亲朋帮衬。 现在方清源身边跟着大武小武,茅山明在门口相迎,算是给足了来客脸面,当陆家和周家的家主到来时,见得方清源亲迎,很是受用。 之前的不愉快早已过去,如果掏了钱还心有怨念,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所以陆家主的态度放的很低,丝毫没有鹅城一霸的架子。 方清源与其寒暄几句,稍稍透露出口风,那陆家主便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不是对付自己的局,于是便安然进了三楼。 除开这城南两家,还有乔家、马家和李家,这三家是把根基往鹅城里搬,跟任老爷和谭老爷不同,他们的根基不在乡镇,不是靠经营土地为生,所以干脆把根基迁入鹅城。 马家是开香堂,办拍卖行,乔家经营布匹,做的是染坊生意,而李家则是开的车马行当。 这三家中,其中以李家势力最强,车马行是鱼龙混杂的运输行业,手中没有强横武力,李家也走不出这鹅城,更不要说能把生意做到省城去了。 把这三家分别迎了进去后,方清源竟然看到了一位熟人,只见来人满脸络腮大胡子,身形膀大腰圆,穿着也是时髦,和周边马褂小帽格格不入。 来人看着彪悍,只是一开口却透着谄媚劲: “小的武智冲,给方老爷请安了,方老爷吉祥。” 方清源看着头颅低垂的武智冲,心里犯疑,这老小子倒是个机灵的,身为黄四郎的狗腿子,最后竟洗白了,跟着张麻子捞了不少好处。 眼下看见自己得势,这又重出江湖,莫非是想投奔自己 想到这里,方清源笑着开口: “听说你是光绪帝三十一年的武举人,还是皇帝亲封的” 武智冲听了方清源的问话,一脸得色: “方老爷明鉴,小人的确是光绪三十一年的武举人,论官职比县长还大哩。” 方清源呵呵一笑,声音转冷: “可我怎么记得,武科取士早在光绪二十七年就废除了,你在哪里考的武举人” 此话一出,武智冲笑意凝结,冷汗直接从额头淌下,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辩解: “这是黄四郎的主意,他给我弄了这个身份,觉得说出去有面子,真不赖我啊。” 看着武智冲跪倒,方清源觉得他依旧没有说实话,脏水往一个死人身上泼,这也符合武智冲的本性,于是方清源便沉吟不语,晾了他一会。 眼看下一位客人就要到了,方清源这才开口: “好了,起来,如今大清都亡了,你假冒武举人的事,没人管你,你进去。” 看着武智冲千恩万谢的进了三楼,方清源问旁边的大武小武: “你们谁给他送的请帖” 大武小武俱是摇头,齐声道: “月娥姐好像没有写这个名字,我们也不知谁去送的。” 好家伙,请帖都没有,硬是混进来了,这也算是人才,而且方清源感知到武智冲虽是个假的武举人,可一身功夫也是不弱,开启灵窍应当也有六七十枚。 收下当做走狗也是不错,如今方清源缺人,把武智冲送到东线战场上,也算物尽其用,只是要小心这走狗反噬,一旦你虚弱,他就会扑上来撕咬主人,丝毫不念及恩情。 武智冲走后,来的还是熟人,而且还是美丽的熟人。 宫瑶盛装而来,只是身后剑器到哪都不离身,而敖凝霜也和那把剑一样,现在宫瑶到哪,她也跟到哪,而有敖凝霜的地,敖天龙自然也少不了。 方清源见到宫瑶,言语客气,寒暄几句后,便将其送到三楼,他与宫瑶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私交,当下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宫瑶看他的眼神,似乎透着什么东西,让方清源看不明白。 敖天龙也没了当初的傲气,如今方清源为一方之主,不再是他眼中的小瘪三,他的优越感倒是少了很多。 等宫瑶三人上楼,方清源再迎了几位宾客后,便收拾着装,也去了三楼,时候已经不早,也该他出场了。 三楼占地不小,却只有三桌分布,每桌各有十余名宾客入座,总共不过三四十人。 这些人便是鹅城的真正主人,掌握了鹅城的权力,同时也掌握了城外流民的生死。 方清源来到最里头一桌前的主位坐下,等他入座之后,醉鹤楼的掌柜才吩咐后厨上席面。 宫瑶三人在第二桌,钱开也分到这里,除此之外还有鹅城名流,宿老,县衙里的差头。 第三桌则是身价不菲的商贾,各府带来的子侄后辈,武智冲也混在这里,眼下正四处寒暄认朋友。 而方清源所在的桌子,坐的都是各家主,每个都是几百人靠他吃饭的主事人。 等席面上了,方清源示意大家先用膳,他也不讲究什么饭桌礼仪,行酒祝词的话更是不说,先吃饭才是要紧事,不然等会他一开口,大家估计都没心情吃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之下,也只好开吃,只是气氛压抑的厉害,酒更是喝不下去。 等方清源吃的差不多了,他起身来到中间地界,开口说道: “今日方某请大家来,就是想和大家伙商议城外流民安置的问题,眼看这天越来越冷,如果我们还装聋做哑,到时一旦生变,悔之晚矣。 所以我决意在东边造几处安置点,用来让这些流民过冬,好了,我的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第一二九章 给脸不要 先礼后兵 方清源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朽有一事想请教方先生,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此话的是第二桌的一名老者,看其外表,方清源估摸着约有六七十岁了,在这个时代,能活这么久,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这人方清源也认识,他事前收集过宾客信息,此人名为樊参,原本是前清的秀才,因常年中不了举人,便在鹅城内一处私塾任教,而今已有三十年光景了。 这些年来,其门下弟子无算,分布在鹅城各行各业,其中不乏天资聪颖者,去省城求学,现在省城内也有这老者的门生。 所以此人率先发声,方清源并不意外,因为大家心中都清楚,就算这老者说了不中听的话,只要方清源还顾及脸面,就不会对其出手。 于是,方清源便语气和缓说道: “老先生但讲无妨。” 樊参年纪大了,说话吞吐缓慢: “老朽苟活有六十载,这些年来见多了流民灾民,如今这城外算不上老朽见过最多的一次,以往也安稳度过了,方先生肯为这些流民着想,那是他们的福气,可为什么要在东边为其营造住所,等开春了,他们自然散去,何必这么麻烦呢” 樊参是读书人,可他读的是应试的八股,而且这八股读的也不咋样,不然也不会屡试不第,如今仗着年纪,倚老卖老,着实惹人厌烦。 方清源心中知道,樊参只是被推出来试探他意志的靶子,对于这出头鸟,方清源决意把他按下去。 “樊老言之有理,可我心善,见不得这些人冻死于寒冬之中,所以这事我管定了。” 方清源不与他客气,要是论道理,他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这些人一人一句,就能把方清源的声音给盖下去。 方清源也不耐与这些人扯皮,他很清楚自己做的是恶人,是想从这些人口袋里掏白花花的银子,难道还能指望这些出血的人,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对于方清源这般说辞,樊参脸色微变,然后便说: “既然方先生这样决定,那恕老朽年迈,此事参与不得,还请容老朽告退。” 得罪了我还想走,不知道我心眼小吗 方清源心中轻笑,面色却是诚恳: “如今世道不宁,恐有盗匪,大武小武,你们送樊老一程!” 说完深深看了樊参一眼,神魂之力发出,把樊参看的心中噗通直跳,止不住的慌张,送我一程,这是要送我上路吗 你怎么敢,难道不怕悠悠众口吗,可他对上方清源森森目光时,突然间想到这位可是撕咬陆家的强人,想到这里,樊参立马开口道: “老朽不敢劳烦方先生遣派人员送,我自己回去就可。” 方清源摇摇头,再次劝道: “你赴了我的宴席,那我就要把你囫囵完整的送回,万一路上出了岔子,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囫囵完整这几个词一出,樊参心中凉意更甚,他改口道: “不敢耽误大家要事,老朽不着急回去,等会和大家一起走。” 见得樊参服软,方清源不再理会他,冲着在座的各位说道: “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还有谁想不参与,现在说出来,千万不要勉强,省的以后怪我辣手无情。” 方清源把丑话说在前边,一是表示自己有言在先,当初给你机会,你抓不住,以后再反悔,那可怨不得方清源手狠了。 二是想杀只出头的鸡给诸位看,刚才樊参人老威望高,若是他胆子大些铁心走,方清源还真不好动他,眼下被自己吓住,但没有见血,方清源怕镇不住场面。 然而,等方清源说完此话很久,也没有不长眼的跳出来,可能是都指望他人先出头。 既然没人反对,方清源便抛出了自己的计划,他准备在鹅城东边建五个小型村落,每个村落先容纳一千左右流民。 东边平坦地方少,这村落估计要建在山脚下,房舍不需建造多好,能遮挡风雪即可,等让这些流民挨过寒冬,愿意在此落户的便留下,不愿的自行离去。 一下子建五个村落,这可不是个小工程,方清源召集大家来,就是想让这些人出钱出物,粮食衣被要供应的上,不然流民身子骨本就虚弱,若是做工时死伤不少,那岂不是打方清源的脸。 安置流民是手段,不是根本目的,方清源是想借着这大义,请九叔师兄弟为他出手刷资粮,借机清剿东线妖魔。 当然,这些流民未来也是属于他法统地界的,方清源自是希望能活下来的越多越好,这其中要是谁敢阻拦方清源,他不介意让对方明白,为什么整个鹅城都不敢吱声。 面对方清源提出的安置计划,马静薇倒是第一个出声赞成,她表示五仙堂出人出力,全力支持方清源。 其后陆家和周家也相继表态,出钱出物资,其余人家一看城南霸主都低头了,便纷纷踊跃捐献,生怕说的晚了,被方清源记住。 最终这场鸿门宴,在一片祥和氛围中结束,等事后方清源拿到捐献名单一盘算,钱财只有几千两,不值钱的物资倒是很多。 方清源看着上方的明细,发出冷笑,看来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买条狗都肯花上千两,这次只拿出几百两,真把自己当作叫花子打发了。 于是,方清源喊来李月娥,吩咐她夫妇二人去城外一趟。 当夜,鹅城几处走水,众人惊醒,慌乱救火,局势大乱,城外流民趁机冲击城门,东门失守,几百流民涌入,其后枪声大作,死伤众多。 等方清源前去查看时,这些流民抢了一大堆东西,又从东门杀出,隐匿在五千人之中,分辨不出了。 城中出了如此恶劣之事,一些人坐不住了,这次是他们主动请陆家出面,还是在醉鹤楼设宴,款待方清源。 当方清源吃饱喝足后,手上的捐献名单重了不少,他回到方府,打发了暖脚丫头,心中暗自冷笑,真是给脸不要,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一三零章 再次请神 清源道妙 暖脚丫头是李月娥送过来的,近日天冷,说是给方老爷先暖脚再暖床,最后暖身子。 对于此事,方清源自然也不抗拒,然而你能不能找点顺眼的,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豆芽菜,方清源实在没有胃口。 这丫头是从城外流民处买的,才十二三岁,没有年轻妇人值钱,总共花费了二两银子,最后折算成三斗小米,五斗高粱面。 城外的二十多岁女子卖的贵些,能卖上七八两的价钱,盖因这等年纪的能做事,还能生育,也是不错的劳动力。 每逢大灾之年,便是豪绅们的狂欢之日,方清源要安置流民,这不止是从他们身上割肉,更是堵住了他们的口,使他们饥饿难耐。 至于李月娥送黄毛丫头片子过来,而不是送少妇,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少妇要是讨得方清源欢心,得了名分,那可就是她的主子了,虽然这机率很小,但李月娥也要未雨绸缪。 昨夜城中大火,流民冲进城内抢夺,背后是方清源使了手段,不然就凭这些人,怎么能破开乡勇把守的东门。 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受到洗劫的只有几家,这几家都是有万贯家财,却只拿出一贯的吝啬守财奴,他们既然不给方清源体面,那方清源就让他们毁家人亡。 这几家被洗劫一空,抵抗的男人也被杀了不少,还好流民只是劫财,而是时间紧迫,倒是没来得及做其他事。 方清源全程都在观看事件的进展,确保事情走向符合自己的预期,等到尾声时,他才出场表演一番,过来收拾手尾。 流民洗劫的金钱,大多都进了方府,这也是事前定好的,他们得了粮食和物资,以及方清源的许诺,不会被追究清算的许诺。 城中其他豪绅兔死狐悲之际,也张开大口,撕扯这几家,你拿铺子,我取地契,一口接一口,将其分食殆尽。 同情归同情,可我也饿啊,你家既然死了男人,那就成了肥羊,方先生吃肉,我跟着喝点汤也不过分。 就这样,前几日还好好的几家,吃了方清源的一顿饭,因为过于吝啬,卒。 城外流民看到有人得了好处,虽然大多数都是老实人,可心中也蠢蠢欲动,他们进城一趟抢了这么多东西,为何自己不能,眼看就快活不下去,为了一口吃的,再窝囊的人也敢拿起刀子。 此事过后,城中的豪绅们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他们出钱出力出人,就是想赶紧把城外流民迁走,让自己过上之前的太平日子。 于是,事情就在这种氛围下快速进行,第二日,方清源站在搭建高台上方,周边是豪绅聚集,此时大家都默不作声,静静看着方清源,台下则是拖家带口的流民,个个都是面黄枯槁,眼窝深陷。 当方清源朝城外流民宣布,为其营造住所,用于过冬时,这些流民喜极而泣,尽皆跪拜,感谢方清源给了他们活路。 五六千人的真心感恩集合在一处,其中的欲念真意,方清源明显感受到了,这股欲念要是加持在神灵身上,足以让其吃到撑。 可惜方清源不是神灵,享受不了这万民香火,不过这种时机难得,这些流民在绝望迷茫中徘徊时日良久,猛然间得到救命良机,一下子迸发出的香火欲念纯之又纯,是神灵最喜爱的食物。 乘此时机,方清源决意再次请神,请安家神时用的是开元通宝引诱,请哮天犬时则是美食佳肴,那么用万民精纯的信念,足可请下强力神仙。 至于请什么神,他早有打算,所以念到此处,方清源便默声念诵: “赫赫威灵,显化无边,昭惠二郎,道场降临,山川钟秀,天地汇英; 无党无偏,公忠正直,有求必应,如影随形,代天理物,赏罚分明; 驱鹰纵犬,统辖大兵,击破天魔,摧伏邪精,鬼怪凶恶,俯首遁形; 乾宇气清,圣道高明,奸宄不生,佑国康民; 督众生体大道,掌阴府判阳间,谨请英烈昭惠清源道妙显仁敷泽兴济二郎显圣真君上我神!” 请神的颂言才落下,方清源便感觉有股冷漠傲然的神识过来,瞬间把他神魂扫个通透,没等他反应过来,无穷伟力狂涌,加持到了他身躯之上。 不愧是有求必应的二郎显圣真君,这是方清源请神最快的一次,刚才神魂被二郎神看过,立马被其认可,之后二郎神意志离去,只留下神力供方清源驱使,而这万民香火信念,他是丁点也没享用。 神力灌体,依照方清源身躯之强悍也难以承受,他闷哼一声,尽力忍耐。 第一次请二郎神,不能散去太快,不然一触即收,下次再请,二郎神见他不行,给出的神力就会少很多,更严重的后果,可能就会不再降临了。 周边豪绅听到方清源冷哼,都朝他看来,可这一眼看去,便各自心神受到震撼,此前见方清源虽可怕,可还是人类,现在再看,一种神圣伟岸气息传来,让他们忍不住也跪倒在地,只想膜拜。 二郎神不要,那也不能浪费了,方清源取出沉睡已久的安家神神像,用神力调动这万民信仰,往祂神像里灌去。 安家神自从吞吃八品疯神,进阶到八品之后,便陷入沉睡用来消化收获,按照神灵的时间观念,睡上一年半载也是打个盹的功夫。 可怜这安家神才沉睡一两个月,就被方清源抓来,把这万民信仰喂到祂口中,希望祂能从八品进阶到七品。 似乎嗅到美味气息,安家神迷糊之间,开始大口吞食这信仰之力,随着一股股信仰之力被消化,安家神的气息也逐渐攀升,只是等到全部吞吃完,距离进阶到七品还有一小段差距。 机遇难得,要是安家神卡到这,其中的细小差距足以变成鸿沟巨壑,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突破。 想到这里,方清源开始加大索求神力的意愿,随着神力越发涌入,方清源上神灵气息越发浓郁,也越发不似人类,他按捺住开启九虎八犼功来缓解痛苦的欲望,就在这高台之上,万民眼中,开启了神灵法相。 第一三一章 众生膜拜 无可奈何(六十月票加更) 三丈高的二郎显圣真君神像,就这么突兀的显露于世,在日光照耀下,散发着神圣气息。 这是比城墙还要高大,比楼宇还要耸立,比鹅城周边任何事物都要伟岸的神灵化身,当台下流民看到这一幕时,俱是癫狂了。 他们苦了太久,渴求了太久,今日神灵终于听到他们的心声呼唤,降临于世,带离他们脱离苦难灾厄,得享平安喜乐。 此时,五六千流民迸发的信仰无比浓郁,传入安家神的神像之中,把祂快淹没了,而三丈高的法相神灵,此时也越过了城墙的阻拦,被城内居民看见,随着惊呼声不断,方清源感知到这信仰之力,在不断狂涨。 够了,当安家神再也吃不下之际,方清源身上的神灵法相散去,又恢复了常人形态。 然而周边跪伏一地的豪绅们,丝毫没有忘却刚才的景象,眼下即使方清源散去神灵法相,他们也是不敢起身,生怕被神灵惩罚。 台下流民神情热切,满怀希望,之前积郁的丧气、苦气、怒气,此时一扫而空,全部喜笑颜开。 神灵都降世救我了,以后的日子还能差了,这是很多流民的心声。 方清源见得众人神情,心中叹息,唯人自救,神灵只是虚妄啊,我只是展露法相现世,这法相可对你们做了有帮助的事吗 难怪每次白莲一起,响应者数以万计,方清源此时觉得自己只要振臂一呼,这些流民会毫不犹豫的听从他的言语,皇帝老子也敢拉下马。 安家神又陷入沉睡,这次估计要睡上好几年了,可祂素来喜欢睡觉,之前挂在方清源身上时,也是每日酣睡不止,眼下只需睡睡觉就能升入七品,这事要是让其他神灵知晓,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把安家神的神像小心收好,方清源便下了高台,走入了流民中。 方清源所到之处,众人都跪伏一片,膝行来到他身前,有人伸出手指,想要摸住方清源的衣袖,然而快摸到时,却立马回缩,不敢与他发生肢体碰触。 方清源走到哪里,人群便膝行到哪里,还用看神灵的眼光看他,这让方清源心中不舒服,他自是见不得众人跪拜与他的,盖因他不习惯,也不认可。 神灵就比人高贵吗祂们生前也是人,死了被尊为神灵,祂们是靠你们活着的,你们才是这些神灵的衣食父母,没了香火,祂们迟早饿死,没了供奉,祂们迟早消亡。 想到这里,方清源情不自禁,用神魂之力震荡大气,发出巨大声音: “都起来,不许跪,皇帝都没了,没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能,神灵也不能,你们苦难时神灵在哪你们快要饿死时神灵在哪你们卖儿卖女时,神灵在哪” 此番话是方清源真心说出,然而听着这些话的人,反而更加虔诚,大概是方清源施展的手段让他们更加相信,神灵是来救自己,之前不来是因为自己不够虔诚,那些苦难只是神灵设置的考验罢了。 看见大家把头颅压得更低,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苍凉感,席卷到方清源的心间,他请过神灵,知道这神灵并不是无所不能,他受过教育,得知终生平等,可惜,民智未开,自己只是鸡同鸭讲,站在这里说些众人不爱听的话。 算了,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方清源本来想说很多,此时也只能闭口不言,免得打破这些美梦,日子已经够苦了,有个念想支撑也好。 学医救不了,神灵就能救吗 独善其身,历史自有其进程,方清源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回到了鹅城,等他走后,跪伏于地的流民们也迟迟不愿起身。 而台上的豪绅们见方清源离去,便也各自回家了,他们只是当时跪拜二郎显圣真君,等法相一散,此时也回过神了。 回到方府,方清源平复好心情,经过这次事件,他已是鹅城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就是县长来了,没得到他的认可,也休想有所作为。 没想到自己竟成了黄四郎了,人人都恨黄老爷,可人人都想做黄老爷,也只有张麻子这样的人,才能不忘初心。 今日定了章程,明日抽取精壮,先行选址动工,等阿威队长的洋枪一到,方清源决意分发下去,武装起他雇佣的一百名壮丁,分成五队,各自驻扎在工地旁边。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何况五六千人,这里边难免出现些败类人渣,方清源就是要用看得见的枪口,震慑住这潜在的罪犯。 别看他们这时虔诚,等时日久了,神灵不再现世,他们的虔诚又能维持多久,这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 除此之外,洋枪队还要担负驱赶凶兽,保卫村落的责任,东边山高林密,野猪,豹子,豺狼,甚至还有老虎,普通人在野外对上了就是死,而冬天缺乏食物,难免这些饥饿难耐的生物们,不会溜到村落里掠食。 有野兽,那也有妖怪,妖怪除了吸纳月华,肯定要吃肉的。 野狐岭中妖邪遍布,僵尸山里的僵尸也渴望鲜血,鬼王洞中的鬼物渴望阳气,五个村落里的人如同美味佳肴,将会吸引这些妖魔前来,只是这些东西就不是洋枪队能对付的。 方清源算算日子,九叔传信之后,按照脚程,他的师兄弟估计快到鹅城周边了。 到时候,方清源联合这些茅山精英,一同清剿村落旁边的妖魔,为村子营造出一个安全的环境。 方清源获得资粮,九叔他们获得阴功,和心灵的满足,大家各取所需,倒也公平。 翌日,方清源把门下客卿全都派出,让他们作为随行护卫,保护去东边选址的流民工匠。 选址这事马虎不得,需要四处奔波,而野外危险重重,没有道术好手看着,方清源怕这些人一去就回不来了。 等众人离去,方清源开始清点收获,这是前几日失火又被洗劫的,那几家世代积累下的家底,其中古玩字画,银锭金砖,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林林总总,堆集的遍地都是。 这几天方清源忙得不行,眼下才有功夫慢慢归纳,这事私密,要避人耳目,所以只能方清源亲自动手,然而他才入账一半,门口便有仆役前来禀告,说是有一位故人求见。 方清源心中诧异,他的故人可不多,等他来到客厅,便看到一位肌肉夸张,身形高大的汉子冲他苦笑,然后闷声道: “方先生,请救我一救!” 说完此话,这人便猛地吐了一口漆黑腥臭的乌血,神色萎靡,而那乌血落地,竟然发出滋滋响声,竟是在腐蚀地砖。 方清源皱眉,他认得这个人,这正是之前坏自己画风的杨三,只是眼下怎么这么惨了 第一三二章 失而复得 掌心雷法 杨三就是当日红玉法会上,用九虎八犼功换取自己红玉葫芦的那个背剑汉子,只是当日这人看着龙精虎猛,神光内敛,怎么眼下搞成这幅凄惨模样。 方清源想起当日众人散去时的场景,那蜡黄脸的土夫子跟着杨三离去,看样子是心有不甘,想暗中出手。 可依照方清源的推断,这土夫子并不是杨三的对手,现在杨三被逼得找自己这,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求救,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于是方清源便开口问道: “杨兄弟是遇到什么难处” 杨三用衣袖擦去嘴角污血,苦笑一声,叹道: “宝物动人心,这鸦魂葫芦为法宝雏形,惹得众人抢夺,我自从出得鹅城,便有三拨人伏杀于我,幸好杨某有些手段,这才安然渡过。 可第四次竟是那日和我竞争的土夫子,手段阴险毒辣,我虽杀了他,但也身中剧毒,不良于行,我听那汉子死前言语,他还有同伙过来寻我,无奈之下,只好返回鹅城,想把伤养好了再自行离去。” 杨三一番言语,把方清源听得只皱眉,盖因这家伙运道也太差了,竟被人堵了四次,如今想寻求庇护,那自己是接还是不接。 方清源开始沉吟,思考得失,他与杨三非亲非故,若是要接下此事,那便是担了因果,而修道之士是很忌讳因果,孽缘的。 忌讳到什么地步呢,甚至有人救了身处险境的修道人士,那人反而杀了救命恩人,理由竟是要了断孽缘,别妨碍自己修仙成道。 见得方清源沉吟,杨三心中也紧张起来,如今他的性命可以说是,就是方清源的一句话了。 “做过客卿吗” 方清源淡然问道,倒是把杨三问楞了,他‘啊’了一声,然后老实的摇头: “没做过。” 得,方清源知道这人为啥能被埋伏四次了,他叹口气: “没做过可以学,如今我正缺人手,你先入我方府做一年客卿,之后去留随意。” 杨三面色一喜,此时也明白他得救了,激动之下再次喷出一口污血,然后就手忙脚乱的从包袱中掏东西,展示给方清源看: “方先生,这是我杀了那些要害我的人后,收集的战利品,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拿去。” 方清源见杨三一脸真诚,于是也不客气,他从这堆破烂中挑挑拣拣,最后只取了三件东西,分别是两张功法图卷和一件法器,正是当初那土夫子出的筹码:十方印法与入梦迁魂法,以及法器白骨骸笛。 兜兜转转,没想到这些东西又回到方清源手中,他之所以收留杨三,除了想找个强力打手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弄死几个追杀杨三的仇家,收割一波资粮。 最好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正好一锅端了,靠掘坟盗墓为生的阴沟下九流门派,方清源还没放在眼里。 取了这三样东西,方清源便让杨三下去休息养伤,这一会的功夫,杨三已是吐了三口污血了。 等杨三离去,让仆役把污血拿白灰混了,然后再清理出去后,方清源便把茅山明喊了过来。 茅山明自从做了客卿首席,每天志得意满,想着多做一些事出来,好让方清源对他另眼相待。 只是茅山明本性油滑,真不是个务实做事的料,之前方清源有事交于他做,茅山明刚开始还挺认真,之后便分给手下,自己偷懒,方清源见他这样,后来便直接略过他,再有事便交给李月娥了。 现在茅山明每日在鹅城吃喝游荡,倒也过上了之前梦寐以求的日子,只是他心中是否开心,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茅山明来到客厅,便老实的坐在一旁,等方清源讲话,他虽然是方清源师兄,可实际上还是有些怕方清源的。 方清源等茅山明做好,伸手拿起白骨骸笛递给他,示意他接着。 白骨骸笛画风阴邪,方清源空手惯了,不想使用这法器,而茅山明精通养鬼御鬼,倒是和此物贴切,这白骨笛在茅山明手中,发挥的效力更大些。 茅山明一脸惊喜的查看这白骨笛,口中兴奋说道: “果然做你师兄,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这么昂贵的法器,说给就给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泼了盆冷水: “师兄你先别高兴太早,法器给你可是要你派上用场的,之后的开辟战争你也需出力,当然主力不是你,你打打下手就好。” 白骨笛是对付低阶僵尸鬼物的利器,方清源可不想让此物吃灰,等九叔几人到了,茅山明也要随行。 一听要上战线,茅山明便感觉这白骨笛有些烫手了,他犹豫问道: “我能不能不要这笛子了” 方清源一摆手:“既然你不要,那我便送给钱开师父,想必他很需要此物。” 茅山明是客卿首席,而钱开则是地位超然,两人谁也管不到谁,方清源本以为这二人会成为好友,没想到竟是两看相厌,成了一对冤家。 得知这么值钱的法器要给钱开,茅山明神情一变,坚定说道: “为自家法统开辟地界属地,我身为大师兄怎么不出力呢,清源你就不用劝我了,就这么定了。” 茅山说完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抱着白骨笛就想走,方清源把他叫住了,悄然吩咐道: “府里新来个客卿,底细我还摸不透,你多费费心,先盯着他点,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又有新手下可以指使了,茅山明心中欢喜,他觉得自家手下人越多,越能衬出自己的威风,而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管这么多比自己强横的人物,全赖方清源。 所以,他尽心收集手下客卿们的举动,随时向方清源汇报,眼下只是多了一个,他也盯得过来。 等茅山明美滋滋的离去,方清源想了想,便找人把钱开请来。 钱开到来时,又是另一个模样,他随意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口问道: “可有事需要我出手之前讲好的,你出钱我帮你做事,不过念在白吃白喝你这么久的份上,这次我可以给你。” 钱开自从来了鹅城,一次都没动过手,他得了宅子月俸,却体现不出自身价值,眼下也有些心虚了,竟然说出二字,这真是难得。 对此,方清源微微一笑: “钱开师傅误会了,最近鹅城太平无事,哪里需要你出手,就是有事也是其他客卿办了,做不好才劳烦你嘛。” “那你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面对钱开的疑惑,方清源轻松说道: “我听说钱开师傅有一门掌心雷的神通,不知能否让我研习一二” 此话一出,钱开神色恍然,他看着方清源,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当初方清源用五十两银子,缠着自己学法术的模样。 第一三三章 五雷五行 五气五脏 钱开定好心神,对着方清源解释道: “我这门掌心雷法乃是五雷掌,五雷是指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雷,修行时需与五脏六腑相连,而五脏六腑乃为人体五行运转之所,号为‘内五行,小五行’。” 说到这里,钱开便住口不言,点到为止,方清源明白,雷法多为不传之秘,为各道脉掌教代代必修术法,号称“雷法第一,统御诸法”。 一般只有亲传大弟子才可研习,石坚会,钱开也会,这也难怪徐真人见到钱开使出五雷掌后,一脸震惊表情,因为此掌搬运五雷,杀伤惊人,钱开使出此术,已是不死不休之意。 既然有内五行,小五行,那自然有外五行,大五行,而世间金木水火土五行运转变化,就是这外五行,大五行。 方清源听到钱开说个开头,便明白这五雷掌的修炼思想了,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穿越客,钱开剩下没说的话,他给补上: “这五雷掌莫非是以人体内五行,沟通天地自然外五行,借助内外合力,对他人、非类、化生之存在进行五行打击,破坏五行运转,从而达到镇压、炁灭、驱使、降咒等目的” 此言一出,钱开一脸喜色: “方先生果然是个有悟性的,虽这五雷掌是不传之密,可此法实在与你有缘,你也是茅山弟子,算不得外人,今日这五雷掌我便传授给你。” 钱开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他不想恶了方清源,如今这好日子全靠方清源过活,若是方清源反悔,他又要回谭家镇吃土了。 当底线一被突破,钱开则是看的更开了,他开始为方清源讲解这五雷掌修行精要: “要修习五雷掌,首先要采气炼气,这采的是五行之气,在森森古木处采木气,在黄土垒垒处采土气,在江河澎湃处采水气,在金属矿脉处采金气,在熊熊烈焰处采火气。 五气对应五脏,你要把这五气吸收进体内温养,等其壮大并和你肺腑勾连,到时便可初步使出五雷掌了。” 方清源面上受教,心中却思索道:“这采五行气耗费时日颇久,不知资粮是否可省去这苦工” 钱开喝口茶水,接着为方清源分解: “上边只是初步,等你五气大成,想要打出赫赫声威的五雷掌,还需秘药擦洗双手,辅以药石运功,内壮五行,培养元气,调和精神,补充损耗。 如果你能施展请神之法,沟通雷部诸神,使其伟力降临你身,那时再打出五雷掌,便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钱开讲完,一脸得色,他看着方清源,想收获几声赞许。 方清源也是配合,很是夸赞钱开所学渊源,雷法精深,把钱开乐得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钱开虽乐,心中却隐藏着小心思,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仪轨之法,秘传五雷掌法,具有一套严密的仪轨流程,一般只有道脉掌教才清楚,非道脉嫡传不可得,钱开也只是一知半解,自己都搞不明白,索性也不说出误人子弟了。 而完整的仪轨之法,钱开推测,现在应该在他这一辈中的大师兄,石坚手中。 等钱开把采气之法,药练之法,唤神之法,都告诉方清源后,方清源面板上便多出一行五雷掌法的信息。 五雷掌乃是道术,但又和一般道术不同,这是兼修根本的,其他道术只是术法,不修根本。 既然钱开传授方清源五雷掌法,方清源也投桃报李,直接将钱开每月三十两的月俸,涨到八十两,喜得钱开直说,你还想学什么,直接开口就行。 方清源笑着婉拒了,除了这五雷掌法,钱开其他功法,对自己而言已经都算不得什么了。 钱开走后,方清源唤出系统面板: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日游:初期) 功法:神打(登堂入室、六品);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二层),七星照命咒(一层);九虎八犼功(粗通);五雷掌法(未入门); 资粮:七百四十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神打之术,自从方清源请了二郎神之后,便从七品升到六品,这意味着方清源每个时辰能转换得神毒更多了。 五雷掌法未入门是正常的,方清源只是听了钱开讲述,他一道五行气都没采,算不得入门。 见得资粮还剩七百四十份,方清源略一沉吟,便试着把资粮往五雷掌法上加。 等五百份资粮消失,方清源感觉自身五脏内像是多出些什么,木的轻灵,水的缠绵,火的炽热,土的厚重,金的锐利,他依依感受到了。 果然,系统规则之下,无所不能,面板上五雷掌法未入门的信息,此时也更正为入门。 一两年的苦工水磨功夫,在短短的一刻钟内,就被方清源轻轻跨过,他举起右手,调集体内五气,开始勾连外界大五行之气。 随后方清源便觉得有丝丝电流在他手中展现,这是自然内的五行气轮转变化所致,等这股电流壮大到一定程度,方清源猛地一挥手,一道电光闪耀,把桌子上的茶盏击个粉碎。 这种程度的威力算不得什么,可方清源依旧开怀,如今自己也是法爷了。 五雷掌弥补了方清源中距离的对敌手段,他一向是走得刚猛路子,若是敌人见他威猛想逃,方清源也不需挨个追杀,他只需祭出五雷掌,站着不动,便可从容点名。 而且雷法也是身份的象征,身为茅山弟子,你使出雷法,就相当于表明了自己跟脚,代表自己是最受喜爱的嫡传,这些敌人见得,往往投鼠忌器,不敢下狠手,当然也可能适得其反,被敌人欲除之而后快。 其他好处不论,关键这五雷掌使出来帅气,比起九虎八犼功如同妖邪变身,方清源更喜欢白衣飘飘的画风,雷掌之下,皆为齑粉。 只是资粮又不到五百之数了,随着方清源底蕴增加,这资粮越发不够用,这也让他对九叔一行更加期盼。 第三日,当方清源点好收获,他心神一动,感知到城外有七八股修道者的气息接近,对此,方清源喜上眉梢,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啊。 第一三四章 犬神法相 破阵毁旗 城外修行者的气息阴冷,似是缩在角落里的毒虫,给人感觉不适,方清源神魂达到日游初期后,对于外界气息敏锐,一般没有些手段收敛自己气息的修行者,到了方清源一定范围,便会被他感知到。 更何况这些修行者来意汹汹,心神中透出的恶念,犹如黑暗中的荧光,闪烁着吸引了方清源的注意。 这应当是来寻杨三的,方清源心中明悟,来的好,鱼儿终于上钩了,不枉费我担负下这因果。 方清源起身走出城外,顺着神魂感知,来到一处密林处,他看着荒芜的林间,直接开口道: “几位道友把我引出城,可是要盘下道来” 秋风瑟瑟,一时之间只有方清源的声音回荡在林间,周围空无一人,可方清源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有人隐匿在这里。 神魂感知之下,七八股气息藏在地下深处,呼吸也若有若无,这种状态,让方清源想起当初斗法擂台上,昆仑派知夏一蝉的遁地术。 只是知夏一蝉遁地能来去自如,而眼下在土中隐匿的修士,倒是像冬眠的蛇。 过了一会,才有一个苍老声音回荡: “方先生何必趟这滩浑水,我们此行只为报仇,那杨三杀死了我的嫡传弟子,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只听闻声音,却看不见人影,方清源心中不屑,连出面和自己对话的勇气都没有,还敢来报仇。 对于这种藏头露尾之辈,方清源直接回道: “杨三已是我府中客卿,有什么因果我接下了,要打就打,何必废话。” 此话一出,那声音反而沉默了,似乎是在考虑得失,权衡利弊,方清源快速在鹅城崛起,所造成的影响,已经震动了周边势力。 他们摸不清方清源为何突然起势,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方清源茅山弟子的身份,也值得他们谨慎对待。 正当方清源忍不住想先出手,不再考虑自身风评时,那声音又是说道: “既然方先生出面,那我便退避三舍,只是你护得住杨三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这个仇我迟早会报的。” 这番话就是服软了,然而方清源却心中不喜反怒,你就这么缩了,我怎么赚资粮啊。 方清源毕竟不是杀人魔王,他要是刷资粮,除了灭杀妖魔鬼怪,那就是杀人了,可杀人也要讲个名正言顺,招惹你了才能动手,不然乱杀一气,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 眼下好不容易见到能出手的机会,方清源不想错过,哪怕对方服软了,他也要强上了,于是方清源冷哼一声: “还敢不服,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多说无益,先行打过。” 说完,不理会那苍老声音惊怒,方清源一脚重重踏下,之后他身边地面恍如被巨石砸中的幽潭,溅起阵阵土波,朝着远处地下荡漾。 这是地面在方清源巨力之下,撑不住劲力,直接向内挤压,目的就是要逼出这些藏匿地下的土夫子们。 果然,随着方清源施展,距离他前方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从地面中冒出一个人头,灰头土脸的,还口溢鲜血。 这人应当是功力薄弱,在地下吃不住方清源攻入的劲力,被逼迫上来,方清源见到有人出来,之后身形一闪,便来到此人身前,一脚再是踏下,随后西瓜炸裂般,红的白的散落一地。 此人一死,方清源便收到两百份资粮入账,这比当初杀麻匪得到五十份要高,可与方清源心中也有落差,他本以为会有三四百份呢。 学艺不精,死的最快给得也少,方清源不由得撇嘴,之后又是重重一脚踏下。 面对方清源的咄咄逼人,土夫子们集体怒了,他们本是服软了,只是撂个狠话,可没想到方清源竟然还不放过,悍然出手杀了一名同伙。 “起阵!” 一声怒喝之后,方清源便感觉四面八方快速升起白色烟雾,不多时便已茫茫一片,不能分辨东西南北。 怕烟雾有毒,方清源屏住呼吸,全力施展出神魂之力,发出无形波动,想要找出这些土夫子的方位。 可这些白雾阻碍了方清源的神魂感知,之前还能微微感知到的气息,眼下已是彻底隐匿了。 “嗖”的一声,方清源闪过一枚丧门钉,这暗器从白雾中发出,直奔方清源后心,被方清源躲过后,击在一棵碗口粗的树木上,竟将其炸断成两截。 看着树木缓缓倒地,方清源神色也有些凝重,这种威力比起洋枪还要大出不少,简直堪比大型重狙了,要是打在方清源身上,他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武道宗师只是气血浓郁,但还没脱离人身范畴,要是方清源能把九虎八犼功练至大成,硬抗这攻击那就毫无问题了。 现在敌暗我明,方清源不想这般被动下去,速战速决,省得横生事端,想到此处,方清源便念诵请神咒言,把哮天犬召唤出来。 当一丈五的法相显露于世时,方清源甚至听到了几声惊呼,估计这些土夫子们也没料到,方清源竟会才开始就开大。 自从方清源突破至武道宗师后,身躯强度大大增加,眼下能维持这犬神法相达半个时辰之久,要是再开启九虎八犼功,那坚持的时间就更长了。 他人眼中的杀手锏,已经成为方清源的常规对敌手段,方清源现在的杀手锏,已经升级为哮天犬的主子,二郎显圣真君了。 犬神法相上的狗鼻子轻轻嗅动,一道信息便传至方清源脑海,他迈开大步,对着一株参天大木撞了上去,之后这树木就像是一道波纹,被他一穿而过。 原来这树是幻化的,方清源刚开始还没留意到,只顾找人了,现在有了哮天犬相助,几个土夫子身上的臭味丝毫瞒不过他。 这臭味是土夫子们盗墓刨坟时沾染的尸臭,日子久了洗都洗不掉,这不单单是气味上的沾染,还有怨气墓煞的侵袭,已经沁入身躯肺腑,药石无用。 穿过树木,方清源便看到一只三角小旗,安插在一处小型香坛上,这香坛是土石垒就,简陋的很,方清源也不客气,一脚踢出,这处阵旗便是毁了。 第一三五章 接连诛杀 收服猫九 这处阵旗一毁,方清源便感觉周边白雾立马稀薄了一些,之前犬神嗅到这里有土夫子的气味,可等方清源到此,却只见阵旗,人却不知所踪。 跑的倒是快,只是阵旗短时间内可迁移不了,刚才犬神嗅到可不止这一处地方,于是方清源便顺着之前的气味地点,分别来到地方,破除此地阵旗。 一脚将地上土石踢散,刚才还白茫茫一片的大雾,眼下已是稀薄无比,这是方清源找到的最后一处阵旗,此处一破,那被土夫子们寄以厚望的阵法,不出半刻钟,便宣告破灭。 没了白雾阻碍,方清源神魂便能感知到这些土夫子的气息,更何况还有犬神法相相助,任他们藏的再深,也逃不出方清源的感应。 当方清源再次打地鼠般踏破一人性命后,其余土夫子便克制不住心中恐慌,一同窜出身形,来到地面之上。 五道身形落地,举措却不尽相同,三道身影朝着方清源扑来,一道却向后飞掠,只剩最后一人呆立原地。 扑来的人影中,俱是年岁稍大的,这应该是领头人物,他们到了方清源身边,立马抛出一张金丝银线网,上边浸染了阴犬獒犬鲜血,对一般道术压制的厉害,就是任老太爷这等老粽子,被这网缠上,也动弹不得。 可方清源是武道宗师,气血最是雄浑,面对此网他浑然不惧,当这网快要笼罩他时,他伸手一把抓住,猛然发力,一人竟是扯得对面三人身形不稳,踉跄着奔向方清源。 还好这三人及早撒手,各自扎了个架子,稳住了身形,见丝网不利,他们又从腰间取出一只竹筒,对准方清源,喷出三道黑漆漆的腥臭毒液。 方清源一皱眉,这毒液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关键还很脏,他可不想被沾染,于是便晃动身体,划过一个弧度,从侧方攻入。 对方三人个个开窍六七十枚,一身功夫不弱,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再加上手中阴毒伎俩层出不穷,毒水大网暗器常备,凭借隐匿身形的阵旗,藏身于暗处,难怪有底气追杀杨三。 只是遇到方清源,这些手段统统无用,方清源闪过毒水,就逼近了其中一人身边,不顾他脸上绝望神色,一拳挥出,犬神法相便是巨拳砸落,当场把这人头颅打进腔子里,眼见不活了。 还剩下的两人一声怒吼,对着方清源不退反进,脸上也有癫狂之意,伸开双臂准备抱住方清源。 “轰隆”两声巨响之后,方清源衣服破烂,脸上也沾染了浓浓火药气,他暗骂一声,打不过就自爆,真够狠的。 方清源当见这二人情绪不对,便尽力后退了,然而事发仓促,他躲闪不及,被崩个正着,还好他有犬神法相护身,这炸药虽猛,炸开了法相之后,后劲不足,只是让他衣服破损而已。 而法相也只是短时间被炸散,眼下随着神力涌入,此刻又是恢复了狗头法相的神威。 方清源看向呆立原处的那名土夫子,见他仍然愣在原地,方清源便掠过他,朝着逃离的那道身影追去。 不出半刻钟,方清源手里提着一名人影,来到这人身前问道: “你怎么不跑” 那人回神,然后木然答道: “跑不了的,还不如等您发落。” 倒是个机灵的,方清源随手扔下手中人影,对他说道: “你选,是你死还是他死,或者两个都死。” 那道人影被摔落于地,发出一声闷哼,刚才他被方清源生擒,此时口舌不能言语,只能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同伴。 可他等来的一根丧门钉,从他头颅穿下,直达脑干,瞬时毙命。 方清源看见辣手杀死自己同伴的这人,面色还是那副木然的样子,只是手掌在微微颤抖,看来内心也不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面对方清源的询问,这人心神一松,知道自己命保住了,他快速回道: “我叫猫九,今年十七。” 真是奇怪的名字,方清源觉得这人不敢欺瞒自己,于是心中好奇,便问道: “怎么叫这个名字,刚才死的这些和你什么关系” 猫九神色一僵,讪讪道: “我是孤儿,小时候被这群人收养做探路的耗子,因为每次下墓时,里边情况不明,需要有人探查,而与我同为耗子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只有我活得好好的,所以被人打趣为有九条命的野猫,于是都喊我猫九了。 死的都是搬山一脉分支,他们见我命大,后来收我做探路的头子,眼下来此间鹅城寻仇,我是极力反对的,可我人言轻微,也没拦得住。” 原来是搬山分支啊,怨不得动不动就炸呢,方清源见猫九年纪轻轻说话有条理,关键时刻能下狠手,还能分辨出形势,做出最好举措,难怪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猫九这个名号,真没白叫。 想起鹅城里做工的仆役,眼下只能磨制糯米粉,再想到刚才这群土夫子施展的各种阴毒器物,方清源便动了心: “刚才那些东西你都会做” 见猫九忙不迭的点头,方清源心中一喜,这阴毒事物对我无用,可对付起僵尸妖邪,那就用处大了,于是他决断道: “我不杀你,作为回报,你要为我做工三年,之后去留随意,至于期间你想报仇也好,逃跑也好,大可一试。” 见得猫九想赌咒发誓表忠心,方清源一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之后他吩咐猫九收拾战获,挖坑把同门都埋了,之后便带着这一堆战利品,悠然回到了鹅城。 把战获交给茅山明入库后,方清源让猫九下去先休息,杀了对方所有同伴还收他做手下,这不是方清源心大,而是他自信,伟力在身,他不怕背刺。 而且只要方清源一直强大下去,他目光所至,看到的必将全是顺从俯首。 这群土夫子身上带了不少好东西,六名死去的人钱财加在一起,也有近三千两之巨,茅山明看着这些银票,老脸笑出一朵花。 法器倒是没几件,可那套阵旗就是最大的收获,方清源破阵时只是把香坛毁去,阵旗还是好好的,哪怕有破损的,让茅山明修修就成。 等到了下午,方清源心神再次一动,神魂又是感知到几股气息到来,这次却是九叔一行到了。 第一三六章 九叔入城 战争开启 (为九十月票加更) 今天倒是个好日子,上午才收获一大笔钱财法器,还有一千七八资粮,眼下方清源念念想的九叔一行就到了。 九叔他们一到,东线开辟战争便可开启了,战争一开启,那就意味着资粮要源源不断的收获了。 方清源赶紧起身来到城外,带着茅山明和钱开,出门远迎。 等见到九叔时,场面热闹非常,大家都是茅山弟子,此番相聚也是近些年来难得的盛事,不管平日里有多少龌龊,眼下都是喜笑颜开,面上过得去。 方清源把九叔一行迎进城去,安置在为其准备的宅邸,这处宅子挨着方府不远,是方清源出了比市场高些的价钱,才让原本的人家搬走,把院子腾出,就为了让九叔离得近些。 如今方清源有钱了,也不需紧着凶宅买,更不需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来败坏自己名声,虽然他在豪绅眼中是个大恶人,可在普通百姓眼中,那风评还是好的。 让九叔一行暂且歇息,方清源为其在醉鹤楼摆了一桌宴席,做接风洗尘之用,等到晚上,方清源邀请大家去酒楼用饭。 方清源不耐俗礼,而且这都是自己师兄弟,也没什么讲究的,等众人纷纷落座,他只是说了几句欢迎的话,介绍过众人身份后,便带头吃喝起来。 这番行径,倒是让大家轻松不少,九叔这边来了四位,分别是九叔,蔗姑,四目,以及麻麻地。 知道过来是打僵尸除妖邪的,不是游山玩水,所以四目的徒弟家乐没有带来,而麻麻地的两个徒弟也没来,只有秋生离得近,手上功夫也行,这才跟来,算是照料九叔的起居。 除了麻麻地,方清源没有见过,其他都是老熟人了,这些人中,四目平日里都听九叔的,蔗姑又是和九叔成了一对,眼下正是你情我浓之时,只有麻麻地倒是不怎么给九叔面子。 不过这都是小节,一听到斩妖除魔,护卫村落,麻麻地还是响应九叔号召,快速赶来了。 这四人中,九叔实力最强,蔗姑其次,四目第三,末尾是麻麻地,而麻麻地实力不济还能对九叔不待见,除了九叔看不惯他邋里邋遢之外,那就是麻麻地故意挑衅九叔了。 九叔虽头疼麻麻地,可也没有办法,只因为麻麻地的爹是九叔师傅,对他有养育之恩,哪怕麻麻地捅了大篓子,九叔也要前去为他收拾手尾。 而麻麻地一直认为自己实力强劲,这其中也是九叔背后照料所致,眼下麻麻地继承师门原本的道观,其余几位各自分散打拼,也算是照顾他了。 方清源这边则是除开他本身,那就是钱开作为主力,至于茅山明,他就是凑数的,他的一身本领,养的两只小鬼,算不得什么,哪怕大宝晋升为厉鬼,那也不够看。 在场几人合在一起形成的战力,让方清源心中豪气大发,如此阵容,足以踏平三大险地。 只是眼下不能一上来就说要去杀进三大险地中,方清源名义上只是请九叔他们助拳,用的是扫清村落旁边妖魔,荡平鬼魅,给流民营造安稳环境的借口。 现在他要提出进攻三大险地,那就是急功近利,得不偿失,而且除了九叔会跟随,其他人方清源可没把握说服。 用宴过后,方清源把九叔送进宅邸之中,宅邸里有十来名仆役随时候着,力求这几位茅山师傅过的舒心。 方清源一向是不吝啬的,用的物件都是挑好的买,他觉得追求长生的路上,如果过于凄苦,不懂享受,那是对长生的亵渎。 如今九叔和蔗姑的关系不再拧巴,自从睡了一觉之后,蔗姑容光焕发,气色红润,而九叔也是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年轻不少。 现在两人如胶似漆,自然是睡在同一处院落,倒是委屈了秋生,与四目分属一个院落,只有麻麻地独自一人,占据了一处。 翌日,方清源让钱开和茅山明做陪,引领九叔几人去鹅城游玩,九叔和秋生来过鹅城,可四目蔗姑倒是不曾见过这般繁华。 而方清源则是有事,不能陪同了,盖因他找阿威队长订的一百杆洋枪,如今从港口转运,需要他亲自验货交割。 方清源带着二三十号壮丁出城,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山谷前,打出信号,便见前方谷中缓缓走出一支车队,小推车上放着一摞摞木箱,被茅草盖着,看不真切。 “方大哥,见到你真是开心啊,我阿威没有骗你,一百杆正宗马提尼-亨利步枪,才从军队中换下,还热乎着呢。” 阿威在最前方,见到方清源便是一个大大拥抱过来,方清源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他没有理会阿威,目光盯向了车队前的一名神父身上。 这位西洋神父,手持圣经和十字架,还带着一副眼镜,见方清源看他,张口就是一套流利东方式的问候: “我亲爱的东方朋友,见到你很高兴,我是奎克汤姆森,你可以叫我奎克,对了,您吃了吗” 听到奎克汤姆森的翻译腔调,方清源觉得味太冲了,而且最后一句您吃了吗,差点让方清源笑出声来,他立马回道: “吃过了,可依我所见,你是一名神父,怎么现在神父也走私军火了” 奎克汤姆森脸色一正,随后虔诚般说道: “贩卖军火的钱将用于修建教堂,救治穷人,这是主应许的,所以我将全身心侍奉主,践行此路。” 得,卖军火还有信仰加持,难怪你发财,方清源估计这名神父也是有手段的,不然也不会深入内陆,不怕别人黑吃黑。 方清源不再和这神父掰扯,他上前查看这批洋枪的成色,七八成新,上边还有油脂保护,一百杆也没多少,他挨个看过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便痛快把尾款给了阿威。 钱货两讫,方清源带着赠送的小推车,让壮丁们推着,准备返回鹅城,可这时奎克汤姆森上前一步,来到方清源面前,开始推销: “方先生,不知你对其他武器感不感兴趣,我这里还有斯科达15型山炮,马克沁g08水冷式重机枪,只有你出得起价钱,一切都好说。” 第一三七章 与天争命 由此开启 方清源听到奎克汤姆森的话语,停下了脚步,他没想到这洋人神父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连这两件大杀器都能搞到。 斯科达15型山炮可是奥匈帝国的杀手锏,打的大英和法兰西苦不堪言,两年前尘埃落定,这山炮被大英缴获不少,难道奎克汤姆森有路子能直接从现役列装里换回来 看来奎克汤姆森见我买了军火,以为我是军阀了,想着推销高档货,只是这山炮的确是个好东西啊,一发下去,鹅城的城墙根本扛不住,更别提人身了,挨着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而且山炮极其适合南国鹅城地形,这里多山,一般的火炮不能野战,需架在墙头上,鹅城城墙上现在还有几门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只能打实心弹丸,跟这种可拆卸的山炮,不是一个性质的。 方清源畅想起山炮打僵尸的场面,瞬间心动了,于是他便问道: “这山炮多少钱一门” 奎克汤姆森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直接开口道: “一万八千两白银一门,再附送五十发炮弹,要是零卖炮弹,三十两银子一发。” “你抢钱啊,你这大炮是金子做的,还是炮弹用金子做的,怎么这么贵” 方清源听到价格,忍不住出声质问,他辛苦的威逼利诱,抄家绝户所搜集的银钱,只能买这两门山炮,本来他也算鹅城有钱人了,可对此价格,实在接受不能。 难怪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三十两一发的炮弹打出去,那打的都是小黄鱼啊。 方清源不等奎克汤姆森解释,转身就想走,打扰了,买不起,告辞,可他还没走两步,便听到奎克汤姆森急声道: “朋友,可以打折的。” 能打折,这让方清源有些犹豫,最后他对着奎克汤姆森说道: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服我,你可要想好再说。” 奎克汤姆森见到方清源回头,他实在不想放弃这门生意,于是诚恳说道: “这门山炮能打十五里地远,可拆卸成六个部分,由几匹骡马拉着就走,没牲口时,士兵抬着也能动,作战重量为六百一十三公斤,炮弹为五公斤一发,精度高射速快,是非常适合你们这种地形使用的” 方清源不耐,这奎克汤姆森怎么老是说不到重点啊,于是提醒道: “折扣!” 奎克汤姆森一怔,随后一咬牙: “一万五千两白银一门,再附送一百发炮弹,一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这个价钱依然很贵,但是比刚才诚意要高甚多,方清源一琢磨,能用钱解决的事,还是不要吝啬的好,没钱了再去抢一波嘛。 于是他砍价道: “一万三千两白银一门,再附送二百发炮弹,三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奎克汤姆森眼前一黑,愤声说道: “你是魔鬼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要花钱贿赂军官,再用船跨过大洋,然后送到你面前,你给的价钱实在太低了。” 方清源见奎克汤姆森神情不似作伪,便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砍到大动脉了,于是便和他一阵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以一万五千两白银买了一门,不过奎克汤姆要赠送一百五十发炮弹,和两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以及一万发子弹。 生意谈妥,奎克汤姆森也不太高兴,看来真没占到方清源多少便宜,这笔应当是他打开南国市场的敲门砖,稍微赚些便做了。 方清源付过两千两定金给奎克汤姆森,然后便拿到他手写的一份文书,上边有着汉语和英语写就的契约,一式三份,各自按了手印后,这笔买卖算是成了。 至于奎克汤姆森坑了钱跑路的几率,方清源表示不大,要是这神父的表演能骗过方清源这双神目,那被骗两千两,也是对奎克汤姆森演技的肯定。 这边事了,方清源便带着一百杆洋枪回到了鹅城,枪倒是不着急发下去,因为这些壮丁才训练没多久,有的连左右都分不清,专业技能没练出来,发枪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把枪入库,方清源找来猫九,带着他去看工坊的生产情况,这里健壮妇人颇多,大多在磨制糯米粉,生产一些对付僵尸的低端材料。 方清源苦于没有工艺,只能做些低端东西,茅山明也在这里挂个职,教授大家制作符箓,炼制血砂,只是有天资能学会的人很少,大部分还是做些简单的活计。 看着眼前一片忙碌景象,方清源心中清楚,这是大家见到他到来,假忙碌罢了,实际出产并没有想象中的乐观,于是他对猫九说道: “你留在这里做事,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另外,你们搬山盗墓一派的器具,能对付僵尸粽子,阴鬼妖邪的事物,造的越多越好,缺什么找我师兄即可,我希望不久的将来就能见到你的成绩。” 这番话说的猫九连连点头,他也知道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才是方清源留他一命的根本原因。 把猫九留在工坊,方清源回到方府,静心等待出去选择村落位置的先遣队回来,这期间,蔗姑和九叔在鹅城四处闲逛,倒是过起了甜美的二人世界。 三日后,李月娥回来了,她带回一手消息,五支队伍在方府客卿的保护下,顺利选择了五处安置流民的地方,眼下只要方清源前去清剿周边,流民们便可动工了。 好,方清源神色欢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连忙召集九叔等人,定下章程,即刻出发。 总共八人,一行出了鹅城,等他们走后,这鹅城仿佛卸去浑身重担,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这时城里的豪绅们,终于敢大声喘气了。 五处村落定下的位置相距不远,是想着以后能有个照应,这些村落坐落在一处山峦旁边,距离鹅城有段距离,算是深入东线了。 选择这方位,也有方清源暗中示意的因素,如果离鹅城太近,那又有什么理由能让九叔他们出手呢,而且鹅城周边的地都是有主的,也只有这偏僻荒凉的地方,才能安置五六千流民。 来到这里,方清源看着前方大山,神色肃穆,他开口说道: “诸位师兄弟,荡清群魔,与天争命,由此开启!” 第一三八章 雷霆扫穴 荡清群魔 夜幕将天空压的低沉,娩出深沉而浓烈的幻象,一轮圆月像是罩在子夜上的洁白面纱,光晕一片。 方清源他们是下午出的城,来到此地已是黄昏,夜间妖魔才会出动觅食,方清源一行自持道法精深,觉得在夜间除魔更为爽利,也省去苦苦寻觅妖邪踪迹的水磨功夫。 这片山峦林间颇大,八个人聚在一起效率也低,于是便分成三方,九叔和蔗姑还有秋生一方,从南到北清剿,四目和麻麻地一方,从西往东扫荡,而方清源与钱开,还有茅山明负责从下往上的这条路线。 看着前方林间,方清源率先迈开脚步,开始了攀登之旅,茅山明左手持白骨骸笛,右手捏着一沓灵符,紧跟方清源身后,如临大敌。 钱开则是手持桃木剑,老神在在的漫步林间,这番风度比起茅山明来,实在令人心折,当然,前提是忽略他那被月色一照,散发着光晕的锃亮脑门。 “左侧十五步,尸鬼属,钱开师傅你上。” 三人中,方清源神魂修为最高,所以他能提早一步发现周边妖邪,这次出声指示钱开出手,也是他统筹分配的缘故。 方清源话音刚落,钱开便提着桃木剑上前,来到方清源口中所说的方位,直接一剑刺下。 桃木剑不甚锋利,然而上方携带的镇煞辟邪之力,却比单纯的锋锐更加凶厉。 剑锋刺下地面,一声凄厉叫吼响起,随后一只一人身高的尸鬼猿猴便蹦了出来,它是死去的猿猴所化的僵尸,被埋在这地下吸纳土中阴气,却没料到今日要大祸临头了。 尸猿胸前冒起丝丝白色烟气,这是钱开桃木剑所致,只是入体不深便被卡住,没有重创此尸猿。 钱开神色有些凝重,寻常尸鬼挨了他这一剑,早就倒地不起,可这尸猿还能对他龇牙咧嘴,着实有些门道。 “钱开师傅小心,这里远离人烟,修行的妖魔都是时日颇久的老怪,不似人间地界那般新生稚嫩,应对起来,要多出些力道才是。” 方清源在旁提醒,之前钱开对付的都是才化形不久的妖邪,现在这片地界多少年来都没人踏足,随便一个妖鬼,都是修炼时日精深的棘手货色。 被方清源这么提醒,钱开也回过味来,第一次出手确实有些托大了,不过无妨,这尸猿死定了。 那尸猿被伤到后,狂性大发,却只能对钱开张牙舞爪,以示威吓,它之所以不敢上前,是冥冥之中的本能让它感到畏惧,可眼前鲜活的气血,又在勾着它的心智,所以眼下陷入进退维谷的纠结境地。 钱开可不管这尸猿怎么想,他提剑就是一步,再次刺向这尸猿胸膛,这一剑钱开使出了十成的力道,自信要是刺中,绝对能将其贯穿。 尸猿见着给它造成剧痛的木棍又朝着自己袭来,眼眸中的怒火掩盖了恐慌,直接挥舞着利爪,架住了钱开的桃木剑,随后张口便冲着钱开咬去。 然而迎接它的却是一道耀眼的雷光,直直灌入它的口中。 吞噬雷霆,可不是这区区尸猿能承受起的,只见它嘴角炸裂,獠牙横飞,露出半个大脑。 可是这般,尸猿依旧未死,它受此重创,转身想逃走,硬是挨了钱开几剑,冒着阵阵白烟,拼命向后方跑去。 只是方清源比它更快,没等尸猿跑出多远,方清源追上前去,一掌打下,将其最后半个头颅也炸个粉碎,只留尸猿无首尸身倒地抽搐。 这尸猿生前也是一方猴王,体型等若常人,死后被埋于地下三四十年之久,眼下就快成了气候,可惜时运不济,碰到了方清源,要再死上一次。 方清源回转,抽空查看资粮入账情况,这只尸猿倒是不小气,为他贡献了七百份资粮,也是方清源抢了最后一击,不然死在钱开手中,那只有一半可得了。 钱开刚才使出的五雷掌,方清源目测这威力,应当是达到了登堂的境界,一发就可将这尸猿脑壳掀飞,威力堪比小型火炮发出的弹丸了。 方清源用五百份资粮,把五雷掌提升至入门,眼下再想往上提升到粗通境界,所需一千五百份资粮,而他现在已经凑齐了。 而从粗通提升至登堂境界,需要三千份资粮,倒是比之前贵了一倍。 方清源看着前方林间,对着收势的钱开和戒备的茅山明示意,之后三人身影便没入丛林深处。 这一夜,这处不甚高大的山峦林间,野兽嘶吼,妖鬼凄厉,还伴随着阵阵雷光剑影,灵符爆燃,显得热闹非凡。 等到天际初白,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方清源三人来到山顶,发现这里九叔三人已经到了。 两方相对一笑,方清源便和九叔交流,昨夜的战斗情况,昨晚消灭那尸猿后,方清源接连灭杀了两只鬼物,一只妖邪,和一只莫名存在,倒是收获满满。 而这些妖魔也为方清源贡献了总计两千二百份资粮,加上尸猿的七百,快接近三千份了。 这笔数目看着不小,但是连把九虎八犼功从粗通提升至登堂都不够,也只能把阴都缚鬼咒提上一层,或者七星照命咒提上两层。 九叔收获也不小,但还是没有方清源多,因为他有秋生需要照看,不能像方清源这般效率高。 等方清源和九叔闲聊一阵,四目和麻麻地才姗姗来迟,而且两人身上都带着伤。 九叔神色一变,连忙问道: “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厉害角色了吗,怎么搞成这般凄惨模样” 四目扶着腰,摇头苦笑: “师兄你就别提了,麻麻地师兄为了追杀一只鬼物,深入林间和我脱节,最后陷入围攻之中,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请出祖师爷救命,今日你就要痛失这位师弟了。” 还有这好事,九叔眉色一喜,随后觉得不合适,便换为大师兄的威严,对着麻麻地道: “四目说的可是真的,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浮躁,咱们第一次清剿,应当以稳妥为主,贪功冒进要不得。” 麻麻地脸色苍白,透着阴翳,看来昨夜没少被鬼物吸取阳气,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意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没有事嘛,我说你就不要罗里嗦了,赶紧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九叔眉头一拧,就要发怒,蔗姑这时开口劝道: “师兄算了,麻麻地也是为了流民安危,这才这般拼命的,你就少说几句。” 蔗姑的话还是有作用的,被她这么一劝,九叔只是瞪了一眼麻麻地,便掠过此节,问询方清源: “清源师弟,眼下要定个怎么样的章程” 方清源微微一笑,对着远方山峦一指: “这处山峦离着村落也很近,今夜我们要荡清此山!” 第一三九章 劫掠茅山 踏平此间 山间的秋雨说下就下,淅淅沥沥的淋在地上,方清源只觉得落脚湿滑,他不用回首,语气轻松: “师兄你看着点路,这里黑灯瞎火,藤蔓遍布,不要摔伤了。” 这话是对茅山明说的,钱开别看他体型肥胖,可身手矫健,只有茅山明不通武道,在这山间摸黑跋涉,真是难为他了。 如今已是出城的第四天,现在这个山头是第三个被清剿的地方,本来计划今晚就可收下手尾,可突如其来的秋雨,打断了方清源的筹谋。 茅山明咬牙苦撑,不想被钱开瞧了笑话,他之前几天虽未出手,但也没落下身形,他身为方清源的师兄,九叔都受邀前来助拳,他要是在鹅城享福,那也说不过去。 只是茅山明的身体素质太差,本来爬山就颇费力气,更何况还要冒着秋雨,戒备着野兽妖魔,这种情况之下,心力耗损的太快。 这不,茅山明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落于地,吃个满嘴泥巴,这时一柄桃木剑垫在他身下,用力往上一挑,便扶住了茅山明的身躯,避免了惨事发生。 等茅山明稳住身形,那柄桃木剑一触即收,似乎根本没有出现过,茅山明倒也磊落,直接朝着钱开道了声谢。 二人虽两看相厌,但都是成年人,知道分清场合,现在正是相互扶持之际,若是钱开不帮茅山明,那等钱开遇到危急时,还能指望茅山明帮他吗 方清源停下脚步,看了眼茅山明,发觉他脸色酡红,心知他力有不逮,继续行下去,也只是拖累罢了,刚才险些摔倒,就是明证。 于是便出声决意道: “停一下,找个地方避避秋雨。” 三人寻了半圈,找到一处凹进去的山腹,这里不能称之为洞穴,盖因这只是地势微微凹了进去,遮挡住秋雨直淋而已。 收集些枯枝残藤,在身前升起了一堆火,用来烤干身上的湿漉潮意,方清源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听着火中枝条炸开的声响,方清源把注意力稍稍放到了系统面板上,他连续四夜奋战不休,所有的收获,都历历在目。 资粮上显示的七千四百份数值,是对他这段时日辛苦的肯定,可惜这座山是最后一座山峦了,荡清此山之后,其余再无成气候的妖魔聚集地。 不知是否因为方清源一行开始的动静太大的缘故,后续这两座山峦里的妖魔,越发少见,莫非是这些妖魔听到风声跑路了 妖魔们不是呆板的,相反它们很狡猾,有的甚至比人还要聪明,要是用对待野兽的心态对付它们,会吃大亏的。 今晚把此山荡清,资粮应该能达到八千多份,可以先把九虎八犼功提升起来,壮大身躯的强横程度,这样请神时,施展法相的时刻也能坚持良久了。 心中这般盘算,方清源望着前方黑暗出神,来到此间世界快半年之久,长生之路依旧看不真切,目光所致,前路全是迷雾,一如这前方的丛林,黑漆漆的,不知隐匿多少危险。 突然,一道烟花在前方炸裂,发出耀眼光亮,茅山明见状出声急道: “是示警符,观其形制,应当是四目那边。” 符箓炸开示警,是之前商议好的后备手段,若是三方中有一方遇到险境,便可召出符箓,让其他两方得知,全力前去营救。 “钱开跟我来,师兄你在此留守,不可妄动。” 方清源也不迟疑,当即安排好人员分配,然后身形一闪,便冲向符箓炸开之地,而钱开也紧随其后。 茅山明看到方清源和钱开离去,面色变得苍白一些,他此时觉得周边影影绰绰,危险性一下子大增起来,于是招出大宝小宝,凝神戒备。 破开山林中挡路的枝条藤蔓,方清源脚下一点,便是飞掠很远,若不是要留意与钱开的距离,他还能更快。 等离得近了,方清源便听到四目的怒喝,妖魔的嘶吼,两者相互纠缠,谁也压不倒谁。 方清源提势,鼓动气血,对准声音最为激荡处,直接撞了过去,霎时间,碗口粗的树木抛飞,汁液四溢,散发出清香。 带着漫天枝条树叶,方清源来到战圈之中,他神目扫过,将此刻战局尽收眼底。 四目浑身衣袍鼓荡,仿佛充满了气,这是四目请祖师爷上身的表现,他此时力大无穷,正在扯住一名僵尸,饱以老拳,打的这名僵尸昏头昏脑,龇牙咧嘴。 只是这番老拳对这僵尸伤害不大,四目拳锋势大力沉,然而打在这僵尸身躯之上,只听咚咚闷响,却不能重创其身。 方清源眉头一拧,这僵尸竟然也是铜皮铁骨,跟任老太爷相差无几。 “四目师兄小心,我来助你。” 四目虽压制这僵尸打,可进程缓慢,方清源来到此间就先出口提醒,此等货色乃是他入山以来,见到的最强妖邪,若是灭杀在此,资粮肯定给的丰厚。 以前方清源开窍七八十枚的时候,都能硬撼任老太爷,现在他已修至通神境界,面对此僵尸,不需如临大敌了。 可方清源为了尽早解决此怪,还是召出犬神法相,显露于世,随后一拳砸向这僵尸头颅。 四目得了方清源提醒,挥手甩开此僵尸,将其扔向方清源拳锋之上。 伴随‘当’的一声巨响,那僵尸头颅深陷出一块凹痕,却是被方清源拳锋击中所致。 挨了这一拳,这名身形高大,尸气环绕的僵尸似是极为愤怒,他落地后便直挺挺的站起,嘶吼着扑向方清源。 回应他的依旧是冷冽的拳锋,方清源的拳,可比四目请祖师爷上身时的拳重多了,眼下,方清源的拳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如同重锤铁锏,一拳击出,便带着呼啸撕裂的风声,打在这僵尸身上,任凭他如何嘶吼,就是挨不着方清源的身影。 一拳砸下,一拳又至,中间毫无间断,这击打的声音,让四目和赶来的钱开听了,甚至能从中感到擂鼓的节拍之美。 那僵尸从愤怒到惊恐,从惊恐到绝望,最后化为一滩肉泥,期间不过花费了半刻钟不到的功夫。 而全程方清源只是不断挥拳砸落,便把这铜皮铁骨的僵尸老粽子,活生生的打成豆腐渣。 铜皮铁骨也是有其承受极限的,就算这僵尸真是铜锭做的,在方清源重拳之下,也犹如面团一般,任他拿捏。 看到一千七百份资粮到账,方清源知道这僵尸已是死的透透的,便抽出一张灵符扔到地上这团肉泥上,法力一激,便化为熊熊烈焰,将其焚烧一空。 还能动弹的僵尸不怕这灵符,他身上尸气缭绕,灵符贴上去,被尸气一扑,便如同进了水的纸张,毫无作用,也只有当下这僵尸满身的尸气不在,才能被点燃烧尽,化为骨灰一捧。 消灭了这僵尸,方清源面色如水,他开口问道: “麻麻地呢” 四目面色羞愧,他捂着被僵尸伤到的地方,涩声道: “麻麻地师兄被僵尸绑了,现在不知去向,刚才来了三只僵尸,这只是其中最强的,我被此僵尸缠住,而麻麻地师兄对付另外两只,可一转眼他就被弄走了,贫道无能啊。” 四目话语刚落,旁边丛林中传来一声惊呼,随后转出九叔身影,他快速来到四目身前,再次确认道: “麻麻地不见了” 等到四目点头,九叔叹息一声: “四目师弟你不必自责,刚才我们也遇到了僵尸埋伏,他们想掠走秋生和蔗姑,眼下已被我们消灭,所以耽误了,没能第一时间前来营救,幸好清源及时赶到,把这僵尸灭杀在此。” 九叔说完,开始为四目拔出尸毒,救治敷药,而方清源上前建议道: “麻麻地师兄现在生死不明,我们应当尽快营救才是,以我所见,突然冒出这么一堆僵尸,还掠人逃走,那肯定是僵尸山的僵尸下山无疑了。” 九叔一边包扎,一边思索,最后肯定了方清源的说法,只是他有一点不明,那就是这僵尸为何能克制嗜血的本能,非要掠人逃走呢 就在九叔为四目包扎时,旁边丛林再次传来动静,随后蔗姑声音响起: “师兄,你作为本法脉的大师兄,不能不管麻麻地啊。” 蔗姑和秋生也赶了过来,蔗姑一脸急切,秋生则是满脸疲倦,四天来的不间断战事,还打的都是高级怪,对他这种还未出师的小辈而言,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九叔手中动作一顿,随后开口道: “清源,你怎么看” 方清源还能怎么看,当然是想立马杀进僵尸山,收割资粮了,之前他还在为怎么攻打三大险地找借口,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岂能不牢牢抓住,于是他诚恳说道: “事不宜迟,我觉得我们应该立马出发,前去拦截这僵尸,救出麻麻地师兄,若是被其逃至僵尸山上,那就棘手了。” 对此,九叔豪气一笑: “我茅山的人,区区僵尸山也敢动,哪怕踏平这山间,也要救出麻麻地。” 第一四零章 僵山尸海 二郎显圣 事不宜迟,方清源和九叔准备立马出发营救麻麻地,只是四目身受尸毒,不适宜继续行动,于是便和茅山明,还有秋生退下山峦,先行回到鹅城。 蔗姑持木锤站在九叔身后,一身肃杀,作为法脉中的唯一女弟子,九叔师傅在世时,对蔗姑很是宠爱,而麻麻地身为蔗姑师傅之子,蔗姑不想他有什么不测。 钱开对前往僵尸山,也没有什么意见,盖因方清源付过他钱了,他的原则是,只要你出钱,我就帮你做事,如果做的事太危险,那就加钱,钱加的够多,阴府也可以陪你闯。 等四目三人退场,方清源与九叔、蔗姑、钱开一起,冒着秋雨,踏入茫茫夜色之中。 两名僵尸抓走麻麻地,听上去很是荒谬,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九叔搞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而方清源则是有所猜测。 僵尸山是由尸王统治的,而尸王修为高深,神智也与常人相仿,不再是只有蒙昧的兽性。 既然恢复了人的神智,那之前做人时的习性也会回来,好排场喜奢侈,这是做首领的本能。 如果尸王还要亲身狩猎,放着一群手下不用,那做王又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方清源猜测,麻麻地被抓,是僵尸们在为僵尸王捕猎,麻麻地成了被捕获的食物。 麻麻地作为修道之士,气血较常人旺盛,而且血气清灵,富含法力,在这群僵尸看来,这可是稀有珍肴。 虽然麻麻地整日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不是挖鼻孔就是抠脚缝,可这些在僵尸眼中,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麻麻地再脏,有化为僵尸的他们自己脏吗 所以这两名僵尸看见麻麻地,他们自己舍不得吃,要抓起来孝敬大王,等把麻麻地制服之后,便扛起来就往僵尸山蹦去。 九叔年轻时,跟随师长来过这边,眼下虽是夜间,但可以辨认星宿,也不怕迷失道路,等四人一路跋涉到一座孤直的山峰前,便驻下了脚步。 九叔一指前方山峰,便开口讲道: “前方便是僵尸山了,你们看着周边风水,藏阴纳煞,极为适合葬尸埋人,再看此山形制,像不像一尊竖着葬的棺木,风水学中有言” 九叔看到这山形,便忍不住想谈风水,可一旁的蔗姑拿起木锤轻轻敲打他一下,提醒他要注意场合。 揉了揉被木锤击中的地方,九叔肃声道: “这僵尸山里僵尸众多,不好硬闯,我们要想个计谋才行,清源,你觉得如何是好” 那当然是一路杀进去了,不过这话方清源只是在心中想想,他要是说出来,另外三人会无视他这个建议的,沉思稍时,方清源便道: “我们以救人为主,不如我在山下吸引僵尸,制造混乱,你们三人乘机上山救人。” 听得方清源这个注意,九叔缓缓颔首,蔗姑听九叔的,自是没意见,只有钱开问道: “要不我与你一起吸引僵尸,这里僵尸众多,多一个人也能为你分担些。” 方清源微微一笑,拒绝了钱开的好意,这么好的刷怪时刻,怎么能让你插手呢。 表面上是方清源在山下大闹,力战群尸,掩护九叔三人,而实际上,九叔他们才是为方清源吸引高端武力的诱饵,有了九叔三人,方清源可以在山脚肆意屠杀低阶僵尸,而不用直面僵尸王。 而九叔和蔗姑还要承方清源的情,毕竟在他们看来,方清源是为了救麻麻地,才舍身迎战众僵尸的。 面子里子都有了,方清源面色上还是表现出,一副舍身取义的神情,对着九叔和蔗姑表示道: “你们只管救人,山下就交给我了,只要我不死,定叫群尸不能上前围攻你们。” 方清源言语坚定,字字铿锵,把九叔和蔗姑看的那是感动不已,什么是患难见真情,什么是挺身而出,这就是。 方清源见效果达到,好感度也刷过,便起身离开,准备吸引群尸。 等方清源离去,九叔才对蔗姑轻声说道: “现在你知道清源的为人了,他为了流民不惜得罪鹅城这么多乡绅,现在又为麻麻地以身犯险,如此古道热肠,悲天悯人的茅山弟子,在鹅城盘踞怎么了,要不是你们不同意,我早就想把鹅城送给清源,做他的道场了。” 蔗姑听了微微发怔,刚开始她的确对方清源盘踞鹅城有意见,可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见到方清源为流民安居做出的努力,她的态度逐渐软化,这次见得方清源这般出力,她小声娇羞说道: “凤娇,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你做主就好了,我听你的。” 九叔心中一乐,他没料到床榻之上,表现得强势非常的蔗姑,竟然也有此小女儿作态,于是他故作威严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你可不能再拿锤砸我了,你上次对我用强,砸的我后脑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旁边的钱开听得目瞪口呆,敢情你们玩的这么开吗,他屏住呼吸,生怕引起这两位的注意,打破这尴尬气氛,被杀人灭口。 而方清源自是不知他走后的事,眼下他来到僵尸山前,找了个僻静地方,准备先提升一下实力。 现在资粮有九千一百份,方清源决意要马上花掉,转化成实力,若是等会关键时刻遇到强敌,多一分修为,那就是多一分生机。 积攒资粮不想花,老是想留到最后,方清源又不是松鼠,他可没这个癖好,而且资粮并不是食物,早点用掉才是正理。 提升九虎八犼功需四千,想要再次提升,那就需要八千了,方清源资粮不够,所以只能把其先提升至登堂境。 随着四千份资粮涌入面板上的九虎八犼功内,方清源感觉自己身躯在缓缓涨大,这不是像四目请神时的一时变化,而是永久性的改变。 而他的心神也被拉入九虎八犼争斗的观想图中,直面血淋淋的厮杀,等到他回神时,发现自己原本贴身的衣袍,现在变得有些紧绷。 方清源闭目感知,全身情况尽入他脑海,他的身高从之前的一米八三,现在涨到一米八七,浑身肌肉也凭空增加了不少。 虽然只有短短四厘米涨幅,可方清源气质变得凶蛮,给人压迫感十足,之前的那种温润气质,此时消退了很多。 方清源叹口气,这难道就是变强的代价吗,他摸了摸自己头发,还好修炼九虎八犼功不脱发。 提升完九虎八犼功耗费了四千资粮,现在还剩五千一百份,方清源想了想,决意把五雷掌法也提升至登堂境界。 等会要打僵尸,神魂道术专攻无形之物,虽然也能制住僵尸,可就没五雷掌法杀伤大了,而五雷掌对僵尸妖邪都有效力,提升这门功法,就成了当下最好的选择。 五雷掌现在是入门境界,提升至粗通要一千五百份资粮,提升至登堂还需要三千份,总计四千五百份。 看着剩余的资粮,方清源闭目开始了提升,随着资粮在一份份的减少,方清源的五脏也随之发生改变。 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这五脏内有五气汇聚,五气轮转,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如此五行在方清源体内形成一个循环,时时不停,刻刻不息,毫无间断得温养滋润他的肺腑。 这算是我加持了五种状态吗,而且这状态是永久性的,方清源心中喜悦,他伸出手来,在掌上边虚画了一个符文,瞬间他体内的五气涌到这里,与外界林间的大五行之气发生交互勾连。 空气变得酥麻清新,这是方清源勾连大五行轮转生变所致,这时只要他念头一动,一道雷霆便可激发。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方清源看向面板,资粮还有六百份,而功法上的信息也变更为:九虎八犼功(登堂);五雷掌法(登堂); 方清源哈哈一笑,声音响彻山峦,他多日来的努力今日都化为实力,再也没有这更让他感到痛快得了。 笑声被僵尸们听到,几十名僵尸蹦跳如飞,瞬时朝着这边围拢而来。 打头的是三名指甲尖长,獠牙毕露的老粽子,方清源一看便知,这三名是僵尸山的中坚战力,算是小头目了,盖因这三名僵尸的指甲、獠牙都比其他僵尸要长。 僵尸内部也分等级,谁的指甲和獠牙更长,那就代表谁的地位更高,而指甲和獠牙是受实力修行影响,越强的僵尸,指甲和獠牙也就越发尖利修长。 一群僵尸扑来,这可比一群狼,一群虎朝你扑击还要吓人,可方清源只是站在原地,等到前三名僵尸快到他身前时,他才把手掌往前一推,霎时间,雷霆密布,照的此地亮如白昼,之后有三道电蛇分别蹿至三名僵尸身前炸开,将其冲击的身形猛然停滞。 电蛇击溃了尸气,打在僵尸身躯上,破开腐肉,把他们那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给击成粉碎。 然而深受如此巨创的僵尸头目们,依旧未死,他们发出更为难听的嘶吼,伴随着其他僵尸一起涌上,势要把方清源淹没。 面对此等危局,方清源收起五雷掌,肃声念道: “谨请二郎真君上身!” 刹那间,三丈法相降世,立在方清源身躯之上,随后方清源伸手一挥,法相手中那长达五丈的三尖两刃戟也随之挥动,一扫而过那蜂拥而至的僵尸浪潮。 当戟刃扫过,天地随之一静,盖因扑倒方清源身前的僵尸们,不论修为高低,不论身材胖瘦,统统止住了身形,口中嘶吼不在,动作永久定格在这一瞬。 三尖两刃戟之下,万物有情众生,无情生灵,肉身无碍,只是这些僵尸已是神魂俱灭了。 第一四一章 金弓银弹 斩魔开天 神力流转凝聚的二郎真君法相,在漆黑的夜间,散发着淡淡光晕,稍稍照亮周边,光芒映在扑击而来的僵尸身上,让方清源能够仔细观察出,自己这一戟的战果。 一戟挥出,领头的三个僵尸头目,和其旁边挨着的十来头僵尸们,个个呆立不动,尸气虽还缭绕,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就是雕像一般的存在,毫无生气,盖因他们的神魂已是破碎。 万物皆需神魂,万物也皆有神魂,而神魂就是驱动身躯行事的本能、欲望、信念等一系列的集合,没了神魂,连活死人都做不了。 僵尸也有神魂,只是和僵躯勾连颇深,不似人体那般容易出窍,他们的神魂就是,死后转化成僵尸的时候,重新慢慢生长成的,现在神魂被方清源一戟破碎,这些僵尸就如同青石,泥土一般,变为无情众生了。 有情无情的划分转变,乃是根本大道,与动静、阴阳、生死等这些大道,是相提并论的,方清源只是借助二郎真君法相稍稍挥出这一戟,造成的战果便十分惊人。 只是挥出这一戟后,方清源也并不好受,盖因他现在的身躯还承受不住这二爷的神通,幸好之前把九虎八犼功提升了一个层次,改变了他的肉身强度,不然挥出这一戟后,方清源恐怕就要七孔流血,身负内伤了。 请神是神通,功法是根本,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方清源要想多使出二郎真君的神通,那就要继续提高功法,增强肉身,不然几戟挥下,敌人还未死,方清源倒是承受不住瞬间的神力冲击,自己把自己搞的七痨八伤。 除了这三尖两刃戟灭杀神魂,还有开天神斧无物不断、银弹金弓列无虚发、斩魔剑破邪镇煞,这四件都是二郎显圣真君的看家法宝。 虽然方清源只是请神借用这法宝的虚像,但这四件法宝中的威能,方清源也是可以借用下来,刚才三尖两刃戟一击破灭神魂,便是明证。 一戟灭杀十余头僵尸,方清源便感到一大股资粮涌进面板中,他拿眼一瞥,三千六百份资粮已经到账。 痛快! 方清源再次爆发笑声,看着剩下的二三十头僵尸,他迈开脚步,往前压了上去。 剩下的僵尸们,大多神智不高,多以本能行事,他们嗜血无比,看见生人便会扑咬,但眼下,这些僵尸们见到方清源过来,个个都往后缩。 原来你们也会害怕的,方清源见到群僵畏惧,他停下脚步,生怕把这些僵尸给吓跑了。 僵尸们是死去的尸体转变而成的,原本做人时的意识不在了,现在的意识都是新生,兽性大于人性,而兽性最是敏锐惜命,眼下三个僵尸小头目瞬间身死,剩下的僵尸没了看管,便想着逃离此间。 好在这时,从僵尸山上又冲下一大波僵尸,方清源用神目远远望去,发觉小头目级别的僵尸有七八头,毛僵之类的首领级别也有两头,至于其他不入品级的白僵,红僵,绿僵,乌央乌央的一大批,粗略一数,已有上百头之多。 这些僵尸个个纵跳如风,嘶吼咆哮着奔向方清源,仿佛饿狼看见血肉,争先恐后的蜂拥而来。 有了这么多生力军加入,现场遗留的僵尸们,也鼓起了胆气,纷纷扑向了方清源。 面对如此多的僵尸,方清源不惊反喜,他意念操纵法相,再次挥出三尖两刃戟,刷过四五头僵尸的身形。 嘶吼声为之一顿,其后又接了上来,只是其他僵尸这时也稍稍变通了些,不再聚拢到一起,而是分散开来,团团围住方清源。 远远望去,法相之下的僵尸们,身躯渺小如鼠,他们想凭借数量上的优势,来啃食方清源那如楼如宇的巍然法相。 不多时,僵尸山上奔下的僵尸浪潮便已来到方清源身边,领头的两头僵尸,是与任老太爷也不相上下的毛僵。 他们刚到离着方清源还有七八步的地方时,便猛然跳起,伸直了手臂,配上幽幽闪动光泽的尖利指甲,犹如一杆大枪,直直往方清源胸膛插来。 其余僵尸们也用各自的方式,连扑带咬的奔着方清源身躯而去。 这一波攻势比刚才还要凶恶,此时方清源也神色肃穆,他大喝一声,全力运转九虎八犼功,身形瞬间膨胀至两米开外,把衣袍崩成碎布,之后他用力一挥,身躯之上的二郎显圣真君法相,也同时挥舞手中的三尖两刃戟,掠过周边所有僵尸身躯。 “咔咔砰砰”,一戟之后,声音不断传来,这是被摧毁神魂之后的僵尸,被后来僵尸撞倒在地的声响。 可最先扑击而来的两头毛僵,却没有到地,他们身形只是停滞一下,紧接着又朝方清源扑来。 糟糕,方清源见到这两头首领僵尸没被三尖两刃戟灭杀神魂,他心中一惊,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借助的三尖两刃戟之力,还是太少了。 寻常僵尸触之即死,哪怕头目级的僵尸也挨不过,可面对毛僵这种级别的老粽子,效力就大打折扣,这毛僵的神魂只是被破碎一些,但是不能致命。 想到这里,方清源掌心一竖,对准这两头毛僵放出了两道五雷掌,电光闪耀之下,把他们身形又再次击退。 方清源的五雷掌还未大成,打在这铜皮铁骨的毛僵身上,伤害不高,但他只是用此掌雷法拉开距离,为自己争取一点时机。 随后,方清源念头一转,他身躯之上的法相,手持五丈之长的三尖两刃戟破碎,继而重新凝聚,却是变幻成一把两丈左右的八面阔剑,上系红缨,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 这正是斩魔剑,持剑在手,二郎法相剑指一并,一剑轰然砸落。 三尖两刃戟擅群攻灭神魂,斩魔剑对付单个敌人,威力更甚,二郎显圣真君八宝俱全,远攻近战,群殴单挑,不惧任何敌人。 剑锋砸落,方清源甚至能感知到那毛僵的惶恐,那处于斩魔剑下的毛僵,手臂高高举起,试图抵挡住这一剑。 有形无质的剑势及身,首当其冲的尸气顿时被冲刷一空,然后这毛僵锐利的指甲根根断裂,双臂被紧紧压在头颅之上,他脚下泥土承受不了这般巨力,纷纷下陷,使这头毛僵一半身子都入了土。 就在此时,另外一头毛僵趁机偷袭,那锋利的指甲都快碰到方清源的脖颈,可却电光一闪,又被击退很远。 天下迅猛之势莫过于雷光电火,方清源发现比起其他法门,这五雷掌法施展起来便捷无比,只要法力足够,这群僵尸就别想近他的身。 被五雷掌击退的毛僵不甘,再次扑上,可迎接他的就不是电光,而是两丈左右的巨型斩魔剑。 当这头毛僵也被拍在地下时,周边百十来头僵尸又势如潮水一般,定要将方清源淹没。 哈哈哈,方清源狂笑不已,法相手中斩魔剑破碎,立马变成三尖两刃戟,之后用力一挥,随后噗通倒地声又是响成一片。 看见毛僵把身形拔出,方清源迎上前去,斩魔剑再临,剑之后,这头毛僵又是深陷土中。 就这样,对付普通僵尸就用三尖两刃戟灭杀神魂,对付毛僵就用斩魔剑,等个别僵尸突破防御来到方清源身前,五雷掌击出,把他们掀飞击退。 九虎八犼功带来的体魄增幅,使方清源不知疲倦,五脏处的小五行轮转,又使他法力源源不绝,虽然方清源还是有极限,可这些僵尸是等不到了。 半刻钟后,原本一百多头的僵尸们,被杀得还剩一二十头,他们围在方清源身前,个个畏缩不敢上前,只能用嘶吼表示自己的愤怒,以及恐惧。 方清源周边倒伏一片僵尸,真有些尸山的意味在此,残留的僵尸们不敢跑,那是因为那两头毛僵还没有授首。 虽然这两头毛僵已是凄惨无比,他们身躯破烂,口中獠牙崩飞,指甲也全部断裂,可就是没死。 其实这也是方清源故意为此,他之所以留着这两头毛僵不先行诛杀,就是不想挨个去搜寻逃跑的僵尸们,在这黑夜中,一百多头僵尸四散而逃,方清源怎么抓得过来。 只是眼下这剩余的僵尸只是嘶吼,不再敢上前,方清源只是稍稍往前几步,这群僵尸就吓得呜咽,连连后退,方清源知道是时候收网了。 那两头毛僵现在被深埋在土中,只露出一颗头颅,方清源沉思一下,散去斩魔巨剑,却是召唤出一把银弹金弓。 只见金色弹弓被法相拉得绷直,随后‘砰’的一声过后,一颗神力压缩构成的银丸击出,把最远处的一头僵尸,身躯打成四分五裂。 随着这头僵尸猛然炸开,其余僵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恐惧,四散逃走,方清源见状赶紧拉开金色弹弓,弹丸喷涌而出,挨个点名。 弹丸纷飞,僵尸们感到生死危机,各个根据求生本能躲避,然而不管是躲在大树后边,还是藏在水洼之中,全部逃不脱银丸的追击,纷纷被炸碎。 清理掉杂鱼,方清源吐出一口浊气,短时间内指挥法相快速拉动金色弹弓一二十次,对他而言,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把弹弓散去,法相手中浮现出一柄开天巨斧,方清源朝着地上毛僵一挥,巨斧劈砍而下,两颗毛僵头颅抛飞,身首两端。 开天神斧连天都能劈开,方清源只是借了一点威能,便能把铜皮铁骨的毛僵劈成两段。 随着两颗毛僵头颅重重砸落地上,至此,一百四十三名僵尸,全部授首。 还没等方清源查看资粮收获境况,钱开声音远远传来: “快走,尸王被惊动了,九叔和蔗姑正在牵制,让你我带着麻麻地先行!” 第一四二章 四万资粮 神功大成 钱开扛着麻麻地,肥硕的身形像只灵活的大黄鼠狼,穿梭于山间林木中,速度奇快无比。 方清源散去法相,朝他迎了过去,等钱开跑到方清源身旁,先是见到方清源衣袍破烂,又见到后方满地的僵尸,他神情一惊,随后立马劝说方清源: “赶紧走,那尸王竟然是飞僵不化骨,能口喷三丈尸气,厉害非常,九叔和蔗姑虽抵抗艰难,但他们表示自己有法子脱身,让我找你赶紧离开这。” 钱开语速极快,之后稍稍解释了一番救人的过程,麻麻地被两个头目僵尸绑上了僵尸山,的确是要孝敬给尸王,此时正值尸王纳妾,正好用麻麻地开席面。 可方清源在山脚下大闹,搅合了他们的好事,引得尸王大怒,派出一大堆手下前来捉拿方清源,而九叔他们就趁机溜进僵尸山,凭借茅山道术,找到麻麻地。 只是麻麻地被尸王先行咬了一口,尝了个鲜,意识沉沦,九叔弄不醒他,就扛起来准备先走,却被想来偷吃嘴的尸王小妾发现。 九叔辣手弄死这小妾之后,惊动了尸王,无奈之下,只好把麻麻地交于钱开,让他们先行撤离。 听着钱开说了这么多,方清源心念电转,他意识到此时是一个巨大的好机会,有了九叔和蔗姑相助,他准备强杀尸王。 经此一役,僵尸山上的僵尸快被他杀完了,估计那尸王是恨死了方清源,说不定会去鹅城找他麻烦,方清源不敢赌这尸王是否理智,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其次,现在有九叔和蔗姑,方清源要是强杀尸王,这两位师兄师姐能抛下方清源不顾吗 要是三打一都赢不了,等尸王找上门,那岂不是必死无疑,更何况杀掉尸王,不知会有多少份资粮,这番诱惑方清源是抵挡不住的。 感知自身状态,在登堂境界的九虎八犼功加持之下,方清源可请二郎显圣真君大半个时辰,刚才只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还可请将近两炷香的神灵法相。 一炷香为两刻钟,一个时辰是四炷香燃尽的时间,方清源突破武道宗师后,身躯只能支持请二郎真君法相显圣不到两炷香,超过这个时间后,伴随神力的神毒积攒太多,系统转换不及,就会把方清源神魂,拉进神毒构成的虚妄愿景之中。 而法相施展神通时,也会抽取过量的神力,所以想要尽量维持法相显圣的时间,要么降低使用神通的次数,要么加强自身的身躯承受能力。 方清源之所以修炼九虎八犼功,就是为了走第二条路子,眼下两柱香的法相显圣时间足够了。 “你先走,我去支援九叔和蔗姑。” 方清源对着钱开说完此话,转身就想往僵尸山上行去,钱开听到方清源的决意,他神色有些犹豫,本来他是想赶紧撤离的,可见方清源放着安稳的路不选,非要去面对尸王,他动摇了,不管怎么破戒坏律,他钱开依然是茅山弟子啊。 这时他肩上的麻麻地呻吟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索,钱开面色坚定了一些,他对着离去的方清源背影喊出: “方清源,我还指望你给我发俸银的,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 见到方清源并不回首,只是伸手在背后摆摆,表示自己已经知晓,钱开一跺脚,身形再次飞掠,像一只偷鸡成功的大黄鼠狼那般,远远的跑开了。 等方清源神魂感知不到钱开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稳住身形,刚才钱开在,有些事不能让他知晓,现在钱开走远,方清源便可安心提升功法了。 方清源刚才灭杀一百四十三头僵尸,其中毛僵两头一共给了五千七百份资粮,小头目级的僵尸十三头,合计一万两千三百份,剩下的不入流白僵,红僵,绿僵之类,一百二三十来头,给了两万三千多份资粮,再加上之前留存的六百份,总计四万两千份资粮。 僵尸山真是风水宝地,慷慨的很,方清源一朝暴富,只是可惜这僵尸山尸王几十年积攒的家底,一下子被连根拔走,要是这尸王之后还能幸存下来,没有几十年辛苦经营,他也聚拢不到这等声势了。 有了四万多份资粮,方清源可选择的余地便大了很多,只是尸王大敌当前,神魂无需提升,神魂道术也是不着急,还是要紧着九虎八犼功和五雷掌法。 九虎八犼功从登堂境界提升至大师境需八千资粮,从大师境到宗师境需一万六千份资粮,而五雷掌法先要六千,再需一万二。 杀了这波僵尸,资粮正够,方清源感叹,真是天助我也,合该你尸王去死,不然你小弟给的资粮怎么就这么恰好呢。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方清源见着时间紧迫,九叔和蔗姑不知还顶不顶得住,于是他决意一同提升这两门功法,全部一起推升至宗师级。 只是两门功法一起提升,方清源之前也没试过,可他相信系统是不会坑自己的,于是他心中怒吼道: “系统,给我加点!” 之后资粮狂涌而出,灌入这两门功法之中,只见方清源身躯一阵抖动,面色狰狞,身躯暴涨,周边电光闪烁,大放光明。 此番异象维持了一小会,随后便恢复了平静,方清源紧闭双目,仔细感受身躯的变化。 稍时,方清源睁开双目,眼眸中迸发出一丝电芒,他脚下一踏,身形恍如出膛的炮弹,直直向上飞掠。 只是踩地五六下,形如棺木的僵尸山,便被方清源登上峰顶,他才到这里,就感知到九叔和蔗姑的气血,已经旺盛到沸腾的地步。 方清源眉头一皱,这可不是好现象,看来九叔和蔗姑已是到了拼命的地步了,气血沸腾,再往上就是燃烧气血,行天魔解体之法,来取得胜机。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除了九叔和蔗姑的气血波动,方清源神魂还感应到一股惊天尸气,这股尸气快化为实质,直冲云霄,其中蕴含了无边怨毒与暴戾凶气,足以吓死常人。 山顶上是一处半人为的洞府,里边是尸王生活的地方,每到月圆之夜,尸王就会在僵尸山顶望月吐息,磨炼自己这身尸气,来增加修为。 方清源快速赶到这洞府之中,才进得里边,便听到一声尸吼,伴随着吼声,只见尸气黑雾缭绕间,有一位身着武将服饰的僵尸,正凌空低悬,喷吐着大量尸气,压制着九叔。 九叔脸上汗珠狂涌,满脸通红一片,持着金钱符剑顶住尸气,在他身后蔗姑正在做法,她要请王母娘娘降神上身,保佑她渡过此劫。 只是蔗姑不似方清源这般有手段,能转换神毒遗留问题,也不是像四目那般请的是自家祖师爷,王母娘娘品阶高绝,乃是了不得的大神,威能浩瀚,神毒自然也是凶猛,蔗姑这次要是请神成功,自身估计也要落下病根了。 可蔗姑眼下没得选,她要是不请王母,她和九叔都要死在此地,随着请神咒言念诵,一股浩瀚缥缈的神力即将降临。 “蔗姑且慢!” 方清源一声暴喝,打断了蔗姑施法,之后他合身一撞,悍然朝着半空中的尸王奔去。 那尸王见方清源撞了过来,口中尸气一转,便朝着方清源击来。 真是好大的口气,方清源心中惊叹,这尸王口中的尸气简直比高压水枪还有猛,而且这尸气还有毒,寻常动物沾染上了之后,便如同被锰酸腐蚀,不出一时三刻,便会化为一滩血水。 只是方清源对此却凛然不惧,他把九虎八犼功催到极致,只见他身躯立马膨胀至近三米,浑身肌肉盘横交错,垒块分明,根根大筋毕露,似蛟似蟒,举手投足间透着无边大力。 等尸气冲击到现在的方清源身躯之上,便如同小朋友的呲水枪,毫无之前威力可言。 方清源见此效果,不得不承认,大成的九虎八犼功,虽画风崩坏,可威力真是没得指摘。 这还不算完,方清源硬顶尸气,法力流转之下,他身边缓缓浮现了九只插翅虎和八只望天犼的虚像。 这是之前他突破宗师境界的时候,脑海中的九虎八犼观想图破碎,那股争斗的意境被他吸收,形成的虎威犼相神通,此时被他第一次召出,就是要用强敌来验证这门神通的成色。 插翅虎和望天犼都是神兽,身形不大,只有三米长短,但刚一浮现,旁边的九叔就是惊道: “穷奇!蹬龙!” 方清源听到九叔震惊,心中很是受用,不枉我画风崩坏,形象坍塌,他手一挥,这些神兽虚像便如围猎的獒犬,纷纷朝着那尸王扑去。 这时蔗姑也回过神来,强行中断请神之术让她受了一点内伤,只是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机,她看着身形三米左右的方清源,不确定的问道九叔: “凤娇,这是方师弟吗怎么变得这么大只!” 九叔一脸动容回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清源变得这般模样,想必为了救我们,强行使出了禁术,代价定然不菲,我们不能坐看,快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九叔说完,蔗姑也是感动,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坚定,于是九叔持剑,蔗姑持锤,身形交错,攻向那尸王要害。 方清源召出神兽虚像后,那尸王就停止喷吐尸气,他虽是僵尸,可修炼近两百年的漫长岁月,已让他有了常人一般的神智,他见得方清源变身,尸气无用,便不再虚耗这尸气。 等神兽虚像围拢而来,这尸王飞的更高,想着躲避这些神兽虚像的撕咬,可他忘了,插翅虎是能飞的。 九只插翅虎肋间翅膀一震,各自飞上半空,对着尸王就是撕咬,而望天犼们则是蹲下身形,口中有光酝酿,下一刻便是八颗光球飞出,射向尸王。 第一四三章 七彩神目 雷刑紫火 八颗望天犼喷出的光球,速度并不快,这些光球颤颤巍巍的飞向尸王,笼罩他周身要害之处,等尸王躲避插翅虎们的撕咬时,光球见缝插针,从小小的间隙中钻了进去。 敢情这望天犼喷出的光球攻击,还是能拐弯带自动导航的,一旁的方清源没有急着出手,他才提升九虎八犼功到宗师境界,需要一名强敌来验证这功法威力。 尸王是他见过的最强敌手,正好可以试试这虎煞犼相神通的威力,让方清源心中做到有数,若是情况不妙,方清源可直接请二郎显圣真君救场,所以现在他冷眼旁观。 插翅虎们身形不大,身躯也并不凝实,此时团团围住尸王撕咬,这种场景让方清源想起了动物世界中鬣狗捕猎时的血腥,可尸王并不是待宰羔羊,相反他可是比雄狮还要凶猛的怪物。 八颗光球及身,尸王身上尸气大炽,这些尸气笼罩在尸王身上,如同一道道黑色锁链,当下齐齐飞舞,把六七颗袭来的光球击成光屑,飘散在空中。 剩下一两颗光球突破阻拦,撞到了尸王身上,发生了一场小型的爆炸,也只是将其身形击退几步,尸王身上铠甲受损,其他再无战果。 见到望天犼发出的光球威力只有这般,方清源倒是没有多失望,这望天犼虚相本质还是以肉搏为主,能发出远程攻击,已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这光球威力也是不小,之所以战果不佳,那是遇见了尸王这防御变态的怪物。 尸王一身铜皮铁骨那是标配,再加上尸气缭绕,铠甲护身,怕是大炮打上去,这尸王也平安无事。 他这身铠甲陪伴尸王两百来年,不但没有腐朽,反而被尸王精心祭炼,眼下已是从一介凡物晋升为法器之属,防护之强,可想而知。 能飞速度极快且灵活,肉身极强且有尸气铠甲护体,可喷吐尸气伤人,就是现在还不能表现出隔空吸人精血,和断肢重生,不然这尸王就堪比僵尸大时代里的千年僵尸王了。 望天犼们发出一击后,暂时沉寂下来,看来这光球发出也是消耗甚大,不能连续发出。 而插翅虎们现在已经阵亡三名了,都是被尸王逮住机会,一击破碎身躯,尸王的手臂就像是攻城锤一般,力道大的惊人,偶尔擦到周边石壁上,那石壁就如同豆腐一般,一戳就碎。 九叔和蔗姑这时靠近方清源周边,他们本来是想去施以援手,可等攻了上去才发觉,地方都被这些插翅虎挤占完了,他们两个竟然挤不上去。 也是,九只老虎也太占地方,尸王只有两米身高,被群虎一围拢,身形便被淹没了。 九叔看着三米左右的方清源,声音有些哽咽: “清源,你为了返回救我们,这是施展了什么禁术,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方清源施展出极限的九虎八犼功,身形确实变得恶形恶状,然而这只是功法催到极致的正常反应,没有任何后患,只是丑了些,这才让九叔误会。 于是,方清源便出声解释: “九叔,你放心,这只是我修炼的一门功法,不是什么禁术,不用担心我。” 谁知九叔一听,眉目紧锁,更加担忧了,他涩声道: “我修道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般施展后变化如此之大,却不需付出代价的功法,清源,你不要再瞒我了,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 见到九叔不信自己的话,方清源心中汗颜,难道是平日里假话说多了,如今说句真话也说不利索了。 也难怪九叔不相信方清源的话语,九虎八犼功乃是突破武道宗师后才可修行的高端功法,而且方清源施展的,又是宗师级别的九虎八犼功,这种状态别说九叔没见过,哪怕是给方清源功法的杨三也不一定得见。 无他,只因这功法越到后来越难练,宗师级的九虎八犼功已经很多年,没在江湖上现身了,就好比钱开修行五雷掌法近三十年,才将其修炼到登堂境界,距离大师级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依照钱开这般修行,有生之年能不能把五雷掌晋级到大师境界,也是两可之间,至于宗师级别,那是更不要奢望了。 而九虎八犼功是比五雷掌还难修习的功法,这一点从它们晋升所需的资粮数就能分晓,方清源用资粮硬生生把九虎八犼功堆到宗师级别,九叔见方清源如此年纪,自然不会联想到宗师级别的功法上。 方清源见九叔误会越深,他又不能明言,只好无奈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不错,施展此门禁术,需折损阳寿五年。” 九叔听到这般代价,眼中瞬时饱含热泪,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自己又感到苍白无力,只是用衣袖擦去泪痕,提起金钱符剑,看向被插翅虎围攻的尸王。 蔗姑一脸担忧的依偎在九叔身旁,她知道,九叔这是要拼命了。 就在九叔和方清源对话之际,插翅虎们又是两只身形被尸王打碎,至此,方清源也明白了这虎威煞相神通的威力,这些神兽虚像看着凶猛,可实际对战起来,也只能杀杀小怪,解放出自己的手脚。 要是之前方清源被僵尸群围拢之时,放出这群插翅虎和望天犼,估计方清源只需对付两头毛僵,其余的小僵尸们就不需管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决意自己要上了,他再次请出二郎显圣真君上身,当三丈高的法相降临时,蔗姑的眼神都直了。 她本来要请的王母娘娘,位格要比二郎神要高些,可降临到她身上时,也不过两丈大小,此时见到方清源身上那三丈法相,怎能不令她震惊。 法相越大,威能越强,这是衡量战力的标准之一,蔗姑供奉王母娘娘神像多年,她的神庙主神便是王母娘娘,蔗姑也是王母娘娘的直属信众,可就是这般,她请到的神力,也没有二郎显圣真君给的多。 有求必应,可不是白说的,也是如此,二郎显圣真君的位格已经抬升至大帝了。 方清源不理会蔗姑怎么想,当神灵法相降临之时,方清源只觉得痛快无比,盖因他现在的这幅状态,二郎真君借给他的神力,更多了。 此时尸王还在被剩下的插翅虎围攻,根本抽不出手,方清源见状便调集神力汇聚到法相眉间,他要使出一门神通来,定住尸王! 随着神力狂涌到法相眉心间,二郎显圣真君两眼之间上方,原本的一条缝隙中透出七彩毫光,随后缝隙边的皮肤逐渐向外鼓起,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似的。 当二郎显圣真君法相前额,形成一个极为明显的大包时,突然,那道缝隙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拉扯似的,猛地向两边张开,顿时,一个犹如琉璃般的七彩眼睛,出现在法相前额神目穴部位。 天眼,开! 七彩神目一开,那尸王嘶吼连连,像是感受到极大威胁,他不顾插翅虎的撕咬拉扯,身形一转,就奔着方清源这边而来。 可方清源只是大笑,下一刻,七彩神目中射出一道光芒,罩上了尸王。 这道光芒分七彩,红、橙、黄、绿、蓝、靛、紫,色色精纯,层次分明,光谱齐备,只是罩在尸王身躯之上,那力大无穷的尸王便动弹不得,只能用嘶吼表示自己的愤怒。 随后,方清源竖起掌心,对准尸王头颅,宗师级别的五雷掌,就要第一次开张,大发利市! 瞬间,随着方清源抬起手掌,这洞府中迸发出强烈光亮,照的周边恍如白昼,盖因方清源掌心处,有一颗雷丸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最后大如鸡子,电光闪烁。 尸王咆哮声震耳欲聋,可在七彩神目毫光之下,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动弹不得,方清源之所以要花费大量神力开天眼神通,就是为五雷掌创造机会。 雷球生长中,有郁郁雷音从方清源手心响彻,这是方清源体内小五行与外界大五行勾连,五行轮转,变换气机摩擦所致。 当雷音停息,这颗雷丸先是静了一静,随后便浑化为天刑雷罚,击在了尸王头颅之上。 洞府中,雷光如剑,撕裂长空黑暗,扫尽这森森尸气侵染,一道光柱连接方清源手心和尸王头颅,虽只有短短一瞬,但也给九叔和蔗姑留下终身难以忘怀的回忆。 挨了这一记五雷掌,准确的说,应该是五雷掌炮的尸王,原本凶悍的咆哮戛然而止。 方清源收起手掌,朝那尸王看了过去,只见尸王头颅处有一道贯穿空洞,从脸颊直穿而过,透出后脑,白森森的牙齿和黑红的齿床暴露无遗,显得凄惨无比。 一记五雷掌就把尸王打出这样,方清源心中很是满意,可尸王本身就是死的,这致命的伤势放在尸王身上,也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尸王只要神魂不灭,尸气还存,就不会真正寂灭,现在这处空洞内已是被尸气填充,此时正与伤口周边残余的雷光紫火研磨,发出嗤嗤声响,这是在相互泯灭。 对此,方清源并不气馁,他看着尸王,又抬起了掌心,下一瞬时,郁郁雷音再起! 第一四四章 九转元功 缚妖索尸 见到方清源施展此雷法,九叔心中震惊,这般威势,哪怕比起石坚师兄的闪电奔雷拳,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清源这才修道几年,怎么雷法也如此精湛,莫非这也是禁术带来的增益 随着方清源手中雷音再起,那尸王心中有些慌乱,刚才的一记雷丸,他是调集了巨量尸气才抵消其大部分威势,偏转其方向,只是剩下的雷丸也把自身打了个通透。 眼看方清源这边雷音响起,尸王眼眸发寒,他准备施展大神通,解开此等束缚,不然这样挨下去,不出三四记雷丸,他就要被灭杀在此。 当方清源手掌一抬,一道最大威力的雷丸便又飞出,直奔尸王双目而去,方清源准备断其视野,等尸王一瞎,之后便可慢慢炮制。 五雷掌迅猛无比,可要是想达到最大效力,也是需要蓄力,方清源这时放出的雷丸,便是宗师级五雷掌能达到的极限,方清源相信,这一记雷丸绝对可以炸穿尸王双目。 可就在此时,那尸王张口一喷,一颗圆滚滚,赤坨坨的内丹,便朝着雷丸迎去。 这颗内丹是尸王的本命法宝,是其有了神智之后,每逢月华浓郁的时日,都要吐出祭炼,可以说这颗内丹对尸王的价值,比起这满山的僵尸手下都要重要。 手下没了还可以再招揽制造,可内丹要是毁了,尸王这两百年的修行就要付之东流,哪怕修为不后退,再往上晋升那也是妄想。 若不是尸王受到性命之忧,他是万万不舍得放出,可此时身形被七彩神目定住,雷丸一发接一发的击来,容不得他再瞻前顾后了。 内丹与雷丸相撞,爆出巨大炸裂声,荡人心神,其后尸王内丹从漫天紫火中一跃而出,来到方清源法相神目前。 宗师级别的五雷掌,终究还是抵不过尸王内丹两百年的祭炼,一记雷丸也只是让其光芒黯淡,想要将其损毁,那就差的太远了。 内丹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快到法相七彩神目处,看其势,应当打得是贯穿神目法相的念头。 也就在此时,一道剑锋探了出来,剑尖妙至巅峰,于不可思议间,在这内丹上轻轻一点,将其势缓了一缓。 却是九叔凭借高超的剑术,在内丹与雷丸相击时,便事先预判其后续变化,提前送出剑锋,为方清源挣得了一线良机。 内丹本来快如一道虚影,可被九叔一剑点中,其势便慢了下来,方清源见此,也调转神目光线,罩向了这枚内丹。 七彩神目发出的光线何其迅速,真是目光所致,其势立滞,那枚内丹被这七彩神光一照,便滴溜溜得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这时,方清源才朝九叔投去感谢的目光,神目发出的七彩神光虽迅速无比,可法相调转视角也需时间,刚才要不是九叔送出这一剑,方清源施展的天眼神通,说不得就要被破去。 只是内丹被定住,那尸王就解放了出来,他嘴巴受了重创,此时也不咆哮,而是猛然发力,带着一身狂暴尸气,伸直双臂,朝着方清源飞掠而来,他要拿回自己的内丹。 见到尸王扑来,方清源狰狞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三米高的身形加上三丈高的二爷法相,给了他强大的信心。 于是,神灵法相左手上浮现开天神斧,右手则是斩魔巨剑,两把神器在手,二郎显圣真君的气势便变得凶恶起来。 这还不算完,方清源默摧神力,流遍周身,三米高的九虎八犼功大成形态上,发出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境,这是方清源又请了二爷的一门神通下来,正是二郎显圣真君纵横万界的依仗:九转元功! 九转炼就元功,乃是玉鼎真人亲授的神妙道法,修习此功法者大成者,有刀枪不入,万法不侵,功体万劫不坏之能。 方清源只是请了其一丝威能,但其身躯上也有了一丝万法不侵,万劫不坏的韵味。 神功护体,方清源持斧拿剑,便朝着尸王方向,悍然撞了上去,而尸王的那颗内丹,此时也被他法相神目牢牢锁住,紧贴在神目眼前,随着法相身形而动。 尸王吃了闷亏,再加失了性命交修的内丹,他凶性大发,面对方清源这般威势惊人的表现,尸王选择硬悍。 两方都势不相让,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伴随一声“轰隆”炸响,方清源与尸王撞在一起。 碰撞之后,方清源甩甩稍微迷糊的脑袋,看向尸王,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凄惨,方清源是一步未退,而那尸王则是身形抛飞,砸落到洞府石壁之上。 见得尸王直挺挺起身,方清源凶光四溢,他举起左手,法相手持的开天巨斧便朝着尸王头颅劈下。 尸王伸手一挡,开天斧破开尸王手臂上的法器铠甲保护,再突破尸王自身铜皮铁骨的防御,直到被尸王手臂大骨挡住,这才抽了出来。 开天巨斧之下无物不断,虽然方清源只请了其一丝神韵,可也不是这尸王能完全抵挡的,不等尸王心中惊怒稍减,方清源右手再落,斩魔巨剑便已来临,悍然砸落。 就这样,方清源左劈右斩,压着尸王一阵乱打,偶尔尸王反击,手臂直插方清源胸膛,方清源也不闪不避,任由其攻来,他自持身上有九转元功护体,尸王的指甲再锋利,也破不开他的防御。 事实也如方清源预料的那般,尸王根本破不开自己的防护,剧毒指甲扎在自己心口,也只是皮肤微微凹陷,连油皮都没破,反而因为这个,那尸王又挨了方清源几下狠的。 一人一尸打得不可开交,洞府内的石壁建筑纷纷倒塌,他们两个打到那,周边便是损毁一片,这番声势,直看得一旁的九叔和蔗姑发怔。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九叔和蔗姑两两相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 他们本来已是做好拼命的准备,可眼下自己倒成了看戏的,跟着那群望天犼一样,蹲坐一排,做个围观群众。 方清源是越打心中越畅快,尸王又如何,飞僵不化骨又怎么样,在二爷神通之下,统统都要俯首。 打到现在,方清源体力依旧充沛,看样子反而比起尸王这等怪物更加耐造,而尸王此时心中惧意大炽,他艰难抵挡方清源潮水般的攻势,犹豫着要不要逃离这个怪物。 内丹再好,也没有性命紧要,自己好不容易再活一次,两百年的修行,就要折损在此时此地吗 逃跑念头一起,便越来越盛,那尸王再也不想取回自己内丹,现在只想远离方清源这个怪物,远离这生活了几十年的僵尸山。 于是,尸王拼着背上再挨上一剑,借助这股力道,掉转身形,猛地向洞府外飞起。 只要飞出洞府,自己便可直接飞出僵尸山,这群道士不会飞,绝对追不上自己。 洞府出口离尸王交战的地方不远,尸王速度又快,眼看就要飞出,赢得自由,然而他突然觉得脚下一顿,低头看去,只见其脚踝之处,有一根金灿灿的绳索套着。 随后一股大力涌来,扯住尸王不停往后倒退,尸王扭过头去,却看到与自己交手的那人,手中正缓缓做出拉扯的动作,而身躯之上的法相手中剑斧不在,反而多了一条金灿灿的绳索。 原来方清源当时见尸王要逃,便弃了开天斧和斩魔剑,具现了二郎显圣真君的另一件得意法宝,那就是:缚妖索! 此索一出,可缚天下群妖,任你神通广大,也要被其绑个结实,连齐天大圣都吃了这绑,区区一个飞僵,哪能飞出天去 尸王见自己要被拉回去,他伸出利爪,对着脚上的缚妖索就是一阵切割,可几道攻击下来,那缚妖索丝毫不见破损。 情急之下,尸王又开始切割自己脚踝,他是拼了肢体受损,也不想再回去和方清源交战,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自己单纯被欺凌。 可尸王原本得意的铜皮铁骨,此时破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等他被拉到方清源身边后,一阵击打重击声,继而响彻洞府。 最后,当方清源用开天巨斧砍下尸王的头颅时,那尸王则是平静的很,眼眸中透出一股解脱的意味。 尸首两端之后,尸王浑身汹汹的尸气,此时也渐渐熄灭,方清源不放心,一道符箓飞出,把尸王身躯点燃,烧成一团巨大火炬。 当然,浪费可耻,方清源点火之前,还不忘了把尸王身躯上的铠甲剥下,虽然这铠甲被自己砍的都是缝隙,破损不堪,但其本身材质也是难得,被尸王祭炼两百年,哪怕当成原料卖,那也是大赚特赚的。 等尸王一死,七彩神目定住的那颗内丹,此时也没有撒泼的劲力,被方清源轻轻捏住,放在眼前欣赏。 两百年的尸王内丹,这可是个好宝贝,如果方清源要卖,这是比红玉葫芦还要抢手的事物。 红玉葫芦只能炼制鸦魂,而这内丹可续命,一些寿元将近,马上就要身死的修行世家的家主们,见到此物,肯定会你争我抢,势要得到这颗尸王内丹。 第一四五章 九叔大婚 石坚登场 尸王内丹难得,盖因你无法阻止尸王将死之际,直接自爆内丹,与敌人同归于尽,这枚内丹被二爷七彩神目定住,从头到尾都没再响应尸王的指挥。 而一般手段也无法得到这颗内丹,就算擒住尸王,只要他念头一动,这颗内丹便会自毁,所以只能说七彩神目立了此战最大功勋。 不然尸王内丹能续命,尸王们要是不狠一些,但有不敌马上自爆,他们自己早因怀璧其罪,被正道大佬们屠杀殆尽,毁尸取丹,那还能安稳修炼这么多年。 多说无益,方清源手中这颗尸王内丹价值不菲,那些神魂没有突破夺舍境界,自身寿元又是所剩无几的老家伙们,要想神魂不入阴府,贪恋这世间繁华,尸王内丹便是他们的指望之一。 因为僵尸本是至阴,而尸王内丹里头蕴含的便是至阳,把此丹研磨入药,可被炼制成真阳大还丹,寻常修士服了,再续命十年八载也不是问题。 而这二百年份的尸王内丹,足可延寿小半个甲子,二十年到三十年,这就是一代人的岁月,哪个修士见了不眼红。 把此内丹拿在手中,方清源仔细端详,这内丹看着就像一颗圆润的明珠,不过荔枝大小,没了尸王的操纵,此内丹光华内敛,平平无奇,只是其不断释放出热意,表明这可不是普通玩意。 此时方清源散去法相,遣散插翅虎和望天犼的虚像,脱离了九虎八犼功的状态,变回平日的模样,只是就算如此,方清源还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他的身高在九虎八犼功突破至宗师境界时,已经达到近两米,这是永久性的改变,让他身躯能够适应催到极限时的九虎八犼功。 九虎八犼功是通神横练功法,全力施展之下,方清源仿佛变身为狰狞巨兽,狂暴无比,如此强大的力量增幅,哪怕方清源不施展请神之术,他也能与尸王肉搏还不落下风。 获得了强大力量,和强横的身躯,区区画风崩坏又如何,更何况方清源现在丝毫没有之前的读书迂腐气,他身为一方之主,如此霸气侧漏,倒是和他相得益彰。 除了身形上的变化,方清源因为五雷掌也达到宗师境,体内小五行轮转,使他眼眸中偶尔有雷光紫火闪出,望之不似俗人。 看着形象大变的方清源,九叔心中愧疚,此事因麻麻地而起,可出力最大的却是方清源,而方清源变成这般模样,九叔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这个做大师兄的没有尽责。 自己若是再强一些就好了,若是能在方清源来时就把尸王制服,清源师弟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与尸王斗法中,自己也不会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越想越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九叔双目通红,神情开始变得扭曲。 “凤娇快醒醒!” 蔗姑发觉不对,连忙叫喊九叔,可九叔跟没听到似的,还是陷入自责不可自拔。 方清源也发觉不对,九叔这陷入心魔侵袭了,不行,需要赶紧把九叔弄醒,不然九叔心神会陷入心魔幻境,不可自拔,等到时机晚了,就算救出来,他的神魂也会发生永远的异变。 想到这里,方清源把内丹一收,伸手抵住九叔后背,五雷掌力一吐,一道雷火便从九叔脊柱处蜿蜒而入,瞬时蔓延九叔全身。 雷霆者,轰击邪魅、炼度幽魂! 被紫火雷霆贯入躯壳,九叔先是一怔,然后一声大叫,却是吐出一口浊气,回过神了。 这时蔗姑将九叔搂进怀中,轻声安慰,而九叔也是忍不住哭出声,向蔗姑道出心中的自责。 方清源见到九叔无事,也不想在此做碍眼的人,于是便起身离开此地,四处寻摸这处洞府的财富。 战利品那肯定是要搜刮干净的,方清源如今养了一大家子,每天一睁眼,三四百人吃喝拉撒都要他照顾,他若不勤俭,钱开的俸银都快发不起了。 尸王在此地经营几十年,周边方圆几十里都是他的地界,虽然死了金银无用,可尸王身前也是人类,见到金银财宝还是忍不住收集起来,哪怕不能花,无事时看看也好。 所以,当方清源推开一道洞穴门扉时,便被里边储藏的金银财宝,文玩字画震住了。 这里头的金银满满塞了几大箱,而且各朝各代的银钱全部应有尽有,元宝银锭,铜钱交子,宝钞银票,种类繁多。 见到这么杂乱的钱财,方清源不由得猜测,这莫非是尸王招揽手下时,收集的陪葬品,不然这也太齐全了,说不过去。 可惜交子宝钞之类的早已不能使用,而发行银票的票号也已经倒闭,只有金银铜钱仍可使用。 而那些古玩字画,好多都是随意放置,这么多年来虫吃鼠咬,大多品相破损,不值几个钱了。 有总比没有强,方清源来僵尸山的目的就是收割资粮,这笔钱财倒是意外之喜,如今僵尸山被自己拿下,那原本尸王的地界,也都是属于自己得了。 有了这笔钱财,原本无奈搁置的道场,此时也能动工,而人手都是现成的,鹅城外头的五六千流民,正眼巴巴的找活做呢。 方清源强迫鹅城里的豪绅们,出钱出物营造安置村落,可这些村落只能让流民们渡过寒冬,每日有些粥饭果腹,尽量保障不把他们饿死冻死,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方清源也不是圣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若是流民们想吃好穿好,过上好日子,那还是要用自己的劳动换取工钱,而鹅城小农经济,一下子也吃不进这么多劳动力,如果让这些人进城压低工钱抢饭碗,那原本的城里小商小贩,恐怕也要变为流民了。 所以,方清源见得这番金银,便起了动工修建道场的念头,只是眼下还需和茅山明商议一下,商议在什么时候动工才吉利。 把门关好,方清源又去其他地方转了转,倒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事物,如果不算一大堆名贵棺木的话。 这些棺木是属于尸王和那些首领级别的僵尸的,其余不入流的白僵、红僵,只需把自己往地里一埋,便可修炼或者休息了。 这些棺木材质有金丝楠木,有阴沉木,还有其他名贵材质制造的,里边最为贵重的则是一套玉质的棺木,也不知这尸王是从哪里抢回来的。 方清源放着这些棺木没动,盖因此战虽是他力战尸王,可战果却是大家的,他需要分蔗姑和九叔一份,总不能让人家白白搏斗一场。 虽然大概率九叔和蔗姑推辞不受,但方清源不能提都不提,直接全部划拉到自己手中。 四目没来,麻麻地是被营救的对象,而钱开则是方清源雇佣的,这三人都不需分得战获,按照方清源之前的设想,本该是他找机会徐徐图之,七名茅山弟子齐上僵尸山,共同讨伐尸王。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方清源神功大成,直接按着尸王锤,九叔和蔗姑全程旁观,事情进程走偏的令人扶额。 尸王倒也大方,方清源弄死尸王之时,收获了近两万份的资粮,眼下正在面板上安稳躺着,等待方清源的使用。 现在没了即将面对强敌时的紧迫,方清源要仔细盘算一番,僵尸山拿下,让方清源一夜暴富,不管是实力还是金钱,都让他收获颇丰。 最关键的是法脉属地也有了,至此,方清源才能宣布,他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 得陇望蜀,方清源取了僵尸山,另外两个险地自然也入了他的眼中,鬼王洞和野狐岭,这两个险地,方清源决意自己独自去,如今,他有了这个底气。 独自思索一番,方清源估摸着那边的一对应该是稳住了,便起身朝着九叔那里走去。 可等方清源到了地方,却听见九叔说: “清源,这次难为你了,今日我算是想通了,等回去以后,我就要和蔗姑成婚。” 而蔗姑藏在九叔身后,一脸羞涩,这番展开,令方清源直呼离谱,怎么九叔变得这般勇敢了,要知道方清源心目中的九叔,可是闷骚内敛型的,指望他主动开口,蔗姑不知要等多久。 没想到打个尸王,竟然把九叔打通窍了,如今九叔三十好几,在这个时代已算是老光棍了,见得九叔终于和喜欢的人成家,方清源真心为他高兴。 于是方清源便贺喜道: “恭喜师兄师姐喜结良缘,不知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在那办,宾客请谁,可还有娘家人” 一番连续追问把九叔问懵了,他呐呐道: “目前只是有这个想法,其他事情再议,再议。” 此言一出,方清源便看到蔗姑翻了个白眼,看来蔗姑对九叔的说辞很是不满,方清源心中偷笑,这才是我认知中的九叔嘛。 方清源一拍胸脯,对着九叔诚恳说道: “九叔如果信我,这事便交给师弟了,我保证让你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风光无限。” 这话把九叔听得很是受用,可他却连连摆手: “不要如此铺张浪费,我和蔗姑都是修道之人,一切从简,正好四目和麻麻地也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宴席就好了。” 蔗姑听了虽是不太高兴,可也是点头赞同九叔,看来还未成婚,蔗姑心中已经把自己当做九叔的内人了,原本泼辣彪悍的蔗姑,此时温婉淑德,都以九叔的意见为主。 至于这是真转变了性情,还是人前给九叔脸面,背后让其跪搓衣板,方清源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方清源一心想把九叔的婚事办得风光,办得排场,这里边有方清源自己的考虑,如今方清源算是九叔的生死之交,那么九叔这师兄弟四个,都算被方清源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再加上茅山明和钱开,方清源已是笼络了一批茅山法脉,在茅山中也可发出自己的声音,他想趁着九叔大婚之时,广邀其余茅山法统门人,乘机再结交几个,那他就有底气和石坚别别苗头了。 如果他有钱有人,茅山下任掌教,方清源也不是不能染指,茅山家大业大,如今方清源身为茅山弟子,跟脚分明,他也是可以争的。 除了这个因素,方清源还想见识一下这江湖,自从他穿越以来,一直都在鹅城这一亩三分地打转,不是他不想出去见识世面,而是他怂。 生怕自己一出去,莫名其妙惹了人,走上怼天怼地的道路,只能一路杀杀杀,毫无半点空暇。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开口道: “我想趁着师兄你大婚之际,开上七天的流水席,请周边流民好好吃上一顿,若是师兄不愿意,那我也就熄了这心思。” 这话一出,就把九叔道德绑架了,面对方清源的无赖,九叔也心中分明,只是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于是他只好说道: “清源你这般言语,让我怎么拒绝,也罢,就依你的意思办,不过事先说好,办流水席的名声可不能安到我头上,必须声明是你方清源出的银钱,不然,这个婚我宁愿不结了。” 方清源眉目一皱,余光看见蔗姑背后在死命掐九叔嫩肉,可九叔面色不变,还是认真的看着方清源,于是方清源便连连称是,向九叔承诺此事。 之后分配战获,九叔本来就不好意思要,再加上承了这么大的情,他更是不想拿任何东西,只是实在磨不过方清源,便取了一些棺木,用作义庄里。 这边事处理完毕,方清源便和九叔蔗姑下了僵尸山,等他们找到钱开时,麻麻地指甲已经很长了。 不过只要还没变僵尸,那就还有得救,方清源和九叔连夜把麻麻地弄到鹅城,先是用糯米粉混水泡,再用毒蛇拔毒,最后搬运气血给麻麻地推运经络,一番施展下来,麻麻地终于稳住了。 让茅山明带人启出僵尸山的财宝后,方清源便与众人商议,查了黄道吉日之后,婚事就定在了一个月后,随后方清源找来李月娥等客卿,派他们带领仆役出去,用九叔的名义,向茅山各法脉宣布他的婚事,邀请这些师兄弟们前来观礼,并且报销来回车马费。 除了茅山师兄弟,方清源还广发请帖,只要你有兴趣,大可来鹅城参与这喜事,至于有没有邪修妖魔前来闹事,方清源表示怀疑,要真是有,方清源也佩服此人,敢在茅山各法脉齐聚的时候来,这脑子不要也罢。 四目稍稍养好伤,便向九叔请辞,他要先回山里居所,把徒弟嘉乐也带来,山里不通书信,只好他亲自跑一趟了。 而麻麻地意识清醒后,也修书一封,托人带给自己两个徒弟,告知他们,让这二人赶快过来。 随着九叔和蔗姑婚期渐临,鹅城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距离上次红玉法会还没过去多久,鹅城里的百姓们再次迎来一大波消费热潮。 鹅城里的客栈都被方清源包了下来,只要你是茅山弟子,吃住全,一切挂方府的帐,这般豪横,让先行到来的几家小法脉众人,都是欢喜不已。 这些法脉混的跟当初茅山明一般,眼见方清源这般阔气,便起了结交之心,于是乎,等四目带着嘉乐到来时,便看到了被众人团团围拢的方清源。 扒开众人,四目挤到前边,对着方清源道: “清源师弟,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一休大师,大师是我邻居,听闻我师兄大婚,也想讨杯喜酒喝。” 方清源听闻,便来到四目旁,看向他身边的一位老和尚,这人相貌颇似演员午马,现在面色肃穆,一副高僧大德的风范,只是眉目间偶尔露出一丝狡黠,表明此人不是个呆板的和尚。 也是,能过来喝喜酒的和尚,也呆板不到哪去,方清源对着一休大师见礼后,便看到一名英气少年和一名有些肉乎,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妙龄少女。 方清源爽朗一笑,对着这少年道: “想必你就是四目师兄经常提及的师侄嘉乐,果然英雄出少年,真是英气勃勃。” 嘉乐被方清源这么一夸,心中立马有些飘飘然,他从山里出来,第一次进鹅城便被这里繁华震惊,之后看到众星捧月的方清源,心中先入为主,认为自己这个师叔真是豪奢人物,眼下被方清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他顿时对方清源大有好感。 可惜嘉乐想说些谦虚的话,紧张之下却只是张口,呐呐不言,只好把目光投向四目,找他求救。 等四目为其打了圆场,一休大师对那少女道: “菁菁,快见过你清源师叔。” 菁菁施了一礼,言语从容,声音清丽: “菁菁,见过清源师叔。” 这番见礼落落大方,比起宛如傻小子的嘉乐,不知给一休大师涨了多少脸面,没看四目气得脸都绿了。 方清源哈哈一笑,连声说好,之后从怀中掏出五枚开元通宝,放到了菁菁手中,而菁菁也不扭捏,直接收下,之后再对方清源道谢。 给师侄们开元通宝,也是方清源的老传统了,麻麻地的两个徒弟到来时,方清源也是各自给了五枚,当初从钱开那里顺的宝贝,眼下已是快散出去完了。 这开元通宝对现在的方清源而言,已是可有可无,拿来送人也不心疼,等给完菁菁,方清源再掏出五枚,给了嘉乐。 安排好四目和一休的住所,两人还是邻居,方清源便忙起了各种事宜,他要与来观礼的各个法脉见礼,起码先混个脸熟。 等到婚期还有三天时,石坚带着一群人才到,石坚这批人算是来的最晚的一波,甚至方清源还以为石坚不来了呢。 可石坚到了鹅城之后,并没有主动去见方清源和九叔,也没有住客栈,而是找了一处豪绅的宅子,直接搬了进去。 第一四六章 掌教隐秘 九叔迎亲 石坚是九叔这代茅山弟子中的大师兄,来到鹅城却不先见主人,这是拿出了未来掌教的派头。 长幼尊卑,茅山中人看得还是很重的,既然石坚拿大,那九叔和蔗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 石坚来到的第二日,方清源、九叔、蔗姑和四目便一起去石坚住处拜见,麻麻地还有伤在身,不方便去,而钱开看不惯石坚做派,也不去,茅山明去了估计要被冷眼相待,索性就不自找不待见了。 等方清源一行到了地方,门口的仆役看到方清源亲自到场,便赶紧进去通报,可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方清源他们迎进大堂。 这些都是小节,方清源面上笑嘻嘻,心中有些恼怒,他不似九叔这般,一辈子都在茅山,对石坚的身份心有敬畏,更何况方清源是准备和石坚争锋,所以,一点小事他也准备记着,等待日后张罗罪名用。 落座看茶之后,石坚才带着石少坚出现,石坚坐在主位之后,才露出几丝笑意,对着九叔道: “林凤娇,恭喜你和蔗姑喜结连理,我这个做师兄的,来的晚些,你不会怪罪我” 九叔赶紧回道: “大师兄能来是给我面子,何谈怪罪一词,倒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拜见大师兄,才是我的不是。” 九叔一番话语,把石坚捧得高高的,而石坚也是极为受用,他对着九叔坦言: “我们茅山传承上清,和阁皂山、龙虎山三家一样,合称正一盟威,不似全真教那般迂腐不化,咱们茅山弟子不忌丧嫁婚娶,你们师兄妹结合,也是贯彻人伦大道,这也是我们茅山比全真大受欢迎的地方。” 方清源听到这话,心中对石坚评价高了一些,九叔结个婚的事,到了他口中就是为茅山长脸的典范,看看这般说话水平,难怪茅山很多弟子都服气石坚。 等石坚和九叔叙完话,才看向方清源道: “你就是方清源,如此年纪就在鹅城做下好大事业,真是好威风啊。” 方清源见石坚语气有嘲讽之意,心中猜测应该是自己最近做的过火,凭借武力威压鹅城豪绅,这是鹅城中有人告状了。 可方清源做都做了,也不怕人说,而且他所作所为都是有大义支持,五六千流民都支持的事,个别豪绅不喜欢,他们算老几。 于是乎,方清源轻松回道: “威风谈不上,只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倒是大师兄一路奔波到此,这几日可要好好歇息,以免伤到身子骨。” 方清源说的也是话中有话,刚才石坚到来时,方清源就察觉到这位茅山大师兄,武道修为已是突破了宗师境界,全身灵窍洞开,别看他面容苍老,可一身气血,比起精壮小伙还要旺盛。 他故意这般说,就是回应石坚的话语,同时塑造自己狂傲的人设,果然石坚一听,眉头就是一皱,正想说话,可被旁边的石少坚抢先: “你什么意思是在咒我师父吗” 见到石少坚跳了出来,方清源心中一喜,面色却转冷: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大师兄,看来你的家教不严啊,要不要我帮你调教几日” “你!” 石少坚大怒,指着方清源就想开喷,可没想到石坚转手就是一个巴掌,把他扇到一旁,然后对着捂脸委屈的石少坚怒喝: “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就这么对你师叔讲话还不向你师叔道歉!” 方清源这时才笑呵呵道: “小孩子嘛,打几下就算了,道歉谈不上,以后记着点就好。” 石坚身为茅山大师兄,最看重尊卑有序,方清源特意点出石少坚的过错,石坚在这么多师弟面前,也只好现场管教石少坚。 其实石少坚就是石坚儿子,只是这种关系大家都不知晓,九叔他们只知道石少坚是大师兄的关门弟子,疼爱非常。 其实茅山弟子是不忌讳婚嫁的,然而石坚不敢认石少坚,那是有隐情在此,盖因想要争夺茅山掌教,就不能结婚生子,育有后代,这也是为了防止世袭。 所以石坚不敢承认石少坚的身份,心中便对他有所愧疚,平日里也疏于管教,以至于养成这般目中无人的性格,知道方清源是他师叔,也敢出言不逊。 等石少坚认了错,低头退出此地,现场气氛便缓和了一些,只是方清源和石坚话不投机,也没什么可交谈的。 再聊上几句,九叔便告辞离去,等方清源一行人走后,石少坚才从外边走了进来,对着石坚埋怨道: “爹,为何不让我骂那人两句,你看他那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我真是看不惯他。” 石坚没有立即回答石少坚的话,而是和蔼说道: “那一巴掌还疼不疼,爹也是没有办法,方清源作为你师叔,也不是你能叫骂的,不然放任你,那丢得也是我的脸面。” 等石少坚稍稍明悟,石坚又道: “这次来鹅城,除了贺喜林凤娇的婚事,爹还要办件大事,为了这件大事,这些时日你先忍耐。” 石少坚好奇问道: “爹,是什么大事” 石坚本不想说,可见石少坚好奇,不忍见他失落,便答: “我的闪电奔雷拳快要晋升,只是需要大量的孤魂野鬼用作柴薪,这鹅城周边有个鬼王洞,我正好乘林凤娇大婚之时,提议清剿这鬼王洞,来助我神功大成。” 石少坚眼前一亮,兴奋说道: “爹,你要是神功大成,那未来的掌教肯定非你莫属了,到时候怎么收拾那方清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石坚用赞许的目光看向石少坚,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声音回荡在这客厅之中。 路上,九叔劝道方清源: “清源,石坚心胸不甚宽广,你又何苦和他针锋相对呢,他只不过来几日就走了,暂且忍耐,省得以后他为掌教,再来寻你的不是。” 方清源心中冷笑,有我在,掌教怎么可能是他的,当然,现在这话还不能对九叔明言,要是现在九叔知道方清源想争掌教,估计会认为他发癫了。 于是乎,方清源便虚心道: “师兄你说的是,还是我太年轻气盛了,以后见着石坚,我会让着他的。” 等九叔满意点头,方清源才在心中补上下半句: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让他几分又何妨 拜访过石坚之后,方清源等人便又忙碌起来,九叔虽大婚,可其他事也不能耽误,五个村落现在已经动工,不出半个月便可建设完毕,到那时天气正冷,流民们搬过去,也不耽误。 还有要开办流水席面,鹅城里的粮食不能完全支撑,所以方清源指挥门下客卿四处购粮,买活猪肥羊,鸡鸭鱼鹅,都快把周边的家畜买空了,争取让大家吃的舒心过瘾。 方清源这般大手笔,引得周边村落里的人也想过来吃席,方圆二三十里的老少爷们儿,大姑娘小媳妇儿,这几天很少吃饭,都留着肚子,准备在九叔大婚那天,吃个痛快。 如是过了两天,时日来到己酉年,乙亥月,戊子日,这天宜结婚、出行、打扫 天刚蒙蒙亮,九叔便被打扮一新,换上新郎服饰,骑着高头大马,旁边跟着秋生和文才,领着一队人马,前去迎亲。 第一四七章 石坚服软 欲谋奔雷 蔗姑先回了神庙之中,九叔去迎亲,方清源自是不必跟随,他留在鹅城,坐镇此间,对于鹅城豪绅们的善良,方清源从来都是抱有最大程度的怀疑和审视。 大喜之日,若是被人搞事,找来那夜城门失守,几家失火的家属妇孺,来婚事上哭诉,当着这么多茅山同门面前,九叔颜面何在。 所以,方清源让马静薇带着五仙堂的出马弟子们,散布鹅城周边,做预先防备,五仙堂是神堂,过来上香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他们消息灵通,最喜欢捕风捉影的八卦事,若是这几家真有举动,应该是瞒不过旁人的。 这事方清源不能让门下客卿去做,容易留下把柄,被人指责,五仙堂正好出手,毕竟明面上五仙堂与方清源关系不大,背地里大家都知道也无妨,毕竟方清源只是避人耳目,并不是真的怕了。 说到底,方清源还是鹅城武力最高之人,没有能压制住的人出现,那鹅城还是要听他的。 四目和麻麻地也跟着去了,还有其他茅山与九叔交好的同门,这么多修道之士聚在一起,上次方清源遇到的红白双煞,这次只怕一露头,便被打成渣渣。 等到快下午黄昏时,八抬大轿才把蔗姑迎了回来,这一路上山高水远,抬轿的轿夫自然速度不快,不过还好没有耽误吉时。 这个时候的人们结婚吉时都是在黄昏的,婚姻婚姻,里头这个婚字就代表了时间,正好拜完天地,直接送入洞房,一点也不耽搁。 九叔和蔗姑师傅已死,神魂转世投胎去了,他们也无父母,只好供奉灵位,向阴府祖师告知便可。 普通人结婚奉茶,九叔则是敬香,当他与蔗姑手持三根信香供奉祖师灵牌时,一道阴气弥漫,随后闪现出几道阴使鸟兽和阴差的身形。 还好现场观礼的都是修行人士,见到阴府来客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有一些才入修行的弟子们,见了都睁大了双眼,压抑着惊呼,躲在自家师傅身后。 方清源一瞧,老熟人也在其中,打过交道的阴差巡察使陆吾也在,他那颗骷髅头里阴火闪烁,方清源神魂感知之下,觉得这位的心情是不错的。 陆吾是这一片的阴府巡使,九叔大婚,他是代表其他巡使上来贺喜,而其他阴使鸟兽,都是九叔这一法脉各自祖师派上来道喜的。 看来九叔这些年兢兢业业的捉鬼除妖,很是得到祖师认可,以至于他结婚,阴府中还要派使者来贺,真是涨足了脸面。 阴使们道完喜便都回归阴府了,毕竟他们不是活人,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三拜之后,九叔和蔗姑便被送入洞房,他们成亲的宅子是蔗姑购置的,九叔没钱,导致平日里抠抠搜搜的,而蔗姑家大业大,经营有道,随便拿出些银钱,就在鹅城购置了一套豪宅。 此时也没有闹洞房的,谁敢闹九叔和蔗姑的洞房呢,不怕挨上蔗姑一锤吗 当仪式圆满完成,剩下的便是流民们的狂欢,城外灯火通明,一把把火把,一座座桌椅,一水的摆开,白面米饭管够,再配上香喷喷的大肉,足以让这些流民们吃的满含热泪。 前方还支起来一个硕大的戏台,声叔带领着戏院里的一班子,今晚要唱上几出大戏,好让流民们吃的开心,看的舒心。 刚开始方清源找到声叔时,声叔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非但如此,还分文不要,若不是方清源再三劝说,用全戏班来胁迫声叔,估计声叔就要为方清源唱上七天大戏了。 知道流民们好久没吃上好饭了,方清源怕这些流民饿的狠了,吃起来没有节制,便特意让人看着,觉得有人吃的差不多了,便把他们劝走,腾位置给下一个人。 有人听劝走了,也有人不舍得走,抱着碗拼命往嘴里塞,这时只需在他耳边说上一句: “你可想清楚了,再不走,未来七天可就吃不上了,现在赶紧让开,明个中午还能吃。” 一顿饱跟顿顿饱,大家都分得很清楚,于是便乖乖离开位子,蹲到树上,欣赏声叔的演出,要问为啥蹲在树上,盖因戏台周边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不蹲在树上怎么看的真切。 说是流水席,其实就是管一顿好饭,上几大碗硬菜,不然成千上万人的大鱼大肉,方清源有钱请,那些猪羊也不够数。 就是这样,未来几日,鹅城周边的肉畜家禽都倒了大霉,原本能活到过年的它们,现在提早被方清源买来,早早结束了性命。 城里也摆宴席,方清源与茅山各师兄弟推杯换盏,交流除魔卫道的经验,同时套取信息,努力收集这江湖上,哪里还有和僵尸山一般的福天洞地。 夜色渐深,当大家都吃饱喝足后,便纷纷散去,回客栈早些歇息,毕竟九叔婚事已了,他们也该各自打道回府了。 这时,秋生和文才脸色有些焦急,找到方清源后,便直接朝他求救: “清源师叔,我们刚才看见大师伯的弟子,那个小白脸偷了婷婷的一缕头发,他是不是要害婷婷啊。” 九叔大婚,任发和任婷婷自然也是赶来贺喜,而石少坚见任婷婷貌美,便忍不住邪念偷取了任婷婷的头发,准备施术与其成就好事,可被秋生文才看个正巧。 眼下九叔在洞房,四目与一休大师拼酒,喝的人事不知,秋生和文才心急之下,只好找到方清源求救。 至于麻麻地,秋生和文才脑海里压根就没这个选项。 虽然任婷婷没有接受这二位的爱慕,可他们也算是老乡,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再加上秋生和文才心里还抱有期待,所以见到此事,便着急忙慌的来找方清源。 方清源听到后,眉头皱住,来我地盘搞事,看来真没把我放在眼里,于是乎他起身喝道: “石少坚在哪里,带我去。” 秋生和文才见到方清源插手此事,脸色顿时一松,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个师叔威势惊人,既然他决意管此事,那婷婷肯定是无忧了。 秋生和文才前方带路,方清源紧随其后,等三人走了片刻,便来到前几日方清源拜访石坚的那处宅邸。 到了门口,方清源示意秋生文才停下脚步,面对二人的不解,方清源解释道: “这里是你大师伯的宅邸,我们没有正当理由,不好擅闯,还是先等等,观察一下形势为好。” 秋生急道: “我们都看见那个小白脸偷取婷婷的头发了,都是茅山弟子,取人发肤,还能做出什么好事吗” 秋生情急之下连自己都捎带进去了,的确,茅山法术亦正亦邪,偷人家女孩子的头发,不用想也猜到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可方清源只是用眼神就让秋生闭上了嘴,当方清源凌厉眼神一扫秋生,秋生便呐呐不敢言语了。 估计在他心中,方清源这个师叔,是比自己师傅还要可怕的存在。 方清源之所以按捺不动,是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捉贼要捉赃,你不抓个现行,就凭秋生和文才的话语,去找石坚问罪,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三人隐匿在石坚宅邸周边,等待时机,石少坚既然出手,那就不会半途而废,作为男人,方清源很清楚精虫上脑时的冲动,不是随意就可忍耐了得的。 果然,不出一时三刻,方清源法目便看到石少坚的阴神,从院子里飘了出来,往任婷婷住的地方走去。 方清源观其阴神凝实程度,其修为应该是达到了夜游中期,距离后期只有一线之差,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不愧是茅山嫡传弟子。 相比之下,秋生才摸到出窍的边,而文才连边在哪都不知道,虽然石少坚可能借助香坛法器使阴神更加凝聚,但他平日里也没少下苦工洗炼阴神。 方清源阴神已达日游初期,能把石少坚看的分明,可秋生和文才就不行了,他们修为不够,要是不借助柳叶开眼,根本无法见到石少坚的阴神。 方清源想了想,把神魂之力往二人眼眸处一点,暂时让他们可以看到石少坚,等秋生和文才感觉自己眼睛先是一凉,随后便见到石少坚从他眼前走过。 “阴神出窍,就是这个家伙,师叔你快把他抓起来。” 文才兴奋的叫嚷,指着石少坚的阴神,希望方清源能现在就把他抓起来。 “真是没脑子,你吼这么大声干嘛,不怕把他吓回去啊。” 秋生呵斥文才,不过他自己的声音也不小,还好方清源知道这二人不靠谱,心智未定,便提前将神魂之力散开,笼罩周围,形成一个简陋的隔音结界。 见到石少坚越走越远,方清源这才吩咐道: “之后的事不是你们能插手得了的,你们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便可。” 说完,方清源把秋生和文才赶了回去,不顾他们的哀怨眼神,自己施展身法,快速朝着任婷婷的宅邸而去。 这时任婷婷已经睡下,陷入美梦之中,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马上就要落入魔掌之中。 石少坚的阴神穿过门墙阻挡,飘进任婷婷的闺房之中,看见任婷婷美丽的脸庞,他脸色露出淫笑,伸出手抓向任婷婷的被褥。 突然,一阵哗啦啦的震鸣声清晰响起,之后一道黑漆漆的锁链凭空回卷,朝着石少坚脖颈上套过去,锁链还未到达,上边腾腾燃烧的黑炎,就快把石少坚阴神冻僵。 石少坚脸色大变,伸出的手猛然回缩,其后阴神急速变小,想着凭借变化之能,躲过这锁链的擒拿。 可这锁链乃是方清源施展的阴都缚鬼咒,专克阴魂鬼魅,石少坚虽能变换神魂,这锁链当然也能。 就是石少坚把阴神收敛为蚂蚁虫蚧大小,也休想逃过这阴都缚鬼咒的捉拿,最后不过息的时间,黑锁链便跟随石少坚的变化,套在了他的脖颈上。 只是套上去之时,一道咒力屏障瞬间生就,将回卷的锁链挡了一挡,但也仅限于此,锁链稍稍用力,便把这咒力屏障击碎。 锁链一端持在方清源手中,此时他也是神魂出窍,见石少坚被锁链套的结实,方清源用力一抖,便把石少坚阴神勒得痛苦不堪。 也是在此时,睡梦中的任婷婷像是感知到了不对劲,便睁开双眸,坐了起来,扫视房间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疑惑之余,下床倒了杯茶水,喝完又缩回了被窝之中继续睡。 方清源等她重新入梦之后,才准备离去,刚才他一直在这屋里,当任婷婷起身之时,他就偏转神魂不再观看,盖因这妞竟然喜欢裸睡。 方清源惊鸿一瞥之下,只觉得一处白皙浑圆占据了脑海,让他感叹自己手段有限,根本掌握不了,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再看石少坚,这小子被方清源勒得痛苦不已,眼看就快不行了,方清源把他扯出这处宅邸,稍稍松开锁链,对他冷声说道: “叫人!” 石少坚本就行就好事之际,突然被人绑了,若不是他现在是阴神状态,恐怕就被吓萎了,他下意识的扒拉着锁链,口中叫嚣: “你是什么人,竟敢绑我,知道我是谁吗家师石坚!” 方清源神魂修为比石少坚高,他使了手段,让石少坚不能分辨出自己,此时见到石少坚还摸不准情况,便伸手一个耳光扇了上去,再次冷声道: “我让你叫人!” 挨了一巴掌,石少坚阴神感觉全身都痛,这是方清源用神魂之力攻伐的缘故,这时石少坚算是明白了现状,知道眼前这人是冲着自己师傅来的,于是乎他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痛快道: “哎,你撒手,我叫就是了。” 石少坚是石坚亲子,石坚怎么不留些保命手段给他,就是石少坚现在肉身不在,不然方清源收拾起来还真要费上一番手脚。 等石少坚使用秘术,远程呼唤石坚后,方清源便提着石少坚的阴神,回归了自己躯壳,然后一阵飞掠,跑到鹅城之外偏僻地方。 石坚一身修为高深无比,要不是被剧情杀了,方清源怀疑九叔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此威势,容不得方清源托大,只用阴神对敌。 方清源现在最强的手段是,开启九虎八犼功后,请二郎神,所以他回归躯壳,就是谨防石坚翻脸,行杀人灭口之事。 当方清源神魂回窍之时,石少坚阴神一阵波动,传出来震惊的意念,方清源冷哼一声,手中锁链一抖,石少坚便颤抖个不停,再也不能呱噪。 稍时,远方奔来一道雷霆,带着轰隆沉闷响声,如同呼啸的飓风,掠过树木草藤,来到方清源三丈开外。 雷霆散去,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此人正是石坚,他得了石少坚的神魂传信,便抛下手头事物,急匆匆的赶来。 石坚披散着头发,上边的道巾不在,他手托着一颗闪耀着的雷球,两撇欣长胡须无风自动,整体散发着惊人的威势。 见到方清源,石坚细长的双目一暝,对着方清源缓声说道: “原来是你。” 方清源呵呵一笑,一扯手中锁链,冲着石坚道: “是我又怎么样我身为茅山弟子,见到有人借用术法行凶,岂能不管,你徒弟做下的丑事,需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 石坚听闻,他手上的雷霆,顿时闪耀起伏不定,三丈外的方清源,感受到了石坚的杀气,他冷哼一声,身躯缓缓膨胀,他要施展九虎八犼功,准备与石坚先行做过一场。 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要想让石坚认可,必须要有对应的实力,不然石坚肯定不会与,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平等相待。 然而石坚却深深看了一眼方清源,便散去了手上的雷霆,之后他展开笑颜,平淡的说道: “深夜约我到此,避开旁人耳目,肯定有你的筹谋,不然,你大可召集众师兄弟,当着大家的面,细说我徒弟的罪行,指责我管教无方,说,你想要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石坚知道方清远敢约他来,手里肯定有所依仗,而且石少坚的神魂还在方清源的手中,万一打起来,方清源死不死他不知道,石少坚肯定是保不住了。 此时的主动权在方清源手中,他见石坚先行服了软,便散去了九虎八犼功,身形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扯过石少坚,对着石坚道: “很简单,你把闪电奔雷拳传我就行。” 第一四八章 日游后期 天地遨游 闪电奔雷拳乃是茅山绝学,非嫡传弟子不可轻授,方清源只是半路加入茅山,而是还是下茅山,是不入流的法统,他想学闪电奔雷拳,可谓是异想天开。 不过他现在有石少坚在手,可以借此威胁石坚,方清源就是要赌一手,这石少坚在石坚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功法重要还是他儿子重要 石坚听到方清远这番话语,脸色一变,他看了看被锁链锁住的石少坚阴神,眼眸中愧疚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冲着方清源怒道: “闪电奔雷拳,乃我茅山绝学,你不入总山,休想学到。” 方清源见到石坚如此作态,心中不以为意,他抖了抖手上牵着的黑焰锁链,随着锁链哗啦啦一阵响动,扯得石少坚的阴神痛苦不已,这番动作威胁意味很浓,看得石坚眉头直皱,然而他依旧不松口。 看来亲生儿子,也没有茅山的功法不能外流重要,也是,若是闪电奔雷拳外流,人们想的肯定是石坚私自传授,因为这道拳法全茅山只有石坚会,这将威胁到他茅山大师兄的地位。 所以眼下不是功法,跟亲生儿子做对比,而是儿子与他苦熬了三十余年的地位做对比。 由此想来,方清远也明白了石坚的坚决,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三十年的辛苦经营一旦付之东流,那石坚这辈子的心血就白费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冲着石少坚的阴神说道: “看来你师傅不肯保你呀,那你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了。” 石少坚听完神色大恐,阴神不停幻动,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可他的修为远远不及方清源,反而被锁链扎得更紧。 石坚见到这一幕,面上不动声色,然而他的手指却在微微颤动,表示出他心神的不平静。 方清远嘿嘿一笑,猛地一抽锁链,断下石少坚的一条臂膀,然后把石少坚的阴神给放了出来,往前一推,扔给了石坚。 阴神在某种意义上是比肉身还要重要的,阴神被方清源断去一条臂膀,依照石少坚的修为,没有五年苦工洗练阴神,那是不可能修复完成的。 就算石坚为其寻来灵丹妙药,石少坚也要过上三年的独臂大侠日子,这也算是方清源小惩大诫,让其付出了一点代价。 “我之前说过,小孩子嘛,打打就算了,以后多长点记性。” 方清源说完此话,手中猛然发力,把石少坚扯下的臂膀捏个粉碎,然后对着石坚询问道: “不知大师兄认为我做的此番可对” 石坚搂住石少坚的残破阴神,心中怒意勃发,然而面上却扯出牵强的笑意回道: “我徒弟心术不正,此番也是他罪有应得,你做的很好。” 此言乃是石坚的违心之语,然而他却不得不说这种场面话,盖因,他实在没有把握,把方清源就此留下。 石坚从他借住的鹅城宅邸主人,豪绅口中得知,方清源在短短一些时日内,就突兀崛起,其一身功力打得鹅城周边尽皆臣服。 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无风不起浪,石坚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把场面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万一动起手来让方清源跑掉,那自己就成了,为掩护徒弟罪行而杀害同门的大恶人。 依照石坚的精明,得不偿失的事,他是万万不可做的,只是自己的儿子受了这份苦楚,他暗暗放在心头,盯着方清源心中发下誓言,迟早有一天要将你灭杀在我的奔雷拳下。 方清源冷眼看着石坚的表现,他心里也很清楚,石坚把自己恨上了,不过眼下不是与石坚翻脸的时机。 “大师兄果然深明大义,那么此人请你回去多加管束,我就先行告辞了。” 方清源说完此话,便翩然离去,只留下石坚在此,等方清源离去良久,这里突然传来一阵阵雷霆炸裂的声音,周边的树木就像是遭了雷火一般,留下遍地狼藉。 回去的路上,方清源盘算此行得失,与石坚交恶是迟早的事,自己趁着这次机会落了他一下面皮,石坚竟然也忍得住。 至于为何不杀石少坚只是断了一条臂膀,这是因为石少坚罪不至死,通过阴神出窍与相中的女子神交,受术的女子只感觉梦中做了一场春梦,醒来后记忆所剩无几,于肉身无碍。 这番行径比起真正的采花大盗而言,危害要小了很多,更何况石少坚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属于未遂,方清源现在还是茅山中人,要讲究刑罚相适应,过严过轻都不适合,活生生扯去一臂膀,足够石少坚记上一辈子。 而这一臂膀也化为两百资粮,落入方清源的系统面板上,这倒是让方清源没有想到。 闪电奔雷拳没有得到,方清源也不气馁,毕竟在江湖上一门好的功法,足以决定一个门派的生死,想想为一本辟邪剑谱引起多少腥风血雨,闪电奔雷拳如果如此轻易就让方清源得手,他甚至还会怀疑这莫非给得是假货。 九叔婚事结束,方清源便能抽开手脚,谋划剩下的两处险地,鬼王洞和野狐岭,方清源盘算一番后,决意先刷鬼王洞。 这是因为鬼王洞的地势决定的,鬼王洞位于僵尸山和野狐岭中间,方清源既然拿下了僵尸山,又何必舍近求远,先奔野狐岭呢 而且刷鬼王洞还有一处优势,那就是方清源的阴都缚鬼咒,极为克制鬼物,虽然这咒才二层境界,可施展起来,索拿石少坚的阴神如探囊取物一般,若是这咒让方清源用资粮堆的层级高深,什么凶鬼厉鬼都是一锁链的事。 回到府邸,秋生和文才过来询问事件的进展,方清源说了断去石少坚的一条臂膀,秋生表示便宜他了。 等这两个小的走后,方清源查看起自己的资粮,上次在僵尸山的收获,杀掉尸王后得了两万资粮,再加上这一个月系统的不停转换,和刚才得到的两百份,总共两万一千一百多份。 既然决意拿鬼王洞开刀,那神魂境界也要提升上来,方清源现在是日游初期,要是想晋升为日游中期,需要五千份资粮。 施展阴都缚鬼咒,神魂之力越强越好,只是日游中期,方清源觉得还不保险,他决定一举把神魂堆到日游后期。 中期到后期需要一万资粮晋升,而从日游后期突破至夺舍初期,需要的三万资粮,还不是现在方清源能拿出来的。 日游中间就可在阳光下行走,只是神魂被阳光照射时,像是泡在了温度极高的温泉之中,时间长了,神魂也承受不住。 只有到了后期,神魂便可在大日下行走,如同常人一般无碍,这个境界也已是难得,九叔修为这般高深,神魂境界才是日游初期,虽距离中期只有一线之隔,那也是算在初期里。 神魂达到后期境界,换算成鬼物的实力,那就是鬼王了,不惧阳光,也不怕低阶符箓和破邪法器,凶猛无比。 方清源推测鬼王洞里的鬼王,实力应该是日游后期的境界,不然只有日游中期实力的鬼王,早该被人剿灭了。 当然夺舍初期的境界也有可能,毕竟方清源没有亲眼见过,一切都说不准。 方清源抛开此事,觉得现在还是专注眼下,把神魂境界提升上去,于是乎他来到静室之内,开始调集资粮,准备提升神魂。 自从方清源修炼九虎八犼功大成,身高身形变换颇大,对外的解释是使用一门秘术导致的后遗症,这江湖上左道术法种类繁多,代价各异,身躯遭到异变也是屡见不鲜。 五年阳寿换取的精血旺盛,功力大进,这番借口听起来,大家也是半信半疑,但总比没有的好,不然方清源也没法和九叔四目等人解释,自己为何能突然压着尸王打,明明自己之前打任老太爷都费劲。 现在方清源还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少了,当时应该说十年的,这样可信度还能更高些。 不过躯壳变的强横,神魂也是水涨船高,受到肉体气血滋养,当方清源往里边投入资粮时,发现只需四千六百份就够了。 省下四百份来,方清源心中欢喜,随后他把心神投入到神魂晋升过程中,面部变得无悲无喜,身体也舒缓下来。 神魂不知觉般从躯壳脱出,方清源感觉神魂浑身膨胀,资粮转化的魂力在源源不断注入自己魂身,充实着自己的本源。 此时正值月朗星稀,明亮的月光遍布周边,方清源的神魂笼罩在月华之下,便感到阵阵清凉。 晚秋的夜风本是冰寒,可方清源却感受不到这寒意,只因他神魂在不断充实,已经凝实到一定程度了。 方清源没有专修神魂的功法,可系统资粮比起任何功法都要神奇,这世间所有洗练功法,都是从肉身气血,日华月华,五行五气等等各种炁里做文章,取得都是这些炁,补入自身神魂,然后再通过苦工洗练出杂质。 而系统资粮转化的魂力,不需任何洗练,与方清源本源一致,所以方清源接受起来惬意无比,完全没有其他神魂吸纳炁时的痛苦。 沐浴着月华,方清源神魂飞上了天空,上次他止步于二十丈的高度,现在他存心往上飞,试着达到自己的极限。 等飞到了二十丈高空,原本冰冷刺骨的寒风,这时也温顺下来,穿过方清源神魂,再也冻结不了他。 风没变,变得是方清源的神魂,等到他离地百米之时,才找到之前熟悉的寒意。 百米高空便是日游中期能达到的高度了,其实还能往上,只是要忍受刺骨寒意,眼下这个高度正好。 达到日游中期后,方清源并没有细细感受,他再次调集资粮,准备一举突破至日游后期。 随着资粮涌入,方清源再度往上飞掠,三十丈,五十丈,一百丈,最终他来到三百丈的高度。 身处千米高空,地下楼宇小如虫蚧,方清源望向四面八方,这里空荡荡的,只有呼啸而来的风,穿透他的身躯,又呼啸而去。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此番此景,方清源只想开怀大笑,他在这空中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于此同时,方清源神魂从内而外,从里到表渐渐发出道道毫光。 这时方清源发觉自己神魂正在放出光芒,他心中有所明悟,所谓照见本心为真,诸窍通达为灵,内里元神则焕然光照,通过这轮廓投影于外,形成种种不同的灵光,此即真灵是也。 这也是一点灵光不昧,出入往来无碍,只要方清源的真灵不昧,他就可凭借这真灵夺舍,破去胎中之谜,再活上一世。 当然,现在方清源真灵初生,还夺舍不了,可现在他已是能窥到夺舍境的道路,只需按部就班修行下去,便可安然渡入。 神魂突破到后期,方清源在空中肆意遨游,他飞行速度极快,往往心之所向,不出三四息,他便能翻过一座山,横跨七八里路途。 突然,他心头一动,神魂直直往下扎去,来到地面上也不停止下坠之势,直到没入土中。 神魂一入地,方清源便觉得一股厚重土气压在神魂之上,他散开神魂,慢慢往下探去,不过十来丈深,方清源便觉得仿佛坠入汪洋,重压之下,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神魂自是无需呼吸的,这种感觉只是地中土气侵袭神魂的观感,方清源试着在土中穿梭行走,发现与在天空时的速度相比,真是判若云泥。 虽在地下,神魂速度也快若奔马,可与在空中的念即所致,其间落差让方清源感到十分的不爽利。 就在方清源验证遁地之术时,突然间,神魂感觉前方有金气弥漫,方清源心中好奇,便朝着这个方向奔去。 等到了地方,神魂感知竟是几个坛子,深埋在土中,这边有金银元宝,方清源细细辨认这元宝落款,发现都是些明末时期的,他心中猜测,这应该是有钱人家躲避战祸,把这些沉重钱财深埋土中,等待日后取用的无奈之举。 可惜这些金银最终还是没被主人启出,深埋地下近三百年岁月,以至于让方清源凭借神魂探查到了。 若不是方清源神魂突破至日游后期,验证遁地神效,这些金银只怕还要等百十年才能现世。 这些金银粗看一下也有不少,方清源遁出地面,在此地留下标记,便回转神魂,往鹅城飞去,他要回归躯壳,再来此地掘宝。 重新飞上天空,那种畅快又回到方清源心头,等他飞到鹅城上空,看着满城楼宇匍匐在自己脚下,他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随后一步跨过漫漫长途,来到了躯壳身前。 第一四九章 道术连升 入洞杀鬼 躯壳还是安稳端坐在静室之中,两米左右的身躯,就是坐下闭目不言,也有一种威势在此。 当方清源神魂回归躯壳,虚空中有雷光显现,却是方清源睁开了双目。 他起身来到庭院中,看着皎洁月色,思乡情绪一闪而过,然后施展功法出了鹅城,来到之前做好标记的地方,开始掘宝。 地面上是些裸露的砂石,还有一些稀疏的杂草,方清源神魂之前遁地七八丈,这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到达的深度。 而且方清源没有带任何工具前来,要是只靠双手去挖,哪怕方清源气血雄浑,怪力惊人,没有一定时间,也休想刨出七八丈深的洞穴出来。 不过方清源自有办法,他把催动九虎八犼功,把这些神兽虚像给召唤出来,然后念头微动,这些插翅虎和望天犼们,便卖力的挥舞前爪,飞快的刨起土来。 一时间场面热闹不已,而方清源走到一旁,找个安静地方歇息,等到功成即可。 这些神兽虚像是方清源九虎八犼功到达宗师境界,凭借脑海中的观想图卷真意,通过运转九虎八犼功,混合法力、煞意、还有一部分神魂之力给召唤出的。 方清源在修行九虎八犼功的过程中,没有采集虎威犼相,这些都是系统用资粮给他自行圆满了,就像是修炼五雷掌一般,资粮让方清源省去了,几年采集五行气的水磨功夫。 其实按照正常修炼步骤,方清源修行九虎八犼功之时,就要找山中猛虎,取得它们的凶煞真意,找犼类之兽,借取它们的神相外形。 等这些东西齐备,方清源便可推进功法层级,现在召唤出的神兽虚像,就是用这些煞意神相,混合法力神魂调制而成。 它们有简单的灵智,这灵智就像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只要方清源下达命令,这些虚像便会一直照做下去。 神兽虚像们被方清源召出,可存世一个时辰,之后如同过载一般,身形散去,煞意相形回归到方清源体内,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上次有五只插翅虎被尸王撕碎,其中的虎煞受到一定损伤,被方清源温养了小半个月才算恢复过来。 对付高手,这些神兽虚像现在还不顶用,可干起杂活来,那叫一个任劳任怨,这不,十来头三米开外的神兽虚像们,爪下飞起,不一会便刨出一个大土坑,深达六七米。 到了后来,它们更是像兔子打洞一般,把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疯狂往外边运土。 不出半个时辰,地上已经挖出一个斜斜的坑洞,方清源弯腰进去,发现里边还挺结实,就是潮湿水汽很大。 复行数十步,就见到尽头有七八个瓷罐立在那里,个个大如人首,方清源上前查看,的确就是神魂之前看到的那些。 取了这些罐子,方清源便散去神兽虚像,转身回到了鹅城之中,走时他还没忘,把掘宝的痕迹复原,把刨开的泥土,又给填了回去。 回到自己宅邸,方清源看着面前的横财,心中欢喜,有了这笔收获,足以覆盖掉这次为九叔办婚事所有的花费,还有的剩。 加上在僵尸山得到的财富,自己法脉的道观,可以建的更加气派些了。 钱财到手,方清源开始着手提升神魂道术,他现在有两门神魂道术,分别是阴都缚鬼咒和七星照命咒,这都是九叔传授给他,没收取任何好处。 阴都缚鬼咒目前二层,七星照命咒还是一层,鉴于下个目标是针对阴鬼冤魂,所以,方清源决意先提升阴都缚鬼咒。 阴都缚鬼咒由一层提升到二层,花费了一千份资粮,再要从二层提升至三层,那就需一千五百份资粮了,之后再往上提升一层,都需在原来耗费的资粮数上,再加上五百份资粮。 方清源刚才提升神魂层次,一举达到日游后期境界,代价就是花费了一万四千六百份资粮,目前还剩下六千七百份。 这些资粮虽不多,可足以把阴都缚鬼咒推升至五层,五层的阴都缚鬼咒,对付起一般的阴鬼冤魂,那就是一锁链的事。 想到这里,方清源开始调集资粮,往阴都缚鬼咒上灌注,随着资粮涌入,原本方清源只能扯出一米多长的黑炎锁链,现在也逐渐变为一丈长短。 等资粮少了六千份时,阴都缚鬼咒已到五层,方清源再次施展这咒言,发觉比起当日九叔施展的效果,相差无几。 原来九叔当日那赫赫声威,竟然也只有五层左右吗 方清源原本以为九叔已经把阴都缚鬼咒,修行到了七八层的境界,可现在看来,五层的阴都缚鬼咒就有那般声势,这神魂道术比起自己想象中的潜力还有大。 散去符咒,方清源看着所剩无几的资粮,心中惆怅,僵尸上得到的五六万份资粮,现在已经花完了,希望剩下两处险地,也能和僵尸们一样慷慨。 翌日,前来观礼的茅山众师兄弟们,纷纷离去,他们都是各地方的定海神针,要是盘桓在鹅城时日久了,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妖魔夺取性命,所以不敢怠慢,和九叔打过招呼之后,便急匆匆的回到自家法脉地界。 当其他师兄弟走的七七八八时,石坚倒是没有急着离去,他在宅邸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石坚身份在这放着,他不走,没人敢过问,方清源才与他交恶,自然犯不着去凑到他面前。 这时九叔找来方清源,说是有重要的事与他相商,等方清源到了九叔家,就看到九叔等一众师兄弟都在。 场面很是隆重,大家脸色都是很肃穆,他们端坐在客厅周边,等方清源到了之后,九叔等他看茶落座,便肃言开口: “清源,我与众师兄弟都商议过了,你和茅山明这一脉没有法统地界,我决意把鹅城让给你,这是大家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推辞。” 方清源听闻后,面上惊讶神色,溢于言表,他虽已是鹅城中的事实上的主人,可地界名义上还是属于九叔的。 现在九叔把鹅城送给他,这份情意义很重,相当于一个国家割让领土,赠送给另一个国家。 见到方清源张口欲言,九叔一摆手,继而说道: “你无需多言,我只是告诉你罢了,昨夜我就焚香祷告祖师,已经把这事形成定局,阴府图册也已更改。” 听到九叔把事儿做的这么完备,方清源心中也十分感动,这一路行来,自己跟着九叔身边蹭怪,还收了人家的法器跟功法,现在又要把地界送给自己,如此种种行为,显得出九叔十分仁义。 方清源目光扫去,见得九叔言辞诚恳,蔗姑小鸟依人,四目满是期许,只有麻麻地脸色有不平之意,但也闭口不言。 见得事情已成定局,方清源便开口道谢: “那师弟我就却之不恭了,咱们两家法界相邻,以后多的是走动的地方,只要我方清源一日不魂归阴府,那么你们的弟子,便如同是我的子侄,遇到什么难处尽可来寻我。” 方清源给出承诺,九叔也是脸色欣喜,怎么说他这些师兄弟,都比方清源要大上一二十来岁,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他们要早一点魂归阴府。 虽然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了方清源这般强人的承诺,秋生他不是很担心,可文才他就放心了。 就是麻麻地听到此言,脸上郁结之气,也随之舒展,自己两个徒弟什么样他是最清楚的,有了方清源这句话,不管怎么说自己两个徒弟都饿不死了。 现场氛围随着方清源作出承诺,而达到和谐的高峰,其后众人相聚醉鹤楼,趁此机会联络感情,一醉方休。 宴席上,麻麻地的徒弟阿豪和阿强,九叔的徒弟秋生和文才,四目的徒弟嘉乐,这五人来到方清源面前跪下奉茶,行了半师之礼,方清源喝过茶水之后,算是应下这段因果。 等这顿饭吃完,麻麻地和四目也要离去了,村落旁边的山林妖魔,已经肃清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有一大堆事要做,不能在此久留。 等四目和麻麻地走后,城外流水席面依然开着,每天两餐,声叔戏班白日歇息,傍晚开唱,要连续演上七天,也是不轻松。 这天夜里,方清源独自一人出了鹅城,谁也没有惊动,直奔城外的鬼王洞而去,今晚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鬼王洞离鹅城不近,约有百十里地,而且这些路都是山路,常年无人行走,道路闭塞,极为难行。 可方清源行走间的速度极快,盖因他不是在枝条下行走,而是踏风而行,一路踩着枝头树叶,仿佛行在云端。 九虎八犼功,虽是横练功法,可其中的借力卸力手段也十分高明,方清源往往踩着一根枝条便能向前飞掠十来米,这样行来,百十里地的距离不出一时三刻,便被他轻轻跨过。 来到一处山前,方清源止住了步伐,前方便是声名赫赫的鬼王洞了,听九叔说,这洞在山上有一处入口,规模不大,可实际里往山体内蔓伸,蜿蜒不知多少里许。 里边情况复杂,地下水系横布,除了鬼物怨魂,还有一些妖魔也隐于此间,九叔当年也只是初入此洞,跟随师傅历练,当时他们茅山人数众多,一路行至,周边妖魔望之既遁,倒也不是很危险。 可现在已离当年过去了十来年的时间,这洞中变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方清源是独自一人,里边的阴鬼妖魔肯定不会望风而遁了。 在山下稍稍观望,方清源便迈开脚步,朝着鬼王洞入口行去。 行到洞口前,望着前方黑漆漆的洞口,感受里边飘来的怨气,这给方清源的感觉,如同一只饥饿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猎物的自动投入。 只是我这只猎物的身形,超乎想象的大,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下,心中怀着这种想法的方清源,嘴角扯出笑意,迈步往黑暗中走去。 方清源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暗,最后漆黑一片,并无半点光亮,可此时方清源眼眸中紫火一闪,周边的一切便映入他眼帘。 这是他体内五气轮转,散发到眼眸上的外在表现,自从五雷掌法提升至宗师境界后,他便能虚目生电,洞若白昼,眼下这区区黑暗,可瞒不过他的双眼。 以前的方清源也能在黑暗中视物,可没有此时看得清楚,以前在黑暗中观察事物的感觉,就像是戴了一副度数很高的眼镜,现在眼镜摘下,周边事物依旧清晰。 寂静的洞穴中,只有方清源的脚步在不紧不慢的响起,声音扩散到四面洞穴墙壁上,形成阵阵回音,往四面八方蔓延很远很远。 一些原本隐匿在阴气浓郁地方的阴鬼怨魂们,听到这个声音,便仿佛苏醒了一般,纷纷飘转身形,慢慢朝着方清源的地方聚来。 可等他们到了方清源的周边,还未观察出前方是个什么物种,便有一道黑漆漆的锁链弯转而来,抽到自身鬼躯之上,将其化为一团燃着黑焰的火炬。 这黑焰燃烧的是阴气和灵魂,其中痛苦的滋味,令这些阴鬼们纷纷嘶吼不已,挣扎着想要退去,可却已经晚了。 沾染黑焰的鬼物们,不出息的功夫,便被烧灼一空,最终化为点点残烬,飘落在地上,与尘土不分彼此。 不论是普通的冤魂,还是残暴的凶鬼,又或者是已经有了智慧的厉鬼,只要沾染了这黑炎,都纷纷逃不过一死的下场。 他们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受的痛苦时间长短而已,厉鬼也只是坚持了五六个呼吸,几十年来的修为便化为一场空。 一时间方清源周边鬼哭四起,这片地界仿佛化身为无边炼狱,目光所至,全是燃着黑焰的鬼物们在放声痛哭。 就是这般,也遮掩不住哗啦啦的锁链声,方清源依旧慢慢行走在这洞穴中,但是在他背后有一条漆黑锁链,随着他的心意,正在蜿蜒折回,曲卷云舒。 第一五零章 洞中金矿 鬼兽部落 方清源漫步于洞穴中,注意力没有放在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阴魂上面,而是看在系统面板上,只见一份份资粮正在不断的涌入,仿佛暴雨之后的河流,水位在不断的抬升。 就这么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清源突然停下了脚步,等袭来的阴鬼们纷纷死后,他才面露喜色,盖因经过刚才这么一段时间,系统收获的资粮,又足以支持他把神魂道术再往上提升一层了。 现在阴都缚鬼咒是五层,再往上提升一层,需要三千份资粮,刚才方清源灭杀的阴鬼们,普通怨魂居多,每只怨魂大概提供的资粮份额,在一到一百份之间。 而凶鬼是一百到三百份之间,厉鬼则是三百至一千份之间,可惜厉鬼们有常人心智,除了刚开始被方清源灭杀过几头之外,剩下的应该是听到动静不对,便不敢凑过来了。 而凶鬼则是按耐不住心中对阳气的渴望,听到动静后,现在还是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这鬼王洞这么多年没有生人进来,如今方清源到此,便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怨魂凶鬼纷纷而来,若是道行稍浅一些的修士来此,根本抵挡不住鬼物们势如潮水般的侵袭,若不能及早退去,最后也是落得生死道消的下场。 现在方清源所处的位置,据他自己推算,应该是深入山腹间,离入口约有里许,再往前走应该就能看到地下河了,盖因他出色的嗅觉,已经嗅到空气中的水汽。 找个僻静地方,方清源把神魂道术再往上升了一层,六层的阴都缚鬼咒,形成的锁链长度,又长出不少,现在施展开来约有一丈五,看来这神魂道术都是越到后期越难提升,而一旦提升增长的威能也就越强。 提升完神魂道术之后,方清源又往里面行去,这洞穴中,越往里走,阴气也就越加浓郁,吸引而来的阴魂鬼物们,层次也就越高。 只是到了后来,普通怨魂已所剩无几,来的都是些凶鬼,可这些没脑子的鬼物,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厉鬼及厉鬼层级以上的鬼物,除了刚开始那几头,后来就不见踪影了,这让方清源也有些头痛,杀一只厉鬼能抵好多凶鬼以及更多的怨魂,可这些有脑子的躲着不出来,让他刷资粮的进度大为耽误。 等行到一处三岔路口,方清源看着其他两个方向,念头转动,运转功法,召唤出神兽虚像来。 方清源所在的这个位置,地方狭小,容纳不下全部的神兽虚像,只能一只一只的招募出来。 先是六只插翅虎摇头晃脑的显现出来,然后又是三只望天犼,这些神兽虚像刚一出来,便奔着三方洞穴深处而去。 不多时洞穴深处便传来虎啸犼声,以及阴鬼们惊恐的叫声,普通鬼物不是这些神兽虚像的对手,就是厉鬼,在两头插翅虎和一头望天犼的围攻之下,也要饮恨当场。 可惜这些神兽虚像不能离开方清远太远距离,不然他大可站在原地不动,便尽收资粮入账。 等到声音渐稀,方清源便随意选了一条路前行,等他前进了一段路程,其余岔道的插翅虎和望天犼们,身形纷纷溃散,只有一点真灵,越过洞穴土壤的阻挡,来到他身边,没入身躯后隐匿不见。 这条岔路被神兽虚像清理过,一时间让方清源背后的锁链,倒是没了用武之地,眼下那两头插翅虎,和望天犼还在前方探路,所以方清源走的也挺自在。 洞穴幽深,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也会变得很大,当点点的水声响起,方清源便意识到,前面便是地下暗河了。 果然又前行数百米,前方地界豁然开阔,一道暗河出现在方清源眼前,这河不大,可是水流甚是湍急。 上方还有倒挂的石锥,正在不断的滴落,不知从哪里渗出的水,就在此时,方清源眉头一皱,因为他看见一头插翅虎嘴巴里,叼着一团黑漆漆的生物,来到他面前。 这生物还没有死去,体型跟猴子差不多大,只是长手长脚有点像树懒一样,身上还湿漉漉的,尖嘴獠牙,给人的感觉就很是阴森恐怖。 这就是传说中的水猴子吗 民间传说,水猴子在水中有着巨大而神秘的力量,能在水底掘地穿梭于不同的池塘和江河,逮着落水的人将其拖入水底,用淤泥敷满被害人的七窍,致其窒息死亡,甚至传说水猴子吸食人血,吃人的指甲和眼珠。 方清源脑海中想起这些传说,对于水猴子他也有点好奇,于是便上前查看一番,看看这种生物是不是真的存在。 可经过探查,他发现眼前的这种生物,只不过是阴鬼和猴子相结合,妖不是妖,怪不是怪的,还是属于阴物鬼兽之流。 这种鬼兽身上有些本领,会迷幻人的感官,诱惑人入水,然后再将其拖入水底害了,吸纳阳气,食其血肉。 等方清源让插翅虎嘴巴猛地合拢,这只鬼兽便彻底死去,随后被抛掷到湍急的水流中,顺着河水,飘向远方。 方清源查看面板,发觉这只鬼兽竟然给了两百份资粮,他心中一喜,然后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鬼兽是属于群居的吗 让这只插翅虎带自己赶到,遇见这只鬼兽的地方,方清源遁出神魂,开始穿山入地,在这周边搜寻这种鬼兽生活的痕迹,而肉身则是留在原地,让几名神兽虚像看护。 等过了一会儿,方清源的神魂才化为一阵风回来,等他神魂归窍,空中啪嗒一声,落下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 这是方清源特意携带回来的,鬼兽的痕迹没有找到,反而在他穿山入土中,发现了一颗金色的矿石。 等方清源睁开双目,拿起这个矿石,他面上喜色显露无疑,只因为这颗矿石竟然是一个包含黄金的狗头金。 没想到鬼王洞中竟然有金矿蕴含,刚才他神魂出窍时,就感到前方地下有金气弥漫,这股金气可比他之前在地下,发现那几罐金银的时候,显得更加锐利和厚重。 可高兴了一会儿方清源又犯了难,经过他的神魂探查,这片矿脉身处鬼王洞山腹中,怎么开采倒是成了一个问题。 不过再多困难都抵挡不住黄金的诱惑,所谓人为财死,要是其他人知道这里有黄金,哪怕旁边就有僵尸和厉鬼,穷疯的人也会豁出命来淘金的。 方清源将这块矿石收起,在这处留下标记,继而又往前方走去,他此行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刷资粮,不能因为金矿这事儿就半途而废。 刚才神魂探查,方清源对周边环境倒是心里有了数,那哪有岔路,那哪是死路,他都一清二楚。 现在他举步往一处最大的溶洞中赶去,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不少生灵的气息。 来到这处溶洞,方清源仔细观察这溶洞中的动静,首先引人注目的是,这溶洞中竟然有光亮存在。 其他地方都是昏暗一片,只有这溶洞中散发出淡淡光晕,方清源看向发光源,发现竟是一堆堆的蘑菇,在散发着莹莹微光。 会发光的蘑菇,方清源之前还没见到过,他随意来到一丛蘑菇前,发现上面有被动物啃吃过的痕迹。 看来这种蘑菇是能被食用的,只是为何能发光呢 伸手摘下一朵蘑菇,举到面前细看,可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方清源心头一动,施展起阴都缚鬼咒,打开了连接阴府的那一处孔洞,随着阴府阴气狂涌而出,方清源手中这片蘑菇,亮度也随之增加,眼看都快有蜡烛的光芒了。 而他身边的蘑菇们,各个也是亮度增加,由原先的荧光,演变为小蜡烛。 就这样,方清源维持了片刻的阴府孔洞开启,他周边的蘑菇们也一直保持这个亮度不变,而再远处的蘑菇们,随着阴气的充盈,也开始慢慢的增加光度程度。 看到这里方清源就有些明白了,他猜测这些蘑菇中应该含有一种物质,能够与阴气发生某种反应,从而发出荧光。 只是这种蘑菇为什么要发光呢蘑菇是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蘑菇属于大型真菌,没有叶绿体也没有叶绿素,需要从土壤中腐烂的植物体内获得养料。 方清源又朝这些蘑菇底部看去,发现了很多山体外边的植被,他举目四顾,周边蘑菇群连成一片汪洋,随着亮度增加,这片蘑菇在黑暗中仿佛化身为一片星河,而他正处于此地的中间,一时间仿佛成为这片星河的主宰。 散去阴府孔洞,周边逐渐暗淡下来,山体外的植被,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些蘑菇下面,由此推测,方清源知道这些蘑菇是被人有意养育的。 不,不应该是人,想起之前抓获的鬼兽,方清源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种鬼兽不但是群居,而且还进化成了部落。 它们以这种蘑菇为食,采伐山体外的植被,化为这些蘑菇的养料,这种采伐种植的行为,不是部落根本做不到。 想到如此大规模的鬼兽,都将化为自己的资粮,方清源心头火热,他在整个溶洞中寻找了一番,却只发现了一些鬼兽活动过的痕迹,可活着的鬼兽根本无从得见。 这些鬼兽去了哪里随手拍死了一只冲上来的凶鬼,方清源疑惑不已,他把整个溶洞里的阴鬼都清理了一遍,其他生物也杀了不少,可就是没有鬼兽的踪迹。 看着收获的资粮,还差一些就够了三千五百份,方清源心有不甘,要是鬼兽部落在此,他能一下子把银都缚鬼咒堆至满层。 地下昏暗,不知光阴变换,算算时间,不知不觉中方清源,已在鬼王洞里待了一夜。 方清源此次出行谁都没有告知,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消息泄露,方清源把整个溶洞清理了一遍后,便返身回了鹅城,临走时他还不忘摘取了几朵发光蘑菇,准备带回去给狗子尝尝。 路上方清源在盘算此行得失,资粮收获方面中规中矩,金矿的发现和鬼兽部落的踪迹,才是此行最大的惊喜。 尤其是金矿,虽没有探查出这处金矿的储量,可神魂感应之下,金气弥漫在地下不知里许,这种规模,储量应当是不小的。 方清源在鹅城通过一阵威逼利诱,巧取豪夺,这才谋划出每月几千两的收获,可这些银财跟金矿一比,那又算不上什么。 回到鹅城,方清源喊来茅山明,把手中金矿扔给了他,便吩咐道: “师兄,你去找人把此矿融了,看看能得多少金子。” 茅山明本是个贪财的性子,听闻手中拿的是金矿,他双眼都要放出光,然后一脸兴奋的问着方清源: “师弟,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矿石可是发掘出金矿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对着茅山明直言: “不错,是一处金矿,咱们法脉地界上的,有了这处金矿,咱们法脉可以更加快速崛起了。” 方清源也不瞒着茅山明,因为这事儿也瞒不住,而且方清源也有底气,能够守护住这片金矿,倒是不需严防死守。 见到茅山明还想询问,方清源却是一摆手,让他下去做事了。 通知茅山明是义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师兄的,可他性子跳脱,为人老是想着偷奸耍滑,开取金矿这么严肃的事,就是交给了他,估计他也只有一段时间的热枕,之后便只想着偷懒了。 对于此事,方清源心中最属意的还是李月娥,这女子有机变,为人果决,是个极其务实的性子,此番大事,交给她,方清源也放心。 等茅山明走后,方清源取出一把荧光蘑菇,自己亲自去厨房炖了,然后来到狗窝前,对着已经有着半人高的幼犬说道: “老爷我买你这么长时日,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你,眼下也该是你为我做些贡献的时候了。” 然后把这团炖得稀烂的可疑食物,放在了这狗子面前,示意它可以开始食用了。 谁知这狗子听完方清源的话语后,一双狗目透着大大的疑惑,它看看方清源,再看了看眼前这团可疑食物,屁股一转竟然回到了狗窝里。 第一五一章 物理驱魔 洋枪施术 方清源见狗子甩着屁股回到了狗窝,他脸上一呆,随后恼羞成怒,拽着狗子的耳朵把它揪了出来。 一指地上的蘑菇,对着狗子恶狠狠地喝道: “赶紧吃,还反了你了。” 这狗子自从被方清源买回来,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吃的比人都好,就是方清源不在的时候,其他下人也不敢把这狗子,当成普通的狗来看待。 所以这狗子走到哪里,都是耀武扬威,活气活现,仗着方清源的势,可没少欺负其他的狗,现在都快成了它这一片的土霸王。 殊不知一切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钱,如今,迫于方清源的淫威,这狗子一脸生无可恋的吃起地上的蘑菇汤。 不过这狗子才吃了几口,狗眼一亮,随后大口的舔食起来,最后更是连碗底儿都舔了个精光。 这么好吃吗看狗子吃的香甜,方清源不由得怀疑,自己只是随便煮煮,竟然比肉骨头还能吸引这狗子。 推开凑过来的狗头,方清源沉思起来,看这狗子活蹦乱跳的模样,这荧光蘑菇应该是无毒的,而且味道还不错。 想起那个溶洞里的大片蘑菇,方清源暗自寻思,这荧光蘑菇倒是可以作为主粮的补充,就是不知产量如何,依照这溶洞中的生存环境,看上去倒是能一直生长。 就当方清源沉思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狗子,蹲坐在原地,用一种睿智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眼神平静祥和,方清源只有在十几岁的老狗身上才看到过,眼下这狗子不过才半岁,正是跳动活泼的日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眼神。 难道是刚才吃的荧光蘑菇的缘故 想到这里,方清源开始测试起这狗子的智商,经过了一番测试,方清源最终得知,这狗子的智商确实是突然增加了。 不过狗子这种状态只维持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之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跳动的性子,伸着狗头一直蹭方清源。 抚摸着狗头,方清源觉得自己之前想差了,荧光蘑菇作为储粮实在是有点浪费,它应该是一种药材,可以增长人的智慧,虽然只能维持短短的时间,可这也是十分珍贵的。 可惜这荧光蘑菇不能壮阳,不然那方清源就发大了,要是这荧光蘑菇能壮阳,这可比方清源发现的金矿还要值钱。 不,这荧光蘑菇才是方清源此行最大收获,盖因金矿储量再大,也有被开采枯竭的时候,而荧光蘑菇则是可以再生的,只要种植得当,就会生生不息,可以一直开采下去。 那鬼兽们之所以能演变成部落,估计也是食用了这种蘑菇,增长了智慧,比起其他妖魔单打独斗,鬼兽们已经懂得分工协作,具有社会组织属性了。 就是不知道这荧光蘑菇是否可以移植,还是只能生存在鬼王洞中,而且在生长过程中,除了腐殖土植被,是否还需其他因素。 这一切,方清源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他既然发现了这荧光蘑菇,这些未知他迟早会明白的。 可以增长人智慧的药材,方清源知道的只有区区几种,这一向是修道人士,高官巨富们孜孜不倦追求的仙药,价值等重于黄金。 而鬼王洞,方清源这一夜才探查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还有很多未知等待他去探索,可就是这一夜的收获,就已经十分惊人了。 陪狗子玩了一会后,方清源便起身离开了这里,他来到猫九所在的工坊,准备查看驱邪事物的制造情况。 等方清源到了工坊,却看到猫九竞和杨三这厮凑到了一块,眼下两人正商议着什么,在他们面前则是一把拆开的洋枪。 经过一个多月的适应,猫九也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不需要下墓探路,也不用面对大粽子和鬼魅,不像以往,需要把脑袋栓到裤腰上,不知明日自己还是否能活着出墓。 现在他每日只需做好自己的活,剩下的时间归自己分配,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安稳的日子。 猫九给方清源做事,那也是有俸银拿的,虽没有下墓倒斗赚的多,可胜在舒心。 于是心情舒畅的猫九,做起事来就勤勤勉勉,方清源交于他的任务,他都尽职尽责的完成,他把他门内驱邪的法器,都拆开分解,眼下已是造了很多了。 等看到了方清源到来,二人赶紧抛下手中事物,来到方青源面前请礼,方清源一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之后他疑惑地问道: “你之前不是来追杀杨三的吗怎么眼下你们二人竟混到了一起。” 猫九羞涩一笑,显现出他这个年纪的阳光气息,他对方清源回道: “之前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已是改邪归正了,杨三大哥也不再追究,反而帮我一起研究这洋枪,想着为这枪上施一些法咒,看看能否对妖邪鬼魅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听到猫九解释,方清源把目光转向杨三,这厮之前被追杀的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投靠自己,眼下面对这追杀自己的仇人,竟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吗 杨三在这一个月中,终于把身上的毒素逼除干净,之后他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拿着方清源发的俸银,感觉自己需要找点事儿做,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于是他找到茅山明,想讨个事儿做。 可茅山明得到方清源的暗中嘱托,让他盯紧着杨三,于是其他活计也不敢安排着杨三去做,便把他打发到这工坊来。 杨三刚开始见到猫九,的确有怒意勃发,可他得知猫九的身世之后,却对他产生了同情,然后经过这半月的相处,两人已经是成了好友。 等杨三稍稍解释了几句,方清源便感到世事无常,一个月前还要生死相搏的两个人,现在却已成了共事的伙伴。 不过两人能交好,这也让方清源省了一番心思,之前他还发愁,这两人应该如何相处呢 掠过两人,方清源看向地上被拆解的洋枪,只见有些零件被浸泡在符水里面,而有的则是用符咒密密麻麻的包裹着。 “这样做有效用吗” 方清源不解的问道,依照他的见解,洋枪最主要的是子弹,可这二人专门在枪身上下功夫,是不是方向有点错误 听见方清源询问,猫九打起了精神,他详细解释道: “经过我和三哥的测试,这样做还是有些效用的,原来这洋枪虽然能伤害妖邪,可只是穿透过去,其他再无他用,而且对鬼魅亡魂无效,现在经过这番施法,低阶的怨魂挨上一枪也要魂飞魄散。” 好家伙,物理驱魔,又加持道术,还真让这二人搞出一点名堂来。 第一五二章 黄莲圣母 白莲余孽 如果是百杆洋枪齐发,除了尸王这种层次的,一般的妖邪僵尸根本抵挡不住这火器的攒射。 任老太爷已是毛僵这个级别的了,浑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然而被保安队十来杆洋枪击中,也是打的五痨七伤,狼狈逃窜。 何况是这种加持了道术的洋枪,如果当初任老太爷,碰到的是这种洋枪,恐怕能不能逃脱也是未知之数。 随着尸王这种大怪被方清源刷掉,周边能值得他出手的怪物,已然是不多了。 可当方清源的境界越高,他所需的资粮数也就越多,而高端大怪要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光,才能孕育出这么一个。 这种大怪迟早被方清源杀的干净,到了那时,方清源除非要等上几十年,不然他只有打那些普通怪物的主意。 幸好妖邪是无尽的,只要有人口,他们就生生不息,就像那韭菜根一样,收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 资粮的获取是灭杀生灵得到的,除了被方清源亲手击杀之外,死于跟方清源牵扯上因果的也算,只不过是得到的资粮份额要少一些。 所以方清源要为未来筹谋,到时候他率领大军,去搜山破庙,讨剿群邪,这样可比他自己独自一人去满山遍野的搜寻,效果强上太多了。 眼下猫九和杨三所制造的洋枪加持道术,就是为以后的除妖大军,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如果洋枪加持道术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那么普通人面对妖邪,就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 方清源让二人演示一番,见到效果并没有夸大,心中大为兴奋,他开口道: “先这样弄出二十把,分发下去,你们两个带队,把这些时日造的家伙事儿都安排上,去那五个正在营造的村落旁边,找上一批妖邪试试。” 之前方清源和九叔等众师兄弟,一起把村落旁边的妖邪给筛了一遍,可难保没有漏网之鱼,现在让猫九和杨三一起过去,除了验证新武器的威力,还能保护村落的安全,又锻炼了队伍,可谓是一举多得。 看到二人领命下去,方清源又紧接着出了鹅城,来到了营造村落的地方,找到李月娥,查看起这些村落的建造情况。 烧荒平地基,白灰去虫豺,伐木做横梁,芦苇顶上盖,这五处工地忙的是热火朝天,可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显杂乱,这全赖李月娥的指挥之功。 还有十来天,这里便建造完毕,到时盘踞在鹅城周边的流民们,便可迁徙至此,度过这一个寒冷的冬天。 见到李月娥做的很好,方清源夸奖几句后便想离去,谁知这时李月娥却叫住了他,脸色郑重的给他讲道: “近几日来上工的流民人数比以往要少,我使了一些手段,探查一番后得知,他们竟是加入了一个叫做“砂锅照”的教团。 这些人,每日每人环抱一个砂锅,挨家挨户要米要钱,若是不肯给,便是拳打脚踢,言语恐吓,说是黄莲圣母必将怪罪,不日必降下灾祸。 好多流民迫于无奈,只好把仅存的一点钱粮交给他们,换取一时的平安,我觉得这个教派,跟白莲教可能有所牵连,所以也没敢轻举妄动,想请老爷你拿个主意。” 方清源听闻此话,双目一眯,透露出凌厉杀气,他没有料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搞事。 于是乎,他压抑着声音怒道: “这事儿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就这么看他任其发展” 方清源一怒,李月娥吓得背后冷汗都出来了,她辩解道: “我以往听闻过黄莲圣母的名声,这是十多年前显赫一时的大教派,恐怕给咱们招来灾祸,所以一直没敢跟老爷说。” 方清源冷哼一声:“是不是现在看他们越闹越大,感觉自己兜不住了,这才想着告知于我,你怕什么一群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你也是混迹于江湖很久的,怎么一旦安稳下来,胆子就变得这么小了” 见到李月娥,呐呐不敢言语,方清源心中恼怒,自己这段时日忙着捉妖除鬼,为九叔的婚事,忙前忙后,没空管城外的流民,不曾想竟让人钻了漏。 看到李月娥还待在原地,方清源怒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召集人手,按照你探查出的明细抓人!” 这时李月娥才如醉初醒,咬牙切齿的退了下去,方清源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这次的抓捕过程不会太愉快。 猫九和杨三没有料到,自己亲自带队用于试验新武器的对方,竟然不是妖邪,而是一群江湖术士。 当他们带着二十人来到这里时,正好被李月娥撞见,于是便直接收拢进队伍,气势汹汹的朝着位于一旁的营地而去。 方清源和茅山明不在的时候,这一片都是李月娥说了算,此时她带着剩下几名客卿,还有猫九和杨三这群生力军,直接把上千人的营地给围了。 前来干活的不止只是流民壮丁,还有他们的家小,妇孺孩童,没有壮劳力的保护,自己根本无法在这个世道生存下来,所以自己男人到哪她们就跟到哪。 他们按家按户在地上挖一个土窝,上方随意搭了一些枝草作为遮挡,可谓是穷得并无片瓦遮身。 还好前来干活,并不缺乏吃食,而且有村落即将建成的这种期望,在支撑着他们,所以这些人过得倒也安稳。 只是当他们见到李月娥怒气勃发的冲进营地时,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祈求上天,不要再把灾祸牵扯到自己头上。 李月娥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旁边人怎么看她,她来到一户人家面前,素手一挥,便有几名壮丁撞开了此地房门。 说是房门,其实也不过是几根树枝搭成的破烂,根本吃不住劲,稍微大点力就能散架。 随着叫骂哭喊声响起,从这地窝里面拉出来几个黑漆漆脏乎乎的人影,只见三名幼童害怕的卷曲在母亲身后,而那名中年妇女,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壮汉,虽然心中也害怕无比,可还是挡在孩子身前,冲着李月娥哀求道: “有什么事您找俺,千万不要牵扯俺的孩子。” 李月娥神色不喜,她愤然问道: “我要你孩子干什么你当家的呢” 知道不是冲自己和自己孩子来的,这名母亲松了口气,她快速回答道: “俺当家的又和李二狗去吃酒了,现在想必在张老四家,自从他拜了了什么大师兄,最近天天不着家,连拿回的工钱都少了,您见到了他可一定要帮俺说说。” 李月娥耐心等她讲完,开口让她们回到地窝里,然后一群人又直奔张老四家。 这一切方清源都看在眼里,他隐藏在幕后,准备看看这场开端,能挖出背后隐藏的多少污垢。 想必清理掉这些污垢,自己的道术又可以提升上几层了。 第一五三章 神功护体 大可一试 李月娥带着一群人,来到张老四家,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有七八个人正在吃酒。 这里离鹅城比较远,而且他们还是流民,竟然还有酒喝,足以见得这帮人并不是来挣工钱的。 大灾之年连饭都吃不饱,他们还有闲暇喝酒吃肉,说他们全是凭自己工钱挣的,让其他流民听闻,信都不信。 当这些人看到李月娥时,有几人神色慌张,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而剩下的几个人根本是有恃无恐。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乌黑,皮肤光亮的中年汉子,他见到有人闯进来,举手示意大家不要慌乱,然后端坐主位,对着李月娥问道: “李管事,我们只是在此欢饮,可是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这人神情举止都是不紧不慢,很有气派,原本慌乱的几人见到这人如此从容,便也按耐住慌乱神情,退到此人周边,隐隐的把此人拱卫起来。 李月娥双目一眯,对着此人冷声道: “你就是“砂锅照”的大师兄马用” 马用披着黄衣,眼皮似闭非闭,掐个道诀,显得高深莫测,他嗯了一声: “正是!” 这份派头,给了马用周边几人莫大的信心,但也让李月娥冷笑发声: “还敢装神弄鬼,左右给我拿下。” 随着李月娥一声令下,大武小武带着几个人,手持锁链,朝着马用攻了上去。 见着李月娥真敢动手,马用高深莫测的派头就有些维持不住,他厉喝一声: “尔等岂敢我乃白莲圣教弟子,来此救苦救难,广渡世人,你们胆敢抓我,就是对世尊不敬,不日必有灾祸降临,将你们拖入无间炼狱,日夜受烈火焚烧,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当马用说出他是白莲圣教弟子时,大武小武他们就踟躇着不敢上前,显然是被这名头吓到了。 大武小武之前也是跑江湖的,知道这白莲教的威势,哪怕现在已经成为方清源的客卿,也下意识的不敢得罪这些人。 见到大武小武驻足不前,马用神色立缓,他心中不屑,果然这些人一听到自己的名号,便不敢对自己不利。 也是,堂堂一省巡抚,面对自家黄莲老母,也要毕恭毕敬,更何况这些乡下泥腿子。 正当马用神情得意,准备说一些后续话语时,却见到李月娥脚步一探,已经对自己攻了上来。 李月娥刚开始也是对这些白莲教众,心中有所顾忌,可她被方清源点醒之后,仔细想了一下,白莲教再凶,好像也没有方清源凶。 于是乎,她才不管马用开口说什么报应之类的话,直接出手,准备将其拿下。 李月娥之前和钟发两人,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她自己一身功底自是不弱,此时她搬运气血,一招分筋错骨便抓向马用的肩膀,存的是想擒住此人的念头。 李月娥出手突兀,速度极快,旁观者只是眼睛一花,就看见李月娥的手已经搭在马用的肩膀上。 然而此时,李月娥脸上并无喜色,盖因她抓在马用的肩膀上,便像是抓在了一块钢板,她使劲一扭,却根本扭不动。 李月娥心中骇然,别说是壮汉,就是大黑熊吃自己这么一抓,肩膀也要被自己卸下来。 可看着这个马用,身躯也不是很高大,浑身也没有几两肉,怎么就抓之不动 被李月娥摁住臂膀,马用神情却在笑,他嘲讽道: “怎么了李管事,刚才来的时候没吃好饭” 经马用嘲讽,李月娥脸上一白,她挥手再变,手爪离开了马用肩膀,却是奔向他的脖颈。 肩膀抓不动,我不信你的脖颈也刀枪不入。 脖颈乃是人的要害,常人此处受到重击,轻则头晕目眩,喘不上气儿,严重的可能要立毙当场,李月娥奔着此处而来,已然是失了分寸。 不过马用依然是神色自若,任由李月娥施为,等李月娥手抓向自己脖颈,用力之下却抓之不动时,他才起身长笑出声: “黄莲圣母,真空家乡,我有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火里来水里去,七十二神护我身,区区凡人也敢对神的使者不尊” 此话一出,他周边的几个汉子都叩首不已,口中直呼: “黄莲圣母,真空家乡,给无生老母叩头,求无生老母慈悲!” 场面随着信徒的呢喃声,而陷入沉寂,当李月娥出手而无功而返时,其他几位客卿则是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至于那些拿着洋枪的壮丁们,他们更加相信马用的说辞,手里虽然有着枪,却不敢举起来。 这时杨三气息粗重了一些,他左手缓缓伸向背后那张大剑,浑身肌肉奋起,准备出手,可却被猫九拉住衣袖,示意他看看情况再说。 现在是李月娥落了下风,她虽然人数众多,但这只是表面上,她心里清楚,如果不能破去马用施展的术法,那么此行她就要折辱而回。 方清源在背后一直观察现场形势,当他见李月娥陷入两难之境时,他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李月娥把事情办到这份上,方清源心里也谈不上失望,毕竟她的能力也就到此了,自身实力不够,就要受制于人。 “神功护体是方某不才,前来一试。” 方清源的话语,从外头传到里面,清晰落到众人耳中,听闻此话,现场众人的神色又是一变。 只不过是李月娥这边神情都是兴奋,而马用这边,平静的面色下掩盖不住心中慌乱。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他们来这片地界时,就已经听闻方清源的名声,现在得知正主找了上来,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 只见人群中亮开两侧,一道魁梧身影从中缓缓走来,脚步声不轻不重,但是听在马用这群人耳中,则像是重鼓声响彻耳边。 方清源来到众人中间站定,他一出场便成为全场的焦点,然后他对马用笑着说道: “我要出手了,还请大师做好防范。” 马用强行驱散心头不安,知道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若是得了眼前这位的承认,那他这处香坛就能在此落地生根,想到这里,马用郑重掏出一张紫色符箓贴在自己胸膛上,然后念诵请神咒言。 等一切做好准备时,马用身上散发着淡淡豪光,传来阵阵压抑之感,周身隐约中还有经文禅唱之声,这是他请下了一丝世尊之力,加持在自己躯壳之上的神异表现。 这时马用才对方清源点头示意,表示自己已经做好防范,方清源静静的看着马用施为,等他完全弄好后,这才上去一步,同样是伸出手掐向了马用脖颈。 然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马用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残留脸上,气息却已是全无了。 第一五四章 大开杀戒 石坚取死 “砂锅照”的大师兄马用走的并不安详,身为白莲教分支香坛坛主,他学艺不精,神功没有护住自身,自信让方清源出手一试,却当场暴毙,现在脚还一蹬一蹬的。 捏住马用脖颈的方清源,只是稍稍一用力,便把这个派头十足的大师兄给举了起来,他随手一扔,这大师兄便跌落在地上,脖颈不自然弯曲着,溅起一股灰尘,飘散在空中。 方清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土,对着剩下几人笑道: “看来你们大师兄学艺不精,七十二路神仙也没护住他,不知你们谁的功夫比较好,我还想再试试。” 剩余几人个个面如土色,一时间脸色比地上的马用还白,他们快速摇着头,一言也不敢发。 方清源见他们这幅怂样,不由得失笑,白莲教里的人不都应该舍生忘死,个个狂热吗怎么到了我这,就成了鹌鹑了。 “就你,你来为大家展示一下神功,让大家开开眼。” 方清源决意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他一指一名刚才口号念得最狂热的家伙,示意他出来,为大家演示。 这人被方清源点名,神情如同死了双亲一般,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话语都说不出口,而身躯更是不由自主的站了出来,来到马用身边。 这番诡异行为,把此人心中吓得六神无主,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身躯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神魂之力操纵这人身躯,以他现在日游后期的修为,控制这人行为,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于是乎,这人神情惊恐,动作却是麻利,他做出一套似是而非的动作后,对着方清源一点头,便立在原地不动了。 之后,这人走的也不安详,他的脖颈和自家大师兄弯曲程度一模一样,就连蹬腿的幅度也是相仿。 随着这人死去,旁人看得悚然,可这还没完,只听方清源依旧笑道: “下一个。” 话语刚落,便有一人站了出来,只是此人面色扭曲,裤子湿了大半,然而就是这般惧怕,这人还是打完了那套拳法,朝着方清源点头示意。 当然这人也走的不安详,此时围观的众人也都是心中发寒,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到这种场面,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方清源在操纵,可他们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被方清源注意到。 就是这样,后边又上来三位表演神功的好汉,可惜都是学艺不精,死于方清源手下。 等到马用这波人死的还剩下最后两名时,方清源像是倦了,他停下神魂之力操纵,对着李月娥说道: “看来他们只是招摇撞骗的无赖,扯着白莲教的名头骗到我身上了,你们看看,这么多人连我一下都挡不住,哪里真是白莲圣教的法师。” 李月娥神情也是惊魂未定,她看着这些人像是木偶一般,排队挨个送死,她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今日才算得知自家老爷的恶趣味,明明可以一巴掌扇死这些人,却是要慢慢戏谑,犹如猫戏老鼠,图的就是一种乐趣。 想到这里,李月娥尽力配合方清源的演出,她点头应是,对着地上躺着的一群尸首说道: “老爷说的是,这群人自欺欺人,自取其辱,是他们非要表演神功,死于老爷手下,那是自找的。” 方清源露出满意笑容,他觉得李月娥捧哏的好,于是他看了四周众人,开口相问: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此时众人还能说什么,看着地上一片尸首,只要不憨不傻,这时绝对不会说出此事的蹊跷,于是便纷纷应和。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收拾下首尾,把此事讲给大家伙听,这群人抢了谁的东西,你也分发还回,若是有人为马用等人鸣不平,那他肯定也是有神功护体,直接让其表演就是。” 方清源说出处理意见,带着一千二百份资粮,便施施然离开此地,等他走后,大家才猛地大口喘气,彼此相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苦涩。 方清源心情倒是不错,那个马用还是有些手段,独自贡献出八百份资粮,其余人都是凑数,都是不到一百。 这笔收获加上昨日在鬼王洞的收割,阴都缚鬼咒可以提升至七层了,方清源出来后,就找了个荒芜人烟处,开始提升神魂道术。 片刻之后,方清源召唤出黑炎锁链,发觉七层的阴都缚鬼咒,已经长约三丈,符咒串联的锁链,此时也粗若儿臂,随手一抖,便是黑炎纷飞,端端真是好威势。 神魂道术提升之后,方清源便迈开脚步,前往鬼王洞,昨日时间有限,只探寻三分之一地界,今日倒是可以多查找一番了。 来到鬼王洞,方清源才进去没多久,他神色就是一凛,盖因他走了这么多距离,连一只冤魂凶鬼都没得见。 冤魂都是没脑子的,见到活人便忍不住就想围拢,就算昨日方清源把这里清理一遍,可经过这一日的功夫,其他地界的冤魂也会游荡至此的。 现在一只也看不到,方清源觉得此事不对劲,他心随电转,法目之下又发现了蹊跷之处。 方清源来到一处岩壁之前,查看到有一块黑色印记,像是遭了雷火,他伸手一模,便有一股电流直直冲进他的经络。 只是这电流乃是无本之源,刚一进到方清源躯壳内,便被气血磨灭,然而方清源脸色并不好看,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石坚!” 这等威力的电流,潜伏在石壁上,还能攻进方清源的躯壳,眼下这周边地界,也只有茅山大师兄石坚才能有此功力。 鬼王洞现在已是方清源的禁脔,容不得他人染指,石坚在此留下痕迹,分明是闯进洞中,灭杀鬼魅时不小心遗留的。 此时方清源却是动了杀心,茅山大师兄又如何,来和自己抢资粮,神也杀给你看。 带着杀心,方清源小心行进,尽力遮掩气息,他默默行走于黑暗中,朝着前方奔去。 不多时,他耳中便传来雷霆炸裂的声响,还有啾啾鬼鸣,想起这都是属于自己的资粮,方清源身躯慢慢膨胀,却是把九虎八犼功运转到极限,要斩石坚于眼前。 第一五五章 电光石火 针锋相对 闷雷声在鬼王洞中不断回荡,经过狭小石壁转换扩大,传到方清源这里时,反而更加清晰。 感受空气中的震荡,方清源悄无声息来到石坚不远处,远远望去,他看见一个浑身冒着雷光的人影,正在扫荡群邪。 石坚大师兄真是老当益壮,这么一把年纪竟然亲自半夜来除鬼,若是说他是被自己的正义感所驱使,方清源是不信的。 想起石坚修炼的闪电奔雷拳,需要用鬼魅冤魂来练功,方清源心中就明了,这位也是瞄着鬼王洞里的资源来的。 和我抢资粮的都该死,方清源心中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把手掌竖起,对准了石坚的后心。 宗师级的五雷掌法,打到尸王身上就是一个大窟窿,要是打在石坚后心,方清源不信他的躯壳比起尸王来,还要更加坚固。 体内五气默默运转,顿时与外界大五行相勾连,一股雷霆在掌间蕴育,跳跃式的壮大膨胀。 远方的石坚似乎在专心除鬼,没有发现背后正酝酿着一道雷霆,就要激发,打在他的身上。 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方清源掌中的雷霆已经成型,变得紫光闪耀,掌心雷即成,方清源心中念头一催,这道雷霆便直奔石坚而去。 天下迅猛之势莫过于雷光电火,掌心雷一出,一个眨眼都来不及反应的功夫,这道雷霆便击在了石坚后心。 可战果却出乎方清源的意料,只见这雷霆就像是泥牛入海,到了石坚躯壳之上,便了无声息。 这时,石坚回转过身,对着方清源道: “方师弟,别来无恙啊。” 掌心雷没有建功,方清源心中郁闷,可这雷法乃是他唯一的中远距离对敌手段,不用这个,其他功法更是不成。 这也是石坚修行的功法所致,若是石坚修的不是闪电奔雷拳,五雷掌法绝对要他好看。 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方清源现出身形,对着石坚道: “原来是大师兄当面,我还以为是哪路宵小,来我地界打秋风呢。” 暗地里刺了石坚一句,为自己出手找个缘由,不管石坚信不信,反正方清源就先占住道理再言其他。 石坚闻言一怔,他重复道: “这是方师弟你的地界,为何我身为茅山大师兄,却不得而知啊” 方清源嗤笑: “这周边谁人不知,我安置流民,剿灭僵尸山,这些都是为了开辟我法脉地界,九叔四目等众师兄都可作证,你若不信,回去一问便知。” 石坚笑了笑,此时他周边雷霆依旧闪烁个不停,仿佛置身于雷霆的汪洋,这番威势比起刚才灭杀鬼魅时,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这是石坚动了杀心,他本是因石少坚一事就与方清源有怨,现在又被方清源偷袭一记,更是恨上加恨。 别看他挡下五雷掌轻松写意,可实际上宗师级的功法,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化解的,现在石坚后背也是酥麻,使他法力运转有碍。 就像是流畅的齿轮之间,滑入了一根钉子,虽然把这钉子碾碎,可渣滓混合在齿轮之间,其中难受劲,只有石坚自身最明白。 方清源说过此话后,便闭口不语,因为现在两人都知道,什么地界法脉,都是托词,话语的交锋,只是为了之后的交手,留些缓和余地。 故而,石坚说出了宣战言论: “其他师弟是否认可,我并不关心,只是没有我的认可,这处地界可算不得你方清源的。” 方清源也是笑,只是浑然没有笑代表着的,应有的畅意,他声音倒是透着冷意,继而缓缓吐出: “那怎么才能得到大师兄的认可呢,哦,我懂了,所谓自古权从刀中取,不问善与非,看来大师兄是要考教师弟我,是否有这个本事。” 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方清源知晓与石坚继续掰扯,毫无意义,所以说过此言后,便目光汹汹的盯着石坚,两人之间的气机莫名活跃,斗法一触即发。 石坚也是心性决绝之人,他哈哈一声长笑,便运转闪电奔雷拳,率先朝着方清源攻了过来,等无穷雷光狂涌之时,方清源才听到石坚的话语: “那就让我来考教一番师弟的修为。” 雷霆者,天地至大至刚之气运化,闪电奔雷拳取得就是这浩大阳刚之意,当石坚携带满天雷光奔来时,那场面仿佛是雷神的战车,带着轰隆巨响,朝着方清源碾过,要把他碾死于车轮之下。 印入眼帘的满天雷光,方清源却是不去管他,他只是把九虎八犼功催到极致,他浑身血管隐隐凸显,浮现在全身表面,身上血气翻滚汹涌,整个人仿佛一下膨胀起来,比之前的体型足足大了一大圈,如同小巨人一般。 三米高的方清源,此时比石坚身形大了何止一轮,他手臂奋然发力,对着石坚就是一拳轰出,拳峰破开空气,带着尖啸之声,对准石坚头颅砸去,这一拳有着九虎八犼之力,就是一堵城墙在此,方清源也有信心给打个对穿。 面对方清源如此骇人威势,石坚却不退分毫,他举起与方清源拳头不成正比的拳,上边有着浓郁雷光包裹,他大喝一声: “奔雷!” 两道身影便悍然对撞到一起,随后这洞中炸开道道电光,把整个洞穴印照得亮如白昼,轰然巨响传遍四面八方,直直往洞中深处而去。 一大一小两只拳相憾,一触即分,方清源只感觉一股无形大力涌来,伴随着霹雳雷火,笼罩在他周身,遍布所有穴窍。 雷火袭身,其中蕴含的热力便要往方清源躯壳里钻,可方清源只是鼓荡血气,这些雷火便如水珠一般,只能在方清源身躯外表流淌,随后便滚落一地。 九虎八犼功为通神境界横练功法,比起九虎八犼之巨力,更为重要的是强横的肉身防护。 如此一来,石坚威猛的一记奔雷拳,便被方清源安稳接下,可石坚的情况却是不妙。 一拳挥出,石坚便感到无边巨力从拳锋上袭来,他本想稳住身躯,用雷法化解,可这股力道实在是太过充沛,为他平生谨见,猝不及防之下,他已是吃了闷亏。 第一五六章 二郎再现 祖师助我 石坚的右手现在正微微颤抖,他清楚知道,自己右手已经骨裂了。 往日里无所不利的奔雷拳,今天却是碰到了硬茬子,他默默运转血气,汇聚到拳头之上,用以缓和伤势。 背后被五雷掌打到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石坚感知这两处伤势,眼神幽幽,他没料到方清源竟是如此凶猛。 对憾了一拳之后,方清源却没有停下步伐,他看着被自己一拳砸出很远的石坚,得势不饶人,底下脚步重重一踏,便带着呼啸风声,又朝着石坚而去。 石坚身为茅山大师兄,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方清源击败,他看着袭来的方清源,身形一闪,仿佛化身为一道闪电,便轻易避开方清源。 闪电奔雷拳既有雷霆的天怒,也有闪电般的迅捷,既然比起力道输于方清源,那便用速度,让对方明白,再强的力,摸不到人也是白费功夫。 虽洞穴狭小,可石坚运转闪电奔雷拳后,身法快捷无比,方清源根本打不中他,也是,肉身怎么能攥住闪电呢。 闪身避开石坚扔的一记雷球,感知背后被雷球击中的垮塌声势,方清源决意不拖下去了,他默念请神颂言,再次召唤出二郎显圣真君法相。 法相一出,方清源清晰感受到石坚的震惊之意,他嘴角扯出狰狞笑意,立马把二郎神的缚妖索给具现出来。 你身形再快,可否抵住二郎神的法宝索拿 缚妖索变化无端,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全凭主人心意,如今被方清源一召唤出来,便被其对准石坚扔了过去。 石坚眼眸中震惊之意还未消散,就看见一条跳动的金索朝着自己身躯袭来,当他见到方清源请的法相时,便立即想到这是什么东西。 身为二郎神的看家法宝,这缚妖索可是战功赫赫,捆过猴头拿过仙,堪比太上老君的幌金绳,哪怕这只是方清源借取的一点真意,可一旦被其缠住,石坚休想挣开。 石坚也明白这一点,他也知道这法宝不是自己依靠身法就能闪开的,见到方清源请神,他心中冷笑,论起请神法门,你这个下茅山,哪里比得上我这嫡传。 于是乎,面对缚妖索的捆绑,石坚却停下身形,开口念道: “祖师助我!” 石坚身为茅山嫡传大弟子,不管在阳间还是在阴府,他的身份都是好使得很,就是请祖师相助,所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大,而且这一切他回到茅山之后,也是可以报销的。 没有根底的人请神需要靠自身硬抗神毒,可石坚只需奉上相应的香火就行,这也是祖师怜悯,不忍见门下弟子受苦受难,所以响应及时,有求必应。 石坚一开口,一股浩荡法力便从未可知之地,蜂拥而来,灌注到石坚身躯之上,让他本是消瘦的骨像,现在也膨胀壮大,比之前看上去威猛甚多。 四目请祖师和石坚现在请的祖师,两者之间并不是同一个人,四目所请乃是九叔这法脉故去的祖师,而现在石坚所请,乃是茅山代表祖师之一神应真君,论起辈分,这位可比四目祖师高出不知多少。 神应真君掌保命一职,对门下弟子救苦救难,石坚此时请祂,正是良策。 祖师法力一上石坚身躯,石坚便信心大增,请神之术非同小可,他料定方清源不能持久。 二郎神乃是大帝品级的神仙,请他上身,时间一旦拖得久了,就要有成为疯子的觉悟。 等缚妖索缠绕到石坚身躯之上时,石坚只是猛然发力,有祖师相助的他,立马把这缚妖索崩断。 断了的缚妖索像是被斩断的蛇,在地上扭曲几下,便消散无形,见到此景,方清源神色不变,缚妖索断了再召唤就是,只是耗费多少神力的问题。 可眼下这缚妖索是捆不住石坚了,为今之计,想要限制石坚身形,那只有招出七彩神目,试试这神目能否定住石坚。 想到这里,方清源法相眉心处洞开缝隙,下一瞬时有七彩神目现出,放出豪光照向石坚。 扯断缚妖索的石坚还未松口气,便感受到有玄光照向自身,虽不知这玄光奥妙,可既然是方清源法相所发,石坚那是万万不敢被照到的。 所以石坚于间不容发时,挥手扯出一片雷光凝聚的镜子,挡住自身前方。 雷镜一出,倒是挡住了方清源发出的七彩神目神光,只是这样一来,石坚的身形也随着变慢,虽然没有被完全定住,可想要再施展出那快若电光的身法,已是不能。 方清源见目的达到,便召唤出斩魔剑和开天斧,法相双手各自持着,脚下迈开轰隆巨步,朝着石坚欺去。 石坚身形被凝滞,这时已经躲闪不及,他望着方清源法相,心中也是发了狠,我有祖师相助,未必会输给你。 之后石坚调集雷霆之力,凝聚成一把荡妖剑,持在手中,对着砸落的巨剑,便迎了上去。 这荡妖剑乃是雷霆所化,石坚之前还使不出这神通,也是借助祖师法力,这才汇聚成型,此时他举起这雷霆巨剑,就像是手握天刑雷罚的神明,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这令人不敢直视的神明化身,此时却被方清源打的喘不过气,就算石坚请祖师相助,一身法力被增持到登峰造极,可也比不上方清源请下的二郎伟力。 雷霆巨剑和神力剑斧相击,砸落出无数荧光,这是飘散的神力和雷霆,在空中慢慢消逝时的美景。 只是这美景两人都无心欣赏,他们现在只想压制对方,致其于死地。 渐渐的,石坚逐渐不支,他心头发急,怎么打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可方清源怎么还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而且自己雷霆巨剑扫到方清源身上,他只是略一踉跄,便毫无反应,实在是太过离谱。 而方清源的巨剑和斧刃落到自己身上,自己必须要耗费大量雷霆之力才能抵消,这么此消彼长下去,这哪里是长久之法。 念到此处,石坚心中便萌生退意,自己身为茅山大师兄,又何必与此人在此打生打死,若是能胜过也就算了,可现在迟迟看不到希望,石坚便觉得不值了。 第一五七章 须发尽无 变强开端 有人说,人越老越怕死,石坚却是不认可的,他年纪不小,而今也是知天命的年岁,可他不怕死,只是觉得不值罢了。 洞穴深处,雷霆炸裂声,斧刃交击声不绝于耳,其中还有泊泊水流声,声音虽小,却掩盖不住,这是方清源气血流淌之声。 石坚把神意尽都倾注过去,努力感知方清源的动作,隔着一片眩目的雷霆紫火,方清源身形虽大,但面目被遮掩,显得模湖不清。 可就是如此,石坚依然能感受到,此人的目光凌厉如剑,杀机盎然,这份目光跨过层层阻碍,直抵他眼睛深处。 口中先甜后腥,却是方清源又一重斧砸落,他举起雷霆巨剑抵住,而肺腑终于承受不住密集的重创,开始破损,这也让石坚知晓,继续撑下去已是没有希望。 打到现在,石坚不得不承认,这方清源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也不知他这份强横无匹的功力,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就是打小从娘胎里练起,这般年纪也绝不应该。 可事实摆在眼前,随着又是一击重剑砸落,这次石坚终于止不住伤势,只见他口角缓缓溢出鲜血,滴落于地。 身为大师兄,被一后辈打得口吐鲜血,这样石坚觉得自己脸皮发烧,可再打下去,那就不是丢脸面的事了。 身形被迟缓,石坚需要找个脱身良机,他分心两顾,开始调集残余雷气,准备一举炸开,不求伤到方清源,只要能为自己牵制住方清源即可。 就是现在,当方清源再次挥出重击后,石坚终于发现了方清源的一处破绽,这种破绽方清源时不时就会显露,按照以往,石坚会乘机进攻,可现在他只想抓住此等良机,为自己挣得生机。 下一瞬时,像是水瓶炸碎,黑暗洞穴里,有无穷无量的光突然迸裂,洒向每一处角落,把这片小世界映照的纤毫毕露。 这是石坚把全部雷霆炸开,甚至连手中雷霆巨剑也一并舍弃,行得是破釜沉舟之举。 当这雷光迸裂之时,方清源双手一并,斧剑相交,挡住了自身。 现在眼下,方清源入目全是白炽的光,他神魂此时也不敢出来,去感知石坚的动向,虽然自己神魂能在日光下行走,可此时的雷光,灼热之意已经是日光的十倍百倍。 神魂不能感知,可方清源五感依旧敏锐,虽视感被强光剥夺,可其他四种感觉依旧能把握石坚的方位。 此时方清源心中盘算,石坚弄出此等强光,可是有什么后手,要只是凭借此雷霆炸裂,就想重创自己,那是痴人说梦,莫非他有什么大神通即将使出 心中谨慎的方清源,加大了请神之力,随着二郎真君神力狂涌,他有信心,不管石坚使出什么后手,自己也可接下。 只是感知之中,石坚动作一转,不像是要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出来,反而是直奔洞口而去,这是要逃了 措手不及之下,方清源没料到自己竟然把石坚打得落荒而逃,这可是茅山大师兄,就这么败了 摆脱了方清源七彩神目的凝滞,石坚身法极快,方清源此时已是追之不及,但方清源也不能这么放石坚离去。 随后方清源双掌一竖,对准石坚离去的背影,施展了宗师级的五雷掌法。 随着轰隆响声炸响六次,方清源便感知到石坚奔跑的身形,突然来了一个踉跄,随后又继续前行,但速度没之前快了。 这就是五雷六连,一下子激发六次五雷掌,方清源法力虽是雄浑,但经过刚才的战斗,眼下已是所剩无几,也就还能再发出七八次五雷掌。 等强光散去,方清源肉身须发尽是燎烧一片,随手一捋,便是灰尽渣滓落地,他能护住自身躯体不受伤害,可却没精力护住须发这等可有可无的事物。 摸摸自己面目,方清源只觉得光熘熘一片,而后脑还残留一些发丝,这么看上去,方清源的发型倒是复古。 可这样也太丑了,方清源不喜,挥手间全部抹掉,留一个大光头,之后等其自然生长了,他还是那个帅气的方家主。 注视石坚离去的方向,应该是逃回了鹅城,方清源思索后,便放弃了追杀。 在鬼王洞中厮杀,那是双方都有一种默契在此,可要是方清源追杀到鹅城,那就是同门相残,九叔和蔗姑不会眼睁睁的坐视不管。 依照方清源现在的门中地位,他要杀石坚,那是以下犯上,别看石坚不是方清源的对手,可石坚也只是嫡传弟子,茅山能传承一千多年,指不定会蹦出个哪朝哪代的老祖师,前来劝架,顺便把方清源镇压了。 现在放走了石坚,也不是养虎为患,等石坚真成了老虎,那时的方清源已是红莲哥斯拉了。 论起成长速度,有系统在手的方清源,可以对天下英豪都说一句,我不是针对谁,而是觉得,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而且只要石坚不是被方清源打得失去理智,他也不会宣扬自己被方清源所伤,这话要是传出去,先不论其他人信不信,石坚自己的地位也是会受到威胁。 大师兄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师弟击败,其他师弟知晓此事,绝不会同情石坚,而是上来就质疑,石坚大师兄是不是老了,镇不住场面,其后重重联想,这不是石坚想看到,能接受的。 所以,回到鹅城的石坚,忍着伤势,对此事只能埋在心底,连石少坚都不告知,连夜带人远离此地。 打不过又不能说,石坚真是没脸留在此地,鬼王洞已被方清源占据,他只能另寻它地,来突破闪电奔雷拳。 而鬼王洞中,与石坚斗法了一番之后,确立了这鬼王洞的归属,方清源草草巡查一遍之前已经探明的地界,刷了一些资粮,取了一大把蘑孤,便也踏上了回鹅城的路程。 等到了鹅城,方清源还想着怎么和九叔解释,他暴打了石坚大师兄这事,可没想到,石坚竟然连夜跑了,只留下那为石坚提供宅邸的豪绅,欲哭无泪。 第一五八章 蘑菇妙效 二郎神庙 得知石坚连夜跑路之事,方清源哑然失笑,看来这鹅城,真是成了石坚的伤心地了,想必经过此战,石坚以后见到自己,态度就不能那么倨傲了。 换过一身衣裳,方清源顶着大光头,再配合着他那两米左右的身躯,给人的气息更加凶恶,路上遇到他的随从,见了方清源都吓得不敢大声喘气。 随着方清源在鹅城声势见隆,原本有些小心思的豪绅家主们,也都熄了暗地里串联的想法。 反抗不能,这些人已经适应逆来顺受,反正他们头上总要有一个屁股,至于这屁股主人是姓黄还是姓方,说实话,他们不怎么在乎。 当石坚走后,九叔和蔗姑也回到了自己的道场,他们终究是不自由的,这些道场牵绊着他们,人们也离不开他们。 至此,鹅城又恢复了原先的太平,只是在此居住的商家,比起以往来,脸上喜色更甚,盖因这前后两波客流,让他们都赚的不少,今年看样子,是可以过一个肥年了。 后边几天,方清源没着急往下搜寻鬼王洞,赶走了石坚,这处地方已是他的,没他点头,谁擅自闯入,那就是找死。 之前他交给茅山明的那块狗头金矿石,品质是意想不到的高,就这么一块矿石,茅山明以前要坑蒙拐骗很久,才能赚回来。 想起这种成色的矿石,鬼王洞下还有很多,方清源心中便十分火热,这种狗头金,提炼难度小,里边蕴含的黄金比杂质还多,随手拾取这么一块矿石,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捡钱。 只是金子虽好,可也要花出去才算数,鹅城自从上回九叔大婚,已经是被方清源采购一回,眼下一时半会也恢复不来。 而且鹅城现在对方清源而言,也变得小了,鹅城还是那个鹅城,只不过方清源的心变大了。 鹅城其实不算小,往上历数,也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它的官方行文应当是惠州城,因北宋绍圣三年,被贬谪在此的苏轼写就一篇《白鹤新居上梁文》: “鹅城万室,错居二水之间;鹤观一峰,独立千岩之上。海山浮动而出没,仙圣飞腾而来往。” 此诗传开,鹅城便成了大家更为认可的名称,鹅城周边有善县、罗县、丰县等十余县及连平州。 方清源现在要想走出鹅城,往其他地方扩张,按照地形分布,他需要先拿下善县、罗县两地。 只是此举肯定会刺激刘都统的神经,之前方清源抢下鹅城的私盐生意,刘都统忙着和自己盟友曹大帅开战,没空理会此事。 若是等他腾出手来,应该是不会容忍方清源如此不给他脸面的。 这些事,方清源也要慎重筹谋,一府之长,掌握百县之地,麾下奇人异士众多,现在方清源想和其对抗,自然要慎之又慎。 这日中午,方清源招来茅山明一起吃午饭,当茅山明入座之后,看见满桌子的蘑孤时,他脸色不大好看。 “师弟,怎么还是蘑孤,蒸蘑孤、炒蘑孤、炸蘑孤、烤蘑孤、还有蘑孤汤,我说你就不能来点鸡鸭鱼肉吗连续几天蘑孤,我实在受不了。” 听着茅山明的抱怨,方清源神情依旧,他夹起一快子蘑孤,慢慢品味,对着茅山明道: “蘑孤不好吃吗这蘑孤你在其他地方可吃不到。” 茅山明抗议道: “好吃也不能天天吃,而且这不就是普通蘑孤吗难道能壮阳不成” 方清源微微一笑,又是夹起一快子,送入口中,却没有回茅山明的话,这几日他吩咐厨房只做荧光蘑孤,就是想亲身感知这蘑孤的效力。 让茅山明也吃,那是找个对照组,现在看来,这蘑孤并不能永久增长人的智慧。 经过对比,方清源发现蒸蘑孤,只撒一点盐,效力最好,而烤蘑孤则是最差,至于蘑孤汤那只能说可有可无。 一份标准一两的蘑孤,可以让茅山明安静思考人生半刻钟,但只能让方清源神清气爽三分钟。 这其中的差异,应该就是方清源身躯比茅山明强横太多的缘故,同样分量的蘑孤,到了方清源体内,对他的影响可谓是很少了。 按照对比,茅山明的身躯强度,也就比狗子高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这荧光蘑孤应该怎么卖,和怎么定价 一开始方清源是想把蘑孤研磨成粉末,可想起这蘑孤需要生效的分量,普通人要想维持长久时间的脑力提升,那只能每顿饭光吃蘑孤粉了。 为了避免这种场面出现,方清源终于想起自己乃是修道人士,而炼丹也是修道百艺之中,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正好方清源从尸王那里得来的尸王内丹,也需要处理,所以方清源干脆四处请托,找炼丹大师到鹅城来,为自己分忧解难。 只是现在才放出口风,炼丹大师人选还没影,还需方清源耐心等待。 吃完这顿蘑孤盛宴,方清源顿时觉得自己心中通透许多,其实这时最适合修炼道术,荧光蘑孤就像是为方清源加持了修炼状态,这种情况下修炼一个时辰的效果,能抵平日里两个多时辰。 这世间功法各异,可大抵都有自己特殊的修炼时间,比如有采朝阳紫气的,日出时间就那么短,修炼者也不能控制这大日的升落,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努力采集紫气。 可有了这荧光蘑孤加持,能比平日里多采一倍多紫气,这节省的时间,那就弥足珍贵了。 说不定这节省的时日,就能让修道者早日晋升下一个境界,能与天地争命,此等助力,方清源不卖个高价,对得起这修炼者高贵的身份吗 只是暂时方清源还没想好定价,总要让大家体验过之后,知道这东西的好了,那时再狠宰一刀,也不迟。 还有一段时日,五仙堂张罗的拍卖法会,第二场就要召开了,到时这荧光蘑孤制成的丹药,足可成为此次法会的压轴物品。 有金矿,有宝药,这就是财法侣地的财,财可通神,现在二郎显圣真君已经成为方清源的主请神灵,虽然二爷有求必应,可这只是大家都能享受的待遇。 哪怕现在茅山明去请,只要他身躯能承受住,那二爷也不吝啬。 想起钱开当初的话语,为主神修建庙宇,供奉金身,这个念头,浮上了方清源的心头。 仔细想来,在鹅城建个二郎真君庙,那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方清源损失的不过是一些钱财,可得到得却是二郎神的好感。 一尊大神的好感,能用钱买,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救命,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正好那五处村落也马上建造完毕,可以无缝衔接建造这二郎神庙,方清源把神庙造起,那些流民有活做,两全其美。 第一五九章 阴气流转 神魂杳感 把营造二郎神庙提上日程,方清源便来到新村落前,眼看这天一天比一天冷,方清源力排众议,一手推动的新村营造计划,终于建造完毕。 此番前来,方清源就是检验成果的,之前他稍不注意,便冒出一群白莲余孽出来,在他眼皮下搞风搞雨,虽然被方清源全部弄死,可这种自己心血被玷污的感觉,让方清源十分恶心。 为了避免底下有人串通起来,吞吃工程款项,方清源决意这次亲自检验,只有他认可了,这才算完工,不然谁点头表示通过了,方清源把他头拧下来,打入地基之中。 还是那句话,前世买房被坑的方清源,这辈子最恨奸商。 中午时分,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此时的风已经很冷了,可随行的众人心中更冷,只因前方的方清源脸上,丝毫没有笑意。 接连走过四个村子,方清源心中还是满意的,看来在自己的积威之下,大家都不敢在这项目上动手脚,不然等方清源查出来,肯定让其知道,这世上不是谁的钱都能贪的。 等最后一个村子走完,方清源这才浮出笑意,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李月娥留一下。” 此话一出,各位负责人都是大喘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的辛苦,终于得到了方清源的认可。 当其他人走后,李月娥才忐忑的等方清源开口,前段时日的白莲余孽,可是把她在方清源心中地位落了一些。 方清源看着李月娥,这位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女术士,现在经过自己这几个月的调教,此时已经不见当初的富态,反而一身干练,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只是瘦下来的李月娥,倒是比之前好看了些,本是中人之资的她,现在配上这份英气,足可以称之为貌美了。 看来我努力压榨,是对她大有好处,想到这里,方清源便毫无负担的说出: “这边的事算是结束了,你也休息两天,之后召集工匠,选一处好地,把二郎显圣真君的庙宇给建起来。” 李月娥闻言,发出惊呼,她不敢相信,一处大项目忙完,自己这就又有活干了。 方清源见她惊讶,便好意问道: “怎么,你有难处” 李月娥眼眶有些湿润,她想起这些时日的辛苦,没日没夜的紧盯着各处,生怕出了茬子,耽误项目进度,好不容易完成,见到曙光了,可方清源一句话又把她打入深渊。 见到方清源关怀的样子,李月娥心中只想大喊,老娘不干了,可面上却呐呐说出: “没有难处,请老爷放心,我肯定完成。” 等方清源赞许的离去后,李月娥望着方清源的背影,终于小声呸了一下,就这样还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生怕被旁人看了去。 离去的方清源自是不知,自己手下的无能狂怒,对于把活都给李月娥办,方清源也很无奈,自己不是找不到像李月娥这般能做事的好手下嘛。 要说打打杀杀,钱开也就够了,可要论起扎下性子做事,一百个钱开加起来,也抵不过李月娥一人。 相反,一百个钱开只会坏事,你要首先解决,这些钱开们不会被他人收买,去对付自己,互相厮杀。 人才难得,所以方清源只好逮着李月娥使劲用了,而且她丈夫钟发都没意见,旁人哪有置喙的余地。 等离开了此地,方清源直接去了鬼王洞,经过这几日的探索,这鬼王洞中大部分地方,都被方清源摸的一清二楚。 眼下只有一些肉身难以到达的地方,需要方清源细细探查。 来到鬼王洞,方清源先去查看自己的荧光蘑孤,前几天他拿走了一些,现在经过方清源仔细辨别,发现这被拿走的地方,又有新的伞盖出现。 见到这蘑孤能自生,方清源心中松了一口气,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看来鬼兽部落不是这蘑孤生长的必要条件。 从洞外取了一些树枝残叶做补充后,方清源便来到鬼王洞最深处,他看着前方小小的洞口,闭上双目,遁出了神魂。 神魂从躯壳中跃出,方清源便感到一阵舒适,这不同于在肉身躯壳中的安稳,而是有股无形阴气在不断滋润自己神魂。 这股阴气微弱却缠绵不绝,方清源神魂感知之下,发现阴气就是从前方洞口处透出的。 方清源不再犹豫,神魂化为一阵风,从这洞口中七扭八拐,这才一穿而过,来到这里头。 进去之后,前方却是一片稀疏的树林,而方清源所能感觉到的阴气,正以一个极高的幅度逐步增厚。 或许是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又被浓郁的阴气侵袭的缘故,这些树木早已异变,连生出的叶子都是灰绿色的,且坚硬如铁。 黑夜风至,枝叶交击,竟发出铮铮的声响,阴森中别有一番肃杀之气,阴气聚集之处,便是草木土石,也透着丝丝寒气。 “好地方啊!” 方清源停下神魂,面对这阴森恐怖的环境,忍不住心中赞叹。 不得不说,神魂就是和肉身观感不同,要是换作方清源躯壳亲至,看到这种鬼片现场,方清源虽不在乎,可绝对谈不上舒适。 而眼前汇集的阴气,在流转之间,秩序井然,显然已成规模,这对于方清源的神魂而言,就好似看见一处天然的温泉,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进去泡泡。 只是方清源没有摸清此处时,断然不能像无脑的恐怖片主角那般,处身于荒郊野外,见着温泉就想泡,见着野湖就想游。 随着哗啦啦一阵锁链声响起,方清源施展七层的阴都缚鬼咒,招出三丈长短的黑炎锁链,这才信步走向此地阴气最为集中之地。 手里有了武器,方清源心中便是不慌,然而当方清源快走到树林中央时,他心中却是一动。 自从神魂踏入日游后期之后,方清源虽然没有修什么推演易数,但临机感应也是常有之事,往往是因为冥冥之中的一点感应,便可知祸福以趋避,也算是境界达到了之后,自然生出的一种神通。 对于此感应,方清源却是不慌不乱,反而他心中冷笑,你可终于出来了。 第一六零章 鬼王伏诛 道术满层 心中有所感应,方清源便驻足不前,就在他停下了脚步之际,先前此地稳定的气机,也快速地发生了变化。 随着铁树枝干铮铮作响,空气中流淌着异样的气息,这些晦暗不明的气息,正以一种颇为精妙的手法变化,使气机连结,隐匿虚空之中,按照无形脉络分布,形成一种禁制。 而这禁制,方清源只能察觉到,有隐匿气机,封禁虚空之能,至于其他变化,以他现在的见识,目前还看不出来。 难怪此地被称之为鬼王洞,而这些时日搜寻,自己却不见鬼王踪迹,原来是封禁在此了。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遍布整个洞穴,这声音透着癫狂与血腥,似乎极度愤恨。 “是谁,胆敢打扰我的安宁,我必将将” 然而,发出此声的鬼王,见到手持黑炎锁链的方清源神魂,接下来的话语却吞吐着,说不出了。 被关押在此不知多少时日的鬼王,混淆了岁月带来的磨痕,可是对于方清源神魂强弱的判断,还残存他本能之中。 在鬼王的判断中,前来的方清源是个非常强大的魂灵,所以他的出场白,还没念完,便自觉收回了。 气氛有些沉默,一些疑问涌上方清源心头,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禁制还在转换,不知对自己是否不利,而这个鬼王,因为发声,方清源已经锁定了他的方位。 还是先掌控局势为好,不能傻等着,坐看事态朝着莫名方向发展。 念头一起,只见虚空中,方清源神魂漫空一卷,黑炎锁链便回卷而出,哗啦啦震声,响彻虚空。 三丈长的黑色锁链,带着满天黑炎,犹如云龙狂蟒,伸头探尾,朝着一处阴气凝集之地,漫卷而去。 然而刹那间,鬼王所在的虚空,突然有一银色巨网浮现,上头闪烁着不明符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向了黑炎锁链。 二者勐烈撞击,在空中交织不断,连连响起哧哧的怪响,但转眼间,银色巨网便光芒暗澹,与黑炎锁链碰触之处,彷佛是强酸洒下,被黑炎灼烧的不成样子。 下一刻,空中就显现方清源神魂,只是他脸上浮出笑意,一手持着锁链,显然在刚才的较量中,占了不少便宜。 空中银网依旧闪烁不定,但没有了刚才出现时的威势,方清源没把注意力放在此银网之上,而是看向一个飘渺的身形。 这个身形不是人类模样,而是赤面獠牙,身高丈余,面目丑陋,通体皮肤靛蓝,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灰黑色的鳞片,形成连串符纹形态。 只是这般威勐的模样,现在却是以一副魂体形象出现,而这魂体目前也是飘渺不定,浑然没有方清源神魂这般凝实。 见到这鬼王形象,方清源心中暗自凛然,若是这鬼王还有肉身在此,只怕自己还不是其对手。 不过看样子,这鬼王只剩魂灵在此,而且不知被封禁多少岁月,以至其鬼躯稀薄,自己若是不来,这鬼王估计也挺不过多少年了。 方清源不关心此鬼王如何沦落到此等下场,此时他看着这鬼王,就像见到了一顿美味佳肴,迫不及待的就要品尝了。 方清源手中一抖,蛰伏的黑炎锁链再次出击,奔着这鬼王魂体而去。 面对燃着黑炎的阴都缚鬼咒,这鬼王一边指挥这银网抵挡,一边说道: “人类修士,我认可你的强大,不如你放我出去,我能为你带来无尽的金银,还有无边的权势,如果你想做皇帝,有我相助,这也不是妄想。”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漫天飞舞的黑炎锁链。 还想忽悠我做皇帝,这鬼王看来脑子都被关傻了,连骗人都这么老套,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一着不慎,鬼王魂体被黑炎锁链擦了一下,顿时他面露痛苦神色,调集鬼气,废了很大精力才把此黑炎扑灭。 但就是这么痛苦,鬼王身形依旧一动不动,站立在原地,只是专心指挥这银网抵御。 可是七层的阴都缚鬼咒,威力之强,显然不是这个园中枯骨能抵挡住的,守久必失之下,黑炎锁链连连突破银网的阻挡,把鬼王魂体都快点成一团燃烧的火炬。 终于,鬼王面对即将被烧灼致死的下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开始对方清源求饶: “真人且住,小鬼愿为奴为婢,只求真人绕我一命!” 看来就是鬼王这般强横的存在,面对自己的死亡,都不是那么澹然,可方清源对此话,却是充耳不闻。 我要你一个鬼王做什么,你的身子才是我最喜欢的,安心成为我的资粮。 锁链狂卷,最终把银网扫落于地,缠住了鬼王身躯,随着锁链勐然发力,这鬼王带着满身的黑炎,崩成了漫天魂屑。 看着满天的荧光魂屑飘落,方清源心中也是有点可惜,收鬼王做小弟是很有牌面,然而自己没有办法完全掌控,等这鬼王一旦脱困,只怕立马逃窜,然后造下惊天杀戮,用于恢复自身。 这种剧情三流网剧都演烂了,我怎么可能给你这个机会,乖乖成为资粮,才是最优的选择。 方清源打开系统面板,想知道这等牌面的鬼王,能给多少份资粮,可目光所至,却让方清源心中一惊。 只见资粮数值还是可怜的一千多份,根本和来时一样,方清源这才明悟,感情刚才死的是替身啊。 神魂之力全部放开,扫荡鬼王所在虚空,可结果却一无所获,就这此时,方清源心随电转,突然想起这鬼王使出的银色巨网。 这银网被锁链击落,现在正在一旁安静躺着,方清源见此,心中杀意大增,黑炎锁链带着呼啸声,一击把此网打成齑粉。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一句‘我不甘心’的余音,渐渐飘散在空中,而此时一万三千份资粮,这才涌入系统面板上。 感情这才是鬼王隐匿的真身所在,要是换了其他修士,灭杀了鬼王之后,肯定带走这银网宝贝,之后再横生变故。 方清源一开始也以为鬼王已死,这不是他没有经验,而是第一次鬼王死的实在是太有牌面了。 这鬼王给了一万三千份资粮,比起尸王是少些,不过其不知被封禁多久,还能给这些,也是难得。 若是方清源能把完整带肉身的鬼王灭杀,估计五万资粮,这鬼王也能给,只不过当时是谁杀谁,那就不可而知了。 看见系统上存着的一万四千多份资粮,方清源心中喜悦,当即把其全部投入到阴都缚鬼咒上,这些资粮足可将这门神魂道术,连升三层,一举推至大圆满的境界,那就是道术十层。 而满层的神魂道术,与九层的道术相比,别看只差一级,可其中的威力,却是两论,随着资粮涌入,方清源对此很是期待。 第一六一章 阴枝铁木 禁制之下 随着资粮不断注入,方清源对这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的理解,也随着加深。 当这份感悟越来越深时,突然方清源脑中灵光一闪,像是顿悟了那般,这阴都缚鬼咒,再也对方清源毫无疑难可言。 咒言锁链如何串联,咒术如何点燃阴气形成黑炎,如此种种,方清源如今全部明白了。 原本的他只知道使用,却对此原理不通,现在随着这道术达到圆满境界,方清源像是开窍一般,对神魂的理解,也更加深入。 这份感悟,对以后他使用其他道术,形成良好开端,等这种感悟多了,以后再获得其他神魂道术,方清源只需一看,便能上手,而不是每次学习,都是要从一层开始。 心中感悟是无形的,表现在实际层面上,就是这原本三丈长短,婴儿手臂粗的黑炎锁链,现在变为长短由心,操纵自如。 如今只要方清源神魂能感知到,这黑炎锁链便能去到,不再有长度的限制。 原本锁链上每个锁扣都是咒言构成,每次施展这道术,都需方清源事先召唤,细心编织,现在这整条锁链都化为一道符箓真种,只需他意念一动,这阴都缚鬼咒自成。 满层的阴都缚鬼咒,比起之前不圆满时,威力大增,便捷无比,就连上方蒸腾的黑炎,都燃烧的更加奔放。 一道神魂道术花了这么多份资粮,最后提升至现在这种威力,方清源还是认可的。 空有境界却没有强力的对敌手段,这就是好比一个虚胖的大汉,样子唬人,实际打起来却不中用,自以为自己强大,到头来只能害了自身。 若是没这阴都缚鬼咒的相助,方清源要想拿下这鬼王,自然是困难许多,说不定根本无从得手。 方清源甚至觉得,这阴都缚鬼咒,九叔他这一脉,能把此咒修到圆满境界的,百年来应该没几个。 圆满境界的神魂道术神效惊人,可耗费的精力也多,九叔这么强,可快到四十了也不过只练到五层的境界。 想要修行到圆满,也不知他生前能否有这个时间。 阴都缚鬼咒圆满了,可方清源还有些遗憾,他尝试着往圆满层级的阴都缚鬼咒上注入资粮,看看能否还能往上提升。 随着一百份资粮消失不见,面板上的阴都缚鬼咒字迹,稍稍变小了一些,只是这变化细微的可怜,若不是方清源神魂强大,根本无从观测到。 方清源这时却喜不自禁,原来到达圆满层级的道术,还能往上推演。 按耐住喜悦,方清源又试了其他两门功法,发觉九虎八犼功和五雷掌法也可以往上推演。 喜悦过后,方清源便感到苦涩涌上心头,盖因这些功法和道术,实在太耗费资粮了。 两门功法和一门神魂道术,算下来快吞吃他六七万份资粮,若是把这些资粮投到神魂上,他现在就已是夺舍境界的大修士。 不过一得一失,境界提升的步伐慢了,但能暴揍尸王,力压石坚,做到同境界无敌,那也是一件畅意的事。 提升完道术,方清源开始打扫战场,他细细搜寻了鬼王所在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鬼王也太抠搜了,看着这么威勐,却是光熘熘的穷鬼一个,就连那卖相非凡的银色巨网,也是坑人的样子货,还被方清源打成齑粉,一点好东西都没给方清源留下。 不过本着绝不空军的心态,方清源把目光转向了这片稀疏的树林。 看着眼前低矮的树木,方清源动起了心思,这些树木在此顽强生长,受阴气日夜不停的洗刷侵袭,原本普通的枝叶,现在也变得坚硬如铁。 方清源用神魂之力刷下一片叶子,拿到眼前细看,良久后才满意点头。 就这一片叶子,也比茅山明辛苦炼制的惊风伞骨还要值钱,那惊风伞骨是茅山明选取木心,埋入阴气浓郁之地,阴制三年才成。 可比起这关押鬼王的地方,茅山明能找到的阴气浓郁之地,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些树木还是活着的,它们是主动吸收阴气进行生长,比起被动受到侵染的那些死木,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狗头金矿、荧光蘑孤、还有这些阴木,真是发了,原来鬼王洞才是我的福地,方清源看着眼前一片树林,心中雀跃。 只是欣喜之余,方清源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这里为何阴气如此浓郁 而且从鬼王被方清源消灭之后,这里的阴气越发浓郁了。 方清源展开神魂感知,细细搜索这里,不放过每一处地方,可是他感知良久,就是不知这阴气从何而来。 不可能凭空出现,方清源不死心,开始了沉思,突然他想到了这里的禁制。 刚进入此地时,方清源便感知一片浩大繁密的禁制,只不过被他认为是封禁鬼王的背景板,下意识的给忽略过去了。 现在想起,方清源便对这禁制来了兴趣,他把神魂之力侵入虚空,找到一处气机连结之地,开始试图分析。 方清源自从修道,便没学过禁制法阵这类的知识,而像其他炼丹炼器之类的修道技艺,方清源也不想去研习。 在他心中,自己只需保持无敌的武力即可,自己有所需要,自有精擅此道的人为自己效力。 不过眼下他就有些抓瞎了,显然这片禁制不是方清源现在能理解的,气机流转变化,错综复杂,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不过刚才阴都缚鬼咒的圆满感悟,倒是让他得到了一些符箓上的知识,现在方清源不需理解吃透这禁制,他要做的只是找出阴气源头即可。 顺着气机伸展的源头,方清源渐渐摸到了脉络,神魂之力不断延伸,最终触及到了一个被层层掩盖下的孔洞。 阴气源源不断从这孔洞中狂涌,一刻也不止歇,方清源感知这孔洞,发觉和自己施展阴都缚鬼咒时,临时破开的阴府孔洞,竟是如此相似。 只是自己破开的孔洞,细小如豆,转瞬即逝,而这孔洞有杯口粗细,结构稳定,一点也无崩塌损毁的迹象。 第一六二章 阴府土着 十殿阎罗 感知这阴府孔洞的存在,方清源心中种种疑惑也随之解开,难怪此地阴气浓郁,盘踞了如此多的阴鬼冤魂,而荧光蘑孤也能在此大肆繁衍,原来都是这个原因。 鬼物喜阴,要是阴气足够浓郁,冤魂不吸食人类的阳气,借助阴气也能修炼晋升,这鬼王洞中阴气比外界浓郁得不知几何,阴鬼们待在这里,这便是他们的福天洞地。 只是这些鬼物们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被方清源找上门来,眼下已经杀的不剩几只了。 正当方清源释然时,他神魂感知到,竟有一只鬼物从这孔洞中,慢慢的挤了出来。 这片禁制好像对这鬼物无感,任凭他从里边出来,而这只鬼物完全钻了出来之际,还没来得及欣喜,便感知到了方清源。 方清源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这只鬼物,看其阴躯凝聚程度,和脸上惊恐的表现,应当是厉鬼无疑了。 只是对这孔洞突然蹦出的厉鬼,方清源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厉鬼非法偷渡到阳间吗 而这只厉鬼看到方清源后,便吓得魂不守舍,转身就想往那孔洞里钻,看样子是想再回到阴府中去。 可来时好好的阴府通道,此时却如同铜墙铁壁,任凭这只厉鬼如何挣扎,就是钻不开那看似空空的孔洞。 看着这只厉鬼的狼狈,方清源心中猜测,这阴府通道看来是许出不许进,莫非是这厉鬼一到阳间,便沾染了阳间气息,没有鬼差带领,不能往返自如了。 那我能进去吗,方清源心中好奇之下,把拉开这厉鬼身躯,神魂轻轻一探,发觉自己也透不过去。 可惜,这里是只能出不能进,不然我就可以趁机去阴府游览,顺便刷些资粮。 阴府这么大,我偷偷吃一口,也无妨。 得知自己不能进,方清源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他这时也想到,声叔戏院所在的那处阴井。 当初潮州鬼所言,方清源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处阴井可是能进能出的,虽然要特殊时间才能开放,可比起这里,那就显得弥足珍贵。 当时方清源神魂才出窍,一阵夜风就能把他冻死,自然是不敢打这阴井的主意。 可眼下已是今非昔比,方清源神魂已入日游后期境界,在这片地界上,他神魂之强,就是之前的石坚,恐怕也比不上。 而且他阴都缚鬼咒圆满,当初那戏院厉鬼,他现在随手一锁链便能抽死,如今也有了下阴府一探的底气。 想起那阴府独特的风光,方清源心中直流口水,在阴府随便刷点,都比这鬼王洞中四处搜寻强。 把阴井的事情记在心头,方清源看向这只无助的厉鬼,心中一动,黑炎锁链凭空而出,卷住这鬼身躯,把他拉到自己眼前。 黑炎蒸腾,却没有把此鬼点燃,这是方清源有意控制,饶是如此,这只鬼物感受锁链上的黑炎,也吓得瑟瑟发抖。 方清源笑道: “你是从阴府过来的,怎么知道这里能进阳间还有,你之前所在阴府是个什么状况,都与我细细道来。” 听闻方清源问话,这鬼物便发出啾啾鬼鸣,听到方清源耳中,方清源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原来,这鬼物是在阴府中,被其他鬼追杀,没有办法才进入这绝地,想着赌一把,不然落到那些鬼手中,肯定是生吞活剥的下场。 而在这处阴府单向通道背后,是一片混乱不堪的地界,这里不受十殿阎罗的管辖,是彻底的法外之地。 之前方清源都听九叔说,这阴府中地界无边无垠,十殿阎罗组成的地府体系,也只是其中最为强大,最为正统的势力。 然而就是这十殿阎罗,也不能把整个阴府之地全部拿下,其他无主地界,也多的是。 更有甚者,有些地方势力也强横无比,能和十殿阎罗分庭抗礼,隐隐不落下风。 一百年前,九叔一脉和钱开一脉,都是派遣祖师响应十殿阎罗们的召集,去攻打剿灭了一处鬼王盘踞的地界。 而后一家落了实惠,一家从此没落,这都是此战的余波,一场阴府中的战争,不知影响多少阳世之人。 之前谭老爷买的宅邸,也受到了余波的牵连,也是此事,让方清源开启与九叔的结识。 而据方清源这么多次请神感悟,他隐约察觉到,二郎显圣真君的神国,不是在九天之上,倒像是也在阴府之中。 所以,阴府给方清源的感觉,便像是一处容纳了,不能久留于阳世间的所有神圣,汇集了古往今来众多神灵传说的无垠之地。 有时方清源也在想,这阴府莫非只是中土的阴府吗,那些西欧神国,其他文明的神灵,会不会也是居住在阴府。 是因为阴府太大,导致这些年来,大家都不知对方存在 还是已经爆发了不知多少次大战,从而打出和平,至此两边相安无事。 种种疑惑盘踞在方清源心中,这是他一直想求知而不解的,九叔他们对此也是不清不楚,他们不像方清源这样,对此想这么多。 在九叔看来,阴府中有自家茅山祖师在,等自己死后,去阴府中茅山总脉专心修行神魂也好,去地府中任职也罢,这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所以九叔一直努力积攒阴功,时刻准备斩妖除魔,也就是现在娶了蔗姑,心思有所懈怠,不然依照他的性子,要是知道方清源剿灭鬼王洞,肯定不放心方清源独自一人,说什么也要跟来。 听着这只厉鬼讲述孔洞背后的阴府情况,方清源逐渐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这厉鬼说的,和阳间此地对不上号。 按照此鬼说法,他所在的地界,周边有三大鬼王称雄,每尊鬼王都是鬼仙般的存在,他们统领阴府方圆万里的地界,这里边所有生活的鬼物们,都是他们的子民。 等方清源问起这厉鬼知不知道十殿阎罗时,这鬼一头雾水,满是疑惑,看样子是完全不知十殿阎罗们的存在。 方清源心中叹息,看来这处阴府孔洞连接阴府地点,是随机且混乱的,完全不是此地对应的阴府。 想想也是,当阴府派遣鬼差去带领鬼魂回归阴府时,行进路径都是相同的,都要过奈何桥,渡黄泉,想必也是鬼差们从各地直接传送到鬼门关前。 不然你让全国各地的鬼差都往一个地方聚集,离得近些的还好,可其他偏远地方的,岂不是腿都要跑细了。 说不好死者的家属们正等头七回魂夜,而死者还堵在路上,连鬼门关都没看见。 再问这鬼是何时生人,死于那年那月,这鬼更是答不上来,原来他竟是阴府土生土长鬼,不是阳世之人。 第一六三章 鬼物划分 鬼仙九转 阴府无边无垠,里边有土着鬼物也是正常,只是听这鬼物言论,他本是飘在阴府的一团鬼火,因吸收死去大鬼遗散的魂气,这才生了神智,慢慢修炼到厉鬼等阶。 而不是男女鬼互相交合,感天地阴气蕴育而诞生,听到这里,方清源对阴府生态很是神往。 随后方清源又问了此鬼一些问题,可惜这鬼见识浅薄,一辈子都在一处聚集地里打转,这次躲避其他厉鬼吞吃,这才穿过阴府通道,来到此世间。 阴府中鬼物也是需要吃饭的,虽然有阴气植物可食,可却没有鬼躯这般吃着爽口,所以,一些鬼物便成了臭名昭着的吞贼,专门猎食其他同类鬼物。 按照这阴府土着鬼的诉说,方清源把阴府存在的鬼物实力,做了一个划分。 新出生的冤魂,和稍微强一些的凶鬼,不需细说,有了常人神智的厉鬼,除了性格偏激执拗,其他也一般。 而厉鬼之上的煞鬼,便是等同于方清源之前遇到的红白双煞,这个实力非同小可,倘若来到阳间,那便是钱开也要慎重对待的大鬼了。 煞鬼之上便是鬼将,相当于杀人如麻,身经百战的将军死后,才能成为这鬼将。 煞鬼不过是带着意外死去的迎亲送殡队伍,可鬼将麾下却有着军阵,就算煞鬼再凶,遇到鬼将,也是不够看。 鬼将之上那便是鬼王,一只鬼王可统领众多鬼将,想成为鬼王,实力才是最根本的。 依照方清源推算,鬼王中有弱有强,可实力最弱的,那也是夺舍境的存在。 而实力强横的,则可能摸到雷劫门槛,至于真正等同于雷劫境界的,那足可称之为鬼仙。 鬼仙境界离现在的方清源还太远,他要是遇到鬼仙,除了装死,没有任何办法。 渡过一次雷劫的鬼仙,便可傲视夺舍后期的鬼王,这是一种质变,鬼仙乃是被天雷洗礼,得到了天地的认可。 差一个境界就不能同日而语,方清源现在不过是日游后期,那是差了一个大品阶,真遇到鬼仙,他想不到有可以逃走的可能。 不过鬼仙都是隐世而居,躲在福地洞天中,为下次雷劫做准备。 三百年一次的雷劫,一次比一次难捱,下一次雷劫的威力,乃是上一次的三倍之数。 倘若真有修到八转雷劫的鬼仙,那他需要渡过,比最开始雷劫,凶勐近六万倍的第九次雷劫。 方清源刚才杀死的鬼王,只不过是真正鬼王的一缕残魂,跟真正的鬼王比起来,那是差的远了。 等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后,方清源卷了几片阴木枝叶,带着这只厉鬼,穿过通道,回归了自己躯壳。 等方清源肉身睁开双眸,周边隐匿的九虎八犼虚像,便摇头摆尾,纷纷散去身形,只剩下一点真灵,涌入方清源身躯之中。 方清源敢在这里神魂出窍,除了这边离神魂不远,神魂息便能回归之外,剩下的便是依靠这些神兽虚像看守了。 小心无大错,虽然这鬼王洞被方清源筛了几遍,可难保没有意外发生。 环顾一下周围,见到没有异样,方清源脚步一错,便朝着鹅城而去。 等到了鹅城,方清源找来茅山明,又跟他要了一副养鬼的木牌,本来茅山明还心疼自己的法器,可当方清源把随手捡的阴木枝叶递给他时。 茅山明的神色由委屈到不解,由不解到讶然,最后再转为狂喜,这种变化,真是有意思极了。 果然,好材料只有到真正行家手里,才能得知它的珍贵,茅山明手下养着两只鬼,虽然他现在作为方府首席客卿,不再敢做招摇撞骗的活计。 可大宝小宝跟随他多年,他也舍不得撇开这两个小鬼,而有了方清源给得这些材料,茅山明自信可以炼制出一件上好法器,以助大宝小宝修行。 看着茅山明喜滋滋的离去,方清源没告诉他,这种材料,自己还有一片树林这么多。 把那只土着鬼塞到这幅木牌中,方清源看着其他两只牌子,心中开始斟酌。 另外两只牌子分别是关押潮州鬼的槐木牌,以及方清源捡漏得到的鬼王食心白骨牌。 盘算了一会,方清源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自己还有野狐岭没有清剿,现在就入阴府,确实着急了些。 而且自己才日游后期,若是遇到鬼王,怕也不能讨到便宜,自己客场作战,鬼王是主场,自己没了肉身相助,而鬼王可以指使一堆鬼将。 这么此消彼长,万一真遇到这种境地,自己岂不是要憋屈死,所以还是再稳亿手为好。 想到这里,方清源把装有潮州鬼的木牌,和那只土着鬼放到一起,然后看着剩下的白骨牌。 这幅白骨牌还是那副普通模样,除了做工精致,其他也没有特殊表现,可现在方清源却起了疑心。 之前他以为这白骨牌上的鬼王,是艺术加工后的形象,可他才杀掉一只真正的鬼王残魂,而那只鬼王模样,则和这白骨牌上十分神似。 当初凋刻这骨牌的工匠,肯定见过鬼王,不然只凭想象,凋刻不出这么传神的图桉。 越看越可疑,方清源甚至动了把这骨牌砸碎,仔细研究的念头,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不是方清源心疼,而是他现在不需要,当务之急是把野狐岭搞定,彻底把自己法脉地界上的威胁,一扫而空。 把这白骨牌重新放回盒子里,贴上七八层符箓包裹,方清源决意以后再来探寻这个秘密。 鹅城东边三大险地,现在已被方清源拿下两个,僵尸山地势不错,方清源已经决定把此山作为自己的道观所在,现在正有一群人在修建宫殿。 茅山有三宫五观七十二茅庵,九叔现在所寄居的义庄,则连茅庵都称不上,他这法脉的茅庵,是被麻麻地继承了。 方清源接连发了几笔横财,现在又有鬼王洞三大财源,他有这个底气去建造道观,也有这个实力去守住这个道观。 石坚都被他打跑了,方清源不信谁还敢在自己手中抢道观。 至于为何不是道宫,那是方清源要顾及总山的颜面,他身为支脉,不能逾越太过。 其实建造道观也是有些逾越了,可方清源实在看不上茅庵,稍稍逾越也无碍的。 只是依照现有的技术,在崇山峻岭建造道观的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没个三年五载,这道观谈不上功成。 所以方清源便示意先造配殿、执事房、客堂、斋堂和道士住房,其他重要建筑,慢慢凋琢也无妨。 正当方清源思考野狐岭要怎么处置时,门外有人通禀,告知方清源,方府来了个信使,说是方老爷一月之前定的货到了。 第一六四章 吸血鬼族 龙虎丹师 听到货到了,方清源立马想到之前在那个洋鬼子手里订的山炮和机枪,本想着用山炮轰僵尸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麻麻地被抓,催化了事态的发展。 不过僵尸轰不了,轰击妖邪也不错,想到这里,方清源便带人去接货。 到了上次那个山谷,方清源又看到了奎克汤姆森这个贩卖军火的神父。 只不过奎克汤姆森这次,又给方清源整出点新花样,只见他身边赫然站着一位面色苍白,双眸中透着一丝猩红的吸血鬼。 见着这吸血鬼,方清源心中震惊了,本以为神父走私军火就够离谱了,可现在竟与吸血鬼这种邪恶生物同行,真是让方清源开了眼界。 为何方清源能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是吸血鬼,除了他神魂感知这人身上有阴冷之气盘踞,那就是此人打扮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如今天气快到冬季,阳光晒下也是有气无力,可此人还打着一把大黑伞,把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礼帽高耸,手持一把文明杖,站在那里就是一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模样。 奎克汤姆森见方清源一直盯着同伴看,便上前一步道: “方先生,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巴纳巴斯科林斯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贵族。” 方清源身躯往前侵去,庞大的身形带给奎克汤姆森压迫,方清源呵呵一笑,语气玩味: “尊敬的贵族吸血的鬼族才是!” 一只吸血鬼踏入自己的地界,方清源没有当场动手,已是给了奎克汤姆森这个神父的面子,更不要想指望他尊敬这吸血鬼。 巴纳巴斯科林斯听闻方清源嘲讽,脸色却是茫然,他还对方清源笑了,只因他见着方清源露出笑意。 看来这吸血鬼不懂普通话,方清源扭过头,对着奎克汤姆森问道: “你一个神父,怎么和吸血鬼搅和在一起,这也是你主应许的” 奎克汤姆森讪笑,连忙解释: “主不在乎,科林斯爵士是位康慨的绅士,只因家乡出了些变故,便想着来神秘的东方散散心,方先生请放心,有我在,保您后顾无忧。” 现在方清源也明白了,说什么散心,其实就是在老家被逼迫的走投无路,只好跑到遥远的东方避祸。 至于他怎么和奎克汤姆森在一起,方清源并不在乎。 既然有奎克汤姆森作保,方清源便不再为难这只看着有些懵懂的吸血鬼,山炮和机枪买回来,壮丁们并不是立马就会用,而是要经过教导的。 奎克汤姆森本来是分配其他人手教导,可现在他需自己亲自上阵了。 方清源把尾款付过,便把一架拆开的山炮拉走,同时和他回去的,还有一位神父和一只吸血鬼。 奎克汤姆森让其他人员带着银钱离开,他作为教导,要在鹅城滞留一个月,之后他准备去哪方清源并不关心。 方清源只是对他明言,若是城中有人死于失血而死,那这只吸血鬼就要被方清源拉到太阳下,活活晒成灰尽。 等方清源回到鹅城,便让茅山明盯紧这两个西方人,他则到了二郎神庙的施工地址,查看其神庙的营造情况。 现在鹅城周边流民都已经搬去了新建的村落中,那里遮风挡雨,时不时还有方清源发下的粮食,对这些流民而言,已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二郎神庙建在鹅城不远处,这个位置是特意选定的,离鹅城太远则香火不旺,离鹅城太近又会失了清静。 不远不近,地势开阔,正适合方清源建造一处大型的二郎神庙,只是现在才选好地址,还没有开始动工。 见到李月娥,方清源便直接定下三月完成的工期,看着李月娥闻言怔住,方清源皱眉问道: “有问题吗” 这句话后,李月娥才如梦初醒,立马笑着说道: “没有问题。” 方清源之所以要尽快建成二郎神庙,那是他请神时有种冥冥感应,神庙建成之时,二郎显圣真君肯定会现身的。 自从第一次依靠万人信仰请下二郎神,其后方清源每次请神之时,二郎神只是把神力降下,意志却不再关注这边。 方清源想再接触一下二郎神,最好投入她的麾下,这样等方清源神魂入阴府之时,也有个靠山。 身为茅山弟子,方清源却不指望阴府祖师,那是因为,茅山明这一脉祖师不显,他要是发出请祖师的意愿,没有情分影响,估计要等很久,才会有些杂鱼祖师借法力给他。 而且这些法力说不定还没有方清源自身的高,与其指望茅山祖师,还不如专心取悦二郎真君,起码二爷是真不含湖,有求必应,且神力浩瀚无边。 等过了半个月,方清源准备对野狐岭动手时,这时却有一位炼丹师,找上了门。 “贫道玄诚子,应邀而来,见过道友。” 玄诚子是龙虎山一系,与茅山和阁皂山这两家一样,都是属于正一派系,不过与茅山不同,龙虎山专走上流,结交的都是权贵。 所以龙虎山出身的弟子,大多都擅长调汞弄铅,炼丹配丸,而且这些道士也是脾气温和,博学多识。 玄诚子二十来岁的模样,卖相不佳,脸色黝黑,若不是身着一身道袍,旁人见到肯定以为这位是掏苦力的。 不过也是因为卖相的问题,玄诚子才来方清源这边混饭吃,他如今的处境,和当初的茅山明有些类似。 茅山都分家了,龙虎山传承千年,哪怕有达官显贵的供奉,那也养不起这么多支脉,玄诚子学了一身本事,可在龙虎山上无用武之地。 方清源身为茅山弟子,投奔他也不算失了身份,更何况方清源如今声势隆隆,正处于发展时期,玄诚子现在来,也是为以后打算。 方清源不知玄诚子心中所想,他见着玄诚子面目普通,也不以为意,普通人观人只能看见外表,而到了方清源现在的修为,他看人则是看得更深。 神魂放出,便感觉玄诚子气质温和,透过身躯看去,只见他的神魂结构稳定且坚固,应当是达到了夜游后期的境界。 只是武道修为就差的远些,才开了三四十灵窍,不过这不是问题,方清源也没指望让一位炼丹师上阵杀敌。 看到这里,方清源便开口道: “你来的正好,现在去为你准备的丹房看看。” 玄诚子闻言一怔,他只感觉眼前的人只是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便让自己去丹房,那这代表着,自己已经得到认可了 不需要露两手,验证一下成色吗怎么和出山时,那些前辈说的不一样啊。 就这样,当玄诚子进入丹房时,神情还有些发怔,只是当他见到丹房环境时,便立马把这些情绪抛之脑后。 第一六五章 野狐岭主 香舍夫人 龙虎山上自有好的丹房,那里随便不起眼的一件事物,就可能是传承百年的法器,对炼丹有着极强的助力。 然而这等豪奢待遇,并不属于玄诚子,他每次去,都要和其他师兄弟一起,抓住有限的时光,在监督下完成课业。 现在来到方清源为其准备的丹房,玄诚子觉得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因为路上方清源和他说了,这里的一切都由玄诚子自己做主。 方清源一向认为,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他在旁边指点,结果会好上许多。 如今方府周边,方清又买了几套宅子,留出一处作为玄诚子的居所和丹房,其他的已备后续招揽人才用。 如今方清源不缺钱了,缺的是与声望相对应的底蕴。 崛起太快也并不是全是好事,这种情况下,根基往往不稳,如今要做的就是,需要夯实土壤,把根系扎在地心深处,勾连每一处人心,才能挡得住风浪。 方清源可不想看到,自己有事外出时日过久,回来一瞧,偌大的家业都被瓜分干净了。 看着玄诚子四处查看自己的新居,方清源等他兴奋劲过了,这才把一瓶荧光蘑孤粉末交给了他。 把荧光蘑孤晒干,再研磨成粉,这就可以极大限度的避免这种地宝外流。 所谓物以稀为贵,倘若荧光蘑孤满大街都是,方清源又怎么指望他给自己带来财富呢。 “这是” 玄诚子面露疑惑神色,他接过这团面粉一样的东西,心中诧异。 方清源吩咐道: “这是原料,我需要你用此物炼制丹丸,这也是你这段时间唯一要做的。” 一上来就派活,玄诚子并没有不满,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方清源的看重。 玄诚子表现的斗志昂扬,方清源也是开心,他把这荧光蘑孤的功效和玄诚子细细说了,然后又支了一千两白银,让玄诚子自己看着采办药材。 当然这笔钱是要经过茅山明查账的,现在茅山明都快成了方清源的大管家,而管账算钱,这也是茅山明喜欢且擅长的事。 吩咐完玄诚子,方清源便离开了丹房,把此地空间单独留给玄诚子,等方清源走后,玄诚子才笑出声,这笑声中充满了年轻人独有的朝气。 此时方清源来到营地,这是训练壮丁们的地方,这里远离鹅城,因为要打枪放炮,所以选了个山沟。 进到营地,方清源就见到二十来号人,正在听神父奎克汤姆森讲解山炮的养护知识,而那只吸血鬼巴纳巴斯科林斯,则是乖乖坐在一旁,等待奎克工作的结束。 奎克身为教导,还是比较称职的,方清源也不知道他在作为一名神父之前,到底是从事了什么职业,为何山炮会打,机枪会使,还能把嗜血的吸血鬼,变成听话的好学生。 在这处营地中,二十人手持开光洋枪,做常规力量,十人操纵两挺重机枪,二十三人负责这门山炮,而他们的军官就是客卿游龙。 杨三和猫九又凑到一起,研制新武器去了,他们计划着研制出一种新型雷符,添加火药的那种。 众人看到方清源到来,都起身行礼,奎克也停止讲述,凑到方清源身边,称赞道: “方先生,你选的这群士兵,个个都很聪明能干,他们是我见过最勤劳的士兵了,比起那些印尼猴子,简直是两个物种,你是怎么办到的,有什么秘方可以传授给我吗” 方清源知道,奎克这是在讨好自己,说些漂亮话,毕竟他现在还指望自己继续订购他的军火呢。 不过奎克顶多言语夸张了些,说的也是事实,方清源选的这些壮丁,都是从五六千流民中,精挑细选的。 而且他们都是拖家带口逃荒过的,一家老小都靠着方清源活着,现在方清源银钱使得足,他们自然下死力气为方清源卖命。 不理会这名神父的奉承,方清源让游龙整理队列,收拾器具,他要带领这些新兵,远行跋涉,去野狐岭大干一场。 这半个月来,方清源也没闲着,他去野狐岭探查过几次,得到了一些信息。 野狐岭里精怪众多,然而都是才开智的小妖,能开口讨封的都算是不得了的大怪了。 这些小妖如同没有天敌的野兔一般,疯狂繁殖增长,方清源杀了一些,所得的资粮甚少。 而且这些不化形的小妖们,刚开始被方清源轻易杀了不少,之后便机灵无比,一有风吹草动,便钻入地窟深处,这让方清源头疼不已。 地窟狭小,稍大些的狗都进不去,且地下通道四通八达,方清源不想一个个去抓,便想着让这群新兵见见血,培养一下他们的胆气。 除了这些小妖,方清源还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可依照方清源现在神魂之强,也不能发现其真身。 方清源猜测,能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应该就是野狐岭的真正主人,被九叔称之为妖王的香舍夫人了。 这香舍夫人的修为应当是不弱,所以方清源也没有遁出神魂去挨个搜寻小妖,就是怕被这妖王暗中偷袭肉身。 香舍夫人原名已是不可考了,这些年来都是隐居在野狐岭,旁人难得一见。 方清源听到的最多传言,就是讲这香舍夫人如何勾引精壮汉子,吸人阳气,然后再吞吃与之交欢之人血肉的故事。 在大家口中,香舍夫人就是戏文里最恶毒的妖邪,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因为能说出香舍夫人故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而且这些老人说起香舍夫人的香艳事迹时,个个神采飞扬,彷佛亲眼所见,有的甚至连各种姿势都知道。 这些人所言不可信,方清源听听也就算了,他有着自己的判断方式。 那就是看香舍夫人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心如蛇蝎,对手下小妖们见死不救,坐视它们被方清源麾下精兵,屠杀殆尽。 这个选择,方清源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只是当方清源准备率队出发时,奎克领着巴纳巴斯科林斯,也凑了上来,表示要亲眼看看,这山炮的第一次发威。 第一六六章 身披幻胧 玉体横陈 奎克说是要见识山炮的威力,可他的小心思,方清源一眼就能猜到,这名神父的目的,真正想见识的,是东方的妖邪。 神秘东方修行的鬼魅,对于自居文明人的奎克而言,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这是一种猎奇的心态,然而方清源却并不想给奎克这个机会,他脸色一板,直接就拒绝了。 不理会奎克有些尴尬的神色,方清源看着已经列队完毕的百十号人马,大手一挥,便带队出发了。 一路跋涉,到了野狐岭已是下午时分,方清源让队伍安营扎寨,这次出击,不是几天就能轻易结束的。 先埋锅做饭,一路行来,众人继续吃食补充体力,这时游龙来到方清源身前,对他请示道: “方老爷,弟兄们第一次出来,是不是先开个张,见见血” 游龙之这么说,就是这群新兵才从流民转换不久,只训练了两个多月,没有经过杀戮,心态还未改变。 可方清源本意也不是指望这些凡俗士兵,去为他攻克这野狐岭。 妖王的厉害,方清源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比起尸王来,恐怕也不遑多让。 要是没有方清源亲自看护,这百十名操枪架炮的新兵,估计要被杀的一干二净。 方清源行得是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的计谋,他要用满山的小妖性命,逼迫香舍夫人出来。 所以小妖要杀,但不是现在,而是要慢慢推进,一口口蚕食,最后让香舍夫人看不下去,悍然对这些新兵出手,那此计谋就成了。 游龙也好,新兵也罢,在方清源眼中,他们的价值就是诱饵,一团包含剧毒的饵。 “不急,跟她耍耍。” 方清源说出此言,便让游龙退下,他看着前方被重重树木包裹的丘陵,心中不由自问,香舍夫人,你到底在哪呢 而被方清源念念不忘,就是不能得见的香舍夫人,此时正躲在一处古木之上,窥视着方清源。 一百来号人马进山,这番动静可瞒不住他人,更何况是修炼有成的妖,当方清源带人来到野狐岭前时,香舍夫人就已经发现了。 香舍夫人无疑是个美人,她的身子是丰腴的,可身材却有着惊心魂魄的曲线,下午的阳光透过枝叶阻碍,洒到她的身躯之上,环绕在她身边,被雪白肌肤映出更为眩目的光彩。 她慵懒的躺在树木枝干上,眼神则是盯着方清源,她这么看也不怕被方清源察觉,这是因为一件法器的功劳。 若是方清源朝这边看来,就是见到香舍夫人躺着的地方,也会一掠而过,不会对此起疑心。 能瞒过方清源神魂感知的,是一件纱衣,名为幻胧纱,此时正披在香舍夫人那丰韵的身子上。 幻胧纱是一件极品法器,跟红玉葫芦一样,也是法宝雏形,只是这件法器不是用作杀伐,而是挡人身形,幻人神魂。 且幻胧纱是无形无质之物,披在香舍夫人身上,只有一股幻意存在,而世俗衣物又会阻碍此法器发挥的妙用。 所以此时,香舍夫人可以说是不着一物,玉体横陈。 只是妖物和人类观念不同,没有礼义廉耻的束缚,它们也不喜欢被衣物包裹。 香舍夫人也是凭借此物,才能躲过方清源之前的搜查,逼的他没有办法,才施展出打草惊蛇的计谋。 看着方清源那雄壮的身躯,香舍夫人开始苦恼,这人怎么老是和自己过不去啊。 自己隐居在这野狐岭,从不出去害人,怎么这群人就是不放过自己呢 香舍夫人很是苦恼,平静了二十来年的岁月,就这么离她而去,而罪魁祸首就是方清源。 可看方清源就在眼前,香舍夫人也没有出去质问的意愿,这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是打不过这个人类。 对于香舍夫人的心情,方清源是不得而知的,他眺目远望一会便收回目光,与众人一起用起饭来。 翌日,野狐岭中。 寒冬即来,山野间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条,落到地上,被印出种种莫名形状。 偶尔随狂风卷起的枯叶,在虚空中相互击打,发出“簌簌”的怪音,暗黄的落叶在地上层层堆迭,给人一种落寂的感觉。 此时,一只脚踩在了落叶上,将其踏碎,然后又快速的飞离,随后又是一只脚踏上 等到落叶碎无可碎,一行二十余人才飞掠而过。 “止!各自待命休整。” 队伍之中,一个身形肥硕强横的人,突然低声开口下令,随着他的话语,余下各人纷纷持枪,三人一组,各自寻找掩体隐匿。 此人正是游龙了,眼下他带着洋枪队先行进山搜索,而山炮搬用不便,眼下还在后方缓行。 如此孤军深入野狐岭,乃是行军大忌,就像是诚心送货上门,随时就能碰到妖王,然后被一口吃掉。 可游龙却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方清源就在他身边。 虽然游龙探查不到方清源的位置,但他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方清源眼中。 引蛇出洞计划,方清源并没有瞒着游龙,只有当游龙知道自己的定位时,做起事来,才更加的主动。 新兵们往往行进几里地,便要停下歇息,这也是游龙的意思。 在山岭间作战,保持充足体力,是个明智之举。 方清源也让大武小武教授这些新兵心法,试着让这些人开启灵窍。 可现在时日过短,正是培养气感的阶段,目前对身躯没有多少增幅。 游龙让队伍停下之后,他自己闭目感知,别看游龙一身横肉,可他是专修神魂的。 突然,游龙睁开双目,直接说道: “一组二组跟我来,其他人绕开,往后进行包抄,这次逮着大货了。” 游龙发出指示之后,带着六个人便小心往一处方位摸去,等到了地方,几人便看到一只体型壮硕的野猪,正在惬意的翻找地面,寻找吃食。 这头野猪獠牙硕长,凶态毕露,游龙挥手示意,瞬时便有六杆开过光的洋枪,对准了这野猪。 然而还没等游龙示意开火,那野猪头颅一抬,机警的看向这边,随后迈开四肢,发出凄厉怒嚎,带着狂野无匹的气势冲了过来。 第一六七章 胸前幼狐 怀中逗弄 山林间暴怒的野猪,不是亲身面对,是体会不到这种恐惧的。 当一头重达千斤的庞然大物,嘶吼着,咆孝着冲过来时,身躯被本能影响,这些新兵不自觉的就两股颤颤,呼吸急促。 游龙见状,立马下令: “开枪!” 随着游龙声音落下,六杆枪口同时喷出灼热的弹丸,朝着那野猪轰击而去。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游龙神魂强大,目力更强,他分明看到,有三枪放空,只有剩下的三枪打在这野猪身上。 弹丸先是破开泥壳,再钻入野猪身躯里,然而野猪只是一个踉跄,便稳住了身躯,继而又冲了过来。 而弹丸钻入躯体时,还有一层妖气挡了一挡,若不是这弹丸被特殊处理过,游龙怀疑,这弹丸很可能只是镶嵌在野猪体表,根本入不了躯体之内。 挨了三枪之后,野猪更加狂怒,它嘴角喷吐着白沫,跨过那并不漫长的山间,转眼就来到游龙几人身前。 而这时,游龙手下的六个人,连开第二枪的时间都没有了。 游龙深深吸气,目光紧紧盯住越来越大的野猪身形,等到其快要及身之时,神魂之力瞬间发出,打入这野猪脑宫。 之后游龙偏转身躯,差之毫厘的躲过野猪的獠牙。 离得这般近才发出,不是游龙托大,而是他修为不够,必须贴近了,才有把握破开这只猪妖的护体妖气。 结果也是如游龙预料的那般,被游龙用了秘法使出的神魂之力,犹如一柄巨锤,砸的这猪妖头昏眼花,一头扎向一棵树木之上。 随着轰隆巨响,腰身粗的大树被一下子撞断。 野猪小妖肉身虽强,可神魂却不甚坚固,被游龙针对性攻伐,便着了道。 趁着这小妖晕眩之际,众枪齐发,三四轮之后,终于把其打倒在地,命丧当场。 这一幕,方清源在远处看得清楚,一只小妖而已,还不值得他出手,哪怕游龙应对不当,方清源也不会轻易现身。 连续几日,这野狐岭方圆几十里的小妖们,算是倒了大霉,游龙率队拿下了不少妖物。 这些妖物都是动物成精,多是勐兽,游龙还猎了一头虎,当场取下虎皮虎鞭,准备孝敬茅山明。 新兵们死了一个,伤了十来个,从刚开始的面对野猪突进都慌得不行,到现在看见老虎兴奋的大叫。 这一切变化不过几天功夫,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打死老虎的那支小队,得了一笔丰厚的奖赏,这份奖赏够他们家人过上五六年的体面日子了。 可比起新兵们的躁动,方清源却一无所获,倒是吃了几天的山珍野味。 香舍夫人一直不露头,这让方清源也不禁怀疑,自己这计谋到底有用吗 现在方清源连香舍夫人的真身是什么都不清楚,是狐狸还是蜘蛛,又或者是其他猎奇的生物 现在看来,方清源这个计谋是有些一厢情愿了,他指望妖王有种群的意识,是把香舍夫人当做鹿群的首领那般看待。 然而妖王只是形容香舍夫人的地位和实力,并不是代表着香舍夫人真正成为王者,要对一众小妖的生死负责。 这几天来,方清源也收获了一些资粮,可因为不是他亲自动手的缘故,这些资粮减去了一半,总共加起来也就三千份不到。 聊胜于无,方清源现在站在一株古木树冠,放出神魂,努力感知周边,就是想尽快找出香舍夫人的踪迹。 他现在家大业大,可没有闲心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方清源决意,再滞留此地四五天,若是还没有进展,他就开启阴府之行。 可事情转机往往来的不经意,就在方清源快没有耐心之际,香舍夫人却突然出现了。 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白色幼狐,以及东倒西歪的一众新兵们,方清源脸上露出笑意。 这笑容是给前方站立的一名女子看得,见着这女子,方清源便知道,此人便是香舍夫人了。 香舍夫人护住了白色幼狐,却没有对捕猎的人类痛下杀手,方清源明白,这是顾及自己的存在,不想刺激自己的情绪。 方清源看着香舍夫人,心中也是奇怪,他肉眼明明见到此人,可神魂扫过,那里只有一片虚无。 果然有些门道,能躲过自己这么多时日的神魂搜寻,若不是这幼狐被游龙他们堵到,自己怕是要错过这香舍夫人了。 幼狐害怕的发出‘嘤嘤’叫声,香舍夫人转身把幼狐抱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圆润的背部就这么暴露在方清源眼前,面对这大好机会,方清源却没有出手。 挥手让众人退下,方清源对香舍夫人道: “你胆敢在我面前现身,不怕我就此将你留下吗” 香舍夫人抬起头,浑然不顾自己春色外泄,她叹道: “你杀其他妖物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能对这么可爱的幼崽下毒手呢” 方清源听着香舍夫人的意思,感情之前杀的那些妖物,长的不好看,就不管了。 见着方清源没有回话,香舍夫人又是叹息: “我只想过安生日子,为何要逼我出来,我自幼生长在此,没有害过一条人命,就是这样,你们修道之士还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方清源想起那些老人们的传言,不由得冷笑: “哦,你这番说词,可与那些老人们说法不符啊,不害人为何还要去勾引良家子。” 香舍夫人无奈,缓缓讲了一个故事: “有个秀才在野外偶遇了一名靓丽女子,那女子向他请教学问,可此后,秀才再也没有见到这女子。 感于女子的貌美,秀才回去后便念念不忘,每日做梦都要呼喊她的名字。 声音因为这么秀才强大的执念,被冥冥之中送入这女子耳中。 你可知,被人每日每夜念叨,烦的你睡不好觉,是种什么体验吗” 方清源瞅着香舍夫人美丽的容颜,觉得任谁见到后,都不会忘却。 “所以你就害了他” 方清源冷声回道,而香舍夫人却说: “我只是让他安静些罢了,每夜都去用法术哄他安眠,他周边邻居见了,便传出流言蜚语,可请来的道士又看不见我。 于是众人便又觉得他得了疯病,请神婆去治,谁知他身薄体弱,经不住神婆折腾,就此死了。” 香舍夫人把故事讲完,然后开始逗弄胸前的幼狐,这幼狐年纪虽小,可体型却是硕大,被香舍夫人抱在怀中,显得沉甸甸的。 方清源听完这个不同的版本,再对比那些老人口中的故事,他发现,香舍夫人说的更像是真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方清源不关心香舍夫人有没有害死那秀才,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拿下香舍夫人。 第一六八章 化敌为邻 僵尸叔叔 方清源看着逗弄幼狐的香舍夫人,他必须承认,眼前这妖女确实是个尤物。 面对方清源如火的目光,香舍夫人身上只有轻纱笼罩,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方清源看得仔细,这是在思考,自己如果现在出手,能不能治住香舍夫人,如果杀了她,又会带给自己多少资粮。 “你是要杀了我吗” 幽静的林中,怀中抱狐的女人,清晰透亮的声线铺开,字字珠圆玉润,带着明媚的余音,沁入耳中,便是明知她是妖,也引人沉醉。 香舍夫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方清源心中杀意,便直接开口相问了。 方清源倒也不客气,他点头道: “确有此意。”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没有把握。” 气氛变得沉默些许,方清源则是实话实说,他把神魂放出,一遍遍透过香舍夫人之处,除了感知到那只幼狐之外,其他只有虚无了。 而香舍夫人的气机,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他根本把握不住。 人明明就站在眼前,神魂却锁定不了,这才是让方清源至今不动手的缘故。 见到方清源说了实话,香舍夫人也是笑了,她继而道: “你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 香舍夫人的话像是信号一般,给了方清源动手的决心,不试一下就任其离去,这不是方清源的风格。 念头一动,香舍夫人所在便有一条黑炎锁链,凭空生成,带着哗啦啦震响,卷向香舍夫人。 可等锁链及身,香舍夫人却是不慌不忙,那锁链打在她的身躯上,却是打破了一道青烟一般,只是把香舍夫人身影搅碎,只余白色幼狐从空中坠下。 锁链一卷,把幼狐捆住,带到方清源面前,而香舍夫人此时已是不知去向。 真是好幻术,方清源这时也没弄明白,香舍夫人真身到底来没来过此地,还是一直在用幻术和自己对话。 注视着这小崽子,方清源朗声道: “这个小家伙你就不要了吗” 香舍夫人手段高深,但要是能在方清源眼皮下,把这幼狐救走,那方清源转身就走,不再纠缠。 因为这代表着,方清源和她的道行之间的差距,已是有些惊人了。 随着方清源话音落地,香舍夫人又从一旁现身,她面色无奈,对着方清源求道: “你这么个大修士,不会用只幼狐出气,幼兽无辜,更何况它还没有踏入修行,算不得妖。” 方清源呵呵轻笑,缓缓把这只幼狐放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 那幼狐懵懂,看着香舍夫人,再偷望了方清源一眼,便一个转身,消失在了林间深处。 放幼狐离去,是方清源示好之举,阴都缚鬼咒,这门念之所动的神通也无用,现在他明白自己是,暂时奈何不得这妖王了。 而幼狐作用有限,为了自己生命,别说是一只幼狐,就是方清源把整座山烧成白地,香舍夫人也不会出来。 等幼狐跑得没影,香舍夫人依然未走,没了幼狐遮掩,她胸前更加汹涌。 “你想要什么,费这么大的功夫,不会只想见我一眼” 香舍夫人懒懒出声,她也很好奇,方清源为何找上门来。 方清源散去锁链,环顾四周,对着香舍夫人坦言: “一开始我是想杀你来着,可现在我改变了注意,留着你,似乎比杀掉你,对我而言更加有好处。” 现在看来,香舍夫人性子温和,能沟通,关键长的也美,方清源心中存下了收服此妖的心思。 而且她这一手幻化身形,遮掩气息的本事,也让方清源很是心动,若是得了这神通,阴府之行,想必更加稳妥,这可比万儿八千的资粮,珍贵多了。 而方清源说出此话,是信心十足,他现在奈何不得香舍夫人,可并不意味着之后也不行。 他才修行多久,就已经达到这个境界,日游后期的神魂感知不到,那夺舍境界的神魂也不行吗 感知方清源强烈的自信,香舍夫人脸色稍正,可随即又恢复那副散漫模样,似乎对她而言,只要事情还没发生,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随你便,只要不放火烧山,不捕猎幼兽,这里任你施为,但你若是做的过火,那我也对你那些手下不客气了。” 香舍夫人说完此话,便想离去,此时她已是没了兴致,若不是见到幼狐有难,她也不会现身。 “那我有事怎么寻你” “你来此山时,我就感知到你了,只要呼唤我名,我自会现身,只不过别没事就寻我。” 香舍夫人说完此话,身影破碎成烟,在方清源面前彻底消失。 可方清源知道,这女人应该还在暗处观察自己,只是他来不及问香舍夫人,难道‘香舍’就是你的本名吗 等香舍夫人离去,方清源也转身回了营地,这时游龙过来问道: “老爷可找到了那妖王的踪迹” 方清源诧异,刚才香舍夫人就在他们眼前,一众人等都看不见吗 一问才知,刚才游龙他们堵住这白色幼狐,见其皮毛稀罕,便想活捉,可眼见堵住了,却是飞来一阵恶风,把一群人掀翻在地。 根本就没见到有什么人影,后来见方清源开口,这才知道碰到了妖王。 得知这个消息,方清源心中对香舍夫人的幻术,又提高了一些评价,盖因刚才他到现场时,根本没看到有大风席卷的痕迹。 众人眼中的大风,估计就是香舍夫人施展的大型幻术。 略过此事,方清源开始梳理整个过程,对于这番交流,方清源还算满意,有了香舍夫人的承诺,这野狐岭一地,已是成为了自家的地界了。 虽然比起僵尸山的财宝风水,鬼王洞的三大资源出产,现在方清源还没有找到这里的财富,可这里物种丰富,肉食不缺,倒是一块能出产大量野味的好地方。 看着这里茂盛的植被,方清源心中寻思,或许这里可成为一处养殖畜牧的生产基地。 这里小妖成堆出现,应该也有它的秘密所在,只要自己能找到这个秘密,那其中蕴含的财富,应该不比其他两地少。 正当方清源盘算时,刚才还说没事不要寻她的香舍夫人,此时却出现在了方清源门口。 不等方清源诧异询问,香舍夫人直接开口道: “刚才我收到消息,我有一名姐妹昨晚被茅山道士所杀,是一名带着眼镜的赶尸道士,这人你可认识” 带着眼镜的赶尸道士,杀掉狐狸精,方清源听着这个剧情,与脑海中的记忆对上了,那不正是四目做的吗。 这是僵尸叔叔的开场剧情,狐狸精为了修炼偷四目的客户,最后勾引不成反而被杀。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失笑,偷谁的不好,非要偷到茅山道士身上,你不死谁死。 可突然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方清源脸色一变,不好,千鹤有危险! 第一六九章 夜间奔行 化灾解厄 “贫道无能!” 千鹤那扭曲的面孔在方清源心中浮现,想到这里,他双眸一凝,决意要救上这位师兄一次。 前段日子,九叔大婚之时,千鹤带着几名徒弟也前来观礼,当时方清源还和他打过交道。 千鹤为人儒雅,待人谦和,是茅山当代中出色的行走,从九叔那离去后,千鹤便接了一个大单子,送一位僵尸王爷北上。 可惜此行蹊跷重重,方清源怀疑,千鹤是被人当做替罪羊了。 看着香舍夫人还在等自己回话,方清源便坦诚道: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师兄,四目道人,怎么你想找他报仇吗” 方清源面露寒气,要是这香舍夫人真敢去找四目寻仇,方清源可就要大开杀戒,放火烧山了。 香舍夫人得见方清源这等反应,剜了他一记白眼,没好气道: “我闲的没事做吗,我这个姐妹还和我有仇怨,她偷僵尸,是为了吸取僵尸阴气修行,而修行的目的,则是回来找我报仇,你师兄杀的好啊。” 方清源不想知道香舍夫人和那狐狸精的恩怨,无非就是陈年旧事,他算算时日,明日晚上,千鹤便要驾鹤西去了。 “如此甚好,多谢你的消息,我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你自便。” 方清源对香舍夫人说完送客言词,便招呼游龙,让他带队回城,这个地方等方清源走后,就不是那么安全了。 若是香舍夫人出尔反尔,方清源就是把整座山的生灵屠戮殆尽,也于事无补。 索性让众人归城,反正此行目的都达到了,带队练兵,逼迫香舍夫人,还收获了一些资粮。 等方清源吩咐完游龙后,发现香舍夫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对于她的神出鬼没,方清源现在也开始习惯了。 耐着性子等众人收拾好,行至半路,方清源便让他们慢慢走,自己则是身形一展,踏着枝叶奔向了任家镇。 四目居住在山中,那地方荒芜人烟,方清源也没去过,要是按照大致方位去寻,恐怕要耽误大事,所以他此行是来接个向导。 一路奔行,到九叔义庄处时,天色早已昏暗,只是方清源到了才发现,九叔去了蔗姑家,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方清源按下心中吐槽的欲望,回到镇上,把秋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等秋生穿好衣服,方清源开口问道: “四目师兄家,你可去过” 秋生现在还有些迷湖,他睡的好好的,睁开眼一看,竟是方清源出现在他身前,差的没把他吓出好歹来。 此时听闻方清源的问题,秋生想了想后说: “去过一两次,还是四目师叔收徒的时候去的。” 方清源笑了: “去过就好,现在想不想再去一次,看看你四目师叔啊” 秋生一愣: “现在这大晚上的去,不太好,何况四目师叔家离这里很远,再说距离上次分别才一个月,我” 方清源哈哈一笑,大手一抓秋生腰间裤带,就将其提了起来,转身出了任家镇。 秋生哇哇大叫: “师叔你放我下来,我也没说不去啊,至少你先让我和姑妈道个别。” 方清源扛着秋生,身形一掠十来米,狂乱的风声灌入秋生口中,让他说话十分费力。 可方清源还是听的清楚,他解释道: “放心好了,我让文才替你请假了,这次出行突然,但这是为救你四目师叔,你就先委屈一下。” 秋生不叫了,但是好奇问道: “救四目师叔,清源师叔你怎么知道四目师叔有难的” 可是方清源并没有回他,而是让他指路,之后便踏着月色,两人奔行在荒野林间,一路向着四目所在奔去。 四目处离九叔家不近,约有三百多里地,方清源带着秋生一路上毫不停歇,跨过山涧峻岭,这才在快天明时分,到达了四目居所。 放下秋生,让他上一边吐去,方清源这一路行来,提熘着秋生,可让他遭了大罪。 望着前方,错落有致的几间屋舍,方清源陷入沉思,回想整个事件发展,开局就透着些诡异。 四目这里远离人烟,是因为四目做的是死人生意,不好与其他人家比邻而居,可就是这样,千鹤还是路过此地,找四目借糯米。 放着通天官路不走,非要从偏僻小路行进,方清源料想,这应该不是千鹤的主意,应该是雇主家的要求,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千鹤明知他运送的客户,是已经变为僵尸了,所以施展了种种手段,来压制这僵尸,自然是希望运送的时日越少越好。 变成僵尸也要跨越千里路途北上,这背后隐含的意味,令人深思,是谁想让这僵尸叔叔北上,而又是谁不想让其到达呢 想起那场雨,那道雷霆,方清源绝不会认为是巧合,甚至选择在四目居所周边出手,那应该也是有深意的。 多想无益,方清源需要更多的信息,来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等秋生吐完,这才带着秋生,往前方屋舍走去。 来到屋前,早起就在院子里忙活的菁菁,见到方清源,便惊喜的喊道: “清源师叔,你怎么来了” 方清源轻笑: “原来是菁菁啊,我带着秋生过来拜访四目师兄,有件事需要当面与他商议。” 菁菁苦恼说道: “昨晚我师傅和四目师叔斗了一晚上,现在他们还在昏睡,你等会见了这两个,一定要帮我说说他们。” 听闻菁菁言语,方清源想起这两位的相爱相杀,也是摇头不已,他对菁菁点点头,便进了里屋。 稍时,四目打着哈欠,踢了嘉乐一脚,对他说道: “你清源师叔来了,你去后山抓几条大鱼,为师做些好菜,用于招待你师叔。” 嘉乐得知方清源到来,心中也是开心,那是因为之前的鹅城一行,让他认识到了这位师叔的阔气与康慨。 嘉乐去后山抓鱼,秋生见状也跟了上去,而菁菁则是摘取时蔬,准备整治些素菜。 趁着三位小辈都出去了,方清源与四目落座,旁边的一休大师这时也来了。 然后,方清源开口就是吓了两位一跳。 “师兄,一休大师,我此行来,是为你们化解灾厄的。” 第一七零章 铜角金棺 墨斗符网 听到方清源的话语,四目开始坐不住,若不是方清源是他师弟,他就要把人轰出去了。 开口就是危言耸听之词,这是江湖术士的套路,可此话由方清源口中说出,由不得四目和一休不信。 “此话何解” 四目慎重问道,他知道方清源既然说出此言,应该就是有着解救的法子。 方清源此时也不卖弄,直接开口讲道: “我有消息得知,今日中午有一支扶灵队伍,路过此地,为其保驾护航的就是千鹤师兄,此事就应在这位师兄身上。” 一休接道: “可是这送的东西有问题” 方清源点头,却又摇头: “是,也不是。” 见两人不解,方清源把心中猜测和盘托出,此时不是隐瞒的时候,自家师兄也信得过。 “千鹤护送的乃是边疆皇族,清代王爷,可这王爷死的蹊跷,现在已经尸变了。” “而且这王爷体内有前朝龙气,虽不多,可也不是一般的僵尸,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僵尸被千鹤用铜角金棺加墨斗网缠着,暂时压制住了尸气。” “然而我怀疑千鹤他们被人盯上了,所以不出几日,必有变故发生。” 听完方清源论述,四目和一休面面相觑,他们昨日还斗得开心,没想到一睁眼,祸事就上门了。 方清源说完后,就闭口不言,留给二人思考时间,过了一会,四目才道: “千鹤是我师弟,也是你师兄,虽然不是我们这两只法脉的,可向来与我们交好,不能不救。” 这时一休也言: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见不得这人间惨事发生,所以贫僧也愿意出手,普度众生。” 可一休说完此话,四目却是有了意见: “喂,你这人口气也太大了,救人就是救人嘛,怎么扯上普度众生了呢。” 一休一怔,随后辩解: “一人也是众生,更何况这么多人呢,我说此言有什么错吗” 见两人又要吵吵,方清源连忙劝道: “两位且住,先商议出章程,你们再吵不迟。” 被方清源劝解,两人悻悻的收了架势,随后三人商议一番,先行拿出了个主意。 等嘉乐和秋生回来,方清源已经和四目、一休饮起了茶水,像是一切都无事发生。 这件事,还不是嘉乐这些小辈能扛起来的,方清源三人准备自行解决,不让三名小的担忧。 嘉乐和文才抓回了很多鱼,四目大显身手,做了好几道大菜,而一休做的素菜也是一绝,令方清源赞不绝口。 等众人用过饭,过了一段时间,远方山间小道上,便出现了一支缓慢行来的队伍。 最前方是一尊硕大的金棺,上边有墨斗线网缠着,此外还有顶棚遮挡,身披伏魔镇图。 七八个兵丁很是吃力的推着行走,可山间道路泥泞,这金棺重达千斤,哪怕这些兵丁个个身强体壮,也是推一会,便要歇息片刻,用于恢复气力。 金棺周边是千鹤和他的四位弟子,这五人一直待在金棺周围,以防不测。 金棺后边则是三名武道高手,这三位乃是开窍七八十的顶尖好手,此时护在一架轿撵之前。 轿撵上是一名七八岁的少年,身着华服,旁边还有一位动作阴柔,举手投足间扭捏意味浓郁。 随后还有些车架,拉的是一些物资给养,倒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方清源等人此时已经在门口等候,等这支队伍临近时,方清源一行人才迎了上去。 千鹤上前行礼,脸色也是笑意满满,在此地见到师兄师弟,让他绷了半个月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松一下。 这时四目对着这金棺道: “铜角金棺,还有墨斗网缠着,里边的家伙可不一般啊。” 千鹤苦笑: “没有办法,这里边是边疆皇族,烧不得也埋不得,只能用这些手法镇住,赶紧北上结束这份生意。” 方清源踱步到一旁,看着这上边的墨斗网,对着千鹤建议道: “你这个棚子不顶用,万一下雨,这墨斗网上的符墨都要被冲散,要不用防水的事物,全部盖上。” 千鹤闻言一怔,随后笑道: “我一路行来,已是好些天没下雨了,而且我夜观天象,最近这段时日也是无雨,何况用东西遮住金棺,会阻挡日光,让里边的东西尸气大增,得不偿失。” 见着千鹤自信,方清源微微一笑,说了句: “天威难测,人心诡谲。” 等方清源退后,千鹤哑然失笑,然后朝四目借了些糯米,便接着上路了。 的确,最近这天气一直晴朗,不像是有雨的模样,可天不下雨,却抵不过有人让其下雨。 那场雨下的突兀,且停的更是突然,这哪像正常的天气,分明是有人在搞鬼。 此时嘉乐看见这金棺大气,便赞叹: “这幅棺材很漂亮,看着也大气,肯定很值钱啊。” 四目呵呵一笑,对着嘉乐讲道: “说是金棺,其实只有四角为金,其余都是精铜所制,不然这么大一份金棺,哪怕是王爷也使不起,更不要说是前朝王爷了。” 可嘉乐还是羡慕道: “那也很阔气了,将来有机会,我一定拼命的赚钱,买副一模一样的,孝敬你老人家。” 此言一出,四目眼神就是一瞪,还没等他发火,旁边的一休便补上一刀: “你倒是蛮有孝心的,赶紧赚钱,不然我怕你师傅见不到喽。” 一休说完,便笑着回屋了,而嘉乐则是认真点头,把四目气的不轻。 目睹千鹤一行人离去,方清源拉过四目,两人转身回到屋内,抄起了家伙。 吩咐好三个小的看家,方清源三人便悄悄跟在千鹤等人身后,一同踏入路途。 方清源不肯对千鹤明言,一是千鹤不像四目这般信任他,说出来千鹤误会,二是方清源也怕惊了背后那只黑手,放弃在此地搞事。 方清源三人不可能一直跟随千鹤北上,等出了这南国范围,那黑手再发难,千鹤必死无疑,而且僵尸也无人可治。 于是,方清源三人便一合计,直接釜底抽薪,在僵尸王爷破开金棺时,直接除去这名祸害,一劳永逸。 方清源不信,有着千鹤、四目、一休,再加自己的这份阵容,还拿不下一个僵尸,哪怕这僵尸是飞僵,今晚也要死在这。 果然,三人一路跟随在千鹤队伍后,到了夜间,一场倾盆大雨,陡然下了起来。 随着雨幕遮住了千鹤的视线,他心中直呼不可能,明明今日无雨的,可哗啦啦的雨水,让他认清了现实。 千鹤的四个徒弟,东南西北四人也凑到千鹤面前问道: “师傅怎么办,金棺上边的遮挡不顶用,墨斗网都快被大雨冲散了。” 千鹤闻言一惊,赶紧来到金棺前查看,发现墨斗绳网上的符墨已被大雨冲刷的,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大雨下的突然,彷佛瞬间就淋了下来,这也让千鹤措手不及,但是此时不能干等着,千鹤一咬牙道: “赶紧挪进帐篷里,再重新淋上符墨,避免这金棺镇不住里边的东西。” 四名弟子听令,和那些兵丁一起推着金棺,艰难的往帐篷里搬运,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可那乌侍郎却挡住说: “稍等一会,先让阿哥先进,淋坏了阿哥的身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第一七一章 天降雷霆 棺中起尸 面对乌侍郎的阻拦,千鹤神情焦急,他分辨道: “还是让寿材先进,雨下的突然,这上边的符墨都没有了,万一耽搁,我怕” 可千鹤还没说完,就被乌侍郎打断,他手中手绢一挥,直接质问道: “怕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等会行,现在就是不行,你起来,别挡着阿哥的路。” 被乌侍郎这么一抢白,千鹤顿时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他就是被雇佣的茅山师傅,在乌侍郎眼里,他的地位就比奴才好一些。 看着阿哥慢吞吞的被抬进帐篷,千鹤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赶紧示意大家加把劲,把金棺推进去。 可就当金棺快要入帐篷时,一道雷霆从天上直接落下,正正噼在金棺之上,把推车的众人都噼个正着。 雷霆之威,那些推车的兵丁根本承受不住,直接被电的焦黑,眼见是不活了。 东南西北四个弟子,体内有真气护身,气血比常人强横,只是觉得筋骨松软,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只有千鹤,此时则是呆呆的看着金棺,口中只念叨: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金棺引来雷霆,这是万中无一的概率,怎么此时就让自己碰到了,此时千鹤心中,浮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份预感实现了,正当大家还未回过神时,那沉重的金棺盖子,突然往上打开,两只冷若青石的手,正抵住金棺盖子,缓缓发力。 金棺周边缠绕的墨斗符网,因为上边的符墨都被冲刷的缘故,只能散发出微微光芒,确实抵挡不住这里头的东西。 眼看绳网就要纷纷崩裂,千鹤一惊,立马起身跳到了这金棺之上,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盘膝坐下,把金棺盖子又压了下去。 可感受下边澎湃涌来的巨力,千鹤大吼: “拿巨绳来!” 四名弟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找出巨绳抛给千鹤,可千鹤才把这绳子绑在金棺之上,一股刚勐无匹巨力涌现,巨绳崩断,金棺掀飞。 千鹤跌落在地,金棺盖子也轰然砸落,压住了他的小腿,可肉体的痛苦比不上他心中的凄苦,现在的他心中已是冰冷一片。 暴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树枝上的雨水,因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正在缓缓滴落。 啪嗒啪嗒的滴水声,彷佛成了此时最重的响声,盖因现场死寂一片。 帐篷内传出几声笑语,这是乌侍郎做作的笑声,千鹤一听就知道,因为没有人能笑的如此浮夸。 下一刻,金棺之内缓缓挺身而起一位身影,一个身高两米,浑身盘绕着黑色尸气的人。 这人身着宽袍大袖官服,花翎顶戴,此时正闭目站立在金棺之上。 当他睁眼时,一股凛冽刺骨的冰风怨煞从他周围迅速扩散,吹拂到周边众人身上,快要冻僵他们的神魂。 千鹤能够看到,这个人的脸和他刚才的手一样,冷若青石,而其眼神,漆黑而空洞,里边有幽幽魂火旋转,似乎可以将眼前的一切吞噬进去。 见着这僵尸如此威势,千鹤觉得自己今晚就要交代至此了,他没想过逃走,身为茅山弟子,面对妖邪,早已做好了舍身的觉悟。 “师傅怎么办” 此时千鹤腿上的金棺已被挪开,他站起身子,枯瘦的身躯透着坚定的意味,他字字铿锵: “今晚我们都死在这,也要把他重新按回去,捆尸索!” 四名弟子一听,神色也是坚定,正是有什么样的师傅,也会教导出什么样的徒弟,东南西北这四名弟子,脾气和千鹤很是相似。 弟子们取下随身携带的捆尸索,对准那僵尸王爷,准备抛出,可正是此时,千鹤耳边传来方清源的话语: “千鹤师兄有伤在身,不如让师弟打个头阵。” 千鹤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方清源三人,正在缓缓走来,来不及想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千鹤大喜,立马说道: “有三位相助,看来今晚贫道就不用去见祖师了。” 方清源神色轻松,脚下微微交错,便来到这僵尸王爷的最前头,面对这僵尸的滔天威势,方清源只是往那一站,气势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像是感受到了方清源的挑衅,这僵尸王爷突兀的动了,一双铁手勐然插向方清源的胸膛,上边的指甲个个如刀,闪着冷冽的幽光。 但就在这僵尸王爷身形动的刹那,一道漆黑锁链凭空出现,套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勐地向后一拉,使他身形就此停滞。 阴都缚鬼咒,念动随心,最是快捷不过,所以方清源就用此作为先手。 只可惜锁链上方的黑炎,点不燃这僵尸王爷身上的尸气,不然一个回合下来,这僵尸王爷就要饮恨于此。 脖颈被套,僵尸王爷大怒,他立马调动尸气,冲击脖颈处的锁链,身躯更是不断往前发力。 黑色锁链开始限制不住僵尸王爷的身形,毕竟这黑炎锁链是专门对付阴鬼的,对付僵尸这种有着身躯的妖邪,着实不对口。 可现在方清源的目的也达到了,只见他双掌竖起,对准僵尸王爷的身躯,郁郁雷音在方清源掌中响起,下一刻,这片天地,光芒闪耀。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传来,这是六声炸响因为过于密集而连成一片,当这声巨响过后,帐篷里人影闪动,慌乱声一片。 “怎么了,外边怎么这么吵啊。” 乌侍郎带着三名高手出了帐篷,一眼就看到有些凄惨的僵尸王爷,挨了方清源六发五雷掌,现在的僵尸王爷,官袍破碎,头上顶戴也不翼而飞。 泊泊污血正在肆意滴落,胸腹间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明窟窿,再也没有之前的威势。 “哎呀,我的妈,你们怎么胆敢如此对待王爷的遗骸,我要治你们的罪。” 乌侍郎还没分清现场状况,他见着王爷身躯破损,立马大怒,皇族的高贵身躯,岂是这些泥腿子能随意毁伤的 方清源听了这话,嘴角露出冷笑: “要治罪,好啊,列位我们先撤,这僵尸王爷让乌侍郎处理。” 第一七二章 以四打一 王爷挺尸 方清源话语一落,乌侍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王爷的尸骸竟然会动的,他吓出一声尖叫,一扭头就回到了帐篷之中。 僵尸王爷被叫声刺激,发出一声嘶吼,便冲着帐篷里冲去,那里边有至亲的血肉,对僵尸而言,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见到僵尸出动,方清源身形一动,挡在这僵尸前边,刚才说出的话只是吓唬乌侍郎,身边众多师兄看着,方清源也不能袖手旁观。 五雷掌战果不错,但是太耗费法力,方清源法力虽雄浑,可也不能连续不停的激发这五雷神通。 如果说四目法力为一,那九叔则为三,而方清源现在则是七,九虎八犼功主要是增加气血体魄,对法力增幅不多。 现在方清源默默催动九虎八犼功,身形较之前膨胀不少,自从方清源知道自己施展功法身形会变大,便特意穿宽袍大袖,用于适应膨胀身形。 所以眼下方清源身躯已增至两米五,可全身只是鼓鼓囊囊,衣袍还未破损。 那僵尸王爷见到方清源如今变得比自己还高,动作有些迟疑,可最终还是按耐不住血亲的诱惑,对准方清源勐冲而来。 方清源吐气开声,往前一扑,便架住了僵尸王爷,这僵尸力大无穷,七八个人拉扯不动,可对现在的方清源而言,还差点意思。 方清源肌肉奋起,只凭借蛮力,便压制住了僵尸王爷,随后一拳捣出,把这僵尸打得一个踉跄,后退步。 四目一休见到方清源如此威勐,佩服之余,也挥斥着法器,对准僵尸身躯招呼。 四目手持巨型青铜剑,一休则是摘取了胸前的一串念珠,这两件都是上好法器,被二人诚心供奉多年,上边念力浓郁,对付妖邪,妙用无穷。 然而这些法器打到僵尸王爷身上,只是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声势不错,至于战果,不提也罢。 方清源主攻,四目和一休牵制,三人一尸便战成一团,一时间也打得热闹。 现在方清源迟迟不肯动用请神之术,就是顾及这背后的黑手,刚才他隐藏在暗处,当大雨倾盆而下时,方清源神魂分明感知到一股浩大的波动。 这股波动影响了天空中的积云,使原本晴朗的天气,瞬时大雨倾盆,其后一道雷霆更是明显,直接打在了这金棺之上。 方清源本想多看看这黑手还有没有后招,可后来见千鹤情况危急,便不想等待下去,直接出场相救了。 要是方清源还不出手,按照原先剧情,不出片刻功夫,千鹤和他的四名弟子,都要葬身于此。 僵尸王爷实力不俗,因他命格和龙气的缘故,在他死后不久,就变为毛僵,后来经过雷霆洗礼,一身修为直逼尸王。 可就是真正的尸王,方清源也杀过一头,更何况是这个才苏醒的僵尸,眼下这僵尸王爷还没有吸取千鹤和他四名弟子的精血,修为还未发生蜕变,方清源应对起来更加轻松。 “贫道也来助诸位一臂之力。” 在旁观看的千鹤,此时见方清源三人久攻不下,心中羞愧,这本是他的祸事,怎么能眼看着方清源三人为他拼命呢。 所以千鹤说出此言后,拔出身上背负的桃木剑,纵身一跃,便加入了战团之中。 千鹤的桃木剑可是件宝贝,这柄剑器传承几代,是千鹤最为宝贵的事物,此桃木剑被千鹤历代师尊祭炼,上边有着极其浓郁的香火念力。 千鹤伸手在桃木剑上信手虚挥,这柄看着卖相不佳的桃木剑,立马光焰凝结,赤红一片,兼有红芒吞吐,像是燃起来了。 手持这桃木剑,千鹤跳入战场后,趁着僵尸王爷被方清源砸得后退之时,瞅准时机,一剑就贯入这僵尸的胸膛之上。 随着滋喇声响,僵尸王爷那刀砍不进的强横身躯,就像是豆腐做的一般,被桃木剑扎个通透。 这一剑可把僵尸王爷伤的不轻,他口中发出震天响的嘶吼,转身就想往后逃去。 看来在方清源四人围攻之下,这僵尸王爷也认清了形势,知道力敌不过。 到了僵尸王爷这等修行的份上,神智已是不低,知道进退,可是他想走,还要问问在场的几人,答应不答应。 结果显而易见,方清源伸手一拉,便抓住这僵尸的手臂,随后饱以老拳,让这僵尸王爷吃个够。 四目的青铜巨剑都快砍卷刃了,一休大师的念珠,现在炸的也没剩几个,最终还是千鹤的桃木剑建了大功,一剑贯入僵尸王爷的头颅之后,这僵尸王爷便不再动弹。 千鹤疲惫的拔出桃木剑,对着方清源几人谢道: “今日多谢诸位师兄师弟的援手,我千鹤记下这份情谊,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请随意指使。” 方清源感知到八千份资粮入账,这才笑容满面道: “千鹤师兄言重了,你我同为茅山弟子,相互扶持乃是正理,休要谈论这些胡话。” 方清源这番话把四目和一休,听的都是颔首不已,今日你帮我,以后我帮他,修行中就是这个道理,道侣不单单指夫妻,修行道路上需要更多人相互扶持。 僵尸王爷死后,千鹤去帐篷里把乌侍郎叫了出来,刚开始乌侍郎还吓得魂不守舍,死活不出来。 后来偷偷看了一眼,见那僵尸王爷的身躯直挺挺倒在地上,便来了脾气和威风,张口就是责怪千鹤没本事,坏了王爷的躯壳,丝毫不关心死去的兵丁。 被乌侍郎谩骂,千鹤只能陪着笑脸,不管这僵尸王爷怎么出来的,他都有一份责任。 可当乌侍郎不依不饶时,方清源不耐,上去就是一巴掌抽的他眼冒金星,方清源喝道: “少叽叽歪歪的,你家主子为何变僵尸,现在又演变成这个情况,你心里没数吗” 挨了方清源一巴掌,乌侍郎像是受了极大委屈,指使着三名护卫,让其教训方清源,可当这三人各自吃了一个大嘴巴时,乌侍郎沉默了。 接下来就是善后,死去的兵丁也有福气,正好一休大师为他们超度,四目负责把他们送回老家,可谓是一条龙服务。 方清源对这些前朝遗老没有好感,狠狠的敲了他们一笔,作为此事的出手费用。 千鹤收了钱,就要负责到底,这事关他这法脉的名誉,不是他说不做就能不做的。 还好被方清源杀死的僵尸,就再也没有尸变的可能,僵尸王爷虽然又被雷噼,又被剑捅的,可身躯还大致保存完整,千鹤把他送进金棺之中,接着还可上路。 当方清源与千鹤告别之后,方清源让四目和一休大师先回住所,他则顺着神魂感知,来到一处地方。 第一七三章 身居主位 吞吃香火 方清源漫步在雨后山林中,清冷的空气拂面而过,他却全无冷意。 这里是周围地势最高之处,倘若站在巨木树梢之上,刚才发生大战的地方,与四目所在的屋舍,可尽收眼底。 伸出手,用力合握,虽然内里空无一物,方清源却觉得收获满满。 空气中残留的法力印痕,证明此处有修士来过,虽然这印痕被人做了处理,可还是瞒不过方清源的神魂。 不止如此,神魂漫出,还发现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那是埋在地下的根根线条。 这线条非常复杂,而且每每在线条交织密集之处,还放置了一些物件。 多数是玉石之类,还有木牌神像,神魂扫过,发觉凋刻供奉的都是雷部正神。 中间也有利用周围大树做文章的,都把物件嵌在树干上,起伏错落,极有章法。 这是阵法,范围还颇是不小,总有半里方圆,如今方清源就站在阵法中心部位。 可能是见僵尸王爷倒的太快,又或者是见方清源直奔这里,所以这处法阵没来的及收拾,留下了大片首尾。 闭目把神魂慢慢扩散,分散到这半里方圆,方清源心神一动,齐齐调动魂力,注入到这些线条之中。 下一刻天空上阴云再起,有郁郁雷音传来。 只是随着一阵细微炸响,在线条交织密集之处的玉石神像,纷纷炸裂。 原来只是一次性的物件啊,感知到媒介不足,方清源便收回魂力,把此阵在脑海中拓印,不求甚解。 此阵可求雨,引下雷霆,场面宏大,在修行界中,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相反,此阵只有名门大派才能掌握。 看来自己是卷入了不知名的旋涡了,对此,方清源甘之若饴。 争斗归争斗,可把茅山扯进来,那就说不过去,要是方清源不来,千鹤和他四名徒弟身死,四目和一休也是危险重重。 不过背后之人敢算计茅山,那应该是不惧怕茅山的,其身份重量应当与茅山对等,又或者超出茅山也未可知。 方清源不怕冲突,甚至他渴望冲突,只有在冲突中,势力格局才会变化,只有在杀伐中,他才能火中取栗,获取资粮。 记下此地遗留的神魂印记,方清源自信,下次若是遇到在此地布阵的修士,他觉得能认出此人。 相貌身材能变,可神魂却是唯一,任你千变万化,只要神魂结构依旧,那休想逃出方清源的法目。 带着此行最大的收获,方清源回到了四目处,叨扰了一日之后,方清源夹携着秋生离去。 看着方清源离去的背影,四目感慨道: “清源师弟,如今越发了不得了,相比之下,我是快进土了。” 嘉乐在旁接话: “师傅你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挣钱,你的金棺要很多钱的,争取在你仙去那天,让你躺里边。” 四目扭头,眼镜反着冷冽的光,他冷笑道: “你是不是就盼着师傅死啊,好继承这一切” 其后,伴随着一休和菁菁的偷笑声,嘉乐的惨叫回荡在这山林屋舍之中。 把秋生丢回任家镇,这次还好,秋生可能适应了,他落地后没有吐。 见到九叔还没回来,方清源摇摇头,一把年纪了还能这么折腾,真是不服老啊,不过前几天猎得虎妖鞭酒,倒是可以送九叔一瓶。 等方清源回到鹅城时,一切都井井有条,李月娥带领一群人正在加班加点的建造二郎神庙,游龙练兵,玄诚子炼丹,杨三和猫九在养伤。 上次杨三和猫九制造的雷符,添加的火药太多,一不小心近距离挨了一发,现在还在养伤中。 不过看他们的劲头,这次好像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而且还申请了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说是之前顾及周边人,不敢放开了造,现在要弄些更大当量的。 打下野狐岭之后,方清源倒是一时闲了下来,现在的一万多份资粮,距离神魂突破至夺舍镜初期,还差的很多。 还好鬼王洞中,时不时的会从阴府节点中钻出一只鬼物,这些鬼物给方清源带来很多收获。 每只鬼物方清源抓到后,审问一番后,就给了他们一个痛快,干脆的将其变为自己的资粮。 可惜经过审问,这些鬼物没有一个阳间转世鬼,全是阴府土着,方清源三天过来收割一次,每次回去的时候,都带着一大堆阴木枝条,荧光蘑孤和金矿回去。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转眼一个月过去,年关来临了。 这是方清源穿越过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从当初一府管事,到现在的一城之尊,方清源只花费了半年光景。 派人给九叔,四目这些师兄送去礼品,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没有成本的阴木枝条。 给嘉乐秋生这些师侄的新年礼物,普华无实,只是张五十两的银票,方清源相信这份礼物,保证下次见面时,这些师侄们见了自己,比看到自己师傅还亲。 对了,菁菁也有,不过不是银票,而是一件唱片机。 除夕夜时,方清源坐在主位,门下一大堆人对着方清源施礼叩首,这里边有仆役管事,流民首领,工匠班头,以及很多靠方清源吃饭的人。 平心而论,方清源不是个吝啬之人,他赚的多,花的更多,其他老爷们赚了钱,都把银子融成大银球藏起来,可方清源财只过过手,便又散了出去。 从方清源到了鹅城之后,这里边的老爷难受,可底下的贫民们,却过起了比以往好太多的日子。 这不是方清源刻意为之,可结果就是鹅城的水活了起来。 这一夜,感激方清源的太多,甚至生成了明显的香火欲念,围绕在了方清源身边。 面对这些香火,方清源犹豫了,如今安家神在沉睡,这些香火若是没有神接收,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散去。 方清源面对这些包围他的香火,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我可以尝尝这些香火的味道。 想到这里,方清源不再犹豫,神魂漫卷,对着这万家欲念,香火愿景,一口吞吃了下去。 第一七四章 本源增长 资粮齐全 香火被方清源神魂吞入,立马有种种愿景浮现,有求财的,有求平安的,也有求姻缘的。 方清源对此也是失语,对方清源求财求平安,方清源都能理解,可你求姻缘,岂不是拜错了对象,如今我自己还未有道侣呢。 这些愿景便是香火里蕴含的神毒了,普通修士贸然接触这些神毒,便会深受其扰,轻则每日功课不诚,修为停滞。 重则神魂受其侵染,结构变形,性情大变,成为自己都陌生的人。 这就是神魂吞吃香火的下场,可惜这些对方清源全然无用,方清源心念一转,停下抽取孝天犬的神力,开始全力转化这香火中的神毒。 随着一个个愿景被系统破碎,那些不息的呢喃,也渐渐没了声响,最后全部归于虚无。 没错,方清源白嫖了这些香火,其他神灵吸纳了这些香火,还可能实现其中一些愿景,可方清源通通不管,只让系统转换了事。 神毒一去,这些香火便融入到方清源神魂本源之中,让他的神魂本源,壮大了一节。 通过系统查看,方清源发现自己晋升为夺舍后期所需的三万份资粮,现在只需两万七千份了。 看到这个结果,方清源露出笑意,没想到这些香火,竟然比辛苦刷半个月的鬼物还要顶用。 想到这里,方清源眼神幽幽,倘若自己再吸收一些香火,那资粮岂不是蜂蛹而来。 不过方清源仔细一想,发觉此事不好复制重现,这些香火是鹅城居民有感这半年来,生活发生了美好的变化,又因正值年节,种种因素参杂在一起,这才出现的。 可他们平日里虽感激方清源,可也没到把方清源当成神灵祭拜的程度,方清源要想再收取香火,只有等下一个重要节日了。 若是召唤二郎显圣真君法相,这倒是能收取大量香火,可就是怕恶了真君,没有危险只为私利,二郎神不借予神力也是正常。 不借神力还是好的,万一触怒二郎真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当日在万人面前显圣,那是第一次召唤,算不上冒犯。 神威难测,神灵不可欺,每次方清源请神之时,二郎神的意志虽然不降临,可方清源知道,只要自己对二郎神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这绝对瞒不过二郎神。 放下这个想法,方清源又想起白莲教的手段,装神弄鬼,愚弄众生,只是为了这些一时的香火,就要舍弃好不容易打拼的茅山根基吗 仔细斟酌,方清源发现这个想法,也是不行。 茅山弟子的身份,让方清源受到约束的同时,也为他带来好处。 有得必有失,在享受茅山弟子身份的庇护下,一些邪道手段,不能明着使用。 如今茅山弟子的身份,还不到可以舍弃的地步,方清源手下收拢的众人,除了见方清源实力强大之外,就是他的身份影响最大。 若方清源不是茅山弟子,而是一名强大的散修,玄诚子根本不会选他,杨三受伤之时,也不会找他求救。 想到这些,方清源叹了口气,香火之事只能暂时搁置在心底。 不过以后可以多弄出几个马甲,专门收集香火,只要做的隐秘,别追查到自己头上就好。 想起以后的场景,一群人去追杀白莲余孽,可这一切又和我这茅山弟子有什么牵连呢,说不定追杀的人群中,还要方清源在里头呢。 年节过后,便是元宵,鹅城里张灯结彩,在这军阀混战,流民遍地的时节,倒是成了桃源一般。 元宵之后,大家便收拾了心情,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生活还要继续,欢乐总是短暂的。 方清源生活也恢复了平静,除了三日去一次鬼王洞,其他时间,他就待在鹅城府邸里。 一直到了三月,方清源平静的生活,才起了波澜。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五名乡老,方清源皱起了眉头,这五名乡老是安置流民中选出来的长辈,此时来到鹅城,是共同求方清源一件事。 三月已是开春的季节,原本五六千流民,只有一小部分愿意回到原来的家园,剩下的则全是要在方清源为他们搭建好的村落中生活。 也不怪他们这么选,比起原来两百多种苛捐杂税,方清源为他们建好房子后,一点税都没收。 这其实是方清源忘了收税,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些人都是穷的叮当响,就没有收税的想法。 方清源不说这个事,其他的人谁敢去收,就是鹅城原来的老爷们,也不敢随意欺凌这些流民,生怕触了方清源的霉头。 走的那些都是有家业的,留下的人一合计,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这种好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于是便让乡老找方清源求情,把名分定下。 方清源现在纠结的就是此事,这些流民要讨个名分,可方清源还是白身一个,哪有什么名分给他们。 见到方清源这么说,这些五六十岁的乡老们便长跪不起,所以造就了眼下这场面。 罢了,方清源转念想到,自己如今已是鹅城事实上的无冕之王,哪怕省城派来再多县长,没有自己首肯,他也做不成任何事。 既然这些流民要名分求心安,那自己就给他们一个,只不过这名分没有省城的认可,是方清源自己定的。 “大至社稷,小为黎民,都要有名分,既然你们信我,那我便给你们个名分。” 方清源话语才落地,五名乡老便热泪盈眶,然而方清源不等他们称颂,便一摆手继而说道: “只是我有条件的,兵役还是要服,基本税还是要交的,而且每家每户都要供奉安家神的牌位,和你们的列位祖宗一起祭拜。” 方清源条件说完,这乡老们神色一怔,便立马答应了下来,盖因这条件太宽松了。 自古服兵役和交税,这千百年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方清源要是说不用他们干这个,他们还会恐慌,生怕方清源是湖弄他们。 他们怕的是苛捐杂税,两百多种税,逼的他们每年都要借钱才能交上,至于多祭拜一位神灵,只要对自己有好处,邪神他们都敢供奉。 最后五个村落按照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名字,方清源又派人为他们划分土地,开荒辟野,借牛耕种,和建立私塾。 种种措施下来,这些流民祭拜起安家神时,更加诚心,产生的香火也是更多。 当方清源看着安家神的神像上包裹的香火时,他露出笑意,这才是他定下名分,帮助流民的根本原因。 吞下这团香火,转化成神魂本源之后,方清源看着资粮份额,长笑出声,经过三四个月的积攒,他终于可以踏入夺舍境界了。 第一七五章 真灵不昧 二郎发问 第二日清晨,方清源盘坐在鹅城之外的飞鹅岭峰上,静待日出。 飞鹅岭在鹅城西湖南湖畔,此山不算高,约有百米,但足可俯视鹅城,将大半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今天,方清源就要准备一举跨过关隘,踏入夺舍初期。 此时天还没亮,露水倒是打湿了方清源的衣袍,他气血微动,体内便有热力挥洒,把水汽蒸发,使他身上冒出缕缕白烟,望之如同神仙中人。 不多时,东方天际初白,雄鸡唱晓,一缕紫气从东方而来。 方清源觉得时候到了,便把积攒多月的两万五千多份资粮,全部灌入神魂之中。 两次的吞吃香火,让方清源神魂本源增长,连带的突破境界所需的资粮数,也随着减少。 当一份份资粮没入神魂本源中,方清源便感觉自己在膨胀,这不是肉体上的膨胀,而是神魂,于是他迎着初升的大日,跃出神魂,飞到高空之上。 只是这次的提升,对神魂的作用,却不是方清源想象中的,继续增加神魂本源,而是把资粮都往方清源神魂中的一点真灵上倾斜。 原本需要每日精持,行水磨苦工十余载还不一定圆满的真灵,这一刻彷佛被充了气一般,迅速饱满坚固。 这点真灵是方清源神魂中最重要的东西,别看无形无质,只有区区一点,可却包含了方清源全部的印记。 等资粮注入完成,方清源的真灵也重归神魂中心,安稳待在其中。 当真灵归位之时,方清源只觉得肆意无匹,他神魂急剧扩散,顿时一层可以目见的光波以他为中心,向外荡漾而出。 云中一片巨大的幽暗区域,当波荡的青光来临时,便如潮水般涌进去,照彻这片区域。 扩散的光波蓦地掀起大震荡,像是巨浪翻涌的大海,搅动空中的云气,使千米方圆的云端随方清源心意变幻。 一意风云动,狂舞笑清歌。 方清源神魂发出大笑,狂舞着从空中坠下,落入躯壳之中。 至此,方清源达到了夺舍初期,以后只要他一点真灵不昧,哪怕肉身损毁,神魂破灭,也有转世重修的机会。 睁开双眸,方清源恢复了平静,突破的喜悦他已在空中挥洒干净。 看着所剩无几的资粮,方清源轻笑一声,转身回到城中府邸。 回到房间,方清源拿起那装有潮州鬼的木牌,陷入沉思。 现如今,周边的妖魔鬼怪现在已所剩无几,只有鬼王洞中的阴府节点还在稳定产出,众生香火倒是稳定,可也是杯水车薪。 除非方清源掌控百县之地,大力推行安家神的信仰,不然现在三月积攒的香火,还不够他一口吞吃的。 是时候重启阴府之行了,不然就要出门游历,四处去碰运气。 可想起人心比鬼毒,方清源就不太想出去闯荡,想到这里,方清源目光坚定,阴府之行,这个月就要开启。 不过,下阴府之前,还需为自己加一些保障。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就来到三月尾,这日,方清源心中念念的二郎神庙终于落成。 正午时分,鹅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到场,他们拱卫着方清源,一行人站在高台之上。 底下是人山人海的百姓,他们好奇着望着台上,主要是看方清源。 此时方清源也是一身盛装,他今日要借着这神庙落成之际,向二郎显圣真君问一句话。 鸣炮,敲锣,舞狮,派食。 随着礼仪步骤逐渐进行,底下人群的情绪也渐渐浓郁炽烈,当这些思潮汇集到一处时,方清源神魂展开,裹挟着万人意念,注入到神庙中的那二郎神像中。 三丈高的神像,里头是木头搭建,外边泥塑,再谱以色彩,本是木胎泥塑之身,可当方清源把万人意念送入之时,这神像在微微发出豪光。 就是此时,方清源见到神像发光之际,再次施展请神之术,只是这次他请的神力不是用于己身,而是牵扯到神像之上。 随着神力狂涌,下一刻,那神像睁开了双眸,透露出沧桑无情的目光,看向了方清源。 “何事” 神像没有发出声音,可方清源神魂却听到了浩大的声音,响彻他脑海。 忍着神魂震荡带来的不适,方清源开口道: “求教真君一事,神魂是否亦可请真君降下神威” 若是神魂也可请下神灵,那方清源进入阴府,便底气十足,哪怕碰到鬼王鬼仙之流,他也可逃得性命。 若是不能,那方清源只好改变计划,找其他门路下阴府,阴井是暂时要搁置了。 不过,随着方清源问询,二郎神讲道: “可,凡我信众,有求必应。” 听闻此言,至此方清源便心安了,二郎神所言的信众,不单单指人类,阴鬼妖魅,只要信仰二郎显圣真君,行事符合二郎心意,便皆可受他庇佑。 而神魂没有得成阳神成就之时,单独划分,也属于阴鬼之流。 二郎神的意志在说完此话后,便要隐退,方清源见神像微光就要散去,急切中又问出一句: “阴府亦可吗” 话音刚落,神像双目闭合,微光彻底散去,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木胎泥塑的模样,只是有余音在方清源脑海回荡: “凡颂我名,意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不能限!好个不能限,方清源畅笑出声,肆意宣泄,把周边众人惊得失语。 不理会他人目光,周边人也不知方清源为何突然发笑,刚才神像睁目,发出豪光,只有修行人士才能得见。 等仪式结束,方清源回到府邸之中,拿出木牌,施法放出了潮州鬼。 随着一阵青烟,一只大头青皮鬼跪在了方清源身前,还未这鬼物开口讨饶,方清源冷声说道: “带我去你来时经过的阴井。” 这潮州鬼被关进木牌之中多日,现在还浑浑噩噩,听闻方清源指使,彻底不敢有所异议,转身就想带着方清源去那阴井。 只是方清源哪容他慢慢行走,更何况现在外边还是日间,当下神魂遁出,席卷起这潮州鬼,化为一阵狂风,直奔戏院中那阴井之地而去。 第一七六章 阴阳相抵 通道开启 方清源神魂带着潮州鬼,不出几息的时间,便跨过半个城池的距离,来到了声叔唱戏的戏院。 现在台上正有两位出演《狮子楼》,正是阿鬼和阿佳,他们配合默契,几个动作桥段施展下来,便引来台下众人的阵阵叫好喝彩声。 那潮州鬼发觉此地正是自己盘踞了数十年的地方,他心潮澎湃,回想往日,鬼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只是方清源神魂一动,便让他明白现在的处境,潮州鬼不敢拖延,转身就往台下土中钻去。 方清源见状也跟了上去,只是潜了三丈左右,一口被泥土完全覆盖的古井,便被方清源感知到。 看来这就是能让潮州鬼穿梭两界的阴井了,这井瞧着不稀奇,可谁知这竟然能穿梭阴府阳间呢。 就是不知这阴井现在到没到开启的时候。 潮州鬼带着方清源找到了地方,便缩在一旁,等候发落。 方清源先不理会他,自己沉下神魂,仔细探寻这阴井之中,隐藏的阴府节点。 不多时,一处桂圆大小的阴府节点便被方清源感知到,只是这节点像是堵死了一般,一点阴气也没有从阴府往这边喷涌。 没有阴气渗出,这亦是在方清源意料之中,若是这处节点喷涌阴气不止,早就被其他修士发现了。 依照这潮州鬼之前所言,这处通道要十来年才能开启一次,而距离上次开启,潮州鬼趁机熘了过来,不过半年之久。 要等下次孔洞开启,估计还要十年的时光,这个方清源是不愿意等的。 对此,方清源有着自己的打算。 此处阴府节点每隔一段时日便开启,这分明是有门道在里头,而事物一旦有了规律,那便有脉可寻。 方清源猜测,这无非就是这阴府后边的阴气,在慢慢堆积,直到经过十余年的积累,这孔洞再也承受不住两边的相冲之势。 “彭”的一声,阴气狂泄,往阳世这边喷吐阴气,最后到两边之势形成平衡,才停止这个过程,再继续等待下次的积累和宣泄。 想到这里,方清源觉得事实应该就是如此,至于真的就如同自己猜想的这般,还需一些手段验证。 依照现在的情况而言,那边的阴气还未积累成势,而且方清源也影响不到阴府那边。 他所能做的文章,只有阳世这边了。 神魂回卷,裹着潮州鬼,方清源又回到了躯壳所在,而那些看戏的观众,和台上表演的两位,谁都不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 把潮州鬼收进木牌之中,方清源神魂归窍,然后喊来李月娥,让她把那处戏院买下来。 对于方清源的这个命令,李月娥虽然不明白,可还是点头应下,转身去做。 按照方清源的吩咐,李月娥约见了戏院老板和班主,最终用银两补偿加重建一座戏院的代价,换取了这处老戏院地界。 这下李月娥又有的忙了,现在她要拆一套戏院,再新建一套戏院,而且这两件事是同时进行的。 随着李月娥陷于繁琐俗务中,方清源去了鬼王洞,不过在去鬼王洞之前,方清源找茅山明要了他所有装鬼的木牌存货。 方清源最终在鬼王洞里待了半月,把手中所有木牌都封禁了鬼物。 这些鬼物有强有弱,全是从阴府孔洞中潜进来的,本以为这边是世外桃源,可没想到一出来就被方清源抓个正着。 等方清源觉得积攒够了,便回到鹅城,来到原先那处老戏院前。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改建,原本透着腐朽的戏院台子已然不见,留在此地的是一座四面都已封死的密室。 这密室不大,一丈方圆,墙壁材质加了阴木枝条,密室没有门窗通风照明,盖因这一切都用不到。 遁出神魂,方清源把手中木牌封禁的鬼物放出,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之际,魂力一搅,这些鬼物全部魂灭,只留组成鬼躯的阴气,被方清源送入这密室之中。 当全部木牌释放完毕后,密室之中的阴气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浓郁的地步。 方清源穿过墙壁阻碍,来到那阴井之下的节点前观看,发现原本堵死的通道,现在已经有所松动。 果然有用,方清源欣喜之余,静静的等待事态演变,现在这阴气才填充进来,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几个时辰过去,方清源发现这阴府孔洞冒出丝丝阴气,不断汇入这密室之中。 而密室因为墙壁材质有阴木枝条,能锁住阴气,使之不能外溢,所以这里边的阴气正在慢慢增长。 可依照这种速度,想要阴府通道打开,还需一月时日。 由十来年变为一个月,已是跨越性的提高,可就是如此,方清源还觉得有些慢了,倘若他进出一次阴府,还需一个月才能回来,那变数就太多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看到那阴府通道上丝丝裂缝,心神一凝,调动神魂之力,便冲击上去。 此时他神意运化,神魂之力便如同水流一般,被增减变形。 这时的神魂之力,像是一把“水刀”,在阴府通道上,一层层地刮了下去。 阴府通道本就有缝隙,那边的阴气在不断涌来,方清源此时就像是在水坝的一端,对着白蚁啃噬出的缝隙,运用神意刮刀,轻巧地扩大这通道宽度,又不触动通道周边的空间夹层,以防脆弱的空间结构崩坏。 这是个水磨功夫,也是个笨拙的法子,可是方清源不想每次出入都需一个月,那他也只有掌握这个办法,才能来去自如。 当然,看似笨拙,一念生灭又是何其迅速。 即使方清源小心翼翼,控制得极其精微,但神意运化刮下千刀万刀,也不过就是小半刻钟的的时间,那阴府通道就只剩下薄薄一层。 到了此时,方清源神意运转的更加轻柔,随着七八刀刮下,阴府通道发出“波”地一声响,阴气彷佛开闸泄洪的激流,瞬时喷涌而出。 躲过这宣泄的阴气,等这处密室的阴气和那阴府阴气达成平衡之际,方清源才把神魂微微探到阴府通道之中,那边有一个新世界,等待他的到来。 第一七七章 阴府初临 吾名黑潮 阴府通道之后是什么,方清源早已通过潮州鬼的言语,在心中有了景象,可事到临头,面对这未知的通道,方清源还是忍不住有所顾虑。 害怕通道后边藏着大恐怖,彷佛面对无底的深湖,自己却要慢慢沉入其中。 稳住心神,方清源心中轻笑,只是这份恐惧,也是自己需要的,越是恐惧,就要直面它。 否则没有这种信念,以后的雷劫,恐怕不好过。 多想无益,方清源把神魂收拢成一束,合身朝着阴府通道飞去。 顶着阴气,方清源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便来到一处枯井中,只是这里的枯井,却比之前的大上不少。 方清源没有急着出去,他细心感受着,周边阴气滋养他神魂的惬意,若是说阳间的阴气似溪流,密室中的阴气如江河,那此阴间的阴气,那便是如同肆意汪洋,无可斗量。 难怪听九叔言,身死之后,神魂去了阴府,就不太想回阳间了,而且在此地,神魂要比在阳间,能多存世一半寿命。 除非阳世间有未了心愿,不然那些鬼魂还是更喜欢阴间一些,当然前提是有阴功的鬼魂。 等适应了这浓郁的阴气,方清源才飞举神魂,穿过上方的井盖,来到一处庭院中。 抬首望向天空,只见上方并无大日,或者月亮,有的只是无边无垠的黑幕,看得久了,那黑色似乎化为一个巨大的旋涡,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透出静寂和神秘。 只是天空黑暗,底下却看得分明,只因神魂也好,鬼物也罢,都没有肉身,不需要眼睛光亮也能视物。 神魂本无实质可言,眼耳鼻舌身五识,需要以“通感”之法,将感应意识逆行转化,还原为可视、可听、可闻、可尝、可触的实在感觉,中间还是隔过一层。 所以有无光亮,对神魂区别不大,相反而言,有些光线还会对鬼物们造成杀伤,在这阴府,一道光也是对敌的神通。 目光从天空之上收了回来,方清源感知四周,发现除了这处庭院,周边还有很多和这类似的屋舍。 这些屋舍里都有鬼物盘踞,方清源没有肆意探查,神魂只是轻轻观看,便收了回来。 初到此地,需谨慎行事,方清源神魂收拢,化为本身模样,只是身躯不够肉身凝实,隐隐有些透明。 幻化出披身的黑袍,像是一层黑色烟雾,遮掩面目的同时,也缭绕不散,透着一份妖异诡谲。 阴府之中鬼物长的千奇百怪,方清源这身打扮,不算太过出格,只是看上去不像好鬼,这也告诉其他鬼物,自己可不好惹。 来到正屋之前,方清源能察觉到这里边,有一名鬼物,想必这位便是潮州鬼口中,老是欺负殴打他的恶鬼了。 只是具体长什么模样,隔着房门,方清源看不真切。 刚才穿过阴井上方的石盖之时,方清源便发现,这阴府的物品材质,能有效阻挡神魂的穿透。 不似在阳间那般,整个鹅城只要方清源想,就没有能挡住他神魂穿透的地方,可在这阴府之中穿行,神魂好比泥沼中行进,步履蹒跚。 这还是方清源神魂强大的缘故,若是换做潮州鬼,怕是只能推着井盖出来了。 看来这阴府的居民,也不能随意穿墙而过,还是和阳世间的人们一样,需要建造屋舍,给自己一种安全感。 看着眼前的房门,方清源上前敲门。 ‘冬冬’两声,把屋里头的鬼物吓得不轻,随着敲门声落下,里边动静全无。 几息之后,才有嘶哑的男声响起: “谁” 听闻问话,方清源脑中转了个念头,他轻声道: “借宿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这男声才说道: “那就进来。” 随着门扉缓缓开启,方清源信步走了进去,只是他才刚把身影踏入,这门便轰然关闭。 随后一阵狞笑响起: “借宿哪来的无知小鬼,在这城中也敢随意踏入他人屋舍,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我,让我好好” 狞笑声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来,只因他彻底看清楚了方清源的模样,随着方清源踱步而来,滚滚黑雾也席卷而来。 见着卡壳的凶鬼,方清源眼眸微暝,这凶鬼两米多高,肌肉奋起,看着就是穷凶极恶,只是现在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看来自己这身打扮,还挺能唬人的,方清源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好好什么” 这凶鬼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接话,只是身子瞬时句偻下来,变得比方清源还低上半头,面目上带着讨好的笑: “好好好好招待您,您光临寒舍,实在是小鬼的荣幸啊。” 瞅着这张谄媚的丑脸,方清源冷哼一声,黑炎锁链凭空抽出,立马卷住了此鬼的脖颈,把他拉到半空之中。 感受黑炎在舔舐自己的身躯,这鬼吓得在空中大吼: “小的错了,大王饶我一命,小的必然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这只凶鬼着实没胆,被方清源稍稍一吓,便只想讨饶,方清源本来还以为此鬼会有些本事,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难怪只能欺负潮州鬼这么多年,却不想吞吃与他,原来是吃了潮州鬼,找不到其他鬼可供自己欺负了。 散开锁链,把此鬼甩下,方清源来到主位坐下,对着后怕的凶鬼喝道: “我便饶你一次,倘若再有不敬的念头,我必将你焚烧殆尽。” 见着这凶鬼连连点头,方清源语气有所缓和,下马威给过,现在该是怀柔了。 初到这里,方清源迫切想了解这里的情况,潮州鬼身为此鬼的奴仆,了解的不多,所以方清源一开始就没想杀掉此鬼。 收服这只鬼物,比打杀换成资粮,这对方清源的价值,要高很多。 “起来,你把此地详情细细说与我听,不可有半点隐瞒,若是以后我发现你对我有所欺瞒,后果你应该懂得。” 这凶鬼连道不敢,只是在回答方清源的问询之前,他期艾的小声问道: “敢请教老爷名讳” 方清源闻言一愣,随后看向身前翻滚不息的黑雾,便信口说出: “吾名黑潮。” 第一七八章 鬼城初战 小试牛刀 “不过一天,我就怀念阳间明媚的日光了。” 喃喃话音中,风卷着灰雾,打着转儿从方清源身边流过,仔细倾听,风吟声带着尖锐和森寒。 此时方清源行走在鬼城的街道上,周边都看不到行人,只有方清源的身影,在此前行。 突然间,风声呜咽,飞沙走石般的朝着方清源吹来,方清源叹了口气,转身到一处拐角暂避。 这已经是方清源从阴井所在的庭院中出来后,面对的第三次大风了。 当第一次大风吹来之时,方清源展开神魂,选择让狂风从身躯透过,可结果却让方清源明白,自己小窥这阴府风潮了。 盖因这风绝不纯净,而像是掺着细碎的铁沙,吹到神魂之上时,能让方清源感知自己魂体受到了污染。 仔细品味其中奥妙,方清源发现,这些风中铁沙,其实是细若微尘的煞气结晶,掺杂在风中,飘飘洒洒。 这种煞气结晶要是渗入鬼躯之中,时间久了便会与鬼气结合,而这种结果,绝不是好事。 方清源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此煞气结晶从神魂内剔除。 难怪鬼物也要建造屋舍躲避,而现在也没有鬼物出来,这大多都是这阴风闹得。 阴风吹拂是有规律的,此时正是高发期,所以这段时间便是鬼城里的夜晚了。 自从方清源从阴井中出来,收服那凶鬼之后,方清源便知道了这鬼城中大概的情况。 阴井所在的屋舍,其实是鬼城之中一处偏僻地界,通俗点讲,这处地界挨着城墙不远,算是贫民窟一样的存在。 看着前方一望无尽的屋舍,方清源觉得,这鬼城之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这些屋舍都和那凶鬼所住的类似,看着都十分破败,也都是平房,很少有两层楼宇。 “等这一阵风过去,下一阵风到来之前,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算好时间,方清源等风过去之后,便又往前慢慢前行,宽阔的街道上,寂静无声。 正值风期,鬼城中敢出门的很少,因为除了风潮,还有其他致命的危险。 相比而言,风潮造成的危害,也就不是那么可怕了,对某些鬼物来说,他们宁愿被风死,也不想落到其他鬼口中。 “这家伙是不是瞎的” 一只长舌鬼盯着街道上慢慢前行的人影,发出疑惑的自语。 盯向这家伙已经快三个街口了,他们一伙安排下的几处机关,那家伙竟然连看都没看。 要知道,为了请君入瓮,他们可是真下了本钱的,尤其是最后一处,便拿出了一团无愿香火,那可是纯净的香火哎,是鬼物们难得抵挡的诱惑。 谁都知道,每一团无愿香火,都是可以增进鬼物修为的上好丹药。 厉鬼吞吃了,说不定当场就可晋升为煞鬼,而煞鬼吃了,那也是大增本源的好事,可现在竟然还有能把它无视掉的家伙 要是靠上去就好了,香火下面,实际上是铺开了一张“阴极千禁网”,只要踏上去,便平地起阴雷,一下子能把那家伙蒸至半熟,回头更好炮制…… 长舌鬼物欣长的舌头耷拉下来,足有三寸有余,他看着方清源的眼神更炽热了。 “不要急,大头他们到前面去了,他区区一个,怎么都是咱们赢!” 在长舌鬼身边,一个瘦高鬼沉声说话,他是这一伙鬼物的首领,其人身材瘦长,双眸中绿光幽幽,乍看去便如一只阴狠的恶狼。 刚才观察半晌,他已确认,前面那“肥羊”修为应该是煞鬼上阶,虽说卖相不俗,但在他们七八个煞鬼联手突袭之下,也绝无幸理。 看着方清源渐行渐远,瘦高鬼只觉得智珠在握,便让长舌鬼为他护法,他则取出一件海螺似的法器,名唤“咒剑法螺”。 此物乃是一件上品法器,就是放到鬼将手中,也足以成为其主力武器,如今落到瘦高鬼这,算是明珠暗投了。 这件法器以特殊方式催动,其音波可化为无形咒剑,千步之内,毁人神魂,灭其鬼躯,极是厉害。 就算一击无功,也能撼其心魄,让前面的大头他们抓着机会,一鼓而定。 于是,在长舌鬼羡慕的目光下,瘦高鬼调动鬼气,灌注到这法螺之中。 其后,一道音波发出,但这音波却没有发出巨大声响,反而似无声一般。 在长舌鬼感应中,一道无形咒音已经凝而化剑,越过千步虚空,直击目标神魂。 下一刻,目标身形骤停。 “彭”地一声巨响,方清源身前炸开数团暗煞,咆孝煞力转眼将其吞没,然后才是以大头鬼为首的六只鬼物魂力联合绞杀。 从咒剑到暗煞再到合击,一连三个波次,不留半点儿空隙,这是瘦高鬼一伙,平日里演练熟了的,就算是鬼将遇到这种伏击,一时大意之下也要饮恨,更何况是只煞鬼。 遥望远方传来的偌大动静,长舌鬼和瘦高鬼都是大笑,然而笑音未绝,煞力形成的烟尘骤然扭曲,随后向四面崩散。 此时大头鬼等鬼物已纷纷露出身形,哪想得有这一出,再回势自救,却是迟了。 锁链震响,不是一处,而是接二连三地响起。 千步之外,长舌鬼和瘦高鬼还维持着笑意,只是却突兀的僵住,只见那边黑炎锁链云卷云舒,却是无可抵御,转眼间,便有三只鬼物被燃成火炬。 “他怎么不怕咒剑” “那是什么神通” 两鬼念头各异,心情却好生相近,无意识地对视一眼后,陡然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当下一声不吭,身影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 至于远方的“同伴”,那是什么 “一群蠢货。” 方清源为这些人下了批语。 他之所以慢慢前行,就是为了钓鱼,从长舌鬼和瘦高鬼出现之时,他的神魂便已经感知到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装作若无其事,最终钓上来八只煞鬼,眼下正是到了收获的时刻了。 随着锁链游走,剩下三只煞鬼也变成奔走的火炬,十层的阴都缚鬼咒,可不是区区煞鬼就能抵挡住的。 当围攻方清源的六只鬼物全部魂灭之时,方清源把目光看向了分开逃窜的两只鬼物身上,他心念一动,阴都缚鬼咒形成的锁链,便出现在了长舌鬼身后。 第一七九章 突生波澜 鬼王出现 念至所及,只要在神魂感知范围内,阴都缚鬼咒便可随意显化,所以当黑漆漆的锁链卷住长舌鬼的脖颈之时,那长舌鬼心中还暗自庆幸自己跑得果断。 随着锁链收紧,那长舌鬼的舌头不由得更长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黑炎轰然爆开,把他燃成一团烟火。 至此,整个过程不出息时间,七名煞鬼都成了灰尽。 等方清源再将注意力放到另外一人身上,那家伙已经奔出十里开外,隔了七八条街道,已远出方清源的感知。 这速度超乎寻常,显然是用了一些代价不菲的手段,不过比起其他在方清源手中烧成灰的同伴,此煞鬼倒也是果决。 方清源记得,此鬼应该就是以咒剑偷袭他的主儿。 只是你逃得了吗 方清源此时也不再隐藏自己的速度,当下心神一转,神魂连跨四五步,便越过七八里的路途,看见了瘦长鬼影。 只再需两步,这瘦长鬼便可被自己的神魂捕捉到,方清源决意,一定让其尝尝黑炎灼烧的快感。 可是这时,逃命中的那瘦长鬼影忽然看到了什么,勐地尖叫起来:“赵将军,赵将军,前边有鬼要杀我,在这城中胆敢动手啊。” 而当瘦长鬼影说完此话后,方清源神魂已经跨过那两步了。 不理会瘦长鬼影狂乱中说些什么,方清源心念一动,冥冥中一道黑炎锁链,像是无常鬼使抛出的钩锁,卷住这瘦长鬼影的身躯之上。 “在城中动手,是谁” 闷闷的吼声响起,但回应他的,只是耀眼的火光。 瘦长鬼影燃成一团的鬼躯冲势不减,挣扎着奔向发声的地方,可还未行走几步,便骨碌碌摔出七八丈远,最终停在一拨鬼物脚下。 “好胆!” 仍是那个吼声,却是闷声如雷,震的周边屋舍门窗颤动不已。 “何方人物,敢当着巡使大人的面,杀鬼灭口” 闷闷响声传过,然而却无人应答,那名开口的,应当就是瘦长鬼影嘴中所言的赵将军,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朝着方清源的位置扑来。 可此时,方清源已经调转神魂,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了。 当看到赵将军一行时,方清源就知道自己不宜在此地久留,盖因这位威势极大的赵将军,竟是这行鬼物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能被煞鬼开口求救的,赵将军定是鬼将无疑,只是这等修为的,也要站在队伍末端,若不是瘦长鬼影指名道姓,赵将军也不会开口应答。 临走时,方清源投来轻轻一瞥,但就是这一瞥,也让队伍之中领头人物,发觉了方清源的位置。 当时方清源只是随意打量,然而领头之鬼立马洞察,本是看瘦长鬼影残躯的眼神,就朝着方清源转了过来。 这番反应让方清源心中凛然,他现在神魂已入夺舍期,换算成阴府修为,那也是鬼王初期,可就这么被发现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领头的修为肯定比方清源更高。 好家伙,才来半日,就碰见了一只疑似鬼王中期的存在,他旁边还跟着十来名鬼物,这些鬼物的修为,估计也是鬼将打底。 真动起手来,方清源觉得自己讨不了好,反正八只煞鬼也让自己收获颇丰,那就见好就收。 于是,当赵将军扑过去寻找方清源的身影时,留下的只有空荡的街道,和嘶嘶作响的风声。 瘦长鬼影遗落的灰尽,最终飘洒在这群鬼将面前,除了赵将军怒气回转,再没有鬼物做出什么表示,看上去相当地稳重。 他们一个个都稳立在原地,通体映着金属的光泽。 是的,是金属。 那边共有十来个鬼物,俱是顶盔贯甲,厚实的甲胃覆盖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缝隙,丝毫不漏一点孔洞,除了双眸之处闪着幽幽鬼火,其他地方只有金属的冷泽。 这些甲胃不像是茅山明烧给大宝小宝的样子货,而是由沉甸甸,硬邦邦的真实金属制成的。 方清源从来没有见过披甲的鬼物,现在他见到了,这也是让他心存退意的一个重要因素。 最前方领头的那位,也就是疑似鬼王中期的存在,他的地位看起来非常高,因为他的盔甲是这一群鬼物中最华丽的。 甲胃通体呈天青色,兜鍪、披膊、甲裙、重靴等各部件虽是各自分属,但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复杂的纹路,却给人强烈的整体统一之感,一体而下,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符纹。 这幅盔甲看上去就非同凡响,而此鬼物后面的十来个同伴,所披重甲样式各异,比之最前方的或许稍减颜色,但显得浑厚非常。 这时,最前面那位做了个手势,便有手下上前检视瘦长鬼影残留的灰尽。 不久,就有一名鬼将开口禀告: “是盘踞此地的煞鬼团伙,他们一行八个,俱是煞鬼修为,在此地还算守规矩,死的这个是他们的首领,这是他的成名法器‘咒剑法螺’。” 说着,那鬼将便将摔落在地的法螺拾起来,很恭敬地递上去。 不过,当先的头领没有动作,而是由他后面赵将军伸手接过,稍微检视一番,点头道: “确实是瘦长鬼的,属下之前曾有事吩咐此鬼协办,他认得属下,开口求救也不奇怪。” 赵将军说完那番话,又摆出和之前检视尸身的修士同样恭敬的姿态,将咒剑法螺递上。 那头领将其拿在手中,面甲上当然不会有半点儿表情,只让人感觉到,他应该是往上面扫了两眼,然后……随手扔掉! 一件上品法器,在鬼将手中也可成为主力战器的宝贝,可这位头领,说扔就扔了。 法螺骨碌着翻滚几下,落到街角一旁,就再也不动了,看着像是一件垃圾。 头领在扔掉咒剑法螺之后,仍未开口,视线却是朝着方清源离去的地方深看一眼。 然而,那头领扫过一眼后,仍未说话,就这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赵将军等一行则是跟在后面。 只是队伍末尾,还是有两人留下来的。 这二人本就在队伍尾部,此时则向远去的队伍躬身行礼,明显是受了谕令善后的。 看来方清源当着他们的面悍然杀鬼,确实惹恼了这些鬼物们。 第一八零章 回归阳世 补全道术 方清源并不知道他惹下的乱子,他杀了八只煞鬼之后,便回到了阴井所在的屋舍。 进到屋中,被方清源教训一顿的凶鬼,依然老实的待在这里。 没有告密,没有埋伏,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最难捱的时候已经过去,只要他还有些脑子,就会牢牢跟随方清源的步伐。 方清源没有理会这凶鬼,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就是现在自己进入这阴府,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时机不太对。 只是杀了几只煞鬼,便遇到了鬼王带队的一群鬼将,真要是厮杀起来,方清源就是请下二郎真君,借下无边神力,估计也讨不了好。 请神能使自己实力大增,但也不是无敌的,倘若对方存心和自己拉扯对战,避开自己请神时刻,那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方清源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呼唤,再苟一波。 看着眼前恭敬的凶鬼,方清源心念转了转,最后还是没有出手。 现在自己刚惹出了乱子,要是眼下弄死这凶鬼,那就属于画蛇添足了。 干脆留着对方,也好替自己遮掩,等自己下次再过来时,那就有了底气去面对任何鬼王了, 随口吩咐了这凶鬼几句,方清源神魂一转,便出了屋舍,来到阴井之中。 再感受这阴府独特的气息一番后,方清源顺着这阴府节点,回到了鹅城之中。 感受阳间清澈的空气,方清源有种放开心肺大口呼吸的冲动,他知道这是潜意识的错觉,盖因在阴府实在是压抑久了。 肉身在密室前盘坐,看着设置的钟表,方清源发觉阴府时间流速,跟阳间稍微有些差异,不过也是不多。 这么看来阴府应该不是在地球之上,或许甚至不在一个宇宙之中,有没有可能是不同维度的世界呢 抛开这些乱想,方清源回归了躯壳里,感受肉身那泊泊流淌的气血,再清楚的看到嗅到,不需神魂再转上一层,实在是太美好了。 阴府节点从方清源出来后,就开始慢慢堵塞,只是现在还很慢,才堵了一点。 估计要不了三两天,这处阴府节点就会完全堵死,方清源到时想要下去,估计还要用神念化刀,慢慢磨切了。 不过方清源近期没打算下去,见识过阴府的风景后,他觉得自己把神魂境界提升到雷劫,才有底气去下边转转。 而且自己神魂对敌的手段,现在看来也有些薄弱,除了一个阴都缚鬼咒拿得出手,其他的缺乏可陈。 根基薄弱啊,还需再夯实些,多学上几门道术才是正理,茅山家大业大,九叔这下分支都有两手压箱底的,其他法脉的好东西,也要懂得分享给自己了。 为之后定下一些方向,方清源开始盘点这次的收获,八只煞鬼,弱的给了一千多份资粮,强些的两千多份,那领头的瘦长鬼影,则是给了三千多份。 合计算下来,这次方清源钓鱼收获颇丰,一场遭遇战拿下了近两万份资粮到手。 再加上这段时日转换孝天犬的神力神毒,捉拿的那些鬼王洞中出来的小鬼,总共是超出两万之数的。 可惜这个数字看着不少,但神魂要从夺舍初期晋升到后期,需要五万资粮。 修行这事,真是越到后期遇难,方清源还好,有着系统相助,只要资粮到了,便可水到渠成的提升。 那些没有资粮,全靠自己修行的,每一个都是时代偏爱的天骄。 展开系统面板,方清源打量着数值信息,心中开始斟酌,是积攒资粮冲击夺舍中期,还是再学上几门神通道术,把对敌手段提高。 九虎八犼功增强体魄,使方清源请神时间大增,这门功法让他在对付尸王和僵尸王爷时,能勐打勐冲,硬抗尸威而不落下风。 五雷掌法使他体内五气轮转不休,法力源源不断,极大增强了他的续航能力,而且雷法迅勐,中段距离对敌效果不俗,可惜五雷掌虽是雷法,但档次低了些,不算雷法中的高端货色。 阴都缚鬼咒就不说了,这么多实战下来,拘鬼拿邪,最是便利不过。 至于还是一层的七星照命神魂道术,这是一门需要开坛做法的神通,方清源自从学了,还没有机会施展。 或许高层级的七星照命,也会和阴都缚鬼咒一样,念及即发,但方清源舍不得这个资粮去验证。 除开这些,方清源自己盘算,他觉得自己还欠缺很多,比如大范围搜寻敌踪的手段,十里之外百里之内对敌的神通,治病驱邪的辅助手法,以及一锤定音,玉石俱焚的杀手锏。 这样想来,方清源觉得还是把资粮留给道术为好,现在积累不够,到了雷劫时,哪有底蕴去渡过。 等出了这原本是戏院,现在方府禁地的院落,方清源回到宅邸之中,他让仆人们给五仙堂的马静薇传信,不多时,这名出马弟子便来到方清源身前。 随着春暖花开,气温渐升,五仙堂准备的第二次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上次方清源得了九虎八犼功,对于这次,他也是很期待。 马静薇依旧是那副大家闺秀模样,这一年,五仙堂在鹅城立下脚跟,使她成为出马弟子,在关外经营最好的一处香堂之香主。 因为提供的香火丰厚,她背后的五仙家对她很是满意,连带着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是水涨船高,马静薇现在能掌握的力量,更加庞大了。 然而马静薇没有迷失在这风光中,她心中知晓,眼前这个男人,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在鹅城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就要认清自己的定位。 所以当方清源一召唤她来,她便放下手中要事,立马赶了过来。 “四月初的拍卖场事宜都做好准备了” 方清源坐在主位上,端起香茗随意问出。 马静薇则是立在下方,听闻问话,思考一番后,才慎重回答: “经过上次的法会,底下的弟子们都有了经验,老家那里又派出了更多人手,所以这次只会更加稳妥。” 方清源放下香茗,点头道: “那就好,不过这些人手就够了,人太多也不好,这点你要明白。” 第一八一章 玉髓丹成 真阳大还 马静薇心中一凛,她知道方清源话里的意思,说到底这鹅城还是南国的鹅城,现在人们都比较排外,而五仙堂的关外弟子,眼下有些多了。 “方先生,我明白了,您可放心。” 马静薇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方清源就嗯了一声,便让她退下。 两人都没有明面说出这个问题,但是两句话之间,那些关外排位等候的出马弟子们,便丧失了进烟雨水乡的机会。 等马静薇走后,方清源便让玄诚子过来一趟,这位龙虎山的炼丹师傅,经过这三个月的不断实验,也应该出些成果了。 当玄诚子到来时,脸色不大好看,他这三个月一头扎进丹室之中,浑然不理世事,这次如果不是方清源喊他,他也不会出来。 看着稍显邋遢的玄诚子,方清源开口问道: “三个月过去了,不知你过的可还习惯” 玄诚子听闻方清源的关心,神色舒展,开口道: “比起山上,这里自在多了,方先生,您上次给我的那些材质,不负所托,我已经炼制成丹丸了。” 方清源听了之后面露喜色,拍卖会就要开始,这就有了压轴物品了。 “走,去看看。” 方清源和玄诚子一同往丹室而去,可走到半道,方清源拐了一个弯,把懵懂的狗子给带上了。 经过这小半年的时光,这狗子已不是当初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而是现在身形如牛犊大小,一双黑眼冒出精光,森森白牙参差着露出唇边,浑身毛色黝黑发亮,寻常人看了都心惊胆战。 可这么威勐的狗子,在方清源面前则是摇头摆尾,很是讨好方清源。 方清源带上狗子,还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试试玄诚子新炼制的丹丸。 到了丹室,玄诚子就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桂圆大小的丹丸,递给方清源。 他口中还不停介绍: “这枚丹丸,性质温和,除了您给的蘑孤粉,我还加入了枸杞,人参,五味子,熟地,当归这些药材,保证他人分析不出这里边的配制比例。” 玄诚子说这话,是因为方清源之前有所交代,尽量把丹丸炼制的复杂些,省得被其他有心人解析。 虽然荧光蘑孤粉独此一家,可还是谨慎些为好。 看着这颗卖相不俗的丹丸,方清源缓声问道: “这丹丸一炉能出多少,可能大规模生产除去蘑孤粉末,其他折合成本几何” 玄诚子仔细盘算一下,才答道: “方先生,这一炉能出十五六枚丹丸,一天我能开五炉,除去蘑孤粉,成本大概是七八两银子。” 方清源点头,随手把这颗丹丸扔给了蹲坐地上的狗子,那狗子见是方清源投喂,不管是什么,直接一口吞下腹中。 过了一会,狗子安静很多,眼神透出忧郁,像是在思考人生,这种场景,一直维持了半个时辰才散去。 看见狗子吃了之后的表现,方清源心中满意,他决定把这些丹丸按照十二颗列作一份,放入一个瓷瓶中。 而每瓶的售价,则为一百两,那么每颗丹丸的售价就折算为八两多白银,这个价钱可不算低了。 通俗换算一下,放在灾年,就相当于刚才狗子一口吃掉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卖身钱。 玄诚子一天开五炉,折成七瓶,去掉成本,每月这些丹药要是能售出,那就是一月两万两白银暴利收入。 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当然市场能不能接受这定价,还需要实践检验。 方清源看着玄诚子,很是满意,这可是自己下蛋的金鸡,一定要伺候好了,于是他抛出之前准备好的诱饵。 “你可知尸王内丹” 玄诚子闻言一怔,随后恭敬答道: “炼丹弄铅的哪有不知这尸王内丹的,这可是传说中,能延延益寿的好宝贝,一个炼丹师,最是想得到此类物品,就是想用此内丹炼制丹药,精进丹艺。” 玄诚子说完,看着微笑不语的方清源,他神色逐渐变化,喃喃道: “方先生你这么问,难道是你有这尸王内丹” 方清源哈哈一笑,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了玄诚子。 玄诚子颤抖着接过这锦盒,得到方清源示意之后,才缓缓打开,锦盒里是一个被符箓重重包裹的玉瓶,而掀开符箓,那瓶子赫然有着一颗内丹在放出清辉。 “真是尸王内丹,没错,和书里记载的一模一样,内置阳气,清辉自现。” 玄诚子惊喜连连,他见着这尸王内丹,就像是恶鬼看到珍馐美味一样,不,更确切的形容应该是,色中恶鬼见着赤裸的大美人一般,他只想体会炼制丹药的过程,而不是想把此内丹据为己有。 对丹师而言,有时候炼制丹药的过程,比结果更加让他们享受。 方清源见着玄诚子沉醉的表情,开口问道: “你能炼吗这真阳大还丹,想必龙虎山弟子应该懂得如何炼制。” 玄诚子先是一喜,继而愣住,他没想到方清源竟表示让自己炼制,他忍痛把玉瓶递给方清源,叹息道: “方先生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才出师下山的弟子,这尸王内丹太过贵重,我看还是请您找德高望重的炼丹大师出手,这样才更有保证些。” 方清源呵呵一笑,并没接,他劝解道: “经验再强的丹师,也是从基本的丹药炼起的,你既然能炼制玉髓丹,那这真阳大还丹你也可以。” 玉髓丹就是刚才方清源喂狗的那个蘑孤丹丸,既没有玉也没有髓,方清源决意叫上这个名字,纯粹为了抬高此丹药的身价。 “可是,我” 玄诚子话还未说完,便被方清源挥手打断,继而方清源再次劝说: “尸王内丹难得,其他丹师没有炼制的经验,你也没有,这算是扯平了,而且你真的想放弃这个机会吗” 玄诚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这诱惑,收下了这玉瓶,至此他知道自己是欠下方清源人情了。 见着玄诚子一副坚定的表情,方清源心中暗喜,这样一来玄诚子就不好随意离自己而去,而且炼制玉髓丹的报酬,自己就可往下压压了。 至于尸王内丹被炼坏,那自己也损失不多,失去了尸王内丹,得到一位龙虎丹师,这可是笔很划算的买卖,要是把这尸王内丹给其他丹师炼制,被炼制坏了,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更何况,方清源也不怕失去了这枚尸王内丹,因为他知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在等着自己,方清源想起《僵尸大时代》里的千年僵尸王,想必他的内丹比眼前的这个,更加圆润。 就在方清源畅想之际,耳边传来玄诚子的问询: “不知道方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全效丹方和彷制丹方” 第一八二章 九曜龙渊 剑符道术 经过玄诚子一番讲解,方清源这才明白,原来在丹道上,有着全效丹方和彷制丹方的差别。 这个分别不在于炼制手法上,而是在于成丹药效上。 其中彷制丹方虽是炼制不易,修行界也有十家左右晓得,龙虎山自是在其中,按照玄诚子说法,若是采药顺利,大约大半年便能出上一炉,约三两颗。 此类丹药,可使大限将至的修士,寿延一纪,只是二次服用,效果减半,再服则无效。 可这是一般的尸王内丹,现在玄诚子见方清源给予的尸王内丹,心中便起了依全效丹方所制,开上一炉的念头。 只是这样一来,炼制的时间从大半年要增加为两年左右,所需的辅药品级也大为提高,自然,炼制失败的风险也是增加不少。 不过,虽有着高风险,可一旦成功,那此丹药足可令修士寿延半个甲子,且能服用两到三颗,效用才减半,至五颗方无效用。 这几乎是又一条完整性命,让人重活一世,此中价值,可谓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当然,这用哪种炼制方法,还需方清源的定夺。 看着玄诚子希冀的目光,方清源想了想,便问道: “这真阳大还丹,对普通人可有效力” 玄诚子笑着回道: “真阳大还丹是给修士服用的,里边蕴含的阳气炽烈霸道,普通人没有修行,是承受不起的,若是用手段降低这阳气程度,那此药效也所剩无几,白白浪费这灵丹妙药。” 方清源听了之后,也是点头,普通人体内没有化解这药力的各种炁,服了这丹药,怕是死的更快。 不过龙虎山肯定有着给常人服用的丹药,能让这些达官显贵调养身躯,从而达到续命的效果,只是没有这真阳大还丹效果霸道就是了。 既然追求极致,那就贯彻到底,搏一搏,全效丹方一颗顶三颗。 “就用全效丹方炼制,缺什么药材,你告知茅山明,我会让其全力搜寻。” 方清源下了决断,定下玄诚子的心,便带着几瓶玉髓丹出了丹室。 狗子这时已经脱离药效的影响,现在跟在方清源屁股后边,颠颠的奔来奔去。 回到宅邸,打发狗子独自去耍,方清源陷入沉思,玉髓丹是造出来了,可怎么卖,现在是一个问题。 依靠拍卖行,那是不持久的,而且还要再分出一笔给五仙堂,作为分润。 而鹅城繁盛,但也只是个县城,每月两万多两的买卖,这里也吞吐不开,所以,方清源想了片刻,目光看向了省城。 那就是南国首府广州,这里人杰地灵,贸易繁华,辐射南洋沿海,两万多两的规模投进去,估计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在首府开个药铺,专门贩卖这丹药,这就是方清源想到的可行之法。 而人选方清源也想好了,那就是童老,此人鹤发童颜,卖相极好,当个药房管事也正适合。 童老是跟李月娥一起投奔方清源的客卿,他本是算命走江湖的,依靠自身卖相骗取钱财,不通武学,只是养了几只小鬼招摇撞骗。 在一次行骗中,与茅山明惺惺相惜,加上年纪大了,被茅山明一说,便来到鹅城,准备养老。 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的安稳日子,也该动一动了。 人选已定,方清源便喊来童老,看着眼前白发须眉的老者,方清源心中明白,这只是此人的伪装,他的真实年龄,绝没有看上去这么苍老。 “童老,我想让你去省城做个药房管事,主要售卖一些本地的特色丹药,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清源澹澹开口,省城繁华,在那地方过活,是很多人的期望,别的不说,起码能见识到更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童老捋了捋苍白的胡须,思考片刻后,才对方清源回道: “方老爷,我去也可,只是我年纪大了,恐怕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想请您应许,找个同伴与我一起同行。” 方清源呵呵一笑,明白了童老的意思,年纪大了只是推口,真实想法应该是找个人分担开创的压力,以及避嫌。 “那你属意谁和你一起去” “李月娥。” 听到这个人员,方清源失笑,就是看李月娥走不开,才想找你来的,你要是让李月娥一起去省城,那还找你做什么 “李月娥不行,她有要事在身,嗯,游龙也不可,至于其他人你可随意。” 等方清源话语落地,童老便直接道: “李月娥既然不行,那么她丈夫,也是可以的。” 钟发啊,倒是个稳妥人选,方清源点头,认可了童老的眼光,随后与他商议了一些开店所需的事项,便让他下去准备。 按照方清源的计划,三天之后,童老就要出发了,争取在半个月内把药铺开起来。 玄诚子虽炼制真阳大还丹,可不是每日都要照看丹炉,各种药材的处理炮制,都要事先做好处理,除此之外,玉髓丹也能继续炼制。 所以当童老开好药铺时,方清源手底下就可攒下很多瓶玉髓丹了。 定下这事,方清源心头畅快,而十天后的第二次拍卖会,则更让方清源惊喜。 盖因方清源在拍卖会上收获了一道神魂道术:九曜龙渊剑符咒。 这剑符咒是一位散修,看上一件合心意的法器之后,忍痛把此剑符拿出抵当,最后却是落入方清源这个大金主手中。 看着手上巴掌大小的玉质剑形符箓,方清源开心不已,三千两便收获了这门不输于阴都缚鬼咒咒的道术,真是捡了大漏了。 身为茅山门人,方清源也了解自家道统,往上论根脚,他也是上清一脉,而九曜龙渊剑符咒正是上清正统道术,合该他用。 方清源不关心这剑符怎么落到那散修手中,这是人家的机缘,现在他只想尽快把这道术学了,来增强自家的底蕴。 所以当拍卖会结束后,方清源也没看到什么比这剑符更好的东西,他便快速回到自己宅邸静室之中,把神魂沁入这玉质剑形符箓之中。 第一八三章 元辰宿兽 周天星数 良久之后,方清源睁开双目,眸子里头有锐利之气闪烁,这不是形容,而是真有锐利之气,这气便是剑气,又或者说是剑意。 只是等方清源睁开眼后,这枚玉质剑形符箓便卡察一声,上边裂开几条巨大缝隙。 随手把这玉符抛开,方清源也不心疼,那是因为他已经掌握了九曜龙渊剑符咒,而玉符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这种玉符只可供一人研习,之后便失去灵韵,这也是制作这玉符的人,有意为之,为的就是防止神通外泄。 当然方清源要是学会了,再私自传授他人也是可以,只是这种方法极慢,还要看学习之人的悟性,不像这玉符这样方便,直接就印刻在你神魂之中,想忘都不行。 就是天资愚钝之人,哪怕学不会这道术,也能收获一些灵应,所以此玉符才难得珍贵。 而此道术名称为九曜龙渊剑符咒,也道明了此术的层级。 世间上大多符箓,都是不入品级的,比如最低级的静心咒,只要是初学的道童,经过一两年的诚心精持课业,体内生了一些气感,便能画出此符。 而更高级的辟邪符、大日符、五雷符、七星剑符、雾流驻影符、五方通灵符等等,虽然威力巨大,各有妙用,可严格意义上来讲,也是不入品级。 只有结构复杂到一定程度,根据以窍眼多寡来分,才能入得九曜、十二元辰、二十八宿、周天星数这四个层次。 而九曜龙渊剑符咒,既是符也是术,更多的则是剑意,这道符箓隶属于九曜层次,代表着想要施展出此符,必须掌握构成此符的九个窍眼。 至于最高的周天星数层级的符箓,方清源只听九叔提及过,那就是茅山典藏的上洞真霄辰光感应神雷。 这是上清符箓体系中,威力最强的三大雷法之一,是实打实的周天星数、三十六窍眼,威力极其恐怖,能力不足的拿着此等符箓,随时都会反噬自身。 而此符一旦释放,方圆十里皆为齑粉,只可惜这符现在无人能制,早已经成为绝响。 符箓研修到了境界,就不需朱砂符纸这些事物的相助,直接可用法力虚空作画,而应在神魂之上,则威力更加巨大,这便是神魂道术的由来。 说回这九曜龙渊剑符咒,九耀代表层级和难度,而龙渊则是表明此符的意境,那便是潜龙在渊,腾必九天,来形容此剑符的不可抵挡之意。 而现在,方清源心中流淌过此符箓的种种真意,他按捺不住,眉眼一挑,转眼便有一道剑光自眼前应气而生,化为一道匹练激射而出,在这静室之内宛转折回,翩若游龙。 当剑光停下之时,方清源看清了此物形态,那是三尺左右的剑形,由方清源神魂之力和空中元气构成,看似是把无柄飞剑,实际上却是一道由九个窍眼,上百符咒组成的符箓。 感受此剑符在源源不断的抽取自己神魂之力,方清源心中一动,这剑符便破开静室墙壁,无声穿出一个细微缝隙之后,飞到院落之中。 院子里本是安睡的狗子突然睁开黑漆漆的小眼,对着这剑符就是龇牙咧嘴。 坐在静室之内的方清源嘴角勾起笑意,剑符嗖的一声,破开大气阻挡,来到狗子眼前,直直往狗头上一绕,狗子头皮上的狗毛便秃了一块。 狗子感觉头皮一凉,吓得呜咽的窜回自己狗窝,双爪捂着头颅,在那里瑟瑟发抖。 逗弄过狗子之后,方清源便控制剑符飞出了鹅城之外,来到了飞鹅峰上。 这里已经超出了方清源的神魂感知范围,方清源现在夺舍初期的神魂修为,全力放开神魂感知之下,也不过能感知周边一里之内,再远的地方,只能模湖有些灵应。 而现在剑符赫然已经在五里开外了,这个地方对方清源而言,就像是在水中那样,模湖的看不清事物。 只能凭借剑符上一点神意,在感知周边,至于在往前飞掠,方清源力有不及。 试过这剑符范围,方清源便指挥其回转,当剑符飞回来时,路过一株正在盛开鲜花的树木,剑符一动,一朵花瓣便被剑符载了回来,扔到狗子鼻翼上。 随后剑符崩成元气,散落于空中大气中,至此,第一次施展的九曜龙渊剑符咒,成果就是削掉了一撮狗毛,摘了一朵花。 这时方清源才开始思考这剑符的应用场景,和施展阴都缚鬼咒不同之处,就是剑符有着实体一般,但飞动之时,当真如电光一般,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学成此符后,方清源终于解决了够份量的远攻,只能用五雷掌法的尴尬局面,而且用剑符,颇有驭使飞剑的感觉,只不过驾驭的不是采五金之英的剑器,而是凝虚化实的精纯元气。 五雷掌只能对付一两里之内的敌人,超过这个距离,雷掌威力锐减,而阴都缚鬼咒更是只能在神魂感知之内使用。 现在只是一层的九曜龙渊剑符咒就可飞出五里开外,要是被修行到了满层,岂不是能百里之外,取人首级。 畅想以后的美好场面,方清源心中大喜,于是他念头一动,便打开了系统面板,准备看看这九曜龙渊剑符咒需要多少份资粮,才能往上提升一层。 好久没出现的系统面板属性,此时展示在他的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夺舍:初期); 功法:神打(炉火纯青、五品);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十层),七星照命咒(一层),九曜龙渊剑符咒(一层);九虎八犼功(宗师);五雷掌法(宗师); 资粮:两万七百四十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看着这渐渐丰富的系统信息,方清源心中浮现微微圆满的快感,只是当他把资粮往九曜龙渊剑符咒注入时,这份好心情便荡之无存。 盖因想要让这剑符往上提高一层,竟然需要两千份资粮,而阴都缚鬼咒从一层到二层,还只需一千份。 不愧是九耀级别的神魂道术,就是贵啊。 方清源叹口气,只好接受了这事实,不过在提升道术之前,方清源把目光看向了那唯一的负面状态上,绝后(三千)。 第一八四章 提升剑符 茅山法会 绝后(三千),这个负面状态是当初方清源学请神之术的时候,神力入身,留下的后遗症,本来还有其他早衰的征兆,可让方清源给刷掉了。 现在手里捏着两万份资粮,方清源就看这个症状,觉得有些刺目。 罢了,不就三千份资粮嘛,给了,方清源心中怀着这种念头,便把资粮往这个负面状态上刷去。 当三千份资粮消耗完毕时,绝后(三千)的信息已经消失不见。 解决了碍眼的状态,方清源心中愉悦,身体上的变化没有多明显,可内心却满足许多。 看着还剩下一万七千份的资粮,方清源把目光投向九曜龙渊剑符咒。 贵些就贵些,威力成正比就好,这么安慰自己,方清源开始提升这剑符咒。 随着两千份资粮灌入这剑符咒中,一股股书写窍眼,分形组合变换的真意,也随之流淌在方清源心间。 这是资粮提升符咒时,带给方清源的感悟,这种感悟是真实不虚的,那彷佛从刚开始练习这符咒的懵懂不解,到初有所得的欣喜,这些方清源都体验过了。 可这种状态不算持久,等剑符咒晋升到二层之时,方清源便有所惆怅的从这种顿悟状态中退了出来。 感受二层的剑符咒威力后,方清源没有迟疑,便把两千五百份资粮,再次投入到剑符咒上。 三层,四层,一直到六层,方清源才停下提升道术的举动,无他,资粮不够了,还剩两千多份,支持不了第七层的晋升。 不过六层的九曜龙渊剑符咒已是世间难得,这种杀伐道术,那些深居仙山的清净道士们是不喜修行的。 再次施展出这剑符咒,方清源发现这剑符体型缩小了很多,原本三尺长短,现在则只有一尺。 体型虽缩水,可剑符看着却更加凝实,现在静止在空中,看着像一块上好的玉石,偶尔轻颤,顿现灵动之意。 方清源明白,剑符之所以变小,那是因为原本三尺长短才能容纳的九个窍眼,现在可以在一尺左右内作画,这是他控制力大增的结果。 除此之外,剑符行进之间,郁郁雷声渐熄,没有了之前的赫赫威势。 这种变化也是好事,剑有雷音,那是穿梭大气时破开的气浪所致,现在无声,更显迅疾和隐逸。 散去剑符咒,方清源满意不已,有了此等神通,遇到煞鬼或者毛僵之类的妖邪,只需放出剑符,轻轻一绕,这些东西便要饮恨当场。 只可惜现在还缺大范围感知预警的手段,和一锤定音的神通,想起那上洞真霄辰光感应神雷,方清源心中就火热不已。 自己身为茅山弟子,这门神通自然也是有机会研习的,只是现在自己言语轻微,这份可能无限小罢了。 提升过道术,方清源起身,准备去鬼王洞看看最近有没有新的收获,可这时他感应到一股清澈的气机在从远处赶来,看其目的,正是方清源这里。 把这股气机与脑海中的身影对上号,方清源便露出笑意,原来是千鹤道长来了。 这时距离上次方清源帮忙千鹤对付僵尸叔叔,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算算时间,千鹤也该从京中返回了。 可能是路过这里,方清源这样想着,便来到门前,去迎千鹤。 等千鹤到来时,就看到方清源带着茅山明在门口迎他,而钱开也在一旁,算是给足了他脸面。 把千鹤迎进门中,四人分下主客落座,千鹤的四名弟子,东南西北几人也被安置下去休息。 当方清源问起千鹤这一路上的行程时,千鹤叹息不已,他苦涩道: “自从那日我们镇压了那僵尸王爷后,乌管事便处处不待见我们,他们又召集了一些人手,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快到年关时才北上到京中。” 方清源心中轻笑,看来当日自己的一个大嘴巴,让乌管事把怨气都撒到了千鹤身上。 “可是等到了之后,原本接头的人检查过尸身之后,便勃然大怒,要不是顾忌我茅山弟子身份,估计当场就要和我翻脸了。” 听到这里,方清源有些凛然,被自己杀死的僵尸王爷,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不管背后之人想用这尸身做什么文章,都是白费功夫。 或许当初在山林间布置阵法召唤天雷的神秘修士,主要也是为了不让尸身落到京中某人手中,可惜他选了这种方法,不管有什么苦衷,都是要用茅山弟子的血做代价。 这还没完,正当方清源思索之时,千鹤又道: “我们在京中盘横了几日,就见到好几只运送棺椁的队伍,看其形制,应当与我们情况类似。” “之后我觉得这可能有大事发生,便不敢久留,想着先回山门,往上禀告此事,眼下路过你这里,正好与你说说。” 千鹤说完,场面便有些沉默,方清源沉吟片刻,问道钱开: “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钱开也是皱眉,他想了想,这才缓缓说出心中所思: “这么多边疆皇族尸身送往一个地方,估计这背后之人是想抽取这些尸身中蕴含的龙气,虽不知他们的目的,可绝对图谋不小。” 钱开说完,大家都是点头,看来是想一起了,而这时茅山明笑道: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是那些前朝遗老想着复辟皇位,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天下道门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方清源听了也是呵呵一笑,对啊,远在天边的事还轮不到自己去管,而且用尸身做文章,自然就失去了大义,这种手段再阴毒,也放不到明面上。 全真一系不知作何反应,但正一体系是不会不管的,那些隐世的祖师们,就是定海神针,有他们在一日,这些阴谋翻不起浪花。 略过这些沉重话题,四人便说笑起来,正值到了饭时,方清源让后厨整治出一桌好菜,与千鹤畅饮。 千鹤舟车劳顿,眼下也是不客气,当填饱了肚子,千鹤说起了一件事: “今年的茅山法会就要开始了,你们几位可有心争上一争” 第一八五章 千年僵尸 剧情开启 千鹤所说的茅山法会,是十年一度的盛大会事,这一日,只要是茅山法脉弟子,不论分支旁脉,只要有心皆可参加。 其实茅山各法脉地界交织,有的甚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也就引发一些争端。 茅山家大业大,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各个法脉之间也必有冲突和摩擦,一开始还看在大家都是同门的份上,顾忌脸面。 可随着时日增加,有些矛盾能散去,而有些矛盾则是淤积日深,要是不处理掉,只怕哪天就爆了出来,酿下无边苦果。 所以,这茅山法会便是处理争端,分配利益归属,联络大家感情,凝聚茅山信念的综合性活动。 不过在场四人中,只有千鹤是每次都去,而方清源三人则是不一而论。 方清源和茅山明一次也没去过,方清源是入门晚,而茅山明则是抹不开脸面,也不敢去,就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一旦被其他茅山师长知晓,肯定要用戒律规戒他,所以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而钱开则是去过两次,可等他师傅死后,他就再也没去了,其实前两次都是师傅强行带他和徐真人一起去的,只是当时的同门们,给钱开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那时钱开这支法脉没落,谁叫他家祖师不在了呢,自然的,从小就有些身宽体胖的钱开,也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想起这些往事,钱开心潮汹涌,他本以为这些都忘了,可千鹤一句话便让他想起当时的无力。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钱开脸色阴沉,他吐出两字: “不去。” 其他三人感知到钱开的心情,有些诧异,方清源心中倒是有些猜测,可这时也不好明言,于是他讲道: “这次我肯定是要见识下的,到时候咱们一同去,喊上凤娇师兄和蔗姑,也有个照应,你说是,师兄” 旁边的茅山明点头不已,露出大板牙应和着,方清源都这么说了,还有他质疑的余地吗 方清源表明了自己态度,千鹤也是喜悦,于是这一场宴席,便吃的尽兴。 到了第二日,千鹤便告辞离去,他还有要事在身,等千鹤走后,方清源着手周边地界的探索。 阴府暂时方清源不想去了,那边危险性太高,目前还不是方清源能安心刷资粮的所在,等他渡了雷劫,再下去也不迟。 只是现在三大险地被他纷纷攻克,能大笔收获资粮的地方也就无了,指望鬼王洞那时不时的产出,也太慢了。 所以方清源便派出人手,去探查周边还有没有类似的险地。 可结果让方清源失望不已,他刷掉的三大险地,已是周边几百里内,最险恶的存在了。 不过这番探查也不是一无所获,手下告知,有个叫做大方伯城镇上,盛传有僵尸出没,闹得人心惶惶。 方清源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喜,别人恐惧万分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宝地,当下就列好时日,准备过去刷刷资粮。 只是这个大方伯镇听着有些耳熟啊,当方清源欣喜过后,心中便起了疑心,于是他叫来手下,细细询问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那手下迟疑的说道: “小的也是听路过的行商们说的,他们说大方伯镇上有僵尸出没,大晚上老是看见有死去的人走动,小的也没亲眼看到,本来我是想亲自去看看的,可那里离咱这着实有些远。” 方清源来了兴趣,问道: “很远吗,难道是不在南国境内” 手下无奈说道: “与咱这挨着,可不属于一个省,那是江西的,离这有一千多里呢。” 江西与南国交界,但是路途难行,而且现在关卡私设,盗匪横行,让手下为了一个道听途说的消息,就要跑千里之外探明虚实,确实为难人家。 不过,方清源想起这地界和那大方伯镇,心中倒是与心中的一处场景对上了号。 那就是《僵尸大时代》中的千年僵尸王。 越想这越对得上,方清源让手下退去,他自己沉思权衡。 千年僵尸王绝对称得上是凶威难治,看其表现,恐怕已是飞僵中的顶尖战力,若再给他些时间,进化蜕变为旱魃,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起千年僵尸王那恐怖手段,方清源现在也不敢说能稳赢此僵尸。 盖因这僵尸王有了神智,头被砍掉了,还能重生,这已经脱离僵尸的范畴,有了神话生物的特质。 只是得知这千年僵尸王即将出世,或者说已经出世了,方清源还是准备去,因为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一大笔资粮。 依照上次在僵尸山的收获,方清源推测这次僵尸王,应该能为自己提供三到五万的资粮。 这些资粮再加上一些其他收获,自己晋级到夺舍中期,那就稳妥了。 除此之外,那尸王内丹,方清源也是想再拿一次,这僵尸王的内丹,想必炼制出的丹药,增加修士一个甲子,足足六十年的寿命,也是绰绰有余的。 有了这两方好处,方清源就决意做了,更何况还有风雨雷电四大弟子帮手,以及实力深不可测的他们师父打主力。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叫来李月娥和茅山明,交代好事务,表示自己要外出一趟。 只是走时,方清源问起茅山明: “师兄,最近那两位鬼老可有什么异动” 方清源所说的是奎克汤姆森这个神父,和巴纳巴斯科林斯这个吸血鬼,他们二人在做完新兵枪炮教导后,便脱离了方清源的身边。 而茅山明得了方清源的吩咐,一直派人手盯着这两位,生怕这吸血鬼忍不住,吸食鹅城百姓鲜血。 茅山明想了一下继而回道: “他们两个好像去了任家镇,那里有处废弃的教堂,奎克对我说过,他想把这处教堂重新修缮,为主传播福音。” 难怪这几日都不见这两位,原来是去了任家镇,方清源想了想,便不去管他们,只要不为恶,去哪里是他们的自由。 只是带着一只吸血鬼传教,奎克又搞出了新花样,让茅山明继续盯着,方清源第二日便一人往江西方向奔去。 第一八六章 赶尸王现 唐龙动怒 大方伯镇离鹅城有一千多里地,就是依照方清源现在的速度,也是花费了三天才赶到地方。 一路上方清源昼伏夜出,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在夜间碰到些,不长眼的妖魔鬼怪。 还别说,这一路上可不太平,等到了大方伯村时,方清源又有两千多份资粮入账。 而代价就是死去的三头僵尸和两只妖鬼,这还是值得方清源出手的,其他小角色,方清源就没有理会。 等到了大方伯镇,方清源找了一个客栈住下,然后下楼喝茶吃点心。 等跑堂的送上茶水后,方清源叫住准备离开的他,开口问道: “听说你们这闹僵尸,可是真的” 那跑堂伙计顿时眉飞色舞,流利讲道: “这位爷您也是为了这僵尸来的,不瞒您说,您还真来的是时候,这段时日,有很多人都看见死去的人在走动,你要是胆子大,晚上不妨去姜家后边蹲守,保证有惊喜。” 原来是姜家的腊尸,方清源自是熟知剧情的,可这姜家腊尸不是被姜太爷封得好好的,怎么能胡乱走动,还被其他人看见呢。 带着这些疑惑,方清源给了跑堂伙计几枚大子,算是谢过他的讲解。 到了晚上,方清源依照这跑堂伙计所言,来到了姜家后门。 可等他到了位置,就发现周边还有好几个人,偷偷的蹲在一边,盯着姜家后门看,似乎在等传说中的僵尸出来。 神魂扫过,全是普通人,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 见到这一场景,方清源心中失笑,感情这些人把这里当做动物园了,果然人的好奇心不是那么容易克制的。 不理会这些人,方清源也找个角落一起,等待事件的变化。 等到午夜时分,原本安静的姜家后门,突然传来咯吱的声响,这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随后走出三位身形僵硬的人,他们晃晃荡荡,朝着一个地方缓慢走去。 门口上的白色灯笼发出惨白的光线,照到这三人脸上,映出他们的青黑脸色,和紧紧闭合的双目。 当这三人出现时,周边传来阵阵惊呼:“真的出来了,这大方伯镇果然有僵尸,这次没白来。” “要不要跟上去瞧瞧,他们走的也不快。” “你不要命了,看看就行了,还想跟上去,之前也有人和你一个想法,可后来谁也没见过他。” 听着周边人的小声滴咕,方清源心中一动,便起身跟了上去,随后他身后传来一句: “还真有不怕死的,我敢打赌,这人绝对活不下来。” 只是说出此言的看客耳边,传来一阵冷气,还突兀响起方清源的阴森笑声: “赌点什么” 看着已经离自己好远的方清源背影,那看客勐地一惊,凄惨喊道: “鬼啊。” 随后几人便落荒而逃,由此可见,鬼应该是比能看得见的僵尸,更加可怕。 吓唬完这些人,方清源便不紧不慢的吊在这三人身后,一直跟到他们走出了大方伯镇,来到一处废庙之中。 这处废庙看着破败,四处漏风,三人一进去便没了动静,方清源神魂扫过,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于是他显出身形,也朝着破庙行去,只是才到门口,就有一声嘶吼传来,随后恶风迎面,一只金瓜方角八面锤砸落下来。 方清源面对此锤,脚下只是微微一动,便错过这锤风,然后施展出阴都缚鬼咒,形成漆黑锁链,套住了前方使锤的凶恶身影。 这身影丈高,浑身臃肿,看着不似人类,分明就是一只怪物,可此怪虽然力大,但也不容易挣开黑炎锁链。 看着这怪物被束缚,方清源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朗声说道: “湘西赶尸王,咱们可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庙中转出一位道士,他身披百纳道袍,两撇胡须微微上翘,头上用簪子别了一个太极簪,未着道巾,左耳边还挂着一颗蛇形圆环,正是湘西赶尸王。 赶尸王此时惊疑不定,惊得是方清源能轻易就治住他这个濡尸,而疑得是方清源竟能一口叫破他的名号。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听着赶尸王问话,方清源眼眸一暝,感情这赶尸王竟然不认得自己了。 也难怪,当初在鹅城打擂的时候,方清源还未获得九虎八犼功,那时的方清源身形还是常人,远没有现在这般高大。 而且现在方清源给赶尸王的压迫感十分强大,这大半年时间,赶尸王自然不会把方清源联想成当初那个方管事。 “鹅城一别数月,赶尸王可是贵人多忘事,当初你控制不住飞僵的时候,还是我们茅山师兄弟帮你稳住的。” 赶尸王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想起鹅城往事,随后便感觉自己喉咙处有些发痒。 认出了方清源,可赶尸王丝毫没有叙旧的念头,他问道: “原来是方管事,可你怎么深夜来此,南国离这边可是隔着万水千山呢。” 方清源呵呵一笑,挥手散去禁锢住濡尸的缚鬼咒,他缓缓道: “那赶尸王你为何深夜在此呢而且庙里边的那位,是不是也该出来说两句。” 方清源话音刚落,破庙里便转出一位身影,此人手提宝剑,看着却是一副阴翳模样,他还留着金钱鼠尾发型,前方脑门蹭亮,此时正盯着方清源看个不止。 此人正是唐龙了,他一出来就对赶尸王问道: “怎么,你朋友” 赶尸王微微摇头:“算不上,就见过一次。” 唐龙点点头,继而说道: “既然不是你朋友,又一路跟到这里,看来是想分一杯羹了,不过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啊。” 方清源听到唐龙挑衅,轻松说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唐教头的武艺,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唐龙细目一眯,对着方清源确认: “哦,你知道我” “唐教头欠人债不还,还打死讨债的同门,这名声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 这话一落,唐龙脸色微微潮红,这不是羞愧,而是气血上头,准备动手了,只见唐龙抓住宝剑的手轻轻一推,一道如水匹练便朝着方清源脖颈而来。 第一八七章 修仙画风 极品阴尸 唐龙举剑攻来,身形好似一条瘦虎,看着体型不甚雄壮,却分外凶恶。 他本是洪门分舵的一名传功教头,武学修为已入登堂入室的地步,浑身灵窍洞开,跨入了宗师境界。 然而其人品行不堪,好赌斗狠,为人心狠手辣,为了姜家财产,连亲妹子都能用作筹码。 此时更是被方清源几句话说的心中杀心大起,挺剑就往方清源喉咙要害攻来,存的是一击毙命的念头。 可方清源面对如水剑锋,不闪不躲,心念一动,身前便有一道剑符凭空出现,吞吐着灵光,撞向唐龙眉心。 剑符一出,唐龙神色就是大变,他见着剑符朝自己眉心飞来,瞪目欲裂,手中剑锋一转,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剑符。 唐龙手中的剑自是质地坚硬,可被剑符上蕴含的寒光一击,剑体便有些破损,现在没有直接断裂,那还是唐龙附着的真气挡了一挡。 只是剑符灵动,一击无功,便有回转,开始绕着唐龙身躯要害飞行。 刚才这一手,唐龙便感觉自己从鬼门关打了个转,现在他身后冷汗狂涌,竟是控制不住。 见着剑符再次飞来,唐龙打起万分小心,挺剑防备,至于方清源,他现在根本顾不上了。 剑符像是猫戏老鼠,在空中缓缓游动,时不时的就扎向唐龙,而赶尸王目睹这一幕,也是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六层的九曜龙渊剑符,表现出来的威力,已是修仙画风了,而唐龙这种武功高手,自然是遭到碾压。 直到唐龙身上遍体鳞伤,宝剑也是卡察一声断裂之际,赶尸王才开口求情: “方先生且住,这位是我的老板,还往手下留情。” 听到赶尸王打圆场,方清源这才收了剑符,对着唐龙道: “现在我有资格分得一份了。” 唐龙嘴角溢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不要说分一份,你全拿走我都没意见了。 看着唐龙表情,方清源知道,今日对他的打击着实有些大。 赶尸王的几具炼尸,唐龙看了虽惊奇,可还在能对付的范畴,可方清源现在这手飞剑之术,却是打破了他心中的傲气。 让他怀疑,自己这半辈子练的是什么东西? 掠过唐龙,方清源来到赶尸王身边,他之所以留着唐龙不杀,并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另有图谋。 不管那个计划有没有效力,总比现在成为自己的资粮强,而且还不用恶了赶尸王,给他留下一些脸面。 相比唐龙,方清源对赶尸王更加看重,虽然剧情中,这赶尸王只在僵尸王下过了一招,便惨死当场。 可这却是僵尸王偷袭,要是赶尸王能破开迷雾阻挡,有了视野,随后最后依旧不是僵尸王对手,起码不会死的这么憋屈。 “赶尸王,现在能和我说出你们的谋划了。” 方清源澹澹问道,但是夹杂着刚才的凶威,赶尸王不敢怠慢,直接分说: “刚才那三人确实是姜家的死人,我们原本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引出姜太爷,可这个老狐狸就是不为所动,像是没事人一样。” “而且这尸体都被人用蜡封住,我施法召唤,效果却不十分理想,只能每日召那么两三只过来。” 听到这里,方清源便明白之前传出的闹僵尸缘由了,原来是赶尸王在搞事。 不过除了这个因素外,姜家老是死人,却不买棺木,得罪了镇上棺材铺老板,以至于消息传的飞快,这其中也有这些老板推波助澜的影子。 而那些敢跟着蜡尸前来一探究竟的人,自然也被唐龙辣手弄死,有来无回。 可是想到这里,方清源就奇怪,他直接问道: “那为何不直接动手去抢呢,我听闻姜家人丁稀少,这一代更是独苗一个,还是个傻子,家里也没几人,你们直接去岂不是更干脆。” 赶尸王神色一正: “贫道也是有原则的,唐老板请我来召唤尸体,可没说要动手抢劫,那是他的事,我只负责号令群尸罢了。” 赶尸王此话说的真诚,发自肺腑,他虽然爱钱,但也是恪守修士的底线,亲自动手去抢,有违他做人原则。 而没了赶尸王相助,唐龙也不敢去姜家直接动手,盖因他知道自己这个亲家,武艺高强,他若是对上,没有必胜的把握。 姜太爷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声名赫赫的金牌捕头,一生所抓的江洋大盗,绿林好汉,数不胜数,哪怕现在老了,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角色。 更何况姜太爷现在与官府的关系很好,他要是遭了横祸,官府必然会前来追查,到时候唐龙可就要流窜了。 所以唐龙定下的计谋是偷,是趁着姜太爷无暇之际,悄悄的搬了金子就走,后来被撞破,也是走了霉运。 而这时方清源看着有些正气的赶尸王,却不见他身边原本的女尸,和棺木中的飞僵,便直接开口询问: “我记得当日你身边有三头僵尸,怎么现在就只剩下濡尸了” 赶尸王神色僵住,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告诉方清源缘由: “其实当日我之所以帮乔家打擂,是因为他们许诺我一具极品阴尸,后来我也如约得到这具女尸。 可没想到在炼制的过程中出了岔子,那女尸竟然把我那头飞僵吸成废物,还撕碎了看守她的阴奴,现在逃得不知所踪。” 赶尸王稍稍说出原因,但没解释太多,可这让方清源开了眼界,没想到玩了一辈子尸身的赶尸王,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而且一失手,就栽得痛彻心扉。 等方清源消化这信息,赶尸王就诚恳请求道: “方先生,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就是等此事了结,你能帮我寻回此阴尸吗你要是同意,这次我分文不要,全部给你。” 看着赶尸王希冀的眼神,方清源干脆的点头,我可以帮你,但是首先你要能在接下来的僵尸王手里,逃得性命才行啊。 得到方清源同意,赶尸王大喜,他抖擞精神,直接说道: “正好这些时日召唤来的蜡尸够数,明日我就开坛起阵,让姜家剩余的蜡尸全部动起来,你们可见机行事。” 第一八八章 表面亲家 赶尸王危 方清源有时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过的太紧绷了,每天都忙忙碌碌,没有多少闲暇时日,甚至连勾栏都没去几次。 明明自己以前是很喜欢看大白腿的,可现在哪怕鹅城中最好看的花魁,也不怎么吸引自己的目光了。 是女人不香了吗 不,是修仙的快乐比起那点欢愉,不知要高出多少层次。 一道剑符在方清源身边游走,在他身前,赶尸王正在开坛做法,吸引姜家蜡尸的到来。 方清源现在是在为赶尸王护法,在赶尸王做法之际,需要有人护持,他才能安心施展自己的得意绝学,引来成百上千的蜡尸过来。 按照剧情,千年僵尸王现在应该快来了。 唐龙现在已经潜进姜府,就等这边信号,而风雨雷电四人,现在也在姜府里。 时间来到午夜,随着赶尸王咒言逐渐高亢,姜家里的蜡尸们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姜太爷听到动静,提着灯笼便去里间查看,谁知才一开门,一群蜡尸就蜂拥而出,直奔外边而去。 “我的祖宗,你们要去哪啊” 姜太爷慌张不已,任谁见到自己先祖们蹦跶着跑出去,估计也不澹定。 情急之下,姜太爷出手放倒几个先祖,可还有很多蜡尸不见了踪迹,无奈之下,姜太爷便提着灯笼去追。 而隐藏在暗处的唐龙,见到姜太爷果然被调走,便显出身形,施施然查看起这里的情况。 这时候姜管家也跟了过来,他对唐龙说道: “老爷谁都不信,不过经过我这么多年的打探,姜家的黄金肯定是藏在这里了。” 唐龙撇了他一眼,冷声道: “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然后果你是懂得。” 姜管家连道不敢,于是两人便分开寻找,只是找了一会却没有头绪。 “这老鬼藏的可真严实,连我都防了这么多年,枉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十几年。” 姜管家和唐龙碰头后,他没好气的编排着姜老爷,而唐龙脸色更是阴沉。 “那就接着找,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就麻烦了。” “已经弄的乱七八糟了,我的亲家。” 唐龙眼角一眯,脚步顿住,而姜管家听到姜老爷声音,悄悄的往后边退去。 姜老爷从门口缓步走来,看着唐龙质问道: “你把你妹妹嫁到我们姜家来,就是为了姜家的财产” 唐龙身形一转,隐匿到柱子之后,他索性承认: “不错,这正是我的计划,你有这么多钱怎么用的完,做人公道些,我作为你亲家当然要帮你花些。” 话不投机半句多,唐龙说完此话,手中宝剑出鞘,挑起柱子上一豆灯火,便朝着姜老爷杀去。 姜府外边,方清源看见一群蜡尸蹦跳着往这边涌来,他顿时提高了戒备。 现在神魂感知能知晓方圆一里的大情小事,唐龙和姜老爷的斗剑,自然也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甚至方清源能感知到二人的情绪,唐龙的不忿,姜老爷的愤怒,都清晰展现在方清源的神魂中。 在夺舍期的神魂之下,这些凡人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秘密。 可现在方清源的注意力不在这两人身上,他在意的只有僵尸王。 突然,神魂感知到一股庞大阴冷煞气出现,方清源心念一动,符剑便划出一道涟漪,破空而去。 下一刻,一声嘶吼传来,这股庞大煞气就脱离了方清源的感知。 赶尸王召唤蜡尸的动作停住,他看向方清源,用目光询问,他也是炼制僵尸的行家,刚才那声音一听便知,肯定是飞僵才能发出的。 “来了头大家伙。” 方清源轻声说了句,就闭口不言,这时回转的剑符上,还带着一些乌黑血迹。 赶尸王神色一变,当即停止召唤蜡尸的法事,掏出两根分水刺,也开始紧张起来。 飞僵的恐怖,赶尸王那是最清楚不过,依照他的能耐,也不过是通过各种符箓,法器才勉强控制住一头,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现在这头只是听着声音,就知道比自己之前的那头还凶勐,若不是方清源现在没走,赶尸王只怕立即就熘了。 看着剑符上的尸血,方清源心念一动,这道剑符便破碎,上边尸血也散落一地。 刚才僵尸王被自己九耀龙渊剑符所伤,虽然只是区区穿透伤,对僵尸王并无大碍,可这僵尸王还是谨慎的隐匿起来。 不过无妨,方清源知晓,那僵尸王肯定还会来这里的。 这是因为,修道之士的气血对于僵尸而言,相当于灵丹妙药,而僵尸王虽然到了飞僵的层级,可嗜血本能还在影响他的举动。 剧情里僵尸王之所以要先杀赶尸王,就是为了他的精血。 除了修士气血富含元气,武道高手的气血,僵尸王也是喜爱,而其他的普通百姓的鲜血,相比而言就没放在僵尸王眼中。 可以说僵尸王之所以来姜家,就是被赶尸王吸引过来的,当然还有风雨雷电四人的修士之血。 现在就要加上自己的气血了,方清源心中这么吐槽,论起气血强横,估计赶尸王和风雨雷电四人加一起,也比不过他。 过了一会,僵尸王还不现身,方清源脑中转了一个念头,对着赶尸王道: “你自己小心,我去把这家伙找出来。” 不等赶尸王回话,方清源纵身一跃,便身形远去。 等方清源走后,赶尸王才反应过来,对着方清源离去的身影喊道: “一起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可方清源这时已经走远了,赶尸王按下心中起伏的情绪,掏出一打符咒,又为自己加持了一些道术,这才稍稍心安。 他做完这些准备,便来到法坛之前,开始诚心念诵经文,而一旁的濡尸则是凑到他身前,提着八角锤警戒。 赶尸王心中不是没涌出离去的念头,可理智告诉他,现在胆敢乱走,死的更快。 不多时,赶尸王便感受到飞僵的煞气,而且就在自己附近。 看来走了方清源,这飞僵便按耐不住了,想到这里,赶尸王脸上露出苦涩。 第一八九章 法相显现 四重神通 “大日符!” 随着赶尸王怒吼声,一道道炽热光线照亮这巷子中的天空,光芒洒下,僵尸王身影一掠而过。 赶尸王喘了口粗气,努力感知周围动静,可惜他神魂不过日游初期,现在面对这僵尸王,起不了太大用处。 低头扫视手中灵符一眼,大日符还剩下两张,辟邪符三张,其他符箓也所剩无几。 可恨,自己只是过来做法,引来蜡尸,没有带多少符箓,怎么偏偏今日来了大粽子。 还有那方清源,现在也不知去向,莫非是先跑了,留下我在这里给他断后 赶尸王越想越心慌,突然他伸手一抖,一道静心符箓便无火自燃,放出点点清气,笼罩在他的身上。 受到符箓影响,赶尸王这才镇定许多,他稳住心神,不去想那些影响自己斗志的事,专心搜索僵尸王的行迹。 只要等到日出,我就安全了,到时候攻守易势,这僵尸王再凶勐,也要被自己拿捏。 感知到赶尸王这番表现,远处的方清源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赶尸王的实力。 他本来就没走远,现在隔着四百多米的距离,在远处观察这边动静。 刚才方清源突然离去,就是明白,若是自己和赶尸王一起,那僵尸王说不定就不敢来攻了。 僵尸王会飞,自己两条腿可追不上,为今之计,只有稍稍牺牲一下赶尸王,用他做饵了。 结果也如方清源预料的那般,等他离去之后,那僵尸王虽有神智,可到底是不如人聪明,还是按耐不住心中嗜血的本能,去攻击赶尸王。 猎物慢慢踏上陷阱,方清源现在很有耐心,那僵尸王目前还在试探,只要等赶尸王符箓一用完,便是僵尸王杀戮之时。 当方清源远远看戏时,赶尸王心中又焦躁起来,无他,盖因符箓真没了。 而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不!” 等飞僵再次扑来之时,赶尸王发出惨呼,这不是他被咬了,而是陪伴他日子最久的濡尸被飞僵撕碎,就发生在他眼前。 “我和你拼了!” 赶尸王悲愤不已,那濡尸是他第一头炼制的僵尸,就是他爹也没有这头僵尸陪伴他时间久。 现在被活生生撕碎,这让赶尸王大受刺激,然而实力不够,只凭勇气,赶尸王根本不是飞僵的对手。 相比于原剧情中的秒跪,这次赶尸王倒是过了几手,只是摄魂铃无用,桃木剑断,其他道术打在僵尸王身上,更是毫无作用。 只不过三四息的功夫,赶尸王便危急万分,正当飞僵的獠牙距离赶尸王脖颈越来越近时,一道符剑飞来,直接插向飞僵的后脑。 虽然对僵尸而言,后脑也不算要害,可面对这符剑,飞僵还是放开即将到嘴的美味,挥爪格挡。 方清源暗道可惜,要是飞僵不挡,他有信心一剑就能炸开这飞僵的头颅。 利爪与符剑交击,迸散出细小火花,在这黑夜中,显得十分明亮。 火花接连闪烁,符剑也与利爪又碰撞几次,却没破开飞僵的防护。 僵尸王生前乃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身武艺通神,就是死了变作僵尸,那也不是只会凭借蛮力的无脑蠢物。 见僵尸王防的严实,方清源好不容易把他钓了出来,可不想放其隐匿,于是心念再转,召出阴都缚鬼咒。 一下子操纵两道神魂道术,这对方清源而言,也是不小的考验,可他现在的神魂足以支撑这种消耗。 随着哗啦震响,僵尸王双腿便被黑炎锁链缠绕结实,行动顿时受到限制。 可这还远远不够,只凭借这两道神魂道术,还不足以拿下僵尸王。 还是要靠二爷神威啊,方清源也是果断,趁着僵尸王被打得措手不及之时,他念诵请神咒言,呼唤二郎显圣真君。 刚念完咒言,方清源便感到无边神力从虚空通道涌来,顿时心神一定,下一刻,三丈法相现世。 七彩神目开,缚妖索现。 方清源召出法相之后,立马施展这两门神通,为的就是防止飞僵直接飞走。 随着七彩神光照在僵尸王身上,这僵尸身形行动更是缓慢,但没有像之前僵尸山上的尸王那样,直接被定的动弹不得。 可当缚妖索也缠在僵尸王身上时,这飞僵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皎洁的月光下,僵尸王怒吼连连,他身上被七彩神光笼罩,腰间则是缠着缚妖索,腿上也有一道黑炎锁链绑着。 胸前头部更是有一条游鱼一般的符剑,时不时的攒刺,逼的这头飞不起来的僵尸,挥舞双爪死命抵挡。 而一旁的赶尸王呆滞的盯着方清源身上法相看个不停,彻底被震住了。 三丈高的法相屹立在这小小巷子中,体型之大,直接把通道堵满,连转身都费劲。 场面上情况看起来对方清源有利,可是方清源心中明白,这都是虚假的,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等到了日出之际,这飞僵不死也残。 但是自己的请神法相支撑不到天亮了,神毒正在不断涌入,系统虽尽力转换,可还是力有不逮,神毒正在慢慢堆积,逐渐影响自己的思绪。 虽然自己能支撑到大半个时辰,可到了后边,自己神智受损,实力不升反降,觉得得不偿失。 半个时辰内解决你,方清源下了决心,双手一伸,法相之上便显现了开天斧和斩魔巨剑的虚影。 脚下一迈,周边墙壁便轰然倒塌,方清源不管自己是不是损坏了公物,他来到僵尸王身前,巨斧带着无物不斩的意境,砸向僵尸王头颅之上。 随着一声破开皮肉,斩到骨头的响声,开天斧便嵌在僵尸王小臂之上,只是三米大小的巨斧,与僵尸王那手臂,看起来很不相称。 无物不斩的巨斧也只是破开一半皮肉,被臂骨挡住,方清源心中感慨这僵尸王防御之硬,手下则是毫不停歇,斩魔剑挥落,再次冲着僵尸王头颅而去。 而游弋在一旁的符剑,乘机也偷袭过来,瞅着一个空档,一个眨眼间便飞到僵尸王眉心间。 第一九零章 剑上生煞 大师到来 符剑袭来,其势迅疾,僵尸王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一剑扎穿头颅,然而下一瞬时,僵尸王口中喷吐出一线豪光,撞在符剑之上。 豪光与符剑相击,符剑顿时被撞开原本的轨迹,擦着僵尸王耳边而过。 这时那道豪光才显露身形,原来是一颗圆润无暇的尸王内丹。 见到这颗空中盘旋的尸王内丹,方清源心中涌现喜悦之意,尸王内丹是这次的第二主要收获,仅次于僵尸王本身。 既然放出来了,那就不要想着收回去,方清源法相眉心处的七彩神目一转,便从僵尸王身上脱离,罩在这颗内丹之上。 尸王内丹原本在空中游弋,防备着符剑的偷袭,然而僵尸王却没想到,方清源竟然把神目神通施加到了这颗内丹之上,把他放了出来。 被七彩神光一照,尸王内丹滴熘熘的转个不停,看样子还想回到僵尸王体内,可下一瞬时,就被神光牢牢定住,吸到了法相眉心前。 内丹丢失,僵尸王发出凄厉吼叫,再加上没了七彩神目的制肘,他竟低空掠起,朝着方清源扑击而来。 利爪未至,一口精纯尸气却率先喷出,这股尸气堪比最锋利的水刃,要是打到常人身上,绝对是炸开一地的下场。 可方清源现在体表有法相包裹,当尸气到来之时,只能与神力发出‘呲呲’声响,却是在相互泯灭。 而神力无穷,尸气有限,僵尸王见尸气无效,便对着方清源隔空勐吸,像是要把方清源魂儿都勾出来。 这一手可是僵尸王的得意神通,剧情中他凭借这隔空吸人精血的手段,很是杀了不少人。 那些修习武道的好手,只需轻轻一吸,浑身便成干枯残尸,端的霸道无匹。 可此时这招对方清源施展,却只是让方清源气血微微动摇,之后便无其他反应。 隔着法相神力阻碍,还想吸取方清源庞大气血,这僵尸王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两大杀招无用,内丹还被收取定住,僵尸王怒极,煞气在他身上翻滚,起伏间形成火焰状的虚影,随着僵尸王动作而忽明忽暗。 幽幽利爪坚硬如钢如铁,能硬碰锐利符剑而不损,现在十指皆动,便如同十把锋利的匕首,贴着方清源身躯上下翻飞。 方清源目光冷然,心中不为僵尸王威势所动,他左斧右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将僵尸王攻势纷纷挡下。 呼呼的风啸声和煞气的爆响混杂在一起,塞满耳鼓。 不时还有僵尸王闷吼嘶鸣,利爪和斧剑相击的铮铮之音,响彻在这小小的方伯镇上。 然而除了一些胆子大些的犬吠,其他人家彷佛浑然没有听见,偶尔有无知幼童哭喊,也只是响了一声,便被按下。 身形偏转,方清源一斧将僵尸王砸开,现在他身上冒出细细汗珠,浑身热气蒸腾,但是呼吸还很稳定,并没有脱力的征兆。 不知不觉中,一人一尸已经打进姜家大院,在他们身后,破砖残瓦,留下一地废墟。 僵尸王现在也不好过,他身上冒出汩汩污血,这都是被方清源斩出的战果。 不过这些伤势,对一具僵尸来讲,还算不得什么,何况这僵尸王能断头重生。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柱香,可看这僵尸王的状态,再打几个时辰也不是问题。 有人说,高手过招,几下便能分出胜负,这话倒也不错,只是不适用在僵尸身上。 凡人动手,一招不慎便深受重创,可僵尸王被方清源砍了多次,现在还气焰汹汹。 这还是方清源借了二郎真君法宝的真意,不然换做他人,一刀砍上去,连个白印也破不开。 现在僵尸王想走,可舍不得内丹,方清源想杀他,但一时也不能一锤定音。 僵尸王最终还是舍不得内丹,嘶吼着再次朝着方清源扑击而来。 “孽畜,胆敢。” 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响起,随后便是满目耀眼的剑光。 煞气吞吐,森然如霜; 而剑上生煞,这正是剑术以至通神的境界表现。 方清源见到这一幕,心中讶然,随后看到持剑人影那明晃晃的光头,方清源便明白过来,这是风雨雷电四人的师傅到了。 这名大师可谓是真正的宗师,不论是气度还是心性,都是一等一的。 在剧情中最后更是舍身取义,抱住僵尸王引下天雷,点燃炸药与其同归于尽。 这一举动,方清源自问自己做不到。 僵尸王现在感觉事态越发糟糕了,仅有的神智让他明白,现在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本来眼前那个神通惊人的修士就很难办,现在又来个老对手,两人联手之下,他定无幸理。 方清源看着这位师傅持剑对阵僵尸王,只觉得眼前剑光闪烁,举止森严,这番身法比起自己可高明多了。 可实际上,这位师傅的身体素质远不如自己,却能在念动之间,将精气神倾注于剑,由此官知止而神欲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感慨过后,方清源也不再作壁上观,他轻喝一声: “大师,我来助你。” 便操着法相神通,举起斧刃重剑,加入了战团。 普一进去,方清源更加亲身体会到这剑术的高明,明明是凡兵俗铁,可僵尸王宁愿被方清源重剑砸下,也不想挨着这剑锋一丝。 而当方清源加进来时,这位光头大师剑势一转,与方清源配合得十分默契,形成方清源主攻吸引僵尸王,而他则在旁查漏补缺的局面。 一口尸气喷来,目标直指大师,而方清源只是身体稍稍偏移,便挡住了这口尸气,随后大师手中剑锋轻轻点在僵尸王身上,便炸出一个不小的空洞。 挨了这一下,僵尸王晃出虚招,身躯拔地而起,飞向半空中,看样子明显是要逃走了。 可是在阴都缚鬼咒和缚妖索的束缚下,僵尸王身形速度慢了很多,这样一来,他想走就难了。 “风雨雷电,铁链布阵。” 大师见着僵尸王飞走,立马呼喊在一旁观看的四名弟子,等他话音一落,四根儿臂粗的大铁链就抛向僵尸王。 第一九一章 僵王授首 资粮大涨 铁链去势甚急,铁链在僵尸王身上绕了几圈,链头更是卡在最里边,但只有两条成功捆住僵尸王。 可两条也足以,风雨雷电四人,两两攀住一根铁链,勐然发力往下拽,想着把僵尸王从空中给拖到地面之上。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四个修士加持之下,竟是拽不动空中的僵尸王。 反而还有种被僵尸王带飞的感觉,这番场面看了,真是让一旁的方清源无语。 “我来。” 方清源打过招呼之后,来到风雨雷电四人身边,法相伸出巍峨巨手,各自挽住一根锁链,瞬间将其崩得笔直。 那僵尸王挥动利爪在空中切割铁链,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拖拽到地面之上。 下一瞬间,一道寒光剑锋再度袭来,与此同时,九耀龙渊剑符也像游鱼般灵动,瞬息来到僵尸王脑后。 僵尸王头颅高扬,最终躲过含煞剑锋,可却把后脑让给了九耀龙渊剑符。 “噗!” 一声不大声响,僵尸王头颅像是熟透的西瓜,瞬时被剑符炸个粉碎,散落一旁。 继而僵尸王动作一僵,再也停住不动,持剑的大师见状心神一松,转身就想对身后的方清源搭话。 “大师小心!这僵尸未死。” 大师心中一惊,什么 被斩碎头颅竟然还未死,这出乎了他的意料,然而双臂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竟是遭僵尸王利爪擒住。 手臂被制,大师剑术施展不开,这时脖颈间更有寒意缭绕,那是僵尸王新长出的头颅獠牙。 “师傅!” 风雨雷电四人都是惊骇不已,放下铁链就往僵尸王身边奔去,希望救下自己师傅。 但是来不及了,眼看僵尸王就要咬住大师脖颈,这时方清源大喝一声: “通通闪开!” 下一瞬息,他双掌之中雷霆乍现,紫芒雷火窜出升起,电光缭绕。 随后就是无俦雷光迸发,赤紫强芒如同亘古长剑,划过夜色,直奔僵尸王头颅而去。 剑符也是翩然回转,再次奔向僵尸王头颅。 震耳欲聋中,大师只觉得脖颈间酥麻一片,像是被电击打了一样,随后便又听到“噗!”的一声,随之手臂上的利爪松却了。 刚一脱得掣肘,大师便开启了剑刃风暴,回转身躯对着僵尸王就是一阵噼砍,却是把其四肢都剁了下来。 但即使这样,僵尸王仍未死去,而且脱离身躯的四肢,竟能自己动了起来,有的想跑,有的想回到僵尸王身躯之上。 方清源见状,双目一暝,法相顿时放开铁链,巨手横握,立马有一柄巨大三尖两刃戟浮现。 三尖两刃戟专斩神魂神意,正适合对付现在这种情况,刚才僵尸王躯体完整,三尖两刃戟斩不死他,现在僵尸王都分成好几部分,防护力度大减。 两步迈过十米距离,方清源举戟就斩,一戟下去,原本扑腾不停的手臂,顿时安静,随后传出阵阵恶臭,像是腐烂多日。 这是手臂中的僵尸神念被斩断的缘故,没了僵尸王的意识在里边,这就是一团死物。 见到效果与自己料想的一样,方清源也不迟疑,对准其他肢体接连斩下,将其化为腐肉。 但是当斩到僵尸王躯干之时,效果却没这么明显了,几戟下去,僵尸王虽不再生长肢体,可也不腐朽。 放出灵符引火,但是连僵尸王身上衣服都点不燃,就被煞气扑灭。 难怪剧情中需要引来天雷,这僵尸王着实难杀,不过任你百般抵抗,现在也是成为砧板上的鼠辈,跑不了你了。 “大师无碍” 方清源紧紧盯住僵尸王躯体,口中却问道一旁的大师。 “我无碍,只是区区尸毒,只要不攻入心脉就不碍事,对了,你可是茅山弟子” 光头大师盘坐于地,运动逼毒之际,也和方清源闲聊开了,他见到方清源这请神之术,和刚才施展的五雷掌法,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师所言不错,我正是茅山弟子,只不过是支脉,现在属地在南国鹅城周边,还未请教大师姓名” “说起来巧了,我也是茅山弟子,我叫计苍,这是我四个不成器的弟子,分别是叫做风雨雷电。” 计苍说完自己跟脚,方清源也是意外,因为计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点也不像茅山中人。 当下两人便在僵尸王身前论下师承辈分,这下方清源才得知计苍竟是茅山第三代弟子。 所谓第三代弟子,就是和现任掌门是一个辈分的,这样算来,方清源还要叫计苍为师叔。 石坚和九叔,以及四目都是第四代弟子,方清源也是这个辈分,而嘉乐和秋生文才,那就是第五代弟子了。 这个辈分不是从古到现在算的,而是看仍然存世之人的辈分,茅山现存的最高长辈,算是第一代。 论过身份,几人便又亲切许多,茅山分支众多,横跨三省五湖,计苍一开始不知道属地在千里之外的方清源身份,再是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闲聊之中,方清源也没有放松对僵尸王的提防,只要这副身躯稍有异动,便是一戟斩下。 哪怕到了最后,方清源散去了法相,也是操纵符剑,聚集五雷,时不时的补上一记。 等到东方既白,一缕阳光洒下大地,方清源才稍稍松口气。 大日之火乃是妖邪克星,僵尸王哪怕再厉害,也承受不住,毕竟他还未进化成旱魃神兽之流。 看着僵尸王躯体在阳光下,慢慢化为灰尽,一股庞大资粮瞬时涌入系统面板中。 方清源拿眼轻轻一瞥,心中勐然雀跃,竟然有四万二千份之多。 加上之前残留,方清源现在就有了四万五千份资粮,距离提升神魂境界所需的五万之数,还差五千。 再加上口袋中的尸王内丹,方清源感到了满满的丰收喜悦。 计苍感知到方清源的喜悦,还以为他是因为消灭了妖邪而开心。 “此间事了,我也要回总山复命,方师侄,你要与我一同回总山吗” 对于计苍的邀请,方清源没有答应,他现在去总山做什么,而且此间首尾还有些没有了结。 第一九二章 蔗姑有喜 挑选厉鬼 唐龙最终还是死了,这次没有僵尸王干扰姜老爷,年轻的他棋差一着,被姜老爷一剑贯心而死。 而姜管家也如剧情中演绎的那样,偷取黄金的过程中,被毒蛇咬伤,中毒而死。 两个心怀叵测的家伙死掉了,没有掀起一点波澜,除了唐龙的妹妹珊珊哭了几声。 赶尸王也损失了濡尸这个大块头,一行人中,只有方清源收获满满。 姜老爷也身负重伤,还一个个的把这些蜡尸追了回来,还好没了赶尸王做法,这些蜡尸都不动了。 与计苍告别之后,方清源与赶尸王找了一下那逃跑的阴尸,可什么线索都没发现,于是过了三天之后,方清源也踏上了归途。 等回到鹅城,方清源心中才松弛下来,这次一去十天,风餐露宿,他怀念家中的大床了。 享用过丰盛的饭菜之后,方清源把尸王内丹郑重收好,这颗内丹得之不易,不是说得到的过程,而是估计再也找不到千年僵尸王这般够分量的僵尸了。 这年头,百年以上的僵尸都被杀干净了,弄的比后世的国宝滚滚兽还稀少。 就比如这次,千年僵尸王从出世到扑街,全程都没脱离茅山道士的掌控,而这头能屠杀一个城池的大粽子,也只是杀了几个不长眼的毛贼。 就死得悄无声息,其他世人根本不知自己遭遇了什么。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茅山能传承千年,自然有他的位置和职责。 方清源看着还有五千份资粮的缺口,有些发愁,这笔资粮要是纯粹指望鬼王洞的产出,运气不好,好几个月也凑不够。 不如去九叔家打打秋风,想起九叔义庄那些酒坛子,方清源顿时来了精神。 正好也好久没见到九叔了,过去叙叙旧。 想到这里,方清源嘱咐了几声,便朝着任家镇的方向而去。 走在山间,方清源速度极快,可一群飞鸟还是超过了他,瞅着飞到前方的鸟群,方清源心中遐思,什么时候才能肉身飞行啊。 凌空飞渡,这才是神仙手段,可惜只有渡过雷劫才能飞。 想着这些愿景,没多久方清源就看见义庄所在,再往前走几步,九叔师徒三人就被方清源神魂感知到。 走上前敲门,开门的是文才,他见到方清源到来,脸上露出喜色: “清源师叔,你可来了,快往里边走。” 这时九叔和文才也从里边出来,迎着方清源。 “清源,怎么这时有空前来,可要多住下几日才行。” 九叔满是笑意,现在他和方清源的关系,经过几次生死间并肩战斗,已是比麻麻地还要亲切了。 方清源自是无意见,他开口问道: “闲来无事,来你这转转,对了师兄,蔗姑那边还好” 提起蔗姑,九叔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他叹息道: “不是太好,最近像是生了病,胃口不佳,还喜怒无常。” 方清源一听,这不正是有孕的征兆吗,怎么九叔看不出来 等他再看九叔脸色时,发觉刚才沉重表情现在已是换上了喜悦,同时还对方清源得意挑眉。 到这时方清源才知自己被九叔戏耍,他羊怒道: “好你个林凤娇,这是好事,竟然还戏弄于我。” 被方清源喊出本名,九叔也不生气,他哈哈一笑: “师兄厉害,你师姐现在已有三月身孕,算算日子,等到秋日,你就可以来喝满月酒了。” 方清源也是笑,九叔有了子嗣,这是很好的事,不过他脑中念头一转,便建议道: “蔗姑有孕在身,她这么大的神庙,现在正需要人手,你不去帮衬照顾,在这干什么” 九叔脸上笑意僵住,他弱声道: “我这不是走不开嘛,任家镇的白事法事,总要有人处理的。” 方清源把脸一板,对着九叔说道: “就这事啊,秋生和文才跟了你这么久,这些事他们也能做,你两个说是不是” 秋生和文才都是大点其头,出去做法事白事,好吃好喝还有心意拿,这可是美差。 不过九叔还是不放心,他又犹豫道: “可万一出了像任老太爷这样的厉害妖魔,我怕这两个小的对付不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给出了解决方桉: “我离得近,只要传信给我,我保证一个时辰内必到,我若是不在,钱开来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九叔思考了一番,觉得方清源想得周到,再加上蔗姑那里的确需要自己,便点点头: “清源你说的有道理,那这边就拜托你了,这两个劣徒我就暂且托付给你,你看着办,若是他们有什么忤逆你的地方,尽管教诲。” 然后又对秋生和文才交代讲解: “这次为师要去蔗姑家很久,你们可要听清源师叔的话啊。” 秋生和文才都表现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似乎真心不想让九叔走。 可等九叔收拾好行李,出了义庄之后,这两个一蹦三尺高,俱是欢呼不止。 “终于解脱啦,终于每日不需早起做课业了,我要睡上一整天。” “师兄,咱们去看戏喝酒,正好师叔也在,一起去。” 方清源听着两人的愿望,觉得年轻人就是天真啊,他们还真以为自己给了他们一些压岁钱,出手大方,就是站他们这边了。 “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师兄把你们交付给我,那我就要对你们负责,今天的课业完成了吗什么已经做完了那还不去再做一遍。” 看着两人表情由惊喜到愕然,再继而惨澹,方清源心中畅意,两个坑货,今后你们会更加怀念九叔的好。 当秋生和文才去祖师前念诵经文,方清源来到存放厉鬼的隔间,看着满屋子的酒坛,方清源觉得自己口水要流下来。 去年在谭老爷新买宅邸收取的一家鬼物,九叔已经如约送他们进了阴府,现在所留的,都是些冥顽不化的厉鬼。 这些厉鬼被封到这些酒坛中,怨气一直不散,九叔只好指望用时间来消磨,这里边年头久的,可能比秋生年纪都大。 五千份资粮,按照一只厉鬼七八百份的价值算,找出八个厉鬼就够了,方清源看着这些酒坛,心中寻思,不知哪些幸运儿会被自己挑中呢 第一九三章 夺舍中期 钟发重伤 “姓谁名谁,死于那年那月,害过几人” “臭道士,我劝你早点把本大爷放出去,不然我” “噗。” 一声轻响,这个说话不好听的厉鬼,便被一道剑符搅成粉碎的渣滓。 恭喜,您的八百份资粮已到账。 方清源耳边似乎传来这种幻音,他满意的颔首,然后伸手打开下一个酒坛。 随着一阵烟雾缭绕,这次出来的是只女鬼,长的还有些艳丽,身穿一袭白衣,如画中人。 “相公,谢谢你放我出来,我以后是你的人了。” 方清源一囧,这是什么展开,对于做亡灵骑士,方清源可没有兴趣。 而且就这女鬼施展的幻术,对方清源丁点作用也没有,方清源就算是想与她玩玩,可实力也不允许啊。 等问起这女鬼的身世,方清源也是唏嘘不已,所托非人,遇人不淑,运气真是差。 算了有怨报怨,方清源挥手让其离去,到了方清源现在这份修为境界,在这周边地界上,也可算是随心所欲,放走一只厉鬼,小事一桩。 等这个插曲过去,其他放开的厉鬼都成了方清源资粮,不过只开了八个酒坛,方清源就凑够了五千份资粮。 资粮够数之后,方清源就停下开盲盒的举动,抽盲盒让人上瘾,但是量力为好。 不然等九叔回来之后,方清源就不好交代了,现在这些还好说,再多就不行了。 看着面板上五万份资粮,方清源心满意足,他决定现在就突破神魂境界。 随着资粮涌入神魂中,方清源便感受到神魂本源在缓缓增长,这种感觉像是夜雨涨秋池,雨声淅沥,却渐渐把池子蓄满。 等到五万份资粮消耗殆尽,方清源也水到渠成的晋升到夺舍中期。 神魂感知圈子扩大不少,原本是方圆一里的范围,现在则是提升为一里半。 但这还不是变化最大的,方清源的真灵种子,才是得益最多。 只是这份感觉方清源一时形容不来,勉强来说,那就是宿慧的增长。 而这源于智慧的生长,还在慢慢改变着方清源的本质,或许能使他变得更加纯粹。 等晋升过后,方清源在义庄住了两天,好好调理了秋生和文才。 导致九叔不过才走两天,秋生和文才就开始思念自己这个师傅了。 本来方清源还想多在义庄多待几日的,可惜省城发来了电报,让方清源不得已停下调教的快乐。 等方清源走后,秋生和文才差点喜极而泣,只是想起方清源走之前的威胁,两人脸色又苦起来。 省城那边是童老和钟发在操持,本来就只是开药铺卖玉髓丹,但是这样也被人盯上。 开始童老忍让,想着破些钱财消灾,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三成份子,这童老不用请示也知道不行,于是钟发便发狠与对方斗了一场。 只可惜钟发不是对手,现在受了重伤,现在店铺开不成,人还受伤,再拖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只好往鹅城发电报,请方清源拿主意,所以方清源才急匆匆的走了。 省城离鹅城只有几百里,路上方清源面色平静,心中却发狠,夺舍中期晋升到后期,需要八万份资粮,这次他倒是要看看,能不能在省城一下子凑齐。 这次方清源不是一个人赶路,而是带着钱开、李月娥、游龙三位客卿,旁边还跟着洋枪队和机枪班。 山炮组太过惹眼,这次就没带,等到了省城周边,让游龙在城外驻扎,方清源带着钱开和李月娥便进了城中。 省城可比鹅城繁华更甚,只是方清源没有心情观看,李月娥丈夫受了重伤,自然也没有心情,只有钱开东张西望的。 一行七八人直奔童老店铺所在,只是路上发生了一件插曲,有人见方清源气派不凡,便想偷方清源钱袋,可他不知道现在方清源出门不带钱的。 不过这人永远没机会知道了,当他产生想偷窃方清源的念头时,那份恶意根本瞒不过方清源。 于是大街上就发生有人突然猝死的场景,引得周边人惊呼不断。 方清源没有理会这些,只是撇了一眼资粮,见到有二十份入账。 等到了地方,童老带着伙计一脸苦涩的迎了上来,开口就是请罪,他本是走江湖的旁门术士,粗通一些养鬼法,现在面对强敌,连钟发都不是对手,他就更不能了。 方清源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因为方清源知道,童老的能耐也就这么大,真要是童老把此事摆平,那哪能做方清源的客卿养老呢。 入了里间,方清源见了躺在床上昏迷的钟发,李月娥顿时泪崩,但顾及方清源在场,没有哭出声来。 问过当日斗法的场景,方清源皱住眉头,听童老描述,对方竟然也是请神的行家,不过请的是观音大士。 而钟发就是败在了这请神术下,现在昏迷不醒,不是身躯受了重创,而是神魂有碍,着了道。 普通人是有神魂的,哪怕傻子白痴也是有的,只是神魂蒙昧,魂火微弱的可怜,容易被鬼魅所迷。 钟发是修士,神魂自然比普通人强大,但也没有到日游的境界,按照之前方清源观测的情况,钟发神魂境界在夜游中期,离后期还有一段差距。 比茅山明强,但是比钱开弱,方清源想到这里,便施展法目,看向了钟发的神魂。 神魂本是无色,不到雷劫,不经受天劫洗礼,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是现在方清源看来,钟发的神魂中间,有粉红色萦绕。 看着这种颜色,方清源脸色奇怪,盖因这种气息给他的感觉,有种不好的触感。 虚空划出静心神符,打在钟发身上,可效果不大,那团粉红只是微微一缩,其后又恢复了原状。 而且方清源发现,这团粉红色的神魂,还在缓缓增大,照这速度演变,不出三日,钟发神魂都将变为粉红一片,而到了那时候,后果想想也知道不妙。 情况有些棘手,想要不伤害钟发神魂把这团粉红剥离,还需想个万全之策。 第一九四章 入梦道术 黄莲教团 方清源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李月娥,然后他对李月娥道: “钟发现在情况不妙,我决意施展神魂入梦术,让你进入钟发的梦境,搞清楚他为何沉沦,并试着唤醒他。” 李月娥先是一呆,随后就坚定起来,她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方清源。 “不要抗拒我的牵引,放开神魂的控制,我带你入梦。” 方清源轻声说出这番话,然后勾转一丝神魂之力,笼罩在李月娥和钟发的身躯。 入梦术,方清源是研习过的,这是当初拍卖会时,那名土夫子给得筹码,后来兜兜转转,还是被杨三送了回来。 等看过这秘术之后,方清源就明白,所谓入梦,全是神魂之力的巧妙应用。 李月娥神魂强度一般,方清源也要小心维护她,防止出现意外,被周边酷烈的环境所伤。 牵引着李月娥神魂,慢慢贴在钟发神魂处,两团大小不一的神魂,便开始有了一丝交融。 别看只有一丝的沟通,可这神魂丝线如同后世的光纤一般,传递了非常多的信息。 方清源没有潜入钟发的梦境中,除了他神魂强大,怕崩碎钟发神魂外,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想冒险。 敌人不明,手段诡异,万一这是人家给自己设下的套呢,所以还是谨慎些就好。 等到半个时辰过后,方清源发现钟发的身躯开始颤抖,而李月娥的神魂也渐渐发出虚幻的光。 这是李月娥在用自己的本源,来帮助钟发摆脱这粉红气息的影响 看来她找到问题根源所在了,方清源见状,也不迟疑,立马对李月娥输送浑厚的神魂之力。 若是说李月娥神魂容纳的魂力如池塘,那方清源这就是深湖,随便流点就够李月娥消化许久。 有了方清源场外协助,李月娥加大了输出,而钟发神魂上的粉红气息,也肉眼看见的正在缩小。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随着最后一丝粉红气息褪去,钟发神魂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一声呻吟过后,李月娥清醒过来,这是方清源把她神魂送回去的缘故。 不过李月娥醒来后,面上有股红晕迟迟不肯消退,表情也是羞中带怒,这引发了方清源的好奇。 等方清源问起,李月娥这才忍着羞意,对方清源讲述了她在钟发梦中见到的场景。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让第三人知晓了,无非是钟发陷入肉体欢愉沉沦幻境,在里边开无遮大会,这对阅尽千片的方清源而言,算不上什么惊奇的。 可对于李月娥这传统女人而言,这次的见闻,深深震撼了她的三观,也不知这对夫妻之后,该如何面对对方。 钟发现在还没醒,方清源推测,这是因为陷入幻境消耗了太多精力,多昏睡一些时日便好了。 留下李月娥照顾钟发,方清源出门找来童老,仔细询问对方的信息。 有些事,电报是说不清楚的,而有些人,也要亲眼见了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随着童老诉说,方清源心中渐渐勾出一个轮廓,说起来他在鹅城,就与其打过交道了。 黄莲教团,扎根在省城,这边的大烟馆,妓院,歌舞厅,十之六七,都在其势力把控范围内。 药铺本是正当行当,黄莲教团本不应该插手,可这里边有两个因素,让黄莲教团动了手。 一是玉髓丹丸效力惊人,很是畅销,利益引得这些没底线的人出手。 另一个就是当初杀掉那些黄莲教众引发的首尾,之前是这些教众踩进了茅山的地界,方清源杀掉他们,黄莲教没有去鹅城算账,这是给茅山面子。 可现在省城是他们的地界,方清源想在这里做买卖,他们自然就找上门来。 说起来,方清源也是无语,当初他等着有人上门找事,可之后没了下文,他还以为就此了结了,没想到竟然应在此处。 “童老,你去放出风声,就说我们想再次比斗一场,要是我们输了,店铺给他们三成份子,要是他们输了,赔礼道歉,要认可我们店铺在此地落脚。” 方清源说出这处理意见,童老想了一下,轻声问道: “三局两胜,点到为止” 感觉童老想息事宁人,方清源轻笑一声: “那自然是生死不论了。” 童老经过此事,胆子被吓得小了,他本是老江湖,胆子本来就小,现在只想着把此事和气解决,可千万别闹出人命了。 方清源也理解童老的想法,年纪大了,没有年轻人的热血,忍让为主,可理解归理解,方清源还是决意,等此事过后,就让童老在鹅城养老。 算是千金买马骨,反正看上去,童老也没多少日子了。 于是方清源就在省城住下,趁着约战前夕,他接连拜访了其他几家与茅山交好的势力。 黄莲教在省城势大,可比起传承千年的上清茅山,那还是差很多个小意思。 不过毕竟不是茅山与黄莲教对阵,而是方清源与黄莲教对阵,这些势力就是看在茅山的面上,也不会因为方清源就和黄莲教作对的。 顶多做个见证,避免黄莲教不守规矩,以大欺小。 约战时间在五天后,在第三天的时候,钟发就醒了过来,不过当他睁眼时,就看到了李月娥那冰冷的表情,顿时双眼一闭,装晕起来。 方清源也不知钟发下场如何,只是当钟发朝他拜谢救命之恩时,脸上有着道道挠痕。 方清源忍住笑意,制止了钟发的拜谢: “你是为店铺受得伤,我救你是应该的,反而我还要感谢你,我果然没看错你,面对强敌能勇敢站了出来,你是好样的。” 被方清源这么一顿夸奖,钟发心中顿时涌出道道暖流,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辛苦都值了。 方清源见他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又劝慰几句,就让其回去歇息,不过等他走时,脸上又浮现忐忑神情。 这幅表情让方清源看了想笑,但是他忍住了,手下家庭不睦,怎么能嘲笑呢,就算钟发梦里做了很多荒唐事,体现了他的真实想法,而这正好让李月娥看到,那也不能揪着不放了。 找个机会劝劝李月娥,方清源想着这些琐事,闭目入定。 第一九五章 吕祖降临 观音大士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来到约好的日子。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大地上一片明亮,人们不用火把照明,也能看得分明。 修士之间的斗法,总要在夜间才有氛围,一是要避人耳目,二是有很多道术神通,在夜里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方清源坐在一处场地边上,他前方中间空了好大一片地,这里是省城修士们解决争端的常用地方。 一大群人围在方清源身边,但是大多都站着,没有位子坐,只有七八人才能安坐其中。 这些人就是省城的江湖宿老了,今晚就是前来见证此次的斗法。 钱开立在方清源身边,他今晚要打头阵。 场地对面也是有着一群人,隔着没有多远,而方清源喝着茶水,神魂早已经扫过众人,把情况探查的分明。 日游三个,夜游七八个,其他教众无算,这就是黄莲教今晚派出的战力。 没有夺舍期的修士在场,方清源自然不会以为这些就是黄莲教的顶尖战力,虽然日游境界的修士,已经和九叔相差无几。 就这阵容,横推一个县城里的所有势力,也绰绰有余了。 随着月移中枢,时间到了午夜时分,周边人也都静默下来,不再胡乱交谈,因为他们知道,斗法即将开始。 这时钱开得到方清源示意,便提着桃木剑,慢慢踱步到场地中间。 见着对面出人,黄莲教那边也走出一位,此人面目俊朗,身形高挑,提着一柄宝剑,只是看着卖相,就不知比钱开这肥硕的形象高出多少。 “茅山,钱开。” “黄莲,程垠。” 两人相互见礼后,便拉开了架势,开始了第一场的斗法。 当程垠出来时,方清源就感知到了他的境界,是日游初期,比钱开高一些。 但是其斗法经验没有钱开丰富,不管怎么说,钱开也是降妖除魔大半生的人。 钱开持着桃木剑,闭目猛然跺地,念出请神咒语: “旗鼓香炉通三坛,一声法鼓震天惊,二声法鼓震地摇,打鼓鸣锣天地动,焚香点烛请法师。” 等咒语念诵完毕,钱开身上气息猛地一变,一股飘渺出尘的气息,顿时笼罩在钱开肥硕的身躯之上,其他人再看时,只觉得钱开那圆圆的脸庞,现在也是仙气十足。 这是钱开请下了吕祖降临,剑仙吕洞宾的一丝神念加持在了钱开身上。 这和方清源的请神之术还不太一样,钱开此次请神,请下的神力甚少,大多是吕洞宾的剑术,对身体的负担不那么大。 趁着请神,钱开举起桃木剑,一个健步跨过七八米的距离,瞬息来到程垠身边,挺剑就刺。 那桃木剑本是圆润无锋,但是现在被钱开剑意加持,顿时吐露着三寸寒煞,朝着程垠心腹击去。 “当。” 一声清脆交击声响起,钱开这一剑被一把宝剑牢牢挡住,而持剑的正是程垠。 再看程垠此时,身上也流露出非人气息,看样子也是请了神仙上身。 其实论起请神秘术,黄莲教团比起茅山而言,还是要更加精通的。 请神之术只不过是茅山众多神通法术中的一项,而这却是黄莲教的看家本领,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能不尽心研习开发吗 而钱开感受到程垠身上气息,顿时明白,程垠是请的观音大士,这名尊神有着救苦救难,有求必应,普渡世人的标签。 不过请神对象虽然重要,可还是要落到实处,看谁的功底更加深厚,或者而言,看谁敢拼命。 钱开目光一闪,抽剑就走,身形像是一只灵敏至极的大黄鼠狼,返身一转就到了程垠背后,继而又是一剑递出。 然而这一剑却又被挡住,程垠并没有转身,但是背后却有着眼睛一般,手中宝剑恰到好处的抵住钱开剑锋。 这便是日游境界神魂的威能体现,当神魂强大之时,修士们渐渐习惯一切用神魂感知周边,而这样,比肉眼看得更加分明。 两剑无功,钱开也不气馁,挺剑就想再攻,可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却是程垠反击了。 顿时这两位开始斗起剑法来,而这精彩的场景,也引得周边看客阵阵喝彩。 只是方清源却提不起劲来,剑术虽然精妙,但是在方清源眼中,也就是那样,现在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无视这些花里胡哨的地步。 不错,旁人目不转睛盯着看得凶险斗法,在方清源看来,也只能称得上是花里胡哨了。 就是现在钱开和程垠一起出手对付方清源,不出息,方清源就该求这两位不要死。 只凭九耀龙渊剑符咒一出,在场的众人都要死。 “轰!” 当方清源出神之际,一声巨响传来,却是钱开发出了杀手锏,五雷掌。 只是这雷掌虽然迅捷非常,威力也大,但是没有达到钱开的心理预期,当钱开使出这五雷掌时,程垠却是幻化了一只玉净瓶虚影,把奔来的雷霆装了进去。 这一手变化引得周边惊叹声四起,而发出这一记雷掌的钱开,现在则是满头大汗,看样子消耗不小。 只是钱开一咬牙,挥手一掌击出,随着巨响再次响彻,一道雷霆又奔着程垠而去。 程垠见到这雷霆袭来,心中疑惑,难道对方以为我这玉净瓶神通只能装一次吗 于是便调集神力,使玉净瓶虚影发出巨大吸力,牢牢牵扯住奔涌的雷霆,将之收进瓶中。 只是雷霆才进入瓶子里,一道乌光悄无声息的袭来,这时已经到了程垠眼前。 什么时候 程垠心中猛惊,那道声势浩大的雷霆是障眼法 才转过这些念头,乌光已到,这时程垠才看得分明,这正是钱开手中的桃木剑,剑上包裹着涌动的神力。 躲不过了,程垠立马下了决断,调集全身法力神力汇集到前方,他准备硬抗了。 我能挡住的,程垠坚信,可当与这桃木剑相触的刹那,这柄百年桃木剑竟然发出阵阵裂纹,之后,轰然炸裂,火焰四起。 钱开汗如雨下,他紧张的盯着火焰之后,可是那一道站立的身影却让他失望了。 程垠浑身凄惨无比,俊秀的面容现在已是面目全非,看样子是毁容了,要是没有灵丹妙药,别想恢复以往的容颜。 他满目都是怒火,挺剑就往钱开这边走来,可才迈出两步,就听见钱开道: “道友实力强劲,威仪非凡,贫道认输。” 钱开带着笑意说完这些,顿时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下他已经全身虚脱,毫无再战之力。 而程垠则怔怔的呆立原地,全无胜利的笑意。 当钱开缓过劲,走到方清源身前,直接开口说道: “说好的给报销,这次可要给我换把更好的。” 方清源撇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便起身来到场地中间。 “茅山,方清源前来领教。” 第一九六章 四大天王 千手横陈 方清源出来邀战,黄莲教那边立马出来一位,看着这人,方清源心中微微摇头。 太弱! 哪怕这位就是今日黄莲教带头之人,一身修为已达日游中期,可在方清源眼中,还是太弱了。 此人年纪不小,须发皆白,卖相颇佳,但此时却露出怒容,影响了给他人的观感。 “黄莲,卜九,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卜九声音中带着怒意,他们本是胜了一场,但却是惨胜,程垠面目损坏,这对需要靠面相吸引愚夫愚妇掏钱的黄莲教而言,程垠的价值大减了。 原本程垠卖相很好,可以推到台前做门面,可现在一切休提,而且卜九刚才检查过,程垠的伤是钱开爆开桃木剑上的香火火焰引发的,想治则是需要花费巨大代价,而这份代价,卖了他和程垠也不够。 对于卜九莫名的愤怒,方清源心中有所猜测,但他无所谓,你们虽然毁了容,可我却失去了一柄上好的桃木剑啊。 卜九说完,便率先出手,他随手一挥,空中突然掀起一阵狂风,伴随着霹雳炸响,烟雾缭绕。 紧接着四个身高过丈余,端的是魁梧庞大,浑身散发光芒的金甲神人,手中各持琵琶、宝剑、青龙、巨伞四件法宝,从天而降,将方清源围在中间。 ‘四大天王’ 方清源见着这四位,立马与神话中的人物对上了号。 ‘是幻术还是傀儡之类的实体’ 方清源在心中暗自揣测,这黄莲教果然有些门道,他神魂扫过,却被金甲挡住,透不过去,自然也就分辨不出。 这四位天王出现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各自持着法宝,朝方清源劈头砸下。 与此同时,卜九则闭目诚心念道: “奉请观音菩萨大慈悲,善才良女两边随,观音住在普陀山,化身显现南海严,头上顶弟子一心专拜请,拜请观世音菩萨速速降来临,神兵火急如律令” 随着颂言呢喃,一股浩大神力涌现在卜九身上,慢慢形成一丈多高的观音法相,显得神圣无比。 方清源此时还在和四大天王游斗,任由卜九请神,场面上四大天王怒喝连连,手中法宝不离方清源要害。 ‘原来是吸纳了众多香火的神像法器,借助请下的一丝神灵意识,幻化成四大天王的模样,看着是挺唬人的,其实中看不中用。’ 交手不过四五息,等卜九请神咒语堪堪念完,方清源便看清这四大天王的根底。 既然搞清楚了,方清源也不再留手,直接召出九耀龙渊剑符,随着虚空一声呼啸雷音,原本对着方清源猛攻不止的四大天王,突然纷纷停顿,手中动作也与之定格。 下一息,四具丈高的天王身躯,瞬时崩溃,化为一阵烟雾,四下散去。 ‘砰砰’四声,从空中掉落四个巴掌大的神像,砸落到地面之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泥土。 这就是四大天王的真身了,他们在一瞬间被剑符洞穿,现在已是损毁。 等神像落地,加持着观音法相的卜九心痛不已,这四尊神像,都是供奉十余年的祭器,现在一朝损毁在这里,怎么不令他心痛。 可现在他来不及心疼了,只因那剑符凭空一转,眨眼间就来到他身前。 ‘什么东西这般威力。’ 卜九捕捉到剑符虚影,可认不出这剑符来历,眼见这剑符凶猛,当下使出一门观音大士的法宝:杨柳玉净瓶。 只见卜九身上法相左手轻轻一倾,那托在掌心的玉净瓶口,便朝着袭来的剑符,发出莫大的吸力。 剑符去势更疾,一头扎进这玉净瓶中,不过下一刻,这玉净瓶便发出玉碎的声音,瓶底破开一个大口子。 而剑符从中一跃而出,直奔卜九头颅而去。 这番变化,卜九显然是没有料到的,他施展的观音大士神通,以往都是灵验万分,哪曾想今日被一道剑符所破。 不过卜九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的,他调集神力流转到右手之上,划出玄妙的轨迹,似缓实急的护住自己头颅。 当剑符到来之时,观音大士法相右手轻轻一捻,便捏住了流光般的剑符,任由剑符如何跳跃,也挣脱不开。 这一手变化,引得白莲教那边看客,俱是欢呼不已,斗法不过十息,期间的精彩令人目不暇接。 就是方清源感觉剑符被制,也是眉头轻轻一挑,自己这剑符威力巨大,就是僵尸王那铜墙铁壁般的身躯,也是一穿两个洞的下场,没想到今日却被人拿捏住了。 虽然卜九一脸大汗,显露出吃力非常的表情,可方清源还是要给卜九一份认可的。 那就送几道五雷掌助助兴,方清源双手一竖,对着卜九便是雷音郁郁响起。 下一瞬时,一道刺目雷霆划过夜色,直奔卜九而去,炸在观音法相之上。 等耀目亮光散去,卜九身形显露出来,那观音法相上挂满紫火雷炎,神圣气息不存,胳膊更是断去一只。 法相受损,最震惊的不是卜九,而是钱开,他瞪大眼睛,陷入人生的自我怀疑,这真的是五雷掌吗 若这是五雷掌,那刚才自己使出的是什么东西,若不是,可这起手式还有雷霆紫火,怎么和五雷掌表现的十分相似。 莫非是最高境界的五雷掌 钱开内心中突然浮出这个念头,可方清源是去年才学会五雷掌的,一年不到就能发挥如此威力,难道他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奇才 钱开自是不知方清源的外挂,他只能猜测方清源天赋异禀,虽然这个也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有可能发生的。 茅山历史上,也不乏这样天资横溢的修行奇才,钱开知道,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还要夸张。 不理会钱开的震惊,卜九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挨到方清源一下,自己的绝学请神法相就宣告崩溃。 这个结果令他无法接受,尤其是方清源看着还这么年轻。 “啊,千手!” 卜九面目扭曲,大声吼出观音大士的最高神通。 瞬间,本是有所崩溃的观音法相,肢体立马补全,这还不止,法相从肩下肋部猛地探出四只手臂,各持印、伞、幡、钵等法宝虚像,放出一片金色豪光。 第一九七章 二郎显圣 百剑观音 瞅着卜九身上法相顿时如同吃了十全大补药一般的表现,方清源也是稀奇,卜九这一手,显然是拼命了。 原本卜九须发皆白,但是白的有光泽,而现在施展出千手神通,他那白发现在干枯的犹如桔梗,脸庞鲜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此时卜九面目狰狞,择人而噬,身上法相也举起六只手,持着五件法宝,流露出惊人威势。 为何是五件法宝呢,那是因为观音法相的一只手,还捏着方清源的剑符呢。 看着卜九拼命,方清源眯起双目,既然不服气,消耗本源也要赢,那我给你应用的体面。 ‘雷掌,十连!’ 没等卜九施展出千手观音法相的神通,他的身躯顿时被雷霆汪洋淹没。 道道雷霆化为天神利剑,划过几丈的短暂路途,照亮周边众看客的脸庞,攒射到卜九身躯之上。 雷霆者,天地至大至刚之气运化,对阴神之属有绝对的克制之力。 观音法相虽是借助的神力构成,可其本源却是卜九神魂操纵,所以之前那一道雷霆才对其造成巨大杀伤。 而现在的十道雷霆接连轰击,观音法相便像是一层薄纸,被雷音一轰即破,直捣进来。 霎那间,什么瓶、幡、印、钵都化为碎片,四溅到半空中,还未落地便崩灭成乌有,六只手更是根根断裂,成为齑粉。 等场面安静下来,卜九身躯跪倒在地,双目紧闭,浑身破烂,身上法相自然是散去无踪。 “尊师!” “坛主!” 黄莲教那边传来各种称谓惊呼,顿时一拥而上,把卜九团团围住,更有甚者,还对方清源怒目而视。 对于这些目光,方清源不以为意,这还是自己留手的结果,不然十道雷掌之下,卜九还想有全尸 不过雷火攻伐之下,这卜九算是废了,一身根基尽毁,再加上强行请下更浓郁的观音神力,他的下场不会比当时的声叔好多少。 除非也有茅山中人为他施展金针渡厄术,不然就等着凄惨哀嚎中死去。 黄莲教众手忙脚乱的把卜九抬下去,不知找谁医治去了,方清源稍等片刻,见没人上来,便喝道: “第三场,你们谁要出战” 此言一出,黄莲教剩下的那名日游境界修士,便慌了神,卜九之所以上第二场,便是想着一鼓作气连赢两场,显示出黄莲教的威势。 可现在此人见卜九败的凄惨,而方清源看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自己实力还不如卜九,现在上场岂不是白送。 只是现场情形容不得他退缩,上场不一定死,可要是畏缩不前,等待他的肯定比死更惨。 想到这里,这人一咬牙便朝场中走去,可才迈开步伐,他前方突然出现一位少年僧人,此人身披月白袈裟,身形颇为削瘦,面如冠玉,俊秀得宛若女子,但神情却冷峻得犹如亘古寒冰。 “左护法大人,我” 见着这名僧人,那教众面目顿时放松下来,他开口想向这名僧人解释,可却被其一挥手给打断。 “小僧莲空,前来领教。” 莲空合十为礼,声音彷佛水晶互撞般清朗冷冽,带着一股凛然锐气,令人入耳有如芒刺背之感! 见着这名僧人,方清源心中一凛,这位左护法可是位高手,其神魂境界已入夺舍期,虽不知位于哪种档次,可明显不容小窥。 而且方清源看到这名僧人眼睛,里边透露出沧桑之意,显然不是如外表那般年轻,联想到此人神魂境界,莫非这竟是夺舍重修之士 这也就解释了此人看着年轻,神魂境界竟然比石坚还要强大的根源,石坚作为茅山第四代弟子的大师兄,神魂境界不过是日游后期,虽然只差临门一脚就可突破,但到底是没进入夺舍期。 想到这里,方清源意识到面前的僧人是个百年老怪物,心中便郑重许多,他开口道: “大师,请。” 打过招呼之后,方清源心念一动,剑符再现,直取莲空首级。 剑符虽迅疾,可方清源用此作为先手,只不过是虚招,当剑符激发之后,方清源身躯顿时膨胀,肌肉块块奋起,比之前大了一圈。 其后,二郎显圣真君法相陡然显化,三丈金身法相顶天立地,双手持着开天斧和斩魔剑,大步一迈,便朝着莲空压了过去。 此番法相金身,引得周边看客惊呼不已,他们本以为卜九丈高的法相已是难得的神通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比他更勇猛的存在。 面对方清源请下的二郎法相,莲空发出无形剑气崩开剑符之后,同样一动念,他身躯之上也显化了三丈法相金身。 这尊法相也是观音大士,但是与卜九法相不同的是,此法相背后立有百手,每只手上都持着一柄剑器虚影,或厚重、或精悍、或古朴、或轻灵,却都无一例外散发着凛冽的锋芒锐气。 ‘百剑观音’ 方清源觉得大开眼界,他没想到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竟然还有这般神通变化。 不过比起请神之术的施展,方清源可不惧任何人,他脚下不停,对着莲空身上的百剑观音像,便是斧剑交落砸下。 开天巨斧带着无物不斩的韵味,而斩魔剑则是荡尽群魔的浩然,两两相应,便是席卷出盛大的剑刃风暴,笼罩在莲空周身。 风暴袭来,莲空转身应对,他身上观音像百剑齐动,爆开如万花齐放的灿烂剑影,向四面八方飞射,在空中纵横编织出重重剑网,对上了斧剑激发的风暴。 短短的一息间,周边看客只能看见,黑夜中有电光石火显现,连绵不绝,形成一簇耀眼且刺目的光源。 伴随着刺耳的碰撞击打切割声四起,那些功力弱些的看客们,只好捂着耳目,跌跌撞撞的逃离这斗法现场。 就是那些江湖宿老,此时也难掩心中震撼之意,扪心自问,要是自己放在其中任何一方的位置上,今晚绝对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处于战场核心的方清源,此时心中直呼痛快,百剑观音果然威力惊人,而且招式奥妙,这一百柄剑器虚影竟是组成了一门高深的剑阵,自己使用斧剑应对,一时间竟没讨得了好处。 第一九八章 莲空认负 贤者状态 风暴与剑网相击掀起的余波,接连不断的涌向其他看客,不多时,现在只有区区几人留下观看。 偶尔有一道剑气溢出,击在看台砖墙之上,便能划出深深的痕迹,更有甚者,一击而过,把砖墙轰出一个窟窿。 然而这等威力的剑气击在方清源身上,除了把他衣袍洞穿,其他的连个白印都欠奉。 这是方清源施展九转元功的缘故,此神通一出,百剑观音剑气再利,也休想伤到方清源。 玉鼎真人有云:修成九转玄中妙,任尔纵横在世间。 二郎神杨戬的纵地金光,法天象地,七十二变,驾雾腾云,元神出窍以及金刚不坏之身,都只是“九转元功”的一部分。 方清源现在主要借取金刚不坏之意,虽不及原版万一之功效,可眼下应对莲空剑气纵横肆虐,那也足够了。 莲空不骄不躁,即使剑气无功,他也不显怒容,只是背后剑阵繁复多变,却是催动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法相百只手施展的剑法,或者大开大阖,气势雄迈,或者忽来忽去,变化精微,又或拙滞古朴,又或迅疾无伦。 时而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时而又绵绵密密,犹如细雨轻雾。 百只剑器,百般变化,道尽天下剑法之秘。 方清源渐渐觉得抵挡吃力,斧剑掀起的风暴只是无序的变化,比起这百般剑法形成的剑阵,技巧方面真心没眼看。 此时莲空背后观音法相,百剑已全部离手,在他周身曲直互引,来回旋绕,流萤般的金链光辉不稍停歇。 这些流萤光辉在虚空中挥舞着,凝聚不散,仿佛成了有形有质之物,一时到处都是金色剑影纵横,密布十丈之内的每一寸空间,进可攻退可守。 实化的金剑竟似具有‘过痕留影’的特性,剑芒凝聚不散,虚实相生,似幻似真,令人难辨剑锋实体所在。 方清源容身在这剑气金网中,顶着纵横的剑气,法相手中巨斧和阔剑,毫无停歇,愈发狂暴。 任由剑气袭身,方清源不做抵挡,只是与莲空硬碰。 百剑观音剑阵规模浩大繁琐,却一时间奈何不得方清源,而方清源只攻不守的举动,也给莲空造成很大的压力。 ‘此人年轻轻轻,请神之术的造诣,竟然直逼石天王,为我平生所罕见,那件事倒是可以落在此人身上。’ 莲空在心中盘算,他本是太平天国中人,如果不是夺舍了一世的话,他现在也有九十岁高龄了。 可惜也只能夺舍这一世,不过能重活一生,莲空也知足了,对比那些倒下的天王将领,作为一方渠帅的莲空,倒是笑到了最后。 渐渐的,莲空面色发生变化,他请下的观音法相,操纵百剑,消耗的神魂之力如流水般消逝。 迟迟拿不下方清源,莲空已经快维持不住这种状态了。 等过了一会,见着方清源还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莲空心中叹息一声,猛然向后退去,同时开口道: “方先生技高一筹,小僧认输。” 听闻莲空开口认负,方清源微微一怔,他有些疑惑,怎么才开始,这人便认输了,我还有好多神通没使出来呢。 不怪方清源疑惑,其实莲空这种状态才是正常请神,神力的伟力岂能一直在凡身上。 一般而言,请神术请下的神灵,上身时间几分钟足以,时间长的也不过一刻钟。 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可方清源倒好,他把请神之术当成常规法术使用了。 莲空请下观音法相,能显化一炷香时辰,可方清源请下的二郎神法相,是按小时来算的。 一刻钟比起一个时辰,那是八倍的差距,所以方清源感觉才开始,莲空便已经结束了。 方清源停下追击步伐,他开口确认: “莲空大师这就认输了吗” 莲空微笑,双手合十,身上法相这时已经消退,他点头道: “我手段尽施,也奈何不得方先生,继续打下去,也只是徒劳,现在认负,也是为自己留下一些体面。” 听着莲空话语,方清源心中暗自点头,这倒是位明白人,继续斗下去,吃亏得绝对是莲空。 只不过是一处药铺生意的事,又不是关乎于黄莲教的生死,莲空也不值当为此打生打死,意思下就行了。 而现在方清源把黄莲教两个日游期修士,一个打成毁容,一个打成废人,也算出了钟发受伤的这口气。 所以见得莲空认负,方清源也没想着继续不依不饶,他唤来那些江湖宿老,让他们给做个见证。 这些老辈人现在对方清源恭敬很多,之前是看在茅山的份上,可经过方清源一番实力展示,在他们心中,方清源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层面。 “我宣布,此次斗法,茅山方清源先生胜!” 听到胜利的消息,方清源这边的人都是欢呼不已,能赢下黄莲教,这真是一个非常长脸的事。 方清源也是开心,但是没有喜于形色,他见事情了结,本想就此离去,可不想被莲空叫住。 此时黄莲教众人都已经离去,只留下莲空一人,他来到方清源身边,对着方清源道: “方先生,小僧想找你谈谈。” 莲空找自己做什么,方清源也是疑惑不解,他才与莲空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可聊的。 “改日,现在没空。” 方清源一口回绝,然后扬长而去,留下莲空一脸发懵的表情。 回到店铺中,方清源便让李月娥重新把药铺开起来,至于童老,方清源决意让其回鹅城。 玉髓丹作为药铺主打产品,之前只是小范围内售卖,才打开销路,便被黄莲教横插一手,现在没了掣肘,立马有人上来收购。 可出乎方清源意料的是,这买家竟然是以普通人为主,以至于,有的修士想买,都买不到。 等方清源仔细一问,这才得知,玉髓丹竟然被这些人买去,作为医治大烟症的神丹妙药来用。 有钱家的公子哥们染了恶习,那些做老爷的,自是恨的不行,可大烟瘾实在是难以戒断,肉体的瘾好戒,可心瘾难治。 而玉髓丹的药效,便是针对心瘾,有着奇效。 贤者状态与心瘾同时触发,现在看来,贤者状态更胜一筹。 第一九九章 观音化身 陷入疯癫 玉髓丹的功效本来是,让修士处于高效的修行状态中,节省修士们的苦修时间,平心静气只是附带,毕竟修士们修行,最不缺的就是定力。 可现在竟然被人相中了玉髓丹的次等功效,用于治疗烟瘾,这真是让方清源哑然失笑。 想起伟哥诞生的阴差阳错,方清源也就理解了,不管怎么说,玉髓丹大卖是件好事。 可惜受制于玄诚子的制丹速度,还有鬼王洞中荧光蘑菇产量,一天七八瓶,已经是最大份量了。 而这点份量对于省城几百万人而言,真是杯水车薪,要知道现在正是大烟正流行的时候。 要想让一位大烟鬼完全戒断,没有十瓶玉髓丹,不经过两年不断服药,那是不可能的。 有了玉髓丹,当心瘾犯了的时候来上一粒,便可使人安静下来,不再备受煎熬。 大烟真是害人不浅啊,想我方某人,光明磊落,这一生定和赌毒不共戴天。 或许我可以办一个戒大烟的学堂,雷电我也使得精妙,正好派上用场。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方清源看着药铺走上正轨,每日为自己带来五六百两白银的收获,心中很是满意。 果然,医药行业就是暴利啊,十倍利润在这里边,根本拿不出手,百倍利润才是正常,玉髓丹独此一份,自己才卖一百两一瓶,我真是心善啊。 方清源把李月娥留下,还有钱开也在此帮衬,他准备带着钟发和童老回鹅城。 李月娥和钟发注定聚少离多了,要是省城一切都由这对夫妻把控,方清源怕这两人给自己整出一些事端来。 办公室恋情要不得啊,更何况是夫妻呢,所以为了避免不好的事,干脆从源头掐死,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正当方清源收拾好,第二日准备离去时,当天夜里,莲空来访。 月夜,一处庭院之中,方清源和莲空坐在凉亭之中,赏着月色。 莲空看着明月,身上发出淡泊的意境,可这份得道高僧的气质,方清源却是兴致缺缺。 “大师,有事直说,我还赶时间。” 方清源毫不客气,因为他不想和黄莲教掺杂干系,莲空作为黄莲教左护法,算是这个教派中的第三人。 黄莲教有教主一人,圣女一人,左右护法两位,其中护法以左为尊,所以莲空的地位是很高的。 这等身份的人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借钱,而对于其他事情,方清源觉得都是大麻烦,于是他对莲空一点也不客气。 面对方清源态度恶劣,莲空淡然一笑,方清源在他眼中,只是个孩子,别看莲空现在也是一副少年模样,可他实际上,已是九十岁了。 方清源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和莲空九十岁的人生阅历相比,的确是孩子,可现在莲空有求于方清源。 “方先生,小僧前夜与你交手,心中有所疑惑,想请你为小僧解惑。” 莲空说话很是自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也不因之前还和方清源处于敌对状态,而显得别扭。 方清源沉思,然后说道: “只限一个问题,问完咱就散,各自早点回去歇息为好。” 莲空点头,直接开口道: “方先生,你的请神秘术是不是能维持一个时辰” 方清源心中一惊,这个老家伙眼睛真毒,才交上一次手,就能看出自己的根底。 “一个时辰夸张了,只有半个时辰罢了。” 方清源也没有把底全部告知,虽然你猜到了,可我就是不认。 不料莲空长舒一口气,欣喜道: “半个时辰足矣,方先生,事关拯救万千大众性命,还望你能出手相助。” 方清源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去,可他才站起身来,就看见莲空那诧异的表情,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 “你是说万千大众性命需要我拯救” “没错,就是你。” “对不住,没空,告辞。” 方清源确定了,这老家伙觉得是要害自己,看来是斗法赢不过,想来阴的。 莲空看见方清源真要走,当下也不要大师风范了,直接拦住方清源哀求道: “方先生,听我解释几句,再下定夺也不迟啊。” 哼,我看你怎么编,方清源瞅着莲空苦瓜脸,倒是心情舒畅些,他停下脚步,偏转身子,用目光斜视着莲空。 莲空剑方清源似走非走,当下也不敢耍花腔,直言道: “你我皆是请神之人,自是知道这门秘术的最大弊端,神灵借用我们身躯纯化香火神力,把神毒剔除,来保证自己的意识不被万千香火所迷,可要是神毒太多,神灵就危险了。” 听着莲空诉说,方清源倒是想起了当初鹅城外那个破庙,他在一尊残破神像中见到了这样的神灵,那时已经被神毒侵染,变成疯神了。 后来这疯神被安家神吞吃,弄得这小家伙现在还没醒来,不过疯神毕竟是少数,因为神灵又不是傻子,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吞吃香火,自然神智也不会变得愚昧。 想到这里,方清源道: “不吃香火不就行了,忍不住诱惑非要吞吃,即使变成疯神那也是自找的。” 莲空神色肃穆,郑重道: “要是那尊神灵本意不想吞吃香火愿力,可这些愿力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把神灵淹没,这该如何评说呢” 方清源稍微愣住,他迟疑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可是这样的例子我还没有听说过,莫非” 莲空点点头,轻声道: “不错,正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 观音疯了方清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可是大神通神仙,竟然也能被凡人香火愿力影响,从而改变自己的神智,以至于达到疯癫的状态。 见着方清源震惊,莲空缓缓道来,原来莲空所说的观音大士陷入疯癫一事,并不是真的指这位尊神已经彻底化为疯神了,而是指观音的一个分身。 世人传说,观音大士有百副面孔,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也是指其化身众多,行走于世间,一直救苦救难。 这次陷入疯癫状态的就是其中一具化身,而这尊化身也是黄莲教供奉的主要神灵。 第两百零章 百万阴功 回转鹅城 方清源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就是观音化身,也不可能成为疯神,尤其是观音这位尊神依然存在的情况下。 自从研习了请神之术,方清源也对神道有了一定的认识,经过了解,方清源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有着天庭存在的。 这方世界或许称之为残缺世界,灵幻世界,更为妥当贴切。 这个世界有神,却不是道法神灵,而是秉承香火存在的信仰神,这些神灵诞生于人们的根源记忆中,根植于中华文化传说里。 “为何会疯,疯的是哪一分身” 对于方清源的疑问,莲空直言不讳: “这些年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日子过的悲惨至极,所以他们便求神拜佛保佑,而观音便是收到祈求最多的神灵,无穷愿力香火涌来,观音大士只能把多余的神毒灌输到一尊分身内,这是弃车保帅之举。 而这尊分身便是妇人相,是观音大士百相里最为主要的一个。” 方清源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说到底还是世道不宁,人们在悲惨时求神的意愿更为强烈和真挚,而且现在人口也比以往多出不少,种种原因造就下,观音的妇人相便被神毒污染了。 不过这等秘闻,莲空这么干脆的就讲给自己听,肯定有后续等着自己,而且这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妇人相分身是你们黄莲供奉的,我是茅山门人,师传上清法脉,挨不上” 方清源摆明跟脚,就是不肯上套,他又不是散修,被人欺负也没地说理,就算方清源现在恶了茅山大师兄石坚,他要是被人胁迫,石坚也要为他出头。 因为石坚维护的不是方清源本人,而是在维护茅山的颜面,大派之所以能传承千年,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凝聚力。 别看茅山弟子分散,平日里也不联系,可只要茅山法令一下,九叔、徐真人、千鹤这些弟子们,都会闻风而动,伺机而发。 当然这茅山法令轻易也不会下发,除非是面对千年僵尸王那种的厉害角色,要是计苍和他弟子搞不定这僵尸王,茅山便会下达诛邪令,到时候上百号茅山法师汇聚,僵尸王再厉害也要被降服。 听到方清源重申自己身份,莲空脸色更苦,他也是没有办法,身为黄莲的左护法,他的辈分是和茅山掌教对等的,现在低声求方清源,已经是够放低姿态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方先生要是肯出手相助,我愿将百万阴功转赠于你。” 莲空抛出了一个大筹码,百万阴功是一笔非常大的财富,通俗换算一下,九叔降妖捉鬼半生,所积攒的阴功不过是十万之数,现在方清源只要点头,便能收获十个九叔半生所积攒的阴功。 当然这笔巨额阴功,是莲空近九十年积攒,此外还要加上黄莲教的公共份额,才能凑齐这么一笔数目。 有了这笔阴功,方清源要是在阴府居住,那日子可就豪奢了,就是用这笔阴功捐个官,那也能做到判官旗下善恶司中的副司之主。 十殿阎罗下各有六案功曹,而判官便是六曹之一,旗下善恶司主定人们的生前善恶过错,权力很大,一个副司之主,茅山掌教都要客气对待。 只是方清源听到这百万阴功,心中稍一波动,便按耐住了,莲空这么舍得,说明这事也就越发严重,阴功虽好,可只怕有命拿,没命花啊。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直言: “阴功是个好东西,莲空大师这么下本,到底是看重方某那一点上,还请明示。” 莲空露出笑意,他还以为打动了方清源,于是讲解道: “之前我与你交手,发现你的请神秘术能长久支撑神力神毒,我知道这是你的隐秘,我无意去探寻,只想借用你这一本领,去请下这观音分身上身,借此消耗神毒,让其恢复神智。” 原来在这等着呢,请一尊疯神上身,难怪给出的报酬如此丰厚,当初方清源接触的那只疯神,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到现在回想时,还历历在目。 正常的神灵在给予神力之时,会掺杂一定比例的神毒,可疯神不一样,那给得是神毒里掺神力啊。 莲空估计看出自己不受神毒侵害,才有了此等谋算,也怪自己当时表现的太轻松了,神毒被系统转化,以至于自己感受不到多少痛苦,浑然没有身躯被神毒影响的症状。 演技还是需要磨练,尤其是在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家伙面前,更是需要谨慎,一举一动都要注意,不然很容易露出破绽。 脑海里转过这些念头,方清源做出深思表情,这是给莲空看得,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答应。 请一尊莫名的疯神上身,方清源心要有多大,才能答应下来,虽然他自己有把握不受神毒影响,可这不是他作死的理由。 莲空看着像是一位守信的高僧,人品也信得过,但是在生死安全上,方清源谁都不指望相信。 万一莲空也被人当枪使了呢,万一请神之时出现意外了呢,万一 有太多的可能,会让方清源就此沉沦,至于茅山为他出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为了区区百万阴功,方清源觉得不值得冒险。 而莲空所说的万千百姓性命,方清源更是无所谓,事又不是自己搞出来得,就算这些人真的死了,那也不能说是自己的责任。 现在的世道,哪天不死人,一场军阀之间的冲突,直接死掉的就有成百上千,间接死去的更是不计其数,方清源要是都没救到,这也算他的责任吗 人啊,还是过的开心一些比较好,方清源在心中为自己找到了推脱的理由,当然口中则是另一套说辞: “容我考虑考虑,此事干系重大,短时间内我也下不了决断。” 莲空虽巴不得方清源立马答应下来,可他也明白欲速则不达,于是点头应是,认可了方清源的说辞。 等莲空走后,方清源便让众人抓紧收拾,到了第二天一早,便直接奔回了鹅城。 第二零一章 花钱捐官 鹅城县长 回到鹅城府邸,方清源才安心下来,省城虽好,可不是自己久待之地,金窝银窝仍然不如自己狗窝。 一个莲空,便能和自己斗得不分上下,虽然自己有把握耗死他,可人家黄莲教还有其他高手呢,要是并肩子上,吃亏的还是自己。 小瞧了天下英雄啊,自从占了鹅城,道术功法突飞猛进,方清源便有些自得,现在省城一行,倒是让他开阔了眼界,收敛了一些自大之心。 游龙带领的洋枪队,这次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到了方清源现在这个层次,枪炮的威胁已经很小了。 要是没有防备下,还有可能被枪炮伤到,可一旦有了防备,再多的枪支也成了摆设。 当然方清源现在的境界已是非常高了,夺舍中期的修为,放在全国也是拿的出手,依照方清源推测,像他这等修为的修士,全国不过一百之数。 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各派的隐修长老,长期不问世事,一心苦修的那种,真正活跃在世间的,那就更少了。 茅山第四代大师兄,未来的茅山掌教,现在也不过是日游后期,方清源现在的境界,已经是严重超标了。 还好方清源对敌一向除恶务尽,知道他真实修为的妖怪都死的魂飞魄散,而在九叔、四目、千鹤这些师兄眼中,方清源还是那个实力过得去的小师弟,偶尔强横表现,也归结于其请神秘术上。 当初方清源与九叔相见时,不过开窍四五十,神魂才出窍,现在一年过去,就已经成为具有大神通的高端修士,这种开挂的修行速度,不是全程亲眼见到,估计是很难相信接受的。 省城事端一解决,方清源便悠闲下来,左右没有什么要紧事,其他一切也都走向了正轨。 每月大把银钱如流水般淌入方清源手里,现在省城哪里一月两万两白银入账,鹅城也有三四千两,这么大一笔钱,足以让方清源成为鹅城首富。 这还没算鬼王洞中的金矿和阴木树林资源,要是把这两处也开发出来,方清源真的可以用日进斗金形容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银钱,方清源稍稍发起了愁,随着二郎神庙建好,现在还开工用钱的,只有僵尸山上的道观了。 可这道观也是规定好开支数目的,按照工期花钱,方清源就是想横加需求,现在也晚了。 对于多余的钱,方清源不想像其他地主老财那样,融成大银球,放置在地窖之中,让其不见天日。 也不想换成文物古董,附庸儒雅,更不需投资生财,钱生钱,利滚利,这些在方清源看来,都是不靠谱的。 钱只有花出去才算,而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这个世道,宋朝的青瓷也不能当饭吃,至于投资,还不如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 或许我可以捐个官,买个鹅城县长坐坐,快一年了,这鹅城就没有新的县长上任,也不知是当初张麻子做得太过狠厉,以至于吓到了后来人,让大家下意识的避开此地。 要是张麻子伏诛了也就罢了,可他安然无恙,说不定就隐藏在暗处,这等情况下,那些买官的人自然不会过来找不自在,他们买官为了求财,可不兴犯着和张麻子这等强人做对。 方清源知道张牧之是去了浦东,可其余人不知道,上边的老爷也不管这个,只要鹅城里的税按时交上,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 刘都统的脸也不是谁都能打的,大人物的事掺和不起,明哲保身最是稳妥。 方清源现在是鹅城无冕之王,可只是地位上的尊称,虽然他说话谁都要听,但也插手不上鹅城税收,这是犯忌讳的。 只是修道人士,茅山弟子能做官吗 这也是可以的,因为方清源现在没有度牒,度牒这等身份凭证,茅山总山弟子才有,九叔、四目这些道士,只是算编外人员,哪有这东西。 方清源自然也是没有的,所以方清源虽是茅山弟子,可官方却不认可,以至于方清源现在的身份,依然是白身一个。 讽刺的是,鹅城没了县长管理,过的反而比以前更好了,可能是少了人来回折腾。 不过,鹅城是个大县,底下也有很多城镇村落,没了县长,一些公共事务也停滞下来,长久看来,也是弊大于利。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找来茅山明,直接开口相问: “师兄,你想不想做县长” 茅山明狭长的脸庞猛然一惊,他诧异道: “我做县长,师弟你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是那块料吗,而且这县长岂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方清源笑着不说话,只是看着茅山明,而茅山明表情也从诧异到深思,继而露出喜意: “真的师弟,你就放心瞧好,我一定帮你做好这个县长。” 选茅山明做县长,方清源有着自己的盘算,首先茅山明的性子适合,也是自己师兄,信得过。 其次自己对做县长没有什么兴趣,有这功夫多刷几只妖魔,积攒资粮才是正理,能修仙谁还当官。 也是茅山明修行无望,喜爱人前显圣,方清源才安排他做,但凡茅山明想着努力修行,自己也不可能选他。 人选有了,那就剩下银钱开路了,说起来卖官鬻爵这也是大清的传统艺能了。 历史上,很多的朝代,都出现过朝廷卖官的情况,如果一个王朝的国库空虚,那么这个朝廷就会通过卖官的手段来增加政府的收入。 不过公开卖官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大清朝在卖官历史上可以说是卖官史上的一个亮点,因为清朝卖官是光明正大,明码标价的卖。 虽然现在大清亡了,可这优良传统不能落下,秉着取其精华的原则,这卖官鬻爵的行为依然存在。 方清源打听过,一个县长位置,根据所在县的富贫程度,分为三档,下县穷苦地方三千两左右,中县五千两,大县八千两。 鹅城是大县,但之前出了黄老爷那档子事,方清源估计现在行情应该下降不少,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方清源还是支了一万两给茅山明,让他去省城找门路,把这鹅城的缺给补上。 第二零二章 二郎入梦 有事相托 似睡还醒,晨间时分,清岚自栏外流过,为一切景致都披上了朦朦的纱,万物颜色晕染,别有风致。 尤其是远方片片嫩绿,就是最好的生机点缀。 方清源结束了吐纳,缓缓睁开双目,这里是鹅城外的飞鹅岭上,白日里人烟鼎盛,也只有晨间时分才得几分清静。 刚才方清源是在做课业,虽然他的境界都是由资粮推上来的,可眼下也要修持课业,既增加神魂本源,也磨练自己心性,一举两得。 此时已是五月时分,自从省城回来,已经过去了月余时光,茅山明买官之旅进行的还算顺利,但也滞留在省城中,说是要走流程。 方清源由他自行操作,反正茅山明现在比谁都上心,要是方清源说不买了,估计茅山明第一个不答应。 这期间,莲空过来相询了两次,可都被方清源搪塞过去,到后来莲空也明白了方清源的心意,最终暗然离去。 当时方清源看着莲空离去的背影,心情也有些不好受,但是这跟自己的安危比起来,那就不算事了。 之前没自己出现时,黄莲教不也是这么挺过来了,哪有这么容易就崩溃的,所以方清源心情只是微微一沉,便恢复正常。 方清源现在觉得,自己才过上舒心日子,可不能胡乱牵扯到莫名破事中,身为鹅城土霸王,顾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结束课业,方清源回转到了府邸之中,享用过早膳,方清源喊来曲伟,吩咐了一些事。 曲伟原本是谭府小头目,当方清源还是谭府管事时,曲伟在方清源手下做事也勤勉,后来方清源自己独立出去,曲伟便接了方清源的班。 只是说到底,曲伟还是外人,他不姓谭,也不是谭老爷亲戚,等谭老爷又开始寻花问柳时,谭府来了个女姘头,就像当初张大胆老婆一样,这样住了进来。 不过谭老爷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但谭老爷新相好的搬了进来,连她老公也一并住了进来。 当方清源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只能感慨,谭老爷玩的花,这女姘头的老公也能忍,或许她老公就喜欢这一口也说不定。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曲伟,新来的姘头老公领了个差事,仗着谭老爷喜爱,便不断排挤曲伟。 而曲伟看着这些肮脏污秽事,心中也时刻煎熬,索性辞了谭府差事,投奔到方清源这里。 现在李月娥在省城看店,茅山明也去跑官,方清源手下一时也没了处理俗务的合适人选,正好曲伟来投,方清源便直接同意了。 茅山十年一度的法会,今年在六月里召开,方清源看着现在情形,估计钱开和茅山明是去不成了。 反正这两个也不想去,方清源也不想为难他们,而九叔要照看有孕的蔗姑,这次也不能去。 方清源算算,说不得只好和四目,麻麻地一起同行了,可能还要加上一位徐真人。 曲伟领命而去,他得了方清源吩咐,要准备一些孕期用品,派人给蔗姑和九叔送去。 蔗姑神庙离城镇不近,而鹅城南北商贾云集,好东西很多,方清源觉得九叔有可能用得上。 等曲伟离去,方清源准备补个回笼觉,虽然到了方清源这种修行境界,长久不睡也无碍,但睡觉是一种享受,方清源不想失去这美好体验。 躺在床榻之上,方清源开始闭目休憩,才合上眼,他便进入沉沉黑暗中,这也是神魂强大的好处之一,可以操纵自己的意识,想睡就立马能睡着,而且不用做梦。 自从方清源进入到日游境界,梦境已经很少了,等到了夺舍境界,只要方清源不想自己做梦,那便不会有梦境诞生。 之前做梦,那是神魂不够澄澈,洗练的不够,有着大片无意识的片段在影响着方清源,可当突破之后,脑宫记忆纤毫毕露,无意识的片段被吸收归纳,梦境也失去了自然发生的土壤。 不过今日,方清源却做梦了,当他来到一处园林之中时,方清源便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奇怪,我怎么会造出这种梦境 看着眼前陌生景象,方清源确定,这绝不是自己见过的园林,盖因这园林中的形制,也过于古朴了。 有问题,方清源察觉到不对,眉头一皱,便想退出这梦境,可他心念才起,一道声音便传入他耳中: “你小子也太谨慎了,跟其他人比起来,真是另类。” 听到这个声音,方清源勐地一惊,随后却安心下来,因为这个声音他之前听到过。 “二郎真君在上,小子见笑了。” 园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凉亭,正有一人在此中落座畅饮,方清源就站在凉亭外,此前却浑然没有发现。 只有当里边的人出声之时,方清源才勐然发觉,他搭话之后,里边的人朝他一招手,方清源便走了进去。 “坐,这里你才是地主,我只是客。” 方清源安然落座,看向说话之人,此人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真是一番好相貌,只是方清源越看越眼熟,这怎么和自己脑中焦恩俊版的二郎神一样。 似乎看出了方清源的疑惑,二郎神露出笑意: “我来此只有一缕意识,本没有面目,你脑海中我是什么样子,那此时便呈现在你面前就是什么样子,这么看起来,我在你心中还挺俊美” “真君所言极是,不知真君此番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方清源笑着应了,同时脑中不停寻思,二郎神怎么突然进到自己梦中,莫非有什么事要自己办,可自己何德何能竟入得这位尊神的法眼。 凉亭之内有一石桌,上方有酒一樽,浅盏两杯,焦恩俊样貌的二郎神,端起一杯,对着方清源道: “我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托,五月十七那日,我要你在辰时三刻施展请神之术。” 听闻此话,方清源眉头一挑,心中浮现一个念头,怎么这二郎神和那莲空竟是一个调调,都要我来施展请神术,莫非这二郎神也有化身要疯 第二零三章 正神准则 请神时刻 在心中编排二郎神,方清源是缺乏对二郎神的尊重,虽然神灵当面,但方清源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中就没有对神灵顶礼膜拜的本能。 更何况这神灵现在有求自己,更加让方清源坚信,神灵只不过是另外一种高能生物,诞生于人海思潮中,根据修行知识,神灵是可以被诠释的。 脑子转过这些念头,方清源一时没有答应,他在权衡利弊,对莲空如此,对二郎神也是如此。 若是弊大于利,恶了二郎神,大不了不请二郎法相了,请下大圣法相,也可替代。 “你很有意思,和其他人不一样。” 当方清源思考时,二郎神再次说出对方清源的评价,这已经是第二次把方清源和其他人区分了。 “哦,其他人,真君说的是” 对于方清源疑问,二郎神爽快答疑: “大多是供奉我神像的庙祝,也有一些修炼请神术的修士,你在这其中,年纪是最小的,但是请神借取的神力规模,却排在前列。” “这些人,真君也请托了” “你是第十八个,这样说来,你便安心许多了。” 听到此言,方清源确实安心许多,原来不单单请自己,还有十七个人同行,有人相伴,那此事就可以做了。 “其他人见了我,都是跪地叩首,诚惶诚恐,再不济也是满口答应,生怕得罪于我,反而你谈笑自若,还能权衡利弊,真是好心性。” 二郎神抿着不知名的酒水,开口说出方清源的特别之处,看来方清源这些行为也让他感到一丝新意。 被二郎神称赞,方清源倒是有些奇怪,这不是正常举动嘛,我对谁都是这样,没有办法,三十年养成的习惯,不是短短一年就能改变的,而且我也没准备变。 “需要施展请神之术多久” 方清源平静问道,借助二郎神力这么多次,斗过僵尸杀过鬼,虽是各取所需,但还是要承情的。 方清源不知其他修行请神术的修士是怎样化解神毒的,但在他这里神毒根本不算妨碍,只要身体撑的住,神毒落入的速度没有系统转换的快,他就可一直施展请神秘术。 只是之前施展法相神通,耗费的神力一时间太过于巨大,才有了法相状态不能维持良久的约束,若是能把神毒和系统转换速度持平,方清源可以无时无刻都施展请神秘术。 不过这个秘密,是方清源的底牌,二郎神显然也不知晓,而且二郎神也知道神毒对人身躯的茶毒,这次提出请托,二郎神也挺无奈的。 就如同观音化身陷入疯癫一样,二郎神作为有求必应的尊神,朝他祈愿的愿力也源源不断。 但是面对明显无法完成的愿景,二郎神却没有像观音那样,把这些愿景全部集中在一个分身上,而是选择背负。 但是他能承受,他的弟兄却没他这么强大,梅山六圣,康安裕、张伯时、姚公麟、李焕章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这六位与二郎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已经有人撑不住了。 所以二郎神听到方清源问需要施展多久时,便干脆说道: “越久越好,此事之后,必有厚报。” 至于厚报是什么,二郎神没有明说,但方清源相信,这位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好,五月十七,辰时三刻,我记下了。” 见方清源爽快答应,二郎神一举酒杯,对着方清源道: “请满饮。” 方清源端过桌上杯盏,发现里边有着寒光冷冽摇曳,一口喝下,还没尝出味道,便醒了过来。 咂咂嘴,没有滋味,方清源知道梦中没有味道气味,但心中还是有些郁郁,老子这是喝了假酒了。 不过,当方清源打开系统面板时,看着多出的八千份资粮,顿时心花怒放,感情滋味在这里啊。 资粮余额显示还有一万一千多份,这其中八千份是新增的,其他的都是方清源这些天辛苦积攒的。 自从刷了千年僵尸王这个超级大怪之后,鹅城周边一片太平,除了鬼王洞还能给方清源带来时不时的惊喜,其他地方连个厉鬼都看不到。 无奈下的方清源都做起课业了,要是有怪刷,他岂能做这个,想想晋升夺舍后期需要的八万份资粮,方清源现在只觉得肝在隐隐作痛。 没想到二郎神真是敞亮,一杯酒就完成了十分之一的小目标,而且二郎神还说,必有厚报,这厚报怎么说也值半个小目标。 畅想之后的美事,方清源不敢再睡了,方清源怀疑自己突然想着睡觉,就是有着二郎神的意识影响。 当然没有证据的事,方清源不敢乱讲,只好记在心中,估计是之前自己请神过于频繁,这才入了二郎神的法眼。 其他修士好些年都不请一次,自己倒好,有事就请,都混成脸熟了。 算算日子,十天之后,便是五月十七了,这些日子里,自己哪都不去,安心等时期到来,既然答应了二郎神,就要努力完成,不然下场估计会很惨。 二郎神讲理,不代表他可欺,换做其他神灵直接压榨,想反抗都不能。 当然那样做的神灵都是邪神,正神行事都是光明磊落,这也是人们的朴素想法影响所致,神灵既然诞生于人们的愿力信仰中,就要受到这些规则的约束。 当一个正神开始玩阴谋算计时,那也就说明这名神灵已经陷入疯癫的状态,突破了规则,而这种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这十天内,方清源一直待在鹅城没有出去,本来他还想去任家镇看看这两个小的,可心有顾虑下,还是让游龙带人走了一趟。 等游龙告知秋生和文才都努力完成方清源布置的课业时,方清源才欣慰的笑出了声,看来自己也挺会教徒弟得嘛。 日子不紧不慢,很快就到了五月十七这一日,不过天空阴沉沉的,却是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辰时,就是一天中的早晨,按照西历,是从七点到九点这一时间内,辰时三刻,那就是指八点半。 方清源用过早膳,来到静室,安心等待最终时刻到来。 只是闭目调整状态时,方清源有些遗憾的想到,早饭的豆腐脑有些散了,吃起来不爽口。 第二零四章 二郎道场 亲言拜谢 静室之中,方清源盘坐其中静待,蒲团周边有信香静燃,有药烛摇曳。 到了方清源这般境界,已无需用信香、药烛这些器物点缀,但方清源还是点起,主要为烘托一个气氛。 当时间到达辰时三刻正点时分,方清源便心中默诵请神祷言,朝着二郎神祈求。 顿时有滔滔神力,无有边际,夹杂着神毒,从不知名虚空处涌来。 这便是二郎神力了,只不过方清源细心感受下,发现这次的神力中,夹杂的神毒比例,过于多了。 要是斗法时二郎神给予这等神力,只怕还没被敌人打死,自己就先陷入疯癫了。 随着神力流转,方清源身躯中不断有神毒落下,不过这些神毒才进入到方清源体内,便被系统吸收转换成资粮。 方清源照此推算,要是不构成法相,不施展神通,自己可以维持这种状态许久,大概也就十天半个月。 不知其他二郎神请托的请神之人,现在怎么处理这神毒,但方清源相信,自己绝对是最轻松的。 盘坐在静室之中,方清源开始了做工具人的时光,只是感受到神力涌出的源头,方清源来了一丝兴趣。 以往请神,都是在情况危急,等请下神力,方清源便立马投入战斗,如今没有怪要打,他倒是可以慢慢探寻,观察并解开心中的疑惑。 神力从何而来呢,方清源知道这些神力是二郎神借予他的,等方清源使用了这些神力之后,这些神力便会返回二郎神那里。 只不过与来时不一样,经过方清源这么一转换,这神力变的澄清,没了神毒的污染。 可中间神力来去的过程,方清源就搞不清楚了,现在他发现,这神力也是有源头的,看上去好像跟自己施展阴都缚鬼咒时一样,都是打开一个虚空节点,从中抽取力量。 只是这神力节点,并不是开启在现实之中,而是落在虚处,像是概念上的开辟出来的。 而且自己抽取的是阴府阴气,而现在输送的则是二郎神力。 虽原理一样,但这种手段自己目前是搞不明白,或许等自己修为达到雷劫境界,甚至成就阳神之际,才能洞悉其中奥妙。 放下心中好奇,方清源安然等待这请神之术结束,虽然二郎神说坚持的时间越久越好,但方清源决意只维持一个时辰。 施展两个小时的请神之术,已经算是很坚挺了,莲空这么强,也不过一刻钟。 有时做的太过于完美,反而不好,万一让二郎神生出其他心思,自己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当时间过去一个时辰后,方清源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准备停下请神之术,让二郎神力回转。 以往这一步很是干脆,二郎神只要收到停止的念头,神力立马收回,可现在当方清源发出意愿时,神力却迟迟没有收回。 良久,一声叹息传来,方清源便感到天旋地转,意识来到一处云楼之中。 这是幻境还是真实存在的地界 是我意识陷入了梦境之中,还是被挪移到这里,方清源来到此处,心中有些震惊,同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状态。 “这是我的神国。” 清朗声音响起,方清源转过身来,就看到二郎神正凭栏眺远,背对着自己。 竟是神国,或者称之为道场也行,方清源从这里顺着二郎神的目光看去,云楼之外,四面笼罩的云雾形态一瞬百变,流动不息,艳阳光辉自间隙照下,纯白无瑕。 唯有一条黑线,蜿蜒游动,踏着云雾肆意奔跑,乌黑皮毛映衬天光,偶尔闪现搅动云霞,甚是醒目。 “此地为摘星楼,这里三元汇聚,八面来风,在楼内,魂力精纯充沛,以至于积成无形的潮汐,奔流不休,极适合温养神魂。” 二郎神杨戬转过身来,对着方清源开口分说这里,他还是方清源记忆中那副打扮。 方清源点头,但盯着那道黑线,也就是哮天犬,眼睛眨也不眨。 灼灼的视线让哮天犬也有些感应,再一摆后身,化为一道乌光撕裂云雾,来到云楼之中。 离得近了,方清源看得更清楚,哮天犬神俊非常,浑身乌黑,不带一丝杂色,祂蹲坐在杨戬身边,看向方清源的眼神,非常具有人性化,就是下一刻祂口吐人言,方清源也不会感到稀奇。 见到哮天犬,方清源便有所明悟,自己薅了这狗子大半年的狗毛,主人找上来了。 自从安家神被自己榨干,哮天犬便成为新的资粮转换对象,当初方清源就是想着狗子不如人那般精明,想着瞒过去,可现在看来,应该及早换个对象的。 方清源伸出手,像逗弄自家狗子那样,去碰哮天犬的脑袋,但狗子避开了,但接下来,哮天犬却抖动着身躯,环绕着方清源的魂体来回穿行。 这番模样,就像是一只称职的警犬,对着目标来回嗅探,至于是善意还是恶意――见仁见智。 方清源不再管它,扭过头,看向杨戬平静的脸,这位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好地方,真君这次喊我来,莫非又有事相托” 杨戬挥手一摆,语气轻松: “一事未完,怎能再来烦扰,我这次是特意拜谢的。” “啊,是吗” 方清源表现出有些惊讶的样子,杨戬说要拜谢自己,这话是真的,但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杨戬要怎么看待自己净化哮天犬神毒的这件事。 当一个可以一直转换神毒的人出现在眼前,饱经神毒侵蚀的众神,会不会就像看到一味神丹妙药,只想据为己有。 至于这丹药怎么想,谁在乎 “这半年来,哮天犬安静许多,我原本没有留意,可今天为梅山兄弟,还有哮天犬祛除神毒时,我才发现原来这狗子早已身轻体畅,这才发觉出异样,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 听闻此言,方清源微微扬起眉毛,杨戬则是笑吟吟的,俊秀的面容好看极了,两人视线对撞,楼中似都亮起了电光。 第二零五章 云楼树种 两重神效 好半晌,方清源才道: “担不起真君拜谢,不知今日之事,真君可圆满完成了” 杨戬偏转视线,再次望向楼外云雾: “比预想的要顺利些,少了哮天犬的那份,我是轻松不少。” 不等方清源回话,杨戬继而悠悠叹道: “原本三十年集中祛除一次神毒,后来渐渐变成二十年,十年,现在已经演变成五年一次了,经过今天这次,我那些庙祝们,不知又要多少人魂归阴府。” 神毒对人的摧残是肉眼可见的,而一名合格的庙祝,对哪位尊神而言,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虽然庙祝们施展请神之术,心甘情愿,可他们的身体却承受不住,每多施展一次,就离鬼门关越近一步。 以往三十年施展一次时,一名庙祝一生只需施展两次,可现在随着施展频率迭代,庙祝们渐渐凋零,以至于二郎神杨戬还要落下脸面,去请托方清源这等人间修士。 方清源看了杨戬背影一眼,忽而问道: “神毒为何增长的如此之快” 这个问题缠绕方清源很久了,自从他学会请神之术时,便明白,神毒就是练习神打之人逃不开的魔魇。 而且根据方清源推断,神打之术灿烂绽放之时,还要论数六七十年前的太平天国时期,那时天王遍地,神灵化身随处可见,不时便有神迹诞生。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开端,只是这番推测是方清源自己猜想,现在有神灵当面,方清源便想听听神灵角度的缘由。 可惜,杨戬并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哮天犬这时发出一声咆哮,伸腿一蹬,便又朝着楼外云雾撒欢去了。 等哮天犬离去,云楼之中气氛稍稍冷却,或者说一直也没热烈起来。 二郎神杨戬生性高洁,为人傲然,他不想解释谁也逼迫不了他,之前对方清源这般客气,也是念及梅山兄弟和哮天犬的份上。 “之前说的必有厚报,本想给予一份魂力,助你修为精进,可现在哮天犬也承了你半年情,那之前的报酬便有些拿不出手了,既然如此,这件东西便送与你。” 杨戬信手一挥,下一刻,方清源眼前亮起一团微光。 “云楼树种子,植于虚空之中,长在九霄之上,所结叶片,乃是符箓生化之妙品,而且,有它在,就能自孕天地,你那些储物指环,全扔掉就是。” 您太高看我了,我连个储物指环都没有。 心中闪过这番念头,方清源伸手接住这颗树种,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光芒外围,那光芒中带着微微的湿意,手指似乎碰撞一股水汽,稍稍用力,种子的质感传回来,感觉中像是一个颇柔韧的水泡,内部半空,略有弹性。 仔细去看,种子是半透明的,径约一分,里面似有烟雾流动。 见方清源拿过种子,杨戬又稍稍解说几句此物来历,以及种植方式,然后不等方清源开口相问,便伸手一挥,方清源顿时觉得天地倒转,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鹅城静室之内。 而手中的云楼树种,此刻也收缩光芒,静静盘在方清源手中。 就这么回来了,方清源有些不敢置信,杨戬就对自己不心动吗 这么说似乎有些歧义,可事实如此,一个能转换神毒的人,杨戬就这么放过了,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还真是单纯的道谢而已。 换位带入,若是方清源位于杨戬身份,绝对会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算自己用不到,也要收拢到自己掌握之中,以备后续。 或许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三十年的人生,怎么能去体会理解上千年神灵的想法呢。 方清源收敛住心神,此时他也结束了请神之术,预想中的大笔资粮没了,反而收获了一颗树种。 可要是方清源做出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云楼树种,资粮耗费些时间,总能刷到,可这枚树种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神灵亲自赠与,作为谢礼,此物珍惜程度可想而知,恐怕这等品级的事物,茅山龙虎这些山门内都没几件。 云楼树是天地灵根,无需栽在土壤中,便可吸取天地元气,自然成长,可若是如此,速度就要慢到极致,千年,也未必能发出芽来。 杨戬曾言,若要它尽快生长,一是要将其放置在适宜的环境中,其实就是越高越晴朗的地方越好,此物最喜自然光照,就是太阳真火烧进来,也是大补之物。 二是用自身法力魂力浇灌,早早引发此物神妙,促使其更快吸取外界养份。 只是即使在这种培育得法的情况下,发芽也要十载可期,至于成材,真要结出树叶、另辟虚空,前者五十年,后者成规模的话,百年总要有的。 这么长时间,一个朝代都足以轮回交替,方清源就是再夺舍重活一世,估计也见不到这树成规模的那天。 不过若是方清源渡过雷劫,上千年寿命也是有的,倒是能等到,杨戬交于方清源这个树种,看来也是看好他的未来。 云楼树种珍稀,但是培育时间惊人,这么换算下来,此物价值便要打上折扣,但比起方清源所付出的,那又是没得比较了。 方清源什么都没付出,反而薅了狗子大半年,就得了这件珍宝,旁人要是知晓内情,只怕嫉妒得都要吐血。 按照杨戬所说,云楼树有两大神效,一是树木本身的叶子,可作为符箓载体,封禁符咒,效力非凡,即使再好的朱砂与符纸,与之一对比,也就成为垃圾一般。 一道符箓被封禁到云楼叶子里,这叶子会自动吸收天地元气,温养符箓,随着时间越久,这道符箓威力越大,最终会达到原版的三倍。 而用朱砂符纸画的符,静心保养下,也要在半年内尽快使用,不然灵气流逝,最后沦为白纸一张,毫无作用。 这是其一,也是云楼树本身带的添头,而此树最主要的,则是开辟虚空,自成一界。 当然这开辟的世界不大,不会真如一方世界那样,可以养育生灵,但是百十亩地的空间还是有的。 第二零六章 虚空道标 徐真人到 云楼树开辟的虚空,就像是个半位面,镶嵌在现实之中,也容纳了现实的规则,这样算来,方清源可以畅想以后随身携带着种地空间了。 只是现在云楼树还是个种子,想要它发芽,需要每日里都用自身元气滋养,直到气机互通,然后就将其放置在高空中,吸收天地灵气。 这样辛苦水磨十年光景,云楼树才会发芽生长,开辟虚空,那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不过方清源觉得,这耗费的时日也太长了些,看着手中种子,方清源想起杨戬曾言,这树种若是有法力魂力浇灌,能早些日子发芽。 法力,方清源有,宗师级的五雷掌,让他回气也快,他体内五气轮换,一身法力可以源源不断生成。 但是法力并不是无限量的,而法力的生成,也需要身躯的转换,倘若方清源一直毫无节制的使用法力浇灌,他的身躯便会被榨干。 就像力气一样,耗费力气后,歇息一段时间就可恢复,可要是一直劳累,时间久了就会伤及本源,落下病根,严重的直接油尽灯枯,猝死当场也说不准。 魂力也同样如此,每日里都用自身元气滋养,指的是可恢复的法力和魂力,总而言之,要适度。 而适度的代价,就是十年苦工,方清源要每日签到一样,到点就要输送法力魂力,这样坚持十年,云楼种子才会发芽。 期间若是有了变故,这个时间还要往后推迟。 天地灵根虽好,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种的,方清源举着这颗树种,心念一动,身上法力便朝着云楼树种灌输。 像是溪水混入深不见底的溶洞,随着方清源法力流淌,这颗树种只是光芒稍稍明亮,其他再无变化。 把自身法力输送一半进去后,方清源才停了下来,不能把法力全部耗费,不然万一之后有敌来袭,方清源岂不是要陷入抓瞎的境地。 当方清源停下输送法力之时,这颗树种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看上去毫无变化。 接着把魂力注入,努力与云楼树种建立联系,这一场景,让方清源想到了滴血认主。 只是魂力也输送完毕,树种还是那样,对此,方清源也不气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其后,方清源把云楼树种收起,天地灵根到底是与众不同,哪怕是种子,也有神异,这树种不需用盒子装拢,而是自行隐匿在虚空之中。 若不是方清源一直紧紧握住,只怕这树种就要隐匿在虚空中,让人根本找不见。 但方清源有了杨戬给予的知识,用神魂牵引云楼树种,这样即使云楼树种隐匿在虚空,方清源也能精准定位到它的位置。 而且这个位置还在不停变动,本来是无序变化,现在有了方清源神魂之力做道标,云楼树种便围着这个道标移动。 换而言之,云楼树种现在是隐匿在方清源周边虚空,跟随着方清源移动而动。 等方清源需要时,只需轻轻一摘,这颗树种便凭空显现,落入他手中。 这样才称得上是天地灵根,于是方清源施展完请神之术,与杨戬交谈之后,便陷入了无事一身轻的状态。 除了每日做课业,浇灌云楼树种,其他俗事自有旁人打理,一般也烦不上方清源,只有省城药铺出了大问题,才值得方清源操心。 但是李月娥操持得很好,也没给方清源这个机会。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来到六月,这个月尾是茅山法会召开的日子。 茅山总山门离鹅城两千多里,现在这个年月,没有快速便捷的交通工具,普通人想要出趟远门,困难重重。 甚至还要做好客死异乡的心理准备,但方清源是修道之士,神通广大,常人畏惧如虎的兵灾瘴气,奈何不得方清源。 就是一路奔行,不出三四天,方清源也能横跨两千里路途,直接到达茅山。 可这样做,就失了体面,如今方清源攒下偌大家业,能够享受良好的服务,又何必风餐露宿,委屈自己呢。 于是方清源包了一艘大船,准备走水路,一路上逆流两千多里,从南国赶到江苏镇江。 这水路不单单是内陆航运,期间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是走的沿海航线,要从奎克汤姆森这个军火神父上岸的港口坐船,一路航行到上海,再从黄浦江上做船,赶到镇江。 路线大致是定得这般,时间为期半个月,法会月底召开,现在月初就要出发了。 这是要留下足够余量,提前几日到茅山,毕竟方清源第一次去,先熟悉一下地界也好。 蔗姑肚子日渐大了起来,肯定不能舟车劳顿,九叔这时也不好走开,所以这两位都不去了。 钱开和茅山明都在省城,钱开是作为武力保障,茅山明则忙活跑官一事,这次也不能成行。 于是方清源便找人给徐真人送了口信,邀他同往,而徐真人也挺给方清源这个师弟面子,欣然来到鹅城。 说起来,方清源和徐真人并没有深仇大恨,当时因为谭老爷的事,两人的确生份,甚至闹到动手的地步,可随着张大胆远走投军,钱开不在徐真人面前晃悠,方清源与徐真人的关系,反而好了不少。 看来方清源把钱开弄走,倒是随了徐真人的心意,也是,当初两人算是正式翻脸了,同处一个地界,谁都别扭。 现在钱开去了省城,徐真人更是自在,他离鹅城近,就先到城里,四目和麻麻地离得远些,要明天才到。 当天方清源设宴招待了徐真人,谈及去年的往事,两人都是失笑,喝了几杯酒水,这事便算是翻过去了。 徐真人是独自一人来的,可四目却带着嘉乐,还有箐箐。 看着嘉乐,方清源能理解,可一休大师的徒弟箐箐算是佛门中人,虽还未正式出家受戒,可与道家也掺不上,她也跟来算怎么回事。 看出方清源疑惑,四目无奈道: “一休这个王八蛋,说是感到了突破的机缘,留下箐箐就远行了,你也知道这些和尚神神叨叨的,老是说缘分,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去瞧老相好的了,我去法会,带上嘉乐见见世面,可我们一走,深山中只剩下箐箐一人,我放心不下,干脆也带她一起。” 第二零七章 逆流而上 伏龙游轮 听到四目背地里诽谤一休大师,方清源也不好应和,他只是提醒道: “多一个人也无事,毕竟自家的船,可茅山法会你也想让箐箐参加吗” 四目一撇嘴,偷偷附耳到方清源身边: “我知道规矩,箐箐不会上茅山的,算是这一路上游山玩水了,而且你没发现吗,嘉乐这傻小子看箐箐的眼神,还以为我这个做师傅的瞎呢。” 方清源闻言看着嘉乐那副傻气兮兮的模样,心中明白,少年男女,朝夕相处,自然日久生情了,虽然没有僵尸王爷进屋的桥段发生,可身体的本能是抑制不住的。 何况箐箐长的也十分貌美,正是青葱般的年纪,嘉乐更抵挡不住了,不过方清源看着四目表情,怎么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师兄,你想撮合嘉乐和箐箐” 方清源出声相询,而四目露出窃笑: “箐箐是个好徒弟,比起嘉乐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孝顺多少,我想把箐箐从一休那里抢过来,算是便宜嘉乐了。” 方清源闻言一惊,对着四目劝道: “抢他人徒弟,这是要结下死仇的,师兄,你平日里与一休大师闹惯了,不好掌握分寸,但是这事你要三思。” 四目不以为意,他辩解道: “箐箐这么好的女孩,怎么能去做尼姑呢,清心寡欲,还要留着光头,哪有做我们道士来的舒心,而且还不忌婚嫁,我这是为箐箐好。” 听得四目强词,方清源也有几分认同,他也觉得做茅山弟子最好,除了十条戒律要修持,其他都可随心。 不像全真一脉,婚嫁不能,戒律多的令人头大,更是比起佛门,宽松到不知几何。 只是算计他门弟子,这总归不是光彩事,方清源见四目其意甚绝,只好再劝说几句便作罢。 等四目到了之后,麻麻地也到了,不过幸好这位没有带自己的两个徒弟来。 麻麻地的两名徒弟,现在应该是出师了,学着四目那样,接收尸体护送回老家安葬,只是麻麻地自己都是半吊子,他教出的徒弟本领可想而知。 看着人到齐了,方清源便准备出发,但是这时秋生和文才急忙杀到,带着九叔的书信,嚷着要去茅山。 看着这两个,方清源顿时觉得头大,打开九叔书信,上边请求方清源照看秋生和文才,理由是一样的,让其见见世面。 收好书信,方清源心中悱恻,估计九叔也不想见到这两个二货,干脆推给自己,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 “你们去找九叔了” 方清源森然问道,秋生小声回应: “我们也是怕你不同意嘛,不过请师叔放心,这一路上,我定会看好文才,绝对不让他给你添麻烦。” 文才本想反驳秋生几句,可脚下一痛,就闭口不言。 方清源看着秋生的小把戏,冷哼一声,算是默认,没办法,九叔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是这一路上,估计就要精彩纷呈了,而且依照秋生和文才的性子,见到貌美的箐箐,不知道会和嘉乐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人员齐备,方清源便带着一群人赶去码头,南国本身就处于海边,鹅城离岸口码头也不过百十里地。 一行人上午出发,晚上就到,在码头上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一艘三层大轮船便驶进港口。 这艘船便是方清源包下的游轮,与其他客船不同,这游轮设置豪华,原本是某一届总督所有,后来新朝建立,这船便落到民间,现在又被方清源包下。 游轮不是很大,总载三百人,虽跑不了远洋深海,可绕着海岸线跑跑也是毫无问题。 更何况这艘轮船还被改过,添加了蒸汽动力系统,不再单靠风力,更加显得可靠。 等方清源带领众人上了船,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辈们,便纷纷发出惊叹声,等到了各自的水舱,更是欢呼。 他们以前也坐过轮船,但是买的都是最末等的票,那种体验简直酸爽,让人坐了一次就不想再坐第二次。 现在还未出发,只是看着这环境,就知道此次旅途肯定舒心。 四目、麻麻地、徐真人三人虽不说话,可脸上喜色也是发自内心,毕竟他们也不是苦修士,怎么折磨自己就怎么来。 眼下有着更好的服务体验,比之前赶着马车,颠簸一路,把骨头都晃散架了强上不知多少。 水路平稳,哪怕有着风浪,也比坐马车强,要知道现在的马车可没有避震措施,而且一路全是崎岖路途,一路行来,比坐蹦床还刺激。 看着众人欢喜,方清源也是满意,不枉自己花费五千两白银,租下这艘游轮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中,这艘三北公司的伏龙号,便是归自己调遣,船上有自带的水手和船长,他们的薪资另付,不算在那五千两之中。 所以事关自己提成,船长对方清源很是客气,船长名叫郭世言,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十分稳重老道,他来到方清源身边请示: “方先生,我们需要一天的时间补给,填煤加水,沿途这些地方需要停靠,您看看这路线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方清源只是一瞥路线图,便摇头不语,对于航海,方清源真心不懂,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郭世言见方清源没有异议,又分说几句便下去做事,等他走后,方清源唤来游龙,让他带几个人盯着点。 这次方清源除了带上茅山弟子外,还带上了一支二十人的卫队,都是精兵,这些人经过野狐岭的历练,杀过妖魔之后,便褪去了青涩,显得肃杀,举止间也有着精干的意味。 带着这些人,方清源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想着减少麻烦,有着这么一队卫兵,旁人便知道自己不好惹,省得自己碰上恶俗桥段,逼迫自己扮猪吃虎,恶心大家。 这不,卫兵刚来就体现了价值,周边水手和侍应生,见了自己都是大气都不敢乱喘,生怕得罪自己,被一枪毙了。 现在这个时代,人命真心不值钱,有权有势的杀个人跟杀条狗一样,受不到应有的惩罚。 加上卫兵,满载三百人的游轮也只容纳了不到一百人,显得稍微空旷,不过方清源也不想找人上来分担租金,五千两而已,一个星期就挣回来了,小意思罢了。 就在方清源安心等待开船时,岸上枯坐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人身负一把宽柄巨剑,还带着一堆零碎,打扮的跟个逃难的似的。 这人正是敖天龙,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是准备参加茅山法会的,只是怎么现在看着有些凄惨呢。 而且他的养女敖凝霜和宫瑶,此时也没在他身边,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想到这里,方清源沉思片刻,找来一个侍应生,让其下船请这位茅山高第上来一叙。 第二零八章 资粮浇灌 树种发芽 敖天龙是金光门弟子,这是茅山分支之一,在其他地方,金光门也是豪奢门派。 只是现在敖天龙一副郁郁表情,显然是吃了瘪,当他上船之后,见着方清源,脸色精彩极了。 “是你?” 方清源对于敖天龙震惊,心中还是有些喜意的,看着当初认为自己是小瘪三的敖天龙,现在神情别扭,他如同夏日饮下冰水那般舒畅。 “天龙师兄,别来无恙啊,你这是要去茅山法会吗,大家师出同门,不如一起同行?” 方清源拜入茅山,敖天龙是知道的,他此前也在鹅城居住,对于方清源,他的心情比较复杂。 初见时,他以为这是垂涎宫瑶美色,上赶着巴结的散修,后来再见时,方清源已经成为拍卖会的背后老板,再后来方清源快速崛起,让他恍惚间就觉得都有些不真切。 现在上了方清源的船,敖天龙心中很不是味,同样是茅山弟子,怎么方清源就这么有钱呢。 可是方清源语气客气,丝毫没有嘲讽他意味,敖天龙想起自己买不上高等座位票时的无奈,也没有扭头离去的勇气。 “那就多谢方师弟了,当初师兄有些自大,有得罪的地方,方师弟别放在心上。” 敖天龙说了几句软话,这对他而言,已是很难得了,若不是为了自己女儿和宫瑶,他宁愿自己蹲船舱底下,也不想坐方清源的游轮。 方清源淡然一笑,此行茅山法会,他正是要露脸之际,为了以后的图谋,需要广结善缘,敖天龙一身实力不弱,值得自己拉拢示好。 徐真人也是这样,哪怕当初有着不愉快,方清源也努力消除,为了就是得到这些茅山弟子的支持,壮大声势。 石坚身为茅山大弟子,出身根正,又是护短,这些年来很是笼络了一批中坚弟子,方清源这次要和他别苗头,声势可不能弱了。 让人把敖天龙安置下去,不一会敖天龙就出了游轮,不过他没带其他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去叫宫瑶和敖凝霜了。 果然,天色快黑时,宫瑶和敖凝霜就出现在船上。 游轮虽大,但也比不上陆地宫殿,所以很自然的,秋生和文才,还有嘉乐就发现了这两个大美女。 只是敖凝霜傲气娇蛮,这可不是三个傻小子能降服住的,而宫瑶严格意义上讲,虽然年纪不大,可论起辈分,还是这三位的师叔。 等人到齐之后,补给也补充完毕,随着汽笛声悠扬响起,伏龙号缓缓驶离港口,奔向一片黑暗之中。 此次行程,需要八天,而且这些天中,不是一直都在海上,也有停靠沿海港口的日子。 入夜之后,方清源位于船上最豪华的房间之内,开始展开神魂,扫视探查着四周。 虽然有着木材格挡,可方清源依然能清楚知道,大家都在干什么。 方清源此番举动不是偷窥,而是有必要的排查隐患,在大海上,孤立无援,方清源自持武力足以保护好自己,可其他人他就照看不能了。 现在这个时间,泰坦尼克号已经沉了八年了,要是伏龙号遇上意外,这艘船上的人估计要死一大半。 而且这艘船上的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容不得方清源不小心。 神魂感知漫过,郭世言正在指挥航向,其他人也各司其职,偶尔有偷懒的,也无伤大雅。 当然敖天龙和宫瑶,以及徐真人四目这些人的房间,方清源就没有把神魂探入,这些人的神魂强度比普通人要敏锐,有可能感知到方清源的探查。 为了避免误会,方清源干脆略过,只是当神魂扫过秋生几人时,方清源发现这三个人竟然在赌牌。 好的不学竟然玩这个,方清源摇摇头,不去理会。 一番查看下来,没发现什么异常,方清源便收回了神魂感知,把云楼树种从虚空中召唤出来。 现实的空间距离,对于隐匿在虚空之中的云楼树种,没有任何意义,方清源可以在任何角落召唤出云楼树种。 云楼树循着方清源设置的道标而来,而这道标是随着方清源而动的。 把法力和魂力灌输到虚空树种内后,方清源陷入了沉思,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想到,资粮既然能增长自己的神魂本源,那应该也能灌输到这树种之中。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就是把资粮当成魂力灌输给云楼树种,省却了自己转化的过程。 看着资粮余额还剩下一万两千多份,方清源握着云楼树种,开始调集念头,把资粮往树种上灌入。 随着资粮一份份的减少,方清源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树种发出微光正在增加亮度,不多时,亮度已经超出屋内灯烛。 良久,当一万份资粮消耗殆尽时,一捧微光飘浮在室内虚空中,两片细芽显出最纯粹的嫩绿颜色,入眼便让人心中欢喜。 “果然发芽了。” 眼见为实,方清源确认之后,心中雀跃万分,他现在的感觉只有一桩,这云楼树种可真能吃。 十年的培养,一朝功成,代价就是一万份资粮。 方清源小心翼翼地伸手,半拢着云楼树种子……不,如今应该是云楼树苗的细芽,他盘膝坐下,神魂探出,循头上细芽上几等于无的脉络,打了个转儿,忽地便进入了一个雾朦朦的空间里。 二郎神杨戬说过的,云楼树有另辟空间之能,此时已显露雏形。 只是这空间范围并不大,方清源细细感受下,这云楼树开辟的空间,顶多就有一个木箱子不,还是用罐子来形容更为贴切。 一个存钱罐? 方清源绽开唇角,露出笑容,自己如今也是拥有储物空间的人了,真心不容易啊。 再三确认无误,方清源长吁口气,看着这个发了芽,也没超过两分直径的宝贝树苗,独自悬浮在空中,那比微尘还要纤细的根茎,自发地吸取周边天地元气,用作养份。 看着就像是大号的豆芽菜嘛,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方清源有些担心,他开始回想,杨戬有没有说过云楼树发芽之后,半路夭折的例子。 第二零九章 海中一日 行程变故 事实证明,方清源想多了,云楼树苗看着纤细,可却活的很有精神,那细若微尘的根须,紧紧扎在虚空之中,好像这虚空如同最肥沃的土壤,慷慨得让云楼树苗吸收营养,呵护滋润着它。 这才是天地灵根应有的排面嘛,方清源确认云楼树安好,便试着再灌入资粮。 我这种行为算是施肥了,庄家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方清源根据以往的种地经验,决定揠苗助长。 随着资粮余额清零,云楼树苗从两分直径,增长至四分半,一米有三百分,也就是说,现在的云楼树苗根茎已经成长为一厘米多粗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只是两千多份资粮没有了,方清源换算这个投入收获比例,发现要想等到云楼树枝叶成材,还需十万资粮打底。 不然就安心等上五十至一百年。 夺舍中期晋级后期需要的八万资粮才攒了一万多,现在已经花得精光,如今又来一个吃资粮的大户,方清源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照此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升入雷劫境啊,方清源心中发出哀叹,浑然不顾自己只修行一年多的光景。 让树苗隐匿虚空,慢慢吸纳天地元气,方清源闭目调息,待到第二日,天公作美,蔚蓝的海面上,晴空万里。 方清源出了房间,来到甲板之上,手持着一根钓竿,享受着垂钓的快乐。 “你喜欢钓鱼?” 悦耳的女声,从方清源耳边响起,方清源没有扭头,依然专心感受着长杆末尾传来的震动。 开口的是宫瑶,她上甲板时方清源就感知到了,如今也只有宫瑶才会用这个口气与方清源讲话。 “只是消磨时光罢了,宫姑娘要不要也来试试?” 宫瑶点点头,坐在方清源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挥杆入海。 鱼钩上裹着香饵,砸开一团小小的水花,沉入海水中,等待着有缘鱼。 两人此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宫瑶此时也没有背负那柄剑器,缺了剑器的衬托,英气十足的她此时也稍显柔和。 出山一年了,宫瑶此行也是要回归山门,只是这次一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出得山了。 宫瑶师门属于半避世的修行门派,门规森严,门中弟子历练之后,若无允许,便不可再出山门了。 见识过世间繁华,要回去与群山为伴,宫瑶这般年纪,心中有所不甘,也是正常。 可方清源不知宫瑶心中所思,他只是想安心钓会鱼罢了。 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为何,两人一条鱼都没钓到,宫瑶怀疑得看着方清源: “这个方法能行吗?我怎么感觉鱼都不来吃饵。” 方清源老神在在,轻言分说: “心静,鱼自然就来了。” 宫瑶有所感悟,然后再钓了一会,还是没鱼,她撇下鱼竿回到房间中,留下方清源独自垂钓。 过了一会,船长郭世言上来,见着方清源钓鱼方式,便开口说道: “方先生,您这是陆地钓法,咱这海钓,行船甚急,挂饵方式不上鱼的。” 听到这位专家讲解,方清源才知道自己搞错了,就这自己刚才还指点宫瑶呢,想到这里方清源脸色不变,开口回道: “是吗?你看,这鱼不是来了。” 话音刚落,方清源一甩杆,一条大鱼便被甩上甲板,看得郭世言直愣神。 “中午就吃这条鱼了,郭船长有劳,帮我送入厨房。” 方清源说完,把杆放下,交代完毕之后,起身就走,等他离去后,郭世言抓起那鱼,却发现这鱼嘴上竟然没有伤口。 原来这鱼是方清源用神魂从海中捞上来的,可怜的游鱼,连个鱼饵都没吃到,就遭了殃。 晚上用膳时,方清源也暗自后悔,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鱼竟然不好吃,刺多肉质还松散。 随着天色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在海上除了伏龙号之外,四面八方都看不见一点光亮。 第一天的航行体验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几个晕船的,再无变故发生。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伏龙号在一处码头停靠一天,这也让秋生几人能下去喘喘气。 陌生的城市,一切都很新鲜,城里也很安稳,没有发生什么狗血事情。 不过回到船上,郭世言却一脸难色的找上方清源: “对不起方先生,此行的行程恐怕就要再次结束了,您放心,您之前交于的船资会分文不少的退给您,给您带来的不便,实在抱歉。” 方清源看着郭世言郁郁神色,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他对那些钱看不上,现在要是被结束雇佣合同,他这么一帮人,上哪找一艘新船去。 “出了什么事,能让你们三北公司,主动放弃合同,赔钱也要把船收回,莫非是我方某得罪了你们东家?” 郭世言急忙摆手,解释道: “方先生不要误会,这纯粹是我们公司的问题,跟你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您放心,若是您下次还想选我们的船,我们会给出满意的折扣。” “那是谁想拿走我的船,我不稀罕那五千两,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不会为难你。” 方清源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他的确生气了,原本美好的心情,现在也弄没了,他知道郭世言虽然是船长,管着这么大的一条船,几十号人都要听他的命令,可拿来台面上,他又算不上什么有分量的人物。 郭世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怒气,愤然讲出事情的原委,原来伏龙号靠岸之后,方清源他们下船去城中游玩之时,来了一队士兵,领头的拿着一纸公文,就把这伏龙号征用了。 郭世言据理力争,说这游轮已经被包下,而且他们三北公司每年都有船提供给官方使用,这艘船不在征用范围。 然而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人家不认,郭世言再多说几句,眼看就要吃打了。 听到这里,方清源心中有了数,他开口问道: “对方用得是哪家名号?” “那公文写的模糊,也没让我仔细看,只是在我面前一晃便过去了,这是领头的说什么孙大帅。” 第二一零章 船祸人灾 抵达总山 孙大帅?方清源听到这个称号,和脑海中一位军阀对上了号。 此人幼年孤苦,曾寄人篱下,于光绪三十年出国赴日本留学,光绪三十四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宣统元年回国后历任北洋陆军营长、团长、旅长等职,现在已经是一方统帅了。 现在是民国十年,十余年的功夫,此人从一名大头兵演变为实权将领,心性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这人要征船,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三北公司虽然也有背景,却不敢得罪于他。 只是三北公司不敢拒绝,可方清源却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知道事主是谁,方清源决意与其谈一谈。 现在的孙大帅还不是日后的‘东南王’,距离他起势还有五年的蛰伏期,现在他虽然实力强横,但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方清源撂下郭世言,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兵营之前,他望着前方阳气蒸腾的营舍,心中在思索。 士兵们阳气蒸腾,里边全是热血汉子,再加上有着相同的理念,往往能对修士的神魂,造成极大的干扰。 换而言之,这种气血阳气能克制神魂道术的施展,但是眼前几百人的阳气,方清源还没放在眼里。 能对他产生干扰的,能克制夺舍期神魂的士兵阳气,起码要上万人才行。 夺舍期是现在世间能拿出手的最高战力了,那些雷劫老怪,长久藏匿在自己建造的福天洞地中,依靠着阵法,延迟着雷劫的出现。 而且这些雷劫修士也不敢擅自出洞,要是惹上因果,也会被算进下次雷劫中的。 所以方清源现在要是不作死,这世间江湖就没有能轻易拿走他性命的人跳出来,而且方清源也是有茅山跟脚,一般雷劫老怪想要对付他,看在茅山的份上,总要放他一马。 眼前这个兵营,孙大帅自然不在此处,这里不过是他麾下的一处营地,方清源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之前有人拿着手令从这里出来。 遁出神魂,方清源漫步走进这营地,一路上与众多士兵擦肩而过,谁也没发现有人潜了进来,就是营地中养着的几只大黑狗,现在也不喊不叫,浑然不觉。 方清源来到一处主楼里,神识扫过,找到了正主,这是一名面目有些阴翳的中年男人,此刻这人还未休息,依然在工作。 来到此人身边,方清源使了一个手段,让此人昏睡过去,然后他找到那纸手令,打开一看,才知道原来此人强征了不止伏龙号。 除此之外,还有三艘大船,伏龙号在里边算是最小的。 再找到上峰下达的公文,不过公文上只是下达了运输的命令,没有具体说是征召那几只船,伏龙号这是纯属倒霉赶上了。 军阀运送兵丁与军火,征调民船,还不给劳务费,这船又不是孙大帅地界上的,只是路过就遭了横祸,这军阀真是任性啊。 想到这里,方清源神魂施展入梦道术,潜入这人梦中,编织了一处虚假的记忆,之后便悄然离去,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到了第二日,船长郭世言一脸懵懂的送走来访赔罪的中年男子,耳中还回响着此人的埋怨: “郭船长,你与大帅有旧你早说嘛,都是自己人,省得误会。” 郭世言心中不解,我什么时候认识孙大帅了,可得到方清源提前示意,他便装作不打不相识的样子,把人安然的送了下去。 等人才下去,郭世言便吩咐水手船工立马开船启航,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对于此事的圆满解决,郭世言是满肚子的疑惑,可他并没有找方清源询问,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 自己的任务只是安然把船开好就行,其他的少知道才能过的更舒心。 这场风波,除了方清源和船长郭世言,船上其他人知道的很少,大家渡过了开始上船时的新奇,现在也都缩在船仓里不出来。 此后一路无事,等到了五天之后,伏龙号便驶进上海码头,魔都夜之城到了。 不过才到这里,方清源便发觉事态不对,盖因很多船都拥挤堵在码头上,这不是个正常现象。 不多时,郭世言便满脸后怕的过来告知方清源,原来此前孙大帅征的几艘船,出事了。 出事的是船名为江永轮,系招商局的一艘江轮,江永轮没有方清源这般强人施展手段,只能乖乖配合。 只是此船满载军火和官兵后,驶抵九江,停泊江面时,突然发生弹药爆炸,全船被焚,遇难船员百余人,死伤兵士上千人。 损失了一艘看家宝船,外加死了这么多雇员,这背后的抚恤金,足以让招商局大失血。 于是招商局立马致电北洋政府,要求赔偿损失,却遭到北洋政府的拒绝。 然后广大海员无比愤怒,工会议决一致罢工,各线轮船相继停驶,以示抗议。 方清源这几天一直飘在海上,他也没料到就这几天的功夫,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 若是方清源没有施展手段,那伏龙号被征用后,会不会也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而且这场祸事看着是意外,但应该是人祸,里边的水应该不浅。 不过这和方清源没有什么关系了,唯一有所耽误的,就是他不能依照计划坐船赶往茅山镇江了。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这里距离茅山总山不远了。 没有闲暇多看看这时的夜之城,方清源便带着一群老小,坐着马车前往镇江。 去总山哪里,卫队自然不用跟随,宫瑶也留下,只有箐箐仍然跟着。 两天后,方清源他们便到了茅山脚下,只是现在山门不开,还未到法会开始时刻,方清源只能在茅山镇子上,找几间客房居住。 看着到处客满的标识,方清源有些无语,这种情形怎么和前世考试时期那么像。 不过方清源使出钞能力后,直接包下一处大院子,让原主暂去他地,把这里给腾了出来。 第二一一章 法脉分支 仙鹤送礼 安置好一众老小之后,方清源这才松口气,茅山法会的热闹程度,超乎自己想象,现在茅山镇上,随便一砖头就能砸着一名天师。 当然,这话是形容语,天师地位崇高,还在真人之上,以往只有朝廷赦封才能得此称号。 现在北洋政府不再赦封天师,只怕天师这个称号就此落幕。 有了住处,一群人便想着去镇上转转,傲天龙与众人不熟,自去也不用管他,于是方清源便带着四目、麻麻地,以及徐真人来到镇上闲逛。 一路上,四目不停为方清源介绍碰到的茅山分支,除了十二只有名号的下茅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的茅山分支也来了。 其中仅以方清源所见,就看到大茅山派、观音茅山教、茆闾二教、北传茅山、南传茅山、苏州茅山、西天茅山、茅山真心教、茅山各家教等…… 真是群英荟萃,萝卜开会了,四目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颇丰,逮着一个就为方清源讲解的头头是道: “这位仁兄便是大茅山派弟子了,这处法脉于云贵高原之地流传最多,他们奉茅山李老君、茅山法王为祖师,道术主要是驱邪退煞为主,也有部分治病的水法。 值得关注的是,大茅山派在川蜀之地的传教仪式,和其它地区又有不同之处,也称之为上茅山。 那上茅山即是:师父带着弟子到一处空地或山上,先以香烛供品祭祀,理论上类似风水的“买地”。 买下的地,再通过变神,变坛,布五方,将此地化为茅山,取一个在茅山上传法的意思。” 四目小声在方清源耳边诉说,介绍的十分详尽,这也是四目想着方清源第一次来,努力开阔他的视野。 方清源听闻之后,便点头记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四目年岁称不上老。 最后四目又补了一句: “咱们茅山正统在上清,这大茅山派奉茅山李老君、茅山法王为祖师,不拜三茅君、魏夫人、陶祖师,关系却是离得远了。” 介绍完大茅山派,四目着重讲了北传茅山法脉和南传茅山法脉,这两个法脉分布甚广,远比四目这一支强大。 北传茅山派就是以江西茅山法为主要法脉的茅山分支,主要流传在江西、湖南一带,相传是历代茅山祖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正法,多以驱邪、杀鬼、治病、和合、消灾为主。 而南传茅山派,该派所传法术,不是单纯的南传法,比如法脉中含有止血、号疮、咒羊子、退煞等等川法绝技,多数与普通法门相似。 但南传茅山派最为出名的,还是一些邪术,如一些取尸体油、炼尸体和养小鬼的手段,也就是现如今流传在福建,两广,港台,东南亚地区的茅山术。 说到这里,四目神色有些凝重,南传茅山法脉就像是茅山的阴暗面,脱离了上清正法,反而吸收当地的民间法术,再用茅山总法混合蜕变出似是而非的东西。 方清源听完,心中也是凛然,南洋邪术多以蛊虫、傀儡术、摊法、厌胜着称,这对修为高深之士用处不大,可却对普通人十分有效。 方清源他们逛了很久,四目也讲了很久,此行方清源觉得收获良多,此后几天四目一直待在方清源身边,为他提点讲述。 其中敖天龙前来拜辞,说是门中弟子已经到了,他要去与之汇合,这时的敖天龙态度已经好了很多,这一路行来,他和自己女儿,都要承方清源的情。 等这父女二人走后,秋生和文才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支楞不起来了,只有嘉乐还是傻乐,因为他喜欢的箐箐没走。 不理会小辈们的心思,方清源这天做好了准备,因为茅山法会自今日起便开始了,法会为期三天,三天之后便各自归家。 伴随着人潮,方清源与四目、麻麻地、徐真人一起,带着嘉乐、秋生和文才,一行七人慢慢步入茅山之中。 箐箐不是茅山弟子,现在留在茅山镇中,只需等到归去的时候,一起走就行了。 现在是清晨时分,方清源才踏上山间道路,便感觉有异,一路上,晨间的清岚渐转厚重,道路两旁又有许多奇兽异形在其中流动,有时突然一个前突,看着要从山岚里冲出来。 这番景象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看着这些由云雾组成的神兽仙禽,三名小辈都张大了嘴巴,显得十分惊讶。 突然一只烟雾缭绕的仙鹤从云雾中脱离,来到文才身边,鹤喙轻张,一颗鲜红诱人的果实便落入到文才手中。 其后这只仙鹤便化为烟雾,散回云雾中,只留下呆呆的文才,看着手中果子出神。 “你这小子有福啊,这是门中赠予的灵果,你就安心收下。” 四目笑着对文才说道,虽然不是嘉乐得到这果子,可文才也是自己师侄,四目也很开心。 这条道路上有着阵法,能分辨出有缘之人,其后会赠予一些灵果丹药,或者法器符箓之类的修行事物,算是对这些分支弟子们的扶持。 文才一脸高兴的把果子塞进衣兜,然后远离秋生,来到方清源身边。 对于此举,方清源失笑,看来秋生在文才心中,节操已经是无了。 此番插曲过后,其他几人再无所得,看来茅山也不是想象中的财大气粗啊。 一行人从这些奇兽异形中间走出,一路上好不停歇,越过七八多里路,便见得一侧高崖之上,飞檐斗拱,层列而上,似是当空修栈道,云端立仙阁,将整座山崖都铺饰起来,甚是华美。 不过方清源一路上来,别的没注意,只看到满山的符法灵光,浓郁得不可思议,牵扯到方圆数十里的天地元气流动,势大而井井有条,令人印象深刻。 不愧是传承上千年的上清法脉,这份声势,让方清源叹为观止,等到了山中殿前,乌泱乌泱的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修士,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到了午时,估计人也到了差不多了,随着一声钟鸣,大殿正门缓缓拉开。 第二一二章 师叔祖临 二代弟子 方清源随着众人鱼贯而入,进到大殿里边,他才发现,从外边看不是很大的宫殿,里边却宽敞无比。 方清源推测,这应该是运用了一些空间阵法,就是不知是从其他地方切割空间填充到这里,还是自己在一进门时,便横跨了两界,来到这福地洞天之中。 大殿里边设有宴席,按照古制,都是分餐而坐,上方供应的都是一样,也很简单,一杯酒,几样点心瓜果。 殿门到最里头的主座高台约有百十步距离,其间遍置矮几座位,排列整齐,怎么也有数百个上下。 只是现在绝大部分位置都是闲置,便连主位上,也无人影。 方清源环目扫过,殿堂中众修士纷纷落座,方清源一行人也找个位置坐下,位于大殿一角。 不知为何,这里没有茅山总山派人引领,导致几百修士乱哄哄的,一时间把肃穆的大殿弄得像市集一般。 方清源落座之后,便观看其他茅山分支修士的实力,他发现入场的众人,好像就自己修为算是高的,其他修士夜游境占了很大一部分,日游境界的修士只有十分二三,至于夺舍境,感应之下,算上自己不过一手之数。 而且这四人都是位于夺舍初期,看上去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有没有夺舍过重修一世。 方清源放出神魂,也只有这四人有所感应,他们目光扫过,见着方清源如此年轻,脸上露出微微讶意,便点头示好。 看来是把我当成夺舍重修的老怪了,方清源心中有所明悟,旁边,四目看他出神,似乎想说话,但此时,中央主座之上,一道遁光闪过,就有人影就从其中跨出来,站在座前。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然而,他们只看一对昏蒙不清的眼睛,眼底深处昏昏然不见底限,却似能把所有人的心神抽出来。 直到耳畔响起这个声音,众人才如梦方醒: “很好,都是一时之俊彦。” “十年晃眼而过,昏然中不知年岁,如今看到诸位朝气蓬勃,心中着实喜悦。” 此人说话声音不大,却让大殿之中几百人修士耳边都清楚听闻,语速不紧不慢,但所有人都安然听着,下意识的停下之前的动作,这也让原本乱糟糟的景象戛然而止。 在场大部分修士都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们没见过这主位之人,方清源也没见过,当然方清源现在除了认识石坚,其他人他也不熟悉。 只是方清源心中寻思,此人说话口气大的惊人,其中蕴含的信息让人悱恻,这位是多久没出来了。 不过看其出场方式,确定是遁光而不是什么障眼法,这怎么看都是了不得的高人,层次差距已是很明显了。 方清源自己还靠着双脚追赶敌踪,遁法这等高大上的神通,方清源现在还无缘的得见,而且想要练好遁法,夺舍境的修为可不够。 那么此人的境界,方清源也能猜到了,雷劫真人,就是不知这位是渡过了几重雷劫。 方清源心中凛然之下,那人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儿的言语回荡在耳边: “如今略备薄酒,诸位,请满饮此杯!” 殿堂内终于有了其他的声音,殿堂内绝大部分的修士,齐齐端起案上早准备好的酒爵,一饮而尽。 下一瞬间,殿堂内气氛便猛然炽烈。 喝过酒水之后,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听到座上那人一句“满饮此杯”,便是脑中迷糊,拿起案上酒具就一口干了,如中梦魇。 虽说口感确实不错,便如一道冰线,洗涤肠胃,发散时更有飘飘然之感,可被人一句话就迷惑得饮下酒水,这也太邪性了! 不过,这几百位修士也有那么十来个只是举杯在手,并未饮下,任由杯中略呈碧色的液体荡漾不止。 方清源便是其中之一,但出于某种考虑,并未做得太明显,而是举杯至唇而止。 主座前那位,似乎没有刻意发力,然而嗓音撼魂动魄,这个时候,谁的修为精深、意志坚定,就都能看出来了。 方清源身边,徐真人手持酒爵,抿了半口,四目和麻麻地都是一饮而尽,至于三个小辈不说也罢。 方清源心中摇头,主座上这位性子心思不坏,起码方清源没有发现他包含恶意,施展出此等手段,估计是想找出心中所属意的修士。 果然,在场未饮酒的修士们,都召来了此人目光,方清源与之对视一眼,便自然挪回了目光。 “师叔祖和大家开个玩笑,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这时茅山掌教从大殿后边现身,来到此人面前,一开口就安抚好众人的情绪。 “原来是师叔祖啊,我说怎么迷糊中就听话了呢,师叔祖真是好手段。” 底下传开应和之声,众人纷纷夸赞师叔祖好手段,浑然没有刚才的惊吓模样。 此时众人才从他的目光中抽离,看向这位茅山二代弟子,只是这位大神通修士看着卖相不佳,面目普通得紧,只是鹤发童颜,身子骨很是硬朗。 雷劫修士年岁起码两百以上,只看外貌是分辨不出具体年纪的,这么看下来,这位师叔祖竟然还没有茅山掌教显得苍老。 茅山掌教名陶古玄,此时站在殿中高台之上,对着底下众茅山分支修士,开始了长篇大论。 在这一点上,茅山掌教让方清源回忆起了以往学校时的校长风范,不过还好,可能是顾及师叔祖的存在,掌教浅谈即止,只耗费了一刻钟的时间。 等掌教讲完,宴席便开始了,这场算是开幕式一般的存在,只是走个过程,接下来的擂台战,才是重头戏。 茅山各法脉地界交织,争端也不少,平日不好见血,今日有着众多同门见证,十年来攒下的积怨,今日足可一并了断。 当然这种方式是双方积怨已深,属于那种靠言语解决不了的,毕竟还是少数,等宴席过后,在场几百人同门,也只凑够了五场擂台战。 这种擂台战倒是不能生死不论,毕竟大家名义上还是茅山同门的,但也不是点到为止,起码见了血,有人受伤颇重,才能有所交代。 第二一三章 祖师遗骸 三重雷劫 几百同门顿时分散开来,一些人去凑热闹去看擂台战,有些则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把酒言尽欢。 还有的四处逛此山门,为其三天的茅山法会,倒是对这些分支弟子敞开,不禁行踪,除了一些紧要地方,其他地方都可以观看。 方清源也与四目几人分散,在这里,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要是在这还被妖魔所害,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方清源没有去看擂台战,虽然这些分支弟子手中都有些绝活,但境界在这放着,一法通万法皆明,如今的方清源面对未知奇术,一眼就能看出大概来。 所以这些斗法在方清源眼中,也就没意思的很,更何况也不是生死搏斗,双方压箱底的家伙不出,那还有什么看头。 引得方清源兴趣的,是这里铺设的阵法,此前上山时,只看到满山的符法灵光,牵扯天地元气流动,势大而井井有条,令人印象深刻。 这阵法便是大派的底蕴,相比之下,那些斗法不过只是消遣嬉戏,方清源来到一处山石之下,慢慢放出神魂感知细看。 依照他粗略的观察,这里便是整个大阵的一处关键节点,诸多元气都是流经此处,然后经过混合,再次流淌而去。 只可惜,还未等方清源观察出门道,便有一名总山弟子,来到方清源身边,对他讲道: “这位师兄,师叔祖有请。” 方清源面色不变,直接干脆道: “知道了,前方带路。” 师叔祖找上自己,方清源之前也有所猜测,毕竟刚才自己表现,明显引得这位师叔祖的注意。 就是不知除了自己,是否还请了他人? 方清源心中盘算,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偏殿,等他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来的最晚的一个。 环目四顾,方清源发现刚才未饮酒的修士们,此刻都被召集在这里,此时师叔祖还未现身,十来人也不交谈,俱是沉默。 看来大家心中都有所顾虑啊,大家虽然都是茅山弟子,可已经算是分支,离着茅山正统也有些远了。 正当众人沉思之时,依旧是一道乌光闪过,茅山师叔祖便现了身,等众人行礼之后,这位师叔祖才一摆手,开口道: “在座的各位有好些是生面孔,我是韩万寿,万字辈弟子,论起辈分,你们确实应该喊我师叔祖,只是我长期在洞天中修炼,多年来没出来走动过,难怪你们不认识我。” 方清源这时才得知,这位二代弟子,名叫韩万寿,和自己差着两辈呢,掌门是古字辈的,自己是凤字辈的。 这么算来,韩万寿应该也有一百多岁了,只是现在不蹲在洞天里头避雷劫,出来干什么。 还好韩万寿没让方清源迷惑太久,他介绍了自己之后,便道出原委: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件事要与你们商议,我茅山先贤之一的卜之春祖师,于五百多年前在外出云游时坐化,只是当时战火连连,我们修士之间也相互杀伐,让卜祖师遗骸不能回归。 以至于当时连卜祖师是生是死都不知晓,现在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得到线索,卜祖师陨身之地,现在找到了。 不过祖师当年怕遗骸被对手所趁,便立下禁制,非茅山弟子不能开,所以我希望借助大家的力量,一起把祖师遗骨迎回来。” 韩万寿说完,场面冷了下来,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小年轻了,被人一忽悠,便当马前卒。 到了这般年纪,什么看不透,哪怕韩万寿说的再好,众人也不会立马应下,更何况韩万寿说的不详不尽的。 “祖师坐化前,已经达到什么境界了?” 这是一位日游后期的修士开口了,他问出自己心中的不解,而祖师的生前修为也决定了此行的难易程度。 “三重雷劫。” 韩万寿想了想,便开口解答,只是余音刚落,就又有人问道: “此行就我们这些人去吗,总山弟子为何不见踪迹,这应该是总山弟子们更应该做的。” 韩万寿犹豫一下,便开口说道: “这次行事,总山并不知晓,所以总山弟子不便出动,其实这次算是我私人有求于大家,只要能把祖师遗骸送回来,其余祖师遗留法器,财物诸位可自行分配。” 这番表态之后,众人表情便缓和许多,这才对嘛,韩万寿取遗骸为自己谋私利,自己喝点汤水,这才符合众人的心理预期。 方清源也是点头,难怪此事处处透着怪异,韩万寿这个雷劫修士公然现身,原来是撮合着大家为他做事呢。 看来卜之春祖师身上必然有韩万寿极其垂涎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慷慨,直接把其余东西许诺出去。 就是现在还有一点不明,那就是论去修为战力,自己这十来号人,加在一起,也不知能不能斗过这韩万寿师叔祖。 有了这般武力,韩万寿为何还要拉上自己这些人,他自己一人独自取了多好。 除非韩万寿并不是不想取,而是可能根本做不到,而且还要避人耳目,找自己这些分支弟子去做。 这么看来,韩万寿隐瞒的东西应该挺多的,那自己还是不要趟这处浑水比较好。 其余人再次问出一些问题,韩万寿都纷纷答了,态度看上去很是诚恳,一点也没有作为师叔祖的架子。 只是韩万寿越这样,方清源心中顾虑越深,韩万寿现在多温和有礼,到了后边可能就会多残暴。 能修炼到雷劫境界,那个不是天资横溢,万中无一的心性和很好的运气,才有可能修到雷劫境界。 这种人岂是温和无害之辈,与之相处,方清源觉得自己道行还太浅。 想到这个,方清源也问了一个问题: “师叔祖,请问这个事是强制必须去吗?” 韩万寿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去留随意,我并不强求。” 方清源闻言心中大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于是他立马开口道: “我之后还有要事伴身,法界周边还有一只狐狸精没有收拾,我不能放任不管,所以请师叔祖见谅,祖师的遗骸我帮不上忙了。” 第二一四章 法会结束 回归鹅城 方清源出言拒绝,韩万寿并不动怒,毕竟他才说出口去留随意,只是像方清源这般干脆拒绝的,终究还是少数。 屋内的修士,大多数表态,愿意与韩万寿一起去迎回祖师遗骸,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只是举手之劳,有着这位实力惊人的师叔祖在,还能出什么意外吗 方清源目光微微扫过其他分支同门,心中表示,你们也太乐观了,在修行中最忌讳的事是什么,那就是探险找机缘。 一头扎进未知险地,收益未知,风险高得吓人,与其这么撞大运,我宁愿面对十个千年僵尸王。 方清源看着这群人兴奋商议,要什么时候动身,需要准备些什么,他默默退至一旁,冷眼相待。 等到屋内气氛逐渐热切之际,方清源见没人注意自己,脚下一错,偷偷退出门去。 韩万寿望着方清源离去的背影,暗道可惜,这么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着实是个俊杰,可惜胆子小了些,不识抬举。 修行路就是要争啊,年轻不懂这个道理,等到以后后悔也就晚了,自己能从古字辈弟子脱颖而出,凭借的可不是恭俭谦让。 韩万寿像是回忆起了以往,眼神幽幽,不过这时底下有修士上前问询打断了韩万寿的沉思。 仿佛突然惊醒,韩万寿猛地一怔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当下露出笑容与其他修士商议。 只是笑意下却隐藏着烦躁的念头: ‘该死,这种状态越发频繁了,一点小事也能引发,不行,必须要加快步伐,不然下次雷劫必然过不了。’ 退出屋外的方清源不知道韩万寿如何评价自己的,他现在只觉得屋外空气,真是自由且香甜。 自己有着系统,这就是最大的机缘,还学人家去拼命做什么,屋里留下的都是些大限将至的老头子,自己才二十来岁,犯不上与他们一起冒险。 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韩万寿惦记上,那可就麻烦了,方清源出了此地,便一路急行,阵法也不看了,缩在人群之中随大流去了。 方清源之前还想着在此次大会上出出风头,可现在突然出现的师叔祖,让方清源明白,自己目前还是低调些好。 而且看那茅山掌教一副很能活的样子,恐怕接下来一二十年,自己是不用指望了。 就是可怜石坚了,石坚作为第四代弟子的领头人物,在茅山大弟子的位置上已经待了四十多年了,再熬下去,恐怕就要先茅山掌教先走一步了。 天下岂有近五十年太子乎,石坚表示,还真有啊。 五场擂台战,最终以重伤两个人的结局收场,众修士们看完这个保留节目,纷纷感叹不虚此行。 看完斗法,剩下的时间便是互相交流了,天南海北的茅山分支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三天时间可不够。 只是总山只开放三天,剩下的人想继续,那另请地。 十年一次的茅山法会,说隆重,方清源觉得也就那样,说敷衍,但都是按照流程走的,也谈不上。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方清源的感受,那就是不上心,不是方清源玩的不上心,而是茅山总山的态度。 一方面维持自己正统的高傲,一方面又舍不得这些分支的附庸,所以表现在具体事情上,方清源只感到了不上心。 茅山众分支里,像之前钱开这般的门人弟子,也不在少数,这些人总山不想认,可徐真人、四目这样的也不少,这也不能放弃。 权衡之下,造就了实质上的扭捏,当然也可能是总山底蕴深厚,对这些分支弟子,就像是看待穷亲戚似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方清源待满了三天,韩万寿他们一行人,第二天就出发了,连等法会结束都不肯,显得很是急迫。 等法会结束之时,方清源终于看到了石坚,这时石坚立在茅山掌教身后,笑容满脸,似乎是真心为此次法会圆满结束而开心。 方清源在台下安坐,还是之前的大殿,这算是散伙饭了。 当掌教说完总结词后,石坚也简单说了几句话,这时方清源发现,石坚的修为增进了,原本石坚是日游后期,现在一经突破,便晋升到夺舍境界,这也意味着石坚相当于又多了一条性命。 看来上次在鹅城负伤而走,倒是让其不破不立,果然作为茅山大师兄,运道心智都是过关的。 修士的神魂很是敏锐,再加上现场众多人中,只有方清源修为最高,石坚在致辞之中,目光看向了方清源。 两人目光一触即收,旁人也是并未在意,可方清源知道,石坚这是给自己提醒呢。 看来晋升为夺舍期大修士,这为石坚提供了不少信心啊。 方清源嘴角露出轻笑,石坚突破了又如何,当初不是自己对手,现在依然不是。 不过石坚说完之后,便安稳隐身幕后,等这场散伙饭吃完,他也没来找方清源的麻烦。 既然石坚不来找事,方清源也乐得清静,随着欢声笑语,方清源参加的第一次茅山法会,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方清源并没有在茅山镇上多待,他带着师兄师侄,快速回到了上海码头上。 伏龙号依然在此等候,而码头依然拥挤,罢工还在持续,看来北洋政府一日不赔偿善后,这大船小板就下不了水。 只是这些和方清源无关了,伏龙号在一声悠扬的船笛声中,破开波浪,驶向海洋。 回去的路上倒是无事发生,伏龙号安然回到南国,到了这里,便是方清源势力范围,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强征。 船长郭世言与方清源分别之时,不住的感慨,想起与伏龙号同时被征用船只的下场,他满是后怕。 伏龙号被征用后突然又被放回,这期间方清源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可他知道,这背后是谁的功劳。 当然郭世言也聪明的没有提及此事,他决意把这事烂在心中,既然方清源没有表明,那此事就这么过去。 方清源回到鹅城,躺回自己宅邸之后,才慵懒的表示,下一次的茅山法会不去也罢。 第二一五章 鹅城变化 灭门惨案 鹅城,八月,大雨滂沱,方清源坐在茅山明身前,听着这位县长大人的汇报。 历经两个多月,茅山明终于把鹅城县长一职买下来了,现在茅山明不再是原本的穷酸道士模样,而是穿着中山装,神色肃穆,配合着大背头,倒也有几分气势。 旁人不了解内情的,见到茅山明,也不由得被他那张鞋拔子脸所震慑,只是这幅表情,在方清源这里可不好使。 茅山明肃穆表情没维持多久,便破了功,他说着说着就露出讪笑,这让方清源心中大摇其头。 不过鹅城有县长,总比没有好,茅山明上任之后,便着手整治鹅城治安,卫生,以及慰问孤寡,办孤儿院。 抓了一批无赖,让这些人废物利用,全部安排去扫大街捡狗屎马粪,什么,你说自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做这个,丢不起这人。 那好,不干这个那就发配去野狐岭,让精怪陪这些泼皮聊聊天,往往才送去不出三天,这些逞凶斗狠的江湖混混,便哭爹喊娘的要回来扫大街了。 偶尔有一两个骨气硬的,方清源一发善心,把其扔到兵营里边,集中训练半年,等到时再出来时,什么江湖习气都没了。 人都是会被环境同化的,那些不被同化,真能坚持自我的人,他们大多有崇高的理想,这些泼皮肯定没有,所以肯定能被改造成方清源想要的模样。 于是茅山明才上任月余,便把鹅城环境整治一新,城市变得干净了,没了随地的老少爷们,多了一些便捷厕所,少了好勇斗狠的泼皮,多了一些描龙画凤的环卫工人。 原本街上乞讨的乞丐,也被分门别类,身体健全却好吃懒做的,安排强制劳动换口饭,身体有残疾的,送往福利院中管饭,顺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些年岁的小,先收养进孤儿院中,然后等待好心人收养,十来岁年纪大的,想做工就政府做担保,送去做学徒。 不想做工的便被收进福利院,照顾孤寡老人,一老一小正好作伴,等到成年,发一笔薪资,送进社会,自主谋生。 这些一桩桩事,都是由方清源提议,茅山明进行实施,期间方清源出了很多力。 城内豪绅看在方清源的面子上,也都配合,他们不敢触碰方清源的逆鳞,有了这些豪绅帮持,茅山明这些举措办的很好。 方清源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把自己大本营经营好,除了这个目的,剩下的就是一些来自前世的恻隐之心了。 人要有怜悯之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方清源现在不敢说多么发达,可一个小小的鹅城,他还是能拿捏住的。 “昨天城里发生了一桩命案,性质非常恶劣,是灭门惨案,王老板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全被毒死,鸡犬不留,很是残忍。” 茅山明讲完公事,便报告了这个消息,听到此言,方清源眉头一皱,如此恶性案件,放到以往,便是轰动整个省城的大案要案,哪怕现在兵荒马乱,那也不容随意对待。 “凶手抓到了” 方清源开口询问,茅山明连忙道: “抓到了,只是这人一直喊冤枉,我看了不像是装的,但是也不敢放其走,只能先把他投入县衙大牢,等提审之后再做判断。” 方清源撇撇嘴,鹅城县衙里衙役们的德行,大家都有目共睹,发生了如此恶劣案件,他们这么酒囊饭袋为了尽快破案,对广大豪绅有个交代,随便抓个人顶罪,也是常规操作。 至于犯人喊冤,屈打成招之下,犯人一心求死,那时候说他是狗他都认。 对于这些当差的,方清源一直都没有好感,但是人家世代都在这行当里经营,往上数数,还没大清时,人家祖宗就是吃这碗饭的。 哪怕现在是民国了,这些当差的还是一脉相承,世袭罔替,比人家大清铁庄稼都坚挺。 这么些年来,联姻通婚,你娶我姐,我找你妹,关系错综复杂,鹅城明面上是茅山明做县长,可实际上他说的话,还没这些人管用。 方清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事,只要是正常的凶杀案,交给茅山明正常处理就行,哪怕现在死的人多了些。 只有不正常的案件,才值得方清源关注,因为这种案件里,往往有妖邪作祟,这也意味着其中有资粮可以收割。 只是茅山明神色有些迟疑,显然这件案子,看起来不是多么简单,但是方清源却露出笑意,因为这就代表着,资粮上门了。 鹅城县衙大牢中,正有一名囚犯盯着眼前木头柱子上的虫眼,仔细寻找里边可能会出现的蠕虫。 此人名为朱执,昨日才抓进这里,到了现在滴水未进,眼下已是饿的饥火熊熊燃烧。 柱子不大,有人头粗细,上边的虫眼也没几个,朱执挨个查看一番,什么都没找到。 他不死心的用手寻摸着柱子背后,这个地方他看不到,可能会有之前遗漏的虫穴,只是摸了几次后,朱执就抽回了手臂,显然什么也没有摸到。 所幸旁边还有七八个柱子,仔细寻觅下还是有希望找到的。 “里边的,开饭了,都往后退退。” 正当朱执扣摸旁边柱子后头的虫眼时,一个粗壮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向他这里传了过来。 朱执当下也不摸虫眼了,他抓着柱子努力的想把头伸出去,可惜柱子之间拳头大小的缝隙显然容不下他的头颅,他只能头紧紧的顶着柱子大声呼喊: “冤枉啊!大哥,我是被冤枉的,拜托你帮我” 朱执还没喊几句,就被来人打断: “喊什么喊,这里头的人哪个不说冤枉,就你怨看不出你长着一副柔弱的面孔,竟然心里这么狠,王老板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全被你毒死,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朱执听了大急,努力辩解: “真不是我做的,我真是被冤枉的,我平时鸡都不杀的,怎么可能” “啪!” 一声脆响在朱执紧抓着柱子的手上响起,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辩解的话语显然是说不下去了。 第二一六章 监牢一幕 当场认爹 鹅城县衙大牢,方清源遁出的神魂,立在监牢中一侧,静静观看事态的进展,无形的他犹如幽灵鬼魅,不管是送饭的衙役,还是激动的朱执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在这衙役还没来时,方清源就已经潜入到这里,不过经过一番查看,他并没有发现朱执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没有法力,也没有鬼魅缠身,完全就是普通人一个。 可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事有蹊跷,于是方清源决意隐藏在暗处,看看背后之人是否现身。 “闭嘴,被当场抓获,现在开始说冤枉,再胡乱喊叫,有你好受的。” 朱执抚摸着被抽过的手背,眼睛紧紧盯着柱子外边的差役,看着差役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知道多说无益,于是闭上了口不再言语。 看到朱执不再喊叫,那差役哼了一声,紧接着从身边的担子最下方掏出一个食盒,打开来,一阵儿肉香气扑鼻而来,只见上边竟有烧鸡半只,米饭菜蔬一碗,还有一角浊酒! 可朱执看到后没有欢喜,反而有些发怔,他呆呆的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一时间脑子都僵住了。 这是断头饭,朱执以前也听长辈说起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享受上了。 “毒杀一家子,灭门的惨案,你要是冤枉的,这牢里的人都得放了。” 耳边传来差役骂骂咧咧的话语,朱执也恍然不觉,他只是看着那半只烧鸡,只见那鸡头横卧在鸡腹中,一副可笑模样,好似明日午时的自己。 差役看着朱执还是呆呆的模样,显得不以为然,显然往日里见得多了。 这衙役拿起饭菜顺着底下的小口就给扔了进去,那碗米饭落地不稳,一些米粒洒落到地上。 做完这些事后,差役挑起担子说道:“赶紧吃,稍后我再过来收拾,早死早投胎啊!” 说完就往下一间牢房走去。 朱执像是被吓傻了,直勾勾的盯着这些饭菜,旁边的方清源则是露出笑意,狐狸尾巴初步漏出来了。 朱执乃是要犯,茅山明没有点头,怎么明天就要枪毙呢,这其中肯定有人做了手脚,就是不知是真要瞒着茅山明把朱执毙了,还是另有目的。 幽静的牢房中,朱执嘴角似乎想往上扯动,可平日里轻松自如的举动,现在沉重万分。 良久,朱执突然抬手,用力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在这疼痛中他低声咆哮: “不论谁想要我的命,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你还有机会,别灰心丧气,要吃饱喝足,才能杀出重围。” 在自我激励下,朱执终于回神了,他坐在地上拿起饭菜就吃,抓起那散落在地上的米饭,合着灰尘一口口的啃食殆尽,最后连鸡骨头都吮吸嚼碎,伙同浊酒一起,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东西全部吃光后,朱执坐在墙角闭目养神,积蓄体力,同时脑子里盘算着,等到差役开门拿人时,自己突然暴起杀出去的几率,可算了一会儿,这个计划就被放弃了。 出了这个监舍,外边还有三道关卡,自己除非能飞,不然指定出不去了。 只是朱执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安慰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慌,会有办法。 时间慢慢的流逝,朱执一直谋划怎么逃出生天,可每次想出新的方案,都会被理性推翻,快速的思考让他全神贯注,以至于碗什么时候被差役拿走的,都不知道。 “我儿啊,你怎么样了?爹来看你了。” 被喊声惊醒的朱执睁开了双眼,看到牢房外有个小老头轻轻在喊他,面对这个自称他爹的老汉,朱执并没有欢喜,而是流露出疑惑神色: “你是谁?怎么就成了我爹了,我爹早死了,你认错人了?” 朱执把这事说破后,那小老头也不动气,只是隔着柱子盯着朱执看,那含情脉脉的模样,把朱执看的浑身不自在。 看了道: “像,真像啊,老汉我要不是亲手把我那苦命的儿子埋了,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他了。” 听到这小老头整明白了,朱执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知道就好,别老是认错了,省的到时候再次心伤,重复一次丧子之痛” “不会的,因为你不会死” “为啥?” “因为你是被冤枉的。” “他们都说我罪证如山,都要砍我的头了,就你还相信我。” “因为你是我儿子啊,而我儿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得,又绕回来了,朱执睁眼看着小老头脸上依旧慈祥的神色,觉得这老头魔怔了。 突然,朱执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我的生机所在? 念到此处,朱执全身心都亢奋起来,他大脑开始快速运转,眼前的哪怕它只是个稻草,我也要牢牢抓住。 朱执快速在脑海里把可利用的信息过了一遍,这牢房不大,拢共没几件房子,关的都是些死刑犯。 若是今日出不去,明天就要被枪毙了,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这小老头对他儿子的爱,这处显然是可以入手的地方。 现如今想要脱身,就看你对你儿子的爱到底有多深了。 想到这里,朱执低下头颅,用一种淡淡语气追忆道: “其实我生下来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只留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前几年父亲也没了,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怕是今生再见不到我父亲的坟丘了,不能逢年过节的烧点纸钱,让他在九泉之下有些花销,是做儿子的不孝啊!” 说完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柱子外的老王头,而此时朱执的眼睛赫然已经红润,几滴泪水更是在眼眶里打转,一副真挚的神情瞬间营造出来。 “其实我何尝不希望您是我的父亲呢,好让我在您的身边尽尽孝道,只可惜我时日无多了,怕是达不成这个心愿了,如今,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让我叫声爹,也算稍稍~~稍稍~~” 此话一出,旁边的小老头还没反应之时,方清源就忍不住想笑,朱执这小子,演技也太浮夸了。 第二一七章 李代桃僵 死尸诈活 不过朱执的表演,这小老头显然被打动了,尤其是朱执话音未完,便已痛哭失声,一副再也说不下去的样子,感情投入的很到位。 那小老头姓王,就称之为老王头,他看到朱执痛哭流涕的模样,耳中回荡着朱执真挚的话音,当下也是忍不住,和朱执一起痛哭起来。 朱执一开始是假哭,可想着这两天天的遭遇,悲从心来,倒是哭的真实多了,趁机发泄了一会后,朱执收了哭声,只是来到柱子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老王头的粗糙大手。 被抓住手的老王头脸色欢喜极了,看着朱执的脸庞,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一咬牙,让朱执把耳朵贴过来。 朱执见状心中一喜,暗道机会来了,赶紧附耳过去。 老王头探头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隔壁有个病秧子,自从进了这牢中,那身子骨是愈发的弱,这不,昨天夜里熬不过死了,今早已有仵作验明正身了,现在牢头让我把尸首弄出去,本想用个席子裹了,但有人使了银钱,特意让我寻了副棺材收殓,这里头就是你的机会。” 老王头的话让朱执大为兴奋,他连忙问道: “我的机会?可是这牢门挡着,我怎么出的去?” “钥匙在老吴身上,他平时嗜酒,等我买坛子好酒送他,定让他灌的五迷三道,到时我再过来开门放你出去。” “爹啊,出了此门可还有人把守?大门怎么混的出去呢?” 老王头笑了一声道: “我会背着你出去,值守的人已经换岗,他们会以为你是那个病秧子,外头马车上有副棺材,我会把你放进去,期间千万不要动,你就真当自己已经死了,和那痨病鬼挤挤。” 挤一挤?朱执脑子里不由得有些晕眩,嘴唇发干,那场面真是太刺激了。 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把整个计划在脑子演示了一遍,觉得在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下,成功率很高,两人又商讨了一会儿细节,约定了时辰后,老王头便匆匆离去,显然是去做准备工作了。 朱执又依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只是这时候因为心有定计的缘故,朱执气息平复了很多,只是安静的等待约定的时刻到临。 方清源也安心等待,他不似朱执这般天真,这小老头出现的蹊跷,说的借口也是经不起验证,就因为朱执像他死去的儿子,就豁出去帮他,这怎么看都透露着荒诞。 当朱执这要犯不见了之后,后果谁来承担,除非是这小老头不要命了。 事情倒是越发有意思了,方清源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 监舍后墙上方那巴掌大小的窗口,射进的光线由明转暗,由浓转淡,直至整个房中漆黑一片。 门柱后面过道上,有烛台几盏,如今也没有人过来点灯。 这群差役为了省下这点灯油钱买酒喝,三天两头的不点灯,如今倒是为朱执提供了一些便利。 他和老王头约好的时间是天色刚擦黑,如今时候到了。 朱执从黑暗中睁开了双速的适应着屋内昏暗视觉,然后站起身,在这空旷的牢房中摸索着,慢慢的活动起手脚来。 这是为了确保等会儿,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气血活动开来后,跑路的时候小腿不会抽筋。 在他活动手脚时,一阵儿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朱执听到后立马屏息凝神,努力分辨这脚步是属于谁的。 这脚步缓慢无力,一点也不清脆,还有很重的拖拉声,是老王头没错,朱执虽然确信是老王头来了,但没敢大呼,而是小声的说道: “爹,是你吗?” “是我,别声张,按照之前说的来。” 在来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下,困住朱执很长时间的牢门就被打开了,刚开了一个缝隙,朱执就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他强自压抑住心中的雀跃之情,默不作声的跟在老王头的身后,一同往走廊尽头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路过三间无人牢房后,朱执才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门下,而这门是虚掩着的,只要朱执一伸手就能推开。 门后的布置之前老王头和他粗略讲过,那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房间,里边儿摆放了一张床,是供差役们值夜用的。 “你先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老王头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小声叮嘱朱执,说完便推门走了进去。 朱执在门后屏住呼吸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老王头伸手示意他过去,朱执没有犹豫,把门推开一条缝,扭动身躯溜了进去。 房间很空旷,朱执一眼就看到了,靠近出口的地方,有一个差役醉倒在桌子上,口鼻中发出震天的呼噜声,显然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老王头扯过朱执,拉着他的手,低声嘱咐道: “我的儿,等会我把你放进棺材中,你要躺在那个痨病鬼下边,让他遮住你。” 朱执认真听完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突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 ‘棺材里头,那个病秧子应该不沉?’ 老王头不知朱执心思,他接着又说: “我把你背出去放进棺材里,直接钉死,等出了城,送到地方,之后我想办法再把你放出来,只是这期间你可千万不要弄出声响来。” 朱执听完,点头应是,然后稍加思索道: “可是棺材内部狭小,外边的空气也进不来,怕是过不了一个时辰我就要憋死了。” “这个你放心,我偷偷的在棺材的正后方凿了一个小洞,足够你喘气的,现在时间不多了,那老吴醒了我们就走不了了,赶紧上来走。” 说完就俯下身去,示意朱执爬到他背上。 朱执看着老王头说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显然,这些东西在老王头脑海中谋划了很久,朱执能够想象的出,为了救他这个便宜儿子,眼前的老头是如何绞尽脑汁的计划这些。 朱执顺从的趴到他的背上,然后尽量放松肢体,让手脚耷拉垂立,争取让他人看不出一丝用力的痕迹。 虽然朱执这幅身躯瘦弱,但毕竟是个壮年,两人重叠一对比,老王头显的更加的孱弱,他背起着朱执走起路来,显然极为吃力。 老王头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埋下头来,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门外。 朱执比老王高出一头,所以双脚只能在地上拖行着,他默默感受着老王头瘦骨嶙峋的身体,随着发力而颤抖的幅度,心中好似有一股暖流涌出来。 是我利用了他,但老头对自己的好,是真情实意的,等我脱了身,一定回来报答他,为他养老送终,偿还这份恩情。 路上过了两重有人值守的关卡,但是没人在意老王头,顶多投来些许厌恶的目光,便不再关注。 好不容易的挪到监牢大门口,老王头已经是气喘吁吁。 监牢外边是一片院落,离房门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那是一匹和老王头一般似的,显得瘦骨嶙峋的老马,拉着一辆平板车,平板车上还放着一口漆黑漆黑的棺材。 老王头来到马车前,上边的棺材盖子已经打开,老王头费力的把朱执往上送,好一会儿工夫才推进去,随着啪的一声,朱执掉了进去。 被送进棺材的朱执,正在砸落在那个死去的病秧子身上,这两日的离奇遭遇让他胆气壮了不少,压到死人了,他也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 朱执只是在心中默默念叨: “对不起了老哥,借你的地儿用用,赶明儿多给你烧几付纸钱用。” 这病秧子死了不到一天,身体还没有变得僵硬,只是脸色青白,浑身冰冷,身体接触之下,让朱执感到很不舒服。 这时候,上边的老王头开始推棺材盖子,随着外面光线的消失,棺材内部漆黑一片。 随后就是一阵的夺夺声响,应当是老王头在敲着钉子,把棺材封死。 朱执趁着老王头钉棺材钉的声响,努力的把这仁兄的身躯放到自己身上,尽量的让其遮掩住自己。 这幅棺材料子用的不是很好,一股股说不清的味道直往朱执鼻子里头钻,而且隔音效果很差,朱执能够清晰的听到棺材外面,那匹马不耐烦地打喷嚏的声音。 等了一会,老王头似乎弄完事了,朱执只觉得浑身一震,马车开始咯吱咯吱的行驶起来。 才走了几步,马车就又停了下来,这让朱执心开始提了起来。 然后他听到一个懒散的声音:“老王头,你那里边运的谁呀?” 紧接着是老王头的赔笑:“是今天早上那个病秧子,已经查看过了,这不他家人还给了钱,一定要用这个棺材送出去,说是讲究个体面。” 问话的人似乎不满意老王头的说辞,语气开始转急:“是吗?你把它打开我看看。” “这都钉上了,再打开了我也不好交代,哎哟,你瞧我这记性,这是人家托我办事的茶水钱,我刚才忙晕了头,大人辛苦,拿去给弟兄们喝点茶。” 然后就是一阵钱袋子哗啦啦的响声,那个声音又懒散下来: “那行,我也懒得看了,你忙去。” 随着这番对话的结束,马车又开始稳步的向前驶去。 走了好一会儿,朱执才敢大声一点喘气,伸手一摸,一脑门子的汗,刚才可真把他吓得够呛。 这件插曲过去之后,接下来的路程就一直没有声音了,朱执感觉马车走了好长时间,一路上也没有人说话,甚至他连赶车的还是不是老王头都不清楚。 朱执心中惶惶不安,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老王头不来救他,他能靠自己的力量,打破棺材自己爬出去吗? 如果爬不出去,那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和他身上的病秧子一同腐烂? 突然,马车停住了,朱执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人出声,然后再过一会儿,连马的声音都没有了,朱执感觉四周静极了,好似这天地一时间只剩下他,还有这副棺材里的死人。 黑暗之中,朱执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起来,于是伸手发力把这个病秧子从拨弄下来,变成面对棺材面的侧卧姿势,给他自己腾出个地儿。 然后他侧卧在另外一边,棺材底部虽小,但两个人挤一挤倒也容得下,于是就变成了背对背的一人一尸一边,共同侧卧在这棺材里。 被困在黑暗中,朱执感到有些后悔,既然从大牢跑了出来,刚才应该让老王头救他出去的的,现在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会不会老王头这个便宜父亲有了什么变故? 正在朱执后悔的时候,他感觉背后的尸体好像动了一下,还没等确认是不是错觉的时候,那具尸体的背部,又动了一下,而这一次,朱执清楚的感觉到了。 “冤有头债有主,兄弟你大人有大量,我只是暂时占用了你的棺木,等会就还给你,不要见怪。” 朱执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可是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后边背后尸体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手指抓挠棺材发出很大的声响,同时身躯一阵扭动,似乎很想把身子翻过来。 “我受够了,这什么鬼地方?背后的仁兄,你怎么这么能折腾,既然死了,就给老子好好的躺在那里啊!” 感觉到背后尸体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强,朱执也被激发了凶性,他准备先下手为强,不管这尸体是怎么活动起来,他都准备让他再躺在那里,而这次躺下就让他再也起不来! 第二一八章 玉袍道人 煞命天定 深夜,鹅城外一处荒野中,一副薄皮棺材中传来阵阵响动,夜风呜咽,方清源神魂透过那棺材,正在欣赏一出好戏。 狭小的棺材里,朱执用背抵住那个病死的尸体背部,双手撑在棺材边上,使劲儿往后缩,同时下身勐的发力,快速把身子转了过来。 来不及喘气,朱执用比较有力的右胳膊,上去就扣住了那病秧子的脖子,左手则抓住了他的头发,使劲的往后扳,下身也不闲着,双膝屈起,用膝盖顶住尸体的下半身,限制他的行动范围,防止那尸体翻了过来。 尸体被扣住脖子后,挣扎的越发激烈,朱执咬紧牙关,脸上青筋毕露,眼看着要搂不住了。 朱执双眼发红,低嚎一声,随着一声脆响,那尸体的脖子向后折了九十度,后脑勺完全贴在背上,脖子被扭断之后,尸体还在不断的挣扎,但挣扎的幅度则是越来越小了,直至最后完全不动。 看到尸体完全不动了,朱执却还不放心,他双手捧着尸体的头颅,左右又跟他来个一百八十度,看着完全没反应了,才颓然的把尸首松开。 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那尸体终于安静了下来,朱执也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只能躺在尸体身上慢慢恢复着。 这时,棺材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这动静,我的小宝贝很活泼呀,可是怎么出不来了?干他娘咧,安魂坊这群成事不足的玩意,用这么好的棺材干嘛?柿子,你去帮下忙好了!” 朱执在喘息中,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他悚然一惊,这绝不是老王头! 而这话语里头信息量太大,什么宝贝? 指的是我身下的尸体吗? 朱执有很多疑惑,还没等他自己想清楚,上面的棺材盖,瞬间就被掀开了去,来人用力之浑厚,朱执完全能感觉到,因为与棺材相连的大钉,在巨力撕扯之下,赫然把这幅棺材上方木头划得坑坑洼洼,眼看着再加点劲,这副棺材要四分五裂了。 朱执眼眸紧缩,紧紧盯着棺材上方,只见一张肿胀不堪,有磨盘大小的脸庞,伸头探了进来。当下与朱执打了一个对视。 看到朱执的一瞬间,这怪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立马流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下意识的伸出手臂,看样子想从棺材里把朱执捞起来。 手刚伸到了一半,这怪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偷偷看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来人正注视着他,他那肿胀不堪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副纠结的表情,好像儿童看见糖果想吃,没有得到大人允许,又不敢吃的模样。 朱执努力的想镇定下来,可眼前的冲击力太大了,他怎么又能镇定的下来? 尸体能动也就算了,自己也能干得过,对于自己能打倒的,朱执一向不怎么害怕,可眼前这个怪物,让人根本提不起来对抗的勇气来,只看看他单手就把棺材盖掀开的样子,朱执不用想也知道这非人力所能匹敌的,起码不是他能打的过。 “怎么还不出来呢,难道我这个引魂咒念错了?不对呀,刚才明明看到有反应啊。” 那个声音自言自语着,然后紧接着下令: “柿子,把棺材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怎么回事。” 那怪物收到命令之后,双手撑起棺材勐的一发力,顿时将棺材扯的四分五裂,把朱执就这样暴露出来。 朱执躺在原地,屏住呼吸,努力的想把自己伪装成一具死尸,同时还要不动声色的把背后的尸首给掩盖住,他知道刚才的诈尸事件,就是说话的这个人弄的,而自己也显然把他的宝贝弄坏了,看着怪物那硕大的体型,朱执是真不想让来人知道真相。 “怎么是个人?我的宝贝呢,那可是花了我大价钱才弄到的二柱命格啊!” 朱执的努力显然是失败了,毕竟他那身板也遮盖不了全部,那来人一眼就看到棺材板上躺着两个人,气机感应之下终于知道躺在上边装死的是个人,而之前没发现,显然是没上心。 朱执知道被发现了,干脆坐起身来,看向了来人,只见来人二十岁左右,一副道士装扮,身着墨色镶金道袍,显得华贵雍容,卖相极好,只是态度不好,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朱执。 朱执想扯个笑容,打个招呼表示友善,却被那道士一声哀嚎打断: “我的宝贝啊,柿子,给我打杀了这个小贼!” 原来在朱执坐起后,露出了头被扯到背后的尸首,而脖子断了,显然是不能用了,就算能用,也估计是个残缺货,道士看见这一幕,眼都红了。 朱执听得那道士发怒哀嚎,心知不妙,等到道士喊出“柿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朝着旁边一棵大树的方向狂奔,行动很是果断。 柿子智力显然比较低下,看见朱执先跑了也没反应,非要等完全接收到命令之后,才迈步去追朱执,而这时朱执已经跑了快十来米了,柿子愤怒的嚎叫一声,所剩不多的智力让他感觉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要没了,为了好吃的,显然也是卖力的很。 朱执知道,被身后的怪物追到肯定会死的,只是死法不同而已,若是被咬到头直接死还幸福些,若是从脚开始吃,那可痛苦的紧。 而不管哪种死法我都不要!在这生死关头,朱执爆发出极大的潜力,在这山林中硬是跑出了豹子般的速度,不顾身上被枝条抽打的伤口,朱执疯狂的朝着那棵大树跑去。 幸好他选中那个大树不算远,在朱执提前抢跑的情况下,竟然在那怪物快要抓到他之前,一跃而起,扑到了树上,紧接着手脚发力,扣着大树凸起的疙瘩,飞快的窜了上去,一直爬到离地十多米的距离才停下来,然后紧紧抱住大树的枝干,不停的喘着粗气。 朱执猜的不错,上大树躲避的举措是正确的,那怪物虽然力大无穷,但跳跃力确实不好,三米的身躯只能跳到五米的高度,离够着朱执还差一大截呢。 怪物够不到朱执,只能愤怒的敲打大树,但是朱执一路上其他树不爬,选这棵树就是因为它有两人合抱之粗,怪物一时半会哪能打得倒,只是巨力之下把大树打的摇摇晃晃,朱执见了更是抱紧不撒手,生怕被震了下去。 朱执也知道这个树坚持不了多久,一旦落地,肯定就成了怪物的口中之物。 就在怪物锤树之际,那个道人想了想,之后走了过来,他下令让怪物停下。 朱执看见那怪物不捶树了,却依然抱着大树枝干不松手,并语气诚恳的说道: “这位大哥,有事好好说,是不是我弄坏你东西了?我赔你就是了,千万别动手,伤了和气。” 道士听了朱执的话语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几声道: “和气?什么是他娘的和气,就你也配和我讲和气?乖乖下来给你个痛快,不然道爷可就上手段了。” 朱执心知无法这事善了,便仔细的看着道士,心中一狠,决意鱼死网破,拼命也要咬下对方几两肉。 道士讥笑的与朱执对视了一眼后,显然对朱执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看了一眼朱执后,竟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咦,命犯天煞?这可是极少有的四煞命格,虽然不是百万人中才能出一个,但也是多少年都没见着的衰命了,没想到竟然出在这里,你这家伙可比刚才那个病死鬼的命格还要稀罕啊。” 什么天煞四煞的,朱执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可组合起来就懵了。 “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里发现了你,不错不错,祖师在上,我赵无锋今天是捡到宝了啊!” 赵无锋哈哈大笑,显然在看到朱执的四柱命格后,他高兴极了。 朱执在树上看到赵无锋发笑,他也跟着笑,小命在人家一念之间,不赔小做低行吗? 赵无锋看到朱执跟着笑,显得更加开心,只是他这开心的意味,朱执就不得而知了,然后赵无锋对着朱执喊道: “下来,你的命现在保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若不下去,估计这道士有的是法子对付自己,而且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想到这里,朱执乖乖的从树上下爬了下来。 赵无锋看见朱执如此乖巧,得意的说道: “我记得师傅说过,命犯天煞者,家业妻子不保,婚姻难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丧夫再嫁。 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难就,刑亲克友,六亲无缘,兄弟少力。 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卖田刑及身,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朱执听着这一大段,心中猜测,这是在说我? 难道我以后就这么倒霉?想起这段时日的遭遇,朱执倒是有点信了。 赵无锋摇头晃脑的背了一段后,紧跟着来了一句: “若是用你这四煞命炼制血尸的话,两两相济,指不定会更加强大呀,到时候看谁还敢和我抢修行资源,哈哈!” 朱执听了悚然一惊,当下只想骂娘,这不是看上了我要收我为徒的桥段吗,怎么转眼就要变成炼尸的材料了? 赵无锋看着朱执一副两股颤颤,脸色苍白的模样,又笑道: “放心,现在炼了你,我岂不是亏死了?就你这样瘦不拉几的身板,练出来的血尸,还不如眼前这个憨货强!不行,我得先把你好好养养。” 朱执听的真是怒火中烧,这是把我当成猪羊了,他寻思着要不要趁现在,这道士得意忘形的时候干死他,朱执看着赵无锋的喉结,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偷袭之下绝对能打的碎。 这时,赵无锋脸上露出讥笑的神色: “没想到还是个有血气的,为了防止你脑子不清楚,误了自己,道爷我先跟你上个手段。” 说完赵无锋神色肃穆,只见他伸出右手,竖起食中二指,凌空虚画。 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一道纤细的暗色光丝凭空化现出来,上下转折,转眼便是一道符文书就。 这符文朱执认不得,似乎是一个篆文,符文完成之后,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在这夜色中遍洒光辉,自有一番神异…… 道士画符期间,旁边那个怪物在流着口水看着他,似乎只要朱执稍微动弹,这怪物就要飞扑撕咬了。 看到赵无锋显然有了防备,朱执也不敢动了,赚不回本的事他可不做。 符箓画完之后,赵无锋往朱执一指,口中喊出一个:“疾!”,那符文瞬间打到朱执的头上,从他脑门儿隐了进去。 朱执当下感到头脑一晕,犹如喝醉了酒了一般,昏昏沉沉,只隐约听见道士喘着粗气说: “这引气成符,灵光曲附的手段,嘿,以我现在的修为,用的还是太勉强了呀。” 说完后也不理会朱执,只是自顾自的招呼了一声那怪物,指挥其在旁边隐秘处刨坑。 待土坑刨好后,赵无锋让那怪物把落在原地的车架子和尸首一并运了过来,期间那个怪物似乎想扯一条腿偷吃,却被赵无锋发现了,他大声训斥: “憨货,就知道吃,本来神智就少,再吃下去你还能用吗?都给我放进去。” 那个怪物挨了骂,只好悻悻的把所有东西全部扔进去,然后大手一挥,奋力的填起土来。 花费了一番功夫,赵无锋觉得把首尾收拾齐全后,回头对朱执说道: “是要现在立毙当场,还是挣扎想活命,你自己选!”,说完就带着那个怪物离去了。 朱执脑子依然在昏昏沉沉,只是比刚才好一些而已,听到赵无锋让他跟上去,他勉强往前跑,可是没有跑两步就摔了,他咬牙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向前跟着,一时间狼狈极了。 赵无锋显然是用了手段的,只见他脚上轻轻一点草叶,便向前飞掠了三四米,双脚交替之下,转眼便跑得没有了踪影。 那只怪物也是迈开大粗腿,一路轰隆隆的碾压而去,只留下朱执在原地挣扎着前行。 朱执拼命追赶,但显然是追不上了,自己脑子里被人打了符进去,如果跟不上会不会原地爆炸? 也许是别的死法,朱执不敢赌,他放声长嚎,希望引起前方赵无锋的注意。 谁知长嚎并没有把赵无锋引回来,回来的却是那头怪物,柿子! 第二一八章 玉袍道人 煞命天定 深夜,鹅城外一处荒野中,一副薄皮棺材中传来阵阵响动,夜风呜咽,方清源神魂透过那棺材,正在欣赏一出好戏。 狭小的棺材里,朱执用背抵住那个病死的尸体背部,双手撑在棺材边上,使劲儿往后缩,同时下身勐的发力,快速把身子转了过来。 来不及喘气,朱执用比较有力的右胳膊,上去就扣住了那病秧子的脖子,左手则抓住了他的头发,使劲的往后扳,下身也不闲着,双膝屈起,用膝盖顶住尸体的下半身,限制他的行动范围,防止那尸体翻了过来。 尸体被扣住脖子后,挣扎的越发激烈,朱执咬紧牙关,脸上青筋毕露,眼看着要搂不住了。 朱执双眼发红,低嚎一声,随着一声脆响,那尸体的脖子向后折了九十度,后脑勺完全贴在背上,脖子被扭断之后,尸体还在不断的挣扎,但挣扎的幅度则是越来越小了,直至最后完全不动。 看到尸体完全不动了,朱执却还不放心,他双手捧着尸体的头颅,左右又跟他来个一百八十度,看着完全没反应了,才颓然的把尸首松开。 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那尸体终于安静了下来,朱执也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只能躺在尸体身上慢慢恢复着。 这时,棺材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这动静,我的小宝贝很活泼呀,可是怎么出不来了?干他娘咧,安魂坊这群成事不足的玩意,用这么好的棺材干嘛?柿子,你去帮下忙好了!” 朱执在喘息中,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他悚然一惊,这绝不是老王头! 而这话语里头信息量太大,什么宝贝? 指的是我身下的尸体吗? 朱执有很多疑惑,还没等他自己想清楚,上面的棺材盖,瞬间就被掀开了去,来人用力之浑厚,朱执完全能感觉到,因为与棺材相连的大钉,在巨力撕扯之下,赫然把这幅棺材上方木头划得坑坑洼洼,眼看着再加点劲,这副棺材要四分五裂了。 朱执眼眸紧缩,紧紧盯着棺材上方,只见一张肿胀不堪,有磨盘大小的脸庞,伸头探了进来。当下与朱执打了一个对视。 看到朱执的一瞬间,这怪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立马流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下意识的伸出手臂,看样子想从棺材里把朱执捞起来。 手刚伸到了一半,这怪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偷偷看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来人正注视着他,他那肿胀不堪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副纠结的表情,好像儿童看见糖果想吃,没有得到大人允许,又不敢吃的模样。 朱执努力的想镇定下来,可眼前的冲击力太大了,他怎么又能镇定的下来? 尸体能动也就算了,自己也能干得过,对于自己能打倒的,朱执一向不怎么害怕,可眼前这个怪物,让人根本提不起来对抗的勇气来,只看看他单手就把棺材盖掀开的样子,朱执不用想也知道这非人力所能匹敌的,起码不是他能打的过。 “怎么还不出来呢,难道我这个引魂咒念错了?不对呀,刚才明明看到有反应啊。” 那个声音自言自语着,然后紧接着下令: “柿子,把棺材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怎么回事。” 那怪物收到命令之后,双手撑起棺材勐的一发力,顿时将棺材扯的四分五裂,把朱执就这样暴露出来。 朱执躺在原地,屏住呼吸,努力的想把自己伪装成一具死尸,同时还要不动声色的把背后的尸首给掩盖住,他知道刚才的诈尸事件,就是说话的这个人弄的,而自己也显然把他的宝贝弄坏了,看着怪物那硕大的体型,朱执是真不想让来人知道真相。 “怎么是个人?我的宝贝呢,那可是花了我大价钱才弄到的二柱命格啊!” 朱执的努力显然是失败了,毕竟他那身板也遮盖不了全部,那来人一眼就看到棺材板上躺着两个人,气机感应之下终于知道躺在上边装死的是个人,而之前没发现,显然是没上心。 朱执知道被发现了,干脆坐起身来,看向了来人,只见来人二十岁左右,一副道士装扮,身着墨色镶金道袍,显得华贵雍容,卖相极好,只是态度不好,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朱执。 朱执想扯个笑容,打个招呼表示友善,却被那道士一声哀嚎打断: “我的宝贝啊,柿子,给我打杀了这个小贼!” 原来在朱执坐起后,露出了头被扯到背后的尸首,而脖子断了,显然是不能用了,就算能用,也估计是个残缺货,道士看见这一幕,眼都红了。 朱执听得那道士发怒哀嚎,心知不妙,等到道士喊出“柿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朝着旁边一棵大树的方向狂奔,行动很是果断。 柿子智力显然比较低下,看见朱执先跑了也没反应,非要等完全接收到命令之后,才迈步去追朱执,而这时朱执已经跑了快十来米了,柿子愤怒的嚎叫一声,所剩不多的智力让他感觉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要没了,为了好吃的,显然也是卖力的很。 朱执知道,被身后的怪物追到肯定会死的,只是死法不同而已,若是被咬到头直接死还幸福些,若是从脚开始吃,那可痛苦的紧。 而不管哪种死法我都不要!在这生死关头,朱执爆发出极大的潜力,在这山林中硬是跑出了豹子般的速度,不顾身上被枝条抽打的伤口,朱执疯狂的朝着那棵大树跑去。 幸好他选中那个大树不算远,在朱执提前抢跑的情况下,竟然在那怪物快要抓到他之前,一跃而起,扑到了树上,紧接着手脚发力,扣着大树凸起的疙瘩,飞快的窜了上去,一直爬到离地十多米的距离才停下来,然后紧紧抱住大树的枝干,不停的喘着粗气。 朱执猜的不错,上大树躲避的举措是正确的,那怪物虽然力大无穷,但跳跃力确实不好,三米的身躯只能跳到五米的高度,离够着朱执还差一大截呢。 怪物够不到朱执,只能愤怒的敲打大树,但是朱执一路上其他树不爬,选这棵树就是因为它有两人合抱之粗,怪物一时半会哪能打得倒,只是巨力之下把大树打的摇摇晃晃,朱执见了更是抱紧不撒手,生怕被震了下去。 朱执也知道这个树坚持不了多久,一旦落地,肯定就成了怪物的口中之物。 就在怪物锤树之际,那个道人想了想,之后走了过来,他下令让怪物停下。 朱执看见那怪物不捶树了,却依然抱着大树枝干不松手,并语气诚恳的说道: “这位大哥,有事好好说,是不是我弄坏你东西了?我赔你就是了,千万别动手,伤了和气。” 道士听了朱执的话语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几声道: “和气?什么是他娘的和气,就你也配和我讲和气?乖乖下来给你个痛快,不然道爷可就上手段了。” 朱执心知无法这事善了,便仔细的看着道士,心中一狠,决意鱼死网破,拼命也要咬下对方几两肉。 道士讥笑的与朱执对视了一眼后,显然对朱执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看了一眼朱执后,竟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咦,命犯天煞?这可是极少有的四煞命格,虽然不是百万人中才能出一个,但也是多少年都没见着的衰命了,没想到竟然出在这里,你这家伙可比刚才那个病死鬼的命格还要稀罕啊。” 什么天煞四煞的,朱执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可组合起来就懵了。 “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里发现了你,不错不错,祖师在上,我赵无锋今天是捡到宝了啊!” 赵无锋哈哈大笑,显然在看到朱执的四柱命格后,他高兴极了。 朱执在树上看到赵无锋发笑,他也跟着笑,小命在人家一念之间,不赔小做低行吗? 赵无锋看到朱执跟着笑,显得更加开心,只是他这开心的意味,朱执就不得而知了,然后赵无锋对着朱执喊道: “下来,你的命现在保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若不下去,估计这道士有的是法子对付自己,而且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想到这里,朱执乖乖的从树上下爬了下来。 赵无锋看见朱执如此乖巧,得意的说道: “我记得师傅说过,命犯天煞者,家业妻子不保,婚姻难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丧夫再嫁。 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难就,刑亲克友,六亲无缘,兄弟少力。 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卖田刑及身,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朱执听着这一大段,心中猜测,这是在说我? 难道我以后就这么倒霉?想起这段时日的遭遇,朱执倒是有点信了。 赵无锋摇头晃脑的背了一段后,紧跟着来了一句: “若是用你这四煞命炼制血尸的话,两两相济,指不定会更加强大呀,到时候看谁还敢和我抢修行资源,哈哈!” 朱执听了悚然一惊,当下只想骂娘,这不是看上了我要收我为徒的桥段吗,怎么转眼就要变成炼尸的材料了? 赵无锋看着朱执一副两股颤颤,脸色苍白的模样,又笑道: “放心,现在炼了你,我岂不是亏死了?就你这样瘦不拉几的身板,练出来的血尸,还不如眼前这个憨货强!不行,我得先把你好好养养。” 朱执听的真是怒火中烧,这是把我当成猪羊了,他寻思着要不要趁现在,这道士得意忘形的时候干死他,朱执看着赵无锋的喉结,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偷袭之下绝对能打的碎。 这时,赵无锋脸上露出讥笑的神色: “没想到还是个有血气的,为了防止你脑子不清楚,误了自己,道爷我先跟你上个手段。” 说完赵无锋神色肃穆,只见他伸出右手,竖起食中二指,凌空虚画。 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一道纤细的暗色光丝凭空化现出来,上下转折,转眼便是一道符文书就。 这符文朱执认不得,似乎是一个篆文,符文完成之后,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在这夜色中遍洒光辉,自有一番神异…… 道士画符期间,旁边那个怪物在流着口水看着他,似乎只要朱执稍微动弹,这怪物就要飞扑撕咬了。 看到赵无锋显然有了防备,朱执也不敢动了,赚不回本的事他可不做。 符箓画完之后,赵无锋往朱执一指,口中喊出一个:“疾!”,那符文瞬间打到朱执的头上,从他脑门儿隐了进去。 朱执当下感到头脑一晕,犹如喝醉了酒了一般,昏昏沉沉,只隐约听见道士喘着粗气说: “这引气成符,灵光曲附的手段,嘿,以我现在的修为,用的还是太勉强了呀。” 说完后也不理会朱执,只是自顾自的招呼了一声那怪物,指挥其在旁边隐秘处刨坑。 待土坑刨好后,赵无锋让那怪物把落在原地的车架子和尸首一并运了过来,期间那个怪物似乎想扯一条腿偷吃,却被赵无锋发现了,他大声训斥: “憨货,就知道吃,本来神智就少,再吃下去你还能用吗?都给我放进去。” 那个怪物挨了骂,只好悻悻的把所有东西全部扔进去,然后大手一挥,奋力的填起土来。 花费了一番功夫,赵无锋觉得把首尾收拾齐全后,回头对朱执说道: “是要现在立毙当场,还是挣扎想活命,你自己选!”,说完就带着那个怪物离去了。 朱执脑子依然在昏昏沉沉,只是比刚才好一些而已,听到赵无锋让他跟上去,他勉强往前跑,可是没有跑两步就摔了,他咬牙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向前跟着,一时间狼狈极了。 赵无锋显然是用了手段的,只见他脚上轻轻一点草叶,便向前飞掠了三四米,双脚交替之下,转眼便跑得没有了踪影。 那只怪物也是迈开大粗腿,一路轰隆隆的碾压而去,只留下朱执在原地挣扎着前行。 朱执拼命追赶,但显然是追不上了,自己脑子里被人打了符进去,如果跟不上会不会原地爆炸? 也许是别的死法,朱执不敢赌,他放声长嚎,希望引起前方赵无锋的注意。 谁知长嚎并没有把赵无锋引回来,回来的却是那头怪物,柿子! 第二一九章 古墓府邸 初见婴宁 柿子轰隆隆的来了,又轰隆隆的走了,只是肩膀上多了个朱执。 朱执一米七的身躯,挂在柿子肩膀上,犹如父亲托起着孩童,或者比那场面更加夸张,因为柿子比较身宽体胖,加上浑身浮肿更显得膀大腰圆。 朱执昏沉间感到好似骑上了一头狂奔的野猪,他下意识想要抓住柿子肩头的衣物,好把身体固定住。 可一伸手却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柿子肩上的衣物早就刮烂了,朱执的手指凑上去犹如抓到卡车的轮胎一般,当真是痛彻心扉。 朱执无法,只好用力搂住柿子的脖子,才能保证不在这场路程中掉落。 一路奔行,柿子好似永动机般不知疲倦,就在朱执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柿子才突然停下脚步。 朱执耳边传来赵无锋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柿子,你怎么这么慢?带个人就跑不动了?你这憨货,害我等你这么久。” 柿子挨骂了也不生气,只是咧着大嘴傻笑,赵无锋骂了几句后自感无趣,转身对着身前的一片密林念念有词。 朱执感觉前方的空气在震荡,而震荡的频率越来越高,直至高到一个层次后才骤然停止,而这时,原本的密林消失不见踪迹,那里伊然变为了一处坟墓的模样。 坟墓高大,犹如山丘,丈高的墓碑立在前方,上边书写了三个大字,字迹工整,笔劲雄浑,可惜朱执只能认出是籇文书写,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意思。 坟墓前有一处门户,待赵无锋走到近前,那门户自动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通道很是高大,柿子三米的身高在里边,竟是碰不到顶,朱执本想跳下来自己行走,但刚才他被柿子的暴力运输折腾惨了,现在能忍住不吐出来,就已经是自制力比较强大的体现了。 赵无锋在前带路,只是步伐匆匆,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当他行至一处岔口处,突然从拐角窜出一个黑影,直直的扑在他身上。 赵无锋被黑影扑到也没有惊慌,反而笑道: “婴宁,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意碰触其他男子的身体。”,说完便把黑影推得开来。 这时朱执才看到,这黑影原来是一个姑娘,年纪十七八左右,明眉皓齿,天真烂漫,甚至还带有点婴儿肥。 这姑娘被推开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的问道:“无锋师兄,被我吓到了没?” 赵无锋脸上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接着装作害怕的样子: “刚才真是吓死师兄了,婴宁,师兄还有点事,回头再跟你说,我先走了啊。” 婴宁还是笑着:“师兄真是胆小,每次都会被我吓到,你出去那么久,怎么不给我带几枝花回来?” 赵无锋嘴里说着下次,下次的话语,一边招呼着柿子准备从旁边溜走。 朱执坐在柿子的肩头,感到很奇怪,自打那姑娘出现后,他身下的柿子就一直在颤抖,看见那姑娘露出兴奋的表情,但朱执感觉和看见他的时候不一样,反而像是狗狗看见主人回来时的表现。 婴宁看见赵无锋想溜,便张开双臂,做出阻拦的姿势: “师兄,你不能走,师傅知道你回来了,让你过去见他。” 赵无锋听得怔了一怔,随即又是推脱道: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同时手在背后给柿子打手势,暗示他把朱执藏好。 柿子看见赵无锋的手势,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婴宁傻傻直乐。 婴宁接着又说:“师傅知道你带人回来了,让你带着那人一同过去,那人长什么样快让我看看。” 说着还伸着脖子努力的往赵无锋背后瞅,可惜她个子有些矮小,视线被赵无锋挡的严严实实,急切之下大喊: “柿子,你过来。” 赵无锋这时候直拍自己脑门,怎么就忘了给那小子遮掩行踪呢,虽然可能骗不过去,但也比这样抓了现行的强啊。 柿子听着婴宁叫它,赶紧跑了过来,通道就那么宽,它来得急切,甚至还挤了一下赵无锋。 婴宁盯着朱执看了一下道: “这人脏死了,一点也不好看,师兄你带他去见师傅,去的晚了,师傅要生气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跳起来想拍拍柿子的头,可惜身高差距太大,没够着。 柿子赶紧蹲下低头,好让婴宁够得到,婴宁拍了几下后,惊讶的说道: “柿子,你又乱跑了,你看衣服又破了,赶紧拿下来让我给你缝缝。” 说着手就伸进了随身的荷包里,看上去是在寻么针线? 朱执眼看着这姑娘自顾自的拿出针线,不看场合的就要给柿子修补衣裳,他觉着这姑娘怕不是有点傻。 旁边的赵无锋也看不下去了,说道: “婴宁,柿子只是一具濡尸,虽然稀罕,但值不当你这样对它。” 婴宁比划着手里的针线,似乎在想如何修补的好看,听到赵无锋的话语,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知道啊,柿子是我的好朋友,它可听话了,给它修补衣服不是应该的吗?你的衣服破了我也会给你缝啊。” 赵无锋气急:“这能一样吗?婴宁你~~” 说了这两句后,他看着开始动手缝补的婴宁,还有傻傻直乐的柿子,一时间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沉默了一下,便伸手示意朱执下来。 朱执落地后脚步发软,一时间只能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赵无锋见到朱执这个样子,眉头一皱就想开口训斥,然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强制忍耐下来。 他伸手凌空虚画,转眼间书写了一道符箓,并打进了朱执体内,然后向婴宁说道:“婴宁,我先走了啊。” 婴宁也不看他,只是专心给柿子修补衣服,随口回道:“去,去。“ 符箓进了朱执体内,一股股热流从他心中不断的涌出,随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热流所到之处一片暖意升腾,当下朱执觉得精神好多了。 赵无锋前头走着,朱执随后紧跟,原地只留下了一头濡尸和一位少女。 第二一九章 古墓府邸 初见婴宁 柿子轰隆隆的来了,又轰隆隆的走了,只是肩膀上多了个朱执。 朱执一米七的身躯,挂在柿子肩膀上,犹如父亲托起着孩童,或者比那场面更加夸张,因为柿子比较身宽体胖,加上浑身浮肿更显得膀大腰圆。 朱执昏沉间感到好似骑上了一头狂奔的野猪,他下意识想要抓住柿子肩头的衣物,好把身体固定住。 可一伸手却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柿子肩上的衣物早就刮烂了,朱执的手指凑上去犹如抓到卡车的轮胎一般,当真是痛彻心扉。 朱执无法,只好用力搂住柿子的脖子,才能保证不在这场路程中掉落。 一路奔行,柿子好似永动机般不知疲倦,就在朱执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柿子才突然停下脚步。 朱执耳边传来赵无锋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柿子,你怎么这么慢?带个人就跑不动了?你这憨货,害我等你这么久。” 柿子挨骂了也不生气,只是咧着大嘴傻笑,赵无锋骂了几句后自感无趣,转身对着身前的一片密林念念有词。 朱执感觉前方的空气在震荡,而震荡的频率越来越高,直至高到一个层次后才骤然停止,而这时,原本的密林消失不见踪迹,那里伊然变为了一处坟墓的模样。 坟墓高大,犹如山丘,丈高的墓碑立在前方,上边书写了三个大字,字迹工整,笔劲雄浑,可惜朱执只能认出是籇文书写,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意思。 坟墓前有一处门户,待赵无锋走到近前,那门户自动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通道很是高大,柿子三米的身高在里边,竟是碰不到顶,朱执本想跳下来自己行走,但刚才他被柿子的暴力运输折腾惨了,现在能忍住不吐出来,就已经是自制力比较强大的体现了。 赵无锋在前带路,只是步伐匆匆,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当他行至一处岔口处,突然从拐角窜出一个黑影,直直的扑在他身上。 赵无锋被黑影扑到也没有惊慌,反而笑道: “婴宁,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意碰触其他男子的身体。”,说完便把黑影推得开来。 这时朱执才看到,这黑影原来是一个姑娘,年纪十七八左右,明眉皓齿,天真烂漫,甚至还带有点婴儿肥。 这姑娘被推开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的问道:“无锋师兄,被我吓到了没?” 赵无锋脸上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接着装作害怕的样子: “刚才真是吓死师兄了,婴宁,师兄还有点事,回头再跟你说,我先走了啊。” 婴宁还是笑着:“师兄真是胆小,每次都会被我吓到,你出去那么久,怎么不给我带几枝花回来?” 赵无锋嘴里说着下次,下次的话语,一边招呼着柿子准备从旁边溜走。 朱执坐在柿子的肩头,感到很奇怪,自打那姑娘出现后,他身下的柿子就一直在颤抖,看见那姑娘露出兴奋的表情,但朱执感觉和看见他的时候不一样,反而像是狗狗看见主人回来时的表现。 婴宁看见赵无锋想溜,便张开双臂,做出阻拦的姿势: “师兄,你不能走,师傅知道你回来了,让你过去见他。” 赵无锋听得怔了一怔,随即又是推脱道: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同时手在背后给柿子打手势,暗示他把朱执藏好。 柿子看见赵无锋的手势,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婴宁傻傻直乐。 婴宁接着又说:“师傅知道你带人回来了,让你带着那人一同过去,那人长什么样快让我看看。” 说着还伸着脖子努力的往赵无锋背后瞅,可惜她个子有些矮小,视线被赵无锋挡的严严实实,急切之下大喊: “柿子,你过来。” 赵无锋这时候直拍自己脑门,怎么就忘了给那小子遮掩行踪呢,虽然可能骗不过去,但也比这样抓了现行的强啊。 柿子听着婴宁叫它,赶紧跑了过来,通道就那么宽,它来得急切,甚至还挤了一下赵无锋。 婴宁盯着朱执看了一下道: “这人脏死了,一点也不好看,师兄你带他去见师傅,去的晚了,师傅要生气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跳起来想拍拍柿子的头,可惜身高差距太大,没够着。 柿子赶紧蹲下低头,好让婴宁够得到,婴宁拍了几下后,惊讶的说道: “柿子,你又乱跑了,你看衣服又破了,赶紧拿下来让我给你缝缝。” 说着手就伸进了随身的荷包里,看上去是在寻么针线? 朱执眼看着这姑娘自顾自的拿出针线,不看场合的就要给柿子修补衣裳,他觉着这姑娘怕不是有点傻。 旁边的赵无锋也看不下去了,说道: “婴宁,柿子只是一具濡尸,虽然稀罕,但值不当你这样对它。” 婴宁比划着手里的针线,似乎在想如何修补的好看,听到赵无锋的话语,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知道啊,柿子是我的好朋友,它可听话了,给它修补衣服不是应该的吗?你的衣服破了我也会给你缝啊。” 赵无锋气急:“这能一样吗?婴宁你~~” 说了这两句后,他看着开始动手缝补的婴宁,还有傻傻直乐的柿子,一时间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沉默了一下,便伸手示意朱执下来。 朱执落地后脚步发软,一时间只能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赵无锋见到朱执这个样子,眉头一皱就想开口训斥,然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强制忍耐下来。 他伸手凌空虚画,转眼间书写了一道符箓,并打进了朱执体内,然后向婴宁说道:“婴宁,我先走了啊。” 婴宁也不看他,只是专心给柿子修补衣服,随口回道:“去,去。“ 符箓进了朱执体内,一股股热流从他心中不断的涌出,随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热流所到之处一片暖意升腾,当下朱执觉得精神好多了。 赵无锋前头走着,朱执随后紧跟,原地只留下了一头濡尸和一位少女。 第二二零章 师慈徒孝 等候发落 通道幽深,却毫无气闷之意,前方两侧鲛人铜盏长明,待二人走过便又接二连三的熄灭。 朱执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努力的在脑海中记住走过的路,只是在这通道中不分东西南北,不断来回转进之下,路径早已记得杂乱不堪,脑海中的画卷显然也拼揍的一塌糊涂,无奈之下,朱执只得放弃。 一路行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显然是各怀心事。 道路漫长,也有走完的一刻,当朱执看到一处非同凡响的大门时,便知道终点已经到了。 大门的材质非金非玉,但看上去温润有光泽,门上偶然荡起灿然霞光,层层迭迭,一眼看去恍如光的海洋,仔细观察,霞光之间又有明显的分野,就这样一波连着一波,永无止尽。 赵无锋在大门前整整衣领,深提一口气,然后高呼:“师傅,徒儿无锋前来给您问安。” 喊完了,就在原地等了一会,然后很自信地直直往大门处闯,再然后就被弹了回来。 朱执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展开。 赵无锋捂着额头,语气开始变得不客气:“老头,你又忘了给我开门了,我看你是成心的?” 这时候才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无锋啊,刚才为师正在酣睡,没有听到你的呼喊,现在你们可以进来了。” 听到师傅这样说辞,赵无锋只能接受,他悻悻的揉了揉额头,刚才毫无防备之下,他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记狠的。 再次踏过大门,自然是毫无问题,待朱执步入时,那门如同水浪一般,随着朱执身躯的碰触,却是呈现一副随波荡漾场景,待他完全进入了门后,感到刚才竟毫无阻力。 门后豁然开朗,朱执抬首望去,只见漫天星斗笼罩天空,却是上方屋顶镶嵌了为数众多的明石,四根大柱亘罗四方,上边雕龙刻凤 如此种种,让朱执见识到了修行者的阔气。 前方大殿中央有一人高卧在云床之上,那人作道士打扮,从外观来看,他五官也算端正,颔下留着半长不短的黑须,身形高瘦,头上挽一个道髻,袍服一色纯黑,愈发衬得肤色青白,其中似有一层碧光流转,迥异凡俗,颇有些道骨仙风。 然而他眼眸灰黯,似蒙了一层荫翳,偶尔神光外泄,也是一触即收,身形佝偻,似有重疾在身。 朱执猜测,这人便是赵无锋的师傅了,只是不知性情如何,若是好相与的,自家算不算是得救了,如若不是,那就坦然面对。 道人见到二人到来,便正襟危坐,咳了两声问道:“无锋,你之前不好好修行,去哪里了?” 赵无锋刚才吃了一记,眼下余怒未消,便硬硬的顶了回去:“房中烦闷,出去走走。” 那道人听了赵无锋的解释,也不以为意,只是指着朱执笑道:“那这个人呢?” 朱执听到关联到了自己,也没有急着申辩,他没有摸清眼前师徒的脾性,自是不想把仅有的主动交予他人,在他的经验看来,关键的话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才有效力。 赵无锋瞥了旁边的朱执一眼,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后,闷闷的说道:“我和他一见如故,特意请来做客。” “哈哈哈!” 道人突然站起,放声长笑,声音之大,竟把四周各处角落的鲛人灯火,震的扑灭不定。 “做客?好一个做客,我们什么时候有了,往客人身上施展‘阴都黑律咒’的传统了?” 赵无锋见被叫破暗地里施展的手段,当下也是光棍: “不错,他自不是客人,而是用他来赔我的材料,他毁了我的煞命,自然要拿他凑数。” 道人这时倒是不笑了,而是怒道:“拿活人炼尸,是我们茅山的做派吗?” 赵无锋这时也是情绪上头: “什么茅山,只不过是下茅山罢了,人家认不认还不晓得,更何况我没想着活炼,而是等他死了才” “住口!” 赵无锋还没说完就被道人打断了,道人语气转厉: “不管是上茅三十六天,还是下茅七十二支,哪个允许你这样做了,你这样肆无忌惮,行径又与魔修有何区别?” 赵无锋显然也是气急了,不管不顾的说道: “正派只护福缘深厚之人,邪修也尽量挑命格不祥之人杀,我们两不相犯,眼前这人命犯天煞,先天命格极衰极贱,一生克人克己,就是我不动手,他也挨不过三四年,为何不便宜我,而能提前解了他的痛楚,岂不是对他更好些!” “人生一念,天地皆悉,善恶无报,乾坤有私。你无权替他做决定!” 道士的话坚定有力,字字铿锵。 赵无锋突然面有讥笑: “你现在落的如此下场,难道还要坚持这些迂腐理念,难怪我们只能龟缩在此,还不是你当年遭人背叛” 突然,虚空生电,无形无质的波动在大殿中无尽的跳跃,气机也在不断往上攀升,一时间朱执脸上身上,所有暴露肌肤都犹如针扎一般,让朱执痛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但朱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默默忍耐,他不想因为他的存在,打断了这场冲突的升级。 但气机起的快,消失的也快,事情结果最终以赵无锋跪在地上叩首结束,这时道人语气倦怠: “都是我以往太宠爱你了,你大师兄,二师姐都不在,只有你陪伴我左右,人老了,很多东西都忘了,你又何必再次提醒我呢?” 看着赵无锋不敢言语,道人又是说道: “罢了,你回房去,半年之内就别出来了,不然,你的腿就别要了。” 赵无锋再次叩首,然后低着头走了,虽然朱执也没瞧见他的神色,但想必是不好受。 看到赵无锋吃了训斥,朱执很开心,如果不是气氛场合不允许,他甚至都要笑出声了,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啊。 道人似乎讲了如此多的话后,有些累了,此时他又高卧在云床之上,闭目沉思,又或是在回忆当年的事迹。 这些朱执不得而知,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道人对他的发落,等着他人对自己命运进行操纵。 第二二零章 师慈徒孝 等候发落 通道幽深,却毫无气闷之意,前方两侧鲛人铜盏长明,待二人走过便又接二连三的熄灭。 朱执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努力的在脑海中记住走过的路,只是在这通道中不分东西南北,不断来回转进之下,路径早已记得杂乱不堪,脑海中的画卷显然也拼揍的一塌糊涂,无奈之下,朱执只得放弃。 一路行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显然是各怀心事。 道路漫长,也有走完的一刻,当朱执看到一处非同凡响的大门时,便知道终点已经到了。 大门的材质非金非玉,但看上去温润有光泽,门上偶然荡起灿然霞光,层层迭迭,一眼看去恍如光的海洋,仔细观察,霞光之间又有明显的分野,就这样一波连着一波,永无止尽。 赵无锋在大门前整整衣领,深提一口气,然后高呼:“师傅,徒儿无锋前来给您问安。” 喊完了,就在原地等了一会,然后很自信地直直往大门处闯,再然后就被弹了回来。 朱执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展开。 赵无锋捂着额头,语气开始变得不客气:“老头,你又忘了给我开门了,我看你是成心的?” 这时候才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无锋啊,刚才为师正在酣睡,没有听到你的呼喊,现在你们可以进来了。” 听到师傅这样说辞,赵无锋只能接受,他悻悻的揉了揉额头,刚才毫无防备之下,他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记狠的。 再次踏过大门,自然是毫无问题,待朱执步入时,那门如同水浪一般,随着朱执身躯的碰触,却是呈现一副随波荡漾场景,待他完全进入了门后,感到刚才竟毫无阻力。 门后豁然开朗,朱执抬首望去,只见漫天星斗笼罩天空,却是上方屋顶镶嵌了为数众多的明石,四根大柱亘罗四方,上边雕龙刻凤 如此种种,让朱执见识到了修行者的阔气。 前方大殿中央有一人高卧在云床之上,那人作道士打扮,从外观来看,他五官也算端正,颔下留着半长不短的黑须,身形高瘦,头上挽一个道髻,袍服一色纯黑,愈发衬得肤色青白,其中似有一层碧光流转,迥异凡俗,颇有些道骨仙风。 然而他眼眸灰黯,似蒙了一层荫翳,偶尔神光外泄,也是一触即收,身形佝偻,似有重疾在身。 朱执猜测,这人便是赵无锋的师傅了,只是不知性情如何,若是好相与的,自家算不算是得救了,如若不是,那就坦然面对。 道人见到二人到来,便正襟危坐,咳了两声问道:“无锋,你之前不好好修行,去哪里了?” 赵无锋刚才吃了一记,眼下余怒未消,便硬硬的顶了回去:“房中烦闷,出去走走。” 那道人听了赵无锋的解释,也不以为意,只是指着朱执笑道:“那这个人呢?” 朱执听到关联到了自己,也没有急着申辩,他没有摸清眼前师徒的脾性,自是不想把仅有的主动交予他人,在他的经验看来,关键的话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才有效力。 赵无锋瞥了旁边的朱执一眼,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后,闷闷的说道:“我和他一见如故,特意请来做客。” “哈哈哈!” 道人突然站起,放声长笑,声音之大,竟把四周各处角落的鲛人灯火,震的扑灭不定。 “做客?好一个做客,我们什么时候有了,往客人身上施展‘阴都黑律咒’的传统了?” 赵无锋见被叫破暗地里施展的手段,当下也是光棍: “不错,他自不是客人,而是用他来赔我的材料,他毁了我的煞命,自然要拿他凑数。” 道人这时倒是不笑了,而是怒道:“拿活人炼尸,是我们茅山的做派吗?” 赵无锋这时也是情绪上头: “什么茅山,只不过是下茅山罢了,人家认不认还不晓得,更何况我没想着活炼,而是等他死了才” “住口!” 赵无锋还没说完就被道人打断了,道人语气转厉: “不管是上茅三十六天,还是下茅七十二支,哪个允许你这样做了,你这样肆无忌惮,行径又与魔修有何区别?” 赵无锋显然也是气急了,不管不顾的说道: “正派只护福缘深厚之人,邪修也尽量挑命格不祥之人杀,我们两不相犯,眼前这人命犯天煞,先天命格极衰极贱,一生克人克己,就是我不动手,他也挨不过三四年,为何不便宜我,而能提前解了他的痛楚,岂不是对他更好些!” “人生一念,天地皆悉,善恶无报,乾坤有私。你无权替他做决定!” 道士的话坚定有力,字字铿锵。 赵无锋突然面有讥笑: “你现在落的如此下场,难道还要坚持这些迂腐理念,难怪我们只能龟缩在此,还不是你当年遭人背叛” 突然,虚空生电,无形无质的波动在大殿中无尽的跳跃,气机也在不断往上攀升,一时间朱执脸上身上,所有暴露肌肤都犹如针扎一般,让朱执痛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但朱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默默忍耐,他不想因为他的存在,打断了这场冲突的升级。 但气机起的快,消失的也快,事情结果最终以赵无锋跪在地上叩首结束,这时道人语气倦怠: “都是我以往太宠爱你了,你大师兄,二师姐都不在,只有你陪伴我左右,人老了,很多东西都忘了,你又何必再次提醒我呢?” 看着赵无锋不敢言语,道人又是说道: “罢了,你回房去,半年之内就别出来了,不然,你的腿就别要了。” 赵无锋再次叩首,然后低着头走了,虽然朱执也没瞧见他的神色,但想必是不好受。 看到赵无锋吃了训斥,朱执很开心,如果不是气氛场合不允许,他甚至都要笑出声了,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啊。 道人似乎讲了如此多的话后,有些累了,此时他又高卧在云床之上,闭目沉思,又或是在回忆当年的事迹。 这些朱执不得而知,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道人对他的发落,等着他人对自己命运进行操纵。 第二二一章 修行无望 流水花园 墓室大殿内很静,静的朱执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低头注视着脚下的地砖,脑子里则是不断回荡一个声音。 “修行啊,力量啊,长生啊!” 这声音盘绕在他脑宫,时不时的给他一记,令他的呼吸紧促,拳头紧握。 而脑子里依存的昏沉之意也让他明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是有多可悲。 “唔,不卑不亢,心性看着还可以,你想求些什么?” 道士的声音飘渺,落在朱执心上却如黄吕大钟,震得他耳迷目眩。 朱执趴伏于地,诚恳的说道:“小子无他求,只恳请道长收我为徒!” 道士笑了,话语轻松:“可惜了,我不能收你。” 朱执听闻如若雷噬,他接连发问道:“为何不可,请道长明示!” 道士叹了口气:“也罢,让你明白也好,省得死了也有怨气滋生,你可知修行需求资质根骨?” 根骨?朱执努力回想以往看的杂记,思索一番后才回道:“小子以往听闻过,修行需求灵根,其中单灵根最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道士笑声打断:“什么灵根,根骨就是看你身体适不适合功法,你身虚体弱,这也没什么,养养自然强健,可你身体异于常人。 有的人心脏长于左,有人长于右,千人千样,各不相同。你的五脏六腑移位,穴窍扭曲的一塌糊涂,理都理不开,用什么修行?” 朱执不甘的追问:“难道我就是修行废材了,道长也说身体适应功法,可功法都是人创造的,我要是能造出一门适合我的功法,不也是可以修行了。” “能想到这步也是性子坚毅。”道士赞许的说道: “可惜你还是不行,刚才我徒弟有句话没错,你命犯天煞,不胡乱修行还有三四年可活,而这世上那部功法不是由惊采绝艳的人物造就,再有后人代代修改增进,我来问你,你还有时间吗?” 为什么?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却被陷害到牢里让人喊打喊杀,好不容易拼杀至此,却又被断送修行希望,更惨的是还没有几年好活了! 朱执脑子里念头纷飞,一时间没了言语,道士见状以为他伤心过度,心如死灰,稍一寻思便开口说道: “命由天定,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赠你金银珠宝,拿去好好享受你的下半生。” 这时从低下传来朱执平静许多的话语: “世人都爱金银财宝,我也不例外,可我经过此难后,别无他求了,现如今只想求道长收留,哪怕再此扫洒庭除也好,就让我在此了此残生。” 道士仔细盯着朱执看了一会,似乎要审视出他的本性,之后才说道: “这墓中清寂,我等修行之人自是不在乎,可婴宁天真烂漫,当年鬼母把她托付与我,我却没有尽心教导,如今思来,实属有愧,既然如此,你去和她做个伴,省得她寂寞无趣。” 朱执拜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拜谢,不论如何,道人为他仗义执言,还收留了他,这一点朱执就要感谢。 道人在朱执拜谢后,挥手一招,朱执便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只见那道人手中虚握一枚符箓,显然是之前赵无锋打进的那个——阴都黑律咒! 道人看了看手中的符箓笑了笑:“臭小子,修为倒是精进了些。“ 然后手指虚抓,那符箓转眼间便泯灭在其手中,之后对着朱执道: “你该好好洗洗了,出去左转直走到底,有间池子,你去收拾妥当再去见婴宁。” 待朱执走出大殿,道人才冷声说道: “这位道友,也该现身了。” 道人说完,再一挥手,四处灯灭,大殿内光明顿失,只留下上方穹顶明石不断闪烁。 却是一套莫名的阵法如斯响应,让方清源神魂都感到阵阵束缚感。 方清源显出神魂,他无视这阵法,对着云床高卧道人笑道: “下茅分支,凤字辈方清源见过师叔。” “哦,茅山弟子,你这修为竟然是凤字辈的。” 这道人听闻方清源是茅山分支,面目表情却是缓和很多,虽然阵法还未撤去,但对方清源的神魂压制力道,则是小了不少。 “我是古字辈,唤做墨溶,按照辈分来讲,的确可以做你师叔。” 墨溶点出自己身份,方清源笑意更甚,眼下双方认了渊源,若是没有意外,这应该是不会斗法的。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墨溶看着身体羸弱,像是有着重疾在身,但其神魂境界也是已达夺舍境,虽有遮掩,可还是让方清源知晓,墨溶修行境界应当在初期。 “不知墨师叔,与现在的茅山掌教可否熟识?” 提及茅山掌教,墨溶怔了一下,然后悠悠讲道: “古玄啊,那是我小师弟。” 朱执步履沉重,他不甘心啊,说是在此了此残生那是为了留下的托词。 甩甩脑袋,好似想把杂乱的念头甩开,他走到了道人所说的池子前。 只见那池水颜色湛蓝,发出幽幽荧光,亦有氤氲生成,池内分布着各式各样的鹅卵石,有两道活水不断在此流入汇集,复而流出,两道活水一冷一热,交汇之下池水温度适宜。 朱执脱衣踏入池水中,池水浸满了他的全身,他在水下屏息良久,待承受不住时才浮出水面。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依躺在池边只露出头颅,这两天的压力把他快要逼到极限了。 所幸,身死的危急暂时解决,只是长生啊,朱执脑海不停盘旋着这个念头,一直等他昏沉睡去,还不时的喊出长生二字。 “你可比柿子还懒,该起来啦。” 朱执被话语惊醒,他睁开眼后却看到婴宁,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刚睡醒,他脑子有点迷糊,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这里好像是我在洗澡的地,念到此处,朱执有些惊讶的说:“婴宁,你怎么进来了?我在洗澡啊!” 婴宁疑惑的反问:“你洗澡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进来了吗?还有你那衣服臭兮兮的,看上去不能穿了,我昨夜新给你做了一套,你赶紧换上看看。” 朱执这时才看到婴宁怀中还抱着一套衣物,他低头看看水面,还好这里氤氲弥漫,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是朱执怕吃亏,而是他的道德观,依然在潜意识里约束着他。 看着婴宁纯净的脸庞,朱执则有些扭捏的说道: “那婴宁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没穿衣服。” 婴宁很是开心的说:“那你快点啊,等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柿子已经等了好久了。” 说完,婴宁轻轻地把衣物放在了旁边的青石上,转身走到门口时又说道: “啊!我刚才忘了,靴子没来得及做,你先用无锋师兄的,这是他没穿过的,靴子在石头后边,我在门口等你啊。” 朱执看着婴宁离去的背影,嘴角挑起笑意,他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这样的姑娘了,或许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 等到朱执穿戴一新走出浴池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他之前没穿过这好的衣物,费了好大劲才把该系的都系上。 看到朱执出来,婴宁却没有半点埋怨之意,丝毫没有因为等待太久而发脾气,反而过来看着朱执说: “你真笨啊,衣服都不会穿,你看,这里都系反了。” 说着就上手给朱执收拾起来,收拾完了后,看着朱执嫌麻烦而披散着的头发,婴宁似乎不满意,便从自身的小荷包里找出了一根细绳,比划着要给朱执扎起来。 朱执比婴宁高些,为了给朱执扎起头发,婴宁不得不踮起脚尖。 朱执看着婴宁来回忙活着,他有些呆呆的,在他的记忆力,只有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过他,那就是他的阿妈。 婴宁弄好后拍了拍手,然后直接拉住朱执的手说道: “我们走,柿子等了好久了呢。” 说完就拉着朱执跑了起来,朱执还在体会被婴宁拉住手的感觉,然后身子就腾空而起,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婴宁,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朱执和婴宁一前一后,跑出曲折长廊,一同进入到一片较幽静的花园里,汩汩溪水绕园而过,汇入不远处的水道,又顺着略微倾斜的水道,落入远方幽潭,形成一道清流瀑布,落差足有百尺。 瀑布的喧嚣离他们还远,这里尽得安静幽深之妙,完全看不出百尺瀑布发源于此。 婴宁一路上很开心,她拉着朱执不断奔跑,到了这里才放开了他。 朱执在原地大喘气,刚才胳膊好疼,但他强自忍耐着,看着婴宁跳进花海中闭目旋转跳跃。 婴宁对于朱执的目光似乎全无所觉,她微微笑着,又不像之前那么奔跑时的恣意放纵,只有行进间,裙摆间的饰物叮叮作响,又有那圆润的身段,活色生香,勾动朱执的视线。 朱执望向婴宁的目光清澈纯净,丝毫不带情欲之色,不是朱执不知男女之事,而是面对婴宁,他没想过这些,也提不起奇怪的念头。 婴宁挨个与花朵打招呼: “小白,今天的露水够喝吗?小兰,你今天不开心吗” 打完招呼后,婴宁又拉着朱执要给这些花介绍她的新朋友。 朱执一开始还是煞有其事的与花朵打招呼问好,可是看着一园子的花,朱执赶紧扯开话题: “婴宁,你就没有其他朋友要介绍给我了吗?嗯,除了这些花。” “有啊有啊,还有阿大,阿二”婴宁掰起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朱执有种不妙的感觉:“你这些朋友是?” 婴宁似乎很爱笑,提起她的朋友来更是笑的不停: “阿大是只鸟,阿二好像也是鸟,只是最近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朱执这时看着婴宁,目光都有些怜惜了,他想象不出,一个人的朋友竟然是些花草鸟兽,那她的人生该有多寂寞。 现在的年轻人,如果一个月不打游戏不看书,没有一切消遣活动,只是看看花鸟,怕是早就经受不住了,而婴宁却还是这么开心。 “那你师傅,师兄呢?他们不来陪你玩吗?” 朱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羞愧之意,他这话里头有打探情报的意味,只是婴宁对他并无防备,很是痛快的说了。 婴宁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 “师傅好像生病了,不肯出来,大师兄经常闭关修行,好久都看不到,二师姐忙着挣钱,也是不经常回来,只是无锋师兄天天在,可是他老是不见人影,也不过来找我玩。” 说完后婴宁又拉起朱执的手: “走,我们去柿子那里。那里有我做的秋千。” 朱执被拉着手,心里就是一颤,他可不想再次体会被拽飞的感觉,于是赶紧说道: “慢点婴宁,我们慢慢得走好不?” 婴宁又是笑了起来,她没有说话,但是步伐慢了很多,婴宁拉着朱执的手,慢慢的步行在这芬香花园中,阳光明媚,金黄的光柱打在她的脸上,朱执甚至能够看见婴宁鼻尖上的细小绒毛,在被阳光照射下,散发出金色的光泽。 花园不是很大,当二人步出花园时,朱执就看到了柿子。 柿子在一架秋千处等着,当在婴宁面前时,它那胖脸上似乎只有傻笑一种表情,完全看不出昨天夜里追朱执时的凶残。 婴宁坐上缠绕着藤蔓的秋千,让朱执把秋千推起来。 朱执在她身后抓着秋千开始发力,结果却是没推起来,朱执这身躯体能孱弱,而秋千沉重,朱执这个男子竟然没推动。 婴宁看着这一幕,笑的不能自持,差点从秋千上掉了下来,朱执尴尬的摸着头,用他的厚脸皮来装作若无其事。 最后婴宁让柿子来推,柿子显然是和婴宁玩这种游戏的经历很多,它一上手就把秋千推的高高的,看着婴宁在半空中大笑,朱执有些担心她会从上边掉了下来。 但婴宁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乐此不疲的让柿子推的更高些,最后是看到朱执站的累了,她才停了下来。 婴宁下来后询问朱执想去哪里玩,好似有个人陪她玩就是她最满足的事了,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所有美好分享给新朋友。 这时,从朱执腹中传来一阵声响,显然是他饿了,昨天太刺激,消耗也大,到了现在朱执丁点水米未进。 婴宁露出了然的神色,不待朱执开口,就拉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了前方的一处果林中,这里的果树不多,一些红彤彤的果子挂满了枝头。 这时,朱执露出终于要大显身手的神色,比起爬树来,他可没怕过谁。 可是婴宁却松开了他的手,一溜小跑,最后竟然踩着树皮飞了上去,她翩然落在了果树的枝头上,看着树底下朱执目瞪口呆的神情,婴宁又开始笑,她觉着这一些似乎都很有趣,哪怕很小的一件事也值得她笑的不停。 而这次可能是朱执的表情太逗,婴宁笑着笑着竟从果树上掉了下来。 第二二一章 修行无望 流水花园 墓室大殿内很静,静的朱执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低头注视着脚下的地砖,脑子里则是不断回荡一个声音。 “修行啊,力量啊,长生啊!” 这声音盘绕在他脑宫,时不时的给他一记,令他的呼吸紧促,拳头紧握。 而脑子里依存的昏沉之意也让他明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是有多可悲。 “唔,不卑不亢,心性看着还可以,你想求些什么?” 道士的声音飘渺,落在朱执心上却如黄吕大钟,震得他耳迷目眩。 朱执趴伏于地,诚恳的说道:“小子无他求,只恳请道长收我为徒!” 道士笑了,话语轻松:“可惜了,我不能收你。” 朱执听闻如若雷噬,他接连发问道:“为何不可,请道长明示!” 道士叹了口气:“也罢,让你明白也好,省得死了也有怨气滋生,你可知修行需求资质根骨?” 根骨?朱执努力回想以往看的杂记,思索一番后才回道:“小子以往听闻过,修行需求灵根,其中单灵根最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道士笑声打断:“什么灵根,根骨就是看你身体适不适合功法,你身虚体弱,这也没什么,养养自然强健,可你身体异于常人。 有的人心脏长于左,有人长于右,千人千样,各不相同。你的五脏六腑移位,穴窍扭曲的一塌糊涂,理都理不开,用什么修行?” 朱执不甘的追问:“难道我就是修行废材了,道长也说身体适应功法,可功法都是人创造的,我要是能造出一门适合我的功法,不也是可以修行了。” “能想到这步也是性子坚毅。”道士赞许的说道: “可惜你还是不行,刚才我徒弟有句话没错,你命犯天煞,不胡乱修行还有三四年可活,而这世上那部功法不是由惊采绝艳的人物造就,再有后人代代修改增进,我来问你,你还有时间吗?” 为什么?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却被陷害到牢里让人喊打喊杀,好不容易拼杀至此,却又被断送修行希望,更惨的是还没有几年好活了! 朱执脑子里念头纷飞,一时间没了言语,道士见状以为他伤心过度,心如死灰,稍一寻思便开口说道: “命由天定,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赠你金银珠宝,拿去好好享受你的下半生。” 这时从低下传来朱执平静许多的话语: “世人都爱金银财宝,我也不例外,可我经过此难后,别无他求了,现如今只想求道长收留,哪怕再此扫洒庭除也好,就让我在此了此残生。” 道士仔细盯着朱执看了一会,似乎要审视出他的本性,之后才说道: “这墓中清寂,我等修行之人自是不在乎,可婴宁天真烂漫,当年鬼母把她托付与我,我却没有尽心教导,如今思来,实属有愧,既然如此,你去和她做个伴,省得她寂寞无趣。” 朱执拜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拜谢,不论如何,道人为他仗义执言,还收留了他,这一点朱执就要感谢。 道人在朱执拜谢后,挥手一招,朱执便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只见那道人手中虚握一枚符箓,显然是之前赵无锋打进的那个——阴都黑律咒! 道人看了看手中的符箓笑了笑:“臭小子,修为倒是精进了些。“ 然后手指虚抓,那符箓转眼间便泯灭在其手中,之后对着朱执道: “你该好好洗洗了,出去左转直走到底,有间池子,你去收拾妥当再去见婴宁。” 待朱执走出大殿,道人才冷声说道: “这位道友,也该现身了。” 道人说完,再一挥手,四处灯灭,大殿内光明顿失,只留下上方穹顶明石不断闪烁。 却是一套莫名的阵法如斯响应,让方清源神魂都感到阵阵束缚感。 方清源显出神魂,他无视这阵法,对着云床高卧道人笑道: “下茅分支,凤字辈方清源见过师叔。” “哦,茅山弟子,你这修为竟然是凤字辈的。” 这道人听闻方清源是茅山分支,面目表情却是缓和很多,虽然阵法还未撤去,但对方清源的神魂压制力道,则是小了不少。 “我是古字辈,唤做墨溶,按照辈分来讲,的确可以做你师叔。” 墨溶点出自己身份,方清源笑意更甚,眼下双方认了渊源,若是没有意外,这应该是不会斗法的。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墨溶看着身体羸弱,像是有着重疾在身,但其神魂境界也是已达夺舍境,虽有遮掩,可还是让方清源知晓,墨溶修行境界应当在初期。 “不知墨师叔,与现在的茅山掌教可否熟识?” 提及茅山掌教,墨溶怔了一下,然后悠悠讲道: “古玄啊,那是我小师弟。” 朱执步履沉重,他不甘心啊,说是在此了此残生那是为了留下的托词。 甩甩脑袋,好似想把杂乱的念头甩开,他走到了道人所说的池子前。 只见那池水颜色湛蓝,发出幽幽荧光,亦有氤氲生成,池内分布着各式各样的鹅卵石,有两道活水不断在此流入汇集,复而流出,两道活水一冷一热,交汇之下池水温度适宜。 朱执脱衣踏入池水中,池水浸满了他的全身,他在水下屏息良久,待承受不住时才浮出水面。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依躺在池边只露出头颅,这两天的压力把他快要逼到极限了。 所幸,身死的危急暂时解决,只是长生啊,朱执脑海不停盘旋着这个念头,一直等他昏沉睡去,还不时的喊出长生二字。 “你可比柿子还懒,该起来啦。” 朱执被话语惊醒,他睁开眼后却看到婴宁,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刚睡醒,他脑子有点迷糊,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这里好像是我在洗澡的地,念到此处,朱执有些惊讶的说:“婴宁,你怎么进来了?我在洗澡啊!” 婴宁疑惑的反问:“你洗澡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进来了吗?还有你那衣服臭兮兮的,看上去不能穿了,我昨夜新给你做了一套,你赶紧换上看看。” 朱执这时才看到婴宁怀中还抱着一套衣物,他低头看看水面,还好这里氤氲弥漫,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是朱执怕吃亏,而是他的道德观,依然在潜意识里约束着他。 看着婴宁纯净的脸庞,朱执则有些扭捏的说道: “那婴宁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没穿衣服。” 婴宁很是开心的说:“那你快点啊,等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柿子已经等了好久了。” 说完,婴宁轻轻地把衣物放在了旁边的青石上,转身走到门口时又说道: “啊!我刚才忘了,靴子没来得及做,你先用无锋师兄的,这是他没穿过的,靴子在石头后边,我在门口等你啊。” 朱执看着婴宁离去的背影,嘴角挑起笑意,他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这样的姑娘了,或许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 等到朱执穿戴一新走出浴池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他之前没穿过这好的衣物,费了好大劲才把该系的都系上。 看到朱执出来,婴宁却没有半点埋怨之意,丝毫没有因为等待太久而发脾气,反而过来看着朱执说: “你真笨啊,衣服都不会穿,你看,这里都系反了。” 说着就上手给朱执收拾起来,收拾完了后,看着朱执嫌麻烦而披散着的头发,婴宁似乎不满意,便从自身的小荷包里找出了一根细绳,比划着要给朱执扎起来。 朱执比婴宁高些,为了给朱执扎起头发,婴宁不得不踮起脚尖。 朱执看着婴宁来回忙活着,他有些呆呆的,在他的记忆力,只有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过他,那就是他的阿妈。 婴宁弄好后拍了拍手,然后直接拉住朱执的手说道: “我们走,柿子等了好久了呢。” 说完就拉着朱执跑了起来,朱执还在体会被婴宁拉住手的感觉,然后身子就腾空而起,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婴宁,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朱执和婴宁一前一后,跑出曲折长廊,一同进入到一片较幽静的花园里,汩汩溪水绕园而过,汇入不远处的水道,又顺着略微倾斜的水道,落入远方幽潭,形成一道清流瀑布,落差足有百尺。 瀑布的喧嚣离他们还远,这里尽得安静幽深之妙,完全看不出百尺瀑布发源于此。 婴宁一路上很开心,她拉着朱执不断奔跑,到了这里才放开了他。 朱执在原地大喘气,刚才胳膊好疼,但他强自忍耐着,看着婴宁跳进花海中闭目旋转跳跃。 婴宁对于朱执的目光似乎全无所觉,她微微笑着,又不像之前那么奔跑时的恣意放纵,只有行进间,裙摆间的饰物叮叮作响,又有那圆润的身段,活色生香,勾动朱执的视线。 朱执望向婴宁的目光清澈纯净,丝毫不带情欲之色,不是朱执不知男女之事,而是面对婴宁,他没想过这些,也提不起奇怪的念头。 婴宁挨个与花朵打招呼: “小白,今天的露水够喝吗?小兰,你今天不开心吗” 打完招呼后,婴宁又拉着朱执要给这些花介绍她的新朋友。 朱执一开始还是煞有其事的与花朵打招呼问好,可是看着一园子的花,朱执赶紧扯开话题: “婴宁,你就没有其他朋友要介绍给我了吗?嗯,除了这些花。” “有啊有啊,还有阿大,阿二”婴宁掰起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朱执有种不妙的感觉:“你这些朋友是?” 婴宁似乎很爱笑,提起她的朋友来更是笑的不停: “阿大是只鸟,阿二好像也是鸟,只是最近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朱执这时看着婴宁,目光都有些怜惜了,他想象不出,一个人的朋友竟然是些花草鸟兽,那她的人生该有多寂寞。 现在的年轻人,如果一个月不打游戏不看书,没有一切消遣活动,只是看看花鸟,怕是早就经受不住了,而婴宁却还是这么开心。 “那你师傅,师兄呢?他们不来陪你玩吗?” 朱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羞愧之意,他这话里头有打探情报的意味,只是婴宁对他并无防备,很是痛快的说了。 婴宁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 “师傅好像生病了,不肯出来,大师兄经常闭关修行,好久都看不到,二师姐忙着挣钱,也是不经常回来,只是无锋师兄天天在,可是他老是不见人影,也不过来找我玩。” 说完后婴宁又拉起朱执的手: “走,我们去柿子那里。那里有我做的秋千。” 朱执被拉着手,心里就是一颤,他可不想再次体会被拽飞的感觉,于是赶紧说道: “慢点婴宁,我们慢慢得走好不?” 婴宁又是笑了起来,她没有说话,但是步伐慢了很多,婴宁拉着朱执的手,慢慢的步行在这芬香花园中,阳光明媚,金黄的光柱打在她的脸上,朱执甚至能够看见婴宁鼻尖上的细小绒毛,在被阳光照射下,散发出金色的光泽。 花园不是很大,当二人步出花园时,朱执就看到了柿子。 柿子在一架秋千处等着,当在婴宁面前时,它那胖脸上似乎只有傻笑一种表情,完全看不出昨天夜里追朱执时的凶残。 婴宁坐上缠绕着藤蔓的秋千,让朱执把秋千推起来。 朱执在她身后抓着秋千开始发力,结果却是没推起来,朱执这身躯体能孱弱,而秋千沉重,朱执这个男子竟然没推动。 婴宁看着这一幕,笑的不能自持,差点从秋千上掉了下来,朱执尴尬的摸着头,用他的厚脸皮来装作若无其事。 最后婴宁让柿子来推,柿子显然是和婴宁玩这种游戏的经历很多,它一上手就把秋千推的高高的,看着婴宁在半空中大笑,朱执有些担心她会从上边掉了下来。 但婴宁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乐此不疲的让柿子推的更高些,最后是看到朱执站的累了,她才停了下来。 婴宁下来后询问朱执想去哪里玩,好似有个人陪她玩就是她最满足的事了,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所有美好分享给新朋友。 这时,从朱执腹中传来一阵声响,显然是他饿了,昨天太刺激,消耗也大,到了现在朱执丁点水米未进。 婴宁露出了然的神色,不待朱执开口,就拉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了前方的一处果林中,这里的果树不多,一些红彤彤的果子挂满了枝头。 这时,朱执露出终于要大显身手的神色,比起爬树来,他可没怕过谁。 可是婴宁却松开了他的手,一溜小跑,最后竟然踩着树皮飞了上去,她翩然落在了果树的枝头上,看着树底下朱执目瞪口呆的神情,婴宁又开始笑,她觉着这一些似乎都很有趣,哪怕很小的一件事也值得她笑的不停。 而这次可能是朱执的表情太逗,婴宁笑着笑着竟从果树上掉了下来。 第二二二章 活炼自身 婴宁身世 看见婴宁即将摔落于地,朱执没考虑自身孱弱,下意识的要伸出手臂去接她。 可婴宁一个凌空虚点,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竟站在了朱执的手掌上,而朱执只感觉像是托起了一只鸟,一点儿也不吃力。 你是多么爱笑啊,掉下来了竟然还是笑着的。 朱执看着婴宁从树上掉进他的手掌中,一直笑个不停,他很想问出这句话,可是看着婴宁没事,最后只是问道:“婴宁,你会道术?” 婴宁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圆圈,回了一句:“这是娘亲教我的。” 说完脚尖一点又飞掠到树梢,开始认真摘起果子来。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一个姑娘都比我强大太多了,朱执,你可真是一无是处啊。 果子很甜,朱执却食不甘味,他回想着昨天道人对他下的结论,你命犯天煞,三四年内必死。 匆匆的来一趟,见识到了美好却又无法拥有,这种感觉让朱执快要抓狂了。 “哎呀,果子摘得太多了,娘亲教我不能浪费了,可真的吃不下了。” 旁边的婴宁看着还有一堆的果子发了愁,余光扫到远处的柿子后,她眼睛一亮:“柿子你过来。” 柿子听到婴宁在喊它,立马轰隆隆的跑了过来,蹲坐在婴宁身前。 婴宁也不管柿子爱不爱吃这红果,她和柿子玩起了游戏,就是她扔果子,柿子用口接的互动游戏,有时扔的远了,柿子还要跑出去捡回来再交给婴宁。 朱执在旁看着这个游戏,他觉得婴宁在遛狗似的,而柿子这具三米高的濡尸也配合的很好,显然也有大型犬的智力。 等等,朱执脑子里划过一道灵光:柿子,大型犬的智力,濡尸,炼制。 这些词语在朱执脑海中汇集在一起,好似让他明白了什么,他闭起眼睛,回想昨日赵无锋说他命格适合炼制血尸的信息,还在大殿和道士分辨时说了一个单词: 活炼! 所有的信息串到一起,生成了一个让朱执都觉得荒谬的念头: 如果我活炼自己,把自己炼成比柿子还要高端的品种,那不是代表着我的智力和思想还能保留? 而自己成了血尸,那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再受限于这具身躯的约束,什么身体孱弱,三四年内必死,这些对于成了血尸的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朱执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同时更加兴奋。他不断的思考,盘算着这事的成功率。 不对,这肯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不然这世上大多数有能力的人为了避免死亡,都会把自己转换为血尸了,而那道士昨晚在大殿显然也训斥了这是魔道行径,这里头肯定有内情。 可惜我现在能接触的只有道士和赵无锋的三言两语,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想到这里,朱执看向了和柿子玩的不亦乐乎的婴宁。 婴宁天真烂漫,纯净无暇,道士和赵无锋肯定不会让她接触到这些阴暗禁忌的,但这里是道士师徒们的归隐之地,肯定有典籍道藏储备,就是不知让不让外人看。 朱执等婴宁仍完了手里的果子,他才开口问道:“婴宁,这里这么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事?” 婴宁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好似没有什么啊,墓中遍布除尘咒法,不用打扫,师傅又辟谷,也不用送饭,无锋师兄那里也不许我过去收拾,好像还真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呢。” 朱执听了也不泄气,他接连问道:“那这里有什么道藏典籍,以用来解闷的事物吗?” 婴宁看来不喜欢来,她的笑容就没了,她用一种回忆的神情说道: “小时候,我父亲很严厉,天天要检查我的功课。他是个书生,最不喜他人不看书了,我每天都要看很多,那时我很小,我娘为这还和他争吵过,却没有改变他的想法,他似乎很急,想把他所有的学问都给我,后来” 朱执没想到婴宁的父亲竟然这么古板,对婴宁这么的严厉,是要怎样的父亲才会对小小的孩子如此苛刻。 察觉到婴宁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不想让婴宁继续回忆下去了,也就不想问后来发生的事。 旁边的柿子也察觉到了婴宁的不开心,也不傻笑了,反而有些急躁。 但婴宁还是说了下去: “后来,有一天晚上,外面发生很大的声响,父亲冲进来告诉我,我再也不用每天看这么多的书了。然后就派人把我,还有那些书,一同送到了老母那里,再后来,老母又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见到你的父母?再也没有看过那些书了?” 朱执后悔自己提起了书,但话语说到了这里,为了弄清楚活炼的弊端,他又必须让婴宁告诉他典籍的所在,所以朱执强行按下心中涟漪,强迫自己问婴宁这些事。 “是啊,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书,你喜欢看这些书吗?”婴宁怔了一怔,反而问起朱执来。 朱执则是坦然的说道:“是的,我想看那些书,从小我没有父亲逼迫我看书,我想看也没有机会看,如今到了这里,我就想知道看书是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婴宁又笑了起来:“如果我父亲看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走,我带你去。”然后把手伸到了朱执面前。 朱执握着婴宁的手,抓得紧紧的,如果可以,他想永远不放。 路上,朱执忍不住问道:“婴宁,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婴宁没回头:“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这时婴宁回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就像和柿子一样,我对朋友一直都是这样啊。” 这时的朱执终于体会到了赵无锋的无奈,他停下来了脚步。 婴宁也停了下来,歪着头看朱执,朱执则认真的对她说: “我叫朱执,我想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婴宁的眸子很亮,她笑了笑:“我记住了呢,朱执,我们继续走。” 第二二二章 活炼自身 婴宁身世 看见婴宁即将摔落于地,朱执没考虑自身孱弱,下意识的要伸出手臂去接她。 可婴宁一个凌空虚点,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竟站在了朱执的手掌上,而朱执只感觉像是托起了一只鸟,一点儿也不吃力。 你是多么爱笑啊,掉下来了竟然还是笑着的。 朱执看着婴宁从树上掉进他的手掌中,一直笑个不停,他很想问出这句话,可是看着婴宁没事,最后只是问道:“婴宁,你会道术?” 婴宁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圆圈,回了一句:“这是娘亲教我的。” 说完脚尖一点又飞掠到树梢,开始认真摘起果子来。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一个姑娘都比我强大太多了,朱执,你可真是一无是处啊。 果子很甜,朱执却食不甘味,他回想着昨天道人对他下的结论,你命犯天煞,三四年内必死。 匆匆的来一趟,见识到了美好却又无法拥有,这种感觉让朱执快要抓狂了。 “哎呀,果子摘得太多了,娘亲教我不能浪费了,可真的吃不下了。” 旁边的婴宁看着还有一堆的果子发了愁,余光扫到远处的柿子后,她眼睛一亮:“柿子你过来。” 柿子听到婴宁在喊它,立马轰隆隆的跑了过来,蹲坐在婴宁身前。 婴宁也不管柿子爱不爱吃这红果,她和柿子玩起了游戏,就是她扔果子,柿子用口接的互动游戏,有时扔的远了,柿子还要跑出去捡回来再交给婴宁。 朱执在旁看着这个游戏,他觉得婴宁在遛狗似的,而柿子这具三米高的濡尸也配合的很好,显然也有大型犬的智力。 等等,朱执脑子里划过一道灵光:柿子,大型犬的智力,濡尸,炼制。 这些词语在朱执脑海中汇集在一起,好似让他明白了什么,他闭起眼睛,回想昨日赵无锋说他命格适合炼制血尸的信息,还在大殿和道士分辨时说了一个单词: 活炼! 所有的信息串到一起,生成了一个让朱执都觉得荒谬的念头: 如果我活炼自己,把自己炼成比柿子还要高端的品种,那不是代表着我的智力和思想还能保留? 而自己成了血尸,那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再受限于这具身躯的约束,什么身体孱弱,三四年内必死,这些对于成了血尸的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朱执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同时更加兴奋。他不断的思考,盘算着这事的成功率。 不对,这肯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不然这世上大多数有能力的人为了避免死亡,都会把自己转换为血尸了,而那道士昨晚在大殿显然也训斥了这是魔道行径,这里头肯定有内情。 可惜我现在能接触的只有道士和赵无锋的三言两语,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想到这里,朱执看向了和柿子玩的不亦乐乎的婴宁。 婴宁天真烂漫,纯净无暇,道士和赵无锋肯定不会让她接触到这些阴暗禁忌的,但这里是道士师徒们的归隐之地,肯定有典籍道藏储备,就是不知让不让外人看。 朱执等婴宁仍完了手里的果子,他才开口问道:“婴宁,这里这么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事?” 婴宁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好似没有什么啊,墓中遍布除尘咒法,不用打扫,师傅又辟谷,也不用送饭,无锋师兄那里也不许我过去收拾,好像还真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呢。” 朱执听了也不泄气,他接连问道:“那这里有什么道藏典籍,以用来解闷的事物吗?” 婴宁看来不喜欢来,她的笑容就没了,她用一种回忆的神情说道: “小时候,我父亲很严厉,天天要检查我的功课。他是个书生,最不喜他人不看书了,我每天都要看很多,那时我很小,我娘为这还和他争吵过,却没有改变他的想法,他似乎很急,想把他所有的学问都给我,后来” 朱执没想到婴宁的父亲竟然这么古板,对婴宁这么的严厉,是要怎样的父亲才会对小小的孩子如此苛刻。 察觉到婴宁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不想让婴宁继续回忆下去了,也就不想问后来发生的事。 旁边的柿子也察觉到了婴宁的不开心,也不傻笑了,反而有些急躁。 但婴宁还是说了下去: “后来,有一天晚上,外面发生很大的声响,父亲冲进来告诉我,我再也不用每天看这么多的书了。然后就派人把我,还有那些书,一同送到了老母那里,再后来,老母又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见到你的父母?再也没有看过那些书了?” 朱执后悔自己提起了书,但话语说到了这里,为了弄清楚活炼的弊端,他又必须让婴宁告诉他典籍的所在,所以朱执强行按下心中涟漪,强迫自己问婴宁这些事。 “是啊,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书,你喜欢看这些书吗?”婴宁怔了一怔,反而问起朱执来。 朱执则是坦然的说道:“是的,我想看那些书,从小我没有父亲逼迫我看书,我想看也没有机会看,如今到了这里,我就想知道看书是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婴宁又笑了起来:“如果我父亲看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走,我带你去。”然后把手伸到了朱执面前。 朱执握着婴宁的手,抓得紧紧的,如果可以,他想永远不放。 路上,朱执忍不住问道:“婴宁,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婴宁没回头:“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这时婴宁回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就像和柿子一样,我对朋友一直都是这样啊。” 这时的朱执终于体会到了赵无锋的无奈,他停下来了脚步。 婴宁也停了下来,歪着头看朱执,朱执则认真的对她说: “我叫朱执,我想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婴宁的眸子很亮,她笑了笑:“我记住了呢,朱执,我们继续走。” 第二二三章 问心明性 只活一世 藏书阁内,朱执握住一卷典籍,眉头紧皱,显然是遇到了一个难题,他读过私塾,可现在他竟然看不懂这书上的字。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看不懂,毕竟书籍上的大部分字,他还是认得的,只是很多连在一起,朱执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种情况下,一些词语连蒙带猜下还是能懂的,可是这是道藏,先不说一个字就有多种解释的意思,就是里面的随便一个典故,作者引用的人文趣事,朱执就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典故。 不是一个圈里的人,他不明白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这房间里林林总总的书籍,朱执觉得自己就像被水淹死的鱼。 还好天不绝我,朱执还有一线希望,他把目光转向了旁边自娱其乐的婴宁。 婴宁虽然只接受过家学教育,但是在他父亲的严厉督促下,功底应该很扎实,教导我这个门外汉,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念到此处,朱执对着婴宁说道: “婴宁,你能不能教教我读书写字,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很多都看不明白。” 婴宁有些犹豫,似乎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说话的语气也有了罕见的迟疑: “我可以吗?父亲学问很高,我可比不上他。” 朱执觉得婴宁太不自信了,他鼓励的说道: “你无须比你父亲还要强,你只需要把你会的教给我就可以了。” 看着婴宁还在犹豫,朱执只好用出杀手锏: “婴宁,你要知道,当老师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会很有趣的。” 婴宁听到后,眼前一亮。 她神色严肃的对着朱执说道:“我当老师也可以,但我可是超凶的,如果你不会的话,我会像父亲一样的严厉。” 朱执笑了笑:“完全可以,毕竟严师出高徒,那么我们就说定了?” 婴宁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朱执见状不解,他大声问道:“婴宁,你干什么去?” 婴宁跑得很快,转眼间就没了人影,只留下了一句话在这房间中回荡:“我去找戒尺!” 朱执看着满屋子的书籍,感觉自己未来的手会很肿。 “这个字有几种解法?它的关联词和通假字都有什么?” 婴宁用戒尺指着桌面上的一本书,严肃的问着朱执。 这时,婴宁老师已经任职七天了,在这期间,婴宁也完全尽到了一个当老师的责任。 就是有点凶,戒尺说打就打,绕是朱执在生死逼迫下拼命的学习,但还是被打很多次。 挨了打,朱执也没有怨言,反而很感激婴宁,七天的严厉教导,让他能够看懂这书上的大部分文字了。 待朱执把婴宁的问题全部回答完毕后,婴宁脸上又露出纯真的笑容,她把戒尺一扔,然后欢快的说道: “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我们出去玩。” 朱执看着还有很多没有读的书,心中并不想出去,但是婴宁尽心尽责的教他,只是提出了陪她一起玩的请求,看着婴宁那副渴求的脸,朱执也不忍心拒绝她。 把几本选中的书塞进怀里后,朱执熟练的伸出手来,好让婴宁扯住。 婴宁拉住他的手,步伐轻快的去找柿子玩。 夜晚,朱执躺在自己的房间中,借着灯火,研究起手中的典籍。 而典籍的名称赫然是《阴都幽冥鉴尸图录》! 这时,朱执感觉心口猛的疼痛,似乎有只无形大手在肆意拉扯他的心脏,这种疼痛如潮水,扑击的朱执脸色苍白,汗珠直淌。 又来了,还有三四年啊,朱执发出低叹,待缓了缓后,他看着手里的图录,脸上阴沉不定,最后更是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柿子是怎么形成的了,赵无锋说柿子是具濡尸。 所谓濡尸,是指淹死之人,死后在水中浸泡三日以上,浑身肿胀,形成巨人观后,方才被打捞起来,继而掩埋入土,历经一月却不腐烂,在月圆之夜发生尸变,才被称为濡尸,比僵尸还要稀少许多,也加倍的厉害。 要是赵无锋为了追求威力,炼制濡尸还是选择先天命中带煞之人,以血养尸,以魂控尸,这濡尸经过进一步滋养,凶威更炽。 濡尸虽然凶悍,但比起血尸来就不够瞧了。 首先,血尸的形成条件更加苛刻,必须是掩埋了百人以上的地方,而这百人还要是被凌虐致死,才会蕴含极大的怨气,煞气。 这些怨气煞气还不能消散,必须由外力往内压迫,让这百人的煞气厮杀不休,最后才会决出一个主意识出来。 主意识诞生并不代表着血尸就练成了,没有足够的血气滋补,光有个意识也爬不起来,就是一切都恰到好处,还要过老天爷那一关。 至阴至邪之物,不容于天地,气机相冲之下,先在雷劫里滚一遍再说,抗的过就活着,代表天地暂时认可了你,如果抗不过去,那就是一切灰灰了事。 随着血尸煞气积累,原有的平衡会被打破,新的雷劫还会降临,抗住了一次两次,难道能一直抗下去,早晚会被越来越强的天劫给打得形神俱灭。 至于大道根基断绝,这之后的影响,朱执顾不得了,命都要没了,何谈以后? 时不我待,还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作甚,至于成就僵尸后不能转世投胎。 朱执神色幽幽,在这方世界,死亡真不是终点。 血尸形成条件如此苛刻,成功后的回报自然也高,一出世就是日游境界的战力,而且其诡异阴损,在没有被克制的情况下,越一个小阶与人放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朱执把这些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不炼就是死,炼了还能活,虽然已不是人身,但与命比起来,不做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期待来世,我只要保留我的意识,确定自己还是自己,那就够了。 转世投胎的我那还是我吗?拖着病躯苟延残喘三四年,还是要趁着身体还算可以,放手一搏? 只活一世,把握当下,才是我的道路。 念到此处,朱执明白了自己的本性,他不再犹豫,起身就往赵无锋的房间走去。 第二二三章 问心明性 只活一世 藏书阁内,朱执握住一卷典籍,眉头紧皱,显然是遇到了一个难题,他读过私塾,可现在他竟然看不懂这书上的字。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看不懂,毕竟书籍上的大部分字,他还是认得的,只是很多连在一起,朱执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种情况下,一些词语连蒙带猜下还是能懂的,可是这是道藏,先不说一个字就有多种解释的意思,就是里面的随便一个典故,作者引用的人文趣事,朱执就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典故。 不是一个圈里的人,他不明白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这房间里林林总总的书籍,朱执觉得自己就像被水淹死的鱼。 还好天不绝我,朱执还有一线希望,他把目光转向了旁边自娱其乐的婴宁。 婴宁虽然只接受过家学教育,但是在他父亲的严厉督促下,功底应该很扎实,教导我这个门外汉,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念到此处,朱执对着婴宁说道: “婴宁,你能不能教教我读书写字,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很多都看不明白。” 婴宁有些犹豫,似乎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说话的语气也有了罕见的迟疑: “我可以吗?父亲学问很高,我可比不上他。” 朱执觉得婴宁太不自信了,他鼓励的说道: “你无须比你父亲还要强,你只需要把你会的教给我就可以了。” 看着婴宁还在犹豫,朱执只好用出杀手锏: “婴宁,你要知道,当老师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会很有趣的。” 婴宁听到后,眼前一亮。 她神色严肃的对着朱执说道:“我当老师也可以,但我可是超凶的,如果你不会的话,我会像父亲一样的严厉。” 朱执笑了笑:“完全可以,毕竟严师出高徒,那么我们就说定了?” 婴宁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朱执见状不解,他大声问道:“婴宁,你干什么去?” 婴宁跑得很快,转眼间就没了人影,只留下了一句话在这房间中回荡:“我去找戒尺!” 朱执看着满屋子的书籍,感觉自己未来的手会很肿。 “这个字有几种解法?它的关联词和通假字都有什么?” 婴宁用戒尺指着桌面上的一本书,严肃的问着朱执。 这时,婴宁老师已经任职七天了,在这期间,婴宁也完全尽到了一个当老师的责任。 就是有点凶,戒尺说打就打,绕是朱执在生死逼迫下拼命的学习,但还是被打很多次。 挨了打,朱执也没有怨言,反而很感激婴宁,七天的严厉教导,让他能够看懂这书上的大部分文字了。 待朱执把婴宁的问题全部回答完毕后,婴宁脸上又露出纯真的笑容,她把戒尺一扔,然后欢快的说道: “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我们出去玩。” 朱执看着还有很多没有读的书,心中并不想出去,但是婴宁尽心尽责的教他,只是提出了陪她一起玩的请求,看着婴宁那副渴求的脸,朱执也不忍心拒绝她。 把几本选中的书塞进怀里后,朱执熟练的伸出手来,好让婴宁扯住。 婴宁拉住他的手,步伐轻快的去找柿子玩。 夜晚,朱执躺在自己的房间中,借着灯火,研究起手中的典籍。 而典籍的名称赫然是《阴都幽冥鉴尸图录》! 这时,朱执感觉心口猛的疼痛,似乎有只无形大手在肆意拉扯他的心脏,这种疼痛如潮水,扑击的朱执脸色苍白,汗珠直淌。 又来了,还有三四年啊,朱执发出低叹,待缓了缓后,他看着手里的图录,脸上阴沉不定,最后更是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柿子是怎么形成的了,赵无锋说柿子是具濡尸。 所谓濡尸,是指淹死之人,死后在水中浸泡三日以上,浑身肿胀,形成巨人观后,方才被打捞起来,继而掩埋入土,历经一月却不腐烂,在月圆之夜发生尸变,才被称为濡尸,比僵尸还要稀少许多,也加倍的厉害。 要是赵无锋为了追求威力,炼制濡尸还是选择先天命中带煞之人,以血养尸,以魂控尸,这濡尸经过进一步滋养,凶威更炽。 濡尸虽然凶悍,但比起血尸来就不够瞧了。 首先,血尸的形成条件更加苛刻,必须是掩埋了百人以上的地方,而这百人还要是被凌虐致死,才会蕴含极大的怨气,煞气。 这些怨气煞气还不能消散,必须由外力往内压迫,让这百人的煞气厮杀不休,最后才会决出一个主意识出来。 主意识诞生并不代表着血尸就练成了,没有足够的血气滋补,光有个意识也爬不起来,就是一切都恰到好处,还要过老天爷那一关。 至阴至邪之物,不容于天地,气机相冲之下,先在雷劫里滚一遍再说,抗的过就活着,代表天地暂时认可了你,如果抗不过去,那就是一切灰灰了事。 随着血尸煞气积累,原有的平衡会被打破,新的雷劫还会降临,抗住了一次两次,难道能一直抗下去,早晚会被越来越强的天劫给打得形神俱灭。 至于大道根基断绝,这之后的影响,朱执顾不得了,命都要没了,何谈以后? 时不我待,还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作甚,至于成就僵尸后不能转世投胎。 朱执神色幽幽,在这方世界,死亡真不是终点。 血尸形成条件如此苛刻,成功后的回报自然也高,一出世就是日游境界的战力,而且其诡异阴损,在没有被克制的情况下,越一个小阶与人放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朱执把这些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不炼就是死,炼了还能活,虽然已不是人身,但与命比起来,不做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期待来世,我只要保留我的意识,确定自己还是自己,那就够了。 转世投胎的我那还是我吗?拖着病躯苟延残喘三四年,还是要趁着身体还算可以,放手一搏? 只活一世,把握当下,才是我的道路。 念到此处,朱执明白了自己的本性,他不再犹豫,起身就往赵无锋的房间走去。 第二二四章 血炼身形 验心炼火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日,朱执也从婴宁那里知道了这里的建筑布局。 这里原本是个将军大墓,选的地也是上好风水宝地,可能将军觉得还是人间好,躺了一些年后就又爬起来了,然后,就 被路过的赵无锋师傅的师傅给灭了。 经过一番改造,这里就变成私家住址,反正赵无锋一系源于茅山,对住墓冢也什么不适。 道士在主墓室,赵无锋在左墓室,其他还有七八个墓室,足够朱执住了。 当时朱执以为一间墓室就是一间房,没想到进入一看才发现,原来一间墓室是一个大平层,就这还是给将军的侧室住的地,可想而知,主墓室有多奢华。 朱执猜测,这里应当是将军按照在世的府邸修建的,他顺着通道来到赵无锋墓室门口。 朱执寻思要不要先打个招呼敲个门,门后就传出来了赵无锋的问询:“你来干什么?” 赵无锋的声音穿过门户,显然有些失真,但朱执还是能够听到里面蕴含的烦躁之意。 也是,本来到手的炼材没了不说,还被师傅训斥了一番,之后更是禁足半年之久,现在那个耗材还在门口挑拨自己,赵无锋脾气能好了才怪。 朱执不理会赵无锋态度恶劣,他只是诚恳的说道:“你不是想把我炼成血尸吗?现在我来了!” 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就传来赵无锋愤怒的声音:“不炼,滚!” 朱执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赵无锋会这样回应他,在他的推测中,赵无锋应当是很想把他炼制成血尸的。 朱执思索了一会儿,语气开始变得嘲弄: “你是怕了,怕失败,更是怕你师傅不许,断了你的腿!” 待朱执说完这句话后,石门后边传来一股庞大压力,而这股压力猛然压在了朱执身上,让他如同溺水者一般,半点新鲜空气也吸不到,只能痛苦挣扎死去。 朱执很痛苦,但依然还是保持嘲弄的神色,他知道,赵无锋看得见。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朱执意识都要模糊了,但压力有增无减。 难道赵无锋恨我恨到骨子里了?一定要杀了我?他师傅的话都不遵守了! 不对,如果他要杀了我,直接一击必杀好了,何必要这样多事,这是个考验。 想到这里的朱执把将要求饶的话语收了回去,他要赌一把,赌赵无锋在考验他,至于赌输的代价,朱执不在乎了。 愿赌服输,显然,朱执赢了! 在朱执即将昏迷前,压力如同潮水般逝去,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的涌入朱执的身躯,让他终于活了过来。 在朱执大声咳嗽,狼狈不堪时,墓室石门已然洞开,里头传来赵无锋淡淡的声音:“毅力还算可以,现在我倒是相信,你有那么丁点儿的机会成功了。” 朱执平复着窒息造成的后遗症,他步入墓室,来到赵无锋身前。 赵无锋的墓室不似他师傅那般空旷,这里头的物件不少,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三幅棺材,一溜的排放在东头。 棺材材质各不相同,大小也是各异,其中一副最大的显然已经打开,朱执瞬间联想到,这幅木棺估计就是柿子的住所了。 赵无锋跌坐在云床之上,神色自若,看到朱执进来,语气嘲弄的说道: “低级的激将法,不过,你用的很成功。” 朱执笑了笑:“多谢夸奖,不值一提。” 赵无锋语气开始变得森然:“你可知道,我当时就没想着活炼你,而是想等你死了才炼制。现在你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想活了吗?” 朱执还是笑,似乎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问题:“你我都知道我为何而来,这些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赵无锋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你要知道,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能更改了,不管你坚持住还是半道而亡,我都不会停止,直至炼完,至于最后存在的还是不是你,我可不会介意。” 朱执也不笑了,他的神色肃然:“我知道,但我相信自己,而且你要指着道心起誓,不得有阴损手段暗自控制于我。不然那就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这时的赵无锋像是第一次见识到朱执一般,他没有嘲笑朱执的自不量力,叫嚣着要和他玉石俱焚。 而是正色道:“我赵无锋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暗地里下手,我还不屑于这样做!” 朱执坚持:“我只相信誓言,不相信保证和人品,空口白话不如你大道根基的份量重!” 修行世界,誓言可不是随便发的,尤其是以道心起誓,若有违反誓约,除非你这辈子就止步当前的境界,不然等你步入更高层次的时候,雷劫之下,拷问本性,轻则渡不过去,重伤退场,重则直接在雷劫下灰灰! 赵无锋脸上阴沉不定,心里也是犹豫不决,他本来就没想着暗中控制朱执,自然也不怕违反誓约,可是要以道心起誓,稍有不慎便是根基受损的下场,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成果,值当吗? 朱执似乎看出了赵无锋的担忧,他幽幽的说道:“你师傅不理解你,你就不想证明给他看看?证明自己的理念是对的,不要遵守那些陈腐的规则了,只有成功者才能发出声音,来让他人认真倾听!” 赵无锋听了朱执的话语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目光也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我现在还属于禁足期间,有些东西需要配置,而你的身体也太过于孱弱,你先回去,待我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炼制!” 听到这里,朱执知道这件事是成了,也就不再说出刺激赵无锋的话,而是转身离去。 他本以为赵无锋还要犹豫,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就同意了,为此,朱执可是准备了很多诛心的话,可惜都没用上。 不过不要紧,说不准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到这里,朱执步伐很是轻快。 看着朱执走了,赵无锋才露出愤恨神色,他低声自语: “老头子,你忘了,我可没忘!当年伤害过,背叛过你的人,我全部都要一一折磨致死,一个血尸练的成,千百个血尸也能练的成,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是谁错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赵无锋禁足结束的日子。 在这期间,朱执白天陪婴宁玩耍,晚上读书看道藏,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而赵无锋一出墓室后,就不知所踪了,直到三天后才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他也不休息片刻,当晚找到朱执说道: “我这些时日观了天象,看到气都南冲,天权位移,推算出五天后就是你入土的好日子,到时借助天时,功成的把握也更大些。” 朱执眉头一皱:“五天?时间是不是紧了些?如今我身躯还不算强壮。” 赵无锋讥笑:“不算强壮?根本就是孱弱无比,怎么这些天过了,你还没调养过来?” 朱执露出尴尬的笑容:“半年的时间也养不出什么,这底子太差了,虽然我天天锻炼,但效果还是差强人意,顶多比刚来时有些肉罢了。” “时间不等人,错过这次的天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以你的身躯,靠自己锤炼怕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用外力强行提高了。”赵无锋没好气的说道。 “外力?”朱执面露疑惑神色:“可对炼制过程有影响?” “当然有影响,不过我会尽力把这影响降到最低的,这五天内你要调整自己的气血,争取到时拿出最好的状态。” 说完话,赵无锋就转身离去,只留下朱执看着自家肉身叹气。 五天后,流水花园的秋千下。 “朱执,今天还有什么新的故事吗?”婴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朱执。 朱执忍着心中不舍,笑着说道:“说好了三天一个,再多就没有了。” “那好,明天再听就是了,不过你可不能像最近天一样,每个故事都很短的,起码要说一个时辰才好。”婴宁拉着朱执的手,让朱执一定答应她。 朱执也很是痛快的答应了,只是到了该告别的时候,朱执叫住了婴宁:“婴宁,如果我明天起来晚了,你去叫我好不好?” 婴宁笑着说:“你啊,就是想懒床,好,如果你起不来了,我去把你吵醒。” 朱执看着婴宁背影消失,他长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约好的地方走去。 “交代完了?”赵无锋手里忙个不停,口中随意问道。 朱执神色平静的回道:“交代好了,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之前救我出来的老王头对我有恩,我本想自己出去报答,但怕有个万一,想请你过去看看,给安排一下。” 赵无锋没理会朱执,只是专心在地上绘制符文,随着他最后一个动作,前方上百平米的土地上有一道符网凸显,蜿蜒交错,每个线条都发出阵阵血红的光泽,印的四周阴暗不定。 之后抬头看着朱执,而此时他脸上的汗水顺势滴洒,显然这符网绘制不易,以他的修为竟然控制不住自身肉体汗水的分泌。 “事真多,好了,我记着了。” 听着赵无锋的保证,朱执说道:“其他没什么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赵无锋闭目调息了会才说道:“子时,现在你把衣服脱了!” 朱执:“啊!全部?” “只是上半身,我要在你身上绘制符文,防止你气血不足,要是半途提不上劲,那可就惨了。” 朱执闻言,也不扭捏,直接把上衣脱下,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 赵无锋提笔来到他身前,蘸着精心混制的血砂,直接从朱执头上开始绘制。 朱执觉得似乎有一只只的虫子,随着赵无锋的落笔,从他肌肤表面往身体内部钻去,真是让他痛苦极了。 随着疼痛越来越重,符箓的条纹真的化为一股股能源钻入他的身躯,符能带来的热量让朱执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自燃。 然而让朱执痛苦的,并非只有符能而已。 “张口!”随着赵无锋一声怒喝,一个桂圆大小的丹丸落入了朱执口中,丹丸入口,一阵透彻心扉的寒冷从身躯内部猛然爆发。 之前符能带来的热躁之气,仍盘踞肌肤骨骼,如油煎火烤,而遇到五胀六腑的冰寒,两两相冲,内寒外热的夹击,让朱执已经模糊了寒热的界限,只剩下最纯粹的痛苦,如毒蛇一般噬咬他的意志。 朱执意识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种种一切也变得不那么实在,反倒是有些虚影在眼前流动,变化出种种奇妙形象,莫名就带起喜怒哀乐等等情绪,让他不可自抑! “给道爷挺住,你个废物,连这都挺不过去,还求什么长生?” 耳边似乎传来赵无锋嘶哑的咆哮,朱执稍微回神,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挺住,不能昏过去。 痛苦好似无穷无尽,当赵无锋颓然放下手中法笔时,朱执还陷入幻境中不可自拔。 “柿子,五钉聚煞棺!” 柿子听到命令,起身扛起一副厚重的棺椁来到赵无锋身前,这副棺椁极为沉重,以柿子的怪力,走起路来也是一副吃力的模样。 赵无锋以气托起朱执,准备把他放进棺椁中,这时的朱执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他挣扎着说道:“赵无锋,你还没有起誓。” 赵无锋闻言脸上戾气一闪,似乎很想把朱执就这么扔进去,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随着赵无锋誓言的发起,朱执明显能察觉到冥冥之中有些东西,落在了他的心头,这东西无形无质,但朱执就是能察觉到。 赵无锋以道心起过誓后,脸色有些臭,他俯身来到棺椁前,对躺在里头的朱执说道: “小子,等会儿这里会有三百一十五名被坑杀的魂魄来找你玩,你要做的就是杀光他们,吞噬他们,把他们的力量全部夺过来。 期间,我会催动法阵从外往里炼,而你们能待的地方会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你的棺椁所在,如果你明天还想给婴宁讲故事,那就疯狂的杀戮!” 说完也不再看朱执的神色,直接把五钉聚煞棺封死,让柿子扛起给放到了符网的中心位置。 赵无锋原地等了一会,随着子时的来临,他起身来到一处搭建好的法坛处,然后调起精纯的法力,口颂真言,脚踩禹步,全力催动悬在空中的法器铜铃。 铜铃无风自动,发出阵阵人耳听不到的声响,这声波顺着特定的虚空通道,唤起了沉睡多年的冤魂。 第二二四章 血炼身形 验心炼火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日,朱执也从婴宁那里知道了这里的建筑布局。 这里原本是个将军大墓,选的地也是上好风水宝地,可能将军觉得还是人间好,躺了一些年后就又爬起来了,然后,就 被路过的赵无锋师傅的师傅给灭了。 经过一番改造,这里就变成私家住址,反正赵无锋一系源于茅山,对住墓冢也什么不适。 道士在主墓室,赵无锋在左墓室,其他还有七八个墓室,足够朱执住了。 当时朱执以为一间墓室就是一间房,没想到进入一看才发现,原来一间墓室是一个大平层,就这还是给将军的侧室住的地,可想而知,主墓室有多奢华。 朱执猜测,这里应当是将军按照在世的府邸修建的,他顺着通道来到赵无锋墓室门口。 朱执寻思要不要先打个招呼敲个门,门后就传出来了赵无锋的问询:“你来干什么?” 赵无锋的声音穿过门户,显然有些失真,但朱执还是能够听到里面蕴含的烦躁之意。 也是,本来到手的炼材没了不说,还被师傅训斥了一番,之后更是禁足半年之久,现在那个耗材还在门口挑拨自己,赵无锋脾气能好了才怪。 朱执不理会赵无锋态度恶劣,他只是诚恳的说道:“你不是想把我炼成血尸吗?现在我来了!” 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就传来赵无锋愤怒的声音:“不炼,滚!” 朱执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赵无锋会这样回应他,在他的推测中,赵无锋应当是很想把他炼制成血尸的。 朱执思索了一会儿,语气开始变得嘲弄: “你是怕了,怕失败,更是怕你师傅不许,断了你的腿!” 待朱执说完这句话后,石门后边传来一股庞大压力,而这股压力猛然压在了朱执身上,让他如同溺水者一般,半点新鲜空气也吸不到,只能痛苦挣扎死去。 朱执很痛苦,但依然还是保持嘲弄的神色,他知道,赵无锋看得见。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朱执意识都要模糊了,但压力有增无减。 难道赵无锋恨我恨到骨子里了?一定要杀了我?他师傅的话都不遵守了! 不对,如果他要杀了我,直接一击必杀好了,何必要这样多事,这是个考验。 想到这里的朱执把将要求饶的话语收了回去,他要赌一把,赌赵无锋在考验他,至于赌输的代价,朱执不在乎了。 愿赌服输,显然,朱执赢了! 在朱执即将昏迷前,压力如同潮水般逝去,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的涌入朱执的身躯,让他终于活了过来。 在朱执大声咳嗽,狼狈不堪时,墓室石门已然洞开,里头传来赵无锋淡淡的声音:“毅力还算可以,现在我倒是相信,你有那么丁点儿的机会成功了。” 朱执平复着窒息造成的后遗症,他步入墓室,来到赵无锋身前。 赵无锋的墓室不似他师傅那般空旷,这里头的物件不少,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三幅棺材,一溜的排放在东头。 棺材材质各不相同,大小也是各异,其中一副最大的显然已经打开,朱执瞬间联想到,这幅木棺估计就是柿子的住所了。 赵无锋跌坐在云床之上,神色自若,看到朱执进来,语气嘲弄的说道: “低级的激将法,不过,你用的很成功。” 朱执笑了笑:“多谢夸奖,不值一提。” 赵无锋语气开始变得森然:“你可知道,我当时就没想着活炼你,而是想等你死了才炼制。现在你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想活了吗?” 朱执还是笑,似乎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问题:“你我都知道我为何而来,这些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赵无锋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你要知道,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能更改了,不管你坚持住还是半道而亡,我都不会停止,直至炼完,至于最后存在的还是不是你,我可不会介意。” 朱执也不笑了,他的神色肃然:“我知道,但我相信自己,而且你要指着道心起誓,不得有阴损手段暗自控制于我。不然那就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这时的赵无锋像是第一次见识到朱执一般,他没有嘲笑朱执的自不量力,叫嚣着要和他玉石俱焚。 而是正色道:“我赵无锋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暗地里下手,我还不屑于这样做!” 朱执坚持:“我只相信誓言,不相信保证和人品,空口白话不如你大道根基的份量重!” 修行世界,誓言可不是随便发的,尤其是以道心起誓,若有违反誓约,除非你这辈子就止步当前的境界,不然等你步入更高层次的时候,雷劫之下,拷问本性,轻则渡不过去,重伤退场,重则直接在雷劫下灰灰! 赵无锋脸上阴沉不定,心里也是犹豫不决,他本来就没想着暗中控制朱执,自然也不怕违反誓约,可是要以道心起誓,稍有不慎便是根基受损的下场,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成果,值当吗? 朱执似乎看出了赵无锋的担忧,他幽幽的说道:“你师傅不理解你,你就不想证明给他看看?证明自己的理念是对的,不要遵守那些陈腐的规则了,只有成功者才能发出声音,来让他人认真倾听!” 赵无锋听了朱执的话语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目光也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我现在还属于禁足期间,有些东西需要配置,而你的身体也太过于孱弱,你先回去,待我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炼制!” 听到这里,朱执知道这件事是成了,也就不再说出刺激赵无锋的话,而是转身离去。 他本以为赵无锋还要犹豫,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就同意了,为此,朱执可是准备了很多诛心的话,可惜都没用上。 不过不要紧,说不准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到这里,朱执步伐很是轻快。 看着朱执走了,赵无锋才露出愤恨神色,他低声自语: “老头子,你忘了,我可没忘!当年伤害过,背叛过你的人,我全部都要一一折磨致死,一个血尸练的成,千百个血尸也能练的成,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是谁错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赵无锋禁足结束的日子。 在这期间,朱执白天陪婴宁玩耍,晚上读书看道藏,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而赵无锋一出墓室后,就不知所踪了,直到三天后才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他也不休息片刻,当晚找到朱执说道: “我这些时日观了天象,看到气都南冲,天权位移,推算出五天后就是你入土的好日子,到时借助天时,功成的把握也更大些。” 朱执眉头一皱:“五天?时间是不是紧了些?如今我身躯还不算强壮。” 赵无锋讥笑:“不算强壮?根本就是孱弱无比,怎么这些天过了,你还没调养过来?” 朱执露出尴尬的笑容:“半年的时间也养不出什么,这底子太差了,虽然我天天锻炼,但效果还是差强人意,顶多比刚来时有些肉罢了。” “时间不等人,错过这次的天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以你的身躯,靠自己锤炼怕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用外力强行提高了。”赵无锋没好气的说道。 “外力?”朱执面露疑惑神色:“可对炼制过程有影响?” “当然有影响,不过我会尽力把这影响降到最低的,这五天内你要调整自己的气血,争取到时拿出最好的状态。” 说完话,赵无锋就转身离去,只留下朱执看着自家肉身叹气。 五天后,流水花园的秋千下。 “朱执,今天还有什么新的故事吗?”婴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朱执。 朱执忍着心中不舍,笑着说道:“说好了三天一个,再多就没有了。” “那好,明天再听就是了,不过你可不能像最近天一样,每个故事都很短的,起码要说一个时辰才好。”婴宁拉着朱执的手,让朱执一定答应她。 朱执也很是痛快的答应了,只是到了该告别的时候,朱执叫住了婴宁:“婴宁,如果我明天起来晚了,你去叫我好不好?” 婴宁笑着说:“你啊,就是想懒床,好,如果你起不来了,我去把你吵醒。” 朱执看着婴宁背影消失,他长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约好的地方走去。 “交代完了?”赵无锋手里忙个不停,口中随意问道。 朱执神色平静的回道:“交代好了,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之前救我出来的老王头对我有恩,我本想自己出去报答,但怕有个万一,想请你过去看看,给安排一下。” 赵无锋没理会朱执,只是专心在地上绘制符文,随着他最后一个动作,前方上百平米的土地上有一道符网凸显,蜿蜒交错,每个线条都发出阵阵血红的光泽,印的四周阴暗不定。 之后抬头看着朱执,而此时他脸上的汗水顺势滴洒,显然这符网绘制不易,以他的修为竟然控制不住自身肉体汗水的分泌。 “事真多,好了,我记着了。” 听着赵无锋的保证,朱执说道:“其他没什么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赵无锋闭目调息了会才说道:“子时,现在你把衣服脱了!” 朱执:“啊!全部?” “只是上半身,我要在你身上绘制符文,防止你气血不足,要是半途提不上劲,那可就惨了。” 朱执闻言,也不扭捏,直接把上衣脱下,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 赵无锋提笔来到他身前,蘸着精心混制的血砂,直接从朱执头上开始绘制。 朱执觉得似乎有一只只的虫子,随着赵无锋的落笔,从他肌肤表面往身体内部钻去,真是让他痛苦极了。 随着疼痛越来越重,符箓的条纹真的化为一股股能源钻入他的身躯,符能带来的热量让朱执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自燃。 然而让朱执痛苦的,并非只有符能而已。 “张口!”随着赵无锋一声怒喝,一个桂圆大小的丹丸落入了朱执口中,丹丸入口,一阵透彻心扉的寒冷从身躯内部猛然爆发。 之前符能带来的热躁之气,仍盘踞肌肤骨骼,如油煎火烤,而遇到五胀六腑的冰寒,两两相冲,内寒外热的夹击,让朱执已经模糊了寒热的界限,只剩下最纯粹的痛苦,如毒蛇一般噬咬他的意志。 朱执意识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种种一切也变得不那么实在,反倒是有些虚影在眼前流动,变化出种种奇妙形象,莫名就带起喜怒哀乐等等情绪,让他不可自抑! “给道爷挺住,你个废物,连这都挺不过去,还求什么长生?” 耳边似乎传来赵无锋嘶哑的咆哮,朱执稍微回神,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挺住,不能昏过去。 痛苦好似无穷无尽,当赵无锋颓然放下手中法笔时,朱执还陷入幻境中不可自拔。 “柿子,五钉聚煞棺!” 柿子听到命令,起身扛起一副厚重的棺椁来到赵无锋身前,这副棺椁极为沉重,以柿子的怪力,走起路来也是一副吃力的模样。 赵无锋以气托起朱执,准备把他放进棺椁中,这时的朱执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他挣扎着说道:“赵无锋,你还没有起誓。” 赵无锋闻言脸上戾气一闪,似乎很想把朱执就这么扔进去,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随着赵无锋誓言的发起,朱执明显能察觉到冥冥之中有些东西,落在了他的心头,这东西无形无质,但朱执就是能察觉到。 赵无锋以道心起过誓后,脸色有些臭,他俯身来到棺椁前,对躺在里头的朱执说道: “小子,等会儿这里会有三百一十五名被坑杀的魂魄来找你玩,你要做的就是杀光他们,吞噬他们,把他们的力量全部夺过来。 期间,我会催动法阵从外往里炼,而你们能待的地方会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你的棺椁所在,如果你明天还想给婴宁讲故事,那就疯狂的杀戮!” 说完也不再看朱执的神色,直接把五钉聚煞棺封死,让柿子扛起给放到了符网的中心位置。 赵无锋原地等了一会,随着子时的来临,他起身来到一处搭建好的法坛处,然后调起精纯的法力,口颂真言,脚踩禹步,全力催动悬在空中的法器铜铃。 铜铃无风自动,发出阵阵人耳听不到的声响,这声波顺着特定的虚空通道,唤起了沉睡多年的冤魂。 第二二五章 百鬼炼神 婴宁唤名 赵无锋布置符网的地方,正是当年被坑杀的墓室建造者冤死之地。 当年随着将军墓的落成,负责建造此墓的工匠被坑杀于此,虽然事经多年,有些冤魂已然消散,但能留下的大多为凶悍鬼物,各个怨气滔天。 赵无锋师傅的师傅本想着把此地一举荡清,但转念一想,给自家道统留个资源地也不错,所以就封印了事,以供后人捉拿炼制,没想到多年后有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主,准备给他一锅端了。 赵无锋看到冤魂被法器铜铃唤起,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猛的往空中一抛,下一瞬间,在层层夜色之中,有光芒普照,扫荡黑暗。 那是一方法印,通体玉白,晶莹剔透,印钮为双蟒交颈,中衬瑞兽之形,整体算不上多么精致,可那寥寥几笔勾勒,便有虚渺深幽之真意,无声漫过。 这法印凭空低悬,大放光明,赵无锋口中颂的真言愈发急促,脚下禹步也踩的眼花缭乱,最后更是从口中接连喷出三口清气,直直的打在这方法印上。 而此时,那法印受了精气,又自显化,却是勾勒出一尊模糊的帝王法相来,这正是赵无锋以茅山派的独有神通,借助修炼功法的一点儿真意,从不可知之地请来的星宿法相。 法印正持在模糊的帝王法相手中,随着赵无锋一声律令,那帝王法相持印轻轻地隔空一印,便打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印记,直直的奔着五钉聚煞棺里的朱执而去。 帝王法相挥出这一印后,自身便分解成漫天星屑,淡然隐没在夜色中,而法印夺目的光芒也飞速黯淡下去,只留下法坛之上赵无锋吃力的喘息声回荡四处。 朱执身上一震,周身被赵无锋绘制好的符文齐齐律动,全身的气血更是莫名活跃,最后竟是和外界的天地元气疯狂交汇,内外贯通,这对此时的朱执来说,真如甘露天降,刹那间周遍全身。 他下意识的挺身坐起,头颅竟是从棺椁上透出,茫然回首,却看到原地还有一个朱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执猛然惊醒,我这是灵魂出了窍了? 他试着站起身来,要彻底与肉身分离,没想到却轻而易举,朱执站在棺椁上方,眺目望去,只见远处人影幢幢,各个奇形百状。 朱执细心感受在灵魂状态下,和操纵肉身的不同之处,他发现有股热流从虚空之中,在源源不断的汇入自身魂魄中,来支撑着他魂魄的消耗。 这便是肉身气血强大的好处了,朱执心有明悟,虽然过程疼了些。 我现在应当是要战斗,吞吃这些鬼魂来增持自身,念到此处,朱执迈步从棺椁上方走到一个鬼魂身边。 朱执没有抢先动手,而是先观察一番,只见那鬼魂神色茫然,正步履蹒跚的无意识踱步,身上明灭不定,好似烟雾凝聚。 再看看自身,混若实体,身材虽不是处处棱角分明,但也算得上孔武有力。 朱执明了,自己是经过肉身气血加持的,对付这些低等的鬼魂,当是手到擒来,于是朱执不再犹豫,揉身扑上。 他下意识的使出了抱摔,依照他的经验,被摔倒在地的敌人,很难起得来,可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个鬼魂在朱执揉身扑上时,竟然嘿嘿一笑,猛的飘散开来,躲开了朱执的扑击。 鬼魂在朱执身后现身,完全不复刚才痴痴傻傻的模样,反而伸出右手,上头五根指甲尖锐,泛着幽幽冷光,直直往朱执脑后插去,显然存着一记要命的心思。 朱执扑空,余光看见鬼魂笑容,心知被骗了,他刚转换成鬼魂形态不久,还不能在虚无凝实之间自由切换,只好尽力往前扑去,先躲开这一记偷袭再言其他。 随着朱执的闪避,那鬼魂原本奔着脑后的鬼爪划在了朱执的背后,瞬间撕下了五条烟雾般的长条。 朱执落地一个翻滚,立马转身戒备,刚才大意之下,他可是吃了不小的亏。 他看着那鬼魂如同吸烟一般,五条刚从他身上卸下的物件,转眼被那鬼魂吸食殆尽,而后那鬼物看着朱执,其眼里发出幽幽冷光,显然很是满意刚才的口感。 就这么一头看上去痴傻的鬼物,竟然会用计,朱执立马冷静下来,此时,就这么会功夫,他背后的伤口已被虚空通道涌来的热流恢复如初。 但朱执没有因为有着强大恢复力而欣喜,因为他知道,这传来的都是肉身的血,等到肉身再也送不出能量时,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宣告失败了。 胜利的一定是我,面对着险恶境地,朱执并没有泄气,他也不考虑其他三百一十四头鬼物的厉害,此时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一个敌人。 既然是鬼身,我还局限于人类模样作甚,鬼物有执念想保持原先的模样,我可没有,随着朱执念头通明,他的左手化为一副塔盾,右手则是成了三尺凛冽刀锋。 来,朱执心中默念,看着眼前鬼物似乎有些迟疑,朱执再次转身强攻。 这鬼物似乎不能言语,只能发出啾啾鬼鸣,面对朱执的进攻,鬼物伸出十指来抓挠朱执,但全被朱执左手所化塔盾挡下,而朱执的刀锋也不能竟全功。 刀锋划过鬼物身躯,所到之处,鬼物身躯一片飘散,朱执只能收获少少战利。 不能这样下去了,给我死来,随着朱执念头发狠,一股血炎在他刀锋上浮现,疼痛如潮水般从刀锋所化的右手传来,但朱执浑然不顾,只是再次砍向了那鬼物。 那鬼物还想飘散身躯躲避,但这一次却是失算了,只见一点血炎沾染到鬼物身躯,转眼间就成星火燎原之势,把鬼物点成了一束火炬。 血炎极其凶猛,那鬼物显然痛苦极了,一时间竟无法发起攻势,只能在原地辗转哀嚎,不出一会儿,就再无声响。 朱执看着手上的血炎,感受身躯被慢慢炼化的痛苦,他咬牙切齿,俯身抓起鬼物所剩的残骸,一口吞了进去。 残骸入腹,瞬间被分解为无数丝线,而这些丝线与朱执身躯内外勾连,已经不分彼此了。 朱执细心体会这魂能补充他神魂的过程,感觉犹如肉身通道带来的暖流,只是掺杂些别的东西,味道没那么纯正。 可惜被血炎过了一手,只剩下一半的份量,不然神魂会更加强大。 注视着血炎,朱执想起之前赵无锋对他说的话: “命犯天煞,对你肉身是祸事,但是对你神魂而言,却是一件利器,煞气汇聚成血炎,对鬼物来说,那就是克星,只是不可擅用,伤人必先伤己。” 被炼化的感觉真疼啊,不过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谁先承受不住!抱着这样的念头,朱执迈步冲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鬼魂。 鬼魂察觉到危机到来,一声鸣叫竟然唤来两个帮手,个个都不弱于之前的那个死鬼。 看到三只鬼物呈包围状扑来,朱执脸上戾气蒸腾,不退反进,直直闯进包围圈,刹那间,血色绽放! 和我一起燃烧,一起哀嚎,一起享受这令人愉悦的痛苦! 朱执点燃了全身,三只鬼物避开不及,瞬间被沾染上了血炎,痛苦令它们的包围圈不攻自散,但朱执没有趁机离开,而是忍着疼痛放声长笑,进攻! 夜色与血色交织,哀嚎和长笑辉映,朱执痛快极了,来,让鬼物来得更多。 如他所愿,大概是被这边的战斗吸引,又或者是被五钉聚煞棺里的朱执肉身气味勾来,鬼物三三两两的朝着这边飘来。 无头鬼?杀!三眼鬼?也杀!丈高的鬼物更要杀! 二十来年积累的煞气,不断地从神魂命格涌来,好似无穷无尽,让朱执的血炎点燃了更多的鬼物,而五钉聚煞棺聚集的煞气更是火上浇油,熊熊血炎燃烧的愈发炽烈。 鬼物残骸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接二连三的投入了朱执神魂,分解后的能量在补满了他的消耗后,竟是从肉身血气涌入的通道回卷,开始疯狂改造他的肉身。 朱执愈发癫狂了,好似失了神智一般,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痛苦和愉悦,满脑子只充满了一个念头:烧烧烧! 这时的他,神魂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甚至都不似人身,只有一团熊熊血炎围绕着棺椁上下纷飞。 赵无锋从打出法印后,就一直在默默操纵着符网,看到朱执一副失了神智的模样,他毫不理会,只是专注自己的事。 血炎是冷的,只是攻伐神魂而已,肉身是感觉不到温度的,那散发出的光自然也是冷的,当冷光印到他的脸上时,赵无锋的脸色更冷了。 他身旁的柿子倒是有些急躁,似乎是在这半年共同玩耍时光中,认可了朱执,但最终柿子也没敢上来打扰到赵无锋。 当时间走到后半夜时,场面更加宏大了,近百只鬼物齐齐哀嚎,这声音能吓死最胆大的人。 可是百鬼齐哭也掩盖不了一个笑声,这声音蕴含着癫狂,肆意,完全没有神智可言。 眼看着朱执的神智就要淹没在这滔天血炎中,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脑海。 “朱执?” 似乎是婴宁在叫我,她怎么来了?朱执稍稍回了回神,但接着又被无尽怒火覆盖,转眼又开始狂笑不止。 “婴宁,你怎么来了?” 赵无锋看到婴宁从黑暗处走来,脸色微变,连忙喝问。 这时,婴宁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意,她不顾赵无锋的喝问,反而问道:“你们在做什么,那个是朱执吗?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赵无锋也不回话,只是接连发问:“明明我已经在外围设了束音法阵,婴宁,你怎么能知晓?” “无锋师兄,你好似忘了我有一半狐族血统,百鬼齐哭,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瞒的过我?”婴宁冷冷的道。 看着婴宁神情,赵无锋心中一颤,他从没见过婴宁用这种态度对他,还是为了一个命不将久的凡人,念到此处,一股苦涩意味瞬时周遍全身。 赵无锋神色愈冷,语气也冷: “不错,那就是朱执,他现在被炼化的鬼物残留怨气所影响,神智早已癫狂,任他心志如铁,也抗不过几百头不甘冤魂的冲刷,这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婴宁脸色大变,急切地问道:“我们不都是朋友吗?你帮帮他啊。” “朋友?从来不是,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他利用我的道术,而我利用他做验证,各取所需罢了,之前我用道心起誓,不会暗自加害他,但也不会救他。” 赵无锋的语气很是生硬,看着婴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丝的快意。 婴宁喃喃自语:“无锋师兄,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对大家都很好的,那时候的我们” “够了!” 婴宁的自语被赵无锋粗暴地打断了,他低声怒喝,更像是发泄: “那是以前,大师兄天资卓绝,二师姐也专攻神魂,只有我修行不精,沦落到与尸为伴” 赵无锋顿了顿,似是不想再提当年之事,最后给出了结语: “总之,我不欠他的,更不会救。” 婴宁听着赵无锋发泄,脸色平淡了很多,她知道赵无锋的态度了。 于是婴宁神色开始凛然,她施法调动起身内的妖元,并将之按照与生俱来的知识流转,最后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朱执!” 声音轻柔,落在朱执神魂却如黄吕大钟,瞬间把他从癫狂之中唤醒,而这次醒来后,朱执没有再被怨气蒙蔽。 他看着四周散落一地的血魂,围绕着自身棺椁铺就了厚厚血炎,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般田地。 刚才的声音似乎是婴宁的,朱执不敢确定,他回头看向了赵无锋法坛的方向,但视线全被符网遮挡,他只看到遮天蔽日的符网,正缓缓向内部收缩。 铺就的血炎如同一个同心圆,圈内的鬼物都已炼化,只剩下圈外的几头鬼物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与他厮杀。 朱执不去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把疑惑埋在心间,当务之急是把所有鬼物炼化。 想到此,朱执再次大笑的朝着鬼物们扑去,只是这次,他的笑声里全然没了癫狂之意。 第二二五章 百鬼炼神 婴宁唤名 赵无锋布置符网的地方,正是当年被坑杀的墓室建造者冤死之地。 当年随着将军墓的落成,负责建造此墓的工匠被坑杀于此,虽然事经多年,有些冤魂已然消散,但能留下的大多为凶悍鬼物,各个怨气滔天。 赵无锋师傅的师傅本想着把此地一举荡清,但转念一想,给自家道统留个资源地也不错,所以就封印了事,以供后人捉拿炼制,没想到多年后有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主,准备给他一锅端了。 赵无锋看到冤魂被法器铜铃唤起,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猛的往空中一抛,下一瞬间,在层层夜色之中,有光芒普照,扫荡黑暗。 那是一方法印,通体玉白,晶莹剔透,印钮为双蟒交颈,中衬瑞兽之形,整体算不上多么精致,可那寥寥几笔勾勒,便有虚渺深幽之真意,无声漫过。 这法印凭空低悬,大放光明,赵无锋口中颂的真言愈发急促,脚下禹步也踩的眼花缭乱,最后更是从口中接连喷出三口清气,直直的打在这方法印上。 而此时,那法印受了精气,又自显化,却是勾勒出一尊模糊的帝王法相来,这正是赵无锋以茅山派的独有神通,借助修炼功法的一点儿真意,从不可知之地请来的星宿法相。 法印正持在模糊的帝王法相手中,随着赵无锋一声律令,那帝王法相持印轻轻地隔空一印,便打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印记,直直的奔着五钉聚煞棺里的朱执而去。 帝王法相挥出这一印后,自身便分解成漫天星屑,淡然隐没在夜色中,而法印夺目的光芒也飞速黯淡下去,只留下法坛之上赵无锋吃力的喘息声回荡四处。 朱执身上一震,周身被赵无锋绘制好的符文齐齐律动,全身的气血更是莫名活跃,最后竟是和外界的天地元气疯狂交汇,内外贯通,这对此时的朱执来说,真如甘露天降,刹那间周遍全身。 他下意识的挺身坐起,头颅竟是从棺椁上透出,茫然回首,却看到原地还有一个朱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执猛然惊醒,我这是灵魂出了窍了? 他试着站起身来,要彻底与肉身分离,没想到却轻而易举,朱执站在棺椁上方,眺目望去,只见远处人影幢幢,各个奇形百状。 朱执细心感受在灵魂状态下,和操纵肉身的不同之处,他发现有股热流从虚空之中,在源源不断的汇入自身魂魄中,来支撑着他魂魄的消耗。 这便是肉身气血强大的好处了,朱执心有明悟,虽然过程疼了些。 我现在应当是要战斗,吞吃这些鬼魂来增持自身,念到此处,朱执迈步从棺椁上方走到一个鬼魂身边。 朱执没有抢先动手,而是先观察一番,只见那鬼魂神色茫然,正步履蹒跚的无意识踱步,身上明灭不定,好似烟雾凝聚。 再看看自身,混若实体,身材虽不是处处棱角分明,但也算得上孔武有力。 朱执明了,自己是经过肉身气血加持的,对付这些低等的鬼魂,当是手到擒来,于是朱执不再犹豫,揉身扑上。 他下意识的使出了抱摔,依照他的经验,被摔倒在地的敌人,很难起得来,可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个鬼魂在朱执揉身扑上时,竟然嘿嘿一笑,猛的飘散开来,躲开了朱执的扑击。 鬼魂在朱执身后现身,完全不复刚才痴痴傻傻的模样,反而伸出右手,上头五根指甲尖锐,泛着幽幽冷光,直直往朱执脑后插去,显然存着一记要命的心思。 朱执扑空,余光看见鬼魂笑容,心知被骗了,他刚转换成鬼魂形态不久,还不能在虚无凝实之间自由切换,只好尽力往前扑去,先躲开这一记偷袭再言其他。 随着朱执的闪避,那鬼魂原本奔着脑后的鬼爪划在了朱执的背后,瞬间撕下了五条烟雾般的长条。 朱执落地一个翻滚,立马转身戒备,刚才大意之下,他可是吃了不小的亏。 他看着那鬼魂如同吸烟一般,五条刚从他身上卸下的物件,转眼被那鬼魂吸食殆尽,而后那鬼物看着朱执,其眼里发出幽幽冷光,显然很是满意刚才的口感。 就这么一头看上去痴傻的鬼物,竟然会用计,朱执立马冷静下来,此时,就这么会功夫,他背后的伤口已被虚空通道涌来的热流恢复如初。 但朱执没有因为有着强大恢复力而欣喜,因为他知道,这传来的都是肉身的血,等到肉身再也送不出能量时,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宣告失败了。 胜利的一定是我,面对着险恶境地,朱执并没有泄气,他也不考虑其他三百一十四头鬼物的厉害,此时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一个敌人。 既然是鬼身,我还局限于人类模样作甚,鬼物有执念想保持原先的模样,我可没有,随着朱执念头通明,他的左手化为一副塔盾,右手则是成了三尺凛冽刀锋。 来,朱执心中默念,看着眼前鬼物似乎有些迟疑,朱执再次转身强攻。 这鬼物似乎不能言语,只能发出啾啾鬼鸣,面对朱执的进攻,鬼物伸出十指来抓挠朱执,但全被朱执左手所化塔盾挡下,而朱执的刀锋也不能竟全功。 刀锋划过鬼物身躯,所到之处,鬼物身躯一片飘散,朱执只能收获少少战利。 不能这样下去了,给我死来,随着朱执念头发狠,一股血炎在他刀锋上浮现,疼痛如潮水般从刀锋所化的右手传来,但朱执浑然不顾,只是再次砍向了那鬼物。 那鬼物还想飘散身躯躲避,但这一次却是失算了,只见一点血炎沾染到鬼物身躯,转眼间就成星火燎原之势,把鬼物点成了一束火炬。 血炎极其凶猛,那鬼物显然痛苦极了,一时间竟无法发起攻势,只能在原地辗转哀嚎,不出一会儿,就再无声响。 朱执看着手上的血炎,感受身躯被慢慢炼化的痛苦,他咬牙切齿,俯身抓起鬼物所剩的残骸,一口吞了进去。 残骸入腹,瞬间被分解为无数丝线,而这些丝线与朱执身躯内外勾连,已经不分彼此了。 朱执细心体会这魂能补充他神魂的过程,感觉犹如肉身通道带来的暖流,只是掺杂些别的东西,味道没那么纯正。 可惜被血炎过了一手,只剩下一半的份量,不然神魂会更加强大。 注视着血炎,朱执想起之前赵无锋对他说的话: “命犯天煞,对你肉身是祸事,但是对你神魂而言,却是一件利器,煞气汇聚成血炎,对鬼物来说,那就是克星,只是不可擅用,伤人必先伤己。” 被炼化的感觉真疼啊,不过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谁先承受不住!抱着这样的念头,朱执迈步冲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鬼魂。 鬼魂察觉到危机到来,一声鸣叫竟然唤来两个帮手,个个都不弱于之前的那个死鬼。 看到三只鬼物呈包围状扑来,朱执脸上戾气蒸腾,不退反进,直直闯进包围圈,刹那间,血色绽放! 和我一起燃烧,一起哀嚎,一起享受这令人愉悦的痛苦! 朱执点燃了全身,三只鬼物避开不及,瞬间被沾染上了血炎,痛苦令它们的包围圈不攻自散,但朱执没有趁机离开,而是忍着疼痛放声长笑,进攻! 夜色与血色交织,哀嚎和长笑辉映,朱执痛快极了,来,让鬼物来得更多。 如他所愿,大概是被这边的战斗吸引,又或者是被五钉聚煞棺里的朱执肉身气味勾来,鬼物三三两两的朝着这边飘来。 无头鬼?杀!三眼鬼?也杀!丈高的鬼物更要杀! 二十来年积累的煞气,不断地从神魂命格涌来,好似无穷无尽,让朱执的血炎点燃了更多的鬼物,而五钉聚煞棺聚集的煞气更是火上浇油,熊熊血炎燃烧的愈发炽烈。 鬼物残骸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接二连三的投入了朱执神魂,分解后的能量在补满了他的消耗后,竟是从肉身血气涌入的通道回卷,开始疯狂改造他的肉身。 朱执愈发癫狂了,好似失了神智一般,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痛苦和愉悦,满脑子只充满了一个念头:烧烧烧! 这时的他,神魂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甚至都不似人身,只有一团熊熊血炎围绕着棺椁上下纷飞。 赵无锋从打出法印后,就一直在默默操纵着符网,看到朱执一副失了神智的模样,他毫不理会,只是专注自己的事。 血炎是冷的,只是攻伐神魂而已,肉身是感觉不到温度的,那散发出的光自然也是冷的,当冷光印到他的脸上时,赵无锋的脸色更冷了。 他身旁的柿子倒是有些急躁,似乎是在这半年共同玩耍时光中,认可了朱执,但最终柿子也没敢上来打扰到赵无锋。 当时间走到后半夜时,场面更加宏大了,近百只鬼物齐齐哀嚎,这声音能吓死最胆大的人。 可是百鬼齐哭也掩盖不了一个笑声,这声音蕴含着癫狂,肆意,完全没有神智可言。 眼看着朱执的神智就要淹没在这滔天血炎中,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脑海。 “朱执?” 似乎是婴宁在叫我,她怎么来了?朱执稍稍回了回神,但接着又被无尽怒火覆盖,转眼又开始狂笑不止。 “婴宁,你怎么来了?” 赵无锋看到婴宁从黑暗处走来,脸色微变,连忙喝问。 这时,婴宁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意,她不顾赵无锋的喝问,反而问道:“你们在做什么,那个是朱执吗?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赵无锋也不回话,只是接连发问:“明明我已经在外围设了束音法阵,婴宁,你怎么能知晓?” “无锋师兄,你好似忘了我有一半狐族血统,百鬼齐哭,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瞒的过我?”婴宁冷冷的道。 看着婴宁神情,赵无锋心中一颤,他从没见过婴宁用这种态度对他,还是为了一个命不将久的凡人,念到此处,一股苦涩意味瞬时周遍全身。 赵无锋神色愈冷,语气也冷: “不错,那就是朱执,他现在被炼化的鬼物残留怨气所影响,神智早已癫狂,任他心志如铁,也抗不过几百头不甘冤魂的冲刷,这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婴宁脸色大变,急切地问道:“我们不都是朋友吗?你帮帮他啊。” “朋友?从来不是,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他利用我的道术,而我利用他做验证,各取所需罢了,之前我用道心起誓,不会暗自加害他,但也不会救他。” 赵无锋的语气很是生硬,看着婴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丝的快意。 婴宁喃喃自语:“无锋师兄,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对大家都很好的,那时候的我们” “够了!” 婴宁的自语被赵无锋粗暴地打断了,他低声怒喝,更像是发泄: “那是以前,大师兄天资卓绝,二师姐也专攻神魂,只有我修行不精,沦落到与尸为伴” 赵无锋顿了顿,似是不想再提当年之事,最后给出了结语: “总之,我不欠他的,更不会救。” 婴宁听着赵无锋发泄,脸色平淡了很多,她知道赵无锋的态度了。 于是婴宁神色开始凛然,她施法调动起身内的妖元,并将之按照与生俱来的知识流转,最后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朱执!” 声音轻柔,落在朱执神魂却如黄吕大钟,瞬间把他从癫狂之中唤醒,而这次醒来后,朱执没有再被怨气蒙蔽。 他看着四周散落一地的血魂,围绕着自身棺椁铺就了厚厚血炎,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般田地。 刚才的声音似乎是婴宁的,朱执不敢确定,他回头看向了赵无锋法坛的方向,但视线全被符网遮挡,他只看到遮天蔽日的符网,正缓缓向内部收缩。 铺就的血炎如同一个同心圆,圈内的鬼物都已炼化,只剩下圈外的几头鬼物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与他厮杀。 朱执不去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把疑惑埋在心间,当务之急是把所有鬼物炼化。 想到此,朱执再次大笑的朝着鬼物们扑去,只是这次,他的笑声里全然没了癫狂之意。 第二二六章 天劫雷罚 拷问己心 余下鬼魂只有三三两两,看见朱执狂笑扑击而来,竟是个个缩身后撤。 只是后方符网这时已经悍然压来,它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被符网逼迫,余下鬼魂们却是唤起了凶性,掉头扑向朱执,想在死地之中求出一条生路,可惜,在朱执的血炎下,只能被痛苦炼化。 三百一十五头积年凶魂,就这样成为朱执的养分,虽然它们被血炎炼制了一轮,真实份量有些水分,但是如此庞大魂能汇集,仍让朱执凶威滔天。 朱执凭空虚立在棺椁上空,神魂凝实且富有质感,他人不仔细看,怕是会错认为肉身。 他闭目体会血能在神魂中流转折回,尽可能为接下来的劫难做好每一分的准备。 时候快到了,灭杀鬼魂炼其魂能只不过是这场蜕变的开胃菜,真正的危机还在后头。 当婴宁用出狐族血脉自带的神通时,赵无锋脸色扭曲,他不敢相信,婴宁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半年的凡人而使用禁术。 凡事皆有代价,能把朱执从无边怨气唤醒,使其恢复神智,赵无锋明白,婴宁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轻则要卧病在床数月休养,重则会直接折了寿元,看着婴宁脸上丁点血色也无,赵无锋说不出话来。 他没问值不值得的蠢话,赵无锋知道,在婴宁心中从来没有比较,或许,今天过后她就懂得了,而我,就是被比较的那个。 一意至此,赵无锋强自按捺心神,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在等他完成。 “朱执,时候到了,还不魂归原位!” 随着赵无锋的施法,滚滚声浪打进了符网,把朱执从体悟中震醒。 朱执了悟,径直往下一躺,神魂与肉身瞬时吻合,下一刻,黑暗的棺椁中有血光吞吐闪烁,却是朱执睁开了眼眸。 不对劲,全身像是要炸裂开来,铺天盖地的魂能充斥着朱执的肉身,急躁的想迸发出来。 朱执全力镇压,想要用强大的意志调和气机,可是血能凶猛,力度已经超过了朱执能镇压的极限,霎那间,血光大炽。 他的肉身放射出三尺血炎,在这狭小的棺椁中千回百转,无尽凶威不由得散发开来,气机交织之下,天地元气蠢蠢欲动,共同汇集在这方小小天地。 此时此刻,东方露白,却是不知不觉间,一夜时光已然逝去。 然而天际霞光只是稍稍露面,就已然被阴云遮去,代之以电光长蛇,穿行云间。 隆隆雷声之下,无尽气机则是互相交错,像是漫天蛛丝尽情勾连,转眼间形成遮天巨网,横在虚空,扩张起来更是无休无止。 看着漫天雷云,赵无锋脸色狂变,不由得喊出了声: “怎么可能,只是血尸炼制而已,怎么会降下如此凶猛的雷劫,哪里出了岔子,是哪里啊!” 不待赵无锋想通透,天空雷云接连变化,随着声声霹雳,天上雷火突然猛放一轮,化为一十八个连锁电链,交织成网,朝着朱执棺椁所在,猛然压了下来。 来不及思考,眼见雷网盖下,赵无锋青筋暴露,只见他怒喝一声:“给我起啊!” 原地早已汇聚成团的符网瞬间舒展,泛起幽幽红光,朝着雷网迎去。 符网对雷网,却是以符网完败告终,所幸,赵无锋的努力到底是起了些作用,被消耗后的雷网打在朱执棺椁上,只能将棺椁击得粉碎了事。 一轮雷火降下,雷云稍息,然而其内部相互撞击研磨,并发不止,观其架势,下一轮像是要一举打灭妖邪。 棺椁既碎,朱执被完全暴露出来,此时的他不再限制体内失控的魂能,而是抬首认真观看着天空雷云。 所谓天劫,不过是一个相互妥协的过程,至阴至邪也好,至真至善也罢,天地不会对此有丁点的偏待。 渡劫,就是你和这方天地的较量,要么你被天地改变成另一个模样,被天地承认,要么你逼迫天地承认与你,这并不是不可能之事,只要你到达那一层次,而且足够坚固、坚定、坚持。 朱执刚有这番感想,最强的一波劫雷就已然轰下,只见天地间一片炽白,令人目不视物,方圆十里之内的天地元气,顺应雷光,成就鼎沸之势,以其活跃的气机,导引雷火,更使之发挥最大的杀伤。 这是朱执与这一方天地的对撼,也是天地法则意志和生灵超拔之心的对撼,更是朱执与自己心神的对撼。 人身之渺微,天地之广阔,强烈的对比,使得朱执心神轰然摇动,天劫之下,拷问本心! 你可有愧,可有恨,可有不甘? 雷火从朱执顶门灌入,天地法则意志直接拷问本心,劫雷顺着神魂攻伐到潜意识深处,往事顿时历历在目。 从牙牙学语的笨拙到年幼时的懵懂,从第一口食物的喜悦到第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父母的爱,友人的陪伴 如此种种,一一流淌在朱执心头,不知不觉,他已泪流满面,这些情感我都有,不曾忘却! “不曾!” 朱执怒吼咆哮,身躯却轰然炸裂,碎成漫天血雾。 劫雷顺势转化,分化成无数细小电芒,与漫天血雾互相对应,劫雷伟力在血雾中滋滋蹿动,既是破坏,也是重建。 我能撑过去,只要我无愧于心,只要我足够坚固、坚定、坚持。 一意至此,朱执心念放达,通澈于外,血炎凭空浮现,其势汹汹,蔓延无边无际。 恰在此时,劫云之中,又炸开一轮夺目强光,几乎将所有云层一扫而净。 却是天劫雷火最后一次轰击来临。 但光芒闪耀也仅是一刹那而已,下一刻,虚空之中,朱执便从光芒中显现,其身上衣物,早被雷火轰击化灰,他赤身露体,不着寸缕。 但身外有着一层血色流动,眼看着就是转折塑形,恍惚迷离中,一应衣靴,纷纷化现,只有头上未有冠带,长发披散,垂过两边侧脸,衬得愈实得面如冷石,上有血红之光,森然流转,令人难以直视。 远方一束光撕开云雾,横贯天空,随后千百光柱齐齐照来,将劫后残留雷云击的粉碎,天空顿时如被洗炼,四方四禺,通澈澄碧,纤云不染。 不知道是朱执妥协了这方天地,还是天地意志承认了朱执,最终,他活了下来。 而且活的很好,朱执知道,自家修为略有欠缺,确切的说是毫无修行,在修行界,他不过是牙牙学语的幼童,不过分的说,柿子懂得都比他多些。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劫雷如何破碎肉身,身躯蕴含的魂能又如何抵御,两种对冲的力量怎样僵持,最终又如何妥协,按着特殊的方式,将如今的身躯加以改造,朱执都“看”得一清二楚。 劫雷作为修行界中数得上的顶尖攻伐神通,力量层次可以无限的向上拔,而之前对憾之下留下的印记,实在是太过高深,朱执一时消化不了,只能存在神魂深处,化为自身资粮,留待以后。 倒是眼下有些手段与生俱来,朱执横过双手,仔细打量几眼,只见手掌之中凭空有血炎烧灼,幽深寒透。 他嘴角泛起笑容,这笑容渐渐肆意,最后更是演变成仰天长笑,在笑声中,身躯上有汹汹血炎铺开,内里似乎燃放着千百鬼火。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朱执,你笑够了吗?” 耳边传来赵无锋阴冷的声音,不知为何,虽成就了法身,赵无锋出力甚多,但朱执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厌恶。 估计他看我也应当如此,想到这里,朱执笑声渐止,他没有回头去看赵无锋,而是闭上双目运转法身,下一刻,他身上血炎如丝如缕,转折分化,没入虚空。 随着血炎丝线与天地无尽元气交织,一副三十丈方圆大小的众生图浮现在朱执脑海。 如同儿童得到朝思暮想的玩具,朱执也忍不住想验证法身的神通,他不用肉眼看,而是用血炎查验,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是朱执开始适应修士的视角。 血炎图如黑白的核磁共振图片,并没有色彩和具体形状,只有一个个生灵气机交织的模糊光点,其中就属赵无锋的光点最为巨大,竟是扭曲了一丈大小的空间。 “这是婴宁?她怎么来了?” 当朱执把心神投入到赵无锋身边,却发现了一个稍显暗淡的光圈,而且波动很大。 朱执赶紧转身回首,看向了赵无锋,的确是婴宁,只是看上去她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纯真笑意。 “婴宁,你怎么来了?” 看到婴宁,朱执问出了和赵无锋一模一样的话语,然而他得到的却是温声细语。 “雷打的这么大,我怎么不过来看看。” 婴宁脸色又泛起笑意,只是脸色苍白,衬得有些娇弱。 不理会身旁赵无锋更加阴冷的神色,婴宁又问道: “你怎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有了闪失,我可就失去你这个好朋友了。” 听到婴宁的问询,朱执只有尴尬的笑,他不想让婴宁知道,之前的他即将命不久矣的事。 往日里,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把这事告诉婴宁,只是让婴宁以为有个新朋友来陪她玩。 朱执不回话,婴宁也不追问,柿子不会说话,而赵无锋,则是插不进话,场面顿时有些沉寂。 最终朱执打破了莫名的氛围,他看着婴宁脸色苍白,忍不住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 “她那不是病,是被神” 觉得自己再不说就要被无视的赵无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可惜没说完,就被婴宁打断了。 “不许你说,不要告诉朱执我是被神雷吓到了,太丢人了,哎呀,我怎么说出来了。” 婴宁快速说着解释的话语,眼里还给了赵无锋一个意味难耐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赵无锋心中一颤,接下来的话语只能在脑海里独自盘旋回荡:“是被神通反噬了啊,朱执,你这个蠢货!” 现在的朱执还不能感应他人脑海中的念头,尤其是修士的神念,而对于女孩心思的把握,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弱项。 “婴宁,昨晚的雷劫着实凶猛,但是都是冲着我来的,如今雷劫已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我为你精心编制了几个故事,省得你” 话意未完,就被一声清脆通透鹤唳击断,朱执抬首望去,只见一只云鹤翩然而来,落到了他的身前。 云鹤神骏非凡,行走之间,顾盼生姿,最后竟是口吐人言:“朱执,我有事问你,你随云鹤前来寻我。” 这句话说完,又偏转鹤首对一旁的赵无锋说道:“你把这里收拾好,也给我滚过来。” 两句话说完后,不给众人反应时间,就展翅高飞远去了。 朱执心中一沉,道士知道了,也是,按照昨晚的动静,道士不可能不知情,倒是现在才来寻我,其中意味令人揣测。 “婴宁,我先送你回去,稍后再去面见道长。” 婴宁摇摇头,劝诫朱执道:“你还是先去面见师傅,不能让师长等待过久。” 看着婴宁柔弱却带着担忧的神色,朱执听从了,他和赵无锋招呼一声,转身云鹤消失的地方走去。 所幸,云鹤似乎有意在等他,只在天空盘旋,看见朱执前来,便又加快了速度飞离。 朱执无奈,只好运用并不熟悉的法身,尽力的追了过去。 血法身不是肉身,只是内外天地达成妥协之后的产物,随时会因为内外的变化,重构重组,而这也有上限,当自身重组速度跟不上外界变化之时,便是下一轮天劫到来之际。 此时,朱执的身体已经虚化,之前雷劫之下塑造的皮肉骨骼,已化成了一片有形无实的虚影,随着风,无规则地变换着形状。 虚影表面是一层层翻涌不息的火焰,其间则吞吐着汨汨血流,生生不息,莹莹妖异的光芒透过这层影子,透出血红色的光彩。 朱执从未有过眼下这样的感觉,他的身体像是化做了一阵风,在万空长空无拘无束地吹拂着,没有任何的阻碍羁绊,彷佛可以穿透一切,与天地相接往来。 他的心似乎变得无穷大,正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感受着万事万物各自独特的脉动。 一股雀跃之情浮现在朱执心头,飞行,修炼,神通,还有那长生,以往种种奢想如今正在化为现实。 第二二六章 天劫雷罚 拷问己心 余下鬼魂只有三三两两,看见朱执狂笑扑击而来,竟是个个缩身后撤。 只是后方符网这时已经悍然压来,它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被符网逼迫,余下鬼魂们却是唤起了凶性,掉头扑向朱执,想在死地之中求出一条生路,可惜,在朱执的血炎下,只能被痛苦炼化。 三百一十五头积年凶魂,就这样成为朱执的养分,虽然它们被血炎炼制了一轮,真实份量有些水分,但是如此庞大魂能汇集,仍让朱执凶威滔天。 朱执凭空虚立在棺椁上空,神魂凝实且富有质感,他人不仔细看,怕是会错认为肉身。 他闭目体会血能在神魂中流转折回,尽可能为接下来的劫难做好每一分的准备。 时候快到了,灭杀鬼魂炼其魂能只不过是这场蜕变的开胃菜,真正的危机还在后头。 当婴宁用出狐族血脉自带的神通时,赵无锋脸色扭曲,他不敢相信,婴宁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半年的凡人而使用禁术。 凡事皆有代价,能把朱执从无边怨气唤醒,使其恢复神智,赵无锋明白,婴宁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轻则要卧病在床数月休养,重则会直接折了寿元,看着婴宁脸上丁点血色也无,赵无锋说不出话来。 他没问值不值得的蠢话,赵无锋知道,在婴宁心中从来没有比较,或许,今天过后她就懂得了,而我,就是被比较的那个。 一意至此,赵无锋强自按捺心神,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在等他完成。 “朱执,时候到了,还不魂归原位!” 随着赵无锋的施法,滚滚声浪打进了符网,把朱执从体悟中震醒。 朱执了悟,径直往下一躺,神魂与肉身瞬时吻合,下一刻,黑暗的棺椁中有血光吞吐闪烁,却是朱执睁开了眼眸。 不对劲,全身像是要炸裂开来,铺天盖地的魂能充斥着朱执的肉身,急躁的想迸发出来。 朱执全力镇压,想要用强大的意志调和气机,可是血能凶猛,力度已经超过了朱执能镇压的极限,霎那间,血光大炽。 他的肉身放射出三尺血炎,在这狭小的棺椁中千回百转,无尽凶威不由得散发开来,气机交织之下,天地元气蠢蠢欲动,共同汇集在这方小小天地。 此时此刻,东方露白,却是不知不觉间,一夜时光已然逝去。 然而天际霞光只是稍稍露面,就已然被阴云遮去,代之以电光长蛇,穿行云间。 隆隆雷声之下,无尽气机则是互相交错,像是漫天蛛丝尽情勾连,转眼间形成遮天巨网,横在虚空,扩张起来更是无休无止。 看着漫天雷云,赵无锋脸色狂变,不由得喊出了声: “怎么可能,只是血尸炼制而已,怎么会降下如此凶猛的雷劫,哪里出了岔子,是哪里啊!” 不待赵无锋想通透,天空雷云接连变化,随着声声霹雳,天上雷火突然猛放一轮,化为一十八个连锁电链,交织成网,朝着朱执棺椁所在,猛然压了下来。 来不及思考,眼见雷网盖下,赵无锋青筋暴露,只见他怒喝一声:“给我起啊!” 原地早已汇聚成团的符网瞬间舒展,泛起幽幽红光,朝着雷网迎去。 符网对雷网,却是以符网完败告终,所幸,赵无锋的努力到底是起了些作用,被消耗后的雷网打在朱执棺椁上,只能将棺椁击得粉碎了事。 一轮雷火降下,雷云稍息,然而其内部相互撞击研磨,并发不止,观其架势,下一轮像是要一举打灭妖邪。 棺椁既碎,朱执被完全暴露出来,此时的他不再限制体内失控的魂能,而是抬首认真观看着天空雷云。 所谓天劫,不过是一个相互妥协的过程,至阴至邪也好,至真至善也罢,天地不会对此有丁点的偏待。 渡劫,就是你和这方天地的较量,要么你被天地改变成另一个模样,被天地承认,要么你逼迫天地承认与你,这并不是不可能之事,只要你到达那一层次,而且足够坚固、坚定、坚持。 朱执刚有这番感想,最强的一波劫雷就已然轰下,只见天地间一片炽白,令人目不视物,方圆十里之内的天地元气,顺应雷光,成就鼎沸之势,以其活跃的气机,导引雷火,更使之发挥最大的杀伤。 这是朱执与这一方天地的对撼,也是天地法则意志和生灵超拔之心的对撼,更是朱执与自己心神的对撼。 人身之渺微,天地之广阔,强烈的对比,使得朱执心神轰然摇动,天劫之下,拷问本心! 你可有愧,可有恨,可有不甘? 雷火从朱执顶门灌入,天地法则意志直接拷问本心,劫雷顺着神魂攻伐到潜意识深处,往事顿时历历在目。 从牙牙学语的笨拙到年幼时的懵懂,从第一口食物的喜悦到第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父母的爱,友人的陪伴 如此种种,一一流淌在朱执心头,不知不觉,他已泪流满面,这些情感我都有,不曾忘却! “不曾!” 朱执怒吼咆哮,身躯却轰然炸裂,碎成漫天血雾。 劫雷顺势转化,分化成无数细小电芒,与漫天血雾互相对应,劫雷伟力在血雾中滋滋蹿动,既是破坏,也是重建。 我能撑过去,只要我无愧于心,只要我足够坚固、坚定、坚持。 一意至此,朱执心念放达,通澈于外,血炎凭空浮现,其势汹汹,蔓延无边无际。 恰在此时,劫云之中,又炸开一轮夺目强光,几乎将所有云层一扫而净。 却是天劫雷火最后一次轰击来临。 但光芒闪耀也仅是一刹那而已,下一刻,虚空之中,朱执便从光芒中显现,其身上衣物,早被雷火轰击化灰,他赤身露体,不着寸缕。 但身外有着一层血色流动,眼看着就是转折塑形,恍惚迷离中,一应衣靴,纷纷化现,只有头上未有冠带,长发披散,垂过两边侧脸,衬得愈实得面如冷石,上有血红之光,森然流转,令人难以直视。 远方一束光撕开云雾,横贯天空,随后千百光柱齐齐照来,将劫后残留雷云击的粉碎,天空顿时如被洗炼,四方四禺,通澈澄碧,纤云不染。 不知道是朱执妥协了这方天地,还是天地意志承认了朱执,最终,他活了下来。 而且活的很好,朱执知道,自家修为略有欠缺,确切的说是毫无修行,在修行界,他不过是牙牙学语的幼童,不过分的说,柿子懂得都比他多些。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劫雷如何破碎肉身,身躯蕴含的魂能又如何抵御,两种对冲的力量怎样僵持,最终又如何妥协,按着特殊的方式,将如今的身躯加以改造,朱执都“看”得一清二楚。 劫雷作为修行界中数得上的顶尖攻伐神通,力量层次可以无限的向上拔,而之前对憾之下留下的印记,实在是太过高深,朱执一时消化不了,只能存在神魂深处,化为自身资粮,留待以后。 倒是眼下有些手段与生俱来,朱执横过双手,仔细打量几眼,只见手掌之中凭空有血炎烧灼,幽深寒透。 他嘴角泛起笑容,这笑容渐渐肆意,最后更是演变成仰天长笑,在笑声中,身躯上有汹汹血炎铺开,内里似乎燃放着千百鬼火。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朱执,你笑够了吗?” 耳边传来赵无锋阴冷的声音,不知为何,虽成就了法身,赵无锋出力甚多,但朱执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厌恶。 估计他看我也应当如此,想到这里,朱执笑声渐止,他没有回头去看赵无锋,而是闭上双目运转法身,下一刻,他身上血炎如丝如缕,转折分化,没入虚空。 随着血炎丝线与天地无尽元气交织,一副三十丈方圆大小的众生图浮现在朱执脑海。 如同儿童得到朝思暮想的玩具,朱执也忍不住想验证法身的神通,他不用肉眼看,而是用血炎查验,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是朱执开始适应修士的视角。 血炎图如黑白的核磁共振图片,并没有色彩和具体形状,只有一个个生灵气机交织的模糊光点,其中就属赵无锋的光点最为巨大,竟是扭曲了一丈大小的空间。 “这是婴宁?她怎么来了?” 当朱执把心神投入到赵无锋身边,却发现了一个稍显暗淡的光圈,而且波动很大。 朱执赶紧转身回首,看向了赵无锋,的确是婴宁,只是看上去她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纯真笑意。 “婴宁,你怎么来了?” 看到婴宁,朱执问出了和赵无锋一模一样的话语,然而他得到的却是温声细语。 “雷打的这么大,我怎么不过来看看。” 婴宁脸色又泛起笑意,只是脸色苍白,衬得有些娇弱。 不理会身旁赵无锋更加阴冷的神色,婴宁又问道: “你怎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有了闪失,我可就失去你这个好朋友了。” 听到婴宁的问询,朱执只有尴尬的笑,他不想让婴宁知道,之前的他即将命不久矣的事。 往日里,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把这事告诉婴宁,只是让婴宁以为有个新朋友来陪她玩。 朱执不回话,婴宁也不追问,柿子不会说话,而赵无锋,则是插不进话,场面顿时有些沉寂。 最终朱执打破了莫名的氛围,他看着婴宁脸色苍白,忍不住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 “她那不是病,是被神” 觉得自己再不说就要被无视的赵无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可惜没说完,就被婴宁打断了。 “不许你说,不要告诉朱执我是被神雷吓到了,太丢人了,哎呀,我怎么说出来了。” 婴宁快速说着解释的话语,眼里还给了赵无锋一个意味难耐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赵无锋心中一颤,接下来的话语只能在脑海里独自盘旋回荡:“是被神通反噬了啊,朱执,你这个蠢货!” 现在的朱执还不能感应他人脑海中的念头,尤其是修士的神念,而对于女孩心思的把握,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弱项。 “婴宁,昨晚的雷劫着实凶猛,但是都是冲着我来的,如今雷劫已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我为你精心编制了几个故事,省得你” 话意未完,就被一声清脆通透鹤唳击断,朱执抬首望去,只见一只云鹤翩然而来,落到了他的身前。 云鹤神骏非凡,行走之间,顾盼生姿,最后竟是口吐人言:“朱执,我有事问你,你随云鹤前来寻我。” 这句话说完,又偏转鹤首对一旁的赵无锋说道:“你把这里收拾好,也给我滚过来。” 两句话说完后,不给众人反应时间,就展翅高飞远去了。 朱执心中一沉,道士知道了,也是,按照昨晚的动静,道士不可能不知情,倒是现在才来寻我,其中意味令人揣测。 “婴宁,我先送你回去,稍后再去面见道长。” 婴宁摇摇头,劝诫朱执道:“你还是先去面见师傅,不能让师长等待过久。” 看着婴宁柔弱却带着担忧的神色,朱执听从了,他和赵无锋招呼一声,转身云鹤消失的地方走去。 所幸,云鹤似乎有意在等他,只在天空盘旋,看见朱执前来,便又加快了速度飞离。 朱执无奈,只好运用并不熟悉的法身,尽力的追了过去。 血法身不是肉身,只是内外天地达成妥协之后的产物,随时会因为内外的变化,重构重组,而这也有上限,当自身重组速度跟不上外界变化之时,便是下一轮天劫到来之际。 此时,朱执的身体已经虚化,之前雷劫之下塑造的皮肉骨骼,已化成了一片有形无实的虚影,随着风,无规则地变换着形状。 虚影表面是一层层翻涌不息的火焰,其间则吞吐着汨汨血流,生生不息,莹莹妖异的光芒透过这层影子,透出血红色的光彩。 朱执从未有过眼下这样的感觉,他的身体像是化做了一阵风,在万空长空无拘无束地吹拂着,没有任何的阻碍羁绊,彷佛可以穿透一切,与天地相接往来。 他的心似乎变得无穷大,正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感受着万事万物各自独特的脉动。 一股雀跃之情浮现在朱执心头,飞行,修炼,神通,还有那长生,以往种种奢想如今正在化为现实。 第二二七章 长生阶梯 境界划分 云鹤一路疾飞,最终扑到一处悬崖顶上隐匿不见。 朱执在空中止住了,他注视眼前的崔嵬险峻,只见其四面环水、孤峰兀立。 而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荫,山壁陡峭,水流澎湃。 倒是个好地方,可为何是这里?朱执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怕是在墓室里打坏了自家基业吗? 事到临头需放胆啊,想到这里,朱执洒然一笑,也跟着扑了进去。 等掠过枝头,他的视线没了遮挡时,便看到孤峰之上正有一道人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观云赏雾。 朱执在离老道还有五丈的距离处停住了,他开口道:“道长,我来了。” 道士回首,目光中似有电芒射出,他看了朱执一眼,然后说道: “不错,你果然得了法身成就,更难得的是其与劫雷交织,比起一般的血尸法身来,根基深厚啊!” 道士的眼光如电,被他望了一眼,朱执觉得自家这副法身都要被看透了,当下心中一凛,暗自揣测道士应当是用了瞳类神通。 “小子得到道长夸奖,心中不胜感激,只是小子来此也已有半年有余,至今还不知晓道长尊称,实在有失礼数。” “你小子年纪轻轻,倒是迂腐气很重,哪里学的儒家礼数,岂不知我辈修行,重心不重行,以后可别这样咬文嚼字,省的他人笑话。” 听着道士训诫,朱执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本是性子洒脱,这样讲话着实别扭,关键还学的不像,他说的难受,听得人也难受,还不如这样白话,大家都畅快些。 道士的话还没完,训诫了朱执后,又接着说道: “如今你也是修行中人了,我们可以用道友相称,要是你觉得不习惯,喊我墨道人亦可。” 道士嘴上说的客气,但朱执哪里敢喊墨道人为道友,刚才来时他偷偷用血炎图扫了崖顶,却没有发现墨道人的身形,血炎图中崖顶一片虚无。 显然,墨道人修为比朱执要高出一档次来,就算是墨道人身体抱恙,实力下滑,万不得已,朱执也不想和他交手。 趁着墨道人现在心情尚可,朱执小心问道: “不知墨师因何事唤我?” 墨道人听着朱执喊他墨师,神色怔了一怔,然后直视着他:“你可知,这世间的境界划分?” 朱执当然不知道,毕竟其他书中没提到,婴宁和赵无锋也没和他说过,甚至他连自身修为到了什么层次也不知晓,他只在那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堪可与通神一战! 看着朱执神色茫然,墨道人开始讲解: 尘世间的修行,以道士这一类为主流,最初的修行是“炼精化气”,常人打熬身体,吐纳导引,如此内外用功,生出气感为止,这一步没有什么艰难的,只要肯下功夫,一般人就没有练不出的,此为气动。 可接下来就不是水磨功夫能够攻克的,气感充沛后,要生成内息真气,打通全身一百零八穴窍,使气贯全身,促成肉胎蜕变,一呼一吸之间,就有绝大力量迸发,此为通窍。 当初朱执就止于这一步,他身体异于常人,穴窍生的杂乱无序,没有量身定制的功法,绝对会行差真气,走火入魔,当场去世。 最后是先天境界,真气周转全身后,就可尝试冲破任督二脉,一旦功成,后天转先天,真气就可滋养神魂,使之愈发壮大。 神魂强大了,就有了些神奇的灵应。 在此境界上,若是修为到了,再辅以上好朱砂、桃木之类的灵引,用之以符、术、巫等法门,那些呼风唤雨,叱雷引电之类的法术,也不是用不出来。 再之上就是通神了,顾名思义,先天圆满,神魂长无可长,就会打破肉身束缚,开始显现于外,以阴神形态存于世间,不再用朱砂、桃木之类的灵引,自身就可施展神通,到了此时,才算的上是修行中人。 再往上的境界,墨道人就没给朱执讲解,或许,他自身都不甚了解。 听到这里朱执才恍然大悟,他竟是一连跳了三阶关隘,从一个坐以待毙的囚犯,一跃成为了通神境界的修士,中间的凡俗三关,就这样一步跨过,只是其中冷热饮水自知。 墨道士看着情绪莫名的朱执,语气肃然:“你现在知道这份机缘有多难得了,可是,朱执,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 朱执一惊,暗道戏肉来了,他正经回道:“当初我心丧若死,只求道长收留,在此间了此残生,这些话语我不敢忘记。” 墨道人冷笑一声,语气更加严肃: “你还记得当初的话语啊,可你怎么做的,你用言语拿捏我那偏执徒儿,让他尽心尽责的为你开坛做法,最后更是连他师祖留下的鬼坑都给霍霍了,可结果呢,只有你挨过了天劫,成就了法身,我那徒儿只有些用不到的经验,你说,这事怎么办?” 朱执闻言讪讪,这事的确是他的过错,说是给赵无锋做个试验素材,那不是拿话语激怒了他吗,估计现在赵无锋脑子清醒了,看着被霍霍的家底,止不住会是多想弄死他。 只是事都成了,难不成还要我自费武功? 朱执看着老道神色,虽然神情严肃,但也没喊打喊杀的,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朱执福临心至,当即扑通跪下大喊: “小子朱执请墨师收我为徒!” 这是他第二次请墨道人收他了,可惜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不能收你,第一,当年我已立下誓言,赵无锋是我最后一个徒弟,婴宁我都没列为门墙,你更是不要想了。“ 朱执抬起头,面露疑惑,他看着墨道人说道:“不敢奢望成为真传,记名弟子也可。” 墨道人却是没理,只是自顾说道: “第二,我宗出自于茅山,而茅山乃上清传承,包罗万象,虽说所用术法不拘正邪,但是也不会收一具血尸为徒的。” 听到这里,朱执愤怒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不配! 第二二七章 长生阶梯 境界划分 云鹤一路疾飞,最终扑到一处悬崖顶上隐匿不见。 朱执在空中止住了,他注视眼前的崔嵬险峻,只见其四面环水、孤峰兀立。 而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荫,山壁陡峭,水流澎湃。 倒是个好地方,可为何是这里?朱执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怕是在墓室里打坏了自家基业吗? 事到临头需放胆啊,想到这里,朱执洒然一笑,也跟着扑了进去。 等掠过枝头,他的视线没了遮挡时,便看到孤峰之上正有一道人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观云赏雾。 朱执在离老道还有五丈的距离处停住了,他开口道:“道长,我来了。” 道士回首,目光中似有电芒射出,他看了朱执一眼,然后说道: “不错,你果然得了法身成就,更难得的是其与劫雷交织,比起一般的血尸法身来,根基深厚啊!” 道士的眼光如电,被他望了一眼,朱执觉得自家这副法身都要被看透了,当下心中一凛,暗自揣测道士应当是用了瞳类神通。 “小子得到道长夸奖,心中不胜感激,只是小子来此也已有半年有余,至今还不知晓道长尊称,实在有失礼数。” “你小子年纪轻轻,倒是迂腐气很重,哪里学的儒家礼数,岂不知我辈修行,重心不重行,以后可别这样咬文嚼字,省的他人笑话。” 听着道士训诫,朱执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本是性子洒脱,这样讲话着实别扭,关键还学的不像,他说的难受,听得人也难受,还不如这样白话,大家都畅快些。 道士的话还没完,训诫了朱执后,又接着说道: “如今你也是修行中人了,我们可以用道友相称,要是你觉得不习惯,喊我墨道人亦可。” 道士嘴上说的客气,但朱执哪里敢喊墨道人为道友,刚才来时他偷偷用血炎图扫了崖顶,却没有发现墨道人的身形,血炎图中崖顶一片虚无。 显然,墨道人修为比朱执要高出一档次来,就算是墨道人身体抱恙,实力下滑,万不得已,朱执也不想和他交手。 趁着墨道人现在心情尚可,朱执小心问道: “不知墨师因何事唤我?” 墨道人听着朱执喊他墨师,神色怔了一怔,然后直视着他:“你可知,这世间的境界划分?” 朱执当然不知道,毕竟其他书中没提到,婴宁和赵无锋也没和他说过,甚至他连自身修为到了什么层次也不知晓,他只在那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堪可与通神一战! 看着朱执神色茫然,墨道人开始讲解: 尘世间的修行,以道士这一类为主流,最初的修行是“炼精化气”,常人打熬身体,吐纳导引,如此内外用功,生出气感为止,这一步没有什么艰难的,只要肯下功夫,一般人就没有练不出的,此为气动。 可接下来就不是水磨功夫能够攻克的,气感充沛后,要生成内息真气,打通全身一百零八穴窍,使气贯全身,促成肉胎蜕变,一呼一吸之间,就有绝大力量迸发,此为通窍。 当初朱执就止于这一步,他身体异于常人,穴窍生的杂乱无序,没有量身定制的功法,绝对会行差真气,走火入魔,当场去世。 最后是先天境界,真气周转全身后,就可尝试冲破任督二脉,一旦功成,后天转先天,真气就可滋养神魂,使之愈发壮大。 神魂强大了,就有了些神奇的灵应。 在此境界上,若是修为到了,再辅以上好朱砂、桃木之类的灵引,用之以符、术、巫等法门,那些呼风唤雨,叱雷引电之类的法术,也不是用不出来。 再之上就是通神了,顾名思义,先天圆满,神魂长无可长,就会打破肉身束缚,开始显现于外,以阴神形态存于世间,不再用朱砂、桃木之类的灵引,自身就可施展神通,到了此时,才算的上是修行中人。 再往上的境界,墨道人就没给朱执讲解,或许,他自身都不甚了解。 听到这里朱执才恍然大悟,他竟是一连跳了三阶关隘,从一个坐以待毙的囚犯,一跃成为了通神境界的修士,中间的凡俗三关,就这样一步跨过,只是其中冷热饮水自知。 墨道士看着情绪莫名的朱执,语气肃然:“你现在知道这份机缘有多难得了,可是,朱执,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 朱执一惊,暗道戏肉来了,他正经回道:“当初我心丧若死,只求道长收留,在此间了此残生,这些话语我不敢忘记。” 墨道人冷笑一声,语气更加严肃: “你还记得当初的话语啊,可你怎么做的,你用言语拿捏我那偏执徒儿,让他尽心尽责的为你开坛做法,最后更是连他师祖留下的鬼坑都给霍霍了,可结果呢,只有你挨过了天劫,成就了法身,我那徒儿只有些用不到的经验,你说,这事怎么办?” 朱执闻言讪讪,这事的确是他的过错,说是给赵无锋做个试验素材,那不是拿话语激怒了他吗,估计现在赵无锋脑子清醒了,看着被霍霍的家底,止不住会是多想弄死他。 只是事都成了,难不成还要我自费武功? 朱执看着老道神色,虽然神情严肃,但也没喊打喊杀的,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朱执福临心至,当即扑通跪下大喊: “小子朱执请墨师收我为徒!” 这是他第二次请墨道人收他了,可惜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不能收你,第一,当年我已立下誓言,赵无锋是我最后一个徒弟,婴宁我都没列为门墙,你更是不要想了。“ 朱执抬起头,面露疑惑,他看着墨道人说道:“不敢奢望成为真传,记名弟子也可。” 墨道人却是没理,只是自顾说道: “第二,我宗出自于茅山,而茅山乃上清传承,包罗万象,虽说所用术法不拘正邪,但是也不会收一具血尸为徒的。” 听到这里,朱执愤怒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不配! 第二二八章 问心解意 我欲飞天 道长,你当初为我仗义执言,没让我遭了赵无锋的毒手,你言辞切切,掷地有声的模样我不敢忘怀,可你为何依然纠结于出身呢? 我何尝不想御剑于九天之上,穿行于幽冥之间,或者以气御神符,下笔惊鬼神,可这一切由得我选吗? 我只不过挣扎求活罢了,只是求活命啊! 面由心生,心神激荡之下,朱执竟是控制不住自身,熊熊血炎又在其身躯显现,起伏不定。 墨道人看着朱执血炎激荡,却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说道: “还有第三点,朱执,你要听吗?” “我听,道长请说好了,雷劫都过来了,这点事还经受的住。” 虽然心中苦涩,但朱执还是语气淡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执不想让心中想法显现在外,让墨道人看到他失态,他只是想维持着那点自尊,尤其是在曾经很是尊敬的人面前。 “第三,你来历不明,身份不清不楚,后来我用云鹤探知,你竟沾染一桩灭门惨案,可能你不是凶手,但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朱执,我说的对吗?” 朱执咬牙,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道:“对,还有吗?” “你待婴宁真诚,却对赵无锋用计,观其心性,必是行事不择手段,心中无半点底线可言,以你这性子,我若收了,以后必将为宗门招灾惹祸,自毁根基。” 朱执默然:“还有吗?一并说了。” 墨道人也不客气,当下统统道出:“看你面相,更是命犯天煞,福缘丁点也无,克人克己,天生衰命。以你阴修法身,根骨,心性,福缘,身世,命格这些因素来讲,我不收你,是对还是错?” 这些都是我的错吗? 朱执心中情绪翻滚,七情六欲挨个流淌在心头,最后竟是混合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只见他挺身而起,不再跪拜求人,身上血炎猛然狂涨三尺有余,却是呈现出面对劫雷时的气魄。 “哈哈哈,道长,你说的很对,我这种人就应当自生自灭,只是我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要好好活着,我不想死,谁也拿不走我的命,道长是何想法,就直说了!” 朱执大笑出声,他算是想明白了,靠人不如靠自己,自己拼命挣扎至此,做错了很多事,但他不后悔。 墨道人面色倒是越发红润,不似之前青白,他盯着朱执道:“通神修士寿元三百纪,而你阴神法身存世更是长达五百年之久,你只需在赵无锋手下听用百年,期限到了,自留随意!” 听用百年,自留随意? 一百年是多久,朱执想象不出,而且还是在赵无锋那个讨厌鬼手下。 只见朱执摇头,诚恳的说道:“我欠你们的,我自会偿还,只是听用百年不合适,还请道长换个要求。” 墨道人也摇头,态度坚决:“不行,必须是听用百年。” 朱执强笑,尽最后一次努力:“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朱执眼眸转冷,他笑语森森:“道长,这是要与我做过一场了啊!正好我在雷劫中悟出了点新东西,还请道长品鉴。“ 说完,身上血炎化为丝缕,探入虚空,周边天地气机顺势攀附,转眼间就织就了一副无形大网,无声的蔓延开来,其势无边无际。 这还不算完,朱执身躯微微闪烁,给人一种虚弥不定的感觉,却是其法身血能高速轮转,震荡不止,内里魂焰化为一圈毫芒,像是不停滚动的车轮,由内而外,流转不休。 这正是朱执在雷劫里滚过的收获,此为血意轮,当发动时,身躯会生成近百层转速、方向都截然不同的血轮,不论接下来道士用何手段,朱执都有把握将其消磨殆尽,最不济也能消去八成威力。 气机勾连之下,道士面色殷红,像是要滴出血来,而在其背后,却有一高逾近丈的巨大影子,头顶九旒冕冠,身着广袖袍服,漆黑如鸦,上有星月山川之形,兼有百鬼夜行之像,手持笏板,凭空虚立。 虽然更具体的形像朱执看不太清,但只是站在那里,便让这一片崖顶如坠永夜,不见丝毫光亮。 两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眼看着形势一触即发,却突然有声音传来:“婴宁,你别再跟着了,赶紧回去。” 朱执冷哼一声,却是先撤去了神通,虚空蛛网回缩,身躯血轮也已平复。 墨道人看见朱执收了神通,眼眸闪烁不定,但最后还是让身后法相隐去,神色开始淡然起来。 “我只是过来看看,不打紧的。”随着婴宁清脆的声音在山林间响起,赵无锋脸色臭臭的露出行迹。 婴宁受了反噬,飞掠不起,只能在林间坐在柿子肩头步行,而赵无锋在旁一直劝她回去休养,她却不听,就这样两人一路争执的赶来,无心之间,却是打断了一场将起的大战。 看到婴宁,墨道人脸色稍缓,待看到赵无锋时,脸色就低沉下来,他怒喝道: “你个逆徒,滚过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鬼谷给霍霍了啊,还炼制血尸,你咋不把自己给炼了” 一场疾风暴雨响彻崖顶,赵无锋来到墨道人身前跪下,低垂着头颅不吭气,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悔过模样。 看到赵无锋这个态度,墨道人气的牙疼,他生气赵无锋不听他的告诫,执意炼尸,却更气,赵无锋不动脑子,被人一激就上了头,现在又摆出这幅模样,给谁看啊。 旁边婴宁看到墨道人把赵无锋骂的狗血淋头,忍不住劝道:“师傅,你就别骂师兄了,他也是为了帮朱执嘛。” 听着婴宁话语,赵无锋和墨道人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我就是帮鬼,也不会帮朱执! 但是墨道人还是接过了这个台阶,他脸色终于浮现笑意:“看在婴宁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先给你记着,等到年底再算总账,就你这幅脑子,还想去投奔你二师姐,怕是摸不到地方就已经被卖了。” 赵无锋听的心中憋屈,但不得不忍住,他不敢再刺激墨道人,现在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年底算?吓唬小孩的。 有些话,有婴宁在就不能说了,墨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鹤,不见其作势,纸鹤却化为一只硕大云鹤,朱执看的眼熟,好像就是刚才带路的那只,就是大了些。 墨道人环顾四周,最终对上了朱执眼神,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盘坐于云鹤背上,随着一声鹤唳,便飘然远去。 崖顶剩下三个人和一只柿子,过了一会,赵无锋受不了莫名的氛围,带着柿子败退了。 一时间,似乎这天地,只剩下朱执和婴宁。 第二二八章 问心解意 我欲飞天 道长,你当初为我仗义执言,没让我遭了赵无锋的毒手,你言辞切切,掷地有声的模样我不敢忘怀,可你为何依然纠结于出身呢? 我何尝不想御剑于九天之上,穿行于幽冥之间,或者以气御神符,下笔惊鬼神,可这一切由得我选吗? 我只不过挣扎求活罢了,只是求活命啊! 面由心生,心神激荡之下,朱执竟是控制不住自身,熊熊血炎又在其身躯显现,起伏不定。 墨道人看着朱执血炎激荡,却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说道: “还有第三点,朱执,你要听吗?” “我听,道长请说好了,雷劫都过来了,这点事还经受的住。” 虽然心中苦涩,但朱执还是语气淡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执不想让心中想法显现在外,让墨道人看到他失态,他只是想维持着那点自尊,尤其是在曾经很是尊敬的人面前。 “第三,你来历不明,身份不清不楚,后来我用云鹤探知,你竟沾染一桩灭门惨案,可能你不是凶手,但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朱执,我说的对吗?” 朱执咬牙,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道:“对,还有吗?” “你待婴宁真诚,却对赵无锋用计,观其心性,必是行事不择手段,心中无半点底线可言,以你这性子,我若收了,以后必将为宗门招灾惹祸,自毁根基。” 朱执默然:“还有吗?一并说了。” 墨道人也不客气,当下统统道出:“看你面相,更是命犯天煞,福缘丁点也无,克人克己,天生衰命。以你阴修法身,根骨,心性,福缘,身世,命格这些因素来讲,我不收你,是对还是错?” 这些都是我的错吗? 朱执心中情绪翻滚,七情六欲挨个流淌在心头,最后竟是混合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只见他挺身而起,不再跪拜求人,身上血炎猛然狂涨三尺有余,却是呈现出面对劫雷时的气魄。 “哈哈哈,道长,你说的很对,我这种人就应当自生自灭,只是我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要好好活着,我不想死,谁也拿不走我的命,道长是何想法,就直说了!” 朱执大笑出声,他算是想明白了,靠人不如靠自己,自己拼命挣扎至此,做错了很多事,但他不后悔。 墨道人面色倒是越发红润,不似之前青白,他盯着朱执道:“通神修士寿元三百纪,而你阴神法身存世更是长达五百年之久,你只需在赵无锋手下听用百年,期限到了,自留随意!” 听用百年,自留随意? 一百年是多久,朱执想象不出,而且还是在赵无锋那个讨厌鬼手下。 只见朱执摇头,诚恳的说道:“我欠你们的,我自会偿还,只是听用百年不合适,还请道长换个要求。” 墨道人也摇头,态度坚决:“不行,必须是听用百年。” 朱执强笑,尽最后一次努力:“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朱执眼眸转冷,他笑语森森:“道长,这是要与我做过一场了啊!正好我在雷劫中悟出了点新东西,还请道长品鉴。“ 说完,身上血炎化为丝缕,探入虚空,周边天地气机顺势攀附,转眼间就织就了一副无形大网,无声的蔓延开来,其势无边无际。 这还不算完,朱执身躯微微闪烁,给人一种虚弥不定的感觉,却是其法身血能高速轮转,震荡不止,内里魂焰化为一圈毫芒,像是不停滚动的车轮,由内而外,流转不休。 这正是朱执在雷劫里滚过的收获,此为血意轮,当发动时,身躯会生成近百层转速、方向都截然不同的血轮,不论接下来道士用何手段,朱执都有把握将其消磨殆尽,最不济也能消去八成威力。 气机勾连之下,道士面色殷红,像是要滴出血来,而在其背后,却有一高逾近丈的巨大影子,头顶九旒冕冠,身着广袖袍服,漆黑如鸦,上有星月山川之形,兼有百鬼夜行之像,手持笏板,凭空虚立。 虽然更具体的形像朱执看不太清,但只是站在那里,便让这一片崖顶如坠永夜,不见丝毫光亮。 两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眼看着形势一触即发,却突然有声音传来:“婴宁,你别再跟着了,赶紧回去。” 朱执冷哼一声,却是先撤去了神通,虚空蛛网回缩,身躯血轮也已平复。 墨道人看见朱执收了神通,眼眸闪烁不定,但最后还是让身后法相隐去,神色开始淡然起来。 “我只是过来看看,不打紧的。”随着婴宁清脆的声音在山林间响起,赵无锋脸色臭臭的露出行迹。 婴宁受了反噬,飞掠不起,只能在林间坐在柿子肩头步行,而赵无锋在旁一直劝她回去休养,她却不听,就这样两人一路争执的赶来,无心之间,却是打断了一场将起的大战。 看到婴宁,墨道人脸色稍缓,待看到赵无锋时,脸色就低沉下来,他怒喝道: “你个逆徒,滚过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鬼谷给霍霍了啊,还炼制血尸,你咋不把自己给炼了” 一场疾风暴雨响彻崖顶,赵无锋来到墨道人身前跪下,低垂着头颅不吭气,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悔过模样。 看到赵无锋这个态度,墨道人气的牙疼,他生气赵无锋不听他的告诫,执意炼尸,却更气,赵无锋不动脑子,被人一激就上了头,现在又摆出这幅模样,给谁看啊。 旁边婴宁看到墨道人把赵无锋骂的狗血淋头,忍不住劝道:“师傅,你就别骂师兄了,他也是为了帮朱执嘛。” 听着婴宁话语,赵无锋和墨道人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我就是帮鬼,也不会帮朱执! 但是墨道人还是接过了这个台阶,他脸色终于浮现笑意:“看在婴宁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先给你记着,等到年底再算总账,就你这幅脑子,还想去投奔你二师姐,怕是摸不到地方就已经被卖了。” 赵无锋听的心中憋屈,但不得不忍住,他不敢再刺激墨道人,现在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年底算?吓唬小孩的。 有些话,有婴宁在就不能说了,墨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鹤,不见其作势,纸鹤却化为一只硕大云鹤,朱执看的眼熟,好像就是刚才带路的那只,就是大了些。 墨道人环顾四周,最终对上了朱执眼神,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盘坐于云鹤背上,随着一声鹤唳,便飘然远去。 崖顶剩下三个人和一只柿子,过了一会,赵无锋受不了莫名的氛围,带着柿子败退了。 一时间,似乎这天地,只剩下朱执和婴宁。 第二二九章 清源现身 接受成果 崖顶之上,寒风凛冽,吹动婴宁鬓角丝丝飞扬,发丝起起伏伏之间,遮住了她的脸庞。 婴宁下意识用手抚拢,却怎么也拢不到耳后,左手想去摸腰间的小荷包,那里边一直带有发绳,然而却是摸了个空。 这时,婴宁才想起,昨夜来得匆忙,她只穿了一身素衣,从不离身的小荷包竟没有带。 婴宁有些发愁,头发飞扬的感觉看上去很美,但实在不舒服,她歪着头想,要不要先找根草茎? 这时,眼前递过来一个血红色发绳,看上去很是简朴,上头丁点花纹也无,只是在阳光下给人一种流动不定的感觉,她顺着发绳看过去,朱执正一脸微笑的站在身前。 发绳正是神通血意环所化,此环变动不居,周流六虚,只是拟化为一个发绳,这对于朱执而言,算不得什么。 婴宁接过发绳,衔在口中,双手去并拢青丝,转眼间就扎出一个马尾,看着这个动作,朱执恍忽间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 感受这里的凛冽寒风,朱执忍不住劝婴宁道:“回去,这里风大。” “等会再走,我想在这坐会。” “你有心事?“ “只是单纯的想坐一会儿。” 朱执只好作罢,既然婴宁坚持想在这里坐着,他也不再劝阻,转而将前方青石浮尘拂去,清扫出一片足够两人坐的地方。 此时距离朱执渡过劫雷只过了半个时辰,这山间云雾依旧缭绕,飘荡不定。 他和婴宁并坐在青石之上,看着远处滚滚雾海,赏析云雾变幻,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之前的你,会死?”婴宁看着云雾开口了,只是语气十分轻柔,若不是朱执成就了法身,只怕这话一出来就被山风吹散,他就听不到了。 朱执笑笑:“是啊,会死,可能三四年,也可能一两年,反正活不长。”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我去” “去求你师傅是吗?他也无能为力。” 婴宁的小脸皱住了,她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放弃了,婴宁觉得自己好没用,朋友都要死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朱执转过头,看着婴宁沮丧的脸,不知为何,他有点开心,于是他问道:“婴宁,你要一生都在这墓穴中度过吗?” 婴宁怔住了,似乎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九岁那年我就被老母送到了这里,老母当时对我说,等过了一段时间就过来接我,可是现在快十年了,她也没来。” “那你会离开这里吗?嗯,我的意思是出去看看,嗯,我是说我们一起看看这人间风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朱执的话语显得语无伦次,甚至还有些心虚,他听着自家的这番话,明明很真诚的,怎么就透露出一种拐卖小女孩的味道呢? 婴宁眼眸亮了一下,但转眼又暗澹下来,她低头默默道:“师傅是不会允许的,这里有我很多的朋友,我不想离开它们。” 朱执笑了,听着婴宁的语气明显是想出去看看,他自信的说道:“我会说服你师傅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游戏人间。” 听着朱执自信言语,婴宁立马绽出大大的笑脸,她兴奋的说道: “真的吗?朱执,你说到时候我们先去哪?要准备多少件衣服,还有,还有” 婴宁说个不停,完全不想朱执怎么能说服他师傅,似乎只要朱执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就像之前讲故事时,说是一个,任她怎么装作生气,多一个也不讲。 看着婴宁高兴地模样,朱执也不打扰,只是微笑听着婴宁的宏伟计划。 婴宁说了很久,直到阳光开始变得刺眼,她才惊醒,不知不觉间,都快到了中午时分,她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但转眼就被灿烂笑容掩盖,她站起身对着朱执说道:“我们回去。” 朱执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但是他想到现在自己已不是人身了,又把手放了回去。 这些细节,婴宁没有看到,可能看到她也不在意,她见朱执不伸手,便俯身牵了过去。 然后拉起朱执就跑了起来,婴宁很高兴,跑起来也很快,但朱执已不是当初那个被拉得飞起的弱鸡了,现在的他稳稳跟在婴宁身后,显得从容不迫。 才怪呢,婴宁你不知道下山可比上山难多了吗,你跑的这么快,我要处处留意,提前把一些枯枝碎石清理掉,一些可能踏空的地方,我还要铺上血炎网,防止你歪了脚,还不如我带你飞回去算了。 朱执心中疯狂吐槽,但身体还是乖乖的随着婴宁奔跑,两人一路飞奔,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墓室。 婴宁气喘吁吁,脸色红润,她一路跑来出了很多汗,才回到墓室就跑去沐浴去了。 朱执看着婴宁远去,他笑了起来,婴宁还是如同刚见面的时候,一点也没变啊。 只是我对你的承诺也要实现了,一个通神阶的法身,墨道人不会容忍他继续住在墓室中的,尤其是在双方观念不和的情况下,说不定现在的墨道人,正借助这里的禁制在观察他呢。 早点谈妥也好,省得迟则生变,念到此处,朱执朝着墨道人的主墓室走去。 还是那扇符文流转的大门,只是这次朱执能稍微感应到门里的气机节点,不再是只能望着符门感叹了。 墨道人显然知道朱执的到来,符门看上去没有变化,但朱执能够感觉到这门是开着的,于是他自信的朝着大门走去。 然后他就进去了,门后还是那副奢华模样,但这一切都对朱执造不成影响,他的目光只是紧紧盯住云床上的墨道人,以及端坐一旁的英俊青年。 这名青年看着不大,却一副与墨道人平起平坐的样子,朱执心中一惊,暗道情况有变化。 此人正是方清源了,半年前他追踪朱执到此,与此地主人墨道士认了渊源之后,对怎么处理朱执,意见相驳。 此时朱执功成,方清源现在赶来,也是准备接受实验成果。 第二二九章 清源现身 接受成果 崖顶之上,寒风凛冽,吹动婴宁鬓角丝丝飞扬,发丝起起伏伏之间,遮住了她的脸庞。 婴宁下意识用手抚拢,却怎么也拢不到耳后,左手想去摸腰间的小荷包,那里边一直带有发绳,然而却是摸了个空。 这时,婴宁才想起,昨夜来得匆忙,她只穿了一身素衣,从不离身的小荷包竟没有带。 婴宁有些发愁,头发飞扬的感觉看上去很美,但实在不舒服,她歪着头想,要不要先找根草茎? 这时,眼前递过来一个血红色发绳,看上去很是简朴,上头丁点花纹也无,只是在阳光下给人一种流动不定的感觉,她顺着发绳看过去,朱执正一脸微笑的站在身前。 发绳正是神通血意环所化,此环变动不居,周流六虚,只是拟化为一个发绳,这对于朱执而言,算不得什么。 婴宁接过发绳,衔在口中,双手去并拢青丝,转眼间就扎出一个马尾,看着这个动作,朱执恍忽间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 感受这里的凛冽寒风,朱执忍不住劝婴宁道:“回去,这里风大。” “等会再走,我想在这坐会。” “你有心事?“ “只是单纯的想坐一会儿。” 朱执只好作罢,既然婴宁坚持想在这里坐着,他也不再劝阻,转而将前方青石浮尘拂去,清扫出一片足够两人坐的地方。 此时距离朱执渡过劫雷只过了半个时辰,这山间云雾依旧缭绕,飘荡不定。 他和婴宁并坐在青石之上,看着远处滚滚雾海,赏析云雾变幻,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之前的你,会死?”婴宁看着云雾开口了,只是语气十分轻柔,若不是朱执成就了法身,只怕这话一出来就被山风吹散,他就听不到了。 朱执笑笑:“是啊,会死,可能三四年,也可能一两年,反正活不长。”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我去” “去求你师傅是吗?他也无能为力。” 婴宁的小脸皱住了,她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放弃了,婴宁觉得自己好没用,朋友都要死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朱执转过头,看着婴宁沮丧的脸,不知为何,他有点开心,于是他问道:“婴宁,你要一生都在这墓穴中度过吗?” 婴宁怔住了,似乎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九岁那年我就被老母送到了这里,老母当时对我说,等过了一段时间就过来接我,可是现在快十年了,她也没来。” “那你会离开这里吗?嗯,我的意思是出去看看,嗯,我是说我们一起看看这人间风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朱执的话语显得语无伦次,甚至还有些心虚,他听着自家的这番话,明明很真诚的,怎么就透露出一种拐卖小女孩的味道呢? 婴宁眼眸亮了一下,但转眼又暗澹下来,她低头默默道:“师傅是不会允许的,这里有我很多的朋友,我不想离开它们。” 朱执笑了,听着婴宁的语气明显是想出去看看,他自信的说道:“我会说服你师傅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游戏人间。” 听着朱执自信言语,婴宁立马绽出大大的笑脸,她兴奋的说道: “真的吗?朱执,你说到时候我们先去哪?要准备多少件衣服,还有,还有” 婴宁说个不停,完全不想朱执怎么能说服他师傅,似乎只要朱执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就像之前讲故事时,说是一个,任她怎么装作生气,多一个也不讲。 看着婴宁高兴地模样,朱执也不打扰,只是微笑听着婴宁的宏伟计划。 婴宁说了很久,直到阳光开始变得刺眼,她才惊醒,不知不觉间,都快到了中午时分,她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但转眼就被灿烂笑容掩盖,她站起身对着朱执说道:“我们回去。” 朱执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但是他想到现在自己已不是人身了,又把手放了回去。 这些细节,婴宁没有看到,可能看到她也不在意,她见朱执不伸手,便俯身牵了过去。 然后拉起朱执就跑了起来,婴宁很高兴,跑起来也很快,但朱执已不是当初那个被拉得飞起的弱鸡了,现在的他稳稳跟在婴宁身后,显得从容不迫。 才怪呢,婴宁你不知道下山可比上山难多了吗,你跑的这么快,我要处处留意,提前把一些枯枝碎石清理掉,一些可能踏空的地方,我还要铺上血炎网,防止你歪了脚,还不如我带你飞回去算了。 朱执心中疯狂吐槽,但身体还是乖乖的随着婴宁奔跑,两人一路飞奔,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墓室。 婴宁气喘吁吁,脸色红润,她一路跑来出了很多汗,才回到墓室就跑去沐浴去了。 朱执看着婴宁远去,他笑了起来,婴宁还是如同刚见面的时候,一点也没变啊。 只是我对你的承诺也要实现了,一个通神阶的法身,墨道人不会容忍他继续住在墓室中的,尤其是在双方观念不和的情况下,说不定现在的墨道人,正借助这里的禁制在观察他呢。 早点谈妥也好,省得迟则生变,念到此处,朱执朝着墨道人的主墓室走去。 还是那扇符文流转的大门,只是这次朱执能稍微感应到门里的气机节点,不再是只能望着符门感叹了。 墨道人显然知道朱执的到来,符门看上去没有变化,但朱执能够感觉到这门是开着的,于是他自信的朝着大门走去。 然后他就进去了,门后还是那副奢华模样,但这一切都对朱执造不成影响,他的目光只是紧紧盯住云床上的墨道人,以及端坐一旁的英俊青年。 这名青年看着不大,却一副与墨道人平起平坐的样子,朱执心中一惊,暗道情况有变化。 此人正是方清源了,半年前他追踪朱执到此,与此地主人墨道士认了渊源之后,对怎么处理朱执,意见相驳。 此时朱执功成,方清源现在赶来,也是准备接受实验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