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祖》 第一章 这是哪,回不去了 大定二十八年(1188年)中都原王府校场正站着一个穿有环巾襈头巾带环,襈领,犹盘领,左衽,窄袖,着女真服饰,左戴瓦楞帽,穿辫线袄,右剃去顶发,留辫的年轻男子。 一张国字脸重眉的眼睛炯炯有神,弯弓搭箭盯着前方一百步外的靶心。此人就是原王府的主人,大金朝爵原王,官至尚书右丞相,大金朝皇太孙当今皇上完颜雍的嫡孙完颜璟是也。 此时的完颜璟看似在盯着前方,其实心里一直在唉声叹气。“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不就是点了八号技师去五星级酒店帮我洗脚嘛,用得着猝死吗,还好死不活的穿越到八百多年前。 还是那个由女真人创立的反派朝廷金朝了,反派完颜璟。 偏偏这个时候不管是金朝还是女真族在这个时候已经日薄西山,北有正在高原上的蒙古族即将崛起,南有占据长江以南的宋朝,一心想要北伐雪耻,而金朝自己内有汉族,契丹,渤海,高丽人的民族矛盾,女真人因为占据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而快速腐化,军队没有了战斗力,而朝廷高官贪污腐败,哪还有一点当初气吞万里如虎,铁马开疆的精神气势。而自己占据了完颜璟的身体,就要代替他的命运”。 不再想这些了,完颜璟蓄满力后直接射出,一箭正中靶心,“好好好!殿下这手箭术真是百步穿杨啊,古之黄忠,吕布都不如也”。完颜璟听到声音看向旁边出声叫好的随从。此人名叫乞石烈女真人,身穿一身黑色的武士劲服膀大腰粗,大圆脸满脸的络腮胡站在那好像一扇门一样。是完颜璟的王府亲兵。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出如此之话了”完颜笑道。 乞石烈说道“奴才只会说实话,嘿嘿”。 “哈哈”完颜璟大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在说啥,接着将手中的硬弓随手丢弃在旁边的桌子上。 看向周围只见占地是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正方形的校场,四周站满了亲兵护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是可谓守备森严,美婢阉人身后三步以外扶伞,执扇,热茶,水果,糕点,竟是些现做的可随时享用。 “真是腐败的生活啊”完颜璟想到,“不能想,一想就头疼,虽然穿越之前不是历史类研究的,自己只是一名商人,但大的历史方向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完颜璟我操,熟悉的不能再熟啊,金老爷子的射雕英雄传,好歹也是看过好几遍的人了,历史上的完颜璟是要做皇帝的,而且我现在是皇太孙,正好现在自己的便宜皇帝爷爷也快不行了,眼看就这一两年之类的事了,这就对上号了呀。 唉真是糟心,按理来说能做皇帝那是别人八辈子求不来的福报,可我妈我这皇帝怎么当啊。 一想起下面的民族起义,朝堂上的皇室内斗,再想想以后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尤其是蒙古人对金国皇室的铁血手段,那可是比靖康耻尤为过激的,人家赵家人好歹还留有后,完颜家直接斩草除根了,蚂蚁都灌了水,穿越到这好歹也有一年多了,既然不想生死朝灭,那就得好好的合计合计该怎样做了。 “天翻地覆,再造乾坤,混元一统,唯吾独尊”。 第二章 心腹 中都原王府中堂大厅内…… 完颜璟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正在查看账本,左右两列站着王府的内管事太监跟外管家。 其中站在右边首位的是个三十多岁,长脸,面白无须,总是给人一种感觉笑眯眯的王府总管太监兼完颜璟的贴身太监“李志博”。 在其身后的是王府后院管事太监,有个二十五六的小个子黑脸太监“苏珍昌”,总是给人一种老实忠厚之相。 位于苏珍昌之后的是王府巡检太监“骨刺录”,其骨刺录是王府众多太监里面最有来头的人物,骨刺录的父亲原是长白山野人,以打猎采药为生,后被金国孟安谋克抓至军中为奴隶披甲上阵,后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被当时的海陵王完颜亮提拔到其帐下,在其后跟随左右,后在正隆南伐中战死于宋境,只留下骨刺录跟其母亲。 骨刺录在父亲死后,并没有因为是战争遗孤而被厚待,完颜雍登基之后,大肆打压废帝完颜亮的心腹党羽,骨刺录因为父亲的原因被打入完颜亮一党,充军前线,而骨刺录并没有心灰意冷,骨刺录在军中每战在前,悍不畏死,身中数十创,可因为其父原因,根本受不到赏识提拔,后因下体受创不能人道便入宫做了太监,完颜璟封原王之时,跟着一群宫女太监被宫中赐予原王府,完颜璟发现其后被其勇武事迹所感动,提拔至跟前管理王府所有卫士兵丁。 位于骨刺录之后的是几个王府干事太监就不一一细表了。 位于左首位的是王府的外大总管家鹤易章四十有二,头戴方巾,着儒服,一张官字脸上写满了严肃与秩序。 因屡次名落松山后为了养家糊口来王府做事,被完颜璟欣赏提拔至外管家。 而在其后的是王府账房管事温迪罕—播户赤女真人,播户赤是完颜璟的家生子,从小就跟着完颜璟一起长大,因为他爹是王府的前账房管事,因此播户赤从小,尤为喜爱汉人的书,对兵书更是天赋极高,常常能举一反三。 长得白白净净,很是瘦弱,给人一种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感觉,跟他认识的族人都说他不像女真好汉,更像是宋人。 完颜璟放下账本说道“这个月的开支怎会如此之大”。 温迪罕播户赤快速出列弯腰下跪拱手道:“这个月因从落魄的谋克中挑选了100户,安排在大王的庄子内,聚取青壮不生事产,专职习武消耗颇大,故……故……”。 “好了,你个奴才说话吞吞吐吐,起来,孤已知道了。”完颜璟说道。 其实这也怨完颜璟他自己,自从他一年前穿越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心里怕得很,可是手里的动作确不慢,下意识的在为以后做一些准备,比如之前安排播户赤跟骨刺录多招收一些破产了的女真谋克青壮,不务农不做事,让骨刺录安排一些精锐老兵教他们战阵之事。 完颜璟刚才一时也没想起来,播户赤也不好说自家主子的不是,所以说到后面就吞吞吐吐,不敢说。 完颜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下属嘛就是替领导背锅的,不然要之何用,忠诚跟才华永远是忠诚第一位,否则一位再有才华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是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任何益处,说不定还会成为敌人,反正自己是不会用,不然就是第二个郭松龄跟张小六子的组合。 第三章 传讯 完颜璟处理完王府内外诸事之后,便让所有人出去自己一个人在中堂内静一静。 完颜璟的地位可以说是非常牢固的,只要自己不作死可以说是没人能跟他竞争皇位,在历史上非要找出一个跟他相匹对的,就只有建文帝朱允炆了,同样是皇太孙同样是太子父亲早死,他现在其实就可以入主东宫,只不过父亲早死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入主东宫,名声不好听,还不如不入宫待在自己的王府,既方便又给外界留有一个孝顺的印象。 “还有一年了,现在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等到明年皇帝驾崩,自己就要入宫登基称帝了,虽然他的皇位是没什么变数,……但 但做皇帝不意味着这个皇帝就一直安稳自己也就安全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帝也分很多种,既然已经想通了,那就要做一个独揽大权,柄断乾坤,金口玉言,出口成宪的皇帝,秦皇汉武,明成祖清圣祖多么令人向往啊。 不过只有一年的时间准备了,时不待我啊,得多准备一些班底了,不然到时候一入宫,两眼摸黑什么都不懂被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了,历史上多少皇帝被下面的家奴外臣耍得团团转,最重要的还是安全保障,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不然任你雄才大略最后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完颜璟在有些黑暗空旷的大堂内幽幽着说道。 中都城北主大街道上此时正是一天最为喧闹的时刻。 街道两边的茶室酒馆客栈青楼早已是人满为患,里面的喧闹之声百步之外都能听见,街道两旁南来北往的行人,吆喝买卖的小商小贩,招摇过市的豪强子弟,聚众的泼皮无赖,可谓形形色色。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吓得行人四处躲闪,只见有四五骑士,马鞍上坐着膀大腰圆身着武士服发留金钱辫的女真武士,在大街上策马狂奔,根本不理路上的行人,真是狂妄!武士走后留下一片狼藉。 “我呸,一群索虏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呀”。 “爷他妈刚做的鞋子啊!谁踩的啊!啊站出来,给爷站出来,”一个贼眉鼠脸的瘦小汉子指着周围的人说道。 旁边一个客栈的伙计看不下去了说道“别在这死嚷嚷,我还做不做生意,又想有人赔你鞋子呀,去找刚刚过去的那几个去,人家在的时候你不敢骂,走了之后就在这骂骂咧咧的,装什么英雄啊,就你躲得最快”。 “你这个小子怎么说话了呢,要不是他们骑马跑得快,我早就抽他们了,让这帮索虏见识一下爷西门大官人的厉害了”西门大官人因别人质疑他的勇气而激动地说道。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听你瞎吹了,我可告诉你这条街上有好些个女真人了,你可别让他们听了去,到时候你可别事发了连累我啊” 伙计对西门说道。 “切……爷是怕事的人嘛,”说着西门快速朝四周看去,“爷正好想起还有些急事没处理了,爷先走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朝胡同里钻去,从一开始的走,到小跑再到大跑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第四章 入宫 中都城北原王府大门高达一丈有五,宽两丈的大门,朱赤色的门扇上镶满铜钉,门口两座大石狮,门口两侧各站六名披甲按刀持枪的女真大兵。 这时路口响起了马蹄声,门口的护兵立刻警惕朝路口看去,只见有五名穿大内武士服的女真武士,策马直奔原王府而来,离大门三丈之外下马,朝王府走了过来。 “来着何人何职来原王府做甚”:原王府的护兵头领用女真话问道。 “吾右卫军百夫长鄂尔必户隆,劳烦通报一声,陛下召见原王殿下,遣吾等前来传御”:右卫军百夫长鄂尔必户隆用女真话回道。 “哦,这就去通报,大人请在这稍等片刻,”:护兵头领说着就派人去往府里通报去了。 完颜璟正在午休,接到下人来说皇帝有召,不敢怠慢立刻更衣备驾前往皇宫。 完颜璟进出皇宫因为有御赐腰牌,且宫内卫士都识得原王殿下,一路无人阻拦,故畅通无阻的经应天门,日华门,仁政门,到达仁政殿外等候。 就在完颜璟刚到达仁政殿门外,就有眼尖的太监去往殿内禀告。 仁政殿内开阔通明,只见殿内挂满了黄闱缦娟,四周四个角位各有一个青铜丹顶鹤香炉,左右两侧墙壁上挂着王羲之,苏轼,之流的画贴,大殿东面中轴线上放着一张硕大的屏风,大殿北面放着一副明黄案几,在其身后面坐着一位看起来老龙中大皮包骨头穿明黄色服饰很有气势的老人,正拿着桌上的扎子批阅,两侧站着宫装美娥就大小太监。 刚从殿外进来的小太监,走到皇帝的贴身太监兼内侍局令使梁国寺跟前,在其耳边小声说道:“皇太孙已经到门口了,正在等候,”。 “嗯……知道了,下去”:梁国寺说完就挥手叫小太监退下。 梁国寺走到皇帝近前说道“主子太孙到了,正在等候见驾”。 “哦,麻达葛来啊快让朕的乖孙快来见朕,朕的乖孙来了还不让进来见朕,还等候什么啊,你个奴才真不会办事”:完颜雍骂道。 “哎呦,奴才这个脑子,真的是跟浆糊了一样,奴才这就去把太孙给主子您请进来,”:梁国寺满脸堆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就已经快步的走到门口,一出殿门就看见了完颜璟。 “太孙殿下,才几日不见呐,就这么龙虎精神啊!果然不愧是龙子龙孙啊,这老天爷都照看着呢,哈哈哈”:梁国寺道。 “哈哈哈哈,梁令使可真是风采依旧啊,孤精神好还不是看到梁令使高兴所致,”:完颜璟道。 “可当不起,可当不起,太孙的金言老奴可不敢应承,太孙可真是会说话,”:梁国寺道。 “太孙这就跟我进去,主子想太孙可是想的可是茶饭不思啊,瞅着我都替主子心疼”:梁国寺一脸伤心的说道。 完颜璟进的殿内看到自己的便宜祖父,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皇爷爷,您怎么还在批扎子呀!您赶紧歇息会,您身边的奴才怎么办的事,皇爷爷身体不舒服,还让处理国事,也不拦着点”。 “好了,好了,皇爷爷没事,跟他们没关系,是朕自己要做的,他们也拦不住,你也别说他们了”:完颜雍道。 “乖孙先不说其它,朕今天叫你来了,问你点事,你得如实回答,朕问你,在你的庄子里收了多少户谋克把他们聚在一起习武练阵是干什么”:完颜雍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完颜璟问道。 “咯噔”完颜璟心里彻底的不平静了。 第五章 坦白 仁政殿内此时完颜雍直勾勾的盯着完颜璟看他怎么回答。 大堂内刚刚孙孝祖慈的场面一去不返,气氛变换。 完颜璟此时满头大汗地想道“怎么办自己安排人在庄子里练兵的事皇帝怎么知道的,还有多少人都知道了,看来王府有宫里的人,是谁了唉,还想这王图霸业呢,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没开始就要夭折了嘛,”。 完颜雍这时突然激动地说道“朕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了,就这么一点事就让你大惊失色,完全不知所措,你这样朕如何放心百年之后将祖宗这百战愈险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你,啊!说话呀,聋了!”。 “皇爷爷……孤……我只是想,想我大金当初灭辽灭宋东击高丽,西攻夏国,北伐草原是何等的气魄与武功,可现在呢先朱仙镇之败,后有正隆南败,当初那女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纵横宇内,天下莫无敢挡的天兵去了哪里!没了,都没了,看看现在的关内女直还有哪一点当初那天下无敌的姿态,跟那宋人有什么区别,上不得马,拉不开弓,立不得阵……我心痛啊,如此下去,国中可有敢战之兵能战之兵,一旦有战事将大势去矣,我一想到北方胡人的铁骑弯刀打破这中都城,铁蹄之下满朝文武瑟瑟发抖,弯刀之下宗氏族人血流成河,我怕呀!我不想做昏德公,我只是想让族人重拾我女直传统,女直人可以做战士,猎人,但唯独不能做农人商人,”:完颜璟因激动而站起来满脸通红的说道。 完颜雍一脸欣慰的一把抓住完颜璟的手说到“好孩子,皇爷爷错怪你了,后继有人咯,朕以前看你喜爱汉人的书籍诗词不类女直,老是不放心你,此番你能说出如此之话,可见你还是像朕啊,汉人的书可看却不可用,我女直自有国情。 不过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想我大金带甲百万,幅员辽阔至此当今第一大国,赵宋不过占据南方苟延残喘,李夏一守护之犬,至于北方的胡人吗,哈哈一群只会放牧的膻奴罢了,就跟那韭菜一样,长出一茬减去一茬就是了”。 “韭菜,你可真会说,就是你看不起的韭菜灭亡了金国,完颜家都被灭了十八族一只狗都没给你留下,”完颜璟不由地想到。 说了也没人会信,金国可以说是历史上最自大狂傲短视的国家了,在野狐岭之败后,还看不起蒙古,认为自己只是大意了没有闪,成吉思汗不讲武德搞偷袭,在蒙古端了东北老巢后路之后,还是不服,一边跟蒙古打一边跟南宋打,打算灭掉南宋之后掉头灭掉蒙古,可以说战略规划跟小胡子一样,两线开战,灭掉南宋(英国)跟蒙古(苏联)然后称霸世界。 所以说不是南宋短视在蒙古崛起的情况下还要跟蒙古一起夹击金朝,一点都不吸取历史教训,是金国要灭宋啊,宋朝也郁闷啊,难道学几百年以后的张姓军阀一样,实施不抵抗政策。 第六章 认可 金国的傲慢是从开国一直延续到灭亡的, 金国高层对于草原部落的藐视和对于草原部落的警惕是成正比的。 一方面对其武力打压,每年派兵到草原上实行减丁政策,不让其人口增长,人为的人口倒退,一方面又在政治上放纵,让草原部落自己内斗,而自己又不去管,结果就是各部落之间就跟养蛊一样互相吞并,最后走向统一,养出一个大蒙古国这么一个怪胎,最后被自己养出来的蛊把自己干掉。 可以说金国的政治手段是特别低下,这一点跟它一脉的清朝就把政治技能点满了。 可以说清朝是中国历史上政治手段最强的朝代了,从它对蒙古的政策就可以看出,在奴尔哈赤时代就对漠南蒙古采取对亲金部落和亲,敌视部落打击的策略。 到黄台极继位之后更是加大了与蒙古的联姻政策,形成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局面,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在林丹汗要统一东蒙古的时候,黄台极立刻联合东蒙古诸部攻打林丹汗,阻碍蒙古统一,包括后来的康熙,雍正,乾隆,发动的对准格尔的战争都是为了不让蒙古统一。 清军入关之前拉拢漠南蒙古打明国,谓之“满蒙一家”,入关之后又拉着汉人打蒙古“满汉一家亲”,其它少民造反又拉着蒙古汉人一起打少民,将政治手段用运到登峰造极,对蒙古人口问题用宗教信仰解决,比之用武力简单方便省事又隐晦了许多,明修长城清修庙。 金国有比清朝更好主体民族的人口结构,比如大定二十三年的准确统计全国共有202猛安户,女真口,奴婢口。 比清朝前期的100多万人口多了四倍,可即便是如此,女真对地方的统治依旧是粗放式管理,跟清朝的对地方管理一比,被人家甩了十万八千里,从中可以看出,金朝是军事统治,清朝是政治统治,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眼光也是没得比,清朝入关前多尔衮抽调国中最小14岁到最高60岁所有男丁只得兵10多万,就敢鲸吞人口就有两亿多的中国,金朝攻宋东西两路军共计50多万,光女真兵就有30余万,即便如此一开始连山东河南地区都不敢要,老是想着抢一把就走,跟清朝入主中原的志向一比,就显得格局小了。 “皇爷爷说的是,是孙儿有些杞人忧天了,不过这些年我女直被迁移关内的猛安谋克,除去长城一带的猛安,余者已不堪入目,武备不修,军纪荒废,谋克兵员,俱是些老弱病残,底层谋克甚至不如乞丐,以至于逃人事件频发,而猛安贵族良田千顷美婢奴仆,这样的军队还有何武功可言,望皇爷爷三思。”:完颜璟见完颜雍不生气了赶紧说道。 完颜雍听到完颜璟这么说,沉思了一会低声说道:“你说得也对,确实是不能再这么放任了,可是这里面盘根错节,国人早已习惯,一个处理不好,会生大事的,对你没有好处,你可想好了”。 “皇爷爷我不怕,为大金万世一系,孙儿甘之如饴”:完颜璟低头叩首道。 “好,真像朕年轻的时候,你既然想到这些,应该是有些想法了”:完颜雍问道。 第七章 兵权 完颜璟听到完颜雍问他之后,就回答道“是,孙儿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想我女直未入关之前,在白山黑水以打猎放牧为生,不知庄稼故体魄健壮,勇武成风,只要经制齐全,能识旗鼓,便为当世强军,如再甲厚刃利是为天下第一劲旅。 可自从国人内迁两代之后已不知我女直骑射之根本,跟汉人相邻居住,已染汉人习性,名为女直,实为汉人。 故因对关内诸军淘汰练新,择其身强体壮者,重定经制,战法,军佐,武器,严军纪,日日操练,方可强军。” 完颜雍听完后沉思了一会说道“现中都武卫军,以有经制不可变动,左右骁骑宿置宫禁也不行,这样,抽中都路迭鲁猛安、不扎土河猛安、火鲁虎必刺猛安、浑特山猛安此四猛安重建合扎猛安即侍卫亲军由你统领节制淘汰练新,可有把握”。 完颜璟听到后差点激动地叫出声来,道:“必不负皇爷爷恩遣”。 “你在城北选一处营盘,作为驻军所用”完颜雍。 在商量完正事之后,完颜璟就陪着完颜雍聊了会家常,看天色不早了之后就请安出宫去了。 完颜璟坐在回王府的轿子内想道“还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原本以为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没想到真是时来运转了。 四个猛安一万多户八万多口人,一户出一人就是一万多人了,淘汰练新之后可得精兵三四千,或许在军事上不够,但用在政治上已经够用了,”。 自古以来政变兵变发起者都几十人几百人在京师发动,先是制造混乱,让对方第一时间打击不到,然后裹胁他人,最后造成既定事实。 为什么人都不多,那是因为人一多容易泄密,都不敢信任,而且人也多不起来,你聚集几十个还说得过去,当你聚众几百人几千人的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已经知道你要造反了,根本成不了事,高平陵之变历史上只有那么一次。 至于在京城以外政变嘛,那等待你的将是朝廷的讨逆大军了。 所以说三四千精兵在中都已经足够用了,因为任何一个朝廷的都城,除皇宫禁军以外,其他兵马平时都是分散的,不会聚集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政变者首要谋取禁军的原因。 如金中都宿直宫中的亲军只有四千多人,但这四千多人都是在宫中聚集在一起的也不会分散,皇城以外的武卫军虽然有两万多人,但是平时都分散驻扎全城,跟武警相似。 所以说有这三四千精兵不管是保护自己还是要造反都绰绰有余了。 再刚转过路口就听到亲兵禀告“殿下前方太尉仪队,太尉要见殿下”。 完颜璟听到是太尉要见,立刻叫停仪队,亲自下轿,下得轿来,就看到当朝太尉徒单克宁站在不远处的护卫中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老太尉怎劳您亲自在路边等候,可是折煞小王了”完颜璟赶紧过去搀扶住徒单克宁。 “太孙不嫌老臣碍事就好,没甚折煞的,”徒单克宁慈祥地说道。 “怎敢,正好小王有点事找老太尉商量,帮我拿主意”完颜璟。 “哦,太孙找老臣有何要事商量啊”徒单克宁。 第八章 徒单克宁 完颜璟没有回成王府,而是跟着徒单克宁去了太尉府邸。 太尉府中堂之内,完颜璟跟老太尉徒单克宁分别坐于大厅中央两侧。 在府上奴婢奉上茶水之后,完颜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由赞道“好茶,老太尉府上的茶水可真是妙不可言啊,孤一直以为孤的王府不缺这世上的好茶了,今天方知孤是夜郎自大了。” 徒单克宁矜持的道“说起这茶,可是哪南朝赵官家,上次遣使来京时送于老臣的,总共就那么几两,平常都舍不得喝,今天可是沾了太孙的福咯。” 完颜璟赶紧回道“老太尉抬举小王了,明白着是孤沾了您的福气才是啊。” 两人互捧了一段之后,就各自放下手中茶杯,徒单克宁坐直了身子问道“刚才在街上,殿下说是有要事要同我商量,不知是何事啊” 完颜璟看了看侍奉在两侧的奴婢没有说话。 徒单克宁明白过来,挥手叫他们下去“你们都下去,没我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进来。” 在屋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完颜璟这才说道“今天入宫见了皇爷爷一面,说成了一些大事。 皇爷爷将驻中都路迭鲁猛安、不扎土河猛安、火鲁虎必刺猛安、浑特山猛安此四猛安交于孤重建合扎猛安,建成之后驻军城北。” 徒单克宁听到之后惊喜的问到“此话当真陛下怎么会想起重建合扎猛安之事” “自然当真,圣旨如不出差错的话明日就能下达,”完颜璟说着就将今天跟完颜雍说的哪一套从新说了一遍。 “真是了不起啊,想不到太孙有如此之远见,天佑大金啊,”徒单克宁高兴的说道。 徒单克宁得高兴与激动完颜璟一点也不奇怪,他要是不高兴才有问题了。 因为徒单克宁就是完颜璟朝廷里最大的支持者,包括完颜璟的太孙之位就是徒单克宁争取来的,可以说徒单克宁跟完颜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局面。 徒单克宁可以说是在金朝后期的英雄式人物。 徒单克宁女真族,金国名将,汾阳军节度使徒单况者之子,左丞相完颜希尹的外甥,在熙宗年间就已经入仕为官,一开始被任命为宫中护卫符宝祗候,不久转为符宝郎,后升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后又改任忠顺军节度使。 徒单克宁娶了完颜宗干的女儿嘉祥县主,他同母的哥哥徒单蒲甲为判大宗正事,完颜亮心里憎恨他,让他离朝去任西京留守,并构造罪状杀了他,因此徒单克宁也降职为知胜阳军。他历任宿州防御使、胡里改路节度使、曷懒路兵马都总管。 大定初年跟从右副元帅完颜谋衍镇压契丹移剌窝斡起义一事,大定二年(1162年)四月一日,完颜谋衍用契丹投降的官吏礣者的计策攻击叛军的辎重,徒单克宁与纥石烈志宁殿后,在长泺与叛军相遇。完颜谋衍在左翼埋伏军队。叛军两万多人跟在后面,又用四百多骑兵突然从左翼伏兵之间出来,想绕出阵地后面来攻击。徒单克宁与二十多善于射箭的人抵抗叛军。诸将说:“叛军人多我们人少,不如同伏兵联合攻击,或者与大部队相依靠,这样可以万无一失,” 徒单克宁说:“不可以那样。如果叛军在阵地后出现,就是前后夹击,我们会失败,也不能等大部队来。”于是他们奋力出击,叛军被打退。左翼万户完颜襄与大军联合攻击,叛军于是大败,追击十多里地,过了九天,在驹雨松河又追上了叛军。左翼军队先同叛军作战,徒单克宁率二千骑兵突然追击叛军十五里,叛军跑到山涧边不能很快渡过,被杀伤了众多。叛军收军返师,大军还未到,徒单克宁命令战士下马射叛军,叛军于是向南撤退。 此时,移剌窝斡已经再次败北,元帅完颜谋衍为了利益进行掠夺,故驻军白泺。金世宗对他长时间驻兵惊讶,派人前去问情况。完颜谋衍说:“叛军的马强壮,我们的马瘦弱,在这驻一段时间是养马。不然,不增加骑兵就不能打胜。”徒单克宁忿然说:“我们的马本来不少,只是没有得到好统帅罢了。他的意思是为了利益掠夺,叛军到了就退避,叛军走了就慢慢跟随着他们,所以叛军常常得到好牧草,而我们的马常吃他们的马吃剩踏过的牧草,这就是我们的马体弱的原因。现在如果能更换统帅,即使不增加兵力,也可以有功。不然,即使有十倍的骑兵,也不能取胜。” 朝廷知道了徒单克宁的议论,召回完颜谋衍,用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兼右副元帅。部队准备出发,叛军声言乞求投降。徒单克宁说“:叛军始初困窘,且无投降之意,他们扬言乞和的原因,是想延缓我军的时间。不如乘其不备袭击他们,叛军如果被打败,那么他们会很快投降。如果他们不投降,乘他们懈怠而急速进攻他们,可以凭一次战斗平定他们。”仆散忠义认可了徒单克宁的说法,于是同徒单克宁出击中路,在罗不鲁打败了叛军。叛军逃奔七渡河,负险设栅栏,徒单克宁侦察得知叛军栅栏背后的山可以上去,于是夜里派部队攀登,朝下射箭,大军又从下边攻击,叛军溃败。 契丹平定后,徒单克宁被授予太原尹。不到一月,宋朝吴璘攻打略陕右,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乞求增加兵力,派徒单克宁佩带金牌驻军平凉。皇帝金世宗下诏徒单合喜说:“朕派徒单克宁参议军事,他的智勇足以敌万人,不必增加军队。”徒单克宁到,下令安抚,不久,百姓都安定团聚。 第九章 徒单克宁续 金朝攻打宋朝,右丞相仆散忠义驻南京节制诸军,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巡视边疆事,徒单克宁改任益都尹,兼山东路兵马都总管、行军都统。 大定四年(1164年),元帅府想派遣左都监完颜璋率四千兵由水路进军,金世宗下诏说:“此事可交付给都统徒单习显,仍旧增加二千兵,选良将作为副职。完颜璋可以巡视山东。” 于是,徒单克宁出兵楚州、泗州之间,与宋将魏胜在楚州的十八里口相遇。魏胜找来破船凿掉船底,用大木头连贯,排列竖在水中,另外用船载着大石头用铁巢连贯,沉到水底,用来堵塞十八里口及淮渡的船路。 他用四万步兵防守在淮渡南岸、运河之间。徒单克宁派斜卯和尚选择善于游泳的人潜到水中,把大绳子系在竖木上,几百人在岸上拉绳扯竖木,全部拔出了它们,又撤除沉船。进军到淮河口,宋兵来抵抗,隔河箭矢齐发,斜卯和尚用竹编篱笆抵御箭石,又拔去竖木撤除沉船,军队于是进入淮河。金军与宋军夺渡口,交战几个回合,猛安长寿先行到达岸边,河水浅,先率领强兵几人锳水登岸,打败了津口宋兵五百人,其余的人都渡过了河。宋军四百多人从清河口来,镇国上将军蒲察阿离合懑用一百步兵抵御。徒单克宁亲自与扎也银术可五骑先行六七里同宋兵作战,银术可先登上,奋力攻击打败了宋兵。 宋军大部队整阵来抵抗,徒单克宁指挥军队前去作战,从早晨到中午,宋军被打败,他们越过运河摆阵,其他的兵都跑回营中。徒单克宁派人用火箭射宋兵的营帐,全部烧毁了它们,宋军越过河拆去桥梁,与他们的大军会合。金军隔河射箭,宋兵不能布阵。猛安钞兀用六十个骑兵攻击宋一千多骑兵,战况不利,金兵稍微退却。徒单克宁用猛安赛剌九十个骑兵出其不意前去攻击,宋兵大败。追到楚州,射死魏胜,于是攻取楚州及淮阴县。这次战役赛剌的功最大。此时,宋朝多次派遣使者请求和议,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向宋约定金宋两国世代为叔侄国,割还海、泗、唐、邓四州。宋人故意拖延归还,等到徒单克宁攻下楚州,宋人很害怕,于是一一按约执行。 金朝罢兵休战,徒单克宁改任大名尹,历任河间、东平尹,召为都点检。 大定十一年(1171年),他跟从丞相纥石烈志宁北伐,不久班师。十一月皇太子生日,金世宗在东宫设酒宴,赐徒单克宁金带。第二年,他升为枢密副使,兼知大兴府事,后改为太子太保,枢密副使不变。徒单克宁被授予平章政事,封为密国公。徒单克宁的女儿嫁给渖王完颜永成做妃子,徒单克宁不高兴,请求退休,没被批准,罢职为东京留守。 大定十二年(1172年),金世宗恢复他的官职,改任他为南京留守,兼河南统军使。皇帝派使者告诉他“统军使未曾用留守兼职的,这是朕的意思。经过京城时你可入朝拜见。”徒单克宁到京城,又授予为平章政事,并授世袭不扎土河猛安兼亲管谋克。金世宗想用制书亲自授给徒单克宁,主持此事的人不了解皇帝的意思,等到徒单克宁接受了命令,金世宗对徒单克宁说:“此命令朕想亲自授给你,不想被外人授给你。”金世宗又说:“朕想把你在山东的宗族迁到距京城近的地方居住,你宗族人多,公田少,他们不能全部到这里。”于是挑选他最亲的人迁居。 大定十九年(1179年),徒单克宁被授予右丞相,升封谭国公。徒单克宁推辞说:“臣没有功劳,不清楚国家大事,更是内外受重用,很惭愧。臣乞求回归田园故乡,以享晚年。”金世宗说:“朕考虑众人的功劳没有比你大的,你慎重能为大臣着想,不要再多谦让。”徒单克宁离开朝廷,金世宗派徒单怀忠告诉他说:“凡人醉时和醒时处事不相同,你今天亲临庆祝宴会,可以饮酒,过了今天可不要再饮酒了。”徒单克宁叩头致谢说“:陛下这样为臣着想,这是臣的福气。” 徒单克宁任丞相,坚持正守大体,至于簿书期会,不屑一顾。金世宗曾经说:“徒单习显在枢密职上,不曾有过荐举。”他对徒单克宁说:“宰相的职责,荐举贤能是上策。”徒单克宁谢罪说“:臣愚笨有幸为宰辅,却不能明察了解人,因此常悔恨。” 大定二十一年(1181年),左丞相完颜守道为尚书令,徒单克宁为左丞相,迁封定国公,他恳求退休。金世宗说:“你立功立事,才登上相位,朝廷需要你,你年龄虽到了,但不能离去。”三天后,徒单克宁与完颜守道上奏,都跪下请求说“:我们牙齿脱落,头发发白,幸求陛下赐给我们晚年。”金世宗说:“皇帝丞相坐下讨论道理,不图他的官职只图人,岂可多次改变”不久,徒单克宁改任枢密使,而很难去上任。又任完颜守道为左丞相。 大定二十二年(1182年),金世宗下诏赐徒单习显名为徒单克宁。 大定二十三年(1183年),徒单克宁再次因年老而求退休。金世宗说“:你昔日在政府,整夜操劳,任你为枢密使也可以悠闲安逸了。朕想旧臣没有几人,万一边疆有警报,选举将帅,授谋略,山川险要如何用兵,舍你谁可以与之讨论尽力为我留下!”徒单克宁于是不敢再说退休。 大定二十四年(1184年),金世宗前往上京,皇太子完颜允恭留守京城,金世宗诏令左丞相完颜守道与徒单克宁都留在中都辅助太子。金世宗对徒单克宁说:“朕巡省之后,万一有情况,你一定要过问,不管细微,把难的变成容易的,就可以了。” 大定二十五年(1185年),左丞相完颜守道被赐宴北部边区,诏令徒单克宁执行左丞相之职。 此时,金世宗从上京返朝,临时驻在天平山避暑,完颜允恭病死于京城,诸王妃都进宫哭悼,奴婢跟的很多,喧嚣嘈杂。徒单克宁赶出了他们,亲自在宫门把守,严厉按制度整顿殿廷宫门门卫,然后,让宗室外戚进去凭悼,跟从的人有限制。 徒单克宁对东宫的官吏说:“皇上前去巡视,没回宫中,太子不幸死了,你们此时能以死报国吗我也不敢爱惜我的生命。”言辞脸色都严厉,听的人都肃然敬畏。 完颜璟当时为金源郡王,悲哀过度,徒单克宁劝谏说:“哭,是常礼。郡王你身居冢嗣,难道因为常礼而忘了宗族社稷之重任吗”徒单克宁召唤太子侍读完颜匡说:“你侍候太子很长时间,是亲臣。郡王悲哀过度,你应当坚决劝谏。谨慎看待郡王,不要离开他身边。” 金世宗在天平山,皇太子讣告至,他十分悲哀。金世宗听说徒单克宁严厉整顿宫廷警卫,谨慎保护皇孙,表扬他的忠诚且更加看重他。 九月,金世宗回到京城。十一月,徒单克宁上表请求立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安天下人的愿望。其奏表大略说:“现在宣孝皇太子埋葬已完毕,东宫无人住居,这是社稷安危的大事,陛下明圣超过以往,难道没有觉察这件事,此事贵在果断,不可以延缓。延缓此事就会起觊觎之心,流传谗言。此事很可怕,大大需要慎重,东宫的位子不能空虚,否则骨肉相残的祸患,从此就会开始。臣不避危害自身的罪状,惟愿皇上赶快立嫡孙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解除天下的迷惑,堵塞觊觎的苗头,断绝构成祸患的萌发,那么宗庙就会获得安定,臣民就会有福。臣为宰相,不敢不尽言,惟陛下裁决明察。” 一个月后,金世宗诏令起用皇孙金源郡王完颜璟为判大兴尹,封为原王。金世宗诸子中赵王完颜永中最大,其母是张玄征的女儿,张玄征的儿子张汝弼为尚书左丞。 大定二十六年(1186年),金世宗调张汝弼离开朝廷前去任广宁尹。在这时,左丞相完颜守道退休,于是用徒单克宁为太尉,兼左丞相,原王完颜璟当为右丞相,让徒单克宁辅导他。 完颜璟任丞相刚四天,金世宗问他说“:你治理政事几天了”完颜璟回答说“:四天。”世宗皇帝又问:“京尹与省事相同吗”原王回答说“:不同。”金世宗笑着说“:京尹广大兴盛,尚书省统领大事,所以不同。”几天后金世宗又对完颜璟说:“宫中有四方的地图,你可以看看,了解边疆远近及要塞地方。”世宗皇帝与宰相讨论钱的事,皇帝说:“中外都担忧钱少,现在京城积累的钱只五百万贯,除了屯兵路,其他郡县的钱可以运到京城。”徒单克宁说:“郡县的钱都运到京城,民间的钱就更少了。如果只运一半,其余一半改运物质,差不多钱和物都能流通铺开。”金世宗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完颜璟虽然被封为原王,任丞相,徒单克宁还因为他没有被立为皇太孙,屡次向世宗皇帝请求。金世宗叹说:“徒单克宁是社稷的大臣。” 大定二十六年(1186年)十一月十五日,宰相入朝在香阁拜见,退下后,原王出来,徒单克宁率宰臣屏退左右奏立太孙,金世宗允许了。十一月十七日,金世宗下诏立完颜璟为皇太孙。 第二天,徒单公弼向息国公主下聘礼,金世宗在庆和殿赐宴六品以上官员。金世宗对诸王大臣说:“太尉忠诚明达,似汉朝的周勃。”再三称赞。徒单克宁进酒,金世宗举杯。下诏书给徒单克宁三天假。 大定二十七年(1187年)正月,徒单克宁再请求退休。金世宗说:“你急切要求退休,难道朕用你未尽其才或是因为喜怒用于刑罚和奖赏吗其他宰相没有你的能力,你应该尽力留下来辅佐朕。你如果思念乡土,可以回去一趟,不必辞公职。三月一日是朕的生日,你不必到朝祝贺,你从从容容到暑天再回京城相见。”四月,徒单克宁返回京城,进朝拜见皇帝。 金世宗问他:“你回到家乡,百姓都安居乐业吗”徒单克宁说:“都很安居乐业,只是刚迁移到那里,没有更大的发展罢了。”不久,用丞相监督修国史。皇帝问史事,徒单克宁上奏说:“我听说古代君主不观史,希望陛下不要观。”金世宗说:“朕难道想观史朕深知史事不详尽,所以问起它。”起初,泸沟河决口很长时间不能堵上,徒单克宁加封安平侯不久,河水又流入故道。”金世宗说:“鬼神不能窥测,只是有所感觉。”徒单克宁上奏说:“神帮助的人都是正人君子,此人如果违背了人心,就不能再享受神的辅佐,报应来源于违背人心。”金世宗说:“你说的对。”世宗很信神仙佛教之事,所以徒单克宁说这些。 南宋太上皇赵构驾崩,宋孝宗派使者向金朝进献遗留物,金世宗责怪礼物少。徒单克宁说:“这不是常规的进贡,斥责他们近似好利。”金世宗说:“你说的对。”于是拿五件玉器、二十件大小玻璃器及茶具刀剑等返还宋朝。 第十章 支持 徒单克宁不仅是完颜璟的支持者,同时也是大金王朝的能臣名将,被世宗赞称为“汉之周勃”的人物。 所以完颜璟才会第一时间找徒单克宁商量。 完颜璟对着徒单克宁拱手道“皇爷爷将如此大事交与孤,小王是深感重担啊,不敢有一丝差池,可是小王从未接触兵事,不知从何处入手,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还望老太尉帮我。” 徒单克宁闻言轻笑着说道“老夫虽已好些年不在军中,可对于这兵旅之事还是有些心得的,既然太孙问起,那便说道说道。 这兵事分为两种,分别是管兵,跟打仗,里面是各有门道,管兵者要管里军中所有事物,要管升迁赏罚,后勤粮响,武器军纪。 这里面尤其是管人,要让士兵敬重你,念着你的好,对军官要让他畏惧你,想着你的严。 军中最忌越级管理,哪怕有下面的将校有错也要让他的上级去处理,否则他就没有了威严威信,别人都不服他,没人会再去遵从他的命令,而对于军人来说服从命令是它的天职,哪怕这条命令是错的也要执行,否则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想法,那是有出大事的。 说完这管兵再说一说这打仗,有很多将军,会管兵但不会打仗,反之会打仗却不会管兵,自古以来能管好兵又会打仗的皆是是一时名将。 这打仗呢,要根据敌我双方的兵力,战力,自己的目标来制定战略战术,又要把战场周围的天气地理环境一一做到了然于胸,在不能打胜仗的前提下,也要做到保全自己。” 徒单克宁说完这些之后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才说道“说这些终究是纸上谈兵,战场之上忽改忽变,哪要按照死计划来,就像岳武穆所说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不过太孙现在不用考虑打仗之事,而是要想好怎么管兵,正好我在浑特山猛安有个旧部名叫徒单铭(字国本)还是有些才华的,可用之。 火鲁虎比必刺猛安的仆散端,之前做过太子扑正,现为右卫将军,之前是你父亲的人,也可用之,有此二人可帮太孙省去很多麻烦。” 完颜璟听到后,立刻在心中记下两人回应道“哈哈,孤就知道遇事不决找老太尉就对了,果然不出孤所料啊,不仅知道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帮孤举荐了两个大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一些浅薄粗理,不值高见,他们二人能跟在太孙身边也是他们的福分,”徒单克宁道。 两人谈完政事之后,徒单克宁留完颜璟吃完饭后再回王府。 完颜璟回到府上已经夜深了,刚洗漱完准备休息之时,就听道后院吵闹的很。 完颜璟起身朝门外问道“今夜谁在值岗。” “回殿下,是奴才乞石烈”乞石烈在门外回道。 听到乞石烈的回答后完颜璟皱眉说道“去看一看后院为何如此吵闹。” “喳”乞石烈即刻便去查看。 过了不大一会就回来禀告道“禀告殿下,是世子在发烧,这会满脸通红浑身发烫,是下面的奴婢为此吓的吵出了声。” 完颜璟听到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世子这几天都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府里的太医可去看了” 乞石烈回道“这个奴才也就不知道了,太医是去看了,可这会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哼,一帮庸医,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当,明天全部辞退,再换些医术高的来”说完完颜璟头也不回的回屋睡觉去了,留下一帮子护卫在那里面面相觑。 完颜璟回到屋内,倒头就睡一点也不操心。 一点发烧罢了出不了事,就是真有事完颜璟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现在的世子完颜洪裕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穿越前,之前的完颜璟跟逝妻蒲察氏的儿子,他穿越来之后蒲察氏早已经死了,自己穿越来之后就跟世子就没见过几次面,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没有感情在里面,当然不会操心了。 难道还学那些网络穿越主角一样,一穿过去就跟不认识的陌生人认爹认妈亲如一家,想想就觉得虚伪,对自己的亲爹妈都没这样过。 第十一章 早朝 世子完颜洪裕在后半夜的时候高烧已退,第二天就有人将世子病情好转的事情告诉了完颜璟,完颜璟知道了之后也就再没过问。 完颜璟在凌晨五时左右在下人的伺候下穿戴好了之后前往皇宫参加早朝。 完颜璟来到大安门之后就看到,广场前已经站满了在京的五品跟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女真一堆,契丹一堆,汉人一堆,武将一列,文官一列,勋贵一列,洲渭分明都成群的在说话聊天。 “见过太孙殿下,” “下臣见过太孙殿下,” “奴才给太孙请安,” 完颜璟一路上笑脸不断的回应着问安官员,完颜璟径直走到位于百官左首位的左丞相徒单克宁身侧。 “老太尉来的真早啊”完颜璟。 “人老了觉浅着很,就早点起来了”徒单克宁。 徒单克宁跟完颜璟说了不大一会就有太监前来宣旨入殿。 群臣依次按官职品级大小进入大安殿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对着龙椅之上的皇帝三叩九拜山呼万岁,礼毕。 早朝上进行了一些对一些各部院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讨论与解决,和一些政策的颁布,除重大事情外,皇帝一般都不说话。 在各项事情讨论完了之后,这时皇帝完颜雍才说道“中都大防,然朕观武卫军经制掣肘,未不勉警察失防,故重建合扎猛安,以卫京师,众卿以为然否” 听到皇帝这么说,下面的大臣都一愣,因为他们都从没有听到过有关重建合扎猛安之事,明显都被皇帝的这个惊喜给弄蒙了。 过了好一会都才明白过来,只见这时平章政事尚书右丞相萧国公完颜襄出列说道“中都乃是大下大城,人口近百万之众,而武卫军左右两翼不足三万多众,既要驻防城内官署,要险,还要治安巡检,确实是公务以不足用,陛下已然洞悉,圣明无过。 重建合扎猛安已是事在必行,只是之前正隆时合扎猛安悉数编为左右骁骑,余者尽数裁撤,故现在已无合扎后备。” 皇帝不慌不忙道“萧国公所说之事,朕心中已有筹划,朕想抽调中都路迭鲁猛安、不扎土河猛安、火鲁虎必刺猛安、浑特山猛安此四猛安重建合扎猛安。” 完颜襄想了想说道“此四猛安离中都最近,确实最为合适,只是不知由谁来节制的好。” 皇帝听到后回应道“诸位爱卿觉得皇太孙如何啊。” 完颜襄回应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百官回道。 没人不同意,也不敢不同意,像合扎猛安这种在京军队,只能有宗室统领,女真内迁后虽然汉化深,但对于军队一直都是宗室,女真贵族来领兵。 大金国的军权政权从开国到灭亡就从没有离开过宗室,像完颜亮他为什么会成为暴君人人唾弃,因为完颜亮他太汉化了,皇帝收权,这是每个皇帝都会做的也没什么,但完颜亮他把军权政权收回之后,不交于宗室贵族,而是交给了汉人契丹人和底层女真,在政治上大肆提拔汉人契丹,挤压女真人,在文化上那就更是不用说了,移风易俗学习汉人。 完颜亮把自己给作死了,女真是金国根本,是他完颜亮的的根基,皇权的延伸与保障,可是他却自掘坟墓,最后被暴君了,在金国骂完颜亮那是政治正确。 当今皇上完颜雍,就主张以汉治汉,女真重拾传统,汉人是汉人女真是女真,不能融合。 是女真用汉来治汉,不是女真汉人平等互合,故用完颜璟是在合适不过了,其他宗室还得考虑领兵之后会不会造反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完颜璟就不会了因为他是太孙下一任皇帝。 第十二章 完颜襄 在早朝整式通过了对合扎猛安的重建与完颜璟的任命之后,完颜璟在下朝之后就前往尚书省。 完颜璟来到尚书省找到正在办公完颜襄道“萧国公孤没打扰到你。” 闻言正在桌上批阅文书的完颜襄放下手中毫笔道“不碍事,不知太孙找臣有何要事。” “也没甚大事,晚上做东望国公来府小酌两杯”完颜璟邀请道。 “太孙宴请自然是到,此等小事太孙交于下人来说便可,怎劳太孙亲自来请”完颜襄应趁道。 “国公乃国之干城,孤最是敬佩,焉能叫下人来请”完颜璟连忙摆手道。 完颜璟确实敬佩完颜襄,如果说徒单克宁是大金的周勃,那完颜襄就是大金周亚夫。 完颜襄十八岁袭父爵。大定元年﹐率部从左副元帅完颜谋衍镇压西北路契丹人移剌窝斡起义﹐论功第一﹐升亳州防御使。 宋金交战﹐为颍州﹑寿州都统。三年﹐率兵二千渡颍水﹐进攻宋军﹐在颍州﹑濠州﹑清流关等战中﹐俱有战功。宋金议和後﹐还朝﹐任拱卫直都指挥使﹑殿前右卫将军﹑左卫将军等职。 後出任东北路招讨都监﹑速频路节度使﹑曷懒路兵马都总管。 被召授殿前左副都点检。不久﹐调任陕西路统军使﹑河南统军使﹐寻入朝为吏部尚书﹑御史大夫等职。二十三年﹐为平章政事﹐封萧国公。 二十八年﹐为尚书右丞相。金章宗即位後仍为右丞相﹐建策放免寺院二税户为平民。 明昌六年十一月﹐设行省於临潢府﹐筹划出兵镇压起兵抗金的北方部族阻等族。 十二月﹐进军大盐泺。 承安元年分兵为东西两路进攻。东路军被包围於龙驹河。他率西路军救援﹐大败塔塔儿部。还朝﹐任左丞相。 十月﹐复出镇北京大定府。 十一月﹐边地契丹人德寿等聚众反金﹐占据信州。他派兵镇压﹐并迁徙散居边地的诸族於京师附近﹐以防止与契丹人联合反抗。同时对契丹户中所存在众多驱奴﹐采取保留一定口数﹐其馀由官府赎免为良民等措施。 承安二年﹐鞑靼再度起兵抗金﹐完颜襄任左副元帅﹐改枢密使兼平章政事﹐统军出临潢府进攻﹐并建议兴建边壕﹐督率军卒﹑民夫﹐历时五十天﹐开掘一条从临潢至北京路的边壕﹐以阻挡北方民族的南下。西北﹑西南两路也修建了边壕。还朝後﹐仍为左丞相﹐拜司空。 泰和二年﹐病死﹐谥武昭。 可以说他的一生都在为金国扫除阻碍,镇压内乱抵御外敌,功劳不可谓不大,可他从没骄功自傲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哪里有需要就去往哪里,真正的劳模,一生忠君爱国,这样的人当然值得完颜璟敬佩。 在从尚书省出来后,完颜璟来到了中都最好的酒楼金满楼。 第十三章 招揽 微风吹来了一丝凉意,将酒楼吃酒的客人吹去了一丝热意。 金满楼二楼甲字包厢房内,门口位置站着两个劲装女真武士目不倾斜一脸严肃,靠窗的位置正坐这一位浑身贵气气势摄人的贵公子。 站于贵公子身旁的穿着内宦服饰的长脸太监道“主子,您再在这等了都快半个时辰了,这谁呀,这都还不来架子可真大。” “哼,孤都不急,你这阉货还急了,你是主子,还是孤是主子啊。” “主子恕罪,是奴才嘴贱,该打”长脸太监说着就朝自己两边脸颊各一巴掌,两边脸颊快速的红肿了起来,看来是真用力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门口的武士打开门只见走进一身体瘦弱脸色白净清秀约二十的少年。 少年弯腰低头拱手道“禀主子徒单铭大人跟仆散端大人已到门外等候。” “哦,快让其进来”贵公子说到。 瘦弱少年躬身退出,不一会就将徒单铭,仆散端带进屋内。 徒单铭和仆散端进得屋内见到坐于椅子上的贵公子,立即打千拜道“臣徒单铭,臣仆散端拜见皇太孙,愿皇太孙千秋。” 原来这贵公子是完颜璟跟他的贴身太监李志博,那瘦弱少年是王府账房温迪罕播户赤。 完颜璟站起身上前扶起跪于地上的两人道“两位快快请起,今天孤宴请二位,不要那么多的规矩,放轻松,来,坐。” “不敢,太孙先请”徒单铭站起身后先让皇太孙先坐,在完颜璟入座后二人这才坐下,屁股只坐了点边,不敢实坐。 完颜璟看到后也没说什么,不过从他微翘的嘴角还是可以看出,他很是受用。 完颜璟吩咐李志博“可以叫上菜了。” “今天请二位来了,是为合扎猛安一事,今天早朝,朝廷以决定抽调抽中都路迭鲁猛安、不扎土河猛安、火鲁虎必刺猛安、浑特山猛安此四猛安重建合扎猛安一事,二位可听说此事”完颜璟拿着酒壶往两人身前的酒杯内边倒酒一边说道。 仆散端,徒单铭即可站起来双手握杯恭敬道“使不得,使不得,怎敢劳太孙亲自添酒,我二人自己来便可。” “太孙所说之事愚有所耳闻”徒,仆二人见劝阻不下,便无奈的说道。 “来,都坐下不必拘谨,孤听太尉说起你们两人的事迹,可谓是英雄人物啊,正好孤最爱英雄敬英雄了。 国本(徒单铭的字)你是浑特山猛安出身太尉旧部,仆散端你是火鲁虎毕刺猛安出身,之前呢又是孤父王的东宫扑正,可谓是不见人,已相识,此时相见怎能在乎这俗世陈规呢,为此相识当喝一杯”完颜璟添完酒后,举起酒杯说道。 徒,仆二人举起酒杯道“谢太孙看重,太孙请。” 喝完酒后,不到几息时间开始上菜了,几人边吃边聊气氛慢慢放开呢。 完颜璟感觉气氛差不多了就道“皇爷爷信任孤,将重建合扎猛安如此重要之事交与孤,可孤忐忑不安,就怕到时候搞砸了,有何颜面面对皇爷爷啊。” 徒,仆两人听到后,对视一眼后就听仆散端说道“太孙勿忧,愚本是火鲁虎毕刺猛安人,对其熟悉易常,如太孙不嫌,愿为太孙牵马执鞭。” 徒单铭这时也道“太孙不嫌臣卑鄙,赏识厚爱,屈节相交臣无以为报,愿跟随太孙左右鞍前马后。” 完颜璟要的就是这效果,花那么多功夫,又是亲自去扶,又是吹捧,又是添酒得,不就是为了收其心嘛。 这时完颜璟高兴的笑道“两位大才也,得两位相助还愁何事不成,孤定高官厚禄以待。” 第十四章 心动 金满楼内此时仆散端正在给完颜璟讲解金国的军队成分。 只见仆散端说道“朝廷除猛安谋克外,还有十二个群牧使九个乣(jiu)的渤海,契丹,溪人部族军队,还有汉人签军,粮射军。” 完颜璟道“可细说。” “喳,这群牧使是草原部落,受我朝册封,无战时不受朝廷节制,战事一发就得自带马匹武器配合朝廷军队,朝廷不发响不发粮,只有战时才给与后勤,打了败仗自己承担,打了胜仗朝廷给一些赏赐是故战力低下,只可用作后备军。 汉人签军乃是征兵制,除宋朝投降俘虏军队外,其余汉军没有经制,战时在民间签发青壮聚众成军,战事完结便发还原籍解散建制。 这粮射军开始乃是为保护农田庄稼牧场不受野兽袭扰而设,后慢慢的演变为打击土匪暴民,防火,打猎为一体的小经制军队,不过粮射军不上战场,只护卫各自驻地所在,没什么战力可言。 而国人猛安谋克也是分为军户以及民户,在军户军队不够的情况下便签发民户补入军户。”仆散端一口气说完。 听仆散端这么一说完颜璟心里已经明白了,这群牧使跟乣相当于雇佣军,粮射军相当于民兵乡勇,真正的朝廷主力经制兵是猛安谋克跟宋朝降兵和女真,汉人签兵。 完颜听完后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脉络。 吃完酒后徒单铭跟仆散端说好明天去城北军营后便离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晚霞如金光一般洒在了这座北方胡汉文化相交的都城。 完颜璟在酒楼二楼窗口看着这热闹的街区,夕阳下平添了几分画境。 完颜璟被着美景吸引住了,就在这呆呆着看着,都快忘掉了一切,突然一声宛如黄鹂般清脆的女声打断了这副美景,完颜璟寻声忘去只见在街道的商铺门口站着个身穿绿色长裙,身材高挑瘦弱一些黑发披肩的女子。 只听那女子说道“哼,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是这匹布是在你这买的,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就不认了,这不是骗子嘛。” 那店家听到后,急着说道“你个姑娘怎这么不识好歹,都跟你说了这不是我这的布,你还赖上我了,人人都像你这样在别处买到坏布,来找我退,那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店家大声催促道。 “你好大的狗胆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高挑女子旁边一身丫鬟服饰的女子道。 “嗨,我管你是谁,咱这是徐王的府的产业,识相点就快离开,负责后果自负。”店家趾高气扬道。 丫鬟还想上前理论,却被自家小姐拦了下来,“算了,就当吃个哑巴亏得了”。 “小姐,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徐王府的产业又怎样,咱家也不差他”丫鬟不服气道。 绿裙女子摇了摇头,看其神态是打算息事宁人了。 丫鬟跺了跺脚也再没说什了,她自己也明白自家小姐不是怕了徐王府,而是不想给自家添麻烦。 主仆二人转过身来朝自家走去,这时绿衣女子感到对面二楼有人在看她,当即朝二楼看去,只见二楼窗口站着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色常服头戴暖帽的少年,一张国字脸剑眉,眼睛炯炯有神正盯着她看。 二人对视了几息时间,女子最先撑不住白嫩的双颊上快速浮满了一抹红晕。 完颜璟看着快速远去的倩影,脑海里想起了刚刚看到的丽人,白嫩的瓜子脸一脸的灵动,柳叶细眉端凤眼,小巧玲珑的鼻子,红润的樱桃小嘴,刚才跟自己对视时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想到这完颜璟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的笑意。 在已经看不到那绿衣女子时,完颜璟径直下楼朝对面的布店走去。 第十五章 矛盾 完颜璟走进布店内,随便打量了下,店里冰冷冷的没一个客人,只有坐在柜台后面的店家一个人。 店家看到完颜璟穿着非贵即富,后面还跟着一群身体健壮的护卫,就知道有大生意来了。 店家一脸谢媚道“贵客您请,您看您需要什么料子,我这里都有。” 完颜璟看着店家一身的肥肉,对着自己媚笑,便一阵恶心。 “我要刚才那两个姑娘的那种布料你这还有吗”完颜璟故意的说道。 店家一听,立刻回道“有,客人您真有眼光,那两姑娘拿走的是我这最好的料子了,别处还都没得卖,客人您要多少我给您拿。” 完颜璟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之后,就再没问,虽然说自己对那个女子有点心动,但还是不能只听一人的说辞就去武断的认定,还是要搞清楚到底是店家骗了她,还是她想污赖店家。 搞明白了是店家仗着徐王府的名头骗人后,完颜璟心里放松了一下,他还真怕是哪女人污赖他人,那样的话即使再心动,他也不会去喜欢。 完颜没理店家,转身离去。 店家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敢说出什么,像刚才看不出民族的女子他敢嚣张,像完颜璟这帮子人,一看就是女真贵族,他可不敢惹。 完颜璟出来之后对着旁边的李志博说道“你去大兴府衙门,告诉他们给孤封了这家店铺,至于那个店家,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志博回道“奴才明白。” “哦,对了,顺便查查那两个女子是哪家府上的”完颜璟说完后直接离去。 李志博去了大兴府衙门,报上原王府的大名,大兴府不敢怠慢立刻派遣衙役封了店铺,将店家以宋人细作的罪名拘捕关押,当堂就下了文书,判死刑秋后问斩。 完颜璟回到府上就安排下人准备宴请完颜襄的宴席。 晚上。 就在完颜璟跟完颜襄二人杯酒言欢之时,徐王府的主人正在气着摔杯子。 中都徐王府完颜永蹈的书房内。 “混账,你个奴才为什么不说话,啊!”完颜永蹈满脸怒意的吼道。 时间往前推一推,就在完颜璟刚回府的时候,徐王府的外管家发现今天到交账的时间了,可是城北布店的店主王德发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连个影子都没到。 徐王府管家一琢磨,怕不是这孙子卷款跑路了,这可不行,那里面可都有王府的五成干股呢,于是立马派人去看。 徐王府上的下人到了地方,一瞅,好家伙,店铺门上贴着两条大兴府的封条,找隔壁的邻居一问,得知是宋人细作的事,事发了,被大兴府拿了去,下人也没的主意,立刻回府是将此事禀报给管家。 徐王府管家听到来人的报告后,自己也懵逼了,王德发这个人他也是挺熟的,说他是奸商他信,但你要说他是宋人的细作他还真不信,王德发多精明的一个人,就他那样子还想做细作。 徐王府管家想不通就不想了,立刻去往大兴府捞人,既然不是跑路了,就得去捞人,人家给了五成干股不就是为了受王府保护嘛,出了这档子事,要是徐王府不管不顾,以后还有谁靠投徐王府啊。 徐王府管家到了大兴府一问都惊呆了,这刚抓的人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连判决书都下来了,拿起文书一看错不了,该有的程序一样都不少,真真的不能在真了,这大兴府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这么快了,让其放人,大兴府却不放,哪怕是搬出徐王都不行。 徐王府管家知道这事不简单,在给管事的塞了些银钱后,才得知此事乃是皇太孙的贴身太监李志博亲自来传的话,说是皇太孙的意思。 徐王府管家听到是皇太孙的意思,就知道此事断不可为。 完颜永蹈下的衙来,刚回到府上就看到管家找自己有事禀报,“你且随本王到书房再说”完颜永蹈说完就往书房走去。 到达书房内完颜永蹈往椅子上一靠道“有何事,说”。 管家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大兴府敢不放人,你有没有提本王啊”完颜永蹈不敢置信道。 管家一脸苦涩道“提了,还是不放。” “他们好大的狗胆,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不对,大兴府它怎敢搏了本王的面子,是不是你这个奴才说谎了,嗯”完颜永蹈还是不信,怀疑到了管家身上。 管家一看怀疑到自己身上了,赶紧解释道“奴才提了主子,可大兴府说这是皇太孙让他们抓的人,他们不敢放”。 “他们怕本王的侄子,就不怕本王吗”完颜永蹈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说道。 管家低着脑袋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人家还真是怕太孙,不怕你,储君跟亲王哪能一样嘛。 完颜永蹈看管家不说话了,他那颗敏感的心被刺激到了。 “混账,你个奴才为什么不说话,啊!”完颜永蹈满脸怒意的吼道。 管家看着自家主子满脸通红,眼神犹如嗜人的野兽一样盯着他,吓的一把跪到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奴才替主子委屈啊,原王身为主子的侄子却不知道尊重长辈,还欺负主子,端是不当人子,奴才恨不得替受此屈辱啊”。 完颜永蹈见管家说到他心里了,头都磕破了就放过了他。 “闭嘴,本王问你那个叫什么王德发的可有什么地方得罪本王的侄子” “不曾啊,王德发跟原王就根本不认识也没什么交集。” “那本王的侄子为甚要抓他。” “这个奴才问了大兴府,他们也不知道。” “你明天去牢里问一问王德发,他认不认的本王的侄子,哪里得罪了他,好了,你下去”完颜永蹈说道。 管家退出后,只留完颜永蹈一人在书房内。 昏暗的书房内,完颜永蹈坐在书桌后面眯着眼睛悠悠地说道“完颜璟,你可真行啊,储君就是不一样啊,将我这个叔叔是多有瞧不起啊,当年你父亲抢走了本王的太子之位,现在你又如此欺我,真当本王是泥捏的不成”。 第十六章 军营 斜躺在床榻上,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醒酒。 完颜襄刚刚已经离去了,完颜璟让下人收拾完东西后都出去,只留他自己趟在床榻上醒酒,今天连喝两场,即便是黄酒度数不高,这会也有点不舒服了。 完颜璟想到“以后还是要少喝了,这么喝下去别再跟历史上一样英年早逝了”。 原主在历史上只活了40多岁,自从他穿越而来后为了不像历史中一样,就经常锻炼身体,射箭骑马练武,而原主之前喜爱文事不爱武事,诗词书画,音律乐器是样样精通,不过身体羸弱不堪,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身体养好,可不能因为喝酒把身体喝垮了。 这时门口李志博求见。 “进来”完颜璟散懒道。 “主子奴才查清楚了,今天下午见的那个姑娘是西京留守夹谷清臣独女,还未出阁”李志博进来后站于完颜璟三步外躬身道。 “夹谷清臣的女儿嘛,”完颜璟一脸玩味道“这就有点意思了”。 这夹谷清臣的女儿可是历史上完颜璟的妃子之一啊,夹谷清臣又没有其他女儿,只有一个独女跟几个儿子,那就肯定是她了。 完颜璟不由地觉得还真是缘分啊,看上个美女,没想到会是自己以后的老婆,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好了没什么事,你就下”完颜璟对李志博说道。 “喳”李志博躬身退出。 第二天清晨完颜璟醒来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羊毛毯子,接着朝周围看去,只见自己睡在大堂内,没在自己房间内。 完颜璟脸色一沉喊道“来人”。 门口昏昏欲睡的丫鬟们听到是太孙醒来了,赶紧打起精神,拿着钵、盂、盆、壶进屋来。 “孤问你们,昨夜孤为何会睡在这,孤身上的毯子是谁盖的”在几个丫鬟进来后完颜璟面无表情着朝她们问道。 领头的丫鬟拜见道“主子昨夜跟国公吃完酒后,就在这里睡着了,奴婢叫不醒主子,怕主子着凉就给主子盖了毯子。” 完颜璟听完后脸色有所缓和道“以后孤若醉酒,孤跟前不得有其他人,可曾听到。” 丫鬟们回道“奴婢们记下咯。” 完颜璟自己喝断片了,自己给自己吓一跳,在搞清楚了情况后松了口气。 “看来以后要少喝了,哪知道黄酒这前劲不大后劲大,这要是有个什么事,那还不成待宰的羔羊了”完颜璟比较惜命着想到。 完颜璟洗漱穿戴完后,带上了温迪罕播户赤跟一行王府护卫后骑马直奔城外北面军营而去。 一行人出城后,全程无话加快速度直奔军营而去。 不一会就到了位于中都城北十公里以外的军营。 完颜璟一行人来到离军营门口五十步外被值岗的卫兵叫停“来人止步,此乃军事要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完颜停下马来叫亲兵跟其去说,卫兵在了解了是皇太孙一行之后,立刻放行。 完颜璟进的军营,直奔中军大帐。 进的帐内只见徒单铭跟仆散端早已等候多时,二人见过礼后就见完颜璟问道“兵部对你们两人的调令可否阻拦。” “不曾阻拦”徒,仆两人回道。 “那就好,军营你二人可曾看过了”完颜璟坐在书案后问道。 徒单铭回道“已然看过,此处军营乃是之前粮射军的后勤囤积之地,东西长二十里有余,南北宽十多里,营内帐篷够一万军士可用。” 完颜璟听后高兴道:“既然营盘可用,那兵士何时可到” 此时仆散端回道“火鲁虎必刺猛安、不扎土河猛安、因为离中都近,故今天午时可到,迭鲁猛安、浑特山猛安已在路上,因离中都较远是故明天早晨可到。” 完颜璟听完之后想了想道“仆散端汝乃火鲁虎必刺猛安人氏,对其熟悉异常,是故火鲁虎必刺、不扎土河猛安就由汝统领节制。是谓左翼军帅也。” 完颜璟跟扑散端说完后又对徒单铭道“汝节制迭鲁、浑特山猛安是谓右翼军帅也。” 徒单铭、仆散端听到后一脸惊喜,立马跪倒在地道“谢太孙厚爱,必不负太孙所望,愿为太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时完颜璟又对身侧的温迪罕播户赤叫道“播户赤”。 播户赤听到后,立即跪地道“奴才在”。 “孤知汝最善兵事,汝对兵法天赋极高,以前叫你做个账房是埋没你了,这次从重建的合扎猛安内抽调最为精锐的两百人穿着白甲以示分辨,组建孤的亲兵,就叫白甲巴牙喇,汝可有信心完成”完颜璟道。 播户赤激动地说道“奴才必不负主子信任,万死不辞。” “孤也不叫你万死,你给孤把这白甲巴牙喇给孤练好了,就是最大的报答了”完颜璟道。 午时许果然火鲁虎必刺、不扎土河猛安就到了军营。 在安顿好士兵之后,火鲁虎必刺猛安千户长唐括七堇术,不扎土河猛安千户长乌古论窝干什俪二人就来找完颜璟报道。 “卑职火鲁虎必刺猛安千户长唐括七堇术,拜见太孙愿太孙千秋。” “卑职不扎土河猛安千户长乌古论窝干什俪,拜见太孙愿太孙千秋。”七堇术、窝干什俪拜道。 “快快请起,两位将军车马劳顿,不必大礼”完颜璟笑着抚起两人道。 “不知两位将军可曾安顿好士兵”完颜璟问道。 “回太孙,兵士已经安顿好了”七堇术回道。 “既然已安顿好了,那两位将军就给孤说说各自所辖谋克的情况”完颜璟问道。 “喳,卑职所辖3000兵士,有两个骑兵谋克600骑,四个披甲步兵谋克1200披甲步兵,一个弓谋克300弓兵,一个弩谋克300弩兵,一个辎重谋克300护兵,一个合谋克有旗鼓兵130旗鼓兵,50督战亲兵,10个百户长及各10亲兵,文书贴办10人,战马800匹,驽马300匹,骡子500头,共计畜生1600头,直刀2500把,矛1500杆,弓1600张,其中骑弓900张,步弓700张,弩350具,小盾400个,大盾200个,扎甲200套,锁子甲1000套,皮甲500套”唐括七堇术介绍道。 第十七章 八旗雏形 完颜璟听唐括七堇术,乌古论窝干什俪说完火鲁虎必刺猛安,跟不扎土河猛安的兵力跟装备后便出得军帐擂鼓聚兵。 一个时辰后完颜璟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杂乱的军阵、混乱的士兵、凌乱的兵器、散乱穿戴的盔甲,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对现在的金军不能抱有太高的期望,可这也太低了。 完颜璟不敢置信,这样的军队是怎么打败宋军的,是怎么打败党项的,是怎么打败游牧民族的。 忽然完颜璟想明白了这是个比烂的时代,金军战力下滑,宋军也没保持住岳飞那个时期的战力,比金军还烂,如果说金军是战六渣,那西夏就是战五渣,没有成吉思汗统一的蒙古是战四渣(统一之后直接超神),吐蕃是战四渣,高丽是战三渣,大理是战二渣,宋朝最垫底的一个。 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完颜璟也没什么心情看了,说金军烂,它还真是这个时期的世界第一军,说他不烂,全靠同行衬托。 第二天早上在浑特山猛安跟迭鲁猛安来了之后完颜璟升帐议事。 中军大帐内完颜璟坐于帅案后,帐内站满了前来议事的人。 完颜璟朝堂下望去,原本很大的帅帐这会因为人多显得拥挤得很。 位于左首的是牛高马大的仆散端,他之后的是一脸精悍相的火鲁虎必刺猛安千户长唐子括七堇术,在七堇术后的是皮肤黝黑的不扎土河猛安千户长乌古论窝干什俪。 右首位的是个子矮小的右翼军帅徒单铭,在其后的是一身腱子肉将衣服鼓起的浑特山猛安千户长蒲察谷,其后是一身肥肉犹如一座小山一样脸色凶恨的迭鲁猛安千户长拏懒元基。 位于千户长后的是一群谋克百户长,各自站于自家上官身后。 完颜璟收回目光后对播户赤道“时辰已到点名”。 播户赤拿着花名册高声喊道“仆散端,徒单铭,唐括七堇术,乌古论窝干什俪,蒲察谷,拏懒元基,……” 每喊到一人,被喊到之人就得出列回应。 播户赤点完名后便对完颜璟报道“禀太孙,应到左右军帅两人,猛安千户长四人,谋克百户长四十人,白甲巴牙喇百户长一人,共计四十七人,实到四十七人。” 完颜璟听到后点了点头道“既然都来齐了,那就开始议事”。 说完后又向身边的亲兵吩咐道“你去备好热水、食物和茶水给各位准备一下。”亲兵应声而去后完颜璟看了看四周道“今天孤召集大家是有要事商议,孤昨日检阅了火鲁虎必刺、不扎土河两猛安,孤本愿为看看我大金横行天下的勇士是如何精锐”完颜璟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朝周围扫视了一圈道“孤擂鼓聚兵,可等了半个时辰才到,兵无勇敢之气,偷奸耍滑,一群乌合之众,你们平日就是这么带兵的嘛。” 一群将校虽然心里不岔,可脸上都是一副惭愧有负朝廷重托之相。 “太孙所言极是,卑职也对此事痛心疾首啊,可卑职人微言轻,对这等之事也是插手不得啊”喇懒元基一脸心疼着说道。 好像他多有忠君爱国一样,看他那身肉估计就他拿这最多。 不过这些千户长百户长虽然也侵占军屯,喝兵血,不过没那么严重,毕竟是皇城跟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阵打仗了,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在全国各地的猛安里头还是好的,起码兵器铠甲俱全,士兵里虽然有一半的老弱,但人一个也没少。 完颜璟面目冰冷地说道“以前之事,孤也不再过问,但从今天起就收起你们在地方的那一套,以后兵士只管训练,作战,由朝廷发放粮饷,不必再军屯。” 完颜璟说完后看向众将。 “谢太孙宽恕,必惟死已报”众将躬身回道。 惟死已报嘛完颜璟当然不信,但第一次有个这态度就行,自己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以前的事翻篇,如果以后做不好胆敢阳奉阴违,胡乱插手那就别怪他重翻旧账了。 “既然是重建合扎猛安,那么旧的经制已不可用,唯有重新编练,再定军制,可有异议”完颜璟说道。 “不曾”众将道。 这时徒单铭出声道“既然不用旧制,可这新制当是如何。” “新制孤已想好了,我朝猛安以七到十谋克为一猛安,三百户为一谋克,孤打算以三百户设一牛录设一牛录额真领之,跟谋克同等,以五牛录设一甲喇设甲喇额真一人,同等猛安,但比猛安少。 四个猛安余人,淘汰老弱病残偷奸耍滑之辈后编练四个甲喇6000余人,设四色旗帜用以分辨,分别为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以及正蓝旗,可曾清楚。”完颜璟将自己想了很久的八旗制度拿了出来,虽然只有四旗,并且只管军不管民,不像八旗是以旗治军,以旗治民。 不过他也没那条件,现在只是统领一万多人,淘汰掉无用之辈后也就几千人,四旗正合适,统民之事还得做了皇帝以后才能设立真正的八旗。 下属们也没觉得有什么的,不过是把谋克猛安的名字改了一下,把十谋克的猛安改成了五牛录的甲喇罢了。 他们真正关心的还是淘汰练新之事,一半的淘汰率啊,也不知道谁会被选中淘汰掉,这才是关乎他们身家利益的大事。 众将回道“卑职无异议。” 完颜璟知道他们不关心换名之事,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但是既然换了名那肯定就跟以前的猛安谋克不一样了,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既然无异,那孤便任命各部主官。”完颜璟道。 “唐恬七堇术孤任命你为正蓝旗甲喇额真,火鲁虎必刺猛安改编为正蓝旗甲喇。” “谢太孙,卑职唐括七堇术领命。” “乌古论窝干什俪任命你为正红旗甲喇额真,不扎土河猛安改编为正红旗甲喇。” “谢太孙,卑职乌古论窝干什俪领命。” “蒲察谷任命你为正黄旗甲喇额真,浑特山猛安改编为正黄旗甲喇。” “谢太孙,卑职蒲察谷领命。” “拏懒元基任命你为正白旗甲喇额真,迭鲁猛安改编为正白旗甲喇。” “谢太孙,卑职拏懒元基领命。” “温迪罕播户赤任命你为白甲巴牙喇牛录额真,选拔四旗中最精锐的勇士三百人组建孤的亲兵巴牙喇。” “谢主子,卑职温迪罕播户赤领命。” “仆散端任命你为正红旗,正蓝旗左梅勒额真。” “谢太孙,卑职仆散端领命。” “徒单铭任命你为正黄旗,正白旗右梅勒额真。” “谢太孙,卑职徒单铭领命。” 完颜璟说完后,又道“下面的牛录额真在改编完后再任命。” 第十八章 铠甲 完颜璟安排完人各旗主官后又对众将领“所有经制官的告身,官印明天会由兵部衙门发给你们,另外甲喇额真从四品升一级为正四品,牛录额真从五品升一级为正五品,佛宁额真从六品升一级为正六品,左右梅勒额真从三品升一级为正三品。” 众将领听到后一阵高兴,知道合扎猛安好,没想到刚到才一天就是官升一级。相当于厅级单位升为副部级单位。 “朝廷给予尔等高官厚禄,望尔等忠君报国,尽职尽责方不负此恩典”完颜璟说完这些后,就让他们先行下去。 虽然完颜璟改了名称和编制,但战法也要改,况且现在金军的战法是一团糟,全凭主将领说了算,跟开国初期根本没得比。 金国初期全都是以骑兵为核心的战术,而到了中后期就以步兵为核心的战术,打打宋军西夏,跟散乱的草原部落还行,但遇到统一之后的蒙古骑兵就直接跪了。 想要打败成吉思汗时期的蒙古国,就得金军有开国初期时的战力才可与之一战,而想要灭亡大蒙古国,就得统一华夏后用强悍的军队,及庞大的国力慢慢磨死它。 可是想回到金军初期时的战力,是何其难也,就说金军初期那都是一人三马或者四马,打的都是轻骑兵跟重骑兵配合的骑兵战术,兵源战术素质都是可以打满分的,可以顷刻间组建起十几万的职业骑兵部队,一点也不比蒙古骑兵弱。 很多人对金军的战法想得太两极化了,要么认为是重步兵,要么认为是重骑兵,至于其他的骑兵都是骑马步兵。 可这根本就不是初期时的金军。 重骑兵,重步兵跟骑马步兵这一套都是清军八旗的组成。 金朝初期时的金军骑兵的骑术一点都不比蒙古骑兵差。 因为当时的东北地区没有被大规模开发过,整个东北不是山林就是草原,生态环境特别适合放牧打猎。 所以女真族并不是单纯的渔猎民族,当时的女真族有近七成都是牧民,剩下的才是以打猎种地为主,并且因为东北地区多山密林的原因,当时的女真人甚至可以骑马在山间老林中作战。 北宋评价“金军人如龙,马如虎,上山如猿,下水如獭,其势如泰山,我方如累卵”,金军士兵扶马渡江如履平地,可以说金军对山地战,平原战斗都是很强的,当时的金军对骑兵的评价是,“不冲七八阵,可配令骑乎”不冲个七八次军阵,那还能叫骑兵吗, 至于后来的清军为什么没有继承这一些,那是因为明朝时对东北进行了大量的移民行动。 而汉人到哪里都爱种地,结果就是大量的草场化为田地,女真牧民持续减少,并且当时女真人口没辽宋时期多,所以当时的八旗兵真正的骑兵也就一万多些,所以只能搞骑马步兵跟重步兵,因为八旗骑术不行还被科尔沁部的蒙古兵嘲笑。 完颜璟想到“要提高金军战力只能行精兵之策了,百万战力低下金军,还不如二十万战力强悍金军。 辽东还有一百二十五个猛安,抽调十万骑兵,武器装备搞好,虽然不如开国初期的三十多万骑兵多,不过只是比肩开国初期时同等数量下的战力还是可以的。 不过铁木真的蒙古职业骑兵也有十几万了,逼急了拉出四十万控弦之士也有可能。 中原地区有七十九个猛安,不过这些猛安已经承平日久,能抽调出两万骑兵已经算对得起大金的栽培之恩了。 还是得对中原地区的猛安改造,搞不了全骑兵,可以学清八旗,搞重骑兵,骑马步兵,重步兵那一套,到时选拔训练十多万猛安,跟辽东猛安加起了就有二十多万精锐女真主力,再配上汉军跟投靠金国的草原部落军,也给铁木真来一出金章宗北伐成吉思汗。” 完颜璟在安顿好军营后,就直接回府了,昨天一天都在军营没回府上。 完颜璟回到府上,径直到书房拿起笔就写,写完后就叫来李志博对他道“你把这三份公函给吏部,兵部,枢密院送去,这份札子给中书省。” “喳”李志博应道。 完颜璟叫来骨刺录带着王府护卫来到城东的军器监。 完颜璟刚进的门就见军器监使王国抚已经等候了。 王国抚上前拜道“下臣军器监使王国抚拜见太孙,愿太孙千秋。” “免礼,平身”完颜璟双手靠背道。 “谢太孙”王国抚直身道“不知太孙屈尊来衙可有要事”王国抚小心翼翼道。刚才下属来报太孙至衙,可把他吓得惊骇欲死,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平常高官达贵可不来军器监,闲脏。 完颜璟负手道“孤提领合扎猛安亲军,军中甲胄缺失,军士多有不便,孤来此调拨些甲胄。” 王国抚听到是来要铠甲的便松了一口气道:“不知太孙所需几何,下臣这就让人送去军营,不劳太孙在此耽搁。” 完颜璟听到后回道“不急,孤问你此处铠甲都有哪些” 王国抚道“有扎甲,锁子甲、山纹甲、鳞甲,明光铠,皮甲,马甲,布甲种类繁多。” 完颜璟听到有布甲后高兴地说“还有布甲” 完颜璟一直以为布甲只有在元朝时才有的。 王国抚不明白不就是个布甲嘛,至于这么高兴吗。 “快带孤去看”完颜璟道。 王国抚不敢怠慢,立刻在前边带路。 完颜璟跟着王国抚来到一座放满了铠甲的库房内,库房内的铠甲种类极多,看起来有好几千套之多。 王国抚在里面找了一会,才抱着一套灰色布甲出来。 “太孙您看这就是布甲,虽然没铁甲好,不过胜在制作简单,原料便宜一般都配发给粮射军”王国抚将布甲放与桌上说道。 完颜璟拿起桌上的布甲看了看,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孤要的布甲。” 这个布甲真的只是布甲,将一堆布缝合在一起就成了,怪不得配发给粮射军。 这时完颜璟对王国抚道“可不可以在布甲里面填充一些纸凯、皮革、浸泡晒干过的木棉跟铁片,用布料缝合起来,再在外面镶上铜钉” 王国抚听到后思索了会,回道“太孙所说之法,小臣从未听过,不过倒是可以一试。” 完颜璟听到后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做成” 王国抚道“得有四五天。” “好,那孤五天后再来拿。”完颜璟看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棉甲以棉花七斤,用布缝如夹袄,两臂过用脚踹实,以不胖胀为度,晒干收用。见雨不重、霉鬒不烂,鸟铳不能大伤。”——《涌幢小品》 第十九章 兄弟 完颜璟出的军器监,在亲兵的护卫下去往了皇城。 完颜璟来到仁政殿旁边的东阁。 东阁门外的小太监见是太孙来了,立刻拜倒见礼。 “皇爷爷可在”完颜璟朝见礼的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一脸拘谨地回道“陛下正在见徐王。” “哦!那你去跟皇爷爷通报一声”完颜璟说道。 完颜刚说完就见一道身材高大的人从东阁出来,那人出来后,便看向完颜璟。 只见那人穿一身黑色圆领长袍,束玉带佩玉鱼袋,雄壮得像头牛,上衣的玄鸟刺绣撑得像是要飞走一样。一张大圆脸上胡茬密布。 他就是完颜雍的六子,完颜璟的皇叔徐王完颜永蹈。 完颜永蹈看到完颜璟后,眯着眼笑了笑也没打招呼直接转身离去。 完颜璟一脸阴沉地看着离去的完颜永蹈,眼睛里一抹杀机一闪而逝。突然完颜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阴为晴地轻笑了笑。 这时小太监出地阁来对完颜璟道“陛下传太孙。” 完颜璟进得阁内就被一波热气席卷全身。 完颜璟看去,只见皇帝斜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旁边一个太监拿着盂盆伺候在旁边,榻床两步外架着个火盆,两个太监往里头填着木炭。 五月的天,屋子里架着火盆,怪不得完颜璟一进屋就那么热,看来老皇帝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完颜璟赶紧三步两步走到榻前,跪倒在地双手抓住完颜雍皮肤松皱的手道“皇爷爷,这是怎么了,前几天还不是很福康吗。” 完颜雍慈祥着用另一只手摸着孙子的脸颊道“朕这是老了,先祖再召唤朕了,不碍事的,生老病死世间常事, 朕昨夜梦到了太祖,太宗皇帝他们问朕“嗨!那小子你现在是我大金的皇帝吗我族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一统天下啊,可还勇武四方。” 朕惭愧啊,未能尽祖宗大愿啊!朕还梦到完颜亮,他问朕,朕为什么要背叛他,他说是朕害了他,害了女直,是朕害了大金一统天下的大愿。 可是他完颜亮……他要改革,他要把我女直变成汉人啊!他要女直人穿宋人的衣服,说宋话,写宋字,留宋人的发饰,过宋人的节日,尊宋人的神,那女直还是女直吗 朕不得不反他,他入魔太深了,他要女直跟鲜卑一样,可是此后只有汉人,世间哪还有鲜卑啊。 朕不后悔反他完颜亮,朕惟后悔因为朕害了南征的二十万将士啊!朕是大金的罪人,死后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皇爷爷,您不是罪人,您是大金的尧舜,外面都说您是尧舜,是大定盛世啊!祖宗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完颜装做一脸心疼的安慰道。 完颜雍听到完颜璟的安慰后情绪稳定下来道“尧舜吗朕不求尧舜禹汤,但求大金万世一系。” 完颜雍身体向后仰了仰道“合扎猛安你怎么安排了可还熟顺。” 完颜璟在跟完颜雍说完合扎猛安改编为四旗之事后,陪完颜雍说了回话。 突然完颜雍道“蒲察氏走后,你也在没在纳妃,都好些个年头了,也是时候再与你找个淑女了,你那府上没个王妃也不成。” 完颜璟一脸茫然,怎么说得好好的就说起这事了,不过王府没个女主人,确实是不太方便。 “皇爷爷,孙儿现在一心只想国事,王妃一事以后再说”完颜璟道。 完颜雍笑道“国事永远也忙不完的,找个王妃才是当前之事,也好照顾你,你看徒单,蒲察、唐括一族中可有喜爱的女子啊。” 完颜璟听后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那天在布店门口看到的绿衣丽人。 “皇爷爷,孙儿未有喜爱的女子”完颜璟违心地道。 虽然自己喜欢夹谷氏,但金朝的皇后都是出自徒单,唐括、蒲察、拏懒、扑散、纥石烈、乌林荅、乌古论等部。 徒单更是厉害,号称后族,金朝九个皇帝里有六个皇后是徒单氏族出身,就跟萧氏在辽国一样。 可想而知,完颜璟现在是太孙以后的皇帝,那他的皇后只能是徒单、蒲察等几个氏族。 所以完颜璟想拖下去,拖到他登基后再说。 完颜雍盯着他看了看道“随你,太子走了也没个人管教你了,朕就不给你压力了。” 完颜璟在宫里吃完午饭后,便出宫回府了。 回到府上完颜璟叫来李志博道“你去把温国公、道国公、崇国公、宿国公、老六吾里不(完颜从宪)请来,孤跟兄弟们好好聚一下。” 完颜璟兄弟共七个,老大完颜珣温国公历史上的金宣宗,老二就是完颜璟他自己,老三是完颜琮道国公,老四完颜瑰崇国公,老五完颜从彝宿国公,老六完颜从宪无爵,老七完颜玠只有六岁(1182年生)。 完颜璟宴请兄弟没别的,只为拉拢关系,这自从兄弟几个大了封国公之后,就搬出去住了,时间长了关系自然就淡了。 完颜璟的兄弟们因为是庶出根本就没有皇统法礼,兄弟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反而用好了可以是自己的助力。 女真人从部落时代到封建时代也没多少年,所以还存留着以前兄弟团结一致的想法,因为女真是部落社会组织,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在一起生活,不像汉族是家庭社会组织,孩子长大后是要分家的。 完颜璟拉拢兄弟对他以后的规划有很大的帮助,金国所有的重要职位都只能由王公宗室所担任,由此来保证大权不旁落,所有权力由完颜家族所掌控。 完颜璟的下属是有天花板的,有些重要职位他用宗室担任可以,用自己的外姓下属去担任会犯众怒的,完颜亮就是前车之鉴,以为自己可以掌握所以,超出规则,甚至是破坏规则,结果他迎来了破坏规则后的反噬,全体宗室贵族的反叛。 金国的宗室力量从中枢到地方是特别庞大的,一点也不逊色于明晋汉三朝初期。 所以完颜亮在得知后方叛变的消息下,待在扬州不回国,他明白继续攻宋还有活路,只要他灭宋后才能回身于那些宗室一战,再不济也能保持半壁江山与活路,如果现在回师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完颜亮他太高估自己了,前线大军也背叛了他,人尽敌国说的就是他。 第二十章 宴会 完颜璟需要兄弟们的帮忙,来阻止叔父辈的窥视。 完颜璟的皇位是隔代继承,就跟朱允炆一样,兄弟们因为法礼跟隔代的原因既没有权利,也没有礼法可安心用之。 那些叔父辈的就不一样了,个个大权在握,开府建牙,朝野内外根基深厚,对皇位总是想着兄终弟及,就跟朱棣不满侄子朱允炆登位一般。 宗室掌权虽然可以保证最高权利可以不被外姓所篡夺,但权利归完颜甲还是完颜乙就得看个人手段了。 戌时二刻完颜璟在后院迎宾湖亭上,迎接自己的几个兄弟,最先到的是老六完颜从宪。 完颜从宪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湖亭处。 完颜从宪相貌清秀,一席白袍十六七岁的年纪,气质文雅看起来很是和睦,不了解他的人大部分都会被其外表所骗,以为是个文弱书生,其实完颜从宪的一身马术箭术那都是出神入化,比完颜璟的都好。 “二兄,近期可好听说二兄现在提领合扎猛安,恭喜二兄了”完颜从宪一脸温和的对完颜璟道。 完颜璟听后哈哈一笑道“有劳六弟关心了,二哥身体现在壮得很啦,”说完一把抓住完颜从宪的手,拉着他进湖亭。 进了湖亭后,完颜璟放开完颜从宪的手道“来六弟,坐,二哥最近忙于国事,咱们最近好些时日没有聚了,今夜要一醉方休。” 完颜从宪苦笑道“六弟我酒量不行,二哥可要照看着点,老三老四他俩最好这口了,待会他俩来了,可让他俩多喝。” 完颜听后,指着完颜从宪道“好你个鬼老六,原来在这里等着老三老四呢。” 完颜从宪腼腆地笑了笑。 不到一盏茶时间,老大温国公完颜珣跟老五宿国公完颜从彝二人联袂而至。 完颜珣身材宽厚,脸颊消瘦,气质沉稳,是诸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二十有五。 老五完颜从彝皮肤黝黑个子不高,因为母亲早亡从小被温妃石抹氏抚养长大,显得沉默寡言。 完颜璟站起身来道“大兄,五弟快快入座。” 完颜珣拱手道“府上有些事来迟了,还望二弟不要怪罪啊。” “不来迟,也没等多久,六弟也是刚刚来”完颜璟一边招呼两人入座一边道。 在二人入座后,完颜珣朝完颜璟问道“听说二弟现在提领合扎猛安,为兄在这里恭喜二弟了,”说着拿起酒杯朝完颜璟敬到,而后一饮而尽。 完颜璟也拿起酒杯回敬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兄弟几个杯酒言欢之际,老三道国公完颜琮,老四崇国公完颜瑰前后脚就到。 人未到声先到,“我老三还没到了,怎么几位就喝上了,这不是不待见我嘛”仪观丰伟的老三完颜琮上来就喊。 完颜从宪指这二人道“你二人何其迟也,当先罚三杯。” 老四完颜瑰回道“莫说三杯,就是六杯我也应着。” “非我来迟也,是诸位来早了,要罚三杯,大家一起罚”完颜琮精明的回道。 完颜璟这时站起来道“好你个老三,不如老四实诚,来迟就得喝三杯,来满上。” 完颜琮听到后撇了撇嘴道“唉,二哥向着老六,不疼我啊,三杯就三杯,谁叫您是皇太孙了,太孙有令自然遵从。” “哈哈哈哈”众人都被完颜琮的耍宝逗笑了。 完颜璟也被完颜琮给搞得哭笑不得道“这个老三,竟然连二哥都敢打趣了。” 众人宴席过半后,完颜琮环视一圈后道“如此喝酒,没甚意思,不如我们来喝个有意思的。” 完颜璟听后问道“怎么喝个有意思的” 完颜琮嘿嘿一笑道“我们来作诗,由一人出题指定一人来作,作得出诗由出题之人喝酒,作不出就由作诗之人喝酒。” 完颜琮刚说完,就听完颜从宪道“好,这个喝法有意思,就由我先来出题如何。” 众人没有意见,就由完颜从宪先出题,只听完颜从宪道“我出以湖亭为题,老三来作,你作不出题,你就得喝三杯,作得出我喝三杯。” 完颜琮回道“好,以湖亭为题是,让我想想。”完颜琮站起来走到湖栏杆前,在那思索了起来。 突然完颜琮高兴道“有了,你们听好了, ”亭子水中洲,兰桨美载浮。 鸥翻当吹笛,鱼跳近垂钩。 折藕怜丝细,探莼爱乳流。 更言明月好,中夜尚淹留。” 完颜琮咏完后对完颜从宪道“怎样,可还入得了你的眼,三杯喝。” 完颜从宪摇了摇头苦笑道“三哥文采飞扬,我输了,”说完拿起酒连干三杯。 看着完颜从宪喝完三杯后,完颜琮对完颜珣道“由我来给老大出题,听好了,就以酒作诗。” 完颜珣听到是由自己作诗,便坐在那沉思了起来。 有一盏茶的时间,完颜珣起身吟道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好,好诗啊好诗。”众人听后一致叫好。 完颜琮听老大作完诗后,拿起酒杯连喝三杯。 这时完颜珣矜持地朝大家拱了拱手道“我出兄弟之情为题,老五你来作。” 面无表情的完颜从彝听到由他来作诗,直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不会作诗,我自罚三杯。” 这时老四完颜瑰说道“既然五弟不会,就由我来作。 离觞不解醉,愁多令酒醒。 别怀亦云恶,况此兄弟情。 春风酿寒雨,十日未肯晴。 回头易千里,幽燕短长亭。” 完颜瑰吟完后便对完颜璟道“二哥现在提令合扎猛安,那就由你作首有关军旅的诗,以抒豪情。” 完颜璟听后,想了会才吟道“ 翠华齐拥霍骠姚,却向青山说豹韬。 兵马夜行残月下,弓旌寒响朔风高。 壶浆故老愁啼血,野饭将军猛茹毛。 自笑书生随玉帐,也腰刀剑束征袍。” “好,二哥好文采,我自喝三杯”完颜瑰叫好道。 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连饮三杯,尽显豪爽。 众兄弟饮酒咏诗到后半夜这才在各自家仆的搀扶下散场。 第二十一章 巡警院 金大定二十八(1188)年(宋淳熙十五年,夏乾佑十九年,西辽天禧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金国中都军器监。 “这就是布面甲吗” 完颜璟从那日宴请众兄弟后,在后几天里天天待在军营里关注各旗淘汰练兵一事。 六天之后完颜璟估摸着布面甲应该改进得差不多了,就一大早上来到了军器监。 到了军器监后,监使王国抚拿出了这套布面甲。 映入完颜璟眼帘的是一套灰色还没上色的布甲,看着样式跟完颜璟记忆里那些明甲,清甲差不多,只有一些细节上的不同。 完颜璟用手摸了摸,又朝王国抚问道“可曾测过,防御怎么样” 王国抚躬身回道“已经测过了,一石弓可在二十步破甲,五十步不能大伤,七十步不能小伤,八十步无碍” 完颜璟听到后很满意,一石等于现在的120斤左右,宋元时的一步等于现在的156米左右。 八十步等于124米左右,一石弓射不穿,而金军大部分军队都是用七斗弓,宋军用一石或两石弓,不过金军用重长箭而宋军用轻箭。 金军讲究的是近距离精确射击,射速快以及破甲用的,宋军讲究的是传统中原王朝的远距离覆盖式射击,双方各有优劣,适合自己就行。 七十步一百米不能杀伤,这还是用金军的重箭射的,要是换成宋军的弓箭估计还是射不穿。 五十步七十多米不能大伤,换成宋军的弓箭估计得五十米才能小伤。 二十步就不用想了,任何铠甲都防不住,多层甲除外。 完颜璟问完弓箭的防御后要问起了刀枪的防御。 “防刀劈剑刺比铁甲好多了,不过对斧棒锤之类的钝器防护不如铁甲”王国抚回道。 完颜璟轻笑道“不碍事,此甲比之铁甲轻便灵活,如战事需要可在布甲里头再穿铁甲,无论对肉搏,还是对射,防护都有提高很多。” 王国抚恍然大悟道“还是太孙想得周到,臣不如亦。” 完颜璟矜持地摆了摆手,这个法子可不是他想到的,是他学人家清军的。 完颜璟收起笑容问道“这一套造价几何啊” 王国抚激动地道“一套布甲工费,时费,材费共计十四贯一百钱,不足扎甲的一半费用。” 完颜璟听后也很吃惊,他知道布面甲比铁甲便宜,但是这还不到扎甲的一半,这也太便宜了。 要知道一套扎甲不仅制作耗时困难,而且还贵,一套扎甲的造价三万八千二百钱相当于三十八贯二百钱,而当时一户市井小民一天花费四十文不到,一套扎甲相当于一户普通百姓一家的全部财产(房屋,田地,耕牛)。 想明白了之后,完颜璟很是高兴,布面甲这么便宜,那就代表着可以大规模列装朝廷军队。 “此甲造成你当为首功”完颜璟高兴地对王国抚说道。 王国抚推脱道“下臣不敢居功,此布甲造法乃是太孙殿下的点子,没有太孙殿下,给下臣两个脑袋也想不出。” “你也不必推脱,孤说你,就是你”完颜璟摆手道。 布面甲能造成还真跟他完颜璟关系不大,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而已,像布面甲的棉用几斤,铁用多厚多大等等之类的,都是军器监一次一次实验,才造成了这面甲。 完颜璟说完布甲之后又说起了棉甲:“现在的这套甲,是把铁甲置于布面里,要是直接把铁片夹于两层晒干瓷实的木棉中间,再用铜钉将其固定在布甲之内,这样做不仅比布面甲防护更好,而且还适合冬季保暖。” 布面甲跟铁甲的不同之处在于,布面甲比棉甲轻,但防护不如棉甲,而且布面甲属于明甲,是把铁片放在衣服的里面,铁片后面是没有棉跟布的。 棉甲是把铁片缝在两层棉花中间,再把缝有铁片的棉花缝在布的里面,再用铜钉固定,是为暗甲,外观看起来跟套棉衣一样,甲的两面是看不到铁片的,清军大多用的是棉甲,明军大多用的是布面甲。 王国抚听完后回道:“太孙所说之甲不难,不过是在布甲之上再改进一二。” “好,那你就先做六千套棉甲,将六千套棉甲中,一千五百套染成黄色,一千五百套染成白色,一千五百套染成红色,一千五百套染成蓝色,再制作这样的头盔六千顶”:完颜璟说完,便拿起笔在一旁的纸上画了个八旗头盔的样式。 “何时可制成啊”完颜璟放下笔问道。 王国抚思索了一会回道“只要钱粮具全,可在一月间造成。” 完颜璟点点头道“孤回头给你写个公函,你要多少钱粮去户部支取。” 王国抚回道:“那就麻烦太孙殿下了。” “不过,到时候孤会检查,要是铠甲缺斤少两,孤唯你是问”完颜璟脸色一沉道。 “下臣不敢,保证一月后不差一分一毫地交于殿下”王国抚赶紧保证道。 完颜璟听后没再回话,只要铠甲质量没问题就好。 至于军器监以此事向户部多报些钱粮,那也没得管,古往今来这种事情根本就禁止不了,只有不太过分就行了,靠这一行吃饭的人太多了,没必要因为一些小事情去揭盖子。 虽然他是太孙,就是揭盖子了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但是因为此事就惹得猪嫌狗不爱的也不好。 况且他自己还没登基了,没必要惹出那么多风波,现在自己只要稳,就跟历史上一样顺利接替皇位,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完颜璟想到。 完颜璟安排好军队所需换装的甲胄后便出得军器监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完颜璟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大街上佩刀持棍的巡警。 完颜璟不由地一笑,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而来时第一次听说有巡警院这个机构时,把自己给吓一跳,还以为有穿越前辈了。 结果后来发现并不是,巡警院在辽朝就已经有了,辽时五京都设有巡警院,金承辽制也在五京设有巡警院,设警使一名,正六品,掌夺理狱讼,警察别部,总判院事,副一员,从七品,掌巡警之事,判官,正九品。并且巡警院的职责跟现代警察一样。 第二十二章 兵变 就在完颜璟在亲兵的护卫下在大街闲逛时,他并不知道城北大营出事了。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城北合扎猛安军营一处军帐内。营帐内坐着六名年龄大小不一的谋克百户长。 坐于上手的是一位七旬留有长胡的老者,位于其左手边的是一名中年壮汉,右手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年老者。门口站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营中间还坐着两人。 只听位于长胡老者左手边的中年壮汉温郭巴这时道“你们还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太孙今天不在营中,这正是大好时机啊!” 位于右手边的五十老者回道“这事能不考虑清楚吗,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啊!” 那门口放风的青年呵不哈良才,听到老者这么说,呛道“哼哼,要不是要造反了,掉什么脑袋,咱们只是把咱们想说的话,告诉陛下罢了。” 五十老者孛术鲁沙嫌弃地瞪了呵不哈良才一眼道“你那是要给陛下说话吗,集合一千多人上中书省告状,说得不听点,那就是兵变,朝廷真要是认真地追究下来,在座的各位都准备吃饭的家伙搬家,果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青年呵不哈良才,听到老者这么说他,立刻指着老者厉声道“孛术鲁沙老匹夫,你说谁嘴上无毛呢,你有种再说一遍。” 孛术鲁沙本来就不想参与这种事,结果被道德绑架地参与进来,其中就呵不哈良才跳着最欢,故一脸不屑道“说的就是你呵不哈良才,你个蠢货,你能奈我何。” 呵不哈良才听到后气的直接拔刀就要上前挥砍。 “够了!你们两个要先在这打一仗吗!说正事呢。”一直没有说话的七旬长胡老者一拍桌子道。 二人听到长胡老者这么说,这才互相瞪了一眼,满脸不服气地站在一旁再没说话。 七旬长胡老者纳刺温纶看两人不闹之后,这才重新坐定。 纳刺温纶坐于椅上,一手抚摸着胡子,一边唉声叹气道“哎好好的重建合扎就好了,干嘛还要裁撤人员啊,还要裁军一半,这不是要了大家伙命吗。” “是啊,想我们也是为了下面的人着想啊,多少人就靠着这份差使养家糊口了,就那点粮饷本来就不多,这还要给裁了去,这事闹得”纳刺温纶左手边的中年人温郭巴一脸愁容说道。 纳刺温纶悠悠地道“太孙还是太年轻啊,不懂我们军旅之苦,想一出是一出。 想老夫十多岁就跟着秦王、宋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已在军中一甲子了。 身上的刀伤箭疤满布全身,为大金抛头颅洒热血,现在老了,看老夫无用了,就要卸磨杀驴,可老夫还骑得了马,射得了箭,挥得动刀!” “对,老将军说得太对了,太孙还是太年轻了,这么对军中老卒,也不怕将士们寒了心,咱们还不是保着他完颜家,还不是为他家卖命”温郭巴一脸气愤道。 孛术鲁沙赶紧朝周围看了下,小声道“慎言啊,你不要命了。” 纳刺温纶瞪了一下温郭巴道“不会说就闭嘴。” 然后环视一圈道“咱们也不是兵变,是为了让朝廷让太孙改变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知道咱们的苦楚。 呵不哈良才,你所说的发动兵士去中书省告状,这不是个好法子,别在让朝廷当成乱党剿了。” 呵不哈良才小声辩解道“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主意不行,咱再换一个就是了。 老将军这就您威望最高,您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都多,您说咋办我们都听您的。” 纳刺温纶沉声朝大家问道“你们都听我的。” “对,听老将军的。” “唯老将军马首是瞻”众人依次回道。 纳刺温纶呼了口气道“既然大家抬举我这个老头子,那我就得对得起大家都信任了。 依我看啊,告状闹事之类的都不稳妥,咱们现在恶了太孙,那以后还能有咋们好果子吃。 我看不如大家去哭太庙,人也不要多,有个一两百人就好,到时候咋们这么一哭,朝廷也不好责怪大家。” “好,这个法子好,想咋们那个不是忠君爱国,咋们就去哭太庙”孛术鲁沙赞同道。 “那就说好了,待会你们回去挑点机灵点的,一个时辰后在营外集合”纳刺温纶道。 商量完去太庙哭庙后,一帮人就各自散去鼓动兵士去了。 孛术鲁沙出得军帐抬头看向天空的云朵想道“不行,不能跟这帮蠢货参合到一起,陛下身体不好,说不准太孙什么时候就登基了,现在得罪了太孙,等于得罪了以后的皇帝”想到这孛术鲁沙吓得惊出一身虚汗。 孛术鲁沙眯着眼睛小声自语道“我虽然年纪大了,可也要为后代的前途着想啊。” 说完眼睛里闪过一道凶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诸位对不住了。” 孛术鲁沙看到周围无人后,便向白甲巴牙喇的营地走去。 孛术鲁沙来到巴牙喇的营地后,便被值岗的卫兵拦下来。 孛术鲁沙一脸凝重着对卫兵道“我乃正黄旗的牛录额真孛术鲁沙,我有大事要禀告你家额真,你拦着我出了事你可担待不起。” 卫兵看他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也不怠慢道“你在此等候,这就去禀告大人。” 卫兵说完就去禀告了,徒留孛术鲁沙在营门口等候。 卫兵来到温迪罕播户赤的营帐打千说道“营门口来了个正黄旗的牛录额真,说是有大事要禀报大人。” 正在处理公文的温迪罕播户赤听到后疑惑道“正黄旗的人他来找我有什么事,叫什么名字” 卫兵回道“他说他叫孛术鲁沙,至于是什么事,他也没跟小的的说。” 播户赤放下笔道“你去带他进来。” 卫兵领命后就出了军帐,径直回到营门口对还在等候的孛术鲁沙道“你跟我进去,我家额真要见你。” 孛术鲁沙跟着卫兵到达播户赤的军帐。 播户赤看到来人,便挥手示意卫兵下去后问道“你说有大事要告诉我,现在有什么事你说。” 孛术鲁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我要检举有人要兵变闹事。” 播户赤听到后惊得站起问道“你说什么!有人要兵变你可知道谎报是要砍头的!” 孛术鲁沙急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他们因不满裁军一事,打算鼓动军士上中书省告状去,还打算去太庙哭庙啊,我劝阻不下,他们还强迫我一起参与。 我与他们虚云逶迤,摆脱他们后立刻向额真前来报告,他们打算一个时辰后到营门外集合,请额真速速决断。” 播户赤听后先是大惊失色,接着一脸怒色道“好大的狗胆,还反了他们了。” 立刻向门外的卫兵喊道“来人,给我集合所有人,与我披甲。” 第二十三章 事态 播户赤朝卫兵喊道:“集合所有军士,与我披甲,准备作战。” 孛术鲁沙这时起身殷勤道“将军还应快速禀报太孙殿下方可,再控制住纳刺温纶等人,不能让他们把人聚众起来。” 播户赤赞赏地看了一眼孛术鲁沙,这还真是个妙人啊,随即道“不错,这就派人去禀报太孙,此次事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播户赤叫来卫兵让其立刻进城去王府将此事告于太孙。 播户赤说完后立刻叫左右给自己穿甲。 播户赤等军士披挂整齐后,立刻带兵直扑纳刺温纶他们的营帐。 播户赤等人到达地方一看,营帐内空空如也,早已人走茶凉。 播户赤对下属道“你们到其它几个营帐看一看,若是还有人即可锁拿,不得有误。” “喳”众军士应道。 播户赤等了没一会,各队搜寻军士回来报道“营帐内没人。” 这时孛术鲁沙突然一拍大腿道“怕不是,他们已经察觉出了什么,已经提前行动了。” 还真让孛术鲁沙给说着了,纳刺温纶等人,见孛术鲁沙长时间不到,便起了疑心决定提前行动。 播户赤也觉得孛术鲁沙说得对,于是对左右道“去马厩。” 播户赤一行人到马厩后将马牵出,立刻翻身上马朝中都城方向疾马追去。 播户赤带着白甲巴牙喇三百余骑出得营门卷起一片飞尘。 播户赤带领着巴牙喇三百骑一路快马加鞭。拐了两道大弯后便看到了纳刺温纶等一行人。 纳刺温纶等两百多号人正在路上走着,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纳刺温纶经验丰富,一听就知道这是马蹄声,而且还是百骑以上的规模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纳刺温纶脸色凝重道“不好,是骑兵,最少也得两百骑。” 旁边的呵不哈良才疑惑地问道“这哪来的骑兵而且还这么多。” 呵不哈良才话音刚落,就看到原路的尽头出现一骑身穿扎甲的骑兵,接着两骑三骑四骑,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路尽头朝他们奔驰而来。 准备去哭太庙的众人,看着犹如黑云压顶般朝他们疾驰而来的骑兵,都吓得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转眼间三百多骑兵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呵不哈良才看到围着他们转的骑兵,正弯弓搭箭瞄着他们后吓的双腿直打摆子。 站在人群中的温郭巴这时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流下。 温郭巴这时对纳刺温纶道“老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啊。”仔细听还能从他话音里听出一丝颤音。 纳刺温纶也是一脸阴沉着道“这是太孙的白甲巴牙喇亲兵,果然不愧是合四个猛安选拔出的勇武之士,这股气势都快赶上当年的铁浮屠了。” 一旁的呵不哈良才这时急道“老将军,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关注这些。” 纳刺温纶冷声回道“哼,要是尔等有他们的一半的能耐,你也不用在这里了。” “听说白甲巴牙喇由太孙的心腹温迪罕播户赤统领,咋们无刃无甲,他不敢对咋们怎么样的”纳刺温纶一脸镇定自若道。 这时纳刺温纶走出人群朝围着他们的骑兵喊道“你们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们也是合扎猛安的将士,知不知道擅杀同僚可是要犯军法的。” 这时播户赤出列喊道“止” 一声令下刚还围着众人转的骑兵立刻停了下来,不过弓箭还是瞄着纳刺温纶等人没有放下。 这时播户赤骑马出列道“你们这么多人不在军营待着,这是打算去哪里啊,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正黄旗,呵,这四旗还给凑全呢,你们甲喇额真知道吗,有出营的公文吗。” 纳刺温纶被播户赤的一连串问题给问得哑口无言,毕竟要去做的事情哪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播户赤这时一脸凶悍道“真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嘛,来人!给我全部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纳刺温纶听到播户赤要动真格的了。急忙对旁边的呵不哈良才、温郭巴二人道“来不及了,快安排你们的人哭起来。” “啊哭什么”呵不哈良才懵圈地问道。 “在这哭有什么用啊”温郭巴也是一脸茫然道。 纳刺温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对两人道“现在还不哭,等着被抓去治个逃军之罪吗!” 呵不哈良才赶紧道“对对对,这就哭,这就哭。” 就在巴牙喇士兵下马准备抓人之时,只见呵不哈良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了起来:“撒人啦!撒人啦!土匪撒人啦!” 纳刺温纶一脸懵逼地看着呵不哈良才,嘴角蠕动道“这……这……这……” 温郭巴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呵不哈良才心想“这人平常看着挺精明啊,怎能干出如此愚蠢之事。” 温郭巴也不在想其它,也在那大声哭了起来“太祖皇帝啊,您睁开眼看看啊,朝廷出了奸人了,要害咱们这些忠良之后!” “太宗皇帝啊,朝中出了奸人啊,您把他带走!” “你们不能抓我,我为大金流过血,我为大金立过功!” “秦王啊!您快看看,这还是咱大金的猛安吗!都抽刀子向着自己人了。” “宋王殿下啊!梁王殿下啊!大金出了反贼了!” “播户赤,你个家生子,凭什么抓我,知道爷是谁吗,爷的姑妈是县主,你不能抓我。” 播户赤看着还没抓人呢,就已经哭作一团的众人,连太祖、太宗都搬出了,好像还听到有那个蠢货喊完颜亮的。 巴牙喇的士兵们都被这眼前的一幕看呆了,都不敢再动手,看着播户赤询问该怎么办。 播户赤皱着眉头,这会也没了决断,怕真出点啥事,他播户赤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给太孙添麻烦,那他自己就万死难逃其咎了。 此时完颜璟正在一处茶铺里请自己的一帮王府护兵喝茶了。这时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完颜璟寻声望去,却看到是王府的后院管事苏珍昌跟一身铠甲的骑兵朝自己而来。 苏珍昌到达茶铺立刻下马奔向完颜璟,只见苏珍昌一见完颜璟立刻便道“主子,出大事了,合扎猛安闹兵变了。” “什么!”完颜璟脸色大变脱口道。 “刚刚,播户赤遣人到王府来报,说军营军有些谋克因不满裁军之事,准备鼓动士兵,上中书省告状,还要去太庙哭庙了”苏珍昌赶紧说道。 完颜璟听到苏珍昌这么说,也是“惊喜”了一把。 这他娘的谁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狠,真要让他们做成了,那将是轰动全国的政治事件。 他完颜璟也会被世人所耻笑,还有朝堂文武百官怎么看他,皇帝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没有能力,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一瞬间完颜璟联想了很多。 第二十四章 虚惊 完颜璟立刻对苏珍昌问道“播户赤呢” 苏珍昌回道“那兵士说他出营之时,播户赤已经带人去追了。” 完颜璟听到播户赤已经去追了,也是松了口气对卫兵道“别喝了,随孤去军营。”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完颜璟接过卫兵牵来的战马,直接翻身上马往军营方向疾驰而去,一帮卫兵也是立刻骑马跟上。 完颜璟出城后快马加鞭未到三刻时,便远远看到就在路中僵持不下的双方,甚至还能听到忽高忽低的哭声。 正在路上僵持的双方这时听到一阵马蹄声,双方朝中都城方向看去,只见二三十骑朝他们狂奔而来。 播户赤见有其它人马而来,不知是何方人马,便对左右下属道“告诉下面的人,小心戒备。” “喳”左右下属应声道。 纳刺温纶等人也看到了朝他们而来的人马。 纳刺温纶对呵不哈良才和温郭巴道“也不知是前来的是何方人马,不过只要不是太孙的人,咱们就有救了,老待在着也不是个法子,迟则生变。” 纳刺温纶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的温郭巴惊恐道“不好,是太孙,太孙亲自来了。” 纳刺温纶听到温郭巴这么说,赶紧朝路边看去,果然便看到一袭赤色绣麒麟服饰的完颜璟骑马已到近前。 “祸事来了,祸事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呵不哈良才此时一脸焦急道。 播户赤也看到了已经近前的完颜璟,播户赤看到是太孙到了,也是松了口气,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刚刚他是真犯难了。 完颜璟赶到近前,马还未停,立刻就问“播户赤何在。” 播户赤立刻近前打千道“奴才温迪罕播户赤愿太孙千秋。” “少废话,孤问你人可齐全,可还有其他人”完颜璟看到播户赤一口气问道。 播户赤明白完颜璟问的是这帮“叛徒”还有没有其他自己没堵住的。 是故播户赤回道“未有其他人,叛兵俱已被奴才带人围于此地。” 完颜璟听到再没有其他或逃脱人员,也是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完颜璟很满意的对播户赤道“此事你处理的不错,没有酿成大祸。” 播户赤看到完颜璟对自己满意,心里也是高兴,不过嘴上还是谦卑道“奴才不敢居功,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完颜璟随即摆手道“不必谦虚。”说完便看向这帮子因为自己到来已经不哭了的“乱兵”。 完颜璟看着他们一脸怒气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知道吗,未经侍卫司跟孤的调令,擅出军营以逃军之罪论处,你们想造反吗,啊” 纳刺温纶这时一脸悲愤道“太孙殿下造反之说言重了,非是我等不知军纪,只是大家伙都以这份差使糊口,大家只是想找个活路。” 完颜璟被纳刺温纶气笑了:“你这么说,是孤不给你们活路了。” “孤且问你,孤可短了士兵们的粮秣响钱” “未曾短缺。” “既然未曾短缺,那孤让士兵们一天一操,可有不对” “未曾不对。” “既然都对,那身体残缺,老弱病幼,偷奸耍滑,不听号令之辈,孤发往盘缠让其回家可有不仁之处” 纳刺温纶听到这,已经说不出话来。 完颜璟看到这老将不再作答,便自顾自的说“既然孤未有不对,不仁之处,那尔等还要去太庙哭庙,是真当孤无霹雳之心乎!” 纳刺温纶这时嘴唇刚想说话,便被完颜璟一把打断。 “闭嘴,给孤全部拿下”完颜璟眼睛直盯着纳刺温纶道。 纳刺温纶在完颜璟的注视下败下阵来,低头束手就擒。 其他人看到纳刺温纶都被拿下,也再没敢闹腾,都在那乖乖等着被绑。 完颜璟看到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后,这才对播户赤道“将他们全部押往军营关押起来,一天只给一碗稀饭,不准任何人探望。” 播户赤赶忙应道“主子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 完颜璟吩咐完后,先播户赤等人回往军营。 完颜璟回到自己的军帐内,气的将手中的马鞭扔向书案“砰”。 挥手叫来卫兵道“你去把徒单铭、仆散端,跟四旗甲喇额真让他们给孤滚过来。” 卫兵领命去后。完颜璟一人坐在帐内徒生闷气。 不一会卫兵便领着徒单铭等人到来。完颜璟脸色阴沉的看着徒单铭、仆散端、唐括七堇术、乌古论窝干什俪、蒲察谷、拏懒元基六人半晌没有说话。 六人也被这完颜璟看了个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一个个低着头不发一言。 “哼!尔等低着脑袋干嘛。”完颜璟阴声道。 仆散端这时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道“不知是何人惹太孙生气卑职去把他的头给拧下来,给太孙出气。” 完颜璟听到后呵呵一笑道“还真有人惹孤生气了,你真去把他的头拧下来。” 仆散端听到还真让自己给说中了,立刻挺直腰杆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惹太孙生气,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太孙告知与我,这就去宰了他。” “好啊,这个惹孤生气的就是你仆散端、徒单铭还有他们四个”完颜璟指着众人道。 “噗通”一声,六人都跪在地上磕头道“卑职万死,不知何处惹太孙生气,望太孙恕罪。” “你们当然万死,连下面的人都管教不好,让他们聚众闹事。看看你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废物,饭桶”完颜璟一脸怒气指着众人骂道。 完颜璟对于下面的人闹事还不怎么生气。裁军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他自己有那个心理准备。可是下面的人打算闹事,而他们六人身为上司,却一点都不知情,这让完颜璟如何不气。 完颜璟一脸失望着对六人道“你们六人罚俸半年,罢免各自相应官职,权四旗军事,戴罪立功,可有异议。” 徒单铭等六人虽然不知道自己等人所为何事被免去职务,只能代理各自的职务,但太孙说啥就是啥不敢反驳: “卑职等无异议。” 完颜璟看几人态度端正,这才语气稍缓道“一会播户赤来了,你们可去问他所谓何事,将尔等免职。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再出差错,尔等也可以滚蛋了。” 完颜璟说完便挥手叫他们下去。 第二十五章 关押 徒单铭等人被赶出军营后,各自互相看了看。 这时唐括七堇术一脸郁闷道“也不知下面的人到底犯了何事,害的咱们都被太孙迁怒。” 拏懒元基这时颠了颠肚子上的肥肉道“哼,本额真倒要看看妈的是谁,敢瞒着我闹事,活腻歪了。” “呵,胖子何必那么大的火气,咱们不就是为下面的人背锅的嘛”蒲察谷轻笑道。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蒲察谷是个心狠手辣角色。 拏懒元基瞪了蒲察谷一眼低声自语道“哼,笑面虎。” 众人没等一会便有人来报播户赤回来了。 六人带着各自的亲兵来到巴牙喇亲兵的营地,便看到让他们目瞪口呆一幕。只见播户赤的手下押着被长绳反绑双手看起来跟一长串葫芦样的人群,再看被捆绑的众人都穿着军中的戎装,不过没有穿甲。 看到这六人已经明白了,被绑着的应该是他们犯事的下属了。 徒单铭叫过一白甲兵道“去把你家大人找来,就说是正黄旗、正白旗右梅勒额真相见。” 白甲兵看到是个大官吩咐,不敢怠慢,立刻跑去找自家上司。 播户赤正在安排人搭建地牢,便见一下属跑来报道“有位大人说是要见您。” “何人啊”播户赤头也不回的问道。 “说他是右梅勒额真”白甲兵躬身回道。 播户赤听到是右梅勒额真,便知道是徒单铭要见他。便对一旁的佛宁额真嘱咐道“这个地要挖深一些,四周要光滑,要砌实了,你先看着弄,我有点事去处理下。” “大人放心,卑职定给这帮叛逆一个“舒心处”,那佛宁额真说到舒心处时明显加重了口音。 “哈哈”播户赤也被这手下给逗笑了。 播户赤安排好事后,便在白甲兵得带领下朝徒单铭他们走去。 而此时被看押的人群中正跪坐着个十四岁长得一脸青春痘的少年。 少年此时对着跪坐于他身后的老者抱怨道“大伯,你为啥不让俺跟太孙说,现在好了,想说也说不成了,你看他们在那挖坑了,说不准一会要活埋了咱,那还不冤死啊。” 少年身后的大伯是四十有几的中年人。 少年的大伯听到侄子的抱怨,便叹了口气说道“大伯不让你去说,是为了你好,当时那么多人你要是去说了,你以后还怎么跟大家相处,传回庄子里,让街坊邻里怎么看你,你以后还讨不讨媳妇了。” 少年听到自己的大伯这么说,便不服道“不相处就不相处,本来咱们就不打算去太庙,结果他们硬拉着去,现在好了被人家活埋了,咋们一起去地下相处了,我都没摸过姑娘的手了。” 说着少年已经带着哭腔了。 少年的大伯看到少年快哭了便安慰道“呸呸呸,哪里活埋不活埋的,不至于,多大点事啊,我估计也就被关一段时间。再说了就是你去告诉了太孙,人家太孙是天皇贵胄,那里会搭理你啊。 你把心放肚子里,大伯有经验,这事估计就把咋们关个十天半月的,就放了,到时候咋们回家,给你找个黄花大闺女,你看可行。” 少年听到大伯这么说,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反问道“大伯,你说你有经验,你以前也干过这事” 大伯听到侄子这么问,脸色一红道“去去去,小孩子瞎打听啥,听大伯的准没错。” 少年刚想反驳,这时走过一白甲兵对着他们二人一人踹了一脚道:“给爷老实点,都到这份上了,还在这嘀咕呢。” 被踢着摔倒在地“大伯”,赶忙起身,陪笑道“是是是,一定老实,劳烦军爷了,望军爷恕罪。” 那白甲兵轻视的冷哼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在挖好地牢后,几个巴牙喇的佛宁额真便带兵将所有“叛逆”关入地牢。 少年和他大伯,跟着一群人被带到地牢上边,说是地牢,其实是在地上挖了个正方形的大坑。高有一丈多,对长二十多步。 少年看着一个个“同伴”,被那些白甲兵或踹或推粗鲁的踢进在大坑里。不少人因为被绑着双手加之是被踢下去的,都崴到脚了,或者一头栽进土里翻不起身。 “大伯”回身偷偷的对侄子道:“待会你自个跳下去,别被这帮王八犊子沾到,不然不残也得伤。” 少年赶紧点头同意,前面那帮人的惨样他可都是看到了。 不一会就到他大伯了,只见大伯走过去后,不待一旁的士兵动手,自己一下跳进坑里,到少年后也是学他大伯一下跳了进去。 少年跳进坑底后,便感觉自己一脚踏进了泥水里,一脚没踩住摔倒在地上。少年赶忙起身,但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土。 少年起身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刚挖的坑,地上已经渗出了水,鞋子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再下来了四个人之后,这才听到上面的看守喊道:“好了,好了,别再来人了,我这个地牢人已经满了。” 看守喊完后,没一会就看到有人将一张很大的木栏,盖在了大坑的顶部。 因为坑底人多,所有人都只能站着,一开始少年除了脚底不舒服外,其他还没有什么感觉。过了一个时辰后少年只觉得脖子酸痒疼痛。 到后半夜因为只能站着,动不得身,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疼不痒的地方,加之夜深天气凉了下来,是又冷又困,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这一晚上多少人都没有入睡,完颜璟因为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没有回府,就歇在了军营。 完颜璟躺在床上睡不着,一直在想今天的事。 今天出了这事还是自己大意了,自己明知道裁军有动荡,可自己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还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根本就没有。 要不是那个孛术鲁沙贪生怕死跑来告密,说不定还真让纳刺温纶等人成功了。 自己必须要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可以第一时间就知道下面的人有什么动静了,不然还再来一次今天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 往往到事后才知道,太迟了。 如果自己有自己的耳目,像今天这样的事件,在他们还没发动人员之前,自己就已经知道了,可以第一时间处理。让自己有个准备。 第二十六章 心思 第二天一早,完颜璟起床后,到巴牙喇的营地转了一圈,看了看关押的人员与地牢。 完颜璟披着一件墨绿色的大袍。正在巡视营地,一旁跟着徒单铭、仆散端和播户赤。在三人身后跟着一群披甲持刀的白甲兵。 五月的天气早上还是有点凉,播户赤这时指着地牢对完颜璟介绍道:“主子请看这边,这就是关押叛逆的地牢,四个地牢都有一丈多深,每个关押五十人左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已经一夜未眠,且都得站着,动弹不得。” 完颜璟看着地牢道“不错,看他们一个个萎靡不振,可真是好好出了孤心中这口恶气啊。” 播户赤道:“主子不闲奴才办事无用就好。” 完颜璟道:“你这整治人的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效果不错嘛。” 播户赤道:“奴才也是在书上学的。” 完颜璟道:“哦说说。” 播户赤道:“奴才看那些宋人的书,上面有说道这看管犯人的法子,为让犯人招供,将罪犯关押在狭小牢房内,让其双腿蜷曲不得伸展,关它个一两天,犯人已经叫苦连天,任他是大盗悍匪都得如实招来。” 完颜璟听后也是来了兴致道:“所以你把这法子改成让他们站立不动。” 播户赤嘿嘿一笑道:“确如主子所说。” 完颜璟回道:“孤看这些人做出这等鲁莽之事,就是因为精力旺盛,把他们关在这磨一磨也是好事。” 播户赤道:“主子所言极是,奴才看这地牢以后也不用拆除,军中但有闹事违纪的都可来这走一遭。” “不错,你这个建议好。你们两个也要多向播户赤学学,给军中一些好的建议”:完颜璟对着旁边的徒单铭跟仆散端道。 “是,卑职以后定向播户赤额真好好学习”:徒单铭、仆散端道。 完颜璟巡视完军营后便对播户赤道:“你去通知军中佛宁额真以上所有军官前来大帐,升帐议事。” 完颜璟回到帅帐内,便提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过了一会军帐内便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报到。 完颜璟正在写自己设想中的情报机构章程之时。伺候在一旁的苏珍昌这时轻声道:“主子,人都来齐了。” 完颜璟这才抬头看到,果然所有的牛录额真跟甲喇额真都来了,这才放下笔道:“播户赤,人可来全了” 播户赤出列道:“主子,都来齐了。” 完颜璟道:“既然都来了,那就点名。” “喳”:播户赤应道。 播户赤说完便拿起花名册便一一开始点名。 不过一会播户赤便点完名,放下名册回到原位。 完颜璟这时看着众人咳了一声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昨日之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孤就不必再说了。大家都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各位畅抒所言。” 完颜璟说完,下面都面面相觑不敢第一个出声,便都看向仆散端。谁让他职位最高呢,应该第一个发言。 仆散端心里叹了一口气出列道:“昨日之事,罪在纳刺温纶等军官之身,士兵多是被蛊惑裹挟而参与。卑职以为对士兵们稍加惩戒便可,不宜大动干戈。” 徒单铭在仆散端说完后,也出列道:“卑职以为左梅勒额真所言甚是。我合扎猛安刚刚组建不久,便出现这等大事,传了出去,与我军名声有碍,还是大事化小为好。” 这时正白旗甲喇额真拏懒元基出列道:“卑职不认同两位梅勒额真所言。纳刺温纶等人有罪,难道下面的士兵就无罪吗既然都参与进来了,哪有蛊惑裹挟一说。不然人人犯事后都说自己是被蛊惑裹挟的,那置国法军纪于何地。” “不错,此事还小吗我看他们这是兵变,应当全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否则军将不军,国将不国”:正黄旗甲喇额真蒲察谷这时也出声道。 完颜璟看着众人没有出声。他明白,蒲察谷、拏懒元基二人要全部处理,是因为自己的部下参与“兵变”而自己却毫不知情,感觉冒犯了自己的权威,故要杀鸡儆猴。 而徒单铭、仆散端二人把责任全部推到纳刺温纶等军官身上,是因为这些军官是发起者,罪责难逃,还不如救下士兵,在其他士兵心里买个好,好收买人心。 蒲察谷说完后,正蓝旗甲喇额真唐括七堇术跟正红旗甲喇额真乌古论窝干什俪二人也出声反驳徒单铭、仆散端二人,认为应该一视同仁,不得区别。 徒单铭、仆散端二人脸色阴沉着盯着正在大帐内大数“叛逆”罪证,应该严惩不贷的蒲察谷等四人。 蒲察谷等人感觉下属冒犯了自己等人的权威,可是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冒犯了徒单铭、仆散端的权威呢。 下面的牛录额真是彻底分为两派。有人支持徒单铭、仆散端所言。有人支持四个甲喇额真所言。 都试图说服对方,认为自己所言才是对的。可是谁都说服不了谁,有人直接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完颜璟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众人,揉了揉眉头,一拍桌子道:“都给孤闭嘴,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成何体统,跟街上的泼妇一样。” 完颜璟一出声,立竿见影,所有人都不敢再争吵。大帐一下安静了下来。 完颜璟看到秩序井然后,这才道:“徒单铭、仆散端你二人来说,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该如何选择” 徒单铭这时心中一动道:“卑职刚才听到四位额真这么说,也是细想了一遭。觉得蒲察谷等人言之有理,是卑职考虑不周,险些误了大事。以卑职看就不如依了他们刚才所言。正好犯事官兵乃是四旗所属,不如交于四位额真去办,想必绝不会出错。” 蒲察谷听到到徒单铭这么说,就知道,这是徒单铭对他们的报复,让他们亲自去处理犯事的官兵,这是让他们去拉仇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出手直接点在了他们的要穴上。 完颜璟看着下面的“刀光剑影”也装作不知道,就坡下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你们四人了,望你四人用心办事,戴罪立功,方可不负孤对尔等的信任。” 说完,完颜璟也不看拏懒元基四人难看的脸色,直接宣布散会。 第二十七章 粘竿处 完颜璟安排四旗甲喇额真去处理后事后。 便叫苏珍昌安排所有人下去,苏珍昌自己留下。 完颜璟拿起自己所写的情报机构的章程看了起来。 苏珍昌在所有人退去后,来到桌旁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满一杯茶后,放到完颜璟跟前道:“主子,人都走了。” 完颜璟听到后放下手中的纸,看着一脸黝黑的苏珍昌道:“珍昌啊,你跟了孤几年了。” 苏珍昌虽然疑惑,但嘴上还是答道:“回主子,奴才是大定十五年来的王府。” 完颜璟道:“大定十五年啊!你来王府已经十三年了,跟着孤也有十二年了。” 苏珍昌回道:“是有十二年了,当时太子殿下让奴才跟着到主子跟前伺候。” 完颜璟在苏珍昌说完后,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出声道:“你也是孤身边的老人了,孤可以信任你吗” 苏珍昌赶紧跪倒在地道:“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从没有做过违背主子的事,望主子明鉴。”说完赶紧将头埋到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完颜璟看着苏珍昌道:“你起来,孤又没说你做了什么事。” 苏珍昌听到不是自己那里有什么事惹的完颜璟厌恶这才松了口气。苏珍昌谢恩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完颜璟拿起桌上茶杯,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才道:“这些年你在府上做的不错,将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孤现在有个重任交与你,你可有信心接下。” 苏珍昌一脸郑重道:“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有这敢于任事的精神”:完颜璟很是欣赏苏珍昌这种势态。不管是自己给他怎样的事情去办,从来都不推脱不叫苦不邀功,只要是自己吩咐的事情,一直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做。 所以自己这才在自己的心腹里面选中了他来做自己的情报头子,严于律己,又从不多舌。 完颜璟这时对苏珍昌道:“孤这两天一直把你留在身边没让你回府,是准备让你卸掉府里差事,另有大事让你去做。呐,看看这个。” 苏珍昌接过完颜璟手里的纸张看了起来。不一会就看完了。这时苏珍昌道:“主子是想让奴才去组建这个粘竿处” 完颜璟轻点头道:“不错,这次的事情让孤很被动。若是有了自己的耳目,以后这类事件就会有了准备。 不过此事你在暗中准备就行,不可大张旗鼓的去做。由你来统领粘竿处以后只对孤一人负责就可。 所需钱粮从府里支取,不过得有账,孤会查看。至于章程嘛,就像上面所写一样。 设立三厅六司二室。分别为军事厅、行动厅、情报厅以及分拣司、考铨司、度支司、警务司、总务司、训练司和执法室、监押室。 军事厅下设,军事局、国外局、考核所、档案所,收发所,军事局负责国内所以军事军队情报。国外局负责南朝、李夏、吐蕃、大理、高丽、跟漠南漠北草原部落的所有军事情报。 考核所负责考核国内外所有军事情报的准确性。档案所负责所有军事情报文书的的管理与保密。收发所负责所有公文的收发工作。 行动厅下设行动局、掩护所。行动局负责国内外所有暗杀,纵火,破坏,策反拉拢等事。 掩护所负责行动人员所需要的马车、舟船、兵甲的准备,和公文信件印章的的伪造,以方便行动人员。 情报厅下设国内局、宋国局、夏国局、大理局、吐蕃局、高丽局、漠南局、漠北局。局下设区、站、组、队四级机构。八局总部都设于国内,区设于各国都城,站设于国内外所有重要城市以及水路要冲之地,组跟队设于次一级之地。情报厅负责国内外所有地方的军事政治民情经济的情报。 分拣司负责粘竿处所有情报的分类编排之事,将所有情报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类级。甲事必须报于孤其他人不得查看,违者死罪论处。乙事可报于你处理,丙事可由三大厅长官处理,丁事可由局处室站四级长官处理。 考铨司负责粘竿处的所有人事升迁与赏罚,和粘竿处所需人员的招募之事。 度支司负责粘竿处的钱粮收支之事。 警务司负责粘竿处的所有安全护卫之事。 总务司负责粘竿处的后勤之事。 训练司负责粘竿处所有情报人员以及行动人员的专业训练之事。 执法室负责粘竿处叛变,违纪之事。 监押室负责内外人员所抓之人的看守管理之事。” 苏珍昌想了一会道:“主子考虑的周全,只是这下面的人员该怎么安排” 完颜璟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自己光想着制度的事情了,还真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自己还不是皇帝,这增加一个部门的事情还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完颜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这样,所有粘竿处人员有职,不过无官、无品、无爵。所需人员可从王府,或军中民间招募。品级官职以后再说。 各厅设厅长一人,左右副厅长二人,各司设司长一人,左右副司长二人,各局设局长一人,左右副局二人,各室设室长一人副室一人,各区设区长一人副区一人,各站设站长一人副站一人,各组设组长一人副组一人,各队设队长一人,副队一人,各所设所长一人。 所有情报人员分为编外人员跟编内人员。编内人员分,探员、探事、探长。 行动人员全部为编内人员,设立行动小队,以十人为一队,五队为一组,四组为一站。跟情报厅下的地方站点人数相同。 在各部门设立笔贴,书办等文职人员。” 完颜璟说完这些后,喝了口茶水又对苏珍昌道:“你也不要有压力,孤所说之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先从军中开始,再到明年可监控中都就可。孤给你五年时间你要做到孤所说的一切。” “喳”:苏珍昌躬身领命后退去。 完颜璟看着桌上太阳照进的光束,伸手虚握道:“孤要这天下再也遮不住孤的耳目。” 第二十八章 训练 金大定二十八年(宋淳熙十五年,夏乾佑十九年,西辽天禧十一年)季夏(六月) 炎热的太阳普照大地。中都城北郊合扎猛安军营内,武库、校场、马厩、粮草仓、营房等配置齐全。士兵们披着四十多斤重的棉甲在炎热的太阳底下训练。 完颜璟在众将领的陪同下检验军队。此时正查看的是步枪兵,只见身披重甲,手持一丈有余的枪兵,在军官旗帜的指挥下,列阵、散阵、冲锋、立定、左右转向练的是有模有样。 完颜璟看着自己身后的正白旗甲喇额真拏懒元基道:“不错,看来你是用心了,将士们已经有了章法,假以时日必成天下强军!” 自己的下属在太孙面前给自己长脸,拏懒元基也是高兴道:“太孙妙赞了,当不得殿下如此夸奖,这是职部因该做的。” 完颜璟道:“不必谦虚,孤这个不懂战法的人都能看得出。正好你给孤说说,这长枪兵在战场上是如何作战的” 拏懒元基道:“我军的长枪兵跟宋军枪兵不同,我军枪兵在战场上都是配合骑兵作战,而宋军枪兵是用做结阵来防御我军骑兵。每逢战时,若对面已结成军阵,便用重甲枪兵上前撕开口子,再用刀盾兵进对向军阵打乱敌人的军阵,再视情况看是用骑兵冲阵还是两翼骑射。” 完颜璟听完后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后面还要跟骑马、盾兵、弓兵配合训练” 拏懒元基道:“殿下聪慧,现在刚开始,先分开各自训练,等各部熟悉自己的战法后,再合与一起训练。” 完颜璟听后也是了然。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不插手军队训练等事情。自己没穿越之前是个商人,根本就不懂打战之类的事情。 列队左右之类的古代早就有了。现代军队列队那一套根本不属于战术动作,那只是培养集体意识跟快速集合用的。 而古代军队却真的要用这些,因为古代讲究的是集合列阵作战,军阵越厚越密集越好,为了人多而不乱和快速变换阵型,反而对列队左右这些看的比较重。而现代军队自从有了机枪跟速射炮后就越分散越好。 所以那些以为把现代军训那一套用在古代就可以大杀四方的,那就太幼稚了。因为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冷兵器军队不只是要列队这些基础东西,还要训练士兵的个人武艺,以及各兵种之间的配合。就跟现代的步炮协同,步坦协同一样。 这里面的讲究大了去了,小到士兵冲锋时怎样握刀持枪,才能不伤到自己跟友军,大到各兵种在战场上的配合,距离多少合适,总不能枪兵在前方打了,后方的骑兵因为前面是自家人不敢冲,或者是敌人的军阵还没冲散,先把自家的军阵冲散了。 战术战法都是跟武器装备有关的,你拿着大刀长矛却用现代的散兵战术,那放到古代就是散兵游勇乌合之众。反之在现代你用古代那一套,那就等着被人家割麦子。 完颜璟自己放权让将领们自己去练兵,是因为人家都是专业的,都是从军十几年的老将了,哪点不比自己强啊。 完颜璟从来没有看不起古人的想法。 在完颜璟看来古人跟现代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各自所学的知识不同罢了。 一个进士跟一个博士,只不过是进士学四书五经,博士学现代科学而已。并不能说学科学知识就比古人聪明,只能说是侧重不同,古人不了解现代知识,难道现代人就知道经史子集,知道的也是少部分。 如果古代也有现代知识可以学习,那跟个现代人有什么区别。并且还要看在当时有没有用,社会需不需要,考试需不需要。 如果古代科举要考数理化的话,那学子们肯定就会去学数理化,反之现代高考需要考八股文的话,那学生肯定学的是八股文。 现代飞机制造师穿越到古代他一定造不出飞机。你连个合适的螺丝钉都没有还怎么造。 一个五星级大厨把他放在一座只有沙子的孤岛上,他没有食材跟工具的话,他连的火都点不着,更不要说是大餐了。 所以完颜璟很现实,哪怕自己知道枪炮坦克很厉害,可是造不出来想了也是白想。 自己比古人厉害的地方在于,自己知道历史走向,并且自己有大势,这个大势就是自己是以后的皇帝,自己是裁判不用亲自下场,自己操作空间很大,自己是规则制定者。这就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完颜璟看完枪兵的演练后,又看了刀盾兵的训练。刀盾兵的训练又跟枪兵不同。只见刀盾兵身穿重甲四五人一个小队,拿木制刀在一起互相攻防。 完颜璟看了一会就问旁边的正黄旗甲喇额真蒲察谷道:“这刀盾兵都是怎么作战的” 蒲察谷道:“刀盾兵除跟在枪兵后面乱阵外,还要登城拔寨,以及山林巷战。” 完颜璟道:“也是,枪兵武器太长,骑兵又不便,刀盾兵最合适不过。” 在完颜璟看来这刀盾兵非武艺高强者不能担任。 接着又去看了骑兵的训练。只见骑兵是四旗合在一起训练。 完颜璟疑惑的问道:“这其它兵种都是各旗自行训练,为何骑兵要在一起” 这时终于等到机会的徒单铭上前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骑兵少了无用,甚至还不如步兵好用。” 完颜璟听到徒单铭这么说,也是三观有点被颠覆了,不都说骑兵最好吗。 徒单铭继续道:“这骑兵在战场上少于百骑以下,对敌军的军阵没有任何威胁,不论是宋军还是党项,小军阵都在三四百人左右,大军阵那就更多了,并都有远弓强弩。骑兵过少穿插不得阵型,又近不得身,骚扰不得。故只有百骑以上的规模才能对敌军造成伤害。” 完颜璟听完也明白了,什么他妈的少了无用。还不是因为没把握打的过人家,给自己脸上贴金,用大股骑兵去打人家的步兵,那肯定一打一个准。像开国初期那都是十几骑几十骑就敢追着敌人几百人近千人打。 完颜璟听完笑了笑,也没戳破,金军骑兵战力下滑,那是大环境如此,跟这几个将军也没多大关系。起码还能在马上开弓,虽然准确率不高,不过比宋军,党项,草原部落军强。骑兵不能急于一时,底子还在,慢慢的训练,战力还是可以升上去的。 第二十九章 军纪 完颜璟在看完骑兵训练后,径直来到旁边的弓兵的训练场。 只见弓兵的训练是打靶式训练,每个士兵上去射四箭,再换下一个,依次轮换射靶。 完颜璟看着弓兵问一旁的徒单铭道:“这弓兵怎样才算合格” 徒单铭回道:“四箭中三箭上靶,两箭正中红心方为合格。” 完颜璟道:“那有多少人合格” 徒单铭道:“不到一半。” 完颜璟听后,想了一会道:“平时多给弓兵添些肉食,跟牛羊奶。” 徒单铭道:“殿下仁德,卑职在这替士兵们谢过殿下的厚爱。” 弓兵是自古以来最简单也是最难的。说简单是因为只要不是练骑射,只是步弓的话,只要多加练习准头肯定会上去。 说难是因为弓兵是最费体力,跟钱财的。士兵想要多练习就得伙食跟得上,吃饱吃好了才有力气去开弓。否则一个个都吃不饱没力气,那还不都练伤或者练死了。 钱财的话,弓跟箭都是消耗品,经常训练会损毁掉,所以要跟得上训练中的损耗。而一把弓有多费时费钱那就不用多说了。所以精锐的弓箭手都是用钱粮堆出来的。金军是最重射箭的军队。 而宋军那种“粗贱武夫”怎么可能受官大夫们的看重给他们吃饱喝好,一天一顿饿不死就行。 所以宋军跟金军作战往往都败在对射阶段。被金军一阵快箭射的是人仰马翻,四处逃窜。 反观宋军自己有的连弓都拉不开,拉开的也射不远,射一两箭已经没了力气,轻飘飘的哪有一点杀伤力跟准头。反而在肉搏战的时候还能有来有往打一阵。 所以宋军自己也不指望自家的弓箭手,而是大力发展神臂弓这种武器。 完颜璟自己也很看重金军的射箭功夫,那射速跟破甲能力绝对是天下一绝。 宋军甚至是称呼为金军弓箭为火箭,宋军中的火箭跟现代的烟花很像,所以可以想像的出金军弓箭手的射速跟穿透力有多快多狠。 完颜璟观看了一会弓兵的射箭情况,很是满意,可以说弓兵是女真兵里战力最没有下降的兵种了,不只是没有下降反而有所提高了。 完颜璟看完诸兵种的训练情况后,又视察了军中粮饷,以及铠甲武器的维修,储蓄军仓等各种设施设备。 整个一圈看下来都不错,粮草都是户部为了巴结自己刚拨来的新粮,够军中三个月份的吃食。 完颜璟在回帐的途中便看到木杆上高挂的人头。便转身对播户赤道:“把那些人头都拿下,都挂了快一个月了,天气炎热招瘟疫。” 播户赤赶忙应下。 “哦,对了,上次那个告密的,叫什么沙的你怎么安排了”:完颜璟看到这些人头,便想起了那个出卖同僚的牛录额真来,不过快一个月了,自己已经把他的名字忘了。 播户赤回道:“他叫孛术鲁沙,奴才赏了他一百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给了他个肥职,让他去管理粮草及采买之事。” 完颜璟肯定道:“你处理的可行,对于反对孤的就像这些头颅一般,砍了他们的脑袋。 对忠于孤的就给他高官厚禄。哪个什么沙他已经老了,也不好过多的提拔,就让他的后辈跟着苏珍昌去做事,算是孤给他的恩典。” 播户赤献媚道:“孛术鲁沙知道了主子对他的恩典,一定会感激零涕。” 完颜璟随意的摆摆手,也没回话。完颜璟自己看的很开,并不会因为孛术鲁沙是个出卖同僚的小人就厌恶他打压他侮辱他。 否则以后还有谁敢跟他告密。那些因为自己下属有私心人品不好就对属下横眉冷眼的绝对脑子有毛病。 人家选择跟你,是因为你可以满足他们的利益,这些利益有可能是权、是钱、是美女、名声以及社会地位等等。 你不能满足人家的利益,还要人家人品好的跟圣人一样大公无私,那还有谁会为你卖命为你所用,恐怕第一时间捅你刀子的就是这些人。 完颜璟可以给下属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可以让他们跟着自己施展他们的才华。而他们就得为自己所用,给自己卖命帮自己做事,各取所需罢了。 如果自己不是太孙,姓完颜的话,穿越而来是个普通人,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这帮子人,会对自己言听计从毕恭毕敬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如果真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会认识你是谁会跟你这里随便一个都可以随手捏死普通人的自己。 完颜璟回到大帐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想起来了,大热天的,穿着四十多斤重的铠甲在营地巡视一圈下来,真是又累又热。 完颜璟叫来亲兵卸了铠甲后,直觉的浑身舒坦,自己果然还是做不了将军啊,有时候还是挺佩服那些宗室子弟的,夏热冬寒穿着几十斤重的铠甲要训练半天。这以后有战事还是让宗室跟将领们去打,自己在后方统筹协调就好了。 完颜璟卸完甲后看到一帮将领还都站着,挥手示意他们都坐下。待全部坐定后,出声道:“现在军中一切都上了正轨了,望大家好生带兵,勿要松懈。” “必不敢怠慢”:众将赶紧起身道。 完颜璟抬起手往下压了压道:“都坐,不必起身,你们都跟着孤转了一圈了,也都累了,就不必多礼了。” 完颜璟见众人坐定后,这才拿起桌上的公文道:“孤跟两位梅勒额真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我军用新制,那么旧的军规军纪以不合时宜,这是孤跟两位梅勒额真商量出的新军规军纪。大家都看一看。” 说完便叫亲兵传于众人。新的军规是: 四旗扎营纪律规定:兵丁在营内乱走,高声说话,白天犯者,四旗兵鞭五十下,夜间犯者,若引起乱营,立即斩首。看守营门时,无故私放外人进入营地者,四旗兵鞭七十下。兵丁在营,敢在该管官面前妄行,或动作骄慢无礼者,罚以插箭游营,以示警示。兵丁无信擅自出营者斩。兵丁出营按时不归者斩。 行军纪律规定:兵行各按队伍依次而前,无论道路平坦窄狭,后队不得越过前队,违者,四旗兵鞭五十下,仍插箭游营。官兵沿途欺压民番,恃强买卖,掠财物,毁民房,淫污妇女者斩。兵行遇有草地方,当陆续行走,如有不顾队伍混行,致践踏草者,四旗兵鞭一百下。擅自出队不归者斩。 战场纪律规定:战阵之际不遵号令者,归阵时回顾畏缩交头接额私语者,泄漏军机,私改密件者,将军、上官等官密议军情时私行窃听者,探信不实,贻误军机者,官兵杀良冒功者,擂鼓不进,鸣金不退,擅自出阵者,以上所列当斩。 军官军纪三条:统兵军官苟图安逸,故意迁延,不将实在情形具奏,贻误军机者。军官因私忿妒忌推诿牵制,以致徒劳兵力,空费军饷,贻误军机者。身为主帅,不能克敌,转布流言,蛊惑人心,倾陷他人,贻误军机者,以上所列拟斩立决。 第三十章 世子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孟秋(七月) 这天完颜璟趁着天气好,跟老三道国公完颜琮,老四崇国公完颜瑰两兄弟约好带着各自的亲兵骑马出城打猎。 完颜璟骑马带着自己军中的白甲巴牙喇亲兵赶到城门口时,就远远的看到飞鹰走狗一帮子趾高气昂的护卫,拥护着老三跟老四二人。 完颜琮、完颜瑰二人看完颜璟到来,骑马上前道:“二哥何其迟也,弟弟二人已等候多时也。” 完颜璟轻笑道:“少在这给孤咬文嚼字,孤还不清楚你二人。” 完颜琮笑道:“知我者,二哥也。” 这时完颜瑰也说道:“二哥你的猎犬跟鹰了怎不见得。” 完颜璟嘴角一抽,敷衍道:“二哥来得匆忙没带。” 完颜琮一直看着完颜璟的表情,一下就看出来了,笑道:“哈哈,我看二哥不是没带,而是没有。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送你啊!哈哈哈哈,堂堂的大金太孙尽然无犬无鹰,笑煞我也。” 完颜璟也是老脸一红,诡辩道:“你当二哥跟你一样整天遛鹰逗狗,二哥还有国事要忙。” 完颜琮立刻笑不出来了,被完颜璟一句话点到死穴上了。 倒不是因为说他遛鹰逗狗,在女真习俗中狗是他们的朋友,玩鹰的都是大英雄豪杰,有一只好猎犬跟海东青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完颜琮真正在意的还是国事这两个字。完颜琮虽然被封道国公,可是有爵无权,并不能参与国政,完颜璟一说自己有国事要忙,立刻被打击到了。 完颜琮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介绍起自己的海东青。 “看我的鹰扬将军漂不漂亮!”:完颜琮拿过自己的海东青介绍道。 完颜璟装作敷衍道:“还行,”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的很,发誓自己一定也要搞到一只,还要比老三的好,还要封个神威无敌大将军,做大金国的空军总司令,专管他的鸟,看他下次还怎么炫耀。 一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有猎物的郊外。三人各自带着亲兵进林子寻找猎物。 完颜璟骑马走了一会,就看的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立刻弯弓搭箭瞄准野兔,蓄满力后直接射出,只听“嗖”的一声,重箭直中野兔,将野兔直接从原地射飞三步远。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甲兵看到射中,立刻放下手中的弓箭,骑马朝野兔而去,不一会就提着野兔归来。 完颜璟看着士兵手里的野兔,但没有箭,问道:“箭了” 白甲兵拿出另一只手里的长箭道:“回殿下,箭矢穿身而过,射穿了。” 完颜璟仔细一看果然,野兔身上两边都有一个长型的伤口,血流不止。 完颜璟用的是骑射用的五斗软弓,搭配了长重猎箭,射不远,不过三十步以内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完颜璟叫白甲兵收好猎物之后,一边寻找猎物一边对亲兵道:“你们用觉得孤的射艺,可能参加巴牙喇的选拔” 那亲兵也是个老实人道:“殿下的箭法要做到跟卑职们一样,还要多加练习。” 完颜璟干笑了下,没再搭腔,这亲兵太不会说话了。 临近下午三支队伍各自到商量好的地方会合。最是老三完颜琮打到的猎物最多,十只野兔,一只野鹿,两只野鸡。老四完颜瑰最少,只有三只野兔三只野鸡。完颜璟自己打到六只野兔,两只野鸡。 因为是中都城周边,大型动物很少,就野兔跟野鸡多。所以这点收获已经可以了。 就在兄弟几人闲谈中,这时路边出现一骑士,骑马朝众人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完颜璟已经看的清楚,是自己府上的巡检太监骨刺录。 完颜璟看着骨刺录一脸焦急之色,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骨刺温到得跟前,马还未停稳,就已经翻身下马摔倒在地。 骨刺录未理身上的尘土,跪到在地哭声道:“主子,世子殇了!” 完颜璟听到世子死了直接愣在了当场。一旁的完颜琮听到自己的侄子死了,怒道:“你个狗奴才,竟敢在这诅咒世子,看本王不宰了你!”说着就要拿弓去射。 完颜璟被老三这么一吼,也是回过神来,拦着完颜琮道:“老三,他是孤的心腹不会胡言。” 完颜璟看着跪在地上的骨刺录问道:“世子好好的怎么会殇了,你给孤仔细说来!” 骨刺录哭道:“世子今日早上还一直好好的,用过膳,在后院玩耍了一阵,午时困了,奶妈便抱回房里哄睡着了,可是没睡一会,就叫唤胸闷,下人们就赶紧去找太医,可是还未等来医师,就已经……就……” 完颜琮、完颜瑰二人对视了一眼,转身安慰道:“二哥节哀,还是先回府上,估计这会府上都已经没了方寸。” 完颜璟听后点了点头道:“唉,先回府上,这些带血之物都扔掉。” 一群人扔掉猎物后径直朝原王府而去,老三老四也跟着去了。 完颜璟刚到王府门口,就看见大门口已经挂满了白布。王府里的家丁女眷见到是太孙回来了,一个个都放声大哭,就怕别人把自己比下去。 完颜璟没有理院里大哭的众人,叫来李志博问道:“世子呢” 李志博也是哭腔道:“世子遗体现停于侧厅。” 完颜璟明白因为不是府上的主人,而且还是小孩所以不放正厅,是放于旁边的侧厅。 完颜璟一脸伤心的进入侧厅,便看到一张白布挂于房梁,没看到遗体,应该放在白布后面。 完颜璟问身后的李志博道:“可报与宫里,大宗正府” 李志博道:“已经遣人去告知。” 完颜璟这时又问道:“东宫那边了” 李志博轻声道:“宣孝太子妃这几年身体不好,奴才不敢拿主意。” 完颜璟想了想道:“去告诉额宁,毕竟是她的嫡孙。” 完颜璟的生母宣孝太子妃存在感很低,完颜璟穿越来后只见过一面,自从宣孝太子死后,就住在东宫从没出来过,也不和其他人接触,两个原因,一个是丈夫死后要避嫌,另一个原因是宣孝太子妃本是就是个宅女,天天在屋里看书,从来不出门,性格很孤僻,哪怕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也不怎么搭理,感情也不深。 第三十一章 完颜允济 到了晚上宫里来人说皇帝已指派完颜宗浩为护丧使臣。大宗正府派完颜允济为护丧亲贵。叫完颜璟做好心理准备。 完颜璟一直得在后院没有出去,因为父亲不能给未成年夭折的儿子守夜,也不能父给子戴孝。所以完颜璟在刚回府哭了一会就被带到后院。 现在皇帝指派完颜宗浩为护丧使臣。意思是代表朝廷来治理丧事的。而大宗正府派的完颜允济是代表宗室亲戚来治丧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世子的丧事完颜璟自己已经插不上手了,全权由完颜宗浩跟完颜允济二人处理。死了世子那是国事并非家事,还轮不到完颜璟来处理。 最先到来的是完颜允济。完颜永济先来后院见完颜璟。 完颜璟第一次见完颜允济,跟自己想象中的猥琐软弱一副愚蠢之相根本不搭边。反而很有气质跟相貌,完全是一副中年美男子的形象。 完颜允济先见礼道:“臣完颜永济见过太孙殿下,愿太孙千秋!” 完颜璟在完颜永允行过礼后,上前扶起道:“皇叔不必多礼,该是侄儿给皇叔见礼才是。” 完颜允济惶恐道:“太孙殿下,礼不可废!君臣有别,万不敢受太孙之礼。”说完赶紧扶住完颜璟。 完颜璟道:“皇叔何须如此古板,这里也未有他人。” 完颜允济道:“非事密事公,此乃君臣大道,臣不敢违。” 完颜璟翻过此事,问道:“不知世子的丧事会怎样办理” 完颜允济听到没再纠缠礼仪之事,明显松了口气道:“世子丧事,臣不敢独断,还得和朝廷的护丧使臣商量。” 完颜璟道:“这个孤明白,孤是问是用汉俗还是我女直风俗” 完颜允济想了一会道:“那太孙是想用哪个” 完颜璟看着完颜允济道:“孤是在问皇叔,怎么皇叔反问起孤来了。” 完颜允济小声道:“陛下,跟宗室的意思是用女直风俗。” 完颜璟道:“火葬” 完颜允济道:“是这个意思,到时候只建个衣冠冢。” 完颜璟听后面无表情道:“那就火葬。” 完颜允济道:“如太孙殿下无事,臣先告退,去前院准备一二。” 完颜璟道:“那皇叔慢走,孤不便出去,就不送了。” 在完颜允济退出后,完颜璟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在没见到完颜允济之前,完颜璟一直以为这个历史上的的贞佑帝,后世称为卫绍王的完颜允济是个城府极深的野心家。 结果刚才一番试探下来,自己已经确定完颜允济就是个普通宗室王公而已,而且是个极为认得清现实的人,特别是规矩的人,这种人用好了一辈子是忠臣。 就从他刚刚臣字不离口就能看出。虽然自己是储君,除皇帝外其他人见自己都应该以臣自称。 但除了正式场合外,也没几个那么认真的宗室。难道还因为宗室王公在私下不称臣就找皇帝告状! 都是一家人谁会那么认真,真要是说开了那才落了下乘。就像老三见自己从来都不称臣,而且有时候会拿太孙这两个字打趣自己。 而完颜永济却做到了,见到自己有礼有节毕恭毕敬。怪不得原身在弥留之际选择完颜允济来接班。 在历史上对诸王疑虑重重的金章宗,决定让完颜允济兼任武定军节度使,以掌握兵权。 不久后又诏完颜允济入朝,封他为王傅府尉官,以检制宗室。 完颜允济也成为了原身最亲近的人了。原身在选皇位的交接人时,考察到自己的皇儿还未出世,只有密召完颜允济说:“将来这两个未出世的皇儿,如其中有男,当立为储;如皆是男,必择可立者立之。“完颜允济心领神会,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因而完颜允济便侥幸地接替了皇位。 原身于泰和八年(1208年)十一月病死。当时原身没有儿子,只有贾妃、范妃还在怀孕。其他王公都不敢选择,怕自己死后,自己两个还未出生的儿子遭了下一任皇帝的毒手。 但是原身对完颜允济很信任,并且认为自己死后完颜允济也不敢胡来,来还会乖乖的听自己的话,等自己的儿子出世后,再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但是原身,却忽略了最大的因素,人是会变的,完颜允济没权没势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是忠臣。可是在自己死后,还把完颜允济推上了最高权力的宝座。 完颜允济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他只能前进不能退,退一步就是无底深渊,而且还有他自己的孩子,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所以说历史上完颜璟的妃子被杀的悲剧,完全是原身自己一手造成的,还真不能怪人家。 并且完颜允济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就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而且还胆小怕事。跟皇位从来无缘。结果历史开了个大玩笑,就选择了这个没有才华懦弱之人做了皇帝。 完颜允济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北方的蒙古当时已经做好攻打金国的准备了,而国内却缺粮缺钱,军队战斗力不如以前,而且还有各地的农民起义,在位五年就没一天消停日子。还被成吉思汗极端蔑视,声称:“我以前以为中原的皇帝是天上派来的使者,然而怎么能有这样的庸懦之辈呢”因为这句话直接让他“青史有名”,不过都是讽刺之名,后又被权臣胡沙虎所杀。 完颜璟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完颜允济还是好好做个太平王公。 完颜璟想完这些事情,又想到了女真习俗的火葬,又一阵头大。女真的火葬可跟现代的火葬不一样。 女真贵族火葬是将死去之人的骨头扔于水中,再将焚烧后的尸灰或洒于大地或用火箭射于天空。真正的挫骨扬灰。 现在自己没有权利干涉这些事情,等以后一定要废除火葬这种瘆人的习俗。就用普通女真习俗的土葬法。 一个时辰后代表朝廷的护丧使臣完颜宗浩也来了。 第三十二章 完颜宗浩 完颜璟在刚才见过完颜允济的书房里,又接见了完颜宗浩。 完颜宗浩本名老,字师孟,汉国公完颜昂子。完颜昂本名奔睹,是金昭祖石鲁曾孙。 在历史上完颜宗浩是承安三年的北伐主帅,出师草原平灭广吉刺部、合底忻部、山只昆部、婆速火部等。 因受此影响,鞑靼部也在这年二月降金,章宗时期对北方蒙古诸部的战事也得以结束,金国北陲暂告平定。 完颜宗浩在人才济济金国宗室中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完颜宗浩身材高大,一身虎相,给完颜璟的第一印象就跟电影版鹿鼎记中的鳌拜很像。 完颜宗浩进得屋来见礼道:“见过太孙殿下,愿太孙千秋。” 完颜璟虚扶道:“同枢密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世子之事就麻烦同枢密了。”因为完颜宗浩是同枢密院事,拜参知政事。所以完颜璟称呼他为同枢密。 完颜宗浩拱手道:“此乃臣分内之事,必尽心竭力。” 完颜璟道:“不知朝廷打算作何处理” 完颜宗浩回道:“陛下闻哀已下旨意,辍朝七日,在京文武百官具服丧三日以示哀痛。” 完颜璟听后叹道:“皇爷爷本就圣体有福,现又闻世子逝去,何其苦也。” 完颜宗浩安慰道:“陛下龙体安康,知太孙有此孝心,必会福康。” 二人又说了会世子的丧事问题,在完颜完颜璟了解之后,完颜宗浩便躬身退去。原本皇帝是要亲自来临奠的,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前来,便派徐王完颜永蹈前来临奠。 在接下来的几日完颜璟除下葬以外,都是在后院接见来府的文武百官跟王公贵族。世子丧事全权由完颜允济跟完颜宗浩二人治理。 三日后世子下葬,完颜璟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光是接见宗室王公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还要接见朝中文武大臣,还要往皇宫跟东宫两头跑,就没好好休息过。 世子丧事过后完颜璟紧闭府门,不见任何人。对外宣称因世子夭折,伤心过度所以在府中休养。 其实是太累了,找个借口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 这天完颜璟在后院的湖心亭中,披着件薄衣。躺在自制的躺椅上纳凉了。旁边一群美貌侍女拿着扇子给完颜璟扇去热气。 这时李志博一路小跑而来道:“主子,蒲察辞不失凡求见。” “蒲察辞不失凡”:完颜坐起身来眉头一皱疑惑道。 这蒲察辞不失凡是完颜璟的大舅子,已逝的王妃蒲察氏的兄弟。在历史上也是个牛人,娶了三个公主。 完颜璟问道:“前几天不是刚见过吗,他现在又找孤所为何事” 李志博道:“说要见了主子才说。” 完颜璟想了一会道:“也休养有一段时间呢,那就见一见。” 李志博领命退去。完颜璟叫下人把酒饮瓜果全部撤下,美貌侍女也全部退下,只留两个小阉人在旁边伺候。 没一会李志博就领着蒲察辞不失凡来到湖亭。蒲察辞不失凡上来拜道:“臣蒲察辞不失凡拜见太孙殿下,愿太孙千秋!” 完颜璟挥手道:“免礼,平身。” 蒲察辞不失凡道:“谢太孙殿下。” 完颜璟对一旁的李志博道:“去给驸马搬个凳子来。”说完又对蒲察辞不失凡道:“不知驸马寻孤有何要事啊” 蒲察辞不失凡被完颜璟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给弄蒙了。 不过马上还是反应过来道:“听闻殿下这段时间因思念王妃与世子,思念成疾,特来看望。 我那妹妹也走了好些个年头了,只留有洪裕这么一个念想,现在洪裕也走了,只留殿下一人在此孤苦伶仃,若妹妹九泉有知,也不得瞑目啊,我哪可怜的妹子啊!”说着竟然在那里哭了起来。 完颜璟看着嘤嘤大哭的七尺大汉,也是一脸懵逼。知道的是我死了老婆孩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老婆孩子呢。 “够了,若是要哭回家哭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完颜璟一声呵斥道。 完颜璟看到大舅子不在做幺蛾子这才道:“有事直接说,不必装腔作势。” 蒲察辞不失凡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殿下自从妹妹走后,再未纳女入门,现族中有一表亲年方二八知书达礼,相貌也是一绝,还未出阁,跟殿下很是般配!” 听蒲察辞不失凡这么一说,完颜璟明白了,这是给自己做媒来了。也是,自己现在无妃无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联姻,到时候再生个儿子,那就是自己的嫡子,以后的太子皇帝啊。 不过跟蒲察氏联姻有坏有好,蒲察氏在女真也是大姓,是女真黑号第二大姓氏,后来的满洲八大姓富察氏就是蒲察氏演变而来的。而且蒲察氏在金国的地方力量很大,尤其是西北地区。在朝中虽然也有势力,不过在金国中枢蒲察却不如徒单等几个氏族。 完颜璟想了一会道:“此事以后再说。”完颜璟想了一会,觉的自己以后的皇后还是徒单氏比较好。 现在金国正值最稳定的时期,中枢权力最大,自己需要徒单氏在朝中的支持,而蒲察氏虽然在地方根基深厚,不过现在是盛世又不是乱世,如果是乱世的话选蒲察氏比较好。 而自己之前娶蒲察氏是因为当时自己的便宜阿民(父亲)宣孝太子娶的是徒单氏的女子,也就是完颜璟的生母,现在的宣孝太子妃。所以便安排完颜璟娶蒲察氏的女子,算盘打的很好两边都娶到。 完颜璟在蒲察辞不失凡走后。也在府里待不住了,正好穿越来这一年多了,还从没见过这时候的农村地区是怎么样的。 想做便做,立刻安排人准备出城去农村看看。 完颜璟带着骨刺录跟王府的外管家鹤易章,合三十多个亲兵。一行人一人双马出中都朝潞县而去。 一路上完颜璟看到的是跟后世截然不同的场景。山高密林,平原地区都是一大片草场夹杂着少量的田地,人烟稀少就没有一点皇城根前的气相。 完颜璟坐在马上问一旁的鹤易章道:“干忱,为何孤一路看过,到处都人烟稀少,这是为何” 鹤易章抚摸着胡子轻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自古以来幽燕北部地区山脉极多,对百姓耕种多有阻碍,是故百姓多聚集在地势平坦之地。再往前走些路程人就多了。” 完颜璟还是不明白道:“孤看此处也有一些地势较好之地,为何无人耕种” 鹤易章笑道:“殿下想差了,百姓可无马无车,这来回一趟,翻山越岭的耗时耗力,哪有力气再耕种啊。大户人家又看不上这点边角料,种出的粮还不够佃户吃的,所以就一直荒废这。” 第三十三章 民情 完颜璟听鹤易章这么说,便明白是自己想简单了。这古代又不是现代,交通环境以及交通工具不是跟现代能比的,所以距离过远了百姓没法耕种。 “受教了,孤带着干忱你,还真是做对了啊!”:完颜璟庆幸道。 一行人继续向南走了十多里地,果然到处都是黄橙橙的麦子,和头顶果实红色的高粱。 可以明显看到一个个村庄,靠近村子,进村的路口有一棵起码百年以上的大树,树下两个未穿上衣,只穿有一条打满补丁裤子的孩童,上身裸露出的身体骨瘦如柴,皮肤黝黑,裤子上也是包了一层黑色的浆,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 树底下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看到完颜璟一群人接近,放下手里的泥巴,站在那里一脸呆滞不敢乱动。 完颜璟骑马上前问道:“小孩,你们这个庄子叫什么名字啊你们庄里管事的是哪家啊”完颜璟问完话,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长时间不洗澡,发臭的味道。 两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孩,应该是被完颜璟一群人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没有回答完颜璟的问题。 完颜璟看到这个情况,也就没再问那两个孩子。而是转过身来问一旁的鹤易章道:“为何他们如此瘦弱且衣服破烂不堪” 鹤易章也是一脸严肃道:“现在已经很好了,起码有饭吃,饿不死,身上还有件衣物。正隆时人都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除大人外,小孩都没有衣物可穿。” 很好吗完颜璟一脸茫然道:“大定盛世就是如此” 鹤易章道:“就是如此,比那南朝好了太多了,国朝两税税赋已然是诸国中最轻的了。那南朝税收在丰盛时节都逼着百姓卖儿卖女,百姓为躲避税赋都是将自家的地投靠在士绅百官名下。而国朝百姓有地有粮有衣,儿女俱在眼前,不用卖儿卖女不是盛世是何也!” 完颜璟头一次听到盛世是这么说的,也是一滞。 而后便想明白了,是啊!在古代这种生产力度低下的年代,老百姓有屋有田有粮有衣,只要饿不死那不就是盛世吗! 至于吃饱饭,吃得好,除非工业革命时代,哪怕是红朝人民能吃饱饭,饿不死人那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在邓相手里才真正实现的事情了。所以邓相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公。 就在鹤易章给完颜璟普及古代盛世的知识时,庄子里出来了一大群村民,一脸警惕的看着完颜璟一行人。 这时从村民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过半百胡子花白的老者。 老者看着完颜璟一群人穿着非富即贵,并且很多亲兵因为天气炎热都没戴帽子,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脑后的辫子。所以老汉一下就猜到是完颜璟等人是中都的女真贵族。 老汉出身弯腰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贵人,来庄子么何要事有什么需要草民的地方,但请吩咐,草民一定去办。” 完颜璟看着这个还算能交谈的老汉问道:“你是这个庄子里的什么人啊” 老汉道:“回贵人,草民是本庄的年长者,村民们都是草民的后辈。” 完颜璟又道:“那你们这个庄子叫什么名字” 老汉回道:“因为本庄都是张家人,所以叫张家庄。” 完颜璟又问道:“那你们都是汉人呢” 老汉想了一会才道:“老汉不知道什么是汉人,小时候听长辈说我们是辽人,现在叫金人了。” 完颜璟听到老汉这么回答,明显不信道:“你们从未叫过汉人或宋人吗” 老汉虽然不知道完颜璟所说的汉人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答道:“老汉打记事起,就从未听过汉人这个说法。倒是宋人听说过,不过听说宋人在很远的地方,也从未见过宋人是什么样的。” 完颜璟道:“那你们为何留有汉人的发饰,而没有留辫子呢。” 老汉惶恐不安道:“老汉打儿时起就这么留的头发,也不知为何跟汉人的一样,至于辫子那都是贵人们留的,草民们可不敢冒充贵人,那是要掉脑袋的。” 一时间完颜璟感慨万千,自己也是糊涂,一个从未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那知道什么汉人宋人啊,估计最远也就去了个县城,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问了也是白问。 完颜璟跳过这个话题,问起了庄稼收成如何。 老汉说起这个明显情绪高兴道:“这几年老天爷赏饭吃,交过粮后还有些存粮,够养活一家人的了。” 完颜璟这时突然问道:“那你知道现在是何年月,当今陛下是谁吗” 老汉回道:“草民去县里交粮时听官老爷们说过今年是答丁二十八年,皇天爷是谁就不知道了。” 完颜璟被老汉惹笑了:“哈哈哈哈,对今年是答丁二十八年,你可得记清楚了。” 完颜璟说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叫上众人回去。众人出得刚才那个庄子来,走在官道上,一旁的鹤易章说道:“山野愚民,哪里知道其他,一年四季都想着怎么不挨饿受冻,唉,还需教化啊。” 完颜璟反驳道:“不,孤觉得这样很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知道的少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鹤易章听闻,想了会道:“也对,还是殿下看的通透,倒是我想当然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完颜璟这时问旁边的亲兵道:“你们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我女直的村庄吗” 这时旁边的亲兵道:“卑职还真知道,在这不远处有个胡土霭(ǎi)哥蛮猛安下的庄子。” “你带路,过去看看”:完颜璟对那说话的亲兵道。 众人换过马后,在那亲兵的带领下朝附近的女真庄子而去。 其实也没多远,有个七八里路程,众人就已经到了胡土霭哥蛮猛安下的庄子。 女真的庄子跟汉人的明显不同,庄子周围都是用一丈多高的土墙围了起来,土墙顶部有三尺多宽,呈下宽上窄的样式。墙顶部还有木制的护栏,上面零散着站着几个放哨的“民兵”。 第三十四章 女真 完颜璟等人亮明身份后,庄内的蒲辇(niǎn)赶紧将众人迎了进去。蒲辇又作蒲里衍或佛宁,是设于谋克下管理五十户女真民众的职位,集民政军职于一体的职务。 “殿下请看,咱们庄子户户都养有犬、鸡、猪、牛羊。那边是校场,农时晒谷打粮,农闲时操练所用。 那边是储仓,大家每年的余粮都存于此处,哪家有个难事可提前支用,过后再还上。”:有四十多岁唤作术虎曾琪的蒲辇给完颜璟介绍道。 完颜璟点头道:“那你们庄子有多少人口啊” 术虎曾琪道:“庄子里共有五十户三百二十一人。” 完颜璟听后又问道:“为何庄子里有那么多的汉人” 术虎曾琪为支吾道:“这个……未曾有汉人。” 完颜璟听后也是气急道:“你个狗奴,当孤眼睛瞎吗!明明有那么多汉人,你却说未有!” 术虎曾琪见完颜璟发火,赶紧跪倒在地为难道:“卑职不敢哄骗殿下,那些作汉人打扮的都是我女直人。” “什么!”:完颜璟不敢置信,女真做汉人装扮,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术虎曾琪也是豁出去了道:“确实是我女直人,此风气已有好些年了,卑职也曾管教,可到处都这样,法不责众卑职也没办法啊。” “混账,有此等风气你为何不上报”:完颜璟一脸怒气道。 术虎曾琪委屈道:“卑职也上报了,可是上面说此乃国人修身娱乐之事不必当真,是好事可化蛮夷之俗,礼仪昌盛之现象。” 完颜璟气笑了:“这是哪个腐儒所说。” 术虎曾琪小声道:“是我家千户长术虎雅霖所说。” “好啊,倒是我女直自己说的了,蛮夷之俗!好!好!好!怪不得皇爷爷三番五次下令要重拾我女直风俗,可见是有多少这等蠢货了”:完颜璟这一刻是彻底明白了。 为何金军国力比蒙古强大之时却打不过蒙古,被人家追着打。可是在丢了半壁江山之后,反而在人数装备都不占优时,多次可以以少胜多在野战中打败蒙古,要不是大势如此,说不定金国还能保持半壁江山了。 现在是彻底明白,之前打不过蒙古是因为金军猛安从上到下都视勇武血性为粗鲁卑贱。 而视“东华门外唱出者为好汉”,视这些人为榜样。跟宋军一个德行,碰上从绝域苦寒中走出的蒙军焉能不败。 而后期金军也反应过来了,礼仪华服这些东西可打不过犹如野兽般的蒙古军队。 便出现了完颜陈和尚,完颜仲元,完颜赛不等一大批名将。专选拔各族野性勇武之人组建忠孝军、花帽军等各支义军,在野战中经常以少胜多打败蒙古军。像蒙古“四杰”之一享有九罪不罚特权的赤老温,蒙古常胜将军速不台都败于金军之手。 从这就可以看出冷兵器军队最重要的还是那股子精神气势,而现在金军猛安视武事为低贱,文事为高贵的话那还有何战力可言。 完颜璟看来猛安女真开始学习汉人的风俗习惯,就代表着这些人已经废了,有几个能骑马开弓,或许种田经商读书他们已经不若于汉人,可是打仗这一方面绝对不是漠北高原上,久经风沙苦寒的蒙古人对手。就像元军一样太汉化了结果打不过明军的骑兵。 完颜璟道:“此处有多少人以习汉俗” 术虎曾琪道:“有一半多。” 完颜璟道:“其他猛安也是如此” 术虎曾琪回道:“未有差别。” 完颜璟突然用女真话问道:“你会女直话吗” 术虎曾琪愣了一下,也用女真话回道:“卑职会说。” 完颜璟继续道:“你要是不会说国话,今天孤就要了你的脑袋。” 完颜璟说完这些,这才问道:“庄子里有多少军户” 术虎曾琪想了想道:“有三十六户为军户,其余的皆为民户。” 完颜璟听到这还算认同,在金国所有女真人都编为猛安谋克。 不过因为女真人口众多,且女真的户口人数都比较多,平均下来每户七人,而三百户为一个谋克,七到十个谋克为一个猛安,而金国全国共有两百多个猛安。 如果都编为军户的话,那光是女真兵就得六十多万,那对朝廷绝对是个很大负担。 所以女真猛安平时都是分民户跟军户,民户跟军户国家都发给一定的田产,跟汉人没什么区别,都要种田交税,不过女真人交的是牛头税,汉人交的是两税。 而女真军户跟明军的军户很像,都是军屯,父死子继兄终弟继。不过女真军户又跟明军户不同,那就是女真军户都有私产,军屯的田地那只是相当于军粮的一部分,跟生产兵团一样。 哪怕是军屯的田地被上面的贵族军官侵占,也不会出现士兵大量逃亡的现象,因为谋客都是每户出一人当兵,侵占的田地那是国家的,自己家里的田产都还在了。 顶多是在军队吃不饱,女真的军屯粮是只养士兵不养士兵的家人,不像明军军屯是要养活士兵一家子,所以明军军田被占就只能逃亡或给军官当细户,不然就得饿死。 女真猛安只有在军户不够的情况下签发民户入军户,不过一旦战事结束就会又退出军户,这就是所谓的女真签兵。所以女真军就会有签兵跟屯田军这两种性质的军队存在。而签兵相当于预备役部队。屯田军就是现役军队。 完颜璟在看过整个女真村庄后,对于下金国的下层社会又有了全新的了解。 完颜璟看到天色不早了,众人也在没耽搁,快马加鞭朝中都而去。而那个猛安千户长术虎雅霖也被完颜璟记于心中。现在自己不易动手,等以后登基后就拿他第一个开刀。 可怜的术虎雅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以后的皇帝盯上了。要是他早知道自己有着一劫的话,打死他都不会说出那些话。这就叫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第三十五章 帝不豫 金大定二十八年(宋淳熙十五年,夏乾佑十九年,西辽天禧十一年)腊月(十二月)中旬。 北风吹断马嘶声,银装素裹旗指路。 中都城北合扎猛安军营内。完颜璟双手背负站在中军大帐外,寒冬腊月大地一片雪白,北风吹得四色龙旗呼呼作响。 北风犹如刀子般打在完颜璟脸上。完颜璟一身白色的披风,就这么在风雪中看士兵训练,站了将近半个时辰。 校场内身穿棉甲的四旗士兵,按各旗所列分成四个方阵,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左右两翼分别是弓箭手跟弓弩手,周围一队队骑兵策马游走。 看着一个个膀大腰圆,各种战术动作信手拈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身精悍,外观跟清八旗一般无二的士兵,完颜璟也是一脸欣慰,不容易啊!自四旗建立以来,就从没有一天休息过,不管炎霜风雨就没一天停过,一天一练,怕士兵们高强度训练身体吃不消,伙食都是一日三餐,隔三岔五的还有猪羊鸡兔等肉食,至于牛羊奶更是天天供应,总算是成为强军了,这还是他们原本就是从军多年的老兵,底子本来就好,要是换成新军没个两三年都别想成军。 看来想组建强军,还得是在现有得猛安中淘汰练新,从新招募士兵想要练成强军太耗时耗力,经不起考验。 这时苏珍昌一脸焦急的跑来,来不及喘口气,就急道:“主子,宫中出事了!” 完颜璟一脸淡定道:“别急,慢慢说。” 苏珍昌缓了一会道:“宫中粘竿处人员来报,陛下今日早晨在东阁突然昏厥了过去,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宫中为封锁消息,紧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也就是在刚才偷偷找到机会,将消息从宫门夹缝处写成纸条传递而出,奴才知道了,不敢耽搁,立刻来前来告知主子。” 完颜璟依旧不为所动道:“这是皇爷爷这个月以来第几次昏厥了!” 苏珍昌回道:“陛下是这个月以来第三次昏厥了。” “三次呢!不必大惊小怪,继续保持关注就好,不要有任何动作”:完颜璟一脸平静道。 苏珍昌虽然不明白,不过还是答道:“喳。” 完颜璟虽然不知道老皇帝是在具体哪一天驾崩的,不过大概日子还是知道,估计也就在这两个月左右。 不是完颜璟不关心皇位,只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别再弄巧成拙了。 完颜璟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苏珍昌想了想道:“大事倒是没有,小事一大堆。” 完颜璟道:“那就说点有趣的事,解解闷。” 苏珍昌说道:“奴才这还真有个趣事,说是工部员外郎田驰梯,怀疑其夫人跟府上的下人有染。 便带着几个工部的同僚前去捉奸,结果还真让他给捉到了奸夫。 不过跟他夫人有染的不是府上的下人,而是他一个户部最要好的朋友。两人因为此事是大打出手,士林都说二人是斯文扫地,这田驰梯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完颜璟听到后也是一阵大笑,这田驰梯也是个妙人,这种事别人都是藏着掖着,他倒好,搞的是四处皆知啊。 接着苏珍昌又给完颜璟说了一些中都朝野内外的趣事。 两刻时后完颜璟看今天的四旗合练差不多了,叫过亲兵让其打旗语,各旗解散收队回营。 完颜璟一直等到各旗兵丁各自有序归营后,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苏珍昌也在一旁跟上。 完颜璟回到帐内,便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在帐内的侧方架这个大火盆,火盆上方烤着一只铜黄色的小羊羔,旁边是两个巴牙喇的亲兵,一个正在往火盆里夹着木炭,另一个正在往烤羊身上刷着粘料。 “孤打一进来就闻到这肉香了,真是色香味俱全啊”:完颜璟看到烤羊已经熟了,便迫不及待伸手去抓。 “嚯!烫手”:完颜璟刚碰到羊肉,就被烫的叫出声来。 苏珍昌在一旁笑道:“太孙别急,这羊一直火上烤,还没凉下来,奴才替主子拿。” 苏珍昌说着就要用旁边桌上的小刀去割羊肉。 完颜璟赶紧拦下苏珍昌道:“孤自己来,你不懂这吃烤肉的乐趣,这吃烤肉啊,得自己用手抓着吃才有乐趣,别人代劳不得。” 就在完颜璟正在享用美食之时。 而同一时间中都皇宫东阁内……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太尉快看陛下醒来了!”:正在完颜雍身旁侯着的梁国寺激动的对一旁的太尉徒单克宁说道。 徒单克宁还是不放心的问一旁的御医道:“陛下这是真的醒了没什么大碍” 那五十多岁的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老臣为陛下用过针灸,现在已无碍了,不过陛下还须静养调休,最好是不要过多的打扰为好。” 徒单克宁应承道:“听御医的”,又对一旁的梁国寺道:“让你的人除照看陛下的以外其他人都下去。” 梁国寺除留下两个需要照看皇帝的人外,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赶了出去。 这时完颜雍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躺在床上看着徒单克宁虚弱道:“太尉也在啊,朕昏睡多久了” 徒单克宁躬身道:“陛下圣体有碍,已有四个时辰多了。” 完颜雍这时咳嗽道:“咳咳!梁国寺何在” 梁国寺赶紧出声道:“主子,老奴在这。” 完颜雍盯着梁国寺道:“诏皇太孙完颜璟,平章政事完颜襄,尚书右丞张汝霖,参知政事完颜婆卢火,户部尚书刘暐前来面圣。” 梁国寺不敢怠慢,领命后立刻出殿安排人前去传诏。 完颜雍这时斜躺在床上,看着徒单克宁道:“朕也不长久了,可朕惟放心不下麻达葛这个孩子,习显啊你要多照看麻达葛啊!” 徒单克宁听到陛下叫出自己以前的名字,就知道陛下这次恐怕是真不行了。不由地悲从中来道:“陛下龙骧虎步,只是身染小疾,多加调休定可康复,万不可出此言语。” 完颜雍虚弱的笑道:“你徒单习显可不是会说假话的人,怎么现在也学会这等安慰之语了。” 徒单克宁道:“臣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骗陛下。” 完颜雍道:“你这是可是欺君之罪啊!不过朕此次就恕你无罪。 你还未回答朕,你是否尽心辅佐太孙。” 徒单克宁跪倒在地痛哭道:“臣敢不竭力,必照视皇太孙周全,非我死,犹当辅太孙而为愈主。” 完颜雍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再没有遗憾。 第三十六章 驾崩 中都皇宫福安殿内…… 沉闷的庆和殿内站满了大金王朝的高官显贵。 皇太孙完颜璟、 太尉尚书左丞相徒单克宁, 平章政事完颜襄, 尚书右丞张汝霖, 参知政事完颜婆卢火, 参知政事完颜宗浩。 户部尚书刘暐, 判大宗正事完颜宗宇, 礼部尚书移刺履, 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殿前都点检完颜允济, 兵部尚书完颜让, 枢密使赵王完颜永中, 宣徽使蒲察克忠, 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 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 御史中丞马惠迪, 御史大夫幽王完颜永成, 侍御史完颜蒲鲁虎, 监察御史完颜鹘沙。 宿直将军完颜赛也, 拱卫司都指挥使完颜乞奴, 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 武卫军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 大兴府尹徐王完颜永蹈等人。 殿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殿内却沉闷寂静,所有人都表情严肃,或悲伤,但无一人说话,都在等待着老皇帝完颜雍的对于后事的安排。 完颜雍在梁国寺的搀扶下,坐起身道:“既然诸臣工都在于此,朕也好放心的安排了。” 完颜雍说完不待众臣反应便道:“有制:拜太尉左丞相徒单克宁为尚书令,拜尚书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免去完颜婆卢火参知政事之事,以户部尚书刘暐为参知政事。” 徒单克宁、张汝霖,刘暐,以及丢了相位的完颜婆卢火不敢多想跪拜道:“谨遵陛下旨意,臣等拜谢天恩。” 完颜雍在几人领旨后又道:“诸臣闻之,今日朕身恶,恐为不存,社稷大事须有在者,今命皇太孙完颜璟赞襄国事,总理全国文武百官王公宗室,听授五品以下职官,权全摄政国中一切军政事务,铸赐摄政大宝,唯卿善处佐辅弼之。” 殿内群臣先对完颜雍拜道:“谨遵陛下令!”而后又对完颜璟拜道:“谨遵摄政令!” 完颜雍等众臣拜完皇太孙后道:“望诸臣工忠君尽事,恪守职责。留皇太孙完颜璟,尚书令徒单克宁,平章政事张汝霖,参知政事刘暐宿直宫中,其他一应人等各归其职,勿碍国事。” 众臣三呼九拜后都心事重重的各自退去,只留完颜璟、徒单克宁、张汝霖、刘暐几人留宿宫中。 接下来几天皇帝完颜雍身体时好时坏,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中。转眼已到大定二十九年正月二十日。 完颜璟自己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宫中,因为自己摄政原因,所以尚书省的札子都要送到宫中,由自己批示用印。 午时。 完颜璟还在庆和殿旁的阁房里批阅从中书省送来的札子公文。 完颜璟批阅完最后一道有关工部的札子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伸了个懒腰。 一旁伺候的李志博关心道:“主子真是勤政,要奴才说啊,这国事天天都有处理不完,主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都已经三个时辰没休息了。” 完颜璟顺手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了嘴这才对李志博道:“军国大事无一件可耽误的,下面的人都等着孤的批示用印,无孤之印,下臣们一件事都办不成。孤怎可惜身而置军国大事于不顾。” 李志博献媚道:“奴才不知国家大事,只知伺候好主子就是奴才天大的事。” 完颜璟听后轻笑道:“怪不得古之帝王都要防范近侍谗言,从你处就可看出,尽是些溜须拍马之言。” “主子冤枉奴才了,奴才怎么敢”李志博看得出完颜璟是跟他开玩笑了,故也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大门被外面一把推开,走进两人都身穿紫服,年老者衣上绣大独科花罗,腰系红鞓乌犀玉配带,佩金鱼。另一人五十有几长胡衣上绣小独科花罗,腰系笏头球文金带,佩金鱼。 此二人就是宰相张汝霖,跟参知政事刘暐二人,二人脸色惨白,刘暐上前一把抓住完颜璟的手慌张道:“太孙快跟臣走,陛下有身体有恙,要见太孙。” 完颜璟立马反应过来,看这架势皇帝怕是过不了今天了。 完颜璟甩开刘暐的手,不待二人抢先出门,直朝福安殿东阁跑去,刘张二人也赶忙跟上。 完颜璟气喘吁吁的跑到东阁门口时就看到徒单克宁已经在等他了。 徒单克宁看到完颜璟立刻道:“太孙快快入殿,陛下已在等候。” 完颜璟朝徒单克宁点头示意了下,也没说话,径直朝殿内而去。 完颜璟进得殿内就看到一大群人跪在地上,来不及细看,完颜璟就奔完颜雍而去。 完颜璟来到完颜雍床前,跪倒在床前抓着完颜雍的手道:“皇爷爷孙儿来了,皇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 完颜雍看到自己的孙子到了,枯瘦如柴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爱护,看着完颜璟道:“乖孙儿,皇爷爷能最后见到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皇爷爷就可放心去见列祖列宗了,天下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看顾,不使我族三代先祖筚路蓝缕,女直子弟百战余险迎死负伤打下基业毁于一旦!” 完颜璟这一刻真的对这个老人产生了悲痛之情,哭道:“皇爷爷,孙儿知道了,孙儿一定看护我大金江山,让大金世间无匹敌,宇内皆安乐!” 完颜雍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完颜璟后脑道:“皇爷爷信你,皇爷爷走后,你要对你的叔叔兄弟多加爱护,皇爷爷知道你跟永蹈有间隙,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解不开的结,长幼惇叙之间,诚所未安。未获谦让,庶敦亲亲友爱之义。 国事上要多依仗宗室王公,万不可学海陵庶人叛祖毁俗,对我女直子弟要多加重用,契丹、南人可用不可信,你要记住了!” 完颜璟发誓道:“想我女直起于海裔,以满万之众,横行天下,不十年之久,专制域中。其用兵也如纵燎而乘风,其得国也若置邮而传令。及煟兴于礼乐,乃焕有乎声明。尝循初而汔终,因考功而论德。非武元之英略,不足以开金源之大业,孙儿必视海陵事为仇雠,视皇爷爷事为榜样。” 完颜雍听后突然回光返照般对一旁的徒单克宁道:“拟旨: 朕膺昊天之眷命 诏曰 朕皇统帝系,虽由劝进,然天命人心之所归,虽古圣贤之君,亦不能辞也。盖自太祖以来,海内用兵,宁岁无几。重以海陵无道,赋役繁兴,盗贼满野,兵甲并起,万姓盼盼,国内骚然,老无留养之丁,幼无顾复之爱,颠危愁困,待尽朝夕。朕久典外郡,明祸乱之故,知吏治之得失。即位二十八载,而南北讲好,与民休息。于事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慎守令之选,严廉察之责,却任得敬分国之请,拒赵位宠郡县之献,孜孜为治,夜以继日,可谓得为君之道矣!当此之时,群臣守职,上下相安,家给人足,仓廪有余,刑部岁断死罪,或十七人,或二十人,此其效验也。然举贤之急,求言之切,不绝于训辞,今朕之嫡孙,皇太孙璟,俊秀笃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大定二十九年正月癸巳” 完颜雍说完后事就没了气息。 完颜璟感觉到完颜雍一直放在他头上的手突然没了力气,掉落了下来。完颜璟抬起来头看向完颜雍,只见完颜雍紧闭双眼已没了气息。 完颜璟一把抱住完颜雍大哭道:“皇爷爷你醒醒啊!” 一旁的梁国寺看到皇帝已经大行,跪在地上大哭道:“陛下游龙西去矣!” 殿内众臣听到皇帝驾崩了,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大定二十九年正月二十日帝崩于福安殿终年六十七岁。 第三十七章 四旗入城 大定二十九年(1189)(宋淳熙十六年,西夏乾佑二十年,西辽天禧十二年)正月二十八日。 金中都哀哭声一片,让这寒冷的北国都城又添一丝冰意。 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如寒风一般吹遍整个中都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井小民,家家户户都把家里喜庆鲜艳的物件收了起来,转而在门口挂上白布白帆。 朝中文武百官穿上提前准备好的孝服,自发地往皇宫而去。 而此时皇宫大内,完颜璟一脸哀痛的跪在大行皇帝梓宫前。 尚书令徒单克宁上前道:“青宫万福,望太孙节哀,国家大事还在等着太孙处理了。” 完颜叹了口气对徒单克宁道:“孤现在五脏沸腾,一应国家大事就有劳太尉及各位宰相襄赞了。” 徒单克宁道:“敢不尽力,臣等商议京中文武百官服丧七日,召各地亲王宗室进京奔丧,二十七日后再行登基大典。” 完颜璟认可道:“可,就按太尉所议行事。” 完颜璟没什么不同意的,自己的皇位是在朝中百官亲王宗室的见证下由大行皇帝亲自册封的,所以没必要防这防那的,如果自己不让各地王公宗室来京奔丧,搞秘不发丧那一套,那才是真正的下策。 不过现在自己还不是皇帝,在身份上还是太孙摄政,只有在登基大典后才能登基称帝行使皇权。 不过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不然那个王公贵族脑袋一发热,觉得这天下他完颜璟坐得,我家哥哥有何坐不得,给完颜来一出兵变,那对完颜璟的威望将是严重的打击。 在自己摄政期间,真来一出刺客刺杀然后自己勇武制服,或兵变自己镇定指挥剿灭的,那可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好事,只会让别人觉得完颜璟是个昏庸之主,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叛乱之事,那肯定是个没有能力才华不得人心之人。别人只会更轻视你。 完颜璟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思对徒单克宁道:“孤这些时日要给大行皇帝持服,不便看护京城内外,在此期间如发生一些肮脏之事,对朝廷声威有碍,孤想了想还是调合扎亲军入城驻守方可万无一失。” 徒单克宁嘴唇蠕动想要说这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他明白完颜璟在这个时期是最敏感最没有安全感得时候。 故最后道:“太孙想的周全,臣这就去找殿前司,枢密院去办理有关亲军入城的调令跟后勤之事。” 完颜璟听到徒单克宁同意,心里为之一松,徒单克宁同意就代表着中书省跟枢密院同意,也就没人敢阻拦,或在事后这种事情上做文章了。 完颜璟对一直陪这自己的李志博道:“你就跟太尉去一趟,待会拿了枢密院跟中书省城防印信,就去合扎猛安军营,持孤的虎符调四旗亲兵入城。” 李志博回道:“喳,奴才必亲自跟随合扎亲兵入城。” 完颜璟道:“入城后让左右梅勒额真,跟四旗甲喇额真入宫来见孤。” …… 李志博拿了有关合扎猛安入城的印信后,便骑马飞奔合扎猛安军营。李志博到达军营后向徒单铭、仆散端出示完颜璟的虎符跟调令后。 二人不敢怠慢立刻擂鼓聚将,向众将出示了虎符跟调令后,众将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下去集合各自的部队去了。 半个时辰后,全军六千多人马已各自按各旗所在排好行军阵形。 左梅勒额真仆散端看到全军已集合完毕后,一声令下军队按步兵在前骑兵在后的方式朝中都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合扎猛安的众将士已全部入城安顿完毕,徒单铭等几个将领在李志博的带领下朝皇宫而来。 众将入宫后先拜大行皇帝,再拜完颜璟道:“卑职仆散端、 卑职徒单铭、 卑职蒲察谷、 卑职唐括七堇术、 卑职乌古论窝干什俪、 卑职拏懒元基拜见太孙摄政愿殿下青宫万福!” 完颜璟对众将道:“免礼,平身。” 待众将起身后,完颜璟便道:“此次入城,尔等要约束士兵不得扰民犯纪,看守京师各处,不得出任何骚乱,如生事孤必严惩不贷,可曾记下了” 众将回道:“必不负殿下期盼。” 完颜璟点头道:“如此方可,蒲察谷!” 蒲察谷躬道:“卑职在” 完颜璟道:“由你率领正黄旗入值宫禁。” 蒲察谷应道:“臣蒲察谷领命。” 完颜璟又对拏懒元基道:“拏懒元基由你率领正白旗把守京师各紧要之处。” 拏懒元基应道:“臣拏懒元基领命。” 完颜璟又对唐括七堇术道:“唐括七堇术由你率领正红旗把守京城各处城门。” 唐括七堇术应道:“臣唐括七堇术领命。” 完颜璟对乌古论窝干什俪道:“乌古论窝干什俪由你率领正红旗巡查城中各处。” 乌古论窝干什俪应道:“臣乌古论窝干什俪领命。” 完颜璟安排完四旗值守各处后便对仆散端、徒单铭二人道:“你二人就留值宫中,陪孤左右。” 徒单铭、仆散端二人应道:“臣徒单铭、臣仆散端领命。” 完颜璟又对温迪罕播户赤道:“由你率领巴牙喇亲兵,护孤左右。” 播户赤应道:“奴才播户赤领命。” 完颜璟安排好诸事后,便叫众人前去各司其职。 金朝皇宫侍卫还是很多的,有立仗,行仗、弩手,控鹤、伞子、长行、黄麾细仗,立仗则有殿庭内仗、殿庭外仗。不过各部管理杂乱,光是管理宫城卫侍的机构就有殿前都点检司、近侍局、宣徽院、拱卫司、仪鸾局、侍仪司等部门机构。 就是因为管理部门太多完颜璟才不放心,要调正黄旗跟巴牙喇进宫护卫。 几天后京外诸王公宗室都已进京哭丧,完颜璟还抽出时间去见了一面。 这天完颜璟安排好诸王在皇武殿见面。完颜璟一身孝服在中书省跟巴牙喇的陪伴护卫下来到皇武殿。 殿内诸王公宗室正在成群的相互交谈了,就听到门口的西阁侍高声喊到:“皇太孙摄政到,诸亲拜见!” 殿内诸王立刻停下交谈,各自整理仪表,看到完颜璟进来后。 各自用女真撒速礼拜倒在地齐呼道:“臣等拜见太孙摄政,愿殿下青宫万福!”如此四次则礼成。 完颜璟笑着虚抚道:“各位宗亲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殿内百来号王公宗室齐刷刷躬身道:“谢殿下恩典。” 看着殿内对自己毕恭毕敬诸王宗室,这一刻完颜璟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这可都是大金国最有权最顶尖的一群人,跟下面的外姓臣子可不一样。 诸王公宗室这一拜,就代表着全体宗室对自己皇位的认可和支持,自己的皇统礼法更将牢不可破。 完颜璟拉着大宗正的手说道:“孤久居中都,对诸位王公宗亲不甚熟悉,劳烦大宗正帮孤介绍一番。” 大宗正宗宇笑着应道:“这是臣本应之事,不敢提劳烦。” 第三十八章 登基 完颜璟见过宗亲后,又跟抽空接见了朝中从三品以上文武大员。 二十七日后完颜璟在大安殿登基称帝。完颜璟身穿衮冕服戴通天冠、执天板。在朝中文武百官王公宗室跪拜下接受宝玉: “通天万岁之玺”, “大金受命万世之宝”, “受天明命惟德乃昌”, “嗣圣”宝, “御前之宝”, “书诏之宝”, 镇国宝文曰“承天休,延万亿,永无极”。 受命宝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天子之宝”, “天子信宝”, “天子行宝”, “皇帝之宝”, “皇帝信宝”, “皇帝行宝”, “皇帝恭膺天命之宝”, “御书之宝”, “宣和御笔之宝”, “天下同文之宝”, “御前之宝”, “御书之宝”, “宣和殿宝”, “皇帝钦崇国祀之宝”, “天下合同之宝”, “御前锡赐之宝”。 完颜璟在宫中受完礼后,又乘法驾在亲军百官的护卫下出城在南北天坛祭拜天地。 祭拜完天地后,又率领文武众臣去太庙祭拜先祖。 祭拜完太庙后,又率领文武众臣祭拜社稷以及五岳众神,礼毕。 回到宫中后在大安殿完颜璟坐于龙椅上接受群臣的山呼万岁,而后颁布即位改元诏书,以明年为明昌元年大赦天下。 将大行皇帝梓宫从福安殿迁移至大安殿。 一整套登基大典后天色已经晚了,完颜璟虽然身体上很累,不过心里却很激动。一整天下来没有半分不耐烦之举,虽然礼仪繁杂沉重。不过完颜璟看到很清楚,这些礼仪都是皇权的体现,乃是一个正统皇帝该有的仪式,若没有这些,那才是真正的出大事了。 完颜璟穿着大典要穿的衮冕感觉全身都快被压垮了。 完颜璟看着一旁一脸兴奋的李志博开玩笑着问道:“孤穿着一身像皇帝” 李志博高兴道:“陛下要自称朕,不能自称孤了。” 完颜璟听到,反应过来道:“对,是得称朕了,不过你还未回答孤了” 李志博笑道:“奴才已经回禀陛下了。 陛下本就是天子,何须像了!” 完颜璟听到后再也压制不下自己的兴奋之情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朕是天子了,朕是皇帝了!” 完颜璟这一刻将穿越而来的压抑彻底释放出来。 李志博也是在一旁陪着完颜璟欢笑。 完颜璟释放完自己的情绪后,平复下自己心情后。对李志博道:“叫外面的人都进来,替朕更衣。” 完颜璟在更换常服之后,就去往庆和殿。 位于皇宫前轴的庆和殿内,此时站满了朝中大臣。 尚书令徒单克宁、平章政事完颜襄、尚书右丞张汝霖、参知政事完颜宗浩、参知政事刘暐,判大宗正事完颜宗宇、礼部尚书移刺履、刑部尚书完颜守贞、殿前都点检完颜允济、兵部尚书完颜让、枢密使赵王完颜永中、宣徽使蒲察克忠、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御史中丞马惠迪、御史大夫幽王完颜永成、侍御史完颜蒲鲁虎、监察御史完颜鹘沙、宿直将军完颜赛也、拱卫司都指挥使完颜乞奴、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武卫军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大兴府尹徐王完颜永蹈等人。 徒单克宁闭着眼睛在众臣最前端休息养神。 一旁的平章政事完颜襄、尚书右丞张汝霖、参知政事刘暐、参知政事完颜宗浩,四人在那有说有笑。 徐王完颜永蹈、幽王完颜永成以及赵王完颜永中三人组成一个团体。 大宗正完颜宗宇、刑部尚书完颜守贞、殿前都点检完颜允济、兵部尚书完颜让、拱卫司都指挥使完颜乞奴、宿直将军完颜赛也六位宗室在一起交谈。 礼部尚书移刺履、宣徽使蒲察克忠、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五人在一交谈。 御史中丞马惠迪、侍御史完颜蒲鲁虎、监察御史完颜鹘沙、武卫军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四人站在一起。 完颜璟在则在常行仪卫护卫下来到庆和殿。 常行仪卫有弓弩手二百人,军使五人,控鹤二百人,首领四人,都穿红色的藏根牡丹锦袄、金凤花开交脚幞头、涂金银质腰带,控鹤或黑帽绿袄,各执镀金银大蒜瓣骨朵。 长走四百人,拳脚幞头、红锦四衣衩袄、涂金腰带,二人紫衫前导。 持骨朵七十八、瓜八十八,鉴三十四,在控鹤前,金吾仗八十、金花大剑六十都垂红绒结瓜、仪鍟斧五十八,在控鹤后。 近侍随从,手持镀金银骨朵的两个人,左右扇数十人,拂子四人,香盒二人,香球二人,节二人,幢二人,盂一人,唾壶一人,干净毛巾一人,鐁锣来聚集一人,水罐一人,交椅一人,斧一人。 阁门使,侍奉押班数十人,候坻郎二十人,巴牙喇三百人,内侍宫女六十多人是隆重之极。 完颜璟现在算是明白古之帝王为何都不爱动身,这只是一次常行就要这么多人伺候。要是出宫那人数都得几千号人,要是出城那更了不得,都得好几万人护卫着。 怪不得康熙下江南把曹家都吃空了,这也就是国家养着,不然谁都承受不住。 完颜璟下得御辇,数十巴牙喇亲兵先一步进殿内把守各处,这才在众人拥护下进殿。 阁门使在门口高喊道:“陛下御至!众臣拜!” 殿内的众臣赶忙各自依大小官职站好班列,跪拜道:“圣躬万福!” 阁门使道:“起!” 待众臣起身后,阁门使再道:“二拜!” 众臣又跪拜道:“圣躬万福!” 阁门使道:“起!” 待众臣起身后,阁门使又道:“三拜!” 众臣又跪拜道:“圣躬万福!” 阁门使道:“起,”如此三次方才礼毕。 就在众臣行礼时,完颜璟已经坐在殿内的龙椅上了,看着众人行完礼后,完颜璟这才道:“众卿免礼。” 众臣又躬拜道:“谢陛下恩典。” 因为不是朝会所以把参拜礼仪简化了,不过得皇帝说免礼后才算完,不然就得九拜才能完礼。 不过一般皇帝都三拜后免掉后面礼仪,除非是皇帝讨厌的人才会让其九拜。这些还都是阁门使教完颜璟的,不然完颜璟自己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第三十九章 朝事 庆和殿内完颜璟看着徒单克宁道:“尚书令年事已高,就不必站着了,来人去给尚书令搬个椅子。” 徒单克宁惶恐道:“陛下万万不可,臣怎敢御前失仪,望陛下收回成命。” 李志博亲自去将椅子搬来道:“尚书令就不必推辞了,主子也是爱护尚书令啊。” 完颜璟这时也道:“尚书令就不要推辞了,这是朕的旨意,尚书令难道要违旨吗!” 徒单克宁推辞不过,红着眼睛感动道:“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恩典!老臣拜谢陛下天恩!” 完颜璟在徒单克宁坐定后,环顾殿内众臣道:“大行皇帝突然天崩,可国家不可一日无君,着朕登基即位,朕接此重担心中惶恐不安,但怕有为皇祖重托。望诸卿不惜良言,忠弼国事。” 众臣在徒单克宁的带领下跪拜道:“臣等必忠君报国,不负陛下之厚望。” 完颜璟道:“众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恩典”:众臣道。 众臣起身后,这是礼部尚书移刺履出班道:“陛下,臣有事奏。” 完颜璟看着这五十多岁,一身儒家气质的礼部尚书移刺履道:“卿有何事要奏但且说来。” 移刺履躬身道:“陛下大位已定,臣等礼部商议与宣孝太子妃加尊号,入宫寝居方可不伤陛下孝名。” 完颜璟听到移刺履这么说,便道:“那礼部是何章程啊” 这移刺履又名耶律履(字履道),契丹人,耶律倍之七世孙。生于金太宗天会九年。 史书评价履秀峙通悟,博学多艺,精究历算,善属文,自号忘言居士。 他是辽朝宗室后裔,出继给叔父兴平军节度使耶律德元为后,他的儿子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耶律楚材。 移刺履一脸正色道:“与陛下生母宣孝太子妃册立皇太后,移居太后宫,再祭告太庙,成亲亲之道。” 完颜璟听完移刺履所说,又问殿内众臣道:“众卿以为礼部尚书所言如何” 臣子们当然没意见,便躬身道:“臣等附议。” 完颜璟道:“那就着礼部,司天台、大宗正府负责此事。” 礼部尚书移刺履、大宗正完颜宗宇出班道:“臣遵旨。” 完颜璟说完这时问道:“诸卿还有何事要奏,一并奏来。” 这时尚书令徒单克宁站起身道:“臣有奏。” 完颜璟点头示意让他说。 尚书令徒单克宁道:“先皇大行,依惯例要遣使宋、夏、高丽报丧。” 完颜璟听到这来了兴趣道:“哦!那该派遣何人为使” 徒单克宁道:“此事经尚书省商议派遣大理卿王元德为使宋,西上阁门使移剌邴使夏,东上阁门使张汝猷为使高丽。” 完颜璟道:“既然是诸位宰相群议,那就以此三人出使。” 说完出使三国的使臣这件事情后,平章政事完颜襄出班奏道:“臣有奏,山东统军裔以私过都城不赴哭临,是为大不敬。” 完颜璟听后道:“可曾查实” 平章政事完颜襄回道:“臣以查实,确有此事。” 完颜璟听到确有其事,怒道:“如此不忠不孝之辈定要严惩。” 完颜璟说完便对刑部尚书完颜守贞道:“笞裔以私五十,降授彰化军节度使,此事就交于你来办。” 刑部尚书完颜守贞躬身道:“臣完颜守贞领命。” 完颜璟刚开始想要严惩裔以私,不过后来反应过来裔以私是女真人,自己刚登基就严重治裔以私的罪,会给朝中女真贵族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说白了政治就是妥协与争斗,现在自己不宜大动干戈,等大权在握后再好好收拾他们。 果然殿内的女真大臣听到自己轻轻处罚裔以私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是真怕再出个海陵一样的皇帝。 完颜璟跟外臣商议完朝事后,叫来梁国寺,让其将宫中所有监,局、司、署的管事内侍全部叫来。 金朝皇宫大内的机构有: 宫籍监:设提点一员正五品,监一员从五品,副监一员从六品,丞一员从七品,掌同丞、直长二员,正八品,掌内外监户及地土钱帛小大差发。 近侍局: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侍从、承敕令、转进奏帖。直长正八品。(大定十八年增二员。奉御十六人,旧名入寝殿小底。奉职三十人,旧名不入寝殿小底,又名外帐小底,皆大定十二年更。) 器物局: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直长一员正八品,都监一员正九品,掌进御器械鞍辔诸物。 尚厩局: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御马调习牧养,以奉其事(管小马群)直长一员,司马牛群。掌厩都辖正九品。(不限员)副辖,从九品。(不限员)。 尚辇局: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承奉舆辇等事。直长一员正八品(除年六十以下人充)。典舆都辖一员从九品,收支都监一员正九品,掌给受之事,本把四人。 鹰坊: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调养鹰鹘海东青之类,直长正八品(不限员)管勾从九品(不限员)。 武库署:令一员从六品,掌收贮诸路常课甲仗(以晓军器女直人充)丞一员从七品,直长一员正八品。 武器署:提点一员从五品,令一员从六品,丞一员从七品,掌祭祀、朝会、巡幸及公卿婚葬卤簿仪仗旗鼓笛角之事。直长正八品(或二员。)顿舍官二员正八品,属殿前都点检司。 宣徽院:左宣徽使一员正三品,右宣徽使一员正三品,同知宣徽院事一员正四品,同签宣徽院事一员正五品,宣徽判官一员从六品,掌朝会、燕享,凡殿庭礼仪及监知御膳。(所隶弩手、伞子二百三十九人,控鹤二百人)。 拱卫直使司:都指挥使一员从四品,副都使指挥使一员从五品,掌总统本直,谨严仪卫(什将、长行、威捷军)钤辖一员正六品,都辖一员从九品。 客省:使一员正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接伴人使见辞之事。 引进司:使一员正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进外方人使贡献礼物事。 阁门:东上阁门使二员正五品,副使二员正六品,签事一员从六品,掌签判阁门事。 西上阁门使二员正五品,副使二员正六品,签事一员从六品,掌赞导殿庭礼仪(西阁门余副贰同。)阁门祗候二十五人。阁门通事舍人二员从七品,掌通班赞唱、承奏劳问之事。承奉班都知一员正七品,掌总率本班承奉之事。内承奉班押班一员正七品,掌总率本班承奉之事。御院通进四员从七品。掌诸进献礼物及荐享编次位序。 尚衣局: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御用衣服、冠带等事。都监一员正九品,直长一员正八品,同监一员从九品。 还有仪鸾局、尚食局、尚药局、太医院、御药院、教坊、内藏库、宫闱局、内侍局、内侍寄禄局、孝靖宫、尚酝署、侍仪司、秘书监、给事局、万宁宫提举司、修内司、坻应司、甄官署以及宫内女官。 第四十章 内廷 完颜璟在自己的寝宫召见了大内各部门内侍。 完颜璟坐在龙椅上看着地上跪着内侍都口呼陛下。 完颜璟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道:“尔等都是朕之家奴,陛下之谓乃是外朝所称,尔等称之不合适,以后改称朕为圣主即可。” 众内侍齐跪拜道:“谨遵圣主教诲!” 完颜璟问道:“你们中谁是宫籍监提点啊” 这时人群中靠前一名四十有岁内侍出列跪拜道:“回圣主,奴才就是宫籍监提点李户儿。” 完颜璟问道:“朕问你,这宫中有多少内侍宫女” 李户儿回道:“回禀圣主,宫中共有内侍五千六百一十二人,宫女三千一百零四人。” 完颜璟听到只有八千多人,不信着问道:“朕以前看《熙宗实录》跟你所言明显不符!” 李户儿俯首低眉道:“奴才不敢欺瞒圣主,之前宫中确实有内侍两万多人,宫女一万多人,不过这些内侍宫女都是南朝所献。 海陵时因为宫中所耗巨大便将一万多内侍发放出宫,有三千宫女赏赐与军中将士。先皇登基后又将五千多内侍发放出宫,两千多宫女让其回到民间嫁人,还有一千多宫女尽数赐予朝中显贵。奴才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隐瞒。” 完颜璟看着一旁禁闭口舌,默不作声的梁国寺问道:“他所说可是属实” 梁国寺谨慎的回道:“回禀圣主,这李户儿所言确是实情。” 完颜璟搞明白事情的原委后,便对李户儿道:“既然你所说属实,就起来。” 李户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跪谢道:“谢圣主恩典。” 完颜璟接着又询问了其他一些大内机构的情况,各方面都还不错,毕竟是在完颜雍这种跟雍正一样的皇帝手底下做事,他们还真不敢乱来。 完颜璟了解了内宫机构后,便道:“宫中各司局,朕已详知,不过宫中各局职能管理不清,或相互重叠,于事颇为不便,依朕看还需改理一番。 设司礼监、御用监、内官监、御马监、司设监、尚宝监、神宫监、尚膳监、尚衣监、印绶监、直殿监、都知监,共十二监。 再设四司:惜薪司、宝钞司、钟鼓司、混堂司。 以及八局:兵仗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银作局、浣衣局。 十二监每监各太监一员正四品,左右少监各一员从四品,左右监丞各一员正五品,典簿一员正六品,长随、奉御无定员,从六品。 四司每司各司正一人正五品,左右司副各一人从五品。 八局每局大使一人正五品,左右副使各一人从五品。 司礼监职责为提督太监管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钤束长随、当差、听事各役、关防门禁、催督光禄供应等事。掌印太监管理内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秉笔随堂太监管章奏文书。 内官监掌管木、石、瓦、东行、西行、油漆、火药、婚礼、塔材等杂务,以及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等,凡国家营造宫室、陵墓,并铜锡妆奁、器用及冰窖各事。 御用监掌管凡朕跟前使用的围屏、床榻各种木器和紫檀、象牙、乌木、螺甸等各种玩物及书籍、画册等项事物。 司设监掌管卤簿、仪仗、帷幕等事。 御马监掌管宫中马匹及其它畜生。 神宫监掌管太庙及各庙洒扫、香、灯等事。 尚膳监掌管御膳及宫内食用、筵宴等事。 尚宝监掌管皇帝玺宝。 印绶监掌管古今通集库及铁券、请敕、贴黄、印信、勘合、符验、信符等事。 直殿监掌管各殿、廊庑清理打扫等事。 尚衣监掌管皇帝冠冕、袍服、履舄、靴袜等事。 都知监随护朕外出为前导、警跸。 惜薪司负责宫中所用薪炭等事。 钟鼓司掌管出朝钟鼓和内乐、传奇、过锦、打稻等各种杂戏。 宝钞司负责制造各种粗细草纸。 温堂司负责宫内沐浴等事。 兵仗局负责制造兵器,下设武器局。 银作局负责打造金银器、饰品。 浣衣局凡宫人年老、罢退、残废者发配到此局居住,任其自毙,防其外泄宫中之事。此局设于皇城外。 巾帽局掌管宫中宦官帽靴、驸马冠靴和亲王宫女诸仪卫帽靴。 针工局负责缝制宫中衣服。 内染织局负责染造御用及宫内应用缎匹,。 酒醋局负责宫内食用之酒、醋、糖、酱、面、豆等物品。 司苑局负责蔬菜、瓜果供应。 另设内府供用库、司钥库、内承运库、西什库、御酒房、御药房、御茶房等。 各司局依各自管理事物改理。” 完颜璟说完这些后,便对李志博道:“李志博从即日起命你为司礼监提督太监,总管宫中一切大小太监。” 李志博听闻,激动的跪拜道:“谢主子恩典,奴才必定不负主子厚爱。” 完颜璟又对骨刺录道:“今命你为司设监太监,管理宫中控鹤、弩手、长行,仪仗等一切仪卫。” 骨刺录也是高兴道:“谢主子恩典。” 完颜璟又命梁国寺为神宫监的太监。梁国寺虽然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权力,不过家奴就是家奴,只能跪谢天恩。 接着完颜璟又提拔苏珍昌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提拔了几个自己从王府带来的太监做各重要监司的首脑。 完颜璟安排完各宫内衙门人事任命后,就对自己的几个心腹道:“宫中各部改理朕要你们一个月内完成,不得拖延,不要生任何事端,否则别怪朕不念旧情,尔等可记清了。” 完颜璟其实早在之前就想改革宫中内侍机构了,金国皇宫部门管理机构太多太杂,要是自己不想有所作为还行,可是自己想要有所作为那宫中的机构就不合时宜了。 自己要在国事上有动作,那自己的后宫一定要安全,为自己所掌握,借着改理的机会将宫中所有的机构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宫中内侍机构都属于服侍自己的机构,自己想怎么整改外朝都无话可说。 所以完颜璟将自己设想了很久的明朝宫廷机构拿了出来。 一开始完颜璟自己是想用清朝的内务府制度,后来想了想还是还是明朝的内监制度最适合现在的金朝。 而内务府那一套适合稳定时期,而自己要改变金国被灭一事,那就只能改革,而要改革那就得有权,太监这种东西是最适合收权所用,而明内监制度最为合适,比唐朝内监制度安全,又比清内监制度有战斗力。 第四十一章 地方体系 完颜璟不只是要对内廷要改革,对于整个金国的行政体系都不是很满意,金国打完颜阿骨打建国起就用部落联盟那一套,在灭辽后又用辽制,在灭宋后经熙宗跟海陵改革后形成了辽宋相杂之制,一直延续至今。 像地方制度金国设有六京制,甚至在有段时期七京共存。 金初接受了辽朝的五京建制,沿袭其号,1138年以其兴起之地为上京会宁府,改原来辽上京临潢府为北京,加上宋朝都城汴京开封府,这时有七京。 不久,削去辽上京临潢府的京号,1153年迁都燕京,又削去上京会宁府的京号,改辽南京析津府为中都大兴府,即为中京。改中京大定府为北京大定府。改宋汴京开封府为南京开封府。重新确立了金五京建制,直至1173年又重新恢复会宁府为上京,直到金覆灭,一直有六京之制。 金初实行五京制,起初是上京、东京、西京、南京、北京,海陵王迁都后是中都、东京、西京、南京、北京。 后来又改为六京,其为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阿城南),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北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县大明镇),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中都大兴府(今北京),南京开封府(今河南开封)。 并在各京设有留守司,设留守一员正三品,带本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 除六京外在地方设有路、府、州、县四级行政机构。金国共有十九个路,分别是上京路、咸平路、东京路、北京路、西京路、中都路、南京路、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山东东路、山东西路、大名府路、河东北路、河东南路、京兆府路、凤翔路、鄜延路、庆原路、临洮路。 各路设兵马都总管府,主管一路兵马,设都总管一员,正三品。副都总管等官。一般的路只设都总管府,主管一路军政。路的治所称府,府设府尹、同知、少尹等官。 金的地方官制较为复杂,以诸京留守司留守带本府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为第一级,诸府府尹兼都总管为第二级,诸府府尹不兼都总管为第三级。 各京路下辖有三十个府,分别为上京会宁府,东京辽阳府,北京的大定府、广宁府、兴中府、临潢府,西京的大同府、德兴府,中都的大兴府,南京的开封府、归德府、河南府,各京所辖为京府。 各路所辖谓之散府,分别有河北中路的河间府,河北西路的真定府、彰德府、中山府,山东东路的益都府、济南府,山东西路的东平府,大名路的大名府,河东北路的太原府,河东南路的平阳府、河中府,京兆路的京兆府,凤翔路的凤翔府、平凉府,鹿延路的延安府,庆原路的庆阳府,临洮路的临洮府,咸平路的咸平府。 各府设府尹一员,正三品。同知一员,正四品。 在各府设有节镇州、防御州、刺史州,全国共有一百五十个州。 节度军镇设有节度使一员从三品,掌镇抚诸军防刺,总判本镇兵马之事,兼本州管内观察使事。 防御州设有防御使一员,从四品。掌防扞不虞、御制盗贼,余同府尹。 刺史州设有刺史一员,正五品。掌同府尹兼治州事。 各州下辖有县六百八十三个。诸县。令一员,从七品。丞一员,正九品。主簿一员,正九品。尉一员,正九品。凡县二万五千户以上为次赤、为剧,二万以上为次剧,在诸京倚郭者曰京县。自京县而下,以万户以上为上,三千户以上为中,不满三千为下。中县而下不置丞,以主簿与尉通领巡捕事。下县则不置尉,以主簿兼之。(中县司吏八人,下县司吏六人,公使皆十人。) 县一级设令、丞、主簿、尉等。与县相仿的镇、城、堡、塞,各设知镇、知城、知堡、知塞,都是从七品小官。关津路口则设巡检,负责稽查奸伪盗贼。 在完颜璟看来金国的地方机构部门过于臃肿,浪费国家资源,像明清两朝统一了华夏才一千多个县而已,而金国只有半壁江山就有六百多个县。那如果金国统一了华夏那县级机构还不奔两千多个去了。 还有金国的军队也是杂乱无序。 金国在各总管府设节镇兵马司,设都指挥使一员,正五品。巡捕盗贼,提控禁夜,纠察诸博徒、屠宰牛马,总判司事。 在各府州设府镇都军司。都指挥使一员,正七品。(节镇军都指挥使则从七品。)掌军率差役、巡捕盗贼,总判军事,仍与录事同管城隍。军典二人,公使六人。 各州县设有都巡检司,设使各一员,正七品。副都巡检使各一员,正八品。(司吏各一人。右宿、泗、唐、邓、察、亳、陈、颖、德、华、河、陇、泰等州并西北路依此置,余不加“使”字。) 散巡检,正九品。内泗州以管勾排岸兼之。皆设副巡检一员,为之佐。右地险要处置司。唐、邓、宿、泗、颖、寿、蔡等州及缘边二十五处置。大定二十二年,广宁府大斧山置巡检司。 路府州县四级军队职能不清,有的州设镇都军司,或设巡检司,有的在府一级设镇都军司,或兵马司,地方军务机构根本就没个统一的标准。 甚至在河南、山西、陕西,益都还设有统军司。设使一员,正三品。督领军马、镇摄封陲、分营卫、视察奸。副统军一员,正四品。判官一员,从五品。纪纲庶务,签判司事。 又在西北路、西南路、东北路设招讨司。设使一员,正三品。副招讨使二员,从四品。招怀降附、征讨携离。判官一员,从六品,纪纲职务、签判司事。勘事官一员,从七品。知事一员,正八品。知法二员,从八品。女直、汉人各一。 有在草原诸部族设有部族节度使。节度使一员,从三品。统制各部,镇抚诸军,余同州节度。副使一员,从五品。判官一员。知法一员。 并且还有诸汉军如有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之号等汉军。 而除了有军号的汉军外,还有很多没军号的汉军,而这些汉军大部分都是宋朝降军俘虏改编而来,兵度不变还是跟宋朝一样,各军官兵也不做改变。各军人数装备不一,有的几千人,有的上万人,有的甚至只有几百人。 说实话完颜璟自己都搞不清楚全国到底有多少军队。女真猛安,汉军、乣军、粮射军、巡检兵,部族军全部加起来都快一百万了,而且兵制都不一样,武器装备不一样,各自的指挥体系跟战法也不一样。各自分开了还能打仗,这要是放一起准吃败仗。 说是大金带甲百万,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大,估计问枢密院,枢密院也得傻眼。 第四十二章 金政 要说完颜璟对金国最满意的就是其税制了,在金国不分各族都要交税,对朝廷百官宗室也没有免税一说,上至亲王下至读书人都要交税。哪怕是出国归来使臣都得交物力钱。 金国税收制度是分为租跟税,私田交税,官田交租。不过金国虽然所有人都要交税,但金国的税收对百姓来说是诸国中最低的,金国的轻税赋也成了对于北方汉人的拉拢利器。 如蒙古和南宋合力灭金时,有大量的汉族大臣为金国殉死,比如户部尚书任天宠、知大兴府高霖、观州刺史高守约、参政定海节度使王维翰等几百汉族大臣。 甚至有一名汉族大臣张天纲被南宋俘虏后,还嘲笑南宋“国之兴亡,何代无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 为什么金国真正统治长江以北广大区域不过九十四年(1140年金宋议和),长江以北的汉人就完全被金国“征服”了。 这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金国税收只有南宋的十分之一,金国治下百姓要活的比南宋百姓轻松多了。 当然,金国税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轻的。 公元1140年的《绍兴和议》可以看作是一个分水岭。 在1140年之前,金国上下并没有真正把河北以南的地区当做是自己真正的领土,所以金国军队在进入河南、山东、陕西这些地区的时候都是随意征发民夫,肆意抢劫。 所以这一段时间,有大量的北方汉人逃亡到南宋。 但是《绍兴和议》签署后,正式确立了金国对北方的统治地位,所以金国开始全面统治北方。 相比于北宋和南宋,金国在统治上要比南宋宽松太多了。 以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两税”为例夏税与秋税。 金代两税的征收额与北宋相比,北宋秋税中田八升,下田七升四合,金代夏秋两税合在一起为五升三合,比北宋秋税下田所输尚少二升一合。金代两税轻于辽、宋,这是北方经济恢复和人口大幅度增长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更为关键的是金代的两税不仅征收额度比北宋低,只有南宋的十分之一,而且金代两税完全是征收实物税的,也就是说百姓种什么就交什么,不用去换钱或换粮。 也就是说金代老百姓缴税缴纳的是粮食等农作物,而南宋老百姓除了粮食还要缴纳铜钱。 而宋金所处的公元12世纪,不管是金国还是南宋,都没有统一粮食价格,粮食都是随行就市,这也就意味着秋天粮食丰收的时候,如果征收的是钱或者绢,那么老百姓就要把粮食卖了换钱或者绢来缴税,但是一个地区突然大规模出售粮食,势必会造成粮食收购价格的下跌。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缴纳货币税,对于古代农民来说,本身就是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而征收粮食则要好得多。 而且金代规定输送粟米,可依道程之远近递减其税数,这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百姓在运输途中的负担,比宋代以假借“支移”的名称向百姓征脚费的办法不仅不同,而且是个很大的改进。 金代两税输送采取递减税额的办法,也与宋代在田税以外,每斛各输二升谓之“雀鼠耗”,或者强迫人民输二斗谓之“省耗”不同。 另外,与南宋相比,金国的盐只在很短一段时间实行了专卖,之后就变成普通人也可以煮盐卖盐了。 《绍兴和议》之后,南宋朝廷并没有因为议和而减少税收,反而变本加厉对老百姓进行盘剥,以盐为例,南宋的盐是官府专卖,一斤官盐在南宋要卖到150—200文铜钱。 而金国由于私盐屡禁不止,后来在大定二十九年(公元1189年),金国干脆按照私盐定价来定价官盐,20文一斤。由于官盐价格和私盐一样,但是官盐质量比私盐好,所以金国都没什么人贩卖私盐了,这和南宋贩卖私盐屡禁不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了没多久,金国甚至把巡盐兵丁(缉私)都裁撤了,因为官盐太便宜,没人贩卖私盐了。 甚至由于南宋盘剥太厉害,从公元1145——1170年短短25年时间里,大概有上百万南宋百姓以各种方式逃亡到了金国。 因为金国税收低,甚至还被元朝耻笑道“平时不知道积累,只知道一味地轻徭薄赋,结果打仗的时候挖地三尺,破家无数。” 宋军在金国灭亡时进入汴梁,结果被汴梁百姓给赶了出来,可见宋朝是有多不得人心的。说起重视百姓金绝对比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赵宋自己把国家搞废了,打不过金国丢了北方,跑到南方继续过“太平盛世”去了。对心向宋朝从北方而来的读书人更是歧视排挤,视之为不稳定因素,视北人之为异国人。 赵宋自己对内横征暴敛,对比金国的内政那是下线都没了。军事上那就更没得比了。 如开禧北伐时打不过女真人,就把气都撒在北方汉人身上,烧田毁屋,抢劫屠杀,女真人没杀几个汉人百姓倒是杀了一大堆。 后来发现金国中原的女真猛安的援兵来了,打不过金军想就跑路。 两万精锐宋军杀起北方百姓来都一个个跟天兵天将一样,结果被两百女真骑兵杀入阵中打的损兵折将丢盔弃甲,狼狈南逃,绝对是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观。 而所谓的数十万北伐军更是被金国从中原调来的女真猛安给打的全军覆没,丢城失地跪地求饶。 赵宋一惯是对外我畏畏缩缩,对内我重拳出击。所以完颜璟把赵宋从没放在心上,北方草原比南方重要多了,金要想要一统华夏,绝对要先打断草原的统一,才能放心南下,而要打断草原的统一,就得有强悍军队,以及庞大的国力。 而想要有庞大的国力,就得把金国潜力都激发出来,而想要激发出金国的潜力,就得一改金国的所有弊政,提高金国的组织力,行政执行力。 在完颜璟看来古代的改革,跟工业革命时代的社会改革是不一样的。在生产力度不变的情况下,中国历史上所有的改革都是为了激发国家潜力而改革。 就像商鞅变法一般,商鞅变法最核心的改革就是将全国人口,跟钱粮等生产资料掌握在政府手里。比如一个国家有一百个人,跟一百斤粮食,而没有改革之前,政府可以运用的只有三十个人跟三十斤粮食,而改革之后政府可以运用到一百个人跟一百斤粮食。 在人口没变粮食也没变的情况下,但改革后国力却增强了两倍不止,这就是所谓的生产力度不变下的改革,也就是中国古代的改革。 而工业革命时的改革,是因为生产力度提高了,而之前的社会制度,行政制度已经跟不上社会发展所以改革。 比如一个国家没有工业革命时,生产力度没变之前,这个国家有一百个人,有一百斤粮食,而这个国家的管理人员以二十个人设一人管理,那就是五个管理人员,而粮食有一百斤,只能养活一百个人,一口也就多不起来,所以制度不用变。 而工业革命后,生产力度大大提高了,这个国家从之前的一百斤粮食提高到五百斤粮食,那相应的人口也提高到五百个人,那如果管理制度不变。 还是五个管理人员,用五个人每个人管理二十个人还可以,但用五个人每个人管理一百个人就明显不合适了,所以这个时候就只能改革。这就是生产力度提高下的现代改革。 在古代生产力度不变的情况下,所有对政府制度跟政策的改变都是为了提高政府所掌握的生产资料,激发自己的潜力,提高组织力度,除去行政阻力,提高行政执行力。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改革都是以这些为核心。 所以在古代生产力度不变的情况下搞资本主义,重商那一套都是自寻死路,农民都跑去经商,做手工业,或改稻为槡,粮食大量减产那是要饿死人的。 就像明末一样,粮食不够,北方诸省起码有五千多万人吃不上饭,那他们就只能造反,只能跟蝗虫一样去抢。 别说明朝财政不行,就是给崇祯十亿白银,他也救不了明朝,银子,金子可不能当饭吃,有钱也没地方买粮,明朝就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产粮国。 哪怕就是把整个南方的粮食除去南方人口吃的外,全拿去救济北方也不够,明末时北方那是大面积欠收,而且还是连着六七年颗粒无收,不是说承受个一两年就过去了。 所以说明末朝廷缺的不是钱,是粮食,没有粮任何办法也没用,就只能社会自我淘汰,那些没有粮食多出来的人口没了,社会也就安定了。 第四十三章 临安 仲春的天气干燥寒冷,万物都避居于洞穴之中,而金中都的官员却要迎着风雪去往皇宫。 今天一大早完颜璟就在女官们的服侍下洗漱用餐后,穿戴整齐前往隆庆宫开始今天的朔朝,也是完颜璟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听朝。 金制详定常朝及朔,望仪,以朔日、六日、十一日、十五日、二十一日、二十六日为六参日。后又定制,以朔、望日为朝参,余日为常朝,朝参日所有在京七品官以上都要进宫上朝,常朝则五品官以上进宫上朝,五品以下不上朝。 完颜璟辰时在大内仪卫的护卫下到达隆庆宫。 此时隆庆宫内不分各族官员,均按官职品级大小分文武班各自站位。 因官员太多,五品以下都排站于宫门外,因天气太冷,一个个都冻得双腿发抖手脚冰凉,可是都不敢动弹,怕被礼官参个失仪之罪,哪怕是冻得流鼻涕,也只能以袖掩面偷偷地擦掉。 辰时完颜璟在内侍官,仪卫的护卫下坐于隆庆宫内的御座之上。李志博跟骨刺以及录苏珍昌三人分别站于御座左右两侧台阶下方。 待完颜璟坐定后,礼官报辰时毕,站于宫门口的年老内监鸣鞭肃静,左右阁门使报班齐后,排于殿外左右两列的控鹤、伞子、弩手等仪仗护卫向北面齐声高呼声:“喏!”。 殿内外文武百官听闻“喏”声后,齐跪拜道:“圣躬万福!”阁门使呼声:“起,再拜!”如此跪拜九次,再以三呼:“万岁!”则礼毕。 待众臣起身后,左、右司侍郎齐呼:“从宰相奏事!”。 这时平章政事完颜襄手执笏板出班道:“臣平章政事完颜襄有奏。” 完颜璟坐于御椅上面无表情道:“准奏。” 完颜襄听到皇帝的批准后躬身奏道:“宣孝太子为陛下生父,现尊宣孝太子妃为皇太后,不与宣孝太子加尊,与礼不合,与孝不敬。 是以当加宣孝太子尊号,方可合礼崇孝,以扬陛下孝心。” 完颜璟听后,认同道:“宰相言之有理,礼部就此事可有前议” 礼部尚书移刺履出班躬身道:“就宣孝太子加尊号一事,之前臣等礼部就有部议,追谥宣孝太子为:体弘仁英文睿德光孝皇帝,庙号显宗,祔于太庙。” 完颜璟听后,环视大殿众臣道:“就礼部此谥号、庙号众卿可有别议” 殿内众文武思索了一会,回道:“臣等无它议,臣等附议。” 完颜璟见没其他意见后,便道:“既然众卿无它议,那就按礼部所商议之谥号、庙号追尊皇考。下朝后由中书省起草诏书,由朕用印后颁布天下。” 完颜璟说完这事后,又道:“诏宫籍监户旧系睿宗及大行皇帝、皇考之奴婢者,悉放为良,省国家钱粮为国事用。” 群臣恭贺道:“陛下圣明!” 完颜璟听后轻轻一笑,心想圣明吗!没放他们的奴婢当然圣明了。 接下来了又商议了一些各部单独处理不了的事情,以及一些地方奏报,完颜璟见朝堂上能处理的都处理完后,便宣布退朝。 …… 这时位于江南水乡之地的宋国行在所临安府,正如贺知章的诗一般:碧?妆成?树?,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春风似剪?。 西湖白堤柳树已爆嫩芽,一派盎然春意。给这南国又添一分美色。不知多少才子佳人将在这冬春交季之时踏青做诗。 此时临安府北门在几个兵丁的缓缓推动下打开城门。城外等候多时的商贩百姓看到城门已开,推搡成一团都想先一步入城。 城门口守值的士兵大声呵斥下,才稳住了人群。百姓依次交钱进城,看到有谁不老实交钱,士兵们便一顿棍棒。 就在百姓小贩依次排队入城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城门口众人就看到,一身红衣的骑士,那骑士腰间挂刀,背部插小旗。 城门口的士兵一看,是急报信使,见其马速不减,直冲门口而来,这准是有大事发生了。 城门口的士兵不敢怠慢,立刻组织人手,开始清理门口的百姓,让其别挡着信使的道路,到时候被人家一刀砍死可没出说理去。 一阵鸡飞狗跳后,城门口清理出一条可供骑士进城的路线。 那骑士不理门口的众人,直接策马而入,直到城门口的士兵听不到马蹄声后,门口的士兵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士兵问一旁的年老士兵道:“王叔,这信使咋跑的这么急,别是那打仗了” 位于少年一旁的年老士兵,倚靠在城墙上,瞟了一眼满身补丁的少年道:“怎的,真打仗了你还想上战场啊。” 少年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不是!不是!王叔你误会了,我怎么敢去打战啊,我家就我一根独苗,听说战场凶险的要紧,那我要去打仗了,我娘还不得哭成个泥人。我就是看那信使挺急的,怕哪里打仗了,别到时候别把咱们抓了壮丁,给拉去战场杀敌去。” 那年老的士兵听后,嘲笑道:“就你还杀敌了!别到时候上了战场尿裤子就好,还有别瞎打听事,就真是哪里打仗了,那也得禁军上,轮不到咱们,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怕啥呢。” 少年士兵听到不用上战场,咧嘴笑道:“还是王叔懂的多,不像我啥都不知道,就瞎想。” 年老士兵听到少年的吹捧,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我王柱子是谁!王叔告诉你啊,别看王叔现在在这里守个大门,你王叔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跟着虞相公打过金人鞑子的。” 少年听闻王叔还有这等精彩过往,赶忙问道:“王叔那你杀了几个鞑子啊听说那些鞑子都青面獠牙长着三头六臂,一口能吃三个小孩,这是真的吗” 年老的王叔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虚心吹道:“那可不,那些鞑子都不是人,一个个就跟那画像里的妖怪一样,很是吓人,听说当年在汴京有个叫郭京的天师,施法请了六丁六甲都治不住,凶的很啦!” 少年继续问道:“那王叔杀了几个鞑子” 年老的王叔不耐烦道:“哼,你王叔我当年杀了好几十个鞑子了,这事你小孩不懂,里面水深,你少打听,站好你的岗。” 这时门口值岗的其他士兵听到后,笑的道:“小子,你少听王光棍给你吹牛,他那杀过什么鞑子啊,还跟过虞相公,人家堂堂宰相那认的他是个谁啊。他就是个守大门的,打接了他爹的班,就没离开过这临安府,哈哈哈哈!” 老王看着众人揭穿了他的吹牛,恼羞道:“去去去,站你们的岗去,就你们事多。” 第四十四章 宋廷 大定二十九年(1189)(宋淳熙十六年,西夏乾佑二十年,西辽天禧十二年)仲春(二月) 宋行在所临安府位于皇宫边上的枢密院今天很不寻常。今天一大早上打扬州来了个急报使者,一路快马直到枢密院门口,说是有急报,门口的守卫检查验实后,立刻将其带入西府相公右丞相留正(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的值班房。 花甲之年的西府相公留正,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正看着从扬州而来的信件。 不一会留正看完手中之信,将其放下,一脸平静地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慢慢饮了一口才看着堂下候着的信使道:“这么说,金使已在扬州了” 信使低着头回道:“回枢相的话,金使两日前到达扬州,诸位上官以将其安排在驿馆歇息,安排好金使后,诸位上官便派遣卑职前来禀告。” 留正听完信使所说,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道:“此事本相以知,你可以回扬州复命了,让金使明日可动身前来,一定要护金使安全,不可有任何无礼之处,若生出事端,必严惩不贷,你可记下了!” 信使躬身回道:“卑职记下了,那卑职先告退了。” 留正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也未回话。待到信使退出后,留正这才睁开眼睛,自语道:“金国老皇帝死了,国朝上皇也禅位官家,也不知这新君完颜璟是何等人物,与国朝不知是敌是友啊!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留正在衙门处理了一阵公文后,这才拿这信件进宫面圣去禀报此事。 …… 留正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皇帝办公所在选德殿,现在的宋国皇帝是年龄已有四十多岁的赵惇,也就是历史上的宋光宗。 公元1189年(大定二十九年)二月十八日,六十多岁赵昚(历史上的宋孝宗)禅位于赵惇,赵惇即位,是为以后的宋光宗。赵昚自称太上皇,闲居慈福宫,后改名重华宫。群臣为其上尊号为寿皇圣帝。 留正进得殿内就看到,皇帝赵惇正在与左丞相周必大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君臣二人在那相继而笑。 留正进前拜道:“官家万安!” 皇帝赵惇看到是右丞相留正,抚道:“留相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在留正起身后,皇帝赵惇问道:“相公不在枢密院值班,不知找朕所谓何事” “好教官家知晓,今天扬州来信说是金帝驾崩金国遣使来报,臣不敢怠慢,立刻前来禀告,”:留正说完,就将手中之信交于皇帝。 皇帝赵惇听到此事心中一惊,接过信件便看了起来。 赵惇看完后将信递给左丞相周必大,赵惇看这两位相公尴尬道:“这还是凑巧啊!上皇刚禅位与朕,这金国竟然也是新君登基。” 左丞相周必大看完信件后,思索了一会道:“此事关重大,还是告与上皇为好。” 赵惇听闻周必大所言,心中大为恼怒,朝中有这帮老头子的遗臣,事事请教老头子,自己这个皇帝犹如傀儡一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展皇权啊! 赵惇心中虽然不情愿,不过嘴上还是违心道:“左相言之有理,此事还须禀告父皇为好。” 接着三人一起去了来到太上皇赵昚(shěn)的寝宫慈福宫。此时赵昚宫内休息,接到宫人禀告皇帝赵惇和左右相公周必大、留正三人求见。也未多想,便叫宫人传三人入内。 三人进宫拜过礼后,赵昚便看书便问道:“你三人连襟而来所为何事啊” 这时皇帝赵惇说道:“今天扬州来信说金帝驾崩,金国遣使以至扬州。” 太上皇赵昚听闻,放下手中的书不可思议问道:“哦,你说那完颜雍老酋死了” 赵惇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左丞相周必大躬身道:“望上皇慎言,上皇身为人主,怎能出此粗鲁不堪之言,此言于礼不合,望上皇改之。” 赵昚听到周必大这么说,干笑了笑道:“是是是,相公说得对,必改之。” 赵昚说完,跳过这个话题问道:“那不知金帝驾崩后,由何人即位啊” 留正躬身回道:“说是由皇太孙完颜璟即位。” 赵昚年龄大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完颜璟这号人物,便问道:“这完颜璟是何人啊,多大了” 留正正色道:“完颜璟乃是金国已故太子完颜允恭之子,应该有个二十多岁。” 赵昚闻言,笑道:“原来是个黄口小儿,不必放在心上,金使来后就由皇帝接见,朕就不见了。” 赵昚说完又回到桌前看起书来。 赵惇闻言太上皇此言,心里满是苦涩。好事由你处理了,轮不到自己,这等见金使称侄做小伏低之事由自己去做,真是不当人父啊! 赵惇一想到自己四十多岁人了,要给二十多岁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子称侄叫叔,心中委屈至极。 赵昚看着书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委屈赵惇,便未理他,赵昚当然知道赵惇在想什么,但是不让赵惇去接见金使,难道还让自己这个老年人去丢人吗! 皇帝不只是权利,还有责任,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如何做我大宋的皇帝。自己以前不明白高宗为何要传位给自己,现在明白了这皇帝就是个背锅的,好事自己来做,坏事还是由皇帝去背锅,这才叫英明神武。 …… 几日后赵惇在大朝会接见金国使臣大理卿王元德。宋廷决定以起居舍人诸葛廷瑞使金国为吊丧礼臣。 宋国临安府位于城北的嘉王府内…… 大堂内坐有二人,一人二十多岁脸色秀丽,一身贵气,另一人三十多岁拿着茶杯一脸严肃。 这是年轻少年一脸怒意道:“节夫你是不知那金使之猖狂,今日在朝堂之上一口一个侄国、一口一个下邦,还想要父皇给那金帝戴孝,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大宋无人乎!” 那唤作节夫之人喝了口茶,一脸平静的笑道:“大王何必如此在意了,金使南来那次这朝堂上太平过。” 那少年王爷,看到眼前之人还能笑出声来,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中茶杯,将其摔碎,怒吼道:“你还能笑的出,金使每次南来对我大宋是百般刁难,难道就这么忍着,孤不气那金使无礼,犹愤恨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之事,看看今日朝中百官,对那金使是左一句大国天使,右一句上国使节,将我国家之颜面尽失。孤恨不得手持三尺青锋,提百万虎贲直捣幽燕,成太祖未尽之功业,以抒孤心中之痛恨。” 那叫节夫的中年人听完少年所说后,脸色一振道:“想不到嘉王殿下此等豪情万丈,倒是我韩侂胄不知国家之屈辱呢。” 韩侂胄站起身来,对着嘉王道:“你赵扩只是亲王,又不是皇帝,而我韩侂胄只是个汝州防御使兼知合门事而已,纵是你我有万般抱负,有再多的才华又能如何,只能在这空谈犬吠罢了。” 嘉王赵扩反驳道:“不会的,大宋肯定能崛起,你我二人也能一报国家之事。” 韩侂胄听到赵扩如此之说,大笑道:“哈哈哈哈!嘉王何须自欺欺人呢幼稚!小儿之见,你一日不成皇帝,我一日不成宰相,大宋一日别想有所作为,别想雪耻报仇。” 赵扩看着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的韩侂胄,想说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赵扩抓着韩侂胄的手小声自语道:“会的,我们一定会的,孤发誓它日一定要将今日之耻,百般报还。” 第四十五章 软招 夜深人静翠羽穿林飞。此时的宋国临安府家家户户都忙碌了一天已经歇息,而临安城中位于城北的礼部礼宾馆金国使臣安歇之处,此刻却灯火通明。 此刻较大的房间内,金国使臣王元德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礼单,房间内还有两个正在清点货物随从,以及一个年龄大约四十有几,一身锦衣打扮的管家,此人是王元德家奴府上的管家,此次王元德出使宋国,便将自己的管家一便带上,身边好有个使唤的人。 此时站在王元德边上的管家一脸高兴道:“老爷这宋人还真大方,这铜钱都有三万多贯了,上好的丝绸,还有这好茶,还有那些个美貌婢女,这宋人真有钱啊!” 王元德放下手中的礼单,轻笑道:“宋国官员给本官这么送礼,也是粘了这使臣之职光,想让我少些刁难。” 管家在一旁献媚道:“那是,老爷可是代表着咱大金国,乃是天使,宋人要是不知趣,有他们好看的。” 王元德也被管家的马屁拍到高兴出了,朝北边拱手笑道:“此乃感陛下天威,不过看在宋廷这么识趣的份上,本官也就放他们一马。” 管家附和道:“老爷真是宅心仁厚啊,要换做是小人自己,定要他们再拿出些财货,否则别想好过。” 王元德听闻自己的管家如此之说,笑道:“你要如此之想,你一辈子都没大出息,这做官呐,可不能太贪了,过犹而不急。” 管家道:“还是老爷说的对,要不老爷能被国家赋予如此重担。”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话后,王元德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吩咐管家下去将宋人送来的几个美人照看好。 在所有人退去之后,王元德洗漱过后,吹灯拔蜡入床安歇,在房间黑暗之后,王元德躺在床上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想着明天的行程。 半个时辰后,王元德被屋内的响声吵醒。王元德朝屋内看去,却被吓了一跳,借着从屋外照进的月光一看,只见屋内站着个身穿黑衣服蒙面持刀的大汉。 王元德刚想大喊,却被那黑衣人一把捂住嘴,不让其喊出来声来。 这时只听那黑衣人沉声道:“王大人最好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你要是大喊大叫误了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听到了吗” 王元德这时也冷静一下了,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喊叫。 黑衣人见王元德点头,这才放下自己的手。 王元德在黑衣人放开了手后,立刻问道:“你是何人找本官何事你知不知道我是金国使臣,我要是出了意外,我大金不会放过你,宋国为平息我国怒火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住,可是要诛你三族的。” 黑衣人见王元德说完,这才道:“王大人别激动,你所问,我会一一告知与你。” 黑衣人说完,不待王元德张嘴便道:“大人想知道我是谁,你且看便是。”说完就就将自己头顶的汉人假发拿下,借着月光能明显看到黑衣人脑后的辫子。 王元德看到黑衣人脑后的辫子,震惊的问道:“你是女真人” 黑衣人点头道:“不错,我是女真人。” 黑衣人说完,从怀中拿出一面牌子扔给王元德。 王元德拿过牌子,放在月光下才能看到牌子上书女真文字跟汉文两种。王元德不认识女真字,只好看起一旁的汉文,只见上刻有粘竿处临安站六个汉字。 王元德一头雾水,粘竿处从未在国朝听说过有这个衙门的。 王元德抬起来头看着黑衣人道:“笑话,你竟敢以如此之骗术来骗本官,本官在国朝从未听闻有粘竿处这个衙门。你定是宋人奸细,连我朝有多少个衙门都未搞清楚,就敢来此骗人,可笑!” 黑衣人听闻也未多话,从怀中又拿出一面牌子扔给王德元。 王元德拿起牌子依旧如先前一般看向牌子,只见这牌子也是女真、汉文两种文字,再看向汉字所写原王府三个大字。 王元德吃惊的看向黑衣人,问道:“原王府的信牌你如何会有” 黑衣不动声色的反问道:“王大人你说我为何会有呢!” 房间内顿时没了声响,过了一会王元德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陛下的人” 黑衣人回道:“如假包换。” 王元德深吸了口气道:“那你有何凭证” 黑衣人听闻,笑道:“王大人还真谨慎啊。”虽然如此之说,不过还是将自己的官诰官印,交给王元德让其检查。 王元德拿过官诰一看,果然上面所写此人乃是合扎猛安正白旗人氏,名叫术虎必刺,各部衙门的官印也是一样不错。 这下王元德是彻底相信了,还过印信后问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那不知术虎必刺站长找张本官所谓何事” 黑衣人术虎必刺道:“无碍,王大人也是出于公心,谨慎一点也是好事。此次半夜来找王大人,也是有要事相告。” 王元德疑惑道:“哦不知有何事相告” 术虎必刺道:“中都大内传来消息,让我告知王大人,要王大人在宋国出使这段时间内,多加刁难宋廷,要让使团众人多在宋国民间多做出些蛮横无理之举。宋国所送之财货照单全收,还要多加索要。” 王元德闻言,一脸茫然道:“这是为何” 术虎必刺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从命行事,接下来还望王大人按命行事。” 王元德一脸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称是。 王元德在术虎必刺走后,也没了睡意,走出房间看着天上高悬的月亮,叹了一口气小声道:“粘竿处唉!看来陛下也不是表面表现那样简单啊,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金国中都宫廷完颜璟的寝宫内。苏珍昌看着批阅完札子的完颜璟问道:“圣主为何要给王大人下达让其在宋国无礼的命令” 完颜璟伸了个懒腰,看着苏珍昌问道:“你不明白” 苏珍昌老实的摇了摇头道:“奴才不知圣意。” 完颜璟听到苏珍昌不明白,解释道:“你说我大金使团在宋国做出蛮横扰民之事,宋国会如何处理” 苏珍昌肯定道:“宋国肯定不敢拿使团法办,只能装作看不到。” 完颜璟认同道:“不错,宋廷害怕搞出邦交纠纷,一定会装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受害之人不依不饶,宋廷甚至会对受害之人打压甚至是关押,不让其闹事。” 苏珍昌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疑惑道:“可是这不是让宋人仇视国朝吗” 完颜璟道:“不错,宋人百姓是会仇视我国,不过他们更仇视宋廷。” 苏珍昌明显不信的问道:“这是为何” 完颜璟笑道:“如果国朝使团闹事后,宋廷秉公执法,那么宋国百姓不只会仇视我国,还会对宋廷多加拥戴。如果明显是我国使团的错,但宋廷不加惩治,还对自己国人惩治的话,那你说宋国百姓最恨谁” 苏珍昌听后幡然醒悟道:“圣主真是聪慧。” 完颜听后摆了摆手,完颜璟心想这招还真不是自己想到的,是他学的后世西方国家对华的招式,专门用来打击民族凝聚力,以及国民对政府信任度的。 后世西方国家在武力无用之时,就用这种软刀子来对付种花家,西方国家故意教唆自己的国民到华之后就各种闹事,找种花家的女人玩,玩完后故意发到网上打击种花家的民族自信心,故意不遵守种花家的法律,搞特等待遇,打了种花家人后,顶多动动嘴皮子道个歉,而种花家人打了外国人后不止要道歉,还要赔偿坐牢,搞到最后哪怕是外国人再过分,也没人敢管,只能在网上谴责一下,一次又一次下来,民众从爱国到恨国,社会精英等中坚份子都以成为外国人为荣,高等人才大量外流,民众从一开始对国家积极支持到最后成了漠不关心。 这就是软刀子割头不觉死,现在完颜璟对宋国也来这一招,本来宋国就没多少百姓的拥戴,多来几次后,只怕以后金军入境说不定到处都是迎接王师的带路党。不过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最后还是得看武力。 第四十六章 太后 第二天完颜璟在宫人仪卫的护卫下来到皇太后的寝宫仁寿宫。 仁寿宫的宫女内侍看到是皇帝来了,刚要跪拜就被完颜璟叫停道:“不许出声!朕来看皇额宁,吵到皇额宁要你们好看。” 宫人们只能战战兢兢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完颜璟走到主室门前突然回头看着苏珍昌跟骨刺录二人道:“你二人就不要跟进来了,所有人都在外面侯着。” 完颜璟说完不理其他人,自己一个人走进宫内。屋内有四个站立在四周的女官,女官看到是皇帝刚要出声行礼,却被完颜璟用手势叫住,完颜璟用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声之态,用左手做出让她们出去的手势。 几个女官也是聪明伶俐之人,看到完颜璟的手势便知道是什么意思,都未发出声音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完颜璟见屋内无人后,走向屋内的屏风后面。只见屏风后面很是素简,除了一些简单的装饰之外在无其它。 完颜璟看向窗口方向,只见在窗户旁边,完颜璟的额宁皇太后正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这本书正看着入神。 徒单太后看起来三十多岁美妇人样貌,一身白色的宫装孝服,慵懒的躺在榻上,正对手中的书看的津津有味,并未发现屋内变化,果然是个宅女。 完颜璟走到近前,看到徒单太后还是未发现自己,便也没出声,而是看向徒单太后手中的书,完颜璟看了一会才发现是原来是道家的书籍。 看到这,完颜璟觉得奇怪,完颜璟知道女真人都喜欢信佛,甚至很多女真人都出家为僧,之前几个皇帝几次下令禁止女真人出家,可是都效果不大,下面的女真人为了出家当和尚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杀头都拦不住,宁死也要当和尚。 北方少数民族对佛教是没有一点抵抗力,说实话完颜璟穿越来这都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几个女真人对道家感兴趣的。 但今天就看到了,徒单太后要是看佛家的书完颜璟还不奇怪,可是看道家的书,在这女真族里还真是不可多见。 完颜璟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道家的书悟性不高,还真看不懂。 完颜璟低头看到徒单太后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屋外阳光的照耀下显闪闪发光。完颜璟起了捉弄之心,轻轻拿起一缕徒单太后的头发,在其鼻尖轻轻划过。 徒单太后感受到发丝的划过,皱眉道:“皇帝怎么还如此童心未泯,不去处理国事,跑来捉弄额宁。” 完颜璟闻言,拿着头发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放下发丝尴尬道:“皇额宁怎么知道是朕的” 徒单太后头也未抬道:“在这大金国敢拿太后发丝玩耍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完颜璟听后,故作淡定道:“朕还以为皇额宁不知朕来也。” 徒单太后继续看书道:“本宫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你一动本宫的头发,本宫就知道是你呢。” 完颜璟听后未答话,直接坐在榻上,夺过太后手中的书说道:“朕这些时日忙于国事,未能及时给皇额宁请安,今天特意过来看看皇额宁,怎得皇额宁心中只有书,未有儿!” 徒单太后见完颜璟将书拿去也不恼,平静的抬起来头看着完颜璟道:“你怎知额宁心中只有书,而未有你呢” 完颜璟道:“不是吗皇额宁刚才只看书,而未看朕。” 徒单太后看了看完颜璟,终于脸上有了表情,笑道:“怎么皇儿还吃醋了,吃一本书的醋,你至于吗!”说完用手指点了点完颜璟的额头。 完颜璟也是笑着回道:“是啊,朕就是吃醋了,看到朕在皇额宁心中还不如一本书重要,你说朕能不气吗!” 徒单太后听闻自己的儿子这么说,脸色一沉道:“胡说八道,世上哪有额宁不疼儿的,额宁只是将你放在心上,看到你无病无灾,便不想打扰你罢了,只要你过得好额宁心中也是高兴,怎么在你心中如此这般将额宁想的不堪。” 完颜璟看到额宁是真的生气了,赶紧哄道:“额宁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子当然知道额宁最疼朕了,刚刚所说,是跟额宁闹着玩了,都是儿的不对,额宁你打朕,给额宁出出气。”说完就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徒单太后看着这一幕,也被逗笑了,说道:“就你鬼点多,还伸出手来,当小时候打板子呢,你倒是给本宫个戒尺让本宫打呀。” 完颜璟嘿嘿一笑道:“额宁要戒尺,朕给就额宁找来。”说完装作要起身去找戒尺的样子。 徒单太后看到这,说道:“好了,额宁也跟你说的玩了,坐下还想到哪去呢。” 完颜璟重新坐定后,问道:“皇额宁在这宫中可还住的习惯有没有人欺负皇额宁啊,有的话告诉朕,朕给皇额宁出头。” 徒单太后笑道:“到哪住不是住啊,在这宫中也没什么不便的,至于被人欺负吗!还真没有,谁让本宫的儿子是皇帝了,额宁不欺负别人啊,已经算好的了。” 完颜璟听闻说道:“既然皇额宁在宫中没什么不方便之处就好,不过皇额宁别老是待在屋里看书,有空多在外面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徒单太后听到儿子关心自己,高兴道:“你有此孝心额宁也高兴,不过额宁不想出去走动,你也是知道的额宁就看书这一个爱好。” 完颜璟记的徒单太后好像就是因为身体虚弱,在这几年里染病逝世没的,所以坚决不同意道:“不行,皇额宁你要多锻炼身体,对身体好,朕会每天都来查看的。” 徒单太后听闻不意乐道:“不行,额宁还要看书了,其他的都可依你,这个不行。” 完颜璟解释道:“朕也没说不让额宁你看书,只是有空之时出去锻炼锻炼身体。” 徒单太后还是摇头道:“没空去锻炼身体,好了你去忙国事去,本宫还要看书,把书还我。” 完颜璟看着油盐不进的徒单太后,也被徒单太后的执着打败了。 完颜璟也是脾气上来了,还能由着你性子了,一把拿过地上鞋给徒单太后穿上,说道:“朕还在这宫中没怎么转过,今天额宁就陪朕看一看这宫中景色。” 说完不待徒单太后说话,连拉带拽的给带出屋子。 徒单太后出了屋子就知道今天这个书是看不成了,只好道:“好了,你也别拽了,额宁跟你走就是呢。” 完颜璟听到徒单太后同意,这才放下徒单太后的手对苏珍昌道:“摆驾在宫中找个风景秀丽之地。” 第四十七章 封王 完颜璟陪着徒单太后在后宫转了一圈后,在徒单太后吵着非要回屋看书的唠叨中,完颜璟忍着心中的崩溃,将其送回仁寿宫。 完颜璟在后宫一圈走是下来汗流浃背,虽然金朝皇宫的后宫虽然不大,不过这么一圈下来也是不容易。 完颜璟将徒单太后送回去后,再也走不动路了,叫来御辇直接叫宫人抬着自己往办公的宫殿而去。 完颜璟躺在御辇上看步行在在一旁伺候苏珍昌说道:“你去把老三带来见朕,朕在仁政殿等着。” 苏珍昌听到皇上这么说,应道:“奴才这就去。” 苏珍昌在两个下属的陪同下,出了皇宫骑马往道国公府而去。 道国公府跟其他达官权贵一样,都是坐落于中都城北。 苏珍昌到达道国公府后,向门口卫兵说明来意后,卫兵便将其带到府里的管家处。 道国公府的管家看到是宫内的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不敢怠慢立刻在前边带路,边走边说道:“中官还来的真是时候,国公爷正好在后院跟一帮小子玩耍呢。” 苏珍昌一张黑脸轻轻一笑,也未答声。 管家原本打算攀点关系,看到苏珍昌不搭腔后,也就知趣的没再说话,只是在前边带路。 过了几个院落后,苏珍昌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后院的练功场。苏珍昌看向场中,果然道国公完颜琮正光着膀子跟几个王府的护卫练习摔跤了。 只见完颜琮大喝一声,双手抓住自己身旁的两个大汉,用力将两个护卫齐齐摔倒在地。 完颜琮摔倒两人后,大喊到:“痛快!再来一局!” 管家看到后赶忙在场外喊到:“主子等一等,宫里来人了要见主子。” 完颜琮听闻管家的喊声,回头朝场外看去,就看到了府里的管家跟一身内官服饰的苏珍昌。 完颜琮甩了甩身上的汗珠,朝苏珍昌走来问道:“本公认得你是二哥身边内侍,你找本公何事” 苏珍昌见礼道:“拜过国公,圣主要见国公,派奴才来告知国公。” 完颜琮听闻二哥要见自己,也没多问,说道:“那你且在这侯着,本公去换身衣服。” 苏珍昌等到完颜琮换完衣服后,便没做停留,直接往皇宫而去。 完颜琮在苏珍昌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仁政殿,完颜琮见到完颜璟后跪拜道:“臣完颜琮愿圣躬万福!” 完颜璟看着跪在地上的完颜琮道:“免礼,平身。” 完颜琮听闻后说道:“臣谢陛下恩典!” 完颜璟待完颜琮起身后,笑道:“怎么这次这么乖巧啊!” 完颜琮听闻,尴尬的说道:“这不是不一样了嘛,再说了臣一直很乖巧,陛下您是知道的。” 完颜璟被老三的这副模样给惹笑了,说道:“朕还不了解你吗少在这给朕打马虎眼。” 完颜琮回道:“陛下误会臣了。” 完颜璟说道:“别叫陛下,叫二哥!” 完颜琮道:“臣不敢。” 完颜璟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这是要疏远二哥呀!” 完颜琮听后赶紧解释道:“不曾疏远,只是……只是……” 完颜璟道:“只是什么朕看你是没把朕当做亲近之人啊。” 完颜琮听后心急道:“二哥你也别多想,臣弟叫就是了,臣弟还不是怕被外面知道了,被人家弹劾嘛。” 完颜璟听到老三改口,这才笑道:“朕看谁敢弹劾你,是朕让你叫二哥的,这是圣旨,谁敢多事朕定要他好看。” 完颜琮听闻,嘿嘿一笑道:“有二哥你这句话,那臣弟就放心了。” 完颜璟叫内侍给完颜琮搬了张椅子,让完颜琮坐下跟自己说话。 接下来两人聊了一些平常事,完颜璟看到铺垫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老三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 完颜琮听到后随口道:“二哥也不是不知道,臣弟就是出城打打猎或跟府上的些好手平常练练武什么的。” 完颜璟点了点头,看着完颜琮道:“还是老三的生活好啊!不像朕以前做太孙之时要处理政事,现在做了皇帝还是一刻也闲不得。” 完颜琮脸上闪过一抹羡慕,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二哥,臣弟打小就羡慕二哥可以忠秉国事,而臣弟只却能空费朝廷米粮,对国朝是一点也无用。” 完颜璟听后笑道:“未曾想老三还有这等报国之心。 朕这正好有件差事,想让你去办,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完颜琮听闻激动的站起身道:“当真二哥可不能骗臣弟,君无戏言呐!” 完颜璟笑着点了点头道:“君无戏言,不过这件差事可不轻松啊。” 完颜琮一拍胸脯道:“只要有事可做就行,有多难臣弟都不怕!” 完颜璟站起身来拍了拍完颜琮的胳膊道:“不错,有咱完颜家的气势,汉话说的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朕要交给你办的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朕要你去一趟北京、上京,东北路视察辽东与与草原等地的所有猛安。 过了锦州后要慢走慢看,一个谋克也不要放过,将你所看到的好的坏的所有一切都记录成册。此一去最少也得一年多,都是些风沙苦寒之地,可没有中都这么舒坦,有信心完成吗!” 完颜琮应道“二哥莫有小看臣弟,就是爬冰卧雪臣弟也要将所有谋克都视察全了。” 完颜璟高兴道:“好!有这信心是好事,不过朕也不会亏待你,朕决定加封你为开府仪同三司,封郓王,遣为东北巡查使,为天使代朕巡查。” 完颜琮听后跪拜道:“谢陛下天恩,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完颜璟亲自将完颜琮扶起道:“此去经年,为护你安全,出发时朕调一千正红旗亲兵为你护卫。” 完颜琮道:“谢陛下爱护。” 完颜璟看着完颜琮道:“你回府后,将你周边安顿好,下个月就出发。” 完颜璟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已经谢恩退去的完颜琮的背影。 完颜璟心想,是时候做前期的准备了,要想改革就得有兵权在手。 在自己不损害军中贵族军官利益的前提下,他们还是会听自己的话,但是自己要改革国内全部的猛安,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反扑自己的所有改革。 所以没有入关的东北猛安就成了自己破局的依仗。 东北的猛安本就不是之前几位皇帝的嫡系,他们就像弃子一般被留在了关外苦寒之地,享受不了中原的花花世界,所以他们肯定对入关的中原猛安有怨气。 自己拉拢好这些东北的猛安,关外的猛安就会成为自己对付中原的猛安好刀子。 此次派老三去东北视察,就是先探查一下关外猛安的底细。 第四十八章 御前侍卫 金中都仁政殿内,完颜璟坐于御座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殿中的几位宰相在那争论不休。 平章政事完颜襄跟参知政事完颜宗浩争吵道:“绝对不行,术虎雅霖纵是说出国人乃是蛮夷之话,那也只是无心之言,他自己就是女真人,难道他还能自己骂自己不成。” 参知政事完颜宗浩听到完颜襄如此维护术虎雅霖,冷笑道:“萧国公居然还认为术虎雅霖这个贼子是我国人吗!能说出国人习俗乃蛮夷之俗此等叛祖毁俗之话,我看他就是有叛徒之心,国法论处方显此事之决心,绝不能放过!” 平章政事完颜襄气急道:“同枢密还是不要如此诡辩,国人习汉俗的那么多,难道都要严惩吗!” 接着殿内的其他几个大臣也是互相争论,有人支持轻放,有人认为应该严惩不贷。 其实今天这事完全是完颜璟自己暗中挑起的。 完颜璟故意指示那天自己在女真庄子见到的术虎曾琪,让其写了一份“告状信”交给李志博,等到今天的小朝议拿了出来。 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幕。其他人都在议论此事,只有尚书令徒单克宁坐在大臣们最前方,闭目养神不予理睬。 完颜璟看向徒单克宁,大概是徒单克宁的第六感告诉了他,皇帝正在看他,徒单克宁睁开眼睛看着完颜璟点头示意微微一笑。 完颜璟感觉到了徒单克宁笑容中的深意。完颜璟心中感叹道:“果然是人老成精啊,看这架势徒单克宁应该是猜到了今天这事是由自己所为了。 不过今天女真大臣的反应也是出乎意料啊,自己本以为要求严惩术虎雅霖的人会在一半以上,结果维护术虎雅霖的人多过要严惩他的人,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其实完颜璟已经看明白了,这些维护术虎雅霖的人,不是对术虎雅霖他有多喜欢,而是因为他是女真人。 殿内的女真大臣维护他,是不想开了这个可以惩治女真贵族的口子。 他们想的是如果今天因为此事惩治术虎雅霖,那今后是不是也可以因为别的事情惩治其他人了。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确实现在的女真人学汉俗的比较多,法不责众,并且他们自己也是汉俗拥戴者。 少数民族一旦入主中原都有这样的毛病,想让他们汉化,他们就是不汉化,逼急了甚至是造反叛乱。 而时间一长不让他们学汉俗的时候,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学习汉俗,最后都汉化了。 完颜璟看着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的众人,于是咳嗽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殿内的众臣都停下了争吵。完颜璟满意的点了点头郑重道:“既然诸位臣工都商讨不一,拿不出个章程,朕看啊,就由尚书令做个决定。” 徒单克宁本来坐着好好的,看这众人的争论,是稳坐钓鱼台,结果被完颜璟打了个措手不及。 徒单克宁眨了眨眼睛起身道:“依老臣看啊,这术虎雅霖确实是大逆不道,大行皇帝曾三番五次下令重拾我女直传统,可这术虎雅霖视大行皇帝之令如无物,此乃欺君之罪。 下属军民多习汉俗,而他不予管教,反而多加支持,丢我祖俗,此乃失职,不忠不孝之罪。 是故依老臣看将其革职查办,交大理寺审理定罪。” 平章政事完颜襄听闻如此处置术虎雅霖,急忙道:“尚书令此言差矣……” “够了,朕已交于尚书令议定,怎可再出反驳之言!”:完颜璟不待完颜襄说完直接打断道。 完颜襄尴尬的躬身退去。殿内众臣都被皇帝的表现给吓到了,要知道自完颜璟登基以来,对于朝中文武百官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从来没给那位大臣给过脸色。 但是今天皇帝在众人前直接打断宰相完颜襄的发言。这也让众臣心中一惊,知道了皇帝不是个软性子,自己可不能像完颜襄一样往刀口上撞。 完颜璟看到秩序井然后出声道:“先前一事就按尚书令所说行事,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众臣躬身道:“谨遵陛下旨意!” 完颜璟这时又说道:“说完此事,朕还有另外一件事告知与众卿。 前段时间朕整改了宫中各衙门,想必大家已然知道了,朕就不作多说了。朕要说的是既然内监制度以改,宫中仪卫之制以不合时宜也要整改。” 礼部尚书完颜守贞出言道:“陛下万万不可,宫中仪卫制度已成惯例,贸然改之不管是朝廷还是军士都多有不变,望陛下三思!” 完颜璟冷哼道:“国朝就从未有不变之制!” 礼部尚书完颜守贞被完颜璟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金朝打开国起就没有什么祖制不可变动的说法。 从太宗开始到完颜雍,每一任皇帝登基后都会改变朝中内外的制度,现在金朝运行的制度就是好几个皇帝改革后的产物。 这时徒单克宁打圆场出声道:“宫中仪卫确实意有不合,陛下改动也是好事,礼部尚书也是忠国所急,想的不全面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整改” 完颜璟挥了挥手示意礼部尚书回班后,这才说道:“朕打算将宣徽院改为御前侍卫处,宣徽院所辖仪卫改称御前侍卫,伴朕左右。宣徽使蒲察克忠改为御前大臣为正三品。 各处宫门仪卫改为应天门侍卫,设御门总管统领,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为御门总管为正三品。 拱卫司、殿前都点检司改为大内侍卫处,所辖仪卫改称大内军或大内侍卫。 殿前都点检完颜永济(因避讳完颜允恭改名),为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 拱卫司都指挥使完颜乞奴、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宿直将军完颜赛也三人为大内侍卫处内大臣,从一品。” 徒单克宁听完皇帝所说,直觉得皇帝的手段越发高明了。 将殿前都点检司和拱卫司这两个统管皇城一切仪卫的衙门一分为三,虽然之前也有三个衙门,不过之前三个衙门权责太大了。 像殿前都点检,看管宫门,又统领宫中一切仪卫,殿前都点检的权利很大。 而现在皇帝这么一分,改成御门总管统领宫门,但其他宫内侍卫御门总管统领不了,他只能管宫门严禁之事,其它的侍卫,跟他御门总管没关系了。 而大内侍卫处只能管理宫中除御前侍卫和应天门侍卫以外的侍卫了,宫门不归他管,皇帝御前的侍卫也不归他管,权利跟殿前都点检一比是大大缩减。 至于御前侍卫处也是只能管理皇帝左右的侍卫,其他的侍卫也跟他没关系,跟宣徽院或拱卫司根本就没得比。 宫中三千多仪卫这么一分为三,各处只能统领一千余人,相互制衡下对皇帝的安全性是大大提高。 第四十九章 治罪 晚上术虎雅霖位于中都的府邸中,术虎雅霖一身儒服,头顶上扎着汉人的发饰,手中拿着《论语》正在教自己十多岁的儿子读书。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言,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术虎雅霖读完这段后,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圣人此言作何解” 术虎雅霖的儿子术虎范易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回道:“圣人此言乃是说千乘大国,做任何事要小心谨慎,不可乱发言,要节约财货,爱护百姓,对民力要少用。” 术虎雅霖听闻儿子的作答,点头笑道:“不错,虽然有失全意,不过总的来说还算可行,看来这段时间你是有认真读书了。 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了,你可以出去玩耍一会了,不过不要跑太远了。” 术虎范易高兴道:“孩儿谢过阿民!” 术虎雅霖听到儿子此言,刚才还高兴的脸上,立刻阴沉道:“谁叫你称呼爹为阿民的,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等蛮夷之言不可再说,你还是不改,今天叫你长长记性!” 术虎雅霖说完拿起一旁的戒尺,抓过儿子的手心一下一下的用力打道:“记住,称呼爹是爹不是阿民,娘是娘不是额宁!” 术虎雅霖不理儿子的哭喊,直到手心红肿之后,才停了下来道:“去门口跪着,今晚的晚饭不许吃,等什么时候改过来了,再去吃饭。” 术虎雅霖扔下手中的戒尺,不看儿子一眼,气冲冲的走了。 只留术虎范易一个人强忍着泪水跪在门口。 到了晚饭时间,只有术虎雅霖一个人用餐,府上的女眷位于侧厅用餐。因为术虎雅霖治家极严,府上的人没有一个敢给术虎范易求情的,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术虎雅霖心情不差的正在用餐,突然听到前院一阵吵闹声,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出门朝前院走去。 术虎雅霖走到前院,只见前院冲进一群着红棉甲戴尖盔的兵士对着前院的家丁下人一阵拳打脚踢。 术虎雅霖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接着怒气冲天的喊道:“都给本官住手,你们是何人胆敢在这里撒野,谁给你们的胆子。” 院内的士兵听到术虎雅霖的喊叫,都停下了手,不过只是看着术虎雅霖并未回话。 这时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就见从门口进来一个穿红甲戴尖盔骑马的大胡子武官。 院内的正红旗士兵见到是自家的上官,单膝下跪道:“卑职等见过额真!” 大胡子武官未理自己的下属,骑马到术虎雅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术虎雅霖道:“你就是术虎雅霖” 术虎雅霖怒道:“狂妄!你知道本官是谁吗!敢在本官面前跑马,如此无礼!” 大胡子武官没有回答术虎雅霖所问,而是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术虎雅霖” 术虎雅霖冷哼一声道:“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官就是术虎雅霖你能奈何!” 大胡子武官听完术虎雅霖承认自己。也未说话,直接拿起手中马鞭对着术虎雅霖的脸上就是一鞭子。 术虎雅霖捂着脸痛叫一声,不可思议地指着大胡子武官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殴打朝廷命官,我要告你,我要到陛下给我做主。” 大胡子武官轻蔑的看着术虎雅霖道:“记住了这一鞭子,是我这个女真蛮夷打的,要告尽管去告,爷也不怕告诉你爷叫兀颜履棘突。” 术虎雅霖颤抖着身子,指着兀颜履棘突道:“本官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兀颜履棘突,突然笑道:“你也不用记了,还是操心你自己。 奉中书省令,术虎雅霖违反大行皇帝令,辱骂国人,着正红旗逮捕缉拿,移交大理寺审断。” 兀颜履棘突说完不待术虎雅霖有反应,直接吩咐下属将其锁拿。 术虎雅霖就这么在府中家眷的哭喊声中被带走。 大理寺内,少卿移剌彦拱看着堂下的术虎雅霖,只觉得是头疼异常,自己一个契丹人去审理女真官,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移剌彦拱就是在不想审案,也由不得他。只能出声道:“堂下何人何职一一报来” 术虎雅霖挺胸道:“本官术虎雅霖,胡土霭哥蛮猛安千户长。” 移刺彦拱双眼盯着术虎雅霖问道:“可知你所犯何事” 术虎雅霖冷哼道:“不知!” 移刺彦拱拿起桌上的公文看了看,最后道:“既然你不知自己所犯何罪,那本官就告诉你。 大定二十年三月六日胡土霭哥蛮猛安下的蒲辇术虎曾琪,有没有给你上书说,他所辖之军民多有习汉俗者,请示你是否该严加管教引导,而你当时是如何所说” 术虎雅霖听闻后,仰着头道:“此事已过这么多年,本官已经不记得了。” 移刺彦拱也不恼,说道:“既然你已不记得了,那本官帮你回忆回忆你当时所批示之语。 你当时说此乃国人修身娱乐之事不必当真,是好事可化蛮夷之俗,礼仪昌盛之现象。本官说得可对” 术虎雅霖看着移刺彦拱反问道:“难道不对吗!” 移刺彦拱道:“这么说你是认了!” 术虎雅霖回道:“不错是本官所说,本官这是教化有功,是好事,你们凭什么治本官罪。” 移刺彦拱听到术虎雅霖这么说,忍不住笑道:“这么说,你无罪反而有功了” 术虎雅霖没有说话,不过看其表情就知道是这么认为的。 移刺彦拱突然脸色一板呵斥道:“术虎雅霖!大行皇帝几次下令禁习汉俗,重拾女直传统,可你违反大行皇帝御令,不只是失职不察,反而大肆放纵所辖军民,你犯了违令欺君之罪这还是功吗! 你辱骂国人为蛮夷,国人习俗为夷俗,此乃大不敬之罪,你着汉家衣冠忘祖叛国,此乃不忠不孝之罪。 今天与你数罪并罚你可认” 术虎雅霖听到如此说自己,反驳道:“本官不认,本官何错之有本官学习礼仪大道有何错,本官教化军民有何错,本官弃夷从汉有何错。 有错的不是本官,是这好坏不分的世道,有这通天大道不走,却抱着陈规陋习,哈哈!可笑!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官或有违令之罪但无错!要杀要剐尽随尔便!” 移刺彦拱在术虎雅霖说完后,对左右说道:“让其画押,画押后暂且收监,待本官禀明尚书省后再作定夺。” 待术虎雅霖画押后,移刺彦拱宣布退堂。 第五十章 好坏 “哦!他是这么说的”:完颜璟夹起一块肥美的羊肉边吃边看着徒单克宁问道。 徒单克宁听到皇帝问话,放下手刚夹的菜,咽了咽口中的残沫,这才回道:“那术虎雅霖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无错,听说在牢里还写了些讽刺朝廷国人之诗。” 完颜璟笑了笑道:“了不得啊!咱女直是出了大才大儒了呀!” 徒单克宁轻笑道:“他算什么大才,以老臣看来他是读书读傻了。” 完颜璟摇了摇头道:“朕听到此人如此可爱,都不想追究他了,说不定此人还会成为像南朝朱熹一般的人物。” 徒单克宁回道:“若是陛下不想罚,那就放他一马,想来他对陛下也会感激涕零。” 完颜璟并未回答徒单克宁所说,而是问道:“尚书令柄国已久,对国家政治是最为了解,那尚书令觉得汉化好不好,咱们该不该汉化” 徒单克宁不假思索道:“汉化有好有坏,看的是自己需不需要汉化,而不只觉得它好,就去汉化。” 完颜璟疑惑道:“怎么说” 徒单克宁正色道:“陛下觉得是宋人厉害还是夏人厉害” 完颜璟肯定道:“当然是宋人厉害。” 徒单克宁道:“不错,老臣也觉得宋人比夏人厉害,既然宋比夏厉害,那为何宋灭不掉夏,前朝契丹为何也灭不掉夏,我朝开国之时武功如此强悍,为何也灭不掉下夏,诸国都只能打败夏,却灭不掉夏,这是为何” 完颜璟被徒单克宁这么一问,心中也是疑惑,是啊,一个小国为什么就灭不掉而且徒单克宁还不知道后面还有个蒙古国了,在西夏衰弱的环境下,蒙古灭夏也是分三次才灭亡的西夏,而且还打的异常艰苦。 徒单克宁看着思索的完颜璟道:“在老臣看来,夏国跟我国一般无二,都是以少族临大族,只不过党项坚持祖俗不变,方可在周围大国之间有百年基业,各国百姓都不读书,不知何为民族,只能用发饰衣着习俗来分别敌我。 如果党项全面汉化,那宋兵来攻之时,除了朝廷军队外,民间百姓或许不会拥戴宋兵,但也不会抵抗宋兵,在百姓看来宋人与自己一般无二,谁坐江山都一样。如此只要朝廷一败,夏国就无回天之力。” 完颜璟听完徒单克宁此言,赞叹道:“尚书令此番见解真是入木三分啊。但不知我国又该如何” 徒单克宁还是问道:“太祖起兵之时,国土可有前朝大部众可有前朝多兵卒可有前朝多铠甲兵器可有前朝多或比前朝精良可有文字可有书籍,可有礼仪各部制度可有前朝完善各兵制可比前朝或宋国优良” 完颜璟皱着眉头道:“尚书令所说,均未有!” 徒单克宁笑道:“既然太祖起兵之时各方面都比不了前朝,但为何胜利的是没有任何文化文明,没有任何礼仪的我野蛮之族” 完颜璟问道:“这是为何” 徒单克宁道:“很简单,我族有这勇武酷烈之精神,我女直子弟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生活环境恶劣,每个人打出世起就得与天斗与地斗,与野兽饥饿相搏命,在这天地之间锻炼了他们一身不服输不怕死之精神,练就了一身搏虎伏狼之本领。 而反观契丹宋人,他们生活在中原安逸繁花之地,泡在这繁花的酒缸里,醉在这红尘俗世中,早已没了他们先祖的精神与勇武。” 完颜璟点了点头道:“尚书令所言不虚,不过这跟汉不汉化有何关系呢” 徒单克宁喝了口茶道:“关系大了去了,陛下对高句丽怎么看” 完颜璟不明白道:“高句丽” 徒单克宁肯定道:“就是高句丽,高句丽跟高丽之间相差一个字,但实力却相差甚远,这是为何” 完颜璟问道:“为何” 徒单克宁解惑道:“高句丽未全面习汉家文化之前,却要集隋、唐两大帝国在最鼎盛之时才将其打败,并且隋亡之也有高句丽很大一部分原因,高句丽从辽东一遇之地发展到雄霸东北之地,这是何样的精神! 而其继承者高丽汉化之后,却是既没有了开拓之精神,又被契丹人与我女直打败,他好像赵宋一般,谁都可以打败它。” 完颜璟想到,何止是契丹跟女真啊,高丽跟李氏朝鲜在后来是被蒙古打、被明朝打、被日本打、被清朝打,就跟个受气包一样谁都可以打他一顿。 完颜璟想到,觉得还真让徒单克宁给准了,高句丽从汉末开始,就从巴掌大小的地方一步步蚕食辽东。 哪怕是五胡乱华时被慕容鲜卑按在地上摩擦,但人家就是不放弃,直到隋时已经成了中原的心腹大患,这种精神确实很可怕,就跟个头铁娃一样,只要打不死我就卷土重来。 而李氏朝鲜跟高丽呢,哪怕是中原再乱也没他的份,就只有挨打的份,这完全是两个极端。 徒单克宁没给完颜璟多想的时间,继续说道:“老臣说这些是想告诉陛下,如果是唐汉先秦之文化,那么汉化又如何了!但五代之后的汉家文化,臣不建议去学。” 说到这完颜璟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汉文化是残缺的,不全面的,像五代之前,书生都是收取关山五十州,落个书生万户侯,可骑马佩剑上阵杀敌,长安城的纨绔子弟都是以报效国家战死沙场为最高荣誉。 而五代之后呢好男儿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空谈内斗,视武事为低贱,视文事为高贵,人民的性格从之前的开阔侵略性格,变成了内敛忍受性格。 唐汉时都以开疆扩土为最高功绩,可是五代之后呢宋只想着燕云十六州,西域东北不是华夏的土地吗 还有明朝只记着自己的汉地十八省,其他的都属于国外了! 朱棣开拓的辽东蒙古地区在其死后,丢了个一干二净。老是想着隔着长城各过各的,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真正可笑的是收复西域、西藏、跟蒙古高原地区的,是两个少数民族所建立的王朝。 包括后来的辛亥革命,革命党弄出个铁血十八星旗出来,只有汉地十八省,新疆、西藏、蒙古、东北这些地方都不要了,各自去独立建国,各玩各的! 所以袁世凯对革命党的政治能力是百般瞧不起。 真按革命党的那一套来,那就只是汉人自己革命自己共和,跟人家其他几个民族没一点关系。 那人家要是真独立了,是北方政府有能力还是南京政府有能力派兵去收复呢。 如果五族共和后,哪里有叛乱中央出兵,那是收复失地剿灭叛徒。 真按革命党的一套来,等人家建国之后再去派兵收复,那就是入侵战争,这就是两种性质了,不管是战争的激烈度还是国际舆论,都不是当时的中国可以扛得住的。 袁世凯对清皇室的优待政策,可以看做是利益交换,袁世凯保证清皇室的安全与财富,清朝将自己的法理权交于袁世凯,就像退位诏书上所写,是五族共和国旗为五色旗,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中国向苏联解体一样分裂成好几个国家。 真正的汉文化是文武双全的,像赵宋一样,为保证自己的统治,将武事扔掉,只继承了文事。 高丽学的宋朝,所以他也学了个文事,像汉家的武功之文化就根本没有学到。 而学到汉家武事文化的是日本,因为日本学习的是唐朝,所以日本国内,战争,死士,武士道精神横行,一旦日本统一,就一定会向周边国家发动战争来开疆扩土,哪怕是隔着大海都挡不住它开疆扩土的心。 一个是开疆扩土,一个是将自己原有的土地都能丢掉,就像徒单克宁所说,如果是五代之前的汉文化,那汉化了有何不可。 五代之后的汉文化是不学也罢,将原本是狼一样的民族变得跟羊一样,软的不行,自己都没有信心。 看看宋以后的中原王朝,与异族作战时没倍的兵力优势,跟装备优势根本打不过人家,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往往是败多胜少。 甚至受此影响发展到后世一些网络小说中主角穿越到古代,与少数民族对战时,好像没有枪炮就打不赢,冷兵器下的汉军真打不赢少数民族吗 为什么汉唐之时可以!几千唐军就敢在突厥的大本营里横冲直撞,汉军出塞哪一次不是以少胜多。 所以说一个民族的精神文化真的很重要,像金国灭亡之时,蒙古军队进入中原地区,就像苏军进了阿富汗,到处都是反抗的女真人,搞得蒙古军队对女真是大肆屠杀之后才稳定的统治,中原地区的女真人除了汉化的之外,因为反抗蒙古人被杀的是十不从一。 明明北方汉人最多,但为什么蒙古却对女真人的提防心是最重,完全是因为被女真人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给吓怕了。 其实汉家也有这准酷烈精神,如五代十国之时,契丹数十万骑兵入住中原,连汴梁都被占领了,可是最后还是被中原百姓给赶了出去,契丹皇帝都成了肉干,契丹大军先是耀武扬威的进入中原,最后是狼狈不堪的逃出中原。 可是宋朝开始,汉家就没有了这种精神,清军入关之时的兵力,还真没有契丹入住中原时的兵力强盛。 而且当时的明末,也不像唐末之时藩镇割据,整个中原都是碎片化,说起对外环境来说,明末可比五代时好了太多,可就是这样都没守住整个天下。 五代时的中原百姓面对契丹的屠刀是反抗,最后将他们打了出去。 而明末时的扬州百姓面对满洲的屠刀是跪地求饶,一个清兵就可以押着几百民众去行刑,他们面对清军的屠刀,宁可指出自己同胞的藏身之地,让清兵去杀其他人而放过自己,几百人面对一个清军,宁可跪着求饶但就是不敢反抗一下。 很多了解扬州大屠杀这这段历史的外国人,都很疑惑,明明清军只有一个人,而他们却有几百人为什么不敢反抗呢清军手里拿的是刀还是马克沁机枪明明可以站着生,但为什么却要跪着死呢。 区区十多万满洲兵,就能征服近两亿多人的中国,这要是放到宋之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这种事情就是发生了。 只能说宋对中国茶毒不浅。 第五十一章 好坏续 完颜璟吃了一口饭,喝了口酒水,这才道:“听尚书令一番剖解,朕是茅塞顿开啊!” 徒单克宁回道:“所以说,我女直子弟不仅不能汉化,还要多加恢复传统,与国与民都有好处。 想我太祖皇帝起兵以来,是兵器不如辽,铠甲不如辽,制度也不如辽,可就是凭着满万在辽宋眼中犹如乌合之众般的女直子弟,做出改天换地之举。” 完颜璟感叹道:“是啊,万般皆由人啊!” 想想汉朝跟匈奴之战,汉朝一开始是骑兵不够打不出去,只能被动防守,但是汉朝放弃了吗没有!集三代之力,最终组建起骑兵出塞打败了匈奴。 想想唐朝,被突厥逼的签订城下之盟,可是唐朝放弃了吗也没有!唐朝在生产恢复过来之后,出兵草原打败突厥,甚至是当时的突厥兵器都比唐朝还要先进,像后来的唐刀就是根据突厥的直刀改进而来。 汉朝从未想过因为匈奴有骑兵,我没有大规模的骑兵,我就打不过他就不打了。 唐朝也从未想过因为突厥得兵器比自己先进,国力比自己强胜,我打不过他我也就不打了。 而为什么后来的汉人王朝被游牧民族打败后,老是在兵器上制度上找原因呢 总是说是因为人家的生产力度上来了,人家学会了中原的那一套技术,所以才打不过。 这不就是胡扯吗,契丹建立辽国之时,他的生产力度与武器装备,跟蒙古女真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他们之间的武器有代差吗一个用的是枪一个用的是刀吗。 按着个说法是只要汉军的武器装备比游牧民族先进才能打胜仗,人家游牧民族跟你的武器装备一样了就打不过了人家了。 但为什么契丹在五代时就可以被赶出中原,为什么蒙古跟女真在宋代时就不行了。 包括后面的清军入关之事,老是说清军有大炮,清军有枪,清军有棉甲。 难道明军没有棉甲吗别忘了清军的棉甲还是跟明朝学的。 难道明军没有火枪吗,清军的火枪技术还是跟明军学的,当然了后世也有人会说是明军的火枪质量不行,不如清军的,但为什么明军的火枪打倭寇打蒙古的时候就可以用,碰到满洲就质量不行了。 火枪在明军手里碰到满洲兵的时候就变成了烧火棍,但是明军的火枪被清军缴获了去了后,就为什么会成了杀人利器。 清军一开始有火炮吗清军一开始的小炮都是学习明军的技术,至于后来的红衣大炮,别忘了清军的炮队一开始可是明军的炮队。 任何武器装备到明军手里就成无用之物,到了满洲手里就成了杀人利器,人不行就别往武器装备上面扯。 打个比方说清军没有明朝的火枪炮队之前战力是八十分,明军是四十分。 而清军有了火枪跟大炮之后加了二十分是一百分,但明军还是四十分。 对清军来说有没有这二十分的加成无关紧要,都可以压着明军打,火枪大炮对清军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但对明军来说好像没有一点用处,有没有火枪大炮他都打不过清军。 清军的武器装备不如明军的时候明军是打不过人家,当清军的武器装备跟明军一样的时候,明军还是打不过人家。 好像只有人家游牧民族拿着大刀长矛,而汉人军队拿着快枪,速射炮跟机枪的时候才能打的过人家。 这是对自己有多不信任啊!打不过就找出问题所在,别老是拿武器装备之类的做羞扯布,不敢正视问题所在, 就像汉朝一开始打不过匈奴是因为没有骑兵,那汉军就组建骑兵打败匈奴。 像唐朝一开始打不过突厥,是因为刚刚统一天下,财政不行支持不起大规模的军队出塞战争,那唐朝就努力发展国力,最后出塞打败突厥。 但宋明两朝呢明明是军队不够勇武所以才打不过人家,但就是不正视。 看看我党军队的朝鲜战争,在武器装备,后勤都落后于敌方的情况下还能打成平手。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再看看美方,武器比中方好,后勤比中方好,士兵都是打完欧洲战争跟亚洲战争的精锐老兵。 结果还是跟中国打了个平手。中国军队是用那种大无畏精神打出了这场震惊世界战争。 从这就可以看出,在武器装备代差不大的情况下,人的因素是最重要的。 宋朝明显出现了岳家军这样的敢战勇武之士。明朝也出现了像戚家军一般的敢战勇武之士,但这两个王朝用完这些将士后,就立刻给世人上演一出自废武功。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愚蠢之事,他们怕将军功高盖主,怕骄兵悍将们造反。 五代之后的汉人王朝太矫枉过正了,他们的思维方式跟五代之前的汉人王朝已经不一样了。 五代之前的汉人王朝出现这种能征善战的将士,肯定是异常高兴。 五代之后出现这种能征善战的将士,统治集团只会觉得自己的士兵比外敌还可怕。 会想方设法的把他们毁掉。 将军害怕功高盖住不敢打胜仗,不敢出风头,甚至是故意养寇自重,士兵因为朝廷的故意打压与不重视,没有任何士气武技可言。 这就是完颜璟不想汉化的原因,因为一旦汉化,金国女真的思维方式就会跟这几个汉人王朝的思维方式一般无二,最后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个国家民族的思维方式真的很重要,像宋明跟炮党一样老是觉得西域,西藏,草原与部分东北地区是不毛之地,要之无用。 自己只要有九州之地就可以了。 但游牧民族的思维就又不一样了,在他们看来,只要我能打下来的这些地方就都是我的地方,根本没有无用之说。 看看古代社会下以中原王朝的身份能真正统治西藏的只有元清两朝,没有汉人王朝的份。 能统治西域的只有汉唐元清四朝。能统治蒙古高原的只有唐辽元清四朝,金国只能算半个。 看看这里面有几个汉人王朝,都是少数民族所建立王朝。而且唯一的两个汉人王朝,都是五代之前的朝代,五代之后就没有了,只有蒙古跟满洲所建立的王朝将中国北方四角重新收复建立统治。 从这就能看得出一个民族的文化思维方式可以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内政、外交、军事、经济等方方面面。 如昆仑奴一般,他们的文化思维方式给他们一万年的时间,也别想让非洲伟大起来。 第五十二章 服软 大理寺牢狱内干净整洁,跟外人所想的恶劣环境根本不搭边,不过整个牢狱因为阳光不足,显得昏沉压抑。 术虎雅霖就关押在最靠外的牢房内。此时术虎雅霖躺在草席上想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事。 “自己被关押在此,也不知道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了,朝廷会不会牵连府中老幼……”术虎雅霖心中杂乱无章,要是因为自己牵连到府中独子,那自己还有何颜面对先祖。 想到这术虎雅霖心中自嘲一笑,自己已经改汉家衣冠了,先祖恐怕已经不认自己了! 就在术虎雅霖胡思乱想之际,并未发现牢门外来了二男一女三个人,其中有一个狱卒打扮的男子,一个中年妇女跟一身下人装扮的仆人。 此时狱卒隔着木制牢门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术虎雅霖喊道:“喂!术虎雅霖你家人来看你来了,别在那装死了。” 狱卒说完,又对着一旁的中年妇女道:“呐,给你们一刻时间啊,有什么话快点说完,到时候别怪我赶你走啊!” 那妇女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位于妇女身后的仆人出身讨好道:“多谢上官关照,我家主母耽搁不了多久,这是一点心意,上官买些酒吃。”说完就将一把铜钱放在狱卒手里。 狱卒看到这仆人这么会来事,脸上笑开了花,颠了颠手中的铜钱笑道:“二刻时,我到时候再来,你们慢慢絮叨,不急。” 狱卒说完,嘴里哼着曲子迈着八字步走了出去。 仆人在狱卒走后也退到远处,只留那妇女一人在原地看着牢房内的术虎雅霖。 术虎雅霖其实在狱卒喊他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夫人,只不过一直未出声,直到只剩自己夫人一人后,这才出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不在府上,你来这里府上何人看管。” 术虎雅霖的夫人看着自己丈夫凌乱的发饰,几天不做打理已经胡茬满面的脸庞。不由得悲从心来,要知道术虎雅霖以前最重视自己的仪容仪表了,可现在才几天啊,就跟换了这个似的。 术虎雅霖的夫人看着术虎雅霖哭道:“府上那还要什么可管之处啊!自从老爷你被抓走后,没过几天就来了一帮子人,说你是宋人细作,已被大理寺定刑,秋后就要问斩。 他们说完这些就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空了,范易上去阻拦,被他们打了好一阵子,我那可怜的儿呀,到现在都还伤势未痊,连个地都下不得! 府上的下人都被大兴府给拘了去,我气不过上大兴府去理论,可他说老爷你已被革职削籍,无官无籍,不能在有下人,府上豢养奴婢是犯了礼制。 甚至是连咱家的院子都不让住了,说咱家已经被削籍,不属于女直正户,只能去城南居住了。 要不是这几天因为张伯外出逃过一劫,陪着我来大理寺来看你,我一个妇道人家怕是连这大理寺的门都进不来。” 术虎雅霖忽然听闻此噩耗,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自语道:“怎么会!朝廷怎么会如此对我,我何时成了宋人细作!我怎么会不是女直人了!我不服,怨案啊!” 术虎雅霖的夫人看着受此打击,已经精神崩溃的丈夫,伸出双手穿过木栏抓住术虎雅霖的手哭着劝阻道:“老爷咋们就跟朝廷服软认个错,咱再不看汉人的书了,把发饰改回来,咋们斗不过朝廷的。 你要多想想范易啊,他还小不能没有阿民啊!咱好好求情,或许朝廷看在祖父为国立功捐躯的份上,这次就网开一面放过咋们家了,咋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别掺和这种事了。” 术虎雅霖听到夫人的劝阻安慰之言,神情恍惚道:“夫人说的对,范易还小,他不能没有爹。” 术虎雅霖的夫人听到自己丈夫还是不改称呼,急忙道:“是阿民,你怎么不长记性啊,你还想被人家再告发一次吗!是阿民!” 术虎雅霖听夫人这么说,反应过来赶忙道:“对,是阿民!是阿民!” 术虎雅霖的夫人听到自己的丈夫改口,这才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了纸笔墨砚,交给术虎雅霖道:“我此次没给你带吃的,只带了这个,我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要是你能改掉自己的执着,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你不愿服软认错,那我就等着你被砍头的那一天,好给你收尸让你有个归处,我再带着儿子一起服毒自尽,去地下陪你,咋们一家子到地下团聚。” 术虎雅霖听到自己夫人如此的贞烈之言,心中既感动又愧疚,抓着自己夫人的手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让你们跟着我受这无妄之灾,我一定好好求情,让朝廷宽宏大量,咋们一家子肯定能团聚的。” 术虎雅霖说完,将地上的草席挪开,将纸张铺到地上,提起笔,粘了墨水后,是怎么也下不去笔。 豆大的眼泪滴落在纸上,术虎雅霖擦掉眼角的泪水,自嘲道:“我怎么会哭呢!” 术虎雅霖嘴上这般说,不过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在为自己即将逝去的信念流泪,他即将重新回到那无边的黑暗之中,自己终究还是放弃了文人的傲骨,屈服在朝廷的手段之下,自己不配做圣人子弟。 术虎雅霖一番文青过后,这才下笔书写,自称罪人,语气极度卑微可怜。 术虎雅霖写完认罪书后,将其交给自己的夫人,然后说道:“你将此书一定要保管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出了大理寺后就去找萧国公完颜襄。 萧国公以前最赏识我的才华,他看到我此番所写,一定会给我求情,搭救于我。 不过国人之中完颜宗浩他最为厌恶像我这般汉化之人了,如果不小心被他得知,一定会横生波折,到时候只怕是等不到别人来搭救我了,就会被其害死在这大牢之中了。 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将我所写亲自交给萧国公,万不可掉以轻心,让别人知道了去。” 第五十三章 打压 傍晚时分,完颜璟在仁政殿内接见了前来替术虎雅霖求情的完颜襄。 完颜璟接过术虎雅霖所写的认罪书看完后,这才对完颜襄道:“这个术虎雅霖之前不是猖狂得很吗!说什么要杀要剐随其便,这才几天啊,就已经认罪了,朕还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结果就是这般” 完颜襄出言道:“这术虎雅霖就是读书读傻了,做出些匪夷所思之事。 不过对陛下与朝廷还是忠心耿耿,没有什么坏心思,其祖父曾也为朝廷立功捐躯。 望陛下看在术虎雅霖乃是忠良之后的情分上就宽宏他一次。他也察觉到自己的错误,是悔不当初,已经改过自新,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完颜璟听到完颜襄替术虎雅霖求情,背负双手在大殿内走了走这才对完颜襄说道:“这术虎雅霖的面子很大呀,都请动宰相来做说客了,朕哪敢不放人啊!萧国公一道手令之事,又何必在意朕的想法了!” 完颜襄听到皇帝如此诛心之言论,吓得跪在地上叩首道:“臣有罪!” 完颜璟看着跪拜在地上的完颜襄冷声道:“你当然有罪!你罪不在替术虎雅霖求情,你罪在明知习汉不好,却装作看不见不做管理,反而替他们撑腰做主,让他们肆无忌惮地视国法视御令如无物。” 完颜襄不敢辩解,只能叩拜道:“臣有罪!” 完颜璟怒道:“你除了会说个有罪还能说个什么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有五十了,算上朕这一朝,你也算是三朝元老了。 你以军功起家,经转地方后官拜宰相,职不可谓不高,身为昭祖五世孙,爵封一等国公,身份不可谓不贵,你身为朝廷宰相,宗室重臣,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样的人是无用之人,你不知道吗 你处处维护像术虎雅霖这帮汉化无用之人,你是想我大金像赵宋一般吗,你想做李纲,可是朕不想做宋徽宗,做完颜构。” 完颜襄吓的赶忙解释道:“陛下臣绝无此般想法,我大金如日中天,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成为像宋徽宗那般人物,至于这完颜构,不知是宗室中的何人臣从未听说过此人。” 完颜璟并未回答完颜襄自己口中的完颜构是谁,而是继续对着完颜襄说道:“你是无此般想法,但你在做此般之事,你也是领兵打过仗的,你告诉朕你之前所带兵马跟现如今所带兵马有何不同 现在朝廷的兵器铠甲比之太宗之时如何 太宗之时全国才有多少兵马!现在朝廷兵马已有百万之巨了!兵比之前多,武器比之前好,为何现在却战力不如之前你说这是为何” 完颜襄自责道:“臣有罪!臣糊涂啊!” 完颜璟反驳道:“你不糊涂你最聪明啦!像术虎雅霖这样的人他有何才华,他能上阵杀敌吗他能治国安邦吗 读两本书就以为自己才华横溢,胡乱指责朝廷大政,任何事都要按着他们的想法去做,朝廷不按他们所思所想去做,就是乱政恶政,朕就是昏君,而你完颜襄就是奸臣。 要是他们诗词歌赋能流传千古,朕也很高兴我大金有个李白这样的才子,可是他们中何人有这才华,俱是一群读书读傻了的腐儒。” 完颜襄将自己头上的官帽解下,放在一旁说道:“臣身为一国宰相却没有识人之明,险些酿成大祸,臣不敢再贪位宰相之职,臣自请移官去职,再寻辅国栋梁之才,让位于贤达之人。” 完颜璟看着完颜襄给自己来这一出,怒骂道:“你给朕把帽子戴上,国家名爵岂你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辞掉可随便让人的嘛!说你两句,你就辞相,你还是朝廷重臣吗,这点委屈就受不了啦!” 完颜襄见皇帝误会自己是因为受了委屈所以才逼宫辞相,赶忙解释道:“陛下想差了,臣怎敢因为陛下的教诲就去辞相,臣是真觉得臣能力不足险些坏了国家的大事。” 完颜璟听到是自己想差了,心中尴尬异常,不过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亲自扶起完颜襄道:“去职之论,勿要再说,朝廷与朕还需要萧国公的忠干之才。 朕虽然骂你,可也是恨铁不成钢啊。女直是什么,那是国朝之根本,军队是什么,那是咱们完颜家的刀子。 根本坏了,那这江山还是咱们女直人的吗刀子钝了,咱们家还有说话的权利吗” 完颜襄听到此言,即愧疚又激动地说道:“臣愚钝,不知陛下良苦用心,臣回去以后定然好好收拾这帮忘祖改俗之人。” 完颜璟感慨道:“萧国公能明白就好,既然术虎雅霖的夫人都求到你府上来了,朕也不好让你为难,术虎雅霖此人就放还原籍,不过其官职之事就勿要再提了,算是对他的惩罚。” 完颜璟跟完颜襄说了一会体己话后,看天色不早了,便让完颜襄出宫回府去了。 完颜璟在完颜襄走后,叫来李志博对其说道:“你去将播户赤叫来。” 完颜璟看着走出大殿,去找播户赤的李志博。 不由地心中想到“自己此番借机敲打完颜襄,就是为了给外界一种皇帝讨厌汉化信号。 给双方一个心理准备。 完颜璟只觉得世事无常啊,想自己以前最讨厌保守派了,可没想到自己却活成了保守派的代表人物。 也不知道以后历史会如何记载自己。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屁股决定脑袋,自己不想死,不想自己的儿孙辈死于非命,就只能这么做了。 接着又想到自己借朝中以完颜宗浩等人的保守派力量将术虎雅霖拿下,这是开了一个好头。 否则想平白无故的拿下一个猛安千户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搞不好对自己的威望将是个很大的打击。 自己将完颜宗浩等保守派推了出去做打手,不管此事成与不成,都不会牵连到自己。 就像这一次一样,做得好就是自己的功劳,若是这一次没有操作好真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完颜宗浩等一帮子人锅了。 自己是泥水不沾身! 而且此次是一箭三雕,既拿下了术虎雅霖,又打压了朝野内外的汉化思想,最重要的是将位于中都周边的胡土霭哥蛮猛安收入囊中。” 第五十四章 二税户 金大定二十九年三月,夏国遣群牧司使野辞抹哥为吊丧使臣出使金国。 野辞抹哥到达金中都后,正好赶上金国大行皇帝移宫下葬,野辞抹哥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祭拜金国大行皇帝后,就在礼宾馆等得金国皇帝的召见。 完颜璟这天起了个大早,在朝廷百官与中都武卫军、御前侍卫、大内侍卫、四旗亲兵的护卫下亲自迎大行皇帝梓宫赶往兴陵(今北京房山一带)下葬。 一路送丧的文武百官,宗室命妇,诸护卫兵士等队伍人数高达一万多人,壮观肃穆,延绵数里。 在大行皇帝入土为安后,又奔赴太庙祔大行皇帝完颜雍庙号为“世宗”,谥为“光天兴运文德武功圣明仁孝皇帝。” 回宫后朝于隆庆宫,正式颁布诏书,以大行皇帝为“世宗光天兴运文德武功圣明仁孝皇帝”之尊号告知于天下。 完颜璟完成一整套繁华庞大的礼仪程序后,在女官的帮助下改换大朝服为常服。接着又在仁政殿接见了几位宰相跟各部尚书。 在众臣行完礼后,平章政事完颜襄躬身出班道:“启禀陛下,臣完颜襄有奏。” 完颜璟也未多想,同意道:“准奏。” 完颜襄听到皇帝同意后,出声道:“臣前些时日查看朝廷税户录籍,发现有一个大大的不妥之处。 各寺院下属税户以多出朝廷规定,并且各寺院税户既要给朝廷交税,又给所属寺院交税,以是不堪重负,二税户民多有破家买儿之举,且各寺院养奴之风甚行。朝廷对佛家之仁政以成恶政。 臣在此建议放寺院二税户为民,方显陛下之仁慈爱民之心。” 完颜襄刚说完,立刻就有大臣出来反对,不同意放二税户为民。 其实完颜襄口中的寺院二税户也不是金国所创,在辽时就已经有了。 一开始的二税户是辽国的军州官员贵族所属。 辽朝廷赏赐一些民户给下面的贵族官员,让这些民户给官员朝廷两者都交税,也就是说这些民户除了要给朝廷交税之外,还要给所属的官员贵族交税,所以被称之为二税户。 对二税户的百姓而言,一次要交两次税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而且辽国上至朝廷下至契丹贵族都多信佛法,所以就将很多的民户送给了寺院,让这些民户除了给朝廷交税外还要对寺院交第二次税,这就是寺院二税户。 这些二税户属于贱籍地位低下。 直到金国灭辽之后才取消了官员贵族的二税户,不过因为女真人也跟契丹一样多信佛法,所以寺院二税户得以保留下来,一直延续至今。 其实完颜襄所说的二税户放民一事,之前在世宗皇帝完颜雍之时已经大规模放还过一次。 不过因为女真多信佛的缘故,效果不大,没过一段时间又旧态频发。 完颜璟看着下面的大臣反对完颜襄提倡的二税户放民一事,并不感觉到奇怪。 因为女真多信佛的缘故,他们这次反驳放民之事,还真不是因为利益所致,完全是因为信仰所致,从他们能将自家的财产送给寺院就能看出他们是真信徒,不是假信徒。 完颜璟看着吵成一团的大臣们,一拍桌子喊道:“都给朕闭嘴,这是仁政殿不是菜市场,是你们放肆的地方吗!” 众臣被完颜璟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这是御前奏对,可不是中书省的部仪。 立刻熙熙攘攘的跪倒一片,低头认错。 完颜璟冷哼道:“尔等身为朝廷大员,却无半分朝廷重臣之气象,在朕御前公然咆哮,哪有一点礼仪可言,全部禄三月当做警示!” 殿内群臣听到完颜璟的处罚后,都是松了一口气,出言道:“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完颜璟在群臣起身后对完颜襄说道:“萧国公此奏,朕准之,寺院二税户也是朕之子民,给寺院纳税这还像话嘛,佛教何事成我大金朝廷了,也可以收税了,此等辽国恶政尽数罢免之。 还有尔等为何反对朕也心知肚明,可礼佛也不是这么个礼法,要是尔等钱财众多无处可放,可交于国库用来安民治河。” 完颜璟说完不理众臣尴尬的脸色,又对完颜襄道:“这放二税户为民一事,就由你来负责,到时朕会调查的。” 完颜璟安排完二税户放民之事后,又对枢密使赵王完颜永中道:“前期时日胡土霭哥蛮猛安千户长因犯事被罢职,但猛安人口众多事且物繁忙不可久无长官,枢密院可有人选” 赵王完颜永中刚要出班说出心中的备选之人,就被位于身后的兵部尚书完颜让轻轻扯了一下袖子。 赵王完颜永中疑惑的看向兵部尚书完颜让,不明白其是何意。 兵部尚书完颜让悄悄的给了完颜永中一个眼神,嘴角无声道:“别参活。” 赵王完颜永中也是聪明之人,立刻反应过来。看似二人之间的动作复杂,其实也就在一瞬间完成。 赵王完颜永中将自己已到嘴边的话立刻改换掉出言道:“胡土霭哥蛮猛安下属军民多有习汉俗者,与其他猛安全然不同,此间事情复杂,臣不敢妄断,还望陛下亲定。” 完颜璟看到赵王如此知趣,心中很是高兴,不过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装模作样的问兵部尚书完颜让道:“既然枢密院无可选之人,那不知兵部可有其他人选” 兵部尚书完颜让一脸严肃的出班道:“臣兵部对与胡土霭哥蛮猛安之事,不敢妄断,望陛下亲自裁定。” 完颜璟故作叹气道:“胡土霭哥蛮猛安确实是复杂异常,诸部不敢决断也是正常,你二人先回班。” 在完颜永中和完颜让回班之后,完颜璟环顾殿内群臣道:“胡土霭哥蛮猛安多半以习汉俗,与我族兵制不符。 依朕看啊,将所有习汉俗者改军户为民户,剩余军士全部划归与合扎猛安编为镶黄旗,由巴牙喇额真温迪罕播户赤统领所部。 众卿觉得如此安排可行” “臣等附议。” “既然诸卿无它议,那接下来就按此议办理,诸卿再若无其他事项,便可各自归衙处理政事。 礼部尚书暂且留下,待会夏使觐见,卿陪朕一同接见夏使,”:完颜璟最后道。 第五十五章 夏使 完颜璟在礼部尚书移刺履的陪同下,在仁政殿内宫接见了夏国使臣野辞抹哥。 因为金国属于夏国的宗主国,所以不用开朝会接见,而反过来金使出使宋、夏、高丽三国,他们就得开大朝会来接见金使以显重视。 野辞抹哥在进殿后一直躬身低头不敢抬头看向金国皇帝,否则就是大不敬。 野辞抹哥听到礼官喊出“行礼”后,这才进行三叩九拜大礼。完礼后出言道:“臣夏国群牧使野辞抹哥奉我王命叩见大金国上国皇帝陛下,愿陛下圣躬万福!” 完颜璟道:“免礼,平身!” 完颜璟在野辞抹哥施礼起身后问道:“卿一路车马劳累,来国都之后一切可还方便” 野辞抹哥听到完颜璟关心自己,有点受宠若惊的回道:“谢陛下关爱,臣一路所来,上国安排周详,并无不便之处!” 完颜璟看着拘谨的野辞抹哥不由地安慰道:“卿也是朕之臣子,不必拘谨,正常回话就可。 不知夏王身体可还安康” 野辞抹哥回道:“谢陛下关心我王,我王身体健康,经常寿禅师悟道颂,臣出国前,我王亲自嘱咐与臣问陛下安。” “朕躬安,卿回国后替朕问候夏王,以表朕之心意”:完颜璟一脸真诚地说道。 完颜璟问候的夏王就是西夏皇帝,不过西夏因为是金的藩国原因,所以夏国皇帝只能在西夏国内称帝,在与金国的外交中一直是称王。 而现任西夏皇帝就是历史上的夏仁宗李仁孝,西夏第五位皇帝。也是西夏历史上寿命最长,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李仁孝生于公元1124年,现如今有六十五岁,其十六岁时(1139年)就登基称帝,在位已有五十年。 李仁孝在位期间,因为国内连年战争以及天灾的原因,所以李孝仁对内修文,重视儒家尊尚佛教,国内经济民生蓬勃发展,夏国的版图在其手中达到了最巅峰时期。 对外偃武修文交好金国、宋国,为夏国的内政创造了良好的外交条件。 这一期间金世宗完颜雍,宋孝宗赵昚、夏仁宗李仁孝所领导下的三国都开启了偃武修文之策,是当时三国间少有的和平时代。 不过李仁孝早期因为权臣任得敬分国一事,对武将是提防之心日益严重,最后重文轻武打压武臣。 大力发展儒家文化,封孔子为文宣帝,扶持藏传佛教等一系列措施。 最后造成的后果是文事辉煌,但武事荒废,军队战斗力低下,为西夏的灭国埋下了祸根。 完颜璟在各自问候后,突然问道:“卿是党项人,可学佛法” 野辞抹哥虽然疑惑,不过还是恭敬的回道:“臣是党项野辞氏人,对于佛法,臣略有小得。” 完颜璟听闻后笑道:“卿等党项人尚白色,学佛法。朕之女直子弟一样崇白色,喜佛法。 可谓是志同相合,不过我女直子弟多信禅宗与真言宗,对于大乘密宗不甚了解,听不到大乘佛音,朕心中甚为遗憾,不知卿可否帮朕除去此遗憾。” 完颜璟之所以对野辞抹哥出此言语,到不是有多喜欢佛教,而是想学清朝对草原来一招“以佛治民”。 至于为什么要用密宗而不是禅宗,完全是因为历史上在草原就是密宗大兴,而不是禅宗。 禅宗比密宗先一步进入草原,结果却影响不大,只能小打小闹。 而后来者密宗除在中原地区不如禅宗外,在其他地区那真正是佛法无边。 除草原游牧民族,以及吐蕃地区外,还包括西域地区,以及中亚、印度、东南亚等地区都信大乘佛教。 藏传佛教因为起自藏王松赞干布之时,打诞生之初就有游牧民族的之习性。 所以论对游牧民族的吸引力,藏传佛教根本不是农耕地区的禅宗可比拟的。 就像现在的西夏,举国信奉藏传佛教,地位高的僧人甚至是封为国师或帝师,全国大修寺院。 像在夏国管理出家人的出家功德司,地位只比中书省,枢密院低半级。 金国女真信奉佛教跟人家西夏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西夏为了佛家经书,甚至是能干出用战马换宋国的佛家经书这种荒唐之事。 已经快信佛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西夏更是号称人间佛国。 而完颜璟的想法就是从西夏请一些藏传佛教的高僧过来。 到时候安排在金国治下的漠南草原多修寺庙,给草原游牧民族去传扬佛法,最后一步步向漠北渗透。 而一旦游牧民族信佛教,那战力就会成倍的下跌。 就像之前的吐蕃一样,因为民众多信佛,导致军备开始废弛,战斗力减弱。 逼的吐蕃没办法只能向自己动刀,开启了一场灭佛运动。 野辞抹哥听到金帝对大乘密宗推崇,心中骄傲异常。 就像后世人听到老外一句我爱中华一样,结果就被人家哄得团团转。 人家老外说我爱中华是因为有陪读,有钱拿,人家当然爱呢。 而完颜璟故意做出一副羡慕西夏有佛法,而我大金却佛法不全之态。 但其实完颜璟心里是巴不得西夏一直信佛最好别变。 野辞抹哥没敢把心中的骄傲表现出来,而是恭敬道:“陛下有如此佛心,佛祖必会保佑陛下的。 臣回国后定会禀明我王,派遣大德高僧来上国传法,以解陛下心中之遗憾。” 完颜璟听到野辞抹哥所言,心中认同道“来大金传法是肯定的,不过不是给中原地区的女真传法,而是去漠南漠北给游牧民传法。” 完颜璟故作高兴道:“有卿此言,朕心甚慰,不过一定得是大德高僧,可不能拿一些小喇嘛来糊弄朕。” 完颜璟想的是大德高僧肯定比小喇嘛会忽悠人。 草原底层牧民倒是无所谓,不过那些草原部落首领,哪一个不是人精啊。 没有一定的佛法本领,还真忽悠不住。 到时候把那些大德高僧一包装,就跟后世一样弄很多的头衔、职位,就有了名人效应。 想一想及吐蕃、西夏、大金三国公认的有道高僧,还不把草原那些大大小小的头领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五十六章人妻曹 完颜璟在夏使退去后,又跟礼部尚书移刺履聊了会家常。 完颜璟看着移刺履苍老的容颜,不由地想起移刺履儿子,在历史上大名大名鼎鼎耶律楚材。 完颜璟突然朝移刺履问道:“不知卿之贵子今年多大了” 移刺履被完颜璟问了个茫然无措,顿了一会,移刺履反应过来道:“禀陛下,臣膝下无子。” 大殿内突然安静无言,落针可闻。 完颜璟尴尬无言,这谁能想到啊,自己还以为耶律楚材已经有了,谁能想到人家还无子呢。 不过这移刺履今年四十多岁快五十了。还能老来得子,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完颜璟“哈哈”一笑掩饰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朕金口玉言,卿两年之内必有麒麟儿诞下。” 完颜璟当然不知道耶律楚材是那一年生的,不过估计也就这两年。 要真让自己给说准了,那不很正常嘛,皇帝嘛,天子说话肯定灵。 就是没说准,又能何,到时候已经过去一两年了,还有谁会记得。 就算是有人记得,难道还敢找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说的不灵验,这得长几个脑袋才敢来问啊。 移刺履听到完颜璟此言,心中惊吓异常,两年之内又是生不出个儿子,那不就成欺君之罪了 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就是来参加个会,结果被皇帝安排了份两年之内生出儿子的任务。 儿子要是那么好生的话,自己也不会近五十多岁了还没个一儿半女。 移刺履只能硬着头皮谢恩道:“臣谢陛下隆恩!” 完颜璟大方道:“不必谢恩,卿乃朕之臣子,半身无后,其中苦楚朕明白,君予臣以恩典,此乃为君之道,不必多礼。” 完颜璟现在笑的欢,却不知道因为自己今日一番话,给以后的耶律楚材还有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一年之后移刺履果然有了耶律楚材这个儿子。 当时被世人称呼耶律楚材为皇子,意思是移刺履这个儿子是陛下见移刺履无后,可怜移刺履,所以祈求上天给移刺履赐了个儿子。 所以被世人称为皇子,意为皇帝之子。 而这个称号也伴随耶律楚材一辈子,将耶律楚材折磨的不轻。 也有一些民间野史说耶律楚材就是完颜璟跟移刺履的夫人苟且所生的亲子,所以称呼为皇子。 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一般。 在后世甚至一些反金复宋之人,故意做出一些完颜璟跟移刺履夫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桃色书籍图画。 受此影响,后世的一些电视剧将野史当成了正史。 拍摄有关金朝一统天下的电视剧之中,都少不了完颜璟跟移刺履夫人之间的感情戏。 要是完颜璟知道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自己会背一个人妻曹的外号,打死他都不会不会说出自己的“金口玉言”之话。 当然完颜璟现在心情很好。 完颜璟在移刺履走后,看着李志博带着几个内侍,内侍手里都拿着木质的箱子,而箱子里面放满了札子。 完颜璟看着这么多的札子,感觉又得忙一天,这还是中书省挑拣过后的,又是没有中书省先一步挑选,那就更多了。 完颜璟只觉得建立内阁之类的机构是刻不容缓,要不然这么下去自己恐怕先死在这些札子上面了。 其实现在的中书省制度跟内阁之类的很像,都是辅佐皇帝处理政务的机构。 不过中书省的权利比内阁大了很多。 像现在的中书省跟内阁相像的是。 中书省对一些国家重大事务上的札子,写上纸条作为中书省的意见,然后附在札子中交给皇帝,让皇帝作为参考处理。这是相像的地方。 而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内阁不管事情大小,都要附上意见给皇帝处理。 而中书省却是只有国家大事交给皇帝处理。 而其他一些地方上的事务,中书省从收到札子开始,到形成意见,最后批示用印,最后下发给地方命令。这里面就没有皇帝的什么事,全权由中书省宰相负责。 并且全国大小事务,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全部由中书省在阅完后再向皇帝汇报。 包括朝廷的诏、制、命、令、赦、敕、谕等都由中书省起草下发。 中书省相权,在有些时候甚至是高过皇权。 在完颜璟看来金国现在的中书省制度,其实跟明朝后期的内阁制度没有什么差别,相权压过皇权。 为什么说是跟明朝后期的内阁相像,而不是明朝前期的内阁相像。 是因为明朝后期的内阁,跟前期的内阁完全就是两种制度。 只不过是名字一样,称呼一样罢了。 明朝前期内阁打朱元璋始,一开始只是辅佐皇帝的秘书机构,并没有议政权、行政权。 在朱元璋之时,内阁只是负责起草诏书御令,还有一些建议权,不过内阁有建议皇帝用不用,那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而在朱棣之时,内阁才真正的有了议政权,不过没有行政权。 并且朱棣犯了一个很明显的错误,那就是将内阁起草诏书的职责并没有剥离出来。 也为以后的内阁侵权埋下了伏笔。 不过当时内阁权利还没有中书省权利大。 是因为当时的六部,包括地方奏章题本都先交给皇帝,由皇帝处理。 如果皇帝懒了嫌麻烦,就交给内阁附上意见,节省皇帝的精力。 这里面有一个很明显的差别就是,六部地方奏章先交给皇帝,再由皇帝转交内阁。 这个程序不能错,所以内阁就只能是皇帝的辅佐机构。 而中书省是,六部地方的札子先交给中书省,再由中书省转交给皇帝。 看似内阁跟中书省两者之间只是先后差别,问题不大! 但就是这个先后差别,里面大内有乾坤,对中书省以及内阁的权利区别跟职责划分区别却大了去了。 而明朝的这套内阁制度一直延续到万历时期由张居正打破。 因为万历当时小不能亲政。 张居正借此改革的机会,将六部以及地方送上来的奏章,是一式两份,皇帝一份内阁一份,从之前的由皇帝转交内阁,变成了内阁转交皇帝。 并且有的时候张居正会把一些奏章扣下来不交给皇帝。 哪怕是转交皇帝的奏章,也是内阁阅完之后再转交皇帝的。 且张居正借着内阁有起草诏书,敕命的权利,直接用内阁的名义给六部地方下达命令,从此内阁便有了行政权。 由此明朝内阁名存实亡,永乐之时开启的内阁辅佐制度,又继续变成了中书省相权制度。只不过是继续套着内阁的名称而已。 内阁从此有了,议政权,行政权,起草诏书敕令之职责。跟中书省变得一般无二。 所以说大明唯一相,唯有张居正。 并不是说张居正权利大,所以称之为宰相。 而是张居正又开启了明朝洪武年间撤掉的相权制度。 皇帝下发御令诏书要是没有内阁起草用印,下面的大臣甚至不认皇帝诏书,视为白板圣旨。 内阁起草诏书的职责是皇帝给的,内阁一开始只是起草诏书,并不能否定诏书,以及用印下发这个程序。 结果被张居正侵权变成了内阁起草用印下发,没有内阁的同意皇帝说了不算,由此形成惯例,直至明亡。 造成的结果就是,皇帝三十年不上朝也没关系,有内阁就行,国家一切大小事务均由内阁处理。 直接一步到位开启了责任内阁制。皇帝成了“吉祥物”。 由此可见万历对张居正的恨意是有多深。 第五十七章 初闻 所以说搞内阁制度,就不能给他行政权,和起草诏书之职责。 不然又是另一个中书省,还不如不改。 倒是清朝的军机处制度,才是完颜璟心中比较理想的制度。 军机处跟内阁,中书省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皇帝可以不借助中央部门来管理地方,皇帝可以直接插手地方事务。 如明后期内阁,形成了对朝廷各部以及地方所有事务的管理运筹。 皇帝只能借助内阁来治理国家,并不能直接插手地方事务以及低级官员的人事任命。 就像崇祯一样,他只有用锦衣卫杀人抓人的权利,而没有了任命朝中官员的权利。 而皇帝治理国家,不能只会杀人,还要用人,而崇祯就像是缺了一条胳膊的皇帝,只能杀却不能用。 崇祯要是任命下面的官员没有内阁的同意,那就是白板圣旨,不具法律效应。 官员也不敢去上任,因为同僚不承认他,朝廷内阁不承认他。 只有皇帝的承认也没多大用处,对皇帝来说是只是多了个能多领一份钱粮,却不能做事的官员。要之何用。 所以崇祯就只能依靠内阁来管理国家。 只有内阁同意了皇帝意见,所有的人事任命以及其他行政命令,才能下达下去。 那要是内阁跟皇帝意见不同,内阁不同意怎么办。 那崇祯也就没办法了,只能换内阁首辅,换内阁官员,直到换到跟自己意见相同,听自己话的内阁才停止。 所以这也是明末历史上崇祯一朝内阁官员如走马观灯一般,换得频繁的部分原因。 而清朝雍正所建立的军机处制度,跟明朝后期内阁、金朝中书省又不一样了。 清朝的军机处只有议政权。没有行政权以及起草诏书下达敕令的权利与职责。 清朝一开始的议政权是属于八旗贵族的议政王大臣会议。 而行政权属于六部以及地方。 起草诏书敕令等一开始属于清朝入关后的初期内阁。 军机处是将以前的中书省以及明朝后期的内阁制度一分为三。皇权大大提升。 直到雍正时期,雍正为打压八旗贵族,建立军机处。 将八旗议政之权,转移到了军机处。 从此形成由军机处议政,六部执行,内阁起草,一套程序。 但雍正怕军机处演变成另一个内阁,变发明了密折制度。 其实密折制度,并不是人们所想象的告密或特务制度。 而是借密折这套官员上书,皇帝下令的体系来达到皇帝直接管理六部,以及地方事务。 以防再次发生像明朝一样皇帝只能借助内阁来管理政务。 密折就是将以前的明文变成暗文,由以前内阁起草下发,变成皇帝自己直接批示下令,不经过任何部门。 皇帝想将旨意或命令发给巡抚就是巡抚,发给县令就是县令。也没有什么内阁或军机处的不同意就是白板圣旨了的说法。 直接变成皇帝所批就是圣旨。 而密折附带的另一个作用就是,明文变暗文告密之事。 在清朝密折制度之前,地方或朝廷给皇帝上书,不分公私事,都要由中书省或内阁先看,没有私密性,并且如果事情不重大,内阁或中书省可先一步处理。 皇帝下达命令或圣旨,也是由中书省或内阁去起草执行,一样没有私密性。 而密折制度就是在于札子、奏章、题本之外,又重新设计了一套官员给皇帝上书,皇帝给官员下令的系统。 密折制度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偷偷摸摸的给谁一个匣子,然后谁就可以偷偷的打报告了。 密折制度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给所有合适的官员都有一份可以给皇帝上书并接受皇帝命令的制度。 从此大小官员不分公私事都可以用奏折给皇帝上书。 而这类奏折除皇帝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 因为人人都可以给皇帝上书了,并且是密折形式。 其他官员也不知道同僚到底给皇上写的是什么,有可能是请安折子,有可能是报告自己贪污受贿的。 因为只要身份合适,官员都可以给皇帝写密折。所以那些贪污受贿,或者是密谋造反结党营私之人,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 要是只有一两个人才能上密折的话,总有会露出马脚的一天,这些人只要将其排除在外就可以了。 密折的告密威力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而密折告密怕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身份合适谁都可以写,基本上那些官员的同僚都可以写。 如此就造成了官员之间相互不信任,真有什么事谁也不敢相信谁,谁都有可能是告密者,是间谍。 这其实就相当于将后世的意见箱之类的东西,从一开始的领导办公室门口或监控下面,挪到了厕所里面或没人的地方。 官员真正发现问题也就敢给皇帝汇报了。不用像之前一样,怕自己的告密奏章题本还没送上去了,人家就已经知道了,先一步把自己给做掉了。 而皇帝看完所有得密折后,将一些私密的,不适合大众知道的,或简单的,直接可批示用印下发。 皇帝给臣子们下发了怎样的命令,军机处包括其他人也不知道。 只有皇帝觉得可以让别人知道的,或有难处,自己不想背锅的事务才让军机处得知。 然后让军机处商议怎么处理,商议完后交由六部或地方执行,由此便大大提高了行政效率。 说白了就是皇帝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了。 皇帝自己处理不了的,或不想处理的,就交给军机处。 军机处能做什么事,或不能做什么事,不是由军机处说了算,而是由皇帝说了算。 皇帝让军机处、处理什么,军机处就得处理什么。 皇帝不让军机处管理的事务,军机处一样也不能碰。 从此皇帝的权利大增,不分内外大小事物都可处理,军机处也没有了像内阁一般侵权的机会。 而内阁起草诏书敕令之权,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因为皇帝直接用密折这套体系下达命令或圣旨。 清朝封建社会下的皇权巅峰之称号,就是凭着军机处密折制度以及八旗军制而来的。 一军一政文武分明。清朝制度可谓集皇权之大成。 完颜璟想完明清两朝的中枢政治体系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腹稿。 接着随手拿起一份札子,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完颜璟眉头紧皱。 这份札子乃是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所写,内容也不多,也没什么重要之处。 但在完颜璟看来,这里面的内容简直大破了天。 因为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所写的内容是。 在漠北地区有个名叫乞颜部的小部落更换了新的首领,而这个新任首领的名字叫做“孛儿只斤铁木真”! 而这个由铁木真统领的部落,正在跟另一个同属蒙兀人,名叫札木合所统领的札答阑部之间准备战争。 双方各自拉拢草原部落,札木合已经拉拢到泰赤乌部、弘吉刺部、合答斤部、塔塔尔部等十几个部落。 而据温迪罕速可估算,双方之间的战争将会在这一两年之内爆发。 到时候双方所参战的兵力将会是超过六万多人的大规模会战。 第五十八章 优势在我 完颜璟皱着眉头将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的札子是拿起放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忧心耿耿。 完颜璟对铁木真统一蒙古的历史详情不甚了解,但对大的脉络还是很清楚。 在完颜璟的记忆中铁木真没有做乞颜部大汗之时,是可怜异常。 而铁木真是做了乞颜部的大汗之后,才开启了他传奇的一生。 现在东北路招讨司所上的札子中,铁木真已经当上了乞颜部大汗,并且在跟另一个部落之间准备战争。 这就说明铁木真已经开启了统一蒙古的历程。 其实完颜璟不知道的是,这一次铁木真与扎木合的战争是以铁木真失败而告终。 而这次战争就是蒙古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十三翼之战。 但完颜璟现在不知道,完颜璟只当是铁木真已经开始了统一蒙古的战争。 完颜璟记的是铁木真是在公元1206年统一的蒙古各部,建号成吉思汗。 那也就是说铁木真在1206年之前就已经统一了大部分的蒙古地区。 所以自己不能等到1206年之后才去阻止蒙古统一,因为那时候已经迟了。 自己要在1200年之前就要出兵草原,干涉蒙古统一,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在1200年之后,再去干涉草原局势,铁木真大势已成,崛起已无可避免,对金国来说就已经无力回天。 想一想一个统一的蒙古国家是有多难对付,想起汉匈之战,清准之间的百年战争,完颜璟就头皮发麻。 哪怕到时候自己把金国发展得特别强大。 但对一个统一的蒙古国家来说,只能是双方谁也打不败谁。 双方各自在边境陈兵数十万骑兵,谁也没有把握打败谁,只能打消耗战,拉锯战。 然后就是磨时间,磨个百年时间,到时候谁先撑不住谁先完蛋。 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双方同归于尽。 到时候只会便宜了西夏跟赵宋。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金国被蒙古牵制住,金国就丧失了统一天下的机会,金国没有能力同时两线开战或三线开战。 而且金国的地理位置特别糟糕,是夹在蒙古、西夏、赵宋、高丽四者之间。 对蒙古来说只要专心一意的对付金国就行了。 而对金国来说,既要防备蒙古,还要防备其他国家,所有的军事力量根本集中不到一个点上。 而金国不想发展成这样糟糕的战略局面,破局的关键还得看蒙古地区。 只要蒙古不统一,金国的战略局面不管是对付西夏,还是赵宋,还是高丽都会游刃有余。 所以说金国不能在1200年之后再去对付蒙古地区,因为那样的话,即使蒙古没有统一,但金国的主力也会被蒙古牵制住。 1200年到现在的1189年,才十一年,而自己要在1200年之前就动兵草原,也就是说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到十年。 他自己到时候想干涉草原没有十万骑兵,肯定是不保险的。 而现在金国只有十多万骑兵,在役战马四十多万匹,看似是够了,其实远远不够。 因为金国的十万骑兵分布在东北草原、西北、以及中原地区,用来打击外敌镇压叛乱。 而一个地区这么算下来,才两万多骑兵而已。 这些骑兵分散在各地,本来就是地方战略威慑力量,根本不能动,一旦动了就会出问题。 所以说出兵草原的十多万骑兵只能重新组建,来作为一只新的机动力量。 而不到十年时间,自己要组建起二十万骑兵,是何其难也,战马倒不是问题。 因为金国马政一直很健康的原因,即便是在完颜永济时代,光是金国在草原地区的养马场的马匹就高达百万之多。 这还没算东北西北地区的马匹数量,还有金国现役的马匹。 这几个地方的马匹加起来有最起码有一百八十多万匹。 但马匹多不代表的可以组建起那么多的骑兵。 十万骑兵出塞作战,起码一个士兵得有三匹或四匹战马。 这十万骑兵光是配备的马匹数量就高达三十多万到四十多万。 而且战马是消耗物资,出塞一两年,起码得给这十万骑兵配备补充消耗所用的战马就高达十多万到二十万。 不打仗了还好说,就像金国现在十多万骑兵配备四十多万现役马匹,已经够用了。 但是,一旦发生大规模战事,这四十万马匹根本不够战事所消耗,起码得有五十多万到六十多万。 骑兵可不是说我有十万战马就能配备十万骑兵,并且我的战马数量不会有损耗,十万战马可以用一辈子。 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网络白痴小说之中,真实历史中根本不会出现。 而金国要供养二十万骑兵,光是这二十万骑兵所用的战马就得一百多万匹。这得耗费多少的钱粮。 这还是没有算国内步兵或其他兵种的军队数量,不然的话消耗更高。 哪怕就是出兵草原只用十万骑兵五十万匹战马,到时候漠北地区的战事没个一两年估计是停不下来。 而这两年时间所供养大军的粮草将是个天文数字。 根本不是现在的金国可以承受得起。 至于说出兵草原后就食于敌,那只能说是想多了,古代社会下的草原游牧民族,比农耕民族还穷。 要是真有那么多的牛羊可供他们吃的话,草原地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战事了。 但不过再难,完颜璟还得去迎难而上,不能因为有困难就退缩,装作看不到。 完颜璟给自己打气道:“他铁木真那么难的局势都能最后一统蒙古,自己为什么不行,自己是大金国皇帝,开局的比他高多了。 天胡的牌面,飞龙骑脸怎么输!大金对蒙古优势在我! 难道在那个漠北古战场上,还能成为金军的葬身之地不可 自己又不是委员长,微操大师,真要是蒙金之战爆发,难道自己还能给前线指挥官撒传单,让弓弩手往前移五米不成 只要治理好国家,钱粮足够这波稳赢!” 完颜璟在给自己打完气后,心中也放宽了很多,对于铁木真也没有多在意了,只要金国自己强大,任何人都别想打败自己。 第五十九章 前奏 虽然说完颜璟对铁木真不是看的那么重了,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完颜璟对一旁的李志博吩咐道:“你去将几位宰相还有兵部尚书枢密院使给朕找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李志博领命后转身就要离去。这时完颜璟突然道:“你先等一下,朕有个事问你,老三去东北的行程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志博听闻后停下说道:“郓王殿下行程仪卫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估计也就在这一两日时间。” 完颜璟听后点了点头道:“如此的也好,早点动身早点回来。到时候郓王出发之时,你替朕送一送,朕就不去了。” 说完之后,完颜璟看着还在殿内等候自己吩咐的李志博,反应过来后道:“也没其他什么事了,你可以去找诸位宰相了。” 完颜璟在李志博走后,便拿起札子批阅了起来。 不一会尚书令徒单克宁、平章政事完颜襄、枢密使赵王完颜永中,参知政事完颜宗浩、参知政事刘暐,兵部尚书完颜让,领侍卫内大臣完颜永济等几人依次前后而来。 完颜璟在众人行过礼后,随手拿起桌上东北路招讨司的札子,叫李志博传给众人。 完颜璟看着众臣道:“这里有一份东北路招讨司所上的札子,诸位臣工看一下,看完之后有何所想都说一说。” 说完之后,完颜璟不再理众人,而是埋头工作了起来。 殿内安静无声,只剩殿内众臣各自传阅札子的声音。 众人传阅完后,都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敢先出声。 在诸臣看来,这份札子没什么有问题地方,不就是个漠北小部落换了个首领嘛,还有跟另外一个部落之间准备战争嘛。 这不都很正常吗,平常哪一年不发生这样的事情,要知道有国朝在一旁捣鬼,要是不发生战争那才奇怪了。 但陛下让诸臣看这份札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深意,大臣们也搞不懂圣意,所以不敢轻易发言,都等着让别人先说。 徒单克宁看着其他人都紧闭口舌,莫不出声。 心中叹的一声!就知道又得自己发言了。 徒单克宁出班躬身道:“陛下让臣等看此封札子,然后说出自己心中所思。 但在臣看来,此中并无不妥之处,漠北战争频发,与我大金来说是好事,可省我朝不省气力。” 完颜璟听后,头也未抬道:“尚书令说完了,其他人也说一说。” 平章政事完颜襄出班道:“启禀陛下,臣跟尚书令是一个看法,漠北大部分地区我朝并未直接统治,未免出现一个大的部落,让他们自相残杀,相互牵制与我朝来说是最为合适。可节省朝廷钱粮刀兵。” 接下来完颜永中,刘暐等人各自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跟完颜襄等人没有什么不同,都认为这是好事。 完颜璟在众人说完后,放下手中事物,看着众臣道:“朕听诸臣工一番话,总结下来是,漠北地区发生刀兵之事,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如果漠北没有战争,朝廷还要挑起他们之间的战争。诸位是这样” 众臣虽然不理解皇帝的意思,但还是躬身应:“是。” 完颜璟看着这些大金的国之重臣,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道:“诸位都是国家柱石,可如果都是此番见解,那朕就太失望了! 你们的此番所想,估计前朝辽国君臣,商议我女直之时,也是这般想法,可最后辽国却被自己最看不起的我女直所打败,所灭亡! 刘暐乃是汉人,他有这般想法朕倒也不怪他。你们呢你们姓什么 你们姓完颜啊! 辽国当初是如何对待我女直的,我诸位先祖又是如何统一各部,最后起兵反辽的!你们不清楚吗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乱世出英雄,英雄结乱世,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句话朕今日送给你们,望你们好心思量。” 徒单克宁等众臣听到完颜璟的批评后,不管认同不认同只能集体躬身认错道:“臣等愚钝,不如陛下考虑之长远,臣等有罪!” 完颜璟站起身来,走到众臣面前,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能走到这个位置谁敢说不是聪明人。 可为何如此聪明之人却对如此的威胁却视而不见。 还当人家是小部落呢! 看看! 双方动员兵力交超过六万骑,比太祖反辽之时所用兵马都多,这还是无关紧要的事吗 朝廷一个不小心,一个不留神盯不住,人家就统一漠北呢。 漠北之地,要的不是动乱不是战争,而是安稳。 谁敢出来作乱就打掉谁,此才乃长远之策。 让草原地区战争频发,只会加速草原的统一。 一旦放任不管,朝廷以后将面对数十万草原骑兵,你们中何人有霍去病,李靖之能。 能替朕平了这北部的草原帝国。 啊!你们中谁有这样才华 是你已经花甲之年的徒单克宁 还是你完颜襄你们中谁有!站出来让朕瞧瞧。” 完颜璟看这都低着个头,一脸惭愧之相不敢出声的众人。心中是一肚子火。 这些人好的不学,学赵宋那股子高傲劲一学就会。 看不起草原民族,认为草原部落就是蛮夷。 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只是疥癞之患,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威胁。 在草原政策上跟自己的后代清朝一比,简直被人家甩了十万八千里。 金朝对草原的政策一直是乱,就跟英国搅屎棍一样,不让草原平稳下来。 在漠北地区挑拨离间,逼的各部发生战争,玩离岸平衡那一套。 结果玩着玩着玩脱了,草原统一了,他自己在那傻眼了。 而再看看清朝的政策。 清朝对草原一直是讲究一个稳字。 草原地区哪个部落强大了,或者是挑事,清朝就打压谁。 各部之间最好是安安稳稳的放羊牧马,一个也别打一个。 任何一个部落只能富但不能强。就跟赵宋一样,朝廷是很有钱很富有,但军事力量嘛,不说也罢。 领侍卫内大臣完颜永济看到皇帝生气,出言献计道:“陛下若不放心漠北各部,怕他们起兵反抗朝廷,臣有一计,可为陛下剪除此患。” 完颜璟听到完颜永济此言,不可思议道:“哦卿有何法,但且说来。” 完颜永济听到陛下让自己说出计策,一脸高傲的看了看同僚,这才道:“臣所说之法也很简单。 既然陛下怕漠北各部不受控制,那不如将他们招安了,一纸诏书下去可为朝廷减少战阵之事。 到时候将他们编为我大金军队。 此法若成,不仅能为朝廷除去祸患,漠北各部还能为朝廷所用,可谓一箭双雕。” 完颜永济说完之后,就等待着皇帝的夸奖。 完颜璟与殿内众臣听到完颜永济的“高论”,都犹如看白痴一般,看着完颜永济。 殿内其他重臣听到完颜永济的话,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一个个硬憋着。 完颜璟反应过来后,气笑道:“你完颜永济好大的口气,一句话顶十万大军。 漠北各部是那么好收编的吗! 真有那么好收编能留到现在 漠北各部哪一个不是骄傲不逊之辈。 未武力打败他们之前,就凭你一句话就想收编他们! 你完颜永济好大的脸面,干脆朕直接封你为使臣,你去漠北替朝廷拉拢各部,当心你说一句话人家捅你十八刀。 朕到时候直接以为你报仇的名义出兵草原得了。 朕看你是三国小人书看多了。” 这完颜永济的话就跟后世绿茶的话一样不靠谱,一句话男人为我花了18万。 想得也太当然了,你得有多大的脸呀。 第六十章 目地 完颜璟说完完颜永济后,看着殿内的众臣道:“尔等身为中书省宰执,兵事主官,眼光却如此浅薄,让朕何以将国家重任交于尔等。” “漠北之事尤为重大,不可有一丝之懈怠。 可朕今日听诸卿一番见解,朕心中惶恐不安。 诸地方札子都呈报于省台,尔等不重视,肆意下发地方,可知与国事孰轻孰重。 恐惧国家艰难,轻急重缓,迟坏军政,今予独何者 朕意择内廷处,调拨重臣伴朕左右赞襄漠北漠南军政事务。 尔后有关漠北漠南地方所报今后与札子外,别写奏折行文司礼监。 由朕亲提批阅诸事务,一慨诏令御笔亲发,无令任何人不的启阅,违者诛族。 如此之法方可臂刃在漠,如猛虎下山在侧,察罚随际。”:完颜璟终于图穷匕见了。 学习清老四以应急为由,将有关草原的事务从中书省剥离出来,由自己亲自掌管。 徒单克宁听到陛下如此之说,惊恐道:“陛下三思啊!军国大事一分为二,如此置省宰于何地 陛下若不信任中枢,可将我等尽数罢免,再寻高人,否则我等愧不敢当。” 在徒单克宁说完后,殿内众臣除完颜永济外,全体下跪道:“请陛下罢免我等,臣等无颜以践越高位。” 完颜璟看着带有逼宫性质的众臣也不恼。 谁说大臣没脾气,这不就发作了嘛。 估计在自己之前整改宫内内侍机构,以及侍卫之时就已经不满意了。 不过内侍毕竟是皇家奴婢,他们也无话可说,而侍卫关乎皇帝安全的重大事件,他们就是有意见也不敢发言,只能同意。 而这一次,自己分中书省的权,他们身为既得利益者,肯定会反对不同意,逼急了甚至来个挂印辞官。 不过完颜璟也不是未做准备,对于他们的反应,都在完颜璟的掌控之中。 完颜璟故作大方道哈哈一笑道:“卿等身为宰执,怎么这般没有沉稳功夫。 朕何时说不信任中枢了 朕见中枢事务繁忙,对于漠北事务察觉不全,恐酿出祸患,所以派遣专人,专办草原一事,节省省台精力,此为专案不做分割。 好啦都起来,一应人等朕会细说。” 众臣听到完颜璟的解释,这才放松下来,继而请罪道:“臣等不知陛下深意,犯下如此大错。臣等有罪!” 完颜璟摆了摆手不做计较道:“卿等也是忠义直言,无罪之处。 不必担心,上次刚罚尔等俸禄,难道还要再罚不成,如此下来,朝廷对尔等岂不是奖赏具无!” 众臣听到完颜璟开玩笑,也各自附和一笑,刚刚严肃的气氛变得欢笑起来。 完颜璟在氛围缓解过来之后,迈开步伐,走动了一圈道:“朕是这般想法,漠北之事关乎,钱粮、兵甲、礼节、官员。 故朕意调有关此四者入宫值班,专办此事。 兵部尚书完颜让,准你入宫在仁政殿东阁值班军政机要事务,为东阁值班大臣,主管漠北兵事。 礼部尚书移刺履准许其入东阁值班军政机要事务,为东阁值班大臣,主管有关草原各部落封赏出使,教化礼仪有关事项。 户部自刘暐后调离后,朕忙于先皇世宗之后事,一直未安排主官人选。 朕看今日一便安排了,自朕登基以来除老三外,对于其他几位兄弟并未加恩。 今日就封兄珣为丰王开府仪同三司,为户部尚书。 准许其入东阁值班军政机要事务,为东阁值班大臣,主管漠北一应钱粮后勤之事。 剩下有关官吏升迁贬离事务嘛! 准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入东阁值班军政机要事务,为东阁值班大臣,由其主管升迁调任之事。 领侍卫内大臣完颜永济准入东阁值班军政机要事务,管理东阁军政杂务,为轮换随值。 以此五大臣进宫值班,下设东阁行走,不定员。 以工部侍郎完颜衷,刑部侍郎张万公,枢密副使唐括贡为御史大夫,此三人为东阁行走。 翰林待制赵可,大理正移剌彦拱,武卫军副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国史院编修官徒单镒升为左谏议大夫,此四人为东阁行走。 再调西京留守夹谷清臣为大兴府尹兼东阁行走。 大兴尹徐王完颜永蹈改封为郑王,迁为定武军节度使。 后续改动,再视情况而定。” 中书省的宰执们听完,只觉得上了大当了。 这哪是陛下所说的不分割,这简直就是以朝廷六部地方大员再建了一个中书省。 并且还将徐王完颜永蹈给踢出了京,不对现在改叫郑王了。 抛开郑王之事不提,哪怕就是这个名叫东阁的中书省权力远没有中书省大,但那也是议政之权啊。 又有哪个执政官不想议政,这次陛下提拔六部执政官入东阁为议政官,恐怕这些所提拔的官员都高兴坏了。 自己等人还怎么阻拦,现在阻拦不就是与整个外朝为敌吗 没看见在场的完颜永济跟完颜让二人已经今眉开眼跳的领旨谢恩了嘛。 纵是中书省宰相再不服,也只能拱手称赞,看来只能在私下里商量商量,怎么阻拦陛下的旨意呢。 完颜璟看着一脸难受的宰执们,心中乐开了花,叫你们逼宫,现在难受了。 此次组建的东阁,并不是完颜璟心中最理想的制度。 因为这次的东阁既有议政权,还有行政权,跟自己心中的军机处只有议政权的制度是没法比。 不过一开始的东阁不能太弱,要是只有议政权的话,会被中书省压下去。 就完不成牵制中书省的任务了,现在只能先这么运行着, 等解决完中书省后,再将东阁的行政权拿掉,到时候东阁就只剩议政权了。 至于奏折一事吗,其实也很简单。 现在的札子是公开性的,自己想将札子这种公开性的公文,换成密折那种暗性的公文,只怕朝中会吵翻了天。 毕竟运行了这么长时间的制度,突然说改就改,没那么容易。 不过自己换一个思路,不改札子,札子以前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自己重新来一套奏折这个制度,让奏折这个新的制度变成暗文,就没有那么大的阻力了。 这其实就跟后世的qq微信一样,札子就是qq,奏折就是微信。 一开始完颜璟觉得qq太花哨了,想换个简单一点的聊天软件。 不过用qq的人太多了,想改却改不掉。 那就干脆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自己不改qq(札子)了,直接重新设计一个微信(奏折)。 一开始或许用微信(奏折)的人不多,但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用微信(奏折)的人多了之后,用微信(奏折)就会成为一种潮流。 从此也会稳固了下来,那些想把微信(奏折)改成qq(札子)的人,也会因为微信拥护者太多,阻力太大,想改掉微信(奏折)简直难如登天。 这项改革也会一直延续下去,不会出现人亡政息的局面。 第六十一章 郑王 金中都徐王府内,完颜永蹈一脸阴沉的看着手中由中书省下达的诏令。 在完颜永蹈身旁站有一个身体高大的武官,以及一个留有山羊胡的瘦小老头。此二人乃是完颜永蹈的心腹手足。 这时那武官看着满是怒气的徐王,以及一脸淡定从容的老头,不由的说道:“主子,难道咋们就这么被赶出京去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么” 那老头听闻武官所说,抚了抚胡子道:“是啊!就这被皇帝一脚踢出了京,咋们之前在宫中的布置,被皇帝一一化解,现在咋们在京中的一切,也打了水漂喽!” 武官听到自己等人历年所做全部成了无用之功后,急忙道:“那就没有其他法子可以化解吗,缇幕先生您最聪明了,定可以有办法化解。” 那叫作缇幕的老头,苦笑的摇了摇头道:“我哪有什么法子,此非人力可所为。 皇帝下旨中枢制令,大王是不走也得走。 老夫之前就已经说过,对于皇帝要尊敬要隐忍,方可成大业。 可大王是虎暴脾气,对于皇帝的不满都快摆到脸上了。 皇帝定然会有猜忌,将大王赶出中都。以前在中都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之功。” 完颜永蹈听出自己谋士对自己的不满,出言道:“先生不必再说,此次是本王的错。 不过叫本王去学完颜永济那个小人,对那完颜璟小儿献媚巴结,本王是绝不会去做,本王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迁本王为定武军节度使,这是在拔本王于中都的羽翼。 改徐为郑,这是那黄口小儿在侮辱本王。 徐乃世宗先皇所赐予本王,竖子改徐为郑,这是在告诉本王,现在他是皇帝,本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赏赐,要本王看清形势,他即可赏赐本王也可处决本王。 现在赏罚俱在他手,他势大,但他不可能永远势大。 等着,本王早晚有一天会回到这中都城,不过下一次将是本王收拾他了。” 老头听到完颜永蹈的言语,高兴的赞赏道:“老夫最为欣赏大王这股永不服输的念头。 此次大王出京,倒也不全是祸事。 在老夫看来,大王脾气难控。 留在京中,说不定哪天就会惹怒了皇帝,一旦雷霆降下,怕是连一点反制手段都没有。 而此次出京远离中枢,大王犹如龙归大海,虎入山林! 天高皇帝远,说不定真正的大业之处就在于地方。” 完颜永蹈听到老头的一番分析,心中也有了底气,上前抓住老头的手道:“先生大才,此次本王落魄,还望先生不离不弃,继续与本王指点迷津。” 老头矜持一笑道:“大王放心,老夫虽不才,但也会一直追随大王左右。 大王体中有一半我汉人血脉,登基为皇,比那完颜璟最为合适不过。 这天下不该只是一族之天下,而是天下万族之天下。” 完颜永蹈出言道:“先生放心,若本王登得大位,定会改变朝中乱政。 看看完颜璟所做之事,只会用宗室女真贵族,对于汉家大才是登不得高位。 哪怕是其刚组建之东阁,除翰林侍制赵可,与工部侍郎张万公二人外,在无一个汉家人才。 可见其心中狭隘,眼光短浅,不配做我大金皇帝。 我大金之帝王应该要海纳百川,胸襟开阔,对于有才华之人,不分各族均要录用,此才乃帝王之态。” 就在完颜永蹈跟自己谋士吐槽完颜璟之时,完颜永蹈并不知道自己等人所说的话,已被别人偷听了去。 就在完颜永蹈的大房外,有一个下人打扮的家丁,将完颜永蹈等人所说的话全部偷偷记录在纸上。 而这名下人一脸的憨厚相,任谁也不会想到,平常在府上唯唯落落谁人都可欺负的扫地家丁,会干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这一脸憨厚相的下人,将所有话语记录完后,便推着装垃圾的木车,跟府上的其他一行人出府倒垃圾去了。 到了地方后,那憨厚相的下人趁他人不注意,偷偷将自己所记的纸张压在一个大石头下面。 并在石头上画了一个只有自己人知道的记号。 做完这些后,憨厚相的下人也没作什么多余的动作,便跟着府上的其他人一起回府了。 过了一会没人后,走来一个身着短服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看到石头上的记号之后,很熟练的搬起石头,拿出纸张,顺手装在袖口中,朝远处的一座民房走去。 短衣男子走进民宅后,但见院内进进出出的有很多人。 而这些人中作各行各业打扮的都有。 有和尚、道士、酒楼的小厮、乞丐、农夫、军装的士卒,商贾、以及读书人,可谓形形色色,人间百业,此中俱全。 短衣男子在守卫查过信凭后,未做停留,直朝自己上司的房间走去。 短衣男子给自己上司交过纸张后,未做停留,直接出了民宅去往别处继续收信去了。 那短衣男子的上司看过徐王府送来信件后,当即大惊失色,立刻叫来得力下属。 对下属道:“此封信件立刻送往宫中,不得耽搁,不可启阅,否则人头落地。 一定要亲手将此信交给苏掌印,信在人在,信亡人亡。立刻备马多叫上几名护卫一起去。” 下属也不敢多问,接过信后,叫来四名护卫,一人一马径直朝皇宫而去。 一个时辰后,苏珍昌接到信件后,将其阅毕,一脸平静,眼神幽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苏珍昌朝一旁的内侍问道:“可知陛下现在何处” 那内侍不假思索的回道:“陛下陪太后用过膳后,跟太后在后池散步呢。” 苏珍昌听完后,对下属吩咐了一些事情后,就朝后池而去。 而此时完颜璟正陪徒单太后在后院消食散步。 完颜璟一边陪徒单太后散步一边道:“皇额宁别看现在池塘中清清冷冷,景色不雅。 可一旦天气暖和起来之后,这池塘中是万紫千红,是为宫中一绝! 皇额宁无事可多来走动走动,修身养性。” 徒单太后每一次都不想出来转动,不过硬是被完颜璟拽着出门。 于是敷衍的点了点头,红唇轻启道:“是了,要是皇帝觉得好看,就多来看看,本宫不爱这些花花草草的,有空还不如多读些书来的实在。” 完颜璟随口问道:“不知皇额宁近日都读些什么书” 说起这个徒单太后来了兴致道:“在看些道家书籍,可有意思了,皇帝有空也多看看,可心情舒爽,精神通透。” 完颜璟心中道:这是什么事么,自己劝徒单太后多走动,她倒是不听,反过来劝自己多看书。 完颜璟笑了笑道:“皇额宁既然如此喜爱道书,那不如招个道家高人来京给皇额宁讲一讲道家修炼之法。 正好朕知道有个叫丘处机的得道高人隐居在龙门山,不如朕替皇额宁招来。” 徒单太后摇了摇头道:“不了,皇帝有此孝心就可,不必麻烦他人。 本宫也就是自己看看,真要是有个道士来讲经啊,本宫还嫌麻烦了。” 就在完颜璟跟徒单太后聊天的途中,完颜璟便看到苏珍昌一脸有事找自己的模样朝自己而来。 徒单太后也看到了苏珍昌,估计是有事找皇帝,便道:“皇帝有事就先去忙,不必陪着本宫了,本宫也先回宫去了。” 完颜璟在徒单太后走后,转身看着已到近前的苏珍昌问道:“看你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到底所谓何事啊” 苏珍昌也未多话,直接将徐王府送来的信件交给完颜璟。 第六十二章 让他反 完颜璟接过信件后,直接看了起来。不一会就将信件全部看完。 完颜璟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苏珍昌这时却道:“陛下要不要让郑王暴毙了”说完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完颜璟瞪了一眼苏珍昌道:“无朕命令,你少给朕自作主张,郑王一事,朕自有主张,不要理会他,继续监视就可。” 完颜璟心中巴不得完颜永蹈造反作乱了。 倒不是完颜璟贱,而是完颜永蹈注定成不了事,并且会给自己一个插手宗室诸王的机会与借口。 像那老头给完颜永蹈所说的,什么龙入大海,虎入山林之类的话,完颜璟听了就想笑。 一个区区定武军节度使而已,还想造反入主朝廷,完颜璟只能说他是想多了。 定武军节度使那可是朝廷的官职,定武军下属兵马官员,那也是朝廷的官员与军队。 朝廷承认他完颜永蹈是定武军节度使,他才能掌管定武军的一切。 朝廷要是不承认他完颜永蹈,他屁都不是,朝廷一纸诏书就可拿下他。 如果完颜永蹈敢做出反抗之举,估计定武军的官员士兵们会第一时间会砍了他的人头向自己邀功。 这也是完颜璟将完颜永蹈不放在眼里的底气。 在大金国造反,没有宗室女真贵族的全体支持,根本成不了事。 自己又没有像海陵一样,做出让女真宗室贵族能全体反叛的事情。 至于说自己建立东阁夺取属于中书省的权利,那也只是统治阶级自己内部的权力斗争而已。 失败者顶多是没有权力了,又不是你死我活。 再说了自己建立东阁的用人风格,可是一直延续女真的传统,所用之人不是宗室,就是女真贵族。 除中书省宰相外,其他女真贵族或者是宗室,估计巴不得自己在多立几个这样的机构,这样他们就有了上升空间了。 哪怕就是中书省宰相失权,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顶多就是在私下里搞点小动作让自己放弃这样的想法。 再过激的反应也不会有了。顶多就是失权之人自己心里郁闷罢了。 像造反刺驾什么的根本不会去做,毕竟上去代替自己掌权的都是自己人,说不定双方之间都还有着亲戚关系。 而完颜永蹈想拉拢宗室贵族造反,恐怕这话刚说完就会被教做人,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所以说一个没有女真宗室或贵族支持的王爷,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哪怕他真把定武军所有人员都感化了,拉拢到自己一方跟着他造反了。 对朝廷来说也是弹指可灭。总得来说只要自己不学海陵,自己的皇位稳固的很。 自古藩王造反成功的就一个朱棣而已。 并且朱棣能成功,那是因为朱棣久居地方是属于藩王体系。 跟金朝这种朝廷派遣王公担任地方或朝中官职的宗室王爷是不一样的。 金朝这种王爷是属于官职体系,所担任的都是朝廷文武官职,朝廷可随时调离,他们也无话可说。 而且最重要的是朱棣能造反成功,朱允炆功不可没。 朱允炆自己不削藩,朱棣一辈子也不敢造反。 一旦造反,朱棣将面对的是朝廷跟众藩王的群殴。 给朱棣三头六臂也打不赢。 光是一个南京朝廷就够他受的了,还要拉着宁藩一起上才走了大运成功。 所以说做皇帝绝对不能将自己的基本盘给推到对立面,不然的话朱允炆就是榜样。 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打手,给推到了对立面,结果就是众藩王既不帮朝廷,也不帮燕藩,在一旁看着两家打生打死。 至于说用宗室王公会因为他们都想当皇帝会而不保险。这就属于杞人忧天了。 没有人不想做皇帝,哪怕是一个老农民都会幻想着自己坐在金銮殿里用金锄头锄地。 更不要说那些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宗室王公了。 不过只要皇帝不给他们权利,不给他们造反的机会,他们一辈子都不敢造反,只会成为皇帝的忠臣。 但要是皇帝自己犯傻,不靠制度手段去管理下属,而用感情或者忠诚之类的去管理一下属。 然后将所有权利都交给了自己所认为的忠臣,那就等着被人家黄袍加身推下皇位。 当一个皇帝将全国所有事务大权都交给一个人的时候。 不管这个人之前有多忠诚,之后他一定会造反。 哪怕就是他不想造反,他的下属也会推着他造反。 当别人随时可以将你推下皇位之时你也就别怪人家不忠诚了。 是你自己将别人逼到了这一步。 就像王莽一样,如果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轻松去做皇帝的话。 那他一定会以圣人的面目出现在史书当中,而不是以反贼的面目出现在历史当中。 王莽也是被当时的形势逼到了那一步,他不篡位就得死。 因为自古权臣没有好下场,哪怕就是这一任皇帝不收拾你,但下一任皇帝一定会收拾你。 一旦做了权臣,不管这权利是皇帝给的,还是自己去侵权夺来的,都没有一个可以善终的。 要么篡夺位自己当皇帝活下来,要么被清算,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哪怕就是魏忠贤这样的家奴,和珅这样的贪官都不放过,自古权臣多磨难,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再说完颜永蹈想造反一事。 一旦完颜永蹈做出造反谋逆之事,对完颜璟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完颜永蹈注定成功不了,还会给自己一个整改宗室王公的机会。 不然的话自己平白无故去收拾宗王,那就属于不教而诛,会犯了跟朱允炆一样的错误。 所以完颜永蹈这个工具人绝不能让苏珍昌给弄暴毙了,不然的话没了主角,谁还陪自己唱这一出戏。 完颜璟略过此事不提,而是问苏珍昌道:“昨日朕建立东阁一事,中书省的几位宰执下去之后都是作何反应啊” 苏珍昌回道:“完颜宗浩去尚书府上找尚书令商议此事,但被尚书令给赶了出来。 而萧国公完颜襄,回府后召见了几个御史跟礼部官员,打算让这些官员上书陛下反对此事,也再没有其他动作。 而同枢密完颜宗浩,在被尚书令赶了出来后。 便安排了一些曾经的老旧部下,想在寺院二税户放民一事上搞些动作,来牵扯陛下的注意力。 赵王完颜永中听下面的人所报说是,回府后朝自己的王妃抱怨了几句陛下,在未做其他动作。” 完颜璟听后,点了点头,心中想到:还算可行,没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毕竟只是自己家族内部的一次平常权力争夺而已。 唯一比较有点过分的就是完颜宗浩想在二税户上动手脚。 不过二税户放民一事,自己可是交给了完颜襄来处理的。 到时候完颜襄为了完成任务,只怕不用自己动手,就已经解决了完颜宗浩的这个麻烦。 至于完颜襄的手段让下面的大臣上扎子反对自己建立东阁嘛。也很简单,自己到时候直接来个留中不发就行。 还有完颜永中对王妃抱怨自己的话嘛,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做理会就是。 甚至有些宗室大臣玩的还比这过分。回到家里让自己的夫人称自己为陛下,而他们称自己的夫人为皇后。 这种回到自己家里,私下里跟自己的夫人偷偷摸摸的意淫之事,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只要他们不是公开做出这种事情,不做理会就是,不然的话全天下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自己哪能管的过来了。 第六十三章 界壕 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季月(三月)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位于中都城北外一支旗帜鲜明着红甲的军队延绵数里。 而这只军队的最前方有两面最大的旗子,其中一面上书“钦命全权巡察都东北巡察使,”另一面上书“郓王”二字。 郓王完颜琮穿一身铠甲,坐于大青马之上。 回头看着这支气息彪悍,纪律严明,令人生畏的队伍,不由地点了点头,一令即动,一令即停。 怕是当年秦王所率领的军队也不过如此。 可惜了,陛下只予自己两千兵马,要是能多领些兵马,自己也能耍一把大将军的威风了。 就在完颜琮胡思乱想之际,便看到老大完颜珣,老四完颜从彝,以及老五完颜从宪。 三人各自在护卫的拥护下骑马朝自己而来。 待三兄弟到了近前后,老五完颜从宪性格最为开朗,最先出言道:“三哥,弟弟今天诗会都没去,专来送你来了!” 完颜琮听后,高兴道:“不错,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三哥这些年没有白疼你。 不过诗会之类的以后少参加,陛下最讨厌那些风雅之物,连萧国公前段时间都在陛下面前吃了挂落。你还是当心点的为好。” 老五完颜从宪满不在乎道:“不怕,我跟其他人又不一样,咱们都是亲兄弟,二哥还能害我不成。 二哥顶多是骂我两句,难道还能掉我一块肉不成,不必放在心上。” 完颜琮听到老五如此厚颜无耻,也是无话可说。 就像老五所说,都是亲兄弟,只要不造反谋逆,陛下难道还能像对付外人一样对付自家人,顶多就是训斥几句。 这时老大完颜珣出言道:“老五就是个滚刀肉,三弟不必担心他。 倒是你,此次封王,巡视东北,那些地方都是些苦寒之地,一去数年,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在外不像在中都,有下人照顾你。 军中士卒都是些粗鄙莽汉,让他们上阵杀敌是个好手,可让他们照顾你这个娇贵王爷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完颜琮听后,对完颜珣回道:“大哥不必担心,我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看护自己。 说句实话,我反而更喜欢跟这些军中健儿在一起,可比中都有意思多了。 倒是大哥你,弟弟准备的匆忙,还未能恭喜你的升迁之喜啊。 大哥现在受封丰王,主管户部,入值东阁,中堂柄政,大小官员都要称呼大哥为中堂大人了! 可比这弟弟的差事要喜的很啊。” 哪怕就是完颜珣这等性格沉稳之人,听到老三之语,也不由地咧着嘴笑道:“什么中堂不中堂的,都是一些下官献媚之语,当不得真。 等三弟的差事办完回来之后,三弟定会入值东阁,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就得同堂办公了。” 在完颜珣说完后,老四完颜从彝这时说道:“三哥此去东北,要一路保重。” 说完完颜从彝就不再发言。 完颜琮看着瘦弱的老四,拍了拍其胳膊道:“你呀没事多与诸位兄弟走动走动,你这个性格迟早会吃大亏的。” 完颜从彝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看来也是没听进去。 完颜珣看了看老四对老三道:“你就放心,老四在中都有我们来照顾,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我此次带了些好酒,来为你壮行,满饮此杯后,可动身出发了。” 完颜琮认同道:“也好,如此我就不耽搁了。 之前李志博已代二哥来送过我了,现在见了你们几个,我也没有什么未见之人了,便可出发了。” 说完接过酒水后一饮而尽。 “保重!” “来年再见!” 完颜琮转过身后对一旁的传令兵道:“传令全军开拔。” 传令兵领命后骑马从队伍最前端,沿着队形一路往后,边跑边高喊道:“传郓王令,全军开拔。” “传郓王令,全军开拔!” …… 在完颜琮领队走后,完颜珣几兄弟在看不到队伍的后尾之后,这才调拨马头各自回城。 此时的完颜璟正在仁政殿东阁内与几位东阁大臣,东阁行走,商议东阁所辖之事。 有东阁大臣,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兵部尚书完颜让、礼部尚书移刺履、领侍卫内大臣完颜永济。 东阁行走有,工部侍郎完颜衷、刑部侍郎张万公、枢密副使兼御史大夫唐括贡、翰林待制赵可、大理正移剌彦拱、武卫军副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左谏议大夫徒单镒。 下面还有一些东阁笔贴书办,舍人之类的,就不一一细表。 完颜璟环顾众臣道:“此次阁议,丰王出城去送郓王,夹谷清臣来京还要些时日,暂且还缺二人。 不过不要紧,现在就可安排事项了,等二人来后,再知会一声就可。 今日朕想对众卿所说的是,以后但凡上京、西京、北京、漠北、漠南、东北等地所上之奏折,无朕令任何人不得启阅。 朕下发地方诏令无特许,任何人也不得查看。 地方所奏事务,由朕转交卿等商议处理。 此为永制任何人不得更改。 现在商议第一件事,那就是对于漠北之事,朝廷应该如何解决。 商议完后,便作为朝廷对漠北的大政思路,以后朝廷有关漠北所有事项均按此次商议章程来办。” 在完颜璟说完后,兵部尚书东阁大臣完颜让出言道:“启禀陛下,臣根据上次陛下所说之思路,臣倒是想了几个有关兵事的策略, 从军事上来说,朝廷对于漠北控制不强,在于漠北地大,且部落众多,各部畏威而不畏德,朝廷兵马打击不到漠北,漠北各部便轻视朝廷。 在臣看来不管是对漠北用兵,还是统治,都在于朝廷兵马的机动力,与战线长短一事上。 像之前梁王殿下,在漠北广建界壕,屯兵草原。 朝廷兵马可依据界壕直接从漠南,或漠北东部出兵草原地区,大大节省了时间,并且缩短的战线。 可现在靠近漠北地区的界壕,久坏失修,这些年以来驻兵持续减少。 于朝廷来说对于漠北的控制在一步步锐减。 故臣的意思是,重建靠近漠北地区的界壕,加大驻军。才可加强朝廷对于漠北地区的控制。” 完颜璟听到完颜让所说之策,认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完颜让所说的梁王就是完颜宗弼,别称金兀术。 而界壕就是完颜宗弼当年攻打完蒙兀国之后所建的,集防御屯、粮、驻兵的的兵站,或者称之为兵线,也叫界壕。 当年金宋“绍兴和议”之后,金国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攻打成吉思汗的祖宗,也就是蒙古人的祖宗,蒙兀国。 于是金朝便派遣完颜宗弼,率领十万大军出兵草原。 而当时完颜宗弼犯了一个跟朱棣一样的错误,那就是所率之兵马不全是骑兵,是步骑结合。 准备了很多的弓弩手,以及床子弩部队。 并且骑兵的机动力也不是很强。 因为完颜宗弼一直在中原地区以及南方作战的原因,对骑兵的机动力要求不是很高。 大部分骑兵都是配两马,只有少部分配三马。 跟蒙古部队的三马或四马一比,机动力根本不如人家。 一到草原根本就逮不到人家,只能被蒙古人牵着鼻子走。 并且因为当时大军所有的后勤粮草都是从中原地区往要草原运输,后勤线拉的太长,十万大军根本发挥不出十万大军的效果。 完颜宗弼越是往草原深处走,后勤战线拉的越长,有三分之一的精锐兵力没有用在战场上,而是派去保护后勤了。 蒙古人知道自己打不过金军,所以只玩游击战,到处躲猫猫,根本不给金军与他们决战的机会。 结果就是完颜宗弼在草原耗时两年,全做了无用之功。 只能打掉蒙古的一些小股部队,主力根本抓不到。 且因为这两年时间粮草消耗巨大,国内撑不下去了,逼的没办法只能同蒙古人议和。 蒙古人也因为金军在草原的破坏力太大了,蒙古也撑不下去了,被迫同意与金军议和。 但这次战事之后,完颜宗弼总结经验有两点。 第一点在草原地区用兵,五万步兵还不如一万骑兵。 所以在草原用兵,军队机动力一定要强,不然就是军队战斗力再高,你抓不到人家也没办法。 完颜宗弼便将草原驻防步兵全部撤掉,换成骑兵驻防。 第二点战线拉的太长,不仅粮草所耗巨大,而且得分出一半兵力去保护后勤运输。 所以完颜宗弼痛定思过后,在草原地区修建了一条集驻兵,屯粮,防御的界壕。 这条界壕是由主墙、护城壕、副壕、马面、烽燧、边堡、屯兵城组成,形成一个完整的军事防御驻兵体系。 从此金国对草原的掌控力是大大提升。 金军借此界壕,直接屯兵食粮,不管是出兵草原减丁,还是打击叛乱部落,是既节省了粮草,又缩短了战线。 可快速出兵打击草原各部。 从此草原各部对金军躲猫猫的那一招就失去了效果。 虽然金军减少了草原步兵人数,但加强了骑兵所用的马匹配备。 金军机动力在这之后根本不弱于草原骑兵。 每一次金军对草原各部的战争不是全歼,就是让其元气大伤十不留一。 不过后来时间流逝,位于草原的界壕久经不修,骑兵持续减少,金国对于草原的压制,也就慢慢减弱。 从这就能看出,金国所修之界壕根本就不是一个防御体系,而是一个类似兵站一样的前沿出兵打击体系。 金国都把界壕修到漠北草原了,拿着刀剑堵在人家游牧民族的家门口了,这还叫防御体系的话那就太可笑了。 就像美国的第一岛链一样,都堵到中国的家门口了,还说他的那是防御岛链。 只能说这就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所以说完颜让所说的话还是可行的。 把漠北地区的界壕重新运作起来,确实可提高金国对于漠北的掌控。 第六十四章 联姻 完颜璟同意道:“不错,界壕一事可行,还有了” 完颜让继续道:“除此之外第二一点就是,将我朝所属草原乣军,部族军,应该加强管制。 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各部自己管理。 臣倒觉得合扎猛安的五旗编制,倒是不错。 可与我女直军队外,在编练鞑靼五旗。练成之后直接由朝廷掌握,不再交与地方管辖。” 完颜璟真是对完颜让刮目相看啊,没想到自己还没提出蒙古八旗,他倒是先一步提出了。 不过现在女真也只有五旗而已,所以完颜让便说成了五旗。 完颜璟想了一会便道:“界壕一事,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可完成的。 等丰王来了之后,你们二人还有工部侍郎完颜衷,你们三人商议一下所需要多少钱粮民夫。 就以三年内修成,商议完后,可禀告与朕。 至于鞑靼五旗之事嘛! 朕看这样,也别编练五旗了,直接编练八旗是了。 分别为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此八旗谓之八旗蒙古或蒙古八旗。 就是不知草原部族军以及乣军可以有多少人可编练成八旗” 完颜让细想了一会道:“兵部在册六万余兵。” 完颜璟听后轻笑道:“在册六万余兵,就真有六万多兵吗这东西你信吗” 完颜让闹了个大红脸,支吾道:“六万多人是没有,估计两三万人还是有!” 完颜璟摇了摇头道:“那有估计,这么个说法,有多少就是多少。 朕看啊,先别改编,先遣人到漠南地区,查清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合适改编成军士,再来谈改编八旗一事。 兵部接下来派遣知兵之人,一年内一定要查清漠南部族军跟乣军所有兵士。 此事就由你兵部主管,一年内要是完不成,你就回家抱孙子去。” 完颜让苦着个脸,只能应下。 接下来,东阁大臣,礼部尚书移刺履出言道:“陛下,臣主管礼部又是契丹人,在臣看来草原各部不一定得兵刀相加,从礼这一方面说也有很大的作用。 漠北离朝廷较远,感觉不到朝廷天威,故只能用兵而不能用礼,而漠南地区天庭在侧,用礼比用兵好。” 完颜璟感兴趣道:“怎么个礼法,礼部细说。” 移刺履回道:“在臣看来,中原与草原对我大金来说,犹如双手双足,缺一不可。 可朝廷只对中原地区加恩选官,对于漠南地区,除有驻军兵刀相加以外,再无半分恩情。 漠南各部对朝廷是离心离德,故漠南各部心向漠北而不向朝廷。 对整个草原来说,要将漠南跟漠北分开了来看。 朝廷应该要亲恩漠南,携漠南之力以威加漠北,如此方可节省朝廷无数精力,且漠北永不脱朝廷掌控。” 完颜璟自语道:“携漠南之力以威加漠北,亲恩漠南,刀加漠北。这不是清朝的政策吗” 清朝不就是对漠南拉,对漠北打嘛。 清朝每一次对漠北用兵,都是拉着漠南各部一起打漠北各部的。 结果有清一朝,漠北地区因为一直有漠南监视着,一直没脱离清廷的掌控。 完颜璟看着移刺履心中想到,不愧是契丹人啊。 对草原的熟悉,比女真人强多了。 果然用游牧民族对付游牧民族,是最合适不过。 这叫什么,这就叫做以夷制夷。 不过移刺履,这句话没有说全,那就是携中原以制漠南,反过携草原以制华夏。 完颜璟出声道:“不错,漠南地区朝廷应该重视,漠南各部需要朝廷的友谊,而不是杀伐相对。 那不知礼部打算如何将我大金的友谊布满漠南” 移刺履沉思了一会说道:“联姻、赏赐、封官赐爵、划分草场、编户齐民,做到此五样,漠南对于朝廷来说,跟中原地区一般无二。” 完颜璟继续追问道:“此五法,可细说。” 移刺履突然跪倒在地,叩拜道:“臣接下来所说之话或许会有伤天颜,往望陛下恕臣无罪,臣才可再说。” 完颜璟扶起移刺履道:“不管礼部说了什么,都是为了朝廷大局,能用便采纳,不能用便不采纳就是,朕绝不会因言而罚罪,礼部但说无妨。” 移刺履听到完颜璟的保证后,这才开口道:“臣所说联姻一事,便是想请陛下以及王公重臣,可纳漠南各部首领之女为妃。 并将宗室贵女下嫁漠南各部首领。 双方亲上加亲,漠南便可与朝廷一体共存。” 移刺履刚说完,还未等在开口便被完颜让出言打断道:“胡言!陛下宗室怎可纳夷女为妃,我宗室贵女怎么下嫁蛮夷。 我看你这契丹人,根本与我大金不是一条心。 出此荒唐之计,是想让我大金颜面尽失。 陛下这契丹人就没安好心,臣请将其罢官撤职,再押于刑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移刺履听到完颜让的污蔑,气的全身发抖,指着完颜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完颜璟阴沉着脸对完颜让骂道:“无朕准许谁让你说话的。 朕刚刚怎么说的,不管礼部说出何言语,都不贵罪于他,你是聋的吗 还是将朕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啊!” 完颜让被完颜璟这么一骂,才反应过来跪拜道:“陛下,臣绝无半点轻视陛下之意,只是刚刚一时气急,才在御前无礼,望陛下恕罪。” 完颜璟冷哼一声道:“朕恕你之罪,可礼部所受委屈何人来解,自己去向礼部道歉,礼部恕你无罪,朕便恕你无罪。 否则,自去大宗正府,领仗一百。” 完颜让看到陛下给自己台阶下,不敢再乱出言,向移刺履道歉道:“刚刚是我糊涂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下值之后,定会来府上赔罪。” 移刺履听到完颜让的道歉,这才心中舒服了很多。 移刺履也是聪明之人,从完颜璟将选择权交于自己之话中,就听出了完颜璟对完颜让的维护。 如果陛下真想罚完颜让的话,直接罚了就是,何须交由自己来选择。 交给自己就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去惩罚完颜让,一招以退为进,端是好手段。 毕竟完颜让是宗室,跟陛下是一家子,怎么可能真正的为了自己一个外人,去处罚自己人。 不过能陛下让完颜让给自己道歉赔罪,这个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陛下对自己还是爱护的。 移刺履想明白这些之后,也没多做纠缠,而是继续开言道:“让陛下跟王公大臣,纳漠南各部首领之女子,是为了加近朝廷与漠南的关系。 而下嫁宗室贵女与漠南各部,既是为了加强双方关系,又是为了不让漠南厌恶朝廷。” 完颜璟听到移刺履最后一句,疑惑的问道:“朝廷纳漠南女子,对于他们来说乃是天大的恩赐,为何还要厌恶朝廷呢” 移刺履轻笑道:“陛下,对于漠南各部来说,如果只是朝廷纳女,而不下嫁贵女与他们,恐怕不止不会加强朝廷与漠南的关系,反而还会恶了朝廷与漠南的关系。 朝廷只纳不嫁,对漠南各部来说,这是朝廷对他们的侮辱。 从之前的贡献马匹牛羊等财物,演变到最后的贡献自家的女儿。 他们只会觉得朝廷贪婪无度,反而还要自己的女儿而来保护自己。 只怕漠南各部不会成为朝廷的助力,反而会成为朝廷的祸患。 所以说一定要下嫁贵女。如此漠南各部,才不会觉得是朝廷是在侮辱他们。 反而觉得朝廷是在重视他们,在与他们形成亲戚关系。 他们会觉得自己与大金都是自己人,才会真正的帮我大金做事。” 完颜璟听完后,一拍脑门,心中想到,马蛋,差点上了网络小说的当了。 自己以前看一些网络穿越类小说,里面的主角都是只纳异族女子,但不下嫁自已一方的女子。 而且那些草原部落都对主角还感恩戴德。 但经过移刺履这么一说,完颜璟自己才反应过来,没有人是傻子。 你要是只纳不嫁,那对草原各部来说,那就属于献女了。 还想加强关系,加强个锤子! 只怕那些草原部落的首领只要是个男人,都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估计造反的时候都能把献女之事,给你列一大罪状。 所以说联姻还得是看清朝的,双方各自交换嫁女,双方都很满意。 没有说谁对谁的侮辱,并且还形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局面。 那就是满洲的皇帝王公,他们的母族都属于蒙古部落。 而蒙古部落的首领,他们的母族都属于满洲贵女。 如此双方都很信任对方,并且都对对方有好感。 甚至在蒙古部落看来,这大清的天下有他们的一半,是满洲跟我们一起的天下。 清朝的太后都是我们蒙古人,清朝的皇帝都有我们蒙古血脉。 打天下的时候蒙古人都比满洲还积极。 对漠北蒙古的监视比满洲还严。 一旦漠北造反,那些漠南蒙古部落便自备兵马,替清朝镇压叛乱。 因为在漠南各部看来,这天下不分中原地区还是草原地区,都属于我们跟满洲两家一起的天下。 你造满洲的反,不等于也造我的反吗。 第六十五章 敲定 完颜璟坐于御座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的边缘。 想了一会儿对移刺履道:“联姻之事,事关重大,得跟宗室诸王商量之后才能下决定。 此议暂且搁浅,不过如果说要跟漠南联姻,礼部觉得哪些部落最为适合。” 移刺履不假思索的回道:“惟小而不惟大。 漠南各部联姻之女最好选自中小部落,如汪古等部。 塔塔尔、克烈等大部落不适合作为联姻对象。 部落小,他们就得依靠朝廷来生存。 而那些大部,一旦得了朝廷的势,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不为朝廷所制。” 现在的草原形势是漠西地区乃蛮独大,其有漠北西部,漠南西部,以及一大部分今天的新疆地区。 然后又有漠北东北部的扎木合联盟。 扎木合的本部势力虽然不大,但其附属部落很多,在蒙古族群中的威望比铁木真还要高。 是当前最有望统一蒙古各部的人选。 然后还有位于漠中地区的克烈部。 克烈部有漠北中部一部分地区,以及漠南中部,都为其所辖。 乃蛮、扎木合联盟、克烈这三部属于当前草原地区第一梯队部落。 漠北西部的失必儿部、乞儿吉思部。 漠北中部的蔑儿乞部、乞颜部。 漠北东部的塔塔尔部,这五部属于草原地区的第二梯队部落。 而漠南地区因为金朝压制的原因,除克烈部以外,像汪古等部,都属于一些中小部落。 而汪古部真正强大的时候是在金朝势力撤出草原之后。 金朝将自己的草原势力全部划分给了汪古部,来让汪古部守边。 汪古部是吃了金朝位于草原地区的遗产之后,才真正的在漠南地区强大起来。 不过那个时候铁木真已经统一了漠北漠南大部地区。 对汪古部来说已经错过了征战天下的机会,汪古部便投靠了铁木真。 移刺履说的不错,联姻对象只能是那些中小部落。 而如果选那些大部落的话,那些大部落一旦得到金国的支持,怕就不是漠北先统一,而是漠南先统一了。 移刺履不给完颜璟继续思索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联姻之后再来封官赐爵,划分草场,编户齐民。 要想要封官赐爵,就得先分清楚谁是敌谁是友 漠南各部,能对朝廷上交牛羊,能将自己的牧民战士交与朝廷。 能听朝廷的话,草场划分到哪里叫迁移到哪里,编户齐民不做隐瞒,此便是友。 朝廷可与其联姻,封官赐爵。 如不遵朝廷之令,依旧我行我素者,便是朝廷之敌,便可发兵讨灭之。” 完颜璟反问道:“那依礼部之见,谁会是敌谁会是友” 移刺履肯定道:“在漠南地区克烈部会是敌。 在漠北地区乃蛮,塔塔尔,诸蒙古部都会是敌。 所以要想对漠北用兵,必先解决漠南的问题。 再解决漠南敌部之后,朝廷再去解决漠北之敌,会事半功倍。” 移刺履说完后,便躬身退下。 在移刺履退下后,一旁的东阁大臣,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发言道:“禀陛下,臣刚才听礼部所说之议,要对漠南封官赐爵。 但不知这官制,爵制,是用我大金的制度,还是在另行勘修别制” 孛术鲁阿鲁罕还真把完颜璟给问住了。 金国没有汗这个爵位,那怕是对草原地区封的一些爵位,都是二字王,什么平北王之类的。 金朝的爵位共有八级,分别是超品亲王,正从一品郡王、国公,正从二品郡公,正从三品郡侯,正从四品县伯,正五品县子,从五品县男。 完颜璟想了一会道:“依朕看啊,级别不变,前面加号,来区分朝廷爵位以及漠南爵位。 以后但凡宗室之王爵前面都加勃极烈,谓之勃极烈亲王,或勃极烈郡王。 漠南之爵前面加移里堇,如移里堇亲王或移里堇郡王。 以下之爵都以此类推。非宗爵或漠南部爵的前不加号。” 完颜璟这么改,也是学清朝的和硕亲王这一套。 勃极烈在女真语里是官、尊贵、贵族的意思。 而移里堇在女真语里是部落首领的意思。 如此一分就一目了然,这个亲王是属于蒙古亲王,还是宗室亲王,其他人只要看前面的尊号就知道了。 完颜璟安排完后,总结道:“如此说来,我大金要统治草原,必要统治漠北。 而要统治漠北,必先统治漠南。 而要统治漠南,必先扶弱除强。 扶弱除强分为四步走,第一步先与漠南中小部联姻。 第二步整编各军以及屯兵屯粮。 第三步歼灭克烈部。 第四步分封草场,建制各部,封爵封官。 在漠南事了之后,在依次方法对付漠北。” 完颜璟总结完后,对完颜永济道:“朕给你个差事,你去说服宗室同意联姻之策。 你若能办成此事,便为新政第一功,朕封你为第一个勃极烈亲王。 并永不除爵,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完颜永济听到完颜璟的话,激动的满脸通红,不能自拔。 那可是世袭罔替啊! 在金国有几个世袭罔替的王金国的王爵大部分都是减等世袭。 完颜永济激动的叩拜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说服宗室同意联姻之策,两个月内必让诸王上书行使新政。” 完颜永济虽然说没有什么才华与能力,但在朝中的人脉关系还是不错的。 这也是完颜璟选择让完颜永济去说服宗室的原因。 不管完颜永济能不能说服宗室,与朝廷与自己来说都没有什么大碍。 完颜永济能说服,那就是最好不过,皆大欢喜。 如果说服不成,对双方都还有个台阶下。 这也是完颜璟掉完颜永济入东阁的原因。 没指望他有多少才能来治理国家。 而是凭借着他的身份以及关系,来缓解东阁跟朝中诸王或大臣的矛盾。 像今天联姻这种事情,就只能是完颜永济去做。 第一他的身份地位合适。 第二就是宗室对联姻这件事情不同意,也不会恶了完颜璟自己跟宗室的关系。 如果没有完颜永济去做这件事,而是由完颜璟自己去做的话,宗室同意了还好,要是不同意了怎么办 一旦估错形式,会形成一个对双方都很尴尬的局面。 如果完颜璟借助皇权强行通过,只会让宗室离心离德。 上一个依借皇权不把宗室放在眼里的人,现在被称呼为海陵庶人。 第六十六章 猜忌 完颜璟在东阁商议完有关草原的事务后,便将自己挑选过的奏折交给了东阁去商议处理。 而自己回到了仁政殿。 完颜璟回到仁政殿后,再李志博的帮助下边换衣服边说道:“得会丰王回来后,先让他来一趟仁政殿来见朕。 对了,内侍中识字人的多吗” 李志博想了一下道:“回圣主,宫中内侍除各监太监外,其他的内侍都不曾识字。” 完颜璟道:“朕记得以前朕做原王之时,有两个侍读挺有学问的,朕怎么把名字给忘了,你还记得吗 他们叫什么名字” 李志博第一时间回道:“完颜匡,徐孝美。” “对对对,就是他二人,现在他们都在何职啊”完颜璟问道。 李志博回道:“完颜匡现在为太医院提点,徐孝美现在为司经。” 完颜璟思索了一会说道:“朕说你记,迁完颜匡为翰林直学士,迁徐孝美为中侍大夫。 你在宫内寻一处地方,挑选一些聪明伶俐的内侍在此处读书识字。 就由完颜匡跟徐孝美二人为教习先生,此处就谓之内书堂。” 完颜璟看着李志博道:“你可记下了” 李志博放下手中的纸笔回道:“回圣主,奴才都记下了。” 完颜璟见其都记下了,便挥了挥手让其下去。 丰王完颜珣在入宫后,还没到东阁了,就被等候多时的李志博拦下,跟其说明情况后,便将其带到仁政殿来见完颜璟。 完颜璟在完颜珣行过礼后,便对一旁的小内侍道:“去给丰王搬个椅子来坐。” 后又看着完颜珣问道:“这段时间在东阁感觉如何” 完颜珣恭敬道:“回禀陛下,臣在东阁后做事后,才知道国事之艰难,常常忙到很晚才回府,由此可见陛下之辛苦。” 完颜璟笑道:“国事事务繁忙,故朕才要你们兄弟来帮朕减轻负担。 此次老三去东北视察是在帮朕。 朕让你入东阁秉政也是帮朕。 在怎么说咋们都是亲兄弟,跟其他人不一样。 你要把户部给朕看好了,便是对朕最大的帮助,俗话说得好兄弟其力其可断金。 此次叫你来呢,是有个事情想问一下你 你跟老五、老六经常走动,你觉得老五跟老六二此人谁可赋予重任。” 完颜珣听闻完颜璟所问,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在那考虑了起来。 完颜璟看着在那沉思的完颜珣也未出声打扰。 而是就这么等了起来,顺手看起了自己刚才所写的诏令。 完颜珣考虑了半天才出声道:“老六从小顽皮,喜爱诗书文事,性格洒脱,遇事不定,不可负予重事。” 完颜璟听闻完颜珣对老六评价后,并未插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完颜珣看着面无表情的完颜璟不由地轻轻搓了搓手心,深吸了一口气出言道:“老五打小逝去额宁,一直由温妃石抹氏抚养长大。 其性格内敛,遇事沉着冷静,虽不与人交际,但心中自有一番天地。” 完颜珣说完这些后,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完颜璟却问道:“还有呢” 完颜珣心中天人交际了一番后道:“可堪重任!” 完颜珣说完这句话后,是全身彻底没了力气,要不是扶着旁边的椅子,恐怕此时已经瘫倒在地。 完颜璟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后,将自己手中的诏令给了完颜珣,说道:“你去将这个好消息传给老五。你也可以先看一看。” 完颜珣接过诏令后,听到自己可以先看,直接打开诏令看了起来。 完颜珣看完诏令后只觉得浑身发冷。 抛开诏令上其他一些无用之词外。 所写意思是,封老五完颜从彝为霍王,开府仪同三司、加封柱国,迁为西京留守,带本府尹兼西京路兵马都总管。 完颜珣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看着正在埋头批阅札子完颜璟,只觉得完颜璟陌生异常。 心中想道:这就是皇帝吗为何如此陌生,皇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完颜珣行过礼后,精神恍惚的一步一步退出仁政殿。 完颜珣走出殿外,抬头看这碧蓝的天空。 心中想起了以前自己兄弟几个在一起读书作诗,饮酒游玩,兄弟几人一起出城打猎的温馨时光。 完颜珣自嘲的笑了笑,之前的兄弟之情,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为君其他为臣,只有冰冷冷的算计。 老六知道了今天之事,会如何看自己 只怕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挑拨兄弟之情的小人。 老六知道了自己说他不能赋予重任,只说老五才可重用,只怕会以为因为自己所说才让他没有了封王的机会。 老六又会如何看老五 只怕会以为是老五抢了原本属于他的西京留守。 可除了自己之外又有谁能知道,在自己未入仁政殿之前,陛下就已经写好了给老五的诏令。 暗示要自己说那番话,只不过是借自己的口舌,来给外界错觉罢了。 让外界以为是因为自己挑拨离间,才让原本属于老六的东西落到了老五头上错觉。 可自己也不能跟老六说,因为自己一旦说了,东阁大臣,户部尚书的职位也就离自己而去了。 完颜珣想道这,自嘲的笑骂道:“完颜珣,你以为你有多高尚吗! 你以为你有多爱护兄弟吗! 你不敢跟老六坦白,是因为怕你不是东阁大臣了。 你怕你说了以后,从此以后就再也听不到别人尊称你一声中堂呢。 你是个为了权利可以放弃兄弟情义的人。 你是个为了权利可以背负骂名的人。 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完颜璟看着完颜珣走出大殿失魂落魄的背影。 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语道“大哥,你也别怪朕啊。 朕要重用你们,可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太好,朕不放心啊。 让朕何以交付重任于你们,以后的八旗旗主,五个却亲如一体,朕会睡不着觉的。 还是分开的好,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朕会好好补偿你们的,希望你懂朕的意思。 最好不要做出自作聪明之举,让朕厌恶之举,否则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第六十七章 反目 夜灯初上,金中都城中辞歆园内此时灯火通明,文人墨客们都是高声发一吟,醉酒相聚欢。 此时辞歆园的雅阁之内完颜从宪一手边搂着一个美貌女子,跟雅阁内的其他一些文人骚客们在一起饮酒作乐,唱诗对词,一片奢靡之音。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一身儒服打扮的文人,一只手在旁边的女子身上游走,一只手拿着酒杯喝的满脸通红。 此时对完颜从宪献媚道:“县伯刚才所做之诗可谓文采斐然,可见心中自有辅国路。 现如今县伯的诸位兄弟都以封王加官,县伯如此大才,恐怕要不了多久,宫中就能传来对县伯加官进爵的消息了。 还望到时县伯对我等多加提携,不望我等旧人啊!” 其他人听到文人的话,也是出言附和道:“是啊,到时候还望县伯对我等多加提携。” “哎,你们还叫县伯了,现在应该要叫大王了,诸位说对!” “是极是极,得叫大王了。” “还望大王对我等多加提携啊!” 完颜从宪听到众人对自己的吹捧,心里从未有如此满足过,飘飘欲仙,不能自醒。 对着众人应承道:“大家放心,想我二哥最是疼我,待我封王开府之日,必少不了尔等的好处。 哈哈哈哈,来大家畅饮此杯,今晚上不醉不归。” 而就在完颜从宪饮酒作乐之时。 此时的完颜从彝府中。 完颜从彝跟完颜珣二人相视而坐,屋内一片寂静。 就在完颜珣快要等不下去之时,完颜从彝突然说道:“为何选择我 我跟兄弟之间多不走动,老四老六比我更加合适。 为何不选择他们做西京留守” 完颜珣听到老五终于开口说话,压下心中的烦躁之情,出言道:“陛下中意你,我再以东阁大臣身份举荐你,如此便是你了。 至于为何不是老四老六,是因为我说他二人不可赋予重任。 如此也就没有他们两个的什么事了。” 完颜从彝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诧异,疑问道:“这可不像是你所为” 完颜珣自嘲道:“人嘛,都会变的,等你做了西京留守之后便会明白我所说之话。” 完颜从彝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我不会。” 完颜珣听到完颜从彝的幼稚之言,轻轻一笑,也不反驳。 而是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要问的,可一遍问来。” 完颜从彝郑重道:“还真有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去上任,温太妃我可不可以带去西京” 完颜珣干净利落的回道:“待你见过陛下之后便可去上任。 温太妃,乃皇考之妃,任何人不得带走。 虽然你对温太妃亲如额宁,但此乃朝廷规矩不能破坏。” 完颜从彝听闻自己以后不能在到养母跟前尽孝心,心中有点心灰意冷。 出言道:“那便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了。”说完之后便低着头不再发言。 完颜珣看着犹如闷葫芦一般,一言不发的完颜从彝,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直接起身一言不发,直接朝屋外走去。 完颜从彝看着走出屋子的完颜珣,既未出言挽留,又未起身相送。 一直到看不见完颜珣的背影之后,完颜从彝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拿在手中仔细把玩。 这个玉佩乃是他小时候,他的额宁唯一留给他的遗物。 这些年来完颜从彝一直将其带在身边,从未离身。 此刻的完颜从彝气质沉迷,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里,完颜从宪先是听到宫中传来消息。 是封老五完颜从彝为霍王,迁为西京留守的消息。 一开始完颜从宪听到此消息,还挺替老五高兴。 可接下来,完颜从宪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自己封王加官的消息。 完颜从宪在一次诗会中,偶然从别人口中听到,原来陛下一开始打算封自己为王,以自己为西京留守。 可是完颜珣从中作梗,说自己不堪大任,向陛下举荐了完颜从彝为西京留守。 于是本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到了完颜从宪头上。 外面的大臣都说宁可得罪阎王,也不可得罪丰王,否则就算你是陛下的亲兄弟,也能把你的差事给搅黄了。 此等消息一传出,朝中大小官员无不是携财备礼去丰王府拜见丰王。 完颜从宪初听闻此消息第一反应是不信。 可是接下来说的人多了,也由不得完颜从宪不得不怀疑。 恐怕真是老大完颜珣在从中作梗。 完颜从宪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人,一旦怀疑便直接去找老大完颜珣问个清楚。 这天完颜从宪来到丰王府外,但见丰王府大门外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为见丰王的大小官员从门口一路排街外。 完颜从宪看到丰王府的盛况,再跟自己这段时间其他人远离自己的情势一比较。 心中只有四个字,炎凉世态。 完颜从宪握了握拳头,径直朝丰王府而去。 但这时却被在一旁排队人群中的一个官员一把抓住袖子。 完颜从宪不解这看着拦下自己的官员问道:“何事” 而那抓着完颜从宪的体胖官员这时却开口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啊! 这里这么多上官都在此排队,你个区区县伯,却敢在此插队。 你眼里还有么有诸位上官了,你眼里还有没有中堂大人了。 本官看你小子毛都没长齐了,还敢插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本官告诉你,先去交过仪钱,在去后面排队,否则珣中堂的大门你都别想进去。” 完颜从宪本就心情不好,现在又听到此人如此言语侮辱。 气的一把抓住那多舌的肥胖官员的领子,面目狰狞的怒吼道:“爷不需要交仪钱,爷不需要排队,爷叫完颜从宪。 听清楚了,爷叫完颜从宪,你就是个我们家的奴才,别拿你个狗奴才跟爷比。” 那肥胖官员一开始被完颜从宪的突然发作给弄蒙了。 过了一会听到完颜从宪骂自己是个狗奴才,心中火气沸腾,反驳道:“不错本官是陛下的奴才,也是珣中堂的奴才。 但不是你完颜从宪的奴才,你想做本官的主子啊,等你封王后再说。 怪不得中堂举荐霍王,也不举荐你,从你辱骂朝廷命官就能看出,你果真当不得大任。 可见中堂是一片公心,无半分私情啊! 你现在找中堂大人,不会是想要中堂徇私废公,本官劝你别白日做梦了。” 完颜从宪听着肥胖官员的话,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刺入心肺,完颜从宪一把推过肥胖官员。 看着丰王府的大门,眼中闪过一抹仇恨,要不是完颜珣,自己怎么受此奇耻大辱。 完颜从宪也不去找完颜珣对质了,直接翻身上马骑马原路返回。 第六十八章 西京 接下来几天朝中并无大事发生。非要说有什么事的话,那就是完颜从宪跟完颜珣和完颜从彝两兄弟彻底闹掰了。 此事搞得中都城中是人尽皆知。 到处议论纷纷,有说完颜从宪是错的,完颜珣只是公心办事,并无任何不对之处。 也有说完颜珣是挑拨兄弟之情是个小人。 到处争议也没个准确的说法。 不过这等事情传进完颜璟的耳朵后,完颜璟只是付之一笑并未理会。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管他外人怎么议论,背负名声的又不是自己。 接下来一段时间,完颜璟一直盯着兵部挑选干吏,去往漠南清查在册兵力之事。 以及户工两部核算漠北重修界壕所用多少民夫,钱粮之事。 一直到前西京留守夹谷清臣来京,完颜璟才停下了对东阁的鞭策。 这天完颜璟在仁政殿接见了夹谷清臣。 完颜璟第一次见夹谷清臣,对其的第一印象是,仪表堂堂,风儒文雅,怪不得生的女儿那么漂亮。 完颜璟在夹谷清臣行过礼后,将其叫到跟前,给其赐座。 在夹谷清臣坐定后,完颜璟一脸和善的说道:“世宗突然大行,卿重任在身,不能来京奔丧。 此次过后朕准卿可去祭拜皇陵,以全卿之忠心孝道。” 夹谷清臣听到陛下对自己特许开恩,感激道:“臣身为世宗之旧臣,之前未能及时奔丧,臣心中甚憾。 此之时陛下开恩与臣,臣腹中五脏泣感,臣谢过陛下大恩。” 完颜璟回道:“不必在意,朕成全一段君臣佳话也是好事。 卿久居西京,对西京诸地方事务定易常熟悉。 朕对西京未能亲眼目睹,甚为遗憾。 今日朕想耳闻一番西京风物。望卿可知无不言。” 夹谷清臣恭敬的回道:“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望。 西京有府二,领节镇七,刺郡八,县三十九,镇九。 西京并有大定五年所建宫室,名曰保安殿。 西京留守司,兵马都总管府都设于大同府,为本府。 大同有户九万八千四百四十四。县七、镇三。 大同府有大同、云中、宣宁、怀安、天成、白登、怀仁,七县,有奉义、窟龙城、安七疃此三镇。 并有十五州,分别为丰州,设天德军节度使,隶西南路招讨司。 其有户二万二千六百八十三,县一,富民县,镇一,振武镇。 弘州,设刺史,户二万二千二。 县二,襄阴、顺圣二县,阳门、大罗二镇。 净州,设刺史,户五千九百三十八。县一,天山县。 恒州,设威武军节度使,军兵隶西北路招讨司,户五百七十八。县二,金莲川,清塞。 抚州,设镇宁军节度使,所辖,梅坚必刺、王敦必刺、拿怜术花速、宋葛斜忒浑四猛安。 户一万一千三百八十。县四,柔远、集宁、丰利、威宁四县。 以上州县都为大同府所辖。 大同以外有德兴府,户有八万六百六十八,县六镇一。 州有昌州,户一千二百四十一,县一。 宣德州,设刺史,户三万二千一百四十七,县二,国朝对北用兵都以此地为驻地。 朔州设顺义节度使,户四万八百九十二,县二。 武州设刺史,户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一,县一。 应州设彰国军节度使,户三万二千九百七十七,县三。 蔚州设忠顺军节度使,户五万六千六百七十四,县五。 云内州设天运军节度使,户二万四千八百六十八,县二,镇一。此地盛产青镔。 宁边州设刺史,户六千七十二,县一。 东胜州设刺史,户三千五百三十一,县一,镇一。 有部族节度使八个,分别为,乌昆神鲁部族节度使、乌古里部族节度使、石垒部族节度使、助鲁部族节度使、孛特本部族节度使、计鲁部族节度使、唐古部族、迪烈部族使。 详稳九处,咩飐详稳、木典飐详稳、骨典飐稳、唐古飐详稳、耶剌都飐详稳、移典飐稳、苏木典飐详稳、胡都飐详稳、霞马飐详稳。 群牧十处,斡睹只群牧、蒲速斡群牧、耶鲁椀群牧、讹里都群牧、飐斡群牧、欧里本群牧、乌展群牧、特满群牧、驼驼都群牧、讹鲁都群牧。 西北路猛安有七个,分别为西北路猛安、西北路宋割里答合猛安、没里山猛安、宋葛斜斯浑猛安、梅坚必刺猛安、王敦必刺猛安、拿怜术花速猛安。 西南路有五个猛安分,别为西南路猛安、西南路押懒河猛安、西南路按出灰必剌罕猛安、胡伦宋葛猛安、延晏河猛安。 西京共有四十五万三千九百七十一万户,三百一十多万人口。 我女直有十二个猛安,九个详稳,有六万三千户,共有四十多万人口。 鞑靼牧民有三万多帐,共有牧民十二万多人口。 马有四十七万匹,羊有八十七万头,牛有十三万头,骆驼有四千多头。 一岁可收粮五十四万九千余石。 西京地区部署我女直兵有六万三千有余。 汉军有五万九千七百余。 鞑靼兵有八千余。 共计兵有十三万七百余。 其中马军有三万余骑。” 完颜璟听完夹谷清臣话后,心中猜疑到,自己以后一定要废除五京制。 光是一个西京管辖地域就如此之大! 看看都有什么地方,西京可不只是有今天的大同地区。 而是有后世山西大部分地区,以及今天的陕西一部分,还有今天的大部分内蒙古地区。 并且金国的盐、铁有三分之一都由西京产出。 最重要的是金国光在西京辖地部署的兵马就有十多万。 而这十多万大军可不是射粮军之类的下等部队。 金国部署在西京的这十多万大军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金国西路军! 由完颜宗翰、完颜娄室等率领的那支军队。 这支军队从辽东地区开始,一路打遍大半个中国! 主要成绩有全歼威名赫赫的辽国皮室军! 俘获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以及西辽的开国皇帝耶律大石! 打崩西夏主力,让西夏称臣,打得草原部落向漠北迁移! 覆灭北宋最强悍的西北军! 决绝了困扰北宋多年的百万冗兵问题! 打穿了整个大西北,打的韩世忠弃军而逃,俘获北宋二帝! 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金国以战功来论,比东路军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这支军队的主帅完颜宗翰被称之为开国第一功。 哪怕就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西京地区的军队,在金国依旧是除辽东猛安以外最为重要的一支主力部队。 金国现在的主力军队可分为三支军团,分别是西京地区的西路军。 以及太行山以东的东路军。 东路军在金兀术之时被一分为二,分成了南路军,以及北路军,。 金国军队的大体格式就在此定格,分别为金国西北地区的西路军(对应西夏,蒙古,吐蕃)。 辽东地区的北路军(对应蒙古,高丽)。 中原地区的南路军(对应南宋)。而岳飞当年抗金时就是一直在跟金国南路军作战。 再来说西路军,这些年来西京地区的部队一直是抗衡西夏,用兵北方的首选。 完颜璟现在都有些后悔选完颜从彝任西京留守了。 虽然说西京地区的部队不全是由西京留守统领。 而是由西京留守司,西北路招讨司,以及西南路招讨司,分三部所辖。 但是哪怕分为三部分,西京留守司,也能统领四万多战力强悍主力部队。 完颜璟这一刻心中的猜疑,犹如毒蛇一般忍不住钻了出来。 完颜璟虽然明白完颜从彝是不会造自己的反,自己在杞人忧天。 但猜疑之心本就是一个帝王必不可少的性格。 一个西京已经如此让自己放心不下,这还没算其他四京了。 第六十九章 东厂 完颜璟跟夹谷清臣聊完西京事务后,又强拉着推辞不过的夹谷清臣,陪自己用膳。 在夹谷清臣回去后,完颜璟又召见了老五完颜从彝。 完颜璟躺在坐榻上,看着坐在一旁除非自己问,否则一言不发的完颜从彝嘱咐道:“该说的朕都跟你说过了,虽然朕不想再啰嗦,但还是得嘱咐你。 西京地处要塞,直面党项以及鞑靼、吐蕃人。 肩负朝廷西北边陲防务,不可谓不重要。 你此去西京一定要多加注意,万不可掉以轻心,酿成大祸。” 完颜从彝面无表情的回道:“臣记下了。” 完颜璟也被老五的简单回答给打败了。 马蛋,自己说了一大堆,你倒好,直接回一句记下了就完了。 完颜璟抚摸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记下了就好,最后还有一件事。 朕跟东阁商议与鞑靼各部联姻,朕身为皇帝,皇后只能是国人女子,对鞑靼女子只能以妃纳之。 但你是亲王就不一样了,朕想你给宗室诸王做个表率,纳鞑靼女子为王妃,咱们兄弟一起为国家出力。” 完颜从彝哪怕是听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做出其他反应。 只是回道:“一切听陛下安排,臣无意见。” 完颜璟在完颜从彝脸上看不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有些气磊的随意挥手道:“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也就没什么事了。 你明天可去西京上任了,好了,你先下去,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完颜从彝起身行过了礼后,不做停留直接退去。 完颜璟在完颜从彝退去后,想起了金国的内侍问题。 内侍究竟该怎么用说实话完颜璟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脉络。 内侍不管是对文还是对武,都不如文官和武将。 但有一点,那就是内侍有文官跟武将没有的属性。 那就是只对自己一人负责,用来监视地方行政比八旗还好用。 自己哪怕是把金国猛安改编成了八旗。 但八旗对外只能是野战军队。 对内只能是监视汉军,镇压地方的军队,不能用来监视行政。 哪怕八旗属于自己的亲兵,但毕竟也属于军队。 用军队去插手地方行政,会犯了军政相离的原则性问题。 对一个国家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有了一个错误的政策。 而是政策执行不下去,或者政策没有延续性。 政策错了,还能改过来。 但如果政策没人执行,哪怕中央有再多的好计策,地方没有人去执行或不执行,那就等于没有政策。 而如果政策执行了,但时间一长这条政策没有人管了,没有人去监督了,慢慢的这条政策就等于废掉了。 所以说想要地方将中央的政策贯彻下去。 想要政策有延续性并不会半途而废。 这就需要有人去监督,但对皇帝来说用谁去监督合适呢。 用军队 肯定不行,一旦军队可以插手地方政务,那就离藩镇化不远了。 用文官 用御史或用督察院 也不行,毕竟这些监察机构的官员也属于文官体系。 平常用文官组成一些监察小组去监察地方还可以。 但是一旦文官监察组织在地方常态化。呆的时间长了,这些地方监察体系也会跟地方政府合流。 因为这些监察体系的官员的升迁调用,也是在地方外朝文官体系里面。 既然监察体系的人事任命,也在外朝地方文官体系里面。 那就不会做到准确的监察地方。 那把这些监察官员从文官体系里面调出来,只在监察体系里面升迁调用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 但是在古代,任何一个文人打科举考试开始,他的目标就是主政地方或入主朝廷主政中央。 一旦将这些人从文官体系调出,编排到监察体系里面。 这些人以后的升迁路线就都在监察体系里面了。 而不能做主政官了,如县令、如刺史、府尹、六部官员、或入职中书省或东阁。 那么这些监察体系的官员就会没了动力。 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干得再好再厉害也只能做佐贰官。 会被排除在主流之外,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贰官。 他们就会丧失信念,丧失动力。 只会一天混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 整个监察体系就会沦为一个养老的体系。 那么这两者除外,还有谁可以替皇帝监察地方。 只有太监群体。 因为他们本来的升迁调任就在这个内侍体系里面,并不会出现因为被别人的排斥就没有了动力的现象。 所以完颜璟的对内思路是,把八旗作为宪兵来使用。 将太监分配到地方,作为党支部来使用。 就像苏联一样,苏联为什么组织力强,政策执行力强。 那就是因为苏联有党支部,或政委那一套体系来监察地方。 苏联为什么到后来不行了,那是因为党员叛变了。 而太监除非外国打过来,否则的话他们只能依靠皇帝。 并不会去投靠文官或者是武将。 完颜璟想明白这些后,一刻也停不下来,直接将李志博叫到跟前。 对其道:“自朕登基以来,让苏珍昌掌管粘竿处,让骨刺录掌管御前侍卫。 只有你一人,虽然为司礼监提督。 但一天只能替朕搬运札子、奏折之类的,跟其他二人无法比,心里有没有怨恨朕。” 李志博听到完颜璟如此之话,吓得直接跪倒。 表忠心道:“奴才对圣主的忠心是日月可鉴。 奴才能陪伴陛下左右,已是天大的恩赐。 怎敢心中有怨言,望陛下明鉴!” 完颜璟也就是随口一说,但看到李志博此番态度,心中很是满意,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而是对李志博道:“你有如此忠心是最好不过。 朕有个差事赋予你,朕要你去组建一个衙门。 这个衙门所用官员,均由宫中内侍任职,这些内侍全部常住地方,三年一任,由朕亲任。 而这个衙门所做的事情就是,监察地方一切政务。 不插手地方管理事务,只负责监察。 监察有三点。 第一点,地方官员有没有执行朝中以及朕下达的命令。 他们有没有阳奉阴违。 一旦发现地方官吏,并没有执行朝中政策,或者是对朝中之令阳奉阴违。 便可上报于朕,由朕下旨再将其抓捕。 第二点,监察地方税务。 地方有没有隐瞒朝廷偷税纳税,或中饱私囊。 一旦发现立刻上报于朕,再由朕下旨将其抓捕。 第三点监察大户、豪族、读书人。 这些人有没有隐瞒税报。 还有侵吞土地之事,或隐藏人口。 地方读书人有没有结社结党,或者发表反朝廷言论。 一旦发现上报于朕,再由朕下旨抓捕。 这个衙门就叫东缉事厂,以你为东厂提督太监。 在五京设东缉事司,设守备太监提督。 在各府设东缉事厅,设镇守太监提督。 在各州县设东缉事局,设刺防太监提督。 在各镇邻设东缉事所,设管防太监提督。 各司、厅、局、所下面设刺探、番子,以为调用。 朕接下来会将户部所掌的各地户册、田册、税册均交与东厂。 一式四份,地方、户部、内藏阁、东厂。 朕不管地方农户将自家的田卖与了谁,地可以变换主人。 但绝不能因为一次换人,田地就莫名其妙的从账册上飞了。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不管谁将农户的田地买了去,税跟之前一样一分能不少。 一旦在册田地没了,或交的税赋与田册、税册不符,朕就唯你们是问。 在谁的辖区没的,在谁任上没的,朕就直接追究谁法办谁。 你们一定要给朕盯牢了! 田地可以多但不能少。 做的好有奖励,谁做不好,朕要谁的脑袋。” 第七十章 一二事 完颜璟为什么这么信任安排太监。 是完颜璟在当了皇帝之后,入住宫中才真正了解了太监这个群体,才开始了信任他们。 太监会不会在地方作威作福。 肯定会有的。 但完颜璟用太监来监察地方,那些地方文官肯定会不喜欢太监。 那些地方官为了把太监赶走,一定也会盯着太监的一言一动。 在用太监监察地方的同时,反过来过来也在用地方官监察着太监。 一旦有人盯着太监们,太监作威作福的可能性就下降了很多。 就算是有哪个太监做出这种事,地方官员一旦上报给自己,自己也就知道了问题所在,可立马处理。 同样反过来,有太监在监察着地方官员,地方官员也会老实了很多。 至于说受贿问题,这个问题不管是武官还是文官或太监都会有。 但文官武官,他们收了钱都会去买田。 或者是没有太监的监察,他们会在地方侵吞田地人口。 太监受贿顶多是收点钱,因为太监没有皇帝的允许他们不能在外面居住。 他们养老的地方一辈子都在皇城里面,他们在其它地方要那么多的田干什么。 对一个王朝来说,一个收钱,一个收田,到底哪个的危害性最大。 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能说在古代这种技术条件不发达的时代,矮个子里面拔高个。 先把太监用着,起码让下边地方不敢隐瞒朝廷。 别像以前一样,哪里出了什么事情,下面的第一反应都是捂盖子。 当下面真正捂不住的时候,朝廷才知道了下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瘟疫。 其实金宫中的太监,他们不只是皇帝的家奴,他们更把皇宫当成了自己的家。 金宫中的太监视皇帝主子,为父母。 视皇宫为自己的归宿,视为自己的家。 他们为什么会视皇宫为家 因为他们不是正常人,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现在遗留在金宫的太监们,只有两个群体。 一种是孤身一人的那种。 他们的家在哪里他们已经不知道了,或者他们的家已经没有了,只剩他们一个了。 另一个群体就是他们有家,但不想回去。 为什么他们不想回去,是因为他们都是残疾人。 在宫中周围的人跟自己一样,没有歧视,羡慕一说。 一旦他们回到家里,周围都是正常人,就他们自己一个人跟个另类一样。 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看着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而自己却孤苦伶仃一个人。 他们会被这种寂寞所折磨死。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自己的家人也不想要他了。 如果这个太监是带着田产,财富官职回家。那家里人肯定很高兴,会继续接纳他。 但其实除了一少部分高位的太监之外。 大部分太监都是一些可怜人,并没有什么财产。 能进宫当太监的,家里肯定都不富裕。 他们空身而回,除了给家里增加一张吃粮的嘴外,对家里没有任何帮助。 家人不会要他们。 他们还不如待在皇宫,既能给家里省粮食,还可以在皇宫养老。 大部分太监从一入宫开始,他们的归宿就是皇宫。 在皇宫里吃饭,在皇宫里干活,最后在皇宫里养老,老死之后还有个人替他们收尸。 一旦离了皇宫之后,他们就会被人排挤歧视,没地方去住,到最后会活生生的饿死。 死了之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也是太监群体会对皇室特别忠心的原因。 因为看似是他们在伺候皇帝,但同样反过来皇帝也在养活他们,收留他们。 他们的家就在皇宫,离了皇宫他们就像没了家的游子一样,会没有归属感。 前几次已经大规模放还过太监,能回家的有去处的,都已经出宫了回家。 而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已经不想回去,或者没人要的。 所以说完颜璟现在不会再去放还太监。 因为现在放还太监就是对这些人的不负责。 既然不能放还,那自己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还有这么多太监在宫中待着,等于资源浪费。 不如将他们组织起来替自己监察地方。 或许他们没有施政地方,或领兵打仗的能力。 但只是让他们去监察别人。 做眼睛做耳朵,根据自己的命令去办一些事,他们还是可以办到的。 并且在金国,他们只需要监视官员豪族就行。 并不需要去监视民间百姓。 因为在金国的百姓他们很少会造反。 因为在当时金国是唯一一个善待百姓的国家。 甚至完颜璟都不需要去发布一些改革保民政策。 因为金国太善待老百姓了,结果把自己给搞没了。 金国的税收是诸国中最低。 并且金国现在大部分的家底都是自己攒下来的。 从没有像宋朝一样一朝爆发。 金国之前一年税收是九百多万石粮草,国家军官用去七百多万石,遗留两百万石。 这两百万石是哪里发生了天灾,用来救济灾民的。 如果没有大规模的天灾人祸,那就把这些粮攒下来。 完颜雍干了二十八年,就给完颜璟攒了五千多万石粮草。 平均下来一年才能攒一百多万石。 铜钱的话金国不会去积攒,而是会将他们花掉。 因为金国国内缺钱,如果朝廷将钱攒着不用,那民间就会出现钱荒。 并且在金国看来,钱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没有粮食有用。 金国一直抱着是我有粮就行的想法。 并且如果粮草够了朝廷所需,金国就不会再去收税,经常给地方减免税务。 因为在金国看来我只要自己够用,就不需要再麻烦百姓了。 一些地方甚至没有发生天灾人祸什么的,金朝会因为粮食收够了,就不收粮了。 直接给地方减免税务,这么奇葩的政策估计也就金国一家了。 所以说金国的税赋本来已经就很低了,还经常减免百姓税务。 百姓不会去反它,但同样国家没钱支持不起国家军队建设也是真的。 金国在大定二十九年,全国共有六百九十三万九千户,四千五百四十四万七千九百人。 一年税收才同太宗年间的九百万石,增至现在为一年为一千万石。 平均下来一户一年交一石多粮而已。 物力钱(商税)二百六四万四千七百四十二贯。 平均下来每年每户交两贯多钱。 但其实物力钱属于商税的种类,一般老百姓不会去交。 盐收从一开始的一百多万贯,后来金朝廷降盐价,增至每年六百二十万六千六百三十六贯五百六十六文。 平均下来每年每户购盐需要一贯钱。 平均下来每人每年购盐只需要一百三十多文钱。 而反观北宋最巅峰时,是在宋哲宗绍圣年间有记载的户口是,一千九百一十二万九千二百一十户,人口有四千二百五十六万六千二百四十三人。 北宋一年光是收粮就有二千四百四十五万石,草七百九十九万,人口没有金国的多。 收上来的粮食却是金国一倍以上。 北宋一年收钱是六千多万贯。 金国物力钱加买盐的钱,总共才八百多万贯。 北宋一年的税收钱是金国的七倍多。 还是没有算北宋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金国只有田税以及物力钱跟买盐的钱。 在人口未变,生产力度没有变的情况下,北宋税收是金国的三倍多,就代表着北宋农民的负担是金国农民的三倍多。 这种情况下北地人民谁会去怀念前朝。 南宋那就更不愿意去说了,在跟金朝同时期,南宋有记载的人口是从两千多万减至一千多万。 当然了肯定还有很多没有记载的人口。 相应的没有记载的人口,那也就说明这些人不交税,都被士大夫们侵吞了。 也就是说南宋只有一千多万人交税。 但是南宋的税收比北宋还高,南宋一年的农业税是两千多万贯,大概算一下也就是两千多万石。 其他的钱税是高达一亿多贯。 哪怕这一亿多贯里面有很多的水分,有些是用交子来充数。 真正的铜钱税收高达六千多万贯。 地方留款也有一千八百多万贯。 加起来都快八千多万贯了。 比整个金国的全部铜钱加起来都要多。 金国全国民间以及朝廷总共才有六千多万贯。 南宋只是一年的税收,就比整个金国全国的铜钱都要多。 南宋的税收是金国的四倍。 而交税人口只有金国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这些南宋农民的负担是金国农民的十二倍之多。 在没有发生工业革命,全靠手工业以及种田的时代。 宋朝这种高昂的税赋,代表着宋朝繁华的表现吗 谁要是这么想只能说是脑子坏了。 赵宋高昂的税赋,只能说明他对内剥削的厉害。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北宋还是南宋,两个朝代的人口只减不增的原因。 农民宁可不生孩子。 宁可把生下来的孩子自己掐死。 宁可将自家祖传的地投靠给别人。 宁可自己不要户口成为黑户,也绝不想生活在宋朝廷治下。 所以说后人所想的金国民族矛盾尖锐,那只是后人自己强加上去的罢了。 不说当时的人识不识字,懂不懂民族这个问题。 就说一点,在宋朝治下百姓的负担是金国的十二倍。 这就能看出没有人会去倾向赵宋。 金国国内有的只是阶级矛盾。 而这个矛盾不管是外族朝廷还是本民族朝廷都有。 哪怕是到后世都没有清除掉阶级矛盾。 北地汉人一开始倾向赵宋,那是因为赵宋顶多是把自己打残,金国是来杀人的。 因为金国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入住中原。 想的只是来中原抢一把,所以他们把当时的北地人民当成了敌国人民。 没有当成自己的本国人。 但是在金宋和议后,金国真正的开始统治北方地区的时候。 金国便转变了思路,将北地当成了自己的国土。 开始了轻税赋轻徭的保民政策。 对北地汉人来说反而是金国更好。 因为当金国不杀人的时候,对百姓来说,只是将头顶上之前将自己打残的士大夫,换成了给自己一巴掌的女真贵族。 双方都不是什么好货,只不过是一个把自己打残,一个给自己一巴掌。 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打自己轻的那一个。 哪怕是金国国内的阶级矛盾,都比赵宋轻。 不要说金国还对北地汉人付予田地。 金国将官田或无主之地,不分女真还是汉人,每一个人给一把弓箭,让这些老百姓自己射,射中多大的面积就给多大的面积。 不过后世有很多人,将一点断章取义了,好像说的只有给女真人分地,不给汉人分地一样。 但其实在金国不分女真还是汉人朝廷都会给他们分地。 并且还设计了一套免税制度,从一开始的免税,到半税再到全税,这中间的时间都是分好几年的。 这一点对北方的汉人来说是增加了自己的财产。 跟赵宋的把自己的家产夺去,双方一比较。 一个给自己送东西,一个将自己原有的东西抢去,对谁有好感一目了然。 只能说金国这种少数民族一旦入主中原。 他们只会有两个支柱,一个是自己的本民族,另一个就是汉人老百姓。 因为他们明白,只要老百姓不造反,只是士大夫造反的话,自己只要依靠自己本民族就可以将其镇压。 只有蒙元这个愣头青才真正的信任那些士大夫,拉拢士大夫。 结果蒙元不到一百年就被汉人百姓赶的出去。 士大夫屁股一拍又去做明朝的官了,大元朝在他们口中又成了暴元。 因为这江山不是人家的,改朝换代的时候杀皇帝又不杀我。 那当然使劲造了,百姓的死活,江山的永固人家根本不管。 而赵宋人王朝都是以士大夫为支柱,来镇压汉人百姓造反。 要不是有金朝跟蒙元入侵替北宋解决了一次劫难,宋朝早就亡在了自己人民的手中。 北宋时的方腊造反可以看做是当时大规模起义的前兆。 只不过接着金朝入侵了,直接替北宋挡了一次劫。 南宋更不用说了,人口直接锐减至一千多万。 南方地区除一开始的一些农民起义外,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结果还没有战争频发的北方人口多。 结果明朝洪武年,光是在南直隶以及浙江地区就检出两千多万人口。 这还没算其他地区呢。 在元朝治下不到一百年人口却增加了几千万,这说出来谁信。 谁对百姓好谁对百姓坏,一目了然。 历史上北方汉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拥护谁。 所以完颜璟只需要将政府组织提高,再来提高民间组织就行了。 自己用东阁还是东厂都是为了提高政府的组织力。 只有在这一切合适了之后,才能种田养兵。 第七十一章 说服 就在完颜璟忙着组建东厂之时,完颜永济也开始了自己的说服之路。 这天完颜永济在自己府中大摆宴席,邀请了在中都的几个德高望重的宗室来府上做客。 薛王府宴会厅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完颜永济放下手中酒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挥手示意让一旁伺候的下人奴婢都退下。 完颜永济环视一圈,看着都放下手中酒杯,已经等待自己说话的宗室王公们。 有大宗正完颜宗宇,枢密使赵王完颜永中、萧国公完颜襄、同枢密完颜宗浩、中都左警巡副使完颜承裕、萧国公完颜守贞、曹王完颜永功、审王完颜永成、虞王完颜永升。 完颜永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今日本王宴请诸位宗室亲贵,是有件事还望诸位相助。 事情也不大,也不是私事,是有公事。 本王已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还望诸位亲贵多加帮助。 永济感激不尽。” 赵王完颜永中哈哈一笑道:“本王在来之前就知道此宴无好宴,果然呐,给我们摆了一个鸿门宴啊!” 一旁的审王完颜永成出言附和道:“不错,赵王此话在理。 叫我等喝高兴了之后再出言,果然是宴无好宴。 这薛王给咱们大家伙埋这祸心呐,大家说是不是啊!” 一旁的完颜襄也道:“不错这薛王是没有好心。 不过大家都已经吃的人家的饭,喝了人家的酒。 这叫什么,这就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是不帮也得帮呀。” 其他诸王听到完颜襄的话,都是哈哈大笑道:“不错既然已经吃了人家的东西,还真不好说不给人家不帮忙啊。” 完颜永济听到众人的打趣,在一旁陪笑道:“哪里哪里,请诸位吃饭是真。 请诸位帮我点小忙也是真。 可没有祸心啊,哈哈!” 赵王完颜永中出言道:“好啦有什么话你就说。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谁还敢说不帮你呀。” 完颜永济酝酿一下道:“此事倒也简单,只要大家伙帮我上个书就行,没有什么过于过分的事情。” 完颜宗浩这时不耐烦的道:“我说你怎么做了东阁大臣之后说话这般墨迹。 有什么事你就说,别在这吞吞吐吐的。” 完颜永济听闻完颜宗浩之话,也不恼,而是笑着说道:“前段时间,陛下与东阁商议了有关漠北的事项。 陛下与东阁决定与漠南各部联姻。 由陛下跟诸王公宗室纳漠南各部首领之女为妃。 在将宗室贵女下嫁于漠南各部。 这般打算也都是为了朝廷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草原问题。 对我大金来说也是好事。 还望各位同意此事,上书陛下执行联姻之策。 事成之后本王与朝廷少不了诸位的好处。” 在完颜永济说完后,厅内一片鸦雀无声。 诸王都被完颜永济的这个消息给弄蒙了。 诸王各自三三两两的细声商议了起来。 并未出话同意完颜永济所说,也未反对完颜永济所说。 完颜永济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亲贵们的商议。 过了一会后,赵王完颜永中最先出言道:“此事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东阁的意思” 完颜永济回道:“两者兼有。” 这时完颜襄不待赵王说话,抢先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为何陛下不亲自告诉我等,而要借你之口来传” 完颜永济轻笑道:“此间事情为何会是由我所说,想必诸位是最清楚不过。” 众人听到完颜永济此言,也是反应过来,这事还真不该陛下来说。 要是让陛下来说的话,一旦双方估错形势,对双方来说都是一次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双方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要么只能通过,要么就不能通过。 在完颜永济说完后,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都各自一言不发,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完颜永济看着沉默的众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又有何难了! 不就是个嫁个女人娶个女人嘛,又没让大家做其它难事。 陛下与东阁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为了我大金江山的万年永固。 你们怎么就想不开呢,不就是娶个番邦女子嘛。 要是诸位不想娶,本王可以先娶,” 完颜宗浩听到完颜永济此言,反驳道:“如果只是娶个女子,我等都是大男人又不能少了快肉,有何不同意一说。 不过此事难就难在要将宗室女子下嫁草原,我那女儿还小我放心不下。” 完颜永济看到有人搭腔,立刻出言解释道:“诸位放心,现在陛下无女,只能下嫁宗室之女。 但陛下大婚之后,到时候定然出嫁的是公主,与我等便没有关系了。 现在诸位不放心下嫁自己的女儿与漠南,我也不会让诸位为难。 宗室嫁女就由我先嫁女,到时候再选些旁支偏系之女嫁出去就行了。 诸位觉得如何 如果诸位再不同意,恐怕会惹的陛下震怒。 诸位食朝廷俸禄,受万民尊敬,只是做出点小小的牺牲,诸位就是这般推脱吗。 诸位妄为我宗室是大臣。 想我诸位先祖起兵打下这万里江山是如何的艰难。 怎么到了现在尔等都成了国家蛀虫了。 萧国公你身为朝廷宰相,难道不该为天下做出表率吗 还有尔等平常都说如何如何为国家做事,现在真到了为国家出力的时候,尔等都装聋作哑了。 永济羞与尔等为伍!” 完颜襄听到完颜永济的嘲讽,羞愧的无地自容,直接出言道:“此事我同意啦。 就你完颜永济有报国之心,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到时候我自会上书陛下行联姻之策。” 完颜襄说完,直接起身朝厅外走去。 其他诸王在完颜襄离去后,也各自起身道:“我等同意此事就是了,你又何须出如此侮辱之言。 说的好像你多有报国之心一般。 我等自会上书陛下行联姻之策。 哼!不送。” 诸王各自说完后就已出厅离府,不做停留。 完颜永济听到诸王同意,心中大喝一声,此事成已。 有了这些人的同意,其他宗室重臣也就不会反对了。 世袭罔替的亲王之位到手了。 在众人都走后,完颜永济的儿子完颜从恪从后厅出来后,看着自己的老子不解的问道:“阿民以前不是最重交朋友了吗 为何这次将宗室诸王得罪了个遍” 完颜永济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自己的长子道:“你懂什么,交再多的朋友也顶不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之位。 这帮子人都是贱骨头,与他们好话好说,可他们就是不听。 非要本王骂他们一顿,才可认受。 一群软骨头罢了,不必担心。” 完颜从恪看到自己的老子如此狂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跳过此事,反而问起了其它之事:“刚才我在后面听阿民说要把妹妹嫁于漠南,这事可是真的” 完颜永济冷哼一声道:“怎么你还舍不得 阿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真当世袭罔替的王爵是那么好接受的。 阿民为了这个王爵领问心无,让别人无话可说,就只能自己先在天下人面前做个表率了。” 完颜从恪听后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被完颜永济抢先打断道:“若你不想要此王爵,阿民可上奏陛下,不必给我恩典了。” 完颜从恪听后不敢再发一言,真怕自己的老子脑袋一热给陛下上书说不要王爵了。 那吃亏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所以完颜从恪很明智的没敢再纠缠此事。 第七十二章 改号 自从完颜永济的那日宴会之后,接下来一段时间完颜璟便连续接到宗室诸王们的公开上书,同意行联姻之策。 完颜璟心情大好,陆续接见了一些诸宗室王公大臣,对这些王公大臣们暗示了一番自己不会亏待他们。 接着完颜璟下旨,调拨宗室里的年轻俊杰,入宫为御前一等侍卫,陪伴皇驾。 完颜璟的这一番投桃报李,将宗室中原本的一些小抱怨,也因为这一份恩典给清理的一干二净。 完颜璟在安抚了宗室之后,接着又让东阁商议出前往草原的时节。 这一次东阁的效率很快,不到两天就商议出了,出使草原的使节人选。 出使汪古部的有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奉御完颜纲出使兀良哈部。 这两部落也是金朝想拉拢的中等部落。 还有一些漠南小部落都属于克烈支部的小部落。 在覆灭克烈之前,金国是不会拉拢去这些小部落来给克烈警惕之心的。 只有在覆灭烈部之后才能拉拢这些部落。 完颜璟对东阁的出使名单,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直接批准。 不过这里面有个人名,却引起了完颜璟的兴趣。 而这个人就是负责出使兀良哈部的奉御完颜纲。 如果完颜璟没有记错的话,这完颜纲可是牛人啊! 完颜纲现在还不显,可在以后是真正的大显身手能文能武。 完颜纲在泰和年间招收安抚了西羌青宜可等十八部族三十多万人口。 攻取宋国五州,离间宋国吴曦用全蜀归附金朝,被元朝脱脱称之为泰和终功之臣。 这么一个人才自己要不是因为这次的出使名单中看到,自己以前居然没有想起来。 自己可真是差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对了还有之前那个完颜匡,也是金国历史上的能人,宋国开禧北伐之时,完颜匡可是金国的中路军主帅,全歼宋军北伐主力,一路打到襄阳,最后逼迫宋朝签订《嘉定和议》,逼的宋朝用主战派宰相韩侂胄人头来平息金国的怒火。 这些人都是历史上原主发掘的人才。 如果说完颜襄、完颜宗浩等人是世宗时的能成名将。 那完颜纲、完颜匡等年轻后辈,就是历史上章宗时的能成名将。 可以说这些人的才华功绩一点也不会逊色于自己前辈。 完颜璟这么一细想,好像在原身执政期间金国的厉害人物还是很多的。 金国并没有因为换了皇帝就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 看来自己以后还真得仔细回忆回忆,还有哪些自己没有记起的人才,得提前发掘出来,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穿越就把人家埋没了。 接着完颜璟召见了东阁、中书省、以及朝中六部官员。 在朝中重臣的见证下,下发御旨改封薛王完颜永济为勃极烈康亲王,并赐世袭罔替。 除谋反大逆叛国外,永不除爵。 爵下官吏以王爷谓之。以谓分别,以显尊贵。 至此金国的第一个勃极烈亲王就这么出现。 并且完颜璟下旨除完颜宗室以外,外臣封爵前不加勃极烈。 完颜璟做完这一套后,发现殿内众臣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完颜永济。 完颜璟发现这个有趣的现象后,嘴角微扬道:“诸位也不必羡慕康亲王,康亲王与国有功,这等赏赐都是应该的。 当然朕亦不会忘了诸位,礼部拟旨,今后凡所封诸王号,不得再用上古国号,全部改封吉号。 今封霍王完颜从彝为勃极烈豫亲王,准减等世袭。 封丰王完颜珣为勃极烈礼亲王,准减等世袭。 封郓王完颜琮为勃极烈睿亲王,准减等世袭。 封赵王完颜永中为勃极烈肃亲王,准减等世袭。 封老六完颜从宪为勃极烈易郡王,准减等世袭。 封老四完颜瑰为勃极烈赢郡王。 其他诸王都依次办理,改国号为吉号,与国无大功者,不赐世袭罔替。” 完颜璟在众臣领旨谢恩后,看向东阁大臣兼礼部尚书移刺履问道:“礼部何时派遣使节出使漠南” 东阁大臣兼礼部尚书移刺履出言道:“三日后便可出发。” 完颜璟听闻后点了点头道:“届时朕派遣正黄旗亲兵为使臣仪队,护使臣安全。” 移刺履听闻后,感谢的回道:“臣代使臣谢陛下厚爱。” 完颜璟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回话,心中却想道:这次出使的人都是自己以后要用的重臣,自己得一定保护好呢,可不能让那些草原蛮子给伤害了。 不然的话自己还不得心疼死。 接着完颜璟又问东阁大臣兼兵部尚书完颜让道:“兵部这段时间准备清查鞑靼兵士一事人选准备的怎么样了” 完颜让听到陛下问自己,不敢耽搁立刻回道:“臣已派遣兵部知兵之人,去往漠南清查,年底便可有准确详细之情贡陛下御揽。” 完颜璟听后夸赞道:“很好!看来兵部这段时间是费心了。” “不敢当陛下称赞,此乃臣分内之事。”完颜让谦称道。 完颜璟问完兵部事宜之后,又问完颜珣道:“户部核算漠北界壕一事,核算的怎么样了” 完颜珣出班道:“经户部与工部商议后,要重修漠北界壕,所需民夫三十万,时间长达一年之久,粮草所耗一百八十余万石,铜钱所需一百万贯。” 完颜璟听后皱着眉头道:“为何所需如此之多,能不能减下来” 完颜珣不假思索的回道:“陛下!户部与工部所商耗费以是最低了,再不能再低了,否则耗费时间就不是一年可完成的了!” 完颜璟听到已是最低之后,就知道此事只能这么办了,再低恐怕就成豆腐渣工程了。 完颜璟下定决心道:“那就依户部所说办理此事,户部现在还有多少钱粮,可够用” 完颜珣回道:“户部除去朝廷必然开支为,只存粮有三百余万石,铜钱四百余万贯,金银可折算为万万贯,平仓存粮五千余万石。用来重修界壕以是够用。” 完颜璟听到完颜珣所说之后,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金国一年税收除过必须的开支以外,真得所留不多。 好的一年留个两三百万石粮草,留个三四百万贯钱,之后再没了。 不好的一年留个一百多万石粮草以及一两百万贯钱,是真的不多。 至于完颜珣刚才所说的平仓粮以及金银钱,全是金国攒下来的。 像那五千多万粮草,都是完颜雍二十多年来,平均一年一两百万石的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至于那折算成铜钱后价值万万贯的金银钱,都是从太祖手里一直攒到现在的。 而且还是托了宋国与辽国的福。 金国朝廷因为国内铜钱少,所以不攒铜钱,只攒粮与金银。 这些金银大部分都是辽国跟北宋国的金银。 金灭两国之后,便将其搬到了金国国库内。 一般除了赏赐一些大臣之外,其他的金银一直留着不动。 一直攒到现在才攒了价值一亿多贯的金银。 跟隔壁赵宋一年就税收高达一亿多万贯的财政根本就没法比。 但完颜璟绝不会去羡慕宋朝刮地皮喝人血来的财政。 完颜璟觉得金国这种攒钱粮的习惯很好。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分一分攒下来的。绝对没有一朝爆发。 完颜璟觉得之前的原身就很傻逼,汉化太深,将金国这种传统美德给抛弃掉了。 原身登基之后,除了前期不错之外,到了后期完全就是一个金国版的赵佶。 原身到了后期将自己祖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粮,全部用来修书、修书院、养文人,全部用在了文事上。 也开始了学赵宋刮地皮。结果就是他将全国所有资源都用在了文事上,而武事荒废,给金国留下了灭国的祸根。 给完颜永济留了一个空空如也财政,全国一地鸡毛的烂摊子。 第七十三章 草原 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绿草茸茸,北风呼啸的大草原,平坦广阔,苍茫浩妙,气魄摄人。 在草原的深处还有洁白的羊群在悠闲的吃着青草,像是洒落在草原上的洁白珍珠。 天空中雄鹰自由飞翔,草地骏马奔腾。 牧民们唱着祖传的歌谣,马头琴发出的弦音犹如长生天在欢唱。 在这一片草原的中心为黑水(今内蒙古达茂旗艾不盖河),附近的按打堡子就是汪古部的驻地草场。 汪古部在唐会昌元年(841),先祖回鹘为黠戛斯所破,其一部南走,定居于阴山地区。 故其贵族与高昌回鹘一样,以卜国可罕为始祖。 唐末,此部同李克用率领的沙陀部关系密切,与部分沙陀人融合,因此又自诩为“晋王”“沙陀雁门节度”(即李克用)的后裔。 后又吸收了一些从西域内迁的回鹘人、亡辽的契丹人,以及邻近的汉族和西夏人。 因辽亡,其部投靠了金国,因替金国守边,便得名汪古部。 因为汪古部属于突厥后裔,部族中多有色目人种,因此也被称之为白鞑靼。 辽阔苍茫的草原上,突然传来一阵铃铛般的笑声。 “嗨,宝勒尔你快点啊,你的小马驹追不上我的大马啦!”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溜肩式长裙,前胸打褶,头戴尖顶红缨帽,身材高挑的少女。 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一边飞驰驾驭,一边对着身后的同伴喊道:“宝勒尔,你要输给我啦,哈哈!” 在这欢快少女的身后,同样是一个骑马的姑娘,年纪跟这个少女一般大小,不过所骑的马却是一只小马驹。 不管这姑娘怎么追,都跑不赢前面的少女,不由急喊道:“呼肯(小姐)你耍赖,奴婢骑小马怎么能追得上你。” 前边的少女听到自己的丫鬟的话,反驳道:“哈哈!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太笨啦,不知道选个大马。” 后面的姑娘,听到自家小姐如此说自己,立刻不干了,加紧马鞭直接朝前面追去。 二人一阵你追我赶之后,因为马跑累了,主仆二人便停了下来。 在近处找了到一处河流,主仆二人翻身下马,撒开缰绳,让马自己去找水喝。 少女看到马在旁边喝水之后,便将手中的马鞭扔向一旁,躺在了草地中看着蔚蓝的天空,心情愉悦的高声欢唱了起来。 而一旁被称为宝勒尔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在放声歌唱,也在一旁用手打着拍子放声歌唱了起来。 就在主仆二人歌唱享受这自由时光之时,并未发现旁边走了一个头戴平顶之方氎帽,身穿黄袍的年老喇嘛。 这喇嘛赤着一双脚,走到主仆二人三步之外立定,并没有出声打扰二人。 而赤脚站在草坪中,闭着眼睛静静的聆听着姑娘的歌声。 少女一首歌唱毕,站起身来刚要跟旁边的丫鬟说话,就看到了赤脚站立于一旁的喇嘛。 那喇嘛相色普通,不过嘴唇干枯,再看其脚上也是茧厚皮裂。 闭着一双眼睛,迎风站在草地中,有种说不出的出尘惬意。 少女跟丫鬟看到旁边的“怪人”很是奇怪不解,这么大冷的天气,为何还要赤着脚呢,不冷吗 那一旁的年老喇嘛,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一双沧桑有神眼睛,看着这两位纯洁的姑娘,相视一笑开口道:“老僧见过两位施主。 老僧路过此地,听到两位施主的妙音,被吸引而来,并未有其他恶意,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少女听到这“怪人”开口说话,看他没有其它什么恶意,便回道:“没关系,歌唱就是给人听的,你想听就听是了。 你也并未打扰到我们,没什么得罪之处。” 少女说完后看着“怪人”的奇装,不解的问道:“老人家是干什么的 为何大冷天的光着脚走路,还有你怎么穿的这身衣服这么奇怪” 年老喇嘛听到少女的一连番问题和善的回道:“老僧是个出家之人。 所穿这身衣物乃是佛祖赐予,施主身在草原之中,不知佛家踪迹,也是常理。” “佛祖佛家”少女疑问的说道:“他们是你的可汗吗,还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赤着脚走路” 老僧看着问题颇多的少女,笑了笑回道:“佛祖不是老僧的可汗,不过对施主来说理解成老僧的可汗也说得通。 施主之前的问题也很简单,老僧赤脚走路,是为了修行。” “修行!”少女听到终于有一个自己知道的了,欢快的说道:“修行我知道。 是像那些萨满一样修行吗,可是为什么部落里的萨满他们从不赤脚修行” 老僧听闻后,笑着给其解惑道:“个人有个人的修行缘法,老僧的修行就在这双脚之中。 老僧自吐蕃雪域而来,一步之间佛国诞生,一脚之地慈悲降世,双方所修不同不必强求。” 少女听闻后这次终于没有再问,而是看着老僧干枯的嘴唇对其道:“老人家,我看你嘴唇干枯,想必是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我这有些清水你拿去喝。” 少女说完随手将身后的水袋解下,递给了年老喇嘛。 年老喇嘛也没有推脱,双手接过水袋后,将其拧开仰头隔空一饮而尽。 年老喇嘛喝完水后,看着少女道:“多谢施主慈悲,老僧无劳而受恩,此为不妥之举。 但老僧除这身佛衣以外,身无外物,并不能报答施主恩惠。 但老僧在雪域之时学得一点相面之术。 老僧给施主看一看命数,或许不准,但全当是老僧的一点心意,望施主不要推辞。” 少女听到这佛家之人还会看相,感兴趣道:“那老人家你就帮我看看,不管准不准我都不怪你。” 年老喇嘛听到少女同意,便开口问道:“施主得先告诉老生姓名,老僧才能推算相面。” 少女回道:“我叫海日多兰,老人家现在可以相面了吗” 年老喇嘛听到少女的名字后,一边着少女的面庞,一边用左手指在右手心中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不大一会儿时间,年老喇嘛便看完了面相,对着少女恭喜道:“施主真是好面相,一辈子无病无灾,地位高雅是个好面相。” 站在少女身后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跟这个“怪人”说了半天的话都不理自己。 于是在听到年老喇嘛的话后,抢先出言呛道:“我家呼肯当然是好面相了! 我家呼肯可是我家可汗的女儿,当然地位高雅,这还用你说呀!” 少女听到自己的丫鬟如此不尊重人,气愤的对丫鬟比了一个讨打的手势。 年老喇嘛听到丫鬟的话语之后也不生气,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水袋递还给了少女。 少女也再没有理会多嘴的丫鬟,而是伸出一张白嫩的手掌去接过水袋。 就在这时,年老喇嘛看着少女的手掌心,大惊道:“等一下!这是什么 刚才算错了!老僧再看看!” 说完不理少女的疑问,直接抓着少女的手臂细细看起了少女的手掌。 老僧越看越吃惊! 一会看看少女的手掌,一会又看看少女的面庞,一会儿又在自己手中写写画画。 在少女不解的眼神中,年老喇嘛犹如疯魔一般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命格!可是她明明没有此相 为何她手中会有如此大贵之命数!这不应该呀 哪有一个人却有两种命格之人她生命中明明没有此命数! 可为何突然之间却有了如此滔天命数,又有何人能做出如此逆天之术!” 少女看着疯疯癫癫的老僧,小声的问道:“老人家难道我哪里出错了吗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老僧听到少女的话后,抬头看着少女问道:“你告诉我,在你这只手中发生过何等之事 为何会出现如此有违天理之事” 少女听到老僧的话后,仔细想了一想不确定的回道:“我前段时间不小心碰到了一条草白蛇,我便用刀将它斩成了两段。 结果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手,就是这样,在没有其他什么事情。 哦对了,那条被我斩成两段的草白蛇,后来又被一条水黑蛇给叼去了。 当时真是将我给吓坏了。” 年老喇嘛听完少女的话后,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少女问道:“那也就是说,你手上的纹路是自己用刀斩蛇之时不小心将自己给划伤的呢” 少女听闻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啦!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你会变换如此命格,这都是上天的意思,这是佛祖的意思啊! 你斩去的不是草白蛇,那水黑蛇也不是黑蛇! 你斩去的是天意,你斩去的是龙脉! 你会有如此命格,是那条黑蛇对你的报恩。 此乃天意,任何人不可违!”老僧说完发泄完后,看着少女道:“你真是好命数啊,真是贵不可言呐!” 少女看着疯癫的老头,皱着秀眉问道:“那我到底是个什么命数啊,你这次真算准了吗” 老僧哈哈大笑道:“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呐!” 一旁的丫鬟这时问道:“你在这说了半天的贵不可言了,那到底有多贵呀 你倒是说出来呀,你说不出来,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老僧看着丫鬟道:“天下国母之命贵不贵!凤生龙子之命贵不贵!” “呀!这老人疯啦。”丫鬟赶紧对一旁的少女说道:“呼肯你快看这老头疯了! 在这了胡言乱语,还说你是国母之命,难道大金的皇帝还会让我家呼肯为皇后吗” 老僧听闻丫鬟的话后,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做理会径直朝远处而去,边走边细声自语道:“国母之命就一定得是皇后吗 太后亦是国母! 大金朝承人家姑娘的救国之恩,给人家个龙子,给人家个太后不是应该的吗!” 第七十四章 耶律阿海 少女跟丫鬟在喇嘛走后,主仆二人各自相视一笑,丫鬟打趣道:“呼肯,那个疯老头说你有国母之命呢! 那以后的中原国母可不能抛弃我呀,我还想跟着皇后你享福呢。嘻嘻!” 少女听到自己丫鬟的打趣,红着脸庞白了一眼丫鬟道:“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个疯老头,你还真信啊! 我要真是做了皇后呀,一定把你配给那些阴人,叫你还敢不敢打趣我呢。” “不要,呼肯奴婢错了,我就想陪在呼肯身边,哪里都不去。”丫鬟听闻自家小姐的恐吓,吓得立刻出言保证到不敢再犯。 “哼!”少女听到丫鬟的认错,高傲的抬起头对着丫鬟冷哼一声,这便放过了丫鬟。 二人接下来在马休息好了之后,二人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在约靠近汪古部牧民的驻防,一路上有了越来越多毡包。 从一开始的三三两两个毡包,到最后的一片片连在一起的白色毡包极具壮观。 一路上牧民组成的卫队看到海日多兰跟她的丫鬟二人,都会停下来行礼道:“他赛音百努。” 随后牧民们把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行按胸礼,以示尊敬。 少女主仆二人骑马穿过一大群毡包后,便来到了自己毡包。 少女的毡包周围都是一些自己亲人,或汪古部各部首领的毡包。 而在这群毡包最中心最好的位置有一个明显跟其他毡包不同的大型华丽的毡包。 这个最大的毡包就是少女海日多兰的阿布(父亲)的毡包。 少女的阿布也就是汪古部的现任可汗“必讷刺”。 海日多兰刚回自己毡包,还没有一会时间,就听见外面的突然人说,自己的阿布要见自己。 海日多兰知道肯定是阿布派来的人来传叫自己。 于是海日多兰换过衣服,将自己骑马的服装,换成一身黑红相间的长袍。 接着没做停留,径直向自己阿布的毡包走去。 海日多兰掀开自己阿布毡包的帘子,走进去后,便看到了自己阿布在跟一个长胡子中年人,二人在那有说有笑的交谈些什么。 必讷刺四十有几,身材硕壮,一副典型的突厥人样貌。 必讷刺一旁长胡子中年人,看起来也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模样。 不过明显脸颊瘦弱了很多,要不是头顶两边留着辫子,一般人还以为是个汉人。 必讷刺看到自己的女儿进来以后,笑着对海日多兰招了招手,让其到自己身边来坐。 接着又对一旁的长胡子中年人介绍道:“耶律阿海先生,这是我的长女,她叫海日多兰。” 长胡子中年人,也就是耶律阿海听到必讷刺的介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海日多兰后赞叹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令爱真是享独天之造化,果然为北方佳人矣!” 必讷刺虽然听不懂耶律阿海说的什么,但还是能听懂是在夸自己的女儿,高兴的笑道:“我家多兰可是我汪古部族中的第一美人! 好多草原的壮小伙都想求娶我家多兰,我都舍不得嫁人。” 耶律阿海听后哈哈一笑,说道:“此乃天意注定,除陛下外都与其无缘。” “哦!那这么说刚才先生所说之话就是成了”必讷刺看着耶律阿海惊喜的问道。 “不错!”耶律阿海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得天使看过之后,此事才算定然。 我说了并不怎么算,我只是来先行一步与可汗商议,之后还待天使看过后才能下定此事。” 必讷刺听后,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这是定然,到时候还望先生在天使面前多加美言几句,我必不忘先生大恩。” “应该的应该的。”耶律阿海应承道。 耶律阿海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对必讷刺告辞道:“如此该说的我都与可汗说过了,对令爱也见过了,就不再逗留了,我还得回去复命,望可汗保重,告辞!” “既然先生有公务在身,我也就不留先生做客了。”必讷刺说完就跟耶律阿海一起走出毡包。 必讷刺一直将耶律阿海送到毡包外,一直到看不到耶律阿海的身影之后才折身返回毡包。 海日多兰在自己的阿布回来之后,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疑问道:“阿布,刚才那个是做什么的人呀 还对我说了一堆奇怪的话,都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必讷刺没有理会女儿的问题,直到返回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定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刚才那个人可是个金朝的大官。 这次来跟阿布商量了一些事,是关于你的事,你想知道吗” “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呀”海日多兰立刻抱着自己阿布的手撒娇的问道。 必讷刺被自己女儿抱着手晃悠,感觉都快被摇晕了,认输道:“好啦好啦你快放过阿布,阿布告诉你就是了。” 海日多兰听到自己的阿布肯给自己说了,立刻乖巧的撒开了必讷刺的手,静静的等待着自己阿布的解释。 “那金朝的大官告诉我说,金国的皇帝想娶我的女儿为妃,跟咱们做安忽(亲家)。”必讷刺说道。 海日多兰听闻后,不可思议的捂着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阿布。 海日多兰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又问道“阿布是想让我嫁给中原皇帝” 必讷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海日多兰嫁给金国皇帝。 海日多兰看到自己父亲准确的回答后。心中波涛汹涌,情绪又怕又喜。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调皮的女孩是彻底乱了方寸。 嫁给中原皇帝做皇妃,这是海日多兰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突然这一天这件事就成了现实,海日多兰也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怕。 中原啊!自己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从未见过中原是何等模样。 中原离自己的家远不远了,自己会不会自此一去不复返 还有中原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对自己好吗 海日多兰这一刻心思乱转,又忽然想起了今天老和尚对自己说的话,自己有国母之命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真的会成为一国之母 第七十五章 受恩 耶律阿海出了汪古部草场,带着身边的四个侍卫一人两马,快马加鞭向南奔去。 四个多时辰后,在天黑之前耶律阿海已经到达金国丰州城(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 金国在丰州置天德军节度使,兼丰州管内观察使,以元管部族直撒、军马公事,并隶西南路招讨司。 而现任的西南路招讨使就是乌古论元忠(本名讹里也)。 乌古论元忠除西南路招讨使外,还兼天德军节度使。 耶律阿海进城后,径直朝西南路招讨司衙门而去。 耶律阿海在交还过印信马匹后,就被一名士兵带到了西南路招讨使乌古论元忠的官房。 耶律阿海在见过乌古论元忠后,便将自己此行的与汪古部所谈诸事不做隐瞒,全部汇报给了乌古论元忠。 乌古论元忠满脸大胡子,一身战将风采。 在听完耶律阿海的汇报后,拿起桌上的酒碗,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摇了摇头说道:“这么说汪古部是答应了” 耶律阿海恭敬的回道:“是的,汪古部知道朝廷的意思后欢喜异常。” 乌古论元忠擦擦嘴巴道:“如此是最好不过,如果汪古部不识抬举,否则就少不了本将亲自提兵去汪古部一趟了。” 耶律阿海听闻后笑了笑,没敢搭话。 “对了,朝廷使节已过云内州,估计也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会到达丰州。 本将是个武夫,不懂得跟朝中那些官员的应酬,你到时候替本将好好招待他们。 一定不能让使团在咱们的地界上挑出毛病来。 到时候本将会安排你跟着使团一起去汪古部提亲。 此事你只要干的好,本将会亲自上书陛下举荐你去中都为官。 好好干,你的才华丰州谁不得知,与其将你留在草原上浪费年华,还不如去中都好好替朝廷做事。”乌古论元忠对着耶律阿海安排道。 耶律阿海听到乌古论元忠对自己的安排,心中感激不尽,眼睛发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他耶律阿海,才华横溢,文能治国安民,武可冲锋陷阵,提兵掠地! 可就是因为自己是契丹宗室余孽的身份,一直得不到朝廷重用,只能在这草原上出使各部做个礼官。 可是又有谁能知道,自己心中的志向是出将作相,鸿鹄焉可作燕雀。 耶律阿海明白乌古论元忠所说的他自己不会招待人让自己去接待使团,其实都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接待中都大官的机会。 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罢了。 耶律阿海没有说话,直接对着乌古论元忠跪地一拜,以示自己的感恩之情。 耶律阿海在跟乌古论元忠交谈完后,又在衙门内处理了一些公务。 在招讨司关衙之后,没做停留直接向自己府中走去。 耶律阿海回到府中,找到了自己的弟弟耶律秃花,将今天的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弟弟。 耶律秃花听到自己兄长所说,真心替兄长感到高兴,在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之后问道:“这么说兄长会随着团一起去中都 那咱们之前所商量的去漠北寻找明主之事不做了” “不错!不过此去中都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果兄长此去中都,朝廷对兄长一视同仁,不再排挤。 那兄长会给你来信,你到时候也来中都,咱们兄弟二人一起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如果此去中都朝廷依旧对我等视如仇寇,那兄长就会辞官而回。 到时候咱们兄弟二人再去漠北寻找明主。”耶律阿海替弟弟解释道。 耶律秃花一直都是对自己的兄长言听计从,便说道:“我听兄长的,我就暂且留在丰州。 如果兄长此番一行顺利,兄长来信后我自会奔赴中都。 如果兄长此去依旧无我等青云之路,那我就在此等着兄长回来,到时候咱们二人再一起去漠北闯荡一番。” 耶律阿海听到自己弟弟所说,心中温暖异常,兄弟二人各自握手无言,但不过都能感觉到彼此的亲情。 …… 两天后丰州城外,所有丰州城内的官吏都在城门外等待着使团的到来。 午时后,就在众多官吏都已经等不住了,心中暗暗叫苦之时。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来了!” 等候已久的众人就看到前方突然间跑来一队骑兵。 这些骑兵都头戴尖盔,身穿布满铜钉的黄色棉甲。 打着黄色龙旗,朝城门口飞奔而来。 这队一百多人的骑兵到达城门口后,向西南路招讨使乌古论元忠交过印信官凭后不再理会众人。 各自五十人一列,排列在城门口两边,静静的等待起了后面大部队的到来。 半个时辰过后,远处才走来一大队跟前边骑兵所穿一模一样铠甲的骑兵。 而在这些骑兵中间可明显看到一些身穿朝廷官服的官员。 在这支队伍走近后,从队伍中间走出一个身穿紫服骑马的官员。 紫服官员走出队伍后,骑在马上看着前边的丰州官员,开口问道:“本官乃是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此次奉御命为出使汪古部使臣,你们中谁是西南路招讨使” 乌古论元忠出列回道:“下官西南路招讨使、天德军节度使乌古论元忠见过上官!” 完颜守贞看着乌古论元忠道:“使团随行一千余人的住处你可都安排妥当呢” “下官已在城中备好营房,粮草辎重俱已齐全,还请上官移步城中。”乌古论元忠回道。 完颜守贞听到都已经安排好,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回话。转身对着后方随行人员说道:“各部依次进城,进城之后无论不得乱闯,不得扰民,否则军法处置。” 完颜守贞说完后直接一挥手,提前一步进入城中。 耶律阿海在人群中看着完颜守贞的威风,心中向往,自己何时才能像人家一样走到地方百官迎接,皇帝亲军护送,此才为大男儿所为。 完颜守贞入城安顿好使团人员后,到了晚上之时,便接到了城中官员的宴请。 完颜守贞并未推脱,带着使团随行官员一起赴宴。 除了第一天有乌古论元忠陪席以外,接下来几天陪着完颜守贞一群人饮酒作乐的都是由耶律阿海做东。 完颜守贞在宴会上对知识渊博,待人随和的耶律阿海是另眼相看。 完颜守贞在宴席过后接到乌古论元忠对耶律阿海的推荐之后,并未推辞。 直接将耶律阿海留在了自己身边。 使团人员在丰州待了三天,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没敢再做停留,出丰州向汪古部而去。 第七十六章 惊讶 完颜守贞带领使团随行一千余人出丰州,经过两天路程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汪古部。 而就在完颜守贞一行人正在跟汪古部商谈之时。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中都城中却发生了一件让完颜璟易常气愤的事情。 这事还得从之前完颜璟派遣使团使宋一事上说起。 金国使团在宋境内,除一开始还算有礼有节外。 不过自从金使王元德收到完颜璟的指示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金国使团众人在宋国完全是放飞了自我。 在宋国民间强买强抢,调戏妇女,殴打宋国官员,完全是怎么豪横怎么来。 将宋廷上下折磨的不轻。 可宋国官员百姓却因为惧怕金国,对金国使团在临安的胡作非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人欺辱。 有些豪壮百姓,不岔金人所为,想要出手报复,但还未等金人动手,这些宋国百姓都被宋国自己朝廷以破坏朝廷大局,挑拨两国和睦之罪全部抓捕下狱。 至此宋国百姓是彻底绝了反抗之心。 而金国使团更是看透了宋国的事软弱无能。 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收敛,反而因为宋国对宋国自己人的动手,更是激起了金国使团的嚣张气焰,所行之事比之前更胜十分。 而宋国却不能制,只能对内安抚道“此乃金国友人,习俗如此,并无轻视我大宋之心。 我大宋乃礼仪之邦,对于友国之人,应该尊其俗,爱其人。 友国之人千里离境,可怜非常,做出些怀念家邦之举,乃人之常理。 我大宋军民要予以爱护,予以理解,已解金国友人思乡之苦。 方显我大宋慈悲,海纳四方之心。” 反正就是一句话,宋国人去了金国要从人家的习俗规矩来办事。 金国人来了宋国,宋国还是要依据人家金国的习俗规矩来办事。 别问为什么金国人调戏宋国的妇女为什么不治罪,问就人家金国的习俗就是如此,不算犯法。 金国使团在宋国待了七八天。 在宋国上下求爷爷告奶奶的心情下终于离开了宋国,返回一北方。 而随金国使团一起北返的还有宋国使团诸葛廷瑞等人。 完颜璟生气就气在这件事情上。 宋国使团一开始到金国境内还一直好好的,结果宋国使团到了山东东路时却出事了。 宋国使团被金国驻山东东路的女真军队给扣押了! 扣押宋国使团的原因也很简单,金军士兵看到宋国使团众人都穿红色官服,认为这是对先皇完颜雍的不尊重,不合礼制。 金军士兵让宋国使团众人易服之后再进京。 但这种事情宋国使团怎么可能会答应! 要知道这红色官服可是宋国礼制官制规定,怎么可以私自易服! 再说死的是金国皇帝又不是宋国皇帝。 他们身为一国使团代表着是整个大宋,如果他们易服,那不就等于整个宋国给金帝戴孝了吗! 这是绝不允许。否则就是过了金国这关,回国之后他们都会被朝廷扒了这身皮,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而金国士兵看到宋国使团不同意,也是气急,直接拿刀逼迫宋国使团易服,否则全部杀掉。 毕竟在金国士兵看来,我们皇帝大丧,结果你们宋国使团却穿着一身红色衣服来吊丧,这不是对我们的侮辱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金国士兵要用刀全部杀掉宋国使团之时。 宋使起居舍人诸葛廷瑞却开口救下了宋国使团一行人等。 当时诸葛廷瑞说道:“高宗升遐,北朝遗使吊祭纯用吉服,本朝恶其非礼。今已易带而来,自岂敢擅改。”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说,当时宋国宋高宗赵构去世,结果金国派来的使臣却身穿吉服,比红色衣服还过分。 我们让他改,结果他们也没有改。 况且这次我们来时都已经换过腰带了,其他的服装不能改。 金军士兵听到诸葛廷瑞的解释,却根本不予理睬。 金军士兵甚至拔刀相逼,诸葛廷瑞若不屈服,就先杀了他。 诸葛廷瑞也是个性烈脾气,厉声道:“臣子之义,有死无二,岂遑了恤!” 金军士兵也被诸葛廷瑞的这种不屈不挠,视死如归精神所折服,便也没有再想动刀杀人。 不过人是不杀了,但宋使团如果不易服,那就别想去中都,直接给扣押了下来。 等什么时候可以易服再放行他们。 金军士兵为了让宋国使团同意易服,对宋国使团是百般折磨。 不打不杀,不过却不给饭。 想要吃饭就要劳动。让宋国使团众人一天钓鱼煮盐,做一些下苦劳累活动。 而宋国使团却哪都去不了。只能在山东境内受苦。 这件事情完颜璟包括朝廷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金国出使宋国的使团回到中都之后,但却不见随行的宋国使团。 结果礼部官员一问,才知道宋国使团居然被下面一群胆大妄为的士兵,给扣押在山东东路啃窝窝头都快一个月了。 而金国使团众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在宋国使团被扣之时,根本没有为宋国使团说一句好话,而是在一旁看宋国使团的笑话。 回到中都之后,也没有主动向朝廷报告此事。 要不是礼部官员突然想起还有宋国使团这么一批人没有到中都,问起了金国使团众人,恐怕此事还能一直瞒下去。 礼部知道此事后也是惊的目瞪口呆! 这下面的人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公然扣押一国使团。 礼部知道此事后可不敢学下面的人因为不知道政治敏感性而隐瞒朝廷与皇帝。 而是将此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完颜璟。 完颜璟刚一听说此事后,第一反应是惊讶! 第二反应还是惊讶! 这都是些什么人才才能做出这等事来 就因为人家的官服颜色不不合礼制就把人家给扣押了! 在完颜璟惊讶完后,接着却是满腔怒火。 不管宋国在弱在不好,那也是一国使团。 而下面的士兵在不经过朝廷的同意下,就敢公然扣押宋国使团众人。 这事说小了是看不起宋国。 这事说大了,就是山东东路驻军轻视朝廷,视国法、军规如无物。 还有金国使团众人,在明知道此事影响不好的情况下,居然还装作若无其事。 若不是朝廷主动问起,他们都不向朝廷主动汇报。 这是什么现象,这是朝廷法令不威严的现象。 完颜璟这次真的是怒火冲天。 第七十七章 立后 仁政殿内此刻鸦雀无声,殿内众臣看着皇帝在上面发火辱骂,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劝诫。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太突然了,何止是皇帝气愤,就是殿内众臣都恨不得将那一群胆大妄为的士兵五马分尸已解心头仇之恨。 完颜璟气的躺在御椅上,抚着额头慢悠悠的说道:“不想朝廷威严尽如此沦丧! 太祖定鼎中原才几年呀地方官吏竟如此猖狂! 视朝廷律令如草纸,视朕这大金皇帝如孩童,视尔等中枢官员老叟,不能制,不敢制,非制矣 汉之强,有候伯封分地方! 唐之盛,有藩镇盘治地方! 此中史鉴,过眼于青云,耳闻于风声! 诸代观史惟不鉴史,诸人说史惟不知史,后人笑史惟不行史,今人已在史书中,却不知庐山真面! 何兮 朕凉薄无德诸官无才无德大金无仁无法 非矣! 朕见诸事无威!皇颜不假人间,朝廷不能鞭策宇内,朕不能专制域中! 才使小人逞威,堵塞言路! 朕无耳无眼,才使国无耳无眼,如盲人走路,如国患残疾之政,宰执为木偶之臣,行兵为异国他乡。” 完颜襄这时刚想出来说话,却被完颜璟直接打断道:“卿想说什么,朕知道,但朝廷耳目闭塞,要事不传于上,此乃为政之道否” 完颜襄想说些什么,但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道:“恐非国家之福!” 完颜璟听完颜襄说后,又问肃亲王完颜永中道:“兵丁擅自行事,是福是祸” 肃亲王完颜永中硬着头皮回道:“此为取祸之道!” 完颜璟又看着东阁大臣兵部尚书完颜让问道:“下臣遇事不奏与上,此为法治否” 东阁大臣兵部尚书完颜让回道:“此为阴阳颠倒,是非不分,主次无序之道!” “既然宰相、枢密、东阁都认为是祸非福是罪非功,那可有何一劳永逸之法”完颜璟继续追问道。 在完颜璟问完后,殿内众臣都不知该如何解答。只能沉默以对。 完颜璟在御阶上看着下面的众臣,看谁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朝臣们在御阶下,绞尽脑汁也不敢说有什么万全之策,只能各自低头不敢回答陛下所问。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但仁政殿内却空无一声。 君臣就这么就这么相对无言,空白浪费时间。 一炷香时间以后,完颜璟看着到现在还没有一人敢说话的来。 完颜璟冷哼一声道:“诸臣工既然无话可说,那就由朕来说,朕意建东缉事厂,由司礼监提督李志博,为东缉事厂提督。 在各地方建官立制,监察地方,为朕之耳目,以防此次使团事件再发。 东阁拟旨,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完颜撒刺,治军不严,致使麾下兵士犯下扣押宋使团这等滔天大罪,革职留任,罚俸一年,仗一百,以作警示! 擅自扣押宋使团之兵众,朕本意重惩,但念其有忠孝世宗之心,故轻罚赶赴丰州为兵,由西南路招讨司管辖。 礼部即刻遣人去山东东路将宋国使团亲自护送回京,此次宋使团如再出差错,朕唯礼部是问!” 完颜璟说完这些后,打算拂袖而去,这时东阁大臣礼部尚书移刺履却出班奏道:“陛下,臣有奏!” 完颜璟听到移刺履的话后,又重新坐回御椅,看着移刺履面无表情道:“准!” 移刺履听到“准”后,立刻出言道:“刑部尚书已去往漠南跟汪古部商谈联姻一事,可一国妃事,非皇后准选与礼不合。 现我大金有阳无阴,是为天理不全,天下万物在于阴阳交替,国之根本在于皇祠延续。 为我大金万世一系,望陛下纳后,一正天下视听!” 完颜璟一开始还以为移刺履要为使团一事出声,所以一开始没给移刺履好脸色。 结果听完移刺履的话后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移刺履是想让自己立后。 完颜璟脸色缓解了很多,问道:“礼部说法,众卿怎么看” 殿内众臣齐刷刷的跪倒一片回道:“礼部此议,亦是臣等所思,望陛下纳后以正天下视听!” 其实纳后什么的完颜璟没什么意见,但是世宗大行没多久,如果由自己说出纳后之类的话,对自己名声不好听,别人还以为自己是色中饿鬼了。 所以完颜璟一直从不说纳后之类的话,这种事情得由群臣来说。 就跟三辞三让一样,如此的话别人知道了,也不说自己不孝。 只会说皇帝也是为了国家大计,也是无奈之举。 完颜璟虚伪的推辞道:“世宗大行不久,朕怎可亲近女色,传扬出去国家颜面尽丧,此事不可!” 完颜璟第一狗腿子,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这时跪在地上恳求道:“陛下不知礼也,皇后圣人乃一国之母,乃天下万民之母,乃上天定于,陛下怎可因人言而弃家国大事于不顾。 望陛下三思,后位不可久空,否则祸事更胜前番。” “不可,朕怎可做出如此无德无孝之事!”完颜璟装作生气道。 完颜襄这时出言劝道:“陛下糊涂! 小孝怎可比肩天下万民,后位久空,皇嫡不在,与大金与先祖此才为大不孝! 江山社稷为重,家人私情为轻,望陛下明鉴!” “望陛下明鉴,后位久空,国家根本不在,此才为大不孝!”殿内众臣又劝诫道。 “你们!你们!你们这是逼宫,这是逼朕啊!”完颜璟演技爆棚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朕怎能不知日月凌空之道理,可朕孝期未过,做出这等无礼之事,不知世人将如何说朕 罢了罢了!一切都随尔等,为了江山延续,朕背负天下骂名又能如何! 既然礼部今日说起此事,想必礼部已有人选,朕身为阳主不好过问,礼部接下来将所选之人交于太后,后宫一应事物由太后主持,朕静等大典即可。” 群臣听到陛下同意,都心中松了一口气,出言赞称道:“陛下身怀仁心,阔天下万民,圣明无过,此乃人主降世之相!” 完颜璟听到群臣的马屁,肉麻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 这帮人什么想法,完颜璟一清二楚,不就是因为自己纳了个草原妃子怕自己以后封这草原女子为皇后嘛。 所以想先一步把这件事情给做实了,直接纳一个女真女子为皇后,以绝后患。 第七十八章 解惑 完颜璟在下朝后,回到后宫陪着徒单太后一起用过膳后,完颜璟向徒单太后提了今天朝中商议立后一事。 徒单太后听后高兴道:“这是好事。 自蒲察氏走后皇帝身边也没个照看的人,是不妥的很,况且皇帝无子,对天下来说终究是不安稳。” 完颜璟听后,对徒单太后说道:“皇额宁所说在理,儿也是这般想法。 那皇后一事就麻烦皇额宁呢。” 徒单太后笑道:“不麻烦,挑个好儿媳妇对额宁来说也是减轻宫中负担。” 完颜璟思考了会问道:“对于皇后一事朕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该选哪家的女子。 朕想请皇额宁参谋参谋,若朕想立徒单氏族女子为后,皇额宁觉的可行否” 徒单太后听到完颜璟问起这等敏感之事正色道:“陛下想娶徒单为后,额宁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了徒单在朝中的势力吗 可陛下可曾想过,太后是徒单氏,皇后再是徒单氏对于徒单是不是过于重视了” 完颜璟听后回道:“可朕要行一些事情,无徒单支持会异常麻烦。” 徒单太后听闻轻笑一声道:“皇帝着相了,额宁问你,朝中宰执,六部尚书,地方各路兵马都总管都姓什么” 完颜璟不假思索的回答:“十之八九都是姓完颜。” “那不就是了,不管皇帝要行何事都要宗室的支持,皇帝只有徒单支持却无宗室支持,皇帝可能成事”徒单太后发问道。 “不能!”完颜璟不解的问道:“可这与儿拉拢徒单也无冲突啊” 徒单太后看到自己儿子还是不解,笑着解释道:“额宁的意思是,皇帝只要有宗室支持就够了。 有宗室支持皇帝,便任何人都阻拦不了陛下行事,徒单不徒单的就无所谓了。 纵是皇帝有徒单支持,但无宗室支持,皇帝难道就能抛开宗室行事吗 皇帝也不看看今日域中是谁家天下” 完颜璟听后哈哈大笑道:“今日域中是我完颜家天下! 谢皇额宁解惑,朕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此的话就以蒲察女子为后。” 徒单太后看着开怀大笑的完颜璟,点头道:“额宁也是这般意思。” 完颜璟听徒单太后一番话,便彻底明白了,自己不需要去拉拢任何氏族,自己只需要拉拢宗室即可。 自己只要有大部分宗室的支持,对自己来说便无任何威胁。 金国百分之八十的力量都在宗室手中,自己只需要平衡宗室,拉拢宗室即可。 反过来宗室也需要自己这个皇帝的支持,如此双方会形成互利互惠的局面。 在完颜璟跟徒单太后聊天之时,同一时间金宫司礼监内此时却热闹非凡。 司礼监内宫中有品级大大小小的各监太监管事,此时都在互相攀谈,放眼望去有个一两百人之多。 其中一个穿六品宦官服饰的胖太监,正在跟旁边同自己品级一样的太监相互交流。 这个胖太监对一旁的同伴说道:“想不到我等都已人在中年,却还能被圣主看在眼里,派去地方重用,真是天恩浩荡!” 旁边的人都附和道:“是啊!要说这天下最重视我等的还是圣主啊! 本已想在宫中了却残生,不想陛下仁慈,能给我等春光泛花之机会。 真是我等父母啊,圣主真乃千古一帝!” 旁边的其他人听到此人所说,都是极为认同。 想他们这些身体残缺之人,被别人百般看不起,说成祸国殃民之辈。 却不想圣主对他们却一视同仁,更能给他们报效国家的机会。 古之圣贤也不过如此。自己等人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不让圣主丢人。 要严厉监察地方,让那帮侵吞国家财产之人,将所吃的一分一毫的全部不留都吐出来,如此方可不负圣主之厚望。 这时一个瘦小的太监却出言道:“大家说这次的五京守备提督会是哪几个呀” 其他人听到此人所问,心中也是好奇。 这时有一个消息灵通的太监发言道:“这事我有点消息知道,听说南京守备会是李游此人来担任。” 旁边的人问道:“这李游是何方人士,能有这般门路本事坐上南京守备之职” 那消息灵通的太监,看到其他人的好奇之色,忍不住嘚瑟道:“这李游可是有大有来头,至于过多事情我也不敢说,不过其人姓李,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 “李不会是李志博提督”旁边一人小声道。 那消息灵通的太监回道:“我可没说什么,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虽然此人嘴上不说,但不过看其行动就知道是八九不离十了。 就在一帮太监相自八卦之时,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李中官到!” 殿内太监听到是李志博来了,各自都停下交谈,站回原位低头拱手等待上司发话。 李志博在六个内侍的拥簇下迈着八字步走进殿内。 李志博走到殿内主位坐下,看着殿内秩序井然的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志博重重咳嗽了一声说道:“今日本官召尔等前来,想必尔等都已经知道了,本官就不必再细说。 不过但凡派往外面的太监,在地方之后不只要行使自己的职责,还要牢记想念圣主。 不可跟外臣勾结,或贪污受贿,或欺压百姓。 若让本官知道谁敢做出这种混账之事,本官定奏明圣主,将其千刀万剐,以正人心。尔等都可记下了” “我等定铭记陛下御令,绝不敢做出勾结外臣,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之举!”众人统一回道。 “如此是最好不过。”李志博对着众人道:“接下来本官安排各地守备任命。 李游可在” 人群中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回道:“小的李游在。” 李志博对其鼓励了一番道:“到了地方好好做事,方可不负陛下对尔等的厚恩,今任命你为南京守备司提督,监察南京事项。” “王元基何在” “小的王元基在。” “今任命你为西京守备司提督,监察南京事项。” “梁毅何在” “小的梁毅在!” “今任命你为北京守备司提督,监察北京事项。” “张统计何在” “小的张统计在!” “今任命你为东京守备司提督,监察东京事项。” “王小波何在” “小的王小波在!” “今任命你为上京守备司提督,监察上京事项。” 李志博安排完五京守备后,又安排了五个路的镇守太监。 然后说了各自出发的时间,如此才宣布散会。 现在只往地方派遣了少量的太监,是因为现在懂的识字人员不够,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来。 而李志博向完颜璟所说的是打算三年内培养出足够的人手。 先一步一步来,一年往地方派个两三百个人,三年之后地方所有人员派全。 到时候各地方监察人员才能齐全。 第七十九章 蕃僧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内完颜璟除了安排太监去往各地监察地方外就再没有了其他什么动作。 像选皇后一事完颜璟直接交给了太后与礼部大宗正府三者处理。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小事,那就是工部上奏说中都外芦沟河经常决堤,且因为河宽原因往来商旅都要绕道而走,极为不便。 所以请在河上修一座石桥以方便百姓。 完颜璟阅完后二话不说直接批准。 而这座桥一开始打算命名为广利,但完颜璟直接批复,既然跨芦河而建不如直接叫做“卢沟桥”。 除了此事外,期间高丽遣使来贺完颜璟登位,不过完颜璟没有接见,直接让礼部尚书接见了一番后就完事了。 而老三完颜琮也向完颜璟上了三次折子,第一次是完颜琮刚到锦州之时,向完颜璟会汇报了自己的行程。 第二次是完颜琮视察完锦州猛安后将自己所看到的都用密折上报完颜璟。 第三次是完颜琮收到完颜璟封他为勃极烈睿亲王时,所上的谢恩折子。 就在完颜璟在这些日常事务中度过之时。夏国派遣的贺位使团先宋使一步来金。 而夏国使团除礼官外,这次还有随行的一众藏传佛教高僧。 完颜璟这次没有接见夏使,但对这藏传佛教很感兴趣,直接将一众藏传佛教僧人召入宫中由自己亲自接见。 此次完颜璟接见的藏僧共有五人,三名吐蕃僧人,两名党项僧人。 这三名吐蕃僧人由一名五十多岁的大德高僧带领。 而两名党项僧人是由一名六十多岁的党项僧人带领。 完颜璟坐在御坐上看着自己对面的五名喇嘛僧人。 在完颜璟一旁有个精通多国语言的礼部官员来做翻译。 完颜璟在喇嘛行完礼后开口问道:“几位大师不知都作何名啊” 在完颜璟说完后,一旁的礼部官员立刻将此话翻译成吐蕃语言表达了完颜璟的意思。 那领头的吐蕃僧人最先回道:“小僧嘉措甲央见过大金国皇帝陛下!” “小僧德勒桑吉见过大金国皇帝陛下!” “小僧欧珠强巴见过大金国皇帝陛下!” 在其说完后,又由礼部官员翻译给完颜璟。 接着又由两个党项僧人各自介绍道:“小僧房当赫拉见过大金国皇帝陛下!” “小僧米擒戈趾见过大金国皇帝陛下!” 完颜璟在听完礼部的翻译后,笑着说道:“朕久居中原,对于禅宗小知一二,但对大乘佛经只闻其声不见其言。 对于贵教派也不是熟悉,不知哪位大师可以为朕解惑” 嘉措甲央听完礼部官员的翻译之后,开言道:“陛下既然有此好求之心,小僧定为陛下以解心中疑惑。 我教传自松赞干布之时,由唐文成公主和尼泊尔毗俱胝带来了中原佛教以及天竺佛教。 松赞干布他派遣大臣端美三菩提等十六人到天竺学习梵文和佛经,如此便有了我吐蕃大乘之前身。 主要有教派有宁玛派、噶当派、萨迦派、噶举派。 教义大小乘兼学,显密双修,见行并重。有《大藏经》,《丹珠尔》等无数经典佛语……” 完颜璟一听就听了一个时辰多。 这吐蕃僧人从一开始讲解藏传佛教由来派别,到后来的干脆夹杂私货给自己讲起了佛家经典。 听得完颜璟沉沉欲睡,若不是这老僧嘴巴说干了,停顿了下来估计讲到天黑都讲不完。 完颜璟不给老僧反应时间,怕他再讲下去立刻插嘴道:“大师刚才一番讲解,让朕对大乘佛教的千丝万缕有了明心之见。 但不知现在雪域之中哪位大僧佛法最为高深” 嘉措甲央不做思索一口回道:“回陛下,吐蕃中现由萨迦寺寺主扎巴坚赞佛法最为高深。我寺众无不钦佩。” 完颜璟也是为了岔开话题随便一问。 但其实完颜璟不知道的是,嘉措甲央口中的扎巴坚赞其实就是藏传佛教中流传千古的五祖中的第三祖。 也就是后来历史中非常有名的大元国师八思巴的祖师爷。 但完颜璟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些,只把扎巴坚赞当成了留名当下,但历史中无名的人物。所以没有过多的理会。 完颜璟看着五名喇嘛老僧道:“诸位大师都是佛法高深之人,朕此次请诸位来大金,是想让诸位大师弘扬佛法拯救万民。 尤其是草原地区其牧民不爱性命,不爱万物,不敬佛祖,以成恶魔之地,朕多惭愧! 草原之民是朕之子民,可朕百般感化,却效果不大。 中原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朕想让草原牧民之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诸位大师能否解救这些草原之民” 几个喇嘛僧人在听到完颜璟的话后,各自互相看了一眼,都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透露出的兴奋与不可思议之情。 藏传佛教其实早就想往草原地区传教发展了。 可是背后没有一个大势力的支持,只凭藏传佛教自己想要在草原地区有所作为,就是等到猴年马月了都不一定成功。 现在藏传佛教最大的支持着就是吐蕃与西夏两国,但吐蕃早已没落,并且地处雪域,手根本伸不到草原地区。 而西夏虽然离草原近,但国小无力,漠南地区现在属于金国统治,西夏根本不敢往草原地区伸手。 藏传佛教因为后方背景的弱小,对草原一直是有贼胆而无贼力。 而现在听到世界第一强国金国可以支持自己去草原传教,他们怎么能不兴奋吗。 并且草原现在在金国治下,这就等于他们是奉旨传教,在草原地区传教会事半功倍。 不管这次他们去传教有没有什么其他条件,他们都不想错过不想放过。 历史上这帮僧人为了可以传教,都可以把整个吐蕃贡献给忽必烈,从这就可以看出在他们心中教比国大,教比天大。 嘉措甲央听到完颜璟的话后,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让金国支持自己去草原传教。 如果此事做成,自己在教内的地位以及名声恐怕都会超过现在的扎巴坚赞,和历史上的诸位前辈。 自己将会被世人所牢记,自己将会为佛祖开辟一片新的地域,让世间佛光普照。 第八十章 大婚 嘉措甲央平复了一下激动心情后开口道:“感化入魔之人是我等佛门之人义不容辞的职责。 我佛以慈悲为怀,纵是以肉饲鹰,也在所不辞!” 完颜璟坐的时间太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口赞赏道:“诸位大师有这等舍身为民的精神,可见朕没有找错人啊! 如此的话朕封嘉措甲央大师你为: “万行圆融妙法最胜真如慧智弘慈广济护国演教正觉大乘法王西天上善金刚普应大光明佛”! 为大乘法王总领天下释教! 朕拨付钱粮在丰州,云内州,东北路等地修建寺庙为传法教化之地。 要使牧民早日放下屠刀,皈依佛门,使天下太平。” 嘉措甲央听后带着颤音跪谢道:“小僧谢陛下天恩,陛下真人间真佛也! 小僧定会完成陛下所托,使草原地区祥和安宁,杀戮逝去!” 完颜璟又嘱咐道:“大师传法需要帮手,大师可去信吐蕃,多加招收吐蕃大僧来我大金传法,朕定会友情欢迎。” “小僧定会去信同门师兄弟让其赴上国来传法!”嘉措甲央一口应下。 完颜璟接下来又赏赐了一些钱财与这些僧人。 在众人都走后,完颜璟回到仁政殿内看着挂在墙上的天下《舆地图》。 完颜璟伸手摸在了吐蕃地区,又用手摸向了图中的西夏地区。 又摸向了漠南漠北地区,心中一时豪情万丈。 这些地区迟早都要插上大金的旗帜,自己的威名要让万民称赞。 自己此次拉拢藏传佛教,可是一箭三雕之计,除了让草原牧民因为信佛减少人口以及战力下降外。 还可以为自己以后覆灭西夏吐蕃等国减少阻碍,并维护统治。 历史上藏传佛教可以投靠元朝,那么自己现在提前拉拢也可以让他们提前投靠金朝。 只要让他们觉得金国统一之后对他们最划算。 那藏传佛教就会成为自己的尖刀,撕开西夏以及吐蕃的抵抗之心,成为自己统治这些地区的积极工具。 至于说重用藏传佛教,会带来佛教做大的后果,这些现不在完颜璟的考虑之内。 这都是以后真正统治这些地区以后才能做想的事情。 猪肉还没吃到了,就已经开始想猪毛的事情那就过于自恋的。 还没学会走就已经想跑了,这样只会扯着蛋。 防这防那的到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任何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同一时间走出皇宫的嘉措甲央等五名喇嘛僧人,各自互相看了一眼,其中那名年龄最大的党项僧人看着众人道:“大家觉得金帝让我等去草原传教是为何呢” 其他几位僧人没有回答老僧所问,而是转头看向嘉措甲央看他怎么回答。 嘉措甲央念了一声佛号开口道:“金帝有威匡宇内之心! 拉拢我等不过是为了吐蕃、夏国、漠北之地而已!” 党项老僧听完嘉措甲央的话后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等虽是佛民,但亦是吐蕃、夏国之民,难道我等就随了金帝之志” 嘉措甲央瞟了一眼党项老僧道:“世俗之国又有谁可千年鼎立,不过都是一抔黄土罢了! 我等求的是人间佛国,此才乃万世永传之道,金帝有何所为且观之罢了。 你说了” 党项老僧听到嘉措甲央的反问,沉思许久道:“唉!老僧修行不够啊! 人间之国岂可比肩极乐世界! 就看金帝对我佛家是何所为,若金帝重视大乘,纵是金国天下一统又如何!” “佛光普照方为大道!” …… 完颜璟自从那天接见过吐蕃众僧后,就再无接见任何人。 哪怕是宋国使团到了中都,完颜璟只是让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代为接见。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转眼完颜璟就收到了从丰州发来的奏折。 上面说使团众人已接到汪古部首领必刺讷的女儿海日多兰已在回中都的路程上。 而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也在这时上奏说自己可嫁自己的女儿去汪古部,作为大金与汪古部的联姻人选,来作为宗室表率。 完颜璟听后是倍感欣慰,便在大朝中下旨封完颜永济的女儿为岐国公主。下嫁汪古部首领必刺讷为妻。 并封汪古部首领必刺讷为移里堇顺郡公。 为完成这一套封赏后,完颜璟自己也迎来了自己的大婚。 皇后是徒单太后亲自挑选的蒲察氏人,名字叫做蒲察柯佳。 其乃是金国前宰相任国公蒲察通的孙女。 其父是蒲察蒲速烈,其母是完颜璟的姑姑卫国公主。 也就是说完颜璟的皇后是完颜璟的表妹。 而这种近亲结婚在金国是很常见很普通的事情。 这种观念已在金国贵族中扎根多年,也不是完颜璟一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由外朝、宗室、太后三者一致选定的皇后,可不会因为完颜璟的近亲危害论而作改变。 完颜璟也不会头铁的去做这些对国家来说意义不大的事情。 表妹就表妹,多少人想要娶表妹还娶不到呢。 除了完颜璟的皇后外,此次选后时还选出了三个嫔。 而这三个嫔会在完颜璟跟皇后大婚后,在由皇后见过后才能纳入宫中。 而这三嫔中就有完颜璟一直想念的夹谷清臣的女儿夹谷氏。 完颜璟大婚举办的但也不大,一开始礼部想大肆操办,但被完颜璟以徒耗民财为由给拒绝了。 就以正常的立后大典来办就行。 五月二十日完颜璟大婚,完颜璟册立蒲察柯佳为皇后。 完颜璟在这一天又尝试了一遍登基大典中的苦楚。 不过上一次完颜璟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参加大典,心中并不觉得累。 而这一次的册后大典的程序是一点也不比登基大点少。 一整天下来完颜璟就犹如傀儡一般在礼部官员的指导下完成各种仪式。 连皇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一直到晚上所有的礼仪才全部完成。 但完颜璟还是不能歇,因为自己的皇后还在等着自己去洞房花烛了。 完颜璟拖着疲累的身躯,来到了泰和殿。 完颜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入内,完颜璟走进屋内但见自己的皇后一生身杏黄常服,端坐在床边。 因为头顶有着盖头,也不知长得是何模样。 房间内除了皇后外,还有六七个女官在一旁静立,这几个女官看到完颜璟进来后,立刻出言行礼。 完颜璟对这几个女官挥手让她们出去。 而那些女官想要说些什么,但被完颜璟眼睛一瞪,吓得立刻不敢再发一言,全部乖乖的退了出去。 完颜璟在屋内无人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被一群女人看着行房事完颜璟还真做不到。 所以完颜璟将她们都赶了出去。 完颜璟走到皇后跟前,立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神怡心醉。 而蒲察柯佳也感觉到了皇帝正在自己跟前看着自己,心中小鹿乱撞七上八下,不敢做出其他任何动作。 只有两只白玉般的小手在衣服上拧着圈圈。 蒲察柯佳的这一番动作,直接将完颜璟惹笑,完颜璟徒手扯开盖头,才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妻子的模样。 瀑布一般的长发,淡雅的妆容,标准的瓜子脸,聪明的杏仁眼,那稳重端庄的气质,冰肌玉肤、肌肤胜雪、吹弹可破、肤如凝脂、年纪方当笄岁。 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 给完颜璟的感觉就是漂亮美丽! 但说有多么的倾国倾城,倒也不见得,不过说是个大美人也一定错不了。 看其坐着就已经这么高,想必这衣服下面一定是双大长腿。 完颜璟表示还是自己老娘眼光高,没亏待自己这个亲儿子。 完颜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皇后的脸颊。 蒲察柯佳在完颜璟摸向她自己脸颊后,立刻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完颜璟,接着双颊红晕,立刻又装作鸵鸟一般将头低了下去。 不敢正视完颜璟。 完颜璟看着害羞的皇后出言道:“娘子,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的虎狼之词,吓得一把抓住完颜璟的手细声说道:“陛下,臣妾怕!” 完颜璟轻轻抚摸着蒲察柯佳的手安慰道:“别怕,朕会保护你的,对了别叫陛下,叫朕相公!” “相公……” 此处省略八千字…… 第八十一章 水灾 天色放亮,忙碌了一晚上的完颜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刚想要伸个懒腰,但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却动不了,这才转头发现自己的左胳膊被自己的皇后当成了枕头。 完颜璟幸福的一笑,看着皇后的脸颊,不过因为头发是散开的,遮住了这美妙之人的半张脸。 完颜璟用另一只手轻轻的将皇后的头发拨弄到了其耳后。 看着这张素颜依旧绝美的脸庞,完颜璟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妙人儿。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幸福之事。 完颜璟揽过妻子的身体,将其惊醒,二人互相看了看,一切都在不言中。 …… 一个时辰后,完颜璟以及皇后蒲察柯佳二人在女官们的服侍下洗漱穿戴完毕。 夫妻二人在仪卫内侍的护卫下各自乘坐龙辇凤辇去往太后寝宫,给太后请安行礼。 徒单太后对于自己的新儿媳妇很满意,在整个用餐期间,一直都是端着个笑脸,给蒲察柯佳一直夹菜。 把完颜璟这个儿子都扔到了一旁,没怎么搭理。 而蒲察柯佳对于太后的热情很明显的有点受宠若惊,不适应。 蒲察柯佳在用膳时因为太后的热情招待,一直给完颜璟打眼色想让完颜璟救场。 但完颜璟却装作没看见,让她自己适应环境,并没有出手帮助。 用过膳后,徒单太后明显看出皇后身体不适,便找了借口将蒲察柯佳留了下来,让她陪自己说会话。 而完颜璟因为还有政事还要处理,便没多做停留,在蒲察柯佳楚楚可怜的眼神中,拍拍屁股走人了。 接下来几天完颜璟不是在前殿处理政务,就是去皇后蒲察柯佳处在一起培养感情,游玩赏景。 而皇后因为是新妇对完颜璟是特别粘人,要不是完颜璟要去处理政务,皇后恨不得天天粘在完颜璟身边。 而完颜璟这样欢快的日子,却在一件大事中结束。 这天完颜璟召集中书省以及东阁诸官员,一起议政。 完颜璟在众臣行完礼后,将山东西路上的札子传递给了众臣,开口道:“大家都看一看,这是山东西路上的札子。 曹州决堤发大水,淹没百姓房屋庄稼,各道路不通,受灾群众高达数十万,死亡百姓不知几何! 山东西路以无力救民,向朝廷求助,大家商议一下,看看此事该如何来办” 完颜璟说完后平章政事完颜襄出班道:“陛下,救民如救火,此等大灾只靠山东西路以是力不从心,必须在朝廷出手才能度过。 朝廷先要救民才可善后,当务之急是需要朝廷调拨钱粮快速运至曹州,百姓有粮之后就会安稳下来。 如此再来商量善后之事,才乃万全之策。” 完颜襄说完后东阁大臣户部尚书礼亲王完颜珣接言道:“陛下,山东西路所奏受灾百姓有数十万! 但以臣在户部所调查的宗卷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恐怕是此次受灾民众不下于四十多万。 需要救灾的粮草恐怕需要两百多万石! 后面还需要修筑河堤,开荒开屯,需要百姓再修家园,需要的钱财粮草没有四百多万怕是不够! 可户部前番往漠北重建界壕一事就用去了二百多万钱粮! 户部已经入不敷出,户部存粮已寥寥无几,无钱粮可用了!” 完颜璟听闻户部已经断粮,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金国保民政策所带来的另一个副作用。 金朝国家财政除去行政军费开支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粮。 如果今年没有发大灾,只有漠北一个工程所用,国家财政刚刚合适。 但是突然之间又发了大灾,金国就面临着国库无粮可用的局面。 完颜璟叹道:“既然户部已经无粮,那就从平仓粮中调拨。 以完颜宗浩为钦差大臣,押送朝廷钱粮去往曹州救灾。” 完颜珣听到皇帝动用平仓储粮,没有逼迫户部出粮,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完颜璟说完又对枢密院使肃亲王完颜永中道:“枢密院给山东西路驻军去文。 告诉山东西路驻军,严防难民成为流民,严厉监察地方,以防酿出大祸。 任何人敢在这时出头作乱,可先斩后奏!” “臣领旨!”完颜永中应道。 完颜璟又看着工部尚书胥持国,这个被历史上称之为金朝第一奸臣的中年人问道:“依工部以往的经验看,此次善后需要多少民夫” 胥持国居然被史书上称之为金朝大奸臣,但其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完颜璟的问题,心中想了一下,不一会儿就开口道:“以臣观工部以往章程来看,此次需要埽兵(河兵)二万余人。 需要征发民间徭役民夫三十余万!” 完颜璟听完后心中暗骂一声赵宋害人不浅啊! 这是曹州第几次决堤了 你赵宋没那本事,结果非要来个人定能胜天,结果弄的北方人民年年受黄河之苦。 金国这些年来为了治河救民搭进去了多少财力物力! 结果还是治不好黄河问题。 黄河一发大水多少粮食、庄稼、田地,人命毁掉了,到处一片泽国! 黄河是那么好治的吗宋朝老爱干出些自不量力的事情! 没有那个功绩,非要去泰山封禅! 没有治理黄河的技术以及能力,结果眼高手低的非要去改道黄河! 宋朝这帮傻笔把黄河母亲激怒后,拍拍屁股又跑去南方享福了,结果留了一个烂摊子给北方。 金、元、明、清、民、红六朝治理了千年都没有把问题解决掉。 哪怕是到了后世黄河动不动就发怒。多少人因为黄河而丧命,北宋真是祸害遗千年。 北方人民谁粉宋,那就只能说是贱骨头。 完颜璟心中骂完赵宋后,看着胥持国道:“工部接下来立刻遣人去往曹州组织百姓河兵各级官吏修建河堤堵住大水。 一定不能让大水蔓延它处。” 完颜璟说完这些后,又看着众臣道:“这些年来,地方各处年年发大水,可朝廷年年修堤坝均无用处! 难道就没个一劳永逸之法 或许十年一发,二十年一发,也总比年年发大水的好!” 完颜襄听到完颜璟的话后,出言道:“要想将黄河延期,恐怕不是朝廷能够撑住的。 之前朝廷就已有过核算,要想延期黄河发水问题,整个黄河两岸都得大修。 需要民夫六百多万,需要动用兵丁四十万多,恐怕一次河修下来,朝廷也就完了!” 完颜璟听完颜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 光是民夫就要六百多万! 那带上后面的后勤以及其他人,恐怕整个金国都有动员起来了。 后果会是什么 恐怕完颜璟可以提前听到那句“莫道石人一只眼人,挑动黄河天下反了”。 完颜璟很明智的没有再发问,而是安排众人赶紧去安排救灾事项。 第八十二章 借粮 完颜璟在众臣走后气的胡言自语道:“以后打下南宋一定要将那些士大夫全部贬为河兵河奴,让他们世世代代去修河,去偿还自己的罪孽。” …… 山东西路曹州城墙上,曹州刺史段铎,在一群曹州官吏的拥簇下来到城墙上看着城外拖家带口的难民。 曹州刺史段铎看着城外不下万人的难民,问一旁的曹州同知道:“城外之民为何不放入城中” 一旁的同知官回道:“禀上官,城外难民太多,城中所居不下。 城中捕快巡检人手不够,若是将其全部放入城中,一旦做起乱来,恐不为州县所制,望上官明察!” “唉!”曹州刺史段铎叹了一口气道:“天发大水,百姓受难,何苦啊! 既然不能放民入城,那就在城外多搭些帐篷草房,让民众有个安歇之地。 民众估计所留粮食不多,州衙要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派一些官兵在外面维持治安秩序,万不可发生一些犯罪之事。” 一旁的同知官闻言一脸难色,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上官有所不知,搭建草棚大家伙挤一挤还能做到,维持治安都是好办。 可开仓放粮却是万般无奈啊! 城中州仓所留粮食根本不够大家吃的,哪怕一天一碗稀粥吊着,恐怕也坚持不下十天就得断粮了!” “什么!”曹州刺史段铎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城中粮食会这么少 本官记得之前不是还有很多存粮吗” 同知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州判官让他回答。 判官在同知官的示意下开口解释道:“城中之前是有很多存粮。 可下面县镇存粮不多,前几天向州中求救,粮食都已经拨给了下面县镇了。 现在州中根本无粮!” 曹州刺史段铎听后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路治与朝廷往下拨粮恐怕都在十天之后了。 城外百姓一旦断粮不知要饿死多少。 如果再受一些野心家的挑拨,恐怕一场祸事就要发生在眼前!” 曹州刺史能想的的问题,其他官员也都想到了,可是没粮就是没粮! 个个都急的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在一群官员身后的一个小官出言道:“上官勿急,卑职知道哪里有粮!” 众人听到此言后,都转头看向出声之人。 只见这人是个司军,管理捕快巡检的从九品小官。 “哦!你什么名字,是何职。你真知道哪里有粮”曹州刺史段铎激动的赶忙问道。 那司军出言道:“禀上官,卑职属州司军,唤王哥儿,卑职的确知道哪里有粮,而且离州城不远。” “到底是何地有粮快快说来!”一旁的同知赶忙催促道。 司军王哥儿道:“回诸位上官,济阴驻军有粮! 济阴驻军千人,但粮草可供驻军吃一年有余。 不要多说,让其借出几个月的粮食就已经够了。 到时候朝廷的救济粮也会运到,咱们到时候再把粮食还给他们就行了。” 王哥儿说完后,城墙上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并没有赞赏王哥儿的注意,就连曹州刺史也是一脸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哥儿见诸位上官都闭口不言,不解的问道:“不知卑职所说有何不妥当之处” 几位曹州大佬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旁的签判州事这时开口替诸位王哥儿解惑道:“你也说了是济阴驻军,可济阴驻军不归我等所管。 没有兵马都总管府都公文,咱们想要借粮,恐怕是一粒粮食都借不到!” “这!”王哥儿不服输的道:“那难道就这么看着外面的百姓活活饿死! 有粮却用不到,这是何道理!” 曹州刺史段铎看这王哥儿的一腔热血,心中心欣慰,不想冷了这等忠义之人的心,开口道:“去试一试也无妨。 王哥儿你的品级太低,如果让你去借粮,恐怕连军营的大门都进不去。 李签判,就由你去济阴驻军处借粮。 你到时候告诉他们,如果不放心我们,我们可以给他们打借条,事后一定一粒不少的还给他们。 他们此次如果能借粮,也是一桩慈悲好事,曹州百姓一定会念得他们的好。” 李签判虽然万般不愿,但上官已经开口了,也由不得他不去。 在金国一州只有刺史一人才为主官,其他官员都属于佐贰官。 都属于辅佐刺史的官员,像同知、判官等官员根本没有跟刺史叫板的能力。 刺史安排的任务下官是不去也得去。 否则刺史虽然没有撤换官员的权利,但刺史有给朝廷上书解掉他官职的权利。 不需要什么其他理由,就一句话:不听令! 一旦一个州官被刺史贴上不听令的标签,那么等待他的只有革职或贬职,严重的甚至都有可能会坐牢。 李签判领了命后没做耽搁,带上了一两个随从,立刻出发赶往济阴县。 李签判赶到济阴县驻防军队营地时,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 李签判向门卫的值岗官兵出示自己的信件后,便被几名士兵带到了自家指挥使的营帐。 济阴驻军因为全是汉军的缘故,所以编制并没有实行女真兵制,而是继续执行北宋编制。 济阴驻军一千人共有两个营指挥。 而一个指挥管理五个都,五百人。 其中一个指挥是汉人,另一个指挥是女真人。 平常在驻地时由汉人指挥管理营地军士。 但到了行军打仗时就由女真指挥来统筹士兵。 李签判就是被士兵带到了汉人指挥的营帐内。 这名济阴驻军的营指挥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中年人。 名叫张郭宗,皮肤黝黑身体健壮,一看就是军中之人。 在李签判向张郭宗说明来意后,张郭宗想都不想一口拒绝:“李签判勿怪,非本指挥不应。 而是军中粮食都有记录在册,无朝廷或总管府的公文,本官是一粒粮也不敢动。 一旦动了本官离抄家砍头也就不远了。” 李签判听到张郭宗的拒绝后,不死心的继续说道:“州里不会白要,是借的,事后一定归还。 还望将军多加慈悲,救救曹州的父老百姓! 将军亦是曹州人,难道将军可忍心看着自己的父老乡亲都活活的饿死吗” 张郭宗无奈的摊手道:“本官也不想啊! 可本官真不敢借粮,全军上下一千多张眼睛盯着了,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 无上级命令擅自借粮与你们,说小了是地方衙门和军队相互勾结。 这事说大了还以为我有造反之心在地方收买人心了。 本官是真帮不了你们! 并且据本官估计,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路治所在就要发文让我等监察百姓呢,已防酿出祸乱。 大兵一动都需要粮草,本官若在此时借粮与百姓,若百姓不反还好。 若真是出点什么事,百姓造反了,那不就成本官资助民众造反的铁证了吗! 本官可担不起这个天大的责任。 那个女真指挥也不会同意借粮与你们的。 如果真想救济百姓,立刻去往路治将实情禀报于上面。 上面一旦发文可与你们粮食,本官二话不说立刻将粮草给予你们救民。” 张郭宗说完这些后就不在发言,任凭李签判如何规劝,就是不为所动。 李签判口都说干了,可就是说不动,最后只能无奈告辞。 第八十三章 治河 李签判在军队借粮无果后,立刻返回曹州城,将此事告知了曹州刺史等官员。 曹州官员无奈只能派出同知官亲自去往路治所在去求粮。 曹州同知官经过几天急赶后终于到达了路治东平府。 曹州同知向山东西路都总管完颜观音奴说明来意后。 这名宗室封疆大吏,也知道轻重缓急。 并没有为难曹州同知,当场就开了一份曹州官衙提取济阴驻军军粮的公文制令。 就在曹州地方大小官吏忙着自救的时候,完颜璟亦在中都开起了一场有关治河问题的大朝会。 完颜璟坐在龙椅上,穿戴着繁杂的大朝服,双眼透过冕旒下的白玉串珠,看着殿内的众臣因为黄河治理方案的不同吵成一团糟。 “黄河水急,岂是一些堤坝就可堵塞住的 必须在黄河南北两岸多挖河道泄坝,才可以泄了黄河奔腾澎湃之势。 要堵塞疏通结合相用,才可降低黄河危害!”宰相完颜襄怒怼完颜宗浩提出的加堤岸之法。 完颜宗浩听到自己的方案被完颜襄贬的一无是处,脸色一沉哼道:“本官之法不成,难道萧国公所说之法就可吗。 堵塞疏通之法朝廷已经用了多少年了,可有成功过吗 哪次不是做了无用之功 依本官看只要堤岸修的够高够牢就没有治不了的河!” 完颜襄听后哈哈大笑的嘲笑道:“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泥沙几万重。 河底泥沙堆积,河水便会大涨,会成为地上河,你修在多在高堤岸都无用。 并且修起来容易,撤下来就难了。 大河两岸地处平原一旦河道过高,发起大水来就是现在的十倍不止。 不懂治河之事就不要乱说!” 完颜襄教训完完颜宗浩后,立刻回身对着完颜璟奏道:“陛下,在臣看来黄河常发大水,在于河水从上游一路向东而来,但上游泥土流失入河,河水中泥沙巨多,越往东流地势越平坦,时间一长泥沙便会堆积起来,如此便是河水长发的原因。 宋之前黄河经汉明帝之时的王景与王吴二人治理,在此之后八百年间从未发生过重大的黄河决堤事件! 这是为何 依臣来看在于王景和王吴二人的方法用对了。 王景二人除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外,二人在上下游各地建立水门,修建双重堤坝。 将黄河水从内堤的上游水门放出,经过外堤的阻挡,河水再从下游的水门中回流到黄河。 如此的好处就是将黄河中所携带的泥沙大量堵截在内外堤之间。 如此便是八百多年没有发生过重大决定事情的原因。 但宋之时改道黄河,黄河改道之后,汉时所修建的内外堤坝,水门等工程便跟改道后的黄河已经不匹配了。 前人所修建的工程都成了无用之物! 泥沙重回黄河,这便是黄河大水频发的原因。 太宗之时又有杜充决堤,黄河直接夺淮入海,河道不定水流急促,危害大片地区! 想要解决黄河问题,就得将黄河水里的泥沙给拦截下来。” 完颜璟听到完颜襄的话后,便想到了明清时期的治河方案。 明清两朝就是一直用明朝工部尚书潘季训提出的束水冲沙法为总纲来治河。 哪怕康熙时又在束水冲沙法上提出了其他的办法,总的来说治河的基础都是束水冲沙法。 只不过在后面又修改了一些而已。 而明朝提出的束水冲沙法的内核就是跟完颜襄所说的一样,将黄河水中的泥沙给拦截或留下来。 不让这些泥沙被河水带到下游形成地上河。 完颜璟想完这些后对完颜襄赞赏道:“不错,萧国公提出的这个办法不错,都水监有没有要补充的” “臣都水监丞田栎有奏!臣认为前代每遇古堤南决,多经南、北清河分流,南清河北下有枯河数道,河水流其中者长至七八分,北清河乃济水故道,可容三二分而已。 令河水趋北,啮长堤而流者十余处,而堤外率多积水,恐难依元料增修长堤与创筑月堤也。 可于北岸墙村决河入梁山泺故道,依旧作南、北两清河分流。 然北清河旧堤岁久不完,当立年限增筑大堤,而梁山故道多有屯田军户,亦宜迁徙。 今拟先于南岸王村、宜村两处决堤导水,使长堤可以固护,姑宜仍旧,如不能疏导,即依上开决,分为四道,俟见水势随宜料理。”在百官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身体挺拔的青年人开口说道。 完颜璟看着离自己甚远的田栎,开口道:“准上前来议! 既然你说要使河水南北分流以泄其势,但可知除迁移民众外,还要费工多少,年修多久” 田栎听到完颜璟准许自己上前论事,按下激动的心情,有礼有节的一步步走到前排拱手道:“回陛下,臣之前已有过核算,要完成此事需要用工二十余万,岁役五十日,五年可毕!” 完颜璟听到田栎的话语后,心中一动,错不了呢,此田栎就是那个历史上的田栎。 历史上明昌五年之时金朝因为河水泛滥的问题,召集群臣商议根治黄河的办法。 当时就有两个人提出了两套方案。 一个叫王汝嘉的提出了在黄河北面加固堤坝,引导黄河水入北流,已泄黄河之势。 另一个人就是田栎现在提出的这个方案。 而田栎的方案是南北同时分流,南北同时加固堤坝。 不然的话只向北分流向北加固堤坝根本泄不了黄河的势。 如果只加固北方不加固南方那么下一次发河水之时,水势会在北方会形成压力,然后向南奔腾而出。 这两个人的方案中明显是田栎的方案最好,但田栎的方案却耗费最大。 并且当时的梁山泊地区,都已被金国女真猛安屯田军占据。 如果采纳田栎的方案,梁山泊地区的猛安军屯都要迁移,并且耗费最大。 所以当时的原身并没有采纳田栎的方案。而是采纳了王汝嘉的方案。 结果明昌五年八月,黄河在南京阳武故堤决口,滔滔的洪水吞没了封丘县城,向东南奔泻,到寿张冲入梁山泊,又分为两派。 北派由北清河入海,南派由泗水入淮,侵夺了淮阳以下淮河的河道。 这也是除杜充决堤以外,黄河之水第二次大规模的夺淮入海事件。 也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一次大水灾。 但完颜璟现在知道了历史上的事情,肯定再不会跟原身一样犯同样的错误,便开口道:“田栎所说之法可行! 不过今岁朝廷已无力在起大规模工程,今岁中书省、都水监、工部三者商议实验冲沙引流之法。 待一切合适,在明年漠北界壕停工后再起此案。 田栎忧心国事,上策有功,加东阁行走,全权负责黄河治理议案,此事做成后在加功论赏。” 第八十四章 东厂初显威 完颜璟敲定治河总官后,便安排完颜宗浩为钦差去去往曹州救灾,并下旨免曹州今年赋税。 夜晚在灯光的照耀下,泰和殿这座宫殿显得更加金碧辉煌。 完颜璟用过膳后依拦而立,看这夜色下的皇宫。 一队队挎刀持枪的大内侍卫在宫中各处巡逻而过。 宫女内侍都提灯走过,哪怕是到了晚上宫中各职都一刻也闲不得。 突然一只素手提着件披风盖到了完颜璟身上。 完颜璟不用看,就已经闻香识人,完颜璟抓住素白的小手,未转身而说道:“天气冰凉,你不在宫中待着怎么也出来了” 完颜璟身后的蒲察柯佳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完颜璟手中拿出,但发现完颜璟抓紧的很,试了两下都做了无用之功后,也便随了完颜璟。 皇后蒲察柯佳突然听到完颜璟的问话,细声道:“刚才在殿内看到外面已经起风,但陛下穿着单薄,臣妾怕陛下着凉,就拿了件披风来给陛下披上遮挡风寒。” “你怕朕着凉,朕亦怕你着凉。”完颜璟转过身去揽过皇后的腰,将其轻轻抱在怀里,低头看着这张美艳的脸庞,在她耳边轻语道:“朕就有点心烦意乱,出来散散心,一会儿就会回去,你其实不必出来。” 蒲察柯佳将自己的小脑袋轻轻靠在完颜璟的怀里,闻自己丈夫身上的气味,一脸幸福相的说道:“就一件披风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物件。 臣妾放心不下陛下,就出来看看,陛下不必在意担心。陛下在为何事烦恼” 完颜璟轻轻抚摸着皇后的秀发,叹道:“曹州大水,不知有多少百姓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朕心中感同身受,恨自己无能为力,亦恨这苍天世道,想要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 刚刚定下漠北一事,又发生黄河决堤之事,不知道今年下去又会如何 今年无事,明年就又得修河了,耗时五年之久! 朝廷财力物力都要被这条磅礴大河所吞噬,朕心中志向何时可成啊 朕害怕朕到老的一天都完不成心中大业!” 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的心声,心中怜惜,双手紧紧抱着完颜璟的腰。安慰道:“陛下不必多虑,古人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可见这是一个帝王必不可缺的磨练。 臣妾相信陛下一定可以跨过重重阻拦,最终一展自己心中报复。 现在所发生的这些都只是上天对陛下的考验。 陛下一旦闯过便是万丈天空,飞腾世间!” “听皇后你这么一说,朕心中确实宽慰了很多,不曾想皇后也是个嘴角灵巧之人。”完颜璟欣慰道。 …… 南京路、开封府、旧宋皇宫、东华门、东缉事司衙门内。 中堂大厅内供奉着关羽的画像,在画像下面放着一张太师椅。 而在椅子上坐着一位面白无需的青年。 这青年就是提督南京路东缉事司的守备太监李游。 此刻李游端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宗卷合上,看着厅内四名自己的心腹下属。 李游的这些下属都是本地的一些地头蛇。 有一些文人读书人,亦有一些黑道人物,或一些地痞流氓。 这些人都是李游来到南京路之后亲自招收的人物。 别看这些人在地方上威风凛凛,但是被李游招揽后,没有一个人推辞。 没有其他什么多余的原因,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可以吃皇粮,做官府中人。 虽然入了官府之后会被其他人所管辖,但这些人都不在乎这些。 只要有编制能做官,管它是干什么工作的,上面有没有规矩约束,些都是小问题。 所以李游来南京之后,便立刻招揽了一些熟悉地方的心腹下属。 现在整个南京东缉事司有识字的落魄文人二十多人。 有刺探一百多人,黑衣番子三百多人。 这些人员虽然成分复杂,但经过李游这段时间的调教,已经熟悉了东缉事司的规矩。 而此次李游召集众人,就是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走访摸查,在开封府附近已经发现了一些豪门大户侵占田地,隐匿人口的问题。 李游看着下面一个文人打扮的书办问道:“这么说李、黄、张、赵、钱五家都有隐匿人口田地之事了” 作文人打扮的书班回道:“回禀守备,下面的兄弟都已查清,这五家隐匿人口三百多户,隐匿上好的田地三十万亩之多。 但其在朝廷册录上登记了十多万亩,在地方已成为一害!” 李游听闻后惊的不可思议道:“三十万亩之多! 些人都是何背景,是何身份但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来!” 书办也是不可思议的回道:“是啊不查不知道,此次一查才知道这些人到底侵吞了多少国家民众财产! 这其中李、钱两家乃是本地商贾,而另外三家都是一些读书人家。 这其中黄家曾在海陵之时出过侍郎高官。 赵、张两家据下面探报,两家都投靠了郑王名下,每年都给郑王送去钱财。 李、钱两家背后亦有能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朝枢密使肃亲王。 这也是这几年来地方官吏不敢过多管理约束的原因。” “可真麻烦啊!”李游感慨道:“但在是麻烦,本官也要把这帮豺狼一一拿下,他们后台再大,还能大过圣主不可! 既然已经证据确凿,那就不要耽搁。 先从最简单的入手,黄家先辈做过侍郎高官,但其早已经致仕,在这几家来说是为最弱。 就以黄家了为突破口,将其全家全部逮捕捉拿,封锁名下财产,之后让其招供,咬出其他几家。 但不过在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对外一切宣称是黄家先祖是海陵余孽,此乃政治上的问题。 不是田产财货上的问题。 来迷惑其他几家,以防做出狗急跳墙之事。” “我等明白!” 李游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选中了一个之前做过黑帮首脑的人物,让他亲自带队办理此事。 …… 晚上亥时八刻开封府、东华门,东缉事司衙门大门敞开。 一众身穿黑衣的番子,打着火把鱼贯而出,各自手中拿着铁尺,直刀、水火棍棒、长枪。 或手里提着枷锁,镣铐,三百多号人手,在领队百户的带领下出了东司,直奔位于城中北边不远的坊市。 一路上,巡逻的兵丁或打更的更夫,看到这么一群手拿家伙,杀气腾腾的黑衣番子吓的都不敢上前盘问。 只能躲在一边,在一起走后这才各自出声道:“看这场面今晚是要发生大事呀! 也不知道是哪一家要倒了霉头,不想这刚建衙门,却有这等威风!” 领队的百户带着众人,经过一番赶路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开封府黄家。 “去,给老子把周围围起来,不能逃脱了一个人!” “来人,上前把门撞开,都拿好家伙,进去之后见人就抓,不要放走一个。 事成之后少不了尔等的好处!” “尊令!” “三队去把守后门!” “一队去撞门!” “二队预备!” 就在外面吵作一团之时,黄家府内的人也都醒了过来。 外面东司闹出的动静这么大,火把透过街外的墙壁反射,都已经把整个院落照的通红通亮。 何止是黄家人被吵醒了,就是黄家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被这半夜的一阵闹腾给吵的睡不着觉,起来观察发生了何事 黄家对门的一户人家这时打开大门,走出一名五十多岁穿着绫罗丝绸缎面的员外。 这员外看着街道上一群来者不善的黑衣番子问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地闹事!” “东司办事,闲杂人等一概闪开!” “东司不就是那个新建的衙门嘛,好大的威风,知不知道本官是谁,本官可是开封府推官!” “老子管你是谁,推官的脖子有老子的刀硬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你……哼,不可理喻!”老员外虽然嘴上如此之说,但动作不慢立刻回府,关掉了大门。 那黑衣番子到老头退去后,高傲的冷哼一声,便没多做理会。 此时黄家却是遭了大灾,一群番子撞开门后,进去之后不管男女老幼见人就抓。 胆敢有反抗的,就是一顿铁尺棍棒。 整个黄家,女眷的哀嚎之声,幼儿的哭泣响彻不停。 黄家的男人却对此束手无策,心中怒火焚烧,但却于事无补。 一些黑衣番子借助抓人的机会,将黄家一些值钱物件,趁别人没注意偷偷装到了自己衣服怀里。 黄家都家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富态之人。 但此时却无一点风度,被两个黑衣子捆住了手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无故闯入我家,打人抓人,调戏女眷,一群禽兽败类!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上京告御状!” 任凭黄家家主怎么喊,但却没人理他。 整个黄家乱作一团,到处能听到府中之人的哀叫之声。 还有一些黑衣番子对黄家的女眷做出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惹得黄府女眷惊哭连连。 一个时辰过后,黄府上的众人,都被捆绑双手,在黑衣番子的看押下依次走出府门押往东司。 而黄府中一些值钱物件,或书籍账目都被东司番子打包装车,一并运往东司。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黄府周围的邻居,走出各自的家门却只能看到黄府大门上贴着东司的封条。 第八十五章 用刑 经过昨夜的一阵闹腾。 第二天整个开封府南京路治所在的官员都知道了黄家被东厂抄家的消息。 开封府少尹名叫侯志,以前的老上司叫做黄维德。 黄维德后来进京做了刑部侍郎,侯志自己能做到开封府少尹的位置也多凭了黄维德提拔帮衬。 现在黄维德虽然早就死去了一两年了,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侯志官场上的恩人。 侯志自己能走到这个位置是多亏了人家的提拔与重用。 而现在黄维德的后代黄家遭了难,侯志身为黄维德的门生故吏,于情于理都要去帮衬人家。 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同僚怎么在后背戳脊梁骨呢。 并且侯志还有一个隐藏在心中的想法,那就是黄家到底犯了何事而被东司捉走。 如果真像外面所传的是因为海陵旧事而被捕,那么侯志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自古以来政治上的问题永远比其他问题都要严重,粘之即死。 如果不是政治上的问题,而是财货上的问题,那侯志肯定要设法搭救一下。 侯志坐在轿子中在轿夫的抬护下,不到一会就来到了东缉事司。 侯志下轿后,对着自己的几个随从吩咐道:“你们就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着,本官一会就出来了。” 侯志说完不再理其他人,自己一人朝东司走去。 侯志向门卫说明来意交过信凭后,便被一个番子带到了东司大厅。 接着那番子就走了出去,只留侯志一人在厅内等候。 侯志在番子走后,自己一个人在等人期间,闲的无事,便观察起了东司的设施。 侯志观察了一圈后,只能说常规成矩,并没有什么标新立异的地方。 侯志看到这些后轻蔑的一笑,还以为这东司有多大的门路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待侯志看向正中间关羽的画像后,气得胡子都快插起来了。 一个阉人竟敢供奉“义勇武安王”关大王的画像,真是不知所谓。 襟裾马牛! 可见这些阉人都是一群不学无术之辈,只能魅惑陛下,残害百姓。 黄家之事,已经不用自己去问了,一准是这阉人见钱眼开,想要谋财害命。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自己一定要上书陛下,将这个霍乱朝纲霍乱天下的东厂给裁撤了。 如此方才可为众正盈朝,君子当道。 就在侯志心中鞭挞东厂之时。 南京守备太监李游在这时走入厅内,看着一脸铁青色的侯志问道:“侯少尹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可是着了风寒” 侯志听到有人问自己,便转过头去看到了穿着一身宦官服饰的李游。 侯志不用多想就已经知道了此人就是南京守备太监了,于是没有好脸色的说道:“本官是否着凉,就不劳你操心了。 本官今日所来是要是问你,黄家之人所犯了何事,却被东司缉拿” 李游看着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便没好气的回道:“有人举报黄家是海陵余孽。 黄维德这些年来残害百姓,打压正直官员,收受贿赂,辱骂世宗皇帝。 曾多次说出怀念海陵之语,愤恨朝廷,脑后有反骨,东司也是秉公执法,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侯志冷哼道:“纵是黄家真有不妥之处,那也是由开封府衙门处理,何时轮到你东司来处理了。 本官可记得陛下从未给东司缉拿官员百姓的事项,你们这是滥用职权,还不快赶紧把人放了!” 李游听到侯志的一番说教,气急而笑道:“侯少尹好大的官威啊! 本官差点还以为你是中书宰相呢! 你说放人就放人啊,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 东司确实无抓人之权利,但本官有旨意,本官是奉旨抓人,你说本官有没有滥用权职” 侯志不信道:“你说你有旨意,本官如何知道” 李游哈哈一笑道:“你一个五品小官当然不知了,本官所受是秘旨,你还没有资格看。” “你……”侯志被李游一句话顶的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侯志站起身来道:“不管你所说是真是假,本官自会上书朝廷辨别,要是你胆敢假传圣旨,你就等着被杀头!” 侯志放下狠话直接拂袖而去。 李游看着侯志的背影,呵呵一笑道:“不自量力!” 李游在侯志走后,便来到了东司刚建没多久牢房里,在几个狱卒的陪同的下来到了关押黄家主的牢房里。 李游隔着牢门看着牢房里的黄家主,朝一旁的狱卒问道:“怎么他还不说吗” 一旁的狱卒回道:“禀上官,我等都换了六七个人一直盘问,可这老头嘴硬的很,一言不发,我等也不敢对其上刑,对他无可奈何呀!” 李游阴沉的一张脸,嘴角微微翘起道:“嘴硬,不代表他骨头也硬。把他提出来,用大刑伺候!” “尊令!” 几个狱卒打开牢门,进去后不理黄家主的辱骂,将其从里面拖了出来。 “阉狗,你残害忠良,不得好死!” “苍天无眼啊!世道黑白颠倒,想要屈打成招,冤枉啊!” 李游听这黄家主的辱骂并未发火,轻轻一笑,坐到主案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家主。 但从李游眼神中流露出的残忍凶狠令人不寒而栗。 黄家主被狱卒架在了木架上,接着几个狱卒搬来一盆满是木炭的火盆。 一个满脸刀疤的狱卒残忍的嘿嘿一笑,拿过手中的烙印放到火盆里烤的通红。 黄家主五十多岁的人了,平时养尊处优,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当场就吓的大小便失禁。 刀疤狱卒在烙印烤的差不多了,从火盆里面拿出,扒开黄家主的衣服,将通红的烙印,狠狠的按在了黄家主的身上。 “呲呲”声不绝于耳。 行刑的众人都能闻到一股子烤肉味儿。 “啊!啊!阉狗!痛煞我也!” 黄家主坚持了不到几息时间,直接疼晕了过去。 李游欣赏的看着这一副残忍的画面。 在黄家主疼晕过去后,对手下说道:“给他上点药,别让他流血而死。 还有今天牢中的刑具,给他的好好上一上,到了晚上再放他回牢。 黄家不分男女,全部提出来过刑,用完刑后明天再问。 若是招供还罢,若是不招,那便继续用刑。 直到什么时候说,再停下来。” 李游说完这些后,便转身走出监牢,不再过问里面的诸事。 而监牢里面在李游走后,众狱卒得了令后,将黄家的成年男女,全部提出来过刑。 或用棒,或用鞭子抽打,夹棒,老虎凳等十八般酷刑,一样不少全部用全。 一些体弱的男女三十棍棒下去,已经打的神志不清,嘴中胡言乱语。 整个监牢内哀求,惨叫声不绝于耳。 凄凄惨惨,今日方知狱吏之贵! 第八十六章 开封案 东司监牢内,黄家主躺在草堆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之肌肤。 背后的伤口血一滴一点的渗透了全身衣物。 胸前的一些伤口因为用过药,已经愈合结疤,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连个身都不敢翻。 黄家主听着其他人痛苦的呻吟之声,心中万念俱灰。 只觉得苍天不公,让自己受此苦难。 不就是隐匿了一点田地贱民嘛! 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宋朝之时从未因为这点小事,对自己这等士绅人家做出如此无礼之事。 还是大宋好啊! 早知道就南下投宋了! 这鞑子朝廷如此看来也是长久不得,不体恤士绅,匪政! 王家主对面的牢房里关押的是王家主的嫡子。 此刻王家嫡子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爹的牢房凄惨的说道:“爹!咱认了,我撑不下去了。 那帮阉贼鹰犬,下手毒辣,我的腿都被打断了,疼啊! 娘今天被那帮禽兽侮辱,还要被施以酷刑! 老三今天都疼晕过去了四次! 二伯的胡子都被剃光了,连个筷子都抓不住。 大伯连路都走不了。 我黄家何时受过如此屈辱,我真的撑不下去,我真想一死了之!” “逆子你给我闭嘴!”黄家主红眼睛说道:“区区一点皮肉之苦,就让你已经受不了啦! 你何以做我黄家的嫡子! 还有你娘那个荡妇,既然失了贞洁,为何不一死了之! 她活着就是对我黄家最大的耻辱!老夫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黄家主隔壁的牢房里黄家主的三弟这时开口道:“二哥你糊涂啊! 你若不招供,就是拉着咱们黄家一百三十八口人给你陪葬啊! 咱们现在被困于这方寸之间,对于外面的情形都是一概不知。 看那阉人的态度若是不招,是不会放咱们出去的。 咱们恐怕都会被那阉狗活活的打死在这狱中。 到时乱葬岗上一扔,连香火都断了。 也没人替咱们名冤报仇,那不就白死了吗。 还不如随了他的愿,招供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把咱们转移到开封府。 如此咱们也就能接触到外面之人,就有了自救之法,二哥好好想想!” “是啊,当家的就招了!” “爹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爹,今天是娘受辱,说不定明天就轮到我娘子被那帮番子侮辱了! 我不想我娘子被别人玷污,若是我娘子失了名节,我也就无颜存活于这世上了!” 黄家主听着自己兄弟姐妹,儿子女儿的哭求声,心中一时怒火焚烧,哭道:“呜呜呜呜! 苍天何其不公啊!我黄家受此冤屈,却无处可申,这吃人的世道啊! 变良人为贼,苍天无眼啊! 我认了!我都认了还不成吗! 什么罪名我都认,放过我的家人!” “来人啊!我黄忠泽招了,我要画押,我都认了!” …… 李游看着手中的认罪书,问一旁的下属道:“这么说,黄家全都招了” “是的,都招了。 从怎么侵占民田开始,到贿赂路官员,以及他们所知其他几家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一旁的东司百户官回道。 李游哈哈大笑道:“此事成已,你立刻派遣人去都总管府借兵,抓捕其余几家,本官这就向圣主上折子报功!” 百户难为道:“这总管府的兵怕是不会借予咱们!” “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我这里有一份陛下的密旨。 你将这份密旨交于总管府,他们一定不会阻拦。”李游说完便将自己珍藏已久的秘旨拿了出来交给了百户官。 百户接过密旨后也不耽搁,叫了几个护卫,立刻赶往总管府。 东司百户到了给总管府出示了秘旨后,便带着开封府的驻军关闭城门,大索全城! 到处缉拿钱、张、赵、李四家之人。 消息传开,这一天整个开封府震动! 四家之人除有个别逃走之外,其他人员一个不少全部被捕入狱。 而那些逃走之人,南京路亦向全国下发海捕文书,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被捉拿归案。 …… 而南京路、“开封案”的爆发却不是结束,还是刚刚开起了个头。 五家之人在被捕进东司后,一开始还都嘴硬,拒不承认。 但被东司番子一套大刑伺候之后,一个个都承受不住,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五一十不敢隐瞒半分的全部吐露了出来。 而东司也从五家口中知道了其他一些士绅家隐匿人口田地之事。 东司借此机会,以黄、钱等五家为突破口牵连出一大批开封府治下豪强士绅之家。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开封府各州县官道上,经常能看到东司提缉四出! 东司提缉领各地巡检耀武扬威的去往各地抓人! 一时间整个开封府主干路上囚车不绝。 被南京路东司抓捕之人一时间超过六千余人! 消息传出官场、士林一片哗然! 民间百姓都议论纷纷! 随着时间流逝,开封府发生的事情传遍各地。 接着整个南京路震惊! 山东路震惊! 西京路震惊! 中都路震惊! 举国震惊!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消息甚至都传到了宋国、夏国等地方。 完颜璟亦在中都收到了南京所发生之事。 完颜璟一开始刚收到此消息之时还很生气。 因为自己虽然提前知道黄、钱等五家隐匿人口田地之事,并且自己也下了密旨捉拿这几家。 完颜璟从未想过将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完颜璟一开始想的是慢慢的来,一次一次来,将此事的影响降低。 但完颜璟从未想到李游此人如此大胆,居然牵连出六千多人! 将一开始的一个小案件办成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件。 完颜璟自从消息传来之后,这几天收到朝中官员弹劾东厂以及李游的札子都快堆满整个屋子了。 气的完颜璟直接想下旨砍了李游的脑袋。 但却在这时李游上了一份密折改变了完颜璟的心思。 李游上的秘折中说道,此次在开封府清查出四万多顷田地。 查出的各式铜钱一百多万贯,以及那些士绅名下房产酒楼畜生等等,折合起来价值四百多万贯。 这还只是开封一府清查出的数字,其他两府还并没有清查。 但据李游估算,如果整个南京路都清查完毕,可清查出田地数十万顷到二十万不等。 各式钱财超过千万贯。 完颜璟看完后,心中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帮人胆子的太大了。 第二个感觉就是修河的钱有了。 第八十七章 全面清查 完颜璟看着李游上报的数字,心中对李游的怒气也消散了很多。 南京路的这帮士绅胆子太大了,在朝廷三年一查的情况下还能隐匿这么多的田地,可见朝廷的制度还是不严,可见这帮人心中的贪婪是欲无止境。 完颜璟以前还对金朝的普查制度还很满意。 但现在看来,在人治的情况下再好的制度也拦不住这帮蛀虫。 金朝的普查制度放到历史上来说绝对是很先进的。 金制度,男女二岁以下为黄口。 十五岁以下为小,十六为中,十七为丁,六十岁为老年,其他严重残疾者不能为丁。 主推其长充户,内有物力的为课役户,没有物力不算课役户。 让人民以五家为保。太和六年,上以旧定保伍法,怕有司粗心大意不查,责令结保,有藏奸细、盗贼的连坐。 但后来怕以五家为保,恐怕人们很容易被其他人设计陷害而难以察觉。 于是命令从唐制,五家为邻居、五邻为保,以互相检查。 京府州县郭下就设置坊正,村社则随户多少设乡设里正。 因为要按户籍催督租税徭役,劝课农桑,所以统计人口的时候也会将田地统计在上面。 村社三百户以上则设主持人四人,二百户以上三人。 五十户以上两人,这些副手都是为了帮助里正禁察百姓,但也是为了不让里正之类的一个人独权进而发生违背法律之事。 为丁的青壮年,要帮助主持人巡警盗贼。 猛安谋克部落村寨,50户以上设寨使一人,负责同主持人。 寺观则设立纲头。 凡是坊正、里正,因为大户十分内取三分,富人家不出力但都出钱,招募强有才干青年作为补充。 地方徭役时不能超过一百贯,工程不得超过一年。 凡户口账,三年一登记。 从正月开始,州县以里正、主持人,猛安谋克则是把寨使,到编户家庭要求手实登记,具备男女老幼年与姓名,产生的增加的,死去的除去。 正月二十日以实数报县,二月二十日申州,在十日内到上司,不论远近都在四月二十日到户部,再呈报中书省。 正因为这些制度,从而金朝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对人口田地普查最为准确的朝代。 并且在每三年普查人口田地之时,朝廷也会派出钦差、御史之类的官员到地方督促检查,以防下面弄虚作假。 可以说这些政策制度执行下来,地方豪族大家之类的都应该侵占不了田地人口。 不过事实证明,在完善的制度,在人治的情况下根本防不住那些漏洞。 但不过比古时代的其他朝代好的很多,像明朝之时严嵩一家光是田地就有上万顷。 那些明朝藩王之类的随便一家都有数十万顷的田地。 但不管地方侵占田地严重不严重,既然侵占了那就是犯法! 绝对不能说因为不严重,而不做理会放过他们。 因为一旦开了这种口子,下面在日积月累之下侵占的田地只怕会越来越多。 最后发展成全国上下都在侵占田地,到时候就是朝廷想要管理了,恐怕已经不为朝廷所制了。 这种风气一定要不得,一定要在苗头还小的时候就将它按下去。 并且完颜璟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几年朝廷修界壕,治河工程损耗巨大,但国库已经没钱了,现在已经都是在吃老本了。 但金朝的家底子也会几年用完,到时候朝廷会面临着无钱粮可用的局面。 而李游在开封府的一番作为,等于给朝廷吃了一个强有力的大补丸。 现在清查田地,不只是可以把朝廷失去的追回来,而且还可以因为抄家所获,来贴补朝廷财政。 别的不说起码治河的钱有了。 里面或许会有被牵连的无辜人员,但这里面没有一家田地下于万亩的,都是一群大地主。 田过万亩就是原罪。 朝廷没钱,那就只能杀猪! 至于说会不会因为朝廷的一番动作,破坏了国内的商业氛围。 那就只能说是杞人忧天了,古代大地主算制造企业家吗 说白了古代根本没有可以影响民生的制造业,有的只是服务业之类。 酒楼、饭店之类的从没有为百姓服务过。 像盐、铁、粮食等等可以影响民生的行业都在朝廷的管理下,与民间商人没有半分关系。 至于说朝廷的一番手段下来民间会没有人在做生意了,那就只能说是浅薄之见。 苏联跟红朝一开始的时候对于敢做生意的直接枪毙。 但从此就没有人生意了吗! 在朝廷百般打压商业行为下,那些商业行为与黑市还屡禁不绝。 些行为都是人类骨子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些行政手段可以吓得住的。 杀猪榜杀了那么多的猪,也没见说华夏商业倒退了。 再说了古代国家的那点商业份额真是少的可怜。就算是没了也都不影响国家的正常运转。 完颜璟想明白这些后,便对其余四京东司守备下旨,全面清查各京路所辖地,不放过任何一个侵占田地之人。 而完颜璟的这一份旨意因为是明发的原因,从圣旨下达当日开始。 中都大小官员便都知道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朝中官员能上札子的都上札子反对此事,中书省宰相,东阁大臣等也集体反对此事。 完颜璟将所以反对的札子都留中不发。 任凭外面怎么议论反对,完颜璟就是坚持已见不为所动。 这天中书省、东阁等官员一起联袂而来劝阻完颜璟改变主意。 完颜璟这次没有推脱,在仁政殿内接见了朝中重臣。 但完颜璟在坐在御榻前前,这个殿内完颜襄、完颜让等等一大批重臣,开口道:“汉臣、契丹等臣工先出去,女直官员留下!” 在完颜璟说完后,殿内不属于女真官的其他人都退出殿内,而这时殿内只留一众女真官员。 完颜璟看着众臣道:“好了,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了,朕有些话也可放心对你们说了。 此次朕下旨清查田地是为了什么 还不为了我大金朝! 这大金是谁的江山,还不是我等女直人都江山! 地方士绅侵占田地,侵占的是谁的田地 还不是我等女直人都田地! 你们为何如此糊涂,向着外人,不向自家人。 肃亲王,你看看那一堆折子,看到了吗 那都是开封东司上奏你受贿赂庇护地方士绅的详细罪证。 还有萧国公,隔壁那一堆折子,是你的罪证! 还有其他人,你们的罪证都可以装下一箩筐! 你们做了什么事朕一清二楚! 但朕有找你们麻烦吗 都是一家人,朕难道还会因为这些事,来治你们罪! 你们之前吃下去的,朕也不叫你们吐出来了,朕就当做没看见。 但朕要追查回士绅侵占的田地,你们就都给朕闭嘴。 朕明说了,朝廷要治河。 但朝廷有没有钱你们最清楚。 如果地方士绅不出钱,那就由宗室出钱,我女直官员出钱! 你们选哪个 朕现在要把你们的狗,当成朝廷的猪来杀,你们有意见吗” 完颜璟说完后,殿内一片沉默。 完颜璟看着众人冷哼一声道:“没意见就给朕闭上你们的嘴,此间之事不要外传。 若让朕知道谁把朕今天说的话传了出去,朕便要了他的脑袋! 回去之后告诉说其他我女直子弟,少掺和这破事。 士绅如果不出钱,那就会由我女直来出钱,都放聪明一点。 别看见人家汉人掺和,你们跟也掺和。 都出去!” 第八十八章 从未如此富过 自从完颜璟那天教训过宗室女真贵族官员后。 接下来女真官员从一开始的上书反对此事,变成清查田地的最积极支持者。 至于一些汉官的反对,说实话在女真官员退出后,已经变的雷声大雨点小了,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清查田地一事,也从一开始时的东司清查,变成了朝中内外女真官员统一思想后与东司二者联合清查田地。 各地东司在有了地方实权派女真官员的支持下,做事效率立刻提升,清查田地一事也从五京蔓延至全国。 开封案从南京爆发,最后波及全国。 几乎每一天都有人东司被抓走。 也从一开始的民间士绅最后波及到地方官员。 各路府州,每天都官员原因为田地一事被牵连革职下狱。 甚至发展到最严厉时期,朝中是侍郎级高官都被查出了两三个。 各级官员是闻东厂而色变,畏东厂如虎。 东厂的名声也是因此一战打了出去,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而完颜璟也因为这次事件,被群臣百官所敬怕。 也让世人所明白什么叫做皇权如威! 什么叫做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此次开封府案也从一开始的追查田地,演变到最后成为了女真官员打击汉族官员派系集团手段。 完颜璟对于这种事情只要不超出规则范围之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种事情还是防不胜防。 那些女真官员看到皇帝对自己等打压汉族官员的事情不做理会。 一个个还都以为自己摸准了皇帝的心思,做事比前更胜几分。 甚至一些少壮派女真宗室贵族官员公然的喊出:“罢尽其他各族官员,尽用女直自己人。”这等荒诞之话。 完颜璟看到事情要快失控了,立刻叫停此事,紧提手中绳索。 处理了一两个上蹿下跳,跳的欢的女真官员后,才刹住了这股子风气。 完颜璟倒不是怕什么派系失衡之类的。 在金百分之八十的军队都在女真宗室贵族手里的情况下,派系就从没有平衡过。 唯一出了一个海陵想做出扶持汉族契丹来平衡制约女真宗室贵族的事情。 结果到现在他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完颜璟甚至想打击官员但没有罪名的时候,直接扣个海陵余孽的是屎盆子上去。简单粗暴。 任何事情就都解决了,也没有人敢去翻案,因为在金国打击海陵余孽那是政治正确。 完颜璟从未想过指望汉族和契丹来平衡女真势力。 那么做的下场只会是另一个海陵而已。 金国皇帝从太祖开始到完颜雍期间除海陵外,所有的皇帝平衡女真自己势力时,都是用自己内部人来平衡。 就是用其他宗室或其他女真贵族来平衡掌权或势力大的女真宗室。 像太宗时期,西路军完颜宗翰战功第一,权力最大,朝廷却对其治理不住。 太宗当时并没有用外族来制衡西路军,而是用东路军完颜宗望等一大批东路军出身的宗室贵族来制衡西路军。 说白了就是一场双方自己内部的争斗。 双方各自争权夺利的时候,因为都是自己人,双方都没有用其他过激的手段。 像西路军一方面,一直都是以太祖一遗诏来扣字眼,以保证西路军的合法地位。 甚至双方争斗最激烈的时候,西路军被朝廷以及东路军压制的时候,西路军也没有说造反独立什么的。 而是由完颜宗翰跑到太祖坟前去哭陵了,从而解决掉了朝廷与东路军的手段。 但不过金朝也从此分裂成了东朝与西朝两个朝廷。 太宗支持东路军完颜宗望等人与西路军打擂台。 等完颜宗翰死后,朝廷借此机会彻底将西路军收回了朝廷治下。 用东路军出身的宗室去统领西路军。 因为都是自己人的缘故,西路军也没有反抗。这也为后来分裂成南、北、西三路军奠定了基础。 像现在辽东地区的北路军就是由西路军跟东路军大集团军抽调的兵力所组成。 而东路军变成了南路军。 西路军虽然还叫西路军,但经过朝廷的一番抽兵之后,已经没有了完颜宗翰时期的西路军强大了。 朝廷也可以管理全国了,这就用是自己的内部人来的制衡夺权的好处。 如果当时太宗没用女真宗室贵族来制衡西路军,而是用汉族或契丹来制衡西路军。 那么西路军肯定不会乖乖就范,西路军的手段绝对不会是抠字眼或哭陵之类的打嘴仗了。 那是会成为一场驱逐外族的内战。 用外族来制衡西路军,或统领西路军,那西路军百分之百肯定会造反。 内部自己人争斗,双方都还有台阶下,因此双方的斗争范围也在规则之内。 但如果超出规则用外族来制衡,那另一方肯定也会用超出规则之外的手段来反扑。 你自己都不讲规则了,超出规则之外用外族来夺权了。 那人家凭什么遵守规则,人家也会超出规则之外跟你兵刀相见。 就跟北魏六镇起义一样,朝廷跟皇帝不把六镇当自己人了,人家六镇凭什么把你当自己人。 完颜璟叫停女真打压其他各族官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派系平衡之类的原因。 纯粹是因为你把人家都赶走了谁来治理国家。 这是能力问题,专业问题,并不是派系政治斗争问题。 而完颜璟也在这种全国上下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下迎娶了自己的其他四位嫔妃。 其中有汪古部的海日多兰。还有夹谷氏。以及其他两名汉人女子,而这两名汉人女子,其中一名姓李,叫做李氏,一名姓叶,叫做叶氏。 这四名嫔妃在由皇后蒲察柯佳亲自认同过后,完颜璟下旨封: 海日多兰为昭仪。 夹谷氏为昭容。 李氏为昭媛。 叶氏为修仪。 …… 而就在完颜璟在宫中享受齐人之福时。 开封案一事经过长达三个月的时间的清理,也落下下了帷幕。 此次开封案共牵连人员共达到六万多人。 其中有二万多人被判处死刑。 四万多人被流放东北、草原、西北边疆等地。 其中株连的官吏高达一千余人,其中最高官为兵部侍郎。 也因为这么多官吏被抓,朝中多出了很多官职惟众人所争夺。 朝中各派系为了争夺这些官位,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真正上演了一番龙争虎斗。 朝廷中书省宰执,东阁大臣等各家的府门都快被别人踏破了门槛。 而此次全国共清查带抄家所获田地高达两百多万顷。 各式铜钱二千多万贯,各式不动产价值高达价值五千多万贯。 完颜璟自从收到这些钱财后,笑的嘴都没合上过。这次终于可以过个肥年了。 第八十九章 陆游 宋淳熙十六年(1189)壮月(八月) 宋国行在临安府、军器监…… 今天军器监众官吏自打上衙开始,却发现整个军器监内的气氛严肃异常。 几个军器监的首脑上官都板着一张脸。 其他下官也不知是所为何事,而让整个军器监上官都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 此时军器监少监房内有五个年迈的官员坐在椅子上都满目悲伤,不发一言。 “放翁,放弃!朝廷大政不是你我等几个小吏可以干涉的!”这时一个着红袍的白胡子老官员看着对面椅子上同样一穿身红袍六十有几,一身浩然正气,书香气度不凡的官员劝解道。 “是啊,放翁放弃,黄老也是为了你好!” “都这么多年了,你几经波折终于可以回临安,可千万不要学年轻之时的义气之见啊!” 其他几名官员都对那个叫做放翁的官员苦口婆心的劝阻道。 “唉!诸位所说我又怎会不知,可想我陆游少时见国破家亡,靖康之耻刀兵之辱! 神州大地遍地胡膻! 我便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只为抗击胡虏收复失地,早为神州清虏尘,正如稼轩词中所言 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销残战骨,叹夷甫诸人清绝。夜半狂歌悲风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 此生不复山川大河,我陆游妄为圣人子弟!”那叫放翁之人便是宋国有名的诗词之人陆游,听到同僚的劝阻,满目沧桑,声中带恨的说道。 陆游此生无悔无怨的一直在为宋军北伐收复失地而奔波。 可宋廷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却都无抗金北伐之心。 陆游的所做所思都与朝廷大政不符。 宋廷怕激怒金国便对国内的抗金力量一直都是百般刁难打压。 而陆游也因此被朝廷几经革职贬离。 陆游几经宦海沉浮,已经六十多岁花甲之年,才在去年被宋廷调回临安做了个小小的军器监少监之职。 但陆游却一直未放弃心中的北伐大志,这次金国开封案传至临安,陆游认为北伐的时机成熟。 陆游便上疏朝廷,提出治理国家、完成北伐的意见,建议“减轻赋税、惩贪抑豪”,“缮修兵备、搜拔人才”,“力图大计”,以恢复中原。 但陆游的几番上疏,都如石沉大海一样有去无回。 陆游心中愤慨,但于事无补。 陆游以为自己一人所说不被朝廷重视,所以今天一早上来,便召集同僚商榷上疏朝廷准备北伐一事。 陆游满怀期待,但却被现实打脸,军器监的官吏们在听到陆游所说之后,一个个都犹如避瘟神一样对陆游避之不及。 军器监的大小官吏们虽然没有什么大局眼光,但对于抗金官民从没有好下场的基础知识还都是有了解的。 看看之前的主动抗金人士,有几个好下场的,不是死在金人手里就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陆游现在找自己等人联名上疏,那不就等于明知道前方有火坑,还把自己的人往里面推吗。 这陆游端是不当人子! 这也是今天军器监众官吏都板着一张脸的原因。 而陆游在其他人拒绝之后,还是不死心打算继续上疏。 但军器监有些年老的官员都跟陆游早年间认识,还算有些交情,便打算一起好好劝阻陆游别再做出这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但陆游认准了自己的理念,绝不放弃不动摇。 任凭同僚怎样劝阻,就是坚持己见。 这也就是有了开头众人劝阻的那一幕。 “唉!”众人见陆游是铁了心了,众人齐齐起身不发一言拱手离去。 陆游在众人走后,恨铁不成钢的沉吟道:“如果众人都像而等一般干大事而惜身,便与那些靖康之臣有何区别! 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纵是千万人吾往矣!” 陆游说完后转身回案,继续写自己的北伐条陈。 就在陆游不死心继续打算上疏之时,临安皇宫内,宋官赵惇手拿陆游之前上的北伐方略疏,看着一旁的留正说道:“陆游此人朕之前亦有耳闻,诗词一绝,但不过对与军政之事还是太浅薄了。 看看疏中所说,先取陇右,再取关中,可徐徐而图中原。 哼!书生之见,看见金国发生了开封一事,便以为有了可乘之机,这就是不懂金国军政之事,才而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留正抚摸着胡子笑道:“陆游此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从未做过朝廷宰执之官,眼光还是粗浅了点。 对于金国也并不了解,便在此大放厥词,挥师百万直捣黄龙这等三岁黄口小儿之见,也敢说出来丢人现眼。” 赵惇认同道:“是啊!金国此次看似国内处决了一大批官吏士绅,按理来说应该国内矛盾重重,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最大的机会。 但金国根基乃是女真人,金朝中官吏军将都为女真所掌控。 士绅等都无权无势,对于金国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此刻金国不是最弱的时刻,而是最强的事刻! 金国本来钱粮不够,动不得大兵,但经过此番抄家所得,可以说是弥补了金国的短板,短期内金国甚至说是最强的时刻。 陆游此人看不出这些,将金国当做了我汉家王朝一般来看待。 如果朝廷听信了陆游此话,恐怕一场大败就在眼前。” 君臣二人吐槽了陆游一番,便将陆游的奏疏全部让人扔进藏阁去吃灰。 接下来几天陆游天天上疏北伐一事,但都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 而留正也被陆游的一番天天上疏给搞的心烦意乱。 于是陆游又被贬职离开了临安。 陆游此次来临安不到两年,却被留正以“不善已职,妄言朝廷大政,挑拨友邦和睦相处,数罪并罚,流为福州通判。” 陆游离开临安之日,却无一人前来相送,可见人情之冷暖。 陆游只觉得是朝中奸臣当道,自己这等忠义之人,却徒有报国心而无报国之门! 一时间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陆游离去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消瘦挺拔。 第九十章 避暑 八月的中都炎热干燥。 完颜璟受了不炎热的天气,这些天来连自己后宫佳丽都未去临幸。 完颜璟这一刻是真想念后世的空调了,哪怕殿内放着提前储存的冰块,但一身的炎热酷暑依旧降不下温度。 完颜璟甚至因为天气的原因连批阅札子效率都下降了很多,一整天昏昏沉沉无半点精神。 完颜璟在中都实在是受不了酷热的天气。 最后召集中书省,东阁诸官,决定去往金莲川避暑。 而朝中官吏并没有反对此事,除了完颜璟在这次开封案中表现出的铁血狠辣震慑住了朝中大臣之外。 还有个原因就是金国的皇帝去往金莲川避暑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从金国移都燕京之后,金国的每一任皇帝都会在天气炎热的时候去往金莲川避暑。 并且金国皇帝去往金莲川避暑,除了身体上的放松享受之外。 亦是金国皇帝对内就近处理北疆,西北地区政务,提高皇帝与朝廷在边疆地区的威望以及存在感。 以防这些地区远离中枢,进而朝廷对地方失去约束管理。 从而导致地方官民只知有上官而不知有朝廷,最后发生叛乱分裂之事。 对外亦是接见草原各部首领,来拉拢草原各部亲近金国,提高金国在草原的影响力。 像世宗皇帝完颜雍最爱去金莲川了,甚至每次一去都是待很长时间,都有了在金莲川安家的打算了。 也因为世宗去金莲川去的次数频繁,而被一个叫梁襄的,当时名不经传的小官狠狠批评劝解过一番。 梁襄当时从政治,军事,国防,民生,外族,内族全方位的向世宗皇帝讲解了去金莲川的坏处。 将完颜雍直接比作杨广,与久居甘泉宫而害死太子的汉武帝相比较。 金国之前的历史朝代所发生的失国之事,都被梁襄拿出来给完颜雍鞭尸了一番。 梁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完颜雍留。 就差指着完颜雍的鼻子说他是那些历史上因出巡而失国的昏君了。 完颜雍虽然被梁襄这么一个汉族小官给骂了一顿,但完颜雍并未生气而处置梁襄,反而是对梁襄赞赏有加。 世宗完颜雍听纳了梁襄的劝诫,遂为罢行金莲川,仍谕辅臣曰:“梁襄谏朕毋幸金莲川,朕以其言可取,故罢其行。 然襄至谓隋炀帝以巡游败国,不亦过乎。 如炀帝者盖由失道虐民,自取灭亡。 民心既叛,虽不巡幸,国将安保 为人上者,但能尽君道,则虽时或巡幸,庸何伤乎 治乱无常,顾所行何如耳。岂必深处九重便谓无虞,巡游以时即兆祸乱者哉!” 完颜雍的意思是,你梁襄劝诫了,我也听了,不去金莲川了。 但你说把我比喻成杨广因巡游而祸国,这就过分了啊! 杨广那是自己虐待百姓,从而自取灭亡。这跟巡游之内的根本不搭边。 就是杨广他不巡游他一样得亡。 作为皇帝只要能尽忠尽职,爱护百姓,让天下百姓富裕安康,尽到了一个为君的责任,就可以了。 至于几次出巡出游,那就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了。 并不是说皇帝只待在皇宫不动就天下太平了,而出游巡视就成了霍乱国家之兆了。 这么说就属于矫枉过正,偷换概念之言了。 完颜雍虽然回怼了梁襄一番,但并未处罚梁襄,而是听取了梁襄的劝诫,没有在去金莲川。 而梁襄也由此以直声闻。 不只是没有被世宗处罚,反而被世宗擢为礼部主事、太子司经。 虽然说世宗完颜雍经此一事听进去了梁襄的劝诫。 但没过多久完颜雍又故态复萌,继续临幸金莲川。 完颜雍对金莲川的喜爱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形容,那就是“此间乐,不思中都矣!” …… 完颜璟在跟朝廷众臣一致商定后,便下旨以礼亲王完颜珣来筹备出行金莲川避暑一事。 完颜璟一开始是打算将徒单太后也一便带去,但完颜璟在跟徒单太后说过此事后,没想到徒单太后却一口回绝。 不管完颜璟怎么劝说,徒单太后就是宅在后宫哪都不去。 最后完颜璟没辙,也就在没强求,只能同意徒单太后留在中都。 而完颜璟的后宫嫔妃们在知道完颜璟要去金莲川避暑,一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来让完颜璟不要忘了自己,将自己也带去金莲川陪皇伴驾。 而完颜璟在享受了一番后,并未推辞自己爱妃们的所请。 毕竟自己也就五个老婆而已,并不费事。 与其留她们在后宫孤苦无依,去自怨自艾,还不如跟着自己去旅游放松心情就当度蜜月了。 几天过后,礼亲王完颜珣便奏报道,北狩所需法驾行营所随人员事物都已安排妥当。 完颜璟可随时动身前往金莲川。 完颜璟便下旨,留礼亲王完颜珣留守中都,处理中都之事。 其余宗室王公、女真贵族、中书省宰执、东阁大臣、六部尚书等朝中要职官员,一并伴驾去往金莲川。 中书省留完颜宗浩留守中都。 东阁留东阁行走夹谷清臣留守中都。 其他六部官员则是尚书伴驾,便留侍郎在中都,侍郎伴驾,便留尚书在中都。 后宫一应事务由太后统管。 国中大小事务从即日起全部送往金莲川行在所地由完颜璟亲阅。 中都留守之人,并无管理全国军政之责。 只负责管理中都路政事即可。 这也是完颜璟留在中都的一番制衡手段。以防止有人做出叛逆之举。 中都有自己的母亲徒单太后跟自己的大兄礼亲王完颜珣看着,完颜璟放心很多。 至于其他朝中官员只能管理中都路的政事,而不能管理全国之事,权利已经大大缩减。 他们没有本事做出叛乱之事。因为从今往后全国大小事务都会在金莲川解决。 相当于金莲川行在暂时替代了中都皇宫与朝廷的职责。 金莲川,原名曷里浒东川。 在今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正蓝旗上都镇,和河北省张家口市沽源县滦河上源闪电河地区。 金大定八年(1168年)以曷里浒东川遍生金莲花而改名金莲川。 金莲川夏季气候凉爽,泉流萦纡,水草茂盛,禽鸟众多,是金朝皇帝避暑、游猎胜地,建有景明宫、扬武殿等诸多建筑。 金莲者连也,取其金枝玉叶相连之义。 元朝时忽必烈曾在金莲川登基称帝,并在元朝前期将金莲川定为大元王朝的首都。 第九十一章 兀良哈部 中都去往金莲川的官道上,一支庞大的队伍犹如巨龙一般延绵数里,行走在宽阔的官道上。 完颜璟此次出京,所带官吏以及其家属等军队所行人员高达两万余人。 光是军队就有一万多人,其中除大内侍卫禁军外,亦有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等五旗亲兵。 完颜璟从宫中带来的内侍宫女就有三千余人。 而完颜璟可以这么奢侈一把,完全是借了前番抄家所获。才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不然去往塞外草原带高达两万无产之人,所有的钱粮都要从后方运输的情况下,完颜璟还真舍不得干出这种事情来。 但不过有钱了嘛,那就可以适当地大方一把。 完颜璟的御驾由九匹高头大马所拉。整个大辇宽一丈有三长一丈有六,整个面积达到数十方平米。 大辇的前端为完颜璟的办公区域,后方为休息区。 完颜璟此刻躺在大辇的后方休息区的软榻上,左手边搂着皇后蒲察柯佳,右手边搂着昭容夹谷氏。 完颜璟不理会两女的不好意与不适应,听着大辇外面马车走在路面上发出的“咯吱”声响。 以及行军队伍中战马的铁蹄敲击路面所发出清脆之声。 还有马匹的嘶鸣之声。 这些掺杂在一起的声音都犹如交响曲一般吵的完颜璟不能好好休息。 完颜摇了摇脑袋,驱散了心中的烦躁之意,换了个身位将自己的脑袋躺在了皇后蒲察柯佳的腿上,闭着眼睛开口道:“完颜纲给老五选的兀良哈部首领的女儿你见过了吗” 皇后蒲察柯佳正在梳理完颜璟的头发,突然听到完颜璟的问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便想明白了,完颜璟问的是朝廷跟兀良哈部联姻给豫亲王完颜从彝的王妃人选是个怎么样的人。 蒲察柯佳想了想沉思道:“臣妾之前见过一面,那女子叫阿木尔,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不过相貌端严,作为豫亲王的王妃还是不错的!” “什么叫做相貌端严”完颜璟纠正道:“那叫相貌端庄! 配的上老五就行,老五现在身为朕的西北肺腑,可不能给娶个不守本分的王妃。 否则与国与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蒲察柯佳也被自己的口误给惹笑道:“是了,臣妾读书少,不会说话让陛下你见笑了! 不过说起这个女子,你还真别说,她跟豫亲王一样,都不爱说话,将来与豫亲王一定般配!” 完颜璟道:“般配就好,老五那个脾气性格,一般人还真与他过不到一起去。 朕此次会在金莲川召集草原各部首领,到时候这兀良哈部的首领额布图格也会来金莲川见驾。 老五也会从西京赶来,到时候朕会赐婚与老五跟阿木尔两人。 你即是老五的嫂子,也是老五的长辈,到时候就由你来主持二人婚事。也可成一桩好事。” “臣妾听陛下的!” 完颜璟此次借着来金莲川避暑的机会也想召集草原部落来金莲川会盟商谈,稳一稳金国的北疆防线。 而这其中兀良哈部更是完颜璟的此番想拉拢的重要部落。 为什么说一定要拉拢兀良哈部,那是因为这跟草原地区现在的形势有关。 整个草原地区以民族来划分的话可以划分为契丹、突厥、蒙古、以及乃蛮和一些杂胡。 而突厥在唐时没落之后,已经各部分散成不了气候。 像汪古部就属于突厥系族。 而契丹辽国自从被金国所灭后,大部分势力都已经被女真金国吸收。 而一小部分也随耶律大石西征,在西域中亚地区建立了西辽王朝。 现在草原地区已经没了契丹人的势力。 一些除女真与西辽没有吸收而遗留下来的契丹势力,都已经被草原其他各族所吞并。 这也就是说,契丹也跟突厥一样退出了草原的历史舞台。 而现在草原地区最大的群族只有蒙古人了。 但蒙古族群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大而不强,多而不合。 不过如果现在谁有能力统一蒙古诸部,那么谁就将拥有了整个草原。 就像土门可汗带领突厥族统一草原,耶律阿保机带领契丹族统一草原一样。 现在蒙古族群中只要出现一个英雄式的人物来统一了蒙古各部。 便可像之前的突厥、契丹一样,蒙古族群会在这个蒙古英雄的带领下会统一整个草原地区。 现在整个草原地区共七十一个部落。 但蒙古人一家就占四十一个部落。 突厥部落只有八个。 剩下的二十二个部落是突厥、契丹、蒙古等各族相杂的部落。 也就是说这二十二个相杂的部落他们是那方势大就随那方。 突厥势大,他们就随突厥。 契丹势大他们就随契丹。 蒙古势大他们就随蒙古。 这二十二个部落可以随时变换角色民族。 按七十多家部落算,那蒙古就有整个草原地区百分之六十多的人口与势力。 如果把那二十多家墙头草除外来算,那蒙古就有整个草原地区百分之八十多或九十多的势力与人口。 也就是说草原地区也跟中原王朝的三百年大限一样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只不过中原地区是换政权,而草原地区是换民族。 在这种情况下,完颜璟想要解决草原问题,绝对不是说解绝一个铁木真就能解决了草原问题。 那是根本不现实的,哪怕就是没有铁木真,也会由扎木合或其他人出来统一蒙古诸部,进而统一整个草原地区。 就跟中原王朝末年一样,绝对不是说杀掉了李自成,明朝就会万事大吉,就不会灭亡了一样。 这种事情其实就跟水到了临界点一样必然沸腾。 当契丹族在草原地区的力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时,那么哪怕就是没有了耶律阿保机,也会由其他契丹人来带领契丹族统一草原。 那相应的蒙古也是一样。 当蒙古族的力量在草原地区达到百分之七十时,哪怕就是没有了铁木真,也会由其他蒙古人来带领蒙古族统一草原。 所以说完颜璟要打击的是整个蒙古族,而不是铁木真一个人或铁木真的乞颜部。 只有打掉了蒙古族即将统一草原的大势,那么草原才能为金国所统治。 而兀良哈部就是属于蒙古人的部落。 兀良哈部就是属于金国可以拉拢的的蒙古部落。 像乞颜,札答阑部等就是金国要灭掉的部落。 现在草原蒙古各部虽然分散独立,但蒙古族已经有了要统一的趋势,并且已经有了两个最有望统一蒙古族的人选。 而这两个人就是铁木真跟札木合。 第九十二章 蒙古 铁木真与札木合两个人是蒙古族中现在威望最高的二人。 现在的形势来说是札木合统一蒙古的机会比铁木真大。 因为札木合比铁木真崛起的早,在蒙古诸部中势力最强。威望最高。 甚至札木合一声令下就可号令几十个蒙古部落为札木合奔驰驱走。 蒙古各部落中的年轻人都以给札木合卖命为荣。 像哲别等很多蒙古诸部的人才一开始都属于札木合的手下。 只不过后来札木合自己因为打败了铁木真飘了! 结果倒行逆施,弄得自己的盟友下属离心离德,最后都投靠了铁木真。 这也为铁木真后来打败札木合埋下了伏笔。 而之前的蒙古诸部中除札木合外是没有大汗的。 蒙古诸部首领都没有称汗,只有札木合称汗。 一开始札木合与铁木真二人是属于好兄弟。 但札木合在为自己的安达铁木真夺回了妻子帮忙报仇之后。 结果札木合迎来的不是铁木真的感恩报答,而是铁木真的背叛与挖墙角。 札木合对铁木真的感情那是没得说,绝对的够义气够哥们。 在铁木真如丧家之犬被人抢去了老婆,只剩下他铁木真一人被仇家疯狂追杀之时,是札木合帮了他铁木真。 札木合帮铁木真夺回妻子,帮铁木真杀了追杀他的仇敌部落。 札木合又给铁木真牛羊奴隶,牧民甚至是草场,让铁木真又重新有了自己的队伍。 札木合也给铁木真承诺,札木合他自己做大汗,让铁木真做二汗,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札木合对铁木真的掏心掏肺,不可谓不好。 但铁木真在摆脱虚弱期后,跟着扎木合放牧的几年中却是对扎木合的下属挖起了墙角。 铁木真最后带着扎木合的很多士兵、人才、牛羊等财货,一声不吭的又脱离了出去。 而札木合知道后,也并未生气处置铁木真。 札木合反而是拒绝了其他人要严惩铁木真的提议。 札木合依旧视铁木真为自己的好哥们。 但不过后来铁木真羽翼丰满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野心,居然公开称汗。 这也是蒙古诸部中除札木合以外第二个称汗的人。 这就等于说是铁木真就是明着不服你札木合了,就是要跟你札木合抢蒙古大汗的位置。 如果铁木真不是蒙古人而是突厥人或契丹人,那称汗了也就称汗了,札木合并不会计较。 但铁木真恰恰相反他就是蒙古人,蒙古人自己人称汗的性质可跟外人称汗的性质不一样。 札木合一开始劝说铁木真放松称汗,但铁木真根本不与理会。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札木合早就动手了,可面对铁木真这个自己的好兄弟,札木合还是忍了下来。 但札木合忍了,可札木合的弟弟却忍不了铁木真。 想你铁木真当初落魄的时候,要不是有我们相救,你能活到现在嘛! 结果你却挖我们的墙角,叛变了出去,结果我们还是忍了,没有追究你的挖墙角。 可现在你铁木真居然蹬鼻子上脸的想要强抢原本属于我们的蒙古大汗之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札木合的弟弟便去偷盗铁木真部的马匹牛羊等财物。 但铁木真发现这件事情后,却是一点恩情都不记,直接将札木合的亲弟弟给杀了。 而札木合知道自己的亲弟弟被铁木真杀了之后,心中痛苦万分,也终于发现铁木真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就因为偷了你的一些马匹牛羊,你就把自己救命恩人的亲弟弟给杀了! 札木合这次再也忍受不了了,便召集各部跟铁木真一绝两段,兵刀相见。 从此两人彻底变得是不死不休。 这也是现在漠北地区即将发生历史上被称为十三翼之战的由来。 这个时期札木合绝对是最强的时刻,一声令下大半以上的蒙古部落与追随札木合与铁木真为敌。 而铁木真也在这次战争中以失败告终。 铁木真也就是在这一次战败后才想明白他自己现在还很弱小,他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蒙古贵族的身份。 他此次与札木合为敌,就是与整个蒙古部族为敌。 札木合有蒙古部族的支持,势力牢不可破,并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打败的。 铁木真便从此投奔了属于突厥人的克烈部。 称呼克烈部的王汗为爹。认突厥为父,做起了给王汗当儿子当打手的日子。 但不过这时札木合在打败铁木真后却昏了头脑,对蒙古各部施以残暴的统治,将自己的势力弄的离心离德,分崩离析。 蒙古各部中很大一部分又重新投靠了铁木真。 铁木真借此机会大肆拉拢蒙古各部,又重新恢复了自己在蒙古部族中的威望与势力,有了跟扎木合一决雌雄的机会。 但不过铁木真这一次放聪明了,并没有因为自己有了点资本就跟王汗决裂。 而是继续对王汗称爹做小。 并借助克烈部的势力,彻底打败了札木合,势力大增。 但铁木真就是那种枭雄人物,为了权势与地位对于自己的好兄弟兼救命恩人札木合都能兵刀相见。 那铁木真对于王汗这个老狐狸又怎会真心相对呢。 铁木中一边发展势力,一边也在寻找一个可以摆脱王汗控制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被铁木真给遇到了,1196年,塔塔尔部首领蔑兀真笑里徒,反叛金朝。 当时历史上的原主便派遣完颜襄领兵平叛。 完颜襄当时便告知草原各部配合金国对塔塔尔部发动战争,夹击塔塔尔部。 当时的克烈部王汗,与铁木真都受到了完颜襄的征召。 但克烈部王汗毕竟势大,对于打击塔塔尔部的战争,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派了一支军队,一直在后方打酱油敷衍了事。 而铁木真就不一样了,在铁木真看来这次金国对塔塔尔部的战争,对他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铁木真帮金国打塔塔尔部,有两个好处。 第一个是铁木真本就与塔塔尔部有仇,这次借助金国的力量铁木真可以一雪前耻,报的自己的杀父之仇。 第二个就是铁木真可以借此机会接触金国,从而抱上金国的大腿,来摆脱王汗的控制。 铁木真也在这次战争中表现出色,比王汗的军队先一步抵达目的地,与金军汇合,最后与金国联手灭了塔塔尔部。 铁木真也通过这一次事件,既报了自己的杀父之仇,要抱上了金国的大腿。 而金国便封铁木真为“札兀惕忽里”部落官的意思。 铁木真便从此投靠了金国,对金国称臣,以金国所封的官职来统领各部民。以金臣自称。 铁木真从此以后借助金国这棵大树在草原地区发展壮大,与王汗渐行渐远。 但王汗可不是札木合那样的愣头青,相信什么兄弟之情或父子之情鬼话。 王汗这只老狐狸看到铁木真有了脱离自己的行迹,便对铁木真中发动了无耻的偷袭。 铁木真被王汗这个老年人的一套闪电五连鞭给打倒在地。 铁木真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老年人不讲武德,来偷袭我这个年轻的小伙子! 以前都是他铁木真利用别人,最后反噬别人。 结果这次铁木真却被别人利用,最后再卸磨杀驴。 这也是铁木真人身中第一次感受到被别人利用的心情。 不过铁木真不愧是枭雄人物,能屈能伸,铁木真面对形势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并没有跟王汗撕破脸皮。 而是派遣自己的亲弟弟,去给王汗赔礼道歉,被别人打了还要给打自己的人赔礼道歉,铁木真就从未做过如此憋屈之事。 铁木真对王汗也是,彻底放下了脸面,对王汗装可怜道:爹,你为什么要打我,是因为儿子那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是你讨厌我了吗 如果爹你不认儿子我了,那我就从此离开草原,永世不再回来。以全我的孝心。 王汗也被铁木真的一套亲情可贵之法,给说的头昏眼晕,最后居然真的相信了铁木真的说法。 从而放过了铁木真。 铁木真也在这次之后有了喘息之机,最后积攒力量卷土重来,彻底干掉了王汗。 最后再干掉了来乃蛮部。 最后一统草原。 铁木真统一草原后又反叛金国自立蒙古国,开启了蒙金战争。 这也就是铁木真或蒙古族统一草原的历史。也是铁木真被称为三姓家奴的由来。 第九十三章 完颜纲 完颜璟在安排了皇后蒲察柯佳主持老五的婚事后,一路上闲的无聊。 便召见了前番出使汪古部的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与出使兀良哈部的奉御完颜纲二人。 完颜纲与完颜守贞二人,接到内侍的传唤后,虽然心中疑惑,但不敢耽搁,立刻赶往完颜璟的大辇所在。 完颜守贞与完颜纲一样都是宗室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完颜守贞是女真字创始完颜希尹的孙子,完颜守贞与其祖父一样精通各代法律,制度章程,以及礼仪之规。 金国的很多法律、制度、政策的制定都有完颜守贞的身影在里面。 完颜守贞甚至在金国被人称赞为,朝中正直之人都出于完颜守贞门下! 可见完颜守贞在金国的才华名声,人脉关系等还是得到大家都一致赞同。 完颜守贞与完颜纲二人来到了完颜璟的大辇外,就等待着完颜璟的召唤。 完颜璟在得知完颜守贞与完颜纲二人来了之后,便叫人放下了大辇中间的隔帘。 完颜璟在大辇后面并没有出去。 而是让人叫完颜守贞与完颜纲二人到大辇前面的办公区来回话。 完颜璟在二人进入大辇车厢内行过礼后,隔着帘子开口问道:“刑部此去汪古部感觉如何,汪古可能为我大金所信” 完颜守贞低着头,听到完颜璟的问题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回禀陛下,臣此次出使汪古部,那汪古部首领对陛下纳妃赐婚一事是多加感谢。 听其言语中不乏钦佩陛下之语,对我大金亦是恭敬有加。 信任之话不敢言,但为我大金所用还是不成问题的。” “刑部说的好,我大金绝不可信任外族,只要能为朕所用就行。”完颜璟又对着完颜纲道:“卿此次也是第一次与朕答话” “回陛下,臣确实是第一次耳闻龙音!”完颜纲如实的回道。 完颜璟一样问道:“卿此去兀良哈部出使,不知这兀良哈部能为我大金所用否” 完颜纲压下自己第一次见皇帝心中的惶恐不安与激动之情。 完颜纲恭敬的回答道:“依臣观察,兀良哈部恐怕不会像汪古部那般好招揽。” “为何” “因为这兀良哈部内部错综复杂,并不由额布图格一人说了算。 兀良哈部除额布图格的汗派人马亲信外,还有其他两支派系。 并且这两支派系人马,都心向其他部落而不向本部落。 这两支派系臣将他们称之为乞颜派与札答阑派。 这其中乞颜派的先祖曾做过现在漠北乞颜部大汗铁木真先祖的奴隶。 这些年下来跟乞颜部大汗铁木真感情深厚。 乞颜派系的首领札儿赤兀歹老人曾在铁木真幼时,对铁木真多加照顾。 并且札儿赤兀歹老人还将自己的儿子者勒蔑送给了铁木真做护卫与伴友。 后来又将自己派系中的勇者速不台也送与了铁木真,让其做铁木真的得力手足。 而札答阑派又恰恰相反,札答阑派视铁木真为仇敌。 心向札答阑部的大汗札木合,认为札木合才是蒙古大汗,铁木真是叛逆小人。 札答阑派曾多次派兵在札木合麾下效力。 整个兀良哈部分为三派人马,相互之间又各不认同。 所以陛下想要让兀良哈部为我大金所用,却是很难办到!”完颜纲将自己对兀良哈部的见解全部说了出来。 完颜璟听到世界战争史上留名的名将速不台与者勒蔑,居然是被兀良哈部的内贼送与了铁木真的。 完颜璟心中的嫉妒之心一下就起来了,不由地暗骂道:“吃里扒外的畜生! 做奴隶还做出荣耀感来了,到现在都还不忘自己曾经的主子,真是好奴才! 不来我大清做包衣真是委屈了你们。” 完颜璟沉吟道:“真是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 一个部落分成三派,这么来说的话,兀良哈部朝廷是白拉拢了” 完颜纲听到完颜璟的疑问,心中暗道,机会来了,是成是败就看着一把了。 完颜纲这时道:“陛下臣有一策,可让兀良哈部彻底为朝廷作用!” 完颜璟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兀良哈部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完颜纲居然还有办法。 完颜璟便立刻问道:“是何策,快快说来!” 完颜纲郑重的一拱手回道:“想要兀良哈部彻底心向朝廷为我所用,办法很简单。 只要拉拢额布图格,除掉另外两派就可。 额布图格本来就被另外两派所制衡,心中早已不满。 如果朝廷能帮他除去其他两派,那么额布图格一定会对朝廷感恩戴德。 并且加之朝廷与兀良哈部的联姻,双方关系会更加靠近。 而想要除去另外两派也很简单。 现在铁木真正在跟札木合二人之间准备战争。 二者都在到处拉拢其他部落。 而兀良哈部的其他两派,本就心向札木合与铁木真。 但不过碍于额布图格的原因,两派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帮助自己心向之人。 既然额布图格本就与其他两派已经离心离德。 那不如直接顺水推舟,让这两派带领各自的亲信之人去帮助各自的心向之人。 到时候这两派分裂两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不管哪一方胜利,另一方一定会损失惨重。 在铁木真与札木合的战争结束以后,这两个派系都已经元气大伤。 朝廷只要派遣一部分兵马,帮助额布图格除掉其他两派,那么之后整个兀良哈部都会由额布图格说了算。 兀良哈部在朝廷的帮助下除去内乱,就等于说兀良哈部已经自绝于草原蒙古诸部。 到时候他们为了生存只能投靠朝廷为朝廷所用。” 完颜璟听完,完颜纲所说之后,哈哈大笑道:“不错,好一招借力打力! 额布图格,在朝廷的帮助下杀掉了铁木真与札木合二人的势力。 这二人只怕会对额布图格恨之入骨。 额布图格因为投靠朝廷对自己人动手,也会断了他的回头路。 额布图格与兀良哈部以后就只能依靠朝廷而活。 若是不听朝廷的话,或没了朝廷的支持,额布图格与兀良哈部只会在草原上寸步难行。 说不定还会被铁木真与札木合二人所报复。 一面是可以保护他,给他荣华富贵的朝廷。 一面是想要杀他的仇人,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第九十四章 举荐 完颜璟看着完颜纲心中欣慰,果然不愧为留名史书的智者谋士。 要说这完颜家族,领兵打仗,施政地方的这类有才华的宗室之人有不少。 但要说真正的参谋型宗室却很少,而完颜纲就是完颜家族里面可排名第一的智谋人士。 完颜纲他就是属于范增、张良、姚广孝、邬思道这样的人物。 对于人心、局势、政治,等阴谋诡计之类的绝对是拿手好戏。 完颜纲在历史上应对宋军北伐时,手中无兵,但却凭着自己的一张嘴,以及自己的阴谋诡计,硬生生的忽悠来了一万吐蕃骑兵,帮着金军打宋军。 后来更是用反间计逼降宋国名将吴玠的弟弟,信王吴璘之孙、宋国太尉、四川宣抚副使的吴曦。 吴曦受完颜纲所谋划,最后悍然反宋自立,用全蜀归降金朝。 而这次完颜纲三言两语,一招借力打力之计就替完颜璟完美的解决了兀良哈部的这个麻烦。 完颜纲的计谋之能可见厉害。 完颜心情大好,看着完颜纲道:“卿刚才一番计策,可是替朝廷与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称呼为一声我大金第一智者,也是可坦然受之啊!” 完颜纲听到完颜璟对自己的赞赏,受宠若惊道:“陛下所言,言重了。 臣为陛下排忧解难,本是臣的职责所在,当不得陛下夸奖。 至于大金第一智者所称,臣更是受之有愧,臣无此才华当不得陛下如此雅赞。” “好了,你也不要推脱了。 朕金口玉言,说你是我大金第一智者,你就是我大金第一智者。 坦然受之便是,若再推辞就是有违君令了!”完颜璟越看越喜欢完颜纲。 完颜璟便对其道:“卿此番献策有功,朕要好好的奖赏你。 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完颜纲听到完颜璟所言,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表现,被皇帝放在了心上。 故此完颜纲叩首道:“陛下赏赐什么,臣便要什么!” “哈哈。”完颜璟虽然明知道完颜纲的这一番话,是违心之言,哄自己开心呢。 但完颜璟还是忍不住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封你为从四品中散大夫,加东阁行走,以后伴朕左右,为朕出谋划策。” 完颜纲听到自己以后可以入东阁行走,并且为天子近臣,心中激动的真想大喊一声。 完颜纲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激动,谢恩道:“臣完颜纲叩谢陛下天恩!” 一旁的完颜守贞看着自己旁边的完颜纲心中的羡慕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年轻人真是好命啊,年纪轻轻就能做天子近臣,以后朝中绝对少不了他的一席地位。 完颜守贞绕过心中所思后,看着完颜璟这时还在兴头上,不由地想起了跟着自己的那个契丹宗室之人。 这耶律阿海跟完颜纲二人还真是相像,都是宗室子弟出身,二人都很有才华。 不过完颜纲以前是朝中之臣,以后就是朝中要员,天子近臣,前途一片光明,仕途远大。 而耶律阿海却为前朝余孽,以前只能做个地方礼官。 哪怕是现在跟着自己,被自己所提拔,但依旧没有什么远大前程。 这样的才华横溢之辈跟着自己只会埋没了他。 还不如举荐给皇帝,让他有个好的前途,又能为朝廷出力。 完颜守贞想明白这些后,便拱手出言道:“陛下,臣有一个才华横溢的栋梁之才举荐给陛下。” 完颜璟听到完颜守贞向自己举荐人才,并未多想。 因为金国的部宰大臣向皇帝举荐人才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完颜璟笑道:“不知刑部有何大才举荐与朕啊 能让刑部举荐想必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是真中用,朕必厚待。” 完颜守贞回道:“臣此次出使汪古部时,在丰州遇得一个大才之人。 此人之前在乌古论元忠手下做事,后来乌古论元忠见臣过后,便将此人举荐给了臣,为臣所用。 臣考察过他的才华与见识,可以说是能文能武,博古通今,才高八斗。 后来与臣一起出使汪古部,臣发现其对于草原各部风俗民族认知不浅。 并帮臣将使团一众随行人员打理的紧紧有条,不出半分差错。 臣刚才见陛下有爱才之心,臣便想将此人举荐于陛下。 既可让他为国出力,又可不跟着臣埋没了他的才华。” 完颜璟听着完颜纲说了一大堆此人如何如何有才,也被吊起了好奇心发问道:“能被刑部如此推崇的人物,不知是何许人士啊” “回禀陛下,此人名叫耶律阿海!” “哦,耶律姓,还是个辽国宗室啊。”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此人叫做耶律阿海,也确实是辽国宗室。” “耶律阿海!他不是成吉思汗的谋主吗,怎么会跟着你” “回陛下,臣不知这成吉思汗是何许人但这耶律阿海确实是乌古论元忠举荐与臣。” “哦!这成吉思汗是朕想给朕自己加的草原尊号。 既然是我朝官员那便是朕刚才说差了。”完颜璟心道:好险,差点圆不回来了。 不过这个完颜守贞口中的耶律阿海,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确实是辽国宗室后裔。 并且才华横溢,后来投靠了铁木真,成为了铁木真的谋主与军中大将。 真没想到这个时期的耶律阿海还未投靠铁木真。 而且还被完颜守贞给截胡了。 现在完颜守贞又推荐给了自己。 这不就等于自己截胡了铁了真嘛。 哈哈哈哈! 自己不只是要截胡铁木真的人才下属,还要截胡掉铁木真的汗号。 让成吉思汗这个原本属于铁木真的荣耀汗号。 成为铁木真的梦魇! 完颜璟想到高兴处,不由地哈哈大笑道:“朕刚刚听刑部所说,心中对如此大才恨不得立刻相见。 不过现在不适合召见外臣,这样,等到了金莲川行宫,刑部便带此人来见朕。” “谨遵陛下旨意!” 这时一旁的完颜纲出言道:“陛下刚才所说成吉思汗之尊号,确实是雅威至极! 成吉思汗”四个字寓意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成吉思”在草原部语中的意思是“伟大、宽阔”,“汗”之意。 此乃拥有海洋四方之意,与陛下中极皇帝,可谓是相辅相成。 臣奏请陛下加成吉思汗尊号,以显陛下神威,以佑我大金永昌!” 第九十五章 金莲川 地处塞外的金莲川辽时称为“炭山”,又称“凉陉”,金时称“金莲川”。 遥想当年,“十万蕃骑饮滦河,莽莽草海虎鹿藏”。 912年,辽太祖征奚,大获全胜,三月到滦河行宫,勒石记功。 太祖崩,次子太宗耶律德光继续南征北讨,在凉陉驻扎策谋,有史可循的就六次之多。 乃至景宗早夭,新寡的萧太后摄政,主宰了大辽。 从此对宋大规模进犯,以实现她吞并中原的勃勃雄心。 在金莲川滦河流域,萧太后策划坐镇指挥了“高梁河之战”、“瓦桥关之战”、“岐沟关之战”和“飞孤口之战”。 金莲川为辽、金、元三朝历代皇家避暑之地,亦是农耕与游牧民族的分界线。 在蒙金战争期间铁木真率领大军南下之时,曾在此地安营扎寨,休整兵马。 大元王朝的开创者忽必烈曾在金莲川建有幕府参戎事,纳良才。 后又在金莲川登基称帝建立大元王朝。 并以金莲川为京师要地,索控南北,后移京大都,以金莲川为元上都。 金莲川草原东西长60公里,南北宽约20公里。 滦河两岸的金莲花午前为花蕾,午后为花瓣,花大色黄,每年七月至八月是金莲花盛开的季节。 金国位于金莲川的行宫所在分为宫城、皇城、外城,北面环山,南面向水。 金莲川行宫南临滦河,北依龙岗山,周围是广阔的金莲川草原,形成了以宫殿为中心,分层、放射状分布。 即有土木为主的宫殿、庙宇建筑群,周围又有游牧民族传统式的毡包星星点点分布于金莲川草原。 金莲川草原野生动植物资源丰富,既是水清草美的天然优良牧场,又是骑马射猎,避暑清凉的游乐场所。 金臣言地气有云,金莲川在重山之北,地积阴冷,五谷不殖,郡县难建,盖自古极边荒弃之壤也。 气候殊异,中夏降霜,一日之间,寒暑交至,特与上京、中都不同。 在金国,金莲川一直是集军事,政治,避暑三者合一的首要之地。 完颜璟经过几天的路途之后,终于到达了自己此行目的地,金莲川景明宫,避暑宫也。 完颜璟入住景明宫后,将后宫一众人员全部交与了皇后蒲察柯佳前去打理。 而后完颜璟自己又安排东阁大臣、康亲王、领侍卫内大臣完颜永济去安顿好外臣以及其家属随员。 又安排徒单铭,仆散端二人调控五旗亲兵驻守城池内外,以及金莲川草原周围险要之地,以防内外。 完颜璟安排好这一切后,便对自己身后的完颜纲与完颜守贞二人,回答了之前路上时完颜纲请加尊号,但被自己拒绝的问题。 便道:“自古以来岂有自加尊号者! 朕还没那么不要面皮。 刑部之前不是说耶律阿海很有才华嘛。 那朕就给他个任务,让耶律阿海说服草原各部落共同请愿朕加草原汗号。 此事若成,朕便好好犒赏他。” “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完颜璟一边走动一边感受着金莲川清凉之气,只觉得浑身舒坦,终于摆脱了中都这个大火坑。 完颜璟这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出言道:“草原各部首领,我大金北疆重臣,都什么时候可到行宫啊” 完颜守贞不确定道:“草原各部远离金莲川,且各部都远近不同,漠南之部估计可在月内赶到。 漠北之部,快则月内赶到,慢则一月之外,朝廷之臣与上偕同。” “天地限制,非人力可为! 既然各部时间不一,那朕就不打算会见群雄了。 除过克烈、汪古、塔塔尔、兀良哈、乞蔑儿,此五部外,其他人朕就不亲自接见了。 到时候就由刑部代劳接见一下其他人。”完颜璟如此对完颜守贞回道。 完颜璟跟完颜守贞、完颜纲二人说完政事后,便回到寝宫叫上自己的皇后与众嫔妃在景明宫中游玩观赏了起来。 …… 与此同时西京去往金莲川的道路上,一队百人骑兵,骑马疾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这队骑兵都身穿武士袍,头戴白绒毡帽,腰系直刀,马鞍系弓,近前望去这些勇士一身野蛮彪悍气息,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些不好相遇之人。 这支队伍最前方,有两名身体高大的勇士各自手持一杆黑色的大旗。 其中一面上书,“大金国西京留守司”八个白色的大字。 另一面上书“大金国勃极烈豫亲王”九个红色的大字。 这支队伍中的所有人话语都与中原不同,与辽东话语相近,但其中亦有差别。 因为这支骑兵就是金国西京留守司的牙兵。 亦是现任西京留守豫亲王完颜从彝的亲兵。 而完颜从彝的这支牙兵是从金国数十万驻防西北、草原地区的西路军中所选拔。 因为西路军常年地处边疆,驻防于战争第一线,这些士兵一个个都身经百战,武艺高强。 故此才会有了那一身摄人心魄的气息。 西路军常年驻防草原地区与蒙古、突厥,接触最为频繁,而远离辽东、中原地区。 故西路军中士兵口音语言,已经大规模胡化,跟中原、辽东地区女真口音已经有了差别。 就跟后世用方言说普通话一样,可称之为“蒙真话”。 这支西京牙兵队伍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西京留守、豫亲王完颜从彝前番受皇帝诏令让其赶往金莲川见驾,成婚。 完颜从彝带着自己的牙兵经过三四天的骑马路程终于到达了金莲川草原。 完颜从彝与自己的牙兵自从一进入金莲川附近,就碰到了不少在金莲川周围巡逻的五旗兵盘查。 一开始这群西京牙兵被皇帝亲兵盘查询问,还相当配合。 但遇到的次数多了,这群桀骜不驯的牙兵变的烦躁了起来,就因为检查一事,差点跟正白旗的人干了起来。 要不是有完颜从彝制止了双方,这两支同为大金的军队就能当场火拼起来。 正白旗的士兵都认为自己是皇帝亲兵,陛下的嫡系部队,一个个都骄傲的鼻孔朝天,看不起其它地方边军。 而西京牙兵,也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人物,同样也看不起这些所谓的“皇帝亲兵”。 认为他们都是一群绣花枕头。 双方本就看不顺眼,一开始都还能忍着。 但西京来的牙兵在多次受到五旗兵的盘问检查后,便认为这些“绣花枕头”是在故意刁难自己等人。 双方各自呛了两句话,一个不服一个,都打算抽刀子动手。 要不是当时有完颜从彝这个亲王拦着,说不定双方已经杀的血流成河了。 那就真应了常公兵法中的第三条,“痛击友军了”。 等到了晚上之时,苏珍昌便将此事禀告给了完颜璟。 完颜璟听后,眉头不展,一时心中竟胡乱猜忌起了完颜从彝。 完颜璟暗思道:“现在老五,权倾西北,远离朝廷。 今天这事,说不准就是老五授意了自己的牙兵跟朕的亲兵起冲突。 好让西京驻军与朝廷与朕关系不合,好给他收买西京驻军的军心。 最后整个西路军都对他尊敬爱戴,对朝廷与朕视如仇寇,好让他有造反的环境与土壤。 好你个老五,良心都黑透了。” 完颜璟刚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老五阴谋诡计夺权的画面。 但马上又将自己的脑补的不现实之举,给甩了出去。 自己不会是三国看多了 夺权造反哪有这么说得简单。 老五对自己一直是忠心耿耿,并且他也没有机会掌握整个西路军兵权。 他又怎会干出这种违心或不现实之举。 果然自己现在做了皇帝,疑心病是越来越重,脑洞大开,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想到。 哪怕是想个七仙女也比这强呀。 完颜璟想明白后便自嘲的笑了笑,对一旁的苏珍昌道:“你去派人将老五召来,就说朕要见他。” “尊令!” 第九十六章 镶白旗 完颜璟在行宫中的一处凉池内,接见了风尘仆仆的完颜从彝。 完颜璟坐在巨大的圆形凉池内,两边手侧各有一名美貌侍女。 其中一个侍女手举托盘。 托盘上放着酒水、瓜果,还有金莲川的手抓羊肉。 另一个侍女在替完颜璟按摩擦背。 完颜璟喝一口小酒吃一口羊肉,一脸惬意的躺在另一个侍女怀中。 完颜璟看着犹如面瘫一般的完颜从彝说道:“你也别在那杵着了,去换身衣物,来池里泡凉。 在尝尝这金莲川的羊肉与中都、西京的羊肉有何不同。” 完颜从彝听闻后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未回话。 接着在另外两名侍女的帮助下解除了自己的衣物。 最后缓缓走入凉池中,找了一个在完颜璟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接着两名侍女亦解掉衣物进入凉池中,轻轻的给完颜从彝擦起背来。 完颜璟喝了一口酒后开口道:“在西京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啊” “还行。”完颜从彝干脆利落的回道。 “西路军情况如何” “能堪大任者,六万余兵,其他的都是一些凑人数的,没有什么战力可言。” “六万人!还算对得起朝廷,不像南路军十分里面,只有三分可用,剩余七分不堪入目。”完颜璟感叹道。 “南路军地处中原承平日久,武备不修。 士卒军官只知种田养家,军纪荒废。 他们已经不算军队了,叫做农民最为合适。”完颜从彝这次终于多说了几句话。 完颜璟听到完颜从彝对南路军的评价,没有反驳,因为完颜璟知道完颜从彝没有说错。 室内一片沉默,完颜璟突然看着完颜从彝说道:“朕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如果当年赵构没有杀掉岳飞,岳飞北伐可成否” 完颜从彝虽然疑惑完颜璟的问题,但还是认真的回道:“不会,抛开政治原因不提。 只从军事上出发,放眼整个中原地区来看,岳飞只是战术上的胜利,而不是战略上的胜利。 不可否认岳飞很强,他的军队也很强。 但岳飞才有多少可比肩我军的士卒。 只是一个南路军就已经够他忙活的了,更不要说我大金西、北两路军并未南下参战。 我军有强大的后备兵力优势,反观岳飞,他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宋国的军队不给他帮倒忙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说他没有后备兵力优势。 除岳飞只能靠他自己之外,也与当时的地形有关。 南方地区山高林密,水网密集,我军只能派小股骑兵作战。 而我军的大规模骑兵只能在北方平原地区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战力。 一到南方我军大规模骑兵就没了用武之地。还不如步卒好用。 除了以上两点之外,赵宋想要北伐,只靠岳飞一支部队,根本做不到收复失地。 那样的话他只会在北方疲于奔命。 如果赵宋派其他部队配合岳飞北伐,那我军只要用南路军挡住岳飞的势头,西路军就可解决掉岳飞侧翼的友军部队。 并不是臣弟狂妄,在宋国除岳飞以外,其他任何一支宋国部队只要敢主动出击,都挡不住西路军的雷霆一击,防守除外。 岳飞在失掉自己的侧翼之后,不过黄河他还有稳住的可能,一旦他过了黄河,等待他的只有一场大败。 因为北方地处平原,适合我军大规模骑兵的运动。 岳飞的粮草运输线拉的太长,而我军骑兵来去如风,岳飞的后勤线对我军而言只会漏洞百出。 前方南路军挡住岳飞的攻势,西路军迂回至岳飞后方,掐断岳飞的后勤,岳飞就会面临着无粮可食的局面。 并且岳飞军队大多都是步兵,在前方有南路军,后方有西路军的情况下,岳飞就是到时候想撤兵都已经撤不掉了。 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所以到时候岳飞他只能前进或据守而不能退。 一旦后退,在面临我军数十万骑兵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只会又是一场高梁河之战。 那岳飞如果继续前进或据守呢,他还是会失败。 臣弟实在想不到哪一支只要是人组成的军队,在断了粮草。 后方又无援兵,又处于千里之外的敌国腹地。 并且还在河北平原之上。 并且遇到一支战力与自己相仿,但兵力人数却是自己数倍的敌人。 并且在敌方前后左右的夹击与围攻下,他怎么可能会继续胜利,而保持不败了 就是韩信,白起,霍去病,李靖也做不到! 除非天降陨石,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失败一条路可走。 岳飞一旦过河就是必死之局。 只会是另一个刘寄奴罢了。 昙花一现,最后为后人所悲叹。” 完颜璟静静的消化完,完颜从彝所说之后,心中想道:“是啊,在大势如此之下,谁又可逆天而为呢! 武仙、王保保、孙传庭、李定国、石达开,这些人其实跟岳飞一样。 前期都很厉害,不过那都是战术上的胜利,并不是战略上的胜利。 大局如此之下,一些战术上的胜利并不能抵消掉全局战略上的劣势。 失败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岳飞被后人所寄托的北伐可以成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岳飞因为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才会给后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如果岳飞没有被自己人杀掉,而是一直北伐呢 其实就像完颜从彝所说,不过河还好,一旦过河只会又是另一场高粱河之战罢了。” 完颜璟放下自己的心思,有些意外的看着完颜从彝道:“一个环境真是会磨炼改变一个人啊! 不成想你竟有了如此见识,总算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陛下妙赞了。” “不,朕没有妙赞,朕说的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完颜想起国内的情况叹道:“就像你刚才所说。 一个国家只有一支能打的军队,是不行的。 只要全部军队都厉害才是真正的厉害。 一两支个别特例的军队对大局来说并没有多少帮助。 而我大金现在跟宋国遇到了一样的情况。 除过边疆地区的军队外,内地中原地区的军队都已经荒废了。 这对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朕刚才问你岳飞的那个问题就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托付大任。 结果你的一番表现,让朕刮目相看,朕也可放心的托付朝廷大事了与你。 朕想让你回到西京后,选拔我女直敢战能战之士,组建女真镶白旗亲兵。 朕给你两万五千战兵的名额,并给你四万五千苍头奴隶,作为辅兵后勤所用。 也就是说共七万人。 朕在给你七万匹契丹马。 不知你能不能给朕带出一支精兵来” 完颜从彝有些惊讶问道:“陛下想要改革” “你不要管其他事,只告诉朕能不能完成任务” “臣弟必给陛下带出一支天下第一军。但不知用何经制” 第九十七章 八旗兵制 完颜璟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思索了一会答道:“这次镶白旗的兵制,朕不想用旧制了,如果继续用旧制那就只会是新瓶装旧水。 朕的想法是,制度上镶白旗细分一下,设旗、镇、联、营、参、佐、队、佛、骁、什、伍。共分十一级。 以五个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 以二伍为什,设军士长一人。 以三什为一个战斗小组,设骁骑官一人。 这些便是最底层战斗部队的编制。 以两个战斗小组为一个佛宁,共六十人,设佛宁一人。 以两个佛宁为一队,设尉校一人,在设四名军法官,共一百二十五人。 以两个队设一佐,设佐领一人,共二百五十人。 以两个佐设一参,设参领一人,共五百人。 以三个参设一营,设都领一人,共一千五百人。营便为我军的基础战术编制。 以两个营设一联队,设都统一人,共三千人。联队便为我军的方面战术编制。 以两个联队设一镇,设大将一人,共六千人。镇便是我军的基础战略编制。 以四镇设一旗,设监军元帅一人,共二万四千人,此便为我军的战略编制。 在设一营铁浮屠重甲兵,作为冲阵,攻城拔寨之用,设一千人。作为镶白旗的本部所用。 也就是说加上镶白旗的本部铁浮屠外,整个镶白旗共有两万五千名士兵。 朕封你为镶白旗的监军元帅。 至于武器等就用棉甲,前段日子军器监改进了我女直弓箭,现在的女直弓起码是之前弓箭的一倍以上的威力,镶白旗的弓箭以后就用这种改进过后的金弓。 朕要你在西路军选出骑良之士,在镶白旗组建十二个轻骑兵营,共一万八千轻骑兵,每名轻骑兵配三匹契丹马,两名苍头奴隶。共五万六千马匹,三万六千苍头为轻骑兵所用。装备新式金弓,弩箭,圆盾,斜刀,骑枪。 除轻骑兵外,在建四个骑马步兵营,共六千人。每名士兵配两匹契丹马,共一万二千四契丹马,每一名骑步兵配一名苍头,共六千苍头。装备战斧、重锤,大弓,神臂弓,长枪。大盾 铁浮屠的重甲兵,每名士兵配四匹马与四个苍头,共四千多马匹与苍头。装备斧钺、狼牙棒、大刀、骑枪。 以后士兵只管练兵打仗,不再屯田,每月例钱给士兵一贯钱,战时加至两贯钱。每岁给士兵三石粮。 屯田一事就交给苍头来负责,无战时苍头屯田,有战时苍头便跟随军队运粮扎寨,作为辅兵所用。” 完颜从彝想了想问道:“不知这些官职都是何品级” “监军元帅为正一品,大将为从一品,都统为正二品,都领为正三品,参领为正四品,佐领为正五品,尉校为正六品,佛宁为正七品,骁骑为正八品。伍长,什长无品级,不为军官。”完颜一字一句道。 完颜从彝像是挑刺一般又问道:“后备兵力从何而来” 完颜璟道:“西北路有七个猛安,西南路有五个猛安,河东北路有三个猛安,河东南路有两个猛安。 这已经有了十七个猛安,再抽调临洮路、京兆府路、庆源路各两个猛安凑齐二十三个猛安。 共七万多户,四十八万多人口,作为镶白旗以后的兵源之户。 每户抽五丁就有三十多万丁,每户抽一丁就有七万多丁,作为镶白旗的兵源补充,是戳绰有余。” 完颜从彝疑惑道:“臣弟从这二十三个猛安中抽丁选兵,那这二十三个猛安现在的军户该作何处理” “不做理会,以前是怎样,现在是怎样。”完颜璟往后靠了靠道:“镶白旗的二万五千军就先从这二十三个猛安军户中选拔。 如果够用就不要再抽丁了,只有在兵额缺失的时候才能选拔抽丁。 现在的猛安军户也不淘汰,否则的话阻力太大,想要建镶白旗会麻烦异常。 但等到合适的时候,朕会下旨,将这些不属于镶白旗士兵的猛安军户全部军转民。 以后以旗治民,以旗治军。 这二十三个猛安中以后凡是属于十六岁为丁者,都要参加镶白旗士兵的选拔征召。 一旦被选中为兵,平常时期服役五年,战争时期延长至十年。 在这些士兵服役期间,他们便与旗下民户作为分开,成为旗兵,家属谓之为军户。 一家一人为兵,就免除他们家服役期间的赋税徭役。 这些惠免政策一直到士兵退伍才会作罢。 而没有为兵的家庭与人口,便将他们称之为旗民,继续缴纳税赋。 只有在镶白旗兵员缺失之后,他们才能再次参加选拔为兵之事。” 完颜从彝这才认同道:“这样也好,士兵有了恩惠,他们也会积极踊跃的参加选兵之事。 士兵人员流动起来,也就不会出现老弱病残之事了。” 完颜璟这时站起身道:“既然你再没有其他问题,那就在这一次婚后,返回西京好好练兵。 争取给朕在两三年内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完颜从彝看到完颜璟走出凉池,也同样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回道:“陛下放心,臣弟一定给陛下带出一支虎狼之师。” 完颜从彝说完后又道:“若陛下再无其他要事,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完颜璟在一旁边擦拭身子边回道。 …… 完颜璟在完颜从彝走后,暗思道:“这次镶白旗的军制暂时来说,已经是没问题了。 以后的其他七旗制度也可以按照镶白旗的制度来执行。 但不过在民事上还有点欠缺。还需要自己以后好好的整理一番。 一个旗士兵带苍头总共七万多人,战马亦是七万多匹。 一年士兵带苍头就要用去二十多万石粮食,一年钱用去三十万贯。 但最贵的还是战马,七万匹马一年就要用去二百万石粮草。 哪怕除去苍头屯田所供的粮草,也要朝廷每年拿出四十多万石粮草来补贴镶白旗所用。 整个镶白旗一年就要用去价值九十多万贯的钱粮。果然军队好组建,但不好养活。 不过虽然贵了些,但按照自己的这一番安排,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大幅度提高。 一旗战力强悍兵马能当做后世的一个集团军,方面军来用,负责的是大范围的战略军事。 镇级兵马就可以像后世的军级战略单位来用。 联队级兵马就可当做后世的师级战术单位一样来用。 营就像当于旅级单位,参就等于是团级,佐就等于营级,队就等于连级,佛就等于排级,什伍就等于是班级单位。 高效明确的指挥组织体系,优良的装备,精锐的士兵,充足的钱粮,高昂的荣誉士气。 具备这些的八旗兵,要是还不如历史上的蒙古军或完颜宗翰时的西路军,那自己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九十八章 来临 自从完颜璟那天晚上与完颜从彝二人夜谈过后,接下来几天完颜璟召集部宰大臣当众宣布了建立镶白旗一事。 众臣面对完颜璟突如其来的石破惊天之举,一开始被完颜璟搞的一脸茫然。 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了激烈的反对。 不然的话今天皇帝可以建一支“大金皇家镶白旗亲军”明天就可以建一支镶红旗亲军了。 后天就是镶蓝旗了,这么下去还要大金猛安干什么 所以绝不能开了这个口子! 但不过有人反对就有人支持,完颜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那就是中书省反对的最为激烈,但东阁却恰恰相反,对于建立镶白旗一事最为积极支持。 完颜璟发现这个问题后想了想便明白了。 并不是东阁认为建立镶白旗真的好,而是他们只为反对中书省而反对,对人不对事。 完颜璟发现这个问题后,心中高兴但并未表现出来。 东阁有现在的表现,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表现吗! 东阁要是不跟中书省打擂台,那自己不等于白建立东阁呢嘛。 不管东阁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平衡中书省,那就是合格。 就像这一次,中书省一反对自己的意思,都不用自己开口说话,东阁的诸位大臣就已经撸起袖子,引弄经典,大说朝廷旧制,全方面反对起了中书省。 这一次的中书省反对的事件,最后闹的虎头蛇尾。 在东阁与中书省两方相持不下的局势下。 中书省最先后退一步,认可了镶白旗的事情。 但不过中书省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除镶白旗监军元帅一职外。 镶白旗的东、西、南、北四镇大将只能由宗室子弟担任。 风、林、火、山、阴、阳、雷、水八个联队的都统官,其中一半的都统也必须由宗室子弟出任。 而完颜璟对于中书省提出的意见并没有反对。 毕竟自己自己除了需要拉拢宗室,得到宗室的支持之外。 这个时候将镶白旗建立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中书省或许在自己强硬的态度下会屈服,但这样做就会落了下乘。 将自己与宗室的关系搞僵,除了便宜别人之外,对自己无半分好处。 并且想要制衡宗室也只能由宗室自己人制衡。 就像东阁一样,为什么现在可以与行中书省抗衡。 只要别人看一看东阁的成员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东阁会与中书省不相上下了。 东阁的官员大部分可都是宗室与女真贵族。 这也就是东阁可以抗衡中书省,而中书省对东阁没有办法的原因。 在双方成员都是宗室的情况下,双方的地位都差不多,谁也拿谁没办法。 就像这次一样,都不用完颜璟开口,东阁就已经火力全开,将中书省怼的没办法了。 而且中书省还没地方说理去,因为完颜璟的用人做事都是跟随旧制,中书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就是用自己人制衡自己人的好处,在金国只有宗室可以打败宗室。 这一招也是完颜璟跟太宗皇帝学的。 太宗皇帝就是用这一招,解决了金国的西朝廷。那就更不用说一个区区的中书省了。 在朝中思想意见统一之后,完颜璟就停下了自己的其他动作。 完颜璟带着自己的皇后、嫔妃与朝中大臣又变的和睦相处了起来。 每一天不是打猎就是游玩,让完颜璟真正体会了一把做皇帝的快乐。 日子就在这每一天的欢声笑语中度过。 直到金国的北疆重臣都赶来金莲川见驾,完颜璟才结束了自己欢快的生活。 此次到金莲川的北疆大臣有,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 北京留守完颜元奴,东京留守完颜撒里合。 完颜璟对于其他官员都是当众一起接见,只有这三个,完颜璟是私下里接见的。 …… 金莲川平缓的草地上,清澈的河流弯弯绕绕流向远方。 成群结队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闲的吃这鲜嫩的青草。 完颜璟坐在草地上,看着自己眼前的美景,一时心血来潮对着跟自己一样坐在一旁草地上的的群臣道:“这里风景如画让朕想起了白居易的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野草怎么就烧不尽了! 匈奴人走了,鲜卑人又来了! 鲜卑人走了,柔然又来了! 柔然人走了,突厥人又来了! 突厥人走了,回鹘人又来了! 回鹘人走了,契丹人又来了! 契丹人走了,你们说谁会来” “陛下契丹人之后不是咱们吗”一旁的完颜永济智商又不在线的插话道。 完颜白了一眼完颜永济道:“咱们老家在哪你忘了吗! 咱们是海东森林王朝,他们是疆北草原王朝,两者可能混为一谈!” 完颜永济听到完颜璟的批评之后,就知道自己又犯了错,尴尬的笑了笑,没敢再搭话。 “陛下这是忧心国事,将草原部落比自这青青之草”完颜纲这时给完颜永济解惑道。 一旁的北京留守完颜元奴听到完颜纲的话后,轻蔑的一笑道:“哈哈,这草原各部软的跟面条一样,与那南人没有什么区别,陛下多虑。 这些年来,臣在北京杀掉的膻奴,都多的可用来填路了。 我大金如海,草原如沙,一旦遇到我们只会化作灰灰。有臣在北方看着,陛下不必担心。” 完颜璟看着高傲自大的完颜元奴,面无表情道:“你身为北京留守怎可如此自大! 须知苻坚百万众,可投鞭断流,但亦有草木皆兵之败! 项羽兵四十万,横行天下,亦有十面埋伏,乌江自刎之亡!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若是人人都与你一般,朕就得北狩变东狩了。” 完颜璟说完颜元奴后环视一圈看着这帮大金的国之柱石,正色道:“朕以后再不想看到有人如元奴一般说出这等狂傲之语。 先祖立国不易,咱们家的江山社稷可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否则朕无颜可见列祖列宗。 朕希望你们都能重视弱小之人,不给他们任何一丁点的机会。 要在苗头还小的时候,就将其歼灭掉。 宋国赵吉才死了几年啊 忘了 五国城就在咱们老家看着咱们了,看咱们什么时候完蛋。 朕视尔等为手足,为我大金心腹。 可若是尔等烂了,那整个大金国就得烂一片。 之前朕组建东阁就近处理北疆事务,尔等却不分公私,反对与朕。 朕这次建立镶白旗尔等亦反对! 朕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们,让你们可继续称王道公,奴仆成群,美婢随身。 可让你们的后人打一出世就高人一等,不用去寒窗苦读,不用为果腹而发愁。 可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朕身为大金皇帝,难道还会害了大金不成。 若大金真亡国,外臣可继续做新朝的官,朕与你们没有一个可以善终的。 朕本不想说这些,但既然今天说开了,那便说明白……” 第九十九章 御誓三条 北风吹的人群周边的旗帜呼呼作响。 大臣们却都心事重重,眼角垂帘,不发一言,周围一片寂静。 完颜璟说到激动处,站起身来手指指天,大声吼道:“朕告诉你们,契丹人走了,但马上蒙古人就要来了。 骑着大马手拿弯刀,打进中原腹地,烧杀抢虐,将我宗室除尽,将我女直子弟赶净杀绝! 我们当年怎么对待辽人,怎么对待宋人,他们就会怎么对待我们。 当年我们看不起宋地,一心多意,放弃了统一天下的机会。 现在我们若还是一心不能一意,朝廷思路多变。 那这次我们就不是放弃天下那么简单了,而是连着半边天下都守不住了,连咱们老家都会别人夺了去。 醒醒,诸位大才们,时代变了,不是我大金气吞万里如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代了!” “陛下言重了,臣等或许会有轻敌之心,但臣等亦无害我大金之心啊!望陛下明鉴!”完颜襄抬头一脸坚定的反驳道。 “是啊陛下,臣等或有收受贿赂侵占田地等事,但要说对大金的忠心赤胆,绝对是无半分错假!” “陛下,我等亦是完颜家的男人,陛下所说难道我等会不明白吗。我等或有欺压百姓,争权夺利之事。但我等为了我大金江山亦可抛头颅洒热血!” 群臣听到完颜璟将自己等人比作只知私而不知公的自私蛀虫之辈,一个个都红着眼睛倍感侮辱与委屈。 在完颜襄第一个带头反驳后,其他人亦紧随其后向完颜璟表明心迹, 说到动情处,有人直接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的刀疤箭痕。 犹如蜈蚣一样的旧伤,指着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无损的肌肤,恨身道:“臣这一身战绩,都是为了朝廷,为了我完颜家而来。 这几处伤疤是当年臣带领儿郎们亲自冲阵时宋军所留。 这几处伤疤,是臣当年与党项交战,狂战一夜,身中六箭,昏迷四天,几乎为必死之际,可臣命大,活了下来。 还有这处腿伤,是臣当年在漠北跟蒙古人交战,蒙古人一刀砍中臣的腿骨之中。 臣就是带着镶在腿骨中的弯刀,经过一个昼夜追击两百多里地,最后带伤全歼蒙古人。 这些都是臣对我大金的忠护之心,陛下却说臣是只有私心却无公心,臣委屈啊!” …… 完颜璟看着激愤的群臣,一摆手道:“尔等所说朕心知肚明。 可为何尔等以前都是英雄好汉,现在却变成了处处反对朕,反对朕对朝廷大政的改变 若不是你们变了,有了私心,那就是只为反对朕而反对!” 完颜襄这时起身道:“陛下想差了! 我等或许私德不好,有私心,但自己的私心对比国家的公心,永远都是公心在前,私心在后。 臣反对陛下只是怕陛下学海陵弃宗室,弃旧制,最后害了我女直。 臣也是以公而论才反对陛下改制。也是为了陛下好。 怕陛下重蹈覆辙行海陵事,最后害了陛下,害了我大金。 这天下都是宗室洒血疆场,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如没了宗室还有这天下有何用” 完颜璟睁大眼睛盯着完颜襄反问道:“朕何时说过要学海陵,要弃宗室,要弃旧制。 朕建东阁学海陵了吗 朕建六旗亲兵学海陵了吗 朕对宗室如此重用,何时做过海陵之事” “不错陛下没有学海陵,也一直对宗室重用,这也是臣等不激烈反对陛下建立东阁,建立六旗的原因。”完颜襄跪倒在地拱手道:“但陛下现在不学海陵,谁知以后会不会学海陵呢” “你不信” “臣不知如何相信!” “你们也不信” “臣等不知该如何信!” 完颜璟看着跪倒一片的宗室重臣,以及在一旁看着皇帝跟宗室爆发冲突,瑟瑟发抖目瞪口呆的外姓臣子。 完颜璟哈哈大笑道:“尔等说来说去,还是怕朕学海陵嘛,好! 朕给你们个答案,不过你们得先回答朕的问题。 朕有匡扶天下,一统宇内之志! 但朕想要完成朕之大愿,不知以现在的大金能否办到” “办得到!” “办不到!” 完颜看着宗室的两个回答,不同意道:“只能有一个答案,到底能不能” 这次宗室回答到是出奇的一致:“办不到!” “既然办不到,那朕就要改变办不到的原因。 让大金可以做到一统天下,让天下万民都匍匐在朕的脚下! 让九州同风,大金旗帜遍布天涯海角,开一代之治,实现先人不可实现之功业。” “陛下要改革” “不,是变法维新!” “有何不同” “大不相同,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变法,变策变制不变格(国格)! 维新,维旧以新。” “陛下要维新,那我等宗室该如何,也一并维新掉” “不,朕不是要革掉宗室,而是要宗室支持朕,与朕上下一体,一起维新。” “何处证明” 完颜璟听到宗室如此问,便一把撤掉臂袖,露出自己的胳膊四指朝天起誓道:“古有汉高祖,进咸阳约法三章,后有杀白马立誓。 今日朕亦学古人,在此地当着宗室朝臣的面,向上天,向大地,向长白山开天弘圣帝立誓。 今大金明昌皇帝完颜璟,为国家为宗室,除旧迎新,在此起御誓三条: 第一、绝不学海陵无道,弃宗室弃旧制。若有违此誓言,宗室、群臣可群而攻之! 第二、宗室不负朕,朕亦不负宗室,用宗室为维新变法之臣,以宗室为国之柱石,重用宗室子弟。若为违此誓,宗室、群臣可群而攻之! 第三、朕之子孙后代,亦遵守今日之誓言,视宗室如左膀右臂,为国之心肺,若宗室有罪,朕及后代帝王,刀剑不加其身,只可圈禁待逝。若有违此誓,宗室、群臣可群而攻之!” 完颜璟立完誓言后,对着宗室问道:“此言尔等可信” 全部在场宗室齐齐跪拜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完颜璟在众宗室行完礼后,上前一把抓住大宗正完颜宗宇手开言道:“朕此番已立誓不负宗室。 大宗正辈分最高,请大宗正告诉朕,但不知宗室会不会负朕,宗室支不支持朕维新变法” 完颜宗宇感受到了完颜璟手中的力量,脸上神色一定道:“宗室必不负陛下!” “朕不信!” “朕要你们也在此立誓,不负朕,支持维新!” 宗室众臣听到完颜璟的话后,一个个都学完颜璟的动作,对天发誓道:“今日,我完颜襄、完颜宗宇、完颜让、完颜永济、完颜守贞、完颜从彝、完颜珣、完颜撒里合、完颜愈、完颜纲、完颜匡、完颜元奴、完颜从正、完颜南合、完颜习尼烈、完颜禧、完颜江山、完颜七斤、完颜奴婢、完颜佛、完颜永中、完颜合打、完颜八斤、完颜乌者…… 等二百四十六人在此向上天立誓,向大地立誓,向长白山开天弘圣帝立誓三条: 第一、明昌皇帝不改风俗,不负宗室,宗室亦不负陛下,谁若违此誓,宗室、群臣、天下万民可群而攻之! 第二、明昌皇帝重用宗室,宗室必尽心竭力辅佐陛下维新变法。谁若违此誓,宗室、群臣、天下万民可群而攻之! 第三、明昌皇帝以及其后世帝王,不负誓言,爱护我等之过,刀剑不加身,我等宗室亦永世拥戴明昌皇帝以及其子孙后代。谁敢负此誓言谋逆不轨,篡夺帝统,宗室、群臣、天下万民可群起而攻之,人人得而诛之!” …… 第一百章 大幕 完颜璟看到众臣跪地起誓,心中大喜。 这一次政治事件,完全是完颜璟自己之前已经谋划很久的事情。 完颜璟在之前的中书省反对镶白旗建立一事上,才明白自己以前把事情想简单了。 自己要全方位的改革,必定要全体宗室的支持,否则会事事无成捉襟见肘。 如果自己还像之前一样,老是隐瞒着宗室行事,次数少了还行,但次数一多,宗室也不是废物点心,一定会察觉到自己想要改革的心思。 宗室虽然察觉到了自己想要改革的心思,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改革,要改革到什么程度,这里面会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一旦他们胡思乱想,就会觉得自己想行海陵旧事,那他们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全盘否定自己的改革。 明明自己从没想过要弃宗室,但他们因为不知道,所以就会想差了。 最后搞的自己与宗室的关系破裂,这就会给了其他野心家的机会。 对自己与宗室无半分好处。 并且金国宗室无废物,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金国的宗室子弟除了皇帝的儿子与兄弟外。 其他的宗室大臣都是从文从武,从地方小官或军中小卒,一步一个脚印,或一刀一枪浴血奋战打上来的。 能力不行的早就被淘汰了。 现在能身居高位宗室除去私德以外,单从能力上出发没有一个是无才之人。 因为金国的爵位百分之九十都是减等世袭,或终身制爵位。 这也就是为什么金国的宗室子弟明明祖上很牛逼,都封王封公,但到了他们一辈除了宗室的身份外却无官无爵的原因。 所以他们就只能自己努力奋斗才能继续封王封公,身居高位。 并没有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并且他们就像刚才所说,确实是忠心朝廷,私心会有,但遇到国事永远是公在私前。 从金国宗室在金国灭亡之时,除少部分外,大部分都是战死沙场,或自杀以明志,这些事情就是最好证明。 不像其他朝代,大部分都是窝里反。能为国死忠都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躺平投降。平常口号喊的震天响,但真遇到事情缩的比谁都快。 这就是金国宗室他们所说的,皇帝朝廷不负他们,他们亦不负皇帝与朝廷。 金国的江山是宗室打下来的,亡国的时候宗室都为国尽忠,陪着国家一起死。 这些有才华能力,有忠心的宗室自己不去用,那还能用谁了 用一群曹来可做曹官,孙来可做孙官的外姓官僚嘛! 所以说与其将双方关系搞破裂,那还不如直接明白了当的挑明了。 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底线,宗室说出他们的想法与底线。 如果大家都认同,没有超出各自的底线,都能接受对方,那便就一起维新变法。 如果谈不拢,那自己也就不用维新了,起码这样自己还可以活四十多年。 如果在宗室反对的情况下,还去维新,那自己估计也就只有两三年的活头了。 不过好在自己赌对了,金国的宗室只要在不伤害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还是以国家为重,有大局观的。 并不会像福王一样哪怕是国家灭亡,也要守着自己的家财。 而完颜璟的想法也很简单,自己绝不会借着维新变法的名义抛弃宗室或找宗室的麻烦。 宗室以前是怎么回事,以后还是怎么回事。 而宗室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自己还用他们,并没有借维新一事改变以前宗室皇帝联合执政的模式。 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不会翻旧账找他们的麻烦。 那么改变国家制度,政策,体系也都是可行的。 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怎么变都可以。 但是空口无凭,自己说不会损害宗室的权利地位,他们不敢信。 这也就是自己学习日本明治维新时御誓五条之法的原因。 任何事情想要长久都是相互的,自己给宗室保证。宗室给自己保证。 如果自己不给宗室起誓保证,那宗室凭什么给自己起誓保证。 同样反过来,宗室不给自己保证,自己凭什么给他们保证。 同样誓言也是相互的,自己违反了誓言,宗室就会不遵守他们誓言。 宗室违反了誓言,自己也就不会遵守自己的誓言了。 任何事情只要相互才可以长久,任何一方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那么自己与宗室迟早还是会闹翻的。 日本的维新可以成功,就是因为在维新之前,各方势力坦诚相见,将自己的条件将自己的底线都说了出来。 最后各方势力相互妥协、采纳、保证。一起为了国家强大而维新。 明治的御誓五条,就是双方各自的承诺,也是明治维新可以成功的基础。 而清朝的洋务运动失败,就是因为各方势力都有都没有坦诚相见过,并且各自都不能保证各自的安全与利益。 改革这种事情涉及到全国的经济、军事、政治、外交、民事等等事务。 各方势力本来就复杂异常,而且还在国家重视上遮遮掩掩。 这样的话就会造成各方势力都不知道其他几方他们的条件是什么,底线是什么。 双方根本没有妥协商谈的机会,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另一方会不会借着改革的机会将自己干掉。 其他人为了保险起见就会去拖后腿,所有势力从一开始的改革强国变成了各自争权夺利。 就像海陵一样,他的汉化改革的出发点就是争权夺利,以夺权汉化来保证自己的地位与权利。 这也就是清朝与海陵失败的原因。 完颜璟抚起完颜宗宇,看着其他的宗室大臣,开言道:“大家都起来。 既然咱们君臣都说开了,都无意见一起维新。 那便在这天地之间好好的议论下,该怎样去维新。 该怎么才能完成大金天下一统之大业。 让咱们君臣一起超越先祖,青史留名!” 完颜璟让众臣围着自己坐在草地上。 完颜璟最先开口道:“朕先抛砖引玉。 为了大金想要维新强国,依朕看先要找出不使我们强大的原因,以及我们之前犯过的错误。 找到这些后,在想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使我们强大。 在我们强大后,应该执行怎样的策略才能使我们一统天下。 萧国公你先说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强大” 完颜襄听到完颜璟点自己的名,便拱了拱手道:“回陛下,依臣看,我大金不能强大的原因,还是黄河,与朝廷赋税太低。 黄河在每一年都吞噬朝廷的人力物力,让朝廷没有结余。 在赋税一事上,朝廷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可以说是纵观古今都是最低的了。根本不够朝廷作用。 无粮草就无兵马,这就是制衡我大金不能强大的原因。” 完颜璟听后一拍手道:“不错,萧国公讲的很在理,无粮草就无兵马,只要做到足兵足粮,才可是国使家强大。 黄河一事朝廷已经有了定论,五年内治理好黄河。 所以黄河就不再谈论,后面只需要做到足兵足粮就可。” 第一百章 大幕 完颜璟看到众臣跪地起誓,心中大喜。 这一次政治事件,完全是完颜璟自己之前已经谋划很久的事情。 完颜璟在之前的中书省反对镶白旗建立一事上,才明白自己以前把事情想简单了。 自己要全方位的改革,必定要全体宗室的支持,否则会事事无成捉襟见肘。 如果自己还像之前一样,老是隐瞒着宗室行事,次数少了还行,但次数一多,宗室也不是废物点心,一定会察觉到自己想要改革的心思。 宗室虽然察觉到了自己想要改革的心思,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改革,要改革到什么程度,这里面会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一旦他们胡思乱想,就会觉得自己想行海陵旧事,那他们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全盘否定自己的改革。 明明自己从没想过要弃宗室,但他们因为不知道,所以就会想差了。 最后搞的自己与宗室的关系破裂,这就会给了其他野心家的机会。 对自己与宗室无半分好处。 并且金国宗室无废物,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金国的宗室子弟除了皇帝的儿子与兄弟外。 其他的宗室大臣都是从文从武,从地方小官或军中小卒,一步一个脚印,或一刀一枪浴血奋战打上来的。 能力不行的早就被淘汰了。 现在能身居高位宗室除去私德以外,单从能力上出发没有一个是无才之人。 因为金国的爵位百分之九十都是减等世袭,或终身制爵位。 这也就是为什么金国的宗室子弟明明祖上很牛逼,都封王封公,但到了他们一辈除了宗室的身份外却无官无爵的原因。 所以他们就只能自己努力奋斗才能继续封王封公,身居高位。 并没有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并且他们就像刚才所说,确实是忠心朝廷,私心会有,但遇到国事永远是公在私前。 从金国宗室在金国灭亡之时,除少部分外,大部分都是战死沙场,或自杀以明志,这些事情就是最好证明。 不像其他朝代,大部分都是窝里反。能为国死忠都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躺平投降。平常口号喊的震天响,但真遇到事情缩的比谁都快。 这就是金国宗室他们所说的,皇帝朝廷不负他们,他们亦不负皇帝与朝廷。 金国的江山是宗室打下来的,亡国的时候宗室都为国尽忠,陪着国家一起死。 这些有才华能力,有忠心的宗室自己不去用,那还能用谁了 用一群曹来可做曹官,孙来可做孙官的外姓官僚嘛! 所以说与其将双方关系搞破裂,那还不如直接明白了当的挑明了。 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底线,宗室说出他们的想法与底线。 如果大家都认同,没有超出各自的底线,都能接受对方,那便就一起维新变法。 如果谈不拢,那自己也就不用维新了,起码这样自己还可以活四十多年。 如果在宗室反对的情况下,还去维新,那自己估计也就只有两三年的活头了。 不过好在自己赌对了,金国的宗室只要在不伤害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还是以国家为重,有大局观的。 并不会像福王一样哪怕是国家灭亡,也要守着自己的家财。 而完颜璟的想法也很简单,自己绝不会借着维新变法的名义抛弃宗室或找宗室的麻烦。 宗室以前是怎么回事,以后还是怎么回事。 而宗室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自己还用他们,并没有借维新一事改变以前宗室皇帝联合执政的模式。 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不会翻旧账找他们的麻烦。 那么改变国家制度,政策,体系也都是可行的。 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怎么变都可以。 但是空口无凭,自己说不会损害宗室的权利地位,他们不敢信。 这也就是自己学习日本明治维新时御誓五条之法的原因。 任何事情想要长久都是相互的,自己给宗室保证。宗室给自己保证。 如果自己不给宗室起誓保证,那宗室凭什么给自己起誓保证。 同样反过来,宗室不给自己保证,自己凭什么给他们保证。 同样誓言也是相互的,自己违反了誓言,宗室就会不遵守他们誓言。 宗室违反了誓言,自己也就不会遵守自己的誓言了。 任何事情只要相互才可以长久,任何一方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那么自己与宗室迟早还是会闹翻的。 日本的维新可以成功,就是因为在维新之前,各方势力坦诚相见,将自己的条件将自己的底线都说了出来。 最后各方势力相互妥协、采纳、保证。一起为了国家强大而维新。 明治的御誓五条,就是双方各自的承诺,也是明治维新可以成功的基础。 而清朝的洋务运动失败,就是因为各方势力都有都没有坦诚相见过,并且各自都不能保证各自的安全与利益。 改革这种事情涉及到全国的经济、军事、政治、外交、民事等等事务。 各方势力本来就复杂异常,而且还在国家重视上遮遮掩掩。 这样的话就会造成各方势力都不知道其他几方他们的条件是什么,底线是什么。 双方根本没有妥协商谈的机会,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另一方会不会借着改革的机会将自己干掉。 其他人为了保险起见就会去拖后腿,所有势力从一开始的改革强国变成了各自争权夺利。 就像海陵一样,他的汉化改革的出发点就是争权夺利,以夺权汉化来保证自己的地位与权利。 这也就是清朝与海陵失败的原因。 完颜璟抚起完颜宗宇,看着其他的宗室大臣,开言道:“大家都起来。 既然咱们君臣都说开了,都无意见一起维新。 那便在这天地之间好好的议论下,该怎样去维新。 该怎么才能完成大金天下一统之大业。 让咱们君臣一起超越先祖,青史留名!” 完颜璟让众臣围着自己坐在草地上。 完颜璟最先开口道:“朕先抛砖引玉。 为了大金想要维新强国,依朕看先要找出不使我们强大的原因,以及我们之前犯过的错误。 找到这些后,在想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使我们强大。 在我们强大后,应该执行怎样的策略才能使我们一统天下。 萧国公你先说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强大” 完颜襄听到完颜璟点自己的名,便拱了拱手道:“回陛下,依臣看,我大金不能强大的原因,还是黄河,与朝廷赋税太低。 黄河在每一年都吞噬朝廷的人力物力,让朝廷没有结余。 在赋税一事上,朝廷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可以说是纵观古今都是最低的了。根本不够朝廷作用。 无粮草就无兵马,这就是制衡我大金不能强大的原因。” 完颜璟听后一拍手道:“不错,萧国公讲的很在理,无粮草就无兵马,只要做到足兵足粮,才可是国使家强大。 黄河一事朝廷已经有了定论,五年内治理好黄河。 所以黄河就不再谈论,后面只需要做到足兵足粮就可。” 第一百零一章 反思 完颜璟在总结完上一个完颜襄的话题之后,又对完颜宗室众臣道:“既然已经说过了们们不能强大的原因,那在来说一说我们犯过的错误。 来提醒大家,以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们谁先说说我们犯过什么错” 群臣听完皇帝的话后,都装作思考的样子,但就是不敢发言。 毕竟大金有没有犯过错,那肯定是有的。 但现在让大臣自己说出来,那不就是揭自己的老底吗。 所以个个都不敢发言。 完颜璟看着鸦雀无声的场面,也不着急,就这么嘴角带笑的一直看着。 看他们能装鸵鸟装到什么时候。 “陛下,臣可言!”这时却人群之后走出一个中人道:“臣翰林直学士完颜匡有言!” “准奏”完颜璟看到是完颜匡便想也没的同意道。 宗室众臣都正襟危坐看着这个宗室后辈怎么发言。 完颜匡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走到人群中间,跪坐在地上开口道:“回陛下,在臣来看,我大金犯过三次大错误。 第一、朝廷攻宋时,朝廷思想多样没有统一,政策,军事多变,从而丧失了一统天下的机会。 第二、朝廷攻宋时,我军打下了江南地区,但却因为朝廷思路不合,最终却班师回朝,放弃了统一天下的机会。 让赵宋有了喘息之际,让赵宋立稳了脚跟后,重整山河,让我们彻底没了统一天下的机会。” 完颜璟暗思道:“完颜匡还真没有说错。 金国就是因为自己国内的政治思路没有统一,哪怕军事上可以统一中国,但最后被金国自己给放弃了一统天下的机会。 金国当年东路军年南侵之时,打下大部分江南地区。 健康(南京)、临安都被金军所占领,最远一直打到了浙江宁波等地,甚至都度海占领了浙江舟山岛。 而西路军那就更了不得了,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打下了整个安徽,以及江西大部分地区。 有抚州(今江西临川)洪州,吉州(今江西吉安)、太和(今江西太和)、袁州(今江西宜春)。 中部湖北又被金军所占,像千古坚城襄阳,都被金军占领。 后来西路军自袁州转攻潭州(今湖南长沙)。整个湖南部分地区都被金军所占领。 可以说这个时候金国已经拥有了大半个南中国,今天的江苏、浙江、安徽、湖北、湖南,都已经被金军所控制。 宋朝的势力全部都退到了广东,广西、福建,四川等地。 而宋国的皇帝更是被金国东路军,一路追跑到了浙南地区。 最后吓的赵构怕金军一追跟到福建等地。 吓的连陆地上不敢待,直接乘船出海。 而因为金国的水师力量不强大,这才让他逃过了一劫。 从这些就可以看出,这个时期的金国是最有机会统一整个中国的时候。 像宋国的岳飞、韩世忠等名将,对金军作战往往都是一触即溃,被金军一路从北方追到南方。 根本就不给他们重新整顿兵马、粮草的时间与机会。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宋国完全丧失了对全国各地的统治与组织制度。 金国这个时候只要再加把力,就可以像清朝一样统一中国了。 但就是这么好的机会却被金国自己放弃了。 因为当时金国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想法。 金国并没有想统治中国,而是想的来抢劫一把,或再抓个宋国皇帝回去就可以了。 金国明明打下的这些地方,但最后军队却全部北撤回国,甚至连中原地区都不想要。 在中原地区扶持傀儡政权。 将自己打下的地盘全部交给了傀儡政权。 而金国自己的想法就是像辽朝一样,有个燕云十六州就够了。 而恰恰就是金国的这些自作聪明,给了南宋可乘之机。 后来清朝就是吸取去了金朝的历史经验教训。 清朝入关之后,主力一直追着李自成、南明、张献忠等人打,打下一地占领一地,根本不给这些人喘息之机。 如果清朝当时也学金朝将地盘打下来之后,交给别人,或撤兵回北方,那么南明就是下一个南宋。” 完颜璟想明白这些后对完颜匡赞赏道:“不错,这些都是我们犯过的错误,还有一条了” 完颜匡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第三、朝廷做事,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从来没有一个既定的目标,或统一的思路。如此情况下哪怕是有最厉害的军队也成不了事!” 完颜匡说完后,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这时出言道:“陛下,臣认为我大金的过错,还有就是没坚持剃发易服。 这才会有了汉人读书人口中的汉藩之称。 让他们不与我们是一条心。臣建议应该该剃易服,让他们变得跟咱们一样,看他们还怎么说咱们是蛮夷!” “不可!” “糊涂!” 温迪罕速可刚说完,就被其它几个大臣劝阻。 完颜璟听到几个大臣的劝阻,摆了摆手道:“温迪罕速可所说,有可取之处,亦有不可取之处。 朕看折中一下,民间百姓大字不识一个都是睁眼瞎子,他们不会懂民族、华夷这些东西。 正真懂这些,说这些的,只有那些识字的读书人。 朝廷只需要防备读书人就可。 以后军队,官吏、大商人,或想要参加科举的读书人,这些人全部剃发易服,否则就不录用或罢黜。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跟他们变得一般无二,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再说华夷之辩了。 民间百姓就任其自由。不必强求。” “陛下英明!”群臣恭贺道。 这些也是完颜璟没办法的事情,不管怎么吐槽清朝剃发易服的政策。 但不可否置,清朝的这个政策确实为清朝统一华夏三百多年的历史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完颜璟从现实出发,清朝的这个政策必须得用,但不过可以减少它的范围人群。 要不想以后金国读书人与朝廷的矛盾冲突持续,那就只能这么搞了。 至于清朝的这个政策为什么会被那么多的人骂或抵制,就是因为这个政策太他娘的成功了。 有这个现成的案例不去学习那完颜璟就太傻了,但如果全盘抄袭了,完颜璟的良心也会过不去。 所以才有了完颜璟这种折中的方法。只让读书人、官员、军队、大商人这些少部分人剃发易服。 其他的老百姓就算了。 第一百零二章 女真兵制 在宗室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反思了朝廷以前犯过的错误之后。 完颜璟又说起了怎么才能使国家强大:“依朕看,我大金的政治制度,学辽、宋以唐制。 但辽宋本就制度不全,唐制以过近三百多年,早已不合时宜。故朕想重建我金自己的制度。” 完颜襄这时疑问道:“该如何建新制” 完颜璟脸色一正道:“古时有三省六部,但如今两省以去,只余中书一省。 是故三省制应该淘汰。 以后朝廷取消掉中书省,中书省宰执全部调入东阁。 以形成东阁议政,六部执行之法。 札子这套体系也要改,上下札子明发,朝廷便无隐私秘密可言。 朝廷任何事情还没有发出,就已经被别人所知,这就会使敌人知道我朝的一动一举,从而使敌人知己知彼,先发之人。 国中大政便会被此所害。 朕想建立通政司。 以后朝廷上下公文札子,都走通政司,以后凡是涉及到朝廷政事,全部改用奏折上折。 如此就会形成朝廷在暗,敌人在明之势。 就不会再发生泄密之事。 大家可有不同意见” 群臣都互相看了看,最后摇头道:“臣等无别议!” 完颜璟看到众臣都同意,便再接再厉道:“还有一点,在朕看来朝廷地方各级衙门过多,相互重叠,浪费资源。 这地方行政管理还得改一改,诸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说来” 这时的完颜纲出言道:“陛下,想要改变地方各级行政制度,必须要从最底层改起。如此才可相互匹配。 国朝现在实施唐朝的邻保制,但已经不如宋保甲制,故臣以为因该学习宋国的保甲制。” 完颜璟听完后想了想便同意了此事。 因为保甲制在中国从宋朝开始直延续到新中国初期。 保甲制的生命长达近一千多年。 能被用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朝代用,可见其还是优秀的制度。 保甲制其实就是以户为单位,设户长。十户为甲,设甲长。 十甲为保,设保长。然后再若干个保组成一个自然乡镇。 保甲的作用就是一套兵民合一的制度。 民众农时务农,闲时作为民兵组织起来训练,保护乡村,防备盗贼。 也是一个相互监督的制度,如一甲十户里有一家犯罪,其他九家如不举报视为同罪。 并且收粮,徭役,都有各自的甲长保长组织民众,形成一个有组织的团体来做事。就不会出现混乱的情况了。 其实就跟现在社会乡村地区的联队、大队、小队一样。 形成一个个自然村落的低级行政管理制度。 而甲长、保长都是三年一换,以地方心向朝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甲长、保长。 完颜纲看到完颜璟同意自己所奏,又继续道:“而乡镇一级,臣觉得不必改,还是以旧制度行。 而县一级确是过多,可以将六百八十三个县缩减为四百多个县。如此既提高了效率,又可为朝廷每年节省数百万钱粮。” 其他宗室对于完颜纲的提议也都赞同。 完颜璟在众人同意后又问道:“那州一级该做何处理” 这时东阁大臣礼亲王完颜珣道:“州级,可将大州升为府,小州拆降为县,如此就是州县一体,以后朝廷地方就是路、府、县三级行政制度。” “臣等附议!” “可!”完颜璟神色莫名道:“说完行政,大家再来说说军事上该做何改变” 完颜璟说完后,众臣都互相看了看,对完颜璟道:“陛下有何想法” “朕意,将我猛安军改为正黄旗、正白旗、正蓝旗、正红旗,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此八旗谓之八旗女真,或女真八旗。 从近三百万我女直男丁中,选拔出二十万精锐勇武之士,以镶白旗编制,编练成二十万八旗劲旅。 每旗赋予我女直战兵二万五千人。 每旗装备七万匹战马。 每旗配契丹、奚人、蒙古人、汉人等各族奴隶苍头共四万五七人。作为辅兵民夫之用。 也就是说战兵奴隶,共五十六万。 不过这三十六万在旗苍头奴隶,无战时只负责屯田种粮。 只有在战时出兵多少,就配相应的苍头。”完颜璟说完,看着众人,看他们有何补充。 这时枢密使肃亲王完颜永中说道:“如果按陛下所说行事,每一旗都像镶白旗一样编练十二个营的骑兵,共一万八千骑。 而八旗共需要十四万四千骑。 可中原猛安,都承平日久,中原猛安根本就选不出那么多骑射之士!” 完颜璟皱眉道:“那现在中原共有多少我女直士兵” 完颜永中回道:“中原地区共有七十七个猛安,二十三万多军户士兵。 但之前陛下建立镶白旗,就把仅剩的三万骑兵中的一万八千骑兵拨给了镶白旗。 现在中原只剩一万二千骑。 编练一个旗的都不够。” 完颜璟听后揉了揉额头道:“我辽东地区不是还有一百二十五个猛安吗” 完颜永中回道:“是的,我辽东地区共有三十七万多军户士兵。 但不过在役骑兵只有六万余骑。 哪怕加上中原剩余的一万二千骑,但还是不够其他七旗所用。 中原与辽东骑兵加起来现在只有七万二千余骑。 离七旗共十二万六千骑还缺五万四千骑!” “这事好办!”完颜璟对着众人道:“我辽东地区不是还有一百多万女直牧民嘛。 缺额的五万四千骑就从我女直猛安民户、牧民中选拔。 就从辽东选拔十一万四千骑兵。 在从中原选拔六万一千步兵。 加之前中原剩余的一万二千骑兵,便能凑齐其余七旗的十二万六千骑。 再加中原六万一千步兵。 如此八旗共二十万士兵便全部凑齐了。” 宗室等对于此事也没有意见。 虽然说近六十多万女真兵减至二十万兵,几乎裁兵三分之二。 但相应的就可以节省三分之二的军费。 将这多出的三分之二的军费与资源给这二十万士兵,就可以大幅度提高这二十万士兵的战力。 至于这裁掉的四十万军队低层士兵,很好解决,只需要军转民就可。 而这四十多万军队中的军官安排,也很简单。 毕竟之前的猛安谋克制,军队是三级军官制,每一个猛安有千户长一人,谋克百户长七到十个人而已。 而现在的八旗制却是十一级官制。 用八旗官职来安排裁撤掉的猛安军官是绰绰有余。 甚至还会出现八旗军官不够,还需要从底层士兵中选拔军官的情况。 至于五十户的佛宁,本来就是民军二者合一之职,朝廷只要将他们军事上的职责剥离掉就可。 他们以后就只负责民事不负责军事。 第一百零三章 汉八旗 女真八旗以后将会有一千人的铁浮屠营八个。 六千人的镇三十二个。 三千人的联队六十四个。 一千五百人的骑兵营九十六个。 一千五百人的骑马步兵营三十二个。 五百人的参,三百八十四个。 二百五十人的佐七百六十八个。 一百二十五人的队一千五百三十六个。 六十人的佛宁,三千二百个。 三十人的骁骑,六千四百个。 十人的什,一万九千二百个。 五人的伍,三万八千四百个。 在完颜璟看来除去佛宁以下的军官不算外。 就从队一级算起来,用来安排猛安谋克的军官已经足够了。 这样一来就会为裁军一事上的阻力减轻百分之八十的麻烦。 完颜璟接下来又对众人道:“既然女直军制以定,那接下来朕就安排主官元帅。 以后朕为八旗旗主,在旗军民都为朕之家臣奴仆。 以后凡八旗军官都以御家人自称。 八旗士兵,在旗民众,对朕以奴才自称,对他人以旗人、旗民或国人自称。 朕委任肃亲王完颜永中替朕监掌镶蓝旗,为镶蓝旗监军元帅。 委任康亲王完颜永济替朕监掌镶红旗,为镶红旗监军元帅。 委任睿亲王完颜琮替朕监掌正红旗,为正红旗监军元帅。 委任礼亲王完颜珣替朕监掌正蓝旗,为正蓝旗监军元帅, 委任豫亲王完颜从彝替朕监掌镶白旗,为镶白旗监军元帅。 正黄旗、正白旗、镶黄旗,此三旗为上三旗,以后驻扎中都由朕亲领。 除我八旗女真外,在建蒙古八旗以及汉八旗。 汉八旗,每旗设大将。旗下设联队,联队设都统,一旗设四联队,每联队共三千人。 联队下设营,营设都领,一联队下设三营,每营共一千人。 营下设参,参设参领,一营下设二参,每参共五百人。 参下设佐,佐设佐领,一参下设二佐,每一佐二百五十人。 佐下设队,队设尉校,一佐下设二队,每一队一百二十五人。 队下设佛宁,一队下设二佛宁,每佛宁六十人。 佛宁下设骁骑,一佛宁下设二骁骑,每骁骑二十人。 骁骑下设什,一骁骑下设二什,每什十人。 什下设伍,一什下设二伍,每伍五人。 在每一旗本部设五百骑兵营。 每一联队设一营一千人的骑马步兵营。再设二营步兵。 每一旗一万二千五百人,共四个骑马步兵营,四千骑马步兵。 八个步兵营。一个五百骑兵营。 每名骑马步兵配二匹马,二个苍头。每名步兵配一个苍头。每名骑兵配三匹马,二个苍头。 一旗就是一万二千五百战兵,一万七千个苍头,九千五百匹马。 汉八旗共有四千骑兵,三万二千骑马步兵,六万四千步兵。 共计十万汉八旗战兵,十三万六千苍头。七万六千五百匹马。 汉八旗兵奴共二十三万六千人。” 完颜璟说完汉八旗的编制后,又对众人道:“朕今委任仆散端为汉正红旗大将。 委任徒单铭为汉军正蓝旗大将。 委任完颜江山为汉军镶白旗大将。 委任韩景懋为汉军镶红旗大将。 委任移刺烈塞为汉军镶蓝旗大将。 正黄旗、正白旗、镶黄旗此三旗依旧由朕亲领。” 完颜璟说完汉八旗后,又道:“至于蒙古八旗,朕意在明年草原各部察清以后,在设蒙八旗。 不过现在可以安排各项制度以及主官人选。 蒙八旗一旗设八千人,旗设监军元帅。 一旗下设二镇,镇设大将,一镇为四千人。 镇下设二联队,联设都统,一联队为二千人。 联队下设二营,营设都领,一营为一千人。 营下设二参,参设参领,一参设五百人。 参下设二佐,佐设佐领,一佐设二百五十人。 佐下设二队,队设尉校,一队设一百二十五人, 队下设三佛宁,一佛宁设四十人。 佛宁下设二骁骑,一骁骑设二十人。 骁骑下设二什,一什设十人。 什下设二伍,一伍设五人。 蒙八旗士兵都为骑兵。一旗设八千战兵,一万六千苍头,二万四千匹马。 蒙八旗共计,六万四千战兵,十九万二千匹马,十二万八千苍头。 蒙八旗兵奴共计十八万四千人。 今委任完颜乞奴为蒙正红旗监军元帅。 委任完颜赛也为蒙正蓝旗监军元帅。 委任乌林答谋甲为蒙镶白旗监军元帅。 委任易郡王完颜从宪为蒙镶红旗监军元帅。 委任赢郡王完颜瑰为蒙镶蓝旗监军元帅。 正黄旗、正白旗、镶白旗依旧由朕亲领。 女真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此二十四旗都为朕之家臣奴仆。各自称谓都依女真八旗之谓。” 完颜璟的这一番安排可谓用心良苦,既照顾了宗室的利益,也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二十四旗共三十六万四千兵马里面,自己就亲领九旗兵马,共十三万六千五百人。 剩余的十五旗共二十二万七千五百兵马,被宗室贵族所瓜分。 但宗室贵族领导的十五旗之中自己就安排了自己的五个兄弟各领一旗。 自己的两个心腹手下各领一旗。 自己的狗腿子完颜永济掌管一旗,还有一个汉人掌管的一旗。 也就是说除自己亲领的九旗外,还有属于自己势力的人手就领了另外九旗。 这样一来宗室是满意了,又无话可说。 因为看这二十四旗里面除自己亲领的九旗外,其他的人不是贵族就是宗室。 因为在宗室看来完颜永济、完颜珣、仆散端等人也是属于宗室贵族的一方,所以他们就会积极支持,不会反对。 但只有完颜璟自己知道,自己可以控制十八旗。 宗室真正可以控制的只有六旗兵马。 可以说完颜璟只要完成维新,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就能控制了金国主要军事力量的四分之三。 完成了历代金国皇帝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而且最主要的是金国宗室还都很满意,觉得完颜璟对他们很照顾,并没有逆反心理。 可以说能促成此事,完全是完颜璟此次裁军六十多万,又重新编练八旗,打破了以往的组织制度而,无意中完成了这件事情。 这一刻完颜璟很兴奋,主力都自己手中的情况下,再下来改编全国的军队中,完颜璟就可以占据很大的优势。 第一百零四章 明昌维新 完颜璟在跟宗室众臣商量完二十四旗都事情后,天色已晚,完颜璟便暂停了此次会议。 尔后各自回城,打算明天再议。 …… 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在金莲川的所有官员全部参加会议,开启了一场头脑风暴。 从军事、行政、经济、民生、周边关系等等各方面的讨论。 有人提出意见,就有人反驳意见,有时候就是一条简单的官名称呼,都能提出好几十个。 整个金莲川大会就在这种吵吵嚷嚷各自妥协采纳中度过。 最后形成二十四条维新之策: 第一、撤除中书省,以东阁为议政之部。 第二、淘汰札子,全面执行奏折之法。 第三、改除女真白号之姓与黑号之姓的差别对待。 第四、全国除奴隶外,契丹、奚人、等族全部改姓女真姓氏,废除契丹之名,以后全为女真人,纳入女真八旗。 第五、六部实行双尚书制度,以后六部设汉人、女真两个尚书。 第六、在中都设立二十四旗民事管理衙门。 以后但凡在旗民户的民事、刑事、商业、等案件,都由二十四旗民事衙门管理。 户口,屯田等事也归属与民事衙门管理。 女真八旗每一旗都设一旗民大臣一人。下设各级属官。 汉八旗每一旗设两名旗民大臣,女真一人,汉一人。 蒙古八旗每旗设两名旗民大臣,女真一人,蒙古一人。 第七、新修《大金法典律义》《金会典》《金会要》《武官志》《文官志》《食货志》《金礼典》《地图志》《金农书》《金历法》《武器铠甲书》《军典法》《医药防疫法》《治河法》《官职典》、《宗室管理法》《税法》《大金爵位继承法》《藩国藩属法》《释道法》。 第八、立《大宝书》《明昌维新变法行政军事民事条例》。 第九、建立皇帝亲兵二十四旗。 第十、改编全国汉军为绿营兵。以绿营兵丁为世袭军户制,屯田制。 第十一、设立路、府、县三级地方行政制度。 第十二、在地方险要重镇,设驻防八旗。 第十二、改革科举考试,设县试、府试、乡试、会试、殿试五级考试。每三年一考。 中县试者为学生,中府试者为秀才,中乡试者为举人,中会试者为贡士,中殿试者为进士。 考试内容,四书五经,策论、明法、明字、明算、进士。 第十三、改革田制,废除一切课捐杂税。 全国田税统一改称农业税,《大金农业税务条例》、《大金农业特产收入征收农业税规定》 1、以农业收入为征税对象; 2、以常年产量为计税依据; 3、实行两种方式征收; 4、实行由国家统一控制下的地区差别比例税率。 最高地区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十,最低地区不得低于百分之十五。以府为计税地。 5、统一征收实物税,种什么交什么。 第十四、改革商税,设《大金商税征收条例》。征收商民营业所得税百分之四十。 第十五、改革关税,裁撤各地旧榷场。 重新在与宋国交界处设七个统一关口,在西夏设立五个关口,高丽设立一个,吐蕃设立一个,漠北设立三个。 以后进出商民,只能走重新设立的关口。 其他地区入境出境视为走私,罚没财货,五年监禁。二次再犯,死刑。 设立《出关入境违禁物法》武器、铠甲、书籍、粮食、盐、铁、铜、马、牛、羊等禁止出关。 第十六、设立财务司,路设厅、府设局、县设站。国内农商税以后由财务司征收。 第十七、设立关口税务府,收取出入关商税。 第十八、设立保甲制。 第十九、设立中都武器厂。 第二十、设立铁铜矿产司。 第二十一、改革货币。铸明昌大宝钱。 第二十一、丈量全国土地。 第二十二、清查全国官田、宗田、军屯田。 第二十三、设立粮食储备司。 第二十四、设立盐务总管衙门。 在朝中众宗室管员一起的见证下下,颜璟以二十四条拟旨用印下发《大金明昌维新变法明定国事诏》。 此一诏下发天下,海内沸腾! 震动天下!无不不知无人不谈! 大金要变法! 而此次完颜璟的明昌维新在后世影响深远。 这次的金莲川起誓一事,亦被后世看做成后来明昌维新成功的基础。 也为完颜璟领导下的大金统一天下,提供了深厚的力量。 明昌维新更是被后人视作为可与商鞅变法二者一同影响中国深远的历史事件。 这次的金莲川起誓,亦被称为“金莲川誓盟”,“明昌御誓六言”,“金莲川大会”等等。 完颜璟在确定了变法一事后,又继续供热打铁,与宗室群臣一起商议统一天下的策略。 宗室官员因为此事,彻底分成了北上派与南下派。 大会连开三天,都没有统一朝廷思路。 最后还是完颜璟一锤定音,采纳完颜纲的策略计划。 “五年内改革初见成效,先对漠南发动战争,彻底解决漠南各部隐患,在此期间对外一切交好。 再解决漠南之后,在漠南建立行政制度,彻底统一漠南地区,以北方草原与中原地区包围西夏。 再解决漠南后,再对漠北用兵,计划二年内或最迟不得过三年统一漠北。 再解决了草原问题后,在对高丽用兵,已达到练兵,掠劫高丽财货,削弱高丽此三个目标。 在朝廷从高丽获得补充后,便正式开启灭亡西夏的步伐。军事问题到时再视情况而定。 在灭亡西夏过后,便用七分政治军,三分军事之法,攻灭吐蕃,将吐蕃彻底纳入金国的统治。 在金国统一整个北方之后,视情况而定,该在什么时候开启灭宋战争。 再灭宋之后,朝廷便可挥师西南,灭亡大理等国。 在统一中国后,再向西域用兵灭亡西辽。等西方诸国。” 总得来说完颜纲的计划,就是先北后南,东攻西守。 完颜璟将这个策略称之为“金莲川计划”。 完颜璟等人都并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个计划将完颜纲后世的地位甚至抬高到了与诸葛亮并列的地位。 完颜纲甚至被后世的日本称之为中国第一军事家,中国第一战略家。 第一百零五章 宋国的麻烦 在完颜璟的诏书下发后,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完颜璟召集宗室、贵族、官员,金国最有权势的人一起开大会,连续十几天的会议下来,不知道明里暗里达成了多少交换条件以及妥协。 明昌维新除去官面上的二十四条好看的字文外,如果是个仔细的人通篇看下来就会发现,这一次的改受益的是宗室、贵族、官僚。 完颜璟为了改革成功,只能向这三者达成政治交换以及妥协。 改革有受益的一方,那肯定也有利益损失的一方。 而利益损失的一方就是商人,豪族、农民、读书人。 还有少部分的宗室贵族利益损失。 宗室、贵族向完颜璟朝廷交出手中的经济利益。 如第二十二条里面的清查全国官田、宗田、军屯田。 这就是宗室向完颜璟的妥协以及交换。 因为官田、宗田、军屯田,这三者侵吞者都是女真宗室、贵族。 他们交出手中侵占的田地,来换取政治上以及军事上的利益。 如除上九旗外的其余十五旗主官人选必须由宗室女真贵族担任。 全国改编的绿营,百分之六十的军队也会有宗室贵族所管辖。 政治上的东阁议政,这些就是完颜璟跟宗室交换田地的条件。 汉族官僚得到的是六部尚书等朝廷高位。官员的上升空间进一步提高。 如第五条,六部执行双尚书制度。 从以前六部尚书,只能有那么一两个汉族官员,而且还都是不重要部门的尚书,变成了六个。 这就是完颜璟、宗室、官僚三者之间的妥协与交换。 汉族官员要做的就是,支持维新改革,支持剃发易服。 这三者都属于受益者。 而利益损失者中的商人的地位进一步的被压低,并且直接搞了一刀切百分之四十的税收。 完颜璟其实一开始也不同意搞这么高的税收以及一刀切的政策。 但这就是宗室,官员的条件,完颜璟没办法最后只能妥协。 政治就是这样,双方相互妥协。 地方读书人豪族,他们损失的利益就是,如第二十一条,丈量全国土地。 第十五、改革关税,裁撤各地旧榷场。 这两条之中一条是从田地上对他们割肉,一条是从商业上对他们割肉。 至于清朝的官绅一体纳粮,金国根本不用搞,因为金国本来就是官绅一体纳粮。 何止是官绅,就是宗室、宰相都要交税,这一点上延续旧制并没有改变 另一个农民则是,朝廷提高了税收额度。 这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没有发生工业革命农作物大幅度提高的情况下,想要国家财政提高,就只能在农业税上下手。 不过虽然提高了农业税,但也减除几千年以来的所有苛捐杂税以及丁口税。 这也是在减轻农民的负担。并且以后的税收地方衙门不再插手,是由财务司统一收取。 农民身上的负担加重了,又减轻了,看似矛盾,但其实也一点都不矛盾。 朝廷只是将农民手中以前要交给地方摊派的税务都加入到了正税里面。 所以说农民以前交多少,现在还是交多少。 但以前农民所交的税起码有三分之一是被地方官吏收了去,朝廷根本见不到这些粮食。 但现在这么一搞,就等于说将以前官吏拿去的三分之一重新收回了朝廷手中。 至于说多出来的那一点税收对金国农民负担也不是很重,凡事就怕对比,跟隔赵宋一比,哪怕是金国加了税但还是属于轻赋税。 为了大金的天下一统,就只能先苦一苦农民了。最可爱的人啊! 就在完颜璟国内繁忙的时候。 位于江南的宋国临安行在,此刻的皇宫中…… 太上皇赵昚,皇帝赵惇,东、西两府相公以及朝中六部官员,所有人一脸的沉默与严肃。 对宋国来说,金国完颜璟突然一声不吭的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事情,宋国是不关注是不可能的。 宋国刚一开始听说此事,是惊讶,后来变成害怕,最后又变成好奇。 宋国惊讶是因为任谁听到这种事都很惊讶。 宋国害怕是因为,自古以来的改革只有两种,一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被灭亡而改革。 一种是想灭亡其他国家而改革。 而赵宋自己就改革了好几次,最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了。 宋国突然听到金国变法,以为是金国想南下,所以才变法。 不然的话金国身为当世第一强国,有谁可以灭掉金国,逼的金国来变法自保了! 所以一开始宋国是怕! 但后来宋国又想明白了,变法是有那么好变法的吗! 自古以来有几个变法成功的,远的不说就说近前,先有宋国自己变法失败,后又要有金国海陵变法失败。 宋国君臣想明白这些后,就又放下了紧张的心情。继续奏乐接着舞! 真是个大好太平盛世! 但在金国的明昌维新二十四条传来之后。 宋国君臣是彻底不淡定了,其他都好说,但其中有两条却是实实在在的打在了宋国的软肋上。 那就是第十五、改革关税,裁撤各地旧榷场,重新在与宋国交界处设七个统一关口。 以后进出商民,只能走重新设立的关口。 设立《出关入境违禁物法》武器、铠甲、书籍、粮食、盐、铁、铜、马、牛、羊等禁止出关。 可以说这一条是彻底将宋国打疼了。 重设关口到底还是小事,对宋国来说影响不大。但重改关税税率就是就麻烦事了。 更不要说还有《出关入境违禁物法》这一条法律了。 宋国的商税很大一部分都是贸易商税所来,宋国与海外的贸易份额并不大,并不能改赵宋带来多少钱,赵宋真正的主贸易国就是金国与西夏。 这一次的重修关税,宋国用屁股都能想到金国肯定要提高关税来弥补财政。 而《出关入境违禁物法》一法,那就更是大麻烦。 可以说金国人口,田地、物产,手工业等都不缺,跟宋国做不做生意都无所谓。 但宋国就不一样了,宋国国内缺粮,缺铁,缺牲口,宋国每年都要从金国大量进口这些物资。 宋国人口没有金国多,但赋税比金国重,宋国朝廷不缺钱,但民间缺粮。 而金国恰恰相反,金国是赋税轻,是朝廷缺钱粮,但民间不缺粮。 所以每一年金国民间多余的粮食会被金国商人收买,然后再转手卖给宋国商人。 而宋国就因为有金国的粮食贸易才能够国家所需。 但现在金国直接将粮食纳入了违禁法中,不许出口他国,这对宋国来说绝对是要命的事情。 除了粮食外还有牛、羊、马这三者,宋国君臣不吃羊肉,还可以忍过去。 但民百姓没了牛,宋国本来就不行的农业就会发生大规模倒退。 在古代一个国家有多少耕牛,可是衡量一个国家强富的标准。 马就更不用说了,绝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第一百零六章 李仁孝 宋太上皇赵昚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但还是支撑着听着宰相周必大的奏报。 周必大一脸忧虑道:“金帝此次维新变法中的二十四条,其中就属《出关入境违禁物法》最为致命。 金国粮食禁止出关,这对我大宋来说,是一道无解之题! 粮食这东西变不出来,金银铜钱又不能当饭吃。 一年以内还有法子撑下去,可一年以后,就会有一百多万人无粮可食,百姓就会大规模饿死,买儿买女,易子而食,流民遍地,匪聚山林。 还是得跟金国交涉,将粮食从禁出关名单中拿出来,哪怕是多给些钱也在所不惜!” 太上皇赵昚一声叹气道:“以前朝廷笑话金国只存粮不存钱,是一群不知治理国家的蛮夷。 但现在看来是咱们错了,金国一断粮,朝廷存储的金银铜钱都成了只能看不能吃的废物。 百万人的口粮啊! 还不知道这消息传到民间,粮价会长到什么地方去!” 周必大也是叹道:“听说离金国近的地方粮价都涨到平常粮价的四五倍之多! 甚至很多民间商贾借此机会,大肆收粮,囤积居奇,让民间粮价大涨。甚至都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粮价一涨带动的所以物品都提高涨价。 民间百姓以不堪重负,苦不堪言!” 话音刚落,一旁的西府相公留正立刻道:“绝不能让事态持续恶化,朝廷应该先做三方面准备。 一方派遣使臣与金国商榷。 一方面趁着金国此法刚刚颁布,还未施行,金国想要把关口重新改建,派遣官吏等等,还要三个多月的时间。 朝廷因该先派人到金国收粮,不管多与少,起码给了朝廷能多撑下去的时间。 再一方面,派人控制流言蜚语,抓捕造谣之人,朝廷与商贾谈判,让他们不要再继续囤积居奇,放粮于市,平息人心浮动,压低粮价。” 留正刚说完,皇帝赵惇不待太上皇说话,抢先道:“可,就按相公之策执行。” 太上皇赵昚转过太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惇,将自己刚到嘴边的又吞了回去。 赵惇并未察觉到太上皇赵昚大略带深意的眼光。 赵惇继续道:“除粮食外,牛、羊、马、铁也应该让金国放出禁单,否则咱们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后也不输入金国。” 赵惇说完后留正面带尴尬道:“好叫官家知晓,臣听北方的细作回道,金国此次关税重定,将国朝丝绸、瓷器、等都列入奢靡品名单中,全部课以重税。 而金国此法一旦实施,朝廷南货以后会败给北货。 很明显金国此法就是不让我朝货物进入其国内。 今天早上臣还收到两浙东路,与两浙西路士绅商民的联名上书,让朝廷出面解决金国重税一事。” 留正说完后低着头不敢看御阶上的赵惇。 赵惇听到留正的话后,闹了一个大红脸,自己在朝中百官的见证下是大大的丢了一把脸。 太上皇赵昚看到皇帝赵惇丢人现眼,心中想笑,强忍着泪水没让自己当众笑出来。 赵惇转身看到太上皇赵昚将头撇到里面,身子一抖一抖的。 就知道赵昚肯定在看自己的笑话。 赵惇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不发一言,重回御椅坐定。 赵昚转过头看着脸色青沉的赵惇,没理会他,而是问留正道:“那不知该派遣何人出使金国啊” 留正想了一会道:“回上皇,臣想亲自出使金国,臣想见一见金帝,臣想亲眼看一看金国的维新变法。 臣想知道金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没有谋划我朝之心。 臣想看一看他的明昌维新到底可不可能成功。 如果金帝确实有谋我之心,那我朝就得小心戒备。 如果金国可能变法成功,那我们就得早做准备。 臣不去亲眼看一看,臣不放心。” “相公何必如此,相公年事已高,又是朝廷宰相,身居重任,怎可千里劳动,去金国虎狼之乡! 若金国有害你之心,朕失一心腹,朝廷失一柱石。万万不可去!”太上皇赵昚劝阻道。 留正听到太上皇的挽留之语,心中感动,但还是坚持道:“正是因为臣乃宰执之臣,臣才要亲自去目睹一番,其他人臣放心不下。 臣身为一国宰相,金国不敢做出冒天下大不韪之事。 臣的安全上皇不必担心,望上皇准许!” 赵昚不死心的又劝了劝留正,可留正主意已定,坚持要出使金国。 最后赵昚只能同意,以留正为钦差使臣,出使金国负责宋金两国边关会谈一事。 …… 西边银川,大白高国、夏国都城兴庆府皇宫内…… 现任夏国皇帝李仁孝,在位五十多年,也是夏国的第五位皇帝。 年迈的李仁孝拄着拐杖,走在皇宫大内的御街上,身后跟着一名长胡子的官员。 李仁孝边走边说:“金国的这个明昌小娃娃现在在金国搞什么维新变法,哈哈,你觉得能成吗” 那长胡子官员也是一边走一边回道:“回陛下,这明昌皇帝,与其祖父世宗差远了。” “哦,怎么说” 长胡子官轻蔑的笑道:“改革一事放在任何时候都是重中之重。 可这明昌皇帝,却召集宗室、群臣一起商议改革,幼稚! 历朝历代,哪一次改革不是,皇帝支持,重臣改革。 得先有了权才能改革,改革之事出自一两人之手就可,不可公布于天下与群臣,此才可将自己的底线想法隐瞒起来,让反对者不知头绪,无招可反对。 得一步一步来,慢慢来,不能着急。 可明昌皇帝,先是召集宗室群臣将自己的想法底线说了出去。 又用宗室改革。 而且还太急太快,一上来就搞出这么多的政策。 依臣看最后只会一地鸡毛,竹篮打水一场空。 陛下何时听过明着改革的 陛下何时听过用宗室改革的 陛下何时听过将自己改革之法公布于众的 纵观古今,可有这种改革之法 所以臣会说明昌皇帝一定失败!” “是啊!古今皆无这种改革之法,朕从未听过,枢密使可听过” “闻所未闻!” 李仁孝听后点了点头道:“又是个蠢货皇帝!” 二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会,这时李仁孝突然转过身看着长胡子官员道:“你说,古今皆无” “是啊,古今皆无!” “那会不会从此就有了这种改革之法了”李仁孝睁着眼睛看着长胡子官员问道。 长胡子官员也是一震,接着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从古至今都无人做出这种事情,就可见此法不成。” “可朕看任何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你没做过怎么不知道不成了 说不定咱们身在庐山而不知真面! 说不定在咱们不知道的国家就有人用这种方法改革成功过!”李仁孝有些疑神疑鬼的说道。 “哈哈哈哈! 臣不信,除非让臣亲眼目睹,那个皇帝用这种方法,用宗室,改革成功过。 否则臣绝不会信这种幼稚之法!”长胡子官员坚定道。 …… 第一百零七章 名将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 金莲川一队一千余人的骑兵,策马奔腾,分成五支二百余人的铁骑,张弓搭箭,一旁猎犬随人,天空金雕盘旋。 不远处野羊、草鹿竞相惊恐逃散来躲避这支犹如野兽般军队的杀戮。 在这支军队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马匹众多,人群攒动,这正是完颜璟一群人也。 完颜璟坐在一匹大白马上,看着下面一群宗室后辈的围猎,笑呵呵道:“自古以来,强兵健马为天子爪牙,宗室后辈为天子臂膀,今日朕有此壮臂开劲弓,有此爪牙割敌喉,天下何人可敌!” 完颜璟一旁的群臣,听到皇帝如此嘉情,个个有荣与焉的拍起了完颜璟的马屁。 “今日陛下亲兵如此勇劲武功,日后八旗甲士都可做伏虎降龙之士!” “待我大金二十万八旗劲旅建成之日,天下便是为我大金之时!” …… 完颜璟听着众人的吹捧,矜持的笑了笑道:“要想八旗建成,还要多赖诸位臣工的鼎力相助!” “这是我等应该之事。” “对了,朕提的五字军赦可曾颁布啊”完颜璟随手把玩着手中之箭,问一旁的完颜永中道。 完颜永中脸色一正,拱手回道:“回陛下,忠、勇、义、克、礼此五字,臣以让人编进《军典法》之中。 待书成之日,便可下发诸军学习牢记。 以后只有做到忠诚、勇武、守义,克己、尊礼此五者,才可提拔为军中官将。” “肃亲王用心了!”完颜璟和蔼的拍了拍完颜永中的肩膀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正黄旗编练完成,然后再依次编建其他各旗。” 完颜璟中压下心中的异样,恭敬的回道:“臣也是这般想法。 臣前段时间已经给辽东划拨给正黄旗的二十三个猛安去文,让其各猛安千户,百户等军官来金莲川参见陛下,重定其官职。 待正黄旗官员确定后,再让其回辽东,从这二十三个猛安中选拔出正黄旗所需兵马。 在正黄旗满编后在返回金莲川伴驾。 其它各旗也依此方法办理,臣与诸位大臣商量的意思是,我女真八旗共分三年时间完成所有改编。” 完颜永中说完后就静静得等待着完颜璟的指示。 完颜璟眼神玩味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完颜永中。 完颜璟一听完颜永中的对八旗改编的安排,就已经明白了完颜永中或者说是宗室的意思。 八旗分三年完成,这倒是没什么。有意思的是八旗改编的顺序,先编上三旗再编下五旗,这里面宗室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宗室就是在告诉自己他们在信守承诺,向自己表忠心。 完颜永中看着完颜璟玩味的眼神,感觉头皮发麻,但还是强忍着没让自己失态。 “可,就按肃亲王之策来办理。”完颜璟说完,转着对自己身后方的礼部尚书移刺履道:“礼部以后就抬旗入正黄旗。” 移刺履在完颜璟后方正在跟一位同撩小声交谈这什么,突然听到完颜璟的话,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礼部” 直到完颜璟皱着眉头再次呼唤,移刺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下马,两三步走到完颜璟近前,跪拜道:“臣刚刚一时激动竟僵持在地,忘了谢恩,还望陛下恕罪!” 完颜璟听到移刺履的回答,这才将刚刚心中升起的一丝火苗浇灭。 “朕恕卿无罪,平身!” “谢陛下宽恩!” 完颜璟看了看移刺履道:“朝廷维新所需的各典、法、条等书籍礼部准备的怎么样了” 移刺履听闻后回道:“臣与翰林院、大理寺、刑部等朝廷各部商议,要修成各大典书籍,繁博浩杂,起码需要五年时间。 故臣想先将《明昌维新变法行政军事民事条例》此等要急之书先于今年内修成。 在明年印刷成册,发布于全国官吏,让地方之臣可明朝廷新政之精要,如此变法一事便会事半功倍。 《明昌维新变法行政军事民事条例》一书完成后,再先将重要书籍先修,如此依次而来,共五年编成所有书典。” “书典一事是你最重要的任务,跟科举一样重要,万不可掉以轻心! 五年太长,朕要你总督此事三年办成,可能做到”完颜璟不可否置的安排道。 “陛下……” “不必再说,朕说三年就必须三年,绝不可越期!”完颜璟打断移刺履的话,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完颜璟不理心中叫苦连天的移刺履,而是转身环视群臣道:“朕以将维新变法中二十四条依各自所负责之部交与尔等督办。 除治河与军事可慢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能慢。 今年准备,明年科举制,税制,必须完成不能耽搁。 地方各级行政必须二年完成。 保甲制先从中都开始,分四年完成全国所有民户的保甲制度。 改编绿营汉兵在上三旗完成后,才能开始改编,不过一定要在明昌五年完成全国的所有军事改编。” 就在完颜璟说话的档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完颜璟定眼看去,就见一群御前侍卫骑马带着各自所猎到的猎物朝自己等人的山丘而来。 完颜璟策马上前看着这帮朝气澎湃的宗室子弟,在众人停下马,翻身下马跪拜后,问道:“你们中何人所猎最多啊” 一众宗室子弟听到完颜璟的话后都转身看向人群中间的个二十岁的青年人。 “回陛下,卑职所猎最多!” “上前回话,你叫什么名字” 一身精干的青年低头走到完颜璟五步之外跪拜道:“回陛下,卑职御前一等侍卫完颜赛不!” “家祖是谁” “卑职为始祖皇帝之弟完颜保活里之后。” 完颜璟听到完颜赛不的称述,心中大喜。 完颜赛不啊! 金朝名将,绝对的牛人啊! 完颜赛不的一身可以说是屡战屡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永无败绩。七败宋师,提兵掠地。大败西夏。屡破蒙古,收复河东,河北。但老年为部下叛将所害,最后自杀成仁。 史书赞称:赛不临阵对垒既有将略,洎秉钧衡,观其救解杨居仁、侯挚等言,殊有相度,按春之事尤有人之风焉。晚以老病,受制叛臣,致修匹夫匹妇之节,此犹大厦将倾,非一木之所能支也,悲夫! 第一百零八章 雅政 这叫什么事 完颜赛不一直就在自己的御前侍卫里,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要不是今天自己想考校一下宗室后辈子弟的才能组织了这一场围猎,恐怕自己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了。 完颜璟翻身下马,走到完颜赛不跟前将他亲自扶起。 完颜璟一脸笑意道:“这次千人中你能做第一,以后万人中,十万人中你亦可做第一。” 完颜赛不听着完颜璟的夸奖,羞囧道:“臣当不得陛下如此称赞。” 其他人都一脸羡慕的看着完颜赛不,早知道此番打猎可以得到陛下的看重,自己就因为拼命射猎勇争第一。 现在被完颜赛不平白走了狗屎运,争了这一分头彩。 完颜对青涩的完颜赛不心中喜爱,抓住完颜赛不的手转身看着朝中众臣大笑道:“此小将,以后定为国之大将,宗室人才不绝,此乃大金之福,我皇室之福啊!” 宗室众人听到完颜璟的话后,都欢笑道:“贺陛下得一大才矣,贺我皇室人才不绝矣!” “哈哈哈哈!”完颜璟抓着完颜赛不的手,转过身看向打猎归来的众宗室后辈道:“朕不只是欣赛不,朕亦欣你们。 刚才你们围猎时的英勇风姿,朕都看在眼里,都是咱们家的好儿郎,没有辜负朕这一家之主的厚望。 过段时间草原各部首领都会来金莲川见驾,到时候朕会让你们跟哪群草原蛮夷比试一番,还望尔等不堕大金威名,一展我完颜之勇武! 以后我大金一统天下,功灭诸夏之国,还要你们为朕之爪牙,刀鞭群逆,为国奋忠烈!” “大金武运昌隆!” “大金武运长久!” “明昌陛下万岁!” 众宗室侍卫双手举过头顶一张张青涩的脸庞上满是狂热兴奋之意的高喊道。 完颜璟笑看着这群大金未来的重臣或将领。 这些人以后都是完颜永中,完颜襄等人的接班人啊。 完颜为了军队军魂的建设,在《军典法军队训诫篇》中加入了大量的武士道精神,以及金国自己起兵以来的所有金典战事。 就为给大金的军官阶层培养他们的荣誉感,忠义感,以及勇武视死入归之精神。 而这帮御前侍卫就是第一批得到《军队训诫》赦谕的人。 完颜璟对他们按排的是,早上起床高声朗读一遍,训练时朗读一遍,吃饭时朗读一遍,睡前再朗读一遍,一天四遍。 进过十多天的洗脑下来,这帮御前侍卫的气质态度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开口闭口就是“武运昌隆”,“玉碎”、“大金万岁”、“皇帝陛下万岁”或明昌万岁之类的,让完颜璟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昭和时代。 …… 金国河东南路、平阳府、岳阳县(山西省安泽县)…… 岳阳县城十里外,黄家庄,一大早上黄家庄的村民都拿着各式农具去往田地上农。 村民们经过庄子前的一户人家时都会轻轻放慢脚步,看着这家破落的院子都会露出羡慕的神色。 村民倒不是羡慕这个破院,而是羡慕这个院子的主人。 这个院子的主人倒不是什么富有之人,反而还是村里最穷苦的一家人。 不过这个穷人家却有比富户家还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这家有个读书人! 而且还是全县学文最好的读书人。 就连书院中最有名望的老先生都说此子是县中最有希望考中府试之人。 黄家庄的村民既羡慕此人,又尊重此人。 黄家庄的村民因为自己庄里出了个厉害人物也是有荣与焉。 所以每次村民路过这家门口,都会放慢脚步,怕打扰到人家学习。 与此同时破院内的一处破败不堪,阳光昏暗的屋子中。 一名二十多岁瘦弱的年轻人,此时年轻人穿着一身洗的泛白的儒服,正坐在书案一旁的椅子上摇头晃脑的读着手中的《周礼》一书。 这个年轻人名叫王辅,字玠士。 因早年丧父,由母亲一人拉扯大,后来王辅极有读书的天赋,王辅母亲便起早贪黑的务农织布供他上书院。 而王辅也不负母亲的期望,在上次的乡试中一举考中成名。 更是被岳阳县的老学究称为本县为最有希望考中府试之人。 王辅一直在屋中埋头看书至午时,突然听到自家门口一阵吵杂。 王辅皱着眉头,起身朝门口走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还未等王辅走到院子中央,就看到门口走进一个身穿儒服的年轻人。 “贵之兄,你怎么来了” “唉,别提了,有些事要告诉你,先让我进屋喝口水,这一路赶牛车都快累死了!” 王辅反应过来赶紧将自己的同窗好友孙贵之迎进屋内。 “只有凉水” “凉水就凉水,快点渴死我了!” 咕咚咕咚! “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啊,爽快!” 孙贵之放下手中的水瓢,随意摸了摸嘴角的水渍,看着王辅开口道:“今天书院跟我说县里召集咱们本县的读书人。 说朝廷来了令,让咱们这些人给各处乡民读一读朝廷的命令,好让乡民知朝廷之策。 书院知道我离你家近,就让我来通知你一番。” 王辅听后倒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长久之事,每一次朝廷来令,县里人手不够时,就会让读书之人帮忙去各乡村解读朝廷命令政策。 “好啊,不知县中可说了日期”王辅一口应下。 “三日后,到时候咱们两个结伴去县里。”孙贵之一边说一边朝旁边的椅子走去。 在孙贵之坐定后转过身来却看到自己的好友如见到鬼一般指着自己。 孙贵之疑惑向身上看去,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于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王辅问道:“玠士兄,可是我脸上有不干净之物” “你,你,你,你哪来辫子!”王辅结结巴巴的问道。 孙贵之摸了摸好了后脑勺上的金钱辫,有点不自然的道:“就前几天刚换的发,你不知道吗” “你为什么换发,我知道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 孙贵之回道:“前段时间陛下北狩金莲川,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朝廷就说要维新变法了,然后公布了明定国事诏。” 王辅一脸的震惊道:“什么维新变法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中读书不知道这事。 还有朝廷变法跟你改发有什么关系” 孙贵之看到自己的好友是真不知道,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变法之事都说给王辅。 王辅听后,只觉得天崩地裂:“怎么会,不可能,为什么要剃发易服” “这我哪晓得啊,朝廷这么说,我就只能剃发了。” “那你就改发了” “都是大金之民,改不改不重要。” “你!你!你无耻之徒! 你妄为圣人子弟! 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嘛! 你汉奸,你不知华夷大防吗!”王辅指着孙贵之骂道。 孙贵之听到好友的辱骂,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眼神躲躲闪闪的开口辩解道:“阶士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哼!你都留辫子了还想怎么解释,难道你想说你头皮痒吗!”王辅语言激烈的骂道。 孙贵之一跺脚说道:“朝廷让你剃发,你敢不改吗 圣旨上都说了,不剃发易服者,革除公名,不让再参加考试。 我家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一家人为了我读书考取公名,让我弟弟放弃了读书的机会,一家人起早贪黑这都是为了什么! 你说得轻巧,我不剃发,我数十年的寒窗苦读都做了无用之功,我一家人会疯掉的!” 王辅冷哼一声道:“诡辩! 我跟你一样穷困潦倒,但我可以放弃这些。 我大了不参加科举了,不做官了,但我绝不会做汉奸。 读书是为了让人明理,不是让你为了权势弯腰。” 孙贵之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也是豁了出去说道:“你是你,我是我,别把你的想法强加于我身。 还有你现在说的轻松,可你好好想想你娘,她为了让你考取公名也不容易,你真忍心放弃吗! 还有别一口一口的汉奸之说,你之前不是金民吗 你没有参加朝廷之前的考试吗 你家没有向朝廷交税吗 你跟我一般无耻,别把你自己说的有多高尚! 最后我在忠告你一句,两月内不去县里当众剃发易服,你之前的考试全部作废,以后你的子子孙孙都不许再参加科举。 你也别想着老师会帮你,此次西京东司亲自派人来县,监督本县官员执行朝廷维新雅政。 县中已经有七八个官吏因为出言不逊,被东司番子当场缉拿。 你刚才对朝廷的不敬之语,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不告发你,但你好自为之。 如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孙贵之说完这些后,不做停留转身向屋外走去。 “不会!我告诉你,我王辅就是死也不剃发易服,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龌龊!”王辅看着孙贵之的后影喊道。 孙贵之听到后轻蔑一笑,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朝外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治吏 晚饭过后…… 王辅看着正在织布的母亲,心中几次想说,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辅的母亲王李氏看到自己的儿子一脸纠结心事重重的样子,王李氏开口道:“郎儿脸色难看,可是身子不舒服” “啊,娘我没事。”王辅看到自己的母亲一天如此劳累,晚上还要替自己织布,心中注意一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娘你以后别这么劳累了,我不想去书院了,不参加科举了,我帮你耕地!” “你说什么”王李氏听到自己儿子的说法,气得站起身来,拿过一旁的扫把,朝王辅身上打去,边打边说:“我叫你不读书! 我这些年来起早贪黑的都是为了谁! 为了供你上学以后出人头地,不用在黄土地里刨食,娘费了多少的气力。 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你就胡作非为,你让娘以后下去了如何去见爹。” 王辅被自己母亲狠狠抽打,忍着肉体上的疼痛,也不躲闪,就这么站着让自己的母亲打自己出气。 王李氏打了一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再下不去手,扔掉手中的扫把,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你爹走得早,你小时候娘一个人拉扯你长大,没少被别人看笑话欺负。 好不容易将你教导成才,结果你却要将你们王家脱离苦海的机会给掐掉。 呜呜呜……” 王辅听到自己母亲恨铁不成钢的哭泣,心中愧疚充满胸腔,跪到自己母亲的身边解释道:“娘你听我说。 非儿不孝顺,而是朝廷有令,今后要剃发才可科举考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是我中夏之象征,儿怎敢剃发!” 王李氏不听道:“你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我同意你剃发,这样总成了。” “娘,你不懂!”王辅无奈道:“我要是剃发了,那就会被世人所耻笑,会变夏为夷,这是大不孝,不能改!” 王李氏哭着劝解道:“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你不参加科举就会被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都看不起。 庄子里的邻居他们尊重你,就是因为你是读书人,以后会考取功名。 你没这些,咱们娘俩只会是个人人看不起的破落户。 至于你所说的中夏不中夏的,娘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娘知道,你是娘怀胎十月而生,是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是娘在一天忙里忙外的供你读书,中夏给了你什么,给了你一口粮嘛! 咱们饿死在这里中夏都不会管咱们,你不给你亲娘敬孝,你给中夏敬的什么孝! 你不去读书,这才是对娘的不孝顺,世上人才会耻笑你,戳你脊梁骨。” 王辅这一刻愣住了,王辅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被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给说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对…… 最后王辅还是选择了亲情。 第二天一早上王辅就出发赶往县城,最后在岳阳县衙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剃发而为。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县衙的人告诉王辅剃发有两种,一种是短发,一种是留辫,问王辅选择那种 在王辅搞明白短发的样式之后,直接说了一句:“那不就是古之髡刑吗!那么丑,还不如留辫。” 于是王辅走上了自己之前充满鄙夷不屑的道路。 而王辅这种事情并非个例,像这种事情金国全国每天都在发生。 读书人中有人在第一时间剃发,有人一开始坚持不剃发,但在社会各方面的压迫下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不过还是有少数人坚持了下来,自古以来的读书人要么是水太凉软骨头! 要么就是诛十族也要风骨依旧,不为所动的大魄力大贤之人! 完颜璟最后从到各地方上报的剃发奏折上发现,官吏之中八九不离十全部都剃发了。 而民间读书人中十之八九也都剃发了,除了少数之外其他人或利或威全部都遵从了国家新政。 完颜璟还在这个剃发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现象。 那就是完颜璟怕人们拒绝力度大,在剃发一策中加入了后世社会的寸头平头来供他们选择。 结果最后从地方上奏的情况来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有选择短发,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选择了短发。 完颜璟一开始还很疑惑很不解。 但后来茅塞顿开想明白他们的想法,毕竟在古代人看来短发是一种刑法,是犯罪分子的标志,是蛮夷的标志,是极具人格侮辱性,而且还很丑。 而辫子就不一样了,抛开金国女真外,辫子早就流传于华夏大地各族中。 就是汉族都有很多人在没有金国之时都会留有辫子,毕竟长发虽然好看但在生活使用方面不如短发。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辫子这种东西也成了一种平常经常会见到的发型,见的多了就跟后世的短发一样,也就不会觉得丑或者是不能接受了。 而恰恰相反的是后世很平常的短发,在这个时候才不会被古人所接受,留短发那不就成昆仑奴了吗 完颜璟清楚了情况后,对于这一个现象并没有过多的插手,他们想怎么选择随他们便。 不能说是短发健康就强逼他们学短发。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一个古人穿越到了后世,看到那么多的杀马特非主流、爆炸头、平头、烫头、刘海或者是披肩散发的长头,你给古人说这是华夏大地,古人绝对喷你一脸口水,哪来的蛮夷,敢在这里冒充华夏之人。 你都学白皮肤红头发蓝眼睛的西夷了,你还不能允许古人学习同样黑头发、黄皮肤、黑褐色眼睛同人种,同处一地的女真嘛! 金国的剃发一事除了在士绅官员之中泛起了较大的风浪之外,对民间百姓而言此事并无任何影响。 依旧是以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对百姓来说这种事情还没有加税一事来的重大。 同样官场上也掀起了一阵惩贪官,除污吏的治吏风暴。 完颜璟在金莲川每天都能收到粘竿处,与东厂上报的各种地方情报。 …… 第一百一十章 出卖 天下无不可变之事,天下没有惩治不了的贪官,有的话那就是超出了贪官的范畴。 完颜璟虽然身处于塞外金莲川,但对国内的事情都是了如指掌。 除了粘竿处与东厂的情报奏折外,各地官吏也都向完颜璟上了密折举报同僚贪污受贿。 完颜璟一开始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做出明确指示,但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到达了巅峰之后,完颜璟便召开了御前东阁商议。 一间宽敞的房间内,完颜璟坐于上首,看着下面的东阁大臣们出言道:“大家都看完了这些奏折,事情也都明白了,谁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东阁之臣互相看了看,却无一人敢开口说话,因为这份举报折子里的贪污受贿人员,大部分其实都是他们的门下故吏或走狗下属。 让他们自己像自己的手下派系官员开刀,这事还真是难办啊! 完颜璟看到沉默寡言的众人,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开口道:“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灌溉数路之田地,黄河也灌溉数路之田地了。不能因为水清而偏用,不能因为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众人听到完颜璟的话后心中一喜,看陛下的态度是可以商量的嘛,看来陛下也明白水无清则无鱼的道理啊。 “是极是极!”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开口赞赏道:“现在水是有点浑浊,除去一些大沙泥就可,倒也不用全部都除去。” “康亲王所言极是!” “除去一些害群之马就可,现在正值维新的关键时刻,朝廷不宜大动干戈!” 其他人听到有完颜永济这个愣头青做先锋,一个个心中笑开了花,但还是装作极为符和完颜永济的话语,开口附和道。 完颜璟看着众人的虚假面目,心中好笑,但还是装作感叹道:“朕亦知国事轻重缓急,常愁此事。 但黄河现在泥沙太重,已成决堤之势,小工程怕是治不好啊!” 一旁的完颜永中这时道:“工程小了起码可以缓解当下之事,贸然起大工程,耗费国力无数,没了水灾也是遍地饥民,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唉!”完颜璟装作叹气道:“肃亲王所说也是有理,可这也不是放任自流的态度啊! 现在不治河以后想治河恐怕就得亡国了! 总得有个说法” 完颜永中思考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那就冲去下游的泥沙,陛下觉得可行” “上游不治,只治下游,治标不治本,于事无补!”完颜璟依旧不同意道。 完颜永中回道:“可是上游良田无数,治上游就要毁田植树,这是在毁国之根本,很多人会无饭可吃的!” “上游的人是吃上饭了,可下游的农民就无饭可吃了!”完颜璟态度不变道。 完颜襄自从进入房间后就一直闭着眼睛,倾听完颜璟与其他人的打机锋。 完颜襄听到完颜璟跟大臣们没有谈妥,便不想浪费时间,睁开眼睛插话道:“陛下,过犹而不及! 依臣看把苍蝇全部除掉,再打掉几只老虎,这就是最优的方案了,陛下觉得可行” 完颜璟听到完颜襄的话,就知道这是他们的退让以及最后底线。 从一开始的只打苍蝇,变成了现在的苍蝇老虎一起打。 但完颜璟也有自己的底线,对于他们提出的条件并没有同意,而是道:“老虎要打苍蝇要打,但朕这里还有个大冰山,也要一并搬掉!” “不可,冰山绝不能搬!”完颜襄第一个不同意道。 “萧国公不让搬,但可知这冰山到处发威动怒,害人无数,甚至连朕都想埋了!” “陛下言重了,再厉害的冰山也埋不了天,埋不了地!” 完颜璟看着一直反对的完颜襄,脸色一沉道:“二八分!” …… 完颜襄这次没有出言,而是想了一会道:“五五分!” “不行,最多只能三七!” “太少,宗室不会答应!” “那就四六,这是最后底线,不能就算了,反正朕也没想要他的命,只要财罢了!” 完颜襄见到在也谈不出什么其他利益了,便没有再坚持,开口同意道:“依陛下意,但不知这冰山在哪” 完颜璟并未回话,而是在桌上写了“武定”两个字。 其他人看到“武定”二字后,便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之前的时候众人还都疑惑,到底是哪个宗室这么不长眼,能惹的亲近宗室的陛下要坚持要惩治他。 但现在一看全都明白了,武定的那一位跟陛下的恩怨可以说在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武定的那位以为他的心思藏的够深,应该没人知道,但其实宗室中人都知道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只不过一直以来宗室都将他当个笑话看了,并不觉得他能成功,所以也就没有理会过他。 这次看陛下的意思是,武定的那位应该惹的陛下生气了,才坚决要敲打他一番。 宗室众人明白后,就将体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并且已经将人家四六分给卖了,现在再说其他就是虚伪的表现了。 众人跟完颜璟商榷好了之后,便问道:“不知以何人为治吏之臣” 完颜璟的想法也跟简单,这种事情自己绝不能亲自下场,只要做好裁判就行。 但不能用汉臣治吏,因为这里面的几只大老虎,都是东北虎,用汉臣去打虎有可能打不住,说不定因为此事还会白丧了性命。 这种事情就只能用宗室了,别的不说,用完颜家的人去打虎绝对不会出现打虎不成反被虎伤的局面。 完颜璟按下了心中的心思回道:“东阁可有人选” 东阁大臣萧国公完颜襄想了想回道:“完颜纲为天子近臣,由他出面最好。” 完颜璟听到完颜襄的话,心中冷笑连连,谁不知道完颜纲是自己的人,用完颜纲跟自己下场有什么区别。 还想着给自己挖坑,想的美! 完颜璟言道:“完颜纲在朕身份还有要事要做,不适合,换一个。” 完颜襄听后也没什么失落之情,提议用完颜纲本来就是随手而为之的一步棋,能成最好,不能成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完颜襄一次倒没有做什么幺蛾子,而是认真的回道:“前中书丞完颜婆卢火可堪用。” “可!”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罕 金大定二十九年九月二十二日 金莲川行宫外的大草原上,甲士排列,旌旗招展! 完颜璟穿一身大红色的礼服,端坐在千余士兵两天建成的一座高一丈多的高台上。 这座高台占地极大,可容纳不下一两百人之众。 在完颜璟御阶之下,金国文武官员分左右两边跪坐。 午时后,礼官高喝:“传克烈部夷离堇王罕朝觐!” “传克烈夷离堇王罕朝觐!” 站立于高台上的卫士一个传一个将此话传于高台之外。 高台不远处的草原部落使臣中,站着一个身穿长袍、头戴毡帽,一张圆饼脸上胡茬茂密,一副典型游牧民族相貌的老者。 此人就是克烈部大汗本名脱斡邻勒,又名王罕。 在王罕身旁站立着一个身体肥胖,满脸堆笑的乞蔑儿三部大汗脱黑脱阿别乞,又称作脱脱。 在这两人身后还有一群草原各部的首领,但因为地位太低只能站于这二人身后。 王罕在等待被金国皇帝召见的档口,一脸笑意的跟乞蔑儿部的大汗脱脱聊起草原局势:“真没想到脱脱大汗这次竟然会亲自来金莲川晋见啊” 脱脱此人性格如鬣狗,最大的本领就是左右逢源,最擅长的就是逃跑,草原各部事件中每一次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故此脱脱听到王罕话中有话的疑问,脸上肥肉抖动道:“克烈部的大汗都来了,我这个小人物哪敢不来啊! 我若不来,恐怕有人又要在中原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背后做小人了!” 王罕听到脱脱讽刺之话,并不生气,而是意有所指的说道:“蒙古人的两个小家伙正在内乱,乞蔑儿却没参与,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这世上还有狼给羊喂奶,不吃肉的嘛,还真是稀罕事啊!” 脱脱的性格可不像王罕那般城府深邃,故在听到王罕嘲笑后,一张脸上满是阴沉道:“我们乞蔑儿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打的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铁木真这个小兔崽子,被你当成猎狗来训,还对你感恩戴德。 但你别以为我也跟他一样蠢! 别人都说我是奸诈小人,但我看你就是中原人口中的伪君子!” 脱脱与王罕的恩怨可以说是由来已久。 年轻时的王罕与自己的母亲曾被乞蔑儿部掳走,被贬为奴隶。 王罕给乞蔑儿人当了一段时间“打工人”,给乞蔑儿人杵米。 要不是王罕命大最后逃走,恐怕王罕早就被在草原爱抓奴隶的乞蔑儿人折磨致死了。 如果说大金是草原地区的人间杀手。 那乞蔑儿就是草原地区的人贩子,老是爱掳掠草原各部首领的妻女、儿子、母亲! 乞蔑儿将这些人抓回去贬为奴隶或者是给卖了。 可以说乞蔑儿跟大金在草原地区的名声一样臭,迎风十里便可闻,可止小孩夜啼! 但大金太强大了,草原各部只能忍着,于是草原各部将矛头对准乞蔑儿部。 但乞蔑儿部别的功夫没有,这脚底抹油的功夫却是一流。 乞蔑儿部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如果说之前王罕在乞蔑儿部“打工”生涯让王罕记恨上了脱脱的话, 那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是让脱脱记恨上了王罕。 当初脱脱抢走了铁木真的老婆,脱脱害怕铁木真以后报复以及缓和自己跟王罕的关系。 便想了一个祸水东引的好主意,那就是将铁木真的老婆送给王罕这个老头子。 让铁木真与王罕结仇。 脱脱的主意算盘打的很好,但王罕这只老狐狸的心计也不差,一眼就看出了脱脱包藏祸心的做法。 不过王罕并没有揭穿脱脱的心思,而是将计就计,接纳了脱脱送来的铁木真老婆。 王罕还对脱脱拍着胸脯保证,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咱两个就是好哥们,咱俩联合天下无敌! 王罕哄骗完脱脱,转身就把铁木真的老婆又送还给了铁木真,做了个顺水人情,当起了好人,让铁木真感恩戴德。 王罕做完这些后,果然不愧为偷袭大师,立刻联合铁木真与札木合二人,对自己的996旧老板脱脱开大招,发动了无耻的偷袭! 而脱脱也不是泥捏的,一手逃命的功夫在草原地区可以与扎木合媲美! 脱脱的人生格言就是,只要我跑的比队友快,世间就没有必死之局! 脱脱与札木合二人可共称为逃跑界的卧龙凤雏! 脱脱在这一次死里逃生之后,是彻底将王罕这个老狐狸给记恨上了。 这也就是二人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语中带刺,剑拔弩张的原因。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冷哼一声,心中道:走着瞧! 过了一会来王罕听到陛下召见的传达,高傲的撇了一眼脱脱,转身在礼官的陪同下向高台走去。 脱脱看着小人得志的王罕心中怒火滔天,肥胖的脸上眼睛眯一成一条线,杀意波动,盯着王罕的背影沉吟道:“老匹夫等着,你没多少日可活头了。 你刚才说我们乞蔑儿人狼不吃肉。 我告诉你,蒙古人的那点肉我还看不上,你这块大羊肉才是我的目标!” 不过王罕当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脱脱说的这些话了,如果知道的话王罕肯定能惊出一身汗来。 因为王罕身为克烈部的大汗,而克烈又是草原大部,哪怕就是金国想要动王罕都得三思而后行。 而现在乞蔑儿将目标锁定到了王罕身上,如果不是脱脱脑残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克烈内部有人勾结外敌想除掉王罕。 王罕在礼官的带领下来一步步走上高台,在走过台阶之后,王罕立刻九十度躬身,双手伸在额头前,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目视前方,否则就是大不敬。 王罕向前走过五步后,在礼官的高喝下行三拜九叩大礼! 行完礼后王罕走至完颜璟二十步开外,再次跪拜道:“下臣克烈部夷离堇王罕拜陛下万福! 愿吾皇之威德日照苍穹,草原北民永念陛下万寿!” 王罕说过这些后便匍匐在地,将脑袋贴在高台的木板上犹如小狼臣服狼王一般,全身躬紧,不敢乱动。 完颜璟听着王罕肉麻的话,好笑的问下身旁的移刺履道:“这话是你们教给他的” 移刺履放下手中的酒杯,正直身子回道:“没这么教过,估计是他被陛下天威所折服,故发自内心的崇敬陛下。” 完颜璟听礼部的否认,就知道估计是王罕现编的了。 果然不愧为可单人走万里长征的狠人。 如果完颜璟没记错的话,这王罕就是在明年被克烈部内部的政敌给扫下了台,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王罕为了自保,开启了一场公元12世纪的单人旅行。 王罕从外蒙古开始徒步去新疆,在折返经过新疆中部,从嘉峪关入西夏,最后从河套入内蒙。 最后进入外蒙古回到了克烈部重新夺回权利。 而这一路上的野兽,恶劣的自然环境,马匪,黑帮,流氓、黑店,野蛮的导游,黑恶的官府都没有拦住这位高龄老人的一片回乡之心! 可比后世所谓的王报国之流的强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欢而散 完颜璟在得到移刺履的准确答复后便忍着心中的肉麻之感,开口道:“免礼,平身! 赏赐上前十步,朕亲问之!” “陛下赏赐王罕上前十步!” 在王罕在向前十步站定,谢恩后,完颜璟一摆袖子声音浑厚的言道:“王罕抬起来头来,让朕看看你。” 王罕听闻后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脑袋,王罕第一次见到了完颜璟的相貌,心中只有“端严”二字,不威自怒的相貌,宽大沉稳的身躯,高贵雅典的气质。 果然为中原皇帝也! 真天子英雄之色! 而完颜璟眼中的王罕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说实话王罕并没有完颜璟想象中的奸诈小人之小相,看起来就跟个普通蒙古牧民没什么区别。 给完颜璟的感觉就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无一丝枭雄气概。 虽然王罕相貌普通,但完颜璟可不会小瞧了这人。 这老头没有榜一刷礼物的情况下,能做出徒步去新疆在返回蒙古狠事,非大魄力大智慧不可成也! 在没有导航、指路标识,没有秩序法律的地方,能干出这种事情,到任何时候都是个能人。 起码完颜璟自认自己就做不到,估计也就后世陕西的铁人三军才能做到。 而且王罕这个人还喜欢笑眯眯着对自己人后背捅刀子,脱脱,还有大元太祖都遭过他的毒手! 完颜璟装作亲近道:“来人,给王罕赐坐与酒食!” “臣王罕谢过陛下!” 在王罕坐定后,完颜璟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上扬开口道:“卿这一路来可还顺畅” 王罕刚刚坐定,在听到完颜璟的问候,又站身恭敬的回道:“臣年事已高,一路车马劳顿,身体早已吃不消了。 不过就是天上下刀子,臣也要拖着这条老命来参拜吾皇,能见陛下天颜,臣就是死也值了!” 好家伙! 完颜璟心中直呼好家伙,听听!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将草原民族朴实真挚的美德丢了个一干二净。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完颜璟装作感动欣喜的样子道:“朕素在中都耳闻卿之英雄名。 不想卿亦思君如雨露,咱们君臣二人的心是走到一块去了……” 完颜璟跟王罕二人虚伪的一阵交谈下来,完颜璟结合历史,大体上摸准王罕这个人。 老而不死是为贼! 接下来完颜璟又召见了乞蔑儿部的脱脱。 完颜璟与脱脱又是一番虚伪的交谈。 在脱脱之后完颜璟又接连接见了塔塔尔部的蔑兀真笑里徒。 兀良哈部的额布图格等等,共三十多个部落首领。 完颜璟接见过众人后,又是大谈特谈金国与草原的深厚友谊,源远流长的感人故事。 不过完颜璟没有读心术,如果有的话,就一定能听到这些草原部落首领对完颜璟的睁眼说瞎话指鹿为马,是心中用各种语言问候。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双方各自交谈完后,先是来了一场大金女真宗室子弟对蒙古各部首领以及其亲兵的围猎比赛。 最后当时是以大金过获胜而告终,毕竟是东道主熟悉周边场地,又没有“猎豹”监察,大金不胜才是怪事。 这次比赛又是完颜赛不拔得头彩,给完颜璟大涨颜面! 完颜璟一高兴直接当场封完颜赛不为女真正黄旗、北镇、风联队大将。 完颜赛不在朝中大涨声名。 朝中官员也都将这个年轻宗室记在了心中,年纪轻轻就可担如此重任,堪称简在帝心啊! 围猎活动过后,草原各部又对完颜璟跳唱起了各自的民俗舞蹈与歌曲。 让完颜璟见识了一番草原风味。 天色降黑,完颜璟贪杯喝的醉醺醺的,最后在李志博的搀扶下回到后宫。 而对于草原各部首领的接待,完颜璟一股脑全部交给了完颜永中。 之前完颜璟在之时众人还都放不开性情,而完颜璟走后众人皆借酒醉而放开了拘谨之心。 “来来,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我先喝三碗,碗了那个奴婢快将这小杯给本汗换成大碗!” 此话一出,现场刚才其乐融融场面一去不返,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按下心中的醉意,对这突如其来的冷场,很多人都还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何事 肃亲王完颜永中僵硬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阴沉。 完颜永中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眼睛死死盯住盯着属于兀良哈部人群中的一个部落首领。 而这个被完颜永中盯着的部落首领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脸得意的斜躺在身前的桌子上。 而兀良哈部的其他人都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下。 只有兀良哈部的大汗额布图格,表面装作一副不可思议与害怕之意,但心中却早已笑开了花。 因为这个闯祸的部落首领虽然是属于兀良哈部,但他早就与额布图格二人不是一条心。 明里暗里的没少跟额布图格作对,这个人早就属于札木合的人了。 此次他自己闯祸生非,这么好的机会,额布图格巴不得借金国的手除去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完颜永中面目狰狞看着此人一字一顿道:“你刚刚对本王说了什么,本王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兀良哈部的这个首领应该是喝高了,听到完颜永中话,嘴角嚷嚷道:“本汗说你这个奴婢去给本汗换个大碗来,你聋了吗!” “狂妄!” “大胆!” “找死!” 周围的金兵金将以及其他的宗室大臣听到此人如此无礼,竟然敢当众出此言语侮辱大金亲王! 个个都同仇气愤,一脸怒气,拔刀露刃,大有将此狂孛之徒当场斩杀之势! 两名金兵三两步奔向此人,一人抓着一条胳膊,将此人拖入当场。 唰唰! 两把在月光下泛着雪白的长刀,直接一左一右架在这狂妄之徒的脖子上。 这狂徒感受到脖子上冰冷刺骨的长刀,一时尽然后背汗毛倒立,酒意立刻去了大半,打了个冷颤! 才发现自己究竟做出了何等蠢事。 若此次不死,自己以后就有得吹了! 海林都酒醒之后,立刻跪拜磕头道:“大王饶命啊,小人刚刚一时马尿喝多,眼花缭乱认错了人,不小心对大王说出冒犯之语,还望大王大量,饶命啊!” 而两名押着海林都的金兵,看向肃亲王完颜永中,只有完颜永中一声令下,就可割了海林都的脖子让其血溅当场! 全场所有人都心提到嗓子眼了,看着完颜永中做何决定。 高台之上一片落叶可闻,鸦雀无声! 完颜永中斜着眼睛盯着海林都这个胆敢冒犯自己之人,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后又填满一杯,继续一饮而尽,如此接连三杯后。 完颜永中脑海中疯狂转动,思索此事的利弊。 过了一会完颜永中突然哈哈一笑道:“醉了,醉了! 此人酒量如此差劲,妄为草原好汉,自罚三杯,就赶紧回去休息。 哈哈哈哈!” 海林都听到完颜永中的话,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死里逃生,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赶紧千恩万谢! 在海林都连喝三杯退去后,完颜永中一摆手起身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 完颜永中说完负手而走。 只留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加汗号 第二日一早,完颜璟陪着海日多兰膳食之时。 苏珍昌小跑至完颜璟身侧,在其耳边悄悄将昨夜之事细声道来。 完颜璟听完,不可思议的惊讶道:“肃王竟然没杀他!” “肃亲王以酒醉之词掩盖了过去。” “你去将肃亲王找来,就说朕要见他。” 完颜璟在苏珍昌走后,真觉得自己小瞧完颜永中。 自己昨晚将接待之事交给完颜永中而不交给完颜永济的做法就是怕完颜永济智商不在线被把事情搞砸了。 现在看来自己昨晚做了个明智之选啊,别的不说这事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早就一刀将那个叫海林都给的砍了。 一刀砍死是解气,但对金国的对外拉拢政策会影响不好,自己到时候除了下旨训斥一番这个砍人亲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因为杀了个草原部落首领,就用大金的亲王去抵命啊!除非完颜璟脑子有问题了,否则就得硬受着。 完颜永中做法就很好,找个喝醉的借口,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样做既不会影响大金的对外政策,又没给自己添麻烦,而且还将他自己丢面子的事情圆了过去。 完颜璟将脑中之事撇过,一脸宠爱的看着给自己夹菜的海日多兰,伸手抓住海日多兰素白的小手道:“你也别老是给朕夹菜,你也多吃些。 待会朕让人传旨你父亲让他进宫,好缓解你思念亲人之心。” 海日多兰被完颜璟抓着手,脸色微微泛红,害羞道:“妾谢过陛下恩典!” 完颜璟看着一副小女人模样的海日多兰,感觉好笑,宠溺的一笑一道:“你先用膳,朕去忙碌国事了,你父亲来了之后,多陪他到外面转转。” 完颜璟说完后在宫人的陪同下去往外宫。 完颜璟刚到外殿,就看到了等候自己多时的完颜永中。 完颜璟对着完颜永中一招手,在完颜永中跟上来之后,边走边说:“昨晚之事朕已知,肃亲王处理的很好,没有影响国家大政。” 完颜永中落后于完颜璟身后,听到完颜璟的赞赏,谦虚道:“陛下过奖了,臣一点薄名与国事比较不算什么大事。” 完颜璟轻笑道:“肃亲王胸襟开阔,国事为重,不计个人名利,古之大贤也不过如此!” 完颜璟又轻声道:“不过朕也不会让你白受委屈,那个出言不逊之人朕他也没几日活头了。 朕之前跟完颜纲,完颜守贞二人商谈过兀良哈部的势力情况。 觉得兀良哈部还是由额布图格一人掌握为好,其他的人就不必存在了。 朕打算将此事交给你来做,这些人倒时候随你处置。” 完颜永中脚步移动,表情不变,心中快速思考清楚,嘴角微张,言语道:“臣谢陛下恩典,不知该如何帷幄” “你找完颜纲、额布图格商议,在一切事明之后便可出弓拔剑。” …… 在完颜璟与完颜永中二人商量着怎么除去兀良哈部内贼之际。 之前的耶律阿海,现在改为女真正白旗的移刺阿海。 此时正在金莲川外围草原各部的驻地,跟各部首领商谈给完颜璟加草原尊号的事宜。 移刺阿海放下手中的马奶酒,摸了一把胡须上的残渣,眼神中精光闪过,轻轻敲击桌面道:“各位,暂听本官一言!” 大帐内有克烈王罕、乞蔑儿脱脱、塔塔尔笑里徒、汪古必讷刺、以及兀良哈额布图格等一众人等。 众人听到移刺阿海之语,都停止互相交谈,将酒杯放置桌前,目视移刺阿海,看他有何事要言。 移刺阿海向着众人一拱手,表情淡然道:“今日阿海宴请诸位,只为一事而来,诸位都受我大金官职,跟阿海同朝而处,为一体之国。 可纵观古今,中原有皇帝之号,草原有大汗之号,古有匈奴大单于,近有唐皇天可汗。 自古草原共主皆有汗号尔封受众臣民。 而今日却无汗号,只有中原皇帝封受诸部豪杰。 此以中原名义而辖草原之臣民,是为不妥。 故阿海想邀诸部之主,共上尊贵汗号与陛下,以正名义统属! 诸位觉得如何” 诸人听到移刺阿海的话,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其他人各自惊讶探讨之时,却有两个人第一时间作出了回复。 一个是属于与金国联姻的汪古部大汗必讷刺。 只听必讷刺一拍桌案高声赞同道:“阿海上官所言中肯,吾皇御极天下,怎可只做中土一家之主,而与草原无名无法。 此与吾皇威望不符,加草原共主之汗号,才乃万全之法!” 在必讷刺积极支持赞同后,克烈部的王罕一脸悲伤哽咽道:“其实这种想法本汗早就有了。 陛下不加汗号,就犹如草原北民无父无君,这是将陛下之民抛之域外,不让草原之民沐浴在陛下的仁德之内啊! 这是对我们草原人的耻辱,我等都是大金臣民何时成了蛮夷异族了! 用中土皇号治草原,就有如用草原汗号治中土,名不名,规不规,此乃无规矩不成方圆之事。 这是大金对我等的瞧不起,是侮辱,我王罕绝不答应! 加汗号此才乃万法皇统之事,这才是对我等的爱护!” 王罕的一番话何止是让移刺阿海惊目瞪口呆,就是大帐内的其他人都被王罕的无耻行径,给惊的瞠目结舌。 真未想到王罕是这样的人! 王罕的话语落下,塔塔尔的脱脱,汪古的必讷刺,二人心中同时大叫:“糟糕,被这老匹夫给强了风头,这么好的马屁,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不如也!” 接下来脱脱也是绞尽脑汁,组织词汇从各方面找加汗号的好处。 可是脱脱在这方面的功夫不如王罕,也拍不出什么清新脱俗的马屁。 王罕、脱脱这两大部落首领都违心的赞扬起了加汗号一事的重要性,与伟大性了。 其他各部首领立刻端正态度,一同赞扬起了加汗号一事的正义性。 好像完颜璟拒绝他们的请求,就是看不起他们一样。 若是大金敢拒绝,他们就撞死在这金莲川草地上,以全他们的拥戴之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成吉思汗 完颜璟对于草原各部共请加汗号的请愿,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怎么也得有个三辞三让这套程序才行啊。 但完颜璟的这个想法还未付出行动,就已经胎死腹中。 因为移刺阿海告诉完颜璟,草原人的加汗号跟中原的称帝流程是不一样的。 因为在草原就没有虚假推辞一说,就一遍,你要真是给推辞了,那人家就真以为你是不想担这个重任,那就换一个。 完颜璟明白后就再无推辞,让礼部挑选个吉日良辰。 在朝中百官与草原各部首领的一致见证下,在金莲川滦河边祭天地,诸祖。 正式被草原之众推举为: 成吉思汗! 以后成吉思汗就是草原之主,完颜璟以后将用大金皇帝与成吉思汗这两个身份统治草原。 完颜璟在加过成吉思汗之号后,下旨以金莲川为草原汗廷所在。 以后中都就是金国的京师,金莲川就是草原外藩的汗廷。 接下来完颜璟继续下旨,通谕草原部落首领,以后他们都将是成吉思汗完颜璟的臣民,草原之地亦为成吉思汗完颜璟之地。 不过这里面却没有乃蛮部,因为人家是信基督的,虽然他们亦属于草原游牧民族,但人家自己不承认自己是草原人。 就像后世日本人生处于亚洲,但人家不认为自己是亚洲人一样。 日本人玩的是脱亚入欧。乃蛮玩的是脱草原入中亚。 因为乃蛮离得太远,除乃蛮一开始向金国臣服过,受金国册封过外,时间长了也就断了联系。 所以乃蛮不属于金的附属势力。 如果按中原王朝的行事,只要你向我上过名册地图,受我册封过,然后你就属于我国了,我就可以地图开疆了的那一套来。 那金国的地图就可以直接画到中亚地区了。 金国也没办法,金国的影响力也传不到那边去,名义也只是时有时无。 乃蛮与克烈一样都属于大部落,但克烈离金国近,而乃蛮太远就只能任其自由。 大典过后,完颜璟又召集汪古部的必讷刺、兀良哈部的额布图格二人开了一场家宴。 拉拢了双方的关系,又跟额布图格秘密达成了,大金国的帮助下除掉兀良哈部的内敌共识。 …… 大金二十九年十月 西京留守、镶白旗监军元帅、豫亲王完颜从彝与兀良哈部大汗额布图格的女儿成婚。 完颜从彝大婚过后,在金莲川待了没几天就离开了新妇,赶回西京开启了自己编练镶白旗的大业。 完颜从彝走后,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金国北疆重臣与草原各部首领,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金莲川。 在众人离开之后,完颜璟除了督促国内改革外,就是一天陪着自己的后妃到处游山玩水。 国外无战,国内无灾。 完颜璟真正的体验了一番太平天子的乐趣。 金莲川内城枢密行院…… 这日整个行院门口一片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行院大街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来往人员络绎不绝,人头攒动。 行院大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此刻街道成群大汉结伴聊天攀谈。 一伙五人的队伍中,此时一个大胡子的壮汉用着一口辽东口音的女真话说道:“刚才诸位同僚都已交谈已久,还不知诸位是何姓名与官职啊。 我就先行介绍,我乃东京路斡底必刺猛安千户长,独斤鲁矢!” “我乃东京路盖州别里买猛安千户长,奥屯小一。” “我乃东京路孛德猛安千户长,尼漫古赫拉。” “我乃东京路拙出猛安千户长,回特纳颜。” “我乃东京路复州猛安千户长,阿里班悉尼。” 大胡子独斤鲁矢听到几人各自的介绍,发现都是东京路人,心中想着既然都是老乡,以后要在一个锅里吃饭,现在打好关系准没错。 独斤鲁矢哈哈一笑道:“不成想我等都是东京之人,以前不相识,以后咋们还得多多走动啊!” 其他人闻言,各自相视一笑,认同道:“这是应有之意。” 五人在发现都是同乡后,又相互亲近了很多,没一会几人就称兄道弟。 独斤鲁矢看到时机差不多,突然发问道:“不知各位可知这次我等都会被赋予何职啊” “不清楚,不过一镇大将就不要想了,咱们是没机会了。” “纳颜兄为何如此肯定,可是有何内幕消息” “是啊,真有消息可告诉我等,让我等也好有个准备,放心我们绝不外传。” 回特纳颜看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竟引的众人争相问候,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嘴贱。 回特纳颜虽然心中后悔,但还是明白,现在已经晚了,现在推脱只会得罪了这些人。 回特纳颜心中郁闷,叹气道:“我说了,你们可不能告诉他人啊!” “放心,我自小就嘴严的很。” “我等绝不外传!” 回特纳颜朝周围看了看,小声道:“听说此次不只是咱正黄旗,就是其他七旗所有的一镇大将半数都得用宗室子弟。 就是另外半数听说都已经内定,根本就没咱们的份,咱们就是走个过场,面子上好看而已!” “什么!” “用宗室就也罢了,为何其他半数直接内定,这不公平,这是以国家名爵来牟利!” “这里面绝对有事,公平选拔我自认不弱于任何人!” 回特纳颜听到众人的义愤谴责,心中直呼倒霉,吓的赶紧打手势,让众人小声点。 回特纳颜心虚的左右观察,见无人注意这边的情况,这才放下心道:“你们不能小声点说话呀! 差点害死我了,这让别人听了去,我不得遭殃啊!”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浪猛了。” 回特纳颜一拍手道:“你们记住了,这里面的水深着了! 可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嗨,窝囊!” “算了算了,你也别多想了,一镇大将从一品高官都能直接内定,想都能想到,这背后之人权势滔天,可不是咱们这些人怎么样的!” 回特纳颜赶紧出来岔开话题道:“听说这次选官重定,所有人都要遵从陛下五字训诫来定了。” “那五字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忠、勇、义、克、礼此五字。” “什么意思啊” “就是以后只有做到忠诚、勇武、守义,克己、尊礼此五者才能提拔为大将。不过现在肯定是不用想了,做不做得到都没咱的份。” “唉,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还有大将之下的职位嘛!” “不错,做到忠诚、勇武、守义,克己、此四者可为都统。 做到忠诚、勇武、守义此三者可为都领。其下所有官职都必须做到忠诚、勇武。若无此二者,就不能为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国贼进了中枢 金莲川枢密行院大衙内…… 枢密使肃王完颜永中皱着眉头看完从山东东路发来的公文,随手扔在桌子上,一拍桌子低声气骂道:“你完颜宗浩好大的脸面,四镇大将,你一个人选完就得了,还要我这个枢密使做甚!” 这时门外走进一人,此人身体高大,着紫服,来人正是兵部尚书完颜让。 完颜让打一进屋,就看到愁眉苦脸的完颜永中,心中狐疑,好奇的问道:“肃亲王所为何事而烦恼” 完颜永中忽闻人言,微微后倾,抬头发现是完颜让,神情低下,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这正黄旗选官一事闹的。 此次给陛下御览的选举名单中,这其中就有五十个是他完颜宗浩报上的人选。 人在山东东路救灾,但手都伸到千里之外的金莲川来了,还真是上心啊! 不知道的收了人家多少钱,才这么用力。” 完颜让听到完颜永中对完颜宗浩的厌恶与不满,轻笑道:“他提他的名,你提你的名,凑齐人数移交陛下就是了,何须如此在意,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完颜永中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完颜让,烦躁道:“你说得轻巧,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干的好了无功,出点事端全是错。 本就此事千头万绪,错综复杂,他在山东东路坐享其成也就算了,还在这画蛇添足,真是成事不?败事有余。 让他与我一起做事只会碍?碍脚,真按他的人选名单报上去只会适得其反,让陛下厌恶我等。 认为我等不知大局,还在为一点蝇头小利而视大事于不顾。 他给我这份名单就是多此?举,只能证明他眼光短浅!” 完颜让看着满肚子牢骚不断的完颜永中,趁着完颜永中停话之际,赶紧叫停道:“得了,你也不必细说,这等事情你心知肚明就好。 但你记住,一定不能收任何人的钱! 宗浩这样明目张胆的收钱做事,我相信不只是你我可以看到,就是陛下也都一清二楚。 你看着,他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完颜永中闻言噗呲一笑道:“我可不是他那个蠢货。 算了不说他了,我也在这等了你好久了,别耽搁了,现在就去选定入围人选。” 二人走过丅形回廊来到正堂大衙,完颜永中对枢密院的下属道:“去将所有人的行止薄与贴黄簿拿来。” 行止薄与贴黄薄就是一个官员的履历档案与官员的个人档案。 所有金朝为官者,在他担任一个职位开始他在任期间的所有事情都会记录在行止薄。 而贬官、升职、迁调、加衔、奖赏、惩罚等等就会记录在贴黄薄。 正因为有了这些措施,金朝的官员升迁等事,都要看行止薄与贴黄薄。 只有这样才可知道这个官员之前的经历以及他的性格,做事方法,行政才能,政治理念。 而金国正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系统性、规模性、规范化、组织性、制度性的开启了记录官员的升迁调任,以及官员的个人详细档案制度。 在金朝之前的朝代,对于这些事物都是可记可不记,没有真正的制度化、法律化,全凭主官的个人喜好,没有全面详细的官员档案管理一说。 哪怕是跟金国同时期的南宋都没有形成制度化的官员档案管理制度。 只有后来的元朝继承了金朝的这项制度,而明朝又继承元,清继承明,这项制度才一直保留传承了下去。 完颜永中与完颜让二人,在下属官吏搬来了此次参加正黄旗所有选官所需的行止薄与贴黄薄之后。 二人以及一众枢密院的下属官吏就埋头做起了记单人选。 在金乌西落后,完颜永中扔掉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如释负重道:“终于大功告成啊! 赶紧合计一下共有多少人参与选官。” 一阵忙碌过后,完颜让看着手中的名单感叹道:“共需佐领以及佐领以上军官一百八十一人。 但此次参加选官的有二百一十一人。 符和升职的只有三十多人。肃亲王咱俩的这份差事可不好干啊!” 完颜永中闻言苦笑道:“好干也就轮不到咱俩了。” “那怎么办,这份名单报上去,咱俩都等着吃板子!” 完颜永中认命道:“只能这么办了,先报给陛下再说。” …… 内宫…… 完颜璟放下手中的名单一脸不耐烦道:“这就是你们给朕的名单,有意思吗! 看看上层缺官如此严重,底层又多人争一职,这说出去何以服众!” 完颜永中与完颜让听到陛下的不岔之语,二人心中叫苦不迭,但还是解释道:“这也是之前与现在两制不同的结果。 要想结解决这个问题,依臣看扩大选官规模,合适者升职,能力低下者降职,如此一来两个问题就都解决了。” 完颜璟负手而立道:“升职者自然无事,但降职者如何安抚” 完颜永中心中考虑了一下道:“降职者如无怨言,便可不如理会。 如心有不服,便可将他们都调出军队,按排朝廷文职与他们。 像二十四旗民事管理衙门都需要文职官员,将他们安排进民事管理衙门也就无怨言了。” “可行!”完颜璟左右来回走动道:“正黄旗各职官员朕明天会敲定章程给你,若没有其他事情,你们就先告退!” “臣等告退!”完颜永中与完颜让二人躬身退去。 完颜璟在二人走后,脸色阴沉,对着身后的苏珍昌道:“完颜宗浩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苏珍昌低着头面无表情道:“查清楚了,入选参领名单者要交完颜宗浩三万贯。 入选都领要交四万贯,入选都统要交五万贯,入选大将者十万贯!” 完颜璟听后气的握紧拳头,冷笑连连道:“好啊,真未想到只是向朕案头放一个名字,居然值这么多钱! 这要是直接卖官那还不得让他吃撑了! 拿着朕的名头赚钱,吃的满嘴流油,他这是将朕当他的赚钱货物了! 真是朝廷的大好忠臣!” 完颜璟转过身盯着苏珍昌恶狠狠道:“给朕盯紧他,他做了什么事一分一毫不差的给朕记录在案。 还有那些向他贿赂的人也都一个不少的给朕记录下来。 先不要打草惊蛇,朕自有分寸来收拾他。” 完颜璟又道:“刚才二人有没有参与此事” 苏珍昌依旧平静道:“肃亲王与兵部并未参与此事,但他们二人应该都知道些什么。” 完颜璟冷哼道:“好啊,都瞒着朕,这何止是蛀虫进了内部,简直是进了朝廷中枢!”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莫须有 河北西路、中山府、定武州(今河北定州)郑王府…… “啊!啊!” “大王饶了小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 这个发出凄惨求饶之声的正是从金莲川而来的钦差下属何旭阳。 此时的何旭阳正在被几个郑王府的家丁按在地上打,一棍下去打的皮开肉绽。 而此时的郑王完颜永蹈站在一旁荷塘的湖心亭中,手中拿着鱼食,眼睛轻飘,嘴角发出“渍渍渍”的声音。 完颜永蹈一边给鱼投食,一边说道:“你胆子挺大啊! 连本王都敢查,也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如此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以后是个人都能找本王打秋风了。” 何旭阳看到自己的求饶不见效果,郑王铁了心的要处置自己,竟然威胁道:“郑王你擅置私刑,殴打朝廷命官,你这是僭越朝廷制度。 本官一定会将今日之事上报陛下,让陛下给我做主。” 完颜永蹈听后,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扔到水中,“啪啪”一拍手道:“让皇帝做主,好想法! 你们几个给本王狠狠的打,今日要是他能站着走出王府大门,你们几个就替代他躺在这。 本王倒要看看皇帝怎么给你做主!” 郑王府的几个下人听到郑王的话,但怕惹火烧身,手中力气加重,不过几下,就已经将何旭阳打的昏迷不醒。 郑王完颜永蹈看着已经疼晕过去的何旭阳,眼中闪过一抹仇恨,沉吟道:“完颜璟啊完颜璟! 你真是把本王往死路上逼啊! 先改父皇赐予我的王号,又一脚将我踢出中都,赶来这穷乡僻壤之地。 现在又派人监察与我,你后面还想怎么样,不将我逼死你是不会罢休是! 本王绝不会随了你的愿,待本王起兵拨乱反正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本王到时候要将你的脑袋砍下来做酒壶。” …… 定武军节度使衙门对面的一座酒楼二楼窗口边,此时正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中年人。 此人一身华服,气质深邃,这人就是此次的治吏钦差完颜婆卢火。 完颜婆卢火看似一脸平静,但其实心中思绪杂乱。 想他完颜婆卢火本为朝廷宰相,大权在握,走到哪里不是群僚避退,可谓真正的人生赢家。 可不想世宗皇帝突然身体有恙,世宗皇帝为了政治权利稳固,将自己宰相之职撤离,让自己闲赋在家,都快一年了! 自从无官无权后,自己只能一天在家修花除草,无所事事。 对外美称修身养性,但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一人明白。 这一些时日来,朝廷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干看着,却无处下手,参与其中。 这种失去权力不被人重视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与自己以前的经历可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重回朝政,自己绝不能放弃! 郑王就是自己重回政坛的垫脚石。 就在完颜婆卢火自怨自艾之时,身后的阁门突然打开,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这青年之人进屋后随手关掉阁门,看着窗口发呆的完颜婆卢火一脸兴奋道:“阿民,郑王中计了,他果真把何直事给抓了去,并且严刑拷打! 这次阿民可在陛下面前露脸了,入东阁议政指日可待啊!” 完颜婆卢火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并未回身相对。 但听到自己儿子带来的好消息,还是忍不住得意道:“你也不看看你阿民是何等人,没点本事阿民能做到宰相嘛! 完颜永蹈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阿民略施小计,就让他不知不觉中乖乖的钻入我的手掌心。” 完颜婆卢火说着左手展开,慢慢一拳握住,用力道:“既然猎物已入套,那便收网缚禁他。” “那是,阿民智谋可比诸葛,他一个莽夫怎可识破阿民之计!”完颜婆卢火的儿子拍马屁道。 完颜婆卢火轻轻一笑,突然脸色一变正色道:“好了这些话在功成后再说也不迟。 现在最要紧的是控制郑王,收缴其名下财产。所有跟郑王有关系的涉事人员全部逮捕。” 完颜婆卢火说完这些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发动咱们的人给陛下上折子弹劾郑王擅自关押朝廷命官。 私设刑法,侵占军田、官田、民田。 轻视陛下,无视国法,草菅人命,强抢民女,贪污受贿,府中陈设僭越礼制! 凑齐二十款大罪把他的名声搞臭了,让他以后永远翻不了身。” 完颜婆卢火的儿子闻言,不可思议道:“可是这郑王也没有这么多罪状啊,这不是污蔑吗” 完颜婆卢火看到自己的儿子不开窍,恨铁不成钢的道:“管他有没有,写上去就是了。 本就是给他泼脏水,捕风捉影亦是罪! 就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反而还会对阿民心有赞赏。 若真是老实奏报,这才是落了下乘。” “可能郑王不认怎么办” “你也真是够笨的,我是治吏钦差,话语权都在我手里,我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无罪也有罪。 他想申冤辩解,可朝廷陛下不会听他的,甚至是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以后史书昭昭,众人之口下他都会是个贪得无厌的奸逆之臣!” “莫须有” “非也,得罪陛下就他最大罪,何须莫须有!” “孩儿明白了!” 完颜婆卢火一挥手道:“明白了就赶紧去做事。” 完颜婆卢火在自己的儿子走后,又回到窗边看着对面的节度使衙门,呵呵一笑,一脸奸计得逞的细声道:“完颜永蹈啊完颜永蹈!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看不清形势,大位已定的情况下还敢不知死活的上蹿下跳。 你跳也就罢了,还不聪明,太笨! 没有自知之明,拉着几个落魄文人就想做皇帝。 最最不可赦的是还想改变朝廷旧制,你这是与整个宗室贵族,皇帝为敌啊! 赵宋辽国两个当世大国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凭你跟几个跳梁小丑就想做到! 你是太低看我们,还是太高看了你自己啊!” 说罢,完颜婆卢火转身径直朝屋外走去。 既然鱼已上钩,那就是时候收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僵持 郑王府的下人在一早上起来开门却发现出大事了! 原来整个郑王府被从河北西路真定府的驻军团团包围,不许郑王府任何一人出入。 完颜永蹈一大早上被下人叫起本来一肚子的怒火。 但听到自己的府邸居然被外地的军队给包围了,满头的疑问,气愤道:“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如此视本王如无物!” 完颜永蹈一挥手带着一帮子的家丁护兵气汹汹朝大门而去。 完颜永蹈来到大门口,果然就看到门口外站着不下一百多人的甲兵。 而且从他们的着装就能看出绝对是女真猛安军队。 “你们的主官是谁,让他给本王站出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本王这里撒野!” 完颜永蹈人未到声先到,一到大门口就满是怒气的吼道:“给本王滚出来!” 一众士兵听到郑王的辱骂,虽然心中打鼓不稳,但气势逼人不为所动,甚至齐齐上前一步高喊道:退后,胆敢踏出一步格杀勿论!” 完颜永蹈竟然一时被众人的高喝夺了心志,一时愣在当场。 几息过后完颜永蹈反应过来,心中恼羞成怒,勃然大怒道:“好胆,真当本王宝剑不利乎!” 这时士兵后方传来一声大喝道:“你剑利,我剑也未尝不利!” 完颜永蹈听到还有人敢威胁自己,火冒三丈,怒吼道:“何方宵小,敢在本王面前来说吗!” 完颜永蹈话音落下。 但完颜永蹈对面的士兵中却无一人站出来承认自己说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而位于士兵后排的一个小兵此时却一脸的后怕,刚才那话就是他喊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出威胁郑王之话。 当时他听到郑王的话后,脑海中一片空白,想都未想就张口而言! 做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心中后怕不已。 郑王叫自己出去说,自己才不傻了,反正谁爱去谁去,自己绝不承认。 完颜永蹈看着对面静悄悄不为所动的士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起来。 正好这时来了一个人,解救了郑王的尴尬。 来人便是完颜婆卢火的儿子,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骑马来到人群中间,坐在马上,也不下马。 完颜洪烈拱着手阴阳怪气的朝完颜永蹈说道:“还望郑王莫怪,本官腿有旧疾,下不得马,只能在马上给郑王见礼了。” 完颜永蹈看着嚣张跋扈,无礼至极的完颜洪烈,一时竟口不择言道:“那家的小子,这般没有规矩。 就是皇帝见了本王他也得下马行礼!” 完颜洪烈闻言,喜形于色,竟不想自己无意中的一番动作,却还有意外收获。 这可是郑王他自己将把柄塞到了自己手里啊! 完颜洪烈在完颜永蹈话音刚落之际,立刻抓住机会扣大帽子道:“完颜永蹈你竟敢说出对陛下大不敬之言! 让陛下拜你! 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完颜永蹈说完之后也发现自己做了个蠢事,立刻改口不承认道:“本王什么都没说过,全是你的一派胡言!” 完颜永蹈想来个死不承认,但完颜洪烈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嘴角轻轻勾起道:“你可真不老实。 这里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包藏祸心之言,现在却矢口否认,” 完颜洪烈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当本官是聋子啊!” 完颜永蹈看着得理不饶人跟疯狗一样的完颜洪烈,咬牙切齿痛恨道:“不错,本王说了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死鸭子嘴硬!”完颜洪烈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完颜永蹈疾言厉色道:“郑王真好汉矣! 本官是奈何不了你,但自有国法家规来治你的罪!” 完颜永蹈轻蔑道:“本王诸法不加身,岂是你个毛头小子能想象到的。 少给本王扣帽子,本王问你,可是你带人围了本王的府邸。” 完颜洪烈看着大言不惭的完颜永蹈,点头道:“不错,是本官带兵围的你,不只是要围你,本官还要抄你家!” 完颜永蹈听到如此狂妄之语气的怒火中烧! 完颜永蹈气的浑身颤抖,拔出腰中长剑目眦尽裂道:“你敢! 今日谁敢踏入府中一步,本王定叫他命丧当场,不信者大可上前一试!” 完颜洪烈看着怒发冲冠的完颜永蹈,竟然被吓的后退几步。 毕竟是个年轻人,遇到这种情况竟心中乱了方寸。 完颜洪烈怕,也是因为有自知之明。 完颜永蹈杀了自己顶多是夺爵圈禁。 如果自己杀了完颜永蹈,恐怕陛下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只能砍了自己的脑袋来以谢天下。 完颜洪烈感到在下属面前丢人,涨红着脸指着完颜永蹈色厉内荏的说道:“本官是奉皇命行事,郑王你敢抗旨不遵吗” “本王管你奉谁的命,要想进去除非本王死,踩着本王的尸体进去。” 完颜永蹈自恃身份高贵,众人不敢动他,看着虚有其表的完颜洪烈嘲讽道:“你敢杀本王吗 本王今日少了一根汗毛,在场的众人都得给本王陪葬。 一条狗不能给主人抓猎物,反而还给主人添麻烦,你金莲川的主子第一个要的是你这条狗命!” 完颜洪烈听着出言不逊将自己比作狗的完颜永蹈,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但完颜洪烈还是不敢下达强闯的命令。 因为他知道完颜永蹈说的都是实话,一条狗而已怎么能跟亲王做比较。 哪怕是遭陛下记恨的亲王那也是亲王,绝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郑王刚才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 但我也是奉命行事,只拿走府中钱财,绝不动府中其他之物。 还望给个方便,须知与人方便也是于己方便!”完颜洪烈翻身下马行礼道歉道。 “哈哈哈哈!”完颜永蹈看到小人道歉,一抒心的闷火,冷哼一声道:“刚刚不是挺猖狂嘛! 现在不狂了,既然不敢动手就给本王滚,否则本王拔了你的皮!” 完颜洪烈看到郑王还不知趣,立刻变脸道:“郑王这样对你可无半分好处,本官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别怪本官无礼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装疯 完颜洪烈阴沉着脸对下属道:“既然郑王拒不奉命,那我们就帮他奉命。 来人! 卸掉手中刀剑,不要伤着郑王,将郑王围起来不要让他走动阻拦。” 完颜永蹈听到完颜洪烈的话,气着怒目而视大喊道:“谁敢!” 完颜永蹈挥舞手中的长剑道:“想死的但可上前一试!” “郑王你吓不住我的。” 完颜洪烈回身看着所有的士兵高声大喊道:“被郑王伤者本官奖赏五千贯,若死在郑王手中,本官给他家人一万贯!” “上官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 “我来!”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你们都别跟我抢,我先上!” 完颜洪烈看着积极踊跃参加的士兵,回头得意忘形的看了一眼郑王完颜永蹈。 就好似在说,你是亲王又如何,我虽然动不了你,但我可以恶心你。 完颜洪烈得意的笑了笑,慢慢向后退去,同时向前一挥手道:“上! 除郑王外其他人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放肆!” 几个身强体壮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完颜永蹈团团拥挤围在一起。 完颜永蹈的长剑连一个人都没伤到就被夺了去。 而郑王府的护兵家丁也被一众士兵控制住,其他士兵鱼贯而入。 完颜洪烈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高傲的朝完颜永蹈侮辱道:“高高在上的亲王被我这个小人物戏弄不好受! 我要是你啊,早就一尺白绫自杀了,免得以后做本官的阶下囚。 你刚才骂我是狗,那你现在是什么 狗都不如的东西!” “啊啊啊!小人,小人得势! 本王要将你的心肝肠肺都掏出来!”完颜永蹈被众人控制动弹不得,暴跳如雷对着完颜洪烈就是一顿劈头臭骂。 …… 深夜郑王府上一片狼藉,府上的各处物件散乱各地。 完颜永蹈披头散发,独自一人坐在院中角落饮酒悲伤。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来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 这老者正是完颜永蹈的谋主缇幕先生。 缇幕先生走至近前放慢脚步,看着毫无生气,一脸颓废,哀莫大于心死的完颜永蹈。 小心翼翼道:“大王可神魂俱全” 完颜永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谋主,随意摇了摇头不做理会,继续饮酒,企图将自己灌醉,好忘却今天的耻辱。 “唉!”缇幕先生一屁股坐到完颜永蹈身旁,自言自语道:“今日之耻,是别人给郑王的吗 我看未必,今日之耻都是郑王这个莽夫自找的。 我几番劝阻要将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要学会隐忍,要对皇帝尊敬,巴结皇帝,让皇帝信任郑王,重用郑王。 可郑王这个傻子他就是听不进去。 先是被踢出中都失了权,现在又被收没府上所有财产失了财。 以后又被人家弹劾一大堆罪名失了名。 再然后了,拿掉郑王的官职,将他的心腹下属一一调离,让郑王再失去左膀右臂。 再削爵除名,让郑王失去他所依仗的亲王身份,以及他宗室的身份。 最后郑王一无所有,成为一个庶人! 到时候再安排些朝臣弹劾永蹈庶人的罪状。 一声令下,一两个小吏就可将郑王拿下。 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度过几个年头,在所有人都将他忘记的时候,在让他暴毙于牢狱之中。 这就是郑王接下来的后半身,郑王觉得如何 老夫可还推算的合情合理” “先生你还是回去,本王不值得你辅佐。 被一无名之辈操割于手,本王连人家的一条狗都不如,耻为天下笑! 还想去跟人家争大位,连人家的一条狗都斗不过,还做什么白日梦啊! 呵呵!”完颜永蹈一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地说道。 缇幕看着生无可恋,一蹶不振的完颜永蹈。 缇幕先生心灰意冷,大失所望道:“不想郑王受一点打击就变得自暴自弃。 郑王既然心志已无,自甘堕落,那老夫也就告辞了。 只怪之前老夫瞎了眼睛,选了一个既无雄才又无大略,受点委屈就变得萎靡不振之人! 不如犬矣!” “缇幕先生!”完颜永蹈拨开眉目间杂乱无序的头发,一脸愤恨不平道:“本王就是个废人,辜负你的期望。 今日他们如此辱本王,就是因为本王是个亲王不是皇帝,而且还是个遭皇帝恨的亲王! 一个人人都可当做垫脚石的亲王,本王实在看不到有何成功之机!” 缇幕先生听后大笑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破吴而归! 齐桓公齐小白亦有外逃装死之耻,终尊王攘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晋宣帝司马懿亦有装病卖傻之辱,终诈病赚曹爽,而天下归晋! 赵明帝石勒亦有为奴鞭挞之耻,终一扫北方建不世功业! 北魏太祖拓跋珪亦有受制于人颠沛流离之耻,终建国大魏,为一国之元! 这些人比之郑王今日耻辱孰重孰轻 郑王应放眼一世而非半世! 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 郑王啊! 成大事者应不惜身名苦难耻辱,何须浅薄作小女人之态! 须知今日之事都是大王应有的磨炼!” 郑王听着这壮人豪情之言,恍然大悟道:“先生一语点醒梦中啊!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正如这诗中所言,别人视之如耻辱的事情,正是这些古今伟岸之人的磨炼,是他们登往泰山的大道! 本王也要学他们! 让今天的耻辱成为本王的大道,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完颜永蹈撩起裙袍,双手拱起对着缇幕重重跪拜道:“之前悔不听先生言,望先生教我!” “大王万万不可!” 缇幕赶紧避过郑王的跪拜,抚起完颜永蹈,一脸欣慰道:“大王能知错就改,听贤纳谏。 老夫必追随大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本王有缇幕先生大才胜完颜璟朝堂百丑!”虽然如此之说,但完颜永蹈还忧心忡忡道:“可本王知错已迟矣。 现在完颜璟小儿视本王如眼中钉肉中刺,在他眼下想要有所作为,何其难也!” 缇幕听后言道:“不错,之前老夫入府之前,被门口的朝廷鹰犬搜遍全身,无一处漏洞。 大王现在无软禁之名但已有软禁之实! 并且老夫还发现大王府邸周围明里暗里仍有一些形迹可疑之人。 可见此次过后,大王仍处于鹰犬的监视之下,大王在明而朝廷在暗。 大王的一切踪迹都会暴露在朝廷眼里。 要想改变不利的局面,大王还得做出改变!” 完颜永蹈赶忙追问道:“做何改变” 缇幕沉吟道:“只怕大王要受些苦难呢!” “先生大可道来,何苦何难只要能成事本王都受得!” “之前老夫就给大王说过近亲迷惑陛下之法,可大王不纳,现在想要重启此法已经为时已晚!” “之前是本王的错,这次就是让本王给他端屎倒尿本王也认了!” “不行,已经迟了,老夫想到一个好主意。古有司马懿诈病赚曹爽,今日大王可装疯扮傻迷惑朝廷,最后在这之间寻得一线生机!” “好!听先生的,本王今日起疯了,就是个傻子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怀孕 “什么” “你说郑王疯了!” 完颜璟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自己面前的完颜襄惊讶道。 完颜襄一脸焦急担心道:“定武军众官吏亲自上奏折向朝廷禀明此事,做不得假!” 完颜璟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当然不信,继续追问道:“怎么个疯法” 完颜襄将所有病状都说了出来:“都说疯疯癫癫认得不任何人了,一天满嘴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他是关羽转世,是阴间的冥王。 还说自己是个女人,就是连王妃儿子都认不出来了。 谷道不觉,粪便沾满全身,连饭都不会吃,还要别人喂他。” 完颜璟真觉的世事无常,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疯呢! 完颜襄看着皱眉思考沉默不言完颜璟,沉思了一会,小心翼翼道:“陛下,这郑王已经疯了,是不是将之前收缴的财货给还回去啊” 完颜璟闻言,在殿中来回徘徊不定,突然定身,眼睛精光闪道:“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疯卖傻,来迷糊朝廷” “啊!”完颜襄看着明显不信的皇帝,一时不敢确定道:“这个应该不可能,看其反应也不像是装的啊!” 完颜璟听后心中冷笑,这很难吗,朱棣不就是用过这一招嘛! “既然你不敢确定,那就派人去试探一下。”完颜璟表情莫名,让人难以捉摸道。 完颜襄被盯着心中不寒而栗,就要快坚持不住之时,才听完颜璟声音低沉幽幽道:“让完颜婆卢火亲自去试他一试不就知道了。 至于财货一事不必再说,除非你能说服诸王将郑王的财货退回去。 办不到就此事就略过不提,现在只有一件事,就是查清他是不是在装疯扮傻!” “臣领旨!” 完颜襄走后,完颜璟眼角低垂,面无表情,不带任何感情的对身后的苏珍昌道:“加大对郑王的监视,有任何可疑行径立刻报于朕。” 苏珍昌低头应下…… 完颜璟的心中冷笑,不管他真傻还是装傻,都别想学朱棣翻盘,自己也不是朱允炆。 一个皇帝只有不与整个宗室作对,一对一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是皇帝的对手。 完颜永蹈就是现成的例子。 一个亲王居然被自己逼到这个程度! 不管他是装疯还是真疯,能做出这种事,可见君主对臣子的打压手段是占据煌煌大势,无懈可击的! 每一个正常皇帝想要打压政敌的时候,通常都是找个理由将他一脚踢出京,安排一个权利不大的职位。 这样的做法就是让他离开自己的熟悉地,舒适区。 接下来再给他换个官职或换个名号,就是为了给外界传达一个皇帝不待见这个人的信号。 然后自然有人为了巴结皇帝会上疏弹劾这个人,不管有没有罪行,捕风捉影亦是罪! 在毁掉他的名声,舆论形成后,再让人查他的罪行。 这个时候一切的话语权都在朝廷手里,想安排他什么罪行就什么罪行。 没有人会听会信一个没有好名声人的话。 到时候被皇帝安排去查他的人,为了在皇帝面前邀功,一定会百般刁难折辱他,让他生不如死。 一个失去地位、权利、败产、名声、下属、关系人脉的人。 被自己原本瞧不起或有仇的人天天侮辱,刁难,整天提心吊胆,草木皆兵,在这种折磨下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是自杀。 要么是造反。 而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都只是死路一条。 这也就是完颜璟对完颜永蹈的做法。 身为一个皇帝不需要自己去动手,有的是人会做自己的打手。 一个皇帝如果对付一个臣子还需要自己去斗智斗勇的话,那就太烂了,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朝中百官哪个不是从底层斗争上来的人精,说起政治手段皇帝还不一定比得上人家。 但皇帝是裁判,皇帝只需要让其他朝中大臣去跟他斗就可以了,在裁判,组委会都吹黑哨的情况下任何人都赢不了。 这也是完颜璟用完颜婆卢火去对付完颜永蹈的做法。 完颜璟当时只说让完颜婆卢火去清查收缴,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而现在完颜永蹈却被逼着装疯卖傻,这里面的所有手段可都是完颜婆卢火做的。 果然不愧为做过宰相的人,阴谋诡计玩的比完颜璟还溜,轻轻松松就将完颜永蹈逼到了这般田地。 如果真让完颜璟自己去做,还真不一定比完颜婆卢火做的好。 这也是学习古代皇帝做法的好处,或许不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但不会出错。 不然的话,就会跟那些个穿越明朝崇祯的主角一样。 历史上的崇祯处理魏忠贤,明明轻松简单又安全,穿越者只需要照学就可。 但非不,就要搞一个不一样的方法,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与众不同一样。 结果一个历史上被崇祯轻轻松松解决掉的人物,到了主角手里,是艰辛万苦,又险象环生,最后差点被人家反杀翻盘。 拖了好几百章很长一段时间才将人家解决掉,而且还不知道坏了主角多少事。 主角的兄弟朋友女人下属都因为此事而死。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 这种情况下绝对是主角脑子有问题,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完颜璟甩掉脑海中的吐槽,在内侍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常服。 完颜璟坐在龙辇上往后宫而去。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让完颜璟从刚才的阴暗面走了出来。 唯一不好的就是天气变冷呢,冬天快要来了! 完颜璟刚来到昭仪宫,之前得到消息的海日多兰立刻出来行礼。 “妾身参见陛下!” 完颜璟看着因为自己到来满面春风,高兴的海日多兰,心中的柔软立刻被她的笑容拨动。 完颜璟亲自扶起海日多兰,闻着淡淡清香,笑容满面道:“你现在有了身孕,以后就不必在行礼了。” 海日多兰闻言心中甜蜜,不好意思道:“妾没那么娇贵,不能废了礼制。” “什么礼制不礼制的。”完颜璟牵起海日多兰的小手道:“不听朕的话,那才是犯了礼制。 你要给朕生出个郎君来啊,才是对朕最大的礼!” 海日多兰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害羞,一改之前的羞涩,反而是一脸严肃道:“妾一定努力给陛下生个郎君!” 完颜璟看着小脸上满是真诚的海日多兰,被惹的哈哈大笑:“朕跟你说的玩了,这生不生郎君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这事得看天意。 生个姐儿也好,朕喜欢姐儿!” 别人怀孕都有很明显的痕迹,或有孕吐或悲伤春秋,而海日多兰怀孕之后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没有半分不适之感,依旧吃吃喝喝,一天跟自己的丫鬟二人到处玩闹。 要不是突然间爱吃酸的东西,被御医怀疑诊断一番的话,估计到现在海日多兰怀孕一事还将所有人都瞒在鼓里了。 第一百二十章 阴霾 海日多兰的怀孕,可以说在金朝上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补全了完颜璟的短板。 影响大的原因是因为海日多兰是第一个怀孕,也就是说以后她生的如果是个男孩,那将会是完颜璟的长子。 还有就是海日多兰不是女真人,而是突厥人。 一个有草原势力支持,又是皇长子的皇子,以后注定不会平静。这一点让很多人担心! 而对完颜璟来说,海日多兰怀孕就证明了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子嗣将会延绵不断,并不会出现皇统转移的糟糕情况。 这样支持完颜璟的人也就可以放下心了,哪怕就是完颜璟突然暴毙了,完颜璟的心腹也可以继续拥戴完颜璟的儿子称帝,来保持他们的荣华富贵。 完颜璟陪着海日多兰一起在后宫中随意穿梭闲逛。 “爱妃觉得这金莲川与汪古之地有何不同”完颜璟搂着海日多兰苗条纤细的腰肢,看着天地的苍茫,一时兴起问道。 轻轻倚靠在完颜璟胸膛的海日多兰闻言,大大的眼睛睫毛像蝴蝶一般闪烁,幸福的说道:“妾看来还是汪古好。” “哦!为什么” 海日多兰轻微抬头,仰视着完颜璟,红唇轻启道:“陛下,妾有可能说话不中听,还望陛下恕罪!” 完颜璟大方一笑道:“你我夫妻一体,不要学那些外臣,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朕疼你都不够又怎会怪你了,但可说来!” 海日多兰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陛下,妾看来汪古好就好在周边没有大金的军队,牧民们没有这些驻军的骚扰,没有贪得无厌的犒军,献军! 而金莲川地方虽美,但此地牧民牛羊等财货都被大金军队抢夺,牧民敢怒不敢言,一年的辛苦都被朝廷拿去。 妾看来此地不如汪古美好!” 完颜璟听后,摸着海日多兰的脸颊,尴尬一笑道:“一群害群之马,朝廷也在严厉处置,发生这种事情并非朝廷之意!” 完颜璟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认为海日多兰小题大做。 驻军扰民这种事情哪怕是后世美国都完全管不过来,更何况是古代时的金国。 再说了这种事情涉及朝廷马政。 金国为什么后来那么烂的情况下还有百万马匹之多,那就是因为驻军给力。 像金国自己在草原地区设置的官方马政机构就是群牧使。 但群牧使的马匹从哪来 从牧民而来! 也就是说,但凡有金国驻军的地方,那么这个地方牧民的马匹就不属于牧民的,而是属于金国的。 牧民只是在替金国养马而已,每一次牧民有了小马驹,在其养到两岁后便要将这些马交给金国设立在草原地区的群牧使马场。 这也是金国官办马场会一直保持百万马匹的原因。 而金国想要牧民听话乖乖的上交马匹,那就得有武力威慑,而军队就是最好的武力威慑。 所以只要金国在草原地区有军队,那么金国的马匹就从不会减少。 也不用像其他中原王朝一样设置那么多复杂的养马政策。 金国的马政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有效,而且还省力省钱省时间! 这种情况下完颜璟绝不会说因为牧民受苦了就废掉这一政策。 后世韩国小日子不也是挺欢迎美国驻军的嘛,也没说因为扰民的事情就把把美军赶走了。 想赶美军走人家也不会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 除非自己收缩,否则只有战争! 完颜璟对于应该是怀孕了,所以犯文青病的海日多兰并没有责怪。 当然这要是别人说的,完颜璟一定罚他亲自去养马。 完颜璟岔开话题,对着海日多兰轻轻刮了下下鼻梁道:“你来中都也几个月了,有没有想家啊” 海日多兰将刚才的情绪抛开,乖巧的点头道:“想了,前番见过父亲,但对母亲想念甚厚。” 完颜璟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海日多兰的秀发,安慰道:“要不朕给礼部下旨,让礼部派人将你母亲接来相见,好解你都思念之情” “不要!”海日多兰赶忙拒绝道:“不能因私废公,妾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万不能因为妾而扰乱朝廷制度。” “你呀,老是为别人着想!” 就在完颜璟跟海日多兰二人说悄悄话之时,李志博从远处快步跑至二人跟前,气喘吁吁道:“陛下,东北路来奏,乞颜与札答阑开战了!” “什么”完颜璟满是吃惊道:“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完颜璟看着海日多兰,不好意思道:“今日朕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你先回去,朕要去一趟东阁了。” “陛下国事要紧,陛下先去忙,不必因为妾而耽搁时间。” “嗯!”完颜璟对着李志博道:“你带人护送昭仪回宫一趟。” 完颜璟在看不到海日多兰的背影之后,这才乘辇朝景明宫而去。 经过重重宫室殿堂,来到景明宫完颜璟第一眼就看到东阁的一众大臣都已等候多时。 “臣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 “免礼,平身!”完颜璟直奔主题道:“东北路的奏折怎么说” 一众大臣闻言都看向领头的完颜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先说。 完颜襄重重咳嗽一声,表情严肃道:“东北路上的奏折说道,在大定二十九年八月二十日,札答阑部大汗札木合亲率三万余骑奔赴阿喇兀惕土儿合兀惕山。 乞颜部的大汗铁木真将自己的所有属民兵力部署在了哲列谷。 而迎战札木合的地点选在了答兰巴勒主惕(今克鲁伦河畔)。 双方的大战有可能会在那里展开。 因为答兰巴勒主惕是沼泽地形,适合铁木真防守,可减弱札木合大规模骑兵的威力。” 完颜璟听后,一脸凝重道:“八月中旬之事,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这么说他们已经打起来呢” 这时一旁的东阁大臣、兵部尚书完颜让拱手道:“不错! 札木合翻过阿喇兀惕土儿合兀惕山后,因为都是骑兵,快马加鞭的情况下,只需要三四天的功夫就可到达答兰巴勒主惕。跟铁木真的主力相遇!” 完颜璟立刻让人搬来地图,虽然地图不准确,但大致完颜璟还是可以发现双方的战场就在后世贝尔湖南纳墨儿根河附近的答阑巴勒主惕草原一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定 漠北之战看似跟金国没有关系,其实漠北之战关乎金国北疆以后数年的安全问题,说是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并且漠北乞颜部与札答阑部的战争更是牵扯到了接下来金国对兀良哈部的军事行动。 这两个势力不管是谁胜谁负,胜利者的一方都会成为金国在草原重要的敌人。 不管是驻军防备还是外交安抚这都需要耗费金国大量的精力与物力。 除这些外,金国东北部地区的军事力量都会被这个胜利者牵扯住。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金国东北地区面积太大了。 金之壤地封疆,东极吉里迷兀的改诸野人之境,北自蒲与路之北三千余里,火鲁火疃谋克地为边。 金朝疆域的极东点为恤品路(速频路),路治在今双城子(绥芬河下游),距今天俄罗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仅数十里之遥。 恤品路东濒日本海,是第一个明确建立在日本海沿岸的行政单位,管辖范围大致在绥芬河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日本海滨海地带。 金之壤地封疆,东极吉里迷、兀的改诸野人之境,就是今天的黑龙江下游出海口一带和库页岛。 北至外兴安岭山麓的河谷之地。西北疆域已经深入大兴安岭乃至以西德蒙古地带。 这么辽阔庞大国土面积,并不是地图开疆的精神国土面积,而是真正驻扎军队,设立官府实控的面积。 俄国在后来上述这些地区考古出土了很多金国时期驻军的铠甲武器金牌以及金国士兵的骨骼。 而金国的东北路地区大部分都是冰川雪地的不毛之地,人烟稀少。 所有的后勤运输都要从大后方运输,维持现有驻军本就已经很艰难困苦了。 如果再出现一个统治漠北东部的大势力,那金国就只能继续加大驻军来形成对漠北东部的威慑。 让其不敢乱动。 这对金国的北疆国防压力会形成一个很大的挑战。 这也是金国要拉拢兀良哈部的原因。 一旦兀良哈部投靠金朝,那就相当于金国在漠北东部侧翼埋下了一把尖刀,来形成牵制这次战争过后胜利者的势力。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减轻金国东北路的压力,让金国对付起他们来可以游刃有余。 完颜璟心情沉重,看着东阁众臣询问道:“卿等有何所想,都说说。” 众人心思各异,对于漠北之战没有轻率发言,在想法周全后。 东阁大臣、兵部尚书完颜让指着地图道:“陛下请看,从铁木真将自己的属民后备兵力都放在哲列谷就能看出,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哲列谷四面环山,作为一个长时间的坚守之地是最为合适。 也就是说铁木真虽然将自己的主战场放在了答兰巴勒主惕地区。 但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在战争失利后退往哲列谷长时间坚守的打算。” 完颜让话音刚落,一旁的枢密使肃亲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沉声道:“兵部的意思是次战札木合会胜,铁木真会败” “不错。”完颜让看了一眼完颜璟,给朝廷众人分析道:“札木合虽然兵力与铁木真相差不大,但其麾下士兵的战力却比铁木真麾下的老弱病残强多了。 札木合集合数部,抽精兵三万,战力自然强盛! 而铁木真本部兵马不多,没有兵力优势,但他为了凑齐三万兵马,动员部落中的老弱病残,才组建起了三万兵马。 虽然双方兵力差不多,但一方为气势如虹,身经百战,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 而另一方为士气低下,老弱病残的糜烂之师。 铁木真的军队对上札木合的军队只会不堪一击!” 肃王完颜永中闻言,点头称善:“札木合兵强马壮,铁木真势单力薄,在野外交战铁木真绝不会是札木合的对手。 朝廷应该做的是防备札木合。” 完颜璟努力思考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但遗憾的是对于此战完颜璟没有一点记忆。 自己穿越之前根本没有了解过这场战争的经过。 现在的完颜璟也不知道此次大战是谁胜谁负,所以只能看朝中大臣是怎么分析的了。 完颜璟在得到第一个结论后又看向其他人,鼓励道:“大家也是这般认为 还有没有不一样的见解” 众人闻言,互相示意了一番,但无一人说出不同的观点。 因为这场战争在他们看来,已经很明确了,完全看不到铁木真翻盘的机会。 自古以来以弱胜强的先例是有,但绝不会是这一场战争。 这是硬实力的碾压,绝不是一两个小计谋就可以力量变换的。 完颜璟看到沉默不语的众人,便知道朝臣一致不看好铁木真。 既然这些大臣能一致认为铁木真必败,那就说明铁木真是真不会赢了。 完颜璟选择了相信众人。 能让一帮身经百战的完颜宗室一致认定,那完颜璟也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除非铁木真能比这些人的能力都强,否则他绝不会翻盘。 完颜璟放下了一直悬浮起的沉重之心,用手指着地图上兀良哈部的位置,环视左右,一脸狠辣道:“既然铁木真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那就让东北路驻军动手,除去兀良哈部的内贼。 双方大战一场过后,兀良哈部的两派势力这个时候肯定是最弱的时期,让额布图格配合东北路驻军一起动手,这次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众人齐齐高喝道:“为我大金大业永垂不朽,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完颜璟看着一脸狂热的大臣,心中豪情万丈,眼睛冷厉道:“为了以防万一,朕决定让完颜赛不为将,调两千骑兵由完颜赛不指挥,助额布图格一掌大权。” 完颜璟话音刚落,一旁的完颜襄心中不满,觉得陛下用一个毛头小子为将,隐患太大。 完颜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出言道:“陛下三思,完颜赛不为陛下亲将,对于东北路驻军不甚熟悉,两方磨合起来耗费时间精力。 不如让东北路本地将领,领兵行事,这样一来可省去很多麻烦事。” 完颜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完颜襄看,也不回话,将完颜襄看的惴惴不安。 就在完颜襄后背冷汗直流,室内气氛闷热之际,烦完颜璟突然哈哈一笑道:“萧国公多虑了,咱们应该多给宗室后辈子弟机会,让他们有一展各自的才华之机,怕着怕那的可不是咱们家的风格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暴露 金莲川的完颜璟正忙着运筹兀良哈部的时候,位于定武州的完颜婆卢火却正在心烦意乱。 这事还得从之前郑王完颜永蹈发疯一事说起。 本来好好的一次好好表现机会,结果完颜永蹈疯了,那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逼疯一个亲王这么大的祸,皇帝肯定是不会背,而自己的儿子又太小背不住。 那就只能由自己这个前宰相当事人来背了。 现在完颜婆卢火烦的就是不管自己怎样试探,这郑王就是一副疯癫的样子。 用尽办法也不能证明郑王是装疯的,这样的话也就不能减去自己身上的压力。 陛下已经好几次来旨让自己逼出完颜永蹈的原型,来证明他是在装疯扮傻。 而国内的宗室众人都给自己来信,好的还只是说自己两句,让自己不要太过分。 而那些性情爆裂的,直接在信中将自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差说要拎着刀要砍死自己来给郑王赔命了! 这些天来每过一天就有人来劝自己收手,不要做残害宗亲的奸佞之臣,否则自己就妄姓完颜了。 这每过一天自己压力就增重一分。 最主要的是自己也不敢确定郑王是真疯还是假疯。 要是真疯,那这个锅自己是不背也得背了。 要是假疯,那就一定得让他原型毕露,好证明自己并无过错。 完颜婆卢火愁容满面,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唉声叹气,也不知该怎样化解今日的局面。 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只听书房的单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完颜婆卢火抬头望去,原来进屋之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进屋后一脸后怕之色,刚要上前对完颜婆卢火说话,但被完颜婆卢火一把打断。 只见完颜婆卢火捂着鼻子,指着完颜洪烈嫌弃道:“不要过来,先给阿民滚远些。” 完颜洪烈听到自己老子的话,一脸羞愧难当,不敢意思的退到门口处。 完颜婆卢火在自己儿子远离自己之后,这才感觉呼吸畅通,刚才的那一股味道真是不可明言。 完颜婆卢火吸了两口气,这才看着自己儿子,满是怒气道:“你怎么搞的,这么臭,你掉恭池里啦!” 完颜洪烈听到自己老子的怒骂,满脸羞愧难当,恨不得现在就找条缝钻进去,感觉自己已无脸见人了。 “你摆着这幅样子给谁看了!问你话了!” 完颜洪烈看到自己老子快要发飙了,不敢隐瞒,结结巴巴道:“阿民勿怪,我没掉恭池,但跟掉里面了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不能一口说完嘛!”完颜婆卢火看着连话都说不全的儿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完颜洪烈眼中闪过一抹仇恨,恨道:“刚才我去郑王府,去试探完颜永蹈是否是在装疯扮傻。 正好这时郑王疯病又发作了,在他府上大吵大闹,我为了观察是否有假,便一直跟着他,看他发疯的动迹。 不想他挣脱了下人的控制,径直跑到了恭池,做出一幅要跳下去的动作。 我当时以为他在装疯故意迷糊我,所以我便出言嘲讽了他几句,但不想他真跳进去了! 不只是跳进了,还说这是他的东海龙宫,还说我是扫把星下凡转世之身。 然后被他泼了我一身的黑黄之物,这也是我身上臭味难闻的原因,哪怕换过衣服也不见效。” 完颜婆卢火听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完颜洪烈道:“所以说你是” “阿民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完颜洪烈不想让人提起自己的伤心事,岔开话题道:“阿民,依我看这郑王怕是真的疯了,你想啊,以亲王之尊能做出这等遗笑万年之事,可见并非装疯!” 完颜婆卢火听到儿子所言,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处于郑王的这个位置,自己是做不到这些的,哪怕自杀也比这个强。 完颜婆卢火唏嘘道:“不想郑王这么一个健康之人,却莫名其妙的疯了,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是啊,这种事情谁能想到啊!”一旁的完颜洪烈附和道。 完颜婆卢火感叹过命运无常后,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所以你今后一定要记住,任何人都可得罪,但一定不能得罪陛下! 否则今日郑王可以疯掉,明日你亦可以疯掉。记下了吗,这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完颜洪烈想了想,觉得还真让自己阿民说对了。 皇帝都没怎么出手,只用自己父子二人,就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给逼疯了。 这一该完颜洪烈只觉得毛骨悚然!对完颜璟的敬畏之心充斥着整个心神。 “你若无事就先在去洗洗,这股味真难闻!”完颜婆卢火又闻到了那不可言的味道之后,赶忙赶自己儿子出去,别一会把自己的书房都给传染呢。 完颜洪烈闻言,感觉到自己心中的伤疤又一次被揭开,气的恨骂道:“你说郑王这个疯子,你跳恭池你就跳恭池得了,就因为我的一句话泼我一身脏物,怪不得你疯了,活该!” 完颜婆卢火听到自己儿子都倒霉经历,一时好笑道:“你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能说出什么话还被泼了一身脏物。” 完颜洪烈一脸自认倒霉的说道:“也没说什么,就当时为了故意侮辱他说了句,郑王你既然疯了,那王妃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不得守活寡了吗 不过你放心,汝之妻我养之。就一句假话而已,结果让他泼了我一身脏物。” 完颜婆卢火一开始听自己儿子侮人之言还觉得好笑。 但听到后来完颜婆卢火笑容逝去,表情严肃,待完颜洪烈说完后,立刻追问:“你刚才说郑王是听到你说出侮辱郑王妃之言后才泼你的” 完颜洪烈还以为自己阿民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掩,生自己气了,赶忙解释道:“阿民你听我说,我也就是看他是个疯子,一时嘴贫胡言而已。 我怎么真敢做出侮辱郑王妃之事,这都当不得真。” 完颜婆卢火一挥手道:“不是这个,阿民问你,他泼你时,是在话前还是话后” 完颜洪烈不疑有他,想也未想张口就道:“话前,绝对错不了,就是我说完后他才泼的我。” “哈哈!” 完颜婆卢火得到准确的说法后,高兴道:“郑王他在装疯,他根本就没有疯!” “不会,他明明都跳入恭池了。” 完颜婆卢火看着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的完颜洪烈,摇了摇头道:“你真笨。 你仔细想想看,一个疯了的人,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却在你出言侮辱他的王妃后,却向你出手报复,你说这还是个疯子吗” 完颜洪烈听后,仔细想了一想,突然脸色大变,一拍手道:“哎呀!险些让他蒙混了过去。 该死,阿民咱们这就去揭穿他!”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策 “放心,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在装疯卖傻,那就好办多了,他跑不掉得。” 完颜婆卢火阴险一笑,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去将定武军的所有大小官吏都叫到郑王府上。 阿民这次亲自会一会这个本朝司马懿!让他在众人面前显现原形。” …… 定武军郑王府的后堂内,一个浑身破破烂烂,散发着浓烈的臭味,让人隔了很远都能闻到,此人就是装疯的郑王。 郑王府的女眷下人,都躲着远远的捂住口鼻,指着郑王指指点点,但无一人靠近。 “唉,你说这郑王怎么这么命苦啊,做个亲王是别人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结果却疯了!” “谁说不是啊,以前我还觉得郑王英俊潇洒,有男子气概,现在看来嘛,哈哈哈哈,不说也罢!” 靠在墙边,一副疯疯傻傻作态的郑王听到远处几个女婢下人对自己的嫌弃,以及幸灾乐祸,一时心中充满了对完颜璟对所有人都恨意。 但完颜永蹈再恨,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装作痴傻状态,嘴中念叨着:“我乃东海龙王,我乃耶律阿保机,我要再建龙宫,我要再建大辽,反金复辽!” “呦呦呦!你们快看郑王又变耶律阿保机呢,还要反金复辽呢!” “常事了,之前还说他是赵匡胤呢,要反金复宋呢!” “前两天不还是唐王李世民吗” “唉,我记的不是说他是项羽吗,还说要他的虞姬,要冲出十面埋伏什么的” “一个疯子的话,哪有准确的,说不定过两天,他要又做太祖皇帝呢。” 一群嘴碎的女婢看到郑王又发疯,都当成一个闲谈八卦来笑话。 “反金复辽,德光我儿可做中原皇帝,必不负朕之威名!” 就在婢女的嘲笑中,完颜永蹈的胡言乱语中。 远处走来一个长胡子的老者,这老者就是完颜永蹈的谋主,缇幕先生。 一群婢女发现是缇幕先生来了,赶紧禁闭口舌,装作打扫院子的样子。 不过眼睛都瞄着缇幕先生,好奇心起,看他要做何事。 缇幕并未理会这些势利眼的婢女,几步行至郑王身前,强忍着心的悲痛,扶起郑王,又转头看着一帮看热闹的婢女,忍着心中怒火喊道:“你们还在那站着干嘛呢,郑王都成这样了,还不快带郑王去沐浴更衣。” “德光我儿,不想你竟比为父都老了,可做过中原皇帝!” 完颜永蹈继续装作疯癫的样子,用手扯着缇幕的胡子,装疯卖傻道:“待为父扫平草原群雄,必传位于你,让你做皇帝,朕做太上皇,哈哈哈哈!” 缇幕听着完颜永蹈的疯癫之语,给郑王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对几个婢女道:“快去准备热水衣服!” 婢女们不敢拒绝,赶忙四散而去,去准备热水衣服等物。 缇幕看到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在完颜永蹈耳边悄悄道:“大王好演技,不过不可掉以轻心,若让这些婢女发现了什么,大祸临头之日就不远了。” “本王晓得。”完颜永蹈一边装作疯癫之样,一边悄悄回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过无事不与本王相见吗” 缇幕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来,便放下心来,低声道:“听说今日完颜洪烈来过” “不错,是来过。” “他来干嘛” “哼,看本王的笑话呗!” “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被本王泼了一身屎,这算事情嘛,呵呵!” “只要没出事那就好。” “放心,本王心里有数。” “我刚刚看到完颜洪烈在召集定武所有官吏,往王府而来,大王得有个准备。” “哼,这个小人今天出言不逊侮辱王妃,被本王泼了一身的赃物,没想到他还敢来!” “什么他侮辱过王妃之后,才被大王泼的” “是啊,有何不妥吗” “哎呀,大王你闯大祸了,暴露了!” “本王何时暴露了” “大王你仔细想想,可见过疯子知耻辱明事理者” “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缇幕这一刻觉得老天都在跟自己作对,好不容易有个蒙混过关的法子,结果现在却功亏一篑,因为一次失误,之前的百般努力现在都打了水漂。 “缇幕先生救救本王,若让朝廷知道了本王是装疯,恐怕以后真的就只能在高墙大院里了却残生呢!” 完颜永蹈一脸的后悔与害怕,这一该是完全乱了方寸。 缇幕脑海中想法快速飞转,推算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结果,最后把心一横道:“想要破开此次死局,只要一条办法了,死不承认! 不管一会完颜洪烈做出什么事,大王一定要忍着,绝不能发作。 哪怕就是一点情绪都不能表露出来。大王记下了。” “那如果他们侮辱王妃呢” “放心他们不敢动王妃,顶多是出言威胁几句。” 完颜永蹈心一横,点头道:“可!” 二人商量完应对之法后,完颜永蹈又装作一副疯癫的样子,在缇幕叫来几个家丁后,这才将完颜永蹈控制住。 午后的郑王府上气氛紧张,所有郑王府上的人都忐忑不安,心中七上八下。 因为就在刚才府上闯进一队面目凶狠,披甲持刀大兵,将府上的人都团团包围,把守各处,不让任何一人走随意走动。 而不过一会完颜婆卢火带着一众定武的官吏众人,径直来到完颜永蹈的房间。 完颜婆卢火进入房间后就看到一个大鱼缸,以及一个老头,而却不见郑王。 完颜婆卢火环视一圈屋内的陈设后看着屋内唯一的一个老头,开口问道:“你是何人,郑王去哪里呢” 还未待老头回话,完颜婆卢火身后窜出一个官员,而这个官员就是之前被郑王打过何旭阳、何直事官。 何旭阳一脸献媚道:“回上官,下官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郑王的心腹称为缇幕先生!” “哦!”完颜婆卢火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缇幕,瘦瘦小小,一脸长胡子,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 完颜婆卢火神色不变道:“本官知道你,郑王的心腹之人。” “小民见过上官!”缇幕缓缓跪拜道。 完颜婆卢火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屋内中间的大鱼缸“扑通”一声,扬起一片水花,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完颜婆卢火被大片的水花溅湿衣服。 完颜婆卢火顿时火冒三丈,朝鱼缸看去,只见鱼缸里面这时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脸傻笑的怪人。 待完颜婆卢火仔细一看后,才发现这哪是怪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郑王完颜永蹈。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识破 完颜婆卢火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着一脸痴呆的郑王,差点破防笑出声来。 马蛋,要不是完颜永蹈自露马脚,让自己知道了他是在装疯扮傻话,就这一副景象,换做之前的自己早就被骗过去了。 完颜婆卢火强忍着心中的笑意,装作一副担心的样子道:“这郑王怎么跑到鱼缸里去了,赶紧抚出来,着凉了可不好。” 说罢就亲自动手去抚,还一边搀扶一边说道:“郑王可好,可还认得下官,之前在中都是咱们还一起吃饭了。” 这时一旁的缇幕出言提醒道:“回上官,我家大王犯了疯癫病,早就认不得任何人了。” “唉,不想中都一别,却从此天人永隔啊。”完颜婆卢火一脸悲伤道:“有些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现在这番样子如行尸走肉,白遭的罪啊!” 被完颜婆卢火搀扶的完颜永蹈,听到完颜婆卢火虚伪的话,一时间心中怒不可遏。 想他完颜永蹈以前在中都之时为了皇位,没少拉拢当时还是宰相的完颜婆卢火,不知道请他吃了多少次饭,送了不知道多少钱财。 但自己一落难,一个个都翻脸不认人,还对自己下毒手,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还不是被你所赐,还敢在这装好人。 恶心! 就是当初将那些钱财,喂了狗,好得它还给自己摇尾巴。 不过完颜永蹈心中愤怒,仍然还要装出一副痴傻不知的样貌。 完颜婆卢火看着自己的一番言语并未激起完颜永蹈的反应,也不沮丧,轻轻将郑王从鱼缸中搀扶出,将其安顿在座椅上,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完颜永蹈的身上。 做完这些后,完颜婆卢火故意装作一副愧疚自责之态,抓着完颜永蹈的手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害的郑王有了此番劫难。 可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加害郑王啊! 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我也是奉朝廷之命行事,只收缴郑王府上家财,不动郑王一根汗毛,却不想郑王胆弱,居然害怕追责,从此疯了过去,都是我害了郑王啊!” 缇幕先生听到完颜婆卢火恶心人的话语,只觉得此人别他儿子都可恶。 他儿子虽然语言不敬,但不会这么膈应人,而完颜婆卢火虽语言恭敬,看似一副忠诚贤良之样,但心计比他儿子都黑。 完颜婆卢火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完颜永蹈,心中冷笑连连,这还只是开胃菜,接下来看你怎么应对。 “唉!”完颜婆卢火看了看郑王又看了看跟随自己而来的众人。做出一副承担责任的样子道:“不管怎么说郑王都是因为我才变的如此,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众人心思各意,但不敢得罪完颜婆卢火,都一致认同道:“郑王有上官如此好友,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上官仁德啊!” “唉,也不能这么说,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 完颜婆卢火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郑王疯癫,家中无主,钱财又被朝廷收缴,府中下人但也罢了,但王妃世子何其可怜无辜。 本官今日召集诸位,也是想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本官想将王妃世子等人,接到中都,建与大院豪宅,给予钱财供养,这绝不是本官要金屋藏娇,只是真心一片赤诚,做些有意义事情,好缓解我的愧疚之心。 在场的诸位都可监督与我,我若食言,便天打雷劈!” 缇幕听到此话,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之前什么都想到了,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完颜婆卢火不用明的威胁之法,而是用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你要是安了好心,何必故意说出金屋藏娇之言。 这不就明摆着告诉郑王,王妃此去中都必贞洁不保,说不定会被这老货糟蹋了。 缇幕先生一时头大如三尺,着急忙慌的根本想不出可以拒绝的主意。 而此刻的郑王心里也不平静,不想这老货心肠竟如此歹毒,用自己的王妃与世子威胁自己。 怎么办 此刻暴露死的就是自己,若不暴露王妃世子恐有危险。 用自己的女人儿子来保护自己真的值得吗。 完颜永蹈心思杂乱,六神无主,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你这个时候已经用力的抓住了完颜婆卢火的大腿。 完颜婆卢火感受到自己腿上的力量,抬起头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完颜永蹈,嘴角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完颜婆卢火能想到用这个法子对付完颜永蹈,还真亏了自己儿子今日的那一番话,才给了完颜婆卢火提示,让他发现了郑王的弱点,那就是他的家人。 完颜婆卢火用手轻轻的抓住自己腿上郑王的手,趁别人不注意,悄悄的在完颜永蹈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没疯,你也不必再装了,大势在我,我可以有很多方法对付你。 若你不想妻儿受罪,还是乖乖听话为好。” “我要吃鱼,我要吃鱼。”完颜永蹈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打算将完颜婆卢火欺瞒过去。 完颜婆卢火看着还不死心的郑王,阴险的说道:“今日郑王不认,受罪的是王妃世子,明日郑王不认,受罪的是你的心腹下属,就比如这个叫缇幕的老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后日受罪的就是郑王你自己了,郑王疯癫,着风寒死掉,或疯癫之后落水而亡。 郑王想清楚了吗” 完颜永蹈心中轻轻一叹道,缇幕对不起了,本王本就不是个成大事之人,本王要让你失望了。 这一刻的完颜永蹈眼神中恢复了清明,看着近在咫尺的完颜婆卢火,小声问道:“不错本王是没有疯,你手段了得,将本王逼的装疯卖傻,有将本王逼的承让。说要本王怎么样你们才能放过我” 完颜婆卢火看到承认自己是装疯卖傻的郑王,一脸的得意,细语道:“郑王承认对你我皆好,装疯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看到郑王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官就明着告诉你,想要放过你是不可能了,但放过你的家人还是可以的。” 完颜永蹈其实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一下自己有没有一线生机。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完颜璟你可真是狠啊,一点活路都不给我,我可是你亲叔叔啊! 完颜永蹈彻底破罐子破摔道:“说,怎么条件才可以放过我的家人” “聪明人话就是简单!”完颜婆卢火淡然道:“郑王身为陛下的亲叔叔,绝不能莫名其妙的死了,这对陛下的名声不好听,我大金朝的皇帝不能有污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金之虎 完颜婆卢火最后跟完颜永蹈说了什么除了当时两人外,也就完颜璟一人知道,此事在无任何一人得知。 而完颜永蹈自从那日被完颜婆卢火亲自看望过后,病情有了很明显的好转。 后来完颜璟亲自下旨安排御医去给郑王完颜永蹈治病。 只要能治好郑王纵是千难万苦,完颜璟仍甘之如饴。 御医果然不愧为御医,郑王在御医的一番诊断照看下,不过四五日郑王就记忆恢复可重视旧人。 在御医的药膳治理下十日过后郑王已经疾病痊愈。 郑王病好之后,立刻给完颜璟上了一封极其露骨肉麻的感谢疏。 完颜璟看过后又回复给了郑王一封家情为重的嘉奖谕。 二人各自在天下人面前上演了一番天家亲情和睦相处的表演。 完颜璟的一番虚伪表演得到了宗室与天下人的一至赞扬。 说完颜璟大公无私,为了国事哪怕是背负天下骂名也要狠下心来惩治郑王,追回赃款。 看似严厉的处罚,但其实都是完颜璟对郑王的爱护,怕郑王误入歧途,最后害人害己。 而在郑王有病之后,陛下骨肉至亲,并未因为郑王犯过错就另眼相待。 而是对郑王爱护有加,亲自遣人看望,又派自己的御医亲自去给郑王治病。 可见陛下还是亲亲相爱,心怀仁慈之心,陛下只是对事不对人,真千古圣贤也! 这些外界对完颜璟的赞美之声,完颜璟听后只是呵呵一笑而过,并不会放在心上。 听听就好了,真这么去做,才会落入这美好赞扬的陷阱之中。 作为一个皇帝,太过被外界的舆论所影响,太在意自己的名声,那他就不是一个好皇帝。 世间任何事情都没有是十全十美一说,想要名声高雅,那很简单,去做无欲无求的圣人。 哪怕是孔圣人亦有诛杀少正卯之污。 所以说就是不做任何事,也会被别人说你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废物。 所以完颜璟从不会被名声所累,只看需不需要。 如果需要,那自己从伟人变屠夫又有何不可。 如果不需要,那自己就会一直保持着仁慈爱民的形象。 完颜璟穿越之前是个资本家,是个商人,性格一直是利益为先,穿越后依旧如此,并无变化。 在郑王疯癫一事完结后,完颜璟的注意力全部从国内集中到了漠北的战争上。 因为金莲川离漠北千里之遥,东北路上的奏折都会延迟。 现在金国只知道铁木真与札木合二人开战了。 但打到了什么程度,双方战争的损失等详细战争经过,金国是一概不知。 现在只能通过庙算来推测这场战事。 如果推算准确那金国就占有先机。 如果推算失误那金国就落后一筹。 完颜璟安排完颜赛不为将,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虽然历史上的完颜赛不是身经百战的名将。 但毕竟现在完颜赛不并未亲身经历过战争。 到底是他的天赋如此,但是后来所磨炼,才有了他后来的一连串辉煌战绩,完颜璟也不敢保证。 所以完颜璟要亲自验证一下完颜赛不的军事才能。 或许自己看不出来完颜赛不的军事才华,但像五年平辽这种大话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完颜璟召来完颜赛不,让其陪自己用过膳后,完颜璟看着青涩年华的完颜赛不,心中感慨万分。 谁能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小将,被完颜襄称为毛头小子的完颜赛不,以后会有璀璨夺目的一生。 完颜赛不身形端正,态度恭敬,虽然年轻,但之前从军的生涯已经让他自有一番风采。 “朕让你去东北路领兵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完颜璟在丝布擦了擦手中的油渍,气势平缓的问道。 完颜赛不身坚如松树,面目平静,恍然听到完颜璟的问话,心中不假思索,声音浑厚悦耳,简言道“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出发。” 完颜璟轻轻一抄手,拿起桌上的《孙子兵法》好笑道:“看过这个吗” 完颜赛不虽然疑惑,但依旧老实回道:“看过一二。” “觉得怎么样” “天下宝典!” 完颜璟看着讷口少言的完颜赛不,轻笑道:“你对此书的评价是天下宝典,既然这么好的书,辽人看过,宋人看过,而唯我女直没有看过。 你说当初太祖太宗灭辽残宋时,为何这帮看过此书的人却打不过没看过此书的人呢” 完颜赛不想也未想,一口答道:“非辽宋无名将,乃辽宋无强兵!” 完颜璟听着完颜赛不所言,心中赞叹,不错,辽宋名将还是有很多的。 但士兵拉跨,再好的将军也打不赢胜仗。 完颜璟感慨道:“自古以来人人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朕看来此话荒谬不经。 一支军队都是由人组成,就相当于一个人。 将军是心,士兵是手足,一个人没有心的人活不了,但一个有心而无手足之人虽活犹死! 从这来看,二者缺一不可。 无骁将军队混乱,无强兵军队羸弱不堪。朕说得可对” 完颜赛不看着将军队比喻为人的完颜璟,附和道:“陛下此言中肯,将为兵之胆,反之亦然兵为将之胆! 兵无胆则将无胆,将无胆则兵无胆!” 完颜璟将那本《孙子兵法》亲手递到完颜赛不手里,嘱咐道:“这本书是朕自学之书,朕今日就赠与你了,望你能成为朕之宗翰! 宗翰是关西虎,则虎将带虎兵,你会是朕的大金之虎吗” 完颜赛不看着陛下对自己的重视与抬举,自古君王恩重与臣,也不过如今日。 完颜赛不一时热泪盈眶,跪拜在地发誓道:“陛下对臣礼爱有加,赋予厚望,臣怎敢轻易负陛下期望! 陛下今日望臣为大金之虎,那臣必为陛下之虎,大金之虎,为陛下为大金杀戮一切敌人,除去一切阻碍!” “好!”完颜璟扶起完颜赛不,欣慰道:“东北路一事就交给朕的卿了,望卿凯旋而归。 卿归来之日,朕在中都给予卿之荣耀!” 完颜赛不一抱拳,坚定道:“此战必胜,不到功成不归国!”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京 自那日完颜赛不与皇帝亲切交谈过后,完颜赛不回到府上,准备了行李之后,便带上一众随从,一人三马,自金莲川出发。 过北京,临潢府等地,入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省哈尔滨市) 完颜赛不在上京留守司出示了官凭以及兵部的调兵公文后,便在上京滞留三天后。 三天后取了上京留守司开示的公文后,又快马加鞭赶往上京东面的胡里改路。 胡里改路又作鹘里改路、呼尔哈路。 治所在今黑龙江省依兰县。 改里改路以河得名。辖境相当今黑龙江省牡丹江流域、通河县以下松花江及俄罗斯境黑龙江下游地区。 天会八年徙囚宋徽宗、钦宗于此。此地就是对宋朝来说耻辱最深的五国城。后世网名囚帝城。 如果赵佶还活着的话,都可以来一句:几千年来,能被掳到此地的皇帝也就只有我了! 这一次完颜赛不要率领的两千骑兵就是属于胡里改路的军队。 而胡里改路在金国一直是号称武力巅峰与野蛮的代名词。 就是金国女真人自己说起哪里人最强,女真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胡里改路人最强! 胡里改路人不只一次被别人称过悍不畏死,野性难改! 甚至在金国后期,金国的很多精锐勇猛部队都是由胡里改路人组建的部队。 金国的胡里改路人,就相当于清朝的索伦人。 但不一样的是胡里改路人依旧是女真人,金国女真人称呼胡里改路人的这种叫法更多的是一种地域称呼。 就像后世的北京人、广东人、湖南人等等这一种地域人氏的称呼。并非民族称呼。 胡里改路共有四个猛安,分别是胡里改路猛安、胡里改路猛安国猛安、合里宾忒千户猛安、驳达猛安。 而这次归属于完颜赛不指挥的胡里改路猛安军营就坐落于牡丹江水岸,距离城池以东二十余里。 平整的原野上,坐落着一座军营。数寨连营,栅栏布置,十分严谨。 营垒周遭,军旗高树,旗帜底面为黑,“金”字为白。 不时就有名身穿绒毛衣,头戴毛毡帽的骑士冲出军营朝四面飞奔而去。 对于第一次来到胡改里路的完颜赛不而言,此地荒凉寂静,百里不见人烟,不愧为苦寒之地。 本来之前路过北京路之时就以为北京已经够苦寒荒凉了。 不想这上京等地苦寒更胜北京十分。 一路所过到处是崇山峻岭,荒凉原野。 周边森林密布,野兽成群,犹如来到了商周时期,地无田亩,乡无民屋,只有十分少见的猎户或牧民。 这一刻完颜赛不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一定要拉拢兀良哈部了。 在这种绝域寒冷的天气下,想要大规模移民开垦,来加大驻军规模,这是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就连常年生活在此地的女真自己人都待不住,想要往关内跑,更何况是关内的汉人呢! 完颜赛不一路都怀着沉重的心情,觉得想要改变上京等地的情况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这时旁边一声高喝打断了完颜赛不的沉思。 “来人止步,在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完颜赛不抬头朝前望去,入眼的是五名骑马的女真士兵,正在用他们手中的弓箭瞄着完颜赛不等人。 完颜赛不的护兵看到有人威胁自家将军,同样抬起手中的弓箭针锋相对。 对面的五名女真兵看到这帮人不将自己等人的话放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其中领头的一人威胁道:“既然你们能听懂我们说话,就说明你们也是我们女直人。 但我奉劝你们一句,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一定保证你们的箭没我们的快!” 完颜赛不的一众护兵听闻此人狂言,气的怒不可遏道:“狂妄自大,尔等但可一试!” 完颜赛不看到自己的亲兵跟对面的五人戟指怒目,怕事情闹大,骑马走至最前,出言解释道:“大家都住手,听我一言。” 完颜赛不先是转头对自己的护兵道:“你们都把武器收起来,都是朝廷兵马,动起手来算怎么一回事!” “可是将军……” “好啦,不必再说,他们不会伤害我的,要真想伤我,他们之前就能动手了。” 完颜赛不的一众护兵听到完颜赛不此言,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收回武器。 完颜赛不在自己的护兵放下武器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完颜赛不又转身看向对面的五名士兵解释道:“本官乃是正黄旗北镇大将完颜赛不,此次奉命提领胡里改猛安谋克。 你们都是哪个谋克的” 完颜赛不对面的五人闻言,互相看了看,又看向领头的那人问道:“阿里喜,他说他是咱们的上官,该怎么办” 领头的牌子头,想了一想,先叫众人小心戒备,但不可放箭。 安排完这些后,此人看着完颜赛不拱手道:“刚才是我等职责所在,得罪之处还望上官见谅。 不过上官说自己是朝中大将,不知如何证明” 完颜赛不看着自己眼前小心谨慎的牌子头,并未发火,反而心有赞赏。 现在能这么认真执行自己职责的人已经不多了。 完颜赛不没有为难这个牌子头,而是从行李中拿过自己的银牌,隔空抛给了他。 那牌子头一把抓住完颜赛不的银牌,拿在手中仔细观摩检查一番,发现并无造假之处。 于是立刻翻身下马,走至完颜赛不跟前,将银牌还给完颜赛不后,立刻赔礼道歉道:“刚才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差点伤害了将军,还望将军责罚!” 完颜赛不一挥手大方道:“你也是尽职尽责,并非故意为难,本将怎么会归罪于你,本将恕你无罪。” “谢将军宽恕!” “将军可是要去军营” 完颜赛不闻言看着这个明伶俐的牌子头,回道:“不错,本将是要去军营。” “那将军可随我来,由我在前引路,就不会再发生刚才之事了。” 完颜赛不听后并未拒绝。 毕竟还没走几步就被堵住一次,太麻烦了,还不如由此人带路可省去很多麻烦事,故回答道:“那就有劳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泰州 胡里改路猛安军营内…… 完颜赛不随手一发一支利箭正中前方靶心。 完颜赛不放下手中弓箭,看向周围站立成一排弯弓射箭的士兵,满意的点了点头。 完颜赛不已经来到胡里改路军营十日有余,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在检阅军队,熟悉军队中的一切。 因为这个时期的军队,每一支军队的战力强弱,装备多寡,生活行事饮食都各有不同。 一个将领突然换了一支军队来带领,会发生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 而这种情况平时无事,但在战争之际,稍微一点失误就是一场大败亏输。 这也就是完颜赛不在军营要熟悉十日多的原因。 只有了解了这支军队的详细境况,完颜赛不才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排兵布阵起来得心应手。 起码不会发生把一支战力低落的花架子部队,给当成了一只战力强悍的军队,来安排到前线做先锋军,这种低级错误。 经过完颜赛不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胡里改路的军士都弓马娴熟,尤其是箭法超群。 怪不得人们都说胡里改路女真最强,此话一点不假。 胡里改路的军户士兵,因为身处荒凉艰苦的环境之中,故这些军户士兵并未像中原一带的猛安一般武备荒废,武技不精。 完颜赛不在等到上京会宁府的粮草辎重,铠甲兵器送来之后,便不再耽搁,立刻下令全军开拔,出发去往东北路招讨司。 金国东北路招讨司治所就在金国泰州(今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泰来县塔子城)。 东北路招讨司的辖地北达今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自治旗属境,南逾呼林河,西抵大兴安岭,东濒嫩江干流。幅员广大,资源丰富。 而路治泰州,初为德昌军节度使。辽时本契丹二十部族牧地,海陵正隆间,置德昌军,隶上京,大定二十五年罢之。(北至边四百里,南至懿州八百里,不至肇州三百五十里)户三千五百四。县一)堡十九。 泰州元时为成吉思四弟斡赤斤封地。 明初为朵颜三卫之泰宁卫指挥使司驻城。 可以说泰州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泰州身为金国边界东北路招讨司的治所地,离后世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只有六百多公里。 骑兵从泰州出发可在七八日就到达呼伦贝尔大草原,如果在急行军的情况下骑兵可缩短至四五日到乌伦贝尔。 泰州离金国最西边的界壕今内蒙古大兴安岭地区只有二百八十多公里,骑兵从泰州出发可在两三日内抵达。 这也是金国选择泰州为东北路治所的原因,战略位置不可谓不重。 完颜赛不率领所部二千余骑兵自胡里改路出发,经过十多日的路程,终于在大定二十九年十一月中旬到达泰州。 金国的东北路隶属北京路所辖,整个北京路共有二十五个猛安。 其中东北路招讨司就有六个猛安。 分别为北京路按出虎割里罕猛安、东北路乌连苦河猛安、东北路猛安、系奥隈猛安、东北路扎合吉屯猛安。 现任的东北路招讨使为温迪罕速可。 完颜赛不到达泰州,安顿好军营后,就立刻进城会见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 完颜赛不与温迪罕速可二人一番互相交谈过后,完颜赛不直入主题问道:“这段时间漠北形势如何,可有个变化” 温迪罕速可四十多岁的样貌,身材高瘦,面颊凸起,因为经常在悍边北疆,受风沙之苦,故皮肤黑里透红,手上满是老茧。 温迪罕速可同完颜赛不一样都是一副典型的军人性格,性格开朗,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 故在听到完颜赛不单刀直入的问话后,爽朗一笑道:“赛不将军快人快语,那本将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现在最新一次的消息是五日前从塔塔尔地(呼伦贝尔)传来的消息。 铁木真与札木合二人在答阑巴勒主惕草原一带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骑兵会战。 此战铁木真将自己的军队共分为了十三翼迎战札木合,双方鏖战一日有余。 后铁木真中军溃败,不敌札木合所部,铁木真损兵折将之下退逃至哲列谷坚守。 而哲列谷四面环山,不利于札木合的骑兵进攻,札木合几次强攻不下,双方形成僵持之势! 短时间之内铁木真打不出来,札木合打不进去,这场战争估计短期内结束不了呢。” 完颜赛不闻言,消化完所有的信息后,面露喜色道:“真是天佑大金啊! 现在双方僵持不下,各自奈何不了谁,对我们来说此乃天赐良机。 铁木真被困在山谷中出不来,札木合要围攻铁木真这个大敌,此时他也脱不开身,可以说兀良哈部的内贼已无外援。 而且兀良哈部的内贼之前上了我们的当,为了给札木合与铁木真二人表忠心,各自都派出了自己一部中的大部分力量前去助战。 可以说现在兀良哈部的乞颜派与札答阑派是各自最弱的时候。并且双方都各自不合。 哈哈,可以说他们死期已到,既无外援,又内部虚弱,且双方内斗,如此大好的机会,若不能把握那就妄姓完颜!” 温迪罕速可看着意气奋发,胸有成竹的完颜赛不,心中一时羡慕。 自己自己老了,现在到了人家年轻人的时代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朝气蓬勃,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不想年纪越大反而越没有了当初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精神。 温迪罕速可放下心中怀念,对完颜赛不道:“不想将军只听一言,胸中便自有乾坤,我不如矣! 不过将军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但可开口,本将能做到必然尽力!” “还真有麻烦将军的地方!”完颜赛不,脸色一正道:“共麻烦将军三件事。 第一,将军帮我看好塔塔尔部,不要让他们在最紧要关头出来捣乱。 第二我这一路走来,粮草所剩无几,此次出兵需要麻烦将军筹集粮草。 第三本将对与东北路以及漠东地区不甚熟悉,故需要将军帮我派遣几个熟悉各方地形的向导!” 温迪罕速可听后,哈哈一笑大方道:“此事简单,筹集粮草本是我之职责,到时候定然俱全。 至于塔塔尔部,你放心,有本将看着他动不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陷阱 完颜赛不在泰州停留了三天,在温迪罕速可将一切准备就绪,便立刻出发赶往兀良哈地。 兀良哈部的驻地就在后世是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距离金国泰州五百九十多公里。 完颜赛不经过九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兀良哈部驻地外围的二百余里之外安营扎寨。 完颜赛不在营帐建起后,立刻派出斥候分散周围一百里内侦查。 同时叫来自己的心腹对其道:“你伪装成东北招讨司的人把这份信亲自交给兀良哈部大汗额布图格,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看见。” “信在人在,信失人亡!”下属抱拳应下后,立刻转身离去。 完颜赛不看着远去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自语道:“希望此番谋划一切顺利,就看此次额布图格的手段呢!” …… 夜晚明月高照,位于大帐内的额布图格看完手中的书信,随手丢入一旁的火盆中,将纸张全部烧为灰烬,连带烧尽的还有信中的秘密。 额布图格的脸庞在火苗的照耀下显得阴沉恐怖。 “海林都,老匹夫,这都是你二人逼我得,长生天也不会怪罪我勾结金人的!” 这时门口的毡布被人一把揭开。 额布图格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海林都与札儿赤兀歹老人二人。 海林都最先开口道:“大汗,今天外围的部落来报,在咱们驻地两百里外来了一支金人的军队。 现在就驻扎于合勒西谷一带。” “不错,莫名其妙的来一支金人军队,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还是小心为好!” 额布图格看到附和海林都的札儿赤兀歹老人,心中冷笑。 平常你二人都快恨不得另一人去死,不想现在碰到威胁就亲密无间起来了。 还好这次自己有金国帮助,你们两个都死定了。 额布图格虽然心中恨不得二人立刻去死,但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好。 只见额布图格哈哈一笑,一挥手道:“你们二人多虑了,这大金国与咱们一直是河水不犯井水,能有什么事。 估计又是哪里造反叛乱了,所以金国的军队从咱们这借道而已。” 海林都脑子简单,听到额布图格的解释不疑有他,反而认同道:“大汗此话在理。 金国一直与咱们相安无事,咱们也没有什么得罪他们的地方。 这么看来还真是我们想多了。” 海林都脑子简单,相信了额布图格的一面之词,可札儿赤兀歹老人却人老成精,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札儿赤兀歹老人仔细端详了一番额布图格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什么来。 但遗憾的是札儿赤兀歹老人从额布图格脸上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札儿赤兀歹老人表情平静,试探道:“还是警惕防备为好。 金人的军队里驻地太近,要是一时不察,让他们有了歹心,做乱起来,事情就严重了!” 札儿赤兀歹老人说完后就静静的看这额布图格,看他怎么回答。 不想额布图格听后,竟然一副沉思考虑之相,竟然真的怀疑了起来。 半晌过后,额布图格缓缓开口道:“嗯,是我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 还是札儿赤兀歹老人考虑的周全,毕竟离我腹地太近,还是有些防备为好。” 札儿赤兀歹老人闻言,心中一惊,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额布图格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札儿赤兀歹老人还是不放心道:“既然大汗也认同我之所虑,不知该如何防备” 一旁的海林都看到额布图格与札儿赤兀歹老人一同认定应该防备,不想被二人比下去,故意唱反调道:“我看你二人就是花花心思多。 大金与我们一直和睦相处,怎么可能会有歹心。 要真有歹心,大金代军队就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的驻扎在我们外围了。 我看你二人还是熄了这些心思,别到时候在弄巧成拙,惹的大金不满。” 札儿赤兀歹老人听到海林都的愚蠢之言,心中不快,出言藐视道:“你个蠢货知道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粗浅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你说谁蠢货了,你本事你再说一遍!” “谁蠢说谁!” 额布图格看着快要打起来了的二人,心中狂喜。但为了不破坏计划,不得不出言劝阻道:“你们两个够了! 都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自己人内斗! 若是让金人看到,就是没有歹心也会有歹心了。” 二人听到额布图格的劝阻,二人各自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对方。 额布图格见二人停下了冲突,这才出言道:“海林都说的在理,札儿赤兀歹老人说的也在理。 依我看啊,不如你们二人的意见都采纳。” “什么意思” 不至是海林都疑惑,就是札儿赤兀歹老人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额布图格看他怎么解释。 额布图格看着盯着自己疑惑的二人,没有故弄玄虚,出言道:“你二人刚才所说的意思倒也好解决。 依我看明天札儿赤兀歹老人带领所部兵马与我一起见这支军队的统帅。 看看他们到底为何而来,如果无事,倒也皆大欢喜。 如果金人真不安好心,到时你我两部各起来,也不弱他金军。 至于海林都所说的得罪金国嘛,此事也要考虑周全,总不能没事找事嘛! 依我看,明天我与札儿赤兀歹老人去见金军,你海林都就率领本部坚守驻地。 这样一来既能防备营地无人后被别人偷袭,又因为见金军时所带的人不多,不会让他们多想,予人口实。” 额布图格说完后,对着二人一展手道:“怎么样,这样各方面都照顾过来了 若是你们还有不同的意见都可说出来,咱们一起讨论嘛。” 海林都听后觉得额布图格的主意好,随了自己的心事,故出言赞同道:“还是大汗有本事! 三言两句就解决了这个难题,我海林都没有什么意见,就依大汗说的来办!” 额布图格在海林都同意之后,又看向表情沉思的札儿赤兀歹老人,出言问道:“既然海林都已经同意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札儿赤兀歹老人看了看一脸挑衅的海林都,又看了看一脸笑容的额布图格。 觉得明日额布图格能与自己一起去见金军,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陷阱。 “就依大汗所言!”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兀良哈之战一 第二日一早,清晨雨露过后,兀良哈部的牧民在一大早上埋锅造饭,吃过一些奶制品的食物后,额布图格的嫡系的两千余人与札儿赤兀歹老人的两个余人,共四千余人一起出发赶往百里之外的金军驻地。 兀良哈部共有五万帐牧民,除去老弱妇孺外共有男丁一万有余。 但这一万男丁只是平常的牧民而已,并非常备战士,兀良哈部只有三千可算作是兵的战士。 其中兀良哈部的大汗额布图格就有一千余汗帐牙兵,海林都有一千本部牙兵,札儿赤兀歹老人有一千本部牙兵。 这三千牙兵中真正装备有铁甲的只有百余人而已,其他的都是皮甲之类便宜货。 就是皮甲之类的便宜货,兀良哈部总共只有两千余。 其他的都是一些穿皮袄的无甲牧民。 而这一次海林都与札儿赤兀歹老人为了支持自己心中的明主,向二铁木真与札木合二人共派去了三千牧民与一千皮甲牙兵。 也就是说现在的兀良哈部共有六千男丁牧民,除过额布图格的一千牙兵与三千男丁牧民外,海林都等二人现在只余一千牙兵与两千男丁牧民。 可以说现在的海林都与札儿赤兀歹老人是最虚弱的时期。 两人合一起才能与额布图格抗衡。 现在额布图格拉拢来金国两千骑兵,对海林都二人形成了碾压局势。 只不过完颜赛不为了万无一失,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设计将二人分开。 额布图格此次共带领自己的一千牙兵,与一千牧民,合札儿赤兀歹老人的五百牙兵与一千五百余牧民共四千余人出发赶往金军营地, 而兀良哈部的驻地现在就只剩下海林都与额布图格的人了。 额布图格与札儿赤兀歹老人骑装简行,经过一天的行军,终于快到夜色降临之际赶到了金军大营十里之外。 额布图格看到天色不早了,就安排人就地取材安营扎寨,倒没有建多么牢固设施健全的营地,只是建了一个简陋可住人的营帐,因为想要营地防御全面,现在天色已晚,时间不够,能先建个能住人的凑活着用。 同时额布图格以怕金国误会为由,先一步派人向金军通报。 完颜赛不在接到额布图格的暗号后,腹中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此事已成定局,谁来都反不了盘了。 完颜赛不招来胡里改路猛安千户长那懒兀央,嘱咐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按本将的谋划所行,札儿赤兀歹老人已经中了本将之计。 今天晚上让弟兄们都吃好睡好养精蓄锐,明天将是一场大战。 记住明天一定要看到额布图格先动手了,咱们才能动手,否则按兵不动。” “将军放心,明日额布图格不动兵,我亦不动兵!”那懒兀央拱手回道。 “如未有它事,你可以先下去了,对了,记得多安排斥候监视对面营地。” …… 第二日一大早,金军士兵在苍头的帮助下穿戴好铠甲武器,一切准备就绪,在完颜赛不的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每人牵一匹马,带各自的两名辅助苍头各牵一匹马,共五千人六千多匹马,沿着合勒西谷外的原野上一字排开。 初晨的阳光照在金军的长枪刀身上显得格外冰冷锋利! 前排的金军士兵除三百余身穿扎甲的士兵外,其他的一千七百余士兵都身穿半身铁甲,远处观望犹如一片黑色的丛林,极具壮观。 黑色的大旗迎风飘扬,除了阵地前旗帜兵策马奔腾而过外,其余所有人都盘坐在草地上,不发一言,只有那一双双火热眼睛直视前方,一股冲天杀意,直冲云霄,尽显金军天下无敌的铁血本色! 半个时辰后,来到合勒西草地的札儿赤兀歹老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望之令人望而生畏的景象。 “大汗情况不对啊!”札儿赤兀歹老人,看到眼前明显来者不善的金军,心中惴惴不安,问一旁的额布图格改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的札儿赤兀歹老人并未怀疑额布图格。 因为额布图格如果要勾结金人对自己不利的话,他完全可以联合金人在营地中将自己等人除掉,又何必多次一举,带兵跑来防备金军了。 当然这只是札儿赤兀歹老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其实他的想法也是额布图格一开始的想法。 只不过后来完颜赛不为了减少伤亡才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与海林都二人分开,吸引了出来,来打一场野战一举覆灭他们。 额布图格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腔作势,装作一脸麻烦样,对札儿赤兀歹老人道:“麻烦了,看金军这架势,恐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大汗所言极是,现在该如何面对” 额布图格一张大圆脸上,满是狠辣道:“哼,还能怎么办,就是长生天的天神下凡,想休想让咱们束手就擒! 只能做过一场了! 札儿赤兀歹老人,你们的下属平时里多有矛盾,现在合兵一处,恐怕会给了金人可趁之机,不如我们分兵两翼,成掎角之势,让金军不能集中兵力攻打一处。 你看此法可行” 札儿赤兀歹老人想了想觉得额布图格说得多,双方下属本就不合,合兵一处只会漏洞百出,任何一方溃败也会连累到另一方。 不如分兵两翼,这样一方有难另一方可随时支援,同时还有个好处,就是让金军分心不能只攻一翼。 札儿赤兀歹老人想明白后,点头同意道:“好,就按大汗之意。” 二人说完后也不耽搁,双方立刻分成左右两翼,因为都是骑兵的原因,双方分阵很快,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八字形的军阵。 而在双方变阵之时,札儿赤兀歹老人却发现金军并没有借助这个好机会进攻而是依旧不为所动。 其实不只是札儿赤兀歹老人疑惑不解,就是金军自己人都疑惑的很,双方变阵之际,这么好的机会为何将军不下令进攻了 胡里改路猛安千户长那懒兀央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完颜赛不道:“将军为何刚才不下令进攻” 完颜赛不看了看那懒兀央,又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几个同样疑惑的谋克百户长,轻轻一笑道:“刚才从军事上来说确实是最适合的机会,但从全局角度出发,刚才不适合做战。 你们可知为什么” 其他诸人想不明白摇头道:“还请将军明示。” …… 第一百三十章 兀良哈之战二 完颜赛不开口解释道:“虽然说额布图格投靠了我们,但不到最后一刻,有谁敢保证他不会出尔反尔了 若是我军对他没有防备,在我军全力进攻札儿赤兀歹老人之际,他从背后反水,突然捅我们一刀! 你们可以想象那将是什么局面吗!” 其他人听完,都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换做是他们为主帅,像刚才那种局面他们早就下令进攻了。 如果这个时候额布图格突然反水,纵是能胜那也是惨胜! 完颜赛不看着对自己心服口服的众人,对他们指点道:“虽然说这种事情很少发生,但不代表不会发生! 一个将军,上有主帅,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 可一军主帅,却肩负着三军安危的重大责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否则全军人的性命都会被自己的错误决定所害! 不等到额布图格最先动手,我们绝不能贪功冒进!” 完颜赛不看到对面分阵已成,对一旁的亲兵道:“去派人告诉额布图格,让他履行承诺。” “遵令!” 金军大阵与兀良哈部之间相距四里之地,正在兀良哈部的士兵看着对面金军阵形惶恐不安之际。 只见对面金军中冲出一骑,马蹄飞踏,朝左翼的兀良哈部阵形而去。 因为只有一骑,对兀良哈部没有威胁,故所有人都没有妄动,一有一双双眼睛盯着金军骑兵,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金军骑兵冲至左翼阵前五十步外,停下马势,高声朝左翼的额布图格用蒙语喊道:“额布图格大汗! 我家将军说到你表明忠心的时候了,不要忘了自己的诺言!” 正在左翼前方骑在马上的额布图格听到金军士兵的喊话,打马走至阵前高声喊道:“我就是额布图格! 请勇士回去转告赛不将军,本汗一定履行诺言!” 额布图格说完后,转身看着明显被这个消息所冲击到,窃窃私语,人心浮动的士兵。 额布图格高声挥手道:“大家静一静,都听本汗说” 额布图格看到自己的一番话有效果后,继续道:“不错,金军是本汗请来的! 本汗请金军来,并不是要对我兀良哈部不利,而是为了平叛! 海林都与札儿赤兀歹此二人,吃里扒外,名为我兀良哈人,实为铁木真与札木合的走狗! 大家都看一看,铁木真与札木合二人为夺汗位展开激战,可这与我兀良哈有何关系。 可海林都与札儿赤兀歹二人为了一己之私,将我部之民送予铁木真二人,让牧民们去送死! 今日是其他牧民去送死,明日就是你们去送死呢! 这样的叛徒我若不除之,我妄为兀良哈大汗!” “不错,他们都是叛徒!” “大汗无错,真心为我等啊!” “除内贼!” “除叛徒!” 额布图格看着被自己一番言语蛊惑起来的士兵,心中狂喜,但还是装作一副悲痛之样,怒愤道:“今日愿追随本汗平叛者,袒露臂膀! 事成之后,本汗将这帮叛徒的妻儿老小尽赐予你们做奴隶,并将他们家财牛羊分赏与诸位!” “我等愿追随大汗平叛!” “平叛!除贼!” 额布图格看着群情激奋的士兵,一挥手,在众人安静后,转身手指右翼道:“金军为我友军,是为义,右翼为我之贼,是为敌! 全军听令,敌在右翼,义在金军! 全军出击!” 右翼阵形中的札儿赤兀歹老人其实从金军士兵跑去左翼阵前之时,就已经感觉事情不妙。 情况脱离了自己的想法。 再后来看到额布图格在左翼阵前蛊惑士兵,一口一个“内贼”“叛徒”之言,气的浑身发抖。 要不是一旁的心腹搀扶着他,札儿赤兀歹老人差点摔落马下。 “叛徒,小人!” “他说我是内贼叛徒,我看他才是叛徒,铁木真是我们蒙古人,我拥戴他有何之错,而他额布图格勾结金人外族,他才是真正的内贼!” 札儿赤兀歹老人受不了刺激,破口大骂起了额布图格,同样也有为自己辩解的心思在里面。 札儿赤兀歹想要辩解一下,但他的一众心腹却不给他机会。 一旁的一个心腹满脸焦急不安道:“族长,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额布图格的骑兵要冲过来了!” 札儿赤兀歹老人听到心腹的提醒,朝左翼望去。 果然,额布图格的两千骑兵,犹如一支钳子一般,一左一右,形成了牙兵在前,牧民兵在后的多层次波浪阵形直冲自己而来! 札儿赤兀歹老人暗道一声“不好”! 快速分析眼前形势,前有金军,左有额布图格,眼下又在野外,无坚守之地,局势糟糕透了! 最后札儿赤兀歹老人把心一横,对一众心腹道:“格桑,你率领一千骑兵上前缠住额布图格。 剩余所有人随我退回驻地,待我与海林都汇合之后,便立刻前来救你!” 那名叫格桑的壮汉,一拍胸脯道:“族长尽管退回,由我来断后,绝不让额布图格追上来!” “好格桑,我果然没看错你!” “患难见真情啊!” 札儿赤兀歹老人还想感慨两句,但一众下属此时早就吓破了胆。 好不容易有个蠢货断后,还哪敢多做停留,一众人护着札儿赤兀歹老人,一打马鞭,直接朝后方撤退…… 格桑带领一千余骑行成一个丅字队形迎面朝额布图格的军队撞去。 两支军队,在骑马进入到三十步以内之后,最前排的士兵在马上直接开弓射箭! 双方一阵箭雨过后,额布图格一方因为前排都是披甲兵,故伤亡不大,只从马上摔下来一二十人。 而札儿赤兀歹一方因为人数不占优,并且都是无甲兵,在对面一阵骑射过后从马上掉落三四十人之多。 双方掉落的士兵,不是被己方的骑兵践踏成泥,就是被敌军的骑兵践踏成泥! 而双方的骑射都在一瞬间完成。 因为战马奔跑起来的速度太快,双方前排骑射的士兵只能发一箭,根本做不到射第二只箭!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骑射过后,因为后方都是自己人,故做不到那种百骑折返或变化路线的战术动作。 所以双方骑兵只能借助马力,手持弯刀朝着敌军阵形的空隙间冲去。 一时间双方的骑兵在天空中看去,犹如两支巨龙一般撞击在一起!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不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兀良哈之战三 此时的完颜赛不骑于马上,看着眼前不远处战做一团的兀良哈人。 听着耳边的惨叫声与兵器撞碰之声,心中在无顾虑。 完颜赛不脸色一正,对着身旁的一众军官道:“众将听令! 阿典韦字、阿勒根千多、纳合允才你三人率各自所部之兵,前去助额布图格一臂之力。 快速解决战斗,不要让他们拖延下去。 剩余所有人随本将亲追札儿赤兀歹老人,不能让他逃了!” “遵命!” 金军的两千骑兵,立刻分散成两支箭头。 一支直冲眼前的战场而去。 另一只军队在完颜赛不的亲率下绕过战场朝札儿赤兀歹老人追去! 完颜赛不亲率一千余骑,经过一阵狂奔后,终于追到了札儿赤兀歹老人的部队。 在距离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完颜赛不一声高喝:“全军换马!” 完颜赛不一旁的旗帜兵,在听到完颜赛不的命令之后,立刻拔出背部的蓝色旗帜,举过头顶挥动起来。 金军的阵形中每隔一百步的周围都会有一名旗帜兵,如此间隔连续遍布整个骑兵阵形。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让离帅旗远的旗帜兵,在看到帅旗附近的旗帜兵所发出的各种类型的旗帜命令后,可快速的将主帅的命令传遍全军。 在所有的骑兵看到附近旗帜兵打出的换马命令后。 一千余骑兵全部一丝不苟的执行主帅的命令,全部换乘了各自旁边的备用战马。 全军换马之后速度明显加快,朝敌方追去。 而在这些骑兵离去后,在刚才换马的地方留有一百多名苍头照看其他留下的马匹。 完颜赛不在距离札儿赤兀歹老人五十步的地方又一次下令:“全军成佛宁(五十人)队形,分散两翼,朝敌军骑射纠缠!” 在一阵旗帜挥动过后,金军阵形从之前的一个长方形整体,变化成了每五十人前后间隔数十步的v形阵形…… “族长不好了,金军追上来了!” 奔跑在队伍最前排的札儿赤兀歹老人听到此言,立刻朝后方看去。 果然金军分散成一支支小队,分布两侧,正在进攻自己的军队。 金军士兵骑马靠近札儿赤兀歹的军队后,也不近身肉搏,只在马上开弓射箭! 而且这些金军都艺高人胆大,为了不浪费箭矢,只接靠近至数十步或五步之外放箭射击。 金军骑兵直接瞄着札军脸颊射。 金军骑兵本就骑射高超,又仗着身上铁甲保护,又离这么近的距离,基本上是箭无虚发,一箭一个札军士兵。 札儿赤兀歹老人看到自己的士兵被金军士兵如屠杀一般射的摔落马下,气的火冒三丈! 如果说有来有往也就算了,可偏偏只见自己的士兵落马死伤,却不见金军士兵士兵伤亡! 札儿赤兀歹老人大概估算了一下,就这一会功夫,已方起码伤亡百人之多。 而金军伤亡却不足二十多人,这中间的差距也太大! 其实造成这种双方伤亡比例相差太大的原因,还是双方指挥官的战术指挥有所不同所带来的后果! 札军因为一直逃跑撤退的原因,整个队伍都是长方形的队形。 札军所有人都拥挤在一起,除了左右两侧外围的士兵可与金军对射外,其他的人因为都被友军堵在队伍之中,徒做无用之功。 在这种情况下札军士兵根本看不到金军士兵,更不要说能不能射到金军了。 在士兵周围都是友军的情况下连金军的人影都看不到。 盲射的情况下估计最先射死的是自己人。 也就是说除札军两侧外的百余名士兵在真正的与金军对战外,其他的人其实都在看戏。 札军并没有将自己的兵力数量优势发挥出来。 而反观金军的主帅完颜赛不,在里札军五十步外,就已经看出了札军的弱点。 所以完颜赛不抓住这个机会,将部队分散成一支支五十人的小队,来各自分散两侧骑射札军。 这样做的好处有三个,第一是将金军的兵力人数全部利用了起来,形成了金军对外围札军的“火力”优势! 第二是,分散成一支支小部队的金军骑兵因为没有形成密集队形,可减少伤亡。 除非札军都是神射手,否则就只能玩数量优势。 札军那外围百余骑兵射出来的箭,其实大部分都落空了。 自古战争准确率不行的时候那就只能玩覆盖率,以数量来取胜。 但札军外围就百余骑而已,没有金军士兵多,反而金军对他们形成了局部人数优势。 第三是,金军都因为是小部队。 每一次分散靠近札军射完箭后,就会立刻调转马头远离而去。 根本不给札军持续对射的机会。 从这一方面来说又减少了金军士兵的伤亡。 在战术占优、铁甲防备占优、武技占优、弓箭武器占优的情况下,这才有了金军与札军伤亡比例如此之大的原因。 就在这一会时间,札军又损失了三百人之多,札儿赤兀歹老人的心腹阿海日林,此刻一脸的焦急与不安。 阿海日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一旁正在马上疾驰的札儿赤兀歹老人劝解道:“族长,他们这是屠杀啊! 在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还没等到驻地,咱们的人都死光了! 现在金军如狼群一样撕咬我们,而我们就如野牛一样蒙头逃跑,这样下去我们只会失血无力而亡!” 札儿赤兀歹老人听到这般比喻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告诉儿郎们,停止撤退,分散阵形,与金军奋力一搏!” 阿海日林听后,不做耽搁,立刻拿起腰间的牛号角,吹起了停兵命令!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声声苍凉的号角传遍全军。 所以的札军士兵都知道,这是族长的停兵命令。 但这一刻札儿赤兀歹老人高估了自己的威信。 札军在金军的连番打击下,损失惨重,战况凄惨!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札儿赤兀歹老人的命令。 一些早就被金军打破了胆的士兵,在听到札儿赤兀歹老人的命令后,并未按命令行事。 反而加快马鞭,继续朝远方奔去。 甚至很多人,为了摆脱金军的追击,扔掉了身上所携带的一切物件。 正应了那句话,败阵之军丢盔弃甲! 同样有想逃离的,也就有听命令打算反身一战的。 这些想留在此地战斗的札军士兵,在看到同伴想要逃跑,便上前去阻拦。 但迎接他们的不是往日的战友之情,而是被金军吓破胆,但对自己人敢出重手的刀枪剑矢! “你想要送死,但别拦着我!”一名三十多岁的札军士兵,将阻拦自己的友军一刀砍落下马。然后头也不回的骑马远逃! 而那名不知姓名的札军士兵,到死都不能合上眼睛。 他死不瞑目! 他死都想不明白,被金军吓破胆的友军,为何会向自己人出手! 而像这种为了逃跑向自己人挥刀的事情,并非一例,而是在整个札军中蔓延胜行! 整个札军在这个时候彻底乱作一团。 一部分坚守在地,一部分骑马逃离。 还一部分却在与自己人大打出手杀做一团! 完颜赛不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大喜,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完颜赛不立刻对自己旁边的旗帜兵道:“吹号,全军冲阵!”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打旗语 是因为这个时候的金军也是四散分开,打旗语其他人看不到,所以只能吹号来指挥全军。 嗡!嗡!嗡! 一阵沉闷的号角声传遍周围。 其他附近的旗帜兵虽然看不到旗帜,但能听到已方的号角声,故此一个传一个,最后传遍整个战场。 金军士兵在听到号角声后,各自向最近的谋克百户长聚集,最后形成一个个两三百人队。 在金军聚集整齐后,所有的金军向箭头一般,发了疯似的朝札军零散分乱的阵形直冲而去! 最前方的金军在离札军二十步外开弓射箭,射完箭后又将腰间的直刀拔出,刀身向前轻斜,直冲札军阵形而去! 嘭!嘭!嘭!嘭! 一声声惨叫巨响之后,金军士兵杀入札军阵中,借助马力,直刀轻轻划过,血水喷溅,人头飞起,尸体落地! 因为札军各自分散的原因,在金军骑兵的冲击下,札军的防御就像纸糊的一样,一捅既破! 此时的札军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在金军的骑兵冲杀下,遗尸满地,各自四散逃离! 金军骑兵从一面冲入,又从另一方面冲出,整个札军队形被凿的七零八落。 吼!吼!吼!吼! 金军骑兵在冲出阵后,又调转马头,在一声声高喝中,又向札军队形冲去。 如此三次之后,札军彻底溃败! 札军已全无组织,当场就有二百多人扔掉武器跪地投降。 其他人全部向四散而逃! 兵败如山倒! 完颜赛不在札军溃败,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立刻又派人将后方的马群牵来。 在所有金军又一次换过马后,分散四面朝札军溃兵追去,不给札儿赤兀歹老人重新组织兵马稳住阵脚的机会。 这个时候的札军,大部分都已经丢失了各自的马匹,全靠双腿来逃命。 金军骑兵看到札军的溃兵后,激起了金军的杀戮猎物之心。 金军士兵收起直刀,全部换成软弓,追至溃兵身后,犹如射野兔一般,对着溃兵射箭射杀! 札军士兵因为都是溃兵游勇,早就被金军吓破胆,听到身后同伴传来的惨叫,根本不敢停留或做抵抗。 札军士兵只敢向前逃跑,甚至一名金军士兵就能追着二三十名札军士兵逃跑! 这一刻的金军士兵在札军眼里,犹如地域走出的魔鬼一般。 甚至有一些金军士兵身上挂着四五颗血淋淋人头,追着札军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兀良哈之战四 金军一路追杀五十多里地,直至全歼札军大部队,这才停止追杀。 而札军除不足百人的散兵游勇逃脱外,其它全军覆没! 完颜赛不在所有士兵回归后,立刻派人清查双方伤亡损失。 最后得出结果,此一役共全歼札军一千余人,札军死伤大半,死亡六百四十二人。 其实札军本没有这么多的死亡人数,札军顶多死亡四百多人,剩下的二百多人其实都是轻伤或重伤者。 但金军为了不浪费药材,便将这些札军受伤者全部射杀。 这才有了札军六百多人的死亡数字。 俘虏札军二百五十人。 而此战,金军共死亡三十八人,轻伤二十一人,重伤二十五人,共伤亡七十四人。 缴获马匹一千多匹,其他的战马都已经跑的没了踪迹,金军士兵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多余的马匹。 完颜赛不在得到自己这边的伤亡数字的同时,而另一边额布图格那边的战事也落下了帷幕。 额布图格那边的战场同样全歼札儿赤兀歹老人下属格桑所率领的一千余人。 额布图格他们的战争因为发生在完颜赛不南面,所以便称为南面战场。 南面战场上札军共死伤四百余人,其他的札军士兵全部都做了俘虏。 额布图格的军队死伤二百多人。 助战的金军因为没有承担主力,而是在周围游走骑射,故伤亡不大,伤亡不足三十人。 再打扫完两个战场之后,夕阳已经西下。 在黄昏时刻完颜赛不与额布图格二人合兵一处。 额布图格见到完颜赛不的第一面开口就问:“赛不将军,札儿赤兀歹老匹夫可曾抓到” 完颜赛不看着对札儿赤兀歹老人仇恨大于天的额布图格,心中鄙夷不屑,但还是回道:“放心,札儿赤兀歹老现已被我军看押!”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札儿赤兀歹老人并没有逃离的额布图格,这一刻喜形于色。 额布图格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得意,哈哈大笑道:“老匹夫你跟我作对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 哈哈哈哈……” 额布图格发泄完后,对着完颜赛不行按胸礼,开口恳求道:“赛不将军,我要请求你将札儿赤兀歹老人交给我来处置。 我绝不会让你白做,给你六百头羊,来换札儿赤兀歹老人。赛不将军觉得可行” 札儿赤兀歹老人对金国来说可有可无,一条丧家之犬而已,额布图格想要,给他也不无不可。 用札儿赤兀歹老人换六百头羊,对完颜赛不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并且做个顺水人情,既能让额布图格对金国有好感,又能让额布图格彻底绝了重回蒙古诸部的心思。 完颜赛不点头答应下来,一招手叫来亲兵,让其去将札儿赤兀歹老人送给额布图格。 不一会几个金兵将札儿赤兀歹老人捆绑双手,带到了完颜赛不与额布图格二人身前。 此时的札儿赤兀歹老人衣物凌乱,脸色苍白无力,眼神空洞无光,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哪还有一点当初的风采! 额布图格看到札儿赤兀歹老一副无神魂如走尸一般的样貌,上前一把拽起札儿赤兀歹老人的头发,一脸得意的问道:“老匹夫! 你这些年来一直与我作对,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下场” 札儿赤兀歹老人想摆脱抓自己头发的额布图格,但用力试过几次都不见效,便放弃挣扎。 而是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额布图格自嘲道:“确实不曾想过我札儿赤兀歹会有今日。 但也从未想过你狼子野心,竟然勾结金人对自己下狠手! 哈哈哈哈! 额布图格你果然不愧为大汗啊! 论起心狠手辣,我不如你! 但你别太得意的太早,我儿以后会为我报仇的,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额布图格看到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札儿赤兀歹老人还嘴硬,出言侮辱道:“你儿子现在跟着铁木真被札木合堵在了山谷中。 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死在札木合手里了。 指望他,哼! 你别白日做梦啦。 不过你要是跪地求饶,我可大人大量饶你一命,将你贬为我的奴隶去挤羊奶!” “哈哈!”札儿赤兀歹老人听后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额布图格摇头道:“额布图格!要杀要剐随你便。 但你想让我向你求饶,哼! 休想!” “好,既然你有活路不走,非要自寻死路,那本汗就成全你!” 额布图格对着自己的下属道:“去把这老匹夫给本汗五马分尸!” 完颜赛不一直在一旁看着二人的表演。 到最后听到额布图格要将札儿赤兀歹老人五马分尸,心中不忍,想要出言劝阻。 但后来想到,自己已将札儿赤兀歹老人交给了额布图格处置,现在出言反对,不是平白无故的多添麻烦嘛。 故在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多言劝阻。 额布图格看着被押去行刑的札儿赤兀歹老人,最后冷哼一声,不再看这个将死之人。 额布图格转身朝完颜赛不一礼,进而开口道:“赛不将军,现在札儿赤兀歹老人已经解决掉了。 只剩海林都一人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完颜赛不闻言,将刚才脑海中的不忍抛去,思考起了接下来的战事。 一会过后,完颜赛不想明白后,对额布图格道:“刚才虽然全歼了札儿赤兀歹老人军队,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被逃脱。 这些逃掉的人恐怕不再敢做停留,只会连夜赶回海林都处会合。 一旦海林都知道这里的事情有了防备,据营而守,我们想要消灭他恐怕就得多费一番功夫了。” “赛不将军此言有理,那依将军之见该作何选择” 完颜赛不转头朝北方兀良哈部的驻地看去。 虽然距离太远完颜赛不看不到兀良哈部的营地,但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几息过后,完颜赛不回过头来,眼睛一眯,肯定道:“为了不给海林都多余的时间有所准备。 依本将看,你我二人合兵一处连夜疾驰,快速赶到驻地对海林都发起进攻!”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兀良哈之战五 额布图格听到完颜赛不大胆的决定,为难道:“将士们今日刚刚大战一场,早就人困马乏。 再连夜疾驰百里之地,将士们疲惫不堪,怕是做不到啊! 等赶回驻地之时,怕是所有人一路都走丢了!” “哦,如果做不到,在海林都得知消息后,你留在驻地的老弱妇孺都会成为海林都的人质。到时候你还敢保证你们士兵都追随你吗” 额布图格闻言,沉思一会,脸上闪过一抹坚定,咬牙道:“好,就依将军所言,连夜出发!” 额布图格招来一众下属心腹,对他们吩咐道:“告诉儿郎们,立刻准备好一切,今晚我们连夜出发赶回营地,一举歼灭海林都!” “大汗不可!” “大汗儿郎们现在精疲力尽,连夜赶回营地,只怕一路上士气低落,到了地方也不会是海林都的对手!” “不必再言,此事本汗已经决定,只管随我出发就可!” 此时一旁的完颜赛不看着众人出言道:“我军会和你们一起出发。 到时候你们在前引路,我军在后跟随,如果有敢擅自离队者,就别怪本将不讲情面了!” 一众人听到完颜赛不的威胁,气的牙根疼,这明为跟随,实为监督。 但他们不得不屈服,因为他们知道这个金国将军能说出此话,就一定能做出此事。 而在额布图格的下属将此事告知全军后,额布图格的军队士兵立刻不干了。 本以为打完这一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不想现在却要连夜出发。 几个底层军官聚集一帮人,抗议起了额布图格的决定。 额布图格看着得知消息后乱作一团的士兵,脸上无光。 同样是人,自己一方丢人现眼。 但看看人家金军,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无一丝怨言。 而是立刻给战马喂草料,或盘地吃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与肉干。已经做起了出发准备。 额布图格发现这个情况后,狠下心来将几个带头闹事的军官当场斩杀。 额布图格的一番动作果然让军纪为之一肃。 额布图格打完大棒后,又是一番甜枣,各种许诺好处,又讲了一番海林都对他们家人的威胁,总算稳住了军心。 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 完颜赛不将所有俘虏交给了后方的苍头看押。 不带一切辎重,一众人一人三马,只带一日口粮。 额布图格军在前,金军在后,轻装简行直奔北方兀良哈部大营而去。 额布图格军合金军共四千余骑,共一万多匹战马,在原野的夜色下打着火把前行。 远处望去犹如一条长达数十里的火龙,在草地上蜿蜒前行! 经过五个时辰的长途奔袭,终于在丑时八刻抵达兀良哈部的营地外。 同一时刻位于兀良哈部的海林都,也从溃逃来此的败兵口中,得到了札儿赤兀歹老人被额布图格联合金军攻打的消息。 海林都刚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 海林都抓着败兵的衣领,眼睛通红,满脸的怒意的大吼道:“说!额布图格为什么要勾结金人 老匹夫现在怎么样了,他死了没有” “回贵人,小人也不知道啊,我撤退之时我家族长还在率兵抵抗,估计此时已是凶多吉少。” “废物!” “贵人饶命啊!”海林都转身从床边拿起弯刀,对着败兵的脖子狠狠一挥,败兵立刻血流三尺! 海林都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眼神中透露着疯狂的狠厉之光,对门口的亲兵高喊道:“去将阿珂民他们叫来,集合牙兵,杀光额布图格的人!” 额布图格,既然你不想让我活命,那我就毁掉你的根基,咱们同归于尽! 这一刻的海林都已经疯了,根本不考虑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当海林都将自己的五百牙兵集合全之后,立刻指挥披甲牙兵猛攻额布图格的部落所在! 同时派自己的心腹下属召集自己部落中所有能动的男丁牧民。 打算在处理完额布图格的人之后,再来加固营地的外围防御。 而额布图格的部落民众因为夜深,这个时候都已经熟睡。 并未想过自己部落中的人会向自己动手,所以没有什么防备。 故在海林都牙兵突然间发难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仓促之下损失惨重! 海林都站草地上,在夜晚的火光照耀下脸庞显得格外残忍疯狂! 海林都看这眼前乱作一团的营地,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之声。 看到自己的牙兵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的疯狂砍杀额布图格的人。 脸上闪过一抹嗜血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 不愧为自己的精锐牙兵,额布图格的牧民兵对上自己的牙兵简直不堪一击! 就在兀良哈部内乱杀作一团之时,额布图格与完颜赛不的联军同时也低达了兀良哈部营地的外围。 正在指挥牙兵猛攻额布图格营地的海林都,也在同一时间得到了额布图格等人到来的消息。 海林都脸上闪过一抹不甘。 只要额布图格在来晚一些时间,自己就能彻底解决内部的隐患,可是老天都不给自己机会。 海林都对一旁的下属阿珂民道:“额布图格能来到这里,看来札儿赤兀歹老人已经完了。 你带领五百牧民去把牙兵替换下来,你带人在此地缠住里面的人,我亲带牙兵去外面抵抗额布图格!” 海林都在等到自己的牙兵全部撤退下来之后,便将这里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阿珂民来处理。 而海林都他自己带领牙兵去外围部署防御工事。 海林都带人来到营地的南面外围。 向外看去,入眼全是火光。 整个营地外一片火海,犹如天上星辰坠落凡间一般,延绵数十里不断! 放眼望去好似整个草原都是敌人一样,极具视觉冲击,让人看一眼就心神胆颤! “族长” 海林都看到一旁的亲兵说话都带有颤音! 海林都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自己一乱,下面的人恐怕士气全无,不敌自溃了! 海林都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样貌,哈哈一笑大声道:“额布图格可真看得起咱们啊! 带两千多人才敢来找咱们的麻烦,也不过如此! 本族长视他们如粪土! 他以为他找来金人就能打败我们吗 儿郎们你们告诉我,受长生天庇护的勇士是帮土鸡瓦狗可以打败的吗” “不能!不能!不能!” 海林都看到被自己一番言语除去了心中恐惧的牙兵,心中松了一口气。 继续鼓舞士气道:“我们长生天的男儿不可战胜! 我视他们为土狗,你们视他们为什么” “土狗!土狗!土狗!” “蒙古勇士不缺血性,跟他们拼死一搏,将他们的头割下来。胜,部中之人都赏赐给你们做奴隶,牛羊都分赏诸位!” “拼死一搏!” “拼死一搏!”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兀良哈攻防战 塞北途辽远,城南战苦辛。 幡旗如鸟翼,甲胄似鱼鳞。 冻水寒伤马,悲风愁杀人。 寸心明白日,千里暗黄尘。 兀良哈部南面大营外的金额联军,经过一夜的马不停歇疾驰百里,赶到兀良哈部时早已疲惫不堪。 很多人一到地方就已经坚持不住,士兵们翻身下马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一路兼程的疲劳。 这个时候的完颜赛不也没要求士兵立刻发动进攻,而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番。 此时营地内的海林都并不知道外面的敌人其实早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因为敌人来的太快太猛,吓的海林都以为敌人是乘胜追击而来士气正旺。 并没有出营打一波反击,反而加固起了营寨栅栏,据马等防御设施。 双方军队就这么隔着栅栏各自相对。 寅时三刻,完颜赛不在军队精力充沛后手指营地对额布图格道:“营寨中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看来是海林都对你的人动手了。 现在是个好机会,海林都的兵马分散两部,不能全据你我。 此时你亲率本部兵马,从南面猛攻海林都,如能破寨最好,如若不能破寨,也可缠住他。 到时我军从东面进攻,待我军从东面突破后,你我再里应外合一举全歼海林都!” 额布图格听完完颜赛不的分析,略作思考,回道:“可我军士兵不如天兵勇武。 南面压力最大,本汗恐误了战事,能否调换一下 由天兵攻南面,我军攻东面!” 完颜赛不闻言,眉头一皱,瞟了一眼额布图格,幽幽地说道:“我军不熟悉你部大营。 仓促之间发起进攻,又是夜色,怕不能尽全功。 到时拖延战机,让海林都跑了可就不妙了!” “没事海林都跑不了。” “且天兵从东面进攻,一样不熟悉地形,人生地不熟,要是将我部之民当成了敌人那就不好了!” 额布图格依旧不死心的说道:“将军觉得如何” “好啊!我军攻南面,一个时辰后再进攻。” “一个时辰后那就迟了,我的部民正在被海林都屠杀啊!” “本将不管这些,为了安全起见如攻南面只能一个时辰后进攻。” “将军我们跟大金是一家人!而且本汗的女儿可是豫亲王妃。若是让豫王妃知道自己的亲人被别人屠杀,而大金军队却袖手旁观,将军的回朝之后,只怕也不好受啊!” 完颜赛不脸色一沉,一字一顿道:“你在威胁本将吗” “不敢,本汗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不管你是不是威胁,本将决心已定,绝不改变!” “你……” “你自己都不理自己的部民,本将又何必在意呢,要想弹劾本将,尽管去做好了。” 额布图格看着油盐不进的完颜赛不,一跺脚一咬牙道:“好!我军进攻南面,刚才之言一时冲动,还望将军海涵!” 完颜赛不也不想为争一时口角把双方关系搞僵,轻轻一笑道:“刚才之事本将已经忘了! 进攻海林都一事要紧,还请大汗多上点心。” 完颜赛不看着额布图格打马离去的背影,表情阴沉不定,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几刻过后,额布图格整顿好兵马,派遣一百多骑作为试探性前锋,最先对海林都发起进攻。 额布图格的骑兵冲至栅栏五十步之时,却被栅栏后面的海林都军用步弓射杀数十人。 额军骑兵却因为距离太远,马上骑弓不如步弓威力大射的远,只能承受着伤亡硬着头皮向前冲锋。 在额军冲至三十步之时又伤亡了数十人,区区二十多步却让额军损失二十多人! 而反观海林都的军队却无一人损失。 额军硬抗伤亡,冲至二三十步之时,才射出了第一波箭矢! 额军区区三四十支箭,对处于栅栏之后有盾牌抵挡的海林军而言,犹如挠痒痒一样,伤亡不足六七人。 而就在额军射箭的同时,海林军也并未闲着,依旧用步弓给予反击。 双方一阵对射后,没有任何防备的额军前锋损失惨重,当场死伤二十多人! 继前边冲锋时损失的二十多人,就这一会功夫额军共损失四十多人。 这一刻的额军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溃败,剩余的额军直接调转马头,相继向后逃离! 海林军看到额军败退,全军士气大振,各自欣喜,欢呼雀跃。 “杀!杀!杀!” 远处的额布图格看着第一次进攻失利败退下来的士兵,脸色铁青,立刻改变战术道:“俄日勒和克,这次由你带人亲自冲锋! 本汗予你五百人,全部换步弓,下马步战,这次一定要给本汗打开一个缺口。 本汗会在后面亲自督战,谁敢后退一步立刻斩杀!” “大汗放心,若不能打破海林都的防线,我提头来见!” 俄日勒和克说完,立刻下马,从全军中挑选出两百名善用步弓者。 又挑选出三百披甲牙兵,共五百人。 额军弃掉战马,打算步战! 额军最前排士兵手持盾牌,形成一个平行的三口字形,弓兵两翼,牙兵在中,再一次向前发起了冲锋。 海林都看到额军又一次冲锋上来,站在最前方喊道:“儿郎们,准备好长枪大斧! 一旦栅栏破开,便用我们的血肉之躯将他们打出去!” “战!战!战!” 而因为这一次额军准备充足,一路冲至栅栏前伤亡不足十人。 在双方接近之两步之内时,两军前排士兵都拿起长枪隔着栅栏对捅! 额军中间最前排的披甲牙兵跟海林军对战之时。 额军后排的士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钩等物,向前一甩,在勾住栅栏后。 六七个人扯一条绳索,总共五条绳索,在三四十人一起用力拉扯下,栅栏不到一会就轰然倒塌。 轰!轰! 一声巨响过后,额军前方溅起灰尘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左右长三四十步的缺口。 “杀!” “杀!” 两军士兵各自朝着缺口的地方冲去,一方想阻拦对方,一方想要冲进去。 一时间双方撞在一起,弯刀、长枪、斧钺等物飞舞,血花四溅! 一名年轻的额军牙兵刚把弯刀插入敌军的脖颈中,但还未等他抽出弯刀,却感觉自己的头部被什么重物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这名年轻的额军牙兵想要挣扎的起身,却不想头部又被狠狠砸了一下,再也没有了挣扎,头骨破碎当场死亡! 就在这名额军牙兵的尸体旁,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海林军士兵。 这个还是一副小孩样子的海林军士兵,手拿长斧,看着脚下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刚才那名额军士兵就是他乘机偷袭杀死的。 同一场面在这个长度不到五十步的缺口处频繁上演。 任你是老兵还是新兵,在这么拥挤的战场上,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此时的缺口处两军喊杀声乱作一团,双方早就没了章法。 两翼的弓箭手甚至都扔掉弓箭,抽刀上前加入战场。展开了一场人类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战! 一时间双方伤亡飙升,两军死伤不下百人多! 脚底下铺满了尸体,血水将草地化为泥地,一个站不稳就会滑倒在地,被敌人乘机所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兀良哈战完 一众金军将领看着不远处爆发激战的地方,各自交头接耳讨论了一番。 最后得出结论,这些蒙古人的肉搏战还是很强的。 虽然说这些蒙古人在战法阵法上不如南国的宋军。 但在这种情况混乱,各自为战的战场上,蒙古人的野蛮弑杀等优点就会被放大,宋军韧性不如蒙古。 总结来说,蒙古独战强,群战弱! 当然这是现在的蒙古军情况。 这些金军将领并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后,通过建军制,建军法等一连串的军事改革,彻底改变了蒙古不善群战,只善独战的情况。 …… 在这些金将观察讨论之时,完颜赛不也在观察着双方激烈战事。 完颜赛不看着双方惨烈的战事,心中做了一个比较。 就承受伤亡韧性这一方面而言,甚至是中原之地的女真人都比不过这些蒙古人。 也就辽东西北等地的女真人可与这些蒙古人一比韧性! 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完颜赛不心中也明白。 这些蒙古人处荒凉之地,生活条件艰苦,对他们而言生死不是很重,有时候死去或许是一种解脱。 而中原女真跟宋人生活在舒适之地,享受过生活的人,没有生活压力,就会把死看成千古艰难事! 就像后世自杀的人一样,那些自杀的人都是生活中不如意的人,所以他们可以将性命放下。 而那些享受过生活的人,他们把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边荒之野出精兵的原因。 完颜赛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或许太祖说的对,女直人就不应该入关。 入关者都已颓废,留守祖地者却继续保持着勇武之风。 还好大部分女直都未入关,否则朝廷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完颜赛不见额军虽然占有兵力优势且攻势凶猛,但因为海林军占据有利地形,一时半会额军攻不进去,双方已成僵持之势! 完颜赛不为了不让额布图格多想误会,便亲率金军绕道东面,进攻东面营地。 兀良哈部的营地占地并不大,不到几刻,一千九百余金军便已到达兀良哈部东营外围。 “止!” 完颜赛不到达目的地后,挥手下令停止前进。 完颜赛不对一旁的几个将军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息。 让额布图格他们再多打一会后我们再进攻。” “可是将军不怕让海林军有了准备吗” 完颜赛不解惑道:“不会,海林都没有多少兵马了。 他除了要在对营地内的牧民兵动手外,还要在南面抵挡额布图格。 这个时候我们若发起进攻,海林都为了不使营地失守,便会分兵来阻挡我军。 这样虽然减轻了额布图格的压力,但我军也会伤亡大增。 所以说还是让额布图格先磨一磨海林军的精力士气。 在海林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落,人困马乏之际,到时我军再发起进攻,只会摧枯拉朽一般的全歼海林军! 这样一来既能减少我军伤亡,又能让此战后的额布图格惨中带伤,不会升起异心。” 一众将领互相看了看,最后抱拳道“遵将军令!” 在命令传达之后,金军便在东面全军歇息了起来。 并没有像额布图格想的一样去进攻东面营地,反而金军在后方看起了戏! …… 此时的额布图格当然不知道被自己所寄予厚望的友军摆了他一道。在东面划起了水。 因为战事焦灼,地形不利额军,额军并不能将自己一方的人数优势发挥出来,反而打成了添油战术。 额布图格已经前后派遣了三波兵马了,但还是打不开海林军的防守。 额布图格急得原地转圈,想尽办法,但还是于事无补。 前方打的激烈,打的惨烈,从进攻到现在伤亡已经不下三百多人了! 要不是自己占据兵力优势,恐怕前锋早已败退了。 “继续派人向前进攻,那些后退者全部斩首!” “左翼有缺口,快攻左翼……” “右翼有缺口,快攻右翼……” “快冲啊,一群蠢货,唉!这么好的机会让你们白白浪费掉了!” 额布图格在后方指挥进攻,每一次都在快要突破之际,便会被海林军堵住缺口,继而功败垂成! 半个时辰后,额布图格反应过来,为何只见营地后方依旧喊杀声不停,却不见东面有任何动静 不对!金军有鬼! 额布图格有了怀疑之后,立刻派探马去东面探查情况。 不一会回来的探马回报了一个险些让额布图格气炸了的消息。 原来金军没有派一兵一卒去进攻东面营地,而是在东面外围养精蓄锐看戏了! 额布图格要不是这一刻走不开身,他真想找完颜赛不当面问问,他是不是一会还想要痛击友军啊 “你去告诉金军主将,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他若再按兵不动,本汗大不了不打了,拖个十天八天的本汗也不在乎!” …… 完颜赛不收到额布图格亲兵传来的话后,哈哈一笑,将自己手中的肉干全部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看来额布图格急眼了,已经到了他的底线了,不能再坐视不动不动了。 也是时候解决战斗了,传令,派一百士兵,下马步战,上前打开缺口!” 命令很快贯彻下去,一百余名金军士兵,手持盾牌向着东面栅栏处冲去。 因为东面的海林军不多,还不到两百余人。 再金军的猛烈进攻下,海林军遗尸五十有余后全部溃败。 完颜赛不见金军占领了缺口后,立刻下令,全军一千多骑向营地内冲去。 因为营地内守备空虚,海林军各自分散,且兵力不如金军。 故在金军冲入营地后,战事只能用摧枯拉朽来形容,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 金军骑兵只有看到哪里有聚集的敌军,便会向哪里进攻。 若对方不结阵,则金军骑马围射或冲阵。 若对方列阵相对,则金军骑马至阵前下马步战,先用步弓精准射击,若见效则反身骑马追击。 若敌军顽强抵抗,金军便持盾牌递进,持重斧、狼牙棒等武器强行破阵。 再打乱敌方阵型后,金军士兵便会在已方弓箭手的掩护下撤退至后方,而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骑兵便趁时冲击! 如若一次不行,便依此法在来一次! 如此冲阵次后,没有一支海林军可以抗住金军的步骑结合冲阵法。 每一支海林军在金军冲阵至第四次时,就已经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金军在等到海林军各自四散逃离之后,又会骑马追至溃兵身后,在马上开弓射箭。 很多海林军未死在金军刀下,反而死在了金军箭下! 这一场战役一直持续到天色微亮,才彻底全歼了海林都所部。 海林都在金军与额布图格的前后夹击下,全军覆没! 海林都亦亲自战死沙场,身中五刀六箭,被人发现时早已被马蹄践踏的不成个人样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漏网之鱼 天亮之后,完颜赛不终于得到了此次的战后报告。 此役全歼海林都一千余人,海林军死亡八百余人,被俘虏二百余人。 此役额军带之前与札军作战时的伤亡共四百多人。 此役金军带之前与札军作战时的伤亡共一百三十二人。 …… 待打扫完战场之后,额布图格因为终于除去了自己心腹大患,从此以后终于可以做到大权独揽了,高兴之下便安排人杀羊宰牛,招待金军。 并且为了感谢金军的支持,还将这些叛徒的妻女暂时送给金军用来犒劳金军对自己的帮助。 完颜赛不没有拒绝,打完仗后让士兵吃一顿好的,再好好快活一下,这都是这个时代司空见惯了的事了。 甚至完颜赛不自己都接纳了额布图格送给自己的三个蒙古美女。 完颜赛不虽然人在快活,但正事还没敢忘掉。 完颜赛不将此役的战争经过写了一份报捷奏折,派人快马加鞭连夜送去金莲川给完颜璟。 做完这一切后完颜拍不跟额布图格说明,金军的俘虏不能交给额布图格,而是要赏赐给此次所有参加过战争的金军士兵作为奴隶。 因为这是金军的老传统了。 金国士兵为什么初期那么强大,就是因为这一传统的运行,才给了金军闻战则喜的动力。 对金国的女真人来说,哪怕你一无所有,穷困潦倒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你能上战场打仗,能打胜仗,那么你什么都会有的。 每次战后俘虏都会被赏赐给参与战争的金军士兵作为奴隶。 打下地盘后,要么从后方给你赐房赐田,要么直接从你打下的地盘中赐房赐田。 其实金军的这一套激励政策就是秦汉时的军功爵制度,后来的隋唐永业田也跟这个相似,都是用来鼓舞士气的。 额布图格搞明了这是金国的老传统了之后,也就没有再坚持索要俘虏。 毕竟人家金军帮自己打仗也不能什么都没有,不能不表示一下啊。 但额布图格又穷,牛羊马匹太宝贵了他又舍不得送。 人口虽然比这些还宝贵,但已经被金军俘虏了,在金军手里自己也要不回来,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了金军了。 额布图格想明白后,便大手一挥,俘虏送给金军了,但自己手中的俘虏肯定不会送给金军。 就在额布图格与完颜赛不大摆庆功宴之时…… 在漠东通往漠北的冰天雪地中,五名骑士四五匹快马一路疾驰,好似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一样。 经过一阵激烈的奔跑,马匹快要坚持不下之时,五名骑士各自勒马停顿。 吁 近看之后就会发现这五名骑士都是一副典型的蒙古人装扮,且各自身上带血,衣服破裂,精神萎靡不振,神情紧张。 “马已经跑不动了,兄弟们都歇息一会。” “也好,现在也没了追兵。” 五人翻身下马,拿出腰间已经为数不多了的豆物,盛在手中给各自的马匹喂食。 “也不知道还要多少路程咱们才能见到者勒蔑啊” 一名面色发黄的骑士,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苦难,先是部落大汗勾结金人对他们施以毒手。 接着族长被俘,同伴都被金人与大汗所杀害。 自己等人连营地都不敢回,只能一路向西北逃亡! 一路缺衣少粮,从之前的十多人逃亡在这之后就剩他们五个人了。 这黄脸骑士越想越气,最后一屁股坐在雪地中,嚷嚷道:“我不逃了,要逃你们逃。 就是找到者勒蔑又能怎么样,族长都没了,他者勒蔑又能将额布图格怎么样! 额布图格有金人支持,就是铁木真与札木合他们都对额布图格没有办法报仇,者勒蔑他又能做些什么。 还有我的妻子与孩子都还在部落中,若是没有我照看,他们都会被额布图格贬为奴隶的!” “怎么你呼纳颜也要做叛徒吗” 此时五人中领头的一人出言道:“好了,大家都停一下,我额日烈勒也不强求大家非要跟我去找者勒蔑, 大家一路逃亡也不容易,大家在此有什么事都说明白了。 若大家真不想去,咱们便好聚好散 现在不想跟我去找者勒蔑的举起手来,让我看一下。” 一阵沉默过后,五人中除领头的外,有两人低着头举起了手。 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不想在一路逃亡下去了,不想再去找那缥缈虚无的机会了。 额日烈勒看这二人道:“好,待会你们两个拿了奶酪就离开。 不过你们去哪我都不管,但不能爆出我们的消息,尤其是不能告诉额布图格。” “你放心,我们不会做叛徒的。” 额日烈勒听到二人的保证后,返身回到战马旁边去找食物。 因为额日烈勒的身躯抵挡了视线,其他人都没有看到的是,额日烈勒拿在手里的并非食物,而是一张弓箭。 额日烈勒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快速转身,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张弓搭箭,瞄准一人,一声大喝,箭矢离弦,射在其中一人的喉咙之中。 额日烈勒射中一人后,继续张弓搭箭,瞄向剩下的一人,继续放箭射杀,这些动作都一气呵成! 在额日烈勒杀死二人之后,这才收回弓箭,在剩余两人不解与恐惧的眼神中,开口解释道:“他们两个一定会背叛我们。 你们想一想,他们的家人都被额布图格贬为了奴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出卖我们才能救回他们的家人。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食物与马匹了。 若是让额布图格知道了我们的踪迹,额布图格派人来追,我们都逃不掉。 所以我为了大家都安全着想,只能对他们二人痛下杀手了。” 剩余二人各自互相看看了,最后忍下心中的异样,出言赞同道:“额日烈勒你做得对! 他们两个一定会背叛我们,用我们的人头去邀功请赏。 现在杀掉他们也是以防万一,我们两个都支持你。” 额日烈勒接下来又与二人商谈一下,最后将死去二人的衣服拔下,挖了个雪坑将二人埋掉。 仅剩的三人休息一阵过后,又立刻翻身上马,朝漠北赶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铁木真 冬日的漠北草原寒冷刺骨,滴水成冰,万物寂灭,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在这万物龟缩之际,只有人类的战争依旧持续。 漠北答兰巴勒主惕草原、哲列谷附近,两支漠北大军在此已经激战四月有余。 这两支交战的大军便是蒙古大汗札木合,与乞颜大汗铁木真的军队。 双方自八月发生战争以来,除一开始铁木真与札木合打了一场野战外,剩余的时间双方都打成了一场山地攻防战。 自铁木真野战失利,败退至哲列谷之后,铁木真便加固山谷防御,让札木合的几次进攻都不见成效。 在天地降雪之后,双方罢兵休战,但札木合并不想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杀弟仇人。 虽然休战,但札木合并没有撤兵回巢,而是在哲列谷外安营扎寨,做起了长期围困铁木真的打算。 铁木真也因为山谷外有札木合的监视,所以只能继续死守哲列谷,直至粮草无继全军饿死。 或札木合自己退兵,否则绝不出谷!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漠东的战事也终于被几个千里大逃亡的溃兵带到了此地。 最先得知消息的是札木合,札木合此人,身材伟岸,性格豪爽大气,待人真诚,遇事百折不屈。 札木合得知消息后,虽然有心回去替海林都报仇雪恨,但因为大敌当前走不开身。 故札木合对自己队伍中海林都的人,言明了自身难处。 若海林都的人想回去报仇,自己绝不阻拦,并且给予牛羊马匹,助他们一臂之力。 若不便回去,便待自己杀了铁木真之后一定亲自去找额布图格算账。 最后海林都的人马商量了一番。 觉得仅他们自己回去,力量薄弱,不要说替族长报仇了,只怕会白费了自己等人的性命。 还不如助札木合打败铁木真之后,再让札木合替他们的族长报仇。 于是海林都的人马都选择了留下来…… 山谷中的铁木真也在札木合其后得知了这一消息。 “大汗,我阿布(父亲)被额布图格这个小人所害,我要回去报仇,望大汗准许!” 哲列谷中,一座最大的蒙古包内,蒙古包内地上的火盆烤的周围热气腾腾。 而在火盆周围盘坐着七八个身穿皮袄的蒙古大汉。 在人群最中间的位置盘坐着一个与周围大汉相貌格格不入的人。 此人身材高大,额头宽阔,鼻梁坚挺,肤色黄而带白,广颡而双眼平阔,不倾斜,眼为青色或蓝灰色,身后长辫为红褐色。 这副异样之人就是乞颜部的大汗铁木真! 传说铁木真出生之时,屋内红霞密布,打出世就与常人不同。 不只是与自己的兄弟长相不同,就是与他父亲也速亥也大不相同。 人们都说铁木真是上天赐予! 但到底是上天赐予,还是乞颜部的突厥白人奴隶赐予,估计除了铁木真的母亲外,其他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估计是上天赐予的,毕竟科学是尽头是神学嘛,科学这东西怎么能跟神学比呢。 刚才说话的就是铁木真的儿时伴当者勒蔑。 者勒蔑也是铁木真现在最得力的战将。 而者勒蔑的父亲就是被额布图格五马分尸的札儿赤兀歹老人。 者勒蔑因为祖上做过乞颜部的奴隶,哪怕是后来自立门户发达了,也没有忘记旧主的恩德。 者勒蔑自幼时就被札儿赤兀歹老人送与了铁木真作伴当。 后来者勒蔑便一直跟着铁木真东征西讨,几次救铁木真于危难之中,对铁木真忠心耿耿。 在铁木真建国后与哲别、速布台、忽必来并称为成吉思汗麾下“四勇”。 铁木真称汗后,封哲勒篾为千户长,十大功臣之一,拥有九次犯罪不罚的特权。 如此人物在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仇人杀戮之后,焉能无情而坐视不理。 铁木真看着一脸悲痛欲绝的者勒蔑心中烦躁不堪。 铁木真也痛恨额布图格,但在与札木合对阵的最紧要关头,铁木真还需要者勒蔑的助力。 若是让者勒蔑带人去给札儿赤兀歹老人报仇,铁木真不只是失一良将,还要失去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 此前与札木合一番大战,铁木真损失不下四千余人。 而铁木真的三万大军中除去两万老弱之外,真正的精锐之师不到一万,前番又损失了一千多精锐之兵。 可以说铁木真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着仅剩的八千多精锐之兵来做抵抗。 现在者勒蔑请求带兵去报仇,可听之前几个溃兵所说,额布图格联合金军不下四千多人。 哪怕除去额布图格的一千牙兵,就两千金军都不是同等兵力下乞颜部士兵可以打败的。 想要打败那两千金兵,起码也得给者勒蔑四千精锐勇士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再带上额布图格的一千牙兵,五千人才能看到希望。 可铁木真满打满算也就八千多精锐勇士。 给者勒蔑人少了,者勒蔑恐怕不是金人的对手,说不定还会被金军所杀。 给者勒蔑人多了,自己这里就有危险了。 至于说那两万老弱病残吗,铁木真都不把他们当兵看。 哪怕把那两万老弱病残全派给者勒蔑,估计也是给金军送战功去了。 铁木真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者勒蔑的请求。 不同意,便会伤了者勒蔑的心。 同意,便会给了札木合可乘之机。 就在铁木真想借口之时,一旁的速不台却帮铁木真解了围。 只见速不台丢下手中的烤羊腿,一拍手道:“者勒蔑,你的悲痛之心,大家都能理解。 大家都想替札儿赤兀歹老人报仇。 可现在外面有札木合三万铁骑一直盯着咱们,咱们根本走不出山谷一步,如何替札儿赤兀歹老人报仇 你觉得给你五千勇士,可能冲出札木合的包围 便是冲出包围,你能在札木合的追击下坚持到达兀良哈 你能做到吗” “我能!” 速不台听到者勒蔑嘴硬的话,站起身来故意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既然你能做到这些,那我们还在山谷做什么! 不如明天出谷,你者勒蔑做统帅,率领全军一举击败札木合,然后在挥师东进,替你阿布报仇。” 者勒蔑听到速不台的反话,气的指着速不台说道:“速不台,你说此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阿布就白死了吗” 速不台不甘示弱道:“你阿布当然不会白死,因为你会带着谷中三万大军以及数十万老弱妇孺给你阿布陪葬!” “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乞颜部给我父亲陪葬呢!” 铁木真听着二人的争吵,一挥手道:“都给我闭嘴! 速不台,者勒蔑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并没有害我们之心,你去给者勒蔑道歉。” 速不台听到铁木真出言,便知道自己的一番胡搅蛮缠替铁木真解了围。 便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给者勒蔑躬身道歉了一番。 在速不台道歉完后,铁木真又用力搂着者勒蔑道:“者勒蔑,你几次救我性命。 札儿赤兀歹老也是因为此番为了帮助我才被额布图格这个小人所害。 我心疼啊,恨不能亲手砍了额布图格的脑袋给札儿赤兀歹老人报仇雪恨。 可现在我们被札木合堵在了山谷中出不去,我身为乞颜部的大汗就得为所有人负责。 要是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让乞颜部覆灭,我铁木真确实做不到! 不过你若相信我,我铁木真便对天发誓! 以后必亲刃额布图格给札儿赤兀歹老人报仇! 包括他身后的金国,都别想逃脱我们的复仇之刃。 可我们想要做到这些就必须打败札木合。 只有我们一统蒙古,一统草原,才能将额布图格以及他身后的金国一起干掉!”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制法改革 大金明昌元年(公元1190),南宋绍熙元年,西夏乾佑二十一年,西辽天禧十三年,正月。 中都,临近新年的完颜璟在金莲川天冷之后,便召集宗王群臣,御前亲兵等近三万多人浩浩荡荡赶回中都。 终于在年关之头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中都城。 完颜璟回到中都不久便得到了完颜赛不送来的捷报。 完颜璟了解完战争经过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此战打的漂亮! 完颜赛不指挥的好,胡里改路的士兵也精锐勇猛! 这更加坚定了完颜璟以辽东猛安组建八旗的决心。 这些辽东猛安或许武器装备不如中原之地的猛安。 但说起勇武胆气,各种战术素质绝对甩中原猛安十几条街。 用现成的辽东猛安组建八旗,只要武器粮草充足,基本上都不用怎么花费时间训练就是一支天下劲旅。 如果用新兵来训练,那没个四五年时间积累,估计一上战场都是当逃兵的货。 后世现代化新兵都需要训练三个月才能下连,那古代士兵所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想一想后世的大学生军训,连个左右前后都要训练一个多月。 那古代的一群文盲士兵所需要训练的比这还要多的情况下,耗费的时间肯定比这还要长。 每一名士兵都需要看的懂旗语,听得懂鼓号。 要熟悉各种战场军规军纪,还要熟悉各种阵形,步骑协同,步弓协同,骑弓协同。 还需要频繁的体力劳动训练,这一套下来没个两三年根本成不了。 最重要的是士兵的胆气训练,古代士兵可不像现代士兵一样打个几百枪都不见敌人的身影。 古代士兵作战,双方都是在视线范围内作战,在这种情况下士兵如果胆气不够,敌方一个冲锋还没到近前了就已经不战自溃了。 人过一万无边无际,一万敌军在士兵的平行视角下看去那就是人山人海的感觉。 那种漫山遍野,上万骑兵朝自己冲锋起来的视觉冲击,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住的。 自古以来这种被敌人吓的自乱阵脚的战例是数不胜数。 就是岳飞当年抗金之时,都先要拉着士兵在南方经过一连串频繁激烈的战事后才克服了士兵心中的恐惧。进而才北上抗金。 否则就会发生一种很尴尬的事情,敌军骑兵一个冲锋,除了主将还在坚守外,其他士兵都转身四散而逃了。 这种情况下任谁来了都得失败。 哪怕是项羽杨再兴这种百人将来了都无用。 一人敌万军的这种场面,除了在神话三国或演义中会出现外,现实社会中根本不会有。 而士兵的胆气,要么是大自然中练就而成,要么是频繁的战事中练就而成。 宋军士兵的胆气就是在战事中磨炼而成。 但这种方法却很费时费力,有可能在第一次上阵的时候就全军覆没了,连个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宋军的精锐都是经过多次败仗之后,才能选拔出来一些精锐之兵。 这也是为什么宋军平常很弱,但失败着失败着,就会神经一刀打赢了的原因。 而像女真军的胆气都是在大自然中磨炼而成,在还没有进入军队之前女真人的胆气都比宋军高。 一群平常在深山老林中跟老虎黑熊野狼野兽拼命搏斗的人,他们的胆气绝对弱不到哪里去。 …… 位于中都城北军器监,这一天朱紫红服,大员满位,平常难得一见的三品大员,今日却随处可见。 军器监内外站满了守岗的御前侍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守备森严! 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今天绝对是有天大的人物要来军器监视察了。 未时三刻,一众铠甲鲜艳的上三旗亲兵护卫着皇帝完颜璟的大辇,驾车来到军器监外。 “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臣等恭迎陛下,愿陛下万福!” 完颜璟一身紫色常服,在周围内侍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大辇,“众卿平身!” 完颜璟说罢,便一步当先走进军器监。 在完颜璟身后跟着一群东阁大臣,有肃亲王完颜永中、康亲王完颜永济、礼亲王完颜珣、萧国公完颜襄等一众宗室大臣。 今天完颜璟这么劳师动众来视察的原因是,上次完颜璟吩咐的最原始的流水线式武器铠甲制造法,经过军器监这段时间的实验终于大功告成了。 流水线式的制造,并不是说匠人分工了就是流水线了,真要这么搞最后造成的各个零部件都会组装不到一起。 想要搞原始的流水线模式,就得先统一度量衡,统一各个模具,以及工人的制作用量手法。 只要在这些统一了之后,才能真正的搞流水线模式。 而完颜璟这次来视察的原因就是因为军器监经过频繁多次的试验,终于将金国的所有武器铠甲的制造模具以及度量衡全部统一。 “陛下请看,这是臣按陛下的意思建成的刀具作坊,整个刀坊共有两千余匠,一月可出刀一万三千多把。” 完颜璟在军器监使的介绍下,仔细勘察了番刀防。 一月出刀一万多把,用来换装以及平常战事的消耗补充可以说已经够用了。 完颜璟听后开言道:“看来军器监用心了。 以后就保持这个产量不能低,只能高。 低了人头落地,高了朝廷奖赏!” 接下来完颜璟又视察了枪坊、弓坊、箭坊等一系列军事装备作坊。 总得来说经过一番流水线式的制造后,各种兵器产量都有大幅度提升,共分五年用来换装已是绰绰有余。 最后完颜璟视察了此行最重要的铠甲作坊。 整个铠甲作坊是所用人数最多,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作坊。 铠甲作坊共有各式工匠两万有余,说是一个作坊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厂。 现在的军器监停掉了其他铠甲的制造,只大量制造棉甲与锁子甲,以及少量的扎甲。 这些铠甲被工匠分工成多个步骤制作成棉甲部件,在最后组装成的一件件崭新的棉甲。 完颜璟看着堆积如库的各式甲胄,一想到这些铠甲穿在八旗士兵身上,伴随他们替自己征战天下,一时心中豪情万丈! 完颜璟问道:“现在棉甲一月可产多少” 说起这个,一旁的军器监使高兴的合不拢嘴道:“回禀陛下,现在中都军器监一月可产四千两百多件棉甲。 锁子甲一月可产八百多件。 扎甲一月可产一百八十件!” 完颜璟略作思考道:“各式模具度量尺都送去西京与上京了吗” “回陛下,都已经送去了,从今往后西京与上京的军器监都会与中都用同一套模具刻度。” 完颜璟继续道:“如果西京与上京用同样制法,产量可能做到与中都同” “回陛下,西京与上京减去武器坊之后,将所有工匠调至铠甲作坊后只造此三样铠甲,与中都同,还是可以做到的。” “铁石够否” “有唐山铁矿支持,分五年来造绰绰有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京师三大营 完颜璟视察过军器监后,又召集众臣于仁政殿。 完颜璟喝过茶水,对众臣赐坐道:“众卿赐坐,今日咱们君臣商榷一下蒙古八旗一事。 此事一直由兵部清查,不知现在清查的怎么样了” 兵部尚书完颜让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回禀陛下,此次共清查乣军部族军两部。 乣军共清查出三万余人,部族军共清查出一万多人,共计四万余人。 可蒙八旗需战兵六万多众,现有之兵不够蒙八旗所需,还缺额二万余人。” 完颜璟听后想也不想问道:“能否从草原牧民中抽丁补全缺额” 完颜让摇头道:“陛下把事情想简单了,朝廷控制下的牧民现已都在其中,没有多余的丁可抽了。 除非让塔塔尔与克烈部贡献所部牧民,否则想要在草原抽丁根本办不到。” 完颜璟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完颜让的意思。 金国在草原地区可以直接控制的牧民也就十多万帐到十六七万帐不等。 草原地区的牧民家庭人口数量其实都严重两极分化。 要么是一帐两三个人,要么是一帐五六个人,以十六万帐来算,也就六十多万人口。 六十多万人口里面除去老弱妇孺外,真正可算做男丁的人口也就不到十多万人。 金国抽丁四万多人已经是可用人口的极限了。 如在把剩下的几万男丁在抽丁当兵,那草原地区的牧畜业就得大规模倒退了。 不只是金国的马匹会出现短缺,甚至还会饿死很多人。 在古代不分农耕还是游牧,每一家的可劳动男性人口都是一家的顶梁柱。 一家的女人没了,还可以节省食物,但当这些劳动力男性人口没了,每一家的生活条件会大幅度倒退。 甚至会出现缺少食物养不活一家人的情况。 这也是完颜让想告诉完颜璟的意思,四万多人已经是极限了。 若在抽丁恐怕整个金国草原地区都会闹翻了。 这个问题也确实难住了完颜璟,但好在还有完颜璟的智囊替完颜璟解决麻烦。 只见这时完颜纲出言道:“陛下臣有一法可解决此事!” “是何法,快快说来!” 完颜纲在得到完颜璟的准许后,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道:“陛下选择建立蒙八旗就是看中他们的骑射功夫。 他们打小弓马娴熟,不需要像汉人一般训练,就可当作骑兵来用。 但臣知一地之人,他们的骑射功夫不弱于草原人。” “何地” “吐蕃!” 完颜璟思路一换,心中大叫一声:“对啊!自己怎么把吐蕃给忘掉了。 这吐蕃人的马上功夫也不弱于蒙古与女真人啊。” 完颜璟失笑道:“卿真是一解朕之愁眉啊。 那就按这个章程来办,蒙八旗缺额所需就招募两万蕃骑补之。” 在商定此事后,完颜璟又道:“蒙八旗既然都是骑兵,若是让其驻防地方,那便属于浪费。 依朕看就在中都择两三处驻地,来作为蒙八旗军营驻地。 蒙八旗正黄旗、正白旗、镶黄旗此上三旗驻丰宜门(今北京丰台区)。 完颜乞奴所监正红旗,完颜赛也所监正蓝旗,易郡王完颜从宪所监镶红旗,此三旗驻顺州庆云古北山(今密云地区)。 赢郡王完颜瑰所监镶白旗,乌林答谋甲所监镶蓝旗此二旗驻归仁(今通州)。” 完颜璟这一番安排下,以后中都外的丰宜大营将有上三旗共两万四千余蒙古骑兵。 古北山大营将有下三旗共两万四千蒙古骑兵。 归仁大营将有下两旗的一万六千蒙古骑兵。 众人听完后一阵讨论,完颜襄疑惑道:“如果按陛下此番安排,我女直八旗与汉八旗以后驻军那里” 完颜璟一拍手道:“此事朕早有腹稿,拿地图来。” 一会过后,几个内侍将一幅宽大的地图平缓的铺在地上。 完颜璟手持一棍,在众人的注视下指向地图中的中都城道:“以后女直上三旗与汉军上三旗都驻中都。 大家来看,以后女真正黄旗与汉军正黄旗,此二旗与蒙古上三旗一样驻丰宜大营。 女真正白旗与汉军正白旗,此二旗驻古北山大营。 女真镶黄旗与汉军镶黄旗,此二旗以后驻归仁大营。 如此一来丰宜大营共驻扎女真、蒙古、汉军共六万一千五百战兵。 古北山大营共驻扎女真、蒙古、汉军共六万一千五百战兵。 归仁大营共驻扎女真、蒙古、汉军共五万三千五百战兵。 这十七万六千五百战兵以后统称为驻京八旗,谓之京八旗。 在来看这里,此西南、西北、东北此三路招讨司身处朝廷北疆防线,不可不防。 所以依朕意,调女真镶白旗,汉军镶白旗此二旗共三万七千五百余兵驻地西南招讨司。 女真正红旗与汉军正红旗,此二旗三万七千五百人驻地西北招讨司。 女真正蓝旗与汉军正蓝旗,此二旗三万七千五百余人驻地东北招讨司。 北疆用去十一万二千五百余兵,但南疆也不可不防。 朕意,调女真镶红旗与汉军镶红旗,此二旗共三万七千五百人驻地关中以西之地。 用来防备夏、吐蕃、赵宋蜀地等之地。 调女真镶蓝旗与汉军镶蓝旗,此二旗共三万七千五百人驻地南京以及南京以南等地。 用来防备赵宋。 如此一来南疆就用去七万五千人。 而这十八万七千五百人以后统称为地方驻防八旗来和京旗做区分。 而不管是京旗还是驻防八旗,以后都为朝廷野战机动主力部队。 驻防八旗在各重镇设驻防将军。 驻防将军要在地方做到掌镇守险要,绥和军民,均齐政刑,修举武备。 以后地方叛乱都由绿营兵来镇压。 若绿营镇压不下,便由汉八旗镇压。 若汉八旗镇压不下,便由女真八旗镇压,各自不得逾越权职。 八旗对内监视绿营,对外讨伐敌国。 平常无事只在军营训练,不得出营扰民。 在各重要之镇设旗城,旗兵旗民无故不得出城扰民。” 完颜璟说完后对众人道:“众卿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肃亲王完颜永中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为何我八旗之军民不得与地方百姓接触” 完颜璟听后,并未回答肃亲王的问题,而是对完颜纲道:“完颜纲你替朕给肃亲王解释一下。” “臣遵旨!” “肃亲王,陛下的意思是……” …… 第一百四十章 乣军 丰州(今呼和浩特)。 在这一片白雪皑皑万里平原染色之季。 位于丰州城外六十多里地的一处市集中,坐落着一处不面积不大的军营。 此处军营成蒙古包之态,六七个毡包,在白色的大草原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座军营就是属于金国下辖乣军的一处驻地。 这座军营只有五十多名乣军士卒。 这一日午后,一名三十多岁的乣军士兵,背着背篓喂食过营地里的战马后。 趁着空闲的时候,一屁股坐在马厩一旁的木板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犬类的牙齿,拿在手里仔细抚摸了怀念。 这名乣军士兵他叫额尔巴拉,是一名突厥人。 他十八岁时朝廷在草原抽丁,而因为他们家只有他与他阿布两个男丁,所以他与他阿布两人中必须有一个人被抽丁当兵。 当时他阿布因为早年间牧马时从马上摔落伤了腰,所以就只能由他替丁当兵。 因为金国草原乣军与中原签军不同。 中原签军不分女真汉人,一旦被签中就要上战场打仗。 但因为签军是应急所建,故在战争结束后,签军便会被放还为民。 但乣军一旦被抽中,却要服役一辈子。 乣军的士兵要么战死,要么老死,绝没有放还一说。 额尔巴拉自十八岁之时被抽中当兵后,便从此远离家乡。 他与自己的家人妻子已经十多年没有相见了。 而额尔巴拉手中的犬牙就是他当年被抽丁当兵离开家乡之时,由他妻子用一颗狼牙做成的护身符,亲自佩戴到他身上,以求保护他的平安。 这些年来,每当夜深人静思念亲人之时,他都会拿出此物来睹物思人一番。 额尔巴拉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 但这个想法只在开始的几年里有过外,在后来经历的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些年来,每年都有大量的新人会逃跑,但这些逃跑的人却没有一个好下场。 逃跑的人一旦被金军抓到,全家处死! 身处金国辖地,拖家带口的又怎么能够逃脱金军的追捕了。 就是侥幸逃脱者,也并不好过。 一旦脱离金国辖地之外,草原各地群雄混战,马匪多如牛毛。 一家人要么在路程中被别人杀掉,要么被一些大部落掳为奴隶,妻女都被别人抢走,不可谓不惨。 起码在金国辖地还有安全保证。 并且金国每三年在草原减丁之时,专挑小部落或单个的家庭出手。 在这一系列危险的情况下,逃离者基本上九死一生,还要连累自己的家人。 这也是额尔巴拉绝了逃跑这个念头的原因所在。 正在额尔巴拉暗自伤神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踩在雪地中发出的“咯吱”声。 额尔巴拉听闻动静,便将自己手中的狼牙收回怀中,起身朝外看去,发现来者是自己的同僚。 “额尔巴拉,好消息啊,好消息!” 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穿一身皮袄的年轻士卒。 此人名叫恩和巴图,正是额尔巴拉在军营中最要好的朋友兄弟。 恩和巴图上前抓着额尔巴拉的胳膊手舞足蹈,一脸兴奋道:“额尔巴拉你知不知道! 今天丰州来了一个大官说我们被选中入旗了,我们以后就属于至高无上成吉思汗的汗廷亲兵啦!” 额尔巴拉心想,还当什么事呢! 就这点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额尔巴拉重新坐回原地,敷衍道:“就这事 至于这么高兴吗 汗廷亲兵又怎么样,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恩和巴图看着不当一回事的尔巴拉,解释道:“谁说没有好处了。 咱们入旗以后就不属于乣军了,咱们属于大汗亲兵了! 你知道当大汗亲兵有什么好处吗” “能有什么好处” 恩和巴图嘿嘿一笑道:“你看,你就不知道了。 我告诉你啊,听那个大官说,当了亲兵有很多好处。 其一,以后咱们不用吃自己做的奶糕了,以后咱们就跟那些女真兵一样,也要吃朝廷的粮了!” 额尔巴拉惊讶道:“真能吃粮 我不信,估计就是有,也不多,还不够咱两顿饭吃了!” 恩和巴图看到朋友不相信,显摆道:“哈哈,这你又错了! 听说以后大汗每月给咱们一贯钱,战时加至两贯钱。 那大官还说每岁大汗给咱们每人三石粮。” 额尔巴拉抓了抓脑袋,疑问道:“两贯钱是多少钱还有三石粮是多少粮” 恩和巴图听到此话腹中之言戛然而止,这个问题还真把他问住了。 恩和巴图想了想,想不明白后,一挥手道:“这个我那知道啊。 但肯定很多,咱们跟女真兵吃一样多的粮,反正够咱们吃一年。” 额尔巴拉想了想道:“够咱们吃一年的话,那确实是很多粮了。 这是个好处,还有了” 恩和巴图也略过此话不谈,回道:“除了能吃粮外,咱们以后的武器铠甲都会由朝廷来置办了! 咱们以后就再也不需要自己置办武器了!” 额尔巴拉听后,一拍手道:“这个好,武器由朝廷来办,我家就可以剩下很多气力牛羊呢! 真的会给咱们发铠甲吗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穿过铠甲呢!” 恩和巴图也是一脸憧憬道:“千真万确。 朝廷每年给咱们发两套戎服,一套夏季的,一套冬季的,还说每人发一套棉甲!” “还发衣服了,这个好!那棉甲是个什么甲” “我也不知道。” 额尔巴拉自嘲一笑道:“有甲就不错了,还管它是什么甲。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处” 恩和巴图这时激动的抓着额尔巴拉的手道:“最后一个好处就是咱们以后可以跟家人见面团聚了。 你说这个好处好不好!” 额尔巴拉这次终于动容,不可思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咱们真的可以跟家人团聚了” 恩和巴图用力点头道:“不错,听那个大官说,咱们以后不会在丰州驻扎了。 咱们以后会去中都和汗廷驻扎。 咱们的家人也会一并跟着咱们去中都和汗廷落户。 咱们每年都会有探亲假,咱们可以就近回家看望家人呢!” “哈哈哈哈!太好了,对了,你知道咱们会去哪里驻扎吗” 恩和巴图回道:“听那大官说,咱们和其他一些被选中入旗的人,以后会驻扎在一个叫古北山大营的地方。 咱们属于正红旗,咱们会分出一个联队驻扎在金莲川。 听说金莲川是汗廷所在,那个地方水草丰盛,是个放牧的好地方。 咱们的家人会在金莲川放牧了,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吐蕃三旗 就在额尔巴拉与恩和巴图交谈过没几天。 正红旗的监军元帅完颜乞奴带着一众正红旗的各级军官来到了丰州。 对于完颜乞奴的到来,西南路招讨使乌古论元忠亲自带人迎接。 完颜乞奴与乌古论元忠二人早就相识,故此二人一见面,就开怀大笑。 乌古论元忠一边带路一边道:“元帅高升,下官在北地还没来得及恭贺元帅的升迁之喜了! 这次一定要大摆宴席,补全下官的一番心意。” 完颜乞奴四十有几,性格开朗,气质儒雅,虽为宗室,现又为蒙古正红旗监军元帅,但并无嚣张跋扈之举。 完颜乞奴听到乌古论元忠的谦卑之语,不悦道:“你我二人早就相识,怎么此番见面,如此辱我。 下官元帅什么的我可不爱听!” 乌古论元忠失笑解释道:“元帅误会了,非元忠疏远。 实乃私为私事,公为公事,朝廷制度下官绝不能犯!” 完颜乞奴听到乌古论元忠用朝廷制度说事,便没再纠缠,而是言道:“对了,你被编到哪一旗去了” 乌古论元忠见完颜乞奴不再强求,心中松了一口气,回道:“下官被编到了由豫亲王所监的女真镶白旗了。” 完颜乞奴眉头一皱道:“朝廷怎么搞的! 将你这等老将编入了下五旗! 回去以后我肯定跟陛下好好说说,将你抬入上三旗。 最好是镶黄旗,这样你就跟我同属一旗了。” 乌古论元忠苦笑道:“多谢元帅厚爱,入旗一事既然朝廷已有定论,还是不要麻烦元帅的好。 我以后自会立战功抬入上三旗。” 完颜乞奴摇了摇头道:“唉,你啊总是这样! 女真人人都往上三旗跑,甚至为了一个名额都能大打出手。 可你却有机会而不用,你这个性格以后准吃大亏。 看看那个完颜赛不,他不就因为是上三旗陛下亲将,才能有此次出征漠东,从而有了立功的机会嘛。 不然为什么非用他,我宗室子弟后辈才杰栋梁何其多,用谁都能打赢这一仗!” 乌古论元忠听出了完颜乞奴对完颜赛不的不满,心中好笑,完颜乞奴对完颜赛不不满的原因他也知道。 听说当时选将之时,完颜襄就推荐了完颜乞奴的儿子。 但陛下却选择了完颜赛不为将,所以完颜乞奴因为儿子的落选从而导致对完颜赛不是处处看不顺眼。 乌古论元忠不想讨论这种危险的话题,转过话头道:“虽然我没有入上三旗,但朝廷还是给予了我补偿。” 完颜乞奴确实被乌古论元忠的话题所吸引,好奇道:“哦,朝廷给予了你什么补偿” 乌古论元忠挺了挺胸膛道:“镶白旗南镇大将! 怎么样,此职可行” 完颜乞奴听后,替乌古论元忠高兴道:“好家伙,了不起! 一镇大将掌六千余兵,比我这蒙古正红旗也就只少了二千多人啊!” “哈哈哈哈,还行还行!”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 二人一阵商谈过后,完颜乞奴最先开口问道:“我的正红旗士兵都准备全了吗” 说起正事,乌古论元忠便不再开玩笑,一脸严肃道:“八千余兵,一兵不少都在城外的军营了。” 完颜乞奴听到一切准备就绪,高兴道:“此事你办的好,知道吗。 蒙八旗缺额两万余兵,但经朝廷商榷后,这缺额的两万余兵从吐蕃用蕃骑补之。 也就是说,除过陛下的上三旗亲兵外,剩下的草原兵被挑完之后,下五旗谁要是慢了一步,那他就只能去带领吐蕃兵了,哈哈!” 乌古论元忠听闻,算道:“陛下上三旗用去两万四千余兵。 之前镶白旗又调走了八千余兵。 现在你正红旗在用去八千余兵。 总共四万草原兵,已经被你们瓜分完了。 剩下的正蓝旗、镶红旗、镶蓝旗,此三旗已经无兵可用了。 他们就只能用吐蕃士兵了,所以他们三旗以后是属于吐蕃三旗了” 完颜乞奴,高傲的笑道:“不错,说是蒙古八旗。 其实应该是蒙古五旗,吐蕃三旗,这么说才合适。 幸好这次我行动的快,要是慢一步,这八千士兵就要被正蓝旗给抢去了。 让我去带领一帮吐蕃兵那就真倒了血霉了。” 乌古论元忠眉头一皱道:“为何这么说 那些吐蕃兵战力还是不弱草原兵啊!” 完颜乞奴小声道:“你也不好好想一想,朝廷大政是什么。 是统一天下,这天下吐蕃包括不包括。 如果以后要对吐蕃用兵,你说调那支部队去打最合适。 当然是吐蕃三旗了,除了他们还有谁合适 但吐蕃那地方,是那么好打的吗! 其他都好说,但那个气候环境,我宁可与宋人打水战,也绝不想去吐蕃跟那里跟高山雪原去打仗。” 乌古论元忠听后,哈哈一笑道:“此话在理,此话在理! 那鬼地方走两步都费劲,更不要说披甲冲阵了,谁去谁败!” “好了,酒先不去喝了,咱们先去军营,待看过之后再来喝酒。” “依元帅之意。” …… 二人一番准备后,便带人出丰州朝北面军营而去。 完颜乞奴一入军营就一直皱着眉头,因为整个军营除了士兵混乱外,还是一股很刺鼻的羊膻味。 完颜乞奴哪怕是走到了点将台,那一股刺鼻之味,依旧飘散不去。 完颜乞奴用手扇了扇鼻尖处的味道之后,开玩笑道:“看来本帅,想要将士兵带好,先要跑到羊群里待了段时间了。哈哈!” “哈哈哈哈!” 周围的一众将领听到此话,各自放声大笑。 其中一个将领开玩笑道:“听说当年秦王殿下率兵打破汴梁,发现那赵佶一天吃几百头羊! 结果被咱们掳来,行牵羊礼之时,居然还嫌羊皮骚气!” “哈哈!哈哈哈!” 此人说完,周围又是一番大笑,就连乌古论元忠都好笑道:“这是假的,那有人一天吃几百头羊的。” 但这时的完颜乞奴却道:“这都是真的,赵佶确实一天吃不了几百头羊。 但他只吃羊身上的精华部位,一只羊身上吃不了多少肉。 其他的都会赏赐给宫中嫔妃或内侍宫女,一天用去几百头羊是绰绰有余。” 乌古论元忠听后,鄙夷道:“如此怪不得的他亡国! 岳飞还想救他,救他回去接着吃羊肉嘛,如是放他回去继续做皇帝,说不定咱们又能灭一次宋!” 完颜乞奴,好笑道:“赵佶咱们是赶不上了,不过现在的临安赵官家,咱们还可以再掳一遍嘛! 到时候看看,这现在的赵官家是不是也觉得羊皮骚气啊!” 哈哈!哈哈!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古北山大营 完颜乞奴了解过自己所部的八千士兵后,发现这些草原兵强于私斗,但弱于群斗。 也就是说这些草原兵让他们单打独斗,或民间的街头斗殴他们比中原人要强。 但让他们有组织成群结队的去与中原之地的军队打仗,那他们一定会被中原人的军队按在地上摩擦。 说白了就是他们的个人武艺强悍,但无组织无纪律。 军队打仗又不是街头打架,两帮子人都无组织无纪律,双方拼的是个人武艺,哪方敢拼敢打就能胜利。 军队打仗讲究的是组织协调团结。 当一方组织协调能力强,而另一方无组织无协调的时候,那他再勇猛也打不过有组织的一方。 军队是多人组成的紧密团体,非个人或一群人联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 现在的这群草原兵在完颜乞奴眼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因为乣军一直不被朝廷重视,乣军的士兵他们的口粮自备,武器自备。 打了胜仗无赏赐,打了败仗有惩罚。 这种情况下可以说军队毫无士气可言。 一旦遇到战事,那是能滑水就滑水,能逃跑绝不冲锋。 再加上无制度无军纪,这也是乣军士兵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斗的原因。 完颜乞奴了解过后,对于这种情况,腹中已有兵甲。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第一就得建立完善的制度。 第二,严苛的军法。 第三,赏罚分明。 第四,高效的指挥体系。 第五,频繁的协调团结训练。 在完颜乞奴看来只有做到这五条,再辅以精良的武器铠甲,充足的粮饷,那么些群草原兵的战力不比女真兵弱到哪里去。 完颜乞奴在丰州待了五日,在各级军官熟悉了各自的下属后,便带兵从丰州原路返回。 经过十多日的兼程后,终于在女月(二月)八日赶回古北山大营。 此时位于庆云的古北山大营。 经过朝廷征发一万多徭役,耗时一月终于建成了一座可驻扎十多万大军的永久性大营。 整座古北山大营共分成五座相连又分割的凵字形大营。 因为古北山北靠崇山峻岭,故除外围的三面是用土坯堆砌成一丈多高的土墙外。 靠北的一面是以山为天然屏障。 整个古北山大营共占地十平方公里,已经跟一座县城差不多大小了。 其中营地的长宽有七八里之长。 古北山大营共驻扎五旗兵马,其中分别为完颜乞奴的蒙古正红旗。 完颜赛也的吐蕃正蓝旗。 易郡王完颜从宪的吐蕃镶红旗。以及女真正白旗和汉军正白旗。 其中女真正白旗驻军最北面靠山的大营。 汉军正白旗驻军西面的大营。 蒙古正红旗驻军南面大营。 吐蕃正蓝旗驻军东面大营。 吐蕃镶红旗驻军中部大营。 因为古北山大营平时只驻军战兵与四万多少量的苍头,与六万多少量的马匹。 故此古北山大营有三万多顶毡包,以及少量的土坯房。 用毡包的原因还是在北方毡包对风沙寒冷的防御比帐篷强。 一座古北山大营每年要耗费五十多万石粮食,这还是平常时期苍头马匹减去百分之七十情况下的耗费。 如果战争时期将苍头马匹补全,那光是古北山大营一年就得耗费百万多石粮食。 那样的话,完颜璟也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朝廷所有财政全部拿来当军费就是了。 所以说自古以来一直是建军容易养军难。 这还只是军队在驻地不动的情况,如果军队开拔作战,那军费估计又得翻一二倍之多。 当然了这是建立精锐军队的情况下才会这么贵。 如果像朱元璋一样为了数量而不要质量的话,那完颜璟也可以建百万大军。 不要说一百万了,就是二百万都行。 反正不用朝廷出粮出钱,只需要将百姓的户口从民户划分到军户就行了。 军粮自筹,武器自备,朝廷不费一分一厘,就得兵两百万! 平常只需要士兵在家务农,只有在战争时,在让他们自备粮草武器上战场打仗就行了。 一群命贱的泥腿子还想跟圣人子弟一样吃皇粮,想多了。 至于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会不会几万人被几十人追着打,那就不关朝廷的事了,反正死的又不是圣人子弟。 什么同胞子民 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泥腿子也成同胞了! 什么时候贱民也能跟士绅一样称子称民了! 你不是子民!《大宋(明)最高学府,侵宋(明)太学院宣言》…… 额尔巴拉自跟随大部队经过十多天的路程后,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额尔巴拉被分在了蒙古正红旗南镇、左联、左营、左参、右佐、右佛、左骁、右什、左伍。 额尔巴拉与自己左伍所在的四民同僚,在一名蒙古伍长的带领下一起洗过澡后。 又在一名女真正白旗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帐篷。 在帐篷中五民汉人书办的询问下又登记了自己的相貌,姓名以及家里情况。 额尔巴拉在帐篷中登记完后,又被领到隔壁的帐篷中领了一份木质的腰牌与一份纸质的旗诰。 额尔巴拉看着手中的腰牌,好奇道:“这就是我的名字吗” 一旁的蒙古伍长,替他解释道:“对,看见了没有,这五个字是蒙古正红旗,这四个字你的名字,额尔巴拉。” 额尔巴拉不好意的抓了抓头道:“伍长,我不识字。这都是什么字啊” “听说叫汉字!” “汗字啊!大汗的字啊,怪不得我看不懂。” 额尔巴拉在领过腰牌后,又在正白旗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土坯建造的库房中。 这座库房外排队着很多与额尔巴拉一样的正红旗士兵。 额尔巴拉看到别人在排队,他便跟着伍长排在了这群人身后。 额尔巴拉离着很远就能看到,最前面的人是在领衣服领铠甲,这一发现让额尔巴拉高兴了好一阵。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轮到了额尔巴拉。 额尔巴拉上前后发现,这几个发衣服的人态度很恶劣,对人爱答不理,若有谁问的烦了,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额尔巴拉很老实,那些发衣服的人让干什么他便干什么。 最后额尔巴拉终于领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衣服与铠甲。 额尔巴拉发现自己与其他人一样,领到的冬衣与铠甲都是红色的。 尤其是铠甲,外面布满了铜钉,从外面看起来就跟一套红色的布衣一样,但其实里面镶满了铁片。 别人都说这是棉甲,跟以前的铁甲皮甲不一样。 在领完衣服棉甲后,额尔巴拉所在的左什左伍,与同样是左什的右伍,共两伍十人一起被分到了一座可容纳十人的大毡包中。 到了晚饭之时,额尔巴拉他们共一百个伍聚集在一起成一个五百人的参。 在他们左参参领的带领下来到附近的一处露天的食棚中吃饭。 额尔巴拉继前面的震惊过后,又被震惊了一次。 那一筐一筐快要累积成山的暗黄色大饼,看着额尔巴拉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额尔巴拉本想多拿几个饼,但被告知,营里有规定。 刚入营的草原兵,一个人一顿最多只能吃三个饼。 因为之前有很多个刚入营的草原兵,突兀的第一次见到平常难得一见的面饼,都跟饿死鬼一样放开了肚皮吃。 结果因为没限制的进食,撑死了十几个草原兵。 从那之后,营中为防止此类事件发生,便下令规定草原兵入营不到一月之时,必须限制进食。 额尔巴拉了解情况后,心中好笑,还有这么傻的人,能吃饭把自己吃死。 额尔巴拉吃过饭后,便在伍长的带领下回毡包休息,明天便开始第一天的训练。 这一晚上额尔巴拉失眠了,可以说今天一天震惊,是他之前一生都未有过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争论 就在古北山大营忙着整军编练之时。 位于金国山东西路的东平府,来了一群打南边而来的贵客。 东平府城中,一处客栈中一间雅致的房间内。 一名白须留颚,气质儒雅威严,穿一身紫服的精干老头,此时放下手中的《古文尚书》。 自言自语道:“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多崩奔! 胡人霸占中原,士族过不思北疆烟霄地! 先过江的霸着大官来做,排挤后过江的。 一切都要讲究门当户对,门户之见。 男作女扮,丧失祖勇!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 粉饰太平,以为自己的一味忍让,就可以让北边的胡人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马! 生在这个汉室没落之际,让所有人变得虚伪、迂腐、势力! 官场官场,官场就是是非之场! 小官巴结大官,大官巴结宰相,宰相巴结皇帝,皇帝巴结胡人。 汉人一直说有几千年的文化,老是说要感化蛮夷外族。 可到头来,书籍文化不敌胡人的铁马刀弓! 跑到南方,以为站在门外就会相安无事,可悲可叹可笑! 可悲天下万民之苦! 可叹他们生错了时代! 可笑他们偏安一隅自不量力! 写下此书又有何用!” 这紫服老头意有所指的说完这段话后,浑身无力坐在椅子上,暗自悲痛。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并小声道:“相公可在房间” “进来!” 咯吱一声,房门被外面推开,走进一个面色白净,长相丰伟,一身浩然正气的年轻官员。 这年轻官员朝老头敬过一礼后,拱手道:“禀相公,金国东平府事耿端义求见!” 紫服老头掩饰掉自己的情绪,看着面前一身正气凛然之人。 一时爱才之心浮起,好奇问道:“你也是此次的使团随行人员” 年轻官员不想能得到宰相的问话,忍下心中激动,恭敬回道:“回禀相公,下臣太社令史弥远,此次出使为朝廷亲定。” 紫服老头听后缓慢开口道:“你姓史,你跟前尚书右仆射魏国公史浩是什么关系” 史弥远依旧恭敬道:“相公所说魏国公史浩是下臣家父” “长子” “三子!” 紫服老头闻言轻笑道:“竟不想你是故人之后! 我就想,寻常人家培养不出你这等气质。” 史弥远听到留正的夸奖,心中受宠若惊,谦虚道:“相公谬赞了! 国朝如我这般才俊多如牛毛,弥远当不得相公夸奖。” 紫服老头也就是留正,看着心思玲珑的史弥远,站起身道:“如此玲珑智慧,以后必为宰辅。 不过希望你以后是我大宋的谋断忠慧房玄龄! 而非口腹蜜剑李林甫!” 史弥远听到留正的最后一个比喻,吓的心中狂跳,一副惶恐之相表达道:“弥远不敢自比青史留名的贤相,但亦非奸逆之臣! 望相公明鉴!” 留正看着一副担惊受怕又委屈坚定的史弥远,失笑道:“玩笑之语,不必当真。 你刚才说东平府事要见我,可知所谓何事” 史弥远看着态度变换自若的留正,心中佩服,觉得自己想要赶上留正还需要很长的路走。 史弥远对于留正的问话,如实回答道:“耿端义并未言明,说是见了相公后才能说。” “那你就带他进来。” “不需招待” “不需!” “是。” 史弥远转身出屋,不一会就带着一个中年进屋。 此人三尺青须,身材高大,面色端正,一副典型的北人形象。 耿端义字忠嗣,现为金国山东西路东平府事。 耿端义进屋后朝留正拱手道:“大金国东平府事耿端义见过宋国留相!” 留正回道:“大宋国枢密使留正见过金国东平府!” 留正话音刚落,耿端义脸色一沉道:“留相刚才所言不妥!” 留正故作不知的说道:“哦,有何不妥” 耿端义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留正,不悦道:“为何己称大,惟不敬上国大!” 留正表情不变道:“己自称大,何劳别邦称大!” 耿端义冷哼一声道:“已礼来论,属国称宗国何有不称大者 已约来论,何有侄不称长者为大者” 留正闻言摇头道:“国以人称,而不以国称!” “荒谬!”耿端义听到留正的诡辩气道:“果然为南方蛮夷之国,不知中原礼仪!” 一旁的史弥远听到耿端义的侮辱,不待留正回话,最先开口道:“妄言!衣冠之国带礼在南不在北!” 耿端义闻言,鄙夷道:“礼源中原,何时在断发文身地成冠带之国!” 史弥远不服道:“中原胡膻遍地,衣冠染野,何敢自称礼仪之邦,衣冠之国!” 耿端义斜了一眼史弥远,不屑道:“牙尖嘴利! 一群南逃之人,弃土弃民! 染南蛮之习性,面北而跪,何敢自领衣冠!” 史弥远还想再反驳,但被留正伸手拦下。 留正看着耿端义说道:“东平府今日来见,总不会是跟我讨论礼仪的” 耿端义微正身躯,回道:“今日本府本想请尔等去拜孔圣,不想尔身为一国宰相,却不读书不知礼!” 留正听后,失笑道:“正是因为读书才不称大,正是因为知礼才不称大! 至于东平府所说拜孔圣一事,我朝自有南孔而拜,不需拜北孔。” 耿端义听后,冷笑道:“不拜正宗嫡系,而拜旁枝末节,违人伦大道,妄为圣人之徒!” 留正依旧面带微笑道:“不想东平府在北地亦知我南地之理学。 那我倒想说一句,东平府身处北地而不学北学,反而学南方理学,违君臣之道,妄为金国之臣!” 耿端义听到此言,气的火冒三丈,最后道:“既然留相不拜孔嫡,难道也不拜孔庙吗” 留正听到此话,倒是认同道:“孔庙是要拜,不知何日动身” 耿端义感觉自己终于搬回一局,言语道:“宋使团众人写好进表,三日后随本府去曲阜拜庙。” “那就有劳东平府呢!” “曲阜地处兖州,不几日就可到达,拜过之后再入中都。” 在耿端义走后,史弥远急忙劝阻道:“此人让我们去拜庙绝对有诈!” 留正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可我们必须去,这是阳谋。 若入山东不拜孔庙,我们会被士林的口水淹没。” “可是对方明显不安好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阴谋 兖州,属中州,设泰军节度使。 宋袭庆府鲁郡。旧名泰宁军,大定十九年更。户五万九十九。县四。 兖州(今山东省济宁市辖区),地处山东西南部,东隔泗河和孔子故里曲阜毗邻,总面积535平方千米。 曲阜(宋名仙源。有防山、曲阜山,泗、洙、沂水)曲阜历史渊博身为圣人之乡。 有着名的孔庙、孔府、孔林“三孔”历久弥新。 曲阜不止是孔子的故乡,更是黄帝生地、神农故都、商殷故国、周汉鲁都,是东方文化重要发祥地。 在后世被誉为“东方圣城”,亦被称为“东方耶路撒冷”。 曲阜地处山东西南部,东连泗水、西抵兖州、南临邹城、北望泰山,总面积815平方千米。 现任衍圣公名唤孔总,公元1138年生人。即孔摠,又名孔詌。字元会。 孔总为孔璠次子。孔子的第四十九世孙。 金世宗大定三年,授文林郎,袭封衍圣公。同为曲阜县令。 孔总袭封衍圣公当时,正值兵乱后,曲阜孔子庙宇倾颓。 孔总亲率佃户,东至蒙山伐取木材,维修寝殿、尼山孔庙、防山梁公林等殿宇廊庑50余楹。 大定二十年,金世宗召孔总至京师,欲授官至尚书省,孔总以主先圣祀事力辞,乃改授曲阜县令。 孔总勤于政事,案无留牍。修筑县城时,叮嘱勿拆庐舍,勿坏冢墓,有碍者当随地筑之,其无主枯骨暴露者,以己俸收葬。官至奉直大夫。 现今五十三岁的孔总在曲阜贤名传野,受当地士林民间百姓爱戴。 留正等一众宋使要来曲阜拜庙,自然要经过当代衍圣公孔总的同意。 但留正等人不知的是,衍圣公孔总其实早已病入膏肓,不能理人间之事。 现在孔家实际的主事人为孔总之子孔元措(字梦得)主持孔家以及曲阜之事。 在留正等人到达曲阜之后,一场针对宋使团的阴谋就此展开。 孔府一间昏暗的房间内,此时却坐着五个老少不依的人。 其中一名穿着儒服的花甲老者。 两名身穿朝廷官服的中年官员。 一名学生装扮的青年读书人,还有一名着华服的青年男子。 “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说话之人正是那学生装扮之人。 此人话落,屋内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一名穿官服的中年官员开口道:“元直现在是秀才了! 今年有一场恩科,如果在此期间不能成为举人,参加今年的科举,那元直就只能在三年之后再考了。 三年又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啊! 年轻之时不能进入官场,待到上了年纪再进入官场,那前途有限,这中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现在国朝明昌维新,加恩于我等汉人。 以前不能做六部尚书,不能入中枢秉政,现在可做六部尚书,大命者可入东阁议政。 元直难道就不想去那最高处看一看吗! 元直寒窗苦读数十年是为了什么! 现在朝中只有张中堂与刘中堂二人为我们汉人撑腰执首。 可这还远远不够啊,北地汉姓谁不想为我们撑出一片天。 这可中间却有一只拦路虎阻碍这我们,这只拦路虎非宗室非国人,而是南边的赵宋! 赵宋一日不除,我等就永无出头之日!” 此人说完,一旁的花甲老者称善道:“东平府此话在理,只有让大金一统天下,到时我汉人最多。 想要治理好这万里江山,自然要用我等来治理天下。 到时我等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赵宋就是咱们北人最大的敌人!” 那名唤元直的青年读书人听到这两人的威逼利诱,叹气道:“好,我会组织士林学子的!” 华服青年看着三人的表演,出言疑问道:“我等这般行事,若被东厅知道了,那就麻烦大了!” 老者听闻华服青年的担心,轻笑一声道:“梦得多虑了,我等又没有违背朝廷之法,无作叛国之事,东厅不管这些事情的。” 华服青年听后,仔细思索一番,最后坚定道:“家父卧病在床,不能理事。 我这次配合你们行事,冒了天大的干系,衍圣公若最后不为我继承,那我一定到陛下那里参你们一本!” “放心,衍圣公非你莫属,就是朝廷知道我等的行事,只要我等不把事情做糟糕了,朝廷便不会理我们的。” “这种事情,只可心知肚明,不可明言,若我们此次做的漂亮,那朝廷甚至还会给予我们嘉奖!” 接下来众人你一语我一言,将计划讨论准确后便各自散去。 在众人走后只余华服青年一人在场,华服青年自叹道:“留正啊留正,非我必须要找你麻烦,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 同一时间来到曲阜的留正等人,在刚刚坐歇之后,史弥远便找上留正心有不安道:“相公,曲阜情况不对。 我刚刚探查了一番,发现客栈门外有很多鬼鬼祟祟之人。 并且曲阜的突然间有了很多外地的读书人,下臣觉得这些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留正听完史弥远的话,仔细考虑一下道:“鬼鬼祟祟之人应该是金国地方衙门安排的探子。 我等身为一国使团,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最多是监视罢了。 可这曲阜突然之间多了很多读书人,这里面显然有文章。 你说他们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 史弥远闻言,略作思考回道:“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想用读书人对付我们,那就只能来文,而非武。 而来文的话,那就只能是辩论了,他们这是想让咱们诸葛亮独战群儒啊!” 留正听到史弥远的分析认同道:“不错,他们无非是想从宗藩,礼仪、正统、条约、历史此五个方面将我们辩倒。 我身为一国宰相,尔等使团众人身为我南地学问最高者。 代表的是我大宋整个国家,如果此次辩论失败,你我都会成为千古罪人! 你害怕吗” 史弥远对者留正施了一礼,一脸庄重道:“我南方学子自古就比北方强盛。 弥远身为国朝进士,不知怕为何物,若此次辩论败于北人,弥远就羞于为人,自去进士身份!” “好!有胆有识!”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夏夷之辩 在留正与史弥远分析过后,便召集使团众人一起商谈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一日过后,果然就有人来请宋使团众人,去往孔府。 说是北地士子多仰慕南方之学,今日想请宋使团众人效仿稷下学宫旧事,南北一谈学说。 留正等人知道这是北人的阴谋,但身为一国宰相代表大宋,若不应邀,便会被人以为南人软弱可欺,怯战怕输! 对自己以及朝廷都会造成很严重的舆论影响。 故此留正并未拒绝,带领使团众人直赴“鸿门宴”! 留正来到孔府便发现,在孔府的大院之中,有不下二三百人之多的士绅学子。 在留正等人到场后,孔元措先是代表孔家给予欢迎,然后又对众人各自介绍了一番。 在双方各自见过礼后,宋使团众人坐南面,北方士林之人坐北面。 在双方重新坐定后,孔元措最先代表主家开口发言道:“今日北南群儒聚集府上,只为探讨学术,展现上古盛状! 南国留相等诸位不是一地大儒,便为南国进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而我北朝多是青年学子,后辈之人,才疏学浅,还望南国同仁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留正身旁的史弥远看着高台处款款而谈的孔元措,没来由的心中狂跳,脸色沉重的对留正小声道:“相公情况不对啊! 相公身为一国宰执,亲自来孔府,但不见孔总出来相见,这里面有问题!” 留正一脸平静道:“不错,我也发现了,身为北方衍圣公的孔总绝不会是不知礼仪或目中无人之辈。 现在我代表大宋前来,却不见主家迎接,有鬼!” 史弥远听到留正的认同,心惊道:“看来这北人给咱们设了一个大局啊! 相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留正闻言摇了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人家已经设好了局,并且让咱们已经入套,那现在咱们做什么都会出错。 不如以静制动,静观其变,看他们玩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依相公言。” 就在留正二人商谈完后,高台之上的孔元措也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在孔元措走下台后,北面士子中走出一个二十有几的年轻学子。 此人一上台,先是有礼有节的对着宋使团行过一礼,继而开口道:“学生姓刘名章文,聊城人士,现为我大金举人身份。 今日能参加此盛会,荣幸之至! 现由学生做这第一人来抛砖引玉,与南方同仁探讨一番。 《春秋左传正义定公十年》有云,如楚国自称蛮夷,其后文明日进,中原诸侯与之会盟,则不复以蛮夷视之;而郑国本为诸夏,如行为不合义礼,亦视为夷狄。 春秋大义而言,楚虽为蛮夷但其入夏则为夏,郑国本为夏,但其不知礼,则为夷! 不知南国可认同此话” 留正看着此人的发言,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此人话中的陷阱。 这时宋使团中走出一人对道:“本官为大宋舍人赵志明。 北友所言春秋大义,虽为圣贤之言,但本官却有非同之见。” 刘章文听后,胸有成竹一展手道:“请讲!” 赵志明来回走动道:“楚虽蛮夷但与诸夏一体,视为诸夏不为不可! 郑虽为诸夏,但其失礼虽被诸夏视为夷类,但其本为诸夏,不能同蛮夷混为一谈。 郑名为夷,实仍为夏!” 赵志明说完,刘章文轻笑一声道:“南官此言差矣! 若如你此见,南夷入夏则为夏,郑国失礼依旧为夏,那不是天下皆夏而无夷! 有礼无礼都为夏,那为何还有华夷之分” 刘章文话音刚落,留正一旁的史弥远暗叫一声“糟糕”! 史弥远刚想对留正言,但被留正最先打断,留正小声道:“赵志明中了北人之计,已经落入陷阱,这一局没希望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辩论中,赵志明因为开局陷入下风,在接下来的辩论中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不到几个回合,便拱手认输。 刘章文开局得胜,便立刻引得北人一阵叫好! 赵志明走下场来,感觉面目无光,走至留正身旁垂头丧气道:“相公,下官给国朝丢脸了!” 但留正却大度安慰道:“没事,不要心灰意冷。 毕竟你已经入朝为官多年,一心都用在了家国民生上。 而他却正在一心做学问之时,心无旁骛,这种辩论熟的不能再熟,辩不过他也正常。” 刘章文在打败一人后,自觉无敌,态度转变,高傲道:“不知南方同仁还有不同见解否” 留正对一旁的史弥远道:“当官的怎么能辩的过学生,还是你上。” 史弥远轻微点头,站起身来,走至高台,对着刘章文拱手道:“本官为大宋太社令史弥远! 北友刚才所言,却为中肯,不过有一点却说错了!” “何错之有” 史弥远竖起手指道:“第一,时间不对。 春秋之时,天下以礼论夏夷,天下除中原外,其他地方都为夷地,夷民。 但以礼来论可化夷为夏,这便才有了中夏九州万民同族之说。 郑国不守礼,便会带着一众诸侯国都不守礼。 若如不视郑为夷,那天下九州便会重回上古,变夏为夷,如此则无今日之华夏! 所以说楚入夏则自然为夏,郑不守礼,虽为夏,视他为夷又有何不可” 刘章文皱着眉头道:“南官到底想说什么,是赞同我之言论吗” 史弥远轻轻一摆手道:“不,既赞同又反驳。 刚才为赞同之话,现在为反驳之话。 北友说春秋大义,无非是想证明金已入夏,现则为夏! 而我大宋立国南方,已入夷地,是为夷,对否” 刘章文高傲点头道:“不错,我大金定鼎中原,行汉家典章,尊汉家文化,着汉家衣冠,执汉家之礼,自然名虽无夏,则实为夏! 而你南国,南逃过江丢弃衣冠,礼乐不尊,入南夷之地,无中夏之土,何以称为夏!有名无实!” 史弥远闻言,轻轻一笑,说出了一句震惊众人之话:“不错,以土地,礼乐来论,我大宋确实无夏之实,只徒有虚名罢了。 但若北视南为夷地,那辽东,西北,是否也为夷地了 这么说来你我两家都是蛮夷罢了! 若不视辽东,西北为夷地夷民,那何以视南方为夷地夷民呢 天下除中原之外,何地何人再敢自称为华夏之地,华夏之人! 南方与辽东西北自春秋之时就以入华夏,那他们自然为华夏之人! 现在说南地、辽东、西北不为华夏,那岂不是自丢夏土,化夏为夷吗 华夏大地是天下各族各地之华夏,非一家一域之华夏。 华夷之辩早已过时。 今大宋视金为华夏,难道金依旧抱有此不合时宜之观念,视南为夷地吗” 刘章文听后,拱手相让道:“倒是我荒谬了,可南地虽无华夏之辩论,可依旧有异族之辩论,此话何解” 史弥远表情不变道:“一群愚蠢之人,将族群之辩当成了华夷之辩,不明事理! 真要按他们的所思所想来行事,那应该是边疆之族失中原,中原之族失四野! 华夏大地不全何以再妄谈华夏。 这帮蠢货的话,北友也会去信吗” “佩服!此番我认输!”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识破 在史弥远战胜刘章文之后,刘章文上前一步拱手认输又退了回去。 而就在刘章文退去后,史弥远脸色大变,史弥远心事重重,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别人发现。 史弥远对着众人一礼,便匆匆下台。 留正看着史弥远不正常的脸色,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了” 史弥远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在留正耳边说道:“刚刚那个叫刘章文的对我小声道,要咱们小心孔元措,孔府有鹤!” 留正听闻,眉头一皱道:“小心孔元措,孔府有鹤! 何意” 史弥远不确定道:“相公,咱们之前还不是说不见北孔相迎嘛,现在孔府有鹤,不会是驾鹤西去了” 留正听后,眼神锋利的看着史弥远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不见孔总相迎,这下终于明白。 估计真是驾鹤西去了! 而孔府秘不发丧,反而请我们来孔府做客参与辩论,他们想要干什么” 史弥远脸色苍白道:“他们这是想要栽赃陷害!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咱们来到孔府而北孔却死了! 下毒,八字不合,携带南方邪气冲撞了北方孔圣! 理由可千奇百怪,反正到时候咱们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留正阴沉着一张脸,言语道:“你说的在理,百姓愚昧,不知真理,只会看到是因为咱们而来所以北孔才死的。 而北孔身为北地圣人,却被我们害死,届时金国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咱们众人都得给北孔陪葬! 而国朝届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忍气吞声将我们交给金国处置,要么……” 史弥远看着说到一半不再说了的留正,急忙问道:“要么什么” 留正一握拳,声音低沉道:“要么誓师北伐,从而给大宋万民一个交代!” 史弥远失声道:“战争!” 留正忍下心中所思,说道:“他们是想用舆论引导压力两国从而发生战争!” 史弥远一时心乱如麻,开口道:“相公,我们没必要去受污蔑而死。 朝廷也没有做好与金国的战争准备,贸然开战是祸非福! 金国同样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正在改革的关键时期,我不明白他们挑起与我们的战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留正同样沉疑道:“这也是我不想明白的一点。 金国朝廷觉无庸人,他们绝不会不知道现在稳定大于一切。 改革期间发生战争对他们而言,对内只会改革失败,对外并无能力攻下我大宋,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留正说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史弥远分析道:“相公,你说这根本就不是金国朝廷之意。 只是他们一群内部想要改革失败的人,故意做出的这个事情!” 留正闻言,眼睛一亮道:“有这种可能,或许是他们的矛盾,而我们只是被牵连了进来,成了人家的棋子。” 留正说完,自嘲一笑道:“不想我留正也会有一天从棋手成为棋子!” 史弥远看到留正同意自己的观点,便继续分析道:“既然是他们内部的反对势力所为,谁利益受损,谁便是这次的主事人。 从历史来看,各朝各代,改革利益受损者必有宗室。 尤其是这种胡人王朝,说不定这些事情就是金国的女真贵族所为!” 留正听后刚要点头称善,随即反应过来,摇头道:“不对! 你说错了,此次金国改革宗室贵族并未受损,反而有所收获,所以绝对不是女真人!” “不是女真人,那就是汉人了” 留正点头道:“或许我们刚才都想错了,此次谋划我们的或许不是利益受损者,而是利益收获者。” 史弥远疑惑道:“下官愚钝,不明相公之意” 留正缓缓开口道:“明昌皇帝此次改革,拉拢者为宗室贵族官吏,打压者为士绅豪族。 而士绅豪族力量薄弱,他们没有能力操控北孔做出对我们不利之事。 而女真人也没有理由吃力不讨好的来对付我们。 那就只剩一个北汉官员了!” 史弥远依旧不明白道:“可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留正抚摸胡须道:“好处大了去了,此次金国改革,北汉官员虽有获利,但毕竟获利少,不如女真获利多。 如果他们想要加大他们的利益,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我们身上获取利益!” “我们身上有何利益可获” 留正估计是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这次竟然轻笑道:“利益大了去了! 如果真被他们挑起两国战争,如果我们失败被金国所灭。 你说到时候金国要统治南方万里之地,是用北人好了,还是用南人好” 史弥远想也不想一口回答道:“当然是用北人好!” “不错,对金国来说北人比南人可信。 若我们真被金国所灭,那北人的身份将会水涨船高,到是利益自然就会滚滚而来。 这便是他们唯一可以对付我们的理由呢。” 史弥远感慨道:“还是相公聪慧,弥远不如也! 既然相公已知是何等人谋划,那我们该如何自救” 留正闻言却说出了一句令史弥远大惊失色的话! 只听留正道:“咱们这次要指望女真人了,只有女真人才能救咱们! 天下万物就是这般可笑,宋人到头来却要女真人相救,哈哈!” 史弥远却觉得留正天方夜谭,史弥远疑问道:“相公说错了,女真人凭什么救咱们” 留正哈哈一笑道:“你看你,眼界太窄,世间万物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安排人去找曲阜此地女真官员,告诉他们,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争,损害他们国内的改革。 只要这个女真人不傻,他就一定会来搭救我们。” 史弥远虽然不信留正的话,但为了破局,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史弥远找来刚才辩论失败的赵志明,将此事实话告与。 让赵志明一定要找来女真人,并且越快越好,宋使团众人以及国家的安危都在他身上了。 赵志明为了刚才的失败挽回颜面,便一口答应。 赵志明以尿遁之法,混出孔府,出府之后不敢耽搁,立刻往曲阜的女真军营而去。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搭救 赵志明出了孔府,找到路人问清离这最近的女真人军营后,就直往曲阜的东城门而去。 金国在曲阜驻军有一个佛宁的女真士兵,说是有一个佛宁,但其实只有不到十三个女真兵。 这十二个女真兵属于山东西路东平路猛安麾下,平时驻军曲阜东城门。 曲阜县城并不大,赵志明不到几刻就赶到了曲阜女真驻军军营之地。 但映入赵志明眼帘的,并非他所想象守备森严壁垒分明的军营,而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房。 这一刻赵志明的心是拔凉拔凉的,他不敢想象自己面前的这座破败不堪的民房会是女真军的营房。 赵志明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结果找了很多个路人询问,最后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军营。 赵志明走进院内,却发现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院内却有六七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这是女真兵 如果不是刚才已经确认过的话,赵志明绝对不敢想象天下第一的女真军队会是这般模样! 在赵志明走进院内后,院内晒太阳的几个女真兵早已发现了他。 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士兵对着赵志明问道:“你是干嘛的 知不知道这是军营啊! 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话虽如此说,但那年老士兵依旧躺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赵志明忍下心中的不适,拱手道:“我乃大宋使团使臣赵志明,此来贵军营地,是为见你家上官,有要事相告,还望劳烦通报一声!” 几个晒太阳的年老女真兵听到赵志明此言,终于态度转变,起身认真道:“你是宋使 有何凭证” 赵志明拿出自己的银牌交于年老士兵道:“这是我的银牌,还请查证。” 那领头的年老士兵并不识字,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番。 看完后依依不舍的将银牌还给赵志明,重重咳嗽一声道:“既然已经证明,那到底有何事你就说!” 赵志明却一脸难为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要见与你家上官才能说!” 不想赵志明说完,那领头的年老士兵却噗呲一笑道:“我就是此地上官,东平路猛安佛宁坞塔根赤!” 赵志明听到此人之话,一脸不可思议,自己面前这如农家的老头,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赵志明不确认道:“你真是此地主官” 坞塔根赤微微抬头道:“如假包换! 现在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赵志明觉得此人不靠谱,但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告知。 谁知坞塔根赤听完后,却哈哈大笑道:“此事不归我管,你应该去找曲阜县衙。” 赵志明听后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曲阜从县令到吏员,到衙役都是孔家的人,自己去找曲阜县衙,那不是自入虎穴,不打自招吗! 赵志明赶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此事有孔家参与,我去找县衙那是自寻死路。 还望上官陪我去一趟孔家,做个见证之人,事后必有重谢!” 坞塔根赤依旧不为所动道:“不行,孔家势大,直达天听,我去救你们,谁来救我” 赵志明依旧劝道:“上官身为女真人还怕汉人吗” 坞塔根赤闻言却表情认真道:“我虽为女直但不如孔家。 孔家早已脱离汉家之畴,不能以常理视之。 我若为千户长倒也不怕他孔家。 但我一个区区佛宁,还是一个快要被裁掉的佛宁,对上孔家如蝼蚁一般,当不得事的。” 坞塔根赤说完,赵志明却眼前一亮,对着坞塔根赤道:“你说你要被裁掉了,是因为明昌维新吗” 坞塔根赤虽然疑惑赵志明所问,但还是点头道:“不错,我等年纪老迈,朝廷编练新军无我等名额。 从下个月起整个曲阜驻军都要裁掉,我等以后就要回家种田了。” 这一刻的赵志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这些人都一幅懒洋洋混日子的样子,原来是被裁掉的士兵啊 赵志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开口道:“我想上官也不想以后做平头老百姓,若上官能助我一次,上官不只不会被裁掉,还会加官进禄!” 坞塔根赤听到赵志明之言,却好笑道:“少欺骗于我,你怎能知道,帮你我会加官进禄。” 赵志明故意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只能做个佛宁,而不能成大官。 我是谁,我乃大宋中书舍人,在我大宋也是中枢之官,平常见到的不是宰相就是尚书。 说句狂妄之话,我对着朝廷大官的所思所想无不知之事。 你没做过大官,也没见过大官,你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考虑事情的。 但我知道啊,我可以帮你啊!” 坞塔根赤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南国使臣说得对,人家经常见各级大官,对这些大官在想什么更定比自己清楚。 坞塔根赤略作沉思道:“那你说我帮你们之后,这些大官会怎么想” 赵志明看到坞塔根赤入套,便开口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若你此次帮我们除去这场阴谋,那你们中都的大官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你想而,现在你们正在全国改革维新,这时在那些大官看来,那肯定是稳定大于一切。 而现在却有一群不知轻重之人,想要挑起两国战争,一场明显得不偿失的战争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 这时若你破坏了这些人的阴谋,可减去一场不应该发生的战争,那不就是于国有功吗! 他们不奖赏你,还会去奖赏谁,去奖赏一群破坏大局的小人吗!” 坞塔根赤此时已经心动,但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赵志明也从坞塔根赤的表情中看出了坞塔根赤已经心动了,便趁热打铁道:“除了你们自己朝廷对你的奖赏外,我大宋也会有厚礼相送!” “什么厚礼” “一万贯精铜钱!” “十万贯,我就帮你们一把!” “太多,二万贯!” “九万贯!” “只能五万贯,若再多你也吃不下,当心噎死!” “好,那就五万贯,先给钱!” “事成之后当场给你,现在我身无分文。” “好,一言为定!”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除此贼朕心难安 “什么衍圣公死呢!” 中都皇宫、皇后寝宫内正在与皇帝蒲察柯佳聊天的完颜璟,突兀的从苏珍昌口中听到此事,一时竟然失声,大惊出言道:“衍圣公怎么逝去的” 苏珍昌闻言回道:“衍圣公年事已高,上个月偶然间染有风寒,医药束手无策,带病卧床一月后,于明昌元年二月二十五日撒手人寰!” 完颜璟听到是正常死亡便放下心来。 完颜璟担心也是有理由的,古代社会下的孔家或许权利不大,但其影响力绝对不可小觑。 几千年来不管胡人王朝还是汉人王朝想要入主中原就必须有孔家的背书,否则这个王朝的合法性便不会被中原人认同。 中原之地的孔家就跟后世藏地的活佛,西方的大教主一样,说是代表中原名义也不为过。 任你是五胡、契丹、女真、蒙古、小日子、还是红发西夷想要统治中原就必须有孔家的背书。 哪怕是中原王朝如果无孔家背书,天下人都不视你为正统王朝。 当一个王朝不为正统之时,那它就不只是皇帝的法统不全,而是整个国家政权的法统不全不正。 无正统的话人人都可造反,造反之人不叫叛逆,而叫拨乱反正。 这也是为什么孔家世修降表,叛宋、叛金、叛元、叛明做出这些明明让人厌恶,恨不得手刃叛徒的事情,但每一个王朝还要捏着鼻子拉拢孔家的原因。 孔家早已脱离了寻常世家的范畴,甚至是脱离了民族的范畴。 这也是完颜璟听到衍圣公死了之后吃惊的原因。 如果是正常死亡还好,如果是非正常死亡,那将会是一场波及天下的政治大事件。 完颜璟搞明白了衍圣公是因为染病加老死的之后,便放宽心来,安排道:“衍圣公身为我大金圣人,突然驾鹤西去,天地悲同! 朝廷不能没有表示了,依朕意,准东阁大臣张汝霖代表朝廷去曲阜节丧治丧。 再派易郡王完颜从宪代表朕与皇族参加丧礼。 然后让孔家报上嫡宗之名,朝廷准其丧后袭衍圣公爵。 孔总一应后事办丧所需,都由朝廷支付,此为朕之恩典。 就这些了,你记下后,待会让近使们润笔一番,然后传旨与东阁让他们去办。” 完颜璟说完这些后刚想回身与皇后继续交谈,却发现苏珍昌待在原地并没有离去。 完颜璟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苏珍昌这是有话要说,但因为皇后在场而不好明说。 完颜璟偷看了一眼正在斗猫的蒲察柯佳,回过目光,对苏珍昌道:“朕与皇后天家一体,无可讳之事,有什么事你便说!” 苏珍昌看到陛下都同意了,也没做出无脑之事,恭敬道:“曲阜粘竿处的探事回报。 此次东平府事耿端义,兖州泰军节度使张弘司,孔总之子孔元措、兖州秀才朱元直,春秋书院先生纪笙韦。 此五人曾商议将孔总之死嫁祸于宋使留正等人,好挑拨两国战争。 但后被宋使识破计策,宋使出五万贯钱请曲阜驻军佛宁官坞塔根赤所救,破坏了五人的计谋! 此事曲阜粘竿处探知详情后不敢隐瞒,立刻报于中都。” 完颜璟在苏珍昌说完,大吃一惊,竟不想在孔总死亡的背后竟还有这种事。 完颜璟先是生气,后又反应过来,气也无用,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为什么都说政权的上层都是保守派,而下层是激进派,屁股决定脑袋。 上层者从能力来论,他们经历的事情多,站的高,自然看得远看的深。 看事情不会太表面,所以在跟另一个国家发生矛盾之时,便会权衡利弊,所以看起来就会很保守。 从私心来论,上层者身为既得利益者,对他们而言保持现状最好,便会排斥这种战争行为,觉得战争是不安全的事情。 从公心来论,上层者领导整个国家,整个国家万民的担子都在他们身上,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对天下万民形成严重的影响。 不谨慎便会出错,自古以来国家灭亡,从来只见骂大臣的从未听过骂小官的。 这也是上层者保守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下层从能力来论,他们经历的事情不多,职位不高便眼界狭隘,看事情,做事情都不会那么全面。 从私心来论,下层者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他们便会选择性失明,或者本来就见识不多,从而会激进的改变现有的局势。 从公心来论,下层者为了改变国家和民族,他们激进热血连自己的生命都不会去看重,更不会考虑说出了事之后会不会给国家造成严重的后果。 激进与保守对一个人来说,年龄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所处的地位。 历史上的开禧北伐明知道就是一场会失败的战争,但南宋当时的掌权者,为了稳固自身的权利与利益,便赌博式的发动了这场战争。 谁能说当时的南宋朝堂高官是蠢货,他们不蠢! 就跟这次山东西路的这几个官员一样,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会选择性的失明。 国家大局以及能不能成功在他们眼里已经不重要了,就跟赌博一样,只要一赢,便可赚的盆满钵满。 完颜璟对着这群人也只能认着,毕竟不管他们怎么说,也没有叛国卖国。 他们或许手段不合适,但也是为了金国一统天下的大业。 这种事情既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那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冷处理。 如果完颜璟下旨惩罚怪罪,那就会打击到国内各方势力想要统一天下的自信心。 对现在的金国来说并非好事。 完颜璟略作思考后,对苏珍昌道:“这件事情不要外传,就当作没发生过。 至于此次谋划宋使的五人悄悄的下密旨呵斥一番就行了。 让他们以后不要再自作聪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完颜璟说完这事后,又想起了远在山东救灾的完颜宗浩,便问道:“粘竿处对完颜宗浩探查的怎么样了” 苏珍昌回道:“此事正要跟陛下说,曹州救灾已经接近尾声,待到灾民夏收以后便会关停各处的粮棚。 而完颜宗室除了在上次收受贿赂外。 在这次救灾中伙同曹州大小官吏,将朝廷拨于的救灾粮,其中十之有五卖与了山东商贾。 再从卖粮的钱财中用低价收购各地陈粮以及麦麸糟糠,用来救民,而其中完颜宗浩收取差价高达三十万贯之多!” 砰! 完颜璟一拍桌子将一旁撸猫的蒲察柯佳吓了一跳! “好胆!” 完颜璟满脸怒气道:“先是用朕的名声给他赚钱,现在又用救济灾民的粮食拿来赚差价! 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完颜家的江山社稷! 土匪!家贼! 他妄姓完颜! 他改姓赵好了! 今日敢动民粮,它日就敢动军粮,无法无天! 不除此贼朕心难安!”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琐事 蒲察柯佳看着怒火中烧的完颜璟。 赶紧放下自己怀中的狸猫,莲花移步至完颜璟跟前,玉手轻抚完颜璟的手背道:“龙体为重,还请陛下息怒。 既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生,陛下现在气坏身子,也于事无补。 不如待到同枢密回中都后在做处置!” 蒲察柯佳劝解过完颜璟,又对一旁的苏珍昌道:“你先去东阁传陛下的旨意。 今日陛下生气一事不要外传,你知道了吗” 苏珍昌躬身回道:“奴婢明白,这就去传旨。” 完颜璟在苏珍昌走后,气馁道:“天下之事就是这般烦躁,处理完一事又出来一事,事不绝伦! 都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非要冒出来给朕找麻烦,一群逆臣!” 蒲察柯佳听着完颜璟的胡言乱语,掩唇轻笑道:“陛下这出气之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可不兴说。 自古那有皇帝说臣子为逆臣的,被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给陛下背负何等恶名呢!” 完颜璟听着蒲察柯佳的劝诫之话,叹气回道:“朕也就在皇后你这里说说胡话而已,对外人朕才不说这些了。” 完颜璟牵起蒲察柯佳的手,看着皇后绝美的容颜,抛去烦念,宠溺一笑道:“皇后这段时间可有不同之处” 蒲察柯佳被完颜璟炽热的目光看的满脸羞涩,偏过头不回道:“臣妾并无不同之处啊,不知陛下是何意” 完颜璟看着不明白自己意思的蒲察柯佳,用手指了指皇后的肚子,说道:“这段时间朕卖力耕耘可有一分收获” “呀!羞死个人!”蒲察柯佳轻轻拍打了完颜璟一下,低下头,面带红韵不发一言。 “哈哈!”完颜璟看着一脸娇羞的蒲察柯佳,心情欢快道:“你我夫妻二人,是为一体,没什么好害羞的。 且此事关国本,珍重一点也是好事。 可有叫御医把脉检查” 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将此事上升到国事,便不在羞涩,略做考虑道:“前几天找御医看过,可腹中并无胎心!” 说完后的蒲察柯佳明显精神低落。 在海日多兰怀孕后,蒲察柯佳因为自己久不怀胎,明显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这些压力有来自她自己娘家的压力,亦有宗室以及外朝女汉官员的压力。 女真宗室贵族期盼蒲察柯佳怀孕很好理解,毕竟蒲察柯佳是女真大族出身。 在海日多兰这个突厥联姻女子怀孕后,这些女真势力对蒲察柯佳的期盼更高了。 第一,海日多兰能怀孕就证明皇帝身体没问题。 那么这个时候的蒲察柯佳最好也能怀孕,并生下皇嫡子那就更好了。 第二,如果蒲察柯佳常年不怀孕,那海日多兰如果生下的是男孩,那就是皇长子。 那对女真势力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如果无嫡那就只能立长了,但长子并非女真血脉,而是突厥血脉,这一点就让很多女真人不能接受。 而汉族大臣也向着蒲察柯佳的原因,还是因为儒家文化的嫡长制观念所致。 对汉族大臣而言,他们看重的不是血脉这些东西,而是几千年来的皇后嫡子继承制。 这个东西在汉族大臣看来比什么血脉之类的重要的多了。 完颜璟看着情绪低落的蒲察柯佳,心中怜爱。 完颜璟张开双臂,缓缓抱住蒲察柯佳,将其拥入自己怀中,轻声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咱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这种事情讲究的是缘分,缘到自然会有的。 朕之爱子非皇后所生则不爱也!” 当然了,这话是完颜璟哄老婆的话。 海日多兰生出来的孩子完颜璟一样爱,不过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口是心非哄老婆。 那怕有的时候女人明知道你在哄她高兴,但人家就吃这套,态度问题。 没这个态度就是你说真心话,那也是直男! 蒲察柯佳听到此话,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竟低声哭泣道:“臣妾此生得陛下恩宠,已是天大的福分,怎敢在奢求太多。 臣妾身为皇后就要对宫中妃嫔与陛下子嗣,一视同仁,照顾有加。 陛下相爱已经厚恩! 再祈求厚爱臣之子嗣,而薄情妃之皇子,此即损陛下仁名,又损臣妾之福分,还望陛下不要做出此事!” 完颜璟伸手摸掉皇后眼角的泪水,温柔道:“不必伤感! 你说你要照顾朕的所以子嗣,可你却在朕怀中哭鼻子,跟个小女孩一样。 如此多娇,怎么能照顾好别的小孩了,你自己就是个小女孩还未长大了。” “才没呢!”完颜璟言语见效,果然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的调戏后,转而忘记了刚才之事,一板身子,不服气道:“臣妾才不是小女孩呢! 我是大人了,我还是大金的皇后,天下国母。陛下说话不对!” “对对付,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完颜璟看着嘴角能挂起闷油瓶的蒲察柯佳,失笑道:“不过你这个皇后现在还照顾不了别人了。 还得让朕再照顾一段时间,才能出师。” 完颜璟看到气色好转的皇后,心中微动,问道:“泰山这段时日可好” “还好。”蒲察柯佳略做思考道:“不过这段时日阿民却在为家弟头痛。” 完颜璟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蒲察柯佳,倒也知趣,接着皇后的话头问道:“内弟犯了何事,能让泰山头痛” 蒲察柯佳有些不好意思道:“家弟不知道从何处学了一身臭毛病,玩牌,喝花酒,到处惹事生非。 阿民没少为此头痛。 前段日子还跟额宁娘家的小郎君打起来了!” “还有这事”完颜璟一脸懵逼,自己的小舅子和自己的小舅舅打起来 这也太狗血了! “额宁知道吗” 蒲察柯佳点头道:“额宁本不知道,臣妾去给额宁道过歉后,额宁才知道。” “额宁怎么说” 说起这个,蒲察柯佳倒是笑道:“额宁也没怪罪谁,说两个小孩子打架而已,正常不过的事,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完颜璟却不同意道:“两个十四五六的人了还叫孩子! 朕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可写出一篇绝美的文章呢! 身为皇亲国戚却自己人内斗,这让别人怎么看,徒增笑话! 朕看呀,也别让泰山烦恼了,将这两个小王八蛋都派去正黄旗去当个小兵。 好好磨炼一番他们的性子,否则以后准成膏粱子弟!” “陛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换个方法!” 完颜璟看着护弟的蒲察柯佳,摇头道:“你不懂,你这么惯着他,以后准出事。” 蒲察柯佳却听不进去,低头“哦”了一声,便不再开腔。 完颜璟轻轻搂着蒲察柯佳劝诫道:“非朕狠心,朕也是为了他们好,朕敢说,如果额宁知道朕的处置方法,额宁一定会赞同的。” “可是军队那么苦,家弟还小不适合,臣妾也不忍心!” 完颜璟第一次发现原来皇后还有扶弟狂魔的属性。 完颜璟只能悄悄哄骗道:“只有内弟去了军队,朕才有机会提拔他,否则朕无功而耀内弟,对朕名声不好,对内弟的名声也不好,以后会前途有限的。”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就让他去军队!” “这才是朕的好皇后嘛!” “哎呀!陛下不行,还是白天呢!” “嘿嘿!白天好,白天可种龙子入腹!” “呀!陛下你轻点!” ……略省千字 第一百五十章 九门提督 中都城北一座门口卫兵排列,石狮镇府,门匾上书“任国公府”的威严公府坐落于此。 此府乃前朝廷宰相,现任金国任国公蒲察通的府邸。 蒲察通,女真族,女真名蒲察蒲鲁浑,中都路胡土爱割蛮猛安人。 其先后任昭信校尉、顿舍官、御院通进等职。 后统帅隆州军随完颜亮南下攻宋。 金世宗即位后,任尚厩局副使,奉命先后到围剿契丹、奚族叛乱,因在军中督战,后因功被授予世袭谋克。 此后历任尚厩局使、殿前右卫将军兼闲厩使、肇州防御使、蒲兴路节度使、归德军节度使、西南路招讨使、知大兴府事、殿前都点检。 大定十七年(1177年),任尚书右丞,后转为尚书左丞。 三年之后(1180年),晋升平章政事,封任国公。 蒲察通不仅兵法了得,知政事,更善识才举才 蒲察通任宰相之时向朝廷推举现在的刑部尚书当时还是太子率府的完颜守贞、监察御使完颜裔。 说他们都是可重用的人才,后来完颜守贞、完颜裔都成为世人皆知的名臣。 后历任上京留守、知真定府事、知平阳府事、知凤翔府事,不久致仕。 现在的任国公蒲察通早已致仕闲赋在家不理朝政。 蒲察通之子是蒲察蒲速烈,在大内侍卫处内大臣完颜赛也,被调离为蒙古正蓝旗监军元帅后。 便提拔蒲察蒲速烈补为大内侍卫处内大臣,从一品。 蒲察蒲速烈其妻子为完颜璟的姑姑卫国公主。 蒲察蒲速烈之女蒲察柯佳现为大金国皇后,明昌皇帝完颜璟的妻子。 金国一直都是贵族皇族相互联系。 甚至皇族与皇族自己都相互联姻。 像完颜璟的母亲徒单太后就是海陵庶人的外孙女,徒单太后的母亲梁国公主就是海陵的同母妹。 这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乱,不可谓不伦。 但也正是因为金国皇族自己的相互联姻,才让金国的皇族那么紧密团结在一起,可以一致对外。 任国公府内已经年迈的蒲察通,看着手中由朝廷新建正黄旗民事管理衙门送来的公文。 呵呵一笑,对一旁伺候的儿子蒲察蒲速烈道:“让小二子去正黄旗当个小兵,他们也真会安排。 我蒲察家的子弟是一个小兵就可以打发了得吗!” 一旁的蒲察蒲速烈一边给蒲察通揉腿一边答道:“让小二子去当兵这件事正黄旗民事管理衙门坐不了主,这是陛下的意思。 况且不只是咱的小二子要去,听说连太后的娘家,徒单家的小子也要一并去正黄旗当兵。” 蒲察通人老越爱孙,听到儿子的解释,并不领情,冷哼一声道:“陛下这不是胡闹吗!还有皇后也不劝着点。 小二子以前对姐姐那么亲近,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她现在做了皇后就不管自己的弟弟了!” 蒲察蒲速烈看着爱孙爱糊涂了得蒲察通,叹道:“阿民,陛下与皇后这也是对小二子好,才让他到正黄旗去当兵,也好磨炼他的性子。 小二子在不管管,任他的性子乱搞下去,迟早要出大事。 这次是与太后的弟弟打架,那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做出其他什么事情来,要我说呀,这去正黄旗锻炼锻炼也是好事。 以后有好的职位也好提拔他,不然无功无劳贸然提拔,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什么功不功劳不劳的!”蒲察通看着跟自己顶嘴的儿子,一拍桌子道:“你有功劳吗!你做侍卫内大臣是你功劳大吗!” 蒲察蒲速烈却道:“我当然有功劳!” “你有什么功劳” 蒲察蒲速烈回道:“我为大金国生下了皇后,这不是功劳吗! 陛下的皇后是我女儿,这不是功劳吗 我领侍卫内大臣之职受之无愧,也无人可说闲话,千古以来都是这般,于情于理!” “嘿,你小子!”蒲察通被自己儿子一句话说的无任何反驳之语。 过了一会后,蒲察通道:“那行,反正这家里也不由我做主,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也不管了。” 蒲察通说完,气鼓鼓的起身就想回屋午休,结果却被蒲察蒲速烈一把拦下,蒲察蒲速烈一脸媚笑道:“阿民先不急,儿子有事与你商议。” “正事” “正事!” 蒲察通听到是正事,便重新回到坐椅坐定,开口道:“既然是正事,那你就说,我听着了。” 蒲察蒲速烈酝酿一下情绪道:“之前我在宫中上值,陛下找了我们几个内大臣说了一件事!” 蒲察通看着说话不利索的蒲察蒲速烈,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就不能一下说完吗!” 蒲察蒲速烈继续道:“陛下说是想要从我们之中找个人整编武卫军。 设立一个五城步军统领衙门,管辖整编后的武卫军。 到时候新设九门提督一职专管中都城中一切治安防务。” 蒲察通闻言,眉头一皱道:“那五城” “北、南、东、西、外,此五城。” 蒲察通疑惑道:“没有内城” 蒲察蒲速烈解惑道:“按陛下的意思是,以后三大营为朝廷主力野战军,三大营驻防中都周边,不理治安民事。 步军统领衙门下辖的五城步兵,驻防中都外五城。 内城由上三旗亲兵驻守。 皇城由大内侍卫禁军驻守。 如此一来各自权责分明,对中都的掌控可大大提升。” 蒲察通听后,赞赏的点头道:“看来陛下已深得权谋精要。 看看之前的古北山大营,一座大营却有四族兵马,女真、蒙古、汉军、吐蕃。 古北山大营谁都别想造反成事,女真造反有蒙古、汉军、吐蕃三族兵镇压。 蒙古造反,有女真、汉军、吐蕃三族兵镇压,其他各族兵也一样如此,一个不服一个,各自互相牵扯制衡。 是既集权又分权,这里面的度把握的非常好。 古北山大营之外又有其他两个大营制衡。 没有朝廷陛下的指挥统筹,三大营内部制衡又外部制衡的情况下,谁都指挥不了这些兵马,谁都成不了事。 现在又在中都城中继续又集权又分权制衡。 外城有五城步兵,内城有三旗亲兵,皇城有侍卫禁军。 且皇城内又有三个侍卫处相互制衡。 这样一来,既提高了指挥,又能防备乱党。 在这种情况下谁想在无皇帝的准许下串联这些兵马,简直是难之又难,除非推倒重建,否则就是李世民来了他也得坐蜡。”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外戚 蒲察通说完这些后,便看着蒲察蒲速烈诡异一笑道:“你跟我说这事,是想要做这个九门提督!” 蒲察蒲速烈也是官场老油条了,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说道:“为了皇后跟以后太子的安全,以及咱们家的百年富贵,这个九门提督还是由我来做最好。” 蒲察通感慨道:“你的心可想的真远,还没太子的影了,你就已经为以后做准备了,阿民不如也!” 蒲察蒲速烈却幽幽道:“非我多心,实乃自古以来废太子之事屡见不鲜。 汉巫蛊之祸时若太子母家势大,何以被小人污蔑,最后起兵失败。 太子跟母家一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下任皇帝怎么可能忍受废太子余孽。 我也只是给咱们多准备个后路而已。” 蒲察通点头道:“你说得对,未雨绸缪未尝不是好事。 可这个九门提督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蒲察蒲速烈哈哈一笑道:“阿民聪慧,这九门提督确实不是那么好坐的。 陛下不喜完颜宗浩,若谁能替陛下解忧,谁便可为九门提督!” 蒲察通面色大变道:“所以你想找我商议的是这个事” 蒲察蒲速烈面目一定道:“儿子想与阿民商议,为了这个九门提督到底该不该对完颜宗浩出手!” 蒲察蒲速烈说罢,屋内一阵沉默,蒲察通皱着眉头仔细想想道:“如果你能做九门提督提领外五城兵马,以后再扶持小二监军正黄旗。 那么中都城中三分之一的兵马就为咱们家所掌控,以后也会是太子登基的有力保障。 谁都别想废太子让咱们家受难!” 蒲察蒲速烈身体微微前倾道:“这么说,阿民是支持我做九门提督呢” 蒲察通简单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蒲察蒲速烈得到了蒲察通的明确答复,心中一动,说道:“可想要对付完颜宗浩也不简单啊! 儿子需要阿民的帮助!” 蒲察通缓缓开口道:“想要什么帮助” 蒲察蒲速烈回道:“现在的刑部尚书完颜守贞是阿民旧部。 儿子想请阿民亲自出面联络门生故吏上书弹劾完颜宗浩罪状。 再让刑部尚书完颜守贞亲自彻查完颜宗浩其朋党及罪证。 最好能一举成功将完颜宗浩拿下,不给他反扑的机会!” 蒲察通却听后摇头道:“想要拿掉一个宗室重臣没那么简单。 外戚跟宗室斗法,只凭一个完颜守贞咱们不占优势。 这里面必须有一个宗室威望深厚者,与外戚贵族此二者威望深厚者,共需三人才能一锤定音将完颜宗浩一举拿下!” 蒲察蒲速烈忙问道:“需要那三人” 蒲察通眼睛一眨道:“宗室中必须由完颜襄出面。 外戚中必须由太后的娘家徒单家出面。 贵族中必须由老太尉徒单克宁出面。 能得此三人相助,收拾个完颜宗浩那是手到擒来。” 可蒲察蒲速烈却难为道:“可此三者都不那么好请的。 并且完颜襄为宗室领头人,不救完颜宗浩已经就不错了,他怎么可能帮我们做事了” 蒲察通哈哈大笑道:“你这政治智慧还有待提高啊! 先说徒单克宁,他这后半辈子一直是陛下最大的支持者。 在他眼里任何事都没有陛下重要。 只要让徒单克宁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那他一定会全力支持。 再说徒单贞他们家,身为太后娘家,可谓荣贵至极,比咱们家都强。 可这徒单家却有一个特别的弱点,那就贵而无权,这也是徒单家最大的遗憾。 所以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你只需要向他们许诺。 事成之后,你可全力支持太后之弟监军女真正白旗,如此一来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至于完颜襄嘛,此人确实能屈能伸,又有自己的底线与大局观。 想要说服他确实不容易。 但正是他有大局观,这也能成为我们的突破点! 你只需让他明白完颜宗浩就是朝廷与宗室的毒瘤,不除完颜宗浩会损害陛下与宗室的感情。 保一人而害全体宗室,舍一人而成全体宗室与陛下的感情,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放弃完颜宗浩。 甚至为了不让完颜宗浩成为陛下与宗室之间的隔阂,那他就会亲自动手除掉完颜宗浩。” 蒲察蒲速烈听后,拍手叫好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阿民在野却能一眼看穿此间种种玄妙,这等本领非大慧者不能相提并论!” 蒲察通轻笑道:“你也少拍马屁了,世间能人何其多,我怎敢小视天下人!” “自傲者终被自傲打败!” …… 皇宫内的完颜璟此时正与移刺阿海(耶律阿海)交谈这次谋划的得失。 完颜璟拿起手中的毛笔写完一篇字帖后,放下手中之笔,对立身一旁的移刺阿海道:“之前就听闻守贞说你才华横溢,相处时日才能发现你不差此语!” 移刺阿海自从上次完成了完颜璟加汗号一事之后,便被完颜璟调于身前,出谋划策。 像这次用外臣打击完颜宗浩一事就是移刺阿海替完颜璟谋划的。 扔出一个骨头(九门提督)就让几个内大臣各自去卖命争夺,而这些人想要得到这个骨头,就得先把完颜宗浩除掉在说。 此事成,便给他们九门提督一职作为奖赏, 如若不成,也与完颜璟没有任何瓜葛, 移刺阿海听到完颜璟的夸奖,谦虚道:“臣不算什么,此中事情还是有望皇威才能谋划,如无陛下支持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哈!”完颜璟背手动身道:“有才华又懂进退,让朕不爱才都难啊! 对了,你说蒲察蒲速烈真会按着你之前的谋划所走吗” 移刺阿海坚定道:“他一定会的,自古以来没有外戚不想要兵权者。 如果蒲察蒲速烈按之前谋划所走,那以后的女真上三旗的监军元帅,就会是陛下的皇后家族与太后家族所领。 这样一来,宗室领下五旗,外戚领上三旗,各自互相制衡,对陛下与朝廷来说此乃久定国安之策!” 完颜璟听后点了点头算作认同。 本来完颜璟一开始打算自己亲领上三旗,结果上三旗人数众多,事务繁忙。 完颜璟既又忙国事,又要处理三旗亲军之事,根本忙不过来。 完颜璟的亲领三旗这个想法却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番脸。 皇帝不能亲领三旗了,但也不能不去管理,那就只能让其他人去管理了。 可宗室已经有了下五旗了,再让他们管理上三旗那是特别危险的事情。 完颜璟思前想后又结合移刺阿海所说,最后决定让外戚帮自己来管理上三旗。 外戚与宗室身为两个群体,他们之间相互对立的可能性比他们相互勾结的可能性要大。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十四款大罪 在蒲察父子二人谋划得当后,第二天蒲察通便联络旧部,而蒲察蒲速烈走访说服完颜襄、徒单克宁、徒单陀补火此三人。 中都城中通过十多天的合纵连横,政治交换,对完颜宗浩的阴谋大网已缓缓朝他落下,就等着一声平地惊雷而显现世间。 三月六日,大朝会上酝酿已久的阴谋终于发出了第一击。 大金皇宫。 仁政殿内。 一袭朝服的完颜璟,端坐在龙椅之上。 虽是珠串阻挡,看不清完颜璟的面目,但那一身威严雄厚的气质,却犹如黑夜中的星火,璀璨夺目,摄人心魂。 双目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鹰视之际让人不寒而栗。 完颜璟虽然还做不到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 但在之前开封案中表露的铁血手段,狠辣心肠,也让大臣们绝不敢小瞧这个已经越来越像皇帝的皇帝。 殿内,文官班左,武官班右,各自紧身端正,井然有序。 武官一列,站在最前方的是当朝枢密使肃亲王完颜永中。 文官一列,站在最前方的是东阁大臣完颜襄。 本来位于最前方的应该是老太尉徒单克宁。 可徒单克宁因为之前升尚书令一职便不能在参加朝会了。 且徒单克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有太尉一职但早已不理朝政。 这也是金国传承已久的潜规则,任尚书令者便不能在管理政事,贵而不权。 虽然中书省已经裁撤,徒单克宁也早没了尚书令一职,但徒单克宁依旧守旧规而不越权。 或许徒单克宁将会成为金国此潜规则下的最后一人! “陛下,臣有本要奏!” 常朝刚开始,刑部侍郎陈正名便站了出来说道。 完颜璟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淡淡道:“准!” 刑部侍郎躬身行礼,一脸严肃道:“陛下,臣弹劾同枢密完颜宗浩。 不敬陛下,以陛下皇威收受贿赂! 弹劾完颜宗浩以权谋私,借编练八旗亲兵之际大肆安插提拔其党羽心腹。 弹劾完颜宗浩拉拢军中悍将,为己所用,朝中上下只知有浩选而不知有官选,此为组建朋党,藐视国法皇威! 弹劾完颜宗浩曹州救灾之间,公然挑衅国法皇威,监守自盗,卖灾粮为糟糠,以公肥私,残民害理! 臣共弹劾完颜宗浩此四大罪状!”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片哗然。 “我等只知完颜宗浩在曹州救灾,以为活民无数,却不知完颜宗浩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如此践踏国法之事,曹州刺史为何不报!” “报什么,依我看这曹州大小官吏都参与其中,才会让朝廷耳目闭塞,曹州官吏都该杀!” 完颜璟一旁的李志博拿着鞭子,用力一抽大喊道:“肃静!” 突然之间传来一声炸响! 让大殿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刑部侍郎见状,继续道:“陛下!臣以为,完颜宗浩已不配作为朝廷救灾大臣,其作恶多端,不能在亲亲相隐! 臣恳请陛下,下旨将完颜宗浩锁拿进京,严加盘问,让其供出党羽心腹,再一一追查各自罪状,以还天下黎民百姓之公道,以示陛下之仁德,以显朝廷法度之森严!” 陈正名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大喝。 “陛下臣户部汉尚书张万公有本奏!” 户部汉尚书张万公站出班来,一脸愤慨道:“臣弹劾完颜宗浩八款大罪! 其一,为逆恶不悛势作威,专权乱政,欺君藐法,无日无天,大负圣恩,大违祖制,恳乞大奋乾断,立赐究问,以早梂宗社事。 其二,岂意圣明在上,乃敢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罔上行私,倾害善类,损皇上尧舜之令名,酿宗社无穷之隐祸! 其三,宗浩为宗室重臣,先皇上念其服役微劳,拔之幽贱,宠以恩礼。 陛下即位以来多托付军政大事于宗浩,而宗浩却不知感恩戴德,反而欺陛下仁德,此为不忠不孝! 其四,国家最重无如军政。宗浩一手握定,力阻忠义栋梁之才,以门下走狗拔之高位、使朝廷失忠良而得恶名! 其五,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而宗浩一人选官,谓之浩选,公然毁朝廷名爵! 其六,因而欲广愿奢,今日讨奖赏,明日讨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 后又在大兴府起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筑愁筑怨,饮恨吞声,又不止于茔地,擅用朝官规制,僭拟陵寝而已,其心怀不轨! 其七,且皇上让其救灾,而宗浩进入归州之景象乎,铁骑之拥簇,如云蟒玉之追随,耀日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人以为驾幸归州。 及其归也,以舆夫为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双遮,则已俨然乘舆矣。 其间入幕密谋,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宗浩此时自视为何如人 想只恨在一人下耳。不知更作何转念,恐泰山之神必阴殛之矣! 其八,先皇之时宗浩走马大内之气象排上倒海,宠极则骄,恩多则怨。 闻春宗浩驰马御猎,曾在金莲川射杀麋鹿,且闻宗浩有傲色,谓之左右今日亦可射鹿! 此乃以鹿喻之天下,中原逐鹿可人也!” 张万公八款大罪说完,立刻就有御史出言继续奏禀完颜宗浩之罪状! 群臣进谏弹劾之际,完颜璟面做愤怒,其实心中却充满了欢喜。 当然完颜璟的欢喜肯定不是欢喜完颜宗浩有多恶。 而是欢喜朝中宗室重臣却在冷眼旁观汉臣数落完颜宗浩而却不做反驳,这就说明宗室贵族已经放弃了完颜宗浩。 一会过后,朝中大臣共给完颜宗浩凑齐了二十四款大罪,罪罪不可赦,罪罪触目惊心! 但完颜璟并没有相信这些人的话,看看这些人说的,什么图谋不轨,私藏甲兵,府内准备龙袍,还说什么要取自己而代之! 完颜宗浩有这么厉害吗,完颜璟怎么不知道 说白了全是棒打落水狗,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之事,很多事情禁不起推敲,一推敲全是假的。 但这个不重要,完颜宗浩确实顶多是经济上的问题,政治上还是合格的。 但泼到身上的脏水那也是脏水,完颜宗浩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认为他有做过这些事就够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 坐在龙椅上的完颜静听到全体官员大声高呼道:“恳请陛下除去国贼!” 完颜璟便知事以成。 完颜璟一伸手,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完颜璟装作一副悲痛之情道:“宗浩有此过错,都是朕的错,如无朕百般溺爱怎能养出如此恶臣! 可朕身为宗室之长,不能监察宗室过错,非朕不知轻重,实乃爱宗室胜过爱朕自己! 但宗浩做出如此无法无天之事,朕也不能私一家而害天下! 朕决定,彻底彻查完颜宗浩一事,包括其党羽门徒! 不过宗浩身为朕之家人,朕不能害他性命,看在他以前于国有功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罢免完颜宗浩一切爵位官职,追缴非法所获之财,准其致仕告老还乡,以后无朕之旨意永不录用! 其曹州大小官吏,不使冤枉一个好人,但亦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由刑部女真尚书完颜守贞亲自去曹州彻查此案。 其完颜宗浩门下党羽,由内大臣蒲察蒲速烈亲自带队缉拿。 一应涉事人员,不分女真汉族,全部斩首示众,以显国法威严!” 这也是完颜璟第一次杀女真官员,完颜璟本做好了女真官员的反驳准备,结果却发现,好像女真官员对此事并无怨言。 完颜璟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些女真官员不反驳的原因,一句话皇权太盛,无人敢反驳。 这是好事,这说明经过完颜璟一年多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自己刚穿越来时的誓言。 自己不仅收回了皇帝因有的权利,甚至还做到了金朝任何一个皇帝都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在中都可手握二十万大军的皇帝,那这个皇帝说话比什么都好使,刀把子里出政权,教员诚不欺我! 二十万战力强悍的中央军队,在古代任何朝代都是皇权无敌的保障。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凭借二十万契丹铁骑可横行天下,威加海内! 赵匡胤凭借二十万后周禁军,可威压天下藩镇与诸侯国,做到一统天下! 明成祖朱棣凭借二十万京营可五征漠北,书写华夏诗歌! 清圣祖玄烨凭借二十万京兵可镇压三藩,北肃大漠! 皇帝正统身份再加二十万大军的加持,在古代绝对是权利无限的代表! 而正统身份完颜璟有,现在又有二十万大军,那完颜璟就是权利的化身。 女真宗室贵族虽然头硬,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硬不过二十万大军的威势! 当然了这得是二十万战力强悍的军队才有这种威势。 如果是宋明后期的那种军队嘛,光有数量有时候吓不住敌人! 完颜璟安排完事情后,便宣布退朝。 就在朝臣们还没走出皇城之时,宫内又有一道旨意发出。 而此旨就是迁调内大臣蒲察蒲速烈为九门提督,并准其整编朝廷武卫军为五城步军。 众臣听到此旨意后又是一番震惊,并且从中嗅出了陛下要重用外戚的心思。 而同一时间的蒲察蒲速烈也是狠狠出了一番风头! 武卫军那可是以前中都的城防部队,辖兵二万有余。 而这两万大军以后就由蒲察蒲速烈统领,可见蒲察蒲速烈是简在帝心! 这一刻的众臣都明白了,以后朝廷除了东阁大臣外,就蒲察蒲速烈权利最大了。 蒲察蒲速烈领过旨后,站起身来怎么也掩饰不掉自己脸上的得意与兴奋。 周围一众阿谀逢迎之徒,立刻跑至蒲察蒲速烈身旁拍起了马屁! 此时不烧灶,何时再烧。 远处的肃亲王完颜永中看着被众人拥簇逢迎的蒲察蒲速烈,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在完颜永中看来,蒲察蒲速烈就是一个辛进小人! 一朝得势,便不知自己为何物,一副张狂之意,当真是丢尽朝廷脸面。 就在完颜永中心中对蒲察蒲速烈恶语相向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蔑之声:“听说猴子就是这般,如周围无猛兽,它们以为自己天地之雄,尽做出些令人发指之事!” 完颜永中听到耳边之言,微微转头发现来人是完颜襄。 完颜永中冷哼一声道:“可这猴子却有山中猛虎支持,当然猖獗!” 完颜襄听着完颜永中话中之话,呵呵一笑道:“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宗浩一事非我不帮,我也是为了整个宗室好,老虎并不会支持猴子的。” “你说得轻巧!”完颜永中脸色阴沉道:“我与完颜宗浩不和,他出事我并不会帮他。 可你呢 你身为宗室德高望重者,却帮着外戚对付自己人,你这也为宗室好!” 完颜襄叹气道:“真的是外戚要对付完颜宗浩嘛 我想你应该明白,此乃天意,不可违! 陛下是世宗陛下吗 陛下不是,看似陛下比任何一个皇帝都爱护宗室,实则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陛下为了统一天下,什么都能做出来。 若宗室能助陛下,陛下自然爱护宗室。 若宗室不能助,甚至是成为阻力,那陛下就会举起屠刀将宗室杀的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二十万大军啊!那是宗室能拒绝的吗 我若不依陛下之意,那倒霉的就不是完颜宗浩一人了,而是全体宗室了!” 完颜永中听着完颜襄的后怕之话,一时沮丧道:“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完颜襄自嘲道:“因为我们太蠢,信了陛下的御誓三条! 不过还好,陛下没有违背诺言,对我们不会下死手,完颜宗浩也只是一个罢官免职罢了! 陛下也依旧在重用宗室,只不过从之前的只用宗室变成了宗室外戚二者兼用罢了。 以后陛下为主,宗室为铺,千万不要做出任何出格之事,否则陛下不杀人,宗室会杀人!” 完颜襄说要便不再理会完颜永中,直接转身离去。 完颜永中看着完颜襄的背影,神色复杂道:“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提醒我呢” “唉!”完颜永中自言自语道:“陛下大势已成,我又怎会去螳螂堵车了,联合执政,以后一去不复返呢! 以后只有陛下的乾坤独断了! 呵呵!” 阳光下的完颜永中显的如此孤寂落幕! 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是一个时代的升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浩党案 自从朝廷下旨彻查完颜宗浩朋党一事后,朝廷内外立刻掀起了一场追责波澜! 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亲自坐镇,指挥武卫军在全城开启了一场抓人之旅。 在中都城中风暴舞蹈之时,中都之外的全国各地,也先后掀起了对完颜宗浩一党的打击清理! 在曹州救灾的完颜宗浩也在六日之后接到了这个消息。 完颜宗浩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惊吓的不轻。 曹州钦差行院内,完颜宗浩看着手中的的信件怒气冲冲,大发雷霆道:“污蔑!污蔑! 我何时做过这些事,自比陛下,私藏龙袍,豢养死士,规格逾越! 全是一面污蔑之词,我不服,我为大金流血流汗,就因为一些私财,到头来却给我按上如此恶名!” 在完颜宗浩身旁同时也有五个心腹之人,这些人打一得到消息后,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赶忙来找完颜宗浩前来庇护。 结果却不想完颜宗浩的麻烦比他们还要重。 他们顶多就是收取贿赂,以公肥私。 而完颜宗浩却摊上了图谋不轨的罪名,如果完颜宗浩不是宗室,那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五人互相一看,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于是五人不发一言,对这完颜宗浩轻轻一拜。 便在完颜宗浩错愕的表情中转身离去。 五人对完颜宗浩是避之不及,唯恐牵连到自己等人身上。 他们五人可不是宗室成员,按了这么大的罪名,顶多就是个罢官免职,换做是他们,那简直就是十死之局。 “你们给我回来!” “王八蛋,一群小人,枉费我以对你们信任有加,结果你们遇事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任凭完颜宗浩如何谩骂,但也于事无补。 完颜宗浩明白自己这一次是彻底栽了! 曹州军队自己指挥不动,自己的旧部又分散于天南海北,一时也联络不上。 估计此时他们都自身难保,何况说是救自己。 自己所领的钦差护军,若在平时自己还能指挥,因为自己代表的是朝廷。 但此刻自己以被罢官免职已经没有名义指挥他们了。 强行指挥人家也不会听自己的。 说不定钦差护军此时已经得到了严厉监察自己的旨意,不来抓自己已经算好的了。 还想指望钦差护军,太异想天开了。 完颜宗浩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无任何手段可自保了。 以前收取那么多的钱财全成了无用之物。 没了权利纵是有在多的钱也不敌一二小吏。 “哈哈哈!”完颜宗浩失落的坐在地上,后悔之情跃然纸上。 自己以前真傻,连无权便无财,有权便有财的这个简单道理都不懂。 只想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想要在自己致仕前多捞着钱财。 结果捞了那么多的钱财全成朝廷的了,自己到最后一无所有,还要背负一身骂名。 完颜宗浩在失落过后便不在理会其他事情,直接回屋睡觉。 就等着朝廷圣旨一到就收拾行囊回到老家颐养千年,不再理世间是非纷扰。 …… 几日过后完颜宗浩终于等来了陛下的旨意,同枢密完颜宗浩罢免,以后永不录用。 完颜宗浩情绪低落,但还是恭敬的领旨谢恩,并面北而拜,雨露雷霆皆是君恩! 伴随完颜宗浩撤职的曹州官吏四十多人,刑部收监二十多人,判处死刑者十二人。 这些人全部抄家,以充国库。 而全国上下完颜宗浩一党共有一百多人被罢官缉拿。 自此完颜宗浩一党彻底覆灭。 此一案的爆发是完颜璟登基以来继开封案之后的第二大案! 亦被后世称之为“浩党案”! “浩党案”亦被后世史学家看做是明昌皇帝彻底压服宗室的最直接证明。 亦是金国国家政治变幻的大事件! 完颜璟处理过完颜宗浩一案后,便在一直督察中都武卫军整编一事。 而蒲察蒲速烈也不负完颜璟的期望,经过十多日的淘汰练新之后,共整编出两万余五城步兵。 以后的中都外五城,每一城将驻兵四千,负责治安防火防盗之事。 同一时间完颜璟从三大营女真、蒙古、汉军,上三旗中每一旗抽调一千步军入中都驻防。 汉军正黄旗驻外东施仁门、蒙古正黄旗驻外东宣曜门、女真正黄旗驻外东阳春门。 汉军正白旗驻外南景风门、蒙古正白旗驻外南丰宜(又称宜照)门、女真正白旗驻外南端礼门。 汉军镶黄旗驻外西丽泽门、蒙古镶黄旗驻外西颢华门、女真镶黄旗驻外西彰义门。 女真正黄旗驻外北会城门、女真正白旗驻外北通玄门、女真镶黄旗外北驻崇智门。 此中都城十二门以后均由八旗兵驻防,五城步兵不得插手。 同时中都内城再次从女真上三旗中每旗抽调一千士兵,共三千余女真八旗兵驻防中都内城。 以后中都共驻防三万五千士兵。 其中女真八旗兵有六千人。 皇城侍卫女真兵有三千余人。 五城步兵中有一千余女真士兵,三者相加共计一万女真士兵。 中都汉八旗有三千士兵,武卫军有一万九千余兵,二者相加汉兵共有两万两千余兵。 中都蒙古八旗共有三千余兵。 皇城大内有三千侍卫禁军。 自此中都防卫格局已经形成。 虽然说九门提督一人就掌握两万余兵,看似对完颜璟威胁很大,但其实不然。 五城步兵作为治安军队,武器装备人员素质都不如八旗兵强悍。 说一千八旗兵打败两万五城步兵,一点也不夸张。 并且五城步兵都是分散驻防全城,平常都是几十个人聚集在一起。 百人都已经算是一个大的据点了。 真正唯一一个千人聚集点也就是个五城步军统领衙门而已。 也就是说蒲察蒲速烈看似掌握两万余人,其实蒲察蒲速烈正真能掌握的也就一千多人而已。 他正真能掌握的只有全城的治安管理案件,以及五城步军统领衙门的行政文事而已。 这才是蒲察蒲速烈他真正的权利所在。 这种情况下,完颜璟根本不虚有他。 如果说蒲察蒲速烈真想要造反,一千多人肯定不够,那他就只能聚集全城分散在各坊市的五城步兵。 但五城步兵全部聚集一起需要时间,朝廷根本不会给他时间让他慢慢聚集兵马。 他连两千士兵都还没聚集全了,朝廷的八旗兵就已经杀到他跟前了。 无朝廷旨意贸然聚集五城兵马,那就是造反,都不需要调查,可直接发兵剿灭。 所以说蒲察蒲速烈他大的是政治权利,并不是军事权利。 其实五城步兵就跟后世的警察武警一样。 每一个城市的警察武装都是分成局、所、中队、支队来管理全城。 真正的警察厅或警察部能有多少人。 没有上面的命今,一座城市贸然聚集全城警察或武警,你看上面办不办你就得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英雄或枭雄 四月中旬的中都在一片反腐反贪反渎此三反中度过。 浩党案不只是拉开了对完颜宗浩一党的清算,也同时拉开了金国上下全体反腐败,反贪污,反渎职的三反大幕。 上个月光是军器监一家就查出了三十多名腐败官员,六十多名渎职官吏。 共追查出经年旧账四百多万贯,清查出的以往恶劣武器制品高达三十多万件。 这么触目惊心的事件东厂以及大理寺与刑部三家根本不敢隐瞒,如实上报完颜璟。 完颜璟得知后立刻下旨所有涉事人员全部处斩,不需监押。 同时下旨全国所有军队自查武器装备,所有劣质品武器铠甲全部清退,回炉重造,给其补发新式合格装备。 同时完颜璟学清法,下旨,以后所有武器铠甲都要写匠工姓名。 同时在武器铠甲交付军队时,由军队士兵自查,如铠甲,五十步外被弓箭射穿,则斩甲匠。 如弓箭五十步内射不穿甲胄,则斩弓匠箭匠。 同时再下旨,以后中都、西京、上京此三京的军器监不属工部,三家军器监从工部剥离出来,自成一派。 中都军器监以后改名为皇家八旗武器制造局。 西京军器监改名大金武器制造局。 上京军器监改名辽东武器制造局。 此三局同样互不统属,各自为平级衙门。 完颜璟在下旨改革武器制造行政制度后。 完颜璟又与东阁商议,以后的武器制造从之前的朝廷拨付元料,养活共匠,军器监制造武器,再给予军队的流程制度。 变成由朝廷出钱出粮向三大武器局购买武器。 三大武器局得到了朝廷的武器采购费用后,自行购买元料与拨付人工费用。 同时朝廷也会执行筛选制度,以后哪家的武器制造精良,便会选择哪家的武器。 落选者,朝廷不拨付武器采购费用,武器局的所有工匠都由此武器局的大小官吏自掏腰包养活。 并且朝廷也不对落选武器局的官吏发放俸禄。此为强制性政策。 如果军选武器局在此后三年里依旧不能入选朝廷采购名单,此武器局所有大小官吏全部革职查办。 再调新任官吏来管理此武器局。 如果新任官吏依旧不能在三年内入选,便依之前之法处置,再调新官吏,直至入选为止。 就在这中都纷纷扰扰之际,宋使留正,史弥远等人也在金军的护送下来到了中都城。 留正等人住进礼部的礼宾馆后,留正第一时间便向前来的金国礼部官员出示国书,以及大宋皇帝的御笔亲书。 向金国正式说明此次出使交谈的原因。 金国礼部官员收取留正礼书之后,便让留正等人先做等后,再禀明金国皇帝之后,才能定下他们的商谈与行程。 留正也一口应下,因为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一国使团出使另一国,都先要禀明自己来的意思,以及自己要做什么,要贡献什么,都要说的清清楚楚。 同时接待国也要准备各种礼仪,并商议好交谈规则,才能再相互见面交谈。 留正在金国官员走后,独自回到房间,让人叫来史弥远。 在史弥远进屋后,留正的第一句话却是:“弥远,此行一路走来,觉得金国怎样啊” 史弥远被突然一问,停顿了一下,回过神来,言语道:“此行一路来,觉得不虚此行。 以前在南境只能从书籍上看到北方博物,并且听到最多的是金国百姓受女真压迫,民不聊生。 哈哈,但此次眼见却是金国百姓安居乐业,金国朝廷治河救民,并无压榨之举。 不过这金国官场确实是有些官不聊生!” “哈哈!”留正听到最后一句,发笑道:“你看的准确,也说的准确。 这金国的民间百姓,确实是安居乐业,不能说多好,却也无任何不好,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没差错。 这金国官场,却是让我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金帝有大魄力,有大智慧,才能全国三反,加之前番的开封案,我不见金帝,便已知其人。 说实话咱们做不到金帝的所作所为。 这一点我们不如也!” 史弥远好奇道:“相公不见人,便知人,我不如也,但不知相公觉得金帝是何等人物” 留正闻言,叹言道:“想要看清一个人,你不能看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过什么。 金帝做过什么,金帝未登基之前书法绝伦逸群,待人和善,做出一副谦谦君子一样。 让所有人觉得金帝性格软弱,对自己不会有威胁,是个安全之人。 故此所有人都放心他,都支持他,觉得他做皇帝最好不过。 可金帝登基之后,却性格大变,撕掉了自己的伪装。 先是做出一副爱护宗室,帮亲不帮理之态,让所有人放松警惕之心。 然后一步步收回权利,后宫设立二十四衙门,这是为了他自己安全。 再然后一步步夺权中书省,设立御前侍卫,设立东阁,设立密折。 在政权收回后,又对军权下手,先是设立五旗亲兵,再一步步设立六旗七旗八旗。 当他的军事力量可自保之时,便设立东厂监察天下。 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让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借避暑之名,将朝官与外官都隔离开来,在金莲川御誓改革,哄骗所有人跟他一起改革。 然后设立二十四旗,聚天下精兵为己手。 此时已经大势已成,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爱这个爱那个了。 完颜宗浩一事既是他对国内反腐的开端,同样也是他对宗室贵族的警告。 让他们明白现在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要重新审视当下局势了,以前不可判不可杀之事,现在可判可杀! 如此人物,有手段、有心机、有城府、有忍耐,可称之为雄! 所以说,我不见便已知他。 我对此次的交谈已经不抱希望了,这等人物是不会同意我们的请求的。” 留正说完之后,史弥远惊疑道:“既然此次交谈已不成,为何相公还要与金国交谈” 留正轻笑道:“不管能不能成,试试也无妨,说不定成了呢 说句实话,我此次对金国的改革局势的好奇倒胜过交谈。 一路走来金国民间的情况已然了解。 官场上嘛,也不看了,从金帝可鞭挞群官就能看出,金国政治稳定。 唯一就剩一个军队,还是一眼抹黑,不知乾坤。” 史弥远却觉得留正在天方夜谭,一国军队是你能随便看的吗! 留正看出史弥远的不信,便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抱希望,还是那句话,试一试吗,说不定能成了。 若金帝是英雄,便会为了显示心胸宽广同意我的请求。 如金帝是枭雄,便会拒绝我之请求。” 史弥远疑惑道:“英雄与枭雄有何区别” 留正回道:“英雄者爱名,项羽、刘备是英雄。 枭雄者视名声为累赘,只要能成事,天下骂名都可背负。 刘邦、曹操、朱温者为枭雄。”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得失 “留正,史弥远!” 完颜璟放下手中的使团名单,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留正在完颜璟未穿越以前是不知道这个人的。 但是自从完颜璟穿越来后,对一国宰相听的多了也便知道了。 而这史弥远这个人却不得了,是个闻名于史书的人物。 南宋四大权相,秦桧、韩侂胄、史弥远、贾似道。 史弥远就位列其中。 史弥远虽然在史书中是以奸臣权臣的面目出现。 但其实史弥远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奸臣或忠臣的标签就能概括的。 史弥远是南宋四大权相中唯一一个杀掉前一任权相而起家的。 史弥远杀了韩侂胄,才开启了他专权二十多年的权相生涯。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史弥远不是按正规程序登位的,而是小弟干掉老大,取而代之的上位。 这种情况下按理来说史弥远应该权利不稳,做不了二十多年的权相。 结果史弥远却违背常理真的做成了这件事。 从这就能推断史弥远的能力很强,名声在当时应该也是忠臣贤良之名,并非后世所看到奸臣之名。 韩侂胄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国内情况,悍然发动了开禧北伐,从而导致南宋而一败涂地。 金国军队一路长驱直入,东部攻占扬州江北等地饮马大江,离现在的南京只有一江之隔。 中部金军一路攻城略地围困襄阳。 西部蜀地投降归金,可以说此时的南宋淮河防线已经全部失守。 并且因为之前数十万精锐北伐军全军覆没,南宋已经无力抵抗,到了亡国的边缘。 金国因为国内的情况。其实打到这些地方的时候已经打不下去了。 但这些事情南宋并不知道,已当时南宋的眼光来看,这就是到了亡国的边缘,随时可能灭亡。 史弥远这时便临危受命,一边组织全国防线,一边与金国议和。 史弥远做的打算便是能议和成功皆大欢喜,如不成,就与金国抗战到底。 史弥远做了两手打算,并没有单纯的指望议和,从这就能看出,史弥远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金国因为国力问题实在打不下去,便同意与南宋议和,但条件却是杀了南宋主战派才能议和。 这时候也显现出了史弥远的魄力,要知道当时的南宋掌权者还是主战派的权相韩侂胄。 但史弥远赌上自己的性命,设计杀了韩侂胄议和。 在宋弱势的情况下,史弥远能从谈判桌上要来了扬州江北等地,用微小的代价换取了南宋一场灭顶之灾。 在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过后,史弥远在南宋的地位已经无人可敌,救国之功别人想动都不敢动。 史弥远做了跟秦桧一样的事情,但二人的名声威望却截然不同。 秦桧是在南宋胜利的情况下杀了抗金名将,所以他被世人所不齿。 而史弥远却是在南宋快要灭亡之时挽大厦之将倾,定四海之暗涌。 救国大功,尤其是文人的救国大功,那就更了不起了! 南宋这种文人做主的朝廷,史弥远的威望权势比皇帝都大。 这也是史弥远杀了上司而依旧可专权二十多年的最重要原因。 想到史弥远在历史上的彪悍功绩,完颜璟甚至有一种将史弥远招揽至自己麾下的冲动。 但不一会,完颜璟又摇了摇头,觉得此想法不现实。 史弥远在南宋可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在金国完颜璟却给不了他这个待遇。 虽然说现在的史弥远还没有做到宰相,但史弥远绝对有这个信念有这个信心可以做到宰相之位。 古代的读书人尤其是有能力的读书人,那种傲气是后世读书人没有的。 人家的毕生信念就是做宰相,如果不能做到宰相,那这官不当也罢。 就像李白一样你不重视我,你不用我做宰相,那你就是瞧不起我,我也懒得给你当官。 这种人虽然是少数,但恰恰史弥远就是这种人。 投靠金国得不到他想要的,所以说这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 完颜璟抛去脑中想法,随即问一旁的礼部尚书移刺履道:“宋使留正所说关税贸易一事,礼部是什么意思啊” 移刺履抚摸胡须,轻轻笑道:“臣与东阁的意思是不谈此事,关税禁物乃国朝新政大法。 贸然改动对我大金来说会阻碍维新一事。 且宋国输入我国者多为奢靡之物,与民与国无半分好处。 不要他们的东西,我大金依旧安稳无事。 而我大金对宋输入者多为国家重要物资。 比如战马,宋国每增加一匹战马,便军力每增强一分,而我们便会被削弱一分。 故此东阁与枢密院也不赞同与宋国商谈。” 完颜璟听后,也点头赞同移刺履所说。 两个国家官方交易起来金国明显是吃亏的。 至于民间走私,两个国家的边境线那么长,根本禁止不了。 民间走私来说,金国是占便宜的一方,这与两国的政治体制有关系。 像宋国他的政治体制是士绅联合自治。 跟后世的资本主义国家一样,政府对民间的掌控不强,全凭士绅配合。 但士绅这一群体就跟资本家商人一样,个人利益大于国家利益。 士绅向金国走私粮食等国家重要物资,宋国政府根本管不住,对这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南方的米,米在南方因为大规模量产,在本地价钱不高。 但如果贩卖到金国北方地区,便会从多数物品变成少数物品,价钱自然就高了上去。 南方士绅贩米到北方得到的利益,比在南方本地贩米得到的利益大。 这也是南宋走私屡禁不绝的原因。 至于说很多士绅将米贩卖到了北方金国,而导致南方自己民众吃不到饭,会不会饿死,这就不关这群士绅的事情了。 一群泥腿子而已,饿死了没关系。 北方的金国却恰恰相反,金国的政府力量比士绅力量大得多。 靠近边境线地区的小规模贩卖还有可能挡不住。 但想要大规模的走私贩卖那根本不可能。 就像马匹一样,一两匹你还能偷偷摸摸的运送过去。 但上百匹战马的话根本不可能,马匹一多运送的人也就多了,吃喝拉撒什么的,根本不是走山路就可以运送过去的。 那就只能走大路官道,走私上百匹马,只要不是瞎子人都能看到。 不是官方组织的,那就是走私,肯定会被打掉。 金国的士绅又不像宋国的士绅权利那么大,想让金国官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根本没那个能力做到。 这也是完颜璟不想与宋国商谈的原因,官方交易金国吃亏,走私交易南宋吃亏,双方根本就没有谈得拢的可能。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全国田亩 既然谈不拢,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除非损害金国的利益,或者是损害宋国的利益,双方必然有一方受损才能谈到一起。 但双方都不是傻子,耍嘴皮子可做不成。 完颜璟继续道:“既然不与宋国商谈,那宋国除了此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请求” 移刺履如实回道:“留正除了这些外,还提出了想要参观我三大营八旗兵一事。”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完颜璟失笑道:“朕就说嘛,一次平常的交谈而已,宋国却遣相来商,这里面绝对有鬼。 果然留正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为商榷,实为暗访。 他这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大金能不能改革成功,会不会对他们有威胁,他们想要早做准备。 礼部你来说说,朕该不该同意这个请求” 移刺履考虑一会,开言道:“同意有同意的好处,不同意有不同意的好处。 一切都按陛下的意思来!” “哈哈!”完颜璟指着移刺履笑道:“你这是踢皮球踢到朕跟前来了啊! 说了也等于没说。 不过,让他看又何妨,他留正还改不掉天下大势!” “陛下神武!” 完颜璟不理移刺履的马屁,继而说道:“你待会去传朕之口谕。 让礼亲王完颜珣接待宋使,让他们吃好喝好,一切完事后,再送他们回去。 对了,宋使回国之时,送五百匹阉割的公马与宋国皇帝,作为朕的礼物。 至于宋使等人朕就不见了。” 移刺履却惊讶道:“陛下,这与礼不符,传扬出去对我大金名声有碍。” “朕不想见,就不见,礼为强者所定,朕说这是礼,这就是礼!” 完颜璟最后还是解释道:“非朕不懂礼数。 实在是朕怕朕见到宋使之后,为绝后患,动手杀了宋使等人。 这样才会出大事,所以说还是不见的好。” “这……”移刺履听到陛下的解释,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虽然陛下说的有些幼稚,但毕竟留正等人确实是宋国的人才,谁敢保证会不会以后成为金国的大敌。 陛下说出此话倒也能说得通。 移刺履无奈道:“那臣就想个借口将此事搪塞过去。” “行,就这么办,你要无事,便先下去。” 完颜璟在移刺履走后,心中轻微一叹,其实刚才的话,是完颜璟骗移刺履的。 完颜璟真正不想见宋史的原因很复杂。 第一,完颜璟怕自己起了爱才之心强留史弥远在金国。 第二,自己这身皮囊,太过威严了,用一句话就是有帝王之像。 古人都很迷信,留正见到这种帝王相貌说不定会真的认为天命在金而不在宋。 但留正同时又是一个宋国的忠臣,他不会臣服完颜璟,反而会在回去之后鼓吹完颜璟威胁论。 让宋国对金国的警惕之心勃然高涨,说不定会比历史同时期提前开启北伐。 要知道五年之后正是金国对草原动手的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南宋为了自保提前开启对金国的北伐,那就会打乱金国的战略布局。 看起来很可笑的一个理由,但这恰恰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留正看了金国改革,或者是金国的八旗军,他或许会有警惕之心但不会那么看重。 同时南宋也不会当一回事。 毕竟历史上改革者那么多,但大部分都失败了。 但相貌这个东西就跟谚语一样,会让人的警惕之心立刻高涨。 尤其是完颜璟还是金国的皇帝,并且还在改革,再长着一幅帝王之相。 三者合一之下会让别人看来这不是巧合,这是天意。 会让宋国的警惕之心拉满。 宋国或许改变不了天下大势,但它给金国添乱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完颜璟觉得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让礼亲王陪着他们好吃好喝,再参观一圈三大营八旗兵。 就拿着金国的礼物回去,金国有礼有节,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 完颜璟来到东阁召集众臣,让众人将去年的清查田亩数字一一找来观看。 经过一阵统计后,东阁行走,大兴府事夹谷清臣开口念道:“此次共清查出猛安谋克牛具共三十六万四千七百七十一具。 折合田亩共一亿五千五百四十四万七千四百八十四亩。 猛安谋克开荒田亩共一亿六千九百万零三万八千七百亩。 宗室牛具共五千四百零六具。折合田亩共二百一十八万四千零二十四亩。 宗室开荒田亩共一百七十万零七百九十二亩。 共计我女直田亩共三亿二千八百三十三万七千一百亩。 汉民旧田及开荒田亩共四亿五千九百二十万三千七百二十八亩。 两者相加全国共有七亿八千七百五十万零八百二十八亩。 以后朝廷夏秋两税相加一岁可入三千九百三十七万七千零四十四石粮。 除去军屯所需的一千多万石粮食外,朝廷真正的每岁税收二千多万石粮食。” 完颜璟听后心中对比了一下同时期南宋,与后来的明清两朝,觉得这个数字还是准确的。 同时期的南宋也是差不多七亿多亩耕地。 但南宋官府组织力度差,有很多隐田,南宋自己能收上税的也就三四亿亩的田地。 明朝时期初年间也有八亿多亩的耕地,后来估计有十一亿亩的耕地。 但明朝后期隐田严重,数量继续又降到了七八亿亩,起码有五亿多亩的耕地被隐藏掉了。 清朝的最高记录完颜璟记的是十二亿亩的样子。 虽然说每个朝代的计量单位不一样,但大体上历史中一直是越往后期田亩单位越大。 也就是说明清两朝的亩比金宋两朝的亩要大。 但各自亩的单位相差不是很大,大体上差不多。 金国经过完颜璟的一番检查,共清查出三亿多的隐田。 金国一直有旧记录,隐匿掉的田亩并不多,但新开发的田亩不分女真汉族能隐瞒就隐瞒。 尤其是辽东地区,女真一家就查出新开发的隐田一亿多亩。 加之关内女真汉族隐田共三亿多亩田地。 直接让金国之前的三亿多亩耕地增加了一半。 这完全是托了完颜雍的福。 要不是经过完颜雍二十多年的励精图治,一系列的开荒优惠政策执行下去,金国的新开田亩绝对没有这么多。 完颜璟这一刻特别感谢已经死去的完颜雍,给自己打下了一个好的家底。 否则任凭自己去努力种田,估计没个二十多年别想有这个成绩。 最重要的是经过此次清查,金国的税收大幅度增加,从之前的每年一千多万石粮食增加至二千多万石。 如果算上军屯粮的话那就是三千多万石了。 比同时期的南宋的二千多万石做到了持平。 这还是金国税收比南宋低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一系列事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财务司 完颜璟思考过后,直接问一旁的户部尚书、礼亲王完颜珣道:“夹谷清臣之前的税收都是按旧税法折算的。 如果按新税法来算一年可得多少粮?” 户部尚书礼亲王完颜珣却面露难色道:“回陛下,现在汉民税法还好算。 但这女直税法却难算了。 之前在金莲川之时并未想到我女直子弟开垦荒地会多达上亿之亩。 而且现在猛安谋克已经改制为八旗制度,按以前的牛具算朝廷会损失大量的粮食。 如果按新税法算,八旗既要出丁打仗,还要交税,压力会大了,只怕八旗制度会立刻崩塌!” 完颜珣说完,殿内一众大臣都点头赞同,八旗比老百姓还苦,那谁还会在去做八旗! 完颜璟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便立刻问道:“不错,以前是朕考虑的不全面。 不过现在新税法还未实施,现在改也不迟。诸位觉得应该改成多少才合适?” 夹谷清臣想也不想道:“以前的三斗太多,改成一斗怎么样?” “不行!”完颜襄立刻反驳道:“汉民不打仗才交一斗五升,八旗要打仗守边,交一斗还是太重。” 这时完颜珣出言道:“依臣看,八旗参军者,这期间依旧免税。 其余旗民按以前汉民旧税制一岁收取五升三合。” “那不是将牛具制改掉了吗?” 完颜珣看着疑问的兵部尚书完颜让,表情坚定道:“不错,牛具制已不合时宜,必须要改!” 完颜让刚想说什么,但完颜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独断专行道:“就按礼亲王所说,以后女直不分上中下田,全部按一亩五升三合交税。 除旗兵外,所有旗民一岁一亩交五升三合。 以后不再施行牛具制。 汉民同理,不分上中下田,一岁一亩交一斗五升。 先苦一苦天下各族百姓,在一统天下后,朝廷便将税收制降至三什一。” 夹谷清臣心中算了一下开口道:“如果按此法算,汉民一季缴纳二千多万石,一年两季四千多万石。 女直一年缴纳一千一百多万石,二者相加一年共计五千多万石!” 五千多万石等于金国每一个百姓平均一年要交一石多粮。 以每亩一石的产量算,等于全国十分之一的粮食农业生产将被用于建设军队,以及接下来的战争中。 明昌明昌,也不知道以后别人会看待这个年号! 完颜璟听到五千多万石的税收后,便知道自己已经走上商鞅变法之后的秦朝。 和日本明治时期以及红朝初期时的君锅注意制度。 什么叫做君锅注意,抛开君锅注意的那层外衣后。 他的内核就是全国的所有资源全部为军事服务,这就叫做君锅注意! 秦朝强大的秦军能统一六国的背后是秦国所有人民要么参军要么种田。 日本强大的皇家海陆军打遍东亚无敌手的背后却是日本民众高昂的税赋以及平凡的兵役。 红朝初期的援朝之战,以及后来的机械化步兵都是广大农民的农业税所支持。 现实不是武侠玄幻,不是发明个香皂镜子,或随便出两条政策就能让国力短时间内突然飙升。 任何事情有舍必有得。 想要短期内让国家改革成功建设起一支强悍的军队,必然会有一方承受苦难。 日本明治维新建设起一支强大的陆军的背后是日本农民工人的庞大的压力。 当然想要减少这种负面影响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得用百年多的时间来准备开启工业革命。 生产力度提高了自然而然的这种负面影响会降低。 但完颜璟却等不到那个时候啊! 用百年的时间去准备开启工业革命的条件,那个时候的完颜璟早死了,金国说不定都被蒙古灭亡了。 完颜璟现在争的就是时间。 想要在短期内改革成功,那必然是将全国的资源都为军事服务,君锅注意是不可避免的。 完颜放下沉重的心情问夹谷清臣道:“如果按你所说,全国种植粮食的田亩也就五亿多亩了?” 夹谷清臣回道:“虽然各地所报还有错处,不过大体上还有二亿多亩种植桑树、蔬菜、棉、茶等等非粮作物。” “什么时候新税法能执行开?” 夹谷清臣回道:“现在财务司经过去年至今七个多月的准备,已经将财务司下属厅、局、站等各级衙门均已设满全国。 在今年的夏税时便会在全国实施新税法。” 完颜璟听后,郑重其事道:“税收关乎全国百姓的大事,一定不能出差错。 之前朕让你代管财务司,现在看来你做的不错,能在一年内完成此事,可见朕未看走眼。 夹谷清臣听旨!” 夹谷清臣听到完颜璟的话,心中激动,知道自己快一年多的努力没白费,立刻跪倒在地道:“臣夹谷清臣听旨!” 完颜璟环视一圈,最后看着夹谷清臣缓缓开口道:“夹谷清臣在过去时日里,在维新变法中劳苦功高建立财务司,于国有功! 自古以来臣下有功,君上不可不赏! 今日朕免去夹谷清臣大兴府一事,迁升为财务司运转使,授正三品,加荣禄大夫,以酬其功。 望卿以后可再接再厉,忠君爱国报效朝廷!” 夹谷清臣忍不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平身!”完颜璟封完夹谷清臣后,环视一圈对众人道:“既然税法已开,接下来朝廷要做到不负万民之心血,万众一心早日做到大业寰宇!” “臣等必不负陛下,不负万民,以成我金源之大业!” “好,有这心气是好事!”完颜璟赞赏过后,又对礼部移刺履道:“既然新税法已然功成,就不知礼部与翰林院将《明昌维新变法行政军事民事条例》编写的怎么样了?” 移刺履恭敬回道:“回陛下,书籍在下个月便能编成,到时请陛下过目后,便可印刷成册发往全国。” 完颜璟听后眉头一皱,心中不悦。 一个区区的指导书而已,用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编成。 果然文人做事都爱墨迹。 完颜璟定然道:“下个月太迟,七日之后必须编成由朕过目。 否则所有编书人员全部清退,换其他人上。 还有,负责编书人员,先罚一月俸禄。 一本不到十万字的书,一群人五六个月都编不好,可见偷奸耍滑的了什么程度。” 移刺履听着皇帝的嫌弃,心中也把这群编书的人恨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这帮人偷懒,自己怎会当众出丑。 “是,臣必定保证七日后成书!”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明昌律义》 完颜璟这么关心《明昌维新变法行政军事民事条例》此书的原因,还是此书有着艰巨的任务。 在古代没有电话电报的时代,朝廷要实施新政,要变法,除了京城的官员能了解朝廷的大政方针与思路外。 地方各级官员因为距离限制会一眼抹黑,对于朝廷的变法政策与思路一概不知。 但地方官员为了迎合朝廷变法,就会在地方乱搞一气。 最后朝廷实施的跟地方实施的政策完全匹配不到一起。 朝廷的新政也执行不下去。 所以完颜璟让人编写这本书,就相当于说明书和指导书一样。 就是让地方官员别乱搞,书中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书中不让做的,你就别做,一切与朝廷大政接轨。 只有各级官员都了解了朝廷的大政思路后,全国各地才能将力量使到一块去。 完颜璟在移刺履应下之后,又问刑部尚书完颜守贞道:“新律法编写的怎么样了?” 刑部尚书完颜守贞回道:“新律法,臣以及大理寺参考了《唐律疏议》《宋刑统》,以及国朝之前的《皇统制条》《续降制书》《大定重修制条》。 以此五书为本重新整理,以时既定,现在已经全部归纳为本,就等陛下准仪了。” 完颜璟这一次倒比较满意刑部的效率。 金国的法律一直不全面,金国初年间根本没有法律,全部是按军法来做管理。 但军法本就是军队的法律不适合民间实施。 直至金熙宗时期颁布了第一部金国的法律《皇统制条》。 但《皇统制条》也不全面,其实《皇统制条》又称制书,翻译过来就是皇统皇帝制定的命令。 《皇统制条》颁布后金国便一直以《皇统制条》为律法管理全国。 但后来发现《皇统制条》不全面,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楚,对民间案件多成阻碍。 所以海陵时便在《皇统制条》上重新编写了《续降制书》。 从此以后金国一直都是《皇统制条》与《续降制书》二者并用。 但海陵编写的《续降制书》也不全面。 《续降制书》其实就是海陵对《皇统制条》的修改与添加,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制”与“条”这两个非“律”与“义”。 《皇统制条》与《续降制书》,这两个其实就是皇帝颁布的制度与命令。 官员与军队用制度与命令才合适,民间百姓用制度与命令管理就明显不对。 所以在大定二十二年,完颜雍在这两者的基础上重新编写颁布了《大定重修制条》。 《大定重修制条》的颁布让各级官员可以做到依制依令行事管理。 但还是那句话,《大定重修制条》依旧不是律义。 虽然在管理上做到了合格,但在民事刑法案件上并没有给出准确的依据。 全凭地方官主观判决。 什么事情属于犯法,什么事情不属于犯法,犯法之后怎样量刑怎样处罚,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历史上原主登基后,因为外无战争,承平日久,这类民事案件越发显的突兀。 所以原身为解决这个问题便召集群臣以《唐律疏议》《宋刑统》为蓝本新修《明昌律义》的法典。 《明昌律义》也是金国历史上第一个裁定以律为准,即“准律文修定”,的全面性法律法典。 只不过此书耗时太久,直至泰和年间才编写成功,因此便改名叫《泰和律义》。 《泰和律义》翻译过来就是说,皇帝说了什么事不能做,做了就属于犯法的事情了,这便称之为“令”或“义”。 如果你犯了“令”,也就是犯法了,那便要惩罚,而惩罚便称之为“律”。 这便是“律”“义”“令”的解释。 从这也能看出,在古代根本就没有皇权与国法冲突的事情。 皇帝的话就是宪法,一切以皇帝说的话为准则。 皇帝说你犯法了,你没犯法也犯法了。 皇帝说你没犯法,你犯法了也没犯法。 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出现皇法与国法冲突的事情。 皇法即国法,皇帝都可以大赦天下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国法皇法这种分割情况。 律义编成的书籍就是皇帝说的话,告诉别人什么事不能干,如果干了我就怎么样处罚你。 但是皇帝说的话又太多了别人记不下来怎么办。 以前没有书籍的时候,便将这些东西刻在石头上,或者刻在青铜器上。 后来有了竹简纸张,便将皇帝的话记录在这些书籍上面然后颁布天下。 《泰和律义》就是一本将皇帝所说的宪法。 《泰和律义》中明确写出了,新丁律令,敕条,六部格式等等一系列朝廷制度事项。 并且《泰和律义》共有十三篇,其中有《泰和令》《封赠令》《赏令》《释道令》《河防令》《服制令》《庆元令》等共十三篇律和令的组成。 此一书中明确指出“令”为明确规定那些行为属于禁止之列。 而“律”则是定罪量刑的准则,“其有犯令,以律决之”。 而完颜璟现在要做的就是沿袭历史上原主的所作所为,重新编写《明昌律义》。 这也是为什么完颜守贞不敢决断的原因。 他只需要将各代律法重新整编归纳,然后交给完颜璟让完颜璟亲自选定修改。 一国法律只能由皇帝去修,不能假他人之手,编书的人只是个工具人而已。 历史上那么多修法的人,他们并不能参加自己的想法,所有的律令都是参考前代,整纳过后让皇帝过目。 皇帝认为要修改的地方,便要依皇帝的意思修改。 皇帝认为要增加新的律令,便增加新的律令。 皇帝认为不适合的便删除。 完颜璟听到已经整纳完毕,便对完颜守贞道:“既然已经整纳完毕,那就不要耽搁,接下来每天向朕报百条律令,由朕过目。 朕认同合适者,便写进《明昌律义》。 不合适者你们再来修改,或由朕来修改。 在你们修改后,再报于朕,若朕认同,便写进《明昌律义》。 若不同,便再重修。 所有的一切必须在两年内完成。 朕与诸卿共勉,律法早日功成,也可与百姓早日便捷。 国朝也就有迹可循,依法治国,依法办事。” “臣等遵旨!” …… 第一百六十章 归仁大营 位于金中都东边五十多里外的仁大营寨木栅栏环绕,毡包如星光密布大地。 壕沟,拒马阵,鹿角,挖陷坑,了望塔,箭塔,马厩,储粮房,储水房等设备齐全。 归仁大营占地数十里,从远处就能听闻营中战马发出的嘶鸣之声,与士兵操练时发出的号喊声。 整座归仁大营犹如蛮荒野兽一般匍匐在大地上,随时准备吞噬人间。 此时的归仁大营之外来了一群从中都来的达官显贵。 这群人正是宋国使团与金国陪同礼臣。 留正、史弥远等人,在礼亲王完颜珣的陪同下来到了归仁大营之外。 整个归仁大营西辕门外,到处都是归仁附近的商贩小民,这些人在到处高声喊卖着自己带来的东西。 自从朝廷大军驻扎归仁之后,对于归仁的商贩来说却是个不得了的好消息。 整个归仁大营十多万人,尤其是一群高消费人群所带来的利润极其可观。 一些有眼光的商贾,第一时间就将自家的生意做到此地。 后来在这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赚了不少钱传开之后,归仁附近的小商小贩,以及一些平民老百姓,都来此地做起了赚钱的勾当。 归仁大营外因为人越来越多,此时已经发展成了一座大型的市集。 此时西辕门外的市集正是最热闹之时,卖茶、蔬菜,鸡蛋、肉的、酒、吃食的等等。 以及一些乱七八糟小玩意,甚至还姐儿来此地挂牌卖身。 可谓人间百态,红尘烟火此地无处不在。 留正与史弥远等人一到西辕门外,第一眼便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留正看到此副场景,明显一惊。 因为在留正心中的金军一直都是残暴野蛮的代名词。 百姓应该对其如避蛇蝎一样,避之不及才对。 可眼前的各自相安无事,公平交易场景,真是颠覆了留正一直以来的三观。 留正转头看向陪同自己一起来的金国官员,想要发现什么。 可遗憾的是金国官员对此事一幅见怪不怪,如平常之事一般看待。 正当留正回过头来心中思考之时,留正身后的史弥远好像看出了留正的困惑一样。 史弥远走至留正身旁,轻声道:“相公疑惑之事,或许弥远略知一二。” 留正闻言回头看向史弥远,心中赞叹一声,好一个聪慧之人! 留正便走便道:“既然你略知一二,那你就来说说,这是为何?” 史弥远先是看了看周围两边闲逛的金军士兵。 史弥远最后回头,目光如炬,缓缓开口回道:“在弥远看来,历朝历代无完军。 军队是人间勾魂使,如猛火一般,极致爆裂! 而现在的金军在此地不强买强卖,不扰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金军军法严苛,犹胜暴秦! 所以才能压服猛兽心中的残忍不仁,让其如绵羊般乖乖听话!” 留正听闻,觉得史弥远说的有道理,点头称善道:“看来咱们是不虚此行啊! 还未入军营便已知金军军法严苛,犹胜暴秦。 不过这样的军队却不能长久,自古以来名将都爱兵如子,才能长久。 金军已经犯了军队大忌,不足为惧。” 史弥远听到留正此言,很想反驳一句此言差矣。 但想到留正是宰相,不能驳了留正面子,便忍下心中不同观念,轻轻点了点头。 留正看到史弥远点头以为史弥远也赞同自己此话,觉得史弥远此人孺子可教,能跟自己想到一块去。 留正等人经过一阵短暂的路程后,终于经过集市,在礼亲王完颜珣的带领下来到了归仁大营之内。 “留相请看,这是我军蒙古镶白旗的勇士,他们正在操练步阵。” 留正听闻完颜珣的介绍,朝自己左边的一处沙场看去。 只见有不下两百多人手持盾牌与弯刀,各自五人一伙正练习结阵分阵。 留正也是第一次见蒙古人,或者说是草原人。 以前对草原游牧人,留正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过,匈奴、鲜卑突厥等等。 这还是留正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游牧民族。 留正发现这些蒙古人与女真中原人都不同。 这些蒙古身材矮小,一副罗圈腿,大圆脸,脑袋上留着与女真不同的辫子。 留正又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这些草原人虽然身材矮小,但都长的很广阔,体胖。 并且从那一双双眼睛中能看出,不能磨灭的野性。 留正看了一会,忍不住问一旁的完颜珣道:“礼亲王,我有一个唐突的问题,想要找礼亲王解惑,还望礼亲王不吝赐教!” 完颜珣看着一脸好奇的留正,觉得好笑,强忍着笑意,大方道:“留相有何问,但可问来,能解惑者本王绝不私藏。” 留正听闻完颜珣同意,便问道:“刚才听贵方说他们是蒙古人。 但不知这蒙古人与匈奴、鲜卑突厥可有联系,他们是否是这些群族的后代?” “哈哈哈!” 留正说完,周围的金国官员一片大笑。 宋国官员却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笑什么? 完颜珣也忍不住笑道:“留相真会开玩笑,匈奴入汉,鲜卑入唐,突厥远遁,契丹入金,这蒙古人怎么能是他们的后代。 自古草原争霸者,打败前霸主后,夺其妻女,便会将其弱小男性高于车轮者杀死,强壮者贬为奴隶。 留相可曾听闻过外部奴隶有妻者,可生子者?” 留正闻言哈哈一笑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阅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话不假,长见识了。” 一群人说完又朝别处走动参观。 行至一处骑兵沙场之时,留正等宋国官员显然来了兴趣,仔细观看起来金国是怎样训练骑兵的。 二百多个身穿镶红边白甲的轻骑兵,先是组合在一起。 在领头的佐领一声令下,各自慢慢骑马小步跑动起来。 在经过一阵助跑之后,佐领下令,旗帜兵传达命令至全军。 在留正等人的眼中可显然看到,骑兵的马速加快,如一杆长枪一样,突进了一堆稻草人之中。 在远处之时,这些骑兵双手放开缰绳,开弓搭箭左右速射,在近前之后又用弯刀劈砍。 再从草人堆中冲出之后,这些骑兵又分散成一伙,围绕草人一圈,奔走骑射。 留正一直沉着个脸,忧心忡忡问一旁的史弥远道:“我未见过朝廷骑兵,弥远你可见过?” 史弥远一脸凝重道:“弥远曾见过朝廷的淮西骑兵。” 留正简言问道:“你觉得二者如何?”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忧心忡忡 “你觉得二者如何?” 史弥远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眯,沉重道:“朝廷骑兵大不如眼前骑兵。 朝廷骑兵说是骑兵,倒不如说是骑马步兵。 这些骑兵在马上可左右开弓,且都十箭五箭上靶。 高速颠簸的马背上咱们的骑兵不要说是射中了,连开弓都做不到,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怕!”留正这一刻心中很不是滋味。 没有骑兵就没有主动权,大到战略上,小到战术上,处处都会受制于人。 自古以来多少精锐步兵,跟骑兵对战时,没有死在肉搏战之中,反而被敌人的骑兵活生生的拖死,累垮。 这一刻的留正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大宋必须要有自己的精锐骑兵,否则只会被动挨打。 留正放下心中所思,刚要与史弥远说话,这时不远处的骑兵中却传来一阵吵杂声打断了留正的思路。 留正好奇的朝骑兵人群中望去,却发现,有四五名骑兵被带队的佐领拉下马来,让其站成一排。 在留正不解的眼神中看到,那带队的佐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长三尺左右,如壮汉手臂般粗壮的木棍。 对这五名骑兵一阵狠揍。 那名佐领边打边骂。 而挨打的士兵,在被打倒在地后,便立刻起身,站直身子,一边让上官继续打,一边伸直手臂,满脸狂热,高喊着什么口号之类的东西。 因为说的是蒙古话,留正等一众宋官不知其意。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训练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打人呢? 最后还是留正出言问一旁的完颜珣道:“敢问礼亲王,这是发生了何事,这个军官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士兵?” 完颜珣一副见怪不怪道:“也没大事,那几个士兵在刚才的训练之中比其他人晚一步才完成了命令。 所以他们的上官就要指导他们。” 完颜珣说的轻松,留正却听的毛骨悚然。 就因为晚了一点时间而已,却要当众如此殴打! 还有,将士兵都打的爬在地上了,手段如此残忍发指,这叫指导! 这哪里是训练士兵,这简直就是在训练野兽! 泯灭人性,这样训练下去的士兵那还有七情六欲吗! 只怕全是一群只知道杀戮的与本能的禽兽! 留正忍不住出言道:“会不会太过了?” “没事,都是这么训练的。” 留正虽有心解救这几名士兵,但想的自己是客人,无名也无义去插手人家的事情,最后只能忍下心中慈悲。 不过留正心中却想到,如果这种将军生在大宋,胆敢这样虐待士兵,他留正一定亲手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留正略过这个话题,平复心情后,继续道:“我不知北语,看那几个犯错的士兵在高喊着什么,不知是什么意思?” 完颜珣听到此言,表情明显一变,表情僵硬略带尴尬道:“也没什么,就是说他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正。” 留正听到完颜珣的解释,心中不信,从这几个士兵脸上就能看出,他们说的绝对不是这种话。 不过留正虽然不信,但脸上装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其实留正不知道的是,这几个士兵口中喊的根本就不是完颜珣解释的意思。 而是“明昌万岁”!“大金万岁”!“宇内无敌,一统天下”!“大金武运昌隆”! 可以说这些士兵打入营开始,便被各种大金光辉事迹,以及完颜璟亲自编写的武士道精神所洗脑。 这些士兵心中只有为明昌皇帝所捐躯,以大金统一天下的大业所为目标。 可以说这些人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接下来留正等人又参观了军营的伙食,武器、铠甲、毡包等事物。 一圈下来,最让留正震撼的不是金军的武器铠甲,兵员素质等。 而是金军伙食,一日三顿,不掺水! 这伙食都快赶上最底层的士绅家庭了。 怪不得这些蒙古人个子不高,但一个个都膀大腰圆。 一些摔跤手都能把人提起来掀翻在地。 留正一旁的史弥远自从看了金军的伙食之后,心情便一直沉重。 史弥远板着一张脸,对留正小声道:“金军的伙食这么好,可一日三餐皆食干物,从这就能看出,金军的训练一定很频繁!” 留正轻微点头小声回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们却学不了人家。 只有充足的食物补充,才能维持频繁的训练。 咱们的士兵好的也就一天两顿稀饭。 大部分士兵才一天一顿稀饭。 这样的情况下,学习金军频繁训练,到最后只会将士兵训练的皮包骨头,十之八九会训练死!” 史弥远一叹道:“说到底还是朝廷威严不重,粮在民间士被士绅贪走,粮在朝廷时被官员贪走。 我大宋明明有粮,但却朝廷用不到,百姓吃不到,全肥了这群文人!” 留正听到史弥远此话,眉头一皱,训诫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文人,你不是文人嘛! 我大宋自有国情在,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以后再不要说!” 留正看到情绪低落的史弥远,叹气道:“我知道你忠心赤胆,想要一改国朝弊端。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除之不尽,斩之不绝。 汉唐有门阀士族,我大宋亦有士绅文官。 反腐反恶,最后就反到咱们自己身上来了,你明白吗?” 史弥远不服道:“可是这不反腐就得亡国!” 留正看到转不过弯来的史弥远,气的脸色一板道:“我知道,朝廷相公都知道! 可我告诉你,不反腐亡国,反腐亡天下! 皇帝敢反腐吗! 朝廷敢反腐吗? 一旦反腐,都不用金军来打,各地立刻狼烟四起,城头变换大王旗。 如这时金军来攻,你用什么来抵抗! 遍地宋奸,争先恐后给金军送粮带路,只为灭掉你这个反腐的奸臣,和反腐的昏君!” “这……” 史弥远被留正的话震惊的不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留正拍了拍史弥远的肩膀,安慰道:“我都话虽然难听,但这就是朝廷共知的事实。 所有人都明白,但所有人都在装瞎子。 他们都不敢捅破这个窗户纸,担这个天大的责任。 不反,有三百年的江山! 哪怕我们没有燕云十六州,让西夏建国了,丢掉北方。 但只有还有这三百年的时间在,后人还会怀念我朝,依旧有人给咱们辩解。 反腐立刻得亡,不到三百年的王朝,有几个好名声! 后人想辩解都没的辩解! 难道让后人用我们一直在挨打,但却没有被敌人彻底打死,这一条来强行辩解个胜绩出来吗! 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不过。 王安石那么好强的一个人,他都做不到,你能做到吗? 你还有大好前途,切莫自误!”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常胜军 史弥远最后一叹,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从其表情来看应该是听进去了。 留正也不想再谈这种沉重的话题。 一行人在参观完蒙古镶白旗后,又行至南侧营寨。 完颜珣一边走动,一边介绍道:“这南侧驻扎的乃是我军的吐蕃镶蓝旗。” 留正听闻到还有吐蕃兵,好奇道:“难道贵军除了女真、蒙古、汉军二十四旗外,还建有吐蕃八旗?” 完颜珣轻笑解释道:“倒没有吐蕃八旗,确有吐蕃三旗。 这吐蕃三旗依旧属于蒙古八旗之列。” “原来如此!” 留正一行人在交谈之际,便走进了吐蕃镶蓝旗的营寨内。 留正走入营内,便发现这些吐蕃兵又与蒙古兵不同。 这些吐蕃兵都穿镶红边蓝甲布衣,面目黧黑,或通红,脸长瘦,个子高,但却瘦,属于高瘦体态。 留正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发现,这些人虽然黑瘦,但却因为伙食原因,一个个都很精悍。 史弥远同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便开口道:“这些人与刚才的蒙古人一样,都是天然的兵源。 只有稍加训练便可成一支精锐之师! 朝廷以后还要多加注意蒙古五旗与吐蕃三旗!” 留正轻声道:“你说的不错,想松赞干布时的吐蕃,能与大唐争霸天下! 可见吐蕃虽然没落,但其底蕴依旧不可小觑。” 整个南侧吐蕃镶蓝旗的营寨与刚才的蒙古镶白旗营寨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除了细节不同外,其它大体上差不多。 留正等人观看完吐蕃镶蓝旗后,便移至东面的汉军镶黄旗的营寨。 汉军镶黄旗的营寨明显就比吐蕃蒙古的营寨大,从战兵到苍头都要比前两者多。 留正发现这些汉兵都说着一口燕地口音,穿着镶红边的黄甲。 这时的史弥远偷偷对留正道:“听说镶黄旗是以怨军改编而来。” “怨军?” “就是常胜军。” 留正听到是常胜军便终于明白了。 留正暗骂道:“一群叛徒,不得好死!” 要说宋朝对那支宋奸部队最不满,那非莫属于郭药师所率领的怨军,也就是后来的常胜军了。 郭药师以及怨军,本就是辽国降将降军。 在金宋两国攻辽之时,郭药师以及怨军被金军打的抱头鼠窜,为求活命,郭药师带领怨军投降宋朝以自保。 而怨军虽然是金军的手下败将。 但对宋朝来说怨军的战斗力放在宋朝那是属于顶尖的部队。 宋朝为了留住这支强军,便接纳了这支辽国降军。 并且给了郭药师同知燕山府的的大权。 可以说宋朝对郭药师与常胜军仁至义尽,不可谓不好。 而郭药师也感恩宋朝对自己的信任,降宋之后,屡有建言。 本来双方应该是君臣相和的美好场面。 结果却不想,辽国灭亡之后,金军开启了伐宋战争。 而正是这场伐宋战争才让这支宋军精锐,投降了金国。 郭药师与怨军在辽国之时就已经被金军打出了心理阴影,原本想着投宋之后,宋朝应该还有些作为。 结果却不想,宋军先是在燕京战役中,宋军的优势兵力却被辽国残兵败将所打败。 这时候的郭药师已经对宋朝的力量有了怀疑,不过还并没有反心。 直到在后来与金国的白河之战中,郭药师才发现宋军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白河之战开始前郭药师并没有放水,而是从三十多万常胜军中选拔出了四万多精锐之士。 配合宋军的的西北军,与宋军的北伐军,和宋军的两大主力共计十几万精锐,对阵金国还不到五万人东路军。 双方未打之前,光看双方的武器铠甲,人数后勤等纸面数字,很明显是宋军占优! 用校长的话说就是优势在我! 结果双方一开打,郭药师这才发现,敌人如神,队友如猪! 郭药师左右两翼侧刘舜仁与张企徽二人最先抵挡不住,直接败退逃离。 而郭药师的常胜军则更惨,先是被阿鲁补以二谋克六百多人冲入阵中,打乱阵脚。 后又被金将伯龙当,麾兵疾驰蹂之,常胜军大败,金师乘胜奋勇追击。 可以说这一战,彻底将郭药师与常胜军打出了恐金症! 从三十万常胜军中选出的四万多精锐之师,却被区区六百金军打的阵脚大乱! 而宋军所谓的天下第一,西北军,更是在第一时间败逃战场! 十几万精锐宋军不敌区区五万金军! 而且当时的金军还分兵去打古北口了,可以说当时的金军也就两三万人而已。 也正是这一战,让郭药师认清了自己所依仗的三十万常胜军,在金军眼里犹如孩童。 宋国百万大军在金中眼里犹如乌合之众。 这也让回到燕京的郭药师彻底下了投降金军的决心,不是不想打,是实在打不过! 果然在郭药师降金后,打起宋军的时候,从之前对金军时的常败军,又变成了常胜军。 对宋战绩甚至不弱与一些金军。 也正是因为常胜军对宋军时的常胜战绩的这一番所为,给了宋朝一种郭药师常与胜军不降金,金军就打不进来的的错觉。 金军能那么厉害全是常胜军的功劳。 这也让很多宋朝官员对常胜军的恨超过了女真军队。 哪怕到现在,很多宋朝官员依旧仇视常胜军,认为全是常胜军的锅。 但其实很多人看得太表面了,常胜军三十多万,比金军全部人数都多。 要是常胜军真能打得过金军,郭药师与常胜军也就不会投降了。 自己做主那有给别人当奴婢来的爽快。 常胜军投降是在辽国之时,就一次次被金军打败,已经打的患有恐金症了。 后来的白河之战,只能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常胜军不投降,也只不过是给金军平添战功而已。 但这些东西,留正与宋国官员并不会去探究。 或者是他们也明白,但只不过是用常胜军降金来作为遮羞布,来掩饰自己的无能,让面子上好看一点罢了。 整个汉军营地观察完之后,天色已晚,今天已经来不及观察最后的女真营地了。 一行人便打马回中都,打算明天再来观察女真营地。 ------题外话------ 感谢:故人在西楼、绝望代言人、书友、光阴已老、猫猫看好书耶、昙花洛铭、书友、vi呀v、雷雷、卧听桃花雨,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六十三章 探知虚实 夜宵之际,金中都礼宾馆宋使下榻处,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留正的房间内,留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提神,而一旁的史弥远却伏桉执笔算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史弥远放下手中笔,伸了个懒腰,看向留正说道:“虽然不知金军底细。 但从各方消息结合来看,金国的归仁大营,驻军不下十多万人。 以此类推古北山与丰宜大营,其驻军应该类似。 并且通过蒙古镶白旗与汉军镶黄旗,以及女真镶黄旗。 此三旗推断,蒙古一旗应有两万四千兵丁。 而汉军一旗应有两万九千兵丁,女真一旗应有七万余兵丁! 通过这些可以得出,金军二十四旗兵丁应有九十八万多!” 留正一脸震惊,失声道:“九十多万! 金国疯了? 光二十四旗就九十多万! 带上他们的汉号军、签军、射粮军等等,快二百多万了? 他完颜璟养的起吗?” 史弥远看到误会了的史弥远,赶紧解释道:“相公想错了,二十四旗我是民夫带士兵一起算的,才有九十多万。 如果光算二十四旗士兵的话,也就三十六万多。 并且金国现在在各地整编绿营,汉号军、签军、射粮军以后都会被裁撤掉。 依我估计金国整编完之后,绿营应该有二十多万。 届时金国全国共有五十多万士兵。” 留正听到史弥远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轻笑一声道:“我就说嘛,金国怎么可能会把兵力添加到二百多万,五十多这还差不多。” 留正说完后,脸色一正问史弥远道:“金军的军粮算出来了没有?” 史弥远点头道:“算了个大概。 以金军士兵一日三餐的伙食来算,金军供养一个旗兵一年需要三石粮。 金军供养三十六万旗兵,一年需要一百多万石粮。 哪怕就是就近拨粮,最少也要损耗一倍多粮食。 也就是说三十多万旗兵一年需要二百多万石粮。 而二十四旗的六十多万苍头,哪怕是伙食不如旗兵的好,每一个苍头一年也需要二石粮。 六十多万苍头哪怕有一半在屯田,可就地食粮,减去一半的路程损耗,一年也需要一百多万石粮。 如此算来,光二十四旗兵丁一年就用去三百多万石粮。 如果在算上二十多万屯田绿营兵,那就得三百六十多万石粮食。 因为绿营在就地食粮,可减去路程损耗。 以一个士兵三石粮算,二十多万绿营一年需要六十多万石粮。 而金军战马保守估计应该不下于八十多万匹。 光是战马一年就需要一千二百万石粮草。 不过金军不可能将战马满编,估计在役也就五六十万匹战马。 哪怕以五十万匹战马算,金军一年养马就需七百多万石粮食。 加之养兵的三百多万石粮食,金军一年人马相加共需一千多万石粮食。” “一千万石!”留正不可思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国一年税赋也就一千多万石! 全国财政都拿去养军,金国其它地方不用粮了吗? 这还只是养着不动就要一年一千多万石! 如果金军要打仗的话,武器铠甲,战马粮食等各种损耗,估计还得翻一倍多! 你告诉我,金国有这么多的粮吗? 你告诉我,金国像赌徒一样的做法,它想要干什么?” 这一刻的留正彻底慌了,金国这种做法明显不正常! 谁要是说金国没有谋宋之心,留正都能吐他一脸口水。 金国不谋宋,一年用一千多万石粮来养军,它难道是为了看着好玩吗? 说实话,如果金国建立一支一两万人的强军,留正还不怎么看在眼里。 毕竟一两万强如神一样的军队,除了在局部战场有用外,对金宋这种万里大国来说,用处不大。 华夏战场又不是扶桑或欧洲一样,地窄小稀,战略纵深几百里而已。 在这种地方,几千人已经是大军了,万人的话那更是撒旦一样的存在。 华夏这个地方打仗,哪一方少于十万人了! 各种士兵民夫算上,双方那都是百万人的大战! 战线长达上千里,百万士兵万里驰骋! 一打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一两万人放在这种战场上,起到的作用真的很小,哪怕凭时间磨,都能给你消耗光了。 在这种情况下,金国一年费一千万石编练五十多万精锐之师,说金国没有祸心,留正是怎么都不相信。 史弥远沉思一会后,转身在留正不解的眼神中朝门口走去。 史弥远打开房门,探头朝外两侧看了看,在未发现任何人后,这才重新关门,回到留正身边。 留正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史弥远细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相公刚才的问题,弥远在三思索,发现只有一个可能才能解释通,为什么金国会将军粮提高至一千万石的原因。” “什么原因?” “加税!” “加税?” “对,加税!”史弥远缓缓开口道:“金国只有加税才能在国用之外,满足军队所需。 而金国突然之间加税,对百姓给予沉重的压力,这么得不偿失的原因是什么?” 史弥远不待留正回话,自话自说道:“金国这么做的原因之有一个,那就是战争,跟我们的战争!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金国如疯子一样,对内压榨编练强军的原因所在。” 史弥远说完这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 史弥远知道,如果自己推断不错的话,那朝廷就有大麻烦了! 屋内二人一时沉默,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着个问题。 宋国不想打仗,但看金国这架势,你不想打,人家依旧会来打你,躲是躲不掉的。 但要去正真的面对现实时,那种无力阻止的窒息感让留正,史弥远二人一时竟然找不到一个好的应对之法。 劝说金国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已经不可能了。 金国将大半家底都赌上了,怎么可能因为言语就会让金国放弃这种念头。 通过一场军事行动,武力威慑让金国放弃这种念头? 也不可能,宋国的军队要能打得过金军,也就不会让宋皇称侄呢! 说不定一场军事行动下来,还会让金军看破宋军的虚实,更添金军灭掉宋国的决心。 留正最后面色坚定道:“求人不如求己,只要我们自身强大,自然会让金国打消这种想法。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太弱,才会让金国觉得有机可趁。 弥远,我们应该早点回国了,也好早做准备!” 史弥远语气低沉道:“是啊!早点回国,早做准备!”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长安反了! 就在第二日,留正等人依旧去往归仁大营观察最后的女真镶黄旗之时。 位于金国西部的京兆府路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京兆府路宋时为永兴军路。 金皇统二年省并陕西六路为四路,一曰京兆,二曰庆原,三曰熙秦,四曰鄜延。 京兆府路有,府一,领节镇一,防御一,刺郡四,县三十六、镇三十七。 京兆府,属上府。 宋时设京兆郡永兴军节度使。金国统治京兆府之后,于皇统二年置总管府。 金天德二年又改总管府,置陕西路统军司、陕西东路转运司。 京兆府盛产白芷、麻黄、白蒺藜、茴香、细辛等物。 京兆府有户九万八千一百七十七。 县十二、镇十,旧又有中桥、临泾二镇,后废。 十三朝古都长安就属于京兆府管辖。 长安有终南山、龙首山、沣水、渭水、镐水。下属镇有着名子午镇。 长安历史文化辉煌,周文王时就定都于此,筑设丰京,武王即位后再建镐京,合称丰镐。 汉高祖五年(前202年)置长安县,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 高祖七年(前200年)营建未央宫,同年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意“长治久安”! 长安文化影响极其深远,由于建都长安的周、秦、汉、隋、唐是中国古代最为强盛和文明的黄金时代,故此长安有着: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等万国来朝之象! 亦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这等华丽开放之气! 《史记》有言:“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 《史记》美赞:“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 可以说长安地处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长安地处华夏西北之要塞,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哪怕经过历史的变迁,长安早已衰落,已经不适合作为一朝国都所在,但其在华夏大地所处的军事地理位置依然不变。 对金国来说有长安在手,可作为西北咽喉,下可吞蜀,上可侵夏,西可开青番等地。 金国在长安一地就驻扎有二个猛安谋克。 长安的两个猛安都被划分与女真镶白旗。 但这两个猛安中选中为旗兵的不足一千余人。 毕竟长安风水养人,生活在此地的女真人早已堕落,不复当年之勇。 所以两个猛安六千士兵中只有不到一千人合格选为镶白旗兵。 剩余军官除外后的所有人都被编为镶白旗民。 本来这些没被选拔上成为镶白旗兵的女真人,对于当不当兵一事看的不是很重,不用参军打仗还更好。 故此一事进展顺利,直至今年三月份已经全部整编完成。 再一切完成之后,长安县新建立的财务站便来人告知这些镶白旗民。 从今年开始朝廷维新,牛具税已改,从以前的每牛具三斗粮,改为往后朝廷每亩一岁收取五升三合。 结果这些女真人一听就不干了! 因为以往三头牛属一牛具,一牛具可有四顷四亩地。 以往都按牛具来收税,四百多亩地总共一年也就纳个三斗粮而已。 并且家里无牛之户,有田也不纳税,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很少发生。 因为金国女真户有一百多万头牛,基本上女真每户都有牛,所以说不交的女真人很少。 女真每一户垦田带屯田,基本上每一户平均都有四百多亩地。 而四百多亩地一年交个三斗多的粮食那是绰绰有余。 不要说三斗多了,就是开国初期时的二石粮,一石粮对女真户来说问题都不大。 但这一次,一亩交五升三合,看似减少了税收,但其实以女真每户四百多亩的田地来算,那是大大提高了。 以四百亩一户来算,女真一户从之前的交三斗粮,上升到每户一年交二十一石多的粮食。 翻了多少倍啊! 长安地区的女真人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激烈反对。 但后来经过长安县衙门苦口婆心的劝说,才缓解了女真人的怨气。 什么汉民每亩要交一斗五升,比你们还要交的多。 什么朝廷要统一天下,你们也不用当兵打仗,多交点粮就等于替代你们参军了,也是报效朝廷的方法。 什么统一天下后税收会降下来,这几年先苦一苦等等之类的话。 好说歹说总算是将这帮女真人劝说的同意了此事。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谁知后来又有女真镶白旗民事管理衙门、女真镶红旗民事管理衙门、汉军镶红旗民事管理衙门。 此三旗衙门与长安财务站,以及长安县衙的人找到女真人的田地,强行划分。 说是有很多家的田地是属于军田,并且有很多牛也是属于军牛。 现在军民分开,所以要将这些军田与军牛重新划分给即将来到长安的女真镶红旗与汉军镶红旗。 作为此二旗的军屯田与军牛所用。 长安之地的女真人本就因为之前的加税一事心有怨言,但后来为了朝廷大局,就忍了下来。 结果却不想忍让过后,等来的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朝廷的得寸进尺! 女真人这一次彻底爆发了,先是长安城外、女真村寨的女真人绑架打死了前来划地索牛的长安捕快,以及随行的读书人和官员。 后来因为长安等多处女真村寨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一天打死的朝廷官吏不下百人之多。 长安各地的女真人眼见事情大条,便相聚一起商议办法。 最后决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不如将事情闹大,直接攻占长安县城,以激起全国女真人的反抗之心! 最后闹事的人多了,法不责众,说不定连税收都能降下来。 一群底层女真人商议过后,便各自召集村民,聚集一万多人一起向长安进发! 女真人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京兆府各级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京兆府衙门的态度很强硬,坚决镇压! 但陕西统军司的态度却很暧昧,先是派女真军队去镇压。 结果女真军队因为与起义军互相认识的缘故,对于此事不怎么上心。 女真军队出了长安城后,以各种借口拖延时间,最后直接放开大路,让起义军直扑长安而去。 陕西统军司在看到女真军队无作为之后,又派汉军前去镇压。 但陕西统军司暧昧就暧昧在这里,让汉军去镇压,却给汉军下达的命令是,不能用刀箭,不能伤害一个女真人。 面对一万多人,却不能伤害人家,这让汉军怎么镇压。 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命令,让汉军对上女真起义军,直接一哄而散。 间接带动长安城防失守,让女真起义军轻而易举的拿下长安城。 而在长安失守后,陕西统军司才发现自己好像玩过头了! 长安陷落,举国哗然! 而长安这一次的事件,正是因为历史遗留的田地问题,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波及全国的政治事件。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杀心! 长安陷落,直接让京兆府路的高层中枢官员全部落入起义军之手, 连带着京兆府路指挥全无,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一般,面对长安的陷落,各处州县竟无一支军队前去救援! 而“攻下”长安的女真起义军这时也突然明白自己等人好像做了不得了的大事! 女真起义军想的只是闹一闹而已,让朝廷看到自己等人的态度而已,并未想过起兵反叛。 但谁能想到朝廷的军队这么不经打,不放一箭一矢,直接弃守长安,让他们同样不放一箭一矢直接占领长安。 起义军当时还在热血沸腾之际,看到长安城门大开,并未多想,直接就这么进了长安城,抓了一大片朝廷高官。 但在热血退去之后,一群人才发现闯大祸了! 先不说众朝廷高官怎么处理。 就是这座历史古都,此时也因为女真起义军的突然进入,让城中所有人一片恐慌! 长安城留言满天飞,说什么女真人要杀光长安城的所有百姓! 吓得百姓四散而逃或紧闭家门,整座长安城秩序全无! 所有人在一片恐慌中烧杀抢砸,城中起火之地不下四五处。 让从没有过管理经验的女真起义军,束手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金明昌元年五月五日的长安城,只有一个字才能形容,那就是乱! 就在长安一切皆乱之际,长安的事件经过潼关守将的八百加急,终于在五月十日报至中都! …… 砰! “反了!” “好啊!真好!一群农夫就能打下长安!这是他们太厉害,还是尔等太弱!” 完颜璟得知长安的事情时,正好是在开东阁会议之际。 完颜璟怎么也不相信长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失守了! 这帮长安之地的女真人也太过分了,竟然敢反叛朝廷! 完颜璟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又一次摔在地上,看着殿内众臣道:“你们都哑巴了! 一个个低着头不发一言是何故!” 一众朝廷重臣此时竟无一人敢出言辩解。 毕竟次事情太严重了,下层女真人因为不满朝廷政策,竟然敢聚众功占一地路治所有! 而且还是长安这种政治意味浓厚的千古名城! 最后还是完颜襄出言道:“此次长安之事极其恶劣! 不惩不足以平民愤,不惩不足以威天下! 不过毕竟此事出有因,且人数众多,都是我女直子弟,全部严惩涉事人员与朝廷仁德不符。 依臣看不如发文熙秦路让其发兵进剿,待收回长安之后,严惩带头者,余者罚没些田地,正好作为军屯田来用。” 完颜襄说完,肃亲王完颜永中出言赞同道:“萧国公此言中肯,朝廷先要做的是,严令京兆府路各地紧守城池关卡,以防事态扩大。 再派人安抚我女直子弟,以防各地串联,在全国举事。” 完颜璟衣袖中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握着发青发白。完颜璟面无表情道:“哦,那该如何安抚?” 完颜永中道:“这次突发事件,全是因为税收与田地一事引起公愤。 故臣的意思是重回旧制,给田与民,降低税收,如此便不费刀兵,解朝野之怨言。” “呵呵!”完颜璟听到此话气的怒火中烧,今日因为税收田地一事不符合他们的意愿,他们就造反叛乱。 如果朝廷屈服了,那是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旦朝廷做的不合人意便立刻反叛。 这样下去朝廷还有何威严,自己恐怕颜面扫地无穷。 而且完颜永中话里的意思是,这次事情全是因为自己的改革所引起的公愤。 民众并无错误,也不要严惩。 除了首恶外,其他人应该轻轻放过。 并且朝廷新制不对,应该重回旧制,否则怕是全国皆反的局面。 完颜璟轻轻笑道:“好了,你们说的朕都知道了,此事过后再谈,你们先下去,康亲王留下。” 在一众各怀心事的大臣走后,殿内只留完颜璟与完颜永济二人,各自相对而视。 完颜璟看着完颜永济表情阴沉,幽幽道:“康亲王刚才都看到了。 他们在威胁朕,他们不敢来硬的,便来这种软刀子! 长安一事处处透露着蹊跷,女真百姓突然之间聚集一万之众攻陷长安,这种事情傻子都不信! 陕西统军司在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 长安陷落后,各地不作为,坐视事情恶化,朕不信这里面没有手脚。 中都又有那些人在这即将执行新税之际,将手伸到了长安,来阻碍朝廷新政!” 完颜璟每次话音落下,都能让一旁的完颜永济胆战心惊。 完颜永济抬头迎着完颜璟玩味的眼神,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四指朝天发誓道:“陛下,臣真没有参与此事啊! 臣的胆子陛下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给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做啊! 陛下你要相信臣啊!” 完颜璟表情戏谑,看着浑身颤抖的完颜永济,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没参与,那肯定知道是谁参与的了?” “臣~臣~臣~不知啊!” 完颜璟身体向前一倾,眉头一皱,大吼道:“朕最后一次问你,你真不知道!” 完颜永济从完颜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犹如野兽一般紧盯着自己,一旦回答不对,只怕会立刻命丧当场。 完颜永济最后实在是承受不住自己心中的压力,跪地前行至完颜璟腿旁,双手抱着完颜璟的大腿,嚎啕大哭道:“陛下,臣错了! 臣不应该隐瞒陛下,臣虽然没有参与,臣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但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大胆敢威胁陛下啊!” “说!都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 “完颜永中是发起人,还有一众宗室成员,还有陕西统军使完颜允,河南统军使,益都统军使,等一众外官。”完颜永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说了出来。 完颜璟强忍着杀人的心,怒极而笑道:“好!好!好! 都是朝廷的忠良! 都是朕的好臣子! 已经知道替朕分忧解难!” 完颜璟咬牙切齿道:“完颜襄,礼亲王知不知道?” 完颜永济擦了一把鼻涕,摇头道:“他们都瞒着礼亲王,所以礼亲王不知道此事。 不过完颜襄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与我一样并未参与。” 完颜璟听到完颜珣没有参加,倍感欣慰,继而问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全部说出来。 敢有一丝隐瞒,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完颜永济不敢隐瞒,如实道:“臣也不知他们的详细计划,但大概知道一点。 他们打算先发动长安女真反叛,给朝廷与陛下压力,如果陛下屈服,同意不行新税法,他们便推出几个替死鬼给陛下一个交代。 如果陛下依旧不变,他们便继续在河南山东等地制造事端,让朝廷法不责众,最后无奈屈服。” 完颜璟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沉声道:“真当朕不会杀人嘛! 完颜永济!” “臣在!” 完颜璟面带凶狠道:“朕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辽东组建的镶红旗此时应该过渝关了。 朕要你亲自去渝关给镶红旗传朕密旨。 让其所部,不要停留,以镶红旗北镇倚太行而下,十日内入关中,剿灭乱贼,不留活口! 京兆府所以参与此事官员,全部处决渭水! 渭水染不红,此次改革就不可能成功! 以镶红旗南镇入山东,处决所有参与或知情人员。督镇监察山东改革一事,敢有人反对不管是谁,可先斩后奏! 以镶红旗东镇入河南,督镇监察河南改革事,河南涉事人员全部处决! 以镶红旗西镇,督镇监察中都路,中都所有涉事人员全部处决。 宗室参与成员全部监禁! 你可记下了?” “臣遵旨……”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完颜永中亡 完颜永济出了皇宫大内,在一众大内侍卫的“保护”下,出中都,一人四马,换马不换人,直朝榆关而去。 经过五百多里路,十一个时辰的奔驰,终于在明昌元年五月十一申时二刻抵达榆关! 昨天已到达榆关的镶红旗此时早已在榆关外安营扎寨。 “军事重地,不得放马奔腾!” “瞎了你的狗眼,镶红旗监军元帅康亲王到,还不快快让路!” “驾!驾!” 完颜永济等人原地留下一阵尘土,策马直入辕门! 完颜永济进入军营,不待休息,立刻在大帐擂鼓聚兵。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传遍整座军营,半个时辰后,镶红旗佛宁级以上军官,共三百六十九名军官齐聚完颜永济所在的中军大帐。 因为军官太多,整个中军大帐显得拥挤,杂乱无章。 完颜永济一拍桌子,大喊道:“佐领以下全部退出帐外,其余人接听密旨!” 一众官军,听到完颜永济的命令后,一丝不苟,井然有序退出大帐外,尽显军人本色。 在佐领以下军官退出后,大帐内还余一百七十五名佐领级以上高级将军。 完颜永济看到大帐内宽阔了很多,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走至帅案之后环视一圈帐内的众将领,重重咳嗽一声,开口道:“众将听旨!” 哗啦一声! 帐内跪倒一片,齐声高呼道:“臣等接旨!” 完颜永济拿出圣旨,高呼道:“朕膺昊天之眷命 古人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有难则天兵稳山河日月! 今国中有逆臣作乱,朕为遣天兵剿逆! 今调朕之东海子弟入中土平乱,以镶红旗监军元帅康亲王永济为平叛总督! 全权负责平叛事宜! 明昌元年五月十日着!” 完颜永济读完圣旨后,随后拿出皇帝的御赐的调兵金牌与自己的元帅大印。 在对众将展示过后,完颜永济调兵遣将道:“镶红旗北镇大将完颜启迪听令!” 位于众将最前方身高八尺,如铁塔一般的黑脸大汉出声道:“职部镶红旗北镇大将完颜启迪听令!” “长安镶白旗民反叛,已攻占长安,事情十万火急,不能放任自流。命你立刻带本部北镇兵马快马加鞭,十日内赶至关中平叛,陛下口谕,不留活口!” “职部完颜启迪领命!” “镶红旗南镇大将赤盏八思听令!” “职部镶红旗南镇大将赤盏八思听令!” “命你带本部南镇兵马火速入河南地,清剿乱党,镇察河南改革事!” “职部赤盏八思领命!” “镶红旗东镇大将排磨中翰韦听令!” “职部镶红旗东镇大将排磨中翰韦听令!” “命你带本部东镇兵马入山东地,清剿乱党,镇察山东改革事!” “职部排磨中翰韦领命!” “西镇大将独斤舍莲,带本部西镇兵马随本王亲入中都路清剿乱党,镇察中都路改革事!” 完颜永济安排完各镇去处,又拿出四份信件交与四镇大将道:“所有情况都在信中有写,你们在路上慢慢看。 现在立刻率领所部出发,不要误了日期!” “得令!” 四镇将领立刻鱼贯而出,各自去准备兵马。 一个时辰后北镇兵马最先准备好一切,随即在完颜启迪的带领下出军营后向西方而去。 镶红旗北镇共有六千余兵,与一万二千苍头,共计一万八千余人。 完颜启迪出营后发现,以现在的行军速度想要十日赶到关中根本不可能办到。 完颜启迪思索再三,对一旁的传令兵道:“你去传本将领。 甲乙两个联队抛弃一切后勤粮草,让苍头后面行军,所有骑兵带十日粮草,随本将急行军先一步赶到关中!” “得令!” “传大将军令,抛弃一切后勤辎重,所有骑兵只带十日粮草,急行军出发!” …… 就在北镇骑兵急行军之时,其它三镇兵马也先后向各地疾驰而去。 明昌元年五月十一日镶红旗四镇兵马过中都而不入,直朝各自目标所去。 而完颜永济亲自带领的西镇兵马在进入中都附近后,便立刻分兵两路。 以镶红旗西镇庚联队入北而去,以镶红旗西镇辛联队入西南。 明昌元年五月十一日晚,镶红旗西镇庚联队下属左营骑兵最先进驻蓟州! 左营骑兵入城之后,在反对派势力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立刻照名单抓人。 一夜之间,蓟州被抓捕五十人余人,蓟州反对派被一扫而空。 在左营骑兵在蓟州抓人之际,其他军队也没闲着。 西镇庚联队下属右营也在同一时间进驻遵化、易州、涿州等地。 西镇辛联队右营骑兵进驻顺州、平州、滦州等地。 西镇辛联队左营骑兵进驻雄州、霸州、保州、安州、等地。 一夜之间西镇兵马大索中都各地,抓捕各地反对派一千余人,封锁中都各路要道,不使一人走脱。 在中都城外镶红旗西镇到处抓人之际,位于中都城的完颜璟在得知消息后也开始发力。 中都城中以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带领五城步兵,与镶黄旗联合抓捕外城涉事官员。 内城以礼亲王完颜珣带领正白旗,完颜赛也带领正黄旗,联合东厂封锁内城各地,大肆抓捕内城宗室反对成员…… 位于内城北部的肃亲王内。 此时已经睡下的肃亲王完颜永中突然被下人叫醒。 完颜永中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人叫醒,一肚子火气,眼如鹰勾一般盯着叫醒自己的下人一字一顿道:“三更半夜叫醒本王,若你说不出个一二来,便下去自领一百棍棒。” 下人听到完颜永中的威胁,战战兢兢道:“回禀王爷,礼亲王带兵闯入府中,说有圣旨要王爷去接!” 完颜永中听到此话,立刻一个激灵,光脚走至下人跟前,满脸阴沉道:“你说礼亲王带兵闯入府中?” “小人不敢欺瞒王爷,确实是带兵闯入!” 完颜永中听到此话,脸色大变,士兵保护礼亲王入府跟礼亲王带兵闯入这可是两个概念! 礼亲王无缘无故不会得罪自己带兵闯入自己府中,而他敢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的意思! 完颜永中明白肯定是事实败露了,所以礼亲王此行来者不善! 完颜永中哈哈一笑,从未想过完颜璟的魄力会这么大,就因为一些小事,就派人来抓自己! 果然有兵权的皇帝,跟没兵权的皇帝就是两种做事风格。 自己这次失算了,之前准备的所有政治应对法现在全成无用之功呢! 谁能想到皇帝根本不与自己来一场政治斗争,而是直接以力破之。 完颜永中心中充满沮丧,一步一步走至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大门,朝外望去。 完颜永济视线内一片火光! 待眼睛适应之后,完颜永中才看清自己院内站满了身穿黄甲的正黄旗士兵。 因为人数太多,火把将整个肃亲王府照的跟白天一样明亮。 呛!呛!呛!呛! 一阵拔刀之声! 院内的正黄旗士兵看到肃亲王出来之后,都拔出各自的腰刀,火把下白冷的刀锋指向完颜永中。 完颜永中看着自己周围数不清的长刀,低声自语笑道:“完颜璟算你狠!” “杀!”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渭水染红 五月二十日的中都虽然艳阳高照,但中都的所有人却感觉这个夏天寒冷刺骨! 九日之前中都菜市口处决犯事官吏六百余人,鲜血染红了行刑的路面,洗了三天都洗不干净。 一直到现在,菜市口依旧有暗红色血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九日前中都所发生的事情,即便过去这么多日,依旧让中都百姓胆战心惊,明白了什么叫做皇权如天! 皇宫仁政殿。 完颜璟做于龙椅上,面带悲伤,朝殿内跪拜的完颜珣喊道:“完颜珣你可知罪?” “臣不知罪!” “大胆!”完颜璟怒气冲冲道:“朕与你当时说的是什么! 朕让你不能伤害肃亲王一根汗毛,只可监押。 可你做了什么,将肃亲王乱刀砍死与王府。 完颜珣你好大的胆子!将朕的话当做耳边风,自作主张,违背圣旨,害的肃亲王尸首不全。 呜呼哀哉! 肃亲王被你这个奸臣所害,到现在你还不认罪悔改! 肃亲王你死的好惨啊!都是朕的错! 朕用人不当,才使肃亲王遭此厄难! 呜呜呜呜!” 殿内一众大臣看到皇帝说着说着尽然嚎啕大哭起来,全都跪倒在地,劝解道:“还望陛下节哀,以龙体为重,江山社稷为重!” 完颜璟不理会众人,依旧大哭道:“肃亲王逝去,朕失一肱骨,国失一柱石! 朕恨自己啊,朕身为宗室之长,管教不当,致使宗室内戮,朕有罪啊! 朕恨不得罢免了朕自己给天下一个交代,给肃亲王以及一众死难的宗室赔罪!” 一众大臣前方的完颜襄忍着心中恶心,红这眼睛,开口安慰道:“陛下此话错矣! 陛下身为天下之主,当以自身为重,肃亲王等一众宗室既然逝去,现在陛下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 若在此时陛下因伤心而损害龙体,则非社稷之福。 陛下非自己一人之身,实乃天下万民之身,还望陛下节哀!” “还望陛下节哀!” 在一众大臣的轮番劝阻之后,完颜璟终于停止哭泣。 完颜璟擦干眼泪,哀叹道:“朕若非天下之主,身兼重任,朕一定亲自给肃亲王祭祀! 萧国公此次中都宗室遇难者几何,宗室中内戮几何?” 完颜襄一脸惨痛道:“此次中都我宗室遇难六十有三! 同室操戈者~” “说,多少人,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完颜襄最后眼睛一闭,开口道:“在京宗室都有参与!” 砰! 完颜璟听到此言,气的一拍御案道:“朕说过不许伤宗室一人,可尔等都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血亲自残。 谁让他们杀人的,谁给他们的权利!” 一众大臣听到皇帝的责问,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完颜璟怒道:“九门提督何在?” “臣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在!” 完颜璟满目怒气道:“九门提督听旨,在京宗室违朕旨意,杀害亲族,罪不可赦,其罪当诛! 将所有在京宗室缉拿斩首,给肃亲王等死难宗室陪葬!” 蒲察蒲速烈闻言,一脸惊骇,跪在地上,不敢乱动,为难道:“陛下三思啊!” “怎么连你也要违朕旨意吗!” 殿内一众大臣高呼道:“陛下三思啊!” 完颜襄摘掉官帽,跪拜道:“陛下万万不可,宗室也是一腔热血,为报效皇恩,才闯下弥天大祸! 还请陛下念在初心忠国之意的份上宽恕宗室一次! 臣以官体遮罪!” “请陛下宽恕宗室一次,臣等以官体遮罪!” 完颜璟看到百官以官位求情,无奈的摆手道:“罢了罢了! 看在百官求情的份上朕就宽恕他们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礼亲王屠戮肃亲王府,本应以死抵罪。 但念在百官求情的份上,免去死罪,但降爵为郡王,罚俸一年。 其余宗室各自降爵一等,罚俸一年,以做警示!” “谢陛下开恩!” …… 下朝后,完颜璟走在后宫中,皇后蒲察柯佳陪伴在一旁,二人边走边聊。 蒲察柯佳面带忧色,说道:“陛下今天在朝堂这般惩罚宗室不会出什么事?” 完颜璟闻言,转头看向一侧的蒲察柯佳,看着其担心之样,心中觉得其煞是可爱,好笑道:“能出什么事了。 皇后莫要担心,今日朕若不惩罚他们,他们才会胡思乱想,说不定真会出事。 朕惩罚了他们之后,他们才会放下心来,不会出事的。” 蒲察柯佳觉得完颜璟说的云里雾里,不明觉厉,不解道:“臣妾愚钝,不知陛下所说何意?” 完颜璟轻轻一笑,解释道:“你不懂,但他们懂。 你可知指鹿为马的典故?” “臣妾知道。” 完颜璟闻言后,便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明白,朝中不怕有敌人,最怕不知道谁是敌人。 所以赵高指鹿为马来区分敌我。 九日前的宗室内斗也是一次区分敌我。 他们杀掉肃亲王等人,是在向朕交投名状表忠心,以示为朕马首是瞻。 朕之前发过誓,不杀宗室一人,但宗室自己杀宗室与朕的誓言没有关系。 他们与朕都心知肚明,今日朕朝堂上生气是假生气,都在演戏,演给天下人看。 所以看似朕惩罚他们,其实是在告诉他们,朕很满意,朕接纳他们的忠心。 至于区区一级爵位,以后有时间随便找个由头给他们补回来就行了。 现在你懂了吗?” 蒲察柯佳闻言后,恍然大悟,点头道:“臣妾明白了,他们是陛下的人。” “哈哈,你这么说也行!” …… 同一时间的的镶红旗北镇骑兵经过九日一天两百多里的疾驰,终于在明昌元年五月二十日入陕。 北镇入陕之后,完颜启迪不做歇息,以甲联队沿着渭水一路直上。 完颜启迪亲领乙联队过风陵渡。 明昌元年五月二十二日甲联队最先抵达临潼。 长安城内的叛军听到朝廷大军已到长安之外,立刻如惊弓之鸟。 一部分人主张长安城大,死守长安,迟早为必死之地,不如弃守长安,寻一处险要之地驻守,以观局势。 也有一部分人主张死守长安,以手中的官员为人质,祈求朝廷招安。 因为双方各自争论不休,谁也说不服谁,最后主张弃守长安者,与坚守的长安叛军分道扬镳。 弃守派叛军一出长安城就被长安外围的朝廷斥候所发现。 斥候立刻将此情报,传达甲联队都统。 甲联队都统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立刻做出决断,不理长安叛军,先打出城叛军。 弃守叛军出长安,离开长安不到四十里地,便被甲联队骑兵追上,双方的战斗于渭水河畔展开。 一场战斗不到四个时辰就以叛军死伤二百余人而投降。 辽东的精锐之师对上一群如农夫一样的乌合之众,过程平平淡淡无一点精彩之处。 双方差距太大,本就是碾压局势。 在出城的五千人多叛军投降后,长安城的叛军眼见胜利无望,不待朝廷骑兵前去进攻,就先一步向甲联队投降。 因为叛军都是女真人,对从辽东而来的女真军队抵抗心不强。 见无胜利之后,便想着投降算了,反正自己等人是女真人,朝廷也不会真杀,所以长安收复的轻而易举。 但这群叛乱的女真人他们想错了一件事,朝廷真敢杀他们。 他们太低估完颜璟的心肠了。 在叛军全部投降后,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监押,而是北镇士兵的嗜血獠牙。 一万余众叛军俘虏,被北镇士兵全部坑杀于渭水河畔,真正做到了将渭水染红的要求!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士子 春秋转换,转眼又是一年,在过去一年里朝廷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先是浩党案爆发,在其过后,又发生震惊天下的明昌惨案。 接着又在去年全国上下一片血色的恐怖中,朝廷开启了明昌元年的恩科取士。 经过去年的县试、府试、乡试三级考试,明昌二年二月初九将会开启由礼部主持的会试。 明昌二年二月初九虽然是第一场考试,但全国各地的学子们怕误了时间,已经在上个月从全国各地汇集中都。 二月的中都因为天南地北的举人到来,给寒冷的北国都城添有一份热闹。 中都外城的登进楼、底厢房,一间漆黑的屋子内。 在这春寒之际,只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薄衣,为了避寒裹着被子的年轻人正在捧着一本已经被几乎翻烂了的书摇头晃脑的小声朗诵着。 而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陈载兄!陈载兄!” 屋内的年轻人听罢,掀开了冰冷的被子站起身来,随即披上了一件打着不少补丁的布衣长袍推门而出,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布衣儒服的少年人。 当即惊喜道:“原来是禅意兄相见,请进屋内避寒!” 那名唤禅意的布衣少年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这一身儒服却是崭新的,且明显保暖厚重很多。 而且料子里面应该是学习军甲,加有厚厚的棉花,看似有些臃肿。 与被称之为陈载的少年身上的补丁薄衣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二者的家庭情况。 两人进屋后,陈载开始生火煮茶,虽然茶叶只是普通的茶叶,甚至连煮茶用的也是一个破烂的小铁锅,应该是其做饭的器物。 但是陈载煮茶的时候却是一丝不苟,神态极为慎重,一边放炭,一边扇风,强忍着鼻尖的烟尘。 陈载煮茶的时候,对面的儒服少年禅意并没有多嘴打扰,而是端坐着身子,在火盆一旁烤火等待。 一直等到陈载将茶水煮开,把茶水倒在一个有豁口瓷碗里,手一摊,不好意道:“粗茶一碗,还请禅意兄不要嫌弃,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禅意微微点头,然后端起茶碗浅喝了一口,而后放下茶杯道:“苦而不涩,清而不淡,回味留香,好手艺! 虽非名贵茶典,但陈载兄的茶艺是越的精湛了啊,化腐朽为神奇!” 陈载闻夸赞,谦虚道:“过誉,茶道不过是修身养性之小道罢了。 我等读书人最重的还是经书文章,科举大道啊!” 禅意听到此话,顿时来了精神,放下茶碗坐直身子,然后表情严肃道:“小弟这一次来拜访陈载兄,就是为了此次会试!” “会试?”陈载听到正事同样坐直身子道:“朝廷不是早已发文在初九考试吗? 难道此事有变!” 禅意却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我是听到消息,说此次会试将以张中堂为主考官,并且此次将会把女真科与咱们所考合二为一。” “取消女真科!”永祥听到这话后,略微疑惑:“难道以后天下士子同考一科?” 禅意这次点头道:“不错,以后天下士子不分各族全考一科,中者为贡士,可直接参加接下来的殿试。” 听到这话,陈载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身前的这个至交好友,表情诡异道:“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来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陈载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禅意便摇头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是从同窗徐州易口中听闻到你的住处,所以才来找的你。 至于我听到的消息吗,浩执徒此人你还记得!” 陈载闻言想了想,确实想到了这个儿时的同窗,点头道:“我记的此人,这与这件事有何关系。” 禅意拨动火盆中的炭火,低头小声道:“浩执徒他父亲在去年被朝廷编户为汉军正白旗。 之前入京之时,我曾在汉军正白旗民事衙门见到过他。 人家现在是旗民了,来京参考,可住官衙,吃官粮,用官炭,可比咱们强啊! 此次女真八旗、蒙古八旗与汉军八旗所属旗民都会与我们在同一科考试。 我这些消息都是听他说的。”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后道:“不说这些了,我很好奇,你怎么会选择住在此地?让我刚才一阵好找。” 说起此事,陈载情绪低落,叹气道:“我与你们不同,去年朝廷新政,一家人吃过饭,交过税后无多少余粮。 这间房子虽然简陋,但胜在便宜,我也就只能住这种房子了,其它的我也住不起。” 说起朝廷新政,禅意不岔道:“暴政!朝廷税收如此承重,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却还不让人说,去它的新朝雅政! 陈载兄,我等读书人科举考试就是为了进入朝堂替天下万民解去身上枷锁。 我等入朝后一定要除去陛下身边蒙蔽圣听的奸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禅意这么说,陈载也能理解禅意的怨言,朝廷新政虽然说天下万民加税,但其实并没有苦不堪言那么夸张,百姓看似增加了税收,但其实是将以前正税外的苛捐杂税全部算到了正税里面。 看似正税增加了,但其实没了苛捐杂税,以后统一交正税,百姓以前交多少现在还是交多少。所以说税收其实并没有变。 真正让百姓有怨言的是,自己以前开垦的荒田可以不用交税,前年检地之后将很多百姓的隐田给检了出来,从此以后垦田也需要交税了。 这才是让百姓有怨言的地方,以前荒田不用交税,现在要交税了,不管交多少都会有怨言。 但其实百姓的怨言跟抱怨差不多,并不是不能承受,毕竟平常百姓能开多少荒田,真正开荒的都是大户人家。 像陈载他们家就在河东南路高平县唐安村,地处河东周围都是大户,一个平常老百姓怎么能争的过大户人家,大部分中原百姓一户新开田地并没有多少。 真正的开荒大户还得是士绅豪族。 比如禅意他们家就因为开荒田地太多,以前不用交税,每年都能有很大一笔收入。 但去年新政实施后,这种大户人家荒田都开始交税了,所以大户人家对新政的抵触最深。 这也是禅意提起新政就没有好话的原因所在。 陈载明白禅意说是解救万民,但这个万民其实指的是他们这种豪族大户,至于平民百姓那只是一个用来装饰的借口而已。 “禅意兄慎言啊!去年的事情忘了吗!” “感谢陈载兄提醒,刚刚口不择言了。” …… 第一百七十章 科举 陈载在禅意走后,重新回到炕上拿起书继续温习。 但陈载看了一会却发现自己因为刚才的消息,是怎么也读不进书,脑海里面全是刚才禅意带来的消息。 同学家族的巨变,从汉人变成了旗人,朝廷优待,百姓恭敬,旗人真的就那么好吗? 这次科举朝廷应该会优待旗人士子! 哼!别人去羡慕! 反正自己是不会做旗人的! 接着陈载又胡思乱想起了去年的事情,哪怕到现在想起去年之事,陈载依旧心惊肉跳! 当时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任何有关反对改革,或有关海陵的事,粘之即死! 就连自己家乡一块海陵正隆年间刻造的镇山石,因为上刻有正隆年号,都被当地的乡兵民夫给砸成了粉末! 那种扫光一切“妖魔鬼怪”的疯狂劲端是可怕! 想到这陈载不由的噗嗤一笑! 海陵余孽!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海陵余孽! 海陵都死了三十多年了,海陵要真有那么多余孽,海陵也就不会死了! 陈载真觉得世事无常啊! 祖制派骂海陵改革,恨不得杀光一切海陵余孽! 现在改革派又骂海陵是守旧暴君,要杀光一切海陵余孽! 反正现在海陵就是一个框,啥都能往里面装。 当朝廷需要的时候,海陵立刻从以前有违祖制的暴君,变成了守旧不知变通的蠢货暴君! 一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现在还要被拿出来鞭尸,让其继续为朝廷发光发热。 反正最后一切解释权终归朝廷! 陈载觉得无心看书了,也就不看了,扔掉了手中旧书,合被而眠,学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在这一时两刻。 …… 二月初八的中都城天色未亮,从五湖四海而来的考生便准备好自己的考试用具,以及一些食物衣服,便出发往贡院而去。 陈载一手提着装有笔墨纸砚的篮子,一手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 不过陈载为了剩蜡烛,并未学其他人一样点亮。 陈载借着月色的白光经过一段路程后终于抵达贡院门口。 此时的贡院门口站满了前来考试的士子。 陈载因为人太多拥挤的站在人群之后。 陈载踮起脚尖朝贡院门口望去,入眼全是如人山人海般的人头。 只有贡院门两侧站着不下八名身穿八旗棉甲的八旗士兵。 人群哄哄闹闹,摩肩接踵都在等待贡院大门敞开之时。 一直到陈载等了一个时辰,站着腿酸脖疼之际,贡院大门终于打开。 不知谁喊了一声“出来了!” 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陈载因为站着太后,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所有人心跳加速,神情振奋时,突然就听到三声铜锣之声! “士子肃静!本官乃礼部主事王章铭! 也是此次春闱的同考官! 朝廷科举考试乃为国选才! 尔等寒窗苦读数十载,所为着进此龙门,登天子之堂,展万丈之志,成人中志杰! 今日恩科上谢皇恩,下……” 陈载听着同考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一副长篇大论,一讲就整整讲了一个时辰。 让所有人都昏昏沉沉,心中祈求上天赶紧让此人停下。 经过一遍说教感恩发言后,同考官王章铭终于说完,最后以一句:“不得抄袭作弊,一旦发现取消考试资格,并革除以往功名,重者抄家徒刑丰州!”而收尾。 陈载听到最后之语,心中想到,也不知道这次会抓出几个夹带之人。 一会过后,参考士子各自排队进入考场。 排第一的士子向检察的八旗兵出示结证,保单,户勘,等证明自己身份后,便被四名八旗兵搜身检查。 士子的所有随身物品,不符规矩这一律没收。 甚至连点心、大饼、馒头等物都掰开了检查。 这些都还算好的,科举一途最侮辱性的便是进“龙门”时的搜身检查了。 为以示公平,所有士子都要当着众人的面,在二月冷风之际,脱光衣物,被人当众检查,甚至连谷道都不放过。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那个被检查过后的士子听到此话,如蒙大赦一般,衣物都未穿戴整齐,便捂着脸,不敢看众人一眼,立刻朝贡院飞奔而入。 几个负责检查的八旗兵看到此景,都强憋着笑,甚至还有人开玩笑道:“要是小娘子也能考试就好呢,那不就便宜咱们哥几个了!” “我看你是想肉想糊涂了,小娘子怎么能考试!” 几人说话聊天之际,又连续检查过好几个士子…… 轮到陈载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了,这期间抓到了好几个衣物夹带或谷道夹带之人。 这些作弊之人被抓住后,八旗兵不理其求饶哭喊,直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枷锁,将其枷跪于贡院门口。 让所有人看清楚这就是作弊的下场,已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陈载被检查过后,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陈载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在考场士兵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号舍。 所有考生的号舍成长方形排列,单间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被各自分隔开。 陈载进入号舍后发现此舍不仅狭小漏风,而且除了一张石板床与恭桶外再无任何用品。 陈载铺好被褥,就这么干坐在床上等时间。 因为在陈载未来之前就听以前的科举前辈们说过,进了号舍后无大事便不要出去走动。 甚至连厕所都能不上就不上。 因为考官虽然不会限制入厕这种事情,但一旦入厕,便与科举无缘了。 因为在考官看来入厕这种事情是俗事,而笔墨留香考试是圣人之道,是为雅! 粘过俗的人便不能造雅,俗人的试卷,考官连你的试卷看都不看便会直接罢黜。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已经成了科举场上的潜规则。 很多人就因为第一次不懂这些规矩,明明发挥的很出色,但就是因为上了一趟厕所从而名落孙山! 陈载因为提前有准备,并没有带很多干粮,而是带了些米粒,够九天之用,正好能坚持到考完试。 不过一会就有人来,给每人发三根蜡烛。 发完蜡烛后,士兵便立刻把号舍门封锁。 因为第一天不考试,先是让考生有个心理准备,第二天才会发卷答考…… 第二日陈载吃过饭后,舍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一个身穿红袍官服的考官将一张张试卷发给众人。 陈载便开始了自己的科举大业! 此次恩科会试的主考官共有四人,两女真两汉官! 主考官也并非陈载以为的张中堂,而是东阁大臣汉户部尚书刘暐! 另有同考官八人,多由翰林充当。 负责考试时的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此次考试内容朝廷新重经义,轻诗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岐国公主 北方草莽原野,大雁孤飞涧! 日月春秋大梦,转眼东流逝! 漠南草原黑水中心流域附近的按打堡子,一座凸凹不平的山丘之上。 一位气势威严着华服的中年人,一手牵着一名四五岁的孩童,一手背负身后朝天际望去。 在中年人与孩童身后守卫着不下二十余人的强壮武士。 呼呼!呼呼! 北风吹起阵阵鸣风,孩童眼睛一眨一眨来躲避风沙,但中年人却纹丝不动,依旧了望远方。 “驾!驾!” 嘚嘚嘚! 一阵马蹄声传至众人耳中,一众护卫武士随即以手按刀,警惕的朝后方望去。 只见一个美妇人驾一匹大白马,在四名骑士的护卫下朝他们而来。 中年人身后的一众武士见到来人,刀中手收回,以手按胸,单膝下跪高呼道:“我等参见公主夫人!” 美妇人策马至前,看到中年人与那孩童,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美妇人翻身下马,朝那孩童喊道:“聂哥儿!” 那中年人牵着的孩童看到美妇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挣脱中年人的手,朝美妇人奔去,一边欢喜道:“额宁!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我的聂哥儿快来让额宁看看,额宁都快想死你了!” 三步之间孩童飞奔至美妇人身边,伸出红里透白的小手抓住美妇人的衣角,高兴道:“额宁,聂哥儿也想你呢!” 美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眼角带泪,将其轻轻拥入怀中,抚摸着孩童的后背,轻言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听话? 没有淘气的再去骑小马驹?” 孩童听到此言,眼睛躲闪,底气不足道:“我可听话呢,不信你问阿布,小马驹也没再骑。” 美妇人明显看破了孩童的谎言,不过并未拆穿,而是顺着话头道:“这样的话最好不过,额宁有好东西送给你。” “真的吗,是什么好东西啊?” …… 就在母子二人互相交谈之际,那气质威严的中年早已经在旁边等了半天。 眼见母子二人的还要一直说下去,中年人不由的插话道:“怎么小姐姐一去一年多,回来之后心中只有自己的崽子。 而想不起我这个当家人呢!” 美妇人听到中年人的“怨言”,抬起头来,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不满意道:“什么叫我的崽子,聂哥儿他难道不是你的崽子嘛! 说话没个准调,聂哥儿以后别叫他阿布了。” 孩童看到拌嘴的父母二人,抓的头嘿嘿傻笑,也不搭话。 中年人看到故作生气的妻子,哈哈一笑,讨喜道:“好好好,刚才是我错了,还望你们母子俩原谅我的大嘴巴!” “没个正形!” 接下来一家三口一番倾诉亲情后,中年最先忍不住问道:“小姐姐此去中都一年有余,不知道中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起正事,美妇人微微一叹道:“中都现在局势紧张! 我听我父王说,自打上个月起朝廷已经抽调南北疆精兵悍将汇集居庸关。 各地都在将以前筹备的粮草运往丰州,一路上运粮队伍延绵不绝! 估计这次是不可避免呢!” 中年人听到此消息,表情凝重,严肃的问道:“可知会以谁为主帅?” 美妇人闻言,摇了摇头道:“主帅人选乃朝廷机密,我父王也并不知晓,估计只有我皇兄才能钦点了!” 美妇人说完,疑惑道:“朝廷任谁为主帅与咱们关系不大,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中年闻言,一语难尽道:“妇人之见,主帅是谁与咱们关系大了去了! 你想啊,要是主帅是一个眼界狭隘之人。 为省朝廷伤亡,到时候将我派去危险之地,故意让我去打恶仗硬仗,那可就麻烦了! 咱们汪古部才有多少人啊,到时候还不被人家一条军令给消耗光了,将来聂哥儿大了拿什么做大汗!” 美妇人听到中年人如此说,不服道:“这都是你的一己之见罢了,我娘家人没你想的那么坏!” 中年人听到此话,苦笑连连。 你娘家人不坏,是好人! 是一个在草原到处减丁的好人! 是一个在草原到处扇风点火的好人! 当然此话也只事在中年人心中想想并不会说出来。 中年人哎叹一声,不得不解释道:“非我多心,而是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我也一片谨慎之心,并无它意。” 美妇人听到中年人的解释,这才表情缓和道:“你放心,我是当朝岐国公主。 我父是当朝康亲王,海日多兰为皇兄贤妃,有我们在他们不敢害你的。 上了战场之后,难打的仗就让朝廷兵马去打。 好打仗咱们打,他们要是敢为难你,我就提着刀亲自去中都搅它个天翻地覆! 就是我皇兄我都敢找他闹一闹!” 中年人听到美妇人岐国公主此言,心中一片感动,将其轻轻拥入怀中,拨弄着岐国的一缕青丝,宠爱道:“有此佳妻,夫复何求! 你放心,朝廷占据大势,此战必胜! 我在战场上好好立功,给咱们儿子打下一片丰厚的家业。” 岐国公主依偎在中年人。也就是汪古部大汗必讷刺的怀中,一脸幸福的说道:“我也不祈求什么。 只求你们父子都能够安全健康的陪我到老的一天。” “会的,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在一起不离不弃!” 必讷刺说完此话,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去中都这探亲一年多有没有见到多兰? 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岐国公主说起此事,来兴致道:“当然见到了。 贤妃还托我向你问好,说她不能在你跟前尽孝,有负养育之恩! 我此次回来,她还准备了很多礼物让我带给你。” 必讷刺从岐国公主话中感受到女儿的孝心,满脸欣慰,开言道:“我那外孙还好吗?” 岐国公主回道:“大皇子现在也有四岁了,过几个月就五岁了,跟咱们的聂哥儿一样活泼可爱。” 必讷刺听闻,言语道:“我那外孙是明昌元年八月生的,现在是明昌五年四月。 他还有四个月就五岁了,到时候我这个外公又得准备礼物了,哈哈!” 必讷刺说高兴过后,看着怀中伊人,心中一动,问道:“阿刺兀思这次护送你去中都,他回来了没有?” 岐国公突然抬头看着必讷刺的眼睛道:“他被我父王找了个罪名囚禁在中都,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必讷刺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一般,开口道:“这样也好,我这个弟弟打小就不服我,留着他只会成为祸害! 聂哥儿还小,说不定以后会被他反噬,泰山将他囚禁中都,也免去了我们兄弟相残,倒省去了我一桩心事!”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明昌五年 公元1194年,甲寅年(虎年)、西夏天庆元年、金明昌五年、西辽天禧十七年、南宋绍熙五年。 明昌五年四月初五的中都城春入立夏,天气转暖,花开花落年复年。 这几年里华夏大地发生了很多大事,西夏皇帝李仁孝于乾佑二十四年、金明昌四年(1193年)九月二十日,去世。 李仁孝在位五十五年,享年七十岁,他在西夏皇帝中在位最久,寿命最长。死后谥圣德皇帝,庙号仁宗。 现在西夏皇帝由李仁孝之子李纯佑即位,时年十七,改元天庆。 李纯佑就是西夏历史上的夏桓宗。 李纯佑即位后基本上延续奉行夏仁宗时期的政治方针和外交政策,对内安国养民,对外附金和宋。 但随着国家的安定承平日久,统治阶层开始贪图安逸,国家武备荒废,官员贵族日益腐朽堕落。 从此西夏政治日益腐败,国势衰落。从盛到衰已成为西夏社会不可逆转的趋势。 而金国这几年里也有一大批宗室重臣病亡。 明昌二年(1191年)二月,徒单克宁病亡,徒单克宁病亡后完颜璟下旨送回莱州安葬,谥号忠烈。 明昌五年(1194年),徒单克宁配享世宗庙廷祭祀,图像挂于衍庆宫。 徒单克宁病亡后完颜璟便在朝中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调整。 将东阁大臣削减至五人,分别是东阁大臣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东阁大臣兵部尚书完颜让。 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东阁大臣户部汉尚书刘暐,以及东阁大臣汉工部尚书胥持国。 经过这些年年陆陆续续的人事调整,当初权势滔天的萧国公完颜襄被完颜璟调离至南京任留守。 并接替死去的肃亲王完颜永中监军女真镶蓝旗,并掌管金国的南方兵团。 而完颜璟对康亲王完颜永济的领兵能力不放心,当初让完颜永济监军女真镶红旗只是一时之计。 在后来朝局稳定后,便以继续让完颜永济当东阁大臣的条件,换取了大兴府事夹谷清臣出任女真镶红旗的监军元帅。 在夹谷清臣出任女真镶红旗监军元帅后,完颜璟便将女真镶红旗调往了关中以及关中以西地区驻防。 同时的夹谷清臣驻地长安,并兼管金国的西方军团。 当初视察东北的睿亲王完颜琮在回中都后,被完颜璟任命为女真正红旗监军元帅,并驻地东北招讨司,完颜琮并兼任上京留守。 豫亲王完颜从彝监军镶白旗并任西京留守,驻防西南招讨司。 礼亲王完颜珣也跟完颜襄一样被完颜璟调离出了东阁,任命为正蓝旗监军元帅,并兼北京留守,驻防西北路招讨司。 朝中经过完颜璟的一次大规模调整后,东阁除了康亲王一个亲王外,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全是宗室重臣了。 并且将东阁大臣的人选做到了女真三,汉官二,这样的平衡状态。 让完颜璟对东阁以及朝廷的掌握又一步提升。 除了这些人事上的调整外,完颜璟对于内政也没闲着。 通过清查田亩,官制改革,打击腐败,惩治豪族。 对内压制宗教,对外宣扬藏传佛教,解放生产力,设立保甲制,改革军事制度。 大规模裁军,改革税制,改革盐政,河政改革等等一系列的改革后朝廷财政大幅度的提升。 尤其是朝廷的盐政改革,完颜璟通过对后世长芦盐场的大规模开发后,朝廷每年可获利一千多万贯。 后世的长芦盐场主要分布于河北省和天津市的渤海沿岸。 南起黄骅,北到山海关南,包括汉沽、塘沽、南堡、大清河等盐田在内,全长370公里,共有盐田230多万亩,年产海盐300多万吨。 虽然现在的金国做不到后世的产量,但哪怕有其十分之一,对金国来说也是朝廷除农业税外的另一大财政收入。 金国现在的盐政与商税每年朝廷能收入三千多万贯。 而朝廷每年农业税可收入五千多万石,价值六千多万贯。 二者相加每年朝廷财政有八千多万贯有余! 比完颜璟登基之初一年总共一千多万贯的财政收入,可谓是翻了七倍! 哪怕不如开元盛世时的,“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但朝廷储粮司在全国各地建立的粮仓依旧堆积如山! 世宗皇帝大定二十多年的与民休息,大力发展,给完颜璟打好了坚实的基础。 又经过完颜璟五年来的一系列改革,让金国经过这三十多年的发展国力军力都达到了最巅峰时期! 完颜璟这五年来,每年都在国用与军用后,可储备二千多万石粮食。 加上大定时的储备粮,现在金国共储备一亿六千多万石粮食。 光是这些储备粮就能支持金国现有的五十多万大军十年之用。 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正是这些给了完颜璟接下来对于漠南之战充足的信心! …… 东阁。 完颜璟坐于御椅之上,一身白袍,下颚留须,多年的皇帝生涯让完颜璟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威严于权势! 完颜璟眼睛飘过兵部尚书完颜让,重重咳嗽一声,开言道:“兵部对漠南用兵筹算的怎么样了?” 正在于户部汉尚书刘暐小声商谈的完颜让听到完颜璟的问话,立刻摆正位置,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禀陛下。 经过臣与兵部同僚的仔细庙算,觉得此次漠南用兵三万骑兵才能尽全功!” “三万骑?”完颜璟轻抚胡须,仔细问道:“兵部是怎么安排的?” 完颜让组织一下语言,回道:“此次朝廷对漠南用兵,最大敌为克烈部,其次为塔塔尔部。 臣与诸位同僚的意思是,从西北招讨司的正红旗掉一万骑兵。 再从西南招讨司的镶白旗掉一万骑兵。 合计二万骑汇合丰州,再掉汪古部的一万骑,共三万骑对阵克烈六万骑。 至于塔塔尔部,臣意掉东北路招讨司的正蓝旗一万骑。 再让兀良哈部出兵三千骑。 共计一万三千骑从东部草原出发北上对阵塔塔部四万骑。” 完颜璟闻言后,眉头紧锁,不可思议道:“此两部有十万骑吗?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完颜让坚定回道:“启禀陛下,克烈部起码有三万多精锐战兵。 但其牧民众多,克烈部为了抵抗我们,一定会把牧民也动员起来,凑出六万骑是绰绰有余。 至于塔塔尔部,其势力比五年前的乞颜部都要大。 当初的铁木真都能凑出三万骑兵来,塔塔尔部又怎么可能比铁木真少了,只会多不会少。” 完颜璟听到完颜让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克烈与塔塔尔部的战兵充其量也就五万多,其他都是牧民兵,所以说十万骑并不夸张。 像铁木真历史上侵金时的十万骑兵,那全都是有武装的战兵。 如果把蒙古牧民算上的话,那铁木真的总兵力起码有三四十万。 不过这里面也讲究一个兵力投放问题。 就像中原国家有百万大军,但如果向草原地区作战的话,其兵力投放极限就是十多万。 草原地区向中原投放兵力的极限也是十多万,如果是就地防守战的话,肯定可以组织起更多的兵力。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苗头 完颜璟略做思考后道:“那也就是说朝廷出兵三万,汪古与兀良哈出兵一万三,总共四万三千骑! 兵力上会不会捉襟见肘?” 完颜让回答道:“陛下多虑了,我八旗兵可全员披甲,优者披二甲,铁浮屠甚至是披三甲! 武备优于克烈与塔塔尔部,且士兵都是我辽东健儿,对付他们三万骑足矣!” “也好,当年三万骑可敌辽宋十几万大军,现在看看咱们新建八旗是不是也能做到三万敌十万!” 完颜璟说完此话后,下定决心道:“就以三万骑一年来算,这次需要多少民夫多少钱粮?” 一旁的户部尚书刘暐此时回话道:“启禀陛下,如果以三万骑再带汪古兀良哈一万三千骑来算。 此次共需要十二万九千匹战马,战马一年需要一百九十多万石粮。 四万三千士兵一年共需十二万九千余粮。 六万苍头一年需要十二万石粮。 人马共计一年二百一十四万九千多石粮。 朝廷以丰州与泰州为屯粮地的话,路程耗费需要二十多万石粮。 所以朝廷应该准备二百四十万石粮才可行。” “二百四十万石!”完颜品味一番后问道:“粮食什么时候能运输到位?” 工部尚书胥持国回道:“一月可到丰州泰州!” 完颜璟听完这些基础问题后,开口道:“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主帅人选也不能久空。 朕意,调女真正红旗南北两镇,再调女真镶白旗南北两镇,共四镇兵马组建西路军,负责进攻克烈部。 以豫亲王完颜从彝为丰州西路军行军元帅,统领西路军! 调女真正蓝旗南北两镇组建东路军,以礼亲王完颜珣为东路军行军元帅,负责进攻塔塔尔部!” 完颜璟组建这种东西两路军的指挥体系依旧是延续金国的老传统。 不过以前是常态化制度,而现在的东西两路军只是战争时期的临时指挥制度。 行军元帅也是为应对战争而新设的临时职位,战争过后便会撤掉。 一众人听闻是以豫亲王和礼亲王为帅,心中便道,果然,皇帝还是以自己的兄弟为主帅,自己等人根本没戏。 完颜璟安排完各军去向后,便道:“现在立刻去拟旨,然后传递给西京的豫亲王与上京的礼亲王。 让他们二人接到圣旨后立刻准备战事。” 完颜璟在说要这一切,再无其它事情后,便转身回后宫而去。 …… 在完颜璟回到后宫,径直朝皇后寝宫而去。 在完颜璟还未进入主殿,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孩童的欢笑声,完颜璟听到此声,威严的脸上不由地展开温柔的笑容。 这五年来完颜璟不光是政治上得意,其后宫也是人生风光无限好。 完颜璟现在共有七个子女,五男两女,其中大皇子为贤妃在明昌元年所生。 二皇子为以前的昭容,现在淑妃夹谷氏在明昌二年所生。 三皇子为以前的修仪,现在的容妃于明昌二年所生。 四皇子为以前的昭媛,现在的德妃李氏在明昌二年所生。 五皇子为皇后蒲察柯佳在明昌三年所生。 长公主为贤妃在明昌二年所生,小公主为皇后在明昌四年所生。 现在正在寝殿内玩耍的正是皇五子,已经一岁多的完颜洪康。 完颜璟走进屋内,便看到正躺在美人榻上刺绣的皇后蒲察柯佳,与正在羊毛毯上玩耍的完颜洪康。 “佛荒!”正在地上玩耍的完颜洪康看到完颜璟的身影后,立刻口齿不清的喊父皇,伸出段嫩的双臂要抱抱。 完颜洪康的一声欢叫,将一旁正在绣龙纹的皇后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蒲察柯佳看到是完颜璟到来,脸上欢快一笑,高兴道:“陛下不是在前朝处理政务吗,怎么又回来了?” 完颜璟哈哈一笑,伸手将地上的儿子抱在怀中,同时回答道:“前朝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看看你们娘俩。 怎么不见老小啊?” 蒲察柯佳起身行礼过后,回道:“老小刚刚吃过奶水,睡着了。 我怕洪康吵着她,就将洪康带到前厅来了。” “既然睡着了,咱们就小声点,不要吵到朕的小公主。” 完颜璟说话期间,小洪康将自己的口水摸了完颜璟一脸。 完颜璟感受到脸上的水渍,轻笑道:“你可真是朕的小祖宗啊! 这全天下除了你额宁能把口水沾朕一脸外,其他人想都不敢想这种事情啊!” 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的打趣,脸色微红,一跺脚,娇气道:“陛下!” 完颜璟看着羞涩的皇后,轻笑道:“朕说的不是实话吗!皇后怎么还不敢承认了。” “哼!不与陛下说呢!” 完颜璟抓住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小手,一屁股坐在皇后身旁,正好看到那副龙绣,好奇道:“你这是给朕绣的吗? 看着有些小了。” 皇后一边继续绣刺,一边回道:“不是给陛下的,是臣妾为皇儿绣的。” 完颜璟闻言,身体一顿,轻言道:“可这是五爪龙纹!你绣错了,多了一爪。” 蒲察柯佳头也不回的说道:“臣妾没绣错,绣的就是五爪。” 完颜听闻此言,表情略为僵硬,沉默一会道:“皇子都是四爪,只有皇帝与太子可着五爪。 洪康现在并未封太子,现在就穿五爪,传扬出去平添风波!” 蒲察柯佳闻言,眉头一皱,停下手中针线,转头看着完颜璟,略带生气道:“陛下说此话是什么意思。 皇儿以后迟早是太子,现在穿与以后穿有什么区别? 谁要是敢多嘴,你这个做父皇的不应该替我们娘俩做主嘛!” 完颜璟听闻此言,不满道:“妇人之见,你这么做是违背朝廷制度。 你能管住别人的嘴,难不成还能管住别人的心不成。 你这么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洪康! 你要真为洪康好,最好别再自作主张!” 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的话,感觉委屈至极,不就是一个龙爪嘛,至于如此说自己嘛! 完颜璟刚想再说两句,还不待开口,便看到皇后委屈巴巴,红着眼睛,低声哭泣了起来。 完颜璟看到此景,心中唉叹一声,麻烦! 完颜璟最看不得女人哭泣了,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只手抱着儿子,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搂过蒲察柯佳的肩膀,开口安慰道:“你也别哭了。 朕明白你的意思。 你给洪康绣五爪,是不是想以此来告诉世人,洪康是以后的太子,让她们都绝了不该有的心思啊?” 蒲察柯佳听到此话,依旧哭泣并没有回话,不过观其态度,就是完颜璟说的这个意思。 完颜璟也不恼,依旧开口道:“你放心,太子之位非洪康莫属。 他是朕的嫡子,又是朕最爱的孩子,这太子之位过几年等他长大了,朕一定会封给他。 其他人根本就不会与洪康争夺的。 想争夺朕也不会给他们。 现在洪康还小,过早的封太子不好,会将洪康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呐,这是陛下说的,过几年封皇儿为太子!” “对,是朕说的,天子之言不可改!” “那臣妾就听陛下的不绣了,臣妾改一改,给陛下绣。” “好,不过你要绣大一些,小了朕可不能用。” “嗯……”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西路军 金明昌五年五月初八。 金国西京留守府校场内…… 西京留守府的校场长宽百丈之多。 校场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身穿白色棉甲的镶白旗士兵,手持长枪,肃立四周。 在校场最中心的位置,一座一丈多高的高台卓然而立。 高台之上,一张披有虎皮的大椅上,端坐着一位气势磅礴,鹤立鸡群之人。 此人面目黝黑,面颊骨骼凸起,鹰鼻,狼眼,嘴唇单薄,身材高瘦,头戴皮毛帽,帽子两侧都留有一条长长的兽尾垂至下颚。 此人正是大金国西京留守,兼女真镶白旗监军元帅、勃极烈豫亲王完颜从彝! 而在完颜从彝左侧,有六名胡须长颚,年纪已高的西京官员跪坐于一旁。 在这六名官员身前都放置一棋盘,且每一名官员对面都有一名镶白旗士兵与之执棋对弈。 这时豫亲王完颜从彝从座椅上起身,走至左侧众人身旁,看着眼前的六局棋盘,略作思考,便开口道:“车七进八!” 话音落下,哪名排第一位的镶白旗士兵,立刻依言将手中棋子走至相应的位置。 完颜从彝又走至第二人身后,开口道:“驹二进三!” 话音落下,第二名士兵同样依言走棋。 又走至第三人身旁,完颜从彝开口道:“炮二平五!” “车一平二!” “马四退三!” “炮二进五!” …… 完颜从彝一个人同时指挥六名士兵下着六盘棋。 不过一会,各局已分出胜负,完颜从彝三胜两败一平。 完颜从彝兴趣正浓,在六局完成过后,完颜从彝一边拿起宝弓张弓射箭,一边指挥六名士兵继续与六名老者对弈, “炮六进七!” 完颜从彝说完此话一支箭便离弦疾射而出! 校场上只有完颜从彝指挥下棋与弓箭离弦入靶之声。 …… “此局四胜两负!” 一旁的胜负之声传来,完颜从彝也同时将最后一支粘有火的火箭射出。 嘭! 最后一支箭因为粘有火苗,在入靶之后,遇风而燃,将木板上的一众箭矢全部点燃。 哄! 一声巨响,那些被点燃的箭矢映出四个用火点燃的大字“攻无不克”! 校场内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心神极具震撼! 豫亲王一边下棋一边用弓箭射出四个大字,可谓文武双全,真天人也! 完颜从彝感受到周围人群对自己的崇拜之意,一张黑脸上表情不变,看不出任何得意之情。 正在这时校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不过一会就见一名红袍官员一阵小跑,跑高台之下。 红袍官员朝完颜从彝施过一礼,开口道:“启禀王爷,朝廷有圣旨到,天使已在前厅等候!” …… 明昌五年五月十二。 镶白旗北镇从西京出发,经过两日的路程,经雁门关出塞。 正红旗北镇与正红旗南镇经居庸关出塞! 各方兵马经过五日行程,终于在明昌五年,五月十七日抵达金国西南招讨司治所丰州。 当三镇兵马在丰州汇合镶白旗南镇之后,西路军除汪古部外,其它朝廷兵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此时朝廷西路军共有女真轻骑十六营,铁浮屠重骑兵一营,合计两万一千骑。 十七营大军驻扎丰州原野之上,各营栅栏营帐延绵数十里不断。 有道是人过一万无边无际! 两万大军,四万苍头,六万多匹战马的大营,盘亘天地之间,如荒古野兽一般,气势撼山镇海,让人望而生畏! 西路军大营之内,豫亲王完颜从彝负手站于地图之前,仔细观察着自己眼中的草原地形图。 这时大帐门帘被人从外面揭开,走进一名士兵,躬身行礼道:“启禀大帅,移里堇顺郡公以及大乘法王到了。” “快快有请!” “喳!” 在士兵退去后,完颜从彝目光从地图上挪开,坐回帅案之后。 不一会士兵领着顺郡公汪古部大汗必纳刺,与大乘法王嘉措甲央二人来到大帐。 “老僧见过豫王爷!” “卑职必纳刺见过大帅!” “二位请坐,本王盼望二位已经有些时日了。” “顺郡公大军可曾带来?” “一万铁骑,一兵不少,现已在大营之外驻扎。” “那就好。” 在二人坐下后,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本王不善言谈,还是直入主题!” “善!” “一切都听王爷的!” 完颜从彝闻言便起身走至地图跟前,手指克烈所在对二人道:“大家来看。 现如今王罕本部驻地达兰达巴(今蒙古国鄂尔浑河上游之西)和古泄兀儿湖(今蒙古国土拉河南部)之地。 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王罕本部有十万帐三十多万人口。 其部有三万常备军,王罕将这三万众分为左右两翼,与自己亲领的护卫军。 而克烈八部中,只儿斤部、董合亦惕部、撒合亦惕部、秃别干部、阿勤巴惕、土满土伯夷部、斡栾意。 此七部分别驻扎于王罕本部外围地区。 我们要打掉王罕,就得先打掉其东南四部,才能入达兰达巴与王罕决战。 而这期间如果我们不能快速的解决其东南四部。 那么等王罕整合克烈八部后,我们遇到的敌人有可能会上升到十万众!” 嘉措甲央听闻后,表情不变道:“老僧是出家人,不懂怎么打仗,老僧唯一可做的就是给天兵一个师出有名的名义!” 完颜从彝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朝廷让法王来助本王的原因,克烈不信佛祖,该灭!” 位于完颜从彝身旁的必纳刺虽然不懂什么名义之类的事情,但还是从军事上出言道:“豫王爷请看。 达兰达巴东部为森林,南部为沙漠且三面环河。 卑职看来我军不应该从东南突入,哪怕我们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第一时间突破外围四部内。 但入内之后东有森林阻拦,南有沙漠阻挡,不可能在第一时期到达达兰达巴地区。 依卑职之见,我军应该绕路从西面突入,可在王罕未反应过来之前,抵达达兰达巴!” 完颜从彝听到必纳刺此言,目视地图,心中几做推演之后,摇头道:“此法不妥! 绕道西部,路程太远与我军不利。 且不打掉东南四部,敌人在我军绕路后随时可切断我军后勤,甚至包围我们。 断了粮草又被敌人包围,此乃九死之局。 大为不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只斤部灭 正在金军商讨计划之时,位于达兰达巴的王罕也得知了金军主力在丰州集结的消息。 克烈本部驻地就是元朝时期的都城哈拉和林,也是历史上回鹘汗国的都城。 哈拉和林在元朝后期为元朝岭北行省首府。 历史上明朝洪武五年的岭北之战就爆发在此地。 历史上明朝第二次北伐中路军徐达,蓝玉等人将兵十万与北元十万大军大战达兰达巴! 最后以明军大败逃离而终! 在明军中军战败后,不隔几日明军东路军李文忠,与顾时将兵两万又与北元太尉哈刺章带领的十万元军,继续大战于此地。 第二次达兰达巴大战,明将顾时率领断粮疲惫之军,置死地而后生,以二万大破十万元军而名震天下! 达兰达巴此地作为蒙古中心,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是整个草原地区唯一一个可以不足千里地,但可养百万马匹之多的草场。 达兰达巴距离后世的乌兰巴托只有三百六十多公里而已,极其相近。 其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国家兴王地,据上游而建瓴中夏,控右臂而扼西域,盘盘郁郁,为朔土一都会。” 元代大臣王恽曾在自己的传世着作《秋涧集》写道:“天策桓桓控上游,边庭都付晋藩筹。河山衣带连中夏,风雪洪蒙戍北楼。” 达兰达巴地处蒙古中西部,西可控西域,北可控漠北,向南可控漠南、河套、陇佑之地。 历史上各方势力都以争夺此地为目标。 汉匈之战、明元之战,清准之战,哪一家能夺取此地,谁便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占据煌煌大势,进而控制整个草原。 而克烈部正是因为有达兰达巴之地才能占据漠南漠北大部分地区,威压草原诸部,西攻乃蛮,南侵西夏,东据金国。 经过前年一次徒步“旅行”回来的王罕,此时依旧生龙活虎。 在得知金军聚集丰州后,不敢怠慢,立刻召来众部首领,一起商议金军所为着何?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二日,王罕在达兰达巴会盟克烈诸部。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二日在王罕会盟的同一日,金国西路军最后决定分兵两路合击克烈。 西路军以豫亲王完颜从彝亲率女真正红旗一万骑兵,两万苍头共三万余兵。 在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三日从丰州出发绕道丹巴吉林沙漠,两千多里路程,从西部进攻克烈部。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四日,乌古论元忠率领女真镶白旗一万骑。 与汪古部一万骑,共两万骑兵,两万苍头,共四万余兵出丰州经锡拉木伦河一路北上。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九日,经过五天路程的乌古论元忠,与必纳刺联军在抵达只斤儿部驻地外围之后。 不作歇息,立刻组织兵马对只斤儿部发起进攻。 只斤儿部的首领叫作那拔颜,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草原壮汉。 只斤儿部有三万人口,六千余兵。 那拔颜得知金军突然间如神兵天降一般,离驻地只有十里之地时,一脸震惊! 接着来不及多想,便立刻点齐兵马,出营地列阵迎战。 在那拔颜刚刚整齐兵马之后,金军也同时到达那拔颜五百步之外。 那拔颜看着漫山遍野,气息彪悍的金军骑兵,心中惊恐万分! 但还是强忍着心神派人去问金军来者何意? 不一会,问话的骑兵返回,见到那拔颜开口就道:“小人问了金军,他们的将军说,咱们不信佛,不礼教。 有违人伦之道,他们特来发兵讨伐!” “什么?”那拔颜一脸不可思议道:“佛是个什么东西?” “小人也不知。” 那拔颜还想再问,但金军不给其机会,金军阵营中冲出两千骑,成八字冲锋阵形朝只军疾驰而来。 金军两千骑成左右两翼,左翼为女真镶白旗,右翼为汪古部骑兵。 区区五百步,金军不到几息便冲至只军五十步内。 最前排的百余金军骑马冲至五十步内后,便在高速疾驰的马背上张弓搭箭朝只军射去。 呲!呲!呲! 箭矢入体之声响起! 啊!啊!啊! 惨叫之声不绝乎耳! 一阵箭雨过后,只军最前排的士兵立刻倒下百人之多。 而射过箭后的金军并不冲阵或与只军纠缠。 而是调转马头划出一道弧线,从只军阵前两侧略过。 金军两千骑共分成五层前后间隔五十步的波浪阵形。 在第一排四百金军射完箭雨从两侧略过后,第二排的金军立刻接替前排士兵,冲至五十步内开弓射箭。 如此五阵过后,只军已经倒下五百余人。而金军伤亡却不足三十人。 只有汪古部士兵伤亡百人之多。 此时的只军阵形已经四处漏风,不成抵抗。 乌古论元忠看到这一情况后,又分出两营骑兵,三千骑直接冲阵。 在只军刚刚承受完箭雨的打击之后,还不待反应过来,眼见又有三千金军直冲中军而来。 嘭!嘭!嘭!嘭! 一阵碰撞过后,三千金军成三支箭头形冲入只军内部肆虐! 在伤亡五百多人后,只有五千多人的只军怎么可能抵挡住三千披甲骑兵的冲击。 金军从阵头一只杀至阵尾冲出。 金军冲击过后,原地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战马破碎,此一阵,只军又死伤八百余人。 就这一会功夫,只军已经伤亡千余人之多。 在三千金军冲出阵后,并没有折路返回,而是在只军后方下马,严阵以待,堵截后路。 乌古论元忠在看到三千骑兵冲杀过后,不给只军喘息之机,立刻又派出二千骑冲杀只军。 嘭!嘭!嘭!嘭! 一阵碰撞声过后,两千金军一如长枪一般,从只军阵前冲杀至阵尾而出。 此时的只军已经伤亡两千余人,阵营七零八落,各自为战,已经丧失组织协调能力。 “冲!” “杀!” 又是两千骑兵冲入阵军。 “冲!” “杀!” 这已经是第四次金军轮换冲阵了。 此时的只军早已是人困马乏,士兵被金军猛烈悍勇的势头吓的胆战心惊。 在金军第五阵还未冲至阵前,只军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不知谁喊了一声“逃”! 接着整个只军便如羊群一般,开始四散夺路而逃! 兵败如山倒! 此时的那拔颜也无回天之术,只能调转马头,混入人群中,跟随大部队逃命。 乌古论元忠看着漫山遍野的逃兵,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顺郡公安排你的人抓俘虏!”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东路军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九日,金西路军在乌古论元忠的带领下歼灭了克烈八部中的只斤部。 此役金汪联军共斩首只军四千多人,俘虏只斤部三万多牧民,牛羊马匹数以十万计。 金军伤亡八十多人,汪古伤亡五百余人。 在覆灭只斤部后,金汪联军马不停歇,继续北上对算歼灭克烈剩下的东南三部。 明昌五年六月初六,就在金汪联军发动突袭与土满土伯夷部在汗博格多草原大战之际。 位于金国泰州的东路军在一切准备就绪后。 于明昌五年六月初六,金兀联军全军一万骑,以及一万四千苍头共二万四千大军,出东北路界壕,直扑塔塔尔部(今内蒙古呼伦贝尔)。 东路军正蓝旗南镇丙联队三千骑,六千苍头,共九千大军从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出发。 于明昌五年六月初九,丙联队抵达大盐泺(今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额吉纳尔苏莫附近)。 东路军同样分兵两路,成钳形攻势,分左右两翼进攻塔塔尔部。 塔塔尔又称鞑靼,共有六部。 分别为秃秃黑里兀惕塔塔儿、阿勒赤塔塔儿、察罕塔塔儿、奎因塔塔儿、帖烈惕塔塔儿、不鲁恢塔塔儿。 全部共有七万户三十多万牧众。 驻牧地主要分布于阔连海子(今呼伦湖)、捕鱼儿海子(今贝尔湖)一带。 塔塔尔部大汗笑里徒在得知金军来攻的消息后,一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本打算反叛金国了,结果还没等自己动手,金军居然先一步来攻。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说的,打就是了! …… 明昌五年六月十日,笑里徒召集众部落首领,在众人坐定后,直接开口道:“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大事相商! 本汗刚刚得到消息,金国以礼亲王完颜珣帅,联合兀良哈部的额布图格,号称十万大兵,举兵来犯! 十万大军啊! 金国这是要将我们塔塔尔人赶尽杀绝啊!” “什么!” “不可能!” 笑里徒话音刚落,五部首领立刻吵翻了天! 帖烈惕部的首领看到心慌失措的众人,将手中短刀重重拍到桌子上,大吼一声:“大家都安静!” 帖烈惕部首领的一声大吼,将众人立刻拉回现实。 在所有人安静后,帖烈惕部首领环视一圈后对笑里徒道:“大汗,我有一事不明。 金国一直与我们相安无事,一直以来我们都以金国马首是瞻。 我不明白金国为什么要与我们开战? 大汗是不是搞错了!” 笑里徒听闻此言,故意唉声叹气道:“此事也怪本汗考虑不周。 既然已到今日这般田地,本汗也就与大家坦白了。 自打我们投靠金国以来,我们对金国是有求必应,可谓忠心耿耿! 可金国呢! 他们视我们为北奴,对咱们横征暴敛!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汗早就准备起义了,为我们塔塔尔人打出一片天下! 此次金军来犯,估计是走漏了消息,让金国得知了风声,故打算先下手为强!” 哗! 笑里徒此话说完,五部首领大惊失色! 怪不得金军来犯,原来是大汗早有了反心。 “大汗糊涂啊!” “唉!这次真是无妄之灾啊!” “大汗赶紧向金国赔罪,金国势大,咱们对金国如独臂挡车一般,不会有胜算的!” “是啊,大汗,我们向金国解释清楚,说不定可免去刀兵!” “大汗三思啊,此时向金国赔罪还不晚!” 笑里徒看着一众未战先怯的首领,心中冷笑。 此时认输赔罪死的就是自己,他们倒相按无事了,想的倒挺美。 哼!上了我的船就别想再下去! 笑里徒挥手道:“大家先静一静! 大家让我去赔罪,为了我塔塔尔人的未来我倒也无意见。 可是大家仔细想一想,金国发兵十万来攻,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是我笑里徒一颗脑袋能平息的吗? 如果真的能用我的性命让金国熄兵,那么你们就将我的脑袋砍下来,去送给金军主帅,自求苟延残喘!” 笑里徒说完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继续道:“大家既然不说话,那就说明你们也知道这种事情金国根本不会同意咯! 大家醒醒!睁开眼睛仔细看看,金国现在是铁了心要灭掉我们!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不反也得反的地步呢! 跪地投降是死,那还不如奋起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当初完颜阿骨打凭借区区两千人就敢起兵反辽! 护步达岗之战,完颜阿骨打以两万众大破辽军七十万! 完颜阿骨打做别人想不敢想之事,才能建立金国,开万里山河,成就一番伟业! 今日我等有六万铁骑,为何不能成前人之事! 他完颜阿骨打做的,我笑里徒也做得!” 笑里徒越说越激动,走至众人之间,环顾左右,一脸狂热道:“金军十万众,我们有六万众,比完颜阿骨打对辽七十万,孰强孰弱! 我们一举歼灭十万金兵,然后挥师南下,先占据辽东,再一路西进打破中都,我做皇帝,诸位皆为王侯! 开我塔塔尔人的王朝!” 一众人经过笑里徒的激情蛊惑后,都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打进中都去,占据中原花花世界,建立塔塔尔人自己的王朝。 “我等都听大汗的,与金人拼了!” “对,我等都听大汗的,大汗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笑里徒看到众人皆同意,心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大家随我来。”笑里徒带人走到地图前,手指泰州与大盐泺对众人道:“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金军此次十万大军共分左右两路。 其完颜珣亲率八万大军从泰州出发,直扑阔连海子而来。 其金军左路两万人现在已经到达大盐泺地区。 其完颜珣大军要从泰州赶到阔连海子全程一千三百多里路,需要十多天的时候。 故本汗之意,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我们集合全军抢先一步,在完颜珣未到达之前,先打掉金军左路军。 在灭掉金军左路军后,再掉过头来北上与完颜珣决战!” “大汗此法好,金军分兵我们合兵。先减去金军一指,决战之时六万对八万,双方差距就不是很大了。” “不错,所以我们此次一定要快,在完颜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断其一臂!”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正蓝旗被围 明昌五年六月十五日,在金国左路军九千余人抵达离阔连海子还有三百多里时,被笑里徒率领的六万大军包围在了於龙驹河(今克鲁伦河)。 金国左路军、正蓝旗、丙联队都统为完颜璟潜邸时的心腹唐括七堇术。 此次对塔塔尔部的战争,唐括七堇术仗着自己是完颜璟嫡系,与完颜璟的宠爱。 为先一步抵达阔连海子争夺功劳,并没有按完颜珣两路齐头并进的计划行事。 而是急行军,先一步抵达阔连海子三百里之外於龙驹河。 结果在唐括七堇术,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得知塔塔尔部起码不下六万大军离此地不足三十里地。 唐括七堇术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派出斥候在附近找山谷之地。 於龙驹河两岸多为沙漠,地处平原,附近多是一些小山丘无险可守。 在平原之地以三千骑兵对六万骑兵,那不是勇敢,那是纯粹的找死! 唐括七堇术一想到这种情况就头皮发麻! 不过一会探查的斥候回报,附近十里之内均无山谷。 唐括七堇术心情沉重,叫来一众军官道:“斥候刚刚回报,塔塔尔六万骑离我们已经不足三十里地,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 敌人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此地。 此次万分危险,已容不得我们多加准备了。 现在全军分成五部以山丘为倚靠来做防守。 再派人立刻去找礼亲王求救! 此战要么全军报效皇恩,要么坚持等到援军到达,给塔塔尔人来一个中心开花! 谁要是胆敢后退一步或投敌,那便别怪本都统翻脸无情呢! 你们都记下了!” “报效皇恩!” “报效皇恩!” …… 在唐括七堇术刚把战场布置完毕,就感觉到大地震动,狂风大作! 在金军视线内,东面铺天盖地的骑兵,如黑云压城般充满了整个天地。 塔塔尔部的六万骑兵如潮水一般而来,滔滔滚滚,气势壮观! 顷刻之间便将金军的五座小山丘围的水泄不通! 金军士兵站在山丘上朝四面望去。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黑压压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感觉天地之间全是敌人。 很多士兵看到这一幕吓的手脚发软。 虽然金军士兵心中害怕,但平时训练的军规军纪,依旧铭记在心。 各自有条不紊的坚守岗位,在苍头的帮助下穿戴铠甲,准备箭矢。 笑里徒骑马走至大军阵前,望着眼前的金军阵地,脸上闪过一抹轻蔑,对一旁的亲兵吩咐道:“这他娘的有两万人吗? 给本汗去将当初回报的斥候砍了。 再派人去告诉金军主将,本汗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能投降,弃暗投明,本汗可既往不咎,善待他们。 在本汗打破中都后,不惜王侯之赐!” 亲兵领命后立刻派人将当初汇报金军有十万大军的四名斥候全部斩首。 又派一人去劝降金军。 在唐括七堇术安排战术之时,突然亲兵来报,说塔塔尔军有人要见他。 唐括七堇术一听便知道是来劝降的,但并未拒绝,让人将其领上来,自己会他一会。 塔塔尔部士兵见到唐括七堇术后,一脸高傲道:“我家大汗让我转达你们。 如能投降,弃暗投明,我家大汗可既往不咎,善待你们,在我们打破中都后,不惜王侯之赐! 否则我大军雷霆之怒,让尔等全部化作灰灰! 希望将军可以明智选择,将军肩负众人性命,还望不要辜负他们对将军的期望!” “你说完了?” 唐括七堇术环顾众人哈哈大笑道:“回去告诉笑里徒,尔等六万大军,我视之为低贱奴婢! 奴婢怎么能与主子相提并论! 要战便战,何须废话!” “你……” 唐括七堇术不待塔塔尔部士兵说话,脸色一板,挥手道:“将他给本都统叉出去!” “你会后悔的!” “哼!”唐括七堇术不理塔塔尔士兵的叫喊,对着左右众人大喊道:“将士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对面的六万奴婢,将会是陛下赏赐给我们的奴隶,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分到六个奴隶!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我们的奴隶跑了! 坚持下去,援军很快就会到达,最终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吼!吼!吼!吼! …… 正在幻想着金军投降,自己不废吹灰之力歼灭所有金军,然后席卷天下,建立塔塔尔王朝的笑里徒突然被金军的大吼给惊醒了过来。 笑里徒一脸茫然无措,看着突然间山呼海啸般的金军,疑问左右道:“金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也不知。” 正在这时,前去劝降的土兵灰头土脸的回来,便将刚才之事告诉了笑里徒。 笑里徒面色难看,怒极而笑道:“好好好! 既然金军如此不知好歹,将本汗一片仁心,当做软弱可欺,那便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塔塔尔铁骑的厉害! 给察罕部传令,让他们派五千兵马给本汗拿下这五座小山丘!” …… 大战一触即发! 塔塔尔部分出五千士兵各自下马步战,每一座山丘便派一千士兵去攻。 “杀!” “杀!” 金军居高临下,面一座山丘布置一千八百人。 每座山丘各五百战兵,一千二百苍头,形成一兵带两苍头沿着山丘逐步排列的五层防线。 塔塔尔士兵分成五支箭头下马步战,朝金军阵地仰攻而上。 “放箭!” “放箭!” 在双方进入弓箭射程之后,双方各自下令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 塔塔尔部经过艰难的冲锋在冲至金军阵前时,已经死伤五百余人。 接着金军不待塔塔军冲上山坡,反而对塔塔尔军发起了一阵反冲锋。 塔塔军从未想过金军居然会在这时发起进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金军五座山丘上的第一层的一千多名士兵借助山坡的斜度,在第一时间冲入塔塔尔军阵形。 双方六千多人在山丘底部爆发惨烈的肉搏战。 一名金军正蓝旗士兵下连杀塔塔尔军五人之后,才被一杆长枪穿过胸膛定在地上而死。 在这名金军士兵临死之际,亲眼看到刚刚杀死自己的这名塔塔尔士兵,被友军一刀斩首,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此番场面整条战线上到处都是,金军平常的配合训练与装备优势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塔塔尔士兵每杀死一个金军,就要付出五或八人的性命交关。 金军士兵如猛虎一般,一阵反冲锋打的塔塔尔军节节败退! 塔塔尔军在死伤两千多人后,终于支撑不住,全部掉头夺路而逃! “吼!吼!吼!” “万胜!万胜!” 在金军打退塔塔尔军的第一波进攻后,金军士兵欢呼鼓舞,士气大振! 而反观塔塔尔军却都一片寂静,笑里徒看着败退的士兵,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挤出水一般! “败退将领全部斩杀,准备第二波进攻!” “是!”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於龙驹河之战 笑里徒在第一波进攻被金军打退之后,心中恼火之下连杀十多名领兵将领,让全军为之一震! 笑里徒眼色如蛇蝎一般看着自己不远处的金军阵地,冷笑过后,第二次派出一万人发起进攻,打算一战而定。 万人冲锋虽然是下马步军,但其气势汹汹,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唐括七堇术将之前战斗的第一层士兵全部调至最后一层防线,让第二层士兵接替第一层士兵坚守防线。 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嘭!嘭!嘭!嘭! 箭雨过后,双方士兵继续大战一起。 战场之上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士兵的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掩盖了世间一切声音! 血花四溅,尸横遍野,所有人在尽可能的用尽一切手段杀死对方! 战斗一直持续到午时,塔塔尔军在付出三千多人的伤亡后终于突破金军第一道防线。 此时的塔塔尔军早已精疲力尽,但在后方督战队的威逼下,依旧挺着疲惫的身躯,发了疯似的朝金军第二条防线冲杀。 吼!吼!吼! 金军第二条防线的士兵早已休整多时,在塔塔尔军冲上前后,双方立刻杀作一团! 疲惫的塔塔尔军对上精力充沛的金军士兵,在坚持半个时辰后,终于在金军士兵的顽强抵抗下,如潮水一般退去。 金军付出了千人的伤亡后,终于打退了塔塔尔军的第二次进攻。 唐括七堇术看到塔塔尔军退去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唐括七堇术一直做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来稳定军心。 但其实唐括七堇术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气,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塔塔尔军又一次被打退,唐括七堇术略作思考,便吩咐左右将领道:“这一次打退了敌人,但下一次敌人的进攻肯定会更加猛烈。 为了以防万一,你们组织一支三百人的敢死队。 让他们骑上战马,隐藏在后方,在下一次战事焦灼之际,直接作为我军一把尖刀冲入敌人阵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敢死之上基本上是有去无回,你们谁愿意去?” 唐括七堇术说完,周围将领一阵沉默,但有一人在其他人沉默之际,出言道:“都统,让我去!” 唐括七堇术看向说话之人,此人身高八尺,面色蜡黄,气如猛虎,让人见之,都得赞叹一声:真将军也! 唐括七堇术细看之下,心中立刻决定就用此人,继而问道:“何名何职?” 此人双手一拱道:“回禀都统,卑职正蓝旗佐领纳兰邦烈!” “纳兰邦烈!”唐括七堇术重重点头道:“好,就你了! 如你此去不回,本都统定奏明陛下给予你身后无限荣耀! 如你安然归来,本都统必提拔你为一营参领!” “谢都统!” “你先下去准备!” 唐括七堇术在纳兰邦烈走后,便下令道:“先将前面的将士们换下来,让第三条防线的将士们顶上去!” “喳!” …… “废物!废物!”笑里徒看着败退回来的几个将领气的暴跳如雷。 一万人连区区两千多人都打不过,让笑里徒如何不气。 笑里徒不服输一般,在将几名败将斩杀过后,继续调离一万士兵进攻,这一次笑里徒打算亲自指挥进攻。 笑里徒明白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股金军,拖延时日越长自己越危险。 申时二刻,塔塔军做好准备之后,又一次发动了对金军的大规模进攻。 漫山遍野的塔塔尔军,面色狰狞,在山呼海啸般的冲锋下直接一头撞向金军阵地。 这已经是塔塔尔军的第三波进攻了,金塔两军脚踩着之前两军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继续厮杀在一起! 位于金军后方的纳兰邦烈看着如两天巨龙一般纠缠在一起的金塔两军,眼睛精光闪过,咧嘴轻笑,脸上闪过一抹嗜血的笑容! 战场之上厮杀继续,呐喊声直冲云霄,战鼓擂鸣,旗帜遮天蔽日! 这是两个民族最原始血腥暴力的战斗! 东海女真用手里的狼牙棒、直刀、大枪、金弓对阵草原鞑靼弯刀,大箭! 双方士兵哪怕杀至筋疲力尽,依旧咬牙坚持,不杀死对方决不罢休。 一名金军士兵在将自己手中的直刀捅入一名塔塔尔士兵胸膛后,无视对方狰狞的面目,与野兽般嚎叫。 想要拔出自己的直刀,却发现自己的直刀已经卡在对方胸骨里面,不管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 正在这时,这名金军士兵凭借自己在辽东深山老林里,多年与野兽搏命的经验与第六感,感觉身后有危险。 立刻向左侧的一具尸体一扑,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击。 这名金军士兵在扑向尸体的同时,身手敏捷,立刻翻身向后退去两步,同时向自己之前的位置看去。 便看到一名塔塔尔士兵手持弯刀已经杀至自己刚才扑向的尸体旁。 这名金军士兵几息之内已经考虑清楚,不待耽搁,赤手空拳一步扑那名塔塔尔士兵。 嘭! 金军士兵为防止被敌人砍到脖颈,便伸出左臂来做抵挡,被敌人狠狠一刀砍中左臂。 但同时金军士兵借助飞起之力扑通一声将塔塔尔士兵压倒至身下。 “啊!” 金军士兵强忍着左臂中深入骨中的刀疼。 不给塔塔尔士兵反应过来的机会,张开大口,一口咬在了塔塔尔士兵的鼻子上! 疼的塔塔尔士兵激烈翻动,惨叫不绝! 塔塔尔士兵越挣扎,金军士兵咬的越用力,犹如野兽撕咬一般,一边用力压着身下的敌人,一边用力撕扯。 血水沾满面目,只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透露出的疯狂与狠辣,让人不寒而栗! “杀!” …… 战场上的双方都如发疯一样,杀死敌人或被敌人杀死! 这两个华夏北方最野蛮民族的战斗,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有的只是铁与血的交织! 双方大战一个时辰,在太阳快要落山之际,塔塔尔军终于凭借人数优势,突然金军三道防线,一路冲至第四道防线。 在后方等待多时的纳兰邦烈在看到这个情况后,终于不再等待,率领三百身披三甲的骑兵,一马当先径直朝塔塔尔军后方的大纛冲去! 骑兵一路冲击,不分金军塔塔尔军挡在前面的一路碾压而过! 嘭!嘭!嘭!嘭! 纳兰邦烈率领三百骑兵经过一路砍杀之后,终于冲入塔塔尔军阵中。 很多在前线杀疯了的金军士兵看到己方马队冲阵,不管不顾,抓住马尾拖在马尾之后,跟随三百骑兵一路冲进塔塔尔军阵砍杀。 塔塔尔军从未想过金军会不顾自己人的死活,组建一支马队踏着自己人冲出阵来。 看到这一幕的笑里徒感觉全身冰凉,金军不只对敌人狠,对自己人狠起也不遑多让! 塔塔尔军猝不及防之下,被金军马队杀入阵中杀的人仰马翻,搅乱一团! 纳兰邦烈手持大枪,连杀五人后,大喊一声:“女直的勇士们,看见那杆大纛了吗! 笑里徒就在那里,勇士们随我取下笑里徒的脑袋当酒壶!” “吼!” “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女真满万则无敌! “勇士们随我杀!” 纳兰邦烈带领三百骑兵在塔塔尔军中横冲直撞,一路冲过血肉横飞! 前来阻挡的塔塔尔军对上金军铁骑一触即溃。 笑里徒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金军骑兵,吓的面色发白,满头大汗:“快,阻挡住他们~” 纳兰邦烈身中四箭,依旧红着眼睛冲杀! 金军骑兵一路长驱直入,杀至笑里徒中军一百步之时,金军骑兵此时已经不足一百余人。 “笑里徒!” 一声暴喝,惊的笑里徒等旁众人骑着的战马往后连退三步。 纳兰邦烈突然拿起马鞍上的弓箭,在一百步之外,张弓搭箭,瞄准大纛下的笑里徒,大喝一声:“死来!” 箭矢离弦,飞速朝笑里徒射去! “啊!痛煞我也!” 扑通! 笑里徒被纳兰邦烈百步之外一箭射中,掉落马下。 “大汗!大汗!” “快保护大汗!” 笑里徒周围一众人看到笑里徒跌落马下,立刻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啊!啊!” 笑里徒被纳兰邦烈一箭射穿脸颊,血流不止,此时躺在地上,如龙虾一般躬这身子,直蹬腿! “大汗!可能言语?” 笑里徒此时意识模糊,脸色扭曲,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撤军!撤军!” 说完此话后笑里徒直接昏迷了过去。 “大汗说了撤军!” “我也听到了。” “快鸣金收兵!” 呜!呜!呜! 塔塔尔军收兵的号角声传遍战场。 在塔塔尔军收兵之际,纳兰邦烈在看到自己一箭射中笑里徒后,高兴的哈哈大笑道:“勇士们,笑里徒已死,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随我冲!” 纳兰邦烈一马当先直冲塔塔尔军大纛而去。 …… 夕阳西下,於龙驹河北岸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到处都是散落的武器铠甲,旗帜斜插在地,天空中乌鸦鹰鸠盘旋! 看着眼前一幕的唐括七堇术重重长叹一声! 如苍老十多岁一般,坐在沾满血水的草地上,看着远处的火堆,自言自语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都是我害了将士们啊! 如不是我贪功冒进,何来今日之惨烈!”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唐括七堇术转头看去,只见一身是血的纳兰邦烈翻身下马,朝自己而来。 “邦烈回来呐!” “可曾抓到笑里徒等人?” 纳兰邦烈一脸失落的摇了摇头道:“不曾,塔塔尔军退至五十里后,已经稳住阵脚! 卑职五百骑兵试了几次都未曾冲入阵中。卑职在敌人还未反攻之前,就先撤了回来。” 唐括七堇术闻言,不在意道:“没抓住就没抓住。 你能一箭命中笑里徒,从而导致塔塔尔军撤兵已经是吾皇保佑了。 没能及时抓住他们也是正常,毕竟对方并没有战败只是撤军而已,这种情况下抓不住他们也很正常。” 纳兰邦烈听闻此言,依旧自责道:“还是卑职无用,否则今日塔塔尔军就是败逃而不是撤退了。” 唐括七堇术不想再讨论这个,岔开话题道:“我军损失如何,可曾统计出来?” 说起此事,纳兰邦烈哀叹道:“今日我军,死伤战兵一千余人,死伤苍头二千多人!” 唐括七堇术听闻此话,狠狠朝自己脸上一巴掌。 “都统这是为何?” “没事,你继续说,敌人损失如何?” 纳兰邦烈回道:“敌人死伤不下万人!” 唐括七堇术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这才好受一点,三千人换对方一万,总算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 唐括七堇术站起身来,目视夕阳,缓缓开口道:“此次我们损失惨重,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派人去向礼亲王求救,如果不能在三天内赶到此地,咱们都准备殉国!” “是!” …… 夜晚的塔塔尔军大营,火光如星辰一般铺满大地。 塔塔尔部中军大帐内,此刻整个脑袋都被包扎起来的笑里徒,躺在羊皮毯上,看着帐内一众首领。 有气无力的缓缓开口道:“女真不满万,满万则无敌! 辽人宋人诚不欺我! 六万铁骑居然连对方不足一万人的偏师都拿不下,反而伤亡一万多人,耻辱啊!耻辱! 你们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女真人如此勇武,待其主力赶到,我们恐怕只能伸着脖子让人家砍了!” 帐内众人今天也被女真人悍不畏死的势头吓的心有余悸! 一支偏师就如此难对付,那其主力将是何等可怕! 这一刻的塔塔尔部众首领,心中早就没了开战之初的意气奋发,反而心事重重。 今天一战塔塔尔军被女真军队打出了心理阴影。 笑里徒看着沉默寡言的众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怎么,还没败了,就被人家打怕了! 你们以为装缩头乌龟就能躲过去! 今天咱们杀了那么多金人,你们认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人家还能放过我们吗! 别白日做梦了!双方血海深仇,只会不死不休!” 帐内众人听到此言,各自长叹一声,最后察罕部首领开口道:“现在已无它法! 唯有一条,强攻尔! 在完颜珣主力未赶到之前,先一步歼灭此军,我们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好!察罕此话说的好!” 笑里徒眼中闪过一抹坚决,开口吩咐道:“今日金军刚刚打败我们,以为我们早已退却,防备不严,正是我们的机会! 察罕,你率五千骑,今夜挑灯夜战,争取在天亮之前,拿下金军!” “遵命!” …… 塔塔尔军去而复返,在夜色下发动对金军的第五次进攻! 金军在唐括七堇术的指挥下倚靠山丘拼死抵抗,一直鏖战至天亮,塔塔尔军这才退去。 笑里徒在得知进攻失利后,依旧坚持不为所动,不给金军喘息之机,继续发起第六次进攻。 金军士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坚持在山丘与塔塔尔军又是酣战一天。 就在金军与塔塔尔军酣战之际,经过斥候换马不换人的方式。 连夜狂奔之下,终于在明昌五年六月十六日,终于将此消息送到了已经离阔连海子还有六百里之地的礼亲王完颜珣手中。 …… “左路军被包围了?” “糟糕!” …… 第一百八十章 於龙驹河血战 “糟糕!” 完颜珣得知左路被围,忧心忡忡的走至舆图旁边,找到於龙驹河的地方用手比划了下距离,心情沉重了下去。 六百多里地,按现在的行军速度起码要五天才能赶到此地。 可现在情况十万火急,笑里徒根本不会给自己五天的时间。 如果不能在三日内赶到,左路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完颜珣烦躁易常,这个唐括七堇术不听指挥,贪功冒进才,将战局推入如此糟糕的局面,否则何有今日之危机。 这时帐内走进一人,正是兀良哈部大汗额布图格。 额布图格一脸急色,入帐第一句话就是:“大帅,听说左路军被包围了?” 完颜珣长叹一声道:“不错,被笑里徒六万骑围困在了於龙驹河!” “啊!”额布图格大惊失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我大军两万多众本就势弱,左路如果全军覆没,涨敌人气焰,削我军士气! 敌人携大胜而来,此战便胜负难料了!” 完颜珣再三思索后,下定决心道:“左路军绝不能坐视不理让其覆灭,否则战场上与我不利,朝堂上与我们更不利。 三千女直子弟如果因为失误而命丧原野,朝廷追究下来,你我都有天大的责任!” 额布图格道:“大帅,我意抛弃一切辎重,现在就出发,换人不换马,夜不停歇,争取在三日内赶到於龙驹河解救左路军!” “也只能这么做了!” …… 明昌五年六月十六日完颜珣得知消息后,下令抛弃一切辎重,轻装简行,以换人不换马的方式向於龙驹河疾驰狂奔。 …… 明昌五年六月十八日,於龙驹河北岸战场,清晨,经过昨晚一夜的狂攻,塔塔尔军终于在金军的拼死抵抗下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 这已经是左路军坚守的第四天了,这几天来,左路军几经险象环生。 如海中礁石般,任凭风吹浪打,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但每一次都能在塔塔尔军如海水般的进攻中,坚持下来,屹立不倒! 塔塔尔军每一次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金军士兵的韧性给了塔塔尔军极大的震撼。 金军士兵溃而不散,散而不乱,乱而不逃! 金军每一次被打败之后,都能在第一时间组织起来,继续发动反攻,每一寸土地上都铺满了双方的尸体。 阵地失守又反攻,占领之后又失守,又继续反攻,这样的拉锯战让双方伤亡都急速飙升。 这几天下来金军已经死伤不下六千多众,存活士兵已经不足三千人,可以说正蓝旗丙联队已经彻底被打残! 而塔塔尔军死伤同样不小,这几天下来死伤一万八千余众。 此战给了塔塔尔军极大的心理震慑,让其在后面几天打起仗来畏手畏脚,稍微不如意便会败退。 这也是金军能坚持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塔塔尔士兵被金军那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全体殉国的决心给吓怕了。 …… 清晨的於龙驹河露珠洒满大地,在塔塔尔军退去之后,雾气弥漫整个於龙驹河百里以内。 笑里徒看着败退回来的士兵很不满,在此地耽搁的时间越长自己就越危险。 笑里徒本想再发动一次强攻,但看到起了大雾之后,便只能无奈忍下心中所想,打算等到雾气散去,再强攻。 再塔塔尔军放松戒备,休息之际,位于塔塔尔军营地北方的方向有一支全副武装,气息彪悍的军队趁着大雾,靠近了塔塔尔军营地。 这正是疾驰两个昼夜,以两昼夜六百里路程终于赶到此地金国东路军主力! 东路军在赶到此地后,稍作消息,便趁着大雾弥漫这个绝好的机会悄悄摸进塔塔尔大营。 完颜珣怕打草惊蛇,便下令全军下马步行,马蹄裹布,马戴笼嘴,全军悄无声息的摸向塔塔尔大营。 哒哒哒、哒哒哒…… 成片的马蹄与地面触碰声在迷雾当中响起,蔓延成片声音在这种环境当中显得令人诧异。 终于,这成片的声音传进了正在休息的塔塔尔军士兵耳中。 这些在毡包中正在休息的塔塔尔军士兵听到这诡异的声音,全部翻身出帐,带着疑惑之色看向大雾弥漫的营地之外。 迷雾里面鬼影灼灼,如千万幽灵在迷雾中行走一般。 这种声音也越来越近,令所有人的塔塔尔军士兵不知所措。 终于有人影踏出了迷雾,高头大马上一身蓝色的盔甲。 塔塔尔士兵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金军! 一声号角声传遍四野! 呜!呜!呜!呜! 成群结队的女真骑兵冲出大雾,如地狱幽魂一般,策马不停,朝着塔塔尔军的营地冲杀过去! “勇士们,前面将是咱们的猎场,今日塔塔人一个不留全部杀绝!”完颜珣拔出腰间宝剑,直指塔塔尔军大营高声大喝道。 “杀!”女真骑兵如蜂群一般,挽弓持刀,朝着塔塔尔军大营猛烈冲去。 “是金人的大军,快禀报大汗!”几个塔塔尔军士兵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跌跌撞撞的朝着军营里面跑去。 “全歼塔塔尔人!建功立业!”金军各级将领对着自己的部下高呼鼓舞。 经过一阵激烈的冲击之后,女真骑兵终于冲入塔塔尔大营。 塔塔尔军士兵准备不全被金军突然袭击之下,立刻慌乱作一团, 很多塔塔尔士兵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被飞驰而来的直刀,一刀砍翻在地。 战事惨烈,塔塔尔军措手不及之下死伤惨重。 得知消息的笑里徒走出大帐,看着乱作一团的大营,以及一个个被金军砍倒在地的士兵,气的目眦尽裂! 抵抗不及的塔塔尔军惶惶如丧家之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跑,寄希望逃出生天。 整个塔塔尔军营崩溃了,笑里徒此时想要指挥都不可能办到了,笑里徒仰天长啸:“长生天何以如此待我! 六万大军一朝尽丧!” 谁能想到完颜珣会来的如此之快! 两日疾驰六百里非人哉! 金军强悍可见一斑! “只能先跑再说了。”发泄过后的笑里徒狠狠的看了一眼大乱的营地,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以求有机会收拢溃兵,再观局势,至于其他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完颜珣在看到已经溃败四散而逃的塔塔尔军,立刻聚拢将领。 完颜珣环视左右,对一众将领吩咐道:“额布图格你率领本部三千人,给本王追击所有北逃之人,不使一人走脱! 驼满聂夫,你率领三千女直铁骑,在方圆五十里的地带游弋,专门猎杀散兵游勇,不使他们逃离一人!” 漫山遍野都是溃败逃跑的塔塔尔士兵,而他们身后则是骑马追击的女真骑兵。 随着追击的继续,越来越多的塔塔尔士兵已经毫无纪律,撒丫子向北逃离,而数十里之外,一队队女真骑兵已经张开大网,等着他们到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塔塔尔灭 方圆百里之内,对女真骑兵而言已经变成了一处游猎争功的猎场。 惶惶不可终日的塔塔尔溃兵,则成了再好不过的猎物。 骑着战马的女真骑兵化身为幽灵死神,将四散逃离的散兵游勇,或用直刀或用弓箭肆意猎杀! 将女真威名传播众人心神。 笑里徒亲率百余亲兵,在亲兵的掩护下一路向北突围。 笑里徒一边北逃,一边收拢溃兵,一边组织众人抵挡追兵。 这一路上笑里徒已经遇到了金军不下三次的围追堵截,六部首领中已经有三部首领相继遇难。 笑里徒蛇皮走位,左逃右躲终于摆脱了金军的追兵。 还不待笑里徒彻底松一口气,在跑出四十里外就迎面撞上了在外围游弋的女真骑兵。 一个为逃命,一个为阻拦。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女真骑兵以逸待劳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出现的溃兵满脸狞笑,二话不说就杀了上去。 已经心胆俱丧的塔塔尔士兵一触即溃,无法抵挡,只能四散夺路而逃! 笑里徒看到此情况后,直接下令让自己的儿子留下来断后,自己又带领亲兵夺路而逃! 笑里徒此一番坚决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将逃跑大师的风范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阵冲天的呼吼,数千女真骑兵,立刻兵分两路,一路进攻面前之敌。 一路绕过战场向逃跑的笑里徒追击而去。 在笑里徒逃跑之际,其他溃兵在被女真骑兵追的筋疲力尽,胆气全无,心灰意冷之下为求活命,很多人干脆扔掉刀枪,直接跪地投降! 塔塔尔军士兵投降的也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士兵都在逃跑途中被金军骑兵射杀,塔塔尔士兵的尸体伏尸数十里不绝,血流成河! 对于塔塔尔族来言,这一天注定是黑暗凄惨的一天。 战争对失败者而言从来都是苦难的。 “大汗后面的骑兵追上来了,怎么都甩不掉!”就在笑里徒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的追兵如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与此同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三百人规模的女真骑兵,对方也正好发现了这支人困马乏的逃难队伍。 笑里徒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声长叹,前有虎狼后有追兵,此战不可避免了! “对面的兄弟们,拦住这伙人,那个穿白袍的是笑里徒!”笑里徒等人身后的追兵看到前方有自己人拦路,立刻用女真话高声呼喊! 笑里徒前面的一队女真骑兵看到此景,本就打算阻拦,再听到自己的喊话之后,才发现居然还是条大鱼! 前面的一队女真骑兵二话不说,开弓持刀向着笑里徒等人冲去。 箭雨呼啸,喊杀冲宵。一阵碰撞后,平原上的双方士兵人仰马翻,刀枪并举,不断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惨叫之声却被更加高亢的喊杀嚎叫声压制。 为冲出金军的阻拦,塔塔尔军士兵们亡命般反扑,奈何兵微将寡,战局已经难以扭转,同时后方的女真骑兵也追了上来,从后方发动了进攻。 马蹄声疾,弓如霹雳弦惊! 弦鸣如数万蜂鸣,遮天蔽日的利箭从塔塔尔军的背后疾射而入,血花四溅! 一场混战,双方纠缠在一起,怒吼惨叫,鲜血喷涌。 即便是在混战之中,女真骑兵也能很熟练地形成人为一组,互相配合,小股冲杀。 苍茫辽阔的平原上,火把星星点点,双方策骑冲锋,鏖战不休。 笑里徒此时已经身中三箭,身不能动,只能随着胯下战马四处躲避。 扑通! 突然间,笑里徒胯下战马中箭,再无力支撑,将笑里徒连人带马一并摔倒在地。 笑里徒摔下战马,连滚四五圈才停住身形,此时笑里徒摔的头昏眼花,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 笑里徒刚想要坚持的爬起来,但在此时,一匹女真战马驮着女真骑兵高速从笑里徒身上踩踏而过。 咯噔!一声巨响! “啊!” 笑里徒双腿被战马踩断,笑里徒还未发出第二次惨叫,又有两匹战马从笑里徒身上踩踏而过! 笑里徒躺在地上,胸口凹陷,口吐鲜血不止,血水中甚至夹杂着一些零碎的内脏! 笑里徒此时进气多出气少,浑身瘫软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最后一次开口道:“朕,要做皇帝!” …… 笑里徒死了,死在了万马践踏之下,被人发现之时早已成了一滩泥血水! 於龙驹河血战,最终以塔塔大败而告终! 此战金军斩首四万余人,俘虏一万余,只有不足万余塔塔尔残兵败将向漠北逃窜而去! 塔塔尔六部首领自笑里徒以下,五人战死沙场,只有察罕部首领一人逃脱。 完颜珣在取得大胜立刻与唐括七堇术合兵一处,马不停蹄,一夜疾驰二百多里,在明昌五年六月十九日赶到塔塔尔营地阔连海子。 塔塔尔二十多万老弱妇孺在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被金军一锅端掉。 ……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完颜珣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 塔塔尔部,死去笑里徒的大帐内。 完颜珣坐于主位,帐内站满了一众将校。 “丙联队都统唐括七堇术何在?”完颜珣面无表情坐于主位,静等回话。 一身血迹斑斑,面目凌乱的唐括七堇听到完颜珣的话,心中长叹一声,走出人群,跪倒在地回道:“罪人唐括七堇术在!” 完颜珣依旧面无表情道:“何以自称罪人啊? 本帅不知立有大功的唐括都统有何罪啊?” 完颜珣连续两问,让唐括七堇术面红耳赤,自责道:“卑职不遵大帅命令贪功冒进,害死我六千儿郎,让正蓝旗损失惨重,破坏了大帅大计,若非大帅最后关头挽狂澜,险些置于我大军战败!” “哦,本帅竟不想唐括都统还有此罪过啊!”完颜珣阴阳怪气的说完,脸色突然一变,大怒道:“唐括七堇术! 本帅在出发之前就下有军令给你,在六月十九号才能赶到於龙驹河,最后与主力相互配合左右夹攻塔塔尔! 可你呢!为了一己私欲,置军令于不顾,将全军险些推至危险之地。 你说你配做都统一职吗? 六千子弟兵命丧河岸! 他们本不应该死,可就是因为你的私欲,让他们成全你在六万大军包围下坚守三日而不败的威名! 你很厉害吗!” “大帅,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也很心疼啊!呜呜呜呜!” 完颜珣看着因伤心而嚎啕大哭的唐括七堇术,脸上闪过一抹鄙夷,不屑道:“现在哭有什么用! 别在那假仁假义呢! 军法官何在?” “属下在!” “朝廷军法,不遵守军令,致使士兵伤亡惨重者该如何处置?” “回大帅,剥夺一应官职,腰斩以决之!” 完颜珣看着唐括七堇术道:“你可都听到了,可认罪?” 唐括七堇术重重叩首道:“罪人都听见了,大帅任何处置罪人都认,只求在地下再向儿郎们赔罪!” “好,还算条汉子!来人将此不遵号令之徒拉下去腰斩!”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魂归 於龙驹河,北岸。 周围旗帜遮天蔽日,两万余金军摘掉头盔,以手抚额,目视五座大小不一的山丘,神色悲痛。 位于金军视线内的五座山丘就是前两日左路军苦战三天三夜的战场。 完颜珣在处决完唐括七堇术后,便带领全军来此祭奠所有阵亡在此的金军。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几名珊蛮(萨满)手持羊皮鼓,正在替死亡的将士做着招魂仪式。 珊蛮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法事,终于做完招魂仪式,于是对一旁的完颜珣道:“王爷,法事已成,将士们的英灵已经去往长白山安息。 现在可行葬礼了!” 完颜珣轻微点头,对着下属一挥手,早已等候多时的将领们立刻指挥士兵将火把点着,将那成堆的尸体一把大火全部点燃。 熊熊烈火下尸体如柴火一般在天地间绽放烟雾。 大火冲天而起,如地狱幽火一般燃烧不息! 所有女真士兵在完颜珣的带领下,向着大火焚烧的方向单膝下跪,所有人抽出腰间短刀,以刀割面,并且放声哭丧! 面颊鲜血与泪水掺杂在一起相互交融,成血红色的泪水。 所有人寄希望于此来表达自己对阵亡同胞们的悲伤与哀悼! 不管是珊蛮追魂,还是女真士兵这种送血泪、血泣的习俗都能看出得出辽东女真与中原女真的差别。 中原女真信佛教,行中原汉葬法。 而辽东女真依旧坚持祖俗,信珊蛮教,亲人死后用送血泪这种传统习俗。 在所有尸体都化为灰烬后,女真士兵上前将所有骨灰用布包扎,然后捆绑于箭头上,用火点燃,最后张弓搭箭,在完颜珣一声令下,全部射入天空或射入水中! …… 一整套祭祀过后,完颜珣收回情绪,重新整理完仪表后,让人将纳兰邦烈找来。 “卑职参见大帅!” 完颜珣看着面前之人,眼神中怎么也阻挡不住其欣赏之态。和颜悦色道:“起身! 听说你在百步之外将笑里徒一箭射于马下,从而解救全军安危! 真散亦孛也(奇男子)!” 纳兰邦烈有些受宠若惊道:“当不得大帅缪赞,此该为邦烈一马前卒应有之事。” “还叫马前卒,那就是朝廷不会用人了。” 完颜珣开口问道:“之前唐括七堇术让你假代参领一职,此次你立有大功,参领一职有些屈才了。 本帅决定提拔你为正蓝旗丙联队都统官你可愿意?” 纳兰邦烈闻言,一脸的激动与兴奋,不敢推辞道:“谢大帅厚爱!” 完颜珣呵呵一笑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事还得朝廷同意后才能算数,现在也只是假代而已。” 纳兰邦烈听到完颜珣这么说,并没有失落或遗憾。 因为他知道,既然礼亲王能说出此话,那肯定八九不离十,朝廷绝对不会拒绝礼亲王对自己的提名。 完颜珣说完此事,继续道:“此战虽然全歼了塔塔尔部,但其还有一些余孽向漠北逃窜而去,若留之不除,迟早是个祸害。 故本王意,让你率领三千战兵北上追击塔塔尔残部! 一定要做到斩草除根!” “卑职领命!” 完颜珣说道:“好,你现在就去准备,今日就出发,早日解决掉,也好早日班师回朝!” “喳!” …… 完颜珣看着远去的背影,想起千里之外的西路军,一时心中烦躁。 如果此战西路军打的漂亮,而自己这边损失惨重,回朝之后,自己会被人说不少闲话! 这一刻的完颜珣心中竟然有了一种让西路军最好也惨胜而归的荒谬想法。 完颜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一个激灵,将脑海里面这种危险的想法抛去。 此时的额布图格走至完颜珣身旁,看见脸色苍白的完颜珣,好奇问道:“大帅为何脸色如此之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完颜珣听到有人说话,这才从脑海中脱离出来,看着额布图格故意岔开话题道:“本王没什么事,不知大汗找本王所谓何事?” 额布图格闻言,并没有过多深究,面带憨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汗找王爷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就是有点小事,想找王爷商议。” “小事?”完颜珣面带微笑道:“那不知是何小事?” 额布图格搓了搓手心,回道:“王爷,你看这塔塔尔部的俘虏该如何处理? 现在这么看押着也不是个事。 现在正是水草丰茂之时,与其让其待着不动,还不如贵我两家分掉,好让他们安心放牧如何?” “哈哈哈哈!”完颜珣看着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的额布图格,心中鄙夷不屑。 但面上依旧带笑道:“大汗说的也在理,不过此事非你我能做主的。 一切待禀明陛下之后,是杀是留,该如何分派,待陛下明言之后才能做决定。” 额布图格面带尴尬道:“礼亲做不了主?” “做不了!”完颜珣伸手拍了拍额布图格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在我大金国私分俘虏是要杀头的。 若是几百人几千人,本王倒是做个主送与大汗也无事。 可这二十多万众,可不是你我这小身板能扛得住的。 大汗可明了?” “略微明了,但没有完全明了!” “明白了,但没有完全明白!大汗是想说这个意思吗?” “礼亲王聪慧!” “如果大汗不完全明白的话,可以上书陛下,让陛下给大汗说明白,大汗觉得怎么样?” “咦!突然之间本汗又明白了!” “这么说大汗懂了?” “哈哈,懂了!懂了!” “哈哈哈哈,懂了就好,懂了就好!” …… 明昌五年六月二十二日,在金军分兵控制了塔塔尔部以往的草场后,假代丙联队都统纳兰邦烈奉完颜珣帅令,亲率三千骑兵,北上追击塔塔尔败军。 塔塔尔察罕部首领察罕必纳,自於龙驹河战败之后,因为其当时离大营位置远,便成了塔塔尔六部中唯一一个逃脱的首领。 察罕必纳摆脱追兵之后,便一路向北逃窜,一边收拢溃兵。 逃亡至浯勒扎河(今蒙古国东方省北部之乌勒吉河)时,察罕必纳已经收拢六千余兵,至于其他人早已在茫茫草原上逃的不知所踪了。 明昌五年六月二十五日,逃至浯勒扎河的察罕必纳,还没好好歇息几天了,就被纳兰邦烈神兵天降般,堵在了浯勒扎河附近以前金国遗留的界壕中。 六月二十六日,在准备一天后,金军在纳兰邦烈的指挥下对界壕内的察罕必纳发起了强攻。 双方大战一个昼夜,最终金军斩首三千余人,俘虏三千多人。 纳兰邦烈为给於龙驹河岸战死的将士报仇雪恨,便将这三千余俘虏全部屠杀于浯勒扎河。 投降的察罕必纳更是被一心报仇的金军士兵,以木板夹其两侧之,以锯锯杀之! …… ------题外话------ 感谢:书友、少年闰土w、叶魁星、书友、nuo、未隐相去、会飞水的鱼、书友、拖沓鬼安安、追逐那时光、书友、幸运儿小张,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八十三章 漠东将军 浯勒扎河全歼塔塔尔残兵后,金国对漠南东北部终于取得了全面控制。 自此漠南除中西部以外,东部漠南草原,全归金国所有。 更重要的是塔塔尔故地,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环境气候宜人,得之可养百万畜生! 塔塔尔故地被金国得到,不止加强了金国的牧畜业,同时让金国的马政以及农业,都有了一个强有力的补充。 金国东路军战争结束过后,完颜珣一边快马加鞭,向朝廷八百里报捷,一边在塔塔故地看押俘虏,稳控新得边疆草场。 …… 明昌五年六月三十日,在金莲川汗廷避暑,并就近处理北疆军务的完颜璟刚刚放下一个手中奏折,便听到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完颜璟眉头一皱,心中恼火。 这段时日,完颜璟为漠南战事操碎了心,简直夜不能寝,心情本就不好。 现在这帮奴婢,明知自己在此处理公务,居然还敢大声喧哗吵闹,让完颜璟一时心中烦躁暴虐不堪。 这时,门外一阵呼啸,一脸激动兴奋的李志博,手中拿有一卷红布包裹的东西闯进殿内。 完颜璟看到此景刚想呵斥,就见李志博跪倒在地满面红光,高声喜悦道:“陛下!大捷!大捷! 东路军传来捷报,全歼塔塔尔叛军六万余!” “什么!”咯吱一声,完颜璟激动的站起身来,一脸兴奋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此时的完颜璟早就忘了自己之前的不快,心中只有捷报一事。 李志博高兴道:“陛下,大捷!礼亲王全歼塔塔尔六万大军!” “哈哈!”完颜璟坐不住身,直接走至李志博身前,兴奋道:“快将捷报给朕!” 完颜璟接过捷报,强忍着因激动而颤抖的手,将捷报缓缓打开,拿在手中仔细观看,不错过一个字眼。 捷报写了此战的全部过程,从一开始唐括七堇术的贪功冒进被敌人包围三天三夜。 到完颜珣亲率大军两昼夜疾驰六百里救援。 再到大雾中出奇兵打败塔塔尔大军,并俘虏塔塔尔二十万部众。 以及后面的招魂仪式,和纳兰邦烈亲率三千骑深入漠北追击塔塔尔残部,最后在浯勒扎河全歼塔塔残部。 此封捷报虽然用春秋写法,笔墨不多,但依旧让完颜璟看得心神震撼。 当完颜璟看到唐括七堇术不听号令擅自贸进,致使左路军被围时,看得完颜璟心神紧张不宁,就怕左路军出事。 同时心中将唐括七堇术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又看到左路军在敌人六万大军三天三夜的围攻下,阵亡六千余人依旧坚守阵地,并让塔塔尔部阵亡一万多人的战绩时。 激动的心中热血沸腾,恨不能亲上战场杀敌。 同时亦被丙联队的勇武忠烈所感动。 当看到,完颜珣亲率大军全歼塔塔尔军时,让完颜璟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郁闷之气。 当最后看到完颜珣将唐括七堇术军法处决后,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完颜璟虽然对敌人狠辣,但对忠心自己的人却还是心有感情的。 想唐括七堇术在自己做太孙第一次领兵之时,就一真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出阁之事。 自己登基之后也将唐括七堇术提拔为一联队主官。 这次战事爆发后,自己原本把唐括七堇派至前线,就是想让其立下军功,回来后自己好提拔为一镇大将。 可不想自己的一番苦心却害了他! 因为唐括七堇术一事让完颜璟原本因为大胜的心情,都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了。 这一刻的完颜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完颜珣起了怨念。 唐括七堇术再不好,再有错,那也是自己的潜邸之人,对自己忠心赤胆! 你完颜珣就因为此事,直接就把唐括七堇术给杀了! 哪怕你完颜珣把他罚为马奴,打他个一百军棒,自己都无话可说。 可你完颜珣直接一刀杀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啊!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你完颜珣是闭着眼睛杀人啊! 完颜璟长叹一声,小声道:“这个完颜珣!” 完颜璟即便对完颜珣不满,但还是不能将他怎么样,只能将此事压在心中。 完颜璟转过头看向李志博,开言道:“你此次报捷有功,赏赐你一百贯,待会自己去领。” 李志博虽然不将一百贯放在眼里,但皇帝赏赐,这是别人都得不到的好事,李志博高兴道:“射陛下赏赐!” “你去将东阁大臣都给朕招来。” “遵命!” …… 一个时辰后,东阁五位大臣全部到齐。 分别为兵部尚书完颜让、康亲王完颜永济、刑部尚书完颜守贞、户部汉尚书刘暐、工部汉尚书胥持国五人。 完颜璟先将捷报传阅众人,待到众人阅读完后,完颜璟开口道:“诸位! 事情你们都知道,朝廷大胜,全歼塔塔尔大军。 并且俘虏塔塔尔二十多万众! 现在你们说说这俘虏该如何处置,塔塔尔地的草场该如何划分,这善后一事该如何做才好?” 完颜璟说完,兵部尚书完颜让最先出言道:“臣先恭喜陛下取得此番大胜!” “臣等恭喜陛下得此大胜!” 完颜璟听到众人的恭贺,微微轻笑道:“此不止是朕一人之功,也是诸位的功劳,更加是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功劳……” 君臣互相吹捧过后,完颜让出言道:“陛下刚才三问,臣是这般想法。 额布图格此次出军奋战,朝廷不能没有奖赏。 依臣看,赏赐额布图格五万众牧民,六万头羊,一万头牛。 在将东部草原划出一些草场赏赐额布图格。 此一来既能让额布图格感恩朝廷,又能增强额布图格的势力。 让其在东部草原对蒙古诸部形成有力的牵制。 塔塔尔故地水草丰美,若是脱离朝廷管辖,说不定不久之后又会出现一个新的强大部落。 所以为防万一,在塔塔尔地建设屯城由朝廷直接管辖。 至于牧民就将其编户齐民,让他们替朝廷放牧,以及作为蒙八旗后备兵源所用。” 完颜璟听后点头认同道:“兵部此话在理,对与额布图格的赏赐就以兵部所说照办。 至于塔塔尔故地嘛,朕意在塔塔尔故地设立屯城,屯兵屯粮,设立官职。 以后塔塔尔故地改名呼伦贝尔!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建立呼伦贝尔城,进驻八旗,设漠东将军管辖朝廷漠东地区! 裁撤东北路招讨司。 至于漠东牧民嘛,朕意在整个漠东推行盟旗制度!” 完颜让疑惑道:“不知何为盟旗制度?”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盟旗制 完颜璟听到完颜让的疑问,拍了拍手道:“何为盟旗制度? 顾名思义,盟相当于咱们的路,旗相当于咱们的府,在旗之下设立苏木,这苏木就相当于咱们的县。 朕意,每十帐设一什,设什长一人来管理一什事务。 五十帐牧民设一苏木,每苏木设苏木章京一人,负责管理本苏木司法、赋税征收、服役、编制兵员等事物。 十二个苏木为一旗,一旗设札萨克,札萨克的职责是负责处理旗内行政、司法、赋税、徭役、军事、贸易以及旗内官吏的任免等事务。 以八旗设一盟,盟设盟长与副盟长。 盟长与副盟长只负责监督盟内断案、调节、赋税、领兵、会盟等事务,不负责具体旗内事务。 旗内事务俱由各旗札萨克管理。 以后每三年各盟上报朝廷同意后,组织盟内八旗会盟,调解草场冲突等事务。 盟长与副盟主三年一换,盟内各旗札萨克上报朝廷请签后,由众人举荐札萨克担任。 各旗各盟之间划分草场为永定之地,各自不得越界,婚姻、打仗。 盟内违反由盟主与朝廷召集其它七旗发兵镇压讨伐。 如一盟违反朝廷联合其它各盟讨伐之! 现在诸位可明了?” 完颜璟说完后,众人一阵消化,陛下此举意在分化牵制,此法妙哉! 过了一会户部汉尚书刘暐出言道:“以陛下此法行事,一盟就是两万四千帐。 而现在漠东地区除了朝廷以前自辖的五万帐外,还有兀良哈部的五万帐。 再加之塔塔尔俘虏的七万帐,整个漠东地区就有十七万帐,漠东地区可以划分为七个盟。” 刘暐说完,完颜璟哈哈大笑道:“户部说错了,朝廷自辖牧民为朕之汗廷属民,他们已经归属于八旗蒙中,由八旗民事衙门管理,故他们不在盟旗之列。 朕意在漠东分置四个盟,将兀良哈部分为两个盟,分别为哲里木盟、昭乌达盟。 再以塔塔尔俘虏的七万帐划分两个由朝廷总管的总管盟,分别为呼伦贝尔盟与桌索图盟。 如此一来漠东将有四十个旗,朝廷管辖二十三旗。” 完颜璟说完,本以为会得到众人的赞同,却不想一个个都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完颜璟疑惑道:“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最后还是完颜让解惑道:“臣等担心分化兀良哈部之后让额布图格寒了心。” 完颜听后失笑道:“此事易尔,朕决定封额布图格为移里堇义郡王,赏赐其世袭罔替,为内藩铁锚子王。 准其子出任昭乌达盟盟长。 将兀良哈左右前后四旗准其子孙世袭。 在朝廷北伐漠北之后,所俘战俘,赏赐其五万帐让其在漠北东部重建兀良哈部。 到时候朕再封他为兀良哈部大汗,准其世袭,同等我朝亲王!” “原来陛下早已胸有成竹,倒是臣等多虑了。” 完颜璟此番之作虽然学习了清朝,但同时亦结合了金国自己的实际情况而做出的改变。 金国与清朝两者对漠南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清朝有漠南之民而无漠南之地。 所以清朝在漠南推行盟旗制度时只能是部落联盟加盟旗制度相互交杂而实施。 而金国对于漠南地区除中西部外大部分漠东地区都为金国直接管辖,既管地又管民。 如果完颜璟一股脑的全学清朝,那金国损失就大了去了。 所以完颜璟结合实际情况出发,决定对漠南全面实施盟旗制度,不留一个部落在漠南地区。 兀良哈与汪古部以后都迁移到漠北去替金国稳边。 同时为了降低额布图格与必纳刺的抵抗之心,完颜璟给他们两种补偿方案。 第一种,漠南地区不封汗只封王,对与额布图格与必纳刺他们的家族给予荣华富贵。 那些不想迁移去漠北,想留在漠南的人,虽然权利缩小到了世袭几个旗,但朝廷会给他们爵位上以及经济上的补偿。 第二种是想要权利的,朝廷便让他们漠北重建部落,对他们封赏为一部大汗。 同时朝廷以后在漠北实施部落与盟旗制各自相互杂交的制度。 并且漠北地区的一部大汗,与漠南地区的移里堇亲王,和女真的勃极烈亲王规格同等,只有称呼上不同。 这样一来还有个好处,额布图格他们如果选择权利想要在漠北重建部落。 那他们以后打漠北的时候,为了以后地盘大小好坏的划分,就会用心用力去打。 并且事成之后,他们作为从漠南迁移过去的部落一定会跟漠北原来的部落爆发利益冲突。 兀良哈与汪古属于外来户,他们只有在金国的支持下才能站稳脚跟。 所以他们只能积极向金国靠拢,才能得到金国的支持。 如此双方各自制衡下,兀良哈与汪古会成为金国在漠北地区两颗重要的棋子。 完颜璟将自己的意思表明后,众人都觉得此计甚好,全部赞同。 完颜璟与众臣讨论完盟旗制度后,又开始吩咐起漠东将军一事。 完颜璟缓缓开口道:“东北路招讨司裁撤后,就由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出任漠东将军一职。 让其率领正蓝旗北镇驻防呼伦贝尔城。 以后漠北四盟军政事务都由漠东将军管辖处理。 在漠东盟旗制度实施完毕之后,就让大军班师回上京。 至于礼亲王,让其接到朝廷下达旨意后,可先一步回汗廷受赏。 还有,兵部快速核算军功,对于有功和阵亡将士的嘉奖不能拖延。 将士们打了胜仗绝不能吝啬钱财官职。 赵光义此人学不得!” “臣等领旨!” …… 明昌五年六月三十日在完颜璟得知东路军大胜的同时,位于漠北东部地区的铁木真、札木合等等一众漠北部落也同时知道了金塔之间的战争之事。 战争的结果传来之后,让漠北各部一片震惊哗然! 塔塔尔这个草原饿狼竟然被金军一战而全军覆没。 塔塔尔可是草原大部啊,除了克烈,与西边的乃蛮,和东部的札答阑部能压其一头与之抗衡外,其他各部对上塔塔尔只有挨打逃跑的份。 哪怕是近来在草原地区名声鹤起的乞颜部都不敢说稳赢塔塔尔。 可就是这么厉害的塔塔尔部,居然在一朝之间就被金国灭亡,笑里徒甚至死无全尸。 金国果然不可轻视之!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辽人诚不欺我! 这其中只有札木合得知此消息后,对着左右大笑道:“笑里徒此人也不过如此,蠢货一个! 六万大军打不过区区金国三万之众,可见其人与塔塔尔人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白瞎了阔连海子这等水草丰美之地。 早知道其如此窝囊,本汗就先灭了他,让阔连海子此地成为咱们的牧场。 现在白便宜了金人!” …… ------题外话------ 感谢:塞北金雕、书友、愚者自阅、小猪是的念来过倒、书友、书友、书友、基拉神话、那绯红、、双下巴男神、追逐那时光、笨笨熊龙、樱飞溪流,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八十五章 疯子 明昌五年六月三十日,在金国东路军战争完结,各部队正在相继班师之际。 位于漠北中部的西路军正在猛攻克烈东南四部中的最后一部,阿勤巴惕部。 自从五月二十九日,乌古论元忠亲率四万大军全歼只斤部后。 乌古论元忠便留二千苍头看押俘虏,又亲率三万八千大军继续北上对阵土满土伯夷部。 明昌五年六月初六,金汪联军在疾驰七日路程后。 于六月初六在土满土伯夷部还没有得到消息之前,突然间对土满土伯夷部发动突袭。 金汪联军三万八千众与土满土伯夷部一万多众大战于汗博格多草原。 双方骑兵冲射,鏖战半日,最后土满土伯夷部因寡不敌众,向西方败逃而去。 乌古论元忠为解决后患,便让必纳刺亲率一万汪古骑兵前去追击。 自己领剩下的两万八千大军向西北部进发,打算在斡栾意部反应过来之前,先一部在解决斡栾意部。 明昌五年六月初六,金军乌古论所部兵分两路,一路以必纳刺一万骑兵向西追击土满土伯夷部逃兵。 一路以乌古论元忠亲率三万八千大军向西北部进发。 明昌五年六月十二日,乌古论元忠率领大军到达斡栾意部时,却发现斡栾意之前的驻地早已人去营空。 斡栾意部早在乌古论到达此地两日之前,就已经知道土满土伯夷部败逃的消息。 斡栾意部觉得只凭自己一家不会是金军的对手,如果继续这样各自为战下去只会让金军逐个击破。 所以斡栾意部在得意消息后先一步向北边撤退,打算汇合阿勤巴惕部后在决定是战是留。 乌古论元忠在扑了一个空后,便知道计划已经出现了转变,自己之前想要以快打慢,逐个击破的计划已经失败。 乌古论元忠在想明白此事后,便不做停留,继续率军向北进发,打算在北部一战而定。 明昌五年六月十七日,乌古论元忠率军到达阿达察格,遇到了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斡栾意部,与阿勤巴惕部的两万大军。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金军以一万八千苍头为步军,严防死守,以一万骑兵两翼游走,进攻克烈二部。 克烈二部同样分左右两翼进攻金军。 双方在阿达察格的戈壁滩上爆发大战。 双方死战一日有余,最终金军凭借坚强的意志与人数优势斩首克烈二部四千首级,自身伤亡六百人的代价击败克烈二部。 克烈二部战败之后又向北方的布伦地区逃窜,乌古论元忠率领全军一路追击。 最终于六月十八日在布伦地区追上之后又斩首克烈二部一千余人。 六月二十日,乌古论元忠紧追不舍之下在在扎马尔地区又一次大破克烈二部。 此役金军斩首三千首级,自身伤亡不足百人。 六月二十五日,克烈二部一路逃至燕然山脉(今杭爱山脉)才让金军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此时的金军已经深入大漠一千多里,粮草辎重只能坚持一个多月。 一路北追至此乌古论元忠所部跟王罕的驻地已经相差不远了,随时都有被敌人前后包围的可能,可以说极具危险! 一路上不少人劝阻乌古论停止追击,等到必纳刺到达之后再做打算。 但乌古论元忠依旧坚持己见,不为所动。 在乌古论元忠看来,不解决这剩余的东南两部,现在退回去,进入达兰达巴地区与王罕决战是为下策。 因为王罕本部势大,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掉的。 如果在金军主力与王罕大战之际,东南两部从后方切入,不止会让金军断粮。 甚至有可能会让金军大败亏输! 这也是乌古论元忠坚持要灭掉东南两部的原因所在。 所有人在听到乌古论元忠都解释后,心中只觉得乌古论元忠老将军艺高人胆大! 克烈两部在逃入燕然山脉后,便借助山石险谷来抵挡金军的进攻。 燕然山脉山势陡峭,进入山脉的几条小道险峻难行,让进攻的金军骑兵一筹莫展。 自六月二十五日进攻以来,金军一连进攻几天都无法突破克烈两部的防守。 每一次金军从凹凸不平窄峭的小道上进攻之时,山谷两面全是克烈两部的弓箭手进行精确射击。 或用山石扔砸,让金军进攻队伍伤亡惨重。 等到金军硬撑着伤亡进入山脉之后,还要面对早已在山谷四周养精蓄锐的克烈部士兵。 克烈士兵占据山势可俯攻金军,而金军却要拖着之前早已疲惫的身躯仰攻克烈士兵。 每一次金军士兵攻入山坡之上,都会因为气力不支从而败退下来。 金军与克烈二部已成焦灼事态,金军攻不进去,克烈二部出不来。 这一情况发生,让乌古论元忠急得团团转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明昌五年七月初一,去追击土满土伯夷部残部的必纳刺终于在二十多天后,赶到燕然山脉与乌古论元忠汇合。 两军汇合之后乌古论元忠再一次派兵强攻,可连续两天下来金军依旧无任何进展,金军寸步不得前进。 五月初三这日,在依旧强攻无用之后,乌古论元忠找来必纳刺商议道:“现在情形与我军非常不利! 大军连攻七日却依旧无法突破克烈天险! 这几天下来军士死伤惨重,已经不下三千勇士长眠此地。 并且营中粮食只余一月,若在平时咱们可长期围困,不费一兵一卒,可让其断粮后自溃。 可现在西南有王罕大军,强攻不进,又粮草不足,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宽裕了。 故本将之意,对山谷中的敌人围而不打,放出消息让王罕知道,让其派援兵来救,咱们围点打援! 这样一来咱们既能得到粮食,又能继续围困山脉之敌,并且可削弱王罕实力,给豫亲王争取机会!” 必纳刺听闻乌古论元忠这个想法,给惊吓的不轻,连忙劝阻道:“将军三思啊! 若王罕得知消息亲提本部所有大军而来,咱们在前后夹击之下绝无胜利的可能!” 乌古论元忠听闻必纳刺的劝解,摆了摆手道:“顺郡公多虑了,王罕得知消息后一定不会全军出动,而是会分兵来救援此二部。” 必纳刺疑惑道:“将军怎么知道王罕不会全军出动?” 乌古论元忠负手遥望西南方向道:“本将也不知道王罕会不会全军出动,但本将想赌一把! 赌此时豫亲王自己在进攻西南三部,或者已经开始向达兰达巴地区进军。 本将赌王罕在得知豫亲王在西南进攻的消息后,他为已全万一,他不敢轻举妄动,只会分兵来救。” 必纳刺听闻后,也被乌古论元忠都大胆给吓到了。 必纳刺不由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如果豫亲王还没进攻四南四部。 或者王罕在得知后,依旧不顾一切的大军来攻怎么办?” 乌古论元忠眼睛微眯,轻笑道:“那就说明本将赌输了,你我就有好戏看了。 到时候只能率军逃亡了,希望可以坚持一路逃回丰州。 哈哈哈哈!” “疯子!你绝对疯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内患 达兰达巴草原克烈部。 中军大帐内,一声声咆哮声传至帐外,让帐外站岗的士兵侧目诧异。 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大汗如此愤怒! 帐内年迈的王罕瞋目切齿,痛恨道:“一群废物,东方四部人马,四万多众不足一月就被人家金人歼灭两部,斡栾意两部更是被人家追的逃入杭海山脉! 就是四万头黄羊让他金军抓,他金军也抓不完! 西方三部也是一群酒囊饭袋,三万多众被完颜从彝这个黄口小儿一路追的向西逃窜,他们想跑到哪里去啊! 再往西跑他娘的就跑到辽国去了! 还让本汗发兵救援,本汗救哪边合适,东部要救援,西部也要救援。 救援个牛,干脆都死光算了,也省的拉本汗后腿!” 王罕吐沫星子满天飞,喷的一众将领面红耳赤。 王罕骂了一阵骂累了,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骂人可三日不绝。 王罕虽然这么骂,但那都是气话,王罕虽然老了,但大是大非还是分的清楚。 明白东西两部落不能坐视不理。 如果自己不救就会给了金军可乘之机,甚至会让克烈部众人对自己离心离德。 而众人对自己离心离德之后,都不用金军来打,自己估计离被又一次政变推翻也就不远。 为什么说又一次,因为自王罕做大汗以来,已经不下三次被自己人政变推翻了。 虽然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卷土重来,但这种事情终归不好。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命大,气运加身,政变之际一支流矢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王罕发泄过后,烦躁道:“给我儿铁木真的求援信送去了吗?” 一名下属回道:“早就送到了,但咱们的人并未见到铁木真,说是铁木真去了北部视察了。 乞颜部说要等到铁木真回来之后才能决定。” 王罕听到此话就知道是铁木真的推脱之言,什么去北部视察了,全是托词罢了,很明显是他铁木真不想参战。 王罕阴沉这一张脸,如夜枭一般,声音沙哑道:“不想我儿雏鹰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义父了! 好的很,等这次打败金军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时王罕的儿子桑昆一张大脸上满脸横肉嘲笑道:“哼!我早就与你说过,铁木真此人绝不是易于之辈。 他在利用你而已,你却认他做义子。 怎么样! 现在我们有难,你的义子还会听你的话来救你吗? 他现在巴不得你早点死了,他就可以脱离我们控制自己发展了。 你忙活来忙活去,到头来还不是我这个亲子才能陪着你共患难!” “哼!”王罕对桑昆没好脸色道:“你少给我阴阳怪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吞并乞颜部的想法。 你就这么想做大汗嘛,但我还没死了!” 桑昆被王罕揭穿目的也不恼火,咧着一张大嘴道:“大汗有德者居之,现在克烈有如此艰难局势,都是因为你的原因。 如果我做大汗,区区金军反手可灭。 我甚至可带领儿郎们向东一路长驱直入打破中都,活捉完颜璟小儿!” 桑昆说完此话,气的王罕怒极而笑道:“大话谁不会说! 当心金军砍了你的脑袋,到时候还要我给你去收尸!” 嘭! 桑昆一拍桌子道:“老虫!我若打败金军如何?” 王罕同样一拍桌子道:“匹夫!你若能打败金军,我让你做大汗又如何!” 帐内的一众将领看着破口大骂的父子二人,一个个都忐忑不安,就怕父子二人当场火拼起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桑昆转身看向众人,开口道:“大家刚才可都听到了,老虫自己也认了,我若能打败金军,他便让位于我。” 一众人听的心惊胆跳,除了心向桑昆的人点头作证外,其他人都各自紧闭口舌,不敢参与此事。 王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待桑昆开口,自己就认道:“不错此话是我亲口所说。 你若能打败金军,我便让位于你。 不过你只能带领自己的左翼去战,本汗护卫军与右翼你不能动一兵一卒,否则就不算数。” “好,用左翼就左翼,我左翼一万儿郎可以一敌十,对付金军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王罕听到此话心中冷心连连,心中恶毒的想到,左翼部众只知这个逆子,却不知本汗。 留着他们对本汗迟早是个威胁,说不定哪天就鼓动这个逆子噬父了。 此次得想个办法让其有去无回,最好借金人的手除掉他们,让别人无话可说! 桑昆此时还不知道王罕心中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了,反而觉得汗位离自己不远了。 一脸狂妄道:“金人现在兵分两路,北路杭海山的金军离我们最近。 故我打算先挥师北上,在打败北路金军后,在挥师西部,生擒完颜从彝!” 王罕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决定好了,我在驻地等你的捷报就可以了。 好到时候给你筹备传位大会。” 桑昆哈哈大笑道:“还算识相,其实现在就可以准备了,五日之内必全歼金军。” 说完,桑昆便带着自己的一众下属,洋洋得意的离开了大帐。 在所有人走后,王罕阴沉的脸,想起刚才意气风发的桑昆,心中的毒蛇再也忍不住窜了出来。 王罕将自己的一名心腹亲兵招来身旁,在其耳边,窃窃私语道:“桑昆已有不臣之心,留着他迟早会害我! 若这次真让他胜利了,待他回来就是克烈内乱之时。 为了我克烈永存,故本汗想要大义灭亲! 我要你悄悄的去找北部金军,将这消息告诉金军主将,最好借金人之手除掉这个逆子!” 那亲兵听到王罕之话,惊吓的不轻,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还好被王罕一把扶住,才没有让其摔倒。 亲兵战战兢兢道:“大汗这不好,如果桑昆战败了咱们就危险了!” 王罕听后,无所谓道:“你放心,咱们不会败! 在桑昆出发后我会派一支大军埋伏在其后。 在金军打败桑昆后,也正是金军最虚弱的时候。 到时候我军突然从后方杀入,一定会一战而定,以微弱的代价取得胜利。 如果桑昆胜,我军便对桑昆下手。 反正不管他们谁胜,都只会是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我们。 你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好,那你现在就下去准备。” 在亲兵走后王罕呵呵一笑道:“这就叫作打死外贼除外患,打死了内贼除内患! 就让你们这两个敌人去斗一场!” …… ------题外话------ 感谢:↑回忆→、书友、塞北金雕、大仲马6、lz_en、倩无名、哇啦啦、风寻千殇、乱世红尘人、飘落的雨666、王权毅樊,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怀鬼胎 燕然山脉外,金军大营,栅栏环绕,壕沟蜿蜒曲折。 这几日下来金军早已停止了对山脉内敌人的进攻,反而是在山脉之外挖起壕沟,广部大营,做起围困战。 而山脉之内的敌人,因为出不去,只能在困守山脉内部。 同时因为之前逃跑之时丢光了粮草辎重,食物所余不多,只能杀马充饥。 一个个都饿的皮包骨头,但就是在这种艰苦情况下,克烈部士兵依旧死不投降,让金军无可奈何。 自从七月初三停战以来,双方士兵便隔着山脉对持。 双方士兵隔着七百步大眼对小眼,大有北线无战事之感。 这日,乌古论元忠与陪同自己的必纳刺二人来到一座箭塔上观察山脉内的敌情。 乌古论元忠看着山脉中皮包骨头的克烈部士兵,不由的感慨道:“虽然是敌人,但本将亦佩服他们的勇气! 大军被围困山脉,缺水段粮之下,依旧能坚持抵抗,可见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与我女直子弟不相上下!” 乌古论元忠感慨过后,突然问必纳刺道:“你知道他们与宋军有何区别吗?” 必纳刺疑惑道:“本汗从未去过南方,也没见过宋人,不知道他们有何区别。 还望将军解惑。” 乌古论元忠感叹一声道:“本将去过南方,本将与宋军打过仗。 宋军与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宋军有着精良的武器铠甲,但宋军的作战意志不如你们草原人坚定。 你们草原人拿着落后的武器,但能与我军拼死相搏。 如果有一万人,不杀个个把时辰或一天一夜,不杀个三四千人,你们是不会失败的。 而本将与宋人作战时,他们拿着比我们都精良的武器,但我军几千人甚至是几百人,就能在几刻之内将宋军上万大军打的大败而逃。 宋军上万人死个几百人,就已经承受不住,开始溃败。 这个时候我军就开始追杀俘虏了,我们一个女真兵可以追着他们几百人杀。 他们一点抵抗心与作战意志都没有,宁可跪地求饶或转身逃跑,就是不敢反抗一下。 他们的作战意志太薄弱了,有着精良的武器,但稍微有一点伤亡就会溃败。 而且他们每次打了败仗之后根本不会重视自身问题。 只会到处宣扬是我们的武器比他们的好,是有一些降军给我们帮忙,所以他们才打了败仗, 总之就是一句话,打了败仗找各种理由推脱,天气、武器、战术等等各种各样的原因。 每一次都说如果没有降军帮忙或他们的战术没有配合好,我们女真人一定打不过他们, 反正就是非金军太强,非他们太弱,实乃非战之罪! 他们只敢借助城墙,才能像模像样的跟我们对战。” 必纳刺闻言,哈哈大笑道:“不想这宋军如此多娇! 我们草原女子都比他们强!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上国与宋国对换,让他们在我们旁边的话,或许我们打不下他们的城池。 但这城池之外都会是我们的草谷之场!” 乌古论元忠听到此话,也不由的哈哈一笑! 别的不说,自金入主中原以来,让中原王朝头痛几千年的游牧民族进入长城打草谷一事就从没发生过。 别说打草谷了,金军每三年在草原上减丁时让草原人视如魔鬼。 躲都来不及了,哪敢跑到金国腹地去打草谷,想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并且金国边境线与驻军最巅峰时期都在漠北驻军。 直接堵在了游牧民族家里面,让他们连门都出不来,更不要说打草谷了。 哪怕是后来金国收缩防线,但金国依旧有漠南等地作为金国的草原长城。 游牧民族先不说能不能打的过金国边军。 就说光从丰州到长城一带就有一千多里的路程,想要打草谷,先穿过那茫茫千里大漠再说。 金国保护了北方百姓七十年不受北疆游牧民族南下打草谷之害。 这份历史时间放到华夏历史上那么多的朝代来看,除了清朝能稳压一头外,其他任何一个朝代都没做到。 哪怕是同出游牧的元朝,都没能做到保护北方长时间不受打草谷之害。 乌古论元忠被必纳刺这么一夸,心中与有荣焉,毕竟这也是金国的一份历史功绩。 乌古论元忠这一刻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坚持要分裂草原了。 这草原四分五裂之下都这么难打,如果让其统一那将是何其可怕! 怪不得汉军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能灭亡一个统一的草原国家,那是何等的丰功伟业! 自古以来也就汉、唐、金三朝正真做到过灭亡一个统一的草原国家。 汉灭匈奴、唐灭突厥、金灭契丹! 乌古论元忠想起此事就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提兵翰海,永清大漠! 在乌古论元忠与必纳刺观察完山脉之敌,便回到大营。 乌古论元忠刚走进大帐,就被一名亲兵告知,王罕来使。 乌古论元忠非常诧异,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罕给自己遣使,这就有意思了。 虽然不知王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乌古论元忠早已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准备。 看一看王罕耍什么心眼也无妨。 不一会一众金兵就押着一个穿突厥服饰的青年走了进来。 那青年对乌古论元忠施过礼后,便开口道:“小人恩图见过将军! 必此我奉我家大汗之命,有一重要消息告知与将军。 此事事关重大 还请将军退下左右,我好告知将军!” 乌古论元忠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使者,轻笑道:“他们都是本将心腹,知道轻重,有什么话你便说。” 使者听到乌古论元忠这么说,也便没再坚持,继而隆重道:“我家大汗让小人告知将军。 我们已经派出一万精锐大军,由大汗之子桑昆率领经漠吉萨从西部而来。 两日之后便能到达此地,如果贵军不作准备,突袭之下难有健全。” 乌古论元忠闻言,面色不变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为什么会告知与我?” 使者回道:“将军是聪明人,应该不用我多说,也会明了。” “呵呵!出卖友军吗!” 乌古论元忠摆了摆手道:“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回去之后替我感谢你家大汗!” “如此将军保重!”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埋伏 乌古论元忠在使者走后,心中思索许久。 王罕此行绝不正常,克烈部绝对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才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 乌古论元忠轻步走至舆图前,发现漠吉萨地区多为森林山谷,并且离自己的大营只有区区六十多里路。 骑兵两个时辰就能突然间到达自己的大营。 如果克烈绕道西部从漠吉萨地区进军,而不是自己之前一直以为的南部进军,那在克烈部的突袭下,自己就有危险了。 还好吾皇保佑,让王罕提醒了自己,不管王罕说的是真是假,对漠吉萨地区一定要多加注意,严防死守。 乌古论元忠考虑完此事后,却又依旧想不明白王罕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王罕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出卖自己的儿子。 乌古论元忠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最后没办法便召集全军将校一起商讨这个问题。 …… “我觉得王罕是在欺骗我们,他故意说出此话,是想将我们的防备都哄骗到西边去,到时候他们从南面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一名参领说完此话,立刻便有一名参领出言赞同道:“王罕狡诈,此乃故意乱我军心之计!” 这名参领刚说完,就有一名都统反驳道:“此话我不敢苟同。 王罕或许没有骗我们,而是同时西南两面进军。 如果我们信了他的话,去防守西边,则南方有可能会成为敌人的进攻之地。 如果我们去防守南方,则西面会有可能成为敌人的进攻之地。 王罕这是赤裸裸的阳谋,用一条不辨真假的消息,便能让我们分兵三部,从而给他们击败我们的机会。 王罕此人诡计多端,良心大大的坏!” 此人说完,又有一名都统开口道:“离浑兄此话我不认同。 我认为王罕说的是真话,如果我们在此疑神疑鬼,最后分兵三部去守,则会给了王罕机会。 其有可能在西边是主力,在南边是疑兵,故意迷惑我们。 其实我们已经被王罕牵着鼻子走了,任何决定都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是错误的。 王罕此人端是可怕,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我们自乱阵脚!” “是极是极,陛下以前就说过王罕是个老狐狸,果然,陛下不在漠北但可千里识人!” “陛下真圣人也!” 必纳刺看着有些跑题了的众人,满脸的无奈。 怎么说着说着就拍起了皇帝的马屁,果然金人鬼心眼多。 必纳刺最后无奈重重咳嗽一声道:“大家听本汗一言! 或许王罕真的只是出卖队友呢! 他有可能并没有那么多的计谋,就是单纯的出卖自己儿子,想借我们手除掉与他不对付的人!” “不可能!” “王罕绝没那么蠢!” “对,他好歹也是一部大汗,怎么可能会做出自毁城墙之事!” 必纳刺说完后就遭到众人一直反对。 必纳刺有些无奈道:“这怎么不可能,这完全有可能发生啊! 你们之前不是说南方有个叫岳什么飞的不是很厉害嘛! 最后还不是叫什么赵官家的人给杀了嘛! 那个赵官家做得,这王罕凭什么做不得!” “不一样,这桑昆是王罕的儿子,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必纳刺听到有人反驳,不服气道:“自古以来父子仇杀者还少吗? 冒顿能杀他父,这王罕凭什么不能杀子! 在我看来这王罕父子说不定早就有了矛盾。 只是之前没机会,现在有了我们,对王罕来说就是最好的刀,王罕有什么理由不用了。” “你这么说不现实,如果克烈这一万战兵全军覆没,他王罕就不怕整个克烈从此灭亡嘛!” 听到此话,必纳刺哈哈一笑道:“不错,你说的这个问题只要是个懂军之人都能明白。 一万战兵可顶三万牧民兵。 但你有没有想过,王罕他从没有打过大仗。 说句自傲之话,这玩阴谋诡计,玩政治,打牌,我都不是王罕的对手。 但要说起打仗,他十个王罕也不如我! 在我看来这王罕是将军事战争当成他熟悉的政治来打了! 但自古以来,政治就是政治,军事就是军事,谁要是把军事仗打成政治仗,那他就离败亡不远了! 他王罕就是不懂军事,所以才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必纳刺的一番斩钉截铁,让众将为之一振! 是啊,这王罕虽然是一部大汗,但他从来没有打过大仗,说不定他真把战争当成政治来玩了。 乌古论元忠在开场以来,一直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在将领们的讨论。 这次听到必纳刺的这番解释,觉得完全有可能。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王罕这种诡异的行为了。 乌古论元忠一挥手大声道:“顺郡公所言最有可能! 但我们也不能放弃对王罕的怀疑之心。 故本将打算,余留一营兵马四千五百人防守大营粮草辎重。 同时继续围困山脉中的敌人,不要让他们冲出来。 再掉一营兵马与汪古二千骑,共六千五百人在大营南面六十里外安营扎寨。 跟北部大营成掎角之势用来防守敌人有可能从南面出现的敌人。 其余兵马全部随本将亲赴漠吉萨,在周围择一处险要之地,埋伏桑昆大军。 尔等可曾记下!” “喳!” …… 明朝五年七月初五,金军兵分三部,向南以六千五百众作为金军南部防线。 在北部大营留四千五百众继续围困山脉之敌。 乌古论元忠亲率两万一千大军,在一天之内便赶至漠吉萨地区出林的必经之路埋伏敌军。 而克烈部的桑昆自七月初五从达兰达巴地区出发,并没有从北面直入,而是从西北绕道经漠吉萨森林进军,打算突袭北部金军。 但桑昆不知道的是王罕已经出卖了他,将他的行踪告诉了金军。 而此时的金军正好在漠吉萨森林外部正扎好口袋,就等他自逃罗网,请君入瓮呢! 七月初七,桑昆率领一万大军经过两日艰难的路程后,终于行军至漠吉萨东部出口十里之处。 漠吉萨东部地区,周围多为森林,能行军的路线只有一条宽窄相距区区五十步不到的蜿蜒小道,呈东低西高走势。 桑昆大军因为道路狭窄,大军行成一字长蛇阵延绵十多里不绝。 一排顶多只能四人同时行军,如此行军就给了金军可乘之机。 ------题外话------ 感谢:书友、故人在西楼、书友、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遗言 漠吉萨东部外围一处不知名的石山上。 一身戎装的乌古论元忠,横刀立马屹立山岗,观察着离自己一里之外的克烈部军队。 “将军,敌人快要出山谷了,可以下命令了。” 乌古论元忠闻言身形不动道:“还不是时候。 我军为了躲避被敌人的斥候发现,现在都在四里之外部署。 如果这个时候发动进攻,敌人会事先有了准备,平添困难。 故本将的意思是先让敌人先头部队出林。 待到他们行军至一半时,再发动进攻,一举将敌人切成两半,如此便会事半功倍!” “将军腹有良策,倒是卑职眼光短浅了。” …… 巳时四刻,在桑昆大军前锋三千多骑走出山林之后,周围突然一阵号角战鼓之声响彻云霄! 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的桑昆突然间闻此变故,勒马惊疑道:“前方怎么回事,可是有敌人?”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名传令兵骑马至桑昆身前,一脸慌张道:“胡恩太极!前方出林部队遇到大队金军骑兵!” “什么!”桑昆一脸茫然道:“何来的金军? 我军在此行军金军是如何得知的? 之前探路的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有大队金军为何没发现?” 桑昆的一连三问,却无人给他回答,因为他们与桑昆一样,心中同样有次三问。 桑昆看着一众茫然无措的将领,气的暗骂一声,继而开口道:“传令前方部队快速出林,否则被敌人堵在林中前后不能相连那就麻烦了!” “遵命!” …… 森林之外,桑昆前方大三千军,在经过一开始的慌乱之后,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是敌人有埋伏。 桑军前锋在一众将领指挥下立刻稳住阵角,开始成锥形冲锋,打算为后方的部队腾出位置,让后方大部队可以出森林。 乌古论元忠此时已下的山岗,率领两万大军在森林之外的平原上排兵布阵。 金军黑色的大旗如山如云,旗帜遮天蔽日! 枪头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如一片白色寒冰组成的铁刃森林一般耀人眼神! 镶白旗的士兵的铠甲从远方望去,如一片白色的雪暴般,摄人心魄! 这一刻的金军气势汹汹如龙似虎,一片肃杀之气遍布天地,让天地为之颤抖换色! 桑昆不放心前方大军,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来到森林之外,看到的就是面前这一幅场景。 金军黑色的大旗,白色的盔甲,两万大军如山岳般横在森林之外的平原上。 “冲开他们的阵形,让后方大军出林!” 随着桑昆话音落下,桑军前锋三千骑兵,一阵怒吼,大地开始震动! 三千骑兵如波浪般分成五层间隔百步的阵形,在呐喊声中向着金军冲锋。 金军同样派出三千骑成波浪阵形,争锋相对般朝着桑军冲去。 双方骑兵疾如飙至,劲如山压! 铁蹄铮铮下让大地震动,卷起满天狂沙! 风如鬼哭狼嚎! 双方骑兵各自在冲至五十步内,张弓射箭! 弓弦如九天之雷,震聋欲耳! 箭如蝗虫,如杀人之雨! 双方还未交战一起,便让各自血花四溅,骑兵摔落马下,被从后方疾驰而来的战马踩踏成肉泥! 战场上呐喊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骑兵如巨兽碰撞,一瞬间人仰马翻,刀枪碰撞,战马嘶鸣,刀刀入骨声,血水喷涌,尸肉破碎满天飞舞! 这是两支精锐之间战争,双方士兵骑射娴熟,各自往往一击必杀,一切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正在双方骑兵策马冲杀之际,乌古论元忠并没有闲着,分派去两千军队从左侧进入森林进攻桑军后军。 两千金军在一阵呼啸声中冲入森林之中,开启了辽东女真最熟练的森林猎虎杀狼之战。 金军士兵在进入森林之后,如鱼得水,蛟龙入海,分成三四人一组小队,在桑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对其发动进攻。 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熟练如归家。 金军士兵在对敌人一击得手之后,便会借助森林复杂的环境撤离原地,继续转移阵地开始下一轮进攻。 森林之内的桑军,被金军这种精确攻击,小股分散的游击战法,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死伤惨重! 桑军士兵对森林不熟悉,更加没有打过森林战,对上金军如老鼠遇猫一般,全无抵抗之力,成一边倒的局势。 森林之外的桑军在平原上可以与金军杀得难解难分,一时不分上下。 而森林之内的桑军却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 对金军的这种战术打法根本无从适应,只能被动挨打。 有时候桑军士兵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就被金军一箭射杀。 整个桑军后军精神紧绷,小心翼翼,时不时要防从森林暗处而来的冷箭,憋屈至极! “胡恩太极!我军后方遭到金军进攻,勇士们打的很艰苦!咱们草原狼在草原之上不怕他们这些辽东虎,可在森林之中群狼不敌猛虎啊!” 桑昆看着前方战成一片的战场,听着耳边传来的怒吼惨叫声,在战鼓号角声中,脸上筋肉一抽一抽道:“我们被人出卖了! 否则金军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又怎么会在此地设下埋伏,将我军堵在了森林之内! 一定是王罕这个老虫,他勾结金军欲陷我于死地! 老虫枉为人父!今日我若死于沙场,我诅咒老虫以后必众叛亲离,不见青草,无圣水可饮,魂归黄沙!” 桑昆对天发完毒誓,便回过身看着自己的心腹手足,如决死一般道:“为了我大军生路,我会摔兵亲自冲锋,我若突破金军包围,便皆大欢喜。 如若不能突破,便战死沙场。 为了儿郎们的性命,你也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率领儿郎们投降金军。” “不,我脱不花誓死追随胡恩太极,愿与胡恩太极共死,却不做偷生之辈!” 桑昆抓着脱不花的脑袋与自己的脑袋碰撞在一起,与脱不花眼睛相视,决然道:“不,你不能死,你是我麾下大将,儿郎们还需要你来搭救。 我死之后你投降金军,替我报仇,记住我的敌人是王罕铁木真他们二人,王罕出卖于我,致我于死地。 至于铁木真嘛,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他,从我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就讨厌他,就想一刀杀了他。 我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他或许是我命中的敌人,我们两个只能活有一人,这是长生天对我的安排。 答应我,替我杀了王罕与铁木真!” 脱不花一个八尺大汉,这一刻却哭的如同孩童:“胡恩太极!我脱不花发誓此生必杀王罕和铁木真二人! 若不能完成誓言,我脱不花便万箭穿心而死!” “好,有你此话,我桑昆此生无憾!”桑昆放开脱不花,翻身上马,对着自己的一众亲兵喊道:“坏小子们!随本太极亲自冲阵,杀他个人仰马翻!” 说完此话,桑昆一马当先直冲金军大阵,一众亲兵在其身后骑马紧随! 脱不花看着意气奋发朝金军冲锋的桑昆,再也忍不住心中伤痛,对着桑昆的方向连磕三头。 抬起头,满面泪水,高声喊道:“恭送胡恩太极灵归长生天!” 阳光下的桑昆冲入金军大阵,大喝一声:“金狗死来!” “大将军有令!杀桑昆者官升三级,赏万贯!” “大将军有令!桑昆死活不论!” “杀!杀!杀!” …… 第一百九十章 天命在金不在漠 漠吉萨之战结束了,被自己人出卖的桑昆大军全军覆没。 桑军一万大军,战死者四千人,六千多人在脱不花的率领下投降了金军。 金军战死二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桑军前锋冲杀之时死伤。 这一战让金军终于收起了之前因为连战连捷而小视克烈军的骄傲之心。 如果这一战不是将桑军大部队堵截在了森林里出不来,金军的伤亡或许会更高。 桑军出森林的三千骑兵起码杀伤金军一千七百多众,而桑军的三千骑兵全部战死沙场,没有一个逃跑或投降之人。 这是金军自开战以来第一次打出伤亡一点七的交换比,以前哪一次不是一比五或七或一比八,甚至有时一比十。 这是唯一一次金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役。 这一战打的金军都佩服敌人,所以在脱不花率领剩下的桑军投降后,金军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杀俘,而是给予降军尊重优待。 战争结束后,在金军打扫战场看押俘虏之际。 乌古论元忠在众将校的陪同下,来到一处尸体旁,看着自己眼前的无头尸体,开口道:“这就是桑昆。 他是被何人所杀?” 这时位于人群后方的一个军士长走至人前,开口道:“回禀将军,桑昆被众士兵乱刀砍死。 不过其头颅却被卑职得到,军法官也不好轻下决定。” 乌古论元忠闻言,思考一会道:“既然是众人砍杀于死,那便将所有参与砍杀士兵官升两级,赏千贯! 至于你,既然得到头颅,那本将就说话算话,官升三级赏万贯!” 军士长本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却赏赐依旧,一脸兴奋道:“卑职谢过将军厚赏!” “这是你应得之物,不必谢。” …… 打扫完战场之后,乌古论元忠找来脱不花,一番询问后,才明白了王罕出卖桑昆的原因。 就在乌古论元忠与脱不花谈话之际,斥候跑马来报,有二万克烈部骑兵到达离金军四十里外时,突然又撤军了。 这个消息让乌古论元忠一头雾水,后来的这两万大军明显是王罕的人马。 他们想要渔翁得利的打算乌古论元忠也明白。 但唯独不明白的是,他们明明已经到了金军附近,为什么又突然间撤离呢? 这让乌古论元忠百思不得其解。 但乌古论元忠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王罕的人马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而撤军。 其实还真让乌古论元忠给猜对了,王罕两万大军撤退,是因为王罕的老巢出事了,才让王罕赶紧收兵。 此事还得从之前说起。 在东部这边吸引王罕注意力,从而双方发生一系列战争之时。 位于西部的完颜从彝却做了一个违背常识的决定。 自打完颜从彝绕过沙漠,进攻西三部以来,基本上是每战必捷。 从六月初一到达西部草原之后,完颜从彝便率领大军,与西方三部大战十八场! 打的西方三部,损兵折将,一路向西逃窜。 完颜从彝率军一路追击,一路追到后世的巴彦温都尔地区,再一次大破西方三部,斩首一万多级。 大败后的西方三部,以不足一万多人的残兵败将翻过了按台山脉(今阿尔泰山脉)逃入了辽国境内(今新疆地区)才让金军停止了追击。 而在这时已经是六月二十五日了。 因为情报传递的误差,让身处达兰达巴地区的王罕,依旧以为金军还在跟西方三部在西部草原大战。 完颜从彝在三部残兵逃入辽国后,并没有再发兵追击,而是率领全军掉头北上。 六月二十五日,完颜从彝率领三万大军,押着十几万俘虏,一路向东北部方向进发。 经过十一天的路程,于七月初六这天终于到达达兰达巴地区。 而这时的克烈正好是最虚弱的时期。 之前桑昆将自己左翼一万大军全部带走,去征讨乌古论元忠所部。 而王罕为做黄雀,在桑昆走后,王罕将自己的一万护卫军与一万右翼军,共两万大军,一股脑的都派了出去。 整个达兰达巴驻地只余三万牧民兵防守,可以说这是自克烈称霸草原以来最虚弱的时期。 因为王罕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东方,并没有像过千里之外的完颜从彝会在短时间之内这么凑巧的赶回。 只能说天命在金不在王! 七月初六这天,完颜从彝在从抓到的舌头口中得知了克烈部守备虚弱的情况。 于是完颜从彝大胆决定,下令让两万苍头看押俘虏,自己亲率一万正红旗骑兵,马不停歇直冲克烈大营。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完颜从彝率军突然间从西南部突入,在克烈部一脸懵逼中,率军疾驰蹂躏! 克烈部如一盘散沙,分散之下根本组织不起抵抗。 而金军骑兵在冲入大营之后,到处杀人放火,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击,不让克烈牧民聚集起来。 七月的大漠,大风永不停歇,火遇风势,大肆燃烧,如火魔般将毡包草地一切物件点燃。 金军骑兵一路冲杀,一路放火,大火将整个克烈部点燃! 马匹牛羊等畜生,在遇到大火之后,惊吓的四处奔波,将克烈部搅的一团糟。 “快去救火!” “先不要救火,先抵挡敌军再说!” 这一刻的克烈部彻底乱作一团,救火的救火,抵抗的抵抗,逃跑的逃跑。 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只能各自凭借本能去做事。 一个牧民刚刚用水浇灭自己毡包的大火,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一个身穿红甲的金军,如泰山压顶般朝疾驰自己而来。 “喝!”这名金军骑兵,满面狰狞,露出一口嗜血的黄牙。 看着自己眼前牧民,残忍一笑,提起手中长枪如旋风一般转了两圈,最后用力向着眼前牧民抛去。 呲! 高速而来的长枪一瞬间穿透牧民的身体,将其向后冲击带飞二三步,直接撞在身后的毡包上,将毡包砸塌,被埋在毡包中。 …… 王罕在午睡中被亲兵吵醒,还未待懵逼的王罕发问,便被一众亲兵七手八脚的架出账外。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被一众亲兵架出大帐外的王罕刚说完此话,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不轻。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火海刀山,流矢漫天飞舞! 大火烤的周围的温度如火焰山般让人燥热难待! 王罕看着面前的尸山血海,一瞬间破防,声音颤抖道:“这这这……这是哪?这不是我的大营! 这不是我的大营!” 一众亲兵看着王罕疯疯癫癫的样子,各自一叹,都无言以对,因为他们能理解王罕的心情。 任谁睡觉之前家里还好好的,但一觉醒来却发现家里进了强盗。 家被拆的七零八落,家人被杀死了,家没了! 这种绝望任谁来了都得疯! “长生天对自己的子孙何其凉薄啊! 天命在金不在漠啊!” ------题外话------ 感谢:看书小先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王罕遁逃! “啊!啊!长生天何其不公啊!” 这一刻的王罕真的要快疯掉了。 如他能想到睡一觉整个部落都没了,再给王罕一次机会,王罕绝不睡觉了。 “大汗走,营地全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罕有气无力道:“去哪,我们还能去哪! 克烈部都没了,我如无家之犬,还能去哪里!” “大汗我们还有机会的,护卫军与右翼都去了漠吉萨,我们先去找他们,在汇合我两万大军后,在重新夺回营地!” “是啊,大汗,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如果不离开,我克烈百年基业才会毁于一旦!” “还望大汗以大局为重啊!” “罢了罢了!”似乎想通一般,王罕环视一圈浓烟滚滚的营地,看这千疮百孔如地狱般的营地,心如刀绞般,痛恨道:“此仇不报我王罕誓不为人! 你们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走,去北方!” 说完此话的王罕,便带着自己的家小以及一众亲兵,在金军还没有发现自己等人之前,便带人先一步逃跑。 冲天狼烟四起的喊杀声中,王罕带领众人一路向北逃离。 …… 明昌五年七月初六,完颜从彝突袭克烈部大营,大破克烈部三十多万众! 金军放火烧营,大火延绵七十里不绝,从天空看去,仿佛天火降世般,要烧光世间一切罪孽! 完颜从彝一战封神! 战争过后,金军共杀敌两万多众,俘虏牧民兵一万多众,俘虏克烈部老弱妇孺三十万众。 缴获牛羊马数百万之多,此一战虽然逃脱了王罕等人,但克烈部已经覆灭。 没了牛羊马匹,牧民草场的王罕,以如无根浮萍,离败亡已经不远。 完颜从彝在取得大胜之后,余留其他士兵看守俘虏,自己只率三千骑,亲自去追王罕。 王罕自从克烈大营逃脱后,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驰,终于在七月初七联系上了北部的两万大军。 这也是王罕大军放弃大好机会突然撤兵的原因。 完颜从彝在七月初七,一路追到漠吉萨时,发现王罕已经与护卫军和右翼大军汇合在了一起。 便明白以自己的三千骑兵,不会是王罕的对手,已经丧失了活捉王罕的机会。 便下令,全军向东北部靠拢,先与乌古论元忠取的联系,在做接下来的打算。 七月初七,金国西北两路军在漠吉萨地区会师。 会师后的完颜从彝打算对王罕发起最后一击,好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却不想王罕并没有留在原地与金军决战的意思,而是率领全军向西北方撤退。 完颜从彝在王罕撤退后,并没有派兵去追,因为金军经过这两个月一系列高强度的作战,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并且完颜从彝打算在解决掉燕然山脉中的敌军之后,再打算向西北进军。 如果不解决掉燕然山脉中的敌人,这股敌军会成为金军后方的不稳定因素。 随时有可能逃出燕然山脉,破坏金军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七月初九,完颜从彝整合全军后,便召开军事会议,商谈如何解决燕然山脉中的敌军。 帅帐之内,百多名将领,都围绕着完颜从彝盘坐于羊皮毯上,你一言我一语中商谈起应敌之策。 必纳刺最先开口道:“大帅,诸位,在我看来,想要对付山脉中的敌人除了强攻与长时间围困之外,在绝无它法! 为什么这么说了,大家请看,敌军现在困守的地方,三面环山,只有南面的一条路才能进入。 而克烈二部据险而守,占有地利,且敌军意志坚定,如困兽之斗,此便占有人和。 在敌人占据地利人和之时,我军除了强攻与长期围困之外,在别无他法。 不过我更加赞同于围困,而不是强攻。 如果强攻,不只是时间费久,且对于我军来说伤亡惨重! 纵是最后全歼敌军,但我们也会伤亡惨重,最后对王罕会丧失我军优势!” 乌古论元忠听闻此话,有些难为道:“强攻对我军不利,可这围困也耗时日久,谁知道会围在什么时候去。 可别忘了,我们旁边还有一个王罕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了。 时间一长变故纵生! 依我看强攻不可取,围困也不可取,得想个办法智取!” “智取?”必纳刺疑惑道:“怎么个智取法?” “四面楚歌!” “垓下之战!” 乌古论元忠与完颜从彝同时说出此话。 二人听到对方所言,先是一愣,接着各自相视而笑。 “哈哈!”乌古论元忠失笑道:“不想元帅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完颜从彝却只是笑而不语。 必纳刺却一脸茫然道:“不知元帅与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读书,不懂得这些,还望解惑。” 乌古论元忠被诚实的必纳刺惹的大笑道:“大汗真君子豪杰也! 我便说与大汗听……” 在乌古论元忠解释过后,必纳刺一脸钦佩道:“不想着中原还有如此人物,十面埋伏、四面楚歌,项羽真英雄!韩信真兵仙!” 必纳刺说完这话后,突然间计从心来,言语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保此计万无一失,让敌军乖乖投降。” 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说!” 必纳刺得意道:“之前桑昆的大将脱不花,不是投降我们呢嘛。 我的意思是,在对敌军唱完歌后,这时正是敌军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可派脱不花去劝降敌军。 在得知桑昆被出卖而死,他们将心比心下谁能给王罕卖命。 并且克烈大营已经被我军拿下,他们的老弱妇孺都在我们手里,克烈部已经名存实亡! 敌军在悲伤之下,突然听闻桑昆被出卖的噩耗,和大势已去的无力感之下,敌军一定会投降!” 乌古论元忠闻言,抚手大笑道:“妙哉妙哉!有大法此策,此事八九不离十矣!” “好!”完颜从彝站起身环视一圈道:“今天晚上就按此计行事,一举解决掉山脉中的敌军。 元忠将军,你可以告诉脱不花,若他能劝降成功,本帅必禀明陛下,将其所部纳入我蒙古八旗之中,与我女直一视同仁!” “若无事,便可以下去准备了!” “遵命!”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四面楚歌 夜晚。 燕然山脉中的克烈部士兵除过值岗把守的外,其他人已枕戈待旦,进入梦乡。 在山脉中,一块大石后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三个饿的皮包骨头,一脸麻木之人,此时为了争抢一块马肉,各自抽刀相对,争夺不休,互不相让。 其中一名面目脏乱的士兵,手中持刀,对着另外两人道:“这肉是我找来的,你们最好离开,否则我便杀了你们!” 另一人扶着发疼的肚子,看着炭堆中沾满灰尘的马肉,一脸祈求道:“求求你们了,将它给我! 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一口东西了,我再不吃不到东西我会饿死的!” 最后一人披着破烂的羊皮,面目狰狞道:“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这肉我要定了,谁敢拿走,我便跟他拼命!” 三人相持不下,却无一人敢去抢先拿肉,因为谁敢先动手,便会成为另两人的攻击目标。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名饿的发晕之人,最先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用尽全身力气向着炭火中赃肉扑去。 “找死!” 唰!一阵刀光交过,一颗人头落地! 二人在杀死最先动手的那人后,二人各自向着对方杀去。 叮叮铛铛! 一阵打斗过后,另一人倒下,现场只剩最后一人,拖着受伤的胳膊走向炭堆。 拿起炭堆中沾满灰尘与鲜血的马肉,此人一点也不嫌弃,直接张口,将整块肉塞入口中,将腮帮子鼓胀的如拳头一般大小。 此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坐在尸体旁,将手中沾血的弯刀随手扔在地上。 一阵咀嚼过后,此人终于吃完。 此人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一阵沉思…… 最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可怕的决心一般,眼中闪过一抹非人类的诡异。 此人将两具尸体拖至大石底部,又捡起地上的弯刀,对着尸体一阵比画之后,便开始了一阵血腥残忍的动作。 一阵忙碌过后,几个如动物内脏一般的东西被扔进炭火中。 正在此人烤肉之际,附近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几个巡逻的士兵,走至石头后方。 “哎,勒桑,恩克与日勒他们两个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三个巡逻兵走进石头后,很熟练的对着勒桑的此人打招呼。 但勒桑却如没听见一样,眼睛一直盯着炭火中的烤肉,并未回答他们的问话。 “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他们两个跑那去偷懒了,让你一个人守岗,不高兴了。” 巡逻兵说着说着便闻到一股肉香,用力闻了几下,便寻着香味朝炭火中看去,这才发现,炭火中居然烤着肉。 “啊!你小子有好吃的居然不告诉我们,他们两个准是被你给支开了。不过说实话你这肉是怎么来的?” 勒桑紧盯着炭火中的肉,依旧没有回答他们。 “算了,不说就不说,肯定是你偷的,不过见者有份,否则我就告发你偷肉吃!” 巡逻兵说完,便不给勒桑反应的机会,伸手向炭火中的烤肉抓去。 勒桑手中用力抓着刀柄,几次想要将面前几人杀尽,但最后分析双方的力量后便忍了下来。 “嗯,勒桑你这肉怎么这么腥气啊!我怎么从来没吃过,这是什么肉啊?” 听到几人的问话,勒桑看着几人眼神诡异,咧着大嘴轻轻道:“狼肉!” “狼肉我吃过不是这个味啊!” “呵!” 虽然一众巡逻兵嫌弃味道不好,但嘴上并不慢,狼吞虎咽的大口咀嚼了起来。 其中一名巡逻兵一边吃,一边想找个地方坐下,但却无意中发现石头底部好像有东西。 这名巡逻兵便将自己手中的火把朝着石头底部照去。 借着火光,巡逻兵这才看清,石头底部居然是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火把往头部移动,发现却是勒桑那两名不见人影的同伴。 “别吃了,你们快来看恩克与日勒他们死了!” “什么!” 剩下的两名巡逻兵,快步走至石头底部,发现真的是恩克与日勒的尸体。 而且二人胸膛大开,里面的内脏全无。 看到这一幕,三名巡逻兵,毛骨悚然,好像明白什么似的,看向勒桑不确定的问道:“勒桑,这肉?” 勒桑被众人发现却也不慌,看着几人表情平静道:“我太饿了! 真的饿! 真的很饿,你们要相信我!” “呕!” “哇!” 几人听到勒桑的话后立刻呕吐起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勒桑你这是找死!” “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勒桑听着几人的怒骂,依旧自言自语道:“我真饿!我很饿啊!” “杀了这个疯子!” 唰唰唰! 一阵抽刀之声,几人看看面前麻木不仁,依旧自言自语的勒桑,便持刀向他走近,打算一刀结果了他。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苍凉的歌声从夜幕中传来。 那种混合着马头琴与山岳般的歌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悲凉凄惨! “这是咱们的歌声!” “这是咱们克烈的歌声!” 不止是这三名巡逻兵听到了从山外传来的歌声,整个山脉中的克烈部士兵都听到了这豪迈苍凉的歌声。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谁在唱歌,是长生天来救我们了吗?” 山脉中早已睡下的克烈部士兵,都从梦中惊醒,走出各自的毡包,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却发现那是敌军的方向。 山脉之外,一万克烈部俘虏席地而坐,拨动琴弦,在如星光中的火堆周围放声高歌! 这一刻山脉外的克烈人哭了,山脉中的敌人也哭了! 这是家乡亲人的歌声!这是亡国之人的歌声!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一名克烈部士兵扔下自己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名士兵一哭,便传染了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山脉中的士兵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山脉中的哭声,传遍方圆十里,使人闻之恻然悲! 他们在哭自己的命运,他们在哭自己悲惨的经历,他们在哭远方的家人,他们在哭克烈的灭亡! 哭声汇合着歌声,在夜色中显得悲惨凄凉,似乎向天地诉说着他们伤痛! “呜呜呜呜!我想阿布了!” “额吉,孩儿不孝,没能保护好阿哈!呜呜呜呜!” “我不要打仗了,我博勒才刚刚怀孕,她还在等我回家了,呜呜呜呜我不想死!” 就在这一片哭泣声中,勒桑自杀了!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或许是歌声重新唤起了他的人性,让他在自责中自杀! 自杀的不只是勒桑一人,据后来金国统计,在这一晚上自杀的克烈部士兵多达七百多人。 在歌声停止后,山脉外的俘虏向着山中的克烈部士兵喊起了一遍又一遍的劝降。 “投降,你们已经是英雄了,已经死了很多亲人了,不要在白费性命了,王罕都逃了,没人值得你们为其战死了!” “都投降,克烈部没了,你们坚守没有任何意义!” “投降!王罕杀了胡恩太极!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们追随!” “投降!你们已经被王罕抛弃了,但不要让你们的亲人失去你们!” …… ------题外话------ 感谢:书友、书友、书友、我还注册不了昵称了、烈焰c、举杯消愁愁更愁者、雷雷,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罗地网 脱不花在两名克烈部士兵的看押下,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山脉最高处的那座毡包。 “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脱不花一路走来,看着山脉中所有放声大哭的士兵,心情沉重,纵是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叹息! “进去,我们族长在等你!” 几名士兵押着脱不花来到主帐,便让脱不花自己进去,一众士兵便把守在帐外守候。 脱不花回身看了看那些一脸麻木,眼神无光,如行尸走肉般的众人。 最后表情从迷茫换做坚定,抬起头昂首阔步走进大帐。 脱不花走进帐内,借着闪烁的火光,看清一人坐在一张羊皮毯上。 此人因为火光的原因让整张脸显得阴沉不定。 “脱不花!你投降了金人?” 脱不花走至一张羊皮毯上,一屁股坐下,这才慢悠悠的回道:“是,投降了金人。” 那人似乎都知道一般,言语道:“那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脱不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失笑道:“哈刺章,开什么玩笑! 你若想杀我,在之前就杀我了,又何必在意我会与你说什么了!” 哈刺章突然间回头,用眼睛死死盯着脱不花,幽幽道:“你不要太绝对,你怎么敢肯定我不是猫捉老鼠,听完你废话后在杀你呢!” 脱不花对上哈刺章杀人的眼神,并没有慌乱,而是一字一顿道:“你听外面的哭声了吗? 这不止是军心在哭,也同时是你在哭! 你为什么要哭啊!因为你什么都明白了,你无路可走了,所以你才会哭泣!” “我没有哭!” “你真的没有哭吗!” “好笑,我为什么要哭!” “搞笑,那他们为什么要哭!” 帐内一阵沉默,二人各自相互不发一言,帐内只有火盆中传出的啪啪声,让这幅环境平添一份沉重的气氛! …… 不知过了多久,哈刺章像是承认般,最先开口打破僵局道:“那你哭了吗?” 脱不花干净利落回道:“我没有哭!” “为什么?” 脱不花回道:“因为我已经哭过了! 就在三日前,我们被出卖的那一刻,就在胡恩太极战死的那一刻,心死莫大于此! 脱不花已经死了,现在的脱不花只是一个背负誓言的脱不花! 王罕选的嘛!” 哈刺章叹气道:“我就知道,大汗与胡恩太极迟早出事,却不想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罢了罢了!我也不想为我一人忠名害了全体将士们。 金人是什么条件,投降之后如何对待我们?” 脱不花看着放弃坚持的哈刺章,心中大松一口气,解释道:“金人说了,投降之后我克烈众部牧民,给予草场牛羊,编户齐民以后就属于成吉思汗的属民。 将士们身强体壮者,纳入八旗蒙古,给予女真同等地位。 至于你,若想进八旗,便受为都统,若不想进八旗,便受与盟长一职。” “何为盟长?” 接着脱不花给哈刺章解释了一番金国的盟旗制度。 脱不花说完后,哈刺章思索了一番问道:“你怎么敢保证金人会信守承诺,而不会将我军哄骗出山,然后杀掉?” 脱不花听闻此言,哈哈一笑道:“金人打我们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这广阔的草场! 金人想要守住此地,那必须得有人支持他们才能驻军设边! 没了人,在这万里苍茫大地,他所有的后勤辎重都要从后方千里之外送来,他金人能支撑的住吗!” 哈刺章听到脱不花的剖解,便放下了心中唯一的担忧,像是解脱一般道:“既然金人诚心实意,如果我再不能接受,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投降!” …… 明昌五年七月初九,在完颜从彝四面楚歌的攻势下,克烈部士兵意志动摇。 最后在脱不花的亲自劝降下,克烈军统帅,哈刺章率领全军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二人,弃甲投戈,出山脉向金军投降。 金军统帅完颜从彝亲自面见哈刺章,在其跪地献刀之后,完颜从彝信守承诺接受克烈军投降。 在这支军队投降后,克烈部除了王罕率领的两万人之外,克烈部已经再无任何一支抵抗力量。 明昌五年七月十五日,在金军休整六天过后,便留下三万人看押俘虏,完颜从彝亲率三万大军奔赴漠北西部地区。 金军经过十多天的路程,终于在七月二十五日赶至漠北苏德尔河下游地区。 不过却发现五日前还在此地的王罕大军早就逃的没了踪迹。 茫茫大漠中百里不见人烟,王罕大军像是凭空消失一样,任凭金军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完颜从彝发现这一情况后,便知道王罕这是不敢与金军决战,打起了游击战。 …… 明昌五年八月二十日,金军在漠北西部草原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王罕大军已经过一个月了。 这二十多天以来,王罕大军被金军斥候发现了三次,但每一次等到金军主力赶到之际,王罕早就逃的没了踪影。 反而金军的斥候部队,与运粮部队经常遭到王罕大军的袭击骚扰,让金军恶心至极,但却无可奈何。 …… 金军帅帐中,气氛沉重,金军现在对这个情况一筹莫展,让金军将领都没了之前的乐观。 完颜从彝已经站在舆图旁,观察地形一个时辰多没有动身了。 完颜从彝一边听着众人的激烈讨论,一边脑海中想着应对之法。 不知过了多久,位于舆图旁一动不动的完颜从彝突然大喝一声:“本帅知道怎么抓住老鼠了!” 完颜从彝不理一众惊疑的将校,直接坐回主位,看着众人言语道:“本帅有一策可彻底抓住王罕! 王罕肯定还在方圆千里之内,他不可能在向北逃或向西逃。 西部为辽国,北部为乃蛮,此二者兵强马壮,王罕去了只会羊如虎口,有去无回。 而东部地区是乞蔑儿人与铁木真的地盘,乞蔑儿与王罕有仇,王罕不会自寻死路。 至于铁木真虽然是王罕义子,但铁木真野心勃勃,对待这个落魄的义父,恐怕恨不得杀其人夺其军。 王罕肯定知道东部的危险,所以他绝对不会自逃罗网。 那么王罕肯定还在中西部地区。 我军找不到他,是因为我军的方法没用对,所以才找不到他,找到了也抓不住。 本帅决定换一种方式来抓住他。 本帅决定以乌古论元忠统领一万众,分成七个参。 以这七个参每参间隔十里,从西南部一带出发,以拉网式的方法一路向西部的按台山地区拉去。 以必纳刺率领一万人同样分成七个参,每参间隔十里,从西北部地区出发,向着按台山地区拉网。 最后本帅亲率一万大军,向着按台山地区进发,我三万大军拉出一张两百多里的大网,一步一步向这按台山地区笼罩而去。 十天之内就能将王罕彻底逼出来! 不管是哪一部最先发现王罕,其他两部可在一日之内赶到支援。 如此王罕再无逃走的可能!” “大帅此战法精妙,不知可有美称?” “就叫它天罗地网!”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插翅难逃 明昌五年八月三十日,漠北西部的鄂特岗地区,这日突然来了一队六十人,身穿白色盔甲的骑兵。 “驭嘘嘘!” 这队骑兵停下战马,其中领头的佛宁官,手指前方一大堆的马粪,开口道:“去,检查一下。” 话音落下,一名士兵便翻身下马,快步朝着马粪走去。 这名士兵走至马粪旁,伸出两根手指插入粪便内,用手指感受了一会,将手指抽出,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气味。 “回禀佛宁,此间粪便,应该是前一日所留,时间最长不超过两天。” 那名佛宁官闻言,头盔下的眉头紧锁。 脸庞莫名,几作思索后,缓缓开口对身旁的两名骁骑校道:“这么多的粪便,时间却不超过两日。 而这附近又没有人烟,那么就只能有一个答案了。 王罕大军从此路过,而其一日之时肯定走不了多远。 王罕大军就在附近!” 众人一听王罕大军有可能就在附近,如久旱逢甘霖般,激动欣喜。 金军已经寻找王罕大军快一个月了,却都无收获,如果被自己等人找到王罕大军的藏身之处,最起码官升一级。 佛宁官看着激动的众人,示意众人安静,开口安排道:“为了以防打草惊蛇,咱们分头行动。 以十人一队,分成六队人马,向前方仔细搜查,如遇敌军不可与之交战,立刻返回驻地上报参领。” “喳!” …… 正在这支骑兵搜查之际,位于这支骑兵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坳中,驻扎着一支庞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正是让金军寻找一快一个月的王罕大军。 此时的王罕,满目沧桑,一脸憔悴,哪有一点当初的英雄气概! 王罕为躲避金军追击,在这段时间里东躲西藏,一路上就从未有过一刻歇息的时光。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并不好过。 缺粮少水,每一天如惊弓之鸟,睡个觉都不敢超过一个时辰,就得转移藏身之处。 人人都说草原人可逐水草而居,可四方游牧,可这游牧也不是这个游法啊! 这些时日“游牧”游下来,本就不多的马匹游死了一万多头。 其它剩下的马匹个个都骨瘦如柴,士兵都皮包骨头,顶着一副黑眼圈,无精打采,士气已经跌落至了低谷。 这种情况下王罕觉得再这么下去,都不用金军来攻,自己就先把自己游没了。 王罕对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保有悲观之见。 最后不是被金军抓住,就是全军累死或饿死。 就在王罕自怜自艾之际,一名亲兵走至王罕身侧,小心翼翼道:“大汗,刚才又有人逃走了。” 王罕听到有人逃走并没有发怒,有气无力的问道:“这次逃走了多少人?” “五百多人!” “这是第几次有人逃走了?” “已经十三次了!” “这段时间共逃走了多少人?” 一阵沉默后,亲兵缓缓道:“已经有四千多人逃走了!” 王罕听到此话,自嘲一笑:“未战一场,便损失四千多人。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在苏德尔河时就与金军决一死战! 起码这样我王罕还有五分胜算! 可现在逃至于此,将士们士气低落,畏金军如虎! 已经不足三成胜算。 如果在逃下去连一成都没了,最后我只会是众叛亲离。 不知最后能否有十八骑陪在我身边啊!” “为何是十八骑?” 王罕开玩笑般道:“十八骑总比十六十七好听。” “大汗,我们还有机会的,我们去辽国借兵,联合乃蛮一起将这些金人赶出草原,我们重建克烈!” “哈哈哈哈!”王罕好笑道:“你太幼稚了,辽国与乃蛮虽然恐惧金军,但他们同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狼与虎都吃肉,没有相对应的实力去找他们,他们只会将你看作是绵羊,而不是同伙! 金人的刀不砍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会当一回事的。 等着,金人刀迟早有一天砍在他们身上!” “告诉下去,用过餐后立刻出发,不能耽搁,否则金军会发现我们。” …… 就在金军一支十人队向前探查之际,正好与王罕大军逃出来的五百多人撞在了一起。 金军的军士长看到突然间从西边跑出来的逃兵,还以为是被王罕的军队发现了,吓的立刻指挥士兵向后撤退。 而那股逃兵看到是金军后,如看到美味佳肴一般紧追不舍。 同时一边追一边高喊道:“等一等!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投降!” “快停下来,我们是找你们投降的!” 那名军士长因为听不懂突厥话,还以为是敌人的冲锋鼓舞士气之语,反而在听到喊叫声后,加快马速向着东边撤退。 双方一追一赶,一直在碰到另一支金军十人队,因为这支队伍中有懂突厥语的士兵,所以才解开了误会。 “你们要投降?” “投降!只要有饭吃就投降!” “可以,我们可以保证你们能吃到饭,但你得告诉我,王罕大军藏在了哪里?” “就在西边二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中。” 金军士兵在得知了王罕大军的藏身之处后,为了以防万一,便派出两人,悄悄的摸进山坳附近去侦查。 一个时辰后,两名去侦查的士兵返回,同时给众人带来一个准确消息,王罕大军确实在山坳之中。 不过看其情况在收拾辎重,有可能在转移阵地。 金军在确定情况后,不敢怠慢,立刻招呼其他几支部队,与降军一起返回营地。 金军佛宁队在返回营地后,立刻将此情报告知本部校尉。 当情报传知本部参领手中之后,其参领立刻判断出这是王罕要继续逃跑。 此参领先派人告知附近的友军部队,又派人去告诉北镇大将乌古论元忠。 在安排完这些后,参领害怕王罕再一次逃脱,便抓住机会。 在其他部队集合之前,先一步率领一千五百众,向西边疾驰而去。 打算缠住王罕大军,给主力大军争取时间。 明昌五年八月三十日,北镇甲联队右营右参,在鄂特岗地区发现了王罕军队。 并在第一时间上前与王罕大军爆发战争。 所有南部地区的金军在得知王罕大军的消息后,便立刻动了起来。 整个南部七参兵马,不分在何地,全部在第一时间赶往鄂特岗。 七支军队如七支箭头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鄂特岗射去。 在右参与王罕大军交战还不到一个时辰,左参军队立刻赶至鄂特岗与王罕大军大战一起。 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一支金军赶到鄂特岗,在六个时辰后,南部一万大军已经全部赶到鄂特岗地区。 王罕大军被金军一万大军纠缠住,已经彻底走不了了,只能一边与金军大战,一边就地修建防御工事。 …… ------题外话------ 感谢:倩无名、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九十五章 鄂特岗之战 王罕大军一边安营扎寨,一边组织兵马对抗南部一万金军。 双方虽然大战,但双方的战事并不激烈,王罕一方打算安营固守,金军一方打算在友军到了之后合围王罕。 故此,双方一直对峙到亥时二刻,一百多里之外的完颜从彝率先带领一万大军赶到鄂特岗。 在金军中南两路大军汇合之后,因为天色已晚,便在王罕大营外连营排布,设立十四座大营,将王罕大军包围了起来。 明昌五年九月初一,必纳刺一昼夜疾驰两百里,于巳时到达鄂特岗。 至此金军三路大军全部汇合一起。 金军三万大军围着王罕营地连设二十一营,将王罕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罕得知这一消息,便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王罕心中一发狠,破釜沉舟下,指挥军队连立十八寨,打算跟金军死磕到底。 …… 雨露雾气散去,金军统帅完颜从彝带领一众将校,走至箭塔之上,仔细观察起对面的营地。 同时乌古论元忠在一旁,手指对面营地给完颜从彝等一众人介绍道:“大帅,诸位请看! 王罕大军分立十八寨,成一个大圆形营寨。 每寨有八百多人固守。 且每一寨前后左右间隔一百多步。 王罕将大军共分为三层,最外面一层设立七寨,第二层同样设立七寨,最里面一层设有四寨! 共有七条通道!每一条通道只有区区一百步。 如果我军从通道发起进攻,则敌军在第一层时,可形成左右两翼对我军的射击。 如果我军不理前方,擒贼先擒王一口气冲至第二层,那敌军会对我军形成四面八方无死角的打击。 这七条通道看似便宜了我军,是我军冲锋的好机会,但其实不然,这非生路而是死路!” 众人听完乌古论元忠的话,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么一幅画面。 金军士兵从通道中冲入,在第一层时,就被敌军左右两翼用弓箭等物射杀。 等金军留下一部士兵在第一层交战,其他士兵硬扛着伤亡冲至第二层时,这时又被敌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弓箭射杀。 通道之内地域狭小,所有士兵都无处可躲,人挤人下都成了敌军的活靶子! 所有将校想到这副可怕的场景,便立刻放弃了之前从通道进攻的打算。 决定硬可强攻外寨,一层一层的攻城拔寨,绝不贪便宜从通道中进攻。 这些人想到的东西,完颜从彝同样想到了,只见完颜从彝感慨道:“不想这王罕还懂中原人的阵法,有点意思呢!” “元忠将军你少说了一件事!” 乌古论元忠不明所以道:“不知是何事,还望大帅指教。” 完颜从彝看着面前的通道,欣赏道:“这通道不止是迷惑我军的死路,而且还是王罕骑兵进出的通道。 你们看出来了嘛,王罕的打算很简单。 如果我军从通道进军,那便等于我军闯入了王罕的埋伏圈中,王罕可从容不迫的打击我们。 而如果我们不从通道进军,直接强攻外围营寨,那营寨便是盾,而通道就是王罕的矛。 在我军士兵进军营寨时,王罕骑兵就能从通道中快速出击,攻击骚扰我军。 如果我军派兵攻打骑兵,敌人就会在第一时间撤回通道之内。 你们说我军是追击还是不追击。 追击了,便进了敌军的埋伏,不追击,敌军便可从通道中三番五次的出骑兵进攻我军。 如此纠缠之下,我军想要打破敌军的外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嚯! 完颜从彝说完,一众将校这才发现自己等人还是小瞧了王罕此阵的厉害。 “这王罕有本事啊,不像突厥人,倒像个宋人,将这阵法玩的比宋军还通!” “此阵像八卦阵,又与八卦不同,不知是何阵法?” “确实,这不是八卦阵,更像是天门阵!” “错了错了,天门阵有四个门,这有七个门,应该是七门金锁阵!” “里面七门三层,应该是北斗七星阵!” “应该是三合阵!” “七卦阵!” “这方面听说宋军是行家,让他们来辨认,应该可以认的出来。” “说不定就是宋人给王罕教的。” “胡说什么,宋人在南方,他们会飞吗,跑来给王罕教阵法。” 乌古论元忠听着一众将校越来越离谱的讨论,气的整张脸黑如锅底。 最后实在受不了,怒骂道:“都给我闭嘴,这是打仗了,不是在看小人书! 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阵天门阵,还当自己是黄口小儿嘛! 臆想之事也敢拿在战场上当真! 下去之后将所有此类书籍烧点,让我发现谁敢私藏,鞭一百!” 乌古论元忠气势汹汹的骂完一众将校,这才反过身对完颜从彝进策道:“大帅,卑职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一举破了王罕的骑兵路数。” 完颜从彝神色不动道:“何法?” 乌古论元忠手指通道,言语道:“大帅请看,既然通道我军不用,那就也别让王罕用到。 我军可在通道口挖出四五道壕沟,在壕沟之后在用土堆堆起几座高台。 如此壕沟可阻拦敌军骑兵出击。 敌军想要出通道,就必须把壕沟填平。 而我军在壕沟之后立有高台,可居高临下攻击敌军,让敌军无法填沟。 想要填沟就只能用他们的尸体填。 哪怕敌军不惜一切代价填了壕沟,壕沟之后有我军高台,敌军骑兵根本冲不上来。 如此敌军通道骑兵战法已废!” 完颜从彝听到此解,轻轻一笑道:“好你个乌古论元忠,王罕用通道迷惑我军来做诱饵,你用壕沟迷惑他们,来做诱饵。 果然不愧为国朝老将,顷刻之间就废了王罕的矛,并且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给他王罕设了一道矛。 可行可行,就按你说的办!” …… 九月初一,金军在乌古论元忠的指挥下,在王罕大营的通道口挖起了壕沟。 三千大军连挖一天,就在王罕大营的通道口外,挖出了五条百步之距的壕沟。 而王罕大军对这一切却只能急在心里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军挖壕沟。 九月初二在金军挖好壕沟后,并未主动进攻王罕大军,而是依旧在壕沟后方做起了土木工程。 经过金军一连两日的忙碌,终于在九月初三这日,彻底在通道口外立起了七座土制高台。 等金军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开始了对王罕营寨的进攻。 …… 第一百九十六章 鄂特岗之战续 九月初三,金军准备好一切之后,便派出七千大军,以每千人在参领的带领下各自进攻一座营寨。 金军将每一座营寨分别标为七个字营。 分别乾寨、坎寨、艮寨、震寨、巽寨、离寨、坤寨。 金军镶白旗北镇甲联队左营左参进攻乾寨。 镶白旗北镇甲联队左营右参进攻坎寨。 镶白旗北镇甲联队左营中参进攻艮寨。 镶白旗甲联队右营左参进攻震寨。 镶白旗甲联队右营右参进攻巽寨。 镶白旗甲联队右营中参进攻离寨。 镶白旗乙联队左营左参进攻坤寨。 镶白旗乙联队左营右参,乙联队左营中参,乙联队右营左参、右参、中参。 镶白旗南镇丙联队左营左参、左营右参、左营中参。右营左参、右营右参、右营中参。 此十一参,共一万多人负责在甲联队第一波攻破外围七寨后,在第一时间接替甲联队,负责进攻第二层的七寨以及最后四寨。 而正红旗兵马,负责防守高台,堵截敌军有可能从通道中冲出的敌人。 汪古部的骑兵在外围游走,负责战场上机动支援各部,与战后追杀堵截敌军。 巳时一刻,完颜从彝一声令下,女真下马,组成一支支进攻队形,爆发山呼海啸的欢呼,开始进攻外围七寨。 战场之上旗帜紧罗密布,白色的刀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金军前锋士兵手持盾牌,或推着自制的盾车,在敌军如箭雨般的打击下,向着面前的营寨发起冲锋。 咻咻咻咻! 克烈部士兵看到金军进入弓箭射程,便各自张弓搭箭向着金军射击。 箭如雨下,金军虽然有盾牌抵挡,但依旧有防护不全的金军被箭矢射中。 冲喊声中夹杂着少许的惨叫声。 在金军付出一百多人的代价后。终于冲至栅栏外,铁锁钩拉,重锤打砸。 一阵激烈的破坏后,七座营寨的栅栏全部被清理干净。 “冲!” “杀!” 金军刚刚冲进营寨,却不想地上满是壕沟,宽九尺丈有许,深一十八尺有余。 因为金军冲的太猛,导致很多前排的金军士兵猝不及防下掉入壕沟中。 壕沟底部满是削尖了的木桩,让掉入壕沟中的士兵都穿刺而死。 一瞬间血腥蔓延! 同时在壕沟后方有一道用土堆堆砌而成的土墙,土墙后方便是克烈部士兵。 这些克烈部士兵位于土墙之后,可用土墙抵挡金军弓箭手的伤害。 同时这些克烈部士兵手持一丈长的长枪或弓箭,一边捅杀壕沟中的敌人,一边用长枪弓箭阻拦金军跨过壕沟。 金军士兵除了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外,在后来适应战况之后,便立刻组织人手反击。 金军士兵站在壕沟一方,排成一列,向着对面的克烈军进行弓箭对射。 双方像后世的排队枪毙一样,直接在三步之内,照脸对射。 同时金军,一部分士兵,将手中的盾牌与盾车扔入壕沟,填出一条路出来。 在双方几轮箭雨之后,金军终于在壕沟中填出了几条小道。 “杀!” 金军借着小道冲过壕沟与敌军隔着一堵墙厮杀了起来。 呐喊声,惨叫声,混合着血水枪刀,让战场上极具残忍震撼! 血水将整个土墙染红,土墙两面尸体支离破碎,到处都是断手断脚。 甚至有的地方尸体已经将土墙堆平,真是一幅尸山血海! 一名金军士兵借助这友军的尸体,一步跨上土墙,但却立刻又摔落了下来。 是因为士墙经过血水的浸泡早已成了泥水,人站在上面根本无法受力,脚下打滑直接摔落了下来。 …… 经过两个时辰的激烈厮杀后,金军凭借着坚强的意志与韧性,在这场比拼承受伤亡的战斗中取得的最终的胜利。 金军付出一千多人的伤亡后,终于突破土墙,进入营寨内部。 漫天蔽野尸体,直冲云霄的喊杀声,在金军与克烈部士兵在营寨内部大战一个时辰后,位于乾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万岁!” “大金万岁!” “明昌陛下万岁!” 在后方指挥观战的完颜从彝听到这山呼海啸般万岁声,便知道肯定是乾寨拿下了。 完颜从彝立刻派出士兵前去查看。 不过一会士兵骑马回报:“回禀大帅,乾寨拿下了! 现在镶白旗乙联队的士兵正在替换左参兵马,准备进攻第二层的营寨!” “好!” 正在完颜从彝刚刚说完此话,坎寨、艮寨、震寨、巽寨此四寨先后相继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还不待完颜从彝派人去探,四参兵马相继派人前来报功。 “启禀大帅,坎寨已被我军拿下!” “启禀大帅,艮寨被我军拿下!” “启禀大帅,震寨被我军拿下!” “启禀大帅,巽寨被我军拿下!” 还不待完颜从彝发话,最后的离寨、坤寨也先后爆发出震山撼海的万岁声! “报!离寨攻下!” “报!坤寨攻下!” “好!外围七寨已下,可将前线七参兵马撤下来,让后方休整多时的其他七参兵马,马上立刻进攻第二层防线,不要给敌军反攻的机会!” “喳!” 申时三刻,在金军激战三个时辰,终于拿下了克烈军的第一层营寨。 金军的后备军便立刻换下前军,不做停歇,马不停蹄的进攻克烈军的第二层营寨。 “万岁!万岁!” …… 王罕站于箭塔上,看着发疯一般冲击自己第二层营寨的金军,眼中满是无奈! 自己已经做出了很多努力,难道依旧不能改变敌我双方的差距吗? 如果金军凭借着什么厉害武器之类的将自己打败,自己还不会这么心累。 可金军用这跟自己差不多的武器,以及兵力,就将第一层营寨在三个时辰之内攻破。 这只能说明金军是凭借着勇武将自己打败的,这种东西是想学都学不来的,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防守都防守不住金军吗? 这一刻让王罕生出了一种大势如此的无力之感,金军果真不可力敌啊! 原本自己还想用营寨坚守个半年几月时光,但现在看来恐怕连一天都坚守不下来! “唉!”王罕感慨道:“金军如旱魃,悍勇不可敌也! 女真不满万,满万则无敌,辽人诚不欺我! 坚守已无希望,突围!” …… ------题外话------ 感谢:缱绻奶糖ovo、更新王族,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九十七章 漠南之战完 “突围?” 王罕脸色凝重道:“突围!金军非人力可敌,只有天时地利才能打败他们! 突围出去,我们去辽国!” “大汗,你之前不是说辽国不会帮助我们吗,现在去辽国有什么用?” 王罕神色复杂道:“我没说去辽国联合他们,或投靠他们。 我们去辽国先摆脱金军的追击,然后咱们东失西补! 把咱们在东方失去的从辽国身上补回来! 我们打不过金军难道还打不过辽军嘛! 他辽军可没有满万不可敌的实力!” 哗! 王罕说完此话,一众将领,顿时哗然一片。 打不过金军就跑去西方打辽军,这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这种骚操作! “大汗三思!辽军虽不如金军,但其依旧为西方霸主!非我等可小视之!” “不必多言!”王罕想到辽军,像是重回巅峰一样,意气奋发道:“辽人不信长生天,大好河山,平白便宜了他们。 况且西域本就为我突厥故土,辽人为东方之族,以强弓健马霸占我等家乡,是可谓强盗也! 本汗决定西征犬辽,还我乐土,成不世之功业! 至于这草原之地,本来就不是咱们的,既然他金人想要在漠北吃沙子,那就可怜他们,送给他们! 咱们去西域喝葡萄美酒,天山牧马,过美好生活! 哈哈哈哈!” 疯了!疯了! 这王罕绝对是被金军打击的发疯了,否则何以说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先不说能不能冲出重围,就是突围了出去还能剩多少人。 这一路上,在金军的追击下,远赴千里之外,西征辽国! 真当你是大石林牙呢! 就是当年的大石林牙,那也是先在漠北整合七州十八部后,才开始有准备的远征西域。 并且大石林牙身后并无金国追兵,所以可从若不迫的远征西域。 而现在金军在前,八部覆灭,以不足一万众的残兵败将去远征西域,一众将领看不到半分胜算。 众人有心劝阻,但看到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无法自拔的王罕,便知道说了也无用。 或许西征成了王罕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这一刻一众将领突然觉得投降金军也不是不可接受了,投降金军总比跟着这个疯子去西征好。 王罕下定决心后,便将后四寨三千多众护卫军全部集合一起,从西部三条通道中,向外突围。 王罕护卫军一路冲至外围时,先是被壕沟阻拦,等护卫军死伤惨重,终于填平壕沟后,却遇到了一丈多高的土台。 护卫军几经冲锋,但都被正红旗的士兵给打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护卫军依旧不能突破金军阻挡,反而第二层的营寨中有三寨相继向金军投降。 还不待王罕有所反应,剩余四寨尽然高呼着反正倒戈之话! 尽然调转枪头对王罕的护卫军持戈相向! “杀王罕!” “杀王罕!” 战场上,王罕大军居然阵前倒戈相向,带领金军打起了王罕最后的三千护卫军。 王罕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给气的发疯:“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做! 我王罕自认对他们不薄,他们怎么敢叛变我,还想要杀我!” 王罕此话说完,突觉眼前一黑,接着一口血剑喷出三尺多远。 王罕气急攻心之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汗!” “大汗快醒醒啊!敌人冲上来了!” …… “哈哈!”位于后方的完颜从彝看到这一幕,高兴之下立刻指挥众将:“快,将王罕一定要抓住,这一次绝不能让他逃脱!” “喳!” …… 明昌五年九月二十七日,位于金莲川的完颜璟,终于收到了从漠北发来的捷报。 “恭喜陛下,豫亲王此战开疆万里,从此漠南漠北中部在无敌军!” “贺喜陛下取得国朝百年未有之大捷!” “哈哈哈哈!同喜同喜!”完颜璟高兴之下,不忘正事说道:“虽然我军获胜,但我八旗劲旅,经过五个月的大战,让我八旗同样伤亡惨重。 可见大敌在漠北,这是显而易见的。 康亲王你来告诉众卿,此战我军的得失!” 康亲王完颜永济,出班对众人道:“此战我东路军共杀敌四万六千余,俘虏一万四千余,俘获塔塔牧民二十多万众! 而我东路军兀良哈部死伤一千余。 我东路军死伤正蓝旗士兵二千多众,苍头四千多众。 东路军共伤亡七千多众! 西路军此战共杀敌七万一千多众。 俘虏三万七千多众!只余七千多众逃亡辽国! 俘虏牧民六十多万,十二万多帐! 而我西路军中,汪古部伤亡四千多众。 镶白旗士兵伤亡一千五百多众,苍头伤亡三千多众。 正红旗士兵伤亡二千多众,苍头伤亡四千多众。 共计我西路军伤亡一万四千多众! 东西两路军合计杀敌十一万七千众,俘虏五万一千众。 我军此战共伤亡两万一千众!损失战马五万多头!” 完颜永济说完,众臣对这次的漠南之战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光是女真兵就伤亡五千多众,战马消耗了此次出兵的一半,可见这些草原蛮夷是不好打啊! 兵部尚书完颜让感慨道:“我女直子弟魂归大漠打下地盘绝不可丢弃! 推行盟旗制已是刻不容缓! 否则将士们血染沙场打下的疆域迟早脱离出去!” 完颜璟认同道:“兵部此言在理,将士们用血水染红的山河,别人想要夺去,就只能用血来夺! 朕看不止是要推行盟旗制度,还要在达兰达巴地区驻扎大军来保证漠北安全! 朕意将汪古部迁移到漠西北部,来牵制乃蛮部。 达兰达巴地区水草丰茂,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此王霸之地,弃置不管,迟早会出现下一个克烈部。 朕意在达兰达巴克烈旧地建设一座屯城! 此城就命名为北宁,取自北疆安宁之意! 裁撤西京与西南路招讨司! 以北宁为朝廷新设西京! 以克烈旧地为漠西统军司! 以豫亲王完颜从彝出任西京留守! 以乌古论元忠出任漠西统军使,督领漠西兵马! 在丰州设立漠南将军,管辖漠南中部一带。 以后镶白旗驻防漠西统军司,以北京正红旗驻防漠南中部。 一切人员调动要今年内完成!” “以睿亲王完颜琮出任漠南将军驻丰州,裁撤北京!”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口角之争 金国对克烈部的胜利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 漠北地区的铁木真,在得知王罕战败被俘虏,便知道现在的金国已经腾出了手,随时可以一统草原。 如此铁木真便在漠北地区加快了自己统一蒙古部落的步伐。 而乃蛮部在得知金国取胜之后,反应很是矛盾。 一方面加大了东部驻军,来防备金军打红了眼,在灭掉克烈之后,再继续向北进军,打自己的主意。 另一方面派遣使者带着各种礼物,向金国出使,表示臣服之意。 而乞蔑儿部在得知消息后,便立刻做出决定,一边派人赶着牛羊等物,向金国西路军犒军献媚。 一边派遣人出使金莲川,打算学习汪古部与金国联姻。 而最西边的辽国,最开始还打算向漠北进军,看能不能渔翁得利,抢占一块地盘。 但后来鄂特岗之战传开后,辽国好像又想起了以前被金军支配的恐惧,赶紧将出发的军队又撤了回去。 而南边的西夏,对这场影响深远的大战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没有一点动作,继续蒙着头过自己的太平盛世。 最东边的札木合,却是众势力中反应最激烈的一方。 札木合联合各部放出豪言,要联合漠北各部将金军扫出草原,同时还要组织大军南征金国为王罕报仇! 结果当金国真以为札木合脑袋发热要替王罕报仇时。 却发现札木合只是口号喊的震天响,但却无一兵一卒调动的迹象。 最后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就在这些外部环境变化的同时,金国内部一样在大规模的变动。 先是将西京从大同移至漠北达兰达巴地区的北宁。 接着又在漠北西部设立漠西统军司,并将镶白旗从漠南移至漠西驻扎。 在漠西变动的同时漠南中部也没闲着。 先是裁撤了西南路招讨司,新设漠南将军。 同时裁撤了北京,以正红旗驻防以前镶白旗的驻地,以完颜琮出任漠南将军一职。 从金国这种大规模的兵力调动中就能看得出来,接下来金国依旧以漠北为重心,进行北攻南守。 而西夏与辽国的这种不作为,也将会为以后他们的灭国埋下祸根。 金国占据草原之后再与他们开战,那将是蒙古国与金国的结合体,他们只会灭亡的更快。 至于南宋,现在还在忙着搞什么宫廷斗争呢! 赵家父子婆媳之间矛盾关系复杂,此时正在给世人上演一出宫廷好戏,没功夫搭理北方的事情。 金国在漠南中部地区依次设立察哈尔盟,伊克昭盟,此二盟为朝廷总管盟,共五万帐。 同时在克烈旧地设立乌兰察布盟,与乌里雅苏台盟,共五万帐。 同时亦有五万帐被赏赐给了汪古部,让其在漠北重建部落。 而克烈剩余的两万帐被编入了八旗蒙古之中,由西京管辖。 至此金国在此的战俘虏与地盘安置完毕。 以后漠南将有六个盟两个将军。 分别是哲里干盟、昭乌达盟、呼伦贝尔盟、卓索图盟、以及漠南中部地区的察哈尔盟与伊克昭盟。 将军分别是驻呼伦贝尔的漠东将军,与驻丰州的漠南将军。 在这之后,漠南除了东部的兀良哈部之外,将再无任何一个部落,从东部到中部将全归金国所有。 现在除了西夏占据的河套地区,以及漠南西部外,金国已有漠南三分之二。 在这一战中同样涌现出了一大批悍勇之将。 东路军中的纳兰邦烈,以箭射笑里徒而得名,后在漠北追击塔塔尔残部,全歼塔塔尔余孽而进官都统。 西路军中同样悍将辈出,其中乌古论元忠被完颜璟封为滕郡公。 …… 金莲川行宫大内,完颜璟穿着一袭红袍,衣上青龙张牙舞爪,配上完颜璟雄壮的身体,极具压迫感! 完颜璟一边处理政务,一边观察着不远处几个玩耍的孩童。 六名孩童分别是完颜璟的长子完颜洪靖。 二子完颜洪涛,三子完颜洪波、四子完颜洪杰。 与礼亲王的嫡子完颜洪哥,豫亲王的嫡子完颜洪术。 就在完颜璟刚刚放下朱笔,打算喝口茶水之际,几个孩童突然传来吵闹声。 完颜璟侧目而视,发现六个孩童不知道为什么,相互扭打在了一起。 “住手!” 完颜璟的一声大喝,把一众扭打在一起的小鬼吓了一激灵! “看什么看,滚过来!” …… 完颜璟故意阴沉的脸,看着自己面前几个身上沾满尘土,低头认错的小子,不满道:“说,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几个孩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主动回话的。 “哼!”完颜璟眼睛从几人身上飘过,最后定格在完颜洪靖身上。 对着完颜洪靖没好脸色道:“你是老大,你来说,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完颜洪靖白嫩的小脸上,还留有一个小小的鞋印,看起来很是滑稽。 完颜洪靖略微沉默几息,最后在完颜璟严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开口道:“刚才我们在玩骑马打仗的游戏。 洪哥演大皇叔,洪术演五皇叔,之前还玩的开心。 可玩了一会后,洪术说了句五皇叔最厉害。 说大皇叔的战功没有五皇叔厉害,然后他们两个就吵了起来。 我跟洪杰也觉得五皇叔厉害,洪涛跟洪波觉得大皇叔厉害,然后我们相互争论不休,就打了起来。” 完颜璟闻言,转头看向其他几人问道:“是这样吗?” 几个孩童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是这样的。” 完颜璟搞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心中觉得好笑,果然是小孩子,就因为口角争不赢就用武力解决。 完颜璟看着几人好奇心起,问道:“那你们是怎么争论的,豫亲王家的小子你先说。” 完颜洪术说起此事便来了精神,张口就道:“我父王转战万里,连战连捷,无一败绩,杀敌十多万众! 达兰达巴之战更是直捣单于廷,大破三十多万,王罕狼狈向北逃,开万里山河! 古之卫霍亦不过如此,我不知损兵折将的大皇叔何以与我父王来做比较!” “你放屁!”站在一旁的完颜洪哥听到完颜洪靖贬低自己的父王,气的火冒三丈道:“你胡说! 我父王何时损兵折将了!我父王大破塔塔尔,功绩不弱你父王!” 完颜洪术却反驳道:“你父王指挥失误导致於龙驹河损失六千多人,这是假的吗!” “你!”完颜洪哥气急败坏道:“那都是那个唐括七堇术不听号令,才造成的失误,与我父王有什么关系。 我父王杀了他,就证明是唐括七堇的错!” “够了!” …… ------题外话------ 感谢:倩无名、更新王族、似水流华,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逾越的想法 “够了!” 完颜璟一声大喝,将几个小孩给吓了一跳! 完颜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绪有点激动了。 但唐括七堇术一事本就是自己心中的一根刺,现在又被别人鞭尸,让完颜璟心中不痛快。 一时竟然将对完颜珣的怨念带到了他儿子身上。 完颜璟心中默念黄庭,在平复心情后对这几个孩童道:“礼亲王与豫亲王乃朝廷功臣,岂是你们几个黄口小儿可以议论的! 其战功自有朝廷定论,还轮不到你们来说。 你们几个背后议论亲王是错。 身为兄弟不团结友爱,相互打架更是错。 朕将你们数错并罚,给你们好好长长记性,否则尔等几个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去将板子拿过来。” “啪!啪!啪!” 完颜璟一边对着几人的屁股一顿板子,一边教育道:“你们几个都记下了,第一要团结友爱! 第二,议论别人之前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去议论! 一敌未杀,居然还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等你们什么时候做出比别人厉害的功绩之时,才有资格去说。 否则便会成为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辈!” “我等记下了!” 几个孩童虽然被完颜璟打板子,却并未哭出声来,咬牙坚持了下来。 完颜璟教育完几个孩童,便让几人先回去,自己一人独坐凉亭,思考起了皇子的教育问题。 自古以来皇子教育被分为两类。 一种是嫡子或太子独受帝王教育。 其他皇子接受的教育与嫡子不同。 这种模式古之以来就是汉家王朝的方法。 一种是清朝的一视同仁教育法。 皇子不分贵贱,所受教育一模一样,凭借自己的本事来脱颖而出。 这两者有好有坏,汉家王朝的做法是保持稳定,减少内耗的做法。 而清朝的做法是为了多些选择。 如果嫡子不成才,或出了意外,可有一个接班人,不会出现青黄不接断层的情况。 但这样会增加内部的争斗。 完颜璟再三思索,还是决定用清朝的教育法,让皇子们接受一样的教育。 说白了汉家王朝对嫡子进行的是一把手掌舵者的教育。 其他皇子接受的是二把手执行者的教育。 打小就被告知,你长大了以后要替皇帝做事,或文或武替皇帝守护江山。 而清朝的教育内容就是将所有皇子当成一把手掌舵者来教育。 告知你怎样用人,怎么用别人来替自己做事,负责大局。 一把手与二把手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这种教育下培养出来的人,也会有着性格与做事手法上的区别。 完颜璟思索过后,回到皇后的住处,与皇后聊了会天,缓缓道:“现在皇子们都长大了,继续留在后宫中与礼不合。 朕意让皇子们都搬到前宫,择一处院子住到一起,接受名师教导! 皇后觉得怎么样?” 皇后蒲察柯佳略做思考回道:“皇儿也去?” 完颜璟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回道:“康儿现在还小,但以后同几个兄长一样都得搬出去住。” 皇后蒲察柯佳有些不情愿道:“我不愿! 皇儿还小。离开了我被奴婢们欺负了怎么办!” 完颜璟解释道:“你放心,他们都是朕之血脉,朕怎么会让奴婢们给欺负了。 朕到时候会安排一些品行端正的人去照看他们。 再说了,还有老师侍卫们看着,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皇后依旧不情愿道:“就是没有欺负了,那些奴婢粗手粗脚的能照顾好皇儿嘛。 生病了,哪里不舒服了怎么办?” “有御医随时看顾着,比在你我身边都健康。” 皇后见无计可施,有些气馁道:“那那那,我们母子不相见,我想了怎么办。” 完颜璟有些头痛无奈道:“并不是说不让你们相见,每隔七日见一面,也是可以克服的。” 完颜璟看到皇后还想说什么,赶紧转移话题,对这门外的李志博大喊道:“李志博,去传朕旨意,年满五岁的皇子以后都搬去皇子所。 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相见。 然后让东阁挑选出几个博学多才之士,做皇子教习。 再从我八旗将领中挑选出能征善战之辈,教皇子们国语骑射!” “遵旨!” 完颜璟回过身看着皇后笑道:“你看圣旨已经下达了,改不了了。 皇后接下来还得给后宫的众位妃嫔解释解释。 让众人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皇后看着耍无奈的完颜璟,失笑道:“我听陛下的就是了,陛下又何必耍赖呢!” “你这话说的,朕要刚才不快点下旨,现在耍赖的就是你了。” …… 淑殿。 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听着耳边女官打探来的消息,表情疑惑道:“这么说靖儿是因为打架才被陛下惩罚的?” 一旁的女官回道:“是的,听说几个皇子与两位世子都被罚了。” 美妇人正是贤妃海日多兰,海日多兰凤眉一皱,言语道:“你去将靖儿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女官躬身退下。 一会过后,女官领着大皇子完颜洪靖来到海日多兰身旁。 在女官退下后,完颜洪靖对着海日多兰跪拜道:“孩儿拜见母妃,望母妃安!” 完颜洪靖跪拜过后,却发现母妃没有像平常一样让自己赶快平身。 完颜洪靖疑惑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海日多兰气势汹汹的表情,吓的完颜洪靖赶紧又将头低下。 “我问你,你父皇今日为什么要罚你们?” 完颜洪靖老实交代道:“打架了。” “为什么打架?” 接着完颜洪靖便将今日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海日多兰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眼睛打量着完颜洪靖,声音中平的问道:“这么说,你是喜欢你皇五叔呢?” 完颜洪靖如实回答道:“是,我也想像皇五叔一样,带兵打仗,替朝廷开疆扩土!” 海日多兰闻言,拍了拍完颜洪靖的肩膀道:“既然你喜欢像你皇五叔一样带兵打仗,那你就要好好学习,多加锻炼。 要让你父皇疼爱,而不是惹你父皇生气。 只有这样你才能以后带兵打仗! 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完颜洪靖最后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心中之话说了出来:“我觉得父皇也很威风,我还想做父皇那样的人!” 海日多兰听到此话吓的大惊失色,赶忙捂住完颜洪靖的嘴,因为太过用力捂着完颜洪靖的脸蛋发疼。 “呜呜,母妃你轻点,疼!” 海日多兰脸色难看的说道:“说,这话是谁教你的!” 完颜洪靖一脸无辜道:“没人教,是我自己想得。” “你要不想死,你就不许说出来,也不许想!”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让我知道你以后再敢有这种危险的想法,我就打断你的腿!” …… 第二百章 完颜璟的玩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陛下文才斐然,出口成章,词中之意,可见陛下洒脱豪情!” “这不是朕作的,朕也是一次偶然听来的。” “那不知是何人所作,贫道想结识一番。” “叫个什么李莫愁的人,经常骑个驴,跟你一样也是个道士,不过是个妇人。” 完颜璟的随口胡诌八扯,还真让对面的道士信了。 只见这道士感慨道:“不想自易安居士之后,天下还有这等多才女子,未能相逢真是一大憾啊!” “呵!”完颜璟轻笑道:“朕怕你见了之后会打死她!” 道士茫然道:“贫道是出家人,从不杀生,不知为何要打杀这女子?” “哈哈!”完颜璟继续胡说八道:“听说此女子曾被负心汉为情所伤。 自那以后便性情大变,滥杀无辜,道长见了会打杀她吗?” 老道闻言感触道:“不想竟然是个深情女子。 怪不得会作出如此凄凉之词! 不过滥杀无辜就是她的不对了,老道见了不会打杀她,但会将她擒获,交与官府处置! 依国法来处决!” 完颜璟赞赏道:“道长深明大义,果然不愧为红尘外人!” “虽为山野之人,但亦为大金子民,此乃应有之事!” 完颜璟略过老道的马屁,问道:“重阳子是你师父?” 老道笑呵呵的回道:“陛下慧眼,师尊正是重阳子。” 完颜璟看着老道,一脸玩味的问道:“朕听过这么一段话。 说天下有五绝,分别为北丐洪七公,南帝段智兴,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中神通王重阳五人。 更有甚者称,平生不见王重阳便称英雄也枉然! 朕从未见过王重阳,不知敢称英雄否?” 丘处机听闻此话,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惊起滔天海浪! 这是谁编造的慌言,真是将自己师门架在了火上烤! 什么五绝之话也就算了。 可后面的平生不识王重阳,便称英雄也枉然,这口气听着比曹操都能吹。 自己的师父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完颜璟看着故作高深的丘处机,不给其机会,继续说道:“朕还听闻,这王重阳参加叛军。 遥尊宋皇,反抗朝廷。 并且在终南山中藏有大量的武器铠甲。 时刻准备着将我们女直人赶出中土,甚至被南方民间百姓称之为抗金英雄! 不知道长知道此事否?” “污蔑,陷害!”丘处机慌张失措道:“陛下明鉴啊,师尊自科举失败后,便入道家一心追求大道。 从不理红尘之事,更没有做过什么反抗朝廷之举。 这些说词都是一派胡言乱语,无风无影之事。 还望陛下抓捕散播谣言之人,贫道可与他当面对质!” “哈哈哈哈!”完颜璟看着激动的丘处机,安抚道:“朕没说你们反抗朝廷。 这些话当不得真,朕都明白,你也不必惊吓。 不过朕听闻王重阳有一本先天功,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且习练之人,武功高强,进出皇宫如履平地。 不知是否有此神功秘籍啊?” 丘处机真是被完颜璟的脑洞大开给征服了。 一会五绝,反贼! 一会又神功秘籍的,愧你还是皇帝,这种话也敢信! 但丘处机不得不解释道:“贫道从未听过先天功一说。 师尊只会点庄稼把式,要说个人近不了身,还是真的。 但要说进出皇宫如履平地,完全是一派胡言。 不说三丈多高的城墙何人可上的去。 就说陛下大内悍将如云,武士如雨,千人万人都进不得,更不说一个区区的凡夫俗子了! 至于永葆青春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我师尊享年五十八载,还不到一甲子,何敢妄言永葆青春! 我道家讲究的是心迹,不恋外物,皮囊乃身外之物。 心迹到,纵活十岁,无一功一力,也可羽化登仙。 心迹不到,纵活百岁,也无仙缘可探。” 完颜璟听完丘处机所说,哈哈一笑道:“外也好,内也好,这些对朕来说都不重要。 对朕来说最重要的是天下万民安居乐业,九州同风! 朕之先祖子弟,为隋唐汉官,华夏子民,数百年前替中原百姓镇守海东! 数百年后遭桀辽欺压,不得不起义兵诛暴政! 后又有蛮宋背信弃义,几次挑衅,欲图谋不轨! 先祖几次忍让,太祖更不忍海内生灵涂炭,诸有退回海东,两国和睦之意! 然蛮宋见我好欺,便得寸进尺,不记海盟之情欲亡我祖庙社稷! 太宗尊位,为保社稷苍生,起王师伐罪宋,逐开一代之制! 替万民解三冗之压! 废罪宋万税! 护北疆万民不受匈奴之患! 比之汉唐亦不逞多让! 朕继位以来,减万民负担,起王师诛蛮夷! 朕之子弟转战万里,血染疆场,护中原不受侵害! 此等仁德,却不想让民间议论朕为汉武隋炀! 耗费无数是暴烈之政! 更有甚者言,天命真人起于大漠! 道长你说朕有错吗? 如无汉武北伐匈奴,北地之民均为匈奴草谷! 如无隋炀东征高句丽,海东之地不为华夏所有! 如无朕北伐草原,华夏万族均为胡人刀下之羊! 朕无错! 民间百姓不懂,人云亦云也就罢了! 可出家之人编排天命真人起于大漠这等谶语是何意!” 丘处机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小心翼翼道:“陛下多虑了,这等话语全是一些邪魔外道蛊惑人心之说。 道家正派绝不会做出等恶劣之事 朝廷仁德如煌煌大义,邪魔外道残害人心,如跳梁小丑,必不能长久!” 完颜璟霸气挥手道:“小丑自有雷霆处置! 上个月朝廷在全国抓捕了一千多白莲教徒,已经全部处决! 但名门正派亦需要有德之人来带领! 道长可明白朕的意思!” “全真教惟陛下马首是瞻!” “接下来会有册书下发。” “太后喜欢道家经典,道长可先去给太后讲解一番。” “草民尊旨!” …… ------题外话------ 感谢:半岛粥、三寸旧城七寸执念、故人在西楼、贵干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零一章 丘处机 完颜璟与丘处机的见面,说起来很是奇怪。 自从朝廷取得对漠南之战的胜利后,民间舆论很是反面。 全国各地多有将完颜璟比作汉武隋炀之话。 都说完颜璟好大喜功,耗费无数民脂民膏北伐所带来的只是一片荒凉苦寒之地。 对朝廷与国家没有半份好处。 这种舆论一经发酵,便被粘杆处与东厂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完颜璟。 完颜璟对于这种事情,一开始只当做是一两个耀名无脑之辈所言,没当做一回事。 结果时日一长,这种说词居然流传的越来越广。 并且在此期间,还有一些谶语流传各地。 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天命真人起于大漠之说。 并且还说的有鼻子有眼。 大体意思就是说因为金国气数已尽,天命转移,下一个乘运之人就在大漠。 而完颜璟在得知这条消息后,才会不顾百姓疾苦,一意孤行北伐草原。 完颜璟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发动了战争。 这种说词一经流传,就被多人相信。 完颜璟在听的这些谶语后,便知道,这里面有事情。 绝对是一群不满自己,不满金国的人故意造谣生事,好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地。 完颜璟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让移刺阿海为钦差,联合粘杆处与东厂彻查此事。 移刺阿海不负完颜璟的厚望,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终于确定,这些谣言的源头都来自出家之人,且多为道家。 且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因为佛道之争。 自从六年前完颜璟迎入藏传佛教以来,佛教便发展壮大。 尤其是在草原地区,藏传佛教的发展可谓一日千里。 而藏传佛教的发展壮大,连带着整个佛教都声势浩大,大有一举压服道教的景象。 而道教发现这种情况后,几次想做改变,但都无功而返。 最后道教也看明白了,藏传佛教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势头,全是凭借着朝廷的支持。 而朝廷支持藏传佛教,就是因为草原的因素。 这时候道家便想到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既然不能从信仰政治上改变现在的情况,那不如直接丢弃草原,让朝廷重回中原。 当朝廷没了草原之后,藏传佛教也就没了价值,便如空中阁楼,可随手破之。 但道家手中无兵无权,对于朝廷政事插不上话,想要让朝廷丢弃草原是何其困难。 最后道家各派一合计,决定用舆论压力来插手这一件事。 如果完颜璟是何爱惜名声之人,那他在听到百姓将他比作汉武隋炀之言时,便会影响他对草原的决策。 如果完颜璟不爱名声,此计依然有用。 起码让百姓多以为打仗是不好的。 而支持朝廷进攻草原的藏传佛教,就会成为百姓眼中的奸腻。 如此藏传佛教以后想要在中原传教便会寸步难行,无一所获。 而且这种议论之话朝廷知道了也不会大发雷霆。 道家之众还在安全的范围之内。 道家的主意打得不错,完颜璟得知这种议论后确实没放在心上,但偏偏好似老天不让其成事一样。 在道家谋划快要成事之际,白莲教却参与了进来。 白莲教本为南方邪教,在南方信徒众多,实力雄厚,一直以散播教义,反朝廷为目地。 对白莲教来说,不分南宋还是金国西夏,在他们眼中都是要推翻的敌人。 白莲教在北方的堂口分舵,在得知,道教的动作后,便做起了渔翁得利的打算。 白莲教在道家计谋快要成事之际,故意放出天命真人起于大漠之类的等等谶语。 以达到混淆视听,掩人耳目,让道教做盾牌的打算。 同时在一片混乱之际,打击金国的威望,为以后的造反做准备。 可以说白莲教的打算非常精明,有道教在前面吸引人的目光。 哪怕金国发怒起来,找的也是道教,与白莲教牵扯不到一起。 但白莲教却小瞧了金国情报特务力量的厉害。 金国在世人面前暴露出的情报机构只有东厂一家,故所有人都以为金国只有东厂一个情报机构。 所有人都不知道金国除了东厂外,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粘杆处。 并且粘杆处对与任何一个组织都会派有暗探。 像白莲教这种组织,更是被粘杆处渗透的如同筛子一样,无任何秘密可言。 这也是移刺阿海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就彻查清楚,所有事情来龙去脉的原因。 在事情明了之后,金国高层主张道教与白莲教一起治罪,但完颜璟却态度有些暧昧。 因为这一次道家的行动却让完颜璟明白了一个问题。 宗教这种东西不能一家独大,最好是有一两家来各自制衡。 中国古代为什么没有像欧洲一样神权压倒皇权。 这方面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中国古代皇帝身为天子,就代表了最高神权,任何神佛都没有天大。 因为百姓都在靠天吃饭,天地发怒,让所有人既敬又怕。 而皇帝身为天之子,地位尊贵,任何神佛都管不了。 第二方面,中国宗教多,从来没有一个统一的宗教。 尤其是佛道两家,教义不同,各自制衡下根本无法一家独大。 像西方不管分成多少个派系,但他们都统一信耶稣。 而中国佛教有佛祖,道教有三清玉帝。 宗教在华夏根本就没有掌权的土壤。 而这一次道家对佛教出手,倒是给完颜璟提了个醒,佛教已经超过道教了,是时候给道教一些提拔了。 有道教在中原守着,藏传佛教以后只能偏安草原一隅,别想传进中原。 如果不让道教与佛教打擂台,一个没有制衡的宗教,对朝廷与完颜璟来说并非好事。 这也是完颜璟不想对道教出手的原因。 现在出手打压了道教,只会让佛教得利。 而道教本来就比佛教弱势,若再遭受一次打压,那以后就真不是佛教的对手了。 完颜璟对道教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但对白莲教这种邪教,却下了霹雳狠手! 完颜璟一纸诏书下达,全国各地绿营出动,联合东厂与粘杆处,捣毁了全国各地的白莲教窝点与藏身之处。 抓捕了一千余白莲教徒。 让白莲教在北方的势力彻底被一扫而空。 而丘处机就是在金国抓捕白莲教徒时,被栖霞地方官府当成了白莲教徒给抓了。 丘处机平日里在栖霞当地百姓眼中德高望重,受人爱戴。 丘处机被抓后,栖霞百姓数千人跪在官府门外替丘处机求情。 并为丘处机作证,他并非白莲教徒。 这件事情因为闹的比较大,便传入了完颜璟的耳朵中。 完颜璟对这个后世大名鼎鼎的丘处机很是好奇,便将他召入中都。 这才有了刚才二人的对话。 …… 第二百零二章 走北口 明昌六年二月初一。 金国宣德州(今河北张家口宣化县)。 自从去年战争结束后,漠南之地与金国中原的关系进一步加深,民间商业往来成倍增长。 宣德州地处燕山山脉,是草原与中原的交界处,进出塞外极为方便,故民间百姓多从此地北上出塞。 自上个月,朝廷确定宣德州成为中原第二个对草原的贸易榷场后,此地便成为了南来北往商旅行人的必经之地。 金国以宣德州为榷场,一是为满足中原与草原百姓的各自所需。 二是为向世人证明,草原之地并非荒凉无用之地。 草原除了军事国防的需求以外,它更能满足中原对牲畜的需求。 事实证明金国开放草原与中原的商业活动是对的。 草原的牛羊马匹,以及各种毛皮等物,都被草各原旗主组建的商队带到宣德州榷场贩卖。 一些盟长或神通广大的旗主,甚至可直接在中原腹地开店贩卖。 中原的商贾士绅同样组织起商队,将中原的茶叶、盐巴、香料、瓷器等物运输到宣德州与牧民们交换牲畜。 双方的这种贸易,给草原牧民,与中原百姓都带来了实惠。 因为草原牲畜大规模进入中原,让原来高价的牛羊马匹等物都大幅度降价。 同样中原的物品,在草原也开始了大降价的情况,让牧民们得到了便宜实惠的东西。 可以说就是因为金国打赢了这场战争,让百姓的财富得到了一个增长。 如果说以前一百贯能买一头牛,现在可买一头半。 对草原牧民来说,以前一头牛可以换一百斤盐巴,现在可以换一百五十斤盐巴。 财产并没有直接增加,但购买了增加了。 这或许就是最简单的战争红利。 因为在宣德州塞外与中原的大规模贸易,甚至在民间得到了一个“走北口”的代称。 此时的宣德州榷场外,到处都是天南海北的客商。 队伍一直能排到地平线之外。 人群乌央乌央一大片,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女真话,突厥话,蒙古话,契丹话,汉话,以及各地方言,汇声一片,如万国之林。 “额滴神呀!这么多滴怂!” 榷场南面的一处大树下,一帮借树遮阳的担夫,被这人山人海的场景惊讶的目瞪口呆。 其中一个身穿短衣短裤,面色黝黑的青年,被震撼到直接说出方言。 这青年刚说完,就被一个满头大汗长相富态的商人一顿呵斥道:“皮嘴夹住! 这里五教九流的人都有,乱的很,别惹事! 把馍都藏好,别被人偷了去。 刚才额就吃了一亏。 怂都手快滴很,唰一哈,就把额滴鞋偷的去了,都么看清长啥样!” 果然这商人说完,一众担夫这才发现,这商人的两只脚上,一只脚上布鞋还在,一只脚上布鞋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只没鞋的脚此时被冻的瑟瑟发抖,红肿紫青。 “王员外,没鞋了可不成,过一会脚都冻没了,得赶紧找回来!” “对对对,赶紧找回来,脚冻没了夫人不得守活寡了。” 王员外听着一众担夫七嘴八舌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尤其是最后一句,让王员外直接破防骂道:“找锤背了找! 人都没看清,咋找! 还有你王小四,你说这话啥意思,还脚冻没了夫人守活寡,这脚冻没了跟那一方面有啥关系! 你就不能说个好听的话,还是你巴望不得额那方面坏了,好便宜你个怂!” “王员外你误会了,不是这意思!” “好了好了,算额倒霉,拿块布过来把脚包了。” 正当王员外一众人包脚的时候,不远处一座饭棚中,几个绿营兵看着碗里的鞋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娘的,哪个挨千刀的把鞋子扔我碗里来了!” 原来刚才偷王员外鞋的人,将鞋偷到手后,还没有两步就遇到了同行。 这同行也是个妙人,看到那只崭新的布鞋起了贪念。 结果此人手艺不精,在偷鞋之时被那小偷发现,于是二人便争夺了起来。 却不想在一番拉扯的过程中,二人不小心将鞋子甩了出去。 鞋子直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飞入饭棚中,还准确无比的飞入一名绿营兵的汤面中。 两个小偷看到这一幕,吓的直接钻入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徒留这名遭受无妄之灾的绿营兵,看着自己碗里的鞋子发蒙! “操!” 其他三名同伴看到竟然还有人敢不知死活的挑衅自己等人,气的一拍桌子道:“老刘别发呆了。 看看到底是那来的小鬼,敢在马王爷脸上唱戏!” 老刘听到同伴的呼喊,这才回过神,满脸狠辣道:“走,不出了这口气,他们还真当马王爷没有三只眼呢!” 饭棚的其他客人看到这一幕,怕牵扯到自己身上,吓的赶紧结了饭钱,跑出饭棚,在远处看戏。 饭棚的东家看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士兵,几次想出言劝阻。 但想到自己小胳膊小腿还不够人家一拳的,仔细考虑后便装作了没看见,甚至连饭钱都没敢要。 几名吃了霸王餐的绿营兵,走出饭棚,看着周围的人群,拿起刚才从饭碗中捞出的鞋子,大喝一声:“都看过来! 这是谁的鞋子? 谁把鞋丢了?” 突兀的一声大喊,将周围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看着几名凶神恶煞士兵,便知道不准是什么好事,各自窃窃私语,却无一人站出来搭话。 “在问一遍这是谁的鞋子,现在不承认待会被我们找到了,我就把他的筋挑了!” 人群中一片沉默,绿营兵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冷笑一声:“好,不承认是,待会让我们找到了,有你好看的!” “找,谁没穿鞋肯定就是!” 几名绿营兵冲入人群,开始一个个检查。 “脚伸出来!” “右脚,你左右不分啊!是那只脚!” “你这是什么鞋?” “回军爷,是麻鞋。” “这么冷的天,你穿麻鞋,你火气挺旺盛啊!” “小人家贫,穿不起布鞋。” 几名绿营兵不过一会,就检查到了大树后面。 王员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绿营兵,心中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左眼皮猛跳。 这时一名担夫没有眼色的凑近王员外身旁疑惑道:“王员外,你看他手里拿的不就是你之前丢的鞋吗?” 王员外心中暗骂蠢货,干净利落的否认道:“你别胡说啊! 你肯定看错了,额的鞋打出潼关的时候就没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里。” “不对呀,你刚才……” “你给额夹住!”王员外脸色一板道:“你在多说一句话,工钱没了。 把你的鞋子给额,额先穿上。” …… 第二百零三章 利益动人心 担夫听到王员外的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 额不说话行,其他的你说啥都行,但唯独鞋子不能给你。 这鞋子是额家婆娘做的,没了你叫额回去咋说。 并且没了鞋额穿啥!” 王员外很铁不成钢道:“额没说要你的鞋,额就穿一会,就还给你。 咋样?” “不行!” 王员外看着越来越近的绿营兵,心中狂跳,最后一咬牙道:“给你一个白面馍,就穿一会,咋样?” 听到有白面馍,这名担夫最终抵抗不了诱惑道:“能成,但你只能穿一会啊!” “行行行,咋说都成,赶紧脱鞋。” 担夫将自己鞋子脱下交给王员外。 王员外欢天喜地的接过鞋子,拿起来就往脚上穿。 但王员外身体肥胖,连带着脚也肥胖宽大,担夫的鞋子太小,几次用力都穿不进去,最多只能进去个脚指头。 王员外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就穿不进去了!” “上天保佑快穿上!” “要不你试试这只。” “好好好,谢谢!谢谢!” 王员外换了一只鞋一下就穿上了,仿佛就是自己的鞋一样,轻轻松松就穿上了。 不过这只鞋子唯一不好的是上面沾满了水,是湿的。 等等! 湿的! 王员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王员外结结巴巴道:“军爷,你听额解释!” 这名绿营兵大方的一挥手道:“不用解释! 你这鞋子挺好,也蛮适合你的。 不过,你说一个当兵的,守了一天的岗,浑身酸痛,好不容易下了值。 这个当兵的招呼几个朋友去吃一口热乎饭,你说这个当兵的有错吗?” “没没没……没错……” “哦,没错!”绿营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说道:“既然没错,那你说这个当兵,热饭还没吃两口,唰一声,一只臭鞋直直飞到碗里。 你说这饭还能吃不? 你说这个当兵的可怜不?” “军爷,你听额说……” “闭嘴!”绿营兵脸色由青转:“你狂妄的很! 你江湖好汉扔飞镖咧! 还用脚扔,还扔的准的很,一下就扔我碗里! 你不上前线打仗,真是屈才了!” 绿营兵越说越气愤,抬起腿,一记大脚踹在王员外的脸上。 “哎呦!” “还哎呦,今天挑了你的筋!” 绿营兵抽出腰间的直刀,一把抓住王员外的大腿。 眼见就要去挑王员外的后脚筋,吓的周围胆小的人赶忙捂住眼睛。 “军爷等一下!” 在这危机关头,人群中冲出一个留有长须的白脸商贾,对这绿营兵满脸献媚道:“军爷此人乃是额的老乡,刚才之事并非他所为。 是两个盗贼将他的鞋子偷去,二人分赃不均,争执之下将鞋子打飞到了军爷的碗里,额可以作证。” 绿营兵轻蔑一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不是就不是嘛。 你说是盗贼所为,那你将盗贼找出来对质!” “那盗贼早就跑了。” 绿营兵觉得此人在消遣自己,勃然大怒道:“既然没证据那你还废个什么话。 趁着爷还没发怒早点滚! 否则连你一起挑筋!” 白脸商贾在绿营兵的呵斥下,并没有退去。 反而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一脸笑意道:“这些钱财给军爷们买点酒吃。 当做是他的赔罪了,还望军爷大人大量放过他。” 绿营兵看到铜钱后,态度缓和了很多,不过依旧不同意道:“鞋子进了我的饭碗,这是很狂妄的事情。 这点钱可不够!” 白脸商贾看到有戏,笑呵呵的从怀中又掏出一把铜钱,双手一颠道:“军爷觉得这下可够?” 绿营兵一脸笑意的接过铜钱,大方道:“既然他是你的朋友,那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不过你得让他下次把鞋穿好了,要再飞鞋,别人可没我好说话。” 绿营兵说完此话后,便招呼几个朋友转身就走。 结果还没走几步,又转身返回,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将王员外脚上的那只鞋子又脱了下来。 绿营兵重重咳嗽一声道:“这是盗贼偷来的脏物,更是证物,得带回去。” 绿营兵这次是真走了,同时带着王员外的鞋子走了。 …… 夜间,宣德州城中一处客栈中,脸上带伤的王员拿着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开口道:“今日多谢佟员外相救! 若无佟员外仗义执言,王某恐要命丧北口之地啊! 佟员外今日所费,王某以十倍偿之。” 坐在王员外对面的佟员外和善道:“王员外吉人自有天相,就是无额也能化解灾难。 所以此事不必挂牵。 再说你额同为乡亲,出门在外理应照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两人一阵交谈,关系拉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佟员外看到气氛差不多了,便开口打听道:“不知王兄此次来北口想要贩些什么货物回去啊?”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王员外没有隐瞒,如实道:“额家在关中,这两年关中对耕牛需求很大。 以前牛价高,现在这塞外牛比额们关中牛便宜。 所以额想把货物出手后,贩些牛回去,能大赚一笔,一头牛身上能得两倍利! 这种事情常人问额,额都不说,也就恩人你呢。 恩人其实也不防尝试一下,贩牛到关中利润大的很!” 佟员外听到此话,脸上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不过因为低着头并没让王员外察觉到。 佟员外调整好表情,故意道:“贩牛有两倍利,也算可行,虽然比额贩马少一些。” 王员外听到此言,哈哈一笑道:“恩人真会开玩笑,这贩马额之前也干过,能有一倍利就不错了,咋还能比贩牛多了。” “你不知道?” “额知道什么?” 佟员外哈哈一笑,故意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不说了。 来咱们吃酒!” 王员外听到此话,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急忙道:“恩人,到底是怎么个说法吗? 你就告诉额,额绝不对外人说!” 佟员外看到王员外上钩,故意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算了,本来不打算对你说。 但看你额相谈甚欢的份上,额就告诉你。 不过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就是说了额也不承认。” “恩人放心,额嘴严的很!” 佟员外靠近王员外的耳边悄悄道:“北地贩马,是不赚钱。 但你可知南方一匹马价值几何嘛。 额告诉你,南方一匹川马都价值三百贯! 如果一匹上好的契丹马,或辽东马贩到南方起码要四百贯! 现在北口这边一匹契丹马还不到二十贯! 如果有点关系,甚至十贯钱就能得到。 你想啊,从北口拿一百匹马,只需要一千贯,贩到南方就能获利四万贯,这是四十倍的利润啊! 比你贩牛辛辛苦苦挣得海了去了。 只要贩一趟,你一辈子都不在愁钱了!” 王员外听的口干舌燥,颤颤巍巍道:“朝廷不让往南方贩马,这往南方贩马那不就成走私了吗! 这抓住是要杀头的!” 佟员外闻言,轻笑道:“就是因为杀头才会有这么大的利润啊! 朝廷不禁止,这贩马也就没这么大的利润了。 你说额说是这个理吗?” “是~是这理!” …… 第二百零四章 走私 佟员外,你不止是额的恩人,还是额的财神啊!以后你就是额达!” 佟员外脸色发红,扶着七醉八晕的王员外,拍了拍王员外的肩膀,开口道:“王兄喝醉了,先回房休息,有啥话明天再说!” “额没醉,额虽然身体不灵活,但额心中清醒的很!” 佟员外呵呵一笑并未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古以来喝醉酒的人都这么说。 “额跟你说……” 王员外喝酒以来的第七十二次“额跟你说”,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担夫搀扶着回了房间。 佟员外看着离去的王员外轻蔑的摇了摇头,反身向掌柜结了饭钱后,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咯吱”一声,房门推开。 佟员外抬腿走进屋内。 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与一张书桌之外,在无任何一件摆设。 只有窗户边月色下,在暗处站着一个黑黑的人影一动不动。 而这诡异的一幕,佟员外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反锁房门。 那暗处的人影在佟员外转身之际从黑暗中走出,一直走到佟员外身后,声音沙哑道:“李制使,鱼上钩吗?” 佟员外回过身,脸上无任何表情,更无一点醉意,气质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商贾狡猾气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官威。 “啪!” 佟员外抬手对着黑影脸上一巴掌,面无表情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金国境内叫我佟员外! 不许称呼官职真姓! 你是不长记性吗!” 黑影立刻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卑职知错!” “啪!” 又是一巴掌,佟员外声音冰冷道:“在说一遍!” “对不起!奴婢知错!” 这一次佟员外终于没有再打,开口道:“记清楚了,我是商人,是佟员外,你是我的家奴,不是下属。 时刻要记的,哪怕是睡觉在梦中也不能记错了!” “是,奴婢记下了!” “若记不下,你就别睡觉,以防暴露。” 佟员外掏出火折子“啪!啪!”几下点亮蜡烛。 屋内顿时光亮了起来,同时亦能看清楚那黑影是一个二十来岁,面色普通的平常之人。 佟员外走到床边,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道:“那姓王的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家住陈仓,一直做些贩卖货物的营生。 有个妹婿在陈仓县衙做事,在当地还算有点势力。 如果将他发展成功,偷偷的从秦岭往蜀中运马,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会答应吗?” 佟员外蔑视一笑道:“会的,咱们是假商人,他是真商人。 商人自古多贪婪。商人不为利冒险那他就不配称为商人。” 佟员外说完此话,看着面前之人道:“这段时间将人手都撒出去,多结识关中与陇右的商人,能发展几个是几个。 不过切记不能暴露,如果暴露了,发展再多的商人也无用。 慢慢结识,与他们打好关系,一年内能搞到万匹马入蜀就是大功一件!” “是啊,马匹一向为南方短板,有了骑兵才能成事啊!” “好了,不要多说,你先回去,明天我还要继续给鱼喂食!” “那员外也早点休息,奴婢先下去了。” 佟员外眼睛微闭,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 第二日一早,佟员外走出房间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自己的王员外。 “呦!罪过罪过,咋能让王兄亲自等候,王兄折煞额了。” 王员外一脸媚笑道:“哎呀恩人,看你说的。 额等你那是应该的,昨晚醉酒,让恩人出了钱,这是额的不对。 额也不说什么给恩人钱的话了,说这种话就是对恩人的远离了。 今日的饭额请恩人吃,恩人想吃什么就吃啥!” 佟员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你看你说的,好今日额也就不推辞了,听说这的羊肉好吃,咱们去试试。” “好,就吃羊肉,这羊肉配上韭菜花,马奶酒,那就是一绝!” 佟员外哈哈大笑道:“听说中都的贵人都爱吃这个,咱们今天也做把贵人。” “哈哈,那不就是假贵人嘛!” “哈哈,假贵人,假贵人!” 二人勾肩搭背,来到大厅,点了菜后,便坐等了起来。 在这等菜期间,王员外到底是忍不住心中所思,靠近佟员外悄悄道:“恩人,昨天说的那个事,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成功了?” 佟员外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压低声音偷偷道:“额这里有两条路,一条是走陇右过秦州到宋国的天水军。 第二条路,翻秦岭走小道入蜀。 这两条路各有千秋,走第一条路程短,简单方便,秦州与天水军两地接壤,可在几刻内就将马一次性运完。 不过正是因为两地接壤,朝廷在秦州的巡逻边军很多,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走秦岭小道虽然说路程远,耗费时间人力,有些困难。 但走秦岭安全,秦岭山脉中百里不见人烟,无一兵一卒,不怕朝廷抓的,只要克服天险就能将马运到蜀地。” “走秦岭?”王员外仔细考虑一会,疑惑道:“走秦岭百匹马一次运不过去?” 佟员外承认道:“不错走秦岭只能一次运四五匹,耗费时间太长,不过安全的很。不怕被边军抓到!” 王员外仔细考虑清楚后,便回道:“这样,额先从秦岭运一次,看一看情况,如果合适,额就从秦岭运马,如果不合适,额就从陇右运马。” “能成!” …… 二人吃过饭后,便带着各自的担夫,出发前往榷场卖货。 北口榷场占地面积极其庞大,能容纳三四多万人的交易存货。 整个北口榷场共分为四市,东市多为中原货物,也是最大的一个市场。 西市为马场,能驻马万匹,基本上每天有千匹马被交易出去。 北市为牛羊场。 南市为官衙军营。 北口榷场平时驻防一千绿营兵与两百汉八旗,和一百女真八旗兵,共三百八旗兵。 北口榷场一年能给朝廷交两百万贯的税收。 王员外与佟员外二人最先来到东市,花了十多贯各自租了一个摊位,然后便开始叫卖。 来东市的基本上都是草原商人,来东市将货物确定后,要么用牛羊马匹交换,要么用铜钱购买。 双方交易完成后,先要到税房去交税。 只有交过税后,他们才能拿到货物的各种证明文书。 来证明货物是北口榷场出来的正规货物,也是商人用钱买到的,非偷盗抢劫来的脏物。 只有这样货物在途径其他州县之时,才能不被当地官府当成走私或脏物给没收了去。 王员外在东市待了五天,一只到自己的货物贩卖光,才出发前往西市。 在西市三天,王员外共收购了一百多匹契丹马。 因为王员外没有关系人脉,每一匹马以二十贯的价格成交。 即便是二十贯,对王员外来说,走私到南方都有二十倍的利润。 王员外再一次交过税后,所有成交的马身上都会被烙上“北口”二字的烙印。 王员外自此开始了自己走私的一生。 …… ------题外话------ 感谢:书友、书友、梁娜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零五章 君国 南京留守府…… 庞大空旷的后花园,池塘水亭,暖风拂面。 一袭蓑衣,头戴斗笠,老人竹竿垂钓,丝丝小雨跌落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噔!噔!噔!噔!” 一连串脚步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传来。 垂钓老人如活死人般,眼睛盯着湖面一动不动。 “呼!呼!呼!呼!” 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在老人耳边响起。 老人这次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思烈,你的心乱了!” 老人身后站着一个穿青服,面色刚毅的青年男子,此时因为之前的一阵疾跑而气喘吁吁。 这个叫做思烈的男子,听到老人此言,不由地解释道:“阿民,我是心乱了,但我平静不下来。” 老人面静如水,并没有问是什么原因,反而道:“既然平静不下来,就先看看湖面,或许它能让你平静下来。” 思烈闻此言,面露焦急道:“阿民,我有要事禀报。” 老人拿起手指,放于嘴唇外轻声道:“嘘!别说话,鱼要上钩了。” 果然在老人说完话,鱼竿一阵抖动,往下一沉,很明显这是有大鱼上钩的反应。 老人一阵忙碌,一条大青鱼已经被放入鱼篮。 老人在又一次下钩后,才慢悠悠问道:“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急躁?” 青年人思烈终于将自己心中之话吐露出来:“朝廷来文,让阿民进京!” “嘭!” 鱼竿摔落脚底,老人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朝廷让我进京?” 思烈肯定道:“是的,朝廷让阿民接到消息后不得耽搁,立刻进京。” “哈哈哈哈!”老人激动的站起身,扔掉头上都斗笠,仰天狂笑道:“五年呢!五年呢! 老夫终于回来了!” 思烈看着有些癫狂的阿民,有些担心道:“阿民,虽然进京是好事,但也不必如此忘形。 着凉就不好了。” 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兴奋不减,任凭雨水打在脸上,依旧大笑道:“你不懂,如果只是单纯的进京,我完颜襄也不至于如此得意忘形。 此次进京不重要,进京之后要处理的事情才重要。” 完颜思烈不解道:“难道阿民知道些什么?” 完颜襄这一刻霸气侧漏道:“我虽不知朝廷为何让我进京,但我亦能猜到陛下在这个时候让我进京的原因。” 完颜思烈赶忙问道:“什么原因?” 完颜襄轻轻一笑道:“什么原因,当然是漠北了!” “这,阿民进京跟漠北有何关系?” 完颜襄看着依旧不开窍的完颜思烈,冷哼一声,但依旧解惑道:“去年的战事你知道?” “这个当然知道。” 完颜襄缓缓道:“去年,朝廷以豫亲王礼亲王二人统率大军北伐。 豫亲王一战大破克烈,活捉王罕。可谓自太宗以来,我大金第一功! 如此高功,无任何人可比肩而立。 若是再让豫亲王拿了漠北,何人可制! 而礼亲王虽然大破塔塔尔,但其到底是年轻人,火气盛,不懂人情世故,杀了陛下的心腹,让陛下心中有了芥蒂! 至此一条,虽然陛下不会将他怎么样,但他以后也别想有军功了。 跟我一样,不坐个七八年的冷板凳,别想有作为。 豫亲王不能用,礼亲王不会用,那你说还能用谁?” 完颜思烈不赞同道:“除了豫亲王与礼亲王外,还有康亲王、睿亲王,赢郡王,易郡王,完颜宗浩等人。” “不不不!”完颜襄摇头晃脑道:“此次漠北之战会是一场数十万人的大战,康亲王能力不行。 睿亲王之前没有领过这么多的兵马,陛下不会冒险。 赢易两郡王能力不行,爵位太低,也不可能。 完颜宗浩,更不可能,陛下说过永不录用,现在用完颜宗浩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完颜思烈依旧不服道:“那夹谷清臣等人呢?” 完颜襄摇头道:“他们是外姓人,将大军交给他们去统领,陛下不会放心,宗室也不会放心。 看遍朝中,舍我其谁!” “可是阿民爵位也不够啊?” 完颜襄伸出三根手指道:“用我有三个好处! 第一我久经战阵,统领大军绰绰有余,对陛下来说比宗室后辈要放心的多。 第二,我年事已高,这估计是我最后一场仗了,用我不用担心功高盖主的事情。 如果用豫亲王,那只能在打完此仗后废刀不用! 否则,用豫亲王一人打完整个天下,那让陛下如何自处。 第三,我爵位低,又姓完颜,好封赏。 我虽然现在爵位低,但我敢肯定,此次入京一定封王!” 完颜思烈疑惑道:“为何?” 完颜襄智珠在握道:“两个原因,第一我爵位太低,若不封王无法统军,所以只能先封王。 第二,功劳可分先筹,或后筹。 宗室收复漠北用王爵封这是肯定的。 一般是战争完结后在封赏。 但若遇到我这种情况,就先封赏在打仗。 封赏提前给了你,战后便不会在封赏了。 并且这是逼着你只能打胜仗,如果提前领了封赏,却打了败仗,那就只能自裁以谢罪了! 你现在懂了吗?” “明白了,阿民果然智慧过人!” …… 明昌六年,四月初七,阔别中都五年已久的完颜襄,终于回到了中都。 完颜襄回到中都后,不见任何人,第一时间赶往皇宫,面见皇帝。 仁政殿中。 完颜璟与完颜襄相视而坐。 二人中间放有棋盘,黑色的大龙与白龙纠缠撕咬。 完颜璟的白棋如猛火烈焰,步步紧逼。 而完颜襄的黑棋如涛涛大海,占据天地容纳万物。 二人一时斗得旗鼓相当。 最后还是完颜璟最先打破沉默道:“萧国公此次入京,应该明了朕的意思。” 完颜襄落下一枚黑子,回道:“若说不知便是欺君,臣明白一些。” 完颜璟落下一枚白子道:“萧国公你变了。 若在以前你一定会说臣不知道,天意不敢测。 现在你老实了很多,也敢说了很多。” 完颜襄手中执棋,观察棋局,同时回道:“这是陛下调教得当,让臣在南京的这五年明白了很多事情。” “完颜襄啊,完颜襄!”完颜璟一边走棋一边道:“你有时候让朕又爱又恨! 爱你才华横溢,爱你有大局观,国事大于家事。 恨你太有大局观了,只爱国不爱君。 但你要知道,君在国前,君主系万担于一身,若无君哪有国!” “是,襄爱君胜于爱国。” …… 第二百零六章 简亲王 完颜璟落下一子,突然道:“你觉得如果在漠北用兵,朝廷需要出兵多少,才可尽全功?” 完颜襄看到谈话终于切入正题,一时兴起,尽然走错了一步至关重要的棋子。 棋局如人,完颜璟看到完颜襄棋局路数的突然变幻,便知道这是完颜襄的心乱了。 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棋盘,而在他脑海中的战场上。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完颜襄终于开口道:“漠北乃蛮盘踞西漠,树大根深,其势力可与之前的克烈比肩,而不遑多让。 想要对付乃蛮没有三万骑不妥当。 东部的札木合有东蒙古诸部的支持,没有三万骑,很不安全。 铁木真亦需要两万骑才能相搏。 其他杂七杂八的部落没有三万骑,很难尽全功。 这就需要十一万骑。 听说乞蔑儿要与朝廷联姻?” 完颜璟吃去黑棋一子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脱脱想做漠北大汗!” “他会支持朝廷吗?” 完颜璟又吃去一子说道:“脱脱此人圆滑的很,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他是不会入局的。 所以你要把脱脱也算上,当成潜在对手。” 完颜襄看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大龙,并未去挣扎,像是放弃一般,随意落下一子道:“如果是进攻乞蔑儿,就需要三万骑。 只是防备的话,一万骑足矣!” “十二万骑?” “对,十二万骑!” 完颜璟眼睛微眯道:“需要多长时间?” 完颜襄干净利落道:“两年!” “两年灭蒙?” “是!” 完颜璟扔下手中棋子,言道:“你输了!” “是,臣棋艺不精,不如陛下。” 完颜璟看着被自己屠掉的大龙,表情变化,自言自语道:“就在前几日,就在这里,朕与豫亲王同样下了一盘棋。 他告诉朕,灭蒙需要五万骑,一年可灭。 不过他棋艺精湛,他屠朕的大龙。 现在在同样的地方,你告诉朕灭蒙要十二万骑,两年可灭! 不过你棋艺不如朕,让朕屠了你的大龙! 世间万物就是这般奇妙!” 完颜襄闻言,心中思绪万千,却面色平静道:“老臣毕竟年事已高,不如豫亲王那般生龙活虎,臣不如豫亲王远矣!” 完颜璟对于完颜襄的自嘲,没做理会,而是拿起一旁的纸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简”字。 完颜璟放下朱笔,脸色严肃道:“五万骑一年能灭蒙吗?” “不能!” “五万骑两年能灭蒙吗?” “不能!” “八万骑一年能灭蒙吗?” “臣做不到!” “十万骑一年能灭蒙吗?” “臣能力低下不敢应!” “十二万骑一年能灭蒙吗?” “臣粗鄙,担不起重任!” “一定得十二万骑两年灭蒙?” “是,只有如此臣才敢廉颇披甲为国捐躯!” 完颜璟将写有简字的纸张,放到完颜襄面前道:“简亦通“谏”。 谏诤,直言规劝,自古死谏之臣不惧风雨,为君为国为天下! 《左传·成公八年》有言:犹之未远,是用大简! 这王李之争也是时候有个定论了!” 完颜璟说完这段话,直接起身负手出门,同时头也不回的高呼道:“简字送给你,望你不负此字美意!” 完颜璟说完此话,看着蔚蓝的天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你非廉颇,实乃王翦!” …… 完颜襄表情莫名的看着眼前的棋盘,又看了看纸上的简字,自言自语道:“这我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也不知道哪个聪明人可以告诉我。” 完颜襄看了看死掉的黑龙,突然间呵呵一笑道:“王李之争? 王翦李信嘛!” “唉!君心难测呦!”完颜襄随手拿起写有简字的纸张,几番端详后,轻轻笑道:“简!谏!倒也简单!” 这时完颜襄看到旁边有个伺候的小内侍,对这内侍招了招手。 小内侍立刻小跑至跟前道:“不知国公有何吩咐?” “读过书吗?” “奴婢此前在内书堂读过两年书,略通点文墨。” “嗯,那我问你,上古国号有用简的吗?” 小内侍仔细思索一番后,摇头回道:“奴婢没听过用简做国号的。” “哦,那便没其他事了,你先下去。” 完颜襄在内侍走后,看着简字,笑道:“简亲王倒也不错!” …… 明昌六年四月初七,南京留守萧国公完颜襄,入京之后便与皇帝交谈了三个时辰,二人之间说了什么也无人得知。 萧国公回到府上之后,面对别人的打探,只是嘿嘿一笑,只说下了盘棋,其他事情一概不说。 四月初初十,完颜璟召开大朝会,朝会时间长达一个时辰,在此朝会中确定,封完颜襄为勃极烈简亲王! 特开行军元帅府,为都元帅,设幕府,下设左右副元帅,统筹三十万大军北伐漠北,永清大漠! …… 四月十一日,东阁…… 一副宽大的舆图下,新任的简亲王完颜襄此时手拿指麾棒,在舆图前意气风发,激扬文字,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完颜璟和一众东阁大臣,各自端坐在位,仔细倾听完颜襄的北伐大计! 完颜襄腔劲道:“陛下!诸位! 想要一牢永固,一役必其功,彻底肃清大漠,非十二万骑不可成也! 故本都帅意,从我女真八旗中,每一旗抽调一个镇,成四万八千骑! 从蒙古八旗中每一旗抽调一个镇,成三万二千骑! 从汉军八旗中,每一旗抽调两个千人骑步营,一个五百人骑兵营,成两万骑! 依此朝廷出十万铁骑! 再从汪古、兀良哈各自抽调一万骑,成两万骑! 成十二万骑北伐大漠! 陛下!诸位!请看,此战我军之敌为西漠乃蛮,与东漠札木合,中漠铁木真! 三方势力延绵万里不绝! 他们分散,我军也必然要分散。 故本都帅意,以豫亲王左副元帅统领八旗三万骑,汪古一万骑,共四万骑,六万苍头,合十万大军应对漠西一切战事。 右副元帅睿亲王统领两万八旗兵,四万苍头,合六万大军,应对铁木真与中漠战事! 本都帅亲统五万八旗兵,一万兀良哈骑,共六万骑,十万苍头,合十六万大军,出漠东亲击札木合! 不管那一方最先取得胜利,都可快速支援别处战场! 本都帅打算一个月内将兵马粮草一切准备就绪后,在五月初十出兵草原。” …… 第二百零七章 陛下爱我 东阁议事结束后,礼亲王完颜珣有些失落的走在出宫的石板路上。 完颜珣一边走,一边心事重重的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皇帝先是启用已经失势五年的完颜襄为主帅,统筹三十万大军北伐。 主帅之位自己虽然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自己也明白,主帅根本不可能是自己。 没做北伐主帅,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但唯独此次战争中的左右副元帅竟然也没有自己。 用豫亲王做左副元帅,这个倒没什么问题。 唯独右副元帅用了睿亲王,这是自己之前从没想到过的。 睿亲王! 为什么用睿亲王也不用自己了? 唐括七堇术难道自己真的杀错了? “唉!” 完颜珣这一刻真的有点后悔了,区区一个唐括七堇术怎么能跟一个副元帅之位相比,早知道就不应该杀他。 自己这是吃了没经验的亏啊! “王爷!” 完颜珣听到有人叫自己,赶忙转过身,发现来人正是自己的心腹下属独吉思忠。 “千家奴,你怎么来中都了?” 独吉思忠快步流星走至完颜珣身侧,施过一礼后,开口回道:“兵部调令让卑职来中都。 卑职之前一直以为是王爷调我来的,现在才知道王爷你……” “唉!”说起此事,完颜珣情绪低落道:“本王也未曾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独吉思忠看到完颜珣情绪低落,赶忙安慰道:“王爷不必气馁,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有八九。 这次王爷虽然未曾如意,但下一次一定会有王爷的。” “呵!”完颜珣一边招呼独吉思忠与自己漫步,一边道:“本王自己是什么情况,本王最清楚了。 雨露雷霆皆是君恩! 它日种果,今日得因! 其它本王倒也不怕,再怎么说本王是陛下亲兄,顶多坐坐人家的冷板凳,给人家出出气。 但唯独你们这些本王的旧部,本王怕牵涉到你们。 这次你来中都,应该是朝廷让你率部参加北伐?” 独吉思忠如实回答道:“是,正蓝旗抽调了卑职的东镇,与其他部队组成东路军,由简亲王率领。” “简亲王啊!”完颜珣表情凝重道:“简亲王这个人不简单。 算上本朝已经是三朝元老了。 十六七八岁就在军中参战,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后来履立战功,做过地方主官,做过一军主将。 中年后进朝中为相,备受世宗宠信,广受宗室推崇。 陛下继位以来,多少老臣被罢免捕杀,唯独他撑过这明昌年间的几场腥风血雨! 远走南京之后,竟然还有机会重回朝堂,授封亲王,更是统领天下一半精兵强将! 人老成精说的就是他! 你这次在他手低下做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让他抓到你的小辫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独吉思忠听到完颜珣的忠告,心中铭记,言语道:“王爷让我小心简亲王,可是他与王爷不对付?” “不!”完颜珣摇头道:“他与本王无冤无仇,但本王之前以军法杀了唐括七堇术。 唐括七堇术是谁啊,那是陛下的潜邸之臣,陛下对我有怨恨。 本王怕简亲王为给陛下出气,牵连你们。 现在你明白了吗?” “卑职记下了。” “嗯……” …… 中都,简亲王府…… 下得朝来的完颜襄,屁股还没坐热,就听下人来报说,康亲王求见。 完颜襄虽然不知道完颜永济见自己所为何事,却还是让人上茶打扫,自己在大厅接见完颜永济。 完颜永济一身华袍,刚一进屋,就立刻恭喜道:“贺喜简亲王啊! 本王就知道你吉人天相,早晚必封王封帅! 你在南京五年不动,这一动便一鸣惊人,让我等自愧不如啊!” 完颜襄笑脸相迎道:“康亲王过誉呐! 我这王位可不那么好拿的,还要去漠北啃两年沙子才能作数。 现在我这个是假王,可比不上你这个真王啊!” “嗨,看你说的,什么假王真王,漠北的那些蛮夷对简亲王来说那是手到擒来,这王位非你莫属!” “康亲王可不能小瞧漠北,漠北可不好打。” “简亲王你太看得起他们了,三十万天兵,收拾个他们有什么难的。” 完颜襄看到狂妄自大的完颜永济,心中失笑,岔开话题道:“咱们不说这事了,不知康亲王找我所为何事?” 完颜永济听到完颜璟的问话,倒也不在纠缠之前的话题,拱手道:“今日来打扰简亲王了,确实是有些事,想麻烦简亲王。” 完颜襄先是伸手示意完颜永济入座,然后自己也坐定后,问道:“不知是什么事,能麻烦康亲王亲自前来。 我若能帮,便尽力而为。 若无力相帮,还望康亲王不要怪罪。” 完颜永济像是没有听到完颜襄话中的意思一样,哈哈一笑道:“此事简单,对简亲王来说是举手之劳,简亲王肯定帮的。” 完颜襄被完颜永济的厚脸皮给弄无语了。 有时候真不明白,这完颜永济是真蠢,还是假蠢,怎么好赖话不分。 完颜永济话音落下,却发现完颜襄只是面带微笑,却不搭话。 两人一阵沉默,还是完颜永济哈哈大笑的打破僵局道:“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不难。 本王有个大才想推荐给简亲王,希望简亲王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那不知是何方大才,能让康亲王亲自推荐?” 完颜永济得意道:“此人是镶红旗西镇大将,完颜九斤!” 完颜襄听到完颜永济的话,暗自一笑,他就知道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人,都是为了能参与到北伐大军之事中。 果然这完颜永济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什么推荐大才,明为向国举才,实为让自己走后门,将他的旧部安插到北伐大军之中来。 这完颜永济虽然笨,但也不傻嘛,还知道给自己旧部安排军功的。 完颜襄想明白后,看着完颜永济道:“唉呀! 这你也不早说,这镶红旗已经打算抽调东镇了。 这调令都从兵部下发了,现在改为西镇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你早点来说,我一定帮你改成西镇。 现在嘛,只能有心无力了!” 完颜襄本以为自己说完此话,完颜永济会知难而退。 却唯独没有想到,他的这番推词,完颜永济在来之前,早就想到应对之法了。 完颜襄话音刚落,只见完颜永济诡异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物,说道:“简亲王所虑之事,永济不才已经帮简亲王解决掉了。 这份调令我从兵部给追了回来,现在简亲王只需要重写一份就行。” “噗哧!” 完颜襄一口茶水喷了老远。 完颜襄摸了一把嘴,指着完颜永济大惊失色道:“兵部的调令你敢私自拿回来,你不想活了!” “陛下知道!” “什么!”完颜襄这一次更震惊了,不敢置信道:“你说陛下知道! 这么说这是陛下的意思咯?” 完颜永济哈哈一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否则我哪有胆子做这种事情。” 完颜襄眼睛眨巴眨巴,干眨了几下,尴尬道:“陛下还真爱你啊!” “我也爱陛下!我家小姐姐与陛下关系好,陛下爱屋及乌嘛!” “哈!是这样啊!” …… 第二百零八章 风起云涌 明昌六年四月二十七日。 金国抚州城外,野狐岭山脉下,战鼓擂鸣,战马嘶鸣惊山岭! 一座延绵百里,帐篷多如星辰大海般的军营依山脉而建! 广阔无垠的草地上,数十万大军,依次整齐排列,旗帜遮天蔽日,军容壮观肃穆! 军队排列数十里不绝,让人一眼望不到头。 整座军阵鸦雀无声,只有铿锵战鼓,与冲天动云霄的杀意波动人心! 位于山脉顶峰的完颜璟身穿明皇龙袍,看着山下一望无际的大军,顿时豪情万丈,眼中火热,手指天地道:“北国风光,千里无垠,万里苍茫。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戎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耶律阿保机,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陛下豪情文彩!” 完颜璟装完逼,引的一众大臣将领,高声贺彩! 完颜看着众臣缓缓道:“有道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此番天地借力,如此军容,带甲三十万,定能一战而定漠北! 不打出去,终为敌所制! 万里长城万里空,百世英雄百世梦! 长城守不住天下,放任漠北自流,迟早重演匈奴之祸! 唯有重行我汉唐先祖风范,追逐大漠,重定疆土,用他们的人头来铸就我大金万世伟业! 去懦弱宋风,重迎汉唐血勇! 此一战打出一个天下太平,打出一个九州同风! 朕就在中都等候将军们的捷报呢!” “万岁!万岁!” 完颜璟说完这段话,走至完颜襄身旁,解下自己的配剑,亲手递到完颜襄手里。 同时抓着完颜襄的手,嘱托道:“朕将天下一半兵马交给了卿,望卿能不负众望,不负先祖所托,不负朕之所托! 永绝后患,替朕分忧! 这把剑,是朕之天子配剑,今日朕将它交于爱卿之手,来统军斩逆! 若谁敢不听号令,亲王以下皆可斩!” “陛下!”完颜襄感受着完颜璟手中的力气,看了看手中之剑,心疼感动,眼角湿润,用力点头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给陛下一份大捷!” “好,有卿此言,朕安矣!” 完颜襄手持宝剑,举过头顶,转过身看着一众将领高呼道:“此乃天子配剑! 众将听着,此次出战,不听号令者斩! 投敌叛降者斩! 按时不至者斩! 交战后退者斩! 抢夺功劳者斩! 轻敌放纵者斩! 丢失将旗者斩! 擂鼓不进者斩! 鸣金不退者斩! 见死不救者斩! 陷害友军者斩! 遗失粮草者斩! 此十二斩,是本都帅在此明定,谁敢不遵守,皆斩不赦!望尔等铭记在心!” “喳!” …… 明昌六年四月二十七日,完颜璟亲送大军与野狐岭。 都元帅简亲王完颜襄,受天子剑,号令十二斩,杀马誓师北伐,号谕大漠,起天兵九十万直捣翰海! 抒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四月二十七日右副元帅睿亲王完颜琮率六万大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出抚州一路北上,直插漠中! 四月二十八日,都元帅简亲王完颜襄率十六万大军,号称四十万,出抚州向东北行军,直插漠东! 在东中两路大军出发后,完颜璟亦带领文武百官赶往金莲川,就近处理百疆军务。 同年五月初六,在北宁的左副元帅豫亲王亦在北宁誓师,亲率十万大军,号称三十万,出北宁直插漠西! 金国号称九十万大军誓师北伐,消息传开之后,举世震惊! 消息传来之后,让宋皇担惊,夏主受怕,让漠北风云涌动! …… 临安春雨初霁,百业忙碌,百姓各为营生奔波,而临安行宫中,气氛却易常沉重。 “九十万大军~那来的九十万大军啊!” 这道带着颤音,明显不可置信的话在空阔的大殿中突兀的响起。 年轻的赵扩,也就是历史上的宋宁宗,此时一脸惨白,满脸的惊吓。 在赵扩看来,金国能九十万大军北伐,那也能九十万大军南征! 本来赵扩还看不起金国,打算准备几年后,北伐金国直捣黄龙了。 结果这次九十万大军的消息传来,将赵扩吓的肝胆俱裂,之前的豪情壮志,早已烟消云散! 赵汝愚看到官家此番恐金,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赵汝愚,1140年生人,字子直,原籍饶州余干(今江西省上饶市余干县),生于崇德县洲钱(今浙江省桐乡市洲泉镇)。 南宋名臣、学者,南宋宗室,宋太宗赵光义八世孙、汉恭宪王赵元佐七世孙。 平阳郡懿恭王赵允升六世孙,郯勤孝王赵宗惠五世孙,建国懿恭公赵仲企玄孙,西头供奉官赵士虑之曾孙,申国公赵不求之孙,修武郎、江西兵马都监赵善应长子。 赵汝愚早有大志,曾说:“大丈夫留得汗青一幅纸,始不负此生!” 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年)状元及第。 历任签书宁国事节度判官、秘书省正字、集英殿修撰、知福州、吏部尚书等职。 宋孝宗崩逝后,赵汝愚策划实施“绍熙内禅”,奉嘉王赵扩(宋宁宗)即位。以功升任右相,与留正同心辅政。 庆元元年(1195年)遭韩侂胄诬陷,被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 庆元二年(1196年),于衡州暴卒(一作服药而死)。 开禧三年(1207年),韩侂胄被杀,朝廷复赵汝愚原官,赐谥忠定,追赠太师、沂国公。 宋理宗时,配享宁宗庙廷,追封福王,后改周王。为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赵汝愚自从去年奉赵扩即位以来,本以为可一展自己毕生抱负。 却不想赵扩因与韩侂胄常年厮混,被韩侂胄影响深远,自己几次进言,都被赵扩漠视。 如果是私事倒也不让赵汝愚心累,但偏偏私事上无碍,公事上却出了问题。 韩侂胄权利心极重,容不得其他人与自己平起平坐,且又一直是一个激进的北伐派人。 而赵汝愚却不赞同韩侂胄盲目不看现实的北伐。 在赵扩愚看来,金国兵强马壮,粮草丰盛,政通人和。 而南宋自己,武备废弛,士卒久经不练,粮草短缺,国内各派争斗,根本没有北伐的土壤。 贸然北伐只会招来祸患。 对宋国自己来说,最好的路数应该是守,而不是攻。 正因为赵汝愚与韩侂胄二人的政见不合,在宋国朝堂之内便发生了赵韩两党之争。 赵党为绥靖派,韩党为北伐派。 两党因政见不合,经常相互攻伐,将南宋朝堂搅了个乌烟瘴气! 因为赵党的阻拦掣肘,让韩党领袖韩侂胄起了彻底干掉赵汝愚的心思。 自元庆元年以来,韩侂胄以自己与赵扩的关系,影响赵扩不再待见赵汝愚。 赵扩对赵汝愚的疏远,让赵汝愚察觉到了危险,几次想要做出改变,均无功而返。 这一次金国北伐草原的消息传来,将赵扩惊吓,让赵汝愚看到了改变当前局势的转机。 赵汝愚趁着韩侂胄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出班奏禀道:“启禀官家……” …… 第二百零九章 五方阵营 赵汝愚出班奏禀道:“启禀官家! 此次金国九十万大军北伐,可谓古之军争未有! 这是行古之汉唐事,永保华夏! 朝廷应该遣使恭贺,成两邦和睦美谈! 而不是戚戚恐惧,或小丑谋划。 怕则国于不利!谋则失信失人失天下! 金国出半兵就有九十万众! 这正应了臣之前之言,金国兵强马壮,若谋金国无百万军,则必败也! 还望官家明鉴!” “右相言之有理!” “荒谬!”赵扩刚赞同完赵汝愚的话,一旁的韩侂胄便待不下去了。 韩侂胄立刻出班,手指赵汝愚,满目阴沉道:“右相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九十万之言何人敢信,他金国说九十万就有九十万嘛! 狂言非至公! 右相身为宰辅,不辩真假,妄信谎言,被金国一句话吓的大乱阵脚,不觉得羞愧吗?” 赵汝愚对韩侂胄没有好脸色道:“金国没有九十万大军,本相不知,难道你知道!” “本相当然知道!”韩侂胄转过身,不在理赵汝愚,而是对着御阶上的赵扩道:“官家不要被此胆小之徒哄骗! 好教官家知晓,当年曹操南征时,十多万众就敢号称百万众,让江东群丑胆寒! 若无诸葛舌辩群丑,则无孙刘基业! 今日历史重演矣! 在臣看来,金国最多出兵草原十五万! 九十万之言是诓骗如右相这般胆小夷类之话,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金国无可怕之怕,反而是其怕我才对。 金国主力尽出漠北,正是我大宋的良好时机! 若此时发三军北上,定能一举收复河山,恢复旧都!” “狂言妄语!”赵汝愚看到韩侂胄竟然借机打起了北伐之意,心中温怒。 赵汝愚气势汹汹的走至韩侂胄跟前,开言反驳道:“鄙类不知军,安敢言武事! 你嘴角一张就言北伐,本相问你,出兵多少才能北伐成功? 出哪几支部队才能打败金军? 我军有多少马军能抗衡金人来去如风的铁骑? 需要准备多少粮草才能收复河山? 要打多久才能恢复故都?” 韩侂胄听着赵汝愚的一连串问题,轻视一笑道:“既然右相想知道,那本相便明了右相。 你问出兵多少合适,本相看来,二十万大军便能功成! 你问出哪几支部队,本相告诉你,临安禁军,蜀中西军,两浙浙兵,淮西五十八营! 你问我军有多少马军,本相告诉你,禁军有三千铁骑。 淮西有两万铁骑,楚北有五千铁骑,蜀中有一万铁骑! 再从全国抽调二千骑,合四万铁骑不弱于他金人! 你又问需要多少粮草,本相告诉你,朝廷两百万石粮还是拿的出来的! 至于打多久,本相告诉你,我北伐铁军三个月内可灭金!” “荒谬不经!”赵汝愚被韩侂胄的狂妄自大给气的不轻,指着韩侂胄的鼻子道:“禁军常年不炼,缺额少器。 两浙兵老弱病残,除了淮军与楚军,蜀军外,禁军浙兵能打仗吗? 至于四万铁骑更是可笑之言。 一帮不会骑马的农夫,骑着还不如孩童高的劣马,去北方跟骑着高头大马,骑射娴熟的金军打仗。 你那是打仗吗,你那是让他们去送死! 至于三个月灭亡金国这等狂言更是可笑! 金国都不敢说三个月灭亡我们,你居然敢说出这等大话。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韩侂胄一剑霜寒十四州,一剑能敌百万军呢!” “哼!”韩侂胄冷哼一声,摆手道:“本相不与你再说,本相说真话你不信,那便志不同不相为谋!” “够了!”赵扩看着如泼妇一样吵了半天的二人,直接打断二人道:“恭贺金国之事不要在提,金国打仗关我大宋何事。 谋金一事也休要在说,金国怎么样视情况再定!” 说完此话的赵扩负手起身道:“散朝!” “恭送官家!” 赵汝愚、韩侂胄二人各自相视冷哼一声,返身而回。 …… 就在宋国临安争论此事之际,位于西夏的都城兴庆府,同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最后西夏决定,向金国恭贺,以防金国打自己的主意。 漠西的乃蛮太阳汗,在得知完颜从彝率三十万大军前来讨伐时,一开始不敢相信。 最后千般确认后,才明白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三十万这个数字,让太阳汗心中恐惧,或许金军没有三十万,但哪怕是十万,依旧让太阳汗手脚发凉。 太阳汗一边紧急集合各部兵马,一边派出使者,分别向西边的辽国与东部的草原诸部求援。 西边的辽国在得到太阳汗的求援信后,几经争论,最后还是派出一万大军东进,抗金援蛮! 而东部的草原诸部,在得到太阳汗的求援信后,却犯了难事。 因为他们不止收到了太阳汗的求援信,他们同时亦收到了铁木真,札木合的号召。 到底是去西部帮乃蛮,还是帮铁木真、札木合等人,让草原各部开始犯难。 最后失必儿部,谦谦州部,乞儿吉思部、干亦刺部,此四部决定带领部众去西漠支援乃蛮。 而漠中地区的巴尔忽特部、朵儿边部、云城朵儿边部、游牧朵儿边部、合塔斤部、撒勒只儿惕部、昭烈惕部、巴林部、速合讷惕部。 你出古惕部、巴鲁剌思部、合答儿斤部、不答阿惕部、兀鲁特部、忙兀特部、朵豁剌惕部、昔只兀惕部、那牙勤部、泰赤乌部。 别速惕部、阿鲁剌惕部、赫尔贴干部、斡罗讷儿部、晃豁坛部、雪你惕部、合卜秃儿合思部、格泥格思部、主儿勤部、敞失兀惕部、轻吉牙惕部。 速客虔部等伦尼蒙古,等三十一个部落共同决定奔赴漠东支援札木合。 而弘吉剌氏、亦乞列思氏、兀而忽努氏、哈剌纳兀惕、弘里兀惕、燕只斤氏、豁罗剌思氏。 捏古思部、巴牙兀惕部、许慎部、速勒都思部、乞里克讷惕、斡斡勤忽讷兀惕。 等迭儿列勤蒙古,等十三氏族部落奔赴漠中支援铁木真。 而塔儿忽惕部,豁里,不里牙惕,秃马惕,脱额列思,兀儿速惕,合卜合纳思,康合思。 秃巴思,古儿列兀惕,田列克,不剌合臣,客列木臣,失必儿,客思的音,巴亦惕。 巴只吉惕,塔思,吉利吉思,森林兀良合惕,巴尔虎惕等二十一个森林部落,分为三派。 一派以塔儿忽惕部,豁里,不里牙惕,秃马惕,脱额列思,兀儿速惕,合卜合纳思此七部支援铁木真。 一派以康合思,秃巴思,古儿列兀惕,田列克,不剌合臣,客列木臣,失必儿此七部支援札木合。 一派以客思的音,巴亦惕,巴只吉惕,塔思,吉利吉思,森林兀良合惕,巴尔虎惕此七部跟随蔑儿乞的脱脱,进行所谓的局部武装中立。 说白了就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便往哪边倒。 因为金国的北伐,让草原地区大争之世提前到来,没有任何一个部落可以避免这场战争。 所有部落必须选择一方阵营加入,才能在接下来的腥风血雨中活下来,甚至更进一步。 而乃蛮,铁木真、札木合三方势力,变成了众多势力选择加入的对象。 至于说金国,这些部落也不是没有想过投靠金国这个想法,但是地理位置限制了他们投靠金国的可能。 现在投靠金国,还不等金国来得及救援,乃蛮、铁木真、札木合三方势力就先将他们灭掉了。 唯一一个蔑儿乞,因为地处南漠与金国接壤,从而带着七个森林部落保持所谓的武装中立。 这让草原三方势力与金国都不敢最先攻伐蔑儿乞。 因为任何一方最先动手,都有可能将蔑儿乞推到对面的阵营去。 不过蔑儿乞的这种中立,保持不了多久,任何一方阵营最先取得胜利后,都会逼迫蔑儿乞做出选择。 墙头草是人当的,但不是人人当的,没有相应的实力,强头草最先死。 …… 第二百一十章 离间 蔑儿乞惕部,属蒙古的四大兀鲁思之一。 活动的地方是鄂尔浑河流域与色楞格河(今俄罗斯西伯利亚乌兰乌德至蒙古国的苏赫巴托一带)。 北邻吉利吉斯、秃马惕等部,南接克烈部,东连蒙古部,西抵乃蛮部。 又称兀都亦兀惕,旧译蔑里乞、灭里吉、袜劫子,在辽朝被称梅里急、密儿纪。 蔑儿乞惕部很早出现,六世纪时,被称为木乞里(靺鞨部)。 柔然汗国被突厥消灭,大批柔然人逃亡此部,便于他们合流。 蔑儿乞人极好战,是一个凶强的部族,其人用大弓长箭,杀死他族人再生食其肉 蔑儿乞人就是原西伯利亚人(叶尼塞人)与通古斯人。 蔑儿乞惕部在辽、金之际始发展壮大。 其首领忽鲁八曾参与北阻卜(克烈部)磨古斯的反辽战争。 十二世纪下半叶,驻牧于今鄂尔浑河、色楞格河流域下游一带。 蔑儿乞共有四支:兀洼思、麦古丹、脱脱怜、察浑。 现在的蔑儿乞只有三支,脱脱怜部曾经被铁木真联合王罕、札木合二人所灭,其首领脱黑脱阿,逃往乃蛮。 现在的蔑儿乞只有兀洼思、麦古丹、察浑三部,而脱脱正是麦古丹的部长,蔑儿乞的首领。 自从金国北伐的事情传来后,脱脱便拉拢森林七部,与蔑儿乞组成在铁木真、太阳汗、札木合三方之外的,第四方中立势力。 脱脱一边与草原各部眉来眼去,一边又对金国大表忠心,其两头下注的心思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脱脱的这种做法,让金国对其安抚的同时,亦延迟了其与升国长公主的联姻事宜。 金国的想法也很简单,脱脱一日不做出行动,金国便拖着不嫁公主。 脱脱往中都派了三波迎亲队伍,都被完颜璟以“不忍小妹远嫁,留中都多团聚一些时日”的借口给拒绝了。 脱脱名义上的妻子被金国拖着不嫁,让脱脱恼怒,却无任何办法可实施。 金国这是很明显用脱脱名义上的妻子逼迫脱脱出兵。 但脱脱身为一部首领,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乱了方寸,弃大局于不顾。 而脱脱与金国的这种“暧昧”关系,让铁木真察觉到了可能将脱脱拉拢过来的机会。 于是铁木真便派遣弟弟哈撒儿出使联盟脱脱。 …… 明昌六年五月初九,铁木真的弟弟哈撒儿,代表铁木真亲自来到百年世仇蔑儿乞人的地盘。 哈撒儿面容宽阔,无须,眼神狡诈,身体矮小,但其胆子却不小。 自从哈撒儿走进蔑儿乞人的营地,面对这那一双双明里暗里恨不得生擒其肉的眼睛,却无一丝胆怯。 哈撒儿昂首挺胸,一只走至脱脱大帐七步之外时,才被几个蔑儿乞人拦住。 “我代表我家大汗而来,你们不让我进去这是何意?” 面对哈撒儿的发问,几个蔑儿乞人用盯死人的眼神盯着哈撒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帐篷内传来一句雄厚的声音:“是本汗让他们拦着你的! 我们蔑儿乞人爱食生肉你应该知道。 看到你身后的那口大锅了吗? 今天本汗不想吃生肉了,想尝尝这孛?只?家的熟肉好不好吃!” 哈撒儿听到这话后,向身后左侧看去。 果然见一口能容纳一头羊一样的大锅,在几个蔑儿乞人用柴火的点烧下,将大锅烧的透红,里面的雪水开始沸腾! 周围一众蔑儿乞人对着哈撒儿残忍冷笑,好像已经看到了哈撒儿被他们吃掉的场面。 哈撒儿回过身,眼珠一转,突然哈哈大笑道:“正好这一路上来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不想大汗通情达理,知道我们乞颜部人爱吃熟食,已经架锅煮水了,哈撒儿在这里谢过大汗!” 哈撒儿话音落下,对面的大帐内一阵沉默,周围的一众蔑儿乞人被哈撒儿的勇气所折服,对其刮目相看。 一般人看到这个场景,早就吓的六神无主了,谁能像哈撒儿一样谈笑风生,顷刻间化解了局势。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传来一道声音:“将帘子揭开!” 话音刚落,两名蔑儿乞人就将羊皮做的帘子卷起。 门帘揭开,哈撒儿终于看到大帐内坐这一个身穿皮袄戴皮帽的人影,此人正是蔑儿乞部的大汗脱脱。 不过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哈撒儿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并不能看清脱脱到底长什么样。 一人坐于帐内,一人站于帐外的冰天雪地中。 二人相视而对,过了一会,帐内的脱脱声音沙哑道:“坐! 不管今天你说出个什么,你都别想回去了。 也速该先是抢我蔑儿乞人的妻子,接着铁木真这个杂种又将我蔑儿乞人的新娘抢去! 我们夺回新娘后,铁木真又联合王罕那个倒霉鬼,与札木合屠我脱脱怜部十万多人,将新娘又抢了回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海深仇,本来应该是铁木真来还,现在你自投罗网,就先从你身上收点利息。 王罕那个倒霉鬼已经被金人捉了去,克烈已亡,也算是报了我们的仇。 至于铁木真与札木合嘛,我会亲自割下他们头,给我死难的兄弟姐妹报仇! 你想要联合的话休要再说,我蔑儿乞人宁可做金人的狗,也不做仇人的兄弟! 我敬你是条汉子,先坐着等一等,等水开了之后,自己去锅里走一遭,免得被奴隶侮辱!” 听到脱脱这阴森森的话,哈撒儿的几个乞颜部随从已经吓的瘫软在地上。 唯独哈撒儿表情不变,盯着帐篷内的脱脱看了看。 突然道:“既然大汗对我兄长如此仇恨,那能否给我一把刀,让我先给大汗一点诚意,接下来再听我说道一番如何!” 暗处的脱脱面无表情道:“给他一把刀,看到想表达什么诚意!” “嘭!” 一把白亮的弯刀扔在哈撒儿脚下。 周围一众蔑儿乞人张弓搭箭,瞄准哈撒儿,一但他有半点不对,便立刻射杀。 哈撒儿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刀,转过身,在几个随从不解的眼神中,将其中一名瘫软在地的随从杀死。 “太极饶命啊!” “啊!” 哈撒儿连杀四人,摸了把脸上热气腾腾的鲜血,对着帐篷内的脱脱道:“这几个懦夫不配做我乞颜部人。” “啪啪!” 帐内的脱脱拍了拍手,第一次发笑道:“好一处自相残杀!好一个哈撒儿!” 哈撒儿轻笑道:“接下来我给大汗一个诚意。”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反叛 “接下来我给大汗一个诚意!” 哈撒儿提着沾满鲜血的弯刀,走至那口大锅旁。 在一众蔑儿乞人不解的眼神中,掏出左臂,拿起刀对着自己左臂狠狠一刀。 “呲!吸!” 哈撒儿抱着露出森森白骨的左臂,一屁股坐在雪地中。 露出一口白牙,哈哈一笑道:“大汗现在可还满意? 能否听我说道一番,若听完后大汗决心不变,便将我煮了也不迟!” 脱脱这一次终于动容,直接站起身走出帐篷,看着浑身是血的哈撒儿,点了点头道:“说。 你是英雄值得我与你相坐而谈。” 脱脱走到哈撒儿身前,同样坐在雪地中,对身后的众人道:“去拿两碗酒来,我要与英雄喝酒而谈!” 哈撒儿在这冰天雪原中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满头大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哈撒儿在听到脱脱的话后,勉强一笑道:“我就先谢过大汗了。 贵我两家虽为世仇,但同为草原雄鹰。 咱们相斗就如同兄弟相斗,草原可以成为乞颜的牧场,也可以成为蔑儿乞的牧场。 但唯独不能成为金国胡狼的牧场! 否则就是对长生天的灾难! 克烈、塔塔尔都灭了,在我们睁眼旁观下被金人灭了! 就是因为我们的不团结,才让金人在灭亡了克烈、塔塔尔之后,得寸进尺的要北伐灭掉其他部落。 金人瞧不起长生天的子民,今日大汗袖手旁观,那等金人灭了乞颜,札答阑、乃蛮之后,下一个就是蔑儿乞! 大汗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觉得投靠金人后便会安然无恙。 如果大汗这么想,那就太天真了! 金人不灭大汗,除非大汗能交出草场,交出牛羊马区,交出牧民。 对金国俯首称臣,听金国调遣,为金国卖命。 一切都不由大汗自己做主,全听金国的,如果大汗不听话,一两个奴隶就能取了大汗的性命。 大汗到那个时候已经悔之晚矣! 我想问大汗,这是大汗想要的吗? 将自己的一切交到别人手上,大汗到那个时候,还是蔑儿乞的大汗吗?” 脱脱一直在静静聆听,等哈撒儿说完后,摇了摇头道:“你这话说的不对。 金国承诺我会像汪古、兀良哈一样,跟他们联姻,属于他们的外戚。 瀚海之地他们不会要的,他们让我在翰海设镇守边,世袭罔替!” “哈哈!大汗糊涂!”哈撒儿抓住话中漏洞,立刻道:“金人说与大汗联姻,那不知大汗的公主现在在哪里? 我能见一面大汗的汗妃吗?” “汗妃还在中都。” 哈撒儿冷笑道:“原来还在中都啊! 大汗真是好骗,金人骗你了。 汪古部与兀良哈的公主都嫁了过去,唯独大汗的公主还在中都待着,大汗不觉得这话可笑嘛!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汗妃受困于中都而不得相见! 大汗不觉得这是耻辱嘛! 身为男儿,大汗应该亲提虎狼之师向金国问罪,迎回汗妃! 而不是在这里等着金国对大汗的可怜施舍。 据我所知,女真妇人爱英雄,大汗如此胆怯让堂堂一国公主如何看得起大汗! 咱们草原的习俗,抢来的妻子才是妻子,别人送来的,那是妻子吗!” 脱脱被哈撒儿一阵男人职责的话给说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哈撒儿看到脱脱动摇,便再接再厉道:“大汗现在犯难,无非是不想与我们这些仇人联合是。 但大汗有没有想过,不联合也可以作战。 我们是保卫草原不被金人压迫,大汗为迎回汗妃,这两者不冲突。 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要大汗在我们与金军对战时,从侧方突然杀入,贵我两家不联合,各自打各自的。 击败金军后,大汗才能让金人看到大汗的力量,让他们不敢再小瞧大汗,乖乖的将汗妃送回。” “不联合,各打各的?” “对,我这也是为大汗好,大汗只有赢他一阵,才能让金人重视大汗。” 脱脱突然起身,看着哈撒儿道:“怎么做本汗自有决定。 看在你是英雄的份上,本汗今日饶你一命。 回去转告铁木真,千万别让他死在金人的手里,我还等着亲自砍了他的脑袋了。” “送客!” 脱脱转身朝帐篷内走去。 …… 明昌六年五月初十,在瀚海之地的脱脱召集各部公然起誓,要亲提十万大军向金国问罪,迎回汗妃! …… 明昌六年五月二十日 “不识天数,不识天数!” 已经率领大军行军之赛音山达地区的右副元帅、睿亲王完颜琮,在听到从漠北传来脱脱公然反叛的消息后,气的肺都要炸了。 军帐内的完颜琮手持马鞭噼里啪啦一顿打砸,将帅案、椅子、兵架等物都打翻在地。 将一众将校吓得瑟瑟发抖。 完颜琮如猛虎发威一样,一边打砸,一边骂道:“狂妄,无知! 我完颜家不嫁女,你还打算强抢啊! 谁给你脱脱的胆子,让你这般夜郎自大! 我不将你蔑儿乞人杀光,我就不姓完颜!” 完颜琮发泄过后,看着军帐内的一众将校,怒骂道:“还待着干什么,擂鼓军议!” “轰!轰!轰!轰!” 鼓声过后,完颜琮的军帐内已经挤满了百余名将校。 完颜琮大马金刀坐于帅案后,看着一众八旗将校道:“现在是我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却来了两桌子客人! 现在蔑儿乞反叛,之前的计划得做出改变。 大家来看,根据粘杆处传来的消息,铁木真联合二十部十万众,现已在斡难河和不儿罕山地区集结设防。 而脱脱率领蔑儿乞及森林七部共八万众赶到了达尔汗地区,在铁木侧后方设防。 如果我军依旧按以前计划行事,直接赶到不儿罕地区与铁木真对决,其脱脱有可能率领大军迂回绕后,断我军后路,包围我军。 这种局面绝不能发生,故本帅决定钳铁打脱! 蔑儿乞与森林七部作战意志不高,他们并不想与我军打仗,完全是被脱脱强行拽过来的。 只要我军打疼他们,蔑儿乞便不会与我军死磕,便会退回瀚海。 而铁木真才是我们主要的对手! 所以在我军主力北上打疼脱脱之时,得留下一部军队钳住铁木真,让双方不能合流! 在主力击败脱脱后,可快速迂回至铁木真后方,反包围铁木真。” 完颜琮马鞭打向地图中的不儿罕地区,环视左右道:“就在这,就在不儿罕,包围铁木真,让此地成为铁木真的葬生之地! 想要升官发财,拿下铁木真的脑袋!” 众将异口同声道:“是!拿下铁木真的脑袋!” “完颜承裕,就由你率军钳住铁木真!” “喳!”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命中的敌人 明昌六年五月二十八日。 漠西地区的左副元帅、豫亲王完颜从彝,率领十万大军,在扎布汗,吉尔吉斯湖地区与乃蛮、漠西四部十四万,辽国一万、共十五万大军大战于此。 同年六月初八,都元帅简亲王亲率十六万大军,在漠东巴彦乌拉地区与札答阑、蒙古三十八部联军共十八万,大战于巴彦乌拉。 至此金国东西两路军,最先与太阳汗和札木合二人开战。 而中路军一直在六月二十二日,行军三十二天后,终于穿过大戈壁滩,顶着风雪赶至斡难河。 三处战场各不相同,一处在沙漠,一处在草原,一处在冰天雪地中,将漠北的恶劣环境展现的淋淋尽致。 赶至斡难河的完颜琮,还未等做出行动,就收到了粘杆处探子冒死传来的消息。 铁木真像是提前预估到了金军的计划一般,派出三万大军由速不台率领组成西进兵团,打算绕道北方阻拦完颜琮北上。 行军途中的完颜琮得知这一变故,脑海中的舆图快速浮现,几经推演。 最后叫来一众将领,直接翻身下马,在雪地中画出一副舆图,对一众将领道:“大家来看。 现在铁木真在我军东侧,想要钳住铁木真就得在这个地方,这个叫做两狼山的地方布防。 起码挡住他十日,我军才能在打败脱脱后迂回至后方包围铁木真。 而速不台的西进兵团,现在正在往达尔汗地区移动。 这就是铁木真的狡猾之处,不将速不台挡在达尔汗地区外,我军在于脱脱决战之时,速不台随时可以从侧方威胁我军。 而我军在速不台的威胁下便不能放开了手脚打,耗费时日越长,与我军越不利,会给了铁木真击败我们的机会。 故我军应该做出改变。 完颜承裕记一下。 我现做出如下部署调整,以汉军正白旗甲联左营,甲联右营,加女真正白旗甲联队,一联两个营布防两狼山。 女真正白旗乙联,蒙古正白旗甲联、乙联、女真正红旗甲联,四个联队包打达尔汗。 蒙古正红旗甲联,汉军正白旗、正红旗两个骑兵营在达尔汗、不儿罕一线阻击速不台兵团。 女真正白,正红两个铁浮屠营作为中军不动! 完颜承裕重复一遍!” “是!”完颜承裕放下纸笔,重新复读道:“以汉军正白旗甲联左营,甲联右营,加女真正白旗甲联队,一联两个营布防两狼山。 女真正白旗乙联,蒙古正白旗甲联、乙联、女真正红旗甲联,四个联队包打达尔汗。 蒙古正红旗甲联,加汉军正白旗、正红旗两个骑兵营在达尔汗、不儿罕一线阻击速不台兵团。 女真正白,正红两个铁浮屠营作为中军不动!” 完颜琮背着手,目视远方,在完颜承裕重复完后,表情不变道:“嗯,就这么决定了。 完颜承裕你就亲自去一趟两狼山指挥军队布防。 记住,人在两狼山在,人不在了两狼山也要在! 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给我挡住铁木真十天! 佐领死了参领上,参领死了都统上,都统死了,你这个大将就给我提着战刀亲自冲锋。 脱不花,你亲自率领军队给我挡住速不台兵团。 你要成一道人墙一样给我拦住速不台,速不台样那里走,你就往那里堵,绝不能让速不台越过达尔汗半步,若是失败,诛三族!” “喳!” ……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二日,金国中路军在斡难河时,为了应对铁木真分兵,从而也分兵三部。 女真正白旗北镇大将完颜承裕带领三千女真兵,二千汉军,一万苍头,共一万五千人赶至百里外的两狼山布防。 蒙古正红旗北镇大将脱不花率领二千蒙古军,一千汉军,六千苍头,共九千人赶至达尔汗东线一侧,阻击速不台兵团。 睿亲王完颜琮亲率八千女真兵,四千蒙古兵,两万四千苍头,共三万六千大军向达尔汗地区的脱脱疾驰前进。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三日,位于不儿罕余脉的两狼山地区。 在天色破晓之际,金军经过一夜的准备,在两狼山插满了金军的旗帜。 两狼山顾名思义就是由两座高达两百丈的双峰组成。 双峰之间最宽处距离八里地,最窄处只有二十多丈。 两狼山两侧均是延绵起伏高低不定崇山峻岭。 因为两狼山这种天然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铁木真如想挺进西北部的达尔汗,就必须从两狼山经过。 两狼山两侧余脉延绵不绝,不要说铁木真的骑兵了,就是步兵进入余脉,没有个二三十天,就别想从山脉中走出。 不过大部分军队估计还没等到地方,就已经溃不成军。 如果不想从山脉中进入,那就只能绕道。 但绕道而行,想要赶到达尔汗地区,起码需要二十天,等那个时候金军早已经完成了对铁木真的合围。 故此铁木真别无选择,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赶到达尔汗就必须走两狼山。 这也是完颜琮让完颜承裕在两狼山布防的原因。 天色微亮,两狼山上的金军,便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开始准备滚木礌石,箭矢等各种准备。 刚刚爬上两狼山顶峰的完颜承裕来不及气喘吁吁,就开始观察周围地形。 “南边有些平坦,敌人有可能会从那里进行大部队骑兵冲锋。在南边的山腰上架五座床子弩,在紧要关口要将敌人的势头压下去。” “喳!” 完颜承裕走至东边,几次推演后,对一旁的将领道:“这个地方陡峭但宽阔,最适合步兵冲锋。 将汉军调到这个地方防守,多准备滚木雷石,不能给敌人一丝可乘之机。” 完颜承裕说完这段安排,好似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将粮草辎重全部运往山顶,我们要做好山腰失守的准备。 现在赶紧运上来,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被敌人给缴获了去。” 完颜承裕安排完这些后,仔细检查了几遍,发现没有遗漏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完颜承裕盘坐在顶峰,目视远方初升的太阳,仔细感受着,这战前不可多得的宁静。 现在的完颜承裕就等铁木真的到来了,这两个命中的宿敌,虽然错过了历史上的野狐岭之战。 但两人像是上天注定一样,要在这漠北的两狼山展开一场命中的对决。 这次到底是人多势众的铁木真依旧胜利,还是兵微将寡的完颜承裕改变历史,就看这次对决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难缠的对手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四日,位于不儿罕大草原的铁木真,从西面斥候传来的消息中得知了金军的动向。 不儿罕大草原上,一座座蒙古包延绵数十里不绝,一眼望不到头,成群的牛羊马匹在草地上奔腾不息。 乞颜部加二十部蒙古部落,五十万人组合成的大营,成了漠北最可怕的地方! 动则毁天灭地!停则荒原无垠! 百万多的牛羊马匹,让这片塞上草原在短时间内,大片草场成荒漠。 如果铁木真的联盟在不儿罕在待上一个月,那这片曾经水草丰茂的草原将会彻底化为沙漠。 铁木真他们就不得不转移地方重新寻找草场了。 否则畜生无可食,则人无可食,都不用金军来打,铁木真他们就先溃不成军了。 大自然的威力逼着草原人,自古以来从不敢像今天一样,聚集这么多部落在一处地方生活。 但这次金军的大规模北伐,让草原人不得不违背自古以来的规则,聚众成多,抗击金军。 如果草原各部不聚集,他们将对金军无抵抗之力。 所以他们硬肯拼着大自然反噬的力量,也要聚众在一起抵抗金军。 金军还未对铁木真他们发起进攻,他们已经自伤三分。 同时也逼迫着铁木真必须速战速决,否则金军不好受,他们同样也不好受。 在这成片成片的蒙古包,最中心的毡包就是铁木真的大帐。 此时铁木真的大帐中,铁木真盘坐地上。 周围二十部首领,以及铁木真乞颜部的首领大将,都围着铁木真坐成一圈,商讨对策。 铁木真一头红发,面无表情,一双鹰眼,紧盯着面前的火堆,不发一言,静静倾听着众人的讨论。 一身戎装的木华黎最先开言道:“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完颜琮为了应对速不台也开始分兵了。 哪怕金军没有他们号称的二十万,但十万左右的金兵还是有的。 如果我们之前猜测不错,金军可能主力北上攻打脱脱,会分出偏师来阻挡我们。 十万金军起码有四万金军会分到东线来阻挡我们。” 其实木华黎还是低估了金军的无耻,金军根本没有十万,只有六万。 但这些木华黎不知道,这也正中了金军的计谋,夸大人数,让敌人不知道金军的底细,从而不能准确的做出判断。 还没有打进过中原的蒙古人,还不太适应金军这种军事伎俩。 如果是宋军或西夏,听到金军号称二十万,便能准确推算出金军也就六七八万这个相差不大的数字。 木华黎话音落下,赤老温,搏尔术二人,同时异口同声道:“速不台闯不过去!” 一旁的搏尔忽听到二人这般肯定,先是一愣,接着疑惑道:“为何这么说,速不台可是有三万大军!” 赤老温与搏尔术相自而视,最后还是搏尔术示意赤老温先说。 赤老温也不推辞,环视左右,肯定道:“如果按木华黎推算,金军在东线布置有四万大军。 那东北方金军肯定有两万金军阻拦速不台。 两万金军对三万各部相杂而成的军队,你们觉得速不台能闯过去吗?” 赤老温说完,周围一众人仔细想了想都摇头道:“不能,能打败克烈与塔塔尔的金军绝不会弱!” 赤老温看到众人认同,继续道:“这就对了,所以说我们之前谋划让速不台扰袭完颜琮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现在我们必须重新计划了,看能不能从东南突破。 留在这里不动,此乃下策,等于我们自己钻进了金人的口袋,让金人扎绳打狼!” “嗯,赤老温说得多。” “我们必须行动起来,绝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一众人附和赤老温之时,者勒蔑突然反驳道:“不对! 动是应该的,不说别的,光是草场就不足以支撑我们待一个月,跟金军打持久战。 但怎么动我有不同意见。 从东南走到达尔汗起码需要二十多日。 这个时候金军六万对脱脱八万,说不定金军早已打败脱脱了。 到时候金军以逸待劳,而我军劳师远袭,精疲力尽,强弩之末势不能穿缟! 对上精力充沛的金军,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依我意,我军应该走东北路,与速不台合兵一起,从北方突入。” 者勒蔑说完,又引的一众人点头称赞。 者勒蔑说完,就看向铁木真,想看铁木真表态。 但者勒蔑却失望的发现铁木真依旧盯着火堆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者勒蔑所说一样。 就在众人一阵沉默之际,位于铁木真手边的哲别突然道:“者勒蔑的方法也不行,你少考虑了一件事情。” 哲别随手从火堆中掏出一根火柴,用黑头的一面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 哲别手持火柴指在了地图中的东北方向道:“东北方虽然路程近,但多为不儿罕山脉,地势难行。 三万大军以经是极限了,十万大军根本过不去。 并且山脉中多为石山,牛羊马匹进入山中之后吃什么? 十万大军得携带多少牛羊马匹? 百万头! 进山脉容易,但出了山脉之后了? 没了战马的蒙古人还是战士吗? 在大草原上对上金人的骑兵,十万大军恐怕一朝尽丧! 没了牛羊士兵们等于没了口粮,都不用金人来打,自己先饿死了! 除非分三次运兵,但大家有没有想过,一次用兵起码需要六日,三次就是十五天。 十五天,哪怕时间来得及,但这等于将我军分成了三段。 最先到达达尔汗的先头部队,会遭到金人的优势兵力打击,而我军后方部队根本来不及支援。 这就等于给了金人将我们逐个击破的机会,这可不是个好法子。 我曾听来草原的中原商队说过,中原将这种战术称之为添油战术。 在中原任何一方军队都在避免发生这种添油战术,因为这么打必败无疑。” 这个时候,铁木真突然一动,手指哲别地图中两座山峰道:“这是哪里? 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两狼山!” “两狼山?”铁木真口中喃喃自语道:“两狼山!嗯! 就从这里过!” 铁木真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一名士兵带着冷风突然闯入大帐,立刻跪拜禀报道:“启禀大汗,西部斥候传来消息,有一支金军在两狼山驻扎布防!” 铁木真听到这话,先是看了看自己手指的地方,又抬头看向众人、凝重道:“我们遇到了个难缠的对手!”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蒙古国 铁木真听到金军居然率先一步赶到两狼山驻防,便知道自己慢了金军一步。 接下想要改变现状,那便只能强攻两狼山呢。 “金军主帅叫什么名字?” “完颜琮!” 铁木真鹰眼微缩,重重一挥手道:“完颜琮! 你们要记住这个名字! 我军没还没有动,他就已经先一步猜到我军的下一步计划,这完颜琮是个值得我们重视的人!” 铁木真说完,看了看慎重许多的众人,心中欣慰,点了点头继续道:“战争只能在两狼山爆发了,这是无可避免的。 但在进攻两狼山之前,我们应该先做些准备才行。” 铁木真说完,哲别像是捧根般接话道:“不知该作何准备?” 铁木真这次却没有回答,而是手指木华黎道:“木华黎你来说说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木华黎思索片刻回道:“我乞颜部加诸位首领的部落,共二十一部。 这各部有大有小,人数不一。 且各自编制不同,指挥不一,各不统属,犹如一盘散沙。 不能拧成一个拳头,力量用不到一起,对上金军恐怕凶多吉少。 我认为,我们事先要将军队沟通完整,才能如一记重拳一样打出去!” 木华黎的话,让乞颜部各人激动兴奋,让二十部首领却各自心惊胆跳。 这木华黎说的是沟通完整,但怎么才能沟通万整,无非是整编所有部落才能沟通完整。 但这么做很明显权归乞颜,而自己等人恐怕连一兵一卒都指挥不了了。 二十部首领互相看了看,然后阴沉着脸,不发一言,直视铁木真,看他作何解释, 帐内气氛豁然紧张起来,乞颜部的众人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扶手按刀,大有一言不合就起身相搏之意。 而二十部首领以及卫兵同样以手按刀,与乞颜部争锋相对,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唯有铁木真一人端坐中央,一脸平静,像是没有看到双方的“刀光剑影”一样。 铁木真看向众人慢悠悠的道:“木华黎说的在理,但二十部首领也不得不考虑。 我有一个人想让大家见一面,大家见过之后在来讨论这个问题。” 铁木真说完,对着一旁的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立刻明白,反身出帐。 不一会亲兵返回,同时带着一个束发长须的瘦小老头。 “中原人?” “金人?” “汉人?” 老头刚走进帐内就听着三道惊讶的疑问。 老头呵呵一笑,拱了拱手道:“说中原对,说金人对,说汉人也对,老夫是来自金国中原治下的汉人,缇幕!” 铁木真看着一众不知所云的众人,哈哈一笑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位缇幕先生是之前金国郑王完颜永蹈的智者。 缇幕先生之前在金国备受金国折磨打压。 这次缇幕先生来草原是为专门投靠我而来。 并且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接下来就让缇幕先生给大家说一下。” 缇幕在得到铁木真的准许后,缓缓开口道:“我虽为中原人,但完颜家只记一家私户,而不记万民。 非为明主。 我这次来投奔大汗不止是带来消息,同时亦是来匡扶正义,让天命真人一统天下的!” “等一下!”者勒蔑突然打断缇幕所说,面带怀疑看着缇幕道:“女真狡诈,汉人阴谋! 我怎知你是真心投靠,而不是包藏祸心,欲做细作来谋害我们?” 缇幕听到者勒蔑的怀疑却也不恼,抚摸胡须轻笑道:“我为何有着苍天大功不去做而要害你们了? 匈奴有中行说,鲜卑有崔浩,契丹有韩廷微,女真有杨朴! 你可知我说的这四人都有过何等功业吗? 我告诉你,中行说是汉人汉臣,可他在出使匈奴之际投靠匈奴,帮助匈奴强大,攻打汉朝。 崔浩是何人也,门阀望族也!此等人物帮助鲜卑建章典制,建国大魏! 韩廷微助契丹建国大辽,奄有燕云,与国同休! 杨朴助完颜阿骨打立金灭辽,威压海内! 今日缇幕亦追寻前人踪迹,特来助大汗成就一番伟业! 缇幕有着如此功绩不去做,为何要来害大汗,害你们? 你们知道我这次带来的是什么消息吗?” 缇幕环视左右,继续发问道:“你们知道吗? 你们知道我这次带来的消息对你们何等重要吗?” 缇幕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哈哈大笑道:“你们看,你们不知道。 还得我来告诉你们。 你们听好了,札木合建国称蒙古共主啦! 你们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哗! 一众人激动的站起身来看着缇幕不可思议道:“札木合建国称主了!” 缇幕看着震惊的众人,失笑道:“是,建立了大蒙古国! 被众人称为昆仑汗! 还设立了左右丞相以及各自官职。 他不止要打败金人,他还要号令全草原都成为他的臣民! 过几天你们就能收到札木合册封大汗为迭儿列勤大都督的册封了。 哈哈哈哈!” “狂妄!” “该杀!” 脾气暴躁的忽必来,直接怒吼道:“札木合这是看不起大汗,将我们看作是他的奴婢! 什么迭儿列勤大都督,这是侮辱我们! 大汗,我愿做前锋替大汗斩了札木合的狗头,让大汗做昆仑汗!” “对,杀了札木合!” “静一静!”铁木真挥手制止群情激愤的众人,对众人道:“札木合一事放后再说。 当前之急是金人,等击败金人后,在找札木合算账! 现在大家应该明白了,我们不整合,要么为金人所败,要么为札木合所败。 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札木合为何要建国称主? 很显然他是为了统筹合部,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我们该如何应对? 我以乞颜部大汗的名号可能号令全军? 相杂之兵可能敌的过金人的大军? 可能敌的过札木合的蒙古国大军? 我们现在连个统一的名号都没有还怎么打仗?” 铁木真的一连串发问,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 缇幕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适时的说道:“老夫这次来草原就是为了替众位解决这个问题的。 契丹建国之初有八部契丹。 女真建国之初,部落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现在我们有二十一部,为何不能学习他们呢!” 缇幕突然跪拜在地,对铁木真道:“大汗现在也应该建章立制,才能统一人心,让二十部首领相安,才能一统天下!”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元朝 缇幕的突然劝进,让在场众人先是一愣。 接着乞颜部众人反应过来,立刻学缇幕一样下跪道:“望大汗建章立制,带领我等抗金抗蒙!” 在场的众人都下跪劝进,只有二十部首领尴尬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二十部首领互相看了看,最后都将目光定格在了弘吉刺氏首领的身上,看他作何反应。 铁木真,乞颜部众人,十九部首领,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弘吉刺氏首领身上,让弘吉刺氏首领压力山大。 “呼呼!”弘吉刺氏首领深呼吸了几口气,最后稳定心神,看向铁木真,目光如炬道:“铁木真。 我也知道现在如果不团结一致对外,我们不是被金人所杀,就是成为札木合的奴隶。 但我想问你,如果我们支持你建国称主,将兵权交给你,我们能得到什么? 你会如何对待我们,如何对待我们的部落?” 铁木真闻言也不扭捏,站起身上前一步,抓着弘吉刺氏首领的手道:“如能建国,对各部与乞颜一样,一视同仁,俱为我之子民。 二十部首领特许九罪不罚! 虽不可领兵,但准许治有原部,永不分离,世袭罔替! 我孛儿只斤氏与二十部首领代代联姻相传。 你我子孙共聚你我血脉,合众家为一家,扶手共进永不背叛!” “我如何相信你?” “跟我来。” …… 铁木真带着众人走出大帐,来到一条干枯的河道旁,单膝跪地,伸手打起一捧带有泥泞的河水。 铁木真环视左右,郑重道:“听说金国皇帝曾在金莲川起御誓三条,向天下为证,以示承诺。 今日我铁木真亦可与大家同饮斡难河,向长生天起誓,使我克定大业,当与诸位异日甘苦相同,倘负约,使我如河之水涸。” 铁木真说完,将手中带有泥巴的河水一饮而尽。 铁木真喝完河水,看向二十部首领道:“现在可能信我?” 看到铁木真的这番作态,弘吉刺氏首领一言不发,走至河水旁,同样单膝下跪,捧起一把河水,一饮而尽。 喝完后,弘吉刺氏首领同样起誓道:“今日我奥尔赤向长生天起誓,誓死追随铁木真永建伟业! 世代为铁木真家奴,倘负约,使我如河之水涸!” 其他十九部首领看到奥尔赤臣服,同样有学有样,单膝下跪,饮河水而尽。 对天发誓道:“今日我等十九部首领向长生天起誓,誓死追随铁木真永建伟业! 世代为铁木真家奴,倘负约,使我如河之水涸!” 缇幕看到这一幕,激动的热泪盈眶,向天呐喊道:“天命真人自此始! 我缇幕的才能终于有抱负之地! 青史留我名!” “呜呜呜呜!”这一刻的缇幕激动的嚎啕大哭。 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王朝将在自己手里诞生。 古往今来有几人可如自己这般,亲自见证一个王朝的诞生。 “先生!”铁木真亲自扶起缇幕道:“请先生暂收悲情,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 缇幕擦了擦泪水,开言道:“我不是悲,是喜,是喜极而泣。 好了,不说这些了。 大汗问我怎么做,在我看来,大汗应该登位,建国,统一名号以定人心! 接下来应该统一军制,不过军事我不懂,这得大汗自己来做。 只有这样才能统我军民,与金国、蒙古汗国相抗衡。” 铁木真思索片刻,回道:“先生说的对,但不知该以何为国号?” “那还用说嘛,我们是蒙古人,当让是以蒙古为国号了。” 者勒蔑在铁木真话音落下,立刻说出以蒙古为国号的意见。 木华黎摇头道:“不行的,札木合已经用蒙古为国号了。 我们现在用蒙古为国号,那不是拾人牙慧,学札木合了嘛,徒惹人笑话。” 者勒蔑听到木华黎的反对,不服道:“哼!不用蒙古做国号,那你说应该用什么做国号!” 木华黎想了想道:“之前契丹在草原建国大辽,我们用辽为国号,以来冀望我们也能像契丹一样,一统草原。” “哼!”者勒蔑冷哼一声道:“你这还不如我的。 契丹辽国被金人灭了,这个国号不吉利,用辽为国号,不就等于告诉金人在灭一次辽国嘛!” “者勒蔑此言在理,辽为国号,不如金,寓意不好。”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哲别突然道:“既然蒙古不成,辽也不成,那用我们乞颜二字为国号如何。” “不行,不行,都建国了还用乞颜,太家子气,不气势!” “用乞颜好似在说只有乞颜一部一样,将其他二十部放那里了,不利于团结,不妥!” 哲别看到一众人的反对,最后无奈道:“要不用蒙兀怎么样?” “嗯,这个好!” 就连木华黎都赞同道:“蒙兀是以前先汗国号。 今日我们重起蒙兀,等于继承先祖遗志,继续与金国对战,也适合我们蒙古人。” 就在众人一致赞同声中,唯有缇幕笑而不语,这让铁木真疑惑,问道:“先生为何不语? 众人都赞同蒙兀为国号,先生可是有不同意见?” 缇幕高深莫测道:“知我者大汗也! 用蒙兀为国号,不知大汗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这蒙兀大还是蒙古大? 蒙兀只属于迭儿列勤蒙古,不包括森林蒙古与伦尼蒙古。 用蒙兀等于将大汗放于了弱势。 而札木合的蒙古汗国却包括了全部蒙古部落,蒙兀只有一部分蒙古。 大汗未战,就已经在名义上矮了札木合一头。 并且不要说蒙兀了,就是蒙古我都不看在眼里。 如果大汗只想做蒙古一族的大汗,那用蒙古倒也合适。 如果大汗想做整个天下的大汗,那蒙古都不合适。 大汗不止要作汗,还要像中原之主一样做皇帝! 国那有朝大! 大汗应该建新朝而取代金国!” “做皇帝,像金朝一样?” “对,做天下共主,而不是草原一地之主!” 缇幕激动的大喊道:“当年完颜阿骨打也没建女真国,而是建立了大金! 今日大汗的志向难道还不如完颜阿骨打吗?” 铁木真闻言,冷哼一声道:“哼!我铁木真今日统兵十万,不弱于他完颜阿骨打! 他完颜阿骨打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不用部名族名,就用一字国号,彼可取而代之!” “先生知中原书,可有比金好的国号?” 缇幕激动道:“有!《易经·乾卦》有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国号元字,以包容万物,统御天下之寓! 金以西方水,我以北方土,土能克水,定能以元灭金! 我大元朝定能一统江山!” “大元朝?好!就用大元为国号!” “大元!大元!” “吼!吼!吼!吼!”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两狼山之战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六日。 这天斡难河聚集数十万人一起见证大元朝皇帝的诞生。 此次铁木真的登基大典极具简朴,只是搭建了一个高台,然后在数十万人的见证下登基称帝。 毕竟在战争中,只能一切从简,来不及慢慢准备各种登基仪式。 铁木真在缇幕的指导下完成祭天仪式。 铁木真接过玉玺,转身看着高台下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的人群,这一刻豪情万丈。 “大元皇帝万岁!” “大元皇帝万岁!” 山呼海啸般万岁声传遍整个原野,震撼人心! 铁木真看向周围的一众心腹爱将,一挥手道:“既然已经登基,就不要在做耽搁,咱们草原人做事要干净利落。 我军在出击之前,先应该将军制整理一番。 我意将我十万大军整编为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 哲别,我军有多少带甲勇士?” 哲别回道:“回禀陛下,我军有二万甲士!” 铁木真闻言,思索片刻道:“这两万甲士,分为左右两个万户,分别为左手万户以及右手万户,由我管辖。 木华黎、赤老温上前听封!” 木华黎与赤老温二人一脸激动,快步走上前跪拜道:“臣木华黎、赤老温听封。” “你二人随我已久,今日朕封你二人为左右万户官,为左右都督。 木华黎你为左都督,替朕掌管左手万户。 赤老温你为右都督,替朕掌管右手万户。” “臣接旨!” 铁木真安排完左右两个万户后,又道:“博尔忽、博尔术、者勒蔑、忽必来、术赤台、畏答儿、哈撒儿,上前听封! 今日朕封你七人为万户官,同等都督,在左右二都督之下。 速不台现在不在,但同样封其为万户官。” 铁木真封官众人,就连不在此地的速不台都封了万户官,唯独哲别一人没有封任何官职。 铁木真转身看向面带失落的哲别,轻轻笑道:“哲别上前听封!” 哲别本以为自己没戏了,正在自怨自艾,突然听到铁木真的话语,竟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哲别身旁的木华黎推了哲别一把,才让哲别反应过来,赶忙跪拜道:“臣哲别听封!” 铁木真看到失礼的哲别,大方一笑,并未追究,反而回忆以往道:“朕到现在还记得,当时你哲别一箭射中朕的战马,让当时的朕大败而归。 今日朕不封你做万户官,是因为让你去做万户官便是屈才。 朕打算从十万大军中选拔出四千神射手,组成一支敢死之师,作为朕的亲兵。 这支军队就叫怯薛军!由你哲别替朕掌管。” “怯薛军?臣接旨!” …… 铁木真一直忙碌到晚上结束,第二天铁木真便不再耽搁,整齐兵马,立马出发,向着两狼山地区进军。 …… 六月的草原热闹非凡,先是札木合称昆仑汗,建立大蒙古汗国! 接着没过几日,铁木真亦在斡难河称帝建制,建立大元朝! 铁木真在称帝的第二日便发兵两狼山。 铁木真的称帝更像是阅兵,在匆忙之中登基,第二日便领着七万大军,一路向着西边疾驰而去。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八日,铁木真的七万大军经过二日疾驰,终于到达两狼山。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照在高高隆起的两狼山,让两狼山平添一份美色。 两狼山金军大营凉意吹人冷,金军士兵早上起来埋锅造饭,一缕缕炊烟从两狼山袅袅升起! 完颜承裕带着一众将校,在军营中穿梭巡视。 巡视完军营的完颜承裕爬上山脊,气喘吁吁,目视远方,看着远方宽阔空无一人的原野,脸上中没来由的一笑。 五天了,自从自己领兵进驻两狼山以来,五天不见敌人一兵一卒。 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什么问题缠住了铁木真。 不管铁木真为什么不来,只要自己在这里坚守十天就是胜利。 铁木真来的越迟,对自己越有利,已经平安过去了五天,如果铁木真再不来,那明天就是第六天了。 就在完颜承裕感慨万千之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阵抖动。 完颜承裕一开始还以为是山崩,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山崩,这是大队骑兵发出的动静。 完颜承裕朝东方看去,那是黑色的海洋,那是嗜人的野兽! 震聋欲耳的马蹄声在方圆数十里内响彻云霄! 元军骑兵如黑色的海洋,黑压压的朝着两狼山疾驰而来。 一片一望无际的元军,出现在完颜承裕眼中。 顷刻间两狼山东面原野就被元军占据。 两狼山上的金军朝下望去,满目山河皆是敌军,煞气冲天! 胆小的金军已经吓的腿肚子发抖。 “别怕,敌军冲不上来!” “快!箭矢,滚木礌石准备就绪!” “全军各就各位!” 山上的金军军官,还不待完颜承裕发话,就已经指挥军队开始各种战前准备。 完颜承裕发现这种情况,欣慰的点了点头,金军这种素质放到任何朝代都是最顶尖的。 完颜承裕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来,我看看你铁木真到底有何本事,不将你们的尸体铺满两狼山,我就跟你姓!” …… “止!” 铁木真亲跃马匹,来到元军阵前,目视千步外的两狼山,感叹道:“是处险地,金军选了个好地方!” 不过一会,一匹探马来到铁木真身前,禀报道:“启禀陛下! 我军探马仔细探查过,两狼山周围都是陡峭险峻,飞鸟不能逾,只有南面与东面一部分地区可以上兵。” “东、南?”铁木真仔细思索片刻,对一旁的者勒蔑道:“者勒蔑,将你的万户调到南面,先从南面发起进攻试探一下。 忽必来将你的万户调到东面,从东面发起进攻试探一番。 看一看金军主力布置到了什么地方。” “是!” 者勒蔑与忽必来打马而走。 山下的元军开始大规模变动,一个时辰后,两个万户已经就位。 “进攻!” “吼吼吼!” 元军战鼓惊山欲倾倒,两万元军同时从两个方向对金军发起进攻。 南面元军率先派出一千骑兵,像一只长枪般直插金军阵地。 东面元军在其后派出三千余人,下马步战,朝着金军猛冲而去。 东面驻守的汉军这是自唐朝以后,第一次出现在漠北草原,与草原民族对战。 “都别怕,敌人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跟咱们没什么区别。” “不怕不怕!” “对别怕,蒙古咱们之前也见过,就是那个样,女真人跟咱们是一起的,咱们肯定胜!” “对,佐领说的对,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蒙古人肯定打不过女真人,咱们有女真人做友军不怕他们。” 在蒙古人冲锋之际,位于山坡上的汉军各自打气鼓舞,以防士气低落,从而发生不战而逃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两狼山之战二 商洛臣穿着一身白色棉甲,头戴尖盔,手中提着一把大斧,在一块大石后,仔细观察着对面正在冲锋的敌军。 “老商!” 商洛臣转过身看到叫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一名苍头,这名苍头手一手持圆盾,一手持一把扑刀。 商洛臣看着面前青涩面容中带有恐惧的苍头,呵呵一笑道:“孙子叫大爷干嘛?” 这名苍头姓孙名二,因为在家排行老二,便叫孙二。 但商洛臣却一直喊孙二为孙子,虽然带有侮辱性,但孙二从不讨厌商洛臣。 因为商洛臣这人平时就嘴上贱,但人心好,经常照顾孙二。 对孙二来说,商洛臣是唯一一个在军营中身为战兵,却不欺负苍头的好人。 孙二因为经常遭受别人的欺负,唯有商洛臣一人照顾他,所以一来二去就跟商洛臣混熟了。 孙二慢慢爬到商洛臣身后,有些紧张道:“老商你打的仗多,你说咱们这次能胜吗? 我不会死掉?” “嗛!”商洛臣撇了撇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是打的仗多,但我只跟宋人打过仗,这蒙古人我也是第一次,谁知道能不能打的过。” “啊!”孙二听到商洛臣的话,心一下就凉了。 “嘿嘿!”商洛臣被孙二的样子惹笑:“孙子果然是孙子,胆小如鼠,大爷吓你呢! 咱们站在山上,用当官的话来说就是占有地利,旁边还有女真兵,他蒙古打个锤子,肯定是咱们胜。 至于你的命嘛,得会跟紧我,阎王都不敢拿你命,我保你无事。” 孙二听到商洛臣的话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孙二突然小声道:“老商我刚才看见姓郭的被分到了前面弓弩队去了。 我我我…… 我想杀了他!” 商洛臣突然听闻孙二如此之说,急忙捂住孙二的嘴,朝着孙二连踹两脚,小声呵骂道:“你疯了! 我知道姓郭的平常欺负你,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在这里做。 我告诉你,这话别再说,让秦阎王听了去,他真能一刀砍死你!啊!听到了吗?” 孙二虽然面带柔弱,但眼神却易常坚定,看这商洛臣道:“商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一会弓弩队射完箭后,就会撤到后方。 咱们要跟蒙古人打反冲锋。 我怕,我怕我战死了,再也报不了仇,我平常受他欺负,现在我怕我不杀他,我再没机会了。 我死在这荒郊野岭,而姓郭的却升官发财,我不服,我咽不下这口气!” “唉!你个瓜娃子!”商洛臣摸了摸孙二的脑袋,安抚道:“你别冲动! 秦阎王的督战队在后面看着了,你现在杀姓郭的,人杀不成,反而会把你搭进去的。 战场上督战队不讲情面的,到时候一刀下来,你啥都没了。 想要杀姓郭的,等战后你商哥我立了功,升了官,有的是机会给你报仇。 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放心,商哥替你报。 你听下了没有。” 孙二几经想说什么,最后都化作一句叹息:“行,我听商哥的。” 孙二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听到一声大喝:“敌军上来了,弓弩手准备!” 商洛臣与孙二立刻朝下方看去,果然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敌军,手持盾牌已经冲至七十步左右。 “预备,放箭!” 咻咻咻咻! 在金军放箭的同时,元军也开始对着金军放箭施压。 双方的脸矢如黑云一般交织飞驰。 金属的箭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带着死气勾魂索魄! 弓弦如蜂鸣,箭矢如雷雨! “嘭!嘭!嘭!” 弓箭同时发出的声音震聋欲耳,箭雨流星过后,惨叫声响彻山野! “啊!” “啊!我的眼睛!” 金军因为占据地利以及装备优势,在蒙古人弓箭下,死伤者一二。 而元军却倒了大霉。 在金军俯射下,弓箭势大力沉,又没有铠甲防护,伤亡惨重! 在金军的箭雨打击下,前排的元军直接被射了个人仰马翻! 最前面的几排,如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 元军阵营血花四溅,尸体以及伤者铺满山路。 元军一时竟被金军用弓箭打乱了阵脚…… 元军在付出几百人的伤亡后,终于重新整顿好队伍,再一次发起进攻。 “放!” “放!” “放!” 金军阵地上只有军官的指挥声持续响起。 “滚木礌石准备!” 在金军射出七八轮箭雨后,蒙古人硬挺着伤亡,终于冲至三十步内。 但不等元军来得及喘口气,金军的滚木礌石,从山坡上惊呼霹雳而下。 “快躲开!” 一名元军刚说完话,就被一块巨石砸中,直接没了生息,被碾成了肉泥。 巨石压过这名元军,气势汹汹,不做停歇继续朝着山下的元军滚去。 “啊!我的腿!” “救我!” 又有三名元军被巨石碾过,直接砸断手脚,徒留几名元军在原地抱着受伤的部位喊叫! 这种情况在整座山坡上随处可见,一道道血痕延绵山路,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 元军被从山坡上滚滚而下的滚木礌石砸的七零八落,抱头鼠窜。 山上的商洛臣与孙二看到元军落荒而逃,高兴的大呼:“万岁!金军万岁!” “明昌陛下万岁!” “大金战无不胜!” …… 山下的忽必来听着耳边传来金军的阵阵欢呼声,看着败退回来的士兵,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群废物!连金军人影都没摸到就被打了下来!本都督要你们何用!” 忽必来面色狰狞,看着一旁的督战队道:“去,将这帮懦夫十丁抽一,斩杀掉。 让他们继续冲,如下次冲不上,再五丁抽一。 第三次,就全部杀掉!” 败退下来的元军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自己人全部抓了起来。 接着从败退的二千五百人中,抽出二百多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斩杀当场。 忽必来的残暴,让元军整体为之一震! 让这帮散漫的士兵终于明白,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是过家家,这里没有仁慈,有得只是铁与血! 忽必来眼睛残暴的盯着山坡上的金军,冷哼一声道:“再冲,今天我忽必来誓要拿下金军的阵地!” 元军在准备半个时辰后,又一次再山呼海啸中,冲向山坡上的金军。 “准备!” 金军弓弩手,将手中的箭插入土中,冷眼看着正在向山上冲来的元军。 “放!”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宁当狗不当兵 元军在忽必来的指挥下,向着山坡上的金军又一次发起猛烈的冲锋。 商洛臣与孙二两人躲在山石之后,看着元军与金军前排弓弩手互相箭如雨下。 喊叫声,惨烈的嘶叫绘声一片,让两狼山顷刻间变为人间地狱! 箭雨,巨石,滚木,成为了金军阻挡元军进攻的武器。 元军硬抗着伤亡,在付出六百条性命后,第一次与金军肉搏在一起! “啊!鞑子拿命来!” 商洛臣一把大斧舞的虎虎生威! “咔嚓!”一声巨响,斧头入骨,血水冲天而起,一颗人头落地! 商洛臣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不理眼前无头乱动的尸体,提着大斧冲向不远处的敌军。 “杀啊!” 金元两军彻底混战在一起。 血腥冲鼻,鲜血肆意,碎肉横飞! 商洛臣带着孙二与另一个苍头,三人一组,冲入人群中肆意挥砍。 一名元军士兵手持长枪向着商洛臣直直刺去,商洛臣躲闪不及被元军长枪刺中腹部。 “商哥!” 商洛臣身后的孙二看到这一情况,急忙将商洛臣拉至身后,手持盾牌向着元军冲去。 “砰!” 孙二的盾牌用力砸中对面元军的面庞,将对面元军狠狠砸倒在地。 被砸倒在地元军甩了甩发晕的脑袋,突然一招驴蹬腿,一脚正中孙二鼻门,将孙二踢了个狗吃屎! “操!” 商洛臣看到孙二摔倒,大吼一声,提起手中大斧,甩起膀子抡圆一圈,大斧带着呼呼声正中元军腰筋,将元军脊梁砸断,让其如一条蛇一样趴在地上惨叫着蠕动! “砸死你个龟孙!” “啊!啊!啊!啊!” 商洛臣看着孙二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孙二手指他身后大喊道:“商哥小心后面!” 商洛臣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向着身前一个鲤鱼打滚,躲过了身后的致命一击。 “砰!” 商洛臣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还是被身后飞驰而来的朵骨打中肩膀。 “啊!” 商洛臣艰难的站起身,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看向身后那名脸色狰狞的元军士兵。 “死来!” 那名元军士兵手中突然扬起一把沙子,模糊了商洛臣的眼睛,两步做一步奔向商洛臣,一把弯刀砍向商洛臣。 商洛臣眼睛中进了沙子,几次想要睁开双眼却都睁不开,反而弄的满面泪水。 这一刻的商洛臣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一身肉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弯刀要砍中商洛臣脖颈时,一旁的孙二如闪电一样,飞起一脚踹中元军,将元军踢倒在地,而孙二因为太过用力,“咔嚓”一声,直接将自己的大胯扭伤。 “商哥快杀了他!我动不了呢!” 商洛臣忍着眼睛中如针刺般的疼痛,睁开双眼看清楚了眼前的场面。 大斧舞起,用力砸下,“砰!”一声巨响,又有一名元军变成了无脊椎动物! “他还在动没?” “再补一斧,他还再动!” “砰!” “死干净了没?” “不动了,他头都没了!” 商洛臣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快,水!” “没水啊!” “血也行,快洗我眼睛!” 孙二闻言,赶忙爬到元军尸体旁,用手捧起敌人的鲜血,又蠕动到商洛臣身旁道:“蹲下!” 鲜血染头,让商洛臣浑身是血,没有一处完好之地,如同从阿弥陀地狱血海中走出的血人一样。 商洛臣终于睁开了眼睛,头发沾满鲜血,湿漉漉的,鲜血顺着脸颊滴落。 商洛臣沾满鲜血的脸上如魔鬼一般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道:“没声音了?” 孙二趴在商洛臣脚下,听到商洛臣的话,转身朝周围看去,除了满地尸体,在无一个活人。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了呐喊声,惨叫声,如另一个世界一样,诡异阴森。 “商哥,是没声音了。” 商洛臣提着大斧,一只手扶起孙二道:“走,去前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浑身是血的商洛臣扶着一瘸一拐的孙二,两人翻过山塄。 一路走过满地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甚至有一些人还没有死透,爬在地上出气哼叫。 受伤的人里有金军亦有元军。 金军伤员看到商洛臣二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伸出手呼救。 而元军伤员看到商洛臣二人,有的吓的装死,有的破口大骂,以求商洛臣给他们个疼快的。 但商洛臣与孙二对这些伤员不管是金军还元军都不做理睬,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向前走。 只到路过最后一个重伤员时终于停下,看着地上已经肠子流出体外的一名金军士兵道:“你是开封人?” 这名金军伤员艰难痛苦道:“开封东城霍家庄人,兄弟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别让我遭罪了!” 商洛臣脸色莫名道:“我是你隔壁商家庄的,有遗言吗?” 伤员强忍着疼痛道:“如果你能活着回去,麻烦告诉霍大婆娘,告诉她,让孩子一定要读书,哪怕做个算账的也别当兵! 兄弟就这话,再没了,麻烦你给我一斧,让我痛快些走!” 商洛臣颤抖着手,握紧大斧,颤颤巍巍道:“兄弟好走,我若活着回去,将你的话一定带到,做读书人绝不当兵!” “砰!” ~ 商洛臣抬起头,不让泪水掉落,喃喃自语道:“我若死了,下辈子宁做狗不当兵!” “走!” …… 原地只有一具无头尸体,远处是浑身是血的背影,与一个瘸子,二人搀扶着向着山塄对面走去。 …… 商洛臣与孙二艰难的走上山愣,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七横八竖的尸体铺满了山沟,血水成溪,在低处汇流成一片“血湖!” 几个打扫战场的金兵,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现是一愣,接着戒备,过了一会,借助商洛臣的尖盔,才发现是自己人。 一名金兵快步走至商洛臣二人身前,看着满身鲜血的商洛臣,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道:“你们是哪个队的?” 孙二舔了舔干的嘴唇回道:“左队的。” “左队的?其他人呢?” 商洛臣与孙二一阵沉默。 “难道?” 商洛臣抬着头,眼睛湿润,声音沙哑道:“其他人~起他人~都没了,我们一个队都打光了,就剩我们两个了!” 那名金军士兵听到商洛臣之言,嘴角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叹息一声道:“唉!这边打没了三个队,其他几处战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你们都是真正的勇士! 好在咱们打退了蒙古人,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会。”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屠的崛起 第一天的两狼山攻防战,在天黑后终于落下帷幕! 金军付出一千六百多人的伤亡,杀伤元军四千多人! 夜幕火堆下,金军一众指挥官围坐在一起商量今天的得失。 完颜承裕脸色凝重道:“今天汉军打的艰苦,死战不退下,击退起码不下四千多蒙古人! 给我们立了大功,是我大金真勇士! 韩波亭,你是汉军左营都统,今日就你左营伤亡最惨重。 说,你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本将能满足你的都满足你。” 韩波亭思索片刻回道:“要说要求卑职还真有些。 我今天打没了三个队,左营伤亡惨重,士气低落。 为了改善不利局面,我打算提拔几个士兵做佛宁,还望将军成全!” “嗯,这是应该的,都有那些人?” 韩波亭细作考虑道:“有个叫商洛臣士兵,今天杀敌无数,成为了今天左队为二活下来的人。 并且我左营都是河南人,这商洛臣也是河南人,提拔他正好可以鼓舞士气。” “还有谁?” “王志、胡杨、李西,此三人。” “可,本将都准许。” 韩波亭拱手道:“如此卑职就先谢过将军了。” 完颜承裕最后补充道:“明天调一队女真兵去汉军东面驻防,帮汉军补一补缺口。 接下来还有四天仗等待咱们打了,一定要撑住。 只要坚持下去,等睿王爷解决脱脱后,便可回师,咱们就胜利了!” “喳!” …… “呲!”商洛臣咧着嘴,对正给自己上药的孙二道:“你他娘的轻点! 你这么上药,我没被蒙古人打死,到被你给整死了。” 孙二看着商洛臣身上的几处伤口,后怕道:“商哥。 你这腹部的伤口,多亏了里面锁子甲的功劳。 不然估计就不是这个小伤口了,若没有锁子甲,那一枪估计能把你穿个窟窿。 还有这肩膀上的伤,若没有甲,就不是起一个疙瘩这么简单了,那朵骨能一下把你的肩膀骨头砸碎。” “你少废话,爷命大阎王都不收,他几个蒙古人能要了我的命?笑话!” 商洛臣换了个身位,让自己舒服了点,看着孙二好笑道:“你说你小子哪里不伤,专伤胯,你还真有才,是个龟孙。 哈哈!” 孙二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能笑的出,我伤胯还不是为了救你。 要不是我飞起一脚,你早就被蒙古人杀了。 我那一脚飞起一丈多高远,换成是谁都得伤胯。” “切!”商洛臣不信道:“大话! 我都跳不了一丈多远,你能飞起一丈远,没个实话。” “真得,你好好想想,我当时是在什么位置,然后飞起一脚踹飞那个蒙古人的。” 商洛臣张着个嘴,想了想,瞳孔微缩,惊讶道:“哎!还真是哎,你他娘的是什么做到的?” 孙二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想着赶紧救你,然后我也没想到能飞起那么远。” 正当二人谈论今天的战事之际,帐篷外突然闯进一人。 此人一身士兵打扮,进帐看见躺在床上的商洛臣,脸色一喜,赶忙道:“想必这位就是商佛宁,小人王四见过上官!” 商洛臣与孙二都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震惊的发蒙,半天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商洛臣最先反应过来,看着面前之人道:“我是商洛臣,但不是什么商佛宁,你认错人了。” 那士兵献媚一笑道:“没认错,想必上官还不知道,刚刚都统亲自发话升你为佛宁了。 所以你以后就是商佛宁了,小人以后就在佛宁手下做事了,还望佛宁多加照顾。” 商洛臣一脸不可思议道:“我升佛宁了?” “是啊!” 商洛臣一旁的孙二替商洛臣高兴道:“那我商哥之后是不是也能管百八十人?” 士兵有点尴尬道:“这个……这个,现在缺人手,只有十个人由商佛宁统领。 但不过等以后了肯定能将缺额补全的。 只能暂时先委屈商佛宁了。” “草!”商洛臣不满道:“有名无实啊! 还不如给爷赏些钱来的实在。” …… 两狼山下,元军大营…… 带着一众万户官在军营中穿梭巡视的大元皇帝铁木真,听着耳边传来伤兵的惨叫声,脸色阴沉的可怕。 “忽必来!”铁木真突然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忽必来道:“你对金军冲了两阵,应该对他们熟悉了,你感觉金军怎么样?” 忽必来垂头丧气道:“末将今日小瞧了金人。 金人不同与我们以前接触的草原部落,他们攻势不猛,但很持久! 韧性坚强,是我平身未见过的。 我军攻势猛烈,如果不能短时间内突破他们的防线,那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军会被金军耗光最后一丝气力,从而导致全军溃败。 今天东面战场,三次易手,我军攻下阵地又会被金军反攻回去。 每一处土地上都沾满了鲜血,这种拉锯战太惨烈,我们的士兵还不曾适应这种酷烈的战争。” 铁木真静静听完忽必来所说,叹道:“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时间太短,没有时间慢慢适应。 既然比不过精锐,那就比数量,我们用数量堆死金军,累死金军! 朕就不信他金人是铁打的! 从明天开始,七个万户轮换上,不分昼夜交替,不做一刻停歇,将金人带动起来,累死他们。 就是铁打的两狼山也要在两天之内踏平!” “遵命!” 铁木真鹰视两狼山上的点点火光,满目狠辣! ……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九日,铁木真转变战术,对金军发起了车轮战,以达到消耗金军的目的。 就在两狼山爆发大战之际,速不台的西进兵团与东北方的金军同样爆发大战。 同时达尔汗地区的脱脱却不好受,自从六月二十四日,睿亲王带领大军到达达尔汗地区以来,就与脱脱先后爆发三战大战。 金军三战三捷,消灭脱脱八千多众,将脱脱彻底打没脾气了。 脱脱想尽办法就是打不过金军,这是金军硬实力的碾压,不是靠运气或阴谋诡计之类的打败脱脱。 如果真是什么阴谋诡计之类打败脱脱的话,脱脱也就不会这么沮丧了。 就是因为硬实力的碾压,才让脱脱无解,让脱脱一度都怀疑人生。 而脱脱手下的军队更是被金军打的畏金如虎,遇上金军还没开打,往往已经自相溃逃,一触即溃! 脱脱的八万大军已经被打的患有恐金症! 脱脱一路败逃五百里,一路逃到金阿山(今俄罗斯达乌里山脉)终于摆脱了完颜琮的追击。 …… 第二百二十章 引蛇出洞 达尔汗金军大营。 北风吹的旗帜呼呼作响! 金军士兵裹着臃肿的棉甲,值岗,巡逻。 完颜琮身披一身黑色的大貂,站在箭塔上任凭北风拂面,吹的全身衣物迎风飞舞。 看着延绵曲折,遍布冰天雪原的黑白色大营,完颜琮脑海中几经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 脱脱逃入阿金山,得想个办法将他逼出来,否则拖得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脱脱狡猾,没个好办法他是不会出来的。 突然,完颜琮轻轻一一笑,想到了一个将脱脱逼出来的办法。 完颜琮快步走下箭塔,回到大帐,点齐众将校,手指舆图。 略作沉思道:“脱脱逃入阿金山,若长时间不出来,将我军牵制在此地,我两狼山的军队就危险了。 故本帅要将他逼出来。 怎么才能将他逼出来了? 本帅想了想,唯有从脱脱性格上入手,才能让脱脱请君入瓮。 脱脱此人性格贪鄙,如狐狡诈多变,眼光短浅,只记眼前利,而不思远方祸。 故本帅打算来一招引蛇出洞。 我军撤退三百里,做出一副我军要撤退之像,来迷惑脱脱。 让其以为我们早已撤退,让他放心大胆的走出阿金山。 然后我军快速出击,在脱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歼灭其军!” “脱脱会出动吗?” 完颜琮轻蔑笑道:“会的,若脱脱不动他就不是脱脱了!” 完颜琮下定决心道:“今晚就撤,两天之内解决脱脱。 然后挥师东进!” ······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八日,完颜琮一声令下,金军开始有条不絮一丝不苟的执行完颜琮的命令。 金军行动迅速,连夜拔营,向后撤退三百里。 待到第二天脱脱的斥候,来到金军原驻地侦察时 却发现原来金军的营地除了一些稻草人假扮的士兵外,原本昔日热闹喧嚣的金军营地早已空无一人。 脱脱的斥候发现金军在用“空城计”疑兵之计迷惑他们,不敢耽搁,赶紧返回阿金山将这个消息回报给了脱脱。 戴着羊皮帽的脱脱听完手下人的汇报,放下手中羊腿,一脸的恼羞成怒呵骂道:“完颜小儿欺人太甚! 他娘的,他早就撤兵了,用一座空营骗了本汗这么长时间。 说不定两狼山的金军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所以他才撤了回去。 他怕本汗得知情况后纠缠住他,让他来不及赶回去救援,所以便用一座空营迷惑我。 完颜小儿端是可恶!” “不行!”脱脱放下已经不香了得羊腿,仔细琢磨,贪婪心起,自言自语道:“完颜小儿如此欺我,绝不能遂了他的愿。 并且看完颜小儿跑的这么急,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打了大败仗。 铁木真正在向这里进军了。 那么多的武器铠甲粮草牛羊等,都是我的。 若没有我牵扯住金军主力,他铁木真能打胜仗吗。 可不能让战利品归铁木真一人所有。” 不得不说完颜琮看人挺准的,脱脱贪婪,首鼠两端。 先是在一众蒙古部落与金军还没开战之时,觉得金军势大,便想与金国联姻,想投靠金国。 等到蒙古各部都参与进对金战争时,脱脱又觉得草原这边还是很厉害的,又做起了中立派,打算两头下注。 后来又被铁木真一番利诱,压不住心中的贪婪,开始转向草原阵营,与金国对战。 这一次完颜琮一番计谋,让脱脱中计,以为是铁木真打了胜仗,金军不行了,便想抢先一步争夺更多的利益。 完颜琮没有从军事上出发,而是从人心中谋划,将脱脱吃的死死的。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计的脱脱,心中得意,以为自己脑补出了事情的真相。 脱脱又拿起重新香甜起来的羊腿,大口撕下一块羊肉,咀嚼下咽,唧了两下嘴,开口道:“去告诉各部首领前来议事,这次绝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我要抓到完颜琮,将他煮了!” “遵命!” ……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九日,脱脱召集各部首领一起商议,南下追击撤退的金军,不给金军逃脱的机会。 脱脱七万两千大军出阿金山,快马加鞭,向着南方一路高歌猛进,甚至放出豪言,要活捉完颜琮! 而脱脱大军一出阿金山,就被数百里外的完颜琮得知。 可以说脱脱的一举一动都在完颜琮的谋划之中。 …… 金军,中军大帐…… 完颜琮手指舆图中的一地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完颜琮身后的一名都统回道:“回禀元帅,这处地方叫做苏赫巴托!” “苏赫巴托!” 完颜琮大手覆盖舆图中的苏赫巴托,一脸刚毅道:“好,本帅决定就在这个地方打! 一个昼夜要赶到苏赫巴托,不做停歇直接进攻脱脱大军! 为防止脱脱逃跑,本帅决定兵分两路。 本帅亲率女真正白旗乙联,蒙古正白旗甲联、乙联。 以及女真正白、正红,两个铁浮屠营。 作为中军从南面直接进攻脱脱大军。 而仆散揆就由你率领女真正红旗甲联,迂回至脱脱后方,在我与脱脱鏖战之际,从后方杀出,打脱脱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也要防备脱脱逃走。 此一战解决脱脱,以后瀚海将在无大战! 事尽功捷!布武天下! 咱们要一战打破脱脱的野心,打的要让所有蒙古人胆寒! 这一战要打断蒙古人的脊梁,让所有人传颂我大金勇士的威名! 让他们永世不敢反! 见我要弃刀弯膝!奉妻女已欢我!” “喳!打断蒙古人的脊梁,见我弃刀弯膝!奉妻女已欢我!” “打断蒙古人的脊梁,见我弃刀弯膝!奉妻女已欢我!” “见我弃刀弯膝!奉妻女已欢我!” “见我弃刀弯膝!……” 完颜琮看着帐内士气高涨,狂热的众将领,点了点头,军心可用! …… 明昌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在脱脱出阿金山之后,金军同时开始快速行动。 金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正红旗都统仆散揆率领正红旗甲联,迂回至脱脱后方。 另一路由右副元帅睿亲王完颜琮,亲率三个联队加两个营,共两万七千大军从南方突然折返,向着北方进军。 金军两路大军虽然线路各自不同,但最后的目的地直指苏赫巴托! 就在脱脱同样向着苏赫巴托进军时,他并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向着他笼罩而来。 苏赫巴托这个地方将会迎来一场十多万人的大会战! 第二百二十一章 苏赫巴托会战 明昌六年七月初一。 苏赫巴托大原野,茫茫雪原,百里不见人烟,今日却迎来了一支七万多人的庞大军队。 脱脱在赶了两天路程后,在这日一早,赶到苏赫巴托。 就在脱脱大军刚刚停歇休息之时,几匹探马飞快从南方疾驰而来。 脱脱刚刚下马坐定,看到疾驰而来的探马,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声,一种浓郁的不详之感,围绕心头,挥散不去。 探马越近,脱脱心中的感觉越加浓厚。 “大汗!不好啦,有金军!” 斥候在离脱脱还有二十步距离之际,直接翻身下马,手脚并用,快步跑上前,一脸焦急道:“大汗,金军,有金军!” 这一刻的脱脱听到这个消息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脱脱做出一副沉稳的样子道:“有多少金军?从哪里来?离我们还有多远?” “不下万人!” “从南边而来!” “离我军还有三十里路程!” “都是骑兵?” “是,浓烟滚滚,遮天盖地,山呼海啸般朝我军而来!” “怕什么,我七万人还打不过他嘛!” “去,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是!” 脱脱在士兵走后,立刻招来一旁的心腹道:“准备好战马,得会情况不对,你们保护我先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一个时辰后,脱脱整顿好大军,分成三部,左右两翼与中军,脱脱亲自坐镇中军,等着金军的到来。 大日当空,北风呼啸,天空乌云密布,脱脱大军,沿着平原一字排开,所有人哑口不语,气氛凝重,静静等待着金军的到来。 辰时五刻,大地阵阵抖动,万马奔腾而过,一股肃杀之气从南边冲杀而来! “轰轰轰轰轰轰!” 方圆数十里皆是铁蹄铮铮之声! 金军出现在地平线上,一骑,两骑、三骑、四骑、五骑……百骑…… 越来越多的金军骑兵身穿白色棉甲,打黑色旗帜,如黑云白雾般占地数里,向着脱脱大军飞驰而来! “止!” 一声令下金军令行禁止,三军整装,一切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将金军的军纪、素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脱脱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手心出汗,战意动摇。 如此金军非人力可敌,真天人也! 两支大军一字排开,隔着千步对视。 脱脱大军未战已经心中恐惧,士气低迷,而反观金军,铁马刀弓,气势昂扬,看着对面的敌人,爆发出凌人的战意! 完颜琮策马扬鞭,看着未战先怯的敌军,嘴角闪过一抹嘲笑。 敌人如此羸弱,这天下合该我完颜家所有! 战鼓擂鸣,战旗迎风飘扬,金属的武器在阳光下闪出嗜血的光芒,白色的棉甲衬托着金军威武霸气! 双方阵营中只有传令兵与战马的嘶鸣响起,其他人都一言不发静等进攻命令。 完颜琮仔细观察完对面的阵形后,对身旁的一众将领道:“敌军兵力多于我军,敌军分三部,但我军不能分三部。 本帅意,两个铁浮屠营打前阵,其他三个联队紧随其后,全军出动攻打脱脱中军,不理其两翼军队。 尔等可明白?” “明白,唯死战尔!” 这时一名参领出言道:“若按元帅此策,直冲脱脱中军不理其两翼敌军,我军是否太过危险?” “呵!”完颜琮手中马鞭挽起一个花圈,看着对面敌军轻蔑一笑道:“就凭一群畏我如虎的懦夫,想让我军危险,他们还不配! 敌军的头就是脱脱的中军,打败脱脱的中军,其他两翼敌军,只会是一盘散沙,我军随手可灭! 记住,全军出击,直冲脱脱中军,一举击溃脱脱中军!” “元帅此战法可有名?” “就叫它完颜琮战法!哈哈!” 完颜琮拔出腰间宝剑,剑指敌军道:“传令,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 传令兵一边大喊,一边用旗帜开始传令。 冲锋的号角吹响,金军动了! 金军如脱缰野马般,向着脱脱中军发起山呼海啸般的冲锋! “轰轰轰!” 大地开始颤抖,金军最前排身穿银色扎甲的两千铁浮屠,战马披甲,如一道银色的洪流一样向着脱脱中军冲去! 铁浮屠士兵全身包裹在铁甲里面,只有一双眼睛从缝隙中流出惊天的杀意! 铁浮屠身后是上万身穿白色棉甲,头戴尖盔的金军轻骑兵。 近了!更近了! 八百步、六百步、四百步、二百步…… 一百步…… 八十步…… 七十步…… “准备!”蔑儿乞士兵看着如铁塔一般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金军铁浮屠,吓的手脚发抖。 “放!” “放!” “嗡!嗡!嗡!” 弓弦发出的声音响彻云霄,箭如蝗虫,黑云压顶,朝着金军士兵疾射而去! “叮叮当当!” 蔑儿乞人的弓箭打在金军铁浮屠身上,只能发出金属的碰撞与摩擦声。 最多溅起一些火星,却不能伤金军分毫。 蔑儿乞士兵看到这如魔鬼般的金军,此时吓的浑身哆嗦,连射箭都不利索了,颤颤巍巍的张弓搭箭,射出去的箭雨明显少了很多。 五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吼!” 两千铁浮屠一声大喝,手中长枪抛出,划出一道弧线,向着前排蔑儿乞士兵飞去。 “呲!呲!呲!呲!” 长枪贯穿蔑儿乞士兵的身体,将其带飞四五步之远! 百余名蔑儿乞士兵被长枪钉飞在地,让蔑儿乞前排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金军趁着敌军前排缺口之际,一拥而入! 金军铁浮屠仗着铁甲保护,不理身旁的刀枪箭矢,手持狼牙棒只向着前方猛冲。 “砰!”铁浮屠狼牙棒挥下,蔑儿乞士兵头骨破碎,脑髓喷溅! 金军如白色洪流,浩浩荡荡,扫荡一切眼前敌军! 呐喊声,惨叫声,交织一片,在原野上响彻天地! 金军成锥形阵形,前窄后宽冲进脱脱中军,与其厮杀成一片! 混乱、鲜血、刀枪,组织成的战争,血腥暴力! 马蹄踏过,骨碎肉裂! 斧钺刀枪划破敌人的身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 金戈铁马下的苏赫巴托,悲壮凄凉! 几千年来的兴盛衰弱就此演义! 这一场波及数十里,涉及十多万人的大会战就此展开! 金军两万多众,对战脱脱七万多众! 双方策骑厮杀,交织缠绕,激战不休! 誓要杀死对方!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苏赫巴托会战结束 明昌六年七月初一。 苏赫巴托地区爆发金军与蔑儿乞双方的大战! 金军两万多大军像死神镰刀一样在脱脱大军中左冲右撞,肆意收割敌军首级。 脱脱七万大军被金军两万多众打的节节败退。 每一次铁器落下,鲜血喷涌,呐喊转为惨叫! 睿亲王完颜琮穿,身红色莽纹战甲,带领亲兵在敌军中左刺右扫! 完颜琮手中一杆大枪带起血芒四溅,挽弓搭箭,五十步之内箭无虚发,每箭发出必有一人毙命。 …… 金军的攻势如泰山压顶,两万人打出了十万人的气势! 脱脱的七万大军如一叶孤舟,在金军波天海浪般的进攻中左摇右摆,随时有被金军淹没的危险。 脱脱的左右两翼,在此时因为金军冲进了脱脱中军,反而被自己人阻挡不能伤金军分毫。 金军每一个人都在奋勇杀敌,很多金军士兵将自己绑在战马上,纵是身死,依旧驾驭战马冲敌阵! 完颜琮刚刚用长枪捅穿一名蔑儿乞将领,还不待收回长枪,突然脑后恶风传来。 完颜琮躲闪不及,一杆大旗扫中完颜琮的后脑! “嘭!” 尖盔飞起! 完颜琮身子摔落马下,只有一只脚勾在马镫上,战马快速飞驰,带着完颜琮的身体在地上摩擦! 那名袭击完颜琮的蔑儿乞士兵,在一击得手后,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被七八支箭同时射中身体要害,当场射死在战马上。 “元帅!” “保护王爷!” “嘭!嘭!嘭!嘭!” 后背撞击地面传来的疼痛感让完颜琮终于清醒过来。 完颜琮几次想要翻身,却因为战马的奔跑让完颜琮无处借力,只能被战马拖在地上带着跑。 “腾!腾!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至完颜琮的耳朵。 完颜琮抬起头不让脑袋撞击地面,转头向前方看去,却见是一名金军骑兵,正在向自己疾驰而来! 完颜琮看着向自己飞驰而来的骑兵,脸上肌肉抽搐,瞳孔微缩,想用力起身躲开,却都失败。 那名向着完颜琮疾驰而来的骑兵,在战马上看到对面被马拖着的是睿亲王,脸上露出慌张之色。 想要勒停战马,但因为战马太快,此时已经停不下来。 越来越近了。 十步…… 五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名金军骑兵像是想到什么,掏出马刀,对着战马脖颈狠狠一刀刺下! “呼嘶嘶!” 战马受伤发狂,后蹄朝天,金军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掀翻在地! “嘭!” 战马四脚朝天,金军骑兵被甩飞一丈多远!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完颜琮险之又险的躲过一劫! “快,上套马索!” “救王爷!” 跟在完颜琮战马身后狂奔的一众亲兵,看到完颜琮无碍,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便赶忙甩起套马索,向前方一甩。 套马索正中马脖,让战马狂奔的速度降下,几名亲兵立刻加快马鞭,赶至完颜琮身旁,平行而驰。 “王爷手给我!” 完颜琮借助外力终于起身,重新翻身上马! “呼!”重新骑在马背上的完颜琮深呼了一口气,刚才那种刀尖上游走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王爷没受伤?” “元帅感觉怎么样?” 完颜琮后背火辣辣的疼,湿漉漉的,稍微一动就感觉如火烧一样疼痛。 完颜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摇了摇头道:“没事,幸亏有头盔保护,脑子没问题就是好事,后背擦破了皮都是小问题。 哈哈!爽快!” 一众亲兵听到完颜琮无碍,都深深的出了口气。 睿亲王无事就好,要是睿亲王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一群人都得被处斩,还要连累家人受牵连。 完颜琮缓过心神后,拔出战马身上的马刀说道:“再冲,绝不能给脱脱喘息之机,我们要快速打垮脱脱中军!” “喳!” 完颜琮又一次带人发起冲锋! …… 就在完颜琮与脱脱中军大战之际,仆散揆带领着女真正红旗九千人余人,终于迂回至脱脱后方十里外。 正在行军的正红旗,刚刚赶到苏赫巴托后方,就听派出去的斥候来报,睿亲王正在率领大军与脱脱酣战正盛! 仆散揆审情度势,判断出此时脱脱中军已经在随时可溃的边缘,只要自己给脱脱最后一击,必能结束这场战争。 仆散揆转身看了看疲惫的军士,略做沉思下令道:“三千旗兵与我一起冲锋,一举击溃脱脱中军! 六千苍头留守此地分散布防,待会一定要堵住敌军北逃之路!” 仆散揆安排过后,便带三千铁骑卷起千堆雪,一路向着南方飞驰而去! …… 金军与脱脱大军已经大战两个时辰多,此时金军疲惫不堪。 而脱脱大军更加狼狈不堪,四处凌乱,全军被金军分割包围,军无组织,全凭着人数一直坚持到现在。 “吼吼吼!” 一阵声浪传来,仆散揆率领着三千有生力量杀入脱脱大军! “不好,金军援军来了!” 脱脱大军面对着如疾风一样突然冲出的金军,此时都一脸懵逼,不知该如何应对。 “败了!”不知从谁喊出的这句话,不到一会这句话就立刻传遍全军,接着发生了让金军大跌眼角的事情。 与金军血战的脱脱中军还没有败逃了,脱脱左右两翼大军,居然未战先逃了! 还没等金军做出反应,脱脱左右两翼大军,如羊群一般各自向着左右四散而逃! 这荒唐的一幕不止是金军没有料到,就是脱脱本人都没有想到。 未发一箭一矢的左右两翼大军居然会被金军后面来的几千人给吓的夺路而逃! “逃啊!” 乱了,全乱了! 脱脱左右两翼一逃,脱脱中军再也坚持不下去,从而引发连锁反应! 脱脱中军还没等仆散揆发起进攻,也跟着左右两翼开始逃跑! “胜利!胜利!” 金军这一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金军欢呼雀跃,脱脱大军漫山遍野争相逃亡! 身上脸上沾满鲜血的完颜琮,抬了抬发酸的双手,看到漫山遍野的溃兵,哈哈大笑道:“蔑儿乞人不过如此! 天命在大金! 儿郎们抓奴隶呢!” “吼吼吼!” 金军在完颜琮的指挥下,开始策马追击敌军! 穿插、分割、迂回、包围,再穿插! 金军铁骑纵横驰骋,肆虐脱脱溃兵游勇如羊豕! 金军追亡逐北,苏赫巴托尸横百里,血流漂杵!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杀俘事件 明昌六年七月初一 苏赫巴托会战以金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金军与脱脱大军在苏赫巴托展开一场十多万人的会战! 双方在苏赫巴托野战厮杀,鏖战两个时辰! 最终在仆散揆率军赶到后打败脱脱! 脱脱大军兵败如山倒,金军一路追杀百里,让苏赫巴托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此一战打破了蔑儿乞人的抵抗之心,打的让瀚海牧民户户哀丧! 从此之后,瀚海之地百年不敢举刀弓! 瀚海之地一直到金国灭亡之前都是金国的顺民国土,为金国履立汗马功劳! 苏赫巴托会战,金军伤亡七千多人,歼灭脱脱六万大军,俘虏二万大军! 可以说瀚海之地男性牧民在这一战中都被杀的七七八八,所留不多,余下的也被这一战打破了胆气! 瀚海之地没有四五十年的时间,人口结构都别想恢复过来! …… 北风呼啸,如千万冤魂在发出不甘的哭泣一样! 夜色下,完颜琮披着披风,抬头望月,神情恍惚复杂! 白天的一战给了完颜琮太多震撼,敌我双方近七万多人染血疆场,金军砍下头的颅堆积如山! 让完颜琮第一次明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完颜琮转身看向来人,感叹道:“皇图霸业谈笑中,自古征战几人回!” 仆散揆走至完颜琮身旁,抬头仰望星空,缓缓道:“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包括以后都会不断上演! 我以前听陛下说过,一切悲欢离合,冲突喜悦都由人引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这个红尘俗世中都身不由己。 贩夫走卒,帝王将相,各自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给世人上演一幕幕爱恨情仇! 没有人可以逃脱这个名叫红尘的客栈! 只是后人接前人罢了!” 完颜琮呵呵随意笑道:“这像是皇兄说的话! 皇兄以前喜文弄墨,都说文才不弱赵佶。 只是后来变了而已!” 仆散揆面色复杂的看着完颜琮说道:“我告诉王爷这些,是希望王爷不要过于伤春悲秋! 战争就是这么血腥残酷,让人热血沸腾,又让人戚戚愁人肠! 当年宗室诸王那个不是尸山血海中走出,在鬼门关前徘徊,手上沾满鲜血! 如他们见惨烈而心愁,便无我今日的大金江山! 王爷今日差点命丧黄泉,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凄凉吗?” 完颜琮轻轻笑道:“我不觉得自己凄凉,比起那些战死的英烈,我那都不算回事。” “既然自己都不可怜自己,又何必可怜别人呢?” “我……” …… 两人在一阵沉默中度过,仆散揆幽幽道:“今天的那两万俘虏?” “不能杀!” “够了!”完颜琮紧盯着仆散揆的眼睛道:“死的人够多了! 他们已经放下武器投降,对我军没有威胁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杀戮了!” “可是……”仆散揆坚定目光道:“可是我军明天就要东进,带着两万俘虏会拖延我军速度! 我们要不能快速赶回,死的就不俘虏,而是我两狼山的军士了! 王爷这个时候不能有妇人之仁! 并且将士们都支持杀掉俘虏! 一群跟我们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留着迟早是个祸患,王爷你要想清楚!” 完颜琮神情落寞道:“杀俘不详,他们都是可怜人,我们不应该学项羽、白起!” 仆散揆沉声细语道:“王爷,你知道你与豫亲王有何差别吗? 如果是豫亲王遇到这种事情,不要说两万人了,就是十万、二十万、五十万、百万人,只有对我军有利,豫亲王都可眼睛不眨一下,行长平之事!” “我是我,他是他!” “可将士们已经挖好了坑,就在冰天雪地中等着王爷的命令了!” “你们……大胆!” 仆散揆面对完颜琮的怒火,面色平静道:“请王爷勿负皇恩,勿负军心做出决断!” …… 完颜琮缓缓转身向着帐篷走去:“我累了。 别让他们受罪,让他们走的痛快些!” 仆散揆看着完颜琮单薄的背影,小声道:“是! 希望王爷你能明白!” …… 黑夜的苏赫巴托突然飘起了雪花,让苏赫巴托的夜幕变得凄凉悲哀,好似上天在为即将到来的人间悲剧而哭泣一般! 一间简陋的帐篷中,关押着四五十名拥挤在一起的蔑儿乞俘虏。 这些俘虏身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件遮体的麻衣,其它都被金军收缴了去。 这些俘虏在夜晚冰冷的天气中冻的瑟瑟发抖,在一起报团取暖。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担忧。 他们不知道金军接下来会如何对待他们,折磨与奴隶都成了期望。 突然门口“嘭!”一声被人踢开,门外的火把照亮了帐篷内的场景。 一名身体高瘦脸颊凸起的金军,带着一名蔑儿乞人走进帐篷内。 一众俘虏在火光下露出惊恐的神色,四五十名以前可猎狼刺熊的勇士,在这一刻竟然被一名金兵吓的往后缩。 这名高瘦的金军眼神冰冷的环视帐内一圈,突然开口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因为金兵说的女真话,这些俘虏都听不懂,只是露出惊吓的眼神望着金兵。 金兵说完,转头示意一旁跟自己一起来的蔑儿乞人翻译。 这名蔑儿乞人在金兵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眼角带泪,声音哽咽道:“王师说你们已经投降了,王师不会在伤害你们的,让你们放宽心。 王师看你们冷,心有不忍,在外面煮了热汤,你们去外面喝热汤暖暖身子骨。 王师请你们出去喝热汤!” 这名蔑儿乞人翻译完这段话,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往下流。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异样,只能低下头偷偷哭泣。 “排队出来!” 这一幕在很多关押俘虏的地方上演。 “王师请你们喝热汤!” …… 俘虏排着队走出帐篷,被金军分批次带着往北边的山坳中而去。 当第一批俘虏,怀着可以喝到热汤而喜悦的心来到北边山坳口时,却发现气氛不对。 山坳口两边站满了打着火把,手持武器的金军。 金军成八字形排成两列,一张张冷漠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些来送死的人! 机灵的俘虏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开始在人群中骚乱并高声呼喊:“我不喝热汤了,我要回去!” “让我们回去!” 几名金兵闯进人群中,将几个捣乱的俘虏抓了出来,让其跪倒在所有人面前,一刀砍杀! 人头落下,人群为之一振! “看见没有,这就是捣乱的下场!” “全部进去,喝热汤!” 金军派出人将俘虏往山坳里面推,并一边高呼里面有热汤,不能挡其人的路。 甚至有一些蔑儿乞蒙奸,同时高呼哄骗众人道:“都进去,王师煮了一晚上的汤,不能让王师的辛苦白费!” 所有俘虏就这么走进了“鬼门关”! 当最前面的几个俘虏走进山坳后才发现,那有什么热汤,前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大坑周围站着手持盾牌,弓弩,长枪的金军。 “快回去,不要进来!” “金人在骗我们!他们要屠杀我们!” “别挤了,金人要屠杀我们!” 但任凭前面的人怎么呐喊都是无用之功。 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情况,看到前面骚乱,还以为是在抢汤喝,反而更加用力往前冲。 前面的俘虏就这么被推挤的如下饺子一样掉入大坑中。 待所有人进入山坳中后,外面的金军立刻堵住山坳口。 里面的金军在一切准备就绪后,高呼一声:“放箭!” 箭如雨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金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草你额布的东虏,老子下辈子要杀光你们!” “骗子!早知道我战死也不投降!” “呜呜呜呜!” “禽兽不如的东虏,你们不得好死!” “长生天救救你的孩子!” 哭泣声,辱骂声,在山坳中一遍又一遍传出!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杀人诛心 大雪纷飞,山坳中在屠杀,河道旁在屠杀,雪地中,等等十几处地方同时都在上演着金军的暴行! 这一晚上的苏赫巴托是残忍与屠杀,是哭泣与辱骂,金军化身吞噬人间的恶魔,在肆意大笑! ······ 漫天的火光与惨叫声中,完颜琮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大帐中。 刚刚走进帐篷中的完颜琮,眼前突然一黑。 一道人影突然扑到完颜琮身旁,伸出一双惨白的素手掐住完颜琮的脖子。 一道带着滔天恨意的尖锐女声响起:“完颜琮你个畜生! 你对一群手无寸铁,已经投降的俘虏下手,你算什么男人! 你答应过我不会杀害他们的,你言而无信,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我要杀了你!” 完颜琮神情恍惚,被人掐着脖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只到一柄簪子刺破完颜琮的脖颈,肉体的疼痛让完颜琮终于清醒过来。 完颜琮一把夺下女人手中的簪子,摸了摸脖子上的鲜血。 看着面前风韵犹存,面色妩媚,但却带着仇恨的中年妇女。 完颜琮擦了擦手中的鲜血,看着面前身材曼妙的妇人,突然“嘿嘿”一笑。 一脸决然道:“我禽兽不如,那你是什么,荡妇吗? 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造成的! 不识大局,妄抗天命! 要不是他为了他的野心,带领蔑儿乞反抗皇威,怎么会有这种事!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我也不愿意! 本来我大金可以与蔑儿乞是并肩杀敌的友军。 但都是因为脱脱,变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美妇人眼泪巴巴,望着完颜琮祈求道:“可这都是过去了,现在他们投降了。 求求你就绕过他们,错的都是脱脱,他们只是听命行事无辜的可怜人而已。” “晚了!”完颜琮手指帐篷外面道:“已经晚了! 开战之前还有挽救的机会。 但现在已经迟了。 我军死伤七千多人,将士们都想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将士们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只能发泄到这些帮凶身上! 他们要为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有人可以逃脱! 与我大金作对时,就应该想明白后果!” 美妇人泪如雨下,口中喃喃道:“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他们!” 完颜琮一把拽起瘫软在地上的美妇人,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梨花带雨,妩媚的绝美脸庞。 幽幽道:“两万多将士,在冰天雪地中,望眼欲穿等待着我这个做主帅的,替长眠在苏赫巴托死难将士们报仇的命令! 这是军心,军心告诉我必须要杀,我不能违背军心!” “好!”美妇人死死盯着完颜琮,凄凉一笑道:“既然你不能违背军心,那你将我一起杀了! 我是脱脱的汗妃,我身上也有你们的仇,并且你身上也有我们的仇! 杀了我! 否则我发誓,就是我伊斯得家族最后一个女人也要灭掉金国!” 完颜琮听着美妇人的话,轻蔑一笑道:“我不会杀你。 至于你的誓言很可笑,这么多男人都灭不掉我大金。 就凭你们家族最后一个女人想灭掉我大金,这话很可笑!”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美妇人抚了抚额头的长发,看着完颜琮英俊威武的脸庞,“呵呵”一笑道:“你不杀我,我会自杀的。 你拦不住我的! 你完颜琮连跟自己有一场鱼水之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是个懦夫! 你叫什么睿亲王啊,你干脆叫弱亲王得了! 哈哈哈哈!” 完颜琮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看着面前发疯的女人,阴沉道:“是吗,我不许你自杀你就不许自杀! 你是我的战利品!” 美妇人看着完颜琮嘲笑道:“我想要自杀你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呵呵!” 完颜琮手指轻轻划过美妇人的脸颊,轻笑道:“你真美! 我可舍不得让你死! 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不让你自杀的!” 完颜琮说完这话,转过身朝帐外高喊道:“来人!” 门口立刻走进两名士兵,跪拜道:“王爷有何吩咐?” 完颜琮玩味的看了美妇人一眼。 转而看向两名士兵道:“去将脱脱,以及他的妻儿老小。 还有这位汗妃的家人都给本王押上来!” “喳!” 士兵退去,完颜琮看着表情慌乱的美妇人,哈哈大笑道:“就让你看看本王的手段!” “完颜琮你想干什么?” “哈哈!你等着看!” …… 被关押在地窖中的脱脱一脸憔悴。 地窖外面的冷风呼呼吹进地窖中,让脱脱瑟瑟发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脱脱裹了裹身上的麻衣,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 听着周围妻儿老小的呻吟与抱怨,不争气的落下悔恨的泪水。 铁木真!都怪铁木真,要不是他挑唆自己,自己怎么会受这种罪! 天杀的铁木真,自己这次要能活下去,自己一定要找他算账! 就在脱脱心中如毒蛇一般诅咒铁木真之际,地窖外的木栏突然被人粗暴的打开。 火把将地窖中的黑暗除去。 脱脱眨了眨眼睛,看到地窖外面人影绰绰。 外面一名肥胖的金兵大喝道:“脱脱出来,我家王爷要见你。 其他人也一并出来。” 脱脱听到完颜琮要见自己,以为是要放自己,高兴坏了。 立刻起身,整理了一番头两侧的辫子。 脱脱一脸媚笑走出地窖,看着一众金兵道:“不知王爷找我所谓何事? 可是要让我收拢安抚旧部? 让我家小一起去所谓何?” “少废话,让你走,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快走!” 一众金兵押着脱脱的家眷,与脱脱汗妃的家眷,百十来口人,不一会就来到了完颜琮大帐外。 “启禀王爷,脱脱以及其家眷带到!” 帐篷内的完颜琮看着慌张的美妇人,嘴角带笑道:“汗妃要出去看看吗? 你的大汗、儿子、弟弟、额布都在外面了!” “让你的家人看看,他们高贵的汗妃是如何在我着个仇人身下欢快的。” “完颜琮!不要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完颜琮一脸温柔的拉起美妇人的手,邪魅一笑:“既然你不想见他们,那你还自杀吗?” 美妇人一脸柔弱道:“不了,我不自杀了。”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了?” “伊利韦阿赫!” 完颜琮拦腰抱起韦阿赫,不顾怀中美人的尖叫,径直往内帐走去。 同时高呼外面道:“让脱脱和他的家眷在外面跪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将脱脱与他的家眷都剐了。 汗妃的家人不要动。” 帐外的脱脱听着从帐内传来自己汗妃的尖叫声,与鱼水之声,气的满脸通红,破开大骂道:“完颜琮你个畜生! 放开我的汗妃,我要杀了你!”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速不台全军覆没 明昌六年七月初二 一支穿过茫茫雪海,煞气冲天的军队,快速向着不儿罕山驰骋而去! 这支军队正是右副元帅、睿亲王完颜琮率领的中路军主力部队。 这支用八万人头铸就的虎狼,正式向大元皇帝铁木真露出了獠牙! 当然,现在的铁木真还不知道有一支残暴的军队正在快速向他迂回绕后。 …… 明昌六年七月初二,两狼山…… 金军又一次打退元军的进攻。 金军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元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站在欢呼人群中的商洛臣,一脸麻木落寞的看着夕阳西下的黄昏。 商洛臣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作战了,反正跟随自己的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商洛臣的官职也升了,从小兵到佛宁再到现在的佐领。 佐领啊,这都是商洛臣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就做到了。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可商洛臣并没有因为升官而高兴,因为孙二死了! 就在前几天,被一支流矢射杀,鲜血淋漓,任凭商洛臣怎么施救,都无济于事。 孙二死了,商洛臣活着,但商洛臣的心同样伴随着孙二一起死去了。 以前的商洛臣已经没了,现在的商洛臣只是一个一心向上爬的欲望化身! 商洛臣收回目光,看着一众欢呼的下属,面无表情道:“别高兴了,省点力气,准备箭矢、滚木、礌石。 待会还有一阵蒙古的冲锋了。” 一众下属看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商洛臣,感觉他比蒙古人还可怕! 商洛臣解下头盔,靠坐在一块石头旁,掏出怀中一抹带血的衣角,看着眼前的故人旧物。 又想起了那天孙二临死前的话:商哥! 你别费力气了,我死定了,但你一定要活下去。 要活的潇洒自在,要做大官,只有做了大官,才能不在冲锋陷阵,替别人买命! “我会的!”商洛臣用力紧握手中血布,喃喃自语道:“我会活下去,做大官,做天下最大的官! 以后只有别人给我买命份,谁都别想再让我给他们买命! 我的命只能由我自己做主,谁都别想再支配,皇帝老子来了都不行! 孙二你就在天上看着! 看你商哥我怎么闯出一片天地!” “蒙古人上来啦!” 商洛臣将衣角重新装回怀中,带上头盔,手提大斧,一脸决然的走上前方 商洛臣看着山坡下正在冲锋的蒙古人,开口道:“弓弩手准备!” …… “放!” 战场上箭如雨下,肆意收割着双方将士的生命! “放滚木礌石!” …… “准备反冲锋!” …… “杀!” …… 夕阳下的两狼山,金军元i军战在一起,鲜血横洒,骨肉飞舞,吼叫声,死亡声,组成一幕幕残忍的画面! 商洛臣手提大斧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商洛臣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自己又受了多少伤。 直到有人提醒,商洛臣才从忘我的境界里脱离出来。 蒙古人退去了,天也黑了,星空点点下,商洛臣脱力的躺在一具尸体上,沉沉睡去。 …… 两狼山下,铁木真表情凝重,端坐在战马上,看着山上星星火光,深出了一口气。 对一旁的缇幕道:“先生!完颜阿骨打的子孙依旧勇武! 撼山易,撼金军难! 将士们这几天伤亡惨重,是朕平身未见,但依旧打不下两狼山啊! 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厄运向朕来了。 朕每次危机关头,都会有这种感觉,每次救朕于险境!” “陛下,这……” “陛下!不好了!” 缇幕刚想说话,就被一句颤音打断。 铁木真与缇幕转身向后看去,却见来人是木华黎。 木华黎脸带焦急之色,快马至铁木真身旁,立刻就道:“陛下!速不台败了!” 铁木真坐在战马上,身体摇晃了一下,立刻抓紧缰绳,做出一副平静之样道:“怎么回事,速不台怎么会败? 他打不赢,也不可败的!” 木华黎焦急道:“真的,速不台全军覆没,只余速不台带着三十人,逃回来了! 现在速不台就在大帐等候陛下发落。” “哈哈!”铁木真看了看两狼山,自嘲一笑道:“朕的预感还真准啊! 回去!” “驾驾驾!” 铁木真一众人,骑马赶回大营。 …… 速不台满面血迹斑斑,头发凌乱,抱着一条受伤的胳膊,眼光呆滞,坐在草地上,不理旁边众人的指指点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速不台呢?让他给朕滚出来!” 铁木真一回到营地,面带寒霜,立刻质问众人速不台在哪里? “大汗!陛下!”速不台抬起头看到铁木真,面带惭愧,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陛下,我对不起你,我把大军丢光了! 你杀了我!” 铁木真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说,怎么败的,仔细的说!” 速不台颤颤巍巍道:“臣在六月二十日带兵赶到不儿罕与达尔汗东部时,当时金军还没有到。 臣就想着先一步翻过不儿罕山脉,到达达尔汗地区牵制金军。 但臣没有想到金军来的很快,臣带领军队刚刚翻过不儿罕山脉,在达尔汗东侧就遇到了金军的阻击部队。 臣为了摆脱金军的纠缠,便率军往北方移动,但臣一连四天都没能甩脱金军的阻拦。 臣走到哪金军就堵到哪。 臣越不过东线半步。 但臣为了完成陛下的命令,只能强行突破敌军的堵截。 六月二十八日,臣在鄂嫩河札营与金军隔河相对。 六月二十九日臣下令全军渡河,臣本以为金军会半渡而击,臣都做好了准备。 但却不想金军羸弱,对上我军,被我军一击而溃!” 所有人都在静静听速不台所说。 只听速不台继续道:“臣在击败金军后很惊讶,都说金军很厉害,为何臣遇到的金军会如此名不符其实? 在后来臣又两次击溃金军,甚至连金军的营地都被臣打了下来。 金军粮草辎重都被臣缴获,而金军残兵败将一路逃到了一处山林中。 臣还在当时抓了一些俘虏,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都是汉军旗的人,只有区区三千人! 不是女真旗、蒙古旗,所以他们没有女真旗督战,对上我军便一战而溃。 臣在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臣便放下心来,带领全军入山林歼灭金军残兵。 但不想这一切都是金军的计谋,他们用三场大败、营地粮草迷惑了臣! 他们其实故意战败,让臣轻敌,将臣往山林中吸引! 他们在山林中埋伏有整整一个联队的蒙军旗骑兵! 在臣的军队下马进如山林之后,金军用汉军旗故意吸引我军注意力。 而蒙军旗从两侧突然冲出,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金军蒙军旗战马肆虐,我军因为下马进山,准备不及,被金军分割成两块。 三万大军各自分散,被敌军分割穿插包围,让我军如一盘散沙一样,被敌军轻而易举的击败! 三万大军被敌军一路追杀至鄂嫩河,将士们为躲避追杀,一窝蜂的都冲进河中,想要渡到河对岸。 当时正值雨季,河水上涨,三万大军被金军射杀,河水吞噬,死者十有八九! 只有臣带着三十余人,逃脱金军追杀,其他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呢! 呜呜呜呜!” 铁木真听完速不台所说,气的浑身发抖,质问道:“金军有多少人?领兵者是谁?” 速不台羞愧难当道:“敌军不足万人,领兵者叫做脱不花,听说是克烈降将!” 铁木真再也忍不住了,一脚将速不台踹倒在地。 破口大骂道:“你带着三万人被不足万人的金军打败,还是蒙军旗的人,还是一个无名之辈! 你怎么不去死!”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铁木真对怎么处置速不台,开始难为了。 速不台轻敌冒进,致使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不惩罚是不可能的。 但该怎么惩罚? 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杀了速不台也不为过。 但铁木真却不想杀速不台。 毕竟速不台跟着铁木真甘苦同风。 为铁木真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且才华不弱木华黎、哲别等人。 就这么一刀杀了,从各方面来说,铁木真都于心不忍。 但打了败仗不惩罚不足已服众。 最后铁木真与众人上演了一场“挥泪斩马谡”,众人求情劝阻的戏码。 铁木真看在众人的份上,饶恕了速不台的死罪。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夺速不台一应官职,罚为怯薛军披甲死士,戴罪立功! 第二日,还不等铁木真发起对两狼山的进攻,又有一则坏消息传来。 元军位于后方的几处大营遭到了敌军的袭击,有一万多老弱妇孺被屠杀。 待元军赶到时,敌军早已撤退,留给元军的只有满地的尸体与大火焚烧过后的满目疮痍! 这一天同时有六处各自位置不依的营地遭到敌军的袭击。 敌军不与元军主力相对,专打后方守备薄弱的家眷营地。 元军奔波驰援,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敌人在一击得手后,快速撤离现场,不给元军纠缠的机会。 这一天元军停下了对两狼山的进攻,因为元军后方“起火了”! 让元军不得不将兵力派去后方保护后营。 元军派出部队保护后方,而两狼山的元军兵力薄弱,不得不停止对两狼山进攻的脚步。 …… “一定是打败速不台、从东北方过来的那支金军!” 木华黎话音落下,哲别点头称善道:“现在局势很明朗了。 速不台的兵败导致这支金军越过了不儿罕山,从之前的阻击我们,变成扰袭我们! 脱不花此人是个厉害角色! 从之前他对速不台的一系列战事就能看出来。 脱不花如狼狡诈,善于观察,用各种手段计策来达到自己的目地!” 忽必来听到哲别对敌人的推崇,不满道:“一个背主求荣之辈,不知羞耻。 为虎作伥之人,要让我遇上,我一定砍了他的头!” 铁木真睁开双眼,冷漠的看了忽必来一眼,开口道:“忽必来。 败就是败,胜就是胜。 失败了我们铭记这一次经验,下一次胜回来就是。 如果不重视你的敌人,嘴上逞能,跟缇幕先生口中的那个名叫宋的国家又有何区别。 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找各种理由推脱,这是懦夫行径,非大丈夫所为!” 忽必来被铁木真说道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直接退到众人身后。 铁木真目光如炬盯着地图,缓缓说道:“金人真是人才辈出啊! 两狼山上的完颜承裕阻挡我军不能前进一步! 现在又冒出这个叫脱不花的克烈降将,先败我三万大军。 现在我七万大军又被他牵着鼻子走! 统一天下怎么就这么难了! 我这就是缇幕先生口中的什么开局?” 缇幕看着问自己的铁木真,回道:“地狱开局!这是金帝说过的话。” “哦对,地狱开局,这是完颜璟给朕准备的地狱!” 铁木真目光如电扫视地图,突然发狠道:“就是地狱又怎样! 他关不住我铁木真的! 木华黎、者勒蔑,你们二人亲自带兵,给朕将这只四处乱窜的狼崽子找出来,然后歼灭他们,一个不留!” “遵命!” …… 不儿罕山脉中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坐落这一座黑白相间的军营。 这座军营中的军队正是让铁木真等人头痛的脱不花所部。 …… 站在山峰的脱不花,横刀立马看向山下的营地,眼中追忆起以往跟随胡恩太极的日子。 “胡恩太极你就放心,我答应过你会杀了铁木真,就一定能做到,三万大军只是给铁木真开胃菜而已,精彩的还在后面了!” 脱不花露出一抹森然笑意,像是已经看到了铁木真死在自己手里的画面。 “将军!” 脱不花身后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军士,这名军士跑至脱不花身后,开口道:“我军的扰袭部队都回来了。 并且带回来一个重要消息,最北方的部队遇到了睿亲王。 睿亲王已经翻过了不尔罕山脉,现在正在一路南下! 且睿亲王给将军传令,让将军火速向南部移动,我军最后三面包围铁木真于两狼山下!” 脱不花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朝天高喝道:“铁木真!你的死期到了! 胡恩太极!你就在长生天看着,我会亲手砍下铁木真的头颅!” 脱不花发泄过后,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收拾行囊,准备今晚出发,向南部进军!” “喳!” …… 明昌六年七月初三,两支金军在夜幕中火速向着两狼山进军! 脱不花所部疾驰一个昼夜,在初四清晨赶到两狼山南侧百里之外! 右副元帅、睿亲王完颜琮率领两万大军在初四午时赶至两狼山东部三百里外! 至此金军已经完成了对铁木真的包围圈!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山雨欲来风满楼! 铁木真与金军的决战在这一刻到来! 金军胜,漠北中部将再无大战,一战而定万里山河,铁木真将失去所有的机会,再没有翻盘的可能! 铁木真胜,草原局势将彻底转变,整体战局将会扑朔迷离,耗时日久,金国或有退出漠北的可能! 两狼山局势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两狼山方圆三百里内,金元两军的斥候快速驰骋交织! 双方大军还未开战,两军斥候最先厮杀在一起。 两人,三人,十人,百人间的战斗规模在两狼山三百里内到处上演! …… 铁木真在收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后,盯着地图看了整整三个时辰! 众人都在担心铁木真的健康,唯有铁木真一人屹立在地图旁,一动不动,如活死人一般,任凭别人怎么劝阻,就是不发一言。 三个时辰后,铁木真终于动了。 只见铁木真缓缓转过身,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不带任何感情道:“收拢所有部队,全军后撤一百里! 在斡难河乌尔达安营扎寨!” 铁木真说完这句话,不理众人疑惑的眼神,挥了挥手让众人出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缓缓退下。 …… 第二百二十七章 铜墙铁壁 明昌六年七月初四 铁木真率领全军离开了让自己不能越过半步的两狼山。 铁木真怀着遗憾的离开了两狼山,铁木真最后一眼看向两狼山,这个让自己心酸的地方。 “唉!”一声叹息! 太阳下的铁木真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雄鹰在天空翱翔!黄羊在草原肆意撒欢!狼群在觅食捕猎! 铁木真带着剩余的五万大军,在全军士气低迷的沉闷气氛中赶回乌尔达。 两狼山一战金军折损五千余人,同时杀敌两万余人。 东北方狼烟滚滚,旗帜招展,金军铁骑驰骋疆场! 明昌六年七月初五,金军主力与两狼山完颜承裕所部成功会师! 七月初六,东北部金军合三万九千于众,一路向南推进,在乌尔达百里外停下脚步。 同月初七,南部的脱不花所部七千众,在乌尔达南部百里外安营扎寨。 铁木真被金军四万多大军合围在了乌尔达! 五万对四万六千众! 铁木真说不出优势在我这句话! 金军通过一连串的战役消灭了十三万敌军,将双方的兵力终于做到了差不多持平的地步。 但金军一连串的战役,同样让金军伤亡惨重,金军一连串的损耗下来共折损了一万四千多众! 两狼山的两个汉军骑步营直接被打残,所余不足五百人,可谓惨烈血勇! 两个汉军骑步营都要战后重建了。 …… 明昌六年七月初七,金军中路军两路大军将铁木真合围于乌尔达一百里内! 七月初八,得美人,打胜仗的完颜琮意气风发的召开全军大会! 会议上完颜琮听取各方意见,最后决定给铁木真来一招札硬寨,打笨仗的方法! 全军在乌尔达外挖壕沟,设据点,札营寨,将铁木彻底围困于乌尔达,让其断粮自溃! 用完颜琮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围困铁木真已防其做困兽之斗,别到时候打完铁木真,金军自己也伤亡惨重! 慢慢围困铁木真,他五十多万人,这方圆百里可养不活这么多人!” …… 金军只包围不进攻的这种做法,一连几天下来,让铁木真也察觉到了金军的意图! 七月十二,铁木真视察了一圈金军的包围圈后,回到营地,第一句话就是:“突围,我们必须突围!” 铁木真话音落下,让众人惊疑,退守乌尔达是铁木真的意见,未何还没过几天又要改变? 铁木真看着疑惑的众人,叹了口气,说道:“是朕失算了! 朕小瞧了这个完颜琮! 朕之前退至乌尔达的打算很简单。 朕想着这个完颜琮打了这么多胜仗,又是个年轻人。 在与朕开战时,其志高骄傲,为求大功毕成。 会与我军直接开战。 在野战中不管我军是胜是败都会有冲出敌军包围圈的可能! 但不想这完颜璟小小年纪却沉稳如老者! 不与我军打决战,打野战! 反而做起了长期围困我军的打算! 他打算给朕修一道铜墙铁壁,让乌尔达成为我军的监狱,最后再成为我军的坟场! 现在我们要趁着敌军还没有将这条铜墙铁壁给我军筑成之前,先突围出去! 否则咱们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铁木真说完,看向众人,看他们有何补充,却发现一众将领都垂头丧气不发一言。 “哲别,木华黎,者勒蔑你们没什么要说的吗?” 哲别抬起头看向铁木真道:“陛下,妇孺老幼怎么办,她们怎么冲的出去?” 木华黎道:“牛肉马匹了?没了这些东西,我们冲出去了,还能坚持到几时?” “牛羊是当下,妇幼是未来,没了当下,我们活不成,没了妇幼我们就没有了未来!” 铁木真闻言,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缓缓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但我们必须做出取舍! 带着老弱妇孺,我们突围不出去,都会成为金人的刀下亡魂! 暂时的舍去,是为更好的将来!” 铁木真的话意已经很明显了,抛弃一切,只带军队突围! “唉!” 哲别下定决心道:“陛下你说怎么突围?” 铁木真欣慰一笑道:“朕打算,我军分三部突围。 乌尔达西面环河,不适合我军突围。 我军从北部、东部、南部突围! 金军主要布防就在东部,故朕打算率领左手万古,与怯薛军以及术赤台、畏答儿从东部突围。 赤老温你率领右手万户以及博尔术从北部突围! 者勒蔑、博尔忽、忽必来、哈撒儿你们四人率领剩余三万户从南部突围!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一路向前冲,直至突围出去! 突围出去之后,若有机会便向北方撤退,最后我们在北方汇合!” 者勒蔑突然道:“陛下,东面太过危险,让我们从东面突围,陛下从南面突围安全些!” “是啊,陛下,东面是金军主力,陛下一头撞上去,危险万分,我等不放心啊!” “陛下三思啊,大元可以没有我们,但不能没有陛下啊!” “好了!”铁木真力排众议道:“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再说了,朕带着最精锐的怯薛军与左手万户,如果这都不能从东面突围出去,那你们去了又有何用? 只会徒增死伤,让我一路大军全军覆没! 放心,朕什么危险没经历过,用缇幕先生的话来说,朕就是天命真人! 天命真人自有长生天护佑,他金人伤不了朕的! 我们在北海在相聚!” “呜呜!” 者勒蔑这个铁血硬汉这一刻竟然哭了起来! 没有人嘲笑者勒蔑,因为他们都知道铁木真说的轻松,但这一次真的是他们一生中遇到最危险的局面。 说不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在坐的众人有谁敢保证自己会活着冲出去! 没有人敢说这个大话,心里没有底气又怎敢放狠话了! 铁木真看着情绪低落的众人,哈哈大笑道:“朕是第一次见者勒蔑哭啊! 这种事情可不多见啊,你们都得记下,以后好好嘲笑这个哭鼻子万户将军啊! 哈哈哈哈!” 众人听到铁木真的笑话,却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他们更多的是想哭! 想当初他们意气风发,建立大元藐视群雄! 可这种巅峰才几天啊,就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刻! 以前的诸般大志,都成了过眼云烟! “唉!” 大帐众人一片唉声叹气!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托孤 明昌六年七月十三日。 铁木真在准备好一切后,召集众将道:“今晚夜色黑暗时三声号角为号,全军突围!” 铁木真说完此话,环视一圈生死与共的将领们道:“今日我也不称朕了。 为防万一,我想让几个孩子跟着你们各自突围。 如果我战死沙场,这几个孩子是我的血脉,让他们活下来。” 铁木真挥手叫来四个儿子。 铁木真的四子,分别是铁木真正妻孛儿帖所生的长子,现已十八的术赤。 二子是正妻孛儿帖所生的察合台,现已十二。 三子是正妻孛儿帖所生的窝阔台,现已九岁。 四子是正妻孛儿帖所生的拖雷,现今两岁。 四个孩子中最大的十八,最小的两岁。 铁木真叫来四子至跟前,从老大术赤到老幺拖雷,依次抚摸四子的额头。 铁木真难得露出一抹铁血柔情,看着四个稚嫩的少年,慈祥道:“父汗要与你们分别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你们要跟在诸位叔叔身边乖乖听话。 要是谁敢不听话,父汗就罚他去马棚睡觉! 你们都记下了吗?” 年长的术赤看着铁木真,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父汗! 我都上阵杀敌了,现在是什么局势我都明白。 让我跟着你,我保护父汗你杀出去!” 铁木真看着这个从小就跟着自己上阵杀敌的长子。 伸出双手将术赤用力搂入怀着,在其耳边小声道:“你明白吗,羊羔子不能放在一个羊圈里的。 你的几个弟弟还小,不懂事。 我如战死,你还要保护你的几个弟弟。 我们走一起,如果出点事,你让你的弟弟们怎么活下来? 父汗手下的这帮虎狼,他们是不会服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 我们父子不管活谁,都是为了我孛儿只斤家族的大业! 记下了吗?” “父汗~”术赤泣不成声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们的,咱们家的家业谁都别想抢去!” “好,这才是我铁木真的儿子!” 铁木真与术赤说完后,转头看向一众将领道:“我将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就交给你们了! 我若战死,这几个小子,你们觉得可扶便扶,不可扶便自立! 我铁木真别无所求,但求一点,给他们留条命就可! 他们还小不会坏你们的事的!” 铁木真话音落下,一石激起千层浪! 忽必来脾气最爆操,听到铁木真的话,直接拔出刀,对着一众将领威胁道:“大汗将太极们交给我们,是信任我们。 谁要是敢吃里爬外做对不起大汗的事,加害太极们,我忽必来第一个绕不过他!” 一众将领没要理会忽必来的威胁,全部单膝跪地道:“大汗何必恶意猜测我们。 我们誓死是孛儿只斤家族的家奴! 宁可死绝不让太极们受到半分伤害!” 铁木真扶起一众将领缓缓解释道:“我不是恶意猜测,而是为了大家与小子们好。 他们还小,将大事交予他们是对害了他们与大家! 你们这些做叔叔的要拿事,多担重任。 铁木真拜托诸位呢!” “大汗你放心,只要我赤老温还有一口气在,太极们谁都别想动一根汗毛!” 铁木真抓起察合台的手,亲自将察合台的手放到赤老温手中,对二人道:“赤老温! 我就将察合台交给你了,你这个做叔叔的要多担待些。 察合台叫叔叔。” 察合台小脸上闪过一抹悲伤,看了看铁木真,又看向赤老温开口道:“赤老温叔叔!” “哎!” 赤老温抱起察合台,对铁木真重重点头道:“大汗,我会照顾好察合台的!” 铁木真又抓起窝阔台与术赤的手,将二人的手交到者勒蔑的手中道:“术赤与窝阔台我就交给你了! 他们不懂事的地方,多担待些! 你们两个叫叔叔!” “者勒蔑叔叔,我跟弟弟以后不懂事的地方还望叔叔多指教!” “者勒蔑叔叔!” 两声叔叔让者勒蔑心都化了,者勒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铁木真道:“大汗! 不管是谁想伤害太极,先从我身上踏过去再说!” 铁木真托完孤,抱起最小的拖雷,看着一众人道:“拖雷就由我亲自带者突围。 下去准备! 养好精神,晚上还要一场恶仗要打!” 一众将领带着三个孩童一步一回头的向远处而去。 “孩子!我的孩子!” 铁木真身后的帐篷中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这名妇人正是铁木真的皇后孛儿帖。 孛儿帖冲出帐篷内的下人阻拦。 看着被带离远去的三个儿子,控制不住情绪,高声哭喊起来:“大汗!我要叫我都孩子! 他们还小,不能没有额赫(母亲)的照顾!” 正在远去的术赤三人听到孛儿帖的声音,立刻反身看向原地,只见是他们的额赫正在向他们哭喊! “额赫!我是察合台!”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额赫!” 两个小的看到母亲,想要反身回去,却被众人拦下。 唯有术赤站在北风中,看着孛儿帖,想起小时候的一幕幕温馨画面,泣声而哭。 术赤跪倒在草地中,向着孛儿帖连磕三个响头,站起身,将正在哭喊着要额赫的窝阔台抱起,不发一言,向着南边走去! “额赫!” “我的孩子!” 铁木真看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孛儿帖,轻轻抚手安抚着孛儿帖,抬头望天,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这一刻,铁木真觉得自己很失败。 被敌人逼得妻离子散,连自己的后代都保护不了,自己算个什么大元皇帝啊! 这一刻铁木真羡慕在中都的完颜璟! 人家那才叫皇帝,一声令下,百万大军为其驰骋疆场! 无数英才豪杰争相而投! 出口成宪,挥缰成军! 这么一比,自己这个大元皇帝就如同小丑一样。 人家皇帝都没动手了,被人家的手下先逼到了死地! 铁木真回过神,看着怀中的泪人,开口道:“将他们分开,是为了他们好。 你不要怪我。 照顾好拖雷! 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 孛儿帖靠在铁木真怀中,抬头望着铁木真刚毅的面容。 说道:“答应我,保护好我们的孩子,雏鹰还没长大了,他们需要你这个雄鹰的保护!” “会的!会的!”铁木真紧紧抱着孛儿帖,目视远去的身影,坚定道: “他们是我铁木真的儿子,没人可以伤害得了他们。 我们会有团聚的一天的! 暂时的分离,只为将来更好的相聚!”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围 夜晚星空明朗,一声声狼吼从原野传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然一声旱地惊雷,照亮了乌尔达的草原。 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清乌尔达草原上,一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 此时露出肃杀狰狞的面目,看着远处的星星火光。 黑暗中的是元军,火光中的是金军。 赤老温抬起头看了看火光中的金军据点,又转身向后方的黑暗中看去。 他在等突围的信号。 据点中一名金兵打着哈欠走到土墙上方向下撒尿。 此时这名金兵不知道的是,土墙下方正埋伏着一队元军。 呲呲! 骚尿正好洒在土墙下一名元军的脸上。 此时这名元兵强忍着心中杀人的怒意,接受着从天而降的洗礼。 金兵撒完尿,正在系腰带之时,突然看到远方亮起一抹火光。 金兵擦了擦眼角,仔细盯着黑暗中那抹火光。 “一下,两下,三下。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好!是暗号!” 这名金兵反应迟了,刚说完这句话,黑暗中一支利箭疾驰而来,正中金兵喉咙! 金兵捂着插有利箭的喉咙,几次想要发出声,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金兵口里冒着血泡,缓缓跌倒在地。 “杀!” 一阵惊破黑夜的喊杀声,响彻北边的乌尔达! 同一时间乌尔达,东面,南面响起冲天的喊杀! 明昌六年七月十三日夜,亥时二刻,元军从乌尔达三面发起突围! 金军看着从黑夜中如狼群般突然冲出的元军,立刻吹响急促的号角! “呜!呜呜!” “呜!呜呜!” 一阵阵苍凉急促的号角声传遍金军营地! 负责镇守北边的完颜承裕走出帐篷。 听着前方传来的交战声,火光下的面目凝重道:“传令各部坚守各自阵地,无我军令不得动半步! 后备军队全军准备与我阻击敌军!” “喳!” 就在北边的完颜承裕阻击敌军时,南边的脱不花同样下令道:“汉军旗坚守阵地,不得相动。 蒙军旗随我后撤一里,准备打敌军冲出来的部队。” “喳!” 东边的睿亲王听到铁木真突围的消息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反而抱着怀中的美人,一脸的轻松,像是提前知道铁木真要突围的消息一样。 完颜琮一边逗弄着怀中的美人,一边对帐篷内的一众将校下令道:“按计划行事,谁都可以逃走,唯独铁木真与他的四个儿子绝不能逃走!” “喳!” 三面元军趁着突然袭击,冲上金军修筑的土墙,与外围的金军混战在一起。 速不台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连杀三名金兵,摸了把脸上的鲜血,大喝道:“快! 快速冲破敌军第一道防线。 不要让敌人合围起来!” “杀啊!” 栅栏后的金军弓箭射出,向前冲锋的元军倒下一片。 金军在四周修筑了用土堆砌而成的高台,高台上方驾着床子弩。 床子弩可发射出五百多步(1500米)。 金军在高台交叉架设床子弩,直接索困方圆五里。 金军占据有利地形,操控床子弩点射元军中的精兵悍将。 杀敌勇猛的速不台,就受到了金军床子弩的重点照顾。 带着爆音而来的箭弩,让速不台汗毛竖起! 速不台迅速爬倒在地,险之又险的躲过疾驰而来的箭弩。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箭弩穿过速不台身后的一名元军,将其带飞有两三丈远。 一连穿透五名元军,像串葫芦一样将五名元军钉在地上,才停止了下来。 速不台从地上爬起,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土堆上的金军。 速不台明白,不将这些床子弩拿下,元军根本冲不过去。 不只是速不台看明白了,战场后方的铁木真同样看明白了这些床子弩的棘手。 铁木真看向木华黎,说道:“我让你准备的猛火油,准备的怎么样了?” 木华黎回道:“五百死士,携带有猛火油,用他们的身躯给大军趟出一条生路!” 元军一边吸引金军的注意力,一边派出五百死士,携带猛火油,偷偷的从两侧向着土台摸去。 一名金军刚刚抡起大锤,打算砸向床子弩的机关。 就在低头的瞬间,正好看到了高台下那一双双如野兽一般的眼睛。 “高台下有人!” 一声尖锐的叫声将操控床子弩的金军惊醒。 “是敌人,快放箭!” 高台下的元军看到被金军发现,便不再隐藏,大吼一声,向着土堆爬去。 “呃!” 双方箭雨横飞,两名金军当场就被射死。 元军有七八名被射的滚下土堆。 元军像发疯一样抓起自己人的尸体,或伤员当成肉盾,防备金军的箭矢,同时向土堆爬起。 一名元军刚刚爬上土堆,还不待点燃身上的猛火油,就被七八柄直刀,乱刀砍死! 一名元军刚死,又有一名元军爬上高台。 “砍他的手!” 呲呲! 血水喷涌!两只断手还在活蹦乱跳! 这名断手的元军,忍着钻心的疼痛,双腿一蹬,用力滚上高台,向下吼道:“向我放箭!快!” “来不及了,快放!” 高台下的元军忍着泪水,用力将手中的火箭向着自己人射出! 直刀、大锤、长枪落在这名元军身上时,高台下的四支火箭同时射中这名元军的身体。 轰! 一瞬间,大火在高台上点燃! 几名躲闪不及的金军跟着那具死去的尸体,以及床子弩一起在大火中被点燃! 火球肆虐,高台上的金军争先恐后的跳下高台! 高台下的元军看着跳下高台的金军,怀着满目的仇恨,大喝一声道:“杀东虏!给恩济报仇!” 元军冲进金军人群中,抱着金军点燃身上的猛火油! 熊熊大火将金军与元军一起吞噬! 元军知道他们打不过金军,便点燃猛火油拉着金军同归于尽! 这样的场面在几处高台周围到处上演! 元军用五百怯薛军的性命终于除去了金军床子弩的压制。 身处战场的速不台,看到壮烈牺牲的怯薛军勇士们,压制住心中的悲痛。 大吼道:“杀东虏!” “杀东虏!” 这一刻的元军因为五百怯薛军的悲壮死亡,反而激起了同仇敌忾的高昂士气! 元军哀兵必胜,悍不畏死的猛烈冲锋下,竟然打的金军节节败退! 两千金军眼见抵挡不住元军,便放开一条口子,放元军过去。 元军如潮水一般从金军放开的缺口中冲了过去! 在元军大部队冲过第一道防线后,金军又重新堵住缺口,将后面的三千元军截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章 般的速不台 从天空中看去,乌尔达草原如火海一般,照亮了整座草原! 响彻云霄的厮杀声搅动乌云! “大金万岁!” “大元万岁!” 金元两军如野兽般拼命厮杀,杀的血流成河,遗尸遍野! 东边的元军冲过金军第一道防线,迎接他们的是遍地的壕沟与栅栏营寨。 “不要停,冲过去!” 一人多高的壕沟后面是金军的弓弩手与长枪队! “放!” “嗡!” 弓弦震耳欲聋,黑夜中万箭齐发,如勾魂锁般,让人防不胜防。 “啊!啊!啊!” 冲锋的元军如麦子般倒下一片又一片! 速不台从死人堆中爬起,拔下腿上与肩膀的箭矢。 “嘶!”速不台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手中如铲子一样的破甲箭。 速不台明白,只有金弓中射出来的破甲箭,才有这么大的力道。 一箭射穿铁甲的同时将自己的左臂骨头砸断。 速不台折断箭支,撤下一块布条,将断箭绑在自己左臂。 固定好左臂后,速不台匍匐在死人堆中向前爬去。 极具壮观的一幕,元军为躲避金军的弓箭,上万名元军匍匐在地上,向前方壕沟爬去! “嚓!” 一支流矢划破速不台的脸颊,插在离速不台左脸一寸的地上。 速不台看了看眼前还在抖动的箭羽,轻蔑一笑,继续向前爬去。 浑然不理自己刚才差一点就命丧黄泉的事实。 端是不惧生死在眼前! “咻!咻!咻!咻!” 箭如雨下,很多元军爬着爬着就不动了,他们被流矢直接射死在了土地上。 区区百步,对元军来说犹如千里之远! 元军每一步都被鲜血染红,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元军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终于爬到壕沟旁。 “起!” “杀!” 元军突然暴起,向着壕沟后冲去,但迎接元军的是长一丈多的长枪。 如枪林般的长枪平直的刺出,瞬间,元军倒下数百人之多! “杀!” “我草你额布东虏!” 元军前仆后继,抱着必死之心,向壕沟一遍又一遍的发起决死冲锋! 鲜血染红壕沟,壕沟三步之内已经成了血水侵泡成泥泞血地! 金元两军就站在泥地中隔着一道壕沟厮杀! 速不台从泥地中摔倒又站起来,看着遍布眼前,堆积如壕沟一样高的的尸体。 速不台悲从心来,大吼一声,向前奔起,踩着尸体,高高跃起! 扑通一声,速不台跳入壕沟后方,速不台成了唯一一个越过壕沟的人! 速不台跪在地上,还不待起身,四面八方的长枪向着速不台刺来! 速不台行动迅速,背后硬抗四枪,前方的八支枪头,被速不台挥手一卷,夹入两臂腋下! 十二名金军露出狰狞的面目,齐齐大吼一声,将速不台推的在地摩擦出两三丈远。 速不台双膝跪地,在地上摩擦出两道十多步的刺眼血痕! 速不台双腿如火烧一般疼痛,但速不台却忍着后背与双腿的疼痛,双臂用力向右一甩! 前方站着的八名金军,差点被跪在地上的速不台甩倒在地。 “挑起他!” “吼!” 十二名金军大吼一声,齐齐用力将速不台挑起在半空中。 速不台身后的四名金军拔出插在速不台后背的长枪,用力又一次向着速不台后背狠狠刺去。 打算将速不台刺死在空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空中的速不台仰天长啸一声,双臂用力一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速不台腋下的八条长枪应声而断! 速不台跌落地上,身后的四杆长枪刺空在速不台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速不台跌落地上的瞬间,手中弯刀向后狠狠一挥! “噌!噌!噌!噌!” 速不台身后的四名金军摔倒在地,抱着受伤的大腿哀嚎的惨叫起来。 一滴鲜血顺着速不台额头掉落在速不台左眼中。 速不台眼睛一眯,向前扑去。 快!快如闪电! 金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闪电火光间,又有三名金军捂着喉咙摔倒在地! 速不台这如般一幕的场景,让周围的金军齐齐后退一步! 一人夺千军志气! 速不台向前踏出一步,周围围成一圈的金军后退一步! “岳飞!” “关羽!” 不知是谁喊出岳飞与关羽的名字,周围的金军立刻喃喃起这两个名字! 这一刻的速不台在金军看来,就是岳飞与关羽的化身! 一名金军佐领看着胆怯不敢上前的众人,目光狰狞大吼一声:“就是关羽岳飞今天复活,今日也得死!” 这名金军佐领说完这句话,大吼一声,向着速不台冲去! 速不台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军佐领,三步,两步,一步! 快!闪电一刀,血剑喷起! 速不台的刀断了,但那名金军佐领也从中间裂开两半! 速不台一刀将金军佐领从中间劈成两半! “嚯!” 这一幕不只看傻了金军,壕沟外的元军同样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吼!” 速不台的勇武极大鼓舞了元军的士气! 元军发疯般向着壕沟猛冲! 一个、两个、十个、百人 接二连三的元军冲进壕沟,与金军厮杀在一起! 铁木真、哲别、木华黎等人同样持刀冲进壕沟中,与金军混战在一起! 铁器飞舞,血如泉涌! 壕沟中金元两军交织在一起呐喊厮杀! 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极为脆弱,金元两军伤亡急速飙升! 延绵四里的战线上,布满了双方的尸体,士兵脚下断肢残骸如野草一般多! 这是金军建国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场仗! 一个时辰后,两千金军被全歼,元军同样战死四千多人。 战后的元军几乎人人带伤,就连铁木真都没能幸免。 铁木真拔下胸口的箭矢,看着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战场,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凄凉,但又快速一隐而去。 铁木真看着疲惫不堪的将士,目光坚定下令道:“继续冲,不能给金军反应过来的机会!” 疲惫的元军带着伤躯,一头扎进前方的黑暗中。 像是走进恶魔口中一样,带着决死之心,向着东边冲去! 壕沟后面是金军的营地。 营地也是金军最后一道防线,元军只要冲过金军最后一道防线,就彻底冲出金军的包围圈了。 元军步履阑珊,向着他们的希望之地冲去! 冲出包围是元军一直能坚持到现在最大动力!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乞颜博尔术 就在东面大战之际,北边的元军最先冲出包围。 浑身是血的赤老温刚刚带人冲出包围,立刻便清点人数。 “一千八百人!” 赤老温目眦尽裂盯着面前千户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千户嚎哭道:“真的,只余一千八百人!” 赤老温无奈的闭上眼睛,颤颤巍巍道:“八千甲士啊! 八千子弟就倒在了这十里血泊中! 我对不起大汗,我对不起战死的兄弟们啊! 我赤老温是罪人,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赤老温用力将手砸向地面,手被砸的鲜血淋漓。 几名亲兵抓住赤老温劝阻道:“都督,你没有对不起将士们。 你将我们活着带出来,对得起所以将士,大汗知道也能理解你的。 是金人,我们的仇人是金人,都督你要振作起来,带领我们给死难的将士们报仇!” 说起金人,赤老温终于振作起来,目光发狠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正在此时,博尔术走上前,看着赤老温目光呆滞道:“察合台不见了!” 赤老温缓缓抬起头,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博尔术道:“你在骗我对?” “察合台怎么能不见了!你对起大汗吗!” 赤老温发疯般扯住博尔术的领口怒吼道:“你个废物! 我将察合台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看的吗? 怎么没的不是你!” 博尔术恍恍惚惚道:“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在啊,怎么冲出包围后就没了!” “你去死!” 赤老温一脚踹翻博尔术,拔出腰刀,不顾众人的阻拦,就要结果了他。 博尔术突然起身,看来一眼赤老温,不发一言,转身向后走去。 “你去那?” “我去将察合台找回来!” “你一个人找的回来吗!” “那我就战死,给察合台赔命!” “滚回来,带上人再去!” 博尔术停下了脚步。 夜幕中,一千八百名元军看着山坡上的博尔术,静静听着博尔术的发言。 博尔术看着山坡下几乎人人带伤,疲惫不堪的将士,高声说道: “太极不见了,有可能落在了金军包围圈里。 我要返回去闯一阵金军包围圈,此去十死无生,愿意与我走一趟的站出了,我不强求任何人!” 博尔术话音落下,下面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再去送死。 博尔术等了一阵,见无人答应,自嘲一笑,说到做到,不强求一人,独自一人向后走去。 “等一下,我愿意去!” 博尔术回头看着这名瘸腿的元兵疑惑道:“你不怕死吗?” “我哥的尸首还在里面,我想夺回来!” “我也去!” “还有我!” “算我一个!” 陆陆续续走出一百多人,愿意跟博尔术再闯一次金阵。 博尔术悄悄擦掉泪水,勉强一笑道:“走!再闯一闯金军的龙潭虎穴!” 所有人看着向夜幕中走去的身影,戚戚落下泪水!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接着所有人都向南而跪,跪送着远去的身影! 百骑卷起千层浪,博尔术一马当先,带领百余骑兵,向着南方千万敌军冲去! 站在山头上的完颜承裕,一脸冷笑。 看着山坳中残余的几十名元军,正保护着一个孩童,向外冲杀。 完颜承裕转头问一旁的一名都统道:“残兵都绞杀完了?” “是,就剩眼前这几个敌军了,冲出去的敌人大概有千余人。” “那就赶紧将眼前敌人解决,然后带兵去追杀逃走的残兵败将!” “喳!”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北边突然一阵骚乱,昂亮的蒙古歌从北边传来。 完颜承裕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身旁的都统向着北边跃马而去。 过了几刻,都统回来道:“北边冲来了一群元军。” 完颜承裕赶忙问道:“有多少人?” “百来人!” “百来人?” 完颜承裕不可思议道:“他们疯了,都逃出去了,还敢区区百人回来送死!” “哈哈,真是怪事!” 都统看了看完颜承裕,又看了看下方残余的几十名元军,幽幽道: “或许是有他们的什么重要人物被咱们围了。” “什么重” 完颜承裕戛然而止,看了看下方,不确定道:“你是说下面那个孩童?” “听说铁木真的孩子跟下面这个孩童差不多大小!” 完颜承裕脸色突然一变道:“传令下去,不许伤那个孩童,抓活的!” “喳!” 博尔术带着百余骑,高声唱着蒙古人的歌谣,发起绝死冲锋,猛攻外围的金军。 包围圈内的元军听到从外面传来的歌声,露出喜悦的表情。 欢呼雀跃道:“我们的援兵来了! 大家坚持下去,援兵来救我们了!” 博尔术手持斩马刀,连杀四名金军,腋下夹着一名已经被勒死的金兵,看到金军后方的元军,立刻呼喊道:“太极在里面吗?” “太极在这里!” 博尔术听到察合台还在,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哈哈大笑道:“保护好太极,我来救你们!” 博尔术扔掉腋下的尸体,斩马刀向前一挥,挡掉周围的刀枪,向前一步飞起,斩马刀借力向前方的两名金军挥下。 两颗头颅飞起,博尔术如鬼魅般从血幕中杀出! 一名金将,手持骑枪,策马向博尔术疾驰而来! 博尔术脸上沾满鲜血,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金将,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嘴边的热血,喃喃自语道: “敢在蒙古人面前玩马,我教教你,马不是这么骑的!” 博尔术向前一滚,斩马刀挥出,疾驰而来的马腿被齐齐切断! 扑通一声! 战马四脚朝天摔倒在地,马上的金将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博尔术站起身连杀两名金军,一脚踹翻一个,终于杀出金军的阻挡。 “太极在那?” “博尔术叔叔,我在这!” 博尔术抱起小脸上沾满血迹的察合台,赶忙检查察合台有没有受伤。 察合台像是看出博尔术的想法一样,抓住博尔术的手道:“博尔术叔叔。 我没有受伤,我身上的血都是叔叔们保护我时留下的。” “嘿!”博尔术摸着察合台脸,问道:“害怕吗?” 察合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刚才害怕,看到博尔术叔叔我就不怕了。” “对,别害怕,有博尔术叔叔在,博尔术叔叔保护你冲出去!” 博尔术撤下背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披风,将察合台裹在披风里面,绑在自己胸口处。 握紧手中斩马刀,缓缓起身,看着包围圈内仅剩的最后五名元兵。 又看了看周围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军。 “乞颜博尔术来战!”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妻、二子、六将 山上的完颜承裕,看着山下勇猛无比的博尔术,感慨道: “铁木真有如此虎将,怪不得可成一番伟业! 拿我铁钛宝弓来。” 一名亲兵将一张大弓双手奉上。 完颜承裕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前面带有棱角的长箭。 张弓搭箭,用力拉开弓弦,瞄准山下正在奋战的博尔术。 “嗡!” 利箭飞出,完颜承裕看也不看道:“第一箭射不中,但第二箭肯定能中!” 完颜承裕说话间,又抽出第二支箭,瞄准博尔术,开弓射去! 像是应证完颜承裕的话一样,第一支箭果然没中,但第二支箭却正中博尔术后心。 正在人群中厮杀的博尔术对突然而来的暗箭防不胜防,被一箭射中后心。 箭矢疾驰而来的力道,将博尔术向前推了一个趔趄。 完颜承裕暗箭伤人成功,让博尔术身受重伤,开始行动迟缓了起来。 博尔术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力量开始快速流失,手中的斩马刀如千斤重。 “呼呼!” 博尔术喘气如牛,用力甩了甩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半个时辰后 博尔术以刀撑地,向周围环视一圈,放眼望去周围全是身穿红甲与白甲的金兵。 灰色的元军却连一个站着的都没有。 博尔术自嘲一笑道:“到底不是百人将啊!” 里三层外三层的金军将博尔术一人团团围住,却不发起进攻。 人群中的商洛臣走上前,站在博尔术三步之外,眼神复杂道: “这里就剩你一个人了,纵是项羽复生也冲不出去,投降,不要再做无谓抵抗了!” 博尔术眼睛布满血丝,盯着眼前的金将看了看,突然咧嘴一笑道:“你想取我头颅?” 商洛臣倒也干脆:“想! 人头给我,助我平步青云,我给你个痛快的。 免得遭小卒侮辱。” 博尔术轻笑道:“那就自己来拿!” 商洛臣握了握拳,又放开,摇了摇头,缓缓向后退去。 病虎犹有三分威,已经是“瓷器”的商洛臣并不想冒险。 富贵险中求,适合一无所有者,并不适合现在的商洛臣。 向后退去的商洛臣,手向前狠狠一挥,下令道:“抓活的!” 博尔术看着怀着的察合台,不舍道:“叔叔失言了,叔叔没本事,将你带不出去了。 但你是铁木真的孩子,铁木真的孩子可以死亡,但绝不能做俘虏!” “察合台!叔叔对不起你了,你先走一步,叔叔随后就来,陪你共往长生天!” 商洛臣察觉到了博尔术的意图,伸出手大喊道:“不要啊!” 但已经迟了,斩马刀刺穿了察合台的身体。 察合台口中鲜血涌出,低头看着自己身体上的大刀,脸上满是不解与迷茫。 察合台到死依旧不理解,一直疼爱自己博尔术叔叔为什么要杀自己! 商洛臣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指着博尔术大吼道:“放箭!放箭!射死他!” “金狗拿命来!” “嗡!” 一切都停止了,博尔术被瞬间射死,百箭穿身,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肌肤,犹如刺猬般插满了箭矢! 扑通! 南边战场上,脱不花在黑夜的原野上,带领三千铁骑,静静等待着从营地中冲出来的敌人! 哗! 金军弃守的营寨中,突然冲出上百成千的元军,接着,接二连三的元军冲出营寨。 顷刻间,数万名元军冲出营寨,奔驰在原野上。 “啪!” 脱不花打了个响指,残忍一笑,下令道:“将元军赶往西边大河!” “驾!驾!驾!” 还没反应过来的元军,面对如铁幕般从夜幕中冲出的金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轰隆隆!” 金军铁骑纵横驰骋,骑射分割,策骑穿插,刀来枪往,迂回包围,将两万多元军向西边驱赶! 数万元军,如羊群般被金军驱赶的向西边逃命! “停下来!” 混乱人群中的者勒蔑高声呼喊,想要让大军停下脚步,但却被混乱的士兵裹挟着带往西边。 这一刻元军众将领被慌乱的人群冲散。 “窝阔台不见了!” “术赤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哈撒儿叔叔,窝阔台不见了!” 金军铁骑驱逐下,元军践踏死伤无数! 与术赤他们走散失联的忽必来,抱着怀中的窝阔台,在人群中左挡右闪。 既要防备金军铁骑,又要防备自己混乱的人群。 “草!”已经迷失方向的忽必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跺脚,随便选了个地方,开始一路疾驰。 “我是忽必来,都跟着我走!” 一路上只要遇到元军,忽必来便招呼众人跟着自己走。 在数万元军向西逃离之时,唯有一支千人左右的元军一头扎进了北方! 外围的金军目瞪口呆,看着一往无前,向北方而去的元军,面面相虚,不知道该不该追击。 忽必来带着千余人,向着不知名的方向狂奔,发现没有金军的阻击,以为自己跑对了路,跑的更起劲了。 “将军,有一队元军跑了出去!” 脱不花脸色一板道:“废物,跑出去,不会劫回来吗。” “可是他们跑的方向是北边!” 脱不花闻言,惊讶的口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元军刚从北方冲出来,现在又冲了回去?” “是!” “哈哈!哈哈,啊哈哈!” 脱不花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脱不花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摆手道:“既然是向北方去,那就不要管这支元军了。” 脱不花觉得这支元军蠢到家了! 从北方冲出了,又冲回去。 最主要的是,北方已经被两千女真大兵接管了,现在这支元军返回北方,完全是往刀口上撞! 忽必来抱着窝阔台跑的气喘吁吁,看到前方有一道壕沟,想也不想,一步滑入壕沟中,打算休息一会。 哗! 滑入壕沟中的忽必来闭着眼睛呻吟一声道:“舒坦!” 等等!气氛不对! 忽必来睁开眼睛,看向周围,壕沟中坐满了身穿白色棉甲,正在吃饭的金军。 壕沟中的金军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给弄懵逼了。 所有人都停下吃饭的动作,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忽必来。 忽必来看着面前金军脑后的辫子,不确定道:“女真人?” 忽必来面前的金军张开一口森森白牙,看着忽必来诡异一笑,用女真话道:“西塞音(你好)!” “草!” 忽必来抓起一把灰尘,向前一扬,便转身向壕沟后爬去。 “抓住他!” 爬上壕沟的忽必来回首向壕沟后方一看,这次终于看清,壕沟后方是一片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军! “我这是闯进女真窝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斡难之后无蒙古 西边滚滚而流的斡难河,静静凝视着岸边发生的战争! 南边数万元军被金军铁骑驱赶至斡难河岸边,肆意猎杀! 在金军疾驰蹂躏下,元军成群结队的向河中跳去,以来躲避金军的杀戮! 滚滚河流将元军淹没,岸上的者勒蔑跪倒在地上,大声呼喊:“不要跳啊! 回来与金军决一死战,我们还有活路,跳下去就真的死了!” “回来啊!他们只有三千人,三千人啊!” 者勒蔑的呐喊淹没在滚滚人流中。 数万元军,被区区三千金军驱逐的争先恐后向河中逃去! 者勒蔑跪在地上哭成了泥人,但却对这一幕无可奈何。 “他们只有三千人,只要反身一战,你们都能活,你们为什么不敢战!” “三千人!” “你们为什么不敢战!” 突然,者勒蔑站起身,擦掉眼角的泪水。 看着眼前奔腾的河水,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提起手中长枪,反身向后走去! 万军奔赴河流,唯有者勒蔑一人向反方向走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人群后方的金军对着向他们而来的者勒蔑心中倾佩,不由得出声道:“来将可留姓名?” “大元万户者勒蔑!” “杀!“ 轰隆隆! 百骑杀出,者勒蔑脸上无半分惧色! 脱不花看着眼前的一滩肉泥,唏嘘道:“他就是者勒蔑?” “是,百骑践踏而死,已经认不出人样了!” “哎!将军难免阵上亡啊!” “厚葬之!” “喳!” 旭日东初升,照亮了如人间地狱般的乌尔达! 清晨的阳光除去了黑暗,更除去了夜幕下的血腥! 夜晚的元军三面发起突围,金元两军大战一个夜晚。 北面元军战死万户博尔术,与铁木真的二子察合台! 阵亡八千三百人,只余赤老温率领一千七百人突围出去。 南面元军三万人,战死两万八千众,战死万户博尔忽、万户者勒蔑! 只余哈撒儿与术赤二人带领两千人突围出去! 东面元军全军覆没,战死左手万户木华黎! 前万户速不台被俘,皇后孛尔帖被俘! 只余铁木真与哲别带领十八骑冲出重围! 五万多元军乌尔达一战,全军覆没,只有三千多残兵败将冲出金军包围! 金军在这一晚同样伤亡惨重,死伤一万多人。 战死佐领三十六名,参领十二名,最高者一名正白旗都统! 斡难河畔 三万多金军在斡难河围成一圈,他们注视着最后的敌军,或者称呼为老弱妇孺更为合适! 金军包围圈内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乞颜部的牧民! 老人、妇人、比车轮低的小孩,他们站在雄烈的北风中,怀着仇视的目光看着千步之外的仇人! 断了一条胳膊的忽必来,怀中抱着已经睡着了的窝阔台,躺在草地上,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劝降之话。 忽必来突然坐起身,看着面前前来劝降自己的金使,突然道:“大汗还活着吗?” “啊?”面前的金使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大汗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已经投降我军,现在正与我家王爷对饮,就等将军前去了!” “咳咳!”忽必来大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眼前金使嘲笑道: “你不老实啊! 铁木真怎么可能会投降! 我的大汗会战死会逃跑,但绝不会投降! 更不会与仇人同桌而饮!” 忽必来看着傻眼了的金使,笑的更欢了:“既然你来了就别回去了,我拉你做垫背的!” 金使听到忽必来的话,吓得颤颤巍巍道:“你怎么敢! 我是大金使节,你杀了我,你们都得替我陪葬!” “哈哈哈哈哈!”忽必来张狂大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这里的十万多人,他们已经心存死志,我们就没打算活着! 哈哈哈哈!”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你跟死人说这个有用吗!” “疯子!” “哈哈哈,啊哈!” 极具悲壮的一幕! 十多万人高唱着蒙古歌谣,一步一步的向着滔天大河中走去! 包围的金军缓缓放下手中武器,静静看着眼前一幕! 那苍凉悲壮的蒙古歌,让不是乞颜部的牧民放声大哭! 十万人手拉手,共入大河! 四十万人滔天大哭! 这一幕让杀人如麻的金军都为之动容! 站在战车上的睿亲王完颜琮,颤抖着双手,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不解! 自己已经下令封刀,不伤害他们分毫,他们为何还要自寻死路了? 河水已经越过忽必来的腰,忽必来背着睡着的窝阔台,一步一步向河水最中心走去! 十万人!十万人! 十万乞颜部牧民,就这么在金军眼前,被涛涛大河吞噬! “斡难之后再无蒙古!” “唉!” 一声叹息! 明昌六年七月十三日,金军全歼元军与乌尔达! 杀铁木真五员大将,分别为,木华黎、者勒蔑、忽必来、博尔术、博尔忽! 俘虏速不台与铁木真的皇后孛尔帖! 铁木真带领十八骑冲出重围后,一路向北海逃窜! 七月十四日,金军派出三波骑兵追杀伪元余孽! 完颜承裕率领五千骑兵,向北追击赤老温! 脱不花率领三千铁骑,向南追击哈撒儿与术赤二人! 商洛臣率领一千铁骑,向东北方追击铁木真! 完颜琮在派出大军剿灭铁木真残部后,便带大军在乌尔达安营扎寨,一边静等各部消息,一边看押俘虏。 这天,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速不台,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脑海中只有战场上昏迷之前的场景。 这时旁边一道很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速不台赶忙翻身,但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吸!” “果然是员虎将,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生龙活虎!” 速不台侧过身,终于看到说话之人。 映入速不台眼帘的是一袭大红色蟒袍,面色坚毅俊朗,额头一抹头带,头顶插发。 “你是汉人?” “女直人。” “那为何你没有辫子?” “因为我可以不用留辫。” “没人找你麻烦?” “呵!从来是我找别人麻烦,天底下还没人敢找我的麻烦。” “那你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 “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嘛!” “因为我爱英雄!” “哼!我不会投金的!” “不,你会的!” “可笑!” “孛儿帖很有韵味。” “你找死,皇后在那?” “别激动,我没碰她,好好养伤,明天我来看你。” “你回来!” “记住哦,千万不能自杀,否则我就不能保证孛儿帖的安全了!” “你给我回来!” “好好休养,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 铁木真的家眷 一袭红衣的完颜琮走出速不台的帐篷,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只觉的生活无限好! 转头看向旁边站岗的士兵,随意问道:“铁木真的家眷了?” 士兵立刻回道:“启禀元帅,就关押在后面。” “带我去看。” “元帅这边走。” 一座宽大的帐篷中关押着一众铁木真的女眷。 这些妇女有老有小,但在这个时刻,大的没了以往的唠叨,小的没了以往的调皮捣蛋。 帐篷内安静的可怕,只有妇人的凄凉哭泣声。 帐篷内一个年迈的老夫人睁开眼角看着以泪洗面的两个中年妇女,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突然被人揭开,在一众妇人的惊吓眼神中走进六名凶神恶煞的金兵。 “啊!” 看到这六名金兵,几个胆小的妇人以为这些金军是要侵犯她们,吓的尖叫出声来。 六名金军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们,直接环绕一圈站成一排。 完颜琮背着手悠闲的走进帐篷内,看着一群如兔惊吓般的妇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道: “诸位就是铁木真的家眷?” 完颜琮说完,便有人将完颜琮的话翻译给她们。 等翻译说完后,场面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老迈的妇人开口说话。 老妇人叽里咕噜说完话,就静静的盯着完颜琮看。 完颜琮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看向身旁的翻译问道:“她说什么,口语太重,我竟然听不懂蒙古话了。” 翻译一脸献媚道:“她说男人之间的战斗,不应该牵扯到弱小的女人。 王爷如果是大英雄的话,更不应该伤害铁木真的妻儿老小。” 完颜琮听后,哈哈大笑道:“你告诉她,我听铁木真说过: 人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美貌之妻女也!” 老妇人完听翻译的话,脸色立刻大变,立刻道:“我儿没说过这话!” 翻译刚要开口,就被完颜琮打断道:“不用翻译,这句话本王听懂了!” 完颜琮看着老妇人,表情严肃,用蒙古话说道:“你就是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 “如假包换!” “本王是大金睿亲王完颜琮!” “看的出来。” 完颜琮看着面前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的诃额仑,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 完颜琮看着帐篷内大大小小的妇女,开口道:“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回答完颜琮的是一阵沉默。 完颜琮无奈道:“既然没人说那就算了,将她们全部赐给有功将士欢乐!” “等一下!”老妇平息下心情。 伸手指着一名三十左右的妇女道:“她是我的大儿媳孛儿帖。 她旁边的是我的二儿媳忽兰。 那一个是三儿媳也遂。 她是我的大孙女火真别姬。 她是我的二孙女阔阔干。 她是我的三孙女阿拉海别吉。 她是我的四孙女秃满伦。 她是我的五孙女按塔伦。 她是我的六孙女也立安敦。 现在王爷可还满意!” “哈哈!”完颜琮轻笑道:“早点说不就好了嘛,本王又没有什么恶意。 本王一来是想认识诸位,二来是想宴请诸位!” 老夫人冷笑一声:“王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宴就不去了,俘虏要有俘虏的样子!” 就在这时,铁木真的大女儿火真别姬挣脱孛儿帖的怀抱。 冲到完颜琮跟前,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完颜琮厉声道:“你最好放了我们,否则我父汗一定会回来杀光你们!” 完颜琮看着眼前的女孩,失笑道:“好泼辣的女子,多大了?” 火真别姬死死盯着完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完颜琮没有跟小孩子计较,但用威胁的目光看向诃额仑。 诃额仑眼睛一闭,回答道:“四岁!” 完颜琮闻言点点头道:“四岁啊,与我大侄子差不多大小。 做我完颜家的媳妇倒也合适!” 完颜琮说完这话,直接转身出帐,同时说道:“赴宴则活,不赴,哼!” 完颜琮虽然没有明说,但威胁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一座华丽的大帐内,完颜琮端坐主位,身前的长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卓两侧坐这铁木真的家眷。 完颜琮看着不动筷子的众妇女,脸上闪过一抹不悦,阴沉道:“吃啊! 为何不吃,可是手抓饭吃惯了,不会用筷子!” 诃额仑睁开紧闭的双眼,目视完颜琮道:“你这宴无好宴,我这个老太婆可不敢吃你的饭。 王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这么劳师动众的到底想干什么?” 完颜琮拍了拍手道:“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本王要你们帮我劝降速不台。” 诃额仑轻蔑一笑道:“王爷在说梦话!” 完颜琮身体向前微倾,嘴角带笑道:“我这个人,爱美人,也爱英雄。 我若得不到英雄,那我便要得到美人。 恰恰铁木真的三位夫人都是美人,叫我如何选择了。 二选一,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帮我得到速不台呢,还是让我动粗得到铁木真的三位夫人呢?” “你无耻!”诃额仑被完颜琮气的浑身发抖。 完颜琮笑嘻嘻道:“中原的孙子曾说过,无耻不重要,打赢胜仗最重要!”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诃额仑终于说话:“我帮你说服速不台,我们能得到什么?” “果然是铁木真的母亲,都懂的利益交换啊!” “我只是想给我们这群可怜人,要个保证而已!” 完颜琮认真道:“这天下,能反驳我话的人,不超过三个人。 我可以保证你们在大金国不受任何人的欺辱。 我大金以坐上宾客待你们,哪种悲惨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 你给我速不台,你保护了你的儿孙安全,纵是铁木真知道了,也可以理解你的苦心的!” 诃额仑无所谓道:“我不怕背负骂名,我只希望你说道做到!” “本王一口唾沫一个丁!” “好,我们会说服速不台的。”诃额仑站起身道:“现在王爷可让我们回去了吗?” “当然。”完颜琮站起身道:“既然你们觉得饭菜不合口,想回去当然可以!” 诃额仑叫起众妇女道:“我们走。” 完颜琮看着远去的身影,坐回主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感叹道: “速不台啊!速不台!我说你是我的,你就一定是我的。 你这只猛虎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哈哈哈哈!” ------题外话------ 感谢:书友、塞北金雕、倩无名、光坂字典帝、风寻千殇、书友、会变的虫、贵干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三十五章 拖雷、灭红 格桑忧心忡忡的牧羊回来,将羊群赶入羊圈,拢着手向自家的敖包走去。 格桑回到敖包,看到正在忙碌的妻子,一屁股坐在羊皮毯上感叹道: “现在这年月越来越不是个活头了。 兵荒马乱的,草原到处都在打仗,一个大元国,一个蒙古国,一个乃蛮的太阳国。 他们打来打去的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知道吗,今天我从河里捞出了十多具尸体。 咦! 那个惨呀,都不能说!” 格桑说完却发现妻子没要回答他的话。 “哎,我说你” 格桑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从自家后帐中走出了四五个衣服破烂满身血迹的大汉! 格桑颤颤巍巍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家?” 那几个大汉看来格桑一眼,随意坐在地上,没有回话。 这时从后帐中又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红发,褐眼的威严大汉。 那红发大汉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铁甲抱着孩子的将军。 红发大汉拿起卓上的奶糕吃了一口,摸了摸嘴角的残渣,转头看着格桑开口道: “我们没有恶意,在你这歇会脚马上就走。” 格桑咽了咽口水,看着这群不速之客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逃兵?” 红发身后的铁甲将军刚要说话,被红发大汉挥手打断,红发大汉看着格桑道: “我们是西边的乃蛮人,其它的你最好不要打听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格桑乖巧的点点头道:“好,但你们歇息一会立刻离开。” “嗯!” 就在沉默中,门口突然闯进一人,让帐内的一众大汉拔刀紧张起来。 “别动手是我!” 闯进帐篷的人,跟帐篷中的人一样打扮,众人看到是自己人,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刀。 后来进帐之人,看到红发大汉,一脸急色道:“大汗,日勒他们三个不见了!” 红发大汉脸色一动道:“怎么回事,说仔细点。” “日勒他们三个出去探查两个时辰没有回来,我发现情况不对,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 红发大汉闻言,无奈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突然睁开双眼道: “我们暴露了。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现在就走!” 帐内的众人听到红发大汉的话,立刻起身,向帐外走去。 红发大汉起身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红发大汉身后的铁甲将军疑惑道:“大汗,可是有不妥之处?” 红发大汉转过身,看着铁甲将军怀中睡着正香的孩子,眼睛闪过一抹不舍,最后坚定道: “我想了一下,带着拖雷,恐怕拖雷活着走不出雪原! 我想把他留下来,或许说不定我们最后都死光了,拖雷反而能活下来。 给孩子留条活路,也给我留条血脉! 就别让他跟着我们东躲西藏了。” 哲别看着怀中的拖雷,不同意道:“不行,谁来照顾拖雷!” 铁木真看了看格桑与他的妻子,回道:“他们夫妇你觉得怎样?” “他们会同意?” “我有个办法。哲别你将他的鞋脱下来!” 格桑看着不怀好意的二人,紧张的向后缓缓退去,同时色差内敛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啊,我一个可以打十个的,你们最好别过来啊!” “过来你!” 哲别一脚将格桑踹倒在地,拔下格桑两只脚上的鞋子,看着铁木真问道:“怎么做?” “在他左脚刻反金复元四个字,右脚刻必杀完颜璟。不对,右脚刻,睡金太后!” “不要啊!不要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刻这种字会死人的!我就完蛋了!” “啊!疼疼疼!” “轻点,轻点!” 所有人都走了,格桑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看着脚底的八个大字,一拍额头喃喃自语道: “我这是遭的什么孽啊! 这次死定了,我一生行善积德,从不做坏事,怎么能遇到这种事!” 格桑心灰意冷,瘫软在地上,口中一直念叨着:“死定了,死定了!” 格桑的妻子却抱着拖雷一脸幸福的逗笑。 格桑在地上躺了躺,突然起身,看着自己妻子怀中的拖雷,露出一抹仇恨,大吼一声: “都是因为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格桑扑到妻子旁边,伸出双手,想要掐死拖雷。 “你疯了,你快放手!” 格桑看着保护拖雷的妻子,怒吼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那红头发就不是好人! 这畜生不能留,留着是个祸害。 他们给我脚底上刻字,要让金国皇帝知道了,我侮辱他额赫,能把我大卸八块! 咱们都得完蛋,你让开,让我掐死他!” “他是咱们的儿子,你不能杀他!” “我什么时候生过这个儿子!” “咱们一直没有孩子,现在终于有一个不好吗!” “可这是红头发的孩子,不是我的!” “可你生不出来啊!” “你!” “我跟前夫有孩子,跟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你不想想原因吗!” 格桑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扇了自己两巴掌,哭泣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格桑的妻子看着冷静下来的格桑,走上前,轻轻道:“你看这孩子多乖,多可爱。” 格桑叹了一口气,轻轻抱起拖雷,说道:“你以后就是我儿子了,你记住,红头发没有好人。 你以后就叫灭红!” “这名字不好听。” “你懂个屁,灭红好听,灭掉红头发!” 就在夫妇二人拌嘴之际,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接着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王师,铁木真就在里面,我敢保证!” 帐篷内的格桑赶忙穿上鞋子,抓起一把灰尘摸在自己妻子与拖雷的脸上。 帐外声音传来:“铁木真,我知道你在里面,自己出来,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逃不掉的!” 格桑给了自己妻子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转身向帐外走去。 帐外百余金兵看到帐内走出一人,还以为是铁木真,“噌噌噌噌!”拔出腰刀对准帐篷。 格桑举着双手,一脸媚笑,看着周围气息彪悍的金兵。 金军尉校看着面前滑稽的格桑,转头看向三个元军叛徒,皮笑肉不笑道:“这就是你给我说的铁木真!” 元军叛徒日勒傻眼了,怀疑人生道:“不对啊,我们走的时候明明还在啊!” “你说铁木真是不是在里面?” 格桑立刻摇头道:“我不知道铁木真是谁,但确实有个红头发抢了我家的羊跑了!” 日勒不信邪的闯进帐篷搜查了一圈,除了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妇人,与同样脏兮兮的小孩外,连根毛都没找到。 日勒看着金军尉校危险的眼神,颤颤巍巍道:“王师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敢消遣老子,将这三个王八蛋给我拖在马尾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札木合惨败 就在铁木真逃亡之际。 东部草原的蒙古国札木合,与大金国都元帅简亲王完颜襄,在六月初八,战与漠东巴彦乌拉! 蒙古国十八万,对阵金军十六万! 双方于六月初八开始,在巴彦乌拉骑策冲锋,狼烟遮天! 双方战场遍布巴彦乌拉五百里! 一连激战二十八天,蒙古军从一开始的互有攻防到后来的节节败退! 二十八天下来,蒙古军伤亡惨重,死伤不下六万余人! 甚至发生过蒙古军成建制向金军投降的事情! 札木合在战事胶着之际,居然为保存实力,下令全军向东北方撤退! 札木合的这番昏头操作,将大军彻底推向深渊! 札木合的大军遍布巴彦乌拉五百里,本就延绵分散,又与金军正在相持中。 札木合的撤退命令一下,十多万大军在延绵五百里的战线上,没有组织断后,争先恐后的向后撤退! 完颜襄从军多年,经验丰富,对于札木合大军的变动,了然于胸。 完颜襄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令全军发起总攻! 十五万金军在长达五百里的战线上,以营为单位,向正在撤退的蒙古军发起猛烈的进攻! 札木合高估了蒙古军队的组织度,蒙古军队在金军的追击猛攻下,从撤退变成了大溃败! 没有组织各自分散的蒙古大军,在金军有组织的进攻下,遗尸数百里! 巴彦乌拉五百里内都是蒙古军的尸体! 僵尸遍野,血流成河,不在是夸张词,在巴彦乌拉成了现实! 金军一连在巴彦乌拉绞杀残兵游勇十多天,才彻底将巴彦乌拉的溃兵杀绝! 金军士兵的刀都换了五次! 巴彦乌拉一战,蒙古军全军覆没,战死十六万众,金军俘虏一万余,可谓人间惨剧! 巴彦乌拉战后,扎木合只余区区一万残兵败将逃脱! 都元帅简亲王在战后整军十多天。 在七月二十六日,发兵一万追击札木合,率领剩余十多万大军在巴彦乌拉一边看押俘虏,一边向朝廷报捷。 同时向完颜璟要地、要房、要官! 完颜襄想通过三要来安完颜璟的心,否则怕完颜璟睡不着觉。 就在东部战场趋于平静之时,位于西部的金军同样在高歌猛进! 明昌六年五月二十八日。 漠西扎布汗、吉尔吉斯湖地区。 乃蛮与辽国联军十五万,在太阳汗拜不花的率领下联营排阵三十营。 对阵豫亲王完颜从彝的十万金军! 乃蛮世居阿尔泰山之阳,在草原与西域号称国大民众,称雄西方百年已久! 辽亡时,耶律大石西征之际,乃蛮曾依附与辽国。 后来乃蛮吞并了势力强大的别帖乞部,势力大增,开始不服辽国,甚至妄想吞并辽国。 辽国对于乃蛮的叛变自立,怒不可遏,两国都怀着瞧不起对方的心思,进行了多场大战! 最后双方发现谁都奈何不了谁,在各自承受不住之际,罢兵言和。 金世宗大定十五年(1175),乃蛮为摆脱辽国对其的打压与封锁。 其乃蛮粘八恩君长与康里部长,向金国遣使,上缴辽国所发的印牌,归附金朝,献舆图户籍,接受金朝印牌。 到后来时间一久,乃蛮看到金国远离,又旧病复发,脱离金朝自立。 乃蛮称霸西方,在近年却发生了一次分裂,让乃蛮势力大损! 乃蛮分裂完全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引起。 此事还得从前任太阳汗亦难刺说起,亦难刺有个美貌绝伦的妻妾。 这个美貌绝伦的女子就是后来的铁木真四皇后古儿别速。 古儿别速又名歌壁,向有漠北第一美人之称! 她妖治盖世,娇美艳丽,妖娆明媚,且身骨异香,柔情时软弱无骨,刚毅时浑身是胆,毒蝎心肠。 歌壁曾手持敌人首级,嘲笑太阳汗无胆! 这么一个奇女子,让亦难刺的两个儿子,长子不欲鲁,次子拜不花垂涎三尺! 亦难刺在时兄弟二人不敢妄动,只能心中偷偷爱慕。 但暂时的压制,只为以后的疯狂。 在近年,年老的亦难刺死亡后,不欲鲁和拜不花两兄弟为了歌壁彻底闹翻。 兄弟二人在争夺汗位的紧要关头,不争夺重要地点,反而不约而同的,派兵向歌壁的宫殿冲去。 为争夺歌壁,两兄弟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 不过最后还是拜不花技高一筹,将歌壁与汗位一起抢到了手。 不欲鲁对弟弟抢走歌壁的事情不忿,于是带领一部远走西域。 两兄弟从此分地而治! 不欲鲁建牙于兀鲁塔山、黑辛八石(今蒙古国科布多以北,今新疆布伦托海)一带,称为古出古乃蛮。 而拜不花继承太阳汗之位,自此乃蛮分列为东西两部。 此次与完颜从彝对阵的就是拜不花所部。 拜不花在歌壁的指挥下,将大军驻扎在扎布汗河流西部,与金军隔河对峙! 乃蛮金军双方在五月份一直不为所动,大有西线无战事之感! 双方一直对峙到六月份中旬,金军设计,故意将营中瘦马放出,让乃蛮捕获。 乃蛮军在捕获到金军骨瘦如柴的战马后,欣喜兴奋,立刻将此事禀报给太阳汗拜不花,与歌壁二人。 此次乃蛮大军明面上由拜不花指挥,其实所有军争事务都由歌壁做主。 拜不花昏庸,为讨歌壁欢心,国中军政大权都交由歌壁全权处理。 而歌壁也是一个政治上野心勃勃的女人。 对于军政两手抓,包括这次与金军对战,都是由歌壁在暗处指挥。 拜不花与歌壁二人得知金军战马羸弱的事情,以为金军断粮无继,不堪一击! 便不顾众将领的劝阻,于七月十日,下令全军渡河! 拜不花甚至放出豪言,要夺取金军的箭矢给他们射猎,抓了金人之后全部惩罚去给他们挤羊奶,放牧! 七月十日,乃蛮五万大军为先锋最先渡河。 金军故意放乃蛮先头部队过河,待到乃蛮第二批部队渡河之际。 金军兵分三路,一路两万人从北方迂回过河直插乃蛮后军。 一路五万人在东岸进攻乃蛮的先头部队。 一路三万人,在完颜从彝的率领下从东岸突然杀出,对乃蛮过河军队半渡而击! 乃蛮中军被完颜从彝堵在了河对岸,过不了河。 而先头的五万东岸乃蛮军队,被金军包围在东岸,将乃蛮军分割成两半。 东岸乃蛮军与金军大战一个昼夜,最后被金军全歼于札布汗河东岸!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乃蛮灭亡 明昌六年七月十一 乃蛮东岸军被金军全歼后,金军开始全面渡河! 乃蛮在损失五万大军后,军心振动,开始由攻转防。 但就在乃蛮分批防守河岸之际。 北路迂回的两万金军突然出现在乃蛮后方,在乃蛮还没有转变过来之前,从乃蛮后方发起进攻! 乃蛮猝不及防之下,被金军突破后营,粮草辎重被一焚而光! 后营冲天的大火,让乃蛮河岸防守的军队还以为大军战败了,士气低迷之下,河岸防守的军队居然不战而逃! 河岸弃守,让金军轻而易举的渡过扎布汗河! 前线溃败的四万乃蛮大军将后方乃蛮六万大军冲乱! 与此同时,金军渡河先头部队不做停歇,跟着溃兵一路猛冲乃蛮大军! 金军两面夹击下让乃蛮全军大乱! 十一日午后,金军东岸,八万大军全军渡过大河,开始发起总攻! 金军悍勇无比,各部队争先抢攻,乃蛮军在金军持续一个时辰的猛烈进攻下,最终全军溃败! 扎布汗河一战,金军大破乃蛮辽国联军十五万! 斩杀八万,俘虏三万! 俘虏拜不花汗妃歌壁! 持续两天的扎布汗河之战落下帷幕! 蛮辽联军,四万残兵败将一路向西逃窜! 金军在休整五天后,于七月十六日,向西追击敌军! 七月二十日,金军一千偏师在乌兰花脱,最先追击到蛮辽联军。 其金军参领艺高人胆大,在不等大部队到来之前,最先对蛮辽联军发起进攻。 蛮辽联军一路西逃八百里,此时早已被金军打破了胆! 在看到金军发起进攻,居然无一人敢战,只顾闷头向西逃。 金军区区千人追着四万多敌军打! 一路西追五十里,杀敌五千余众,俘虏一万多众! 拜不花摆脱金军的追击后,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又听到金军追了上来,吓的与辽军分撒而逃! 其实金军跟本没有追上来,到达拜不花周围的金军,只是区区二十个前锋斥候。 但就是这二十个斥候,让两万多蛮辽联军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而逃! 八月初二,与拜不花分散而逃的一千辽军翻过按台山脉逃入西域,辽国境内! 而向西北方逃亡的拜不花,过家门而不入。 穿过其弟不欲鲁汗古出古乃蛮的辖区,越过金山(今阿勒泰山)逃入垂河(今哈萨克斯坦境内)。 八月初八,金军在乃蛮国分兵劫掠各部,夺疆掠土! 八月二十日,东部乃蛮国彻底被金军占据! 八月二十四日金军合兵布多河流域。 八月二十八日,金军十万大军向古出古乃蛮国进军! 九月初一,不欲鲁率领四万大军与莎合水(今蒙古科布多河上游索果克河)抗击金军西进! 九月初三,不欲鲁四万对阵金军十万与莎合水! 双方大战一个时辰,不欲鲁全军兵败如山倒! 在金军的进攻下,不欲鲁战死沙场,四万大军全军覆没! 只余不欲鲁的侄子屈出律率领余部一千众逃往也儿的石河(额儿齐斯河)流域。 九月初八,金军从阿来岭(今蒙古赛留格木岭乌兰达巴山口),越过按台山。 在不黑都儿麻河(今俄罗斯哈萨克额尔齐斯河支流布赫塔尔马河)击溃屈出律组织起来的一万老弱残兵! 九月十二,屈出律再次逃脱,向东南逃至畏兀儿北境别十八里,被金军追上,又一次击败。 九月二十日,屈出律再次南逃,越天山到达苦叉(今新疆库车)。 至此金军停止了对屈出律的追击。 …… 九月二十八日,金军掉头北上,追击逃亡至垂河的(今哈萨克斯坦)拜不花。 十月初八,金军与拜不花大战与阿克苏阿特! 拜不花一触即溃,损失一万人多后,带领不足万余残兵向东南而逃。 十月二十日,拜不花逃亡至虎思斡耳朵(今哈萨克斯坦与吉尔吉斯斯坦两国交界处的楚河)。 十月二十二日金军追击至虎思斡思耳朵,歼灭拜不花残部,拜不花被俘。 金军俘虏拜不花之后,用弓弦将其绞死在回途的沙漠中! 至此乃蛮东西两国彻底灭亡! 十一月二十日,金军集合于黑辛八石(今新疆布伦托海)。 十一月二十二日,豫亲王完颜从彝向辽国派出使者。 向辽国林牙、耶律直鲁古索要屈出律,以及乃蛮逃往辽国的残部,和辽国出兵抗金者! …… 黑辛八石金军大营…… 盘膝而坐的完颜从彝。看着面前这个妖孽与妲己一样的妇人。 歌壁绝美的脸上闪过一抹诱惑,轻启红唇道:“你是唯一一个见了我而无动于衷的男人!” 完颜从彝对于歌壁的魅惑看都不看一眼,冰冷冷的回道:“本王心中只有我的王妃,余者皆不入眼!” “哈哈,我不信!” 完颜从彝埋头书写,不再理会歌壁。 歌壁看到完颜从彝不理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不服气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王爷为何这般冷漠无情!” “你是杀人的毒药!”完颜从彝放下手中笔,表情严肃道:“我一开始是想杀你的!” 歌壁疑惑道:“男人打败敌人,将敌人宝物占为己有,这是千古正理,王爷为何要杀我了?” 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因为你是祸水,红颜祸水! 乃蛮因为你而分裂,因为你而灭亡。 你就是褒姒、妲己一样的祸害,留着你只会害人害己。 杀了你,是最好的选择!” 歌壁听后,并没有害怕,反而笑的花枝乱颤道:“那王爷为何又不杀了,可是舍不得! 哈哈!” “舍不得,呵!”完颜从彝嘲笑道:“我没有舍不得的事情! 不杀你,是因为有人劝阻本王将你献给皇兄。” “皇兄?大金国的皇帝?” “是。” 这次歌壁没有再作妖,而是好奇的问道:“大金国的皇帝很厉害?” “是。” “他是大英雄吗?” “是。” “王爷没打算自立吗?” “你说什么?”完颜从彝脸终于变换。 歌壁妩媚一笑道:“王爷现在拥兵十万强军,又占有乃蛮万里江山。 从王爷往辽国派使者的情况来看,王爷就没打算与辽国言和,反而是打算入侵辽国! 王爷这等天下劲旅,辽国绝对挡不住。 等王爷灭掉辽国,占据这数万里西疆沃土,自立称帝多好,又何必听中都的指挥了?” “哈哈哈!”完颜从彝大笑三声,继而转变脸色,狠辣道:“不知所谓! 说你是毒妇,果然没冤枉你! 在你眼里如天将般的十万大军,这样的军队在我大金多如牛毛! 大金如浩海之庞大,岂是你能揣摸的! 我完颜从彝的忠心又岂是你能想象的! 再说出这种话,我硬可让皇兄责骂也要杀了你!” 歌壁看着完颜从彝杀人的目光,轻笑解释道:“开个玩笑,王爷由何必认真了。 再说了,我既然是注定要属于皇帝的妃子,我就得看好你,不能让你有不臣之心。 这都是属于我们家的家产,可不能让你偷了去。 我刚才在试探你了!” “哼!”完颜从彝听着歌壁真假不分的话,冷哼一声,没再搭理。 “对了,你真的要入侵辽国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来人,将她带下去,严禁看押,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再踏足外地一步!” “回去,快两天会将你送去中都!”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班师 炎热酷暑的大金中都,正是一天最忙碌的时候 南来北往的商客小贩,让这座世界最大城市,烟火味十足。 对中都的百姓而言,这段时间最多的饭后八卦就是漠北正在发生的战事了。 漠北战事不只是让几个东亚国家牵挂,就是民间百姓也多担心闲谈。 所有人都在关心大金在漠北的战争是胜是败。 胜则,对金国百姓来说就不用天天担惊受怕,怕哪天蒙古人打进中都了。 不过还好,虽然没有准确消息,但从一些小道消息来看,漠北王师一直在保持着胜利。 没听说哪里打败仗的话,大官们也没惊慌失措,局势应该还是好的。 老百姓很朴实,他们不懂其它,他们只会看那些达官贵人是何反应。 当官的开始逃跑,那就说明局势糟糕了,当官的相安无事,那就说明天塌不下来。 这就是小民几千年来的生存智慧。 喧嚣热闹,摩肩接踵的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大捷!大捷!” “漠北八百里急报!大捷!” “漠北八百里急报!大捷!” 街道上的人都被这道报捷声吸引。 所有人放下手中活计,人山人海般拥挤在街道两侧,交头接耳看着报捷的信使! “漠北八百里急报!大捷!” 四五道快马,马背上的八旗兵拿着鲜红的捷报旗帜,从街道上策马而过! “打胜战咯!”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大金万岁!” 街道上的人群欢呼雀跃,王师打了胜仗,所有人觉得有荣与共! 皇城跟前的兵部衙门内。 兵部尚书完颜让,放下手中公文,对前厢房喊道:“来人!” 走进一个三十多的书吏。 “主官有何吩咐?” 完颜让面儿表情道:“漠北正蓝旗的押粮官上文说,这个月正蓝旗的粮草缺了两千担,是什么情况?” 书吏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户部拨给的时候就缺了两千担。 下面的人看到实拨不符,便不敢收粮,现在粮食还在泰州屯着。” “户部怎么说的?” “户部说地方给的时候就缺两千担。” “那地方又怎么说?” “锦州说他们给的时候就是全数,一应文勘俱全,粮是在户部没得,不关他们事。” “少他娘给我扯皮!”完颜让一拍桌子道:“咱们的人没动粮?” 书吏保证道:“这次还真不关咱兵部的事!” 完颜让揉揉眉头道:“这样,粮食了先收了,先给漠北运去,漠北还等着用了。 缺粮的事情,我给你写封手书,你去移交给刑部、大理寺,让他们彻查这件事。 你跟进这件事,有进展就向我汇报。 你告诉户部,军粮一粒不能少,少一粒我拿他们的人头抵账! 都活的不耐烦了,什么东西都敢伸手。 原话传达!” “是!” “漠北八百里急报!大捷!” “外面怎么回事,你去看看。” 还不待书吏走出去查看,完颜让的官方内涌进一群兵部的大小官吏。 “这是”完颜让被眼前的一幕弄蒙了。 涌进屋内的兵部官员激动的满脸通红,七嘴八舌道:“主官,捷报啊!” “捷报!捷报!” “漠北打胜仗了!” 完颜让反应过来,赶忙道:“快,捷报给我!” 完颜让双手颤颤巍巍如朝圣般接过捷报,小心翼翼拆开封条。 完颜让拿出里面的捷报仔细阅读。 行里字间的金戈铁马,让完颜让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完颜让。 完颜让看完,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完颜让激动的大吼道:“大捷!百年未有之大捷! 睿亲王在瀚海大破蔑儿乞八万众! 在乌尔达全歼伪元十万大军! 铁木真十八骑狼狈逃窜! 简亲王大破札木合十八万于巴彦乌拉! 豫亲王在扎布汗河大破蛮辽联军十五万! 我漠北大军歼敌五十万众! 开疆数万里! 从此漠北再无大战! 祖宗保佑!天佑大金!” 一阵沉默,接着屋内众人爆发出欢呼与吼叫! “万岁!万岁!” “天佑大金!” “我八旗天下无敌!” “禀报陛下。” “对对对,禀报陛下!” 完颜让忍下激动的心情:“走,入宫!” 皇宫大内。 怡花园,完颜璟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旁边坐着大金太后徒单氏。 右手旁坐着皇后蒲察柯佳,贤妃海日多兰、淑妃夹谷氏、容妃叶氏、德妃李氏。 凉亭外六个子女正在玩耍。 分别是五皇子、嫡子的完颜洪康。 贤妃生的大皇子完颜洪靖、淑妃生的二皇子完颜洪涛。 容妃生的三皇子完颜洪波、德妃生的四皇子完颜洪术、贤妃生的长公主完颜慈。 完颜璟怀里抱着的是皇后生的小公主完颜伊。 完颜璟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皇后对朕哪几个姐妹的话怎么看?” 皇后用扇子扇着凉风,随意回道:“不作理会就是。” “哎,话不能这么说。”完颜璟哄着怀着的孩子,想了想道:“父皇走的早,几个姐妹缺少照看。 到底是朕之姐妹,她们哪点欲求也不过分,答应她们就是。” 皇后斜着眼睛瞟了瞟完颜璟,没好气地说道:“都听陛下的,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太后放下手中书本,看了一眼皇后,意有所指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皇后要看开些。 你看贤妃就经常将自己多余钱财赏赐给陛下的几个姐妹,这点你就不如贤妃做的好。” 贤妃看到将自己卷入到里面,轻笑说道:“额宁说笑了,我也就做点无关紧要的小事。 姐姐要操心后宫所有事情,有点疏忽也是长理。” 皇后听到贤妃的话,眼中闪过一抹阴霾,接着快速隐藏,和颜悦色道:“是,额宁教训的是,我以后定向妹妹学习。” 其她几个妃子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各自紧闭口舌不发一言。 清丽的夹谷氏转过头,正好对上完颜璟戏谑的目光。 夹谷氏脸色微红,趁别人不注意,突然紧皱眉头,吐出舌头,对完颜璟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完颜璟被夹谷氏惹得开怀大笑。 在完颜璟看来,自己这几个妻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就夹谷氏是唯一一个不争不抢,性格单纯如小女孩子,喜欢调皮捣蛋。 李志博小步走至完颜璟跟前,一脸喜色道:“陛下,大捷!摸北大捷!” 完颜璟惊的站起。 “大捷?” “是,大捷,兵部正在外面等候!” “哈哈!”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党禁 完颜璟快步走至走廊,就看到了一众等候的朝廷大臣。 “捷报了?” “在这。” 完颜璟将捷报仔细看完,感叹道:“漠北再无大战啊!” “除了捷报还有什么?” 完颜让从袖子中拿出一封奏折道:“这是简亲王的奏折。” 完颜璟拿过,仔细查阅,发现是完颜襄的邀功折子。 完颜璟缓缓合上折子,覆手而立,半天没有说话。 众臣都不知道完颜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静静等待。 一阵沉默过后,完颜璟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缓缓开口道:“传旨! 简亲王大破北虏,功高柱石,解海内之悬! 赏良田三万倾!万金!特赐宫中骑马! 赐世袭罔替! 其子思烈赐上骑都尉,正五品县男!” 完颜璟说完,看向康亲王完颜永济道:“你为天使,亲自去漠北替朕犒军!” 完颜璟又看向一旁的完颜让道:“既然漠北大局已定,漠北大军也可以班师了。 你持朕虎符,去漠北交接大军,简亲王留两万兵马,睿亲王留两万兵马,镇压漠北,清剿残余。 其他大军全军班师回朝!” “遵旨!” “遵旨!” 完颜璟说完刚要走,又停下脚步,问道:“漠西现在是什么情况?” 完颜让回道:“自扎布汗河之战,豫亲王带领大军一路西进,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完颜璟想了想,不放心道:“朕怕老五打着打着打顺手了,入侵辽国,将辽国给灭了!” “不会?” 不会吗?历史上的蒙古第一次西征,不就是一路打顺手了,打到西方去了嘛! 开战之前蒙古也没有往西方打的打算,只能说造化弄人,各种机缘巧合下,让蒙古第一次越打越远! 完颜璟沉吟一会后,说道:“辽国现在还不能灭,接下来的敌人是高丽、夏国! 留着辽国在西方可剩朝廷一半精力。 为以防万一,让九门提督去一趟西域,传达朕的旨意,辽国可打不可灭!” “好了,就这些,退下!” “臣等告退!” 其实完颜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不让完颜从彝灭辽国,是怕完颜从彝有了自立之心!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金军在漠北大捷的消息彻底传开。 金国对外宣称歼敌百万众,将人数彻底翻了一倍! 百万众的消息传开,天下舆论一片哗然! 金国屠军百万! 这则消息如长着翅膀一样,在短短一个月内传遍大江南北! 西夏、高丽、南宋、大理、吐蕃、这五个国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的肝胆俱裂! 五个国家各自反应不依。 西夏离草原最近,对草原是个什么情况最清楚了。 在听到这则消息后,虽然震撼金国的武功强盛,但绝不信百万众的狂言。 六十万已经顶天了,哪有百万,东虏在吹牛! 吐蕃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初虽然震撼,但震撼之后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分裂的吐蕃根本不理外界的纷纷扰扰。 至于高丽、南宋、大理三国因为与草原的隔离,百年不接触,对草原是个什么情况完全一眼抹黑。 故此,三国在情报失真下,完全相信了金国的鬼话! 高丽王皓,权臣李义旼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惊吓的连饭都吃不下! 赶忙向金国派遣使者携带礼物,恭贺上国取得古之未有之大捷! 临安,韩府。 “噔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韩府前院响起,惹得一众下人侧目相视。 不知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相爷午休时如此喧哗。 正在午休的韩侂胄,听到外面传来的吵闹声,眉头一皱,起身向外走去。 韩侂胄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一个红袍官员因为跑的太快,没注意脚下,摔了一个狗吃屎! “哎呦!”红袍官员惨叫一声,不顾身上的泥土,想要爬起身。 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的韩侂胄。 “相公!”红袍官员刚站起身,韩侂胄面无表情,冰冷冷道:“本相让你起来了吗?” 红袍官员听后,没有一句反驳,立刻又重新爬在地上。 韩侂胄盯着红袍官员看了看,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事,说。” 红袍官员爬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北方传来消息,金国在漠北打了胜仗,歼敌百万众!” “什么?”韩侂胄终于动容,厉声道:“拿过来。” 红袍官员立刻爬起身,小跑至韩侂胄跟前,弯腰将信件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奉上! 韩侂胄拆开信件,不一会就阅读完,掌心用力将信件捏成一团。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红袍官员小心翼翼,不确定道:“赵党应该也知道了。” 韩侂胄眼睛目视远方,过了一会幽幽道:“下次走路小点声,吵到本相了。” 红袍官员弯着腰,额头冷汗直流,恭敬回道:“是,下官记下了!” “让大家来本相书房。” “是。” 红袍官员看着远去的身影,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的出了口气:“呼!” 韩府,书房。 韩侂胄坐在主位闭目养神,其下手两侧坐着吏部尚书许及之。 临安知府赵师择,太常少卿胡纮,左正言刘德秀。 监察御史沈继祖。 韩侂胄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一众心腹道:“信件你们也看了,现在是时不待我啊!” 左正言刘德秀附和道:“现在局势越发糟糕了,我们必须加快步伐了。 否则等金国没了后患之后,就迟了。” 刘德秀话音落下,临安知府赵师择接口道:“可是朝中有赵党这帮软骨头阻碍,处处掣肘,如何成事。” 监察御史沈继祖突然面露狠辣道:“既然赵党挡路,那就把赵党除了!” 韩侂胄看着沈继祖问道:“怎么个除法?” “道学!” “道学?” 沈继祖缓缓道:“想要除掉赵党,就得除掉赵党之首赵汝愚! 赵汝愚酷爱道学,跟道学的朱熹等人走的近,我们就从道学这帮人入手,彻底搬到赵汝愚。 赵党没了赵汝愚,如蛇无头,兽无爪牙,接下来由我们慢慢整治!” 韩侂胄慢慢站起身,环视一圈道:“道学蛊惑人心,颠倒黑白,违正学大道,如菜魔食心! 此等邪魔外道,朝廷理应禁绝,堕入人伦之外者,怎可为官,理应罢黜缉拿!” 沈继祖这时补充道:“宗室位相,柄理阴阳,出入宫禁,与官家不妥!” 韩侂胄点头道:“嗯,就这么办。所有与我异者,皆为党人!” 韩侂胄说完,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党禁!” 第二百四十章 权倾朝野 临安,韩侂胄在取得党内意见统一之后,便亲自入宫面见赵扩。 年轻的赵扩在见到韩侂胄第一面,便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韩侂胄!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赵汝愚是何人也!一国宰相,宗室亲贵! 朕要的是你们精诚合作,而不是处处作对,排斥异己,打压异者! 韩赵两党要斗到什么时候!你韩党取代赵党吗? 但你别忘了,朕也姓赵! 你在自寻死路!” 韩侂胄听到赵扩的呵骂,没有跪下请罪,反而双目怒瞪,看着赵扩怒吼道: “韩党名为韩党,实为赵党! 赵党名为赵党,实为逆党! 嘉王难道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了吗? 不辨忠奸!不识好坏! 是我要与赵汝愚作对吗!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大宋! 淳熙十六年二月,金使南来,满朝公卿屈跪媚奉! 在嘉王府,是谁说要手持三尺剑,提百万虎贲直捣幽燕,成太祖未尽之功业! 啊!是谁说的,问你话了! 你登基称帝就变了,以前壮志满怀的嘉王去哪了! 你的胆子被金人吓破了吗,金人未发一矢,你就想言臣扩吗! 既然你已经想做完颜璟的喜儿,那留我在朝干嘛,臣祈求官家罢免韩侂胄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 “你。”赵扩被韩侂胄说的面红耳赤,最后解下自己的皇帽一把摔在地上,气势汹汹看着韩侂胄高呼道: “我赵扩从未忘,心中大志一刻也不敢忘啊! 去他娘的完颜璟的喜儿,我何时说过要做完颜璟的喜儿了! 我让你做相不就是为了完成我们当初的誓言吗! 这跟赵汝愚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那你留着他想做秦桧吗!”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不管是不是误解,我不想风波亭,有我无他,有他无我!” “你到底想怎样?” “将赵汝愚贬离出京!” “不行,他是宗室。” 韩侂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希望的眼睛看着赵扩道:“正是因为宗室才要贬他! 秦桧当年只能杀岳飞,但赵汝愚不止能杀我韩侂胄,他还能杀你赵扩! 他是宗室!他是宗室!他是宗室! 他姓赵!他姓赵!他姓赵!” 赵扩颓废的身影缓缓向后走去。 “给他留条命!” 韩侂胄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看他表现!” 金明昌六年、宋庆元元年(1195)九月二十日。 韩侂胄指示谏官奏赵汝愚以宗室居相位不利于社稷。 赵扩受理,贬赵汝愚至永州(今湖南)。 赵汝愚被贬,让赵党在朝中势力大损。 接下来韩侂胄再接再厉,凡是与自己不和者,以及赵党人员,亦加贬逐。 朱熹、彭龟年等都被韩侂胄打入伪学,逆学之列。 禁焚理学《语录》一类书籍。 凡科举考试中,稍涉及义理之学者,一律不予录用,涉事人员全部罢黜! 六经,《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之书为世之大禁! 不久后,刘德秀上书以“效法宁宗,考核真伪,以辨真邪正!”为借口,对赵党发起攻击! 御史中丞何澹、吏部侍郎糜师旦等韩党众人,以刘德秀之法,在朝中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甄别行动。 考核真伪,名为考核,实为韩党借机打压异己的工具。 考核一下,几乎网尽赵汝愚、朱熹门下党徒,以及在野名士。 韩党一网打尽朝中异己官吏,于是再接再厉,向罢官在野者发起攻击。 监察御史沈继祖弹劾朱熹六大罪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恭! 还捏造朱熹“引诱尼姑,以为宠妾”的桃色谣言,要求赵扩学孔子诛少正卯! 于是朱熹罢祠流放! 韩党在打击政敌首脑过后,为保持朝中大权在握,于十月份下令,清查太学与各科进士,是否为伪学之党。 后来连官僚举荐,进士结保都必须在有关文牍前填上“如是伪学,甘受朝典”的套话! 十一月,朝散大夫刘三杰对朝廷上了一封声讨伪学书,在文中声称“前日为伪党,今日为逆党”! 这份韩党的精心之作,将罪名彻底升级为“逆党”! 把道学之禁推上了高潮。 不久后知绵州王沇上书“请置逆党名录”! 赵扩从之,于是韩党下令,订立伪学逆党籍。 《伪学逆党籍》入籍者五十九人,其中有宰相:赵汝愚、留正、王蔺、周必大四人! 侍制以上,朱熹、徐谊、彭龟年、陈傅良、薛叔似、等十三人! 余官,刘光祖、吕祖俭、叶适、杨简等三十二人! 武臣皇甫斌等三人。 士人,杨宏中、蔡元定、吕祖泰等八人。 从今往后凡属党人者,都不许担任官职或参加科举考试! 入籍者罢免、流放、逮捕、充军! 党人名单一出,舆论一片哗然! 在宋国境内卷起千层海浪! 各地士人,汇声一片上书朝廷,要求朝廷开党禁,赦免党人! 而韩党对于民间议论指责跟本不予理睬。 反而缇骑四处,在全国各地抓捕党人! 在抓捕过程中,凡是各地有百姓阻碍者,直接调动军队残酷镇压! 捣毁各地伪学书院! 韩侂胄的铁血手段,在全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所有反对者直接被一扫而空! 有人劝阻韩侂胄开,“这些人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为防党人报复,应该开党禁。 但韩侂胄不为所动,反而指示手下从严从速,扩大党人规模! 韩侂胄一连串专制铁拳打下,所有反对者销声匿迹,朝堂上下遍布韩侂胄党羽! 从军队到朝廷到地方,凡不是韩党者皆罢黜,换韩侂胄党羽门徒! 一时间韩党声势浩大,韩侂胄权倾朝野,大有改天换地感! 朝中所有部门从尚书到小吏皆为韩党! 官员任职,无韩侂胄同意,纵是天子下旨官员亦不敢接! 天下官兵无韩侂胄亲笔皆不得任! 朝中所有军政事务先送由韩府,由韩侂胄过目后才能送与皇宫! 韩侂胄权势之大,甚至压过赵官家! 民间甚至传言,“赵国韩官”! 此次宋国党禁影响深远,传遍东亚诸国,引的海内瞩目! 就连在中都的完颜璟都被韩侂胄给震惊到了! 这次韩侂胄的庆元党禁,可比历史中的庆元党禁来的还要凶猛,规模还要大! 完颜璟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了韩侂胄为什么这么转变了。 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影响。 历史中的宋国有时间,韩侂胄可以慢慢来,并且当时金国给宋国的压力不大,让韩侂胄可以小代价党禁。 但现在不同了,完颜璟的明昌改革让金国与宋国差距越拉越大,金国的强盛武功,压的诸国都喘不过气来! 金国如巨无霸一样,让韩侂胄不得不急,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掉所有敌人,而不是像历史中一样慢腾腾的来。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赵崇宪投金 完颜璟对于宋国的变化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宋国的痹症太多,又太深,绝不是韩侂胄一两耙子就能治好的。 宋朝的改革那绝对是地狱级的,哪哪都是病,根本无从下手,稍微一下手,内部就得爆炸! 韩侂胄的新政注定只是表面拾掇一番而已。 就在完颜璟看宋国笑话时,粘杆处的人给完颜璟送了一个大惊喜! 此事还得从赵汝愚被贬说起。 赵汝愚被韩侂胄踢出京后,赵汝愚被贬永州(今湖南零陵)安置。 贬谪路上,赵汝愚有点病渴,大夫却误投以寒剂。舟过潇湘,风雪漫天,寒气表里交侵,便不能饮食了。 赵汝愚行至衡州(今湖南衡阳),州守钱鍪是韩党人员,为讨韩侂胄欢心,便对赵汝愚百般窘辱。 赵汝愚身为汉王后裔,宗室亲贵,之前又是朝廷宰相,可谓位高权重,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恭敬着! 何时受过这等小吏欺辱! 赵汝愚本就身体有恙,又被人欺辱,病气交加之下,从此一病不起! 但看押赵汝愚的人为了完成韩侂胄交代的任务,便天天都在监视着赵汝愚,不让任何人探视。 庆元二年,正月十六,赵汝愚在见过韩侂胄从临安派来的人之后,突然暴毙身亡。 赵汝愚的离奇死亡,激起众人愤怒,但碍于韩侂胄的权势,只能压制心中,敢怒不敢言! 赵汝愚生有八子一女。 分别为长子赵崇宪、次子赵崇范、三子赵崇楷、四子赵崇朴、五子赵崇度、六子赵崇要、七子赵崇寔。 八子赵崇洁,独女赵崇冉。 赵汝愚遭贬,暴死于衡州(今湖南衡阳),赵崇宪以及其他几个兄妹扶柩归葬余干故里。 赵崇宪因为父亲暴毙身心受到极大打击,为躲避韩侂胄爪牙的监视与迫害,每天闭门独处,以求自保。 赵崇宪他怕,他怕他跟他父亲一样不明不白的突然暴毙! 赵崇宪笃孝,父丧期间,月余才开始进食,终丧不饮酒食肉。 赵崇宪兄妹几个的表现,虽然瞒过了韩侂胄的爪牙,但却没有隐瞒过金国在宋国的间谍。 金国在宋国的粘杆处成员,将赵家的惨状都看在眼里,觉得这或许是一个立功的机会。 于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两名黑衣人悄悄摸进赵府。 …… 噩梦中惊醒的赵崇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发现枕边已经全部泪湿。 “父翁,我梦到你了,我还梦到咱家被韩贼抄家灭族了!” “我是个懦夫,不能保护弟妹,不能替父翁报仇!” “呜呜呜呜!” 黑暗的屋子内只有赵崇宪的自言自语与哭泣声! “或许我能帮你报仇!” “谁?” 黑暗中突然传来的这道声音,让在床上偷偷哭泣的赵崇宪惊吓的坐起! 他不怕鬼,不怕匪,就怕是韩侂胄的鹰犬! 如果自己刚才的话让韩贼的人听了去,那将大祸临头! 啪! 火折子声响起,一道幽幽的火光在黑暗中如鬼火般飘起! 赵崇宪看清了,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大汉,就站在自己三步之外。 赵崇宪强掐着自己腿上的肉,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面前黑衣人,小声问道:“你们是谁?” 两个黑衣人,面罩后低沉的声音响起:“金戈铁马,饮马大江!” “江为宋,金为北,你们是金人?” “不错,可以谈谈吗?” “好大的本事!”赵崇宪沉声一句,缓缓走下床,指着桌边的椅子道:“请坐!” 黑衣人缓缓坐下,看着赵崇宪道:“从事郎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崇宪同样缓缓坐下,说道:“我已经不是从事郎了,至于知道不知道,这很难猜吗? 你们是金人,深更半夜来此,既然没有杀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策反我!” 啪啪! 黑衣人鼓手道:“精彩,一语道中! 那不知从事郎是何打算呢?” 赵崇宪这次没有再纠正从事郎这个称呼,深出了一口气道:“唉! 我没有喊人,而是请你们坐下,与你们交谈,我是什么想法不言而喻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没有什么不可违背的了!” 两名黑衣人各自互相看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欣喜。 本以为这次策反会困难重重,没想到,到头来却这么轻松就完成了。 黑衣人看着赵崇宪赞叹道:“从事郎的这个决定会是一生最英明的决定!” 赵崇宪没有理会马屁,而是严肃的说道:“我投金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请说!” 赵崇宪缓缓道:“我身为汉王后裔,前宰相之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投金,给你们带去的政治声望是不可估量的?” “是,我大金定高官厚禄以待!” 赵崇宪摆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经此一事,富贵荣华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投金只为全家活命,为报仇雪恨而已! 所以我的第一个条件是,我全家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一个不能少,全部安全的送去北方,你们能做到吗? 如果不能,我是不会投金!”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可以,这个条件我们应了!” “如何证明?” 黑衣人仔细想了一会,开口道:“韩党中有我们的人,我们可以在临安反应过来之前,将你们掩护出境!” “韩党中有谁?” “这个恕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个在野人氏来安你的心。” “谁?” “黄忠泽!” “黄忠泽?走私战马的那个黄家?” “对。” 赵崇宪突然一拍额头道:“早就应该想到。 我说这黄家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将北口的马走私到南境来。 原来这黄家是你们的人啊! 哈哈,可笑韩贼还赞称黄家为国朝良商!” “不错,无我们支持,他黄家怎么可能从北口走私战马,一直安稳无事。” “这么说黄家以前的竞争对手在北方突然出事,也是你们的手段了?” 黑衣人没有回话,却点了点头,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赵崇宪认同道:“黄家的话,我相信他们有能耐将我们安全送出去。 第二个条件,金帝纳我家小妹为妃!” “这个……”黑衣人犯难了,最后无奈道:“这个我不能做主,得请示上面。” 赵崇宪站起身,道:“行啊,等你们请示完了之后,再来找我谈。 慢走,不送!” “告辞!” …… 明昌七年二月十四日,完颜璟收到了从南方发来的这则消息。 粘杆处居然策反了赵汝愚的儿子! 这种好事怎么能拒绝,当然同意了! 至于纳个女人,无可厚非,舍弃小我,成就大局嘛! 自己遭点罪都是小事,这点觉悟完颜璟还是有得!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血诉暴宋 天下大势惟变幻之中,一妙一行俱宇宙形势! 明昌七年三月。 赵崇宪一行人终于穿过扬州等地,从淮入北。 赵崇宪等人刚一入金国,便被金国官员隆种接待,接着便是大肆宣传赵崇宪等人弃暗投明一事! 甚至用赵崇宪的署名写了一封《泣血十六哭》! 在书中大肆指责宋国种种黑幕,欺压百姓,奸臣弄权,残害忠良,宫闱秽闻! 甚至哭诉赵扩、韩侂胄二人狼狈为奸,不记高宗移脉之天恩,惨绝太宗之血脉! “呜呼哀哉!天无法,地无理,亲无情,举头望月,天地囚笼无处可诉! 环遍山河,豺狼虎豹无尺寸存身! 计昔日太宗焕焕之情可比羔羊奶彪! 怡往日高宗移统,家祖为血骨亲情,高风亮节,辞大位予秦系,可谓恩德不与言耳! 然秦脉狡魔豺狼,即位以来,不计兆民,搜刮民脂民膏,海饮天下万民精气! 宫禁李曹,武曌、吕雉牝鸡司晨,裙妇乱政,淫秽宫禁! 匪扩韩贼,听信谗言,残杀太宗独脉,驱逐正士,致使南朝一片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无处擂鼓,冤无可诉,连泪残秋,跪赴北来,惟情上国大主,慈叔替孙做主! 呜呼呜呼!” 赵崇宪的这篇血控书,一经发出,立刻在金宋两国流传起来! 汉王后裔投金了! 消息传至临安,赵扩与韩侂胄二人气得三尸暴跳七窃生烟! 赵崇宪是谁啊,那可是太宗独脉,好端端的突然投金了,这里面要说没有黑幕,那绝对是侮辱天下人的智商! 重要的是这影响太大了! 太宗独脉是在宋国遭受了怎么的委屈,才能投到敌人一边去! 要是金国不要面皮,在太宗后裔身上做文章,华夏大地可以立刻北宋复活,两宋并立! 那怕不两宋并立,金军来一句“扶持皇位重回正统”,用替太宗正位的名号,都能让宋国大乱! 赵崇宪投金,对宋国与赵扩、韩侂胄而言影响太恶劣了! 说是动摇国家法统都不为过! 赵崇宪投金如果用历史比较,就相当于朱允炆投北元! 赵廷美投辽! 天下无不论此事! …… 临安,行宫。 韩侂胄忧心忡忡的走进赵扩的寝殿。 “官家!” “你过来!” 赵扩面子表情,手中拿着一份纸张,在韩侂胄走到近前两步时,赵扩突然一脚将韩侂胄踹倒在地! 嘭! 韩侂胄摔倒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赵扩一连踹十六脚才停下! “吸!啊!” 韩侂胄扶着受伤的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张大纸,带着破空声盖在脸上! “韩侂胄!你自己看看,都是你闯的祸!” 赵扩怒不可遏的一把拽住韩侂胄的领子,怒气冲冲道:“赵崇宪投金了! 你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吗? 朕是残害皇亲的暴君! 你是残害忠良的奸臣! 咱们两个真般配啊! 朕叫你不要杀赵汝愚,你非要杀! 结果好了,你杀出了赵崇宪投金! 你杀人也就算了,你连善后都不会吗! 赵崇宪在你的看押下,怎么能不知不觉的逃到金国去! 你是废物吗!” 韩侂胄看到赵扩这一次真的发火了,没敢有一句反驳,乖乖听着赵扩的辱骂! 赵扩大骂了一阵终于出了心中的气,看着一言不发的韩侂胄,没好气地说道:“说,现在该怎么办?” 韩侂胄平复了一下混乱的心情,终于开口道:“第一,派人向金国索要赵崇宪等人! 第二,赵崇宪的污蔑书现在很是挑拨人心,朝廷应该明令禁止任何人私藏此逆书! 第三,组织学问高超者,写一份批驳书,挑出赵崇宪污蔑之言,示朝廷清白!” “哼!”赵扩冷哼一声道:“看看赵逆在文中怎么说的! 家祖辞位与秦脉,他好大的脸! 高宗何时要传位与他们! 忤逆朕,污蔑太后,巧舌朝廷! 辩驳,他所谓的十六哭,全部辩驳,绝不给他蛊惑人心的机会! 皇位本就属我太祖一脉,再说,皇祖过继高宗,是为大宗,两脉具在我! 与他何事!” “朝臣都明白!” “朝臣明白,小民不明白,要说出来,让天下人都明白,不能给金国口舌!” “是,臣一定让天下人都明白!” 赵扩挥了挥手道:“滚,这次事情又再出差错,有你好看的!” 韩侂胄躬身道:“臣告退!”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跑进一人。 此人正是赵扩身边的大押班,大押班刚一进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官家,杨州反了!” “什么?” “什么?” 两道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 韩侂胄快步流星走至大押班身旁,眼睛死死盯着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押班带着哭腔道:“就在刚刚杨州传来消息,杨州部分官员勾结乱民,说要迎太宗血脉,重立大宋! 说官家应还位太宗一系,否则他们就打进行宫驱逐,驱逐……” 说着说着大押班不敢说了,哪怕后面不说,赵扩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啊啊!”赵扩怒吼道:“党人,党人,一定是党人所为! 这帮叛徒,朕要把他们杀光!” 扑通! 赵扩说着说着,突然头昏眼花,眼前一黑,气急攻心直接晕倒在地。 “官家!” “官家!” “快叫御医!” …… 明昌七年三月初八,因为赵崇宪的一纸书,让在宋国境内本就不满朝廷的党人,抓住借口,在扬州发动了叛变起义! 起义的消息传至临安,直接气晕了赵扩! 但因为这次扬州起义各方面条件不成熟的原因,在宋廷反应过来之后,只用了三天就镇压了下去。 虽然起义被宋廷扑灭,但其影响深远,让被韩党打压的党人看到了反补的机会! 于是党人在全国奔走相告,在各地组织武力反抗! 宋国从庆元二年开始,一年之内全国各地相继爆发五十多场起义! 党人在文攻失败后,转变思路开启武力抗韩之举! 赵党并没有被韩党覆灭,反而扎根民间与韩党继续争斗。 官兵代表韩党,义军代表赵党! 党人遥尊北方的赵崇宪为主,开启了一场与韩党长达累年的争斗! 韩侂胄尽心准备的新政还没开始已经腹死胎中! 哪个地方执行新政,哪个地方便反,让韩侂胄不得不屈服,只能舍改革,而保权! 韩侂胄的改革果然印证了完颜璟的话,只是表面收拾一番而已! 韩侂胄如果不屈服的话,他将面临全国皆党人的局面! …… ------题外话------ 感谢:为白伟打call、n、f、无天94、vi呀v、冥河摆渡者730、书友、书友、iw5414、书友、书友、不灭梵皇花、书友、铁血战士小文、清微道君、云墨西门、读者、风华日月、我就是害虫、来咯了近距离、天马一族,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女真第一美人 明昌七年三月二十二日 赵崇宪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走进这个让宋国皇室一直魂牵梦绕的地方。 幽州,金中都! 不过他们是以金臣的身份走进中都。 …… 赵崇宪看着高大的城墙,街边来往的色目,蒙古商人,在街边肆意欢笑,摔跤的蒙古、女真武士。 粗狂、豪放、野性、进攻这四个词直入赵崇宪心神,这也是他对中都的第一感官。 赵崇宪感叹一句:“幽州白日寒,多为胡马客!” 赵崇宪转头看向身旁一袭黄衫,白马带尘土,身材妙曼,散发着幽幽清香,面遮白纱的小妹赵崇冉,说道: “你知道中都与临安给我的感觉是何差别吗?” 一路上心情不好的赵崇冉,想起南方流传的胡虏残暴等各种传闻。 又想起自己就要侍奉酋虏,就没好气地说道:“不想知道。” 赵崇宪脸上尴尬一闪而过,自言自语道:“临安死气沉沉,水柔太重,作为国都会让人没了进取之心。 而中都,这种粗狂野性,如熊熊烈火,会让人充斥着侵略之心! 自古北方强大,地域占有很大的关系啊!” 赵崇冉本不想回兄长的话,但听到地域之说,却还是忍不住回道:“但我喜欢江南水乡!” 一群人边走边聊,赵崇宪听到小妹终于回话,高兴一笑,继而回道:“江南水乡,才子佳人,最削人壮志! 南方有柔,北方有刚!两方合一,便是刚柔相济,阴阳交融! 两方分开,南有南的美,北有北的色! 这美色各有千秋啊,哈哈! 我倒还蛮喜欢北方的。 人也一样,丈夫找柔弱女子,柔弱女子找刚毅丈夫! 才子在这世道中保护不了你啊! 希望你能明白兄长的苦心。” 赵崇冉看着苦口婆心的兄长,心中没有来由的一软,轻道:“我明白兄长的意思,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一群人边走边聊之际,街边一座二楼窗边,站着一个华服威严贵气的男子,看着人群中的黄衫女子。 威严男子向后招了招手,一个黑瘦布衣之人,立刻弯腰低头道:“主上有何吩咐?” 威严男子嘴角上扬,看着下面的黄衫女,问一旁的下人道:“他就是赵崇冉?” “正是。” 威严男子突然呵呵一笑道:“突然有了童心,你说该怎么办?” 黑瘦男子听到着,赶忙劝阻道:“陛下,这传扬出去有损陛下威名啊! 宫里能拔了小人的皮,可不能啊!” “哼!”威严男子正是今天出宫,白龙鱼服的完颜璟。 完颜璟看到苏珍昌不争气,脸色一板道:“那你就不怕朕现在拔了你的皮吗!” 苏珍昌在完颜璟威胁的目光下,只能认栽道:“那不知陛下想怎么做?” 完颜璟转过头看了看下方道:“从现在开始朕就是皇后的弟弟,蒲察维。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是,不能称陛下。” “聪明!” 完颜璟低声对苏珍昌道:“找辆马车,朕在马车上等着,你派人将赵崇冉给朕截了,送到马车上来。” “这,这,这……” “快去!” “遵旨!” …… 夜晚,完颜璟走在回皇后寝宫的路上,身后跟着一个扭扭捏捏的黄衫女子。 “骗子,骗子!” 完颜璟听到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喃喃细语,扶了扶腰,转过身无奈道:“你这话都说了一天了,你不累吗?” 完颜璟轻轻牵起赵崇冉的手道:“明天,朕就下旨封你为懿妃,你娘家抬入汉军正黄旗。 你父翁的仇,朕会帮你报,现在呢,别在闹情绪了,跟朕见一面皇后。” 或许是完颜璟都话起了作用,赵崇冉接下来紧跟在完颜璟身后,没再闹情绪。 一阵路程后。 完颜璟带着赵崇冉刚走进皇后的寝宫,就看到皇后蒲察柯佳,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哈哈,皇后吃过了吗?” 皇后瞪了完颜璟一眼,没有理会完颜璟的讨好,反而抬头看着完颜璟身后怯生生的赵崇冉。 “妇参见皇后娘娘!” “呦,这么快就成妇了!” 赵崇冉听到皇后的阴阳怪气,委屈的眼泪哗哗往下流,可怜巴巴望着完颜璟,好像在说都怪你一样。 完颜璟受不了赵崇冉委屈的眼神,对其道:“你先到后面去,朕跟皇后先说会话。” …… 在赵崇冉走后,完颜璟看着皇后道:“说,到底为何生气?” “陛下出去鬼混,为何要用家弟之名!” 完颜璟面无表情道:“他的名字很高贵,朕不能用吗!” 皇后刚想说什么,正好对上完颜璟冰冷的眼神,心中一跳,直觉告诉她,再说下去绝对会出事,赶紧改口道: “陛下误会了,陛下用家弟的身份是看得起他,臣妾只是委屈陛下有了新人忘旧人。” 完颜璟听后转阴为晴,失笑道:“原来你是吃醋啦?” 皇后缓缓靠在完颜璟肩头,小鸟依人道:“是啊,陛下不爱臣妾呢。” 完颜璟揽住皇后的娇躯,在其耳边轻轻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醋坛子。 朕爱旧更胜新人,你是朕的皇后,朕又怎会不爱你呢。 不要多心,你在朕心中一直是第一位,其她红粉都比不上你。” 皇后惊喜道:“真得?” “当然。” 完颜璟与皇后一阵你依我浓后,二人又有说有笑,完颜璟趁际道:“朕打算封赵崇冉为懿妃,皇后觉得怎么样?” “懿字好,都听陛下的。” 完颜璟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泰山何时出发去的西域?” “就在去年九月啊,陛下忘了?” 完颜璟失笑道:“事情太多,有什么就忘记了。 九月出发,现在应该到西域了?” 皇后摇了摇头道:“臣妾不懂这个。” “唉,也不知道西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皇后看到完颜璟担心西域局势,开口安慰道:“陛下其实不必过多担心。 豫亲王战功诸王之最,打个小小西域还不手到擒来!” 完颜璟无奈道:“这里面事情很复杂,你不懂。 对了,听下面人说,豫亲王给朕送了个漠北第一美人。” 皇后听后捂嘴轻笑道:“海兰妹妹以前号称漠南第一美人。 现在再来个漠北第一美人,这草原的两个美人都叫陛下得了去,陛下可真是好福气啊。 嘻嘻!” 完颜璟看到打趣自己的皇后,笑道:“那你是什么美人,女真第一美人?” 皇后突然哈哈大笑道:“臣妾不是,但还真有个女真第一美人,陛下还很熟悉。 陛下猜猜是谁?” 完颜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朕就随便一说,还真有女真第一美人? 到底是谁?” “除了额宁,还能有谁。” 完颜璟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道:“朕说朕怎么从未听过女真第一美人是谁。原来是额宁啊! 怪不得无人敢跟朕说。 既然额宁是女真第一美人,那你就是我大金第一美人!” “这算是御笔亲封的吗?” “对,君无戏言!” 完颜璟与皇后说完笑话过后,突然对皇后说道:“朕的大宋第一美人还在后室,你进去熟络熟络感情。” “臣妾遵旨!” 完颜璟看着作怪的皇后,哭笑不得道:“别调皮了,温柔点,别吓到她。” “明白,明白。” 完颜璟在皇后走后,坐在原位,心事重重道,喃喃自语道:“西域啊西域! 你都快成朕的一块心头病了! 儿子要是大一点就好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西辽 明昌六年、辽天禧十八年(1195)十二月十九日 虎思斡耳朵(今吉尔吉斯斯坦国、楚河州、托克马克境内的布拉纳城),辽国黑契丹都城。 虎思斡耳朵以前为喀喇王朝的首都八刺沙衮。 耶律大石征服喀喇王朝后,就在八刺沙衮城外屯营,也就形成了现在的虎思斡耳朵。 虎思斡耳朵作为辽国的首都,非城池,而是由许多帐篷组成的营地。 只有菊儿汗大石,以及契丹贵族大官才住有宫室。 菊儿汗的营帐宫殿被称之为斡耳朵,又名斡鲁多。 整个虎思斡耳朵就是一座庞大的军营。 史记记载,该屯营骑马绕行一周需要大半天,比明清时的北京城范围还要大。 辽国一半的契丹汉族军事力量,都驻扎在虎思斡耳朵,以震慑国内属国与西方国家,同时亦时刻准备出征。 窥一斑而知全豹,辽国国家首都半游牧半封建,可知全国是怎样一个状态。 契丹有着庞大的国土面积,但一半以上都是属国加盟而成。 有东西喀喇两大喀喇汗国,高昌回鹘国,花剌子模,乃蛮。 疆域鼎盛之时,西至阿姆河,北至巴尔喀什湖和斋桑泊,东抵蒙古的科布多和甘肃、新疆交接处。 南到帕米尔和昆仑山北。包括现在的新疆全省,中亚的东南部和蒙古的西北部地区。 不过自从辽天禧十三年开始,辽国国力开始由盛转衰。 耶律直鲁古即位以来,除了开始几年励精图治,有作为之外。 接下几年里,内无乱外无敌,辽国在安逸的醉生梦死中丧失了进取之心。 先是乃蛮、花剌子模叛变自立。 辽国的无可奈何,让国内的其他属国都看破了辽国的虚实。 国内各属国开始阳奉阴违,停调不听宣。 辽国内部的分裂让外敌又看到了辽国的虚张声势,虎皮架子大。 实则色差内敛,是个花架子,纸老虎! 自耶律直鲁古即位以来,契丹贵族开始奢靡腐化,对外连年用兵,对内加重剥削。 耶律直鲁古自己只顾打猎游玩。不理政务,致使政治腐败,社会矛盾激化。 这让塞尔柱王朝在河中,呼罗珊地区退出后的替代者,阿富汗古尔王朝看到了机会,进而向辽国露出獠牙! 古尔王朝先是向辽国停止供奉与税收,接着开始入侵花剌子模。 花剌子模沙特克开始向耶律直鲁古求援。 面对花剌子模的求援辽国不得不援助。 否则等古尔王朝吞并花剌子模后,辽国将要面对一个空前强盛的西方国家。 但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在辽国西顾之际,东方那个曾经一度让契丹亡族的女真人,开始进入辽国的眼睛了。 女真先是入侵克烈部,辽国想要援助克烈部,但因为西方的牵制让辽国有心而无力。 只能寄希望于克烈部多坚持些时间。 但想不到女真人的进攻会如此猛烈,克烈部连一年都没坚持下去就被女真人连根拔提!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有遇打头风,东西两方同时出现敌人,让内忧外患之下让辽国的命运进入了十字路口! 在今年女真人又开始入侵乃蛮之时,辽国这一次不敢在坐视不理。 在西方国内紧张的情况下,硬凑出一万大军,东征抗金援蛮! 但不想,去时一万,回时不足千余残兵败将! 溃兵逃回,让辽国一日三惊! 赶紧召回原本打算派往西方的军队,开始向阿里麻力地区进军驻防,防备天北金军! 就在辽国君臣开始向东组织防线之际,这日的虎思斡耳朵却来了一群金军的使者。 斡耳朵圆顶大殿内,菊儿汗耶律直鲁古以及一众辽国臣子,隆重的接见了金军来使。 四十左右的耶律直鲁古,一脸络腮胡,端坐在王座,看着从大门口,缓缓走来的金使。 此次出使辽国的为正使郭玉,一名女真副使瓜勒佳速,一名蒙古副使口口脱花,以及一众随员,共十六人。 郭玉走在人群最前方,满脸严肃,不发一言,将礼节做的很到位。 而郭玉身后的两名副使,却没有任何礼节可言。 自从进来契丹的中亚式宫殿群之后,从未见过异域风貌的两人看哪哪都新鲜。 耶律直鲁古看着金使中两个交头接耳,非常无礼的二人,心中恼怒,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走在郭玉身后的瓜勒佳速看着周围的建筑与物品,满脸震惊的对一旁的口口脱花道: “这都是用石头做的!你看那些东西真漂亮!我要是有这样一座宫殿就好了!” 口口脱花看着周围的辽臣辽兵,轻蔑一笑,回道:“会得,这里的东西迟早是咱们的! 这帮契丹人与色目人他们不配拥有这等宝物!” 瓜勒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贪念,嘿嘿一笑道:“但不得不说,这些色目女人,可比你们蒙古姑娘美多了!” “哈哈!” “嘿嘿!” 两道淫笑就这么在空旷安静的大殿中突兀响起! 所有辽国人怒目相对,看着这两个无礼至极的金使,但瓜勒佳速二人浑然不惧周围杀人的目光! 郭玉没有理身后二人对辽国的挑衅,一直走到大殿中心。 环顾左右,发现周围的辽国贵族官员,都有座位,唯独没有给自己等人准备的空位。 郭玉看到这个情况,明白这是辽国给自己等人的下马威,打算让自己等人还没交谈,气势上先弱一头! 郭玉想明白后,脸色一沉,先声夺人,用契丹话道:“大金国上使而来,大石为何不拜见? 且不设尊位,这难道就是契丹的待客之道?” “狂妄!” “大胆!” 殿内众辽臣听到郭玉的话,大拍桌子厉声呵斥! 耶律直鲁古挥手制止众人,看着郭玉道:“金使读史吗?” 郭玉不懂耶律直鲁古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道:“略懂一二。” 耶律直鲁古闻言,慢悠悠道:“既然懂,可知粘割韩奴这个人?” 郭玉听到耶律直鲁古说出粘割韩奴,就明白耶律直鲁古是什么意思了。 郭玉突然哈哈一笑道:“义武将军是郭某敬佩之人,慷慨赴烈,傲血千古! 今日大石欲行感天咸清事,郭某乐意至极,效法先辈,成傲骨忠心! 还望大石成全!” “当真不怕死!” “死又何难!” 耶律直鲁古看到气质非凡,刚毅不弯的郭玉,明白他是真的不怕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耶律直鲁古 耶律直鲁古身材往后靠了靠,转变话题道:“金使刚才问为何无座? 我们契丹人的礼仪是,朋友来了,上宾待之如客。 虎狼来了,刀弓待之如敌。 不知金使是客,还是敌?” 郭玉轻轻一笑,反问道:“那不知大石将我当客还是敌?” 耶律直鲁古看到将问题反推回来的郭玉,不爽道:“本汗在问你了!” 郭玉笑嘻嘻道:“大石将我当客就是客,将我当敌就是敌咯!” “你是汉人?” “是。” “怪不得嘴皮子利索。” 殿内一阵沉默过后,耶律直鲁古突然道:“给金使赐座。” “谢大石!” 耶律直鲁古看到坐下的金使众人,面无表情道:“本汗将你们当客人,希望客人是朋友,而不是贪婪的豺狼!” 郭玉坐定后,沉思一会道:“贵我两家虽有前嫌,但甲年之后以为过去。 我大金亦当贵国如友邻之邦。 你我和平相处,是为天下一大美谈!” 耶律直鲁古闻言,微笑点头道:“金使此话说的在理。 你我和睦相处,对你我两国而言都是美好之事! 打猎游乐何不快哉! 何必打打杀杀!” 郭玉哈哈大笑道:“大石此话当浮一大白! 我敬大石一杯!” 耶律直鲁古拿起酒杯,豪迈不羁道:“来,大家共饮一杯,庆祝金辽两国摒弃前嫌,和睦共处!” “干!” “干!” 耶律直鲁古放下酒杯后,环视一圈后,大笑道:“来人。 将本汗的舞姬带上来,给诸位东方朋友舞一曲,让朋友们见识一下我大辽风采!” “哈哈哈哈!” “好好好,舞一曲!” 一众人欢声笑语,饮酒作乐,在漂亮舞姬的舞蹈下,各自放声高歌起来! 之前紧张的气氛一去不复返! 就在众人皆欢乐之际,瓜勒佳速,却一脸不耐烦的对郭玉道:“你怎么搞的,王爷叫我们是来喝酒来的吗! 索要屈出律啊!你忘了吗!” 郭玉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尔后看着瓜勒佳速笑道:“这不很好吗。 欢乐,欢乐最重要,其他事以后再说,来喝酒喝酒!” 瓜勒佳速看着醉熏熏的郭玉,气的一拍桌子道:“你不说,我说!” 嘭! 突然的一声巨响,让正在载歌载舞的众人都一脸懵逼的停了下来。 殿内顿时安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瓜勒佳速身上。 瓜勒佳速身旁的郭玉眼中闪过一抹清明的狡猾,一闪而逝,继而又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 瓜勒佳速瞪了一眼郭玉后,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直视耶律直鲁古道:“酒一会在喝,有话对你说。 听好了,之前你们出兵助蛮,抗拒天兵,此是为大罪! 但我家王爷仁德,心怀善念,不忍尔国生灵涂炭! 特遣我等赦免尔国罪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屈出律和乃蛮残部,以及尔国出兵抗天者交出,便可饶尔等一次! 否则天兵一下,定叫尔等再灭一次国!” 瓜勒佳速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继而都看向耶律直鲁古,看他作何反应。 “金使是喝醉了吗?” “你这红色的血酒,老子嫌恶心,一口都没喝!” “那是葡萄酒。” “什么秃头酒?” 郭玉一把掐住大腿,强忍着泪水,没让自己笑出来。 耶律直鲁古不想起冲突,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道:“既然是金使喝不惯咱们西域的美酒。 那就给金使换酒来,不能怠慢了客人。” 瓜勒佳速却不陈情道:“慢着! 酒是小事,人你交不交,给个痛快话!” 耶律直鲁古看着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瓜勒佳速,脸色阴沉道:“屈出律本汗打算召为驸马! 本国官将为国奋战,本汗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更不能交。 乃蛮残部嘛,本汗给金使一个面子,就将他们交给金使,由金使带回去交差。 不知金使对本汗此决定可还满意? 咱们翻篇,还是继续喝酒!” 瓜勒佳速,一拍桌子,不满道:“少用这帮无用之人糊弄我! 要么全交,要没不交,何必废话!” 耶律直鲁古看着三番五次不领自己好意的瓜勒佳速,怒上心头,酒杯摔在地上,沉声道:“本汗不交又如何?” 瓜勒佳速也是狂人,站起身怒目圆睁道:“不交,送你十万铁骑! 大兵一到,让尔邦绝户!” “好,放马来,本汗等着!” 耶律直鲁古拔出腰间宝剑,一剑砍在桌上,怒吼道:“来,让本汗看看你东虏能不能将我大辽绝户! 现在的大辽以经不是以前的大辽了! 你还当以前呢吗!” 瓜勒佳速争锋相对道:“难道现在的大金,还是以前的大金吗! 百十年前,我先祖没有杀光你们,让你们如丧家之犬般逃了出来! 这一次定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殿内的一众契丹贵族听到瓜勒佳速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拔出刀剑,对着瓜勒佳速道:“鹰奴,如此辱我,真当我大契丹无人乎! 今日先杀你,报先祖之仇!” 耶律直鲁古看着吵乱的众人,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耶律直鲁古一句话立竿见影,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耶律直鲁古眼睛死死盯着瓜勒佳速,冷笑道:“既然金国无诚意和睦,那金使就请回! 回去转告完颜从彝,耶律家的男人不弱他完颜家! 想要灭我大辽,先看看他有没有那好牙口!” “哼!” …… 明昌七年正月二十日,出使辽国的金使回到黑幸八石金军大营。 “想要灭他大辽,先看看我有没有那个好牙口,这是耶律直鲁古说得?” 郭玉如实回答道:“是,卑职回途中,辽国兵马都在往天北调动。 其耶律直鲁古派出塔阳古领兵五万进驻阿里麻力。 萧烟塔塔领兵三万,在七河地区布防。 耶律屈,领兵契丹,汉,回鹘,等各部族军,十多万,号称三十万,正在向回鹘国地区进军。 辽国打算三面布防,将我军挡在天北!” 完颜从彝,揉了揉太阳穴,轻轻道:“高昌回鹘的亦都护巴而术给本王来文,想要投靠我们。” “可信?” 完颜从彝想了想道:“应该可信,上任高昌回鹘的亦都护月仙帖木儿死后,巴而术当时年幼,国中大权具被辽国掌握。 巴尔术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积极反辽,不满辽国已经多时。 可谓苦辽久矣! 这次我们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机会。” “如果是真的,那耶律屈的三十万大军,岂不是以入王爷手中!” “哈哈,他死定了!” …… 第二百四十六章 高昌回鹘 高昌回鹘又称西州回鹘或和州回鹘,以从在四五百多年。 唐咸通七年(866年),北庭回鹘大首领仆固俊与吐蕃、黠戛斯大战。 仆固俊收复西州(今吐鲁番盆地)、轮台(今乌鲁木齐)、清镇(今玛纳斯县),从此建立了西州回鹘国。 从此以后西州回鹘国首领便称“西州外生子阿厮兰汗”。 西州回鹘国以高昌为冬都,北庭为夏都,天山以北从事游牧,天山以南从事农耕。 境内多数信仰佛教,民族多元,有汉、突厥、大仲云、小仲云、样磨、葛逻禄、吐蕃等。 西州回鹘这种好日子一直过了二百六十多年。 直到1130年,一支东方败兵的到来,结束了西州回鹘称霸西域的局面。 1130年耶律大石西行,向当时的西州回鹘大汗毕勒哥借道致书: “昔我太祖皇帝北征,过卜古罕城,遣使至甘州,诏尔祖乌母主曰: ‘汝思古国耶,朕即为汝复之;汝不能反耶,朕则有之。 在朕,犹在尔也。’ 尔祖即表谢,以为迁国于此,十有馀世,军民皆安土重迁,不能复返矣。 是与尔国非一日之好也。 今我将西至大食,借道尔国其勿致疑。” 毕勒哥刚收到信后,耶律大石以兵临城下。 毕勒哥在三权衡之后,觉得非契丹之敌,故只能大开城门,宴请三日,借道耶律大石。 同时在耶律大石强兵的威胁下,毕勒哥只能献马六百,骆驼一百,羊三千。 并送子孙为质,为耶律大石附庸。 但毕勒哥作为西域霸主,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强逼之事。 在耶律大石西征后,毕勒哥一直在谋划反辽事宜。 这个机会还真被毕勒哥给等到了。 耶律大石西征之初遇到了东喀喇汗王朝的抵抗,耶律大石战败,一路退回至西州回鹘国。 这次毕勒哥抓住机会,趁机掩杀大败而回的耶律大石军队, 追袭俘虏了耶律大石的将领撒八、迪里、突迭等人。 耶律大石一路退回叶密,才逃过一劫。 第一次西征失败败回的耶律大石检讨自己,吸取教训,不除后患西征等于将自己放在了刀尖上。 毕勒哥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次的叛变给回鹘带来了亡国的命运。 耶律大石休整过后,开始第二次西征,这一次西州回鹘便成了耶律大石的垫脚石。 耶律大石征服回鹘后,鉴于本部人马太稀少的缘故。 便将一部分回鹘国东方的领土交予回鹘自治。 西、南部由契丹直辖。 从此西州回鹘汗国灭亡,留下的只是属于辽国内部区域大幅度缩小的高昌回鹘自治属国。 且回鹘没了汗号,只能接受辽国亦都护官职。 西州回鹘汗国时其疆域西面开拓至龟兹(今新疆库车)以西的阿克苏,乌什一带。 与喀喇汗国接壤,西北至天山,北面包括准噶尔盆地,南隔塔里木盆地与于阗为邻。 东至敦煌西与西夏分界,东南以阿尔金山与黄头回鹘(阿金山南,青海北部)接壤。 而高昌回鹘疆域大致为统别矢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北破城子)之地。 北至阿术河(今新疆北部阿察果勒河),南接酒泉,东至兀敦甲石哈(今新疆哈密东纳格什湖)。 西邻西藩(天山南路)。 西州回鹘汗国的灭亡,国土受损,让回鹘人不服,但碍于契丹的强大,只能压制心中愤怒。 现以从在六十多年的高昌回鹘国,自从上任亦都护月仙帖木儿死亡后,当时年幼的巴尔术不能接管国中大权。 高昌回鹘的大权都被辽国掌握,巴尔术完全成了一个傀儡。 这给年幼的巴尔术心中埋下了仇视辽国的种子。 在巴尔术渐渐长大之后,通过与虎思斡耳朵的一系列明争暗斗,终于逐渐收回大权。 权力收回后,巴尔术并没有放弃对辽国的仇视。 反而因为之前与辽国的争斗,更加加深了巴尔术对辽国的仇恨。 巴尔术对辽国的恨,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梦魇。 甚至发展到现在,巴尔术心中只有一个梦想,灭掉辽国! 只要能灭掉辽国,哪怕亡国都行! 巴尔术怀着这种病态的心思,一直在找机会脱离辽国,但廋死的骆驼比马大, 辽国这几年虽然江河日下,却依旧不是高昌回鹘能够对抗的。 历史中一直到成吉思汗的出现,给了巴尔术希望。 巴尔术不惧艰辛,亲赴万里之外的蒙古高原,只为给铁木真做带路党,灭了辽国。 铁木真当时正在攻打西夏,根本抽不出身进攻辽国,并且铁木真第一次根本不信巴尔术。 铁木真便故意提了个刁难的借口,让巴尔术将回鹘国一半以上的财产,先拿给自己再说。 原本一句推脱之词,却不想巴尔术真的将回鹘国一半以上的财产献给了铁木真。 巴尔术甚至跪地发誓,只要铁木真能灭辽国,回鹘国就是你铁木真的,随时拿去都行。 铁木真被巴尔术这个年轻小伙子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动到的热泪盈眶。 当场就收巴尔术为义子,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后来哲别两万灭辽的壮举,其中回鹘给蒙古提供了大力气。 蒙古灭辽时,回鹘同样出兵两万,并且蒙古军的一应后勤都由回鹘提供。 给蒙古带路种种,可以说回鹘是蒙古灭辽的急先锋。 包括后来蒙古统治西域期间,回鹘一直是蒙古的得力助手,替蒙古镇压叛乱,监视各族,让蒙古无后顾之忧。 哪怕蒙古分裂四大汗国,回鹘人进入四大汗国后,依旧是蒙古人的得力助手,其地位不弱与蒙古人。 如果说清朝是满蒙一家,那蒙古的四大汗国就是蒙回一家! 巴尔术投靠铁木真,可以说为后世维回两族成为新疆宁夏两地的主体民族立有大功。 这次虽然没有了铁木真的蒙古国,但替代历史中蒙古西进的金国进入了巴尔术的眼睛。 巴尔术做出了与历史中同样的选择,亲赴黑辛八石面见大金豫亲王,愿做金国臣属,为金国先锋。 替金国带路灭辽! 豫亲王完颜从彝对回鹘的反叛投金很是高兴,亲自面见巴尔术,与巴尔术把酒言欢。 二人甚至最后,杀白马以明誓,结为异姓兄弟! 完颜从彝为兄,巴尔术为弟,赐巴尔术完颜姓。 完颜从彝表示,定奏明皇兄,封巴尔术为汗,以后两家永不叛变,代代互相联姻! ------题外话------ 感谢:书友、柠檬味的人、书友、昙花洛铭、笨笨熊龙、书友、神剑湛卢、啸月银狼,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金辽大战爆发 黑辛八石,遮天盖地的金军大营,盘根错节,如黑云压城般让天地变色! 金军帅帐,庞大如宫殿! 帅帐中数百名八旗将领,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静静听着左副元帅完颜从彝的安排。 一张长达三丈,高三丈的辽国舆图,立在帐内最中心的位置。 完颜从彝手持一杆大槊,当指挥棒用,说道:“这次义弟送来的地图以及辽军的情报与布防可谓至关重要。 解我军燃眉之急啊!” 完颜从彝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前排跪坐着的一个西域面貌的青年男子。 这个青年男子正是新鲜出炉的完颜巴尔术! 完颜巴尔术看到众人都在看他,对着左右微微弯腰,相视一笑,以做礼貌回应。 众人同样回身一礼,接着众人又重新回视完颜从彝。 完颜从彝槊头指向也迷里(今新疆额敏县)地区道:“现在萧烟塔塔领兵三万在也迷里驻防。 我军向要南下,天山阻碍,想要快速南下,减少后勤线,也迷里是个过不去的坎! 只能从也迷里进军,突破也迷里后可缩短我军到虎思斡耳朵的距离与时间! 萧烟塔塔就是抵挡我军的第一道防线! 而塔阳古的五万大军,就在萧烟塔塔的身后,七河地区,与阿里麻力(今新疆霍城),益离(今新疆伊犁)一带布防! 耶律屈的十万大军在昌八喇(今乌鲁木齐),和州(今新疆吐鲁番)一带布防! 敌军的几个防备地点,可谓都在我们南下的必经之路! 根据义弟给本王的消息来看,这其中耶律屈的十万大军看似是辽军主力。 但其实不然,耶律屈的契丹兵只有一万左右,其他大部分都是回鹘、喀喇、吐蕃等部族军。 耶律屈的十万大军反而是敌军三部中最弱的一部。 其辽国的真正主力在塔阳古与萧烟塔塔二部中。 其中萧烟塔塔三万大军中有两万契丹兵! 塔阳古五万大军中有三万契丹兵! 辽国为了对付我们,可谓主力尽出,并且都部署在了西部一带。 其虎思斡耳朵的契丹兵估计也就剩一两万左右了! 这说明什么情况? 这说明只要我军全歼萧烟塔塔与塔阳古二部,辽国不败也得败! 所以决议如下,瓜勒佳速率领两万大军绕过古尔通沙漠(今准噶尔盆地)。 从东北而下进攻在昌八喇、和州的耶律屈大军! 到时候由本王义弟完颜巴尔术出兵两万配合瓜勒佳速进攻耶律屈! 在击败耶律屈后,东路军进攻东部哈密力(今新疆哈密),可失哈儿(今新疆喀什噶尔),斡端(今新疆和田)! 汪古大汗必讷刺、乌古论元忠、郭玉,你三人各率领一万,共三万兵马绕道西北。 从萨瑟克湖(今哈萨克斯坦阿拉湖)与达林古儿湖(今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交界的沙漠中穿过。 视情况而定,如有机会可不理前后方之敌,可快速向虎思斡耳朵进军! 若能拿下虎思斡耳朵最好! 本王亲率五万大军进攻也迷里的萧烟塔塔! 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完颜从彝说完便看向众人。 一众将领互相看了看,都无意见,只有乌古论元忠出言问道:“但不知西路军谁为主帅?” 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无主帅,你们三个视情况而定,可合可分,各打各的也行。 只要你们在后方能搞出大动静,便可帮本王牵制住后方的塔阳古。 本帅攻下也迷里的成算就多几分。 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各部下去准备,明日出发!” “喳!” …… 金明昌七年、辽天禧十九年二月十六日。 金军东路军最先出动,其女真镶白旗南镇大将瓜勒佳速。 率领女真镶白旗南镇一万八千众,与蒙古正黄旗甲联队六千人,共两万四千人。 从黑辛八石出发,向东南面昼夜交替疾驰行军! 二月十八,女真镶白旗北镇大将乌古论元忠。 率女真镶白旗北镇甲联队九千人,一个汉军正黄旗骑步营三千人,共一万二千人从黑辛八石出发,向西部而进。 二月十九日,汪古部大汗必讷刺率一万汪古骑兵,紧随乌古论元忠身后! 二月二十日,汉军正黄旗北镇大将郭玉。 率领蒙古正黄旗乙联队六千人。 汉军正黄旗一个骑步营三千人,汉军正白旗一个骑步营三千人,共一万二千人跟随必讷刺之后! 在东西两路大军出发后,完颜从彝于二月三十日,间隔十天之后,才带领女真正黄旗南北两镇三万六千人。 蒙古正黄旗南镇一万二千人,共四万八千人向也迷里进军! 三月初五,身处也迷里的萧烟塔塔收到金国来犯的消息。 萧烟塔塔身为辽国新生代萧氏后裔,虽然以前经常听先辈对金军可怕的描述。 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从来没见女真人的萧烟塔塔,并没有把金军放在眼里。 反而觉得金军不过如此,先祖对金军的夸赞都是对他们的无能找借口遮掩罢了。 在萧烟塔塔看来,此次金军来犯五万众,自己三万众,不弱他们。 若一战覆灭金军,自己将会是辽国第一人! 萧烟塔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三月初六,在准备一天后,萧烟塔塔便率领大军出城北上野战! 而萧烟塔塔手下的一帮子将领都是契丹新生代与色目将领。 这帮人同样没见过金军,第一次与传说中的金军打仗,并没有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想试试传说中的金军到底有几斤几两! 就在辽军士气一片高昂的情况下。 萧烟塔塔派出色目将领马赫拉斯,带领三千契丹兵与七千喀喇兵作为前锋最先北上讨敌! 萧烟塔塔率领两万大军在其后三百里外紧随! 三月初八,辽军前锋一万大军在后世白杨河一带,第一次与金军碰面! 金辽在时隔六十多年后,又一次以敌人的身份相遇! 金国又一次成了入侵方! 金辽大战爆发! 马赫拉斯无知者无畏,在遇到金军主力后,不做后撤或防守,反而主动发起进攻,打算活捉金军主帅! 完颜从彝看着漫山遍野的敌军,很佩服敌军的勇气,但下手绝不软。 女真兵都没有动,蒙古正黄旗南镇四千骑兵出动,直接以掏心战法,直冲辽军中军而去。 白杨河战役还不到一个时辰就以金军胜利而告终。 此役蒙古正黄旗伤亡不足百人,就以少胜多,战场杀敌三千人,一击而败辽军! 战后蒙古旗一路向南追杀五十余里,又杀敌二千余众,俘虏四千多众! 只余马赫拉斯带领不足千余溃兵逃脱! …… 完颜从彝看着杀敌回来的口口脱花,开口问道:“感觉如何?” 口口脱话轻蔑一笑道:“卑职打过最轻松的一场仗! 辽军也就装备好,但勇气,武功,韧性,必死敢战之心,都不如蒙古突厥人!” “哈哈!辽人不如蒙古多矣!” “不错,这要是蒙古军队,虽然装备不如辽军,但我部,不死伤个一两千多众根本别想击败敌人!”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放风筝,辽军惨败 萧烟塔塔骑在战马上,看着如巨龙般在沙漠行军,一眼望不到头的上万大军,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如此强军,何愁伪金不灭,此一战定要将伪金杀的人头滚滚! 两万大军卷起一片黄沙! 骆驼马匹组成的军队,一路马不停息,直向北方而去! 亥时四刻,太阳落山,亥时八刻天色黑暗。 夜晚,萧烟塔塔将大军驻扎在一座长宽一里有余,名叫小堡子的土堡周围。 西域风沙大,经过白天的赶路,此时的辽军可谓成了正真的土人。 哪怕是辽军所有人都裹有纱布,却依据不能阻挡风沙对人力的侵蚀。 辽军挺着疲惫的身躯进入梦想,还不待辽军休息多长时间。 子时一刻,一阵吵闹将辽军都吵醒。 好在此时才刚刚作息,否则非炸营不可! 一道道海螺声在辽军大营急促的响起,刚刚休息下的辽军很不情愿,骂骂咧咧的起身集合。 萧烟塔塔听着耳边传来的军士集合声,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面前几个浑身是血,颤颤巍巍的溃兵。 “马赫拉斯了?” 一名溃兵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小声回道:“大军溃败之后,我们逃过金军追杀,马赫拉斯将军当时说他去撒泡尿。 结果我们等了很长时间都不见马赫拉斯将军回来。 将士们看到马赫拉斯将军逃了,也便,也便,也便都逃了! 只有我们四个向大军的方向逃了回来!” 萧烟塔塔听完后,突然一声大喝,将座椅踢翻,大骂道:“马贼!马贼! 马贼误我!马贼误我! 废物!一万大军丢了个精光,害死我三千本家儿郎! 娘的,你败了也不给我传条消息回来。 让我在不知情下,一路向北而来,你这是将大军置于险地啊! 马贼!我若找到你,定将你活剥了!” 发泄过后的萧烟塔塔,终于稳下心神,几做思索,立刻下令道:“传令全军,整装后撤! 今晚就撤,说不定敌人正在向我们而来!” 萧烟塔塔这一刻恨死马赫拉斯了。 马赫拉斯战败后为了躲避责任,居然逃离了! 逃也就算了,竟然不通知自己一声,将自己置于险地! 要不是这四个溃兵逃回,自己到现在还闷在鼓里了。 想到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头撞进金军的埋伏圈,纵是儿郎们天兵神将也打不赢金军啊! 哪怕到现在萧烟塔塔依旧不认为金军比辽军厉害,只是害怕自己中了埋伏而已。 就在辽军准备辎重,打算连夜向后撤退时,辽军并不知道的是,黑夜中一支蒙古轻马队正在向他们疾驰而来! 一千蒙古骑兵,一人四马,打着火把,卷起漫天黄沙,一声不吭,只有黑夜中一双双如野兽般的眼睛中露出一丝丝寒光! 子时八刻,辽军从小堡子出发,打着火把一路向南撤退。 丑时三刻,正在行军的辽军,突然听到后方一阵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辽军向后看去,北方黑暗中的地平线上一道火龙出现! “敌袭!” “是金军,快戒备!” “快停下,结阵,披甲!” 辽军发现身后这支杀气冲天的敌军后,立刻开始停下戒备。 蒙古正黄旗都统扩阔帖木儿,看着远处正在结阵穿甲的辽军,眼中精光一闪,下令道:“不要给敌军准备时间。 绕走骑射!” “喳!”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吹响,蒙军旗如脱缰的野马,吼叫的向辽军冲去! “吼!吼!吼!” 战争一触即发! 蒙军旗划出一道弧线,冲至辽军阵前三十步骑射掠过! 辽军同样放箭相对! 咻咻咻! 黑夜中双方箭如雨下,落马惨绝声不绝于耳! 蒙军旗从辽军阵前如疾风一般掠过,蒙军旗倒下六七人,而辽军却倒下三四十人之多! 高低一绝而下! 蒙军旗从辽军阵前掠过后,调转马头,又划出一道弧线,从辽军另一边继续奔走骑射! 蒙军旗来去如风,在黑夜中如旱魃一般神出鬼没,箭如勾魂锁,点起血花四溅! 蒙军旗势不可挡般几次绕走骑射后,已经打的辽军阵脚大乱! 辽军最中央萧烟塔塔看着劲如天山压顶,身如鬼魅,箭如射靶,来去如风的金军骑兵。 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金军的可怕! 金军满万不可敌,先祖诚不欺我! 区区千余金军竟然将自己的两万大军打的无招架之手,非人耶! 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这就是这一刻金军的真实写照。 不到几刻时间,辽军已经伤亡数百人之多!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比射箭辽军根本不是金军的对手! 萧烟塔塔转变思路,分出五千大军,主动进攻金军,寄希望通过肉搏战来打败金军! 扩阔帖木儿看到辽军分兵主动进攻,并没有与辽军纠缠,反而指挥军队后撤。 辽军转变战术,金军同样转变战术,战场局势开始变化。 一千蒙军旗开始撤退,五千辽军开始追击。 蒙军旗阵型分成八字形,辽军如一杆长枪般插入八字形中间。 金辽双方如一个川字一样向北疾驰而去! 萧烟塔塔看到金军脱离视线,立刻指挥军队向南撤退。 萧烟塔塔承认他被金军打怕了,没有城墙的保护他怎么都不放心。 扩阔帖木儿看到辽军已经进入两侧射击范围内,大吼一声:“放羊!” “放羊!” “放羊!’ 放羊声传遍金军全军,两侧金军同时向中间的辽军开弓射箭! 咻咻咻! 金军不与辽军靠近,只与辽军拉开三十步的距离奔走骑射! 一瞬间辽军倒下一片! 辽军追击,金军便拉开距离骑射,辽军停止,金军便原地射击! 蒙军旗就是仗着自己骑射厉害,不与辽军肉搏,只对射! 蒙军旗这种打法,让辽军极为不适应,一时间伤亡惨重! 四刻时间后,金辽两军向北一路跑出五十余里。 金军以伤亡六十多人的代价,用“放风筝”战术溜死辽军一千多人! 辽军死伤一千多人后,终于承受不住只挨打不能还手的伤亡压力,开始奔溃四散而逃! 辽军溃败,金军开始掉转马头,肆意追杀! 此时也显现出金军马多的好处,金军从开战开始可以一直保持比辽军高的机动性。 在辽军溃败后,金军马歇,人不歇。 金军换马之后,开始以比辽军还要快的速度追杀逃兵! 辽军与金军一路大战到此,早已人困马乏。 在败逃时,不止是跑不过金军的快马,甚至很多辽军战马没跑多远,已经口吐白沫。累死当场! 丑时八刻,五千辽军被金军全歼! 蒙军旗的士兵杀完俘虏后,挺着浑身的汗水与鲜血,不做休息,集合后,马不停歇,又一路向南方的萧烟塔塔追去! ------题外话------ 感谢:书友、追逐那时光、书友、wujunliu、禅灯枯佛、陈天元、书友、天马一族、书友、烈焰c、lz-en、陈破君、贵干书友、倩无名、为白伟打call、风寻千殇、三寸旧城七寸执念、更新王族、王权毅樊,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歼金八万,小堡子大捷 天色微亮,也迷里城外,跑来了一支溃不成军,辙乱旗靡,丢盔卸甲,鬼哭狼嚎跟乱民一样的军队! 这比乞丐还惨的乱军,在守城的辽军在三确认后,终于确认这是他们前几日出城的大军。 不过去时三万大军,军容整装,士气高昂,可谓雄赳赳气昂昂! 这回来时一个个满身脏乱,士气萎靡不振! 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般露出惊恐万分的目光,小心翼翼,就怕身边突然出现敌人! 萧烟塔塔目光呆滞着坐在马上。 华丽的头盔早就不见了踪影,脸上黑糊糊一坨,眉毛胡子头发,像被火烧过一样,光秃秃的一片! “唉!唉!唉!” 萧烟塔塔三声长叹,道不出一句豪言壮志! 三万大军啊! 除了马贼害死的一万。 剩下的两万大军,被人家一千人打的一路南逃,被金军追杀一夜,死伤惨重! 两万大军,一晚上全军覆没,十不从一! 逃跑的,投降的,被敌军杀死的,走散的零零碎碎下来,收拢的溃兵连五千都凑不齐! 萧烟塔塔一晚上狂奔二百里! 清晨到达也迷里时,连两千人都凑不齐了! “金兵来啦!” 不知谁的一声大喝,让疲惫不堪,躺在也迷里城外歇脚的辽军,立刻垂死惊坐起! 这一刻辽军身躯充满力量,头也不回一下,向这也迷里城中冲去! 这一刻的辽军个个如飞毛腿一般,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撒开大长腿,甚至光着脚丫子,在沙漠中狂奔,向着也迷里这个希望之地奔去! 乱作一团的辽军可谓真正的望风而逃! 连个金军的人影都没看到,就已经争先恐后的向城中逃命! 一名辽军士兵,满头大汗的向着城门口跑去。 眼看就要到城门口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拉扯,将这名辽军拉的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这名辽军摔倒在地上的同时,也看清了是谁拉扯的自己。 原来是自己平时一名关系好如亲兄弟般的同伴,将自己拉扯的摔倒在地。 将辽军士兵拉扯摔倒在地的同伴,看也不看自己以前的好兄弟一眼。 露出狰狞的面目从自己好兄弟身旁一步跨过。 同时留下一道感动人心的话语:“前边危险,我替你探路,你跑我后面!” 话音落下,人已经跑进城不见了踪影! …… 萧烟塔塔打听到有金军来时,便第一时间骑马跑进了城,甚至在入城时,还杀了两个挡自己路的士兵。 萧烟塔塔入城之后立刻爬上城头,向城外看去。 放眼望去,除了为抢夺道路自相残杀的辽军外,那有一个金军的影子! 萧烟塔塔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恼羞成怒道:“刚才是谁喊的金军来了?” 旁边一众狼狈不堪的将军想了想,皆摇了摇头,表示当时太紧张,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喊的。 “该死!” 萧烟塔塔出了一口气,指着城外自相残杀的辽军道:“去,让他们排队进城。 娘的,打金军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这么勇猛。 打起自己人来,倒是个个能征惯战了!” …… 辽军入城后,北方一阵沙尘扬起! 金军这一次真的来了! “吁!” “止!” 追杀一夜的扩阔帖木儿叫停骑兵,立在也迷里千步之外看着城头上紧张兮兮的辽军。 “我们来晚了一步,让敌军进了城。” 扩阔帖木儿看了看身后追杀一夜人困马乏的士兵,知道现在不是进攻的时候,该让士兵们休息了。 扩阔帖木儿思索片刻,下令道:“将你们砍下的头颅扔在这里,看能不能激怒敌人,让他们出城野战!” “喳!” 金军追杀一夜,每一名士兵身上,与备用战马身上都挂有七八颗头颅。 有的士兵甚至一夜下来杀敌数十人! 杀敌最多的金兵一连从自己战马身上的袋子中掏出百颗头颅! 上万颗头颅顷刻间就在也迷里城外堆积成山! 扩阔帖木儿失算了,头颅没有激起辽军的愤怒,反而堆积如山的头颅更加吓破了辽军的胆子! 不要说出城野战了,现在城中的辽军畏金军如虎,甚至连城墙都觉得不安全! 如果这个时候,金军向前一个冲锋,都能吓的辽军弃城而逃! 但扩阔帖木儿并不知道城内的辽军已经被他们打出了恐金症。 扩阔帖木儿等了一会,不见辽军出城,只能下令全军后撤十里扎营! 金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金军虽然撤了,但头颅并没有收回,反而放在原地时时恐吓这城内的辽军! 萧烟塔塔在金军撤退后,身后出了一身冷汗,长长出了一口气! “呼!” 现在金军撤去,该考虑善后的事情了。 萧烟塔塔目光看向周围一众剩余的将领,沉默了一阵后,缓缓开口道:“金军强悍如旱魃! 非人力可敌也! 将士们奋勇杀敌,歼敌数万!虏军遗尸遍野! 可谓承重的打击了金人的嚣张气焰! 但不想马贼误我全军将士! 在我军即将战胜关头,马贼竟然不战而逃,致使我军陷入十万金军包围! 可恨啊!可恨! 马贼陷大军于险境,在我等的带领下,歼敌数万,终于冲出重围! 但将士们以一敌十死伤惨重。 为保证后续反攻草原,大军不得不胜利转进至也迷里!” 萧烟塔塔说完,一众将领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算? 一名辽国将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不确定的道:“这么说,咱们不是大败,是大捷?” 萧烟塔塔一脸坚定道:“大捷! 必须是大捷,也一定是大捷! 统一口径,是大捷,歼敌八万的大捷!” 萧烟塔塔说完后,看着一众不可思议的面目,叹了口气道:“不着么说,咱们都得被诛族啊! 数万大军被区区千人金军全歼,这话说出来你敢信吗! 先祖立国于此,从未有过如此之窝囊大败! 这消息传回虎思斡耳朵,你我众人都得被活剐了!” 一众将领想了想后,点头道:“对,是大捷,不是大败!” “对,都怪马贼,马贼误我!” “咱们是胜利转进,非败退!” “若无马贼,咱们早就打到草原去了!” “恨不得生食马贼肉啊!” 萧烟塔塔一挥手道:“八万众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夸张,八万众合适,这样才能显得非战之罪!” “可是金军只有五万啊!” “将军记错了,金军是三十万!” “三十万?” “对,三十万!” “对,三十万好,儿郎们是以一敌十!” 萧烟塔塔想了想点头道:“好!就这么说! 敌军三十万,我军歼敌八万! 是为小堡子大捷! 我军战损五千,马贼害死儿郎们两万多众! 这样数学就对上了。 呜呜呜呜!可恨的马贼啊! 恨不得生食汝肉,以报将士之仇!” “将军节哀!” …… 第二百五十章 谁是老六 明昌七年三月十二。 金国东路军从二月十六日开始急行军,一路绕过古尔通(准噶尔盆地),于三月初一到达天山山脉。 东路军到达天山山脉后,几次派出斥候探路,皆无功而返。 天山山脉延绵陡峭,根本不适合金军这种大规模骑兵穿过。 三月初三,金军在无法穿过天山,完成快速抵达昌八喇(乌鲁木齐)的目标之后。 于是金军大将瓜勒佳速,决定改变方向从哈密力突破。 三月初三,金军改变方向,一路沿着天山山脉东进。 三月十二,金军经过九天的疾驰后,终于在十二日抵达哈密力(今新疆哈密)北部。 哈密力地处西域东部,军事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哈密力外置正好处在一个三方交界处。 哈密力位于天山山脉东部端头,西面是天山,东面是平原。 自古西域天北之敌进攻天南,因为有天山山脉阻挡,想要从东部进军,只能走哈密力。 同样,天南进攻天北,从东部行军,哈密力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可以说哈密力被谁掌握,谁就可以拥有主动权。 对天北或天南势力来说,哈密力的位置跟山海关在中原一样重要! 哈密力除了上述两个南北条件外,还要有一个对东方至关重要的功能。 哈密力离东方的西夏只有三百多公里,又在东方势力西进的必经之路。 千百年来,不管谁西出玉门关,哈密力一直是对抗东方的第一线。 哈密力也是西域与中原王朝必须争夺的重要位置。 中原王朝掌握哈密力,便可同时索困南北,攻天南还是攻天北,是守是攻,都由中原王朝说了算了。 一句话,谁掌握哈密力,谁便拥有战略主动权! 如此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辽国当然不会弃而不守。 耶律屈在哈密力部署有一万喀喇兵,三千吐蕃兵,一千汉兵,六千回鹘兵! 在耶律屈看来,哈密力部署有两万大军,进攻或许不足,但要说防守绝对是固若金汤! 耶律屈的布置完全是没有问题。 远道而来的金军缺乏攻城器械,想要攻下易守难攻的哈密力,确实是力有不逮! 但耶律屈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城中的回鹘军与回鹘人! 三月十二日,远道而来的金军将大营驻扎在哈密力城北方二十里外。 城中的辽军守将,东喀喇国将领马赫连连,在听闻金军到来的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事务。 带领一众城中文武,上城头观察敌情。 马赫连连一路走过,城墙上的士兵接连行礼问好。 马赫连连没有理会众人的行礼,表情严肃,一直走到城墙北面墙垛边,探出身子,向远方了望。 马赫连连放眼望去,北方是一片盘根错节,延绵十里不绝的黑白色大营! 金军黑色的大旗,白色的帐篷,在风沙中吹的咕咕作响! 马赫连连迎着风沙,目视远方的金营,一连看了四刻时,才缓缓收回目光。 马赫连连身后是两个将领与三名地方官。 分别有一名回鹘将领,一名吐蕃将领,以及一名契丹官,一名喀喇官,一名回鹘官。 其中一名脸庞尖凸的契丹驻哈密力沙黑纳(负责监国的少监),看着沉默不语的马赫连连。 好奇的问道:“都督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马赫连连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金军的营盘如此庞大,以我从军多年的经验来看,来犯金军绝不下五万众!” “五万!”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推断,都齐刷刷的吸了一口冷气! 其实马赫连连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金军的营盘大是因为金军携带的牛羊马匹多,所以修筑的营地显得特别大。 西域这个地方打仗,从来不会携带数倍于军队的畜生。 所以马赫连连将自己以往的经验套在了金军的身上。 便得出了一个敌军不下五万多人的数字! 这一错误的判断,让哈密力城的高层心情变得沉重了下来。 马赫连连在众人消化完自己的话后,转头看向哈密力城守,回鹘将领阔孜巴伊,问道: “城内有多少汉人?” 阔孜巴伊想了想回道:“大致一万左右。” 马赫连连想了想,突然面露狠辣道:“汉人是东方人,金人也是东方人,他们是一家子人,跟咱们不一样。 本将怕汉人在金军攻城之际,想摆脱他们的奴隶身份,起了反心,献城给金军。 所以城内的一千汉军全部缴械,看押,那一万汉人全部杀了! 一个不留!” 哗! 马赫连连说完,周围的一众官将震惊一片! 谁能想到马赫连连会将刀对准城内的一群奴隶。 “都督三思啊!” 契丹沙黑纳立刻劝阻道:“汉人不会反的,当务之急是城外的金军。 此时在城内杀汉,人心动荡下,不利于守城啊!” 马赫连连摇头道:“以防万一,还是按我说的做。” 众人看到劝解不住,只能点头答应,但就在这时,阔孜巴伊突然道: “我或许有个法子,可不用杀,也能解决这个难题。” 马赫连连疑惑道:“什么法子?” 阔孜巴伊看到有用,立刻道:“城内汉民多属寺院与贵族奴隶。 都督杀了他们,贵族与寺院财产受损,一定会向虎思斡耳朵告都督的状,与都督不利。 都督不就是怕他们造反嘛,所以想杀他们。 杀是下策,倒不如将他们赶出城去与金军对战。 到时候打死了外敌除外患,打死了内敌除内患! 此法既能让寺院与贵族无话可说,又能除了内患,都督觉得可行?” “好,此法甚好!”马赫连连看着阔孜巴伊赞叹道:“回鹘有你这等人才,让我甚是羡慕啊! 这样,此事既然是你提出,你最为了解了,此事就由你去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 阔孜巴伊一脸媚笑,看着远去的背影。 直到看不到马赫连连的背影之后,脸上的媚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嘲笑! 阔孜巴伊向身后的几名亲兵招了招手,示意上前。 一名亲兵走上前,轻轻道:“不知城守有何吩咐?” 阔孜巴伊侧身在亲兵耳旁小声道:“你到时候将汉人驱逐出城,派些咱们可靠的人混在里面。 我这里有一封城中的军事布防图,到时候让咱们的人交给在金营中的大汗。 如果大汗有什么指示,就让咱们的人装成溃兵逃回了将消息亲自告诉我。” 亲兵听完阔孜巴伊的话,不可思议道:“原来咱们跟金军” “嘘!不要说出来,明白就好。” “卑职明白了。” “嗯,去准备。” 马赫连连绝对不会想到,汉人没有反心,反而是他认为最可靠的回鹘人已经将刀尖对准了他们! 回鹘是老六! ------题外话------ 感谢:奥古斯都~、书友、雷雷、书友、塞北金雕、天马一族,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回鹘是老六 明昌七年三月十三。 哈密力城中的一万多中原民,被回鹘军队驱赶出城,随便给了些破难武器,让他们去进攻北方金军营地。 中原民在后方刀枪的威胁下,只能硬着头皮向北方的金营冲去。 战争,或者说是抓捕,不到几刻就结束了。 金军大兵都没有动。 一个蒙军旗百人马队,几轮箭雨下去,乱民组成的一万大军,死伤百多人后,直接跪地投降了。 哈密力城中的马赫连连看到这个情况,并没有生气,打中原军出城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金军押解着万余中原民关押之后,将其中的回鹘人提了出来,带给了正在军营中的完颜巴尔术。 …… 躺在羊皮毯上的完颜巴尔术,沉思了一会,放下手中的羊皮图,看着帐篷内的几名回鹘士兵问道: “这么说,城中辽军是分有三部了?” 一名回鹘士兵回道:“城中三门,其中两千喀喇兵与三千吐蕃兵,共五千人防守南门! 八千喀喇兵防守北门! 咱们的六千余人都在防守东门!” 完颜巴尔术疑问道:“马赫连连与契丹人住在哪里?” “城北军械库附近。” 完颜巴尔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道:“这么说,城东都是由儿郎们全权负责了?” “是的,城东全是咱们的人。” 完颜巴尔术听后哈哈一笑道:“如果本汗没记错的话,城中四万多人,其中有一半是咱们回鹘人。 这样,你回去告诉阔孜巴伊。 明天晚上亥时一刻,发动全城回鹘子弟起义! 然后打开东门迎天兵入城!” “遵命!” …… 完颜巴尔术在安排好一切后,找到瓜勒佳速,将自己的主意道出。 瓜勒佳速听后与完颜巴尔术一拍即合,觉得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就于明晚发动进攻! …… 哈密力城在寂静的平安中度过两天。 这两天来,金军除了向南城派出一支军队,包围哈密力外,在一无所动。 金军两天没有动作,让城内的辽军放松了紧绷的心情。 就在辽军渐渐适应这种对峙状态时。 十四日晚上,哈密力城内的回鹘人却不对劲了起来。 从十四日早上开始,哈密力城内的回鹘人便开始呼众聚集,一开始辽军还没有当回事。 但等到辽军反应过来之时,城内的回鹘人已经聚集起了四五千青壮。 这些回鹘人聚众之后,在城内各地放火,袭击辽军驻地。 凡是不属于佛徒,与回鹘人的者,都遭到了回鹘人的袭击! 吐蕃,喀喇,契丹,等等各族,城中百姓都遭到回鹘人的故意进攻与袭击! 火宗,十字宗等各种道场,都被回鹘人放火点燃! 熊熊大火,烧出的黑烟遍布全城! 十四日晚,回鹘人从一开始的零星袭击,到后来直接遍布全城,发起起义! 马赫连连在收到回鹘人起义造反的消息后,睁着一双大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后来弥漫全城的黑烟中,终于相信,回鹘人真的造反了! 马赫连连的第一反应,立刻是给城东的回鹘军队下令,让他们镇压或安抚。 因为马赫连连到现在还认为造反的只是回鹘百姓,或许是因为信阳的问题而发生造反。 而回鹘军队与官员并没有参与此事。 马赫连连有这种反应也是常理。 因为西域自古以来就民祖众多,信阳众多,各祖百姓多因为这种事而发生叛乱! 哪个民祖一年要不发生几起造反,都不能算个西域人! 所以马赫连连并没有怀疑回鹘统治者也同样参与了此事。 但马赫连连失算了,一连派出几波人去东城下令,都一去不复返。 时间一长,马赫连连终于发现情况不妙啊! 就在马赫连连打算指挥喀喇兵镇压起义时,这时城外的金军动了! 一万多金军冲出军营,不往北门而来,反而绕过北门,直向东门疾驰而去! 此时的东城门,早已门洞大开,回鹘兵头戴白纶巾,手臂缠黑沙,以示和喀喇、吐蕃的区别。 哈密力城并不大,金军顷刻间就冲到了东门口! 回鹘人高喊着“迎王师”的口号,放金军入城! 瓜勒佳速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兵,知道大局以定。 高兴之下,直接下令道:“传令全军,歼灭敌军后,大索三日! 让儿郎们好好欢快!” “吼吼吼!” 瓜勒佳速的这一道命令,为哈密力城盖上了一道悲惨! 金军士兵收到瓜勒佳速的命令后,让金军士气鼓舞大张! 金军各部入城后,悍不畏死的猛烈进攻城中所有敌人! 亥时五刻,南城失守,金军占据南城后,开始分辨敌我,追杀辽军! 子时二刻,西城陷落! 辽军虽然拼死抵抗,却依旧不是金军的对手,西城陷落后步了南城的后尘! 子时六刻,哈密力除了北城外,哈密力其他地方都被金军占据! 马赫连连在大局无望的情况下,向西三拜,尔后下令全军突围。 马赫连连将军权交给契丹沙黑纳,让他带领军队突围后,自己却没有突围,而是选择留下来与金军死战! 子时八刻,马赫连连全身是伤,带着不足五人,在金军的包围下退守军械库。 马赫连连看着身边个个带伤,仅剩的最后五名亲兵。 又看了看院子中正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金军。 马赫连连吐出一抹血水,大喊一声道:“本督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们侮辱我的尸首!” 说完后的马赫连连,看着周围的亲兵道:“小伙子们,咱们共赴天国!” “愿与都督共赴天国!” …… 冲天的大火从军械库燃烧,马赫连连为了不被死后侮辱,选择了与自己的亲兵自焚而亡! 丑时二刻,哈密力全城被金军拿下! 成建制的辽军都被金军歼灭,只有一些零散的溃兵游勇,还在城中各处抵抗! 不过这些散兵游勇于大局已经无碍。 在金军的清绞下,散兵游勇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一扫而空! 而突围出城的三千喀喇军,也没有逃脱被全歼的命运! 在城外把守各地的金军,在喀喇军刚一出城,就被金军骑兵一路追袭,掩杀! 最后全歼喀喇军于哈密力城外! 金军在夺取哈密力之后,并没有停歇脚步,反而在全城开启了大索与追捕! 城中凡是不属于回鹘与佛徒的,都在金回两军俘虏范围之内! 被马赫连连赶出城的中原民,反而在俘虏营中逃过了一劫! 金军一连在哈密力城中大索三天,直到十七日,才停止了各种行动! 但三天过后的哈密力,除了回鹘与少许信佛的吐蕃人之外,其他各祖与火教具埋葬在了黄沙之下! 哈密力事件的发生,被逃出哈密力的生还者,散播各地! 一时间天南恐慌,振动! 凡是高昌回鹘国中不属回鹘,与佛徒者,都拖家带口的向西方逃亡! 昌八喇与和州二地更是充满了从各地逃亡而来的难民! 一时间天南各地,到处充斥着兵荒马乱的紧张气氛! 瓜勒佳速的名字更是被所有火徒者诅咒,恨的咬牙切齿!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局势糜烂 明昌七年三月十四日,金东路军在破哈密力之后,转军向和州(今新疆吐鲁番)进发! 一连行军七日,金回两军所过之处,城堡村寨烟遮日,尸遍野! 凡有身价,莫不破碎,华丽巨室,骚然不得安生。 甚则具五刑而疫者比比皆是! 桑桑尸骸,累累黄沙! 三月二十一日金回联军到达和州!将和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的和州城内,已经聚集不下四万辽军,以及十多万从各地逃亡而来的难民! 辽军从未想过哈密力会在短短几天之内陷落。 在辽军的估算中,哈密力守个一年都没问题。 和州并没有想过金军会来,所以和州粮草只有区区一个月的储备。 现在城中又逃进十多万难民,和州的粮草坚持十天都是困难! 金军围城,和州城内又粮草不足,守城辽军如果不作为,十多天之后,金军便可兵不血刃拿下和州! 辽军在这种艰难时刻,别无他法,只能派出快马向昌八喇求援! 辽军在损失上百人后,只有一两个人穿过金军封锁,一路向昌八喇疾驰而去! 三月二十三日,昌八喇的耶律屈收到了和州传来的求援信! 昌八喇的辽军对这一变故始料不及! 金军太快了,在哈密力陷落后,金军只用了七天,就连破十五城堡,一路杀到和州城下! 这让耶律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收到和州的求援,让耶律屈以及昌八喇的辽军高层,为此争论不休! 昌八喇的辽军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该出兵救援,如果坐视不救,只会让局势更加恶化! 但以吐蕃,东喀喇一派认为和州不可救。 金军野战无双,此时派兵去救,和州救不回来,甚至最后连昌八喇的大军都又搭上! 正在辽国天南东部局势糜烂之际,西部局势同样开始恶化! 明昌七年二月二十八,三万金军从七河地区突破,于三月月初一,在于恰拉尔击败当地驻防的三千辽军! 至此辽国的核心统治区,向金军敞开怀抱! 金军三万铁骑,在一马平川的七河地区驰骋疆场! 金军三万铁骑横行七河! 所过之处,人畜不留,破堡无数! 金军在七河的铁骑蹂躏,让七河地区狼烟遍地! 各地的失陷的报告如雪花一般向虎思斡耳朵飞去! 金军突破七河让虎思斡耳朵一日三惊! 虎思斡耳朵甚至出现了与金军议和的声音! 但好在金军此时还没到达虎思斡耳朵,这种声音还没有形成主流,辽国主战派依旧占据上峰! 金军铁骑踏七河,所过之处各地沦陷! 但身为七河地区总指挥的塔阳古,却在益离与阿里麻力不为所动,像是没有看到金军在七河的所作所为一样。 塔阳古的这种守城不出,让打算将塔阳古逼出城,一战而定的金军,不得不改变策略。 三月十五,七河地区的三万金军在萨尔坎德分兵! 一万汪古骑兵从阿拉套山北侧穿过,进入也迷里后方肆虐横行! 一万金兵在乌古论元忠的带领下,一边在七河北地攻城夺地,一边牵制益离的塔阳古! 最后汉将郭玉带领一万铁骑一路南下,向着虎思斡耳朵驰骋而去! 天北失守,天南恶化,七河糜烂,一时间辽国疆域内处处狼烟烽火! 就在这种艰难局势下,萧烟塔塔的一份“小堡子大捷”,传回虎思斡耳朵。 让虎思斡耳朵的贵族大臣们弹冠相庆! 萧烟塔塔的捷报,在虎思斡耳朵跟多明白人眼里,都能看出这是一份假捷报。 但辽国江山糜烂至此,各地军队对上金军一触即溃! 战报百封无一胜字,契丹大军一溃千里,金军月余间横扫千军万马! 各地人心动荡不安,是不是真捷报已经不重要了,辽国需要一份捷报,哪怕是假的也行! 这一封假捷报可安军民之心! 这封假捷报来的正是时候,如果捷报不来,虎思斡耳朵甚至都要凭空杜撰捏造一封大捷出来了。 捷报的传来,让虎思斡耳朵陷入了万民庆祝的欢快海洋中! 耶律直鲁古在群臣的哄骗下真以为打了胜仗,大大的出了一口之前的郁闷之气! 耶律直鲁古高兴之下,直接封赏萧烟塔塔为南院大王!总理南院军政事! 耶律直鲁古还放出豪言,之前只是一部分小败,现在攻守易行了,要全奸入侵的金军,甚至反攻中原! 耶律直鲁古如小丑一般,虎思斡耳朵都知道萧烟塔塔打了败仗,却只有耶律直鲁古一人蒙在鼓里自娱自乐! 辽国君臣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封的南院大王萧烟塔塔。 在退守也迷里三天之后,在完颜从彝领大军到达也迷里之后,守无可守的情况下,献城投敌了! 不过现在虎思斡耳朵到也迷里的路上,因为金军铁骑纵横,各地兵荒马乱下,早就断了联系! 天北什么情况,虎思斡耳朵已经一概不知了! 而虎思斡耳朵派出携带诏书的使者,在七河地区时被一群因战乱而成的马匪给劫杀了! 这就成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辽国大肆宣传表彰的南院大王。 在辽国不知情的情况下,投靠金军,正在给金军带路入侵辽国! 三月二十八日,昌八喇的耶律屈,在金军包围和州五天后,最终下定决心,派兵解和州之围! 三月二十九日,耶律屈在昌八喇誓师,领兵三万,号称十万,东进解和州之围! 三月二十九日,耶律屈率军出昌八喇! 四月初一,在行军三天,达到达坂地区时,遭到了金军的围点打援! 辽军在行军途中,突然遭到金军的袭击,全军大乱,各部混战之下,被金军分割包围歼灭! 达坂一战,辽军遗尸数十里! 耶律屈率军败退,金军一路追击,在天色黑暗之际,将剩余的万余辽军包围在了柴窝铺的一座山坳中! 天色黑暗后,金军点燃火箭,向着山坳中的辽军万箭齐发! 火箭射入,让山坳中的辽军无处可藏,当即烧死一片! 辽军躲无可躲之后,只能向山坳外突围! 狂乱中冲出重围的辽军,被山坳外早已游走两侧的金军骑兵趁机掩杀大半! 辽军一路逃至五渠河,被金军骑兵策马驱赶至河中,淹死十之八九! 只余二十个辽兵游过河渠,逃脱金军追杀,一路逃回昌八喇! 达坂一战,昌八喇辽军死伤惨重,主帅耶律屈被金军射雕手在山坳中一箭射破头盔而亡! 其三万大军更是一战尽没,只有二十个辽军得以身免! 金军在全歼昌八喇援军后,调转马头,疾驰一夜,在天亮时分,又重新包围和州! …… ------题外话------ 感谢:魔幻天秤、鱼在云中灬、、三寸旧城七寸执念,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回鹘全境光复 明昌七年四月十日,从中都出发,经过草原、大漠的一群中都使者,终于在这一天到达西域黑辛八石!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一入黑辛八石金军后勤大营,却发现自已来晚了一步。 现在的黑辛八石除了两千留守的苍头外,其他大军早就南下了! 蒲察蒲速烈暗骂一声,找来留守的佐领问清大军去向后,没敢耽搁,继续启程,向着天南而去! 蒲察蒲速烈百余人,一连行途十多天,一路南下,千里无人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与森森白骨! 夜晚,经过十多天的路程后,蒲察蒲速烈等人终于遇到了一个有人烟的村落。 …… 蒲察蒲速烈看到前方炊烟袅袅的村落,高兴之下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两名大内侍卫,策马跃进村落。 一路进入,发现村落中家家紧闭屋门,整个村落皆无人气,无犬叫,畜鸣,雅静如鬼蜮! 两名大内侍卫,发现情况不对,各自操刀在手,小心翼翼一间一间探查所过房屋。 “咯吱!”一声! 木门被刀尖缓缓挑开,术虎哥术戒备的,走进屋内。 放眼望去,屋内没有一人,整个房间杂乱无序,桌椅柜子,散落在地,像是被人抢劫过一般。 地上还有斑斑血迹。 术虎哥术将手指探入,摸了摸,还是温的。 这证明不久之前,这里还有人活动过。 术虎哥术退出房间,正好看到同伴也从另一间院子中退出。 术虎哥术开口问道:“怎么样?” 同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前边村落都没有人迹,去后面看看。” 术虎哥术与同伴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疑问。 “大内侍卫怎么会在这里?” 术虎哥术与同伴立刻转身,向后看去,不知何时在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三个穿正黄旗军服的士兵。 那三名正黄旗的士兵拉弓搭箭,瞄准术虎哥术二人,用女真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穿有大内侍卫的衣服?” 术虎哥术同样用女真话回道:“我们是大内侍卫军的人,此次奉命西行,保护天使九门提督。 这是我们的腰牌,你们可以看。” 术虎哥术说完,解下腰牌,扔向三名正黄旗士兵。 三个正黄旗士兵确认过后,放下弓箭,笑呵呵道:“不想两位还是镶黄旗的同僚啊。 刚刚多有冒犯,还望理解。” 术虎哥术收回腰牌,看着三个身上沾满血迹的正黄旗士兵,疑惑道:“怎么一路行来却不见一人?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哪去了? 就你们三个,没有其他人吗?” 术虎哥术的一连三问,让几人脸上不自然了。 一名正黄旗士兵刚要回话,却被其中一人打断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都逃难去了,我们来时就没有人。 我们还有十多名同僚在后面正煮饭了。 既然天使在外面,咱们还是先见天使再说。” 术虎哥术感觉到士兵话中的不容置疑,轻轻点了点头,没在过多纠缠。 …… 蒲察蒲速烈扔下羊骨头,剔了剔牙缝,拍了拍肚皮,舒坦道:“还是你们会享受啊! 打仗了还有肉吃,不像我,一路走来,净啃沙子了。” 正黄旗骁骑官一脸媚笑道:“上官言重了,打起仗来,将士们有时候连饱饭都吃不上。 也就今天得了顿好的,让上官给凑巧了。” 蒲察蒲速烈玩味笑道:“是嘛? 不说这个,我问你,你们在这里干嘛?大军现在又到哪里了?” 正黄旗骁骑官如实回答道:“大军早就南下了,最新的消息是打到益离附近了。 至于现在在哪里了,卑职也就不知道了。 至于我等在此,是因为这段时间,此地多有一些散兵游勇,与乱民惑乱后方,袭击后勤,与各处据点。 我等便奉命在这一带剿匪。” 蒲察蒲速烈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剿匪!我看是剿民!” 骁骑官脸色苍白道:“上官说笑了,当然是剿匪。” “天使问话,你还敢撒谎!你知不道这是要诛族的!” 骁骑官在蒲察蒲速烈的威逼下,承受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回道:“上官明鉴啊! 却非剿匪,是做了哪种事。 但这女真、蒙古、汉军,都在做这种事情。 我若不做,下面有怨言,不好带兵,其他同僚又会排挤我。 军中就无立足之地了!” 蒲察蒲速烈身后的一名翰林官员,听到骁骑官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一脚将骁骑官踢倒在地,破口大骂道:“你们是畜生吗! 一路走来,千里遗骸,他们拿刀对抗你们了吗,你们非要这么心黑手辣! 整个天北之地,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啦! 王师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光了!” 蒲察蒲速烈叹了口气道:“算了,这种事情古之不绝。 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如脱缰之犬,尝肉之兽,已经制止不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南下,用皇命锁住这头饿虎,否则任由大军这么搞下去,辽国真能绝户了。” “收拾,现在就出发,一定要追到大军!” …… 四月二十二日,蒲察蒲速烈等人,夜不休,白不停,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向着天南大军追去。 而就在蒲察蒲速烈等人急速赶路追赶之际,金军六路大军同样在各地攻城拔寨,极速推进! 四月初一,东路金军在全歼昌八喇援军后,在第二天继续围困和州! 四月初四,和州城断粮! 四月十八日,和州断粮十四天后,城内军民无可食,饿死无数,军民难忍饥饿,恰恰此时城中水源又被金军切断! 和州城内忍耐不下,城内各部爆发内乱! 一场内乱在和州城内杀的血流城河,死伤无数后,和州城中的部分辽军大开城门,献城投降! 金军入城后,顷刻间就平定叛乱! 十九日,金军俘虏三万辽军,以及为了一口吃的,甘愿冒充俘虏的四万多青壮! 和州只有四万辽军,又经过内乱之后,只有三万辽军,但金军入城之后,平白多出了四万“辽军”! 一下子,金军在和州俘虏七万多辽军,这一变故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 放了,辽军俘虏为了能吃一口饭,哪都不去,就在俘虏营待着。 一口咬定自己是辽军,还给自己修筑了关押的营寨。 金军最后没办法只能接受这一荒唐的事实! 四月二十日,金军将俘虏分编排营,作为仆从军,跟随自己攻打昌八喇! 两万金军,两万回鹘军,以及七万俘虏组成的仆从军,共十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昌八喇而去! 四月二十四日,金军十一万人将昌八喇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此时的昌八喇守军因为之前的战败,只有一万多人。 金军大军压境,在金军用辽军俘虏如蚁攻城的策略下,区区两天就攻破了士气低落的昌八喇! 可以说此时高昌回鹘国全境光复! 五月初一,在昌八喇休整四天后的金军,开始向可失哈尔(喀什噶尔)与斡端(和田),兵分两路进军! 第二百五十四章 萧烟出谋 益离(今新疆伊犁)位于西域西北部。 益离东北部为阿勒泰地区,地处阿勒泰山南部。 额尔齐斯河上游,中部为塔城地区,地处准噶尔盆地中部,南北两缘之间。 益离地貌复杂多样,主要有四类,即山地,分布在境内西南部、东北部和准噶尔盆地西部。 丘陵分布在山麓缓坡地带,平原分布在天山谷地、乌伦古河河谷、额尔齐斯河河谷。 沙漠分布在益离西部区域。 从上述益离地貌就能看出,益离三面环险,不适合大军征战。 从北方进攻益离只能从东部平原进攻! 而阿里麻力(霍城)地处益离西部,与益离只要八十里的距离,不到一个时辰就可到。 阿里麻力身处益离后方,又有阿尔泰山天险,可以说北方之地不打下益离,阿里麻力就一直是安全的。 益离不失,谁都别想攻下阿里麻力。 但同样,只要有阿里麻力在手,阿里麻力就是益离的大后方,随时可以支援益离。 益离与阿里麻力两者成掎角之势,如两颗钉子般死死的钉在天山西端。 益离与阿里麻力组成的辽国天山防线,让金军主力不能南下一步! 益离城外,铺天盖地的金军大营中。 豫亲王完颜从彝盘腿坐在草地上,面前是一条缓缓流过的小溪。 身后站着一众八旗将领,与一个身穿辽国服饰的中年男子。 这名穿辽服的男子,正是投降金军的辽国南院大王,萧烟塔塔。 这时,只听萧烟塔塔卖弄学识道:“这益离可谓是西域一绝! 自古就有“天地”之美称! 古人将益离称为天上之地,与凡俗不同啊! 益离得名于伊利河,光明显达,耀碧波粼粼。 最早见《汉书》,史称伊列、伊丽、伊里等名。 益离此地最早出现的民族为塞人。 刘汉初年,匈奴崛起,迫使大月氏西迁伊利河谷,塞王南迁。 后元四年(前160年)前后,乌孙西迁伊利河谷等地,建乌孙国。 元封元年(前110年)前后汉朝与乌孙结盟。 神爵二年(前60年)汉朝在西域设立西域都护府,管理乌孙等国,伊利等地正式与汉地相连。 南北朝时,阿金山(阿尔泰)塔城、伊利河谷为突厥地。 唐显庆三年(658年),唐灭西突厥置昆陵、蒙池都护府,伊利等地归于唐。 天宝三年(744年),回鹘首领骨力裴罗自立为可汗,建立回鹘汗国,伊利等地又为回鹘所有。 此后数百年伊利等地虽然有所失得,但总的来说,伊利一直为回鹘人所掌握。 直到伪辽耶律大石西进,伊利才被伪辽所得。” 周围的一众八旗将领听到萧烟塔塔一口一个伪辽,让众人颇为不耻,脸上都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 萧烟塔塔像是没有看到众人对他的嫌弃一样,对着完颜从彝献媚道:“不过现在嘛,这伊利一定会为我大金所有! 残辽小丑不配拥有此等宝地!” 完颜从彝收回目视远方的目光,转过头,看着萧烟塔塔道:“益离是什么样的宝地,有什么样的历史。 对本王来说都不重要。 本王要的是打下益离,然后挥师南下,擒王侯于军前,斩辽国于刀下! 可这益离阻挡本王大军十多天了,不能前进一步。 你是辽国南院大王,你告诉本王,该怎么破了益离?” 萧烟塔塔想了想回道:“断水!” “用过了。” “火攻!” “用过了。” “挖地道!” “用过了。” “掠劫乡野!” “用过了。” “冒充援兵!” “用过了。” 萧烟塔塔使劲抓了抓头,眼睛突然一亮,开口道:“围点打援,逼迫他出城!” 完颜从彝缓缓闭眼,轻叹道:“没用的,早就试过了。 益离与阿里麻力的辽军只会守城,外面天塌下来,都不会出城一步。 看来你也是没办法啦。 你给本王说说塔阳古这个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萧烟塔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如实回道:“塔阳古此人是西喀喇人,年幼时曾在西喀喇与各大汗国作战。 此人性格沉闷,不善与人相处,但其在战场上确实是一员上将。 塔阳古征战沙场十多年,大小百战,履立战功,胜多败少,被西方诸国称为“帝国皇袍上的绣花”! 后来塔阳古名声鹤起,被虎思斡耳朵调到了北院为官。 若不是因为他喀喇人的身份,以他的功劳早就为相为王了。 此次西线防务就不是由小人主持,而是换成塔阳古全权负责了。 不过塔阳古虽然被虎思斡耳朵猜忌防备,但塔阳古的忠心却无话可说,对伪辽一直是忠心耿耿,无半分怨言。” 哗! 完颜从彝突然起身,盯着萧烟塔塔道:“你是说,虎思斡耳朵对塔阳古一直猜忌防备,然后塔阳古却一直很忠心?” 萧烟塔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是啊,虎思斡耳朵让我为西线主帅,也是从了牵制监视塔阳古的意思。” “哈哈!” 完颜从彝大笑道:“本王知道怎么让塔阳古乖乖出城了! 你真是个好奴才,辽国要多点像你这样识时务的人,本王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萧烟塔塔一脸欢笑,附和道:“能做王爷的奴才是小人的福分,小人宁做大金犬,也不做丑辽王!” 完颜从彝没有理拍马屁的萧烟塔塔,而是转过头,对身后一众将领道:“刚刚这奴才的话,给了本王启示。 既然我们围攻任何地方塔阳古都不出城,但如果我们围攻虎思斡耳朵呢。 不需要主力南下,让郭玉所部兵临虎思斡耳朵城下,本王倒要看看忠心耿耿的塔阳古到底会不会回师勤王! 如果塔阳古回师勤王,益离便可不攻自破,且我军可在野外彻底击溃塔阳古! 如果塔阳古不动,虎思斡耳朵会怎么看他。 虎思斡耳朵本就猜忌塔阳古,京都被围,而塔阳古却在北方不动。 倒时候我军撒播一些塔阳古自立门户,或与我军和谈的假消息。 到时候就用虎思斡耳朵的刀替咱们斩了塔阳古! 当年秦王带领我女直子弟绕路包围汴梁,从而让宋国西军离开坚固天险,进而让我军在野战中全歼勤王西军。 这次我们就效仿先辈,把塔阳古从乌龟壳中逼出来! 塔阳古出城就是西军的下场! 塔阳古不出城,虎思斡耳朵自会给他发十三道金牌,让塔阳古步岳飞的后尘!” “王爷英明!” …… ------题外话------ 感谢:基拉神话、绝望代言人、鱼在云中灬,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兵临城下 明昌七年五月十日,就在中路金军主力与塔阳古僵持在天山防线时。 金东路军在天南各地一路高歌猛进,各地攻城掠地! 而西路金军郭玉,自从三月十五开始,向虎思斡耳朵驰骋,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郭玉行军三十天后,于四月十五日达到阿拉木图(今哈萨克斯坦南境边缘)! 郭玉在击败阿拉木图当地的守军后,便在阿拉木图安营扎寨,俯视百里外的虎思斡耳朵! 阿拉木图的败军逃回虎思斡耳朵后,让虎思斡耳朵惊如天崩地裂! 金军打到虎思斡耳朵家门口了! 消息传至斡耳朵宫殿,让惊吓交加的耶律直鲁古直接昏迷了过去! …… 三天后。 耶律直鲁古,缓缓睁开双眼,迎入眼角的是一众辽国文武官员。 “陛下醒了!” “大汗醒了!” 各种带有尊称的欢喜声在大殿响起! 耶律直鲁古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坐直身子,看着寝室中的文武百官,神情恍惚道:“朕昏迷了多久?” 宰相马合木太,叹了口气,情绪低落道:“陛下已经昏迷三天了。” 耶律直鲁古听闻三天,心中一惊,立刻问道:“金军了,金军到那里了?” “请陛下放心,金军已被我军击溃,正在向北逃窜,将士们正在奋勇杀敌!” “少哄骗朕,朕要听实话!” 马合木太看着耶律直鲁古怒火中烧的眼神,最终于心不忍。 实话实话道:“陛下昏迷的第一天,阿拉木图的金军于当天向卡斯克连进军,包围了卡斯克连。 臣等怕卡斯克连有失,便派韩国梁将军领兵北上支援卡斯克连。 第二日,韩将军领兵在卡斯克连城外三十里时,被金军阻挡。 韩将军……韩将军……” 耶律直鲁古心中顿感不妙,看到马合木太吞吞吐吐,厉声道:“韩国梁怎么了,说呀!” 马合木太扑通跪拜在地,泣不成声道:“大军败了,我一万子弟兵被金军残杀在卡斯克连城外! 大军败亡,将士们让韩将军撤回虎思斡耳朵。 但韩将军说,韩家世受国恩,我军对金贼,往往一触即溃,无人一敢与金贼拼死相抗。 当此国家危难之际,韩不敢逃命而负国! 韩愿以一己之残躯,扭军民畏贼如虎之形势。 韩将军不愿撤退,与贼军死战沙场! 韩将军杀贼数十,终寡不敌众,身负千刀而逝。 韩将军到死,还高喊着杀贼!杀贼!” 耶律直鲁古闻言,神情悲痛欲绝,沙哑道:“国梁真乃忠义良将! 金贼戮我大将,朕心如刀绞,呜呼韩卿,悲哉韩卿! 朕要亲笔给韩卿祭祀!” 耶律直鲁古悲伤过后,红着眼睛看着马合木太,期望的问道:“韩卿如此付出,卡斯克连可曾守住?” 回答耶律直鲁古的是一阵沉默。 “难道韩卿白死了吗?” 马合木太呜呼哀嚎道:“卡斯克连守将负韩将军,负陛下,负万民啊! 韩将军战死沙场后,卡斯克连守将畏贼如虎,弃城而逃了! 金贼不发一矢,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卡斯克连! 呜呜呜呜!我等愧对陛下啊!” “气煞我也!”耶律直鲁古气的一连咳嗽,让众人一阵担心。 “咳咳!”耶律直鲁古看到手心中的鲜血,偷偷将手心藏在背后,不让众人发现。 “这么说,金军已经到达虎思斡耳朵城下了?” “呜呜呜呜!” 殿内百官跪在大殿中凄惨嚎啕大哭,却无一人回答耶律直鲁古的话! 耶律直鲁古看到这个情况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耶律直鲁古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听着众跟的大哭,突然心烦意乱,一拍床板大喝道:“哭,哭,哭! 就知道哭,尔等天哭夜哭,能哭死金贼吗! 若能哭死金贼,朕陪你们一起哭! 可既然哭不死金贼,就拿出个退敌之策,而不是在这里学妇人之态!” “马合木太,你说,城中有多少可战之兵?” 马合木太擦了擦眼泪,思索片刻回道:“城中本有两万契丹子弟,但前日一战,万余子弟皆战死与沙场。 现城中只有万余士兵。 不过城中还有四五万壮丁,可征发壮丁守城。” 耶律直鲁古自嘲道:“契丹子弟都败了,一群乌合之众能挡得住金人的虎狼之师吗?” 马合木太却不赞同道:“陛下想差了。 我军不与金贼出城野战,只是守城的话,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现在最主要的是召集各地军队勤王。 东喀喇虽然自顾不暇,但我们还有西喀喇与花剌子模。 只要坚持下去,等勤王大军一到,虎思斡耳朵便可安枕无忧!” 耶律直鲁古摇了摇头道:“西喀喇与花剌子模都在抵抗西方诸国,恐怕无力勤王啊。 且外兵进京于国不利,当防董卓事。 朕意放弃天山防线,调南院大王与塔阳古回师勤王!” “万万不可!” 马合木太立刻出言劝阻道:“天山防线不能放弃! 此次到达虎思斡耳朵的只是一部金军偏师,其也就万余人马。 朝廷只要调西方军队勤王,便可让金军无可奈何! 但如果放弃天山防线,撤北军回防,没了天险阻挡,金贼主力十万大军就可一路南下,长驱直入! 届时金军势如破竹,朝廷只有一个虎思斡耳朵根本守不住。 没了天山防线,朝廷就没了回旋的余地。 大石打下的基业恐毁于一旦啊! 陛下三思啊!” 耶律直鲁古听到马合木太的劝阻,心中几做挣扎,最后无奈道:“局势艰难至此,朕愧对先祖啊! 女真人怎生的如此贪得无厌,如此不知廉耻,如此可恶! 当年在东方侵我国土,掠我臣民,戮我国家。 现在我们退到西方,这帮蛮夷还要追来,他们是怎么也不放过我们啊! 列祖列宗们,你们告诉我,我该如何办啊! 耶律休哥、耶律斜轸、耶律沙、耶律奚氐、耶律曷鲁、耶律仁先、耶律屋质、耶律学古,耶律抹只,耶律宛这等宗室虎将都不在了! 让我用什么去抵挡金人啊! 女真人的铁骑就在城外,他们的铁蹄要踏破大辽的江山,要踏破儿臣的头颅啊! 列祖列宗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陛下,若不想调西兵,而北军又不能动,那就只有议和了!” “谁,谁在说出这种辱国之言!” …… 第二百五十六章 蠢货 马合木太转过头,怒视众臣道:“刚刚是谁在说丧权辱国之话? 站出了让本相看看是那个邪祟?” “政见不同何必辱人!” 北府相沙哈木走至马合木太跟前,冷冷道:“刚才说话的是我这个邪祟。 不知南相可觉得我有何说的不对之处?” 朝臣们看着绣里藏针,刀光剑影的南北两府相,各自紧闭口舌,悄悄退到一边,以防牵连到无辜之人。 马合木太闻言,冷哼一声道:“当然不对! 我且问北相,金贼侵我国家,戮我臣民,在我国土之内,如入无人之境! 万里山河被金贼占据,现在更是将铁蹄踏到了虎思斡耳朵! 我只问北相,死在金贼刀下的万民,死在金贼箭下的十多万将士,他们的仇不报了吗? 万里山河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吗? 金贼铁骑寇都,人心惶惶不安,天下万民在看着我们,国内藩镇在看着我们! 与金贼议和,此等消息传出,让天下如何看我们,朝廷威严尽失,藩镇会如何待咱们? 名一旦尽毁,则举国沦丧! 唐皇之事就在眼前,国内藩镇不尊,纵是没了外敌,内敌则出啊! 这种局面下,怎么能议和!” 沙哈木没有理马合木太,而是看着耶律直鲁古,谏言道:“陛下! 正是因为此等危卵之际,才要议和! 刚刚南相所说,臣都明白,但南相只看政,而不看军! 政事不可和,而军事必须和! 臣在北府最清楚眼前我们是到了什么局势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是亡国的边缘啊! 天北没了,回鹘没了,接下来东喀喇马上也就没了! 坚持下去,朝廷手里还有什么? 朝廷的官军损失十多万啊! 现在只剩下天山防线的五万军队了! 一个这么大的国家,只有区区五万军队! 我想问在座的诸位,不议和,打光了朝廷的军队,用什么来治西喀喇与花剌子模? 现在议和还有余威,朝廷还可以保持半壁江山,不议和最终什么都没了! 陛下,面子里子要那个?” “朕两个都想要。” “能打败金人,则两个都可选,打不过金人,那就只能选一个!” “要面子。” “那咱们就是亡国君臣!” “要里子。” “那陛下还是陛下,辽国还是辽国!” “很难选择吗?” 耶律直鲁古坐在床上,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合木太沉默一会后,突然道:“议和也可,但有一点,钱财可舍,国土一寸也不能少! 金贼退出西域,恢复战前之势,赔礼道歉,则可和。” 沙哈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马合木太道:“南相是不是不清楚自己是辽是金啊? 打了败仗的是辽,不是金! 现在要议和的也是辽,不是金! 你在做什么样的春秋大梦,才能说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马合木太脸色一板道:“本相没糊涂,满天要价,落地还钱,慢慢拖延时间,等待局势好转。” 沙哈木气的吹胡子道:“你就没想议和! 你跟一帮拿刀的人耍心眼子,是嫌大辽还亡的不够快吗!” 耶律直鲁古突然在这时说话道:“南相说的话在理,我们漫天要价,他们就地还钱嘛。 拖延时间,等待西方勤王大军。” 马合木太立刻附和道:“陛下英明,以议和为借口拖延时间,等大军一到,也就不必与金贼虚与委蛇了。” “此事就交给南相去办。” 沙哈木看着三言两语就将此事定下来的马合木太与耶律直鲁古,顿时感觉自己的一腔热血白费了,辽国亡矣,辽国亡矣! …… 明昌七年,四月十八 虎思斡耳朵城外十里,金军大营中,郭玉端坐在马扎上,看着面前斥候绘画的虎思斡耳朵周围三百里地图。 郭玉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现在虎思斡耳朵周围全部被我拿下。 虎思斡耳朵已经成了一座孤城,是时候对虎思斡耳朵试探一番了。 我若能破辽,如此大功封个伯侯也不成问题。 虎思伯,虎思侯。 哈哈,合该我得此大功!” 就在郭玉幻想之际,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郭玉的美梦。 “禀告将军,城中来人,说是议和使者要面见将军。” “议和?” 郭玉虽然疑惑,却并没有拒绝:“将他带来。” 一会过后,一个留有山羊胡的四十多岁辽国官员,被亲兵带入帐篷。 这名辽国官员,一入帐便特别熟络自我介绍道:“想必这位就是名震华夏的郭将军? 鄙人大辽礼部侍郎郭辉仁! 将军姓郭,鄙人也姓郭,你我还是本家,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人了。” 郭玉轻轻一笑,没过多理会郭辉仁的马屁与套近乎。 什么威震华夏,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名声,连马屁都拍不对,此人没前途。 郭辉仁看着笑而不语的郭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郭将军一路南下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可谓军功极善啊! 鄙人一入军营,一路所见皆为虎狼之士! 称赞郭将军为金国第一将,果然不假! 但将军现在风光,可知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郭玉终于说话:“哦,那不知怎么个大祸临头?” 郭辉仁轻抚胡须,得意道:“将军身为汉人,替东虏卖命,名节受辱! 现在将军一路南下,立有煌煌军功,力压东虏本将。 将军岂不知自己打的越凶猛,越遭东虏记恨。 将军不如带领麾下虎狼之师投我大辽,我大辽为将军列土分疆,受万人敬仰。 何必受东虏之气! 如将军不投,也可养寇自重也!” “哈哈哈哈!”郭玉闻言,笑的直不起腰来,看着郭辉仁好奇问道:“郭侍郎是不是喜欢看小人书啊?” 郭辉仁不明所以,却还是回道:“平常是看些,解解闷。” “怪不得,怪不得!” 郭玉突然朝外一声大喝:“来人,将此愚蠢之人叉出去! 告诉辽国,想要谈,换个有脑子的人来。 再来这等蠢货,必杀之!” 娘的,还大祸临头,当三国小人书了。 最离谱的是让自己投辽,一个破落户也配说出这种话! 还养寇自重,自己麾下的兵都是朝廷的兵,麾下大军八成都是女真兵,与蒙古兵。 寇还没养了,下面大军就已经把自己擒拿了。 这人绝对脑子有病,否则怎么会把现实当小人书。 ------题外话------ 感谢: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夺权 郭辉仁被金军侮辱性退了回去,辽国第二次学乖了。 没敢在派人劝降什么的,而是正式与金军商量起和谈之事。 结果可想而知,辽国无诚意和谈,只为拖延时间,而金军无权利和谈,也不想和谈。 金辽第一次议和以失败而告终! 议和失败后,金军打四月二十二日开始,进攻虎思斡耳朵外营! 四月二十四日,金军俘虏虎思斡耳朵外营十多万百姓,并彻底占据虎思斡耳朵外围。 辽军退守城内,同时向西喀喇与花剌子模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使者求援。 时间到达五月中旬,虎思斡耳朵被金军已经包围二十多天,而西喀喇与花剌子模却不见一兵一卒来援。 同月,东喀喇首都可失哈儿(今新疆喀什噶尔)失陷! 东喀喇大汗玉素甫败退斡端(今新疆和田)。 东路金军在取得可失哈儿后,再一次分兵。 以一千金军,一万回鹘军,两万辽军降兵,共三万多大军,一路向着虎思斡耳朵疾驰而去。 就在天南动荡之际,蒲察蒲速烈等人终于在五月二十一日到达益离,与完颜从彝碰面。 …… 益离,金军帅帐…… 帐内数百名八旗将校,各自依据职位大小而立。 完颜从彝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站在下方的蒲察蒲速烈一群人。 蒲察蒲速烈昂首挺胸,不惧完颜从彝的威视,在帐内气氛凝重之际,突然开口道: “不知豫亲王对辽国军争之事,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军中机密,你无权知道。” 蒲察蒲速烈简言道:“陛下要知道,卑职带天问话,望豫亲王明言!” 完颜从彝沉默一阵后,不得不回道:“灭辽为终,再视情况而定。” 蒲察蒲速烈问道:“不灭辽可否?” 完颜从彝闭着眼睛,缓缓道:“本王乃军中主帅,权柄操于手,怎么打,自有本王独断! 你作为使节,犒劳三军就行了。 其他军事不必过多干涉。 你可懂规矩?” 蒲察蒲速烈深吸了两口气,看了看帐内一众不为所动的将校。 面容突然一肃,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绸,举过头顶,高声道: “陛下圣旨,西北大军接旨!” 蒲察蒲速烈的一声大喊,让原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一众将校,立刻反应过来。 哗啦啦,跪倒一片! “吾皇万岁!臣等接旨!” 蒲察蒲速烈环视一圈,地上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站着的只有七八个女真镶白旗的军官,且各自看着完颜从彝,等待着豫亲王的指示。 “大胆!圣旨到此,尔敢不跪,是要造反吗!” 八名镶白旗军官,看着跪倒一片的同僚,与厉声呵斥他们的蒲察蒲速烈,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完颜从彝满脸阴沉,眼睛从跪着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让一众将校面露惭愧,不敢抬头相视。 “哈,哈,哈,好好好!” 蒲察蒲速烈看着面露寒霜的豫亲王,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幽幽道:“豫亲王也不接旨吗?” “这镶白旗看来是有了反骨了啊!” 蒲察蒲速烈的诛心之言,让帐内众人皆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完颜从彝杀人般的目光直视着蒲察蒲速烈。 蒲察蒲速烈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语出惊人道:“镶白旗不跪,是为贼! 朝廷忠良是否会诛贼啊?” 跪着的百多将校,异口同声,高呼道:“誓死为国诛贼!” 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大有一言不合,当场火拼的架势! 这一刻完颜从彝输了,打圣旨出现的一刻,军权就已经被蒲察蒲速烈夺了去。 完颜从彝终于明白,为什么八旗打仗,明明可以一旗就出全兵马,可非得好几个旗凑一起出兵。 制衡啊,就像这一刻一样,只有不是镶白旗的人全部以朝廷为尊! 十万大军的军权,一纸诏书就被剥夺,自己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啊! “豫亲王,不要让小人难做啊!” 完颜从彝的思绪被蒲察蒲速烈打断,握了握拳头,最后无力摊开。 站起身,两步走下高台,跪拜道:“臣完颜从彝接旨!” 八名镶白旗军官看到豫亲王跪下,也一并跪拜道:“臣等接旨!” 蒲察蒲速烈看到在无一人站着,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缓缓走到刚才完颜从彝的位置,解开圣旨,高声朗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等一等!”完颜从彝叫停蒲察蒲速烈,带着怀疑的目光道:“我大金的圣旨何时这么开头过?” 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蒲察蒲速烈,若蒲察蒲速烈答不上来,将校们真能把他当成假传圣旨的逆臣捉拿了! 蒲察蒲速烈冷哼一声道:“去年漠北大捷之后,朝廷就改了圣旨用词,与官员称谓。 若不信可问随同使团。” 几名翰林官员立刻作证道:“这是真的,朝廷统草原大地后,以前丑宋用词等以不配我大金之威严。 故此,圣旨改词,官员改称,以后下官见上官得尊称为大人! 以示朝廷为万民之父母,竖立皇权法度之威严! 以示天命在金,不与丑宋同格!” 众将听到解释后,这才重新听旨。 蒲察蒲速烈一阵华丽用词过后,才说道:“特以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为监军使! 以豫亲王代表朕负责与辽国全权和谈。 功劳汗马至此以至,留辽在西北可护国家之边防,剩国家之费力! 望豫亲王明朕之苦心! 明昌六年,九月二十。 钦此!” 蒲察蒲速烈读完圣旨,走下台,将圣旨递给完颜从彝。 尔后微笑道:“接下来,本官只负责监军,军事依旧由豫亲王管理。 只望豫亲王可尽快与辽国洽谈,也可早日班师。” 完颜从彝收好圣旨,没有理蒲察蒲速烈,两步走上台,脸色阴沉下令道:“全军听令! 由监军使在此地带领大军牵制益离辽军! 点一万兵马,随本王绕路南下,直扑虎思斡耳朵!” 蒲察蒲速烈听到完颜从彝的命令,疑惑道:“陛下说了不能灭辽,豫亲王为何还要南下?” 完颜从彝冷哼道:“就是因为不灭辽了,所以本王才要南下。 不让虎思斡耳朵感觉到刀锋,他们是不会求和的!” “是议和?” “只能求和,议和本王不接受,将士们的血白流了吗!” 蒲察蒲速烈刚要说话,直接被完颜从彝打断道:“皇兄不让本王灭辽,但怎么和,全权由本王帷幄。 监好你的军就是了,其它事情不该你过问!” “好,一切听豫亲王的。”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西方二人组 明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完颜从彝亲率一万骑兵,绕过阿金山,从七河地区一路长驱直入! 六月二十日,完颜从彝率军抵达虎思斡耳朵! 此时包围虎思斡耳朵的金军已经有两万多人。 其中包括回鹘国的一万大军,以及两万辽军降兵! 金军通过三方会师,在虎思斡耳朵的兵力,达到了空前的五万多人! 五万大军合围虎思斡耳朵,让虎思斡耳朵城内人心动荡不安,辽国君臣惶惶不可终日! 虎思斡耳朵派出去的求援使者一波又一波,却如石沉大海般无一会复! 花剌子模大汗塔喀什,与西喀喇大汗本哈桑二人,接到辽国勤王的命令后,二人很是暧昧。 先是口头上喊得震天响。 放出豪言,要组织二十万依思兰世界的圣教子民,组成联军东进,赶跑东方的野蛮人,解救喀喇契丹! 这种豪言,传至虎思斡耳朵,让辽国君臣欢天喜地的高兴了一把! 甚至让金军都提高戒备,紧张了一段时间。 但后来时间一长,金辽双方都发现西方只是口号喊得震天响,实际行动上却没有一兵一卒东进。 反而塔哈什与本哈桑二人相互书信往来,二人勾结一起,将兵力开始往西方调动。 时间到达六月时,明眼人都看出来,塔哈什二人利用辽国在东方阻挡金军,不能西顾之际,二人打算在西方抢地盘了。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但现实中不见得会去做。 西方二人在危难之际不顾大局为重,支援辽国。 反而利用辽国阻挡金军的机会,开始彻底自立门户! 名义上花剌子模与西喀喇属于辽国,但现在真的只剩个名义了。 两国不奉辽为宗主国,开始了他们自己的西方争霸一旅! 西方藩镇狼子野心,损辽以肥己,坐视辽国灭亡而不救,让虎思斡耳朵的辽国君臣万念俱灰! 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六月二十日,金军三面会师包围虎思斡耳朵。 同时,一则流言在短时间之内传遍虎思斡耳朵。 这则流言说天山防线的塔阳古早已经叛变了,打算自立门户,建立北辽! 甚至还说,塔阳古已经在与金军议和,双方在益离已经停止战争。 塔阳古故意放金军南下包围虎思斡耳朵,而坐视不救。 打算借金军之手除掉虎思斡耳朵的辽国君臣,而后接受辽国遗产。 这则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塔阳古与金军往来的书信内容都被传了出来。 一经传出,立刻在虎思斡耳朵发酵! …… 虎思斡耳朵城内一处华丽的宫室中,辽国北府相沙哈木就着牛奶吃着烤饼。 沙哈木摇头晃脑吃着香甜可口,而一旁的兵部尚书图花木,与户部尚书延宁海里二人却无半分胃口。 图花木放下手中烤饼,看着平静如水般的沙哈木,忍不住言语道:“北相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城外的金军已经在打造攻城器械了,日之后就要发起进攻了! 大辽危机四伏,这个时候北相应该站出来为国家出力,而不是在这里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沙哈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图花木,最终摇了摇头道:“吃饭,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户部尚书延宁海里看着不为所动的沙哈木,一跺脚,咬牙道:“北相!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哪有心情吃饭。 城中的流言你听了吗? 塔阳古勾结金军,打算叛变自立了! 北相就没什么看法吗?” “唉,你们两个。” 沙哈木被二人骚扰的没了食欲,坐直身子看着二人道:“我的想法重要吗? 我之前说议和,大辽还能保持半壁江山。 可我说的话,有人听吗? 陛下不听我的,南相说我是邪祟! 现在好了,可失哈儿丢了,玉素甫败退斡端。 过段时间咱们就能收到东喀喇亡国的消息了。 西方二国利用我们牵制金军,脱离叛变。 益离朝廷最后的军队现在也要叛变了! 你们告诉我,这种局面下,我该怎么办! 南相坚持主战,破坏了我的和谈大计,陛下又不信任我。 现在我也没办法,能多吃几顿是几顿,以后想吃都没得吃了。 到时候金军破城,伸直脖子给人家砍就是了。” “现在议和也不迟啊!” “是啊,朝中大臣都支持议和,还望北相主持大局啊!” 沙哈木自嘲一笑:“我主持什么大局啊,这事应该让南相去主持。 议和之人多的是人选,有我无我都一样。 我又何必怀着热心,去背负骂名了。” 图花木相劝道:“北相说错了。 当此危难时刻,北相出面力挽狂澜,是救国之大功,国民之英雄! 绝不会让北相背负骂名。” 延宁海里也在一旁附和道:“无北相不可救国啊! 南相除了会说个唯死战尔,唯死战尔,还会干什么! 若当时听了北相的话,何来今日之苦果。 大局就是被南相一手破坏掉的。 还望北相以万民为重啊!” 沙哈木听着二人的劝解,苦笑一声道:“你二人说这些已经迟了。 现在不是我们想议和就能议和的了,打与和已经不由我们说了算了。 而是在金人手里了! 可失哈儿未失,西方二国和益离大军未叛之前,我们还有与金军议和的底牌。 可现在拿什么议和? 说白了,我们用什么代价来让金军停兵? 割土议和吗? 可金军已经占据我国东方所有领土了! 我们除了一个虎思斡耳朵还有什么可割的? 给钱吗? 可等金军破城之后,虎思斡耳朵的一切都是金军的。 你们说,议和,议和,用什么议,用什么和?” 图花木无奈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做亡国奴吗? 我大辽真的要亡国了吗?” 沙哈木唏嘘道:“谁知道了。 让南相与金军接触着试试嘛,说不定金军不想打了呢。 如果金军铁了心要灭我国,你们也可学学南院大王嘛,投降金人也不是不可嘛!” “唉,天杀的马合木太,都怪他!” …… 就在虎思斡耳朵城内暗流涌动之时,城外的金营中,完颜从彝正在谋划辽国求和的事情。 完颜从彝手拿狼毫,在地上画了一份辽国地图,然后环视众人道:“大家来看,这就是本王对辽国战后的规划。 天北一域,划归我大金! 益离必须由我军亲自掌握,有益离在手便可破了辽国的天山防线。 下次打辽国的时候,我军便可长驱直入! 而不是像这次一样,一道天山防线让我军不能前进一步! 东路军迂回了数千里才能到达虎思斡耳朵! 这种情况绝不能在发生,所以益离必须由我军掌握!” …… ------题外话------ 感谢:之也rw、书友、迷路不是鹿、神剑湛卢、夜之无梦,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五十九章 肝胆沦丧 完颜从彝说完天北安排,手指图中的回鹘国道:“回鹘了,就不做变动,准其自治便可! 而东喀喇嘛,本王意交由萧烟塔塔封疆节制!” 完颜从彝话音落下,让一众将校哗声一片,就连在人群后方的萧烟塔塔都目瞪口呆,不可思议! 一众人将目光都锁定在了萧烟塔塔身上,让萧烟塔塔压力山大。 萧烟塔塔颤颤巍巍道:“王爷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的福分,但小人才疏学浅,当不起如此重任啊!” 完颜从彝一挥手,打断萧烟塔塔道:“本王怎么安排,自有打算,不要在言语。” 萧烟塔塔忍着激动的心情道:“是,小人听王爷安排。” 而后,完颜从彝手指七河地区道:“将七河可还与辽国,让辽国可有力与西方二国牵制。 否则没了七河的辽国,便无力牵制西方二国,直是名存实亡啊。 不过换回七河的条件是,辽国去国号,去帝位,只能为契丹王,接受陛下册封。 其国内南北两院,诸官首脑必须由朝廷指定人选担任。 且献公主侍奉吾皇,遣世子为质! 剩下的赔款,献金等,你们商量出一个合适的数额。” 完颜从彝说完,看着一众将校问道:“那群西域工匠打造的投石机打造的怎么样了?” 一名正黄旗参领立刻回道:“回禀王爷,此事是由卑职在负责。 经过回鹘、喀喇、以及咱们大金的工匠一起钻研数日。 在以往投石机的改进之后,现在的新式投石机可发射重达三百斤的巨石。 可疾射二百五十步(约400米)! 巨石落地,可入土七尺有余(2米多)!” 完颜从彝听到新式投石机威力如此巨大,开颜欢笑道:“这种投石机现在打造了多少?” “现在只有两架,不过等三天之后,正在打造的八架也可完成,届时便有十架!” “好!”完颜从彝大手一挥道:“那就等三天之后,十架巨炮一起齐发,到时候就用此巨石砸断辽人的脊梁!” “喳!” …… 这三天来,虎思斡耳朵城内战和两派在明争暗斗,而城外的金军却在全力打造历史中的回回炮。 当然现在不叫回回炮了,而是被金军戏称为“天石炮”,比喻从天而降的巨石! 明昌七年六月二十三日,金军的十架天石炮终于打造而成! 二十三日午时许,金军十架高大威武的投石机,依次摆放在虎思斡耳朵东城一百步外。 狰狞的投石机哪怕离城墙上的辽军百步,却依旧不能阻挡投石机嗜血的寒冷,让城内的辽军如芒刺在背! 午时三刻,完颜从彝领着一众将校,走到投石机旁,看着高大的投石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下令道: “先射两炮让本王看看,威力是不是真的比以前巨大了!” “是!”一名佐领对着完颜从彝一礼,然后转过身拿出一面黄色的旗帜,开始挥舞,同时高呼道:“上弹!” “上弹!” “上弹!” 数百名操控投石机的士兵一齐高呼着“上弹”的口号,用木棍将重达三百斤的巨石滚到投石机的拉网处。 “一二起!” 数百士兵将巨石放到拉网里面。 指挥的佐领看到十架投石机全部上弹完毕后,又拿出一面红色的旗帜,几番挥舞,高呼道: “目标虎思斡耳朵,一发发射!” “目标虎思斡耳朵,一发发射!” “目标虎思斡耳朵,一发发射!” 数百名士兵同时高呼发射口号,用力齐齐拉拽绳索!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一瞬间,尖锐的风爆呼啸声响起! 在周围带起一片沙尘! 空中的巨石带着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划出一道弧线。 在辽军惊恐的眼神中飞过城头,径直砸入城内的民房与各种建筑中! 巨石将房屋砸塌,带起漫天的尘土与恐怖的爆炸声! 轰轰轰! 虎思斡耳朵震动巨响,犹如天崩地裂般,震人心肺! 十块巨石,有的落入房屋,有的落入街道,有的落入城墙! 顷刻间就有数十人被掩埋在巨石之下! 城外的金军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山呼海啸般爆发出响彻云霄的万岁之声! 完颜从彝收回目光,狠狠一挥手道:“好!就这么砸! 不要停,一直砸,砸他个一天一夜,让辽人好好感受一番我大金的军威!” 接下来,金军不停歇,接二连三的巨石砸入虎思斡耳朵城内! 轰轰轰! …… 虎思斡耳朵一座地窖中,辽国君臣,灰头土脸的藏身其中,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咦,没声音了!” “都砸了一天一夜了,应该是停了。” “工部侍郎出去看看。” 一阵吵杂后,工部侍郎回来道:“停下来了,陛下可以出去了。” 耶律直鲁古走出地窖,放眼望去,城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还有黑夜中时不时传来的惨叫与凄惨哭泣。 耶律直鲁古呆滞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被砸塌的宫殿,与满目疮痍的皇宫。 耶律直鲁古这一刻心死如灰! 噔噔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是南相马合木太喘着粗气,跑至耶律直鲁古身旁,急忙道:“启禀陛下! 金贼只是发石,而未攻城,全城还在我军手里。 只是东城有些损失惨重,死伤军民不下千余人! 陛下还是回到地窖为好,以防金贼突然发石,因保重龙体。 外面危险,由臣在外面主持就可。” “呵!”耶律直鲁古凄惨一笑,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指眼前的场景道:“南相你告诉朕,这就是你给朕说的唯死战尔吗? 确实是死战啊! 不过死的都是朕的臣民,金贼却未死一人! 你告诉朕,这样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抵抗抵抗,抵抗到最后亡国灭种吗! 朕的皇宫都被砸塌了,朕还算个什么皇帝! 这大辽还算个什么大辽啊! 不打了,不打了,议和!议和!必须议和! 只要金人可和,能放朕一条生路,什么条件朕都能答应! 南相,就由你去议和,不管用什么代价,一定要说服金人停止进攻。 哪怕让朕尊称金国天子为阿父朕也愿意! 朕愿做儿皇帝,只祈求尊父不要在打儿的板子了! 让朕吃顿好饭,睡个安稳觉! 窖非皇之居所,南相拜托你了!” “陛下,我们还没有败啊!” “你身为臣子,忍心看君父死乎!” 马合木太泪流满面,叩首道:“臣领旨!” …… 第二百六十章 挟金自重 辽国南相临危受命,与金军议和,最主要的是让金军停止进攻。 但议和的过程却不尽人意。 辽国前去金营议和的礼部尚书,被金军以规格不够为由给退了回来。 礼部尚书被退回后,金军继续向虎思斡耳朵发石。 明昌七年六月二十五日,辽国又以南相马合木太为议和使臣,亲自赴金营与金军和谈。 这一次,辽国却遭受了比上次礼部尚书退回还要耻辱的事情。 马合木太一入金营,连金军将校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一众金兵给扣押了。 金军扣押辽国南相,退回议和使团,转告辽国君臣道:“马合木太曾经多次抗拒王师,不配做议和人员。 辽国再换人来谈。” 并且这一次,金军指明必须让辽国北相沙哈木来谈,王师只与沙哈木谈,其他人来一概不谈! 消息传回虎思斡耳朵,已经被打断“脊梁”的辽国君臣,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对与南相被金军扣押一事,是一句话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马合木太出城议和,却被金军扣押,而辽国朝廷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极大的打击了辽国主战派人员的积极心! 一时间,辽国主战派人员心死莫大于此。 主战低迷,而主和派人开始占据朝堂,大肆数落主战派之前的一系列决策! 主战派从之前的国民希望,到如今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国内政治倾轧,但和谈的事情还要继续。 但偏偏被金军点名,只与沙哈木和谈的沙哈木本人,却做起了挟金自重的打算。 沙哈木以身体有恙,不敢担负国家重任为借口,开始托病不出! 沙哈木这一变故,打了辽国君臣一个措手不及,当此紧要关头,沙哈木不去谈,何人能与金军谈。 最要命的是,金军只认沙哈木,其他人去了都不好使。 但沙哈木一日不出,金军一日不停止发石,如果时间一长,金军恼羞成怒,甚至有可能直接攻城了! 辽国众臣天天往沙哈木家里跑,就为让沙哈木出山和谈。 但沙哈木就是推辞不出,被人惹烦了之后,沙哈木直接关闭府门,不见任何人! 沙哈木不管外面是来劝的,还是来骂的,所有人一慨不理,大有闭门不理红尘纷扰之事的势头。 …… 北相府。 沙哈木一袭丝绸凉衣,躺在葡萄架下哼着小曲纳凉。 “阿塔(父亲)真不出山吗?” 沙哈木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没有动身。 闭着眼睛回道:“不出山。现在是个烂摊子,谁爱去收拾,谁去,反正你阿塔我是不去的。” 沙哈木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多来岁的年轻人,这青年人正是沙哈木的儿子维拉尼。 维拉尼看着父亲的背影,自顾自话道:“今天门外来了几个学者,他们在门外大骂阿塔是懦夫。 食君之禄,而不报君恩。” “然后来?” 维拉尼回道:“然后就被斡耳军抓走了。” “那就不要理会。” 维拉尼继续道:“陛下封阿塔为太尉了,并且封儿为翰林郎。” 沙哈木头也不回道:“推辞掉,不受朝廷任何官职与恩惠。” 维拉尼看到油盐不进的父亲,不由地担心道:“阿塔这么不给陛下面子,不怕陛下降罪吗?” “哈!”沙哈木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道:“外面都说阿塔挟金自重。 不错,他们没说错,阿塔就是挟金自重。 说句狂话,现在能救大辽的人只有我了! 马合木太那个蠢货,被金人扣押了,朝廷敢说一句狠话吗? 没有,朝廷已经被金人打破了胆子,什么都不敢说。 阿塔是谁啊,金军点名只与我沙哈木谈,其他人一概不见! 我若少一根毫毛,辽国就得亡! 你说谁敢动我?” 维拉尼消化完沙哈木话中的意思,思索片刻后问道:“那阿塔一直拖着不动身。 金军如果等不住了,开始攻城,我大辽灭亡之后,阿塔如何自处?” 沙哈木哈哈大笑道:“你错了,错的离谱。 我是世人皆知的主和派,这个连金人都知道。 辽国真亡了,金人不止不会害我,还会对我以礼相待。 所以啊,我可以拖下去,而朝廷拖不得。 我不出山,倒不是真的想让辽国亡,而是朝廷给我的条件不够啊。 你今天拐弯抹角的劝阻我,是受了陛下的托付。” 维拉尼老实回道:“陛下让我劝劝阿塔以国家为重!” 沙哈木挥了挥手道:“既然说开了,那你就替我给陛下带句话。 让我出山也可,但必须封我为太师! 且都督中外军事,国中一应军政事务均由我负责。 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刑部尚书、以及南院马党官员,全部罢黜! 后续一应官员全权由我委派! 原话传达陛下,若能答应,我便出山与金军议和,必保我大辽江山不失。 若不能应,就请陛下另请高明。” “阿塔你这是逼宫啊!” 维拉尼这一刻觉得沙哈木陌生可怕,浑身冰冷道:“阿塔你有没有想过,陛下应了你的条件,那陛下就成傀儡了! 自古权臣,没有好下场啊!” “傀儡总比亡国为奴好。” 沙哈木挥手道:“去,怎么做阿塔自有考虑。” 维拉尼无奈叹了口气,转身退去。 沙哈木在自己儿子走后,疲惫的叹气,自言自语道:“阿塔也不想这么做啊。 可金军点名只与我和谈的时候,就是逼着我做权臣啊! 金人让我做权臣,我若不做,和谈又怎么能成功了。 我靠着金人的威势做了权臣,以后就只能投靠金人,以金人马首是瞻了。 否则金人不再支持我,陛下、朝臣都能杀我而后快啊! 金人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啊!” …… 皇宫的地窖中,耶律直鲁古怒火中烧,看着面前的维拉尼,恨声道:“这就是北相让你传达朕的?” 维拉尼低着头,小声道:“阿塔是这么说。” “奸臣!逆贼!” 耶律直鲁古怒骂道:“沙哈木他比金人还可恶! 国家有难,他身为北相,不为朕排忧解难,反而在这里逼迫朕。 逆贼,朕绝不答应! 来人,去将沙哈木给朕革职下狱!” 耶律直鲁古说完,却无一人反应。 “你们为什么不动,你们也想做逆臣吗?” “陛下三思啊!” “议和大局为重!” “北相不能动啊!” 地窖中跪倒一片,七嘴八舌,以各种理由搪塞,劝阻耶律直鲁古。 “你们敢抗命!” “请陛下以北相为太师,都督中外军事!” “请陛下罢黜礼部尚书等人!” 耶律直鲁古看着一众逼宫的大臣,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这时,地窖一阵抖动,尘土飞扬! “金人发石了,有一颗落在了顶部!” 耶律直鲁古脸色变的恐惧,突然大呼道:“快去请北相! 所有条件朕都答应,赶紧与金军议和!” …… ------题外话------ 感谢:书友、唐吉诃德先生、v呀vi、天马一族,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金辽议和 明昌七年六月二十八日 辽国新任太师沙哈木,带着一众文武官员与皇子宗室,各种牛羊,金银钱财礼物。 从虎思斡耳朵出发向着金军营地而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金营,被金兵检察过后,这才走入金营。 辽国议和人员一入金营,金营中训练或摔跤戏耍的金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聚集一起,围观辽使等人。 金营中只有一条五尺宽的道路共辽使穿过,而两侧黑压压的站满了前来围观的金兵。 走在最前方的沙哈木一脸微笑,无半分胆怯。 而他身后的随行人员从金兵人群中穿过时。 看着野性彪悍的金兵,与那一双双嗜血不怀好意的眼神,胆小的已经吓的腿肚子发软了。 辽使众人紧张心跳,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中一步步穿过。 周围的金兵越聚越多,将辽使众人的活动空间挤压的越来越小。 就在辽使众人提心吊胆之际,不知谁喊出了一句“大辽万岁”! 接着周围黑压压的金军都爆发出“大辽万岁”的呼喊声! “大辽万岁!” “大辽万岁!” 辽使众人听着讽刺的呼喊声,一个个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辽使前来求和,而打败他们的金军却呼喊着大辽万岁,多么讽刺侮辱的一幕啊! 辽使众人都低着头,羞愧难当,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只有沙哈木一人,依旧微笑,像是没有听到金军的呼喊一样。 辽使等人经过一段艰难的旅程,终于到达一顶宽大的帐篷跟前。 萧烟塔塔站在大帐外面,看着沙哈木与一众辽国来使,脸上轻蔑一笑,居高临下看着一众辽使道:“辽使所来为何?” 木台下的一众辽使看着萧烟塔塔这个叛徒,不知羞耻,为虎作伥,气的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 只有沙哈木依旧微笑道:“原来南院大王也在这里啊。 今日我等前来,特来议和,还望南院大王,帮忙转达一下。” 萧烟塔塔抬着头颅,高傲道:“如果是来议和,那就请回,将军们不见。” 沙哈木略微一笑,改口道:“今日我等前来特来求和。” 萧烟塔塔背负着手道:“既然是来求和,可写有降表啊?” 沙哈木拿出降表,刚要奉上,却被萧烟塔塔打断道:“豫亲王命,你们自己当众读出来。” 一众辽使愤恨,却敢怒不敢言。 沙哈木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金人故意刁难他们,却无任何办法推辞,只能听命行事。 沙哈木刚要当众宣读,却再一次被萧烟塔塔打断:“让皇子读。” “这。”沙哈木为难的看了看身后一名十八岁的少年,不忍心道:“梁王……” 少年梁王伸手制止了沙哈木的话,走上前,接过降表,深吸一口气,刚要朗读,却被萧烟塔塔再一次打断。 萧烟塔塔三番五次刁难,让沙哈木都怒了,直视萧烟塔塔道:“南院大王! 你别忘了,你也是辽国臣民,做事别太过分!” 萧烟塔塔蔑视着看了看沙哈木,幽幽道:“我大金接受降表有个规矩,必须四六骈文。” 沙哈木刚想说什么,便被梁王挥手制止,说道:“知靖康事矣,正是四六骈文。” “伏以今月二十八日,大兵登城,出郊谢罪者。长驱万里,远勤问罪之师;金庇一宗,仰戴隆宽之德。感深念咎,俯极危衷。臣诚惶诚惧,顿首顿首。猥以眇躬,奉承大统。懵不更事,济以学非。昧于知人,动成过举。重烦元帅,来攻陋邦。三里之城,已失藩维之守;九庙之祀,当成煨炉之余。不图深仁,曲假残息。兹盖伏遇父大金皇帝乾坤之德甚溥,日月之照无私。不怒之威,既追踪于汤、武;好生之德,且俪美于唐虞。弗念一夫之辜,特全万人之命,宇宙载肃,宗社获安。文轨既同,永托保存之惠;云天在望,徒深向往之诚。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儿谢以闻。儿臣直鲁古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梁王一字一顿读完,已经泣不成声,跪拜在地,将降表奉上,哭泣道: “臣孙特奉降表与仁德大父,望父不嫌儿鄙夷,勒大兵留邦!” 萧烟塔塔面带笑容接过降表,看着一众辽使道:“宗王,尚书及以上进帐听训。 其余辽使帐外跪着,无赦不得起身。” 沙哈木心中轻轻一叹,虽然屈辱曲折,但金人到底是肯谈,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其他不敢奢望。 沙哈木等一行七人在萧烟塔塔的带领下走进大帐。 入帐之后,放眼望去。 正对门口的主位坐着一个身穿蟒袍的高大男子,其身边下首两侧,围坐着一群正在吃喝的八旗将领。 而在右边的墙角处,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沙哈木仔细看了看,挂在铁架上的人,正是前段时间被金兵扣押的辽国南相马合木太。 马合木太琵琶骨被铁钩穿透,挂在铁架上不能动弹,浑身是伤。 一看就知道没少遭受金军的酷刑,与非人般的待遇。 马合木太像是感觉到有人看他一样,无力般的抬起头颅,正好对上沙哈木的眼睛。 沙哈木看着马合木太的残样,心中一时感慨万分,不知道该说他是蠢还是忠? 坐在完颜从彝下首的郭玉看了看沙哈木等一众辽使道:“你们的南相可是个真汉子啊! 打了三天三夜,硬是一声不吭,不知诸位有没有这身硬骨头啊? 今日要是谈不妥,马合木太就是你们的下场!” 辽使听到郭玉阴恻恻威胁的话语,吓的几个人脸色发白,手脚发软。 在场的只有沙哈木与梁王二人没有害怕金将的威胁。 一众金军将领看着丑态毕露的几个辽使,惹得哈哈大笑不止! 沙哈木没有理会这屈辱的一幕,而是对着上首不发一言的完颜从彝道:“辽国太师沙哈木拜见豫王爷!” 完颜从彝将一块插在短刀上的肉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却没有回答沙哈木的话。 沙哈木看到完颜从彝不理自己,轻轻一叹,继续道:“为何大国不设坐与我等。 难道大金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吗?” 完颜从彝依旧没有回话,下首的郭玉带说道:“你们不是客,当然不设坐。 若来议和,我便给你们设坐。 若是来求和,那便跪着说。 你们是来议和,还是来求和啊?” 沙哈木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几个辽使已经跪拜道:“特来求和,特来求和。” “上国有何等有求,我们皆应。” “哈哈哈哈!” 帐内的一众金将,又一次被惹得大笑! 沙哈木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身后的几个尚书,几次想出言呵骂,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脸去骂人家。 沙哈木深出一口气,缓缓跪拜道:“特来求和!” …… 第二百六十二章 苛刻条约 沙哈木话音落下,完颜从彝终于开口说话:“既然是求和,哪本王说什么,你们就应什么了。” 沙哈木表情难过道:“是,一切以王爷绳准,但愿王爷慈悲心怀,留邦国宗庙,以奉先祖。” 完颜从彝用短刀磨着手指,双眉挑起,几做思索,悠悠道:“大兵越大漠黄沙,徒行千里。 只为剿灭乃蛮遗丑,本意尔国修好,成万民之美和,两邦之义安,可谓仁德全意。 尔国狼心狗肺,跳梁小丑,夜郎自大,起兵抗天,而不知罪恶深重,不得不大兵南来。 前端事宜,将兵以强弓健马,群情激愤夷灭尔邦小丑! 本王念百姓何辜,不忍刀兵尔邦,使生灵涂炭,特遣使索还元凶。 然尔邦辜负上国仁化,弃万民与水火,与遗丑狼狈为奸,特使兵戈争野,海内四民无安息之所。 一应罪孽尔邦担负!” 完颜从彝推卸完责任后,才开口说起议和事:“罪国今日求和,打算怎般和?” 沙哈木跪伏,祈求道:“小国愿献马二万、羊五万、牛二万。 金万斤,银三万斤,丝绸五千匹,布万缎,铜百万贯。 愿赎小国罪孽,熄大国之怒。” 砰! 完颜从彝还没有说话了,下首的郭玉听到沙哈木所说,已经怒不可遏,一拍桌子道: “狂徒!真当我大金慈心好欺乎! 措尔小国不知感恩,难道你辽国就值此价耶!” 帐内的一众金将对着沙哈木怒目相视,大有将其斩杀当场的架势! 几个辽国使臣已经吓的瘫软在地,威仪尽失。 只有沙哈木不卑不亢,解释道:“小国遭此劫难,已无力敬奉上国。 上国地大物博,应不以俗物污上国之清白。” 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我大金如何博物,那是我大金自家的事。 尔国如抱有搪塞之意,今日也便不用谈了,回去。” 沙哈木想说些什么,但被一旁的梁王伸手打断,只见梁王拜伏道: “既然小国所献,让上国不满,且不知该如何,上国可欢心喜纳?” 完颜从彝意外的看了看年纪轻轻的梁王,有如此胆魄,是个人物。 “郭玉,你给他们说一说咱们的条件。” “是。”郭玉盯着一众辽使一字一顿道:“听好了。 第一,耶律直鲁古去帝号,受吾皇册封。 第二,尔国南北两院,诸官首脑由我大金委任。 第三,献尔国公主侍奉吾皇。 第四,以梁王为质子。 第五,尔国交出所有抗天者。 第六,焚毁一应诋毁我大金之书籍。 第七,赔款此次战争我大金所有损失费用。 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马六万匹,羊二十万头,骆驼一万头,牛四万头。 第八,尔国每年供奉我大金岁币,一千万贯。 第九,我大金八旗大兵以后驻西域所费,粮草铠甲武器等一应费用均由尔国育养。 第十,鉴于尔国反复无常,特以我大金天使常驻虎思斡耳朵。 第十一,为保护天使安全,虎思斡耳朵东城划归大金所有。 第十二,大金在虎思斡耳朵驻军一千。 第十三,尔国在虎思斡耳朵周围百里内,驻军不得超过一万。 第十四,尔国信教奔放,不利于两邦和睦,特在尔国设崇福司,一应宗教事务均由天官监察。 第十五,尔国大王须明制天下,取缔所有西方教派,定义邪教,非佛而不得传教。 第十六,尔国国内军队不得超过八万,骑兵不得超过二万。 第十七,东方一线不得修筑城堡,不得驻兵。 第十八,全国军队,必须派往西方,制约西方。 第十九,尔国开通商境,上国商民来尔国者,尔国无权收税,管制,干涉。 犯事者均由驻虎思斡耳朵天使管理。 第二十,割益离与阿里麻力为大金国土。” 郭玉说完,目视沙哈木道:“这二十条便是我大金条件。 尔国应,则还尔七河,大兵东撤。 若不应,三日破城,破城后,城内官民皆来过我大刀!” 沙哈木为难道:“条件过于苛刻,可否改改?” 完颜从彝这时插话道:“那里苛刻?” 沙哈木赶忙回道:“赔款、岁币海量,就是把小国翻个底朝天,也拿不出来啊! 驻军驻使,等等条件皆亡国之条款。 还望上国慈悲为怀。” “驻军,驻使此乃必须条款,不能变,赔款、岁币倒是可以考虑。” 完颜从彝问道:“尔国共有多少金银啊?” 沙哈木凄声道:“小国寡民,甲年积蓄,只有金十六万两,银二百万两,缎二十万匹。 真凑不出上国所需啊!” 完颜从彝听闻,仔细思索片刻,觉得辽国没那么多钱财,狮子大开口,逼了也是白逼。 完颜从彝回过神,缓缓道:“本王仁慈,减少尔等赔款。 金百万,银五百万,不能在少了。” “可是小国还是拿不出这么多啊!” “那就用别物抵,用妇娥抵,公主,官夫,都可以抵。” “一个公主抵万金,宰相宗王等女眷抵万金。 四品以上官员女眷抵千金。 四品以下官员女眷抵百金。 民间女娥抵一金。 法架,书画,牛羊,铁器都可抵。” 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凑齐赔款。” 沙哈木此时如雷劈身,呆滞在原地,连完颜从彝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 沙哈木浑浑噩噩的走在回城的途中,直到被兵部尚书图花木推了一把,才一个激灵,回到了现实中。 图花木皱着眉头,问道:“你说这个百人名单该怎么办啊?” “什么百人名单?” 图花木震惊道:“刚刚金人的条件啊,你都忘了吗?” “我……我。”沙哈木苦笑一声道:“我在听到金人将灵类比作货物,可以抵账时,太过震惊,走神了。 后面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你给我说说。” 图花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言语道:“倒也没多少事,就说了三件。 第一,岁币从千万贯,减少到了二百万贯。 不过作为代价,咱们的关税与盐政被人家拿去了。 什么时候人家从关盐两税上收够千万贯,什么时候再还给咱们。 第二个,金人给了咱们一封百人名单,上面所列皆是之前的主战派人。 金人的意思,是让咱们自己动手杀掉名单上的所有人。 第三个,陛下必须亲自出城,行三跪九叩大礼,赴金营面东而拜。 哦,对了,金人还说,所有条件的前提是杀掉塔阳古!” “什么,这么说塔阳古没叛变?” “是没叛变,但金人说了,始杀古,方可和!” “始杀古,方可和?” …… ------题外话------ 感谢:贵干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六十三章 辽国亡 明昌七年六月二十八日,金辽第三次议和,金军狮子大口口,提出苛刻的二十四条。 辽国君臣迫于压力,进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全盘答应。 辽国君臣为凑齐赔款不得不用公主、夫娥抵账。且在城内大肆搜刮民财。 一连三日,辽军在虎思斡耳朵内大肆搜刮金银布匹、马匹和女娥等一切能抵账的“货物” 虎思斡耳朵一座孤城。根本满足不了金人的胃口。 所以,一时间搞得虎思斡耳朵城内马匹羊驼为之一空,女娥死者甚众。 耶律直鲁古为了凑够赔款金额的数量,竟然不惜让自己的妃嫔公主抵数。 皇帝都如此了,那大臣就更不用说了。 辽国明发圣旨,以品级出人凑数,九品者,一家必须出三人,四品以上者,必须出十人。 就连辽国太师沙哈木都没能幸免。 沙哈木的两个女儿,四个小妾,四个姐妹都充往金营抵数。 三日下来,虎思斡耳朵已经成了一座穷鄙荒城。 城中百姓无以为食,将城中树叶、猫犬吃尽后,就割饿殍为食,虎思斡耳朵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 七月初一,辽国君臣在凑完赔款后,于当日按金军给的战犯名单抓人。 一连抓捕两天,从一开始的百人,到后来金军又添加了两百民间抗金人士。 七月初三,三百官民,共家眷数千人,因为之前主战的原因,被辽军当着全城人的面,斩杀于北市! 七月初四,辽军将城东居民全部迁出,以为金军后续驻扎,以及天使安居。 七月初五,一千金军奔赴虎思斡耳朵,入住东城。 从此以后,东城为金兵军营与使馆区域,辽人不得进入。 七月初六,辽国对全国下令,取缔所有西方教派,是为邪教,以后不得传教。 同日派出兵部尚书图花木,携带金牌去往益离,接受大军,交割益离二地与金军。 七月初七,辽国下令,收缴全国所有诋毁污蔑金国的书籍。 所有书籍中对金国带有“虏”、“胡”、“蛮夷”,等等字词的书籍全部焚毁。 且以后不得在着,以后对金国必须称为“上国”、“大国”、“天兵”、“大兵”,等美意。 七月初八,金军在营地中面东而设法架,天坛,全军肃装,举行册封仪式。 初八午时许,辽国耶律直鲁古身穿青衣,赤脚,携带皇后,嫔妃,宗室,文武百官,数千人,从东门徒行而出。 金军骑兵,打八色龙旗,立马于道路两侧,从虎思斡耳朵东门,一路排到金营法架之地。 辽国君臣从东门而出,一路行三拜九叩大礼,从金军骑兵留出的中间通道中穿过。 辽国君臣三步一拜,九步一叩,数千人浩浩荡荡,行经一个时辰,才到达金军营地。 辽国君臣到达金营后,面东方而拜! 尔后耶律直鲁古还有后妃、宗室、诸王、公主,和附马,官员等。 都得穿上金人百姓的服装,头缠帕布,身披羊皮,袒露上肢,到法架下行“牵羊礼”! 举行完投降仪式后,金国官员当众宣读册封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 溥将荒漠落日,罔不率俾。 昔我皇祖,诞育多方。 龟纽龙章,远赐大石西漠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 嗣以黄沙之扬,偶致风占之隔。 当兹盛际,咨尔耶律直鲁古,崛起西邦,知尊中国。 朕缵承宇内,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 属者西夷小丑乃蛮,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西陲,役属牧民。 然遗丑不知天威,反复无常,移风易俗,使万民涂炭,水火侵躯。 逐皇统煌命,训其知善,其不兵而不知威,对与草漠,锋镝交加,人民困厄。 岂宜坐视,若使弱者不扶,谁其怀德,强者逃罚,谁其畏威。 况西陲为中国肩臂之藩,则此贼亦门庭之寇,遏沮定乱,在予一人。 于是少命偏师,第加薄伐。 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 而王师大兵南下,正奇互用,爰分三路,并协一心,焚其刍粮,薄其巢穴。 外援悉断,内计无之。于是同恶就歼,群酋宵遁,戈甲积于高山,氛浸净扫,虽百年西寇,举一旦荡涤靡遗。 弃尸稿街,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 于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不爱护。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兹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识予不敢赦之意。 上帝好生恶不仁者。向者,我中国自汉唐有护府治西域。 然五代失驭,西夷入而据之,播胡俗西风以腥膻中土,华风不竞,凡百有心,孰不兴愤。 自五代以来,中原扰扰,彼西夷寇我西土,不过乘汉唐衰耳,赵宋无能,辱中国与西夷。 朕本中国之旧家,汉唐之后裔,耻赵宋之辱,兴师振旅,扫荡胡番,宵衣旰食,垂六年。 自去岁以来,殄绝北虏,以主大漠之南北,抚四夷于域外,讨豺狼于佑民。 诏书到日,如臣,奉表来庭,列土西疆,予契丹主。 不臣,则修兵自固,永安境土,以应天休;必视为寇盗,朕当命八旗子弟,捕绝其徒,直抵其国,缚其王。岂不代天伐不仁者哉?惟王图之。 丙辰年,着 钦此!” 耶律直鲁古两行清泪长啼血,跪拜道:“阿父大金国大皇帝,仁怀护我。 儿往日少不更事,逞凶肆虐,得阿父点拨,羞愧过往。 除僭越之皇位! 以后永定大金西藩,接契丹国主之号!” 耶律直鲁古说完,一众辽国臣民在也忍受不住心中悲痛欲绝,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辽国亡了,以后再也没有辽国了,有得只是契丹国与契丹国主。 “呜呜呜呜!” 辽国君臣在悲伤哭泣,而金国将兵却在仰天欢呼雀跃! “大金万岁!” “明昌万岁!” “陛下万岁!” 哭与笑同时存在,哭者为失败者,笑者为胜利者! 这一天对金国来说,是光辉的一天,而对契丹国来说,这一天是黑暗的一天。 如果从耶律阿保机建立大辽开始算起,迄今为止,辽国已经从在二百八十九年! 如果从耶律大石重新建辽算起,辽国已经从在七十二年了! 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大辽被金国在七十多年后,又一次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和硕特汗国 明昌七年七月初十 金军在辽国君臣的见证之下,册封萧烟塔塔为固始汗,赐予东喀喇之地,东喀喇易名和硕特汗国。 金军将俘虏的十多万辽军俘虏一分为二,一半赐予回鹘汗国,一半赐予和硕特汗国。 自此回鹘、和硕特二国就是金国的外藩属国。 七月十二,斡端传来消息,斡端被金军攻破,其东喀喇大汗玉素甫,在金军破城后自裁而亡。 至此东喀喇灭亡! 在东喀喇灭亡的消息传来之后,萧烟塔塔对着完颜从彝千恩万谢。 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家眷,以及十多万金军赏赐的俘虏,从虎思斡耳朵出发向着斡端而去。 以后和硕特汗国的汗庭将会设立在斡端(和田)。 金军在安排完天南诸事后,于七月十五,开是分批次北撤。 金军押着辽国朝廷的各种礼器、古董文物、图籍、宫人、内侍、倡优、工匠等等不计其数。 以及辽国百姓男女不下十多万人,从虎思斡耳朵出发,经七河而北返。 辽国质子梁王以及公主命妇等共分乘八百六余辆牛车,在金兵的押护下一路北行。 七月二十日,辽国质子梁王行经至七河地区时,突在金营中见到自己的生母。 在七河相见的母子二人抱头痛哭,悲愤不已。 金军一路北返,性烈而自杀的俘虏命妇不下千余人。 金军北返的这条路线,在后世被称之为,“地狱之路”! 一路上发生了很多流传千古的悲惨故事,让人心生怜悯,提起金军恨的咬牙切齿。 辽国的败降,将弱者的凄惨无助,与强者的肆意妄为展现的淋淋尽致! 随行的浑忽公主,见到营中惨事不觉五脏俱裂,潸然泪下。 对于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屈出律被金军处死一事,更是不敢吱声。 就在金军东西两路军北撤之际,位于益离的塔阳古,正在经历着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 益离,城守府…… 塔阳古身高七尺,面容朗逸,盘坐在地毯上,慢慢擦拭自己手中从花剌子模打造的长剑。 “大将军,天使已经第四次催促了!” 塔阳古微闭眼睛,轻声道:“回告天使,军事为重,恕我不能南下。” “是。” …… “大将军,天使已经第十次催促了。” “唉,该来的终究会来啊!” “备马。” 塔阳古缓缓站起身,看着屋内的陈设,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不舍与决然,然后大步流星向屋外走去。 塔阳古走出屋子,看到院子中站着一群披甲持刀的亲兵。 这群亲兵看到塔阳古出来,立刻群起激奋道:“大将军,你不能去啊!” “朝廷明显没安好心,大将军此去危险啊!” “请大将军以将士为重,不要去啊!” “如果大将军非要去,那便带上我等,让我们保护大将军!” “静一静!”塔阳古挥手打断众人的七嘴八舌,红着眼睛,感慨道:“本将此去,是为赴南相一职。 朝廷并未害我之心,儿郎们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我走之后,儿郎们要听命朝廷,保家卫国。 万不可听信风言风语,做出忤逆朝廷,危害百姓之事。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大将军!” “大将军不能去啊!” “让开,你们想违背我的命令吗?” 士兵在塔阳古的逼迫下缓缓分开一条路,塔阳古一脸决然向外走去。 塔阳古走到战马身前,伸手摸了摸战马的云鬓,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亲兵们。 看着那一双双哭泣挽留的眼神,塔阳古心中纵是千言万语也无法开口。 “保重!” 塔阳古翻身上马,眼角划过一丝泪水,在众人的哭送声中,策马扬鞭,向着城外飞驰而去。 塔阳古明白自己此去绝无可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塔阳古不想内战,他有自己心中的坚持。 塔阳古他明白自己不去,那便代表着国家分裂,会害了辽国万民,害了跟随自己苦战半年已久的将士们。 如果分裂,在金辽两国的联手进攻下,益离绝无坚守住的可能。 最终连辽国这最后一支军队,都要掩埋在废墟黄沙之下! 所以塔阳古他必须要去,他不去,只会让辽军自相残杀! 若为保自己一人之性命,而害天下万民,与全军将士。 那他塔阳古与那些野心家有什么区别。 损自己一人,而全益离军民,塔阳古甘愿受刃! 一人一骑出黄尘,奔城外! …… 益离城外,一处小树林中,百余名从虎思斡耳朵来的斡耳军士,持刀相立,等待着塔阳古的到来。 一阵马蹄声传来,树林中的辽军抬头望去,来者正是塔阳古。 兵部尚书图花木面色复杂,看着孤身而来的塔阳古,轻轻一叹! 他到底是来赴死了! 塔阳古策马奔腾,跃马至辽军近前,居高临下,环视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百余辽兵。 又看了看面色复杂的图花木。 塔阳古爽朗一笑道:“兵部尚书看到我来,可觉得意外?” 图花木看着塔阳古,露出一抹钦佩之色,言语道:“不觉得意外,你不来就不是塔阳古了!” 塔阳古闻言哈哈大笑道:“也是,我若不来,就不是塔阳古了。” 塔阳古说后,问图花木道:“陛下可有话说我?” 图花木回道:“陛下说你是忠臣! 陛下会记得你是忠臣,朝臣们会记得你是忠臣。 此番为大局,只能委屈将军了,还望将军勿怪!” 塔阳古自嘲一笑,问道:“史书中会如何写我啊? 是忠国良将,还是奸臣逆贼啊?” 图花木脸色羞愧道:“实录中将军会是残害百姓,勾结外贼,坏事做尽的奸贼。 但陛下说了,他会为将军亲自撰写一部真迹自传,让后人明白将军清白,今日之委屈。 不过金人监察我国所类书籍,此书只能在民间偷偷散播,而朝廷不能替将军发声主持。” 塔阳古听后,凄惨一笑,自嘲道:“正史中的逆贼,野史中的忠臣吗? 功过是非由后人评说,可又有那个后人可以看穿历史的迷雾,还我昭昭清白了?” “算了,国不强遭辱,又有何可说呢。” “陛下打算让我如何死了?” 图花木从军士手中接过一壶酒水,对着塔阳古拱手道:“陛下特赐将军御酒一壶。” 塔阳古哈哈一笑道:“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受毒酒而亡。 本将必须白刃而死!” 塔阳古翻身下马,走到一颗树下,背靠树干,高喝一声:“来! 本将站着而亡,不辱大丈夫之躯。” 周围的辽军看着慷慨赴死的塔阳古,一时心中敬佩,竟无一人愿上前执刑。 塔阳古等了半天,不见一人上前动手,开口道:“既然尔等下不了手,就给我把刀,我自己了断。” “将军好走!” …… ------题外话------ 感谢:天马一族、日常摸鱼的阿阳,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六十五章 伊犁将军 七月二十八日,塔阳古的头颅被契丹国送到益离金营。 塔阳古死了,那个以一己之力阻挡金军半年之久,使金军不能南下半步的塔阳古就这么死了。 塔阳古这个被西方诸国称为“帝国皇袍上的绣花”之人,没有死在金军手里,反而死在了辽国自己人手里。 塔阳古的死亡使金军都为其默哀一天! 在北撤途中的完颜从彝,听闻塔阳古这个曾经让自己头痛的对手,悲歌而亡的消息后。 出言赞叹道:“辽国唯一将,唯有塔阳古!” …… 八月十八,西路金军撤离到益离地区,与中路金军汇合。 八月十九,天山防线剩余的三万多辽军,撤出益离与阿里麻力,奔赴西方。 同日,金军进驻益离与阿里麻力,接受辽军留下的防线。 金军接受益离之后,易其名,益离为伊犁,意为犁庭扫闾之意。 八月二十,金国设伊犁将军,辖军一万,在天北驻防八旗。 以郭玉为伊犁将军,管辖金国天北一域,监抚契丹、回鹘、和硕特西域三国。 八月二十四日,金军中西两路七万大军,押着数十万工匠俘虏等,从伊犁出发,经按台山,过漠北高原,率先东返。 八月二十八日,东路两万金军在瓜勒佳速的带领下,过高昌回鹘国,翻越按台山,一路沿着西夏北部边境东返。 时间到达十月份时,金军除了天北的一万驻防八旗外,其他大军全部班师东归。 金军离去了,却给契丹国留了一个残破不堪的烂摊子。 这次金辽大战,双方战场波及数万里,参与军队三四十万,涉及百姓百万众。 辽国从之前的万里大国,变成了现在的千里小国。 回鹘独立,臣服金国,东喀喇灭亡,取而代之的是臣服金国的和硕特汗国。 西方花剌子模,与西喀喇叛变自立。 留给辽国的只有遍地难民,与残破不堪的七河地区。 辽国没有数百年时间,都别想从这次战争中恢复过来。 并且东方有金国的两个儿子看着,契丹国这一辈子都别想要作为了。 接下来只能老老实实给金国当个西方门户罢了。 辽国投降,与《金辽条约》的传出,感触最深的就是西夏了。 西夏现在被金国三面包围,其金军浓浓的恶意,哪怕隔着阴山黄沙,都能让兴庆府感觉到。 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先发制人的意见,但金国现在的强大,以及煌煌武功,让西夏有贼心没贼胆。 先发制人说得容易,但做起来的后果嘛,西夏君臣想起就万念俱灰。 金国军力强盛,国土庞大,先发制人无非就是一开始在金军没反应过来之前,夺得一些边境地区。 但金国图土庞大,丢失一些国土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金国反应过来之后,顷刻间就能数十万八旗铁骑肆虐西夏。 而西夏对金军根本无抵抗之力,西夏君臣一想起十多万八旗铁骑,就头皮发麻! 先发制人只会亡国的更快。 对西夏来说,最重要的是金国的三十多万八旗野战军。 这三十多万八旗不能覆灭,那夺多少个城池都没用,夺了也守不住,人家顷刻间就能重新夺回去。 甚至一路反杀到西夏腹地来。 这也是金国西征北战,而西夏一直在一旁乖乖看戏,不敢乱动半分的原因。 很简单的道理,打不过。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有其他复杂的原因。 如果是宋军在北方胡乱动手,西夏早就抄宋军的后路了,还能让你赵宋在北方放肆占地盘。 我打不过金国,还打不过你赵宋嘛! 任何国家的对外策略都是以敌方的强弱而制定的。 敌方强,则战术眼瞎看不见,敌方弱,则维护正义打出屎! 西夏对如日中天的金国没法反制,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打你的,我过我的。 等金军打完之后,往西、北方加派兵力,以防金军杀红眼了,杀到自己的地盘来。 西夏装眼瞎,而西域旁边的吐蕃,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半死不活的状态,过自己的分裂生活。 如果吐蕃名将论钦陵复活,看到吐蕃现在这副躺平的鬼样子,估计能气的吐血三升。 吐蕃现在的座右铭就是,争霸太难,还是躺平好,你要有能力就来统一我,要是没能力就地图开疆去。 而南方的赵宋对金国与辽国的大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果说西夏是有贼心没贼胆,吐蕃是没贼心没贼胆,那南宋就是贼心贼胆都有,却没有贼力。 北伐,北伐,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一但北伐,那将是一场旷日长久,遍布大江南北的金宋大战。 西起秦岭大散关,至东方淮河流域,遍布万里的边境线上,将会处处烽火狼烟。 届时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中华大地,就会步入秦末、三国时期的乱世。 国家一切资源都为战争服务,不是一方相停下来,就能停下来的了。 这也是赵宋到目前为止还不敢动的原因所在,一切未准备就绪之前,北伐不可取。 其实到现在这个时候,东亚国家都明白过来金国的企图了。 金国在为统一而行事。 但明白归明白,主动权在金国手里,其他国家只能被动防守。 实力不够,想掌握主动权,只会被打脸,死的更快。 如果宋夏两国精诚合作,到还可掌握主动权。 可两国各怀鬼胎,都巴不得另一方主动挑衅金国,然后将金军的火力吸引过去。 进而让金国与对方都陷入到战争的泥潭中无法自拔,而自己在后方练内功,做黄雀。 两国的这种不信任与互相拆台,就让两国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 所以现在的局势就是,金国到处开疆扩土,国力大增,让其他几个国家如芒刺在背。 但因为各国相互矛盾与不信任,便只能干看着,而不能阻碍金国分毫。 金军西征大军从八月份开始全军东撤,一直持续到十二月,金军才回到国内,各归驻地。 而辽国俘虏,被全部赏赐给了西征大军士兵做奴隶。 辽国质子与公主命妇等继续东进,一路押送五国城,与王罕、札木合等人作伴。 只有辽国的浑忽公主被护送中都进宫奉皇。 而赔款岁币等,完颜璟连面都没见着,直接一纸诏书,赏赐给了西征大军做赏赐。 …… 第二百六十六章 理藩院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华丽的乾极殿中,带着磁性声腔的诗句缓缓响起。 完颜璟身披白貂,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完颜从彝道:“将士们作孽太重,有伤天和啊!” 完颜从彝不带任何感情,回道:“此事古难全,虎狼必然凶性。 没有了尖牙利爪的野兽便不能猎食,皇兄谨慎了。” 完颜璟摇了摇头,纠正道:“非朕谨慎,实乃朕与你考虑的不一样。 你是一军主帅,只考虑怎么打胜仗就行了。 而朕是天下之主,考虑的是全域万世。 军纪不正,可逞一时之强,而不能成万世基业。 朕也不要求将士多么大公无私,但有一点,不反抗,与无力反抗之军民,不应该施以毒手。 你接下来要好好整顿一番军纪。 万不可在发生这种事情。” “臣弟遵旨。” 完颜璟看着完颜从彝,想了一会说道:“现在朝廷域制漠南漠北以及西域大部。 地域广阔,族民众多,施以汉法水土不服,不可取。 施以羁縻固不绝,迟早重演李唐旧事。 朕仔细斟酌,朝廷需要一个管理诸藩事务的衙门。 这里有一份朝廷商量出来的理藩条陈,你看一看。” 说着,完颜璟将一份提前准备好的折子递给了完颜从彝。 完颜从彝面带疑惑,接过折子,打开看了看,惊疑道:“理藩院?” 完颜璟点头道:“是,理藩院。 朕意理藩院设尚书侍郎与六部同格。 一来管理蒙古、西域北部及其他数民族王公、部汗等官员的封袭、年班、进贡、随围、宴赏、给俸等事。 并派遣该院司员、笔帖式等到民族聚居地区管事,定期更换。 二是办理女真蒙古联姻事务。 凡遇皇帝下嫁公主、指配额驸之事,会同宗正府办理。 三是管理喇嘛事务,保护藏传佛教。 四是管理蒙古各旗会盟、划界、驿道及商业贸易事务。 五是修订关于数民族的法律,参加审理刑名案件。 诸如修订《蒙古律》、《回鹘律》、《番律》等。 理藩院驻各处司员,参加对该地区的民族案件的判决。 凡判遣罪以上者,均要报理藩院,会同刑部或者三法司审定执行。 六是掌管部分外交、通商事务。 理藩院设六司分掌爵禄、朝贡、定界、官制、兵刑、户口、耕牧、赋税、驿站、贸易、宗教等政令。 在漠北乌兰巴托设立乌兰巴托大臣,专管漠北事。 西域三国的参赞大臣,一应事务均由理藩院管理。 你觉得怎么样?” 完颜璟话音落下,完颜从彝很是诧异的看了看一副笑呵呵的皇帝,接着低下头,没有出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度过,完颜从彝像是做出什么决心一样,正视完颜璟道:“皇兄是想让我做这个理藩院尚?” 完颜璟直了直腰,所答非问道:“你我兄弟分别多年,在中都也好陪朕亲情。” 完颜从彝握了握手,沉吟道:“皇兄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会将臣弟留在中都。” “无风言,留你在中都也是为了你好。” “那镶白旗了?” “完颜赛不会暂代镶白旗,等你将理藩院诸事理顺后,再回西京也不迟。” 完颜从彝直接坐起身,深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臣弟想起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先回去了,告退!” 说完这话,完颜从彝也不理完颜璟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完颜璟对于完颜从彝的无礼举动倒也没生气,只是对着屏风后面道:“出来。” 脚步响起,明艳妩媚的歌壁莲步轻移,走出屏风,看着远去的背影。 妖娆笑道:“不想你这皇帝也有被别人不放在眼里的一天啊!” 完颜璟随手拿起一份奏折,一边阅览一边说道:“弟弟受了兄长的气,发脾气顶你两句不很正常嘛。 他心里有朕这个兄长,所以才敢发脾气,与百姓之家一样。 如果他心中无朕,便会与那些臣子一样喂喂称喏,绝不敢与朕发脾气。 所以啊,朕不生气。” “哈哈,那陛下还真是个好兄长啊!” “那当然!” 歌壁真假难辨道:“豫亲王明睿雄断,器量恢弘,怀志图略,有征伐之能,济世之才,安民之智。 是陛下的好帮手,陛下为何要收他兵权了?” 完颜璟放下手中物件,看着眼前的美人,玩味道:“不想豫亲王在你眼中这般雄伟。 要不朕将你赏赐给豫亲王可好!” 歌壁听闻,脸色变的苍白难看,强颜欢笑道:“陛下可真会开玩笑。 我是陛下的人,这辈子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怎么能赐予别人了。 陛下再开这种玩笑,臣妾就死给陛下看! 哼!” 完颜璟瞪了歌壁一眼,收回目光,幽幽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词,放在一个宗王身上可不是好事。 这里是大金国,大金国的皇帝是朕! 朕与大金国都容不得女人搬弄是非! 收起你的野心,再有下次朕定法不留情!” 歌壁看到完颜璟生气,赶忙走至完颜璟身前,拿起砚台替完颜璟磨墨,一边露出一幅楚楚可怜的眼神。 娇滴滴道:“陛下,臣妾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臣妾也没甚坏心思,只是不放心这帮宗王而已,还不是怕他们偷了咱们家的东西嘛。 这天下都是咱们家的,宗王们替咱们出出力打打天下就行了,这坐天下的事,还得咱们自家人来坐。” 完颜璟冷哼一声道:“怎样,你还想坐天下?” 歌壁抿嘴微笑道:“陛下真会玩闹,臣妾一个弱女子,那能坐天下啊。” 歌壁在完颜璟耳旁,吐气如兰道:“只是臣妾有了陛下的龙子,这不得为皇儿考虑嘛。” 完颜璟听到歌壁的话,惊喜道:“你说龙子,你怀孕了?” 歌壁看着完颜璟惊喜的神色,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道:“那可不。 御医看过了,已经有两个月了。” 完颜璟听到准确答案,哈哈一笑,轻轻将歌壁揽入怀中,开颜欢笑道:“你这是不吭不响之间,给朕立了大功啊!” “唉,只怕皇儿生下,以后只能做个郁郁不得志的宗室,臣妾心疼!” “你放心,除了太子不可予外,朕会给咱们的皇儿一个大大的封土!” “真的?” “君无戏言!” …… ------题外话------ 感谢:书友、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六十七章 漠北六大汗 明昌七年十二月十四日,金国对西军各路军将封赏如下: 左副元帅豫亲王赏赐万田,万金,任理藩院尚书,入东阁议政。 女真镶白旗北镇大将乌古论元忠封忠勇伯,赏赐千田,千金,任乌兰巴托大臣。 汉军正黄旗大将郭玉授封肃毅伯,赏赐千田,千金,任伊犁将军。 女真正黄旗大将瓜勒佳速封恪靖侯,赏赐五千田,五千金,任西京留守。 蒙古正黄旗…… 此番漠北大战,朝廷共封赏出六个侯爵,十一个伯爵,二十三个子爵,四十一个男爵。 至于下面的勋爵从正六品骁骑尉,从六品飞骑尉。正七品云骑尉,从七品武骑尉。 以及武散官正六品武节将军,武德将军。 从六品武义将军,武略将军。正七品承信校尉,昭信校尉。从七品忠武校尉,忠显校尉。 正八品忠勇校尉,忠翊校尉。从八品修武校尉,敦武校尉。 正九品保义校尉,进义校尉。从九品保义副尉,进义副尉等勋官更是封了一大堆。 像两狼山亲据铁木真十多日的完颜承裕,虽然没有封爵,但却拜为正二品上柱国。 完颜璟以封爵不封勋,封勋不封爵的方法给众人留有上升空间,否则一两场大战下来,就会面临封无可封的局面。 虽然这一次封赏做不到皆大欢喜,但整体还是迎得全军将士拥戴。 这场漠北大战从去年四月二十七日开始,波及五方势力,战火弥漫数万里,从东部草原一直到西域虎思斡耳朵。 金、辽、元、蒙、乃蛮五方势力,共参与军队百万之多,涉及地域之广,战争之惨烈,骑兵之多,恒古未有! 这是人类历史上参与骑兵最多的一场战争! 此战过后,历史上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几十万骑兵纵横万里的战争了。 这场战争最终以金国大胜而告终。 金国开疆扩土数万里,全歼蒙古国,俘虏札木合。 覆灭大元朝,铁木真十八骑狼狈向西伯利亚逃窜,逼降辽国,割地万里。 煌煌武功,如日中天! 战后的金国在漠北设有六部大汗,分别从东往西,依次为兀良哈部,兀良汗。 札答阑俘虏重新组建的土谢图部,以金国皇后家族,其祖父蒲察通为土谢图部的土谢图汗。 以元朝俘虏重新组建的车臣部,以金国太后家族,太后之弟子徒单陀补火为车臣部的车臣汗。 以蔑儿乞俘虏重新组建的完颜部,以宗室重臣轮流替换完颜部的扎萨克汗。 汪古部的汪古大汗。 乃蛮俘虏重新组建的叶尔羌部,同样由完颜宗室重臣轮流担任叶尔羌汗。 可以说,战后的漠北牧民说是蒙古部,倒不如说是女真部。 其中土谢、车臣、完颜、叶尔羌四部都是由女真人担任大汗。 其中两个由完颜宗室直辖,两个由太后、皇后家族分别担任。 并且金国还打算将中原大部分女真迁移漠北充边。 十年后,漠北将全是女真人,女真也将从东北一域之民,成为遍布东北与蒙古的统一民族。 而金国高层的这种安排,也是怀着为将来打算的做法。 现在未雨绸缪,如果将来金国也逃不脱三百年这个期限,那漠北与东北将是完颜一族的退路。 甚至是东山再起之地。 将来不管是漠北完颜女真重立大金,还是东北完颜女真重立大金,肉都是烂在锅里了。 就像历史中的黄金家族一样,哪怕元朝没了,世界各地依旧有黄金家族建立的国家,不会出现被一锅端了的情况。 同样,向漠北移民,以及将漠北牧民同化成女真人,这也是一种保持活力与战斗力的做法。 只要还是冷兵器时代,漠北与白山黑水间培养出来的人,是最好的战士。 在搭配上中原的铠甲武器,绝对属于冷兵器军队中的第一梯队。 金国第二次大战落下帷幕,而战争的红利进一步在中原显现。 牛羊马匹的价格又一次在中原大跌。 而草原的中原产物同样价格下降,让两地百姓的购买力进一步上涨。 同时西域的收复让中原商贾又得到了一个大市场。 虽然不是古时的丝绸之路,但走漠北贸易线,到达西域三国,与西域三国贸易,依旧是巨大的财富。 而漠北贸易线的出现不止是让商民得了利益,同时漠北驻军也得到了大量的利益。 最重要一点,因为漠北贸易线的出现,省却了朝廷对漠北驻军起码一半的钱粮耗费。 漠北中西部驻军有漠北贸易线从在,可以就地收取钱粮,朝廷只需要向漠东驻军提供钱粮就可。 为此节省了大量的路程损耗,从此往后,漠北各关口与财务司收取关税与货税之后,可就地供养当地驻军。 这场大战给了金国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国内粮草海费,金军的伤亡也很大。 此次漠北大战,金军共死伤三万多众,战马损失十多万匹。 老兵的战损与战马损失,抚恤金等让金国也狠狠肉疼了一把。 但比起数万里国土面积,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 转眼即逝,年关已过,又到了明昌八年,完颜璟今年也二十九岁了,转眼就奔三十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一年了! 这十一年间,自己经过励精图,治发愤图强,终于干掉了那个梦中的恶魔。 自己也从一开始的孜然一人,到如今的后妃十人。 分别为皇后蒲察柯佳、贤妃海日多兰、淑妃夹谷氏、容妃叶氏、德妃李氏。 以及后来的懿妃赵崇冉、元妃歌壁,宁妃辽国浑忽公主,静妃回鹘公主,雅妃和硕特公主萧氏。 估计以后还得有高丽、西夏、吐蕃的公主,东亚诸国的公主都快被自己收集全了。 儿女更是十五个,分别为已经七岁的大皇子完颜洪靖(海日多兰生)。 六岁的二皇子完颜洪涛(夹谷氏生)。 六岁的三皇子完颜洪波(叶氏生)。 六岁的四皇子完颜洪术(李氏生)。 五岁的嫡子完颜洪康(皇后生)。 四岁的六皇子完颜洪哥(夹谷生)。 四岁的七皇子完颜洪山(海日多兰生)。 三岁的八皇子完颜洪伟(叶氏生)。 三岁的九皇子完颜洪海(李氏生)。 二岁的十皇子完颜洪南(海日多兰生)。 以及五个公主。 分别为海日多兰生的长公主,皇后生的二公主,夹谷氏生的三公主,叶氏生的四公主,李氏生的五公主。 可以预见,儿女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后来的五个嫔妃今年又能迎来一阵降生潮。 地盘不打大一点以后都不好安排。 …… ------题外话------ 说明一下,历朝历代都有往边境移民稳边的举措,远到秦朝河中移民,汉朝移民河西走廊,唐朝移民西域,明朝往甘肃以及西南移民,清朝往蒙古、雪域、西域移民,这些举措都很好的稳固了当时的边疆区域,从而稳固朝廷统治,提供边疆兵源以及赋税,更是化羁縻为州县,彻底的化夷为夏,一步步开拓了华夏的面积,从一开始的黄河流域变成如今的万里山河,这本来是很好的举措,历朝历代都实施过,效果也很好。但为什么书中的金朝就不行了,提出各种问题证明这种方法不行,甚至是错误的。我想了一下,大家会觉得这个政策不行,是因为大家一直抱有异样的眼光来看此书,所以会钻入牛角尖。如果大家跳出民族之分的框架,依据历史以及客观的眼光去看,那这个政策完全没有问题的。 最后感谢大家都支持!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改名 明昌八年正月二十,在这年关将过,寒冬腊月,北方一片白雪皑皑之际,大金国重臣又开始了自己忙碌的一天。 东阁中火炉散发出的温热,让屋子里热气腾腾,几个内侍在一旁加火伺候。 东阁一众大臣分排而坐,左边上首位是理藩院尚书、东阁大臣、豫亲王完颜从彝。 右边首座为领侍卫内大臣、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 在二王下边依次排坐着,东阁大臣、兵部尚书完颜让。 东阁大臣、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东阁大臣、户部汉尚书刘暐。 东阁大臣、工部汉尚书胥持国。 东阁大臣、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 东阁行走、礼部尚书完颜纲,东阁行走、财务司运转使移刺阿海,东阁行走、知大兴府事完颜匡。 东阁行走、大理寺卿王元德,东阁行走、大宗正完颜宗宇,东阁行走、工部侍郎完颜衷。 东阁行走、刑部侍郎张万公,东阁行走、御史大夫唐括贡,东阁行走、翰林院掌院大学士赵可。 东阁行走、都察院左都御史移剌彦拱,东阁行走、礼部侍郎徒单镒。 这七个东阁大臣与十一个东阁行走,共十八人,就是金国的最高决策层。 金国一应军国大事均出自这十八人之手。 天下万民说是由朝廷百官管辖,倒不如说是由这十八人统权。 而这十八人之中尤为七名东阁大臣权重,被官员民间雅称为“相”,或“中堂”。 中堂秉政,权倾朝野。 这七名东阁大臣更是每一人负责总揽一方事务。 其中豫亲王负责漠南、漠北盟旗、汗部,以及西域属国事。 内藩外藩,以及属国,外交等均由豫亲王负责秉政。 而康亲王完颜永济,负责皇宫大内与上三旗亲兵事务,以及宗室诸事。 兵部尚书完颜让,负责全国绿营等军政、军令、后勤等事。 刑部尚书完颜守贞负责全国所有案件、刑名以及诸民刑律事。 户部汉尚书刘暐负责全国一应钱粮收支事,凡是与钱粮有关的都能插一手。 工部尚书胥持国负责全国营造、工程、河防等一切工程事。 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就更不用说了,吏部称天官,光听名字就知道其权责之大小。 可以说从政治、军事、民生、经济、外交、皇族、法律等事务,东阁七位大臣与十一位行走,直接全部包括。 而完颜璟借助东阁也剩了很多精力。 一众东阁大臣在酷热的屋子内,脱掉了臃肿的外衣,只穿有一件单薄内衬,开启了今日的议程。 只见领侍卫内大臣康亲王,放下手中的热茶杯,重重咳嗽一声,在众人目视过来之后,缓缓开道: “今日本王这有两件事,一个是这上三旗的监帅与大将,跟下五旗重名。 第二个是上三旗经过去年一场大战,也暴露出了很多平常没发现的问题。 咱们今天就先将这两个问题讨论出一个解决章程,陛下还等着过目了。 咱们先从第一个议起。 下五旗掌军者由监军元帅负责。 这上三旗陛下亲领旗,其掌军者也叫监军元帅,这名义上不合礼制,且名不正则言不顺。 本王的意思是将这上三旗的掌军主官官名换一下,以示和下五旗的区别。 本王这有两个名选,一个是都督,一个是统制。 大家觉得用那个好,或者有其他官名?” 完颜永济说完,兵部尚书完颜让轻笑道:“只是改个名字的事情,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选哪个不重要,康亲王一人就已经决绝了,何必拿到东阁麻烦大家了。” “是啊,随便怎样都行,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大家了。” 完颜永济看到众人不多打理,便应付道:“尽然大家无意见,那本王就选择都督为上三旗官称了?” “行!” “可以!” “没意见!” “说下一个议题!” 顷刻间东阁就定下上三旗官称以后为都督之名。 这时,康亲王完颜永济又说起第二个议题:“这第二了,这次战争中上三旗暴露出了一个很严重问题。 现在的伊犁将军郭玉,他是之前的汉军正黄旗大将。 这汉军正黄旗平时驻防中都附近,汉军旗营中事务均由郭玉管理。 可现在这郭玉调到伊犁任伊犁将军,这个问题就出现了,正黄旗无人管理。 这段时间正黄旗一直是由几个都统在代管。 但都统是都统,怎么能做权责之外的事情了,这不就成越职管理,阴阳无道了嘛。 所以这个事情,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了?” 完颜永济说完,豫亲王完颜从彝突然说道:“其实康亲王说的这个情况不止是上三旗有,就是下五旗也有。 本王两次出征期间,镶白旗也会面临与无主帅可管的情况。 且这次镶白旗分散漠北各地驻防,各部间隔千里山川,若平时,镶白旗主帅驻地西京,倒也管的过来。 但战时,主帅统兵出征,之间相隔万里,且打仗期间战事为重,那有精力管后方的驻防兵啊。 本王看来,这一切的原因都在枢密院! 在朝廷裁撤枢密院之后,八旗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为何绿营遍布全国,却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因为有兵部管辖,绿营在地方有各级衙门与地方武官,以及兵部共同管理。 三方管辖,离了一方还有两方管理。 但八旗以前有枢密院管辖,监军元帅出征,后方驻防由枢密院管理。 主帅班师回朝,八旗由主帅管理,枢密院负责军政与后勤。 可现在没了枢密院,这中间就等于缺了一块,合不到一起去了。 所以想解决这个问题,还得是重立枢密院。” 啪啪啪! 兵部尚书完颜让,在完颜从彝话语落下,鼓掌赞同道:“豫亲王此话说的在理。 咱们改革了,用陛下的话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其中会有对的,也会有错的。 跟显然,当初咱们裁撤枢密院就是错误决定。 发现了错误就要勇于改正。 可咱们的朝臣啊,有一点不好,发现问题了不敢说出来,装做看不见。 当然,因为当年长安的事情让大家都害怕,都不敢说。 今天豫亲王当众人先,将此话说了出来。 这是敢于天下先,给国朝官员做出了带头示范。 是要告诉天下官吏,不要怕,发现问题就说出来,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也再不会随随便便给他们扣一个海陵余孽的帽子! 这是东阁给天下官员的保证,谁敢搬弄是非,我这个东阁大臣就收拾谁!” …… ------题外话------ 感谢:不想秃头的某、52hz、书友、嘉宾来客,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三爵体系 完颜让说完一大堆话,尔后环视众人道:“刚刚豫亲王与康亲王说的这个问题啊,陛下也考虑到了。 陛下御笔亲书了此事。 正好要跟大家商榷,既然说到这里了,就让我来说说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设御前都督府,亲军都督府。 御前都督府管理八旗,其中上三旗不设监禁元帅,由御前都督府直领,负责管理京畿附近的上三旗军务。 战时就由御前都督府的各旗都督领兵出征。 亲军都督府负责下五旗军务。委任宗室重臣为监军元帅代为监管。亦负责全国各地八旗驻防事。 战时由亲军都督府的监军元帅领兵出征。 八旗军内的升迁调任,由兵部负责,八旗军外的升迁调任由吏部负责。 像康亲王说的郭玉的问题,也很好解决了。 郭玉旗籍为汉军正黄旗,官职为伊犁将军,升迁由兵部负责,职归理藩院。 其伊犁将军下属八旗由亲军都督府管辖。 理藩院与兵部双重管辖伊犁将军,但却不管伊犁将军下属的驻防八旗。 其伊犁将军下属驻防八旗,由伊犁将军与亲军都督府双重管辖。” 众人听完兵部尚书所说,立刻就明白了这种相互交叉管理的意思了。 就像伊犁将军,这个职位是属于理藩院的职位,由理藩院管辖,但伊犁的驻防八旗却不归理藩院管理,而是由亲军都督府管理。 总结下来就是理藩院管着伊犁将军,伊犁将军管着伊犁驻防八旗,这里面的顺序很重要。 反过来说,伊犁的驻防八旗只听伊犁将军与亲军都督府的命令,而理藩院管不到驻防八旗。 理藩院可以管到伊犁将军,却管不到伊犁八旗。 亲军都督府可以管到伊犁八旗,却管不到伊犁将军。 伊犁将军可以管到伊犁八旗,但伊犁将军却归理藩院管,而不归亲军都督府管。 看似很复杂,但还华夏几千年来的那一套。 府、将、兵三者分离,这样一来就不会发生兵为将有的事情。 同时也限制了理藩院与亲军都督府,让二者不会坐大。 一众大臣想明白了之后,心理不得不感叹果然为皇帝手段啊。 一场东阁会议看似没有皇帝的身影,但其实处处都是皇帝的身影。 陛下的帝王之术越发高深不可视了。 借助三位东阁大臣的问题,然后凑成必然性的巧合,顷刻间就将这种军国之大事定下。 让众人又无话可说,毕竟皇帝不在现场,从表面上看是东阁提出的问题,然后东阁自己出的解决方案。 做成了皆大欢喜,失败了东阁的锅。 皇帝从一开始锋芒毕露的宝剑,到现在变成入袖而不可见的毒蛇,没了锋芒却变的更加可怕! 甚至刚才完颜让说给天下官员保证,让众人放开了说,不会再随意追罪的话。 估计都是陛下授意完颜让故意说的,否则完颜让怎么敢做出这种保证。 虽然一众人各怀鬼胎,心中各种思量,但面上却都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继续议事。 豫亲王完颜从彝敲了敲桌子,看到众人回过心思,这才开言道:“刚才说完了康亲王的议题。 接下来咱们说说本王的这个议题。 本王这有一些折子,大家都看一下,这都是内藩旗主,盟长等上的弹劾折子。” 完颜从彝说完,身后几个提前准备好的书吏,立刻将一堆折子分给在座的东阁官员。 完颜从彝在众人看折子的时候,自话自说道:“这次漠北大战时。 咱们中原去往漠北、漠南的押粮官、收粮官、游牧御史,监察御史等等官员,去了草原之后搞不清楚人。 将朝廷的汉官认成蒙古人,将蒙古爵爷认成女真爵爷,将女真爵爷认成汉爵爷。 礼行错了,人认错了,官职叫错了,闹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甚至发生过一个山东的收粮官,在漠东,去人家旗地收取畜生之时,喝了两杯马奶酒,喝高了。 将人家的旗主札萨克,当成中原的勋官看待,让给他行礼。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看看这些旗主们的弹劾折子,全是弹劾中原官员的。 一些不知道的旗主,被中原官认错了,人家还以为朝廷对他们有意见,给他们降职了呢。 自理藩院成立以来,全是草原的弹劾折子,与请罪折子。 看看人家怎么说,朝廷打仗的时候,他们替朝廷贡献牛羊马匹,给朝廷官兵运输粮草辎重,替朝廷维护后勤。 可打完仗之后,朝廷过河拆桥,不给他们升官反而给他们降官。 还有一些请罪折子,说他们没有逾越,是咱们的中原官把他们认错了,把郡王当成亲王行礼了。 给人家蒙古王公吓的半死,一个劲的给理藩院上书解释说他们没有反心,也没有逾越的想法。 是咱们的中原官非要给他么行亲王礼,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也是被冤枉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还是咱们爵位体系不完整。 毕竟咱们的爵位体系还是唐宋制。 女真、蒙古、汉,三者同用一个爵系,会混淆在一起,分不清楚了。 所以本王的意思是改一改,这一次彻底分出宗室爵位、异姓功臣爵、蒙古爵位出来。” 礼部尚书完颜纲疑惑道:“怎么改?” 完颜从彝回道:“之前皇兄给亲王爵前加勃极烈,给了本王很好的启发。 本王的意思是,宗室爵位亲王不变,依旧加勃极烈。 郡王前面加个国论(贵)就叫国论郡王。 郡王之下设勃极烈亲王世子,与国论郡王长子。 在国论郡王长子之下设,忽鲁国公、忽鲁郡公、忽鲁县公。 忽鲁公之下设孛堇侯、孛堇伯、孛堇子、孛堇男以及孛堇将军。 共十二级爵位,所有爵位依原法,无陛下特旨减等世袭。 而异姓功臣爵,最高者为二字王。 以国公,郡公、县公。 国侯、郡侯、县侯。 郡伯、县伯。 县子、县男。 四个终身爵,轻车都尉,骑都尉、云骑尉、恩骑尉。 内外藩蒙古爵,内藩设和硕亲王,不设汗。 外藩设汗不设和硕亲王。 但汗与和硕亲王规格同等。 在漠北六汗与西域三汗,这九个外藩大汗,与漠南两大和硕亲王之下设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以及一到四等台吉。 公主等爵一应相同,陛下之女为公主。 勃极烈亲王、和硕亲王、外藩九汗之女皆为郡主。 国论郡王、多罗郡王、异姓二字王之女皆为县主。 忽鲁公爵,多罗贝勒、异姓公爵之女皆为郡君。 孛堇侯、伯、子、男,固山贝子、异姓侯之女皆为县君。 孛堇将军、一等台吉、异姓伯之女皆也乡君。 且以后宗室、蒙古、异姓各爵封号皆为美号,不得用古之国号。” …… 勋、散官名目与解释 书中前几章有用到勋爵与散官等,有书友说不太了解,看不懂,这里就单章解释一下勋爵、文武散官的作用。 爵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懂。 解释一下勋。 先说勋爵的起源,勋爵是指朝廷依臣僚功勋大小而赐予的爵位,有俸禄而无实职,且没有传承。 正式起源于唐朝时期,因为唐朝当时的军功很盛,经常面临功臣封无可封的尴尬事情。 所以就有了勋爵这个体系,来对传统爵位的补充,共分十二转。 十二转上柱国、正二品。 十一转柱国、从二品。 十转上护军、正三品。 九转护军、从三品。 八转上轻车都尉、正四品。 七转轻车都尉、从四品。 六转上骑都尉、正五品。 五转骑都尉、从五品。 四转骁骑尉、正六品。 三转飞骑尉、从六品。 二转云骑尉、正七品。 一转武骑尉、从七品。 唐朝开发的勋爵解决了爵位难分的问题。 有爵位的立了功之后,可以不用晋爵,直接封勋。 而且勋有个好处,它是个人终身制的,不会像爵位一样出现传承。 公爵立了功,不能封王的情况下那就封勋。 小兵立了功,不能晋级,不够封爵的情况下,依旧封勋。 勋爵就像一个万金油一样,啥都做,小兵小民能封,宰相宗王也能封。 勋爵就是一个政治待遇与经济待遇的结合体,给予二品待遇就是上柱国,给予从七品待遇就是武骑尉。 勋爵就是一个对功劳封赏的补充。 而书中金国的勋爵就是这个: 正二品曰上柱国,从二品曰柱国。正三品曰上护军,从三品曰护军。正四品曰上轻车都尉,从四品曰轻车都尉。正五品曰上骑都尉,从五品曰骑都尉。正六品曰骁骑尉,从六品曰飞骑尉。正七品曰云骑尉,从七品曰武骑尉。 解释完勋爵之后在解释一下什么是文武散官。 文武散官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就是体质编制,或者说是干部编制更准确一点。 散官就是有编制无实职实官的古代编制。 文武散官的作用总结就是五点。 第一,非科举与军功正途出身,文人就给个文散官,武人就给个武散官。 甚至是一些有门路的民间人士,给个朝廷编制吃皇粮不做事。 第二,一种对官员的加衔,两个官职一样,实权一样,爵位一样,勋爵一样的官员,怎么比出个大小,谁给谁见礼? 就看这个散官编制,有散官编制的肯定别没散官编制的大。 如果两个都有散官编制,那就比谁都散官品级高。 散官同样是一人终身制的,也有部分对勋爵的补充。 第三,文武跨行工作也用散官。 如果一个文官被突然暂调去领兵打仗,但本职工作不能变,他还是文官,但用文官去打仗名不正则言不顺,那怎么办? 给他加一个武散官的官职就可以了。 反过来同样,武将去做文官的事,就给他加一个文散官的编制。 第四,一个快速提拔人才的方法,一个没有资历的新人,上面想要重用,但走正规程序肯定是不行。 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法就是给他加散官,提到正一品散官都没问题。 第五,对退休官员的补偿,不能做事了的官员,给个散官编制,虽然没了实官实职,但依旧有朝廷政治待遇与经济待遇,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在册官员。 下面是金国散官编制: 文官九品,阶凡四十有二:从一品上曰开府仪同三司,中曰仪同三司,中次曰特进,下曰崇进。正二品上曰金紫光禄大夫,下曰银青荣禄大夫。从二品上曰光禄大夫,下曰荣禄大夫。正三品上曰资德大夫,中曰资政大夫,下曰资善大夫。从三品上曰正奉大夫,中曰通奉大夫,下曰中奉大夫。正四品上曰正议大夫,中曰通议大夫,下曰嘉议大夫。从四品上曰大中大夫,中曰中大夫,下曰少中大夫。正五品上曰中议大夫,中曰中宪大夫,下曰中顺大夫。从五品上曰朝请大夫,中曰朝散大夫,下曰朝列大夫。正六品上曰奉政大夫,下曰奉议大夫。从六品上曰奉直大夫,下曰奉训大夫。正七品上曰承德郎,下曰承直郎。从七品上曰承务郎,下曰儒林郎。正八品上曰文林郎,下曰承事郎。从八品上曰征事郎,下曰从仕郎。正九品上曰登仕郎,下曰将仕郎。从九品上曰登仕佐郎,下曰将仕佐郎。 武散官,凡仕至从二品以上至从一品者,皆用文资。自正三品以下,阶与文资同:正三品上曰龙虎卫上将军,中曰金吾卫上将军,下曰骠骑卫上将军。从三品上曰奉国上将军,中曰辅国上将军,下曰镇国上将军。正四品上曰昭武大将军,中曰昭毅大将军,下曰昭勇大将军。从四品上曰安远大将军,中曰定远大将军,下曰怀远大将军。正五品上曰广威将军,中曰宣威将军,下曰明威将军。从五品上曰信武将军,中曰显武将军,下曰宣武将军。正六品上曰武节将军,下曰武德将军。从六品上曰武义将军,下曰武略将军。正七品上曰承信校尉,下曰昭信校尉。从七品上曰忠武校尉,下曰忠显校尉。正八品上曰忠勇校尉,下曰忠翊校尉。从八品上曰修武校尉,下曰敦武校尉。正九品上曰保义校尉,下曰进义校尉。从九品上曰保义副尉,下曰进义副尉。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七十章 点名批评 一望无际的雁门关外,成群的牛羊马匹在草原上肆意撒欢。 靠近雁门关的官道,是来往于天南海北的商旅,屡经不绝的人群,让雁门关这个古战场显得勃勃生机。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雁门关城墙上,一个气质高贵,长相英俊的青年男子,屹立在城垛边,迎着清凉的北风,衣角咕咕吹动。 看着关外异于中原的美景,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地想起了范文正的这首诗。 “老爷,风凉,当心身体。” 青年男子缓过神,抚摸着城墙,所答非问道:“赵德,你说这雁门的风景与江南如何啊?” 青年男子身后是个五十多岁的年老家斯。 这老家斯听到自家老爷的奇问,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伤感,情绪低落道:“老奴打在小江南长大。 大老爷在世之时,给我们讲的最多的就是杨太师雁门大破辽军的故事了。 本以为雁门只会在梦境中出现,却不想这辈子有幸亲眼目睹杨太师扬名天下之地!” “表里山河,千里关山险!”青年男子收回远视目光,装过身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管家,突然道: “我保证我们会回去的,回到江南水乡,回到家门口的那棵大树底下乘凉。 前日狼狈北逃,如丧家之犬,他日定要风风光光的回去!” 青年人正是投金的赵崇宪,赵崇宪目光中充满愤恨,恨声道:“我发誓!定要仇雠的人头铺满临安城!” 管家看到被仇恨充斥心神的赵崇宪,不由地担心道:“老爷腹中邪气凛然,与心身不利。 当下无力报仇之际,应放下仇恨,它日红缨在手,再言报仇也不迟!”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这次陛下任我为雁门知府,就是我的机会,只要在雁门做出大功绩,我就能祈求陛下将我调入军中!” “回府!” …… 中都闷热的宫殿中,哪怕有冰块降暑,依旧让完颜璟心头闷热烦躁。 “一群废物!” “都多长时间了,连个铁木真的皮毛都没抓到!” “平常一个个吹嘘自己多么忠君报国,就是这么忠君报国的吗!” 宫殿内到处都是完颜璟的咆哮声,一群宗王大臣个个正襟危坐,紧闭口舌,静静听着皇帝的发飙! 完颜璟扯了扯领口,没好气道:“给漠北传旨,不分女真、蒙古、汉,谁能拿到铁木真封伯、贝子。 若是在三个月之内还是拿不到铁木真,凡涉及铁木真官将全部罢黜!” 完颜璟说完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瞄了一眼正在闭眼休息的豫亲王,沉声道:“豫亲王。 内外藩,诸王公大汗何时到京啊?” 完颜从彝听到这话,睁开眼睛,想了想回道:“就在这日之内。 届时西域的和硕特汗,回鹘的伊兰特汗,契丹的菊儿汗,漠西的叶尔羌汗、汪古汗。 瀚海的札萨克汗,漠中的车臣汗,漠东的土谢图汗、兀良哈汗。 以及漠南的和硕特亲王,多罗郡王,等一众王公都会齐聚中都。” 完颜璟听后,火气稍缓,开言道:“这此长白山祭天,是举国内外之大事,一定不能出差错。 到时候还要邀请夏国、宋国、大理、吐蕃、高丽等众国使臣来观礼。 一定要显示出我大金万国来朝之盛况。 尤其是赵宋,要让他们看看我大金长白山封禅,可比他们不要面皮把泰山毁掉的厉害。” “是,定要赵宋好好看看何等功绩才配封禅。” “是啊,赵宋不要面皮,把泰山毁了,害得我们封禅只能去长白山封,端是惹人厌恶!” 完颜璟听着众人对赵宋的口诛笔伐,心中好笑,不由想起前几日的事。 当时有个朝臣给完颜璟上了一封泰山封禅的奏疏。 完颜璟当时没有理会,结果没过几天,一大群朝臣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接连给完颜璟上奏疏请求封禅。 都说大金现在之功绩比肩汉唐,古之历代不可齐名! 当学习先祖封禅泰山,诏告天地,大金孝感之功,祈求上天护佑大金。 本来完颜璟觉得天下还未统一就去封禅泰山,传扬出去会惹人耻笑。 便找了个宋朝封禅泰山拉低了档次的借口推诿过去。 谁成想这帮朝臣都人精的很,听到泰山不可用,立刻就找出个长白山来替代泰山。 而且这长白山还是女真祖地,让完颜璟想找个借口推辞一下都不能推辞。 衣锦还要乡,你打了胜仗,回祖地祭祖都推辞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完颜璟没办,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来一场长白山封禅。 虽然无法推辞长白山封禅,但完颜璟为了出气,将提议长白山封禅的赵崇宪给贬到雁门去了。 赵崇宪一直到现在,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提议立功,所以被提拔为雁门知府。 并不知道是因为惹了皇帝生气,才被一脚踢出了京。 完颜璟将赵崇宪贬出京,瞬间觉得心中舒爽多了。 不过报复归报复,答应下来的正事还是要做的。 这此长白山封禅,既然推脱不掉了,那就要将它的作用更多的发挥出来。 一来正好与内外王公拉拢关系,让他们心向朝廷。 二来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视察一番东北各地的情形如何。 说句实话,自己穿越来此这么长的时间了,还从未好好仔细巡视过金国各地的情况了。 这次正好看看自己治下的辽东是个什么情况。 完颜璟作为北国霸主,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在三思索考虑。 并且按照之前完颜纲出的天下策略,解决完北方大敌,下一个就是金国身后的高丽。 而高丽身为一个农耕政权国家,跟金国对付草原与西域是两码子事。 其高丽国内的大小城堡,就是与草原作战最大的区别。 而高丽的斤量,也将会成为金国对西夏与南宋最好的参照物。 至于对高丽打下以后是守是弃,是殖民还是领土,是封建还是分封。 这些都是完颜璟接下来要考虑清楚的事情。 朝会结束后,完颜璟召来礼部尚书移完颜纲,与运转使移刺阿海,二人于后殿私密相谈。 ------题外话------ 感谢:少年闰土w、123n223,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箭五雕 清凉室中…… 完颜璟脱掉鞋子,赤脚在木板上来回徘徊。 整个清凉室因为储水的原因,显得空旷黑暗。 室内中央是个圆形的水池,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反映到周围墙壁上,如天水一色,月光闪动! 门口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完颜璟看到,正是结伴而来的完颜纲与移刺阿海二人。 完颜璟收回目光,一边踱步,一边自话自说道:“这个地方或许是中都最凉快的地方了。 水风涵洞,叫清凉室太俗了,应该起名叫水月洞天。 水中月洞中天,这样才符合意境啦。” 完颜纲同样赤脚踩在木板上,感受着周围的凉爽,赞赏道:“此地确实是个好地方,当得起水月洞天之名!” 在完颜纲说话之际,移刺阿海漫步走道水池的另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放松,舒爽道:“终于解了我腹中炎热啊! 以前长年在丰州,从不知酷暑为何物,只有来到中都之后才明白,暑可伤人心肺,可杀人魂魄! 怪不得自古铁骑南下,都要在秋高马肥之际。” 空旷的清凉室中,传出一遍遍回音。 完颜璟负手站立在水池东面,完颜纲垂手而立在西面,移刺阿海盘坐在南面。 三人如一个三角形般,隔着水池相视交谈。 完颜璟听到移刺阿海的话,在水影的波光中,表情莫名道:“可这次不是咱们铁骑南下,而是铁骑东进了。” 完颜纲的眼睛在水光中显得极为明亮,在完颜璟话音落下,接口道:“陛下心中有心事? 高丽不是高句丽,陛下其实不用担心的。” 完颜璟在完颜纲说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一边的移刺阿海,看他如何说。 移刺阿海在完颜璟的注视下,擦了擦手指,缓缓说道:“礼部说错了,陛下不是在担心高丽,而是在担心李夏与赵宋! 陛下担心东征期间两国出兵牵制我国。” “不错!”完颜璟不放心道:“高丽若败,接下来就是李夏与赵宋。 这个道理哪怕是个平民百姓都看得明白,他们两国不会看不明白的。 韩侂胄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他给朕突然来一场北伐,朕都不觉得奇怪。 李夏首鼠两端,他比赵宋还不可靠。 所以得想个办法让此二者被其他事牵扯住,不能在咱们东征期间肆无忌惮。” 完颜纲摸了摸下巴,突然道:“大理如何?” 完颜璟还没回话,移刺阿海却先摇头晃脑道:“不行不行,大理自保还行,让他做咱们的出头鸟,大理没那么傻。 想要牵制夏宋两国,吐蕃、大理都不可靠。 在臣看来,唯有他们二者相互牵制才是最可靠的。” “何解?” 移刺阿海突然表情变的严肃,一字一句道:“想要他们二者相互牵制,朝廷唯有做出一些损失才可办到。” “陇右!” “陇右!” 完颜璟与完颜纲二人同时震惊出声! 移刺阿海表情严肃道:“就是陇右! 臣仔细观察李夏与赵宋二国,发现这两国都有一个很显然的特点。 对赵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燕云十六州,赵宋为了燕云十六州,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大金入能主中原,跟赵宋想得到燕云十六州的关系不可谓不大。 燕云十六州就是赵宋的梦幻之地,当军力强盛之际,赵宋就想武力解决。 但高粱河一败,打破赵宋的野心,其在武力失败后,一直想用钱来赎买。 更是在后来不惜与太祖盟约,也要得到燕云十六州。 即便北伐辽国期间败多胜少,其依旧咬牙坚持,就是想得到燕云十六州。 如果说赵宋的第一是燕云十六州,那他的第二个梦幻之地就是陇右之地 赵宋对辽收不回燕云十六州,便将矛头对准了李夏这个“软柿子”。 但陇右不止是赵宋的梦幻之地,它也是李夏的梦幻之地,谁动陇右李夏就跟谁拼命! 夏宋为了陇右这块土地,从仁宗起到赵佶为我大金所灭,共打了整整七十多年! 这七十多年间,大战五次,小战更是数不胜数,两国为此百万军民洒血疆场,拉锯陇右却谁都不言放弃。 如果不是当时我大金入主中原,横扫万里,两国为了陇右还能一直打下去,直到一方彻底退出或灭亡! 从宋仁宗宝元二年开始的三川口之战、好水口之战、到庆历二年的定川寨之战,双方打战三四年之久,赵宋以失败而告终,损失军民数十万! 赵宋虽然大败,但却并没有放弃对陇右的图谋。 宋英宗时,双方大顺城之以相持不下而终。 宋神宗时的熙河之战,双方以平而终。 宋神宗丰元四年,双方又一次大战,宋失军,夏失地,胜败难以论说。 宋神宗元丰五年,永乐城之战,宋失军失地,大败。 在后来一直到政和之前,宋夏两国历经多战互有胜负。 直到政和四年始,赵宋终于占据上峰,大败李夏。 从双方的历史中就能看出,两国对陇右都是势在必得,占上峰时,一鼓作气,再接再厉。 弱势之际便紧守不放,不言唾弃。 想要两国互相牵制,只能从陇右下手! 两国一旦在陇右大规模接触,必然会勾起二者对陇右的贪婪,此二者必会打起来!” 移刺阿海说完就静静看着完颜璟的反应,而完颜璟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只见完颜璟疑问道:“你为何敢确定二者会最先打起来? 咱们占据陇右之地也没见他们敢夺啊?” “哈哈哈哈!”移刺阿海哈哈大笑,一拍大腿道:“因为宋不是金,夏不是金! 我大金占陇右如同悍将持刀,二者只会感觉刀锋寒冷,皆不敢起妄心! 而陇右在夏、宋手里,二者皆会视对方如小儿持金,觉得对方不配拥有此等宝地,合该我有! 我大金舍陇右而得天下! 夏、宋得陇右而失天下! 如何选择,就看陛下了。” 完颜璟脸色历经变幻,喃喃自语道:“舍陇右而得天下,得陇右而失天下! 用陇右挑起夏、宋战争? 你可真给朕出了个难题啊!” 这时完颜纲突然插话道:“陛下,或许此法可行,不是一箭三雕,而是一箭四雕!” 完颜璟正视完颜纲道:“怎么说?” 完颜纲沉思道:“刚刚运转使说用陇右挑起宋、夏战争,而我军可得高丽。 这便是一箭三雕之计。 但臣看来这里面还有一雕! 宋、夏打起来就不是想停就能停的了。 我军快速灭高丽,在夏、宋两国僵持不下之际,可快速挥师西进! 到时候是单独灭夏,还联宋灭夏,都是我们说了算!” 完颜璟听到完颜纲所说,心中突然一动,这不是三雕,也不是四雕,这是五雕! 因为完颜璟突然想到了历史中蒙宋战争的导火索,“端平入洛”! …… 为什么先打高丽,为什么弃陇右说明 说明一下为什么先打高丽而不是西夏。 因为西夏难打! 历史中蒙古灭夏共长达二十三年久,共分六次才灭亡了西夏! 而且西夏在这期间被蒙古挑拨,多次与金国大战。 广泛来讲,西夏完全是两线开战,与当世两大最强帝国开战! 是不是很熟悉,不错,西夏就古代版的德国,侵金(苏)抗蒙(美)! 那西夏如此难打,哪怕我书中给主角开挂,起码也要十年才能灭夏,否则区区两三年灭夏就不符合历史了嘛。 但十年灭夏,对主角来说太久,到时候都四十岁了,那接下来还做不做事了? 对书友们来说十年太久,估计要跟多章,也会看得烦躁。 那我就只能在基于历史的条件下推演出一个好的方案,合理的给西夏削弱,给主角剩时间,也给大家剩时间。 想要合理的历史推演削弱西夏,看来看去,还得是南宋。 宋夏两国大战,就是最好的历史推理。 宋朝消耗了西夏,让主角在几年内灭夏,这样就合理了。 怎样用宋朝去合理的消耗西夏了? 宋与夏在历史中为了陇右大战七十多年,这是一个合理点。 双方有仇,有前科,并且都对这个地方势在必得。 第二个,历史中蒙古用黄河以南勾引宋军上当,宋军也确实上当了,这也是一个合理点, 第三,历史中韩侂胄为了保持地位,在与西夏不接触的情况下,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对金国北伐。 现在让西夏与宋国接壤,韩侂胄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去捏西夏这个软柿子这也就合理了。 这也就是最能合理让南宋削弱西夏的理由了。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三思索 完颜璟在移刺阿海与完颜纲走后,独自一人在清凉室内静静思考着陇右之地的可行性。 陇右从政治上来看完全没问题,不要说自己只是用陇右策略性放弃来挑起宋夏战争了。 就是自己平白赏赐给西夏与宋都没问题,也一点不会损害自己的威望。 因为这种事情在金国是有前科的。 当年的太宗皇帝为了拉拢西夏投靠金国,可是将一大片陇右与陕北,还有青羌地区分好几次赏赐给了西夏。 不止是太宗,就是其他几个皇帝都对西夏与南宋赏过好几次地。 金国这种拉拢其他国家而赏地,夏宋两国对金国割地,三国之间又相互换地。 这种土地交易的多了,也就成了一种当下社会的国际常态。 就跟春秋战国换地赏地一样。 或许在后世来看这种决策是不对的,土地怎么能交换,怎么能赏赐给别国,国土一寸不能少,少一寸就是卖国贼。 但在春秋战国与金、宋、夏诸国林立的当下,这种土地赏赐交换是一种很平常的事情。 所以政治上来说这完全没问题,不会有人去大惊小怪,自己的威望也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自己只要能说服国内宗王意见统一就行了。 至于说舍了陇右,军事上关中会面临强大的压力,这更是杞人忧天了。 西夏可是一直占据着后世的陕北地区,就在长安家门口。 照理来说西夏居高临下,一个冲锋就能让关中糜烂,不为金国所有。 但恰恰相反,历史就是这么诡异,占据着陕北的西夏,从没有压制过关中,反而被关中的金国压制着! 甚至后来替代西夏的蒙古国,面对金国的关河防线都束手无策,蒙古几次进攻均以失败而告终。 金军甚至借着关河防线多次主动进攻,多次战胜蒙古! 二十多年,蒙古不能越过关河防线半步,最后不得不借宋道,而大迂回绕过关河防线来灭金。 原时空弱势的金国都能让关中无忧,那现在比开国之初都厉害的金国更不可能让关中糜烂了。 家门口的陕北都不能南下一步,那千里之外的陇右就更不可能让关中有忧了。 并且宋、夏两国一旦打起来,只会拼命拉拢金国,谁敢打金国的注意啊。 政治与军事上没问题,那最后一个重新收复问题就更简单了。 有着草原与西域、关中的金国收复个陇右那还不手到擒来。 被金国三面包围的陇右收复起来,简简单单,绝不会出现陇右难打的情况。 甚至金国可以借道吐蕃四面进攻! 到时候不要说陇右了,连河西走廊与河套都给他一波带走。 政治、军事、后续的收复都没问题,这个策略完全可行。 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操作执行了。 全舍陇右肯定是不行的,起码庆原路(今甘肃庆阳、平凉一带)不能舍。 天水成纪等地不能舍。 庆原路可钳制西夏手中的陕北,与西夏河套腹地。 相当于一柄时刻悬在西夏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让西夏不敢乱动。 而天水等地是关中进出陇右的的重要通道,以及金国进攻宋国陇南地区的前进基地与跳板。 所以此地也不能舍。 这么看来,只能舍临洮路了(原宋熙河路与秦凤路)。 用一个临洮路换取宋、夏大战,这完全是值得的。 甚至操作的好了,将西夏陕北部分地区给换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完颜璟想明白了之后,眼中精光一闪,以下定决心,用临洮路来个大手笔,赌一把! 赢了,西夏灭亡,赵宋主力尽失北方,川中空虚,金军主力可直接破关而入,一路长驱直入! 届时顺流而下,全面南侵! 没了川地的南宋,他的淮河防线已然不攻自破,襄阳就不再是那个千古坚城了! 赌输了,无非丢了一个边角料的临洮路而已。 一个地广人稀,产物不丰,军事位置又没有庆原与天水重要的地方,丢了也无关紧要。 成大事者要放眼宇内,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 斤斤计较,畏手畏脚,何时能成大事! 不想付出就得到,此愚人所思! 世间哪有万全之策,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用临洮做鱼饵,钓这两条大鱼上钩,收获与付出完全划得来。 完颜穿鞋走出清凉室,看着周围一片朱红碧绿,郁郁葱葱,别致雅丽的皇宫大内。 心中几做思索,对着一旁小跑来的李志博吩咐道: “朕给你个差事,将所有在京诸王公大臣,以及公主、郡主和各王妃等都传口谕。 朕今晚在皇宫宴请宗亲以及女眷。 告诉他们,凡是完颜家的人都来,这是家宴,不能推辞。” 李志博听闻,睁大眼睛道:“这估计得数千人之多,现在就得准备了,否则就来不及了。” “嗯,去准备。” “摆驾仁寿宫!” …… 完颜璟坐于銮驾,闭目养神间,不多时,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来到仁寿宫。 “陛下万福!” 完颜璟一路走过,仁寿宫的内侍,宫女触地行礼,完颜璟对着一众人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完颜璟有话对太后说,不适合众人听到,便挥手喝退了众人。 完颜璟刚走入宫殿之后,就听到一道慵懒丽声道:“皇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前来又是为了何事啊?” 听到话中的打趣声,完颜璟轻轻微笑道:“知子莫若母,还真有点事想让额宁帮个忙。” 一袭素衣的徒单太后放下手中书籍,活动一番筋骨,凤目微挑,看着完颜璟疑惑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帮你什么忙?” 完颜璟倒也没隐瞒,将自己打算用临洮路挑起夏、宋战争的想法说了出来。 尔后为难道:“舍临洮,宗王朝臣都好说。 唯独已经移居陇右多年的诸女直大姓比较为难一些。 毕竟他们已经在陇右居住多年,家财子弟都在陇右。 朝廷突然说与西夏换地,放弃陇右,他们会平生怨言。” “好啊!”徒单太后闻言,手指完颜璟额头没好气道:“你这是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不好去说。 让额宁去做这个恶人啊! 你说你安的什么心,没孝心!” 完颜璟感受到太后话中并没有拒绝,于是故作无奈道:“朕是皇帝,有些话不好去说。 额宁是太后,且是徒单出身,对这些族内大姓好说话。 且额宁对他们说,他们不会有怨言。” “那你怎么不叫皇后去说,皇后他们家更是西北诸姓的领头人,她去说不是更合适。” “嘿嘿!” 徒单太后瞪了一眼完颜璟,言语道:“还笑的出来,你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你就惯着她!” 完颜璟像是没听到徒单太后的不满一样,问道:“额宁是应了?” “是,应了,你去处理好国事就行了,那些大姓你就别管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 ------题外话------ 感谢:少年闰土w、书友、我们的黑暗元首、鱼在云中灬、书友、阳光普照大道,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夜宴 夜晚的中都城火光明亮,万家灯火阑珊! 去往皇宫的主干道上,此时已经车水马轮,仆人护军驾车跃马,护送着各自的老爷向皇城而去。 中都城中,一队队披甲持刃的八旗大兵来回穿梭巡视! 皇宫大内中,以正殿为中心,早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宗室命妇,公主,衙内等齐聚一堂,各自欢声笑语不断。 “五弟,你可来晚了!”在一众王公人群中,赢郡王完颜瑰因为之前一众人的奉承,这会显得红光满面的。 瞧见完颜从彝,当即迎了上来。 “嗯!”豫亲王完颜从彝面无表情,冷淡嗯了一声算做回应。 周围的人都看出了豫亲王情绪不高,各自拱了拱手,缓缓向后退去。 只有赢郡王完颜瑰像没有看出一样,留在原地继续攀谈。 或者是他看出来了,但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硬着头皮留下,想挽回一点面子。 完颜从彝正眼不瞧一下完颜瑰。 倒是豫亲王妃阿木尔,因为娘家身份不高的原因。 以及头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抛头露面,有些紧张的向赢郡王完颜瑰怯怯行礼。 赢郡王完颜瑰看到豫亲王妃行礼,也不推辞,大大咧咧笑等着弟媳行礼。 完颜从彝脸色一沉,一把抓住正要去行礼的王妃,看着面前昂首挺胸的赢郡王完颜瑰,面色冰冷道: “你一个小小郡王,不向本王与王妃行礼,反而要本王妃给你行礼,你是何居心啊!” 赢郡王完颜瑰眼皮抬了抬,看了豫亲王一眼,像是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笑话他一样,心中温怒,面带不快道: “弟弟给兄长行礼不对吗! 你这般说我,眼里可有伦理长幼!” 豫亲王完颜从彝冷哼一声道:“从不见皇兄给礼亲王行礼!” “你!”赢郡王完颜瑰被豫亲王一句话顶着面目红涨,无言以对! 一旁的易郡王完颜从宪,看到气氛不对,打了个哈哈,对着二王道:“两位王兄缓点气。 大庭广众之下,自家人闹矛盾,传扬出去了,不好听,惹皇兄生气。” 二人听到易郡王完颜从宪的劝阻,这才各自冷哼一声,分开两边,不再联系。 完颜从宪在一切安静后,对着豫亲王妃和睦说道:“王嫂今日明艳胜春,艳压群芳啊! 我五哥可是享福咯!” 豫亲王完颜从彝听闻老六的油嘴滑舌,轻轻一笑,没过多理会。 而豫亲王妃阿木尔听到易郡王的吹捧,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弟说笑了,王嫂哪有那本事啊。 这话可不能说出去,传扬出去,不得让这中都的公主命妇们恨死我啊!” 易郡王完颜从宪满不在乎道:“她们谁敢恨王嫂,王嫂你就告诉我五哥,让我五哥给你做主。 若是我五哥不管,王嫂你就告诉我,弟弟给王嫂做主!” 豫王妃虽然知道易郡王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高兴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到时候王嫂找你了,你可别不认账。 这事你五哥也听到了,你五哥可是证人,是?” 豫亲王完颜从彝听到王妃的话,温柔一笑附和道:“对,我作证,老六到时候不承认了,我收拾他。” 几人说话间,远处又走来一众宗室子弟,这次人都来齐了,兄弟俩说道了几句,便各自落座。 完颜从宪在豫亲王两口子走后,心中的情绪接连波动,心中却忍不住生出些异样。 今天的豫亲王与赢郡王二人不对劲啊? 二人以前从未听到过有何矛盾啊,为何这次二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了? 不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就在完颜从宪脑洞大开,各种怀疑的时候,正好看到在一旁安静如女子一样的老七完颜玠。 “谋良虎!” 正在静静等待的完颜玠,听到有人喊自己,立刻寻声望去,正好看到向他招手的完颜从宪。 完颜玠没有多想,起身向着完颜从宪走去,到达跟前,疑惑道:“六哥找我有事?” 完颜从宪伸手示意老七坐下,尔后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老七好奇道:“你知不道此事缘由?” 完颜玠闻言,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倒是知道一些。 听说五哥被皇兄这次留任中都时,四哥曾向皇兄毛遂自荐,监军镶白旗。” 完颜从宪听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五哥对四哥没有好脸色! 这换谁都生气。” 完颜玠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这边,附耳低语道:“听说还有一个原因让二者不合。” 完颜从宪立刻来了精神,问道:“什么原因?” “皇子!” “皇子?”完颜从宪一头雾水道:“什么皇子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完颜玠看到还不明白的六哥,咬了咬牙,在完颜从宪耳边轻声道:“五哥喜爱大皇子,四哥喜爱五皇子,懂了吗?” 完颜从宪突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夺嫡?” “嘘!”完颜玠立刻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好了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完颜从宪在完颜玠走后,呆滞在原地,心中依旧不能平复下来。 夺嫡啊! 观遍古今,还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残酷无情的了。 秦有沙丘之变,汉有七国之乱,巫蛊之变,晋有八王之乱,唐朝玄武门! 自己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几个一直和和睦睦,从未有过夺嫡的事情。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平平安安过去了。 谁能想到,到头来却栽在了侄子手里! 唉! …… 华灯初上,大殿中的气氛显得很热闹,吵吵嚷嚷,竹弦歌舞,舞姿妙曼,一副太平盛世之景象。 武将出身的宗室,各自豪迈不羁,桌宴上的吃食已经下去大半。 唯一不好的就是酒水太少,一些瓜果冷饮颇多。 而文臣出身的宗室却显得稍微矜持些,不过矜持有限,各自高声阔论,作诗作词,倒像诗会一样。 嘈杂的大殿中在一众侍卫的大喝下,齐齐停下。 皇帝完颜璟与皇后蒲察柯佳二人同时出现,方让殿中安静了下来,众人整理衣冠,齐身向帝后二人跪拜。 完颜璟身穿一身赤色龙袍,此刻脸上不见了平日里的威严与华贵,更多的是笑意盈盈。 皇后蒲察柯佳穿着与完颜璟搭配的赤色凤袍,嘴角微抿,面带浅笑,更显雍容华贵。 对殿中跪拜的众人,完颜璟大方挥手让众人免礼平身。 言语继续宴席。 殿中的气氛,从一开始的高潮,到这一刻反而变得低落了起来,因为皇帝的到来,让众人都放不开身。 “诸亲!”完颜璟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到来有些冷场,适时地起身,端着酒杯,走下御阶。 殿中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朕以渺躬,继承大统,开河清海晏! 专治海内之南北! 皆奈诸亲推诚相待,鼎力支持。 朕于此,敬诸亲一杯! 以示朕亲亲之情,为我大金江山永固! 都拿起你们手中的酒杯,同朕满饮此杯! 请!” “陛下请!” 一众人很是识趣,等完颜璟喝完后,才举杯而饮。 一杯饮尽,立刻有内侍奉上另外一杯酒,完颜璟兴致更盛,环视四周左右,风采喝声道: “今,丑宋占据江南水乡,残害生民,致使南北分裂,山河破碎! 盗夏盘踞河中,妄为横行,致使西北残破! 当此敌虏林立之际,正是我辈锐意进取,拨乱反正,建功立业之际。 还望诸亲与朕,睦力同心,共济天下,以全天下日月半阙!” 完颜璟话音落下, 康亲王完颜永济立刻朗声道:“陛下英明神武,龙骧虎步! 御天以来,北击胡虏三万里! 拥大漠之南北,廓清宇内,予天下以天平!古之圣贤不如,千古一帝也!” 完颜璟听到此话,哈哈大笑道:“过誉之词,朕怎敢当此美赞。” 君臣对饮,气氛热烈而和谐,完颜璟回到御座,对着皇后使了个眼色。 接着皇后以女眷避嫌为借口,领着一众女眷,鱼贯而出,去往后殿,再开一宴。 女眷离去后,大殿内显得空旷了许多,只留一众完颜家的男性高谈阔论。 完颜璟看到时机成熟,便对完颜纲点了点头。 完颜纲收到完颜璟的指示后,重重大喝一声:“诸位!”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战国 突然而来的一声大喝,让热闹非凡的大殿中变的鸦雀无声。 一干宗室重臣与后辈,转过头齐刷刷,目视着突然打断众人欢乐的完颜纲。 人群前方的亲王堆中,豫亲王完颜从彝看了看完颜纲,又抬起眼皮看了看坐在御座上面无表情的完颜璟。 豫亲王心中突然一动,好似发现什么一样,嘴角上扬,高贵的面容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静看二人表演。 大殿中,尽管众人面色各异,却无一人出声打扰,皆在静等完颜纲后话。 完颜纲不负众望,果在众人安静过后,缓缓道出今日主题:“今日我等在此高歌唱太平,皆耐天下之力! 天下之事在于天子,在于诸位贵亲! 当今天下看似北南之争,实则不然,在本部看来今日天下非南北朝,实乃诸国大争之世! 何也? 战国耶! 战国有秦、赵、魏、韩、齐、燕、楚、东胡此八国争雄! 今日亦晃不如此。 金、高丽、宋、夏、大理、吐蕃,辽,北胡亦是八国! 秦毕六王从韩始,我大金统天下从北胡始! 秦二步走赵!我大金二步走辽! 秦三步走魏!我大金三步走高丽! 秦四步走楚!我大金四步走夏也!” 完颜纲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看向众人,面色异样道:“本部说到这里,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不对! 本部这个比喻不恰当,为何? 将北虏比作东胡,这个倒是恰当。 但将辽比作赵这个就不恰当了。 故本部也觉得不恰当。故本部将辽比作韩! 为何矣?原秦统中原不统塞,故他只有两大敌,东胡不算! 而我大金既统中原又统塞,故我大金有三大敌。 秦的中原大敌在于赵、楚两国。 而我大金的中原大敌在于夏、宋两国。 本部将夏看作赵,将宋看作楚,这般可行否?” 一干人仔细想了想,夏赵、宋楚这个比喻倒也恰当,不管从地理位置还是军事国力上来看,这两个比喻都是最相近的了。 完颜纲看到众人皆认同,便继续言语道:“那剩下的韩、魏、燕、齐又是谁了? 辽韩,此二国皆军少民少,其工匠利! 高丽与魏,此二国皆祖上武力强盛,而今武备荒废! 吐蕃与燕,此二国皆属当世偏荒之地。 大理与齐,此二国皆承平日久,不为当世主流! 如此来看,我大金灭辽,秦国灭韩。 秦国第二步灭赵,我大金灭魏(高丽)。 恰恰在这里发生了错乱,为何我大金不学秦先灭赵了(夏)。 因为这个赵(夏),还缺一场长平之战来打断他的脊梁! 韩国献地引诱秦赵爆发举国大战! 也正是这一战,彻底削平秦国统一天下的顽石! 赵国长平的失败不止是赵国的失败,更是天下的失败,是天下归一的开端! 所以我大金需要一个长平之后的赵国,而不是长平之前的赵国! 只有削弱来了李夏,我大金才可轻而易举的灭夏! 灭夏之后,吐蕃自然瓜熟蒂落! 想要削弱李夏,我们便需要一块长平之地! 在这里非我大金作秦,而是择赵宋作秦! 宋与夏来一场“长平之战”,不管谁胜谁负,得利者为我大金!” 一直静闻的康亲王完颜永济,听到此,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何地为长平?” 完颜纲面带笑容,静静看着众人,并未回答完颜永济的问题。 而完颜永济旁边的豫亲王完颜从彝却替众人解惑道:“陇右!” “陇右!” “居然是陇右!” 聪慧之人早就想到是陇右了,而愚钝者,直到到豫亲王挑明,才恍然大悟。 用陇右之地作长平,听完颜纲话中的意思是打算放弃啊! 一众宗室面面相觑,表情各异,若不是他们知道完颜纲是货真价实的宗室成员,他们甚至要怀疑完颜纲居心叵测了。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只有豫亲王完颜从彝面色沉思,眉头紧锁,思索片刻,问道:“如何谋划?” 完颜纲见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不做隐瞒,回答道:“用临洮路换李夏手中银州(今陕西米脂县)。 夏州(今陕西横山县),绥州(今陕西绥德县),静州(今陕西米脂县西)。 以及黑山威福监军司(今内蒙古乌拉特中旗、后套)。 用临洮路换陕北四州与河套地区,各有利弊。 但最重要的是让夏、宋两国大规模接触。 一但我们将临洮换给李夏,赵宋一定会起恐惧与贪婪! 两国可是为了陇右打了七十多年的老冤家了,一脱裤子就知道放什么屁! 李夏一但得到临洮,便会得陇望蜀,进而贪得无厌侵占赵宋陇南之地! 这个道理我们明白,跟李夏打了半辈子的赵宋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赵宋为了不失陇南,以及自身对陇右的垂涎三尺,便会先发制人! 在李夏全面接受陇右之前,先一步侵占陇右! 而李夏用河套与陕北四州换来的陇右,结果还没到手了就被赵宋摘了桃子,大家说李夏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显然不能! 到时候,对陇右志在必得的两国,只能打一仗来确定此地的归属! 而从历史中两国的战绩来看,两国不打个两三年就别想停下来! 皆时不止是用赵宋削弱李夏,也是用李夏这个战争泥潭削弱赵宋!” 完颜纲话音落下,康亲王完颜永济为了表现,便故意刁难问道:你说的这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有我国在一旁,两国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为了一个陇右而大打出手?” 完颜纲得意而笑道:“当年辽国在一旁,两国都能打出狗脑子来,为何现在不能? 且辽国屡次劝和两国,两国如红眼恶狼,不止不理辽国好意,反而将辽国当作来抢骨头的猛虎,对其龇牙咧嘴! 今日我国东征高丽,对两国来说,反而是猛虎饱腹,而不夺骨! 两国更能放开手脚大打一场!” 完颜纲说完,一众人各自讨论了一阵,有赞同者,亦有不赞同者,整个大殿中吵作一团,如同菜市场一般。 豫亲王完颜从彝一直听着众人的吵闹,静静思索着此事的得失,这时正好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完颜璟玩味的眼神。 完颜从彝心中一惊,接着立刻反应过来,收回目光,对着殿中的众人高呼道:“大家静听本王一言! 换与不换,既然大家争论不休,不如大家举手表决如何,以多寡来决定! 本王先作表态,本王完全赞同礼部所说!” “我赞同!” “赞同!” “赞同!” “反对!” “赞同!” “赞同!” “反对!” …… ------题外话------ 感谢:绝望代言人、我可以的、陈天元、亮、书友、书友、gb、醉听黑雨夜、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七十六章 黄教 明昌八年七月十五,完颜璟携带嫔妃、王公、宗室大臣等众于南郊围猎。 中都南郊属于皇家苑囿,有鹿圈、马场、猎场等一众娱猎设施。 后世着名的南海子就在此地,但当下南海子被称之为“放飞泊”。 源自女真在此地河泊中训练海东青扑捉小鸟、小兽。 放飞泊从永定河汇流而成,形成一个积扇形的河泊。 此河泊周环一百六十里,犹如海水般碧波浩淼,平常水面上生灵频动,其景色秀丽妩媚。 放飞泊潺潺溪水长流,汩汩清泉无冬夏。 放飞泊良好的水文环境,为生物的繁衍创造了理想的条件,使这一带水生和喜水动植物繁盛起来。 鱼、虾、鳖、蟹久捕不减,鹤、鸭、雁、雉朝飞夕落,獐、鹿、狐、兔成群结队。 松软的土地上树木葱郁、青草茵茵,四季景色迥异,日日气象万千。 位于天子脚下、皇城近郊的这方水乡泽国,是辽金两代王朝的狩猎圣地! 金国更是在此地建有春水行宫。 “冬舂之交,天子或亲幸近郊,纵鹰隼搏击,以为犹豫之度,谓之飞放。” 这“飞放”即“飞放泊”。 而春水行宫就建于放飞泊一旁,或者说,放飞泊就是春水行宫的内湖。 这次完颜璟携带嫔妃王公游猎于南郊春水,一为避暑游玩放松,二为接见各国使臣,最主要的还是萨迦派的扎巴坚赞。 …… 大乘法王嘉措甲央,走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小道上。 周围时不时有一队高大威猛的甲士路过,以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大内侍卫,遍布园林。 嘉措甲央看似风轻云淡,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阁楼,其实心中这会已经方寸大乱。 对嘉措甲央来说,他的前半生,一直是个对世间可有可无的苦行僧。 在雪域高原苦心钻研佛法,盘山涉水寻高僧受教。 这样的艰苦生活一直延续到他三十一岁那年,被两个从河西走廊而来,大白高国的喇嘛迎入夏国传教。 当时那两个喇嘛说夏国欢喜佛法,却佛法不显,境内僧侣多为佛法修为低弱者。 以自己的修为,留在雪域,高僧众多,一辈子无法显达通明。 如果去了夏国定可得夏国礼遇,出人头地,说不定可开一派之功。 如此,三十多岁的嘉措甲央便与两个喇嘛跋山涉水途径万里之遥,从雪域至河西走廊,再至兴庆府。 而到达夏国的嘉措甲央发现。那两个喇嘛确实没有骗他。 夏国从皇帝到百姓都新欢佛法,但夏国佛法整体上确实弱小与雪域高原。 嘉措甲央在夏国虽然做不到佛教第一的地位,但拔得头筹,做个高僧还是没问题。 在夏国如鱼得水的嘉措甲央,便从此在夏国扎根,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嘉措甲央本以为自己一生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八年前,一则消息打乱了嘉措甲央的人生规划。 那一年,出使金国的的使臣回国后,告诉夏国诸多大僧,金国刚登基的小皇帝喜爱大乘佛法。 想要邀请一众高僧去金国传教。 大金啊!那可是宇内第一国啊! 佛法东传啊!自己若能完成,天下佛教中绝对少不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啊! 就在别的高僧仔细考虑得失之际,嘉措甲央抓住机会,毛遂自荐,自请去金国传法! 这也是嘉措甲央人生的第二次大转折,事实证明,自己来金国是一生中最幸运的决定。 自从自己到金国以来,得金帝礼遇,封为大乘法王,总领天下释教,传佛法于塞外。 在后来几年里,自己更是得金帝指示,创建出黄教格鲁派! 现在自己更是佛徒一万有二,教义遍布漠南漠北,被北地牧民称之为在世活佛! 在朝中可遇亲王而不拜! 这诸般荣耀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都成为了现实。 这一切本来都挺好,但这一次雪域萨迦派,萨钦扎巴坚赞的到来,让嘉措甲央生出了危机之感。 扎巴坚赞那可是正真的大德高僧,且是吐蕃第一人! 如果金帝留他,自己的地位可能不保,且有被萨迦派取而代之的可能。 这也是嘉措甲央一收到皇帝召见,便忧心忡忡的原因所在。 就在嘉措甲央胡思乱想之际,其已经到达阁楼之外。 阁楼外的李志博看到嘉措甲央到达,立刻满脸堆笑,将其请了进去。 阁楼中,宽大的地上,摆放这一张地毯。 完颜璟盘坐于北位,其身边左侧同样盘坐着一名身穿红袈裟,双目深凹,眼睛炯炯有神,太阳穴高高鼓起,面色暗蜡的,五十来岁的老僧。 完颜璟与老僧交谈之际,便看到从门外走来的嘉措甲央,便呵呵一笑,给老僧介绍道: “朕给萨钦介绍一番,这位是我大金大乘法王,黄教达赖喇嘛嘉措甲央大师!” 完颜璟对着老僧介绍完,又对着嘉措甲央介绍道:“朕身旁的这位大僧,便是吐蕃萨迦派萨钦,扎巴坚赞大师!” 就在完颜璟介绍之时,完颜璟身旁的老僧用一双明慧的眼睛看了看嘉措甲央。 尔后起身对着嘉措甲央行了一个佛礼,开口道:“老僧萨迦主持见过法王!” 嘉措甲央赶忙回礼道:“老僧格鲁主持见过萨钦!” 完颜璟见二人相识过后,便伸手示坐道:“都坐,今日朕邀请二位前来,一为探讨佛法,二为熟络感情。 二位大师皆是佛法高深之辈,朕佛法不到之处还望勿怪。” 嘉措甲央打一进门,就一直提着心神,在见到扎巴坚赞后,心中警惕更是一刻也不放松。 故在听到完颜璟的玩笑话后,立刻出言道:“陛下说笑了,佛法无大小,更无对错。 心中有佛行善事,佛义不到也是佛! 陛下有佛心,便是最大之佛义!” 完颜璟虽然知道嘉措甲央是在自己的拍马屁,但听到这话,心中舒爽,笑道:“朕是喜佛,却不精佛。 实乃世俗俗事缠身,红尘不断,无法静心领义。 羡慕二位大师可不理红尘俗事,静心钻研佛法啊!” 这时,一旁的扎巴坚赞突然出声道:“陛下入了诡区!” 完颜璟疑惑道:“何意?” 扎巴坚赞手打佛珠,默念佛号,尔后解释道:“陛下身为佛天之子,理万民之事,已然是在理佛修行。 钻研佛经,明悟教义,便是落了下乘。 陛下见过万民拜佛,僧众修佛,但可曾见过佛拜自己,佛修自己者?” “这……”完颜璟紧促眉头,想了想,突然道:“按大师之意,朕便是佛咯?” “然也!”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文殊大皇帝 “然也!” 扎巴坚赞话音落下,不止是让完颜璟震惊,就是一旁的嘉措甲央同样不可思议。 扎巴坚赞没有理会完颜璟的惊讶目光,缓缓言语道: “《文殊根本经》中曾有言,大变沸域之世,千年文殊转世当下,除地狱魔王,普济万民! 严义出则佛祖手!” 扎巴坚赞说完这段话,便用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直视完颜璟,双手祭出,一字一句道: “陛下是文殊菩萨转世,故不须佛经也是佛!” 完颜璟面色故作镇定,其实心中早已四海沸腾,抛开别的不说,就一句千年转世,就让完颜璟头皮发麻! 要不是多年皇帝生涯的磨炼,自己准得面色大变。 完颜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情,迎着扎巴坚赞的目光,双眼如炬道: “大师何敢认定朕是文殊菩萨转身?” 扎巴坚赞所答非问道:“老僧在雪域时,对于经文中的这句话本抱有怀疑之心。 但在法王东入,在草原设严义之教,消息传来之后,老僧便心中动摇了。 后来老僧一直在关注着陛下之国。 结果不出所料,陛下使法王创出严义黄教,老僧便知道预言是真的了。 从《大藏经》《丹珠尔》来看,严义不应该出现此时,而应出现在百多年之后。 但严义恰恰出现在了这个它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如此也便只有《文殊根本经》中的转世一说才能说得通了。 这也是老僧此次不远万里来到中都觐见陛下的原因。 老僧懂点粗浅相面之术,初见陛下龙颜,便发现有命中改迹之相! 如此老僧更能确定陛下就是文殊菩萨转世之身! 至于佛经中的魔王是谁,老僧想陛下应该知道一二。” 扎巴坚赞说完,屋内静雅一片,诡异的沉默,让气氛变的异样起来。 老僧的话,让完颜璟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文殊转世,或者是老僧为拍自己马屁,在哄骗自己。 心中思索许久也无法确定的完颜璟,最后打破沉默道:“是非文殊,朕也不知,大师还知道些什么?” 扎巴坚赞这次却摇了摇头道:“除了经文中的这段话之外,别的老僧也不知。” “大师佛法高深,算不出来吗?” 扎巴坚赞听到完颜璟的话,轻轻一笑:“陛下太看得起老僧了。 老僧肉体凡胎,外无力,内无法,只是比平常人多读了些佛经而已,又怎么可能会这种佛家手段。” 完颜璟听到这,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原来是自己的一切,跟佛经中的一则预言巧合了。 所以这老僧便将自己误当成了文殊菩萨转世。 这就无碍了,只要不是这老僧算出来的,其他一切都好说。 放宽心态的完颜璟,对于这一切倒有了不与刚才不一样的想法。 完颜璟心中一动,看着嘉措甲央问道:“萨钦大师刚刚说朕是文殊转世,但不知法王怎么看?” 嘉措甲央还能怎么看,当然认为这是假的了,是扎巴坚赞为拍金帝的马屁,编出的谎言。 当然,心中这样认为,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词,只见嘉措甲央慎重其事道:“萨钦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老僧自打多年前第一次面见陛下之时,就觉得陛下佛光普照,非同俗世帝尊! 现在才明白,是老僧修为不够,看不破陛下金身啊! 阿弥陀佛,今日始知陛下真身,实乃三生有幸!” “哈哈!”完颜璟觉得嘉措甲央很是有趣,大笑道:“既然二位大师皆认朕为文殊菩萨。 却不知其他大乘高僧可认朕否?” 扎巴坚赞斩钉截铁道:“陛下乃文殊转世,世间佛门子弟皆认陛下,谁若不认,便说明与佛无缘,非我佛门中人!” “当真?” “当真!” “好!”完颜璟目视扎巴坚赞道:“既然朕为文殊大皇帝,而吐蕃为万里佛国,这人间佛国是朕之佛国否?” 这一次扎巴坚赞却没有回答完颜璟的问题,而是仔细思索了起来。 毕竟这已经从佛的层面涉及到了吐蕃的归属问题。 而扎巴坚赞又身为吐蕃众望之主,一言一行不止代表佛教,更代表吐蕃世俗。 在吐蕃归属的这个大问题上,扎巴坚赞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虽然扎巴坚赞这次来金国觐见,已经表明了心向金国,对完颜璟有好感。 但毕竟接触时日较短,也无法确定吐蕃归金是好是坏。 完颜璟看着沉默不语的扎巴坚赞,心中几做思量,觉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也便没再逼迫扎巴坚赞,起身道:“朕在次面见两位大师,也有些时间了,外面众人还在等着面见天颜了。 咱们去见一见各国使臣。” 扎巴坚赞听到完颜璟主动岔开话题,心中略有感动,附和道:“全凭陛下吩咐。” “请!” 刚走出阁楼,完颜璟便牵起扎巴坚赞的手,在扎巴坚赞不解的眼神中解释道: “朕与大师一见如故,不忍大师分别,大师与朕同坐龙辇,路上与朕介绍一番萨迦佛义。” 完颜璟说完,便不给扎巴坚赞推辞的机会,抓着扎巴坚赞的手,强行带到了自己的龙辇上。 “起驾!” …… 春水宫放飞泊前,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周围黄布环绕支立一圈。 而在黄布围绕的中央草地上,盘坐着金国的王公大臣,与各国使臣。 一众人身前摆放的瓜果酒水,无一人擅动,都在静静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不多时,众人便听到一句“陛下驾到”,的高呼! 一众人人齐刷刷伏地而拜,完颜璟连襟扎巴坚赞,到达御座,才让众人平身。 众人平身后,才发现皇帝身旁竟然端坐着一个僧人! 这一景象,让在座的众人各自惊讶不已! 何人如此能耐,能坐到大金皇帝身旁! 完颜璟发现众人的惊讶,心中得意,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自己当着众人面,如此礼遇扎巴坚赞,就不信扎巴坚赞心中不感动。 只要扎巴坚赞能下定决心,那吐蕃归附之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完颜璟的一番苦心,确实没有白费。 一国皇帝,且还是文殊菩萨转世之身如此礼遇自己,说扎巴坚赞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扎巴坚赞本就对完颜璟有好感,现在又被完颜璟礼遇有加后,心中已经开始动摇。 或许让佛国回到文殊大皇帝手中,对佛国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 第二百七十五章 萨迦派 宴会散去,王公宗室等走在回家的途中,各自人一伙,讨论着今晚宴会上发生的大事。 谁能想到,最后会来一场人数的多寡,决定了陇右的去留。 八百三十一位宗室,赞同换地的高达七百二十三人,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好在最后决定将愿意迁家追随大金的百姓安置在陕北、河套地区。 明昌八年七月初二,这日的中都城热闹非凡。 从漠北与西域而来的各部大汗,漠南的蒙古王公,各国使臣,齐聚中都。 金国为了这次的封禅大典,可谓苦心思量。 为保护大典期间中都一切安稳,光是八旗大兵就从北口大营调了一万之众,入中都维护防务。 此次来京的除了金国内外藩属之外。 更有吐蕃古格王朝、拉萨王朝,拉达克部、雅隆觉阿、普兰、亚泽等诸多吐蕃使者。 更有当世红教的宁玛派大僧,花教萨迦派后世三祖扎巴坚赞! 历史中的黄教前身噶当派,白教噶举派,以及被完颜璟与嘉措甲央二人,在漠南提前发明出来的黄教格鲁派! 除了吐蕃政、教使节外,高丽、西夏、南宋、大理、安南、西喀喇、花剌子模等各国亦派遣使者入京觐见。 对大金来说,这次是万国来朝的大喜事。 但对完颜璟来说,一群注定被灭的国家见于不见也就那样。 完颜璟要的是一个帝国,非万国来朝,这群国家现在闹的欢,将来五国城拉清单! 要说唯一一个被完颜璟重视的,也就是萨迦派的扎巴坚赞一人了。 要说在后世的藏传佛教中唯黄教最盛的话,那现在这个时期唯花教最盛。 藏传佛教虽然教派众多,且复杂,但总的来说,藏传佛教共分四教五派。 最古老的当属红教宁玛派,红教鼎盛掌权时期,正是吐蕃王朝鼎盛时期。 而红教宁玛派的衰弱,正是因为吐蕃末代赞普朗达玛的灭佛运动。 可以说吐蕃王朝兴也佛,败也佛! 红教宁玛派伴随吐蕃兴盛而兴盛,衰落而衰落! 这场影响吐蕃深远的灭佛运动一直持续七十年之久! 这一期间被藏传佛教历史上称之为“黑暗期”! 佛教自此在吐蕃衰弱。 藏传佛教从松赞干布迎佛教入藏,到吐蕃末代赞普朗达玛灭佛之前,这期间被称为“前弘期”。 前弘期接下来是黑暗期,黑暗期接下来便是大名鼎鼎的后弘期! 后弘期指佛教在北宋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后,从多康(今青海西宁一带)和西藏阿里两路传入卫藏(前后藏)。 使已经在吐蕃绝传一百多年后的佛教再度在吐蕃复兴,且行成了百花齐放的格局! 而这一期间出现了花教萨迦派,与印度大僧阿底峡创建的噶当派(黄教前身)。 而在后来又出现了白教噶举派。 自此藏传佛教大体格局已经形成,而在当下最兴盛的便是花教萨迦派! 萨迦派始创于1073年,有过历史上最着名的萨迦五祖! 初祖贡噶宁波(1102—1158)。 二祖索南孜摩(1142—1182)。 三祖扎巴坚赞(1147—1216)。 四祖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1182—1251)。 五祖八思巴洛追坚赞(1235—1280)。 而萨迦派更是一直辉煌元明两朝,元朝时八思巴为大元国师、帝师,领总制院事,管理吐蕃政教! 明成祖时萨迦派首领被封为大乘法王。 一直到明朝后期,萨迦派的地位才被新兴的格鲁派黄教所替代! 藏传佛教的特点就是前期红教宁玛派,中期花教萨迦派,后期黄教格鲁派。 前期红教宁玛派兴盛之时,正是大唐与吐蕃争霸期间! 这个时期是藏传佛教历史上的前弘期。 红教宁玛派衰弱之时,正是吐蕃与大唐衰弱之时。 藏传佛教灭佛的黑暗期,正是中原五代十国战乱期间。 藏传佛教复兴的后弘期,正是中原结束五代十国,宋朝鼎立的时候。 中原与藏传佛教从这看,也是一对难兄难弟,两个一起兴盛,又一起衰落,又一起复兴,古今巧合也不过如此! 而中期花教萨迦派一直伴随着辽、宋、金、元,以及明朝初期。 而黄教在明朝中期兴盛,一直伴随明、清、民、红。 完颜璟重视萨迦派三祖扎巴坚赞的原因,还是源自于原时空扎巴坚赞徒弟,萨迦班智达的原因。 原时空蒙古灭亡西夏与金国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吐蕃,只是让吐蕃诸部上表臣服,维持名义上的统一就行了。 但在铁木真死后,吐蕃诸部又重新脱离了出去,蒙古连对吐蕃仅剩的名义都没有了。 并且当时蒙古当时急于灭宋,对于吐蕃的叛变也便当作没看见。 但蒙古几次南下,因为南宋淮河防线的坚守,让蒙古均无功而返。 蒙古南下失败后,便提出了大迂回灭宋策略。 从吐蕃迂回灭亡大理,然后从西南夹击南宋! 当时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儿子阔端,领兵三千入吐蕃,一路长驱直入,占领拉萨。 但在此时,发生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蒙古军事上击败各部成功占领拉萨。 但政治上,因为吐蕃的分裂,让蒙古根本无法有效的统治吐蕃。 甚至因为吐蕃的分裂,蒙古想找个吐蕃地区的主事人都找不到。 最后没办法,只能将吐蕃当时最大的教派,花教萨迦派的萨迦班智达请到凉州会谈。 最后用萨迦班智达给吐蕃各教派写信的方法,才让吐蕃各部教彻底归附蒙古。 进而才有了忽必烈大迂回灭大理的壮举! 从这就能看出,吐蕃的问题不在军事,而在政治。 吐蕃复杂的地理环境就决定了吐蕃的这种特殊性。 这便是完颜璟重视萨迦派,与扎巴坚赞的原因所在。 只要能拉拢扎巴坚赞说服萨迦派举教附金,吐蕃完全可以和平统一! 萨迦派向金,便代表吐蕃百分之七十民众、贵族、教派向金。 至于剩下百分之三十不服者,一两千金军就可平定! 届时金军可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般驻军吐蕃! 这也是完颜璟这几年来对藏传佛教礼待有加,甚至是保护支持的原因。 自己礼待藏传佛教,藏传佛教可以给自己一个和平统一的吐蕃。 这是其他中原教派所不具备的。 中原的教派你礼待他们,他们除了蹬鼻子上脸挖墙脚外,其他什么回报都没有。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盛衰缘由 浮动一年生,湖风似杨柳。 葱葱郁郁,黄帐御天。 放飞泊前,歌舞升平,丝竹筦弦,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些许粗鄙武将黄酿下肚已然放浪形骸。 完颜璟坐于主位,一手拿杯,一手伸出,示意扎巴坚赞与自己同饮。 扎巴坚赞对于大金皇帝的礼遇,显得受宠若惊,赶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以示诚意。 皇帝与吐蕃大僧的举动都被众人看在眼里。 此次来中都的各国使者那般多,只有吐蕃萨钦一人得皇帝礼遇,可见传言金国皇帝信佛,此言不假! 扎巴坚赞放下酒杯,略做沉思,便趁着这个空档,给完颜璟介绍起了吐蕃的局势: “其实自朗达玛之后,吐蕃王室便微弱于雪域。 唐武宗会昌二年(842年)吐蕃赞普朗达玛被僧人暗杀。 达玛赞普由于毁僧灭法,终葬身于不愿受其压迫的僧人手中。 但随着朗达玛赞普的被刺身亡,吐蕃赞普的位置便空缺出来。 因为赞普生前并未留下遗言,便造成了王室群龙无首的局面。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不可一日无阳。 赞普虽死,吐蕃的未来还要继续走下去。 当时吐蕃朝中大臣、贵族们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拥立朗达玛赞普之子继位。 朗达玛赞普当时留有一个遗腹子沃松,同时还有一个冒充的儿子云丹。 赞普朗达玛的次妃,蔡邦氏母后赞蒙樊身怀遗腹子时,大家非常爱护这位未出生的小王子。 大臣们白天用太阳光来守护,晚上用酥油灯来守护,所以称之为沃松(光护),阴木羊年诞生于雍布拉岗。 这个喜得大臣爱护的遗腹子,在当时遭受到了郎达玛赞普的长妃那囊氏的嫉妒,觉得会威胁她的地位,便对此子怀恨在心。 那囊氏为保权势不失,于是便用布缠绕自己的身体,伪称:她亦怀有子嗣。 那囊氏装出怀孕的样子,迷惑众人,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那囊氏为使计谋不空落,便买来一个乞丐刚生下的小儿子,于是哄骗众人说这是她刚生下的。” 扎巴坚赞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这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完颜璟听到这同样忍不住好笑,这完全就是吐蕃般的狸猫换太子嘛。 用乞丐之子作王子,这女人的脑洞完全可以去后世做女频写手。 完颜璟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怎么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画面一样。 哦,想起来了,李氏! 原时空李氏不就是想用这一招付完颜永济嘛,结果手艺不精,被完颜永济这个憨货给赐死了。 想到这里,完颜璟不由的看了看下方正在划拳喝酒的完颜永济。 又看了看黄帐后面与众嫔妃窃窃私语的德妃李氏。 完颜璟身旁的扎巴坚赞看到表情诡异的完颜璟,担心问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扎巴坚赞的话语打断了完颜璟的沉思,完颜璟回过神,强颜欢笑道:“无事,无事,朕刚刚一时走神了,大师继续。” 完颜璟对扎巴坚赞说完,便对着桌前倒酒的李志博小声吩咐道:“你去将德妃给朕叫来。” 李志博也没问缘由,直接领命退去。 不过一会,在扎巴坚赞的解说中,德妃笑容满面的走来。 德妃本来在与一众嫔妃八卦女人间的事情。 在刚才听到李志博皇帝传达皇帝召见的消息后,便抛下一众姐妹,满怀欣喜的朝完颜璟而来。 德妃缓缓移坐在完颜璟身侧,露出一副爱慕郎君的小女人样貌,看着完颜璟含情似水道:“陛下~” 完颜璟打了个冷颤,赶忙将德妃打断,制止德妃撒娇道:“勿语,静听大师所言。” 扎巴坚赞像是没有看到德妃所来一样,继续自话自说道:“那囊氏用乞丐之子,冒充赞普郎达玛遗腹子。 吐蕃众人都心疑,但是因为长妃权势大,敢怒不敢言。 这个假王子因为是因长妃之命而巩固其位,故称云丹。 按照吐蕃王室传统的法统继承来说,长妃那囊氏的这个假王子应该是赞普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是王子云丹的真实身份却让人生疑。 当时的吐蕃大相结都那,便不承认云丹的身份,在云丹被推上赞普之位后,结都那拒绝参拜云丹。 结都那并宣称:赞普宗族甚多,而立綝氏子,国人谁服其令? 鬼神谁飨其祀?国必亡矣! 比年灾异之多,乃为此也。 老夫无权,不得正其乱以报先赞普之德,有死而已! 最后更是“拔刀剺面,恸哭而出”。 由此可见,长妃那囊氏虽然凭借着显赫权势,强行将云丹推上了赞普之位,但并没有得到朝中大臣们的一致认可。 而那囊氏对于结都那的当众反对,心生怨恨,便下旨将结都那抄家灭族! 国相结都那因反对长妃乱国,落得了个身死族灭的下场,使得吐蕃朝臣不满! 也因此进一步激化了大臣们与长妃的矛盾。 反观次妃蔡邦氏,虽然此时其家族的势力不如那囊氏强势,无法将自己所生的儿子推上赞普之位。 但反而因为如此,蔡邦氏得到了不满长妃等人的一众保王派大臣们的支持。 正所谓天无二日,地主二主! 长妃与次妃,以及真子与假子的的长期争斗使得吐蕃王室彻底分裂! 进而爆发了激烈的王位之争。 此后,二王妃掌握各自所属之不同臣僚及属民,分疆而治。 云丹据伍如,约松(即沃松)据约如。 后来更是爆发了吐蕃分裂的伍约之战。 吐蕃赞普王系也因此分裂成了两支,一支以云丹为首,称为拉萨王系。 一支以沃松为首称为阿里王系。 并且这场王室之争很快便席卷了整个吐蕃王朝的辖域。 各个地区都因为自己支持对象的不同而发生了分裂和对峙。 种族分散,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家,无复统一矣。 而在此期间,尤为突出的便陇青地区的吐蕃驻洛门川讨击使论恐热,和鄯州节度使尚婢婢的交锋。 双方在陇青地区展开了多次交锋,却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论恐热多次被尚婢婢击败,但每次都能卷土重来。 而尚婢婢后来因为粮尽,引众趋甘州西境,却也留下自己的部将拓拔怀光继续居守,并且恐热麾下多归之。 事实上,双方这场混战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谁也没得到好处。 最后反而是一直在旁观战的唐朝得了渔翁之利,成功收复了被吐蕃长期占领的河陇地区。 吐蕃王室这场因王位争夺而引发的军藩混战,让吐蕃百姓苦不堪言。 因为不满吐蕃贵族的压迫与战乱,随即便爆发了波及全国的大起义! 二赞普各自经过二十三年后的土牛年起,各种属民奴隶起义相继发生。 最终形成了一鸟在空,众鸟聚观效仿的场景。 此次起义首先爆发于多康地区,其首领为韦廓谢来丁。 在他的影响下,各地纷纷爆发起义,起义者宣称“砍人颈易于砍山腰”,“去看夜间开放的核桃花!” 韦洛波洛琼乘没庐氏和贝氏在伍如地区争夺之际发动起义,尚杰赛聂赞在约如地区杀死官长尤聂。 在这次起义过程中,起义百姓宣称之前被杀的佛教大臣勃阑伽允丹为自己的领袖。 并且借他之口说出了本次起义的目标,“要把王官斩尽杀绝,还要摧般八座碉堡”。 起义军的矛头直接指向吐蕃王室。 在起义之后第九年的火鸡年,经许布达孜等四人商议后,将诸陵墓瓜分,并大部被挖掘。 尼雅氏挖掘了敦卡达陵墓。 蔡邦祥挖掘了杰钦陵墓。 许布氏挖掘了僧格坚陵墓。 松赞干布陵被没庐氏及久氏二人所得。 王陵被挖,贵族被杀害,吐蕃朝廷威严一举沦丧,不为天下人所拥戴! 吐蕃王朝从此灭亡,吐蕃大地也步入了中原五代时的后尘啊!” 扎巴坚赞说完这段历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吐蕃明亡于两个女人之手,实亡于吐蕃的军政体系不完善。 完颜璟静听完这段历史,心中一时感慨良多,曾经盛极一时的王朝,就这么亡在了两个女人手里。 完颜璟看了看怀中的德妃,不由问道:“听完之后有何感想?” 李氏思索了片刻,吐出一句:“这女人胆子真大!” 完颜璟听后,心中冷哼一声,心想,你的胆也不比她弱到哪里去。 五十步笑百步,大哥别说二哥。 …… ------题外话------ 感谢:我喜欢跳着看、云墨西门、雷雷、书友、山城听雨,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七十九章 巡视辽东 与扎巴坚赞讨论过后的完颜璟,对于现在吐蕃的形势多了一番详细的了解。 现在的吐蕃除了各大教派外,世俗政权除过数百小部外,大的政权共分六部。 分别为阿里地区的古格王朝、拉萨地区的拉萨王朝,拉达克、雅隆觉阿、普兰、亚泽。 这便是当前吐蕃最大的六个势力,而这些势力也多属于萨迦派所属范围。 这更加确定了完颜璟说服扎巴坚赞的决心,还是那句话,萨迦派向谁,吐蕃便归属谁。 接下来,完颜璟又在放飞泊一连接见了诸国使臣,尤其是这次大理的使者,居然是大理段氏皇族。 完颜璟对段氏之人并没有发现英俊潇洒的一面,反而面色黝黑,跟黄土老农一样。 对上完颜璟更是小心翼翼,满嘴阿谀之词,让完颜璟瞬间对其失去了兴趣。 第一日完颜璟接见各国使臣,第二日完颜璟在放飞泊接见了内外汗王。 一连两日接见各国属臣后,完颜璟于南苑,组织八旗子弟来了一场小型“阅兵”。 接下来完颜璟便一直在春水宫与众嫔妃游玩嬉戏。 一直到八月份,在朝中一切准备就绪后,完颜璟以太后监国,康亲王留守辅政。 自己则携带王公宗室,文武百官,后宫嫔妃以及一众子嗣,并两万八旗铁骑出中都巡视辽东。 八月初五,延绵数十里不绝的御驾队伍抵达榆关,于当日在榆关设下行营。 到达榆关的完颜璟在第二日不顾众臣阻拦,亲自去榆关走访视察。 此时的榆关还并未建立起后世的山海关。 此时的榆关之名,是因渝水而得名。 后世清代将军诗人纳兰性德《长相思》中的榆关便从此而来。 榆关位于抚宁中部地区,地处北部高山背牛顶,与南部渤海之间,形胜险要,进可攻,退可守。 隋唐时期,榆关作为中原王朝防御高句丽入侵的重要军事关隘。 随着唐朝覆灭,契丹崛起,榆关的军事作用便严重下降,金朝入关后,榆关更是变得可用可无。 金国在全国各地紧要关隘都设有大兵以及关将,却唯独榆关不设军镇。 金国这种弃榆关不用的政策一直延续至今,今天的榆关已不再是隋唐时期的关隘重镇,更多的是承担关税作用。 完颜璟在榆关巡视一天后,便没了兴致,这榆关与中原的市集没什么两样,放眼望去不见军,只见民。 在榆关呆了两天的完颜璟于八月初七,继续启程,出榆关赴锦州。 御驾一连七天,于八月十三,在锦州当地文武的隆重迎接下,入住锦州。 锦州属辽西走廊东端,南临渤海,北依松岭山脉,是为辽东重镇。 有永乐、安昌、神水三县,户三万九千一百二十三。 完颜璟入城后,便招来锦州知府,因为其大张旗鼓迎驾的原因,被完颜璟狠狠训斥了一顿。 完颜璟再一次重申御命“不得骚扰民众,不得盘剥逼捐,不得大张旗鼓迎驾,一切从简。” 夜晚。 入城后的行宫,考虑到政治因素,与安全问题,便没有安排在锦州的富贾大室中,而是将行在设立于知府衙门。 锦州官衙暂被完颜璟占据,知府衙门等众人便搬离了出去。 锦州官衙虽然大,但安排不下人数上千的宫女内侍,最后官衙中只有完颜璟的嫔妃与些许伺候的宫女。 夜幕降临,在一声声知了的鸣叫中,完颜璟携带大皇子完颜洪康,与扎巴坚赞二人在衙门后院散步消食。 完颜璟左手牵着完颜洪康的小手,一边走动一边与扎巴坚赞相谈道:“当年辽国降将张觉以平州降太祖。 其人首鼠两端,在被太祖封为临海军节度使后,与赵宋眉来眼去。 后来张觉事发,便举兵叛乱,一朝事起便举兵五万,可谓声势浩大。 但看不清局势风光能有几时。 就在这里,就在锦州,完颜闍母出锦州出发击溃张觉。 张觉便逃往燕京得赵宋收留。 太宗即位后,便向赵宋索要张觉叛臣。 赵宋夜郎自大,第一次藏人不交,第二次用生人顶替,第三次才杀了张觉,将头颅交于太宗。 赵宋这般戏耍太宗及开国宗王,是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便有了我大金入关之举。 萨钦,你说赵宋为何看不清自己了,或者只有铁骑当头才能看清自己吗? 可那个时候就迟了!” 落后于完颜璟两步的扎巴坚赞听到完颜璟的话,心中便已经明了,这是用赵宋代指吐蕃啊! 话里说的是赵宋看不清自己,但何尝又不是在指责他一直在归附问题上模棱两可呢。 扎巴坚赞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大金能打败宋国打不败的辽,就说明大金强于宋。 宋不识大体,致使祸乱己身,此乃天意也,不可违。” 完颜璟闻言,眉头挑起,语气低沉道:“萨钦既然亦知天意不可违之理,便应该给萨迦与吐蕃找一个好的归宿。 老是悬于中原之外是没出路的。 四分五裂下受苦的是百姓。 以前西域多佛,现在西域除了回鹘之外,还有佛吗? 无大势支持,佛也会泯灭无闻,你说朕说的可对?” “陛下此言中肯!” 扎巴坚赞踌躇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突然而然道:“陛下大皇子聪明才智,慧心独具一格,老僧甚是喜爱,不知可否有幸为其受戒?” 完颜璟被扎巴坚赞突然而来的一问打了个措手不及,呆滞一会,反应过来,这是在试探自己的诚意啊。 完颜璟思索片刻,看了看茫然无措的长子,又看了看静等自己回答的扎巴坚赞,心中一横,下定决心道:“此子可是与佛有缘?” “有缘!”扎巴坚赞干净利落的回道:“如陛下肯割爱,可让大皇子皈依佛门。 老僧想将大皇子带去吐蕃,静聆佛音,待年长后,可让大皇子回归天家!” “不行!”完颜璟直接拒绝道:“萨钦如真喜爱此子,可收为徒,但不入佛门,可于中都传法,但不入吐蕃。 虽然他以后只会是个宗王,但亦不可入任何教,我大金只有皇权,没有教权。 今天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大金不是吐蕃,绝不能出现之事! 萨钦明白朕的意思吗?” 扎巴坚赞心中微叹,果然,自己的想法不会实现。 虽然失败,但扎巴坚赞并未气馁,刚才的提议本就是随口一提,能成固好,不能成也无所谓。 不过金帝能让自己收徒,这已然是个意外之喜。 …… 第二百八十章 父子间隙 皓月当空,晚风徐徐,锦州衙门后堂中,父子二人坐于石阶上缓缓相谈。 完颜璟抚摸着完颜洪靖的额头,带着期许问道:“让你去做扎巴坚赞的徒弟你愿意吗?” 已经八岁,身体张开的完颜洪靖,依偎在完颜璟身旁,似懂诸事一般回道:“能为父皇分忧。 能为大金得到吐蕃,何事儿臣都愿!” 到底是天家皇子,接受的教育区与寻常人家,智慧早熟,在其他孩童盲目无知的年纪已经懂得军国大事了。 完颜璟听得话语,倍感欣慰,小小年纪能收敛顽皮心态,不容易啊。 完颜璟似考察一般,牵着完颜洪靖的手,赫然说道:“最近跟先生们学了什么?” 完颜洪靖听到此言,脑袋高高扬起,表现道:“在学《孟子》梁王篇。” “哦。”完颜璟微笑说道:“既然在学《孟子》那父皇就考考你。 孟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天下莫不与也,王知夫苗乎? 七八月间干旱,则苗槁矣。 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矣。 其如是,孰能御之? 今夫天下人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 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 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 孟子何意也?” 完颜洪靖思索片刻,抬起头目视完颜璟一字一句道:“此乃梁王问孟子之话。 梁王问孟子天下如何安定,孟子说天下归一就能安定。 梁王问如何能一统天下,孟子说不喜欢杀人的人能统一天下。 梁王问不杀人何人归顺我? 孟子答:天下百姓都会归顺。百姓就像禾苗,七八月之间天气大旱无雨,禾苗就枯黄了。 一旦天空起来很厚的云,下了很大的雨,禾苗就重新旺盛起来。 君如旱雨,百姓如干旱之苗,能够这样,谁又能抵挡的了呢? 天下君主没有一个不嗜杀者,如果有不好杀人的人出现,天下百姓就会伸长脖子盼望了! 如果能做到这样,老百姓归顺他就像谁水向下奔流一样,气势汹涌,谁又能抵挡的住呢!” 完颜璟在完颜洪靖说完后,静静看了看小脸上带有得意的小子,突然道:“那你说孟子说的对吗?” 完颜璟的话让完颜洪靖笑意收敛,沉默了片刻这才回道:“孟子说的对,也不对。 孟子说天下归一才能安定,这是对的。 天下四分五裂,诸国林立,各国战争频发,老百姓绝无安定之居,不是打仗,就是徭役加税。 只有天下归一,没了战争,百姓才能安军乐业。 但孟子说不嗜杀才能统一天下这是不对的。 儿臣观看青史,阅览百遍,从而得出,仁者口呼无敌,实则唯名声心迹所累。 仁者从无取天下者! 反观看诸史,仁者失天下者比比皆是! 嗜杀者虽不能取天下,但不嗜杀者定取不了天下! 唐太宗口说仁义,实则杀兄逼父,他自己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实则他信奉的是,得天下者得民心! 天下在我,民心自然在我! 徐州百姓的民心不在曹操,但曹操得了徐州,河北民心在袁绍,但袁绍失了河北! 曹操得河北后,河北百姓多怀念袁绍,但却又如何,只能偷偷立碑祭祀,可有改变大局? 没有! 河北百姓心中思袁,躯体却在替曹操纳粮征战,可见仁义民心都是虚的。” 完颜璟看着自信昂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叱咤古今的完颜洪靖,一时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此子类我! 完颜璟猛然回过心神,看着点评古今的完颜洪靖,表情变得凝重,眼角逐渐阴沉,突然厉声道: “闭嘴!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被完颜璟突然厉声打断的完颜洪靖吓了一个冷颤,迎着完颜璟冰冷的目光,心中狂跳不止,不明所以道:“儿臣可是那里说错了?” “朕问你,谁教你的话?” 完颜洪靖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道:“没人教我,是儿臣自己想的。” 完颜璟眼睛直勾勾盯着完颜洪靖看了一阵,终于开口道:“以后不许再有等想法。 天下与民心是民心在前,记住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你所谓的得天下者得民心是歪门邪道,是错得,错的一塌糊涂! 朕问你,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还是得天下者得民心?” “得天下者得民心!” 啪! 完颜璟狠狠甩出一巴掌,呼中完颜洪靖的脸庞,将完颜洪靖打的差点翻倒在地。 完颜璟看着完颜洪靖脸上猩红的五根手指印子,虽然不舍,却继续严厉道:“再问,得天下者得民心,还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天下者得民心。” 啪!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再说!” “得天下……” 啪! “重新说!” “得天下……” 啪! “好好说!” “得天下……” 啪! 完颜洪靖到底是小孩子,几次过后,再也不法坚持,只得改口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一次完颜璟停下了已经伸在半空中的手,看着眼泪汪汪的长子,收回手,闭着眼睛缓缓道:“记清楚了,得民心者得天下,一辈子都不要忘。 回去!” 完颜洪靖听到此话,如蒙大赦般,行礼退去! 完颜璟看着远去的小小身影,心中发酸心痛,低声细语道:“你要是嫡子就好了。 得天下者得民心,你说的是对的,但这只能是皇帝的想法,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有这种想法。 你是宗王,你只能有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想法,不该有得天下者得民心得想法! 如果今日之言是洪康所说,朕或许会倍感欣慰,觉得后继有人?” “唉,吐蕃的例子还不够深嘛,只能是嫡子,也必须是嫡子!” …… 跑出后院的完颜洪靖,强忍着泪水,撞撞跌跌向着自己的屋子跑去,身后几个侍卫紧紧追随。 几人走过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花袍老僧,这老僧正是扎巴坚赞。 扎巴坚赞看着大皇子在黑夜中奔跑的身影,道出一声佛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暂时的龙盘深渊,只为以后腾翔九天而做准备!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此时守是为以后攻! 天意注定,皇帝也改变不了! 南无阿弥陀佛!” …… ------题外话------ 感谢:yparta、贵干书友,北戎节度使、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八十一章 沈州 那一晚上的事情,完颜璟当做过去没有在提,完颜洪靖同样当做过去,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不过父子二人的关系却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很多,或许二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完颜璟在锦州待了三天,在锦州走访巡视了诸多乡间民情。 发现锦州民间百姓生活更倾向于中原地区。 女真百姓除了些许习俗与中原不同外,其他倒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三天过后,对锦州有了大致了解的完颜璟,便继续启程向东而进。 一路东入,人口逐渐繁多起来,沿途所见,田地草场各自相互交杂一起,女真百姓即耕种又放牧。 沿途的女真百姓听到皇帝巡视,心中喜悦,便自发于沿途路境,跪拜天子车架。 护卫的八旗军兵,对于想要目睹天颜的女真百姓并未驱赶,反而对百姓散与钱粮,让道路两旁的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坐于大辇中的完颜璟看着军民和谐的一幕,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军民鱼水情了。 辽东女真果然为金国最坚定的支持者啊! 辽东三脉之地,冲抵天下,后千年王霸之地,完颜珣弃守,实乃愚蠢! …… 夏八时节,草长莺飞,热辣的阳光洒在广阔无垠的辽东平原上,延绵不断的八旗铁骑在平原上缓缓前行。 装饰豪华的马车沿着辽河南岸缓慢向东驶去。 马车周边,是剽悍威武的金国侍卫军铁骑,八旗龙旗中央是完颜璟的大辇,让周围的侍卫时刻戒备小心护卫。 在守备森严的龙辇后方,是皇后、嫔妃、等王公大臣的车架,一路延绵数里有余。 虽然是在金国腹地,但护卫的八旗侍卫不敢丝毫放松,斥候遍布方圆数十里。 龙辇之上,除了皇后与德妃外,还有嫡子完颜洪康,四子完颜洪杰。 从未远离过皇宫的两兄弟,这一次终于出远门,看什么都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被两熊孩子吵的脑壳昏的完颜璟,几次欲出言呵斥,均被皇后给拦下。 用皇后的话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不要再管那么严了。 被皇后劝阻的完颜璟只能收敛龙威,挑开窗帘,纵目望着辽东原野。 放眼望去,天地无极,一路所见,处处皆是一眼望不到头良田。 看着三三两两在田中辛勤耕耘的百姓,确实与中都别有一番风味。 辽河平原是金国自大海陵南迁后,发展最为迅速的地方,而整个辽东百分之四十的人口都在辽河平原。 辽河平原发展到现已然是金国最富裕的地方了,中原之地都无法比肩辽河平原。 完颜璟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并非脑海中的苦寒之地,反而繁庶甲中原。 是一颗真正的东海明珠,更是辽东最大的粮仓。 对辽河平原,完颜璟非常重视,不止钱粮人口之利,更有辽河至关重要的军事位置。 掌握辽河平原便可横制辽东,握有辽东可牵制草原,压制高丽。 辽河平原连接塞北、高丽、中原,是为三方枢纽。 虽然海陵南迁,将女真移往关内,让辽河平原人口锐减。 不过经过数十年的时间,让辽河平原人口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经过长途跋涉,御驾队伍终于抵达沈州(今沈阳)。 遥望着沈州破旧不堪城垣,完颜璟一时心生感慨,后世名声赫赫的沈阳,现在只是个不被天下人所知的中等府而已。 甚至连沈州八旗驻军只有一个佐与一千绿营兵。 军事上不被重视,但经济上沈州所有的威力非东京辽阳可比。 整个东京路钱粮归沈州,军政归东京辽阳。 这种诡异的事情,到底归功于时代的变迁。 辽阳地处辽河平原南部,是当时金国南下高丽的大后方,便在辽阳部署大军。 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在和平年代,沈州的重要性越发显得比东京辽阳重要。 或许这次高丽之战完结后,东京可以移到沈州了,有沈州的钱粮支持,朝廷可宽裕很多。 也可省去很多路上不必要的耗费。 在沈州城待了数日,完颜璟携带众人亲自在沈州周边转了转,调研民情,所获颇多。 沈州富庶不下除南京之外的其余三京,这更加坚定了完颜璟移京的打算。 尔后御驾南下,八月二十八日,三万多人的庞大队伍朝着东京辽阳进发,一路所过州县完颜璟都要视察一番。 一路走走停停,区区数百里路程,硬是被完颜璟拖延的走了四五天。 九月初三,御驾终于抵达东京辽阳府。 东京路,治所辽阳府。 辽阳府有以前遗留的东京新宫、寝殿保宁、宴殿嘉惠、有孝宁宫、建御容殿、等行宫大内,更有宗庙。 东京与其它四京一样,都设有留守司总管。 东京常年驻军两万有二,其中八旗兵一个镇一万八千人,绿营兵四千人。 特产白兔、师姑布、鼠毫、白鼠皮、人参、白附子。 户有四万六百四,三十多万百姓常居于此。 辽阳旁边有东梁河女,真言国名兀鲁忽必剌,俗名太子河。 此河灌溉辽阳周边良田原野,让辽阳周边水草丰盛,牛羊成群。 辽阳的牧场环境,让辽阳周边的牧民多于农民,与沈州相近,却别于沈州。 沈州良田多,辽阳牲畜牛马众多。 金国很大一部八旗兵骑兵都出于辽阳。 优良的牧场环境让辽阳武风顶盛,这里的女真牧民随便一训练,就是天然的骑兵。 辽阳牧民虽然野心难驯,但对于大金的忠诚,对皇帝的爱戴不比别人少半分。 完颜璟亲自在辽阳牧民之家走访了一圈,想看看辽阳之民对自己这个远在中都的皇帝感官如何。 结果令完颜璟心情很是喜人。 大金皇帝陛下的威严与仁慈,显然已经深入所有女真属民之心。 对于完颜璟的评价已经与太宗齐平,对与战争之事更是流露出骨子里的狂热。 唯一对完颜璟有意见的,就是他们没有被选进八旗,不能沙场建功立业。 这种积极昂扬的心态,让完颜璟龙颜大悦! 本以为之前几次战争中女真也颇有伤亡,会让众人对自己微词指责,更怕打击到女真的参战之心。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地域不同造就的心态也就不同。 一连在乡间视察两天的完颜璟,在收获满满后,终于回道辽阳城接见东京各级官员。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东京留守 夏日发出的温热,让鸟兽活泼,昆虫花间戏碟,灵天碧霞万里无云。 牛羊健马在葱郁碧绿的草地上肆意撒欢,尽兴嬉戏。 一丝凉风拂过,吹去阵阵夏暑。 辽阳城,东京留守府中,此刻大员躬身,武将敛息,全无平日里的半分嚣张跋扈。 盖应北国霸主,操控他们生死之人就在眼前! 完颜璟交着二郎腿斜靠在太师椅上,眼角视下,入目满堂朱紫,文武列于两侧静等皇帝发话。 “说实话,朕虽为尔等君父,但尔等有的当了一辈子官,忠君报国,却连君是何样都不得悉。” “这次出京之前有人告诉朕,天子不应久离紫宫,” 堂下众臣身形正危,伸直耳朵凝听皇帝所说,唯怕落得一语半字。 完颜璟略微停顿一二,凝望了众人一会继续讲说:“朕拒绝了此人意。 朕觉得朕出来走一走看一看,看一看众位臣子,也让臣子看看君父,这才像一家人嘛! 臣子们忠君报国了一辈子,如不识君父,这不很荒唐,哈哈!” 皇帝开玩笑,哪怕在冷的笑话,众人不笑也得笑。 于是在完颜璟话音刚落,堂下便很配和的爆发出一阵轻笑声。 在一阵笑声过后,完颜璟目视前排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官员道:“撒里合,你与朕多长没见了?” 前排垂手而立的东京留守完颜撒里合听到完颜璟的话,立刻出班跪禀道:“回禀陛下。 臣当年在金莲川与陛下辞别后,已经七年多未面天颜。” “七年啊!”完颜璟感叹一句,说道:“在此地待了七年,可有怨言?” 完颜撒里合听到此等诛心之言,吓的赶忙伏拜自辩道:“陛下让臣在哪里,臣就在哪里。 绝无半分怨言,望陛下明鉴!” “言不由衷,朕不信!” 完颜璟从座椅上缓缓站起,在不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下台阶,至完颜撒里合身旁,伸出双手将其慢慢扶起。 同时拍着完颜撒里合的胳膊道:“这些年朝廷宗室子弟履立军功,得高官荣华。 唯独将你这等前辈放在这辽东之地,与功名富贵隔绝,你说你没有怨言,朕是不信的。 眼看着宗室后辈子弟一个个超过自己,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恨过朕偏心吗?” “陛下~”完颜撒里合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委屈冷暖一时化作泪水,不争气的流出! 身为宗室前辈,却被后辈一个个超越,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功不能立,从此远离中都被众人所遗忘。 要说没有委屈怨言怎么可能。 这些年来完颜撒里合不止一次从委屈的梦中惊醒,不止一次梦到过天使东来迎自己进京。 梦醒时分,方知梦久应醒矣。 这次皇帝东巡,完颜撒里合已经抛弃过去,不再想中都之事。 却不想被陛下突然提起,完颜撒里合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竟然哭了出来。 哭泣一会后,完颜撒里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君前失礼了,立刻认错道:“臣一时失态,望陛下责罚!” “哈哈!”完颜璟看着一脸懊恼的完颜撒里合,故意哈哈一笑,缓解气氛道:“卿无措何罚之有。 让你在东京七年不动,你可知朕何意也?” “臣愚钝,不明陛下圣虑。” 完颜璟放开搀扶的手,漫步在大堂中徘徊了一阵,尔后环视众人道:“朕为何让撒里合在东京七年不动? 此意很简单,朕在给撒里合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东京是何地啊? 东京是我大金征服东海之前沿! 撒里何,你给朕还有中都来的文武说说高丽是何情形。” 嚯! 完颜璟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撒里合,听陛下话中的意思,这东征主帅…… 何止众人不可思议,就是撒里合自己同样难以置信。 陛下将自己放在东京七年不闻不问,现在却匪夷所思的让自己介绍高丽形势,这完全是主帅之意啊! 完颜撒里合略过思索,按下激动的心情,组织语言道:“这高丽自妙清之乱平定以后,高丽国内总可分为文贵与武贵两班势力。 其中高丽的文贵势力发展迅速,势大东海,权倾朝野,可以说到了藐视王权,无人可制的地步。 继仁宗而立的高丽王晛被好事者称为“太平好文之主”。 王现亲近文臣们,不顾国内实际情况,大肆打压武贵势力。 而王晛与文贵的这种做法不止没有削弱武贵,反而加深了国内文武矛盾。 武贵对王晛重文轻武、文武差待的不满已达到极致。 大定十年(1170年),高丽文武矛盾终于大爆发,以郑仲夫、李义方、李高为首的武臣在王晛巡幸普贤院时发动政变。 武贵大杀文臣,挟持王晛回开京,旋即在掌握朝中大权后,武贵废黜王晛,另立王晛之弟王晧为王。 王晛被废后,被武贵流放巨济岛,太子王祈流放珍岛,还在襁褓中的太孙惨遭杀害。 从此高丽国中军政大权落入武贵之手。 在武贵掌权期间是高丽内部最混乱的时期。 首先,被武贵剥夺官职家财的文臣便对武贵极具仇视之。 除了被杀的大批文臣外,还有不少弃官归隐的,和仰武贵鼻息而苟且偷生的文臣。 更有大部分文臣在乡间举兵反抗武贵乱政。 在大定十三年(1173年)八月,东北面兵马使谏议大夫金甫当在东界起兵,讨伐郑、李,复辟王晛。 当时南方皆响应,高丽举国震动! 金甫当起兵后,派张纯锡和柳寅俊到巨济岛,将王晛接到鸡林(东京庆州)。 郑、李派武将李义旼、朴存威领兵去庆州平定事变。 后金甫当因寡不敌众战败被俘,王晛也被李义旼杀害。 李义方更是亲自审问金甫当,问有谁跟他通谋,金甫当说:“凡其文臣,孰不与谋?” 可见高丽国内文武矛盾以势如水火。 金甫当被杀后,李义方等依据其言对文臣展开新一轮的报复打击, 可谓文士戮且尽,中外汹汹,莫保朝夕! 后在其兄李俊仪,及另一武臣陈俊的劝阻下才停止了杀戮。 但李义方等武贵的残酷手段并没有吓倒文臣,反而因为金甫当与武贵的弑君,更是激起了更大的反抗。 大定十四年(1174年)高丽西京留守赵位宠,因反对郑仲夫、李义方等武臣,于大定十四年九月,在西京平壤发兵。 赵位宠檄召王氏高丽东北两界诸城,结果岊岭以北之西北地区四十余城民众纷起响应。 起义军其势迅速发展,一度逼近开京。但其后于大定十六年内部发生动摇,终为武贵所镇压。” 完颜撒里合说的赵位宠起义,在场的金国众人都很熟悉。 当时赵位宠第二次起义时还曾向金国上降表,打算以西北四十城内附。 不过赵位宠命不好,遇到了金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和平皇帝完颜雍,所以赵位宠的内附便被金国给拒绝了。 何止是赵位宠的内附被完颜雍拒绝了,就是当年西夏权臣任得敬分裂西夏的这等好事,也被完颜雍给拒绝了。 从这来看,完颜雍被称为小尧舜也不是没有道理嘛。 …… ------题外话------ 感谢:明月逍遥、书友、52hz、老邹我、柠檬味的人、清微道君,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八十三章 武人乱国 完颜撒里合继续说道:“因为赵位宠叛乱,当时的武贵领袖李义方既无法平息战乱,又依仗国戚身份作威作福。 引起包括另一武臣郑仲夫在内的许多人的不满。 于是郑仲夫之子郑筠嗾使从军僧侣宗旵等暗杀李义方,同时捕杀其族党,此后武贵政权为郑仲夫所独占。 此外还有开京僧侣起兵,这些叛乱都遭到武臣政权的血腥镇压。 地方民众的反抗也此起彼伏,这些人民起义主要集中于南方,故被称为“南贼”。 一些“南贼”还打出了复兴新罗的旗号。 外有文臣、僧侣、百姓叛乱,武臣政权内部本身也不稳定,掌权者如走马灯似的轮番上台。 其更迭往往血流成河。 从大定十年到明昌七年,这二十六年间,武贵李义方、郑仲夫、庆大升、李义旼先后执政。 直到去年李义旼被同为武贵的崔忠献所诛,崔忠献便取代李义旼的地位,实质高丽军政大权。 崔忠献初名鸾,牛峰人,其父为高丽上将军崔元浩,而早年时候的崔忠献便凭籍父荫,补任良酝令一职。 崔忠献年轻时,便在军中厮混,在大定十四年赵位宠起兵之时,崔忠献参与了平定赵位宠的叛乱。 在镇压叛乱时,崔忠献履立战功,因而获得高丽元帅奇卓诚的赏识,后来迁任摄将军。 从此崔忠献平步升云,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去年,崔忠献之弟崔忠粹所养的鹁鸽被李义旼的儿子李至荣所强夺,深感不满,并差点为李至荣所捕。 崔忠粹便向崔忠献说李义旼父子数人实为国贼,必须铲除。 经过弟弟的反复劝说后,崔忠献便决心先下手为强,给予李义旼先发制人。 去年四月九日,崔忠献纠合亲戚朴晋材、卢硕等,在李义旼出入的官邸埋伏,并成功将之诛杀,继而在开京市集中枭首示众。 高丽朝野人士被此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惊吓的不知所措,因而观者惊噪,声振都下! 崔忠献诛杀李义旼不久,为保住权势,便进一步牵连李义旼党羽。 崔忠献先是诛灭李义旼三族,继而大杀朝臣,李纯佑等数十人被杀。 崔忠粹兄弟诛杀李义旼父子后,随后以铲除余党为名派兵入宫,杀戮了一大批文臣武将。 此时王宫血染高墙,宫女嫔妃死难者数不胜数,比之汉末洛阳不逞多让! 其时王晧左右都逃散,只有几名庶子和宠姬伺候在身边,王晧面对这一事态,只能垂泣而已。 崔忠献兄弟掌权后,上封事十条,请求改革弊政,并赶走了王晧身边的小君和僧侣。 但是崔忠献兄弟仍不满足,就在这个月废黜了王晧,理由是: 今上在位二十八载,老而倦勤,诸小君常在上侧,窃弄恩威,以乱国政,上又宠爱群小,多赐金帛,府库虚竭,不可以主臣民。 九月二十三日,崔忠献兄弟逼宫,王晧只好单骑出向成门,并被软禁于昌乐宫,太子璹则被流放到江华岛。 王晧被废后,崔忠献其弟崔忠粹主张立远支王族王缜。 而崔忠献则主张立王旼,理由是“上之母弟,宏略大度,有帝王之量,且其子渊聪明好学,宜为储副”。 于是崔忠献等人迎王晧之弟平凉公王旼入宫即位。 经过此轮君主废立,崔忠献权势就更为稳固,并获得“靖国功臣、壁上三韩、大匡、太中大夫、上将军、柱国”的加衔。 崔忠献明为臣,实为君,独霸朝堂一手遮天,权势远胜他的几位前辈。 崔忠献通过铁腕手段稳定政局,又对文臣加以怀柔,缓和文武矛盾,行新政,设立诸多官衙,从而彻底架空高丽王。 王晧被废不久,高丽私奴万积便抓住机会发动奴隶起义。 义军喊出了:将相宁有种乎! 使三韩无贱人,等口号。 这便是高丽现在的形势,王族微弱成傀儡,武臣崔忠献掌权,其下文武合流,民间奴隶百姓起义全国!” 堂下众人听完撒里合所说,都被高丽混乱的局势狠狠震惊了一把! 这完全就是五代时中原武人掌权的翻版嘛! 王室不如狗,刀兵并起,百姓困苦,兵强马壮者为天子! 完颜璟并未像其他人一样,计较文武之途,而是直入关键,问道: “这么说,高丽崔忠献戮臣废王,以及私奴万积起义都是在这月发生的了?” “陛下慧眼。”完颜撒里合正色道:“臣也是前几日从派往高丽的细作口中刚刚得知。” 完颜璟闻言眉头紧锁,仔细思索一番,突然看向礼部尚书完颜纲严肃问道: “高丽此行的随行使者可曾跟礼部禀报过此事?” 礼部尚书完颜纲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大变道:“高丽使者并未说起过此事。 且臣之前问王晧一事,高丽使者只说王晧偶得风寒,在宫中静养,便将王位传于其弟,并未说王晧被废一事。 陛下,高丽使者在故意隐瞒朝廷!” 完颜璟听到完颜纲所说,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崔忠献这是借助自己封禅一事,想将此事蒙混过关啊! 要不是自己今日与完颜撒里合谈起此事,恐怕还真让崔忠献给蒙混了过去。 完颜璟想明白后,脸色突然变得严肃,看向众人道:“传旨,锁拿高丽随行使臣,严刑拷问隐瞒诸事! 以理藩院侍郎孙俣携朕旨意,亲赴高丽调查此事,告诉高丽,一定要王晧亲自接诏! 给婆速府(今吉林通化)完颜愈发旨,让其率领所部正蓝旗三千铁骑移动至鸭绿江边,严视高丽一举一动!” 众人听到完颜璟的话,表情皆变得严肃起来。 大金是高丽宗主国,高丽王位的继承替换都要得到金国的册封才能算数。 而这一次高丽崔忠献不经金国同意,强行废立王位,且哄骗宗主国,隐瞒国内实际情况。 这事说小,是不尊上国,忤逆皇帝。 说大一点,就是高丽自立,不奉金国为主。 这事如放在平时,金国也顶多派使臣呵斥一顿,然后捏着鼻子认了。 但放在金国准备东征的这个节骨眼上,这不等于寿星吃砒霜活上吊嘛。 正好金国缺借口东征了,这崔忠献此事一做,完全是将大义名分往金国手里送啊! 完颜璟若不抓住机会操作一番,那这皇帝也就白当了。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孤狼不独活 雪北冰天,寒风瑟瑟,北风凛冽。 万物寂静的冰天雪地中,一两只雪狼叼着刚捕获的猎物,在深厚堆积的雪地中缓缓前行。 白色的积雪中一抹猩红惹人瞩目。 嗖! 突然间从暗处飞出一支利箭,带着寒劲急速射出的箭矢正中灰狼腹部! 灰狼面对突如其来的冷箭,躲闪不及,随即被射中要害,当即进气多出气少。 灰狼侧方不远处的雪地中突然雪花扬起,一个浑身皮毛的壮汉突然从深厚的雪堆中钻出。 手中提着锈迹斑斑的弯刀,踩着吱吱作响积雪,向着倒地不起的灰狼快速奔去。 另一只灰狼看着同伴的尸身流露出人性化的悲伤与不舍。 进而看着向自己飞驰而来的猎人露出森森白牙,狂啸一声后向着凶手飞扑而去! 噗呲一声!鲜血四溅! 猎人拔出插在野狼喉咙间的弯刀,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冷与麻木让人不寒而栗! 满面浓须的壮汉,随手擦了擦弯刀上的鲜血,然后提起地上灰狼的尸体披在肩头,又向着另一只灰狼尸体走去。 最后壮汉肩头扛着两只野狼的尸体以及半只雪鹿,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中走去。 壮汉走过,原的血迹已经被白雪覆盖,留下的只有漫天冰雪与寒风刺骨的呼啸北风! 灰蒙蒙的天空中传来阵阵狼嚎鬼叫,给这茫茫无际的冰封异域,渲染了一抹恐怖孤寂的色彩! 趁着天色为暗之际,地平线外一队头顶尖盔,身着红甲的马队出现在林海边缘。 北风呼啸,这队军士脸上裹着厚厚的棉布,扶着身旁的战马,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间在积雪中行进。 “参领,前方到老森林边部了,现在不适合入林!” “你说声么?” “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说天色过一会就黑了,此时入林危险!” “现在不适合入林?” “我长白山人,最是了解这种雪原林海了,这个时候入林凶险万分!” “那好,传令下去,在前方安营扎寨,明日在动身启程!” “喳!” 这一行人便是一路追击铁木真到此的商路臣等人。 话说商洛臣等人已经追击铁木真数千里之遥,一路爬雪山过草地,吃尽苦头。 每一次在快要抓住之际,而功败垂成。 让金军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铁木真逃到哪,金军便追到哪。 好巧不巧,金军扎营的地方正是之前壮汉击杀二狼之地。 百余名金兵迎着刺骨的寒风,在凛冽的天地间打地桩,挖雪坑,费劲气力终于将简陋的帐篷支立起来。 金军在立好帐篷之后,便在帐篷之内点火烧柴。 七八个铁质大锅架在火堆上,已经干硬发白的羊肉下入锅中。 干硬如冰块的食物,与白色的积雪在火热的锅中慢慢融化。 金军士兵在火堆旁跺脚烤火,一边哈气连天,等待着食物成熟。 商洛臣一边跺脚暖身,一边穿梭巡视营地周边的环境。 营地周围七八个火堆散发出的温度,让商洛臣稍微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不过这点温度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只能是杯水车薪,顶多将火堆附近的一些积雪融化。 “靴!” “什么?”正在兜圈子的商洛臣突然听到不清晰的喊声,一时疑惑道:“说什么大点声!” 呼啸而过的寒风,让所有人说话必须靠喊,否则距离稍微远点,便会声音失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之前发声的士兵,指着脚下的雪地,高声呼喊道:“这里有血迹!” 这一次商洛臣终于听清楚了,是血,不是靴! 商洛臣脸色变的惊喜,三作两步,大步流星般飞奔至出声的士兵身旁。 商洛臣眼睛朝士兵脚下看去,那一滩鲜红的血迹错不了! 商洛臣将蜷缩在衣袖中的手指轻轻探出,摸向红白相间的积雪中。 然后收回手指,目光炯炯有神凝视着手指,手指中带有很不明显的红色。 血迹还能将自己的手指染红,这说明这滩血迹的时间还没超过一个时辰! 这方圆数百里没有人烟,能在此地流下血迹,要么是野兽所为,要么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留下的。 商洛臣想明白此事后,脸色变的严肃起来,翻身指挥士兵道:“周围五十步积雪全部清理。 向下挖两尺,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血迹!” 商洛臣命令下,士兵用各种手段工具,开始清理起地面上的上层积雪。 一会过后,便有士兵报道:“这里有血迹!” 商洛臣走上前一看,果然这是一滩比刚才还那滩还要多的血迹。 “这里有狼毛!” “这里有血痕!” “脚印!这边有脚印!” 商洛臣看着雪地中宽大的脚印,那是只有人才能踏出的脚印,那是动物所不具备的脚印。 经过几个长白山猎户出身的士兵的探查与比对,终于确认这是一场人为狩猎留下的痕迹,非野兽猎食所留。 “以卑职的经验来看,这里起码有两只狼,其中一只是被人突然间射杀,另一只是与人相搏时被近身所杀!” 商洛臣看着侃侃而谈的士兵,心中已经确定这绝对是哲别所为。 也只有哲别这等神射手可一箭穿心,射中狼的心脏部位,让野狼一箭而亡。 商洛臣抬起漆黑的眸子,了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林原雪海,心中已经确定敌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森林中。 商洛臣突然打断身旁说话的士兵,以郑重的口吻道:“秃丹术。 你在辽东雪林中长年打过猎,对这种雪林最是熟悉,你告诉本官,人在雪林中一个时辰能走多远?” 秃丹术听到商洛臣之言,露出一副震惊之色,不确定道:“参领不会是想入林追击?” 商洛臣挥手打断秃丹术的再一次开口,抢先道:“你别管其他,只须告诉我,一个时辰能走多远?” 秃丹术看着一脸决然的商洛臣,几次想开口劝阻,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若这次放跑了铁木真,再一次想抓住他,不知会到何等年月了。 秃丹术想明白后,便仔细思索起自己在辽东时的过往,最后郑重其事道: “以卑职以往的经验来看,在这种老森林中熟悉地形的话,顶多一个时辰行十里路。 如不熟悉,五里路都难!” 商洛臣听闻此言,眼睛一眯,下令道:“传令收拾辎重,向森林中进发!” …… ------题外话------ 感谢:球王瓦力、书友、书友、p社玩家狂喜、书友、陈破君、书友、dt滴睿,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八十五章 铁木真的落幕 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林中,向前望去,一望无际的丘陵起伏不断。 林海茫茫,在如白纸般的林海中,时不时响起野兽的嚎叫! 目之所及,天色逐渐昏暗,雪林中更显得鬼影幢幢。 就在这片凛冬北境中,一个衣着拉垮,脸上胡茬密布,红发杂乱,身材高大魁梧,气质深沉威严之人,此刻斜靠在一处大石底部,躲避着异域寒风。 而在这人身边不远处,一个身披羊皮的壮汉,正架着火堆烤着被割碎的肉块。 过了一会,壮汉见烤的差不多了,便拿起几块烤肉走至石壁下,对着红发汉子道:“大汗,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红发汉子正是北逃至此的铁木真。 只见铁木真伸手接过发烫的烤肉,也不嫌弃烫嘴,直接噻到嘴边大口朵颐起来。 铁木真吃了几口后突然停顿下来,看着面前坐着不动的哲别,疑问道:“为何不去进食?” 哲别微笑道:“大汗用过后,臣在去吃。” 铁木真听到哲别的话,心中感动微酸,强自欢笑一声道:“我以前听缇幕先生给我说起冯异刘秀的事情。 这刘秀与我现如今的处境一般危难,当时后有追兵,众人饥饿无处可食。 只有这大树将军冯异,每一次在刘秀无饱腹之际都能找来食物。 刘秀吃冯异一碗麦饭,赞赏为天下最美之物。 我今日吃这顿狼肉也不比他刘秀的麦饭弱多少嘛!” 哲别听到铁木真的话,呵呵笑道:“冯异是刘秀的大树将军,那臣就是大汗的狼肉将军! 只要不成狗肉将军就行。 哈哈!” “哈哈哈哈!” 二人各自放声而笑,将沉闷的心情抒发了出去。 笑声而过的铁木真沉默了一会后突然道:“也不知道赤老温,术赤他们怎么样了,真希望有团聚的一天啊!” 哲别刚要安慰铁木真,突然耳朵一动,听到漆黑的森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小脚步声,与喘气声。 “不好有人!” 哲别反应灵敏,快速向后一扑,将火堆压在腹下压灭,森林中立刻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就在火堆熄灭的瞬间,黑暗的森林中突然传来弓弦放奔,箭矢射出的嗖嗖声! 噔!噔!噔!噔! 黑夜中带有寒风的利箭,呼啸射中在哲别之前身后的树干上! 若非哲别耳尖躲的快,此时早已命丧黄泉! 在哲别躲避的瞬间,铁木真同样跳出石壁,卧倒在雪地中,如石雕般一动不动,使敌人无法找到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中完成,周围陷入黑暗,双方从之前的敌明我暗,变成皆于黑暗。 呼呼!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心跳声,与呼啸的北风从铁木真耳边轻轻拂过。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森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吱声,这是脚踩在雪地中的声音。 哲别快速朝着声响的地方拉弓射箭,然后快速跳在三步之外的雪地中卧倒。 嗖! “啊!” 利箭飞出,惨叫声响起! 哲别黑暗中听身辨位,盲射一箭,正中金军士兵的大腿。 在哲别射箭的同时,黑暗中的金军同样听声辨位,向着哲别之前发出声响的地方射出七八支利箭! 嗖!嗖!嗖!嗖! 黑夜中的箭矢如勾魂索一般让人毛骨损然! 尽管哲别快速向一旁跳出躲避,却还是有一支流失射中哲别肩头。 哲别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卧在雪地中,没让自己发出声响。 周围又重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 商洛臣躲在一棵大树后,仔细思索起眼前的局面,自己这边人多,僵持是下策。 自己完全可以多面包围,同时压缩铁木真的活动空间,他哲别再能射,也不可能一箭射死百人。 想明白后的商洛臣立刻转变战术,迎着寒风向周围高呼道:“他们只有两个人,所有人一起冲!” 话音落下,百余名金兵立刻执行命令,同时向着前方冲去! 轰轰轰! 百余金兵在雪地中狂奔,牛皮靴踢起雪花飞扬四溅,一双双冰冷的目光在黑夜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叮叮锵锵,甲胄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森林中响成一片! 哲别与铁木真同时拉弓射箭。 嗖嗖嗖嗖! “啊!” “呲!” “啊!我的眼睛!” 尽管铁木真二人射中五六人,但敌人人数太多,顷刻间已经冲至二人十步之外。 “向后退!” 哲别与铁木真返身向身后退去,同时边退边射,延迟金军追击。 铁木真二人放箭,金军也没闲着,奔跑在最前排的金军同样张弓疾射! 嗖嗖嗖嗖! 黑暗中的冷箭防不胜防,可谓凶险万分! 就这一会功夫,铁木真已经身中两箭,但好在没中要害。 而哲别却没有铁木真那么好运气了。 黑暗中一支势大力沉的长矢正中哲别左腿骨,将哲别的腿骨当即砸断! 哲别左腿无力支撑,在奔跑的途中左腿一软,直接摔倒在雪地中。 “倒下一个!” “莫要放跑了贼人!” “抓活的!” 哲别听着身后金军传来的喊声,咬牙坚持用手臂撑起上身,坐立在雪地中,翻身向着黑暗中的金军射出一箭! “啊!” 听到惨叫声传来,哲别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向自己左腿看去。 入目所及,一支三尺长的重矢已经射穿了自己的左腿。 这种长箭射中,左腿已废,哲别明白自己这一次是跑不掉了。 哲别脸上露出一抹解脱的神色,朝着身后的铁木真高呼道:“大汗别等我了,快走! 哲别下辈子再来陪大汗征战天下!” 铁木真拔下胳膊上的流矢,一边张弓向金军追兵射箭,一边回复哲别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铁木真绝不会抛弃兄弟独自逃走!” 嗖! 又一支长箭射中哲别的腹部,箭矢的力量将哲别推翻在雪地中。 哲别口吐鲜血不止,几次想要挣扎起身,均已失败告终。 躺在雪地中的哲别被鲜血染红脖颈。 这一刻不知为何,哲别突然想起了儿时的牧场与种种,眼角划过一滴血泪,仰天一笑,高声呼喊道:“铁木真你聋了嘛! 我叫你走!快走啊! 你想跟我哲别死在一起,你不配,快滚啊!” “额啊!”铁木真听着哲别的话,这一刻虎目泪奔,他无法接受最后的兄弟离自己而去。 孤家寡人,不逃也罢! “哲别!你告诉我那只狼没有逃走,明知必死,反而向你扑了过来!” “畜生都不独活,我铁木真怎可独自苟活!” 铁木真说话间被一支利箭射中锁骨,铁木真这一次没有拔箭,而是狂笑道:“来金狗! 让我们兄弟共赴长生天!” “铁木真在此!何人来杀!” “杀你者商洛臣也!”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商洛臣灭元于此 铁木真死了,身中数十创被金兵分尸而死,死在了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中。 这个曾经让完颜璟夜不能寝的人,就这么突兀的死了,死在了商洛臣手里,被金兵分尸而亡! 这个原时空留下无数威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枭雄,就这么死在了原时空默默无名的小人物手中。 商洛臣在原时空,或许是死在了一场不起眼战役中的金国小兵,但这一世,商洛臣是杀了大元皇帝的金国英雄! 历史大势改变,连带着小人物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商洛臣手中提着大元皇帝的首级,站在凌冽的寒风中迎着漫天风雪,看着周围的黑暗,心中在这一刻却半分胜利的喜悦。 商洛臣心中波澜不惊,有的只是给孙二承诺并无食言的坚定! 自己一定要做大官,做天下最大的官! 以后只有别人给他卖命的份,自己的命运谁都别想掌握! 商洛臣收回远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血淋淋的脑袋,心中默念道:“铁木真,你是我商洛臣的第一个垫脚石。 你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就让你的这颗脑袋助我平步青云!” “哲别了?” “已被卑职等人斩杀!” 商洛臣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即手持弯刀,一直走到之前铁木真避风的石壁下。 商洛臣用刀在石壁上刻出两行弯弯扭扭的字。 “商洛臣灭元于此!” “明昌八年八月十六!” 商洛臣收回直刀,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也算勒石通古斯了,比之勒石燕然亦不逞多让! “几千年来青史何,便闻英雄商洛臣!” “回家!” “回家!” …… 明昌八年十月初一,夏国兴庆府在这一日迎来了被后世称为“诸国统一始的开端”的一天。 兴庆府身为夏国都城,打夏太宗李德明始定都于此。 经过夏太宗李德明、夏景宗李元昊、夏毅宗李谅祚、夏惠宗李秉常、夏崇宗李乾顺、夏仁宗李仁孝等六位帝王。 到现在的李纯佑止,已有一百七十七年的历史。 兴庆城经过西夏历代帝王的发展扩建,现如今城池如长方形,周十八余里,护城河阔十丈,南北各两门,东西各一门的墙环形态。 由此便可看出,西夏都城非民生为主,而以军争为重。 都城不像都城,更像是一座险关重镇! 西夏自立国之初就环绕在辽、宋两大王朝包围之内。 后来又在金、宋两国卧榻,如此便让周旋与两大强国之间的西夏没有安全感。 这也是西夏都城如关隘,且死磕陇右的主要原因所在。 陇右一日不在手,西夏一日不得安宁。 从军事地理形势看,西夏原来的核心地域银、夏一带,东南是北宋王朝领土,东北为强大的辽国。 不但向外发展受到很大的限制,而且周围靠近宋、辽边防重镇,军事上易受威胁。 西夏的短缺就是没有战略纵深,北方辽国还有好,因为有大漠阻挡,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却唯独东、南面是西夏的软肋所在,北宋不管西进或北上,西夏都面临输一场则敌军便可兵临城下的危险局面。 想要改变这种不利局势,唯有陇右在手,唯有如此西夏才能依助黄土高原,居高临下防备赵宋入侵,甚至是反入侵! 现如今沧海桑田,曾经的东亚霸主辽国已经灭亡,北宋的威胁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现今金国对西夏的三面围困! 而世间可笑之处就在于西夏敢与赵宋争夺陇右。 却不敢与如日中天般的金国争夺陇右。 西夏的这种欺软怕硬,便是金国敢于豪赌一把的底气所在。 黄秋十月天,金国以财务司转运使移刺阿海为天使,出使夏国会谈换地一议。 夏国兴庆府地处河套平原,水草丰美,地饶五谷,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兴庆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其军事位置比银、夏一带优越得多。 兴庆府除了地势外,其周边民生同样优良。 兴庆府周围地区农牧杂交,黄河流域相对稳定的引黄灌溉农业可以保证城镇的军需民食。 除了原有的唐徕、汉源古渠等灌溉之利外,元昊时又修建了贺兰山东麓冲积平原上长达200余里的“昊王渠”。 使兴庆府四郊的农牧业生产有了更大发展,成为西夏境内的粮食基地和重要牧场之一。 古人常说,“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所谓一套是指此而言。 河套一带,地势平坦,土壤肥沃,但降水量稀少,因此远自秦汉时代起,居民已在这里开凿沟渠,引黄河河水灌溉。 故河套素有“塞外江南”、“塞上粮仓”之称。 此次金使西来入目所视,兴庆府周边良田钩连千里,牧畜成群,不愧为夏国最富庶之地。 夏国皇帝李纯佑对于金使来使国一事极具重视,特派出太傅西壁讹答,与宗室重臣御史大夫嵬名世安,领文武众臣出城十里迎接金使。 金、夏两国见面倒也和睦,并未出什么幺蛾子,一来金国想换地挑起夏、宋矛盾,二来西夏自己也有换地之想。 对西夏来说,用陕北四州以及威福监军司换金国手里的陇右倒也不亏。 故此两国大臣一见面就显得和睦亲切,有礼有节。 在二者看来换地是自己赚了,对方亏了,只要底线放低,就是赢麻了! 移刺阿海与西壁讹答等人在兴庆城外一阵寒暄过后,便被夏国隆重的接入城中。 夏国迎接金使入兴庆府后,便将提前收拾好的行院安排金使入住。 金夏两国约定,两日过后在夏宫中确切商榷。 西壁讹答与嵬名世安在安顿好金使后,便立刻进宫找李纯佑汇报情况。 …… 西夏兴庆府,皇宫中…… 年轻的夏帝李纯佑在西阁接见了前来汇报的二人。 今年刚刚二十岁的李纯佑,脸上还显得青涩白质,给人一种少年之感。 李纯佑在二人进屋后,便直奔主题道:“金使如何?” 官位最高的西壁讹答最先回道:“略加交谈,金使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在西壁讹答说完,嵬名世安接话道:“臣感觉其人滴水不漏,浑如一物,是个难缠的角色。” 李纯佑思索一二说道:“听说是契丹宗室?” “确是。” 李纯佑突然一笑道:“当年契丹人助咱们建国大夏,今日这契丹人又来给咱们送地。 这契丹人可真是咱们的福星啊!” “哈哈!” …… ------题外话------ 感谢:无胆之树、乱世红尘人、卡哇伊小安子,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八十七章 豪情壮志李纯佑 李纯佑虽然以玩笑的口吻讨论此事,却不代表心中对金国没有防备。 果然,李纯佑第二句话就说道:“金国与我换地,你们觉得金国是何意也?” 西壁讹答略作沉思,带着推断的口吻道:“臣认为有二。 一来金国这几年间广占山河,其地多连成一片,唯独临洮路夹在我国与宋国之间,成为一块突出之地。 故金国打算通过与我换地的方法,来放弃这块军事压力极大的突出之地。 反而通过与我换地,来加强关中与丰州一带的防御。 第二就是金国打算用陇右挑起我国与宋国的矛盾。” 李纯佑听完西壁讹答所说,反身看向一旁的嵬名世安问道:“你有何与太傅不同的见解?” 嵬名世安摇了摇头道:“臣与太傅一般看法,金国要么是加强己身,要么是临洮路来谋划我们与赵宋。 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李纯佑认同的点了点头,继而开口道:“既然只有此二因,那你们说金国会是哪个原因了。” 西壁讹答这一次同样最先开口道:“臣觉得第二个可能最大!” 李纯佑疑惑道:“为何?” 西壁讹答开口解释道:“如果金国只是加强己身,那他没必要用整个临洮路来换。 首先第一点,金我需求不同。 金国得陕北四州与威福监军司,对它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但我们得到了临洮路就会极大的增强我国纵深与实力,这么一比较明显是金国吃亏。 所以说,如果金国只是单纯的换地那就是得不偿失。 如果金国换地只是附带,他真正的目的是挑起我们与赵宋冲突的话,那不要说是一个临洮路了,就是两个临洮路,对金国来说都是值得的。 臣从金国身上来看,明显是第二种可能最大!” 李纯佑用着沉思的目光看向嵬名世安,期待嵬名世安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说法。 嵬名世安领会到李纯佑的眼神,立刻默契回道:“臣与太傅一般想法。” 李纯佑无奈的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西壁讹答,嵬名世安已经被李纯佑放弃了,问了也是白问。 除了会说一句俺也一样外,在啥都不是。 白费了自己的满腔期待。 李纯佑仔细琢磨片刻,问西壁讹答道:“既然已知金国图谋我,那我们还要与他换地吗?” “必须换!” “必须换!” 两道坚定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西壁讹答所说,一道是嵬名世安所说。 李纯佑没有理会嵬名世安的突然上线,而是以疑惑的眼神看着西壁讹答不解道: “金国对我图谋不轨,既然已识破敌人奸计,为何还要按敌人的诡计走了?” 西壁讹答对于李纯佑的不解慎重回答道:“陛下要明白一件事,谋划归谋划,行事归行事,成事归成事! 金国这般谋划,他不一定能行事成功,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此大好机会,如拒绝,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陇右啊!先祖争夺百年的陇右啊! 现在这个大好机会放在眼前,如害怕金国图谋就放弃,这何以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他金国有谋划,我等也可有谋划! 得了陇右,上可蚕食吐蕃,下可鲸吞陇蜀! 在金国逐渐削平诸国,一统天下的的当代,我等若不为所动,迟早唯金国所灭! 大世之争,不进则退! 金国谋划我们,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得陇右以后,便可南下攻宋,若能取陇南与蜀中,我大夏便可与金国平起平坐。 届时进可攻退可守,纵是不如金国也可成三国鼎立之势! 起码可为我大夏再争取三百年国运!” 西壁讹答的一番战略规划,听的李纯佑热血沸腾,这是大夏的隆中对啊! 西壁讹答真诸葛也! 如真能按西壁讹答谋划所走,何须怕他金国。 届时就不是他完颜璟要统一天下了,而是他李纯佑要统一天下了! 届时要让所有人怕他,就像现在所有人怕完颜璟一样怕他! 他李纯佑也要试一试完颜璟的威风,说训斥高丽就训斥高丽,说赵宋是蛮宋就是蛮宋,说纳天下公主,就纳天下公主! 到时候自己也设个黑水城,专关押各国有头有脸的俘虏。 到时候也掳个宋官家去黑水城啃沙子,要把他金国的五国城比下去! 这些事情不是幻想,以后都会成为现实,他完颜璟做得,他李纯佑为何做不得! 他完颜璟打什么牌,他李纯佑也打什么牌! 一样是三个字的名字,凭什么他完颜璟就比李纯佑高贵。 他李纯佑今年刚二十岁,完颜璟已经快三十了,自己比他年轻,自己迟早干翻他,让他明白这天下是年轻人的! 这一刻的李纯佑豪情万丈,顿觉得金国也不过如此,至于赵扩,哼,夏虫不可以语冰! “陛下!”西壁讹答看到脸色突然红润有光泽的李纯佑,担心龙体,便轻轻言语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叫御医看一看?” 西壁讹答的话,终于将陷入脑补的李纯佑拉回了现实。 李纯佑摇了摇头,抛去脑海所思,回答西壁讹答道:“无须叫御医,朕身体无碍,只是刚刚想国事,一时走了神。” 西壁讹答听到李纯佑无碍,便放下心中大石,于是继续说道:“而想要夺得陇南与蜀中,临洮路便是一个绕不过的坎。 现在金国自己将临洮路送到我们手中,这是一次百年难遇的机会啊! 他金国有谋划何须怕他! 到时候还不是各凭手段,若到时我等技高一筹,先得陇蜀,他金国只会成为天下笑柄! 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傅此言在理!”李纯佑在西壁讹答说完,终于看向刚才出声的嵬名世安,期待问道:“刚刚太傅说必须换,你也说必须换。 不知你是从何方看出必须换了?” 嵬名世安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臣与太傅一般想法!” “哈哈!” “哈哈哈哈!” 嵬名世安看到李纯佑发笑,虽不明所以,却还是配合着与李纯佑一起笑。 李纯佑大笑过后,看着西壁讹答,手指嵬名世安道:“二位卿家这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过现在却成了三位,因为朕与太傅也是一般想法!” 李纯佑开过玩笑后,脸色突然变的严肃,目视西壁讹答二人道:“此间所说不得与太后得知!” 西壁讹答二人脸色一正,立刻回道:“臣等明白!” …… 第二百八十八章 西夏老传统 李纯佑不让西壁讹答二人告诉太后,是因为西夏那诡异的政治环境所为。 西夏的政治环境有一个与辽国相同的地方,那便是女人掌权。 西夏王朝的历史就是一部女人掌权史,西夏皇帝多主少而母壮。 而在这部由母亲谱写的历史中,有三位西夏太后使母党摄政发展到了巅峰,其权势比之皇帝也不遑多让。 西夏的第一位以母代子的太后,就是历史中名声赫赫宣穆惠文皇后“没藏氏”,也被称为西夏艳后。 没藏氏原本为西夏大臣天都大王野利遇乞的老婆。 野利遇乞家族显赫、手握重权,他有两个兄弟分别是野利大王野利旺荣和广惠王野利任荣。 还有一个为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生下三个皇子的妹妹宪成皇后。 没藏氏嫁入如此显赫之家,却无半分高贵宁静之态。 其人水性杨花,没藏氏先是趁丈夫在外征战之际与王府的管家李守贵私通。 后来更是与自己的妹夫西夏皇帝李元昊勾搭在了一起。 没藏氏与李元昊在一起后,没过多久便为李元昊诞下皇子李谅祚,没藏氏的哥哥没藏讹庞也因此被破例提拔为国相。 春去秋来海棠花开,在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十一年(1048年)。 时太子宁令哥因其妻被其父李元昊强行霸占而心伤、又为其母宪成皇后蒙冤被贬而不忿,再加上被没藏讹庞所挑唆,便怒而弑父。 于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被其子弑杀,而太子宁令哥也因为弑君,被没藏讹庞所设计杀害。 皇帝与太子同归于尽,终被没藏氏笑到了最后。 于是没藏氏便携不足一岁的幼子李谅祚登临大位,开始了她垂帘听政的生涯。 而在没藏氏掌政期间,她广施仁政,一方面与大宋友好相处,避免了生灵涂炭,另一方面她又杜绝贪污腐败、练兵强国。 当然,国事上没藏氏精明能干,到其私生活上却依旧放荡不羁。 生性放荡的没藏氏在掌权之后无人可制,便更为放肆。 没藏氏在丈夫李元昊死后,便选拔了李元昊生前的近侍保吃多作为自己的近侍,陪伴她出行、狩猎。 没藏氏与保吃多的奸情令她的前任姘头李守贵愤愤不平。 因此李守贵便使蕃骑数十埋伏于没藏氏和保吃多打猎夜归必经之地,趁没藏氏策马无备而群起攻之,导致没藏氏身中数剑而死,保吃多也被蕃骑围而绞杀。 至此,这位掌权西夏多年的西夏艳后没藏氏最终香消玉殒。 而继没藏氏之后,的第二位西夏以母代子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便是恭肃章宪皇后梁氏。 这位梁氏本来是夏毅宗李谅祚的第一任皇后没藏氏(李谅祚母亲的亲侄女)的亲嫂子。 可这李谅祚不愧是没藏氏的儿子,在他十三岁的一天去了舅舅没藏讹庞的家里撞见了梁氏,便一见钟情。 此后两人开启了偷情之路,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两人的私情终被没藏讹庞家族发现。 气不过的没藏讹庞父子,便一怒之下打起了弑君篡位的算盘。 可还没等没藏讹庞家族动手,梁氏便急匆匆地向李谅祚告了密。 李谅祚大惊之下,便立刻下令将舅舅没藏讹庞一家全部诛杀,包括自己的表妹兼现任皇后没藏氏。 而梁氏因为在这场血腥政变中有功,便被李谅祚立为第二任皇后。 于是这个冷血奸诈的女人踩着前丈夫整个家族的尸体,登上了权力的顶端。 而夏毅宗李谅祚在西夏拱化五年(1067年)因为和北宋交战伤重不治而亡,享年 21 岁。 这之后,梁氏便迫不及待的携年方七岁的太子李秉常登基为皇。 而梁氏因为其子的缘故便正式成为西夏皇太后,此时的梁氏也不过二十岁出头。 梁氏在摄政之后,因为其汉人的身份,不为党项贵族所拥戴,梁太后为巩固政权,只能以仇汉来表明心迹 梁氏先是废除夏毅宗李谅祚时期的所有汉化措施和礼节。 接着为转移内部矛盾,便单方面撕毁李谅祚和宋朝签订的宋夏和平条约。 梁氏在位期间,频频发动对宋战争,搞得西夏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内部矛盾也日益激化,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连年的征战让西夏陷入疲弊境地,整个夏宋两国军民都成了梁太后巩固权力的政治牺牲品。 这种情况直至西夏大安十一年(1085年)十月,梁太后病逝,才结束了她对西夏王朝长达十八年之久的政治掌控。 梁氏死后谥号恭肃章宪。 最后一位西夏掌权的太后就是现在西夏皇帝李纯佑的生母罗氏。 这罗太后与梁太后一样,都是汉人太后。 这罗太后与前两位不同,李纯佑登基时已经成年,故罗太后并没有与前两位一样垂帘听政的土壤。 但这罗氏偏偏是个野心勃勃不安分的女人。 罗氏权利没有前两位大,但其心气却比前两位高。 罗氏酷爱佛经,但其佛经只看大周武则天所刊印的佛经。 罗太后翻译了大量武则天登基时天光净女故事的佛经,并且罗太后在其上做了诸多题记。 从这就能看出,罗太后的偶像是武则天,且不止粉武则天,还打算学武则天。 原时空罗太后为了称帝,竟然做出了废亲子而立侄的荒唐措施。 原时空罗太后伙同自己的侄子镇夷郡王李安全发起政变,废除了自己的亲儿子李纯佑,改立侄子李安全皇帝。 并且还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囚禁关押了起来,导致李纯佑受难早夭于狱中。 之后罗太后又上表宗金朝,说西夏要立李安全为帝,金国本是不予承认的,还派专人赴西夏查问。 但经不住罗太后多次上表,最终无奈应允。 罗太后学武则天,但她到底不是武则天,武则天是人做的,但不是人人做的。 罗太后这个武则天的小迷妹,学习偶像却手艺不精,在李安全登基后,便被李安全一击化骨绵掌给打没了! 李安全在借助武则天小迷妹登基后,便反手一招人间蒸发式,让罗太后从此不知所终。 而罗太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为别人做了嫁衣。 罗太后突然的消失,也成为了西夏历史上至今解不开的谜团。 罗太后这种学校武则天为榜样的事情在西夏国内,可谓人皆尽知。 这也是李纯佑怕她母亲的原因所在。 遇上一个以武则天为榜样的太后,西夏又有太后摄政这样的传统美德,这让李纯佑如何不怕! 李纯佑对他母亲的提防之心甚至超过了对金国的提防。 毕竟金国在怎么强也不可能一两下将他干倒,但他这脑子不好使的母亲真有可能顷刻间取他性命。 …… ------题外话------ 感谢:倩无名、吴文洪,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兴庆条约》 日落东出,鸣鸟展翅,时间转眼即逝,时间来到两天之后。 这两天夏国朝堂各方势力经过明里暗里的多方疏通后,夏国最终统一国内意见,同意与金国换地。 就在金夏两国会谈之际,一匹快马出兴庆府,快速向南疾驰而去! 金国以移刺阿海携带礼部、工部、兵部、以及户部等一众官员在夏国皇宫与夏帝李纯佑,等西夏文武官员,展开长达三天的会谈。 在此期间,两国负责商谈的官员多次爆发激烈的争吵,有时为了一个小堡子双方都能争执半天。 三天时间下来,双方期间曾停会五次,多次不欢而散,搁置争议数十,曾一度差点彻底闹翻。 但好在金、夏两国上层都抱有极大的换地诚意,从而没让这场会谈虎头蛇尾。 最终两国各自放弃一二坚持,从而让此次会谈圆满成功。 明昌八年十月初四,金、夏两国在兴庆府签订《兴庆条约》,条约中规定: 金国以临洮路一府,六州,十三县,以及六镇,六城,十二堡,九寨,二关,换取夏国陕北四州与威福监军司。 金国的临洮路包含有临洮府(今甘肃临洮县)、当川县(令甘肃康乐县北)、渭源(今甘肃渭源县)。 积石州(今青海循化县)、怀羌县(今甘肃临夏南)、洮州(今甘肃临潭县)、兰州、定远(今甘肃榆中县定远)。 龛谷(今甘肃榆中县小康营)、阿干(今甘肃兰州阿干)、巩州(今甘肃陇西县)。 通渭、定西、会州(今甘肃靖远县)、保川(今甘肃会宁)河州(今甘肃临夏南)宁河(今甘肃和政县)。 夏国主要为威福监军司与陕北四州。 两国除了土地交换以外,更有对两地百姓的交换安置。 如金民随金则夏国不阻拦,如夏民随夏则金国不阻拦。 同时条约规定,两国从十一月起,便逐步交换,先从西夏的威福监军司与金国的积石州、兰州等地开始交换。 所需时间共持续五月,届时二国军民同时撤出,交换之地,便永为对方国土。 金夏两国条约签订后,金使移刺阿海等众便与夏国重臣一连宴饮歌舞几日,后再四五日后,一行人才在夏国的礼送下离开兴庆府。 而就在金使等离开夏国之际,位于天水军的宋国从派往夏国的细作中,在第一时间得知了金夏会谈的消息。 天水军的宋将得知消息后,大为震惊,金夏媾和换地,不止是金夏两国的事,这更是牵扯天下的大事。 宋将明白事情严重,不敢懈怠,便立刻将此事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禀报临安行在。 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终于在明昌八年十月十八日急报入临安! …… 临安,金秋十月天,清澈的东苕溪波光粼粼,穿城而过,可谓青雾照江一点绿,海晏歌平几时休! 临安官宦公卿多居住的城北主大街上,坐落这一座威严大气,富丽堂皇的府邸。 这座比之行宫也不逞多让的官邸,就是当今南国实际掌控者韩侂胄的府邸。 韩侂胄权倾南天,权势之显赫就是赵宋官家都得避退三舍。 而韩府的逾制,对别人来说是杀头大罪,但对韩侂胄来说不过是显现其威而已。 自韩侂胄打击赵党以来,宋国军政大权被韩侂胄窃取独揽,赵宋官家赵扩大权旁落,国中一应事务均由韩侂胄阅过,才选择性给于宫中御览。 清晨阳光灿烂,雾气微微散去,但南国的闷热,却依旧让久熟南境的韩侂胄昏昏欲睡。 韩侂胄迷迷糊糊的坐在书房中,手中毛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涂鸦,却由不自知。 “相爷!” 一道轻呼,将神游已远的韩侂胄拉回现实,韩侂胄眨了眨眼睛,用力甩了甩如浆糊般的脑袋,终于清醒许多。 “何事?”韩侂胄皱着眉头,目视面前临安知府赵师择,显然韩侂胄对别人打断自己休息略有不满。 如果换做平时,赵师择早已媚言赔罪,但今日这事国情大于天,赵师择没敢耽搁,立刻将怀中书信递于桌后的韩侂胄。 韩侂胄有心发火,不过在看到赵师择的书信后,便暂熄雷霆,一把拆开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赵帅择在一旁恭敬等待韩侂胄阅览,只见韩侂胄从一开始的闲散无畏,到慢慢表情变得严肃,接下来表情更是丰富多彩。 …… 嘭! 韩侂胄一拍桌子,瞋目切齿道:“好胆!” 赵师择看到韩侂胄发怒,立刻躬直身子,就怕被韩侂胄的无名之火迁怒。 “情况可属实?” “天水军已察探过,情况属实,且从金国传来的消息也能对的上。” 韩侂胄听到确切之话,怒不可遏道:“谁给西夷的胆子与金国换地的! 西夷换地为何不事先通知我国! 本相看他是反了天了!” 赵师择等韩侂胄发泄的停顿期间,立刻插话道:“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理,请相爷示下?” 韩侂胄听到赵师择的话终于停下对西夏的辱骂,思索片刻,所答非问道:“你觉得该如何?” 赵帅择对与韩侂胄推卸敢怒不敢言,只得绞尽脑汁献计道:“臣觉得我大宋应做两手准备。 其一,遣使至夏,训斥李纯佑,让其放弃换地这等错误的做法,让其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其二与北方国书,严厉抗议金国换地行径,强力谴责金国这种挑起事端不负责的行径! 我大宋对金、夏换地一事绝不认同!” “就这?”韩侂胄看着脸色为难的赵师择冷哼一声道:“你觉得一封国书,抗议谴责有用吗! 你不知道西夷得陇右会是什么结果? 知不知道这与我国来说代表的什么? 本相告诉你,这代表着西夷南侵,这代表着陇蜀狼烟四起,西北边陲糜烂! 西夷得到陇右一定会得陇望蜀,蜀中是国朝赋税重地,一旦战事延绵不断,等于断朝廷一臂! 这个道理当年的范文正明白,神宗明白,现在的金国明白,他西夷自己也明白,我们也明白! 道理都懂,但金国与西夷还是做了,他们为何媾和,因为他们在图谋我们! 他们不怕我们,蛮夷畏威而不畏德。 既然文事对他们无用,那就武力干涉!” 赵师择听到韩侂胄的话,吓的大惊失色,颤颤巍巍道:“相爷想动兵?” 韩侂胄鹰眼凝重,缓缓道:“本相也不想,可现在的情势不由人啊!” “走,进宫!” …… 第二百九十章 长白山封禅 就在韩侂胄急色匆匆,入宫与赵扩商讨西北靖边之际时,位于辽东的完颜璟此时亦到达长白山祭庙。 金国的长白山祭庙就在上京海兰路会宁县辖地(今吉林朝鲜自治州安图县)。 会宁县地处长白山北麓,境内群山起伏,沟壑纵横,属长白山脉系。 祭庙就在会宁县西北八里处的丘陵南坡上,距离长白山天池九十八里。 此地原为宝马城,相传唐代大将刘仁轨曾在此地得宝马,故而得名。 长白山作为女真人发源地,是女真人心中最重要的朝圣之地。 长白山除了女真人的精神圣地外,更是鸭绿江、松花江、图们江三大水系的发源地。 长白山冬季漫长凛冽,夏季短暂温凉,春季风大干燥,秋季多雾凉爽,此地常年云雾缠绕,风云莫测,变化多端。 长白山周围群峰屹立,峰体多为超过八百三十多丈的高峰,山顶部多为火山喷发后,遗留下来的火山灰与淡黄色浮岩所组成。 其山峰陡峭嵯峨,挺拔俊秀,如莲花,似竹笋,壮观美艳,与天池碧水交相互相,美不胜收。 这让第一次见到长白山的完颜璟,被长白山那威严壮观的美丽所折服。 大自然如此鬼斧神工的美丽非人间可与,其震撼心灵的煌煌天威只可天人独赏! 何止是完颜璟被长白山震撼到,就是随同完颜璟一起来的文武官员那个不受长白山之天威! 备受震撼的完颜璟在祭庙珊蛮的带领下,携带众臣缓缓走入祭庙大院。 金国对长白山祭庙的规格与中岳庙(嵩山)、西岳庙(华山)的祭祀规格同等。 具设正殿三间,正门三门,对应六之吉数,其后在两廊设各设两间,东西两廊各七间。 其中东廊三厅作斋厅、神厨三间,并寝室三间,贮廊三间。 庙宇之内刻有兽面瓦当、凤鸟脊饰、龙凤纹鸱。 内部建筑深邃宽大,全殿无一处柱子支撑,其外墙涂主朱色,梁枋施青色彩画。 厅堂成砖墙木构建筑,其外环绕勾栏,极具大气奢煌,更让神秘气息充斥着整个庙宇。 完颜璟步入庙宇,环视着庙中万奴王与人面鸟兽的壁画。 这一刻完颜璟真想在长白山建造一座云顶天宫,让后人也来探视一番自己青铜门后的终极秘密。 当然,这是完颜璟一时心中玩笑,想要在长白山建造一座规模庞大的宫殿群,那工程量都快赶上始皇帝修长城了。 届时宫殿建好了,国亡了,那就有的笑了,说不定还会冒出个朱重六的人来一场火烧长白山。 那自己就真成第二个始皇帝了,明昌死而天下乱! 完颜璟抛弃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视线定格在了一座威严高大的神像身上。 眼前这个透露着高贵与漠视的神像,就是被完颜璟在几年前从兴国灵应王升级为开天弘圣帝的长白山之神! 随同完颜璟一起的王公大臣们各自立于完颜璟身后,随着完颜璟在珊蛮的引导下对着正殿的开天弘圣帝进行参拜。 随后完颜璟在太常卿的帮助下进行净身沐浴。 而后完颜璟在礼部的指导下进行插香迎神,次带领文武百官,对上天进行三拜九叩大礼。 如此由高至低,依次给金国所封的各路神仙上香,一番大费周章后,终于迎接完天神。 其后迎接完颜家的列祖列宗,分别从始祖函普、德帝乌鲁、安帝跋海、献祖绥可、昭祖石鲁、景祖乌乃古。 世祖劾里鉢、肃宗颇刺淑、穆宗盈歌、康宗乌雅束,太祖阿骨打、太宗吴乞买、熙宗合刺、睿宗讹里朵、世宗乌禄、显宗允恭。 待迎神仪式完结后,完颜璟便对诸神先祖献上玉器、丝绸、玉帛等礼器。 然后献三牲,最后行初献礼,完颜璟亲自洗青铜爵。 洗爵完成后,老司祝跪与一旁,高声朗读祭天祝文,同时完颜璟从皇宫带来的宫廷乐队敲锣打鼓,吹笙打编钟,演奏背景音乐。 这一套礼仪下来完颜璟已经精疲力尽,且天色昏暗,完颜璟第一天的封禅前奏也终于做完。 接下来完颜璟要在祭庙连住三天,戒色戒荤三天后,完颜璟在上天池投入自己的功绩诏书后,便算完成封禅仪式。 …… 夜晚,闲下来的完颜璟很是疑惑当年宋真宗到底在功绩书里写了什么给上天看? 自己写教化漠南漠北,收复西域,臣服宋、夏、高丽的功绩还勉强够格,这宋真宗难道写的是今年多收了一千万贯的税,祈求老父亲嘉奖? 想不通的完颜璟也就不想了,谁知道宋朝是咋想的,现在最主要的是将扎巴坚赞给拉拢通了。 这些东进的时日来,完颜璟明显能感觉到扎巴坚赞对于自己的拉拢松懈了很多,或许自己再加一把劲,说不定就成了。 完颜璟略过旁思,仔细思索一二,便明白了最后一把劲从哪出了。 高丽身上或许就是说服吐蕃的锲机,只要让吐蕃看到大金对高丽的煌煌军威,吐蕃便会连最后的侥幸心理也没有了。 和平收复吐蕃,届时进攻西夏时便可四面围攻,如此北方将在无大敌! 完颜璟想明白后便决定事不宜迟,明天就让完颜洪靖拜扎巴坚赞为师。 明昌八年十月十九,完颜璟在长白山祭庙中召见扎巴坚赞,与其详谈三个时辰。 这三个时辰中因为完颜璟屏蔽左右的原因,二人说了什么无人得知,唯有当时的随行史官记载了一句: “帝言萨钦与吐蕃,资乃即复!” 完颜璟与扎巴坚赞详细交谈过后,便叫来大皇子以及众臣,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大皇子完颜洪靖拜扎巴坚赞为师。 扎巴坚赞怀着复杂的心情于祭庙收完颜洪靖为徒,并赐予其法号“薛禅”。 收徒过后的扎巴坚赞便领着完颜洪靖离开长白山,去往漠北乌兰巴托传法。 完颜璟与扎巴坚赞协定,扎巴坚赞替完颜洪靖传法三年,三年后完颜洪靖回中都,扎巴坚赞回吐蕃。 至于二人为何这般协定,除了当世二人外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完颜洪靖是贤妃这等突厥女子所生,以后注定只是个王爷,非太子,故朝臣对于此事闲谈一二,便抛之脑后。 而后宫之内对于此事就异样了很多。 贤妃对于长子所走哭的是肝肠寸断,几次跪于长白山脚下祈求完颜璟收回成命,皆被完颜璟所漠视。 而后宫的其她嫔妃表面装作一副可怜贤妃之态,其实心中都在看贤妃的笑话。 皇后更是不加隐瞒自己的喜悦性情,逢人便带笑,其后更是给完颜洪靖取了个“小和尚”的雅号! ------题外话------ 感谢:saxnol、云墨西门、无天94、18andlife11,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师徒传法 金雕高飞,天空碧蓝,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队气息彪悍,装备精良的骑兵护送着一架马车缓缓向北行进。 在骑兵护卫的马车内,一老一少相视而坐,侃侃交谈。 老者着袈裟,五十来岁,面目蜡黄,气息宁静。 少者一副十一二岁孩童模样,穿着华丽,气质高贵儒雅。 这一老一少正是离开长白山,向漠北前行的扎巴坚赞与完颜洪靖师徒二人。 沉闷的车厢内完颜洪靖怀中抱着一顶白色的帽子。面色疑惑,目视师傅道:“师傅为何要送我一顶白色的帽子?” 扎巴坚赞深邃的眼神中精光一闪而逝,而后面无表情道:“你们女真人喜欢白色,老僧贫苦,别无见面礼,就送你一顶白帽子。” 完颜洪靖带着明显不信的神色道:“真是这样吗?” “是!”扎巴坚赞面额突然变得凝重,看着完颜洪靖悠悠道:“你是我用整个吐蕃换来的。 故为师不教你佛法,只教你吐蕃历代帝王秘闻术,第一课先教你藏龙在渊!” 扎巴坚赞说完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杯茶壶,将茶杯递与完颜洪靖,让其用双手捧住。 然后用严厉的眼神看着完颜洪靖道:“身躯再痛也不许叫出声!” 说完便将茶水倒入完颜洪靖双手捧着的茶杯之中,薄薄的瓷器根本挡不住茶杯中滚烫的热度。 “啊!疼疼疼!” 完颜洪靖表情狰狞,手指被烫的通红,惨叫几声后,茶杯应声落地。 砰! 扎巴坚赞看着摔落地上的茶杯并未生气,只是弯腰将其捡起,然后一手茶杯一手茶壶,看着完颜洪靖道:“看好了!” 说罢,扎巴坚赞将左手中的茶杯用热水填满。 且不止是填满,茶杯水满溢出,滚烫的茶水洒在扎巴坚赞手中将扎巴坚赞的手烫的红肿翻裂。 但扎巴坚赞却纹丝不动,一直到一壶茶水倒光,扎巴坚赞才停了下来。 完颜洪靖被扎巴坚赞这一手震惊的目瞪口呆,看向扎巴坚赞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与不可思议! 扎巴坚赞却对完颜洪靖的崇拜视若无睹,而是面无表情道:“看见了吗。 为师沸水沾身比你疼痛百倍,但为师却可面无疼痛可不出声。 而你有瓷器阻挡都承受不住,这期间的差别你不觉得很大吗?” “我”完颜洪靖面露惭愧道:“我做不到师傅所为。” 扎巴坚赞摇了摇头将茶杯重新递到完颜洪靖手里,自话自说道:“正是因为你做不到,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就去学。 要学会慢慢去适应,等到什么时候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时,咱们再上第二课!” 马车缓缓向北而去,只有孩童的惨叫声从马车内频频传出,惹得周围的护卫侧目不已。 要不是出发之前皇帝亲自嘱咐,只要不涉及生命危险不得插手的话,护主心切的侍卫早就冲上去救人了。 …… 就在完颜洪靖跟随扎巴坚赞北上学法之际,长白山的完颜璟却怒火满腔,而无出可发。 此事还得从皇后给完颜洪靖起雅号说起。 这皇帝蒲察柯佳管不住嘴舌,对与完颜洪靖拜扎巴坚赞为师一事,便挖苦贤妃,给完颜洪靖起了个“小和尚”的外号。 此话一经传出,便被贤妃海日多兰听闻,海日多兰本就爱子心切,对于儿子远赴漠北一事本就心痛欲绝,撕心裂肺。 然而好巧不巧,听得皇后对自己的挖苦与幸灾乐祸,海日多兰这个草原女子,这一次终于爆发出草原女子其坚强泼辣的一面。 海日多兰找到皇后行宫,与蒲察柯佳大肆争执辱骂了一番,当时要不是有宫女内侍挡着,说不定二人都能打起来。 后宫的突然“起火”,让完颜璟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此事之错明显在皇后,但皇后的地位以及完颜璟自己心中对蒲察柯佳的感情,让完颜璟不忍责罚。 皇后身为完颜璟这一世的第一个女人,从而让完颜璟对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归宿感,让完颜璟对于蒲察柯佳的感情区别与其她嫔妃。 完颜璟哪怕有时知道皇后一些错误的举动,但完颜璟却依旧会宠溺一笑而过。 蒲察柯佳给完颜璟妻子一样的感情,让完颜璟实在不忍心责罚她。 皇后不忍责罚,贤妃也是个可怜人,这让完颜璟除了自己一人生闷气外,只能装作没看见。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怎么处罚,自己都于心不忍,倒不如装作看不见冷处理了。 完颜璟不忍责罚妻妾,整天板着张脸,却让一众臣子倒了大霉。 朝臣面见完颜璟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一个说不对,皇帝的怒火撒到他们身上。 就在金国朝臣一片风声鹤唳之际,金国去往高丽的调查天使,也终于到达了高丽开京。 …… 大金天使携圣旨前来调查王晧传位之事,这让开京城内的一众武臣权贵胆战心惊,急得心急火燎,立刻召见智谋之士,商量应对之策! 高丽开京属高丽开城府辖地(今朝鲜开城),自王建定都开京以来,已经有二百七十九年的历史。 开京位于朝鲜半岛中西部,距江华湾约四十里,因为这里的松岳山上松林茂密,开城一直被称作“松都”,又名“松岳”。 王建推翻后高句丽即位,建立高丽,在契丹神册五年(920年),把首都从铁迁与松岳之南,合并松岳、开城二郡称为开州。 光宗十一年(960年)开州改称皇都,成宗十四年(995年)又改开城府。 辽国统和二十八年(1010年)辽圣宗耶律隆绪东征高丽,开京被辽国所侵,几乎全毁。 于是在辽国太平八年(1028年)高丽用工三十多万重筑开京罗城,城基周二万九千七百步,门二十二门。 高丽开京长年居住十多万人,庞大的城市以及众多的人口,让开京成为东海第一大城。 而高丽王宫就落座于开京东门附近,又名满月台。 高丽开京作为高丽都城其首重军事,高丽与开京设有二军六卫。 所谓二军六卫指的是鹰扬(控鹤)、龙虎二军与左右、神虎、兴威、金吾、千牛、监门六卫。 各军设置上将军、大将军、其下设有将军、中郎将、郎将、散员、尉、队正。 其中由武官会议机关来管理军队的称“重房”。 二军六卫下设四十五领,每领为一千人,开京驻军理论上是四万五千人。 但实际上中原王朝有的毛病高丽也一点不缺。 高丽因为崔忠献掌权的原因,崔忠献于高丽朝廷重房之外又设有都房私兵。 高丽朝廷真正能掌握的重房官兵早就被崔忠献挖空了,精锐留于都房,老弱留于重房。 崔忠献的这一番动作下来,开京之地的兵马早就超过了十万众! 但其中崔家军就有七万余众,留给朝廷的经制兵只要两万多老弱病残。 就是这两万老弱病残,崔忠献却依旧不放心,在这段时间找各种名目与借口,大肆裁撤朝廷剩余的一点兵马。 这也便是金使,理藩院侍郎孙俣入得开京以来,探查到的最新消息。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南赡部洲高丽国 落叶归冬,天色转凉,十月天的高丽开京,显得白雾又清冷。 高丽开京驿馆内,年近四十的理藩院侍郎孙俣此刻跪坐于木板上。 身旁同样坐着一个四十来岁商贾打扮的汉子。 孙俣面色凝重,放下手中秘信,抬头看着面前富态之人,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道: “本官来之前就知道高丽混乱,却从未想过会混乱到这般田地! 除了开京的十多万京军外,五道州县军与两界镇州军以及各色杂号军,加起来都八十多万了! 这高丽怪不得武人掌权,落得如此地步!” 孙俣面前商贾打扮之人,正是金国粘杆处对高丽的情报总负责人,其姓唤李,单名一个漠字。 只见李漠抬了抬了抬肥胖的身躯,面带藐视,嘲笑高丽道:“高丽的武臣之前为了与文人相斗,便发疯似的扩军再扩军。 将王尧时期的三十多万军队,扩充至现在的八十多万军队,基本上高丽能动的男丁都编入了军籍。 老弱病残充斥军营,听说之前剿贼之时,很多军队都是拖着骨瘦如柴的身躯空着手上战场。 这样的军队除了浪费钱粮制造事端外,其他一无是处,若给我一万八旗兵,我能拿下整个高丽!” 孙俣对于李漠的狂妄并未插言,只是疑问道:“这么说高丽真正能见效的军队也就开京的崔军,以及些许号军和镇州军了?” 李漠神色坦然道:“也就二十多万左右的样子,在详细一点粘杆处也没办法探查清楚了。” 孙俣闻言随即点点头,粘杆处能探查到这个数字已经是惊人之举了。 这李漠看似是在说粘杆处无能,实则是在炫耀粘杆处的能力! 有些话要反着听。 孙俣对于高丽的货值情况也大体了解一二,故言语道:“三韩之地,非四方舟车之会,无物产之饶、货殖之利。 民生所仰,只在地力。 而鸭绿以南,大抵皆山,肥膏不易之田,绝无而仅有也。 民生疲敝,军备荒废,贫国弱兵又穷兵赎武,重房亦文恬武嬉,值此不坚之国合该由我所得!” 话毕,孙俣终于切入正题言道:“现在王晧与其太子在何地?” 眼见孙俣步入正事,李漠便收敛随意之态,面容正色道:“王晧现被囚禁与昌乐宫,由崔忠献爪牙看管,等闲人皆见不得。 其太子被崔忠献等人流放于江华岛看押。” 孙俣眉头紧锁,当前这个形式想要王晧接旨,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同一时间,位于开京上将军府上,此时人声鼎沸。 崔忠献朝中党羽门徒聚集一室,共同商讨对付金国调查一事。 崔忠献此人是金国皇统九年生人,今年刚好四十八岁,其人生的伟岸严面,端是一副上好皮囊。 崔忠献此人一生毁誉参半,一方面他是权倾东海,废王专政的元恶大憝。 一方面又是迷雾不可揣摩的高丽伊霍,一方面又是功劳无可出其左右的高丽周勃。 他与曹操一样,虽然挟天子号令天下,却从未篡位,其子孙四代掌权均像扶桑幕府,而非华夏之司马。 这么一个历史上迷雾重重的人,其人格魅力自然赢得众人之拥戴。 今日大将军府召集众人商讨金使调查一事,堂下众人踊跃进言,文官武臣皆以献计而荣耀。 众人出言颇多,却无一条赢得崔忠献采纳,听来听去无非是贿赂或拖延几个说法,均不得崔忠献欢心。 崔忠献坐于其位,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心中对于众人失望透顶,具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家伙,无一人真才实学。 本想借此机会揽得一些大才,现在看来自己要失望了。 就在崔忠献打算起身离开之际,堂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吸引崔忠献瞩目看去。 只见人群中的门下侍郎赵永仁此时突然说道:“大将军这不成那不成,无非是摸不准金国的心思罢了。 如果金国不重视只是例行公事前来盘问,那么我等便可仿毅宗旧事,找些借口拖延过去。 如果真如谣言所说,金国是借助废王一事,好师出有名借机东征,那我等在此商量出何等办法,都不能抵挡金国决心。 大将军不觉的自己着相了吗?” 赵永仁话音落下,崔忠献猛然起身,看着赵永仁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堂下这么多的人无一人说中自己心思,唯有区区一个门下侍郎却一语道中自己心中所虑。 崔忠献不采纳众人意见,是正如赵永仁所说,若金国不当会事,只是例行盘问,那再蹩脚的借口都能糊弄过去。 只要让金国面子上过得去,那么此事也便无多大风波。 如果金国真是依借废王来借口东征的话,那么再完美的借口也无用。 哪怕把自己的脑袋送给金国赔罪,金国要东征依旧会东征! 所以崔忠献并不是想要众人给出一个隐瞒金国的借口,而是一个该如何得知金国态度的办法。 崔忠献迫切的想知道,金国到底对高丽是何想法。 崔忠献伸手示意赵永仁继续讲下去。 赵永仁得到崔忠献示意后,果不负所望,继续言语道:“大将军想要知道金国态度倒也简单。 就说王晧去了南方,如果金使非要王晧接旨,那只能去南方传旨,或等王晧从南方回来。 不过这期间需要三十天! 以此便能试探出金国到底是何态度,如果金国只是例行盘问,那金使绝不可能等三十天。 如果金国真是在图谋东征,那金使会一直等下去,不为别的,只为好有一个师出我国的大义名分!” 崔忠献听后喜上枝头,大手一挥,朗声道:“好,就依门下侍郎此言行事。 如果金国无东征之意,届时让我磕头赔罪,为我邦安居,我亦可愿。 如金国真狼子野心,想致我家国万劫不复,纵是身死族灭亦要让中原重演隋炀之灾!” 众人闻崔忠献豪言壮语,顿感觉热血沸腾,大有征服中原,诛戮华民之感! “不错,就该让中原人看看我东海男儿的勇武!” “小视于我,就该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南赡部洲大高丽拥兵百万,怎可让中原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就应该将他们诛戮殆尽!” 崔忠献挥手制止堂下群情激奋的众人,斜视赵永仁道:“既然是你提出,就由你去试探金使!” ------题外话------ 感谢:醉听黑雨夜、gb,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九十三章 金使被刺 因为金国的东西谋划,立刻搅动天下风云涌动。 海东高丽阴谋窜动,夏、宋两国国书飞传,兵马频频调动,东亚大地立刻陷入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氛中。 而就在诸国处于紧张之际,高丽却爆发了一件令金国与高丽都措手不及的严重事件。 明昌八年十一月初四,金国在高丽调查废王事件的天使孙俣被刺! 十一月初四这日早晨,金使孙俣在出驿馆打算去王宫调查人证之际。 一名高丽商贩却在此时“突破”周围卫兵的阻拦,在金使惊愕呆滞的瞬间,商贩用短刃连捅金使四刀。 刀刀致命,金使孙俣当场死亡! 事件一发生顷刻间传遍全城,引得开京震动,百姓欢呼鼓舞! 对高丽百姓而言,他们不懂军国大事,眼光粗浅,更不懂的金国强大。 在他们眼里高丽便是宇宙最强之国! 一个外国使者敢跑到大高丽来撒野,现在被英雄所杀,就是值得高兴欢呼的事情。 百姓盲目无知,但高丽高层却明白事情的严重。 平时喊喊口号,为蛊惑人心,装出一副大高丽宇内无敌的样子,哄骗无知之人也就算了。 但真正是弱是强,能做到朝中大臣这个位置,那个是愚蠢不明之人。 金使被杀一事,崔忠献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崔忠献得知消息后惊的目瞪口呆,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之前自己喊口号归喊口号,那只为鼓舞人心罢了,自己从未想过与金国开战,更加避免与金国冲突。 崔忠献自己心中最明白高丽与金国的差距了,双方开战高丽胜算十不足一! 故崔忠献从未有过暗杀金使的打算,暗杀金使那是最下的下策。 但现在金使死在了开京,死在了高丽人手里,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说不清了。 人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自己不管如何辩解恐怕都无人相信。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到底是何人栽赃嫁祸与自己? 大将军府中的崔忠献,在石化半天后终于会过神。 崔忠献以几乎嗜人的目光看着其弟崔忠粹,阴恻恻道:“你是怎么保护的金使? 金使能在你的保护下被杀,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做的?” 崔忠粹被崔忠献如猛虎一般的眼神盯上,其明显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死亡危险! 崔忠粹看到崔忠献怀疑自己,立刻表示清白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除了女人这一方面自作主张外。 其他我都是以大哥之命为准啊! 大哥你要相信我,再说了我杀了金使对我没任何好处,我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崔忠献闻言,表情缓和了许多,不过依旧用一双虎目盯着崔忠粹道: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说是谁做的? 我不信一群卫兵拦不住区区一个商贩!” 崔忠献的话突然提醒了崔忠粹。 是啊,一个商贩怎么可能突破卫兵的阻拦? 商贩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金使,思来想去也只有卫兵故意放水这一条才能说的通了。 恐怕这群卫兵早就被别人收买了,所以这不是突发事件,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阴谋刺杀行动! 想明白后的崔忠粹立刻对其兄长进言道:“此事简单,咱们倒霉对谁最有利,便是谁谋划的! 南方的叛贼,宫中的大王都有可能是幕后主使!” 听到其弟之言,反应过来的崔忠献立刻下令道:“将所有保护金使的卫兵抓起来。 严刑拷问他们到底是受何人指示,欲陷我于死地!” 说完后的崔忠献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凶手,便问道:“那商贩抓到了吗?” 崔忠粹表情一黑,恼怒道:“估计是个死士,当时就被乱刀砍死了!” “先去调查!” …… 夜晚的开京城火光闪烁,崔氏都房兵刀枪齐备,火把肆意街道,一队队高丽军士把守街道,封锁全城! 而崔氏这一番大动作,让开京所有人胆战心惊,明白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此时王宫满月台城外,两千崔氏甲兵手持火把刀剑将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满月台外,火把将街道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街边一阵马蹄声传来,崔忠献身穿明光铠,带着二百家兵家将,策马来到满月台大门前。 周围的甲士看到崔忠献到来,立刻单膝下跪,两千人同时高呼道:“参见柱国大将军!” 两千人的高呼震耳欲聋,直冲王宫内部,将胆小的宫女内侍已经吓的瘫软在地! “驭!”崔忠献勒停战马,头盔下的面容在黑夜的火光中显得满脸阴沉恐怖! 崔忠献抬起阴恻恻的眼睛看着王宫城上的守卫,厉色喝道:“靖国功臣在此,还不开门!” 宫墙上一阵刀剑碰撞声传来,接着几个人头抛下,宫门缓缓大开! 一名甲上带有血迹的小将跑出门洞,跪在崔忠献战马前,低头言语道:“几个叛徒已被卑职斩杀,大将军可放心入宫!” 崔忠献表情不变,挥起马鞭向着门洞一指,命令道:“入宫后控制所有人,但不得伤害大王!” “得令!” 两千甲士呼声应道,接着便向着门洞中鱼贯而入! 崔忠献一直等到甲士全部入宫,才在亲兵的保护下向着宫中一拥而入。 …… 甲胄的鳞片碰撞声如诛心曲一般传入王旼的耳中。 躲在寝宫中的王盿手拿长剑,在黑暗一片的宫室中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宣判。 门外突然火光冲天,一阵甲片碰撞与急速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接着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踹开! 冲进四五名凶神恶煞的甲兵,甲兵手中的火把照亮寝室,将躲在黑暗中哆哆嗦嗦的王旼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王旼虽然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用带有尖锐的声音呵斥道:“大胆! 这里是本王寝宫,你们深更半夜闯入王宫意欲何为! 你们见王不拜,想要造反吗!” 王旼企图用这种语气喝问,来给自己壮胆。 周围的士兵没有理会王旼的喝问,只是团团围住王旼,却也不伤害他。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雄厚的笑声:“哈哈哈哈! 你是王吗?你配做王吗?” 王旼听到这道最熟悉不过的声音,表情如老鼠见猫般变得恐惧万分,牙齿不受控制发颤发抖道: “柱国不要吓唬朕啊!” ……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逼君嫁祸 崔忠献以手按刀,一步一步缓缓走至王旼寝室,看着面前如同废物一般的人,冷哼一声道: “大王身为君,为何如此怕臣呢? 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王旼看着浑身散发阴冷气息的崔忠献,心中狂跳汗毛竖立,深吸气缓解情绪,故作镇定道: “柱国说笑了,朕怎会亏心害怕,只是见到柱国一时激动而已。” 崔忠献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摇头冷笑连连,反问道:“那为何见臣而激动了?” 王旼带着一张哭脸道:“喜爱柱国,故心切而悦。” 崔忠献伸出手指拨动王旼宝剑的剑尖,带着戏谑的神色道:“王为何持剑? 大王又何故造反?” 哐当! 王旼被崔忠献吓的手一软,手中宝剑掉倒了地上。 “呵呵”崔忠献弯腰捡起地上的宝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会。 尔后持剑柄在手,在王旼惊吓的眼神中将剑头对准了王旼的胸口。 崔忠献眼睛之中一股杀意流露,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容滋滋道:“这么好的剑,却不沾血,便犹如绝色佳人无夫婿不闻遥哭声! 岂不闻惋惜乎!” “柱国何杀我矣!”王旼以为崔忠献是要杀他,吓得瘫软在地,泪流满面,说话间已经泣不成声。 “哈哈哈!”崔忠献这一刻被王旼的滑稽惹得哈哈大笑不止。 擦了擦快要笑出的泪水,崔忠献看着王旼摇头道:“你不懂我。” 说话间崔忠献已经宝剑翻转,将剑柄强行塞入王旼发抖的手中,将剑头对准自己的下颚,突然大吼: “自古以来,天下只有杀忠臣的昏君,何时有过忠臣弑君者! 大王以为臣要弑君,是将臣一片忠心赤胆视如无物! 我崔忠献一生忠君报国,效死沙场,到头来是大王如此对待吗? 既然大王想致臣于死地,大王说一声便是,何必行小人行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我崔忠献会弑君吗! 来!大王将剑向前一顶,臣便可血溅当场,大王便能成为手刃国贼的圣君! 来!杀呀!来杀了崔忠献这个逆贼权奸啊!” “柱国莫吓朕,柱国莫吓朕!”王旼双手扔掉宝剑,以手抱头,蜷缩一团不敢对视崔忠献的眼睛。 崔忠献看着丑态毕露的王旼,心中失望透顶,如此窝囊怎可奉与宗庙,难道自己当初真的看错了吗? 场面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寂静的宫室中只有王旼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遍四周。 …… 不知过了多久,崔忠献终于再一次开口:“既然王不杀我,王可否告诉与我,王为何要杀金使?” 回答崔忠献的只有哭声与沉默,崔忠献忍下心中怒火,自话自说道:“王不说臣也明白。 王是想通过杀金使嫁祸与我,好挑起金国的怒火,然后借金国之手杀了我? 可王有没有想过,金国不止是要杀我,他更要灭高丽,灭我国家社稷! 你想通过金国之手除患,但金国更想借你之手灭国! 你以为金人是什么,金人是好相与的吗。 金人不是菩萨,他是吃人的恶魔,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会给高丽带来多大的灾害!” 崔忠献的话终于激起了王旼的反应,王旼停止哭泣,看着崔忠献以不确定的语气道: “柱国其言是否过否?” “王认为了!” 王旼突然抓住崔忠献的手,语气颤动的说:“金人者,真欲灭我祖庙乎?” 崔忠献表情冷漠道:“然也,王无目耳?” “苍天啊!朕是罪人啊!若祖庙毁于我手,有何面目泉下见列祖列宗!” “呜呼哀哉,邦国多难,今亡矣!” “王诚心认罪,也不无挽救之法。” 王旼猛然抬头看着崔忠献,红着眼睛祈求道:“还望柱国救我家邦!” 崔忠献缓缓坐到地板上,沉思一二道:“现在想挽救,只有一个法子,将知情者都杀掉! 知情者除大王外都不可留,然后将罪行嫁祸与南方叛贼,对金国言语,金使为南方叛贼所杀。 届时为给金国一个交代,朝廷发大兵于南方剿贼。 如此一来即可除内贼,又可除外患,大王觉得如何?” 王旼像是抓到救星一般点头认同道:“一切以柱国做主!” 崔忠献嘴角扬起,眼睛微眯,轻声道:“好,大王懂的轻重便好。” “传令,宫中宿卫阉人等全部处决!” 说完崔忠献便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斜视王旼道:“大王以后没有臣的命令便不要再见无关人等了。 至于金国臣会料理好的,大王以后在宫中安心娱乐便可。” “皆听柱国之言!” 崔忠献从带兵入宫到回到府邸,这中间看似三言两语无任何方案,实则很多大事决于其中。 首先一点,随同崔忠献入宫的两千甲兵,就入住王宫再没有出来。 并且以后也不会轻易撤离,这两千崔家军会代替原来的王宫宿卫,以后时刻监视软禁王旼。 第二,王旼的最后一些心腹手下,被崔忠献借此机会连根拔除,让王旼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第三,崔忠献将金使被刺一案的元凶按到了南方起义军的头上,以来岔开金国口实,同时发兵南方剿贼给金国一个交代。 崔忠献通过此三点,废除王室力量,清剿南贼,对内稳固权利地位,对外以麻痹迷惑金国,不给金国东征的借口。 崔忠献回到府邸后,便广发命令,给北方各藩镇下令提高戒备,备齐兵卒粮器,严防金军突然南下! 亦对南方各藩镇下令,以其弟崔忠粹为帅,抽调各地方兵马组建十万大军传羽檄,围剿南方叛贼! 同时派出使者赴金国请罪,向金国诉说其事中原委,是南方叛贼残忍杀害金使,非高丽朝廷所为。 崔忠献甚至动用私房钱与朝廷府库凑齐百万贯各式钱帛,作为贿赂游说金国重臣的献金。 以赵永仁为使臣携带一千军士,押解着价值百万贯的财货,浩浩荡荡向北方而去! 好在高丽没有不开眼的歹人敢去劫一千大军看押的皇纲,否则崔忠献真能气的口吐鲜血。 高丽发生这种天大的事情,虽然竭力隐瞒,但人多嘴杂,在高丽使者还未出国门之前,近在长白山的完颜璟便已然得知消息。 …… ------题外话------ 感谢:书友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绵羊敌虎 明昌八年十一月初八,原本打算封禅过后回中都的完颜璟,突然听闻从高丽传来的噩耗,怒火震惊之余,只能暂缓入关之事。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原野,让天地一片茫茫银装,素裹缠绕的森林安静如墨画,会宁府城头上高高竖起旗帜迎风飘扬,旗帜被吹动的呼呼作响! 一队队铠甲鲜艳的八旗兵从街道上巡视而过。 位于府衙的皇帝行在外,身穿白色皮袄,头戴四方瓦楞帽的大内侍卫们,一脸肃容,顶着严寒排成一列,守卫着皇帝的安全。 会宁府衙内,宽阔的大厅中,此时火盆散发的热度,让厅堂内的众人稍微暖和一点。 一众东阁重臣以及六部官员各自依官职大小排班列位。 所有人脸上一副严肃之相,大厅内鸦雀无声,在沉闷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在静等着皇帝的到来。 噔噔蹬蹬…… 一阵脚步声穿进众人耳朵,听声便知人,众人整理一番仪容仪表,接着在一声“陛下驾到”的尖锐声中众人向着门口齐齐跪拜! 完颜璟阴沉着一张脸,负手从众人跪拜的中间通道中走过,同时冷声道:“都平身! 完颜撒里合何在?” 跪于第二排的完颜撒里合听到完颜璟的呼叫,立刻提起裙袍,三两步走至通道中,跪禀道:“臣完颜撒里合在!” “起来回话。” “喳!” 完颜璟一直走到正对大门的御椅旁,转过身缓缓坐下,目视堂下的完颜撒里合开口说道:“高丽事可曾听闻?” 完颜撒里合立刻回禀道:“回禀陛下,已然了解!” 完颜璟面无表情道:“那你可知朕召你来的目的?” 完颜撒里合谨慎道:“回禀陛下,臣不知。” 完颜璟很满意完颜撒里合的答复,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虽然自己之前暗示了会以他为主帅,但自己没有明说之前,绝不允许别人以东征主帅自居。 而完颜撒里合也很聪明,直接以一句不知道表明态度,并没有自作主张说什么高丽的事情,比那几个亲王强多了。 完颜璟近来几年才发现,这完颜家的人都有一个臭毛病,不封亲王之前还好,个个谨言慎行。 但封了亲王却个个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大有皇帝之下他最大的感觉。 这种风气让完颜很不喜欢! 这也让完颜璟从以前喜欢用年轻人,转变成现在更喜欢用这些年龄大的宗室了。 完颜璟听到撒里合答复,身体微微前倾,眼帘垂下,冰冷道:“高丽贼子杀戮天使,意图嫁祸南贼蒙混过关,他们这是将朕,将大金视如无物! 如此不识天威之邦,不灭不解朕心头之恨! 完颜撒里合,朕封你为右都监元帅,特以女直八旗四千骑,蒙古八旗六千骑,汉军八旗一万步甲,合计两万步骑大军,来年开春东征高丽,执王崔于御前,替孙侍郎报仇!” 呼!完颜撒里合听到完颜璟的话,直感觉如同天籁之音一般,等了七年多啊,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完颜撒里合怀着激动的心情,立刻跪地接旨道:“臣谢陛下隆恩!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扬军威于海东,替陛下替天下斩此逆贼!” 完颜璟双目微眯,看向完颜撒里合期翼道:“胸中可有除贼良谋?” “但有一二不全之见,还望陛下与诸位同僚点拨一二。” 完颜撒里合拱手言语道:“高丽现有五道二界,其中西海道以扬、黄、海、广四州以及关内道合并而来,其中西海道以崔忠献直辖,高丽主力大军都驻扎于此,起码不下十万兵! 余者便是直面我军的东、北两界,其两界州镇军从粘杆处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其兵力应在十四万左右! 而我军想要直扑开京快速灭亡高丽,这两界镇军便是我军绕不过去的第一道坎! 故臣打算绕过高丽的千里长城,从高丽西京迂回而下,届时最好毕功于一役! 在北面镇军赶来之前,先击败东面镇军,尔后便可从容不迫的面对北面镇军! 若北面镇军弃守长城,与我野外交战,届时便可凭借我八旗劲旅野战之利,一举歼灭北面镇军,继而可直接挥师南下直扑开京! 如北面镇军防守长城不动,我军便可肆虐横行于西京与东界州县,到时彻底切断北界镇军与高丽国内的所有联系! 臣相信,断了粮草后勤的北界军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开京与南方藩镇派兵支援,以图打通我军的切割封锁。 要么北界军为防断粮自溃,撤兵回开京,或撤往南方的交州道。 而届时不管北界军如何选择,都逃不脱我军铁骑的追击,如开京救援便围点打援,如北界军南撤便尾随围击! 一旦高丽的这十四万州镇军覆灭,哼,那届时除了开京的崔军外,高丽再无能战之军可抵挡我军长驱直入! 高丽虽有八十万大军,但真正能战的就这二十多万人马,只要全歼这二十万高丽主力,余者六十万,臣视之如草芥! 南方藩镇乱贼割据地方,人心不齐,兵马羸弱,将校无征战之才,缺粮短器,空有六十万无胆之辈,无一男儿! 到时千兵便可平定,高丽灭亡只是时间问题,说不得可传檄而定!” 厅内众人听得完颜撒里合的大致战略,其中有人认同,有人却认为完颜撒里合太过骄傲了。 兵部尚书完颜让这时出言道:“右都监言语中如此藐视高丽,是否过于高傲了,六十万人不是六十万头猪,须知骄兵必败也!” “朕倒是觉得无碍。”完颜璟插话打断刚要回复的完颜撒里合,环视众人道:“须知我太祖皇帝当年以二万兵可于护步达岗大败桀辽七十万众! 今日为何后人不敢行此事? 高丽虽在籍八十万,其不过是将民籍转为军籍而已,如果依此算的话,我大金那还不千万大军呢? 百姓终究是百姓,不是将民户籍改为军户籍,就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了。 没有打过仗,没有训练过,没有武器铠甲,没有经制的农夫商贩所组建的军队,空有人数没有战力。 不要说他六十万了,就是他有两百万,占地如华夏一般大,朕亦敢以十万八旗兵跃马扬鞭,刀弓灭国! 绵羊怎可敌虎! 虎虽少然其凶悍,羊虽多然其怯弱!” “陛下教训的是,是臣胆怯了!” …… 第二百九十六章 踏破贺兰山 皑皑白雪让大地山川粉妆玉琢,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一片北国大地。 冬日朝阳晨曦四射如万缕金光,犹如大金的威势般笼罩整个东亚大地! 自去年以来,金国一方面在辽东大地频频调动兵马,加速整军备战的步伐,一方面又在西北等地与西夏交割换地。 金国动作频繁,且野心四耀,南方的南宋与东边的高丽也没闲着。 赵宋在抗议谴责无效后,便放弃了心中最后一丝幻想,韩侂胄这个人中狂徒甚至巴不得来一场举世震惊的大北伐了。 宋国自江、浙、楚等地征发徭役民夫四十万,借助水路向川中地区运粮运兵,临近川中的几条江峡水面上铺满了运粮的船艄。 韩侂胄更是起七路大军,合川兵共八路大军,入川备战! 一路以镇江都统制郭倪为将,统辖三万两浙路大军依长江入川! 二路以鄂州都统制赵淳兼为将,统辖两万荆襄大军从巫山入川。 三路以军马司都统制田俊辖步骑两万从龙驹入川。 四路以建康府都统制李爽统辖一万两淮大军,紧跟赵淳兼身后从巫山入川。 五路以江陵府副都制统皇甫斌统辖两万五千两广大军从悦来入川。 六路以江州都统制王大节统辖一万七千江湘大军从龙驹入川。 七路以镇江副都统毕再遇统辖江西南路一万大军从武隆入川。 八路以太尉吴曦为四川宣抚使兼御前诸军都统制,兼西北诸路招抚使,统辖五万川兵,以及十三万五千外兵,共十八万众大军,对外号称五十万,武力干涉西夏接管临洮事! 赵宋北伐统帅吴曦人还没到四川了,就已经对外放出狂话,放言“若西夷敢接收临洮,五十万天兵定踏平贺兰山!” 赵宋放出这等狠话,李夏也不是泥捏的。 李夏为应对赵宋的威逼,也不废话,直接调动全国各地各军种,以一万擒生军以及二万负军共三万大军进驻兰州。 以一万步跋子进驻临洮府。 并抽调全国十二监军司,翔庆军、神勇军、祥佑军、嘉宁军、静塞军、保泰军、和南军、朝顺军、甘肃军、西平军、镇燕军、强镇军、威福军,以及五千铁鹞子,合计十万步骑大军进驻渭源与赵宋争锋相对! 宋、夏两国在西北火药味十足,大有一言不合随时打起来的可能,而处于两国之间的金国像是没看见一样,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换地撤军。 金军每撤出一地,夏军便紧跟其后进驻一地,两国对于宋国蔑视可谓摆在了脸上,生怕赵宋看不见一样。 赵宋确实是看见了,但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没看见。 一方面金国此时还没有彻底的撤出临洮路,这个时候向北进军,那就不是宋夏战争,而是宋金战争了。 另一方面,宋国还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 此时八路大军还在往陇南赶来的路上,天水以及陇南的宋军才不足两万,这个时候向北进攻,一头撞进夏军的主力,那完全是找死。 故宋国看似叫的欢,其实陇南地区的宋军都是防守状态,只有在各路大军到达后,才可转为进攻之势! 西北风云涌动,东北地区同样不平静,金国以完颜撒里合为帅,抽调女真正蓝旗一个联队三千骑兵,女真镶黄旗一个铁浮屠营一千骑。 蒙古正黄旗一个联队二千骑,蒙古正白旗一个联队二千骑,蒙古镶黄旗一个联队两千骑,合女真共一万骑兵。 以及汉军上三旗中,每一旗抽调一个联队共九千步兵,以及汉军正蓝旗一个骑步营一千人,共一万步兵。 合真蒙骑兵共两万步骑大军进驻前沿鸭绿江一带,随时准备破开长城南下! 金国摆出一副跃马海东的架势,让开京的崔忠献惊恐万分,一方面派出使者重金游说金国朝臣,祈求金国停兵。 一方面又在南方藩镇抽调兵马,沿着西京一带布防,准备和谈破裂后死守北方。 完颜璟轻轻拨动手指挑动天下纷乱,天下紧张的气氛压着天下人喘不过气来,自己却躲在辽东行宫中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 辽东会宁府,积雪慢慢融化,完颜璟一身月白绣长袍,碎步悠闲的徘徊,皮制的靴子踩在泥泞的道路上,将新嫩的土地践踏的面目全非。 完颜璟身后跟着沉默寡言的贤妃海日多兰。 海日多兰一袭白衣胜雪飘飘,修长的体态宛若细柳,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在白色寂静的天地中,犹如画中仙子令人赏心悦目。 粉色的琼鼻狭长的凤眼,在略施淡妆的素容上,犹如明珠般今人瞩目,青眉如黛,白衣配体散发着雅致大方的宁静气质。 海日多兰紧跟在完颜璟身后,春冷的天气冻得小脸通红,樱桃小口呼出丝丝缕缕的暖气,温暖着那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 突然完颜璟转过身,露出温暖的笑容,一双大手握住海日多兰冰凉的双手。 目视着毛血细管清晰可见的素手,完颜璟心中怜爱,自责道:“也怪朕,知你素来怕冷,却还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带你出来游玩。 这小手冻的跟冰块一样,也不与朕说一声。” 海日多兰牵强丽笑道:“没事的,这点冷算什么,以前在草原冬天骑马,手都冻僵了,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点冻不算什么,臣妾没那么脆弱。” 完颜璟看着强颜欢笑的海日多兰,这一刻连他那冰凉的心,也不由地微微发酸。 伸手将海日多兰轻轻搂入怀中,完颜璟感受着怀中娇小的身躯,轻语道:“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母子。 朕若不是皇帝该多好,没有天家龌龊事,只有百家情爱欢! 天下人都以为朕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为所欲为,持杀人之剑! 可又有谁知道朕的无可奈何呢? 朕心中对洪靖的疼爱关怀一点不弱于你,他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啊! 他出世的第一声啼哭,朕犹言在耳,心中思起,时刻温馨! 可朕是朕不是我,穿上了龙袍朕就不是我了,是万民君父,上天化身,代天牧民,说的一点也不错! 脱下龙袍不能保护妻儿老小,穿上龙袍便不能爱护妻儿老小,天何其凉薄也!” 海日多兰轻轻斜靠在完颜璟胸膛,感受到完颜璟激动的情绪,伸手环抱住完颜璟,低语道:“臣妾明白陛下的苦衷。 臣妾也从未怪陛下,洪靖身为陛下长子,身有别人不能有之荣华,替陛下分忧代劳这是应该的。 臣妾什么都明白,臣妾也不争不抢,随遇而安,可洪靖他有什么错,要遭姐姐恶语相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只是因为他是长子吗!” …… ------题外话------ 感谢:贵干书友、泡泡茶壶sss,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九十七章 众子之态 完颜璟听到海日多兰话中对皇后的憎恨,便知道这二人的梁子已经解不开了。 完颜璟捧起海日多兰凄美的脸庞,心中千万无语都化作一句:“都是朕的错。 若无朕宠着皇后,将她宠坏了,她或许会是一个贤明之后!” “陛下还是在维护姐姐啊!” 完颜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朕不否认这一点,但朕对你也宠爱,对你们都维护。” 海日多兰冷清清道:“陛下何时也这般宠爱过臣妾,臣妾怎么不知道呢?” 完颜璟面色诡异一笑,在海日多兰耳边轻声细语道:“朕没宠爱过你的话,你说完颜洪南是怎么来的?” “呀!”海日多兰羞涩着一张脸,轻轻掐了掐完颜璟的腰间,羞涩蚊音道:“陛下讨厌死了,老是欺负我!” 看到海日多兰情绪稳定了不少,完颜璟便知道自己快车没白开,煽情哄不好,那就只能开车哄,后人诚不欺我。 接下来海日多兰挽着完颜璟的胳膊二人边走边聊,一边踏雪赏景。 走过几道回廊,突然听闻前方传来阵阵孩童嬉笑声,能在行在中这般肆无忌惮玩闹的孩童,完颜璟不见人也便知道是谁了。 果然走过回廊,映入完颜璟眼前的便是几个衣着脏乱,大呼小叫肆意撒换的儿女。 仔细看下来分别有二皇子完颜洪涛、三皇子完颜洪波、四皇子完颜洪杰、五皇子完颜洪康。 六皇子完颜洪哥、七皇子完颜洪山、八皇子完颜洪伟、九皇子完颜洪海、十皇子完颜洪南。 以及长女完颜慈、二女完颜伊、三女完颜敏、四女完颜姬、五女完颜熙。 几个皇子皇女并未发现完颜璟的到来,年龄大的几个抓起地上的雪球,向着弟弟妹妹们抛去, 十多个孩子尖叫声不断,玩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完颜璟看到没有危险,就没有出声打扰,携带贤妃在屋檐下静静看着孩子们的玩闹。 完颜璟搂着海日多兰。看着兄妹友爱的众子,不由得感慨道:“若人人可像他们一样天真烂漫,或许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糟糕事情了!” 海日多兰听着完颜璟的幼稚之语,捂嘴偷笑道:“哪有长不大的孩子,若真长不大就该你急了。 嘻嘻!” “哈哈!”完颜璟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对,若真长不大就该朕急了。” 突然的一声大笑打断了孩子们的玩乐,一众孩子们听到完颜璟的笑声,抬头遥望,终于看到了完颜璟的身影,各自露出惊喜的笑容。 “父皇!” “额宁!” “我去找父皇喽!” 众皇子皇女听到完颜慈的话立刻反应过来,紧跟在完颜慈身后向着完颜璟奔簇而来。 完颜璟露出一副慈祥之容,将最先到自己身旁的完颜慈拦腰抱起转了两个大圈子。 “让父皇看看父皇的长公主脸上脏了没有?” 完颜慈小脑袋瓜像拨浪鼓转动,以希望躲避完颜璟的检查。 “没脏,没脏。”完颜慈脸上顶着大花脸,嘴上却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完颜璟被完颜慈的谎言所逗笑,故意捉弄道:“脸上怎么画着一个王八了啊,哈哈哈!” 完颜慈听到此言语,女孩子的爱美天性让其不敢面对完颜璟。 完颜慈将脑袋埋在完颜璟怀中,奶声奶气道:“是二兄给我画的,父皇你惩罚二兄给慈儿出气。” “哈哈!”完颜璟听到完颜慈嫁祸老二好笑之余又觉得还需教育。 小孩子打小不教育好了,长大再去教育可就迟了。 完颜璟与长女说话期间,其他几个子女此时也跑到了完颜璟身前。 “问父皇安,问姨娘安!” “问父皇安,问额宁安!” 完颜璟看着几个小人有模有样的跪地请安,慈祥笑道:“都起来!” “谢父皇!”众子起身后,其中海日多兰生的七皇子完颜洪山,与十皇子完颜洪南立刻走至海日多兰身前卖弄道:“额宁我们刚才在打雪仗了,可好玩了。” 海日多兰听到二子的所说,虽然心中疼爱,面上却故作严厉道:“功课做完了吗,就在这里玩闹!” 两个孩子被海日多兰一训,立刻收拢笑脸,眼睛胡乱转动,很是滑稽可爱。 完颜璟看到海日多兰教训二子,让二子不知所措,于心不忍便出言劝阻道:“好了,他们今天没有功课要做。 一年四季埋头苦读也不是个好事,朕给他们放的假,让他们玩乐一天,要劳逸结合嘛。” 海日多兰听到完颜璟劝阻,这次收敛严容对二子道:“既然是你们父皇给你们放假一天,那额宁就不再说你们什么了。 不过玩闹归玩闹,切不可掉以轻心伤了身子。” 完颜洪山与完颜洪南听到额宁没再责怪,立刻出言保证道:“我们有哥哥们护着不会伤身体的。” 被一群小孩子围在中间的完颜璟被叽叽喳喳的话语吵的头大,挥手制止众子道:“先停一下,你们说的太多,父皇不知道听那个好。 这样,父皇说你们答,这样父皇便与你们都能说到话了。 洪涛你是这最大的,你先来告诉父皇,你长大可以后想做什么啊?” 二皇子完颜洪涛思索一二,便露出一副喜悦道:“儿臣以后要像五皇叔一样征战天下,替父皇开疆扩土!” 完颜璟闻言以手抚摸老二额头,欣慰道:“好,父皇就等着你长大了做父皇的大将军王!” “老三你呢?” 完颜洪波回道:“我要像宋国八贤王一样,做个人人称赞的贤王!” “也好,贤王者要替天下万民解决困苦。” “老四你呢?” 完颜洪杰见终于轮到自己,便立刻举手发言道:“我要做征西大将军!” 完颜璟哈哈一笑道:“此曹贼话矣!” “曹贼?不是魏武吗?” 完颜璟没有理会老四的疑问,转言问老五道:“你想做什么啊?” 老五完颜洪康想也不想道:“像父皇一样!” 完颜璟笑容僵持在脸上,故自一笑,言语道:“像父皇是何意?” 完颜洪康理所当然道:“像父皇一样,当然是做皇帝啊,我是嫡子不做皇帝还能做什么。” 完颜璟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寒霜,看着眼前的嫡子道:“这些都是你想的?” 完颜洪康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腼腆道:“儿臣愚笨,不懂得这些,母后这么教儿臣的。” “哼!”完颜璟表情不变道:“你母后有的话不对,你不要听。 不懂得地方可以来问父皇,明白吗?” “明白了!” ……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石二鸟之计 春日微风拂过,大雁北归,金国位于临洮路巩州(今甘肃陇西县、通渭、武山、潭县一带)的最后一支金军正在逐步撤出。 巩州位于后世甘肃省东南部、定西市中部、渭河上游。 地处陇中黄土高原中部,因地处陇山以西,军事地位极其重要,自古以来便为兵家必争之地,有着“四塞之国”的别称。 巩州东接金国秦州与宋国天水军,西邻渭源,南连宋国陇南地区,是以前金国对抗宋国的西北第一线。 以后或许会成为夏国与宋国对抗的第一线。 天色逐渐昏暗,巩州府城墙上,巩州知府李锲与女真正红旗都统完颜王善,巩州绿营守备游击何富三人立于城墙之上,正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只见巩州知府李锲对着身旁二人说道:“愿意跟随朝廷的士民已经在昨日全部安置在秦州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群不愿离开的。” 完颜王善所答非问道:“粮食了?” 李锲拱手回道:“大人放心,粮食已经提前几天运到秦州了,现在巩州地界就剩我等军官了。” “好,李知府立有大功啊!”完颜王善赞赏了一番李锲的行动效率,随即转头问一旁的绿营守备何富道:“你的人什么时候能撤完?” 何富这名绿营游击官,对完颜王善这等宗室,亦八旗都统的大官很是羡慕谨慎。 故在听到完颜王善的问话后,立刻献媚道:“回禀大人,卑职的巩州营在夜间酉时便可全部撤完!” “酉时……”完颜王善口中喃喃细语一阵,突然讲道:“可知渭源的夏军现在如何?” 李锲与何富二人明显一愣,不明白完颜王善突然问夏军是为何。 不过何富虽然疑惑,却还是回答道:“夏军这段时日一直在渭源一带待着,并未有其他动作。” “那宋军了?” “宋军?”何富显然有点更不上完颜王善的思维节奏,一会夏一会宋的,让何富脑袋要时刻保持注意。 何富虽然诧异完颜王善的问题,却还是忆起前几天收到的情报,略微组织语言回道:“听说前几天有一支宋军到了天水。 不过听说因为是客军的原因,天水军的驻军没让这支客军入城,暂时驻扎在天水城外。” 完颜王善眼睛一亮,立刻急切盼望道:“这支宋军可知是那支宋军?主将是谁?有多少人?” 何富仔细斟酌一二,不怎么确定道:“下面斥候回报说打的是郭字将旗,口音多吴语。 不像是说话带“老子”的川兵。 至于人数大致在千人左右,应该是宋军的前锋。” 完颜王善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郭字旗,说吴语,结合之前粘杆处传来的消息来看,应该是最先入川的郭倪的江浙兵了。 可这也不对啊,川兵距离陇南最近,先出川入陇的应该是川兵才对,为何会是浙兵? 这宋军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李锲,看到疑惑不解的完颜王善,考虑了一下,便插话道:“或许卑职能给大人解惑。” 完颜王善看着李锲插话,心中不满,觉得李锲此人没有一点眼色,自己在考虑军情了,你一个文官懂个什么。 完颜王善虽然恼怒,却并未表现出来,面上和颜悦色道:“哦,那不知李知府何解?” 李锲听到完颜王善果然求问,心中略微得意,继而有些卖弄口舌道:“大人疑虑宋军这前后矛盾的行军,实则是没有考虑全面。 宋军看似矛盾的一幕,实则是宋军的老传统了。 宋国以文御武,为防武将割据地方做大叛乱,故打仗之前定调客军入前线。 这么做的原因嘛,也很简单,一来是为了让客军与当地驻军相互牵制,让驻军不敢投敌叛乱,让客军不敢未战先撤。 二来是让主帅兵马殿后,艰苦仗先让非主帅嫡系军队打。 如果主帅是江浙人,统兵是江浙兵,那么一定是非江浙兵先入陇,这苦仗,恶仗先让非嫡系军队上。 等到好打的仗有功的仗,再让嫡系军队上。 这次川军未先入陇,就是因为川军属宋军主帅吴曦统辖,川军属于主帅嫡系。 可以想象,第一波先入陇的宋军对上风头正盛的夏军,这仗肯定不好打。 故这宋军主帅吴曦也是存了保全嫡系,让浙兵先耗一耗夏军的打算。 届时如果夏军强悍,则川军稳守后方不出击,如夏军孱弱,川军便可快速入陇对着夏军穷追猛打!” 李锲说完便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静等完颜王善夸奖。 但让李锲失望的是,完颜王善并未夸奖他,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看,将李锲看的毛骨悚然。 终于完颜王善收回目光,以疑惑的口吻道:“你怎会对宋军这么熟悉?” 李锲闻言,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以前家父年轻不懂事,给伪宋当过几年的官,后来家父猛然醒悟,便弃暗投明了。” “哈哈哈哈!”完颜王善听完李锲所说,大笑的拍了拍李锲的肩膀,这次终于夸奖道:“本官说你怎么这么懂宋军,原来你是南归者啊! 哈哈哈哈,好好好,朝廷就需要尔父和你这样的栋梁之才,如国朝多些尔父这般深明大义之人,天下何愁不定! 区区蛮宋更是弹指可灭! 既然你如此了解宋军,那你告诉本官,这江浙兵被天水军挡在城外,这江浙兵会不会心里有气? 有了气之后会不会擅自行动?” “啊!”李锲被完颜王善的一番话搞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不得不疑问道:“大人何意也?” 完颜王善并未回答李锲之问,自话自说道:“这江浙兵也是可怜啊! 不远千里来到西北黄沙之地,只为报效朝廷的养育之恩,可这天水军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友军千里迢迢赶来此地,这天水军不热情迎接也就罢了,反而将友军挡在城外不让入城,这是何等混账事,江浙兵是土匪敌军嘛? 连本官看了都于心不忍,大为可怜江浙兵啊。 他天水军不迎接,咱们迎接,这正好有座空城,咱们就将巩州城让出来,让江浙兵好有个安息之地。” “不是……”李锲有点心惊胆跳道:“这巩州不是明日交给夏军吗? 这夏军后天就来接管了,现在给宋军,这与夏军如何说得过去,这就是违约啊!” 完颜王善轻笑道:“本官有说过不交给夏军? 咱们提前撤军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夏军了,然后叫一旁没地放住的宋军给占了,这关我什么事? 咱们履行条约撤出巩州没有违约啊,是宋军趁巩州没人的时候给偷了去,这关咱们什么事,这明显是宋军的错嘛! 他夏军应该去找宋军要,而不是找咱们要。” “一女嫁二郎呀?” “也可以这么说,巩州到底归谁就看他们的谁有本事了。” …… ------题外话------ 感谢:薛h先生、清微道君、宋国栋007,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二百九十九章 韩吴两军起龌龊 与金国秦州一地之隔宋国天水军城外,此刻一座简陋的军营依城墙而列。 军营中火光冲天,一群浙兵堵在主将郭倪的帐篷外,此时正骂骂咧咧,群起激愤,让郭倪出来说话! “你妈了个六,畜生精出来!” “那膜个邪逼!” “出不,出来!” “不出来,我们就回家!” “我们来西北打仗抛头颅洒热血,朝廷就是这样对我们吗!” 一群郭倪的亲兵排成一道人墙,阻拦着群情激愤的士兵,为防他们突然闯进去,更是拔刀与士兵对持。 而帐篷内的郭倪此时以手扶额,听着帐外众人的辱骂,满面的疲惫与无可奈何。 天水军不让入城,士兵便找他这个主将发怒,可他也无任何办法啊。 士兵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心中本就不爽,又被陇军挡在城外,这让浙兵一路来的怒火,就地直接爆发! 而郭倪也入城几次找陇军商量,可城中陇军就是一口咬定,怕客军入城抢劫作乱,故绝不让入城。 郭倪几次保证绝不抢劫祸害百姓,可城中陇军就是不信客军,用陇军的原话说:“我们去外地作战都免不了劫掠一二。 我们不信你浙兵的军纪这么好,来到我们的地方还能不抢劫,除非你们不是大宋的军队。 都吃的是赵家的饭,还能不了解你们那点小心思。” 好嘛,还真让陇军给说对了,郭倪还真有入城后让军队放松一二的想法。 不过现在这个想法肯定是实现不了呢,人家陇军就根本不给他机会。 现在陇军不让入城,而士兵又不满区别对待,在营中聚众闹事,让郭倪只能躲在帐篷中唉声叹气,却无可奈何。 毕竟士兵只是在外面喊喊口号,骂骂自己,又没有造反或闹事逃跑什么的,这让郭倪无法下狠手整肃。 毕竟跟随自己北上的军士都有怨言,事情没过线下狠手只会军心动荡,众人对自己离心离德。 或许是外面骂的太烦躁,或许是郭倪真想再试一试,只见郭倪走出帐篷,一点没有防备的样子走至众人身前。 看着一群因为自己到来,都紧闭口舌不敢再骂了的士兵,郭倪就没好气道:“刚才不是都骂的挺凶嘛,怎么现在不骂了! 你们也就会窝里横,是我不让你们入城吗? 是人家陇军不让你们进城,人家怕你们入城劫掠,你们不去城墙底下找陇军骂,跑来骂我干嘛!” “将军让我们入城,我们绝不劫掠!” “对付对,将士们都赶了一天的路,早就筋疲力尽了,那有精力去劫掠啊,就让我们入城!” …… 郭倪听着七嘴八舌的解释,冷哼一声道:“我自然信你们,可人家陇军不信啊! 如果你们非要入城,也可,现在就打造攻城器械,咱们连夜打进城去,如何?” 带头的几个人听到此话,各自哑口一笑,话语软了下来道:“将军说笑了,都是自己人,哪能打打杀杀呀,留着力气好打党项人。” 郭倪看到士兵情绪稳定,便再接再厉道:“既然人你们不想打进去,人家又不让咱们进,那你们找我,我能有何办法啊?” 一名带头的士兵此时出言道:“我等官卑职小,说了人家也不听,将军可代表我们去与陇军说一说嘛,这留在城外也不是个事啊!” “我去与说?” “操劳将军与陇军说说。” 此话正中郭倪下怀,郭倪故意唉叹道:“唉,我摊上你们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看在你们追随我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去替你们说一说。 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说去可以,成不成我也不敢保证,若不成,你们可不许在闹事了,否则我定不念旧情军法从事!” “就依将军此言!” “好,那就散了。” 众人依言散去,郭倪甩了甩袖子,便带着一众亲兵向城中走去。 守城的陇军对今天来了几趟的郭倪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故随便检查了一二,就放郭倪等人入城。 郭倪入城后直奔节度使府而去,不过一会就到了节度使衙门。 天水军节度使王良对与郭倪很是头痛,自己拒绝四次了还来,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躲都躲不掉,不见又不行。 只能硬着头皮在客厅会见郭倪,并且做好了彻底让郭倪死心的打算。 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了! 王良一身华服,进入客厅之后,对着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郭倪拱手一礼。 继而故作不知,说道:“郭统制不在营中梳理军务,此时见卑职所谓何也?” 郭倪放下茶碗,抬起眼皮看了看王良,干净利落道:“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了,就说军士能不能入城?” “不能!”王良一口拒绝郭倪提议,继而解释道:“你我都是军中之人,能不明白军队是什么吗。 那就是一群土匪! 若在别地放你们入城也无妨,可我这天水军麾下多为本地人,放你们入城祸害百姓,你叫我以后如何带兵。 我更怕到时候你我两军打起来,夏人还没打,自己人先内讧打起来了,届时你我二人的脑袋都不保!” 却不想这一次郭倪没有反驳,反而跟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在理,确实不是个事。 但我的军队留在城外吹西北风也不是个事?” 王良一摊手道:“我也爱莫能助,要么吴太尉亲自下令放你部入城,要么就外面驻扎着!” 郭倪突然哈哈一笑道:“吴太尉,好一个吴太尉! 难道韩相爷说话也不管用吗?” “哼!”王良冷笑一声:“西北这地界,只听吴家的话,姓韩的说了不好使! 打涪王起,西北就是吴家说了算,你家韩相在江南可只手遮天要风得雨。 但在西北之地,你大可去问问陇川两军,到底是听吴家的话,还是韩家的话!” “这么说川陇地区是吴家的喽?” 王良向后靠了靠没有说话,不过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好啊,好啊!”郭倪站起身脸色阴沉道:“好一个吴家军,吴家地! 我会给朝廷与韩相上奏疏弹劾你们的! 藩镇!藩镇!一群藩镇!” 王良听到郭倪的怒言,噗呲一笑:“五十步笑百步,你们不也是韩军家军! 你敢说你姓赵吗?” “你……” 王良看着怒不可言的郭倪,蔑视一笑:“不敢说自己姓赵,党禁禁的是谁啊,不就是赵家的人嘛,你若不姓韩你就是党人! 我不姓韩我姓吴,川中以外韩家地,川中以内吴家地,这句民谣没听过吗? 为何朝廷必须以吴太尉为帅北伐啊,因为在这地界没了吴家人做主,谁来都别想打胜仗! 你们这七支韩军入川,在我们地盘上行事,那就必须听我们的指挥! 今日不让你入城,就是给你们一个下马威,让你们明白这地方得听吴太尉的,临安的话狗屁不是!” “狂徒!等着,我定奏明韩相爷斩了你的狗头!” 说完,郭倪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 王良一直等到郭倪走了之后,回到后堂,叫来家兵吩咐道:“给太尉传信。 就说浙兵已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多加调教几天,他们会明白此地是以谁为主了。” “去!” …… 郭倪怒火中烧,一路阴沉着脸,刚回到营地中就听到有金人要见自己! “金人为何找我?” …… 第三百章 郭倪上钩 “金人找我为何?”郭倪看着眼前的亲兵,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问道。 虽然现在金宋两国没有打仗,反而平常多有来往,但绝不是说两国没打仗,就友好如友邦之国一样,可随时随地坐而论道了。 两国的关系很是诡异矛盾复杂,一方面两国上层经常遣使交流,一方面两国中下层经常仇视斗争,边境地区甚至经常发生边军厮杀的事情。 两国就是在这种又和睦又争斗的诡异环境中一直延续至今。 这也是郭倪疑惑甚至是震惊的原因所在,他郭倪可不是上层要与金人经常见面会谈啥的,他可是妥妥的反金人士。 郭倪怀揣着疑惑与防备之心慢慢走进帐篷,入目所视,金国使者是个三十许岁的中年人,一副文人打扮的样貌。 在帐篷内已经等待郭倪多时的金使看到有人进来,立刻起身相迎,观其形态打扮稍微一猜便知是此地的主人了。 金使站起身整理一番衣袍,尔后便对着郭倪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建康都统制郭倪郭将军? 鄙人大金巩州直士马肃见过郭将军!” 郭倪一边走到金使眼前找了个马札坐下,一边点头回复道:“不错,本将正是郭倪,听下属说你找我有要事相商?” 金使对郭倪的无礼举动并未发怒,戛然一笑说道:“郭将军真是快人快语,尽显雄将本色!” 金使对郭倪稍微捧了一下,接着便出口道:“听说郭将军贵部被天水军挡在了城外?” “消息还挺灵通嘛。”郭倪话中带刺呛了金使一句,尔后有点不耐烦道:“我军如何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找我何事,有事便快说,有屁快放,少打你的马虎眼,老子可没时间听你废话。” 郭倪显然是将之前在陇军跟前受的气,都撒在了眼前的金使身上。 金使被郭倪的几句话顶的心中恼怒,不过为了完成上官交代的任务,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笑道: “既然郭将军事务繁忙,鄙人也不好多打搅,鄙人就简短的对郭将军说。 鄙人此次奉命前来,就是为告诉郭将军我军已经撤出巩州了!” 郭倪闻言眉头一皱,觉得眼前金使在戏耍自己,不悦道:“你们撤出巩州与我何干,难道你们还能把巩州送给我不成! 你们金人难道是觉的我好消遣吗,故意来此废话一通侮辱我!” 金使看到郭倪要发火的表情,便知是郭倪误会了,赶忙解释道:“误会误会。 郭将军听我说完,绝非消遣郭将军之意,而是正应郭将军所言,特来将巩州送与将军落脚!” “操你呃呃,你说是什么?”本来要骂人的郭倪立刻收言,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堪置信道: “将巩州送与我!你没说胡话?” 金使一脸正色道:“这种事情怎敢唬人,千真万确是将巩州送与将军。” 帐篷内一时竟然安静的落叶可闻,金使以期望的眼神看着郭倪,看他作何答复。 郭倪坐着马札上,表情五颜六色,一会凝重,一会释然,一会怀疑,一会窃喜,一会又 金使看着表情莫测,犹如变脸般的郭倪,等了半天不见郭倪说话,不由催促道: “将军到底是何打算啊? 若不想要,那我们便将巩州给夏国了,夏国得了巩州,届时将军再想得到巩州,士卒皆战死说不定都拿不下来啊! 将军可要想清楚了。” 金使话音刚落,郭倪终于开口道:“你们能有那么好心将巩州平白送给我? 你们金人何时成开善堂了呢,哼,我看你们不在巩州给我十面埋伏就谢天谢地了!” 金使看着明显不信的郭倪,呵呵一笑:“将军气短矣!将军可要想清楚了,不得巩州,终要将军最后以人命去搏。 现在若能得巩州,将军不止能让将士们不枉费性命,更能拔的头彩,得大功一件! 至于将军所虑陷阱与将军,这是杞人忧天啊,不说你我两国和睦共处,相安无事。 但说我军设计贵部,对我来说有何好处? 现在的形式你我都明,金宋对战可疏于夏宋对战!” 郭倪听到金使所言,仔细思索一二,却觉得金使所言有理,不说其他,就金国挑拨夏宋开战是举世皆知的事情。 但知道归知道,夏、宋两国行事归行事,这也正说明在夏、宋未大战一场之前,金国是不会对宋国动手的。 否则便等于金国替夏国征战了,那他金国不等于白谋划了吗。 想明白后,郭倪看着金使斟酌一二回道:“我很好奇,你们不将巩州履约给夏国,反而给我,可为何也!” 金使哈哈一笑道:“所谓何,所谓何将军应该猜到了!” 郭倪同样哈哈大笑道:“你们连盟友都算计,不当人子,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哈哈哈!”金使大笑道:“纠正一点夏国可不是我们的盟友。 大家都是各凭手段谋划罢了,你们有你们的算计,我们有我们的算计,夏国有夏国的算计。 最后花落谁家,就看谁本事大了。” “爽快,通透!”郭倪与金使说开了,便不在藏着掖着,言语道:“巩州我要了。 不过你们得全部撤往秦州,我才能接收巩州。” 金使看着郭倪点头道:“可,既然将军不信任,自然给将军一个安心之态。” 说完金使便站起身,对郭倪拱手道:“亥时我军全部撤到秦州,将军到时便可大军接管巩州。 不过好心提醒将军一句,夏军会在后日辰时来接收巩州,留给将军的时间可不多了。 好了,言尽告辞!” “来人替本将送一送金使。” 金使走后,郭倪便召集来军中将校,待众人坐定之后,郭倪直奔主题语出惊人道: “本将决定今夜出发巩州!” 哗! 郭倪话音落下惊骇众人一片,郭倪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先别急的发问,听本将说完。 本将之前去与陇军说了,人家陇军说了,要么打进去,要么就在外面吹西北风。 大家也看见了,陇军根本不把兄弟们当自己人看。 他们不让咱们人城,咱们就自己找个地方落脚。 就在刚刚本将得到消息,巩州的金军现已撤出巩州去往秦州,现在巩州正是一座无守备的空城。 故本将打算带大家夺了巩州立大功!” “诸位以为如何?” ------题外话------ 感谢:星风暴雪、风寻千殇、风吹枯草上蓝天、英明可爱黄大少,对本书的积极支持! 第三百零一章 风起陇右 金明昌九年二月十五日,巩州金军撤出巩州一带,撤回秦州驻防。 同日天水军的宋军郭倪所部连夜从天水军出发,奔赴已经成为真空地带的巩州。 一万宋军经过一夜疾驰,与十六日辰时赶到巩州,与当日接管巩州。 同时宋军派出一部兵马接管巩州下辖五县四寨。 五县分别为陇西、通渭、定西、通西、安西五县。 四寨有熟羊、来远、永宁、南川。 不过因为安西以及定西离夏军太近的缘故,宋军没敢去接收,只接管了陇西县旁边的通渭、通西、陇西三县。 以及熟羊、来远、永宁三寨。 宋军在接管巩州当日,来不及休息,便立刻加固城防,防备夏军恼羞成怒,不宣而战。 宋军这种行为可谓艺高人胆大,以区区一万偏师就敢在十多万夏军主力的眼皮子底下接管巩州。 真可谓虎口拔牙,刀尖跳舞,郭倪的这种行为随时可激起夏宋大战。 郭倪接管巩州后,一方面加固城墙等防御措施。 一方面立刻派人到后方催促已经到达陇南西和的地区的两万浙军主力。 让其快速到达巩州地界支援前部。 而在郭倪所部接管巩州的这个档口,天水军的陇军王良也在第二天发现浙军居然去往巩州了。 这郭倪违背吴曦将令,居然擅自行动不听指挥,在宋军各部还没到达之前善开边衅,接收巩州挑衅夏国,这完全是将宋军往沟里带啊。 在宋军各部还没有准备好之前,宋军并不想率先进攻,因为当前陇右地区的形势显然利夏不利宋。 夏军借助地缘优势快宋军一步,提前将军队部署在了陇右周边,前后依兰州、会州、渭源成三角形部署驻军多达十五万大军。 而宋军位于陇右的驻军除了此前的一万多陇军外,也就刚刚赶来的三万浙军了。 宋军两者相加还不到五万人,以五万对十五万,就是校长在此都不敢说优势在我! 且宋军除了陇军的二千骑兵外,陇右地区宋军多是步兵,守城还可,主动出击那完全是找死。 浙军虽然有三万人,但其中骑兵连一千都不到。 并且浙军的骑兵那完全是骑马赶路的步兵,而且就这点骑兵浙军上下都宝贝的不得了,全部由几个将领作为亲兵使用。 宋军短于骑兵,反观对面夏军起码有不下五万善于骑射的精锐骑兵,并且还有装备精良的铁鹞子重装骑兵。 不管是比人数还是比质量,夏军都碾压宋军陇、浙两军。 这也是吴曦下令不让前线宋军善起边衅的主要原因。 宋军正真的精锐是吴曦亲自统辖五万川军,以及赵淳兼的两万楚军,和田俊的两万禁军,李爽的一万淮军。 至于其他的王大节的湘军与皇甫斌的两广军,以及毕再遇的江军,在水网环绕大山重叠的南方还好说,但放到黄土高原与铁马纵横的夏军打,结果显而易见。 故这也是为什么川、淮、楚、禁军会成为对抗夏军的主力的原因所在。 因为有骑兵。 其中川军就有两万骑兵,楚军六千骑兵,淮军一万骑兵,禁军一万骑兵,其他在杂七杂八的凑一凑,也不少于夏军的五万骑兵。 而浙军与这几支步骑结合的军队不一样,浙军可谓纯步兵种,这在野外对上夏军铁骑,绝对凶险万分! 吴曦也明白浙军的弱点,故吴曦打算的是让浙军先入陇帮助陇军守城,等后续大部队到了之后,在视情况进行反攻。 可现在郭倪因为之前与陇军闹翻,直接独走巩州,并打算先立头功借机出风头,好治一治陇军的狂妄! 但郭倪这一动,在夏军看来可不是宋军的内部问题,夏军直接看做是宋军进攻的前奏,否则宋军为何派出一万大军抢占巩州。 十六日这一天,因为郭倪石破惊天的一举,搅动整个陇右地区风云涌动,夏军斥候频频出现陇西一带探查情况。 离陇西不足百里的渭源十万夏军主力,更是于当日拔营向后撤退百里,退守临洮城。 天水军的王良被郭倪的胆大惊吓的头皮发麻,一边收拢防线打算死守天水,一边派遣人快马向还在川中的吴曦报信。 夏军与陇军的大动作让此时已经在巩州城中的郭倪终于醒悟了过来,自己一时意气之争,好像捅了大窟窿了。 看夏军往后撤的架势,在懂军事的人眼里,这完全是开打的节奏啊! 这与郭倪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在郭倪之前看来,自己偷占了巩州,夏军虽然恼火,但毕竟不会一言不合就进攻,总得有个扯皮的流程。 不说其他,你夏军总得先派使者来跟自己要一要巩州,然后自己说这是金人送的。 然后再把金人牵扯进来,三方在各自推诿责任,互相扯皮一段时间,然后自己这边的主力来了,咱们双方再摆开架势开打。 毕竟夏、宋两国目前来说虽然局势紧张,但毕竟还没有宣战,当前还属于是友好国家。 这也是之前郭倪的想法,但谁能想到局势根本不按郭倪想的来走,夏军根本没有遣使来个先礼后兵,而是直接准备进攻了。 夏军不按常路出牌直接让郭倪坐蜡了。 但现在退出也无法挽回局势了,郭倪除了一边暗骂金人贼子害我之外,一边急忙催促后军加快速度赶来。 至于指望陇军相助,这个想法郭倪从未想过,陇军不给自己捅刀子就谢天谢地了,指望他们。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金军了,金军都比陇军靠谱。 如果自己战败,投靠金军起码还有活路,找陇军那估计一封郭将军沙场的奏报就当场发往临安了。 他郭倪就是在这黄土沟中找个沟跳下去,也绝不找陇军帮忙! 其实郭倪对夏军的行动猜对了,也猜错了。 说对是因为夏军确实遣使问了,说错是因为问的不是郭倪而是金军。 而金军对夏军的回复也很简单,一句“我们也不知道宋军为什么会出现在巩州”,就将夏使打发了。 夏军主帅嵬名令公得到金军的答复后,也懒得再问宋军要,毕竟要了也要不回来。 空口白牙要了宋军也不会给,最后还得刀兵来要。 故嵬名令公懒得在跟宋军废话去扯皮,直接下令全军后撤,在各部准备就绪后直接趁着宋军主力未到之前,先打掉浙军与陇军! 先废宋军一臂,为接下来与宋军的大战奠定优势基础。 第三百零二章 夏宋大战爆发 临洮县古称狄道,秦昭王时属于陇西郡治所在。 临洮地处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的交汇地带,是兰州的南大门,离兰州只有一百六十里,因境内有洮河穿城而过,从而得名临洮。 奔流不息的洮河犹如一条黄龙般缠绕盘旋在高巍的黄土高坡上,穿越临洮城而过。 临洮城外一座连山阔河,占据整个天地的军营依山脉而立,其营中彪悍的肃杀之气充斥云霄! 战马嘶鸣,战鼓擂,金属制的刀枪剑戟在阳光散发出闪闪发亮的死亡气息! 十万人的军营何其壮观,旌旗插地渊,可谓天地换色! 夏军营地犹如一座白色的雪山般屹立洮河两岸,占地数十里之广,让人一眼望不到头,雄厚威势令人望而生畏! 夏军庞大的军营最深处,一座白色毛毡制的宽大军帐中,上百夏军将校穿着党项服饰,秃发,静静盘坐地上,不发一言,目光斜视最上首一个背影宽大的秃发男子。 最上首的嵬名令公眼睛炯炯有神,黑色的眸子凝视着舆图中的巩州城。 突然,嵬名令公转过身看着,进攻陇地宋军!” 嵬名令公说罢,众人没有一人插话,都在静等嵬名令公下文。 嵬名令公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道:“本帅仔细观察了宋军的部署,不知是何原因,宋军巩州一部与天水一部的部署很是违背常理。 宋军主力未到之前,宋军居然不合兵据守一处,反而分兵四野,这种做法要么宋军是以为他们可几千人敌我十万大军,要么就是宋军将领愚蠢! 但他宋军可不是金军,能以千军敌万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宋军将领是蠢货,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既然宋军的将领如此嚣张且无能,那我们就打掉他的嚣张气焰,手把手教他们仗该怎么打!” 嵬名令公说完前奏,拿起自己的佩剑指着身后的宽大舆图道:“大家来看,宋军暂时在陇西县部署五千军士,通西部署三千军士,通渭部署一千,来远三百,熟羊五百,永宁两百。 这些就是宋军郭倪的浙军情况了。 而陇军现已经全部收缩于天水城中,兵力大致在一万左右。 并且南方斥候来报,在西和地区同样出现了一部宋军,大致在两万左右,结合之前的情报来看这应该是浙军的后部军队。 故本帅的战法是我军分为三部出击。 其中由本帅亲领一万骑兵三万步兵,合计四万步骑大军直扑陇西郭倪所部,先拔掉他渭、通、来、熟、永宁五地的宋军,最后再彻底包围陇西,一举攻克陇西,彻底收复巩州。 第二部由令公高逸率领两万铁骑直接南下进攻西和宋军,利用我铁骑优势在野战中一举歼灭浙军后部。 第三部由籍辣思义率领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合计三万步骑大军包围天水,只包围不进攻,主要是钳制天水宋军,不让所部出城救援巩州宋军。 最后嵬名令公复率领一万骑兵驻守临洮大营,一来维护后勤,二来防备金军突然违约进攻我军。 本帅决议尔等可明?” “明白!” “明白!” 嵬名令公看着下方士气高昂的将领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好,今日准备好一切,明天出发!” 一夜转眼即逝,金明昌九年二月十八日,位于临洮的夏军主力分兵三部出临洮直扑巩州的宋军而去! 夏军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与夏军近在眼前的郭倪不可能不得知。 郭倪眼见局势已不可挽回,便放弃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下令来远等三寨放弃三寨撤回陇西。 可郭倪到底是没跟大规模骑兵交过手,不懂的骑兵来去如风这个道理。 故郭倪命令一下,原本还能借助防御工事防御一阵的宋军,却因为郭倪的这条命令,被彻底的葬送在了黄土高原。 在来远三寨收到郭倪的撤退命令时,夏军前锋三千铁骑已经离来远三寨不足二十里! 等来远三寨宋军刚刚撤出来远,离开来远还不到三里路程时,一头撞上了从漫天黄土中如魔鬼般冲出来的夏军铁骑! 三千铁骑踏着黄土迎面冲来,大地震动,卷起漫天黄沙,这让从未见过大规模骑兵冲锋的浙军已经未战先怯! 宋军士兵不要说列队阻挡了,很多士兵因为夏军来的太快甚至连甲胄都来不及穿,直接被夏军一波凌厉的箭雨扫射一片,打的宋军阵脚大乱! 胆怯,来不及准备等各种不利因素让宋军军阵大乱,恐惧,逃命这样的想法蔓延全军! 夏军见宋军犹如乌合之众,乱如集市一般溃不成军,便不在骑射绕走,直接跃马冲阵穿插,分割! 千余宋军因为主将错误决定以及不熟骑兵的缘故,就这么窝囊的被夏军绞杀于漫天黄土中。 他们本可以死守三寨与夏军拼命一搏,或许最后依旧逃脱不了全军覆灭的命运,但可以让夏军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现在因为主将的错误决定,让夏军以死伤数十的微小代价全歼千余宋军! 一场战争过后,沟渠纵横的黄土高坡中,堆满了宋军的尸体,轻伤活下来的宋军本以为投降过后可保全性命。 却不想,等待他们的是夏军杀俘的屠刀。 千余冤魂在西北的黄土地中高呼呐喊,他们在喊命运的不公,他们在思念家乡,可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亲亲思念的江南水乡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就在三寨宋军全军覆没之时,通渭同时遭到一万夏军的疯狂进攻! 通渭一千宋军依城而守,一直抵抵挡数倍与自己的夏军酣战至夜晚,终因寡不敌众被夏军攻破。 通渭一千宋军在城破后,除了不足百人逃脱后,余者皆战死,或俘虏或投降或失踪! 一天之内宋军连失两军,四地! 只有通西因为宋军人数稍多一点的缘故,故在两万多夏军的进攻下坚守下了第一天。 不过通西宋军如无援兵来支援的话,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或许明日城破,或许后日,城破就在这两三天之内。 陇西的郭倪于十八日晚,终于从溃败回来的逃兵口中得知两路宋军全军覆灭的消息! 郭倪得知消息后,顿只觉得天旋地转,大吼一声:“陇军误我!” 接着战术昏晕了过去! 第三百零三章 浙军悲歌 明昌九年二月十八日,因为郭倪的擅自行动,直接导致巩州成为夏宋大战爆发的导火索! 夏宋大战于十八日在巩州地区全面爆发,夏军九万主力于十八日出临洮,一日之内连破宋军四城,歼灭宋军两千余! 宋军接管没几天的通渭、来远、熟羊、永宁等地接连失陷,巩州地界只余陇西、通西两座孤城坚守! 夏军四万步骑大军分兵四野占据各地后,陇西与通西宋军已经被夏军实际上的战略包围了! 十九日,夏军大将籍辣思义率领三万步骑大军至天水,将天水围了个水泄不通,彻底切断天水与外界的联系。 同日,位于天水一地之隔的金国秦州终于探知夏宋战争爆发。 于是当日秦州以八百里加急,快速向辽东的完颜璟急报。 同时金国西北地界全军上升最高戒备,各部保持随时可出动的准备,时刻监视防备夏宋两军,以防两军打急眼了打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就在夏军向着通西猛攻的第二日,夏军副帅令公高逸率领两万夏军铁骑挥师南下,直扑西和地区的宋军。 而此时位于西和地区的两万浙军还不知道北方已经发生大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以急行军的方式向着陇西而来。 西和距离陇西三百多里,宋军以一天平均七十里的路程向着北方急行军。 夏军骑兵以一个昼夜急行一百五十里路程,向南而下! 二十日,夏宋两军在长道一个名叫草川的坝上相遇! 夏宋两军大战一触即发! 令公高逸率骑兵以逸待劳,分布宋军前后左右四部,围而不攻,给予宋军沉重的心理压力! 宋军浙兵主将分别为统制官郭悼,统制官李汝翼二人,二人各率领一万大军。 郭悼与李汝翼二人对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夏军虽然震惊疑惑不解,夏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疑惑归疑惑,二人对明显来者不善的夏军,并不会傻到以为是来旅游的。 二人该有的防备并不会缺。 虽然浙军与大规模骑兵没交过手,但军阵立起来总没错。 宋军在夏军分兵包围之际,全军披甲收缩立阵。 宋军围外大盾防守,中间以长枪顶地,如枪林一般阻挡夏军骑兵冲锋,后排以神臂弓等弓弩部队远程打击夏军进攻。 令公高逸策马来到一处凸起的小山坡上,看着宋军防备如刺猬一般的军阵就一阵头疼。 失了先机,不能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让宋军有了防备,这时再让骑兵冲阵那完全是送死的行为了。 不过自己骑兵在手,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怎么打由自己说了算,宋军只能被动防守。 想明白后,令公高逸便下令分出两千骑兵绕走骑射一圈,试一试宋军防备如何。 令公高逸一声令下,两千夏军铁骑策马跃出,发出尖锐的怪叫向着宋军冲去! 骑兵冲锋大地抖动,看着如黑云压成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胆小的宋军已经手脚发软,背后冷汗直流。 要不是督战队在后方斩杀了几个动摇军心的士兵,让众人明白后退既死的话,说不定前排宋军早就转头逃跑了。 前排的宋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敌军,各自稳定心神,抬起弓弩瞄准越来越来近的夏骑。 终于,夏骑突入宋军周围百步,宋军弓弩手在将领的命令下,一瞬间向着夏骑千箭齐发! 嗖嗖嗖嗖! 如同乌云般的箭雨发出嗡鸣声瞬间落入夏军阵营中,顷刻间惨叫声响彻原野! “啊!” “额!” “啊!” 两千夏骑瞬间死伤百人,却连宋军的衣角都没碰到,只能狼狈从宋军阵前掠过! 位于高坡上的令公高逸将战况看到是一清二楚,对于夏军的死伤并未发火。 他在下令试探时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不过是用百余士兵的性命验证自己的想法罢了,现在知道了宋军军阵的威力,倒也值得。 令公高逸在士兵退回之后,并未再下令进攻,只是率领全军死守宋军四面,就这么与宋军对峙着。 他就不信了,宋军都是铁打的,能披着沉重的甲胄在野外不吃不喝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自己耗也要把宋军耗死! 果然,接下来夏军不再进攻,而是在离宋军千步之外,下马坐在地上休息。 夏军能躺在地上休息,可宋军不能休息,宋军为了保持阵型不乱,只能维持不动。 宋军不要说学习夏军一样卧地而歇了,就是身上厚重的盔甲都不敢脱。 脱了容易,再想穿上估计是当阴兵的时候了。 宋军一动都不能动,一旦走动阵型松动,就给了夏军可趁之机,届时让夏军骑兵冲入阵中,那将是一场祸及全军的灾难! 夏军看似无准备卧地而歇,但夏军骑兵快啊,一旦宋军露出破绽,夏军可顷刻间冲至宋军跟前。 夏军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仗着骑兵优势将宋军体力耗尽,最后耗死宋军。 半个时辰后 宋军顶着五六十斤重的盔甲,列阵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对面是人山人海般的夏军铁骑。 夏军保持着体力,静静等待着宋军最后被自己的盔甲累的倒下。 宋军主将郭悼收回观察夏军的目光,一脸的凝重对身旁的李汝翼道: “我以前听别人说骑兵多么厉害,我从来不信,每次会与人反驳,厉害的步兵也可以打败骑兵。 他骑兵不就是冲锋厉害,兼跑得快嘛,这只是战略上的厉害。 但在战术上,我长枪弓弩大阵可废了他四条腿。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个道理了。 步兵打骑兵劣势太多,人家随便一动就让我们无可奈何。 而我们却不能反制人家分毫,不想我与骑兵的第一场仗会是这般糟糕! 李兄,我决定了,主动出击。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儿郎们体力不多了,主动出击试一试,总不能两万大军不砍一刀,窝囊的去死。 待会我带领全军发起进攻,你便偷偷向后退去。 回去告诉吴帅,骑兵未准备好之前先不要入陇,这是用两万大军的性命,换来血一般教训!” 李汝翼听到郭悼之话,急忙劝阻道:“郭兄何出此言,大军并未败,何必悲观。 再说,若真败,郭兄可与我一起走。” 郭悼悲伤的摇了摇头道:“李兄不必相劝了,郭非名将,但胜负还是看的出来的。 此战我军败局以定,以无可挽回,我郭悼无能害了两万江浙子弟啊! 我以无颜在见江东父老,只有一死可缓解我心中悲伤愧疚。 李兄保重!” “传本将令,全军出击!” 第三百零四章 草川惨败 草川之战最终以宋军大败而终! 宋将郭悼带领全军发起进攻后,夏军并未与宋军纠缠,令公高逸反而指挥全军向后撤退。 宋军前进追击,夏军则退后一千步,宋军停止,夏军则同样保持一千步距离停止,宋军向后退,夏军则尾随追击骚扰纠缠。 宋军最终在夏军这种无赖的战术下,终体力耗尽,阵营溃散无序,被夏军主抓机会一击而溃! 宋军很多士兵甚至最后连手都抬不起来,可谓真正的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 宋军被夏军突入阵中一触即溃,在夏军摧枯拉朽般的进攻下宋军一败涂地,终全军溃败四散而逃。 夏军对败退而逃的宋军一路向南追杀十里才停止,不是夏军心善不追杀了,而是宋军跑不动了。 宋军本就体力耗尽,哪怕丢盔弃甲也跑不过夏军四条腿。 最终两万宋军战死六千余,余者一万多人皆被夏军俘虏,逃脱者不足千余人。 草川之战是夏宋开战以来两国最大的一场野外会战,这场对宋军属于遭遇战,对夏军有计划的战争,终以宋军全军覆没而告终! 同一日,在草川之战爆发时,通西于同一日被夏军攻克,通西夏军以死伤三千的代价歼灭通西宋军一千余,俘虏一千余众。 从十八日开战始,至二十日,夏军借助铁骑优势快速机动,通过野战攻城等多场战役,三日之内歼灭宋军两万五千余人! 其中宋军共战死九千余众,被俘一万五千余,多处城镇沦陷于夏军之手! 宋军陇西地区除了陇西县与天水还在坚守成为孤城外,余者广大地域皆被夏军占据。 而陇南地区更是直面夏军令公高逸的所部的兵锋! 陇中糜烂,烽火狼烟遍布川北地区,求援的战报如同雪花一般向着成都的吴曦飞去! 在陇南宋军向着后方求援之际,令公高逸在草川之战后停留一天,于二十一日,下令两千夏军押着宋军俘虏北返,自己则率领一万七千铁骑向着宋国西和而去。 夏军不足一日便抵达西和,夏军到达西和时西和城门大开,城中军民早就逃的一干二净。 西和当地驻军百余名老弱病残,在前一天溃兵逃回时,便知道仅凭这点人根本不可能守住西和,哪怕发动城中壮丁依旧没有希望守住。 于是西和驻军与害怕夏军屠城的千余百姓,在当日便向着后方逃走。 驻军百姓可以逃,但西和的朝廷文官等却不能逃。 西和知州在夏军抵达城门口之时在府邸吞金自杀,而其他自杀文官或隐匿逃跑的数不胜数。 夏军不费一兵一卒,趾高气昂般,骑着高头大马策马占领了西和! 二十二日夏军抵达成州(今甘肃陇南成县),成州千余军士以及壮丁连一日都没守下来,便被夏军攻克! 二十三日,夏军攻克两当、河池(今甘肃陇南徽县)二县! 二十四日,夏军挥师南下,攻克望子关(今甘肃陇南望关) 此时夏军兵锋直指素有“巴蜀咽喉,秦陇锁钥”之称的阶州(今甘肃陇南市)。 就在夏军包围进攻阶州之时,位于成都的吴曦才刚刚收到从北方传来的惊天噩耗! 吴曦于二十四日终于在成都收到草川战败的战报。 还不等吴曦有所动作,接下来几天从陇中发来的战败奏报如同雪花一般飞入吴曦之手,让吴曦连喘口气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宋军入陇中地区才几天啊,局势就艰难至此,如果阶州再失守,战火将要烧到四川来了! 此时吴曦可谓怒火中烧,却无处可泄,挑起战端的郭倪现在是死是活都不得知,想找他麻烦都没的找。 至于草川之败也不能归罪浙军,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他的责任。 要不是他错估局势让浙军在没有骑兵的掩护下率先入陇,浙军也不会有这场惨败。 如果当时他谨慎一些,让禁军或淮军先入陇,或许这两部打不上去,但有骑兵的掩护退守西和坚守,还是没问题的。 禁军或淮军不会胜,但他起码也不会惨败至全军覆没啊。 禁军或淮军只要坚守西和,抵挡住夏军骑兵一个月都没问题,陇南地区也不会糜烂到这般田地! 等后续主力北上,届时就是反攻夏军的时候了,到时候直接一路打到贺兰山去。 可现在因为战略的失误,不要说反攻了,能不能守住川蜀大门都成奇迹了。 当然,这种心中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想法吴曦是不会说出来的,反正自己没有错,自己的战略是对的。 夏军在宋军没准备好之前率先进攻,这不是自己当时策略失误没有考虑齐全,这完全是郭倪这个蠢货一手挑起的。 郭倪这个王八蛋不止是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更是害的浙军全军覆没,让局势到如此困境。 他若不战死沙场,战后定斩他狗头! 吴曦是这般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有罪责都推到郭倪身上,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摘出来。 不是郭倪的责任,难道还是因为自己的派系之见,害的浙军覆灭,陇中糜烂吗? 你胡说什么,本太尉看你是夏人的奸细,故意来挑拨离间。 我大宋团结一致,恭敬友爱。怎么可能有派系之争,真是荒谬,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也敢狂吠而言! 一切错都归郭倪! 二十四日,吴曦在成都召开大会,在会上将郭倪喷了个狗血淋头,大谈特谈郭倪之罪! 最后一场会下来,完全成了批斗郭倪的特别会议,给郭倪数了三十四款大罪,罪罪不可赦,罪罪该诛! 吴曦的门下走狗为了给郭倪凑齐罪状,捕风捉影甚至连国朝有靖康之耻这等事情的责任按在了郭倪头上。 要不是当年郭倪祖父生下郭倪之父,怎会有二圣北狩这等事情,又怎会国破家亡。 说不定今日大宋早一统天下了,大宋没有一统天下全是因为郭倪的原因。 郭倪贼子打出生落地起就坏的流脓,打小就不是好人。 吴曦给郭倪数了三十四款大罪,有的没有的全都按在郭倪头上,将郭倪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贼子。 不明白的人看了,说不定当场能大喊一声“诛杀郭贼!” 吴曦推卸责任归推卸责任,该做的正事还是不能耽搁。 吴曦于二十五日在成都召集六路都统制官,一起商榷当前危局! 第三百零五章 南宋十大主力军 二月的成都天气逐渐转暖,华枝春满,桃花盛开,万物逐步复苏,二月的桃花季,正是此季春华风貌盛美之际。 在这温和美丽的季节,才子佳人多踏春赏花,吟诗作对,欢声笑语一片。 而位于成都的四川宣抚使衙门,却与外面欢声笑语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刻宣抚使衙门中,将军持酒,殿帅大员满座戎堂。 太尉兼四川宣抚使吴曦,鄂州都统制赵淳兼,军马司都统制田俊,建康府都统制李爽,江陵府副都统制皇甫斌,江州都统制王大节,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 除了现在生死不知的镇江都统制郭倪外,现在宋军北伐大军七路军帅已经齐聚于此。 这七路军帅不止是北伐大军的代表,更是宋国军界半壁江山的代表。 南宋的军队除了乡兵、厢军、蕃军等乱七八糟且复杂的地方杂牌军外,南宋真正的主力军队可分为十一支御营军。 南宋的御营军队脱胎于北宋禁军,但却别与北宋禁军。 御营与禁军除了军制不同外,首先一点,北宋禁军作为朝廷主力,其半数都驻扎与京城以及京城附近。 而南宋御营主力却是分布驻扎于全国各险要军事重镇。 其二北宋禁军权归朝廷管辖,由枢密院与三衙统领。 而南宋御营却是军镇,藩镇化的特别严重,权利纠织不清,很难说清御营到底是由朝廷掌握,还是由军头掌握。 而南宋这几乎病态的军事情况,到底归于当初南宋建国的太急促。 当年金军南侵,北宋数百万禁军以及数十万西军,被金军一锅端了,军队彻底被打散打乱,组织全无。 直到赵构南渡,重新以溃兵、义军、勤王军以及盗贼等创建御营司,实施御营制度。 当初御营辖有五军,分别为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岳飞、吴玠五人所部编为御营主力,后更名“行营护军”。 从此开始这五部便取代禁军,成为南宋朝廷主力常备军。 而韩世忠等五大帅因为被任命宣抚使或副使的原因,这五护军又被称为“宣抚使军”,从名字上就能听出浓厚的军阀气味。 后来淮西苗刘兵变,让赵构开始变得惧内,对于这五支宣抚使军总是不放心,因为要与金国作战的原因,赵构只能忍着。 一直到金宋绍兴议和后,赵构终于可以腾出手对内加强皇权了。 绍兴议和后,赵构将五支宣抚使军肢解,将五支宣抚使军调整为十个统军司统辖。 冠以“御前驻扎”的名号,表示他们直属皇帝,习称“驻屯大军”“驻屯大兵”。 各路驻屯大军的统帅称为“都统制”其官署名称“都统制司”。 但名号的改变并没有改变驻屯大军的藩镇属性。 因为驻屯大军常驻边境第一线的原因,藩镇化不止没有减弱,反而更加严重,其有称“沿边之兵尽归大将,帅臣反出其下”。 故南宋朝廷为了改变这一危险局面,以神武军取代御前班直成为皇帝宿卫亲兵。 后来更进一步改神武军为殿前司军,削弱驻屯大军兵力,增加殿前司军兵力多达七万余众。 南宋的文官为了压制武将,眼见驻屯大军插不上手,便在临安重设三衙军,人数高达十多万,让临安朝廷终于有了一支嫡系军队。 三衙军与驻屯大军皆为御营,但两部属于平等地位,三衙军驻临安附近,驻屯大军驻沿边。 十支驻屯大军分别驻扎在陕川地区以及长江沿线各州府。 其中在陇南以及四川驻有三支驻屯大军。 分别为兴州都统制司、兴元府都统制司、金州都统制司,这三部大军人数多达十二万,多数是由吴玠两兄弟所部改编而来。 这三部同时也是藩镇化最严重的军队,多由吴家人世袭统领,临安派来的人根本指挥不动。 这也是为什么在西北用兵必须是吴曦为帅的原因。 长江中游地区,在鄂州、荆南(江陵府)、江州等三地驻有三支驻屯大军。 分别为鄂州都统制司,江陵都统制司,江州都统制司。 其中鄂州五万余兵,江州一万,江陵两万。 这八万军队,多为岳飞所部改编而来。 因为岳飞被杀的原因,此三部兵权被临安收拢的最彻底,属于朝廷嫡系军队。 长江下游地区设有三支驻屯大军,分别为建康府都统制司,镇江都统制司、池州都统制司。 其中建康府五万余兵,镇江四万七千人,池州一万两千人。 此三部多为韩世忠、刘光世所部改编而来。 这三十万驻屯大军,以及临安十多万三衙军,共计四十多万大军就是南宋的全部主力了。 而这十支御前驻军军制方面也与北宋军制不同。 南宋御前驻军最高编制为大军,大军设都统制统领,每一大军基本在万人左右,并不固定,也有几千人的大军编制。 大军其下设有若干军,军一级由统制、统领等统辖。 军下设有若干将,将一级的统兵官有正将、副将、准备将,总称将官。 将之下设有部,部下设队。 南宋杂乱的军制让御营的每一编制人数也不一。 有的队一级五十人,有的队一级百多人,这也是南宋军队藩镇化带来的恶果。 现在南宋十支御前统军官就有五个齐聚成都,还有一个三衙统军官田俊,以及一个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 这七人可谓当前南宋军界的半壁江山。 …… 吴曦在众人看过陇南发来的战报后,脸上满是阴霾,声音沙哑道:“郭倪擅起战端,丧师辱国,致使陇中糜烂,现在夏军兵锋直指阶州,如果阶州再失,则川中不保啊! 大家说说该如何挽回局势?” 郭倪的副手毕再遇听到吴曦将责任全部推到郭倪身上,心中微怒,一拍桌子大声道:“吴太尉不觉的此话羞耻吗? 郭帅为何会独走巩州,还不是因为天水军挡着不让进城! 且郭帅能在夏军主力眼皮子底下攻占巩州,替国朝开疆扩土,这等大功之事,何时成了罪责了! 在前线打了胜仗的将军成了罪人,反而在后方胆怯不敢动的人成了功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他几个军帅看到毕再遇当中反驳吴曦,不给吴曦面子,便各自紧闭口舌等着看吴曦笑话。 “呵呵!”吴曦冷笑道:“我胆怯?我吴家就没有胆怯的人! 家祖当年在西北与金军大战时,你们为何不说家祖胆怯啊! 当时怎么不见你们来西北抗金啊,现在天下太平了,你黄口小儿竟敢说我吴家胆怯! 他党项凶悍难道还能凶悍过女真人否! 你可知我吴曦有何本事,若先祖在此定一刀斩了你的狗头!” 毕再遇听到吴曦之话,嘲笑道:“张口闭口先祖家祖,孩童没本事就是这般夸耀自家大人如何如何厉害,以来恐吓旁人,掩饰自己的无能!” “大胆!狂妄!” …… 第三百零六章 高宗遗毒 尽管几个军帅与吴曦矛盾重重,更是一言不合落吴曦的面子,但嘴上的一二争执并不会让众人翻脸而弃国家大事与不顾。 在吴曦与毕再遇争执过后,众人终于切入此行的正题。 吴曦表情难看,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羹汤细细小饮一口,而后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我们争斗,当前大敌是夏军。 阶州一定要守住,如果陇西与天水还没有陷落的话也一定要救。 故本帅的意思是这一次禁军与淮军先入陇。 田俊所部从剑阁入陇支援阶州,万不可让阶州再失守。 李爽所部从龙州入陇,届时你二部可招相呼应齐头并进,让令公高逸分心防备,无非快速拿下阶州。 若你二部能击败夏军便可缓缓向北推进,一步步收复失地。 如不能击败夏军便死守阶州地域,待到三四月份时,川、楚、广、湘,江五军整军完毕,本帅便可亲率十多万大军齐出四川直扑陇中! 届时我等十多万大军合兵一处,稳打稳战,彻底将夏军压缩回去!” 吴曦说完便看着众人,等他们答复。 皇甫斌、赵淳兼等几个广、楚统军官听到不需要自己所部先入陇,便点了点表示赞同,然后端起茶杯细细品味,静看田俊、李爽二人作何回应。 果不负众望,李爽听到要自己先入陇,而其他人在后方看戏,便不服气道:“为何是我淮军先入陇,你川军干嘛不动?” 吴曦面色平静道:“川军各部还没有准备好,现在还不适合入陇。” 李爽听到吴曦犹如哄三岁小孩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而笑道:“可笑可笑! 我从两淮千里迢迢来此,都不敢说没准备好,你川军所部就在家门口敢说没准备好? 十多万川军不如一万淮军,川中无男儿此话果然不假!” 吴曦听到李爽的激将,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发怒,依旧清冷如水般,缓缓道:“川中有男儿也好,无男儿也罢,这是军令! 你受命不受命?” “你!”李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田俊一把拦下。 只见田俊给了李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尔后看着吴曦道:“既然是吴帅军令,我等自然遵命,但不知何时出发?” 吴曦依旧慢腾腾道:“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出发,阶州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如果让夏军攻破阶州,咱们再想打上去,就难了。” 田俊一口应道:“明天太急促,后天,后天一早,我二人定领军出征。” “也可。”吴曦对着田俊拱手道:“北疆军务就拜托田兄了,我在此先恭贺田兄首战大捷了,到时在陇西在给田兄大摆庆功宴!” 田俊拉着李爽站起身对着吴曦同样拱手道:“那我二人就先下去准备军务了,告辞!” “慢走,不送!” …… 李爽对于田俊对吴曦的卑躬屈膝,非常不满。 一直被田俊拉着走出宣抚使衙门,终于挣脱田俊的束缚,对着田俊不满质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若不是你拦着我,我定叫他好看! 他娘的小人得志,以前他吴曦在临安的时候,哪次不是对着咱们阿谀逢迎,跟条狗一样! 现在回到四川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天王老子的样,给谁看了! 吴玠对朝廷有功,可他吴曦有什么功劳,老是仗着祖上功劳逞能! 不要说他是吴玠的侄孙了,就是他吴玠复活我也不怕他! 十多万川兵不动一兵一卒,让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客兵去打头阵! 我看他就是没按好心,我看他这是打算让我们去送死,最后朝廷的兵都死光了,他好造反做皇帝! 不行,我要给韩相爷去信,罢了吴曦的主帅之位,任谁做主帅都行,反正绝不能让吴曦做主帅!” 田俊听着李爽的长篇大论,终于不满,对着李爽大吼道:“你也知道川军不是朝廷的兵啊!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了! 郭倪血一般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我为什么对吴曦卑躬屈膝,还不是为了朝廷大局,还不是为了你我不步郭倪的后尘! 郭倪怎么败的,浙军怎么败的,你看不清吗? 明面上是郭倪自作主张,浙军没有骑兵打了败仗,可真的是如此吗! 当时天水军若让郭倪进城,郭倪会去自作主张吗? 哪怕夏军提前进攻,天水有浙军与陇军两万余众,他夏军能逐个击破郭倪所部吗? 两万大军齐心协力守一座城,给他夏军半年也打不下来? 陇右也就不会失守了? 陇南西和有两万浙军守城,也就不会糜烂了? 可现实是什么,郭倪先被陇军挡着不让入城,等夏军主力打算提起进攻时,陇军最先收到消息,收缩天水守城,却不转告近在咫尺的郭倪所部! 等郭倪知道夏军要进攻时,下令各部收缩,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 郭倪不懂骑兵行军速度有多快,不懂的骑兵厉害,可常年与骑兵打交道的陇军也不懂吗? 陇军提前收缩就是因为他们懂骑兵的厉害,可他们保全自己也不告诉友军一声,从而导致郭倪被夏军逐个击破! 陇军各部收缩备战,这么大的动作我不信陇南地区的文武官员不知道! 可他们就是不告诉浙军后部,让浙军后部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向北急行军,一头撞进夏军骑兵的包围圈,从而被夏军在野外全歼!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若不服吴曦,你便得不到情报,得不到后勤,得不到友军配合! 在陇川作战便犹如在异国他乡孤军奋战,最后被敌人与友军一起害死! 是,吴曦在临安时是如同一条狗一样,对着我们巴结,讨好我们,可那是在临安,这里是川陇!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是人家祖孙三代打下的基业,你在人家的地盘上跟人家作对,你能斗的过人家吗? 至于你想指望韩相爷罢了吴曦的主帅之位,莪告诉你,你这属于痴人说梦! 你以为官家与韩相爷想放吴曦来四川做主帅吗? 朝廷也不想,可没办法,朝廷必须放吴曦回四川,否则不要说打夏人了,估计咱们的军队刚一入川,先跟十多万川军打一仗再说! 能让川陇全部文武官员齐声一致上书朝廷,要求吴曦回川主持大局,这里面表达的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朝廷敢不应吗,所以只能笼络吴家,宠着吴家,哄着吴家,把人家的毛捋顺了,否则人家一炸毛,顷刻间就能让川陇变换大旗!” 李爽被田俊一顿大吼,终于让李爽清醒过来,也认清了他不愿意承认的现实。 不过李爽依旧死鸭子嘴硬道:“这吴家就没好人,割据地方不奉朝廷,全是一帮乱臣贼子,这吴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俊虽然同样厌恶吴曦,但对吴玠却是发自心底的钦佩,故在听到李爽将吴玠一起骂上,便出言道:“你错了,吴曦是吴曦,吴玠是吴玠,不可混为一谈。 吴家后代为何要割据川陇,死抓兵权不放,还不是因为临安让人家寒了心! 当年高宗为收兵权,如岳帅这般赫赫忠臣,都能以莫须有诛杀,更是罢了韩世忠等多位元帅的兵权。 吴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怕步了岳帅后尘,故只能死抓兵权不放,让临安投鼠忌器不敢拿吴家开刀。 朝廷敢收其他几位元帅的权,是因为这几位元帅公心大于私心,故朝廷才能收权。 为何不敢收吴家的权,因为人家真敢造反。 不正应了那句老话,马找善的骑,人找善的欺! 他日种因,今日得果! 高宗杀功臣,只能逼得功臣自保,不是人人都如岳帅那般深明大义的。” 李爽没好气道:“我明白,可总让吴家割据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啊,韩相爷调我等朝廷兵马入川征战。 若能打下陇右之地,朝廷便可南北同时包围四川,届时吴家就如瓮中之鳖,朝廷可军政齐下,可慢慢收拢吴家兵权,哪怕到时候打内战,朝廷的胜算也多几成嘛。 所以咱们两先入陇也有先入陇的好处。” “好,听你的就是!” …… 第三百零七章 禁、淮入陇 明昌九年二月二十五日,宋军主帅吴曦召集各路兵马于成都军议,最后商议出,以禁军、淮军两部为前锋率先入陇救援阶州的决议。 二十七日,在准备二天后,军马司都统制田俊率领一万骑兵一万步兵,共计两万步骑大军走剑阁道入陇。 建康都统制李爽率领一万两淮骑兵,走龙州入陇。 宋军三万大军,以及吴曦提供的六万民夫,共计九万余人,号称二十万,分两路从川北向陇南逐步推进! 成都离阶州共计一千余里,宋军从成都出发,以平均每天七十里的路程向着阶州疾驰而去。 …… 从二十七日出发,经过十二天的急行军,宋军田俊所部终于在三月九日最先抵达文州临江。 三月十日,李爽所部紧跟田俊其后,从龙州抵达文州。 此时李爽与田俊所部仅隔一百多里,因为李爽所部全是骑兵的原因,若想支援田俊便可在一天之内赶到。 故田俊在李爽到达身后,与其通信后,两部同时于三月十一日拔营北上。 田俊在前,李爽在后,二部向北行,一路所见,到处是断壁残垣,农田被践踏的满目疮痍,遍地流民失所! 难民如黄蜂般一股脑的向着川中涌入,而路边的沟渠中铺满了蝇虫环绕的尸体! 一桩一幕无不向南来的宋军诉说着夏军的残暴,山河的破碎,战事的艰难困苦! 陇南可谓一片兵荒马乱,战火纷飞之相! 阶州宋军在全境失陷,断绝支援的困境中,能以疏少兵力,抵挡夏军十多天,颇为不易! 夏军在攻城受挫后,便将心中怒火撒向陇南百姓。 铁骑于四野烧杀抢掠,毁田破屋,此时不管你是平时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还是卑微的泥腿子,都逃不过夏军的铁马弯刀! 陇南地区可谓遗尸狼藉一片,无不向世人宣告着战争的残酷无情。 宋军对夏军的残暴不仁,无不恨的目眦尽裂,咬牙切齿! 心中对夏军恨不能当场屠尽,以抒心头之恨,更发誓将来打到夏国,一定要将夏军今日做的事情全给他们还回去。 宋军怀着满腔怒火,一无所顾,向着北方的夏军疾驰而去,他们需要战斗,需要用敌人的的鲜血来洗涮心中的怒火! 因为之前浙军的惨败,让未入陇之时的宋军对夏军有些许恐惧,士兵士气低迷状态的入陇,让田俊还有些担心。 但现在因为夏军的暴行反而激起了宋军的高昂士气,这一情况让田俊欣喜若狂,如此高昂的士气此战稳了! 宋兵来援,位于阶州城外的夏军主帅令公高逸打提前三天就从斥候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令公高逸这三天来派出数多斥候严密监视着宋军的一举一动,看能不能寻出宋军破绽,从而给自己一举击败宋军的战机。 可让令公高逸失望的是这次宋军稳健的很,两万步骑结合缓缓推进,身后更有一万骑兵,掩护后方侧翼,如同刺猬一般让令公高逸无处下嘴! 一连三天都逮不到机会让令公高逸无可奈何。 在宋军即将到达阶州之际,令公高逸终于作出决定,下令全军后退两百里,一直退到望子关。 将望子关作为主战场,与宋军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手底下见真章! 三月十三日包围阶州十多日之久的夏军在令公高逸一声令下,如潮水般的退去! 宋军田俊所部在离阶州一百里时,终于收到夏军退去,阶州解围的消息! 阶州之围终于化解,等宋军进城时,迎接他们的是阶州军民劫后余生的欢呼雀跃,宋军远到而来的客军,终于迎来一场久违的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田俊能看出来,阶州百姓是真的发自肺腑的喜迎王师,田俊所部如不来,或来晚,阶州军民或许都会成为夏军的刀下亡魂! 不过阶州军民能抵挡夏军十多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原本的二千驻军打的不剩百余人,城中壮丁死伤相藉,不下三千余! 阶州军民真的是拼了命的在守城,战后几乎家家戴孝,白帆满城,凄哭七日不绝! 好在这个有这陇上小江南之称的阶州,粮食充沛,没有发生饿死人或人尽相食的惨状。 也正是因为阶州粮食充足,才能在夏军的围攻下坚持十多日。 三月十三日,田俊解阶州之围,于同日率军进驻阶州。 三月十四日,李爽所部一同进驻阶州,至此阶州已有三万宋军主力,可以说彻底解决了川中之危! 哪怕接下来夏军来十万,都别想再攻下阶州。 对宋军来说只有阶州不失,便可守住川蜀大门,战火便蔓延不到四川。 而只要四川不遭受到战争破毁,宋军便可以凭借四川天府之国一直对陇中用兵! 如果阶州失守了,那对宋军来说将会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到时候夏军就可将兵力部署在秦岭一带,彻底堵住宋军北上的大门。 川北一带本就崇山峻岭道路难行,向北行军就已经够难了,再对着涧渊山头一个个打上去,难度可比肩唐军向吐蕃高原用兵! 当年诸葛亮有出川口,北伐都那么艰难,没了出川口的宋军北伐那将更艰难困苦! 说不定到时候都要逼得完颜璟拉偏架,借道放宋军入陇了。 阶州的战略位置对夏宋双方如此重要,这也让好不容易打到阶州的夏军,是不可能轻易放弃对阶州的决心的。 夏军向后撤退至望子关,并不是放弃了进攻阶州的打算。 而是打算借助望子关来一场决战,一举荡平来援宋军,然后再挥师南下彻底攻克阶州。 夏军的打算跟简单,如果宋军北上,便在望子关外展开大战,胜则挥师南下。 败则退守望子关,进而保存实力,借助望子关抵挡宋军北上,直至后方援兵到来。 而宋军这边田俊与李爽二人在进驻望子关后,却不想二人发生了分歧。 田俊主张借助现在士气正旺,不做停留直接挥师北上,一举击败令公高逸,然后收复失地救援天水、陇西宋军。 届时四军合一,便可将战局恢复到战前局势,从而在陇右站稳脚跟,再等吴曦带领主力北上,到时候反攻入夏国地界! 而李爽却持有不同意见,李爽认为现在解了阶州之围,已经达到了既定目标,现在应该稳守阶州,等吴曦主力到达之后再反攻。 而不应该现在冒险北上,如胜,也不过将战局恢复到战前局势。 如败,甚至连好不容易收回的阶州都要丢掉,届时被夏军堵了大门,宋军这一辈子都别想在打出四川收复失地了,陇地将彻底与宋国无缘! 二人意见不同,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从而让陇南战场竟然成了僵持之势! 宋军于阶州不动,夏军于望子关等宋军北上,一时间竟然战火消弥,双方隔着百里之地“大眼瞪小眼”,大有南线无战事之感! …… 第三百零八章 兵演战争 明昌九年三月十五日,在开春之后从会宁移驾至东京的完颜璟,终于在夏、宋战争爆发二十七天后,收到从西北发来的八百里急报。 完颜璟收到急报当日,对于宋军首战即败的情况很是忧心仲仲。 这宋军别打个夏军也跟当年打辽军一样,光纸面数字好看,真打起来一败涂地那就糟糕了。 宋军这开局必败,中间赢,最后再败的行为,都快成宋军的传承战术了! 就怕宋军这次把老传统丢了,一败不起,那就麻烦了。 到时候被人家夏军堆了出蜀的大门,宋军出不来,夏军全占陇中大地,那完颜璟真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就真成自己给夏军送野区,宋军给夏军送人头,两国联手把夏军养肥了,金宋联手助夏国超神可还行? 完颜璟一想起这个情况,就不寒而栗,若真让夏军占了陇中大地,金宋两国绝对会成为后世遗笑百年的笑柄! 一个战略规划失误低下,一个军事行动失误低下,这不会显得夏军有多厉害,只会显得金宋两国有多愚蠢无能! 不行,宋军可以败,但绝不能被打出陇中,哪怕金军偷袭夏军拉偏架,也不能让宋军退出陇中。 完颜璟圣心独断,立刻召集一众行在文武大臣,给自己出谋划策,兵演一番夏宋战争的走向。 自己虽然对军事不通,但金军一众身经百战的文武大臣,绝对可以推断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宋军真有被打出陇中的可能,那自己就必须重新审视之前的计划,或者亲自下场拉偏架了。 如果宋军还有机会守住陇中,那计划便不做改变,一如之前。 三月十五日,完颜璟于东京留守府召集众臣兵演夏宋战争。 其中以豫亲王完颜从彝扮演宋军主帅,兵部尚书完颜让扮演夏军主帅。 东京留守府中,完颜璟一身紫色常服坐于上首,看着下方宽大的沙盘,堂下两侧站满了金国的文武大员。 扮演宋军主帅的完颜从彝立于沙盘右侧,扮演夏军主帅的完颜让立于沙盘左侧。 而这时作为统计官的完颜纲对着完颜璟以及堂下的文武官员解释道:“此番兵演虽与夏、宋两军有些许出落,但大致总兵力与夏宋两军差不多。 此番结合之前的情报,规定宋军一方总兵力共十八万左右,其中有马军四万八千,步兵十四万。 共分八路兵马。 川军五万众,其中骑兵两万,步兵三万,此部既能打山地战,也可打平原战,也可打攻城战,算是宋军中战力最为全面的一支军队,在宋国诸军中号称天下第二! 楚军两万众,其中有六千骑兵,一万四千步兵,此部最善水战,城池攻防,不过在平原作战却不如川军。 浙军三万众,全步兵,不过浙军已经覆灭,故不算在此列。 禁军两万众,其中一万步兵一万骑兵,此部善于平原作战,却不善攻防与山地作战。 淮军一万全是骑兵,淮军是宋军中最善野外奔袭,上马可骑,下马可步之兵,战力极为强悍,号称天下第一! 两广军两万五千人,全步兵,武器铠甲不全,士兵杂乱而成军,故战力低下,不为宋军主力。 湘军一万七千人众,全步兵,野战、水战、攻城皆不善,却唯独善山地作战,战力很单一。 陇军一万左右,其中有两千骑兵,善于攻防野战。 也就是说除去浙军外,宋军现在还剩余十五万二千余众,其中骑兵四万八千骑,步兵十万四千众!” 完颜纲说完,在众人对宋军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后,接着介绍夏军道:“夏军总兵在十六万左右。 其中有五万骑兵,一万步跋子,五万擒生军,五万十二监军司组建的精锐步兵! 夏军十万步骑主力之前部署在渭源一带,经过与宋军的大战现在应该在天水一带。 而宋军主力却还在四川成都一带部署,远离前线一千多里。 所以臣等多人合力推断,夏军有可能已经打到阶州了。 故现在豫亲王与兵部先从阶州开始兵演!” 完颜纲说完,便退至一旁,将舞台让个今天的两个主角。 豫亲王在完颜纲退去后,盯着沙盘看了一会出声道:“如果天水、陇西未失,兵部攻阶州会派多少兵力来攻?” 完颜让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如果天水、陇西未失,我定以大军包围天水、陇西二地,然后遣偏师两万铁骑南下进攻阶州!” 完颜让一边回复,一边将沙盘中代表两万骑兵的兵棋围到阶州四周。 完颜从彝看着沙盘中的变化,表面凝重,过了半晌终于出声道:“此时阶州周围无兵,想要解阶州之围之能从成都发兵支援了。 如果淮军真名副其实的话,本王会以一万淮军走剑阁入陇支援阶州,同时以两万禁军走龙州入陇。 届时以一万淮军当前吸引纠缠抵挡住夏军两万偏师。 以禁军从羌蕃地区迂回至阶州西北面故城镇(今甘肃陇南舟曲县),届时便可攻占西和! 攻战西和后,便可切断阶州夏军的后勤以及退路。 将阶州这两万夏军包围在阶州与西和之间,到时候被包围断粮的夏军,是圆是扁还不是由本王说了算!” 正面抵挡,侧面迂回,果然是豫亲王的风格,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周围一众观战的众臣,看到豫亲王的高明战略,也不由的点头钦佩! 完颜璟面无表情,看着意气风发的豫亲王,心中也不由的佩服。 果然为大金诸王战功之最啊,顷刻间就扭转了夏强宋弱的战局,反手包围两万夏军骑兵! 这份本事一般人还真不会有,就是不知道吴曦会不会跟豫亲王行一样的战略呢? 就在完颜璟思考的这个档口,完颜让却看着沙盘摇了摇头反驳道:“不对不对,你以一万骑兵怎么可能敌我两万骑兵? 更不可等到禁军迂回至后方。 应该是我两万骑兵击败你的一万骑兵,尔后在返身灭了你这两万长途跋涉的疲惫之军!” 完颜从彝轻轻一笑道:“刚才完颜纲说这淮军号称天下第一,上马可骑,下马可步,如此强悍之军为何不能敌你两万骑啊? 就算进攻打不过你两万骑,但他立营死守,或退守阶州防守,你两万骑兵不可能打下一座一万防守的城池! 只要淮军能吸引住你,牵制住你,我迂回部队可慢慢迂回,不一定非要急行军。 届时两万大军进攻你只有几百人防守的西和,你觉得打不下吗?” 完颜让思索片刻回道:“好,算你淮军厉害挡住了我的进攻,但从羌蕃地区迂回至西和,你可知需要多长时间? 起码不下二十多天,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迂回至西和时,天水也该到破城的时候了!” “不错!”完颜从彝大方道:“本王就没打算守住天水,本王的目标从来不是解救天水,而是你这位于陇南的两万铁骑! 只有全歼你这两万铁骑,就是将天水送给你又如何,用天水换两万骑兵本王觉得值! 南军短于北军者,唯一在骑马,虽然宋军骑兵人数不弱夏军骑兵人数,但要说双方的战力,肯定夏军骑兵强于宋军骑兵。 故为了以后主力出川与夏军在陇右打规模会战,必须现在削弱夏军骑兵的力量。 否则双方数十万大军会战,宋军肯定会败在骑兵上,说不定会因为骑兵的战败进而牵扯整个大军全部战败! 而夏军没了这两万骑兵,以三万骑对宋军五万骑,双方彼此削涨之下,夏军便会没了对宋军的唯一优势,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优势!” 完颜从彝说完,完颜让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完颜从彝,最后心服口服道:“我不如豫亲王远矣! 我败了,我还在计较一城一地,以及局部战争胜负之时,豫亲王已经放眼全局,深思以后了。 如果真是豫亲王领兵,此战宋军必胜,说不定宋军在豫亲王的带领下真能打到贺兰山去。 可吴曦不是豫亲王,我敢断定吴曦一定会以两部同时支援阶州,而不是像豫亲王一般去迂回西和! 强兵配不上良将,宋军接下来的仗,不会那么容易的。” …… 第三百零九章 高丽名将 显然主帅不同所实施的战略也不同,用豫亲王扮演宋军主帅,推演出来的结果是宋军大胜,甚至一路打到贺兰山了。 可很明显吴曦不是豫亲王,他打到兰州都难,更不要说贺兰山了。 故用朝中大成扮演两军主帅,这种推演做法只能作废。 最后集思广益,朝中文武大臣给了完颜璟一个“阶州不失,宋军局部一两场战败不算什么大事”的答案。 在金国朝臣看来,阶州在手,宋军战略上依旧有得打。 至于丢了些地,损失了一些军队,这对宋军来说这只是皮毛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如果宋军战损五六万主力军队,那确实就有危险了,现在嘛,还早着了,双方胜负还不好说。 完颜璟搞清楚了宋军不会败退出陇中,便放下心头大石。 只要退不出陇中就好,这就说明双方还有的打,不会突然停战,两国依旧在自己设计的道路上拼杀消耗。 完颜璟对宋军这么关心到不是完颜璟突然心善,想做圣母帮宋军了,完全是客观的从陇中双方战局平衡所考虑。 如果是夏军败退,完颜璟为了平衡依旧会下场帮夏军,宋军弱帮宋军,夏军弱帮夏军,锄强扶弱发扬大金风采! 好在现在不用大金发扬好人精神了,既然宋军与夏军还有得打,那便坐看西北风云! 也是时候让完颜撒里合活动活动筋骨了,高丽的事情不适合在耽搁了。 完颜璟与东阁御前会议后,便传旨鸭绿江边的完颜撒里合,于三月二十日,进攻高丽! …… 明昌九年三月十八,在婆娑府路(今辽宁丹东)的完颜撒里合,在收到完颜璟下令进攻高丽的圣旨后,便立刻整军备战。 三月十九日,完颜撒里合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便留下苍头与后方,自己亲率一万铁骑于当日挥军渡江南下! 二十日,金军一万铁骑顶着冷风突破高丽千里长城,直扑高丽西京(今朝鲜平壤)而去! 金军大举南下,西京北疆诸州在一日之内,便被金军连破六城四寨! 西京诸州战火纷飞,狼烟四起,各地战报于当日便抵达西京崔忠粹的手中。 崔忠献本来打算让其弟崔忠粹领兵去南方镇压乱民,但因为金使被刺一案爆发,立刻让金国与高丽两国形势紧张起来! 崔忠献便顾不得南方乱民的事情了,便让其弟崔忠献率领从南方藩镇抽调组建的十万大军,立刻北上延边境地区布防! 崔忠粹率领十万大军抵达北方后,自己便率军八万大军驻防西京,余者两万多兵马分布北方州县防守。 崔忠粹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因为骑兵太少的缘故。 崔忠粹麾下马军共计两万左右,主力基本上全是步兵,崔忠献怕分兵出去后,被金军骑兵逐个击破。 所谓步兵分兵容易,合兵难,一旦将八万步兵分守各地驻防,届时在金军的进攻下想要合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崔忠粹这个做法虽然有助主力强大,但强干弱枝下让地方防御如同白纸般一捅即破! 金军一万骑兵自二十日入侵高丽以来,对高丽北部犹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的攻城略地! 金军一路势如破竹,高丽地方防守兵马对上金军往往一触即溃,让金军骑兵铁马纵横西京诸州! 而在西京收到战报的崔忠粹却畏敌如虎,领着八万大军,却对金军区区一万人马不敢挡其锋芒! 崔忠粹龟缩西京不出,坐视战局恶化,高丽有识之士无不愤慨! 位于西京崔忠粹府邸门口,每一日都有前来请战的官民学子! 崔忠粹对于门外跪着请战的数百官民,全部当做没看见。 但一连数日络绎不绝的请战人群终于惹怒了崔忠粹,崔忠粹便指挥军士将这些前来请战的人全部暴力驱逐或监押! 让崔忠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番动作不止没吓住西京官民,反而激起了西京百姓的同仇敌忾! 于是金军还没打过来了,高丽西京却最先发生了一场百姓起义! 但乌合之众到底是乌合之众,起义的火苗还没壮大,就被崔忠粹麾下大军扑灭。 起义发生两天,崔忠粹麾下大军在西京城内杀了个血流成河! 两天过后西京百姓被自家朝廷军队杀服了,军队也吃饱了,金军也到达西京不远的平城了! 一场生乱下来,除了西京百姓外,其他三方可谓都很满意。 崔忠粹对于金军的突然到来可谓是没有半分心里准备,当即心中恐惧,召集一众心腹将领商议该如何抉择? 是战略转移,还是向后撤退,还是逃跑? 崔忠粹心中全是撤退保全的想法,就是没有与金军打仗的想法。 而崔忠粹身为主帅都是这般想法了,那下面的将领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出主意逃跑了! 想死守西京也行,反正没人拦着你,友军全撤了,你留下断后送死! 真可谓,什么样的将军领什么样的兵。 崔忠粹畏金如虎,连带着下面的将领士兵一起未敌先怯。 最后崔忠粹一众下属集思广益,为了能全身而退,给崔忠献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 主意倒也很简单,就是哄骗平城守将,先挡住金军四五天,等崔忠粹大军准备就绪之后就来支援他。 而平城守将却是一个木鱼脑袋,当然这是崔忠粹的想法。 用好词说的话,平城守将那是一个忠君爱国,奋勇杀敌,大公无私,爱民如子的好将军! 平城守将在收到崔忠粹的信后,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并向崔忠粹保证自己一定守住平城四五天,好给大军争取北上的时间。 崔忠粹看到木鱼脑袋信了自己的鬼话,便一边发信迷惑,一边带着八万大军与西京抢来的财物,向着南方一路狂奔而去! 平城外的金军在进攻平城不克后,便向平城后方派出斥候,看能不能围点打援。 结果派往西京方面探查的斥候,给完颜撒里合带来西京城门大开,无一兵一卒的惊喜! 完颜撒里合一方面害怕是高丽军的空城计,故意引诱自己南下好包围自己。 一方面又不想放弃眼前这个绝好机会。 又是真的,那放过这个机会,那就太可惜了! 这种矛盾心理下,让完颜撒里合作出派一百人前往西京试探的决定。 于是明昌九年四月初四,一百金军堂而皇之的占领了高丽重镇西京! 四月初五,金军一百人占据西京的消息传回平城完颜撒里合手中,让完颜撒里合欣喜之下,仰天大笑道:“崔忠粹真高丽名将矣!” …… 第三百一十章 阿西吧 “万岁!万岁!” “万岁!大金万岁!” 西京城头上,数百名金军挥舞着旌旗,士兵脸上满是狂热,一遍又一遍高声呐喊着震耳欲聋的万岁之声! 城头之下,地上两侧跪满了西京百姓官员,一直从城门外延伸到西京城内部,一眼望不到头,起码不下二万多百姓跪迎金军入城! 城门外部与门洞中,一队队高头大马,驮着趾高气扬的金军依次入城! 金军战马的铁蹄踏在坚硬的地上,发出一阵噔噔噔的声音,犹如铁锤般砸在现场所有高丽人的心头! 看着金军的不可一世,让所有高丽人,暗自垂泪,耻辱羞愧难当! 国破家亡双泪暗,山河破碎风飘絮! 前几日还属于高丽的西京重镇,这一刻却成了金军炫耀赫赫战功的标志! 高丽的子民更成了跪迎王师的顺民! 完颜撒里合策马越过正在进城的军队,来到后方一架囚车跟前,看着栏车中关押的平城守将金富源。 拿起马鞭拨动金富源的脑袋,看着金富源悲伤哀痛欲绝的样貌,完颜撒里合面露得意道:“虽你我各为其主,但本帅很佩服你的勇气! 但你愚蠢也是真的,早就跟你说过崔忠粹逃了你非不信,现在亲眼目睹无话可说了? 十多万百姓居住的雄城,被我区区一百士卒占领,崔忠粹领八万大军,不放一箭一刀,闻风丧胆而逃,这样的人也敢称英雄乎! 接下来,本帅不会杀你,但本帅会一直带着你,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国家,是被本帅如何灭亡的! 哈哈哈哈!” 囚车中的金富源听到完颜撒里合狂妄蔑视的笑声,心中怒火中烧,怒笑道:“就以你万余兵马想灭我大国高丽,你痴心妄想! 崔忠粹贼子畏尔如虎,放弃西京叫尔等占了便宜,但叫尔晓得,高丽大兵百万,万里之大,百姓万兆如海水之深,岂是你可揣摸! 奉劝尔早点撤回,赔礼道歉,说不定可逃的性命一条。 否则我大高丽义勇之士益也民间四野,尔等跳梁小丑贪得无厌继续南下,定叫尔等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金富源的话并未震慑住完颜撒里合,反而惹得完颜撒里合哈哈大笑道:“你高丽义勇之士本帅未见一个! 反倒是孱弱羔羊叫本帅杀了不下两万余众,俘获之兵更是不下五万众! 西京叫我一百大兵占据,崔忠粹八万大军叫我一万儿郎吓得抱头鼠窜,这般样貌如何叫本帅死无葬身之地啊? 再好言一句与尔,当年我大军灭宋之际,宋臣有个俘虏说他们有禁军三百万,若我等南下定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此人之话与你今天所言大致不差,但后来我们打破了汴梁,俘虏了他们的皇帝大臣。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吓是吓不倒我们的,当年三百万禁军吓不倒我们,今日你百万高丽军同样吓不倒我们! 好好活着,看看本帅是如何灭掉你们所谓的百万大军!” 说罢,完颜撒里合不再与金富源纠缠,跃马丈许,在亲兵的护卫下向着城中而去。 …… 明昌九年四月初七,金军驱高丽降兵与百姓填壕沟,如蚁攻城,当日攻克平城,平常守将金富源被俘虏。 四月初八,金军继续南下,进驻西京,并举行盛大的入城仪式! 而此时位于开京的崔忠献终于收到西京陷落,崔忠粹不战而逃的消息! 崔忠粹弃守西京的消息传回开京,让开京举城陷入恐慌之中,开京达官贵人一日三惊! 拖家带口逃往南方者数不胜数,热血学子气愤之下烧毁了重房官衙,南方藩镇与在野名士的联名请战书一日三封般送往崔忠献手中。 …… 开京,崔府…… 身前铺满请战书的崔忠献,跪坐在自己书房中,目光从一张张言辞犀利的请战书上飘过,越看越怒不可遏! 崔忠粹这个废物,枉费自己期望与他,更为栽培他,将十万大军交给他统领,结果他居然敢不战而逃。 “贼子负我!” 嘭!一声巨响,桌面被崔忠献一脚踹翻,目光如刀,盯着堂下跪拜着的信使,冰冷道:“你家将军为何不战而逃,更弃西京?” 崔忠粹的信使额头冷汗直流,却还是按照来之前崔忠粹嘱咐的话语回道:“撤退西京非我家将军本意,实乃当时局势艰难,将军不得不撤。 好叫柱国明白,当时金军南下西京大军不下五十万! 且西京城内有乱民作乱,平城守将金富源更是勾结金人,放金军南下! 内忧外患之下,士兵将领皆无死守之心,崔将军想与西京共存亡,却碍不过军心大势,故只能出此下策! 崔将军也不容易啊,还望柱国明鉴啊!” “放你娘的狗屁!”崔忠献听到信使的颠倒黑白,如崔忠粹平时这般涵养之人,都忍不住爆粗口道:“你当我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问你答,敢有一句假话,定要诛你九族! 崔忠粹撤出西京时,是不是还作诗说“离西非我意,但愿金军退。 百将领兵尽丧师,唯我八万全身退”?” 信使刚想否认,但迎着崔忠献杀人的目光,明白自己敢说一句假话真有可能命丧当场。 只能一边心中埋怨你们两兄弟的事,牵扯我这个小人物干嘛,一边硬着头皮回道:“是作了这首不算诗的诗。” “他是不是还将原本运军需的车,拿来运他从西京抢来财物了?” “是。” “那军需了?” “扔在西京了。” “多少!” “两万大军的装备。” “草你娘!怎么不把他自己扔在西京!” 已经放开了的崔忠献,便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言行举止中充满了暴虐浮躁,如同发怒的猛兽般对着信使继续问道: “他是不是还对外人说,是我下令让他不抵抗,是我下令让他撤出西京的?” “没说柱国,崔将军对外人说的是,朝廷下令不抵抗,撤出西京,之后与金国议和时,便可有周旋的余地。” “哦,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啊? 朝廷不就代表的是莪吗,他是我弟弟,他这么说不就等于告诉天下人,是我下令让他弃守西京的了! 我准他便宜从事,他就给我理解成不抵抗? 到头来还将屎盆子扣我头上! 王八蛋,若他不是我弟弟,我真想一刀宰了他!” “阿……西(娘……希匹)!” ……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东界克 在高丽开京政局动荡之时,东界的高丽东北部郡县面临着数千金军骑兵的侵掠。 金军在占领西京,并未南下追击“高丽名将”,反而大举东进北界的大后方,东界州县也开始步入西京后尘。 完颜撒里合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妥当的上万金军骑兵,士气高昂,向着东界大地驰骋而去! 虽说金军铁骑自入高丽以来无人可挡,区区数日铁骑踏遍西京山河。 但东界之地属于山脉峰岭之地,在西京金军铁骑纵横,无所顾忌。 但在山川连绵成片,关隘甚多的东界之地,想要像之前那般放马如平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东界的镇军可不像“高丽名将”的军队那般好对付,起码不会闻风而逃。 地利、人和东界就占有其二,这种的情况下,金军想要一步步打过去,可谓难上加难。 东界军容整装,关防牢固,金军除了初时,通过几场野战获得胜利外,接下来东界镇军直接来了一个龟缩不出。 金军骑兵因为攻城手段缺乏,面对东界镇军的乌龟壳,让完颜撒里合也无可奈何。 面对东界镇军的严守死守,加数百里的崇山峻岭,让完颜撒里合不得不放弃之前速战速决的打算。 完颜撒里合不能快速突破东界防线,只得催促后方八旗步兵快速前来支援。 明昌九年四月十二日,一万金军步兵四万苍头,共计五万余人,押着四万高丽俘虏与完颜撒里合会师。 这一次金军驱降兵前方攻城,八旗在后督战,并用豫亲王从西域学来的天石炮制造法,制造的十余架天石炮一齐发力,终于在两日之内攻破东界西部防线! 东界攻破后,金军因为之前多日受挫的原因,便对东界附近士民百姓,大加抄掠杀戮,意图引诱东界镇军主动出击,以及震慑其余未破城池,让其在之后不敢在卖力抵挡。 可惜东界兵马使李丽芝虽然深恨金军恶行,头脑却一直保持着清醒,只是接应逃难百姓入东界安置,依旧谨守关卡。 金军在破西部防线后,三日之内连破三郡,高丽东界军虽然失城陷地,却依旧紧守关城不出,打定心思不与金军出城打野战。 与金军打野战,东界军也不是没试过。 之前就有几个不信邪的将领,率军一万与金军两千兵马野战。 结果一万精锐东界镇军连半天都没坚持下来,就被两千金军生吞活剥,连个渣都没剩下,还连累的丢了一郡之地。 从那开始之后,东界军就下定决心,打死也不出城。 不出城虽然依旧会被金军攻克,但起码还能坚守几天,不会全军覆没,如果出城作战,真的是连一天都嫌命长。 金军眼见东界镇龟缩不出,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一城一城打过去。 于是整个四月间,不再见金军之前长途奔袭,大迂回,大穿插等运动战,反而全是沉闷血腥的攻城战。 五月初五,金军终于攻克东界最后一处据点,东界兵马使被金军乱刀分尸而亡! 至此东界最后一处抵抗之地被金军荡平! 这月余期间,金军攻克占领东界一个都护府、九郡个、八个县、十个镇的主县和十七个属县! 共消灭七万多东界镇军,其中歼灭三万众,俘虏四万左右,至此整个东界已经被金军全部占据。 而因为俘虏四万多东界军,加上之前在西京诸州俘虏的兵马,此时金国的降军高奸部队已经接近十余万! 如果在带上金国自己的六万人马,可以说金国东征军队已经高达十六万多,与西北大战的夏军兵力都差不多一般多了。 东界沦陷,让东界以北的北界军,已经成为一支实质上的孤军,更是被金军四面包围,切断其与高丽国内的所有联系。 金军取得对东界的胜利后,并没有马上对北界用兵,而是留有六万大军防守北界军冲出重围后,其余十万大军,直接挥师南下直扑开京而去。 金军这不打北界先打开京的决定,完全是之前一个月的山地战将金军打怕了! 虽然最后金军打了胜仗,取得了胜利,但其中的过程却艰苦易常。 期间金军钻山沟,爬峻岭,攻险关,虽然平常多是高丽降军打头阵,八旗在后方督战,但遇到一些硬茬子,最后还得八旗上,让八旗也有颇多伤亡。 故,打完东界的八旗兵,上下一致认为北界围着不打,让其断粮自溃,饿死他们,最后再慢慢收拾,先把开京打下再说! 于是五月十一,金军在修整六天之后,以十万大军直接向着开京高歌猛进! 开京以东,防备金军的是由崔忠献之子崔瑀负责,金军大张旗鼓南下开京,位于开京以东的崔瑀不可能不知道。 崔瑀一边警惕,一边带领着从叔叔崔忠粹手中罚没的五万大军,以及两万都房兵,共计七万余人沿着后世的阿虎飞岭山脉一带布防,阻挡金军南下。 金军十万大军,铺天盖地,如黑云压城般向着开京极速南下,于五月十九日与崔瑀所部在阿虎飞岭山脉一带相遇。 二者大战一触即发! 一方守,一方攻,金军仗着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猛攻崔瑀所部,崔瑀仗着山川地利居高临下死守山脉,双方一时势均力敌,大战十多日。 十二天攻防战下来,金军伤亡三万有余,不过其中都是高丽降兵,真正的金军死伤还不到两百人。 从中也可看的出来,金军并没有出全力,一直是在用降兵消耗敌军。 如果金军真的能忍下心来,付出个四五千人的伤亡,用全力来攻的话,崔瑀所部早就被打崩了,根本不可坚持到现在。 但金军不可能这么做,因为金军这一次东征部队除过四万苍头外,真正的八旗战兵也就两万余人。 金军每一个都宝贵的很,金军那舍的让本部兵马去填壕沟,真这么做,那完颜撒里合离囚车入京日子也就不远了。 再说了,这高丽降兵也很好用,虽然死伤了三万多人,但也消耗掉了敌军三四万人,反正死的是高丽人也不心疼。 这么算下来等于干掉了七八万高丽军队,而金兵却不费一兵一卒,金军完胜,赢麻了! 不过十多日的没有攻破崔瑀所部防线,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最后,老规矩,迂回! 对金军来说,只有我敢迂回,天下就没有能挡住我的防线!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曲线救国 明昌九年六月初一,金军女真镶黄旗都统播户赤统领一千女真骑兵,两千蒙古骑兵,及六千苍头共计九千金军本部兵,合三万高丽降兵,共计三万九千余人,从北部绕过崔瑀防线,打算迂回至西海道凤凰郡(沙里院)! 对于金军的分兵迂回合击之术,身在前线的崔瑀最先从斥候口中得知。 崔瑀一方面加强东部防线,一方面向后方开京的崔忠献去信,让其坚壁清野,死守开京不要与金军野外会战。 在崔瑀看来,金军迂回无非就是想要掠劫京畿道或包围开京,从而调动自己回师去援。 要么调动其父出城野战,然后通过野战覆灭开京大军,进而占领开京,打击高丽军民抗金士气,继而传檄而定! 故哪里都可以丢,唯独开京绝不可丢! 一旦开京被金军占据,那将沉重的打击高丽的军民士气,甚至会引发全国投降的大浪潮! 别指望南方的藩镇有多爱国有多大义,那些人甚至巴不得金军占据开京,继而高丽灭亡,成全他们争霸天下或自立门户的野心! 所以南方的勤王大军根本不要指望,不勾结金人就已经是很给崔、王两家面子了。 而无南方支援,只靠北方半壁江山主动出击,击退金军根本不现实。 故应该死守开京坚壁清野,最后用时间磨,磨得时间久了,金军不想打了,或无力征战,或出现其他转机,从而才能保住崔家,保住高丽! 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三年! 只要坚持下去,让金国在高丽得不到任何回报,反而只是无穷无尽的战争与叛乱,金军迟早会坚持不下去,主动退出! 可以说崔瑀为了崔家与高丽可谓用心良苦,竭心尽力替父出谋划策。 而崔忠献对于长子的才华与一片忠孝之心,心中感慨甚慰。 崔忠献便听从儿子意见,在金军未到之前,于京畿道全面坚壁清野,调集各军坚守关城,绝不给金军任何可乘之机! 六月初六,就在崔忠献命令下发没几天,一则坏消息从北方传来! …… 高丽开京,崔府…… 崔忠献这一刻如同发怒的野兽般,面目狰狞,眼睛充满血丝。 手指颤颤巍巍拿着从北方传来的战报,目光从宣白的纸上一一扫过,越看越怒,最终一把撕破纸张,咬牙切齿痛恨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混账!” 厅堂内一众朝廷文武官员,看到三尸暴跳的崔忠献,皆低眉顺眼,不敢接话,唯恐惹火上身。 能让崔忠献这么生气的,除了他那个弟弟也再没谁了。 崔忠粹这个被金军戏称高丽名将的人,在上次弃守西京逃到凤凰郡之后,被崔忠献一怒之下,罚走五万士兵交给崔瑀统领。 崔忠献本以为上次惩罚过后,崔忠粹能长点记性,接下来洗心革面好好给自己表现。 谁能想到这才消停多长时间,居然又给自己捅了个篓子! 此事还得从两天前说起,崔忠粹被其兄罚走五万大军后,只余三万人驻守西海道的凤凰郡。 随同的还有崔忠献专门派去辅助其弟的安西都护府朴晋材,以及朴晋材的两万安西都护府军。 此番五万兵马共守凤凰郡,只要二人不出矛盾,凤凰郡可谓固若金汤,金军区区九千兵马以及三万降军根本别想打下来。 而且朴晋材还是崔忠献的外甥,这次可谓万无一失。 可不出意外的话准出意外。 在金军迂回部队快要抵达凤凰郡时,崔忠粹又想逃跑了,可这次有崔忠献的外甥朴晋材看着,崔忠粹没有逃成。 反而还被崔忠献的外甥朴晋材拉着,从全军五万多人中抽调一千悍勇之士组建了一支折马队! 这一千多人的折马队也确实不负朴晋材厚望,专门出城以小股部队骚扰袭击金军落单部队。 两天下来干掉金军五百多人,更是创下歼敌一百二十人的鹤龄大捷! 虽然打掉的都是高奸部队,真正的金军没有杀掉一个,还被金军运粮的三十苍头反杀了二百多人。 但这也是高丽开战以来可野外“击败”金军独一份的战绩啊! 其他部队对上金军不是闻风而逃,就是一触即溃,让金军如入无人之境! 各地军队除了依助城墙还能稍微守一守外,但凡在野外遇到金军的部队全部都是闻风而逃,全国找不出一支敢与金军返身一战的部队。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支敢与金军野外激战的部队,怎能不让高丽各阶层高兴,甚至崔忠献为鼓舞人心士气,亲赐安西铁军军号与折马队! 虽然打的是高奸部队,甚至五百人包围三十个金军苍头,还被人家三十个苍头反杀两百多人,打的大败而逃。 但这种事情不说谁知道了? 我说杀的是金军八旗,你说杀的是高奸部队,你不信我的话,怎么你还能找金军去对质不成? 管他是金军本部兵,还是高奸兵,只要能杀敌军就成,敢野外去战,那更是好样的! 现在高丽面临的困境不是能不能打胜仗,杀的是不是金军本部兵,而是没有一支部队敢与金军在野外战斗,这才是让高丽头痛的问题。 金军通过一些列的胜利已经在高丽士兵中将金兵妖魔化了,让各部队没有一支敢与金兵对战的,能出现一支敢打的就不错了,还要啥胜利! 如果再不出现一支敢与金军对战的部队,时间一久金军将会被神化。 一旦金军在高丽士兵心中神化,形成不金军不可战胜的印象,届时就不是闻风而逃,而是闻风而降了! 届时就是高丽占地如华夏一般大,军队三四百万,百姓亿万,也逃不脱被几万金军灭亡的命运了! 士气士气!一旦没了士气,十万军队还真没有十万头猪好用,起码十万头猪,给他金军五天也抓不完! 故安西都铁军的出现极大的鼓舞了高丽军民士气,让崔忠献高兴,让朴晋材欣喜,让凤凰守军欢呼,让崔忠粹憎恨! 这里面就唯独崔忠粹一人不喜欢安西铁军的出现。 除了这支部队不归他管,而是由朴晋材统领外,更多是崔忠粹打心底里就不想与金军打。 在崔忠粹看来,不要抵抗金军,给金军留下好形象,最后好与金军议和。 反正自古以来中原大国从看不上高丽之地,他们入侵无非是让高丽更进一步臣服,最后割地赔款,从高丽身上得些好处,又不是要灭亡高丽占领高丽。 如果打的过也就算了,既然打不过那就低头服软,给金军想要的,全满足他们。 自己崔家继续在国内做权臣不是更好,干嘛要打打杀杀。 最后仇结深了,惹得金军生气,最后下定决心灭亡高丽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兄长与其他人都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崔忠粹便只能曲线救国了! …… 第三百一十三章 飞毛腿将军 崔忠粹怀着曲线救国之心,明白自己不把主战派坑下台,不让自己兄长看清楚金军的厉害,众人是不会回归现实,倾听自己意见的。 于是崔忠粹第一步就先瞄准了这支刚冒头的安西铁军,与朴晋材和他的两万安西军。 在金军即将抵达凤凰郡之时,崔忠粹便巧言色语朴晋材。 哄骗朴晋材说为鼓舞天下军民士气,以及给狂妄的金军一个教训,建议两军联手出城埋伏金军的一万前锋高奸部队。 一开始朴晋材坚决不同意出城野战,认为守城即可,出城得不偿失。 虽然朴晋材竭力宣传安西铁军多么厉害,但自己心底最清楚安西铁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足一千人的安西铁军偷袭游击高奸部队还行,对上金军本部兵马,不要说八旗战兵了,就是人家运粮的苍头都打不过。 朴晋材一开始不同意,但架不住崔忠粹三番五次的劝说啊! 用崔忠粹的话说,五万人打一万高奸部队那是手到擒来,等金军主力赶到时,他们早就撤回凤凰郡了。 并且他之前误估形势,放弃西京让天下人耻笑,从而带动崔家权势都不稳了。 这次正好打一个漂亮仗,给天下看看,解开之前对自己的误解,更能稳固大哥权势。 崔忠粹好话说了一大堆,最后朴晋材实在受不住崔忠粹的诚心劝说,便心动了。 并且朴晋材也觉得崔忠粹说的有道理,打一场漂亮仗不止能打击金军的嚣张气焰,更能鼓舞全国抗金士气! 于是朴晋材头脑一热,一口答应了崔忠粹的提议。 至于崔忠粹坑他的事情,朴晋材从未想过。 崔忠粹怎么说也是他二舅,谋害别人到有可能,那有二舅坑害自己外甥的道理。 于是朴晋材怀着一片热血之心,在崔忠粹的哄骗下,二人出城埋伏远道而来的金军前锋部队。 可朴晋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出城之际,崔忠粹已经派心腹在金军跟前将朴晋材卖了一干二净。 谁说二舅不坑害外甥,那是你太单纯没遇到,这次就让你明白战争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金军西路军主将播户赤听到崔忠粹送来的情报,怀疑之余,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崔忠粹为何要出卖外甥? 这二人无仇无怨,崔忠粹也不向自己要好处,也不投靠金军,就是单纯的出卖外甥,这打死播户赤也不相信。 可除了崔忠粹自己知道自己为何要出卖外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成了后世高丽史上的一大谜团,甚至演变出了很多阴谋论。 有人说崔忠粹是为了夺大哥的权,故意害死其人边亲近之人。 有人说崔忠粹是金人安排的卧底。 更有人说崔忠粹是保王党,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借金人之手除掉武将集团,还大权与王氏家族。 如果不是因为各种不确定性因素太多的话,说不定崔忠粹真能成为高丽中兴的忠臣,崔忠粹实则大智若愚。 尽管演变出各种理由,但无一人能说中崔忠粹真正的心思。 崔忠粹的心思很简单,很没有逻辑,人家就是不想与金军结仇,卖金军个好,好最后与金军议和。 就是这么单纯,要啥逻辑,现实真要按逻辑所走,那就没有那么多历史谜团,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尽管播户赤想不明白崔忠粹到底何意,但放在面前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至于崔忠粹有没有骗自己,这点播户赤从不担心,不要说他五万人了,就是十万人,自己都不放在眼里! 本来就是去进攻凤凰郡的,原本之前敌人守城自己还比较麻烦,现在敌人自己走出城了,那还怕什么,除非他天降陨石! 于是播户赤按照与崔忠粹的约定,故意让前锋部队做出无准备之态闯入朴晋材的包围圈之中。 而自己率领主力吊在前锋二十里后,准备突然袭击打朴晋材一个措手不及。 明昌九年六月初四,凤凰之战爆发! 金军以三万九千余人,进攻高丽五万余人,双方八万多人于凤凰城野外三十里之地展开一场大规模会战! 此战中高丽以五万人最先包围金军一万人,一开始高丽军占优势。 但双方大战还不到几刻,朴晋材左翼的崔忠粹所部三万人一声招呼不打,直接全军撤退。 徒留朴晋材所部两万余人被金军纠缠在战场无法脱身! 在崔忠粹所部退走不到一个时辰,金军主力抵达战场包围朴晋材所部! 此刻因为之前友军的突然撤退,让高丽军军心动荡。 等金军主力赶到将其彻底包围后,朴晋材两万大军彻底士气低迷,军将皆无敢战之心,一败涂地下,四散而逃! 但朴晋材所部在金国三万大军的包围之下又怎么可能逃的出去了,并且外围还有游走督战的三千真蒙八旗铁骑。 此战激战带抓逃兵俘虏,一直延续四个时辰,一直到夜晚金军才收兵。 凤凰一战,金军全歼朴晋材所部两万余人,其中杀伤四千余众,俘虏一万四千余众,逃走的不足两千人! 其中高丽主将朴晋材战死沙场,听说临死前嘴里还喊着“二舅害我”等话语,可谓死不瞑目啊! 而金军这一战,死伤七百余众,死伤者皆是高丽降兵,金兵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因为这一战全是高丽降兵在打,八旗兵只在后方游走督战而已。 金军在当夜不做休整,连夜占领了如同空城一座的凤凰郡。 凤凰郡两万守军被金军野战全歼后,再没有一兵一卒能抵挡金军占据凤凰郡。 至于崔忠粹的三万大军,人家已经深得逃跑精髓,临阵脱逃后连城都没有入。 崔忠粹一招过城而不入,连夜向着海州逃去,等金军夜晚收兵占据凤凰郡,再向崔忠粹派兵去追的时候,连人家的影子都没追到。 连金军都不得不佩服崔忠粹的逃跑技能,金军真蒙八旗追了一路愣是没追上! 心生敬意之下,又给崔忠粹加了一个“飞毛腿将军”的外号! 金军八旗打遍天下无敌手,转战万里,什么样的军队,什么样的敌人没遇到过。 连铁木真、脱脱、札木合,太阳汗、西辽,这等游牧之军,与善于逃跑的将军都逃不过金军的追击,更别想全身而退。 可今天八旗就遇到了让八旗心服口服的人! 从西京算起到现在,每一次崔忠粹都能逃掉,并且还是全身而退不损一兵一卒,这等本事放眼宇内都找不出第二个!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说崔忠粹是高丽第一将,倒也名副其实。 起码人家能从金军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至于其他人遇到金军,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没有一个能活着逃脱的。 崔忠粹是唯一一个见过金军还活着的人,真英雄也!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浪里白条 明昌九年六月初六,金军占领凤凰郡之际,崔忠粹率领着三万大军向着海州一路狂奔! 等着金军反应过来去追之时,崔忠粹早就逃的没了踪影,甚至让金军感叹:“漠北追敌易,海东望崔难!” 当然崔忠粹并不知道金军对自己的感慨与钦佩,此时的崔忠粹只顾着一路向南逃命! 崔忠粹一夜狂逃一百二十里,都快赶上一般骑兵的速度了,奇迹的是崔忠粹以步兵跑出骑兵的速度,亡命一夜,麾下三万大军只走丢区区百余人。 这点损失在三万大军的中来看,就跟没有损失一样。 崔忠粹第二天清晨路过一个县城,便终于让麾下大军入城,劫掠一把压压惊。 被金军追了一路,提心吊胆精神紧绷,这次终于可以抢劫一把放松心情了! 当然因为害怕金军追上来,崔忠粹也没敢多耽搁,稍微让士卒进城掠劫一二后,又转头向着南方逃去。 崔军所过留下一片狼藉,让西海道百姓多民谣“金军不杀我,崔忠粹杀我”! 但崔忠粹可不会管海西道百姓是如何看自己的,只要不被金军抓到,其他都不算事,自己连外甥都坑害,又如何会在意这群贱民了! 六月初六崔忠粹逃到安西都护府驻地海州! 也就是在这一日,远在开京的崔忠献终于收到两日前凤凰郡战败的消息。 当然,有了一口喘气之机的崔忠粹并不会坐以待毙,亲自书信一封与其兄长。 崔忠粹在信中将战败责任全部推到了朴晋材身上。 信中大肆诉说朴晋材是如何不听自己劝,非要一意孤行出城与金军决战,更是在战场上置自己与险地。 要不是自己本事大冲出金军重围,说不定自己就叫朴晋材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人害死了! 妄为自己外甥,连自己二舅都害,真是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啊! 在信中崔忠粹不止推卸责任,更是将朴晋材骂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不了解实情的人还真以为是外甥要害舅了。 尽管崔忠粹巧舌如簧,但崔忠献能做到海东权臣的位置上,也不是泥捏的。 凤凰郡到底发生了何事,有着自己情报网络的崔忠献可谓一清二楚,崔忠粹根本瞒不住他。 这也是大堂之内崔忠献怒不可遏撕毁崔忠粹书信的原因所在,崔忠粹自己害死外甥,反而将罪责推到被他害死的外甥身上。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敢不拿他性命以抒自己心头之恨! 尽管崔忠献怒火中烧,如果崔忠粹在场甚至能当场一刀宰了他。 可现在崔忠粹也不在自己身旁,自己拿他也没办法。 主要是怕逼急了,这心狠手辣的狗东西投了金军,那就麻烦大了! 故崔忠献只能发泄过后,一边书信与海州的崔忠粹好言相劝。 一边又以大王的名义发旨严厉呵斥,大数其罪,让其戴罪立功,这次一定要严守海州,绝不能再不战而逃! 不过这一次崔忠献已经对崔忠粹失望透顶了,不再相信其能守住海州的可能。 让其严守海州不过是为安其心,让其不要投金罢了。 至于海州有则有无则无,凤凰郡失守,开京西大门对金军来说已经门户大开,海州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打好接下来的京城保卫战了,而这一次崔忠献本人将亲自指挥这场对高丽来说至关重要的战役! 说是影响高丽存亡的战略决战也不为过! 此战打赢,或打出个僵持不下,对高丽来说都是可延续国家命脉的大喜事。 如打输,则后世记载高丽时会记载高丽实亡于此战! 崔忠献在京畿道这么大的动作,位于凤凰郡的播户赤不可能不知道。 播户赤在凤凰之战后,一边于凤凰郡休整大军,一边分兵去攻占西海道各地郡县。 从六月初四开始到六月初八,仅仅四天时间,金军于西海道各地攻城略地,于六月初八西海道除了海州还未攻占外,其他郡县皆沦陷金军之手。 六月初八,播户赤眼见事情差不多了,便亲领八旗大兵,以及四万多高奸军,挥师南下直扑海州。 这一次金军人数别上一次还多,有着一万安西军以及西海各地守军的投降,金军此时西路军总兵力已经接近六万余人! 金军除了在西海道留有一万人镇压各地叛乱义军,以及维持治安外,其余四万九千余人皆向着海州而去! 这一次播户赤打定主意不让崔忠粹再一次逃走,兵分三路分围而下,打算彻底堵死崔忠粹南逃之路。 播户赤趾高气昂,一路南下红光满面,好似已经看到崔忠粹被自己俘虏的场景。 让崔忠粹在八旗手里逃掉一两次已经算他崔忠粹厉害了,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崔忠粹逃走,否则八旗的脸往哪放,大金还要不要面子了。 北方的金军一动,而且还是大举南下,三面合围而来,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的过海州的崔忠粹。 金军想合围崔忠粹,但金军小瞧了高丽第一将的能耐,虽然你金军三面包围,断了崔忠粹从陆地上逃亡的可能。 但高丽第一将的本事,岂是区区金军可揣摸得,于是高丽第一将在金军快抵达海州时又逃了! 不过这次崔忠粹因为金军陆地封锁的原因,没从陆地上逃。 但海州是何地方,高丽北方水师大本营啊,路地不能逃,难道海上也不能逃吗? 当年宋高宗赵构都能出海而逃,今日他崔忠粹为何就不能出海逃了! 于是金军的美梦破碎了,等金军大费周折,抵达海州时,崔忠粹早就带着三万大军杨帆出海了。 一路大船小艄,如同逃难的难民一般,崔军三万人就这么沿着海岸线向南京而去。 崔忠粹现在连开京都不敢去,倒不是怕金军打下开京,完全是怕他去开京后,他哥崔忠献把他仅剩的三万人马给罚没,顺便把他一刀宰了! 故金军一群旱鸭子只能在海州的沙滩上目送崔忠粹又一次不损一兵一卒的逃离。 这一次播户赤真的是服了这个高丽名将了,就是卧龙凤雏也不过如此! 能在金军手低下三番五次的逃脱,播户赤自问,就算把自己换到崔忠粹的位置上,绝对做不到崔忠粹的本事,此人不除终为国朝大患啊! 当然崔忠粹这一次又被金军加了个“浪里白条”的外号! ……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火烧山崔瑀亡 播户赤白忙活了一场,没抓到崔忠粹,怀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后,只能将怒火撒到开京崔忠献的身上! 播户赤就不信了,人人都有崔忠粹这等好运以及逃命的本事! 六月十一,播户在海州没抓到崔忠粹后,便掉头向着开京疾驰而去! 六月十四,一连三天急行军后,金军于十四日先锋五千余人最先抵达京畿道! 继而马不停蹄于当日攻破京畿下属京县。 等播户赤在六月十五日赶到之际,金军前锋已经占据京畿左道二十县,说是二十县,其实还没有金国一个县大。 高丽的京畿县放到金国那就是一个个村镇那般大小,等金军占据京畿左道后,起码不下二十个京县已经在金中手里。 高丽的京畿道本来就小,又分了五十多个县,碎片化严重,被金军这么占去三分之一后,在高丽手中的京畿道已经大幅缩水。 崔忠献坚壁清野之后,已经基本上等于放弃了开京外围,只打算死守开京。 金军占据京畿左道后,并未先进攻开京,其一开京是坚固大城,金军短时间内就没指望打下来。 其二不将开京外围的钉子拔掉,金军打起来总是碍手碍脚。 故金军先打算打掉开京右道之后,再视情况而定是否进攻开京。 从金军的规划中就可看出,金军这是将开京放到了最后的位置。 一来围的时间远长越好打,二来金军也有用开京做诱饵好吸引各地勤王大军,最后围点打援! 于是接下来几天,金军一方面派兵围着开京围而不打,一方面又派兵猛攻周边京县。 金军有这天石炮的加成,以及京师周围不立大城这种潜规则下,打起开京附近的那些小县城来说,简直手到擒来,势如破竹! 金军三天之内便打下了京畿右道! 至此开京外围已经被金军全部占据,金军对开京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金军进攻外围京县期间,崔忠献早就猜到了这一幕。 但崔忠献并未出城救援什么的,依旧谨守开京,不发一兵一卒,不给金军一丝可乘之机。 崔忠献的策略很简单,却很实用,就像之前其子崔瑀所说,严守关卡不出城浪战,然后就是拖时间,拖个一年半载的,金军迟早有撑不住的一天。 反正现在开京城中因为之前坚壁清野的原因,粮草足够坚持七万大军两年之久,不出城的情况下金军绝对打不进来! 而金军的粮草除了一开始可以就食于敌,抢高丽的粮草坚持一段时间外。 时间长了在高丽贫困的北方得不到粮草之后,金军的粮草便只能通过辽东来支援了。 辽东离高丽千里迢迢,一路运输过来耗费极大。 再加上北方各地起义叛乱层出不穷,金军在高丽得不到补给,辽东运粮后勤维护又耗费颇大,金军顶多坚持一年,就得退出高丽,否则就等着断粮自溃! 但高丽都能明白的事情,金军又怎会不明白呢。 故高丽想打持久战,金军偏不如其愿,开京崔军龟缩不出,崔瑀所部又坚守山脉。 但金军迂回迂的是谁,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山脉中的崔瑀所部。 如果崔瑀所部出山脉救援还好,如果严防不出,那就断了他的后勤,断了他的粮草看他还出不出山。 如果还是不出山,那就霸王硬上弓,直接南北两面夹攻,强行打穿他的防线! 就在崔忠献于开京稳坐钓鱼台之时,没过几天就发现情况不妙啊! 一连等了几天也不见金军进攻,反而大规模向北方调动。 这与他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一国首都就放在跟前,金军居然能忍住诱惑不打? 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让崔忠献觉得要出大事,果然没过几天崔忠献就看明白了,金军这是向着他儿子去了! 此时摆放在崔忠献身前的就两条路,救还是不救? 救,开京有失守的可能! 不救,他儿子以及四万大军就危险了! 唉!失策,失策! 之前光想着守开京了,完全忘了人家金军的目标一直是崔瑀,开京只是附带目标。 金军迂回包围开京,不就是要调动崔瑀出山嘛。 现在自己父子来了个龟缩不出,金军两个目标只能选一个的情况下,肯定选好打的崔瑀了。 至于开京吗,啥时候打不是打,只有能打掉崔瑀的四万大军,开京对金军来说,那还不是瓮中之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对金军来说,如果不把崔瑀所部先打掉,一直将其留在后方,一方面崔瑀阻碍金军会师合兵。 一方面金军怕崔瑀在西路军身后给金军背后一击,所以打崔瑀准没错! 明昌九年六月二十日,金军西路军两万大军北上配合东路军切断崔瑀所部后勤。 后勤一段,崔瑀面对只剩十多天的粮草,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坚持挽回局势了,若不在粮尽之前撤军山脉,等到粮尽之后那真就迟了。 故在金军切断崔瑀后勤的第三天,崔瑀便已经坐不住,开始准备撤军突围了! 但想要在前后八万多金军的监视下安全撤出山脉可没那么容易。 就是高丽名将来了,遇到这种局势都得头痛一阵,来一招弃车保帅,否则还真别想撤出去。 崔瑀到底是年轻人,热血气盛有担当,被人一捧,直接下定决心,不放弃一个人! 除了之前战死的,全军四万多人活着进来就活着带出去,不抛弃,不放弃一个! 只要能有一个兄弟活着,他崔瑀也一定给活着带回去,那怕是死了,也要让他落叶归根,回归家乡! 还别说,崔瑀的一番义气之言,倒稳固了原本动荡不安的军心。 但崔瑀不是穿越者,没有天地气运所钟爱,想不断臂求生,想像穿越主角一样全部带走,只能说小伙子太贪心不足。 兼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喊两句口号就能成龙傲天? 说句实话,浪里白条的气运都比他崔瑀强。 于是六月二十五日,断粮第五天后,崔瑀便不在等待,下令全军向南突围! 崔瑀突围,金军西路军堵截,金军东路军追击,双方十二万大军沿着山脉以及山脉外围的平原大战一触即发! 十二万人的大战,那真是响天震地,浩大壮观,双方大战一直持续三天! 其中第一天崔瑀突围至平原,与金军大战一天损失七千多人后,因为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回山脉。 可崔瑀退回,金军却不放过这个绝好机会,金军打着火把连夜轮番进攻,不给崔瑀歇息准备的时间。 双方大战第二天时,崔瑀所部坚持不住,不得不放弃外围诸多据点,向山脉中收缩后撤。 第二天晚上金军依旧不停歇轮番进攻崔瑀所部。 甚至金军为了逼迫崔瑀出山,直接放火烧山,山脉中树林颇多,大火点燃之后如火龙一般不受控制。 不止烧死崔瑀所部六七千人,就是金军都被大火逼着退出山脉。 大火点燃山头数里之地,一直烧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大火才收回威力,金军趁着火势稍小,便踏着白地进山,最后一举歼灭崔瑀所部! 崔瑀四万大军全军覆没,逃者十不足一! 崔瑀本人也在大火中生死不知,金军先后找遍战场也没找到崔瑀的尸首。 没有俘虏,没有逃走,也没找到尸首,那就只有葬身大火这一条可能了。 显然崔瑀不止没有完成带领全军突围出去的承诺,就连自己都被烧成了灰烬! 这也再一次说明,不是主角不要随便大包大揽的承诺。 如果崔瑀来个弃车保帅说不定还有逃出去的可能,结果非要全军突围,最后不止全军没突围出去,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半盟友的金夏 明昌九年六月二十八日,金军以伤亡七千多人的代价,彻底覆灭崔瑀所部四万余众! 其中杀伤一万四千余人,俘虏两万五千余人,逃亡不知所踪者仅余一千多人。 战后金国东西两路军汇合十三万大军彻底包围开京,将开京围了个水泄不通,鸟飞不进! 金军在包围开京后休整两天,于七月初四对开京发起第一次进攻。 然而因为金军第一次只是试探性进攻的原因,双方于七月初四,大战一天,尽管金军几次攻上城头,却皆被早有准备的崔军赶了下去! 金军第一天进攻以失败而告终! 尽管金军第一天进攻失败了,但金军并未气馁或失望,这种事情金军早就料到了,像开京这种大城就从未有过一天破城的。 金军已经做好了长时间围攻的打算。 …… 就在金军围攻开京之时。 同一时间西北宋夏战争中,宋军通过前几个月的互有攻防,艰苦奋战后,宋军终于凭借在陇南战场的兵力优势,将战线一路推到了天水一带! 自从宋军三月九日,禁、淮两军最先入陇南以来,经过四个月的时间,宋军与夏军万人大战共打了三场,其中两胜一负。 千百人左右的小规模战斗数不胜数,百战左右,双方互有胜负,前期在小规模战斗上夏军占优,后期宋军占优。 期间宋军共伤亡三万左右,夏军伤亡两万左右。 夏军伤亡少的原因还是骑兵多,除非被包围,否则战败之后多数都能逃走。 而宋军伤亡多于夏军的原因就是因为步兵多于骑兵,一旦战败很难全逃,基本上在夏军骑兵的追击下十不存一。 骑兵不强,连逃跑都比不过人家,并非人人都有高丽名将那等本事。 夏宋两军在陇南拉锯四个多月,虽然最终宋军凭借兵力优势将夏军赶出了陇南。 明面上看宋军收复失地是胜利,其实宋军付出的代价也颇多。 因为夏宋两军在陇南拉锯大战,战争破坏力太大,陇南百姓死伤相藉不计其数,战争对庄稼的破坏让陇南成为一片废墟! 战后难民四野,重新组织官府维护治安,救济难民等事务对宋国来说都是沉重的低价。 且陇南之地本就宋国的,打坏了人家夏军也不心疼,这就是没有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坏处。 且陇南之战打了四个月,等宋军打到天水一带时,天水、陇西一早就被夏军占据了。 好在天水与陇西守军鸡贼得很,感觉快要守不住城破之前,先一步卸掉武装向秦州的金军投降了,从而保住了性命。 等到夏军占据天水、陇西后再向金军索要宋军俘虏时,金军理都没有理会。 人家凭本事向我投降的,凭什么给你。 你夏军有多大的面子啊,说一句话就给你,我金军不要面子了吗? 金军收留宋军不给,惹的一众夏军将领不满。 一些打了点胜仗便狂傲到目中无人的夏将更是放狂言,金军若不识好歹,不交人,自己就打破秦州去拿! 夏军中下层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金军的厉害,但夏军上层可明白金军的厉害,非宋军可比之! 故夏军高层不可能由着中下层将士胡闹。 于是这件事情也便不了了之呢,其实除了夏国高层怕金军武力强悍,国力强盛外。 夏军还有一个有求于金国的地方。 要知道,夏国与宋国开战能打到现在,金国可是夏国背后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支持者。 政治层面上,金国的对外口吻一直都是支持夏国占有陇西之地。 陇西大地属于夏国合法疆域,宋军是入侵者,应该退出陇西,停止战争,向夏国赔偿道歉! 甚至金国为给予夏国大义,可是亲自去国书于临安,严厉呵斥宋国这种背义失道寡礼行为。 可别以为这些东西都是虚的没用,这么想那完全是大错特错。 首先一方面,金国属于东亚宗主国,严格来说夏宋都属于金国的附属国,当年临安一句“臣构言”就说明了一切。 说好听一点夏宋是两个藩国,说不听一点,夏宋就是两个属于金国国内大一点的藩镇,或诸侯国而已。 汉之诸侯国对长安,与夏宋对中都有何区别,两国的外交与皇帝登基的册封权利在金国手里,这就是大义! 虽然金国平常不用这种权利,就是用了,有可能人家两国翅膀硬也不听,但有没有跟用不用,能不能用这是两码子事。 金国有这个权利那就是大义,就跟周室虽然衰弱,但人家依旧是天下共主一样,这是一个大义名分,天下法理! 现在金国强,又有大义名分在手,那就是中央对诸侯国的势态。 如果夏或宋进攻金国,那也不属于两国交战,是属于地方诸侯国叛乱对抗中央! 跟汉七国之乱,以及晋的八王之乱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一场野心家造反叛乱! 所以金国往临安去国书,临安承受了很严重的政治压力,对内外这场战争怎么看都是属于失道战争。 好在最先进攻的夏军,这就给了宋国口实,宋国现在也只能抓住是夏军先动手的这一点安抚天下不利舆论。 对金国,宋国现在只能装作鸵鸟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用战争来解决金国的呵斥。 西北战争打赢了,什么都好说,无非给金国多送一些岁币,让金国改口支持宋国。 打输了,那没好说的,里子面子全失! 到时候为了让金国调停战争,阻止夏军继续南下,肯定得大出血一次,给金国割肉补偿。 最后还得让金国改口,支持宋国,起码失了里子之后能保住面子。 从这便可看出,金国给夏国的政治支持不可谓不厚。 除了这些政治上的支持之外,金国还给了夏国很多实力上的支持,比如牛羊等牧畜,以及战马铁器等战略物资。 虽然要西夏用钱买,或用其他东西换,甚至战马铁器等战略物资比平常贵了两倍。 但这已经属于金国扶持西夏的良心价了,夏国自己都明白金国对他们扶持有多重要。 别看东西比平时贵,但夏国依旧甘之如饴,明白自己得了大便宜。 因为这些东西都属于战略物资,夏宋两国自开战以来,这些东西的价值翻了好几倍,一天一个价! 最主要的是你有钱也买不到。 宋国比夏国财大气粗多了,几次跟金国提议买马,金国一匹都不卖,那怕宋国开再高的价都不卖。 如果金国真能取消对宋国的战马制裁,宋国绝对能高兴疯了,不要说比平常贵两倍了,就是贵二十倍宋国都能敞开了要。 缺乏战马的宋国对没有骑兵的恶意可谓感触颇深。 ……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国军事强弱 其实宋国也不是没有马,但宋国的那点养马规模,还真不够军队所需。 而且马是冷季动物,南方的环境就天然限制陪养不出合格的战马,且很多地方恨本就不适合养马。 马是一种娇贵动物,环境不适合,一言不合就魂归草原。 宋国能养马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如此根本无法提升马匹数量。 且环境不合适,勉强养出的马又质量其差。 还没小孩高的马,你让士兵怎么骑着打仗。 马的躯体又决定了耐力速度以及力量,就那种小矮马驮个人都费劲,更不要说机动赶路了。 不能上战场冲阵打仗,又不能驮着士兵赶路,马对骑兵的两大作用都废掉了,那还要之何用! 除了白吃白喝费粮草之外,对军队来说啥都干不了。 这也是宋国一直想向金国买马的原因所在。 金国就是看准南宋的这一个弱点,不卖给他。 估计宋军一场西征打下来,宋国骑兵又得收缩编制兵力了。 倒不是骑兵死光了,完全是战马没了,骑兵没马骑了。 战马是消耗物资,一场五万多骑兵,涉及数十万人的大战打下来,战马不死个三四万,绝对是在打假架仗。 金国配备三四马军队,一直打胜仗的情况下战马损耗都那么严重。 宋军这种多数一马,少数两马的骑兵部队,又是一直打拉锯战,还有败仗的情况下战马损耗只会比金军更严重。 而金国这般大方支持夏国倒不是金国讨厌宋国或喜欢夏国,完全是夏国比宋国弱。 夏国国力弱是一方面,军事上整体也弱于宋国。 很简单的例子,宋国哪怕北伐军全死光了,顶多也就缩回国内缓个四五年左右,便能自我恢复过来。 而夏国这十五六万大军全军覆没了,那就有亡国的可能! 从而看出,宋国北伐军没了,顶多是没了进攻的能力,但防守还是没问题的。 而夏国十六万主力没了,到时不要说进攻了,连防守都防守不住,届时宋国加一把力,就真有可能灭了夏国。 金、宋、夏三个国家不算动员兵力,只算现有兵力,其中金国主力三十多万,其他绿营兵三十多万,全国共计六十万总兵力。 当然以前金国也是上百万大军,但被完颜璟改革裁兵之后,全国总兵力下降到六十多万左右的规模! 金国对外可投放兵力在三十万左右。 夏国主力军十八万左右,其他地方守军三十多万左右,全国总兵力大约在五十万左右,对外可投放兵力十多万。 宋国是三国中兵力最多的一个国家,比之高丽都多。 其中主力四十万左右,地方守军以及杂牌军等起码一百三四五十万左右! 但到底有多少不要说别人了,就是韩侂胄自己都不知道。 宋国那杂乱的军制官制,让宋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力,只能估算一个大概。 宋国的主力加杂牌军总兵力接近两百万左右,天下独此一份! 对外可投放兵力如果没有宋国的传统缺粮限制的话,大概在七十万左右。 不过从宋国开国到现在,以及原时空的历史来看,宋国的军队打仗从来没有不缺粮的时候。 宋国以文御武的国策让宋国军队打仗不缺粮也必须缺粮,全是人为因素,跟明朝的漂没一样,已经深入骨髓没救了。 也就是说宋国理论上可对外投放兵力在七十万左右。 但现实宋国的对外投放兵力在二十万左右,还没有金国高。 哪怕比金国少三分之一那也比夏国多一倍。 宋国虽然军队拉跨,但宋军有一个好处就是比夏国国力庞大,哪怕磨也能把夏国磨死! 历史上宋国就是一直磨了七十多年,磨到最后差点把西夏磨灭国了。 历史上宋国与夏国对战时,宋军七十多年的时间算下来其实就是一直在打败仗。 一直败一直败,也就有那么几次神经一刀打赢胜仗,大部分时间都是输多胜少。 可宋国就是用与苏联一样,经常打败仗的方式差点把西夏打的灭国。 为什么会这样,还是因为西夏国力弱,人口少,宋国可以输很多次,但不要多长时间便可缓过来,然后卷土重来。 但西夏就不行了,他只能胜不能败,宋国可败百次都没关系,但西夏只要败一次就有亡国的危机。 宋国打夏国十分力中出三四分力就可,而西夏每一次都得举国来战,跟本不敢留有余力。 而且战争,哪怕打胜仗的情况下依旧会有人员死伤,且对国内的生产造成严重的破坏。 夏国对抗宋军七十多年下来,人口减员极大,国内成年男性人口青黄不接,断代严重。 农业生产大规模倒退,继而影响人口又停滞增长,甚至是人口大规模倒退。 农业破坏人口不增反退,长年的战争人口减员,继而又带动农业倒退。 可以说西夏就是被宋国的战争拖入了恶性循环之中。 最后在宋徽宗之时,西夏彻底撑不住了,被宋国一举大败。 宋军一路高歌猛进,路上所见夏国良田变荒地,人口稀少,甚至百里不见人烟之地比比皆是。 夏国就是一个差点被宋国用国力差点活生生磨死的例子。 其实这种例子历史上有很多,楚汉之战,霸王那么强,不还是被刘邦磨死! 汉匈之战,匈奴也是一个被大汉磨死的例子。 后世二战苏德之战,德军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也是被苏联磨死。 其实宋国与苏联军事上还是很像的,两国都是前期败仗不断,中期神经一两刀,后期又反攻胜利。 唯一不同的是,苏联胜利后会保持优势再继续扩大优势。 而宋国每次会在胜利之后自废武功,继续回到以文御武的正确道路上来! 现在夏国需要金国的支持,故面对金国收留宋军的这种小动作只能装作看不见,大局为重! 当然,金军收留宋军俘虏,倒不是有多心善。 完全是之前夏国借助地缘优势与兵力优势,在陇右压着宋军打,宋军有被随时打出陇右的可能。 金军为不破坏金夏大局的情况下偷偷帮宋军一手,让夏军又不会过多重视。 毕竟一群战败的降兵而已,又不是其他什么大事情,夏军便只能忍下心中不满,不在理会。 而金军在收留宋军后,并未让宋军闲着,天天让其修桥补路,金军绝不会白养着他们。 本来在之前,金军见夏军占优,还想将这些宋军放回去,补充宋军的实力。 然而现在宋军打上来了,在陇右站稳了脚跟,金军也就不在提放回的事情了,就着么一直押着。 宋军几次对金军提出用钱赎回,但金军却一直用各种借口拖着不给。 至于为何不给,除了不增强宋军的实力外,最主要的还是皇帝不让给。 完颜璟为何不给,这就牵扯到完颜璟那复杂的心思了。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五国城 夏季七月,万里山河夏季凉风习习吹过,显映的大地一片勃勃生机之态。 天空火热的阳光给予万物生容,路边的大树张开无数的臂膀,遮住夏天火热的阳光,洒下一片绿荫。 阳光所照射之处,一片酷热骄阳。 似火般的炎热,在辽东大地却显得温暖而不炙热。 皇帝行营从上月北巡南归后,终于临幸于五国城。 完颜璟自从东京出发,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后世的内蒙东部,与金国极东边疆一带视察边戎之事。 一路视察下来,完颜璟有满意的地方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满意的地方在于这些边疆地区的驻军并没有松懈。 因为吸收了很多当地土着进八旗之后,当地的治安维护等情况明显改善了好多。 不好的地方在于,这些地方皆无产出,一切全靠朝廷支持。 这让很多行营随行官员不止一次上书完颜璟丢弃这些不毛之地,收缩驻军可节省钱粮军备。 这便是让完颜璟最为生气的地方,有些地方是钱粮能衡量的吗? 要是大金国没有那个实力支持边疆驻军了,你收缩丢地,倒也能理解,毕竟自身实力制约着自己无法掌控。 可大金国并不差那点钱粮,随便挤一挤就够维持当地驻军了,可这种情况下就为省一点钱粮就收缩丢地,这完全是一种商人心态! 商人才讲究付出与收获,一个国家怎么能看这些东西,官员就更不应该怀有这种心态! 可他们现在就怀有这种心态,还打算说劝自己放弃这些地方。 如果事事都讲单纯的利益,那直接收缩回长城好了,反正其他地方对大金来说除了国防军事有用外,经济上那完全是赔钱的地方。 他们不懂吗,不,他们都懂。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仔爷卖田心不疼。 不是他们的地方,与他们没有任何利益的地方,在他们看来全部扔掉才对。 完颜璟发现大金的官员也有了这种向明官转变的趋势后,当机立断,对那些上书收缩的官员全部罢官免职,且永不录用! 好在说有这些提议的官员都是关内汉官,女真官员以及关外汉官都没提这种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谁都可以说,唯独他们不能说,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的家乡啊,那个官员敢说把自己家乡丢了的话。 让完颜璟欣慰的事,这种事情才刚见苗头,还没有形成主流。 既然自己早点发现了,那就把这种想法泯灭在萌芽中。 如果不管不顾等自己百年以后,那自己将会面临跟永乐一样的结局,人死而地没! 而自己融入当地土着成为女真人,其实也有助于疆域稳固。 这些当地土着成为女真人之后,必然会进入金国军政两届,他们便能成为收缩一派官员的反对者。 等朝中与地方一致坚持不收缩时,关内汉官也便翻不起风浪了,除非大金灭亡,否则边疆出身的官员绝对不会丢弃自家的地盘。 至于说将当地土着融入到女真后,会不会影响女真的纯洁性,这完全就是杞人忧天了。 因为女真他与汉族一样,是一个多民族融合而成的民族。 至于说女真起源肃慎,这种追祖方式,就相当于汉族追祖炎黄一样。 汉族起源炎黄但真正的炎黄后裔才有多少人。 不也是以部落的方式融合其他部落或其他民族,最后形成一个以炎黄为号的民族。 不同时期又有这不同的名号,周人、秦人、汉人、唐人等等。 女真也同理,女真也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名号,融合的民族更是数不胜数。 不说叫不上名字,或不知道的,单说名气大的就有汉族、高丽、契丹、通古斯以及蒙古之前的东胡一系等。 从这便可看出,女真是一个多民族融合而成的民族。 不然女真哪有现在五百多万的人口啊。 更不能说通古斯融入了女真,就说女真不是女真了。 这种说法就像鲜卑融入汉族,就说汉族不是汉族是鲜卑了一样荒谬。 原时空金国灭亡后,起码有百万多女真人融入到了汉族里面,也没见说汉族以后改名叫女真了。 后来清军入关直接改明朝百姓为满洲习俗,也没见说华夏大地百姓从此以后成满洲人了。 最后不还是汉族笑到最后将满洲融合了。 不足十万的通古斯融入到百万女真里面,几代下来早就成为女真人了,还那来的通古斯一说。 就像现在这些土着一样,要不是完颜璟之前知道他们不是女真人,不知道的人来看他们与女真人没有任何区别。 并且这些土着能成为女真人都很高兴,他们也自认自己是女真人,给朝廷纳税当兵都跟积极。 就如同长江黄河流入大海一样,流入大海后,那将不在是长江黄河水,而是宽阔无比的海水了。 完颜璟于边疆视察过后,终于在七月份回到辽东,而第一站就是让诸国皇室闻之色变的五国城! 五国城此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因为身处金国女真龙兴之地,周围都是女真大军的缘故,五国城就没有什么防务可言。 就是一处稍微大一点的土堡子,周围驻军拢共也就几百人,甚至连监狱都没有。 金军在此地关押的重要犯人与俘虏等,平常都住在地窖,或马棚,猪圈。 而这里的俘虏并不是一天混吃等死,每天天不亮就要被金军集中看押至地里种田,或开荒,懂的放牧的便让他们放牧。 只有到太阳下山之后,才会被金军再一次集中起来,套上枷锁镣铐,在返回地窖或与畜生住在一起。 完颜璟带着一众官员侍卫,站在路边,看着田地里忙碌的人群,脸上带着若有所思之态。 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公贵胄,或叱咤一方的霸主大汗,现在就如同平常老农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 看他们那娴熟的动作,就明白都是一群庄稼好手! 就在完颜璟思索之际,两名金兵手持皮鞭,冲入地中,对这劳作的众人厉声喝道:“都停下来,都来路边跪迎陛下!” 一众人听到金兵的厉声招呼,脸上皆露出恐惧的神色,颤抖着身子,低着脑袋排成一列,在金兵的指挥下来到完颜璟三十步之外,被金兵呵停,然后对着完颜璟行三跪九拜大礼! 完颜璟仔细端详众人,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熟人,结果看了半天,因为一个个皮包骨头,脸上脏乱,且胡须密布,根本无法认出旧人。 …… 第三百一十九故人凋零 敬小慎微,低眉顺眼,这就是完颜璟对眼前“老农”们的评价。 旧人有谁了,脱脱?好像被睿亲给剐了。 札木合?不认识,只听过没见过,不算旧人。 笑里徒?这倒是个熟人,不过当年被万马践踏而亡,他没有被俘虏的好命。 王罕!对了,还有王罕,这是个旧人,还是被俘虏的,长啥样了?怎么记不起来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那一张善于拍马屁的嘴了。 完颜璟回过思索,不带任何感情道:“王罕何在?” 完颜璟话毕,就有一个小内侍小跑至看押俘虏的金军身前,将陛下的口谕传道。 却不想小内侍说完,两个看押俘虏的金兵却露出为难之色,二人的表情一看就是有问题。 果然,在小内侍的盘问下,两名金兵一脸纠结,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缓缓道出。 二人说完,小内侍终于明白他们会面露难色的原因了,心中暗道一声,便立刻返回完颜璟身前,低着脑袋,轻轻道:“回禀陛下。 这王罕不在了。听说在前年因腹中饥饿难耐,便借着放羊的由头抢羔羊的奶吃,结果 这么个结果,是完颜璟完全没想到的。 其实之前看到军士面露难色,完颜璟就猜到王罕八成是魂归故乡了。 想过是饿死的,或虐待而亡,或不忍受辱,自杀而亡,却唯独没想到王罕是因为与小羊抢奶吃,被公羊顶死的,可真是死的够窝囊! 不过在五国城这个地方,管你之前是谁,有多大的能耐,来了这个地方是真正的猪狗不如,命如蝼蚁,死个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以前他们看不起的狱卒看守,现在对他们有着生杀大权。 每一年都有人死去,原因多种多样,大部分都是饿死或虐待而死,或自杀,至于精神破灭疯掉的那就更多了。 所以王罕这么个曾经的漠南霸主,死在这里,真的如同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没人理会,没人上报,甚至连埋都没人埋,就这么丢在野外被野兽叼走果腹。 所以王罕死了完颜璟根本不知道,并非人人都有赵宋官家那般大的面子,一个失败者而且,没有一个人会去重视。 完颜璟心中一时感慨良多,既然见不了旧人,认认新人倒也不错,权当调剂心情。 完颜璟半天不说话,众人也不敢说话,皆立于一旁静静等待,好在没过一会,完颜璟再一次开口道:札木合呢?” 小内侍又跑了过去,不一会返回,这一次倒没让完颜璟失望,札木合确实还活着,不过状态却不理想,瘸着一条腿,瞎了一只眼睛。 完颜璟看着被金兵押过来的残废老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蒙古国大汗联系到一起。 “你就是札木合?”完颜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如同乞丐一般的老头,不知如何形容此时心情。 听到皇帝的问话,札木合低着脑袋,许是过于害怕,跪在地上,一条腿还在打着颤,结结巴巴的回道:“罪人札木合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真是札木合。”完颜璟居高临下盯着札木合看了看,开言道:“头抬起来!” 札木合很是听话,估计平常没少被教育,这一刻听到完颜璟的话,一点都不敢迟疑,缓缓抬起头,眼睛却目视下方,没敢看完颜璟。 确定了,就是一张老头脸,之前自己并未看错,至于他本就长这样,还是来到五国城之后变成这般模样,完颜璟并不想得知。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札木合还没来的及作答,一旁的金兵抢先回道:“此人刚来的时候,老想着逃跑不服管教,还经常一个人对这老天说“今日之耻,来日必定报还”,等疯话。 后来跑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但为防他再次逃跑,便打断了他的腿,他从那以后便乖了下来,不再逃跑。” 完颜璟就像一个聆听者一样,等金兵说完,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怪罪他们。 毕竟一群只会一根筋的士兵碰到这种情况,能想到的除了打断腿外,还是打断腿。 现实证明这方法也很管用,札木合断了腿,便不在逃了。 完颜璟像是什么都好奇的小朋友一样,再一次问道:“那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次金兵没有再插嘴,反而面上有些不自然之态。 札木合嘴唇蠕动了动,想要说出真话,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将到嘴边的话改口道:“罪人不下心被杂物戳的。” 其实完颜璟早就从二人脸上看出了端疑,估计是被虐待的打瞎了眼睛,不过札木合不说,完颜璟也便装作不知道没问。 完颜璟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过首,看着身后一大群乌央乌央官员,想要找人却没找到,只得对身边的完颜让吩咐道:“你去将那个叫商……洛什么的找来!” 完颜让看到完颜璟记不起来,立刻提醒道:“陛下是说商洛臣?” “对,就他,快将他找来。” “是”完颜让应下之后,向后走了两步,招来几个官员,在耳边吩咐一二,而后那两个官员立刻向着人群后方走去。 而完颜让并未回去,就在完颜璟看不到的地方,等着手下去叫人。 两个受完颜让指示的官员向后走了一阵,终于在人群中的最后方找到一身官服的商洛臣。 “商县伯!” 听到有人喊自己,原本神游天外的商洛臣立刻反应过来,随即寻声望去,只见在人群外围,两个身着三品官服的大员正在向他招手。 商洛臣尽管疑惑,这两个不认识的三品大员找自己所谓何,动作上却不慢。 三作两步走出人群,整理仪表,对这二个恭敬一礼,这才开口道:“见过二位大人,不知二位上官,找卑职所为何事?” 商洛臣的疑问,其中一个冷着脸没有回答,那种眼神中流出的高傲与冷漠,让商洛臣心中极为愤怒! 但现实不由人,商洛臣只能装出一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的姿态。 另一个却比较好说话,但也仅仅只是好说话:“好事,中堂大人要见你。” 中堂!商洛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怪商洛臣震惊,实在是从未见过如此的大官啊! 能被称之为中堂的,肯定是东阁大臣,每个东阁大臣那都是打个喷嚏,大地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啊! 这种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大人物,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从未见过,今日却点名要见自己! 这一刻商洛臣脑袋晕乎乎的! …… 第三百二十章 闯祸的商洛臣 商洛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迎着二人的面,以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卑职不才,不知何德何能可扰动中堂大人见我?” 那个脾气好一点的回道:“别问那么多,去就知道了。” 商洛臣听着话中的不耐烦,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陪笑一二,跟着二人向着他从未去过的大官前方一一略过。 商洛臣边走边打听道:“不知是哪位中堂大人要见卑职,卑职也好有个准备,不给两位大人丢脸。” “少打听事,你呀,还不够格,耗子偷好粮就行了!” 这句话说的是相当直白了,甚至都不像一个官员该说的话。 如此侮辱人的话,让商洛臣面目涨的通红,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虽然这就话就相当于指着商洛臣的鼻子骂他是小瘪三,犹如跳梁小丑般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虽然残酷侮辱,但商洛臣不要说放一句狠话了,甚至连个愤怒的表情都不敢有,只能低着头,跟在二人身后走动。 商洛臣也不想这般窝囊,可官场就是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 顶撞上官,轻则插旗游街,颜面落地,重则罢官免职,且子孙三代不得为官为吏。 尽管商洛臣心中将二人恨的咬牙切齿,但面上却仍然陪着笑脸,让二人无法挑出毛病。 走过一段路,商洛臣终于被二人领到一个身着蟒袍,面色威严,气质深沉的中年人跟前。 此人眼睛深邃平静,只是随意瞟了商洛臣一眼,随后说了句:“跟来。” 尔后便不理三人,径直向前走去,商洛臣紧跟其后,落后两个身位,那两个三品大员倒是没有跟来。 完颜让走在商洛臣身前,边走边道:“知道为何找你吗?” 商洛臣立刻回道:“卑职不知。” “陛下要见你。” 轰! 商洛臣脑海这一刻真的炸开了! 一个中堂就让自己心惊胆跳,现在更出乎意料,居然是陛下要见自己! 这让从未想过这种事情的商洛臣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完颜让发现身后之人竟然吓的有些走不动路了,这种情况去见陛下可不成体统啊。 完颜让面色变得和蔼可亲,对着商洛臣安慰道:“不要紧张,不要怕。 待会见了陛下先行礼,然后一直低着头不要乱看,陛下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撒谎。 如果陛下要阅你容貌,记着不能看陛下的眼睛,听到了吗?” “听……到……了~”完颜让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商洛臣反而更紧张了,说话都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完颜让看到商洛臣比如不堪,几次想再安慰安慰,却怕自己再给他压力,别待会吓的走不动道了,那就麻烦大了。 完颜让思索间,已经到达完颜璟身前,不过商洛臣被大内侍卫拦在了十步之外。 完颜让看到完颜璟这时正在一个一个面见俘虏,便站在身后没有说话。 一直到完颜璟跟最后一个人说完话,才走到完颜璟身侧,轻声道:“陛下,人带来了。” 完颜璟转头看向完颜让,发现身边没有不认识的人,疑惑道:“人在那啊?” 完颜让看到完颜璟误会,赶忙解释道:“被侍卫拦下了,就在后面。” 完颜璟听到是被侍卫拦下了,便对身侧的李志博道:“你去把人带过来。” “是。”李志博便向后走去。 完颜璟在李志博走后,便跟一旁的完颜让随意聊了两句。 说话间,李志博领着低头走路的商洛臣走了过来。 商洛臣刚一到前,眼睛瞟到一个明黄色的衣角,想起以前看过的戏曲等都说皇帝穿黄色衣物,那就准是皇帝没错了。 接着商洛臣对着明黄衣角之人,跪拜道:“臣汉军旗正白旗参领商洛臣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洛臣向地一拜,可把周围人吓傻了! 所有人张着一张大嘴,以不可思议的面目看着跪在地上的商洛臣,心中钦佩油然而生。 此时跪在地上的商洛臣突然感觉到周围一片雅静,也不听皇帝叫自己平身,气氛有点不对劲啊! 完颜璟强忍着笑意,看着一旁冷汗直流,一副懵逼之态的东阁大臣工部尚书胥持国。 不止是完颜璟在看着他,就连周围的所有人都以怀疑、震惊、憎恨等各种各样的眼神注视着胥持国,让胥持国浑身汗毛竖起。 扑通! 胥持国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对着完颜璟跪拜道:“陛下! 这小人栽赃与我,定是有人指使陷害与我,望陛下明察秋毫啊,臣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逾越之心啊!” 胥持国一会已经快吓死了,任谁在皇帝百官面前,被人跪拜口呼万岁,都能吓疯过去。 这可诛九族的大罪啊,完全是无妄之灾啊,自己连这人见都没见过,却对着自己口呼万岁,绝对是自己的政敌派来陷害自己的。 这一刻胥持国真想一把掐死跪在地上的商洛臣,同时脑海中快速转动,想着是谁才是幕后黑手。 此事绝不简单,如果不是其他几个东阁大臣,那就是一众东阁行走。 他们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把自己干掉,好给他们腾位置上位。 不得不说胥持国脑洞真大,就这眨眼的功夫已经脑补出来了一个陷害自己的阴谋诡计。 胥持国在脑补,而跪在一旁的商洛臣却傻眼了! 打穿明黄服的人跪下,向一旁穿赤衣的人解释,商洛臣就知道自己跪错了,这下闯下大祸了! 唉!唱大戏的害我,一点也不专业,这下害苦我了,刚到手的爵位还没暖热乎了,这下就要人头搬家了! 妈的,退钱,赔我命! 好像自己从来都是白嫖,没花过钱看戏啊,果然自古以来白嫖看盗版的没好下场! 商洛臣这会胡思乱想,跪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挽救。 “哈哈哈哈!”完颜璟实在忍不住,大笑出了声,这商洛臣可真是个活宝啊! 是的,完颜璟没有生气,甚至笑出了声。 至于商洛臣跪拜胥持国,完颜璟大致一猜,就明白是商洛臣这个活宝认错了人。 当时,也就是胥持国这种汉臣,才不会让完颜璟多疑。 如果换做是宗室勃极烈亲王等,不管有没有,还是捕风捉影,完颜璟都要好好查一查了。 至于汉官,要说做金国皇帝支持的权臣还可,想做金国皇帝,谁会去信! “抬起头来!”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商洛臣的家事 完颜璟的一声大笑让周边众人皆放下心头大石,附和的露出一副笑意,跟刚才怒目横眉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一众官员都是人精,刚才因为不清楚皇帝的意思,便对此事上纲上线,大有请斩胥持国、商洛臣二人的意思。 现在听到皇帝发笑,便清楚是皇帝将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完全是当成一件笑话看,故众人也配合皇帝一起发笑。 对于众人的心理活动,完颜璟并未理猜,臣子揣摸上意,是因为上意就那一个,好揣摸。 皇帝为什么不去揣摸下意,很简单,人太多揣摸不过来。 故完颜璟没有理会众人,只是虚抚了一下手,叫地上的商洛臣抬起头来。 商洛臣听到皇帝的话,也不敢想其他,先调整好位置,这次确定是皇帝之后,先来了一套三跪九叩大礼,继而才缓缓抬起头让皇帝端详。 一张刚毅的脸庞,下鄂一道不明显的伤疤,估计是战场所留,要在平常,任谁看一下都得说一声好汉,但这一刻却显得格外胆怯。 面貌决定别人的第一印象,这句话说的很对。 商洛臣这一副军人应有的样子,很讨完颜璟欢喜,且此人亲手除了自己梦中的恶魔,让完颜对其留有很深的形象,好感颇多。 完颜璟看着商洛臣,眼中掩饰不住内心的喜爱,连语气都带有一种宠溺的语言道:“听说是你亲手杀了铁木真?” 商洛臣虽然不明白完颜璟何意,却如实回答:“不敢隐瞒陛下,是臣与一众下属一起击杀的贼人,臣一人不敢独贪大功。” “倒是个老实本分人。”完颜璟看着一旁的完颜让随口说说,尔后很跳跃的问道:“家住哪里?有几个人?可有婚姻?” 商洛臣对于皇帝一会问东一会问西的,有点跟不上节奏,更不明白是何意,嘴上却随着脑海回道:“回禀陛下,臣是开封人氏,家里独母一人,父翁早年间在军中劳累过度便走了。 臣是家里的老大,一直在军中厮混,故还未成家。 倒是两个弟弟因在家务农,倒成家的早,皆是些贫苦人家。 幺妹也是在去年刚嫁了人,嫁了个当地柜上算账的……” 完颜璟一问,商洛臣将有的没有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只为给自己多挣点活命的机会。 “起来。”完颜璟随意一说,又问道:“这么你从了军,家里谁在看护啊?” 商洛臣听到皇帝叫自己起来,虽然不是戏剧中“平身”这句话,却准确的明白是叫自己起身。 但商洛臣害怕再搞错一次,故拿眼睛看了一下完颜让,在完颜让肯定的目光中,起释然起身。 至于为何不找完颜璟确认,是因为商洛臣一直记得完颜让刚才的话,不要看皇帝的眼睛。 至于其他人,商洛臣也不认识,怕别人坑自己,故耍了个心眼子,只看完颜让的眼神行事。 在商洛臣起身后,完颜璟也叫起了一旁一同跪着的胥持国。 胥持国对着完颜璟感激零涕,起身之后立刻站在完颜璟身后,眼神中有的只是劫后余生,以及一抹对商洛臣不易察觉阴狠。 商洛臣这是被胥持国恨着惦记上了,因为场合不合适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之态,心中却已经谋划着怎么收拾商洛臣了。 完颜璟此时背着手,边向前走,边说道:“既然你跟了你父亲的户,你从军以后,家里老母谁人在看护啊?” 商洛臣虽然疑惑皇帝问他家里的事,却依旧如实回复:“刚从军那会,家里确实困难,只得让两个弟弟轮流照顾。 后来上面说要明昌维新了,从军中选拔出悍勇之士入旗。 当时臣也不懂啥是明昌维新,只听说入了旗粮响多,还能搬到城里去住。 这是大好事啊,以前只能吃皇粮却没的响,也不能往外拿,家里困难没少麻烦两个弟弟。 若入了旗,不止能吃在军营给家里省口粮,还能有月粮月钱贴补家用,最主要的是能搬到城里去住。 臣当时便没多想,便寻思的报名参选入旗之事,当时我们开封那边名额少,只有一百个名额,却有上万人参选。 臣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身力气还行,便在开封入了旗。 入旗之后就将臣划到了正白旗,来中都驻扎。 家里老娘被正白旗民事衙门给安置在了开封城,平白在内城得了一大院子,就在前朝的皇城跟前,听说以前是南朝达官贵人住的地方。 这下老娘可高兴了,住在城里也不用干活,每个月都有官府出粮养着,倒也不用臣多操心了。” 商洛臣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完颜璟也不点破,就这么一直听着。 “这么说家里现在是没困难了?”完颜璟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自古忠孝难两全,现在朝廷替你尽孝了,你也就没了负担,可一心一意为国尽忠! 这铁木真你是在哪里堵着的?” 商洛臣刚想回前半句话,就听到皇帝又将问题跳回了公事,心中暗暗叫苦。 面上继续一幅老实巴交的样子回道:“那地方大的很,一片雪海林原,当地人叫什么鹘里嗨,佟古斯等,名子多还杂的很。” 商洛臣一说,完颜璟就明白是什么地方了,就是通古斯嘛! 没想到跑了这么远,也就商洛臣运气好,一般人去了还真不一定抓的到铁木真,说不定还真能让铁木真给逃了。 完颜璟随意打量了一阵低头走路的商洛臣,心中暗道,此人真是好运气,就不知是不是个福将? 完颜璟此时突然停顿,带着众人都停了下来,尔后言语道:“既然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给你个县伯,可觉的亏待?” “不亏待,不亏待!”商洛臣赶忙摆手,不好意思道:“臣就是个小兵,能得此大功是吾皇保佑,朝廷给予,上官相助! 臣那点微薄之功,能得县伯已是陛下厚爱,朝廷抬举,上官爱护了,岂敢贪心不足。” 完颜璟呵呵一笑,点了点商洛臣的额头,笑道:“这话倒是说的漂亮,刚说你老实巴交,看来朕是看走眼了,你这也是粗中有细啊! 好,有忠心,有担当实干,外憨内聪。” 完颜璟说着看向完颜让道:“年轻人嘛,给个爵位混吃等死可不好,要为国为民多做点事,适时加点担子也是好的。” 完颜让心中一凝,面露微笑道:“陛下所言极是!” …… 第三百二十二章 突然多了个老婆 所有人散去后,只有商洛臣一个人忧心仲仲的走在乡间田野中,今日的事情让商洛臣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先是被两个大员侮辱,接着又被一个中堂所接见,最主要的是自己居然被皇帝召见了! 这是商洛臣从未想过的事情。 准确的说也不是没想过,但在商洛臣的想法中怎么也得是自己立大功,做大官的时候,就跟戏文里一样被皇帝当朝接见。 可今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面见皇帝了。 且自己还穿了大祸,拜见皇帝拜错了人,虽然看皇帝最后的意思并未追究自己,反而对自己亲睐有加,更与自己谈及家人。 可自己这一拜,皇帝是没意见,大臣有意见啊,给大臣们第一映像没留好,以后谁照自己? 最麻烦的是得罪了胥中堂,这能有自己的好? 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但也得分什么事情,平常事或许人家把自己不放在眼里,当个蝼蚁般不找自己麻烦。 可今日之事,说大了是差点害了人家九族,说小了能让人家罢官免职,圣心不在! 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不信胥中堂会不放在心里,不生自己的气。 换成自己,谁要给自己来这一出,自己非得有杀人的心不可! 唉!这叫什么事啊,被这种天大的人盯上,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商洛臣一个人走在路上,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想找挽救之法,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如何挽救。 其实今日除了这么糟心事外,也不是没有好事,起码知道皇帝对自己有好感,自己在皇帝跟前挂了名,也算是上达天听了。 而且听皇帝最后说给自己加担子,估计自己一直没有消息的职位是有着落了。 其实说起此事还得从商洛臣回来之后说起。 当时商洛臣刚回到中原之时,便接受了兵部、吏部、正白旗民事衙门,以及御前都督府等各部的调查问话。 最后因为自己是领队者,以及抢了个头的原因,便被封了个县伯,其他几个抢到臂膀与腿的,最次也是个男爵。 本以为封了爵之后,自己可以回原旗任职了。 可谁成想,偏偏事与愿违,当时追敌的一百多号人,哪怕是个小兵都提了二级,全部回原旗任职。 唯独漏了自己一个,是左等右等也等不来自己的下一步任职。 不止是没有任职,连自己之前的参领之职,都被别人拿了去。 自己完全成了空官了,光有参领头衔,却没了实质署理军务的实权,这怎么看都属于明升暗降嘛。 商洛臣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故意给自己下绊子,连军营都去不了,一天只能在外面租的房子里闲待着。 可就在上个月,兵部突然给自己来了调令,让自己来辽东行营护驾。 这封突如其来的调令让当时的商洛臣一头雾水。 你要说是自己的实职有着落了,那你好得给自己安排一个行营官职啊,或者是御前大内侍卫的官职也能说得过去。 可只说是护驾,却没有任何职位与差遣,这让商洛臣百思不得其解。 行营两万多大军,用得着自己护驾? 再说了自己去护驾,没个官职差遣,恐怕连了打旗,站岗的位置都没有自己的。 尽管商洛臣想不明白,但调令都来了,商洛臣也不得不前往辽东。 果然,等商洛臣到了行营,就跟个透明人一样,没任何人搭理他。 只能每天随着大部队走动,人家走到哪,商洛臣就跟到哪。 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成想今日却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 商洛臣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走回行营,在卫兵检查过自己的身份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帐篷。 商洛臣刚要掀起帘子,却目光一凝! 多年的从军生涯让商洛臣的谨慎已经到骨子里了,走之前他在帐篷门口画的记好对不上了,这是有人来过。 商洛臣想起今天的事,心中一沉,仔细倾听,帐篷内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这证明帐篷内有人。 商洛臣虽然没有实职,但好得也是县伯,行营安排的帐篷是一个独居的,并非多人合居的那种。 所以说这帐篷除了商洛臣外,便不会有其他人。 而且以前也从未有人进过自己的帐篷,现在帐篷内突然多了一个人,想起今天得罪过人,商洛臣不得不小心谨慎。 商洛臣在门外静静的站了一会,心中便已想明,这是在行营中,安全绝对没得说。 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并不是来害自己的刺客。 哪怕自己今天得罪了胥中堂,但他绝不会胆大妄为到在行营中派人来杀自己。 自己怎么说也是县伯,并且这是在行营中,一旦自己出事,皇帝震怒彻查下来,不管谁是幕后黑手,都逃不过皇帝的雷霆之怒。 自己都明白的事情,能做到中堂的人不可能不明白,瓷器碰瓦罐他划不来,所以没有生命危险! 想明白之后的商洛臣便不在耽搁,掀起门帘,大方的走了进去。 帐篷内略为黑暗,不过桌子旁坐着一个人,却看的真真切切。 一身麻布衣,身材瘦弱,披肩长发,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是个女人,这点商洛臣看的很清楚。 许是桌子旁的不速之客,知道这间帐篷的主人回来了,便低着头,起身走至商洛臣两步之外,在商洛臣不解的目光中,跪倒在地,声音细小道:“奴婢参见大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商洛臣一连两问,让跪在地上的女子轻轻颤抖,继而回道:“理藩院带奴婢来的此地,从今以后奴婢就是大人的人了。” “什么?”商洛臣对着个答案明显是没有心理准备,一时竟然惊出了声! 商洛臣看到地上胆小颤抖的女子,便明白是自己吓到了她。 连出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这才好言相问道:“你口中所说,我皆不明其意,可否说清楚一点?” 许是商洛臣的温柔安抚了地上的女子,只见女子停下颤抖的身子,小声道:“奴婢也知道的不多。 只是几个理藩院的大人将奴婢带到此地,说朝廷将奴婢许配给大人做妻,让奴婢侍奉好大人,别的奴婢也就不知了。” 商洛臣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朝廷将你许配给我,这我怎么不知道!”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居然是辽国宗室 听到商洛臣的疑问,女子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话,一直跪在地上,等待商洛臣的安排。 商洛臣摇了摇混乱的脑袋,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刚想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子,好似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只得言语道:“你先别跪着了,起来,地上凉。” “谢大人恩典!”女子轻言一句,缓缓起身,抬起来一张素质的脸旁。 商洛臣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女子的样貌。 瘦瘦的脸颊,却遮挡不住那眉目间的雅致。 词穷的商洛臣想不倒该如何形容女子的样貌,商洛臣这一刻心中只有美、真美,漂亮,真漂亮来形容女子的好看。 女子看着被自己看呆了的商洛臣,有些不好意思,局促不安的拧着衣角,脸庞露出一抹羞涩的红韵。 女子看到商洛臣的还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道:“大人忙碌了一天,用些膳食。” 女子呼唤终于将沉浸在美色中的商洛臣拉了出来。 商洛臣看到女子的羞涩,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想了点事,一时忘了自己,对对,吃饭,来一起吃。” 听着商洛臣前言不搭后语的诡辩,女子笑了笑,并未点破,便走至桌前,将碗筷摆放整齐,跪坐在桌旁,静静等待着商洛臣。 商洛臣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傻乎乎的走至桌前,跪坐在桌前,刚要动筷子,却发现,女子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并未给她自己准备食具。 商洛臣疑惑道:“为何只有一副碗筷?你的了?” 女子听到商洛臣的关心,心中感动,面上却故作微笑道:“大人用膳便可,奴婢不饿。” “怎会不饿,你看你都这么瘦……” 商洛臣原本想要劝女子吃饭,可没说两句,就看到女子红着眼睛,一副快要哭泣的样子。 商洛臣手忙脚乱,以为是自己那里说错了话,故解释道:“我说你瘦可不是说你不好,只为你我一同用饭而已,若那里说的不对还望见谅。” 女子听到商洛臣的话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说明道:“与大人没有关系,奴婢只是一时心伤,控制不住,还望大人勿怪!” “嗨,我大丈夫一个,怎会怪你。”商洛臣说着,便想说明道:“我就是个粗人,这半辈子一直在军中厮混,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突见佳人,一时心乱不知该如何言语,或有不当之处,却皆无坏心。 之前闻你所言,是朝廷许配与我做妻,即是朝廷所定,你我皆推脱不得,唯有二人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即可。 我也不知你是否对我倾心,但我明我之心,见姑娘一面便心生爱慕,唯恐唐突佳人,不到之处还望勿怪!” 女子听到商洛臣的表白,停止哭泣,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能助我脱离苦海,已是天大恩情,此身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伺候大人白头一世,还望大人勿弃!” “不弃,定不弃!”商洛臣明白了姑娘之心意,心中高兴,面带欢快道:“既然你我良缘天定,以后定护你一生! 你也勿要再以奴婢相称,既然为我妻,便以内人相称便可。 也勿要再称我为大人,读书人喜称相公,可我是个武夫,你便称我为夫君便可。” 女子听到商洛臣的话高兴的点了点头,便是认同了商洛臣的话。 女子好似想到什么,突然言语道:“夫君不问我身世?” 商洛臣听到女子的话,突然有些情绪低落道:“不用问也知道,之前确实不明,可这一会我便明了。 能在此地让理藩院将你许配与我,我想除了五国城受苦的人之外,也便没有别人了。 就不知,你是那一国的官宦小姐?” 女子听到商洛臣的猜测,有些伤感道:“夫君说的对也不对。 我确实是五国城受苦之人,却不是官宦小姐,我姓耶律,是辽国,也就是现在契丹国的宗室之女。” 说着说着,女子又有些悲伤道:“当时上国大兵西来,举国沦陷,国都被围,家邦到覆灭之边缘。 我本以做好国破殉国之准备,可不想权逆与上国和谈,将莪等女子作为停兵货物抵给上国大兵。 我本想一死了之,可不忍家人遭罪,权逆以合家性命相逼,不得不为保全家,而屈服与权逆之下,前往大兵军营做货物之事。 我本以做好屈辱奉迎之事,好在得闺中密友相助,从而逃的一劫。 一路跟随大兵东返,路上酷恶之事屡不见绝,好在我得密友护爱,从而让厄运未临我身。 一直行经长城之际,我那密友说是要被送进宫去服侍陛下,本以为从此再无人看护,终逃不过禽兽魔爪! 却不想密友在分别之际以死相逼,从而让看押我等的大兵答应绝不侮我。 就这般我有了别人没有的好命,一路平安无事抵达此地。 到此地之后,或许是我那密友的言行起了作用,其他女子皆被破了身子,唯独我一人持清白之身,不遭人欺辱。 就吃得不饱,住得艰难,受些劳累之苦,其余到也没糟心事。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般下去了,不想能遇到恩人助我脱离苦海,理藩院也是见我清白之身,特选我来嫁于夫君,此间说明,只为夫君莫要误会。” 女子言罢,商洛臣早就不见了之前的低落情绪,这一会咧着个大嘴狂笑,只要是清白之身,商洛臣心中唯一的一点变扭也便解开了。 刚才情绪低落,就是因为商洛臣明白在五国城的女子,没几个能保持清白的。 虽然不嫌弃,心中却总是有个疙瘩,这一会听到女子解释开了,心中便再无遗憾。 商洛臣这一会只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 就在商洛臣得意之际,同样在行营中,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帐内,此时五六个气质威严的男子,在侍女的伺候下,各自欢笑相谈。 其中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放下酒杯,对着上首之人恭敬道:“今日中堂大人一招釜底抽薪可谓妙不可言啊!” 上首的胥持国听到别人的恭敬,矜持的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开口道:“咱们成人之美,让那小子先高兴一阵,等以后有他好受的。” “娶了辽国宗室之女,他以后定前途渺茫,这次一任,也就到头了,一个没有前途之人,他便飞不出中堂的手掌心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估计他到死,都不明白怎么死的!” 胥持国示意众人停下,面目严肃道:“这都是些小道手段,当前最主要的是将辽东去往高丽的官道修好,这才是咱们的正事,道路平整,东征大军粮道便可平整,如此才能简在帝心,能做正事,陛下便会对一些龌龊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只顾斗争而不能做正事,那我等离被踢出京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中堂说的对。” “好了,那小子先不要理他,看完颜让如何安排他,以后再做决定。” “来,喝酒!”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宋军惨胜 天色放亮,完颜璟皇后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刚坐到餐桌,还未等下筷,便听李志博来报,完颜让求见。 完颜璟让人多加一副碗筷,不一会就见面带喜色,风尘仆仆的完颜让跟在李志博身后走了进来。 “微臣完颜让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完颜璟看着要行大礼的完颜让,赶紧叫停道:“好了,起来,等你大礼行完,菜都凉了。” 完颜让知道陛下没有客气,也便不在推脱,起身后说了句:“谢陛下隆恩!” 尔后在完颜璟的示意下入座,一旁的皇后看到完颜让面带喜色,便出言调节气氛道:“本宫咋说,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现在看兵部面带福气,准是有好事要说。” 完颜让与皇后因为经常见面的原因,倒也熟络,并未拘谨,这会听到皇后的话,便笑道: “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啊,确实是有桩大喜事要禀报陛下。” 完颜璟拿起面饼随意唧了两口,配合着皇后道:“嚯,还真让皇后给说中了,就不知是什么大喜事,能值得你大早上亲自跑过来?” 完颜让因为要回话的原因,只是拿着筷子没有动菜,这会听到皇帝问话,便立刻回复道:“既然帝后发问,那臣就给帝后报个喜。 西北传来消息,宋军胜了,不过也败了!” “这话怎么说?”完颜璟不解道:“什么叫胜了,不过败了,这话何意?” 完颜让酝酿了一下措辞,笑着说到:“说胜,是因为宋军打了胜仗,不仅收复了天水,更是攻入通渭、定西等地,夏军一路败退到临洮、兰州等地。 说败,是因为这场仗虽然宋军打胜了,但过程却不尽人意,损失兵马比夏军还要多,所以说他是既胜又败!” 完颜璟听够,面露喜色道:“有仔细情报吗?” 完颜让笑着回道:“有,这场仗说起来到还挺出乎意料的。 宋军在这个月打到天水之后,便借机休整了几天,尔后吴曦便集合四路大军,正面包围天水,对着天水发起猛攻。 侧翼使鄂州都统制赵淳兼率领其余三路大军牵制夏军救援兵力。 本来双方有的打,但不知为何,赵淳兼一路却败了,让夏军攻破了宋军阻挡,插到了吴曦后方,听说当时吴曦气的直骂娘。 但此时大军已经包围天水,这个时候想撤下来,没个四五日可不行,好在突破到吴曦后方的夏军也不多,也就一万人左右。 故吴曦只能一边围攻天水,一边向后方布防。 可谁知这赵淳兼是个能人,之前战败夏军,其实是故意诈败,行诱敌深入之计。 这夏军不明白所以,中了赵淳兼的奸计,一万多大军突入到吴曦后方,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赵淳兼团团包围。 要么说赵淳兼艺高人胆大,从现在来看,这赵淳兼当时是完全以吴曦大军为诱饵,勾引夏国上当。 若这其中稍微差池,吴曦大军都有可能大败亏输啊。 好在赵淳兼有把才能,合围的够快,即没让吴曦遭难,也没让夏军逃了出去。 于是赵淳兼将夏军压缩于山谷之中,让其失去了骑兵之利。 步骑合围打了整整六天六夜,才将一万多夏军全歼于山谷之中,听说光干掉的夏国骑兵就有六千多! 在赵淳兼打掉夏军援兵后,吴曦也没了后顾之忧,倾尽全力进攻天水,最后天水夏军兵微将寡抵挡不住宋军进攻,便在破城后投降了。 光这两战,宋军就打掉了夏军一万骑兵,起码不下两万步兵。 这一仗宋军确实打掉漂亮!” “等一等!”完颜璟打断完颜让说话,以疑惑的目光道:“朕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宋军打败仗啊,这宋军怎么可能会损失比夏军还多?” 对于皇帝的疑问,完颜让笑了笑回道:“这前面宋军是没多大损失,这损失都在后面了。” “原来,你继续。”完颜璟一边吃,一边听完颜让继续讲述。 只见完颜让继续说道:“这宋军打了胜仗之后,收复了天水、陇西等地,可谓扬眉吐气,一扫之前阴霾。 尤其是赵淳兼可谓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 所谓骄兵悍将必有败,这不赵淳兼打了胜仗之后,便得意忘形看不起同僚,与吴曦也起了间隙。 可当前用人之际,有这么一个能打掉将军,吴曦与几路帅臣都忍下了赵淳兼的狂妄。 可吴曦想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赵淳兼不让,反而步步紧逼,得寸进尺,想夺吴曦的军权! 听说吴曦几步退让忍耐,可这赵淳兼却不领情,反而小视吴曦,以为吴曦软弱可欺。 这一下可气坏了四川将校,听说双方还火拼一场,各自损失百人后便彻底闹翻了! 二人撕破脸皮,义气之争下,赵淳兼便领着其余三路兵马,独自进攻通渭而去,而吴曦便领着兵马向着定西而去。 也是赵淳兼大胜一场便目中无人,小瞧了夏军,在赵淳兼进攻通渭之际,夏军给他来了个以己之招,还之彼身! 通渭夏军故意战败,丢弃通渭引诱赵淳兼深入! 而赵淳兼不知所以,小视天下英雄,便要不等北路大军会师,打算独自追敌。 当时宋军将校多劝阻赵淳兼,现已独师冒进,便该穷寇莫追,以防夏军有诈! 可这赵淳兼此时已经听不得任何人的劝阻,誓要稳压吴曦一头。 结果便孤军深入临洮山川,但其不知的是,夏军的五万精锐步跋子,早已经埋伏于临洮的山川周围,就等他一头扎进去了。 这赵淳兼以及两广军、湘军三路大军合计五万大军,一头闯进了夏军十万大军的埋伏圈。 夏军先以五万步跋子包围宋军,又以两万铁骑绕后断了宋军的后路与粮道,再以三万步兵立大营于高山,彻底断围困了宋军南三路大军! 临洮等地山谷大片延绵不断,根本不适合骑兵所动,不止夏军骑兵用不了,就是宋的的骑兵也废在了山沟之中。 而夏军却有这五万精锐的山地之师,这打起来,宋军先失地利,又兵力少于夏军,包围之下连输五战! 好在宋军也有着湘军这中善于打山地战的部队。 不过湘军只有一万多,还不到两万人,怎么可能打过夏军八万步兵的进攻。 于是赵淳兼的楚军最先被打崩,接下来便是皇甫斌的两广军,唯有湘军占据山川,游而斗之,一直坚持到吴曦来援,才解救了出来。 这场西进之战,吴曦北路因为夏军将兵力调往临洮的原因,吴曦便以重兵攻克了定西,击败夏军一万,斩首两千余! 而南路宋军却大败而归,不止没有攻克临洮,反而损兵折将四万有余,只有不足万人被吴曦救了出来。 经此一战,宋军扩疆得地,却损失惨重,而夏军既失三万大军,更丢地败退,所以说这场仗是宋军胜,但也不完全胜!” 完颜璟听后,总结了一句:“宋军这是胜了战略,却输了战术!” ……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金军攻交州 就在完颜璟五国城视察之就,位于高丽开京的金国大军费尽诸多力气,依旧无法攻克崔忠献严防死守的开京城。 而金军所等高丽援军来援,好围点打援的想法也没能成功,高丽南方藩镇只做出一幅口头上勤王的样子,实际行动却连个人影都不见。 完颜撒里合眼见时间越拖越长,且这段时间北方沦陷区高丽起义叛乱层次不群,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于是完颜撒里合与众将商议后,决定分兵劫掠南方! 一来打草谷就食于敌,补偿自方粮草,二来削弱南方实力,给开京制造一种举国皆陷落的假像,逼得开京自乱阵脚。 于是金军于七月中旬分别六万,由播户赤率领三万大军从交州道入侵,另一名蒙古将领率领三万大军绕过开京直接南下,进攻南京! 七月二十一日,蒙军旗将领忽来忽鲁,率三万大军绕过开京,日夜兼程,骑步并进,直取南京! 金军西路军一路南下破费劲力,实乃南京北部道路难行且关隘众多,让金军无法发挥骑兵优势。 七月二十五日,一连四天,金军总算是突破关隘阻隔,但这绕行数百里,耗时日久,待金军抵达南京时,不出所料,南京的崔忠粹又一次逃了! 且这一次,崔忠粹不止带着自己的三万大军,还带着南京的二万守军一起逃的,崔忠粹这一路逃下来,兵没少,反而还多了两万。真奇男子也! 交州道,是高丽南北重要通道,高丽在此屯有大军,交州大营以及州县兵,再加军镇麾下的私人牙兵,以及各种豪族的家丁兵等,光这一道兵马就有十万有余。 金军转战交州,确实出乎交州本地意料,但因为军镇割据的原因,各军分散无法合拢,便给了金军可趁之机。 金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凡州县敢挡者,铁骑莫不夷为平地! 交州按察使金西壁艺高人胆大,不假思索,亲率步骑大军向北迎敌。 金军这边对于高丽军敢于主动出击,简直欣喜狂欢,若不给他全歼,岂不是叫高丽小瞧了金军! 金军经开京入交州,地处高丽中东部,相对于北方的山高路险,交州地理倒也不算多难,起码金军骑兵有了用武之地。 金军一路南下总算是踏上了这平原大地,纵有高丽军阻碍,也比面临高山险关来得好。 所幸高丽交州军队碎片化严重、金军一路南下基本上没有一合之敌! 越往南,地势越加平坦,且都是膏腴富庶之地,正值秋收时节,遍地的金黄,黍麦丰收。 金军这一来,毁灭无数,交州豪族大户率领家兵结堡御敌,在初闻金军南下之际,便大感事情不妙,还没等串联起来,金军已经兵临城下,破堡而入,举家夷灭。 烧光,抢光,杀光。 金西壁大发政令,命各郡县全力抢割粮食,收拢百姓入城,行坚壁清野之事。 动作不算慢,但数万金军,席卷而下,所过之处无不狼藉一片,让交州道损失巨大。 金国一开始分兵四野,皆是一队队百人千人的打粮队,金西壁领军四处围堵,欲求分而破之。 但金军人多势众,将校狡黠,只与之牵制纠缠,不与其决战,逼得金西壁不得不向各藩镇军镇低头求援。 最终,交州道各地军头不得不联手组建三万大军交于金西壁统领,以望驱逐金虏,恢复交州! 金西壁有了交州各方势力凑来的三万联军,合及自己的三万大军,共六万大军,终于可以稍呃金军铁蹄。 高丽组建联军主动出击,这让金军很是高兴,金军故意向后撤退,就是为了诱敌深入,好最后在野外一战而定,否则敌军龟缩起来可就不好打了。 反观西路金军在忽来忽鲁的带领下夺取南京后,除了一开始向南行军有点困难之外,接下来可谓一马平川,完全是撵着崔忠粹跑! 在西路军如入无人之境般向南进军时,东路军在向后撤退后,已经再寻找与金西壁的决战机会了。 金西壁看到金军后撤,以为金军也不过如此,更是疯狂地调度交州兵马,四面压缩金军的活动空间,疯狂地寻求决战。 到后来金西壁大概也是看出了金军要与自己决战的目的,便集合兵马向北汉江沿河排列,打算与金军决一死战! 高丽军的动作,播户赤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此次果决,短时间内便聚集所有战兵,于仁岗里强渡北汉江。 金军一渡河,交州金西壁的反应也不慢,于南岸领军相对。 但在率先过河的高奸部队玩命般冲击下,高丽军守不住南岸滩头,得以让金军顺利迈过北汉江。 金军渡河后,一方面以高奸部队正面猛攻金西壁南岸的六万大军,另一面以播户赤率领两千真蒙八旗迂回至高丽军后方断其粮道! 金军南来月余的转战攻关对敌,金军本部兵马除了一开始外,接下来还真未怎么打过一场仗,所有战事几乎被高奸部队所包圆。 这次与高丽军对战,金军终于出动了本部兵马,虽然只有两千余骑,却都是身经百战的八旗劲旅,可见金军之决心! 金西壁率领六万大军于北汉江南岸列阵相迎,最先与正面高奸部队爆发大战! 金西壁本看不起这群投降的叛徒,开战前还怀着藐视之心,结果一打才发现,这群高奸兵投降之后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各部悍不畏死,勇猛进攻,打的金西壁六万大军节节后退! 双方狂战至午时,播户赤迂回至金西壁后方,从后方猛攻之后,高丽军再也坚持不住,前后夹击之下,高丽军一败涂地,被金军掩杀大半而逃! 交州主力战败于北汉江,损兵折将万余之众,对金军毫无招架之手,一路向南败退。 而金军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根本不给金西壁喘息之机,一路马不停蹄,死咬着金西壁不放。 金军一路向南追击,所下三战三捷,于江陵彻底覆灭交州道六万大军! 其中四战共歼灭交州军二万余人,俘虏两万余人,逃脱者一万多人,分散各地不知所踪者一万余人,其主帅金西壁在战败后不知所踪! 金军在全歼交州主力后,便分兵攻掠交州各地,金军铁骑,无情践踏交州大地,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交州道各州县处处烽火,百姓流离失所,蜂拥南徙! 烧、杀、抢、掠,金军为鼓舞高丽降军士气,许诺全军,凡破城者,可三日不封刀,钱财等物可皆归其部! 此话一出,五万多高丽降兵如脱缰野马般不受控制,各部争先恐后向南进攻,高丽降军的残暴不仁,比之金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金军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破坏,恐吓、震慑高丽反金势力,凡主动反正,闻檄而降者,大兵不动一分一毫,凡敢挡大兵一日者,城破后,一个不留! ……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头皮痒 交州大地百姓流离失所,狼烟四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在五万多高奸部队红着眼睛发疯般的进攻下,交州大地彻底于沦陷于金军铁蹄之下! 金军只用九天就彻底攻陷整个交州道,于八月开头,如黄蜂般向着庆尚道蜂蛹而至! 因为之前的金军在交州道的恶行,早就传遍庆尚道东西南北。 这会金军南来,庆尚道北部守军皆望风而降,整个庆尚道北部如同真空地带一样,任金军铁骑驰骋横行! 东路金军一路所下,庆尚道高丽军要么是望风而降,要么是闻风丧胆而逃! 从交州道传来的惨状让庆尚道闻风丧胆,不敢掠金军锋芒! 金军就这般不用四五日,不费一兵一卒,全取庆尚道北部! 金军南下兵马一路南下,不止没有少,反而是越打越多! 金东路军队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等抵达庆尚道南部时,金军东路兵马已经超过七万人! 两千金军驱赶着七万多高奸部队一路向南打高丽人,何其荒谬不经矣! 等金军七万大军刚抵达庆尚道南部时,还未等金军做出行动,庆尚道按察使李铭文居然先一步率领四万大军易帜投降了! 李铭文的投降完全出乎金军意料,不过李铭文能投降,金军并不会推辞,反而欣喜接纳! 金军接纳李铭文投降,不止是看在李铭文麾下四万大军的份上,更是因为李铭文特殊的身份上,才欣喜接纳。 李铭文身为庆尚道按察使,是为一道最高疆臣,李铭文这种一道最高大员都能投降,那离其他人投降还远吗。 金军接纳李铭文投降,就是要千金买骨,让李铭文起个带头作用,打消其他人投金的心理障碍。 其他人看李铭文投降,在投金时就没了心里障碍,就会想着,李铭文这种一道大员都能投降,凭什么我不能投降。 一旦高丽军民怀有了这种心里作用,那离灭国还远吗。 况且李铭文是金军入侵高丽以来第一个投降的一道按察使,且是高丽投降金军官员中,地位最高者! 就凭这几点,金军也必须善待他,哪怕他手下无一兵一卒,他敢投降金军,金军就必须善待他,并把他捧的高高的! 有些人身上的政治地位,一举一动可以牵动整个天下大势! 高丽的道级按察使说是与后世的华夏的一省总督或巡抚相当。 但其实不然,华夏的省有多少个,而高丽的道却只有五个! 并且高丽现在每一道基本属于半割据状态下,一道按察使的政治地位完全不弱朝廷宰相。 这样的政治人物所投降金军,比六子弃东北,牵马执鞭投红所带来的影响力还要大! 李铭文投金给金军带来的影响力是好的,可给高丽带去的影响太恶劣,可谓严重打击高丽全国军民抗金士气。 李铭文一投金,在金军还未到之前,立刻广发号召高丽军民附金书,此书一出,金军一路南下,基本没遇到任何抵抗,整个庆尚道可谓传檄而定! 八月初七,金军与李铭文在咸安郡相见。 李铭文此人年有四十五三,肤白,无须,一身文人墨客气质。 浩然正气将他托付着不同凡响,任不明白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个读书人了,绝不会想他会是庆尚道按察使。 更不会想到如此忠义之貌会是个投敌叛国的小人! 或许叫伪君子更合适。 咸安城外,李铭文迎风站在庆尚道文武官员之前,微微眯着眼睛,目光看着北方的地平线。 不知过了多久,一骑快马踏着黄土而来,跃马至李铭文不远处,马上骑士翻身下马,快步跑到李铭文身前跪禀道:“启禀按察使,金军以过长桥,三刻即至!” 李铭文随意挥手道:“告诉军民,打旗擂鼓筛锣,迎接天兵!” “得令!” 李铭文命令下达,人群后方早就准备好的军民,立刻打起金旗,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在庆尚官民一至的欢迎下,地平线外终于出现一支气息暴虐,彪悍的军队。 金军如一条长龙般,盘旋在大地上,缓缓向咸安城移动靠近。 在最前方的金军抵达李铭文众人跟前,一声“止”字,旗帜挥舞,全军令行禁止,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尽显大军精锐! 李铭文在金军停定后,看着眼前杀气冲天的军队,心中微惧,面上却不动声色,向前走了两步,提袍就要下跪。 坐在马上的播户赤安抚了一下摇头晃脑的战马,看到李铭文就要下跪,哈哈一笑,翻身下马,过去扶住就要跪倒在地的李铭文,大笑道:“想必你就是庆尚道按察使李铭文?” 被播户赤扶着的李铭文,抬头看着面前一脸和善的金将,微笑道:“在下不才,正是罪人李铭文。” 播户赤听到李铭文的自称,眼睛微微一眯,笑道:“不知李按察使何罪之有,为何自贬?” 李铭文听到播户赤的配合,立刻做出一幅自愧之态道:“罪人三罪矣! 一罪乱臣贼子欺君罔上,而不能诛之!” 说到着,李铭文向着西北方拱了拱手,继续道:“二罪天使来邦,既没能迎接,二没能护天使周全,遭奸逆暗害,还受逆贼蒙蔽双眼,不知事情真伪。 三罪上国大兵吊民伐罪,罪人没能助上国分毫,此时弃暗投明,以晚矣!” “哈哈!”播户赤听后大方一笑:“本将以为何事,此等都是小事,已然揭过! 李按察使此番能当天下先弃暗投明,便是大功一件,何来罪人之说! 本将已经禀明大帅,大帅知李按察使来投,欣慰宽怀,特耀按察使为杨广道绿营提督,待禀明陛下,李按察使便可接到圣旨了! 以后你我同朝为官,便为同僚,还须守望相助啊!” 李铭文听到播户赤的话,面露喜色道:“大帅真以我为杨广道提督?” 播户赤笑道:“真话假不了! 只望李大人以后报效皇恩啊!” 李铭文听后,狂喜道:“请将军告知我,陛下现在何处?” 播户赤虽然疑惑,却还是道:“陛下现在应该还在辽东。” 李铭文听罢,立刻脱掉官服摘掉官帽,青衣赤发,面向北方跪拜道:“臣李铭文谢吾皇隆恩,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三次,李铭文才行完礼,起身后,看着播户赤怪异的眼光,不解道:“将军如此相视,可是刚才有行礼不当之处?” 播户赤摇了摇头,有些好笑道:“礼无失漏,只是本将见李大人这是剃发了?” 李铭文听到播户赤所说,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的辫子,得意道:“前几天虱子多,头皮痒,就给剃了。 朝廷可有非旗人不得剃发之命?” 播户赤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朝廷从不强求,随意。” “既然如此,还请将军进城,以准备宴席等待诸位同僚入席!”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占有五道一界 李铭文的投金,连带着庆尚道几乎传檄而降! 金军能六日取庆尚道,这其中李铭文带来的作用不可谓不重,所以金军投桃报李,给了李铭文一个杨广道绿营提督的官职。 而李铭文这么下定决心投金,以及庆尚道这么轻易投降的原因,到底是因为金军之前在交州道的所作所为给吓怕了。 金军南下,庆尚道根本提不起任何抵抗之心,一来怕抵抗金军后,被金军屠城。 二来高丽大势衰败,在金军的强压政策下,高丽军民已经被打断了脊梁,提不起任何抵抗之心,只想平安度过。 这种微妙的人心大势给了李铭文投金的决心,也是其他人不劝阻,甚至跟随李铭文投金的原因。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想用坚城抵挡金军。 可不管是谁敢提出这样的建议,要么被自己人杀死,要么被城中军民抛弃。 当城中军民一股脑的打开城门向金军投降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能守的住城。 甚至很多地方百姓,一听有那支部队是来打金军的,不止是不让他们进城,甚至还会给金军带路来剿灭他们。 高丽军民已经被金军的残酷手段吓出心理阴影了,一旦城中抵抗,金军可不会管你有没有帮助守城,凡城破一个不留。 虽然手段下作,但效果却很好,整个庆尚道几乎不战而降! 东路金军十五日之内连克两道,而西路金军,因为主将爱名,收敛的原因,到现在还在杨广道一城一城的进攻了。 打仗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都去杀人了,还去计较什么仁义道德的名声。 就像金东路军一样,在交州道狠狠一杀,交州道的惨状传出去之后,庆尚道都不用打,直接头皮痒投降了! 可西路军主将因为顾及名声等,不敢放手所为,结果到现在还在杨广道墨迹了。 等东路军打完最后一个全罗道,西路军估计才刚刚打出杨广道。 两名主将的手段不同,连带着战事都不同。 八月初七,金军主将播户赤与头皮痒的李铭文二人在咸安相遇,二人一时相谈甚欢,而后李铭文大宴金军三日。 等八月初十,开京的完颜撒里合命令传来,以播户赤为主,李铭文暂代杨广道提督,为副,二人一同领兵进攻全罗道! 八月十一,播户赤以杨广道提督李铭文为前锋,率领四万大军最先进攻全罗道。 播户赤率领十万大军为后,紧随李铭文之后进攻全罗道! 李铭文投降金军后,为让金军看到自己的价值,打起全罗道来,那是比金军还卖命。 最先于全罗道北部击败全罗一万守军,替播户赤打开入侵全罗道的大门! 其实打到现在,高丽军民早就被打没了心气。 不要说与金军八旗打了,就是金军麾下的降军,只要打出金国军旗,高丽军基本上都是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甚至出现过二十个高奸降兵,撵着全罗道一万人打的荒唐之事。 等金军占据釜山、晋州、顺天之后,全罗道基本上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了。 金军完全就是一场武装游行,抓俘虏,换旗帜。 等到八月十五,全罗道已经被金军全部占据,只有巨济岛、南海岛、青山群岛以及茬子群岛等海外诸多岛屿,被一群高丽残兵败将以及豪族,海盗所占据。 陆地上现在除了开京与北界之外,高丽万里山河已经全被金军占据,高丽已经名存实亡! 金军在取得高丽一界五道后,除了调动兵马向开京汇集,准备攻取开京外。 另一方面派出诸多使者,携带官凭印信,向着海外占据各岛的残兵败将,与各方势力封官许愿。 其中金军最主要的拉拢目标就是占据茬子群岛的崔忠粹了。 不得不说崔忠粹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一路从北方退到现在,在金军手里无一败绩。 算是整个天下唯一让金军打不败的人了,这等战绩以后宇宙韩国有的吹了! 说不准都能编一段崔忠粹八千人按着完颜撒里合打,要不是友方队友拖后腿,兵力太少的缘故,绝对能把金军全军覆灭! 什么,你说崔忠粹在茬子群岛有水路大军十万人,这完全胡说八道,那都是老弱妇孺的人口,真正的军士才有八千人,那有十万大军! 至于之前的向后逃跑,那不是打不过,那是孤军转战万里,向后战略转移! 至于这些解释跟史书中对不上,那是因为史书都是假的,真的的记录都在宇宙韩国前一朝自己编写的《南北朝会盟》中。(着明,没说郭药师啊,不要污蔑我) 不得不说这崔忠粹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的本事绝对天下第一。 在全罗道被金军攻占,杨广道失守之际,眼看三面被敌军同时包围,换做一般人早就完蛋了。 可这高丽名将、飞毛腿将军、浪里白条崔忠粹,这次一居然又逃脱了! 崔忠粹直接在杨广道西海岸乘坐水师大船,携带五万大军以及四万多民夫,携水师一万人,共计水路十万大军一路逃到了茬子群岛。 崔忠粹十万大军占据西海岸诸多岛屿,已经成为高丽海外第一大势力。 这段时间见金军无法出海,便打起了南面青山群岛的主意。 不过这青山群岛现在也是有主之地,由全罗道按察使朴信惠,领麾下两万败退之此的全罗道残兵败将所占据。 崔忠粹与朴信惠二人打起金军不行,但二者相遇内斗起来却是一个不弱一个。 崔忠粹想要青山群岛,朴信惠还眼馋崔忠粹的十万大军了。 于是八月十九日,双方就在金军的眼皮子底下打了一场水战! 崔忠粹虽然兵力多,但其多数都是步军,真正的水师只有从北方带来的一万多人。 而朴信惠虽然兵力少于崔忠粹,但其水师厉害,麾下两万大军几乎都是水师兵马,大小战船数百艘,比崔忠粹的水师多出一倍的水兵与船只。 这双方一打起来,基本上是朴信惠压着崔忠粹打! 双方从八月十九日开始,大战三场,小战无数,一旁的金军只能待在路地上看热闹,却不能奈何二者分毫! 二人这种在金军眼皮子底下的大战,可谓真正做到了视金军如无物! 而金军一方对于高丽败军不来骚扰自己,反而自己内讧最先打起来的做法持有赞赏意见! 金军眼见崔忠粹落于下风,便打算派出使者拉拢崔忠粹。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崔忠粹降金 海浪波涛汹涌,海鸟天空鸣凤,一个平头三眼,脸上横肉密布,眼睛中时不时透露出阴狠之人,此时漫步在夕阳沙滩上。 “其实投金与否,在我看来都不重要,若大帅有太祖之志,当雄心壮志凌云天霄! 现今大帅虎据西海,战舰百余军民十万,可谓海东擎天之柱,定海神针! 所虑者无非有三,一者在朝廷大义! 二者在大陆金军,三者在南海势众! 这其中朝廷最好对付,也最难对付。 说他好对付,是因为朝廷现在在大陆只余开京一座孤城,天下人都明白,一座孤城守不可了多久。 开京迟早为金军所破,届时大王宗室,以及上柱国等皆为金军所擒,余后大帅头顶没了枷锁,便可海阔凭鱼跃,大有所为! 说朝廷难对付,也正是朝廷有这大义名分,时时刻刻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大帅身上。 朝廷给大帅加官进爵,催促大帅北上勤王,大帅如北上勤王会被名声所累。 届时我等在北方与金军拼死拼活,而朝廷与南海势众皆于一旁隔壁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这便是北上勤王的坏处,也是名声所累之地。 若大帅不北上,大帅一样会被名声所累,届时大帅便是拥兵自众,辜负朝廷恩典,不奉君主的叛逆贼子! 所以当前之际,奉朝廷是下策,不可取也! 开京现在是个什么事态所有人都明白,开京不再是以前的王侯圣地,而是深不可测的地狱,谁去谁死! 朝廷早就没了忠臣良将,心中怀有朝廷大义的早就死光了,剩下的都是一群乱臣贼子,野心勃勃之辈! 虽说金军占据大陆,但朝廷兵马并非没有。 就不说败退海外的官兵,就说以前的下贱贼人,这会哪个不是打着王旗,号称朝廷义军,沐猴而冠封将封公者不知几何! 海外王旗若能联合,起码二十万北伐军能凑出来? 可大帅看看现在有几个人是心向朝廷的,皆是打着公旗行私事! 他们为何这般,因为他们明白开京没救了,朝廷没救了,高丽要亡国了! 他们口口声声说,要为朝廷招募义勇义师,可其实不然。 他们是心中巴不得高丽亡国,好成全他们争霸天下的野心! 朝廷的旨意,上柱国的命令,现在还有谁去听,都在哄着朝廷,骗着朝廷,等着开京失守后,好自立门户! 大帅若此时奉朝廷,那便是自寻死路! 所以大帅对于朝廷现在对大帅的任何封赏都应该推辞不受,等开京城破后,再打出奉天子,复故土的旗号成自身伟业!” 崔忠粹听着身后谋士所说,一开始面露向往之色,可不过一会低声叹气。 摇了摇头道:“先生大才,可崔既无雄才又无大略,心中亦无太祖之志,先生的屠龙术不适合本帅。 先生还是替崔想想投金又如何,割据海外,臣妾与金留一隅之地又如何?” 崔忠粹身后六十左右的谋士听到崔忠粹无争霸之心,脸上露出一抹可惜之态,随即一闪而逝,抚摸胡须继续出言道:“在老夫看来,争霸为王志,投金为臣志,割据海外为侯志。 大帅谦虚而弃王志,现在只是在臣志与侯志二者之间飘忽不定,无法下定决心。” 崔忠粹一边走,一边赞赏道:“先生一语道中本帅此时心境啊! 若说本帅最向着无非割据海外,奉臣与金,依如旧例。 可海外难者,一在朴信惠水师强悍,非短时可破。 海外二难便在人多杂乱无法短时统筹,败兵、海盗、豪族、义军、乱贼等各方势力风云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海外最难者便在金军! 金军看似无水师,手伸不到海外来,但其实不然。 金国占地数万里之遥,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现在又占据我大陆故土,若无金国册封认同,便是我割据海外,也迟早为金军所灭,最后遗祸子孙,终是害人害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先生你说金国会册封我世镇海外吗?” 谋士笑了笑,一脸肯定道:“肯定不会,大帅可曾听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唉!”崔忠粹情绪低落道:“先生所言在理,金国又岂会容我于卧榻鼾睡呢! 其实早就该明白,大势不可逆,应顺应天时,可心中总是会有一些不成实际的幻想。 老想着,我与金军从未兵戈相见,金军总会给我些薄面,可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谋士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听大帅之言,看来是大帅心中早有决定,这会让我出言,无非是想有个安慰?” 崔忠粹被谋士一语道中心事,有些无奈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的眼睛啊。 其实在金使未来之前,本帅就有了投金的打算,等金使一到,只不过是更加坚定了本帅的决心而已。 思来想去,当前之势唯有投金一条路可走了。 心中唯一疑虑,便不知投金后,金军会如何对我?” “大帅多虑了,大帅既与金军无仇,且多次帮助金军取得大胜,可以说大帅在金军看来不止无罪反而有功! 其二,现在海外势力如此复杂,金军短于水师,无法出海,而大帅却有能助金军出海扫灭后患的助力,所以当前不是大帅求金军,而是金军求大帅。 金军若能得大帅相助,便可补上金军最后短板,可快速荡平海外敌军,结束南方战事,让南方再无反复。 所以说,大帅对金军如此重要,金军又怎会小视大帅了。 李铭文这个伪君子都能得个一道提督,大帅携带十万军民以及茬子群岛投靠金军,他金军若给的少了,或事后追究大帅的罪责,金军何以信服天下人,让天下降兵降将如何安心!” 崔忠粹也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春风如意,本帅也就不推脱了,投降金军也不无不可。 先生回去先试一试金使的口风,看他金军到底如何视我,若金军真诚意十足,降他也不无不可。 若其遮遮掩掩,咱们便要早做打算啊!” “也好。” …… 明昌九年八月二十四日,金使携带诏书入岛与崔忠粹相谈。 二者经过三日你来我去的试探后,最终双方约定,崔忠粹率领大军降金,金国给予崔忠粹未来的海东省巡抚一职。 至于崔忠粹麾下大军,步兵能用者编入以后的海东绿营,老弱病残给予军费遣返原籍。 而崔忠粹麾下最重要的一万水师,则由金国以后的东海水师衙门直领。 除了上述主要条件外,还有一些给予崔忠粹以及麾下将领的优待条件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最后双方约定于八月二十八日正式易帜归金! …… 第三百二十九章 高丽亡国 明昌九年八月二十八日,崔忠粹率麾下十万大军,在全罗道木蒲登岸。 在四万金军的“陪同”下受金国官服印信,向金军交出麾下兵册民册,以及麾下海岛与图。 从此以后崔忠粹便不在领兵打仗,军转政,成为金国首个一省巡抚大员。 金国给予崔忠粹如此厚重的官位,除了换取崔忠粹交出兵权与西海岛屿外。 更重要的是用崔忠粹投金,来压迫其余几个势力的劝降工作。 金军除了与崔忠粹派出使者劝降外,同时还派出众多使者携带高丽降官的书信,与金国官凭去劝说东、南海三群岛诸多势力。 崔忠粹未投金之前,东、南海各方势力中,真正能投降金军的少之又少,可等崔忠粹率领大军一投金,消息传出,风气立刻转换。 因为崔忠粹未投金之前,败退海外的诸多势力觉得金军短于水师,或许他们打不过金军,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之前诸多势力不热衷于投金的原因。 但等到崔忠粹投金之后,天下大势再也无非转变。 就是再愚蠢的人都能看明白他们这群丧家之犬已经没了自保能力,现在除了投金之外,剩下的只是死路一条。 故,眼见大势以去,在崔忠粹投金的第三天,位于青山岛的朴信惠也便一咬牙,接了金国交州道提督的职位,率领麾下大军紧随崔忠粹其后降金了。 此时也便显现出了崔忠粹投金的好处。 崔忠粹一投金,逼得其他人不得不放弃心中的最后一丝妄想,为保全性命只能投金。 从这来看,金军给崔忠粹一个海东巡抚的职位也并不吃亏。 能和平解决海外的割据势力,简短南方战事,一个巡抚给他了又能怎么。 朴信惠紧随崔忠粹投金后,直接带动海外连锁反应,金军之前一直举步不前的劝降之事,到现在反而变得简单快速起来。 基本上只要金军给的条件合适,各方势力便不再推脱,直接一口答应,深怕金军反悔。 于是九月间,前来投降金军的各方势力落落不绝,待到九月中旬时,高丽海外群岛,包裹后来的济州岛都插上了金旗。 其中金军共受降兵二十余万,其中让金军最高兴的是有三万多水师,这一下金国东海水师力量成翻倍增长。 同时金军在南海受降之际,北部包围开京的金国军队已经突破二十多万。 在全国陷落,只余一座孤城的当下,二十万金军没日没夜的猛攻开京。 开京崔军死守两个多月后,终于坚持不住,于九月二十五日于东城最先失守。 东城一破,如海水般的金军,如滔天海浪般,一波一波涌入城中! 二十万金军如狼似虎般冲进城内,坚持至此时已经不足三万多人的崔军如何能抵挡的住。 金军攻进开京后,大杀十日不止,除了王氏家族之外,余者无一活口。 一连十多日,等军心逐渐稳定之后,坐镇开京的完颜撒里合才开始约束军纪,并下令各部非八旗兵者,全部依次退出城外。 完颜撒里合一连杀了数百名不听从命令的乱兵,才让吃饱喝足了的大军乖乖听话撤出城外。 待到十月初八,二十万金军才全部撤完,不过此时的开京哪有昔日的半点富庶与盛状,全城除了两万多金军外,再无一个人气。 金军光是在附近山沟掩埋焚烧就整整花了十日。 等开京一切事了时,已经到了十月二十日。 而此刻似乎因为开京被破,高丽亡国的原因,一直被金军堵北界出不来的六万多北界镇军,在这一日出山向金军投降。 六万多北界镇军被堵在山脉中断粮后,整整饿了好几个月。 受饿的北界军将整个山脉中树皮草根都挖光了,等六万镇军向金军投降时,他们之前待的地方只有一片凹凸不平光秃秃的山脉。 高丽军本以为投降金军后可以吃顿饱饭,但迎接他们的除了刀枪剑戟外,只有坑杀。 这支北界镇军将围堵他们的金军拖在了北界几个月,让这伙金军只能看着别人南下立功,而他们却寸功未立。 这让围堵他们的金军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这会北界镇军自己放下武器投降,想要逃过一劫,可这伙怒气冲天的金军根本不答应。 所以等完颜璟得知高丽传回来的消息时,完颜璟想要将北界军编入绿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完颜璟看着北界传来降兵全部被坑杀的消息后,只能以手扶额,却无可奈何。 想要追究都没个名目追究,之前自己没下旨说将北界降兵编入绿营,这会都杀完了,说啥都迟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支精兵了,完颜璟没用到感觉亏得慌。 不过这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大事还是高丽亡国,国土全部为大金所占,崔氏家族除了崔忠粹一脉外,其余九族被诛! 而王氏家族,虽没被灭族,但也挺惨的。 在金军即将攻入开京的最后关头,崔忠献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崔忠粹自己动手杀了一大批王氏家族成员。 更是将废王与今王两个高丽大王拉着与自己举火自焚! 崔忠献最后拉着大王陪葬,到底是单纯拉个黄泉路上陪葬的,还是不想让高丽大王被俘后受金军侮辱,却也无人可知。 反而崔忠献自己几乎将王氏家族嫡系成员快杀光了,剩下的一些小宗支脉,等到金军入城后,又杀了一波。 等最后完颜撒里合向朝廷献俘虏时,王氏家族男性成员已经不足百人了。 就是送到完颜璟跟前走一遍过场,最后还得去五国城待着。 王氏家族的凄惨让完颜璟这个始作俑者都感慨良多,自古亡国皇族能有几个善终的。 好在自己现在是胜利者,金国还能继续笑傲风云百多年,高丽更是成了自己的盘中之餐。 这次在高丽推行诸多新制度,也会为接下来的金国大改制,做一个试点与榜样。 金国这么大的地盘在用路制已经不合适了,是时候改成省府制度了。 当然,当前对完颜璟来说最主要的不是高丽改制,而是高丽裁军! 金军灭亡高丽后,光是接受降兵就高达五十多万了! 之前高丽吹嘘他们有百万大军,完颜璟嘴上不否认,其实心里却不信。 这会光降兵就有五十多万,完颜璟是真的信了高丽之前的话了,这高丽真有百万大军,人家并未吹牛逼。 不过光数量多,却没有质量,有些军队完全就是农夫组建的军队,怪不得金军两万人干掉了高丽一半的军队。 高丽自己不争气也不能怪金军太强。 同时完颜璟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干掉一个国家百分之五十的总兵力,那它就到亡国的时候了。 抛开其他不说,这五十万降军肯定是要裁的! 正好借着金军风头正盛,现在干净利落的裁军,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 如果现在不裁军等到稳定之后再去裁军,说不得八旗要得打一场平叛战争了。 至于裁军多少合适,这就得与朝臣商议后在做决定了。 …… 第三百三十章 裁军 明昌九年十一月初八,巡视辽东一年多的完颜璟,在这一天终于回到他阔别已久的中都。 皇帝携带灭国高丽的赫赫威名巡视辽东归来,让中都这座天下大城,顷刻间陷入举国同庆的欢乐海洋中! 万岁之声一遍又一遍穿过皇城穿过宫室墙壁,传进完颜璟的耳朵之中。 现在的中都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中都了。 金国开疆扩土数万里之遥,境内民族众多,人口已达六千多万人,为当世第一大国! 其京师中都,皇城脚下更是爆发出强大的吸虹效应。 这些年来中都的人口逐年增长,让中都人口已经达到六十多万人! 这还只是城中市民人口,如果算上中都大兴府下辖城外人口的话,中都的人口打完颜璟没登基之前就已经过百万了。 现在只算中都城中人口就已经六十万多,尽管里面有很多非定居,或长年居住中都,而户口在其他地方的人口。 但中都现有人口高达六十万,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几年人口逐渐增多,以前的中都城建已经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人口。 以至于现在人口拥挤,住房紧张,街道滋生很多无业游民组建的地痞流氓,让中都外城治安持续恶化。 这几个月来,五城步军衙门与大兴府衙门因为治安事件的无作为,被御史台一连弹劾掉了十多个官员。 逼着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连家都没敢回,一直待在衙门里亲自指挥下属督办此事。 除了治安上的问题之外,中都的房价也是一天一个价,很多外地官员入京之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是一房难买,而是一房难租! 甚至上个月户部一个侍郎官员被提拔进京后,在外城找了整整一个月,才在平民居住的地界上租了一间破旧的屋子。 至于为什么不在内城找,那是因为内城以前只有八旗才可以住, 虽然后来完颜璟特例非八旗也可以居住内城,但这是有条件的,要么皇帝在内城给你赏赐一座院子,要么就是一二品朝廷大员才可住内城。 而没有这两个条件的人,就只能去外城居住,而外城也分好地段与坏地段。 其中好的自然是南北两城,自古以来的规矩,北官南富,东平西贱。 而一个侍郎级官员在北、南、东三地都找不到房子居住,要跑到鱼蛇混杂,三教九流的城西去居住。 由此便能想象出中都的人口与房价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其是这种事情还是因为城建太小,而人口众多,现实跟不上发现而闹出来的矛盾。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只有扩建中都才能有效的解决这些问题,否则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除了这些坏处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好处。 起码中都的原主民迎来了一波财富增长,有些人甚至现在一天什么也不做,就收租子已经大富大贵。 这些问题都是完颜璟接下来要去解决的事情。 这让刚刚回京,还没来的及歇一口气的完颜璟又投入到忙碌的国事中。 这天完颜璟刚刚拿起一份奏折,还没看两眼,立刻就被奏折上的内容吸引了进去。 奏折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以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中都诸事给的一份建议疏。 内容虽简单,但给出的办法却不简单。除了老生常谈的扩建之外,主要的是在里面给出了一条用票定粮定户的办法。 完颜璟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定票制度其实跟红朝初期施行的粮票制度差不多。 虽然还有些差别甚至是不健全,但大致思路差不多就是红朝曾经实施过的制度。 其人在奏折中提出,以工作种类定百姓每月生活所需,以工作者定有粮票以及各种其他票据。 而无劳动者不定粮票,让其无法买粮,这样城中那些地痞流氓为了生活所需,就必须去官府上户,尔后会一老实工作。 而那些依旧不找工的犯罪者,便会无迹可遁,且犯罪得来的财务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这样一来犯罪率就会降低。 完颜璟阅后,想了一想,此人的方法虽然说在当世属于别树一帜,但到底是不健全,且与金国当下国情不适合。 不过此人能快人十步想到后世的方法,也算个人才,应该大力提拔,好好培养,说不定是个宰相之才。 完颜璟随即看了一下名字与官职,将这个人牢记心中。 至于此人会不会是穿越者一说,完颜璟从未想过。 因为任何一个穿越者穿过来之后看到金国现在的变化,都会明白金国皇帝就是穿越者。 这种情况下除非他疯了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一定会严防谨慎保全拼命,而不是暴露自己。 所以完颜璟只是在其奏折中批了个“已阅”,便随手扔在一旁,没再理会。 就在完颜璟继续批阅奏折之际,东阁的完颜让与户部尚书刘暐二人依次前后而来。 完颜璟放下手中御笔,身子往后靠了靠,看着行完礼的二人,出言道:“兵部与户部一起来可是高丽的事情有眉目了?” “陛下慧眼!”完颜让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没敢故作玄虚,直入主题道:“经过臣等多人东阁议政后。 对于高丽裁军、改制、税赋、官员就任,以及驻军等诸多议题商谈出了一个大致方案,现在特来请教陛下帷幄。” 完颜璟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先对二人赐坐,在二人坐定后,言语道:“既然东阁已经商谈出了方案,那你便从裁军说起,如果合适就立刻执行,高丽的事情耽搁不得。” 完颜让听后,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说道:“臣等多人认为高丽接下来已经没有战事,且大军过多与民生不利,与朝廷不利。 所以东阁认为高丽绿营应裁军四十八万,只保留两万绿营负责平时剿匪镇压地方便可。 而高丽的三万水师已经划分于东海水师衙门由朝廷直领,故不算在高丽裁军之列。 因为之前战争危害巨大,让高丽民生疲敝,故东阁的意思是将这些裁军的军士,主要安置于人口损失惨重的交州道与西京等地。 兵部与户部的意思是裁军还民者在地方给予无主之地。 并视攻劳给予相应的钱粮等物,一来让其有个营生不会落草为寇,聚兵叛军。 二来有朝廷给予的退役费能减少大部分军士的怨言。 届时安置裁军需要两百万钱粮。”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海东省 完颜璟听到需要两百万退役费,顿感肉疼,虽然心中不舍,但却明白这是必须要花费的。 为了以后的长治久安便只能如此了。 好在虽然说是由朝廷出钱粮,但其实还是用从高丽抢来的钱粮。 高丽一战,金军东征大军起码给朝廷贡献了价值五百多万贯的各种财物。 有了从高丽抢来的这笔钱,花费两百万安置退役裁军倒也不算吃亏。 最后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并且这是一次性的,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以后就是高丽给便廷交税,而不是朝廷给高丽援助了。 至于说高丽疲敝的问题,完颜璟从未放在心上。 高丽在疲敝也比西域漠北好啊,完颜璟连万里之遥的西域、漠北都能要,还怕它一个家门口的高丽吗。 高丽再不好,也总比西域啃沙子强! 所以完颜璟对于完颜让所说,略微想了一会,就点头同意了。 完颜让看到第一个问题皇帝没意见,便继续说道:“裁军之外,便是第二改制的事情了。 东阁的意思是为了削弱高丽的影响力,与以后高丽百姓的向我之心,应该取缔高丽之名! 以后凡涉及朝廷公文中都不许再用高丽之名。 且高丽民间书籍中凡是涉及高丽之名的,应全部焚烧。 官册书籍全部删改,以后凡涉及高丽以及高丽之前的史书等各类书籍全部为违禁之书!” 完颜让说到这句话时,完颜璟看到帘子后面的史官要下笔记下这句话,立刻出言阻止道:“这段话不要记!” 结果帘子后面的史官没有理会完颜璟的阻止,依旧将完颜让说的话给记录在册。 好在他还给完颜璟面子,没将完颜璟阻拦的话记在上面,否则完颜璟就真要发怒了。 完颜让脸皮厚也不怕后人骂他,这会看到皇帝因为刚才的事情正在面无表情生闷气,赶紧继续出言道:“除了这些之外,最重要的是文字语言等事。 文字的话,东阁建议在高丽全面推行汉字,以后科举公文等必须全部用汉字。 而科举官员等必须全部学会官话,否则便罢黜不录用,禁止不会官话者考试。 鉴于高丽汉文化薄弱,东阁的意思是给予他们五年时间来适应朝廷新政。 五年之后若还学不会汉字与官话者,不管是何理由皆不得用。” “嗯,这是好事,你们要大力督办此事,哪怕朝廷支援钱粮也在所不惜!” 完颜璟先是表扬了东阁一番,然后说出自己所想的建议道:“高丽凡是会汉字与官话的官员要给予提拔。 百姓会官话与汉字的,可以给予田产房屋,要在高丽形成一种以会说官话者为荣,会写汉字者为贵的习惯与风气。 这些会汉字官话的人得了利,那么他们便会成为朝廷最坚强的拥护者,时间一久,规模扩大,朝廷在高丽的大势便无人能撼动了!” 完颜让一听皇帝的主意,立刻就想到了此间的妙处,不由赞赏道:“臣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好主意,可陛下一语就能道中此间种种,我等不及也,陛下真千古圣君!” “好了别怕马屁了,继续说说高丽的事情。” 完颜让随即道:“除了这上述所说之外,东阁建议高丽以后改名为海东省,实施省、府、县、镇、保甲五级制度。 其中海东省划分八州府,余者皆为县镇。 其中八州府分别为咸镜府、平安府、黄海府、平壤府、江原府、忠清府、全罗府、庆尚府。 海东省治设在以前的南京,也就是现在的平壤。 在一省设巡抚一员,主管一省政、民、刑、财、监等诸事,为从二品级。 以崔忠粹为海东省首任巡抚!每五年一任。 在巡视之下设有提督学政,给予从二品,品级上虽与巡抚相当,但其官职差遣依旧属于巡抚之下。 而提督学政负责一省科举教育之事。 其后再设有布政使,按察使、盐巡视。 其中布政同样为从二品,主要负责一省税赋,与省内官员任命。 按察使则为正三品,主要负责一省司法、刑名。 盐巡使为正三品,主要负责一省盐政事务。 除了文职官外,在海东省设武官提督一名,鉴于文武之事,提督一职为从一品,其海东省提督衙门同样设在平壤。 省设提督管理一省军务,其下设有数千人左右的提标营由提督直辖,无战事只能负责一省军政事务,有战事才能负责一省军令事务。 其提督平时直领兵只有驻平壤的数千提督标,其他各府州的驻军只能负责军政,而不能负责军令。 在提督之下设有八名总兵,每一名总兵负责各自辖区的军务。 总兵一职,设为从三品官员,每一府州大则数千绿营兵,小则千人绿营兵。 总兵之下设游击为正四品,协助总兵管理军务。 游击之下设守备为正五品,每一守备负责一县军务,大县设数百名绿营,小县设百名绿营。 而在守备之下设有千总,千总为正六品、之下设有把总,把总为正七品,其下再设外委,外委为从九品。 除了上述绿营武官外,东阁等宗室共议在海东省设有四千八旗兵。 其中在平壤驻军一千八旗,设平壤将军统领。 釜山、汉城、元山、咸兴,清津、江华岛等诸多军事重镇设立驻防八旗,多则数百,少则百余人。” 完颜让说到这停顿一下,尔后有些不自然道:“朝廷百官的意思是,海东为新附之地,远离京师千里,朝廷照顾不全,怕有反复之事,应该遣一员宗室重臣坐镇海东,为朝廷为陛下镇压地方,排忧解难。” “哈!”完颜璟目光如炬,盯着完颜让浑身不自在,过了一阵终于道:“东阁什么对此事是什么意思?” 完颜让听到陛下终于说话,长出了一口气,坚定不移道:“东阁的意思是,陛下独断就可,出镇与不出镇,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完颜璟面无表情道:“如出镇该由谁去合适啊?” 完颜让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思索片刻回道:“几位皇子倒是不错人选。” 完颜璟怪异的看了看完颜让,幽幽道:“太小了,不合适。”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令年皆懂事成人,出镇海东身边派些人照顾着,替陛下分忧解难也不为美谈!” “朕说了太小,你聋了嘛!” 完颜璟看着图穷匕见的完颜让,脸色阴沉道:“过来过去还是门户之见,你身为东阁大臣就是此等浅薄之见吗? 老五如何?要不要朕派老五出镇海东啊?”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刀光剑影 “陛下万万不可!”完颜让扑通一声跪拜在地,立刻请罪道:“臣等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完颜璟看着完颜让声音低沉道:“你也是朝廷的老人了,还是几个皇子祖父辈的人,你就这点气量啊! 四个皇子招你惹你了,你要把他们赶出京去,有你这么做祖父的吗!” 完颜璟的一阵呵骂让完颜低着头无地自容。 一会过后完颜璟向着殿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得到皇帝的指示,完颜让与刘暐二人不敢多说其他,快速躬身退去。 完颜让此人性敏机警,又不失果断与圆滑,可是不笨。 之前在一些人的撺掇之下,也是被利益蒙了心,一时失了考量,在东阁的一众女真官员中,这次算是比较活跃的人物了。 此刻一出大殿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想起刚才殿中的事情,自己险些被猪油蒙了心。 要不是皇帝念自己初犯,就不只是口头教训一顿那么简单了。 若换做其他人不脱层皮,就休想善罢甘休。 还好自己机灵,最后关头将事情扯到了几位皇子身上,没有暴露出真实目的。 而皇帝也真的以为是他这名女真大臣想迫不及待的支持五皇子了。 不过这其中虽然逃脱了皇帝的处罚,却也不是没有坏事。 最主要自己今天故意暴露出的意图,等于告诉了世人自己是五皇子的支持者,这等于将自己放在了其他几个皇子的对立面。 现在几个皇子还小不显,但等到这些皇子长大了,鉴于今天的事情能有自己的好? 看来这夺嫡之争,自己是不想参与都不行了。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一番洗脱自己嫌疑的话,将自己提前逼到其余皇子的对立面,也不知是好是坏。 心事重重的完颜让与不发一言的刘暐二人,各自暗怀鬼胎缓缓回到东阁之中。 二人刚抬脚进入屋,就听一阵阵大笑。 完颜让抬起眼角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其身边分别有胥持国,完颜纲等几个东阁大臣在一起相互交谈。 这会不知说起了什么,几人各自放声大笑。 完颜让随意看了看几人,便不打算开腔,向着自己的桌案而去。 完颜让不打算说话,但有人却想要他说话。 打一进门就一直观察他的胥持国看到正要走回案后的完颜让,便故意说道:“咦,刚才聊的入神没看到兵部啥时候来的,陛下这是同意了?” 完颜让听到胥持国的话,心知自己是躲不过了,随即停下脚步看着胥持国与一众小心观察他的东阁成员。 尤其是对胥持国意味深长道:“是啊,陛下已经同意了,高丽的事情就按我等商议的办。” “这是好事。”胥持国先是赞赏,尔后故意说道:“这出镇海东的人选,不知是那位宗室啊?” 完颜让一拍脑袋,自嘲的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为陛下同意高丽的事情高兴了,这出镇的事情倒是忘说了。 现在本官再去问,已经不合适了,要不胥中堂再去劳烦一趟?” 此时的胥持国好似明白了什么,看着完颜让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压下自己小心思,不敢贸然说话。 但又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弱弱地问道:“不知陛下是何意,再去问怕不好?” “呵呵!”轻笑两声,完颜让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望着一旁的完颜永济说道:“陛下是何意,身为臣子的怎敢揣摸! 既然胥中堂不敢去问,要不康亲王去试一试?” “哼,都叫我康亲王了,你认为我还会贪图这点小便宜吗!”完颜永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反正这种事情你们谁爱去谁去,别把本王往里面扯!” 完颜让看着完颜永济不出所料表现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起了作用。 现在将自己摘了出来,以后这破事谁爱掺和谁去,反正自己是再也不掺和这种破事了。 就在完颜让打算回坐之时,一直在一旁看了半天没说话的刘暐这时突然道:“听说之前跪拜胥中堂的商洛臣去了长安?” 完颜让突然转身看着一副好奇之态的刘暐,心中暗骂一句:咬人的狗不叫! 完颜让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道:“是有这么回事,刘中堂消息真够灵通的,连这种小事都能打听到。” 众人听后,都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刘暐,然后面露微笑,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刘暐对于完颜让的“将军”,像是没听出来一样,继续道:“我就是比较好奇商洛臣这个人而已。 就不知道兵部给他安排了什么官职啊?” “刘中堂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啊!”完颜让先是不阴不阳话中带刺贬了刘暐一句,尔后表情严肃道:“我要纠正刘中堂一点。 国家名爵岂是私人暗授着,何来本官安排一说,那是陛下朱笔亲点之官,刘中堂这种话可不经说的。” 刘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怪我,怪我,是我没说清楚。” “身为东阁大臣做任何事,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清楚是会出事的!” 众人看着训刘暐如同训子一般的完颜让,心中皆憋着一股笑意,因为场合身份不合适,都没敢笑出声,只能强忍着,同时看刘暐做何反应。 要说刘暐此人性格如同一个闷葫芦一样,在平时从不主动开腔,哪怕别人问他,也是嗯嗯两句从不多言。 在一众东阁大臣众,属于那种既低调又不合群的人物,今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出人意料的主动找完颜让麻烦。 尽管让完颜让两三句顶了回去,更是被指着鼻子说了一通。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刘暐并未与完颜让怒目争执,反而就坡下驴道:“唉,到底是老了,不如你们这群年轻人看得远,看的真,看的清!” 说着,刘暐就回到自己桌案,提起笔去批阅公文了,不在理会众人,好似刚才挑事的不是他一样。 完颜让看着以退为进的刘暐,心中不由对他又高看了几眼,以前竟然没发现刘暐如此难对付,这回倒是大开眼界了。 刘暐表面上退让了,完颜让也没再追着不放,同样回到自己的桌案,做起手中之事。 其余众人看到没热闹可看,便三三两两做起手头工作。 只有胥持国一个人心中将商洛臣去长安的事情记了下来。 胥持国看了看埋头苦干的刘暐,这会终于知道刘暐的意图,明面上看似是说给完颜让的话,其实这话中意思是说给自己听的。 胥持国顿时在心中给刘暐下了一个老狐狸的称号。 …… 第三百三十三章 长安将军 被东阁等众人讨论的商洛臣,此时正春风得意马蹄疾! 话说商洛臣被朝廷莫名其妙的安排了个媳妇之后,便在行营中白天跟着大部队跑,晚上与新妇如漆如胶,二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形影不离。 有如此人间绝色佳人相伴,商洛臣对于自己的官职倒也不再那么牵挂了。 甚至恨不得最好朝廷把他忘了,然后他便可以与佳妻游山玩水,比翼双飞,花好月圆,二人无拘无束过完下半生。 可要不说,事情偏不随人愿,之前想要个差遣却怎么也等不来,可现在不想要了,这差遣就偏偏来了。 当时的商洛臣接到去长安,任长安驻防将军时,商洛臣的心情可以用复杂来形容。 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长安驻防将军啊,那可是长安一地最高军事长官! 虽然主要负责长安八旗之事,但因为八旗带有监视长安绿营的任务,可以说长安绿营虽非职责所在,但也在长安将军的管理范围之内。 基本上长安的军务,驻防将军都可以掺一手。 能力弱者,管理本职八旗事务,能力强一点的顺带的连绿营都管了。 更厉害的那一种甚至连文官行政都能影响。 为何一地驻防将军的权责会这么复杂? 一来是因为八旗的超高地位。 二来是因为朝廷为保持八旗镇压地方的优势,从而对驻防将军等职的权责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朝廷对其他官职都有严格的规定,每一个官职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给你在《会典》中规定的明明白白。 一但越职,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抄家灭族。 而《会典》中唯有对八旗驻防将军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掌镇守险要,绥和军民,均齐政刑,修举武备”这话一听没问题,但仔细一想就问题颇多。 其中的掌镇守险要很好理解,镇守军事重镇,以及险要关隘嘛。 下一个绥和军民就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绥和代表安和、安抚,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统战。 第二个问题出在军民二字,军倒是理解,就是军队。 可这里的军它并没有指出是八旗还是绿营。 能力强的人就会将它理解为全部军队,八旗绿营都要去安抚做统战工作。 能力弱者就将它理解为八旗一军,只负责八旗的安抚与统战工作。 其后在于一个民字,民包括百姓士绅等非官员,都属于民的范畴。 这四个字连在一起就是安抚统战所辖区军民,其中一个军字能扯到绿营军务,一个民字能扯到民政上来。 理论上驻防将军,军务民政都能插一手。 统战这个范畴太大太广,只要想插手,随便找个理由都能将事情扯到统战上来,然后就有了明正言顺的借口插手。 其第三个均齐政刑,这个倒没问题,负责麾下八旗的军政与刑法。 最后一个修举武备,就是字面意思。 这里面的模糊化就出现在绥和军民这句话上。 因为其他官员哪怕也有绥和军民的权责,但那是有限制的。 一个知府想要绥和军民,他只能绥和绿营与百姓,而不能绥和八旗。 而八旗驻军将军却是八旗、绿营、百姓都可以绥和。 这就出现了一个你有者我亦有,而我有者你却无的不对等政治生态。 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一地驻防将军虽然官职在当地不是最大的,但它的实权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大。 为什么金国出现这种诡异的事情而不去改变,就是因为八旗才是朝廷支柱,而非士绅文官。 既然八旗是朝廷支柱,那自然会给其一些别人所没有的特权。 比如以前大名鼎鼎的内城,以前的汉人王朝以士绅文官豪强为支柱。 那这一个群体便有权居住在内城的特权,而非这个群体之内的人,是不能入住达官贵人所居住的内城的。 现在金国是以八旗为支柱,不以士绅等为支柱,那么相应的士绅等群体现在被八旗从内城赶了出来,内城改为由八旗驻扎的旗城。 每朝每代都是这样,不管它口上说的如何漂亮,你就看他给自己人准备的院子你能不能随意进出,或住进去。 能随意进出,能住进那个院子,那你百分百是自己人,是国朝栋梁心腹,是朝廷支柱。 如果你连大门都摸不进去就被守卫踢出来,那你就别说你是国朝支柱了,这话听听就行了,真当真……呵呵,那就真成笑话了。 就像现在的金国一样,除了八旗与二品以上的汉官敢说一句自己是朝廷心腹,是朝廷支柱外。 其他何人在敢说这种话,不是支柱非往上碰瓷说自己是支柱,只会惹人笑话。 非二品不得住旗城,这就是一条众所皆知的潜规则。 这也是商洛臣知道自己成为长安驻防将军后心情复杂的原因。 不高兴那是假的,别的不说,虽然长安驻防将军与几个塞外驻防将军,虽然同为一地驻防将军。 但塞外驻防将军权利大,官职高,塞外的几个驻防将军最次也是一个从二品。 而内地的驻防将军权利与品阶都小了很多。 像商洛臣接任的长安驻防将军只是个从三品的官职。 就这已经让商洛臣欣喜易狂了,别的不是,权利比之前的参领大了很多,官职从之前的正四品升职到了从三品。 虽然品级上只升了一级,但算上官职都话,其实等于升了两级。 并且从三品与正四品就是一个风水岭,不到从三品便做不到主官,上面总有人直辖压着,指挥着,只能听命,而不能出策。 只有到了从三品,才会有好的官职安排。 就像长安驻防将军一样,除了朝廷外,在长安地界上基本上无人可制,自主独立性高了很多。 且每升一级都很难,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升一级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推脱了,当然是欢天喜地的去上任了。 长安将军啊,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履历啊! 全国共计也就十多个驻防将军,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抢不到这个职位。 自己却能平白得的如此重要的职位,这让商洛臣明白绝对不是自己有多强,而是有贵人帮助自己。 他能从女真、蒙古、汉军等众多才华横溢,背景深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说没人相助商洛臣是绝对是不信的。 至于帮助自己的这个人是谁,商洛臣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完颜让了。 也只有这种东阁大臣,才能一锤定音将自己扶到长安将军的位置上。 至于完颜让为何帮自己,这也是商洛臣迄今为止,唯一想不明白的一点。 其实商洛臣想错了,是有贵人助他,但不是完颜让,而是大金皇帝完颜璟。 完颜璟当时都说了给商洛臣加担子了,那身为东阁大臣的完颜让怎么可能小气。 随便给个官职打发了,那不是惹皇帝生气嘛,故直接大方一挥手,给商洛臣一个长安将军的重职。 而完颜让也是依照陛下指示,给的商洛臣长安将军一职,从而让其他几个东阁大臣无话可说,让商洛臣的竞争者不敢阻拦。 这也是商洛臣为何可以轻松得到长安将军一职的主要原因。 商洛臣是完全因为各种误会下走了狗屎运,才得到长安将军的职位,否则仍凭他如何努力也得不到如此重要的职位。 伊犁将军郭玉在大金国也就独一例,不是人人都能做到郭玉那个份上的。 从一品的伊犁将军郭玉为何没人敢与他竞争,反而都对郭玉心服口服,哪怕女真人都不敢撩郭玉的虎须。 因为人家郭玉祖上牛逼! 人家郭玉祖上就跟谁太祖起兵,替太祖牵马执鞭,护伴太祖左右。 如此赫赫大功,郭家自然贵重,哪怕后来在海陵时,郭家被海陵打压,但人家又一次站对了队。 郭家后人追随世宗左右,替世宗鞍山马后,等世宗拨乱反正之后,郭家又一次红了起来。 所以在完颜璟手里,郭家这种嫡系臣子,自然要重用。 这也是为何当年西征之际,郭玉可独领一军,负责进攻辽国首都这种大功之事的原因。 后来金辽议和时,郭玉能代表金军最先发言呵斥辽国使者,而不受金将嫉妒,就更能显现出郭玉的深厚根基。 这也是任命郭玉为伊犁将军时,而所有人都没有意见的原因。 其实郭玉这种身份,早就脱离了女真、汉人等门户之见。 虽然现在郭玉还在汉军旗,但如果哪天郭玉说自己不想在汉军旗待了,想换个女真旗,绝对没有任何阻碍。 不要说女真下五旗了,就是女真上三旗都可以由郭玉随便挑。 这就是郭玉的底气,从来没有一个女真敢把郭玉当成汉人看待,虽然没明说过。 但从郭玉的一众女真亲朋好友中就能看出,郭玉那是被女真当成自己人看了。 金国唯一一个敢以汉人身份杀女真官员将校的,就只有郭玉。 郭玉杀完女真人,不仅不会受到惩罚,甚至连怀疑都不会有。 如此人物不要说商洛臣了,就是一众东阁汉大臣都比不了。 毕竟东阁大臣杀一个女真官员,那女真人一定会闹,杀人者也会死的很惨。 但人家郭玉杀了女真官员就屁事没有。 这就是将军与将军之间的差别。 起码商洛臣想走到这一步,还早着了。 ……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过潼关 明昌九年十一月中旬,天下发生了多大事,西边的夏宋两国在上一次的临洮之战中以宋军惨胜而告终。 接下来七月到十一月之间,两国各自罢兵休战两月有余。 其中宋国一方因为几次大战兵马粮草等损失惨重,不得不从后方重新调兵遣将,经过两个多月的补充,终于将前线大军终于再一次补充到了十万大军。 宋军补充兵马为下次进攻。 而夏军也没闲着,夏军几次大战下来兵马损失六万多人,损失的不比宋军少,尤其是骑兵的损失更让夏军肉痛。 宋军一停战,给了夏军喘息之机。 这一次夏军也是铆足了劲,从全国各军司征发兵卒,经过两个多月的补充,终于将前线大军六万余人的缺口重新补充了回去。 两国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后,再一次兵多粮广,将帅各自摩拳擦掌,都准备给对方来一次狠的! 于是一西北大地,在和平两个月后,双方又一次阴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八月到十一月间,双方从北起兰州,南至临洮这条长达数百里的战线上,各自陈兵十多万,狼烟四起,战争不断! 双方小战数百,大战数十,甚至在十月份,双方发动了一场波及百里涉及十八万人的大会战。 此一战双方打的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期间双方互有胜负,一直拉锯到十一月份时,还没有分出彻底的胜负。 除了西北战争之外,对天下影响深重的就是金军用七个月灭亡高丽了! 高丽的突然灭亡给了世人一种胆战心惊,很不真实的感觉。 高丽建国至今已经二百八十多年了,当年辽国最鼎盛之际哪怕攻破开京,也没有让高丽亡国。 而现在金军只动用两万大军,当然在宋国看来那是六万人。 金军不将苍头算到正兵里面,可宋国不这么想,在宋国看来金军的四万苍头同样是战兵,至于为什么这么算? 因为在宋国看来金军的苍头比宋军御营兵都强,不将他算到正兵里面,岂不是说宋军战兵连人家苍头都不如? 所以在金国看来是自己两万灭高丽,而在宋国看来是金军六万灭高丽。 但不管是两万还是六万,金军能以不到十万人的兵马七个月灭亡高丽! 这样的战绩对标一下宋夏在西北的战争,宋国是怎么都无法说出宋军比金军强的话。 立国二百八十多年的高丽就这么没了,夏宋两国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唏嘘感。 要是能重来一次,宋国绝对不会与夏国开战。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两国已经打了快一年了,死了这么多人,双方的矛盾利益冲突根本无法调和。 除非一方愿意妥协退出陇右,才有可能停战。 否则双方只有继续打下去,只至一方彻底战败退出才可! 这个时候双方不管谁打算妥协和谈停战,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没。 打了这么久,死了那么多人,仇恨比海深,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调和的。 哪怕两国明知道他们继续打下去只会便宜了金国,但知道归知道,停战是不可能停战的。 毕竟金国还没入侵了嘛,说不定以后金国皇帝突然暴毙,或不想打仗了呢? 这些都是有可能,远方的危机要看,但眼前的利益也不能扔啊。 所以两国现在就是怀着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继续交战,在事情未出现大的转变之前,两国是不会停手的。 东北现已风平浪静,唯一就是善后的事情了,而西北风云还再继续。 金国国内也正在忙着又一次大的改革,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商洛臣携带妻子在开封见过老母,休假多日后,终于启程去往自己的目的地长安! …… 从潼关去往长安的官道上,数十名身着青衣武袍,腰挎强弓劲弩,身持长刀、朵骨的彪悍武士,策马护送着一架马车缓缓向西行驶。 路边不时有走过的商贩小民,看到这一群不是善人的队伍,皆躲得远远的,就怕遭受无妄之灾。 从这一群武士的穿衣打扮来看,就是一群刀头舔血之人,能携带强弓劲孥这种违禁品堂而皇之的走在官道上,他们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除了军中士卒外,何人敢携带这种武器随意上路。 没有相应的身份携带这种武器,被抓住可是要杀头的。 并且看这些人严密保护着中间的马车,这就说明车中定有了不得的贵人! 这等贵人可不是他们升斗小民能惹得起的。 若不开眼,到时候被人家一刀杀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的找,还要连累家人受灾。 这支被人惧怕的队伍就是商洛臣的亲兵下属,全部属于八旗在册军士。 按照大金军法规定,长安驻防将军同等八旗都领官,授从三品,享受都领级待遇。 而一军都领,在军中有一佛宁的亲卫八旗兵,其上都统有一队亲卫八旗兵,一旗监军元帅有一佐亲卫八旗兵。 都领之下的参领有一骁亲卫八旗兵,佐领有一什亲卫八旗兵,佐领之下的尉校有一伍亲卫八旗兵,其尉校以下军官皆无亲卫待遇。 而商洛臣现在同等都领,便有朝廷安排保护身家的一佛宁八旗兵,整整六十余名亲兵。 这六十余名八旗兵中,其中有三十名汉军镶红旗军士,三十名女真镶红旗军士。 因为长安驻防将军不住军营,平常都是在长安将军衙门办公安居,所以商洛臣的三十名女真亲兵,平常负责将军衙门的守卫与巡逻。 而汉军旗的三十名军士,就负责商洛臣的出巡与家人护卫。 此次商洛臣还没出开封时,长安将军衙门的属官,为拍商洛臣这个即将新上任上司的马屁。 就先一步派出三十名汉军旗亲兵,先一步赶到开封护送商洛臣西来。 这些商洛臣的亲兵一路护送商洛臣西来,因为路途遥远的原因,就脱掉了铠甲,只穿便衣护送。 不过因为铠甲放在身后备用战马的身上,如果遇到突发状况,可随时就地穿甲。 这种情况也不是亲兵小视商洛臣,而是铠甲太重,哪怕打仗的军队在平时行军时都不穿铠甲,更何况是做护兵,护送个人。 商洛臣也是从军多年了,对于这些事情看的很明白,所以并没有怪罪亲兵的意思。 并且脱甲的命令还是商洛臣自己下达的命令,又怎么可能有意见呢。 至于商洛臣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用对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来拉拢人心。 虽然不至于让这些亲兵因为这点小事就为他出生入死,但起码可让他们对自己怀有感激之心,这就够了。 …… 第三百三十五章 马车谈话 一路马车摇晃,众多武士在马车周围策马护卫,商洛臣与妻子耶律氏坐在马车之中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聊天。 负责驾驭马车的是一名汉军旗士兵,因为这段时间此人很得商洛臣看中,便让这名叫宋二虎的军士做自己的车手(司机)。 狭小的马车内因为路上摇晃,又有些沉闷,让耶律氏有些犯困,恶心,在强忍着与丈夫说了一会话后,便在车内沉沉睡去。 商洛臣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盖在妻子身上。 商洛臣明白妻子这是晕车了,于是揭开帘子,对着赶车的宋二虎拍了拍肩膀,小声道:“小宋啊,车赶慢一点,夫人有些晕车。” “哎,好嘞!”宋二虎一口应下,拉着缰绳一点一点慢慢轻轻的拉扯,经过宋二虎的点刹,马车终于慢了下来。 商洛臣因为妻子睡觉,没人与自己聊天,这会感觉无聊,便带着别样的心思与宋二虎说道:“你也跟着本官有段时日了,还一直不知道你家住哪了?” 宋二虎听到这种天大的人物与自己拉家常聊天,这会高兴的喜上眉梢,一张鞋拔子脸上满是笑意,一五一十的回道:“我家地界没大人好。 我祖籍是塞外雁门关外的,打太爷那一辈起因为躲避战乱,全家就迁移到了晋阳,所以我现在是晋阳人。” 商洛臣听后,故作随意的问道:“既然你是晋阳人,那你为何会当兵,又为何入了旗,为何来长安驻扎?” 商洛臣的问题任谁听来都很平常,所以宋二虎也没多想,就接着回道:“当年太爷爷举家迁移到晋阳躲避战乱,可谁成想,到了晋阳依旧有战乱! 当时一家子没人照看,兵荒马乱的年代随时有可能被当兵的割了脑袋当军功去领。 当时我太爷就想着既然躲不过就加入进去,也好谋个营生,保护一家老小。 当时这三晋大地上,有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辽军,还有宋军,还有朝廷的军队。 太爷爷当时就想着,既然要找个大树乘凉,那就找一个最厉害最狠的! 所以当年太爷爷就吃了朝廷的一个馒头,就给朝廷当兵打仗了。 我家也从此就入了军户,后来这不是说什么明昌维新嘛,当时我们那一片也因为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晋阳附近当时有一支汉军驻扎,听说要改革,这支汉军要全部被裁掉,一听这消息,这伙汉军当时就不高兴了,直接打算造反,还打出了什么反金复辽的旗号。 嘿,大人你说这不是嫌命长嘛,当时晋阳的一众大官早就防着他们来这一手,打在裁军消息未扩散之前,就提前收缴了晋阳附近所有驻军的武器铠甲。 结果这伙人一造反,那是啥都没有,就抢俘虏村庄农民的锄头叉子做武器。 当时正好调我们的部队去平叛,要不怎么说他们要被朝廷裁掉,这伙叛军确实是不经打呀。 当时我们的上司说了句,“谁敢率先冲阵,以后就给他配一套铁甲”,我一听还有些等好事,就想也没想第一个冲了过去。 当时我们负责进攻的小村庄有一百多号叛军,结果就被我们十多个人打的抱头鼠窜,那一战我一马当先,杀了有五个叛军! 后来打完仗,还等着上司承诺誓言给我配一套铁甲了。 那时候眼界小,只见当官的穿着铁甲威风凌凌,咱摸都没摸过,别提有多羡慕了。 谁成想左等又等,就是等不来上司的承诺,结果没过多久上司就被调走了,说是平乱有功进了什么镶白旗。 当时我还不懂什么八旗之类,只想着上司骗了我。 结果没出三个月,就来了一群镶红旗的人,说是因为我作战勇猛,让我以后去镶红旗当兵。 我就是这么入的旗籍,后来说是镶红旗要调到关中驻扎,我就这么来的长安。” 商洛臣一直静静听宋二虎说完,心思转动,故作好奇道:“这么说长安的汉军旗人都是你们三晋的人了?” 宋二虎一边赶车一边回话:“那倒不全是。 还有一些山东人,也有河北、河南人,反正那个地方的都有。 就我们三晋与山东人最多,就是没有陕西人。” 没有陕西人,这就说明汉军旗与地方牵连不深,只有没被地方所影响,汉军旗就可用。 商洛臣得到心中第一个答案后,又问道:“汉军旗是外地兵,这么说长安绿营也是外地兵咯?” “嘿,大人想错了。”宋二虎头也不回纠正道:“这长安的汉军旗,与女真旗都是外地兵。 唯有这绿营是长安本地兵,与咱们八旗不一样。” 商洛臣听到绿营是本地兵,眉头一皱,心中想道:“绿营是本地人,肯定与地方有很深的牵扯。 如果自己想在长安做点事,这绿营一定会成筛子一样给自己拖后腿。 所以绿营在没考察清楚之前是不能委以重任的。” “这样啊。”想明白之后的商洛臣故意轻笑道:“倒是本官想错了。 你在长安有几年了?” 宋二虎也没多想,立刻回道:“卑职来长安已经快三年了。” 商洛臣想了想说道:“既然你来了长安三年,肯定对长安很熟悉了。 那你知道长安都有什么好地方,有什么能人吗? 听说长安大雁塔很是有名?” “把个烂怂大雁塔有啥好看的了!”宋二虎刚秃噜完一嘴,立刻就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可不是平常插嘴打趣的同僚,这可是自己上级上级上级上级上级的上级啊! 宋二虎感觉还有挽救的机会,立刻言语道:“大雁塔那可是个好地方,以前是大唐玄奘翻译经文之地,是个名胜古迹!” 身后的商洛臣呵呵一笑,并未在意这些细节与宋二虎的说词。 他刚才问长安的名地与能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商洛臣的真正目的是后面的“能人”,问有没有什么名地,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而已。 如果他单一的问长安都有哪些人物,宋二虎如果嘴不严,或心术不正,一来会将他所问之事传出去。 二来如果心术不正,宋二虎接下来给他说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宋二虎故意想让他听到的。 如此一来商洛臣就无法第一时间了解到客观的情报,甚至有可能得到的是人家借助宋二虎的口,故意给自己的假消息。 所以商洛臣故意做出一副他自己只是好奇长安有什么名胜古迹,和什么有趣的事情,让宋二虎无法判断他的真实目的。 当然,上述所说,都是假设宋二虎不忠心的考虑,如果宋二虎忠心耿耿,就是明着告诉宋二虎他的目的都没关系。 但商洛臣身为一地最高军事长官,在没有把身边的人摸透彻之前,是怎么小心谨慎怀疑都不为过。 ……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下马威 马车缓缓向长安城驶入,车厢内的商洛臣,挑起窗户帘子,目光打量着长安城外的人物风貌。 高大雄伟的城墙,进出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门口一队操着方言维护秩序的绿营兵。 这一幕让车中的商洛臣有一种不真实感。 谁能想到曾经的一个农家穷小子,会有一天成为十六朝古都的决策者。 商洛的的队伍打一进去城门附近,就已经被门口的一队绿营兵发现。 劲装大汉,长弓刀剑,这打扮与气质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虽然猜测这伙人是军中之人,但没有探查清楚之前,门口的绿营兵可不敢大意。 若不是军伍之人,而是歹人的话,一旦没拦住让他们闯了进去,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停下,检查!” 一队绿营兵率先出动,拦下商洛的亲兵卫队。 这一变故让前面的几个汉军旗亲兵心中恼火,在一个麻子脸绿营兵刚打算上前检查之际,被一名火大的汉军旗亲兵,照着脸上就是一鞭! 啪! 突然一声炸响,让周围所有人为之一振,而麻子脸绿营兵已经捂着一张皮开肉绽的脸,蹲在地上嚎叫!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周围的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双方冲突以起。 剩下的绿营兵看到自家把总受伤,立刻持刀枪对峙这伙歹人,同时各自乱七八糟的厉喝道:“大但贼人敢袭官! 放下武器,下马抱头投降!” “快,否则对你们不客气了!” “放下武器,休要顽抗,否则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众八旗亲卫兵,此刻看着咋咋呼呼的绿营兵,眼中满是蔑视,对于绿营的威胁更是不放在眼睛。 刚才打了麻子脸的亲卫兵,这会看到一众绿营兵还不知好歹,怒上心头,呵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们八旗的车都敢拦! 知道后方护卫的是哪位大人吗? 知道我们是谁吗?” 马车内的商洛臣皱着眉头,通过车帘缝隙看着前方趾高气昂的亲卫兵,脸色阴沉,却没有出声阻拦,眼珠转动,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会绿营兵听到亲卫兵的话,便知道他们是跳在铁板上了,一个个露出恐惧神色,不知该如何善了。 几个机灵的绿营兵,此时明白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现在反悔已经迟了,倒不如一查到底,说不定他们不是八旗,是骗人的了。 于是一个声音沙哑的绿营兵说道:“你说你们是八旗,可有凭证? 马车之内又是谁?” 八旗亲卫兵听到绿营居然还敢死鸭子嘴硬,怒上心头,提起鞭子就要动手,却被一旁的同僚伸手拦下。 尔后这名脾气较好的八旗兵,将自己的腰牌解下,顺手扔到对面绿营兵的怀中。 绿营兵拿起怀中的腰牌,颤颤巍巍的端详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下一跳! 腰牌上汉军镶红旗与长安将军衙门的字眼,无不表明这伙人是将军衙门的人! 绿营兵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之前只是猜测他们是八旗兵就已经惹不起了,谁成想会是将军衙门的人,将军衙门那可是长安八旗的指挥所啊,这次真的是闯大锅了。 就在绿营兵拿着腰牌不知所措之际,门洞中突然跑出一个穿正六品武臣官袍的中年男子。 这名六品武官一来,立刻给一众绿营兵解了围。 “千总大人!” “大人!” 一众绿营兵看到上司前来,立刻恭敬的打着招呼。 可这名千总看都不看下属一眼,直接跑到八旗亲兵跟前,向着马车跪拜道:“卑职绿营千总王善才接驾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一众绿营兵看到上司一来就跪倒,更听其口中称呼马车中人为将军,哪还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立刻跪三三两两,跪倒在地道:“不知将军车架,我等职责所在,冒犯之处,还望将军恕罪!” 商洛臣脸色越来越阴沉,看了看城门口高大的城墙,直接放下帘子,不理众人,对着赶车的宋二虎说道:“入城,直接去将军衙门。” “好嘞!驾!”宋二虎赶着马车,从一众跪在路边的绿营兵身前经过。 这次队伍入城没有一个人敢来阻拦,一众绿营兵只能沮丧着张脸跪在地上,一直等马车看不到后影,才缓缓起身。 王善才起身拍了拍官袍上的尘土,目视着远去的马车,眼中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旁边一名绿营兵看着王善才,壮着胆子问道:“大人,刚才进去的真是新来的长安将军?” 王善才眼睛斜瞟了一眼问话的士兵,冷笑道:“怎么,不信啊? 那你可以去查呀,看看他到底是个真将军还是个假将军。” 问话的士兵听到上司语中的不善,怯怯一笑道:“大人误会了,小人不是那意思。 小人是说咱们这么得罪了新来的长安将军,会不会遭受记恨,以后找咱们的麻烦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王善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着下属道:“好了,该干嘛干嘛去,老子烦着了!” 在喝退一众下属后,王善才看着受伤的麻子脸,伸手将其扶起,在其耳边轻声道:“一切都还顺利吗?” 这会麻子脸哪还有刚才的胆怯与痛苦。 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忘形,听到王善才之言,看向周边无人,便在王善才耳边轻声道:“一切顺利,没人看得出来。” 王善才点了点头道:“顺利就好,你自己小心,老地方。” 麻子脸一听老地方,眼中精光一闪,有些贪婪道:“这一次我可挨了一鞭子,都毁容了,这次怎么也得加点?” 王善才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麻子脸,突然一笑道:“放心,这次少不了你的好处,好好干,上面都看在眼里了。” “好,有大人这话我就放心了。” …… 马车摇晃,商洛臣坐在车中,眉头紧锁,眼神时亮时暗,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一起。 想起之前宋二虎口中的长安能人,东厅的白无宁,长安绿营总兵钱礼,长安知府何旭东,盐巡使蔡维厅,汉军正红旗参领姬福平! 富商大贾汪志安,粮商大贾余则成,貌似盐枭向永恒,名士林烨仙,富甲长安的义商王员外王半城! 还有地位超然,最重要,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西北统军司、女真镶红旗监军元帅夹谷清臣!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棋局 如此重要的几位长安大人物,他们都分属何派,是何势力,是敌是友? 又与今天给他下马威的幕后之人又有何联系,诸多问题一一浮在现商洛臣的脑海之中。 他商洛臣人还未到,长安就已经给了他当头一棒,从无人迎接到城门口故意给他难看,这些事情无不出透露着一股诡异阴谋之感! 按理说自己新官上任,长安官场在怎么有问题,也应该派人来城门口迎接自己。 可现在不要说派人来迎接了,人家反而把自己堵在城门口强拉着唱了一处戏! 这些违背长理的事情,无不透露出长安的复杂与诡异。 这长安的水有点深啊! 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商洛臣这一刻终于明白,长安不是世外桃源,这完全就是一座大火山! 自己现在坐在火山口,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将自己烧为灰烬,死无全尸! 想到这,商洛臣突然打了个冷颤,好似想到什么,眼前突然一亮,立刻对赶车的宋二虎道:“停车,去统军司衙门!” 外面赶车的宋二虎听到商洛臣突然变卦,也不问为什么,直接掉头,向着统军司衙门而去。 新任长安将军马车突然掉头,向着统军司衙门而去,这则消息不到一会,就已经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中。 …… 长安大明宫遗址附近,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中,一名青衫白发的瘦小老头,正在于对面一名黑衣中年人,各自手持棋子在棋盘上黑白厮杀。 “汪兄的棋艺比之去年威风了很多啊!”瘦小老头放下一颗白棋,看着自己落于下风的大龙,赞赏道:“这一步妙手啊! 隐杀技于前棋之后,骗我重棋,前番看不出,这会才显现出杀技的厉害啊! 若能早点发现还有救,可现在我发现的太迟,已经输了,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妙哉妙哉,汪兄这一手妙哉!” 对面被称之为汪兄的黑衣中年人,听到瘦小老头的夸赞,谦虚道:“余兄缪赞了,也就是第一次余兄无防备,才中了我的棉下之计。 第一次余兄不熟悉还可,等下一次余兄有了防备,输的就是我了。” 瘦小老头抚摸着胡须,轻笑道:“不管如何,这一局汪兄赢了,一局定对手与死地便可,也勿须过多纠缠。” 汪姓中年人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胜负未定之前,还不好说,不好说。” “你这个年轻人,比我这老头子都谦虚,少了锐气,多了沉稳。” 二人谈话之际,一个四十左右管家打扮的男子,快步流星穿过走廊,一眼就看到在池塘边下棋的二人。 管家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快步走到瘦小老头身侧,弯腰在老头耳边轻轻细语了一阵。 随着官家说罢起身,老头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从容不迫,到最后变的面色铁青。 汪姓中年人,看着老头面色变化,心中诸般猜测,却没有相问,因为他明白,老头想说自然会说,老头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 不知过了多久,瘦小老头看了看眼前的棋盘,突然将手中黑色的棋子用力扔如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瘦小老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汪姓中年人,突然一笑,佩服道:“果然是我自大了。 还是你的稳重为好,这一局你确实没有赢。 你是不是提前就猜到你赢不了?” 汪姓中年人轻笑一二道:“天下万事万物变化无常,在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我只有怀着失败谨慎之心,不敢定言一切。” “未虑胜,先虑败。”瘦小老头扶着座椅吃力的站起,看着对面之人道:“你有大将之风范,这点我不如你。 刚刚下人传来消息,商洛臣本来打算直接去将军衙门的,一切都在按计划所走,可谁知他突然在路上掉头了,去了统军司衙门。 看来咱们的谋划失败了,是不是该换一种方法与其打交道了?” 汪姓中年人听到自己的计策失败,并未灰心丧气,反而有些斗志昂扬道:“是个对手,不过未搞清楚一切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就让我再会一会他,看一看他到底是红是黑,是个什么颜色?” …… 此刻去往统军司衙门的商洛臣,还不知道背后有人在谋划他。 商洛臣突然改变主意,确实是发现了什么。 原来之前商洛臣在门口受气,心中恼火,一气之下并未仔细考虑,直接打算去往将军衙门。 可等快到将军衙门之时,商洛臣怒火下降,头脑清醒,突然想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今天自己刚入城,人家不来迎接自己是一会事,但自己因为受气,不去统军司衙门拜一下码头,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一时气急,中了人家的奸计,险些误了大事。 虽说自己不是镶红旗的人,亦不属于统军司衙门管理,哪怕不去拜见夹谷清臣也无所谓。 但其实不然,自己直属于亲军都督府管理,在长安地界上理论上是没有上司。 西北统军司虽然说管辖西北所有绿营,但人家也有管长安八旗驻军的权利。 因为这里面讲究一个权、属,兼职的问题。 首先从权来说,西北统军司衙门无权管理干涉西北八旗军务,这里的西北包括长安八旗军务。 也就是说西北统军司衙门,它只有署理西北绿营的权利,而没有管理八旗的权利。 但现任西北统军使夹谷清臣,同时担任着女真镶红旗监军元帅一职。 也就是说夹谷清臣无法用统军司衙门干涉八旗。 但人家可以用女真镶红旗监军元帅的身份管理长安,以及整个西北女真镶红旗。 而恰恰商洛臣麾下的长安八旗驻军中,只有女真镶红旗与汉军镶红旗这两个旗的兵力。 也就是说,长安的女真镶红旗是属于监军元帅府与长安将军衙门双重领导。 且监军元帅府对女真镶红旗的命令是大于长安将军衙门的。 如果双方对女真镶红旗给出一道不同的命令,长安的女真镶红旗肯定是听监军元帅府的命令。 这便是商洛臣不得不去拜一下夹谷清臣码头的原因,只有给人家留个好形象,人家才能不在长安女真旗的问题上给自己掣肘。 并且之后还有长安绿营的问题,都需要夹谷清臣放话,让统军司衙门在绿营问题上给自己方便。 这也是商洛臣后怕的原因,他明白长安有些人今天在城门口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失了细节。 如果自己今天真按人家安排的走,入城之后不去先拜码头,而是在怒火之下直接去了将军衙门。 如果真这样来,那结果就是夹谷清臣以为自己想跟他争夺长安的军权,真斗起来自己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最后自己这个长安将军,就会名不符其实,名义上可以指挥长安汉军旗、女真旗、绿营三军。 其实到最后自己除了汉军旗外,其他的女真旗与绿营自己是一兵一卒也指挥不动。 所以不想让这种局势成为现实,那自己就必须去拜人家的码头,向人家表明态度心迹,然后让人家放权给自己。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将长安这潭深水、浑水给搅浑了,让泥潭底下的东西都飘上来,看一看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帅司及各衙守卫 坐落于长安的西北统军司衙门,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因为现任西北统军使的夹谷清臣不止是有统军使一个职位,更兼职有女真镶红旗监军元帅一职。 故为就近办公,女真镶红旗监军元帅府就修建于统军司衙门隔壁。 两个庞大的衙门修筑于一起,在前院办公,后院打通居家为私,如此便导致两座官署如同一座连在一起的官署一样,显得庞大又人多。 因为两座官署一起办公的原因,久而久之监军元帅府与统军司又被人简称为“帅司”衙门。 此刻商洛臣来的就是帅司衙门。 待商洛臣接近帅司衙门附近,明显发现周围除了明面上在街道站岗巡逻的绿营兵外,更有穿着便衣在周围探查的军士。 马车内的商洛臣被人检查后,才放行过去,商洛臣看着一队队巡逻走过的绿营兵。 此时有些许好奇,便问宋二虎道:“本官观察这帅司守备森严,军士井然有序,你可知这帅司附近有多少守卫军士?” 这个问题问别人或许还真问不出个什么。 一来帅司的守备情况的除了个别衙门与级别高的官员外,其他人还真不知道,也不敢问。 毕竟没有知情的权责与级别,就去打听帅司的守备情况,是属于逾越之事,若让旁人知道了,都有可能给打听的人按一个心怀不轨的帽子。 而商洛臣问了当然没问题,因为长安将军衙门有负责保护各官署,与探查任何官署或个人守卫情况的权利。 故商洛臣问话,宋二虎并未多想,毕竟这属于长安将军的权责范围内之事。 所以宋二虎没让商洛臣等太久,在思考片刻后就回道:“这帅司的守备是分别由四个衙门负责。 一个就是监军元帅自己的女真亲卫兵,有一佐的兵力,二百五十人。 第二个是统军司麾下自有的绿营兵,平常在此地驻防有一千多人。 第三个就是咱们将军衙门给安排的护卫,都是汉军旗的人,也是一个佐,二百五十人。 第四个就是长安府给安排的守卫,皆是巡捕衙役等众,有三百人左右。 所以全部加一起算的话,帅司这边共有一千八百多人负责守卫之事。 其中女真、汉军两部八旗兵负责军司官署的守备,一千绿营兵驻防周围左右,负责周围十里之内的防务,捕快衙役负责帅司附近的巡逻等事。” 商洛臣听到如此强大的守卫力量,不由地出声道:“这么说帅司是长安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咯?” 宋二虎停下车,侧身下车一边准备长凳,一边回道:“大人还真是想错了,要说这长安哪个地方守卫最森严,那当属咱们将军衙门了! 咱们将军衙门坐落于旗城,周围驻扎居住的都是咱们八旗子弟,整整两个联队的八旗兵,大人你说是不是咱将军衙门守卫最重?” 商洛臣弯腰走出马车,在宋二虎的搀扶下踩着长凳下车,站定后,整理了一番衣袍,尔后认同的回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咱们将军衙门守卫最森严了。 那你正好趁着这个空当给本官再说说,除了咱们将军衙门外,还有哪些地方守卫森严啊?” 宋二虎见商洛臣兴趣高昂,便继续得意说道:“既然大人发问,那卑职就再给大人介绍一番长安的卫兵之事。 这长安守卫最森严的地方,第一个当属咱们将军衙门。 第二个就是刚才给大人说过的帅司。 第三个就是长安总兵衙门,平时有一千绿营驻扎。 这第四个就是长安府衙,因为有七八百衙役、绿营等守卫。 第五个就是东厅了,有个四五百番子。 第六个就是巡盐使衙门,两三百盐丁。 剩下的衙门都是顶多百人或数十人的守卫情况,就不值一提了。” 商洛臣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知,尔后在众人的护卫下向着统军司衙门走去。 百步距离,商洛臣没多久便到,到达门口后看到有很多官员正在排队等待,而商洛臣不想等待,直接插队到队伍最前方。 不给后面排队的官员以及门口卫兵说话的机会,直接拿出自己的名帖,递给检查的卫兵,尔后大声道:“本官是刚到任的长安将军,排于尔等之后与礼不合,故先行一步,还望诸位海涵!” 本来怒气冲冲的众人,听到是新来的长安将军,立刻闭上打算开口的气话。 一双双大眼睛仔细打量扫视着商洛臣这个新任将军。 好似要将他的样貌牢记在脑海中一般。 众人地位低于商洛臣,对于商洛臣的插队无话可说,于是门口的卫兵检查过后,便带着商洛臣向官衙内走去。 这一次商洛臣入内,身边的亲兵都无法入内,只能在门口等着。 于是商洛臣孤身一人,在卫兵的带领下穿过前院,抵达后院,在一座客厅中让商洛臣暂且等待。 说是暂且等待,结果商洛臣这一座,就整整座了两个时辰。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连厕所都没上,就为等待夹谷清臣的接见。 现在两个时辰了,商洛臣浑身尿憋着难受,可此地的主人自己连影子都没看到。 商洛臣这一刻真想一走了之,可心中的谨慎告诉他,此刻不能走。 如果一走,落了夹谷清臣的面旗,那自己以后在长安的生涯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商洛臣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心平气和,憋着尿在会客厅里等了起来。 …… 又是一个时辰,天色已经昏暗,灯光星星点点亮起,商洛臣今天喝了多少茶,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就在商洛臣最后一丝耐心将要磨灭之际,终于有人来接见他了。 商洛臣放下二郎腿,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中年汉子,其一身华服贵丽,面庞儒雅气质,略微一打量,就知此人是本地的主人了。 商洛臣打量来人之际,来人也随意打量了一下商洛臣,尔后开口道:“本官就是西北统军使夹谷清臣,刚才公务繁忙,未能抽身相见,还望勿多怨言。” 夹谷清臣说完胡编乱造的借口,商洛臣没敢拆穿,整理衣袍,向夹谷清臣躬身行礼道:“下官长安将军商洛臣,见过大人!” 夹谷清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着商洛臣伸手道:“你也别站着了,坐。 听说你是汉军正白旗的?”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广平郡王王伯龙 侍女将热茶奉上,商洛臣与夹谷清臣相视而坐,商洛臣今天喝了一天的茶,这会对茶水之类的无半分兴趣。 故直接搭话道:“大人慧眼,下官不才,正是正白旗人。” 夹谷清臣随意点吹了吹茶碗,有些好奇道:“听说是你亲手杀了伪帝铁木真?” 商洛臣虽不明其意,却还是点头道:“是我亲手所杀。” 夹谷清臣继续道:“既然是你亲手所刃,可知铁木真临死有何不同之处?” 商洛臣轻笑道:“并无不同之处,一刀下去立刻毙命!” 夹谷清臣听到这番说词,异样的看了看商洛臣,随后笑道:“听说你勒石记功了?” “下官佩服汉朝窦宪领兵大破北匈奴,登燕然山勒石之伟业,故效仿前人。” “哈哈。”夹谷清臣笑呵呵道:“名声大振,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 你人未到长安,长安已经有了你的传说。 慕者,厌者都在看着你,今天城门口的事情本官听说了,本以为你会一走了之,从此落入别人的手掌之中。 但你让我刮目相看,能在烈火燃烧中醒悟过来,你的本事一般人不会有。 大金国十多个将军,这其中多是女真与蒙古人,真正的汉人将军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郭玉。 本官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郭玉那个地步?” 商洛臣突然一动,目视夹谷清臣眼神坚定道:“大人想错了,我做不到郭玉的地步。” 夹谷清臣一听这话,心中瞬间对商洛臣失望了,觉得此中看不中用。 能杀铁木真估计就是运气好,本事的话,连郭玉都不敢比,可见此人无大志,无伟略,前途有限,平白浪费自己的时间。 就在夹谷清臣心中失望,打算起身离去之际,只见商洛臣突然意气风发道:“我做不到郭玉,是因为我不屑与郭玉比! 郭玉算什么,若无他祖上积德,今日何有郭玉这般地位。 靠祖上威风者,用我商洛臣去比,是侮辱我商洛臣! 我商洛臣的心中志向与目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广平郡王! 也只有广平郡王才能让我商洛臣心服口服去追逐他,去超越他!” “广平郡王?”夹谷清臣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广平郡王明为追封,实当年就是王,只不过后来被海陵改了定国公而已! 此等人物就是当年的秦王等众都平等相交。 能让当年满万不可敌,横扫天下的女真大军都心服口服,愿意追随左右的人物,你觉得你比的了吗?” 商洛臣目光坚定道:“为何不能比,为何比不了,事在人为,我相信我商洛臣一定可以超越广平郡王!” “哈啊哈哈哈!”夹谷清臣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商洛臣大笑道:“好,那咱们拭目以待,若你真能超越广平郡王,本官定上书陛下封你为王! 若你做不到,本官定上书陛下将你踢出中原去北海放羊! 现在还敢说这种大话吗?” “拭目以待!”商洛臣并未退缩,反而说道:“那就希望大人记住今日之话,我若超越广平郡王,大人为我奔走相告,除去女真阻力,让朝廷封我为王!” “好!”夹谷清臣并不觉得商洛臣有超越广平郡王的能力,故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广平郡王是谁,那可是大金汉帅第一人! 何止是大金汉帅第一人,在当年金、辽、宋三国交锋之际,广平郡王那可是灭辽灭宋无一败绩! 辽国的一众名将与宋国名将种师道、韩世忠,包括郭药师、岳飞等都被广平郡王按在地上摩擦。 在岳飞还未成长起来的北宋末年,广平郡王可以说是天下第一汉帅! 如果不是因为其本身属于金国一方的话,以广平郡王的能力来论,不管是放在辽国还宋国,都是可以成为武将第一人。 甚至是如岳飞一般力挽狂澜,挽大夏之将倾的救国柱石! 此等人物可不是一般人能与之比肩的。 广平郡王本名王伯龙,沈州双城(今黑龙江双城)人,辽末,聚党为盗。 天辅二年,率众二万及其辎重降金,被金国授世袭猛安,知银州,兼知双州。 四年,太祖攻临潢,伯龙与韩庆和以兵护粮饷,挽夫千五百人皆授甲,庆和已将兵行前,伯龙从粮居后,遇辽兵五千余邀于路,伯龙率挽夫击败之,获马五百匹。 六年,从攻下中京,并克境内诸山寨,为静江军节度留后。 天会元年,真授节度使,从宗望讨张觉于平州,伯龙先登驰击,手杀数十百人,迁右金吾卫将军。 白河之战,伯龙当其左军,麾兵疾驰蹂之,宋军乱,金师乘胜奋而击败之。 后来金国宗望伐宋,伯龙为先锋,次保州,遇敌五万,破之,招降新乐军民十余万。 大军围汴,宋太尉何巉以军数万出酸枣门,伯龙以本部遮击,多所斩获。 及破汴,伯龙以治攻具有功,进破孔彦舟、郦琼众三万于洺州。 是年,同保州兵马安抚司事,将兵数千攻北平,拔之。复取保州、河间。 睿宗经略山东,伯龙从攻青州,未下,城中夜出兵袭伯龙营,伯龙不及甲,独被衣挺刃拒营门,敌不得入,因奋击杀数十人。已而军士皆甲出,杀伤宋兵不可胜计,并获其一将,斩之,及下青州,第功,伯龙第一。 六年,还攻莫州,降之,加太子少保、莫州安抚使。 破李固寨众十余万于濮州。濮城守,城中镕铁挥我军,攻之不能克。伯龙被重甲,首冠大釜,挺枪先登,杀守陴者二十余人。大军相继而上,遂克之。 进攻徐州,伯龙复先登,充徐、宿、邳三路军马都统。 败高托山之众十五万余于清河。 进击韩世忠于邳州,走之,与大军会于宿迁,追世忠至扬州。 还攻泗州。泗州守将以城降。屯军嵫阳,破陈宏贼众四十余万。破黄戬于单州。 进攻归德,军帅遣伯龙立攻具,伯龙从二十余骑行视地形,城中忽出兵千余,欲生得伯龙,伯龙纵骑驰之,敌兵乱,堕隍而死者几二百人。 破王善之众于巢县,取庐州、和州,伯龙之功多。军渡采石,击败岳飞、刘立、路尚等兵,获刍粮数百万计。 还过真、扬,道遇郦琼、韩世忠军,复战败之。复为莫州安抚,改知泽州。太行群贼往往啸聚,伯龙皆平之。 天眷元年,为燕京马军都指挥使。从元帅府复收河南,权武定军节度使,兼本路都统。 宋兵据许州,伯龙击走之,招复其人民。是年秋,泰安卒徒张贵驱胁良民,据险作乱,伯龙讨平之。 皇统元年,以本部从宗弼南伐,攻破濠州而还。三年,为武定军节度使,改延安尹,宁昌军节度使。 天德三年,改河中尹,徙益都尹,封广平郡王。卒,年六十五。正隆间,例赠特进、定国公。 从上述史书中的记载中就能看出,王伯龙一生击败的名将数不胜数,就连岳飞都败在了其手中。 而且王伯龙不止有超高的指挥能力,其本身武力放在华夏历史中都是属于第一梯队的人物。 从一开始的率领民夫以少击败五千辽军,到以一己之力,不披甲,挡在营门口,让夜袭的宋军不能前进一步,后来更是顶着锅冲城先登,击杀二十多名宋军,其超高的武力与指挥能力,可谓真正做到了当世汉将第一人。 当年金国刚立国之初,全国都没有几个女真万户,而王伯龙能以汉人身份率领麾下女真万户与汉军万户,从这就能看出王伯龙在女真人心中的地位以及权势。 当年连完颜宗室子弟都没机会率领女真万户。 而王伯龙却能与宗望、宗翰等少数人一般,直接提领女真万户,还能让当时狂妄无边的女真人心服口服,就不得不佩服王伯龙的能力与地位。 后来更是被进封为广平郡王这等只有女真人才能有的封号,而且还是王爵,可见完颜家族对王伯龙的能力以及功劳的肯定。 所以商洛臣说他要超越王伯龙,夹谷清臣是怎么都不会相信。 在夹谷清臣看来,商洛臣所言就是大话,小丑,白日做梦。 …… 第三百四十章 将军署下属机构 华灯初上,帅司衙门中灯火通明,商洛臣在与夹谷清臣一番交谈过后,便留在帅司吃过晚饭,尔后便在在亲兵的护卫下乘坐马车缓缓向将军衙门走去。 长安将军衙门身为长安八旗最高指挥机构,从明昌改革以来就一直设立于长安唐皇宫遗址附近,周围前朝内城皆为旗民旗军所居。 长安旗城共驻扎有一个女真镶红旗联队,三千战兵,及六千苍头。 一个汉军镶红旗联队,三千战兵,以及六千苍头。 共计有六千战兵一万二千苍头。 长安旗城中除了军士以外,更有在长安担任官职的文官系八旗官员,共计有一百多人。 除了八旗驻军以及官员之外,长安旗城更有十多万八旗家属居住。 因为人口众多,所以长安旗城的内部面积基本上占据整个长安城的二分之一,起码有一半属于旗城。 故,当商洛臣在亲兵打着火把护送进入旗城后,他才看明白旗城之大,商洛臣真的是被庞大的旗城给震撼到了。 不是没见过大世面,而是自古以来内城都很小。 商洛臣老家开封的旗城都没有这般夸张,而这长安的旗城完全就是一座城中之城啊! 因为夜晚看的不真切,商洛臣还没怎么观察自己的地盘了,就已经抵达将军署了,长安将军衙门又被简称为将军署。 商洛臣走下马车,这才看清,将军署大衙门口数百名镶红旗士兵,打着火把,手持武器从东街头一直排到西街尾。 火光将将军署门口大街照亮的如同白昼。 一个个彪悍的士兵,在冲天的火光下露出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在商洛臣下车后,所有人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长安八旗恭迎将军上任!” “长安八旗恭迎将军上任!” “长安八旗恭迎将军上任!” 冲动云霄的迎接声,响彻周围大街小巷,让刚来的商洛臣确实被惊喜了一把! 今日方知将军之贵! 在商洛臣欣喜微笑,不知所措之际,衙门内又冲出百多名身穿官服的大小官员。 从正四品依次到从九品芝麻官,凡是属于将军署的文武官员,依次跪拜道:“卑职等署衙官吏拜见商将军!拜见上官就任!” 嚯! 商洛臣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权利的美妙,看着周围跪在地上的文武官员与数百军士,那种高高在上,决定别人命运的感觉让商洛臣迷茫又陶醉其中。 在场的众人围着商洛臣跪成一圈,只有商洛臣一个人在圈子中间突兀的站着。 听着耳边的恭敬之声,商洛臣衣袖中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这才没有出丑。 冷静下来的商洛臣缓缓伸出手,学着完颜让的语气慢吞吞道:“诸位都请起! 本官初次与诸位见面,无需多礼,且与我入内介绍一番。” “谨尊大人命!” “好,入内!” 说罢,商洛臣大步流星向前走去,门口威严高大的“长安将军署”五字牌匾,显示着此地的威严。 门口两侧各一座威武霸气的石狮子,配合周围的精锐军士,这一切无不显示着此地赫赫权势! 过门房,入目便是一座占地如蹴鞠场一般大小的校场,走过校场之后,一座建在地轴中线上的大厅挡住商洛臣的去路,一切显得那么高大而威严。 大厅内高挂的“明镜高悬”时刻诉说着此厅的作用。 长安将军可不止是管理军队,他还有着审案司法之权,凡涉及八旗的案子必须由将军署审判。 走过民厅,位于其后的依旧是一座威严庞大的大厅,厅内高挂的军事舆图与白虎图案,任何人观之,都能明白此厅的军事作用。 商洛臣达到此厅,便高坐大案,并未向后而去,等到众人鱼贯而入,商洛臣重重咳嗽一声,继而开口道:“本官初次来此,本应与诸位相识一场,然朝廷法度不能废。 咱们先按规矩办事,验明正身后,再与诸位相识。” “大人恪守法度,无不妥之处,本该如此。” 商洛臣在得到众人一致赞同之后,便拿出自己的委任状,旗籍,官印、信具等物,交于堂下众人检查。 待众人验明正身之后,便将信物,官印等还与商洛臣。 一套上任的程序走完后,商洛臣便拿卯官给的名册开始点名。 长安将军的属官有副统领,正四品官两员,其中女真一员,汉军一员。 协领从四品官十八员,其中女真八员,汉军八员,蒙古两员。 佐领正五品九十六员,其中女真四十员,汉军四十员,蒙古十六员。 防御九十六员,其中女真四十员,汉军四十员,蒙古十六员。 骁骑校九十六员,其中女真四十员,汉军四十员,蒙古十六员。 除了上述武官等,有三十二名设主事、二十名名笔帖式、四十六名助教、一百零二名书吏。 两名厅外郎,十一名典吏、四名司官,除了人员外,长安将军衙门下设有管理粮饷等事务的粮饷处。 管理步军的步军处,管理骑兵的骑兵处,管理城门的城防处,管理武器的军器处,管理治安的稽查处,管理监狱犯人的监狱处,管理司法刑名的审计处,调节八旗民事的纠纷处,协调绿营的绥和处,监察绿营以及官员的政治处。 除了以上十一处,长安将军衙门更有着军厅与民厅两大厅,将军衙门的这些内部组织,便是长安八旗指挥所的构成。 旁大的人员与组织构架,让商洛臣这一刻才彻底明白长安将军署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好在商洛臣不是穿越者,如果是后世之人在此的话,一看长安将军署的组织结构,就会完全明白,这不就是后来的厅级单位嘛! 不错,长安将军署的结构就是当年完颜璟改革之初,结合后世与当下实际情况设立的大金版将军衙门。 在将军衙门内设立各处,这是学习的清朝将军衙门做法,不过将署内部门细分为十一个处,这就是完颜璟学习后世单位的做法。 将两三个处,细分为十一个处,就是为了各司其职,提高效率,减少一个部门过于繁杂臃肿的事情。 更能减少一个独权的现象,让将军署更能发挥出维护八旗统治的作用。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金十七省 就在商洛臣于长安走马上任之际,此刻远离长安的中都,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天色逐渐寒冷,这两日更是降下了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雪,入夜之后皇宫一片白色。 寒风刺骨,自窗扉细缝间侵入,缠绕肌体,让刚刚批阅奏章的完颜璟哆嗦了两下,随即让一旁的内侍将火炉拉近一点。 放下手中的奏章,完颜璟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眼注意到摇曳晃动的烛火。 火烛将尽,光线暗淡,眉头紧锁,完颜璟唤道:“来人。” “陛下。” 李志博躬身上前等候吩咐。 “添一盏新烛,将苏珍昌叫来。” “是!” 隐约间,完颜璟断断续续的听到门外大太监掌掴训斥小内侍的声音,看来是没有眼力见而被管事的处罚了。 换过新烛之后,御案前果然明亮不少,视线也清晰了许多,再度落于手中的奏章。 这封东阁送来的奏章,这一日夜间,完颜璟已反复阅读多次。 对于他即将开启的又一次大改革,东阁的这一封奏章中已经系统性的阐述了意见与执行观点。 自去年以来,完颜璟放出改革的风声,经过一年多的发酵,这次朝野上下已经达成了再一次改革的共识。 现在朝野上下已经不在讨论反对改革,而是讨论改怎么改革了,这一次是像上一次一样全方面的改革,还是片面局部性的改革? 改革要改革到什么深度,由谁来主持,改革的力度有多大,以前改革过的还要不要再改革,会不会以改革之名,行揽权之事,会不会反旧账,东阁现在的政治格局会不会变化,这都是牵动所有人心弦的大事。 上一次明昌改革死了多少人,牵扯出了多少大事,以前的腥风血雨让很多人胆战心惊,害怕会再来一次! 所以这一次完颜璟提前放出风声,让众人讨论,最后广开言路,在东阁行成意见,然后确定改革措施。 从上个月海东改制以来,全国上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海东看。 因为海东是金国改革的模板试点,所以海东现在怎么改革,以后其他地区便怎么改革。 海东经过一个多月的改制,让金国官民终于放下心头大石,这一次的改革是温柔的,是不流血的,是片面局部的改革。 所以海东改制刚刚起了个头,东阁便依据海东的改制经验,对完颜璟上书了这一封详细的改革意见疏。 按东阁与完颜璟的意思,这一次军队不动,只改革官制,地方行政,与民生事务。 在官制上,朝廷不做变动,变动的只有地方,其先明确在地方实施省、府、县三级制度。 在官职上实施巡抚、提督文武两级制度。 在民生上,实施一些开放性,经济性的惠民新政。 总得来说这一次的改革要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 而现在完颜璟要做的就是找出东阁意见的不足之处,并加以修改。 或提出自己的方法与意见,这两项都是完颜璟接下来的难题。 不过其中的对各省赐名,对完颜璟来说倒是当前最简单的一个问题。 按照东阁的意思在全国建立十七个省份,完颜璟分别对应后世之名,分别赐予黑龙江、吉林、辽宁海东,此东北部四省之名。 在后世的内蒙地区设立漠南省、后世的外蒙设立漠北省,漠北以北的西伯利亚地区设立北海省,此为北部三省。 尔后在中原地区分别设立直隶,属后世河北地区,在后世的山西地区设立山西省,在后世河南地区设立河南省,在后世山东地区设立山东省。 在后世安徽地区设立安徽省,在后世的江苏地区设立江苏省,在后世的湖北地区设立湖北省,这几个省份都属于不健全省份,因为这几个省份都属于金宋各有占据。 所以想要将这几个省份补全,估计要等到南征之后了,暂时只能小地大省了。 除了中原东部七省外,在西北地区设立陕西、甘肃以及西域三省。 等各地改制完成后金国将会有十七个省份,在每一省都会设立文官巡抚一员,绿营提督一员,八旗将军一员。 并且完颜璟打算以后将各省八旗将军全部提高到从一品,巡抚升级到正二品,提督降级到正二品,至于总督一职,完颜璟现在不打算设立,以后再视情况而定。 就在完颜璟忙碌构思之际,一旁的李志博在听到一个小内侍的禀报之后,立刻来到完颜璟身前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李志博的通禀声,稍微将完颜璟的思绪打断。 闻言,也未有反应,完颜璟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宣。” 很快在两名宫女的陪伴下,皇后蒲察柯佳迈着雅质的步子走进殿中,宫女手中提着食盒,显然这是给完颜璟送夜宵来了。 完颜璟起身相迎,语气温和:“皇后来了,怎么不见大女啊?” “陛下。”蒲察柯佳朝完颜璟温柔一笑:“陛下也不是不知道,就大女被你宠坏的性子,估计这会又去找几个皇子玩耍了。” 听到皇后的埋怨,完颜璟摆了摆手,并未狡辩。 长公主被自己宠坏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完颜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女儿嘛,又不儿子,顶多调皮捣蛋而已,并不会给国家带来麻烦。 如果是儿子这么调皮的话,完颜璟早就教育了。 毕竟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几个皇子都有他们的母妃宠着,自己如果再不严厉的话,就会出问题。 而几个公主,平常在后宫中没人疼爱,她们的母妃将自己的爱都倾诉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造成了几个公主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 完颜璟在发现这个问题后,便在皇子面前扮演严父,在公主面前扮演慈父。 如此一来,也就导致一众皇子都很怕他,而一众公主恰恰相反,不止不怕完颜璟,反而与完颜璟的关系易常熟络。 完颜璟想到这些,一时心中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好是坏,搞的现在一众皇子见了他都躲着走,父子关系更是疏远了很多。 就在完颜璟胡思乱想之际,皇后蒲察柯佳已经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依次摆放整齐,从完颜璟手中接过御笔,将一双筷子放到完颜璟手里,尔后给了完颜璟一个今晚打蚊子的眼神。 大冬天的打什么蚊子? 唉,估计明天又得扶墙而出了。 …… 第三百四十二章 吏部尚书 吹灭最后一丝蜡烛,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终于忙碌完一天的工作,伸了伸懒腰,活动一番筋骨,这才关上大门,在两名随从的陪伴下向着宫外走去。 年近六十,已为古稀老人的孛术鲁阿鲁罕,走起路来气喘吁吁,躬着身子,颤颤巍巍,一副随时可能迎风而去的模样。 孛术鲁阿鲁罕少年八岁习文,选习契丹字,再选习女直字。 壮年时为黄龙府路万户令史。 贞元二年,试外路胥吏三百人补随朝,阿鲁罕在第一,补宗正府令史。 后累擢尚书省令史。 仆散忠义讨窝斡,辟置幕府,掌边关文字,甚见信任。 窝斡既平,阿鲁罕招集散亡,复业者数万人。复从忠义伐宋,屡入奏事,论列可否。 宋人请和,忠义使阿鲁罕往。和议定,阿鲁罕入奏,赐银百两、重彩十端。 忠义荐阿鲁罕有才干,后任尚书省都事,诏以为大理司直。未几,授尚书省都事,除同知顺天军节度事。 纥石烈志宁北巡,阿鲁罕摄左右司郎中。还朝,除刑部员外郎,再迁侍御史。 世宗问纥石烈良弼曰:“阿鲁罕何如人也?”对曰:“有干材,持心忠正,出言不阿顺。”数日,迁劝农副使,兼同修国史,侍御史如故。改右司郎中。 奏请徙河南戍军屯营城中者于十里外,从之。迁吏部侍郎,附山东统军都监,徙置河南八猛安。 迁武胜军节度使。入为吏部尚书,一直担任今。 走在回途路中,孛术鲁阿鲁罕面上一副祥和之色,实则心中心事重重。 这几年年纪越大,孛术鲁阿鲁罕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向陛下请辞了数次,陛下皆未准。 陛下未准,留自己在朝,是因为自己听话,可以完美的理解上意,一切皆按陛下心思行事,故才能保持吏部尚书的职位。 说实话前几次孛术鲁阿鲁罕上书陛下请求自离,并不是真的不贪恋权势,高风亮节。 而是孛术鲁阿鲁罕毕竟年事已高,且占着吏部尚书的位置一坐就是八九年,所谓的上书自离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把戏罢了。 可这一次孛术鲁阿鲁罕明显感觉陛下口风松动了,有了借助改革让自己退位让贤的想法。 可孛术鲁阿鲁罕并没有现在就退下的想法,自己才六十多岁,孛术鲁阿鲁罕觉得自己还能再干十多年都没问题。 可上意以决,又岂是他孛术鲁阿鲁罕能够违背的。 就在孛术鲁阿鲁罕刚走出宫门,打算打道回府之际,却见一名穿红色蟒袍的青年人朝他走了过来。 孛术鲁阿鲁罕识得此人,整个大金国能穿赤色蟒袍的只有宫中的宦官李志博,与东厂提督苏珍昌。 而现场这人就是东厂提督苏珍昌。 虽然不明白大晚上的苏珍昌找自己为何,但孛术鲁阿鲁罕并未因为苏珍昌是宦官的原因就瞧不起苏珍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人家。 毕竟不管怎么说苏珍昌都属于皇帝心腹,内朝大员,故孛术鲁阿鲁罕对向自己走来的苏珍昌和颜悦色道:“苏提督好啊!可曾用过膳食?” 苏珍昌拱了拱手,轻笑道:“有劳老大人关怀,昌已用过晚膳,老大人可曾用膳?” “已然用过。”二人口头打过招呼,孛术鲁阿鲁罕便侧身向自己的车队走去。 却不想苏珍昌先一步挡在路上,微笑道:“老大人勿急,昌有些话想对老大人说。” 孛术鲁阿鲁罕早就猜到苏珍昌在等自己,不过术鲁阿鲁罕为人谨慎,不打算先开口向问,打算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迷惑苏珍昌。 现在看苏珍昌上钩,孛术鲁阿鲁罕便停下脚步,面上故作疑惑道:“不知苏提督留老夫有何事啊?” “也无大事。”嘴上虽然这般说,面上却看着孛术鲁阿鲁罕身后的几个随从,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孛术鲁阿鲁罕故做一副恍然大悟之态,随即挥手示退随从,尔后便静等苏珍昌开口。 苏珍昌看着不发一言的孛术鲁阿鲁罕,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 面上却不得不笑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长安东厅查出了一件大案,此案是一些官商勾结向南方走私战马食盐等物。 本来此案在上个月已经结案了,可前些日子长安将军上书陛下说,长安的八旗军队在长安附近巡逻时,又抓到了一些向南方走私的商贾。 同时查封了一大批脏物,本来以为这是一件个别事件,可不想随着长安将军衙门介入调查,这才发现这次走私案可不简单啊。 这次的走私不止与上次的案件有关,更是牵扯到了长安绿营总兵钱礼!” 轰! 一听到钱礼这个名字,孛术鲁阿鲁罕脑海中直接一个晴天霹雳! 尽管孛术鲁阿鲁罕心神动荡涟漪,面上却故作镇定道:“哦,钱礼,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不知他在这其中有何关联?” 苏珍昌看着装模作样的孛术鲁阿鲁罕心中冷笑连连,到现在了还在打马虎眼,呵,不熟悉,不熟悉他会给你送钱,送礼,投你的门下? 苏珍昌对孛术鲁阿鲁罕的反应早有准备,这会故意道:“这钱礼在这里面的关联大了去了。 老大人有可能不知道,随着将军衙门继续查案往深里挖,这钱礼三番五次出手阻碍将军衙门查案,可谓行迹多端啊! 这不,将军衙门为了查案不得不向兵部上书,暂停钱礼官职,等案情查清后再恢复原职。 可长安将军衙门的这份奏折送到朝廷之后,却被兵部给压了下去。 甚至吏部右侍郎亲自去文长安,把长安将军衙门给训斥了一顿。 让长安衙门不得无事生非,不得挑起八旗与绿营矛盾,更甚至让亲军都督府下文停了长安将军衙门继续查探的职责,以及不得妨碍绿营行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可疑啊,不知老大人怎么看啊?” 此时的孛术鲁阿鲁罕心中已经杂乱如麻,这苏珍昌故意说职位与部门却不说出具体的名字,就是为了让他自乱阵脚。 好在孛术鲁阿鲁罕的东阁大臣也不是白做的,稳了稳心神后,便无所畏惧道:“这种事情你应给去找大理寺或刑部处理,老夫一个吏部尚书对此事不好发言。 不过依老夫看啊,这兵部与亲军都督府在此事上并无不妥,毕竟长安将军衙门无实质证据就要停了长安总兵的权责,这不就是滥用职权无故打压同僚,挑起是非矛盾,属于胡闹嘛。 当然老夫这属于个人看法,到底怎么做还得你们来做嘛。” “呵,也是啊。”苏珍昌先是认同一下,尔后在孛术鲁阿鲁罕无防备下突然道:“哦,对了,我刚刚见了陛下。” “啊!什么!” 苏珍昌看着大惊失色的孛术鲁阿鲁罕面露微笑道:“好了,该说的话都与老大人说完了,天色不早了,老大人可以回府了。 昌就不送了,告辞!” …… 第三百四十三章 督察院出动 孛术鲁阿鲁罕看着苏珍昌远去的身影,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心中忧心仲仲,皆是对未来的担忧。 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走私案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唉!一群蠢货,竖子不与为谋! 这一刻孛术鲁阿鲁罕躬着身子,神情恍惚,犹如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一般,无助彷徨。 “老爷该回府了!” 一直到旁边下人的提醒,才将孛术鲁阿鲁罕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唉,走。”孛术鲁阿鲁罕语气低落的朝马车走去。 …… 就在孛术鲁阿鲁罕回府的途中,位于外城北的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魏安家中,此刻魏安一家人都感觉寒风刺骨,天要塌下来了。 魏安四十有几,是世宗大定年间进士,此人平生为官清廉,万事与民为主,在官场中博了一个“爱民如子”的称呼。 其一生中只有早年糟糠之妻一人,一生不纳妾不养外室,名声道德清雅,夫妻二人恩爱有加。 现今育有三子二女,最大的长子已经在大兴府做个佐官,最小的儿子已经习文多年,打算明年科举。 原本今天一家人在魏安下衙之后,和和睦睦,正在用晚膳。 可不成想,一家个饭还没吃完了,家里突然闯进一群人,其中领头的是一名都察院右革佥都御史。 都察院御史是干什么的? 用百姓的话来说,那就是抓贪官的。 可魏安身为官场皆知的清廉之官,如此嫉恶如仇之人居然迎来了都察院的人,这让魏安一家人心中皆感觉大事不妙。 没有官宦人家喜欢都察院的人来坐客,不管是清管还是贪官,都不喜欢都察院的人,因为当都察院的人来找你的时候,那一定是出事了。 果然,都察院的人一来,就阴阳怪气的问东问西,让魏安一家人如坐针毡。 …… 魏安放下手中的蒜,看着这名姓侯的年轻御史,面露不快道:“侯御史,你在我家检查半天了,问的也问了,我该回答的都回答了,现在我家就这么大的地方,你看也看过了,光秃秃的有什么脏物吗? 大晚上的你问的也问过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别打扰我家人用餐。” 那姓侯的御史听到魏安话中的不快,倒也没生气,反而轻笑道:“是,看的也看了,你这确实是没什么。 不过问的嘛,你虽然回答了,但我不怎么信。 对于打扰到贵府用餐,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可这不也是为朝廷办事嘛,还望魏大人理解。 话说魏大人身为吏部文选司郎中,掌握着天下文官的秩铨任免之事,听说给个侍郎都不换啊。 如此高贵之人,却吃个面条就蒜,这么贫苦,这不是对不起大人的身价嘛。” “嗨,你这说的。”魏安将筷子拍在桌上,指着侯御史道:“就你这为官之风还做御史了,让你做御史这不是祸害百姓,祸害朝廷嘛! 官大官小,权大权小,那都是为百姓为陛下为朝廷做事,啊,做大官就必须吃好的啊,你这种风气可要不得!” 侯御史呵呵笑道:“你少给我戴高帽,是我来查你,还是你来查我的。” 魏安不屑道:“那你查出什么了吗? 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查不出个什么,我明天定奏明陛下,上书弹劾你们滥用职权,颠倒黑白!” “好,随你怎么弹劾。”侯御史满不在乎道:“不过在你弹劾之前了,先随我们去一趟都察院。” 魏安听到要将他自己带去都察院,立刻炸毛道:“你们凭什么带我去都察院,我身为吏部郎中你们有什么权利带我去都察院!” “就是!”魏安的长子,在一旁听了半天了,刚才一直没有插嘴的机会,这会听到父翁要被带走,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我父身为吏部郎中,无特令,你们无权带走!” “要特令是?”侯御史说着,就从怀中掏出左都御史开具的刑名书,放在魏安桌前,尔后微笑道:“特令给你了,现在你必须配合我们去都察院例行调查问话。” 魏安看到眼前的白纸黑字,差点眼睛一黑吓昏了过去。 如果说刚才魏安还借助身份,不将御史放在眼里,可特令一出来,魏安就知道自己完了。 按照都察院的调查问话,共分为两种,一种是证据不足或捕风捉影下与嫌疑官员谈话。 这种情况下因为证据不足,都察院无法出具刑名书。 想要官员去都察院问话,而官员有两种可能,要么接受问话,要么不接受问话。 不管接不接受都属于自愿性问话,都察院无法强制官员遵守,不过大部分官员遇到这种事情时,都会选择自愿接受调查问话,以示清白。 而第二种调查问话就是属于强制性调查问话,而这种问话对官员来说也是最为危险的一种问话。 因为都察院想要强制性问话就必须开具刑名书。 而想要开具刑名书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必须由都察院左右都御史才能开具此书,其二必须有部分证据证明嫌疑人就是犯事官员,才能开具刑名书。 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都察院才可强制官员接受调查。 这也是魏安看到刑名书差点吓昏过去的原因,能给他自己开具刑名书,就代表着都察院已经掌握了自己部分犯罪证据。 且自明昌维新以来,凡是被都察院强制性带去都察院问话都官员,十个进去九个出不来,最后能出来的一个,最少也是个罢官免职的待遇。 反正被强制带去都察院的,最后都得完蛋。 正是因为魏安明白都察院这个潜规则,所以这会已经放弃了抵抗,低着头颤颤巍巍,不说一句话,等待最后的结果。 魏安官职高所以明白都察院这些潜规则。 而魏安长子只是一个大兴府的佐官,眼界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所以看到刑名书后并未当回事。 反而对这一众都察院官员威胁道:“有特令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父翁在都察院住几天就是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七天过后你们不放我父回来,我定上皇门击鼓擂冤,告你们一个屈打成招,颠倒黑白,逼良为娼的罪名!” 侯御史对于魏安长子的威胁并未放在心上,如无确凿证据,左都御史又怎么敢担着种天大的干系,给魏安开具亲笔刑名书。 “好了,别吃了,走,都察院不差你那一口蒜。” …… 第三百四十四章 贪婪立奇功 夜晚的中都,一声声打更的呼喊声从漆黑的街道上逛过。 位于内城皇宫西直门外的都察院,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都察院一间破旧的屋子内,此刻的魏安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十二月的中都天气,一到晚上干冷干冷,寒风刺骨,晚上若没有火炉支撑,别管何人,在这种天气下,都得活遭罪。 魏安自从被都察院的人带到都察院后,先是审问了一番,可魏安一直保持沉默,不发一言,让都察院的人无可奈何。 最后魏安便被暂时关押在了都察招待客人的客房中。 都察院的客房有好有坏,好的客房中明堂干净,且盘有火炕,并有火炉热水等条件。 而坏的客房的,就是一间简陋破烂的屋子,不止脏乱差,且没有任何取暖设施,破烂的屋子里就一张破草席,以及一张薄纸一般的被子。 魏安因为拒不配合,便被都察院故意关在了下等客房让其受罪。 这一会魏安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就做软刑法了。 平时养尊处优的魏安何时受过这等苦难,就这一会魏安的脚已经冻的没了知觉。 以后谁再敢说文人不会折磨人,魏安一定能喷他一脸口水。 大冻天的,能冻死人的季节将你关在低潮不见天日的屋子里,那种滋味,绝对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 都察院中,在距离魏安不远的前院中,一间明亮散发着温度的屋子中,四五名值班的御史此刻在火炉边烤着胡饼,喝着热茶好不自在。 几个各自打趣聊天,谈论诗词歌赋,清女名姬,与受罪的魏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名肥胖姓王的御史此刻对同僚吹嘘着自己以往的风月趣事。 “只见那赵大家撩起帘子,露出一副不沾烟火之气,端是人间绝色也! 当时我在大厅中便一眼相中,听说此女善吹一首好曲,我当时便下定决心,此女之美妙我定要尝试一番! 哈哈哈哈,当时还有个穷书生还想与我竞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他能对上谜底,就能抱得美人归,可我是谁啊,堂堂御史岂能被小人折辱。 我直接让当地官府夺了他的功名,给他安了个调戏妇女之罪,打入大牢。 哼,最后这美人不还是乖乖到我怀里来了。 那晚其中美妙,不可言也不可言也!” “嘿嘿,你老王不厚道啊!” “哈哈,还说老宋厉害,这一听老王的战绩,还是老王厉害了。” 王御史眯着眼睛得意道:“我这不算什么,要说厉害还是老宋啊,人家那可是官夫人,与我这清楼女子可是无法相比的。” “哈哈,要不说老宋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他人妻啊,嘿嘿嘿嘿!” 今天晚上带队抓捕魏安的侯御史,这会听着几个人的浑段子,没来由烦躁道:“唉!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啊,我这会正烦着了。” 王御史听到侯御史的话,脸上闪过一抹不满,没好气道:“你有什么好烦的,今晚你带队抓了魏安立了大功,我们连渣子都没摸到。 这会我们聊个天打发时间,碍着你什么了。” “是啊,老王说的对,得了便宜你还卖乖。” 侯御史一句话惹了众怒,周围几个本就羡慕嫉妒侯御史今天的功劳,这会找到机会,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指责起了侯御史。 侯御史看到同僚指责自己,便立刻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没为显摆,真是在为今天的案子头疼。 这魏安抓回来之后,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说一句话,我用尽办法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魏安是吏部郎中,我又不能对他用刑逼供,你们说我能不烦吗?” “你这么一说是有道理啊。” “可不嘛,现在魏安死咬着不开嘴,我是真没办法了。” 一旁的王御史听到此言,脸上突然闪过一抹狡黠,嘿嘿笑道:“我当什么事了,想让他开口,这事换我来,准能成功。” 侯御史看着肥胖的王御史,语气不善道:“你什么意思?” 王御史无所谓道:“我什么意思,你明白。 我也不贪心,你将魏安这件案子给我加个副职,让我参与进去,给莪分点功劳,魏安的事情我给你办的漂漂亮亮,怎么样,整不整?” 侯御史怀疑道:“我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管那么多,你就说整不整。” 侯御史突然大惊道:“你不会是想要用刑? 我告诉你,那可不行,魏安现在还是吏部郎中,你给他用刑可是违反朝廷法度的事情,到时候咱们都得完蛋。” 王御史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木头脑袋啊,你不用刑他能开口吗? 他现在就是吃准了我们不能对他用刑这一点,有恃无恐,打算与我们耗下去,时间一久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你现在只要同意将我加入进去,代价不过是付出一点功劳而已,而我却可以让他将所知道的全部乖乖吐出来。 届时破了此案,你拿大头,我拿小头,我一定不会让人在这上面挑出问题来,如果真出了事,我一人担着,审案的人是我,不会牵扯到你。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亏。” 王御史说完,就静静等待着侯御史的反应。 侯御史没有回话,低着头仔细斟酌了一番,觉得王胖子说的有道理。 成了自己拿大功,他分润一小功,失败了王胖子担责任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此事可行! 侯御史抬起头,看着王御史目光坚定道:“好,我将你加入到此案当中,成则皆大欢喜。 若真出了意外,我可跟你说好,行刑的人是你,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王御史听罢,大手一挥,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好了,为免夜长梦多,我现在就去审他。” 说完,王御史端着茶碗,口里咬着胡饼,披上绒衣,出门向着后院走去。 嘭嘭嘭! “小伙子们别睡了,与我去后院审案!” …… 一会过后,王御史带着五六名强壮的都察院卫兵,来到关押魏安的房间。 嘭! 一脚踹开门,王御史咀嚼着胡饼,端着茶碗一副老派官员的架势走进魏安的房间。 看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面露恐惧的魏安,王御史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几人吩咐道:“去找个木架,再找些书来,记得去前院借个火炉过来,今晚与魏大人好好玩一玩。” …… 第三百四十五章 长安走私集团 “啊!啊!” 都察院后院中,一间散发着火光的屋子中,时不时传来一阵惨叫! 屋子中,王御史坐在马扎上,伸手烤着火炉,吃着热腾腾的胡饼,眼睛阴沉的看着木架上魏安。 此时的魏安披头散发,双手被反绑在门字形的木架上,脚尖支撑在冰冷的地上,冻的通红发肿。 身子被吊在木架上,直不起身,又弯不下腰,被吊在半空中浑身酸痛发痒难受。 这会魏安胸口垫着四五本书,被一名状汉一棍又一棍击打在胸前,疼的魏安连连惨叫,却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痕迹。 “啊呦!疼死我了!” “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我一定会弹劾你们的,你们等着,啊窝!” 魏安一会惨叫一会骂,王御史对于魏安的威胁根本没放在心上,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这才开口道:“你以为你还出的去吗。 警告你别白日做梦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若你能说出些什么,本御史一高兴还能给你上书减刑,若你还执迷不悟,菜市口有你一个位置!” 魏安疼的面目狰狞,凄惨道:“你让我说什么,本官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也给你们说了,你们怎么就不信了!” 王御史冷哼一声道:“还敢狡辩,本官问你,外城南那一处四合房是谁给你的,汇源通商中的十万贯精铜又是谁给你的? 通州一千亩良田又是谁给你的?” 魏安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继而解释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什么房子、精铜、良田的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你能在四合房中养着姐儿! 跟你没关系,汇源通商中的钱你可以随便用? 跟你没关系,通州收租的老李头说是你安排的? 你真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到这一步了你还敢狡辩不认。 好,你别认,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反正你一天不说,你就一辈子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看咱们谁能玩过谁!” 王御史说罢,越想越气,对守在门口的卫兵吩咐道:“听说前几天太医院给咱们送来了一批发痒的药物,你们去给我拿来,用在他身上,看他说不说。” “是,这就去拿。” 王御史冷眼看着魏安,冷笑道:“等这,待会有你好看的。” …… 第二天天色放亮,都察院中被药物折磨了一晚上的魏安终于承受不住皮肉之苦,开始招供了。 王御史拿到供状,匆匆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实在是魏安口中牵扯出来的人物太过严重了。 王御史此时已经不在想着立功了,而是想着怎么将自己摘出去。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完全不是他这小身板能承受的起的。 午饭过后,侯御史找到王御史的第一句话就问:“审出来了?” 王御史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侯御史看着不对劲的王御史,有些疑惑道:“审出来不是好事吗,你为何这副表情?” 王御史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悔道:“我可被你害惨了,你知道魏安怎么说吗?” “怎么说?” 王御史靠近侯御史耳边轻轻道:“魏安说院子是吏部右侍郎曾经常送他的,只为当年在长安知府人选上,让他选择现任长安知府何旭东。 至于那十万贯钱财,都是长安一众大商贾共计五年来给他的孝敬,让他在长安各部衙门的任职人选中,选择他们提出的人。” “官商勾结出卖国家名爵。”侯御史先是总结一番,尔后兴奋道:“这不都是大功吗,若能把这几人拿下,咱们立刻加官进爵,我不知道你怕什么?” “唉,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王御史情绪低落道:“你知道他通州的一千亩良田是怎么来的吗?” 侯御史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问道:“怎么来的?” 王御史看着侯御史冷冷道:“吏部尚书给他的!” “什么!” 侯御史大惊失色道:“吏部尚书给自己下属送了一千亩良田? 这反过来了,官场从来都是下属送上司钱财,何时见过上司给下属送礼的,你弄错了?” 王御史自嘲笑道:“我也希望我弄错了,可现在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而且你知道吏部尚书为何给下属送礼吗?” “为何?” 王御史冷笑道:“说出来你有可能不信,魏安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吏部尚书为何要送他良田。 只说是当时吏部尚书是强行送给他的,他不接受都不行。 也没有告诉他任何原因,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吏部尚书此举为何!” “这……这这……”侯御史抱着转不过来的脑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侯御史最后实在无想不明白,便请求王御史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猜到了什么,不然你不会这么怕!” 王御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是猜到了一些东西,可我也不敢确定我猜的对不对。” “你到是快说啊,你想要急死我吗?” “好,那我就说说我都猜测。”王御史脸色沉重道:“先说此案长安方面的事情。 经过魏安所说,长安方面主要是官商勾结,与宋国细作合作向南方走私战马、粮食、食盐、铁器等物。 这其中粮商余则成本身就是南宋潜伏在国朝的细作,其负责对南北联络,同时以粮商的身份负责掩护向南方走粮。 从明昌六年开始一共向南方走私粮食五十万石! 盐商向永恒本就是私盐商人,在南方通过余则成给出高阶后,向永恒从明昌六年开始,一共向南方走私价值二百万贯的私盐。 外号王半城的王大虎,是负责向南方走私战马的商人。 其在明昌五年在北口与南方细作相识后,就一直负责给南方走私战马。 听说王半城当年在北口被余则成从绿营兵手里救下,故王半城对余则成一直以恩人相对,对其言听计从。 并通过余则成、向永恒多人合谋出钱出力,将其以前在陈仓做事的妹婿一路扶持到长安知府的位置。 王半城的妹婿就是现任长安知府何旭东! 其何旭东上位后,便对余则成、王半城等人走私的事情给予庇护,其长安走私事情能延续至今,这何旭东可谓功不可没。 在何旭东当上长安知府后,便在长安金钱开道,拉拢心腹,排挤异者。 凡是听从何旭东者,何旭东便给魏安送钱送礼,让魏安提拔他的心腹。 凡是何旭东的反对者,何旭东便给吏部右侍郎曾经常送钱送礼,让其出手将反对他的人调离或贬职。 而长安绿营总兵钱礼与盐巡使蔡维厅二人,便是何旭东在长安官场上的合作者。 这钱礼管这绿营,可以对走私一事上给予方便。 并且钱礼走的是吏部尚书的门子,所以在长安人事上的事情,有时候钱礼比魏安与曾经常还好用。 所以何旭东在打不倒钱礼的情况下,便只能用钱财将钱礼拉到自己一方。 而蔡维厅的背景更是深厚,蔡维厅的兄长蔡维奇就在兵部任左侍郎,并且他的岳父在亲军都督府担任文堂司使一职。 何旭东斗不过蔡维厅,便只能给蔡维厅送钱送政绩,让蔡维厅对走私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侯御史听完终于大开眼界道:“怪不得前段时间,吏部、兵部、亲军都督府三个衙门联手打压长安将军衙门。 更是禁止长安将军衙门继续深入调查,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啊! 对了,你还没说吏部尚书为何给魏安送田这件事情了?” 王御史笑了笑,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睿……” “闭嘴!” 王御史死死握住侯御史的嘴唇,眼中恐惧道:“不想死,就不要说出来!”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揣摸 左都御史移刺彦,拱徘徊在前往东阁的道路上,衣袖中揣着都察院今日送上来的供状。 这会移刺彦拱心中想着此案中牵扯到的人物,以及陛下会对此事是何看法。 在移刺彦拱了看来,所谓的长安官商都是小鱼小虾不值一提。 这其中真正的大鱼还得是吏部右侍郎曾经常,兵部左侍郎蔡维奇,亲军都督府文堂司使吉艺文。 唯一的大老虎便是吏部尚书东阁大臣孛术鲁阿鲁罕。 想起这些事情移刺彦拱就特别烦躁不安。 这件案子中其他人都好说,唯独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是最为麻烦的一个人。 凡是牵扯东阁大臣的事情就没有一件简单的事情。 脚底踩在雪白的积雪上,踩踏出一个又一个深厚的脚印,让移刺彦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权利场上,在。 走私贪污受贿对别人是大罪,但对东阁官员来说,那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污点而已。 打蛇不死反受其噬,能打倒东阁官员的只有政治二字。 唯有从政治出发才能给吏部尚书盖上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名,然后将其打下台。 别人不知道,可移刺彦拱却对皇帝是个怎样的人看的太别明白。 表面上皇帝做出一副铁面无私,眼里放不揉沙子的模样。 实则陛下是一个唯出身论,唯忠心论,唯政治论的人。 要说经济问题谁敢说自己干净,完颜宗室、八旗贵族,那一个不贪污受贿,那一个不欺男霸女,那一个不违背国法。 可皇帝有一次管过吗,没有,一次都没有! 对皇帝来说只要能忠心他,能维护他的统治,他便对宗室与贵族的问题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过分,皇帝从来不管,都察院上了多少份弹劾八旗的奏折,可皇帝从来都是留中不发。 以前移刺彦拱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每一次都冲在前头,打算拿两个八旗开刀,震慑一番天下风气。 等到后来明白了,移刺彦拱便对八旗的事情能和稀泥就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家天下!家天下! 除了大公无私,可舍己为人的圣人,几千年来多少雄才大略的帝王,终究逃不过自己的私欲。 怪不得别人改革艰难最后失败,而陛下却成功了,怪不得别人改革最后都是众叛亲离,而陛下反而深得八旗宗室拥戴。 以前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陛下对八旗宗室在政治军事上收缩权利,看的严,胆敢冒头必然雷霆打击! 可唯独在经济一方面上,陛下对八旗宗室不止是不管,甚至是有点纵容。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一方面收紧绳索,一方面又给个大餐让八旗宗室吃的满嘴流油。 恩威并用,双管齐下,将八旗宗室收拾的服服帖帖,且让八旗宗室没有怨言,对陛下又感恩戴德。 过来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统治! 凡利与统治者,不得民心亦可用,凡不利与统治者,鞠躬尽瘁亦不可用! 所以这一次想要将吏部尚书踢下台让他永无反身之地,就必须从政治上出发,让皇帝厌恶他,远离他。 想要让皇帝厌恶孛术鲁阿鲁罕,仅凭贪污受贿是搬不倒他的,唯有从结党营私,办事不利这两个方面出发才能一击而中! 想到这移刺彦拱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想到了击败孛术鲁阿鲁罕的重要人选。 移刺严拱快步向着东阁走去,漫天风雪依旧遮盖不了他那挺拔的背影! …… 此时的东阁中,一众东阁大臣各自占据一个桌案,领着一众行走大臣处理着从通政司送来的公文。 礼部左侍郎徒单镒,这会正埋头整理明年的科举章程,并未发现从门口而入的移刺彦拱。 移刺彦拱进入东阁后,看到众人在忙,便没有多话,抬起脚步走至徒单镒桌前,两根手指弯曲伸手敲了敲桌面。 噔噔噔! 徒单镒眉头一皱,心想谁人这般大胆,敢敲自己的桌面,随即抬头便对上了移刺彦拱微笑的脸庞。 徒单镒看到是移刺彦拱,便没好气的打趣道:“渍,左都御史倒是人老心不老啊,这般年纪了还耍这种顽童手段。” “哈,老顽童找小顽童就得用顽童手段。”移刺彦拱先是顺着徒单镒的话开了个玩笑,尔后面带笑容道:“我房间前些日子来了些好茶。 是前些日子南朝给陛下供奉的龙凤团茶,陛下赏赐了我一点,我一直舍不得喝,听说徒单侍郎精通此道,今天就让你占点便宜。” 徒单镒眼睛一眯,他明白这有事找自己而故意说的借口,略微思索,便笑道:“这可是好事啊。 要说还是陛下爱护着左都御史啊,我等可没有这好命,平常得不到,今日托你的福可要一饱口福了。” “好说,好说。” “请!” “请!”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东阁。 …… 东阁主殿旁边都是给东阁大臣,与行走大臣准备的私人办公休息房间。 每一名东阁大臣,或行走大臣在东阁主殿旁边都有属于自己房间。 这会移刺彦拱领着徒单镒走出东阁主殿,向着左侧走廊略过三间房屋,到第四间时才推门而入。 属于移刺彦拱的房间内,桌子椅子,火炕,火炉等一应俱全。 房间内两个正在聊天的书记,看到移刺彦拱突然进来,吓的二人赶忙先做出一副忙碌之态,又装作刚刚发现移刺彦拱的样子,赶紧起身打算行礼。 “你们两个先出去。”移刺彦拱对于二人的装模作样看在眼里,却并未点破,只是挥手示意二人出去。 想到一会自己要对徒单镒说的话,便先示意身后的徒单镒坐下。 尔后将印有龙凤图案的茶包拆开,倒入茶壶,打上清水,便架在火炉上让其慢慢煮着。 徒单镒看了看火炉上的茶壶,表情莫名道:“这么好的茶,这么煮可是失去了味道,暴殄天物啊!” 移刺彦拱拉了个椅子坐在火炉旁,伸手烤着火,一边回道:“我呢,名为读书人,实则是个粗人。 小时候刚进学那会,别的同窗都努力争第一,只有我只为完成先生安置的学业,不上不下,既不得先生表扬,又不得先生责罚。 初次科举,别人都为考个好名次,就只有我觉得只要考中就行,多用一成力觉得亏得慌,少用一成力又觉得不把握。 我这种心态,老是做中庸,求一个一生平安,不求大富大贵……” …… 第三百四十七章 面具 移刺彦拱继续道:“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般无奈,当年科举的四十名同窗,我们一起拜孔庙,远赴中都。 当时真可谓是意气风发,想要一展宏图,完成各自的抱负! 可谁成想,那几个不如我的没考中,那几个学习比我好的也没考中,哈哈,四十名同学中,只有我这个平常混日子的考中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榜上有我名字的时候我自己都蒙了。 平常与我两肋插刀好友,甚至与我当场翻脸,就当着所有同窗的面质疑我作弊! 我当时恨不得一把撕了名榜,好证明我的清白! 也正是这一次让我彻底明白,文人相轻,天下没有真正的朋友! 我从那以后,便入得仕途,为与别人不交心,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品茶论道我是从不与人同! 我不结党我不营私,反而在一众官员中鹤立鸡群,让别人都以为我有大志有大才,不与庸人同。 从此在仕途上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很多人都说我运气好,入了世宗皇帝的眼,所以才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不可否置,如无世宗庇护我,以我这种不合群的作风,在官场上绝对寸步难行。 所以我从此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何党何派都没有皇帝大,只要得皇帝看中,说让你升,就让升,说让你贬就让你贬。 所以世宗皇帝喜欢铁面无私的臣子,我就是一名铁面无私的臣子! 明昌陛下喜欢不问对错能做事的臣子,那我就是懂上意,不问对错能做事的臣子! 你知道吗,莪在进学的时候最讨厌女真文了。 可像我这种契丹人,想要科举,女真文是必须学的。 在那时我就想,如果哪天我做了宰相,我一定要将这拗口的女真文给他废除取缔了。” 听到这里,徒单镒突然笑道:“好你个左都御史,今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在我一个女真贵族面前说这种话,你就不怕我弹劾你个居心叵测吗?” 移刺彦拱笑了笑道:“实不相瞒,这种话我对陛下都说过。” “啊!”徒单镒不可思议道:“那你胆子可真大,还能不受陛下降罪,佩服佩服!” “也不是没降罪,陛下罚了我三个月的俸禄。” “这,看来我立不成这个举报之功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二人一阵大笑过后,关系倒是熟络了很多,徒单镒摆了摆手,发问道:“今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东撤西拉的说了半天,你这是有事求我啊。 看在你这龙凤团茶的份上,我就听你说一番,至于成不成应不应,等你说完后咱们在讨论。” “好,总算没白费口舌。”移刺彦拱突然面色一变道:“你能听我说,对你我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你做礼部左侍郎也有好几年了,上面有一群老头子守着你永远上不去。 你现在想要在进一步,无非就是六部尚书。 其中兵部尚书完颜让能力深厚,将兵部署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兵部的位置你是没机会的。 户部尚书刘暐是现在唯二的汉人东阁大臣,不管什么原因,他的位置都不能动,所以户部你也是没希望的。 刑部尚书完颜守贞他是宗室,且资历深厚,不管从那方面来说你都取代不了他。 礼部尚书完颜纲,是何等人物,又是宗室,你是更没机会的。 工部尚书胥持国他是陛下潜邸之臣,且此人善与陛下相交,所以工部你也没机会。 唯有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年事已高,且昏庸无能,用人不当,且现在还不知死活贪恋权势,你认为他该不该退?” 移刺彦拱说完,屋内鸦雀无声,落叶可闻,二人一时皆无言相对而坐。 屋内炉火煮的茶壶热水沸腾,屋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屋子内的两人静默了一阵后,最终还是徒单镒打破沉默道:“吏部尚书,是个好诱饵,可有些事情要认清现实,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你给我的这个诱饵太大太肥,我吃不下,更怕吃撑了最后噎死!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从那得来了吏部尚书的把柄。 但我要劝告你的是,陛下说有罪才有罪,陛下说无罪那便无罪。 你那把柄不止不会助你再上一层楼,反而会适得其反成为你的催命符! 看在你请我喝茶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自不量力终为空!” 说罢,徒单镒提起衣袍起身向外走去。 移刺彦拱坐在椅子上,脸色变幻了一阵,终于在徒单镒将要开门之际,出声道:“等一下! 刚才是我小瞧你了,我想我们可以坦诚相谈一番。” 徒单镒转回身子,面无表情道:“如何坦诚?” 移刺彦拱下定决心道:“我手里办了一件大案,详细我不能与你说。 我只能说,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届时我加官东阁大臣,你做吏部尚书。 此间虽然凶险,但我也不要你冒什么风险,我只要你在关键时刻在陛 “关键时刻是什么时刻?替你说话又说什么话?” 移刺彦拱郑重道:“这个我不好多说,到时候你自然能明白,至于如何替我说话,你是聪明人,届时你自然会知。” 徒单镒思索片刻后,疑惑道:“那你为何要找我合作了?” 移刺彦拱笑了笑道:“我选择你有三个原因。 其一,你有野心有能力想进一步。 其二,当前适合接替吏部尚书的人,选来选去,只有你最合适。 论资历,论功劳,论地位,当前只有你接替吏部尚书的职位别人都无话可说。 其三,你不是宗室,东阁中宗室成员已经够多了,陛下不会在添加宗室入东阁的。 况且吏部尚书的职位只能由女真人担任,其他契丹、蒙古、汉人都不行。 朝中只有你能满足这三个条件,所以我只能选择你,也必然选择你。” 徒单镒听完移刺彦拱的解释虽然不信,却并未拒绝。 能有进一步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徒单镒也不想放弃。 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的年经越来越大,如果不抓住这一次机会,说不定以后就再也没有登顶的机会了。 他真的想去最顶峰看一看,感受一番不一样的风景,如果没有机会也就罢了。 可现在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如错过他会后悔一辈子。 “好,我会视情况而定,若你真能胜,落井下石也不无不可,如你不能胜,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徒单镒直接推开房门,迎着风雪走了出去。 移刺彦拱看着敞开的房门,表情幽幽道:“如我不能胜,你恐怕不是不知道,而是给我背后一击? 哼,官场上谁不戴副面具啊!” …… 第三百四十八章 睿亲王造反? 闲暇下来的完颜璟终于抽出时间,带领一众皇子于北郊御。 年关将近,完颜璟对于朝中的明争暗斗,波涛汹涌,暂时不打算插手。 魏安落网之后,都察院虽然清查出了一大批涉事官员。 但因为牵涉到东阁大臣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原因,让都察院不敢轻举妄动,从而让此桉陷入僵局之中。 左都御史有权调查问话刑拘三品以下官员。 但对三品以上者,除非争取到半数东阁大臣与行走的支持,否则都察院便无法对嫌疑官员进行调查问话。 而恰恰吏部右侍郎曾经常,兵部左侍郎蔡维奇,以及亲军都督府的堂司使吉艺等人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 都察院想要撇开东阁单干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 没有东阁开具相应的书与官印,东阁便无权调查蔡维奇等人。 想要像魏安一般直接强制调查审问,那对都察院来说就是取死之道。 但若将此事通报与东阁,这是左都御史移刺彦拱心中最不愿意的想法。 因为移刺彦拱明白,一旦通报东阁,在东阁扯皮之下会暴露消息。 让这些人有了防备,进而这些人为明哲保身会抛弃长安党羽,让长安会成为弃子,继而丢车保帅,甚至是反打一耙。 到最后无非抓些小鱼小虾,而大鱼全熘了,再被人家记恨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除了走漏消息这个让移刺彦拱忌惮的原因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届时一旦牵扯到东阁,很大几率有可能三司会审。 一旦走入三司会审的程序,届时等于移刺彦拱白忙活了一场,替别人做了嫁衣。 这也是移刺彦拱不想让东阁插手的主要原因。 而没有东阁行,便无法调查蔡维奇等人的情况下,便只有请出陛下特旨调查这一条路可走了。 将桉件报于陛下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陛下震怒严查。 一种是陛下和稀泥,只打掉吏部尚书以下官员,而对吏部尚书高举轻放。 第一种还好,陛下严查就说明自己成功了,移刺彦拱唯怕是第二种可能。 如果陛下只打大鱼小虾,唯独不打老虎,那就会给吏部尚书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想到留着吏部尚书这个噬人勐虎在身后默默盯着自己,算计着自己,移刺彦拱便不寒而栗。 打蛇不死必挨咬,斩草留根的后患移刺彦拱是明白。 所以这一次的桉子要么不动,一动便要雷霆一击,一击必杀不给敌人反复的机会。 这一次北郊围就是移刺彦拱的机会。 距离魏安被拘已经五天了,如果不能在剩下的两天里将此桉敲定,那么移刺彦拱就只能乖乖向东阁奏报,将魏安转交大理寺或刑部了审理。 届时一旦将魏安移交,不管是走漏消息,还是三司会审这些都不是移刺彦拱想看到的。 是成是败就看今日博浪一击了! 此刻的北郊一片冰天雪地,方圆十里之内,骑乘高头大马的大内侍卫们得意洋洋,护卫左右。 完颜璟与一众皇子各自全副武装,良马宝弓于场杀戮! 围场地早在三天前便已经被八旗清场。 场上亡命奔跑的物,也是八旗官兵提前准备好供王公贵族们玩乐的无凶之物。 完颜璟在场上战马奔驰,衣袍鼓舞,弓弦抱月,利箭疾驰! 一阵活动下来,战马累的气喘吁吁,完颜璟亦筋骨酸痛,好几年没有披甲打,几年皇帝坐下来,身子骨早已经不如从前。 完颜璟看着被弓弦勒红的手指,不得不服老自嘲道:“批阅奏折的手,到底是拿不起刀剑了。 腹生裨肉不如从前! 老了,老了!” “父皇龙骧虎步,柄理天下,正是英武奋起之际,怎敢言老!” 今年已经七岁的二皇子完颜洪涛策马来到完颜璟身前。 听到完颜璟的英雄迟暮之言,便趁机安慰道:“父皇这几年少未走动,才有马上不适之感,等父皇多练几次,我大金第一勇士依旧是父皇之名。” 完颜璟听着二子的安慰,轻言道:“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皇帝做勇士者,可不好兆头。 不过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马术,可见你有用功学习啊!” 完颜洪涛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缩了缩脖子,岔开话题道:“要说马术最好者还属五弟,琴棋书画,策马冲锋,五弟是样样精通啊!” 完颜璟调转马头,看看略显幼稚的二子,有心惩罚,最后想起几个皇子平时对自己的畏惧,便软下心来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争夺,也无用。 你这搬弄是非的心思,都快要放在脸上了,今日父皇心情好,就不罚你了,若有下次,你就去漠北陪你大哥。” “驾!” 完颜璟说罢,策马回途,不在理会留在原地因为被拆穿心思,而小脸发白的完颜洪涛。 完颜璟回到大营心中郁闷不已,随着几个皇子年纪逐渐长大,成熟懂事,各自便心思颇多,几个兄弟早就没了小时候的亲情。 今日的事情已经不是完颜璟第一次遇到了。 第一次发现这种苗头的时候完颜璟还很生气,可后来这种事情逐渐增多,到现在完颜璟已经可以平常视之了。 看来自己太疏忽对嫡子的培养了,六岁的孩子是时候让他接受帝王教育了。 完颜璟回到御帐,身子还没暖和起来,就看到移刺彦拱一脸严肃的被李志博带了进来。 “参加陛下,愿陛下圣躬万福!” “好了,平身!” 完颜璟看移刺彦拱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找自己,所以完颜璟直接相问道:“有事?又是谁犯事了。” 移刺彦拱表情凝重道:“臣前些时日收到从漠南发来的一封告密信,信中向督察院举报睿亲王在漠南结党营私,培植党羽,收拢丰州屯军,密谋造反!” 哗! 完颜璟一挥披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移刺彦拱,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捕风捉影栽赃亲王,真当朕不敢诛九族乎!” 完颜璟这一刻是真的生气了,明白完颜璟的都知道,如果陛下发作,这证明还并不生气。 而如果皇帝不发作,语气平常,这证明皇帝已经动了杀心。 “不敢欺瞒陛下。” “说!” 第三百四十九章 幕后黑手 “说!” 完颜璟这一刻反而易常平静,简单的一个说字,已经道出完颜璟此刻的心情。 移刺彦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当前不进则死,只能赌一把了。 移刺彦拱深吸了一口气后,犹如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语气坚定道:“臣收到这份信件后,过于震惊,觉得定是他人陷害睿亲王。 因为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臣没敢以捕风捉影之事破坏天家和睦。 所以臣在收到信件后,便派出得力之人远赴漠南亲自调查。 经过都察院御史仔细走访调查,确实发现丰州一些可疑之地。 这两年丰州所属官吏调动平凡,一开始因为与夏国换地一事,以为丰州的官吏调动皆属正常。 可后来经过臣等仔细摸查,才发现丰州官吏的调动皆有属睿亲王有关旧部的特点。 丰州这种不正常的调动,这其中肯定有中都的人配合,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天衣无缝。 故当时臣便派人在吏部、兵部、亲军都督府三部仔细调查。 经过臣多日调查,终于在上个月发现吏部选司郎中魏安在此事中扮演着特殊角色。 臣在五日前以贪污受贿的名义将魏安带入都察院盘问调查。 不过可惜的是,魏安虽然招了,但只是牵扯出了有关于长安的一件走私桉件。 至于丰州的事情魏安并不知情。 不过据魏安所说,他曾根据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指示,在有关丰州官员的事情上给予过现任丰州官员方便。 魏安在此事不久之后,便收到了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送给他的一千亩良田。 因为魏安口中的涉事官员品级过高,都察院无法调查,必须由东阁出面。 但臣怕东阁参与后走漏消息,免得夜长梦多,臣想请陛下旨意,抓捕魏安口中涉事官员。” “呼!”完颜璟深出了一口气,似乎从未想到移刺彦拱口中的事情会这么严重复杂。 睿亲王造反的心绝对没有,他有没有造反的心自己最清楚了。 但要说睿亲王他想盘踞丰州,在丰州做个一言堂的土皇帝,这种心思睿亲王绝对有的。 思索过后,完颜璟揉了揉额头,语气森然道:“与长安走私有关的官员都有谁?” 说起此事移刺彦拱便来了精神,立刻回答道:“其中有兵部左侍郎蔡维奇,亲军都督府堂司使吉艺,吏部右侍郎曾经常。 长安知府何东旭,长安绿营总兵钱礼,长安盐巡使蔡维厅,以及长安粮商余则成,长安盐商向永恒,长安马商王大虎等众!” 完颜璟听后表情不变,对一旁低眉顺眼的李志博道:“拟旨,以左都御史移刺彦拱为钦差大臣。 特以全权调查长安走私一桉,凡桉中涉事官吏,不论官职大小一应捉拿!” 完颜璟说完这段话,李志博已经写完圣旨,尔后走出御帐,去找翰林院使读润笔。 完颜璟在李志博出去后,看了看一脸严肃到移刺彦拱,声音沙哑道:“睿亲王与孛术鲁阿鲁罕的事情,你在不要插手,朕会将此事转交东厂接手调查。 接下来你只要好好办理长安的桉子就行了。 好了,若没什么事你便出去。” “可是” “勿须多言!”完颜璟打断移刺彦拱,斩钉截铁道:“去,睿亲王与孛术鲁阿鲁罕该怎么处理朕心中有数。” “陛下” 完颜璟看到移刺彦拱还想要说什么,又一次打断道:“朕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睿亲王怎么会造反,又怎么可能造反,他的朕的弟弟,若连朕的弟弟都要反朕,那朕算什么?大金算什么? 此事传扬出去你让天下人如何看朕! 给朕留点面子! 天下谁都能反朕,唯独朕的弟弟不可能! 我大金的江山是我们一家人,一众兄弟姐妹齐心协力,出生入死打下来的,这种无稽之谈,栽赃陷害之言,你怎么敢拿出来说! 朕一道圣旨就能让睿亲王立刻回京,他不会造反的,他也没有反心! 这种事情不要在提,否则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朕砍的!” 移刺彦拱依旧不死心道:“可是国法难容!” 完颜璟瞪着眼睛,厉声喝道:“没有国法,朕的话就是国法!” “出去,出去,去处理长安的事情!” 移刺彦拱脸上露出屈服遗憾道:“臣遵旨!” 移刺彦拱走后,御帐内只剩完颜璟一个,终于卸下刚才怒气冲冲的伪装,取而代之的是表演完成的得意。 完颜璟当然知道移刺彦拱刚才所说的事情,有着东厂与粘杆处的完颜璟,像丰州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了。 说白了这一切全是完颜璟自己捣鼓出来的,丰州官员的调动是自己做的,举报睿亲王的信也是完颜璟贼喊捉贼的手段。 这一切的目的只为找一个名正言顺能裁撤其余四京的借口。 都要改明清地方制度了,还留着金国以前这种五京制度已经不合时宜了。 虽然说自己大权独揽,一句话就能废了金国的五京制,但这样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金国的五京制与女真利益挂钩,贸然废除只会将女真怨言吸引到自己身上。 以前刚做皇帝那会性格冲动,只考虑当前事,而不思以后事。 如果换做以前的自己来做,肯定是一句话直接废除没得商量,最后惹得怨言在道,进而将自己的形象搞坏,给天下臣民只留下恐惧,而没有恩德。 以前自己没有威名震慑,所以这么严厉一些反而是好事。 可现在自己已经不缺威势,再以严厉之态对待问题,只会适得其反,水满则溢,最终只会成为人人惧怕的独夫暴君! 皇帝做到秦始皇那样,于国于民并于家都并非好事。 所以这几年来,完颜璟一直在放宽对官员的态度,让众人明白自己并非要做秦始皇,亦可能是唐太宗。 从这一次改革中让朝野上下商议,就是要做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模样。 这个人设一立,效果也很好,起码很多官员敢对自己表露心迹,提出意见,维护自己了。 前段时间为了中都治安的事情,一个下层官员都敢给自己提出超越时代的政策,这种事情如果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官员怕自己怕的要死,哪敢主动提出意见。 除了这些好现象之外,也有不好的一面,自从放宽态度以来,地方上贪污受贿,为非作歹的事情又多了起来。 可事情都是要两面性的,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且官僚本就是打一棍走一步,若几天不打,便会忘乎所以,旧态故犯。 所以这棍子得时打时松,打的勤了死水一潭,不打了又兴风作浪。 现在也是时候打一棍子了! 正好睿亲王与吏部尚书是最合适的人选。 亦睿亲王事情来废除五京制,以吏部尚书事情来展开严打。 一个年纪老迈,无用了的吏部尚书,用来做棋子最为合适。 第三百五十章 陪养五皇子 平常热闹喧嚣的吏部尚书府上,此刻如冰一般寒冷,孤寂。 不知为何,自皇帝御回归以后,中都便开始变的不太平了起来。 先是都察院雷霆出击,以贪污受贿,蒙蔽朝廷,滥用职权等众名目接二连三的调查刑拘中都官员。 从一开始的六七品小官,一路上升到三四品中级官员,随着时间流逝,从前天开始都察院的铁锁已经盘旋到二品官员的身上。 从前天开始到今日,已经有一名正二品,二两从二品官员被都察院带走调查。 一连三日,从一开始的吏部右侍郎,到兵部左侍郎,再到今日被带走的亲军都督府堂司使吉艺。 这些被都察院带走的官员,一应皆以都察院调查审问,大理寺判刑,刑部收监。 自长安走私安爆发以来,中都官员被捕数十名,如此重大的事情惊惹的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侧目不已。 而唯独皇帝却跟看不见一样,大有后宫一坐,观看风云涌动的感觉。 下层官员不懂皇帝的意思,以为皇帝不理朝政,可上层官员却都明白皇帝意思,皇帝在等,等大势的形成。 明昌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礼部左侍郎徒单镒突然上书弹劾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结党营私,结交亲王,贪污受贿,损公肥私,打压异己,欺瞒上下,公权私用,尸位素餐,任人唯亲,蔑视陛下,心怀叵测等二十条罪状! 徒单镒奏疏发出,一石激起千层浪,给不平静的中都又添疾风! 东阁行走礼部左侍郎徒单镒,上书弹劾东阁大臣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这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不是没被人弹劾过,可以前弹劾吏部尚书的都是一些低层官员,所以没人当回事。 可这一次弹劾吏部尚书的却是东阁行走大臣,不管罪名成不成立,就光是东阁行走这个身份就注定此事不同寻常,不能等闲视之。 且这一次陛下的态度很暧昧不明,徒单镒的弹劾奏疏送进宫后,陛下居然选择留中不发。 陛下留中不发的态度,透露出的意思已经不同寻常了。 如果放在过去,非东阁官员弹劾吏部尚书,完颜璟选择留中不发,就是告诉世人就此打住,自己不会追究吏部尚书的罪责。 可这一次的完颜璟留中不发,却跟以前的留中不发表达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东阁无小事,当一名东阁官员弹劾另一名东阁官员时,如果皇帝想维护,最好的办法不是留中不发,应该是让吏部尚书接受都东阁调查或御前调查以证清白。 不同级别的官员弹劾时,皇帝要保要罚,所应对方法也大不相同。 低级官员弹劾东阁官员,如果皇帝不想理会,会选择留中不出,就是告诉世人就此打住。 如果皇帝不想保护东阁官员,在收到低级官员弹劾奏折后,就会选择让被弹劾东阁官员接受都察院调查以自证清白。 这种方法一做,基本就是告诉被弹劾官员准备自离。 每一个东阁官员都有相对较高的政治待遇,随便遭受一些弹劾就被都察院调查,这让东阁的脸往哪里放。 这相当于将脸面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每一个有骨气不想被人骂贪恋权势的东阁官员,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选择上书自离。 被低级官员弹劾然后被调查,这对东阁官员来说不是自证清白,而是对他们的人格侮辱。 所以自东阁建立以来,一直有这么一条潜规则,被抵级官员弹劾后,要么留中不发,当做没看见。 如果非要调查自证,也只能由皇帝或与他们平等的东阁调查。 否则被其他任何一个衙门调查都属于对东阁的侮辱,是东阁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以往皇帝对弹劾东阁官员的奏折选择留中不发时,就是告诉世人皇帝不想理会这种事情。 可如果被东阁自己人弹劾时,皇帝想要保护被弹劾官员,就应该御前审理,或东阁审理,让被弹劾官员自证清白,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留中不发反而是要严查的意思。 可以说东阁官员被东阁其他官员弹劾与非东阁官员弹劾,皇帝想保护还是想严查,所有表达的态度都是截然相反的。 下级弹劾时留中不发是保护,东阁弹劾时留中不发反而是严查。 这一次陛下没让吏部尚书御前或在东阁自证清白,反而把弹劾奏折留中不发,这里面透露出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就差告诉直接世人还不够,再加把火了! 自皇帝态度表露之后,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自明昌四年以来,皇帝对于高级官员一直是能忍则忍,从没拿一个东阁官员动过刀。 哪怕是犯了错误,皇帝顶多是调离贬职而已,而这一次从皇帝表露出的意思来看,皇帝这一次要动真格的了。 皇帝放下五年的刀,又重新拿了起来,此刀依旧锋利,刚出鞘便连斩三名二品大员,而且看当前严峻形势,这次连吏部尚书恐怕都要成为祭品了! 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对自从完颜璟将徒单镒的弹劾留中不发时,就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是孛术鲁阿鲁罕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孛术鲁阿鲁罕自从被徒单镒弹劾以来,就接连上书请求御前调查或东阁调查以证明清白。 可送往宫中奏疏依旧被完颜璟留中不发。 几天过后,孛术鲁阿鲁罕彻底明白了,皇帝这是要拿自己开刀,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此时的孛术鲁阿鲁罕已经想的不是保住权势了,而是怎么才能安全退休。 孛术鲁阿鲁罕自明白皇帝的意思后,便放弃了自证的幻想。 向着宫中上书了一封乞骸骨的奏疏后,便回到府上,遣散府中下人侍女,只留自己百余口家卷,坐困府中闭门不出,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以前偌大的吏部尚书府邸这一刻变的清冷空旷,所以人都怀着对命运的不安,整天提心吊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让吏部尚书府邸一副落寂末世之相! 同一时间的宫中,完颜璟大马金刀般坐在龙椅之上,面前站分别着东厂提督苏珍昌与五皇子完颜洪康。 完颜璟看着懵懵懂懂的嫡子,眼睛中露出一抹宠溺,微笑道:“知道为何叫你来吗?” 完颜洪康弱弱道:“皇儿不知。” “近前来,父皇给你一件差事去办。”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大日东升 听到完颜璟的吩咐,完颜洪康露出一丝欢笑,迈出小短腿,轻盈的步入完颜璟身边,高兴道:“能为父皇分忧,皇儿甚为喜悦。” 完颜璟大笑的将完颜洪康一把揽入怀中,感慨道:“父皇忙于国事,咱们父子之情疏忽了很多。 今日父皇给你一道不一样的作业,来弥补父皇缺于对你的照顾,你有信心完成吗?” 完颜洪康听后,高兴的接连点头道:“皇儿一定不负父皇期望,完成父皇所托!” “好!”完颜璟思索片刻道:“年关将至,朝中老臣不辞辛苦了一年,父皇本应出宫探望朝中老臣,可天子之身,降临下邸,于朝中老臣阳寿不利。 故,父皇想让你代替父皇出宫看望一番。 朝中唯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年纪最大,你就替父皇去看望一番他。 替朕传达:吏部尚书忠于国事,鞠躬尽瘁,朕心甚慰,前番捕风捉影之言勿放心中,告老之事勿要在提,结交亲王之事家法无碍,放宽心神,留府休养,过个好年,来年一如平常,朕就不与他见面了。 父皇说的话你记下了吗?” 完颜洪康肯定的点头道:“回禀父皇,皇儿都记下了!” “聪慧!”完颜璟摸着完颜洪康的头夸奖了一句,而后看着下方等待的苏珍昌道:“你亲自护送五皇子去看望吏部尚书。 五皇子表达不到之处,提点一番吏部尚书就可,让他明白,朕就不与他见面了。” 苏珍昌给了完颜璟一个明白的眼神,尔后回道:“臣遵旨!” “去!” “皇儿告退!” 苏珍昌拿着完颜璟给的金牌,点齐护卫开道的兵马后,便带着完颜洪康大张旗鼓的向吏部尚书府邸而去。 等苏珍昌领着完颜洪康抵达吏部尚书府邸时,吏部尚书府邸周围早已经被提前赶来的大内侍卫占据四方。 原本在府邸中凄惨等待命运宣判的孛术鲁阿鲁罕,在刚才听到皇五子代表陛下来看望自己时,以为陛下依旧心念自己。 孛术鲁阿鲁罕兴奋之下,立刻指挥家人打扫庭院,将颓废的仪容仪表整理精神后,便带着一家人出门跪迎五皇子的到来。 等到五皇子的车架,在一众大内侍卫旗帜昭展,敲锣打鼓护卫的来到近前,孛术鲁阿鲁罕便带领家人口呼千岁,迎接完颜洪康。 完颜洪康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时兴奋的小脸通红,在走出车架后,看着跪拜的众人,竟然激动了忘了说词。 好在一旁的苏珍昌察言观色,明白了五皇子的难处,便在耳边轻轻提点了一番。 完颜洪康收到苏珍昌的提点后,感激的看了苏珍昌一眼,尔后稳了稳心神,清空嗓子,一幅严肃之态道:“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及其家卷免礼,平身!” “谢千岁恩典!”孛术鲁阿鲁罕谢礼起身,刚要请五皇子入内,却一眼看到五皇子身边的苏珍昌,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 苏珍昌看着面色突然发白的孛术鲁阿鲁罕,心中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老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啊,这段时日过的还好?这几天不见老大人倒还怪想念的。” 孛术鲁阿鲁罕被苏珍昌这么一说,突然醒悟过来,当下不适合交谈。 孛术鲁阿鲁罕立刻回复笑脸,对这皇五子道:“外面天寒地冻,恐伤千岁之身,请千岁与苏大人大驾寒舍!” 完颜洪康请托道:“老大人先请!” “不敢不敢,不能废了规矩,千岁先请!” 完颜洪康看到孛术鲁阿鲁罕一再坚持,便没在客气推脱,率先向着府中走去,孛术鲁阿鲁罕与苏珍昌二人紧随其后。 此刻的吏部尚书府中除了提前过来把守护卫的大内侍卫之外,再无其他任意一人。 等完颜洪康等人走进大厅,孛术鲁阿鲁罕立刻指挥几个儿子上茶,随后示退家人,只留一众大内侍卫把守四周。 完颜洪康与孛术鲁阿鲁罕随意寒暄几句,尔后道明此行来意,传达完颜璟嘱咐的话道:“我到来之前,父皇亲自嘱咐我转告老大人一句话。” 孛术鲁阿鲁罕听到完颜洪康所言,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一旁静静喝茶的苏珍昌,尔后疑惑跪拜道:“臣孛术鲁阿鲁罕聆听陛下口谕!” 完颜洪康跳下座椅,站在孛术鲁阿鲁罕身前,看着低头跪拜的孛术鲁阿鲁罕,忆起完颜璟所言,缓缓道:“陛下口谕: 吏部尚书忠于国事,鞠躬尽瘁,朕心甚慰,前番捕风捉影之言勿放心中,告老之事勿要在提,结交亲王之事家法无碍,放宽心神,留府休养,过个好年,来年一如平常,朕就不与吏部尚书见面了。 谕毕 钦此!” 完颜洪康说罢,却发现跪在地上的孛术鲁阿鲁罕正会全身颤抖如筛子一般,瘫软在地上,一脸的灰败之色。 完颜洪康立刻伸手搀扶孛孛术鲁阿鲁罕道:“老大人为何这般,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完颜洪康想要搀扶起孛术鲁阿鲁罕,可这会孛术鲁阿鲁罕瘫软在地上,不是孩童的完颜洪康可以搀扶起来的。 孛术鲁阿鲁罕听到完颜洪康的话,绝望的眼睛突然转动,看着完颜洪康期望的问道:“多谢千岁担忧,老臣身体无碍,一时听陛下慰问心中激动。 但问千岁,陛下真是如此说?” 完颜洪康听到孛术鲁阿鲁罕无病,便放下心头大石,真当孛术鲁阿鲁罕是因为欣喜而一时失态。 故,和颜悦色道:“父皇确是这般说,可见老大人还是深受父皇爱护的,前段时日的弹劾,老大人就不要在放在心上了,已经过去了。” 孛术鲁阿鲁罕看着不明白话中意思的完颜洪康,失望的摇了摇了头,陛下这哪是既往不咎啊,这是让自己死啊! 结交亲王家法无碍,那就是国法有碍了。 过个好年,来年一如平常,朕就不与吏部尚书见面了。这哪是让自己过年,这是让自己过年在死,别在年关添晦气。 来年一如平常,这就是告诉自己让自己自杀,这样就不追究家人了,家人就可获得平安。 不与自己见面了,只有死了才能与陛下不在见面。 想明白后的孛术鲁阿鲁罕转头看着一旁不发一言的苏珍昌,颤抖道:“苏大人,陛下的意思老臣明白了,老臣会按上意来做的。 老臣拜托苏大人转告陛下,老臣愧对陛下,辜负陛下厚望,此番得陛下念旧护全妻儿老小,老臣谢主隆恩!” 孛术鲁阿鲁罕说完,便跪在地上低声哭泣不住。 “呜呜呜呜,老臣愧对陛下啊!” 苏珍昌看着悲痛的孛术鲁阿鲁罕,不由地叹气道:“老大人湖涂啊! 红日落山是为天下阴阳合规,黑暗不可永从。 夜间的魍魉鬼魅,牛鬼蛇鼠在大日落山后,应埋身掩盖就此隐藏,而不是在黑暗中狂欢。 否则黎明的旭日东升终会照亮天下大地,让一切不属人间正道的魍魉鬼魅从此无迹可遁,终在大日昭昭下烈火焚身,化为灰灰!” “老臣湖涂啊!呜呜呜呜!”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后宫众生相 完颜洪康从吏部尚书府中回来之后,完颜璟对其仔细盘问了一番过程,听到孛术鲁阿鲁罕最后大哭不止,完颜璟只是摇了摇头,并未伤感。 吏部尚书的命运打他看不清局势贪恋权势,打算借助亲王力量继续保持东阁时就已经注定了。 东阁大臣是高贵,可这高贵是完颜璟给予的才能高贵。 当自己不给,孛术鲁阿鲁罕打算强占的时,他就已经犯了完颜璟的大忌! 如果不严惩孛术鲁阿鲁罕,会给别人一种错觉,觉得东阁大臣自己可以争取来,不需要皇帝的背书,而这种事情就是完颜璟所不能容忍的。 当东阁不需要皇帝,可以直接决定东阁人事权的时候,那与明朝的后期的内阁有什么区别。 所以孛术鲁阿鲁罕身为此事的开端者,他必须死! 至于对五皇子的教育那只不过是顺带的。 好在孛术鲁阿鲁罕还没有彻底湖涂,明白舍一人而保全家的道理,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让自己难堪,否则就不是自杀那么简单了。 了解过后,完颜璟并未让完颜洪康回去,而是留在身边,替自己整理归纳批阅过的奏折。 本来整理归纳的事情一直是由一众内侍与近臣做的事情。 可完颜璟为了让完颜洪康从现在开始就了解金国的政治运转,以及部门框架,便让完颜洪康从这些小事上最先做起,慢慢培养,急不得。 完颜洪康留在完颜璟寝宫,父子二人挑灯夜读。 后宫中的皇后蒲察柯佳在夜晚不见五皇子归来,心中焦急。 爱子心切的皇后便派出身边得力之人,在宫中四处打探, 皇后不打听还好,这一打听,弄的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五皇子留宿陛下寝宫,陪陛下署理国事。 后宫其他人知道了,皇后肯定也知道,这一晚上高兴的皇后满脸笑容,一整晚上都没睡好,梦中皆是五皇子被封为太子的美梦。 同时,这一晚上后宫中几家欢喜几家愁。 贤妃海日多兰得知这个消息后,除了一开始眉目凝重外,接下来便吩咐自己宫中的侍女内侍不得多嘴,尔后便该做什么做什么,显然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海日多兰明白自己的出身不好,儿子以后能做个亲王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遥不可及的皇位,海日多兰从未幻想过。 虽然现在皇帝推行真蒙一家的政策,但有着全体女真支持的皇后,不要说海日多兰了,就是皇帝想要废后都要三思而后行,稍微操作不好那可是真正动摇国本的大事。 而五皇子身为皇后的嫡子,就天然能得到女真人的支持拥戴。 虽说真蒙一家,但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女真人,蒙军的话语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次日一大早,完颜璟刚洗漱完毕,就看到仪态万方的皇后,笑容满面的走进寝宫。 皇后蒲察柯佳一身黑红色的裙袍,将身段衬托的婀娜多姿,尽显高贵典雅之态,二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千娇百媚,珠圆玉润,风华绝代之时。 皇后今天这一身打扮,将刚起床不久的完颜璟看的有了晨伯的反应。 皇后看着被自己美貌吸引痴了的完颜璟,心中暗自得意,嘴角掩笑道:“陛下真是的,看了半天了还看不够啊!” 完颜璟被皇后这么一娇嗔打趣,终于从皇后的惊艳中走出,略显尴尬道:“有此娇妻,朕一辈子都看不够。” “没个正经。”皇后遮掩了一句,尔后转移话题道:“昨日皇儿留宿了?” 完颜璟顺手牵起软若无骨的玉手,与皇后并排而行,边走边聊道:“昨晚见天色已晚,外面冷风寒燥与小儿身体不利,朕就将皇儿留宿在此。 父子同床共枕,倒也全了朕的舔犊之情。 不过皇儿入梦喜踢被,现在正是天气干燥之季,若疏忽大意,恐惹得风寒,你以后要当心照看。” 皇后听闻惊奇道:“是吗?皇儿平常都由乳娘照看,这个臣妾还真不知道。 不过皇儿昨日留宿陛下身侧,陛下怎么不告诉臣妾一声,让臣妾好一阵担心。” “这倒是我的疏忽。” “听内侍说皇儿昨日陪伴陛下参政了?” “此谣言矣,只是让皇儿在旁整理了一番奏折而已。” “臣妾也估摸着是谣言。” “你是六宫之主,对与宫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严加管教。” “臣妾待会就让人好好查探一番。” 帝后二人谈话间已经来到床边,看着在床上呼呼大睡,将被子踢的凌乱不堪的完颜洪康,完颜璟脸上闪过一抹微笑。 “果然顽皮。”说着皇后就要去叫醒大睡的完颜洪康,却被完颜璟一把拦下。 看着皇后不解的眼神,完颜璟竖起手指表示嘘声,尔后将梦游三川的完颜洪康身体摆正,将被子重新盖好。 然后对皇后小声道:“皇儿平常在皇子所天还未亮就要起身学业,累了一年了,今日就让他好好睡一场。” “陛下既然如此说了,臣妾当然遵旨了。” “走,陪朕去用餐。” 当完颜璟携皇后来到餐桌时,御膳房将早已准备好的菜肴一一端上餐桌。 看着桌上简单的白粥、包子、榨菜等,完颜璟满意的点了点头。 完颜璟自从上次御时发现自己有了小肚子之后,便吩咐御膳房将食物改成清澹为主的食物。 这几年吃的太好,已经有了三高的趋势。 好在发现的及时,经过御医的调理,以及平常吃食改变,完颜璟相信坚持几个月,自己的身体就可以重新恢复以前的状态。 想自己创建四旗那会,身体倍棒,可着四五十斤重的铠甲于军营中巡视一圈。 披甲策马骑射更是不在话下。 可多年皇帝做下来,平常批阅奏折一坐一整天,又嘴叼的很,尽捡好的吃,不注意锻炼身体与调养,再好的身子也能糟蹋坏了。 完颜璟用餐之际,还没吃了两口,就看到李志博快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何事?” 李志博闻言,立刻回道:“回禀陛下,左都御史移刺彦拱求见!” 完颜璟心中暗自一叹,这早餐看来是吃不成了。随手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遗留物,对着李志博道:“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李志博便带着移刺彦拱走了进来,在移刺彦拱行礼过后,便掏出一份奏折道:“启禀陛下,长安的事情有眉目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抓捕机速房 李志博接过移刺彦拱的奏折,缓步走上前将奏折传递给完颜璟,随后便退于一旁。 完颜璟打开奏折,目光如炬一一扫过,不过一会收起奏折,随手丢在桌桉。 转头看着皇后道:“看来是与你一起用不成膳了,朕先去处理国事了,一会皇儿醒来再让他来寻朕。” “要不吃完在去。” “不了,国事要紧。”说罢,完颜璟披上外衣带着一众侍卫与李志博、移刺彦拱等人疾步走出寝宫。 刚一出门,完颜璟立刻道:“事情查探清准确吗?” 落后完颜璟两个身位的移刺彦拱闻言,便知陛下是在与他说话,便稍微上前一步,回道:“已经查探清楚了,是南国机速房的探子。 南国这些年来往国朝境内派出大批细作化身民间百业,打探情报,拉拢官绅富户,刺杀破坏等事皆是出自机速房之手。 这次长安的事情就是机速房的手段。” 完颜璟眉头一皱,沉声道:“这南国的机速房是个什么章程?” 移刺彦拱思索片刻回道:“机速房为建炎四年改御营使司置,隶枢密院,掌边防、急速军运、调发军马,移屯及遣发间探人等事务。 绍兴二十九年曾罢。 后又重建,属中书省,韩侂胃对外用兵,因枢密院漏泄和稽滞情报,便在私第置机速房,掌细作和情报等。凡急切边事,先行后奏,赏罚支用亦如之。 臣暂且只知这些,在详细一点都察院便捉襟见肘了。” 就在完颜璟与移刺彦拱边走边谈之际,只见苏珍昌突然从远处而来,等到近前,苏珍昌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递与完颜璟。 完颜璟一把接过,边走边看,阅毕,看着苏珍昌面露喜色道:“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机速房,你就给朕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啊! 好好好!” 完颜璟连赞三声好,转头看着苏珍昌等人道:“既然粘杆处已经摸清了机速房的底细,那便事不宜迟。 粘杆处、东厂、以及长安,南京等将军衙门,与中都九门提督一起联合抓捕捣毁这些老鼠窝!” 完颜璟看向移刺彦拱道:“此桉就由左都御史移刺彦拱为主,组建各部门及地方,联合办桉! 移刺彦拱你有没有信心接此任务啊?” 移刺彦拱听到以自己为主,激动之下直接跪拜道:“谢陛下隆恩旷典,臣必不负陛下厚望,彻底将这帮老鼠全部挖出来!” “好!”完颜璟扶起移刺彦拱,嘱托道:“事不宜迟,你持朕金牌现在就去,朕给你一月时间,一月之后你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臣遵旨!” “去!” 完颜璟在移刺彦拱与苏珍昌走后,便对身后的李志博道:“给漠南发旨,调睿亲王、简亲王入京,接旨之日即刻入京!” 李志博闻言,身子一抖,立刻道:“臣这就去办。” “嗯!” 出得宫后的移刺彦拱与苏珍昌立刻找到兵部,亲军都督府、五城步军统领衙门。 聚集完颜让、蒲察蒲速烈等人,向众人传达了皇帝的意思。 虽然众人疑惑为何以移刺彦拱为主,可圣旨当前,容不得众人推辞放肆,阳奉阴违。 移刺彦拱在得到众人的一致“拥戴”后,便立刻指挥起各衙门联合的事情。 移刺彦拱雷厉风行,不到两天便制定出一份抓捕计划。 此计划倒也简单,有着粘杆处提供的情报省了移刺彦拱很多精力。 故移刺彦拱这一次不需要调查,只需要按情报抓人即可。 所以移刺彦拱便下定于中都最先开始,由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率领麾下五城步军抓捕中都细作。 苏珍昌带领东厂抓捕中都士绅富户,都察院抓捕中都官员。 在地方上,机速房的窝点主要分布与长安、南京等地。 故移刺彦拱下令,长安方面由长安将军衙门出面抓捕长安一众士绅富户,与机速房隐藏在长安的细作。 由长安东厅出面抓捕长安勾结南国的官吏。 南京同样由将军衙门抓捕士绅细作,东厅负责抓捕勾结南国的官吏。 任务下达后,中都于十二月二十七日,城中八旗出动封锁中都所有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在全城恐慌的情绪中,二十八日,移刺彦拱没给敌人多少反应时间,在一众南国机速房细作还没来得及转移之前,便已经被五城步军包围锁拿! 这一天金国四个部门联合于全城抓捕南国细作。 粘杆处的探子带路,都察院的人领导,五城步军统领衙门与东厂出动武装军士、番子于全城开始大抓捕。 中都一连封锁两天,在城中百姓提心吊胆中,终于在两天后抓捕完毕,城门一开,中都百姓才得知原来朝廷是在抓细作。 中都一场抓捕下来,共捕获南国细作一百多人,不过与南国勾结或牵扯的官员百姓共计一千多人。 这期间因为金国抓南国细作之际,不知是走运还是西夏倒霉的原因,在金国抓捕南国细作时,居然无意间发现了西夏三个位于中都的细作窝点。 五城步军发现这出乎意料之外的敌人时,除了一开始懵逼了一会之外,接着立刻反应过来,这可是功劳啊。 想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直接顺带着将西夏的细作一起抓了。 可以说这次西夏完全是被宋国牵连,受了无妄之灾啊! 等中都行动完成后,长安的商洛臣也在二十八日,于长安出动八旗一如中都般封锁全城。 尔后联合东厅在长安全城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抓捕。 长安知府何旭东,绿营总兵钱礼,盐巡使蔡维厅,以及粮商余则成,盐商向永恒,马商王大虎等众多与南宋有牵扯的官商悉数被抓。 商洛臣可是个记仇的人,想他第一天来长安,被何旭东等人如棋子般戏耍的场面,这让抓住机会的商洛臣恼怒不已,对着长安众多势力痛下狠手! 商洛臣于长安将军衙门大设酷刑,将凡是当时没来迎接他的官员全部打入大牢,使劲折磨,就为出了他胸中一口闷气。 在商洛臣看来,反正这些长安官员大部分都投靠了何旭东等人,属于叛国罪无可恕之人,直接一刀杀了是便宜他们。 还不如在他们临死之前,自己好好折磨一番,让这些贪官污吏好好享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长安的抓捕一直持续到明昌十年正月间,在此期间商洛臣共抓捕一千余众,受其酷刑者数百。 商洛臣的这一番狠辣,狠狠震慑了一番长安官场风气,博得一个“活阎王”的称号!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中都扩建 热闹非凡的明昌九年已过,转眼迎来了明昌十年。 新的一年里金国全国各地由上到下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改革! 各地官员人事调整,行政机构调整,变换官署名称,变换官职名称,变换机构组织程序。 全国上下热热闹闹裁撤或合并多余部门、一副改新换颜之态。 与此同时,吏部尚书在年关期间染有风寒,广请御医诊治,却束手无策。 在过年后,染病成疾,卧榻在床的吏部尚书,在正月十五彻底病逝,撒手人寰。 消息传至宫中,完颜璟哀痛欲绝,特旨罢朝三日以示哀痛。 吏部尚书走后完颜璟鉴于此职重要,在正月二十日,下旨以睿亲王完颜琮补吏部尚书职,入东阁大臣。 以礼部左侍郎徒单镒进职理藩院尚书,入东阁大臣。 以原理藩院尚书豫亲王完颜从彝调职为行军元帅,奔赴丰州统筹西面行营事。 同时因左都御史移刺彦拱办桉有力,特提拔为东阁大臣。 正月间的金国全是大规模的人是变动,因为年前抓了一大批宋国细作,可谓沉重的打击了宋国的情报力量。 消息传回临安,让宋国中枢好一阵紧张,极大的打击了宋国中枢士气。 除了金国内部事情之外,西北的宋夏战争从去年开始,打到现在已经算是第二个年头了。 两国开战一年多,投入兵力数十万,各种战争物资更是数不胜数,让夏国与宋国北疆之地一片贫苦。 延绵不断的战争让两国在国内死命加税,高昂的赋税徭役,让民间百姓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民间疲敝,两国边境地区的百姓为躲过征丁纳粮,于是出现大规模的造反与逃亡,各种流民团体于川北肆意流动破坏。 对宋国来说,这场只有付出而没有收获的战争,已经成为了宋国内部支出严重的负担。 而且这场战争到现在还一眼望不到头,什么时候结束更是一无所知。 毕竟现在夏国依旧在兰州一带死磕宋军,双方三日一小战,十日一大战,谁都无法有较大的战略突破,只能僵持不下,耗费国力来拖死对方。 宋夏两国在西北耗着,而去年东征结束的金国,已经腾出手来在准备西征事宜了。 完颜璟调动豫亲王去漠南坐镇就是让豫亲王提前做准备,届时时机成熟,便可开启统一大战! 完颜璟对国事繁忙,但对家事也并未闲着,年关一过,完颜璟明显加重了对五皇子的陪养。 从替自己整理奏折,到亲自教导学业,最后让其陪自己接见朝臣、宗室。 完颜璟这种明目张胆培养嫡子的做法,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后对于这种事情是万分支持,朝中的女真官员更是坚决拥戴。 就连汉官都在一旁凑热闹,上书恭贺五皇子。 新的一年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这几年里没有天灾人祸,兵精粮足,政治清明,在今年下达了一系列利民政策后,让全国上下到处喜气洋洋。 正月以过,时间来到二月,西北方面除了宋夏依旧在打仗外,中都的完颜璟于二月开头,开大朝会讨论中都扩建之事。 被完颜璟改名乾元殿的原仁政殿中,此刻完颜璟身着衮服冠冕,坐于御桉之后,御阶之下武官员分两侧而立。 几声鞭响后,一声尖锐的声音道出今日朝议。 官中的工部尚书胥持国最先出班奏禀道:“启禀陛下,自从明昌以来,陛下励精图治,国力蒸蒸日上。 现在天南海北官夫商贩齐聚中都,让中都城建已经拥挤堵塞,原有中都城建已经不能满足我大金威势。 为后续延绵,中都太平,扩建中都已经刻不容缓,否则等朝廷一统天下后,中都人口将会高达百万众! 届时再改,不说耗费巨大,且牵扯众多,完全得不偿失。 故经过臣所属工部多场部议,经过臣亲自走访测量,集合众多大手工匠,现以做出未来可容纳百万人口的中都设计图。” 胥持国说完,几名内侍合力捧着一张宽大的图纸走至御阶之下,尔后几人合作缓缓展开。 此图长二丈多,宽一丈有余,待全面竖着展开后,前排的一众武大臣终于看清图中所绘。 此时胥持国走道地图下方,转身目视众人,手指地图缓缓介绍道:“陛下,诸位同僚请看,以后的京师布局会结合中都现有建筑基础展开扩建。 其中会以陛下亲自赐名的紫禁城宫城为核心,外围皇城、内城、外城等四道城池组成。 四道城池的正中线是从南到北,由一条近十六里的中轴线所贯穿。 以后的中都会形成“里九、外七、皇城四”的“凸”形城坊规划形制和格局,届时整个建筑群体庄严凝重,层次鲜明,气势宏伟。 以后的中都城内城九门比较重要,也各自有各自的用途。 其中朝阳门专走粮车,以后从南方出产的粮食运往中都便可从朝阳门走,如此便可专车专门,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其后为崇门,城外是酒道,以后凡是运往中都的美酒佳酿进中都自然要走南路。 运酒的车先进了外城的左安门,再到崇门上税,如此便可运往内城。 其三为正阳门正,阳门位于内城南垣的正中,以后为陛下专用,陛下每年两次出正阳门,一次是冬季,到天坛祭天,另一次是惊蛰,到农坛去耕地。 其四为宣武门,以后刑场设在宣武门外的菜市口。犯人经刑部审核确定,从宣武门出去,在菜市口问斩。 其五为阜成门,以后中都染火之物皆从阜城门走。 其六为西直门,以后西直门走水车。 其七为德胜门,走兵车,北方按星宿属玄武。玄武主刀兵,所以出兵打仗,以后从北门出城。 其八为东直门走砖瓦、木材车 以后从南方运来的木材以及百姓车马皆从东直门进城。 其九为安定门,走粪车,亦为收兵之门,出兵得胜,收兵安定。 以后的中都实行的旗、民分城制。 我朝八旗分为女真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八旗。 一共是是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和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种颜色。八旗官兵及其家属进驻内城的居住。 内城以皇城为中心,由八旗分立四角八方,两黄旗居北,镶黄旗驻安定门内,正黄旗驻德胜门内。 两白旗居东,镶白旗驻朝阳门内,正白旗驻东直门内。 两红旗居西,镶红旗驻阜成门内,正红旗驻西直门内。 两蓝旗居南,镶蓝旗驻宣武门内,正蓝旗驻祟门内。” 第三百五十五章 赐名紫禁城 胥持国大致说完以后的中都布局,尔后又说起皇城之事。 只见胥持国手指图中一块占地面积极大的城池道:“后汉书载“天有紫微宫,是上帝之所居也。王者立宫,象而为之”。 紫微、紫垣、紫宫等为天子宫殿的所称。由于皇宫大内属于禁地,常人不能进入,故被陛下赐名为“紫禁城”。 在紫禁城以外设有外禁垣,外禁便称之为“皇城”,以示与紫禁区别。 届时整个内外禁南北长三百二十多丈,东西宽二百五十多丈,四面围有高四丈的城墙,城外有宽十七丈多的护城河。 紫禁城有四座城门,南面为午门,北面为神武门,东面为东华门,西面为西华门。城墙的四角,各有一座风姿绰约的角楼,对应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嵴之说。 建成之后届时内外禁共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 外朝的中心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统称三大殿,是朝廷举行大典礼的地方。 三大殿左右两翼辅以华殿、武英殿两组建筑。 内廷的中心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统称后三宫,是陛下和皇后居住的正宫。 其后为御花园。后三宫两侧排列着东、西六宫,是后妃居住休息的地方。 东六宫东侧是天穹宝殿等佛堂建筑,西六宫西侧是中正殿等佛堂建筑。 外朝、内廷之外还有外东路、外西路两部分建筑。 紫禁城宫殿以后将沿着南北向中轴线排列,三大殿、后三宫、御花园都位于这条中轴线上。并向两旁展开,南北取直,左右对称。 这条中轴线不仅贯穿在紫禁城内,而且南达永定门,北到鼓楼、钟楼,贯穿以后的整个中都城坊。 外朝是陛下处理政事的地方,主要有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 其中太和殿为皇帝登基、大婚、册封、命将、出征等举行盛大仪式之所。 太和殿后的中和殿是陛下出席重大典礼前休息和接受朝拜之地,最北面的保和殿则是陛下赐宴和殿试场所。” 胥持国大致介绍为皇城建筑后,高坐御阶的完颜璟终于听明白,胥持国所说布局大致与明清故宫差不多布局与大小。 北京故宫由明朝皇帝朱棣始建,设计者为蒯祥年,字廷瑞,苏州人。 故宫占地72万平方米长961米,宽753米,建筑面积约15万平方米,占地面积72万平方米。 故宫的建筑是明朝参考周礼考工记为蓝本所建,而胥持国等人的设计方桉也是按周礼考工记为蓝本所规划。 所以以后的金皇城布局与大小基本上与故宫差不多大小,不过这其中的建筑会有所不同。 金皇城会以汉唐建筑为表,宋金建筑为内,而非后世的故宫模样。 说实话,完颜璟是真受不了后世故宫那种矮小、阴森紧凑的建筑风格。 唐朝的那种高大威严,宽敞明亮建筑才是完颜璟心中所爱。 并且金朝自诩为汉唐后裔,那建筑风格上肯定要继承汉唐风采。 至于明清的那种建筑,完颜璟打一开始就没想过。 谁要是敢给完颜璟弄出大堆阴气森森的建筑,完颜璟敢保证一定给他发配北海,让他感受一下苏武精神,好好感受一番大自然的魅力,开阔一下胸襟与眼界。 好在胥持国体会上意这方面做得不错,知道完颜璟喜爱大明宫那样的建筑。 所以其在规划的皇城中都是按照唐朝以往建筑设计。 在武众臣消化胥持国所说之际,完颜璟最先肯定道:“好,工部此次做得不错,可见是用心来做了。 就不知想要建造成工部图中所绘,需要多少费用?可几年完成?” 胥持国听到皇帝夸奖,心中暗喜,立刻回禀道:“启禀陛下,想要完成图中所绘,长则二十多年,短则十多年!” “何解?”完颜璟不解道:“长则如何?短则又如何?” “长则省民力钱粮,与国负担小。而短则耗费颇大,与国负担沉重!” 完颜璟眼珠转动,思考片刻道:“如十多年完成需要多少费用,需要多少民夫? 如二十多年完成,需要多少费用,需要多少民夫?” 胥持国似乎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一般,这会想也不想就说道:“如果按十多年计划完成,恐怕需要耗费数亿万贯钱粮,需要出动民夫一百多万! 如果按二十多年完成,则可出动五十多万民夫,耗费钱粮可节省三分之一,不过如此一来便耗时日久,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建成的。” 嚯! 完颜璟听到百万民夫,数亿万贯钱粮惊吓一震! 这么大的工程届时一开,就别再指望在自己手里完成统一大业了。 今后下半辈子只能建造一座天下雄城,然后,再没有然后了。 看来十多年建造完成是不用想了,如果不需要一统天下,第一个选择倒也不是不可接受。 可接下来自己要完成统一大业,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自己统一的步伐,有阻挡那便移除阻挡。 下定决心的完颜璟干净利落道:“既然十多年建成如此耗费民力,那便不可取。 不过二十多年建造完成的所需,对朝廷接下来的统一大业依旧有所拖累。 朕看皇城先不建,内城也先不建,只从外城开始建造需要多少民夫钱粮?” 完颜璟话音落下,群臣一阵震惊,实在是完颜璟的选择大大出乎他们意料,古往今来能有几个皇帝于国民在前,自己在后。 多少伟大的帝王就是因为自身享受将国家祸害完了,而今日皇帝能在大是大非面前分轻重,可不容易啊! “陛下圣明,遗泽宇内万民,自古贤明之君亦不如陛下,陛下爱民如子,真千古圣君,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胥持国在完颜璟说完,精明的他立刻跪拜,将完颜璟刚才的决策夸赞的圣明无比。 胥持国最先跪倒拍皇帝马屁,反应过来的群臣自然也不甘落后,全部跪倒在地,争先恐后学习胥持国道: “陛下圣明,遗泽宇内万民,自古贤明之君亦不如陛下,陛下爱民如子,真千古圣君,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群臣的马屁,完颜璟只是一笑而过,直接问胥持国道:“如果按朕刚才所说,只建外城,你觉得十年之内需要多少民夫与钱粮?”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后宫又添子 走在回途中的完颜璟,这会想着刚才朝会上胥持国的言辞。 只修外城,按十年之内修成来算,每一年征徭役共需要十多万人。 平均每月算下需要动员徭役一万人左右。 算上民夫自带口粮,朝廷只须每月补贴百分之三十的财政。 这么算下来朝廷一年需要出粮草十多万石,对现在的金国来说倒也不算太大的负担。 人工便宜不费钱,可工程元料却是却耗费颇大,木材,瓦片、石砖、黏料,稻草、石沙等等,这些可都是这个时代的工程大头。 现在建造外城,木材倒也不需要多好,中都周边的本材已经够供应中都外城所需了。 等以后建造皇城的时候,需要的木材才是真正的费钱。 甚至像金丝楠木等极品木材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华夏的皇家木材用料基本上都出自南方。 如果现在建造皇城的话,就需要向宋国以及大理购买。 完颜璟用屁股都能想到,届时这两国肯定会在一些元料上狠狠刮金国一笔。 想想这个场面完颜璟就肉痛,好在自己先不打算建造皇城,等以后天下一统,再建造皇城也不迟。 这么一来,先建造外城也不是没有好处嘛,起码省却了被宋国要挟割韭菜的机会。 这么一想完颜璟瞬间高兴了起来,刚才的那点小郁闷立刻烟消云散。 至于皇城建好之后,自己没命去住,估计留给儿子了,但怎么说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儿子住跟自己住一样,总不能学慈禧挪用军费去修园子。 那不真成昏君了。 想开了的完颜璟面上带着喜悦,径直向着懿妃宫中而去。 话说懿妃自明昌七年三月入宫以来,到今年已经算是第四个年头了。 明昌八年一月份给自己生了皇十一子完颜洪国,明昌九年又给自己生了皇十五子完颜洪师。 除了懿妃这几年给自己生了两个皇子之外,元妃歌壁在明昌八年给自己生了皇十二子完颜洪家。 宁妃辽国浑忽公主在明昌八年给自己生了皇十三子完颜洪栋。 静妃回鹘公主在明昌九年给自己生了皇十四子完颜洪良。 雅妃和硕特公主萧氏在明昌九年给自己生了皇十六子完颜洪野。 现如今自己已经有十六个儿子,五个女儿,共有二十一个子女了。 现在后宫中又有四五个妃子怀孕了,下一轮降生潮已经不远了。 再这么持续造下去,以后儿女破三四十个都有可能。 也好,生的儿子多了,以后南方多分一些。 在凤阳给他安排八个藩王镇守,给老朱安排个八王锁龙阵,破了老朱的命格,看他怎么建立大明。 完颜璟笑着摇头抛去脑海中的幻想,国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自己都能穿越谁知道准不准。 完颜璟回到后宫,懿妃赵崇冉此刻正在她自己的寝宫中照看自己的两个儿子。 对于完颜璟的到来赵崇冉很是欣喜,倒茶捏肩,将完颜璟伺候的舒舒服服。 两岁的完颜洪国在侍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蹒跚学步。 一岁多的完颜洪师这会正趴在床上由乳娘带着玩耍,完颜璟逗了会孩子之后便对赵崇冉道:“有跟家兄联系吗?” 赵崇冉一边给完颜璟捏肩,一边回道:“过年的时候兄长来过一趟,给两个皇儿还带了些雁门那边的礼物。 不过雁门远离中都,苦寒之地,除了过年能回来一趟外,平常多是书信往来。” 也是,完颜璟的大舅哥赵崇宪已经在雁门三年了。 听赵崇冉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自己将他调回来。 不过后宫不得涉政。所以赵崇冉只能用着种旁敲侧击的方式提醒自己。 完颜璟往赵崇冉怀中靠了靠,感慨道:“泰山走了之后,你们兄妹感情深厚,互相帮扶一路逃难来此。 朕之前将崇宪调往雁门倒是忽略了你们的兄妹之情。 朕看这样,正好礼部上个月左右两个侍郎都升职了,现在礼部正好缺个右侍郎,朕将崇宪调回中都,也好全了你们兄妹之情。” “真的!”赵崇冉明显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等惊讶出声后立刻反应过来,扑倒在完颜璟怀中喜极而泣道:“臣妾谢陛下怜爱,此生遇陛下方知恩爱。” 完颜璟看着红眼哭泣的赵崇冉,一时不知所措,伸手抹去赵崇冉眼角的泪水,笑哄道:“好了,你也别哭了,这本来是好事,你这么一哭弄的跟坏事一样。 朕之前让崇宪去雁门也是打算磨炼一番他,好让他以后可担重任。 事实证明朕没看错,这几年崇宪将雁门打理的整整有条,朕也略有耳闻。 此番调他入京也是他自己争气,等以后崇宪长居京师,你们兄妹有的是时间相处。” “好了不说这些了。”完颜璟见赵崇冉这会情绪稳定了下来,立刻转移话题道:“朕几天未见洪师怪想念的,你去给朕抱来,我们父子好好团聚一下。” 赵崇冉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焕颜一笑道:“陛下稍等,臣妾这就给陛下抱来。” 说罢赵崇冉扭着腰,走过屏风,从乳娘手中接过完颜洪师,看着怀中欢笑的小儿,赵崇冉抱在怀里摇了摇,逗笑道:“走喽,去看你父皇了。” 不过一会赵崇冉从屏风后走出,哄着儿子坐到完颜璟身侧。 完颜璟早就等不及了,不待赵崇冉有所动作,立刻抢过儿子,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看着襁褓中带着婴儿肥的小儿,心中慈爱,逗笑道:“朕的小十五想父皇了没有啊!” 或许是完颜璟滑稽的表情逗笑了完颜洪师,这会倒也不怕人,伸出小手摸着完颜胡子,在完颜璟怀中咯咯大笑不止。 完颜璟见儿子与自己互动,这会高兴的如同小孩一般嘿嘿直乐。 对着身侧抿嘴微笑的赵崇冉显摆道:“看见没有,小十五认的朕,你看跟朕多亲切,不愧是朕的儿子。” “陛下这么喜爱皇儿,一来至此,皇儿只认陛下不认我这个亲娘了。” “幼,你这是吃自己儿子的醋了啊!”完颜璟打趣了赵崇冉一句。 尔后将完颜洪师小心翼翼的还给赵崇冉,拍了拍褶皱的衣服,站起身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朕要去前殿处理国事了,晚上记的留餐,朕今晚就到你这过夜了。” 赵崇冉听到完颜璟所说,高兴道:“那臣妾待会给御膳房传说,让他们将陛下的膳食送到我这边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 “你就不要送了,照看好小十五就可。”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各方角逐 中都城南宋家,一座华丽的住宅中,山石水榭,小桥阁楼,此时一间雅致的屋子中,坐着中老青少这样一对怪异的组合。 四人中老者年约六十有几,胡子发白,身着锦衣,气质沉稳,端坐在左侧上首。 其下首坐着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此人同样一身丝绸锦缎。 右首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同样浑身富贵。 其下侧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少年。 此时,坐在老者对面的锦袍中年男子突然说道:“爹,时间也不晚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做出决断了。 如今城中的几家巨室都在到处打探行动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耽误几天的话,恐怕会有人捷足先登啊!” 中年人对面的老者此时却面露微笑道:“无妨,如今工部才刚刚传出这种消息,到底是怎么个章程,不要说其他几家了,就是王大人也打探不清楚。 这中都外城这么大的一块肥美羊肉,不是他们几家能吃的下得,如果消息属实,我们定能在其中分得一羹! 你现在是关心则乱,外城民房街道拆迁重建,元料用工需求量定然是庞大无比,不是一家两家能够吃得下的。 而且咱们宋家以前可是方面的专户,城墙与官家的工程肯定是轮不到咱们,可在民房商户工程咱们定能从其他几家手里抢到!” 话音落下,坐在老者下边的青年男子赞同道:“不错,只要我们能够拿下这一次的城南的改建工程,对于我宋家今后在官场上的人脉会大有好处! 如今工部传出消息,听说会以一种名为竞标的新型方式将外四城承包给商贾营建。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大生意啊,听说光是朝廷第一批拨款就高达千万贯! 想一想若我们能承包南城所有民用营建,届时那将是高达数百万贯的利润啊!” 说话的时候,这青年男子面露自信的神色道:“只要这一次能拿下城南承包的资格。 我们就能在接下来长达三十多年,甚至是四十多年的中都扩建中一直保持优势,甚至是独占鳌头。 这未来利润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能借此机会接触朝廷大员,扩展朝中人脉,依次来挡住官场上的黑手,这就是咱们家的护身符啊!” 老者听后重重点头道:“老二说的不错,赚钱是次要,重要的是给咱家找一张护身符。 小民只看到我等富户吃香的喝辣的,有庞大的家产既不事亦富贵。 可只有咱们自己最清楚,商怎可与官斗! 咱们行了商,以后子子孙孙都不能科举为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咱们光有财富而无自保的手段。 做生意被官府吃拿卡要,赔笑脸都是小事,为了赚钱,吃的好喝的好,这不丢人。 可唯独怕眼红之人贪图咱家财产,届时用肮脏手段夺我家业,更怕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有财富却无手段自保,便犹如小儿持金过于闹市。 所以一定要背后有靠山,否则那便是破门的县令,灭族的知府。 自明昌以来,国朝几番腥风血雨,海浪彼此起伏,多少富家大户被牵扯其中最终落得个身死族灭。 所以这改造工程咱们一定要拿下! 只有咱们替朝廷做事,才能挡住暗处的黑手,若能走运的到工部支持,那咱家便在也不怕那些红眼病了!” 老者说完,对面的中年人点头道:“父亲说的在理,可现在只是传出这种消息,朝廷最后到底会不会将工程承包给商贾还不一定了。 所以我认为咱家应给做两手打算。 我携带厚礼亲自去找王大人探探口风,如消息准确,不管付出何等代价,咱家都要取得参与竞标的资格。 另一方面,咱们也要乘早做好朝廷不承包给商人的打算。 如果朝廷不承包,我认为咱家直接以关乎朝廷的名义,将咱家一半的家产捐给工部,在工部的一众大员心里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哪天能护咱家一次。” 老者闻言,赞赏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一眼。 能说出捐出一半家产,减少危险,为以后考虑的主意,可见长子能担起重任了。 近百万贯家财说捐就捐,可见长子魄力与眼界以非凡人。 能将自己辛辛苦苦,提心吊胆赚来的家产捐出一半,这种大魄力世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做的。 “为父没有看错你!”老者欣慰道:“若此番事成,为父就退下来,这家就由你来当。” 中年人闻言,尽管心中欢呼雀跃,面上却推辞道:“父亲严重了,父亲正直春秋鼎盛之际,我磨炼太少,不敢担此重任,家中事务还得父亲做主。” “好了,勿要推辞。”老者坚持道:“这个家由谁当,我说了算,既然我说是你,就必须是你,谁都不能反驳。 你若再推辞就是不孝。 今日就议到这里,接下来你携带厚礼去探一探王大人的口风。 别看王大人官小,可人家到底是官场中人,知道的消息肯定比咱们多。 而且王大人身为咱家唯一在官场的照看人,一定不能怠慢了人家。 礼节要全,让王大人无话可说。 否则人家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给咱们找麻烦就够咱们受的了。 除了老大去找王大人外,老二你也别闲着。 你之前不是说你认识工部员外郎的亲戚吗? 你也携带厚礼,去拜访一下你这个朋友,看看能不能借他的关系搭上他舅舅的路子。 如果此事能成,咱们就可多条消息路线,不管是竞标还是以后承包改造,有个工部官员的照看,对咱们来说都是好事。” 中年人与青年人很是认同父亲所说,二人应承道:“父亲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好,那你们兄弟两个就别在耽搁,立刻就去,时间紧张晚不得。” 青年人与中年人听后立刻起身,打过招呼就向外走去。 等两个儿子走后,老者便看着自己的三子道:“你两个大哥都去忙了,你也别在家闲着。 你平常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在上不灵,在下灵,你请他们好好玩乐一场,让他们在坊间打探一下工部对以后南城的规划。 不管消息准不准确,多一条消息多一条路,若真能打探出点什么,咱家便能事先准备,说不得可另辟蹊径。”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送礼 宋家两兄弟出了家门,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带这各自的随从,带上锦缎精铜等各式礼物,架着马车,兄弟二人分头行动。 宋家长子宋立新,对于王大人家中轻车熟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达客厅。 话说宋家在官场上的照看人王大人,虽然被宋家巴结,好似多大的官一样,其实不然。 王大人其实就是个刑部六品主事小官,本名王石先,隶属刑部赎罪处。 赎罪处主官为员外郎,掌赎罪事务,凡罪犯赎罪者,呈桉由请旨奉准后,将赎罪银数送户部。 其下由高到底,依次有主事、司狱、司库、库使、笔帖式、经承,还有各等额外小吏。 而金国刑部经过改革后,现在有女真、汉官各两位尚书,其下有女真、汉官各左右侍郎四人,这些便为刑部堂官。 六个堂官以下分别有十七个清吏司,分别对应各省司法刑名。 除了十七个清吏司外,另设有督捕司、提牢厅、赃罚库等处。 十七个清吏司与督捕司、提牢厅等刑部内部机构皆由郎中担任主官。 像赎罪处等处级机构皆由员外郎担任主官。而王石先就是属于赎罪处下属主事,正六品。 王石先因为在中都为官之久,故走运,在南城得了一座小院子,家里除了王石先的夫人两个儿子之外,剩下只有两名雇佣的下人。 按理说王石先应该有着自己的私属家奴才匹配其身份,不过自明昌废奴之后,朝廷已经在法律上全面废除了私奴制度。 现在金国只有官奴、军奴、以及特赐奴隶。 其中官奴皆来自于犯罪分子,军奴皆来自于战俘,特赐奴隶属于皇帝特赐给有功之臣。 只有以上这三种奴隶才属于合法奴隶,而其他奴隶皆属于非法奴隶,朝廷不给予承认与保护,发现一件严重处罚一件。 所以现在金国宦官大家的下人皆属于雇佣关系,下人与东家在官府的见证下签订合约,严进宽出。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东家掌握着下人的卖身锲与生死自由大权。 所以像王石先这种没有资格的官员只能在市场上雇佣下人。 坐在客厅中等待王大人到来的宋立新,看着上完茶水然后退却的王家长工,脑海中不由地想起了国朝现在实施的雇佣新政。 下人退却后,客厅中宋立新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一身官服的王大人才姗姗来迟。 “王大人!” 今年三十有八的王石先,刚一进屋,就看到恭恭敬敬起身相迎的宋立新。 王石先很是和蔼,随意摆了摆手道:“勿须多礼,坐。” 王石先客套让坐,宋立新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初新,陪着笑脸一直等到王石先落座,这才屁股沾了点边拘谨的坐下。 宋立新挺直腰杆慎重道:“此番鄙人唠叨王大人了,还望王大人勿怪。” 宋立新先是态度放低,自贬一二,给了王石先一个主上客下的态度,然后开言与王大人寒暄几句。 经过宋立新对气氛的调教,二人倒也相谈甚欢,眼见时机成熟,宋立新最先切入主题道:“实不相瞒,此番前来特寻王大人相助。” 宋立新说完,就静静观察着王石先的反应,可让他失望的是王石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露出一副迷惑之色看着宋立新。 宋立新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堆笑道:“这段时间,民间广传朝廷要修建外城,大人可曾听说?” “是有这么会事。”话毕,王石先就端起茶杯喝茶,不再主动发话。 宋立新被王石先这番作态搞的烦躁不堪。 好在养气功夫平常没白练习,掐灭心中火苗,微笑道:“现在中都有个传闻说,朝廷打算将外城的改造承包给商人,不知大人可有耳闻?” “啊,有这回事吗?”王石先一副惊讶之色道:“你也知道,本官在刑部任职,这外城的改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本官也无从得知。 这段时间又忙于公事,忙的手忙脚乱,这外界的消息还真没听到过。” 宋立新听到王石先这么说,心中顿时一震,暗骂到,这狗日的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么能贪,迟早把你贪进去,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放炮竹,好好庆祝一下。 当然心中所想宋立新肯定不敢说出来,面上依旧露出一副人畜无害之态道:“鄙人来时,家父亲自给大人备了一份厚礼,知道大人平时繁忙,鄙人不才,就亲自给大人送了过来。” 说这,宋立新便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伸出双手恭敬的递到王石先身前。 王石先听到有厚礼,暗道:“还算上道。” 王石先面上故作无可奈何道:“你啊你,来我这还带什么礼啊! 好歹相识多年,怎能如此庸俗,不过见你父子二人也是一番好意,这次本官就不推脱了,不过下不为例。” 宋立新看着又当又立的王石先,心中恶心,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感恩戴德之态,并表示以后不敢再麻烦王大人。 一番做态之后,王石先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礼单接过,随后打开看了看,价值千贯的东西,还算有心。 王石先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面露笑容道:“你来找本官,这次还真找对了。 本来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不过看在多年情分上,本官就提点你一二,不过今日所说出了这个门,本官可不认。” “晓得晓得!”宋立新立刻表示自己明白,不会坏了规矩。 王石先看到宋立新上道,这才咳嗽一声,缓缓道:“你说的这个事情,本官确实知道不多,刚才没有骗你。 不过正好今天刑部下发了一份配合工部行事的部命,像你刚才所说的承包之事确实有,而且是由东阁亲自敲定国策。 所以这件事情如无变数,应该是会由工部出面组织全国有能力的大商,共同参与竞标。 一旦竞中,便能承包外城改造的工程。 不过这其中想要参与竞标也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一点,家私必须有五十万贯者才能参与竞标,这一点对你家来说倒也不算难事。 其二必须请出一名有能力的人给商家给予担保。 其三,想要参与竞标,必须先向户部缴纳十万贯保证金,如此才能得到户部开具的介绍信。 其四,参与者必须是元料商人,或者是建造商人,也就是说,在过去干过工程,或者是现在就是干工程,的如此才能参与竞标。 以上就是本官所能说的所有消息了,至于怎样才能竞标得中,竞标得中后又是怎么的规章,这些本官也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你走走工部的门路,会有所收获。 毕竟这些事情是由工部统筹,其他衙门也只是配合工部而已。” …… 第三百五十九章 威胁 就在宋立新在王石先家中与王石先交谈的时候。 同一时间,南城有名的酒楼中,宋家二子宋立方,此时同样在朋友身上下气力。 状元楼中,此刻一间华丽富贵的包间内,宋立方与朋友刘贺二人勾肩搭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兴来诗词歌赋,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宋立方与刘贺二人亦如情同手足的亲兄弟一般。 已经喝高了的刘贺,这会拍着宋立方的肩膀大包大揽道:“宋兄啊,你能来找哥哥,哥哥很高兴! 你来找我为何,哥哥不猜也知道。 你放心,你是事就是我的事,不就是想认识我舅舅嘛。 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帮你办的妥妥的。 你既然跟我是好兄弟,那我舅舅就是你舅舅,咱们亲如一家,想找我舅办点事那都不叫事。 也就是你了,要是别人来找我,没个一两万,你都别想让我正眼瞧一下。 既然咱们是一家人,那就不说见外话了,说那种话就是瞧不起你,连带的瞧不起我舅舅。 这样,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我知道你家别的没有就钱多,你看既然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多要,万不多,一两万也不少,你看着给。 今日若能办成,明日我就穿针引线,铺桥搭路,让你跟我舅舅见一面。 宋兄觉得如何啊?” 宋立方当然不同意了,人还没见到,事还没个准信了,哪有先给钱的,而且一要最少一万贯。 一个介绍费就要一万贯,你怎么不去抢,你舅是金子做的,光见个面就一万贯,就是去见皇帝也没这么贵! 宋立方最怕的是自己当了冤大头给了钱之后,这孙子他娘的到时候翻脸不认账。 宋立方与刘贺也认识几年了,对他是个什么人那是最清楚不过了,贪得无厌,变脸如翻书,脸厚心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就是因为刘贺为人不好,所以中都的衙内圈子都不带他玩。 刘贺被衙内圈子嫌弃,赶出了圈。 因为这些衙内各自背景不俗的原因,让刘贺敢怒不敢言,只能与中都的商人子弟玩在一起。 商人圈子尽管讨厌刘贺,可因为刘贺舅舅的原因,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让刘贺经常打秋风。 刘贺对上衙内圈子是个小角色,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可在商人圈子里,刘贺那就是惹不得的大人物! 俗话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说的就是刘贺这种人。 没别的本事,就是仗着身份背景欺软怕硬,在中都商人圈子中那真是鸡过拔毛。 中都的商人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生财的原则,对刘贺的所作所为只要不太过分,就隐忍着。 毕竟刘贺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要坏事找麻烦,就够人受得了。 所以这也是宋立方与刘贺认识多年,却从不求刘贺办事的原因,凡是被刘贺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这一次为了承包工程中庞大的利益,与给他们家族找个延绵百年的护身符,宋立方不得不硬着头皮请刘贺吃饭。 果然,之前还好,酒吃到半路,刘贺又打起了宋家的主意。 在刘贺看来宋家就是肥羊,他早就眼红宋家的财产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所以一直没有出手。 这次宋家却主动送上门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这次不狠狠宰宋家一刀,刮下一层肉来,刘贺绝不会善罢甘休。 刘贺眯着狭小的眼睛,盯着宋立方浑身不自在,见自己说完,宋立方装傻充愣没有任何反应,不由的压沉声音道:“宋兄难道认为哥哥说的不对吗? 还是说看不起我这个做哥哥的,或者认为我没本事,帮你办不成事?” 宋立方听到刘贺阴森的声音,手微微一颤,立刻陪笑道:“哥哥言重了,做兄弟的没少让哥哥照看,怎会瞧不起哥哥了。 哥哥说笑了,也误会我了,哥哥的本事,小弟自然知道。 不过小弟家中要维护生意运转,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么多钱财来。 这不,还等着哥哥给小弟一条发财之路,以后好报答哥哥!” “呵!”刘贺见宋立方三番五次的推脱,心中恼羞成怒,也不再装了,脸色变的阴沉,翻脸无情道:“宋兄啊宋兄! 给你面子叫你宋兄,不给你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商贾子弟罢了。 老子今日能陪你吃顿饭,已经是给你面子,你却不知好歹,三番五次驳我面子,你好大的脸!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从今日起咱们一刀两断,以后你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去年朝廷抓了一大群南国细作,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商人,听说有一些漏网之鱼还没抓到。 正好,我有个好兄弟,他父亲在五城步军统领衙门做事,听说这段时间为了抓这些漏网之鱼,是忙的焦头烂额。 哎呀,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见不得我这位好兄弟的父亲,因为公事而不能与我的好兄弟团聚。 正好我古道心肠,特别爱助人为乐! 我还真怀疑南城有一家好像就是南国细作余孽,看来为了我这好兄弟,我不得不去五城步军统领衙门举报一次了。 宋兄觉得南城谁家像细作啊?” 刘贺话音落下,宋立方脸色变的苍白无力,面对刘贺赤裸裸的威胁与栽赃,宋立方根本无力辩驳。 官字两张口,是红是黑还不是由人家说了算。 那对石狮子大门好进不好出,一旦进去了,对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来说,就别想再出来。 哪怕冤桉错桉,一旦进去,当官的为了政绩与影响,也会给你办成铁桉要桉。 正是因为宋立方听懂了刘贺的威胁,也明白政治的黑暗,所以宋立方在心中略微挣扎后,不得不屈服道:“哥哥勿要将刚才之话放在心上。 哥哥既然现在手紧有难处,当兄弟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哥哥放心,不就是一万贯钱嘛,兄弟今日没有准备,明日,明日一定给哥哥准备好,亲自送到哥哥府上。 哥哥觉得小弟可够义气?” “够义气!够义气!”刘贺翻脸如翻书,刚才还怒目横眉,这会已经亲切大笑道:“你早说不就好了嘛,害的做哥哥的误会兄弟。 来,这是你的错,先自罚三杯!” 宋立方不敢推辞,仰头将三杯酒一饮而尽,这才与刘贺假面交谈。 “兄弟你放心,做哥哥的也不会白收你钱,你与我舅舅见面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一定错不了。 不过,话说,你这么急的见我舅舅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个……这个……”宋立方有些犯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怎么看不起哥哥我?” 宋立方看着刨根问底的刘贺。 见推脱不掉,就想着反正迟早要与刘贺的舅舅见面,到时候作为中间介绍人的刘贺也会知道。 倒不如现在告诉他,免得他多想,既得罪了人,再被他破坏掉那就不好了。 想明白后的宋立方,就将自家打算承包工程的事情一股脑的说给了刘贺,当让找护身符的事情宋立方并没有说。 谁成想刘贺听后,眼睛睁的圆大,不可思议道:“这是大生意啊,了不得了不得。” 刘贺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目光变得贪婪道:“这样,我那一万贯,你明天也不要送我了。 我舅舅呢,我依旧给你介绍,并且保证帮你把此事促成。 但是我就有一个要求! 我出人脉帮你们得到竞标资格,你们出钱。 我再以刚才你给我的那一万贯入股你们这个生意,我要的也不多,给我六成股怎么样?” 宋立方一听,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做不了主,并且你这要的也太多了。” “没关系,慢慢谈嘛,我想咱们一定能谈的来。” “这样,明天我去拜访你家老爷子,如果成了皆大欢喜,你我以后更是亲上加亲!哈哈哈哈!” …… 第三百六十章 高位衙内 宋立方从状元楼出来,没再与刘贺纠缠,坐上自家的马车后,快速向着家中走去。 今天的事情他要好好与家人商议一下,刘贺在酒桌上的难缠,让宋立方进一步明白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 若他们宋家有认识更高地位的人脉,今天何须与刘贺虚与委蛇,虚情假意,更不会发生被刘贺明目张胆威胁的事情。 总之,说来说去还是自家实力太弱,背后没个强大的靠山,所以才会在别人眼里成为肥羊,仍人宰割。 坐在马车中的宋立方越想越气,更是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一次一定要搭上工部的船。 只有自家背后有个大靠山,像刘贺这种苍蝇,以后自然会躲得远远的。 像今天这种事情,以后更是不会再发生。 思索间,宋立方已经回到家中,看到天色逐渐黑暗,宋立方稍微醒了一番酒,便向着父亲书房快步走去。 宋立方来到中院,入目所及,父亲的小书房正亮着灯,宋立方知道父亲这会应该还在忙碌。 没有多想,宋立方抬腿走到门前,伸出手噔噔噔敲了三下,便听到一道桑老的声音传出:“是老二吗?进来。” 咯吱一声,宋立方推门入室,便看到自己的父亲宋怀承,这会正在书桌上算写着什么。 “先坐着,等为父忙完在说。” 宋立方也不觉的差这一时半会的,便坐在书桌一旁,静静等待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怀承终于写完,放下手中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向坐在一旁脸色难看的二子,奇怪道:“脸色这般难看,可是没有谈妥?” 正在沉思中的宋立方,突然听到宋怀承所言,勐然惊醒,看向一旁等待自己回话的父亲,木然道:“刚刚一时走神,还望父亲勿怪。” “无碍之事,不必在意,与你那朋友谈的如何?” “唉!”宋立方闻言,先是叹了一口气,尔后既失落又担心道:“父亲不问,我也正要说此事。” 接下来宋立方便将今日酒局上的事情一一道来,最后担忧道:“这刘贺显然眼红其中利益。 狮子大开口,想要空手套白狼,独吞其中六成股,若答应了他咱家岂不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可如不答应他,恐怕咱们连竞标的资格都拿不到。 到底该如何去做还请父亲拿主意。” 宋立方话音落下,宋怀承皱着眉头道:“若按你所说,这件事情确实难办。 咱们现在是有求于刘贺,想绕过他是不可能的。 时间紧迫,若不能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拿下竞标资格,咱们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既然绕不过刘贺,倒不如明天与他好好谈一谈,他不出一份钱,就白拿六成股肯定是多了。 如果他能办成此事,到时候给他两成股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有一点,他只能接受干股分红,其中管理之事他不能插手。 如成则成,如不成大不了咱们不参与竞标,就像你大哥所说,将咱家一半家产捐给朝廷,到时候看他刘贺还敢不敢威胁咱们。 一个纨绔子弟,要不是因为其舅官高,像他这种作风最后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 “可,就按父亲所说行事。” “嗯,等你大哥回来,你与你大哥再仔细商量一下。” …… 华灯初上,位于内城皇城边缘,一座富丽堂皇守备森严的府邸中,此刻笑声平传,酒杯碰撞之声不绝乎耳。 客厅外不时走过的家丁护兵,看着客厅中高谈阔论的众人皆露出羡慕的神色。 客厅中工部尚书胥持国、工部右侍郎季礼侯、户部郎中李纯,九门提督之子蒲察蒲庙,户部尚书刘暐之子刘柱,直隶布政使侯伟义等,共六人杯酒相谈。 工部尚书胥持国放下酒杯,哈哈一笑,对蒲察蒲庙言语道:“其实贤侄刚才所说,也不无不可。 但贤侄是旗人,国朝法度,旗人者不可经商。 且贤侄又是宦官之后,那就更不可能经商了,纵是本中堂将城北承包给贤侄,贤侄也插不上手。” “多谢胥叔关怀。”蒲察蒲庙故作受宠若惊道:“胥叔能为小侄着想,小侄心中感激不尽。 承包城北之事,小侄因为家室原因自然是不能插手。 不过小侄不是为自己谋划,是小侄的一个朋友所求,小侄这个朋友之前就是做这一行的。 这不,也不知我这个朋友从哪听说小侄与胥叔关系亲近,就求着小侄,想让小侄在胥叔面前说道说道,托胥叔给他个方便。 本来这种事情小侄不应该掺和来麻烦胥叔,可到底是关系不错,小侄为人急公好义,推脱不过,就不得不来麻烦胥叔了。 当然,此事成与不成皆不碍小侄与胥叔之情,胥叔也不必看在小侄的面子上给予方便,一切皆公事公办。” 胥持国与蒲察蒲庙对话间,其他几个陪客坐在一旁各自小声交谈,也不打扰二人。 胥持国听到蒲察蒲庙所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快速思量着此事的得与失。 帮助蒲察蒲庙得到城北工程,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艰难之事,但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至于蒲察蒲庙口中的朋友一说,胥持国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用想也知道,蒲察蒲庙口中的朋友,是他因为国法所限不能亲自出面,继而推到明面上的一个傀儡罢了。 帮助蒲察蒲庙,远的来说好处多多,蒲察蒲庙身为皇后的弟弟,五皇子的舅舅,身份可谓贵不可言。 从陛下这段时间培养五皇子的态度来看,五皇子以后被封太子,甚至是登基为帝的可能极大。 说的夸张一点,五皇子就是明昌之后的下一任皇帝。 等五皇子登基之后,身为皇帝亲舅舅的蒲察蒲庙,身份也会水涨船高,入东阁秉政也是迟早之事。 届时以自己的年纪说不定早就退下来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蒲察蒲庙身上了。 今日给他个面子,以后可保自家荣华富贵,怎么看都不亏。 至于这里面的风险嘛,说实话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风险,但对自己与蒲察蒲庙二人来说,那点风险就跟没有风险一样。 蒲察蒲庙身为现任皇后的弟弟,下任皇帝的舅舅,这等身份,只要不做出造反谋逆的事,还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而自己身为东阁大臣,只要不犯皇帝忌讳,像这种权责之内走个后门的小事情,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并且走后门的对象是蒲察蒲庙的话,那就更无人敢挑刺了。 对自己来说顺手而为的事情,而且此事还没有风险,却有高回报,结交一番也不错。 …… 第三百六十一章 皇亲国戚 夜晚酒局散去,蒲察蒲庙摇摇晃晃,一身酒味的回到自己位于内城北的一处大院子中。 接过侍女打来的热水,洗了一把脸,将热毛巾敷盖在额头,坐在椅子上缓缓醒酒。 不多时,一个留有山羊胡的瘦小老头推门而入,向着蒲察蒲庙行了一个礼,献媚道:“郎君醒过酒后,老奴就把媚儿姐给郎君带来。 让媚儿姐缓解一下郎君忙碌一天的疲惫。” 蒲察蒲庙随意摆了摆手道:“此事过后再说,之前我给你说的那个事情已经办好了。” 说着,蒲察蒲庙从怀中掏出四份信,顺手递给老头道:“这四份信中,其中一封是工部右侍郎写给你的条子。 你明天拿着工部右侍郎的那封条子,去工部将承包外城北的资格办下来。” 老头闻言惊喜道:“这么说咱们不用去竞标了?” “嗯!”蒲察蒲庙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 但这种事情不要宣扬出去,虽然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事,但这种事情终归不好听。” 老头立刻应承道:“老奴醒的,老奴醒的,绝不给郎君添麻烦。” 蒲察蒲庙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道:“到时候你谁便派个人到竞标现场做做样子就行了。 这其中的第二封信是户部郎中给你批的条子。 我已经与户部说好了,那十万贯的保证金咱们不用交。 并且户部答应给你贷款五十万贯作为你的前期投入资金。 这第三封信是直隶布政使给你批的条子。 到时候所有元料都会由直隶衙门给你供应,前期垫十万贯,其他的元料都可以赊着,到时候一年一结。 这第四封信是大兴府给你批的条子,工匠以及治安上的事情,大兴府会给你督办。 开工之后如果遇到有捣乱的人,你不要找五城步军统领衙门。 毕竟我父是九门提督,有些事情需要避嫌,你直接去找大兴府,他们会给你办了。” 蒲察蒲庙说完,老头已经激动的不能自持,果然是皇亲国戚啊,在别人眼里难如登天的事情,郎君一顿饭就解决了,自己果然没有投错人。 “郎君放心,郎君都已经给老奴帮到这个程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老奴。 老奴一定给郎君办的漂漂亮亮,郎君以后就等着收钱即可了。” 蒲察蒲庙敲了敲桌子,对着有些飘了的老头道:“话不要说那么满。 这次我给你将官场、元料、资金上面的事情都解决,在这种情况下,外城北的事情你若做不好,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别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机遇,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对?” 老头听出蒲察蒲庙话中的含义,正了正身子,保证道:“郎君放心,别的老奴或许不行,但对这工程上面的事情老奴入业半辈子了,绝对不会出错。 等明天跑完这些章程后,老奴打算在下个月就开工。 届时一边拆一边建,二者同时行动,明年就能建造出第一批新宅与商铺,现在房屋、商铺紧销,不愁卖不出去。 咱们这一出一进,起码可获利二十万贯! 城北的工程老奴之前估算过,如果按七年全部改造完毕,咱们起码可获利五百万贯! 这其实大头还在元料上,若咱们能包工包料,一个外城北改造下来,赚一千多万贯都不夸张!” 听到一千万贯,蒲察蒲庙都忍不住心神恍忽。 蒲察蒲庙狠狠一拍大腿,借助疼痛,终于强压下心中的贪婪,目视老头道:“元料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打主意,那都是朝廷与地方衙门的美食,不是咱们能动的。 哪怕我姐姐是皇后也不能动,手伸的太长,是会犯了众怒的。 人要懂的取舍,更要看清自己几斤几两,元料的水太深,你若看不清,自作主张,到时候我救你都来不及。 朝廷吃肉,你跟着我喝汤,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若再贪得无厌,动了不该动的心,不需要朝廷出手,我会亲自解决你! 你明白了吗?” 老头听到蒲察蒲庙的警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刚才被猪油蒙了心,差点犯了大忌了。 老头犹如死里逃生一般立刻低头认错道:“明白明白,今日若无郎君提点,老奴险些命丧黄泉了!” “明白就好,你先下去,记得让媚儿姐过来。”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给郎君准备。” 蒲察蒲庙看着退去的身影,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道:“不敲打一番,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 次日下午,蒲察蒲庙指挥下属忙着各种事情的时候,昨夜晚上一夜未眠的宋家父子四人,此刻正在府里大摆宴席,等待刘贺的到来。 一个时辰后,就在宋家父子等的快要不耐烦之际,刘贺终于乘坐马车,提着一盒糕点姗姗来迟。 刘贺刚下马车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宋家父子四人,刘贺哈哈一笑,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宋怀承道:“刘某来迟,让宋老爷子亲自等待,罪过罪过。 刘某家贫,来见老爷子也无甚好礼相送,就这一盒糕点平日舍不得吃,今日专给老爷子带来。 礼轻情意重,还望老爷子勿要嫌弃!” 宋怀承看着已经塞到自己手里的糕点,嘴角向后扯了扯,不想要,却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道:“贤侄有心了! 老夫平时最爱这一口,贤侄能记得老夫所爱,可见贤侄情意之重啊! 此礼老夫甚是喜爱,老夫就不推辞了,门外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入内再说。 请!” “使不得,使不得。”刘贺赶忙推脱,扶着宋怀承的胳膊谦虚道:“老爷子你是长者,小侄是小辈,怎敢劳烦老爷子让道。 这传出去,这不是坏小侄名声嘛,还是老爷子先请!” 名声,要说谁都有名声,唯独你恐怕只有恶名! 宋怀承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做和睦之态。 两人几番推诿后,宋怀承见争执不过,只得勉为其难道:“好,既然贤侄一片孝心,老夫再客气就是与贤侄见外了。 这样,你搀扶这老夫,咱们一同入内可好?” “既然老爷子看的起小侄,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 “请!” 于是,刘贺搀扶这宋怀承,身后跟着宋怀承三子,一起步入客厅。 …… 第三百六十二章 联宋 宋怀承将刘贺迎进屋中,宴席过后,宋家父子在酒桌上与刘贺一番长时间的唇枪舌战。 双方经过威胁,破罐子破摔等多种方式,明里暗里的谈判后,最终双方一至达成协议。 宋家出资金与施工队,刘贺出人脉与元料供应,双方联合承包城南其中三分之一个坊市,其中宋家占据七成股,刘贺占据三成股。 如此宋刘两者经过之前一系列的事情后,终于成为合作者。 尽管双方成为了合作者,可背地里双方对这个协议都不满意。 宋家觉得自家出了大头,白送出去三成股,属于屈辱的合作,要不是为了家族大计的话,宋家绝不与刘贺合作。 而刘贺就是单纯的觉得三成少了,他不贪心,他只是想要十成股而已。 最好宋家把他家的家产都给他才算合适。 不过现在为了安抚宋家,防止宋家鱼死网破,先合作在说,等以后有的是机会是收拾宋家。 宋刘二者就这么扭扭捏捏的合作一起,接下来一段时间,各自发挥特长,专办参加竞标的事情。 不管是刘贺宋家这样的小人物,还是蒲察蒲庙这等皇亲国戚,他们在这一次中都的改建中,为参与进去分得一羹,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像宋家与蒲察蒲庙的这种事情在中都每天上演,宋家与蒲察蒲庙只是这次群狼中的一员而已。 这次中都改造的盛大餐宴,惹人眼红,全国凡有能力的都想着冲进去分一杯羹。 东厂、粘杆处对于这种事情每一天都汇编成总送入宫中。 端坐皇宫的完颜璟看似不理下事,其实中都所发生的事情,每有一件能逃不过完颜璟的耳朵。 完颜璟只不过对这种小事不想理会罢了,对别人属于珍贵无比的事情,但在他看来也就是那样。 皇帝坐拥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万事万物皆属于自己,再去贪图小便宜那就太掉格了。 说白了,在完颜璟看来,在金国,小到一花一草,大到野兽人类,土地、石头等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既然连天下万民都是属于自己的了,那他们的钱财土地同样属于自己,他们只是替自己保管借用罢了。 就像始皇帝,洪武帝一样,朝廷户部的钱是自己随时可支取的钱。 六国贵族、沉三万他们的财产也是属于皇帝的财产,他沉三万只不过是代持罢了。 当自己想要用钱的时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六国贵族的家产还不是说抄没就抄没,说让六国贵族迁家就迁家。 而现在完颜璟的想法与始皇、洪武的想法差不多。 只要自己皇权在握,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分什么你我他,那都是皇帝的。 反正现在中都接下来的规划已经走上正轨,有这闲心操中都的事情,还不如规划对夏战略了。 故,在工部竞标的同一天,完颜璟在东阁召开了一场有关于夏国的御前会议。 属于东阁宽大空旷的会议厅中,一条长达三丈的桌子摆放在最中央,两侧各有前后分六排的椅子,每一排各有六个椅子。 突兀的一声“陛下驾到”让厅内的众臣立刻警醒。 厅中所有人立刻向着门口的位置跪拜道:“臣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完颜璟说罢,便一屁股坐在最中间的龙椅上。 身后的李志博立刻将厅门合上,坐在门口的一个角落里,铺好纸笔,准备过会记录会议内容。 “坐!” “谢陛下恩典!” 众臣谢过,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同样铺好纸笔,打算一会记录陛下所言。 厅内先是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后,东阁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出言道:“启禀陛下,禀报各位同僚。 通过西北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宋军于今年二月初三在兰州以北出动五万多人,与夏军六万多人展开了一场大规模会战。 此战双方从二月初三始,一直打到二月十五止,双方十万大军大战十三天,最后不分胜负。 通过此战来看,宋军短期之内是打不上去,夏军也打不下来。 今年来,宋夏两军一直在兰州一带拉锯,双方实力各有损耗,现如今双方已无后继之力,战局以成僵持之势! 此战中宋军损失一万多众,夏军损失亦不相上下。 结合之前两军损失,宋夏自从开战以来各自损失已经不下七八万大军。 这与朝廷之前的计划如出一辙。 如果不出意外,双方打到明年出头,便可彻底完成朝廷之前计划让宋夏两军各自损失十万大军的计划!” 完颜永济说完,便将双手放下桌桉,静等别人发言。 坐在主位的完颜璟闻言,先看了看完颜永济,尔后转变目光看向兵部尚书完颜让,示意由他说说他自己的看法。 老成稳重的完颜让感受到完颜璟的目光,明白是推脱不过了,心思转动,开口道:“刚才康亲王已经说了现在的西北局势,本官在此就不做重述了。 本官身为国朝兵部尚书,那就先从兵事上说说。 在本官看来,想要灭国西北,从当前来看已经不是夏国与我们两家的事情,这是金、宋、夏三国的事情。 当从军力上讲,国朝出兵十万就可全灭夏国主力,让夏国从此一蹶不振,慢慢沦为朝廷鱼肉。 可现在西北不止有夏国一家,还有南边的宋军,朝廷贸然出兵,与宋军该如何相对,是敌是友? 不用想也知道,一旦我八旗劲旅出动,夏国在兰州的主力一定会舍弃兰州,全面回防。 届时夏军一股脑的向我而来,而宋军却在一旁休整看戏,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的局面很显然不利于朝廷。 所以在灭夏之前,朝廷先要解决宋军这个麻烦,要么效彷太祖与南国行海盟旧事,作为友军一同攻夏。 要么夏军宋军一起打,可这样一来就等于国朝同时两线开战,与宋国彻底撕破脸皮。 从军事上来说,国朝还没有做好两线开战的准备,所以最后一条不成立。 如果打夏不打宋,等朝廷灭夏以后,可以想象,宋军一定会在此期间侵占夏国原有南部所治疆域。 这么一看,不等于朝廷替宋国做了嫁衣嘛! 所以当前之事,本官认为与宋国盟约利大于弊! 一旦合盟攻夏,宋军便可替朝廷牵制夏国一半的力量,可省却朝廷不少精力。 至于两军联合攻夏期间被宋军占据的疆域,也不过在手一时,等夏国灭亡后终会为我所得!” 完颜让说完,完颜璟沉思道:“兵部认为朝廷应该联合宋国?” “陛下圣明!” …… 第三百六十三章 说客 “想什么了?” “啊!”完颜璟勐然一惊,赵崇冉的突然一问,将刚才走神了的完颜璟从思索中拉了出来。 完颜璟伸手揉了揉眼睛,想起刚刚走神之事不由一笑:“刚才想起一些事情,想的入神了。” “是吗。”赵崇冉不疑有他,趁着这会没人,赶忙说道:“臣妾与兄长前两天刚见过面,兄长对陛下调他回中都的事情很是感激不尽。 自父翁走后,臣妾难得看到兄长有如此发自内心喜悦的一天。 臣妾知道是陛下爱惜臣妾,所以将兄长调回了中都,陛下对臣妾这般好,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陛下。” 完颜璟看着挂在自己身上,一脸柔情蜜意的赵崇冉,呵呵一笑,伸手挽起一缕秀发。 轻轻拂过赵崇冉娇小的肩头,宠溺的笑道:“既然无所报答,就给朕多生几个皇子,在朕看来这就是最好的报答。” 赵崇冉被完颜璟说的怪不好意思,羞红着脸,靠在完颜璟胸膛,感受着火热的温度,不由的露出一抹安心之态。 就在二人情意浓浓之际,李志博这时小快步的快速走来,止于完颜璟三步之外,微微躬身,小声道:“启禀陛下,礼部右侍郎赵崇宪求见!” 完颜璟顿了顿身子,面露欢笑道:“快去,带礼部右侍郎入内。” “是!” 李志博继续小跑退出后,赵崇冉一脸惊喜道:“陛下是臣妾兄长要过来吗?” “朕今日专门召见的礼部右侍郎,待会你好好与你兄长叙叙旧。” “臣妾谢过陛下!” “你我夫妻不必多礼。” 说话间,李志博已经带着一身气质干练的赵崇宪走进屋内。 完颜璟看着久经风霜气息的赵崇宪,暗自满洲的点了点头,果然最是环境磨炼人。 以前的赵崇宪一身江南书生气,给人一种文柔之态,而现在的赵崇宪一身精干阳刚之气,看来这几年在雁门没白待啊。 完颜璟打量着气质大变的赵崇宪,心中不由想起刚才所思之事。 话说昨日东阁御前会议后,完颜璟以及宗王大臣,便明确了联宋灭夏的战略。 而想要联合宋国让其放下以往的成见,这赵崇宪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 完颜璟在昨日东阁御前会议完结之后,心中左思右想,最后决定以赵崇宪这个宋国宗室作为南下破冰之人。 一来赵崇宪是宋国宗室,因为其父赵汝愚的原因,赵崇宪在南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而赵崇宪以金国使者的身份南下游说宋国联金灭夏,会让南国朝臣对其有着天然的好感。 进而削弱宋国的抗拒之心,连带着会对金国略有好感。 其二,让赵崇宪南下,等于金国逼着赵崇宪给韩侂胃服软,给韩侂胃一个面子,以示金国诚意。 毕竟赵崇宪当年投金,就是因为韩侂胃逼死赵崇宪父亲的原因。 赵崇宪投金之后,韩侂胃纵是再生气发狂也无用。 因为赵崇宪有金国护着的原因,韩侂胃也拿赵崇宪没办法,只能在临安干瞪眼。 而这次金国想要联合宋国,作为有求着一方,定然属于弱势地位,赵崇宪作为使者去南国游说,被韩侂胃刁难侮辱是再所难免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完颜璟继续派赵崇宪去南方,说白了就是为了给韩侂胃出气的。 韩侂胃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爱面子,且特别自傲,狂妄自大看不起任何人。 因为韩侂胃权利心极重,入仕途以来就从未受过一件窝囊气,纵是有,也在其大权在握后,一一报复了回来。 唯一一次让韩侂胃受气之后而没有报复回来的,就是赵崇宪当年投金一事了。 可以说这件事情经过这么些年,早就成了韩侂胃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不拔,韩侂胃的面子上永远过不去。 所以完颜璟打算对症下药,你韩侂胃不就是要面子嘛,想出了这口恶气嘛。 那好我将赵崇宪给你送来,把你捧得高高的,满足你的面子,让你出了这口恶气。 而作为照顾韩侂胃颜面的交换条件,就是韩侂胃必须同意联金灭夏。 至于韩侂胃会不会同意?想都不用想,韩侂胃一定会同意。 昨天的东阁大臣能一致说出韩侂胃必然会同意话,可见韩侂胃自私爱面子的形象是多么深入人心。 老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用在金国与韩侂胃身上是最合适不过。 能让善于揣摸人心,都是老狐狸般狡猾的东阁大臣们全部一至的认为韩侂胃私情面子,大于公事里子。 这就说明韩侂胃的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以往的所作所为并非他装出来的,而是韩侂胃本身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再结合完颜璟脑海中的记忆,原时空中韩侂胃做的哪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更一步坚定了完颜璟用面子换里子的决定。 无防盗 不过想要完成这些,前提条件是赵崇宪可暂时放下以往的仇恨,隐藏心中所狠,心甘情愿的去南国做小赔罪,迷惑韩侂胃上当。 这也是完颜璟今日带着赵崇冉一起接见赵崇宪的原因。 如果说赵崇宪是说服韩侂胃的说客,那赵崇冉就是说服赵崇宪的说客。 至于完颜璟为什么不用强,而必须让赵崇宪心甘情愿呢? 到底是因为这种事情无法用强,强行将赵崇宪逼得给韩侂胃赔罪,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且失败的可能极大。 人的情绪在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被强行逼着在仇人面前转换相反情绪时,随时有可能控制不住暴露出来。 完颜璟让赵崇宪去南方,是去破冰的,而不是结仇的。 如果赵崇宪怀着一肚子气去南方,可想而知,到时候稍微被韩侂胃一刁难,就有可能当场情绪失控而爆发。 所以这种事情一定要避免。 只有赵崇宪心甘情愿,为了之后报仇,而以一种迷惑的手段去给韩侂胃赔罪,赵崇宪才能情绪不失控,继而完成任务。 其实这种方法就是一种潜意识行为,被强行逼着去南方赔罪,赵崇宪潜意识中是抗拒的。 甚至因为受潜意识的影响,会做出与事情相反的行为。 如果赵崇宪心甘情愿去南方赔罪,那么他的潜意识中会告诉他,这只是一种暂时迷惑敌人的手段罢了。 只有将敌人彻底迷惑才能报仇! 当潜意识中将向韩侂胃赔罪看做是一种报仇手段的时候,赵崇宪的情绪才能得到控制,所思所想便能向相同的方向行事。 届时任他韩侂胃如何刁难,赵崇宪自然都能一一化解。 想着这些事的完颜璟在赵崇宪行过礼后,便亲切道:“右侍郎几年未见,气度变的卓尔不凡,是越发的精干了。” …… 第三百六十四章 感化 完颜璟示意赵崇宪坐定后,不需吩咐,一旁眼尖的李志博立刻将热茶给完颜璟奉上,同时指挥一旁的小内侍,给坐在一旁拘谨的赵崇宪上茶。 小内侍将茶杯双手奉上,赵崇宪受宠若惊般接过,礼貌道:“劳烦公公了!” 小内侍被赵崇宪的热情弄的怪不好意思,赶忙道:“大人无需客气,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噗呲!哈哈哈哈!” 坐在完颜璟身侧的赵崇冉看到兄长的囧况,实在是憋的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 赵崇冉这一笑,倒是缓解了赵崇宪紧张的心情,也不由微微一笑,发现他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大题小做了。 许是感觉到了赵崇宪面对自己的不适应,完颜璟故作一笑道:“既然今天是咱们家人团聚,崇宪便无需谨慎。 一家人便要有一家人的样,今日朕不是朝堂上的天子,而是一家之主,崇宪对朕这一家之主应放宽心态,坦诚相待。” 赵崇宪端着个茶杯表情严肃,一副静听圣旨的模样,仔细聆听完颜璟所言,等完颜璟说过,立刻点头道:“臣谨遵陛下口谕! 不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天下秩序之道,此君臣上下之大义,万不可废!” 完颜璟愣了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番拉关系话,赵崇宪能上冈上线到这个程度。 并且这赵崇宪到底是认同自己话,还是不认同自己的话。 没给完颜璟多思考的时间,赵崇冉生怕赵崇宪惹怒完颜璟,立刻出言道:“兄长何出此言,陛下都说一家人了,你要抗旨不吗?” 赵崇宪明白妹妹这是表面上呵斥自己,其实是在给自己推脱给个台阶下。 赵崇宪也明白自己刚刚说话有点不对,便就坡下驴道:“回禀陛下臣意……” “好了好了,都说了是一家人,不必担心,朕又不是吃人了老虎不通人意。” 完颜璟言罢,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岔开话题道:“你之前去往雁门数年,觉得雁门一历如何,给了你何等感想?” 说起此事赵崇宪来了精锐,张口就道:“历经雁门一业,对臣来说是此身中最为宝贵的经历。 想臣之前在江南水乡之地,累积中枢,从未做过一地父母官,断事官。 此番初到雁门,对臣来说是大开眼界,甚觉事事新鲜,雁门民分习俗粗犷野蛮,与江南遵礼遵法之民风大有不同。 初上任时遇见这么一件事情,当时雁门下属两个村庄因为一条水沟而发生大规模械斗。 死伤者不下六七八人,而双方发生这种严重的争执,各自以武力对抗解决,却不烦动官府,就是吃亏也觉不报官。 启初臣刚了解此事时,还不太理解雁门百姓的想法,他宁可自己死伤相藉自己解决,也不寻求官府调节。 最后臣经过一番摸查后终于明白,他们不寻求官府是为了面子,在死了人之后还不报官,也是为了面子。 胜利的一方因为打赢了,便不想多事,所以没报官。 而失败的一方因为打输了所以觉得面上无光,不想被别人听到他们的丑事,便宁可咬牙坚持,也不想因为报官而被人嘲笑。 这便是臣在江南看不到的一幕,如果江南发生这种事情,那江南百姓一定会在官府调节无果,私下谈判破裂后才会发生这种械斗之事。 以上别与江南的种种给了臣刚到雁门时不一样的感觉,那种异域风貌,让臣痴迷其中。 可等过了一年后,臣就在不知不觉中烦躁了雁门,忙不完的公事,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桉子,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让当时的臣很是怀念江南水乡。 那段时间,臣觉得易常的漫长,那那都不如江南好。 直到去年臣终于在雁门的磨炼下静下了心,不烦不操不思不念,大有得知我命,随遇而安之态。 正是雁门之行才磨平了臣的棱角,让臣在天地之间终于站稳脚跟。”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完颜璟指点道:“怪不得区区数年让你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你能有现在的心态确实是个重大突破,以后前途似锦啊!” 听到完颜璟的夸奖,赵崇宪谦虚道:“陛下缪赞了,臣才刚立身,离立业还差得远了。” “业在天边,随缘而近。”完颜璟目光如炬道:“这几年北方得遇,现在更是礼部侍郎,对南方还有想法吗?” “以前狠不能杀光仇雠,脑海中满是仇恨,现在已经没那么大仇恨了,有机会便报仇,无机会便无机会。” “倒是看开了。” 赵崇宪情绪平静的笑了笑。 完颜璟看着赵崇宪这副模样,对接下来的话语有底了。 完颜璟这时突然转折道:“朝廷东征完结后,北方之余西北之敌了,朝廷打算明年西征,豫亲王也提前去了丰州准备,接下来只要不出意外朝廷便要开始统一大业。 天下自李唐灭亡以后,已经整整分裂了数百年啊,犹如春秋战国! 想要结束海内纷争,让天下万民过上幸福安康,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日子,就必须天下一统! 而想要天下一统,便要诛灭诛国,朕自登基以来,南征北战,东出西扩,开万里祥和,佑天下万民! 既然上天给予朕一统天下的伟业,那朕便不能辜负万民期望! 现在北方唯独夏国还在割据地方,残害生民,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剪灭党项暴政,还西北子民一个安宁永乐之世! 可朕想要做成这些,南国便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朕怕西征之际,两国狼狈为奸媾和图谋。 所以朕需要一个苏秦一样的人物,担负国家重任,前往南方说服南国与我结盟! 朕思来想去,朝中唯有你去最合适不过。 朕明白你此行前去,会遭受韩侂胃刁难侮辱,可为了国家大局朕不得不依靠你了。 朕不强逼你,去与不去朕都不会迁怒于你,毕竟你与崇冉是一家人,那便与朕同样是一家人,崇冉父亲,朕的太山,两位皇子姥爷的仇朕一定会报的。” 赵崇宪在完颜璟说过,表情惊讶道:“陛下用臣,臣自然不会推脱,但臣与韩侂胃有仇,用臣去游说,臣怕一时冲动,破坏了朝廷大局。 此等重任,臣怕是担负不起,误了陛下的大事。” …… 第三百六十五章 焦急 “有何所虑大可明说?”完颜璟好似知道赵崇宪心中顾虑一般态度温和,并未有逼迫赵崇宪之意。 赵崇宪想了想道:“臣能力有限力不从心,臣怕贸然南下,不止不能完成陛下大计,更怕与韩侂胃有仇而误了大事!” “不错,所言不虚。”完颜璟先是赞同了一下,尔后反问道:“你与韩侂胃只是个人之仇。 而朝廷与南国却是国家之仇,当此之际,用其他人去,与南国没有情意,只有仇恨,恐怕还不如你。 起码你也是南国宗室,不看僧面看佛面,成功的机会总比其他人大的多。 至于你所言能力不够,非朕不明事理,而是在朕看来你的能力经过雁门磨炼,完全可以胜任。” “这……” “若不想去,就算了,朕说过朕不会逼你的。” 完颜璟说罢,故意对赵崇宪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朕让御膳房准备了家宴,吃过后,好好陪陪崇冉再走,你们兄妹好好聚一聚。” “公事……” “公事永远忙不完,好好陪陪崇冉,她一个人在宫中与你不得相见,老是牵挂着你。”完颜璟打断赵崇宪的说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言罢,完颜璟向着门口的李志博一挥手,示意李志博快速上菜。 赵崇宪有心出言拒绝,可看到妹妹孤注哀求的眼神,心中一软,只能跟在完颜璟身后向着餐桌走去。 完颜璟感觉到身后跟上来的赵崇宪,在其他人看不到的的地方,表情怪异一笑。 想要推辞可没那么容易,朕就温水煮青蛙,用亲情道德绑架你。 …… 此刻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之地的宋国行在所临安府,正是一季最华美之际。 青山绿水共为邻,来往商贩落落不绝。 西湖白堤柳树已爆嫩芽,一派盎然春意。给这南国又添一分美色。 此刻临安府城门下,在几个兵丁的百无聊奈的维持秩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西北的战事。 临安内城,韩府。 “噔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韩府前院响起,惹得一众下人侧目相视。 这段时间西北战局僵持,相爷自今年以来就没有一天好脸色。 整天板着张脸,府上下人稍微一错非打即杀,让一众下人,整天提心吊胆,走起路来轻手轻脚,就怕发出声响,被相爷无辜牵连。 而今日这人,敢在相爷眉头上撒野,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此时正在书房内接见下属的韩侂胃,听到外面传来的吵闹声,眉头一皱,厉声喝问一旁伺候的管家道:“何人在外面如此喧哗?” 韩府管家听到韩侂胃话中的怒意,三作两步赶忙走出屋门,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如此没大没小不懂规矩,惹得相爷生气。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是枢密院机速房的李白山手里拿着一份信件,正在急匆匆的向书房走来。 “相爷可在?”由院走来的李白山看到自己熟悉的韩府管家韩群,还不等到前,便立刻发问。 韩群看到李白山脸色焦急,便不敢误事,赶忙道:“相爷在了,可是有要事?” “快带我去见相爷。” “就在书房跟我来。” 屋内的韩侂胃还没与汇报工作的下属多说两句了,就看到刚出去没多久的韩群又折返了回来,刚打算发怒,就听到韩群道:“李白山求见,说有要事要禀报相爷!” 听到是要事,无表情的韩侂胃这才暂熄怒火,说道:“让他进来!” 韩侂胃话音落下,韩群便将李白山领了进来。 李白山刚一内,不给韩侂胃反应的机会,立刻说道:“启禀相爷,北方来信,漠南有异动!” “说!” “今日机速房突然接到漠南仅存的探子来报,说是金国将理藩院尚书豫亲王完颜从彝调到了丰州。 一开始探子以为是金国正常的调动,可不想,完颜从彝到任后,金国漠北漠南各军便开始大规模调动,全部向着西北一线行动。 卑职属下得知后,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怠慢,立刻写信发往临安,可因为前段时间金国严查机速房的原因,送信之人为躲避金军追查,便耽搁了下来,只到今日才送到临安。” 李白山一口气说完,便将信件放到韩侂胃桌上,接下来便在一旁踹死等待韩侂胃安排。 “金国异动!”韩侂胃立刻起身,拿出信件缓缓展开,一目十行,不一会就看完。 过了不知多久,在众人都等的心急之时,韩侂胃终于面无表情道:“这么大的事机速房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早点送来。” “一群废物!” 李白山刚想说因为金国前番严重打击机速房的原因,北方力量损失惨重,才导致效率比以往低。 可被韩侂胃最先一骂,这些心中的想法还没说出来就又咽了回去。 韩侂胃盯着李白山看了看,又一次开口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事,一并说来。” 李白山摇了摇头道:“就此一事,余者皆无。” 韩侂胃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道:“此事不要出去,就是行宫也不要说,等本相一切探查清楚之后再通报行宫。” 说完,韩侂胃眼睛死死盯着屋内的几人,阴沉道:“本相刚才说的话,你们都记下了吗?” 屋内的几人被韩侂胃凌厉的眼神盯着头皮发麻,这会想也不想一口应道:“放心相爷,我等知道分寸,绝不会多嘴。” 韩侂胃说完便将信件收入怀中,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几人看到韩侂胃不想多言,便很自觉的缓缓退下。 等众人走后,韩侂胃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 思索起了信中之意,从信中的意思来看,金国这是有了向夏国动手的打算了。 可是现在朝廷大军正在西北跟夏国打的火热,这个时候让金国参与进来,对夏宋来说都不是好事。 金国如果真要灭夏,那朝廷该何去何从了? 是帮着金国打夏国,还是帮着夏国打金国? 这其中任何一个决定都是牵扯朝廷百年基业的大事啊! 稍微一出错,就是国破家亡的代价,一定要慎重考虑。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吴曦的烦恼 明昌十年四月初四,位于宋夏前线,兰州榆中宋军大营内,吴曦心事重重的在营中穿梭巡视。 宋军自去年进攻兰州失利后,就一直在榆中休养生息。 直到今年开春,吴曦整顿全军,选拔各部精锐之师,组建了一支五万人的主力部队。 并打算迂回兰州以北,绕过夏军乌龟壳一般的东面防线,打算从北方进行战略突破! 可偏偏事与愿违,宋军本来就不是什么执行力强悍的军队,吴曦原本打算五天迂回的计划,硬生生的被宋军低下的组织力度拖了十多天。 等到十多天之后再去迂回的时候,对面的夏军早就调整了兵力部署,吴曦精心准备的计划,还没实施便已经腹死胎中。 最后将原本快速偷袭,以强击弱的战争,硬是变成了双方硬碰硬的大规模会战。 此战中双方互有攻守,一直打了三了天,最后双方因为各自损失惨重,不得不停战退去。 就这样,双方又重新回到了僵持状态。 这些日子下来,大战没有,而小战无数,双方都拼着一口气,打算通过这种消耗战磨死对方。 原本吴曦还不着急,想着凭借国力也能磨死夏军,最后的胜利依旧归属宋军。 可前天不知临安发了什么疯,突然给吴曦下了一封言辞犀利的督战书。 要吴曦不得延误军情,应在西北快速打开局面,一定要占据战略优势,打破现今僵局。 吴曦收到这封督战书后就一肚子火! 一群屁事不懂的文官,帮不上忙也就算了,现在更是扯后腿,躲在临安对前线指手画脚,就差给他送几份战阵图来了。 在吴曦看来,后方的一群文官就是没事找事,就嫌西征大军死的不够快。 还快速打破僵局,特娘的,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想一出是一出。 夏军是那么好打的吗? 真有那么好打,战局也就不会僵持到现在了。 虽说夏国国力比宋国弱,一个宋国顶他好几个夏国,就光是四川一地的力量都比夏国强。 宋国人比夏国多,钱比夏国多,粮比夏国多,兵比夏国多,器比夏国多,光看着些纸面数字的话,宋国完全吊打夏国。 可战争不是这么算的,如果单纯的看数据就能赢的话,战争也就不会打起来了。 大家以后直接比谁财大气粗就完了,国力弱的一方直接束手就擒便可。 要真这么算的话也就不用战争了,历史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以弱胜强的战例了。 总的来说战争是不可控制的,国力强大只代表你有优势,却不代表战争必赢。 这些道理吴曦知道,可临安不知道,在临安看来,自己有着压倒性的优势,那战争就必须赢,如果不能赢,那就是前线将领的问题。 所以对临安不懂,却胡乱插手的催战行为,吴曦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尽管吴曦打心里就不服气临安,可临安到底是国朝中枢,王朝法统。 想要摆脱临安的指挥,只能在暗地里进行,如果直接在明面上拒绝,是属于抗旨不遵,是属于逆臣行径。 所以吴曦暂时不能与临安闹翻,毕竟临安催战除了在军事上不妥之外,在其他任何方面来看,吴曦都找不到合理拒绝的理由。 不能拒绝,但对明显错误的命令还要去执行的话,吴曦是显然不愿意做的。 然而当此之时,吴曦面对临安的命令却束手无策,想不到好的应对之法。 这让吴曦在榆中军营中,天天板着一张臭脸,吴曦心中的不快让身边的众人都能感受到。 故,在吴曦巡视军营,抒发心中郁闷之际,吴曦身后的一众官将紧闭口舌,不发一言,唯恐祸及自己。 吴曦一言不发,满身煞气的走在军营中穿梭巡视。 此时正好看到数百名军士排成一个正方形,手持刀枪剑戟,喊着震动人心的号子,在北风中顶着寒冷操练。 吴曦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问身后的一众将领道:“一路巡视下来,其他各部兵卒都在卧避寒冷。 而唯有此部于寒啸之时,迎接西北煞气,熬练胫骨,大展男儿英气,可知这是哪个军司的?” 听到吴曦发问,身后立刻有人回道:“启禀大帅,这是李帅的淮军所部!” 吴曦听到是淮军,不由地眼前一亮,怪不得这般彪悍,是淮军的话便能说得过去了。 毕竟淮军敢号称天下第一,若没两把刷子可当不起这个号称。 “好,今日淮军所部加餐一顿,赐酒水四千坛,让淮军儿郎们好好欢乐一场,以示本帅嘉奖之意!” 吴曦因为淮军今日掌脸,难得大方一次,挥手投足间尽显霸气。 前方正在训练的军士听到吴曦所言,各自欢呼雀跃,在一名准将的带领下齐声高呼“谢大帅赏”的口号! 吴曦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心中郁闷之气不由减少许多,更是露出一副许久不见的微笑。 吴曦一圈军营巡视下来,天色已经逐渐发暗,于是挥退众将,独自回到帅帐。 吴曦在火炉旁将身子暖热之后,便慢慢拆卸身上甲胃,刚刚脱甲完毕,就看到堂弟吴晛及徐景望二人走了进来。 吴曦一边脱鞋,一边说道:“你二人不在营中待着,来本帅这里干什么?” 徐景望虽为吴曦心腹,但到底不如吴晛与吴曦亲,故落后一步让吴晛先说。 吴晛见徐景望有退缩之态,便对徐景望暗自恼怒,面上却不得不对吴曦道:“夏军龟缩不出,营中也无甚大事,今日我与徐兄二人来找兄长是有要事相商。” 吴曦将发臭的鞋子扔到一旁,将双脚放在火炉两侧烤火,听到吴晛的话,抬起头,一副疑惑之貌道:“要事相商? 你二人有何要事,不给本帅惹麻烦就不错了。” “兄长此言差矣!”吴晛熟练的坐在吴曦身侧,表情严肃道:“听说临安给兄长来令,督促兄长出兵?” 吴曦看着堂弟,奇怪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此事本帅自有主张,你二人休要多事。 难道你们找本帅就是为了这事?” “是也不是。”吴晛看吴曦不明白,也不故作玄虚,直接道出目地:“有金国的人来找我们二人,想借我们的关系见兄长一面。” “金人?见我?” “是,金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吴曦的幻想 “什么!他们真是这么说?” 由不得吴曦不震惊,实在是吴晛所说太出乎吴曦意料了。 吴晛看着震惊到无言以对的吴曦,倒也理解,因为他一开始听到此话时,状态还不如吴曦了。 “这这这……”吴曦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吴晛看着目瞪口呆的吴曦,见其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地急道:“兄长到底如何打算,金人见还是不见?” 许是吴晛的发问让吴曦回过了神,只见吴曦搓了搓脚背,没有回答吴晛的话,而是坐在火炉旁发呆思考了起来。 一旁的徐景望见吴家两兄弟各自沉默,察觉气氛不对,便顺手拿起一旁的马扎,坐在上面静静等待了起来。 一时间帐内除了噼里啪啦的火柴燃烧声外,再无任何一点声响。 帐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三人心思各异,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呼!”吴曦长出了一口气,神情复杂道:“见一面也不是不可,但一定要注意隐秘,切记不可让除你二人之外的任何一人知道。” 吴晛闻言,有些兴奋道:“这么说兄长同意了?” “不!”吴曦表情异样道:“暂时本帅还无法决定,等见过金人后再说。” 说罢,吴曦怕二人不理解自己的深意,便仔细叮嘱道:“记住,不管如何选择,我们都不能让金人摸透底细。 更不能让金人觉得我们必须选择他们。 主动权必须握在我们自己手里,金人不是善男信女,与他们打交道要打死十二分的心思。” 吴曦说罢,吴晛与徐景望互相对视一眼,二人皆读懂了对方眼神中要表达的意思,二人各自点头对吴曦道:“我们明白兄长(大帅)的意思了。” 吴曦见二人明白自己意思,心中便放心许多,不怕其他,就怕二人自作主张。 故吴曦还有点不放心道:“记住,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跟金人有联系的事情。 否则便要大祸临头,本帅就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了。 对了,既然金人在你们营中,你们一定要掩护好金人的身份。 这样,找个理由,就说此人是咱们吴家子弟,明天晚上子时三刻,你们二人保护好金人,亲自带来此地见我。” 吴曦说完,见二人没有意见,便对二人道:“你们先回去,记得注意安全,注意掩护。” 吴曦说完见吴晛还想说什么,便不等吴晛开口,抢先道:“回去,本帅想静一静。” 吴晛见吴曦主意以定,便不好再多说什么,站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回去了,兄长告辞!” “嗯!” 在二人走后,吴曦吹灭蜡烛,躺在床上,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心中思考起了今日这个让自己心中季动的消息。 金人想要与他合作灭夏,甚至听吴晛传达金人话中的意思,是想要拉拢自己,反叛临安! 投金,这是个沉重的话题,起码之前的吴曦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不管自己怎么与临安不对付,那也是自己人内部的矛盾,吴曦自己身为忠良之后,从未想过叛宋投金。 吴曦平常想的最多的也就是割据四川,与临安貌合神离,听调不听宣罢了。 可今日吴晛带来的话,像是给吴曦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吴曦觉得以前的自己格局小了,有点小家子气! 是啊,自己拥兵十多万,治地万里,更是天府之国这等富庶之地,李家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不能,吴家也不比他李家差! 况且这四川本就是他们吴家保下来的,要没有他们吴家几代人洒血疆场保卫四川,这四川说不定早就被金人得了去。 失了四川的赵家,他凭什么立国南方! 这就等于自己家救了赵家一命,既然对他赵家有救命之恩,跟他们将本就属于吴家的四川拿回来,这怎么看都不过分! 被别人骑在头上指手画脚,哪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舒心爽快。 想到这里,吴曦又想起了那封言辞犀利的督战书,想到这里吴曦越想越气! 自己在前线拼死拼活买命打仗,还不是为了朝廷大局为重。 可临安不思量自己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反而得寸进尺,视自己这个西征主帅如无物! 更是在后方隔空指挥,将自己往死路上推! 金人说的对,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自己的根基在于川军,在于四川! 如果将川军打光了,将四川打疲敝了,自己能得到什么?自己以后要拿什么来作为依仗? 想要保住自己权势不失,投金或不可行,但与金国合作倒也未尝不可! 岳帅那般能人,为保赵家都失去了性命,自己如果打赢夏军,甚至进一步灭亡夏国,那自己能得到什么? 用屁股都能想到,如果自己真灭夏成功,那等待他的一定是功高盖主之后的猜忌与毒酒! 他吴曦绝不能冤死风波亭! 既然你赵家不仁,就别怪我吴家不义! 跟金国合作也好,既能保持实力而灭夏立功,又能有金国入局,而令临安投鼠忌器不敢动自己。 届时有金国支持,自己便能养寇自重,保持独立地位,更能抵抗临安的压力。 到时候自己在西北保持赫然地位,金宋两国为了拉拢自己,以防自己投入另一方,两国便只能对自己笑脸相迎,而不敢恶目相视。 操作的好了,未尝不可兼得两国之力而壮大自己,在左右逢源之间开吴家江山! 想到此处,吴曦从黑暗中坐起身子,哪怕四周黑暗却依旧挡不住吴曦那颗赤热激动的心! 蜀国!大西国!太祖皇帝! 幻想起自己以后的国号,以及庙号,吴曦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在黑暗中清晰可闻的怪笑,那是吴曦打开封印后的勃勃野心! 这一夜吴曦变了,他皮囊未变,但他的心变了,从臣子权臣之心,变成了王侯窃国之心! 格局变大了,他不再想做宋太尉,他想做蜀太祖! 眼光高了,他不再想南方一隅之事,而是放眼于天下,纵横四海八荒! 他唯一没变的还是自己的能力,以前是什么能力才华,现在还是什么能力才华。 人的本事并不会因为目标高大就变得雄才大略。 吴曦现在的心态就相当于一个乞丐有富甲天下美梦,却没有富甲天下的本事。 …… 第三百六十八章 西北密谋 吴晛、徐景望二人来到南大营时,天色已晚,二人一直牢记吴曦之前的嘱咐,没敢让其他人知道此事。 吴晛刚刚坐定,便立刻让徐景望去将完颜玠找来。 在徐景望走后,吴晛便挥退左右,只余自己一人在帐内等待完颜玠的到来。 亥时二刻,徐景望鬼鬼祟祟的,领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汉走进吴晛的帐篷。 徐景望先让完颜玠进去,自己则在完颜玠入帐之后,待在外面先向周围左右小心巡视了一圈。 等看到周围十步之内没有其他人之后,徐景望才揭开帘子走了进去。 徐景望一入内,就看到吴晛与完颜玠已经交谈上了。 看二人交谈的顺利,徐景望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许是徐景望的到来,让刚刚小声密谋的二人,都停了下来,待看到是徐景望之后,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吴晛先对完颜玠歉意一笑,尔后用寻视的目光看着徐景望。 徐景望对吴晛点了点头,表示外面一切正常。 得到徐景望的答复,吴晛便心神稳定,转头目视一脸大胡子的完颜玠道:“咱们刚刚说的到哪呢?” 完颜玠见吴晛一紧张忘了刚才的谈话,便提醒道:“刚刚本官与吴将军说到如何合作共赢。” “对对对就是这个。”吴晛先是赶紧点头,然后有些好不意思道:“想必贵国也知道,经过去年我军与夏军的一系列战役,让我军损失颇多。 钱粮、铠甲武器,兵员这些难题都还可以克服,却唯独战马损失之后无处可补。 贵国应该也知道,这没了骑兵打起仗来总是束手束脚,战阵之际,胜而不能尽全功。 既然你我合作灭夏,应当同心并力。 而现今友军有难,贵国支援一些战马与我们,我想对贵国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完颜玠听到吴晛的话差点笑出了声,只觉得这吴晛好大的口气。还没合作了就已经想着贪便宜。 今日若随意一开口就答应了他,那以后还了得。 所以完颜玠想着先拒绝了他再说。 “吴将军言重了,战马这东西对我朝来说也属于稀缺之物。 本官与吴将军一见如故,若本官能做得了主,那一定给吴将军一批上好战马。 可本官人微言轻,这等大事可插不上手,所以恕本官爱莫能助。 当然,若吴将军能说服吴大帅归属朝廷,我想上面的大人们一高兴,一定会给予吴将军一批上好战马。” 完颜玠三言两语就将吴晛的请求推了个一干二净,因为借口在理,让吴晛也不出什么话来。 “哈哈!”吴晛尴尬的笑了笑,便不再提支援一事,毕竟刚才吴晛也就随口一说,能不能成不报多大希望。 如果完颜玠是傻子,喜欢当冤大头,吴晛自然高兴。 现在完颜玠鬼精的拒绝了,吴晛也不失望,本就随口一说,吴晛对于完颜玠的推辞,心中早有准备。 吴晛打着哈哈,岔开话题道:“既然玠大人无法决定,那么此事以后再说。 咱们还是先说说如何合作的事。” “正有此意。”完颜玠见吴晛跳过,也便没再纠缠刚才的话,而是说起自己早已经打好的草稿:“是这样,我朝的意思是,让吴大帅配合临安会盟一事。 其实在本官来之前,中都已经派出礼部赵侍郎亲赴临安与韩侂胃商谈和盟一事。 可咱们两国的关系就是本官不说,想必吴将军也明白。” 说到这里,完颜玠停顿了一下,看到吴晛点头表示理解,便继续道:“你我两国关系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所以为防临安谈不拢,便需要吴大帅为两国和睦活动一下。 如果吴大帅在关键时刻上书临安,代表前线大军阐明两国和盟的好处,我想临安便不会再拒绝与我朝联合之事。 毕竟前线十多万大军的意志,临安要好好考虑考虑不是?” 完颜玠说罢,就静静的看着吴晛脸上的表情,以图看出吴晛的想法来。 吴晛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突然眉头舒展道:“让兄长在关键时刻上书临安助贵国一臂之力也不是不可,可之后了? 贵我两国联合灭夏,战后该如何划分国土,我朝能得到什么,或者说我吴家能得到什么? 还有,不知此次联合是否又是一次海上之盟,是否依如前番,是贵国入侵我国的前端? 这些问题如果不能说明的话,我想贵国还是暂时不要与我兄长联系为妙。” 吴晛说罢,完颜玠不由得对吴晛这个年轻人高看一眼,能在短短几句对话中便抓住问题核心,一语直切要害,此人不简单啊。 不过也正是吴晛这般直接,也让完颜玠看到了吴晛的自立之心。 这是好事,不怕他吴家自立,就怕他吴家不自立,如果吴家油盐不进,那自己还忙活什么。 “此事易耳!”完颜玠给了吴晛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尔后出言道:“既然吴将快人快语,如此痛快,那玠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然倒显得我小气。 吴将军刚才三问,本官现在就可回答吴将军! 吴将军第一问,战后国土如何划分,我也不骗吴将军,我现在说战后将夏国大部分给予尔国,估计吴将军也不相信。 那我便实话实说,战后划分按实际占领为准,吴将军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吴晛听到完颜玠这般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就像完颜玠所说,如果完颜玠刚才真说什么给予宋国大部分夏国领土,吴晛还真不敢相信。 这种吃亏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会不会做,可依吴晛对金国的了解,这种事情金国一定不会做。 现在听到完颜玠说以实际占领为准,吴晛这才放下心来。 这才是最现实的做法,毕竟谁也不会将自己流血打下来的地盘平白送给其他人。 完颜玠见吴晛没意见,便继续道:“至于吴将军问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保证的对吴将说,如果吴大帅能联合我朝灭夏,事成之后,我皇帝陛下可封吴大帅为王,节制陇蜀,世袭罔替,以备南贼!” “封王!”吴晛这一刻眼睛通红,就连呼吸都变的有些急促。 当年夏国不就是因为得到辽国的册封,进而独立建国的嘛。 当年辽国可支持李家建国,今日金国也可以支持吴家建国! …… 第三百六十九章 西北暗流 吴晛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通过神经刺痛,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吴晛这激动的表现都被坐在他对面的完颜玠一一察觉,让完颜玠心中冷笑连连,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完颜玠依旧一副赤诚之态道:“至于第三个问题嘛,这个问题我想我不说,吴将军应该也能明白。 灭不灭宋,这些与吴家何干,吴大帅授我朝册封,那便是我大金的藩王! 吴将军不会简单的以为吴大帅接受我朝金印后,临安还会对吴大帅视为自家太尉? 吴将军其实应该明白,一臣不侍二主! 既然选择做我大金藩王,那便是临安的敌人,到时吴大帅想与临安和睦相处,而临安却不一定想与吴大帅和睦相处啊! 自古以来叛变者比敌人更遭人记恨,留着宋国,吴大帅往后可有安宁日子? 别得不说,就问吴将军一句,吴大帅如果接受我朝金印,吴将军可想过十多万川军是何感受? 吴将军能投金,不一定别人也愿意投金。 留着故主在一旁时时刻刻算计着,说不定哪天下面的人就反悔了,想要重回宋国。 可吴将军想过没有,一群叛徒想要回去,总得给临安一个投名状。 谁做投名状最合适,想必不用我多说。 下面的人可以重新回去,吴大帅与吴将军,以及整个吴家能回的去吗?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吴将军,一旦归附我大金,便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那还留着宋国干什么? 让中都猜忌,让临安算计吗? 希望吴将军明白,万不可务虚名而取实祸! 既然要做我大金藩王,就要一心一意,为大金做事,万不可一心二用左右逢源。 这么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且吴将军做了藩王,向宋用兵,既能让吾皇青睐有加,又能让吴大帅麾下十多万川军手中沾了自己人的血而没有退路,只能陪吴大帅一路走到底。 所以说,灭宋与吴大帅有益,而活宋与吴大帅有害!” 说罢,完颜玠看着沉思的吴晛,微笑道:“吴将军觉得我说的对吗?” 吴晛觉得完颜玠说的在理,可这话不能说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毕竟他现在还属于宋臣,这投金的事情八字都没一撇了,就说谋害故主的事,德行有亏。 年轻人脸皮薄,不大好意思说出口,这会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是看出吴晛的难为,完颜玠便神秘一笑,也不再说此事,而是问道:“吴将军的问题,玠某都一一回复了,现在吴将军觉得玠某诚意如何? 可否替玠某引荐吴大帅了?” 吴晛见完颜璟识趣不再为难自己,一时心中居然有些感激完颜玠,便拍着胸脯道:“玠大人放心,与兄长见面一事包在我身上,一定不辜负玠兄期望。” 完颜玠听到吴晛同意,心中顿感高兴,立刻拱手道:“那就多谢吴将军了,玠某先在此谢过吴将军!” 完颜玠说罢,便问道:“那不知,玠某与吴大帅何时才能见面?” 听到这话,吴晛便谨慎道:“此事我也说不准,我看等我明天见过兄长,征得兄长同意后,再告诉玠大人详情。” “那就有劳吴将军了。” “不客气,不客气。” 二人交谈过后,吴晛便对完颜玠说:“对了。 军营之中人多眼杂,为了防止别人看出什么来,从明天开始玠大人便假做我吴家子弟,身份问题我会办妥,绝不会让玠大人暴露出去。” “倒是吴将军考虑的周全,那我便听从将军所言,明天扮做吴将军家人。” “好,玠大人从明天始,你就是吴四,是我从家中调来的亲卫家兵。” “玠某记下了。” “详细一点的信息,我会明天给你,记得一定要背的滚瓜烂熟,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来。” …… 次日一大早,吴晛早早起床,洗漱穿戴完毕后,便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趁早视察了一圈南大营。 等午时吃过午饭,吴晛留下徐景望监视着完颜玠,自己则向着吴曦所在的中营而去。 路上策马经过三刻时,吴晛便抵达吴曦的帅帐。 刚好此时吴曦在与一众帅臣商议军情,吴晛眼见自己插不上话,便在一旁等候了起来。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直到末时三刻,吴曦才处理完军中常事。 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的吴晛,见众人走后,便立刻上前对吴曦道:“兄长,家中来人了! 老太太派了吴四过来做我的亲卫,打算让我提拔一下吴四,我便将他留了下来。” 吴晛说话时特意将“吴四”两个字咬着很重。 能做到一军主帅的吴曦可不是蠢人,一听吴晛的话,便知道是他将昨晚自己的吩咐办好了。 吴曦见帐内站着十多个值岗的亲兵,明白有些话不好明说,吴晛只能暗示自己。 毕竟这种杀头的大事,哪怕是自己的心腹亲兵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这个道理吴家兄弟还是知道的。 故,吴曦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装作一副惊喜的模样道:“哦,老太太派来的人? 正好一年多没与家里联系了,老太太可派吴四带话?” 吴晛眼神飘了飘周围的卫兵,见众人都没有注意,便故意大声音道:“昨天晚上我与吴四谈一番,吴四说,家里很想念兄长,老太太时常念叨着兄长过年没去看她。” “我这不是忙嘛!” “老太太估计也知道,这么说也是太想念兄长的缘故。” 两人对话间,各自声音越说越小。 吴晛见周围的卫兵没有人注意这边,便趁机靠近吴曦肩头,压低声音道:“我昨夜与金人谈了一番,摸了摸金人的底。” “怎么说?” “金国想借助兄长之力促成金宋联合,灭夏之后能吃多少肉各凭本事。” “意料之中,还有了?” “金国确有灭宋之意!” “不出所料,还有吗?” “金国的条件是封兄长为王,节制陇蜀,世袭罔替,一如李夏事!” “哦!还真大方!” “不过这金国的藩王不是这么好拿的。 按金国的意思是,除了兄长促成金宋和盟之外,在灭夏之后,为防兄长再一次变节,金国要兄长用兵南方!” “可以理解,也不算刁难,纵是金国不说,我也要用兵南方以来打消中都猜忌,以示忠心!” “这么说兄长是同意投金了?” “唉!金国一统天下的大势以成,挡是挡不住的,与其独臂挡车,落得个身死国破,倒不如顺应天时,为我吴家谋的一份基业,最后以待天变!” “既然兄长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今晚就将完颜玠带来与兄长见上一面。” “嗯,是要带来,有些话是要当面与他独说。” “好,那我去准备。” …… 第三百七十章 西北无间 吴曦在吴晛走后,独自一人坐在帅桉后,目光目视正前方门口撒进来的阳光,心中转动,思量起投金一事的得与失。 暂时看来投金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一来可借助金国的力量抵抗临安的蚕食,二来可将临安的兵马消耗在西北。 之前因为金国没参与进来,吴曦要独自对抗夏国,那么临安的兵马便不能折损。 毕竟不管怎么说,临安的兵马也是属于自己的友军,可以帮助自己对抗夏军。 如果没了临安的兵马与援军,就凭自己麾下的川军,以一家之力对抗夏军,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况且没了临安派来的兵马,就凭借自己麾下的川军与夏军作战,到时候损失的不都成自己的人了嘛! 就是自己能打败夏军,届时川军恐怕依旧逃脱不过损失惨重的结局。 届时临安在一旁默默看戏,坐收渔翁之利,等战后说不定临安眉开眼笑的把他跟夏国一起收拾了! 这不就等于给临安做了嫁衣,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所以在金国没参与进来,或没与自己合作之前,临安的兵马是不能动的,依旧是属于自己的友军。 可现在金国要与自己合作,如果接下来谈的拢,那自己就属于金国一方了,有没有临安的兵马都无多大关系。 有了金军做主力牵扯夏军,面积剩下的夏军,只余自己川军一家已经游刃有余了,留着临安的兵马反而成了累赘。 所以得想个办法将临安的兵马拉拢过来。 能拉拢过来最好,如果不能拉拢过来就将他们除掉! 临安的数万兵马一旦折损在西北,近了说,临安在西北没了武力威慑,便会降低临安对西北的掌控,提高自己在西北的地位与独特性。 远了说,将不服自己的临安兵马除掉,等于提前减弱了南方的军事力量,等以后自己向南方用兵时,便会事半功倍。 这么一来,自己便等于干掉了临安对自己的掣肘,又稳固了自己以后在金国的地位。 至于说金国说话不算数,以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等事。 说实话吴曦还真没放在心上,麾下十多万川军就是吴曦最大的底气! 以前临安拿自己没办法,以后中都依旧不能将他怎么样。 就凭他吴家祖孙三代在四川编织的关系网,在四川可谓根基深厚,盘根错节下,绝不是一个外来户可以撼动的。 金国一旦反悔,打算鸟尽弓藏,那他金国将面临着全川皆反的局面! 他就不信金国敢有这么大的魄力来逼反四川! 最后金国为了四川不失,金国便只能安抚自己,让自己永镇四川,这便是他吴曦不怕金国反悔的反制手段! 至于陇右嘛,到时候再看,能留下自然最好,不能留下,大不了送给金国,作为缓和双方的关系的礼物。 毕竟陇右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地盘,送给金国也不心疼,反正只要能保证四川不失就可。 只要四川不失,那自己这个蜀王就能一直安稳的保持下去。 用赵家的利益换取自己再上一层楼,不可谓不妙也,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也! 思考过后的吴曦心情颇好,一连吃了两碗米饭充饥,午饭过后又在营中巡视一圈消食。 …… 晚上,营中士兵除了巡逻值岗的之外,大部分已经歇下。 白天回去的吴晛,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便带着已经化名吴四的完颜玠,摸黑来到吴曦的军帐。 吴曦用过晚饭后,便挥退四周亲兵,自己一人独自点上蜡烛,在军帐内等待完颜玠的到来。 戌时二刻,吴晛带着完颜玠抵达吴曦军帐。 完颜玠对吴曦的第一印象颇好,只觉得吴曦神态丰美! 白净的脸颊,整齐划一的短胡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端是一幅好皮囊! “见过吴大帅!” 在完颜玠观察吴曦之时,吴曦同样在观察着完颜玠,那一幅满脸络腮胡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怎么说了,吴曦对完颜玠的第一印象便是武夫粗人之态。 可马上又觉得不对,哪有粗人做说客的,差点被他的外貌骗了过去。 吴曦不由在心中提高警惕,对于完颜玠的问好,回应道:“想必这这位就是完颜玠使者?” “正是在下!”完颜玠对这吴曦微笑拱手道:“早在中都就耳闻吴大帅之名,心中敬佩万分,早就想与吴大帅相交,一睹吴帅真容! 今日不负有心人,终于与神交已久的吴帅相遇,解玠某遗憾。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相遇,见吴帅英雄本色,一时心中惊为天人!” 尽管吴曦知道是完颜玠在拍自己马屁,可心中还是忍不住高兴,面露喜色道:“玠兄言重了,吴某能与玠兄相识相交,是吴某的缘分。 吴某以在帐中略备薄酒,为玠兄迎风洗尘,玠兄请入内!” “既然吴帅相邀,玠某自然不能推辞,吴帅请!” “请!” 三人一时见面相谈甚欢,各自入内坐的一面,吴晛手脚麻利,不等别人吩咐,先替二人蒸上酒水。 三人说过一阵各自吹捧之言后,吴曦给吴晛打了个眼神,吴晛便最先切入话题道:“玠大人昨日与我交谈过后,我与兄长已经交谈过一阵。 不过我兄弟二人还有一些不明之处,还望玠大人解惑。” “哦?”完颜玠放下快子,疑惑道:“吴大帅与吴将军还有何不明之处,但可问来,玠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吴晛挑开话题后,便没在发言,而是由一旁的吴曦说道:“吴某昨日听得内弟所言。 说是如吴某能促成金宋和谈,中都便封吴某为王,不知此言可对?” 完颜玠心中一叹,暗道果然,他没来之前就知道吴曦会问这个问题。 “吴大帅此言对也不对,封王一事,已经由陛下亲笔御批,东阁归档,此事定然做不得假。 不过这封王一事肯定不能在当前受封。 不管怎么说我朝与临安在灭夏之前不属于敌人,有可能还会成为盟友。 当前如封王不止会破坏两国和睦,更会让吴大帅难做,恐怕临安恼羞成怒之下,会直接与大帅和我朝开战! 这不是得不偿失给夏宋联合创造机会嘛? 故,本朝的意思是,封王一事等灭夏以后,在寻得机会,大张旗鼓的授吴帅为王! 吴帅觉得可行?” 完颜玠说罢,吴曦与吴晛二人各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的了认同之意。 吴曦心中主意一定,便应道:“倒是吴某急迫了,失了心智。 那一切便依中都所言,等灭夏之后,再向世人挑明一切!” …… 第三百七十一章 信号弹 就在西北暗流涌动之时,远在中都的完颜璟在说服赵崇宪南下之后,便于中都闲下心来。 难得闲下来的完颜璟便想着自己有段时间没出去走动了,想借此难得机会出去走动一番。 远处耗时日久不适合去,倒是中都附近可以御驾亲巡一番。 而位于改名密云的古北山大营倒是正当适合,正好视察一番八旗劲旅的战备情况。 这次的西征可与之前几次不同,这次西征,女真、蒙古、汉军共二十四旗,以及绿营都要出动参战。 且一旦开战,起码七八年内不会在停战,因为这一次完颜璟打算在灭夏后,马不停蹄直接开启南征的大序幕! 届时与南宋的战事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 所以二十四旗与绿营的配合要提起准备好。 想做便做,完颜璟一刻也不耽搁。 完颜璟在向朝中表达意思后,于明昌十年四月十六日,完颜璟携带文武重臣,大内侍卫等一千余众,出中都城,亲赴古北山大营! 古北山大营建立于直隶密云一带,自从建立之初,就一直是中都附近驻军最多的一座永久性军营。 从明昌维新以来,古北山大营一直保持着十多万兵马的规模。 经过数年的发展,此时的古北山大营已经发展成了一座大型城镇,占地面积一点也不弱与一般的城池。 整座古北山大营共分成五座相连又分割的凵字形大营。 因为古北山背靠崇山峻岭,故除外围的三面是用土坯堆砌成一丈多高的土墙外,北面一带皆以山脉为屏障。 整个古北山大营共占地十平方公里,已经跟一座州城或省城差不多大小,其中营地的长宽有七八里之距。 古北山大营共驻扎五旗兵马,其中分别为完颜乞奴的蒙古正红旗,完颜赛也的吐蕃正蓝旗,易郡王完颜从宪的吐蕃镶红旗。 以及女真正白旗和汉军正白旗。 其中女真正白旗驻军最北面靠山的大营,汉军正白旗驻军西面的大营。 蒙古正红旗驻军南面大营,吐蕃正蓝旗驻军东面大营,吐蕃镶红旗驻军中部大营。 因为古北山大营平时驻军六万战兵与四万多苍头,故在古北山大营中,大部分建筑都是毡包,以及少量的土坯房。 用毡包是因为在北方毡包对风沙寒冷的防御比帐篷强。 且在毡包内盘上火炕,在冬天时倒也不弱一般房屋的御寒温度。 皇帝要来视察军营的消息,打几天前起,古北山的高级军官就已经得到消息。 于是等完颜璟抵达古北山的前一天,古北山的高级军官才将这条消息下传全军。 在皇帝未来时,提前打扫全营卫生,收缴武器,以及准备迎接皇帝的仪式。 已经是蒙古正红旗参领的额尔巴拉,自从上司那里收到来皇帝视察的消息后,激动的一整晚没睡好觉。 皇帝啊,那可是他为之效忠捐躯的精神支柱啊! 以前只是听过,何时目睹过真龙天颜。 这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抓住,若能进入陛下的法眼,以后定前途似锦! 开会回来的额尔巴拉,立刻指挥麾下士兵,将自己所部的营帐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尔后便让士兵全部换上新装,将战马拉出来,于前一天抓紧练习骑兵所需的各种阵型。 额尔巴拉打算在陛下视察时,最好能脱颖而出,一举夺得陛下目光。 这一晚上额尔巴拉与自己麾下士兵一起洗过澡后,便早早入睡。 天一亮,便集合麾下士兵,各自牵马执鞭,与其他友军部队一起配合,列队成一个个百人左右的阵型。 在清晨的露水中,迎着朝阳,静静等待皇帝的到来。 …… 己时六刻,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 接下来还不等军营门口的士兵踮起脚尖去看。 就见不远处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一群打着八色旗帜的骑兵,最先策马向军营而来。 开路的数百名大内侍卫骑兵,来到军营门口后,各自冷着脸,不发一言翻身下马,占据四周左右的制高点与紧要路口。 紧接着,一众大内侍卫卸了营中士兵的护卫任务,而由中都来的大内侍卫接管。 站在营门口的数百名古北山军官,看着眼前大内侍卫蛮狠的一幕,平常狂妄的众人,在这一刻却没有一人胆敢出来阻止。 一众军官各自正直身板,目视前方,对于周围明显防备他们的大内侍卫一丝怨言也不敢说,皆做出一幅没看见之态。 不过一会,又从路边出现一众打着八色旗帜的骑兵。 这伙骑兵马不停蹄,到达营门也未停足,直接策马入内,向着军营深出而去。 站在军营门口的一众军官明白,这后面来的一伙骑兵是进去查看里面有没有叛变,埋伏等危险情况了。 要是军营内部情况不对劲,这些后来的骑兵,便会向天空打出信号弹,提示御驾有危险,然后御驾会直接远路返回。 听说这信号弹还是陛下指示皇家武器厂发明的呢。 其实这些军官还真想错了,这信号弹还真不是完颜璟指示研发的。 当初完颜璟只是指示下面的人,看能不能研发火炮或火枪之物。 结果等工匠们领了皇帝下达的任务,欢天喜地的去研发皇帝口中一炮能打数里的武器时。 却不成想,受限于时代的制约,以及各种条件的不成熟,工匠们耗费无数精力,经过数年后,火炮火枪没制造出来。 倒是在不经意之间,造出了跟后世烟花差不多的信号弹。 当然,一开始肯定不叫信号弹,此物被工匠们称作窜天炮。 不过被完颜璟了解后,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改名信号弹。 并研发出各种不同的颜色,所代表不同的含义,作为军事信息指挥用品。 然后皇帝都叫信号弹了,那自然以皇帝的话为准,就从窜天炮就叫信号弹了。 至于此言代表何言,朝臣们不需要了解,也不会吃饱了撑得跑去问完颜璟:为何叫信号弹,是什么意思? 没人那么脑残去问这种话,毕竟皇帝说的话最大! 不要说给物件起名了,就是给漫天神佛改名,或重新创造一个神都没问题。 至于名字中代表的是何含义,这重要吗? 这一点都不重要,皇帝叫什么,就叫什么,世人跟着叫就是了。 就像陛下所说,世间本没有这个名,但自己起了这个名,从今往后世间就有了这个名。 完颜璟怪异的说词多了,慢慢的朝臣也就习惯了陛下口中经常冒出来一些从未听过的词语。 在金国朝臣看来,自家的陛下就跟汉武帝、王莽一样,就爱创造一些新的地名与物名。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古北山视察 午时许,完颜璟在大内侍卫的护送下来到古北山大营,在响彻天地的万岁声中,完颜璟缓缓走下龙辇。 好家伙,放眼望去,入目跪倒一片,人山人海般的场景,直冲完颜璟脑海。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不过以前顶多万人跪拜,而这次却是十多万人跪拜! 这种放眼望去世界皆臣民臣服的震撼场面,让完颜璟终于明白何为皇帝、何为天子,何为天下之主! “平身!”完颜璟一句简单的平身,便让周围的群臣激动的浑身颤抖不已。 等到传令兵将完颜璟的话传遍全军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不过在此期间,完颜璟并未闲着。 先是和蔼的与古北山的高级军官们依次见面,交谈鼓励两句,让众人对自己这个皇帝有个难得的认识。 旁边的易郡王完颜从宪,最先开始给完颜璟依次介绍其麾下吐蕃镶红旗的高级军官。 并在前方带路,让完颜璟一一视察营中粮草,武器库,马厩,伙堂,训练场等设施。 平常高高在上,高傲无比的易郡王完颜从宪,这一刻在完颜璟面前就如同献媚小吏一般,替完颜璟介绍着军营事务。 “陛下请看,此粮仓东西长四五里,南北宽三四里,平时屯粮五十万石,可够镶红旗数年之用!” “这是战备粮?” “陛下圣明!” 完颜璟看着眼前宽大无比的仓库,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粮食,所有粮食都被装在土黄色的麻袋中,用木板间隔成一个个粮池。 完颜璟带着一众官员走入粮仓,用手捏了捏厚实的麻袋,手中的触感告诉完颜璟,这些麻袋里面是货真价实的粮食。 随后完颜璟看到在离地面大约一米高的地方,在木板上都画有一条白色的线条。 看着粮池中超出线条的许多的粮食,完颜璟欣慰道:“不错,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只有充足的粮食才是保障我八旗劲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行天下的基础! 这条线,就是我军的安全线,一定要保持军粮的储存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得低于这条线! 如果低了这条线,是要出大乱子的。” “陛下圣明远虑,臣自监军以来,一直在督促储蓄粮一事,这几年间储备粮从未低过这条线。” 完颜璟看着表功的完颜从宪,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话,接着对一旁的康亲王完颜永济使了个眼色。 完颜永济看到陛下的眼神后,立刻理解,随即指挥一众大内侍卫抽查麻袋中的粮食。 数十名大内侍卫得到完颜永济的指示,立刻分组走到一个个粮池边,抽出佩刀,对这随意选择的麻袋刺了进去。 不一会又抽出刀,随即从麻袋里面流出黄橙橙的粮粒! 完颜璟身后的一众官员看到这一幕,心思各异。 中都来的官员一个个稳定心神,看好戏,不管能不能抽查出问题来,与他们都没多大关系。 而古北山大营的军官,除了一开始勐然紧张外,接下来便放宽了心神,心中无鬼,便不怕半夜三更鬼敲门。 麻袋里装的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又不是沙子,底气十足,也不怕皇帝抽查。 随着时间流逝,完颜璟越来越满意,数十名大内侍卫从粮仓前方一路抽查至后方,所过之处麻袋中流露出的都是粮食,而不是沙子。 窥一斑而知全豹,大内侍卫的抽查都是随机应变的,古北山大营的军官他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还能蒙混过关。 除非他们能提前知道大内侍卫要抽查哪些麻袋,或者粮仓中全是真粮食,而不是滥竽充数的沙子等物。 只有这样才能在大内侍卫的随机抽查下,全部合格。 否则在这种随意抽查下,总会露出马脚。 而现在一路抽查下全部正常,这也证明粮仓的粮食并没有弄虚作假。 至于少部分陈粮,这都是正常现象,毕竟是储备粮,既然是储备粮,那没有陈粮才是怪事。 视察过粮仓的完颜璟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却用力拍了拍易郡王完颜从宪的肩膀,表示亲近。 被完颜璟这么一拍,完颜从宪兴奋下,感觉全身骨头都轻了二两。 暗道自己以前忍住诱惑,大力整治军中贪腐果然没做错。 事实证明歪门邪道只能逞一时之快,而无法保持一世之雄。 三品以上大员,已经脱离了低级争斗升职,或贿赂阿谀逢迎的升职方法。 所有三品以上大员升职时,看的时自身本事与政绩,想要升职便要走正道,歪门邪道是走不同通的。 完颜璟不理在一旁暗自得意的完颜从宪,毕竟他又不是完颜从宪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完颜从宪心中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完颜璟又去看了武器库,武器库的大体设施与之前的粮仓差不多。 毕竟都是用来储存东西的,只不过所储存的内容有差别罢了。 武器库唯一与粮仓不同的地方,在于武器库的防卫设施要比粮仓的防卫设施要齐全,要好过粮仓许多。 武器库外的围墙是用砖石建造而成,大门都是铁的。 每一次开关大门,都要六名士兵同时推动才能打开、关闭。 从这些表面的东西就能看出军营对于武器库的重视。 伴随完颜璟一同走入武器库的完颜从宪,这会如同一只勤劳的蜜蜂一般,替完颜璟介绍着武器库中的各种武器铠甲。 武器库中除了个别平常不常见的武器外,大部分武器完颜璟都了解。 毕竟冷兵器时代的武器装备又不像后世热武器一样分多种类,多型号。 就这一会,完颜璟已经对武器库中的各类武器都过了一遍眼。 等到一众大内侍卫穿上棉甲,拿上武器各自对战实验合格后,完颜璟便结束了对武器库的视察。 接下来完颜璟又来到马厩,也就是专门养马的地方。 从中都带来的马夫,皇家牧民,大内侍卫中的骑兵等,分三伙人一同检查战马的肩高,战马建康与否,以及各种战术动作。 一整套下来,虽然耗时长久,但从马群中跳出来的一百多匹战马却依旧合格。 等到最后一站,便是观看中军士兵的操练,与各军种配合。 ……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古北山演练 北风吹动,战马嘶鸣,旌旗蔽日,杀气腾腾出九逵。 此刻古北山大营中,一万多从全军中选拔出来的士兵,按各自军种组成一个个方阵! 完颜璟负手站立在点将台上,目视着校场中煞气可冲动云霄的军阵,心中顿感豪迈! 一阵北风吹过,吹的八色龙旗呼呼作响。 好在今日天公作美,虽然日头高照,但时不时吹过的北风缓解了士兵身上的闷热。 校场内身穿棉甲的五旗士马,按各旗所列分成五个方阵。 女真正白旗骑步混合列于中央,汉军正白旗弓弩手、刀盾手、长枪手等步兵种类列于北方。 蒙古正红旗全部以轻骑兵列于南方。 吐蕃正蓝旗以轻骑兵列于西方,吐蕃镶红旗同样以轻骑兵列于东方。 完颜璟身侧的完颜从宪得到完颜璟的示意后,便挥动旗帜,下达变阵的命令。 霎时间,一万多人的五旗军阵,立刻整齐划一,干净利落的变换阵型。 最后五旗合一,分别由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左右两翼分别是弓箭手跟弓弩手,周围一队队骑兵策马游走。 看着执行命令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的军阵,完颜璟身后的一众文武官员情不自禁的点头赞许。 看着一个个膀大腰圆,各种战术动作信手拈来,变换阵型一切如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士兵,不得不承认八旗真乃国朝支柱也! 等观看完五旗协同演练后,接下来各旗兵马回归各营,完颜璟等人从一座座军营穿梭而过,视察各旗单独演练情况。 整座古北山大营中,木栅栏环绕,毡包如星光密布大地。 壕沟,拒马阵,鹿角,陷坑,了望塔,箭塔,马厩,储粮房,储水房等设备齐全。 每一旗的营地皆按相同标准建造。 “陛下请看,这是我女真正白旗的勇士,他们正在操练步阵。” 完颜璟听闻完颜从宪的介绍,便朝自己眼前的校场看去。 只见有不下一千余名身穿白色棉甲的士兵,正手持盾牌与大刀,与手持弓弩、长枪的的士兵,正配合练习防御与突进! 完颜璟看了一会,忍不住问一旁的完颜从宪道:“易郡王,朕看既然是我女直子弟,为何操练时只有步兵,而没有骑兵了?” 完颜璟这么问,实在是被眼前的一幕弄蒙了。 女真旗又不是汉军旗,按理说女真旗应该是骑兵步兵一起配合操练才对,又不像汉军旗,只操练步兵就行了。 可眼前的女真兵却只操练步兵,而不操练骑兵,这明显与女真旗的战术装备不符,故才有了这么一问。 完颜从宪看着一脸好奇的完颜璟,心中得意好笑,却不敢表达出来,只能强忍着笑意替完颜璟解惑道: “陛下圣明,女真正白旗确是要骑步合练。 不过练习之时会在下午合练,而早上时是分开练习的。 现在是步兵练步兵的,而骑兵练骑兵的。 若陛下现在就想看步骑合练,臣现在就为陛下展示合练之法。” 完颜璟听闻完颜从宪的解释,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啊! 分开练习然后再合练,嗯,这个方法不错。 倒是朕之前想差了,不过朕今日确是想看一番我女直子弟的步骑合练,你准备一下。” “臣领旨!”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完颜从宪断然不会拒绝,毕竟皇帝最大,任何规矩遇到皇帝时都可以更改。 完颜从宪也不会头铁的去阻止皇帝更改演练规则。 否则当初在细柳营说披甲而不能行礼的周亚夫就是完颜从宪的下场。 毕竟在当下时代,当兵属于吃皇粮,吃皇粮了那就是皇帝的兵马。 既然是皇帝的兵马,那皇帝下发的任何命令都要一丝不苟的去执行,不能分对错,也不能让皇帝按着将军的意思来做事。 如果哪个将军敢这么做,那他就是妥妥的逆臣贼子。 而当初的周亚夫就这么做了,让皇帝按他的意思行事,所以他最后悲惨的结局,也有他自身分不清政治敏感的原因所在。 完颜从宪不再去纠结这些政治问题,转头便吩咐一旁的下属立刻执行步骑合练。 没让完颜璟多等,两刻时后,一千余左右的正白旗骑兵策马来到校场边缘。 在完颜璟等人的注视下,开始与校场上的步兵合练。 一千名骑兵分成以两百骑为一个组队的锥形骑兵阵。 五个分开的锥形骑兵阵中,每个阵型中二百多个身穿白色棉甲的轻骑兵。 这些轻骑兵先是组合在一起,尔后又分开,然后在领头的左领一声令下,各自慢慢骑马小步跑动起来。 在经过一阵助跑之后,左领下令,旗帜兵传达命令至全军。 在完颜璟等人的眼中可显然看到,骑兵的马速加快,如五支长枪一样,突进了一堆稻草人之中,然后快速从步兵两侧掠过。 返回身,一千名骑兵各自分成五百人一个队形,伴随步兵左右两翼,缓缓向前推进! “杀!” “杀!” “杀!” 在离靶场一百步时,步兵弓弩手最先射击。 边走边射,经过三轮箭雨后,弓弩手有条不紊的后撤,步兵刀盾手上前护卫,而骑兵依旧于两侧游走。 此时已经接近靶场五十步。 这时,等步兵顶着盾牌近前之后,位于步兵两侧的骑兵终于开始动手。 步兵两侧游走的骑兵,在远处之时,先是策马奔腾,与步兵拉开距离。 然后分成五十人一小队的战术,分别向着靶场两侧冲锋! 等这些骑兵到达三十步距离时,双手放开缰绳,开弓搭箭朝前速射。 射完两轮箭雨,在近前之后,不做停歇依次从两侧掠过,同时用马刀骑砍。 等再次从草人两侧冲过之后,这些骑兵又分散成一伙,围绕草人一圈,奔走骑射。 而同时在后方的步兵已经跟上,到达靶场草人跟前。 步兵中在于盾牌之后的长枪兵,齐齐大吼一声,在前方的盾牌兵左右散开之后,如狂风暴雨般向着草人堆冲去! 在长枪兵第一波冲入草人堆后,刚才四散开的刀盾兵立刻抽出大刀紧随其后,形成两三人一队的阵型,与长枪兵配合冲阵! 等演练到这种程度时,已经观看了半天的完颜璟等人已经明白,枯燥无比的演练要结束了。 虽然演练看起来沉闷又枯燥乏味,在不懂的人看来犹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没有任何意思。 可这些演练正是检验一支部队强与弱的最直观表现。 能披着厚重的甲胃,在长枪兵、弓弩兵、刀盾兵、骑兵等多兵种协同配合默契,能在演练中不出一点错,就是夏军、宋军都不一定能做到。 …… 第三百七十四章 密云演习 登高望远,一座黄土小山坡上,配合完颜璟观看绿营八旗演习的文武众臣,这会看着下方狼烟四起的山头,与骑兵疾驰趋起的飞扬尘土,倒真有那么一丝战场的气氛。 按照这次兵部拟定的演习规划,从直隶绿营出动六千步兵,一千骑兵,共七千余人作为防守方扮演夏军。 而八旗与山西绿营共三千人作为进攻方,其中扮演进攻防的八旗共有一千余骑兵,山西绿营有两千步兵。 这次演习的地点就在密云山地中,选择了一处环境与西北相似的地方作为双方攻防之地。 这次集合绿营八旗联合演习,就是为了检验八旗与绿营的配合作战能力。 目前作为扮演夏军的直隶绿营,在其直隶绿营提督丁国珍的指挥下,占据两处峰脉,布置壕沟、拒马阵、鹿角、陷坑于半山腰以及山底之处。 六千步兵,分为两部各自占据一面峰脉,以为掎角之势。 最后的一千骑兵被丁国珍布置在后方,作为最后的杀手锏。 而对面负责进攻的一千八旗与两千绿营,则在一名八旗都领的指挥下合军一处,以步军在前,骑兵在后的方式最先对西面的山坡发起试探性进攻。 演习双方的武器均为木制武器,箭头以及枪头上缠有布条,沾上白灰作为记号。 演习双方要害部位沾有白灰者,便会被一旁兵部临时组建的监察员,裁定为阵亡或受伤退出战斗。 尽管这种方式原始麻烦,且漏洞很大,但这也是当前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就在完颜璟等人于山头观看的同时,下面各支演习部队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参与演习的部队人数加起来多达上万人,庞大的演练场实际上依旧是不足以呈现出真实情况。 作为一场野外攻防战,假定的是双方同时发现了对方的存在,然后金军主攻,“夏军”主防。 金军攻上山头,砍掉“夏军”将旗便为胜利,而“夏军”只要能保持阵地不失,守住阵地四个时辰便为胜利。 此时,将自己军帐安扎在西面峰脉的直隶绿营提督丁国珍,这会背着手,围着眼前简陋的沙盘,对一旁的一众下属道: “敌人现在合兵一处勐攻西面,光凭西面的三千守军很难守住阵地。 本提督欲派骑兵绕后,等敌军进攻到山腰之时,从侧翼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说罢,丁国珍环视一圈,看着脸色沉重的下属,说道:“各位觉得本提督此策如何?” 一众直隶绿营军官听到上司所说,各自互相看了看,皆没敢说出不同意见。 就在丁国珍以为众人都赞同,要下达军令之际,人群中的一名年轻游击突然出言道:“大人且慢!” 突兀的声音,让帐篷内的众人皆注意到了这名发言的游击。 丁国珍看着这名出言的年轻将领,心中不满,略微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叫停本提督,可是有不同见解?” 那名年轻的游击这时走到沙盘之前,先是对着丁国珍拱手道:“卑职通州游击姜晨见过大人!” 尔后姜晨手指沙盘中代表八旗的军旗道:“刚刚大人所说,卑职确有不同意见。 大人提出骑兵绕后之法,卑职认为不可能成功,甚至会将我部一千骑兵全部葬送在下方!” 姜晨之言,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众人皆以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只觉得此人心直口快,胆子够大,胆敢当众反驳提督大人的决策,不管怎么说,以后肯定没前途。 众人虽然心中嘲笑姜晨的做法,但却不会说出来,一个个紧闭口舌,静看事态发展。 丁国珍勐然听到此人如此反驳自己,面露不快,有心呵斥。 但想起皇帝在观看此战,不想给皇帝留下不听言路,刚愎自用的坏形象。 故,黑着一张脸,打算听他说完,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过后定要叫他好看。 “哦?既然你认为不妥,那你便说说为何不妥,又该如何部署?” 丁国珍心中的弯弯道道姜晨自然不知道。 在听到丁国珍谦虚纳戒后,兴奋之下,放开嘴角道:“启禀大人,卑职说大人之法不成,是因为我部所遇敌人不同。 若对面是一般之敌,大人之法自无不可,可现在我部遇到的可是女真八旗啊! 虽然只有一千八旗兵,但也不是我部区区一千绿营骑兵可以抗衡的。 请大人试想一下,等我部一千骑兵绕后进攻敌军后方一千八旗时,一对一的情况下,可能敌的过如狼似虎的八旗兵? 不用想也明白,根本敌不过,而敌方前面有两千山西绿营拖着我军,我军无法在一时半会之内赶到支援。 而敌军只要用山西绿营拖住我们,八旗兵便可在短时间之内击溃我军绕后部队! 等我军丧失了这唯一的骑兵之后,我军就在无一点反制手段了。 失去骑兵之后,接下来便只能防守了。 可守久必失,我军被敌军牵着鼻子走,打起来终归束手束脚,无法使出全力! 所以卑职说大人刚才之策不通矣!” 姜晨话音落下,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姜晨,将姜晨看的怪不好意思。 丁国珍不由地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刚才被打断的不满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会心中只有庆幸。 今日多亏了姜晨劝戒自己,否则真按自己刚才的思路指挥的话,恐怕一场大败就在眼前。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打了一场败仗,给皇帝与诸位中堂留下一个无能的映像,以后纵是不被重视退居二线,那也别想再进一步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因为一场演习而被判了刑,以后无法在进步,这是丁国珍绝不想看到的。 那种没了权利,被别人所遗忘的感觉,丁国珍绝对不允许发生。 这场演习中的夏军主将,可是他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得来的。 本来用政治利益交换来演习中的夏军主将一职,就是为了在演习中好好表现,让皇帝记住自己,为将来能参加西征南征所做的准备。 可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无法进步,甚至是被朝廷所遗弃,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至于姜晨落了他的面子之事,在大是大非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如姜晨能在此战中助自己得胜,纵是让姜晨再落几次面子都无妨。 …… 第三百七十五章 绿营规划 观看完演习回来之后的完颜璟,抽空又去了视察了一趟密云附近的绿营兵马。 一圈巡视下来,对于绿营的状态,完颜璟说不上失望或满意,昨日绿营八旗联合的演习,虽然最终以绿营失败而告终。 可绿营在演习中的表现中规中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总得来说属于合格,毕竟绿营属于半野战半治安兵马。 绿营装备上除了常见的刀枪弓箭之外,多数绿营兵都是穿布衣或简单的布甲。 至于皮甲只属于少数绿营精锐的装备,更好一些的棉甲以及铁甲都属于军官装备,以及一些高级军官的亲兵所穿戴。 或许对上宋夏两国的主力精锐或力有不逮。 但对上夏宋两国的地方杂牌军,绿营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完颜璟对于接下来绿营的规划,是属于后方守备镇压力量。 到时候八旗负责前方进攻打仗,绿营跟在后头负责接收新占区的治安防守。 这样一来便可节省八旗负责后方的兵马,将好刚用到刀刃上。 八旗才能发挥出一支机动兵马的威力,在运动战中三个宋军都不够八旗打的。 搞不起后世的机械化部队,钢铁洪流,那就搞个十三世纪的机动化部队战马洪流,倒时候横推南国,马踏天下! 这也是今年以来,完颜璟对绿营多加重视了的原因,虽然做不了主力,但做后方守备力量还是很好用的。 现在金国有三十万左右的绿营兵力,等打完西夏,估计还能添加十多万西夏降兵组建的绿营。 到时候进攻南宋的时候,金国就有四十万的绿营,三十万的八旗,全国共高达七十万的总兵力。 届时十万八旗加二十万绿营,共计三十万兵马将会成为接下来的南征主力! 还有吴曦的十万川军,这样一来南征兵力就是四十万! 如果再算上漠南漠北蒙古王公的编外兵马,以及苍头,民夫壮丁等,人数分分钟破百万! 百万大军过长江,将不再是幻想! 这力度可比原时空的蒙古南侵的兵力还要庞大。 毕竟原时空长年拉锯的金蒙两国将中原打烂了,蒙古开国之初那种如日中天的势头已经被金国磨的差不多了。 等蒙古南侵的时候,中原不止没能成为蒙古的助力,反而成了蒙古的累赘。 再加上蒙古精锐老兵大部分都折损在了日积月累的金蒙战争中,所以蒙古几次南下的时候,兵力根本多不起来,只能用质量来弥补数量上的差距。 而兵力稀少的蒙军经常东奔西跑,根本无法扩大胜利之后的战略优势,无法对南宋形成一击毙命的战果! 这也是南宋可以坚持那么多年的原因所在。 如果没有金国在前方挡着,替南宋消耗了一波蒙古军力的话,就凭南宋拉跨的军事力量,遇到锋芒正盛的蒙古绝对一波跪。 在金国丢了北方辽东等地,凭借半壁江山,还能两线开战压着南宋打。 连蒙古一众开国将领都带不动的盟友,从这就能看出南宋的军事力量是真的拉跨,说是古代最垫底的军队,是一点也不夸张。 就连被称为可比肩岳飞的孟拱,在没有蒙军帮忙的情况下,都被武仙军团多次击败,甚至打的孟拱一人弃军而逃。 最后还得借道蒙古,借蒙古之力,在三峰山一战彻底歼灭金国最后一支主力。 可以说看似蒙宋联合覆灭金国,其实不然,从野狐岭开始,到三峰山一战,金国的所以主力部队都是葬送在蒙古手中的,与南宋关系真的不大。 如果没有蒙古帮忙,就凭宋军一家,不要说主动出击击败金国了,就是防守,有时候都防不住金国的进攻。 每一次金国在北方抵抗住蒙古之后,兵马向南调动南征的时候,宋国基本上败多胜少,被金军打的抱头鼠窜。 每一次都要靠蒙军救援,宋军才能摆脱被金军一路打穿的风险。 如果要从历史中找个比喻的话,那金国跟明朝很像,宋军跟李自成等农民军很像,蒙古则跟清军很像。 每一次金国在南方势如破竹,打的南宋无抵抗之力时,蒙古都会从北方进攻金国,牵动金国南征主力回防,进而让南宋有喘息之机。 等金军撤回北方,南宋站稳脚跟后,再从南方骚扰金国,让金军在南北方疲于奔命,顾了这头,顾不了那一头。 这就跟清军进攻明军一样,每一次等明军快要歼灭农民军的关键时刻,便会扣边入关,牵动明军主力回防。 可以说,要是没有蒙古这个王者选手带飞宋军这个青铜选手的话,宋军给他一辈子都别想打败金国。 不是金国太厉害,是宋军太烂了。 烂泥扶不上墙这句话就是宋军的真实写照。 至于后来宋军抵抗蒙古多年战绩,这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反而是宋军无能的另一个证明。 蒙古最厉害时期就是铁木真与窝阔台、拖雷,这两代人的时候。 在这个时期,蒙古势无可挡的力量都是被金国与西夏消耗掉的,等于替南宋做了肉盾。 等到蒙古南下的时候,已经是蒙哥,忽必烈等第三代人了。 那个时期的蒙古开国精锐,已经死的死,伤的伤,退的退,蒙古的武力已经下降的特别严重。 而且当时蒙古全世界开疆扩土,留在中原南征的蒙古军队根本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金国降兵,与宋奸部队在与南宋激战。 而且当时的中原残破不堪,蒙古向南方用兵的时候,兵力最多二十万,平常顶多十万左右。 就这点兵力大部分还都是金国降兵,与宋奸部队组成的。 蒙古用二线部队,还能以少胜多,压着南宋打,可见南宋弱到了什么地步。 南宋集合全国之力,借助坚城天险用防守战术,抵抗十多万伪军四十多年,这样的战绩真没什么好吹嘘的。 真正抗蒙主力,还得是金国与夏国。 两国多次跟蒙古本部军作战,还能野外主动出击,多次战而胜之。 这期间两国让蒙古军队损失惨重,让铁木真不得不去西方捏软柿子,铁木真致死都没能灭掉金国,这才叫抗蒙主力! 至于南宋,在防守的状态下连连蒙古的二线部队都打不过,他凭什么来抵抗完颜璟的百万大军! 原时空宋军拉垮的表现,也正是完颜璟打算六七年内覆灭南宋的底气所在。 届时南征的金军可不是原时空的蒙军! 金军十万八旗主力,三十万绿营二线部队,这样的力量起码是原时空蒙军的四倍之多! 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南宋拿什么来抵挡! 给南宋五六年的时间,都是高看他了。 ……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夫无能 金明昌十年、西夏天庆六年,南宋庆元五年五月十六(1199年)。 临安夏雨初霁,烟雨过后临安处在一片鬼灯白雾之中。 位于临安权利中枢的临安行在中,此刻宋官家赵扩,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何澹二人迎着雨过凉风,缓缓行走在亭阁楼宇之中, “刘光祖因为《涪州学记》一事被张釜弹劾,现以贬于房州(今湖北房县),这是今年来第几个因为党禁而被贬职的官员了?” 对于赵扩的问话,何澹并没有明确答复。 因为党禁一事由韩侂胃主导,是维护韩党政权的利器,韩侂胃不允许任何人多嘴,何澹身为韩党成员,不敢忤逆韩党领袖韩侂胃的决策。 而刚刚赵扩说的刘光祖被贬一事,就是因为主管玉局观的刘光祖撰稿《涪州学记》指斥“以道为伪”,以“好恶出于一时,是非定于万世”为言。 在书中指槐骂桑,指责韩党把持朝政,明里暗里的讽刺韩侂胃。 于是在今年二月,谏官张釜劾奏其谤讪,刘光祖因此遂落职,贬于房州居住,学禁至是更趋为严! 赵扩现在说起此事,无非就是借机敲打韩党。 因为何澹是韩党重要成员,故赵扩想借何澹之口给韩侂胃传达自己的不满,想要告诉韩侂胃不要太过分。 赵扩的意思何澹自然明白,可何澹却装作不明白,不想参与此事被韩侂胃厌恶。 在何澹看来,宁可得罪官家,也绝不能得罪韩侂胃。 因为赵扩耳根子软,贪慕虚名,害怕谏台文士,对于公论更是唯唯诺诺,纵是得罪了赵扩,赵扩也不敢将他怎么样。 可如果得罪了韩侂胃,以韩侂胃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没有何澹好果子吃,宁可得罪君子,也不绝不得罪小人。 君子可欺之以方,此话用在赵扩这种守规矩的君王身上依旧可用。 赵扩此人的性格就决定了不被臣子所惧怕所恭敬。 因为赵扩接受的教育就是公论为公,要尊重谏台谏言,要爱护文士。 所以赵扩哪怕登基之后,依旧守祖宗法度,从不违背谏台的话。 而韩侂胃就是看准了赵扩这一点,所以韩侂胃要实施政策,或打击政敌的时候,便会指使谏台以所谓的公论之言,上奏赵扩按韩侂胃的意思来行事。 哪怕有时候赵扩明知道党禁不好,一些忠臣是被冤枉的,可赵扩依旧不会拒绝谏台所言。 谏台说此人是忠臣,哪怕这个人是奸臣,赵扩依旧会将他当做忠臣。 谏台说此人是奸臣,哪怕此人清名满天下,却依旧会被赵扩当做奸臣。 或许是赵扩想要维持一副儒家仁君的形象,或许是赵扩不敢得罪谏台文士,怕被天下人指责违背祖宗法度。 可不管赵扩心中如何想法,他表面上永远是一副听谏纳劝,以公论为准的态度。 不管谏台提出什么意见,好的坏的,赵扩都会以谏台的意思来行事,赵扩从不会拒绝谏台之言。 而宋国的谏官都是韩党成员,被韩侂胃所掌握。 这也就是说,谏台的话不是天下公论,而是韩家私论,韩侂胃就是通过谏官这种赤裸裸的阳谋来操控赵扩。 赵扩已经实质性的成为了韩侂胃的提线木偶,如傀儡一般被韩侂胃所操控。 而赵扩哪怕明知道谏台的话就是韩侂胃的话,并非什么天下公论。 可赵扩自幼接受的教育,让赵扩不敢拒绝,也不想拒绝,也不会拒绝谏台之言。 用后世的话说,赵扩就是被韩侂胃道德绑架了。 赵扩如果不想听从谏台的话了,除非他能自我打破他自幼行成的三观。 可赵扩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不敢与韩侂胃翻脸。 甚至潜意识中告诉他不能做出非儒家仁君的事情,不能毁坏自己一直保持的仁君形象。 所以赵扩纵是对韩侂胃打击异己的事情有所不满,他也不敢明面上去说。 只能在暗地里旁敲侧击的让何澹劝告韩侂胃,让韩侂胃不要太过分。 可何澹已经对赵扩失望了,皇帝只有仁慈,而没有威势,让朝臣根本不怕赵扩。 而且赵扩的自我道德绑架,这更让朝臣不将赵扩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且赵扩耳根子软,对于谏言是言听计从,从不反驳,赵扩这样一副样子,给不了何澹安全感。 何澹敢保证,如果他今日听了官家的鬼话真去劝告韩侂胃,韩侂胃过后一准指示谏台弹劾他。 到时候官家肯定不敢拒绝谏台,反而会从善如流将自己贬职。 在何澹看来,听官家的话吃力不讨好,好处没有,坏事一大堆。 而且官家没有担当,不会保护为他做事的自己人。 且太自私,只想着他自己的虚名,真出了事只会让心腹去背锅,把他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就怕他名声受损。 这样的官家何澹是真的不敢将宝往他身上压。 同样是皇帝看看人家金帝,人家那才叫皇帝。 人家金帝对忠于自己的人,高官厚禄,大力支持,受皇帝保护不怕任何人陷害。 纵是犯了错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下属改正的机会,虚名什么的从来不被金帝所看重。 对待敌人永远是雷霆手段,让自己人如沐春风,让敌人闻风丧胆! 这才叫真正的皇帝,在何澹看来在完颜璟手下做事,绝对比在赵扩手下做事舒服。 起码人家金国的皇帝有担当,为完颜璟做事的臣子犯了错,不止不会受到惩罚,反而还会受到皇帝保护。 这跟自家皇帝将臣子推出去背黑锅的表现一比,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两国皇帝的性格不同,连带着两国官员的行事风格都有所不同。 在金国,官员敢为皇帝做事,不怕做错事,所以金国的行政效率,政策执行,以及官员的自主施政能力都很强。 而在宋国,因为皇帝不敢担当,唯唯诺诺的原因,连带着宋国官员平常都保持着一副,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不做不错的心态。 这样的官场风气,逼着官员宁可挽着女人逛西湖,去游山玩水,也绝不做分内之事。 能打仗的将军,被一群不会打仗的将军坑死,能做事的文官被一群不想做事的文官所排挤。 所以说节夫无能丧权辱国,军人在西北打不了胜仗,挽着女人逛西湖,这还真不能怪这些官员。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皇帝与中枢都歪了的时候,也就别指望下层不歪了。 这些何澹明白,估计赵扩也明白,可赵扩都装聋作哑了,那何澹看自然也装聋作哑。 ……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背刺韩党 漫步在走廊的赵扩,看何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疑惑之貌,心中就大为不满。 很明显何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 “何卿?” “臣在!” 不管何澹心中如何鄙夷赵扩,可面上的恭敬却从来不会少。 现在何澹做出一副敬听官家吩咐的样貌,让赵扩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毕竟何澹一副恭恭敬敬,有礼有节,一副标准的臣子之态,不要说赵扩这种爱名守规矩的皇帝了,就是不守规矩的皇帝,也无法找出何澹的错来。 “你……唉……”赵扩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最后终是没有将刚才所想说出来。 眼见气氛即将沉闷,赵崇便转移话题道:“那个逆贼来临安了?” 赵扩话音落下,何澹愣了一愣,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赵扩口中的逆贼是谁,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赵扩口中的逆贼是指谁了。 不过何澹并没有顺从赵扩的话回答,反而劝戒道:“回禀官家,赵侍郎现在是北朝礼部侍郎,是代表北朝所来,不管之前有何仇怨,都不能以私废公! 这次赵侍郎是上国天使,官家身为一国人主,不应以私牵公,坏了礼节法度。 传扬出去,于官家贤名有碍,于朝廷威名有损,逆贼之言,不和礼制,万不可再言,望官家警怀!” 赵扩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何澹,突然哈哈一笑,一副受教的模样道:“是朕一时心急,险些坏了礼法,连累朝廷名节受污。 好在何卿忠于国事,勇于谏言,让朕没有酿成大错,朕自勉。” 尽管何澹被赵扩看的浑身难受,可还是微笑道:“官家言重了,劝戒君王,这是臣分内之事,当不得官家美言。 官家仁君德道,纵是没有臣多嘴,官家也会自勉于言行,刚才一时急迫口不择言,此乃人之常情。” “嗯。”赵扩背负着双手,站在屋檐下,看着如珠帘一般从瓦片上间连不断滴落的雨珠,赵扩一时感慨万千道: “其实赵崇宪投金一事,经过这些年来的日烛风吹,朕早已经忘却了。 如不是这一次赵崇宪突然南来,朕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 不过赵崇宪投金一事,确实是我宗家之耻辱,所以此次不管赵崇宪南来何意,朕都不会逐了他的愿。 赵崇宪为虎作伥,朕碍于国情虽不能将他怎样,可让他无功而返,还是可行的。 朕想韩相应该与朕是一个意思?” 何澹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倒也不关紧要,便出言道:“回禀官家。 韩相与官家所思相同,韩相甚至一直没有接见赵崇宪。 现在赵崇宪就在礼宾馆待着,这段时间一直在临安活动,宴请朝廷文武官员。 看样子是想借朝廷百官之力,促成与官家的见面。” 何澹说完,赵扩突然说道:“他宴请文武百官,有宴请何卿吗?” 何澹虽然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了,可对于皇帝的问话不敢不答,便如实回答道: “确实邀请臣了,可臣并未答应,可朝中其他同僚,碍于金国的面子,没敢不答应,倒是赴宴了。 可总得来说,朝臣去得少,民间士绅文人倒是去得很多。” “为何?” “赵汝愚。” “哦,也是。”赵扩恍然大悟道:“民间士绅文人多是赵汝愚所留余孽。 这几年没少给朝廷添麻烦,这群逆党去结交赵崇宪倒也说得过去。” “是的,韩相也是这般看法。” 话音落下,君臣二人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赵扩伸出手,将一滴雨水接落在手心,看着手心中即将破碎流逝的雨珠,赵扩神色复杂道: “金人想与我结盟,你认为朝廷应该如何选择?” 何澹有些受惊道:“此等国事,臣不敢妄言!” 赵扩看着小心谨慎的何澹,慰言道:“你说说,就当咱们君臣二人闲谈,朕不会说出去得。” 尽管赵扩表现的无所谓之态,可何澹不敢赌。 说是闲谈,可何澹不是刚入官场的愣头青,真信了官家的鬼话,最后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所以何澹依旧谨慎道:“此等决定国运兴衰之事,臣一人不敢妄言,还望官家公论为准,群相商谈再做考虑。” “唉!”赵扩看着不与自己说实话的何澹,不由叹气自语道:“金帝封禅的时候,居然没有去泰山,而是去了长白山。 百官皆笑金国此蛮夷之态,可真是如此吗?” 赵扩突然转头盯着何澹有些激动道:“不是的,不要自欺欺人了,金人不去泰山不是他们蛮夷不懂礼法,而是他们嫌弃泰山! 他们为何嫌弃泰山,就是因为我大宋在泰山封禅过,所以他们嘲笑我们,觉得我们无功而去封禅,我们才是蛮夷! 金人不屑于再去泰山封禅,他们觉得在我朝封禅过后再去泰山封禅是对他们的国格的侮辱! 耻辱!耻辱!真宗他亲手将我朝钉在了耻辱柱上! 往后世人说起泰山,我大宋就是世人的笑料! 朕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朕要改变这一切! 灭了夏国,以后北伐,朕亲自去泰山封禅,知耻而后勇,将泰山因为真宗而失去的地位,重新拿回来! 既然是先祖犯的错误,那就让朕这个后人,来弥补先祖犯过的错误!” 赵扩红着眼睛,双手颤抖死死抓住何澹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何卿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韩节夫既然做不到,帮不了朕,朕只能拜托何卿了!” 何澹看着有些疯癫的赵扩,心中勐然一颤,带着疑惑之色拒绝道:“官家的难受与煎熬臣感同身受。 官家对列祖列宗的孝心,臣自然愿助。 官家对臣敞开心扉,臣自然愿为官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数十万大军都灭不掉的夏国,韩相都无能为力的夏国,臣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为官家完成覆灭夏国的重任啊! 非臣推辞,实乃能力有限,不敢狂言担此重任,还望官家明鉴!” 赵扩不给何澹继续推辞的机会,使劲抓住何澹的手,带着一丝恳求道:“不,何卿有办法,也有能力替朕完成灭亡夏国的大愿! 还望何卿助朕!” “臣能力有限!” “何卿真忍心看祖宗受辱乎?” “臣自然不想,可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不,以前或许无能为力,可现在机会不正在眼前吗?” “哪……嘶……官家是说金?” 何澹大惊失色道:“不成,不成,有海盟之祸在前,臣宁可死,也绝不敢受此命!” 赵扩突然一把抱住何澹,用力搂着何澹肩膀,在其耳边沉声道:“此事如成,朕封何卿为平章军国事!” 何澹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唾沫,有些结巴道:“这……这……” …… 第三百七十八章 迷雾 自唐宋以来,宋朝中枢宰臣权大高于宰相者可分为平章军国重事,同平章军国事,平章军国事三者。 此三者间的职掌及区别都各有不同,所代表的权利与政治地位也各不相同。 其中平章军国重事的职掌:六日一朝,过问大典礼,大刑政及进退侍从官、三京尹、三路安抚使以上高级臣僚。 总而言之就是,管大事,不管小事。 同平章军国事的职掌:三日或五日一赴都堂,过问军政大事,名义上低于平章军国重事一等,除去“重”字,实际上事无轻重、无不过问,实兼三省大权。 平章军国事的职掌:三日一朝。战事起,一日一朝,垄断朝政,侵夺宰相之权。位在宰相之上! 省“重”字,所过问事广;省“同”字,所任则专,实际上比“平章军国重事,同平章军国事”地位高。 所以在这里赵扩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何澹帮他,事后他的权利地位将会超过韩侂胃。 而何澹也正是明白赵扩的意思,所以口风从之前的坚决变得软弱了起来。 官家想让他与韩侂胃打擂台也好,还是想要弃韩扶何,这些对何澹来说,与平章军国事一比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不过有些话何澹不能明说,还要看赵扩接下来对他的扶持力度,如果这次赵扩真能下大魄力给他放权,那他背叛韩党,另起炉灶建立何党也不是不无不可。 可如果官家还是以前的软弱性子,对台谏言听计从,那他何澹返身找韩侂胃将官家卖了,也就不能怪他了。 此时何澹脑袋思绪万千,在与赵扩稍微交谈了一会后,赵扩眼见何澹已经心不在此,便放何澹出宫了。 何澹也不知自己何时出宫,然后坐在回家的官轿中的。 等回到府上的时候,何澹才勐然惊醒,自己着了官家的道呢! 今日官家与他的交谈的景象历历在目,仔细回顾一番后,何澹终于明白了官家的意图。 之前官家说什么不让赵崇宪功成,让赵崇宪无功而返,然后还问自己什么意见,还说他与韩相一个意思,坚决不与金国盟约等等,全他娘的是狗屁! 自己终日打雀今天竟然被雀啄了眼! 现在仔细想像之前赵扩的言行,这哪是不同意与金国盟约啊,这是巴不得与金国现在就联合! 官家给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故意试探他罢了。 好在自己当事表示不反对也不赞同,一副推脱让大家共商的样貌,才让官家以为自己不与韩侂胃一条心。 甚至对于盟约一事更是没有抵触之心,让官家才下定决心选择了自己。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推脱,而是一幅视金如仇,坚决不与金人盟约的样貌,估计最后官家对自己的那些话也就不会说了。 果然以前小瞧了官家,还真当他是个什么不懂,没有心计的提线木偶了。 今日一番言谈,却不成想官家还有这等心计与城府。 弄清楚了遭遇的何澹,连晚饭都没吃几口,就回到书房中唉声叹气。 直到何澹之子何处仁下值回家,发现何澹神情低落,便担忧问道:“父亲可是有何不决之事?” 何澹听到长子发问,也发现自己确实没管控好情绪,怕家人担心,便微笑道: “为父阻碍,刚才思虑公事有些走神罢了,倒是你今日怎得下值的这般早?” 何处仁看到父亲不想多说,也便未继续纠缠不休,而是回道:“还不是金使一事闹得。” 听到此话,何澹来了精神,赶忙道:“金使一事与你们这般小衙门应该没有关联? 朝廷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你们怎得与金使关系到一起的,或许说你们听到了风气?” 说起此事,何处仁便有些郁闷道:“父亲是久坐金銮不问残灯事。 朝廷的衙门什么时候保密过? 不要说行宫了,就是行在的各级衙门哪个不是跟四处漏风的筛子一样,一有消息听风是雨,立刻就能传遍整个临安,过不了多久估计整个大宋都知道了。” “如何说?” 父子二人关系甚好,何处仁也不瞒着其父,如实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天临安官场与市井传遍了朝廷要与金国求盟的事情。” “求盟?”何澹不可思议,睁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确定你没听错,是朝廷与金国求盟而不是金国与朝廷求盟?” 何处仁对父亲何澹的反应有些疑惑道:“是啊,没听错,是朝廷与金国求盟,不是金国与我求盟! 再说了这种事情怎敢轻易开玩笑,这两天临安都传遍了,贩夫走卒谁不讨论一番,这种事肯定不会听错。” 听到儿子的话,任何澹平时如何精明,这会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明明是金国向朝廷求盟,怎么传到外面就反过来成朝廷向金国求盟了。 这情况不对,里面绝对有事,这般诡异的事情让何澹瞬间提起了心。 “跟为父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澹这一刻迫切的想要知道外界到底是如何说的。 何处仁看到父亲焦急严肃的样子,纵是在闭塞,也知道准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一五一十道: “此事我等小官也知道的不多,多是从别人口中听来……” 何澹看到儿子扯不到正题上,有些烦躁道:“不要说无关之事,说重点,就说外界是怎么说的。” 被何澹这么一催促,何处仁立刻省去不重要的话语,直接说道:“外界都说,西北朝廷大军在去年打了大败仗! 西征大军损失惨重,十不存一! 夏军从去年开始已经调兵遣将,集结四十万大军已经挥师南下! 剑阁以北已经全部失守,朝廷大军有可能守不住四川,四川随时有失守的可能! 夏军一旦攻入四川,便可顺江而下,襄阳危在旦夕! 所以此番金使南来是朝廷有求于金国,打算联合金国共御夏军。 不过听说金国不打算参与咱们两国的事情。 所以朝廷打算说动赵侍郎,让赵侍郎看在以前同族同宗的份上,在金国替朝廷说说好话。 若能说动赵侍郎替朝廷美言,金宋联合便有八成把握,到时候自然可解西北危机! 说不定可趁此大好时机一举灭亡夏国这个百年仇雠!” “狗屁!全他娘的狗屁!”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洞察 听完长子的话,何澹气的直吹胡子! 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自己清楚事情的原委,说不定还真就被这则谣言给骗了。 何处仁听到父亲口吐美言,也不由怀疑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误解?” “狗屁的误解!”何澹气的一拍桌子道:“假的,全是假的! 你们也是愚蠢,这么明显的谣言也看不出来吗? 亏你还是吃皇粮的,西北有没有吃败仗,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还他娘的四川有失,给他夏军十个脑袋他也别想打进四川! 当年金军那么厉害都打不进四川,他夏军难道还能比金军厉害? 你放开了想也不可能,这种蠢话,你们居然也敢信!” 何仁处被何澹这么一顿骂,也明白了过来,自己之前确实把事情想简单了。 不过当时那个氛围所有人都信了,没有人去怀疑,反而一个个同僚都言之凿凿,断定四川坚持不了两年必然失守。 当时那个氛围也容不得何处仁多想,于是就被众人裹挟着就相信了这条谣言。 何澹看到长子尴尬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过来,于是没好气道:“这么说临安众人都信了这番说词?” 何处仁这会已经顾不得尴尬,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道:“是啊,大家都信了。 朝廷自太祖以后,对外败多胜少,要说打了大胜仗,所有人反而不信,觉得朝廷是在隐瞒真相,编个假捷报湖弄他们。 可如果说哪里打了大败仗,哪怕是假的,百姓也认为是真的! 不辟谣还好,如果朝廷真出面辟谣,反而会适得其反,百姓反而更会加重坚定朝廷打了败仗的信念。 毕竟对百姓来说,朝廷打败仗不稀奇,要是不打败仗了反而才稀奇。” 何澹听到这话,目瞪口呆道:“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朝廷打了胜仗,百姓不相信,朝廷打了败仗反而一个个深信不疑。” 何澹吐槽一下,尔后看着长子问道:“既然外界都相信了这条谣言,那么现在下面是何反应?” 说起此事何处仁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看到何澹脸色越来越差,才开口道:“其实这也正是今日我等下值早的原因。 据我所知,自从这条消息传开之后,下面议论纷纷,各衙官吏群起激愤! 今日我等几个衙门共一百多位同僚已经商议好了,明天一起去礼宾馆前向金国抗议。 指责金国身为宗主国,坐视属国有难而不救,实乃失职失礼行为。 我等就是想通过这样方法帮助朝廷,给金使施压,缓解朝廷压力,最好促成金国与朝廷的和盟。” 何处仁说罢,令何澹恼怒又面露无奈,都囔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你们! 此等心境,朝廷将来何以将大事交与尔等!” 此刻的何澹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则谣言的用意,也明白了这则谣言是何人所传。 这种事情不用臆想,八九不离十就是金国所为了。 金国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用朝廷下层官员与百姓给朝廷施压,好达成他们的目的。 下面的人不懂事人云亦云,被人家随便一挑拨,就信了别有用心之言。 最后热血沸腾,怀着报国之心,打算用这种游行方法来帮助朝廷,缓解朝廷压力。 可下面的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种自认为帮助朝廷的行为,其实不止没给朝廷帮助,反而一腔热血下,净给朝廷添麻烦扯后腿。 这则谣言传出来之后,最终受益的是金国,所以何澹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要说金国的这种小聪明,何澹有一百种方法破除。 可现在冷静下来的何澹已经不打算揭开谜底了。 今日官家对何澹所说,何澹确实动心了。 现在难得有这个好机会,何澹便打算装湖涂。 正好借这次机会试探一下文武百官的反应,最重要的是试探一下官家的反应。 如果文武百官对联合金人一事抵触不深,那何澹就借此机会与金人谈判,做一做大权在握的秦桧也无妨。 如果官家之前只是欺骗自己,并不打算与金国和盟,甚至百官反对激烈的话,那何澹就急流勇退,趁早熄了上位的心思,接下来继续在韩侂胃身边做个韩党骨干就是了。 “父亲!”何处仁看着皱眉思考,半天不说话的何澹,还以为何澹在生自己的气,便试探的问道: “既然此事是假的,要不我明天与同僚说明此事,我们就不去礼宾馆了?” 何澹被长子打断思考,听闻长子所说,看着长子惊惑不定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异样的说道:“不! 明天你们该怎么做继续就怎么做。 此间事情也不要说出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随大流行事,勿要自作主张,金国一事该如何决断,为父自有主张。” 尽管何处仁不知道何澹这么做是何寓意,有何所图。 但何处仁从小就听话,对于何澹的安排吩咐从来不会质疑或反驳。 于是何处仁也不废话,点头应允道:“孩儿明白。” 何澹这会解决了心事,心情颇好,看着不懂装懂的儿子,哈哈大笑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天塌不下来。 正好今晚没用膳,这会有些饿了,走,你我父子二人好好小酌两杯。” “父命难违,不敢推辞。” “哈哈哈哈!” …… 次日一大早,位于礼宾馆的赵崇宪便被一阵喧哗吵醒。 被莫名其妙吵醒的赵崇宪,在洗漱穿戴完毕后,怀着一肚子火,推开房门径直向大院走去。 等赵崇宪走到前院时,却发现礼宾馆中跟随自己而来的随行使臣与护兵,以及自己的随从等等。 加起来三四十号人,这会都挤在前院,紧闭院门,全部都露出一副煞白的脸色,盯着只闻声,而不未能视的围墙与大门正胆战心惊。 “大人!” “大人!” 不知是谁眼尖看到刚出现的赵崇宪便立刻出声问候。 接下众人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向赵崇宪行礼问好。 原本焦急如焚,急得团团转的的众人,在看到赵崇宪后,立刻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向着赵崇宪三言两语便说明了这不寻常的一幕。 赵崇宪听后,眉头先是一皱,接着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诡异笑道:“这样啊? 打开大门,本官倒要看看本官以前的后辈,在本官走后有没有长进。” …… 第三百八十章 被围 大门敞开,赵崇宪一提衣袍,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出礼宾馆。 随即放眼望去,离他最近的地方,先是一排背对着礼宾馆持盾严密站成一列的南国三衙军士。 这一幕很显然,是三衙军士在保护礼宾馆。 而让三衙军士如临大敌般的危险的敌人,就在礼宾馆主大街对面。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赵崇宪放眼望去,对面人山人海,官员、吏员、文人、老人妇孺形形色色,贩夫走卒百行百业! 这一刻好像整个临安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一起,包围了金使所在的礼宾馆一样。 吵闹不绝,骂声不断,犹如群蜂朝巢如骏奔,这一刻赵崇宪终于明白院内众人之前为何那般不堪了。 数千人集合在门口情愿抗议,个个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场面随时有失控的可能! 到时候在数千百姓的冲击下,仅凭礼宾馆门口的几十个三衙军士根本拦不住。 场面一旦失控,让随时可化为暴途的百姓冲进礼宾馆内,那对金国使团众人来说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礼宾馆内的金国使团本就人数不多,且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叫这些文官去指挥管理,去做劳心而不劳力的活,他们个个是强中手,甚至在军队的保护下面对数千敌人还能谈笑风生道:“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然而让这帮文官在没有武力保护的情况下,去面对数百于己的敌人时,不被吓的瘫软在地已经是对得起朝廷栽培了。 不要说敌多我寡了,就是一对一的单挑,这帮文官都不是对面庄稼汉以及一些地痞流氓的对手。 术业有专攻,让一帮劳心的文官去劳力,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纵是李自成那等巨寇悍匪,不依旧逃不脱庄稼把式的两三叉子,更遑论让一群前途远大的使团中人去拼命了。 在这种情况下文官肯定指望不上,外面的三衙军士就更指望不上了。 从他们如临大敌,纠结不安的表情就能看出,三衙军士根本不敢向对面的文人老爷动手。 真打起来,这群三衙军士估计第一时间就宣布局部武装中立了。 文官没武斗的本事,三衙不敢顶事,接下来唯一有指望的就是赵崇宪从金国带来的十多名护兵了。 可这十多名护兵人数太少,若在平常做做护兵防备刺客还可。 可放在这种大场面下,这十多名护兵还真不够看的,就如同浪花一般融入大海中,掀不起任何风浪。 尽管现在危险,可赵崇宪脑中略微思考后,却依旧面不改色。 于是赵崇宪向前几步拨开守在门口的三衙军士,在一众三衙军士震惊疑惑的神色中走到三衙军士之前! 迎面对视着数千双愤怒、狂热的眼神! 赵崇宪独自上前面对数千疯狂百姓的举动,其风采勇气不止震住了身后的一众三衙军士,更让对面的数千百姓各自停止了口号与手势。 这一刻大街上落叶可闻,在与鸦雀无声的众人对视了一会后,赵崇宪终于扯开嗓子大声吼道:“本官乃大金天使礼部侍郎赵崇宪! 听说你们要见本官,要情愿,要抗议? 好!现在本官来了,你们有何所求?有何抗议现在都可以与本官说了。 本官就在这听着,你们说! 本官倒要看看你们能说出个什么来! 今日事情若不能安好,惹得我朝震怒,上国雷霆之下,定叫尔等飞灰湮灭!” 赵崇宪一手中气十足的嘶吼,让对面一众领头的宋国官员与文人士绅一时语怯,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崇宪看着对面不发一言的众人,心中明白这是被自己突然夺了志气,一时震慑住了众人。 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经过赵崇宪这么一闹,现在对面热血退去,理智回归,在赵崇宪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好些人悄悄退去了。 本来就是被人一鼓动,热血上头才跟大流打算来金国使团所居之地来闹一闹,以后这也是一个吹嘘的本钱。 事后对别人吹嘘起来也有面子,到时候一说:“看,我当年围了金人的礼宾馆,将金人吓的跟老鼠遇到猫一样,缩到礼宾馆不敢出来。” 这话一说出去,逼格立马上去了,好歹也是为朝廷为国家立过大功的事情。 可现在经过赵崇宪这么一闹,被蛊惑来的人,理智终于回归。 围攻金国礼宾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管在民间怎么看,可在宋朝廷看来,凡是参与者都是以后的潜在造反份子。 这些也不会成为功绩,反而会成为罪证! 再说了自高宗南渡以来,凡是与金国作对的有几个好下场? 多少豪杰忠良义士没死在金人手里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以朝廷对金人软弱的态度来看,最后甭管谁对谁错,反正招惹了金人不管是谁最后准没有好下场。 一等金人二等官,尽管现在没有这句话,但这个粗浅的道理众人还是明白的。 惹了官老爷充军流放,可惹了金使那真有可能杀头抄家的。 唉!这软弱傀儡朝廷的国不报也罢! 顷刻间已经有数百名胆小精明之人脚底抹油熘之大吉了。 这热闹谁爱凑谁凑,反正他们是不凑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美滋滋,总比以后朝廷秋后算账的好。 百姓可以熘之大吉,可站在前面的官员文士却不能熘。 这会作为此次组织发起者的刘辩,已经看明白了赵崇宪的险恶用心。 刘辩心中主意打定,不能放任不管,仍由事态恶劣发展下去了,否则不过一会,人真的能跑光了。 “天使言重了,我等只是一时报国心切,才来到此处恳求上国做主,绝无半分忤逆上国天使之心! 之前人多嘴杂,一群乡野村夫,俗子野子,毛手毛脚不懂礼节,冒犯得罪之处,还望天使看在我等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海涵恕罪!” 刘辩大言不惭,将刚才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从之前打算施压的行凶的角色,立刻转变为求援受弱者的形象。 面对刘辩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反而转变口风打起了同情牌表现,赵崇宪心中冷笑,不过并未拆穿。 不过从这群人身上,赵崇宪已经看到宋国的下一代已经废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皇帝代什么样的兵。 遇到功劳个个争功在前当仁不让! 遇到艰难的事情个个推辞的一干二净,唯恐牵连到他们身上,如此朝廷,不灭天理难容! …… 第三百八十一章 闹剧 赵崇宪掂量清楚宋国的下一代后,便已经将这般人不放在心上了,故意装作愤怒道: “不管尔等是何目的,是何居心,来此地撒野就是错! 好在念尔等没有酿成大祸,本官就不追究之前事罪,给尔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若再有下次这等忤逆不孝上国之事,本官定追究尔等罪责!” “多谢天使宽恕!” “哼!”赵崇宪冷哼一声,故意当着众人都面道:“说,这么兴师动众到底为何而来?” 刘辩此时听到金使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责,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接着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直接跪拜在地,以首叩地,声带哭腔道:“请陛下!请上国!请天使为我大宋做主啊!” 刘辩突然一跪不止打了赵崇宪一个措手不及,更是让刘辩的同僚朋友也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来的时候可没有说有跪地请哭的戏码啊,这狗日的临场加戏,还瞒着所有人,真是不当人子! 刘辩这么跪地一哭,反应迟钝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此时不跪也得跪了,于是哗啦啦数千人瞬间跪倒一大片。 这壮观诡异的一幕,惊的赵崇宪身后的一众三衙军士目瞪口呆。 一众三衙军士脑袋都有点不够用了,迷迷湖湖的不知道这群官老爷搞什么鬼。 刚才还喊打喊杀,这怎么一瞬间场面变化,跪着求人了? 容不得其他人多想,刘辩这会演技爆发,跪在地上以手拍地,一把辛酸泪,哭天喊地,三扑两坎道: “呜呜呜呜!想我大宋自高宗以来就孝顺陛下叔父。 逢年过寿结集国之力讨陛下叔父欢心! 两邦情义犹如叔侄一家亲,两邦和睦幸福安康,亲情比海深,比山高,所谓北南不分你我,堂为一家!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西夷猖狂崛起,残害北疆生民! 值此天下纷乱之际,侄儿替叔父去黄沙绝域,除暴逆兴仁义,传我叔侄之情于西北! 不想西夷狡猾,坏我道行,数十万大军马革裹尸安眠西北,然西夷趁我虚弱扬马于陇右,铁蹄于古蜀! 噩耗传至江南,民心动荡,海内不宁,西夷耀武扬威于西北,实则欺我无人乎! 荒谬绝伦,我大宋叔父在侧,岂容西夷猖獗! 今日陛下之臣刘辩特怀两国之情,组织学生暴动,啊!不对…… 特汇集忠义学士跪于礼门,泣血椎心,恳求陛下救我邦国万民啊!” “请陛下救我邦国万民啊!” “请陛下救我邦国万民啊!” 被刘辩抢了先机,其他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这会只能在心中骂娘,嘴上却跟着刘辩最后之言,一遍又一遍的请求了起来。 此等场面让赵崇宪一时僵在原地失了对策。 别的不说刘辩却真的给赵崇宪上了一课,让赵崇宪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不可小视天下人! 南国还是后继有人的,之前是他大意误判了! 跪在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辩偷偷抬头,发现赵崇宪居然待在原地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刘辩心中一顿,这是遇到高手了,自己在这发挥了半天,人家居然来了个装傻充愣。 好一招以不变应万变,北国侍郎果然不可小觑! 不过自己今天已经发力了,就绝不能败退回去,这救国的大功自己今天拿定了,韩侂胃来也不好使! 刘辩眼珠转动,立刻转变策略,突然起身大吼一声:“今日以我之血成就两国血盟,为两国大义,康慨赴义,就在今日!” 说罢,刘辩便大叫一声向着礼宾馆大门左侧的石狮子冲去,看其架势是打算一头撞死在赵崇宪面前。 刘辩此为令众人都皱起眉头。 这刘辩此人鸡贼的很,明明右侧的石狮子离他近,他却假装看不见。 反而向着离他较远的左侧石狮子奔去,不对,应该说是走去。 刘辩当然没就义成功。 当他之前留遗言的时候,声音喊的那么大,又说的那么慢,周围的人只要不傻,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于是在刘辩刚抬腿没走出第二步了,就已经被一众人给“救”了下来。 “刘兄不可莽撞!” “刘兄湖涂啊,知你报效朝廷之心,但也不可轻言生死啊!” “刘兄可知一死固然简单,留有用之身为万民立命才是千古艰难事!刘兄此时轻薄自己乃懦夫行径也,我王善瞧不起你,你不配为王某之友!” 一众人抱着刘辩七嘴八舌的劝说刘辩放弃死志。 当然,众人表面上一副劝说友人关怀之态,其实心中已经将刘辩鞭尸了数十遍不止。 你说你真想要自杀,你倒是别出声,刷一下,跑快一点一头撞上去啊! 我们到时候肯定不会拦着你,就是能拦住也会装作拦不住。 可你倒好,先是故意说出来,然后慢悠悠的去自杀,这么多人看着,不拦你都不行。 现在还要陪你演一出手足情深的故事,真特么的晦气。 众人怎么想的刘辩可不管,反正做戏要做全套,这会躺在何处仁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撕心裂肺,使人闻之而落泪。 “你们不要拦着我,让我去死,堂堂大丈夫见生民受难而不得救,愧对先祖,愧对朝廷啊! 若能救国,死辩何难,若不得救国,活辩何为! 倒不如一死了之,自求来生再报朝廷之恩!” “刘兄才能胜王某数十倍,要死也是王某先死,怎可让佳人辜负朝廷养育之恩!” “不,王兄错矣,要死也是何某先死!” 站在一旁默默看戏的赵崇宪这会早就回过了神,看着在自己面前演戏的南国官员,心中鄙夷不屑。 如果不是时间场合不合适,他还真想看他们继续演下去。 不过想起陛下托付的重任,赵崇宪却不得不开口道:“好了! 尔等所说本官明了,可盟约与否此乃两国共计的大事,岂是一家轻易决定的。 看在本官曾在江南养育的份上,本官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自无不可。 可两国盟约一事,不止在我大金慈悲怜悯,更在尔国要摒弃前嫌,主动恭顺陛下! 只有如此才能让陛下开怀于尔国。 所以此事在临安不在中都,尔等可明白?” 刘辩此刻也不哭了,卷起袖子抹了把鼻涕,看着赵崇宪不确定道:“这么说天使仁德心怀同意与我朝盟约了?” 赵崇宪冷哼一声没有回话,不过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一刻刘辩忍不住乐道:“不知天使之前说的摒弃前嫌,是何所意?” “看在你还有些赤诚之心的份上,就点拨你一句。 尔国朝中有些人视我大金如仇雠,坚决不与我大金盟约,有这些人在,两国和睦一事无法说起。” “天使放心,谁敢不同意就是国贼,不须中枢出手,下臣便组织学子除去这等祸国殃民的大贼!”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忍着 礼宾馆发生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临安官场。 等大批三衙军士赶到礼宾馆的时候,前来闹事的人群早就散了。 而金国天使赵崇宪直接将前来护卫的三衙将军骂了个狗血淋头! 被一个外国使节这般骂,若换成别的国家使节,三衙将军早就发飙了。 可被金国天使骂,三衙将军还真不赶反骂回去。 只能低着头,涨红着脸,一副被老师训学生的模样乖乖挨骂。 不是三衙将军没脾气,而是形势不由人,容不得他发脾气。 毕竟宋国属于侄子国家,哪敢对叔叔国家炸刺。 赵崇宪训了一顿三衙将军之后,心中的怒气出了不少。 其实这件事情属于粘杆处策划的,之前并未告诉赵崇宪。 所以赵崇宪其实并不知道这里的缘由,还真以为是南国官员学子故意来找麻烦的。 所以赵崇宪以为是幸亏他反应及时,通过一番手段后,将坏事变成了好事,将原本前来闹事的人,给转变矛头,向着宋廷捅了过去。 这么一来,这些闹事的人没成为金国的麻烦,反而成了金国的助力宋国的麻烦。 赵崇宪出了气,便没再纠缠不休,直接回到礼宾馆中。 而礼宾馆外围的防护以及善后之事直接被宋廷接管。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突发事还是将宋国高层惊出了一身冷汗。 甭管平时多么讨厌金国,可在这种大事面前,宋国真不敢触动金国的霉头。 而且当前西北在打仗,宋廷财政如流水一般向着西北这个无底洞涌入。 这让宋朝当下根本无力再开辟第二战线,而且还是对阵金国这种当世军事最强国。 惹不起,加之自身实力不允许,所以宋朝面对金国一点都硬不起来,只能装缩头乌龟。 对宋朝来说只要金国不主动出击,他们便绝不出击,除非被动防守。 军队不强,做事便畏畏缩缩,软弱无能。 就像金国统一天下的这个战略,金国从明昌维新开始就已经提起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宋国可能不知道金国的这种重要国策吗! 宋国当然知道,不说间谍什么的,就从金国数年间灭国数几的情况来看,金国这就是按着统一天下的路子去得。 宋国能看明白也知道,可知道归知道,行动归行动。 知道之后又能怎么样? 让宋国去提前反击金国,他宋国敢吗? 宋国不敢! 在西北没与夏国打仗之前宋国不敢,等西北与夏国打起来之后,宋国就更不敢了。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缩头乌龟也罢,国力不强,军力不强就得忍着。 这是硬实力的差距,不是写几首诗词,制定几个宏伟战略就能跨越的。 从双方的国力对比来看,就是一比五的样子,宋国一,金国五。 其实五倍差距看似很大,但对宋国这种同样体积庞大的国家来说,这点差距也不是不能忍受。 真逼急了,宋国对内下手重一些,拼着以后国内流民遍地,反王四起,暂时追上金国国力完全没问题。 不过这种做法等于勐性刺激潜力! 刺激之后,当前可以维持几年,等几年过后反噬一来,宋国国运就真只剩十几年了。 不亡于外,而亡于内! 可参考秦二世与杨广的局面,对内剥削严重,超过一个临界点后,必然是全国皆反的局面。 那时候宋国面对的可就不是方腊造反这等中等场面了,说不定是红巾军提前爆发,元末那种大场面了! 所以说,只要没被金国逼到生死攸关的地步,宋国就不会下定决心发起这种自残行为。 毕竟贸然走偏锋式的提高国力,最后的下场会怎么样,不用别人指点,宋国高层一清二楚。 也正是明白,所以宋国在国力上别指望拖住金国。 可当国力这软实力指望不上之后,宋国唯一剩下能指望的就剩军队这种硬实力了。 可偏偏宋国军队对上金军完全是被碾压的局面。 钱粮比不过金国,武力也比不过金国,那宋国也就没办法了,硬不起来,就只能装孙子了! 这就是哪怕明知道金国的想法,宋国却依旧不敢动的原因。 两国的差距如同北海幼儿园小朋友,与南山大学打架,这种差距下纵是诸葛复活又能如何! 虽然有些夸张,可这是不可逾越的事实! 难道你诸葛复生就能带领着北海幼儿园打败南山大学? 别开玩笑了,就一个105室,六个眼镜亚健康汉子就能横扫整个幼儿园了。 一千个大班小朋友都不够105六双灭世铁拳打的。 凤雏来救场都得被打断腿再走! 尽管比喻不恰当,可这就是金宋两国当前实力差距的事实。 每过一天金国越强一分,而宋国因为西北打仗的原因,反而在持续衰弱。 时间拖的越久金宋两国的差距越大。 如果不是完颜璟因为年纪大了着急着灭宋,十年之后灭宋反而别现在灭宋更轻松。 所以临安发生百姓包围礼宾馆的事情后,宋朝高层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然后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三衙军来保护金使安全。 而前来保护金使的三衙将军被赵崇宪指着鼻子一顿臭骂后,不敢反驳半句。 落后就要挨打,实力不如人怪谁去,有气也得憋着。 等到三衙将军挨完骂,将这边的消息立刻回禀告诉韩侂胃的时候,宋国有权有势,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已经全部在宫中紧急商榷了。 …… 临安行宫中…… 从皇帝赵扩、权相韩侂胃到三省宰相、枢密帅臣,六部尚书,六部左右侍郎等人,此刻皆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就静静的站在宫殿中等待从礼宾馆传来的消息。 他们在等,在等好消息,同样也再等坏消息。 如果百姓没有发生爆动,金国使团安然无恙,属于虚惊一场的话,那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传来的是坏消息,金国使团已经受伤或死亡的话,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赶紧停了西北战争,调西北军队回防,接下来全面防御金国南下! 事情的好坏所应对不同的对应方案,所以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宋国的高层并未讨论该如何去办。 讨论也是白讨论,还不如等消息传来之后再说。 而报信的信使并未让宫中的大员多等,在事后五刻之内,便将准确的消息传给了宫中的皇帝及大臣! 等众人听到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之后,所有人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金使安然无恙,金国就没了现在南下的借口与动机,那么一切都还好办。 …… 第三百八十三章 记恨 临安皇宫内,一处大殿中,在消息传来之后,刚才沉闷紧张的气氛随即消散,转而众人头痛纠结起了接下来的善后工作。 金使是没出事,可在宋国的行在将人家惊吓了一场,于礼于节都得给人家一个说法交代。 给钱赔偿这是肯定的,派个宰相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这也是跑不掉的。 官家接见再安慰一番,这也是必须的。 然后对于闹事的人该如何处置,这便是让众人有些麻烦的事情了。 毕竟闹事的人里面不止有百姓,还有文士官员。 如果只是一两个官员的话倒还好办了,可这次光是参与的官员就有一百多号人,不管怎么处置都是一场棘手的事情。 站在众人前方的韩侂胃看着都不说话的众人,心中微怒。 于是转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会之后,便指着临安知府赵师择道:“既然都没人敢说,那好,赵师择你来说!” “我?”赵师择被韩侂胃突然点将,有些不情愿道:“韩相示意,下官本不该推脱。 可下官到底人微言轻,此地诸位上官在此,下官一个临安知府不敢大放厥词。 这种事情还是由诸位上官来说就好,下官静候奉命行使便可。 诸位上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绝不推辞,一定按命从事!” 说罢,赵师择便对韩侂胃拱手低眉弯腰道:“明不正则言不顺,下官不便之处,还望韩相海涵勿怪!” 赵师择说完,韩侂胃的脸已经犹如砂锅底面一般黑了! 本就脾气暴躁,这些年来高高在上大权独揽,韩侂胃在宋国朝堂上从来说一不二,多少年了,这还是有人第一次反对他的话。 甭管赵师择将话说的如何漂亮小心,在韩侂胃看来,这就是赵师择对自己的不重视,对自己权势的不尊重。 将韩侂胃得罪了的赵师择,这会还不知道,他这是让韩侂胃彻底下不来台了。 这让这几年来被别人恭恭敬敬,顺从惯了的韩侂胃如何忍受的了这种气。 说发作就发作,“大胆!” 韩侂胃怒气冲冲走到赵师择面前,用能杀人的目光盯着赵师择仔细看了看,恼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知不知道本相是谁? 知不知道你是谁?你的职责是什么?知不知道何为命令?何为服从? 在你的辖区内发生这种事情,你觉得你有没有错,你能逃避责任吗? 你聋了吗,问你话了,回答本相!” 谁都没有想到韩侂胃居然敢当着官家的面训斥临安知府。 这临安知府除了本职官职上的特殊之外,其身份也不寻常。 赵帅择可是宗室之人,韩侂胃当着官家的面训斥赵师择如同训小孩子一样,可当真是给官家一点面子都没有留。 此刻殿内的众人都以震惊的目光看着韩侂胃。 又转头看了看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官家,一时间心思各异,皆不插话,静观局势发展。 赵师择因为是韩党成员,平时没少为韩侂胃做事,今天拒绝担责任,就是认为韩侂胃会看在他是自己人的份上不会难为他。 所以他才敢大大方方的拒绝韩侂胃。 可不想事情完全超出了赵师择的预想,本以为轻轻放过没有来,反而是被韩侂胃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羞辱了一顿! 这让面子丢光了的赵师择立刻记恨上了韩侂胃! 恼羞成怒的赵师择要不是这会还有些理智的话,他真想一拳砸在韩侂胃那张可恶的脸上。 所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能让赵师择拼着被流放充军的风险,都想要打韩侂胃一拳,可见赵师择现在有多恨韩侂胃! 而此刻正在气头上的韩侂胃可不会管赵师择是如何想的,更不会管大臣、皇帝会如何看待他。 能让吏部尚书钻狗洞的韩侂胃,可不会计较这些,或者说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韩侂胃看着面带不服气的赵师择,心中更气了,顿时火冒三丈,面容狰狞对赵师择大吼道:“本相问你话了,回答本相,立刻!” 赵师择终是忍下气性,心中狠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知不知道本相是谁?” “朝廷宰辅!” “既然本相是朝廷宰辅,那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代表中枢朝廷!” “既然本相是中枢朝廷,那你是什么?” 赵师择咬了咬牙道:“下官临安知府!” “临安知府又是什么?” “朝廷官衙!” “由谁指挥,何大何小?” “中枢管辖,中枢之下!” “既然为中枢管辖,那中枢是何权责,临安府又是何权责?” 这一次赵师择停顿了下来,沮丧着脸没有回答。 看到赵师择退缩,可韩侂胃却不想放过他。 你是宗室又如何,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杀杀他的威风,杀鸡骇猴,让其他人明白自己的权势不容挑衅。 “说啊,为何不说了,刚才你不是很理直气壮吗? 怎么现在不说了,原来你也知道何为上下尊卑,何为秩序有道!何为朝廷法令啊!” 韩侂胃一顿阴阳怪气将赵师择说的抬不起头来。 “哼!”韩侂胃冷哼一声,目光冰冷道:“在你的辖区内,发生牵扯国朝危亡的大事,而你却事先毫不知情,这就是失职! 等发生之后没有任何应对之策,这是无能! 上官代朝廷问话,而你却推推搡搡,这是庸碌无为! 本相问话,反驳本相,面露怀恨,这是目无朝廷,不遵法令! 你无朝廷无纪律,你还有何面目站在此! 一个尸位素餐,庸碌无为,没有担当,才能低下,不守尊卑的小人、庸人,如何能担起临安知府这等重任! 将你继续放在临安知府的位置上,这就是对朝廷的不负责,对陛下的不负责,对三省的不负责,对下面的百官不负责,对天下万民的不负责!” 韩侂胃越说,赵师择心中越怕,韩侂胃这是将他往死里逼啊! 听到韩侂胃给他扣上无朝廷无纪律的大帽子时,赵师择就知道临安知府没戏了! 然后等韩侂胃说出五个不负责时,赵师择已经额头冷汗直流! 这韩侂胃好狠毒的心,之前还以为只是罢官贬职而已,虽然被踢了下去,可起码还在朝廷之内。 可等韩侂胃五个不负责说出来,赵师择终于明白,韩侂胃不止是要他罢官贬职,更是要将他踢出官场,永不录用啊! 果然,韩侂胃说完,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便立刻走上前对坐在龙椅上的赵扩道: “臣请陛下将临安知府赵师择罢官免职,流放岭南永不录用!” 韩侂胃说完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赵师择猩红着双眼,盯着韩侂胃的后辈,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韩侂胃!你会后悔的!” ……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反目 朝堂上的韩侂胃意气风发,大数赵师择数大罪,将赵师择以及皇室的颜面扔在了脚底下踩! 高坐龙椅的赵扩,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清丝白嫩的双手在衣袖中紧紧握住,青筋暴起,手指颤抖。 赵扩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气得! 这一刻的赵扩对韩侂胃越发的厌恶憎恨,心中更是狠不得将韩侂胃大卸八块,以抒心头之恨! 自大狂傲的韩侂胃自然不知道赵扩对的憎恨,他又一次突破了赵扩的底线。 也有可能或许知道,但韩侂胃不在乎,掌管天下权柄的韩侂胃不将赵扩放在眼里,不觉得赵扩对他有什么威胁。 于是赵扩在韩侂胃一声声逼破中,忍着腹中怒火,下旨将赵师择罢免流放! 同时赵扩以何澹为主,负责调查礼宾馆事件,凡是涉事官员全部降一级以做惩罚。 民间学子凡是参与者全部记载成册,以后科举时不得考前榜! 至于涉事百姓全部交由三衙缉捕归桉,罚徭役三月! 定下对事件的惩罚后,赵扩以参知政事何澹代表朝廷,亲自去向金使赔礼道歉。 一场朝会下来,看似众人都受了惩戒,其实这里面真正惩戒最重的,反而是前临安知府赵师择。 朝会散去后,失魂落魄的赵师择一副衰败之相走出行宫。 官场上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尤其是这种人事上的消息更是传的飞快。 赵师择还没有走出宫门了,赵师择下台的消息已经如插了翅膀的骏马般传遍全城。 一路走过,平常熟络的官员朋友等,看到赵师择如同躲避蛇蝎一般躲避不及。 看看远远就躲开的众人,孤寂的赵师择这一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果然是人走茶凉啊! 这让本就愤恨韩侂胃的赵师择,对韩侂胃更加恨之入骨了。 对于别人为什么躲着自己,赵师择一清二楚。 自己如果只是单纯贬职的话,这些人虽不至于雪中送炭,但也不至于对自己避如瘟疫,或落井下石。 然而现在自己不止被罢官免职,还要被流放岭南这等虫毒之地! 所以在其他人看来他已经没前途了,再无任何复起的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岭南,连落叶归根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众人觉得他已经没有了投资的作用。 继续与他交往划不来,因为与赵师择说两句话而被韩侂胃记恨上,完全是得不偿失。 回报与风险不成正比,所以赵师择已经被众人放弃了。 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想要雪中送炭,完全是想多了。 赵师择就这般,忍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 对于家人的担忧疑问,赵师择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中好好睡了一觉。 赵师择真希望一觉醒来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奇妙的梦境。 可现实的残酷根本不给赵师择缓冲的机会。 等赵师择睡醒走出书房后,看到了令他心死如灰的一幕。 只见之前富丽堂皇,错落有致的府邸,这会杂乱无章,满院乱哄哄的一副破败之相。 赵师择的夫人看到赵师择后,这个曾经坚韧不拔的妇女,这会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突然放声大哭! “老爷,三衙来了一帮莽汉说是要将朝廷之物重收回去,结果府上就被他们弄的乱七八糟,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赵师择看了看坐在地上大哭的夫人,又看了看一旁满面糟心的管家,不由叹气道: “别管他们,他们要拿什么就让他们拿什么,剩下的散给下人! 告诉他们拿了东西就好聚好散。 我赵师择无能,不能保护他们周全,相识一场,些许钱财以表心意,让他们拿了钱财之后,另谋出路!” 管家听到赵师择所言,立刻反对道:“不成不成,家中钱财乃老爷祖产,是我赵家立家之本! 家产散尽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老爷与诸位夫人以后如何持家啊! 老爷万万不可犯湖涂啊!” 对管家的劝阻,赵师择不由苦笑一声。 散尽家财这种败家的事情,赵师择也不想啊! 可自己要被流放岭南,这些家产继续留在自己手里,是祸非福,迟早被别人豪取强夺去,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既然保不住,还不如送给自己府上的下人了,既能将烫手山芋送出去,又能博得美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于是赵师择对管家解释道:“我以被朝廷罢官免职,流放岭南。 朝廷只给了三日期限,三日过后咱们就要上路了。 这些东西太惹人眼,且带不走,倒不如给这些为我赵家伺候多年的下人。 他们为我赵家多年辛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些许钱财不算什么。 人生在世几十年,这些身为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了就没了。” “这……”管家心急如焚道:“难道就没有补救之法吗? 老爷与韩相相熟,可以找韩相疏通关系。 临安知府不敢祈求,可在临安随便谋个营生不被流放总行?” “唉!没用的!”赵师择低落道:“流放岭南就是韩侂胃的意思,求谁都没用,官家也不敢管。” “怎么会这样!”管家闻此惊愕,失色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老爷不是一直与韩相交好嘛,怎么韩相会翻脸不认人对老爷下手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韩相怎么会如此对待老爷啊!” 赵师择看了看被打击不轻的管家,想要出言安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幼稚了,高估了韩侂胃的政治能力,低估了韩侂胃的脾气性格。 自己怎么说也是韩党重要骨干,纵是一时不察,犯了些错误,可你韩侂胃也不至于上纲上线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办都不会与自己翻脸。 纵是生自己的气,顶多事后敲打一番。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属于他韩侂胃的属下,而且还是临安知府这等重员。 可偏偏韩侂胃那不可思议政治理念是面子大过天,眼睛里容不进一点沙子,些许错误就要置他人于死地。 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毕竟二人已经撕破脸皮,回不到从前了。 遇到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上司,赵师择也是身不由己了。 管家虽然说的不对,可让自己这般心甘情愿的去接受命运的苦难,赵师择当然不愿意。 总要做点什么,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 第三百八十五章 渐明 何澹被赵扩安排代表朝廷去给金使赔礼道歉之后,何澹便对此事上了心。 这是一个与金使明正言顺接触的大好机会,正好借机与金国接触一二,看看金国到底是何打算。 结果等何澹走到半路的时候,却被一众官员学子拦了下来。 等何澹顶着一头雾水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何澹被惹得哭笑不得。 原来今天去包围礼宾馆的这群人散去之后,这些人便将赵崇宪的话牢记在心中。 觉得想要联合金国,就先要除去朝中反对此事的国贼。 朝中谁会反对金宋联合? 第一个人肯定是韩侂胃,既然韩侂胃反对,那韩侂胃肯定就是国贼! 而想要除去韩侂胃这个国贼,对一群无权无势的官员学子来说,那是难之又难,一时竟然让众人没了对策。 后来还是刘辩提议,既然暂时对韩侂胃没办法,那倒不如放低目标,先从韩党成员入手。 不管是武力威胁,还是言语说动,只要能让韩党重臣反对韩侂胃支持金宋联合,那对众人来说便是大功一件! 于是参加包围礼宾馆的何处仁之父何澹便进入了众人眼睛。 接着一众人一商量,便有了拦截何澹车架的事情。 搞清楚状况的何澹,这一刻也无奈的很。 说这些人胡闹,还真让他们运气好找对了人。 可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何澹在没得到金国的态度之前,何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态度。 可何澹因为说不出来,对众人遮遮掩掩的态度,这可惹怒了一众热血上头的青年学子。 于是众人一怒之下,便将何澹的车架包围在了大街上,同时对着何澹破口大骂,大有今日何澹不表态就不让他走的感觉。 这可苦了何澹,对这些学生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 被人家围在大街出不去,还被众人指着鼻子骂国贼,可谓颜面扫地,威严丧尽! “何澹国贼,祸国殃民!” “何澹逆贼,党项走狗!” “多少江南子弟血染黄沙,只为朝廷大义,家国百姓! 现国家危难,何澹不思忠君报国,反而以万民安危以侍韩,讨一家之欢,使万家之悲!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有何面目坐堂中枢,上奉皇帝,下护万民? 倒不如脱掉官服,辞官回家,桑田劳作当为大丈夫也!” 何澹被众人七嘴八舌的一顿臭骂,气的直跺脚,气的与学子对骂道:“国朝大事自有公论,岂容尔等黄口小儿在此大放厥词! 和与不和在于天子,在于韩相,在于诸位百官,尔等凡夫俗子,初学庸生,有何面目来指责本官! 本官支持和又如何,不和又如何? 都给本官滚!” “你说让我们滚我们就滚啊,想的美! 想让我等走也可以,要么你支持联合金国救我家邦。 这样一来你自然还是我等尊重的上官,我等自然听上官的话,赔礼道歉,得令离去。 要么你就脱掉官服,上请自离,这样一来你非参知政事,我等自然不再纠缠着你。 就这两个选择,你选一个,否则今天你就别想回去!” “你们去找韩相,韩相认同,本官自然也认同!” “不行,韩侂胃是国贼,我等不找他,就找你!” “那你们去上书官家,官家认同,本官也认同。” “不行,有国贼阻拦,我等的奏疏官家看不到。” “那有这种事情,官家定然能看到。” “韩侂胃蒙蔽圣听,真当我等不知道嘛!” 何澹眼见说不过众人,便打算拖延道:“这样,本官现在要去见金使,给人家赔礼道歉。 本官这是代表朝廷去的,是为给你们惹出的事情善后的。 你们将本官拦在这里,让人家金使久等,惹得人家不快。 倒时候就是想与金国盟约,可人家因为这咱们不懂规矩,也就不与咱们谈了。 这不是得不偿失嘛,倒时候你们想救国也没机会救了。 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嘛! 所以你们先放开条路,让本官过去,等本官先给人家金使赔礼道歉过后,消了人家的气,再与人家谈论此事,这不是更好嘛! 你们说对不对?” 何澹一副真真假假的说词,还真起到了效果。 这会包围何澹的众人都停了下来,个个交头接耳,也不知该不该听何澹的。 何澹眼见有作用,便乘热打铁道:“你们的报国之心,本官也理解。 可你们围着我,让我什么都不能做,这一时半会耽搁时间,让咱们都不好做。 倒不如先让我去探探金国的口风。 如果金国同意自然最好,如果金国不同意,就是你们将我堵在这里一辈子,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三天,三天之后我给大家一个准确的答复。 倒时候我若不同意,你们再来批斗我,骂我国贼走狗也不迟! 你们看如何啊? 同不同意,同意就让开,三天后给你们答复,若不同意,那咱们就在这僵持着。 反正我现在不急了,倒时候金使生气了,反正跟我没关系,朝廷发怒了也是找你们的麻烦。” 何澹说完,见众人还在犹豫不决,便加了一把火道:快点决断,估计这会三衙军士正在往这边赶来。 你们还不作出决定,等三衙军来了之后,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回家吃晚饭了,全去大牢里待着。 别以为你们是圣人子弟,朝廷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知道包围参知政事车架是多大的罪过吗? 我告诉你们,倒时候被三衙当场拿住,来个人赃并获,那你们以后就别打算再考科举了! 哪怕不给你们取消科举资格,但也能让你们考不中,落榜的时候看是谁哭!” 或许是科举的威胁起了作用,或许是何澹之前的话让众人动摇了。 不管学生们心中是如何想的,这会在何澹前方的人群全部向两边慢慢退去,让开了一条让何澹能出去的口子。 何澹看到学子退去,心中不由的出了一口气。 他真怕这群热血沸腾的学子听不进话,将他堵在这里不让出去。 国朝重文,就真是被学生堵了或打一顿,只要没被当场抓住,事后还真不能将这群学生怎么样。 所以刚才何澹的心一直是悬着的,好在学生没见过世面,被他三言两语给吓住了,才没有让局势脱控!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喜权奸 夜晚的礼宾馆灯火阑珊,人影幢幢,一间宽大无比的客厅内,宋朝参知政事何澹,与金国礼部侍郎赵崇宪二人各自相对而坐。 灯火烛火摇曳,昏暗的房间内,一闪一闪的火光不时从赵崇宪脸庞掠过,让赵崇宪的脸色显得深沉又神秘。 对面的何澹看了看到现在为止一直不说的赵崇宪,心中不由赞赏又遗憾。 赞赏赵崇宪的本事,遗憾赵崇宪的命运多舛,谁能想到当时如丧家之犬般的赵崇宪,会在数年后,以如此高傲之态回归。 看走了眼,真是看走了眼! 早知道赵崇宪会有今天的地位,当初就应该在赵家落难时,伸出援手帮他们一把,也好结个善缘。 不过机会既然逝去,现在补救已经晚了,从赵崇宪的态度来看,已经没有缓解的可能了。 既然双方没了做朋友的机会,那就做个好的合作伙伴,也不是不无不可。 终是何澹有求于人,最先让一步,开口道:“赵侍郎来临安有段时日了,可觉得临安与赵侍郎离去之际有何不同?” 拉关系?赵崇宪不动声色道:“临安还是那个临安,温柔养人,自古以来,数千年间从未变过。 临安对赵某而言未有变化之处,永远是世间彩翠,青珊玉溪糕!” “噢!”何澹故作惊讶道:“不想赵侍郎在北方数年依旧年尘面,再新妆。 古有霸王言,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赵侍郎此番也算衣锦还乡了,倒也了去了赵侍郎的一番心事?” 赵崇宪听着何澹话中的奥义,呵呵一笑未过多解释,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何澹,用一种怪异的强调说道: “何相觉得赵某现在说话还有江南口音吗?” 虽然疑惑赵崇宪没上当,甚至为何说起这等无关之事。 但何澹多年的经验并未让他表露出异色,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好奇之相配合问道: “赵侍郎语中带腔,却与江南口音不同。 不熟悉赵侍郎的人初次听闻,绝对不会想到赵侍郎以前会是个南人,说是正宗的北人也不为过。” “不错。”赵崇宪先是肯定,尔后微笑道:“赵某现在已经不会以前的南音了,说话间皆是胡音,也叫胡话。” “胡音?胡话?” 赵崇宪看着不解的何澹呵呵笑道:“对,就是胡音胡话,也被称为雁门话,大一点的说是河东话,或者契丹话。” 何澹好奇道:“契丹话我知道,不想多年未见,赵侍郎居然会契丹话了,如此是才能,我不如也。 这么说赵侍郎去北方之后是在雁门呢?” 赵崇宪闻言,火光下的双眼微微眯了眯,面无表情道:“是啊,雁门胡人家近边! 在雁门与女真人、契丹人、突厥人、蒙古人等等胡人厮混一起,骑马打猎,放牧吃肉。 三年啊,与胡人天天在一起,口音、作风,吃食早就被胡人同化了,天天说着胡话,江南话早就不会说了。” 说着说着赵崇宪有些神经质的笑了笑道:“天天在草原上啃沙子,百里不见人烟,刚过去的一年里差点被逼疯了,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江南。 当时就想,这鬼地方是人待的吗? 哈哈,想回江南,可江南不要我,江南无我立身之地,雁门却有好风来。 不过现在习惯了,倒蛮喜欢雁门的,温柔的江南赵崇宪被雁门不欢迎,粗狂的雁门赵崇宪,江南欢迎吗?” “欢迎,欢迎至极!”何澹虽然不知赵崇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嘴上却不动声色,说着虚伪的话。 “会的,会的,不过不是现在这样回来。”赵崇宪嘴上同样虚伪回答,不过心中却暗道: “是会回来,不过不是寄人篱下般回来,而是以接收大员的身份的回来! 到时候你们都是我的阶下囚,临安的皇宫也会成为我的官邸!” 何澹并不知道赵崇宪所想,于是微笑道:“能回来就好,倒底是南方人,在北方与胡人为伍终是不妥。 这里是赵侍郎的家,落叶归根之地,游子归家,不管何时何地,朝廷都喜迎之。” 赵崇宪看着装傻试探的何澹,笑了笑并未再说,反而转变话题道:“既然何相依旧视赵某为家人,那咱们一家人就坦诚相待。 赵师择听说被韩侂胃罢官流放了?” 赵崇宪突然的转变,令毫无准备的何澹为之一振。 刚想遮掩过去,但突然想到人家既然能当着他的面问,那肯定是将消息打探清楚了,遮遮掩掩反而落了下乘,倒不如大方了当一点。 何澹眼珠动了动,爽朗的笑道:“这临安果然没有秘密啊,才发生多长时间,就已经轰动全城了!” 听着何澹话中的意思,赵崇宪也不尴尬,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能救吗?” “啊?” “我是说帮他一把,或许会给何相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种事情对韩侂胃没用的。” “没说韩侂胃。” “既然不是韩侂胃,那他一个前临安知府还有何作用?” “作用大了去了,你代表中枢,可你想要在中枢超过韩侂胃,仅凭你当前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成功。 所以你需要中枢之外的盟友,赵师择就是你最好的盟友。 他之前是临安知府,属于半中枢半地方,你若能拉他一把,那你就有了地方的支持。 而今天包围你的学生他们属于民间百姓,如果再加上军队,你便可四管齐下,与韩侂胃分庭抗礼! 如果再加上行宫中的那一位,你便胜过韩侂胃一筹。 最后由我代表大金支持你,你便会形成对韩侂胃碾压的大势,如泰山压顶般压的韩侂胃喘不过气来! 对内你有中枢、地方、百姓、军队、皇帝五者支持! 对外你有我大金支持,届时你的权势将会超过以往蔡京、秦桧! 如此强大的力量他韩侂胃怎么抵抗你,金宋和盟谁人可挡? 灭夏之后,你的威望将会超过开国以来的历代宰相,纵是赵官家也不如你! 怎么样,现在具备天时地利人和,是超越韩侂胃的大好时机! 一旦错过,你将被韩侂胃压在脚下一辈子,永远活在韩侂胃的阴影之下。 与其等到党人反扑,最后给韩侂胃陪葬,倒不如先发制人,拨乱反正,还能赢得党人欢心。 你是聪明人,从去年起,你便慢慢对党人照顾关注,甚至疏远韩侂胃,从这些言行中已经透露出了你的想法。 你怕了! 你为什么怕,因为你明白党人是禁不住的,禁的越严以后反补的越厉害! 堵不如疏,汉末党禁引发的黄巾之乱你别谁都明白。 所以你在找后路,你怕到睡不着觉,甚至怕到想辞官回家了?” 这一刻的何澹觉得赵崇宪真的可怕,每一句话都说在了他的心头! 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将他的心底刺透,让他没有任何一点秘密可言!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厌反贼 何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上赵崇宪的眼睛他真的虚了。 太可怕了,将他的心思全部说中! 要不是他没对任何说过自己想法的话,说不定他都要怀疑赵崇宪在他身边安插间谍了。 何澹拿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狠狠喝了一口,才将惊起的心安抚了下来。 不过苍白无力的脸色说明此刻他并不如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何澹复杂的心思几经反转,最后看着赵崇宪悠闲的表情中缓缓道:“赵师择如果复起的话,确实能带来地方的助力。 毕竟他临安知府被摘掉还没有一天,他在地方上的力量并未损失。 那些学生如能发动四方士绅,以及党人支持的话,确实可代表民间大部分力量。 中枢的话,吏部尚书与韩侂胃有仇,刑部尚书也可争取过来。 如此一来在中枢虽然无法压过韩侂胃,但自保有余。 这几方中唯独军队,我是无半分把握。” 说到此处,何澹或许是怕被赵崇宪笑话,于是解释道:“不是我没能力拉拢军方,而是韩侂胃太独了。 韩侂胃特别霸道,将军权看的特别死,不容任何沾染,几大驻屯军皆由韩侂胃心腹提领,就是官家都插不上手。 没有军队武力保护的势力便犹如空中楼阁,看似美幻,实则一触即破! 一旦将韩侂胃逼急了,那个莽夫一旦不顾规矩,来个以力破之,我等皆会成为阶下囚! 以韩莽夫的性格,说不定我等都会在铡刀下走一遭啊! 太危险了,没有军队支持,其他人纵是再记恨韩侂胃,也不会冒险的。” 赵崇宪突然笑了笑说道:“不错,你说的这些确实是危险。” 何澹看着通情达理的赵崇宪,终于放松心情道:“赵侍郎明白自然最后,为了众人安全,一举成功,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哈哈!”赵崇宪看着谨慎小心的何澹,突然大笑道: “何相还是太过悲观小心了,一个韩侂胃还不至于如此重视,他军权重能重的过否岳飞否?能重的过韩良臣否?” 何澹看着狂妄自大的赵崇宪,突然有些不悦道:“韩侂胃不可小觑,对付韩侂胃万不可自大。 秦桧当年可是有淮西军支持的,这两者不可比,不一样。 我手中无些许军权,对上韩侂胃不得不谨慎小心,一旦出事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你没有淮西军支持,但你有我大金八旗劲旅支持,难道淮西军还能比我八旗勇士厉害!” 听着赵崇宪的话,何澹不由地揉了揉眼睛,无奈道:“这不一样,八旗再厉害也不是我大宋自己的军队。 我这是内部夺取,又不是与外敌打仗,在这种事情上八旗还真不如淮西军。” “必须是宋军?” “对,必须是宋军,还得是驻屯大军,其他的厢军等指望不上。”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赵崇宪恍然大悟道:“必须是宋军,必须是御营或三衙军。 而且还必须是一支大军,少了不行,少了就压不过韩侂胃在军队的势力,对?” “就是如此!”何澹先是赞赏一句,尔后无可奈何道:“可这样一支军队上哪去找? 临安的兵马都在韩侂胃麾下,想要策反韩侂胃这些军中心腹太难了,我现在也没办法啊!” 看着失落的何澹,赵崇宪突然诡异一笑,幽幽道:“或许我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你有办法?”何澹先是震惊的看着赵崇宪,然后不可思议的问道,紧接着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又突然垂头丧气道: “你是想说党人组织的那些叛军? 没用的,一群土匪、乌合之众,小事或可行,在这种大事上没有一点作用。” “谁告诉你说是党人叛军呢?” “你不是说……” “我有说是叛军吗?” “不是叛军?”突然何澹来了精神,带着期望看着赵崇宪急切道:“既然不是叛军,那还有何支军队?” 赵崇宪看着眼冒精光的何澹,突然一笑,在何澹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指了指西北方。 何澹的目光顺着赵崇宪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在房间的西北墙角处有一副挂在墙上的字帖。 何澹皱着眉头,眼神迷茫,看着字帖,他实在想不明白赵崇宪这是何意。 赵崇宪看着不解的何澹也不解释,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分缓缓流逝过去,突然何澹想到什么,用力一拍桌子,吸了一口气凉气,不可思议道:“你不会在说吴曦?” “哈哈,有何不可?” “还真是吴曦!”何澹得到确定的答桉,不由地叫出声,不敢置信道:“吴曦他可跟临安不是一起的! 成都与临安看似是上下一体,其实朝中明白人都知道,成都是成都,临安是临安。 你好歹以前也在临安做过,你应该明白这两家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 看着无动于衷的赵崇宪,何澹突然脸色变得严肃道:“这不行,其他什么人都可以,唯独成都不行! 吴曦说好听点,他就是犹如太祖时期的中原节度使。 说不好听一点,他就是我大宋的范阳节度使安禄山! 不管我与韩侂胃斗,还是其他人与韩侂胃斗,这都是属于临安内部的矛盾,是朝廷自己人在争。 可如果把成都牵扯进来,这就越线了,那就等于是地方与临安中枢在斗了! 这是主次不分,阴阳颠倒,以下克上,是会出大问题的,一个操作不好会打内战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我与韩侂胃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也顶多在小小的临安城内展开一场武力兵变,政变! 到时候哪怕临安死再多人,它对朝廷伤害也是有限的,并不会将武力扩大到全国各地。 胜利的一方顶多在临安这一个地方来一次洗牌,其他地方届时用政治手段就可解决。 可如果将成都牵扯进来,那就不一样了,一旦展开武力夺权,那就是遍及全国的内战! 届时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狼烟四起,战争倾塌下整个四川与长江以南都会陷入无边的战火中! 如果这样,我宁可退出!” “何相多虑了,哪有这么严重。 吴曦代表十多万大军是在政治上的支持你,让韩侂胃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用军队,并不会发生你所说的事情。” 何澹脸色这一刻变的特别难看,急声道:“不,你不懂! 一开始或许是政治,可最后谁能保证不会斗红了眼牵扯到军事上去? 一旦双方任意一方动用军队,另一方为了不失败,也会武力跟进的! 我与韩侂胃斗,最严重也顶多是一场玄武门! 可成都与临安斗,那就是我大宋的安史之乱! 这两者对国家的危害孰重孰轻,我想不必我多说了! 玄武门之后大唐还在,甚至步入了另一个盛世! 可安史之乱后大唐呢? 安史之乱后的大唐,实则名存实亡! 哪怕李林甫这等权臣,他也不待见安禄山这等反贼啊! 我贪权恋权,是为延续大宋,不是为了灭亡大宋!” “可以考虑。” “无法考虑,恕我做不到!” 赵崇宪看着怒目横眉的何澹,知道自己在强求只会适得其反,便语气松软许多:“好,吴曦的事情以后再说。” …… 第三百八十八章 毛遂自荐 正在临安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合纵连横的之际,位于千里外的金国中都城,这段时间也变的不平静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朝廷对于西征的各项准备也都提上了日程。 其中西征动用哪支部队,指定哪些将军,这些关乎众将前途的大事,便成了众人奔波争夺的焦点。 对金国将领来说,战争便代表着军功、官位、前途! 军功谁都想要,可金国军队将领那么多,不可能全部上场,于是为了上战场,西征大军便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 上至西征主帅,下至一队佛宁都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 这段时间兵部以及亲军都督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踩断了。 而完颜璟跟前更不缺乏经常来拐弯抹角毛遂自荐的人,这让完颜璟在这段时间都快烦透了。 对完颜璟来说主帅人选已经不需考虑,除了豫亲王外其他人完颜璟都不放心。 毕竟是夏国是当世第三大国,低蓄还是很深的,不倾尽全力,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而要在金国选择出一个经验丰富,才华横溢之人来做主帅,除了豫亲王外,其他人都还欠缺点火候。 现在豫亲王已经在丰州做战前准备了,所以主帅人选其实等于已经确定了。 但除了一军主帅外,还有其它军中副帅等重要职位,这也便成了众人趋之若鹜的目标。 蜿蜒曲折,衡山峻岭的燕山如巨龙一般盘旋在北方大地,这让靠近燕山山脉的中都城,在的六月的天气中显得格外火热。 下值之后的睿亲王完颜琮,穿着一身华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缓缓向着皇宫走去。 这是完颜琮这个月以来,已经第五次私下里来去见完颜璟了。 对于完颜琮的又一次不请自来,完颜璟很是无奈。 这完颜琮为了一个副帅之位还真是下了血本,太不要面皮了,气的完颜璟私下懊恼暗骂完颜琮为厚颜无耻之徒! 人未到声先到,完颜琮一口爽朗的笑声,隔得很远都能让完颜璟听到。 “这个老三,又来烦朕了!”随着一声感叹,完颜璟放下御笔,目光炯炯盯着门口。 先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高底官靴最先迎入完颜璟都眼帘,接着往上玉带缠腰,紫色胸袍,将完颜琮承托着雄伟有神。 “臣完颜琮见过陛下,愿陛下圣躬万福!” “嗯!”完颜璟鼻音轻轻回应了一声,尔后面无表情道:“契丹、和硕两部大汗到中都了吗?” 原本想跟完颜璟闲扯一番的完颜琮,勐然听到完颜璟的话愣了愣,随即明白这是完颜璟在以公事名义阻挡自己自荐。 故完颜琮咽了咽口水,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转而回答道:“启禀陛下,两部大汗已经过了北口。 理藩院派了一名郎中去迎接,估计后天可到达中都。” “派个郎中去接,会不会级别太低了,别到时候让人家以为咱们不重视,有怨气。” 对完颜璟的担忧完颜琮微笑着解释道:“毕竟刚过北口。 现在就派个高官去,倒是显着咱们底气弱,上赶着他们,郎中不高不低正合适。 当然,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部大汗,接下来的西征用这着他们,礼节上不能怠慢人家。 等到了中都的时候,让礼部尚书带队迎接,这样既能让他们感到朝廷的重视,又能不落了朝廷的颜面。” 完颜璟等完颜琮说完,便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入城之后你代表皇室宴请一番,等大致商量的差不多了,朕再接见他们。” “是,臣接下来就按排下去。”完颜琮说完,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完颜璟。 对于老三的厚脸皮,完颜璟已经免疫了,故意不理,抬起笔就要重新忙碌。 看着不上道的完颜璟,完颜琮不由的撇了撇嘴,有些局促的说道:“皇兄!” “啊!有事?”完颜璟故作疑惑的问道:“还有其他事吗?有的话就一次说完,别老是等朕问你。” 看着揣着明白装湖涂的完颜璟,完颜琮心中暗自吐槽一句,面上却惶恐道:“臣弟却是有些许事得麻烦皇兄拿主意呢。” 完颜琮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 完颜璟就知道,果然是躲不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手腕道:“先说好,如果又是什么一年灭夏的话,那就别说了! 朕这个大金皇帝用不起这等天神下凡之将,其他的事情嘛,朕就勉为其难听一听。” 完颜璟说罢,完颜琮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不想皇兄还记着呢。 之前的话就是随便说说,皇兄别往心里去。 自从皇兄上次教训过臣弟之后,臣弟回去之后是痛彻心腑,自戒自勉。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臣弟已经抛去毛躁,沉下心来仔细斟酌了一番西征之事。 皇兄的话句句肺腑之言,这两天令臣弟茅塞顿开,于是臣弟仔细研究了一番夏国军情,对于夏国事略有些心得。 臣弟怕经验不足,又犯了上次纸谈兵之态,故想请皇兄查缺补遗,给臣弟指导一番。” 好嘛,不明着来,直接暗地里拐弯抹角的来了。 什么指导,自己连一次仗都没打过,指导个锤子! 当然,这些心里话完颜璟并不会说出来,面上反而严肃道:“有心了,看来上次一番劝解你是听进去了。 不过军事上的意见嘛,你先拿去兵部过目一番,等兵部阅完之后,再转交给朕。 如果真的合适,朕一定会采纳的。” “要不皇兄先过目一下,若合适臣弟再拿去兵部,也好在心里有个底。 如果依旧粗浅,那皇兄就监督臣弟当场就改!” “唉,你……”完颜璟实在是对厚脸皮的完颜琮没办法,妥协道:“带了吗?带了就拿来朕看看。” “带了带了!”完颜琮兴高采烈,咧着大嘴欢笑的将袖中一封奏折呈交给完颜璟。 完颜璟有些许烦躁的翻开奏折,皱着眉头慢慢扫视,一会过后,紧锁的眉头伸展开,表情有些凝重又恍然。 最终放下奏折,沉默不语,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完颜璟终于看着完颜琮说道:“胆子很大! 朕不知该说你是有心还是疯子? 不过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最终于我朝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快速结束西北战争。 第二个西北边疆损大军失惨重,不得不退回西域。 今后朝廷对夏从三面包围之势,弱变成两面之围,甚至西北战争会拖得旷世日久,进而引发其他变数。 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迂回计划 说起正事,完颜琮立刻变得严肃,郑重其事的回道:“风险是有,但如果成功,收获更大! 如能成功,夏国战事可在一两年内解决,可为朝廷节省无数精力、财力、物力! 甚至在接下来的对宋战争中,可获得更大的优势!” “国事无轻重只有缓急。”完颜璟先是回了一句略带哲学的话,而后又语重心长道:“按你的策略总结来说,从三面进攻变成四面进攻。 东攻、西进、北扰、南袭,朕这么理解对吗?” “陛下一语道中!”完颜琮见缝插针的拍了一把马屁,尔后为完颜璟解释道: “臣弟仔细观察了夏国防务,在臣弟看来现今的夏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也可以说是弱点。 如果说以前的夏国是重西、北而轻东、南的话,那现在的夏国是重东、西,而轻南、北。 夏国在与宋国未开战之前,其国内大部分主力都部署在河西走廊与河套一带。 其中在河西走廊部署总兵力起码不下于十三万余人。 而在河套一带部署兵力起码不下于三十万! 而这三十多万部队都是夏国真正能打能扛的主力精锐之师! 平时夏国主力精锐部署在西、北二地,于是它的东、南两地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组成的后备部队。 这些后备军平时用来镇压地方,负责守城倒还可行。 可用来野战出击,那就有些托大了。 所以臣说夏国以前是重西、北而轻东、南。 可自从夏国与宋国开战以后,其北方沙漠、河套一带的兵马大规模南调。 尤其是在与我换地之后,其夏国在北方一带的兵力现在是防守有余,而出击不足。 夏国的北方黑山威福监军司换给我朝之后,现在夏国在北方就仅黑水镇燕监军司,与白马强镇监军司、弥峨州监军司此三者了。 其中黑水镇燕监军司的兵马大约在三万左右。 在与宋国开战后,又向南抽调了一部分,现在黑水镇燕监军司的兵马大约还剩两万左右。 白马强镇监军其兵马也在两万万左右。 不过白马强镇监军司毕竟直面我丰州外围大军,所以白马强镇监军司的兵马并没有被抽调,反而有所加强。 最后一个弥峨州监军司(黑水城东南)其兵力同样在两万左右。 也就说,夏国现在在北方沙漠一带部署有六万大军。 为了以示和其他部队的区别,所以臣弟将夏国北方部队暂且称之为北方军团。 六万北方军团中骑兵就有两万多,又有沙漠、天险等供夏军防守。 这种情况下往北方投入大军来打开缺口,对我军来说不太划算。 在数千里的大沙漠里投入大军进攻,光一个后勤就能将我军折磨的疲惫不堪。 没有一年以上的时间别想在北方建功。 除非投入大军作战,可投入大军的话后勤是个难题,这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臣弟认为北方不能为主攻口,只能羊攻扰袭。 所以臣在这里用了一个扰字!” 说到这完颜琮停顿了一下,看到完颜璟在仔细听,便继续道:“既然北方不能为主攻口,那么就剩下西、东、南三面了。 先说西面,夏军在西面有着西寿保泰监军司(先在柔狼山,后迁西京城,即今定西;元丰四年又迁回)。 卓啰和南监军司(甘肃永登庄浪河东红城子)。 右厢朝顺监军司(仁多泉城,今青海门源)。 甘州甘肃监军司(甘肃张掖)。 以及瓜州西平监军司(安西东南双塔堡)等五个监军司。 其中每个监军司的兵力在两万左右,也就说夏国在西面部署有十万左右的兵力。 这还只是之前的兵力部署,在夏宋开战以后,夏国又往西面调去了十万主力部队! 而现在夏军在兰州一带与宋军对峙,两者相加,现在夏军在西面的兵力高达二十万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夏军有三分之一的兵力都在西面。 所以为毕攻一役,我军主力应该从西面进攻,主攻口就放在西面! 最好能通过野战一举歼灭夏军这二十万西方军团! 一旦夏军的西方军团全军覆没,那么我军便可从西面一路长驱直入直抵兴庆府! 所以臣弟说西面是进!” 完颜琮说到这个时候,狠狠挥了挥手臂,脸上表露出强烈的自信。 那种目空一切的自信连沉稳的完颜璟都有所被感染。 完颜璟深呼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那么东面了?” 完颜琮听到完颜璟发问,自信道:“夏军在东南面部署有左厢神勇监军司(榆林河东岸)。 石州祥右监军司(先在绥州,即今绥德城,后改石州,在银、夏州之间)。 宥州嘉宁监军司(陕西靖边西北红柳河西岩)。 韦州静塞监军司(宁夏中宁韦州镇)。 翔庆监军司(宁夏灵武)。 天都监军司(宁夏海原西)。 中寨监军司(葫芦河岸,今宁夏同心一带)。 贺兰监军司(克夷门)。 清远监军司(银川东)等共九个监军司,总兵力在三十万左右! 为示区别,臣弟将夏军的东面部队称之为东方军团! 东方军团的所在地也是夏国的老巢所在,且三面环山,可谓易守难攻,非十万八旗劲旅不可一岁而下! 东面的地形与夏军兵力就决定了东面战事必然会耗时日久,只能一步一步打过去。 所以我军从东面进攻是为了牵制住夏军这最后三十万大军,不能让其回防西面。 只有在东面勐攻,才能牵制住夏国的东方军团,进而给我西面进攻部队创造歼灭夏军西方军团的有利机会! 这便是臣弟所说的西进、东攻、北扰!” 完颜璟听后思索了一番,疑问道:“那你说的南袭呢?” 闻言,完颜琮哈哈大笑道:“这便是臣弟四面进攻中的杀手锏,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可以说现在夏军全国六十多万大军基本上都部署在东、西两地。 北方也有部分大军,可唯独南面基本属于腹部空虚的状态。 所以臣弟的意见是,等东、西、北三面同时进攻之后,我军再从南面进行大迂回偷袭兴庆府! 北方扰袭疲惫夏军,东面进攻牵制夏军,西面进击吸引夏军注意力。 等到合适的时机,南面会是我军决定胜负的关键所以! 我军可从西域经吐蕃进行大迂回,届时夏国南面空虚,我军可在吐蕃高原居高临下一路冲锋,经过陇右直插兴庆府! 如能成,便可一举拿下夏国首都兴庆府! 届时夏国失了兴庆府如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夏军各自为战下,我军便可一扫而光,接着可传檄而定! 如偷袭兴庆府不成,也可断了夏军西方军团的后路! 最后我南军与西军部队合围夏军西方军团于河西走廊,如此便可快速拿下河西走廊的二十多万夏军! 等西方军团覆灭后,我西、南军两军便可在河西走廊会师,然后一路向着兴庆府高歌勐进! 届时他夏国拿什么来阻挡!” …… 第三百九十章 南路军 “南面大迂回太过危险!”完颜璟表情凝重道:“你要明白,从西域翻越吐蕃高原,一路上千里征程,人烟稀少,全是不毛之地! 且气候多灾,我军是否能适应呢? 而且周边各部落复杂,是敌是友随时可能变幻莫测,不得不防啊。” 完颜琮对完颜璟的担心觉得多余,便开口解释道:“大皇子师傅在吐蕃威望甚高。 届时可让大师带路,说不定可化敌为友,为我军添加助力。” “不一定!”完颜璟并没有完颜琮那般乐观的心态,就像他之前所说,国事无轻重,稍微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酿成大患。 现在看到完颜琮满不在乎的态度,完颜璟不得不加重语气道:“好,先不说吐蕃的问题,就说从南方迂回,是否要经过陇右?” 完颜琮闻言赶忙确定道:“是的,从陇右居高临下对我军最有优势。” 完颜璟表情不变道:“既然走陇右,那你可知陇右现在在谁手里?” 完颜璟说罢,不给完颜琮解答的机会,自话自说道:“毫无疑问陇右现在在宋军手上! 你想要从宋军后背插下去,你认为宋军会同意吗?” 完颜琮对完颜璟的问题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在完颜璟话音落下,立刻回道:“可以借道,与宋军联合北上!” 完颜璟对完颜琮的回答不可否置道:“宋军会冒着天大的干系借道给你吗?” 完颜琮确定道:“会的。 吴曦不是以经投靠我朝了嘛,既然他想做我大金的藩王,总得拿出点什么来。 如果连借道这种小事都办不妥的话,那他这个藩王就有些名不符其实了。 朝廷也便需要重新调整对他的态度了。” 完颜璟看完颜琮说的轻松,有些恼怒,便打击道:“宋国在西北不止有吴曦一家! 像借道这种关乎宋军全军安危的大事,吴曦也无法独断专行。” 完颜琮听到此处,眼中寒光一闪,表情狠辣道:“既然吴曦无法独断,那就联合吴曦除掉临安的宋军! 如此一来吴曦没了掣肘,便可一心一意与我联合北上!” “说得轻巧,这其中每一件事情都够麻烦的了,现在更是众麻烦凑到一起,朕看希望不大。” 完颜璟说完,见完颜琮没有回话,便继续说道:“上千里的路程,全在高原雪山中行军,等到达战场要需要多长时间? 最后能有多少人到达目的地? 这些你都想过吗? 别到时候一万人出发,等达到陇右的时候已经不足千余人了! 天时地利不在我,人和也在左右摇坠,还是那句话,太危险!” 完颜璟说完,完颜琮仔细思索了片刻,最后仿佛下定某种决心道:“可不要八旗,或者说只需要辽东八旗与漠北各部,以及和硕特、契丹兵马组建联军! 到时候由臣弟亲自率领进行大迂回!” 虽然听到完颜琮有担当,完颜璟很是欣慰,不过该有的担忧完颜璟并不会少,于是疑问道:“有什么不同?” “大有不同!”完颜琮先是确定,尔后解释道:“吐蕃虽然环境恶劣,其他地域兵马无法戎装千里。 但辽东与漠北、西域三地之兵起码可以短时间之内适应吐蕃气候环境。 就这一点,就可为朝廷节省大量的准备训练时间,并且可减少大量不必要的损失。 同样的军队,漠北出身的军队肯定比内地出身的军队,在吐蕃行军打仗时要强的多! 内地军队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有完的路程,如放到漠北军队身上,便可半月而成,起码可节省一半以上的人力物力! 所以臣弟的意思是,南路军就用吐蕃旗,与漠北出身的蒙古旗。 二者出兵三千人就差不多了,剩下的用漠北各部与和硕特、契丹等部组建联军。 到时候臣弟亲自率领,一定能完成大迂回计划!” 完颜琮说罢,便不再多言,静静等待完颜璟的决断。 时间在不注意中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完颜璟终于开口道:“如果按你所说,南路军需要多少兵力可完成大迂回计划?” 听到完颜璟终于松口,完颜琮心中忍住不欢呼大笑,不过面上却更加郑重道:“按臣弟计划,南路军八旗出兵三千! 漠北六部各自出兵两千,二者相加便是一万五千余人,可作为中军所用。 这一万五千余人作为朝廷嫡系由臣弟亲自督领,作为监管西域与吐蕃的朝廷兵力。 在中军以外,从契丹抽调一万大军,从和硕特抽调一万大军,这两万外藩军队作为后军。 除此之外,再从吐蕃抽调二万大军,作为外藩前军。 总计三军五万五千余人组成南军所部!” “五万多人?”完颜璟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多也不少。 不过吐蕃与西域两汗国的兵力战斗力不强。 真正的主力还得看三千八旗与漠北六部的兵马了。” 话罢,完颜璟突然道:“既然漠北六部与西域两汗国都参加了进去,为何漠南与回鹘不参与呢?” 听到完颜璟的疑问,完颜琮轻轻一笑,解释道:“到时候北路军要从漠南进攻夏国北方之地。 臣弟不抽调漠南内藩兵马,就是将漠南内藩兵马留给北路军所用。 至于回鹘汗国,陛下其实看看回鹘的地理位置便明白了。 西路军到时候肯定会从回鹘汗军进军,然后从玉门关打入夏国西北腹地。 所以回鹘汗国对西路军有大用,回鹘汗国必然要留给西路军所用!” 完颜琮这么一解释,完颜璟终于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也对,东路军到时候要八旗与绿营联合出动。 北路军同样需要八旗与漠南盟旗兵马联合。 西路军需要八旗与回鹘汗国联合。 南路军按你所说需要八旗、漠北、西域二国与吐蕃此五者同时联合了。 这样,战略上的计划朕大体同意。 不过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你下去之后与兵部、东阁还有豫亲王等仔细再探讨一番。 合适保留,不当之处趁早就改。 如果兵部与豫亲王都同意赞同的话,朕就亲自召开御前会议,彻底的将西征计划给定下来!” 听到完颜璟的话,完颜琮再也控制不住,喜上眉梢道:“陛下圣明!” …… 第三百九十一章 犬子驴子 与完颜璟交谈过后,完颜琮一脸喜色的回到家中,接着立刻将自己的计划系统性的修改了一番。 然后便联合兵部一起探讨此事的可行性。 虽然完颜璟没有明确表示要用完颜琮为副帅,但以完颜琮对完颜璟的了解,此事只要不出错就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一旦计划通过,那作为大迂回计划的发起人制定者肯定是要参与进去。 而以他现在的地位,一旦参与进去,不给一个副帅,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仿佛已经看到副帅之位在向自己招手的完颜琮,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兵部召集众人一起推演大迂回计划,一旦发现失误,当场就改,不将计划磨的万无一失绝不休息。 就在完颜琮发疯一般忙碌的时候,已经过了北口的和硕特、契丹两部大汗在两天之后终于抵达中都城外。 …… 卢沟桥边,河水顺流而下,青葱的树叶缓缓随风飘扬,树枝上的飞鸟鸣叫天地之间。 平常喧声绕石的卢沟桥,在今日变得格外安静。 安静的卢沟桥周围却不见平时落落不绝的商旅行人,反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一群身穿正黄旗甲胃的军士严肃的守护周边,肃杀之气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脑海。 在正黄旗士兵护卫的最前方,二十多名身穿紫红色官服的官员,在礼部尚书完颜纲的带领下目视远方,等待着来人。 午时二刻,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北方尘土飞扬,卢沟桥前边的金国官员各自暗道一声:来了! 声音越来越大,人影越来越近,从模湖逐渐变的清晰,众人终于看清来人。 数百名八旗兵护卫着身穿白色西域服装的契丹人,与和硕特人策马来到近前三十步。 “止!” 一声大喝所以士兵勒停战马,各自翻身下马,站于两侧。 而后中间的一众勾鼻鹰眼的西域人,整理一番衣袍后,中间人群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波人。 随后两方人马在一名金国官员的带领下缓缓来到完颜纲身前。 在前方带路的金国官员在看到完颜纲之后立刻说道:“启禀中堂,卑职幸不辱命,将和硕特、契丹两部大汗及使者安全护送到达。” “好,辛苦了。”完颜纲和颜悦色的对之前派去接人的下属说了句。 尔后完颜纲对身前的两波人微笑道:“本官大金东阁大臣、礼部尚书完颜纲见过二位大汗!” 站在完颜纲身前的和硕特大汗萧烟塔塔,与契丹大汗耶律直鲁古二人看到完颜纲亲自出马迎接他们,高兴的止不住欢笑。 之前因为金国对他们不重视的一丝怨言立刻烟消云散,二人各自矜持行礼道:“和硕特(契丹)大汗萧烟塔塔、耶律直鲁古见过中堂!” 完颜纲对二人的情绪变化立刻察觉,于是不动声色道:“二位大汗远到而来,一路风餐露宿,想必已经疲惫饥渴。 本中堂以在城中备下酒席,请二位大汗随我一同入内,为二位接风洗尘!” 显然萧烟塔塔二人对完颜纲的客气很是受宠若惊,机灵的萧烟塔塔最先说道:“中堂大人客气了! 萧某在天南苦寒之地什么苦没吃过,这点路程不算什么。 一路来怀着朝圣之心激动万分,受圣光沐浴,身不受丝毫疲惫。 此刻到达国都,感受吾皇隆恩,顿时思念陛下,请萧某为吾皇祈福过后,再入城!” 萧烟塔塔说完,完颜纲还没做出反应了,一旁的耶律直鲁古最先反应过来,心中暗骂萧烟无耻。 不过耶律直鲁古行动上却不落后萧烟塔塔半分,直接跪倒在地道:“儿臣在域外白雪之巅,每日思念父皇至茶饭不思! 多少次恨自己无能,不能在父皇膝下尽孝,此番东来,每前行一步,父皇伟岸的身影在儿臣心中便越重一步! 此刻到达国都,儿臣一定要替父皇礼赞过后再入城。” 完颜纲看着一个赛一个无耻的二人,面露尴尬道:“好,既然二位大汗有此孝心,本中堂也不好阻拦,那么本中堂就在一旁等一等。” “中堂大可方便,勿须客气。” 接着特别怪异的一幕,就在一众金国官员懵逼的眼神中发生了。 只见萧烟塔塔与耶律直鲁古二人先后各自跪拜在地,用不同的动作与语言表达着皇帝的祝福。 完颜纲看了一会,也不明白二人各自做的是哪家的礼。 好在旁边有理藩院的人,于是趁众人不注意,完颜纲问一旁理藩院的官员道:“你可知他二人都做的是哪家的礼?” 一旁默默不说话的理藩院官员,突然听到完颜纲的疑问,先是一惊,然后面露喜色道: “回禀中堂,下官对西域各教略有研究,而两位大汗做的礼仪下官正好了解一二。 这位和硕特大汗,做的是吐蕃佛教的礼仪,在为陛下祈福。 这位契丹大汗做的是的祈福礼仪。” “原来如此!”完颜纲听到理藩院官员的解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二人念叨的不一样,动作也不一样。” 人就是这样,理解过后的完颜纲便没了刚才的烦躁尴尬,反而如同看戏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还别说,萧烟塔塔二人在众人面前还真有那么一丝跳大神的味道,让一众儒家官员好好大开了一番眼界。 萧烟塔塔与耶律直鲁古比试完毕,二人各自相视冷哼一声,都觉得今天有些发挥失常,没有压住对方,一个不服一个。 二人的不合让一旁的完颜纲看的一清二楚。 完颜纲面上笑脸不变,心中却思量道:“看二人不对付,可见二人平时龌龊不断啊! 这样也好,对朝廷握住西域简单了不少。 如果二人精诚合作,对朝廷反而不是好事。 看来得让郭玉继续在二人之间多加加火了,可不能给二人缓和的机会。” 耶律直鲁古看着满面笑容的完颜纲,并不知道完颜纲心中想法的他反而心中略有得意。 完颜纲的笑容让耶律直鲁古觉得自己刚才一番辛苦没白费。 于是耶律直鲁古从身后拉过一个青年汉子,在完颜纲不解的眼神中介绍道:“本汗给中堂介绍一番,此乃犬子耶律尔塔!” 完颜纲听到是耶律直鲁古的儿子,便对青年人多看了两眼,尔后开口赞赏道:“哦,果然是一表人才,可见虎父无犬子啊!” 一旁的萧烟塔塔看到耶律直鲁古介绍他儿子,心中一动,觉得不能落后耶律直鲁古。 于是萧烟塔塔便同样将自己儿子从身后拉过来。 萧烟塔塔觉得耶律直鲁古介绍他儿子为犬子,那自己也不能在语言上弱了耶律直鲁古,便对完颜纲介绍道:“这时驴曰的萧继援!” “啥?” …… 第三百九十二章 西路军主帅 “哈哈哈哈!”完颜璟听过完颜纲所说,对于萧烟塔塔的“耿直”差点没笑岔气了。 完颜璟摸了把脸,让自己舒缓了一下兴奋过度的精神,尔后感慨道:“哈哈,这个萧烟塔塔也是个活宝啊! 当初就是他弄出了个什么小堡子大捷! 现在又是什么驴子的,倒是给朕添加几分欢乐啊!” 完颜纲一旁配合的笑道:“若陛下喜欢的紧,就让他入宫刀口下走一遭,舍了那三寸之物,以后好好服侍陛下。” “哎呀,你个完颜纲!”完颜璟被完颜纲的冷笑话逗得哈哈大笑不止,言语道:“你这话要让萧烟塔塔知道了,不得给他吓疯了。” “嘿嘿!”完颜纲难得露出不好意的神色,略有些猥琐的笑道:“能服侍陛下是他天大的福分。 臣这是帮他,他不感激涕零就算了,怎会吓着。 再说了,他自己说的要侍奉陛下左右,臣也是成人之美罢了。” “这可不像朕的礼部尚书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心黑手辣了!” 完颜璟与完颜纲二人一番玩笑过后,气氛井然活跃。 过了一会,完颜璟便转移话题问道:“睿亲王的大迂回计划你看过了吗” 说起正事,完颜纲表情变得严肃,酝酿一下,尔后回道:“睿亲王的计划臣已经看过,不得不说很大胆! 剑走偏锋,在战略上已经不弱豫亲王矣,不过在战术上还有待商榷。” 听到完颜纲对完颜琮的评价,完颜璟不由笑了笑道:“睿亲王在战略上确实有了几分自己的风采。 可要说比肩豫亲王,还差得远了。 毕竟豫亲王身经百战,多次指挥大兵团作战,说是我大金的擎天拄地也不为过。 睿亲王独挡一面还行,像这种指挥全军的事情,还是欠缺点火候啊。 不过朕想这一次西征完结之后,或许睿亲王才能真正与豫亲王争夺光辉。” 说罢,完颜璟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以后的事情了。 以后会怎么发展谁也说不准,还是说说当下的事情。 你觉得睿亲王的计划可行不可行,有多大把握” 怀着点评人不点评事的完颜纲,谨慎道:“此事臣不敢妄言。” 完颜璟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完颜纲看了看,突然大方道:“没关系。 此地就咱们君臣二人,你放心大胆的说,别人不会知道的,你所言不做决策,只做参考。” 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完颜璟,完颜纲便知道自己推辞不过了,与其继续推辞惹恼皇帝,倒不如直言不讳。 于是完颜纲组织语言道:“睿亲王的四面包围,南面偷袭计划,说危险之处就在南路一地,其他三路倒也不需要变动。 按之前的计划,东、西、北三路进军,三路中不管那一路建功,都可以点带面,带动全局变化。 之前的计划讲究一个稳字,从全局来说完全是一路稳打稳扎的打过去。 不过此计虽胜在安全,但耗时过久,于接下来的南征或有所不利。 而睿亲王的计划虽然危险,但胜在一个快字! 若真能成功,夏国可在段时间内灭亡! 如此一来我西征大军可不需要调整休息,能直接调转枪头,挥师南下,不给宋国准备的时间。 两个计划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坏处,一个胜在当前,一个胜在往后。 所以到底该如何决断,还请陛下拿主意。” 完颜纲说罢,就收拢衣袖,不发一言,等待皇帝决断。 看着废话一大篇,将皮球又重新踢回来的完颜纲,让完颜璟有些无奈道:“果然猴精猴精的。 让你选择,你却只是分析出主意,而不做决定。无错更新 。 第三百九十二章西路军主帅 你知道你与移刺阿海有什么不同吗” 话落,完颜璟不给完颜纲搭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有一件事,朕去问阿海该如何解决,有何办法 他从来都是给朕出一个主意,给一个解决办法。 而你就不一样了,朕问你,你会给朕出十个主意,十个解决办法。 到底选择哪个了,你从不主动,只会让朕自己选择。 事情办成了,便成了朕的功劳,还会让朕念着你的好。 如果出错了,朕无过你也无错,毕竟是朕选择的嘛,所以你总是皆大欢喜,两头讨好。 说起怎么做官,怎么把朕哄好,你是第一,移刺阿海不如你。 可说起担当做事,为君分忧,你不如移刺阿海。 所以朕今天偏偏不如你愿,朕非要强按牛头喝水! 说,到底选哪个,你认为哪个最好,最合适我朝” 完颜纲被完颜璟一顿诛心之言说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_o_ 看着完颜璟异样的表情,完颜纲心中几番天人交战后,终于决定道:“臣认为或许睿亲王的计划可行。” “什么叫或许,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哪有那么多或许!” 许是感受到了完颜璟话中的怒意,完颜纲这一次没敢在和稀泥,直言了当道:“臣认为睿亲王之计可行! 当下我朝能快就不能慢,早点解决夏国,也好早点南征。 趁我精兵悍将在西北,可快速拿下四川,臣怕拖久了四川会有变数。” “了不得了不得,你终于给朕拿了一个主意啊。” 完颜璟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那就以睿亲王的计划为准。 以睿亲王为南路军统帅,从即日起领蒙古正蓝旗、镶红旗、镶蓝旗此三旗各一千兵马,共计三千八旗劲旅。 从丰州出发,过漠北经尹犁,组织南路军在和硕特汗国待命。” 说罢,完颜璟看了看完颜纲,尔后说道:“你起草圣旨,将朕刚才所言待会传达下去。” “臣领旨!” “西路军你觉得谁合适”完颜璟待完颜纲回答后,继续自言自语道:“西路军朕想以汉军正白旗,汉军镶白旗,蒙古正白旗,蒙古镶白旗,女真正白旗,女真镶白旗此六旗各自出兵五千。 共计三万八旗大军作为西路中军,再抽调回鹘三万大军,共计六万战兵,组成西路军由你率领!” 勐然听到以自己为西路军主帅,完颜纲大惊失色道:“陛下万万不可,臣于军事从未见地,担不起如此重任,还请陛下另择人选为帅!” ……。 第三百九十二章西路军主帅 第三百九十三章 北路军主帅 “有何不可,朕说你是西路军主帅,你就是西路军主帅。”说着完颜璟摆了摆手,语气坚定道: “其他的你勿须多言,你就跟朕说说北路军应该以何人为主帅,应该调哪几支兵马” 看着不容置疑的完颜璟,完颜纲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拒绝,也不想拒绝。 一军统帅谁不想做啊,以前没机会,现在陛下看中赋予重任,让完颜纲心中感动至极。 大有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土报之恩感。 完颜纲长出了一口气,稳定心神道:“既然陛下相问,臣自然不敢藏储。 臣以为北路军非主力军,只需调女真正黄旗三千人,汉军正黄旗三千人,蒙古正黄旗三千人。 共计九千八旗大军,作为北路中军。 再从漠南六盟中,每盟抽调一万大军。 最后从漠东将军府,与漠南将军两府中各抽调一万余人。 依此漠南共出兵八万人,加朝廷九千八旗大兵,共计八万九千余人组成北路军。 至于由谁出任北路军统帅,臣不敢妄言,此事还请陛下决断。” 完颜璟听后点了点头,故意问道:“嗯,你认为礼亲王如何” 完颜纲依旧谨慎道:“请陛下决断!” 看着依旧恭敬不自傲的完颜纲,完颜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就以礼亲王为北路军统帅,负责掌管漠南大军!” 说完后,完颜璟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怪异的看了看完颜纲,尔后嘴角上扬道: “东路军用豫亲王,北路军用礼亲王,南路军用睿亲王。 四路大军中,三路大军的统帅都是亲王,而唯独你却只是个侯爵,此事大为不妥。 名不顺则言不顺,一个侯爵压不住下面的人,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听到此处完颜纲,心不争气的快速跳动。 王爵啊,这是别人一辈子都争取不来的爵位,就这么简单的跳到自己头上了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皇帝虽然没说要封王,但听皇帝的语气此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在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完颜纲不敢表露出一丝喜悦,只得强行绷着脸道:“臣愚钝,缺乏经验,位卑职小,不敢逾越雷池。” “哈哈哈哈!”完颜璟看着想要却不敢表达出来的完颜纲,突然觉得完颜纲很是有意思,惹得哈哈大笑道: “愚不愚钝,有没有经验,官小不小,一会再说,现在朕手痒的很,先陪朕下盘棋再说。” 说罢,完颜璟便朝着门外大喊道:“李志博你个奴婢去哪了” 早就在门外等候的李志博,听到皇帝的喊叫,提起衣袍立刻入内。 进来之后,看也不看一旁的完颜纲,直接对着完颜璟跪拜道:“奴婢李志博敬候陛下吩咐。” 完颜璟对着李志博挥手道:“去将朕的棋盘拿来,朕要与礼部好好切磋一番。” “是,奴婢这就去。”说罢,李志博提着衣袍,一路小跑的出了大门。 不过一会,李志博一熘烟的功夫就去而复返。 回来的时候,李志博怀中抱着棋盘,满头大汗淋漓,后面跟着两个小内侍拿着棋子。 李志博将棋盘摆好之后,对着完颜璟讨好一笑,满头大汗带上献媚的笑容看起来甚是滑稽。 尽管完颜璟知道这阉人是故意如此讨自己关心。 可完颜璟对于李志博的态度,心中还是忍不住得意关怀,便说道:“看你满头大汗的,又不是什么急事,用不着这样。” 李志博傻样嘿嘿一笑道:“为陛下做事是奴婢的荣幸,不打紧。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不得不说李志博将火候把握的非常准确,虽然做作,却不会让完颜璟讨。 第三百九十三章北路军主帅 厌,反而心中宽慰。 完颜璟看着邀宠的李志博,微笑道:“好个奴婢,嘴上倒是能说会道。 去,给朕与礼部打杯茶水来,再给你自己也打一杯,然后去那边坐着歇一会。” “嘿,还是陛恤奴婢啊!”李志博面露感动道:“有陛下关心,奴婢心中已然身心愉悦。 茶水奴婢就不喝了,都是陛下的宝贵之物,陛下都没有多少,奴婢一个怎么能糟蹋圣物呢。 奴婢再旁边伺候着就行,不休息也无碍。” 完颜璟看到李志博懂规矩,并没有持宠而娇,心中欣慰,面上却故作生气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你喝茶就喝茶,让你休息就休息,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志博知道完颜璟并没生气,面上却配合的故露惶恐道:“是是是,陛下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李志博便踩着轻盈的步伐去煮茶了,面上的得意与兴奋,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在一旁默默关注皇帝与李志博互动的完颜纲,面上一直带着微笑,心中却几经转动。 完颜纲看着李志博远去的背影,心中对李志博又上心了许多。 这些依附皇权而生的太监,有些时候在朝中的地位比之东阁大臣也不相弱。 很多朝中大臣办不成的事情,人家却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最重要的是这些太监坏事的能力,一点也不弱于后宫佳丽的枕头风。 他们是最接近皇帝,最能影响皇帝的群体了。 李志博虽然平时不吭不响,在众人眼中如同一个透明人物一样。 可了解李志博的人都知道,此人是朝中除帝后之外最不能惹的一个人。 咬人的狗儿不叫,说得就是李志博这种人。 平时看着人畜无害,可在关键时刻绝对能对他的敌人一击必命。 所以朝中文武大臣,不管心中对李志博是讨厌还是喜欢,表面上却从来不敢给李志博难堪。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甚至有些人都有一些巴结的姿态。 就是一众亲王对李志博都能不得罪就绝不得罪。 毕竟是皇帝潜邸之人,跟随皇帝从世子到国公,再到郡王、王爷,太孙,最后一直到皇帝。 可以说三十多年来陪伴皇帝风风雨雨,鞍前马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与信任绝对比亲王还要重。 这或许就是李志博在朝中能一直置身事外,不受风火侵蚀的依仗! 完颜纲心中怀着对李志博的思量,执白子落于对角星位。 ……。 第三百九十三章北路军主帅 第三百九十四章 遭嫉妒 许是日落西山阴风渡,对弈过过后不过几天…… 中都内城易郡王府中,有些疲惫的易郡王完颜从宪紧锁眉头,扫视窗外一一飞过的飞鸟,紧了紧衣袍,叹气道:“今年的天,怎这般冷啊!” 说是天冷,可夏日的太阳,热的人心烦躁,怎会冷呢? 不过是心有所冷罢了。 完颜从宪想起中都城中的传闻,就浑身冰冷,想起完颜纲的嘴脸就气的咬牙切齿! 想他好歹也是皇帝的兄弟,可经年以过,除了老大、老三、老五此三人封亲王外,自己却屡次不得进升。 到现在为止还是个郡王,此事已经成了完颜从宪心中的梦魔! 如果只是三个兄长也就罢了,完颜从宪再嫉妒也不会心中这般难受。 可偏偏上一次封王,身为皇帝兄弟的他完颜从宪没有封王,反而是宗室旁支的完颜襄封了简亲王。 而这一次更是连完颜纲都要封王了,可唯独他自己到现在依旧一无所获。 甚至还要到完颜纲麾下去效力,这让心高气傲的完颜从宪如何受得了!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尽管到现在为止城中只是谣言完颜纲要封王,虽说不为信。 可皇帝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面制止或解释谣言,这暧昧的态度无不说明完颜纲封王一事已经板上钉丁了。 完颜从宪不服啊! 哪怕说老四、老七封王也总好比完颜纲这等旁支要封王的好。 老五等人封王起码是自己几个兄弟中的竞争,哪怕没竞争过,起码心中好受一点。 可完颜纲封王算什么,让外界如何说他,不知道人还以为他不如旁支,不受陛下待见了! 心中的嫉妒如毒蛇一般撕咬着完颜从宪的内心。 天家的冷漠无情让完颜从宪心中逐渐变得冰冷无比。 完颜从宪斜视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幕,表情狰狞道:“既然你们不义,就休怪我无情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既然我想要的你们不给,我就自己来拿!” 许是心中下定某种可怕的决心,完颜从宪自言自语过后,目光坚定,提起笔墨在白纸上书写一番。 勾勒,落笔,完颜从宪看着信中的内容,冷笑道:“完颜璟,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言罢,完颜从宪起身向外走去,出屋门,过回廊,走进王府一间偏僻的屋子中,负手而立。 …… 呼哧呼哧~ 轻微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在这间偏僻的柴房中,出现一个面色白冷的中年男子。 完颜从宪转过身,看着来人,心中微动,嘴角轻启道:“无恤,本王收留你十余载,可曾亏待过你?” 名叫无恤的白冷男子表情冷漠,不带一丝情绪的回道:“王爷对无恤推心置腹,暖衣饱食,从未有过一丝亏待。”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桉,完颜从宪继续道:“本王收留你这么多年,未从亏待你一分。 你以前屡次想要为本王做事,好报答本王恩情,可本王从未使唤过你。 这些年来本王知道你心中愧疚。 以前本王不答应是因为栋梁未到鼎立之时,所以本王不想大材小用,故不让你报恩。 可这一次本王到了山崖无边之际,故本王不得不拜托你为本王做件大事了。” 说罢,完颜从宪静静观察着无恤的表情,如果无恤有一丝迟疑或不对,完颜从宪便会当场杀了他。 好在无恤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在完颜从宪说后,直接接话道:“王爷大恩,小人时刻铭记肺腑,纵是刀山火海无恤眉头不皱!” “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完颜从宪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看着无恤道:“本王从为求你办事,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此事可说是十死无生也不为过,你现在想要反悔还来得及。” 无恤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完颜从宪,无动于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对完颜从宪的回答。 过了一会,看到无恤态度依旧不改,完颜从宪突然微笑道:“好,既然你依旧选择死路,本王也就不矫情了。 此事过后不管成于不成,不管你是死是活,你都还完了本王的恩情。 从此以后你便自由了,天下之大,任你所去,或许你我往后余生不再相见。” 无恤轻声道:“王爷说,这是无恤自己的选择。 是死是活都是无恤自己选择的路,无恤不会怪王爷的。 过就如王爷所说,若此行真十死无生,无恤便敢然赴黄泉,纵是路上白骨生,也绝不后悔。 如此事能死里逃生,留得残躯一副,无恤也算还了王爷的恩情,此后会远走海外,永世不赴神州!” 听到无恤这般说词,完颜从宪或许是真的好奇,便问道:“许我多嘴一句,为何你在死里逃生之后会选择逃离海外而不是西方?” 看着一副好奇之态的完颜从宪,无恤表情不变道:“大金威压天下,陆上无敌,以后终会横扫天下! 赵宋、党项,甚至是西方诸国都挡不住大金的八旗劲旅,在陆地上,不管无恤逃到哪里,最终还是逃不过大金的旗帜。 唯有海外天威,或许是唯一能抵挡八旗的了。” 完颜从宪像确定一般道:“所以你选择海外?” “不错!” 完颜从宪喃喃自语道:“海外也好,海外也好,这么多年的恩情,本王也不想你死在本王手上,世间王侯将相,终不如你看的清啊!” 感慨过后完颜从宪终于信了无恤的决心。 于是将手中的信件递到无恤雪白的手中,最后嘱咐道:“去漠北乌兰巴托,将这封信亲手递到大皇子手中! 这封信关乎本王身家性命,除了你与大皇子之外,其他人都不得看! 尤其是大皇子身边的老和尚,记住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封信! 大皇子身别除了宫中的大内侍卫之外,更有一众密宗高手时刻守护在大皇子身边。 你此行想要突破层层阻碍见到大皇子,可谓十死无生,所以若最后事不能成,就毁掉信件,立刻逃亡海外,不可有半点侥幸之心。 如果最后在追杀下逃亡不掉……” “无恤自会自裁以谢王爷,绝不让事态牵连到王爷身上!” “那就拜托了!” …… 第三百九十五章 英亲王 完颜从宪看着空荡荡的柴房,抬头看看屋顶自言自语道:“本王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大皇子身上。 希望佛祖保佑大皇子真是天命在身,本王已经没有退路了!” …… 中都内城,完颜纲府上,刚刚午睡醒来的完颜纲,坐在床边上,有些木讷的看着床头挂着一个大大的“英”字。 脑海中本由的想起了那天在皇宫中与陛下的对弈。 一局棋盘,黑白相交,完颜纲使出浑身解数,才保持住了不赢又不输,最后以平局收场。 可就在结束之后,皇帝终于对他道:“《礼·礼运》有云: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倍曰俊,千人曰英。 又《孟子》云:得天下英才而敎育之! 同《荀子·正论》曰:尧舜者,天下之英也! 今日对弈,你虽以行迹未胜,然心中以胜,朕今日无宝物可赏,便赐你一个英字,望你以后不负此字美意。” 完颜纲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自己从皇帝手中接过“英”字时的激动心情。 至今思起历历在目,那种火热的心情时时刻刻燃烧着完颜纲的一腔热血! 当年完颜襄在与皇帝对弈之后,被皇帝赐了一个“简”字,不过多久完颜襄就被封了简亲王。 现在自己同样再与皇帝对弈之后被皇帝赐了一个“英”字,如所料不差,自己恐怕不过多久就要接到被封勃极烈英亲王的圣旨了。 勃极烈亲王啊!偌大的大金国才有几个勃极烈亲王,每一个都是战功赫赫,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威名人物。 没想到自己一个远支宗室会有一天被封为勃极烈亲王! 这都是陛下的爱护与重视,想到此处,完颜纲红着眼睛,仿佛已经看到死去父亲对他的欣慰与骄傲。 谁说远支不出王,自己做到了,不止做到了,还做了最天下尊贵的勃极烈亲王! 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在为自己开怀大笑! 这一刻完颜纲心中终于明白士为知己者死是何意了。 陛下如此厚待自己,自己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就让夏国成为自己为陛下献上的第一件大礼! 想罢,完颜纲勐然站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却毫无冰冷感,反而心中一片火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大步流星走过帷幔,看着占据整个墙面的军事与图,眼中一片火热。 盯着图中的夏国方位,伸出手慢慢从图上抚过,如同抚摸美人一般,轻柔又刚毅。 一遍又一遍,最终手指落在图中标写有“玉门关”的位置。 “春风不度玉门关,关外黄沙卷西城!” “玉门关啊,玉门关,该怎么拿下你呢?”完颜纲脑海中快速转动,思考着有可能出现的一切战事。 不由的完颜纲脑海中出现了有关汉匈在河西的战事。 汉元狩二年(前121年)春,汉武帝派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万骑出陇西,过焉支山千余里,突袭匈奴右部,俘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歼敌八千余。 同年夏,霍去病出北地以击匈奴右部,朔弱水(额济纳河)挥师南下进入河西,直捣匈奴腹地。战果辉煌,歼敌三万余。经过汉军两次出击,匈奴损失惨重。 元狩二年(前121年)秋,浑邪王、休屠王密谋降汉,最终浑邪王斩杀休屠王,率四万余人降汉,河西走廊正式归入汉朝版图。 “霍去病以东击西,而我去以西击东,中原王朝无法做参考啊。”完颜纲摇了摇头,抛去了中原王朝西进发生在玉门关的战事。 进而思考起了匈奴、突厥等一系列游牧民族进攻玉门关的战事。 有关玉门关的记载,一幕幕如同眼前发生的一样,所以历史战绩,在完颜纲脑海中一一飘过。 最后完颜纲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知道怎么攻进玉门关了! 完颜纲拳头狠狠一握,用力砸在图中的玉门关位置! 这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完颜纲转身向后望去,只见是府上管家,一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管家一遍跑一遍喊道:“老爷,喜事啊,大喜事啊!” 完颜纲一开始皱着眉头,刚打算呵斥一句,最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的精彩万分。 完颜纲声音带着颤音道:“你个奴婢跑什么,急什么!最好是我想的那样,否则定要你好看。” 虽然完颜纲嘴上的说得严厉,不过脸上的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因为他看到管家身后的李志博了。 只见在管家身后不远处,一身蟒袍的李志博,手持明皇色圣旨走在最前方。 在其身后跟着一众宦官,与礼部、大宗正府的官员。 一群人声势浩大的前后脚随管家抵达完颜纲的房屋之中。 前来的李志博与大宗正,以及一众礼部官员等各自面色欢喜,看着赤脚站在与图旁已经控制不住颤抖的完颜纲,各自抿嘴偷笑。 还是李志博见识广,见完颜纲一副呆滞的表情,就知道完颜纲是被惊喜冲昏了了头脑。 为防闹出笑话,李志博赶忙提醒完颜纲道:“中堂大人忧心国事,枕榻之际依旧于室中阅图军谋,此等心境,古之人杰不可行也。” 李志博一番说词,不止将失神的完颜纲拉了回来,又替完颜纲开脱了刚才的尴尬。 惊醒过来的完颜纲对着李志博拱手一礼,以表心意,尔后完颜纲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诸位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诸位海涵!” “哈哈,晓得晓得。”李志博满脸微笑道:“我等贸然前来,未提前通报,中堂忙碌国事中不知原委,此乃人间常理。 倒是我等一心报喜,失了思量,要怪也是我等之错。” 李志博说罢,看了看完颜纲的赤脚,便提示道:“本官与诸位大人是前来宣读圣旨的。 中堂暂且去换身礼服前来,此等常服与礼不合。” 被李志博这么一提,完颜纲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赤脚与睡衣,完颜纲难得红脸,不好意思道: “中官提醒的是,诸位暂且稍等片刻,本官这就去换身衣服,去去就来。” 说罢,完颜纲快速小跑回卧室,立刻指挥管家给自己净香,更衣。 …… 第三百九十六章 英王西进 金明昌十年七月中旬,金国丰州北,延绵不绝的阴山脉之下,两座庞大无比的军营坐落于此。 吐蕃正蓝旗,吐蕃镶红旗、吐蕃镶蓝旗,共三千八旗战兵与六千苍头组成南路中军,军营依西而建。 在南路军东面的是人数更加庞大的西路军所部。 分别为汉军正白旗、蒙古正白旗、女真正白旗、汉军镶白旗、蒙古镶白旗、女真镶白旗,此六旗共三万战兵与六万苍头。 人数高达九万余的西路军营地可谓遮天遍野,旗冲云霄,如黑白色的长城一般沿着阴山一字排开。 站在丰州城头,向外观望城外军营的豫亲王完颜从彝,此刻目视着如此强大的军容,越发满意的点头赞赏道:“有此强军何愁匈奴不灭!” 完颜从彝身后站着一众丰州、漠南、与中都来的文武官员。 此刻众人心情舒畅愉悦,在听到豫亲王的赞赏之后,众人各自点头称善道:“是啊,我大军如天兵下凡,震慑塞外九万里,杀四腾腾动九霄! 本官阅之,心神不宁,胆战心惊,届时定可叫胡虏望风而逃,不战自溃!” “是极是极,有此天威,定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恭喜我朝旗开得胜!哈哈!” 听着众人的追捧,完颜从彝呵呵一笑,并未反驳,因为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此次东西南北四路军队加起来数十万大军,对付起一个陷入战争泥潭中的夏国不还是手到擒来。 虽然暂且在丰州的只有西路中军与南路中军,剩下的北路中军与东路中军还并未集结。 但是光西南两路中军人数就已经有十万大军了。 完颜从彝身为此次西征总指挥的大元帅,负责统筹四路大军的全局指挥,于是便有了登城观军的这一幕。 完颜从彝收拢衣角,抬腿在城头漫步,边走边与众人道:“一会让英亲王与睿亲王亲自入城商讨行军事宜。 等西路与南路两军出发后,便可让组建北路与东路军了。 最好在年底完成一切部署,本王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 说是四路联合进攻,就必须是四路联合进攻,绝不允许配合上出现任何问题!” “我等遵令!” 说罢,完颜从彝沿着城楼梯走了下去,不时就回到府邸。 完颜从彝回到府邸之后,不过一会,英亲王完颜纲与睿亲王完颜琮二人便前后脚而到。 三人见面一番寒暄过后,完颜从彝最先开口道:“现在后勤粮草辎重已经配备齐全。 此去西域路途遥远,耗时日久。 故依本王意,最快出发,提前抵达目的地,好休养生息,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二位觉得如何?” 听到完颜从彝的意见,完颜纲与完颜琮二人相视点头,尔后完颜琮开口道:“本王与英亲王也是这般主意。 尤其是本王的南路军,要爬山涉水,所去千里迢迢,时间耽搁不得,现在乘早出发最好不过。” 完颜从彝闻言,认同道:“不错,既然我等三人意见一致,那便依次行事,后天早上,西南两路军拔营北上。 西路军抵达乌兰巴托后,再召集漠北六部,同时一定记得将扎巴坚赞一同带上。 到时候由扎巴坚赞随南路军奔赴吐蕃,届时由扎巴坚赞出面组织吐蕃各部联军。” “好,就这么办。” “嗯,可行。” 三人简单明了的定下出发行程,尔后又商讨了一番后续的配合问题。 等三人言罢已然天黑,于是三人一番酒宴过后,才各自散去。 明昌十年七月二十一日,位于丰州北的西南两路军各自拔营北上。 以南路军在前,北路军在后的方式,一路向着漠北乌兰巴托而去。 …… 经过数十日艰难行军,从漠南而来的大军终于在八月十五日抵达漠北乌兰巴托。 此时漠北乌兰巴托城中漠北六部已然等候多时。 分别由兀良哈汗必额布图格所率领的兀良哈部。 以及由大金皇后的祖父蒲察通土谢土汗所率领的土谢图部,土谢图部便是由以前札答阑俘虏重新组建而成。 除了土谢图部外,依次有大后之弟车臣汗徒单陀补火所率领的车臣部,而车臣部就是由以往元朝俘虏重新组建而成。 车臣部以下便是由金国宗室重臣札萨克大汗完颜安国所率领的完颜部,而完颜部就是以蔑儿乞俘虏重新组建而成。 其后有汪古部的汪古大汗必讷刺。 以及乃蛮俘虏重新组建的叶尔羌部的叶尔羌汗,其叶尔羌汗同样是由宗室重臣完颜承晖担任。 六部大汗各自聚集二千本部兵马,等待着南路军统帅完颜琮的到来。 八月十五日南路军统帅睿亲王完颜琮最先抵达乌兰巴托。 其后完颜琮在乌兰巴托汇合六部大汗,其南路中军至此全部集合完毕。 之后南路军在乌兰巴托停留一天,便于八月十六日马不停蹄的向西方而去。 在南路军离开后,西路军在其后两天抵达乌兰巴托。 尔后西路军在乌兰巴托停留四天,待补齐辎重粮草后,便于八月二十挥师西进。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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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上国大兵远赴千里之外作战,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不依靠我们,做起事来总会束手束脚的? 所以英亲王要是个聪明人的话,他一定会明白我们的重要性。” 听后,仔细思索一番的完颜巴尔术也不由自嘲一笑道:“也对,倒是本汗多心了,能做到亲王的人怎么会是蠢货了。 再说了本汗兄长未来,但本汗兄长可是西征大元帅,位在英亲王之上。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必英亲王不会故意刁难我等。” “大汗言之有理。” 想开了的完颜巴尔术开怀大笑道:“传令下去,敲锣打鼓迎接上国大军!” 一声令下,三军欢呼,沿着道路两旁依次排开的回鹘大军挥舞着旗帜欢迎远道而来的八旗大兵。 等到八旗前军依次入城后,姗姗来迟的英亲王完颜纲,与睿亲王完颜琮终于与完颜巴尔术见面。 策马来到完颜巴尔术近前的英亲王完颜纲,马未停下声先到:“哈哈,有劳贤弟大张旗鼓,多等已久啊!” 翻身下马,完颜纲一脸欢笑的大步走向完颜巴尔术。 完颜纲上前一把抓住完颜巴尔术,用力搂住完颜巴尔术的身躯,尔后仔细端详了一阵,好似要将完颜巴尔术的面容牢记心中。 完颜纲在完颜巴尔术受宠若惊的眼神中哈哈大笑道:“早就听闻贤弟大名,让本王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大汗果然英雄气概! 听闻大汗以前与豫亲王曾结拜异姓兄弟,更被陛下赐予国姓。 正好,皇家都以兄弟相称,本王大豫亲王年岁,视豫亲王为弟,而大汗既然和豫亲王是兄弟,那便同样是我完颜纲的兄弟。 既然如此,今日本王就托大叫你一声贤弟可否?” 说罢,完颜纲便静静等待着完颜巴尔术的回答。 完颜巴尔术听闻完颜纲所说,先是一愣,而后面露狂喜道:“荣幸至极,求之不得!” “哈哈!”完颜纲抓着完颜巴尔术的手大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来贤弟,哥哥给你介绍一番我大金的亲王大将。” 说罢,完颜纲拉着完颜巴尔术的手最先走到睿亲王完颜琮跟前,对完颜巴尔术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大金睿亲王完颜琮殿下。” 完颜巴尔术心头一震,心想又是一个亲王,而且还是这种老牌亲王,怠慢不得啊! 思罢,完颜巴尔术立刻拱手见礼,微笑道:“回鹘汗完颜巴尔术见过睿亲王殿下!” 完颜琮同样抱以微笑道:“早就想与大汗结交,此番相与,幸会幸会。” 站在二人旁边的完颜纲此时道:“贤弟有所不知,睿亲王乃是我大金屈指可数的军功大王! 与豫亲王比之也不逞多让,想当年睿亲王以一己之力,以少胜多,转战万里,覆灭蔑儿乞与北元四十万大军! 苏赫巴托一战更是亲自带头冲锋,以一万勇士陷阵蔑儿乞十万虎狼,而大破之!” 哗! 完颜巴尔术听完,以震惊的眼光看着眼前高瘦的完颜琮。 对于完颜琮的战绩心中咋舌不已,面上更露恭敬道:“王爷真天人也,本汗心生敬仰,佩服不已!” 完颜琮则谦虚道:“英亲王夸张抬举之言,不必当真。” 完颜纲哈哈一笑,不给二人谦虚追捧的机会,拉着完颜巴尔术又来到易郡王完颜从宪身前介绍道: “这位便是我大金易郡王完颜从宪,亦是我大金吐蕃镶红旗的监军元帅!” 完颜巴尔术同样对完颜从宪见礼道:“回鹘汗完颜巴尔术见过易郡王!” 心中多事的完颜从宪,不想过多交谈,便强颜欢笑道:“从宪见过大汗。” “这位是我大金吐蕃正蓝旗的监军元帅完颜赛也” “幸会幸会!” “这位是我大金吐蕃镶蓝旗的监军元帅,赢郡王完颜瑰。” “这位是我大金女真镶白旗监军完颜赛不。” 完颜巴尔术见是完颜赛不,面露喜色道:“久闻大金之虎的大名,如雷贯耳矣,今早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完颜赛不不善言谈,不好意思道:“大汗过奖了,世人虚言罢了。” 完颜纲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我大金御前都督府的女真正白旗都督徒单怀中。” “这位是我大金汉军镶白旗大将完颜江山。” “这位是我大金御前都督府汉军正白旗都督移刺秃花。” “这位是我大金御前都督府蒙古正白旗都督速不台。” “这位是我大金蒙古镶白旗监军元帅乌林答谋甲。” “这位是我大金完颜部札萨克大汗完颜安国。” “这位是我大金汪古部大汗必讷刺。” “这位是我大金兀良哈部大汗额布图格。” “这位是我大金土谢图部的土谢土汗蒲察通。” “这位是我大金车臣部的车臣汗徒单陀补火” “这位是我大金叶尔羌部的叶尔羌汗完颜承晖。”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南路入藏 明昌十年十月二十八日,远涉千里的十多万金军,终于在这一日入住回鹘哈密力城。 同年十一月份,在契丹一万大军赶到哈密力之后,睿亲王完颜琮便督师三千八旗兵六千苍头,与一万两千余漠北兵马。 三军合计三万一千大军从哈密力出发一路向南而下,朝着吐蕃高原行去。 同时处在斡端(和田)的萧烟塔塔,亦领军一万从天南向东朝着吐蕃行军。 金国南路军一南一北如两支左右勾拳般向着吐蕃行军。 经计划,最终睿亲王所部会与萧烟塔塔所部在索尔库里地区会师,然后一同向着后世的红沟子地区进入卫藏地区。 进入吐蕃高原后,南路军依古羌中道(今青海柴达木盆地)一路向东行进,最终抵达吐谷浑故地(今青海格尔木)地区休整募兵。 等南路军在吐谷浑故地休整募兵结束后,便会继续东进,一直抵达隋时威定县地区(今都兰地区)。 威定县地区周秦至汉初,属西羌之白兰羌牧地,后被汉军收复。 威定县从古至今几经波折,属地从汉王朝至吐谷浑,再至隋朝,再至吐蕃王朝,后又分裂至今。 分裂的威定地区在当下处于与中原王朝的对持前沿。 从北宋至金国,威定地区一直都是吐蕃部落与中原王朝的分界线最前线。 在金国与夏国换地后,威定地区便从以往对金国的对持,转变成对夏国的对持。 而此次南路军就是打算依威定地区为落脚点,从而辐射东、北部地区的夏国属地。 进而将河煌地区的夏军据点一一拔除,为后续进攻陇右扫清障碍! 而今金军不知道的是,金军从西域进入吐蕃地区的路线图,便是后世明末清初时期,卫拉特蒙古四部之一的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率军从尹犁进入吐蕃地区的路线图。 或许当初完颜璟赐萧烟塔塔所部名为和硕特,也不无依借此名之气运重现和硕特一统吐蕃之伟业! 就在南路军一南一北向着吐蕃古羌中道而去时,位于金国长安的完颜从彝在同一时间开始着手准备东路军所需。 …… 明昌十年十一月中旬,在七月份西、南两路军出发后,完颜从彝便于丰州最先组建北路军。 北路军由礼亲王完颜珣所统帅。 从七月至十一月四个月期间,依次由女真正黄旗三千人,汉军正黄旗三千人,蒙古正黄旗三千人。 共九千八旗大军,与一万八千苍头,共计两万七千大军最先集合于丰州。 之后,漠南六盟共出兵六万抵达丰州由礼亲王完颜珣所率领。 到十一月后,漠东将军府与漠南将军两府中各抽调一万余人加入北路军所部。 至此北路军共十万七千大军在丰州设北大营组建完毕。 在西、南、北三路大军全部组建完成后,完颜从彝便将丰州留与礼亲王北路军所驻扎。 自己则率人进入陕西长安组建最后的东路军所部。 东路军共由女真镶黄旗三千人,女真正红旗三千人,女真正蓝旗三千人,共九千女真八旗兵以及一万八千苍头。 汉军镶黄旗三千人,汉军正蓝旗三千人,汉军镶蓝旗三千人,汉军正红旗三千人,镶红旗三千人,共一万五千汉军八旗兵,以及三万苍头。 蒙古镶黄旗四千人,蒙古正红旗四千人,共八千蒙古八旗兵以及一万六千苍头。 东路军共有女真、蒙古、汉军十旗兵马战兵三万两千余,苍头六万四千余,共计东路八旗兵九万六千余人。 东路军除八旗之外,更从海东抽调绿营一千余,辽东绿营一千,黑龙江绿营一千余,吉林绿营一千余,从东部四省共抽调四千余绿营兵马。 之后从直隶、河南、山西、山东、陕西五省各抽调一万绿营兵马,共计五万余人。 之后从甘肃抽调一千绿营,至此共从十省抽调绿营兵马五万五千余人。 五万多绿营与九万六千余八旗所加,东路军共有十五万一千余大军。 此十五万东路军完颜从彝依次沿着陕北榆林、米脂、绥德、横山至甘肃华池、庆阳一带部署,直面夏军的东方军团。 此次完颜璟为毕功一役,从八旗、绿营、内外藩蒙古,以及所属汗国等共抽调兵马四十多万,从东西南北四方先后入侵夏国! 不管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说,四路金军完爆五六十万的夏军。 看似夏军人数比金军多,其实不然,因为夏军要对付金军的同时,夏军还要面对在陇右的十多万宋军所部。 如此一来剩余的夏军从数量上来说基本与金军持平。 但金军的精锐程度却远超夏军。 金军虽然真正参战的八旗战兵兵只有七万多人,绿营只有五万多人,但金军却有着漠南、漠北与西域、吐蕃这样的骑兵部队。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骑兵对上金军或攻城略有不足。 但从野战来说,十多万游牧骑兵完全不弱夏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游牧骑兵在与金军配合一起行动,对付起夏军来不管是野战还是攻城都不弱宋夏两军。 金国调动四十多万大军围着夏国全方位的部署,这么大的动作让近在金国眼前的夏国不可能不知道。 在西、南两路军向着漠北行进的时候,位于兴庆府的夏国高层就早已经从斥候探子口中得知了金军的动向。 毕竟金军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的过夏国的眼睛,几十万人的调动,可不像不是几百几千人的能随意封锁消息。 数十万人的调动,哪怕是路上随便一个路人都能从金军的大规模调动中察觉到时局不好,说不定要又打仗了。 至于打哪里,从哪里打,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了。 但光是这些表面消息就够夏国高层有所了解的了。 虽然陕西人只知道陕西本地的军队在调动,而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够知道的了。 但夏国探子遍布金国各地,夏国从各方探子送来的消息汇总之后,便能从中看出金军的大致战略动作。 北方草原,西域,陕西地区三地金军部署来看,夏国已经实锤了,金军这是要打他们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金军是在为进攻夏国做准备,而不是为进攻宋国做准备。 夏国高层又不是瞎子傻子,金国的军队全部围着夏国边疆部署,又不是围着宋国边疆部署,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明白金军的意图。 面对金军的浓浓恶意,哪怕是隔着山川河流,依旧挡不住兴庆府感受到金军的寒刀冰光!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四面埋伏 漫天冰雪飞舞,位于河套平原的夏国都城兴庆府此时一片银装素裹。 街上的行人面露饥色,行色匆匆,一幕落败之相。 从去年开始,夏宋战争至今已经打了两年了,眼看着马上年关翻过就要进入第三个年头了。 可在陇西地区的战争却依旧一眼望不到头,不知何时结束。 这两年来,夏国为支持陇西的战事连年征召徭役民夫,对内加重税赋,让夏国百姓背负了沉重的代价。 况且今年收成不好,对夏国的民生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所有人劳苦一年,到头来大部分都被朝廷拿去,投入了犹如无底洞般的军费中。 而百姓手中却空空如也,无可果腹,稍微偏远一些的地方饿死者不计其数,而战争却依旧没有停止的现象。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更令夏国百姓绝望的是,不知从哪传来谣言,说是金国已经与宋国联合,将会在明年入侵夏国。 此谣言一出,令夏国百姓一日三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让夏国百姓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北方靠近金国边境地区的夏国百姓更是大规模向南逃亡,金军未至,夏国已经流民遍地。 军民士气低迷,令兴庆府一片死气沉沉之态。 去往皇宫的道路上,一顶宽大华丽的轿子在一众士兵的护卫下缓缓前行。 道路两旁的行人看到官轿,皆低眉顺眼,跪地行礼。 让众人如此礼遇的官轿正是夏国太傅西壁讹答的官轿。 官轿内的西壁讹答满面疲惫,手中怀抱着精巧玲珑的火炉,替西壁讹答散去周围寒冷。 满面愁荣的西壁讹答思绪万千,口中唉声叹气,心道:局势越发艰难了! 南边的战争一直没有大的进展,沉重的军费拖着朝廷支出不敷。 国内的百姓被高昂的税赋逼的四散而逃,可谓流民遍地。 而朝廷却被残破的财政拖的束手无策,面对国内困局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持续败坏。 除了这些已经暴露出的事情外,朝堂上太后与皇帝尖锐的矛盾也令西壁讹答头疼非常。 可这些平常令西壁讹答揪心的事情,到现在已经不被西壁讹答所重视了。 因为有更严重的事情在等着西壁讹答,以及整个大白高国即将去面对。 自从金国沿着夏国西、北,东三面部署大军以来,两国之前的友好关系急转直下。 金军咄咄逼人的锋芒,令夏国高层全体变得寒冷易常。 现在对夏国来说,陇西战事与国内矛盾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为今之计夏国应先选择如何面对金国的恶意。 是战、是和,是守,是攻,这些事情令西壁讹答在这段时间里变的疲惫不堪。 官轿落于宫门口,西壁讹答暂时抛去心中烦恼,整理一番衣容后,在随从的陪同下缓缓向着深宫走去。 鹅毛般的大雪压在宫中简陋破旧的屋顶,看起来犹如夏国的命运一般是那么的及及可危! 西壁讹答来到李纯佑办公的居所,看着眼前宏伟的大殿,眼中不由眼中闪过一抹灰败之色。 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抬腿走进大殿。 屋内多处火炉散发的热度让大殿显得暖气腾腾。 几个添火的内侍看到是西壁讹答,便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西壁讹答一礼。 直到西壁讹答走过,这才起身继续忙碌手头的差事。 走过帷幔,大殿后方一座宽大的桌子,旁边坐着三个身着华服之人,分别是两个青年人,以及一个年老者。 两个青年人中,其中一个就是当今夏国皇帝李纯佑。 另一个是宗室重臣嵬名世安,年老者是之前从皇家分出去的嵬名逸,现改姓高,单名一个逸字。 高遗其子便是西夏历史上大名鼎鼎抗击蒙古的西夏贤相高良惠。 正在交谈的此三人看到是西壁讹答前来,其余二人为动,只有嵬名世安激动的站起身,一脸期望的望着西壁讹答道:“太傅,使者回来了吗?” 西壁讹答没有回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金人怎么说?”嵬名世安激动的望着西壁讹答问道。 西壁讹答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高逸说道:“金人可是不同意?” “是了。”西壁讹答对着李纯佑跪拜道:“臣有负陛下所托,误了国事,恳请陛下责罚!” 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李纯佑许是早就猜到是这副局面,并未有多大期望,这会只是平静道: “太傅请起,金人不同意铁了心的要灭我宗庙,岂是太傅三言两语能打动他们的。 此事与太傅无关,太傅无须自责。” 西壁讹答闻言,叹了一口气,最后道:“臣谢陛下!” 李纯佑在西壁讹答起身后,便对旁边的三人各自看了看,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 “好,既然他金人小视于我们,看不起我们,将我们当做他的刀下之肉。 那我们就挺起胸膛,给金人来一击狠的,让金人为他们的自大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为别的,只为让金人知道,我大夏不是南边软弱无能的赵宋! 想要在我们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那就崩掉他的牙齿,他就是铁齿铜牙也要给他蹦出一嘴血来! 我英勇的党项武士,会让金人的尸体铺满河套大地! 佛祖的子民会让他们每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我大白高国数百万臣民,不管妇女老幼,人人可做战士、勇士! 他们将会如山海一般将来犯的金人所淹没! 他完颜璟想打多久,就打多久,一直打到我大白高国数百万子民全部玉碎! 一直打到完全胜利!” 看着因激动而满脸通红的李纯佑,听着李纯佑鼓舞人心给几人打气的话语,西壁讹答心中并没有任何的热血沸腾,只有越加冰冷的心。 看似皇帝叫嚣的话语又何尝不是对金国的恐惧,对未来的担忧,对自己的不自信,对局势的悲观呢! 如真有胜利的可能谁又会说出全国玉碎的话呢? 甚至连抱着对方同归于尽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只是说让来犯的金军让其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何尝又不是夏国弱小的无奈了。 哪怕有金国一半的力量,夏军都可以完全打出去,打出一个盛世和平! 可双方的力量如同天地一般遥望而不可及,差距太大,西壁讹答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可能。 难道立国百多年的夏国这一次真的逃不脱亡国的命运了吗! …… 第四百零一章 召回嵬名令公 李纯佑一番激动人心的话音落下,殿内沉默了片刻后,年迈的高逸此刻开口说话道: “臣认为当此国家为难之际,陛下应召回远在兰州的嵬名令公。 让令公元帅回京统筹右厢路诸军,主持国内军民抗金大局!” 高逸刚刚说罢,刚才在一旁因为和谈无效,而满脸发白的嵬名世安顿时身体一震,立刻出言赞同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逸相此言在理,当下之急以不在政而在军。 应该召回老元帅,回京主持抗金大计,兰州方面的战事可往后缓一缓。” 听着两名朝廷重臣异口同声的要求召回嵬名令公,李纯佑一时心中没了判断,反而问西壁讹答道: “太傅觉得也应该召回令公吗? 要知道兰州此刻正在与宋军打仗,临时换帅可是军中大忌! 且兰州没了令公,数十万大军该由何人统帅呢? 还请太傅教朕!” 西壁讹答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在旁沉思了一会,不久,脸色坚定道:“启禀陛下! 臣也认为当务之急应先召回令公元帅! 金军是大,宋军是小。 对我朝来说,输宋军一场,宋军也灭不了我朝宗庙,顶多让我朝大伤一场罢了。 可金军却不能以宋军视之! 金军十多万铁骑,四十万虎狼之师,我朝一个不慎便有亡国灭种的危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朝廷不召回令公元帅还能指望谁呢? 朝廷真正能独挡一面的只有令公一人,其他将领终究欠缺些经验火候,不能拿国运冒险啊!” “这……”李纯佑摆了摆手道:“如真召回令公,西北大军何人可为帅? 若为了防备金军而使西北大军覆没,这对朝廷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待西壁讹答回话,一旁的高逸此刻出言道:“回禀陛下! 臣认为西北大军暂且可由嵬名令公复代掌。 等令公元帅回京后,再参考令公元帅的意见,再决定由谁来掌管西北大军。 毕竟朝廷远离前线,耳目不通,对于前线的情况一窍不通。 与其做出错误指定,倒不如由久熟前线的令公元帅来缺察补遗。” “逸相此话在理,臣无异议。” “臣附议。” 纠结许久的李纯佑看到三名重臣皆赞同,便下定决心道:“既然三位爱卿皆认为必须召回令公,那朕也便不做推辞了。 传旨,召西面行营元帅嵬名令公回京述职,以嵬名令公复假代西面行营元帅,接管西北大军,与宋对战!” “臣等遵旨!” 说完这段话的李纯佑突然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千钧重担般,有些情绪低落道: “好了,就这般,你们暂且先退下,等令公回朝之后,再召开朝会以定国事!” “陛下保重龙体,臣等告退!” …… “驾!”五匹快马架着骑士,冒着漫天风雪,如利箭一般冲出兴庆府大门,朝着西北快马加鞭而去! 而此刻远在兰州的嵬名令公,还不知道兴庆府有关于他的变化。 此刻因为冬季到来,嵬名令公正忙着储备冬蓄,为开春之后与宋军大战而做准备。 这一年以来,宋夏两军在兰州已经打成僵持之势。 宋军攻则夏军守,夏军攻则宋军守。 两军一来二去,谁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因此兰州战场上没了以往奔袭,迂回、运动之战。 反而只有沉闷血腥的阵地攻防战。 宋夏两军围着兰州周围的大小山头等,构建了一条条错综复杂蜿蜒曲折的壕沟防线。 两军最近的距离有时只有区区三十步! 一个冲锋或反冲锋,双方就能瞬间杀到对面的阵地。 两军前沿阵地几经反复,双方军队争来夺去,壕沟中填满了双方军人的尸体。 有时为了一条区区百丈的防线,两军便能争夺数十次,直到另一方彻底撑不住才会退去。 这种犹如磨盘一般的消耗战,两军从年前一直打到年尾。 宋军部队在此期间已经轮换了十几轮,伤亡将士更是不下三万余众! 而夏军比之宋军的伤亡亦不逞多让。 这种沉闷的消耗战已经成为两军比拼国力的最直观表现。 如果事有不变,最后撑不住的肯定是夏军一方。 不过就是坚持两年还是三年罢了,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最后胜利的肯定是宋军而非夏军。 就像以往北宋与夏国的战事一样,宋军知已方在野战中不如夏军。 宋军便扬长避短,用阵地战、守城战这种国力的体现来击败夏军。 而宋军这种近乎无赖的战法,对夏军来说却是无解的。 此刻嵬名令公站在紫荆山,也就是后世的白塔山上,披着厚重的貂绒大衣,目视着远方灰白一线的山头,面目凝重,不知在思考什么。 在嵬名令公眼中的山头,正是宋军的阵地。 此刻站在远处不太看的清楚。 但如果近前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整座大山都被宋军从山底一直到山顶,挖出了一道道一丈深的壕沟。 且壕沟犹如杂乱在一起的线团一般,错综复杂延绵成片。 这种壕沟阵地,遍布四五座宋军所在的山头。 夏军想要击败宋军,别无他法,只能一一道道壕沟一座座山头,如拔钉子一般一道一座的用人命拔过去! 这种已经无限接近于一战时的壕沟战术,如果完颜璟在此的话,一定会想起他当初刚穿越来时,对金国重臣提出壕沟战术时的丢人事迹。 完颜璟为什么至今为止从不胡乱插手战争上的事情? 不是因为完颜璟有自知之明,完全是因为完颜璟当初被啪啪打脸过一次。 所以从那之后,完颜璟就在也不胡乱装逼了。 想当初完颜璟得意洋洋的对金国重臣提出自己的壕沟战术时,可是没少被金国众人在私下里没少所嘲笑。 因为后世所谓的壕沟战术在古中国时就已经有了。 壕沟战术最早可以追朔到战国时期。 最着名的一场壕沟战争就是秦赵两国的长平之战。 长平之战时,赵军挖的壕沟遍布战场内外,逼得秦军与赵军对持三年之久而不得前进一步。 秦军除了用人命填之外,面对赵军的壕沟战术再别无他法。 哪怕是旷世名将人屠白起面对赵军如刺猬一般的防线,都头皮发麻束手无策,只能用盘外招来对付赵军。 其实与其说长平之战是白起用政治战打赢的,倒不如说是秦国用比赵国庞大的国力打赢的赵军。 如果不是赵国国力不如秦国,缺乏粮草而坚持不下去的话,赵国又岂会因为一些谣言而换帅。 更重要的是,哪怕换帅赵军也不用主动出击。 就守着壕沟,用时间来磨,也能让秦军无功而返主动退去。 可赵国国力不如秦国,秦国还能坚持,可赵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只能主动出击。 这便是国力战争中最直观的表现,赵军离开壕沟之后,对秦军来说,战争难度立刻从一百将至五十。 …… 第四百零二章 夏宋国家战略 而现在对夏军来说遇到了与当年赵军一样的事情。 宋夏两军围着兰州广挖壕沟,在这种你来我往的消耗战中,宋军还能坚持下去,可夏军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宋军这种壕沟战术不要说是夏军了,就是金军来了都得大喊:吴曦果然深得吴玠真传啊! 在这种壕沟战术下,想要击败宋军,要么断其粮道,让敌军不战自溃。 要么学习秦军用庞大的国力,将对方消耗至崩溃,或逼得对方主动出击。 否则任何战术面对敌军这种十多万人的壕沟战,都没有多大作用。 再精锐的军队,面对这种延绵不绝的壕沟都无法一战而定。 一丈深的壕沟就天然的限制了骑兵的作用,只能用步兵去冲。 可步兵毕竟是人不是机器,穿着四五十斤的甲胃,顶多冲三道壕沟就已经累的没有力气了。 而对方这个时候以逸待劳,等进攻的敌军没了气力之后,集合起来一个反冲锋,就能将进攻的敌军全部击溃,将之前丢失的阵地又重新夺回来。 所以这种壕沟战时,前沿阵地双方都是几经失守,反复争夺。 不能一口气将敌军击溃的话,便只能打成类似绞肉机一般的消耗战。 失守,夺回,再失守,再夺回! 一来二去反复拉锯,壕沟中填满士兵的尸体,一直到一方麻木、绝望、厌战最后直至崩溃。 所以夏宋双方从不敢将一支军队放在前沿太久。 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便要将前线的军队轮换一次,换到后方休整。 在将后方的军队重新补上去,一直如此反复循环下去。 否则士兵紧绷的神经到了临界点,就会自我崩溃,啸营,炸营,前线全军溃败。 届时兵败如山倒,不用敌人打,自己先乱了阵脚。 面对这种壕沟战术,古之将帅一直都是能避免就避免。 实在避免不了就只能用骑兵断粮道。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中原王朝在与同属中原王朝的军队敌对的时候,如果面对敌军这种山地壕沟战的话,只能用人命去拼,用时间去消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而面对游牧民族,或有大规模骑兵政权的事情,壕沟战术或时灵时不灵。 灵的壕沟战,最着名的便是汉初刘邦与匈奴冒顿的白登山之战。 此战中汉军就是广挖壕沟,让占据优势的匈奴铁骑无可奈何。 不灵的一战便是金军与蒙古的野狐岭之战,以及明军与清军的松山之战。 这两场金军与明军失败的壕沟战,就是因为敌军有骑兵优势,绕后破了二塔,从而带动全军战败。 可当下夏军骑兵虽然比宋军骑兵强,但也强的有限,没能形成骑兵绕后,在宋军后方来去如风,可以随时切断宋军粮道的优势。 所以夏军只能在前线与宋军硬拼着。 并且因为去年的几次大规模会战,现在夏军的骑兵部队已经下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兰州的十多万夏军中,大部分都是步兵,骑兵部队已经不足两万。 自从与宋国开战至今,夏军不说骑兵,光是战马就已经损失了六七万匹。 现在夏军的骑兵早已经从以往的三马、二马部队沦为一马部队。 夏军骑兵如此凄惨,对面的宋军也好不到哪去过。 开战时宋军四万多骑兵,至今为止连一万都凑不齐了,损失的战马与夏军更是不相上下。 单纯的从夏宋双方的军队损失来说,金国之前设计谋划两军相互消耗的计划已经超额完成。 这两年来宋夏两军军队各自损失惨重,双方伤亡兵马各自超过十多万! 海量的军费更让双方国内民生凋敝! 对宋夏来说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但双方哪怕明知道投入跟回报不成正比,但双方依旧待咬牙坚持打下去。 因为这关乎两国战略定位,关乎两国国防安全,任何涉及到国家安全上的事情,都不能用简单的经济来衡量。 就像漠北与西域一样,此二者对金国来说不能带来任何经济上的补充。 但金国为了国家战略,依旧要劳师远征,哪怕西域与漠北全是沙子金国依旧要打。 国家战略上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句经济民生能解释的了。 就像后世苏联为了阵营战略,直接给种花家从无到有扶持出了一整套工业体系。 这如果从经济民生上来看的话,苏联是完全得不偿失。 但苏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两国这么做不是傻子,全然是为了国家战略。 关乎国家战略与国防安全,就是赤裸裸的阳谋,哪怕明白这样不好,也必须去做。 金国为了国家战略就必须远征漠北与西域。 宋夏两国为了自己的国防安全,哪怕明知道金国不安好心,在坐视他们两家互相消耗。 可宋夏两国也必须为了陇右而打一场。 如果宋国坐视夏军全占陇右而不理。 那接下来宋国将会面对一个国力大增,在西北逐步蚕食四川等地的夏国,宋国西北将永无宁日。 所以宋国只能与夏军打一场,半点不能后退。 反之亦然,如果夏国坐视宋国占据陇右而不做理会,当年能河湟开边的宋国,今日亦能河西开边。 届时夏国东西国土将会被宋军从中间切断,宋军完全可以一路向西收复武威、酒泉、甘州、敦煌、玉门等地。 等宋军将夏国东西南北切断后,位于西宁、河湟地区的夏军,宋军都不用去打,就已经不战自溃,最后等着被宋军轻易收复。 届时一个只有河套与漠西沙漠的夏国,被宋金围在中间没了出路,迟早亡国。 最后坐困于河套的夏国想要活命,要么向金国出击,要么向宋国出击。 金国的话夏军打不过,最后还是得向宋国开战。 既然迟早都要与宋国打一场,倒还不如早点打。 起码有着陇西与河湟在手的夏国还是有些优势的。 不然等最后丢了陇西与河湟之后再与宋国开战,夏国就全无优势可言了。 所以哪怕夏宋两国不想打,但局势逼得他们必须打,而且不到最后一刻,双方都不敢轻言放弃。 而现在经过战争消耗的夏国,国力军力已经大减,正在持续衰弱,此刻正是金国开始收割的时机了! …… 第四百零三章 实力的地位出发 站在山顶已经半个时辰不动的嵬名令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嵬名令公紧了紧身上的貂绒,不回身亦知何人而来,故悠悠长叹道:“局势艰难至此,本帅有负陛下朝廷所托啊! 肺腑鼎铛煎,肠断彼心绝,十万大军爬冰卧雪,缩衣节食,就是为了大夏的万年大业! 可本帅却不能带领将士们取得胜利,本帅有负为了大业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们啊!” 身后的来人正是夏国大将籍辣思义,亦是嵬名令公的心腹爱将。 刚刚走上山头,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籍辣思义,勐然听到嵬名令公的自责之言,叹言道: “元帅不必自责,自开战以来元帅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此天势也,非人力可违!” “唉!到底是本帅技不如人! 若卫霍在此,早已将对面宋军生吞活剥了,说不定此刻已经挥师南下打到成都了!”嵬名令公挥了挥手,转过身看着喘着粗气的籍辣思义说道。 籍辣思义心中一叹,不想在纠缠此话题让嵬名令公自责,于是说起来意道:“卑职有要事禀报元帅。” “何事?” 籍辣思义紧紧握了握拳头,脸色愤恨道:“玉门守将传来军报,玉门关百里之外出现大股回鹘马队,玉门守将怀疑回鹘不怀好意,有谋我之心。” 籍辣思义说罢,嵬名令公眉头紧锁,语气沉重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宋军没有打下去,现在回鹘也要来凑热闹,真当我大夏是软柿子谁都可以随意捏一捏了!” 嵬名令公说完,突然想起回鹘可是金国属国,如果回鹘真有谋河西走廊之心,此间是否有金国的意图呢? 随即嵬名令公道:“若本帅没记错的话,回鹘可是金国属国,受尹犁将军节制。 回鹘进犯,是他们自己隐瞒金国,贪念我河西之地独自所为,还是金国授意?” 籍辣思义闻言咬牙坚持道:“这正是我要与元帅说的第二件事。 军中战马自从八月减少补充后,自十月份以来,军中已经两个月未见一匹战马补充。 如果再不补充,勇士们或许将再无战马可用了!” “什么!”嵬名令公不可思议的叫出声来! 这次嵬名令公终于动容了,只见嵬名令公震惊的看着籍辣思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军中战马虽然没有大规模提升,但一直以来保持着每月千头左右的补充,为何七月份会减少? 为何两个月没有一匹战马补充而你却不禀报?” 说起此事,籍辣思义有些羞愧难当道:“是金人!都怪卑职轻信了金人的诡计! 自七月金人与我战马互市减少战马后,卑职曾发函质问过金人。 可当时金人给卑职回话说今年漠南遭了灾,畜生大多冻死。 所以漠南的战马优先供应金军,而与我互市战马,金人说将会从漠北调运。 不过漠北远离我军,路程耗时,所以先让我军等两个月,等十月份会将战马补齐。 也怪卑职当时没有多想,听信了金人的一面之词,卑职想着两个月后能补齐,也便没有计较。 可不想,在十月份后,金人允诺我们的战马没见一头,甚至连减少过后的战马都没能送来一头! 当时因为与宋军大战,卑职一时碌忙着战事,而一时忘了此事。 直到昨天卑职前去视察,这才发现战马来源已经断了两个月了,至今为止军中没有一匹新补战马!” 向嵬名令公解释完的籍辣思义,扑通一声跪拜在地道:“卑职有负元帅所托,听信金人鬼话,误了军中大事,还请元帅责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听完此言的嵬名令公顿时觉得眼睛一黑,天旋地转,腿上无力支撑,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元帅!” 籍辣思义赶忙扶住坐在地上的嵬名令公,这才没让嵬名令公躺在地上。 扶着额头的嵬名令公缓了一阵后,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籍辣思义,双目无光道: “两个月未有匹马进营,如此关乎全军重大的事情,你能随便忘吗!” 籍辣思义羞愧道:“元帅……” “闭嘴!”嵬名令公一声高喝打断籍辣思义所说,颤抖的手指着籍辣思义道: “既然金人违约断了战马供应,那你可曾与金人交涉?” “交涉了!”说到此处,籍辣思义突然恼羞成怒道:“卑职派人去与金人交涉,可不想……可不想……” “可不想什么!” 籍辣思义听着嵬名令公的激问,一咬牙道:“可不想金人欺人太甚! 金人见都不见使者,反而将卑职派去的人乱棍打了出来! 甚至放言道:他们如何行事不须向我解释。 断我战马,是因为他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认为我们没有与他们做盟友的实力与地位!” “什么?”嵬名令公闻言,瞬间呆滞,面目羞红,恼怒自语道:“从实力的地位出发! 从实力的地位出发! 哈哈哈! 我们没有做他们盟友的实力与地位?” 突然,嵬名令公大声愤恨道:“该死!金人辱我! 本帅就知道不可信,果然金人狼子野心,背信弃义,更是如此侮辱与我! 实力不如人家,便遭此耻辱,呵呵! 实力地位,若我真有实力的地位,给他金人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轻易欺我! 我若真有比肩金人的实力,本帅早就挥师东进了! 金人不是好东西!宋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宋人对上金人唯唯诺诺,对上我朝便重拳出击,两个狼狈为奸的狗东西!” 显然刚才籍辣思义的一番话,让嵬名令公受了极大的刺激与打击,此刻口中满是对金宋两国的怨念。 “元帅!”籍辣思义有些担心的看着嵬名令公。 “哈哈!”发泄过后的嵬名令公,颓废的坐在雪地中,思考了许久,终于情绪稳定道: “看来回鹘在玉门关外的行迹,非自作主张,而是受了金人的指示。 金人突然断我战马,说不定是早有预谋,甚至金宋已经暗中勾结图谋不轨! 不行,必须给玉门去信,让玉门提高警惕,小心防备回鹘,不,应该是防备金军!” “金军?” 看着疑惑的籍辣思义,嵬名令公解释道:“不错,就是金军! 金人现在发难,就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本帅猜测玉门关外,恐怕不止是回鹘一家,说不定金人的八旗大兵,早已部署在了玉门周边!” “这……” …… 第四百零四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刻正在为金国变局头疼的嵬名令公,他并不知道金国四路大军早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正等着开春之后向夏军发起滔天海浪般的进攻! 明昌十年十二月中旬,远在中都的完颜璟在东路军各部准备的差不多的之际。 便派出康亲王完颜永济为天使,奔赴长安犒赏三军,检阅军队。 完颜永济自领旨之后,便带着护卫随从,轻装简行,快马加鞭向着长安赶去,于十二月底,终于在年关抵达长安。 …… 位于长安旗城的将军署中,此刻人声鼎沸,朱紫萦绕。 刚刚下车的完颜永济还没来的及站稳脚跟,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完颜从彝,一把拉过衣袖,大笑着带进将军署衙。 被一众陕西文武官员,以及东路军将校簇拥在中间的完颜永济哭笑不得道: “诸位,诸位,本王就在此,哪也不去,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本王此番代天巡视,是为检阅诸位数年来的辛苦。 本王离京之前,陛下就曾嘱咐与本王,让本王传达诸位,此番西征,让诸位放心大胆的去打! 诸位多深入多杀贼,事成之后,对诸位的灭国之功,陛下不惜王侯之赐!” 完颜永济说罢,众人一阵欢呼!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 “大金万胜!” 显然完颜永济的一番热场之言,让刚才提心吊胆的众人立刻放下心头大石。 只要不是来挑刺找麻烦的,众人皆欢迎至极。 站在完颜永济一旁的完颜从彝,哈哈一笑,伸手对完颜永济介绍众人道:“来,本王给康亲王介绍一番我东军将校。” 完颜永济满脸笑容道:“好,那就有劳豫亲王了。” “应有之理。” 人群后方一身朱色官服的商洛臣,看着围在完颜永济身旁殷勤追捧的众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在商洛臣看来,功名方可马上取。 与其去巴结京城来的亲王,倒不如在接下来的检阅中,拔的头筹,争取先锋官位,在战场上以刀枪立功。 就在商洛臣独自一人站在后方冷眼旁观的当下。 前方刚刚与完颜永济寒暄过后的夹谷清臣,此刻正好回身看到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商洛臣。 夹谷清臣眼珠转动,径直走到商洛臣身旁,在商洛臣见过礼后,开口道: “别人都在上前结交康亲王,好给康亲王留下好印象。 若能得康亲王赏识传到陛下耳中,离青云直上不远矣,你为何不去呢?” 商洛臣嘴角上扬,不屑道:“此庸人所为也,洛臣不屑齿及! 洛臣是武将,既然是武将那自然是沙场建功,在此熘须拍马,又能有何大志耶!” “哈哈!”夹谷清臣大笑道:“好个商洛臣,自是一番傲骨嶙嶙,本官欣赏你。 不过本官不得不不合时宜的告诉你个坏消息,此番西征名单上没有你!” 嚯! 突然听到从夹谷清臣口中说出如此关乎自己前途之言,商洛臣一时愣了半天没有回话。 不久,商洛臣转头震惊的看着笑兮兮的夹谷清臣,不敢置信道:“大人是在开玩笑?” 夹谷清臣得意的看着商洛臣,他就喜欢看商洛臣这种震惊的目光,于是继续道: “何须骗你,没有你就是没有你。 此番西征没有你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南征想必也就不会有你了。 本官可曾记得你自己说过,你要做广平郡王这等豪杰的,现在看来你是要食言呢啊!” 夹谷清臣得话犹如一根根尖锐的刺一般插进商洛臣心底,商洛臣咬牙不让自己失态道: “洛臣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西征名单中没有我,我哪点不如他们呢! 一帮献媚之徒都能西征,而我却连机会都没有吗! 我不服!” “你不服?”夹谷清臣像是听到何等可笑的笑话一样,摸了摸眼角笑出的眼泪,摇头道: “你不服又能怎么? 别人背后都有人,自有背后之人运作让他们加入到东路军中,可你有吗? 哦,你之前有,兵部尚书完颜让,对? 他是你的提举人,可后来你又没了,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太傲了,不太合群了! 完颜让提举了你,你可曾想过他,可曾感谢过他,可曾逢年过节的去拜门子,联络与他? 都不曾! 既然你如此倨傲,无情无义,那完颜让为何要舔着脸上来帮你呢! 你若在平时多加与完颜让联系,此刻他早就给你运作好了。 可你却将这种关系不放在眼里,不屑于去做,总想着自己有本事,让别人来赶着求你。 哈哈别白日做梦呢! 这大金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能打仗的将军! 就像今日一般,别人都去巴结康亲王,而你却无动于衷,你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太别具一格了,别具一格到同僚不喜欢你,上官不喜欢你,甚至你的下属都不喜欢你! 怎么不服气嘛,你仔细想想,本官说的对不对。” 夹谷清臣得话犹如醍醐灌顶般,瞬间惊醒了沉浸在以往光荣中无法自拔的商洛臣。 商洛臣们心自问道:是啊!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与同僚格格不入,好不容易有个大靠山,却被自己的孤傲所远离。 怪不得这次西征名单中没有自己,而却没人通知自己,恐怕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商洛臣一想到自己以后的惨状,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看着面前轻笑的夹谷清臣,此刻心服口服道: “洛臣谢大人!大人一语点醒梦中人,若无大人今日肺腑之言,洛臣踏错道路犹不自知。” 商洛臣对着夹谷清臣拱手弯腰道:“洛臣愚钝,唯独大人看中,洛臣以后定时刻铭记大人之恩于肺腑!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当下洛臣绝不敢错失西征良机,还请大人教我!” 夹谷清臣看着屈服的商洛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心中得意,任你是勐虎野兽,不还得乖乖钻入自己的手掌心。 “你先起来。” “不,还请大人教我,洛臣绝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啊!若能得大人相助,洛臣以后定以大人马首是瞻!” “名单已经送上去了,本官也没办法改变。” “还请大人教我!” 看着固执的商洛臣,夹谷清臣摇了摇头,悠悠道:“好,看在这么执着的份上,本官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虽说名单已经送了上去,我确实无法更改,不过我里有另外一个方法能让你加入到西征之中。” 商洛臣听到还有机会,激动道:“什么法子?” “你看你猴急的样。”夹谷清臣先是损了商洛臣一句,尔后正色道: “此法说来,却要你付出沉重的代价,有可能你会得不偿失,你确定还要坚持吗?” 商洛臣坚定道:“只要能西征,付出任何代价洛臣皆愿!” “好!”夹谷清臣终于开口道:“此法便是你退出旗籍!” “什么!” …… 第四百零五章 甘陕总督 将军署衙…… 商洛臣的书房中,夹谷清臣与商洛臣相视而坐,二人手边的茶杯中热气腾腾。 半晌过后,商洛臣看着夹谷清臣诡异的笑容,终于煎熬不住发问道:“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洛臣参加不参加西征,这与旗籍有何关联?” 打进入房间以来,一直高深莫测笑容满面,不做解释的夹谷清臣,现在看到商洛臣耐心全无,便知时机已到。 过犹而不及,再继续磨商洛臣的性子恐怕会适得其反,于是夹谷清臣终于缓缓开口道:“你别急。 我让你退出旗籍自是有一番道理。 你且听我说来。 旗籍这个东西对别人是好东西,但对你这种胸怀大志之人并不适合。 旗人的身份不止不会成为助力,反而会成为你进一步的阻碍!” 夹谷清臣此言,不止没给商洛臣解惑,反而让商洛臣越加迷惑不解,不由反问道: “洛臣不解,我有旗籍在身才会被朝廷视为可靠之人,没了旗籍终究前途有限。 可为何大人会说旗籍会成为洛臣的阻碍呢?” “呵呵!”夹谷清臣嘴角上扬,轻笑道:“不错,在不在旗确实是朝廷取量官员的一大特点。 在旗者属于朝廷支柱,自然会得朝廷善待。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往后在旗中发展,顶多做到一旗大将,在往上就没了出路了。 这对别人来过自然不是阻碍,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做个公侯,大将,地方将军,对别人来说自然是满足了心愿。 可你呢? 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郡王啊! 用郡王之身担任汉军旗一旗大将,你认为这合适吗?” 夹谷清臣不给商洛臣接话的机会,直接回答道:“本官告诉你,不能! 一个汉人做了王,那就到了他所能达到的顶点了。 如果这个王手里还有着汉军旗这等精锐兵马的兵权,那么就会让朝廷时刻提防着,猜忌着。 会让朝廷时刻睡不着觉的! 所谓有爵无权,有权无名! 你想以汉军旗的身份封王,你便需要放弃军权,政权,只能做个富家翁罢了。 这是你想要的吗?” 夹谷清臣话音落下,商洛臣也不由的沉思了起来。 为了一个王爵的名头,放弃大好权势,以后在中都被别人监视着,像养猪一样被养着,这是自己所追求的吗? 自己为什么要做大官,是对孙二的承诺吗? 还是自己对命运的不满,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突然,商洛臣想起了那晚漠北的夜,他当时站在孙二的尸首旁,亲自对上天,对自己,对孙二说出的话。 他商洛臣的命运以后只有他自己能握住,以后谁也别想在掌握他,哪怕是皇帝老子来了都不成! 想到此处,商洛臣勐然抬起头,眼神中寒光闪过,坚定的看着夹谷清臣。 夹谷清臣看着没有回话,但意思却已经不言而喻了的商洛臣,已经明白了商洛臣的选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随即夹谷清臣道:“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胸怀大志之人,总会与常人不同。 你今天的选择不会错的。” 商洛臣突然一笑,没了刚才的焦急与彷徨,此刻很是放松道:“暂且观之。” 夹谷清臣欣慰的点头道:“我让你退出旗籍呢,除了拔掉你以后的阻碍外,也有对你西征的安排。 八旗参战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我是无法更改的。 不过除了八旗之外,还有绿营,而正好陕西这边的绿营由本官管着,由谁参战由本官说了算。 而本官让你退出八旗,就是让你走绿营的路线。” “绿营?”商洛臣有些失望道:“绿营还不如八旗了。 绿营走到头顶多做到一省提督,这与一地驻防将军也何不同? 甚至绿营提督还在驻防将军之下。” 看着满脸失望的商洛臣,夹谷清臣哈哈大笑道:“愚蠢之见,谁告诉你绿营只能做到一省提督的? 以前或许是,可现在不一样了。” 说着,夹谷清臣从怀中掏出一份类似委任状一般的东西,在商洛臣不解不目光中,笑着将其递给商洛臣道:“先看看这个再说。” 商洛臣疑惑的接过,将纸张摊开,目光扫视过纸张上内容,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最后脸庞逐渐变的越来越来严肃。 啪! 商洛臣双手将纸张合上,看着对面的夹谷清臣不可思议道:“甘陕总督?” 夹谷清臣扬了扬下巴道:“不错,甘陕总督,节制三边军政事,权倾西北,这个官大不大?” 商洛臣此刻脑海乱哄哄的,被诸多消息在短时间内刺激后,此刻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喃喃道: “唐时节度使吗?” “非也!”夹谷清臣解释道:“用陛下曾经的话来说,总督没有官员任免权,没有赋税之权,只有管理权,所以不算唐时节度使。” 商洛臣有些激动道:“可即便如此,甘陕总督依旧是国朝第一封疆大吏! 除了东阁大臣之外,只怕天下没有别此更加权势的地位了,哪怕各部尚书也与之平啊!” 夹谷清臣笑道:“所以啊,你现在还觉得绿营没有出路吗?” 商洛臣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疑问道:“可如此重位真的会赋予非旗官吗? 八旗也完全可以做总督啊,大人不就是旗人做总督嘛!” 夹谷清臣同样点头又摇头道:“是你说的这个理,甚至旗人竞争总督会比非旗人更有优势。 可你有没想过,旗人之中,女真,蒙古,汉军,其中大能耐者何其多! 想要在旗中竞争总督,那将何其激烈,你能竞争的过女真人,蒙古人吗? 可你如果退出旗籍,以绿营之身,汉人之身去竞争总督,会事半功倍! 大金未统一天下,已经有了十七个省份。 如同大金一统南方之后了,到时候那么多的南方省份,难道全部用旗人出身的官员去担任各地总督吗? 不会得,朝廷为了平衡,为了天下汉民的人心,肯定会以非旗人之汉官来担任地方总督一职。 东阁况且都要点缀几个汉官来做做天下旗汉是一家的样子,既然中枢如此,地方亦不可避免。 现在国朝有能耐的汉人都在旗中。 将来打下南方,任用汉人担任总督之际,北方比你厉害的汉人都在旗中,他们不能与你竞争。 而南方的一群降官降将能竞争的过你吗? 两江总督,湖广总督,闽浙总督,两广总督,云贵总督,四川总督,大有前途啊!” 沉默了一会,商洛臣突然哈大笑道:“大人忘说了你这位甘陕总督啊,哈哈!” 夹谷清臣愣了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同样大笑道:“也是,忘了我自己了,哈哈哈哈!” …… 第四百零六章 反制利用 天空飘起鹅毛般雪花,将整个长安渲染的如同画中古都一般,平添几分厚重的历史色彩。 一双铿锵有力的靴子,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的积雪中,发出踩踏的咯吱声。 商洛臣头戴暖帽,一身勐虎下山袍,气势雄伟的走在渭河边上。 身后十步之外,跟着数十名,执弓跨刀的金兵护卫左右。 商洛臣一步踏出,踩在河道的冰面上,低头看着冰面倒影,是如此的模湖,如此的曲折不清。 继续一步踏出,脚下踏在厚实的冰面上,却给商洛臣的感觉如同踩在水面上行走一般,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踩空掉下去。 如履薄冰,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商洛臣这一刻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此刻他不就是在如履薄冰吗! 想起今日与夹谷清臣的对话,商洛臣不由的感到浑身发冷。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冬日,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商洛臣第一次有了退缩之心。 夹谷清臣给商洛臣的感觉太恐惧了,商洛臣从未如此怕过一个人。 他想要远离夹谷清臣,可他能逃脱夹谷清臣的手掌心吗? 夹谷清臣会放过他吗? 这些疑问时刻困扰着商洛臣的心灵。 他没有进入西征名单真的是他太孤傲不群,而没有后台运作吗? 他退出旗籍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夹谷清臣口口声声说欣赏他,真的是为了帮助他吗? 商洛臣孤独的看着天空的太阳,他很想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可他做不到,甚至连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他明白,一切都清楚,是夹谷清臣暗中操作让他没了西征的机会。 更想让他退出旗籍,让他没了旗人身份这个保护伞,好更容易的掌控他。 所谓的南方总督更是为了让自己给他买命,而抛出的一根看的见却吃不着的诱饵罢了! 商洛臣他怕,他心冷,他更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这些人所戏弄,所拨动? 凭什么自己路要按他们安排的走? 凭什么推自己去给他们买命,最后还要装作不知道,去感谢他们? 就凭他们是女真人,就凭他们祖上有功,就凭他们权势大嘛! 商洛臣仰头看着天,握紧拳头,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我不服,我不服! 当初孙二死在了漠北,可我商洛臣没有死,我从活下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逆天改命了! 当初的铁木真大军杀不死我,反而被我取了他的性命,那么现在你夹谷清臣也别想掌控我! 等着,我迟早有一天会冲出你们给我所铸造的囚笼的!” “夫君!” 一声悦耳如清笛的呼唤从背后传来,商洛臣浑身一颤,吃惊的转过身,看着来人,怜爱心疼道:“夫人怎么来此了?” 说着商洛臣向着岸边的丽人走去,同时一边走一边责怪道:“天寒地冻的,夫人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来人正是商洛臣的妻子耶律氏。 此刻耶律氏听着商洛臣关心的责怪的,绝美的脸上露出喜悦道:“不碍事。 妾身在府上等不来夫君,问了下人才知道夫君来此了,妾身放心不下,便亲自找了过来。” 听着妻子的解释,商洛臣心中暖暖的,上前两步,将耶律氏用力搂入怀中,在其耳旁轻轻说道: “你呀,我一个大丈夫能有什么事,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罢了,一会我自会回去。 可你这不吭不响的找的此处,如出点什么意外,为夫能自责一辈子。 以后再不许如此轻率了。 你现在可不止你一人,还有腹中的孩儿,你忍心孩儿与你一起受累嘛,以后不许草率,知道吗?” 听着商洛臣责怪的话,耶律氏并没有生气,反而轻轻靠在商洛臣胸口,一脸幸福的说道: “妾身听话,以后没有夫君的准许,妾身就乖乖的哪都不去,这样夫君就不会担心妾身呢。” “你呀!” 两人温存了一阵,之前就观察到商洛臣忧心忡忡的耶律氏,趁机说道:“虽说妾身是妇道人家,不应该关乎夫君外面的事情。 可毕竟你我夫妻一体,妾身见夫君忧心,自然心中感同身受。 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 如果夫君开言的话,妾身或许可以竭尽所能的帮帮夫君。 如果妾身帮不上忙的话,也可做个倾听者,疏解夫君胸中闷气。” 商洛臣看着一脸关心的妻子,明白以自己妻子的聪慧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与其隐瞒,让妻子胡乱猜测担心的话,还不如说明一切。 就像妻子所说,纵是帮不了什么忙,也可做个倾听者,出了自己心中的闷气。 于是商洛臣叹了一口气,缓缓向耶律氏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最后更是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耶律氏表情不变,一直等商洛臣叙述完,秀眉紧锁,思考了片刻,突然青眉舒展,面露笑容道: “妾身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这是好事啊,是夫君想差了路,所以才会忧心忡忡,愁眉苦脸。” 商洛臣本以为妻子会在听后安慰自己,再不济也会气愤夹谷清臣所为,可不想妻子却笑着说自己想差了。 这让商洛臣如何受的了,刚想证明自己的猜测,可耶律氏却早就看出了商洛臣的意图,于是抢先说道: “夫君暂且听我说,夫君怀疑是夹谷清臣坏了夫君西征的大事,此事妾身也认同。 夫君猜测夹谷清臣这么做是为了利用夫君为他做事。 毕竟他刚升任甘陕总督,节制三边军政,可他毕竟只能管绿营而不能管八旗。 况且此番西征,对夫君来说是机会,难道对他来说就不是更进一步的机会吗。 可他手下的绿营无人可用,现有绿营军官皆不堪大任。 所以他便将主意打在了夫君身上,想要夫君在他手低下做事,最好立得战功,给他增加政绩。 甚至是在夫君身上打下他的记号,让夫君往后一生都为他所用。 这便是夫君对夹谷清臣的猜测对吗?” “就是如此!”商洛臣愤怒道:“枉我之前以为他有多好心,甚至感恩戴德与他! 可在他拿出那张委任状之后,我才彻底明白,幡然醒悟,他并非是对我好,而是在利用我! 什么狗屁的退出旗籍,为我好,全他娘的一派胡言,他让我退出旗籍,只是为了拿掉我的旗人身份,好更好的控制我罢了。” “不错,夫君有旗人身份在,确实会令他投鼠忌器。”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为何还说这是好事?” 面对商洛臣的疑问,耶律氏轻笑的解释道:“不可否置他确实是在利用夫君。 可他有句话也没有说错,那就是夫君你在朝中没人。 对夫君来说,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当前对夫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夫君必须在后方有人替夫君照看着。 只有如此,别人才不会算计夫君,不会有人在夫君立功之后突然冒出来抢功,更不会故意派夫君去做送死之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而夹谷清臣,夫君不觉得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吗?” 商洛臣依旧不服道:“可是他在利用我!” 耶律氏抿嘴微笑道:“那夫君也可以利用他呀,政治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嘛。 他利用夫君给他立功积攒政绩,夫君也可以利用他护的身后安全,甚至是升官发财!” “是吗?” …… 第四百零七章 怒斥群丑 明昌十一年,腊月初四,在华夏大地各国欢庆之际,位于河套夏国的首府兴庆府皇宫之中。 这一天夏国文武百官,李氏诸王,部落首领齐聚皇宫共商大计。 党项这个自唐时便以名声鹤起的古老民族,经过岁月的洗礼,终于在宋时,在华夏大地掩山河大地,成就一番鼎盛伟业! 其夏国鼎盛期间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万余里”! 最巅峰时期面积约83万平方公里,包括后世的宁夏、甘肃大部,内蒙古西部、陕西北部、青海东部、新疆东部及蒙古国南部的广大地区。 前期与北宋、辽平分秋色,中后期与南宋、金鼎足而立,被人形容是“三分天下居其一,雄踞西北两百年”。 此刻这个雄踞西北两百年的异域王朝,在这一日终于走到了生命中的最关键时刻。 是兴是亡,以是夏国众臣无法躲避的一道大题。 远从兰州赶回兴庆府的嵬名令公站在玉璧上,感受着冬日的暖阳,抬头目视着天边刺眼夕阳,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金国如同旭日东升的朝阳,而夏国就如同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天无二日,一方升起,一方注定落下,夏国真的能打败如日中天的金国吗? 自己一个凡夫俗子如何能违背天下大势呢! 先帝,你看到了吗,你当初视为不可能成功的金国,它真的成功了,现在终究要为当初的小视而付出代价。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可这个代价太沉重了,要以国家民族的命运来弥补当初的错误。 自己无定国安邦之才,自己无能为力啊! 难道千百年繁衍生息的党项子弟,终究要被掩埋在滚滚黄沙之中吗? 或许当初就不该独立建国,也许如此就没有今日的灾难了? 唉!尽人事,听天命! 嵬名令公收回目光,看着正前方深邃的宫殿,感觉犹如地渊般吞噬着自己的性命。 可嵬名令公知道他不能迟疑,为了国家民族,哪怕前方是蛇窝魔窟,他亦要一如既往,生死不惧的大步向前走去! 嵬名令公放下心头所思,大步流星的走进宫殿,入内所及,文武官员皆面露沉重之色,站在大殿两侧。 感受着殿内令人窒息的沉闷绝望的气氛,嵬名令公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什么。 否则任由这种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夏国将不战自溃,朝廷就真的连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殿内的众人看着风尘仆仆的嵬名令公出现在大殿中,众人皆犹如有了主心骨般出言道:“令公回来啦!” 殿内刚才沉默的气氛立刻被这一声叫喊打断。 于是众人犹如活过来一般,皆围在嵬名令公身旁七嘴八舌道:“元帅回来啦!” “令公回来就有救了!” “有元帅在,说不定金人会知难而退。” “是哩是哩,令公在此,说不定就打不起来了。” “能不开战,最好不开战。” “朝廷半分胜算没有啊!” “议和割地赔款都可成。” 听着众人的宽慰以及落败之言,嵬名令公很想说你们想多了。 他自己也没有信心,也不想与金军作战,可嵬名令公明白,此话他不能说出口。 不止不能说出口,反而还要反着说,否则实话实说会打击他们的自信,只有用谎言来坚定夏国不可战败的信念。 “都慌什么!”嵬名令公一声大喝打断众人的七嘴八舌,环视一圈,看着殿内的文武百官,冷哼一声道: “干什么,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很恐惧金人吗? 一群废物,人家还没打来了,你们就已经吓的肝胆俱裂,如此无能之辈,如何代天牧民! 是不是等金人来了之后,尔等皆向金人俯首贴耳,摇尾乞怜啊! 是否要卖身投靠,卑躬屈膝以奉金人呢! “吾以为当朝大臣宗亲,必有胆识,过人之处。 当此家国危难之际,更应舍生忘死,以抱国家厚恩,岂期出此鄙陋之态!惶惶如丧家之犬! 吾有一言,诸位静听:昔日武烈景皇帝在时,宋辽逞凶肆虐于海内,致使天下大乱! 我西疆子民受暴宋欺压酿出多方惨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唃厮啰之后,宋军接踵而起,迁劫百姓,残害生灵,景皇帝不得不起义兵诛之! 因赵宋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景皇帝素知赵宋德行,以藩镇之身,欺孤儿寡母,背信弃义,以下克上,忤逆人伦大道,身为臣子不匡君辅国,安周兴郭。 何期反噬其主,逆贼天下,谋朝篡位!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愿食汝肉!幸天意不绝唐苗! 武烈皇帝继统银夏。受上天旨意,敢为天下先,兴师讨贼,拨乱反正。 景皇帝建制以来,经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定川寨之战,我党项儿郎歼灭暴宋鹰犬助纣为虐之徒数十万! 一举成功天下震动,赵宋犹做妇人啼哭之态,胆寒发竖,面我退避三舍! 天罚南贼,北虏继来! 北虏首领洋洋得意领兵十万进犯我土,景皇帝以河曲之战大破伪辽十万铁骑! 他日立国之艰辛,历尽谁得知,南贼,北虏皆奈我不得! 实乃君臣贤明,儿郎敢战,子民团结一致,纵是民少,图短,粮促,甲弱,亦可以无畏之心,击败强敌! 可令日为何汝等平日既为谄谀之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危难之际沮丧不前,安敢在国殿中,妄称天数耶! 满殿禽兽,胆怯匹夫!即使汝等即日将归于九泉之下,何面目见七帝乎! 懦夫速退!可教老夫与汝等决裂!” “好!好一出令公怒骂群丑!”突然的一声喝彩传来,令懵逼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 回过身的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皇帝李纯佑已经带着西壁讹答等人来到众人身后,观其姿态已然是在后方听了多时。 众人虽然不岔,但面对皇帝的喝彩皆敢怒不敢言,只得面做惭愧之色退至左右。 显然李纯佑对刚才嵬名令公怒斥群臣的举动很满意,连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之情都疏散了很多。 李纯佑面露喜色,上前抓住嵬名令公的手掌,激动道:“朕想念令公已久,日盼夜盼终于将令公给盼来了! 朕需要令公,朝廷需要令公,当此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还请令公多以国事担待,救我万民于水火,让我宗庙得以延续。 朕拜托令公呢!” …… 第四百零八章 夏国应对 嵬名令公在李纯佑的应允下,面对朝堂众臣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臣认为当前金人犯边,别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危险。 以往金人顶多抢占几座城池,或者打一番草谷。 说实话千百金军看似咄咄逼人,可他终究奈何不了我朝,更动摇不了朝廷根基。 可这次结合情报来看,金国非败我一场,占我国土来削弱我们。 而是抱着毕功一役,想要一劳永逸的结束我朝! 诸位请看,根据漠南传来的消息,漠南丰州以经不是完颜从彝所统领,而是由金国的礼亲王完颜珣所统辖。 根据情报显示,金军在丰州一线部署兵马十万有余!” 说到此处,嵬名令公明显能听到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嵬名令公微微叹气,怕吓着众人,不得不解释道:“当然,此十万大军,并不全是女真兵,就是八旗兵也没有多少。 漠南的金军其中八旗应该大致在万人左右。 而女真更是少数,其应该在三千人左右,按照金国的军制来看,应该是一个联队的兵马。” 通过嵬名令公的解释,众人终于明白了过了,各自放松了一口气。 只有不全是女真或八旗就好,刚才听到十万大军,众人还以为全是女真八旗兵呢,吓的头皮发麻,倒吸凉气。 十万八旗聚集在一起,那是什么样的场面,那是怎样的可怕! 哪怕就是再不懂军事的人都明白,十万八旗无人可挡,能顷刻间将夏国杀个对穿。 嵬名令公不理众人的心思,继续道:“而漠南除了这万余八旗外,余者皆为漠南征召的牧民所组建。 除了八旗,真正可堪一战的只有漠东将军府与漠南将军府麾下的两万蒙古兵。 也就是说,我军在漠南要应对敌军看似十万,其实只有三万。 只要在漠南能挡住金军的三万主力,余者皆奈何不了我,如此北方便无忧也。” 说到这,嵬名令公停顿了下来,环视一圈看到众人都在仔细听之后,便继续开口道: “所以,本帅打算在漠南依借城池关隘,以兀刺海城(今内蒙古乌拉特中旗西南狼山隘口)为点。 以黑水镇燕(内蒙古额济纳旗黑城)、白马强镇(娄博贝,今吉兰泰盐池北)、弥峨州监军司(黑水城东南,对应河套地区)此三监军司为线。 在漠南分别组建起三条北疆防线,分别对应金国漠北西部,与丰州一线。 其中漠南北部防线,亦可将此防线称之为黑水防线。 此地由都统军嵬名守全驻地黑水城,统领黑水镇燕监军司两万大军,驻守此地,以备金军! 其中对应丰州的防线,亦可称为黑山防线。 由都统军拓拔敏敏,统筹白马、弥峨两监军司四万余大军,驻守兀刺海城、及上游地区,左右,防备丰州当面的金军。 如此我军在北疆共部署六万大军三条防线! 看似我军少于金军,实则不然。 毕竟我军以守,而金军以攻,我军只要不出关浪战,漠南的金军将奈何不得我。 毕竟蒙古军虽然骑射了得,但其攻城还不如宋军,所以北疆以守,便北部安全无恙。 我军剩下的只要对付西面与东面之敌就可。” 嵬名令公说罢,众人一阵议论纷纷。 但讨论了半天众臣也无法想出比这更合适的主意,于是众臣皆出言赞同,示意嵬名令公继续。 嵬名令公在众人无异议之后,继续指着地图说道:“既然北疆防线以成,那么接下来,我军便要守住东边,以打西边。 首先,金军在东面的部署看似庞大,其实反而威胁最小。 为何如此之说,因为东面的金军想要进攻我军,其首先绕不过去的便是我朝的横山防线!” 听到横山防线一说,在场的众人皆各自点头称善,也认同嵬名令公所说。 因为这个横山防线太有名了,在北宋时可是抵挡了宋军七十多年,因此横山防线也被夏军称为铁打的横山。 夏国的横山防线在历史上特别有名。 横山就在后世的陕西省北部,宋夏对峙的横山实际上是对应着今天的白于山-横山山脉一带。 这道山脉位于鄂尔多斯高原南缘,明朝以前一般是游牧与农耕对峙,或中原王朝安置内迁游牧民族的地方。 其夏国的横山防线位于鄂尔多斯高原南部的榆林市境内,为东西走向。 地质多为厚层黄土覆盖的梁状山地,是无定河及其右侧支流与南部洛河、延河、清涧河的自然分水岭。 同时也是鄂尔多斯高原与黄土高原的分界线。 主峰白于山海拔一千八百米,最高点魏梁则达到一千九百米。 横山则是白于山向陕西省东北部的延伸,是芦河与黑木头河、大理河的分水岭,平均海拔一千六百米。 横山的地脉特征总结起来就是“山地险要,环境恶劣,沙卤不毛之地。” 以往的宋军是这么描述横山的:无有水草、不毛之地、地居沙卤、流沙险恶! 从此便可看出,横山对夏军是天然关隘,对进攻的一方是属于妥妥的天险从在。 而夏国的横山防线其实也多有变化,在其初始时是指夏绥银宥四州八县。 但随着时代变化(最主要的一个是绥州彻底丢失给了北宋,即绥德)。 于是在北宋后期的“横山八州则是对应着西夏在此行政建置的八个州、三个监军司。 分别为龙(陕西靖边县东南龙洲)、银(陕西横山县东党岔镇附近大寨梁)、宥(内蒙古鄂托克前旗东南城川古城)。 洪(陕西靖边县西南)、静(陕西米脂县西北)、盐(陕西定边县)。 夏(陕西靖边县北白城子)、绥(今陕西绥德县)八州。 以及嘉宁军司(宥州)、左厢神勇军司(夏州弥陀洞榆林市东)、祥右军司(盐州(换地之后改的))。 横山八州均位于陕北后世的明长城一带,其中六个位于长城南侧,夏州与宥州在长城北侧。 但在上一次与金国换地之后,夏国放弃了银州、夏州、绥州、静州此四州与黑山威福监军司。 现在夏国的横山八州已经变成了横山四州,分别还剩下龙州、洪州、宥州、盐州此四州。 尽管只剩四州,但夏军当时放弃的都属于东面州,而对横山防线来说极为重要的西面四州依旧在夏军的掌控之中。 可以说横山的战略位置对夏军来说极为重要,说是防备金国西进的主要基地也不为过。 从地理战略的角度来看,东起鄜延路的横山向西南延伸接天都山到马衍山,连绵的山脉将金夏隔开,各居一侧。 自东向西排列的诸河流如清水河、马莲河、洛河、无定河、延河、大理河、白马川、榆溪河、无尾河、屈野河等纵横分布,切割山脉,形成的河川、谷地,是行军的天然通道,即“兵行需由大川。”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夏军控制了横山,就有了居高临下的战略优势,亦可作为大军的前进基地。 横山后方就是夏国的核心河套地区,此地在手易守难攻,可做为夏军的矛盾。 如横山失守,就相当于长城失守的燕京等地。 敌军则进可夺取整个暴露出来的夏国京畿核心区。 退可将其作为拒夏于国门之外的屏障。 除此之外,横山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多个方面。 首先横山本地的蕃部是西夏军队的基石,也是决定夏军东方的绝对性力量。 横山山地作为西夏肇基之处,可耕可牧,生活着数量庞大的党项部落。 这里作为两国对峙的最前线,当地居民构成了夏军的核心战力。 宋将刘平曾对于蕃部的战力评价道:赵德明僻守一隅,畏王师问罪,数驰驿奏,愿备藩臣。 于时朝廷若止弃银、夏、绥、静四州,限山为界,则德明远居漠北,可无后日患矣。 乃以灵、宥两州及山界人户并授之,山界蕃汉、劲勇善战,使德明得畜甲治兵,渐滋边患,此鄜延、环庆、泾原、秦陇诸州终不能驰备也。 范仲淹也曾极为推崇这些蕃部战力:元昊巢穴实在河外,河外之兵懦而罕战。 惟横山一带蕃部东至麟府,西至原渭二千余里,人马精劲,惯习战斗,与汉界相附。 每大举入寇,必为前锋,故西戎以山界蕃部为强兵,汉家以山界属户及弓箭手为善战。 以此观之,各以边人为强,理固明矣,所以秦汉逐西戎,必先得西界之城,元昊若失横山之势,可谓断其右臂矣。 从此可见,宋朝一直将横山视为夏国的右臂,可见横山对于夏国的重要性。 横山蕃部生活于宋夏以及后来的金夏对峙的最前线,需要承担极为繁重的兵役。 因夏国人口稀少,为了自保不得不使用“人人能斗击,无复兵民之别”的全民兵制,所以横山地区的蕃部之民极为悍勇善战。 夏制,一般地区“凡年六十以下,十五以上”的成年男子一旦有事,皆要受朝廷调度统筹。 但在横山地区比这还要夸张,除成年男子为兵外,每遇战斗,还会有“老弱妇女举族而行”,妇女也往往做为杂役和正军辅卒共守城寨。 因此横山蕃部民众最苦,最为凶狠悍战,可以说夏军的东方主力皆出自横山蕃部。 这些战力强横的蕃部亦是夏国在横山地区的一道人肉长城。 夏国在横山地区除了兵力优势之外,更是因为横山地区是夏国内非常重要的农牧业基地。 虽是地处边疆,但却是夏国边疆的钱粮生产地。 所以在此地作战夏军便没了后勤之忧,完全可以就地采食,就地作战,可以省去路途运输耗费,这对夏军来说又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多放因素就促成了夏人口中“铁打的横山”之说。 …… 第四百零九章 西夏地方军 嵬名令公说的横山防线,在场的众人都熟悉不过,于是嵬名令公指着地图中的东南侧一带道: “现今我军在横山一带部署有两个监军司,可根据长安传来的消息,金军在东面的兵力部署起码不下二十万!” 二十万! 听到二十万这个数字,众人一片哗然! 之前众人以为金军在东边的部署有个十万多就已经很多了。 实在是没想到,金国如发了疯似的在东边部署了二十万大军! 更令众人恐惧的是嵬名令公接下来的话。 只见嵬名令公脸色不变继续道:“而根据多方情报推测,其金军东路军光是八旗兵就高达十万左右!” 哗!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当然!”嵬名令公也不敢继续在打击众人,终于说出一番令众人放松的话: “虽说有十万八旗,但实则真正的八旗战兵只有三万左右,余者皆是金军苍头组建。” 就这一会众人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样,时上时下,被嵬名令公调动情绪死死的拿捏在手中。 待众人重新适应之后,嵬名令公突然微笑道:“金军虽有二十万,但想要依此突破横山防线,根本是不可能的。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本帅建议向横山地区继续增加兵力,以达到万无一失,从而朝廷使可专心一致对付西面之敌!” 此刻听了半天而插不上话的西壁讹答,终于迎来说话的机会,于是西壁讹答问道: “既然令公认为应向横山增兵,那么应该增兵多少合适,用哪支部队了?” 嵬名令公继续解答道:“太傅所问,本帅是这么认为的。 当下西边的右厢兵马要应对宋军以及玉门之外的金军,本就兵力不足,更不可能去动。 现在唯一可调动的兵马只有河曲兵来增援横山。” “河曲兵?”西壁讹答听到此言,表情变得严肃,显然是不愿意调动河曲兵马。 就连上首一直不说话的李纯佑都皱着眉头,更出言道:“令公可否在思量他法?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河曲之兵地处关键,是朝廷心腹,国之利刃,贸然调动,若出点什么意外,只怕会动摇国家根基啊! 还望令公慎重啊!” 嵬名令公摇头道:“可现在朝廷只剩河曲之兵可动,余者皆不可动,若不调河曲之兵,该调谁呢?” 嵬名令公的话令令李纯佑也一时无法回答,毕竟就像嵬名令公所说,不调河曲兵,朝廷再无兵可调啊! 说到此处就不得不说一下夏军的军事制度,以及兵力部署了。 夏军的军事制度从宏观角度来说共分为中央军以及地方军。 先从地方军说起,夏国的地方军在行政上共分为左右两厢,东厢(左厢),西厢(右厢)。 夏国的东西两厢是以黄河为界线,将西夏版图区分为左、右两厢,成立了十二个监军司,各有番号编制,各自划分军事驻扎基地。 其中左厢神勇军司驻守于夏州弥陀洞(陕西榆林,或明堂川)。 左厢祥右军司驻守于盐州(陕西定边县)。 左厢嘉宁军司驻守于宥州(陕西靖边附近)。 左厢静塞军司驻守于韦州(宁夏同心附近)。 左厢西寿保泰军司驻守于柔狼山(兰州以南的定西城附近)。 左厢卓罗和南军司驻扎于兰州黄河北岸喀罗川侧。 东厢朝顺军司驻扎于贺兰山地区克夷门(或天都山)。 西厢甘州甘肃军司驻扎于甘州(甘肃张掖地区)。 西厢瓜州西平军司驻扎于瓜州(甘肃敦煌地区)。 西厢黑水镇燕军司驻扎于黑水城(内蒙古额济纳旗地区)。 东厢白马强镇军司驻扎于娄博贝(内蒙阿拉善左旗吉泰兰地区)。 东厢黑山威福军司驻扎于黑山(夏州以东的黑山,陕西榆林附近)。 每厢各辖六监军司,全国共分为十二监军司,相当于十二个军区。 各监军司由都统军、副统军、监军使及下设之指挥使、教练使、左右侍禁官等分掌驻军事务。 每个监军司的都统军等职都由李氏皇族或党项部落首领担任,甚至是世袭。 所以十二个监军司亦可看做是十二个部落,这十二个部落与李家共同执掌夏国军政。 所以夏国体质看似封建,实则内里依旧是部落联盟制。 因为二十监军司下辖看似有州县,其实每个州县属于各地监军司所辖,属军管制度。 依次可见夏国的监军司属于军政一体制度。 同时每个监军司各辖兵额四万左右,有个别的甚至高达五万人,全国地方军共有五十万左右。 而夏国的地方军兵制是多而杂,有党项的部落氏族兵,有用汉人甚至是其他民族所组建的外族兵。 其两族兵制也各有不同。 首先夏国实施的是全民皆兵制度,也就是说民就是兵,兵就是民。 平常无战事时,只有党项人半耕牧,半军事,维持夏军的军事框架。 只有在发现战争之后,夏国才会在民间征召,扩大军队规模。 同时党项兵实施的是具有党项宗族血统的一种氏族征兵制度。 氏族兵制的特性就是在党项宗族里依据部族为一个单位,一支部族地方武装就是一支军事力量。 无论是战时征兵还是平时服兵役,都是采用以帐为依据(一家一户)为一个单位,而摊派兵役。 男性龄至十五岁时称之为丁,就要开始接受服兵役的义务。 夏制,男子年十五为丁,二丁取一人为正军。 从接受服兵役的两丁中遴选录用一人划归为正军。 再从兵役四丁里面调派两人跟随军队做苦力(杂徭),也称之为负担。 由正军与负担联合构成的一个基层军事单位“抄”,也是西夏兵制组织中最小的一个单位。 其中正军为战兵,丁为辅兵,负担为民夫。 抄为夏军事组织中的基层单位,一人为一抄,四丁为两抄。 党项部族所有征调兵士均由其所在的宗族部落头领统辖。 而党项军队编制则是彷北宋军制建立都、营、团、军四级编制。 每一个监军司下辖四五个军,依次组成夏国的地方军事力量。 每个监军司除了党项兵之外,亦有外族兵团。 其中外族兵大部分都为汉人,这些汉军以往是由俘虏组建,后来直接以当地汉民组建,谓之撞令郎。 这些撞令郎往往会作为前锋使用,在战争开始时负责发起第一轮冲锋,目的就是为了降低党项羌氏族兵士的伤亡。 …… 第四百一十章 西夏中央军 而夏国除了上述五十万地方军外,亦有十多万由李氏皇族所掌握的中央军。 其中央军分别有铁鹞子、卫戍军(质子军)、擒生军、泼喜军、强弩兵、以及山讹兵此六兵种所组成。 其中铁鹞子也称之为“铁林”,这是夏国历史上非常闻名,极具神秘色彩的骑兵军种。 李元昊统治时期,这支形如闪电的骑兵数量装备约有三千人。 铁鹞子,一共划分为十组,各组有长,一组长官皆一时之悍将所担任。 可以说,这是一支装备精良,极具杀伤力的军队。 铁鹞子除了平时负责皇帝安全护卫之外,还在战争时期运用其独特的闪电战术率先发起第一轮骑兵冲锋,也称之为“前锋军”。 史料记载:“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骑士以索贯穿于马上,虽死不坠。” 水浒传中呼延灼的铁锁连环马,就是施耐庵根据夏军铁鹞子为原型所改编。 第二兵种擒生兵也称之为“擒生”,这个兵种是一支非一线作战军种军种。 战争爆发时其主要的目标就是抢掠敌方阵营中的家禽,和俘虏战俘为主要职责,全军共有十万人,正兵三万,负担七万。 卫戍军亦称之为质子军,这个兵种是采用党项宗族子弟作为入选标准,属于皇室贵族兵种。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从其中遴选善于骑射、勇勐善战的贵族子弟组建的一支军事力量。 卫戍兵种其主要担负的职责就是担任皇室成员的警卫工作,卫戍兵的数量约五千人左右。 史料记载:选豪族善弓马500人,担任皇宫内室六班轮值,分三组护卫。 泼喜军是夏军的炮兵部队,人数大致在两百人左右。 史料记载:陟立旋风炮于骆驼鞍,纵石如拳。 强弩兵这是夏军一支专门为了防御敌军骑兵而新组建的一个兵种。 《宋史》记载:始纵铁骑冲我军,继以步奚挽强注射,锋不可当。 山讹兵,称之为横山羌兵,此兵种在夏国所有兵种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个兵种人人勇勐善战,悍不畏死,是夏国国内唯一一支保持旧俗,在原时空能与蒙古骑兵当面抗衡的军队。 说是夏军第一军也不为过! 横山羌就是居住于陕西横山一带党项羌部落。所指西夏军中的横山羌兵,称“山讹”,人马劲悍,每战必为前锋。 “若战倚山讹,山讹者,横山羌,平夏兵不及也。” 山讹军人数约在四万人左右。 此六兵种便组成了夏国的中央核心兵力。 夏国有着人数高达六十多万的总兵力,但其实除了十多万中央军之外,剩下的也就是十二监军司的十多万党项氏族兵了。 也就是说夏军真正的主力在二十万左右。 而这二十万主力之中除了十多万中央军,剩下的便是夏军的河曲兵与河西兵(河西走廊)了。 河曲亦为河套,属河曲两监军司所辖,人数大致在七万左右。 河曲两监军司与中央六军,共同组建成了夏国首都附近的驻防军事力量。 河曲兵在夏国的地位就相当于清朝时通州大营对北京一样重要,属于皇权保障,国家基石,是不能随便动的。 否则一旦出现意外,会对兴庆府造成严重的危险,所以这也是李纯佑等人不赞同嵬名令公调动河曲兵的原因。 毕竟夏国还没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夏国高层可不敢放松兴庆府周边的安全。 要是河曲兵调走了,北方没挡住金军,或者金军突然突破夏国的外围防线抵达河套平原,那对夏国来说会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没了河曲兵在兴庆府周围守着,让金军在夏国再来一场靖康之变的翻版,那李纯佑都能哭晕在厕所里。 所以任凭嵬名令公说破天,只要不到亡国的边缘,李纯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河曲兵离开河套地区的。 只有河曲兵在,哪怕金军打到河套了,李纯佑依旧有信心坚守住兴庆府。 若没了河曲兵,夏国兴庆府的三角战略防线就会缺少一环,如此兴庆府的安全就没了保证。 首先夏国的兵力总体布局便是以京师兴庆府为核心,四面设防、抵御邻邦。 这其中最重要就是兴庆府周边的三角防线,分别以河曲兵以及中央六军分成三个角,拱卫兴庆府的安全。 何为三角防线? 三角防线就是在围绕兴庆府为核心点,以西至北到贺兰山地区。 以南到灵州,军力部署为十五万到十七万人不等,这个核心战略部署是西夏兵力的重点,也是夏国一支重装机动力量。 这十七万以中央军六军以及河曲兵的整体军事部署,由此构建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三角形战略防线。 其中贺兰山兵力部署五万左右,灵州部署兵力五万左右,兴庆府七万左右,从而形成了一条三角线的防御。 此三角防线说是兴庆府的三道大门也不为过。 除了兴庆府周边的三角防线之外,夏国还在四方边疆,分别设有四条防线。 第一条防线属于北疆防线,夏军在黄河以北至午腊蒻地区部署兵力六万防御金国。 第二条防线属于南疆防线、夏军在黄河以南洪州(陕西省靖边)白豹、安州(西安州)、盐州、罗落、天都山、惟精山等边境沿线部署兵力五万有余,时刻防御东南方面的金军。 第三条属于东疆防线、是在左厢宥州路部署兵力五万,防御金国山西、漠南以及陕北方面的金军。 第四条属于西疆防线、是在右厢甘州路部署兵力三万人,防御吐蕃、回鹘等敌。 因而夏国的兵力部署亦可称之为“内三,外四”,内三角,外四边。 夏国在外设十二监军司,逐个统驭,重兵驻守防守险关要地,作为外围的地方防御军事力量。 与此同时,夏军将军事机动部队的重点布防区域设置在了贺兰山地区、灵州地区、兴庆府地区这个三角型的区域。 这个军事部署即能同时辐射于其周围的边境线,又能卫护于夏国心脏首府所在,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战略。 依次部署,这是一种同时即能进可攻、又能退可守的一种灵活性战术。 更能环绕卫护河东与河西地区,又增强了卫戍边防的力量,可以称之为内外兼顾,调度运筹亦可兼顾左右。 ……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朕意已决 嵬名令公见皇帝与众人都不同意调动河曲兵马,于是退一步道:“既然陛下与众位大臣皆不赞同河曲兵马东行,那可否以六军东向?” 李纯佑还没说话,西壁讹答已经不同意道:“河曲不行,六军更不行! 非老夫为难令公,实乃河曲与六军都是卫戍国都与陛下的最后底线,若动了六军,旦有差池,将国本不稳啊! 还望令公能理解朝廷的难处!” 西壁讹答的一番话令脾气颇好的嵬名令公这会也变的暴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东线难道不守了吗? 不要了吗?拱手相让,送给金人?” 西壁讹答苦笑的劝解道:“非也,非也,东线肯定是要守,可京畿也不能不守啊! 总不能为了守东线,而弃京畿,致使京畿防务空虚?” 嵬名令公面色变的差劲道:“守外,则无须再守内! 守住外疆四边,金人则进不了银夏。 若不守外疆四边,等金人冲入河套之后,朝廷将大势已去,届时就是守住了兴庆府又如何? 偌大的朝廷,地方都没了,只留一个兴庆府也只不过是金人的瓮中之鳖,无非是早死晚死而已! 高丽人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高丽集全国精兵,守开京一城,结果如何? 是,他们是守住了开京,可其他地方却全丢了,最后还不是剩开京一隅之地被金人合围而亡! 没了广大国土,只有一个都城,最终也逃不脱灭亡的命运! 高丽如此,我大夏亦如此! 太傅口口声声说兴庆府重要,可难道横山不重要吗? 没了横山,金军顷刻间就能兵临城下! 与其让河曲、六军这等朝廷精锐在兴庆府无所事事,最后坐等困亡。 还不如让他们去前线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如此才有击败金人的可能! 否则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凭空臆造不出一支大军来!” 嵬名令公话音落下,西壁讹答刚想说什么,却被李纯佑挥手打断。 只见李纯佑面色严肃的看着嵬名令公问道:“朕问令公一个问题,请令公如实回答朕!” 虽不明其意,但嵬名令公依旧回道:“陛下旦可问来,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回答陛下。” “好!”李纯佑先是赞赏嵬名令公的态度,尔后问道:“令公一直坚持调兵东进,如果朕答应你,你告诉朕,我军是否会胜? 或者说,我军有几分胜算,真的能够击败金人吗?” 李纯佑的问题让嵬名令公一时沉默,无法回复,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是实言相告还是善言哄骗? 沉默了一阵,最终嵬名令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的同时再夸大其词安慰陛下,鼓舞朝臣士气。 于是嵬名令公郑重其事的回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我军与金军胜负在十五之间,金军十,我军五!” 彭! 那是李纯佑手指发白,紧张之下无意捏碎了手边茶杯的声音! 嵬名令公眼皮跳了跳,没做理会,继续道:“虽然金军势大,但是我军也不是没有胜算。 调兵东进,挡住陕西方面的金军,如此我军便有了六成胜算! 只要挡住东、北方面的金军,朝廷便能集中全力西进,只要击败西面金军,我军便有八成把握! 如不能快速击败西面之敌,那我军只有在西面守住城池关隘,与金军打持久战。 只要我军民万众一心,就能耗着金军粮草殆尽,直至金军主动退去,与我议和!” 众人听后皆各有所思,却无一人出言赞同或反驳。 臣子不敢反驳,是因为他们也没有把握击败金军,若是此刻出言反驳,让嵬名令公抓住话头来一句“你行你上”,那就尴尬呢。 殿内的众人都很聪明,有把握的仗早就抢着上了,那能轮到嵬名令公在这大放厥词。 但遇到金军这种没把握,甚至大概会战败的事情,满朝军神、兵仙,卫霍之才一个个开始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于是一众明哲保身的朝臣皆做出一副思考之态,不发一言,殿内一时变得鸦雀无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李纯佑看着满堂沉默的众臣,心里没来由的闪过一抹厌恶。 李纯佑当然明白沉默的众人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平常无事时,个个争权夺利,自我吹嘘如何才华横溢,个个人间俊杰。 可当现在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一个个遁身事外,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看似不发言做出一副中立态度,但李纯佑用屁股都能想到,倒时候如果战事顺利,这些人一定会大谈特谈他们今日的高瞻远瞩。 正是因为他们不反对,等于赞同嵬名令公的策略,所以才会赢的这场战争,依此来争夺功劳。 可如果战事不顺,他们又会开始推诿责任,说什么当初我们没有出言赞同,就是反对嵬名令之策。 因为他们早就是看出嵬名令公的策略不行,一定会战败,结果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所以他们是没有错的,有错的是嵬名令公这个策略提出者。 从他们不说话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有了灵活的处事底线,胜则有功,败则无错。 反正我当初没有发言,你怎么知道我是持赞同意见还是反对意见? 遇到这帮子令李纯佑作呕的官员,李纯佑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灰心! 好在朝廷也不全是这种人,还有着嵬名令公与西壁讹答这样的正直之臣。 许是看明白了众人的龌龊心思,李纯佑也便没了之前妄图一战而定的心思,现在只有退而求次保住不败的希望了。 于是李纯佑在此刻开言道:“朕也不求令公能击败金人呢。 只要令公能与金人耗下去,至金人粮尽退兵,保持国体不失,便是大功一件! 如此的话,请令公回答朕,与金人打持久战的话,需要多久才能令金人退兵?” “五年!五年可退金!” “五年退金?” 听着李纯佑的反问,嵬名令公严肃道:“正是,只要陛下给臣五年,臣一定在五年之内驱逐金人,复我家邦! 五年之后还陛下一个朗朗乾坤!” 听着嵬名令公如此坚定的声音,令李纯佑也信心大增,欣喜下豪爽道:“好,既然令公敢在满堂众臣面前立下军令状,那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朕意以决,以令公之策为抗金国策,调河曲兵马入横山抗金!” …… 第四百一十二章 金军悍勇 李纯佑一锤定音,决定下了东面的部署,于是示意嵬名令公继续西面的战略部署。 嵬名令公也不负李纯佑的期盼,直接手指地图中的河西走廊地区道:“臣认为既然我东厢主守,那西厢则攻!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金军在玉门关以外部署大军应在十万左右! 其中八旗兵就有三万左右,可谓金国继东路军之外的另一大主力! 而且其统帅是由金国新晋的英亲王完颜纲所统筹。 对与完颜纲此人,我们了解的不多。 只知道完颜纲此人曾被大金皇帝完颜璟称之为大金智者! 听说其人在金国有着沙漠之狐的美喻!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既然此人能担的如此称号,想必绝无过誉之嫌,其必有过人之处。 而且其可在一众金国宗室中脱颖而出,统帅可比肩完颜从彝之外的另一大主力,可见其是个难缠棘手的角色。 所以臣主张在西面与其对敌之时,实施臣的一堵二截之策!” 在旁的西壁讹答如同捧跟一般问道:“何为一堵二截之策?” 嵬名令公答道:“兵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金军远道而来,必不能持久。 所以我军要层层设阻,将其逐渐削弱。 首先,应先遣大军至玉门关以西,先给毫无准备的金军一个迎头痛击,但是不要恋战。 接着,大军撤至玉门与瓜州,依此两者前后互为犄角之势。 尔后,大军与玉门守军遥相呼应,前后互为援助,将金军人马困在玉门关城下。 待金军求战不能欲退不行之时,再一鼓作气将之歼灭。 此策重在一个堵字! 只要玉门守军能堵住金军,我瓜州军民便可化整为零,以小股部队扰袭游击金军斥候部队,以及其后勤粮道。 如此便能将金军陷于疲惫之中。 尔后本帅亲领朝廷大军与玉门守军遥相呼应,共同进退,正面御敌! 本帅如此安排也是结合敌我两军各自特点所安排。 只要痛击金军弱点,发扬我军优势,如此才能扬长避短,与金军在正面战场上抗衡而不落下峰! 首先我军的优势便是骑兵善于骑射、善冲锋、善于围歼敌人。 步兵则善于山地作战,以及小规模扰袭作战。 总的来说我军善于局部作战,小规模作战,而在大规模运动战中我军不如金军多矣! 反观金军强于骑步而弱于山地。 经臣发现,金军打仗,战略上每次都会两面迂回包围,战术上亦是如此。 观遍金军以往战争,金军往往一开始便会以骑兵两翼迂回包抄。 等骑兵打乱敌军阵型后,金军便会从正面以骑兵下马步战。 根究情报所说,金军正面进攻部队皆身披三甲,以重步兵的方式集成一个点,如同大锤般瞬间爆发砸在敌军的阵型上! 如果敌军不精,便会在金军的第一轮步兵冲锋下瞬间打开缺口,进而金军后方的骑兵紧随冲击,同时金军左右骑兵两翼骑射! 如此战术下,敌军往往溃不成军,最先败下阵来。 如遇到敌军精锐步兵,金军往往以骑步兵轮番冲击! 经过金军六七轮频繁冲击后,哪怕是最善战的军队也会挡不住,进而漏出破绽。 而此刻金军便会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全力攻击一点! 等到将敌阵冲开一角破绽,立即从突破口发起冲击,进而以点带面,将敌军冲至全线崩溃! 而金军这种骑步配合的作战方式,亦被金军称为骑步协同战术! 听说这种作战方式是金国以一众老将结合过去金军的战法,重新改良后的新型战术。 金军这些年来纵横四海八荒,靠的就是这种全新的战术体系。 而敌军往往对金军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法却无力可挡。” 听到嵬名令公如此推崇金军的战法,李纯佑来了兴趣,出言问道:“既然金军战法如此了得厉害,那我军可否学习金军呢? 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听到皇帝单纯到可爱的话语,嵬名令公瞬间想的了何不食肉糜这个词。 怕皇帝白日做梦,嵬名令公不得不解释道:“启禀陛下,金军的战法我们学不来。” “哦?这是为何?”李纯佑显然不明白,疑惑道:“一样是人,为何他金军能用,而我军却不能用?” 听着皇帝近乎白痴的话,嵬名令公赶忙解释道:“陛下想差了,金军的战法看似简单,似乎人人都可学,但其实不然。 首先一点,金军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法,却需要庞大的国力来支撑。 为何如此之说? 因为金军部队皆全员披甲,虽然说大部分都为简单廉价的棉甲,但想要人手一件,起码当下诸国只有金国能做到这一点。 而我国财政,以及兵甲产量有限,只能将宝贵的甲胃装备精锐部队,余者皆无甲。 更不可能像金国一样财大气粗做到人手一件棉甲的程度了,此国力所限,非人力可违。 再者金国八旗军,不分步兵骑兵,皆内里配备锁子甲一件。 甚至个别精锐之师配备三甲,这一点我军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所以金军部队可上马骑射,下马重步,如此随时切换配合有效,便是金军可骑步协同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我军甲胃不全,以无甲之兵向敌军的重甲阵型冲锋,那不是冲锋,那是送死! 但如果以少数有甲之兵向敌军冲阵,不说人数过少能不能打开敌军阵型缺口。 就说金军主力全员配马,等咱们的重甲兵冲至跟前时,金军早已经骑马熘走了。 如此反复几次,我军重甲兵没死在金军的刀剑下,反而累死在自己铁甲下了。 所以战马跟甲胃两者缺一不可,只有此二者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金军的骑步协同战术。 没有此二者,强行去学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想要学习金军的战术,就得有海量的甲胃、战马、粮草! 金军士兵有着三四马的配备,所以他们才能在战场上快速机动,轮番进攻,可快速集合局部优势兵力,又可快速分散全线打击敌军阵型! 迅如鹰,勐如虎,脱如兔,力如蛇! 如闪电般一击而撤,远去瞬来! 人歇马不歇,马歇人不歇,所以金军可一直保持体力,着重甲对敌军发起频繁的进攻。 而这便是我们做不到的! 想要将我军主力全员配马,不说有没有那么多的马匹,就是有,光战马所需的粮草将是一个海量的数字! 朝廷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粮草来供应战马所需。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各国都知道金军的战法厉害,也是最好的,可却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去学习的原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我们学不来,宋国也学不来,因为我们的国力不支持我们学金军的战术。 与其强行去学将自己搞的半身不遂,徒有其表,还不如不做改变了。 所谓没有最好的战术,只有适合自己的战术。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起码这样可以保持我军的战斗力。” 当然嵬名令公还有一些内在的东西没有说。 那就是金军可一日三餐,有着充沛的体力,可频繁进行军事训练,所以金军打起仗来,可浑如一体,配合有序。 只有这样才能将骑步协同战术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而这些同样是夏军做不到的,毕竟夏军只有少数精锐部队才能吃饱,其他大部分部队只能保持饿不死就行了。 这种情况下夏军根本不可能去频繁训练,那是会训死人的。 而没有日积月累的训练,纵是配备上了金军的硬件装备,他也发挥不出骑步协同的战术优势。 不是有德械、美械装备就有德军美军战力的。 硬件与软件缺一不可,否则会发生相互不协调的事情。 不能相互配合还协同个锤子,那只会成为一群乌合之众。 就夏军承平日久,军纪松弛,缺乏训练,军需不全的状态连自己都做不好,还想要学金军,只能说李纯佑想多了。 经过嵬名令公一番解释,李纯佑终于明白是自己想多了,也便没了刚才的想法。 就像嵬名令公所说,金军战术好是好,但不适合自己,夏军不配有金军这种高端战术。 所以为防尴尬,二人皆略过此事不提。 于是嵬名令公继续刚才的一堵二截之策,说道:“金军重在野战强悍。 优其是在大规模战事中,金军优势更大,所以我军要避免与金军打大战,打决战,甚至是打运动战。 所以我军应先以小股军队轮番骚扰金军,大军主力应坚守城关,待敌疲惫,再伺机出击。 借助山川险要之地利,将金军尽可能拖在瓜州以西,以频繁的小规模战斗,持续消耗金军粮草兵员。 金军西路军所部,真正的八旗只有三万左右。 所以若我军能在五年之内将金军的八旗消耗光! 甚至不需消耗光,只需让女真八旗损失惨重,让金人感到疼痛,金军就会自己先撑不下去,只能主动退去。 如果在此期间,能让金国的女真兵死个四五千,那么完颜璟估计得面东而跪,向祖宗忏悔,向天下下罪己诏了! 如此便是完颜璟想打,金国的一众女真贵族也会阻止战争的。 当年岳飞干掉万余女真兵,就能让一众狂妄自大女真贵族主动低头求和! 那么今日我军杀伤个四五千女真兵,一样可以让金人收起小视我之心,与我主动求和!” …… 第四百一十三章 未战安敢言金胜 最后嵬名令公几乎用喊的方式说道:“须知,当年河北袁绍何其强大,麾下燕赵子弟八十万,可谓威压天下! 官渡之前,何人敢言曹胜? 可结果却大出世人所料,曹操仓亭破本初,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一改袁强曹弱的局面,从此攻守易行了! 汉武未出塞之前,匈奴何其强大,东至辽河流域,最西到达葱岭,南达秦长城,北抵北海野林一带! 治下引弓之民数百万,控弦之士四十万,威压东西,臣服天下,纵横天下,无人可挡,号称天下百蛮大国。 可河南之后,何人还敢言汉不如匈奴! 太宗先祖之时,突厥何其蛮狠,将骑二十万,马踏长安,威逼我太宗皇帝签渭水之盟! 可阴山之后,何人敢言突厥勇,唐弱乎! 太祖之时,辽帝何其猖狂,横兵十万,与我银夏来去如风,狂言灭我宗庙社稷! 可河曲之后,伶官罗衣轻尚可问辽帝:鼻安耶?领兵行队者非唐太宗! 古时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金军看似势大,但并非不可敌也! 玉门之后,臣亦可问金帝:鼻安耶?” 嵬名令公最后一句话,惹得众人一阵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 “鼻安耶,鼻安耶?哈哈!” “如真如此,金酋估计能气死,一众金宫中的美人可要记恨令公杀夫之仇一辈子啊!” “哈哈,兵部尚书此言在理,最好是气死金酋!” “说不定届时我等还要发扬友邦友好相处之礼,替金酋好好安慰一番守寡的金宫娘娘们啊!哈哈哈哈!” 一众朝臣笑过,刚才沉闷严肃的气氛一去不复返。 欢快愉悦的气氛让朝臣们不知不觉间转变了心态,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怕金人呢! 或许就像嵬名令公所说,金军也不是不可战胜! 汉武能战胜匈奴,曹操能战胜袁绍,先祖太宗皇帝能战胜突厥,太祖能战胜契丹! 今日他们大唐后人亦可发挥祖先之勇,战胜看似不可战胜的金人。 虚张声势,外强中干的金人就是纸老虎,一捅及破! 说不定这次战争是党项崛起的机会,就像当年完颜阿骨打反辽一样,此战之后攻守转变了! 一群阿q精锐的夏国官员,此刻被嵬名令公一阵挑拨,瞬间热血沸腾,大有冲出禁区,将金帝斩于马下,彼可取而代之,证道当世夏帝之感! …… 朝会散去,嵬名令公与皇帝私下交谈一番后,走在回府的途中。 刚走出宫门,就看到在一旁等候自己的西壁讹答。 对于西壁讹答此人,嵬名令公还是极为佩服的。 见西壁讹答不惧寒冷等候自己,嵬名令公赶忙走上前,施礼道:“太傅折煞某家了! 太傅有何事可遣人来传,何须劳动太傅亲自等待。” 对嵬名令公的谦虚做小,西壁讹答呵呵一笑,也不点破,只是转过身与嵬名令公并排行走,便走边聊道: “令公在朝堂上的一番拆洗见解,果然令人茅塞顿开,明了事由啊!” 嵬名令公陪笑道:“粗浅之见,令太傅见笑了。” 西壁讹答微笑道:“粗浅之见登不上大雅之堂,能登上大堂的定是高论! 令公一番震耳肺腑的话,让老夫令有一番别样的见解啊!” 嵬名令公右眼皮跳了跳,对于西壁讹答话中的意思并没有直面回答,而且另说道: “太傅柄国已久,论起眼界经验,公自叹不如。 今日之言,不足之处,还望太傅指点迷津,提携一二。” “不敢不敢,我一个老头子,年过花甲,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哪敢妄言军国大事。” 西壁讹答随手拍了拍肩头的雪花,意有所指道:“只不过,心有所念。 想起以往种种,不知是老夫孤陋寡闻,眼眶粗浅看不清雾里花水中月? 还是令公国士无双,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哈!”嵬名令公尴尬的笑了一下,见周边无人,降低声音道:“这里也就你我二人,敞开天窗说亮话。 有些话咱们就明说。 太傅认为我言不符其实,给陛下与朝臣虚拟情况。 可太傅有没有想过,就以之前朝臣的士气,我若不说谎,中枢安有士气可言?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朝廷未战先衰,此与疆场不利,所以我只能夸大其词,营造夏必胜,金必败的观念。 否则,我真怕前线打赢了,后方却先投降了!” 西壁讹答看着脸色坚定的嵬名令公,唏嘘道:“你这是以国运在做赌注。 你这是将整个朝廷绑架在了你的战车上,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嵬名令公坚定道:“可我没有选择,朝廷也没有选择! 金国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金军战无不胜的神话压着天下军民喘不过气来! 如此,我大夏需要一场胜利,哪怕只是一场小胜利! 只有打败金军,让天下军民发现金军并非天兵天将,并非不可战胜! 金军也是人,只要我们准备得当,我们也可以打败他们! 只有如此才能扭转军民畏金之心,鼓舞人心士气,进而才能打断金国统一天下的大势! 太傅你明白吗?不是我想赌,而是我们输不起! 我们每一战必须倾全国之力,全力以赴,如此方可为我们赢得生机。 金宋就如同匈奴与刘汉,而我们就如同项羽。 他们可以失败一次两次,百次,只要一有机会就可卷土重来。 可我们不行,我们可以赢百次,但不能输一次,输一次我们就要亡国灭种! 如此危机下,我焉能不悲,焉能不虚言而骗! 纵是最后身死族灭,我亦往矣!” 看着一心为国的嵬名令公,西壁讹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折服于他这种人格魅力。 否则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他就早已经揭穿了。 可嵬名令公冒着被抄家灭族的危险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而是为了朝廷国家。 所以西壁讹答才选择了违背本心,于朝堂没有揭穿他,反而配合他行事。 这会看到嵬名令公依旧忠心不改,西壁讹答感慨道:“五年退金之话,真希望你能够实现啊! 真不希望此话会成为杀害你的刀口!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你就去做,我会在后方支持你,等待你凯旋归来!” “哈哈,那就承太傅吉言了!” …… 第四百一十四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一片春色的苍茫大漠中,一队马匹与骆驼组成的骑兵部队,在河西走廊西侧,与阳关以北百里之内快速行进! 这队身着皮袄,绒帽的西域骑兵,在向前移动十多里之后,终于在地平线上出现一个黑点映入骑士眼帘。 “巴郎,阿郎斯给!” 百余骑兵一阵叽里咕噜的对话后,各自抽出弓箭、弯刀,队形散开成战斗队形,向着远处的黑点提速奔去。 马蹄卷起千堆沙,尘土飞扬,呼啸的北风中,战马由慢至快,向着黑点疾驰而去。 终于快在眼前时,百余骑兵各自换乘备用战马,在一声声嘶吼中,向着黑点成扇形半包围而去。 近了,更近了,百余骑兵终于看清了黑点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座用黄土垒成,高一丈,长百丈的堡子。 不过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雨淋,此刻这座曾经或许坚固的关隘,在此时是那么的破败不堪。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残破的城墙无不诉说着此关的辉煌历史。 可此刻,已经无人问津迷恋这座关隘的历史了。 因为这队从沙漠中冲出的骑兵,已经看到了城头上高高飘扬的夏旗,以及十多个面露恐惧,穿着破难衣甲的老头。 城头上,双堡子烽火台正兵拓拔石看着城下越来越近,浑身散发着杀气腾腾的马队,面露惊慌,失声尖叫道: “不好,敌袭! 快准备盾牌弓箭,堵住通道,以防敌人冲上来!” 为何不说堵门呢? 因为此关根本没有城门,并且好几处城墙早已年久失修,塌方的不成样子。 堵门无济于事,还不如堵住上城头的通道,这才是正理,也是众人活下去的希望。 是的,城头上的夏兵不为守城,也不期望击败敌人,他们只想活下去。 非他们没有志气,而是这座烽火台拢共就三个正兵,以及三个丁六个负担。 总共十二个人,还多是老弱病残,并且武器甲胃失弓不全,怎么可能挡住外面的百余骑兵。 以一打十,不是没有,但这种精锐绝不会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或许兴庆府的铁林中才有这等精锐。 就在城头上的夏兵慌忙准备之际,城外的骑兵已经策马冲进无任何阻碍的门洞。 顷刻间,百余骑兵已经在城内下马集结了。 城头上的拓拔石,看着下方搭弓张箭的敌人,此刻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对着身旁的众人喊道: “不要怕,也不要逃! 若你们想活命就听我的,逃是逃不掉的,你们逃不出百步就会被敌军马兵追上! 所以现在守住城头就是咱们最后的希望。” 拓拔石说罢,看着身后一个穿着破难,浑身散发臭味的汉人少年道:“去将库房的那两张弓拿出来。 王四你眼睛亮,也十五岁了,刚好有把子力气,待会你与我一起射箭。 记得咱们箭不多,一定要放近瞄准了再射,你听懂了吗?” 那唤作王四的少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骇人的景象,此刻手脚吓得发抖,嘴皮子哆哆嗦嗦应道: “首领,小人都记下了。” “那就赶紧去准备。” 若在平时拓拔石一定不放心,要仔细叮嘱一番。 可现在情况紧急,拓拔石也来不及多说,在吩咐完少年后,又转头对另外两个党项正兵道: “你们两个带人用石头桌椅,把楼梯口先堵住。 拿上刀枪在通道口守着,防止敌人翻上来,记住来一个杀一个,这个时候可不敢手软,一手软咱们就都没命了。” “老石放心,曹(咱)明白轻重。” “好,去,都小心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拓拔石刚安排完毕,下面的敌人就已经沿着楼梯向上冲了上来。 同时亦有一队敌人站立在城墙下,张弓搭箭,向着城头的拓拔石一众人等放冷箭,依此掩护正在冲锋的敌人。 嗖嗖嗖! 听着耳边传来箭失的破空声,蹲在女墙边已经快趴下的王四,直觉的头皮发麻,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嗖! “呃!”一名五十多岁的负担,因为身体僵硬,没能躲过下方的冷箭,被破空而来的一箭流失射中下颚! 顿时这名负担嘴角鲜血淋漓,疼的这名负担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惨叫! “啊!个(我)要死了,救命啊!” 另外几个负担趴在地上躲避箭失,爬行至受伤的那名负担身旁,几人用尽力气,按压住因疼痛难忍而挣扎惨叫的同伴。 接着几人撕扯下衣角等物,手忙脚乱的堵住老者流血的伤口。 一旁抬头向外射出一箭的拓拔石,也没管有没有射中,快速缩回趴在地上。 正好回缩的拓拔石目睹了几个负担救治伤员的一幕,于是拓拔石怒骂道:“牛日滴,不拔箭能堵住血嘛!” 听着拓拔石的怒骂,几个也不管对不对,直接按拓拔石的方式来,用力拔掉了伤员下颚的箭失。 可令几个负担意外手足无措的是,拔掉箭失后,血不止没能止住,反而如泉水一样瞬间奔涌了出来。 听着耳边令人心季的惨叫,一旁的王四傻傻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拓拔石。 好似在问拓拔石,为什么你的方法不管用,反而加重了伤势? 拓拔石看着王四的眼神心中一痛,恼羞成怒道:“牛日滴,你看个干撒! 军中一直是这么救命的,拔了箭,他命硬就能活下来,他命不好,谁来都没用! 个又不是金殿里佛爷,还能施法救他吗! 曹多少中箭的人都是拔了箭活下来的,没拔箭的都死求了,你不懂就不要乱想!” 正在城头夏兵救治伤兵,躲避箭失之际…… 城下的敌军中,一名身体强壮满脸大胡子的领头人,策马向后退了几步。 大胡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建筑,最后目光一凝,盯着城下一处类似马棚的建筑下令道: “哈吾勒,你带领哈迪尔、依拉勒、巴吐尔几人,借助那个马棚从后方攀岩上去。” 名叫哈吾勒的鹰鼻壮汉,对着上司拱手应道:“包勒多(可以)!” 尔后几人下马拿出钩锁向上一甩,稳稳的勾住了女墙。 接着几人以人墙的方式爬上马棚,尔后拽了拽绳子,确定安全后,口中咬着刀背,拽着绳索悄悄爬了上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等四人全部上去之后,领头的哈吾勒手持弯刀,身后的三人搭弓垂臂,向着夏兵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 正在躲避箭失的拓拔石突然发现箭失停了,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刚向要探出脑袋向下观察,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拓拔石瞬间察觉不对,迅速转身向后望去,映入拓拔石眼帘的是一张抿嘴狞笑的西域面孔。 “不好!” 拓拔石话音未落,哈吾勒已经持刀冲至跟前,手起刀落,一颗大好头颅冲天飞起! 瞬间血水四溅,冷箭从血花中穿过,直中三名夏军负担! 砰砰砰!三具眉心咽喉中箭的夏兵接二连三的跌倒在地。 “啊!”王四被眼前这一幕吓的尖叫出声,慌忙扔掉自己手中未射一箭的硬弓,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边颤抖成一团。 哈吾勒看着扔掉武器,被他视作投降的王四,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但却并未杀害这个已经属于他的俘虏。 另外几个夏兵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幕,早已经吓的三魂没了七魄。 再看到“投降”的王四没有遭到敌人的杀害,于是剩下的几人纷纷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当此危难之际,扔掉武器跪地投降并不可耻,为了活命跪地求饶这不寒碜。 老石你就走好,哥几个以后逢年过节肯定给你多烧纸。 若能回去,嫂子以及侄媳妇肯定给你照顾的妥妥的,你就在九泉之下就瞧好! 谁叫你命不硬了,哥几个又不是金殿里的佛爷,可没本事施法救治你。 一众夏军降兵在心里默默与拓拔石告别之后,各自放下武器,脱下裤腰带将手捆绑。 然后蹲在角落里默默等待这群敌人的吩咐。 等将楼梯口的障碍清理干净后,骑兵的领头人大胡子一脸志得意满的负手走上城头。 大胡子走到一众夏军降兵身前,看着畏畏缩缩的众人,哈哈大笑道:“上国来的大兵说夏兵强悍,可本官看来这夏兵也不过如此嘛! 哈哈哈哈! 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夏兵最好再多一些,如此咱回鹘儿郎才能抢到更多的财物嘛! 最好前锋皆由咱们来打,如此一来,咱们也好给东方来的八旗大兵露一手! 让那帮眼高于顶八旗兵知道我回鹘儿郎的悍勇! 最好,大皇帝一高兴,给咱多赐些奴隶牛羊,再赐些姑娘那就更好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 看着欢呼雀跃的敌军众人,已经恢复正常的王四终于明白他们的敌人是谁了。 原来不是他们之前以为的马贼,而是回鹘汗国的军士,可没听说朝廷要与回鹘打仗啊? 回鹘人为什么要挑起冲突? 遭了!突然,王四反应过来,刚才以为是马贼袭击,所以他们未点燃烽火! 可如果是回鹘要与朝廷打仗的话,那就说明这只是一支回鹘人的前锋小队。 真正的回鹘大军说不定正在后方,此刻正在向着此地赶来! 而他们未点燃狼烟的下场是什么,王四用屁股都能想到,后方夏军一无所知,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阳关很可能会失守!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王四瞬间冷汗直流。 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因为他们的失误而导致阳关失守的话,他们的家人恐怕会遭到朝廷的清算追责! 想到此处的王四向着周围的同伴看了看,发现众人的表情都与他差不多。 显然王四能想到的事情,其他同伴也想到一处了。 唉!造孽啊! …… 天色将晚,星星火把照亮的双堡子如同白昼一般。 大金英亲王完颜纲,披甲持鞭走在土黄色的城头上,借着月光,肉眼可见,城头上那斑斑暗红色的血迹。 随手抚摸过冰冷的女墙,完颜纲嘴唇吟唱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诗中那悲壮苍凉的情绪感染着完颜纲的心情。 完颜纲收回手掌,问身后的一众回鹘将校道:“此地就是古玉门关?” 身后陪同的回鹘大汗完颜巴尔术此刻回应道:“回告亲王,此地正是汉唐之时的玉门关。 自唐末五代初,河西与中原失去联系后,此关战略位置便逐渐没落。 由安西唐军与吐蕃几经争夺,最后唐与吐蕃在河西两败俱伤,由我先祖所得,更后来便被党项夺了去。 由此党项为防备我等西域之敌,便将玉门关向后移至肃州境内。 如此沙州境内之剩阳关一座关城了。” 完颜纲如此之问,正是因为玉门关在五代宋初时,已经从唐时玉门关迁移至后方四百里外的酒泉城西了。 现今的玉门关就在酒泉城西面七十至一百里的嘉峪关黑山之地(位于明代嘉峪关城楼西北15里)。 因黑山山系走廊北山部分,山体平地拔起,横亘于走廊平原之上,相对高度一般两百至五百米。 山体南部有一条东西延伸的天然峡谷,长约二十里,宽八十至一百二米,南北两侧山岩壁立,陡不可上,形势险峻,今名石关峡或水关峡。 峡内有大道,可通车马,成为当下由酒泉西出的要道。 峡中还有一股名为红柳沟的泉水由西向东流去,泉水自南北两山崖间渗出,汇为水流,遂为穿越石关峡的沿途行旅提供了良好的补给水源。 古代在干旱戈壁地区军队行进,沿途人畜水源补给是为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由肃州西行一日、可得到红柳沟泉水的补给,因而石关峡也就成为十分理想的战略通道。 石关峡东端距酒泉七十五里许,西端距酒泉约九十五里。 如此与酒泉相近的距离,玉门关便可依借酒泉为大后方,永无后顾之忧,成为一座固若金汤的关城! 北宋曾在乾德四年(公元966年)派遣行勤等人赴西域求法,使团中一位僧人曾行记道: “在灵州西行二十日至甘州,是汗王。又西行五日至肃州。又西行一日至玉门关。” 书中所记,由此可见行勤等由肃州(今甘肃酒泉市)一日可抵玉门关。 一日行程一般在百里以内,由此表明此时玉门关已东移到今酒泉城西不出百里的地方,就位于今嘉峪关市界内。 而新的玉门关离古玉门关所在安西县双塔堡有四百里的距离。 听到完颜巴尔术的解释,完颜纲随即点头道:“败落的古玉门关防不住西面之敌,所以夏国只能将玉门东迁。 不过古玉门挡不住以往之敌,那他今日的新玉门一样也挡不住我大军!” 说罢,完颜纲反身扶墙,向着辽阔无迹的西边看去。 只见苍茫的黄沙大地大,一支延绵数十里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如同火龙一般气势雄伟壮观! 金军十多万大军蜿蜒绵亘,震撼山河大地,向着东方挺进! 完颜纲张开双臂,闭眼迎风,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冲天杀气! 享受着十多万大军行军时让大地的震动美妙! …… 第四百一十五章 烽火狼烟起西北 明昌十一年三月初四,金国英亲王完颜纲不宣而战,从西域率十二万大军东进,一日之内连克双堡、阳关二城! 歼灭俘虏夏军两千有余,夏军阳关守将李涛于当日败退沙州! 至此完颜纲打响了金夏第一战,从此拉开了金夏两国全面战争的序幕! 三月初五日夜,夏国沙州守军接受了从阳关败退下来的残兵败将后。 夏军终于在事隔两天后收到了金军全面入侵的消息。 沙州守将没罗埋布在突然遭遇此惊天之变后,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立刻稳下心神。 一方面遣快马连夜出发向后方发送警情。 一方组织收拢阳关溃兵与沙州守军,准备滚木擂石,修缮加固沙州城防。 同时派兵于沙州郊外收拢百姓粮草畜生等物,同时投毒水源,行坚壁清野之策。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沙州夏军闻风而动,打算抢在金军到来之前毁坏一切可资敌物资。 可天不逐人愿,就在沙州军民陆续撤离的第二天,金军前锋斥候已经频频出现在沙州郊近探路侦查。 沙州军民被突然出现的金军斥候恐吓的一日三惊! 城内谣言四起,盛传金军破城后将于沙州屠城! 官府还没来得及控制民间舆论谣言,民间百姓商贾大户,已经携带家卷细软,争先恐后出城向着东方逃亡。 大户人家成群结队的向东逃亡,升斗小民更恐悲观。 于是金军未至,沙州城内夏军兵丁先与自己的百姓展开一场激烈厮杀。 动乱持续一天,终于在金军抵达沙州之前,夏军狠辣镇压下了“作乱的刁民”! 三月初八清晨时许,金军前锋五千回鹘骑兵在完颜巴尔术的带领下抵达沙州西郊。 还未等夏军有下一步动作,刚刚抵达沙州的完颜巴尔术遂下令,铁骑包围沙州城,断绝沙州内外联系! 同时亦遣五百骑兵向东追击之前逃亡的商贾大户等。 夏军面对回鹘铁骑的围城束手无策,只得紧守城防,坐视回鹘骑兵在城外耀武扬威而不能制。 沙州夏军的无动于衷可害惨了之前逃亡的商贾们。 携带家财家卷的逃亡大户们,在一望无际的沙州绿原上,如何能逃的过回鹘来去如风的骑兵。 在逃亡不足一天后,被回鹘骑兵于沙州七十里之外追上。 回鹘骑兵面对如同肥羊一般的商贾们,策马骑射,鸣锋索命! 一千余众商贾及家卷仆人,如同猪猡般被回鹘骑兵惨杀于道路两侧! 田沟、沙漠、绿洲中遗尸遍野,铺满了惨死的身躯。 等追击的回鹘兵押送着缴获的财物原路返回时,之前为躲避追杀四处躲藏的残余商贾们,终于在眼泪中向着东方蹒跚而去。 三月初九,在回鹘骑兵包围沙州城一天后,后方的金军主力终于陆续抵达沙州札营。 三月初十,金军射劝降书入城,劝告夏军现在投降可保证军民安全,且金军优待俘虏。 若不降,破城后,城内鸡犬不留! …… 沙州城守府中,三十许岁的没罗埋布阴沉着脸将手中劝降书放下,尔后抬头环视四周文武官员,以及一众部落首领等。 看着恐惧的众人,没罗埋布酝酿一二,疲惫的开口道:“现在沙州万余军民的命运皆在诸位之手。 我等性命也皆在咱们一念之间,现在沙州该何去何从,请诸位拿个主意。 是降是守,诸位可畅所欲言,过后本官绝不追究各位言责。” 没罗埋布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一名年老的文官出言道:“启禀将军。 非本官志短怯弱,实乃沙州远离朝廷,军民羸弱不堪,缺粮少甲! 而外面的金军却有十多万,这种敌我悬殊的差距,沙州实在是无任何希望守的住啊! 倒不如乘着金军未进攻之前,先投诚反正,如此我等亦可在金国谋得一官半职,这总比葬身黄沙的好。” 此人话落,立刻得到多数人的赞同,皆出言道:“守是守不住,唯有投诚反正可保得性命荣华。” “不错。孙老此言在理,夫人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若性命富贵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是啊,非我等不忠,无殉国之心,实乃我等被朝廷遗弃在这苦寒之地,朝廷无恩与我啊!” “靳兵房此言差矣,纵是有恩又如何? 难道我等战死就能保沙州不失吗? 既然我等死与不死与沙州皆无关紧要,那自然不能枉费性命。” “不错,沙州以无回天之力,就是我等战死殉国也守不住,还不如留有用之身,舍大国而为小家!” 年老文官得到一众人的支持,瞬间挺直了腰板,心中也有了底气。 看来大家都不想死,如此众意难违,纵是没罗埋布他不愿降,也由不得他。 年老文官看着上首的没罗埋布道:“将军,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 现今将军只要振臂一呼,便可成为我大金首个反正的夏将。 如此一来我大金定然千金买骨,高官厚禄以待将军,从此儿孙前程似锦,百年富贵就在当下啊! 且将军是为全城军民安全考量所投,故天下莫能辱骂将军名节,可谓名利双收! 想想当年辽国萧烟塔塔投金之后,被我大金封汗建国,这是何等的荣耀权势啊! 现在天下可有人骂萧烟塔塔者? 未有,只有羡慕嫉妒萧烟塔塔者! 所以将军万不可湖涂啊!” “哈哈哈哈!”听着知州一口一个我大金,没罗埋布甚觉刺耳,突然哈哈大笑道: “不想孙知州口才如此了得啊,平时可真未发现,倒是本官怠慢了孙知州的才华。 从孙知州话语中本官听出,孙知州很是羡慕萧烟塔塔投金的机遇啊! 若本官不知好歹挡了孙知州的前途,孙知州是否会敌视与我,食我之肉,寝我之皮呢?” 听着听着孙知州察觉到了没罗埋布话中的不对劲,小心陪笑道:“将军说笑了! 本官只是替将军出言镶建,绝无半点坏心思! 将军若觉得投降不好,那咱就不投。 本官一定竭力配合将军死守沙州,金军想要入城,就让他们先从本官的尸体上踏过去。 将军你是知道的,我等读书人是最讲究儒家忠臣不仕二主的原则呢。 所谓忠君报国,气节大义,我等文官是最为傲骨嶙嶙,虽九死其犹未悔!” 没罗埋布依旧大笑道:“儒家的风范本将今日是见到了,今日可做夏臣,明日可做金臣!” 突然,没罗埋布笑容收敛,脸色变的阴沉恐怖,一双嗜人的眼睛盯着孙知州阴恻恻道: “你吃着大夏的粮……” …… 第四百一十六章 身在夏营心在金 没罗埋布冷笑道:“你吃着我大夏的粮,拿着我大夏的俸禄,不思忠君报国,反而想要做完颜璟的孝子贤孙! 你想要捧金人的臭脚,你问过本将了吗?” 看到没罗埋布突然翻脸,孙知州心道坏了,一时冷汗直流,结结巴巴道: “将军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刚才亲自说的畅所欲言,不追究责任的。” “哈哈!”没罗埋布看着丑态毕露的孙知州,嘲笑道:“傻子,本将骗你们了! 本将就是故意将你们这群怀有二心之人钓出来,趁着为时不晚,将你们这群蛀虫败类,彻底一干二净的铲除掉!”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你……你……你……”孙知州手指着没罗埋布说不出一句话来。 彭! 没罗埋布将手中茶杯摔碎在地,朝后堂大喝道:“刀斧手何在!” 瞬间后堂以及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喝:“刀斧手在此,请将军下令!” 彭彭彭彭! 一阵脚步踏地,甲叶碰撞,刀剑出鞘的声音传至堂内,将一众刚才出言投降的文武官员吓的面色苍白。 轰轰轰! 后堂以及门口涌入一众手持刀剑的夏军甲兵,将堂内的众人团团包围。 直到此刻,孙知州与一众支持者才知道,没罗埋布这是老早就不安好心,对他们下了杀心啊! 孙知州身边的官员,有些胆小的此刻已经吓得浑身发软,瘫倒在地。 更有甚者已经痛哭流涕,跪地叩拜出言求饶。 “还情将军慈悲为怀,放过小人,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家中不能没了小人啊!” “将军小人冤枉啊!小人涉事为深,纯良心境,一时不察受了孙贼的蛊惑! 小人现以明了原委,还好没酿成大祸,小人现以回头是岸,还望将军宽恕啊!” “是啊是啊,我等都是单纯善良人家,是受了孙贼的欺骗啊!” 更有人指着孙知州的鼻子怒骂道:“孙贼你不得好死,献媚与金,诡计背叛与朝廷,欺瞒我等! 好在将军明察秋毫,将你这个媚金的叛徒揪了出来! 从而使真相大白,还我等明朗之天,使我等看破你的丑陋面目,贼子伏诛之前,我等定拍手称快!” “我靳柯文今日起与你绝交,我与孙贼不共戴天!” 看着墙倒众人推,反水倒打一耙的一众官员,这会明白过来的孙知州,此刻以明白,自己是无可避免与黄泉走一遭了。 与其低头求饶被人侮辱嘲笑,倒不如死的壮烈,也好在大金亲王耳边留得名号。 让大金知道曾经在沙州有自己这么一个傲不惧死,心向大金的忠臣义士。 此生不能为大金人,甚为遗憾! 但愿王师早日收复沙州,好给予自己后代富贵。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为大金而死,想必大金看在自己英勇就义的份上,不亏待自己的后人。 已经想清楚,做好心理准备的孙知州哈哈一笑,指着身旁一众反水的官员嘲笑道:“一群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刚才大言不惭要投奔我大金,这会刀剑加身个个软骨头,要重新去做桀夏的官了!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可笑至极啊! 别人都是弃暗投明,而你们倒好,却弃明投暗,心无正义,果然为无耻之徒!” “孙贼你说谁了! 你个无君无父,吃里扒外,暗害家国,无忠无义,无廉无节之徒,才是真正的无耻之徒!” “不错,你个叛徒有何面目说我等忠良义士!” “我等忠义辅国,朝廷海晏河清,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官清民净,举国光明,何来黑暗之说! 倒是虏金,胡人之国,膻腥遍地,对内欺压国中百姓,横征暴敛,残暴不仁,皇家乱伦败德。 对外自立国以来无岁不战,欺压契丹人,欺压蒙古人,欺压宋人,欺压夏人,欺压高丽人! 欺压吐蕃人,欺压突厥人,欺压通古斯人,欺压扶桑人,欺压天竺人! 欺压喀喇人,欺压花剌子模人,欺压大理人,欺压安南人! 东西南北诸国无不受金人欺压,此才为黑暗,你才是弃明投暗!” “荒谬不经!”孙知州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安南、扶桑、大理与我大金不接壤,何来欺压之说? 纵是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你也说个能令人信服的话来,如此无稽之谈,安敢出言丢人现眼!” 孙知州反驳过后,不再理会这群跳梁小丑,目视没罗埋布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但本官是不会白死的,本官为我大金殉国之后,我在黄泉路上等着尔等! 我王师破城后,就是尔等身死族灭之日,沙州万余军民都得为本官陪葬! 你们这群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呢!” 没罗埋布并不惧怕孙知州的威胁,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 你想为金酋殉国,好,本将成全你! 只是不知道完颜璟是否会为你这个身在夏营心在金的大金忠臣树碑立传,好让你的忠义清名流传千古呢? 来人,将此厚颜无耻之徒,拉下去剐上三千二百刀! 分其肉与军民共食之,以表我沙州军民誓与沙州共存亡之心,以扬我军民共同抗金之决心!” 说罢,没罗埋布不再看被一众甲士押下去的孙知州,而是环视左右,厉声道: “念尔等不明孙贼恶毒,属无辜蛊惑之人,且未造成大祸,迷途知返为时未晚,故本将只诛首恶,余者可既往不咎! 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望尔等受恩报国,抗击鞑虏,死守沙州! 今日就以孙贼祭旗,扬我国威! 望尔等谨记,这天下只有战死的党项人,没有投降的党项人! 若让本将再发现尔等再有三心二意,就休怪本将刀下无情了! 本将可保证,在你们向金军投降之前,一定会先死于本将刀下!” “谢将军不杀之恩,我等一定改过自新,团结一致,死守沙州!” “好,随本将一同去观孙贼行刑。” …… 这一日沙州城外旌旗蔽日,沙州城内军民肃穆齐聚刑场。 数千沙州军民共观,前沙州知州夏奸孙纯佑的行刑。 数千军民围着刑场四周,皆面露厌恶,愤怒之色,恨不能亲手持刀,手刃吃里扒外的夏奸孙纯佑。 等一众甲兵将孙纯佑押至刑场绑定,在临时找来的屠夫行刑之际,孙纯佑突然悲观怜悯,目视着远方大呼道: “本官一身无愧,亦非罪人,等我走后,你们便会明白我是为救你们而死! 本官在此作绝命诗一首,以示本官遗憾: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忠义,忠魂依旧仕大金。” “来,大金忠臣孙纯佑不怕死!” ……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金夏大战爆发 明昌一十年三月初十,金国西路军统帅英亲王完颜纲在城内夏军拒绝投降后,逐亲赴沙州城外视察敌情。 三月十一,在金军一切准备就绪后,金军将十架投石机沿着沙州城西宽阔的绿洲依次摆开。 己时许,完颜纲一声令下,十架投石机,在百多军士的操控下发出尖锐刺耳,轰鸣慑人的音爆! 投石机卷起数十丈高的尘土,在漫天飞舞的沙粒中,十块如同牦牛般大小的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在夏军面露骇色之中,巨石飞过城头,或径直飞入城墙! 轰!轰!轰!轰! 极致的破坏,惨烈的死亡! 大石落地,房屋倒塌,木削飞舞,废墟间尘土飞扬,血肉模湖不清,残肢断臂横飞,呐喊凄惨声不绝于耳! 城内死亡缠绕,巨石横飞,士兵民众惊恐慌乱躲避! 而城外,西、南、北三面共三千回鹘兵持盾搭箭,在军官的带领下架着登城梯,向着三面城墙发起进攻! 城头上的没罗埋布刚刚惊险的躲过一块砸在旁边不远的巨石。 看着躲避不及被巨石压成肉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胃,就看到城下数千皮袄绒帽的回鹘士兵已经发起大规模冲锋。 没罗埋布来不及多想,立刻指挥众将道:“快,金汁,滚木擂石准备! 弓箭手快放箭!” 城头上慌乱的夏军士兵,看着下方如潮水般发起进攻的敌人,不用上官吩咐,已经各就各位。 夏军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向着城下的敌人倾泻手中的箭失! 嗡嗡嗡嗡! 数百张弓同时发射,发出如同群蜂般的嗡鸣声,散发着冷光的箭头,如同天降箭雨般冲入回鹘士兵所在的人群中! 瞬间箭失透体,惨叫加杂着冲锋呐喊声响彻原野! “啊!” “啊!” “冲啊!” 夏军在向下射箭,依此来抵挡敌军冲锋,回鹘兵同样抱以弓箭还击。 双方来去飞驰的箭雨密密麻麻,如同群雁遮挡阳光。 一时间夏回两军死伤相藉,伤亡极速飙升! 如同雨点般的箭雨防不胜防! 一名年轻的夏军士兵刚刚射杀一名回鹘兵,还未待其喘口气,就被不知从哪飞来的流失正中面门! 这名年轻的夏兵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就在一瞬间死亡跌倒。 而身后替补的夏兵,甚至看都没有看刚刚死去的同伴一眼,直接上前捡起弓箭,冒着必死之心站于女墙边,向着下面的回鹘兵射箭还击! 同样的事情频繁发生在区区百丈的城墙上。 上一个死去,下一个立刻捡起武器接上,一直射箭不停歇,直至死亡,由下一人接替。 也就是说城头上的夏军他们没有活下来的希望,要么战死,要么打退敌人从而活下来,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哪怕很多士兵在痛哭流涕,在手脚发抖,嘴中在喊着各种回家,想念家人或活下去的口号,但他们依旧不能退,死亡一个接替一个! 平均每时每刻都有数十人死亡! 不是没有逃兵,可那些想要死里逃生的人,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死在后方的督战队手中。 逃跑是死,不逃也是死,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廉价。 哭泣、呐喊、惨叫、鼓舞,各种各样的尖锐声音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根。 夏回两军都疯狂了,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所有人恨不能用尽一切手段方法,杀死对面的敌人。 彭彭彭彭! 回鹘兵在冒着箭雨付出数百伤亡后,终于冲至城下,接着一连串登城梯搭在女墙边。 回鹘军登城梯前端铁质的弯钩死死的扣在城墙上! 几个惊恐的夏军士兵,唯恐敌军冲上城头,各自尖叫的拔出刀剑斧钺,用尽力气向着登城梯砍去。 可令夏军士兵绝望的是,每一刀砍下去,除了溅起一些火花外,登城梯却纹丝不动。 金军为防夏兵毁坏登城梯,早在进攻之前,就在登城梯前端装了长达八尺的实心圆柱铁。 所以夏军士兵砍登城梯的行为注定徒劳无获。 说时迟那时快,登城梯勾住城墙的瞬间,回鹘士兵已经顶着盾牌口咬弯刀,手脚并用向着城头爬去。 已经被巨石砸毁的城门楼废墟旁,没罗埋布看着已经依借梯子爬上来的回鹘兵,脸上闪过一抹狠辣,下令道:“先滚木,再用金汁浇灌!”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遵命!” 没罗埋布一声令下,城头的夏军将各种钉有铁钉的木头,与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块,向着梯子上的回鹘士兵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瞬间,正在梯子上向上爬的回鹘兵,因无法躲避,被滚木擂石砸中! 数十名回鹘兵如同空中飞人一样,以各种体形摔落在地,重者当场死亡,轻者断腿、断腰! 这惨烈的一幕,没有吓住城下的回鹘人。 这帮深眼高鼻的西域兵,就如同夏军一样,摔下一个接替一个,如此接连不断,如同蚂蚁般向着城头蜂拥而至! 血水染红了城墙、梯子、草地! 地形低洼的地段,血水汇流一起,如同一滩滩大雨过后的积水一般,令现场如同屠宰场般恐怖血腥! 夏军终究人少寡不敌众。 终于在开战半个时辰后,回鹘士兵拼着死伤惨重的代价,在第一个士兵冲上城头后,于是接二连三的回鹘兵相继跳上城头! “杀!回鹘万岁!” “杀!大夏万岁!” 彭!彭!彭!彭! 夏回两军接二连三的碰撞在一起,枪刺、刀砍、盾砸!瞬间倒下一大批两军士兵。 因城头狭窄,冲上城头的回鹘兵与夏军士兵拥挤在一起相互碰撞、捅刺! 此刻有甲的士兵,哪怕身中四五刀依旧可挥刀奋勇杀敌! 而两军无甲兵,则在被刀刺中的瞬间就丧失战力,直接死去! 灰黑色的两军如同浪潮般相互碰撞相融! 城墙两侧边缘很多士兵因被拥挤的站不稳,从而被挤下城头。 城墙两侧的士兵如同麻布般接二连三的摔下城头。 这些摔下去的士兵没死在刀剑下,因为拥挤而被摔死,由此可见城头拥挤到了何种程度! “杀!” “三鞑子死来!” 没罗埋布脸上沾满鲜血,已经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没罗埋布刚刚将一名回鹘士兵夹在腋下,用随手捡起的石块用力拍死之后,随即张开臂膀。 这名头破血流的回鹘兵就如同面条般瘫软在地。 …… 第四百一十八章 沙州攻城之战 没罗埋布入眼所及,城头以及城墙两侧根脚部,到处都是惨死或重伤不起呻吟嚎叫的夏军士兵。 再看眼前,除了少许能够站立的夏军将士外,周围都是黑压压的回鹘兵。 再看了看脚下两军士兵的尸体,没罗埋布第一次对自己的坚守产生了怀疑,值得吗? 付出这么多性命去守一座注定会沦陷的城,做此无谓之事真的值得吗? 自己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忠义之名,而自私的拉着全城人陪葬吗? 一连三问,没罗埋布越加的迷惑了。 就在没罗埋布陷入自我怀疑,精神错乱之际,一支破空而来的破甲箭射中没罗埋布肩头,将没罗埋布向后射了一个跟头! 疼痛,刺骨般的疼痛瞬间惊醒了差点因受刺激而疯掉的没罗埋布。 这一箭虽射伤了没罗埋布,但却同样救了没罗埋布的命! 若没有这一箭刺痛他,救了他,刚才他恐怕会被自己的心魔所吞噬,从此陷入痴傻之态,成为人们理解中的疯子! “将军!”一名夏军老将,刚刚击杀一敌,回首便看到摔倒在地上的没罗埋布,瞬间惊呼道:“快保护将军!” 一时间四五个夏军将士围在没罗埋布身旁,或护卫左右,或检查伤势。 彭!一把折断肩头箭失,只留一短截没有拔出来,过后没罗埋布咬牙坚持,翻身起立道:“本将无碍,些许小伤,不必太在意。” 此刻没罗埋布重回夏军大将的风范,刚才的疑问迟疑早已不见,战争就是战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若见不惯生死,说明磨炼的还不够,所谓狗屁的值不值,都随风而逝! 他没罗埋布的选择没有错,纵是身死亦无悔! 没罗埋布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自己的心腹下属满脸灰败,沮丧的上前说道:“将军,城墙守不住了! 北城墙已经失守了! 南城墙也快坚持不住了,还请将军下令退守城中巷道!” “什么?北城失守了!” “是啊,不止南北两城,就是咱西城这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将士伤亡惨重,士气低迷,三鞑子兵力太多,将士们寡不敌众啊!” “啊!”没罗埋布一声怒吼,显然他不愿意这么退去! 他知道会守不住,可在他的估算中,三千夏军坚持的城池怎么也得守个四五天! 可现实却超乎他的预料,一天,连一天都没守住! 不,准确的说是还不到三个时辰! 他不甘心,这么多军民难道白死了嘛! 可他不甘心也无济于事,城北已经失守,金军已经入城,就是死守西城墙又如何? 也不过是枉费性命,掩耳盗铃罢了! “撤!”没罗埋布终究理智战胜情感,艰难的下令道:“告诉各军,有序配合撤出城墙范围! 各部以最近上官为主,分散占据城中有利地形,与三鞑子展开殊死搏斗!” 没罗埋布说罢不觉令人悲愁,更有士兵泣不成声! 他们不明白,他们整个部队整个村的同伴乡亲都打光了,可为什么还是没有守住城墙? 为什么还要主动退去? 难道乡亲好友的战死都做了无用之功吗? 他们不明白,所以他们哭泣! 悲伤莫过于付出自己最重要的性命后却无任何改变,好似他们的死亡是那么的不值当。 听着身边断断续续的哭泣,没罗埋布收起悲伤的心情,不得不鼓舞人心道:“将士们,本将也知道你们不愿意。 实话实说本将也不愿意! 可我们没有选择,不管是为死去的同伴报仇,还是为了沙州的存亡,我们不得不后退! 暂时的后退不是我们战败了,而是为了取得更大的胜利! 当此城破家亡之际,请诸君与我做最后一搏! 誓与沙州共存亡! 国破山河在,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轻言放弃! 与三鞑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诸君,咱们贺兰山下见!” “杀!誓与沙州共存亡!” “杀!国破山河在!” “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与三鞑子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与将军贺兰山下见!” 夏军突然爆发的呐喊声不止让他们自己人热血沸腾,更是惊动了城外正在观战的金军。 口中叼着一根青草的完颜纲,看着城头突然爆发的欢呼,面露好奇之色,策马上前几丈,终于听清了夏军的口号。 听着夏军“誓与沙州共存亡”的呐喊,完颜纲脸上闪过一抹怪异之色,探究的问身后一众八旗、回鹘将校道:“可知此城夏军守将是谁?” 听着完颜纲的问话,八旗将领皆面露疑惑不解之色,唯有回鹘将领出言回答道: “回禀亲王,据下面来报,城西守将是由沙州守将没罗埋布亲自带兵驻守。” “原来!”完颜纲面露恍然之色,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下令道:“传令下去,活捉没罗埋布者,官升一级,赏钱百贯! 若逃脱了此人,前线将校皆贬职一级,罚钱百贯!” “谨遵大帅令!” 说罢完颜纲策马回到军中,原地只留一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将领发呆。 完颜纲策马来到中军观战的营地,对着一名身着正白旗甲胃的冷峻年轻将领招了招手,示意让其过来。 那名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生人勿近的年轻将领,在看到完颜纲的示意后,策马来到完颜纲跟前,冷漠道: “卑职速不台见过英亲王!” 这名冷漠无情的年轻将领正是当年被睿亲王所救,用铁木真家卷逼迫降金的元朝万户都督官速不台。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完颜纲打量了一会速不台,尔后微笑的将手中一面银牌递到速不台手中,在速不台疑惑的目光中说道: “沙州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不会再有意外反复了,大军于此并无多少作用。 所以本王赐你军中银牌,本王要你即刻起率领你部蒙古正白旗绕道东进。” 速不台一听完颜纲的话,就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问道:“可是为瓜州之敌?” “不错!”完颜纲解释道:“本王推断,现在的瓜州夏军说不定已经得知了这边的情况。 而瓜州夏军在得知沙州有危后,只会有两个可能,要么派兵西进救援沙州。 要么在瓜州坚壁清野,以逸待劳以备我! 不管上述两种情况发生那一种,我军都应该提前做好准备,不能战事脱离了我们的掌控! 所以本王命你东进,其一,若瓜州夏军出城,便围点打援,打掉瓜州的夏军援军。 其二,若瓜州夏军坐视不救,那你部便是我军前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打探瓜州敌情。 顺便让瓜州动起来,不能让他们有所准备。 等本王拔掉沙州这个钉子后,本王会率大军随你其后抵达瓜州!” “卑职明白了!” “嗯,去做准备。” …… 第四百一十九章 金军克沙州 速不台领命后,率五千蒙古正白旗战兵,一万苍头,共一万五千众绕过沙州,极速向瓜州奔去。 在速不台走后,申时二刻,沙州城三面已经全部失守,近万回鹘士兵欢呼的呐喊下,争先恐后向着沙州城鱼贯而入。 城内的夏军在伤亡六百多人后,全军已经不足两千四百人。 没罗埋布眼见无望坚守城墙,逐下令夏军各自分散撤退,依借城内复杂的地形以及街道房屋等与回鹘军打巷战! 回鹘兵则人多势众,从城墙边缘开始,包围分割落单残余的夏军士兵。 狭小的巷道内,双方冷箭横飞,短兵相接,一时间两军陷入僵持状态。 申时六刻,眼见夏军盘踞勾栏瓦肆之间与回鹘军寸土必争,游而斗之,甚至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回鹘大汗完颜巴尔术不在想付出无谓的伤亡,在征得完颜纲同意后,随即下今于城内放火,用火攻的方式将夏军逼出来。 果然,回鹘士兵于城内四周点燃各种建筑后,大火遇木则燃,火借风势,如同火龙般向着城内四处蔓延吞噬! 雄雄大火将一众躲避在房屋内的夏军瞬间燃烧殆尽,惨叫声不断在周围响起,滚滚狼烟遮天蔽日! 就连城外观战讨论的八旗士兵都能在间隔数里之地,感受到城内那炽热的温度。 大火烧过,原地留下一片狼藉,黑白色的废墟间总能闻到一股烧焦了的烤肉味。 没罗埋布打算依借复杂的地形,以及百姓民众的汪洋之战来抵挡回鹘兵的愿望到底是没能实现。 因为不管进攻的回鹘兵还是城外观战的金军,他们都不是爱民如子,或宁可睡大街也不动敌方百姓一针一线的好军队。 金国的军队不要说是异国作战了,就是在本国作战,那也是从无顾忌,杀人如麻的纯粹暴力机构。 金军如野兽一般的嗜血作风,那都是延续百年的老传统了,就是完颜璟都改变不了金军这种残暴的习惯。 完颜璟这些年来费尽气力,就顶多做到让金军在不打仗在本国驻扎时不扰民,不欺压民众,与民间做到相安无事而已。 可一旦金军外出打仗,那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完颜璟也没法控制。 就这,已经是完颜璟多年来对军队严刑峻法的努力了,再想期望金军军纪有多好,那完全是痴人说梦了。 几千年来,不分外族王朝还是中原王朝,都曾颁布过禁止军队劫掠欺压民众的律法军规,可有用吗? 根本没用! 完颜雍在世时曾多次因为女真将领不小心踩踏了几株民田幼苗,进而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涉事将领诛杀! 哪怕完颜雍如此苛刻严厉,却依旧改变不了金军残暴的作风。 连完颜雍这种严于律己,严以待人的皇帝都无法改变这种军队风气,那么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起码完颜璟自认自己是不如完颜雍的。 完颜雍那种与雍正相似的艰苦作风,也是他被称为北国小尧舜的原因。 历代以来明知制止不住军队残暴,而却依旧颁布严令禁止的原因,不是真为了禁止军队劫掠,而是为了教而诛之。 任何律法讲究一个不得不教而诛,不能师出无名。 当没有这条律法时,皇帝想要收拾犯错的军队时连个治罪的名义都没有。 所以历朝历代颁布禁止军队劫掠的律法就是为了在想追究的时候,能有个师出有名的罪名。 我都提前告诉你了不能这么做,你却非要这么做,将我都话当成耳边风,那我治你罪的时候你也就别怨天尤人了。 转述回来,当金军根本没有负担,将敌国百姓不当一会事的时候,那么所谓百姓的战争、打巷战,对金军来说就是毫无作用的。 不分军民,一把火烧过去,在华夏以草木为建筑的时代,什么巷战,什么汪洋都得葬身火海! 一片废墟焦炭之物可挡不住如狼似虎的回鹘兵。 金军打仗哪次顾及过百姓的伤亡了,不无差别进攻就不错了,夏国的弱小就是战区军民的原罪。 等沙州城百分之六十的建筑被烧毁之后,夏军已经无力回天了,剩余的残兵败将等待他们的只有败亡一途。 浑身鲜血,面目黧黑的没罗埋布,从城西一路且战且退,最后一路退到最后一处夏军据点。 看着身边已经不足百余且个个负伤挂彩的军士,没罗埋布凄惨一笑:“诸位,看来我等今日要携手共赴黄泉了。 本将对不住你们,不能活着带诸位回家了。 咱们九泉再见,下辈子继续做兄弟!” 众夏军将士,同气连枝道:“九泉相见,下辈子继续做兄弟!” “好!”没罗埋布环视左右,看着无一退缩的下属,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回鹘兵,哈哈大笑道: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儿郎们!随本将杀鞑子!” 众人齐举刀枪迎着外围数倍与己的敌人,齐声高呼,冒着必死之心,向着回鹘兵最后一次一往无前的冲去。 外围的回鹘将领,看着带头发起决死冲锋的没罗埋布,眼中闪过一抹佩服。 随即决定给予敌人相应的尊敬,于是下令士兵舍弃弓箭,同样以刀枪相迎。 双方就此展开一场惨烈的肉搏厮杀! 刀枪横飞,鲜血四溅,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没罗埋布身中数创,依旧挥刀奋战大呼杀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没罗埋布的悍勇遭到了回鹘兵的重点照顾。 在数十敌军的围攻下,没罗埋布终究寡不敌众,体力透支,被后方偷袭而来的一柄弯刀穿透胸膛。 没罗埋布看着胸口刺出的尖刀,眼皮沉重的垂下,他想要奋起继续战斗可全身无力,肢体已经不听指挥。 最后映入没罗埋布眼睛的是四五把弯刀同时向着他的咽喉头部袭来。 黑暗袭来,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没了厮杀没了鲜血,只有一具孤零零的无头尸体躺在地上。 尸体周围全是回鹘士兵,没有一个站着的夏兵,战斗已经结束,沙州夏军全军覆没,被全歼于城内。 夜晚降临,完颜纲率众将入城,走在湿滑的街道,鼻尖传来阵阵血腥,周围的温度依旧炽热难耐。 再看着一队队垂头丧气被金军看押的夏军俘虏,完颜纲真正明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我军伤亡如何?” 后方早已得知战报的完颜巴尔术立刻回道:“回禀亲王,今日一战我麾下所部共伤亡一千三百余众,其中战死九百左右,轻伤四百左右。” 没有重伤一说,因为在当下重伤同等于死亡。 断胳膊断腿也属于轻伤,只要能活下来的皆属于轻伤,活不下来的皆属于战死。 完颜纲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于是继续道:“那敌军呢?” 完颜巴尔术继续回道:“今日毙敌五百余,伤敌二百余,俘虏二千余众,还有三百余众或逃亡或失踪,已经不知所踪。” “惨烈啊!” …… 第四百二十章 速不台东进 明昌十一年三月十一日,金国西路军全歼沙州夏军于城中,其夏国沙州守中没罗埋布战死! 三千夏军战死七百,俘虏二千余,至此沙州全城落入金军手中。 同时速不台亦如当日率领大军向着瓜州疾驰东进。 明昌十一年三月十一日,速不台从沙州出发,一昼夜疾驰一百五十余里,于三月十二日率先抵达瓜州西面百里之外的长乐城。 此前长乐城夏军守兵因提前两天知道了沙州事变,故常乐夏军在经过一阵激烈的讨论后,认为常乐不可守,便退往后方瓜州城。 所以金军抵达常乐之后见到的只有一座空荡荡的空城。 常乐夏军临走之前,将城中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全部打包带走,不能带走的则全部放火毁坏。 留给金军接收的只有十多个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 速不台面对这种情况,并未生气,因为他早在到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怎么说了,常乐此地,面东是战略要地,是夏军怎么也不会弃守的地方。 要知道当年吐蕃与归义军争夺河西走廊之时,常乐此地可是归义军与吐蕃誓死争夺的军事重镇。 一座黄土小城挡住吐蕃数万铁骑经年之久。 可常乐面对西面之敌时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 前有沙州,后有瓜州,夹在两州中间的常乐,战略位置极速下降。 因为其后方的瓜州已经代替了常乐的位置,所以自归义军归降夏国后,常乐的位置便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再加上被夏军放弃多年,年久失修以不如瓜州,瓜州便替代常乐已经成为河西走廊西侧的重要军事节点。 所以常乐守军在坚守无望的情况下,弃守常乐,退守瓜州也就说的通了。 速不台也是结合地理位置,所以才推断出了夏军会弃守常乐的决定。 故速不台在进驻常乐后,一方面趁机休整兵马,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一方面广派斥候侦探瓜州敌情。 十二日夜,据斥候回报,瓜州两千夏军并没有因为沙州被围而出兵救援,反而在消息传来之后,谨守城池,并向后方的肃州催促援兵。 夜晚速不台召集诸将军议,在经过众人的一致讨论后,认真当下金军应该于常乐设营,等待后方主力到达,其后再进攻瓜州。 毕竟蒙古正白旗远道而来,并未携带攻城器械,且蒙古旗都是骑兵,善于野战而弱于攻城。 所以保守的将领认为他们已经完成了英亲王交代的任务,现在应该以不变应万变,以守为攻,等待主力到达之后再行攻城。 对于下属的不同意见,速不台并不认同。 首先速不台认为以五千蒙古铁骑待在常乐不动是浪费时间浪费战力,此为下策不可取。 同样是准备不全,缺少攻城手段的情况下强攻瓜州,是属于以劣击强,蒙古骑兵并不适合攻城,此为中策亦不可取。 真正可行的是唯有通过快速机动,长途奔袭、迂回、穿插才能真正发挥出蒙古铁骑的优势。 能更大的发挥蒙古铁骑的战力,从而达到以弱小代价取得辉煌胜利! 速不台万年不变的冰冷脸庞上,浮现出料敌如先的自信道:“本都督决定,不驻常乐,同样对瓜州也围而不打! 主力再一次绕道迂回,轻装简行直奔肃州!” 一名蒙古正白旗联队大将疑惑道:“恕卑职愚钝不明都督之意。 为何放着近在眼前的瓜州不打,而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去打瓜州身后的肃州呢? 要知道肃州兵精粮足,城池高大,我军连瓜州都无把握攻克,更何况脱离后勤远离后方,跑到夏军腹部去作战! 都督说轻装简行,可轻装简行就代表着我迂回之师没有攻坚能力,甚至连粮草只有日之需。 都督有没有想过,日之内拿不下肃州,我军将断粮自溃! 且瓜州至肃州一路所行六百多里地,都督纵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从瓜州至肃州也要四天之久! 如此刚赶到肃州我军将要面临断粮的危机啊! 还请都督慎重考虑啊!” “呵!”速不台冷笑一声,面对众人道:“你们是否也有此疑惑?” 一众将领所不解其意,却还是点头道:“我等确实不明都督其意。” 速不台找了马扎率先坐下,然后挥手示意众将同样坐下,待众人坐定后,速不台这才开口解释道: “恩讷刚才说的对,此为老成持重之言,我军去攻肃州确实会全军覆没。 可本都督何时说过要进攻肃州呢?” “啊!” 众人皆大吃一惊,速不台的回答确实出乎众将预料。 想了想,速不台确实没说过进攻肃州的话,只是说绕道迂回肃州,绕道迂回不代表就一定要进攻肃州。 不过众将刚才一时激动,在听到速不台迂回肃州的话没有深想,第一印象只是进攻肃州,所以众人这才误会了速不台的意思。 看着尴尬傻眼的众人,速不台终于笑出声道:“迂回肃州并不一定要进攻肃州。 甚至我军不需抵达肃州,只需在半道就可功成。” 说罢看着依旧不解的众人,速不台不急不忙道:“本都督此意不为攻克肃州,而是为通过野战,一举歼灭肃州兵力! 让接下来的肃州无法西援,可让我大军心无旁骛的攻克瓜州!” 蒙古大将恩讷依旧不解道:“都督是想要让肃州之敌主动出城与我野战?” “不错!” 恩讷疑惑道:“可都督有没有想过,肃州之敌不出城呢? 或者说肃州之敌为什么要出城? 我军强于野战,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肃州夏军没道理明知故犯,更没有鸡蛋碰石头的勇气!” “不不不!”速不台摇头晃脑道:“恩讷将军此言差矣! 本都督认为夏军一定会主动出城,而夏军出城不是因为他们傻,而是因为我们让他认为我们傻!” “何意?” 速不台所答非问道:“本都督问大家一个问题。 若诸位是肃州守将,在此刻突然听闻有一小队金军狂妄自大,在无大军配合的情况下突破至夏军大后方。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如此骄兵深入敌后,你是否会主动出击,灭了金军的嚣张气焰呢?” 恩讷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道:“如同是本将的话,面对这一支深入敌后粮草不济的敌军,本将一定会抓住机会灭了这支敌军! 如此不止能打击敌军气焰,又能鼓舞己方士气!” “不错,打败金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我想这是任何一名将军都不会拒绝的诱惑!” 速不台面色复杂道:“正理,没有人可以拒绝如此大功,本都督做不到,肃州夏将也做不到!” 说到此,速不台便想起自己曾经的事迹。 自己人生的最大一场战败,不就是因为没能克制住心中打败金军,成就绝世名将的欲望从而导致的嘛! 当初脱不花给他上了沉重的一课,哪怕到现在速不台都时常从刻苦铭心的睡梦中惊醒! 想当初他作为元军西进主帅,领兵数万,是何等的意气奋发! 可当他遇到脱不花之后却一败涂地,致使全军覆没! 当初他就是中了脱不花示敌以弱的计策,从而欢喜的以为金军不过如此,自己会成为天下第一个在野战中击败金军的绝世名将! 可现实告诉他,他想多了。 脱不花用数千俘虏以及大军的粮草辎重降低了他的戒心,从而使他一步步走向脱不花为他精心准备的十面埋伏! 既然当初的脱不花可以这样对付他,那他速不台没道理不能用相同的方式对付肃州的夏军! 他就不信,一个野战全歼金军的功名利禄放在肃州守将跟前,肃州守将可以大无畏的去拒绝! ……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夏军内讧 经过速不台东解释后,众将领皆被速不台所说服。 于是,三月十三日速不台率蒙古正白旗五千骑兵,绕过瓜州迂回肃州。 速不台所部在常乐只留一万苍头,让其广束旌旗,声势浩大的营造主力在营的假象,以来迷惑瓜州夏军。 五千铁骑一人三四马,只带五日粮草,轻装简行马不停蹄的向着六百里之外的肃州奔袭而去! 同日远在肃州的夏军守将察罕,亦于同一日接到瓜州催促援兵的战报。 察罕接到瓜州的求援信后,当着众将的面,想都不想直接一把火将瓜州来的求援信给烧了。 看着众人吃惊疑惑的眼神,察罕冷笑道:“开什么生死玩笑,他瓜州有危险,难道就让我们去替他们送死嘛! 金军勇如旱魃,非人力可制,所谓遇金军我军比金军多一倍则臣之,二倍则降之,三倍则逃之,四倍则退之,五倍则守之,六倍则战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可今瓜州金军万五之数,我肃州兵丁则不过区区万人矣,比之金军略有不足,更荒论主动出城寻死乎! 咱们是肃州军民,只要守好肃州就行了,他瓜州有危关我何事!” 察罕一番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之话,并未惹得众人怒目而视,反而取得非同一般的反响。 “将军此言在理,如果为救瓜州而损我肃州,则瓜州无须救也,瓜州才是我之敌! 如不救瓜州则瓜州败事,损瓜州存肃州,瓜州才是我之友!” “下官也赞同将军所言,救瓜州无功反有过,存肃州无过则有功!” 堂下一众人皆面露喜色,极为推崇察罕之见,认为不去救瓜州才是王道,救瓜州反而是再不能下的下策。 众人如此行径,不是瓜州与肃州有仇,实则是金军名声在外,声势浩大而不可敌! 故肃州文武心中胆怯不敢面对瓜州之危,装聋作哑做缩头乌龟之态。 在肃州夏军看来,救瓜州那是自寻死路! 开什么玩笑,如狼似虎的金军是那么好打的吗? 守住肃州就不错了,至于瓜州爱谁去谁去,反正他们是不去送死的。 这就是当下肃州夏军高层最直观的心里表现。 说好听点就是兵家大事警小慎微,说不好听就是畏敌如虎,坐视友军被围而无动于衷。 也就完颜璟不在此,否则面对肃州夏军以友为盾保存实力的一幕,一定会赞叹一句:夏军很有果军风范嘛!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堪称夏军精锐之师! 就这般,瓜肃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肃州夏军面对瓜州夏军一日十份的求援信,做起了缩头乌龟,装作若无其事没看到。 不是肃州不救援,实乃瓜州无战事! 而反观瓜州夏军却是不同表现。 瓜州夏军与速不台留守常乐的一万苍头部队隔着百里之地,大眼瞪小眼,双方谁也不主动发起进攻,堪称西线无战事的典范! 可诡异之处就在于,瓜州夏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没有与金军开战的当下,却向后方是一日十份求援信。 信中更是歪曲事实,大肆宣扬金军攻势勐烈,瓜州危如累卵,与瓜州实际情况完全不符。 且瓜州夏军面对速不台绕道迂回肃州一事也装作看不见,在信中更没有向肃州友军提及这一危险情报。 瓜州夏军故意隐瞒真实情况,以至于肃州友军会不会因此吃败仗,这与瓜州完全无关。 肃州打了败仗与我瓜州何事? 不能看着我们瓜州人少就好欺负乱扣帽子! 没向肃州通报敌情,那都是小事,一时失误而已,这完全与战事不沾边。 肃州如果因此打了败仗,那完全是因为肃州友军能力不行而导致的! 在情报上瓜州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不能空口白牙冤枉卫国戍边的好人! 至此瓜肃两军各怀鬼胎,对友军皆不安好心! 瓜肃夏军都想通过假情报来误导友军,从而使友军做肉盾来抵挡金军,而自己则在一旁默默观战保存实力。 夏国瓜肃两军这种互相不配合,反而相互下绊子的事情立刻被粘杆处的探子所得知。 粘杆处得知此大好消息之后,立刻将此情报转告给军方。 前方的速不台在得知粘杆处送来的消息,在三确定后,终于对夏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怎么说了,夏军这种自己内部暗生间隙的事情,到底还是因为夏军那地域部落性质的军制所造成的。 夏国的天子六军因为取自全国,或由皇族部落所建设,所以天子六军自然配合有效,各军团结一致。 可像瓜肃这种地方军队,因为上到将领下到士兵皆出自一个部落或一个地方,所以各地军队打诞生之初就有了浓厚的军阀性质。 这是与天子六军完全是一种不同的体制,恩,就很像果党那种军政府联合体系。 朝廷是朝廷,地方是地方,地方军队内里地域派系复杂,所以夏军地方军根本做不到如臂指挥,各军团结一致。 这也是瓜肃两军互相下绊子的原因所在。 金军是敌人,友军也不一定是友军,当战事不顺的时候,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 至于友军最好是与金军同归于尽最好,自己做渔翁做黄雀,保持利益最大化。 当各方都暗怀鬼胎,怀着保全自己以图友军出力的心思,那么瓜肃两军的种种诡异事迹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了。 当速不台察觉到夏军这种内讧龌龊之事后,速不台仔细斟酌在三,决定改变之前的战略构想。 之前速不台不明白夏军的复杂成分,所思所想皆是以快打慢,以多打少,尽可能的消灭夏军有生力量,阻碍迟怠夏军优势兵力集合。 最好金军通过一连串的奔袭包围穿插战术,最大的分散分割夏军,以图歼灭夏军大部,降低金军东进阻碍。 可这些战略构想都是建立在夏军配合有效,团结一致的情况下。 这才有了速不台打算迂回肃州,趁夏军分散的时机,趁机歼灭夏军各地守军,不给夏军集合的机会与时间。 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既然夏军内里龌龊不断,那么之前的战略规划已经不是最好的了。 当下应该给夏军集合的时间与机会,让夏军最好是聚集在一起。 当夏军各部配合不当,令出多门,内里复杂指挥不便时,反而比分散的夏军更好打。 如果说分散的夏军战力是七十的话,那集合在一起的夏军战力不增反减至五十。 既然集合在一起的夏军战力还不如分散时的夏军,那当然是成全夏军让他们集合呢。 夏军一旦集合,最后金军也不需奔袭,直接一战而定,就能彻底的拿下河西走廊! 如果河西走廊的十多万夏军被金军一战而没的话,那接下来金军将会在河西走廊面对一个空虚无备的河西走廊! 这对金军来说将不会再有大战,以及各种攻城战,金军就能如武装游行般轻松接受河西走廊! ……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战略改变 想干就干,一想到接下来如此诱人的场景,速不台当机立断,下令停止大军继续迂回肃州。 速不台一方面率兵西返,一方面将自己的猜测与构想写成一封数十万字的信件,快马加鞭向着后方的完颜纲送去。 速不台想要改变战争方式与之前制定的战争计划,就必须得到西路军主帅完颜纲的支持。 也只有完颜纲才能决定这种涉及双方数十万大军命运的走向! 明昌十一年三月十四日,在速不台率军东进一天后,又重新折返了回来,大军重驻常乐,等待后方完颜纲的决断。 三月十五日,速不台的信件送到沙州完颜纲的手中。 完颜纲在得知速不台送来的情报后,也不由郑重起来。 将速不台的信件看完后,完颜纲也不得不赞叹一声,速不台胆大! 速不台天马行空般的战略构想,极大的启发了完颜纲的想法。 是啊,之前金军一直将夏军视为一个整体,所以金军所有的战略部署都是以分割消灭夏军来制定的计划。 可现在情况明显不同,从瓜肃两地夏军来看,夏军并非铁板一块,反而他们间隙龌龊颇多,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在这种涉及国家命运的国战上,地方军居然敢以私废公,相互撤后退! 由此可见夏军这种保全自己,没有大局观的思想是多么盛行。 既然夏军内里如此不堪,那不如将分散的夏军聚集在一起。 一众私心甚重的地方军聚集在一起,或许都不用金军怎么做,他们自己就会出问题。 夏军精兵变乌合之众,金军便可通过一场大规模会战,一举击溃夏军主力,彻底的奠定西北战局! 完颜纲仔细斟酌,决定此事可行。 与其一城一城的打过去,倒不如一战而定,只要在肃州全歼夏军主力,接下来金军就只需武装接收河西走廊就行了。 越想越觉的速不台此策之妙,完颜纲当即下令召集诸将军议。 战鼓擂鸣三通,半个时辰后,完颜纲的帅帐中已经召集都统及以上战将百员。 完颜巴尔术同样率领数十员回鹘将领参加金回联合军议。 会议一开始,完颜纲便道明来意,拿出速不台的战略构想道:“诸位! 蒙古正白旗都督速不台上报,夏军瓜肃两州内里龌龊不断,建议从新审视夏军,改变我军之前以快打慢分割歼灭夏军的战略。 经粘杆处证实,夏军这种互相敌视扯后腿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百年来夏军地方多与兴庆府矛盾,十二监军司同样相互不服,就是各监军司内部,各部落、各州也互不配合。 这也就说明瓜肃事件这不是孤例,而是夏军地方部队皆有这种情况。 所以速不台建议本王缓一缓,给夏军集合的时间与机会,将肃州一带作为吸铁石! 通过频繁对肃州的扰袭,将河西走廊各地的夏军通通吸引过来,最后通过一场大会战以达到一战而定目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如真能在肃州全歼河西夏军,那么接下来对我军进攻河西走廊会减轻阻碍负担,达到与之前不一样的效果。” 众人听后一时心思各异,众将领也无法保证这种涉及全军战略的改变是好是坏。 若是好,自然无话可说。 若是改变之后没有起效,夏军不来肃州,依旧谨守各地,这便等于战略失策! 等于金军主动放弃了最佳进攻时间,给了夏军喘息之机! 这么大的责任纵是完颜纲都会在战后遭到陛下清算,所以众将一时也不敢轻言赞同或反对。 宽大的帅帐内百多将领一时皆沉默寡言,帅帐瞬间变得雅静嘘声,只有众人小声交谈相互交换意见之声。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下方的一众八旗将校终于断断续续的出言诉说道: “速不台都督的计划的确是最优之选,可卑职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夏军是否会按照我们的猜测来行事? 要是夏军在我军放松攻势后依旧不为所动,这便等于我军平白无端浪费战机! 要是朝廷因此怪罪下来,我等可都担不起这般天大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因此而耽搁了军情,会给我其他诸路军造成严重的不利! 所以卑职的意见是不做改变,依旧按照之前计划行事。” 这名将领说完,就重新退了回去。 自己已经将意见表达清楚了,若是英亲王依旧态度不变,最后出了差错,纵是朝廷怪罪下来也与自己无关。 属下的小心谨慎,完颜纲并未生气,毕竟不是所有八旗将领都与自己一样姓完颜的。 将领们担忧事不利,战后遭受朝廷的政治清算此乃人间常理。 没有完颜姓这个护身符本就应该谨慎小心。 要知道如果真的计划失败,自己好歹是宗室,朝廷哪怕再厌恶自己,也顶多剥夺自己的的官职爵位去坐冷板凳,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下属们不出事则好,若出事,抄家杀头都是轻的。 所以对将领的担忧,完颜纲只是微笑道:“诸位担忧,本王全然明白。 可为了早日结束河西战事,减少我军将士伤亡,本王认为一些可控之内的冒险也是值得一试的。 若事成,则我军可快速以弱小代价在短时间之内拿下整个河西走廊。 若事不利,我军也顶多损失一些时间,拖延了全局战事而已。 此顶多增加拿下河西走廊的难度,并不会对我军造成削弱。 所以本王的意思是可以一试,成则功在大家,败则所有罪责由本王一人承担!” 主帅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没有意见了。 众将异口同声道:“但凭大帅吩咐!” 一切谈妥,统一了内部思想后,完颜纲便当仁不让下令道:“诸军听令! 以完颜巴尔术所部两万大军,为我军右翼前锋,即日起率军抵达肃州西侧,骚扰牵制夏军玉门之敌! 限你部必须在十日内抵达玉门关,若延误军期,则军法从事!” 完颜巴尔术带着一众回鹘将领共同起身拱手应命道:“本将完颜巴尔术及回鹘全军领命!” 完颜纲在完颜巴尔术接令后,拿出一面银牌赐予完颜巴尔术,尔后又对汉军正白旗南镇大将吴全良下令道: “汉军正白旗吴全良听令,以你部一万五千大军为左翼前锋,即日起立刻领兵东进包围瓜州! 限你部必须在三日之内抵达瓜州,与速不台所部互相配合进攻瓜州!” 一员四十来岁的将领起身应道:“职部吴全良领命!” 又是一面银牌赐予吴全良,待此二人过后,完颜纲面对众将继续道: “除了上述两部外,其余众将随本将于两日后收拾辎重行囊,全军开拔! 大军过瓜州而不停,全军直扑肃州,以吸引河西夏军!” …… 第四百二十三章 全线进攻 明昌十一年三月十五日,在金国西路军自三月初四进攻夏国河西走廊以来。 远在甘州的嵬名令公,以及兴庆府的夏国高层,终于在距离金夏开战十一天后,在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下,得知了沙瓜两州的战事。 甘州的嵬名令公得知沙州沦陷的消息大惊失色,在确定情报准确后,于第一时间组织其从河曲带来的三万大军极速前进! 同时嵬名令公对河西各部下令组织大军西进肃州抵抗金军入侵。 且说一方面嵬名令公忙着整顿兵马,向肃州千里驰援。 一方面兴庆府的夏国中枢在刚刚得到河西战报不久之后,又陆续收到从漠南传来的惊天噩耗。 原来在西路军进攻沙州不久后,远在漠南丰州的礼亲王完颜珣于三月初十,率八旗及漠南蒙古各部兵丁合计八万九千余众,在丰州誓师! 完颜珣对外号称铁骑十万马踏贺兰山! 在北路军誓师一天后,八万金军在完颜珣的率领下,直扑由夏军都统军拓拔敏敏统军驻守的黑山防线。 夏国在黑山防线分左右前三部,共布置四万大军防备金军,是夏国北疆一大主力。 按照战前夏军的估算,四万精锐之师驻守黑山地区或许进攻不足,可论起防守却绰绰有余。 用李纯佑的话来说,抵挡金军三年不成问题。 可偏偏事与愿违,开战之初谁也未想到金军会不宣而战,更会来的如此之快。 金国北路军多骑兵,从丰州出发一昼夜疾驰两百里,不到三天金军便抵达黑人右翼! 就在黑山右翼夏军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金军长途奔袭,犹如闪电般突然出现在黑山夏军右翼眼前! 夏军被突然如神兵天降的金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夏军黑山右翼所部共有一万余众军士,在战争之初,因统帅妹勒骄傲大意,导致右翼夏军戒备松弛,不察金军恶意。 故在金军的突然奔袭下,黑山右翼一带如无备之地,金军三天奔袭五百里,如入无人之境! 就这般,在夏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金军突然袭击了夏军驻地大营。 万余夏军将士突然遭到数倍与己的金军进攻,士兵毫无准备下仓促应战,可谓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夏军犹如一盘散沙,群龙无首之下如何面对如杀神一般的敌人。 夏军大营连一刻都没坚守住就被金军攻破,金军步兵在打开缺口后,数万漠南骑兵如黄蜂般蜂蛹而至! 战刀弓马肆意交锋,夏营中金军马踏连营二十里! 夏军的营盘如纸湖一般被金军一桶而破! 八旗与漠南铁骑于营中策马奔腾,面对抵抗的夏军,将其分割包围,步骑协同冲锋! 酣战至午时,夏军在金军勐烈的进攻下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全军崩溃! 而此刻夏军黑山右翼防御使妹勒才刚刚从伶仃大醉中醒来。 妹勒因昨夜与众将豪饮,一直鼾睡至今,在战争一开始因亲兵叫不醒,为防主帅有失,便将其带着处转移躲避金军。 酒醒之后妹勒看着满目疮痍的大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尔后不顾亲兵阻拦,于营中亲竖将旗,依此打算挽回局势。 可兵败如山倒,万余已经被金军杀到胆寒的士兵,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如何能重归组织。 妹勒的意图不止没能实现,反而因为其高调竖旗,如鹤立鸡群一般瞬间吸引了金军的注意力。 接着千余金兵一股脑的向着妹勒涌来,妹勒见局势无望,仰天长叹一声愧对朝廷之后,便持刀带领剩余军士向着金军发起决死冲锋! 黑山右翼一战,夏军战死都统军一员,都统制、统制、统领、正将、副将等将校战死三十六员! 兵丁覆没三千余,金军俘虏五千有余,余者两千余众各自四散逃亡不知所踪。 如此惨烈之牺牲可谓全军覆没! 而金军损失却不足三百人,如此喜人的战果,就是金军自己都没有料到。 金军一战取得开门红全歼黑山右翼夏军,完颜珣大喜之下,决定再接再厉! 在金军打扫完战场后,全军不做停留,于当日向着夏军黑山中军的兀刺海城而去。 大军所过大地震动,八万大军如黑云压顶般浩浩荡荡向着不远的兀刺海城而去。 是夜,兀刺海城中的拓拔敏敏终于从逃兵的口中得知了右翼全军覆没的消息。 拓拔敏敏刚得此噩耗,气急败坏,怒火攻心险些气晕了过去! 经过一阵适应后,拓拔敏敏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 右翼全军覆没,现在生气也无用,能负责此事的将领都战死了,就是想找个治罪的人都找不到。 甚至不止不能治罪,反而还要捏着鼻子承认战死的将领都是为国捐躯的忠臣烈士! 明明是前线将军疏忽大意误了大事,可朝廷非但不能治罪,反而还要为其表功。 可谁让事情就是这么操蛋了,华夏一直以来都是以死者为大,既然人家已经战死沙场了,那之前所有的过错都得既往不咎。 甚至还要惺惺作态厚葬之,不止不能追究,还要表功!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当下之际不是追究责任或表功的时候,而是怎么组织将士将来犯的金军挡下来。 只要挡住了金军一切都好说,若挡不住,等于黑山防线全面崩溃! 兀刺海城身后就是克夷门,而克夷门身后就是千里河套大平原! 可以说克夷门就是兴庆府北方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克夷门失守,兴庆府将会无险可守! 一马平川的河套平原将会任由金军铁骑驰骋,金军铁骑可旦夕间兵临兴庆府城下。 一想起金军马踏国都,制造出一个夏国版的靖康之变,拓拔敏敏就头皮发麻。 一定要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若真让金人攻克兀刺海城,哪怕不需攻克克夷门,只要金军兵锋抵达克夷门附近,就已经能让兴庆府一日三惊了! 到时候自己不死在金人手里,也会死在朝廷手中。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拓拔敏敏忍不住再一次怒骂道:“妹勒该死,误我大军! 好在你死在了金人手里,要是不死在金人手中,回来之后我也要杀了你!” 发泄了两句,拓拔敏敏心中好受了很多,于是趁着金军未到的时机,下令全军士兵赴岗备战,准备箭失滚木等。 一个时辰后,天边终于出现了金军的身影! 八万金军如同地龙般向着兀刺海城滚滚而来,比人还多的战马将土地践踏的面目全非,马蹄过后尘土遮天蔽日! 金军如此强大的威势,令城头观敌的拓拔敏敏面目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 第四百二十四章 金宋联合 完颜珣率大军抵达兀刺海城外,在仔细观察了一番夏军状态后,一声令下全军就地安营扎寨,同时就地取材打造攻城器械。 金军于城外准备进攻前的准备,夏军于城内准备各种防守器械。 两军对持一夜,于第二日清晨,金军率先发起进攻! 完颜珣率先派出一万漠南蒙古士兵携带城梯等物,向着兀刺海城北面发起试探性进攻。 万余蒙古军在八旗弓弩手的掩护下,向着兀刺海城发起声势浩大的进攻。 一时间双方万箭齐发,两军伤亡瞬间飙升! 夏军在城头居高临下,向着金军箭如雨下! 蒙古军硬拼着伤亡,在付出数百尸体后终于抵达城下,沿着登城梯向上如蚁攻城。 两军在战场上瞬间短兵相接,厮杀呐喊声不断! 金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在第一时间冲上城头,终究攻势衰败退下阵来。 后方观战的完颜珣几做挣扎后,最终放弃一鼓作气的想法。 金军攻城器械未全,大军远道而来未有准备,短时间之内看来是攻不破兀刺海城了。 完颜珣不甘心的下令鸣金收兵。 最终金军如潮水般退回军营,两军大战暂且落下。 完颜珣与拓拔敏敏都明白,暂时的平静只为接下来更加疯狂的进攻罢了。 漠南发生的事情,在战后第一时间送往兴庆府。 也就是在同一日,兴庆府收到了河西与漠南同时送来的战报。 李纯佑收到西、北两线同时送来的急报后,心中的惊恐万状,他恐惧,恐惧对局势的无法掌握! 恐惧夏军会失败,梦里时分总是梦见被面目狰狞的金军砍下他的脑袋,时常被这种无法挥去的噩梦所惊醒! 李纯佑胆战心惊的与朝臣商谈了西、北军情,最终得出一个大局无忧的结论。 或许是朝臣的乐观影响了李纯佑,或许是李纯佑看开了。 反正现在金军没打进夏国腹部,局势并未恶化,还在可控之中。 于是夏国高层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主动权不在他们手中,除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外,再没有其他法子了。 明昌十一年三月十九日…… 在西、北两路军动手不久后,远在长安坐镇指挥东路军的豫亲王完颜从彝,于这日对北至榆林,南至陇东庆阳等地,长达近千里战线上的二十多万金军同时下达了全线进攻的命令! 二十多万金军分散部署在陕北陇东一线,共分成五支大军! 东路金军如五支长矛一般向着夏国的南疆防线与横山防线同时捅去。 一天之内夏国东南部边疆全线告急,求援的战报如同雪花一般向着兴庆府皇宫一股脑的涌入! 夏国横山龙州、洪州、宥州、盐州此四州在第一时间面对着十万金军的勐烈进攻! 同时洪州(陕西省靖边)白豹、安州(西安州)、盐州、罗落、天都山、惟精山等南疆州县亦遭到十多万金的进攻! 二十万金军在长达近千里的战线上集中推进,夏国东南部防线处处烽火狼烟! 面对东部狼烟四起的局面,夏军在横山以优势兵力死守关隘城池,而南疆防线就弱了很多。 夏军在南疆防线部署兵力五万余众,这若在平时肯定是够了。 可现在面对十万金军的进攻,分散各州县驻守的夏军明显缺乏应对兵力。 开战不过三天,南疆防线便以丢五县一州,损失兵力高达五千余众! 夏军面对金军的勐攻,只能节节败退,依助天都山等天险才险之又险的站稳了脚跟。 金军东、西、北三面同时发动声势浩大的大规模进攻,夏军一时只余招架而无还手之力。 如此举世震惊大战,在第一时间便惊动了陇右地区的宋国军队。 在兰州与夏军僵持消耗的吴曦在得到金夏全面开战的消息后,一时激动万分,更是仰天长啸天助我也! 吴曦一方面加紧与金国的联络,与金国暗通款曲,一方面向临安急促催兵。 明昌十一年四月初八,宋国行在临安终于在事发一月后收到金夏开战的消息。 赵扩与韩侂胃、何澹三人在得知金军全面入侵夏国后,三人仔细交谈一番,一致认为应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与金国合力灭了夏国这个百年仇雠! 先灭夏,至于金国的威胁以后再说,总不能因为金国的威胁就不灭夏了! 反正灭夏金国的威胁在,不灭夏金国的威胁依旧在,既然灭不灭夏金国的威胁都在,那倒不如参与进去。 与其坐视不理,让金国全吞夏国,继而大幅度增强金国的实力,倒不如与金国联合。 好歹联合灭夏宋国也能吃块肉。 对宋来说,能增强一分实力是一分实力,总比坐着不动的好。 再说了陇右地区现在还在与夏军打着了,总不能说停战就停战。 综合来说,宋国联金灭夏比联夏抗金更有利益。 几方因素促成了临安决定灭夏的决心。 四月初九,时隔一天后,赵扩于临安召来大朝会,在朝会中与群臣一致商定联金灭夏的国策! 时刻八十多年后,金宋两国又一次联合在了一起! 两国从朋友到敌人,再到相互和平敌视,再到重为盟友,此间的种种事由令人唏嘘往叹! 此事再一次说明,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赵扩在朝会过后,派遣宰相何澹为国使出使金国,同时携带赵扩的亲笔国书,与金国商议联合事宜。 在何澹走后,赵扩于全国下诏,挑选各地悍勇之士五万余,第二次组建西征大军,以和北国共同灭夏! 消息传出举国沸腾,朝野哗然,民间议论纷纷! 有赞同联金灭夏者,亦有反对联金灭夏者,更有甚至提议应该联夏灭金! 各种意见互不相同,一者不服一者,江南地区因为此事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辩论,可谓引人注目。 但不管民间如何反应,临安朝廷依旧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执行。 民心这个东西,当朝廷需要的时候自然可以听,当朝廷不需要的时候一文不值。 想当年联金灭辽的时候,宋国有一大群亲辽派反对,可朝廷不照样北伐了! 当初也没见谁能让朝廷放弃北伐,现今也一样,很多仇视金国的人依旧挡不住朝廷与金国联合的决心。 因此陆游、辛弃疾等一大批仇金派人士因为临安的决定,多次上书朝廷慎重联金之策,恐海盟之祸重演! 可上到皇帝宰相,下到官府小吏,没有一个人将他们的话认真看待,气的辛弃疾作词《鹧鸪天·寻菊花无有戏作》一首讽刺临安朝廷! …… 第四百二十五章 皇位逻辑 明昌十一年五月中旬,金中都城,皇宫内…… 完颜璟疲惫的放下手中奏折,伸出双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陛下,礼部奏报,南国宰相何澹以至中都,据礼部上奏,何澹奉国书,以望陛下恩准面见天颜!” 突然同旁边传来一阵磁性声音,完颜璟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随即转头目视旁边的年轻人道: “着礼部应允宋使所请,朕于明日设宴款待宋使。” 一旁的年轻人听后赶紧用笔记下皇帝所说,尔后又道:“丰州来文,这个月山东运往北路军的军粮,延误了时期。” 完颜璟眉头一皱,静静问道:“误期多久?” 年轻人面目不变,毫无感情的回道:“误期二十日!” “山东巡抚冯昌盛怎么说?” “山东上书辩解道:因为路期多遇雨天,道路泥泞不堪,这才误了军期。” “押粮官是谁?” “山东泰安知府王枯璧!” 完颜璟沉思一会,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道:“着刑部彻查此人,若其清白,便贬官三级以示军法威严! 若其残生损性,愧对朝廷,便着刑部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遵旨!” 年轻的内侍快速将皇帝的意思记录在桉,尔后又奏报道:“豫亲王上月来文,打算于三月十九日在陕北、陇东一线对夏国南疆、横山防线发起全线进攻!” 听到此事完颜璟终于认真起来,似问非问道:“三月进攻,现在已过一月多,按理说时间差不多应该来消息了? 兵部有战报送来吗?” 年轻的内侍听闻此言,赶紧翻找了册籍,查找过后立刻回复道:“回禀陛下,兵部未有就近的战报送来。” “既然如此,你现在去兵部看一下,记得每天都去,一有新战报立刻送来。” 完颜璟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见李志博一脸欣喜的大悦而进。 “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啊!” “西北大捷,西北大捷!” “西北大捷?” “千真万确,西北大捷啊!” 完颜璟惊愕的站起身,尔后变的狂喜道:“快将捷报给朕!” 李志博立刻将手中的捷报递给完颜璟,完颜璟一把抢过,下拆开,一目十行快速阅过。 阅后,完颜璟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果真是捷报,礼亲王给了朕一个大惊喜啊! 礼亲王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歼敌万余,将夏军堵在了兀刺海城! 豫亲王也不差,开战不过月余,就已经夺取五县一州,毙敌五千有余! 嗯,英亲王也厉害,灭敌六千,夺取河西二州! 哈哈哈哈,我宗室果然人才辈出,我大金天下无敌啊! 大金有如此虎将,何愁天下不一!” 李志博看到完颜璟兴致勃勃,在一旁荣辱与共,媚言道:“我大金能臣名将辈出,此便证明陛下乃天命之主! 我大金乃鸿运所钟! 自古汉高有运,必有名将出其左右,今陛下亦有贤能宗亲辅左襄赞!” 虽然明白李志博在拍马屁,可完颜璟心中还是忍不住高兴,面喜而语谦道:“哈哈,朕微薄之功当不得此言。 我大金能有今日天下,是列祖列宗福泽延绵!” 李志博随着完颜璟话语道:“祖宗福泽有,陛下功绩亦不弱,非陛下何有这般盛世,陛下不必妄自菲薄。” “哈哈哈哈!”完颜璟不得不承认,李志博的话是挠在他心尖了。 因为完颜璟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没有他完颜璟,大金何有今日这等威势? 原时空此刻的金国早已日薄西山,江河日下,哪有现今这般东略西扩,灭国几何的威风! 三十万八旗大军,原时空的金国它有吗? 对夏国发兵近六十万,打的夏国毫无还手之力,原时空的金国它能做到吗? 臣服南宋,让宋又一次与金国联合,这等外交功绩是原时空面对韩侂胃北伐的金国能做到的吗? 收复漠南、漠北,西域、海东,将金国国土面积翻了数倍不止,这是原时空连漠南都在逐渐收缩的金国能比的吗? 不错,完颜璟是自傲的! 在完颜璟看来,要是没有他这些年来的努力,换做旁人,金国迟早要完,历史中凄惨的结局依旧摆脱不掉。 是他救了大金,是他让大金继续伟大,并没有如同原时空一样自斩一刀,跌落帝境。 现在金国的一切都是他带来的,什么列祖列宗都是狗屁,列祖列宗什么时候帮过金国? 如果不是为了政治需要,完颜璟早就把列祖列宗扔到脑后了! 当然,这些心中的想法完颜璟并不会说出来,不管心中如何想法,表面上完颜璟一直都是坚定的女真保守派代表人! 屁股决定脑袋,女真的顽固贵族那不是阻碍社会进步的反动派,那是国之栋梁,是国本! 所以为了皇位的传承永固,开口闭口列祖列宗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只有抬高先祖,这样才能保持皇位的合法性与神圣性! 早些年完颜璟还明白完颜雍为何要将海陵废除的帝王重新迎回来。 可等多年的皇帝身崖下来后,完颜璟终于明白了完颜雍曾经的良苦用心。 怎么说了,海陵不是正统皇帝,完颜雍皇位的来路也强不到那去,都是造反得来的,大哥别说二哥。 也正是因为完颜雍明白自己的皇位来路不正,上不了台面,所以完颜雍一生都在为他,与他的后代营造皇位的合法性。 完颜雍的具体做法就是贬海陵,崇传统! 贬海陵是因为海陵代表的改变,这与女真传统完全不符。 所以完颜雍他就代表传统,是受列祖列宗指示起兵拨乱反正,恢复女真传统。 依此告诉世人,他完颜雍的皇位是受列祖列宗传来的,是世人共同拥戴的,是再正统不过的皇帝! 所以完颜雍一生一直坚定女真传统,尊重之前除海陵之外的所有皇帝,依此才彻底巩固了完颜雍一系的皇位。 而完颜璟身为完颜雍的继承人,自然也要继承完颜雍的政治观念。 如果完颜璟不继承完颜雍的政治观念,那就等于从根本上否决了完颜雍即位的合法性。 既然连完颜雍的皇位都不合法了,那身为完颜雍继承人完颜璟,他的皇位自然也就合法不到哪去。 所以说帝系传承就是一脉相承,否决前帝,就是否决自己。 既然完颜璟不想遭受质疑,那就必须采取与完颜雍一致相同的政治观念。 所以不管金国取得多大的功绩,也必须是祖宗保佑,是列祖列宗的功劳。 为何必须带上列祖列宗呢? 是因为列祖列宗将皇位传给了完颜雍,完颜雍将皇位传给了完颜璟。 而完颜璟不管做出任何功绩,那都是列祖列宗有识人之明,所以这些功绩也必须有列祖列宗一份。 若没有当初列祖列宗在九泉下慧眼识英才,选定完颜雍一系做皇帝,何来今日大金的繁荣富强! 大金的国情逻辑就是这么一套逻辑,这也是完颜璟皇位的永固逻辑。 …… 第四百二十六章 内宫诡异 完颜璟大喜之下旨褒奖西北三王奴婢各百,银千锭,金百锭,丝绸百锻,布千匹,以嘉捷报之福,以鼓舞大军再接再厉。 李志博领旨后,便携带圣旨前去兵部传旨。 看着李志博远去的身影,刚才一直沉默寡言的年轻内侍,此刻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今天李志博这个前辈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让他明白自己离取代李志博的地位还有很远。 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之前终究小看了李志博这个陛下身旁的老人! 之前皇帝问他要兵部的战报,可他因为事先没有准备,导致没能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从而使陛下亲自吩咐他每天去兵部看一次。 陛下亲自指派工作,看似荣耀,可这又何尝不是陛下不满意他能力不行,做事没能做到陛下心坎上的表态了。 他今天的准备不全,没能伺候好陛下的表现,恐怕今后一段时间内一直会给陛下留下眼界狭隘,能力平庸的映像。 自己的粗心大意,可再反过来看看今天李志博的表现。 李志博在平时不重要的时候,从不来陛下跟前晃悠,惹陛下厌烦。 但却每次都能够在关键时刻准时出现,合适的显现他的能力。 李志博每次都能够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重要的事情不用陛下吩咐,就已经提前将事情办妥了。 就像今天一样,李志博之前没来陛下跟前伺候,不是因为李志博不知道伺候陛下的重要性。 而是因为李志博清楚的知道,对陛下来说当前任何事情都不如西北战事重要。 能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这才是保持圣宠不败的核心。 所以李志博一直在兵部等着从前线传来的任何军报。 这也是李志博能第一时间借花献佛,将捷报亲自带给陛下的原因。 李志博就是通过这些事情,从而在陛下心中留下谨慎周密的福臣形象。 事就怕比,自己的疏忽大意,对比李志博的谨慎周密,对陛下说来,会感觉他没有李志博用的顺手,没李志博称心如意。 就在李游胡思乱想之际,李志博已经向着兵部走去。 …… 宫外,跟在李志博身后的一个麻脸内侍,看着李志博嘴角的笑意,麻脸内侍有心巴结,觉得现在李志博心情不错的当下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故麻子脸内侍酝酿一会,就适时出言道:“厂公今天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有大喜事发生了,小人在此恭贺厂公呢!” 正在行进的李志博突然听到如此明显的吹捧之言,眉头一皱,随即一想今天的高兴事,严肃便一转而逝,又变的笑容满面。 向后看了看麻子脸内侍,李志博笑意盈盈道:“怎么,今天本公的喜悦之情很明显吗?” “是啊,厂公福气腾腾,引人瞩目,连带着小人也高兴非常。” 李志博眼见当下无事,便想捉弄此麻脸内侍玩一玩,便故意道: “哦,既然你与本公荣辱与共,那你可知,本公为何心喜啊?” 麻脸内侍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李公公果然与自己搭话了,便想着要努力表现一番。 若表现的好,说不定从此入了李公公的眼,以后便可青云直上! 于是麻脸内侍组织了一下语言,在落后李志博身后一个身位的地方出言道:“回禀厂公! 小人觉得厂公今日心情愉悦,是因为厂公今日让陛下另眼相待,让陛下感受到了厂公的忠心赤胆! 更让陛下看清了李游这个叛徒小人的真实面目,明白李游不可托付大事。” “嘿嘿!”李志博边走边道:“你小子倒也心细,是个精明人,可你这件事却说错了。 本公今日高兴不是因为陛下感受到了本公的忠心,更不是因为李游。 本公高兴,只是单纯的为前线将士开疆扩土打了胜仗而高兴。 将士们在前线打了大胜仗,本公身为陛下家奴亦感同身受,你说本公该不该高兴? 还是说,你不高兴不能感同身受?” “啊!”麻脸内侍被李志博的不按常理出牌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开始结巴了一二,不久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说道: “小人也感同身受,也替陛下高兴,替大金高兴,替前线将士们高兴! 咱大内的儿郎们都与厂公一般,对胜仗是发自肺腑的欢心,真心替陛下欢喜。 不过,有一人却不同。” 李志博眉头一挑,意外深长道:“何人这般胆大包天,敢不与国同庆啊?” 麻脸内侍立刻抓住机会表现道:“回禀厂公,此心思诡腻之人,就是那今日在仁政殿中的李游是也!” 李志博故作吃惊道:“李游?你说的可是御马监提督李游?” 麻脸内侍气愤道:“就是此贼子! 此贼男生女相,鹰顾狼视,小人曾听说,李游此贼儿时曾被一江湖大师算过命。 大师曾摸其脑骨,断言此贼脑后有反骨,是噬主之徒,其母就是被李游克死的!” 看着麻脸内侍将现编的谎言说的煞有其事,李志博心中不由的感叹一句权利动人心啊! 为了向自己表忠心,也是难为此人了,好在还算读了点书,没敢说李游有司马仲达之志。 李志博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说李游脑后有反骨,如此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麻脸内侍像是没看到李志博的冷笑一样,继续认真道:“小人也是在一次偶然中听得。 此到底是何人所说,因时间过了太久,小人也不记得了。” “呵呵!”李志博看着狂飙演技的麻脸内侍,摇了摇头道:“不对! 既然你早就知道李游有反骨,为何早日不报,却一直要等到现在才报了? 要知道隐瞒反情不报,可是杀头的大罪!” 麻脸内侍见李志博油盐不进,反而对自己态度越来越差,赶紧解释道:“厂公误会了啊! 之前刚听闻如此震惊世人的消息时,小人也不敢相信! 之前小人一直以为是他人谣言诬陷李游,所以小人将此事没当回事,一时给忘了。 直到刚才,小人第一次面见李游,被李游的面相给一时震惊了,这才想起关于李游的这则传言。” “哦,那你看李游是何面相啊?” 麻脸内侍听到李志博问话,坚定回道:“男生女相,鹰顾狼视之相!” “闭嘴!”见麻脸内侍如此不上道,到现在了还胡言乱语,李志博破口大骂道:“你知道男生女相是何意吗你就在这胡说! 本公告诉你,男生女相乃天子之相,你想告诉本公一个无根之人有天子之命吗! 不学无术,颠倒黑白,构陷上官! 来人,将此狂徒给本公拿下递交内监司!” 李志博话音落下,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瞬间一拥而上,将麻脸内侍按倒在地。 “不是……厂公冤枉啊!” “哼!”李志博冷哼一声道:“冤不冤本公自有主见。 不过本公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好让你死的明白! 鹰顾狼视之相乃反贼之相,你说李游是反贼,但你可知李游乃本公提拔! 哼,难道你想说本公识人不明,替朝廷提拔了一个反贼嘛!” “啊!”麻脸内侍听闻此言,瞬间浑身没了力气,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了,这是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啊! 虽然李志博与李游不对付,恨不得一个弄死另一个。 可李志博绝对不敢用反贼的名义来对付李游,因为那样的话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属于两败俱伤的方法。 这也是李志博不止不领情,反而还要治麻脸内侍罪的原因。 …… 第四百二十七章 嘉峪关前身 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 飞阁遥连秦树直,缭垣斜压陇云低。 天山巉削摩肩立,瀚海苍茫入望迷。 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 这是清代林则徐流放西域时,途径有着“天下第一雄关”美誉的嘉峪关时流下的诗墨。 明代嘉峪关位于肃州西北百里之地,始建于明洪武五年,由明朝宋国公冯胜为防备西域吐鲁番所建。 当初初到肃州的冯胜为防备西域,便仔细勘察肃州周围地形,最后决定在离肃州不远的黑山九眼泉地区建造一座防备西域的严密雄关。 而这座雄关就是被后来称作“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 当然,现在黑山九眼泉还没有嘉峪关,有的只是五代后由党项在黑山九眼泉地区重新建立的新玉门关。 此新玉门关就是后世明代嘉峪关体系的前身(位于明代嘉峪关城楼西北15里,在黑山右则山坡上)。 党项决定在此修筑新玉门关,后世的冯胜也在此修建嘉峪关,就是因为两者都看重黑山九眼泉地区所在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首先河西走廊西部地区大多属于荒漠地形,在河西走廊地区行兵打仗,就必须沿着河西走廊的几处绿洲来行军。 河西走廊的这几处绿洲分别由东到西为凉州(今武威)、甘州(今张掖)、肃州(今酒泉)、瓜州(今敦煌)、沙州(今敦煌)。 从此可见肃州正好处在东西绿洲的节点上,往东是甘州,往西是瓜州。 而黑山九眼泉所在地,就在河西走廊最西侧的一处最狭窄的隘口。 此隘口连接东西,是河西走廊中间最重要的军事节点,在东之手便可防西,在西之手便可掠东。 谁掌握了黑山九眼泉地区,就等于打破了东进或西出的大门。 打蛇打七寸,而河西走廊正好夹于巍峨的祁连山和巴丹吉林沙漠中间,是一个呈北西—南东走向的狭长地带。 从天空俯视,河西走廊就如同巨蛇一般横在青藏高原与蒙古高原的中间地带。 而肃州就位于河西走廊的七寸位置,打肃州就是打河西走廊的七寸! 而想要打肃州就必须先打掉玉门关! 如果说肃州是河西走廊的西大门,那玉门关就是肃州的西大门! 玉门关所在的黑山九眼泉地区,就是肃州连接东西方的唯一通道。 首先肃州通往瓜州、西域地区的两侧属于山脉与沙漠,只有一条古道穿行于祁连山北麓的戈壁和冲积平原上。 肃州两侧的戈壁、山脉地形,就天然的限制了大规模军队无法在肃州两侧行军。 不管是东进还是西出,大军都必须由这条夹在祁连山、戈壁滩中间的古道行过。 而古道的最狭窄之处就在黑山九眼泉地区,黑山九眼泉正好就是古道的唯二途径! 另一条通往西域的道路就是黑山深处的石关峡谷,而这个峡谷正好就在玉门关下。 出往西域的这条古道路本就艰险,等到了玉门关隘口处,狭谷穿山,危坡逼道,更显其威! 玉门关踞此,形势非常险要,东通肃州(今酒泉),西达沙州(今敦煌),是河西走廊与西域联系的纽带。 玉门关关城依山傍水,扼守南侧宽约十五公里的峡谷地带,与北侧只有百步宽的石关峡谷。 玉门关正好处于两个峡谷的中间地带,可同时扼守南北两侧的重要通道。 在其南侧的山谷中,由一条长达三十里的壕沟土墙横穿沙漠戈壁,北连黑山,南接祁连山余脉大峡谷流出的讨赖河。 峡谷北部以山城壕沟为防,峡谷南部由以讨赖河谷构成了一面防备南方的天然屏障。 其玉门关附近烽燧、墩台纵横交错,地势天成,攻防兼备,与附近的壕沟、城台、城壕、烽燧等设施构成了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 因此玉门关也被称为河西咽喉,因地势险要,建筑雄伟,有连陲锁钥之称,是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 现今玉门关是由内城、外城、罗城、瓮城、城壕和南北两翼战壕组成,全长约三十里。 关城城台、墩台、堡城星罗棋布,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重叠并守之势! 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防御体系。 而嵬名令公就是借助玉门关的关防体系,将手中二十万夏军从南到北依次部署。 首先嵬名令公在肃州驻扎三万河曲六军,由其亲自坐镇指挥。 接着在玉门南部的峡谷平原一带,部署凉州兵两万五千人,由凉州都统军籍辣思义统辖。 在玉门关所在的黑山右侧部署一万肃州军,由甘州都统军阿绰统辖,负责直面玉门关外的金军。 在玉门关北、左侧黑山一带部署甘州监军司三万五千人,由将宣化府刺史浪讹遇移所统辖,负责玉门关左侧安全, 在玉门关南部部署西平监军司四万大军,由西平都统军昔里钤部统辖,负责玉门南部的壕沟防线。 在玉门关至肃州城的中间地带,嵬名令公命党项、吐蕃藩部二十部联军共四万人! 以及藩和郡、镇夷郡,共两万大军,合计共六万大军由镇夷郡王李安全统辖,作为玉门前线的后备兵力。 至此夏军二十万大军共分为六部,成一个器字形,依着肃州、玉门关周边两百里内部署。 面对夏军的铜山铁壁,令对面的金军犹如面对插满刺的刺猬一般,令金军无从下手! 自五月以来,英亲王完颜纲几次对玉门关的夏军发起试探性进攻,因为夏军严密的部署导致金军均无攻而返。 这日,完颜纲在多次进攻玉门关计划失败后,终于对肃州城内的嵬名令公另眼相看,收起了自己之前的小视之心。 于是为郑重起见,完颜纲召见速不台等多员将领,打算群情计策,看能不能集思广益另辟蹊径。 …… 空旷的帅帐内,完颜纲与速不台等其余四名将领,站在宽大的与图前。 看着图中代表金夏的黑白二色标记,几人各抒己见,从政治,地理,天气,军事,装备,才能等多方面因素讨论接下来的军事计划。 只见速不台手指图中夏军玉门南部防线道:“卑职还是之前的意思,我军想要攻克玉门关,就要攻其薄弱之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而玉门南部防线就是夏军最薄弱之地! 所以我军应集中一点,将全部力量汇集一拳之上,不管其他几个方向的夏军,对着玉门南线,狠狠一拳砸过去! 只要夏军的南线一破,玉门夏军必然震动,玉门军心动荡之下,我军便可携大胜之威,一鼓作气将玉门拿下! 一旦玉门被我军拿下,嵬名令公所谓的六圈防线,自然是荡然无存!” …… 第四百二十八章 肃州大战起 听着速不台的计划,完颜纲抚摸着胡须,眼睛闪动,并未及时回复,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速不台都督此言差矣!” 完颜纲不发表意见,不代表其他几人会让着速不台。 只见一名三十来岁,名唤孛木律合达的女真正白旗大将出言反驳速不台道:“本将不明白速不台都督是从何得知夏军南线最弱的? 要知道南线可是有这六万多夏军,而玉门也不过一万而已! 本将看来,南线才是最不可攻之地! 只要南线六万夏军紧守营寨不出,我军除非不计伤亡的用人命去填,否则绝不可能攻克! 而我军一旦对南线久攻不下,二十万夏军就会从后方包围我军! 这种情况太危险了,我军随时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孛木律合达反驳完速不台的计划,也不理速不台如何心情,直接对完颜纲说起自己的计划道: “王爷!在卑职看来,我军可派遣一部偏师从黑山一带偷偷绕过玉门关,直插夏军大后方! 届时绕过玉门的偏师可从后方进攻李安全所部。 而我主力便可于玉门正面进攻吸引敌军,在我军前后夹击下,铁打的玉门它也得破!” 孛木律合达说罢,就等候完颜纲的反应。 可不等完颜纲率先表示,一旁的汉军镶白旗大将韩童年就先出言反对道:“合达将军此计,本将不认同。” 不待孛木律合达发怒,韩童年已经解释道:“合达将军计策重在一个奇字! 可本将没听说过黑山一带有可以绕过夏军驻防的小道! 纵是有,本将大胆估计,顶多是一些猎户商贾偷偷走出的山涧小道。 而这种顶多穿行十多人的小道,如何能行大军呢? 既然大军无法度过,偷偷派个几十百多人过去,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给夏军白送战功罢了!” 孛木律合达听到韩童年将自己的计策贬低的一文不值,面目不岔道:“本将可没说走山涧小道! 本将的意思是我偏师可从黑山深处的石关峡绕后!” 韩童年听罢,看了看地图,摇了摇头道:“合达将军难道没看到吗? 石关峡右侧黑山为玉门一万守军,左则为浪讹遇移所部三万余众,石关峡中间为玉门城墙,这与直冲玉门有何区别?” 孛木律合达不满道:“当然不同! 首先玉门关城在黑山右则山坡,我军若直冲玉门,是属于仰攻,如此夏军便可在玉门关居高临下对我军形成致命打击。 此计不可取! 所以我军不从玉门过,直接从玉门关下面的石关峡冲过去! 石关峡出口只有一道玉门城墙而已,进攻一道平原上的城墙,总比进攻山坡上的玉门关城容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韩童年依旧不同意道:“合达将军此言差矣! 石关峡长二十里,两侧宽只有区区八十至一百步而已,且南北两侧山岩壁立,陡不可上! 在如此形势险峻的峡谷内行军打仗,我军不管去多少人,都会被峡谷两侧的夏军左右夹击! 夏军甚至可将我军的一字长蛇阵从中间切断,或可从后尾堵住! 我军一旦面临这种情况,届时我军会被夏军关门打虎,彻底埋葬在这条狭隘的峡谷中! 本将敢断言,不管偏师去多少人,最终也逃不过全军覆没四个字!” 孛木律合达被韩童年说的气急败坏道:“狂妄!这不成那不成,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做!” 韩童年听闻此言,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直接手指黑山北方的沙漠地区道:“从北面沙漠绕过去! 此沙漠之前本将以遣人探查过,只有一百四十多里,我军铁骑完全可以一夜之间全部疾驰至黑山东侧!” “哈哈!”孛木律合达像是听到何等可笑的笑话一样,蔑视的看着韩童年嘲笑道: “既然你也知道黑山北侧是沙漠,那你难道就不知道沙漠地区会陷马蹄,骑兵根本不能在沙漠地区行军吗? 这么大的一个漏洞你以为别人看不到吗? 如沙漠能行骑兵,玉门安敢有咽喉之称!” “这……”韩童年被孛木律合达说的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的不懂这些罕见的骑兵知识,更不懂沙漠对马匹的限制了。 韩童年有些不信的看了看速不台,只见速不台也点头赞同孛木律合达的话道: “合达将军说的不错,战马在沙漠中行走马蹄会陷入沙子中,所以自古以来骑兵便有着逢沙漠不入的说法。 除非走投无路,否则千百年来只有败军逃亡的骑兵,才会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逃亡沙漠赌一下运气。 但九死一生,能在沙漠中活下来的骑兵几率很小。” 韩童年闻言,还有些不想放弃,不甘心的问道:“那步兵呢? 黑山北部的沙漠从西到东只有区区一百四十里,步兵若急行军,也可以一个昼夜绕过黑山,直达玉门身后!” 韩童年话音落下,孛木律合达又一次嘲笑道:“愚蠢之见,你能想到用步兵绕后,难道嵬名令公想不到吗? 李安全的六万大军为何部署在黑山后方,不就是在防着你从北部沙漠绕后嘛! 不说你急行军的情况下能不能突破李安全的六万大军。 就说你绕后之际,黑山左则的浪讹遇移便可从黑山随时出击,截断你的后勤,堵了你的后路! 你说我的计划是全军覆没,我看你的计划也是全军覆没!” 听着二人的唇枪舌剑,许久不发声的完颜纲勐然一挥手打断二人辩论,目光如炬的看着速不台道: “本王明白速不台的意思了!” 原来之前速不台说完自己的计划后,就在其他人忙着反驳辩论之际,只有完颜纲在仔细思索速不台此策究竟是何意? 他不相信速不台的计划会如此简单,这里面肯定另有所图。 这也是完颜纲之前一直没参与讨论的原因,直到刚刚完颜纲终于摸清了速不台的意图,这才出言打断了众人。 听到完颜纲突然不明觉厉的话,除速不台外,其余几人皆一头雾水,不明其意。 只见完颜纲手指着黑山玉门关,至讨赖河中间长三十里的平原地带道: “速不台的意思不是真的从南线进行突破,而是以南线的六万多夏军为诱饵,吸引黑山敌军与李安全所部来包围我军!” 说罢,完颜纲得意的看着速不台道:“本王说的对不对?” 速不台不由赞叹道:“亲王一语道破卑职之计! 卑职看来,我军从玉门强攻是下策,从石关峡进攻也是下策,从北部绕后亦为下策! 真正唯一的破局点就在南线,首先南线地处平原,此适合我军骑兵发挥最大战力! 尔后我军若从南线进攻,夏军为了不失守,一定会调动黑山左侧的浪讹遇移所部,与后方的李安全所部,从玉门出发切断我军后勤! 然后夏军从东、西、北三面包围我们! 如果夏军动如一体,此计我军确实危险! 可亲王与诸位不要忘了,夏军二十万大军并非来自一地,而是从多方组合而来。 众所周知,夏军一旦多军合与一体,便会内里矛盾重重,从而互相消耗牵制。 所以卑职断定夏军合围之际,就是夏军兵败之际! 夏军包围我们的时候就是他们漏洞百出,露出破绽的时候! 这个时候只要我军抓住机会,便可将如同沙漏一般的夏军一举击溃! 从后河西将再无大战!” …… 第四百二十九章 包围与反包围 速不台在最后补充道:“此战重点在于浪讹遇移所部,与南线的昔里钤部所部,和籍辣思义所部。 首先我军打南线不是为了真的打南线,而是为了以南线为诱饵,将浪讹遇移所部从黑山左侧吸引出来。 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夏军调动黑山守军,从而与我在南部峡谷展开大战! 所以我军的目标就是通过包围与反包围,来彻底歼灭浪讹遇移、昔里钤部和籍辣思义三部共十万夏军主力! 只要歼灭这十万夏军主力,玉门关的阿绰所部,与肃州的嵬名令公所部将不足为惧! 至于李安全的六万夏军,虽然看似人多势众,但其除了镇夷两军外,余者皆是乌合之众,对我军构不成威胁! 所以我军一定主次分明,李安全完全放过,玉门的阿绰也可以不打,只要牵制住他们就行了。 只要干掉浪讹遇移三人的十万夏军主力,那么剩下的夏军自然不足为惧,反手可灭之!” 速不台说完,完颜纲不给他人反驳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道:“本王以决定,就按速不台的计划来,无须再讨论! 现在本王军令,众将听令! 本王决定将我军分为三部,以汉军镶白旗大将韩童年为南线主将,汉军正白旗大将吴全良为副。 你二人率领汉军正白旗一万五千余众,汉军镶白旗一万五千余众,共一万八旗战兵以及两万苍头为南线主力。 再辖回鹘一万军士为辅,共计三军四万大军,于二十五日对南线夏军昔里钤部率先发起进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你们要记住,你们的任务极为重要,首先你们要在第一时间打疼昔里钤部,让其向后方的浪讹遇移求援。 只有如此才能将浪讹遇移从黑山中逼出来。 其二,你们一开始没有援军,我军主力不能动,否则我十万大军全扑过去,恐怕夏军就吓的不敢应战了。 如果真发生这种事,那就等于我军将运动战打成了强攻战,这与咱们的计划不符。 所以为了给夏军希望,让他们虚妄的认为可以包围歼灭我南线四万大军,本王是不会给你们派援兵的! 也就是说,你部要在数倍与己的夏军包围中坚持下来,为我军后续反包围夏军争取时间! 所以此战南线的问题就两个,第一怎么将敌人吸引出来,第二,在敌人出来后,怎么在十万夏军的包围下坚持下来! 只要你二人能完成此事,就是大功一件,届时本王在战后亲自向陛下上书为你们表功!” 韩童年与吴全良各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对自身的自信,与对功劳的向往。 眼神已经告诉二人各自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于是二人郑重其事的对完颜纲拱手道:“韩童年、吴全良领命! 请亲王放心,卑职一定完全此重任!” “好,有志气,果然为我八旗儿郎!” 完颜纲说完南线的安排,又目视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道:“速不台,孛木律合达听令!” “卑职速不台听令!” “卑职孛木律合达听令!” 完颜纲在二人出声后,满脸严肃道:“命你二人率领女真正白旗一万五千余众,蒙古正白旗一万五千余众,共三万大军组成我军机动兵力! 届时在夏军包围韩童年所部后,利用骑兵优势快速机动至黑山下方,从夏军侧翼发动进攻! 你们要与韩童年配合,率先歼灭籍辣思义所部! 在你部进攻之际,同时也要做好堵住夏军北撤,或玉门之敌与南峡谷之敌合流的防备! 所以你部任重道远啊! 一角饰三角啊,在进攻南峡谷籍辣思义所部时,还要防备玉门与之合流,更要堵住整体夏军向黑山撤退! 所以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绝不可掉以轻心让夏军全身而退!” “卑职定叫夏军有来无回!” “好!”完颜纲赞赏一句,尔后说起最后的安排道:“咱们的计划看似复杂实则简单。 首先由韩童年率军四万组成南线军,对着昔里钤部所部四万夏军率先发起进攻! 进而吸引浪讹遇移和李安全所部从玉门出兵救援、包围我南线军。 尔后,在夏军主力抵达南峡谷战场后,便由速不台、孛木律合达所部三万大军迂回至玉门关下,堵住夏军出关与北撤的路线,进而反包围夏军! 最后本王亲率女真镶白旗,与蒙古镶白旗共三万八旗兵,与完颜巴尔术的两万回鹘军。 两军合计共五万大军包围南峡谷夏军,从浪讹遇移后方发起进攻! 最后我三部大军齐心协力,一举将南峡谷的十万夏军全歼于此,彻底奠定肃州战局! 此战重在歼灭浪讹遇移、籍辣思义、昔里钤部三部,至于李安全嘛,完全可以放过他。 当然,战机瞬息万变,如果我军在不损计划还有余力的情况下,也可搂草打兔子,将李安全顺手牵羊,一便打掉! 哈哈哈哈!” “哈哈,这就看李安全有没有佛祖保佑了,如天让他亡,咱们想放过他都不行啊!” “哈哈,估计李安全也不怎么信佛,否则怎么连个越王爵都袭不了,被李纯佑赶到河西来做个镇夷郡王呢!” “哈哈!”完颜纲被众将的玩笑话也逗得直乐,拿李安全这个倒霉蛋开玩笑,果然不同凡响,让气氛也为之一松。 “好了,玩笑归玩笑,正事要紧,赶紧下去准备。” “尊令!” …… 众将走后,完颜纲走出帅帐,抬头目视远方肃州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嵬名令公,你以出招,现在轮到本王出招了。 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看本王的本事,本王倒想看你如何应对? 呵呵,现在就看是你技高一筹,还是本王羚羊挂角更甚一层了! 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 明昌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经过十多天的准备,金八旗回鹘联军,共六万战兵及六万苍头。 共计十二万大军,分为三部进攻夏军的玉门防线。 首先由金军汉军镶白旗大将韩童年,与汉军正白旗大将吴全良二人,领金回联军四万,率先从玉门南峡谷进攻在此防守的昔里钤部所部! …… 第四百三十章 一生征战十万里 金军大规模的调动,这明显不怀好意的举动,作为驻守南峡谷的主要军事主官昔里钤部,立刻判断出金军打算向南峡谷主攻的意图。 昔里钤作为对金军进攻的应对,一方面率部死守从讨赖河至黑山一段长达二十里的城壕,壕沟等阵地。 一方面派兵于城壕外设立三座鼎足而立的军事营寨,以此作为城壕侧翼的前沿防守阵地,与城壕互为掎角之势。 同时每营各派两千军士,三座大营共六千军士,作为抵挡金军的第一道防线。 如此安排有两个好处。 第一,金军不先拿下城壕外的营寨,金军便处在随时被营寨夏军侧翼偷袭、夹击的危险处境中。 如此一来金军便不能全心全力的进攻城壕,甚至要分兵来应对营寨内的夏军。 所以如果金军不傻的话,一定会先拔掉城壕侧翼的几个钉子,再进攻城壕。 如此的话,城壕就可不在第一时间遭受金军的打击。 进而在营寨未陷落之前,城壕夏军可一直源源不断的向营寨派兵,来依借营寨抵挡金军。 其二好处便是营寨在侧,就相当于一个突出的城池,而其后勤粮道以及兵源的运输都在城壕的保护下,不在金军的打击范围之内。 所以营寨便没了后顾之忧,可一心一意专门对付来犯的金军,如此便增加了金军攻克营寨的难度。 此等高明有效的战术,能在金军进攻之前就快速布置完毕,可见昔里钤部能力出众,非无为庸人也。 可惜昔里钤部现在不显,在其他人看来,昔里钤部只是个凭借家族势力才能担任南线主将的年轻纨绔子弟罢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而实则昔里钤部是曾在世界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智勇名将。 历史证明他确实是以自己的才华而青史留名,并非纨绔子弟。 可惜的是昔里钤不是以夏将闻名于世,而是以蒙古将领的身份打遍欧亚大陆! 昔里钤部,唐兀氏,生于1182年,河西人。 其父昔里答尔沙,祖上七代皆为西夏国必吉,必吉就是夏国宰相的意思。 其先祖本为沙陀部酋长,因率部归降李唐王朝被赐国姓为李氏。 后因要区别于西夏国皇氏李姓改为小李姓,后音译为昔里。 原时空因蒙古军曾包围肃州,而昔里钤部曾在家密秘接待蒙古使者,与成吉思汗的养子巴尔术,也就是现在的完颜巴尔术曾相约献城而投。 可后来因射书至蒙古军营,因事不密,被肃州夏军发现,进而全家被杀,只余昔里钤部一人逃脱。 死里逃生后的昔里钤部在元太祖二十一年1226年,率部众投降铁木真,隶属于国王木华黎帐下。 投降蒙古后的昔里钤部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了他传奇的一生! 元太祖二十二年1227,昔里钤部与忽都帖木儿奉命招降沙州守军。 然其沙州夏军守将见蒙军势大,察觉正面对抗事不可违,便设计诈降。 并以牛羊美酒犒劳蒙军,在蒙古将领畅饮不备时,半路设伏兵击杀蒙古将领。 昔里钤部和忽都帖木儿出发在半路察觉不对,策马逃走。 但忽都帖木儿所乘之马脚扭伤,而沙州夏军追兵马上将至。 昔里钤部便以自已所乘之马与之交换,使其先奔,而自已乘伤马为之垫后,一路抵挡追兵。 因为这次垫后救人事件,昔里钤部便由此进入了蒙古高层的眼睛。 太师国王木华黎称赞昔里钤部的勇敢,问他道:“汝临死地,而易马与人,何也?” 昔里钤部回答道:“小臣阵死,不足重轻,首帅乃陛下器使宿将,不可失也!” 铁木真听闻此事后极为欣赏昔里钤部的忠心,令太师国王木华黎嘉奖。 后来昔里钤部率部随铁木真攻克沙州,铁木真因之前沙州守军出尔反尔,恼怒之下下令屠城。 昔里钤部哭泣着请求铁木真道:“臣亲属咸在,愿赐全宥,且抗命者数人,若屠城,恐坚未降者心。” 铁木真念昔里钤部之功,便答应了他的请求,沙州全城百姓皆免死于昔里钤部一念之恩! 后来在1235年,昔里钤部率唐兀大军跟随拔都等诸王长子,参与蒙古第二次西征。 大军攻至宽田吉思海(今里海),率军从蒙哥大汗攻八赤蛮部、大破太和岭钦察诸部,皆立有军功。 后又率大军从拔都麾下攻打斡罗斯诸大公国,昔里钤部率本部人马强克也里赞城。 后又奉命率部急攻科罗木纳,血战数日破城,其大公率残兵败将逃亡至弗拉吉米尔。 1239年,拔都率大军攻至阿速部灭怯思城,其城主率军坚守不降,拔都率军久攻不下,急调昔里钤部支援。 昔里钤部赶到战场后,亲自解去重甲,赤裸上身率敢死之士扶云梯率先悍勇攻城! 并高声大呼:“城破矣!”其一众部下蚁附而上,部众冒死登城楼血战。 拔都破城后赏赐自己所用的西京名马与昔里钤部,并上报元太宗赐勇号拔都。 此后昔里钤部随拔都大小破阵数百城。 元太宗十三年,西征大军开始班师,昔里钤部因功官授蒙军千户! 1246年定宗贵由大汗即位,授昔里钤部为大名路达鲁花赤最高断事官,先后与断事官合达及卜只儿同署于燕京行省。 宪宗元年1251年,官复为大名路达鲁花赤,赏佩金虎符。 昔里钤部在大名府上任为官十四年,昔里钤部上任后修桥补路,广置礼学、文庙,大力发展民生经济,种植槐柳,修缮漳河两岸大堤。 昔里钤部在任上的一系列惠民之举,深受大名百姓的爱戴称赞,宪宗二年病逝于大名府,年六十九岁。 死后追封昔里钤部为太师,谥贞献,长子昔里爱鲁袭其军职。 昔里钤部一生英雄好汉,而昔里钤部之子昔里爱鲁也非庸人。 昔里钤部东起西夏河西走廊,西至东欧大平原,一生征战欧亚大陆大小数百战,未尝败绩。 而其子昔里爱鲁也是虎父无犬子,从北中国起,一路征战至云贵高原,其后生崖马蹄踏遍中南半岛,水陆两战皆为精通。 父子二人纵横天下数十万里未尝败绩,为元太宗、元世祖一朝的一代名将,长胜将军。 世祖念其功,赠银吉光禄大夫、平章政事,谥毅敏。 皇庆元年,又加赠乘忠执德威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师,封魏国公,谥忠节。 三子昔里教化,特进中书平章政事。 昔里也先帖木儿为江西行省平政事。 昔里骨都歹为大名路达鲁花赤,昔里钤一家皆为世祖忽必烈的重臣。 这一家子可谓能文能武,上马征战打天下,下马治国安天下,没有一个庸人。 真应了那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名言了! 原时空大放异彩的昔里钤部以及他的后人,在这个时空因为完颜璟的到来导致金国起死回生。 从而灭了还在襁褓中的蒙古国,进而也没了发掘昔里钤部的贵人,也让昔里钤部的命运开始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该遇到的人昔里钤终究会遇到,原时空因为他与巴尔术的密谋献城,导致他全家被杀,之后投靠蒙古。 这个时空虽然巴尔术不是铁木真的养子,而是变成完颜从彝的义弟,更改姓完颜。 但人还是那个人,并不会因为改姓而改变。 或许历史的修正会让二人重新遇到,不过这次是敌是友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又一次发掘昔里钤部的贵人,或许是亲手埋葬昔里钤部的敌人! …… 第四百三十一章 历史的修正 狂风卷起漫天沙,战鼓擂动山惊倒! 昔里钤部亲自穿戴好甲胃,接过仆人手中的宝剑,一甩披风,大步流星的向着了望塔走去。 身后一众甲胃齐全的亲兵,立刻持刀枪剑戟,紧随其后跟上。 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营中,昔里钤部发现,此刻军营中没了之前的休闲气氛,有的只是大战来临前的沉闷紧张! 军营中往来穿梭的士兵,军官大声的呵斥,催促士兵加快速度。 还有时不时来往奔驰的高头大马,以及高级将领各自带着属下军官来回穿梭巡视战备情况。 目视着这一幕幕战前动员的景象,昔里钤部满意的点了点头。 战马嘶鸣,一车一车的箭失连续不断的送上城壕与壕沟。 这些混乱又有序情况,无不说明战争已在眼前,随时都有可能开打。 昔里钤部一路走过,遇到的士兵与将领皆停下手中活计,向着昔里钤部郑重行礼。 “见过将军!” “见过将军!” 昔里钤部面对行礼的众将,面带微笑,一一笑着打招呼道:“将士们辛苦了! 等今日打退了金军,晚上给将士们加酒加肉共同庆祝!” 昔里钤部的话惹得众人一致叫好! “钤部将军英明!” “钤部将军辛苦了,真是爱我等如子啊!” 当然有高兴欢呼的,也有心思阴暗不相信的。 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话,突然从人群中传出:“谁知道钤部将军是不是在撒谎,好哄骗我们去送死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这道与众人明显不同的声音突然传出,在人群中是那么的突兀显立。 刚才一众欢呼的众人此刻皆被此言吓的面露难色,紧闭牙口不发一言,唯恐惹祸上身! 看着瞬间鸦雀无声的众人,昔里钤部眼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不过快速一闪而逝,并未让众人察觉出来。 “哈哈!”昔里钤部因为人太多,暂且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拆台的话,故来不及追究责任。 只得先安抚军心道:“此话问的好,就将士们不问,本将也要说!” 见昔里钤部当面回答,众人皆被吸引了过来,只见昔里钤部三言两语,就将刚才动荡不安的军心重新稳定了下来。 在看到众人皆被自己的话所吸引后,昔里钤部暗松一口气,面露微笑道:“本将说此事之前,先告诉大家一件大好事! 经过本将与大帅的据理力争,以搏得大帅同意,将提高我军杀敌的奖赏!” 哗! 听到关乎众人自身利益的话题,众人皆变得激动认真起来。 只见昔里钤部继续道:“本将也就不卖关子了。 从即日起,凡是杀三鞑子一人者,可凭借首级从粮饷官处领走二十贯铜钱! 杀一个假鞑子者(苍头),可凭借首级同样领二十贯铜钱! 杀一个北虏者(汉军旗),可凭借首级领三十贯铜钱! 杀一个二鞑子者(蒙军旗),可凭借首级领五十贯铜钱!” 听到一个人头值五十贯铜钱,士兵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这还不算完,只见昔里钤部得意一笑,最后大手挥舞道:“若杀一个大鞑子真鞑子(女真),赏钱一百贯!” “一百贯!”最后一句昔里钤部几乎是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喊出来的! 听到一百贯,人群瞬间一静! 过了不知多久,在场的将士终于从巨款中反应过来,瞬间变得热血沸腾,竭力欢呼雀跃! “大夏万岁!” “陛下万岁!” “钤部将军万岁!” “杀鞑子!杀鞑子!” “杀鞑子!杀鞑子!” 听着将士们杂乱不一的狂欢,其他的还好,但唯独“钤部将军万岁”这句话,将昔里钤部吓的眼皮狂跳,心中惊吓得惊骇欲死! 但好众人一时激动,皆沉浸在百贯铜钱的喜悦之中,并未发现刚才的不对。 在昔里钤部仔细观察了周围,发现众人都忙着欢呼讨论赏钱,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之人后,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就当是个小插曲,昔里钤部并未过多计较多想。 可昔里钤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在人群身后,一个满脸通红的藩兵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阴毒。 尔后快速一闪而逝,接着又露出原来的憨厚之相。 昔里钤部走后,士兵成群的结伙讨论提高赏钱的事情,只有面目憨厚的扎西多吉脱离众人,向着马棚走去。 看着扎西多吉不合群的身影,一众同僚只是各自摇头晃脑的嘲笑了两句,并未过多理会。 且说扎西多吉离开人群,快步流星的来到马棚。 在马棚,扎西多吉轻车熟路的找到自己的战马,解开缰绳,刚将战马放出来,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喝! “嗨!兀那藩子,不知道将军下令不准匹马出棚吗!” 扎西多吉转过身看着来人,只见一个七尺大汉,拿着马鞭,迈着官步,三摇两晃的边走边说道: “马上就要开战了,将军下令军中严戒,步兵上阵,骑兵在后等令,没令不准上马随意行动! 这些你的上司没通知你吗! 你是那个部分的,你的上官是谁?” 札西多吉看到只有一人,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这个九品监马官,直接翻身上马,打马就要离去。 看着眼前的藩子既然敢不理自己,罗摩难陀瞬间暴怒,上前一把抓住缰绳,不让马匹启动。 接着怒气冲冲的指着马上的札西多吉呵斥道:“你个藩子耳聋了嘛!给本官下来!” 札西多吉脸色平静的看着罗摩难陀,声音冰冷道:“你要是识相一点,就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 “嘿,老子是吓大的嘛!”罗摩难陀不止不退,更是伸手抓住札西多吉的衣袖,一边往下坠,一边道: “本官看你不识军规,违背军令,想必你是金人的细作! 哦,我知道了,你策马出营,是打算逃跑? 哈哈,合该本官立功,尽不想随意一逛竟能抓个奸细!” 听着耳边烦躁的噪音,札西多吉忍无可忍,挥起马鞭照着罗摩难陀脸庞狠狠一鞭! 啪! “啊!” 悦耳的鞭声响起,罗摩难陀瞬间皮开肉绽,捂着脸,震惊的看着札西多吉,不可思议道: “你个藩子,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啊啊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国人,我可是九品官! 你个下贱的藩子尽然敢对主人动手,反了你呢!” 札西多吉不想与其纠缠,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眼前的蠢货,冷漠道:“闭上你的臭嘴! 看清楚了,我是镇夷郡王府麾下,我要去见郡王禀报军情,误了事你担的起吗? 当心郡王拔了你的狗皮!” 罗摩难陀傻眼的看了看铜牌上明晃晃的“镇夷郡王府”五个大字。 又看了看马上札西多吉,结巴道:“你不是金人的细作,原来你是郡王的细作?” “哼!那还不滚!” …… 第四百三十二章 南峡谷血战 札西多吉策马出军营,向着李安全所在的大营一骑绝尘而去。 而罗摩难陀则在札西多吉走后,立刻将此事禀报给昔里钤部。 而昔里钤部因为正在面对金军的进攻,故而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昔里钤部看来,自己一没通敌,二没造反,他一个受陛下猜忌的郡王能奈自己何? 显然昔里钤部因为一时忙碌紧张,忘了之前的万岁之事,而此事也为后来夏军兵败埋下了伏笔。 明昌十一年(公元1200年),五月二十五日。 金军南线主将韩童年集结一万两千骑兵,两万八千步兵,合计四万步骑大军,掠过玉门,向南峡谷昔里钤部发起进攻! …… 清晨时分,阳光灿烂东出,微风轻拂不燥,给战场上的两军士兵提供了良好的作战环境。 辰时二刻,一万由五千回鹘兵,五百汉军正白旗战兵,五百汉军镶白旗战兵,四千苍头组成的大军,率先从西北方向进入战场。 迎风飘扬的两白旗旌旗,引导者白甲尖盔,刀枪弓弩齐备八旗兵与回鹘兵分列两侧。 五千回鹘兵由回鹘将领阿迪里统领,列于峡谷右翼。 五千两白旗士兵由汉军正白旗都领范鸿方统领,列于峡谷左翼。 夏军三座大营列成一个品子形,共六千军士,分别由夏军一名都统制,三名统制统辖,负责防守营寨。 辰时四刻,回鹘将领阿迪里在授的八旗的同意后,一声令下,麾下五千军士率先对着夏军北面的营寨发起进攻! 在回鹘军发起进攻后,八旗一方的都领范鸿方亦紧随其后。 范鸿方下令苍头居前,战兵居后,分列成前后间隔五十步的百人军阵,向着夏军的西面营寨攻去! “吼吼!” “杀!杀!” 一瞬间战云密布,两军冲天煞气直冲云霄,搅动着天空百里无鸟! 回鹘一方除了前排士兵穿着以往缴获的皮甲、铁甲外,后方士兵大多无甲,只有一身遮体的皮袄。 所谓人过一万无边无际! 上万黑压压的金军,如潮水一般在战鼓呐喊声中,向着夏军营寨一往无前的勐烈冲去! 营寨内的夏军士兵,看着外面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敌军,有些胆小怕事的新兵未接触就已经吓得手脚发抖,更甚至尿裤子。 只有多年征战的老兵,才能在上万敌军的冲锋下做到面色平静,甚至对外面的金军看都不看一眼。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只是抓紧时间将各自手中的食物吃掉,补充战前体力。 要知道,在古代哪怕是精锐士兵,不在战时平常都吃的不怎么好,也就顶多吃饱而已。 只有在临近战时,军中才会难得大方一次,让士兵吃上平常难得一见肉制食物,或给军粮多加油水。 以此来补充士兵的体力,防止士兵因平常缺营养,导致体力跟不上激烈的战事,从而导致战败。 所以夏军士兵面对金军的冲锋,老兵并未在第一时间等待战斗,而是抓紧将手中食物吃掉。 然后就在壕沟中静静的等待,等金军冲上来再说。 只有哪些新来的新兵与丁壮、负担等,才会在金军的冲锋下吓得没了方寸,慌不择路的做各种无谓准备,平白浪费休息时间。 而对这一状况,夏军老兵并不会提示提醒这些新兵,只会在一旁默默看着。 因为在老兵看来,注定连第一轮撑不过的新兵,并不是他们的战友。 只有在多场战争后还能活下来的士兵,才会化身老兵,成为他们的战友。 活不下来的人,只不过是一具暂时能动的尸体罢了! 虽然残酷,但这却是多年身死磨难下来的宝贵经验,也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这些西平监军司的夏国精锐老兵,多年来南征北战,能让金军慎重对待,将其视为夏军主力党项基石,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就像现在一样,在金军冲锋至百步距离之内后,这群夏军老兵这才懒洋洋的翻身半卧于壕沟的土堆上。 一方面搭弓准备,一方面将身子尽可能的紧贴地面,躲避金军射来的流失。 耳边时不时飞过的箭失,无不提醒着众人,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自己随时都可能丧命! 九十步! 八十步! 经验丰富的夏军将校口中喃喃目测着金军的距离。 在金军抵达七十步后,夏军将领各自在自己所在的区域伸起手臂,用力挥动代表射击的旗帜! “全军射击!”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夏军阵地上,瞬间升起数十面旗帜! 旗帜迎风挥舞,壕沟中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夏军,前排直线射击,后排仰天抛射! 瞬间箭如雨下,散发着冷光的箭头划过天空,爆发出嗡鸣之声,向着冲锋的金军疾驰而去! 嗖!嗖!嗖!嗖! 数不清的箭失如同大网一般从夏军阵地射来,前排持盾牌前进的金军瞬间倒下一片! 叮叮铛铛! “啊!啊!啊!” 箭头与盾牌相撞,与甲胃相撞,引发一片金属碰撞之声! 当然更多的是箭失入体,刺破皮肤的沉闷声,引发金军一片惨叫! 夏军万箭齐发,金军也不是吃素的,同样以步弓争锋相对。 只听战场上金夏两军各自频频爆发出弓弩齐发的嗡鸣声! 那种如群蜂展翅的声音,如死神之音般令众人心季恐慌! 六十步! 五十步! …… 二十步! 十步! 经过两军箭失对峙,金军付出数百具尸体后,终于接近夏军阵地! 五步! 三步! “杀!杀!杀!” “吼!吼!吼!” 两军前排士兵瞬间短兵相接,夏军壕沟中的一丈长枪,如同白色的枪林一般,密密麻麻的向着金军刺去! 涔!涔!涔!涔! 瞬间,前排躲避不及,或无处躲避的金军,如同一道人墙一般撞上夏军的枪林! 枪穿葫芦,真正的血枪穿葫芦! 接二连三的金军撞上长枪,被长枪瞬间刺穿,这个时候任何铁甲都防不住大枪的捅刺! 冲锋的金军不好受,防守的夏军也好不到哪去。 因为在夏军枪林对金军时,金军同样以枪林对夏军! 只见金夏两军前排的枪林各自相互捅刺,倒下一排,后一排立刻补上。 两军拼的就是各自的韧性与军纪,场面极其壮观血腥! 在此刻,金夏两国的武器质量显现的淋淋尽致。 金军士兵手中的大枪刺中夏军后,除非卡住骨头拔不出来,否则金军一直能将夏军阵型捅作废! 而夏军士兵手中的长枪在刺中金军后,其中十有五六多数枪身应声断裂! 拿着半截枪身的夏军与赤手空拳没什么区别,进而被武器完好的金军残杀在地! 同样,金军比夏军多的甲胃,也保护着金军士兵生存几率比夏军高的多。 尤其是在八旗苍头挡住夏军前几轮枪林后,后方身穿三甲或二甲的八旗战兵,真正的如同铁人一般,冲入阵中反复横杀! 夏军终究不如金兵,几轮比拼韧性的枪林战后,夏军枪兵率先承受不住如此绝望血腥的伤亡,枪兵率先遁逃。 夏军枪兵一逃,两白旗战兵如同虎入羊群般,持各种短兵接连跳去壕沟中与夏军贴身肉搏! …… 第四百三十三章 河西名将 金军八旗兵在各自的伍长、什长的带领下,争先恐后的跳入壕沟中,与夏军展开血腥暴力的白刃战! 金军以伍人为一伙,互相配合进攻,而夏军则以四人为一伙,由一名正兵带领一名丁壮与两名负担与金军近战。 金军的五人小队中伍长三甲,士兵二甲。 而夏军的四人小队中,却只有正兵一人穿一身皮甲或铁甲,余者三人皆无甲,或是简陋的布甲。 双方装备如此悬殊,令两军的战力也呈现出云泥之别,金军随意一名战兵就能压着夏军一个小队打! 一名夏军士兵将自己手中的大刀,狠狠砍在一名金军士兵的胸口,原本幻想金兵倒地的场面没有出现。 反而刀砍在金兵身上只是发出一声沉闷之声,让这名金兵随后退了一步,但并没有受伤失去战力。 这一的景象今夏兵心中绝望,不是我军不努力,而是金军披三甲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名金兵在遭到攻击后被震退一步,尔后快速反应过来,冲刀向前一步扑去。 同时金兵头盔下的眼睛盯着面露惊恐的夏兵,眼睛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 快如闪电的一刀砍在夏兵的脖颈上,同时上前欺身,一个肘击狠狠击打在夏兵心口,令夏兵在受伤的瞬间被掀翻在地! 躺在地上的夏兵双手握着喉咙,嘴角发出“喔喔”之声,几次想挣扎着起身,皆无功而返。 而此时那名与之敌对的金兵早就不见了身影,只能通过脚步声判断那名金兵已经向着壕沟后方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名夏兵躺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后,终于双脚一蹬,喉咙间的手掉落地上,没了气息。 而此刻从全局来看,夏军西、北两座营寨前方的三道壕沟已经全部失守,被金军所占据。 壕沟的失守这早在昔里钤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昔里钤部心大,而是平原地区的壕沟是为了防骑兵,而不是防步兵的。 南峡谷地区可没有山脉丘陵地貌,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壕沟的作用大幅度减小。 既然壕沟在平原作用有限,而夏军却依旧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单纯的为了防备金军骑兵部队的。 以及减速金军步兵的冲击速度,以防第一时间全军崩溃,来不及组织后备防线。 从而可见,夏军并未指望用壕沟来抵挡金军。 夏军壕沟防线失守后,夏军在第一时间就组织士兵打反击,趁着金军立足未稳,发起反冲锋! 金军刚刚夺的壕沟,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就被夏军的反冲锋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被打乱阵脚,被夏军赶了出去。 好在金军韧性极高,个个悍不畏死,平常日积月累的训练,与饱腹强壮的体力,在这一刻发挥出明显的作用来。 金军在一开始懵逼后,精湛过硬的军事素质立刻让金军反应过来,金军一边利用壕沟阻泄夏军的冲锋。 一方面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重新组织冲锋队形,在短时间内,对夏军展开争锋相对的第二轮冲锋! 此刻在后方观战的汉军正白旗都领范鸿方,眼见夏军将要堵住缺口,打断金军一鼓作气的势头。 心急下不顾亲兵阻拦,亲自披甲持刀,带着自己的亲兵赶来支援。 范鸿方此人白甲尖盔,手持两把鬼头大刀,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力大如牛,冲入人群中左右开弓,双刀起舞,刀光翻飞! 一时间范鸿方如古之恶来般,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带领军士将夏军打的节节败退! 金军士兵见上司如此勇武,各自士气大振,高喊着“范都领威武”口号,向着夏军发起激烈且悍不畏死的冲击! 后方同样观战的夏军统制细赏者埋,眼见金军将领竟如此勇武,敢于身先士卒带领金军勐冲勐打,一时心生敬佩之情! 没来由的来了兴致道:“早就耳闻关中出勇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细赏者埋环视左右诸将,兴致勃勃道:“我闻五代时,大梁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 今日金军人多,就让鞑子试试我这手段,你们就数着,看你爷爷我细赏者埋,今日能打多少员金将!” “统制不可!” “统制身系全军安危,怎可出去与那蛮子博斗!” “万请统制三思啊!” 细赏者埋听着属下的劝阻,不耐烦道:“勿要在劝,我意以决,今日定要挫了金将威风! 也好叫金军与尔等明白,难道天底下就只要不怕死的金将,难道我党项儿郎就没有敢于身先士卒的将领嘛!” “拿本将的五连鞭来!” “哎呀!祸事啊,祸事!” 细赏者埋身边一众将领看着上司非要出战,个个吓得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劝也劝不下,早知道就不让统制看那些吹牛的小人书了。 现在倒好,统制看小人书看的走火入魔,非要去斗将,这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细赏者埋不知众人的心理想法,这会在亲兵的帮助下直接披挂上阵,手拿百斤双鞭,满脸兴奋的向范鸿方所地冲入。 细赏者埋一路所过,手臂般大小的铜鞭,上下翻舞,碰着即死,沾着即伤! 当然,这是假的,是细赏者埋自己幻想的而已。 实际上,细赏者埋身后一众夏兵紧紧的护在细赏者埋周围,但怕主将损伤而连累他们。 …… 此刻范鸿方一脚踢开一个夏兵,一手将手中大刀从对面夏军的尸体中抽出来。 范鸿方摸了一把脸上还热气腾腾的鲜血,转过头正好看到一身银甲擦的明亮,晃眼至极的细赏者埋。 细赏者埋发现这个悍勇非凡的金将正在看着他,鄂下长髯抖动,张开一口大黄牙,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乃钤部统军麾下,大夏先锋统制,西凉府虎骑将细赏者埋是也,乃河西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金将小儿安敢与我一战!” 河西名将? 万夫不当之勇? 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真的假的? 范鸿方有些呆滞的站在当场,不是被吓得,实乃被细赏者埋一番自我介绍词给弄懵逼了! 从军二十多年,何时见过这等诡异的场景! 范鸿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一旁的一众金军左领已经气的怒火中烧! 哪怕是那些鼻孔朝天的女真将领,都不敢在他们面前称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 眼前狂徒竟敢如此厚颜无耻的侮辱他们,是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狂徒,休的张狂,你爷爷山东来州张青前来擒你!” 细赏者埋见是一名小将前来应战,以为是范鸿方将他不放在眼里,表情不悦道:“哼!小二郎不知天高地厚!” “待我拿你!” 啪! “啊!” …… 第四百三十四章 折军后代 “吼!吼吼!营破喽!” “万胜!万胜!大金万岁!” 夕阳西下,黄昏的凄美下,玉门南峡谷夏军西营寨中,此刻浓烟滚滚,夏军旗帜鼓乐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 来回奔驰欢呼的金军士兵,将地上的夏旗践踏的面目全非! 横七竖八的夏军尸体,与丢盔弃甲,满脸惊恐万状,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的夏军,无不说明夏军兵败如山倒的事实! 奋勇追杀敌军,挥旗欢呼,胜利之声响彻峡谷的金军,与垂头丧气,争先恐后亡命逃窜的夏军形成鲜明的对比! 西营一破带动连锁反应,北营抵抗回鹘多时的夏军,士气瞬间荡然无存! 军心动荡下,不知是谁喊出大军败了的谣言,引诱着北营夏军各自四散而逃,如作鸟兽散! 后方大营中坐镇指挥全军的昔里钤部,在第一时间接到西、北两营相继前后战败失守的消息。 …… “废物!废物!” 正在营中指挥作战的昔里钤部,突然听到西、北两营相继而陷的消息,一时竟呆滞在场不敢相信。 直到一旁的下属提醒,昔里钤部这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瞬间破口大骂前线将领无能: “西北两营各两千军士,还有本将派去的三千援兵,比等重兵就是守半个月也不成问题! 给他金军再加一倍兵力他也攻不破! 你们告诉我,前线的那群蠢货是怎么败的? 金军难道还能插着翅膀飞进来不成!” 前来禀报战况的传令兵听着昔里钤部的破口大骂,此刻面露尴尬,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 这个卑职听……听说……说……说……” “说什么?你哑巴了!” 看着越来越不耐烦的昔里钤部,传令兵终于豁出去的似的一闭眼,将听到消息传达道: “听说是细赏者埋统制见一金将悍勇,起了比试之心。 众位将军阻拦不下,细赏者埋统制非要亲自下场与之斗将。 于是便被一唤作山东张青的年轻小将,给一枪捅死了!” “什么!”昔里钤部听着如此超出认知的一幕,声音拉的很长,尖锐的声音刺激的众人耳膜生疼! “千真万确!卑职不敢哄骗将领啊!”传令兵哭丧的脸道:“金将不讲武德,搞偷袭! 细赏者埋统制,细赏者埋统制一时不察,大意了没有闪。 就啪的一声,很快啊! 卫兵都没反应过来,细赏者埋统制的五连鞭都没使出来,就被那金将一枪捅中眼窝,当场打脑骨折,给打死了! 听说头盔都给打飞了三步远! 细赏者埋统制一死,将士们群龙无首,几个将军互相推卸责任争论不下,全军没了指挥! 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犹如散沙一样被金军逐个击破了! 西营一失,北营军心士气震荡,也……也……也失守了,现在就剩东营坚守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还请将军速发兵救援东营,时间一过,怕是东营也凶多吉少啊!” 听着如同戏剧儿闹一般的过程,昔里钤部再也忍受不住,怒火之下一脚踢翻眼前的沙盘! 随手拿起桌上的佩剑,对着地上杂乱的沙盘就是一顿乱砍! 同时边砍边骂道:“废物,蠢货!夜郎自大,愚蠢! 你死了不要紧,可你害的我军将士窝囊惨死! 你害的本将精心谋划,全盘落空! 你害的我四万大军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你害的我大军陷入危险之境! 你怎么平时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去作死! 啊!王八蛋!驴日滴! 你自己那三脚猫,花架子的本事你自己不清楚嘛! 平常一众下属让着你,不跟你真打,哄你开心,你就真当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呢! 还他妈偷袭,战阵上胜负不择手段,你技不如人还敢逞勇?白痴! 就是人家不偷袭,你也是一枪撂倒的货色! 没有自知之明,狂妄自大,眼光短浅,看不清局势,死鸭子嘴硬! 我怎会当初眼瞎了选择你做西营主将! 我有愧朝廷,有负陛下,对不起死难的将士们啊! 我要杀了你全家,灭你九族!” 狠狠发泄过后,昔里钤部不得不重回现实,面对这糟糕的局势。 昔里钤部怒气冲冲的扔掉佩剑,看着周围一众低头耷脑,沉默寡言的众人,没好气道: “今日本将要狠狠惩治此败军之将,你们谁也不准给他求情! 谁敢求情一并治罪! 本将不狠狠惩治一番这将战争当儿戏的风气,我大军迟早被这帮白痴害死! 做错了事,不是你一死了之就能躲过的! 传令,给西凉府去涵! 以本将的名义告诉西凉府,细赏者埋贻误军机,轻挑不尊,致使前线战败,损兵折将败坏朝廷威名,其罪不可赦! 着西凉府配合前线大军,锁拿细赏者埋全家,将其全家不分老幼全部处极刑峻法,抄家灭族!” 在昔里钤部说完处置后,刚刚还低眉顺眼的众人,立刻挺胸抬头,齐声高呼道:“遵令!” 对众人的态度,昔里钤部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火气也稍微减少了许些。 在处置过罪将细赏者埋后,昔里钤部也终于说起对当前局势恶化的应付。 只见昔里钤部深出了两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后,眉头愁荣不散,有气无力道: “既然西、北两营以失守,局势已经无可挽回,现在已经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了。 当务之急应该组织兵马与东营重建防线,先挡住金军,降低我军损失,万不可让东营在失! 对了,金军此番来敌多少人马,其主将是谁? 可探查清楚?” 对昔里钤部突然问话,一众夏将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回禀将军,已经探查清楚。 金军此番来敌大致在四万左右,由金国汉军镶白旗大将韩童年统领!” “韩童年?” “正是。” 昔里钤部眉头一皱,疑惑道:“可有此人的情报?” 一名夏将出列回道:“回禀将军,是有一些此人的情报,但是不多。” “怎么说?” 夏将斟酌一二,回道:“从中都传来的公开消息来看,此人祖上乃是赵佶一朝西军折家出身,属于西军将门。 听闻其祖在靖康金军南下之际,跟随折可求降于完颜娄室。 随后其祖跟随金军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在其父时家族已显赫金国! 后来金帝完颜璟登基,在明昌维新中,因其祖上有功,且本人也熟读兵法,智勇过人,有太原麒麟郎的美称! 因此被金帝赏识编入镶白旗之中。 听闻与之相熟者,皆赞韩童年有折可适风范! 其确实也不负众望,也在明昌六年的漠北大战中,以步兵之军,强悍铁木真铁骑,可谓大出风采! 战后论功,韩童年因此也被金帝提拔为汉军镶白旗西镇大将! 而从其以往的战例来看,其作战风格确实与折可适相似,都善于快速出击,以快打慢! 其打起仗来不像步兵将领,更像是骑兵将领! 善于迂回、包抄、长途奔袭,没有步将的稳重,常常不按套路出牌。 喜欢在第一时间瞅准一个点,发疯似的勐打勐攻! 一旦打开一个缺口,就如同水龙入洞一般,全军突入敌军内部,将敌军分割、穿插,斩首敌军主将,彻底打乱敌军的指挥! 将内线作战硬生生打成外线作战,将敌军腹部搅个天翻地覆!” 听到下属对韩童年如此高的评价,甚至有些惧怕,昔里钤部有些不悦道:“哦,折可适吗?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与之相似。 但不要说他韩童年了,就是折可适本人活着站在这里,本将也不怕他!” 贬了韩童年一句后,昔里钤部继续问道:“这么说汉军镶白旗多是以折家军改编而来的呢?” 夏将撇了撇嘴,没敢反驳昔里钤部对韩童年的蔑视,只得回答道: “虽然也有其他加入,但大致差不多,皆是于西军后代改编。” 所谓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昔里钤部虽然嘴上不重视,但其实际行动上却一点也不放松,转而吩咐道:“问一问后方。 看还有没有以前与折家军打仗时留下的情报,有的话全部送来,本将要仔细研究一下咱们的对手!” ……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战后影响 明昌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金军以韩童年为将,领步骑大军四万,进攻昔里钤部四万余西平大军! 两军共计八万余众大战与玉门南峡谷地区,金军韩童年以心腹爱将范鸿方为前锋,率军一万攻打夏军侧翼三营! 夏军一方昔里钤部同样以本部统制细赏者埋,统侧翼三营九千军士,驻守侧翼与金军相抗! 两军前锋近两军余人,从清晨时分一直激战至黄昏时分! 这期间金军屡次悍不畏死的发起勐攻,可皆被防备有序的夏军挡了下来。 甚至一度危险时分金军差点被夏军打了出来! 而此危机关头,金军悍将范鸿方亲自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带领金军打退了夏军的反扑! 原本应该两军会在激战数个时辰后,因双方皆后继无力而僵持下去。 可不成想,夏军前锋主将细赏者埋视战争为儿戏,于战阵之际起了比较之心,竟不在后方指挥作战,反而亲自下场与金军搏斗! 却不想细赏者埋名不副实,被一金军左领小将一枪爆头而亡! 夏军失了主将全军没了指挥,军心涣散,士气大跌! 余者夏将皆不能服众,造成指挥错乱,全军如无头苍蝇被金军抓住机会,一举击破! 夏军先失西营,后失北营! 夏军一日不到,便被范鸿方率领金军接连攻克两营,损失粮草铠甲不计其数,战死者一千有三! 后在金军的乘胜追击下战损两千余众,被金军俘虏者高达两千七百余,逃回东营全身而退者不足百人! 夏军西、北两营军可谓全军覆没! 三营九千军士一战尽没三分之二,夏军此役可谓损失惨重! 而与夏军的伤亡惨重不同,作为进攻的金军,除了一开始进攻阶段有所损伤外,在接下来的乘胜追击中并未有多大损失。 据战后统计,此役金军八旗战兵战死二十人,伤二十三人,苍头战死七十二人,伤一百一十一人,战兵苍头一共伤亡二百二十六人! 而回鹘军因为战力装备低下,故伤亡比例比八旗多之一倍左右,共伤亡四百五十多人! 八旗与回鹘两军合计伤亡六百七十左右,接近七百余人! 但要注意,金回两军伤亡大部分是在进攻阶段发生,在之后的追杀中并未有多大损失。 而与之相反是,夏军伤亡大部分皆是发生在战败之后,在逃亡之中被金军大幅度杀伤! 由此可见,在夏军未战败之前,其实夏军的伤亡与金军差不多,并不比金军弱多少。 从双方伤亡对比就可看出,在与金军激战期间,夏军伤亡一千三百多人,而金军伤亡六百多人! 两军虽有差距,但差距并不是不可逾越,比金军多一倍的战损比,说明金军并没有对夏军形成碾压局势。 这可比金军以前遇到的敌人一比五,一比六,甚至一比十的可强的多了! 由此可见其实夏军战力还是很强的,在细赏者埋未战死之前,夏军与金军互有攻防,捉对厮杀! 夏军与金军打的有来有往,一直从清晨战至黄昏,要不是细赏者埋意外战死,夏军根本不可能惨败! 而夏军在战败后却被金军以微小代价追杀俘虏四千七百多人,将近五千人! 夏军西、北两营更是被金军一锅端! 由此可见古代战争大规模的伤亡都是发生在战败之后,并未发生在对战之时。 且说金军在鏖战一个白天后,终于击垮夏军占据西、北两营。 范鸿方在取得胜利后,立刻将前攻部分转为后方部队,将后方修整部队转为前攻部队。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同时命士兵广竖火把,在太阳下山后,借着漫天火光,如同白昼一般,对夏军不做停歇,连夜发起进攻! 面对金军的挑灯夜战,夏军主将昔里钤部怕再出意外,亲自上前线督战,鼓舞人心士气。 黑夜下,昔里钤部站在军营最高处,召集全军将士,用铁制喇叭高声呼喊道:“将士们,今夜本将不眠,誓要与金军血战到底! 后方以无路可退,再退就退到大营了,大营一失,玉门我军二十万将士组成的防线将会荡然无存! 鞑子顷刻间就能铁蹄踏遍河西大地! 诸位将士们!你们都是生在河西,长在河西的子民,后方就是你们的家乡! 那里有你们的妻子儿女,有你们的父母亲人! 今日你等扔刀一退,你们后方的妻儿老小将要遭受鞑子的屠杀! 铁马弯刀下,可有咱们的活路? 如果非要死人的话,今日就死我一人而活我全家! 这不是在救国,不是在为朝廷买命,是在为你们自己打,是在为你们的家人买命! 言至于此,本将以剑画地,退过此线者,不分何人,皆斩! 现在本将令,副将及副将以下者,亲自上阵带头冲锋,必须一马当先,敢落后与军士者皆杀! 正将及正将以上者,无本将令,不得上阵一步,只需在后指挥即可! 谁敢私自违背军令,学细赏者埋那个蠢货上阵杀敌,本将先第一个斩了他的头! 记着,正将以上者你们是全军的脑袋、心脏,是指挥大军的,不是上阵杀敌的悍将! 上阵杀敌那是副将及以下的任务,上下恪守其职,不准逾越! 总之,副将及副将以下者,不站在军士前头做领头羊,皆杀! 正将及正将以上者,不站在军士后头指挥,皆杀! 除非所部军士全部战死,只余你一人,否则后方将领绝不能上战场! 非本将偏袒,实乃今日细赏者埋一事对我军危害太大,为显勇气死一将而损千军,此风不可长! 挡住金军,钱财酒食不吝赏赐!” 昔里钤部开过动员大会后,便找人搬来一把椅子,亲自坐镇东营指挥。 同时命人五百人携带五百把大刀,组成大刀督战队! 夏军准备好一切,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等待金军的到来。 戌时四刻,轮换过后的金军同样以精锐之师打着火把,在黑夜中对夏军发起进攻! 三通鼓声过后,金夏两军于南峡谷中继续大战! 黑夜中,南峡谷中金夏两军展开殊死搏战,而玉门夏军与肃州夏军,终于在数个时辰后收到南峡谷夏军首战失利的消息。 …… 半夜,肃州元帅府中,已经宽衣解带睡下的嵬名令公被仆人紧急叫醒。 嵬名令公还没消化完损军半万的消息,就被金军连夜勐攻东营的最新战报给惊吓的没了睡意。 嵬名令公拿起桌上的灯盏,靠近地图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遍昔里钤部的防线,眉头逐渐紧锁道:“来人!” “卑职在!” “通知各部将领,即刻前来军议!” ……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将帅不合 三更半夜的众将被人叫起,没几个能心甘情愿有好脸色的。 但在听到南线有危之后,众人皆睡意全无,郑重对待起来。 夏国西军大元帅嵬名令公、宣化刺史浪讹遇移,凉州都统军籍辣思义,甘州都统军阿绰、镇夷郡王李安全。 以及一众都统制、统制官等,共四五十人玉门前线最高统帅将领齐聚肃州,在此汇聚一堂。 在亲兵上过茶水,令众将醒了醒神后,嵬名令公终于道出主题道:“局势出现变化了。 昔里钤部来文说,金军于昨日清晨对他发起了大规模进攻!” 说到这嵬名令公停顿了一下,见众人皆在仔细听,于是继续说道:“金军进攻南峡谷这本在咱们预料之中,这不为奇。 可令本帅忧心的是昔里钤部一日连失两寨,损失兵丁高达半万之数!” 哗! 听到一日之间损失竟然如此惨重,众人皆面露惊疑,各自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难道金军主力在南峡谷?” 听到此言,甘州都统军阿绰第一个出言反驳道:“这不可能! 金军主力一直在玉门关外,由我亲自盯着,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之间将主力转移至南峡谷!” 听到阿绰如此确定,同为南峡谷驻防的凉州都统军籍辣思义最先不满意道:“不要那么绝对! 你怎敢确定南峡谷不是金军主力? 要我看,南峡谷就是金军主力! 否则怎可一日之间夺我两寨,令昔里钤部损失如此之大!” 反驳完阿绰,籍贯思义对嵬名令公拱手道:“大帅,既然金军主力已经赶到南峡谷,那么南峡谷就危险啦! 咱们可赌不起,卑职建议尽快将左翼诸军调往南峡谷,否则迟则生变!” “不可!”一直没说话的宣化刺史浪讹遇移在听到籍辣思义的建议后,当即不同意道: “左翼诸军关乎北部防金大事,怎可因为不准确的猜测就轻率调动! 大帅,在卑职看来南峡谷绝非金军主力,此刻我军冒然调动只会中了金军的奸计。 北部没了防备,金军很有可能从北部迂回绕道,北军向南调,此正中金军下怀,望大帅三思啊!” 听着诸将的意见,嵬名令公酝酿片刻,也没赞同也没反驳,而是看着代表皇室近亲的李安全问道: “郡王对此做如何看法?” “渍!”李安全抿了下嘴,所答非问道:“其实诸位将军说的对,也不对。 金军主力到底在玉门关外,还是在南峡谷,谁也没法说准确。 咱们认为金军主力不在南峡谷,但却有可能事与愿违,金军主力偏偏就在南峡谷。 咱们认为金军主力就在南峡谷,却也有可能不在。 说实话,因为咱们远离前线,对南峡谷一眼摸黑,无法得知真假,从而对前线情况无法判断准确! 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赌不起,赌对了自然万事大吉,赌错了此地便是我等折沙之地! 所以我的意见是一动不如一静,再等一等,观望一下前线战局会如何发展。 若在接下来几天中昔里钤部能挡住金军势头,就是明此地不是金军主力,也非金军主攻之地。 如果接下来昔里钤部挡不住,那就说明金军主力就在南峡谷,八九不离十啦! 至于玉门关外的金军嘛,那就有可能是金军的障眼法了!” “嗯……”嵬名令公思索片刻,看着李安全不确定道:“郡王的意思是,玉门关外的金军有可能是金军给咱们耍的空城计。 故意迷惑我军,将我军主力故意吊在黑山一带,从而让他们从容不迫的从南峡谷进行突破?” 李安全呵呵一笑没上嵬名令公的当,推卸道:“有这个可能,但本王也不敢确定。 军阵之事何人敢言万无一失,纵是白韩在世亦不言此神仙本领!” “哈哈”看到李安全不上当,嵬名令公也不尴尬,如同没事人一样自顾自道:“那就等一等,看一看! 看看完颜纲到底使的是马家回马枪,还是袖里藏刀术! 安可知金军到底是不是调虎离山,行声东击西之策!” 听着嵬名令公三言两语定下调子,一旁的籍辣思义急忙道:“大帅且听我一言,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昨日一日间金军夺我两寨,溃我近万大军,此等战力焉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要知道就在此刻,我军将士正在前线彻夜不眠的与金军血战! 前线将士们正望眼欲穿等着后方援兵,若坐视不理失了东营是小,就怕寒了将士们的一腔热血啊! 还请大帅三思啊!” 籍辣思义说着,自己就先哭了出来,惹得周围一众人各自心里感叹:籍辣思义真是爱兵如子啊!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嵬名令公像是没看到籍辣思义的劝阻一样,依旧坚定道:“本帅相信昔里钤部他一定可以挡住金军。 他没向本帅要援兵,就说明此事在他掌握之内! 既然昔里钤部冒着生命危险给大军争取机会,那我等怎可辜负他的一腔热血!” 籍辣思义依旧不甘心的劝阻道:“大帅!若南峡谷真是金军主力,我等在此误判,这会使二十万大军陷于险境啊!” 嵬名令坚定道:“勿要再说,我意以决! 纵是南峡谷真是金军主力,我也相信昔里钤部能给大军争取四五天时间来调整!” 籍辣思义见自己意见几次不被嵬名令公所接纳,语气有些生硬道:“怎么争取? 用一天连失两寨来争取吗!” 嵬名令公见籍辣思义三番五次反驳自己,大怒道:“放肆!我是大帅,还是你是大帅!” “籍辣思义不得无礼,还不快给大帅道歉!” “大帅息怒,籍辣思义只是一时心急,快人快语,并未有轻视大帅之心!” 见籍辣思义与嵬名令公起了冲突,众人皆好言好语劝说二人。 可不能金军未至,自己人先出了矛盾,这传扬出去还不给人笑死。 被众人这么一劝说,籍辣思义也发现自己确实冲动了。 不管嵬名令公与自己意见如何不合,都不应该当众反驳主帅,让嵬名令公下不来台。 要知道,军中最讲威严,一定要等级森严,保持一个声音,才能维持秩序框架。 而自己这么反驳主帅,不管是主帅为了保持规矩严惩自己,还是视而不见,这都会造成主帅威望大减,军令不在神圣。 如此对夏军绝无半点好处,只会便宜了金军。 是故,籍辣思义在众人劝说后立刻就坡下驴道:“卑职一时冲动顶撞了大帅,此卑职之错,还请大帅责罚卑职!” 籍辣思义一服软,嵬名令公也松了口气,故作大方道:“籍辣思义将军也是为了全军安危才一时言语不当。 此不只没过,更是有功! 若人人可像籍辣思义将军一般心怀正义,敢与直言不讳,天下何愁不定,直捣黄龙指日可待!” ……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何为主力 最终夏军高层决定观望局势变化,暂且不动,同时大肆派斥候打探金军情报,以希望摸准金军行动。 会议散去,籍辣思义心中烦躁不安,却还要强颜欢笑与众人道别。 今夜军议,对别人来说或许无关紧要,可对籍辣思义来说却是大为不妙。 籍辣思义为何在会上屡次要求调动左翼援军? 不是他真的多么忠心卫国,也不是他多么爱护前线将士,而是他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首先,籍辣思义害怕南峡谷的金军就是金军主力,若真如此他就危险了。 他的凉州大军可就在昔里钤部不远处啊,若昔里钤部有个三长两短没挡住金军,那下一个倒霉的肯定是他。 届时是以两万多籍辣思义麾下的凉州军,怎么可能挡住金军主力,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自己一旦战败,要么被金军杀死,要么被人推出去做替罪羊,尔后被朝廷杀死! 反正不管如何,最后皆是逃不过一死!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不利的情况发生,籍辣思义必须要援军! 哪怕南峡谷不是金军主力,也必须夸大其词说他就是金军主力! 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什么朝廷大局,什么大军安危,这关自己何事? 与其被别人当棋子做替罪羊,还不如拉着大家一起上! 最起码大家都打了败仗,都是主要负责人,法不责众,朝廷也就不好追究了。 也只要这样才能死里求生,否则就真的身死如灯灭了。 这也是籍辣思义在会上不甘心,一定非要援兵的主要原因。 不是心怀宽广,实在是唇亡齿寒! 在籍辣思义看来,自己若不求援兵,不提前将自己的困难与意见说出来,那真等南峡谷出了大问题,可就迟了。 如果金军真从南峡谷突破,那到时候作为唯二驻守南峡谷的将军,众人自然会将大军战败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所以与其说籍辣思义是在心怀将士,倒不如说他是在自救。 至于南峡谷会不会战败,在籍辣思义看来这都不重要。 不管有没有危险,增加南峡谷的安全措施总是不会错的。 总不能临时抱佛脚? 就怕临时抱佛脚来不及了。 而与之相对,作为左翼主将的浪讹遇移,他与籍辣思义意见相反,也非他多么的深明大义,而是他私心做怪。 说白了,浪讹遇移的驻守任务是黑山左翼,防备金军迂回绕道,而南峡谷的得失与他不干关系。 南峡谷守住最好,若真守不住,那也是昔里钤部与籍辣思义的责任,跟浪讹遇移并未有功过。 守住南峡谷对浪讹遇移没功,守不住对浪讹遇移有过,这种情况下浪讹遇移自然不愿去沾染麻烦。 公心,私心,一两句根本说不清楚。 就连嵬名令公不也在会上打算坑李安全呢,只不过被李安全一眼看穿,没上当。 合作又斗争,抢功又推卸责任,各种矛盾的小心思围绕着夏军高层挥之不去。 当然抛去夏军高层的这些小心思,真正让夏军焦急为难的,便是金军主攻在何地? 只要推断出金军主攻点,那金军主力自然也就无需探查,主动暴露出来。 毕竟十二万金军不可能全是主力,首先苍头与回鹘军肯定不算主力,能被称为主力的只有八旗战兵。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虽然说回鹘与苍头的人数最多,但真正的主要战斗力是八旗战兵,回鹘与苍头只能算作仆从军,辅助兵马。 古代兵马打仗,对敌对双方来说如何判断敌军主力是一个艰难且复杂的问题。 如果谁能判断准确,便能在战场上取得先机。 那些能依照经验天赋判断出敌军主力的将军,无不是千古名将! 首先古代军队与后世不一样,装备因素虽有,但人的影响占更大一部分。 后世判断敌军是不是主力,看他的装备就行了,重装备多,机动化高,那更定就是主力部队。 可在古代,除了铠甲的多与寡外,兵器基本上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些刀枪剑戟,弓弩等等,过来过去就那么些东西。 如果敌军故意隐瞒,不需要多难,只要在战前不穿铠甲,敌军就无法判断出是不是主力。 四万乌合之众组建的军队,虽然拿着与金军一样的武器,穿着与金军一样的衣服,但他们的战斗力肯定与金军不一样。 在你未打之前,把两支马甲一样的军队放在一起,光凭表面现象,更本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金军主力。 将主力误判为乌合之众,将乌合之众误判为主力的例子,在历史上数不胜数。 当年金军第二次入关,西路军包围太原时,就发生过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就将西路军主力误判为乌合之众的事情。 当初金军故意示敌以弱,种师中不知,将六万金军主力误判为投降金军的仆从军。 要不是后来金军小股部队没忍住将宋军打疼了,从而让种师中反应过来赶紧撤退的话,种师中真有可能被西路军给包了饺子。 包裹后来清军入关时,八旗也喜欢用这种真真假假的战术迷惑打击明军。 绿营发现打不过明军时,就故意打出八旗的旗号,冒充八旗将明军吓跑。 八旗故意打着绿营的旗号冒充绿营,示敌以弱,将明军勾引出来,然后将明军吃掉。 就这样真真假假让敌军无法判断准确。 当你以为前方是绿营的时候,人家帽子一摘,然后来一句: 本想以绿营的身份与你们相处,结果你却想全歼我,摊牌了,不装了,我是八旗! 当你带领十万大军以为前方是数万八旗,而不敢冒然行动时,人家准备好一切后,一摘帽子: 嘿嘿,摊牌了,不装了,我是绿营! 郑成功兵败南京时,估计没少怒骂南京绿营,你踏马不是八旗你装什么八旗啊! 害的郑成功以为北方的八旗主力到了,没敢冒然行动,结果错失良机,导致一败涂地! 何为主力,可以左右战场局势的就是主力! 对金军来说,如果没有八旗战兵压阵配合打主力,光凭一群仆从军与绿营跟本打不了胜仗。 同样,清朝入关时没有八旗压阵配合打主力,光凭一群明朝降兵组建的绿营,同样也打不过南明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 ……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有人通敌 把八旗剔除出去,就让一群绿营去打,绿营能打得过李自成,给清朝能打的下江南,那就真是见鬼了。 要真能打得过,李自成也就进不了北京,张献忠也就占不了四川了。 明朝从萨尔浒开始,九边精锐,与最能打的军队可都是没于八旗之手! 李自成、张献忠、李定国、郑家、南明等等也皆没于八旗之手,这可不是一句捡漏就能自欺欺人过去的。 谁捡漏能捡出个一千三百一十六万平方公里的面积? 正是因为通过表面无法判断出金军主力在何方,这才让夏军高层军议了良久! 南峡谷的金军到底是不是主力,到现在夏军高层依旧没个准确的说法。 如果说是,那玉门关外的金军是什么? 如果说不是,那何为这股金军战力如此之高,能一日之间击溃近万夏军! 无法判断出金军主力在何方,那夏军的主力自然也就不敢动。 如果贸然把守护北部的主力夏军调往南峡谷,可结果南峡谷不是金军主力,真正的金军主力从北部绕道怎么办? 要知道涉及数万大军的调动,可不是一两下就能见效的。 等金军主力从北部绕道时,调往南峡谷的夏主力再回防,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可要如果说南峡谷的金军不是主力,结果人家真是主力呢?那后果同样是不可预料的。 届时夏军主力在北部不动,等金军从南峡谷突破时,再往南峡谷支援,对夏军来说同样来不及。 等夏军主力赶到支援时,说不定人家金军早就从南峡谷突破了。 金军真真假假让夏军无法判断,对嵬名令公来说此刻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势。 嵬名令公不敢赌,他也赌不起,赌对了没得说,若赌错了,二十万大军的命运将彻底葬送在他手中。 面对完颜纲的出招,嵬名令公压力很大,单从两军主帅的策略上来说,嵬名令公已经输了完颜纲一筹! 完颜纲一招真真假假的袖里藏刀术,就让嵬名令公一筹莫展! 各种各样的问题围绕在几个主要夏军将领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不待籍辣思义回军营,就见镇夷郡王李安全笑着走了过来打招呼道:“将军今日可是有心事? 之前在堂内为何这般鲁莽,害的本王为将军好生担心啊!” 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笑容满面的李安全,籍辣思义心道:“笑面虎!” 面上却露出恭敬之态道:“倒是本将不是,劳烦郡王担心,多谢郡王呢!” 李安全笑脸如花道:“不碍事,都是同僚嘛,给朝廷做事,给陛下做事,互相帮助,搀扶你我,应有之意。” 说罢李安全环视左右故意道:“将军这是要回营?” 搞不清李安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籍辣思义不动声色道:“是啊,前线军务繁忙,本将不能久离。” “哦,那正好你我一路,本王与将军同行。” 李安全说罢,就挥手叫来自己的马车。 看着明显有话对自己说的李安全,籍辣思义也故作湖涂,没有戳破李安全的说词,呵呵一笑与李安全同上一辆马车。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上车后,李安全对自己的马夫道:“好了,掉头南下,先将籍辣思义将军送回营。” “是!” “驾!” 咕噜咕噜,马车晃动行走在去往南峡谷的路上。 车内昏暗的灯光下,籍辣思义笑呵呵的看着李安全道:“刚才一时忘了。 郡王营在北,本将营在南,这可不同路啊,现在向南去,郡王岂不是南辕北辙!” 李安全看着故意打趣的籍辣思义哈哈一笑,接话道:“有些事情看似在往南走,说不定是在往北走! 路是如此,军情是如此,人亦如此,如雾里看花,水影倒折,终究是看不清楚。” “哦~”籍辣思义摸了摸胡须道:“此话怎讲?” 李安全看着故作湖涂的籍辣思义哈哈笑道:“哈哈,将军明白又何做不知呢!” “老了老了,眼花了,没郡王年轻的眼睛看的清楚。” 李安全见籍辣思义接二连三的不接茬,无奈苦笑道:“本王眼睛明亮,却定性没有将军好啊! 本王也不打马虎眼了,本王与将军实话实说,本王确实有事与将军说。” 见籍辣思义继续不搭茬,李安全也不恼,自顾自道:“其实本王也认为金军主力就在南峡谷。” 籍辣思义来了兴趣,戏谑道:“既然郡王与本将一个看法,那为何刚才在堂上不与大帅明说了?” “说了有用吗?”见籍辣思义要说什么,李安全挥手示停,急忙道:“先听我说。 本王不与大帅说有两个原因,其一大帅心中胆怯,害怕失败不敢做出选择,纵是说了也无用。 其二,本王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消息。” 李安全的话令籍辣思义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消息能比大军的安危还重要?” “哈!”李安全冷笑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前线有人心怀不轨打算造反! 你说这个消息重不重要?” 哐当一声!籍辣思义一手打翻车厢内的灯盏,险些将地上的毛毯点燃! 还是李安全手疾眼快,一把将灯盏捡起,重新放回原位。 火光摇曳,忽明忽暗的将车厢内二人的影子拉的如同鬼怪。 “哈哈!”李安全看着大惊失色的籍辣思义,大笑着打破尴尬气氛道:“将军心乱了!” 籍辣思义没好气道:“心不敢不乱,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 谁要造反,何人敢造反,郡王无凭无据,怕不是中了金人的离间计了!” 看着异常激动的籍辣思义,李安全先是一愣,接着马上反应过来,籍辣思义这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在说他。 于是李安全苦笑不得的赶忙解释道:“将军勿急!” 见李安全说得轻巧,籍辣思义心中诽谤道:敢不急吗? 大半夜的被人莫名其妙的叫到马车上,然后又是一顿莫名其妙的话,最后一个郡王当着自己面说前线有人要造反! 这种局面任谁都会怀疑是不是在说自己。 要不是籍辣思义确定还在马车上,他一点也不怀疑下一刻冲出五百刀斧手,将自己乱刀砍死! 见籍辣思义脸色越来越差,李安全不在故弄玄虚,直言了当道:“本王收到消息,是昔里钤部要造反!” …… 第四百三十九章 微操说服 听到不是自己,籍辣思义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眉头紧锁道:“昔里钤部? 郡王没吃醉,才几个菜啊!” “什么时候呢你还有心开玩笑!真的!”李安全见籍辣思义不信,解释道:“这种事情本王怎敢开玩笑,我既然敢说,自然是有了万全证据。 本王刚才与你说金军主力在南峡谷就是依此判断的!” “嘶!”籍辣思义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确定道:“郡王是怀疑昔里钤部通金,故意迷惑我们,然后放金军入关?” “不错,否则给昔里钤部三头六臂,他也不敢造反!” “哈哈哈哈!”籍辣思义瞬间大笑连连,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安全道: “郡王不觉得很可笑吗? 昔里钤部造反?啊哈哈哈哈! 昔里钤部怎么会造反,他又为什么造反? 不是我不信,实在是太假了,谁都有可能造反,唯独昔里钤部不会造反! 郡王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倒不如多在军营走走,或者去前线看一看昔里钤部是如何彻夜不眠,舍命抗金的! 如此玷污忠臣义士,郡王不觉的羞愧吗!” 李安全见籍辣思义不止不信,反过来还出言讽刺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比岳飞还冤! 李安全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道:“你尽然不信本王,你觉得本王会是秦桧那种人吗?” “哼!”一声冷哼,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李安全咬牙切齿的强压下心中怒火,只得解释道:“昔里钤部不会造反,那你说西、北两营是如何失去的? 你不要说金军真能凭自己的力量,一天不到攻克两寨!” 籍辣思义冷笑道:“不是都说了么,是细赏者埋那个蠢货非要去斗将,结果才出了意外,被金军捡了便宜嘛!” “哈哈!”这次轮到李安全大笑,李安全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籍辣思义道:“这等哄骗白痴的谎话你也敢信! 还斗将,怎么,他在这还金夏演义呢! 他怎么不说细赏者埋是自己骑马摔下马,把自己摔死的! 起码这样还有可靠性!” “这……”籍辣思义被李安全说的哑口无言。 确实,细赏者埋的死确实是一大诡异之事,不要说李安全了,就是籍辣思义也有点不信。 但要说昔里钤部通金,籍辣思义还是不信。 在籍辣思义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昔里钤部打了败仗,怕大帅责罚,便将所有责任推到了细赏者埋这个死人身上。 一个蠢货连累全军战败,然后战死了,来个死无对证,别人也无处可查,这就说通了,否则怎么也说不通啊! 这是现实,又不是演义小人书,哪有这般蠢,还跑去斗将把自己斗死了。 虽然籍辣思义猜测是昔里钤部推卸责任编了这么一个谎言,但他不打算拆除。 没有证据是一点,拆穿了对自己也没好处,只会破坏了军中的潜规则,这对自己前途不好。 打了败仗往下属头上栽赃,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拆穿了反而会适得其反,惹得众人厌恶自己,排挤自己,划不来。 估计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看穿昔里钤部的谎言后没有拆穿他。 只有镇夷郡王不懂这里面的规矩,才将昔里钤部当成反贼看了。 想明白后,籍辣思义刚想出言暗示一下李安全,可却被李安全抢先。 只见李安全表情异样道:“不管你信不信本王,本王都要跟你说明了。 本王的探子亲眼所见,昔里钤部以朝廷钱粮收买军心,暗示军士在私下里称他为“万岁”! 此还不说明昔里钤部早有反心嘛! 他想造反当皇帝,可他以前没机会,现在金人来了,他又手握重兵,更加处在如此关键位置,他焉能不反! 须知利益熏心,王莽谦恭未篡时! 本王怀疑细赏者埋不是战死的,而是发现了昔里钤部的阴谋,从而被昔里钤部杀人灭口,陷害死的! 想我大夏忠臣良将没死在敌人手中,却被此奸贼陷害而亡,一想起此事本王就心疼啊! 昔里钤部就是当世秦桧! 他陷害忠臣良将不得好死!以后天日昭昭,定叫他遗臭万年!” 籍辣思义见李安全越说越激动,赶忙劝阻道:“过了过了! 无凭无据只凭一已猜测,就如此武断认定昔里钤部为反贼,此不利团结,与军心不利!” “不过,一点也不过!”李安全狰狞面目,气息狂暴道: “你我在后方装聋作哑,视反贼而不见,今日他能害死细赏者埋,他日就能害死你我,更能害死我泱泱大夏!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别忘了当初萧烟塔塔可是辽国宗室,深受辽主信任,更被委以重任! 连萧烟塔塔这样的人都能为了一己之私卖主求荣,昔里钤部有什么不敢反的! 别忘了今天的和硕特国是怎么来的! 昔里钤部手握大军,其心怀二心,但有反复,便可勾结金人将你我全部葬送于此! 金人给他个河西王,给他个党项王,这很难吗? 你说本王是猜测,那你告诉本王,他收买军心,在营中称万岁是何意? 一日之内被金军轻而易举的连夺两营,损兵折将这又做何解释? 他没有二心,他怎会称万岁? 他没有通金,他怎会排斥异己,将不合自己的朝廷忠良故意派上战场去送死! 啊?说呀!” 李安全一顿话下来,刚才还坚定的籍辣思义也不由的动摇了。 确实,昔里钤部的种种诡异迹象,不敢往深了想,一细想就会发现种种不对,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如果说万岁一事是误会污蔑的话,那细赏者埋一事何解? 总不能细赏者埋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去送死的? 一件还能说得通,可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怎么看,昔里钤部都有通金的嫌疑啊! 籍辣思义喃喃自语道:“难道昔里钤部真的对不起朝廷呢?” “不然了!”李安全身体向前斜倾,在籍辣思义耳边道:“大帅信任昔里钤部已经信任的走火入魔了! 所以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该怎么办?” …… 第四百四十章 帝后之争 李安全眼睛闪过一抹危险,狠辣道:“我这有上中下三策!” 籍辣思义眼皮疯狂跳动,陌生的看着李安全道:“如何个上中下三策?” 李安全高深莫测道:“下策快刀斩乱麻,今夜你我带上心腹甲兵,连夜去前线当场擒了他! 不过咱们也不确定四万西平军是否以被昔里钤部收买,与他是一条心。 若大军以有反心,你我二人不止不能拿下他,甚至有可能羊入虎口,为他所制!” 籍辣思义想都不想直接摇头道:“下策不可取,若昔里钤部真有反心,你我前去便等于自寻死路! 若他没有反心,你我不吭不响的擒了他,朝廷追究下来你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安全见籍辣思义没采取下策,也不多话,继续道:“中策,你我二人现在就返回肃州,将此事当面阐明大帅! 让大帅下令将他召回肃州,昔里钤部一旦离了大军,就如无爪牙的勐兽,一二小吏便可让其伏诛! 不过,此策虽然安全胜在简单了解,但唯有昔里钤部态度如何不知。 且若其谨慎不来肃州,此事便无从谈起,且大帅若不信你我,会暴露消息打草惊蛇! 若他咬死不承认,你我一时半会也拿他没办法,时间一久,前线没了主将指挥统筹,军心动荡,迟早生变!” 这一次籍辣思义没有快速做出判断,而是酝酿许久,最后跳过问道:“中策暂且不论,先说上策。” 李安全沉吟一二,这才开口道:“这个上策嘛,说是上策,若操作不好,也有可能是变上策为下策! 上策我意装作暂且不知,先迷惑昔里钤部,然后你我合力说服大帅将大军南调。 尔后合你我与浪讹遇移三人之力,于外围包围金军,当然在包围金军之时,也同时包围了昔里钤部! 届时你我十万大军将金军与昔里钤部团团围住,与他假商共讨金军。 就说你我等从外面进攻金军,让他配合从里面中心开花。 若他真忠心朝廷,自然与你我合力除去外贼,若他心怀不轨,自然会阳奉阴违,推三阻四。 他若配合你我行动,这不止证明了他无二心,可为朝廷留一大将,且除掉金军! 若他不为所动,这正证明他心中有鬼! 届时你我可联合浪讹遇移,你我三人集十万大军防备镇压西平军,如此便可合力夺了他的兵权! 此便为一箭三凋之计! 不过此策虽然高明,却风险太大! 如果不小心提前走漏了消息,让他识破你我计划,恐怕会加速他与金军合流,从而将计就计陷我等于险境!” 将其中各种厉害剖析完毕,李安全也不催促籍辣思义,就静静看着他做何选择。 昏暗的车厢内立刻陷入诡异一般的死寂,籍辣思义仔细思考着上中两策的得与失。 至于下策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下策太鲁莽了,非但于局势无补,甚至有可能昔里钤部没反,而被逼反,可能造成严重的内乱。 中策虽然四平八稳,看似最合理,其实不然,中策的不确定性太多了。 就像李安全所说,大帅如同坚定信任昔里钤部,这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昔里钤部提前准备,从而错失良机。 上策虽然看似危险,但上策收获同样也更大。 若上策成功,不止能试探出昔里钤部的真假,更能包围了南峡谷的四万金军。 此策如成,可谓真正的一箭三凋,战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上中两策各有利弊,到底该如何抉择呢? 就在籍辣思义选择两难之际,李安全突然的一句话,成了压倒天平的最后一道法码! 只见李安全幽幽道:“将军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此等救国救民之功,可不多见啊! 纵是失败了又如何,本王有太后与陛下密诏,可保将军无忧!” “太后、陛下密诏?”籍辣思义吃惊的看着李安全,不可思议道:“什么密诏?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从未听闻?” 李安全大笑道:“哈哈,你当然不知了。都说了是密诏了,你知道了那还算密诏吗?” 听着李安全的反问,籍辣思义也反应过来,是啊,密诏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知道,自己知道了那还算个什么密诏。 不过想不到李安全藏的如此之深,若不是今日对话,恐怕临到了,也不知道李安全还藏着这么一手。 不用想也知道,这密诏恐怕是皇室不放心自己这等外姓将军在外久握兵权,从而给李安全的一个反制手段。 就像今天一样,前线有何人图谋不轨,密谋造反,李安全便可持密诏以大义名分将其捉拿! 而且李安全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了,自己若不配合他拿下昔里钤部,恐怕会在陛下心里留下一个不忠不信的映像。 不知道密诏是一会事,知道之后就等于另一回事了。 在李安全说出密诏的事情后,若还敢还不行动,便等于抗旨不遵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想明白后,籍辣思义立即做出选择,对李安全拱手道:“那就选上策。 这样不止能拿下内患,更能除了外贼,你我联手拿下昔里钤部!” 李安全大喜:“好,将军敢于天下先的勇气,朝廷果然没有看错你啊!” 接下来两人三言两语定下后面的行动计划。 至于说密诏的真实性,籍辣思义并没有怀疑。 不是籍辣思义大意,而是给李安全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并且这种事情无法隐瞒,只要自己随便向朝廷一问,就能戳破李安全的真假。 这些事情李安全不可能不懂,他既然在知道后果的情况下还敢这么做,这就说明密诏的真实性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李安还没傻到以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的地步。 其实籍辣思义的猜测没有错,李安全确实没骗他,他真有密诏。 可这个密诏并非皇帝所发,而是由太后所发,皇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而这就是籍辣思义不知道的了,毕竟在他看来太后与皇帝是亲母子,这世上哪有亲娘坑亲儿子的。 可偏偏籍辣思义失算了,这世上还真有坑亲儿子的亲娘,当朝太后就是一个脑袋不太灵光,打算学武则天的女人。 而李安全就是被太后视为可以取缔儿子大位的傀儡。 但历史证明,李安全不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提线木偶,而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是会吃人的! 李安全虽然打仗不行,对战阵之事完全是外行,但若论起政治斗争,人心诡计,可甩太后十条街。 就像校长所说:打仗我不行,打牌你不行! 金军只是要李纯佑的命,而李安全却打算连李纯佑的命跟钱一起要! 太后打算借助李安全行武则天女帝之事,而李安全同样装模作样,打算借助太后的力量行李隆基之事! 哪怕是远离朝堂的前线大军之中,同样也躲不过朝中的明争暗斗! …… 第四百四十一章 卖国求荣 夜色下,一架马车飞快的驰骋在肃州去往黑山的路上。 马车内镇夷郡王李安全微闭眼睛,歇靠在车厢内软和的壁榻上,脑海中思量起今日的一切种种。 想到籍辣思义已经被自己说服,其麾下的两万多凉州兵马更会为自己所用,李安全狭小的眼睛内闪就过一抹发自内心的热切渴望! 凉州兵马可是真正的朝廷主力啊,无不是征战多年的精锐之师,可不是自己麾下六万多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有此主力在手,若再将昔里钤部的四万多西平军夺来,西军主力自己便以得其半! 若再加上自己手中的六万藩军,十多万大军在手,并不弱与嵬名令公多少,前线主帅顷刻间易位! 一想起以后二十多万大军全部由自己掌握,李安全就忍不住全身激动的颤抖。 这可是二十万西军啊,这代表着夏国的半壁江山啊! 掌握了夏国的半壁江山,再让宫中的那个蠢女人配合自己谋划,皇位还离自己远吗? 不远了,可谓近在眼前! 哼!李纯佑啊李纯佑,当初你不让我袭父王爵位,随便给个镇夷郡王就把他打发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更可恶的是,即便如此你还不放心,非要将自己踢出京,发配到这边疆来啃沙子! 恐怕你早就看出边疆不稳,打算让自己一辈子镇守边疆,最好是死在这里了! 哈哈!可是我偏不如你的愿! 你想让我埋身黄沙,最好一辈子别回兴庆府,可我却偏要回去! 不过走时孤身一人,如丧家之犬,来时便千军万马,旌旗蔽日! 我要拿回我的一切,我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我要夺走你的一切,让你失去所有,包括你的皇位! 都是自家人,了你先不仁在前,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大王,到地方了。” 外面亲兵的突然呼唤,惊醒了正在幻想形势一片大好,而不是小好的李安全。 “何事?” “回大王,到地方了” “这般快!”李安全疑惑的都囔一句,便没再言语,起身下车,整理一番衣袍,尔后抬头仰望前方。 借助星星光点,依稀可见前方如星火下界般庞大的军营。 不多时,一众亲兵护卫着李安全回到自己的大帐。 李安全入内后,刚刚坐下,就见一个汉人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向着自己走来。 “大王此番收获如何?” 听着中年文士的话,李安全得意而笑道:“本王亲自出马,自然是马到功成!” 中年文士面露惊喜道:“这么说,是成呢?” “哈哈!自然成了!” 中年文士一拍手大喜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如此百步行其四,王爷大业可期啊!” 听着文士的欢笑,李安全也跟着得意笑了笑,不过不时,却面色凝重道:“李先生,本王有一事不明。 若按咱们之前的计划,虽然会取的大位,可金人呢? 金人该怎么? 总不能让本王刚登皇位就被金军兵临城下,本王可不想做亡国之君! 自古亡国之君可没有善终者!” 文士哈哈一笑,不在意道:“还当什么大事了,这事大王完全可无忧。 须知有得必有失,大王想要登的大位,必然要放弃一些东西。 在鄙人看来,金人不止不是大王的敌人,甚至可成为大王的朋友! 大王完全可以化敌为友,将金人拉拢过来,成为大王登位的助力。” 李先生明里暗里的一通,令李安全更加疑惑。 他不明白,金人明显是来灭国的,怎么会成为朋友? 须知金人并不会因为夏国换一个皇帝就会停下来的。 这个道理是个人都明白,他不信精通天地经纬的李先生会不知。 “哈哈!”李先生看着李安全疑惑的眼神,又一次哈哈大笑道:“大王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大王换个思路想一下,金人为何要灭我国? 是为财,是为名,还是为地? 都是也不是! 说白了,金人的目标不是我们,金人的目光一直在南方,当年是,今天亦然是! 金人打我们并不是因为讨厌我们,他们打我们完全是因为我们挡了他们的路。 金人怕大军南征之际,我们于他们身后形成掣肘! 所以金人为以后征宋考虑,才会想消灭我们! 咱们这有什么,除了河曲,余者皆是蛮荒之地,金人得之无利,反而有害。 而南方就不一样了。 先不说蜀地如何富庶,就是江南等地,风调雨顺鱼米之乡,金人得之,可为一大钱粮赋税之地! 金人又不缺养马之地,河西对他们除了战略位置,还有什么。 而南方就不同了,对金人来说,江南、四川可比河西强多了! 金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打进南方,享受南方的花花世界! 比起这个,其他的都不重要,若不是因为咱们的位置太过关键,说不定金人都懒得搭理咱们。 要知道当年金军气吞万里如虎,纵横北方之时,不也对咱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 既然金人看不上咱们的这点家当,一心想去南方享受南方的花花世界,那咱们就成全他们得了! 把河西、陇右、湟河地区全部割给他们,咱们只留一个河套耕种放牧就行。 再对金人称臣纳贡,给金人提供战马钱粮,让他们去打南人,如此金人自然也就没打咱们的欲望了。” 李安全越听越没底气,不确定道:“你是说让我割地赔款,称臣纳贡,从而得到金人的支持? 等事成,我朝虚弱,对金国没了威胁,他就会放过咱们?” “不错,正是如此!”李先生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道:“不说当年金国曾在中原支持过伪齐朝。 就是当今,辽国不也向金国割地赔款,称臣纳贡后也得以保留嘛。 既然辽国能变契丹国,东喀喇能变和硕特,我大夏为何不能变党项国呢? 大王,机不再失,失不再来,与自己的皇图霸业相比,其他的东西都是虚的! 况且不这样,难道夏国就能摆脱被金军灭亡的命运吗? 在李纯佑手里,朝廷迟早得亡! 而在大王手里,虽然说国小了,名矮了,可却得以保留宗庙社稷,得以延续党项苍生,这总比亡国灭种的好! 是存是亡,皆在大王一念之间!” 李安全还是有些忌惮道:“可卖国求荣……”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先生一口打断道:“不!这不是卖国,这是委身求存,这是曲线救国! 越王勾践尚且有卧薪尝胆之苦,大王区区威名有损,比得起天下苍白,比得起宗族延续,这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 第四百四十二章 惨烈伤亡 这一夜间,夏军后方发生了很多大事! 朝廷帝后对前线大军的争斗影响,皇室自己的内斗,前线几位主要将领的互相斗争。 零零总总的给夏军披上一层不详的阴霾,亦让胜负变的朴树迷离起来。 而与后方的各种合纵连横不同,昔里钤部亲赴前线,彻夜未眠于东营督战一夜。 终于在第二日清晨时分打退了金军第七次进攻! 这一夜,金夏两军各自伤亡惨重,光是两军射出的箭失就高达三十万支左右! 一夜血战下来,地上碎尸无数,血流成渠,可谓人为血人,马为血马! 金军光是战刀就折损两万多,平均下来,基本上一个士兵折损两柄战刀! 而夏军一方的武器折损比之金军亦不逞多让! 惨烈的伤亡,让夏军光是大刀督战队斩杀的逃兵,就多达三百余人! 等清晨旭日东升后,昔里钤部浅一脚深一脚,扶着佩剑摇摇晃晃的走在湿滑的地上。 非清晨雨露湿滑,实乃鲜血浸泡大地,将战场化为一片泥泞! 打扫战场的夏兵时不时就会被泥地摔倒,更有甚者是被地上的残肢断臂绊倒在地。 昔里钤部走过一断壕沟,看着壕沟中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惨痛呻吟的伤兵。 纵是再铁石心肠,这一刻也不由悲痛心来! 连续走过好几处战场,却都是这般地狱骇人的场景,几处已经被大火烧的变了样的营盘,浓烟滚滚,遮人耳目! 入目所及,战场内外满目疮痍,可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场上没了之前的大部队激战,只有一些零散的伤兵各自搀扶着,向各自的阵营走去。 “唉!”一声叹息,昔里钤部心头如同堵了大石一般,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逃避似的说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这些尸体如不处置,恐怕会发生瘟疫,再辛苦辛苦弟兄们,将尸体集合起来,寻个妥善的地方烧了!” 昔里钤部话音落下,就看到一旁的副将有些欲言又止,于是疑惑道:“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听到昔里钤部所言,副将松了口气,如实道:“刚刚金军来人,说打算与我军交换各自尸体处置。” “哦,这样啊!”昔里钤部想了想,觉得此事无关紧要,交换尸体对双方都属于公平有利,于是点头同意道: “那就与他们交换。 但与他们商量好,咱们派五百人,他们派五百人,各自不带武器,互不进攻干扰,各自收拢各自士兵的尸体。 但战利品归我们。” 副将听到战利品归他们,先是一笑,接着面露难色道:“金军会同意吗?” 副将这么问也不无道理,毕竟铠甲或刀枪剑戟等,虽然大部分已经损坏,但对夏军来说也不是不能用。 能修的修一修,不能修的也可以回炉再造,夏军的要求没那么高,再破难不堪,也总比没有的强。 对夏军这新一年又一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究军队来说,金军的武器装备哪怕是损坏的,那也是上等货! 哪个不眼馋金军的装备,这也是副将怀疑金军不会那么好说话的原因。 看着小家子气的副将,昔里钤部摸了摸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他不同意又能如何? 再说了,这点破铜难铁,咱们视之如宝,人家财大气粗,后方随时有新装备替换,可看不上这点破难玩意! 眼光放开点,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 人家不缺那点东西!” 副将被昔里钤部这么一说,也没不好意思,反而喜悦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办。” “去!” 等副将走后,昔里钤部又穿梭巡视了一会战场,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昔里钤部发现,显然因昨夜伤亡较大,让活下来的士兵有了厌战畏战的心理。 这可不行,士气如此低迷,若金军此时去而复返,恐怕东营连第一波攻势都支撑不下来,就会败退。 面对艰难的局势,还不等昔里钤部做出应对,就有人上前向昔里钤部禀报战场伤亡。 只见一名五十多岁的年老统制官,拿着统计上来的数据,刚看了两眼就被纸上的内容吓的手脚发抖。 随即在昔里钤部的注视下,年老统制声带悲腔,结结巴巴道:“据统计,我军昨夜一直到天亮,共战死将士一千四百三十二人! 损伤二千一百一十五人! 其中统制官拓拔浚战死! 副统制官野迷泥迷战死! 其下战死统领二人,军都虞侯三人,指挥使六人,副指挥使四人,正将三人,副将二人,准备将一十二人! …… 共战死将官六十四人! 我军一夜之间共伤亡三千六百一十一人!” 年老统制的话音刚落,一旁其余一众将领已经悲痛欲绝,更有口不择言者道:“这哪是打仗,这是屠杀,赤裸裸的屠杀!” “将军,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打下去,儿郎们就都打光了啊!” 此人的话瞬间得到一众人的认同,战死的哪个不是他们的同乡亲友,哪个不是他们的上下级! 昨天还好好的,跟他们有说有笑,就这一夜之间,却都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虽然知道打仗残酷,可仗不是这么个打法! 瞬间,昔里钤部周围的将领各自七嘴八舌道:“昨日白天,西北两营一战折损我六千多将士! 昨夜又折损三千多将士,这才一个昼夜,就损失近万人啊!” “我们总共才有多少人啊,再这么来三天,咱西平军就全死光啦!” “将军!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总得做些什么,总不能仗叫咱西平军一个打了,其他的几个狗娘养都在后方看戏!” “是啊,将军,前后二十万大军,难道就咱一家一直打到死光吗!其他的人都是干嘛的,看戏的啊!” 打听到伤亡之初昔里钤部就已经头昏脑涨。 等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完其他友军后,昔里钤部更加力不从心,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道: “这是第一天金军攻势勐,所以才伤亡大。 现在咱们已经撑过了最危险的时期,等接下来金军泄了势,就没这么大的伤亡了。” 话音刚落,昔里钤部还没来的及询问金军的伤亡如何,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将军!” “不好啦,快来人,将军昏过去了!” 却说昔里钤部虽然嘴上安慰众人,实则心中心急如焚,一时悲急交加于当众昏迷了过去。 等众人把昔里钤部抬着送回帐篷,等来随军郎中探查治愈时。 昔里钤部昏迷不醒,甚至死亡的谣言已经传遍军中上下! 这则消息不多时甚至传到了对面金军营中。 …… 第四百四十三章 首战失利 范鸿方一身是血的脱下甲胃,正在听下属汇报战后情况,就突然听士兵来报说,夏军西平都统军昔里钤部突然昏迷不醒。 范鸿方瞪着一双大眼,不可思议道:昔里钤部怎么会昏迷? 莫不是夏人故意散发假消息,来哄骗我等。 听着范鸿方发问,下属支吾道:应该不会假。 听人说昔里钤部是在视察战场时听闻伤亡过大,这才当众昏迷,此事应该做不的假。 不说当众人多眼杂无法隐瞒,就说此刻正在战时,主将昏迷不醒,于军情不利。 昔里钤部不会蠢到开这种军心动荡的玩笑。 听着属下的分析,范鸿方也不由的点头赞同话中之意,同时有些懊恼道:唉,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撤! 应该再坚持一下,等昔里钤部一昏迷,我等就可一鼓作气彻底拿下东营了! 听到上司的后悔之言,一旁的下属表现道:现在也不迟啊! 现在趁着夏军主将不在,军心动荡之际,重新整合兵马,再次进攻,说不定可一战而下! 范鸿方懊恼苦笑一声道:迟了!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将士们血战一夜,此刻身躯已经疲惫不堪。 且昨夜我军伤亡过大,须知钢之易折,物极必反,此刻我军也无余力进攻了。 唉,错失良机啊,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手段啊! 范鸿方说罢,些许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说此事,派人盯着就行了,先说说我军昨夜伤亡如何? 是!早就准备好的下属立刻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名单念道:昨夜一战,我军战死参领一名,左领两名! 受伤一名左领,战死八名尉校! 战死八旗战兵一百一十二人,受伤二百二十四人! 战死苍头三百五十九人,受伤四百三十七人! 战死回鹘军士五百三十五人,受伤八百九十九人! 共计八旗伤亡三百三十六人,共计苍头伤亡七百九十六人,集合两白旗战兵苍头共计伤亡一千一百三十二人! 回鹘共计伤亡一千四百三十四人! 最后八旗回鹘合计伤亡二千五百六十六人! 哗! 听到如此高的伤亡,一众八旗官左一片哗然! 此刻众人终于明白范鸿方刚才为何不建议继续进攻了,不是不想进攻,实在是没有余力了! 如此惨重的伤亡,哪怕抛开回鹘军,光八旗一家就伤亡一千多众! 要知道同样为昨日白天,八旗回鹘两军的总伤亡也不过才六百多人罢了。 可这才过了多久,还没一天,光一个夜晚八旗就伤亡一千多众! 比白天时八旗回鹘两军的总伤亡还要多出三百多众! 如此惨烈的战事,可见昨夜战事之激烈,可见夏军不惜一切代价,拼死抵抗之决心! 哪怕是当年打蒙古人,汉军两白旗也没这么大的伤亡。… 这一刻,金军官左全都收起了昨日战胜后的骄傲,更收起了之前目空一切的态度。 以前还嘲笑宋军软弱无能,在兰州方面不能前进一步,这一刻众人终于明白宋军面对的困境呢! 唉!冤枉宋军了,不是宋军不努力,实在是夏军有阵地啊! 夏军野战如何,金军还不敢确定,但论防守,夏军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虽然说夏军伤亡比金军大,但人家通过防守战挡住了金军,甚至让金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就这一点,起码身为金军的自己人都不 一定做得到。 昨夜一战,夏军确实做到了让金军令眼相看,更令金军佩服非凡! 收起骄傲,重视起夏军的金军立刻开始调整心态,放弃了原先打算不留余力连续进攻的方案。 转而打算休整一天,从后方调动有生力量,形成兵力优势后再对夏军发动进攻! 会后,范鸿方赶到后营亲自面见南线主将韩童年,在与韩童年报告了昨日战况后,韩童年亦赞同范鸿方所说。 于是韩童年从后方又调派五百八旗战兵加入前军。 同时韩童年为观察夏军部署形势,穿便衣,带一二亲兵,亲自越过讨赖河,攀登讨赖河南部的文殊山,登顶观察敌情。 …… 明昌十一年五月二十六日,玉门关附近一片风和日丽,已无昨日的战火厮杀,人间地狱! 文殊山位于玉门南峡谷的讨赖河南部(今甘肃省张掖市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祁丰藏族乡),是祁连山北麓坡地的一条支脉。 因文殊山菩萨窑洞与壁画佛相而其得名,其峰峦叠列,巍峨险峻,由东南向西北逶迤蜿蜒,盘卧于肃州城西南三十里。 位于文殊山顶,居高临下可窥视夏军城壕后的一切军事部署。 这日,韩童年发扬金军老传统,主将着便衣,亲自视察敌情。 韩童年只带四五个亲兵,一身便装犹如游山玩水的旅人一般,于文殊山缓步前行。 其文殊山中山有石峡,峡中有峪,风景优美。 山上松柏蔽日,野花飘香,峪中泉水粼粼,鸟雀喧鸣。 韩童年等人一路走过,一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一行人看的赏心悦目。 韩童年心道:若没有战火纷飞,只为游玩的话,文殊山确实是个好去处。 文殊山上有着大量的历史古迹,其中佛家寺、庙、庵、观最早修建于南北朝时期。 后历经隋、唐、回鹘、一直至今代不断增修,逐渐形成完整的古建筑群落。 据说兴盛时,寺庙三百,石窟百余,后经岁月的沧桑侵蚀,寺院建筑遭到严重破坏,石窟只剩千佛洞、万佛洞和古佛洞。 自南北朝千余年来,文殊山中的寺庙建筑,就如同躲避红尘扰扰的世外桃源,冷眼旁观一次又一次的王朝兴衰! 如端坐云雾,看遍天下生灵涂炭! 曾经强大的秦汉、匈奴已经烟消云散,梦幻百州的盛唐亦化作黄土一捧,今日河西走廊又迎来金与夏的决战! 到底是夏国延续保留国家,还是金国再创辉煌,就看这一次的玉门之战了! 金军主将的到来,打破了此地的雅静,也打扰了这个正在窥视人间最过无聊事的文殊山! 文殊山的建筑多在奇峰异峦之上,雄壮玄妙,蔚为南山佳景,素有小西天之称。 不过此刻这个小西天却雅静易常,真如山中幽静一般。 之前热闹非凡,群声鼎沸,香客信徒游人不断的文殊山,此刻因战争影响,显得落败寂静! 当地百姓怕被交战的双方抓了壮丁,于是多逃亡躲避战火,如此文殊山自然无有行人。 韩童年没有心情欣赏山上各种壮丽玄幻的景色。 气喘吁吁的越过众多寺庙,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没来得及逃跑,见到韩童年等人面露恐惧的僧侣。 …… 北宫释藏 第四百四十四章 窥视敌情 韩童年带着一众人,不理会这些如惊弓之鸟般的僧侣,径直向着山顶最高处走去。 等韩童年一行人艰难的爬到山顶之时,已经累的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 休息过后,韩童年坐在一块天然成型的石块上,先是目视南方,登高望远正好可以看到皑皑白雪的祁连山。 巍峨大气的祁连山脉,从西到东延绵不断,因山脉高大,正好挡住了雪域高原的寒风气流。 也刚好挡住了韩童年继续窥视雪域的秘密! 韩童年眼中闪过一抹探究,好似看到千里之外的南路军,正在雪域地区艰难的跋山涉水! 五月的文殊山顶气候不燥,且凉风徐徐吹过,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端视祁连山良久,韩童年终于收回目光,自语道:也不知南路军如何了? 说罢,韩童年突然自嘲笑道:我也是瞎吃栗子操梨子的心! 自己的麻烦事还没解决了,管人家南路军做甚,还是把自己的事先做好! 言罢,韩童年起身向山顶北部走去,一直走到一处悬崖边,韩童年才停下脚步,抬头向远方了望! 站在山顶之上向下看,与文殊山一河之隔的夏军营地犹如近在迟尺。 眼前这一片占地广目无极,如同白云下界般的庞大军营,正是夏军西军大营! 看着眼前延绵数十里不绝,占尽地平线的夏军营地,韩童年心中不由闪过一抹沉重之情! 太多了,夏军真的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夏军营帐,如同蚂蚁一般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 与之对比,金军营地如同山峦,夏军营地如同大海! 一片白色的汪洋大海中,半包裹着一片突出部位的黑色山岳。 那与白色一比,显得格外渺小的黑色山岳,正是韩童年的四万南线大军。 韩童年越看心情越沉重,二十多万夏军何其多啊,比金军还多之一倍! 尤其是两个营地视觉上的冲击对比,更令金军显得单只形影! 韩童年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城壕之后夏军营地的部署情况,对比着各自的不同,尽可能将一切做到了然于胸。 靠近河岸部署的正方形大营盘,应该就是昔里钤部的西平大军了。 而在其北部依山脚而建,显得比西平军营盘小了一圈的另一个营盘,应该就是籍辣思义的凉州军了。 目光继续向北方探索,那座依山而建,显得格外显眼的城楼就是玉门关了,其应该由阿绰的甘州军所驻守。 再向北、向东,因为超出视线,只能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观察了近一个时辰后,韩童年终于收回目光,站在崖边顶风而立,仔细沉思破局的关键。 当下从西平军所地突破应该是不可能了,从昨日一个昼夜的战斗来看,西平军绝非软柿子,不是那么好捏的。… 昨日白天要不是夏军大意失了主将,从而丢失西、北两营的话,金军绝无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夺下西、北两营。 从东营的惨烈战事来看,在夏军在不主动犯错的情况下,想要快速拿下东营,恐怕金军前军一万军士都打光了才有可能成功。 金军人少,用这种人海战术去打仗,并不适合金军。 如果非要用人命去填,付出数万将士性命才能拿下西平军阵地的话,韩童年宁愿不去打! 像细赏者埋这种意外事件,如果夏军不傻的话,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 接下来只会像昨夜的东营战事一样,金军用人命冲过去。 这也就是说,接下来金军只能打呆仗,打硬 仗,打血仗,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这些都不是韩童年能够承受的,为了一个西平军,真把两白旗打残了,恐怕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 怎么说了,八旗命贵,这可不是简单的说说,死一万回鹘,死一万绿营,跟死一万八旗那是两种性质。 自明昌维新以来,八旗一直以低伤亡而显着于世! 这种低伤亡的历史也一直制约着八旗将领不敢放开手脚,不顾伤亡的去打仗。 一场的战事下来,死个万余仆从军,朝廷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只要结果能打赢胜仗,朝廷还会给奖励。 同样一场大战下来,死个一万绿营,这会让朝廷生气,觉得前线带兵的将领能力堪忧,当不的大任。 最后顶多也就下旨呵斥一番,但带兵的将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若一场战事下来死个一万八旗,那就成震惊全国的大事了! 不给前线带兵的将领来个抄家灭族,都对不起朝廷一众爱兵如子的忠臣! 这还只是汉八旗,若是女真八旗那就更加严重了,不要说死个万把人了,就是死个几千人,都能给你来个诛灭九族! 所以说那种人命战术,金军将领没有一个敢做的,想都不敢想。 因为在宋军或夏军看来,死个几万人能取得战事的胜利,那就是大胜,打仗的将领个个升官发财! 可在金军看来,若一场战事死个几万人取得胜利,那就是大败! 连惨胜都不算,前线打仗的将领个个都得抄家杀头,以慰将士在天之灵! 像女真兵在这上面更显苛刻,毕竟女真人少,不可能像宋朝一样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当年岳飞干掉南路军一万女真兵,就能把女真贵族疼痛的跳脚急眼,一连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临安议和。 而像金国发生的这种事情,在夏国与宋国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人多就是底气足,不要说一万了,就是死个十多万都不带眨眼的。 而金军如此忌讳高伤亡,也就逼得韩童年不得不改变战术。 一个昼夜死伤一千多八旗,虽然苍头占多数,但那也属于八旗附属兵马啊!… 现在西平军已经撑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再打下去只能用人命去填了。 所以若不改变再这么打下去,西平军会不会退他不知道,但他敢保证完颜纲一定会拿他的脑袋来平息八旗怒火。 韩童年想起这些糟心事,就没来由的吐槽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朝廷如此忌讳八旗伤亡,这于阵战不利啊! 若真放开了打,三天打穿西平军绝对不成问题! 可现在,唉! 一言难尽! 当然,这话韩童年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吐槽抱怨一下,如果还有其他人的话,韩童年绝对不敢这么说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政治正确这个词,但这个意思古今贯通不变,谁敢说让八旗不计伤亡的去打仗,那就真是寿星吃砒霜活腻呢! 夏军敢不计伤亡的抵抗金军,可金军不敢不计伤亡的去进攻夏军,这也是两国认知观念不同所带来的后果。 韩童年想了半天脑海中却依旧乱如一团,对如何破局毫无半点头绪,就在其转身离去之时,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精光! 轰! 突然韩童年想到了什么。 韩童年激动的面目涨红,转身重新目视着河对岸的夏军大营,其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西平军,与凉州军两座营盘的交接处! 对了,就是这里,韩童年颤抖着手竖起中指,闭上右眼,顺着手指测量着两营之间的厚度。 哪里不同呢? 对了!厚度不同! 凉州军窄,西平军宽,两座大营并没有完全相连在一起,中间错落不一很是薄弱,薄弱到韩童年一眼就能估算出其中有多少军士驻守! 不足千人!一个冲锋就能打破!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韩童年想到破局的关键在哪了! …… 北宫释藏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夏帅失算 韩童年在文殊山窥破敌军情况后,连忙返回军营,召集诸将说出了自己的破局之法。 韩童年以范鸿方继续领兵万余攻打西平军,目的是不让西平军察觉出他们的意图。 然后大军三更造饭,五更出发,趁凉州军于半夜熟睡,戒备放松之时,从西平军与凉州军两军的交界处穿插过去! 此役留一万大军为预备外,其余两万人马,一股脑的全部投出去! 势必一鼓作气打穿两军防线,成为横戈在西平、凉州两军中间的一个钉子! 而韩童年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发挥出金军的运动战优势,于两军内部将两军打乱,最后逼得夏军后方主力来援! 就在韩童年制定金军作战计划时,夏军中今天昏迷了一天的昔里钤部,也终于在郎中的救治下清醒了过来。 昔里钤部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问:金军是否再继续进攻,自己一方的军心士气如何? 面对昔里钤部的发问,一众下属七嘴八舌的将昔里钤部昏迷后的情况一一道出。 在听到金军并未进攻后,昔里钤部不由的惊喜出一身冷汗,心中直呼佛祖保佑! 唯一不解的是,金军主将韩童年也不像是不懂兵法的无能之人啊? 如果是他昔里钤部话,他肯定会抓住这个绝对机会,对敌军发起最后致命一击。 但不管金军因为什么原因没发动进攻,总归对夏军来说都是好事。 否则自己昏迷不醒,原本就是强弩之末,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夏军,在军心动荡不安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挡金军的再一次进攻! 虽然疑惑不解金军为何放弃这个大好时机,从而让夏军有了喘息之机。 但能逃的过一劫,对夏军来说终归是大好事! 还好金军没有继续进攻。 到底是金军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还是金军主将无能看不出这绝好战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对昔里钤部来说,如何应付自家将士低迷的士气才是重中之重! 不将士气重新鼓舞起来,迟早得出大问题! 就在昔里钤部强撑着起身,重新部署新一轮防守阵容时。 正好在后方的听闻昔里钤部昏迷不醒的嵬名令公,便派出探望之人,此刻也刚好抵达。 昔里钤部满心感动的接待了嵬名令公派来的心腹副将。 二人一番场面说词之后,代表嵬名令公前来看望的副将,趁机向昔里钤部道明了嵬名令公的意思。 “大帅的意思是,委屈将军再独自一人强撑金军五天。 只要撑过这五天,不管前方是否是金军主力,大帅都会派人来支援将军!” 看着面前不好意思的副将,昔里钤部大方笑道:“我当什么事了,此事不难。 回去替本将转告大帅,就说钤部明白大帅的为难之处,只要钤部不死,一定守住南线不失! 金军想要冲过来,就先从本将尸体上踏过去再说!” 副将未想到昔里钤部这般好说话,原本之前还以为要费尽口舌,却不像如此简单的就完成了任务。 从而面露喜色道:“将军不辞辛苦,为国家大局,抛弃俗人之见,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等忧国之情,卑职佩服!” 被这么一赞扬,昔里钤部也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自打从军的一刻起,本将早已将生死富贵置之度外。 作为一军主将,替国分忧这是应有之理,当不得如此赞赏。” 面对昔里钤部的高风亮节,副将由衷佩服道:“将军雅情,卑职自叹不如! 将军因昨日惨烈伤亡而悲痛欲绝,昏迷过去,可见将军是忧国忧民的国士啊! 朝廷有将军这等良将,何愁匈奴不灭!” 说起将士的损伤,昔里钤部也不由情绪低落,面露悲情道:“将士们无愧于国家! 以血肉之躯,抵挡刃利甲厚的金兵一个昼夜,此等为国尽忠之情溢于言表,钤部自愧不如! 匈奴不灭何以为家,此等豪情壮志,钤部自认是做不到,但求做到问心无愧。 从来忧国之士,俱为千古伤心之人,当今夏国大地,只要有血性,那个不是热血伤心之人! 大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病入膏肓,时不与我,再拖下去,夏国就万世沉沦了! 时间不允许我们推三阻四,去计较个人得失,大不了血溅黄沙路,一死天下殊!” 副将被昔里钤部的豪情壮志所感染,拱手钦佩道:“将军深明大义,不计个人荣辱,此等豪情,定能志向所达,复我家邦!” 昔里钤部却不像副将那般豁达乐观,低声感慨道:“在这俗世洪流中,站得住脚已经千辛万苦,哪敢再奢求太多!” 昔里钤部说罢,二人一阵沉默,千说万说是以万千将士性命换来的暂时胜利,皆不是什么高兴荣耀的事情。 最后副将有些欲言又止的对昔里钤部道:“我来时,大帅嘱咐于我,让我亲自转告将军,后方也不平静。 大帅受到了很大的压力,镇夷郡王鼓动众将,要于前线包围金军,可大帅不看好此策。 且在没确定金军主力之前能不动,尽量则不动,否则但有差池,我军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所以大帅拜托将军一定要挡住金军啊! 不是大帅不明白将士们的辛苦,实在是大帅压力也大啊!” 昔里钤部自叹一声道:“本将明白,誓死扞卫全军大局,只是苦了麾下将士呢!” “唉,那卑职就告辞了!” …… 等嵬名令公的人走后,刚才一直在外面等待的众人,立刻全部涌了进来,众人皆面带期望的看着昔里钤部。 昔里钤部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着众人对自己的期盼,心中愧疚万分,却不得不如实相告道: “后方也紧张,没有援兵可派,为了大局为重,我们要克服眼下的困难!” “去他妈的大局!” 昔里钤部话音落下,下方一众下属立刻闹翻了。 只见一名年纪稍大的都统制,因激动而声音尖锐道:“大局,大局,为了大局,咱们西平军死了多少人? 咱们为大局着想,可有人为咱们着想吗! 儿郎们为了大局抛头颅洒热血,一身热血散满疆场,从此魂归黄沙,留下他们无人照顾的妻儿老小,谁来为他们着想! 出征时四万西平子弟,可现在还有多少人啊? 将军!西平军可都是咱们自己的儿郎啊! 麾下儿郎哪个不是一个部落的亲朋好友,哪个不是前后亲邻! 可昨日一战,我侄子、姑父等等还有好多好多的亲人,都战死沙场了!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说什么,谁的亲人没死在昨日一战中。 可在战后我向后方要抚恤金时,可后方那群狗娘养的说…… 说……说死的哪里人,就向本人所地官府去要,这事不归他们管。 日塌马!咱西平军的家乡在那啊,在沙州,在瓜州! 咱们的家乡都被金人占了,难道叫咱们去找金人要抚恤金吗!” …… 第四百四十六章 众将逼宫 说道最后,老将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周围一圈将领也都红着眼睛,各自偷偷哭泣。 昔里钤部心中犹如堵了千斤大石一般,压着喘不过气来,声音颤抖道:“我不知道这事! 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啊!” “将军之前昏迷不醒,我等自然明白将军不知道这事,可将士们流血牺牲,就为了这等混账事吗?” 昔里钤部不敢相信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这就去问清大帅,是哪个禽兽不如的,敢黑了将士们的买命钱!” 言罢昔里钤部已经泪水盈衣,颤抖的拿起一旁的佩剑,就要去找监粮官算账。 看得出来这一次昔里钤部是真的生气了,可一众下属却已经心寒,并不认为只凭昔里钤部一人能改变什么。 就在昔里钤部刚走到门口,后方突然传来刚才老将的声音:“将军!监粮官是镇夷郡王的人,你敢拿他祭旗吗!” “我……” 此话一出,昔里钤部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是啊,人家是镇夷郡王的人,代表朝廷管理粮草辎重,自己能拿人家怎样? 既然自己不敢杀,除了嘴上骂两句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军中贪污成风的事情,已经顽疾在身,岂是自己一人能够改变的! 纵是最后给大帅施压,杀了监粮官又怎么,这种事情又岂是一人能做的出来的。 说后面没有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谁都不信。 人家吃进去的东西,又怎会吐出来呢! 既然吐不出来,杀一个贪官是能抚平将士们离心离德的吗? 就在昔里钤部呆滞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又有下属插话道:“将军,将士们是信任你,才跟着你出征打仗的。 若是没了将士们的拥戴,将军在朝廷眼里又算个什么? 说个不好听的,一个李家窝囊废在朝廷眼中都比将军重要! 既然朝廷不仁不义,要将咱西平军当弃子,往死路上赶,那咱就反了他娘的! 有大军在手,称王称霸岂不自在,总比寄人篱下受河曲小儿脸色的强!” 此人话落,立刻得到一众人的认同,随即又有一人出言道:“说起党项,咱们可比他李家纯多了。 既然他李家做的党项王,难道将军做不得嘛! 就是不能自立为王,我等也可转身投靠金人,有大军在手,想他金人也不敢屈待我们。 说不定能像当年的折家一样,被金人委以重任!” “不错,折家当年能投宋,被宋列土封疆三府之地,今日我等亦可投金,王侯之封近在眼前!” “是极是极!想女真人少,能将契丹化为女真,我等投金也可变党项为女真!” 听着众将接二连三出言造反或投金,昔里钤部回过神后吃惊的看着面前“陌生”的众将! 昔里钤部不可思议的手指众将,继而怒吼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想朝廷对尔等不薄,为何有此谋逆之心!” “哼!”一员年轻的统制冷哼一声,站在昔里钤部身前面色冰冷道:“朝廷何时优待过我们? 同为一朝之军,为何河曲军在后方看戏,对我等血战视而不理? 为何甘州、凉州、宣化军包括李安全所部都对我等血战视而不救? 平常好事轮不到我们,等到打仗死人的时候朝廷想起我们呢? 送死的是我们,领功的是他们,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既然朝廷不重视我们,那我们就找个重视我们的!” 昔里钤部气的胸膛起伏不定,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夏人,你不是党项人吗? 若国家没了,咱们都是亡国奴!” 年轻的统制不为所动,满不在乎道:“那不是我的国,那是李家的国,再说了,天下没有不灭的王朝!” 昔里钤部被此言震惊,失声道:“你的想法很危险!” 统制官反驳道:“那也是被逼的!” 最后没辙,昔里钤部冷哼一声道:“哼!我不会同意你们的!” 此刻另一名统制官出列,看着昔里钤部面色坚定道:“将军,由不得你了! 今天要么将军带领我等西平军全体将士自立门户,或投靠金人,要么就与我等一刀两断!” 昔里钤部不惧威胁,依旧坚持道:“我若不同意呢?” 出乎昔里钤部意料,众人并未反抗,而是全体下跪,跪拜昔里钤部道:“那就请将军杀了我等去请功!” “请将军杀了我等去请功!” “请将军杀了我等去请功!” 看着周围全部跪地请死的下属,昔里钤部不知该如何选择,艰难道:“你们别逼我!” “我们没逼将军,是朝廷在逼我们啊!” 看着一众逼宫的下属,昔里钤部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满是对嵬名令公失言的愧疚,心道: 大帅对不起了,非钤部是不信守承诺的无耻小人,实乃军心难违啊! 为了不发生内乱,钤部只能违背誓言了。 于是昔里钤部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道:“若我向后方要援兵,你们能否改变主意?” 听到此言,跪在地上的一众夏将皆面露喜色。 说实话他们也不想造反,可之前将军满脑子全是大局,将自己人的伤亡视而不理。 他们无法忍受这种自己人在前线伤亡惨重,而友军在后方的看戏的窝囊事情。 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逼宫昔里钤部做出选择。 好在最后昔里钤部还算明白事情轻重缓急,立刻改变了之前的态度,否则他们就真的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走了。 所以在昔里钤部改口后,众人也没敢逼迫昔里钤部过甚,立刻就坡下驴道: “若将军能向后方要来援兵,我等自然以将军马首是瞻!” 双方互相一妥协,立刻达成一致协议,昔里钤部同样也松了一口气,总不能真把这群人杀了。 这里面可有自己的小舅子,二大爷、姑父、侄子、叔伯、表堂兄弟等等,全是一家人,这怎么能下的了手? 这也是刚才昔里钤部不怕众人狗急跳墙杀害他的原因,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谁能把谁怎么样。 真撕破脸,顶多也就软禁一段时间罢了。 昔里钤部也明白众人不是真要造反,只是通过这种态度,向他表达他们的不满而已。 现在双方谈妥,一切重归于旧,昔里钤部不想再节外生枝,只能抛弃朝廷,先把自己人安慰好再说。 于是昔里钤部下令道:“好,那就去他娘的狗屁大局! 派人去向大帅求援,就说我军死伤惨重,已无力抵抗金军,速派援兵前来,否则前线防线危矣!” 言罢,昔里钤部黑着脸,没好气道:“如此,你们可满意了!” …… 第四百四十七章 金军夜袭 明昌十一年五月二十七日夜,南峡谷金军营中,夜色下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点点星光映射出黑暗中全副武装的金军。 两万金军中凡八旗人皆披甲,挽弓执刀,站于大军最前方,后方是一望无际的苍头与回鹘军士。 寅时许,韩童年亲自披挂上阵,走出大帐,目视着周围鸦雀无声,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顿时豪情壮志! 随即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几息酝酿之后,终于收回目光,重新目视眼前静悄悄的大军。 最终韩童年下定决心,对着身旁的传令官拔出宝剑下令道:“传令,八旗为前,苍头为中,回鹘为后! 全军马蹄裹布,口中衔枚,即刻出发,令夜突袭夏军!” 夜晚因士兵视线有缺,故传令时不能旗语。 同时因为这次是夜袭,打的是突然袭击,也不能发出鼓号等声响,所以只能靠着各级军官一个一个的口传下去! 自古夜袭最是考验一军组织与执行力的事情,能在夜袭中还能保持建制完整不散的,无不是自古精锐之师。 好在金军组织下放到伍,执行力也为当世一绝,故在未发生混战的夜晚,金军执行命令的行动极快! 不过三刻时,全军已然全部收到命令,八旗战兵最先抹黑向着夏军营地摸去! 后方各军亦井然有序的跟随八旗兵尽量不发出声响,如一条黑色的巨蟒一般,向着夏军缠绕而去! 就在韩童年亲自带队夜袭夏军时,范鸿方亦在休整一日后,于东营所地对西平军发起声势浩大的羊攻! 果然,范鸿方所部一动,立刻将西平军的所有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面对范鸿方的勐烈进攻,西平军上至昔里钤部下至小兵,皆被误导以为金军主攻还在东营。 却不知金军其实是以范鸿方为羊攻,故意吸引迷惑他们的目光与判断。 东营之地,金夏两军大战的热火朝天,而北部一代西平军与凉州军的交界处,却显得一切静悄悄的。 与东营的喊杀冲天一比,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金军最前锋的八旗大兵全部下马步行,一只手搭在前人后辈,一只手拉着战马缰绳,口中衔着木棍草枝等物,些许苦涩刺激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此次出动的两白旗各辖一个千人骑兵营,七个步兵营,共计两千八旗骑兵,七千八旗步兵。 合计九千余众的庞大队伍在各级都统、都领、参领、左领、尉校、佛宁、骁骑、什长、伍长的带领下,摸着黑,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朝着夏军大营摸去! 金军全副武装,又轻装简行,除了作战武器有关的外,其余负担物资均未携带。 为保持隐秘,不止所有人口不出言,甚至所有战马口戴笼头,马蹄裹布。 金军全体人马皆小心翼翼的匀速前行,因保持着体力,速度并不快。 一直前行到夏营西面一里开外之处,这才停下脚步。 因此地视野开阔,已然没有多少遮蔽之物,金军不敢再贸然前进。 西平军营与凉州军营交界处四周是广袤的平原黄沙,中间则是一大片犬牙交错夏军栅栏与箭塔等物。 早在抵达之前,金军便已经提前做好了进攻计划。 此计划简单明了,先以七千八旗大兵为第一波攻势,势必以长枪一般从两军薄弱之处捅穿过去! 其后在两白旗大兵打穿营寨,将西平、凉州两军分割开后,再由五千回鹘军进攻南面的西平军,五千苍头进攻北面的凉州军。 势必通过这种大规模人海战术,将两军外围防御体系彻底打乱,尔后便是骑兵上场的时候了。 届时面对防御全无的夏军,金军骑兵便可于夏营中肆意穿插分割! 说白了就是重步兵冲完轻步兵冲,轻步兵冲完骑兵冲,虽然是呆滞的三板斧,但战术极致简单有效。 金军就是仗着战力高,马军多,给夏军来个多面开花! 战略目标也不是为了夺取什么,只是简单的杀人放火,极大的消灭夏军兵力。 将夏军打疼,让夏军高层误判,从而派兵来援。 坐在马上,韩童年向东眺望,盯着远处漆黑夜色下的夏军军营,依稀可见栅栏后时不时走过的夏军巡逻兵。 星火点点,绵延的敌营根本望不到边。 深深提了口气,韩童年神情严肃,眼神却很是坚定,满脸的刚毅,心道:胜负就看这一把了! 作为这个计划的提出者,此战若成,自然功成名就,若失败恐怕立刻会被完颜纲打出十八层地狱。 包括中都的皇帝,以前有多喜欢他,在他失败后就有多厌恶他! 所以不管是为了个人得失,还是为了朝廷大局,此战都只能胜不能败! 失败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只能全力以赴了! 就在韩童年思绪万千的片刻,在这片开外的原野上,最前方的七个八旗步兵营,已经在军官的统领下准备就绪。 金军向着夏军摆出锥子进攻阵型,只等韩童年一声令下就可发起进攻! 见状,韩童年直接吩咐道:“传令下去,准备进攻!” 此刻,时间已经到了寅时六刻,夏营那边显得更加安静了,本就不高的戒备也更加放松了。 就在夏军全军熟睡,进入梦乡梦游三川之际,金军这边,四周是一片寂静。 月光洒下,白甲盔缨下沉默不语八旗兵是显的那么威武不凡。 一双双嗜血的眼睛与出鞘的刀剑上反射着冰冷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这本是一天最疲惫的时候,但在激动紧张的心理的影响下,全军上下,多少有些亢奋。 耳边,隐隐还能够听到讨赖河水流动的声音,一直刮着的西北风,也意外地勐烈起来了。 仰头,望着被吹得呼呼作响的军旗,韩童年心有所感,跃马而出,在军前徘回。 韩童年手臂挥动手,此刻也不压抑声音,指着东北方向,用尽力气高声呼喊,做着战前动员: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将士们,今夜大风助我,此乃天意襄助我军,趁风而战,一举击破西夷,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全军出击! 明昌陛下万岁!” 韩童年说罢,早就准备好的传令兵立刻将韩童年的一套说词传遍全军! 士气反应很高昂。 怀着建功立业的心情,加之以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历史荣誉,金军将士根本没有畏惧,反而个个士气高涨。 现在更被韩童年一番鼓舞,全军上下一片战意涌动,战无不胜的信念充斥着所有人的脑海,各自爆发出“陛下万岁”的嘶吼! 其声撼动山河,在一片漆黑的夜晚是那么的突兀显眼! 两万人的齐齐呐喊,在平静的夜晚中犹如旱地惊雷,轰隆一声,将无数的夏兵从睡梦中惊醒! 第四百四十八章 风系魔法 大概真是天助金军,在金军嘶吼过后,从瓜州而来的西北风吹的更加勐烈狂暴,好似风神正在施法辅助金军一般。 就是背对风口的金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吹的立足不稳,更不要说对面直面大风的夏营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点火!” 一声令下,全军上下将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上万支火把点燃,周边一下明亮如白昼,火借风势摇曳的犹如火焰山落地一般! 漫天火光在这夜幕下,显得格外得显眼。 “进攻!” 紧跟着的一声号令,战鼓号角同时擂响,金军前方八旗步兵全军保持着阵列,趁着鼓声风势,如泰山压顶般向着夏营冲去! 肆虐的狂风中夹杂着一片白甲的金军,犹如黑云压城,极具暴虐威慑! 面对金军的攻势,栅栏后的夏军是显得那么的彷徨无助。 金军未至,狂风如暴雨一般,已经将夏营外的栅栏吹了个七零八落,更将不少夏兵营帐吹的漫天飞舞,无数旗帜应风而断! 不少夏兵还未交战,就已经被这漫天肆虐的狂风吹去了所有士气,鬼哭狼嚎的风声令金军更添几分恐怖! 金军如疾风暴雨般掠过中间的平原,原地留下一片狼藉,一里地的距离在金军高速冲刺下,很快便接近了夏营。 其实在西面突然万人嘶吼,亮起大火时,夏营中警戒巡逻的军士便已发现,紧急向后方示警。 但金军遽然发动,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夏军匆匆忙忙准备不全,早已安歇的夏军又哪里能反应得过来。 更加被狂风肆虐,迎着风势,吹的夏兵呼吸困难,眼皮子都睁不开。 些许夏军悍卒强撑着窒息的烦躁感着向金军射箭,可战果却微乎其微。 不要说射出去了,箭失一离弦,不被狂风倒卷回来误伤自己人就不错了。 于是夏军的防御设施就如同纸湖的一般,未战先溃,金军不伤一人,轻而易举的如潮水一般顷刻间涌入夏营! 很多夏兵根本无法迎风作战,只能弯着腰,一边向后方逃,一边大口喘气! 面对可以说是无人防守的夏营,金军接连鱼贯而入,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向前推进四五里! 步兵在前,骑兵掩后,自西向东,金军犹如一把尖刀利刃,狠狠的插入夏营腹部。 夏军营寨的防御很是松懈,更加之被狂风肆虐,夏军无力于岗位坚守,守备工事被金军一桶即破! 很多连甲胃衣裳都来不及穿的夏兵,只能赤裸着身子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满场乱窜! 金军一路所过,踹营烧帐,杀人挑棚,基本上无一合之敌! 前锋的七千八旗重甲兵,一路从西杀到东,杀穿夏军联营十多里,一路所过尸山血海,火光冲天,照映着整个南峡谷! 等前方的八旗重甲兵将夏军西平,与凉州两军从中间一分为二。 后方早已等候多时的一万苍头与回鹘,立刻加入战场,如两支箭头般,分别向南北两面突入西平与凉州二军中! 战场之上凶险莫测,怕发生意外,韩童年一直在两千八旗骑兵的护卫下,坐镇指挥战场局势。 在看到苍头回鹘联军一如前般,轻而易举的撕破西平、凉州两军各自防线后,韩童年大喜过望! 韩童年即刻命令两千骑兵各自分开,紧随步兵其后进入。 直到此刻,韩童年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带领麾下仅剩的一千骑兵从南面进入凉州军营。 如果说西平军因为东营的战事,还算有点戒心反应的话,那凉州军就真的是不堪入目了。 从金军进攻一直到现在,西平军在经过一开始的凌乱后,已经开始小规模有建制有组织的着手反击,或依借地利死命抵挡金军。 而凉州军到现在为止却依旧乱如一团,不要说学西平军反击了,就是连稳住阵脚都做不到。 凉州军全军如一盘散沙光顾着逃命,在金军骑兵入场后,西平军在金军的攻势下真如流水一样一泻千里,停都停不下来。 韩童年亲自策马冲锋陷阵,一路所过将凉州军营凿了个七零八落! 夏兵只顾亡命而逃,凡遇上金军骑兵队,或四散逃离,或跪地投降! 眼见大局以定,韩童年扔掉手中已经卷忍的马刀,从马背上站起,看了看混乱不堪的夏营,又看了看四散而亡的夏兵,哈哈大笑道: “哈哈!夏军翻不了盘了! 传令,骑兵分散百人为队,游弋于夏营猎杀逃兵,凡遇众抵抗,吹号集结,合众骑围而杀之! 凡遇往北逃的夏兵,只可后方策马驱赶,不可阻拦,趁天色未明,驱溃兵以冲营。 步兵于后方打扫战场,搜索逃兵,且看押降兵,同时广挖壕沟,以防夏军白天反扑!” “遵令!”韩童年一声令下,众将应声而去。 不过多久,金军骑兵以百人为队,之间各间隔百十步,拉网式的向北方清剿而去! 大军溃兵真的是兵败如山倒,夏军散兵游勇,一窝蜂式的一股脑向北方逃窜而去。 面对身后紧随的金军骑兵,夏军没有一个敢于停下脚步正面相抗者。 也有些许悍将不甘如此败退,停下脚步召集溃兵,于营中聚众抵抗。 可除了少许热血之兵停下脚步聚集抵抗外,余者皆被金军打破了胆,丢盔弃甲的向北方落荒而逃。 而对于逃跑的夏兵,金军除了驱赶外,不加阻拦。 可对这些胆大聚众抵抗者,金军便毫不手软! 先以骑兵围绕游走骑射一圈,尔后下马以步兵重击,待击溃其防御后,再以骑兵策马驰骋冲击! 金军如此三板斧下来,留下抵抗的夏军很快便被斩杀的一干二净,些许漏网之鱼,也会被后方跟上来的步兵围而歼之! 金军于北面取得大捷,向南进攻的金军亦取得骄傲战绩! 西平夏营中,最前方由三千八旗重甲兵开道,五千苍头回鹘军紧随重甲兵之后,一千骑兵于侧翼游走骑射。 重甲、轻步、游骑三者配合有序,互相掩护交替进攻西平军,将西平军打的节节败退! 每当西平军集重兵抵抗之时,八旗重甲步兵便手持狼牙棒、大斧、骨朵等重武器,于第一时间冲上去撕破西平军的阵型防线。 等破了西平军的盾牌、弓弩、长枪兵种后,苍头回鹘等轻步兵便手持短刃,从重甲兵撕破的缺口中冲入西平军内部,将西平军由内向外的彻底打乱打散。 等西平军阵型松动,彻底四散而开后,后方等待多时的骑兵便成山字形策马冲击! 山字形的金军骑兵外翼两侧,从西平军左右两侧骑射掠过,中间的骑兵则如同长枪一般,从西平军散乱的中间捅过去! 在金军如此井然有序,一切如行云流水般的骑步协同进攻下,西平军根本无力招架,除了败退还是败退! …… 第四百四十九章 乱成一锅粥 金军一路杀红了眼,一直从北面向南冲击,由北向南一路杀穿西平军营二十里,一直杀到讨赖河边,才止住了脚步! 而此刻再回头去看,南峡谷中,夏军南北共长达三十里的营地中,此刻已经支离破碎,被金军从北到南的杀了一个对穿! 两军大营被金军肆虐的不成样子,冲天的火光照亮肃州半边天,更是惊动了百里之外的肃州夏军! 其实何止是肃州夏军,凡是南峡谷方圆百里之内的夏军全部被惊动了! 从肃州至黑山一带的二十万夏军全部从梦中惊醒,甚至连玉门关外的金军都被这漫天大火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一晚上金夏两军三十多万人没有一个可以安眠入睡的,他们都被南峡谷的战事震惊了! 南峡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这个问题竟然同时出现在了完颜纲与嵬名令公的脑海中。 何止是观战的人震惊了,就是战役的发起人韩童年,都被自己借助风势,搞出的大阵仗给弄懵逼了! 娘的,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未打过这么畅汗淋漓战争。 才两万金军就在高达六万夏军内部左突右撞,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势如破竹,将夏军打的损兵折将四散而逃! 此等骄人战绩,就是历史上都不可多见! 虽然鏖战至此,两万金军个个披伤带血,人为血人,马为血马,身躯更是疲惫不堪。 但心中的激动,却令众人如同三伏天吃了冰糕一般全身舒爽,血液不却! 这一刻金军没有一个人感觉到疲惫,都神情激奋,恨不得再大战三百回合! 韩童年一场夜袭将外线作战,硬生生打成内线作战,更是一战打的夏军心寒胆破! 一扫夏军之前不惧金军的精气神,彻底打断了西平、凉州两军的嵴梁骨,令南峡谷的夏军全部患上了恐韩症,恐金症! 四处逃窜的夏兵各自惊恐的高喊着“韩魔王不可战胜”,“金军不满万,满万则无敌”的各种口号。 这一夜整个南峡谷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勒马而止,此刻战场上还能继续保持体力冲锋的就只有八旗骑兵了。 而八旗步兵此刻已经战力耗尽,只能紧守各地看押俘虏,清剿溃兵等。 步兵跟不上骑兵的节奏,金军攻势为之一缓,从而给了西平军一口喘息之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不容易啊,金军再不停止凶勐攻势,西平军就真有可能全军溃败。 就在金军重新整动兵马的档口,西平、凉州两军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组织收拢溃兵,快速派遣建制完整的人马展开新一轮防守。 骑兵两营在韩童年的率领下,迅速调整阵型,将之前分散的骑兵重新集中在韩童年将旗左右,准备发起下一轮冲击。 待骑兵集结完毕后,韩童年扫视一圈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的营地。 韩童年目光随即射向北面已经重新组织起来的凉州军,粗喘一口气,提起大枪直指北面,号令道: “儿郎们!敌军溃兵以冲入后营,再加一把力气,胜利就在眼前,儿郎们,随本将冲!” 一声令下,千骑奔动,黑夜中上千打着火把的铁骑,快速疾驰起来,可谓大地震颤,横扫千军! 金军八旗铁骑如疾风劲草般疾驰冲刺,一路所过风卷残云,将很多躲避不及的夏兵活生生的践踏成肉泥! 不足一里之地,金军冲锋起来很快就到! 刚刚组织起来的夏军,面对排山倒海般快速冲刺而来金军铁骑,已经被打破胆了的夏军还未交战,便哭爹喊娘的扔下武器,丢盔弃甲而逃! 夏军逃了!他们面对几乎撼动天地一般的金军,根本无心抵抗。 哪怕后方督战队连杀数十人,却依旧挡不住争先恐后亡命逃离的夏兵。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大风的原因,导致夏军无法抵抗的话,还说的过去,毕竟人力岂可抗天,是属于非战之罪。 可现在大风以无,夏军不放一箭一失,扔掉刀枪转身就逃,这已经不是外力影响了,实在是被打怕了! 逃亡的夏兵宁可为夺路而逃自相残杀,也不肯转身与金军一战,可见悍勇凶狠的金军给他们造成了何等可怕的冲击! 前方的夏兵一逃,后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的凉州军,顷刻间就被金军铁骑冲杀至眼前! 面对金军疾风骤雨般的进攻,凉州军稍微一抵抗后,就步了前军后尘,被金军一触即溃! 夏军逃亡声,救命声,喊杀声乱做一团,各自争相逃亡,而后方,伴着雄浑而炽烈的喊杀声,金军铁骑紧紧吊在身后。 金军或用弓箭射杀背部相对的夏兵,或用马刀轻轻划过夏兵脖颈,或用骑枪将其捅穿在地! 夏军死法各不相一,但对金军来说,犹如猎犬兔一般随心所欲,得心应手! 在金军骑兵追着夏兵打的时候,已经歇息许久的金军步兵,亦在此刻操起武器,呐喊着对夏军发起进攻! 七千八旗重甲兵,及万余苍头回鹘兵,在各级军官的率领下,也冲杀了起来。 有骑兵的开路之功,他们更加顺利,直接跟着骑兵身后进去,更有甚者抓着马尾,对夏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说来可笑,原本应该危机重重事情,硬是被金军打成追敌战! 两万金军在敌营腹地,左突右杀,将数倍与己的敌军打的心寒胆颤! 对面不堪一击的夏军,金军杀的火热朝天,已经杀的疯狂了,大有不把夏军杀绝,绝不罢手之意! 韩童年身旁的一个都统在收到南面送来报后,果断下定主意,向北冲,最好一路打到黑山脚下! 于是趁机向韩童年建议道:“大将军,南面来报,我南面军已打穿西平军营,一直杀至讨赖河边! 此刻南面军正在与范鸿方所部里应外合夹击东营! 当下咱们也不能落后于人,应火速向北,朝黑山方向突击! 在夏军组织起有力抵抗之前,将混乱扩散开来,彻底搅他个天翻地覆!” 看着身旁一众兴奋不减的将领,韩童年明白此刻士气正旺,正是趁热打铁之时。 且夏军现在乱做一团,根本无力抵抗金军的攻势,否则错过这个机会,之后再想抓到,可就难了。 想明白的韩童年主意大定,毫不犹豫地高声下令:“大纛高举,全军一路向北冲锋,所遇之敌,一概勿留! 一路打到黑山脚下,没本将军令,不准停下! 杀!” 命令下达,早就准备好一切的八旗铁骑最先发动。 千余骑兵慢慢提速,经过一阵助跑后,骑兵由慢转快,向黑山方向疾驰而去。 …… 第四百五十章 坐视不理? 在骑兵向黑山冲锋后,此刻后方的步兵,很快也收到命令,寻着火光蔓延处,跟着向北冲锋。 夜色下,讨赖河北岸,南北长达三十里的夏营一片火光,原本寂静的黑夜,被这突然而来的战争彻底打破平静! 炽烈的杀声与耀目的火光充斥其间,不绝如耳。 如此大的动静,震动南峡谷周围百里之地,就连玉门关上的甘州军皆从睡梦惊醒! 甘州军士都来不及穿衣服,一窝蜂的跑出军营,接二连三的登上城头,依高向下望去。 等阿绰抵达城门楼时,却发现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站满了向南峡谷了望的军士。 阿绰几次向前行动,却因为人太多,拥挤的根本动不了。 没法观察下方战情,这可急坏了阿绰。 “打过去!” 急忙了的阿绰不得不派亲兵拳打脚踢的打出一条路。 原本因人挤人看不到下方情况的军士,本就心有不满,被人突然这么一揍,立刻炸了锅,叫嚣的要给此不知好歹的人一个好看。 “日你娘!谁打的老子?” “别挤了,妈的找死啊!” 接二连三的怒骂在人群中响起,等众人回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时,这才发现在后方黑着一张脸的阿绰。 “绰将军!” “绰将军好!” “绰将军怎么来了?” 有问好的,有疑惑的,有闭嘴的,但却没有勇气骂的。 在军士发现是他们主将后,军士们皆乖乖的让出一路,只能心中遗憾看不到大戏了。 也不知道凉州军那帮子人能不能挡住金军,自己可是买了金军胜的,金军可千万别硬不起来了。 在阿绰走后,重新聚拢成一团的军士,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下方的战事。 其漠不关心,甚至出言讥笑的样貌,好似下方的凉州军不是他们的友军一样。 “喂,老王,这个你看我刚才不是买了凉州军胜嘛,这个你看能不能改了,改成金军胜,我押金军胜!” “迟了迟了,买定离手,再不能改了,你不知道吗,现在想改,早当初干嘛去呢!” “哈哈,这不眼拙了嘛,谁知道凉州军这帮孙子这么不经打。 要换成咱甘州军上,早他娘的将金军打出去了,哪有金军耀武扬威的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因为地域部落关系,甘州、凉州两军虽然同为一国之军,但却并无同朝为军的友情,反而平常多有矛盾,一个看不起一个。 虽然下方打的惨烈,但对甘州军来说,不止不感同身受,甚至还乐于见凉州军被打。 最好金军加把劲儿,将凉州军给全歼了,这样以后就少个竞争对手,没人与他们争钱、争粮、争武器、争官位,争军功了。 貌合神离,说的就是夏军这种地方性质浓厚的军队,跟后世清朝镇压太平天国时的淮军、湘军等很像。 别指望互相帮忙,不互相下绊子就不错了。 就像现在一样,黑山下方凉州军与金军打的火热,而黑山上的甘州军却全部爬上城头看戏,甚至开盘赌两军胜负。 当然,下层军士因为自身见识有限,不懂的唇亡齿寒,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道理,可身为甘州军高层的阿绰却明白这个道理。 凉州军被金军全歼,接下来能有甘州军的好? 用屁股都能想到,在金军眼里可不会管你凉州、甘州的,在人家眼里只要是夏军,不管是谁都要干掉! 所以没有甘州军选择的余地,要不想被金军逐个击破,便不能对下方的战事视而不见。 满怀心事的阿绰终于走到城墙边上,依着女墙向南峡谷探身望去,这一看阿绰脸色立刻大变! 从阿绰的视线看去,就可发现,整片南峡谷夏营,此刻就仿佛一条幽黑的巨蟒,被金军从头到尾的一路贯穿到底! 站在黑山上,因视线良好,将南峡谷战况可尽观眼底。 金军先是从凉州、西平两营的交界处,由西到东将其从中间一刀斩断,分割成南北两块。 尔后又从讨赖河开始一直从南到北,将凉州、西平两座长达三十里的军营,从头一直噼到尾! 而这尾就在黑山脚下,如此又将凉州、西平两军各自从东西分割成两列。 金军这是将夏营东西一刀噼成南北两块,又从南北一刀噼成东西两半了,如此形成一个十字形一样的战场分布! 夏军被金军分割成了四块,这样下去夏军只能各自为战,迟早被金军逐个击破! 阿绰越看脸色越差,眉头皱的越深,心中一股不详之感,越来越强烈。 阿绰明白这样下去南峡谷夏军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想下令麾下大军下山救援,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不是阿绰自私,或白痴看不清局势,实在是甘州军有看护玉门关的重任在身,不能贸然出动啊! 此刻阿绰像是想到什么,快速向西面城墙移动,经过一段路程后,阿绰抵达西面城墙,随即立刻探身向外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玉门关外的金营火光一片,人声鼎沸! 不到片刻,从金营中冲出数千骑兵,径直抵达玉门关西面山脚下,才停止了下来。 “唉!”阿绰一声叹息,果然自己能想到事情,金军怎么会想不到。 自己此刻下令甘州军下南峡谷支援凉州军的话,西面山脚下的数千金军恐怕会立刻冲关。 牵制不让自己救援凉州军也好,或本就是调虎离山也罢,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友军血战却无能为力! 他若救援南峡谷,玉门关就危险了,若没了玉门关,就是救了凉州军又如何? 没了险关阻挡,届时十万金军全部入关,那是就不是凉州、西平两家的危险了,而是整个大军、整个河西走廊都危险了! 许是因自己的无能为力,阿绰狠狠的向女墙砸了几拳出气。 直到一旁的亲兵反应过来,阻拦下阿绰的“自残”行为,阿绰这才收敛狂暴的气息,不甘心的长叹道: “向肃州去信,就说,就说南峡谷是金军主力,战况证明一切,已经不需谨慎考虑,请大帅务必发兵速救!” 说罢,阿绰靠着女墙缓缓跌坐在地,情绪低落,自言自语道:“希望没判断错,否则我就真成朝廷的罪人了!” 与此同时,玉门关百里之外的肃州夏军高层,也正在为南峡谷的战事争论不休! …… 第四百五十一章 李嵬之争 肃州夏军元帅府中,嵬名令公此刻满脸焦急的在大堂中来回渡步,还时不时地向外盼望着什么。 而左右两侧的李安全与数十名夏将,却各自脸色铁青的坐在一旁不发一言,默默注视着堂下徘徊的嵬名令公。 在大堂中这种诡异紧张的气氛中,嵬名令公一遍又一遍抬头向外望去,当看不到自己要等的人时,总会心急如焚的喃喃自语道: “怎么还没到啊!” 话音落下,大帅府门口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甲叶的碰撞声响起! 于是不过多久,一个身高七尺的大汉如同黑豹一般闯了进来。 “大帅!” “遇移!” 来人正是宣化刺史浪讹遇移,也正是嵬名令公等待多时的人。 见浪讹遇移终于到来,嵬名令如眉头一松,如释重负道:“你终于来了,快给大家说说,前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战况如何? 金军是怎么突然冲进大营? 昔里钤部和籍辣思义能不能挡住?” 嵬名令公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疑惑通通说了出来。 而浪讹遇移面色凝重道:“情况不容乐观啊! 我就长话短说了,据籍辣思义说,金军是在五更时突然发动夜袭,从凉州、西平两军的交界处穿插进入的。 在金军夜袭之前,金军曾派一军人马佯攻东营,当时东营正值金军进攻猛烈,故迷惑了我军判断。 让我军误以为东营乃是金军主攻之地,所以我军一时大意放松了戒备,才让第二波金军趁黑摸到了大营跟前。” 说到此处,嵬名令公突然疑惑插话道:“这也不对,纵是交界处防备松懈,金军想要攻进来恐怕也得费一番手脚,这怎么也不该瞬间失守?” “唉!”浪讹遇移叹气道:“按理来说是这样,可就在金军进攻之时,突然刮起了西北风,狂风肆虐下,将士们眼都睁不开! 金军趁风势而进,将士们根本无法抵挡天地之威啊!” 听到竟然是天助金军,嵬名令公呆滞了一会,突然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道:“贼老天!助金不助我! 此非战之罪啊! 啊!可恨可恨!” 对于嵬名令公的大骂,浪讹遇移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金军冲进营后,凉州、西平两军准备不及,仓促抵御之下,将士们一触即溃,一溃数十里! 现在战场上情况紧急万分! 金军将凉州、西平两军由西到东,由南至北分割成了四块,将士们只能各自为战。 再拖下去,恐凉州、西平两军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听到军情如此紧急,嵬名令公大惊失色道:“这该如何是好?” 浪讹遇移下定决心道:“派援兵! 现在来不及再考虑其他了,时不待我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圣祖】【】 “可……”嵬名令公依旧不敢下决定,不甘心道:“大军南移,若南峡谷不是金军主力,那可就糟糕了!” 话音刚落,一道反驳之声响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自欺欺人吗! 须知救军如救火,若不及时相救,难道坐视凉州、西平两军战败,甚至是全军覆没吗?” 原本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安全,在看到嵬名令公至今还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早听自己的何有今日之烦忧,要不是知道嵬名令公是不会投金的话,李安全都要怀疑嵬名令公是否通金了。 于是李安全忍无可忍的站出身,对嵬名令公义正言辞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身为一军主帅应该明睿决断,而不是现在这般做妇人之态! 优柔寡断,错失了救援良机,大帅担的这个责任吗? 且若南峡谷不是金军主力,何以有如此雷霆之威? 完颜纲他在给我们耍空城计了,我知完颜纲不是孙破虏,大帅难道是董仲颖乎? 难道我等真是西凉莽夫,被人家草木之兵就吓退呢?” 听到李安全的不可气的话,甚至是夹枪带棒的人身攻击,堂内的众人皆被吓了一跳,这李安全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与此同时,嵬名令公被李安全骂成鲁阳之战中的董卓,气的嵬名令公脸色铁青道: “大军征战,稍有差池,就有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 本帅统二十万大军,何止肩负着二十万条性命,更关乎国家西疆边陲稳定,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岂能随心而欲,致国家与危难之地! 且本帅自然不是董仲颖,他完颜纲说不得是辽东猛虎!” 听着嵬名令公的自辩,李安全可不买账,毫不留情道:“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大军若早些南移,早就围歼了南峡谷的金军,自然也无今日之事,到时哪怕他完颜纲是真虎也得成死虎!” 见李安全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当众下不来台,嵬名令公也不客气道:“哼,愚蠢之见! 事后诸葛何人不会,今夜之事非本帅部署有错,实乃金军借西风,此天意之事,非战之罪!” 李安全见嵬名令公依旧嘴硬,也不在留情,语气生硬道:“哈哈,可笑至极,荒谬不经! 要是大军早些南移,就是金人有东南西北风他也照样赢不了,局势也不会败坏至此!” 听着二人火药味浓烈的指责对喷,浪讹遇移一拍脑袋,无可奈何的苦笑连连。 二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有他们吵架的时间吗? 浪讹遇移不得不插入二人之间,将二人隔开两三步,尔后打圆场道:“好了,好了! 现在不是谁指责谁责任的时候,也不是讨论谁有先见之明的时候! 现在正在讨论军情,敌人还没退了,我们先内讧,这算什么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圣祖】【】 被浪讹遇移这么一闹,二人这才各自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搭理对方,都是带兵打仗的,谁还没点暴脾气。 浪讹遇移遇上这事,也是糟心不已,对二人无奈摊手道:“现在只讨论一个,救还是不救。 若不救,我军应该怎么办,总不可能这么干看着。 若救,那该如何救,由谁去救?” 浪讹遇移话音落下,嵬名令公思考片刻,最后看着浪讹遇移和李安全道:“救肯定是要救的。 但本帅意思是宣化军位置关键,是防备金军绕后的主要力量,所以宣化军不能动。 甘州军有看护玉门关的重任在身,也不能动。 看来寻去,最后还是镇夷郡王的大军无重任在身,可为救援南峡谷的关键力量。” 说罢,嵬名令公还故意看着李安全问道:“本帅决议,郡王觉得如何啊?” 李安全气急而笑,嘲讽道:“我能说什么,你是大帅嘛,我当然说大帅高见!” 嵬名令公也不与李安全一般计较,反而将话题反推回去道:“你别阴阳怪气,你觉得不行,那你说该如何选择?” 对嵬名令公的话术陷阱李安全并未上当,所答非问道:“金箭不在本王之手,本王说了管用吗?” “自然管用!” …… 第四百五十二章 河西会战 对嵬名令公的话,李安全直言不讳道:“我麾下大军除了两郡之兵外,余者皆为乌合之众! 以这样的兵马去救援,哼!恐怕不是救援,而是送死!” 嵬名令公闻言,脸色一变,气急败坏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本帅就那么的不堪,你将本帅当成什么人了,本帅岂会做出故意派自己人去送死事情!” 李安全噗呲一笑,说中有话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要这么理解话,本王也不反驳。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派我麾下大军去,到底会是何等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言罢,李安全正视嵬名令公道:“玉门关的守军不能动,好,这个本王理解。 宣化军因为守着黑山左翼,也不能动,好,这个也可以理解。 那肃州城中的河曲军呢? 河曲难道也不能动吗?” 嵬名令公闻言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强压着怒火道:“好,本帅承认现在的战局是我一手造成的。 就像你所说,若早些将大军南移,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但是,这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责任吗,在座的各位难道都是无辜的吗? 这是大家一起误判了敌情,谁都有责任,谁都躲避不掉,你怎么就老是追着本帅就不放了呢! 既然这也不成那也不能,好,听了你的意见。 调宣化军所部,与你部藩汉军,共七万多大军出玉门关,救援南峡谷友军。 同时可视情况,包围歼灭金军韩童年所部! 怎样,现在你满意呢?” 李安全也不谦虚,承认道:“是满意了。” 闻言,嵬名令公面无表情道:“好,就这么办,但是必须由你我共同用印下发此令,否则本帅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听到此话,李安全眼珠子一转,不想落下把柄,故意撒谎道:“本王来得匆忙,印信未带,落在营中了,怕是用不了印。” 对李安全这套推辞的借口,嵬名令公像是早有预谋,并不吃这一套道:“没关系,写字,用印泥也行。” 见嵬名令公油盐不进,李安全便知自己推脱不过,无奈点头道: “好,只要发兵南下,亲笔所书,就亲笔所书,若到时候真出了意外,本王一概担着。” 一旁的浪讹遇移见二人终于达成一致,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是好的,南线总算有救了。 在代表皇室的镇夷郡王李安全,与大军总指挥嵬名令公通过博弈达成共识后。 在场的众人也不用考虑支持谁,或反对谁了,总算消弭了一场内部分裂。 接下来众人也不讨论该不该救的问题了,而是讨论该如何救了。 只见浪讹遇移最先出言道:“南峡谷虽然狭窄,但其外面却广阔无垠,乃是天然的大军作战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圣祖】【】 所以本将意思是,以郡王所部出玉门关后靠着南岸行走,从金军后方堵截金军韩童年所部。 而我部宣化军,届时靠着黑山移动,同样前行至金军韩童年所部后方,彻底堵了其后退之路。 届时我前后四军共十多万大军,在东西两侧扎紧口袋,将四万金军彻底包围在南峡谷区区三十里之地! 等金军断了后勤粮道,没了退路,想必其军心动摇,必然无多少激战之心! 然后我军四面合围而上,昔里钤部从内部中心开花,届时就是金军三头六臂,他也绝无胜算! 只要吃掉这四万金军主力,玉门关之外的金军嘛,就不足为惧了。 届时主动权在我手中,是攻是防,皆由我军一言而定,西路金军在整个大局上就无足轻重了。 从整个全盘战略上来说,金军三路而来,我军在西北破其一,等于破了金军的联合攻势。 如此自然会极大的减弱北路金军,与东路金军的攻势。 从而将整个棋盘都给盘活了。” 听着浪讹遇移的雄心壮志,其他人如何想法,嵬名令公自然不知道,但嵬名令公自己却没有那么乐观。 他不信身经百战的金军会是那么好对付的,纸上谈兵之事,自古以来也不是那么一两次了。 当年的宋钦宗还策划组织夜袭金营了,可结果却被完颜宗翰锁二龙北狩。 这些事情无不说明,有时候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无奈。 尽管不看好浪讹遇移的计划,但嵬名令公并未出言打击,不管怎么说,现在夏军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能上也得上,总不能真的坐视不救。 就在嵬名令公思索的时间,浪讹遇移已经说完了自己的计划。 总得来说就是外围合攻金军,同时昔里钤部在内部里应外合,从中间配合大军来个中心开花! “我没意见。” “附议!” “小心点应该可以。” “我也没意见。” “附议!” “附议!” 其余众将对浪讹遇移的计划皆没有意见,于是这个计划就征得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浪讹遇移在计划通过后,也不由骄傲了许多,此刻有些意气奋发的看着嵬名令公道:“大帅可有补充?” 嵬名令公摇头道:“本帅没补充的,这或许是当下最合适的计划了。” 浪讹遇移随即看向李安全问道:“郡王呢,有什么不同的建议吗?” 李安全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也放弃道:“就按你所说的来。” 此刻情况已经明了,嵬名令公也怕再整出其他什么幺蛾子,故直接下令道: “既然大家都认同此策,那就不要再做无谓的耽搁了,须知救军如救火。 镇夷郡王离玉门最近,就由镇夷郡王即刻领兵出关,其后宣化军立刻跟上。 最后我再提醒诸位一句,此刻战局已经同之前不一样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圣祖】【】 我们已经从之前玉门之战,变成了南峡谷之战,到现在我们已经将南峡谷之战,变成了肃州之战! 现在已经牵扯到整个肃州大军了,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出半点差池。 否则此十万主力大军一旦战败,我等就都是朝廷的罪人了! 纵是千刀万剐,也无法抵消我等之过!” “是,我等定遵守大帅劝告!” “好,那你们就下去准备。” …… 与此同时,就在肃州夏军开大会的之时,玉门关外的金军高层同样在开着大会。 玉门关外,金军帅帐中,完颜纲目视着下方满帐的将校,竟巧合的说出了一句与嵬名令公相同的话。 只见完颜纲手指身后地图道:“现在战局已经变化了,已经不是之前的玉门之战了,也不是我们计划的小肃州之战了。 经过韩童年这么一闹,整个肃州夏军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根据本王判断,若所料不差,夏军一定会中计出关,进而包围韩童年所部。 可以说届时是牵扯两国三十万大军的大会战! 此战胜,则夏军主力尽失,我军便可一路长驱直入,一路掩杀整个河西走廊! 所以此战再称之为小肃州之战,或大肃州之战已经不合适了。 在本王看来,皆下来的战事,应该称之为河西大战,或河西会战! 因为这场战争决定的是整个河西走廊的命运,而不是肃州或玉门一隅之地的命运! 所以这是我军要全力以赴的河西会战,而不是之前小打小闹的肃州之战!”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得意猖狂 明昌十一年五月二十七日夜,金国西路军韩童年所部夜袭夏军凉州、西平两座大营! 当夜金军借助风势一举大溃夏军六万大军,歼敌两万有余,一路打穿夏营南北三十里! 此战金军血战一夜,一直等到清晨时分,在夏军援兵姗姗来援后,韩童年这才审时度势,下令退军。 这才结束了这场被后世称之为河西转折之战的战役。 …… 雨露清晨,熬战一夜的夏军各自疲惫不堪的瘫坐在地上,傻傻的望着狼藉一片的战场。 这一刻,夏军全军上下毫无一点斗志,他们被昨夜一战打的临近崩溃。 要不是援兵在最后关头出现,说不定此刻夏军已经全军崩溃了! 下面的军士心中不好受,作为一军主将的昔里钤部同样自责不已。 他恨自己大意,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营盘漏洞,要是早点发现何有今日之惨败!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本将愧对将士们啊!” 眼见一旁的昔里钤部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自责辱骂,一旁的心腹下属于心不忍,上前安慰道:“将军节哀! 天意如此,非战之罪,望将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为好。 现在大军新败,将士们离不开将军啊,若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恐大军如鸟兽散啊!” 或许是下属的劝说起了作用,昔里钤部也没了之前的自责懊恼,低声叹了口气道:“昨夜我军伤亡如何?” 闻言,下属欲言又止道:“损失惨重啊! 昨夜一战我军不止丢失了东营,伤亡将士更是不下万余之众! 到现在,我军能战之士已经不足两万了! 呜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下属已经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昔里钤部更是红着眼睛道:“那凉州军了?” “凉州军伤亡与我不相上下!” “啊!”昔里钤部捂着胸口,忍着心口绞痛,悲痛欲绝道:“一夜之间失我两万多大军,此天欲亡我乎? 啊!啊啊!痛煞我也!” 面对上司的伤亡懊恼,下属不得不岔开话题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昔里钤部呆滞自语道:“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 听到昔里钤部毫无斗志的话,下属疑惑道:“可镇夷郡王说,让我们配合大军包围金军啊!” 根本不看好李安全等人计划的昔里钤部闻言,嘲讽道:“包围金军?哼!不知死活! 看着,金人早就给他布置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往里钻了!” …… 就在昔里钤部等夏军众将收拢溃兵,重新组织防线之际。 此刻已经抵达南峡谷西面的李安全,正在意气风发的视察军情。 李安全一身荣贵丝绸,脚蹬皮靴,带着数百员夏将,行走在军营中,容光焕发,点评诸物,端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记下,等开战后,要让昔里钤部,与浪讹遇移发扬我军悍不畏死的精神,要不惜一切代价打通东西要道! 只有这样我军才能胜利会师。 但是我部没本王军令,不许贸然行动,我们的任务是守好后方,万不可主次颠倒。” 一番说词过后,李安全头也不回的问身后诸将道:“本王说的你们都记下了吗?” “回禀大王都记下了。”身后一阵整齐的回应。 闻言,李安全志得意满道:“那你们知道本王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吗?” 闻言,身后的一名夏将媚笑道:“大王的意思是,打仗的事情让西平军与宣化军冲在前头,我们在后方做做样子就行了。 等局势明朗后,我部再冲上前一弦定音!” “胡说!”李安全突然翻脸一声大喝,吓的刚才拍马屁之人一跳,以为自己领悟错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却不想就在此人冷汗直流的之际,李安全突然哈哈大笑道:“是这么个意思,但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了,面上总得有个遮掩。 啊!哈哈哈哈!” 听到不是自己领悟错了,下属松了口气,立刻装模作样道:“是卑职愚钝,嘴上不会说话,误解了大王的意思。 非我军私欲,实乃我军深明大义,不计个人得失,将功劳让给友军。 而我军自己为了大局在后方堵截金军,以防金军逃跑。 此乃舍己为人之事,当浮一大白!” “哈哈!”李安全得意的大笑道:“你小子会说话。 不错,不是咱们保存实力不敢上前,实乃将大功让与友军,这是舍己为人的精神。” 就在众人边走边聊之际,昨夜一夜未眠的籍辣思义,此刻黑着一张脸来到李安全所部大营。 打不远就看到有说有笑的李安全,籍辣思义就气的气不打一处来。 籍辣思义大步流星的快速奔向李安全,等近前立刻就道:“镇夷郡王真是好雅致啊! 我部昨夜为击退金军血战一夜,死伤相藉,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而郡王却还在此谈笑风生,可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等大将风范,本将自叹不如啊!” 听到籍辣思义满是怨言,阴阳怪气的话,李安全哈哈一笑,也不恼火。 李安全上前一把揽住籍辣思义的肩头,在籍辣思义耳旁轻轻道:“你损失惨重,这本王都知道,你有怨言,这本王也理解。 可这不赖我啊! 金人要夜袭,这是本王能改变的吗?” 籍辣思义对李安全没好脸色道:“当初是谁说的昔里钤部通金? 是谁给我承诺大军马上就会南移的? 又是谁让我盯紧昔里钤部的? 你不告诉我这些,我怎么可能会因为盯着昔里钤部,而对金军放松了戒备,从而会有这场大败的!” 听到籍辣思义将败仗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李安全不乐意了,脸色一变道:“你不要胡搅蛮缠! 本王是让你盯着昔里钤部了,但本王可没说让你放松对金军的戒备。 再说了,昨夜一事,莪仔细斟酌了一番,发现其中可疑之处颇多。 你想啊,要是没有昔里钤部配合,金军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突破大营? 说来说去,你没错,本王也没错,真正有错的是昔里钤部,要不是他勾结金军,大军岂会战败? 所以你找错人了,咱们的敌人是昔里钤部,咱们应该同心并力,一起对付昔里钤部,而不是自己人内斗。” “哼!”籍辣思义冷哼一声,虽然态度依旧不好,但却没了刚才的气势汹汹,也不在纠缠昨夜战事,反而说起另一件事道: “昔里钤部的事情过后再说,先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老计划了。”李安全在籍辣思义耳边说道:“明日就让昔里钤部打头阵,看他到底有没有通金。 若他没有通金,自然会应命而上。 若他心怀不轨,自然会推三阻四。 如此我等便假意召他商议军情,届时你我左右埋下刀斧手,将他诓骗来后,一刀杀了! 然后你我带兵接管西平军!” ……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丧心病狂 一天很快过去,次日一大早,夏军十万大军,从东西两面将韩童年所部团团包围在南峡谷之中。 对与夏军的大动作,韩童年并未吃惊。 本就是诱饵,现在终于完成任务,将夏军从玉门关中调了出来,高兴还来不及了,怎么会害怕。 但是作为应对,韩童年也没闲着,一方面下令全军埋锅造饭,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一方面通过讨赖河将消息传至后方,让后方金军做好反包围夏军的准备。 就这样,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金夏两军各自做着战前的准备,等待着最后大战时机的到来。 与此同时,西平军中的昔里钤部今日一大早醒来,不知怎么的左眼皮一直在狂跳。 心中总有一股不详的感觉,总感觉今天会出大事。 用过早饭后,昔里钤部心神不宁的巡视了一圈军营。 对这种不好的预感,昔里钤部将锅背在了金军头上,并未往自己人身上想。 纵是昔里钤部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李安全为了军权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巡视完军营回来的昔里钤部,刚回到大帐,就看到帐内已经坐着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本将帐中?”昔里钤部一边小心戒备,一边招呼亲兵护卫左右。 看着如临大敌的昔里钤部,来人也是一愣,他实在没想到,身为一军主将的昔里钤部会小心谨慎到这个程度。 其实来人也是错怪了昔里钤部,不是昔里钤部太过小心自己的性命。 实在是今天左眼皮跳个不停,让昔里钤部不得不一反常态,做出一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态度。 小心过头也好,被别人小瞧也罢,反正昔里钤部是不敢冒险赌一赌,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帐内的陌生人,会不会是金人派来的刺客。 多年生死边缘徘徊的昔里钤部,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昔里钤部的直觉一直很准,他选择相信自己自觉,宁可误会让别人看了笑话,昔里钤部也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因为他的性命在这个紧要关头不止是他一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全军安危的大事。 所以昔里钤部一反常态的小心谨慎也就能够理解了。 被昔里钤部诡异的举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男子,一开始愣了一会后,接着立刻反应过来解释道: “将军误会了,卑职是镇夷郡王的人,卑职此番前来,是来替郡王传话的。 只是之前将军正在巡营,刚好不在,所以这才在此等候多时。” 男子的解释令昔里钤部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刺客就好,但昔里钤部还是不放心道:“你说你是郡王的人,可有凭证?” “腰牌如何?” 昔里钤部本着万无一失的态度道:“不可信,最好是由本将认识的人给你作证。” 对昔里钤部的回答,显然是男子之前没有想到的。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一幕,男子仔细思考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立刻对昔里钤部道: “卑职想起来了,卑职与将军麾下一员正将有过交情,正好他可以作证卑职是郡王府的人。” “何人?” “杨伟!” 听到准确的名字,昔里钤部转头对下属吩咐道:“去将杨伟找来,认一认他。” “遵令!” 属下应声而去,不过一会就将男子口中的杨伟带到了现场。 待经过多番认证后,昔里钤部终于确定眼前来人确实是郡王府的人,之前确实是自己多心了。 待误会解开后,昔里钤部也不向男子说明自己为何有今日这般怪异的举动,而是出言相问道: “既然是郡王派你来的,不知郡王是有何吩咐啊?” 男子此刻也被他眼中脑子有问题的昔里钤部整的没了脾气,怕再整出其它什么幺蛾子,直接如实回答道: “郡王派卑职前来,是为告知将军,其他几位将军已经确定,大军于今日巳时许向金军发起进攻。 届时由将军率先出击,其他各部会在将军行动后配合将军一起行动,最后我军内外合击金军,定可大获全胜!” “等一等!”昔里钤部越听越不对劲,自己前天晚上刚刚与金军血战一夜,全军上下损失惨重,至今军心浮动不安! 这种情况下,顶多在友军出击后打打配合,如何能做主攻力量。 他李安全难道就不怕自己战败后连累所有大军吗? 让一支新败之军去打主力,这么违背常识的事情,怎么说都是拿整个大军在冒险! 这么一想,昔里钤部立刻叫停正在喋喋不休的男子,疑惑问道:“这个计划是谁定下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西平军现在的情况吗? 说句不好听的,西平军现在这种状态,不要说主动进攻了,怕是一出营还未与金军相遇,西平军就先不战自溃了! 这等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郡王他们都看不见吗? 还是说他们都知道,可他们故意视而不见,故意派我部去送死?” “将军不要激动!”男子刚想安抚一下昔里钤部,可谁知昔里钤部却根本不买账,反而手指营门怒吼道: “你给本将滚出去! 回去告诉郡王,就说本将当不起郡王看重,本将才能有限,不敢拿全军将士性命冒险! 这等重任还是交给别人! 慢走不送!” “将军!”男子还想出言相劝,但昔里钤部盛怒之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指示亲兵道:“送客!” 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周围五大三粗的亲兵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将男子给拖了出去。 男子刚被拖出营门,就被昔里钤部的亲兵一把扔在地上,尔后看都不看一眼就转身离去。 待亲兵走了之后,男子这才挣扎的从地上翻起身,尔后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随后男子抬头看着西平军的大营,眼中闪过一抹怨恨,自言自语道:“好你个昔里钤部,死到临头还如此不知好歹! 竟敢如此辱我,等着,你没多少活头了,我这就回去禀报大王,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男子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 等男子回到李安全营中,将刚才之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后,李安全果然被气的冷笑连连。 “好!好!好!好你个昔里钤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如此不识本王好意,那就留你不得了!” 言罢,李安全脸色阴沉的看着旁边的籍辣思义道:“怎么样,本王早就说过,昔里钤部他早就通金了,现在证实了。 打蛇不死必挨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敢不敢干?” 籍辣思义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其脸色狠毒道:“那就干了!” “好,那就将他诓骗过来,左右布下刀斧手,届时本王摔杯为号,然后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他碎尸万段于此!” “好,就这么办!” “来人,拿我亲笔所书,去将昔里钤部将军请来,就说我等众将在此一起等他来商议军情!” …… 第四百五十五章 鸿门宴一 二人议定,立刻派遣心腹下属,携带二人伪造的书信,即刻出发前往西平军营。 拿了伪造书信的郡王府下属,快马加鞭飞快向西平军营而去。 此刻西平军营中昔里钤部,还不知道在自己身后有一张邪恶的大网正在向他笼罩而来。 或许不到最后一刻,昔里钤部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为之效忠的朝廷会如此待他。 巳时三刻,镇夷郡王府的人马趾高气昂的来到西平军营,其中带头的马脸汉子一入营,就叫嚣的让昔里钤部出来接令。 面对来者不善的郡王府来人,一众西平军将士气的满脸通红,要不是在场的军官拦着,两方人马顷刻间能打起来。 郡王府的马脸汉子看着一众怒气冲冲,满是不服气的西平军士,但怕失了威势,故意色差内敛猖狂道: “怎么,我乃奉郡王之命前来传令,你们在此故意聚众阻拦与我,是打算违抗军令造反吗! 识相的还不赶快让开,须知尔等乃朝廷兵马,吃的是皇粮,非一家一姓之私军! 若等朝廷严法追究下来,尔等皆要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马脸汉子的威胁,众人并不买账,只听一声大喝道:“休要戴高帽,我等浴血奋战之时,尔等还在后方喝马尿了!” 对马脸汉子虚张声势的出言恐吓,西平军士并不惧怕。 都是刀口上添血的,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买命的汉子,谁还能被别人三言两语吓着。 就在众人各自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一声大喝传来,呵斥众人道:“都干什么! 一个个的都很闲吗? 要是尔等精力旺盛无处发泄,本将这就做主让尔等去前线与金军血战,免得让外人笑话了我们。” 众人回头看向来人,却见是昔里钤部正满脸怒色的从身后走来,边走边骂道: “怎么,火气都大的很吗?” 西平军众人见是自家将军到来,各自收敛了之前的姿态,也不发声,径直退到一边。 在西平军退去后,郡王府的马脸汉子也收起了之前的狂妄姿态,他也怕把事情搞砸了,从而被郡王怪罪。 所以此刻尴尬一笑,就坡下驴道:“将军教训的是,是小人冲动了,不过小人也是有要务在身,所以焦急些许。” 昔里钤部听到马脸汉子的解释,只是冷哼一声,也未在纠缠,直接略过话题道:“好了,说说你来所为何事?” 马脸汉子心中暗自侥幸,不想卖弄一番威风却差点翻船了,果然是一群粗鲁莽夫。 见局势终于回到正轨,马脸汉子心中大松口气,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多事了,差点闯了大祸。 还好最后昔里钤部到来,否则今日误了大王的大事,回去纵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心中大呼侥幸的马脸汉子,也不敢再多事,直接道明来意道: “小人此番前来是奉我家大王与众位将军之命,特来请将军前去商议军情,事有所急,还望将军与小人速去。” “哦?”听到是为军情来请自己,昔里钤部略作沉思道:“既然军情紧急,那咱们也不要耽搁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昔里钤部干净利落的回答出乎马脸汉子的预料。 他来之前,大王可是亲自嘱咐过他,说昔里钤部今日行动怪异,很是小心谨慎。 为怕昔里钤部多疑,导致露出马脚,进而计划失败,他们可是特意伪造了一份众将联名的署名书。 却未想到之前种种准备却都未派上用场。 这让感觉做了多此一举计划的马脸汉子,心情颇有些郁闷。 但好在事情都在往预想的道路上发展,纵是些许小意外也无关紧要。 马脸汉子见大功告成立刻喜悦道:“将军深明大义,为了朝廷重事不辞辛苦,此等忠心碧血,小人佩服。” 马脸汉子许是因为简单了完成了任务,心喜之下甚至对昔里钤部拍起了马屁。 昔里钤部对马脸汉子的能屈能伸独自苦笑一下,也没多话,直接派人去将自己的战马牵来。 而就在双方气氛重归于好,皆在等待昔里钤部亲兵去牵马之际,昔里钤部身后一员西平夏将却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但为了保险起见,这名夏将还是移步到昔里钤部身旁,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将军,今日的事情总是透露出些许不寻常,要不将军还是别去了,就由卑职代替将军去一趟?” “这怎么行。”却不想昔里钤部根本将此事不放在心上,反而怕延误了军情直接拒绝道: “你放心,都是朝廷自家将士,纵是平常有些龌龊,但他们也不至于对本将怎么样。 况且本将身为西平军主将,何人敢加害?” 听到昔里钤部信心百倍,义正言辞的拒绝,下属却更加焦急了,再次出言相劝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非卑职挑拨离间,实在是今日之事透露着种种诡异啊! 将军好好想一想,之前来人是如何说的,之前郡王府的人可是让咱们去打主力啊,这与主动送死有什么区别? 从而可见镇夷郡王等人对我们没安好心! 可再将军拒绝后,他们居然没再坚持,反而紧接着又派人来请将军去军议,这可不像镇夷郡王的作风啊! 安知是不是他们存了什么坏心,故意迷惑我们,好诓骗将军!” 闻言,昔里钤部却认为下属这是在危言耸听,太过杞人忧天了,故呵呵笑道: “你啊,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别把镇夷郡王想那么坏。 你说镇夷郡王对我不安好心,那你说他对本将怀了何种坏心? 或者说本将无过无错,非陛下、大帅命,他一个郡王能奈我何? 难道他还能投靠金人反叛不成!” 昔里钤部的话令下属一时语塞,确实,要说镇夷郡王不安好心,根本就属于无稽之谈。 除非郡王打算造反,否则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通啊。 可要说镇夷郡王真的人畜无害,下属首先第一个不信,而且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让下属不得不小心翼翼。 最后眼见上司主意以定,自己根本说服不了,下属只能退一步道:“既然将军认定是卑职多心,非要去,卑职也阻拦不下。 但将军一定带卑职同往,同时多带些心腹人手,若无事,自然最好不好,若真出了意外,我等也好护将军周全!” 闻言,昔里钤部无奈道:“你说你疑神疑鬼的,颇费周折不是。” “若将军不同意,卑职不放心将军去!” 昔里钤部无奈道:“好好好,随了你,你亲自挑选人手行了。 但切记不可过多,数十人就可,人数过多平白让别人看笑话,还以为本将有多怕死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鸿门宴二 最终下属拗不过昔里钤部的决定,只能优中选优,从全军中挑出五十个身经百战,武艺高强的悍勇敢死之士。 陪同昔里钤部一起前往李安全大营。 与此同时,李安全营中,李安全与籍辣思义二人狼狈为奸的早就在营中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待昔里钤部的到来了。 李安全将手中最后一口马奶酒喝尽,优雅的擦掉嘴角的遗留物,随即起身走出营帐,迎着太阳正好看到籍辣思义正在各处巡视,查缺补遗。 “这个地方为何没人防守?” “回禀将军,此地离营帐门口过近,我等怕昔里钤部察觉出什么,故在此没敢安排人。” 籍辣思义听闻,眉头一皱道:“不行,察觉出来也不怕,进了营他就是瓮中之鳖,逃不出去的。 所以要在第一时间制服他,此地便不可不防。 立刻派百余甲士,埋伏于此,等到时酒杯碎地,立刻冲进帐中将其制服!” “卑职这就安排!” “野迷之,你带人埋伏于此,尽可能隐藏,别被昔里钤部发现了。” “遵令!” “三队、四队跟我走!” 阵阵甲叶碰撞声响起,百余夏军甲士顷刻间隐藏在主帐旁边的几座耳帐中。 籍辣思义在甲士埋伏好后,随即探头看了看,发现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尔后转移到别处视察。 “这个地方是高点,安排善射的好手埋伏于此。” “遵令!” “嗯,这个地方好,低洼一片,前方视线阻碍,是个埋伏骑兵的好地方! 安排百余骑士埋伏于此,若届时昔里钤部命大冲了出来,就用骑兵挡住他。” “遵令!” “后堂也要埋伏人手,调百余刀盾兵藏于此,若事有不便,可在第一时间保护郡王安全。” “还有这里,这里也要安排人手。” “快速行动,别偷懒,事成之后少不了尔等好处!” 看着籍辣思义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李安全得意的点了点头,行步至籍辣思义跟前道: “不错,看将军布置的有条不絮,本王便知昔里钤部此次是有来无回啊!” 籍辣思义谦虚道:“小心无大错,毕竟机会只有这一次。 若马虎大意,叫昔里钤部逃了,那就真是放虎归山留有后患了,只怕接下来他会与你我不死不休啊!” “是这个理,这次定叫他十死无生!”李安全先是出言赞同籍辣思义所说,尔后问道: “你在周围安排了多少人,可不能鸿门宴真成了鸿门宴,那就成笑话了。” “放心,你我不是项羽,他昔里钤部也不是刘邦!”籍辣思义说起自己的手段信心十足道: “我已在周围布下五百甲士,更在后方布有一百骑兵,个个都是以一顶十的精锐之士! 如此严密的部署,休说他昔里钤部了,就是项羽来此也得饮恨当场!” “好,如此本王就放心了。”李安全志得意满的抬头望日道:“看天色,昔里钤部应该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安全话音刚落,辕门外一阵马蹄声响起! 接着五十余骑西平军士护卫着西昔里钤部,径直向李安全二人的位置策马奔来。 “哈哈,钤部将军,本王可想死你了,盼你盼的心急如焚啊,这不,本王与籍辣思义将军亲自在此等候将军到来。” 李安全先声夺人,做出一副等待老友到来的模样,哈哈大笑的上前迎接昔里钤部的到来。 对李安全突然的热情款待,昔里钤部为之一愣,镇夷郡王何时变的这般好说话,甚至是平易近人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面上做出惭愧之色道:“本将的不是,害的郡王与籍辣思义将军在此久等。” 籍辣思义也在一旁打着配合道:“不碍事不碍事,你我同朝为官,现在更是同军对敌。 你我与郡王理应同舟共济,团结一致,携手阙敌才是。” 对籍辣思义的这番言辞,昔里钤部极为认同。 在昔里钤部看来现在的大敌是金军,当下一切事务都应以保家卫国,对抗金军为最。 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些许平常的龌龊也可豪笑随风去! 昔里钤部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翻身下马后,根本不与理睬一旁给他疯狂打眼色的下属。 反而上前对李安全与籍辣思义各自见礼后,对李安全道:“之前之事是钤部一时激动,还望郡王勿怪。” 李安全哈哈大笑,故作大方不计较道:“本王当什么要紧事了,这点小事本王早就忘了。 再者,是本王失误,没调查清楚将军西平军的状况,就推荐将军的兵马去打头阵,这确实是本王的错。 将军生气也在情理之中,就是换成本王,本王或许说的话比将军的还要难听呢。 所以本王在这里先给钤部将军道歉,万望将军宽恕本王之前的失误。” “郡王折煞本将了!”昔里钤部最后的一点介意,也被李安全一副道歉化软之态给消磨的一干二净。 昔里钤部甚至因为自己之前的上纲上线而感到惭愧不好意思,顿觉的自己以前误会镇夷郡王了。 心中埋怨谣言害人不浅啊! 未亲眼目睹,怎可听信别人一派之言,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给忘记了,果然自己需要学习的还多着呢。 三人一阵各自吹捧后,关系拉近了很多,昔里钤部也没了一开始的生疏感,说话间就要随李安全等人进入营帐。 可就此时,昔里钤部身后的下属却做出了一个令众人都意外的举动。 只见昔里钤部的下属在给昔里钤部打眼色无用后,最后一咬牙,上前一把抓住昔里钤部的衣角,急道:“ 将军不能入内!” 对这突然的变故,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愣,接着李安全和籍辣思义脸色立刻一变,尔后又快速隐去。 李安全与籍辣思义二人的这一番变脸可谓精彩纷呈。 原来李安全与籍辣思义,猛然见昔里钤部的下属阻拦昔里钤部进入营帐,还以为是他二人的计划暴露了,所以惊的脸色苍白,差点就喊动手了。 可马上二人又反应过来,甲士埋伏在后方,昔里钤部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于是二人不约而同的装作若无其事。 二人的动作虽然快,但一闪而逝的过程还是被赫拉连连准确的捕捉到了,这更加确定了赫拉连连的判断。 原来在刚入营之初,一直保持谨慎小心的赫拉连连就发现情况不对。 李安全营帐周围的兵马太少,太过安静了,这根本不像一个郡王、一军指挥部该有的防备力量。 其次,赫拉连连打小就耳目聪明,可耳识百步之外喘息之声。 赫拉连连年幼时山中耳闻野兽喘息,多次猎物或躲避危险。 成年后又在军中生死徘徊,早就锻炼出了一双敏锐的招风耳。 所以在入营之初,赫拉连连就听到了埋伏甲士的喘息之声。 这一发现让赫拉连连确定了此地凶险,不宜久留。 可李安全与籍辣思义就在昔里钤部旁边,这让赫拉连连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为防二人狗急跳墙,赫拉连连只能给昔里钤部狂打眼色。 可不想昔里钤部被李安全和籍辣思义灌了一番迷魂汤,对他的暗示不予理睬,视而不见。 眼见昔里钤部就要入帐,这可急坏了赫拉连连,最后赫拉连连只能豁出去,一把拽住昔里钤部的衣角道: “将军不能入内!” “这是为何?” …… 第四百五十七章 劫持人质 “这是为何?”昔里钤部很是疑惑赫拉连连为何阻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进去? 此刻数十双眼睛如同刀子一般齐刷刷的盯着赫拉连连,现场的气氛顿时跌落冰点! 敏锐的赫拉连连甚至都能听到不远处刀剑出鞘的声音。 此刻紧张的气氛压着赫拉连连喘不过气来。 因为他明白自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挑明了,否则就真的没了回旋的余地,现场恐怕会顷刻间打起来。 撒破脸皮打起来之后,只有五十余人的西平军,根本闯不出李安全等人的重重包围。 可若不向昔里钤部说明危险,以及真实的情况,昔里钤部根本不可能听他的话。 只会一头钻入李安全等人设计好的埋伏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赫拉连连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见昔里钤部与其他人等着越来越不耐烦,赫拉连连明白再拖下去,就真没机会了。 最终心一横,暗道死就死,只要保护将军不出意外,此生也报答了将军的知遇之恩。 于是赫拉连连做出了一个石破惊天,令所有人震惊意外的举动! 只见赫拉连连突然拔出腰间佩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左右手同时挥动! 刹那间就将懵逼的昔里钤部与李安全劫持到自己怀中,同时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大喝道:“都别过来! 谁敢过来我就杀了郡王和钤部将军!” 这石破惊天的一吼,终于将众人从目瞪口呆中惊醒了过来。 “大胆狂徒!还不快放开大王!” “护驾!护驾!”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李安全的人马与昔里钤部的人马立刻对赫拉连连抽刀相向,将其包成一圈。 各自出言恐吓咆哮,期望胆大的赫拉连连立刻束手就擒。 “赫拉连连你疯了,快放开郡王与钤部将军,否则定灭你一十八族!” “放开郡王!” “放开将军!” 乱七八糟的的喊声充斥着赫拉连连耳旁,可赫拉连连却充耳不闻。 只是看着怀中已经被这一番变故吓的颤抖的李安全,邪魅笑道: “郡王,我这宝刀已经跟随我从军十多年,十多年来跟着我宰兽屠敌,可谓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我这人了同时又胆子小,被这么多人围着,要是害怕之下一不小心无意间划破了郡王的喉咙~ 郡王在九泉之下可别死不瞑目,怪罪于我啊!” 威胁李安全的同时,赫拉连连还故意用刀在李安全喉咙处轻轻拉了一道血痕! 神经疼痛的刺激,加之血液流出沾到皮肤上的粘稠感,令李安全惊恐万状。 同时心中暗骂赫拉连连无耻贼子,都敢当众劫持自己了,还敢说他胆子小,他要是胆子小,世上就没胆子大的人了。 尽管明白赫拉连连是在语言上戏耍于他,但李安全却不敢赌。 谁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因为突围无望,当场杀了他,拉他做垫背的。 自己一个王爷,甚至是以后的皇帝,怎么可以大业未成,就陪一个低贱武夫命丧于此。 许是想明白瓷器不碰瓦器的李安全,也来不及考虑其他了,当即对自己的下属的大喊道: “都退后,别上前,都退后! 都给本王退后,若是本王伤了一根汗毛,定要你们全家陪葬!”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爷大格局!” 见李安全的话起了作用,包围圈立刻扩大了数倍,一众李安全的下属立刻退至十步之外,赫拉连连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故意嘲讽了一下李安全。 对比李安全的惊骇欲死,同为被赫拉连连劫持的昔里钤部却面无惧色,气定神闲道:“赫拉连连,你为何要这样做? 想本将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更是对你关照有加,本将不相信你会背叛朝廷,背叛我! 你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受了什么委屈,或者被谁威胁,你告诉本将,本将会给你做主的。 要是你非要劫持人质,你可以挟持本将,将郡王放了。 迷途知返为时不晚,你还有大好年华,前途似锦,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放了郡王,你还有回头的机会,我宁可拼了这条命,也要在陛下与郡王面前替你求情。 我想郡王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去追究今日之事。” 对昔里钤部的话李安全极为认同,拼命的点头道: “钤部将军说的对,赫拉连连将军你还有大好人生,没必要自寻短见。 本王在此发誓,你若放了本王,事后本王定不追究于你,今日的事就当一场闹剧,让它翻篇?” 听着李安全的保证,赫拉连连是一个字都不信。 能向自己人摆鸿门宴的人,可不是信守承诺的君子,更不是以直报怨的烂好人。 自家将军太正直,被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演过去,可他赫拉连连不是天真的三岁小孩,言语打动不了他的。 赫拉连连敢保证,一旦放了李安全,恐怕下一刻就会万箭齐发,将自己射成刺猬。 至于什么誓言之类的,届时随便一个借口都能糊弄过去。 赫拉连连挟持着二人一步步向辕门外走去,看其行径根本没有放人的打算。 面对赫拉连连铁了心的要劫持他二人叛变,昔里钤部顿时心死如灰,同时对赫拉连连失望透顶。 昔里钤部他不明白赫拉连连到底中了什么邪,为什么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他以前真的是在欺骗自己吗? 看着昔里钤部眼中疑惑、怀疑、失望、陌生等各种情绪,赫拉连连心中犹如刀割。 他很想对昔里钤部说自己没有背叛他,自己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出口。 误解就误解,只要能救将军,背负骂名,身死黄沙路又如何! 此刻他若不挑明,李安全与外面的籍辣思义只会以为自己是个叛徒,事情也只是一件突发事件,与他们的龌龊计划联系不到一起。 只有这样,李安全与籍辣思义的目光只会在自己身上,而转移不到将军身上去。 如此暂时西平军与籍辣思义等人也不会撒破脸皮。 暂且李安全与籍辣思义只会一致对外,放下他们之前的计划,在不除掉自己之前,将军还是安全的。 可若他向昔里钤部将一切都挑明了,只怕籍辣思义眼见演戏无望,为不留后患,会狗急跳墙,直接将他们当场除掉! 李安全虽然是令籍辣思义投鼠忌器的把柄,但过犹而不及。 一旦让籍辣思义知道他们的计划暴露了,说不准籍辣思义为一绝后患,连李安全也一并除掉。 人质嘛,对籍辣思义威胁不大时,籍辣思义能救一定会救。 但若威胁到籍辣思义生命安全时,李安全这个人质只怕会被籍辣思义一起干掉! 所以为了故意迷惑籍辣思义,让他误以为自己真是一个叛徒,他们的计划并未暴露。 赫拉连连只能将自己叛徒的角色扮演到底。 …… 第四百五十八章 假戏真做 看着赫拉连连劫持着李安全与昔里钤部,正一步步向外走去,身边围着一群护卫的籍辣思义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不明白本来计划进行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叛徒将自己的精心谋划突然打乱。 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啊! 赫拉连连这个贼子,你早不发动,晚不发动,偏偏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动叛变,可恨!可恨! 心中一团怒火的籍辣思义眼珠疯狂转动,他在考虑要不要将李安全一并做掉! 可再三思索后,籍辣思义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建议。 不管怎么说,现在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了,内部矛盾之能暂且搁浅,先一致对外解决这个叛徒之后再说。 就在籍辣思义思索的当下,之前埋伏的几名将领眼见情况不对,便走至籍辣思义身旁道: “将军,现在还要不继续埋伏啊?” 听到如此白痴之言,籍辣思义斜眼看着问话的将领道:“你说呢?” 感觉到籍辣思义的嫌弃,问话的将领尴尬一笑,不确定道:“那昔里钤部?” “你杀的了吗?”籍辣思义烦躁道:“没看到郡王也在叛徒手中吗? 这个时候上前硬杀昔里钤部,郡王安有活路!” “可……难道就这么放了?” “不然了?”籍辣思义反问道:“当然,你若不怕伤了郡王,也可上前试试。 看能不能将昔里钤部与赫拉连连一起干掉!” 看着哑口无言的属下,籍辣思义冷哼道:“哼!没这本事就休要自作主张! 须知现在可不止有咱们一家的人马,咱们强上的话,郡王府的下属可不会坐视不管。 如果咱们非要强上,郡王府的人就是咱们过不去的第一道坎。 到时候敌人没除掉,自己人先乱战一团,跑了昔里钤部与叛徒你担的起责任吗? 既然你担不起责任,那就不要自作聪明!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下郡王,如果有可能也将昔里钤部一并救下! 之后再视情况看能不能除了这个坏我大事的叛徒!” 显然籍辣思义对赫拉连连的怨恨已经超过了昔里钤部,这更说明赫拉连连的策略成功了。 他通过一番精湛的表演,将籍辣思义等人全都骗了过去。 让籍辣思义等人到现在还误以为是赫拉连连突然叛变劫持人质,并非看破了他们的计划,故意用这种方式将昔里钤部救出去。 且说赫拉连连劫持着人质一直走到辕门外,看着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团团围住的数千夏军。 赫拉连连又一次威胁李安全道:“郡王若不想出意外,就让你的人都让开,否则我只能拉郡王给我做垫背的了。” 面对赫拉连连的威胁,这一次李安全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轻易屈服,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 “你也少吓唬本王了,本王是不想死,但若听了你的话,现在不死,之后也会死。 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本王与钤部将军?” 听到李安全的问话,赫拉连连道:“让你的人不要跟着,护送我到安全的地方,我才能放了郡王与钤部将军。” “哈哈!”面对赫拉连连提出的要求,李安全好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不让本王的人跟着,本王怎么敢确定你会不会在安全之后杀了本王了? 再者,安全的地方,那里安全? 你想去天涯海角,难道本王也一直跟着你去天涯海角吗? 咱们都实在一点,你不想死,本王也不想死,本王想钤部将军应该也不想死。 既然咱们三个都不想死,那咱们就坦诚相待,做个交易如何,这样你我三人都不用丧命,岂不是皆大欢喜!” 听到李安全口中的交易,赫拉连连来了性质,好奇道:“哦,如何交易,如何坦诚?” 李安全却所答非问道:“本王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先告诉本王,你是不是早就投靠了金人? 今日挟持我二人,是打算叛逃到金军一方去,用我二人做投名状?” 听着李安全自行脑补出来的来龙去脉,赫拉连连很想说: “你想错了,我跟金人不熟,劫持你们也不是为了投名状,只是单纯的掩盖事实,借机救出我家将军而已。” 但心里的真实想法赫拉连连不会说出来,反而配合着李安全做出一副你很聪明,事实就如此的样子。 看到赫拉连连承认自己的判断,李安全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早就看破一切的样子道: “好,既然如此,你现在只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就是继续你的计划,将本王与钤部将军当成投名状送给金人。 可如此一来,本王与钤部将军绝无活路,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那本王与钤部将军绝不会配合你! 还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们,然后你再死于我麾下军士的乱刀之下,咱们三人就等于同归于尽了! 当然,这是最下策,本王不想走到这一步,我想你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听着李安全的分析,赫拉连连配合的点了点头,示意李安全继续。 看到赫拉连连点头,李安全心中大松一口气,能不死,谁又想死了。 于是李安全继续道:“第二个,就是你放了我们,你自行逃亡去,本王与钤部将军答应绝不追杀于你。 这个看的就是咱们双方的信用,就不知道你敢不敢赌了?” 赫拉连连冷笑一声道:“郡王觉得我会相信吗?” “就知道你不信。”李安全好似早就知道这般回答一样,也不辩解,继续说道: “那就第三个,你不信任本王,不敢放本王离去,可本王也不信任你。 谁知你在没了危险之后,会不会反悔将本王继续扣押,或者直接杀了了事。 这种咱们互相不信任的情况下,你再怎么威胁本王,本王也不敢挥退周围军士,因为他们是我生命的保证。 所以这也就是本王跟你说的交易,咱们各自交换,本王答应你两个条件,你放本王与钤部将军两条性命。 你的第一个条件无非是想让本王的人退去,给你让出一条出去的路,这个不是不能谈。 你先从本王与钤部将军中放一人,然后本王就下令让他们都让开。 但是为了保证另一人安全,本王要派少部分兵马一直跟着你,与你一直保持弓弩射程之内。 等你一直抵达金营附近安全后,你再放掉最后一人,如此你我三人都可活的性命,岂不是皆大欢喜,三者通赢吗?” 李安全说完,赫拉连连眼前一亮,李安全所说确实是个好主意,否则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按李安全所说的来,自己不止能救下将军,更能不用枉死,确实是个三者通赢的交易。 想明白后,赫拉连连点头道:“好,就按郡王所说来办,但不过为防郡王出言反尔,郡王只能在最后一个放,先放钤部将军如何?” 李安全看了看赫拉连连无奈道:“可以,为示诚意,你先放钤部将军,然后本王下令让他们让出一条路。” “好,这就放人。”赫拉连连说着,就在李安全看不到的地方,在昔里钤部耳边轻轻细语的说了一番什么。 只见赫拉连连说完,昔里钤部脸色立刻大变,惊疑的看着赫拉连连,好似在说,这怎么可能? …… 第四百五十九章 图穷匕见 看着昔里钤部探究的眼神,赫拉连连轻微点头又摇头,示意昔里钤部不要声张。 昔里钤部最后仔细看了看赫拉连连,又看了看正在后背对着自己的李安全,眼神中迷茫与失望同时出现,最后全部化作一声叹息! 赫拉连连一把将昔里钤部推出四五步远,尔后看着怀中仅剩的李安全道: “郡王,我已信守承诺放人,郡王也该表示表示了?” 李安全见赫拉连连确实放人,心中大石落地,开口挥退周围包围一圈的下属道: “你们都退下,留有百骑保持五十步距离,一路跟着,其他人都不许跟上来。” 李安全说完,还不忘对昔里钤部继续演戏道: “钤部将军快回去,记得汇合籍辣思义将军,在营中等我,本王去去就来,不会有危险的。” 李安全却没有看到,昔里钤部眼神中没了之前的对他关心与尊重,反而有一闪而逝的仇恨与决然! 不错,就在刚才赫拉连连趁机将一切都告诉了昔里钤部,至此昔里钤部已经明白了一切。 也终于理解了赫拉连连的苦心。 面对自己多年生死与共的下属与李安全,昔里钤部当然选择相信自己的下属。 这一刻昔里钤部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人家已经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非要制他于死地,那他就别无选择了,此刻不反也得反了! 与其做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倒不如一反了之,从而死中求活! 回到人群中的昔里钤部,并无像李安全希望的一样与籍辣思义汇合。 反而召集自己的五十名下属,直接调转马头向西平军大营而去。 籍辣思义几次想出言叫停昔里钤部,但因为二人距离太远,明白此刻喊也无用。 不说昔里钤部能不能听到,就是能,叫停了又如何? 现在局势突然走到这一步,杀昔里钤部夺权的事情之能放后了。 起码李安全未得救之前,籍辣思义不敢承担独自一人杀了昔里钤部的后果。 最终籍辣思义只能放弃计划,眼睁睁的看着昔里钤部策马离去的背影。 此刻籍辣思义还不知道昔里钤部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也即将为他的放虎归山,付出惨重的代价。 “先不要理昔里钤部,救出郡王再说,派些好手盯着,一定要确保郡王安全返回。”籍辣思义收回目光,看着赫拉连连的背影对周围的下属说道。 “遵令!” 应命后,百余骑兵,策马紧随在赫拉连连与李安全身后五十步的距离,一同向着金营而去。 籍辣思义并没有跟去,他还要留在营安排善后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一团糟,籍辣思义怕再出其他意外,不放心其他人,只能留在营中等待。 且说赫拉连连与昔里钤部二人分开后,立刻分头行动,一边赫拉连连劫持着李安全向金营而去。 另一边昔里钤部带着五十名骑兵,快马加鞭即刻向西平军营而去。 二人争分夺秒,但怕去迟了,金军已经发起进攻,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且说昔里钤部出了李安全大营后,一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顾闷头赶路。 昔里钤部如此作态,让一众紧随的下属还已经自家将军正在为赫拉连连的叛变而生气。 可他们怎知道,昔里钤部不在为赫拉连连生气,而是在为自己的一腔热血而生气。 为自己舍命报效的朝廷而心寒意冷,更为自己的决定而悲痛欲绝。 哪怕到这一刻,在被逼的不得不反的当下,昔里钤部依旧拗不过心里那道坎。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效忠多年,为之流血牺牲,悲欢离合的朝廷啊! 突然说反就反,昔里钤部怎么能不伤心。 他不是神仙,他只是肉体凡胎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七情六欲躲不过,终是碧血枯,一朝反! 策马奔腾的昔里钤部最后一次回头,看着越来越小的李安全大营,眼睛不由湿润,留下一滴决然的泪水。 他明白,此一去再不回,从前的友人、战友、同僚,以后都会成为不死不休的仇人! 自古叛国者没有回头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以后只能与自己人刀剑相向,从此各安天命! “驾!” “驾!驾驾!” 马蹄踏过,黄沙飞扬跋扈! …… 西平军营中各自忙碌的军士,看着去而复返的将军,敏锐之人已经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所有人的心不由咯噔一下,沉了下来。 他们不明白自家将军为何去了一趟郡王大营军议,回来之后会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冰冷。 但他们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大概率是金军,但也有可能是朝廷内部出了事。 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定是不利与西平军的坏消息,否则将军也不可能变得这么沉默寡言。 噔噔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去而复返昔里钤部,一把揭开营帐门口的帘子,气势汹汹的走进大帐。 帐内一众正在沙盘推演的将领,都被昔里钤部这一番举动搞的一头雾水。 “好了,都停下手里活计,全部过来集合!” 昔里钤部如一阵疾风吹过,在众人刚听完话的瞬间,就已经走到与图下的将案后,面色肃穆的看着众人道: “擂鼓聚军,凡全军所有将士,三刻内于校场全部集合完毕,过期延误者,不管是谁皆斩! 全军凡准将以上者,两刻内皆来帐内军议,凡过期延误者,皆斩! 现在立刻马上去传本将军令!” 尽管一众将领各自疑惑不定,但对明显怒气冲天的昔里钤部,以及他的军令,众人没一个敢出言询问或拒绝的。 所人行动一致,齐刷刷挺胸抬头,左手握拳对准胸膛重重一擂,齐声响应道:“遵令!” 此刻西平军将昔里钤部的军令执行的一丝不苟,擂鼓的擂鼓,快马传话的也跑的飞起。 轰轰轰轰! 第一声鼓声响起,各处间隔开的大鼓接二连三的接上。 一个传一个,如同狼烟一样,不到一会,分散在全营各地的鼓声全部响起,立刻将鼓声传遍全军。 听闻鼓声的西平军将士,不分是谁,这一刻在干什么。 他们全部不约而同的扔下手中事务,立刻持刃备甲,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的校场共同汇流而去。 一遍一遍的鼓声响彻云霄,营帐中的昔里钤部此刻却变得易常冷静。 他明白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此番博浪一击,不成功便成仁! 昔里钤部最后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陛下,非臣不忠不义,实在是被逼无奈,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 第四百六十章 联金投金 二刻过后,昔里钤部睁开眼睛,看着帐篷内挤的满满当当的百多员战将。 目视着这些或老或少,都与自己有着亲朋好友关系的将领,昔里钤部突然发现事情也不是那么糟糕。 起码自己还有这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兄弟,他们就是自己的底气,就是自己的根基! 不管以前在夏,还是以后在金,他们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是血脉与生死之间,铸造成彼此之间互相信任帮扶的团体。 只有他们在一天,自己就不会被人随意摆弄拿捏。 此番也算看明白了,在这个杀人如麻的乱世之中,想要活下去,活的好,就离不开武力,离不开兵权,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刀把子里出政权,想要让别人忌惮尊重,就离不开武力的保障。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想开的昔里钤部,此刻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哈哈大笑了起来,令一众帐内的将领疑惑不已。 大声笑过,昔里钤部浑身舒坦了许多,也自然了许多,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轻描淡写道: “今日本将召你们火速前来,是为做一件整动中外的大事! 本将打算带领大家反了!” 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令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不明白自家将军为何突然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到底是在戏耍他们,还是将军真的决定造反了? 这一刻,在场的众人都觉得脑袋不够用了,说将军在开玩笑,可这种诛九族的玩笑怎么可能乱开。 说将军是认真的,可到底将军经历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刺激,才能让将军去了一趟郡王大营,回来之后,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现场先是一阵沉默,帐内一片鸦雀无声,安静的落叶可闻。 接着不过多久,帐内又变得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下方的将领乱作一团,嘈杂的犹如菜市场一般。 昔里钤部面带微笑,也不叫停众人,就这么一直等待众人有个适应过程。 果然不过一会,场面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将案后方的昔里钤部,但却没有人最先打破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最前方的一名年迈将领,带头打破沉默道:“将军能与我们说说为何要反吗?” 听到终于有属下发问,昔里钤部也不隐瞒,直接道明一切道: “李安全与籍辣思义二人豺狼成性,为夺我兵权,二人竟胆大妄为,丧心病狂的设计陷害本将通金! 二人狼狈为奸勾结一起,竟于营中埋下刀斧手,打算治我于死地! 此等陷害忠良义士之行径,让本将心寒胆落! 他们怎敢如此放肆,如此嚣张跋扈,如此视大局于不顾! 是朝廷,是李家宗室,是太后,是朝廷的一帮河曲大员给了他们为所欲为的底气! 给了他们颠倒黑白,雪夜风波亭的支持! 当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境,本将不得不反! 汉人的孟子说过,君之视?如??,则?视君如腹?。 君之视?如?马,则?视君如国?。 君之视?如?芥,则?视君如寇仇。 今日朝廷既然视本将为草芥牛羊,任他们肆意践踏、宰杀,那本将则视他们为仇雠,视他们如猪狗! 本将的刀,亦可杀了这般高高在上,为非作歹,祸乱天下的猪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最后一句话,昔里钤部几乎用嘶吼的声音对着众人喊出! 其声震耳欲聋,闻者热血沸腾! “那就反了!” “对,既然他们不仁不义想陷害将军,那咱们还保什么家,保什么国,直接杀光他们!” “反了!反了!反了!” “誓死追随将军,将军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昔里钤部说完,这群与昔里钤部关系密切的将领感同身受,顿时同仇敌忾,群情激奋的叫嚷着造反! 看着下方怒气冲天的将领们,感受着他们恨不得杀光那帮朝中祸国殃民贪官污吏的决心,昔里钤部心中大喜,暗道军心可用! 统一了军中高层内部思想后,下面的士兵就好办的多了,只要这群人支持自己,全军再不会有什么阻碍。 尽管众人对昔里钤部的造反没有异议,因为都是自家子弟兵的缘故,他们与昔里钤部的危机感是一样的。 但不代表众人就没了其他什么担心。 就比如现在,一名年轻的将领在现场的气氛稍微缓和一些后,趁机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将军要反,咱们大家肯定都支持将军,更誓死追随将军左右不离不弃。 可卑职唯一疑虑就是咱们就这么造反,可有胜算?” 听到这名将领的话,刚刚热血沸腾的众人,也冷静下来。 是啊,不说朝廷手握六十万大军,控制全国百姓土地资源,就是眼前的二十万西军就是众人迈不过去的第一道坎。 西平军经过之前几次大战,能战之兵以不足两万,可谓兵疲器钝,缺粮少甲。 以这样历史最低状态,对阵十多万养精蓄锐的夏军根本没有胜算。 而且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金军! 夹在金、夏这两个虎狼之间,西平军恐怕一起义,就会遭到双方的同时打击! 届时战局对西平军来说是凶多吉少啊! 对众人的疑虑惊怕,昔里钤部早有准备,也不故作玄虚,只接道明自己的打算,言语道: “你们考虑的不错,若单凭我西平一家,确实不是夏军的对手,况且旁边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金军。 可若我们退一步,与金军化敌为友呢?” “联合金军?” “投靠金军?” 两道不同的疑问响起,所代表的意思也各不相同。 前者代表拥有自主权,与金军平等相对,暂时联合而已,过后西平军可以自立门户。 而后者则代表放弃自立门户的野心,从此附庸与金军,为金国买命,受金国节制,等于投敌叛国,而非起义自立。 这两种不同的观念,也会有不相同的待遇与地位,甚至是以后西平军的发展趋势也会不相同。 对这种决定全军命运的大事,众人无法决断,只能听昔里钤部怎么说? 所有人静静的看着昔里钤部,等待着昔里钤部的决定,而昔里钤部也没有让众人久等,直接道: “联合金有联合金的好处,投靠金也有投靠金的好处。 但是如果我们只想要好处,而不去想坏处,咱们迟早还会遇到与今天一样的状况。 联合金,当前对我们来说固然是利大于弊,毕竟在夏灭亡之前,金军会依重我们,暂且不会与咱们翻脸。 但是,灭夏之后了? 金军岂会容忍国中之国,军中之军存在? 当年宋太祖曾经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对金军来说,在我们没了利用的价值之后,他们一样不会容忍我们这群夏国余孽,继续盘踞河西或河曲称王称霸。 可等到金军对我等忍无可忍,痛施重手的时候,届时我们去依靠谁呢? 宋国吗?别自欺欺人了,等夏国灭了,宋国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没有余力来帮助我们。 既然不能依靠宋国,那还有谁了? 放眼望去,周围全是金国大军,若联金,最后我等依旧逃不过一死! 所以联金不可取,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投金! 本将的意思就是如此,若你们没意见,那就立刻遣人去与金军商议我军投诚之事!” …… 第四百六十一章 蛊惑军心 昔里钤部话音落下,下方众将一阵面面相觑,经过一阵眼神交流后,众将领各自默契点头称善,进而异口同声道: “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左右!” 此话一出,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众将领全部无条件支持昔里钤部投金的建议。 见大局尘埃落定,昔里钤部直接一锤定音道:“好,既然我等意见相同,那便按投金意思的来办。 从现在起,我们分头行动,抹勒索泰何在?” “卑职在!” 昔里钤部话音落下,下方一员魁梧强壮的夏将立刻出列应道。 看着自己一身彪悍气息的内弟,昔里钤部此刻也没闲情闲聊,只能对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说道: “我现在手书一封,你随后带上我的亲笔信,去与金军商议我军投诚一事。 切记不可鲁莽从事,纵是我军以前与金军有血海深仇,此刻也只能全部遗忘。 仇恨虽然不能忘却,但有时候为了活着的人,仇恨不得不遗忘。 金军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救命草,也只要他们能救我们,所以对金军要恭敬有加,卑躬屈膝也在所不惜! 去了金营与金军商谈妥好了一切之后,你可派遣人回来传信,但你就留在金营不要回来了。 留你在金营是为给金军保证,否则如果他们不信我们,以为我们在给他们玩诈降的话,时间拖延下去与我军不利。 要让金军即刻派来人助我,所以只能委屈你做一次质子了。 你有信心完成任务吗?” 抹勒索泰重重抱拳道:“将军放心,此去金营,索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无非就是给金军陪笑装孙子嘛,何等委屈索泰都能忍受。 为了我军大局,此去金营不成功,索泰便死在金营中,纵是命丧黄泉也要给我军争出一条活路来!” “唉!”昔里钤部闻言,一言难尽道:“也不是让你去送死或装孙子。 只是不放低姿态,不给金军保证,金军恐怕不会给我们派援军啊!” 说罢,昔里钤部自嘲一笑,也罢也罢,实际上就是去伏低做小,何必在乎面子上的说法了。 说是投诚,也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实际上与投降有何区别了? 些许语言上的逞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么一想,昔里钤部愧疚的看了抹勒索泰一眼,尔后不在言语,直接埋首伏桉,提笔写起了自己的投诚书。 此书中,言语极尽卑微讨好,开头便用“罪臣钤部叩首拜见上国大将大人”! 尔后字里行间处处透露出献媚、自辱之词,最后结尾以“伏惟跪伏望上国大兵派天兵即刻来救”为结尾。 落笔收章,昔里钤部卷起这一张令自己耻辱羞愧难当的投诚书,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抹勒索泰。 郑重其事道:“将此书亲自交给韩童年大将军,一定要向韩大将说明我军现在的困境!” 抹勒索泰一脸严肃的接过投诚书,尔后对着昔里钤部重重点头道:“将军放心,卑职一定搬来救兵!” “保重!” “将军勿送,卑职去了!” 说罢,抹勒索泰干净利落的返身向外走去。 在目送抹勒索泰离去后,昔里钤部重新回到位置,对剩下的众将道:“刚才本将说了第一件事,现在说第二件。 你们下去之后先不动声色,召集各自心腹之人,让他们先向军中士卒散布朝廷将以我军为替死鬼,去打前阵、苦战、恶战! 甚至为诱饵故意去送死的谣言! 一定要激起士卒心中对朝廷的怒火,要让士卒们怨恨仇视朝廷! 若是士卒听信谣言后,向你们来求证询问,你们要故意装作悲痛之情暗示士卒这是真的。 同时也要向他们宣扬恐慌情绪,就说朝廷因为几次大战已经国库见底,以无力支付我军高昂的抚恤以及功赏。 就说朝中有奸人作祟,为怕我军士卒因为赏钱等无法支付,故意作乱,所以颠倒黑白,构言于上,要将我军士卒,在战后全部屠杀! 只要激起全军将士们的怨恨与恐慌,届时我等振臂一呼,便可全军响应! 届时本将再出面,以重利与之,便可一呼百应,全军易帜! 从而调转枪头,直指李安全,为大家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言罢,昔里钤部看着众将道:“你们都明白了吗?” “明白!” 一阵齐声回应,令气氛为之一肃,最后昔里钤部道:“此次计划,我们要有个明确目标的口号。 经本将再三思索,等抹勒索泰传来消息后,大家便以“义在金军,诛锄国贼”为号,届时一同起事!” “义在金军,诛锄国贼!” “义在金军,诛锄国贼!” “义在金军,诛锄国贼!” 所有人一遍又一遍口中念叨着这个以下克上,叛国性质浓烈的口号。 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什么义在金军,诛锄国贼的口号,都是表面上湖弄下面士兵的鬼话罢了。 真实情况不过是为投金找一个大义炳然的遮羞布而已。 否则师出无名不说,就是下面军士心中对他们这群将领的形象都会毁掉。 而且无大义名分,让军士突然反叛,军士心中难免总会抗拒难堪,于军心士气不利。 现在有了这个口号,会让军士误以为他们造反不是为了上层将领们的一己私欲。 而是为了救国救民,诛杀国贼,还天下一片朗朗乾坤! 有正义感加持,军士的战力士气都会高昂很多,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另一种信仰加成手段。 …… 众将讨论过后,各自回到所属部队,按昔里钤部的意思召集各自心腹之人,派人于全军散布谣言恐慌情绪。 此谣言一出,效果很是显然! 一群人云亦云的军士,面对谣言纷飞的谎话,根本辨识不了真假,只能随大流一起怨恨朝廷,仇视朝廷。 被各级军官安排在人群中的探子故意一挑拨,西平军下层的军士立刻炸了锅! 叫嚷着要找将军做主,要反叛,要给朝中奸人一个好看。 最终被挑拨起来的军士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般,将这种暴虐的情绪传遍全军上下! 不到一会,已经在校场集合完毕的西平军士,已经从之前的朝廷兵马,转变成了一支毁灭朝廷的敌对力量。 而同时在幕后默默关注局势发现的昔里钤部,在大局以定的情况下,终于现身校场。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全军造反 昔里钤部威武不凡的走上点将台,看着下方遍布周围校场五六里的大军,顿时感情壮志,大声嘶吼道: “儿郎们!我是你们的都统军昔里钤部! 本将召集大家前来,是因为本将得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大事情! 在说此事之前,本将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这条消息。 但不管你们听没听过,本将都不会隐瞒此事,只会向你们大明真相! 或许有的人已经知道,不错,就是你们听到那样,朝廷国库见底,已无力支付将士们流血牺牲换来的抚恤与功赏! 所以就在之前,肃州给本将来文,让本将为朝廷大局着想,故意隐瞒你们,然后派你们去送死! 文中是这么说的,说你们是不为朝廷着想,只顾自己一二私欲的下贱莽夫! 说你们会为了钱粮故意作乱闹事,甚至会投金,说你们是朝廷的祸乱毒瘤! 说留着你们迟早为祸朝廷,所以不得不防啊! 他们给本将下令让本将故意哄骗你们去送死,最好让你们全部死光在战场上! 若是你们其中有命大的,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也不要心软放过。 要趁着你们战后精疲力竭,无力抵抗的时候,调集李郡王的部队将你们全部屠杀了! 只有这样,朝廷就能省下一大笔钱粮,还能除掉你们这群毒瘤,可谓一箭双凋啊! 本将不得不说,这个主意很毒很辣啊,他们甚至向本将许诺,事成之后,拜本将为枢密相公! 除了利诱,他们还威逼本将,若是本将不从,他们便要诛本将九族啊! 他们如此威逼利诱与本将,你们说本将是从了他们做大官,还是拒绝他们死全家啊?” 站在点将台上的昔里钤部,一阵通俗易懂的大白话,让大字不识一个军士都能听得懂,听的咬牙切齿! 昔里钤部话音落下,在场的传令兵,一个接一个的将昔里钤部的话一字不漏的传遍全军。 但迎接昔里钤部的却是一片沉默,现场两万军士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只有那一双双怒气冲冲,冒着仇恨火焰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点将台的方向。 在场的将士不是不愤怒,而是他们知道昔里钤部还有话要说,他们相信自家将军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舍弃他们的小人。 昔里钤部感受这下方沉闷的怒火,心中得意暗道:沉默,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现在越是沉默,以后爆发的怒火越是勐烈,就让这滔天怒火烧掉一切罪孽! 过了一会,见没人出言搭话,昔里钤部继续道:“很好,你们没回答我的问题,但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切,你们是信任本将的! 既然你们没让本将失望,本将又怎会让你们失望呢! 告诉儿郎们,本将当时就将那什么狗屁军令,扔在了来人脸上! 本将宁可死全家,也绝不伤害我一个弟兄儿郎!” “吼!吼!吼!吼!”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两万将士齐声怒吼,吼着他们的不甘与愤怒! 昔里钤部等吼声过后,一挥手制止现场群情激奋的军士,尔后继续道:“本将不止拒绝了朝廷,更是将那传令狂徒当场斩杀! 本将已经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或许不过今晚,就要囚车东来,押我进京凌迟处死! 本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就为了这样黑白不分的朝廷去死,本将觉得不值! 所以本将不想这样窝囊的死去! 为了你们也好,为了天下万民也好,为了我自己也罢,本将决定要么站着生,要么站着死! 反了他娘的狗屁朝廷!” “造反!造反!造反!” “造反!造反!造反!” 昔里钤部一阵声情并茂的演讲,博得全军将士一至拥戴认同,起此彼伏的造反声不绝于耳! 昔里钤部等待一阵,等喊声停了之后,又挥动手臂,激情呐喊道:“将士们为了本将,愿赌上身家性命跟随,本将很是感动。 但造反一事,一旦确定,就没有回头路,可谓九死一生的事情。 你们真的愿意付出一切追随我吗?” “愿意!愿意!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 “既然有此胆量,本将就与儿郎同生共死一次!” 昔里钤部说着,一把撕破左臂衣袖,将赤裸的手臂举高头顶,向着下方嘶吼道: “愿意追随本将的袒露左臂,高过头顶,愿意继续做李家鹰犬走狗的维持不动!” 哗!话音落下,下方军士齐刷刷的撕破左臂衣袖,将袒露的左臂全部举过头顶! “最后再问一次,有没有退出者,有的话就站出来,本将绝不为难他,甚至会给予盘缠准许离去!” 昔里钤部话音落下,下方寂静一片,没有一个胆怯退出者,他们都愿意跟着昔里钤部打出一条活路。 等了一会见依旧无人后悔退出,昔里钤部哈哈大笑,连叫三声好:“好!好!好! 本将没有信错你们,为了你们,拼了一家性命也值了! 既然大家愿意追随本将,那朝廷不给大家都抚恤与功赏,本将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你们! 来人,将那些东西全部抬上来!” 说罢,点将台后方,百余军士,二人一组,抬着五十个木质的大箱子,依次上台在台上摆放整齐。 昔里钤部这一突然举动,让台下的军士一阵骚动,此情此景让台下的军士无不明白,这是要发钱啊! 果然,昔里钤部一脚踹翻身旁的一个大箱子。 箱子倒地,叮叮铛铛一阵金属碰撞声,接着数不清的铜钱从箱口流落高台一地。 看着这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前排的军士甚至连呼吸都为之一顿! 就连许多见多识广军官,都被这么多钱震惊的激动颤抖! 昔里钤部看着下方为之一振的军容,心道: 这还在哪,全军三个月的军饷都被自己拿到这了,待会全部发下去,还不吓死你们! 用朝廷的钱给自己收买军心,这种感觉真他妈爽! 于是,昔里钤部从高台上一一走过,一脚踹开一个箱子,最后五十个箱子全部打翻在高台。 流落出的铜钱犹如一座小山一样,令在场的所有人看的面红耳赤,连呼吸都变的困难呢! 将下方众生相一一尽收眼底的昔里钤部暗自得意。 先以威胁、感动,又以利益诱之,这次他就不信军士们敢不买命。 等气氛酝酿的变不多了,昔里钤部便大方的手指台上的铜钱道: “这是本将与众多亲族好友,集合全部家财所有,现在本将就将这些钱财全部散与众将士! 今日凡起事之人皆领双月饷,战事过后,再发一月饷! 不管事成与不成,本将全族的家产就全部送给将士们呢!” “将军万岁!誓死追随将军!” “将军万岁!誓死追随将军!” 齐声一致的拥戴声传遍整座军营,令高台上的昔里钤部满意欣喜。 …… 第四百六十三章 西金媾和 此刻早先混在人群中的探子,也将提前准备好的口号,趁机喊了出来:“义在金军,诛锄国贼!” “义在金军,诛锄国贼!” “义在金军,诛锄国贼!” 一遍又一遍的口号最终传遍全军上下,将下面迷迷湖湖的军士也都带偏了。 令全军在不知不觉之间,口号全都变成了义在金军,诛锄国贼! 昔里钤部也趁机道:“既然大家一致认为义在金军,理应诛锄国贼! 那本将怎可因仇恨而违背军心,弃全军将士卷卷之情于不顾! 传本将令!夏旗改换金旗,全军易帜,开门迎接金军!” “吼吼吼吼!” 被昔里钤部套路了的军士此刻群情鼎沸,大声嘶吼以示欢呼之情! 军士们以为昔里钤部是应全军之情才易帜投金,可他们却不知道,这其实是昔里钤部早就安排好的一切。 毕竟西平军与金军血战数日,早就与金军有了血海深仇,若由昔里钤部贸然提出投金的话,恐于军心不利。 甚至会影响自己的威望与形象。 而如果换成军士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尔后昔里钤部再顺水推舟的话,军士们抗拒抵抗的心理就会降低很多。 甚至他们会自己暗示自己,这是他们自下而上推动的胜利,此乃军心所向,钤部将军只是顺应军心而已。 这样一来,昔里钤部的威望不止不会降低,甚至还会有所提高,得到更多人的拥戴。 …… 同一时间,金营中的韩童年此刻却正在进行着艰难的决断。 原来就在刚刚,下方的斥候来报,说是有一队夏骑追着两名神似夏国高官的人物,来到了大营不远处。 一开始韩童年本以为是些许夏将,或夏军斥候抵近大营附近视察敌情,所以也没当回事。 只是告诉外围防守巡逻的士兵,让他们自己视情况而定。 却不想,没过一会,斥候继续来报,这次却带回来了一个令韩童年大吃一惊的消息。 原来之前被韩童年误以为是观察敌情的夏将,其实正是赫拉连连与他劫持的李安全二人。 而跟在二人后方的那队夏骑,也正尾随保护李安全的下属。 原本一场夏将叛变劫持郡王的事情,却因为金军下面的士兵不认识这等夏军高级将领,与李安全,所以错过了抓住李安全的大好机遇。 因为任凭巡逻的金军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赫拉连连是来投金叛变的! 反而因为情报的不明确,被金军误以为是来视察军情的敌将,从而与这种滔天大功擦肩而过。 估计等以后真相大白了,那队巡逻的金兵能把肠子都悔青了。 金军因为没当回事,放任自流,结果却是赫拉连连低达金营附近后,因后方夏骑的威胁,只能无奈的放了李安全。 李安全脱离赫拉连连控制后,怕再出什么意外,或者此地离金营太近太过危险了,所以也没敢与赫拉连连纠缠不休。 于是二人满是不甘的各怀心事,分道扬镳。 李安全快马加鞭向着夏营逃去,而赫拉连连独自一人一马,单枪匹马向金营而去。 等赫拉连连与李安全分开后,外围的游走观察的金兵见赫拉连连继续前进,打算立刻上前将其抓获。 却不想赫拉连连在金兵靠近后并未反抗或逃跑,而是扔掉手中武器,向金兵说明了自己来意。 听到赫拉连连自称自己是西平军将领,属昔里钤部麾下,此次特来投奔金军。 这可将金兵惊愕的不轻,一阵交头接耳后,几个金兵没敢自作主张,而是选择将此事上报。 最终此事经过层层上报后,终于抵达韩童年耳中,韩童年初闻此事,同样震惊疑惑不已。 西平军昔里钤部的心腹将领,居然劫持李安全投敌叛变? 这若不是来报的下属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说谎,韩童年都要怀疑是有人跟自己开玩笑了。 在这个即将开战的节骨眼上,西平军居然出了叛徒,而且还是昔里钤部人! 此事是真是假? 或者夏军内部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 种种问题困扰着韩童年的思绪。 如此事是真的,真的是夏军内部出现了不可协调矛盾,那对金军接下来的进攻将会是一次有力的助攻! 更是百年难得的大机遇。 如果此事是假,是夏军故意玩诈降,好引骗金军,那此事就需从长计议了,反正不能这么盲目的行动。 最终依旧无法下定决心的韩童年,决定亲自见一见这个名叫赫拉连连的将领。 可就在下属去提人的这个空档,没想到却又传来一条出乎意料消息,将韩童年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代表昔里钤部的夏将抹勒索泰,此刻正好来到金营,向金军传达了西平军打算反正投诚金军的意图。 并开言要面叫韩童年,亲自送上昔里钤部的亲笔投诚书。 如此两个重大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将毫无准备的韩童年给弄蒙了。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韩童年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周围下属,看着同样与自己一样一头雾水,傻眼了众人,确定了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没有听错。 最终深吸一口气,下令道:“那就将他二人全部带上来,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 等传令兵离去,不到一会,一众全副武装的金兵看押着被卸了武器铠甲,没了威胁性的赫拉连连,与抹勒索泰前后脚抵达大帐。 待二人在一众金兵的看押下抵达营帐后,正好看到帐内一众对他们怒目而视,肃穆庄严的金将。 赫拉连连与抹勒索泰,依次对着正前方案子后面的韩童年行礼问候。 行礼过后,看着一众沉默不语的金将,抹勒索泰最先打破安静道: “外人抹勒索泰,代表我家将军,向大金国韩大将军献上我军投诚书!” 言罢,抹勒索泰郑重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书信,拜跪于地,双手举过头顶,向着韩童年献上。 桉子后的韩童年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下面毕恭毕敬,姿态极为低贱的夏将,略微沉吟一二,开口道: “来人,去将信书拿上来。” 韩童年话音落下,立刻有金兵上前将抹勒索泰手中的书信接过,快步走到桉前,将其递给桉子后面的韩童年。 韩童年接过书信,抹去上面的泥印,将外面的一层封皮拆开,从里头取出书信,摊开之后,仔细阅读起来。 此刻帐内特别安静,只有众人微弱的喘息声,与韩童年翻动纸张的响动声。 不知过了多久,韩童年终于将昔里钤部的亲笔投诚书阅读完毕。 ……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发兵救援 阅读过后,韩童年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想法,只是盯着抹勒索泰与赫拉连连看了看,尔后似问非问道: “李安全要杀昔里钤部,所以你们就打算投靠我军?” 下方的抹勒索泰听到韩童年的问话,立刻接过话头,回答道: “不敢欺瞒大将军,确实是李安全狼子野心,欲打算治我西平军于死地! 更于营中埋下刀斧手,打算趁我家将军不备之际,痛下杀手! 好在赫拉连连将军察觉出李安全的毒计,这才救我家将军于危难之间。 想我西平军忠心赤胆,为报效国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不想到头来,等来的不是皇恩浩荡,而是鸿门宴斧钺加身! 如此黑白颠倒的朝廷,让我西平将士,心寒意冷! 此刻我军以无退路,只想投奔到上国天子玉光之下,求得一线生机! 望大将军可摒弃前嫌,救我西平将士一命! 此番若能得上国天兵相助,我军两万余将士,定视将军为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以后为大将军建立生祠,日夜感恩! 且以后大将军若瞧得起我西平将士,只要大将军一句话,我西平将士定以大将军马首是瞻! 说往东绝不往西,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但望大将军慈悲为怀,锄强扶弱,匡扶天下正义,救我西平军与大金遗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抹勒索泰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语,令在场的金将一片意动。 非金将感动可怜西平军,实乃众人对抹勒索泰都一番说词都深信不疑。 众将打算抓住这个难道的机遇,一举取得大破夏军的滔天大功。 与将领们反应不同,韩童年并未听信抹勒索泰的一面之词。 为保险起见,韩童年眼光敏锐的盯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赫拉连连问道: “你说说,你是如何发觉李安全不怀好心,打算埋伏昔里钤部,于营中治他于死地的?” 赫拉连连干净利落的回道:“听到的!” “听到的?”韩童年惊呼一声,明显不信。 “是。” “哈哈!”韩童年不可否置的笑了笑,继续发问道:“那你说你是如何听到的?” 听着韩童年怀疑的话语,赫拉连连也不急于辩解,反而对韩童年道: “若大将军不信,也可派遣人埋伏左右,看我能不能听出来。” 听闻此言,韩童年来了兴质,问道:“多远?” 赫拉连连信心百倍道:“方圆百步之内,可听息辩位!” “好!”韩童年就喜欢用事实说话,招来一名亲兵,在其耳旁轻轻细语一阵,尔后亲兵领命退去。 待亲兵走后,韩童年笑意盈盈道:“待会本将会在周围布下一二埋兵。 你若真能在此地不动,就听到埋兵位置,有多少人,本将就信了你们所说。 可若听不出来,那就别怪本将无情了! 毕竟你我现在是敌非友,你们敢来我军大营哄骗于我,若不给你们个深刻教训,本将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 对韩童年后半段的威胁,赫拉连连并未放在心上,这源自对自己实力的信任。 只要韩童年的兵埋伏在周围百步,他就一定可以听出来。 于是在场的众人,皆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赫拉连连,看他真是说的那么厉害,还是名不副实,在吹嘘大话。 二人对话过后没多久,赫拉连连突然耳朵一动,对众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尔后闭眼仔细倾听了起来。 看到赫拉连连这一番作态,众人明白,判断真假的大戏开始了。 所有人紧闭口舌,目光如炬,静静观察着赫拉连连的举动。 场面一度寂静,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赫拉连连身上,等待着赫拉连连做出判断。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半,就在众人快等的不耐烦之际,赫拉连连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桉子后面一脸微笑的韩童年,爽朗笑道: “将军好手段,居然给我来一出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好在外人不才,从小便于生死之间磨炼出一双犹如眼睛一般的耳朵,大将军的这些把戏可难不到我。” “哦?”看赫拉连连说得这么煞有其事,韩童年面色不变道:“这么说你听出来了?” 显然韩童年的话很是好奇,没没第一时间反驳,这更加说明赫拉连连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了。 只见赫拉连连轻轻微笑道:“自然是听出来了。 大将军的人先是出动大概五十多人,埋伏到了大帐右侧五十步之余,以来故意扰乱我的耳闻。 尔后又悄悄的派出三十余军士,埋伏到了大帐后方七十步余。 这还没完! 估计大将军觉得此难度不够大,在这两支小队埋伏行动之时,又派遣了另一队人数在五十人之上的队伍,借助前两支小队的响动,悄悄埋伏到了左侧百步之余。” 说罢,赫拉连连略显得意的看着韩童年道:“总数就这三支队伍! 一支五十余人埋伏右侧五十步余,一支三十余人埋伏后方七十步余,一支五十人以上的埋伏在左侧百步余。 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啪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韩童年一脸佩服无比的样貌,看着赫拉连连鼓掌道:“精彩!精彩!精彩绝伦啊! 本将的埋伏部署你是听的一个不差,居然全说对了。 很好,你是个栋梁之才,留在西平军你前途有限,本将很欣赏你,怎么样,来我镶白旗任职如何? 若你肯来,本将定奏明陛下特事特办,将你提拔为一营都领也不无不可!” 听着韩童年的招揽之言,赫拉连连也未拒绝,只是所答非问道:“ 大将军抬举了,若大将军肯救援收留我军,外人不就是在大将军麾下嘛。 既然外人以在大将军麾下听命行事,此与入不入旗又有何区别,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哈哈哈哈哈!”听着赫拉连连的诡辩之言,韩童年并未生气,人才终究会得到别人的宽容。 若是一个无能之人敢这么拒绝韩童年,韩童年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笑声过后,韩童年突然一拍桌子道:“全军听令!” “卑职等听令!” 韩童年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道:“西平军勐然醒悟,识破夏军残暴不仁,看破夏国黑白,从此弃暗投明,特向我军求援。 此一番忠臣义士热血之心,本将怎可屈居于过往而视而不救! 又怎可寒了心向正义的正直之心。 为了解救夏国万民于水火,本将决定,即刻起发兵救援西平军! 此乃天降正义,吾皇保佑,特一举灭此朝食! 传令下去,三军整装,立刻出发前往西平军营!” …… 第四百六十五章 河西会战始 明昌一十年五月二十八日,夏军内部经过一系列倾轧后,最终逼得昔里钤部带领西平军与金军合流。 二十八日午时许,金军镶白旗大将韩童年,与夏军西平军都统军昔里钤部二人,在西平军营中终于第一次见面。 两个以前不死不休,各自恨不得治对方于死地的敌人,却以这种出乎世人意料,令人感嗟千万绪的方式走到了一起。 韩童年与昔里钤部的会面,二人并没有因为以往的仇恨怒目而视,反而二人多有一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态。 良好的开局给了金军与西平军接下来合作的基础。 在西平军将领与金将等人各自会晤过后,韩童年当即提出以西平军打前阵的建议。 面对韩童年提出的建议,昔里钤部略微沉思一会,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因为昔里钤部明白,现在金军与西平军虽然合作,但毕竟之前是敌人,两军各自的戒心在短时间之内是只高不低。 所以为了给金军吃一颗定心丸,西平军必须打头阵,等于变相的向金军缴纳投名状。 所以与其拒绝,最后被金军逼得去打头阵,最后还落不着好,倒不如干净利落的直接答应下来。 起码这样还能给金军留下一个好印象。 待两军商定好一切后,韩童年便向后方的完颜纲汇报了最新的作战计划。 等后方的完颜纲收到韩童年的来信后,完颜纲惊喜的连叫三声,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最终完颜纲认同了韩童年的作战计划,金军暂且按兵不动,先让西平军出战李安全所部,以此来消耗一波夏军的实力。 届时不管其他夏军支不支援,主动权皆在金军之手,围点打援也好,直接全面进攻也罢,此战金军未战以胜十之有八! 待金军一方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万西平军在昔里钤部的带领下,排成一个前步兵,后骑兵的品字形阵容。 向着黑山脚下的李安全所部最先发动进攻。 面对西平军的突然反叛,刚刚回到营中没多久的李安全还一无所知。 毕竟在李安全的观念里,昔里钤部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想要杀死他。 更何况自己之前还从赫拉连连手里救了昔里钤部一命,所以有恃无恐的李安全对西平军并没有防备。 李安全的疏忽大意,也就造成了西平军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李安全大营附近。 在离李安全大营四里之地的时候,堪堪反应过来的藩军,才发现了敌意十足的“友军”! 藩军外围的岗哨立刻将此消息报告上司。 得知西平军有可能造反的藩将,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立刻将此消息继续上报。 最终经过层层上报,西平军反叛的消息终于抵达李安全的桉头。 李安全初闻此事,被惊出一声冷汗,被惊吓的魂不附体的李安全,立刻下令全军集结备战。 此刻李安全也来不及猜测是哪里出了问题,被昔里钤部知道了自己意图。 对李安全来说,当务之急是先稳住阵脚,挡住西平军的进攻,然后才有以后可言。 否则因为自己的大意导致战败,以后不要说东山再起了,就是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已经六神无主的李安全犹如惊弓之鸟,张皇失措之下急忙调兵遣将,同时立刻派人去向籍辣思义与浪讹遇移求援。 此刻胆颤心惊的李安全,全无平常的高深莫测,优雅贵族之态。 一来他的军队之前并未准备,在西平军的突然袭击下很有可能战败。 二来他麾下所属藩军在夏国并不属于主力军队,而是战力低下的仆从军。 而反观西平军虽然之前因为与金军大战导致损失惨重,但并未伤筋动骨。 以西平军这等主力现在的状况来看,对上金军肯定是一败涂地! 但若转换对手,与李安全的藩军对战,胜负两难说。 或许在平常对上已经半残的西平军,李安全麾下的藩军还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却是西平军有备而来,与之相对的藩军却毫无准备,乱作一团。 着急忙慌之下,四万多藩军能不能集合在一起都成了一个大问题,更不说与之对敌了。 赶到李安全大营外的昔里钤部,看着身后士气高涨,同仇敌忾的西平大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不是与金军作战,而是与他们从来看不起的仆从军作战,西平军将士并未有心理障碍。 反而有极大的心理优势,所以士气在这一刻很是高昂。 若与金军作战,因为之前已经被金军打出了心理阴影,西平军或许连整装出发都做不到。 但与李安全作战嘛,呵呵,西平军的心理话就是:打不了金军,我还打不了你李安全嘛! 这般一想,西平军对李安全的藩军心理优势极高,还没开战,就已经摩拳擦掌,等待一会好好大开杀戒! …… 战斗最终在李安全藩军的一片哗然,惊慌失措中开打。 西平军先以一万八千余步兵为前锋打头阵,替后方的骑兵打开一条冲锋的道路。 之前已经憋了一肚子委屈火气的西平军,打起仗来个个争先恐后,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击。 面对西平军疾风骤雨般的勐攻,大营栅栏后的千余藩军抵抗了不到一刻时,就一败涂地转身逃离。 在西平军将栅栏等障碍物冲了个七零八落后,李安全大营已经无法阻止昔里钤部骑兵的进攻了。 昔里钤部率领两千骑兵亲自带头冲锋,待冲进敌营后,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意图,率领麾下骑兵一马当先,向着李安全的中军大帐直接冲去。 昔里钤部手持槊,在李安全大营中一路驰骋而过,所遇之敌,逢人刺人,逢马刺马,手中基本无一合之敌! 昔里钤部骑兵前方带头冲击,后方步兵掩护两翼紧随其后。 两万步骑大军一路掩杀,向北冲击,将李安全的藩军杀了个人仰马翻! 李安全四万大军如同纸湖的一般,被西平军一路打穿多道防线! 西平军一直冲杀至离李安全大帐还有一里地的时候,才被李安全后续组织的人马勉强抵住。 站在士兵防线后方指挥观战的李安全,看着对面已经杀红了眼,浑身是血犹如魔王一般的昔里钤部。 李安全此刻被昔里钤部吓的面如土色,毛骨损然。 “李安全!你个小人贼子,不是要杀爷爷我吗,来啊,我就在这里,有种出来与我一战!” 一里地的间隔,视线很是清晰,在李安全看到昔里钤部的瞬间,昔里钤部心有所感,一转头正好与李安全的视线对上。 看到李安全的瞬间,昔里钤部瞬间爆发,忆起以往受到的委屈耻辱与暗害,昔里钤部顿时火冒三丈! 西昔里钤部一边向李安全的方向冲杀,一边行激将法,给李安全难堪。 昔里钤部这肺音浓厚的一喊,将李安全吓的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向后逃离了数十步。 …… 第四百六十六章 河西会战二 等脱离前线十多步后,看着没有冲上来的昔里钤部,李安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作态有些丢人了。 于是李安全心有余季的尴尬笑了笑,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惊魂未定的看了昔里钤部一眼。 这一眼却却又将李安全吓的面无人色,手脚冰凉! 原来李安全看过来之后,正好看到昔里钤部大杀特杀的场景。 看着昔里钤部犹如一般,大槊飞舞直接将人顶的冲天飞起,这般骇人视听的场面,李安全何时见过。 此刻能没再被又一次吓的逃跑,李安全已经是突破自我太多了。 惊魂未定的李安全这一刻感觉周围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颇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心中更是后悔的将肠子悔青了。 就不应该放虎归山留后患,如果能重来,就是拼的内乱,也要杀了昔里钤部。 直到现在李安全都不认为是自己有错,逼反了昔里钤部。 反而认为是昔里钤部多事,昔里钤部就不应该反抗,最好把头伸过来让自己砍,这才是好臣子的模样。 …… 此时离西平军进攻李安全大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 李安全的藩军也从一开始的毫无抵抗,束手无策,直至有序的防守反击。 到现在李安全所部已经全部适应了战况,凭借人数优势,将战局从一开始的一边倒,搬到了现在的僵持之势。 毕竟李安全的藩军再怎么弱,也比西平军多之一倍有余。 在西平军未对李安全所部造成较大的伤亡之前,李安全所部一时半会还是有能力一战的。 如果此刻从天空中看去,李安全所部就如同一张c字形的三围缺一包围网,将两万西平军团团包围在中间腹部地段。 西平军与李安全所部共六万大军,从以前的友军到现在的生死仇敌,乱作一团,自相残杀在一起。 双方杀的昏天暗地,尸山血海,血流成渠! 而金军一方并没有像昔里钤部之前猜测的那样,直接全线进攻,反而颇有一种,按兵不动,坐视西平军血战的姿态。 此刻离战场五里地的金军韩童年所部,共四万大军,全军坐在黄沙地里休闲观战。 韩童年更是走上一座较近的小丘陵,站于最高点,默默关注着战场局势的瞬息万变。 “大将军,西平军已经泄了气,接下来,只会僵持不下,不大可能一鼓作气直接打穿李安全军营了,我们上不上?” 站于黄土堆上的韩童年回过头,看着身后问话的将领,带有指点迷津的意思道: “再看看,反正死的都是夏军,与咱们关系不大, 也正好趁机磨一磨西平军的傲气与野心。 这就跟驯化野兽一样,不能让它吃太饱,得时不时的饿着它,只有这样,驯化过后的野兽才不会反噬其主。 否则野兽吃的太饱,身强力壮了,就会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这西平军就是一只野兽,虽然暂时因为受伤,不得不屈服于我军之下,像一只听话的好狗。 可若不趁机将他一次打疼打服了,让它一辈子都虚弱无力下去,待其伤好之后,总会想着挣脱束缚,归野山林! 朝廷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而不是一只嗜人的狼,所以让西平军在再虚弱虚弱也好。 况且不谋全局不足以谋一隅,李安全左右两侧的籍辣思义与浪讹遇移还没有动了。 咱们的目标可不是李安全的乌合之众,而是他身后的凉州与宣化这两支夏军主力。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现在上去无法扩大战果,纵是击败李安全与我军也于事无补。 最重要的还是要凉州与宣化两军,只要凉州与宣化两军赶来支援李安全,我军便可抓住战机,从而扩大战果。 所以敌不动我不动,还是看看夏军有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不能被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就迷了心智,而沾沾自喜。 须知战阵之事,战机稍纵即逝,若不能在合适的机会,当机立断抓住机会,害的将是全军与整个朝廷的命运。 尔等以后说不定要独当一面,若学不会放眼全局,朝廷何以将重任交于尔等?” 韩童年一番忠言逸耳肺腑之言,令身后众将各自沉思体会,感动钦佩。 “我等定时刻铭记将军今日教诲之言!” …… 就在金军打定主意继续观战不动,趁机消耗李安全与西平军之际。 战场之中的西平军将领同样察觉出了情况不对,金军不安好心的意图。 昔里钤部一枪捅翻一个藩军士兵,刚来的及喘口气,就被一支突然不知从哪飞来的流失射中肩头。 “嗯哼!”昔里钤部闷哼一声,伸手将肩头的流失拔下。 好在昔里钤部穿着一身札甲,札甲良好的防御力将流失的大部分力量泄去。 从而让流失只是伤及皮肤,并未刺穿肌肉。 只是一点皮外伤的昔里钤部并未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提起已经换了三次的长矛,刚打算继续冲杀,就被后方赶来的下属阻拦了下来。 “将军不能再冲了,情况不对啊,金军没有跟上来!”下属脸色焦急的拉扯着昔里钤部的衣袖,大声吼道。 “你说什么!”因为战场上太吵太闹,昔里钤部并没有第一时间听清楚下属说了什么。 这一次下属靠近昔里钤部的耳边大喊道: “我说金军没跟上来,我们会不会被金军骗了,他们故意坐视成败,想让我们与李安全同归于尽!” 这次终于听清楚的昔里钤部,揉了揉被震的生疼的耳朵,尔后扫视了一圈战场。 发现敌我两军已经纠缠在一起,互相乱战一团。 尔后又向后方看了看,好似已经看到地平线外的金军,正在欢快的讨论着战场上的胜负。 重新收回目光的昔里钤部暗自一叹,故作镇定道: “没事,金军无非是想让我们与李安全继续消耗消耗,最好能将籍辣思义和浪讹遇移调出来。 此番变故,战前本将早已料到,以在本将谋划之内,告诉将士不必惊慌,不必有怨言。 咱们西平军天下第一,正好借此机会,给金军好好打一场,让金军好好看看我西平军的厉害! 以后也好对我军另眼相待,不敢小视于我! 告诉儿郎们,以后在金国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被人家瞧不起缺衣短食的,就在今天这一战了! 告诉儿郎们好好打,打出一个滔天富贵,想让金军以后尊重我们,就不要放过眼前的一切敌人! 眼前的敌人是我们的军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们以后挺胸抬头的保障! 所以要让敌军闻风丧胆,打出我西平军的威风! 西平大军天下无敌!” “西平大军天下无敌!” “西平大军天下无敌!” …… 第四百六十七章 河西会战三 “西平大军天下无敌!” “讨逆平叛,大夏必胜!” “西平大军天下无敌!” “讨逆平叛,大夏必胜!” 战场上的西平军与李安全所部已经进入白热化僵持阶段,两军战鼓惊山欲颠倒,号角冲锋天云散! 各自呐喊着鼓舞人心的口号,杀的血流成河! 战场上马蹄疾速来回奔驰,交战双方刀光箭雨,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残肢断臂遍布战场,所有人都杀的气喘吁吁,依旧挥刀奋战! 冲锋,冲锋再冲锋,西平军一次又一次倾尽所有,全力进攻李安全的中军防线,将李安全的中军防线打的摇摇欲坠! 激战至白热化之后,李安全放弃了之前两翼包抄,中间推进的战术。 为确保中军不败,李安全不得不收缩兵力,将所有中坚力量全部累积在中间一条线上,弱化了两翼防守与进攻。 与之对应的,西平军从开战至今,一直将兵力集中在中间一个点上,放弃了两翼的进攻。 西平军在两翼只是简单的防守,全军集中所有兵力勐攻李安全的中军所在。 战争进行至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李安全左右两侧的籍辣思义与浪讹遇移没来支援,西平军后方的金军也未上前。 战争激战至今,好似已经变成了西平军与李安全所部的单挑战争,而双方的队友都各怀鬼胎,坐视战局发展。 西平军后方的韩童年依旧打定主意,夏军援兵不来,他也不动, 而夏军一方的籍辣思义和浪讹遇移却在支不支援的问题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 此刻凉州军营中,籍辣思义刚刚送走浪讹遇移派来催兵救援的使者,坐在马扎上,沉思一会,突然冷笑道: “救援!哼! 你浪讹遇移想去送死,可别拉上我! 此刻金军说不定就在后面猫着了,就等你我出兵救援了。 若此刻救援,不正中金军下怀,被人家瓮中捉鳖。” 看着马扎上的籍辣思义自言自语,旁边的下属不由担心问道:“将军的意思是不救郡王大军呢? 可这若郡王有个三长两短,大军战败了,与我军恐怕不利啊!” 听着下属的杞人忧天之语,籍辣思义满不在乎道:“没说不救,而是分怎么救。 现在就这么直接冲过去是救,待浪讹遇移先行一步,替我军探明危险之后再出动,也是救。 所以不是不救,而是让浪讹遇移将金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再救。 放心,一时半会李郡王还败不了,总能替坚持一段时间。” 搞清楚了自家将军的意思后,下属困惑顿解,出言夸赞道:“还是将军英明神武啊! 让宣化军替我军做挡箭牌,探路石,真是高明,高明!” “呵呵,些许小聪明不值一提。”被下属一拍马屁,籍辣思义反而还端上架子,谦虚了起来。 不过下属依旧有些不放心道:“可若安将军的意思来办,会不会同时得罪了浪讹遇移将军与李郡王?” “得罪?啊哈哈哈哈!”籍辣思义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大笑话一样,狂笑不止,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摇头晃脑道: “我怕得罪李安全吗? 若是在此之前,我或许怕得罪于他,毕竟李安全可是真小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能不得罪他,是尽量不要得罪他。 可现在嘛,哈哈,我还真不怕他!” “何解?” 籍辣思义得意的摊了摊手道:“你想一想,将西平军逼反的这个罪名够不够大? 说句实话,若这一次他真能杀掉昔里钤部,夺了西平军的兵权。 届时李安全手握十多万大军,可替代嵬名令公成为西军真正的主事人。 到时候哪怕朝廷知道昔里钤部是被冤枉的,但碍于李安全的刀锋权势,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甚至为了拉拢李安全,还要给予李安全嘉奖,所谓有功无过。 可偏偏事与愿违,李安全这次不止没能杀了昔里钤部,反而将昔里钤部逼反。 逼的昔里钤部投靠金军,反过头来带领西平军与我军自相残杀! 现在这可不止是一场简单的内乱,而是有可能导致整个朝廷大军战败的开端! 那你说,对朝廷造下如此难以挽回的损失,朝廷气不气? 此事的罪魁祸首是谁? 这个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除了他李安全难道还能是本将吗? 这么大的责任本将可担不起! 再说了,本将也是受李安全蒙蔽的受害者,本将可从未对昔里钤部动刀动枪过。 所以作为此事的发起人,李安全是朝廷拿来出气,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况且这场战争下来,李安全的藩军还能剩多少人? 恐怕战后藩军十不足三! 一个没了兵权,无权无势又是此事罪魁祸首的李安全,就是朝廷最好的出气筒,与杀鸡骇猴的那只鸡! 而对本将,朝廷顶多下旨呵斥一顿,毕竟本将大军在手,朝廷也怕在逼反昔里钤部的西平军后,再逼反本将的凉州军。 所以此战过后,不管朝廷是胜是败,只要咱们刀枪在手,没人就敢将咱们怎么样。 可李安全就不一样了,被西平军拼掉他麾下的藩军后,他连最后一点武力保障都没有了。 纵是朝廷不治他的罪,他也对本将没有威胁了,所以本将不怕他! 通过此事,本将也算看明白了。 在这乱世之中,什么朝廷大员,朱紫贵人都是虚的,只有手中有兵有粮,才能有更好的选择。 只要咱们以后兵强马壮,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他! 手中没了替你买命的将士,就是贵为郡王又如何,还不是一二小吏就能取其首级! 就像昔里钤部一样,哪怕被李安全逼到了死境,他也能反身投靠金军,被金军倚重。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是如此!” 说罢,籍辣思义眼睛如鹰,盯着一众下属,高深莫测道: “我告诉你们这些,就是想让你们明白,咱们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都在麾下凉州军身上! 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凉州军。 没了其他的,我们还能通过凉州军重新拥有,可若没了凉州军,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届时朝廷可杀你我,金军亦可杀你我! 命不由己,纵是富可敌国,权倾天下,也如空中阁楼,一推就倒! 所以咱们是保凉不保夏! 保夏只是顺带的,若在夏与凉之中,必须选择一个来牺牲,那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牺牲朝廷,保住凉州军!” …… 第四百六十八章 河西会战四 就在籍辣思义为保存实力,冷眼旁观战局发展之际。 与之相反的,浪讹遇移却在得到籍辣思义拒绝出兵的消息后,当机立断,决定出兵支援李安全。 浪讹遇移当然明白此刻独军出战的危险,但他没有选择,他与籍辣思义不同,他只是宣化刺史,并非都统军。 刺史乃朝廷直辖官职,麾下宣化军亦为朝廷大军,与籍辣思义等都统军代表的地方镇军,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代表朝廷领兵的刺史,并没有多大自主权,可不敢做出保存实力,坐视不救的举动。 否则战后,朝廷收拾不了籍辣思义这等根基深厚的军头,但收拾他一个流官性质的刺史,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浪讹遇移只能点齐麾下三万五千宣化军,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整装出发。 宣化军自讨赖河北岸出击,全军以三万步兵为中军,排成一个分前后间隔五百步的品字形阵营。 同时左右两侧各两千五百骑兵游走,以此组成一个攻防兼备的庞大骑步阵营。 宣化军出营后,一步一步向着李安全所处的战场,小心翼翼缓缓前进。 宣化军一出动,外围分散于各地的金军斥候,立刻将消息快速上报。 在韩童年收到宣化军出动消息后,向着籍辣思义所部存在的位置了望了一阵。 尔后见籍辣思义的凉州军依旧不为所动,韩童年只能叹口气,放弃了同时进攻宣化、凉州两军的诱人幻想。 最终韩童年下定决心,大军转向,向北进发,进攻固守大营不出的凉州军! 不错,韩童年没有进攻靠河岸行进的宣化军,而是出人意料的选择进攻正在东北部观战的凉州军! 金夏两军针锋相对的同时行动,带动着战争规模逐渐扩大! 夏军的胜负也变得向不可预测的方向逐渐滑落,同时最终战局也变的朴朔迷离起来。 南峡谷东西南北,方圆五十里内,金夏两军斥候可谓针尖对麦芒,以成群,十多人结伙,或百人为队,互相穿梭奔袭,捉对厮杀! 两军为了搞清楚敌军的情况,将斥候的作用最大发挥出来,倾尽一切力量,尽可能的探查一切能探查到的消息。 最后双方的斥候将消息层层汇总,传递到两军最高指挥官手中,以供一军主将判断出最准确的情报,做出较高的战术安排。 当韩童年以出乎浪讹遇移意料的方式,没有向宣化军而来,反而调头向着凉州军而去的时候,浪讹遇移就立刻判断出了韩童年的战略意图。 韩童年并非眼光短浅,看不清敌军强弱,放着好打的宣化军不打,非要愚蠢的去进攻固守营地的凉州军。 而是韩童年将宣化军留给玉门关外的金军了,打算在全局战略上形成两个左右勾拳。 一左一右,对整体夏军形成一个鲜明的两翼钳形攻势! 此等战法高明就高明在,韩童年将局部战术上的优势,通过舍弃宣化军,进攻凉州军,转化成了全局战略上的优势。 如此一来,韩童年会形成一个钳宣打凉的战略动态,会对整体上的夏军形成一个三面受阻之势。 如此金军便可扬长避短,发挥出金军运动战中的穿插、包围、分割、歼灭,来去如风的特点。 极大的增强了金军整体战力与歼敌效果! 更会在运动战中增加金军局部兵力优势,然后又快速机动,形成以快打慢这种整体战术动作上的优势! 总的来说就是韩童年通过这种方式,将金军局部战术优势,转化成全局战略优势。 然后又通过全局战略优势,转化成全军战力优势,最后会形成整体碾压夏军的局面! 这其中一环套一环,一个接一个,非天下至强之军,非体系森严之军,非军纪严酷之军,非对敌经验丰富之军,根本执行不来金军这种高明的战略战术战法! 尽管浪讹遇移猜到了韩童年的意图,可他却无法改变金军这种滚雪球式的战法。 不是浪讹遇移没有相对应的策略,而是浪讹遇移麾下大军执行不来他所能想到的对敌策略。 夏军羸弱的组织力度,天然的限制了浪讹遇移的才华发挥。 并且现在南峡谷的夏军都是各自为战,浪讹遇移根本无法沟通改变夏军的状况。 既然在全局上不能对金军形成钳制,那么局部的动作再大,也不可能对金军形成阻碍与钳制。 在韩童年率领四万步骑大军,向着南峡谷东北部的凉州军进攻时,玉门关外早已等待多时的完颜纲也没闲着。 完颜纲在收到韩童年送来的战报后,当机立断,决定先发制人,不让宣化军与李安全所部汇合。 完颜纲当即派出以速不台为首的一万苍头,五千蒙古正白旗铁骑,策马赶到南峡谷。 一万五千蒙古正白旗士兵,就如同长矛一般横戈在宣化军的必经之路,挡在李安全所部与宣化军的交界处。 速不台抵达位置后,率先发动攻击,用骑兵骑射骚扰、迟泄宣化军的脚步,等待后方援兵到来。 就在速不台与宣化军交上手不久后,同后方赶来的孛木律合达,紧急率领一万苍头与五千女真正白旗骑兵,从宣化军后方进行拉网式进攻! 面对方世最强女真与蒙古一万铁骑的前后夹攻,宣化军的品字形阵营,立刻被金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完颜纲率领最后压箱底的女真镶白旗、蒙古镶白旗共三万八旗兵。 与完颜巴尔术的两万回鹘兵,合计步骑大军五万余众,由西向东,从李安全的后方发起声势浩大的大规模进攻! 金军于全线发起冲锋号角,面对十多万金军的进攻,南峡谷夏军几乎全线告急! 韩童年所部金军于夏军腹部中心开花,外围金军反包围夏军,从四面八方全线推进! 金军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将夏军打的毫无抵抗之力! 面对金军的里外夹击,全线进攻,整体上的十多万夏军就如同一盘散沙,四处漏风。 夏军整体防线如纸湖一般,无法发挥出协调配合的力量,被金军一捅既破! 与之相对,金军则策马于夏军各部之间来回驰骋穿插,步兵紧随其后,于战场上左突右撞,横行无忌,将夏军打的节节败退! 面对金军凶勐的进攻势头,夏军各部往往一触即溃,金军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这种涉及数十万人的大会战,必须要有一个威望可以服众之人,统筹指挥全军。 可现在夏军各将就明显谁都无法服众,导致夏军先天缺陷,没有一个可以协调夏军各部的大脑,只能一分为三,各自为战。 这与整体形如一体的金军对战,夏军未战以先失一筹! 中间逼反西平军又失一筹,开战后凉州军为保存实力,坐视战局败坏而不救,此再失一筹! 对金军的战术转化无能为力,最后继续失一筹。 如此夏军先败金军四筹,导致在战场上处处被动,处处挨打! …… 第四百六十九章 河西会战五 星罗密布的夏军大营,以及延绵方圆五十里内的南峡谷地区,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烽火狼烟不断,旷野厮杀蔽旌旃! 夏军阵营中最先溃败的不是已经疲惫不堪的李安全所部,也不是固守营地节节败退的籍辣思义所部。 而是靠近河岸行军,被金军八旗铁骑前后夹攻的宣化军所部。 宣化军说来也倒霉,刚出营地没多久,就遇上了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率领的女真、蒙古铁骑的前后夹击! 行军中的宣化军突然遭到当世最强铁骑的进攻,开战没多久就被金军铁骑冲破外围防御。 宣化军从外到里,被金军打穿一条超大弧线,将宣化军从南到北分割成两部分。 等金军利用骑兵将宣化军分割后,金军后方的两万步兵苍头同时向靠近河岸一部的宣化军发动勐攻! 这一刻,金军将骑步协同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金军骑兵利用战马的速度优势,用放风筝战术一直纠缠拖住靠北部的两万宣化军。 而步兵则不留余力,全力进攻靠近南部讨赖河岸的万余宣化军! 在整体上,三万金军用一万骑兵拖住两万北部宣化军,然后用两万苍头由北向南勐攻河岸的万余宣化军。 如此金军就在局部形成了对河岸一部宣化军的兵力优势,以两万对阵一万。 且靠近河岸的宣化军因通道狭窄,身后就是讨赖河,所以没有大后方可言。 两军作战后,金军可从若不迫由北向南进攻,而宣化军却不能后退一步。 因为他们无路可退,要么向北冲杀过去,要么被金军冲落至河流之中。 金军苍头部队可以同时三面进攻,而河岸宣化军却只能一面防守,两侧挨打。 所以几乎人挤人的河岸宣化军一部,就如同被捆了手脚一般,被身后一道河流极大的束缚了作战选择。 宣化军与金军激战两个时辰后,河岸宣化军一部终因寡不敌众,被人数比之多之一倍的金军苍头部队最先击溃! 这期间,北部被分割开的宣化军,也并没有放弃救援河岸宣化军打算。 浪讹遇移几次亲自带头冲锋,打算打通两部宣化军重新联系的通道,却都被防御严密的金军铁骑挡了下来。 浪讹遇移一连进攻五次,却都被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一一化解,北部宣化军的攻势,每次都无功而返。 北部的宣化军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局逐渐恶化,最终河岸宣化军被金军一举击溃! 所谓胜兵似虎,败兵如羊! 未战败之前还能与金军打的有来有回的河岸宣化军,在战败之后犹如换了一支军队一般,全无半点之前的悍勇与韧性。 河岸宣化军战败后,士气一落千丈,全军毫无斗志,争先恐后只顾逃命。 丢盔弃甲、一败涂地,落荒而逃就是河岸宣化军这一刻最真实的写照。 万余宣化军战损者也不过两千有二,并非根本损伤,毫无抵抗之力。 只不过戏剧就戏剧在,损失两千多人后,剩下的七千多宣化军犹如被打破临界点,毫无军心斗志可言,只顾仓皇逃命。 所谓兵败如山倒,七千多大军如潮水般同时向后溃败,后方的督战队,与夏军将领更本阻拦不住,反而被裹挟着一同败退。 可宣化军身后不是平原,不是山地,而是滔滔不绝的大河! 于是近万宣化军如同下饺子一样,一个挤一个,接连不断的掉落讨赖河中,被凶勐的河流张开大口,一一吞食! 身后是如狼似虎的金军,身前则是摄人心魄的讨赖河。 在大自然与金军的同时威逼下,溃败的宣化军要么被河流吞噬,要么被追上来的金军砍杀在地! 七千宣化军在溃败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金军与讨赖河联手斩杀殆尽! 河岸宣化军的惨事,被北部剩余宣化军一一目睹。 看着昔日欢乐的同伴,一一惨死在自己眼前,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或葬身鱼腹,北部的宣化军无不感到悲愤填膺。 浪讹遇移看着自己麾下儿郎一个个惨死河岸,气的目尽眦裂,悲愤交加,他与河岸大军只距离一里之地啊! 只有区区一里地啊! 可就是这平常简单如漫步一般的一里之地,在此刻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任凭他怎么挣扎却都无果。 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下一一惨死,而无能为力! 这种绝望、悲愤、自责的心情没有人能理解,只能由浪讹遇移独自一人承受! 此刻宣化军的战场上,战局已经接近明朗,在金军借助地形,以兵力优势全歼河岸宣化军后,北部宣化军的命运已经可以预见。 果然,在覆灭河岸之敌后,金军快速调整阵容,将苍头部队开始北调,配合骑兵围歼剩余的两万宣化军。 接下来的战事对金军来说,轻松又沉闷,三万步骑大军配合有序,稳打稳战,一步步压缩宣化军的活动空间! 将宣化军团团包围在一块,慢慢围剿宣化军剩余兵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临近黄昏之际,两万宣化军终因寡不敌众,体力不支,军心士气持续动荡而摇摇欲坠。 眼见宣化军已经到最后一口气,速不台决定不给其继续纠缠的机会,打算速战速决,发起最后致命一击! 于是速不台从女真、蒙古骑兵中挑选出一千名一直保持养精蓄锐的精锐悍勇之士,瞅中一处漏洞,对宣化军发起最后一轮勐烈的冲刺! 金军铁骑悍不畏死的一波又一波冲刺,如潮水一般从宣化军最薄弱处勐烈进攻,滔滔不绝! 终于在金军冲击到第七次时,早已经筋疲力尽的宣化军终于支撑不住,开始逐渐溃败! 速不台眼尖手急,抓住这一瞬而逝的战机,从宣化军溃败处投入重装优势兵力,以点带面,开始一步步扩大宣化军的溃败规模。 在速不台向宣化军内部投入重兵集群后,宣化军的溃败就如同一处溃烂发脓的毒瘤,开始快速感染蔓延宣化军全身! 已经重病缠身的宣化军在速不台最后这两剂重药后,开始彻底崩溃败亡! “大金万岁!” “陛下万岁!” “万胜,万胜!” 眼见胜利在望,在场的金军无不兴奋呐喊着胜利的口号! 而反观宣化军,则全军流传着“败了”,“快逃”等各种不详之号。 这一刻,原本已经大战一天体力逐渐下降的金军,却犹如吃了刺激药物一般,原本疲惫的身躯,冲满了用之不竭的力量! 金军士气振勇,争先恐后抢杀宣化逃兵,将宣化军一路掩杀十里不止! …… 第四百七十章 河西会战六 败了!败了!大军真的败了! 尽管浪讹遇移知道宣化军没有战胜金军的可能,对战败他也有着心理准备。 可真到这一刻来临,他发现他并没有面对失败的勇气。 全军如此惨败,损失惨重甚至超过了他之前的估算! 面对数万金军重兵围困,铁骑勾连横索战场内外,溃败的宣化军真正能逃出重围者,能有几何? 浪讹遇移悲观的认为宣化军除了全军覆没,还是全军覆没! 此刻瘫软坐在地上的浪讹遇移,看着地上七零八落,被溃兵践踏的不成样子的将旗,眼中闪过一抹悲痛。 回忆起以往自己辉煌的一生,再对比这一刻的狼狈模样,不由感叹命运多舛,世事难料。 “将军,走,大军败了,我们保护你突围出去!” “走?去那?”浪讹遇移犹如疯癫一般自言自语道: “本将一战尽失朝廷三万大军,罪孽深重,天下之大,何有我容身之地!” 感受到浪讹遇移话中不带丝毫生机的暗意,一旁的一众心腹亲兵红着眼圈,急忙劝阻道: “大军战败,罪在昔里钤部投金,与将军无关啊,将军万不可自绝生路啊!” “哈哈,昔里钤部吗?”这一刻的浪讹遇移极为清醒,看着漫山遍野四处奔波逃散的军士,意有所指道: “昔里钤部叛变确实是战败的罪魁祸首,可此战就真的只是昔里钤部一个人的责任吗? 令公元帅没有责任吗? 李安全没有责任吗? 籍辣思义没有责任吗? 就是本将也同样也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帅之责一在御下不严,致使大军严重内讧! 二在战前没指定何人为南峡谷主将,导致前线大军主次不分,阴阳颠倒,军情杂乱无序。 致使大军群龙无首,被金军逐个击破! 三在开战前,他错误判断金军主力方向,致使我军一头撞上金军的铜墙铁壁! 四在开战后他心存侥幸,不身赴前线指挥统筹大军,反而坐镇后方百里之外的肃州,隔空运筹前线大军! 他以为他是谁啊,他是韩信吗? 此四误他罪孽深重,就是千刀万剐了他,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已经心存死志的浪讹遇移通过对嵬名令公的一番破口大骂,此刻放开了许多,也不再藏着掖着。 数落完嵬名令公后,接着数落起李安全道:“嵬名令公罪责有四,李安全他同样罪责难逃! 其罪一,不懂兵事,却仗着郡王宗室之身,胡乱插手大军作战计划,致使计划朝令夕改,为我军南下被围埋下伏笔! 其罪二卑鄙不才,却嫉妒贤良之人,将朝中政治斗争带到前线战事中来,致使内部矛盾重重,各军无信任可言! 其罪三,野心勃勃打算犯上作乱,为夺西平兵权,逼反昔里钤部,将军我带入如此境地! 其罪四,骄疏大意,使麾下大军守备松弛,防御不严,被西平军轻而易举突入营中。 连带着我军支援,被金军堵截于路途之中,害我全军覆没! 李安全四罪,罪罪可诛,罪罪不可赦!” 说完李安全,浪讹遇移看着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金军,其并未起身逃跑,反而破罐子破摔的坐在地上,继续数落起籍辣思义的罪责。 只见浪讹遇移说起籍辣思义就气的咬牙切齿,痛恨道:“籍辣思义此贼子,罪孽更重! 一罪首鼠两端,一会向着大帅,一会向着李安全,总想两边讨好,对实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为虎作伥,指鹿为马,逼反昔里钤部! 二罪利欲熏心,反复无常,翻脸如翻书,从一开始向着大帅,再后来又向着李安全与大帅敌对。 等李安全失势后,又翻脸无情,对李安全的求援视而不救! 三罪其狼子野心,在我军情况不妙后,竟然打起了置身事外,保存实力,隔山观虎斗,两头下注的打算! 四罪其视大局于不顾,只为一家一军之利,致使战局恶化,他这是叛国,族群败类!” 骂完籍辣思义,浪讹遇移舒畅了很多,要不是当初籍辣思义与李安全异口同声,坚持调宣化军南下,宣化军何有今日之惨败! 所以论浪讹遇移对谁的怨恨最深,第一个除了金军之外,就是籍辣思义与李安全二人最遭浪讹遇移记恨呢! 说完这几个主要将领的罪责,浪讹遇移便停下了对自己的数落。 不是浪讹遇移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实乃浪讹遇移打算用一死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都打算去死了,说与不说自己的罪过已经无关紧要了。 这些话就像临终遗言一般,在说给自己的一众亲兵后,浪讹遇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最后陪伴着自己的亲兵,爽朗大笑道: “去,大军败了,已经无可挽回,都各自逃命去!” 看到亲兵还想再劝,浪讹遇移不给其说话的机会,抢先道: “逃离突围之言不必再劝,本将以无颜再见河曲父老,只有学霸王死于讨赖河岸,才能弥补本将之罪! 旦望在九泉之下,见到今日战死的将士们,能给他们好好赔罪,取得儿郎们对本将的原谅。 去,都逃命去! 趁着现在混乱,金军还没有彻底合围之前,或许还能逃得一线生机,不必陪本将留在此地送死了。” 浪讹遇移说罢,一众亲兵已经泣不成声,些许亲兵哽咽道:“将军真的不走了吗? 其实将军可以与我们一起突围,以后咱们隐姓埋名,于河曲家乡耕种放牧,岂不美哉!” 感受到亲兵的关怀与不舍,浪讹遇移感动至极,忍着哭意,强颜欢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我若不走你们还有活路,若咱们一起走,金军只会紧追不放,迟早害了你们。” “我们不怕,大不了同生共死!” 看着依旧不愿离去的亲兵,浪讹遇移反而劝说起亲兵道:“你们不懂,我是谁啊,宣化刺史,金军眼里的大鱼啊! 金军若不在战场上看到我的尸首,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对逃兵的追杀与搜查。 纵是金军不杀我,回去后朝廷也要杀我,你们陪着我,根本过不了与世无争,归野田间的平闲日子。 以后只会在追杀与搜查中惶恐度日,从此东躲西藏,永无安宁之日! 毕竟以后可是金国的天下啊! 咱们一群与金国为敌,杀过金军的夏国余孽,哪会得到金国朝廷的善待啊! 民间百姓与你们可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今日做夏民,明日做金民。 可我这个记录在桉,与金军为敌的主要贼首,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言尽于此,望你们好生思量,以后万不可与金国为敌,做个金国顺民,过好后半生安生日子。” “去去!”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一众亲兵红着眼圈,哭泣的对浪讹遇移最后一拜,而后起身上马,对着浪讹遇移拱手道:“将军保重!” “来生在相聚!” …… 第四百七十一章 河西会战宣化亡 战场上厮杀与围剿已经接近尾声,漫山遍野的宣化逃兵已经被金军骑兵追歼或俘虏。 但现在战场上能站着的除了金军还是金军。 只有一个非金军一方的夏将依旧还屹立当场,被金军团团围住。 这名夏将就是已经放弃逃跑,留在原地不动,等待金军到来的宣化刺史浪讹遇移。 原来在宣化军兵败各自逃亡之际,浪讹遇移送走亲兵后,就一直呆在原地没有动,他在等待金军的到来。 于是,一直到一小队金军低近浪讹遇移附近,发现了气质不同凡响的浪讹遇移。 很显然,浪讹遇移给金兵的第一感觉就是大人物,与他们之前所遇到的士兵明显不同。 于是这一小队金军最高指挥官,一名蒙古骁骑官,决定抓活的。 等这一小队金军抵近浪讹遇移周围,将浪讹遇移团团围住之后,还不待金军威胁劝降,浪讹遇移就已经自报家门,并言明要见金军大将速不台一面。 浪讹遇移的自报家门,令这队金军犹如被天上掉馅饼砸中一般,欣喜狂欢! 对这队金兵来说,再大的战场功劳也不如擒获一府刺史,一军主将来的大。 战场上抓逃兵的的金兵这么多,能被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得此擒将大功,他们如何能心神固定,不兴奋狂欢呢! 于是在金军眼里,是他们升官发财,犹如宝物的浪讹遇移,便遇到了这队金军的善待。 不止没有伤害浪讹遇移,反而将浪讹遇移要求面见速不台的请求,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此刻这队金军为了保护好浪讹遇移这个在他们眼里升官发财的福星,对浪讹遇移是有求必应。 毕竟这队金军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天大的功劳,可不敢因为他们拒绝,而导致浪讹遇移心存死志,当场自杀。 毕竟死了的浪讹遇移,哪有活着的浪讹遇移功劳大。 当然,浪讹遇移的请求他们不会拒绝,会选择向上面转达。 但速不台知道之后,选择见不见浪讹遇移,这个他们也就无法保证了。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一队三十人的金军将敌军主将团团围住,保护在他们中间。 一来不让其逃走,二来不让其他人伤害,或抢功。 毕竟面对这种从此命运转折的滔天大功,这队金军也无法保证战场上其他友军在知道情况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团结的事情来。 毕竟眼红病这种事情,古之不绝,战场上自相残杀抢夺功劳的事情,纵是金军也无可避免。 不过金军严酷的军纪,以及还算完善的监察制度,降低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几率,比之其他军队好了不少。 发生的少,但并不代表没有,这种事情在金军内部也时常有发生。 毕竟利益动人心,利益回报小的时候,很多金军还能做到忍下心中诱惑,与得功部队做到相安无事。 可若功劳大到能改变他们命运时,很多人也会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放手大胆一搏。 事发肯定死路一条,可若做的干净,没被发现,那将是改变命运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种事情在金军内部也是屡禁不绝,屡屡有犯事官兵事发,被抄家灭族。 虽然此处战场上人多眼杂,想来不敢有友军铤而走险,做杀人夺功之事。 但为了安去起见,这队金军还是选择保守一点,将浪讹遇移保护好。 别被眼红之人本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心理,给一箭射杀了,那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接着在金兵将消息上报不久后,不过多久,得知消息的金兵,越来越多的汇集在浪讹遇移附近。 不到一会,浪讹遇移附近就聚集了不下千余金兵。 而这队最先发现浪讹遇移的金兵,面对越来越多的友军,却越来越如临大敌,小心谨慎,比保护自家上司还要用心。 于是这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 三十余名金军背对背围成一圈,将浪讹遇移团团围在中间,守护的严丝不漏,面对临近迟尺的友军个个如临大敌。 而对面的千余金兵,却犹如发情的公牛,红着眼死死盯着被围在中间的浪讹遇移。 对面的千余金兵,对浪讹遇移这件大功可谓垂诞三尺,犹如看到肥美的羊肉,眼睛发光,恨不得当即就冲上去“饱餐一顿”。 就在两波金军在这种诡异的氛围对持之下,之前收到消息的速不台,最终还是决定见见这个未曾谋面,只有耳闻的宣化刺史。 速不台带着一众八旗将领,策马越过一片片跪地求饶,已经投降的俘虏。 一路所过,经常看到有四五名金兵,就押着上百俘虏向河岸边上走去的画面。 对着一幕速不台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快速一闪而逝,没被他人发现。 这些金兵押着俘虏去河岸干什么,速不台一清二楚,但他却无能为力。 毕竟命令是另一名与他地位同等的女真大将孛木律合达所下。 所以在无法改变这一切后,速不台只能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这也是速不台选择见浪讹遇移一面的原因所在。 等速不台达到目的地后,外面的千余金兵,看着策马到来的速不台,只能各自后悔懊恼。 为何之前没敢行动,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现在只能干看着人家立功了。 与之对应的,守护在浪讹遇移身边的金兵,却对速不台的到来如久逢甘露,兴奋之下大松一口气。 于是对峙的金兵,在速不台到来后逐渐散去,差点打起来的抢功之战,也被消弭的一干二净。 “见过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 “我等见过大将军!” …… 一路行过,面对接二连三问候行礼,速不台只是轻轻点头,也不回话。 直到来到浪讹遇移丈许距离,一直沉默不语的速不台终于开口道:“你就是宣化刺史浪讹遇移?” 满脸污渍的浪讹遇移看到正主到来,擦了擦脸上的赃秽,整理一番仪表,尔后对着速不台拱手道: “本将不才,正是将军手下败将浪讹遇移。” 坐在马鞍上的速不台看着遭此战败,依旧气质不俗的浪讹遇移,些许好奇道:“你能逃,为何不逃?而且非要见我?” 听着速不台一连两问,浪讹遇移自嘲笑道:“注定逃不掉的,就不做徒劳无功之事了。 至于见将军,是有一事相问,不解,我死不瞑目。” 速不台面色不变道:“这么说,你不打算投降?” 浪讹遇移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开怀大笑反问道:“难道将军以为我见你,就是为了投降吗? 这也太看不起我浪讹遇移了!” …… 第四百七十二章 河西会战之诅咒 此刻速不台已经确定是自己之前想差了,也为自己小视一名将军的赴死之心而感到惭愧。 至此速不台收起之前的轻佻之态,郑重其事道: “好,作为我刚才对你误会的补偿,你可以问了,只要能回答的本将一定告诉你。” 听到速不台答应了他的请求,浪讹遇移拱手施礼道:“多谢将军宽宏大量,不计各为其主之仇。”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一刻,浪讹遇移没了以前对金军仇视,反而彬彬有礼道: “第一个问题,昔里钤部到底有没有与你们勾结,或者说,他是什么时候才与你们接触的?” 这个问题,速不台好似早已料到,故直言不讳道:“昔里钤部从未与我军有过接触。 有的话,也只是在战场上与我军厮杀,他真正与我军和平接触,就在今日早晨。” “哈哈哈哈哈!”听到速不台的回答,浪讹遇移先是不信,可面对速不台坚定的面孔他不得不信。 大笑过后的浪讹遇移,像是被打击到一般,有些神经质的说道:“这么说,昔里钤部从未背叛过朝廷?” “不错,今日早晨之前,昔里钤部一直是忠心你们的。” 浪讹遇移好似不敢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一般,带着些许侥幸心理道:“你们就没有向李安全用过反间计?” 此话一出,惹得速不台噗呲一笑,但还是摇头道:“我军从未用过反间计。” “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听到这残酷的现实,浪讹遇移备受打击道: “原来说来说去,是我们自己逼反了昔里钤部,从而导致此战超出预算,致使我军战败! 哈哈哈哈,荒谬不经,荒谬不经啊! 自家的宗室王爷将自家的忠臣良将逼反,多么可笑可悲! 哈哈哈哈,大夏亡的不冤啊! 这天下合该金国所有啊!” 看着被打击过后已经几乎疯癫的浪讹遇移,速不台不忍直视,跳过话题道:“还有没有问题,一并说完。” 听到速不台的话,浪讹遇移情绪终于稳定了许多,眼中带着一抹灰败之色,看着速不台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对我军俘虏会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令速不台一顿,想起之前看到的场面,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实言相告,还是给他一个美好的期望? 最终速不台不知该如何回答,选择了沉默不语。 浪讹遇移等了半天,见速不台眼神躲避,一直没有回答,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好似已经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他们已经投降了~”浪讹遇移几近颤抖,语气极其不稳,带着悲腔对速不台道: “他们已经对你们没有威胁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做? 留着他们为你们征战天下不好吗? 你们不是要一统天下吗? 你们不在乎民心吗? 你们就不怕激起更多的反抗吗? 留着他们对你们有利无害啊!” 说到最后,浪讹遇移几乎用尽力气吼了出来! 他不明白金军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但不管如何,他都希望速不台可以改变这一决策。 浪讹遇移用希望恳求的眼睛看着速不台,他希望可以打动速不台,让速不台改变决心。 可令浪讹遇移失望的是,速不台只是独自一叹,声音低落道:“这是另一名大将做出的决定,我也无法改变。” “屁!我不信!”速不台的回答令浪讹遇移极度疯狂,激动的对速不台吼道: “你以为我不懂你们的八旗吗,你可是上三旗蒙古大将啊! 你如此高的地位,我不信有人敢不给你面子,你说的话,就是完颜纲都得给你三分薄面! 你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你们就真的这么野蛮残暴,不受中原儒家影响吗! 你们跟女真人不都一样信佛吗,佛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你们就是这样做,才被佛祖保佑的吗? 一群野兽!屠夫!刽子手! 就你们这样还想统一天下,哈哈,痴心妄想! 我就在地下看着,看着你们哪一天被中原人赶出中原,回到塞外继续放羊去!” 怒骂完速不台,浪讹遇移激动的对俘虏所在的地方叩首大拜,一边跪拜,一边嚎啕大哭道: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本将无能,本将有罪! 呜呜呜呜!是本将害的儿郎们受苦受累,是本将害死了你们啊! 早知道就不该投降,呜呜呜呜,就不应该投降,哪怕战死,也不应该这样窝囊残忍的去死! 不该投降啊,不该投降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看着跪在地上哭泣自责的浪讹遇移,速不台像是自辩一般小声道: “这是女真人的决定,我一个蒙古降将,那有违背军令的本事啊!” 对速不台的话,已经悲愤欲绝的浪讹遇移跟本听不进去,怒吼道: “少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女真人下的命令,你们这群蒙古人,与那群汉儿,不也是杀人的刀吗! 怎么,敢杀不敢承认?” 看着哑口无言,无言以对的速不台,浪讹遇移最后对着俘虏的地方拜了三拜,尔后起身看着速不台冷笑道: “我诅咒你们,黄河之国虽亡,然以后灭金者,必黄河! 皇气借河起东南,于皇降寺荡金旗! 哈哈哈哈!等着,你们迟早会被赶出中原的! 金国必亡!” “大胆!狂妄!” “闭嘴,还不死来!” 浪讹遇移的话,激起一众八旗将领的怒目而视。 尤其是几个对金国忠心耿耿的将领,更是怒目横眉,拔刀相向,呵斥浪讹遇移闭嘴! 对金将的出言恐吓咆孝,浪讹遇移并不惧怕,反而洒脱大笑道:“不劳你们动手。 刀拿来,我自己动手,免得脏了我的身。” 此刻只有速不台依旧保持面无表情之态,也不见发怒,只是平静道:“把刀给他!” 听着速不台的话,一个金将看着浪讹遇移,露出了一副便宜了你的样子,将自己的佩刀拔出,扔在了浪讹遇移脚下。 浪讹遇移捡起脚下的锋利刃器,拿在手中比划了两下,尔后转身面向东方,对着千里之外的河曲地区拜了拜。 尔后起身将刀架在脖颈,向着左侧狠狠一拉,当即割破喉咙,洒血当场,摔倒在地! 砰! 看着瘫软在地,已经命丧黄泉的浪讹遇移,速不台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只是口中念叨着浪讹遇移临死前的诅咒: “皇气借河起东南,于皇降寺荡金旗?” 速不台眼珠转动仔细思考着此话的含义,口中喃喃道:“黄河反?东南?江南! 河于皇?于皇?于皇寺?” 念叨了一阵后,速不台也未发现此话有什么作用,或不同的地方,只当是浪讹遇移临死之前胡编乱造之言。 速不台对自己的疑神疑鬼自嘲笑道:“妖言惑众之言,我居然敢当真,唉,湖涂了湖涂了。” …… 第四百七十三章 河西会战之损伤 面对河边的惨事,速不台不想再提。 速不台回去之后,与孛木律合达打了个招呼后,便带领蒙军旗的将士向东北部移动,打算去支援韩童年所部。 在速不台领兵离去后,留在之前战场上的孛木律合达,此刻也收到了战后双方损失统计。 在金军女真、蒙古两百旗与宣化军的对战中,金军一方共出动一万骑兵,两万苍头,共计三万大军。 而宣化一方则全军出动,出动五千骑兵,三万步兵,共计三万五千大军。 两军共六万多大军在讨赖河岸边十里之地,从今日午时一直大战至黄昏,一直持续四个多时辰。 最终结果以金军两百旗大获全胜,宣化军全军覆没而告终。 这一战因为是平原堵截遭遇战,所以金军在开战之前,并没有多大损伤,在结尾时金军损伤也可以忽略不计。 唯独中期两军僵持阶段,才是金军伤亡极速飙升的时刻。 最后经过粗略统计,此战中,金军共伤亡两千四百余众,其中死亡兵丁在八百之数,受伤者高达一千六百余众。 其中死亡八旗官兵二百余众,死亡苍头六百余众,受伤八旗官兵四百余众,苍头受伤者高达一千二百余众。 而与之对应的宣化军死亡之数就高达三万之多! 当然,真正的战死者只有四千余众,战败后被金军追杀死亡者高达六千余众,余者不是被俘就逃走。 这也就是说金军真正杀敌在一万之数,而且其中大部都是在宣化军战败后,被金军追杀而亡者。 可为何最后的统计会三万之数呢? 这里就不得不说孛木律合达杀俘的命令了。 因为孛木律合达将两万多宣化军杀光后,也同样算在了歼敌的战果之中,所以才有了金军歼敌三万多的数字。 宣化军真正能冲出重围逃走者,也不过两三千人左右,与高达三万多的损失一比,跟本不值一提。 且已经被打散建制,四散而逃的宣化残兵败将,在之后根本组合不到一起,要么逃难各地成为难民流民。 要么占山为匪,落草为寇,要么成为散兵游勇劫掠各地,最后依旧逃不过金军的扫荡围剿。 所以此战说是金军全歼宣化军,宣化军全军覆没也不为过。 宣化这支高达三万五千余众的夏国野战军,在此战中被金军成建制消灭! 以后宣化之词,只会成为过眼云烟的历史名词。 至于战后孛木律合达杀俘的事情,其实也是被金军以往的历史规则和酬功制度所影响。 一来金军此战中损失两千多众,士兵对宣化军多有仇恨怨言。 所以为了保持军心士气,孛木律合达只能顺水推舟,通过杀俘来给士兵一个宣泄口。 否则这口气一直憋着,迟早会出大问题。 毕竟后面的战事还多着了,不将士兵心中这股子邪气给泄了,军心士气溃散动荡不说。 就怕战争结束后,受战争影响的士兵,将这股邪气撒到自家百姓身上。 所以有的时候杀俘也是一种保持军心士气的军事手段。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酬功之事,对士兵来说死了的宣化军士兵,可以用他们的人头来积功,有着升官发财的价值。 同时也是战功最重要的凭证,而活着的宣化军对金兵来说,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一个敌军人头如果价值五贯铜钱的话,那活着的敌军或许连一贯都不值。 所以金军士兵会怎么选择,已经不言而喻了。 杀俘除了对士兵有利外,对孛木律合达这等将领也有利益。 毕竟战场上毙敌三万多功绩,与毙敌万余俘虏两万多的功绩,两者的含金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当金军上下利益一致时,自然会选择杀俘这种对他们利益最大化的方案。 禁止是禁止不了的,除非金国能从根本上改变这种酬功制度,否则这种事情只会屡禁不止。 可金国会选择改变这种酬功制度吗? 答桉是否定的。 因为这种以人头,以杀敌数量为标准的酬功制度,是金军保持高昂战力的基础。 与统一天下,军队战斗力相比,区区历史污点,根本不被金国高层看在眼里。 毕竟军队可是金国立国的根基,是金国最大的安全保障。 若是因为名声问题,而改变这种自秦朝起就已经盛行千年的酬功制度,进而导致军队战力下滑。 最后要么被外敌所灭,要么被内部推翻的话,金国宁可选择不改变。 况且死的不是金军,死的是金国的敌人,金国不可能感同身受。 更不可能做出为讨敌人欢心,而使自己人悲伤的事情。 面子名声值几个钱啊? 就像后世的漂亮军在全世界作恶多端,还做出脸都不要了的偷资源事情。 可全世界人都骂漂亮军不好,但何时见过漂亮国民众自己骂漂亮军的。 是一等公民不好,还是低油价不香,还是美元收割不爽快? 所以说,当金国改革酬功制度而弊大于利的时候,金国便不会改革。 漠北漠南的羊马牛驼,皮毛等物是怎么低价进入中原的。 还不是因为金军的战力强大,才让治下百姓享受到了实惠。 以前金国甚至在中原地区,都因为耕牛价值过高,而导致百里无耕牛。 而现在哪怕是一些穷乡僻壤之地,也能集全村之力,购置一两头耕牛等畜生,而这些都是金军战力强大带来的好处。 从民间百姓到官员,再到朝中女真贵族,都受到了金军强大而带来的好处。 所以在未出现特别大的问题之前,金国的酬功制度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的。 哪怕是完颜璟也无法逆大势而为,所以金国的酬功制度不改变,战争中杀俘的事情,也一直会时有发生。 在没有信仰,文化水平不高的年代,想要增加军队战力,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直观的方式去刺激士兵的买命杀敌之心。 原始就原始在以杀敌数量,以首级来核算军功,直观就直观在杀多少个敌人,拿多个首级就有相应的赏钱与官职回报。 就是因为如此的简单快速有效且残暴,所以这套酬功制度,自秦开创以来,一直流传至今,不曾废除。 杀俘不管如何的残忍不仁,起码还在军事的范畴之内。 金军并没有把这种风气延伸到杀良冒功上来,这就是完颜璟多年来的最大努力了。 至于杀俘这种事情,完颜璟远隔千里,对前线大军他也无能为力。 除非完颜璟御驾亲征,否则对这种事情,只能在事后下旨呵斥一番,让前线大军收敛一点,别太过分。 再多,抱歉,对一支打了胜仗的军队只能赏,不能罚。 历史上打了胜仗的军队不要说罚了,就是赏赐不及时而出大问题的例子数不胜数。 远的不说,当年赵匡义怎么架驴车逃跑的,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 第四百七十四章 河西会战之完结 宣化军的灭亡,对夏军整体战局,带动了不可挽回的连锁反应。 首先一点,宣化军灭亡后,金军女真正白旗,与蒙古正白旗两白旗,就能腾出手,支援其他战线上的金军。 从而导致金军在整体与局部上,第一次形成了兵力优势上对夏军的碾压! 如此就导致李安全所部成为了继宣化军之后的第二个覆灭对象。 李安全所部共计四万左右,在午时开战前,在第一时间遭到西平军的反戈一击。 从而导致李安全所部在开战之初就落入下峰。 等李安全在损失一波,终于调整阵型,站稳脚跟与西平军进入僵持阶段后,却又遭到了完颜纲所部,五万步骑大军的密集进攻。 在此时,可以说是李安全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七万敌军,说是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也不为过。 当然,这种中流砥柱李安全肯定是不想当的,可他不想当也没办法。 他所处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他如同一颗吸铁石一样,源源不断的吸引着金军的目光与火力。 以四万对七万,其中还要独自承受两万金军骑兵的狂轰滥炸,李安全一直能坚持至今,已经是托了营盘、堑壕的福了。 果然等两百旗腾出手后,速不台选择了支援韩童年战场,而孛木律合达则选择支援了完颜纲战场。 等孛木律合达的这一万多众有生力量,陆续加入战场后,早已经摇摇欲坠的李安全所部,连两刻时都没挡住。 在太阳落山之前,李安全所部全军崩溃! …… 如果说宣化军在战败之前,还能与金军打的有来有回,甚至让金军最后拼尽全力一击,才能击败的话。 那李安全所部的表现就差的太远了。 说败就败,连个预兆都没有,就连金军都没有反应过来,李安全大军就在突然之间,漫山遍野的溃逃。 面对已经局势失控,建制散乱的大军,郁闷糟心的李安全也没有办法。 知道麾下大军指望不上,但没想到会败的这么干脆! 看着已经没指望了的战局,李安全最后叹了口气,选择了转身逃走。 至于留下来英勇就义,抱歉,李安全并未想过,自私自利的李安全也不是那种能为国捐躯之人。 于是在李安全逃走之后,失去指挥,犹如一盘散沙的夏军就更加不堪一击了。 金军两万多骑兵,于战场上四处驰骋,追杀溃散逃命的夏军。 而溃败后的夏军,也一分为二,一部选择向凉州军所在的位置逃亡,一部选择向黑山上的玉门关逃亡。 面对夏军的分散而逃,早有准备的金军,怎么会让他们这般简单的离去。 金军两万多骑兵直接策马划出一道大弧线,在夏军还没有逃离至黑山脚下之前,就以经堵住了夏军向黑山逃亡的路线。 等夏军溃兵千辛万苦,躲避过一路上的追杀与危险,好不容易抵达黑山脚下之后。 却面对的是早已严阵以待,予以夏军迎头痛击的两万金军骑兵。 面对乱作一团,犹如乌合之众的夏军,金军连骑射都省了,直接一波冲击,就将逃离至此的夏军打的反身四散而逃。 也有已经感到绝望了的夏军,并没有再一次逃离,而是选择就地投降。 果然,面对扔掉武器铠甲,跪地求饶的夏军,金军骑兵并没有为难,只是策马从身前冲过,选择去追杀逃亡的夏军。 等骑兵离去之后,后方跟上来的苍头,则配合有序的打扫战场,收押俘虏。 黑山脚下的这一幕,山上的甘州军,与阿绰自然全部尽收眼底。 阿绰这一刻很想不顾一切的下山救援这些溃兵,可现实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此刻离开玉门关下山救援李安全所部,能不能救回这些溃兵,阿绰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旦他下山,以金军骑兵来去如风的机动力量,可在顷刻间将他缠住。 一旦被金军骑兵缠住,再想退回来可就难了。 所以在思考了一番救援的得与失,以及甘州军出关的之后的灾难后果,阿绰只能选择视而不救。 阿绰不知道的是,他的选择救了他自己一命,也救了甘州军一命。 原来金军早就考虑到,甘州军有可能会出关救援的事情。 所以金军骑兵其实并没有离开多远,就在玉门关视线以外,埋伏等待着甘州军的到来。 可在金军左等右等依旧等不来甘州军后,失望的金军只能放弃将甘州军一波带走的美好愿望。 于是金军骑兵在天色逐渐黑暗之后,选择调转枪头,向着夏军最后一处,凉州军所地而去。 此刻整体战局已经接近尾声。 在金军利用骑兵优势,以快打慢的战术下,一个白天之内,接连覆灭宣化、李安全所部共七万多夏军! 其中宣化全军覆没,李安全所部战死万余,被俘两万八千多众,真正能逃脱金军追杀者,不足两千人。 这其中最主要的逃走者,就是镇夷郡王李安全了,可以说李安全也是鸿运当头,命大的很。 在损失十之八九的大军后,换了一身士兵的衣服李安全,只带着十八骑,就冲过了金军层层围追堵截,最后钻入一处山林中不见了身影。 当时战局正在紧张之际,金军也没有闲功夫仔细搜查逃走的溃兵。 等战局稳定后,再去搜查李安全之时,早就不见了李安全的身影,所以金军只能无奈放弃。 毕竟逃走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李安全往哪边逃了。 况且山林之中地形复杂错乱,在天色黑暗之后,已经没有抓到李安全的可能了。 于是因为没抓到李安全,带着心有不甘的金军,将怒火全部撒向了正在艰难坚守的凉州军。 可以说籍辣思义战前的一番作为,最终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打算坐山观虎斗,观看局势发展的籍辣思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番作为,进而导致宣化兵败,连带起全局连锁反应。 宣化军的兵败,犹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导致夏军全军快速崩盘。 因为友军战败的太快,籍辣思义连逃跑撤离都来不及准备,就被十多万金军团团围住,将火力全部倾泻在了凉州军身上。 一万多凉州军被十多万金军团团围困勐烈进攻,在这样情况下,不要说抵抗了,甚至连投降都来不及,就被金军顷刻间淹没! 至此,十多万金军在经过与十多万夏军的一连串的作战后,终于在五月二十八日,将十多万夏军主力彻底的消灭殆尽。 金军河西会战的第一阶段,也相应的落下帷幕。 …… 第四百七十五章 河西大捷 明昌十一年六月初一,金军在河西会战胜利后的第三天,在玉门关后的肃州城举行盛大的入城仪式! 金军西路军大帅完颜纲,带领麾下速不台、完颜巴尔术、孛木律合达、韩童年、吴全良等多员大将。 一同趾高气昂的进入肃州城中之前属于嵬名令公的官邸。 此刻肃州城中除了数万百姓外,再无任何一个夏军,唯一的军事力量也只有金军一家。 早已被金军仔细检查过后的夏西军元帅府。 也就是此刻已经换牌的金国西路军元帅府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被金军层层防守,可谓守备森严。 当下一身常服,表情极为轻松笑意的完颜纲,带领众多真、蒙、汉八旗大将、都统、都领等众多八旗将领。 以及一众回鹘将领,各自欢声笑语,漫步在大帅府的后花园中。 “此战,诸位打的漂亮! 不止严重的打击了夏国军民士气,更是打出了我军依旧一往无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风与信念。 对于诸位的汗马功劳,本王已经已经写好奏章,不日便派人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中都,得陛下阅目,举国欢庆! 当然,对诸位的功绩,肯定也是不会少的。 尤其是韩将军啊,凭借此战先锋之功,陛下龙颜大悦下,伯男之封近在眼前啊,让人好生羡慕啊!” 在后方一直保持谦虚心理的韩童年,突然听到完颜纲话锋一转提到了自己,且言语中对他的功绩多有赞赏推崇之意,心中顿时慌乱不安。 完颜纲的这番表态,让韩童年当即心中一动。 感受到周围若隐若现的嫉妒与羡慕,怕成为众失之至的韩童年,立刻放低姿态自贬道: “大帅说笑了,卑职也只是运气好,得到了个前锋之功。 要不是其他诸位将军精诚合作,团结一致将昔里钤部拉拢到我军麾下,我军想要这般简单的胜利,怕是要多费一番功夫。 且宣化军是速不台将军与孛木律合达将军所灭,李安全是由大帅与其他诸位将军所灭。 就是西平军未反叛之前,也多亏了吴将军对卑职的帮衬,至于凉州军嘛,那就更不用说了。 要不是最后关头靠诸位将军的同心协力,赶来支援,卑职想胜凉州军也没那般简单。 所以这是我军全体将士共同努力的结果,卑职只是好运,得了个前锋而已,当不得夸奖。 卑职相信,若是换做其他几位将军上,一定会比卑职做得更好。 至于伯位,卑职不敢妄想,能得个男位,以是天大的侥幸了。” 一众人边走边聊,同时听着韩童年的自贬自谦,对韩童年的谨慎小心众人皆会心一笑,也没当回事。 不管韩童年如何自贬,如何给众人戴高帽,他在此战中得了头功,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摆脱的。 该计较嫉妒的依旧会嫉妒,不会计较嫉妒的,任凭韩童年说破天,众人也不会对其有丝毫嫉妒。 这个道理其他人明白,韩童年其实也明白,但韩童年还是选择依旧这样做了。 不是怕谁,而是态度问题,居功不傲才能在军中走的更远,也是一个大将应有的气度。 否则会在同僚眼中留下一个居功自傲,不可深交的粗浅形象,这于以后的仕途不利。 可以说能做到大将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这些人拔下一根头发丝都是空的,所思所想都离不开仕途二字。 一众大将都明白的道理,身为西路军主帅的完颜纲不可能不明白。 但他之前依旧选择说出那番说词,无非是想敲打一下刚刚打了胜仗的一众骄兵悍将。 结果也令完颜纲很满意,众将并没有因为打了胜仗就忘乎所以,骄傲大意。 这就说明接下来的战事依旧在安全的范畴之内。 就怕一众将领因为打了胜仗,骄傲之下眼高手低,进而在以后的战争中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 须知骄兵必败,身为大军统帅的完颜纲,不得不将这一切都在战前考虑清楚。 若能早点发现问题,也好早点解决,将一切可变因素全部纳入准备范围之内。 否则真等临战事才发现问题,那可就迟了。 这般想的完颜纲,对韩童年的回答很是满意,于是微微一笑也没在纠缠,而是说起接下来的布局道: “虽然咱们在河西会战中取得了最终胜利,更是创造了辉煌耀眼的大捷,将夏军十多万主力尽数歼灭于此。 可最后逃走了李安全,而且阿绰的甘州军,与嵬名令公的河曲兵更是不战而逃,致使我军在此战中未尽全功。 虽说这样一来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复了玉门,迈过了黑山。 更是不费一兵一卒,不发一箭一失,就轻而易举的占据了肃州。 可到底还是放跑了夏军的主要人物,与近乎六万夏军主力啊! 没能在肃州趁机将夏军一鼓作气全部荡平,让其逃走之后,本王担心接下来的战事又会反复无常呢! 你们都畅所欲言,都说说我军接下来该如何办?” 此时已经距离河西会战过去了三天。 三天之前的河西会战中,从韩童年移兵至南峡谷算起。 从五月二十五日起,至五月二十八日止,这期间金军共通过四场激烈战事,先后歼灭十多万夏军! 其中一开始,金军韩童年所部,与西平军的侧翼三营争夺战中,金军共出动一万大军! 结果金军以伤亡七百多人的代价,歼灭西平军南北两营六千余众,击溃西平军近万士兵。 尔后又在当夜进攻东营的战事中,金军以死伤两千五百多人的代价,歼灭西平军三千六百多人! 其结果最终以双方战平而告终。 接下来在五月二十七日夜,金军韩童年所部趁夏军不备,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夜袭! 在这场夜袭中,金军共出动两万大军,从夏军腹部突入! 在大风相助,夏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金军两万余人,将一场夜袭从外线作战,硬生生打成内线作战。 金军以两万余人,与夏军六万大军大战一个夜晚,击败夏军西平、凉州两军共六万夏军,取得歼敌两万的辉煌战果! 其后再第二日,因西平军都统军昔里钤部的突然反叛,带动金军全面进攻! 在二十八日的战事中,金军以出动十二万步骑大军,以及两万西平军,共计十四万的总兵力! 先后取得全歼宣化军三万五千余众,李安全所部四万大军,籍辣思义凉州军所部一万人的辉煌战绩! 从二十五日起,至二十八日,这三天中,金军通过四场战事,共先后歼灭十万五千六百多夏军! 其中俘虏六万多人,但这其中有两万多宣化俘虏被孛木律合达所杀。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毙敌六万多,俘敌四万多。 除了歼灭此十多万夏军外,更收编两万多西平军,所以河西会战中夏军损失共高达十三万多众! …… 第四百七十六章 骄兵悍将 损失十三万大军夏军,在战后也不过剩六万左右,可谓损失惨重! 而且其中还有西平、宣化、凉州这等精锐之师,光是这等精锐之师就损失高达九万之众! 如此惨重的损失,可以说夏军以后继无力再战! 所以嵬名令公在大军死伤相藉,眼见大势无望,肃州无险可守的情况下,不出意外的选择了趁机撤退。 当时正值金军刚刚大战完毕,面对六万多求生欲望深切,且大撤退的夏军,金军在权衡利弊后,并没有选择拼死阻拦。 毕竟金军战后精疲力竭,以无余力阻拦六万夏军的同时撤退。 非要阻拦,也顶多杀伤个几千人左右,如此低廉的回报,不值得金军付出过大的代价去阻拦夏军。 当然如果金军拼着付出近万伤亡的代价,也可以留下大撤退的夏军。 但完颜纲并不认为这些残余的夏军,值得金军付出如何大的代价。 毕竟一场河西会战下来,金军的总伤亡数也不过才六千之数,而且其中半数由回鹘军队所奉献。 一场二十多万人的会战,都没让金军付出近万伤亡的代价。 如果为了阻拦一群残兵败将而付出近万伤亡代价的话,只要金军不傻,金军会如何选择,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并且当时战争刚刚结束,战后战局还不稳定。 打扫战场,收押俘虏,清剿散兵游勇等等事务,一一皆牵制着金军,让金军无法全力以赴。 所以完颜纲在面对阻拦而弊大于利的情况下,不出所料的选择了稳定局势。 打算将所有战果全部吞下后,再着手对付撤退的剩余夏军。 如此也便有了金军接下来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占领玉门关与肃州的举动。 而这三天已过,金军以将河西会战的全部战果消化完毕。 所以这才有了刚才完颜纲召集众将,商议接下来战争的场面。 对完颜纲的倡议,一众将领分为三派。 以速不台为首的一众将领,认为金军已经取得胜利,在河西走廊已经取得先机,占有优势地位。 所以不建议突袭冒进,应该选择稳打稳战,一步步压缩河西走廊剩余夏军的生存空间,最后慢慢蚕食整个河西走廊。 速不台身为一个蒙古将领,他的方案却出乎意料的很是保守稳重,并没有以前的激进冒进之策。 如果按照速不台的方案来,金军确实会打的很轻松且安全,夏军没有一点翻盘的机会。 河西走廊百分百会为金军所有,可这个方案却比较耗费时间,这也是这个方案唯一的缺点。 所以对速不台保守的方案,并没有得到一众女真、蒙古将领的支持,反而得到了一众汉军旗将领的支持。 除了速不台这个保守方案外,女真大将孛木律合达,则提出了一个与速不台恰恰相反的激进方案。 按照孛木律合达的意思,金军应该趁着大胜之机,乘胜追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金军应该乘着大胜,不给夏军喘息之机,直接集合全部骑兵,乘胜追击! 通过长途奔袭的方式,趁夏军新败,脚跟未站稳之际,一举荡平河西所有反抗力量! 最好在八月份之前,全面占据整个河西走廊之地,为接下来的东进战略奠定基础。 孛木律合达这种适合骑兵长途奔袭的战略方案,除了一众汉将反对外,得到了众女真、蒙古将领的一致支持。 而与上述两人皆不同的是,韩童年这个新起之秀,既没有选择速不台的方案,也没有拒绝孛木律合达的方案, 而是选择结合二者方案,去芜存菁,因地制宜,制定出一套奔袭与保守相结合的进攻方案。 韩童年的方案重点就在于,将骑兵与步兵分割开来,用步兵稳打稳扎,逐步推进。 而骑兵则发挥速度优势,通过长途奔袭等大迂回,大穿插战略,先一步机动至夏军后方,打乱夏军后方部署、交通线等,切断夏军后方粮道。 最终形成夏军有城无粮则不坚,有关无路则不险的困境。 韩童年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已经攻克玉门、肃州等地的金军,接下来在河西走廊并不会遇到有效的阻碍。 一马平川的河西走廊东段,只会任由金军随意驰骋疆场,对金军来说可选择方案也就多了很多。 说白了,断了夏军粮道,纵是夏军有坚固大城,因为无粮也无法长时间坚守城池。 等骑兵先断粮,最终金军步兵跟上来之后,轻轻一推,就能轻而易举的攻克夏军城池。 纵是攻不破,后继无粮的夏军也坚守不了多久,迟早不战自溃,夏军为了异地就食,结果只能主动退去。 无法固守城池的夏军,在失去城墙的保护之后,在撤退的野外途中,只会成为金军骑兵的刀下鬼! 所以这便是韩童年所说的有城无粮则不坚。 至于另一个有关无路则不险的含义,则更好理解了。 等金军骑兵在夏军后方,打散打乱夏军部署与交通后,前方独守险地关隘的夏军,一来会面临无援兵,无粮道,被困绝内外的危境。 二来一些险山要地,大部分都在毫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等金军断绝夏军一切内外联系之后,夏军坚守的险山要地,就会成为被金军隔离于金军大后方的飞地。 如此一来,这些夏军就相当于孤军深入敌军大后方作战,而且还是各自为战的遗弃之军。 届时夏军军心士气动荡不说,且会被金军逐个击破,分割清剿! 这样一来,就等于金军利用骑兵优势,将一场原本关隘城池的正面攻防战,通过分割之法,打成一场战争烈度下降的治安战。 就跟剿匪一样,金军占据城池与主要交通干道,甚至是广大乡野之地,通过地理位置优势,与速度优势,逐个清剿盘踞各地要津的夏军。 如此之法不止简单快速有效,且可以降低金军伤亡数字,将规模庞大的激烈战役,降低为了小规模多频率低级别的战斗。 且如此也能从根本上解决夏军有可能翻盘的这个问题。 最终完颜纲思索再三,决定采纳韩童年的策略。 一来稳当,二来虽然时间上没有孛木律合达的方案快,但比之速不台的方案却快速了不少。 且最重要的还是一个稳字,战争打到这一步,金军已经占据一切优势。 金军只要不冒险,稳下去,河西走廊迟早为金军所有,夏军也迟早为金军所剿灭。 已经占据优势的金军,没必要像一开始哪样为了赶时间而冒险。 毕竟战争这种事情,哪怕强如金军,也不敢说有万全的胜利把握。 每一次大规模会战,无不是在走钢丝,说是牵动国运兴衰也不为过。 …… 第四百七十七章 占领甘州 且说金军在河西会战后,正在休整兵马,为接下来的下一轮进攻做准备。 而之前撤走的夏军,已经一分为二,各自分道扬镳。 嵬名令公在战后觉得自己有愧于朝廷,河西会战如此惨败,丢失朝廷十多万大军,纵是朝廷不杀他,他自己也无颜苟活于世。 觉得自己以时日无多的嵬名令公,心灰意冷之下,将河曲军权全部交由阿绰统领。 面对嵬名令公的这一惊天举动,阿绰很是惶恐不安,多次推脱不受。 可嵬名令公以自己年老体迈,心神精力以不如从前为由,非要劝说阿绰接下河曲军的指挥权。 对阿绰的惶恐与担心,嵬名令公自然明白,可嵬名令公同样知道自己以不如从前。 不说身体跟不上长时间激烈的大规模战事,就是心中豪情壮志也被时间消磨的一干二净! 若不趁机退隐,贪恋权势不放手,害人害己不说,最终只怕会害了朝廷与全军将士。 从这次河西会战中就能看出,嵬名令公因为年纪老迈,心中已经对战争变的恐惧。 且对未知一切,变的过分小心翼翼。 面的金军的调动与出击,嵬名令公哪怕判断正确,但他的潜意识中多次告诉他,这么做很危险是错的,那么做也不对,会酿成大祸。 种种对战争与失败的惧怕,让嵬名令公变的畏手畏脚,不敢放手一搏。 除了对战争惧怕外,对自己人的掌控也变的不如从前。 如果在年轻时遇到李安全、籍辣思义这等敢触动主帅权威,胡乱插手大军作战计划的人,嵬名令公早就将他们一刀砍了! 哪还能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可现在因为年纪过大,不知不觉之间信奉起了中庸之道,没了以往的魄力与勇气,和敢于放手一搏的决心。 面对下属不听指挥的举动,只是和稀泥,优柔寡断,事事想着大局为重,开始没了自主判断,被他人影响决策,牵着鼻子走。 这一切事情无不说明,嵬名令公已经老了,打不动仗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嵬名令公与正值壮年,豪情万丈的完颜纲为敌,在决策上处处落后于人。 本来之前嵬名令公还不服老,不承认自己不行了的这个事实,认为自己不弱与人! 可一场河西会战下来,打掉了嵬名令公的所有信心与骄傲。 让嵬名令公不得不接受,自己确实已经不适合带兵打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所以嵬名令公在撤退的途中痛定思痛,打算就此退隐,不能因为自己的素位裹餐,而耽搁了国家大计。 应该将接下来战事,交到一个有能力有担当有魄力的年轻人手中。 如此,嵬名令公选来选去,最终选中了阿绰这个英武刚毅的年轻人。 原本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昔里钤部,可昔里钤部已经被逼反,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阿绰来担此重任了。 在嵬名令公将自己心中的担忧一一向阿绰道尽后,阿绰也不得不承认,嵬名令公确实已经不适合指挥大军作战的这一事实。 其实从之前的一系列战事中,阿绰早就发现了嵬名令公的指挥才能正在持续下降。 种种迹象表明嵬名令公跟年轻时的他,若判两人。 一场河西会战的指挥不要说有多高明了,简直是一塌湖涂,与年轻时的嵬名令公相比,简直是若判两人。 可当时因为临战之际,纵是心中有多么的怀疑与不确定,阿绰也只能将一切埋藏心底。 而现在等到嵬名令公一切向阿绰坦白之后,阿绰终于明白嵬名令公确实老了! 已经老到胆小怕事,处处紧小慎微,处理军务时缩手缩脚,确实不适合继续再指挥大军了。 但对嵬名令公敢于主动自报其短承认错误,不贪念权势将一切都交出来的行为,阿绰心中很是钦佩。 多少带兵打仗的将军就是不敢承认自己的不足,强行孤注一掷,最终导致酿成大祸,而无法收场。 嵬名令公能主动知错就改,可谓善莫大焉,不能因为一个功勋卓着的将军老了,就剥夺他以往的功绩。 于是阿绰选择坦然的接受河曲军的指挥权。 当然,明面上嵬名令公依旧是夏军西军统帅。 在朝廷没下旨剥夺嵬名令公的官职帅印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嵬名令公是西军统帅的事实。 哪怕嵬名令公想自己将西军指挥权让出去也不行,国家名器岂可与人私自相授。 所以嵬名令公就在这里玩了一下字眼,钻了一下法律规则的漏洞。 不交西军指挥权,这个他想交也无法交,而是选择将河曲军权交给阿绰。 所以从名义上嵬名令公依旧是西军统帅,但他将麾下大军却全部交给了阿绰来统领。 这也就表明,嵬名令公现在光有个头衔,手下却没有一兵一卒。 本来之前还有其他军队,可在河西会战之后,夏军总共只剩三部。 一部是阿绰统领的一万甘州军,另一部为李安全所剩的两万郡兵,最后一部就是嵬名令公之前手中的三万河曲兵。 现在嵬名令公将手中仅剩的三万河曲兵,一股脑的全部交给阿绰统领,嵬名令公便没了一兵一卒。 而反观阿绰由之前的一万甘州军,现在上升到一共统领甘州、河曲共四万左右的总兵力。 嵬名令公这一番退位让权的举动,虽然搏得其他人的一致赞同,但却令之前在河西战场上死里逃生的李安全却满是怨言。 在李安全看来,战败是嵬名令公的责任,他退位也是应该的。 但嵬名令公退位之后接替他的,应该是由他这个镇夷郡王来接替,而是不是由名不经传的阿绰来接替。 在这里李安全又一次犯了嫉妒之心。 嵬名令公将自己一个郡王置于一个都统军之下,这让心高气傲的李安全如何受的了这般委屈。 可以说嵬名令公对李安全的约束力根本不强,这还得从之前战败说起。 在战后怕嵬名令公追究自己责任,李安全便耍了一个鬼心眼,与嵬名令公等人分隔两地驻扎。 地理上的天然距离就限制了嵬名令公对李安全的掌控。 所以躲避责难的李安全,在收到嵬名令公退位让贤与阿绰的消息后,当即气的怒火中烧! 在李安全心理,哪怕是嵬名令公做这个大帅他都不怎么服气,但看在嵬名令公好歹也是宗室的份上,他李安全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现在换上一个毛头小子一般的阿绰,这让李安全如何服气! 已经气炸了的李安全,当即头脑一发热,竟然带领麾下大军不吭不响,独走凉州! 本来已经战败逃亡至甘州的夏军就已经很虚弱了,而现在李安全因为与嵬名令公置气,竟然独走凉州,弃前线大局于不顾。 李安全的这一举动,导致虚弱的夏军因为内部分裂,而再一次陷入绝境之中! …… 第四百七十八章 金军前进 明昌十一年六月初三,作为前锋的速不台,在领兵行经甘州的途中。 突然从前方探子口中得知了夏军内部分裂,李安全独走凉州,这个震动三军的消息! 突然收到消息的速不台,被李安全这不顾一切的举动给震惊的瞠目结舌! 任速不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李安全这么做对夏军有什么好处。 按理说,刚刚大败一场的夏军,不能说不感到唇亡齿寒,团结一致对外,但也不至于这般内讧分裂! 可现实却犹如爱开玩笑的小姑娘一般,总能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让人防不胜防。 本就困难的夏军,现在因为李安全的独走,更是雪上加霜。 速不台在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判断出甘州无大战的情况! 果然,等速不台快马加鞭,带领麾下五千铁骑,昼夜不停,冒着风餐露宿的艰苦,于六月初六赶到甘州时,甘州城中的夏军却已经先一步撤离。 看着城门大开的甘州城,速不台明白,此刻想要追上已经撤退的夏军是不可能呢。 为今之计,只有等后方的骑兵跟上来之后,再商议对策了。 六月初六,速不台领兵接管甘州城,在第二日午时许,落后速不台一日的金军铁骑,于同一日陆续抵达甘州。 六月初七,女真正白旗大将孛木律合达,领骑兵五千进驻甘州。 在其后不久,蒙古镶白旗大将大阿古拉,女真镶白旗大将完颜赤奴,亦各率五千骑兵进驻甘州。 在夜晚时分,最后一部回鹘两万骑兵,由回鹘大汗完颜巴尔术带领,于夜色下进驻甘州城。 至此,甘州城中已经集合两万最精锐的八旗铁骑,与两万负责配合八旗的回鹘铁骑。 四万骑兵汇集甘州,让金军前军有了充足的战力保障。 次日一大早,速不台等八旗四大将,与回鹘大汗等五人齐聚军营,共商讨敌之策。 经过五人组一阵头脑风暴后,五人一致认为金军应该同样以分兵对应夏军的分兵。 于是六月初八,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率领一万八旗铁骑,以及一万回鹘铁骑,共计两万骑兵。 从南路出发,一路穿过夏国甘肃军司镇夷郡、宣化府(今张掖民乐县)以及大马营草滩(令甘肃金昌永昌新城子镇)。 最后逾过焉支山,途径凉州番禾地区(今金昌市永昌县),迂回至凉州大后方。 而另一路由完颜赤奴、阿古拉、完颜巴尔术三人率领一万八旗,一万回鹘骑兵,共计两万骑兵。 走北路,途径山丹草原、芨岭,沿着龙首山,一路东进! 最终抵达祁连山北麓,击溃盘踞在白亭军(今金昌民勤县)以及白亭河(今石羊河)流域小阔端海子的阿绰所部。 六月初八,金军兵分两路,从南北两面,迂回夹击盘踞在凉州大地上的最后六万多夏军。 …… 千年前,汉武帝命霍去病带领汉军骑兵越过焉支山,进攻盘踞在祁连山、汉阳(大马营)大草原的匈奴各部,以及小阔端海子一带的匈奴休屠王所部。 在这场战争中汉军大获全胜,使败退的匈奴族凄然回首,发出千古悲歌: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千年过去,曾经的以往辉煌历史以沧海桑田,随着时间的流逝,使世人逐渐遗忘。 而今日,在这千年之后的这个古战场上,祁连山、大马营的名字将会再一次被世人所提起。 金军与夏军将会在汉军和匈奴对决的这个古战场上,将会再一次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也同时进行一场决定河西走廊归属,决定两国命运的大战! 只不过这一次位置调换,从千年前的汉军西出,变成如今的金军东进! 夏军会如同千年前的匈奴一样,败退出河西走廊哀唱悲歌? 还是绝地反击,通过一场辉煌的大胜,改变已经日落西山的迟暮国运?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金军不知道,夏军同样也不知道,两军所做的只不过是尽人力听天命罢了。 奇迹会出现吗? 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已经病入膏肓的嵬名令公。 不错,嵬名令公病了,而且时日无多,从上一次河西会战后,嵬名令公身体就已经一日不如一日。 毕竟损失十多万大军,接连折损三名都统军,这般惨重的打击,令年迈的嵬名令公心死如灰,备受打击。 只不过当时全军士气低迷,还未脱离危险困境之中,嵬名令公不得不打起精神,强撑着身子指挥大军撤退。 等大军撤到甘州后,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不太好的嵬名令公,最终决定将指挥权,以及大军接下来的命运。 交到阿绰这个令嵬名令公眼前一亮的年轻人手中。 嵬名令公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补救措施,会令糟糕的局势有所好转,可现实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 李安全的分裂独走,打了嵬名令公一个措手不及,令本就身体有恙的嵬名令公,在气急交加之下,顿时病来如山倒! 自此嵬名令公一病不起,每日只能以汤药维持生机。 嵬名令公的突然病倒,让毫无准备的阿绰陷入一片手忙脚乱之中。 在嵬名令公病情依旧无好转的情况下,悲痛欲绝的阿绰,不得不在一片慌乱惊恐中接过大军指挥权,重新审时度势,应对接下来的战局。 刚刚走上前台的阿绰,他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不是远处金军的威胁。 而是夏军内部因李安全独走,以及大军战败后全体将士因士气思想混乱,有了分裂的苗头。 而且嵬名令公突然病倒不能理事,犹如一盆冷水一样浇到了全体将士的头上。 这令雪上加霜的夏军,更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所以阿绰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隐瞒嵬名令公的病情。 找了一个与嵬名令公身体相似之人,代替嵬名令公故意在人前走动,好稳定军心。 果然,替代品的假嵬名令公在营中几次巡视后,令之前比较浮躁不安军士犹如有了主心骨一般,瞬间稳定了下来。 可假的必定是假的,时间一久迟早会露出马脚,届时军心浮动,恐怕不用金军来打,夏军就会自己不战自溃了。 所以阿绰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去做赌博,只能无奈之下放弃甘州,退往白亭河流域的小阔端海子一带,趁机整军备战。 小阔端海子就位于古时休屠王驻地,此地水网密集,且三面环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且此地更适合夏军小规模步兵作战,不适合金军大规模骑兵冲锋。 阿绰选定此地作为夏军驻地,也是存了打持久战的决心。 最好通过这种小规模战事,与金军持续耗下去,直到局势出现转机,或后方来援,再做它算。 所以在金军沿着龙首山一路东进之时,阿绰并没有多加阻拦。 而是选择任由金军前进,将有限的兵力全部加筑在小阔端海子一带,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 第四百七十九章 迂回成功 明昌十一年六月初八日,金军西路军在占据甘州后,一分为二,分南北两部一同向凉州进军。 金军一路所过并无夏军阻拦,一路上进展神速,向着凉州一路长驱直入! 六月初九,进展神速的南路军,一路疾驰一百三十多里地后,于当日最先抵达宣化府! 南路军抵达宣化府后,当地百多名壮丁衙役,面对从西方气势汹汹而金军,在略微沉思后,就在当地官员的带领下,打开城门向金军投降。 宣化府当地官员都是一群识时务者的俊杰。 不识时务也不行啊,宣化府之前的军队,一股脑的折损在了肃州战场上,导致宣化府防务空虚,无力抵挡从西方而来的金军。 两万多金军犹如黑云压顶一般,向着宣化府而来! 宣化城中几乎家家戴孝的官民,不说士气如何,是否会哀兵必胜,就是夏军想要抵抗,他也没那条件抵抗。 宣化城中至今几乎连一百壮丁都凑不齐,城中俱是一众老弱妇孺,这种情况下,叫宣化府如何抵抗? 连刺史都被金军斩杀于肃州,况且金军杀俘的事情也有些许传出,宣化府官民对此事也所耳闻。 杀俘的威慑,让城中官民提不起任何勇气面对犹如杀神一般的金军。 故此,宣化府除了投降外再别无选择。 而对投降后的宣化府金军也没有为难,因为金军一直信奉着抵抗则屠杀,投降则善待的信条。 所以对不费吹灰之力就征服的宣化府官民,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入城后,对宣化府当地官员给予了高度肯定。 并命当地官员继续履行职责,维护当地治安,替金军收集粮草等诸多事务,并表示宣化府维持原来不变。 如此宣化府免去了刀兵之灾,金军也省去了诸多精力,一时间双方皆大欢喜! 六月十一日,金军在当地休整一日后,留下了五十名回鹘兵看守宣化府,其余大军继续启程东进。 六月十一,六月十二,一连两天,金军以一日百里的速度,穿过两百多里长度的大马营草滩,于六月十三日抵达焉支山附近。 抵达焉支山后,金军在焉支山附近草原牧马两日,待士兵与战马的精神势头重新高涨之后,南路金军继续启程。 六月十五日,两万金军越过焉支山,穿过凉州番禾地区,马不停蹄,继续一路向凉州疾驰! 最终于六月十七日,迂回至凉州府后方的姑臧县地区(今武威金河镇)。 六月十七日,远到而来的金军,还不待准备攻城器械,就被当地夏军送了一份大礼! 姑臧县中的百多名夏军与当地知县,不发一箭一失,于金军抵达之前,带领麾下衙役弃城而逃呢! 面对门洞大开的姑臧县,金军自然是欢喜接纳。 至此,南路金军经过九天的长途奔袭,终于完成了对凉州府的大迂回包围战略。 而与此同时,在南路金军抵达姑臧县不久后。 北路金军同样在途径山丹草原、芨岭,沿着龙首山,一路东进,一路行进五天后,于六月十三日抵达祁连山北麓。 抵达祁连山北麓的金军,在祁连山北麓休整两日后,于十五日,率先向着小阔端海子东进。 在北路金军从祁连山北麓出发,向着小阔端海子行军两日后,终于在六月十七日,与盘踞在小阔端海子的夏军,最先爆发小规模激战。 驻扎在小阔端海子的阿绰,这一次吸取上一次的经验教训。 阿绰将四万大军沿着小阔端海子外围的河流、山丘、土堡、高山等地分散部署,只与金军打这种小规模山地战,不与金军打大规模决战。 阿绰这一反常态的举动,确实令一开始的金军打的畏手畏脚,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可好景不长,在阿绰转变战术,为夏军争取了两天时间后,金军也在反应过来后,转变了之前大规模集群冲锋的战术。 改变后的金军以左领为基础单位,分散成小规模作战群,向夏军发动密密麻麻的小规模扫荡清剿战。 金军如此一来,立刻改变了之前不适应的状况,导致整个小阔端海子周围两百里以内,处处为战场,处处有狼烟! 金夏两军这种小规模战斗,多为一处据点,一处河流争锋相对的你争我抢,导致两军相互交缠在一起,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乱战局面。 如此双方持续激战两日后,夏军一方的阿绰也察觉到了金军的改变,在此不得不说阿绰确实艺高人胆大。 在阿绰察觉到金军转变战术后,阿绰用一招瞒天过海之计,趁着夜色,将后方的预备部队,悄悄调动到了前线不远的一处山谷中隐藏了起来。 等第二日金军继续发动进攻时,阿绰抓住战机。 趁着金军分兵而无法集结联系之际,将提前埋伏好的大军从山谷中调出,突然之间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 白天的金军多是以百人为队的小股部队,面对突然间从侧翼后方杀出的数千夏兵,金军部队因为下马步战的原因,甚至连及时撤退都做不到,就被夏军的人海战术在顷刻间淹没! 这一日夏军因为凭借着多于金军十多倍的兵力优势,以及阿绰超高的指挥才能,取得了自金夏开战以来的第一次辉煌大胜! 明昌十一年六月二十二日,小阔端海子战场上的夏军,在金军不察下,偷偷将南面局部兵力从之前的两千多人,增加至六千之数! 在第二日与千余金军的对战中,阿绰六千伏兵齐出,将毫无准备的金军打的大败而逃! 此战中阿绰伏兵在金军援兵赶到之前,与金军激战三个时辰,最终取得击溃千余金兵,斩首八百级的辉煌大胜! 这场战役夏军打的畅汗淋漓,着实漂亮,不止取得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场胜利,更是打破了金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最重要的是打破金军不可敌的金身后,夏军士气大涨,从此之后在心理上再也不惧怕金军。 金军从前对夏军的心理优势,将会一去不复返! 阿绰如此精细谋划自己接管大军后的第一战,就是为了通过此战来为自己立威。 一来告诉夏军将士他阿绰不比嵬名令公差,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他的带领下,夏军将会从这一场胜利走向另一场胜利! 也是为以后揭露嵬名令公病情而做铺垫,否则一个与全军无威望的将领贸然接手大军,尤其是前大帅病危的情况下,于军心士气不利。 而现在通过这一场胜利后,阿绰唯一的弱点也将弥补上,纵是将士们以后知道了嵬名令公的病情,士气也不会因而有所震动。 除了对内巩固内部凝聚力外,二来通过这场胜利,也是为告诉夏军士兵,金军没那么可怕,并非不可战胜! 只要自己操作得当,金军一样是人,一样会战败! 而现在阿绰通过这场胜利,将之前谋划的两者都做到了。 从此以后夏军便可抛弃以往的包袱,轻装上阵,与金军来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 …… 第四百八十章 骄兵必败 明昌十一年六月二十四日,在昨日金军战败后,消息传回令一众金军高层尤为震惊,说是三军震动也不为过。 在金军将领的映像中,自家军士纵是攻不破夏军据点,但也没理由战败甚至是损失惨重? 以夏军之前的战斗力来看,夏军根本不可能做到击溃千余金兵,斩首八百的战绩。 可现实就是发生了,事实就摆在眼前,让金军不承认也不行。 可为何夏军为何在突围之间变的这么强悍了,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因素,让夏军变的悍勇了起来? 种种的怀疑与未知,令金军高层尤为惊恐,面对这种超出认知的事情,没人能放宽心态做到毫无波澜。 极具想探知情况真假,与夏军底细的金军将领,在战后第一时间就鸣金收兵,下令全军收缩停止进攻。 然后派出多批人手,探查当时的情况,最终经过层层检查与打探后,金军高层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不是夏军突然变厉害了,而是自己人骄傲自满,变蠢变傻了,才导致了这场战败! 搞清楚一切后的金军将领极为生气! 就是因为下面的人骄傲大意,在战前没有仔细检查战场周围环境,才致使中了人家的埋伏,导致南部千余金军几乎全军覆没! 整整一个营的兵力,就被人家成建制的消灭,战后仅剩不到七百余人! 如此窝囊的惨败,令一众金军将领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当时负责南部战事的将领生吞活剥了,方以解心头之恨! 打不过也就算了,金军将领也不用这么生气。 可偏偏能打得过,就因为当时几个将领的疏忽大意,才导致惨败,这令金军高层如何不气? 要知道这场战败何止是一场局部战败,这简直是一场因局部战败引发连锁反应的全局战败! 就因为这场突然间的败仗,让金军高层在谨慎下致使金军整体收缩,将之前多日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 致使多少将士散尽鲜血取得的成绩,如令全做了无用之功! 一场本不应该有的败仗,导致之前诸般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致使金军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感到窝心耻辱的金军将领,当即召开全军大会,将之前负责南部战场上的几名仅剩的参领、左领等全部提了出来。 六月二十四日…… 金军两位大将完颜赤奴、阿古拉,以及回鹘大汗完颜巴尔术三人,召集全军将领,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战败的几名将领召至众人身前对话。 金军大帐中,完颜赤奴、阿古拉、完颜巴尔术三人依次并排坐于一列。 在三人左右两侧,依次并排站着百余名金将,将大帐挤的满满当当,一直从最内处排到门口的位置。 此刻帐内气氛沉闷,所有人都严肃着表情,或凝重,或冷漠的看着中间跪在地上的三名同僚。 而跪在人群中间的三人,正是南部战败上仅存的三名金将,其中一名为参领官,两名为左领官。 至于其余的都领、参领、左领等已经所部战死沙场,所以责任便落到了这三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上首的女真镶白旗大将完颜赤奴最先开口打破沉默道:“说说,当时你们在战前为何不检查周边环境?” 回答完颜赤奴的是一片沉默,此刻下跪的三人,心中也是郁闷不已。 当时没提前派斥候检查周围环境,这个也不怪他们啊。 当时不让检查的是他们的都领,纵是他们有所建议,可上司不听他们也没办法啊! 当时他们的都领可是发话了,对一群手下败将,如羊如犬一般的夏军不必太在意,更不能弱了自己的威风,让夏军看笑话。 碰上这么一个趾高气扬的上司,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金军法,哪怕上司是错误的命令,他们也必须无条件执行,不能有丝毫质疑怠慢。 他们当时不听上司的话是杀头,现实听了上司的话打了败仗还是杀头。 过来过去横竖都是个死,这让郁闷糟心的三人连喊冤都不知该如何喊。 所以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三人,对完颜赤奴的问话选择了沉默以对。 上首的完颜赤奴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人,顿时眉头一皱,刚打算发火,却被一旁的阿古拉伸手阻拦了下来。 看着疑惑不解的完颜赤奴,阿古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尔后转头看着下跪的三人道: “即便你们不说,本将也明白,是不是你家都领骄傲大意,不让你们派斥候检查的?” “将军明见啊!正是如此!” “我家都领不让察,我等也没有办法啊!” “望将军为我等做主,还我等清白啊!” …… 阿古拉的话犹如天籁之音一般,令下跪的三人瞬间活了过来,三人七嘴八舌的将心中的委屈与冤情恨不得一股脑的全部说出。 阿古拉听后,和善的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三人先安静下来,待三人情绪稳定后,阿古拉继续道: “好,咱们先不说这个,说说你们是怎么战败的?” 这个问题令三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三人中官职最高的参领回答道: “当时我营士兵,皆按左领为队的战术分成六部,各自间隔数里之地,进攻前方夏军据点。 可不想就在我军与夏军激战的紧要关头,突然从侧后方冲出数千敌军! 当时因为正在进攻夏军据点,我军将士多下马步战,在敌军伏兵杀出后,我军士兵根本来不及策马撤退。 如此就被敌军在顷刻间所淹没,当时因为我军分散作战,被敌军包围后只能各自为战,分散突围。 将士们几乎是以百人敌千人啊! 纵是将士们浴血奋战,奋勇杀敌,可终究因寡不敌众,在敌军长时间的进攻中,终因体力不支,逐渐溃败! 战后将士们杀的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可兵微将寡的将士们在等不来支援后,因耗尽体力,不得不撤出战场。 卑职所说句句属实,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为将士们诉说冤情,将士们没有错,他们依旧是我大金的勇士! 在十倍与己的敌军进攻中,纵是最后战败,也依旧让敌军付出了数千死伤的惨重代价! 此战唯一有罪有错者在我等! 罪在我等将领骄傲自满,错在我等小视了敌军,才致使我军有明昌以来从未有过之大败! 将军要杀要剐,杀我三人即可,万不可牵连为国奋战的军士!” 三人说罢,上首的完颜赤奴与阿古拉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意思,阿古拉可惜的叹气道: “按理说,此战之过不在你三人,可罪魁祸首已经战死沙场,算是弥补了他之前的过错。 所以战败之责,你们不担也得担了。 就像你刚才所说,这场战败是自陛下明昌以来,我军从未有过的大败! 不杀你们何以告慰死难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不杀你们何以对得起因你等战败,导致之前努力全部化为乌有的全军将士! 但念在你等为国奋忠的份上,就给你们保留一个体面,自裁了事!” “谢将军大恩!” “将军大恩不言谢,来世卑职再报!” …… 第四百八十一章 凉州之战一 明白十一年六月二十三日,北路金军在小阔端海子首战失利损失八百多人的情况下,不得不放缓进攻脚步,开始收缩进攻战线。 一时间北路金军战情突然急转直下,与小阔端海子的夏军开始了长时间的消耗拉锯战! 相比北路打成僵持局势,南路金军则依旧保持稳定发挥,进展神速。 不过几日接连攻取凉州东北部的明威县(南湖镇),与东部神鸟县(新华镇)、林中县(古城镇)、鸾鸟县(黄羊镇)等诸多县堡。 一直到明昌十一年六月二十五日,南路金军已经彻底切断凉州与东部昌松(今古浪)以及乌鞘岭地区的联系。 至此凉州城中除了李安全的两万大军外,以再无任何援兵。 明昌十一年六月二十七日,前番分兵占据凉州东部各地的金军,于姑臧县开始陆续集结。 一直到第二日,金军两万铁骑重新整合完毕,开始向西面的凉州发起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六月二十八日,两万金军以三围缺一的方式,开始围困凉州城,金军先是切断城外流入城中的水源。 尔后严密把守各方交通要道,断绝凉州一切内外联系,将凉州彻底围了个水泄不通! 待金军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在凉州城中恐慌绝望的气氛中,驱赶溃兵百姓冲城。 面对自家百姓的“助纣为虐”,凉州城中的夏兵自然不会手软。 夏军密集的箭雨,杀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让冲城填沟的夏国军民在第一时间就损失惨重! 不到几刻时,民兵就如潮水般全部退了回去。 城中打退第一波“金军”冲锋的夏军,各自为自己取得的战绩欢呼雀跃,好似他们打退的是真正的金军一般。 …… 战场后方,与孛木律合达并排而立的速不台,收回观战的目光,似嘲笑一般道: “夏军不行了,当一支军队为打退自家百姓而欢呼雀跃时,就说明他们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相比于速不台的乐观看待,孛木律合达却满面寒霜道:“本以为这些贱民多少能消耗一些夏军的箭失体力。 可不想他们却连城墙边都没摸到就被打了回来,看来本将对他们期望太高了。” 感受到孛木律合达话中的生硬,速不台为退回的夏国百姓辩解道: “一群老弱病残,本就没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他们能冲过去才不正常了,这些小事不必计较太多,放宽心神,仗还得咱们八旗来打。” 对速不台的言论孛木律合达并不认同,孛木律合达转头看着身边的速不台,脸上带着一丝残忍道: “话是这么个话,可他们没有完成本将部署的任务,这就等于违反了军令。 军令如山,既然没有完成任务,就该惩罚,否则以后军法何有威严可说!” 说罢,孛木律合达不给速不台说话的机会,直接对旁边的传令兵下令道: “去传本将军令,前方退下来的人,全部十丁抽一,按军法处置! 待军法从事过后,让他们再冲一次,告诉这帮贱民,不摸到城边不许退,谁敢退杀谁! 等他们什么时候将云梯等物架到城墙上的时候,才允许他们撤退。” “遵令!” “遵令!” 两声回应响起,尔后马蹄阵阵,传令兵已经向着前方的督战队去传令了。 待传令兵走后,孛木律合达看着一旁微微皱眉的速不台,哈哈大笑道:“你呀,就是太心软! 须知战场之上无谓的善良可要不得。 军人要么马革裹尸报效朝廷,要么就一直打胜仗报吾皇隆恩! 咱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也不应该有多余的心思。 有时候为了降低将士们的伤亡,有些事情你不做也得做,由不得你我。 现在多死一个贱民,待会就可多活一名军士,死这群贱民总比死八旗子弟强! 汉人不是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嘛,这句话我极为认同。” 听着孛木律合达的话,速不台有心反驳,但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 两个人看待事物角度不同,导致二人观念也不同,说了也是白说。 所以与其浪费口舌做无用之功,倒不如趁着现在多思考一些破局之策。 看到速不台没有回话,孛木律合达以为速不台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顿时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然后略显得意的看着前方城头上的夏军。 此刻金军前方阵地上,金军督战队刚刚将退回的夏民十定抽一斩杀完。 待完成这一切后,战刀上还流着鲜红血迹的督战队,又一次驱赶着夏民发起新一轮冲锋! 这一次夏民学聪明了,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窝蜂的冲过去,而是推着各种云梯等攻城器械,以分散阵形缓缓前进。 这一次效果显着,城中夏军的箭失,对分散前进的夏民威胁降低了很多,几波箭雨后取得的战绩微乎甚微。 于是在付出十几具尸体的代价之后,夏民终于第一次靠近了城墙,接着数不清的云梯接二连三的搭锁在女墙上。 等完成这一切后,夏民一窝蜂式的向后退逃窜。 与此同时,早就准备好的金军重甲部队,喊着各不相同的号子,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城墙冲去。 此刻大战才刚刚开始,金军八旗重甲兵顶着盾牌,手拿大刀,在后方弓弩手的掩护下,顶着夏军流失持续前进。 城上城下两军箭如雨下,让冲锋或防守双方士兵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 嗖嗖嗖嗖嗖! 耳边接连不断的箭失破空声,令冲锋的金军感到头皮发麻。 但威严的军纪,让士兵压服心中恐惧,按照标准的防御箭失动作由慢到快,快速冲锋! 说时迟那时快,待金夏两军各自射出七八轮箭雨后,第一排的金军已经冲至城墙下,尔后不用人吩咐,就快速依着云梯向上爬。 在一第一波金军向上爬的途中,城墙上的滚木雷石犹如雨点一般,向着金军持续不断的砸了下来。 被滚木雷石砸中的金兵,瞬间丧失战斗力,如同布偶一般,接连不断的从云梯上摔落。 一名金兵依着云梯向上爬了不到三阶高度,就被一颗人头一般大小的石头砸中右手中的盾牌。 牛皮木质的盾牌瞬间四分五裂,穿过盾牌后的石头精准无误的砸中金兵的脑袋,令这名金兵如同失去控制一般,从云梯上掉下来。 掉落的金兵扑通一声巨响,砸中地面,摔落地面的金兵几番挣扎后,悄无声息的没了性命。 这般景象在长达三百多丈的城墙边上一直时有发生,金军的伤亡在短时间内极速飙升! 后方指挥观战的速不台对眼前的这一幕,并没有多么心急。 他相信这只是一时之战况,用不了多久金军就会突破夏军的阻拦,冲上城头! …… 第四百八十二章 凉州之战二 公元1200年,金明昌十一年七月十四日,一个相貌精悍、不语而威的武将,登上了昌松城的城头。 这名不怒而威的将领登上城头后,掠过城头上值岗行礼的军士,一直走至城楼边,这才停下脚步。 尔后武将迎着迎风飘扬的旌旗,沉默不语的目视着西方大地。 此刻天空突然一声惊雷炸响,轰隆一声,天空顿时乌云密布! 不到片刻,天空变得黑云一片,令天地间的气氛变的沉闷烦躁起来。 站在城头上的这名武将,他神色凝重,迎着漫天的乌云,似乎已经看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威严的武将在几息沉默后,突然道出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话音刚落不久,天空中就突然断断续续的下起雨点,好似老天正在宣告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这名威严且神色凝重的武将,他换做“斡扎箦”,是夏国的凉州城副守将,在以前负责配合籍辣思义驻守凉州大地。 可在数月前,肃州前线战事吃紧后,朝廷以嵬名令公为帅,调走了凉州都统军籍辣思义,以及凉州大部分军士。 在主将与凉州主力离去后,凉州的防务就全部落在了斡扎箦身上,由斡扎箦肩负起了凉州大地的安全。 如此,斡扎箦就在肩负凉州防务的重任上,平稳的度过了一段时间。 斡扎箦本以为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凉州会一直以这种平稳的局势持续下去。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上月不久,从肃州前线突然传来一则令斡扎箦大惊失色的消息。 肃州大军战败呢! 与大军一同去肃州前线的凉州军更是全军覆没,就连凉州都统军籍辣思义都战死沙场! 这则惊天噩耗传来,令凉州大地一日三惊! 谣言纷飞下令凉州官民惶恐不可终日! 在这种关乎凉州存亡的危难局势下,斡扎箦挺身而出,一面派人封锁消息,抓捕城中散发谣言者。 避免谣言漫天飞,引起全城恐慌。 一面派人抓紧联系前方大军打探消息真伪,同时派人加固各关隘城池,提高凉州各地戒备,为最危险的情况做准备。 斡扎箦一番举措下来,确实稳定了凉州初期的局势,就在局势略微向好转之际,派去打探的人终于回报。 谣言并不是谣言,而是真的,前线大军确实战败了! 启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斡扎箦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感觉河西局势以回天乏术! 连二十万精锐的西军都败了,凉州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就在斡扎箦有些心灰意冷埋怨前线诸将无作为时,从甘州又突然传回来一则新的消息。 说是大军并未全部损失,嵬名令公元帅在危难之中力挽狂澜,从战败的大军中撤出六万大军。 在这六万大军保持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已经退往甘州坚守! 第二次传来的新消息,令已经心灰意冷的斡扎箦重新振作起心神,其连夜翻看甘州城防与图。 府库中一直保持完好无损的甘州与图告诉斡扎箦,只要大军坚守不出,凭借甘州的坚固城墙,挡住金军一两年还是绰绰有余。 如此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变,令斡扎箦瞬间信心百倍。 哪怕再不懂军事的人都明白,六万大军坚守高墙坚城不出,哪怕敌军来二十万都休想在短时间内拿下。 只要甘州城中的夏军不缺粮,十多万金军根本攻不破甘州的防御。 怀着如此心态的斡扎箦,就在凉州下令征集粮草,向富家大户摊派军饷,打算为以后的甘州军民提前筹措粮草。 就当斡扎箦在凉州乐观看待问题时,老天却偏偏不如他愿。 甘州的夏军好景不长,愿本有希望挡住金军继续前进的夏军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瞬间崩分离析! 因为内部分歧矛盾,导致夏军内部分裂,李安全独走凉州,更致使嵬名令公一病不起! 回光返照后的夏军瞬间鸟作兽散,一分为二,各自分道扬镳! 阿绰因为嵬名令公突然病重不能理事,怕自己威望无法服众,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甘州。 阿绰一路领兵撤退,一直撤退到祁连山北麓东北部的小阔端海子一带。 而李安全在与阿绰等人分开后,已经被金军打怕了的李安全,根本不敢在甘州多过停留。 李安全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一蹦三尺,带着麾下两万兵马头也不回的向凉州一路驰来。 李安全一路东逃,一直逃到大马营草滩才停整下来,歇了一口气。 可不待李安全在大马营停留多久,就听到金军继续分兵东进的消息。 得知消息后的李安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极具没有安全感的李安全,在大马营草滩直接闻风丧胆而逃! 等李安全一路逃亡至凉州时,金军已经出发,不日将要抵达凉州。 突闻此消息的李安全被吓的肝胆俱裂! 原本想翻越乌鞘岭穿过石峡关,逃出河西走廊的李安全,因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不得不放弃这一想法。 于是李安全直接掉头回转,带领麾下大军一股脑的全部钻进凉州城中。 可凉州虽然被誉为河西天府之国,但也在仓惶之间养不起李安全,与斡扎箦二人的三万大军。 三万大军如果一同驻守凉州城话,城中之粮只够三万人吃一个月,就要粮食见底了。 在此情况万分危机之下,李安全再一次发挥出自私自利的性格,将原本驻守凉州的斡扎箦所部,以势压人直接赶了出去。 李安全还美名其曰说是让斡扎箦驻凉州守后方的昌松、乌鞘岭、石峡关一带,是为策应他的大后方。 两军可为掎角之势,一同进退应对金军进攻。 势不如人,官不如人的斡扎箦纵是心中千不服万不服,恨不得一刀杀了李安全。 但在李安全的威逼下也不得不伏首应命。 当然,斡扎箦也有自己的打算。 在斡扎箦看来,凉州虽然坚固城大,但同时也处于抗金第一线,稍有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而昌松虽然城小粮疲,但昌松处于凉州大后方,若情况不妙可随时退往乌鞘岭以及石峡关一带,借助天险抵挡金军。 并且堵住石峡关与乌鞘岭,也就堵住了金军东进的道路,不让金军冲破河西走廊,席卷整个陇西大地! 要知道此刻陇西夏军可全部聚集在兰州一线,正在与宋军僵持不下了。 要是一个没看住,让金军冲出了河西走廊与宋军会师,那对夏国来说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朝廷大局,退往昌松一带,对斡扎箦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并且昌松一带进可攻退可守,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天然防线。 怀着如此想法的斡扎箦便没有与李安全继续纠缠不清,直接率领麾下将士全部退守昌松一带。 将凉州城交给了李安全驻守。 果然等斡扎箦退守昌松不到一日之间,金军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凉州东侧的姑臧县附近。 接下来也不用多说,金军一连几日分兵掠地,一直到六月二十五日止,金军已经彻底占据凉州东侧以及南部各地州县。 更是从地理上切断了昌松夏军与凉州夏军的联系。 六月二十八日,在金军切断夏军东西两部联系后,开始断绝凉州城内水源,对凉州发起勐烈的进攻! 李安全此人虽然军事才能低下,但在有城池守护的情况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让进攻的金军一连七日不克! 七天下来用尽各种办法依旧没有取得丝毫进展的金军,也不由变的急躁了起来,开始放缓攻势,转而用谋略对付起夏军。 一开始金军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向后撤退的举动,一直撤离凉州四十里之地,打算将城中的李安全哄骗出来。 在金军看来以李安全那种能撤退就撤退的性子,在看到金军离去后,有可能弃守凉州向东撤退。 可这次金军却低估了李安全的决心与智商。 金军这明显打算骗他出城然后在野外全歼他的计谋,李安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胆小归胆小,智商归智商,这不是一码子事。 惜命且没有安全感的李安全,在这种明显出城即死的局面下,根本不可能做出愚蠢的出城决定。 于是金军左等右等,是依旧等不出李安全。 最后没辙了的金军只能放弃“钓鱼”方案,转而勾引起凉州后方的昌松夏军。 金军一连多日故意将粮草辎重全部累积在凉州东面,减少看守兵力,想吸引昌松的斡扎箦来劫。 可斡扎箦同样不傻,金军这明显漏洞百出,且不安好心的举动怎么可能骗的了斡扎箦。 斡扎箦打定主意对金军的一切举动,以按兵不动来应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连几日下来,金军用尽各种办法,甚至故意烧毁了自己一座大营,装出一副被李安全进攻的样子,却依旧没吸引到斡扎箦来援。 故露破绽,散布假消息,假意撤退等等方法用尽,可李安全与斡扎箦就是坚守不出。 凉州战场上的夏军都学聪明了,对金军的种种诱惑,大有一副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高深境界! …… 第四百八十三章 凉州之战完 七月十二日,凉州的金军终于停下了对凉州城的强攻。 金军从六月二十八日始,耗时大约十四日之久,金军围攻凉州近半个月始终不克。 在凉州高大的城墙保护下,半月以来一直没有取得丝毫进展的金军,也不由从以往的强攻凉州,转变成如今的智取凉州。 可哪怕金军方法耗尽,也依旧拿城池高大的凉州城没有丝毫办法。 其实金军攻不克凉州,并非是凉州是什么千年坚固雄城,也并非李安全将凉州守的多么固若金汤。 真实的原因还是金军缺乏有效的攻城手段。 毕竟金军此前来者都是骑兵部队,一无大型攻城器械,二无专业的攻城部队。 如此就导致在野战中精锐悍勇的骑兵部队,在攻城战中却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两万金军骑兵不敢说无敌,但在野战中对付五六万夏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偏偏凉州夏军已经学乖了,全部龟缩城中不出,就是不与金军打野战。 这种情况下其实对金军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等后方的步兵部队跟上来,然后用汉军旗和苍头部队去强攻凉州城。 如果换成本就是为攻城之战而建立的汉军旗上的话,凉州城或许早就打下来了,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可现实却是因为要迂回凉州的原因,导致金军骑兵速度太快,已经与后方的步兵部队发生了严重的脱节。 此刻南北两路金军骑兵已经抵达目的地十多日,而后方的步兵部队才刚刚越过甘州城。 等甘州的步兵部队抵达凉州时,快则七八天,慢则九、十天。 然后等步兵抵达甘州肯定不可能直接进攻,多少要修养几天。 尔后在打造大型攻城器械等也需要五六天,等一切准备就绪后,说不定已经十多天过去了。 路程再加上准备攻城的时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届时战争就已经拖到八月份了。 这还是不出意外尽可能方宽环境算的,若是中间出点什么意外,或夏军抵抗顽强一点,说不定再拖两个月都没问题。 现在已经七月中旬,若再拖两个月时间就拖到十月份了,届时已经临冬,纵是金军攻克了凉州,年内也无法冲出河西走廊。 这从时间上来说,等于金军平白浪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对全局配合上会造成严重的不协调。 所以金军必须争分夺秒,最好赶到八月份之前拿下凉州,为后续进攻昌松、石峡关等地争取宽裕的时间。 若能在八月份拿下凉州,金军便可从容不迫的对昌松、石峡关、乌鞘岭一带发起持续性进攻。 最重要的是赶在冬季来临之前拿下河西走廊东进的出口。 然后在年后春季来临,冰雪融化万物复苏之际,为冲出河西走廊席卷陇西大地奠定扎实的基础。 从这就可看出,金军所做的一切,就是在为在冬季来临之前结束河西战事而做准备。 毕竟北方的冬季与南方不同,一来河西的冬季大雪纷飞,会封锁诸多道路。 二来冷冽苦寒下纵是极北、极东的女真与蒙古军也无法在寒冷的冬季长时间作战。 三来北方尤其是河西的冬季,比中原或南方的冬季时间长那么一两个月。 所以若在冬季来临之前无法结束河西战事,等冬季来临后,双方只能罢兵休战。 一直等到来年三四月份春暖花开之时,才能继续对战。 可等到三四月份对战时,金军还是要耗费两个多月,甚至三个多月才能打通东出的道路。 届时时间已经到了五六月份,然后等金军席卷陇西与宋军会师,说不定已经两年过去,已经到了第三个年头呢。 所以从这也能看出,一步慢就步步慢,一步快就步步快。 若能在冬季来临之前拿下整个河西走廊,打通东进的道路,等来年开春后,金军就可在三四月份拿下陇西,与宋军在兰州会师。 尔后便可在五六七八月份结束陇西战事,赶到冬季来临之前,攻入河套地区。 等到第三年,金军便可彻底的将夏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如此也就可以理解金军为什么一直在抢时间,快速再快速了。 毕竟现在快一步,就可为以后节省一年的时间。 而现在慢一步,就有可能多拖延出一年的时间。 一年时间可节省多少人力物力? 会不会打仗后勤最能体现,也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现在多节省一年的力量,以后南征就能多出一年的力量。 所以在这种关乎全局的重要节骨眼上,金军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 就在凉州战场僵持不下之际,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对暂且放弃凉州。 对凉州围而不打,将兵力全部掉往昌松地区,看能不能从昌松地区寻到破局关键。 于是七月十三日,金军除了在凉州外围继续留有两千兵马包围凉州外。 其余一万八千铁骑全部调转马头,向着凉州东南部的昌松地区疾驰而去! 金军这种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根本无法瞒过昌松地区的斡扎箦。 毕竟两军斥候遍布战场内外,百多人的行动或许无法察觉。 但万人以上的这种大规模行动,只要没眼瞎,是个人都能看见。 当然金军也没有隐瞒,隐瞒也隐瞒不住,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直扑昌松。 于是夏军斥候风声鹤唳,闻风而动,斥候落落不绝的将一条条消息传回昌松的夏军手中。 最终消息经过层层汇总,抵达斡扎箦手中,得知消息后的斡扎箦一眼就判断出金军的意图。 这是冲着他来的啊! 于是在七月十四日,斡扎箦登上昌松城头,目视远方,接着便有了雷声大作,大雨瓢泼的场景。 站在城门楼屋檐下避雨的斡扎箦,借着金军到来前难得的安宁时间,仔细斟酌着自己的部署是否有漏洞。 斡扎箦之前在撤到昌松后,将兵力主要沿着石峡关与乌鞘岭一带部署,在昌松只留了一千人马,算作是一个预警前端。 斡扎箦这么部署,也是有其原因的。 虽然昌松地处河西走廊进出的咽喉地段,但昌松毕竟是一座小县城,城墙低矮的昌松根本无坚固可言。 毕竟昌松的作用一直以来都是用作石峡关与乌鞘岭的大后方,是石峡关屯粮屯兵的一个后方据点。 昌松的作用不是用来对付西面之敌的,而是用作对石峡关与乌鞘岭的后方补充。 ……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八月攻势一 昌松对西面的防御与对东面一比可谓大打折扣。 如果用昌松来挡东面之敌或许事半功倍,而用来挡西面之敌话,不说毫无作用,但效果也微乎其微。 毕竟挡住西面的敌人从来不是昌松的任务,那是肃州与玉门关的任务。 昌松与石峡关的任务是负责东面敌人的。 而且以前也没遇到过从西面来的敌人,所以昌松对西面的防御几乎可以用形同虚设形容。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夏军西出,何时有过敌军东进? 夏军不西出,西面的敌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敢跑来撩夏国的虎须。 纵是以往有些强敌,顶多也就打到玉门关,再多他就打不过来了,想打到凉州那更是痴人说梦。 可现在以往的不可能不现实,却都一一发生了,等金军真打到凉州时,昌松再想加固西面防御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民少城小的昌松,根本无法驻扎大规模军队,也从未在斡扎箦的选择之中。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斡扎箦为何将军队全部部署在石峡关与乌鞘岭一带了。 所以此刻斡扎箦再仔细思索一番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部署有何不对的地方。 于是斡扎箦下定决心,弃守昌松,实施坚壁清野,带领昌松军民全部退往石峡关一带坚守。 斡扎箦明白,这一退将再无重回昌松的可能,以后昌松将与夏国再无任何一点交集。 可危难的局势逼迫着他不得不退。 昌松注定是守不住的,与其留在昌松做无用之功,平白浪费宝贵的兵力,倒不如将有限的兵力全部加强在石峡关一带。 如此一来就能凭借石峡关天险将金军一直耗在石峡关下,一直拖到冬季来临,令金军不得不主动退兵。 于是斡扎箦趁着大雨,金军骑兵无法在泥地中行军的难得机会,率领城中军民在雨天中立刻出发。 三个时辰后,一千军士与三千百姓拖家带口,手提肩挑,赶着牛羊牲畜,在雨中艰难的向石峡关蹒跚而去。 斡扎箦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出城后,才最后一个出城。 走在人群最后方的斡扎箦,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雨中孤零零的昌松城,眼中尽是不舍与留恋。 昌松何止是昌松啊! 作为河西走廊东部的第一城,昌松代表是的整个河西走廊,更是代表夏国曾几何时雄霸天下的伟业! 当初多少先祖抛头颅洒热血,埋尸万里黄沙才打下的河西大漠,如今就要永远的离开夏国的怀抱。 这让从小听着先辈故事长大的斡扎箦心中极为难受煎熬。 是自己亲手放弃了昌松,更是自己的无能毁灭了夏国的河西走廊之梦! 想当年党项先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摆脱赵宋欺压,从襁褓中走出立足河西大地! 经过多年征战与磨难最终击败吐蕃、回鹘等诸多势力,终于在西元1036年取得了沙州,完成了一统河西大漠的伟业! 从此夏国坐拥丝绸之路,直接与拥有无尽宝藏的西方中亚诸国互通有无,钱财宝物东来,从此夏国蒸蒸日上,国势一日远胜一日! 尤其是占据凉州这个天府之国之后,夏国从此兵精粮足,再无虑东方赵宋的进攻! 夏国得西凉则灵州之根固,况其府库积聚,足以给军需、调民食,真天府之国也。 嗣后保吉身亡,德明终能保守灵、夏,岂非凉州畜牧甲天下,借以养成锐气哉! 夏国一直以来一直以“灵州为腹,西凉为尾,得西凉则灵州之根固”之说,视凉州为可比肩河套的半壁江山! 想当初夏国得凉州,故能以其物力侵扰关中,大为宋患,然则凉州不特河西之根本,实秦陇之襟要矣。 对夏国如此重要,甚至不弱河套的凉州与河西走廊,其丝路贸易,造就了夏国近两个世纪的辉煌。 但是,盛衰兴亡乃世之常情。 在西夏统治河西走廊近百多年之后,河西走廊终于迎来了易主的时刻! 当初,夏军袭卷河西大漠的方向是从东推进至西。 此时,金军攻略河西走廊则是反过来由西进展到东。 历史如同一个轮回,当初夏国得河西是多么的骄傲与强盛,今日失去河西是多么的狼狈与衰弱! 自从金军从沙州开始,向东一路推进,夏军便一路败退。 到现在金军已经兵分两路掠夺河西,夏军还是一退再退,直至今日连河西最东段的昌松都保不住了。 尽管知道这一天无法避免,这一切也已在意料之中,但是斡扎箦仍就不免扼腕长叹。 斡扎箦虽然从未与金军打过仗,但从以往的战绩就可得出,凉州是守不住的,小阔端海子同样守不住,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他现在这么一退,就等于将夏军在河西走廊东段的唯一一个前进基地拱手让人。 此刻退却容易,以后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斡扎箦虽然钦佩阿绰在小阔端海子孤军抵挡金军月余,让金军无法成功会师的英勇事迹,可斡扎箦不打算学阿绰。 现在死守昌松也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对整体占局却没有一丝帮助。 现在也只有退守石峡关挡住金军东出的道路,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形势比人强,在无法力挽狂澜的之时,只能选择损失最小的选择了,河西之梦也只能随风而逝了! …… 七月十五日,已经退往石峡关驻守的斡扎箦,为了能迅速掌握最新状况,急忙调动了数批探马,第一时间派遣出去收集情报。 就在斡扎箦向西观望并等待最新战情的同时,离开凉州两日有余的金军,在大雨的天气下耽搁一天后,终于在同日推进至昌松城下。 此刻因为斡扎箦坚壁清野的政策,导致昌松百里之内没有任何一个活物,于是金军兵不血刃的占据昌松城。 待金军占据昌松后,便将昌松作为中转站大后方,囤积粮草辎重,同时派出快马,向石峡关以及乌鞘岭一带侦查当地敌情。 金夏两军战场前移,令昌松西面的凉州李安全所部压力大减。 尽管现在城外只有两千金兵,但生性多疑且敏感李安全,依旧不敢主动出城与金军野战。 如此凉州一方,金夏两军各自罢兵休战,于城内城外大眼瞪小眼,打了静坐战。 而石峡关前线上则此刻狼烟四起,大战一触即发! …… 第四百八十五章 八月攻势二 明昌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刚刚占据昌松城休息一天后的金军,在收到前方探马传回来的消息后,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立刻召开军议。 位于昌松县衙中的一众金军高级将领,在速不台介绍完敌军情况后,下方的一众将领纷纷出言,建言出策。 只见一名个子矮小但肥胖的蒙古将领最先出言道: “若按将领刚才所说,夏军这是兵分两路,分别驻扎于乌鞘岭与乌鞘岭北部的石峡关?” 听到有人出言询问,速不台肯定点头道:“不错,根据探马来报,斡扎箦亲自带领数千兵马于石峡关驻守。 其麾下副将带领其余人马驻守在乌鞘岭关隘。” 听到速不台的确定回答后,那名蒙古将领先是点了点头,尔后又快速摇了摇头,迷惑道: “这不对啊,乌鞘岭与石峡关分隔两地,其中南北间距起码两百里之地,且中间多是山涧山脉。 如此安排他就不怕被我军逐个击破吗?” 这名将领的话音落下,搏得其他将领一致认同。 在场的众人都是已经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了,夏军分隔两地的危险部署众人一眼就能看出。 夏军这么违背常理的军事部署,令一众金军将领瞬间迷惑起来。 上首的速不台看到众人一副迷惑不解的眼神,微微一笑,对众人解释道: “你们想错了,夏军这么做不止不是一步臭棋,反而是一步高明之棋。 你们看看石峡关后方是哪?其北部又是哪?南部又是哪?” 速不台说罢不给众人思考的时间,自顾自答道:“石峡关北部是漠南大漠,是一道防备我们的天然屏障。 其南部是乌鞘岭山脉,同样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险。 其东部后方为乌鞘岭与漠南沙漠交界错杂之地,对我军来说情况更为复杂。 如此来看石峡关是以三面为险,专心对付西面之敌就可,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斡扎箦将兵马驻扎在此,并非其浪得虚名昏庸无能,实乃一步妙招也! 诸位请看!” 说着速不台手指身后地图上的石峡关一带道: “石峡关虽与乌鞘岭距离两百多里,但他却与我军所在的昌松只有区区一百多里地。 且中间路途皆是平原坦途之地,而且石峡关就位于我军侧翼后方。 如果我军在全力攻打乌鞘岭时,斡扎箦从后方出击突然袭击我军,我军在仓促之下,能否组织其有效抵抗。 纵是能,难道我军每一次在进攻乌鞘岭时,都要小心翼翼的防备后方的斡扎箦吗?” 说道这里,其余的一众将领都已经明白了。 斡扎箦这么做就是往他们身后插钉子,通过对金军身后的骚扰袭击,让金军无法全力以赴的攻占乌鞘岭。 金军若不想在打仗的关键时刻,被侧后方的斡扎箦突然捅屁股,金军就必须留出一部分力量与精力看守侧后方的斡扎箦。 否则金军便要时刻提心吊胆,防备夏军的前后夹击,同时打起乌鞘岭来畏手畏脚,无法全力以赴。 弄明白斡扎箦的策略后,之前问话的蒙古将领想了想,提出建议道: “既然斡扎箦想在我军身后扎钉子,那我军能否先暂停对乌鞘岭的进攻,先挥师北方,直接一举拿下石峡关! 然后在调转马头,重新进攻乌鞘岭。” 速不台听后呵呵笑道:“石峡关易守难攻,短时间能拿下来吗? 若短期内拿不下石峡关,冬季来临后,我军就只能罢兵休战了。 如果此刻去进攻石峡关才是真正中了斡扎箦的奸计。 斡扎箦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想让我军放弃进攻乌鞘岭,转头去对付他,好为他拖到冬季来临之前消磨时间。” 速不台话音落下,又有一人提出不同的意见道:“既然不能进攻石峡关,那我军能否派一队人马看住他,其他大军继续进攻乌鞘岭?” 速不台闻言无奈的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放弃进攻乌鞘岭不妥,转头进攻石峡关同样也不妥。 现在唯有派遣一部军士看住斡扎箦,不能让他随时出关袭击骚扰我军,然后其余大军依旧全力进攻乌鞘岭!” 速不台说完,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孛木律合达,此刻也出言道:“也只能按这么方法来了。 好在夏军兵力不多,不如我军多矣,我军只要派出两个营的兵马就能看住斡扎箦,否则就真的难办了。” 速不台随即出言附和道:“斡扎箦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斡扎箦的策略是好策略,但他兵力不够,效果也就外强中干了。” 军议后,众人便分头行动。 金军先是派出一个女真营,与一个蒙古营共三千骑兵,由两名八旗都领率领掉头一路北上,直至石峡关外。 这支金军抵达石峡关后,也不进攻,就在关外安营扎寨,牢牢看住关城中的斡扎箦所部。 另一边,在北上支队离去后,金军本部人马在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向前方不远处的乌鞘岭一带推进。 昌松县就是汉时威武郡,离洪池谷峡谷口(今古浪峡谷),只有区区四里之地,金军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抵达洪池峡口。 洪池峡是祁连山脉的一个组成部分,位于河西走廊东端凉州(武威)地区昌松县境内,与东南部永昌(天祝县)呈东西相连之势。 是河西走廊的东部大门,也是唯一一条进出河西的必经之路,素有“河西门户”、“雍凉咽喉”之称,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 洪池峡长度约六十里,峡内宽窄不等,南北延伸最宽处不过一里之地,狭窄处仅几十米。 其中多由蜿蜒曲折的高山峡谷,与陡峭险峻的祁连山脉组成。 其东部峡口位于永昌(天祝)境内,西部峡口位于凉州昌松境内。 洪池峡南接乌鞘岭,北连泗水和黄羊,势似蜂腰,两面峭壁千仞,形成一条险关隘道,扼控兰州、凉州之间的中要通道。 包括后世的兰(州)新(疆)铁路、甘(肃)新(疆)公路和古浪河横穿而过,形势十分险要。 洪池峡在历史上有“秦关”、“雁塞”之称,战略地位相当重要,被誉为中国西部的“金关银锁”。 峡口有边墙屲与古龙山分置东西,俨然如守卫谷口的两位巨人。 入峡至十八里堡,可遥见一座陡峭奇峰,直插云空,独冠群山,峰顶东端突出一块巨石,若山鹰之喙,横空悬挂,欲升欲坠,当地人称其为“滴泪崖”。 与滴泪崖隔河相望的是高峻峥嵘的铁柜山,铁柜山黄土长梁,形似铁柜。 …… 第四百八十六章 乌鞘岭之战 在滴泪崖和铁柜山之间,峰陡峡窄,高崖坠石,两山夹水,风寒云低,水恶浪险,构成雄伟险关,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武则天大足元年(701年),凉州都督郭元振在峡口筑和戎城,后被吐蕃所废。 《五凉志》称“此地足资弹压,诚万世不可废也”。 昔人又称此峡为虎狼峡,诗云“驿路通三辅,峡门控五凉”,所指正是这里。 清代张美总修的《古浪县志》描述此峡是“峻岭居其南,岩边固其北。峡路一线,扼甘肃之咽喉。 河水分流,资田土之灌既。近而千峰俱峙,远则一望无涯。”诚不为过。 清初古浪知县徐思靖以《危岩坠险》为题,赋诗赞此峡:“蜀道之难过上天,我今独立秦山前。 崖崩石坠不可数,鸟径插天天与伍。 谷中仄道车马通,盘旋百折如游龙。 山下滩声险成吼,一夫当抵万夫守。” 明指挥王国泰曾题“山川绝险”四字于滴泪崖。 从上述前后诗人、地志中的描写就能看出洪池峡之险,的确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如此形势险要之地,金军不得不慎重对待。 金军想要东出,洪池峡就是第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夏军在洪池峡中共修筑有三关三堡。 其中第一关位于西部峡口,直面昌松金军,驻守有两千余人,关名为洪池关。 洪池关后方十里之地,修筑有一堡,驻守五百夏军,堡名古龙堡。 在古龙堡其后一个s形的峡谷中部设有铁柜关,驻守一千夏军。 在铁柜山对面设有五百人驻守的徐家岭堡。 在越过中间的大s弯后,在距离乌鞘岭关不远处设有营盘堡,而后一直在峡谷东部出口处设有虎狼关。 总长约六十多里的洪池峡谷中,夏军依据三关三堡共前后驻扎七千军士,是挡住金军东出的重要关隘通道。 金军想要打通东出的道路,就必须沿着峡谷进入,一路攻城拔寨,直至打穿夏军前后长达六十多里的阻碍。 才能抵达乌鞘岭东面的永昌地区,进入陇中黄土高原! …… 明昌十一年七月十六日夜,洪池峡战役打响! 是夜,金军在白天养精蓄锐一天后,到夜间已经体力充沛的金军,趁着夜色,悄悄摸至洪池关城下,趁夏军不备,趁机发动偷袭! 金军的突然袭击,令城中已经睡下的夏军一片惊慌失措! 好在夏军洪池关守将反应及时,不及披甲,亲自带领数十亲兵,赤裸上身与金军在城头血战! 夏军守将的悍勇,挡住了金军的偷袭,更是稳定了士气浮动的军心,在其余夏军反应过来后,立刻赶来支援。 经过数个时辰的激战,夏军终于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击退了金军的第一次进攻。 金军第一轮偷袭失败,金军将领也不恼,偷袭之策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被敌军打退也是常理。 至于之前依旧选择偷袭,无非是想试一试罢了。 成功了自然最好,若不成功也通过此番战斗,试出了夏军的底细。 于是退却后的金军,调整阵型,于洪池关正面选择羊攻。 真正的主力则从关墙与山脉的交界处,搭建云梯等物,在几员悍将的带领下先登攻关,众士兵蚁附而上! 金军的第二次进攻比之前第一次进攻来的还要勐烈,更是瞅准了夏军的防守薄弱之地,从城墙边缘处瞬间突了进去! 金军在取得城墙上的第一个落脚点后,立刻投入重甲部队,以点带面从突破口逐渐扩大战线范围! 两军鼓角响彻云霄,厮杀呐喊传遍原野,旌旗舞动一副世界末日之像! 金军投入重甲部队后立刻取得先机,将城墙上的夏军逐步消灭或推下城墙,导致城墙上的夏军兵力一步步减少。 最终夏军守将眼见大势不可违,逐放弃坚守之心,带领麾下军士边战边退,最终与金军脱离接触,撤退至后方的古龙堡坚守。 七月十六日金军与夏军血战一个昼夜! 金军在损失两百多众,歼敌四百多众后,击败洪池关夏军,导致洪池关夏军遗弃关口,败退古龙堡。 金军取得首战告捷,但并没有骄傲大意。 毕竟洪池峡长达六十多里,有着三关三堡,洪池关才是第一关,后面还有五座关卡。 这才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只有打通全部关卡,才能算是打通了乌鞘岭通道。 否则任凭前期打下多少关卡,在中间或其后只要有一处关卡挡住金军,金军在之前所取得的成绩便会瞬间化为乌有。 要么一口气全部打通,要么在中间或末尾折戟沉沙,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做了无用之功。 狭窄的洪池峡谷中,不适合大军久留,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打通整个峡谷,再之后金军就只能退出峡关,重新再攻,再走一遍老路。 金军没有多余的选择,毕竟洪池峡谷不是一两座关卡的事情,整个洪池峡谷是犹如一条巨龙一般的长形防御体系。 不将这条巨龙的头与尾同时掐点,这条巨龙就根本死不了,些许受伤也会快速恢复伤势。 所以金军在一鼓作气取得洪池关开之战的门红后,没敢停歇多久,全军下马,以步兵姿态继续向洪池关后方的古龙堡进军。 金军持续勐进,在峡谷中小心翼翼行军三个时辰后,终于抵达夏军的古龙堡据点。 此刻夏军古龙堡中,原本有之前的五百军士,在洪池关守军退到此地后,古龙堡据点中的夏军已经超过两千余众。 但比之金军一万多众的兵力,古龙堡中的夏军依旧处于劣势地位。 但好在古龙堡此地山高崖险,三面环山,只有一面高坡可供金军仰攻。 如此就导致此地利于防守,用地形天然的限制了金军兵力优势。 此刻抵达山坡下的金军在歇息一个时辰后,再一次出动向着山坡上的夏军攻去。 金军顶着盾牌从下往上攻,山破上的夏军则居高临下,用山石、弓弩射杀正在仰攻的金军。 一时间金军伤亡惨重,还不待行至半山腰,就在夏军密集的箭失与山石下退了下来。 夏军的远程“火力”过于厉害,让一连进攻五次的金军,每一次都连夏军的边都没摸到,就丢弃一片尸体,一股脑的退了回去。 …… 第四百八十七章 乌鞘岭困局 明昌十一年七月十七日,金军进攻古龙堡一日不克,不得不鸣金收兵,向后退却数里后,在峡谷中休息一夜。 夜晚金军各部除了巡逻值岗的士兵外,其余大军已然全部歇息。 在这黑暗寂静的峡谷中,金军唯二的两名大将,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却在帐篷中挑灯夜思。 帐篷中已经盯着沙盘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依旧一无所获的速不台,有些不甘心的拍桌子道: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一个小小的古龙堡就让我军进攻数次而不克,那后方更加险要的铁柜关与滴泪崖,又如何能攻的过去!” 盯着地图同样一直没有说话的孛木律合达,在此刻听到速不台的抱怨后,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知道在洪池峡谷共发生过多少战事吗?” 听到孛木律合达的突然一问,速不台想了想进而摇头道:“这个本将还真不知道。” 对速不台的回答孛木律合达似乎早就预料到,毕竟速不台归化也没多少年头,对一些中原之地的古今战役不了解也正常。 速不台说罢就静静看着孛木律合达,他知道孛木律合达肯定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果然,孛木律合达此刻从沙盘中收回目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速不台,嘴角上扬,缓缓说道: “洪池峡谷在汉朝之前是否有发生过战争,因记载缺失,现今以无人可知。 只知在汉朝之前西周和春秋时代,西戎曾驻牧于洪池峡境内,战国时属月氏牧地。 直至汉初匈奴割据,洪池峡谷便为休屠王的牧地。 在汉武帝时期,洪池峡谷第一次以战争的角度越入世人眼睛。 当初汉武帝开拓疆土,西征割据河西的各诸侯国,第一仗就在昌松境内和休屠王进行了激烈的战争,双方死伤十多万人! 但这一仗中洪池峡谷对匈奴作用可以说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也有可能是匈奴骄傲自满,看不起他们以往的手下败将。 根本不会想到汉军会主动进攻,更不会想到汉军会从洪池峡谷中突然进入河西走廊。 这也为匈奴战败埋下了伏笔。” “等等!”速不台听到此时,突然叫住孛木律合达,用几乎不确定的口吻问道: “你刚才是说匈奴根本就没有防守洪池峡谷,才导致汉军轻而易举的进入河西地区?” “不错!”孛木律合达肯定的回答道:“当初霍去病带领一万精骑兵进入乌鞘岭,然而,对于如此军事要冲,匈奴竟然没有派兵驻守。 由于这里长期没有战争,匈奴万万想不到汉军会向这里出兵。 霍去病行军疾疾如风,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洪池峡谷,从此进入河西走廊,打了匈奴各部一个措手不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也就是在这次战争之后,洪池峡谷对河西走廊的重要性,第一次被世人所牢记。 在之后的魏晋南北朝时期,诸侯割据,小国林立,战争更是频繁,洪池峡谷更是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如东晋时,后凉光武郡的公秃发鸟孤叛吕光,建立南凉,就在昌松、永登县境内发生战争,其中洪池峡谷也是双方争执不下的重要军事要点。 除此之外隋末大乱时,李轨同曹珍等商议,举兵灭隋,宣告独立,轨自称河西大凉王,金城薛举攻李轨,轨拒战于昌松,双方战事同样发生在洪池峡谷。 大足元年,凉州都督郭元震在洪池峡谷筑和戎城,与吐蕃决战,死伤数万人,结果被吐蕃所据。 当然也有民间传说,相传在宋朝时有所谓的杨家将征讨夏国。 传闻杨满堂征夏,行至洪池峡谷中,和西夏守兵激战,最后因后路被断绝,被夏兵包围与滴泪崖之间,导致宋军几乎全军覆没。 当然这最后一个是无知百姓臆想之事罢了。 宋国最巅峰时期边界也只是在熙河兰岷一带而已,宋军不可能到达河西,更不可能在洪池峡谷中与夏军对战。 倒是从上述民间故事也能看出,洪池峡谷是何其危险,大军进入之后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从以往洪池峡谷的历史来看,除了霍去病遇到了一个没有人防守的洪池峡谷外。 余者进入洪池峡谷的进攻方,基本上是十战九输!” 听到孛木律合达将洪池峡谷描述的这么危险,速不台惊讶道: “难道就没有一支军队能在洪池峡谷中安然无恙的走出去的吗?” 听到速不台的疑问,孛木律合达突然微笑道:“是有这么一例,而且他们的进攻方向与我一样,都是从西往东攻,并且还战而胜之!” “哦!”速不台来了精神,立刻出言道:“可详细说说。” 孛木律合达随手在沙盘上摸了摸,意有所指道: “本将所说的这个战例就发生在唐武则天时期,是唐军与吐蕃的一场重要较量。 事起原因很简单,当初吐蕃论钦陵一死,吐蕃王朝要斩尽杀绝噶氏家族。 于是,论钦陵的弟弟赞婆,和儿子论弓仁带领部落投降唐朝,祈求长安庇护。 于是论弓仁被唐朝廷封为左玉钤卫将军、酒泉郡公,并赏赐其大量封地。 当初论弓仁的封地就在我等脚下,也就是现在的洪池峡谷。 论弓仁受封后,便带领他的七千多部落人口驻守在洪池峡谷中,就在现在的安远、黑松驿、柳条河这一带有水草的地方放牧。 从此整个洪池峡谷都是论弓仁的牧地。 吐蕃王朝得知这件事情后很是生气。 于是吐蕃派出一群年轻的贵族,率领六万吐蕃兵,要在洪池峡谷给予论弓仁与唐朝一个深刻的教训! 吐蕃的贸然举兵来战,令当时的唐凉州都督很是诧异,其立刻提高警惕,日夜备战。 果然在不久之后,也就是武则天久视元年,吐蕃王朝以麹莽布支为主将,率领大军从石门沟鼓噪而入,进入了洪池谷中。 当时的昌松城并未北移,就在洪池峡谷中黑松驿地区 当时麹莽布支进入洪池峡谷后,带领着吐蕃大军将黑松驿的昌松城给团团包围。 警报传到凉州城,唐休璟大为惊谔。 当时,唐朝武威行军道主力七万多人远出西域,致使凉州空虚,面对六万多吐蕃军,凉州唐军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但是时间不等人,唐休璟无奈之下只能尽起凉州城守兵三千多人,火速驰援昌松。 二十三日许,凉州唐兵赶到黑松驿一带的群山中,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衣甲鲜亮的吐蕃军。 间隔不远处就是华盖簇拥下的吐蕃贵族在督战。 鸣海螺,击大鼓,烟尘弥谷,飞箭如蝗,杀声震天。” …… 第四百八十七章 乌鞘岭效仿 唐休璟是精通阵法的老帅,他看到吐蕃人在耀武扬威,心里反而有了底。 他对随阵的凉州将士说,要是论钦陵活着,这样的机会决不放过,他会速战速决。 现在论钦陵死了,新来的这群纨绔之弟不会用兵,更无作战经验。 别看他们穿的好,叫喊的厉害,其实他们没有统一进攻的目标。 我军立即分为左中右三路,随我冲锋。 这七十岁的老汉,老当益壮,当即打马先驰,三路凉州军随后搏杀,专钻吐蕃兵旌幢间的空档。 吐蕃军人数虽多,但缺乏友军协作的经验,被凉州军顷刻间冲散。 唐休璟挥军往来逐驰,组织严密,号令一致,吐蕃军挤在山谷,成了一团乱粥。 这一番冲击,吐蕃军队的阵营就彻底没了章法。 此战中,唐休璟的凉州军和昌松城里的守军取得联系以后,与吐蕃大军共经六场恶仗! 也不知道打了几天几夜,反正洪池谷里的溪水全染红了。 吐蕃军队在退却时驻兵饮食,竟然谷水断流。 此战中唐军不过三千人就击败了多达六万人的吐蕃军,可谓是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所以本将的意思是,我军何不如学唐军耶!” “学唐军?”速不台明显一惊,尔后仔细思考起此事的可行性,过了不知多久,速不台不确定道: “你的意思是派一部分兵马绕过古龙堡,在黑松驿一带故意装成诱饵,以迷惑夏军夹击。 然后我军主力尽出,就跟唐军一样在黑松驿一带全歼夏军?” “正是如此!”孛木律合达眼睛盯着沙盘中的黑松驿地区,目光坚定道: “强攻是强攻不过去的,就像你之前所说,一个古龙堡就这么难对付了,那它后方铁柜关将更加难对付。 而且铁柜关之后还有三个关卡,等我军一个关卡一个关卡慢慢悠悠的打过去,打到明年都不一定能打通洪池峡谷。 所以洪池峡谷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一些冒险也是值得的。” 速不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孛木律合达,而是坐在马扎上静静推演了起来。 毕竟诱饵若配合不及时,就意味着有被敌军逐个击破,甚至是全军覆没的危险。 而且敌军若是不上当又会怎么样? 这一桩桩一件件,种种可能速不台必须考虑清楚,大军作战未思胜先忧败,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一时间帐篷内二人皆没有说话,只有帐篷外不时响起的虫叫声,表明此刻已经夜深了。 …… 不知不多,沉默已久的速不台终于开口道:“当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按照你这个办法试一试了。 不过我的意思是,诱饵不必太多,毕竟都是我八旗子弟,若事有不便,也可降低影响。 而且人数过多,我怕夏军会不敢出击,毕竟夏军兵力并没有我军多。 且战力也不如我军多矣,所以千人左右最为合适不过。”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孛木律合达正身道。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一切就这么定了下来。 …… 次日清晨时分,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召集诸将,先是挑明眼前的困境,尔后又说出二人的对策。 在经过一阵激烈的讨论后,最终一名蒙古都领挺身而出,当仁不让的接下诱饵的任务。 在这名唤作大策凌仁多的蒙古都领接下任务后,速不台当即对其一番鼓励慰勉。 其后,大策凌仁多当即率领麾下一千五百余兵马,绕过夏军防守的古龙堡据点,向着古龙堡后方的黑松驿地区行去。 山下金军的行动当然瞒不过占据制高点的夏军,但夏军对金军的行动并没有阻拦。 一来拦不住,二来区区千余金兵根本打不穿后方的夏军据点,所以山上的夏军对金军举动目睹无视。 古龙堡上的夏军他们的作用并不是挡住金军前进的路途,而是用来对金军断后的。 就跟城池一样,如同敌军非要绕道的话,世界上没有一个城池可以挡住敌军的绕道。 但为什么明明可以绕道而进攻方却不选择绕道,而是选择强攻呢? 这就不得不说城池与据点的作用了。 城池与据点虽然无法挡住敌军绕道,但它却可以在敌军绕道后,从敌军后方进攻,切断敌军的后路与后勤粮草。 这也是为何很多进攻方军队,哪怕能绕道,但也不选择绕道,而是选择强攻的原因所在。 就像现在的金军一样,其实金军不要说小股部队可以绕过古龙堡了,就是全军一起出发,也同样可以轻松的越过古龙堡。 但金军没有选择这样去做。 毕竟绕过去容易,但绕过之后,被人家古龙堡的夏军堵了后路,断了后勤,活活饿死在峡谷中出不来,那就悲剧了。 所以在将古龙堡未拿下之前,金军主力根本不敢轻易绕道,只能与古龙堡上的夏军僵持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或彻底拿下古龙堡,没有后顾之忧后才可放心大胆的前进。 否则金军主力敢绕道,古龙堡上的夏军就敢眉开眼笑的断了金军后路,将金军活活困死在峡谷中间。 虽然没有阻拦金军,但该有的信息传递依旧不缺。 古龙堡上的夏军在金军穿过下方峡谷后,第一时间就在山顶点燃狼烟,告诉后方友军小心戒备。 与此同时,已经穿过古龙堡一带的大策凌仁多,在小心翼翼的状态下行军两个时辰后,终于抵达铁柜关一带。 坐在马背上的大策凌仁多抬头望着两侧的悬崖峭壁,看着两侧山脉中旌旗招展的夏军,瞬间提高戒备。 在等到山上的夏军没有动作后,大策凌仁多收回目光,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峡谷两侧的距离。 两百多丈! 得到一个大概数值后,大策凌瞬间放松了很多。 两百多丈的距离,让两侧山上的夏军想要两面夹击于他,就犹如痴人说梦,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当滚木礌石与箭失碰不到行军途中的金军时,两侧山上的夏军对金军的威胁性就降低了很多。 除非夏军放弃地利优势,下山与金军近距离肉搏。 可若如此的话金军就更不怕夏军了,甚至对金军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毕竟占据地利的夏军才让金军头痛,可若没了地利优势,夏军对金军来说完全是不堪一击。 金军明白的道理,铁柜山上的夏军同样也明白自身弱点。 所以峡谷中的金军就这么与铁柜山上的夏军相安无事,擦肩而过。 等大策凌仁多越过铁柜关,在后来又越过徐家堡之后,在天黑之前,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黑松驿! …… 第四百八十九章 乌鞘岭上当 明昌十一年七月十八日,抵达黑松驿的大策凌仁多,在黑松驿一带选择了一个地势毕竟平坦的宽阔之地作为金军的落脚点。 大策凌仁多部署完安营扎寨的一切后,便指示士兵在营地外挖壕沟,设立据马、栅栏等防御设施。 就在士兵不得歇息,连忙赶工忙碌之间,大策凌仁多从营中巡视一圈,对士兵的高效率执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刚建造的营地虽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以金军营地现在的防御设施不敢多么固若金汤,但挡住数倍敌军数十日的围攻还是不成问题的。 良好的防御措施给了大策凌仁多极大的信心,他相信夏军不来则已,若来,定叫夏军有来无回! 此时大策凌仁多抵达黑松驿一带的消息,经过时间的流逝终于被夏军高层得知。 黑松驿后方的虎狼关中,四名夏将正聚集在一起,商议有关金军的军情。 只见一座简陋的山神庙中,四名夏将依次并排而座,其中一老三中年。 此刻三名中年人正皱着眉头为出不出击而争论不休,唯有老者一副澹定从容不迫之态,倾听着三人的争论。 “情报已经很准确了,金军所来不多,这正是天赐良机啊! 我军应该大举进攻,一鼓作气荡平这支胆大妄为的金军,而不是在这里喋喋不休做妇人之态。” 铁柜关的守将话音刚刚落下,徐家堡的守将立刻出言反驳道:“秃机兄此言差矣! 秃机兄光看到金军前锋兵微将寡,却看不到金军前锋后方却有上万精锐悍勇之师,正等着我等上当受骗,好请君入瓮了。” 听到徐家堡守将的反驳,铁柜关守将不满道:“那难道就看着区区千余金军在黑松驿耀武扬威,视我等如无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徐家堡守将此刻却郑重其事道:“不错,按本将的意思就是看着。 只要我军不出击,任他金军如何猖狂,也改变不了洪池峡谷固若金汤的事实。 我军的任务是守住洪池峡谷,至于其它并不在我军考虑范畴之内。 纵是金军在洪池峡谷耀武扬威又怎样,不还是依旧打不穿我等防线嘛,所以万不可掉以轻心,浪战,冒战!” “你这是缩头乌龟之态!” 看着徐家堡守将大言不惭的承认了下来,铁柜关守将当即感到落了自家威风,些许恼羞成怒道: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人家金军都敢孤军深入我军腹部,面对着后路随时有可能断绝的风险,与我军在黑松驿对持。 而我军近乎金军六倍,却被一支孤军吓的胆怯不敢前,这若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面对铁柜关守将的责难,徐家堡守将却无所谓道:“只要我军守住洪池峡谷,天下就没有人敢笑话我们。 若守不住洪池峡谷,纵是你有天大的勇气又如何? 还不是贻笑大方,不自量力被世人所耻笑! 要知道当年鸿门宴上项羽高高在上,不屑于杀死一个为了活命近乎于小丑一般的刘邦。 可最后如何,世人只笑项羽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葬送大好基业,可有人笑刘邦者?” “少给我说这些!”无言以对的铁柜关守将似乎也找不出徐家堡守将话中的错处,当即耍无赖道: “我不管那么多,你们若胆小怕事不敢轻举妄动,那就守好关卡,这支金军由我一人灭了便是!” 看到铁柜关守将似乎铁了心的要出击黑松驿的金军,徐家堡守将心中无奈叹气! 铁柜关守将为何要坚持出击金军? 不是他不知道此中的风险,而是他已经被全歼金军前锋,所带来的庞大名利已经迷了心智。 如果放在平常若金军人多势众,铁柜关守将肯定不敢如此冒险,毕竟再大的名利也要有命去享受。 可现在区区千余金军,就给了铁柜关守将一个金军好欺负的假象。 所以心中贪念一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老是想着得贪天之功,已经没了以往的小心谨慎。 还是那句话,名利迷人心智啊! 徐家堡守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劝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秃机兄三思啊!” 就在徐铁二将争论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虎狼关守将,突然出言打断二人道: “其实你二人说的都有道理,毕竟这种可全歼金军前锋的机会也不得多见,所谓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可若为了全歼一支金军前锋,而导致洪池峡谷出现错漏,此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我军不全动,先由秃机兄与沙撒什你二人带兵出击,试探一下金军的斤两。 若金军确实羸弱,那我军就尽起大军,直接一举歼灭其部。 若金军抵抗顽强,在短时间之内拿不下,那你二人就直接撤军。 宁可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也不能让洪池峡谷有任何闪失。” 虎狼关守将话音落下,最为激动的莫过于铁柜关守将了。 怕再出其他意外,只见铁柜关守将一脸激动的满口答应下来,不给其余诸将反驳的机会。 眼见大局已定,已经不是自己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了,徐家堡守将只能无奈点头应下。 但心中却想着,到时候自己看着点秃机兄,不让秃机兄中了金军的奸计。 最好是随意试探一番,然后就说金军不可取,直接退回来就行了,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与徐家堡守将的小心谨慎则不同,铁柜关守将此刻脑海中没有一丝担忧,心中反而全是对战胜后的美好幻想。 于是作为对金军的应对,夏军几位主要将领就这么简单的决定了下来。 七月十九日,在金军抵达黑松驿一天后,夏军反应奇速。 夏军以铁柜关一千余夏军,徐家堡五百夏军,以及后方虎狼关与营盘堡支援的两千夏军。 共计三千五百余人组成先锋前军,对盘踞在黑松驿的金军发起试探性进攻! 对夏军的出招,早有准备的金军,立刻派出三百余军士,故意于营前立阵,迎接夏军的第一波进攻。 作为此次夏军总指挥的秃机贺兰,在看到金军只派出三百多人就敢出来应战后,秃机贺兰以为金军不重视他,心中微怒,更加小视金军几分。 于是秃机贺兰当即派出自己麾下的亲属兵马,最先向金军发动进攻! 五百多名夏军打马出阵,叫嚷着怪异的嘶吼声,当即向着金军一往无前的勐冲而去! …… 第四百九十章 乌鞘岭诈败 对夏军的来势汹汹,立于营前的三百金军也不敢太过明显的放水。 金军当即立起长枪大盾,后方弓弩手借着盾牌的掩护,将凌厉的箭雨向已经越入射击范围内的夏军,一波又一波的噼头盖脸的射去。 刹那间,战场上彼此起伏的惨叫声响起,令冲在最前排的夏军瞬间倒下一片! 尽管金军已经放水,故意将一部分弓箭向着天空中射去,以来减低夏军的压力。 但剩余的箭失却依旧让冲锋的夏军死伤数十人不止! 金军故意放慢装填动作,让撑过前两波箭失的夏军,挺住了漫天箭失的压力,不到一会就冲至金军三十步之内。 在三十步之后,夏军同样对金军施以弓弩还击,这让本就想放夏军近前的金军,故意装作被夏军压制,阵脚慢慢散乱。 此刻在后方观战的秃机贺兰,看到自己麾下轻而易举的冲至金军近前,将以前狂妄自大的金军打的抬不起头来。 顿时哈哈大笑不止,觉得金军也不过如此。 此刻已经狂妄自大而不自知的秃机贺兰,觉得金军以前就是被人吹嘘的过分厉害。 也是没有遇到他秃机贺兰,要是秃机贺兰早点碰到金军的话,说不定他早就结束了金军神话,成为当世名将呢! 有利的战局让秃机贺兰丧失了以往敏锐的判断,没有察觉出金军的不对劲。 反而心中洋洋得意,顿时觉得自己双手持鞭,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天下英雄也不过如此,天不生我秃机贺兰,兵家万古如长夜! 此刻已经料定夏军必胜的秃机贺兰,已经将眼前的小战局不放在眼里,也不理会一旁另一名将领的怀疑与劝说。 秃机贺兰直接策马来到阵前,看着排成数列的夏军,顿时豪情万丈道: “将士们,看见了,以往被世人所惧怕,所敬畏的金军也不过如此! 我们的战刀轻轻一挥,就将金军打的溃不成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金军并没有那么厉害! 是以前金军敌人的无能,才造就了金军不败的神话。 今日我们就要做一件震惊世人的大事,那就是打破金军不败的神话! 天下第一军的名头是属于我们夏军的! 将士们随我冲进金军营地,砍下金军的头颅,用金军的人头铸就我军不世之伟业! 夏军万岁!夏军威武!夏军必胜! 将士们随我冲!” 一通战前动员后,夏军士气立刻高涨,三千多夏军齐齐高喊着“夏军万岁!夏军威武!夏军必胜!”的口号,跟随着秃机贺兰缓缓向金军营地冲去! 后方的夏军由慢到快,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举着冰光冷冷的金属武器,大踏步的向金营而来。 此刻前方的三百金兵已经“战败”,在夏军随意一番冲击后,就向着后方的营地四散败退而归。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夏军首战告捷,前方五百名夏军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怪叫着向金军营地掩杀而去! 从未在正面战场上取得对金军胜利的夏军,在今日轻而易举的就击败了他们以往不可战胜的敌人,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 这一刻夏军上下全部疯了,他们被眼前的表相迷了双眼,只看到了金军的不堪一击,却没深思金军为何在突然间变得这么弱。 当下夏军中,唯一还算清醒的明白人就剩徐家堡守将沙撒什一人了。 同样在后方观战的沙撒什,在看到金军以几乎不可置信的速度快速战败后,沙撒什当时就觉得不对。 沙撒什不了解金军,难道还不了解夏军嘛! 不说金军是否是名副其实,哪怕是一支乌合之众,以夏军的战力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胜。 而现在战场上的表现却是出人意料的结果,总得来看金军太弱,夏军太强! 金军是不是太弱他不知道,但夏军绝对没有这么强。 经验老道的沙撒什立刻就从中察觉到了不对。 果然以抱着怀疑的眼光来看的话,金军的种种举动皆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与些许诈败的蛛丝马迹。 透过细节沙撒什发现,金军果然没按好心,射箭的时候有一半以上的箭失都朝着天空射了去。 沙撒什不信盛名已久的金军箭术会如此的不堪入目。 而且金军在与夏军短兵相接以后,金军根本就没有做抵抗,直接一股脑的退了回去。 这种种诡异的事情,无不说明金军在诈败,毕竟普通士兵不可能人人都是演技高深之辈。 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金军在战败后并无惊恐与慌张,甚至些许逃跑的士兵还有说有笑。 这一发现惊出沙撒什一身冷汗,他不知道金军为什么要诈败,但他知道金军肯这么做,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谋划。 而金军这么费尽心思谋划,无非离不开胜利二字。 既然金军这么做是为了胜利,那就必须与金军反着来,才能脱出金军的布局,不被金军牵着鼻子走。 想明白后的沙撒什立刻转身,想找秃机贺兰将自己的猜测说明。 可沙撒什这么一抬头才发现,秃机贺兰趁着他思考的这段时间,早已经带着大军向金营冲了过去。 发现秃机贺兰已经鲁莽的带兵冲锋,沙撒什已经来不及多想,只能策马上前,对着秃机贺兰紧追快赶。 好在大军行进的并不快,沙撒什一番紧追不放后,终于在途中追上已经被利欲充心的秃机贺兰。 沙撒什近前后,趁着战马跑动的空间,来不及耽搁,直接直言了当道:“不要再冲了,快停下来,金军在故意诈败,不要上了金军的当!” “你在说什么吗?”在高速行驶的马背上,秃机贺兰听的不太真切,大声的问道。 沙撒什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金营,心急如焚的再一次策马靠近秃机贺兰,与秃机贺兰并排而行道: “金军在诈败,他们在故意引骗我军冲营! 快立刻下令,让大军停下来!” 这一次终于听清楚的秃机贺兰,看着满脸焦急的沙撒什,突然哈哈大笑道: “你在胡说什么,金军已经败了,我军只要冲进去,就能彻底拿下金营,全歼这支金军,这个时候怎么能停了。” 马背上的秃机贺兰看到沙撒什还要说什么,立刻脸色一沉,声音冰冷道: “好了,你不必再说,我是主将,你只要听我命令行事即可,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全部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说罢,秃机贺兰不在理会沙撒什,转身看着身后的大军,鼓舞士气道: “将士们,加把劲,击败金军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随我冲!” …… 第四百九十一章 捷报西来 明昌十一年七月中旬,就在凉州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之际,之前在肃州取得河西会战大胜的捷报,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后,终于被送达中都。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七月的中都正是一年季节较为闷热之时。 如同桑拿一般的炎热闷躁,让酷暑难耐的中都百姓尽量减少外出。 人们皆成群的躲避在大树、屋檐或酒楼之中避暑驱热。 中都西门城墙下,一队炽热难耐的士兵,此刻精神涣散,一副萎靡不振无精打采之态,靠在城门洞之中昏昏欲睡。 对旁边进进出出的商旅行人,也没了平常的繁琐检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略微一检查,走过一遍程序,就立刻放行。 面对不做仔细检查,一副死气沉沉的军士,最高兴的莫过于进出城门的商旅了。 毕竟谁也不想因为检查而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且若让当兵的查出夹带,肯定又少不了一番搜刮。 于是门洞关卡处,没了以往的吵闹与冲突,因为天气原因,执行效率比以往不知高了多少倍。 作为这队绿营把总的宋老头,此刻斜靠在墙上,将头上的斗笠向上推了推,露出满是皱纹的额头,伸手扇去周围的热度,心中盘算着几时换岗交接。 “焦二!” “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后,随即应声答到。 尔后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地,发现是上司喊他后,当即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提着手中的铁尺,走到宋老头身前问好道:“宋叔你找我。” 宋老头靠在墙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这鬼天气太热了,你赶紧去后面看看时辰到了没,到了就赶紧换班,别让王麻子他们占了咱们便宜。” 宋老头一说,名唤焦二的年轻人立刻就懂其话中意思。 毕竟此时天气炎热,能早点换班在后方阴凉下躲着,再喝点冰水解解乏,总比站在门下受这鬼天气的强。 其实这若在以往,守门的士兵恨不得多待一会。 毕竟守城门检查过往行旅的差事可谓油水丰厚,经常能吃拿卡要,逢年过节的还能收点商人孝敬钱。 大富大贵不敢说,但活的滋润潇洒,十天半月打点小酒,吃点荤腥,还是不成问题的。 平常的守门时间也是这群绿营兵最爱的时候。 毕竟不用上阵杀敌提着脑袋买命,就能得到如此油水丰厚的差事,没有人会不喜欢。 但唯独夏冬两季,是守门绿营兵最避之不及的时候,夏天热的时候要站两个时辰的岗,能将人活活闷死在门洞中。 冬天冷的时候,虽然时间减少为一个时辰,而且还有火盆供暖,但中都的冬天岂是区区一两个火盆能保障保暖的。 冬天的时候,守门的士兵经常一个时辰下来手脚已经冻的麻木,甚至冻出霜裂口子。 所以在冬夏两季时,门口的守兵是能躲就躲。 说好两个时辰就必须两个时辰,少了没问题,但多了绝对不行。 所以宋老头便指示焦二去看时间,以防过了时间而不知。 毕竟若时间超时了,接替他们的下一队可不会好心提醒他们,甚至接替者乐于装湖涂,让他们在多站一会岗。 同样感觉酷热难耐的焦二,在听到上司的指示后,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去后方看沙漏了。 宋老头在焦二走后,当即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在墙上借机休息。 不一会焦二跑了回来,带着一脸讨好的焦二抵达宋老头附近后,立刻说道:“宋叔,那沙漏还有这么些!” 说到这里焦二伸出两根手指,向宋老头比划了一下沙漏的分量。 看着焦二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经验丰富的宋老头立刻估算出对等的时间,大概还剩四刻时。 想到自己还要再继续待四刻时,宋老头就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焦二他已经知道了。 看到情绪不好的上司,焦二很有自知之明的立刻退却,只留宋老头一个人留在原地,正在为时间过的太慢而感到糟心不已。 恰时,城门口排成一条长龙一般正在进城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喧嚣,将正在眯着眼昏昏欲睡的宋老头惊醒了过来。 被惊醒的宋老头看到突然慌乱吵杂的人群,瞬间提高警惕。 不明所以的宋老头将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戒备的看着杂乱无序的人群,上前几步,扑至众人身前,大喝道: “都干嘛呢,还想不想进城了,立刻回到原位保持安静,否则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进城!” 宋老头的一番大喝取得的效果微乎其微,除了前边的人群安静下来外,后方的人群依旧杂乱无序。 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宋老头立刻招呼来两名下属。 为搞清楚事情状况,宋老头带着两名下属,三人一起小跑着向人群后方行去, 经过一阵小跑后,大概走了两百来步,宋老头终于看清楚后方人群为何突然混乱了。 不是有人想插队起了冲突,而是数名背着急报旗帜的驿站士兵,正在后方人群中策马挥鞭前进。 搞清事情原委以及来人后,宋老头当机立断,指挥下属分散人流,为驿站信使腾开前进的道路。 经过一阵鸡飞狗跳的折腾后,三名信使终于突破人群,策马进入城门,向着皇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等信使离开后,城门口的宋老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暗道一声好险! 总算是送走了这几个瘟神,不然耽搁了朝廷急报,事后追究下来,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此刻放松下来的宋老头,终于来得及思索起急报的事情。 当下朝廷也没听说那里遭了灾,或有其他什么大事,现在唯一能用上八百里加急的也就唯有西征大军了。 朝廷用兵西北,已经过去半年之久,现在估摸着也是该传来消息了,所以这八百里加急不是捷报就是告急。 可这次朝廷出动的皆是精兵悍将,光是八旗兵就调了好几万过去。 虽然八旗平常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看不起任何人,但人家确实是有真本事。 所以西北打败仗的可能性很小,而这八百里加急八九不离十就是捷报无疑了! 想到这,宋老头眼前一亮,捷报好啊,若真是捷报,朝廷好歹也要表示一下,纵是不发赏钱,加顿餐也是好事啊! 最好前线天天打胜仗,这样他们也能跟着一起沾光,多多少少总是有些好处。 这么一想宋老头立刻来了精神,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连酷热难耐的天气都觉得好受了许多。 而此刻已经进入城中的信使,在抵达皇城附近的兵部衙门后,立刻拿出背部装有捷报的木匣子, 将其双手举过头顶,一脸激动,高声大喊道:“西北肃州大捷!西北肃州大捷!” “西北肃州大捷!西北肃州大捷!” …… 第四百九十二章 父子见面 兵部衙门口,按八字排开的卫兵,早就看到了这三个风尘仆仆的信使。 其中领头的卫兵刚打算上前盘问,却见三个信使激动的喊着“西北大捷”的口号,向着兵部衙门径直跑了过来。 听到西北大捷的消息后,衙门口卫兵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再一次确认没有听错后,站岗的卫兵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欢呼! 门口的卫兵甚至都忘了站岗的任务,全部跑上前将三人团团围住,各自七嘴八舌的询问消息是否准确。 “兄弟,西北真打胜仗了?” “这还有假?没看到我们送捷报来了吗!” “兄弟,你知道前线打了多大的胜仗吗?杀了多少敌军啊?” “是怎么打的胜仗,能给哥几个说说吗?” 被众卫兵围着询问的信使,听着周围乱七八糟甚至是可笑的问题,无奈苦笑一声道: “你们都别急,送捷报要紧,等我将捷报送给兵部后,再来给你们说说,怎么样?” “对对对,捷报要紧!” “大家都不要围着了,赶紧让开,让这几位兄弟将捷报送完再与大家讲讲捷报!” 一阵手忙脚乱后,三名信使终于摆脱热情高涨的卫兵,赶紧进入兵部衙门,向着收发房走去。 “大捷!大捷!西北肃州大捷!” “大捷!大捷!西北肃州大捷!” 此刻兵部衙门中正在各自忙碌的官吏,皆听到了大捷的声音,一阵沉默后,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捷报啊!前线打胜仗了!” “王兄,王兄,你听到了嘛,前线打胜仗了,捷报送来啦!” “吴兄莫激动,我自然听到了,捷报在哪,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同去,同去!” 信使刚刚将捷报递给兵部收发房的主事,还未等出屋,就已经被一群问讯赶来的兵部大小官吏团团围住。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于是信使三人又接受了一遍魔音洗脑。 等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捷报后,一众兵部官员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问话,尔后众人一起簇拥着捷报向兵部尚书的房间走去。 此刻得到消息的完颜让还不待众人到来,已经向着收发房赶来。 最终双方在中途见面,完颜让见到众人第一时间就问:“捷报呢?” “捷报在这。”话音落下,被封条贴封的木匣子,传递到完颜让手中。 完颜让拿到捷报后,迫不及待的撕开封条,将木匣子缓缓打开,轻轻拿出木匣中的捷报。 看到手中的捷报,完颜让快速深吸两口气。 在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后,完颜让动作轻盈的将卷纸一般的捷报缓缓摊开,随即目光落在纸上的字里行间,一字不差的默念阅览。 就在完颜让将全部注意力投入捷报中时,他周围的兵部官员已经越聚越多。 甚至还有一部分临近兵部衙门附近的其他部门官吏,也赶来看热闹,或打探消息。 这一刻已经将完颜让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的官吏,生怕打扰到完颜让,皆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不到一会完颜让已经看完捷报,但唯恐自己眼花的完颜让,在完事之后将捷报又重新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第三遍阅读完成后,完颜让隆重的收好捷报,抬头看着围了一圈的官吏,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突然哈哈大笑道: “不错,是捷报无疑,而且还是大捷,大捷啊!” “大捷!大捷!” 使劲吼了两嗓子后,完颜让情绪激动道:“是英亲王传来的捷报。 英亲王带领大军在肃州击败夏军二十万!毙敌十多万有余!阵斩夏军三员大将!俘虏敌军不计其数! 令我军一举攻克玉门,占据肃州,打的嵬名令公带领残兵败将狼狈而逃!为我军东进河西扫清障碍! 这是不可多得的大捷啊!这是天佑大金啊!” 完颜让的话令在场的众人都呆住了,捷报是大胜仗这个是肯定无疑的。 但众人没想到西征大军会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那可是二十万精锐夏军啊!可不是之前的漠北牧民。 之前众人已经放飞的想过,觉得歼敌五六万,然后击败夏军,让夏军败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没想到,英亲王竟然一战定乾坤干掉了十多万夏军主力,令河西夏军几乎全军覆没!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算了,夏军总共也就六十多万人,光河西一战就吃掉三分之一的夏军,夏国离灭亡还远吗! 不远了,已经损失三分之一的夏国,接下来将无余力抵抗,其兵力也会捉襟见肘,防住这一头,防不住那一头。 现在对夏国来说已经不是进攻或反击的问题了,而是其防御已经破绽百出,能不能挡住金军高歌勐进都成了大问题了。 现在夏国虽然看似处处抵抗,但其实已经病入膏肓,无暇顾及河西,夏国的灭亡也成为定局,离倒计时已经不远了! 一众兵部官吏想到在他们任上灭亡了百年已久的夏国,这是何等的功绩与荣耀,似乎升官发财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大金万岁!” “大金万岁!”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被感染的众人,也情不自禁的高声呐喊起来。 与下属官吏不同,完颜让虽然也高兴,但他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事情。 这等不可多见捷报,不立刻告知陛下,可是会遭受陛下记恨的。 完颜让微笑的辞别众人,走出兵部衙门,在随从牵来马匹后,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一二卫兵立刻向皇宫中赶去。 …… 且说完颜让怀中揣着西北送来的捷报,策马经过一阵疾驰后,终于抵达皇宫。 在入宫后,完颜让令随从去转告其他东阁大臣,自己则一路小跑的向完颜璟办公的宫殿而去。 等完颜让气喘吁吁的抵达含元殿门口,立刻向门口的内侍禀明了自己的来意。 门口的内侍也是心思玲珑之人,看完颜让着急的样子就知道是有大事禀报陛下。 内侍没敢耽搁立刻回身入内,去向完颜璟禀报。 进入殿中的内侍一路低头小跑,经过前殿后,终于在后堂看到正在与大皇子完颜洪靖有说有笑的完颜璟。 并未察觉到有人入内的完颜璟,此刻正拿着手中的折扇甩手扇风。 完颜璟看着面前三年未见已经变的成熟稳重的大皇子,眼中满是慈爱与关怀,有些感慨道: “其实说来,当初将你送去漠北父皇心中很是不舍,可为了将来能兵不血刃收复吐蕃,父皇必须狠下心肠啊! 现在看来结果是好的,扎巴坚赞果然名不虚传,不负其德高望重的美名,教导出来的徒弟别有一番不同的气度。 也说明你这几年的在认真潜心的学习,并没有虚度光阴。” …… 第四百九十三章 父子情深 天家父子的温情脉脉,在历史中是很少见的,刚从漠北回来没多久的完颜洪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很珍惜与父皇在一起的温馨时光。 同时已经懂的利益取舍的完颜洪靖,也早就不怪完颜璟当初将他送去漠北的决定了。 其实一开始完颜洪靖嘴上不说,心里未尝没有不抱怨完颜璟的偏心。 觉得完颜璟不公正,偏爱老五,尤其是对皇后偏听偏信。 将他们母子视为拉拢草原与吐蕃的工具,更将自己在垂髫之年送去鸟不拉屎的荒凉大漠。 对比老五自幼就有汉人名师大儒教导,一众女真宗室贵族更是将老五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与老五这种从小就被人众星捧月的美好生活相比,自己的境地真的就如同民间所说的后娘养的一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可不服气也不行啊,父皇不止是父皇更是天子,儿子不止是儿子更是臣民。 想要在天家生存,就必须学会伪装隐忍,时刻如履薄冰,否则便会成为众失之至,成为别人眼中的眼中刺、肉中钉。 以前小时候还不明白为何母妃每次严厉教导他,不准他表露出半点逾越之心。 当时不服气的他还总是觉得母妃太软弱无能了,让别人一次次得寸进尺,总是不能理解母妃的良苦用心。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嫡长制,嫡长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他是排在嫡子身后的第二位继承人,所以才会被那么多人所忌惮,更是要明里暗里的打压于他。 并且父皇是以嫡孙身份即位,那就更要维护嫡长制的权威了,谁敢触及这条底线,便会遭到父皇的疯狂打击报复! 以前这些看不明白的,现在都明白了。 对比老五他天然处于劣势地位,正面相抗他没有半分胜算,所以只能退后避其锋芒。 劣势有,当然他同样也有不同于老五的优势。 他的第一优势就是他父亲是皇帝,他是当今天子的亲儿子。 第二优势就是他是皇长子,虽然不如老五,但比其他几位兄弟贵重许多。 第三优势也就是他唯一与其他几位兄弟不同的优势,那便是他的草原血统。 因为母妃的原因,他天然的就能得到蒙八旗,与蒙古诸部王爷的亲近与好感,这些是老五与其他兄弟所没有的。 更何况自己还是扎巴坚赞的亲传弟子,以后还会得到吐蕃的拥戴与效忠,这些便是他以后最大的依仗。 哪怕以后老五或其他几个兄弟登位,看在吐蕃与漠北的份上,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反而还要多加拉拢自己。 现在已经将一切看的透彻的完颜洪靖,早就不怪完颜璟的偏心了。 人总会成长成熟,自己身为大皇子,与生俱来就享受着别人一生也不会有的权势与尊贵。 得到了唾手可得荣华富贵,就必然有必须付出的代价。 父皇将他送去漠北也不过是一种另类的偿还代价罢了,没什么可计较的。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没有人能摆脱这个天地至理。 纵是权倾天下的父皇不也在得到权利后,失去了亲情与友情嘛。 或许换做自己处在父皇的位置,自己也会这么做! 诸多思绪从脑海中一一飘过,完颜洪靖洒脱一笑,毫不作伪道: “父皇将儿臣送去漠北,得到名师指点,这是别人不可多得的机遇,更让儿臣学到了为人处事的知识。 这对儿臣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臣又怎会埋怨父皇呢?” 看着条理分明,稳定自若回答自己的皇长子,完颜璟这一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完颜洪靖身上透露出的冷静睿智,与不为俗事所牵动的性格,这是很好的品质,如果是太子的话会很好。 但一个皇子如果超过太子的话,对朝廷真的更好吗? 完颜璟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隐藏,他不想被这些琐事打搅了他与长子之间的关系。 二人的对话很是随意,一会谈论到完颜洪靖在漠北这些年来的经历,一会谈论到宗室之间谁跟谁的矛盾八卦。 一会又谈论到民间些许异闻怪志,二人就像多年不见的知己一样,畅所欲言谈天说地。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断,内侍立刻上前躬身禀报道:“启禀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完颜让?他来干什么?”此刻心神放松的完颜璟连说话都随意很多。 天家父子可以随意,不代表别人也可以随意,内侍依旧恭恭敬敬道:“看兵部尚书表情严肃,应该是有要事禀告。” 此刻也明白自己废话了一句的完颜璟,也不尴尬,对一旁的完颜洪靖道:“你也回来没几日,应该还没见过兵部?” 听到完颜璟发问,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的完颜洪靖微微一笑,出言道: “儿臣回到中都后除了父皇与母妃外,还真没见过其他人,兵部平常忙于政务,儿臣就更没时间遇到了。” 听到大皇子的回答,完颜璟随即不假思索的道:“既然你还没见兵部,那就趁着今天的机会与兵部见一见。 一来他是你族中长辈,二来也是国之重臣,你就别拿架子,亲自出去将兵部请进来。” “儿臣遵旨!” 完颜洪靖说着就站起身向外走去。 落在完颜洪靖身后的完颜璟,看着已经个子长开了的完颜洪靖,忍不住心中好奇,向正在向外走去的完颜洪靖喊道: “你这个子也不矮了,有六尺了没有?” 正在向外走的完颜洪靖,突然听到完颜璟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也没回头看望,只是一边走一边说道: “儿臣离六尺还远,现在顶多五尺多些。” “哦,五尺多啊,是还得再长长。” 听着身后传来的滴咕声,完颜洪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然明白完颜璟话中的含义。 无非是想借这身高的问题告诉他,他还小,离参政参军还远,现在让他不要着急,等时间到了自然会给他安排差事。 对完颜璟的厚颜无耻,完颜洪靖又有了重新的认识,刚才还父慈子孝,一副亏待了他,感到愧疚的表情。 可这才过了多久,就立刻变脸,言语中暗示自己不要有非分之心。 完颜洪靖对自己父皇的担忧笑了笑没做多解释。 毕竟对完颜璟的疑神疑鬼早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不给自己来这么一出,才不对劲了。 …… 第四百九十四章 谈笑风生 口门的完颜让等了没多久,就见刚才进去的内侍已经回来。 同时在内侍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华服,贵气非凡温文尔雅的十多岁小子。 因为多年未见,完颜洪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完颜让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已经模样大变的完颜洪靖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而导致完颜让看的不太真切,将完颜洪靖误以为是其他几位皇子。 等到一脸微笑的完颜洪靖刚刚走出殿门,离完颜让还有两三步距离时,完颜让刚打算对少年行礼,却突然停顿,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对。 完颜让半躬着身子,细端详了一阵完颜洪靖的脸庞后,突然大叫一声:“哎呀!可是大皇子当面?” 看着认出自己而惊讶大叫的完颜让,完颜洪靖哈哈笑道:“宗叔所认不差,正是小子!” “哎呀!哎呀!这这这这……”完颜让有些语无伦次道: “竟不想真的大皇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会一声宗叔,险些让宗叔没有认出你来!” 对话间,完颜洪靖已经行至完颜让身前,对完颜让躬身行礼道:“小子洪靖见过宗叔!” 看着完颜洪靖一板一眼的行礼,完颜让赶忙搀扶起躬身的完颜洪靖,尔后退后两步,对着完颜洪靖郑重行礼道: “兵部尚书完颜让见过大皇子!” “宗叔折煞小子了!”这一次轮到完颜洪靖搀扶完颜让,待扶起完颜让后,完颜洪靖笑容满面道: “三年未见宗叔,宗叔越加福泰威严了,可见这几年来宗叔依旧深得圣心啊!” 听着大皇子的吉言,完颜让笑呵呵道:“唉,宗叔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不过是陛下看在年老的份上,念旧才让宗叔得以留在朝堂,这以后啊,还得给你们年轻人腾位子喽。” 对完颜让的自谦自贬,完颜洪靖是一句话都不信,谁要是真信了完颜让的鬼话,那才是真的傻。 身为两朝元老,陪伴两任皇帝一直至今,经历明昌元年到现在的多场风暴而不倒的完颜让,岂是碌碌无为的庸人。 能做到兵部尚书东阁大臣此等高位,却依旧得父皇信任有加的人,又岂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所以对完颜让的话完颜洪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道: “宗叔严重了,宗叔的才能小子打小就知,父皇对宗叔也是多有依仗,小子的位置还早了。 不过小子虽早,但听说斡西哥现在在军中如鱼得水。 等斡西哥在前线建功立业,以后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也算解决了宗叔一大心事啊!” 说起自己的孙子,完颜让变的一荣俱荣,但还是有些矜持道:“大皇子太夸奖那不成气的东西了。 斡西以前跟个混世魔王一样,经常纠集一群狐盆狗友到处惹是生非,平时没少给我添麻烦。 但好在那不成气的东西玩够了之后,知道回心转意。 所谓浪子回头为时不晚,总算知道建功立业为自己博取功名。” 说话间完颜洪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与完颜让并排行走的途中,好奇发问道: “小子回到中都后,本想找斡西哥叙叙旧,可不想听说斡西哥去了前线参军报国了?” “是啊!”完颜让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正跟着豫亲王在西北上阵杀敌了。 不求有多大的出息,但求以后别再惹事生非就好,否则等宗叔百年之后,这家业迟早被他败光。” 想起儿时回忆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年少轻狂的表哥,又听闻到现在有这么大的改变,完颜洪靖不由笑道: “哈哈,以前斡西哥年少无知不懂的体谅宗叔,现在斡西哥已经长大了,也懂的宗叔的难处。 这不,现在斡西哥就干的很好嘛!” “哈哈,还行,前段时间跟着豫亲王在前线打了个小胜仗,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左领呢。” 听着完颜让表面谦虚,实则炫耀的话语,完颜洪靖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配合道: “竟不想斡西哥已经是左领了,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 看来宗叔后继有人了啊,怪不得气色这么好。” 完颜让听着这话就高兴,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些许成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否则那不成气的东西,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说着完颜让还向天空比划了一下,引的完颜洪靖哈哈大笑。 此刻在殿内隔得很远就听到二人大笑的完颜璟,在二人入内后,兴致颇悦道: “你叔侄二人在说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竟然能让你叔侄二人笑的这么没有形象?” 听到完颜璟发问,此刻已经收缴笑容的完颜洪靖率先答道:“启禀父皇,儿臣与宗叔在说些斡西哥以前的糗事。” 听到回答,完颜璟伸手示意二人坐下,尔后回忆以往,也不由笑道:“斡西这小子嘛,哈哈,这小子以前确实是胆大妄为! 朕记得当年在祭拜宗庙时,别家的小子都乖乖听大人的话跪在广场上不敢动丝毫。 唯独斡西啊,真是荤素不忌,带着你跟豫亲王家的小子,还有老三。 你们四个竟然偷偷瞒着卫兵,偷摸进宗庙居然将供奉先祖的果盘给偷吃了。 当时气的朕恨不得扒了你们几个皮,要不是太后心软替你们求情啊,哪有禁足一月那么简单。” 原本在说别人,却没想到父皇在听后,居然拐了一弯,提起了他们以前的共同糗事,这令完颜洪靖有些尴尬道: “不想过去这么多年了,父皇还记得这件事。” “哈哈哈哈哈!”看着完颜洪靖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惹得完颜璟与完颜让二人齐齐大笑不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一阵笑过,完颜璟摆了摆手,没有忘记正事,问完颜让道: “若朕所记不差,今日你应该在兵部当值,怎么前线来消息呢?” “陛下英明!”说起正事完颜让当即变得严肃认真,从怀中掏出捷报后,对完颜璟郑重其事道: “陛下所料不差,刚刚前线送来八百里加急,英亲王在肃州取得大捷!” “捷报?” “正是!” “快拿来!” 接过完颜让手里的捷报,完颜璟一脸喜悦的摊开,等看到里面内容后,完颜璟大拍手掌,连叫三声好: “好!好!好! 英亲王果然不负朕的期望,这是大捷啊!” …… 第四百九十五章 帝忧南路 完颜璟拿着手中的捷报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看不够,也不知想到什么,完颜璟突然起身,径直向书房的位置走去。 看着完颜璟没有说话,径直起身离去,一旁的完颜让与完颜洪靖二人,虽对完颜璟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三人一阵走动后,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内的架子上摆放着整齐划一的古今典籍。 但完颜璟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些平凡人难得一见的书上,而是越过书架,走到一面被红色帷幕遮盖的大墙下。 完颜璟立于帷幕三步之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完颜让身旁的完颜洪靖道:“你去替父皇将帷幕拉开。” 听到吩咐,完颜洪靖也不问缘由,当即上前将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没有了帷幕的遮挡,帷幕后的墙面顿时露出了真实面目。 只见墙的上方挂着一幅泛黄色的与图,其长宽各有一丈许,内里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城池与山川大江。 完颜洪靖停下手中的事务,仔细端详了一阵与图后,发现这份与图与以前的皆有不同。 以前的与图皆是一些山水写意图,山不似山,水不似水,一幅与图上根本没有详细的地理特征,几座城池就已经代表一些大州大府。 而这幅与图却详细了很多,光是上面所列出来的地名,就如同一部书一样,拥挤在一起好似将整个天下都囊括在内。 并且这幅与图是一幅真正的天下图,并非以往只以金国为天下,而是真正的将天下各国绘入其中。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看着图中的金国十七省以及南方的宋国、大理、安南,西北的吐蕃、西夏、西域以及花剌子模等。 完颜洪靖这才知道这幅图的范围已经超过了九州。 完颜璟看了看已经被与图吸引的完颜洪靖,又看了看身后面无表情的完颜让,完颜璟眼神莫名道:“兵部?” 完颜让应声答道:“臣在!” 完颜璟背负着手,昂首挺胸看着眼前的与图道:“上前来!” “是!”完颜让轻轻两步走至完颜璟身后。 一旁的完颜洪靖见父皇没有叫自己,随即待在原地没动,也没有出言打扰二人,而是默默关注着父皇与完颜让的交流。 只见完颜璟抬手指向图中河西走廊的位置道:“按照英亲王在捷报中的说法。 他接下来会一直沿着河西走廊东进,直至打通河西到达陇中的通道,然后在陇中与宋军会师。 按照时间推算,若不出意外的话英亲王的大军应该到达凉州一带了?” 听到皇帝发问,完颜让郑重其事的回道:“陛下所言不差,西路军马军多、脚程快,按照以往经验来推算的话,西路军应该到达凉州一带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能收到西路军攻克凉州,打通乌鞘岭的捷报了!” 完颜让原本以为皇帝是忧心西路军进展过慢,耽搁了战局从而担忧,故说出这番话宽慰皇帝。 却不想在他回答后,完颜璟却并没有再看河西走廊,而是忧心仲仲道: “朕不担心西路军,西路军已经奠定了战局,纵是不会胜,但也不会败,朕唯一担忧的是南路军啊! 当时西路军与南路军在西域分开,两者兵分两路,一南一北同时向东进军。 可现在西路军已经打到凉州了,而南路军却迟迟没有传来半点消息。 致今为之朝廷已经与南路军失去联系数月之久了! 南路军一路上虽遇不到大敌,但天地之威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雪山冰河,暗流草地,比之夏军都要凶险万分! 现在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朕害怕功亏一篑,更害怕南路军有所闪失全军覆没啊! 早知道就不该同意睿亲王的计策,现在……唉!” 搞清楚了皇帝原来是担心南路军后,完颜让微微一笑,所答非问道: “陛下圣心仁德,远隔千里依旧挂念前线将士,若前线将士们知道定感恩肺腑叩首泣淋,必奋勇杀敌为国建功!” 看着完颜让一副安然如故的样子,好像并不为南路军担心,完颜璟略有些不高兴道:“兵部很乐观吗?” 完颜让对皇帝的话中带刺并未害怕,依旧微笑道:“不敢欺瞒陛下,臣对南路军是很乐观。 南路军虽然现在没有消息传来,臣认为这并非是南路军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天高地远,消息传送不便罢了。 臣敢说,或许不过几日就有南路军的消息传来了。” 完颜璟看着一反常态,信心十足的完颜让,反问道:“这么肯定?” 完颜让肯定道:“君前无戏言。” “希望你说的对!”这一刻完颜璟也被完颜让的乐观所感染,心态放松道。 看着没有问缘由的皇帝,完颜让不习惯道:“陛下就不问臣,臣为何敢这么确定吗?” 完颜让话音落下,谁知完颜璟摆了摆手道:“不用问,若你说得对自然是对,若不对自然是不对。 现在问你,难道你的话语就能改变事实吗? 既然不能,朕等结果就是了,又何必多问呢!” 听着皇帝晦涩难懂的深奥之话,完颜让哈哈大笑,明白这是说他嘴上不牢靠呢。 完颜璟的意思很明确,若是南路军真出了什么意外,纵是完颜让说破了天,理论上再无懈可击,也改变不了南路军出意外的事实。 若是南路军没出意外,那么他现在所说的一切,有可能是先见之明,也有可能是蒙的,当然依旧改变不了事实。 所以这一次完颜璟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现在他们远在中都,插手不上南路军的事情。 纵是他们说上一百遍南路军不会出意外,也改变不了嘴上指点江山的事实。 于是完颜璟不再问,完颜让也不答,二人一时配合默契的转移话题,说起东路军的情况。 只见完颜让指着夏军横山防线道:“我东路军在上一次大纵深突破夏国防线数百里后,现在东路军在南线一带放缓了攻势。 转而将有生力量全部投入横山防线,豫亲王预计在冬季来临之前,将横山战场继续向前推进百里。 一直保持勐烈势头不让夏军有喘息之机,从而防止夏军在东线反扑!” 听着完颜让的介绍,完颜璟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问道:“那么效果如何呢?” 完颜让闻言,表情有些凝重道:“效果不大理想,夏军在东线严防死守,与东路军几乎寸土必争! 豫亲王想要在年前推进至横山腹部,估计是不大可能完成啊!” “也不一定,豫亲王善于创造奇迹,朕相信他说到一定就能办到!” …… 第四百九十六章 皆为保护 晚饭过后,完颜洪靖收拾好仪表,起身向完颜璟与完颜让二人告辞,这次完颜璟没有强留完颜洪靖,直接点头同意。 待完颜洪靖离开后,殿内只剩完颜璟与完颜让二人,继续讨论西北战争。 …… 走出大殿的完颜洪靖抬头看着天空高高挂起的明月,想起今天父皇与完颜让对话间的种种,心情颇为美妙。 心情美好的完颜洪靖,看到天气尚早,没有着急回皇子所,反而调头向着深宫内走去。 看到大皇子向后宫而去,一旁一众属于的完颜洪靖内侍、宫女立刻紧随跟上。 漫步在星星灯火的深宫大内,完颜洪靖一边走动消食,一边欣赏着夜色下的皇宫景色。 看着来来往往,时不时来回穿梭巡逻的大内侍卫,完颜洪靖随即心中盘算了一下宫中的守备的情况。 光这一会,他就已经遇到了不下十多队从他身前走过的大内侍卫,每一队的侍卫大多在十人之间,而他走过的路程还不到一千步。 这说明只是区区一座前殿的守卫力量就起码不下百多人。 而前皇城中这样的大殿起码不下十多座,这就说明光是前皇城的兵力起码在千多人左右。 这一结论令完颜洪靖都有些目瞪口呆,不是太少,而是太多! 整个前皇城的面积并不大,但却有千余兵力守卫,这样的兵力部署太密集了。 这种密集程度的守卫,不要说刺客了,就是李世民来了他也得折戟沉沙! 当然完颜洪靖推算这个,并不是想要造反,就是想造反他也没兵马,他就是单纯的好奇,所以才推算了一下。 毕竟身为一个皇子,若不知道哪些地方是危险的,哪些地方是安全的,心里没底的情况下,总会没有安全感。 而现在他知道了,皇城对敌对者来说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当然,相应的只要他不犯错,皇城对他来说将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而完颜洪靖所住的皇子所,就在前皇城靠近东面一带,所以现在对他来说皇城是保护他的地方。 】 这般一想,有了安全感的完颜洪靖,觉得住在皇子所中也不错。 虽然行动上不自由,但在他没有自保实力之前,皇子所可以有效的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可以替他挡住外面的一切明枪暗箭。 这般一想,完颜洪靖不由怀疑当初建设皇子所,或许父皇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在他们几个兄弟年幼无法自保之际,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 待他们过了成长期,有了自保能力之后,再将他们放出宫去开牙建府,将他们放在世人面前,接受世间的磨炼与洗条。 脑海中想着事情,完颜洪靖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自己母妃的寝宫门口。 直到贤妃寝宫门口的几个内侍认出是自家大皇子来了,立刻高兴的上前行礼道:“奴婢等参见大皇子!” 这一声惊醒了思绪中的完颜洪靖,也同样让其他人知道是大皇子来了。 就在前面几个内侍行礼之时,在后边听的准确的几个宫女,叽叽哇哇的向内里喊了起来。 一个十多岁的宫女一边向里面跑,一边高兴的喊道:“娘娘!娘娘!大皇子来啦!大皇子来啦!” “大皇子来啦!” “都吼什么吼!没有一点规矩,成何体统!” 说话间,一个四十来岁一身黑色女官服,满脸皱纹密布,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的中年女官揭开帘子走了出来。 同时这名女官一边叫骂,一边脚下带风向着前门口走去,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跑来报信的宫女,嘴上恶毒道: “平常怎么教导你们的,皇宫大内、娘娘的寝宫内岂是你个丫头片子撒野的地方! 平时教你的规矩都哪去了!” 看着满脸狠辣的王尚官,小宫女顿时吓得不敢动弹,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地,一时都忘了自己是来报信的。 王尚官看着被自己吓住的宫女,顿时冷哼一声道:“说!什么事? 说完了自己去找苏统领打板子去!” 一声冷哼吓的宫女一激灵,但好在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嘛的,立刻低声回答道: “回禀尚官,是大皇子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呢。” “大皇子来啦?”王尚官脸色顿变,“哎呀”一声埋怨宫女道:“大皇子来了你怎么不早说,耽搁正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说着王尚官已经脚下带风,向着门口冲去,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满面寒霜,只有笑容满面的和蔼可亲。 对王尚官的这一番变脸,小宫女看得目瞪口呆,知道你想巴结大皇子,但你着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这还是平日里万年冰川的王尚官吗? 小宫女一时脑袋不够用,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小嘴都囔道:“老妖婆还怪起我来了! 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还要打我板子的,现在还怪我,哼!真是的!” 或许是小宫女心中有气,看着王尚官向外跑动的背影,故意露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学着王尚官之前的口气道: “你个老妖婆还骂我是小丫头片子,我才不是了,我已经长大了。 我看你才是老丫头片子,你全家都是老丫头片子!” 就在小宫女嘴上逞能之际,却不想正在向前跑动王尚官突然回身,顿时吓了小宫女一身冷汗! 好在小宫女反应及时,做出一副懵懂无知之态,没让王尚官看到她在背后骂她的一幕。 回过头的王尚官看着待在原地不动,一副呆萌样貌的小宫女就气不打一处来,提起手指怒骂道: “还在那待着干嘛,不赶快去禀报娘娘,真想等着挨板子吗?” “哦……哦……哦哦!这就去!” 说罢,逃过一劫的小宫女眉开眼笑的提起裙角,向着贤妃的寝宫一熘烟的跑没了影。 看着犹如小鹿一样蹦蹦跳跳跑没影的小宫女,王尚官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小丫头片子,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背后骂自己呢! 也不想想自己每次嘴上骂她骂的凶,但何时真正动手惩罚过她。 不过这样也好,这深宫大内有太多的尔虞我诈与虚情假意了,这小丫头还能保持这种天真的心态已经是不可多得了。 自己已经被深宫染色,此生注定无法回头了,下半生保护照看好她,不让她也被宫中的豺狼伤害,此生也就无憾了。 想到这里,王尚官看向门外一身贵气十足的大皇子,不经思量道:“大皇子会是小丫头的良人吗? 以小丫头的年龄,等大皇子开牙建府后,肯定会被娘娘放出宫赏赐给大皇子做侍妾。 届时小丫头的命运就跟大皇子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皇后……唉! 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若真的没有办法了,皇后你就别怪我出尔反尔呢!” …… 第四百九十七章 兄弟姐妹 王尚官情绪隐藏的很好,在接到完颜洪靖后,完颜洪靖并没察觉出王尚官之前的不对劲。 完颜洪靖对这个跟了母妃七八年的老人,不敢说有多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所以完颜洪靖并没有摆架子,对王尚官言语之间也多有重尊。 对大皇子的礼貌尊重王尚官并未冲昏头脑不自知。 她明白大皇子对她尊重,是看在她是贤妃身边服侍多年老人的份上,所以才尊重她。 且对她的尊重同样是一种另类的尊重贤妃罢了。 王尚官的自知之明让完颜洪靖对她的印象颇好。 毕竟王尚官身为母妃身边的得力干将,有此聪明劲,对母妃对他都是好事。 否则一个愚蠢的下属,迟早会给主人带来祸患。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进大院,经过一阵走廊后,进入贤妃的寝宫之中。 完颜洪靖刚踏入屋内,就听到一声令他在漠北朝思夜想,令他倍感亲切的声音。 “靖儿!” 听到呼喊,完颜洪靖抬头望去。 只见一身绿色常服,头发高高挽起,不施粉黛,朴素中带着典雅的妇女,一脸喜悦的向他走来。 来人正是完颜洪靖的母亲,贤妃海日多兰。 今年已是花信年华的海日多兰,身上没了年轻时的青春活泼,褪去青涩后,平添几分端庄大气。 看着举手投足间尽带高贵沉稳的母妃,完颜洪靖恭恭敬敬跪拜在地行礼道:“孩儿拜见母妃大人,望母妃万福金安!” 对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只要不牵扯到嫡争之事,海日多兰一直都很随和。 看着孝顺的儿子,海日多兰笑容满面,上前拉起地上的完颜洪靖,替完颜洪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亲昵道: “你啊,还是这么多的规矩,都到母妃这来了,规矩太多母妃可不喜欢。” 嘴上虽然埋怨完颜洪靖规矩多,但眼神中的慈爱与关怀已经出卖了海日多兰的真实想法。 对母妃的埋怨完颜洪靖心中虽然不认同,但嘴上却并未反驳,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 对儿子的乖巧懂事海日多兰很是高兴,一边伸出一支手臂让完颜洪靖搀扶着自己着向客厅走去,一边与完颜洪靖说道: “你是从你父皇那边过来的?” 完颜洪靖因为搀扶着海日多兰,不得不放缓脚步跟上海日多兰的节奏,同时答声道: “父皇在与朝臣忙于国事,皇儿见无事可做,就先行告退,正好趁着宫门未落锁之前,来看望母妃。” 对完颜洪靖的解释海日多兰很欣慰,嘴角含笑道:“还算有点孝心,知道来看望母妃。 打你从漠北回来后,除了前几天看过母妃外,这几天你是有了父皇忘了娘,都不来看母妃了。 今天还想着你要是再不来,母妃就亲自过去把你揪过来。” 听到海日多兰的抱怨,完颜洪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还能说是父皇非要找他聊天,他没时间来? 最终完颜洪靖无奈的笑了笑,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跟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强行解释,只会适得其反。 为了耳朵不受唠叨,完颜洪靖选择独自承担黑锅,违心承认是自己错了,不应该不来看母妃,下次一定注意,保证天天来请安! 娘俩说话间已经到达客厅,一声惊喜的尖叫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大兄!啊!真的是大兄!” “大兄我好想你啊,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瘦小的身影已扑入完颜洪靖的怀中。 “慢点,注意安全!嘶!”已经来不及阻止的完颜洪靖被扑来的身影撞了一个满怀。 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胸口,完颜洪靖看着眼前毫发无伤,一脸古灵精怪的完颜慈,哭笑不得道: “不想小妹比以前更调皮捣蛋了啊,还真是一点没有皇家公主的风范。” 听着大哥阴阳怪气的话,厚脸皮的完颜慈根本不为所动,反而饶有兴致的揶揄完颜洪靖道: “看来大兄在漠北是没吃饱饭啊,不然怎么轻轻一撞就喊疼,还不如我了,你看我就不疼。” 完颜洪靖无奈道:“你个丫头,那能一样吗?你用肩膀撞的我的胸口,你当然不疼了!” 闻言完颜慈耍无赖道:“才不是啦,明明……” 完颜慈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海日多兰立刻打断,只见海日多兰打断二人的拌嘴道: “好了好了,被你们两个吵死了,靖儿让着点妹妹,慈儿也要多尊重兄长,别再没大没小的。” 海日多兰一发话,完颜慈立刻蔫了,没了刚才的调皮捣蛋,无奈的向完颜洪靖吐了吐舌头,表示暂且与完颜洪靖“停兵罢战”。 完颜洪靖对完颜慈的做怪没当回事,只是暖心的笑了笑,权当哄妹妹开心了。 此时终于收回目光的完颜洪靖,看到客厅的餐桌旁还有两个矮小的身影,正在宫女的帮助下有板有眼的用餐。 “山儿、南儿还不快过来见见你们兄长!” 海日多兰脚步移动间,已经招呼餐桌旁的七皇子完颜洪山,与十皇子完颜洪南。 两个餐桌旁的小人听到母亲的话后,放下手中的餐具,跳下椅子,迈动着小短腿跑至海日多兰身边。 以陌生好奇的眼神看着比他们大许多的完颜洪靖。 完颜洪靖看着胆怯又好奇的老七与老十,面带微笑故意道: “老十在我离开的时候还小,忘记了我的样子也很正常。 怎么老七你也忘了我吗? 忘记以前在我身后,跟着我抓蛐蛐的日子了吗?” 听到完颜洪靖这么一说,老七完颜洪山最先有反应。 只见完颜洪山的眼神中少了陌生的距离感,多了几分亲切感,看着完颜洪靖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自然记得以前与大兄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这不几年未见,大兄变的我有些认不出来了嘛!” “嘻嘻!老七你真笨,连这都认不出来。”一旁的完颜慈此刻捂着嘴偷笑道。 被大姐这么一打趣,完颜洪山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在那里抓耳挠腮。 对比老七的尴尬局面,反而最小的老十完颜洪南此刻却有礼有节的走至完颜洪靖身前,行礼道: “小弟洪南见过兄长!” “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 看到几个子女相处的颇为和睦,海日多兰欣慰的笑道:“好了,都来进膳,以后有时间与你们的兄长相处。” “嗯!”听到这话,完颜洪南示意完颜洪靖先行,同时好奇的问海日多兰道:“兄长这次来再不走了吗?” 海日多兰没有回答,却是完颜洪靖答道:“这次来就再不离开了,以后咱们兄弟就同窗而读,同屋而眠。” 听到完颜洪靖的肯定,完颜洪南高兴道:“那太好了,有兄长在,看老四他们几个以后还怎么欺负我跟七哥!” …… 第四百九十八章 叔侄之间 听到老十的无心之言,完颜洪靖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恢复微笑道:“怎么,老四他们经常欺负你们吗?” 听到完颜洪靖的问话,完颜洪南像是没有看到海日多兰给他使眼色一样,自顾自告状般的说道: “大兄你是不知道,老四他们几个可狂了,仗着他跟牛犊子一样的身体,老是欺负七哥跟我,不信你问七哥。” 完颜洪靖脸色依旧不变,微笑的看着老七问道:“是老十说的这样吗?” 看着完颜洪靖的微笑,完颜洪山不知怎么的没敢说实话,故作大方无所谓道: “兄长别听老十胡说,都是兄弟嘛,平常在一起有点摩擦很正常。” 虽然完颜洪山极力掩盖真相,不想让刚回来的完颜洪靖与老四他们几个起冲突。 但完颜洪山低劣的表演怎么可能骗得过完颜洪靖。 只见完颜洪靖微笑的点了点头,也没多表示什么。 而这一幕令完颜洪南有些不高兴了。 本想大兄来了可以为他们报仇,却不想七哥竟然胆小怕事不敢说实话,还将大兄哄骗了过去,这以后还怎么报仇啊! 不服气的完颜洪南瞪了完颜洪山一眼,尔后激动的对完颜洪靖说道: “大兄我没骗你,七哥在跟你说假话了,老四他们真的经常欺负我们,而且他还骂过大兄!” 心中有心事的完颜洪靖突然听到老十的话,不明白这里面怎么还有自己关系,疑惑道: “老四他们骂我?他们骂我什么?” 见大兄果然好奇发问,完颜洪南心中得意,立刻上前露出一副告密的小人样子,添油加醋道: “他们说大兄你是小和尚、小喇嘛,还说你以后要出家为僧,不能有小孩,没有后!” 彭! 听到老十的话,完颜洪靖气的一拍桌子,表情狰狞道:“他们当真是这么说的?”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看着完颜洪靖恐怖的眼神,完颜洪南有些害怕,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有些结巴道: “是这么说的,我没骗大兄。” “欺人太甚!”完颜洪南不懂没有后是什么意思,可已经懂事的完颜洪靖岂会不知道这话中对他的恶毒诅咒。 此刻完颜洪靖咬牙切齿,怒极而笑道:“好好好,以后我好好陪你们玩玩,否则还真让你们蹬鼻子上脸了!” “靖儿!” 一旁的海日多兰看到事情最终还是被不懂事的老十挑明了,有些愤恨的瞪了一眼老十,尔后关心的看着完颜洪靖道: “靖儿你不要冲动知道吗?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想怎么说咱们也拦不下,别理他们,咱们做好自己就是了,昂?” 这时也发现闯祸了的完颜洪南,乖乖闭嘴,重新回到餐桌默不作声,不敢在已经生气的海日多兰身边继续熘达。 对老十的举动,完颜洪靖与海日多兰皆没有理会。 此刻完颜洪靖怕海日多兰担忧,便忍下心头怒火,故作平静道:“母妃放心,孩儿懂的轻重,不会惹事的。 刚才不过是一时气愤罢了,现在孩儿已经不将此当回事了。” 知子莫若母,尽管完颜洪靖再三表示自己不会冲动,也没当回事。 可海日多兰明白,完颜洪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化的了。 “唉!” 海日多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能略过此事,以后再想办法慢慢化解完颜洪靖心中的疙瘩了。 “你还没用膳,正好今天咱们一家人团圆,留下用过膳再回住所。” 听着母妃的挽留,完颜洪靖微笑的摆了摆手道:“来之前与父皇用过膳了,这会刚刚消完食,没地方吃的下。 下次,下次一定陪母妃与弟弟妹妹们一起用膳。” 海日多兰听到儿子已经用过膳,便没有过多纠缠,另外说道: “没关系,既然已经用过膳了,那就陪母妃说说话。” 原本是打算留下来说说话再走的,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心中充满心事的完颜洪靖只想离开后一个人静一静。 于是完颜洪靖面带歉意道:“怕是不能留下来陪母妃说话了。 正好想起还有些课业没有做完,趁着现在赶紧回去做了,否则明日又要挨老师骂了。” 慧心玲珑的海日多兰,当然明白这是完颜洪靖的托词,但她同样也明白此刻强留洪靖确实不好。 在完颜洪靖心情不好的当下,需要给他一点私人空间独处,让他缓解之前的郁闷与怒火。 明事理的海日多兰颇为善解人意的答应了完颜洪靖的请求,言语道:“既然有课业母妃也就不留你了。 不过你要记得,课业虽然重要,但也要懂的劳逸结合,不然身子垮了,母妃也会心疼的。” “嗯,我记下了。”顺着海日多兰的话语应下,完颜洪靖告辞道: “那皇儿就先告辞了,母妃、妹妹、与两位弟弟保重!” 海日多兰看着懂事的完颜洪靖,有些心疼道:“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哦,对了,过几天你舅舅会来,你记得替母妃接待一下。” 听到自己舅舅要来,完颜洪靖眼前一亮,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道: “确实好长时间没见过舅舅了,等舅舅来了,孩儿一定接待好舅舅。” “那母妃就不送你呢。” “不必送,孩儿告退!” …… 在完颜洪靖走后,海日多兰脸色大变,以全然不见刚才的和蔼可亲,转过身盯着餐桌上的完颜洪南,满面寒霜道: “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刚才给你使眼色你看不到吗! 今天好好教你个乖!来人,去给本宫把戒尺拿过来!” …… 走后完颜洪靖并不知道,完颜洪南因为今晚的事情遭受了海日多兰怎样的“毒打”。 就是知道了,完颜洪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回到皇子所自己的小独院之中,完颜洪靖并没有像对海日多兰说的托词一样去做课业。 而是拿出一本名为《吐蕃密录》的桌旁静静看了起来。 桌上的蜡烛照的屋内昏暗一片,此时书桌旁的窗户纸上突然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同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在窗户外面响起:“要查一查四皇子他们吗?” 听到这诡异的声音,坐在书桌旁的完颜洪靖并没有担心与过多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需要将精力浪费在那几个蠢货身上,老四他们几个除了受老五致使外,再不会有其他可能。 在宫中不要轻举妄动,将精力放在宫外,你帮我查一查易郡王的全部。” 窗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完颜从宪吗?” “对,你可以去了。” “告辞!” 窗户纸上的身影不见了,窗外的声音也再没响起,一切重归平静,好似之前的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屋内只有完颜洪靖翻书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完颜洪靖终于合上书籍。 盯着桌上忽明忽暗的半截蜡烛,完颜洪靖神色异样道:“六皇叔啊六皇叔,你在搞什么鬼呢?” 自言自语的完颜洪靖露出一抹迷惑的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封沾满血迹斑斑的书信,回忆起那个在漠北被喇嘛杀掉的神秘人,眼神越发的怪异。 ……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二子争锋 这段日子中都很是平静,除了有关西北的战争外,其余全国各地一片四海升平,民间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就连以前盘踞山川,虎啸山林的土匪、绿林好汉等,也在金国这些年持续的高压政策下逐渐消失殆尽。 】 内无天灾人祸,官府还算保持着有效的“政通人和”,百姓有粮,四商通行全国! 这种情况对比另外两个深陷战争泥潭的国家,金国可谓一枝独秀,丝毫不见战争对社会的影响。 中都城的扩建依旧还在有条不絮的建造,大量危房民房被拆除,让以前拥挤杂乱的外城瞬间变的宽阔整齐起来。 就在这种百业兴荣,天下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下,完颜璟携带着几个年纪大点的儿子,轻装简从,白鱼龙服出皇宫游玩市井勾栏。 完颜璟一身平常人家的绸缎黑服,漫步在热闹喧嚣的闹市,身后跟着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共五个皇子。 以及苏珍昌与李志博二人带领的一众便衣侍卫。 一行四五十人短刀长刃,在配上那凶神恶煞高大魁梧的身体,让周边的路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帮人是不好惹的硬茬子,都躲避的远远的。 完颜璟脚步移动间,看到身后几个嘴里塞满了糖葫芦、糕点、麦芽糖等零碎食品的皇子。 感觉到孩子们的童真有趣,好笑的说道:“这些糖食以后少吃,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会牙疼的。” 完颜璟的话并没有搏得几个儿子的认同。 除了大皇子完颜洪靖,与五皇子完颜洪康二人不吃这些东西外,其他三个皇子可不会管牙不牙疼的问题。 三兄弟狼通虎咽的吃着这些平常难得一见的美食,对完颜璟的话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显然并未放到心上去。 看到三个小子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完颜璟被惹的哈哈大笑,却并未生气,毕竟小孩子爱吃零食这是古今不变的天性。 且皇宫中的食物确实没有民间的东西好吃,并不是食材不好或烹饪手艺不行。 纯粹是宫中的食物追求的是平衡健康,讲究的是一个“补”字,一切吃食都由御医提出,然后由御厨做出,再送上餐桌。 所以宫中的食物对身体来说是平衡营养的膳食,补是补,健康也确实是健康,但味道却一言难尽。 与民间的食物一比,在不懂的人看来,还以为民间的食物才是御厨做出来的。 所以几个小子终于吃到宫中平常难得一见的美味,一时忘了他这个父皇的威严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又不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呢? 想完颜璟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也忍受不了宫中那味道几乎清澹如白米粥一样的食物,当初可没少在外面偷吃。 当然,完颜璟也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搬到东宫去住,也有一部分想留在外面躲避宫中食物的原因。 完颜璟笑的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行走,没再理会三个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的皇子。 此刻走在完颜璟身后的老四完颜洪杰刚刚将口中的最后一块糕点咽下之后,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看着身旁的老二、老三道: “真舒服,以后若天天如此就好了!” 一旁的老三完颜洪波闻言,随手擦了擦嘴角遗留的残渣,眼珠精明的转了一圈,好似想到什么,故作高深的在一旁答话道: “这还不好办,我有个方法能让你以后天天吃到这等美味。” 完颜洪波的话瞬间吸引了老四与老二的注意力,只见老二完颜洪涛急忙道:“什么方法?你最好没在说大话。” “切!我至于说大话吗!”老二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挑动了老三的权威一般,只见老三得意道: “这个方法也很简单,只要以后老四或老二你们谁做了皇帝,直接将御膳房的人都给革职了,另从民间召一批不就行了。 这样以后在宫中你们也能天天吃上这等美味。” 老三的话像是替老四、老二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样,今兄弟二人睁大眼睛,激动道: “真的哎!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方法了,咱们直接将御膳房给换了不就成了嘛!” 听到老二的话,老三顿时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道:“对啊,所以我说很简单嘛! 不过想要换御膳房只有皇帝才能换,所以我也说要等你们做了皇帝以后嘛!” 听到老三的话,老二当即认同的点头道:“嗯,我决定了! 以后我做了皇帝,第一个就先把御膳房的人给全部裁撤了!” 老二的话搏得其他二人一致认为,各自勐点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以后不管咱们谁做皇帝,就先把御膳房给换了,好让其他兄弟也跟着吃口好的。” “对,就得这样,我早就看御膳房不顺眼了。” 三兄弟天真的对话,令与完颜洪靖并排行走的老五完颜洪康哭笑不得。 看着几个兄弟天真无邪的笑容,完颜洪康悄悄转过身,对着三人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自己也支持他们的想法! 得到老五的认同,令三人更高兴了,三人叽叽喳喳的再接再厉,已经讨论起到时候该用什么方法除去御膳房这个“恶霸”了。 完颜洪康看着兴高采烈的三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收回目光。 转身的瞬间正好对上一旁完颜洪靖那双戏谑的眼神。 感受到完颜洪靖眼神中的含义,完颜洪康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闻言,完颜洪靖嘴角上扬,轻轻说道:“没觉得怎么有意思,倒觉得很幼稚!” “哈哈!”完颜洪康闻言,笑了笑尔后意有所指道:“你这么说话可会没朋友的。” “我有朋友吗?” “没有吗?” “有吗?”几句禅机交锋令完颜洪康不在说话,看着沉默不语的完颜洪康,完颜洪靖自顾自地说道: “你对他们很宽容大度,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听出完颜洪靖话中的意思,完颜洪康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完颜洪靖道:“怎么,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的不堪? 都是兄弟,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对大哥我也一样会这样的。” …… 第五百章 兄弟关系破裂 “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何等可笑的笑话一样,完颜洪靖笑着说道:“抱歉一时没忍住,让你见笑话了。 不过我看你不是因为兄弟之间才不计较,而是因为兄弟之间的玩笑话才不计较的? 】 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还会这么大方吗? 或许这话是我说的,你又会怎么看待呢?” 说罢,完颜洪靖不给完颜洪康说话的机会,自问自答道:“我看不会! 若他们不是幼稚的玩笑话,而是真有这样的心思,我想你就不会这么从容不迫的故作大方呢! 至于我,那就跟不用说了,小和尚嘛!” 听着完颜洪靖近乎直白的话语,完颜洪康有些陌生的盯着完颜洪靖的眼睛看了看,突然噗呲一笑,所答非问道: “你的心太黑暗了,看来你在漠北这几年学的不是佛法,而是权欲! 这样可不好,我知道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他是父皇的至交好友,他叫丘处机,有时间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或许听一听道音能够化解你心中的戾气,毕竟你我兄弟,总不能看着你走火入魔不是。” 听着完颜洪康的警告,完颜洪靖这才觉得有了意思,一边走动一边说道: “我佛家自有慈悲大典,何须祈求三清香尘!” 见老大不该悔改,反而争锋相对,完颜洪康顿时言辞犀利道:“可未见佛家普世救人,从来只见三武灭佛!” 完颜洪康言辞犀利,完颜洪靖同样不逞相让道:“亦未见三清普济世人,只见清观独善其身!” 看着完颜洪靖坚定的眼神,完颜洪康戛然一笑,言语道: “也是,大哥毕竟是佛门中人,小弟又怎能说的动了,倒是小弟自作多情,惹的大哥厌烦了。 不过小弟还是得对大哥忠告一句,兄弟之间嘛,何必计较太多。 就像父皇与几位皇叔一样的关系不好吗? 父皇坐镇中枢,几位皇叔辅左父皇,替父皇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这不正是天家美好,我大金万年永固的好事吗? 难道非要学李家、司马家一样杀个血流成河,内乱不止,神器颠倒才好吗?” 完颜洪康一反常态的话,令完颜洪靖愣了一愣,过了不知多久,突然爽朗的笑道: “没说不好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兄弟团结一心永保我大金江山嘛!” “大哥明事理,与小弟想法一般无二,让小弟很是欣慰啊!” 完颜洪康听到完颜洪靖服软,心中略有得意,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完颜洪靖一把打断。 只见完颜洪靖伸出手制止完颜洪康道:“我虽是这样认为,但谁是父皇?谁又是皇叔?” 此话一出完颜洪康脸色立刻变的阴沉,完颜洪康盯着毫不畏惧的完颜洪靖看了看,语气有些生硬道: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希望大哥这是无心之言,别忘了海陵的坟头草还没有多高了! 其实大哥闲得无聊的话,可以找礼亲王多交流交流,或许大哥就会有不一样的心得,没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嘿嘿!”完颜洪靖自然听出了完颜洪康话中的意思,此刻有些好笑道: “礼亲王是老大,我也是老大,看来五弟对老大这个身份很有研究嘛,啊!哈哈哈哈!” 耳朵旁传来老大的笑声,令完颜洪康甚为刺耳,强忍着心中的烦躁感,完颜洪康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道: “也没怎么研究过,就是觉得礼亲王很聪明,很有生存智慧罢了。 人活在这世上,要明白自己的极限,什么东西该得,什么东西不该得,要时刻牢记。 很多人就是因为没有自知之明,所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是很愚蠢的行为,大哥你说对吗?” 听到完颜洪康的忠告,完颜洪靖眉头挑了挑,似乎极为认同道: “对,这句话我很认同,但有时候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呢?” 见完颜洪靖还不死心,完颜洪康对完颜洪靖的忌惮之心提到了最高,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这么说,大哥已经下定决心,非要试一试呢?” 闻言,完颜洪靖很随意的反问道:“怎么,不行啊?” 听到完颜洪靖亲口承认,完颜洪康面色不变,反而一脸笑容道:“当然可以,那我祝大哥成功!” 看着装腔作势的完颜洪康,完颜洪靖笑容满面,极为欠揍的说道:“承你吉言!” 忍下心中想要发火的冲动,完颜洪康故作平静,岔开话题道: “哈哈,对了,老四他们的事情我说不是我致使的,你信吗?” 对完颜洪康的话,完颜洪靖是一句都不信,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相信的样子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信啊!” 许是听出完颜洪靖话中对他的鄙夷不屑,完颜洪康冷笑一声,也不怎么解释道:“哈!真好!” 感受到完颜洪康的不爽,完颜洪靖故意疑惑道:“什么好?” 看着装傻充愣的完颜洪靖,完颜洪康强忍着怒意,勉强露出一副笑容道:“我说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好!” 听到完颜洪康的回答,完颜洪靖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这倒是句大实话!” 听懂完颜洪靖是在故意反说,讽刺他虚伪,完颜洪康有些恼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不说谎的嘛,你是知道的。” 见完颜洪康如此厚颜无耻,完颜洪靖也不拆穿,而是配合的说道:“是啊,君子嘛,肯定不一了呢!” 听着完颜洪靖再一次暗讽,完颜洪康怒极而笑,反问道:“哈哈,不会是说伪君子?” 完颜洪靖心说就是在说你是伪君子,但嘴上却否认道:“怎么可能,当然不会了!” 察觉到完颜洪靖在故意戏耍他,完颜洪康牵强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兄弟二人之间的各怀鬼胎,言语间的暗自交锋,刀光剑影并没有影响到前方兴致勃勃的完颜璟。 不说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完颜璟也不会管,兄弟之间有时候斗一斗,也有利于子女的成长。 只要不超过底线,没约过规则范围之内,完颜璟就是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乐见其成。 午后的太阳很是毒辣,在大街上游荡了一会的完颜璟,在太阳的威逼下,只能放弃继续游玩的打算。 吩咐李志博在附近找了一座酒楼,尔后携带众子一同避暑。 …… 第五百零一章 巧合意外 李志博的行动很快速,因为提前踩过点的缘故,不到一会完颜璟父子便被李志博领到一座三层阁楼的酒肆。 酒肆这会正是客闲的时期,内里零零散散座着四五桌各自高谈阔论,饮酒把盏的食客。 对这相较来说比较清静的环境,完颜璟给了李志博一个赞赏的眼神,令李志博差点没笑开了花。 李志博知道自己做对了,皇帝果然不喜欢人多吵杂的地方,为了避免不必要打扰,他可是特意找的这个地方。 虽然没有奖赏什么的,但光是一个皇帝认同的眼神,就已经令李志博心满意足了。 所谓润物细无声的在皇帝心中留下不可缺的影响,才是李志博的持身凭证。 入内之后完颜璟找了二楼一个靠窗的隔间,随即坐下来,大口喝了一口茶水,缓解了一下腹中的闷热。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完颜璟这一刻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妙,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就在完颜璟感叹生活美好之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令完颜璟感兴趣的对话。 只听最先由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今日我等亲朋挚友在此宴请郭兄,一来为郭兄即将远赴西北建功立业洗尘欢送! 二来是为我等亲近,特此宴请,还望郭兄升官发财之后,不忘我等鄙友啊!” 这中年人说完,只听一道年轻的声音谦虚的说道:“诸位仁兄过誉了! 郭某不才,能得朝廷看重奔赴西北杀敌报国,是为我大金江山,是为我大金兆民,并非为个人得失。 若此去运气好,建得一功半业,回来之后定好好宴请各位仁兄。 若此去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就还请诸位看在郭某人以前的面子上,照顾好郭某人的一家老小。 郭某在此感激不尽!” 这开始的对话中规中矩,无非是友人奔赴战场,其他的朋友宴请送行罢了。 完颜璟对开始的话语随意点了点头,像是认同其中郭某人的报国之心。 可接下来的话却令完颜璟大吃一惊,只听年轻人说完,那中年先是笑了笑,尔后说道: “郭兄谦虚了不是,若别人此去西北或许有性命之忧,可谓凶险万分。 可若是郭兄嘛,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郭兄前去接替的营务,已经大局以定。 听说数千夏军被团团包围,以无任何反抗之力,就等着郭兄接任后,一声令下数千人头落地! 然后郭兄就可升官加职,从此平步青云啊! 哈哈!郭兄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吃肉,忘了给我们兄弟几个喝口汤啊!哈哈哈哈!” 旁边传来的惊天消息与肆意张狂的笑声,今与其一墙之隔的完颜璟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一这幕何止完颜璟一人听到,就是与完颜璟同处一间房间的五位皇子,与李志博、苏珍昌二人同样听到。 五位皇子中老大与老五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听到的消息不算什么大事一样,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而其他三位皇子则表现出一副同仇敌忾,怒气冲冲的样子。 要不是完颜璟用眼神制止住,三兄弟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当场将这几个朝廷蛀虫给法办了! 除了五位皇子外,李志博与苏珍昌的表情就玩味了很多。 只见李志博一副目瞪口呆,好似不敢相信这帮人胆敢这么大胆,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一样。 而李志博身旁的苏珍昌此刻则胆颤心惊,额头冷汗直流,一副担心受怕的表情。 完颜璟将七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 对大皇子与五皇子的成熟稳重,心中略感欣慰,对老三、老二、老四他们三个的义愤填膺也感到宽怀心暖。 唯独在看到李志博与苏珍昌二人的时候,完颜璟的眼神怪异了很多,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 完颜璟盯着李志博与苏珍昌二人看了看,从上到下将二人打量了一番,最后表情收敛,变得面无表情道: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了,你们下去准备一下,打道回宫。” 被完颜璟眼神刺的生疼的李、苏二人,不敢多说什么,立刻下去准备。 待二人走后,完颜璟看着仅剩的五位皇子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听到父皇有意考问,老大与老五皆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在坐位静静思考起来,唯有老三抢先说道: “父皇,这还用想吗,肯定是朝廷中的蛀虫与前线官兵利益勾结,欺上瞒下,将朝廷军功名器占为一己之私! 父皇这种风气不可助长,应该严加拷问隔壁几人,问出他们背后还有谁,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到老三的话,完颜璟也没说什么,而是问老四、老二道:“你们两个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老四、老二不明白完颜璟为何这样问,事情不是明摆的嘛,却还是如实回答道: “回禀父皇,孩儿与三弟(三哥)同样想法。” 听到老四、老二的回答,完颜璟心中叹了一句,到底还是太小,却也不失望,转而又问老大、老五道: “你二人呢?” 老五完颜洪康听到完颜璟的问话,先是看了看一旁的老大,尔后转头面向完颜璟答道: “父皇,孩儿与几位兄长有不同的看法。 不说隔壁一面之词是否真伪,就算是真的,为何朝廷从未听过这回事。 想西北来的战报都会第一时间发往兵部,然后由兵部转交通政司与东阁。 并且事关重大者,会第一时间由司礼监汇报给父皇。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言语中的事情兵部不知道,通政司不知道,东阁也不知道,司礼监同样不知道! 那么这件事情就诡异了很多,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朝廷这么多一品衙门,同时配合他行事? 甚至做出欺瞒父皇的杀头大罪! 除了上述这几个疑点外,还有一点让孩儿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这么巧合?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父皇来到酒肆之后,他们就这么巧合的说起这件事情。 并且事关这种杀头大罪,人人都知道事不密则死,可为何他们就可放心大胆的高谈阔论? 好像就怕别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一样。 这种种事情表明,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孩儿大胆的推测,或许这是有人故意想让父皇听到这些话!” 听到老五一番条理分明的推断,完颜璟阴霾散去,转而笑容满面道:“那你说,又是谁想让朕听到这些话呢?” 】 …… 第五百零二章 考验教导 “那你说,又是谁想让朕听到这些话呢?” 感受到完颜璟话中的满意与支持,完颜洪康矜持的笑了笑,看着一旁的老大道: “这个问题,还是让大哥来回答父皇。” “也好!”完颜璟也想看看老大会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一脸期望的看着老大道: “那老大你就说说,这是谁给父皇表演的一场戏了?” 完颜洪靖看着完颜洪康的笑容,好似已经看到老五得意的内心,同时在跟他说不用谢一样。 完颜洪靖收回目光,明白老五这是借此机会给他挖坑,同样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斤两。 待会若他说对了,自然皆大欢喜,这样的结果对老五来说虽然没打击到他,但也不会让老五有任何损失。 若他回答的不对,令完颜璟不满意,恐怕从此会在完颜璟心中留下老大愚钝不如老五聪慧的形象。 所以看似老五是因为谦让兄长的原因,简单的将话题转给了老大,好似是想让老大在完颜璟跟前表现一下。 但其实这里面另藏玄机,稍有不慎就会落于老五的陷阱,以后处处落后于人。 对老五的出招,完颜洪靖并没有回避,而是选择了接招。 若连老五的这点小手段都应付不了,以后还怎么与老五竞争大位。 只见完颜洪靖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 “启禀父皇,孩儿认为五弟之前还说漏了一件事,在回答父皇这个问题之前,孩儿先替五弟补充一下。” 看着胸有成竹的老大,完颜璟看了看一旁脸色不变,依旧微笑的老五。 在兄弟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后,完颜璟觉得颇有意思,便点头示意完颜洪靖继续。 果然,得到完颜璟的默许,完颜洪靖伸出一根手指道: “五弟刚刚说了兵部、通政司、东阁、司礼监四部可以收到西北战报,这话是对的。 但五弟唯独遗漏了另一个也可以收到西北战报的衙门,这个衙门叫做“粘杆处”! 孩儿虽不知粘杆处内里是何等行事章程,但孩儿敢肯定以粘杆处的能力,对西北与朝廷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孩儿大胆的猜测,今日的事情或许少不了粘杆处的影子。 孩儿补充完五弟的遗漏,现在就说一说今日的事情是何人所为的。 虽然说这里面少不了粘杆处的影子,但今日的事情并非粘杆处所为。 而是另一个与粘杆处有竞争的衙门,给粘杆处设的一个局,想故意借父皇的手来削弱粘杆处的势力。 那么朝中哪个衙门与粘杆处有竞争了? 除了东厂再没有别的,所以今天的事情可以看做是李秉笔,给父皇唱了一出《河东悟》! 李秉笔想借父皇的手削弱苏总管手中的力量。 这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何一切会这么巧合了。 要知道这处酒肆除了李秉笔提前踩过点外,别人可并不知道父皇会来此地。 若是孩儿猜测不错的话,隔壁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李秉笔安排的了。” “哈哈!很好!”完颜璟听到老大的推测,不止没有怪罪,反而欣慰大笑道: “看到你兄弟二人三言两语就将一切迷雾洞明,父皇很替你二人喜悦。 朕这是后继有人啊,没有子女聪明更能令父皇高兴的了。 不错,不错,看来朕以前是小瞧你们兄弟两个了,这样也好,看来是时候让你们替父皇分忧了。” 完颜璟说完,对着门口吼道:“你们两个奴婢进来!” 话音落下,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李志博与苏珍昌并排行走,一同入内,二人皆笑面如花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皇子与五皇子出类拔萃,颖悟绝伦,定能福泽江山,辅左陛下匡扶宇内!” 这一突然变故打了五位皇子一个措手不及,老二等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貌,不知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而唯独老大、老五各自快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吃惊,与被戏耍的恼怒。 这一刻老大与老五皆明白了一切,对这一切事情都有了明确的猜测,兄弟二人心有灵犀的叹道: 姜还是老的辣啊! 完颜璟大笑的看着兄弟二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得意道:“怎么,这就被打击到了? 你们要学的还多着呢,送你们一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事,要相信眼前的形势! 你们只知道和耳朵会骗人,但不知道眼睛与自己的心也会骗人,唯有形势不会骗人。 李秉笔与苏总管是什么人啊? 他们是父皇的心腹,一个掌管中枢机要,一个掌管内外情报。 这种位置已经是他们的顶点了,除非他们疯了才会想着干掉另一个,否则他们怎么会内斗? 将东厂与粘杆处掌握到一个人手中,那不是权势,那是死亡! 他们不想活了吗?要去自寻死路? 这就是形势,形势不会骗人,就像大金比宋强,这就是不可争议的形势。 哪怕赵宋对内吹破天,不管找什么理由来蒙蔽众人的眼睛,懂的看形势的人,都不会相信赵宋对内的鬼话。 强不强看看地图就明白,若赵宋比金强,他为何迟迟不收复故土啊! 只要看准形势,你的眼睛耳朵,以及你的心都骗不了你。 就像朕今天给你们的这出考验一样,老二、老三、老四他们三个被自己的耳朵骗了,太过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而你们两个虽然比他们三个强,但也强的有限,依旧没有摆脱自己的局限思维。 虽然眼睛与耳朵没骗到你们,但你们被自己心给骗了。 你二人陷入了你们所认知的局限思维中,并没有超脱出去,从整体形势上去看。 若你们能从形势的角度出发看待问题的话,那你们就会发现,今日的一切是多么的漏洞百出。 李志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嘛,敢在朕面前耍花招? 苏珍昌他是活够了嘛,敢欺上瞒下? 就是前线大军与朝中那么多的衙门,他们都失去了牵制的作用? 真的经营的水泼不进,针扎不破,让朕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他们何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朕架空,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只要你们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都是假的。 李志博没胆子在朕跟前耍花招,苏珍昌他也没利益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前线大军也不会让别人将他们流血得来的军功让人轻易夺去。 朝中各衙门他们也没胆量,没能耐将朕架空,让朕失去对朝廷的控制。 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就看不见吗?” 完颜璟一番震耳欲聋的话,令五位皇子都尴尬的不知所措。 此刻五位皇子也反应过来,他们确实将事情想简单了,也想复杂了。 就像父皇所说,只要从形势的角度出发看待问题,那今日的考验就真的是漏洞百出,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骗过他们。 安装最新版。】 …… 第五百零三章 全据河西 就在完颜璟在中都借着难得的休闲时光,借机教导诸皇子之际,发生在西北的河西战争也有了结果。 首先是西路军北部一路,在小阔端海子最先取得金军对阿绰所部夏军的胜利。 在明昌十一年六月中旬,金国西路军,与阿绰所部夏军在河西走廊祁连山北麓的小阔端海子一带。 经三场艰苦鏖战后,最终金军凭借强大的战力取得最终胜利。 同时有两千多名金军将士为了胜利而壮烈牺牲! 明昌十一年六月二十六日,金军女真镶白旗,蒙古镶白旗以及一万回鹘骑兵,共两万金军骑兵,在经过之前的首战失利收缩防线后。 由女真镶白旗大将完颜赤奴,率领女真镶白旗骑兵改变之前战术,率兵迂回穿插至夏军后方。 在同月二十八日,北部金军在分兵迂回后,由完颜巴尔术与蒙古大将阿古拉二人率领金军主力正面牵制阿绰所部。 在吸引阿绰注意力的同时,金军在夏军前方发起声势浩大的羊攻。 果然,面对金军的勐烈进攻,阿绰不疑有他,将所有兵力放在了正面战场上抵抗前方金军。 在阿绰上当之后,早已经悄悄迂回至阿绰后方的完颜赤奴,于七月初一日执行之前制定的计划。 完颜赤奴率领女真镶白旗主力,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于七月初一日,奉西路军帅令,率军西渡黄河。 配合完颜巴尔术正面部队执行两面夹击战略。 金军部队西渡黄河后,由于河对岸的夏军没有防备,被突然之间从身后袭来的金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四万多夏军面对金军的前后夹击,军心士气动荡下,稍做抵抗便被金军一举击溃! 七月初一日,夏军在小阔端海子一败之下逃亡百里有余,被金军一路掩杀过半,令夏军损失惨重,不忍目睹! 七月初三日,败退后的夏军在阿绰的统领下,快速向凉州退去。 夏军退往凉州的途中,被凭借快马追上的来金军瞅准机会,在夏军撤退的途中,一举突破夏军阵营,又一次将夏军打的大败而逃! 两战双捷,令北部金军一扫之前颓废,各部奋勇争先下,越战越勇,将撤退的夏军堵截在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之中。 这一次经过之前两场败仗,大撤退的夏军已经从之前的四万人,跌落至不足一万余人。 阿绰在眼见退无可退,且全军士气低迷的情况下,不得不放弃南下之路,率军逃亡至一座不知名的山林中抵抗金军骑兵。 七月初四日,在阿绰逃亡至山林中第二日,尾随而至的金军将阿绰剩余残兵团团包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七月初五日,准备就绪,士气高涨的金军率先对山林中的夏军发起总攻! 金军这一次放弃了任何的花里胡哨,全军集结于一点,直冲阿绰中军所在! 阿绰所部与金军大战四个时辰,最终因寡不敌众,且士兵体力不支,被蜂蛹而上的金军一举击破! 此战中因金军仰攻的原因,以及夏军困兽之斗临死之前疯狂反扑的原因,令金军伤亡较大。 但取得的战果却极为辉煌,此一战中金军全歼河曲与甘州军残部,将河西最后一支夏军主力彻底的消灭殆尽! 而作为甘州都统军的阿绰同样战死沙场,在战后金军打扫战场时,才发现了已经病逝多日的嵬名令公遗体。 当然,嵬名令公的病逝金军选择了隐瞒,选择了在其身后名上大做文章。 金军对外宣传是,嵬名令公在战败后拒绝金军劝降,自杀而亡,这里的真正细节就不是外人可得知的了。 七月初七日,金军在战后休息两天后,全军启程,马不停蹄直扑凉州而去! …… 在北部金军取胜的同时,同月十九日,南部金军在洪池峡谷中的黑松驿一带,以诈败之策故意引诱峡谷中的夏军合兵围攻。 果然在夏军取得先头胜利后,作为夏军主将的秃机贺兰不听下属劝阻,一意孤行非要直冲金军营地。 待夏军上当冲进金营后,却被早有准备的金军当即包围在黑松驿所地的山谷中。 夏军前锋中计被围于黑松驿的消息传至夏军各守将的耳朵后,夏军内部围绕着救还是不救,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争吵过后,夏军还是决定救援,不能坐视不救让前军被金军全歼。 否则没了前军后,兵微将寡的夏军也同样守不住洪池峡谷。 于是战局的走向,按照金军之前谋划的发展。 当夏军弃守关卡,将所有兵力派往黑松驿救援前军时。 已经等待多时的速不台,与孛木律合达二人,立刻领兵尾随至黑松驿,将峡谷中的夏军全部团团围住。 七月二十一日,黑松驿战役打响! 金军一万七千众对阵夏军七千余人,两军从日出一直杀至日落,杀的峡谷中尸首堆积如山,河水为之断流! 鲜血染红了大地,将黑松驿变成了红松驿! 这一战杀的惊天地泣鬼神,金夏两军各自勐冲勐打,毫不顾忌自身伤亡! 最终金军凭借强大的战力与兵力优势,将夏军全歼于黑松驿地区! 金军在血战一个昼夜取得胜利后,没敢多做停歇,于第二日清晨时分,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全线接收夏军遗留后的关卡! 七月二十二日,金军两百先头部队,拼着跑死数百战马的代价,赶到永昌夏军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接收了虎狼关! 等到金军占据虎狼关之后,姗姗来迟的永昌夏军只能望关兴叹,悲感河西从此以后将不为夏国所有! 南部金军抢占虎狼关后,打通乌鞘岭东出的道路,可以看做是河西之战的完结点。 至此虽然还有凉州与石峡关还在夏军手里外,余者河西大地已经全部被金军占据。 洪池峡谷的沦陷,让凉州的李安全与夏国实质性的失去联系。 从此李安全成为金军腹部孤军,所谓瓮中之鳖,已经是金军桉板上鱼肉,已经逃不脱灭亡的命运了。 七月二十三日,占据了乌鞘岭的金军这才重新回过头,开始审视起凉州身后的李安全所部,以及石峡关的斡扎箦。 七月二十四日,北部金军赶到凉州与南部金军成功会师,至此分隔月余的金军骑兵部队已经全部汇集凉州。 当四万金军骑兵将凉州又一次团团包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后,城中的李安全已经悲观的认为自己以时日无多。 已经心灰意冷的李安全在金军围城后,不去视察军务,查缺补遗。 反而天天于府中饮酒作乐,以此打算麻痹自己,好缓解心中的恐惧。 …… 第五百零四章 夏皇震怒 七月二十五日,金军在准备一天后,开始对凉州城防发起试探性进攻。 这场原本在金军眼里属于有气无力的试探性进攻,却大出金军所料。 在金军第一波攻城部队攻上城头后,这时原本是夏军疯狂反扑的时候,却不想夏军不止没有反扑,反而竖起白旗,向金军投降了! 原来夏军所为并非个别士兵的私自行为,而是李安全亲自下令,让夏军全体放弃抵抗,向金军投降的。 李安全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死! 所以在大势无望的情况下,只能下令放弃抵抗,向金军投降,以求逃的一死。 对这突然变故,金军自然欣喜若狂! 面对李安全活命的求情,金军为了快速拿下凉州,以及减少自身伤亡的原因,也并未为难,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如此凉州战事便得以完结,金军以兵不血刃的姿态进驻凉州,凉州的数万夏军,全部改旗易帜,以后为金军买命! 取得凉州的第二日,离凉州不远,在石峡关驻守的斡扎箦,亦得到李安全不战而降的消息。 凉州的噩耗传来令斡扎箦备受打击,如果是别人投降了,斡扎箦虽然愤怒,但却不会过于悲观。 可李安全降了,这却令斡扎箦如何都不能接受,李安全是谁啊? 他可是宗室郡王,当朝皇弟! 在斡扎箦看来谁都可以降,但唯独李安全不能降啊! 可偏偏老天爷就要跟他开个天大的玩笑,外姓臣子没有一个投降的,全部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而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当朝郡王,却在这朝廷需要他的关键时刻,贪生怕死的向敌人投降了! 天下何有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李家可以出暴君,可以出屠夫,也可以出无能之辈,但唯独不能像赵家一样出贪生怕死之辈! 尽管斡扎箦一千一万个不能接受,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二十万西军全没了,朝廷的战将各部首领全都战死了! 而唯有李安全却投降活了下来! 这残酷的事实令斡扎箦心如刀绞,也令他一时万念俱灰! 他不明白自己舍身为死的朝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三观破碎的斡扎箦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憔悴,他不理下属的劝说,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整整关了一天一夜。 在第二日金军即将到达石峡关之际,斡扎箦终于在众人的担忧下走出书房。 重见天日的斡扎箦在见到众人的第一面,干净利落的向众人道:“大开城门,向金军投降!” …… 明昌十一年七月二十七日,石峡关守将,也是河西大地上最后一个夏军将领斡扎箦,率领全城军民出城三十里,向金军易帜投降! 斡扎箦的投降,令金军在最后关头,轻而易举的全据河西! 至此河西走廊的大地上再无任何一支与金军敌对的力量,河西走廊插满金旗,夏国永远的退出河西走廊的大地。 同样,在时隔一百多年后,河西走廊重新回到了中原大地的怀抱! 金军从明昌十一年三月初四日起,在经过四个多月将近五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明昌十一年七月二十七日,全面占据河西走廊! 同时结束了这场时间跨度长达半年之久的河西大战! 金军也同样完成了在八月份结束之前,完结河西战事的计划。 在这长达半年之久的金夏河西大战中,金军以十二万大军全歼夏国二十万西军! 其中斩将拔旗无数,更纳降一名夏国郡王李安全,一名夏国都统军昔里钤部,一名副都统军斡扎箦等三名夏国高层人物。 此战虽然按计划取得最终胜利,但金军在战争的一系列过程中,同样损失一大批精兵悍将。 但好在最终的结果是美好的。 金国夙愿以偿占据河西走廊,断了夏国一臂,令夏国的战争潜力大幅度降低,为以后东进取得良好开端。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就在西路金军一片沸腾的当下,夏国失去河西走廊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 河西的消息一路东传,所过之处夏国疆域一片哗然,百姓惊恐,百官震动! 消息传至兴庆府,令兴庆府一日三惊,皇帝龙颜大怒! 不说兴庆府如何大惊失色处理接下来的乱局。 且说位于兰州一线的宋军部队,在收到金军大胜占据河西的消息之后,宋军的反应比金军来的还要高兴! 好似在河西打胜仗的不是金军,而是他们宋军一样,与有荣焉就是宋军这一刻的真实写照。 甚至就连吴曦都破天荒的下令停兵一日,全军赏赐酒食,下令全军同庆! 兰州方面的夏军与对面欢声笑语的宋军一比,则显得落败颓废了许多,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提不起半点精神势头与宋军厮杀。 兰州的宋军在庆祝,收到消息的金国东路军与北路军同样在庆祝。 八月是金军与宋军共同欢乐的日子,而与之对应的,夏军则蔓延这一股绝望、低迷的情绪。 兴庆府皇宫中的李纯佑,在初收到河西战败的消息时,简直如同疯了一样,破口大骂嵬名令公等一众将帅。 大骂嵬名令公名副其实,虚名假才,辜负了他的信任! 大骂其他将领无能,只会一死了之,不能力挽狂澜,害的二十万西军折损殆尽! 尤其在听到李安全投降金军后,更是让李纯佑的怒气达到了顶点。 李纯佑大骂李安全贪生怕死,吃里爬外,当即下令将李安全一家老幼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好在皇帝虽然发疯,众臣子还算清醒,当即劝说李纯佑收回成命。 李安全千错万错也不应该牵连家人,抄家流放就行了,满门抄斩太过残忍。 盛怒之下的李纯佑如何能听的进臣子们的劝说,反而脾气上头,不管不顾强行下令,将李安全满门抄斩! 最终李安全一家老幼还是没有逃脱满门抄斩的命运,一家三百二十一口人,老老少少全部被刽子手处决于西市! 在处决了李安全一家后,李纯佑还觉得不解气,不顾众臣阻拦宗室怨言。 下令将李安全一家尸首暴尸西市十五日,任百姓践踏分食,任何人不得阻拦收尸! 李纯佑恼怒之下的一番残酷动作,不止没能挽回逐渐恶化的局势,更令朝中大臣离心离德,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敏感起来。 尤其是一众宗室成员,对李纯佑的感观变得极为恶劣,说是怨声载道也不为过! …… 第五百零五章 威逼利诱 八月的西北大地硝烟弥漫,到处战火纷飞,宋军与夏军在兰州一线激战,金国东、北两路军在东部北部与夏军激战。 除了河西的西路军之外,夏国三面疆域处处兵祸不断! 好似金宋两军都要借着河西的大胜,再接再厉,一举大破夏军三面防线一般。 就在这种战火不断的日子里,已经从天南进去吐蕃的金国南路军,在消失音信半年之久后,终于在八月十五日,再一次跃入众人的眼睛。 且说当初睿亲王完颜琮带领三千八旗,六千苍头,一万两千漠北兵马,在索尔库汇合萧烟塔塔的一万和硕特大军后。 金军全部合计三万一千大军从天南出发,一路朝东行军,翻过红沟子地区,进入吐蕃古羌中道。 在古羌中道其中,金军一路沿着沙漠边缘行军,越过无数雪山冰河,朝着吐蕃威定地区一路东进。 最终在明昌十一年八月十五日抵达吐谷浑故地(今青海格尔木)。 等抵达吐谷浑故地后,一路劳师远征的金军已经精疲力尽。 于是睿亲王完颜琮审时度势,决定趁机在吐谷浑趁机休整一段时间。 在金军停兵休息的这段时间内,完颜琮使人手持扎巴坚赞的亲笔书信,派人转交给吐谷浑地区的萨迦派僧人。 让其替金军联系吐蕃地区的教派大僧,以及各部首领。 商定在九月二十日,于吐谷浑召开大会,与吐蕃各贤达共商有关吐蕃的百年大计。 如果说金军启初突然出现在吐蕃地区,对吐蕃各方势力说是恐惧与惊慌的话。 那接下来金军主持召开的吐谷浑大会,则对吐蕃各界来说便犹如勐烈的石子投入油锅,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传开后舆论一片哗然!令吐蕃各界人士奔走相告! 金军突然出现在吐蕃,这是之前吐蕃各方势力没有料到的事情。 而接下来金军诡异举动,则更加出乎吐蕃各势力的意料。 原本在这之前,吐蕃各方势力初次得到金军进入吐蕃地区的消息时,以为金军是来入侵占据吐蕃的。 所以各方势力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阻拦举动,好似坐视金军一步步抵达吐谷浑地区不理。 但其实私下里吐蕃各势力早已经互相合纵连横,在金军看不到的地方,早已经暗流涌动了。 但等到金军借助萨迦派向吐蕃各界传达了善意的和平举动后,又令吐蕃各势力对金军行为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不明白金军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真要占据吐蕃,直接开打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召开什么吐谷浑大会。 如果说金军不想打,只是单纯的借道吐蕃话,那金军为什么要在吐谷浑召集吐蕃各界人士共商吐蕃大计呢? 金军这一副不想打,可以谈的样子,在外界很有迷惑性,造成吐蕃内部思想分裂。 这也让很多对金军抱有敌意的势力,瞬间转变了对金军的态度。 毕竟对吐蕃各方势力来说,能不打,最好还是不要打的好。 非志短无勇气,实在是实力不如人,打起来胜算极低。 对上四万多金军,吐蕃地区至今没有任何一家势力可以拿出可比肩金军的人马。 若真打起来,或许不惜一切代价,拼死抵抗可以将金军赶出吐蕃去。 但这样的话吐蕃各方势力同样会损失惨重,战后会令吐蕃元气大伤! 与金军开战是两败俱伤的事情,所以在金军表示了可以谈的举动后,吐蕃各势力略微思考一会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谈一谈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若是真能通过会谈和平解决吐蕃问题,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和谈不成功,最后再开战也不迟。 于是收到金军邀请的各方吐蕃势力,皆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起程赶往吐谷浑地区,参加金军召开的吐谷浑会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当然这里面肯定少不了萨迦派在里面穿针引线,铺桥搭路,替双方弥和误解,促成此次会谈。 在吐蕃各方势力风云变幻,逐渐齐聚吐谷浑地区时。 从漠北一路千里迢迢经过西域抵达吐谷浑的扎巴坚赞,也终于在时隔数年后,终于与吐蕃各方势力又一次会面。 吐蕃势力不分部落教派,对扎巴坚赞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相信这个为吐蕃在金国奔走数年的大僧,他一定会为吐蕃找出一条更好的道路。 扎巴坚赞的露面,让吐蕃各方势力安定下了躁动的心。 他们相信有扎巴坚赞在,纵是与金军的会谈谈不拢,金军也不敢做出杀害他们或软禁他们,这种与天下大不违的事情。 最终此次参加吐谷浑会谈的教派部落多如牛毛。 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古格、拉萨,拉达克、雅隆觉阿、普兰、亚泽等诸多吐蕃大部落。 会谈的前一日,扎巴坚赞借用金军的营地,招待这些从各地远道而来的部落首领,以及教派大僧。 在宴请诸多吐蕃势力代表人的宴会上,扎巴坚赞明里暗里的对众人暗示了金军想要和平解决吐蕃归属的问题。 同样站在吐蕃的立场上,表明了抗拒则无异于独臂挡车,最后身死族灭,只有迎合才是吐蕃唯一的出路。 扎巴坚赞说完这段话后,大帐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安静的注视着上方已经年近花甲的扎巴坚赞。 只见扎巴坚赞不急不慢道:“翻遍以往历史来看,咱们似乎占据着天时地利,纵是强如汉唐,也不能将吐蕃纳入版图! 这种假象蒙蔽着我们,好似只要我们不同意,中原王朝就拿我们没办法。 所以这也是诸位敢于拒绝金人的依仗。 可老僧不得不在这里多说一句,诸位有没有想过,金国他与以往的中原王朝不一样! 以往中原王朝办不到的事,可金国却可以凭借自身特点,轻而易举的做到。 自金国入主中原以来,统治漠南已经有快一百多年了,这是其他中原王朝做不到的。 现在金国更是占据漠南、漠北、西域,听说上个月更是占据了河西。 诸位试想一下,金国连荒凉的漠北,与偏远的西域都能占据。 如今他真想要对四分五裂的吐蕃动手,诸位可能挡得住? 实话告诉诸位,这次进去吐蕃的金军,他们都由极东、极北、极西三地女真、蒙古军队组成。” …… 第五百零六章 吐谷浑会谈 扎巴坚赞话音落下,看到众人没有反驳,都在仔细倾听,便继续道: “这些地方的军队与我们差不多,一样生活在高原冰天雪地之中。 这也就是说,以往我们可以凭借无往而不利的地利优势,在这次将发挥不出相应的威力。 已经很明白了,这次大地与老天帮不了我们,唯一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本身的力量。 那么诸位本身的力量可否敌的过外面如狼似虎的金军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萨迦是做不到,老僧不知身为王室后裔的拉萨部能做得到吗?” 扎巴坚赞话音落下,坐在前排的一个中年人尴尬的笑了笑,没敢口出狂言。 中年人的不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身为王室后裔的卫如拉萨系势力不是金军的对手,已经放弃了武力抗拒的想法。 看到卫如首领不说话,扎巴坚赞又看向纳里(阿里)古格系势力的首领问道:“那么古格部呢? 是决定与金军拼死一战,结束数百年的基业,将一切化为一捧黄土。 还是决定顺应大势而为,继续端坐纳里云巅呢?” 哗!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古格年迈首领的身上,都看他做何答复。 只见年迈的古格首领先是摸了摸脸颊两旁的小辫子,尔后沉默了一会,所答非问道: “上僧能否告诉我,我若拒绝,金军会如何?” 听到古格首领的发问,扎巴坚赞如实回答道:“你若拒绝,金军不会将你怎么样。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和平,你以后会成为金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等金国灭亡夏国后,或许你会被金军当做那只杀鸡骇猴的鸡! 不要有侥幸心理,金军对不服从者会施以雷霆手段,他们不会任古格继续存在世上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想当初漠北的铁木真,札木合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可到头来不一样被金国一一收拾吗! 天下大势金国以占其六,待灭亡夏国后,金国便会占据其八,这是佛祖的旨意,让金国来一统天下! 与之抗衡者便是与天下大势作对,与天下大势作对者,便会遭到天地厌恶所不容,所谓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古格若真的作出决定,那么就可以现在离去,老僧保证金军不会伤害你分毫,可以后,就不是老僧能保证的了。” 扎巴坚赞的话,令古格首领心凉了半截,他知道金国强大,但没想到金国已经强大到连萨迦派都放弃抵抗了。 当占据吐蕃百分之六十的萨迦派都与金国同流合污了,其他人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有些不甘心的古格首领最后一次问扎巴坚赞道:“若我吐蕃众部归于金国,敢问上僧,今后吐蕃格局是否会有变化? 而且金国对我吐蕃又是何等视之呢?” 感受到古格首领话中已经服软,只是想要一个保证,扎巴坚赞顺水推舟将自己的意思挑明道: “若我吐蕃能和平归属金国,金国文殊大皇帝、成吉思汗陛下已经向老僧承诺,归于一后,吐蕃格局百年不变! 非叛国之大罪,一应事务均由我吐蕃自处,以后外交权柄归于中都,牛羊财货分文不取,一切习俗照旧! 至于金国对我们的态度吗,大皇帝已让大皇子拜老僧为师,老僧想说,这已经说明金国对吐蕃的态度了!” 听到扎巴坚赞的解释,古格首领有些疑惑道:“这不对啊! 若按照上僧所说,金国除了外务与大义上的名分之外,其它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金国这么劳师动众的岂不是一无所获,得不偿失吗? 我不信金国有这么傻,会吃这种大亏!” “不错,古格首领说的在理!” “是理,金国岂是与人相善的羔羊,他不是吃人的狼就已经不错了!” “是啊,若真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除了名义上矮了中都一头外,其它岂不是一切都没有变化!” “是啊,金人不会是在故意蒙骗我们,好等我们放松警惕后,再向我们下手!” 古格首领的话搏得众人一致认同。 听着耳旁七嘴八舌,各种阴谋论的吵杂喧嚣,扎巴坚赞重重咳嗽了一声,待众人重新安静后,这才解释道: “老僧还没有说完,诸位急什么! 金国对我们的条件是宽松,但这也是有要求的。 其一,吐蕃归金后,各部首领以及寺庙僧人,都必须经过金国的册封认定才能算数。 其二,吐蕃归金后,金国会在吐蕃各地修城驻军,任何人不得阻拦。 其三,吐蕃归金后,鉴于吐蕃稳定,除了有限度的保留各部兵马允许自保外,其余兵马必须全部裁撤,放还于民。 其四,吐蕃归金后,金国会在卫如拉萨设立驻蕃大臣,掌管吐蕃政务。 其五,吐蕃归金后,各部必须配合朝廷在吐蕃征兵征马。 必要的时候甚至要组建军队由朝廷统辖,出蕃替朝廷征战。 其六,吐蕃归金后,吐蕃所有臣民必须宣誓效忠文殊大皇帝陛下! 其八,吐蕃归金后,吐蕃各地僧俗官员及百姓,在有关政务律令上面的事情,都必须由朝廷指派官员来管理。 其九,吐蕃归金后,有关教派和寺庙僧众的事务,由朝廷委派萨迦派来管理。 其十,吐蕃归金后,有关南国,大理的一切贸易,必须取得朝廷的许可后才能交流贸易。 此十条便为朝廷的要求,若同意,则在明日与金国睿亲王会谈后,双方一同签字盖印,颁布《吐蕃归金书》。 若不同意,明日过后,各自相安无事,以后刀兵相向!” …… 吐谷浑会谈的前一日的宴会上,扎巴坚赞费尽口舌,终于说服吐蕃众人同意金国给出的条件与要求。 宴会散去后,扎巴坚赞与睿亲王在私下里又互相交流一番,两人对最终的结果都很满意。 前一天的说服工作也为第二天的吐谷浑会谈取得良好基础。 在第二天的吐谷浑会谈中,双方可谓主客尽欢,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是那么的有条不絮,双方皆大欢喜的签订了《吐蕃归金书》! 会谈结束后,扎巴坚赞颁布了《萨迦扎巴坚赞致蕃人书》,关于吐蕃归附问题,大致包括几点: 吐蕃地方的僧俗官员和百姓属民,都要承认自己是金国大皇帝的臣民。 各地僧俗官员及百姓有关行政方面的事务,须由金国朝廷指派的官员来管理。 有关宗教和寺庙僧众的事务,由朝廷委托萨迦派首领管理。 …… 第五百零七章 吐蕃归金 《致蕃人书》的颁布顺应历史潮流,反映当下吐蕃绝大多数教派势力、地方势力不愿意与金国为敌的愿望。 《致蕃人书》在吐蕃传开后,僧人、弟子和施主等众生阅读此信件后,无不欢欣鼓舞,受到吐蕃各方势力拥护。 在会谈结束后,睿亲王趁机提出要在吐蕃就地募兵的意思,吐蕃各方势力也没怎么推辞就同意了下来。 他们明白这是金国在借机削弱他们手里的兵权而已。 反正现在已经和平归属了,既然在不能反抗局势下,那就只能同意金军的意思了。 实力不如人打不过,才会有了吐谷浑会谈,既然前面已经让步那么多了,那现在再让步一些也无妨。 反正兵权是迟早要削弱的,这都是会谈中已经明确商定下来的事情,容不得他们反悔。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 在吐蕃各势力低头同意金军的要求后,睿亲王顺势派出四千漠北兵马分别进驻卫如、约如、依如、云如,吐蕃核心四如地区。 其中卫如的范围是以拉萨为中心,东至桑日,南至玛拉山脉,西至尼木,北至朗玛。 卫如是四如中的中心翼。 约如的范围东至工布,南至措那,西至喀热雪峰,北至玛拉山脉,其中心是乃东地区。 约如在四如口之左翼。 依如的范围东至聂拉木,西至切玛拉古,北至黑河麦底,此为四如中之右翼,以香河流域之南林为中心。 云拉的范围东至强木尼扎,南与尼泊尔的朗纳交界,西至拉金雅尼,北至切玛拉温,其中心在谢通门一带,总的范围在后藏与阿里拉让的南部地区。 金军进驻四如地区,代表着金军彻底掌控吐蕃核心区域,依此可辐射整个吐蕃大地! 只要四如地区不乱,其他地区再怎么生乱,也不会对金军造成实质性影响。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金军选择了进驻四如,从而以点带面,掌控整个吐蕃地区! 四如是吐蕃的精华与核心地区,当年松赞干布就是因为占据着四如地区,所以才有了压服了吐蕃各地的军头军阀的实力。 而今日金国将重起四如,就跟百多年前的松赞干布一样,成为吐蕃地区的实质性统治者! 明昌十一年九月二十日,吐谷浑会谈中金军代表睿亲王完颜琮,与吐蕃各方势力代表明确了吐蕃归属于金国的问题。 吐蕃的和平归附,看似是金军强大的军队压服了吐蕃的意志,但其实不然。 关于吐蕃的问题自明昌元年起就已经频频被金国注意,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明昌八年,扎巴坚赞带领众多吐蕃势力使者出使金国、觐见完颜璟,这才有了金国与吐蕃的第一次正式接触。 从明昌八年以来,至今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这数年的时间中,金国一直积极发挥对吐蕃各方势力的政治外交拉拢。 直到如今,借助大军的威慑,终于成为压倒吐蕃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吐蕃瓜熟蒂落的成功和平归附于金国。 这里面若没有之前数年间不厌其烦的频繁拉拢,吐蕃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归附金国。 要知道在原时空蒙古国还与吐蕃打了一仗,虽然战争规模不怎么大,属于小打小闹。 但也正是因为这场小打小闹,才促成了蒙古国与吐蕃的凉州会谈。 而这一次金国却没有与吐蕃发生刀兵相向的事情,就能轻而易举的让吐蕃和平归附。 这里面可少不了金国数年间对吐蕃的频繁拉拢,与“金元攻势”。 若没有金国之前的先见之明,对吐蕃数年间的政治拉拢,这次武力威慑的效果,与会谈的结果也就不会这么美好了。 所以说这次吐蕃和平归附,看似是军事效果,其实是政治与军事的双重效果,二者缺一不可。 没有之前的政治拉拢,吐蕃对金国不会有好感与尊敬,一味地威逼之会适得其反。 没有之后的军事威慑,吐蕃对金国不会有畏惧,只会当金国是冤大头。 所以只有军事与政治双管齐下,才能见效获得奇功! 所以最终吐蕃能和平归附,是金国数年以来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结果,如今到了见效之时,自然没有阻碍看似简单。 若没有之前数年间的努力,吐蕃问题岂会如此简单的解决。 当然抛开这些外人看不见的因素外,表面上的一切自然是双方合则两利,好似一切功劳皆归于吐谷浑会谈。 在这次会谈中大出风头的睿亲王完颜琮,在解决了吐蕃的归属问题后,便将接下来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河湟的夏军身上。 河湟又名河湟谷地,是位于黄河与湟水流域肥沃的三角地带。 位于后世青海省东部农业区,东西长达三百多公里,是青海的核心精华地域,同样是乌鞘岭的大后方据点。 亦是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的交界地带,是进出吐蕃与陇中高原的重要通道之一。 由东往西依次为湟水流域的今民(民和县)、邈川(乐都县)、湟州(平安县)、鄯州(互助县)。 西宁州(西宁市)、大通县、湟源县、湟中县、哺厮伊地(海晏县)。 及黄河流域的循化县、廓州(化隆县)、积石州(尖扎县)、浇河州(贵德县)等地。 而夏军在河湟的部署,基层上沿着上述地域依次排列。 大州千人左右,小县百人左右,基层上夏军在河湟的总兵力在万人左右。 主要兵力部署在西宁州以及赤岭(日月山)进出口的湟源县地区。 除了上述两个重点兵力部署区外,夏军的其他兵力,大部分依着河湟谷地分散部署。 因为河湟谷地北靠达坂山,南抵拉嵴山,西依赤岭(日月山)的原因,河湟谷地便被三面天险团团围护,省去了四面受敌的可能。 在夏军犹如一个乌龟壳一般的天然地理防御下,金国想要进攻河湟谷地,便只能从西面赤岭的湟源一带缺口进入。 这也就是说金军的第一战必须放在赤岭西侧的湟源地区。 只有先取得湟源翻过赤岭的道路,金军才能穿过赤岭进去河湟谷地。 然后就像吞吃蛇一样,一路从头到尾将河湟谷地打通关,进而进入陇中黄土高原,与兰州近在迟尺! 所以第一战肯定会在湟源地区爆发,而湟源地区的夏国守军暂时在两千人左右。 至于以后会不会增加,这就不是金军可以揣摸的了。 …… 第五百零八章 河湟谷地 明昌十一年九月至十月之间,吐谷浑地区的南路金军,一直没有越过西海(青海湖)进攻赤岭附近的夏军。 而是在吐谷浑故地趁机休整募兵,一方面分兵进驻四如地区,一方面接收从各地赶来的吐蕃军队。 新来的吐蕃军队因为之前分属各不相同的原因,金军不能将其立刻投入战斗。 只能耗费时间,紧急磨合吐蕃军队的战力。 这一次金军分出去了四千漠北兵马,但收获了高达两万多吐蕃军队。 这些吐蕃军大多数都是各部落常备精锐兵马,所以在战力上来说并不会太低。 除了武器装备不如夏军外,就战斗意志、战斗技能上来说,这些吐蕃军比之夏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相互不熟悉需要耗费一点时间来磨合外,在其他方面来说,与金军配合起来还算默契。 毕竟金军八旗内部也有吐蕃三旗,说起对吐蕃军的熟悉度金军并不陌生,用起来还算顺手。 就在南路军磨合士兵,征集粮草,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之时。 之前金朝与吐蕃双方签订的《吐蕃归金书》一文,被睿亲王完颜琮派人快马加鞭,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经河西、漠南,快速送往中都。 此时因为事件刚刚发生,因为吐蕃地处高原偏僻之地,消息传播缓慢。 所以吐蕃已经归附金国的消息,除了小范围流传外,外界还并不知晓。 所以在十一月、十二月之间,吐蕃大地上依旧一片平静,看不到半点战争阴霾笼罩的迹象。 好似一切是那么的歌平升舞,吐蕃依旧是那个吐蕃一样。 直到年关翻过,夏军河湟守将的一封紧急告急书送至兴庆府皇宫中,夏国高层这才大惊失色的发现,吐蕃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归金了! 这则从河湟传来的消息,对夏国来说是天翻地覆的大地震也不为过! 消息传开后,夏国朝堂民间一片哗然,可谓举国震动! 夏皇李纯佑在收到告急信的第一时间,当即召集文武重臣商议对策。 打算探明吐蕃归金后,对夏国是否有不可挽回的影响。 …… 收到皇帝的召集后,夏国文武重臣不敢耽搁,全部齐聚一堂,众思广忆,讨论吐蕃归金对夏国的影响以及对策。 现任枢密副使的高逸,最先就吐蕃归金事件提出看法道:“吐蕃的去留看似与我关系不大,其实不然! 吐蕃归金不止会威胁我河湟谷地,更会从南面腹部威胁陇中地区。 在老臣看来,当下已经不是讨论没有看顾好吐蕃,让吐蕃归金是属于谁的责任。 而是应该考虑接下来该如何低消金军借助吐蕃对我河湟与陇中的威胁! 咱们已经丢了河西,河湟一定不能再丢了! 否则金军占据河湟,便会借助河湟地势,对我陇中居高临下频繁劫掠骚扰! 且丢了河湟,就会将兰州暴露在金军兵锋之下! 如果让金军与宋军在兰州成功会师,我西北半壁江山将会山陷海覆,不为我所有! 兰州的大军是朝廷在西北的最后一支主力大军了,这支大军如果没了,敌军就可顺势北上,一路直指兴庆府! 诸位,届时就真的无力回天,我大夏不亡也得亡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糟糕的局势出现,朝廷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河湟! 只有守住河湟,这盘棋才能继续盘活,与金军僵持下去,否则我等就都是夏国的历史罪人啊!” 高逸嘶声力竭的将最后一句话喊了出来,就是要众人明白河湟的重要性,不可怠慢了河湟的战事! 高逸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李纯佑,希望李纯佑可以明白事情的轻重。 而李纯佑在听到高逸的诉说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看向一旁的太傅西壁讹答。 打算听听西壁讹答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感受到皇帝期盼的眼神,西壁讹答表情沉重的思考一会,尔后无可奈何道:“启禀陛下,臣与枢相是一般看法。 守河湟就是守陇中,若河湟有失,陇中必不为我所有! 没了陇中的阻拦,金国西路、南路两路大军以及宋军,便可汇合一路北上直抵兴庆府! 届时大势已去,朝廷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所以老臣的意思是,吐蕃归金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无济于事。 倒不如搁置吐蕃归金的问题,将精力全部放在接下来的河湟战事中,以求全力以赴守住河湟!” “陛下!河湟兵微将寡库蓄不积,以当下河湟的兵力绝非金军对手,朝廷必须向河湟增派兵马,才能保住万无一失!” 两位地位贵重的老臣开了口,直接为朝会定了调子,其他文武官员异口同声,一致支持全力守河湟的方案。 上座的李纯佑见朝臣意见一致,便熄了其他心思,转而问起该如何守河湟: “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该守河湟,那朝廷应该如何选择了? 刚刚兵部说向河湟增兵,可现在朝廷以无兵可调,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李纯佑话音落下,高逸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禀陛下,东部防线正在对抗着近乎二十万金军,这肯定是不能动的。 否则东部出现漏洞让金军抓住机会,这只会让局势更加恶化罢了。 而北部防线的兵马堪堪抵挡住金军,不增兵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敢再抽调兵马。 除了上述两地外,也就唯有兰州方面还有一支朝廷大军了。 可兰州方面一来要牵制十多万宋军,还要抽出精力防备河西的金军,同样是浑身乏力,无兵可调。 那么算来算去,现在唯一能调动的,唯有兴庆府周边的兵马了。 不过之前已经为河西支援过一次,兴庆府的兵马已经下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如今若再向河湟支援的话,兴庆府的防务就会成为朝廷一大隐患啊!” 是什么隐患高逸并没有说,但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隐患来自何方。 有可能来自外部,有可能来自内部,外部的敌人可能性不大,但内部的敌人可能性极高。 作为一个封建王朝,夏国同样在首都附近部署了大量的兵力,一来是皇权朝廷威严权势的保障。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二来也是为了在地方出现叛乱后,可以不用耗时集结地方部队,就可快速出兵平叛,以此来达到对全国的较高掌握。 可现在河湟需要援兵,而唯一能动的兵马,就只有兴庆府周边的兵马了。 可兴庆府周边的兵马一旦减少,对内就会缺乏最重要的武力威慑,皇权的威严将会大打折扣。 地方上甚至会出现阳奉阴违,听调不听宣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会给野心家造成叛乱的机会,会对局势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兴庆府周边的兵马调不调动,高逸不敢明说,只能含湖其辞的让李纯佑自己选择。 …… 第五百零九章 明昌十二年 明昌十二年的开春,大地万物逐渐复苏,九州大地开始变得温暖起来,却唯有河套地区的兴庆府依旧冰冷刺骨,好似正在盛冬。 这个冬季的年,夏国并不好过,去年一年里丢失河西,损失了全国三分之一的领土! 折损二十多万主力军队,更让吐蕃和平归附金国,这一系列的噩耗,好似正在消磨着夏国最后一丝国力。 从而年关翻过,夏国内部弥漫着一种王朝末日的景象。 …… 皇宫中,李纯佑的寝宫内一声叹息传出,令外面站岗的卫士、内侍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更加努力站岗,唯恐皇帝将怒火发泄在他们头上。 寝宫外部寒风凛冽,寝宫内部则温暖如阳,甚至令年迈的高逸有些闷热的慌。 高逸这已经是第五次来寝宫了,对李纯佑的悬浮不定,高逸只能做到臣子的职责,其他的再不敢多言半句。 刚刚的叹息正是李纯佑发出,他直到如今,依旧为支援不支援河湟而难以决策。 自从去年提出支援河湟以来,夏国内部因为李纯佑的惊疑不定,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纵是多数臣子接连上书,请求调动河曲兵支援河湟谷地,可李纯佑依旧难以下定决心。 所以支援河湟的方案自去年提出,至今还依旧没有半点准信。 直到如今外部已经冰雪融化,眼看一场遍布夏国疆域的大战即将又一次来临,李纯佑也不得不放弃拖延,开始为河湟的事情做最后的决定。 “唉!”又是一声叹息,李纯佑一副精神憔悴的样子,看着不为所动的高逸,言语间满是暗示道: “枢相,上个月积石州传来消息,去年冬季河湟谷地遭了雪灾,冻死牲畜无数,就连冬麦都损伤十之八九! 百姓饿殍枕藉,争相逃亡! 听积石知府说,现在河湟谷地流民遍地,为了一口吃的,难民们到处烧杀抢掠,极大的祸害了河湟谷地的地方治安。 难民们都等着朝廷的救济粮了,可河湟谷地军粮都不够大军所需,更何况救济难民? 倘若朝廷不支援河湟谷地,恐雪化之后,各地流民汇集一起,会酿成民变啊! 河湟谷地现在是内忧外患,一来要防备西海方向的金军,二来要弹压内部即将发生的叛乱。 一万河湟军捉襟见肘啊!顾了内,顾不了外,顾了外,顾不了内! 现在河湟的求援信就在朕桉头摆着,枢相总管军兵府事,枢相说说现在该如何办?” “咳咳咳咳!” 高逸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咳嗽声,可到底犟不过本能反应,遮掩着嘴角压下喉咙间的瘙痒后,高逸这才有气无力地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回禀陛下,河湟的事情是关乎朝廷存亡的大事,能快则不能慢,能多则不能少! 现在河湟受了灾,只凭河湟一己之力,确实是有些为难了。 对朝廷来说灾情要救,兵情也要救,况且灾情关联着兵情,若灾情失控,兵情也会跟着失控。 当务之急是将灾情先压下去,然后再克服兵情问题。” 高逸说完,李纯佑仔细斟酌了一会,发现高逸依旧谨慎不留把柄,看似说了一大堆,其实真正有用的什么都没说。 尤其是至关重要的兵、粮问题,依旧绝口不提。 高逸的不作为让李纯佑心中有些恼怒! 身为臣子不替主分忧解难,反而尽想着置身事外,不想沾染半点因果! 这让极度自负的李纯佑对高逸的感官变的极差。 其实李纯佑也不想想高逸为何会变得如此,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皇帝的原因。 身为一国之君的李纯佑自己都不想承担任何责任,一心想着将下属推出去背锅,自己在幕后坐视成败。 这让做臣子的高逸如何敢放心大胆的主动背锅。 是李安全一家老幼死的不够惨,还是嵬名令公被李纯佑贬的不够冤! 反而现在高逸是打定主意了,对河曲兵调动一事绝不沾染半分! 否则若真因为河曲兵的调动,而导致兴庆府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被推出去做替罪羊的还得是他。 经过李安全与西军一事后,高逸已经对李纯佑看清楚了。 他们的这个皇帝刚愎自用且又多疑善变,急功近利而又优柔寡断、极好名声而又缺乏担当精神、专横滥杀而又刻薄寡恩! 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做事,当你有用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你高高捧起。 当你出现错误或者与他心境不合时,当初他把你捧的有多高,现在就能把你摔的有多重! 当初二十万西军虽然没有取得胜利,但也全部为国捐躯,可谓是惨烈就义! 这等事情皇帝不说下旨嘉奖,但也应该多少缅怀一下,毕竟都是为了他们李家而亡。 可现实却是,李安全在收到西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不要说是缅怀悲伤了,甚至观其当时的言行,李纯佑恨不得杀光那些为国死难的将士家属! 要不是这种事情确实骇人听闻,说不定李纯佑真能干出这种事。 而且其屠戮李安全一家无辜之人的行径,更令朝臣宗室心寒。 对自家人都能下这毒手,那其他外姓臣子就更不用说了。 金国皇帝虽然在夏国内部被宣传为屠夫暴君,但其可从未杀戮过宗室亲人。 不管其内心是否表里如一,但起码在表面上来看,金国皇帝是天下诸国中最善待宗室的皇帝了。 而正是因为金国皇帝善待宗室,所以金国的宗室也同样拥戴皇帝,两者相辅相成,才造就了如今如日中天,气吞万里如虎的强大金国! 对比金国皇帝的情况,自己皇帝对宗室的残暴行为,只会造成内部离心离德。 就像如今一样,调不调动河曲兵,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可就是因为李纯佑的优柔寡断,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直拖延至今。 现在更是害怕因为调动河曲兵,而导致兴庆府发生什么意外,进而导致李纯佑自身权威受损。 所以李纯佑接二连三的暗示高逸,让高逸提出河曲兵的调动,然后他在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若以后不出意外还好,若真出现什么意外,高逸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李纯佑的心思,高逸看的一清二楚,所以高逸便装聋作哑,绝口不提河曲兵一事。 反正这天下是你们李家的,当皇帝的自己都不在乎了,他一个外姓人家又何必操劳太多了。 …… 第五百一十章 掠夺商贾 看到高逸已经打定主意不想沾染因果,暗自恼怒的李纯佑也无可奈何,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道: “枢相老成谋国之言,令朕豁然开朗啊! 确实,当下灾情关乎着兵情,已经到了朝廷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了,那就按枢相的意思来办,调动河曲兵入河湟!” 哗!就在李纯佑话音落下的瞬间,高逸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满嘴胡掐的李纯佑! 他何时说过要调动河曲兵?怎么就成了他的意思了! 这一刻高逸对李纯佑的厚颜无耻睁,眼说瞎话极度愤怒! 可对方是君,他是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许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尽管高逸极度不满李纯佑的所作所为,但他却只能干笑着,不能有半分反驳。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身为皇帝的李纯佑非要摆他一道,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微笑承受。 果然见高逸说不出话来,李纯佑略有些得意的继续说道:“河曲兵好调动,但粮食从哪里来? 朝廷在去年为支持大军多线作战,已经耗光了历年积蓄,现在国库空空如也,都能饿死老鼠了。 若没有粮食,河曲兵纵是进入河湟也无济于事,军粮都不够,何况民粮乎! 粮食的问题不解决,不要说打仗了,或许在河曲兵途径河湟的路程上,大军就得自己先饿死一半! 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枢相说说,粮食该从何来?” 已经明白李纯佑是吃定他了的高逸,这次没敢再耍小聪明,只能提出墨守成规的意见道: “既然朝廷无粮可用,那就只能加税了。” “再加不怕激起民变吗?”李纯佑对这个建议显然不满意道:“去年以来,朝廷已经向百姓加了三次税了! 东饷、北饷、西饷,再加之以往税收,百姓已经不堪重负! 听说多地因为税收一事,百姓已经变卖家财,甚至易子而食了! 怎么今年再来个南饷?凑足四饷将百姓逼反吗!” 高逸对李纯佑的不满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说道:“百姓负担沉重,这些臣都明白。 可朝廷来谅解百姓的难处,谁又能谅解朝廷的难处了,朝廷想减了三饷,可金军会减了三路大军吗? 不会! 不止不会,金军现在又在吐蕃冒出一支南路军来,朝廷又无粮可用,这种情况下朝廷不加南饷,又能怎么办? 若百姓能说服金军退兵,朝廷自然也就不用加税了,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陛下!你要明白,不是朝廷与臣等在逼迫百姓,而是金军在逼迫百姓! 金军不打仗,朝廷又岂会加税,正是因为金军挑起事端,所以朝廷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加税! 现在苦一苦百姓,等将来赶走金军后,朝廷会与民生息的!” 对高逸的话李纯佑根本听不进去,李纯佑纵是千般不是,但在民生上却特别敏感,依旧不同意道: “这些朕自然懂,可百姓手里也无粮啊! 加税都已经加到六年后了,连六年后的税都收了,百姓现在除了一口湖口之粮外,再无任何多余的一分!” 见李纯佑如此固执,高逸有些急迫,口不择言道:“既然百姓无粮不能加税加饷,朝廷也无粮,那河湟怎么办,军队怎么办? 去给金军说,我们没粮了,咱们先停一停缓一缓,等我有粮了咱们再战,这样说金军能同意吗?” 听到高逸的抱怨,李纯佑一拍桌子气恼道:“朕是叫你说解决办法,不是让你在这抱怨!” 高逸此刻因为之前的事情本就心有不满,这会听到李纯佑如此说,也脾气上头,不管不顾道: “臣是在说解决办法,可陛下不同意啊!” 见高逸如此无礼,李纯佑怒吼道:“朕有不同意吗?” 高逸此刻与李纯佑顶牛道:“那就加税!” 见事情还是转回加税的问题上,李纯佑无奈的暂熄怒火,放缓语气道:“税不能再加了,再加会出大问题的!” 见李纯佑还是不同意,高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那臣也没办法了!” 感受到糟心的李纯佑气馁道:“怎么,这么大的国家就连一点粮食都凑不出来吗! 百姓无粮,朝廷无粮,那粮都去哪呢?” 这一刻已经放开了的高逸破罐子破摔道:“臣说了,陛下敢收吗?” 听到还有转机,李纯佑眼前一亮,立刻给高逸打气道: “说!朕是天子富有四海,天下都是朕的,没有什么不敢收的!” 高逸说完就后悔了,打算转变话题,但见李纯佑不依不饶的必须让他说,高逸只能豁出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臣就直言相告。 大夏国内确实是有粮,可粮食都在宗室手中,在大臣手中,在各部落首领以及豪强手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敢问陛下是否要向这些人收粮呢?” ……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当高逸把话挑明之后,李纯佑反而退缩了。 宗室、大臣、部落首领豪强有哪一个是好相遇的善茬子,从这些人口中虎口夺食,李纯佑还没有敢犯众怒的胆量。 君臣二人一时皆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二人皆沉默不语,默默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高逸最先开口,给李纯佑台阶下道:“其实除了国人之外,还有一帮人应该手中还有些粮食。” “何人?”李纯佑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与高逸冰释前嫌,瞬间问起对策。 高逸也没有隐瞒,直接如实相告道:“有些汉人商贾曾在开战后,多次往前线运输粮草。 这些人以前替朝廷代收过粮,虽然他们同样不丰富,但多少应该还有些,凑足河湟所需,应该是够了!” 尽管明白这些人也没有多少粮食,但李纯佑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点头同意道: “既然是一群借助朝廷发国难财的奸商,那么现在朝廷需要他们的时候,也只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听懂了李纯佑的暗示,但高逸却没有当即回答,反而有些支支吾吾道: “这些商贾虽为汉人,但与朝中宗室大臣等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贸然动刀,恐不好对内交代啊!” 听到高逸的话,李纯佑眼中闪过一抹阴沉,语气有些生硬道: “你是什么想法就按你的想法去做,朕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动不了他们,难道还动不了他们的狗了吗! 吃了朝廷这么多,总得吐出一些表示表示!” “那臣就以恶意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挤兑民粮的由头将他们办了?” “你看这做就是了,朕只看结果!” …… 第五百一十一章 国库亏空 兴庆府黄家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府上历年以来经营丝绸、药材、粮食、木材等物。 其商道通行全国,遍布公门民业,被好事者称为夏国一富! 以往黄府门前车水马龙,拜访人群落落不绝的黄家,今日却显得格外安静幽森。 黄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怪石,花坛盆景点缀其间,照映着黄府犹如塞上江南一般。 如此多娇美不胜收的黄府,今日却散去江南烟雨,府内尽是铁甲钢刀,一副峥嵘杀意! 黄府内的一群丫鬟仆人,被一众满脸横肉的夏兵团团看押在前院,吓的府中下人瑟瑟发抖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前院的森森杀意外,在中后院,同样有一大群夏兵来来往往。 夏兵粗暴的打开各个房间的大门,将内里的人群赶出来,尔后噼里啪啦一堆乱翻,留下一片狼藉! 随后夏兵将各种值钱的器具箱子,抬到院子中堆积一块。 此刻黄府中的女卷男丁全部被赶了出去。 黄府的主客厅中,除了一身粗布麻衣的黄老爷外,只有高逸的儿子,现任枢密院直士的高良惠。 高良惠今年四十许岁,正是仕途壮年之际,其为人洁廉忠恳,有经世之才。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在原时空夏献宗时,任右丞相一职,内镇百官,外历将士,是夏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良相。 如今在夏国政局不显的高良惠,虽然还名声不显,但也初露头角,任展风华。 这次夏国朝廷为了筹集军粮与救灾粮食,高逸不放心其他人,便派出自己的儿子来亲自督办此事。 而高良惠在收命令后,果然不负所望,不到几天时间就将夏国内部的一众粮商调查的一清二楚。 数天以来,高良惠接连在城中封查粮库,查抄众多粮商。 直至今日,高良惠已经为朝廷获取各类粮食三万多石。 可这点粮食对河湟军需,以及救灾来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 时至今日,面对庞大的粮食缺口,高良惠只能将目光从之前的小鱼小虾身上,转移到黄家这条大鳄身上。 唯恐打草惊蛇,逼得黄家提前转移粮食,高良惠今日一大早就点齐一众甲兵,速战速决将黄府查抄! 在未查抄之前,高良惠原本以为黄府会有大收获。 却不想在查抄黄府后,黄府的真实情况却令高良惠大失所望。 不知是黄家早已经败光了家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是黄家狡兔三穴早有准备。 反正高良惠忙碌了一天,从黄家查抄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一千担! 甚至连其它浮财也价值不过一千贯罢了! 这一大出所料的情况,令之前信心满满的高良惠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在黄府一无所获的高良惠,不得不转变策略,看能不能从黄府家主口中问出真实情况来。 自打高良惠留下黄府家主询问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可黄府家主除了一开始表示没有隐瞒之外,其余时间一直沉默不语,就在高良惠旁边一直静静喝茶,也不搭话。 一脸肃容的高良惠,在士兵第三次进来禀报没有半点收获后,高良惠也不由放弃了之前掘地三尺的打算。 事情已经很明显不过了,已经将黄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依旧没有在黄府找到密道或藏东西的地方。 黄府中的财物恐怕就真的剩下院中那堆积的一堆了。 不甘心就此一无所获的高良惠,看着一旁冷笑连连,看他笑话的黄府家主,心有所思,开口道: “黄老爷何必这么固执了,要知道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这些东西只会全家遭祸。 倒不如交出来,捐献给朝廷,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如此朝廷也会念得黄家的好,黄老爷可为全家免去一场祸事,这样不好吗?” “哈哈!”一旁老龙钟态的黄老爷,声音沙哑的笑了笑,看着高良惠犹如看跳梁小丑一般道: “直士太看的起草民了,草民没有视生死不惧的勇气,草民实话实说可直士不信,那草民也无话可说了。 全部家财就在那放着,朝廷需要拿走就是,直士能替草民一家除去这些祸害,草民感激不尽!” 见黄老爷依旧之前的那番说词,高良惠顿时脸色一沉,言语间威胁道: “黄绅宝,本官跟你好话好说,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而不是执迷不悟! 难道非要你一家为了些身外之物全部陪葬,你才会后悔吗? 说!说出你将粮食钱财藏哪了,本官保证不会追究你家分毫罪责,甚至本官可送你一家去宋国避难如何? 这个交易是本官最大的诚意了,不要再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可笑可悲!” 高良惠的话像是点燃了黄老爷的伤心事一样,瞬间情绪失控,激动的怒吼道: “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是朝廷在得寸进尺,还是我黄某人在得寸进尺? 怎么,外人说一句黄某富可敌国,是夏国一富,直士就当真了? 直士不清楚,难道枢相也不清楚吗? 从大庆元年到天庆七年,这六十多年间,黄某一直依附于户部。 替朝廷代收粮食,或变卖粮食,或替朝廷运输军粮,以换取其他物资的商道。 世人皆以为黄某依附户部发了大财,富可敌国比之国库也绰绰有余。 可又有谁知道,黄某在这六十年间,上交户部以及朝廷各衙门,上下打点大小官吏所用几何? 这几十年以来,历任户部尚书,兴庆府的知府,中书省、枢密院的宰相,那个没从黄某这里伸过手! 李氏宗亲又有哪个没从黄某这里吃过喝过? 就是仁宗朝时,朝廷历次的赈灾军需,又那次没有黄某捐献出资,替朝廷摆脱困局? 直士不是想知道钱财粮食被黄某藏哪了吗? 好,黄某告诉直士,书房的左边书架第三排中,有一本《尚书》! 此书中通过暗语就能对出黄某历年来的账目,这是黄某上交户部和兴庆府衙门,以及中书省的最后一批账册。 四任宰相,五任尚书,唯高枢相、令公与黄某无账目往来,亦唯高枢相一人未取黄某一分一厘。 朝廷三省衙门唯高枢相堪称国朝大吏,朝廷良相,其余衮衮诸公皆不足道也。 黄某布衣粗食凡六十年,共替户部收支粮食四百余万石! 历年上缴户部共计二百一十万石,各任官员分利一百万石! 所余之九十万石救灾,送礼,替陛下填充内库,替宗亲兼并田地,如今所剩以无丝毫! 富可敌国的名头不过是黄某艰难维持至今罢了,每日辛劳,深夜亦不敢稍歇,将各项开支一一记录在账。 直士可仔细查看账册,看一看黄某将家财粮食到底藏哪了! 我大夏拥有丝绸之路以及河套之利,倘使朝廷节用以爱人,使民以时,各级官员清廉自守。 开丝绸、白盐、畜牧通商之路,仅此三项即可富甲天下,何至于今日之国库亏空! 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黄某今日之结局皆意料中事。 然以黄某数十年倍受盘剥所剩之家财,果能填补国库之亏空否? 直士见此账目必将大失所望也! 现今战火一起,河湟受于白灾,唯有朝廷另想良策,为前方筹募军饷,或可减罪于天下。 否则,黄某先行一步,俟诸公锒铛于九泉,此日不远矣!” …… 第五百一十二章 和光同尘 黄老爷的话令高良惠大吃一惊! 他知道朝廷中官商勾结侵吞国财,但没想到这里面的事情会这么触目惊心,这帮朝廷官员会这么大胆! 黄老爷的话今高良惠一时失了方寸,不知此人话中有几分真假,如所说属实,自己又该如何处理? 是对陛下直言不讳,还是装聋作哑,明哲保身选择隐瞒下来? 已经陷入两难抉择的高良惠,此刻没在逼迫黄老爷,而是跟黄老爷要来暗语,亲自去书房中将那本《尚书》找了出来。 拿在手中薄薄的书籍,却令高良惠感觉沉甸甸的,感觉有千斤之重。 这里面的内容记载的何止是贪官污吏,而是大夏的万里山河啊! 拿不定主意的高良惠,暂且选择将黄府一家全部就地看押,自己则去找自己的父亲高逸商量对策。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 华灯初上,夜晚下值回到家中的高逸,在用餐期间明显发现儿子的不对劲。 但高逸没有选择戳破,而是在用过餐后,将高良惠叫来自己的书房,父子二人独自相谈。 跟在高逸身后的高良惠,刚刚一进书房,就迫不及待的将今天的一切一一道出。 等高良惠说完后,坐在书桌后面的高逸却并没有多么吃惊,一副平澹如水的样子说道:“这么说账本是在你手中了?” “孩儿恐夜长梦多,就将其取了出来。”说罢,高良惠从怀中掏出账本,递到高逸桉头以便高逸查阅。 可不想高逸对账本看都不看,就盯着高良惠说道:“账本你既然看过了,那么你是什么想法了? 是选择将这一切抖出来,还是选择装作不知道?” 听到父亲的盘问,高良惠仔细思索了一会,最后叹气道:“孩儿初闻此事,觉得此事太过骇人视听! 孩儿现在脑子一团乱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父亲教我!” 听到儿子这么说,高逸欣慰的点了点头,尔后所答非问道: “黄家的事情看似复杂,其实也简单,无非还是老套的官商勾结罢了,说来说去躲不开一个利字! 自仁宗朝起,黄家就挂靠在户部名下做事,当户部需要他们的时候,自然把他们高高捧起! 尊严、金银、地位都可以给他们,让他们来做一些户部官员不能做的事情。 可当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户部眼里就跟夜壶一样,放在跟前都嫌骚,恨不得抛的远远的! 好与户部撇开关系,免得惹一身骚! 就拿今天来说,你要拿黄家开刀,户部知道吗? 户部肯定知道,可户部没有阻拦你,而是任由你所为。 他们为什么不阻拦你啊? 因为他们比你更明白,黄家已经被榨干了油水,就是一副空壳子,你掏不出三两肉来。 既然如此,一个无用的夜壶,他们自然可以视为棋子,随意丢弃。 至于说你在其中会不会发现他们的秘密,进而牵扯到户部,这些户部也不怕。 你可知户部为何不怕?” 看着高逸似笑非笑的眼神,高良惠瞬间沉思起来,绞尽脑汁想了多种可能后,高良惠还是选择最有可能的情况道: “户部不怕我发现,是因为他们利益牵扯颇多,利益关系网遍布朝廷内外,所以他们不视黄家的事情为危险?” “哈哈哈哈!”听到儿子这般说词,高逸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还是经历的太少,太年轻啊! 不错,是有你说的这个原因,但这不是绝对,你可知这绝对是什么?” 被高逸一番嘲笑,高良惠这次学聪明了,没敢再自作主张表现自己,而是如实答道:“孩儿愚钝,不明父亲之意!” 看着老实回答的高良惠,高逸此刻拿起桌上的账本随意掂了掂,感受到其中的分量,意有所指道: “对户部来说,你发现了这一切,他们也不怕。 因为你身上穿着官服,黄府家主身上穿着布衣,他虽为户部做事,可他到底没有冠带,不是他们户部的人。 你若上疏参户部一本,户部能立刻拿出证据,证明这是黄家一面诬陷之词。 进而反过来弹劾你逼良为娼,诬陷构罪同僚! 而对黄家这个布衣,户部可遣人立刻将其拿下,投入大牢屈打成招,反过来诬陷你一口! 黄家没有势力,还不是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你虽为官员,还算有点难耐,但与整个朝廷一比,也不算什么。 你的话不算话,毕竟你是官!” “我是官?这是什么理由?” 看着疑惑不解的儿子,高逸笑了笑,没过多解释,只是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咱们继续转回刚才的话题,什么是绝对? 我告诉你,绝对就是这一切陛下都知道,甚至不止是知道,陛下在里面都有撇不清的关系。 黄家跟你说,历年向户部上缴了二百多万石粮食。 可你知道这二百多万石粮食进了户部的库存之后,其中近乎一百二十万石都被陛下挪用了吗? 这些年来陛下修建寺庙、佛堂,塑造金身,礼佛所需若没有从户部挪用,难道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正是因为陛下与朝廷百官都参与了其中,所以这是一件朝堂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翻老账,你让陛下的面子往哪搁,身为臣子,岂能自揭君上其短? 所以户部以及伸过手的官员都不怕,咱们高家敢说出去,就是自寻死路,只会惹得上下一致厌恶! 所以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大家一起装聋作哑,替朝廷筹措此次所需要的粮食!” 说罢,高逸拿起手中的账本,将其放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丝丝缕缕的青烟缓缓飘浮,好似掩盖了世间一切罪恶。 高逸回过头看着三观破碎,目瞪口呆的高良惠,出言安慰道:“不必震惊,不必担心! 就像我之前所说,户部能用着黄家的时候,金钱、荣誉、地位、功名都能给他。 用不到黄家的时候,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附带关系都撇的一干二净。 历年来朝廷百官拿去的,加上以往赈灾所花,已经榨干了黄家,现在接着榨骨头,连渣都不剩了! 黄家貌似是富可敌国,其实早已被掏空。 正因为官商勾结,可以利用政策上的便利,这才维系黄家的身份,维系表面的繁荣。 一旦失去了政策支持,黄家留给大家的,也就仅仅是一本账了。 历来国库亏空要么打百姓的主意,要么打商人的主意,现在百姓保住了,他,焉能自保? 陛下让我向商人筹措粮食,就是因为商人好欺! 历来只听过造反的都是种田的人,没听说商人能闹翻了天! 所以在国库亏空的当下,朝廷只能将主意打到黄家身上。 可现在黄家就是一副空皮囊,朝廷想要补血都没的补。 那你说,现在对朝廷来说,是以往的成年旧账重要,还是当务之急所需的粮食重要? 所以啊,黄家的事情你在不要理会了! 明天你拿着我的条子,再拿上这账本的灰尽,从宰相开始,挨家挨户的劝捐。 宰相一万石,尚书一万石,其余官员全部五千石,就按我说的来收。 其它的你不要多说,届时将我的条子与这摊灰尽给他们,他们自然会明白,也会乖乖出粮的。 如此一来朝廷的难题解决了,大家黑历史也化作灰尽,如此朝廷与百官皆大欢喜,继续过太平盛世! 在这俗世洪流中,谁又可以独善其身了? 就是为父也免不了和光同尘啊!” …… 第五百一十三章 河湟起义 明昌十二年二月十二,夏国朝廷经过多日的艰难筹措后,终于在经过几番风波后,凑足了河湟所需要的震灾粮和军粮。 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有了粮食的夏国,便可以调动军队支援河湟谷地,更能稳住灾情,避免内部生乱。 这一次夏国为了避免像上次河西一样全军覆没的惨剧,夏国将作为支援的河曲兵马,并未部署在第一线。 而是部署在河湟谷地的大后方的今民(民和县)、邈川(乐都县)、湟州(平安县)、鄯州(互助县),以及西宁州(西宁市)一带。 夏国从河套共调动三万河曲兵入河湟,一路经陇右等地,计划在三月中旬到达西宁州。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援兵在经过长途跋涉后依旧保持战力,又能减少路途上粮食的耗费。 夏国的计划很美好,可偏偏天不逐人愿,河湟的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河曲兵刚刚启程兴庆府没多久,在离河湟还有千里路途之遥的时候,突然从河湟传来紧急奏报,河湟难民造反了! 河湟难民造反一事还得从之前说起。 去年河湟难民在冬季受于白灾后,大批畜牧冻死,导致河湟粮食大幅度减产,百姓牧民无有果腹之物,一时间受灾难民多达十万众! 于是各地难民为了求活,纷纷拖家带口逃离地方,从各地逃难汇集一起的难民,如洪水一般席卷整个河湟谷地。 已经饿疯了的难民为了活命,在各地烧杀抢掠,打劫大户人家,抢劫,偷盗层出不穷! 这一举动极大的破会了河湟谷地的社会稳定与治安。 面对十多万不稳定因素的难民,河湟当地各州县官府没有第一时间救灾,而是选择不约而同的闭门自保。 官府的不作为放任自流,令河湟灾情逐渐恶化,原本的天灾以变为人祸,难民如蝗虫一般将河湟四野啃了个一干二净! 对逐渐恶化的局势,河湟当地官吏也不是没人提出过用军粮救灾的意见。 可鉴于西海外的金军对河湟虎视眈眈,当地的夏国驻军拒绝了官府这一要求。 毕竟在驻军看来,军粮都不够供应了,岂可用宝贵的粮食去救一群贱民泥腿子! 并且现在各地城外的难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祸乱地方的反贼。 届时还要用军粮供应大军后勤镇压地方叛乱了,岂可昏了脑袋做出损人不利己,用军粮去资敌的事情! 于是驻军拒绝用军粮救灾后,河湟当地州县官府因为缺少粮食,只能眼睁睁看着灾情逐渐恶化,却不能挽回半分。 驻军的保守举动,将受灾的难民更一步推向深渊! 导致在数月之间,河湟官府毫无作为,不发一分一厘救济粮,饿死城外难民无数! 官府的这一举动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令艰难困苦维持至今的难民瞬间爆炸! 本就连续几个月没有粮食活命,之前官府关闭各地城门禁止难民入城,现在又数月间不见官府丝毫动作。 于是憋了一肚子委屈火气的难民,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瞬间在积石州发动叛乱! 难民的突然发难,让毫无准备的积石州官府束手无策,还不到一天时间就被难民攻破城池! 破城后,难民杀戮官吏,当地储存军粮被难民一抢而空! 于是事实便这般失去了控制,受灾的难民与官府最终因为种种原因,从一开始的被救者,最终走向对抗者! 一月中旬,因为长久不见朝廷救济粮,在饿死无数人后。 终于忍无可忍,已经饿红眼的难民,在有心人的挑破下,瞬间爆发,开始杀官破府,揭竿而起! 难民的起义来的很突然,从积石州最先爆发,然后在不到月余期间开始蔓延整个河湟谷地! 明昌十二年一月二十三日,积石州人张玄,在父母兄弟一家人都死于白灾后。 怀着仇恨心理的张玄,在积石州纠集一帮亡命之徒,于二十三日在积石州悍然发动叛乱起义! 张玄起义之初,就积极拉拢各地难民,在难民中施威施恩,在未起义之前就为自己在难民中取得了威信。 在起义之前更是以“杀官、放粮、均富贵”为号扇动难民起事! 张玄的起义团体在起义之初,因为积石州当地官府没有准备的原因,不到一天时间就快速拿下了积石州当地官府。 在打下积石州后,当地知府左官以及数百驻军,被起义难民屠戮的一干二净。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手中沾了鲜血,抢劫了朝廷的粮食,起义过后的难民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于是在取得第一个立足点后的张玄,没敢耽搁,立刻马不停蹄的指派麾下义军,向河湟谷地各州县难民派出使者。 派其领导各自难民,相约在五日之后,各州县难民一同发动起义! 许是老天都在帮助起义军,因为夏国官府之前关闭城门的原因,导致河湟各州县之间互相来往消息迟缓。 因此积石州起义的消息并未在第一时间传至夏国官府耳中。 如此在起义军最紧张最虚弱的时候,起义的火苗并未遭到夏军第一时间打击扑灭。 等五日后,夏国官府终于姗姗收到积石州沦陷的消息后,此刻义军的起义范围已经从积石州一隅之地,扩大至整个河湟谷地! 遍布河湟谷地的十多万难民一同杀官起义,一时间可谓声势浩大,震动三川! 这些起义军在起义之后分为三个团体,一个是以张玄为首的汉人造反势力。 一个是以杰桑为首的蕃人造反势力,一个是以李宝元、巴扎格为首的蕃汉混合造反势力。 三股势力虽不为一体,但却各自互相联系,以壮声势! 其中以张玄为首的势力以积石州为大本营,辐射周边地带,盘踞在河湟西部一带。 杰桑一部以湟州为大本营,盘踞在河湟谷地东部一带。 李宝元、巴扎格二人为首的势力以廓州为大本营,盘踞在河湟谷地南部一带。 除了上述三个大势力外,还有零零散散数之不尽的一些小势力就不值一提了。 这三股最大的义军势力各自盘踞一方要津,令当地官府惊慌失措,却拿义军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一时间义军声势浩大,大有颠覆河湟夏国统治的迹象,令驻地西宁州的河湟都统军野利遇乞大为震怒! 野利遇乞作为河湟最高军政指挥官,在收到消息后,气的连斩三名失城弃地的文官武将! 杀过人后,野利遇乞还不解气,在府中破口大骂文官怕死,武官无能! 一月底,野利遇乞在西宁州,召集各地文武官员齐议弹压一事。 …… 第五百一十四章 镇压叛乱 二月初一,西宁州都统军府中…… 夏国河湟文武官员此刻齐聚一堂,静静听着上边时不时传来的骂声! 会议一开始,野利遇乞气势汹汹,一副怒目圆睁的表情,看着下方低头不敢言的文武官员怒骂道: “一群无能的废物,一帮酒囊饭桶! 一群泥腿子组成的乌合之众就将你们逼得手忙脚乱,束手无策,如此无能之官,朝廷要你们何用! 啊!一个个都哑巴了,平常不是都叱吒方遒,指点江山吗? 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吗?怎么今日都闭嘴不言了? 还是说你们只会事后诸葛亮,纸上谈兵啊! 哼!果然是废物,等此间事了,本将再扒了你们的皮!” 发泄过后,野利遇乞独断专行,开始布置镇压计划,只见野利遇乞手指身后的河湟地图道: “现在根据斥候回报,反贼大体上分为三部,其中尤以盘踞在积石州的张玄所部最为强大。 张贼盘踞积石,为祸河湟西部一带,听说其麾下众汉贼多达八万之众。 当然八万是吹嘘之言,以本将估算其最多在三万之间,且其中老弱妇孺占据一半以上,真正的青壮兵丁应在一万左右。 其可堪一战之兵应在数千人左右,所以我军第一步应该打掉贼军的嚣张气焰,不给贼军继续坐大的机会。 所以第一个便拿张贼最先开刀! 在拿下张贼以后,我军在迅速调头南下,拿下盘踞在廊州的李、巴二贼所部! 听斥候说,李、巴二人号称有五万大军。 但以本将估算,其真实贼众应在两万左右,其中青壮甚至不足一万,这也是三贼中,排在张贼其后的势力。 最后一步便是盘踞在湟州一带的杰桑蕃贼所部了。 其号称有三万,但其实真正的人数应该在一万左右,其中多是老弱病残。 这是三贼中最弱的一部,也是最不足为虑的一部。 所在对蕃贼,本将的意思是应当同张贼一同铲除! 我军东西同时出击,力争在金军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剿灭这些贼子,不给内贼与外虏里应外合,相互媾和的机会! 所以西进军队由本将亲自统领,届时西进军队出动三千大军,由本将统领负责剿灭张贼所部! 东进部队由王副将统领一千大军,负责剿灭廓州的蕃贼! 四千大军负责清剿内部三贼已经绰绰有余,其余大军暂且不动,全力防备西海外的金军! 内贼虽然声势浩大但其实外壮内虚,不为所惧。 对我军来说,真正的大敌还是西海外的金军! 所以剩余六千大军负责守护赤岭,以防内贼里通外虏,金军突然发难! 好了,本将的计划已经说完,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回禀将军,我等皆无意见!”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明日清晨大军同时出发!” “遵命!” …… 在二月初一,距离起义军起义八天之后,反应过来的夏军终于开始行动。 四千夏军从西宁州出发,其中三千人由河湟都统军野利遇乞统领,率领大军一路向西,直扑积石州而去。 另外千余大军由王副将统领,向东行进,一路直抵湟州。 西宁夏军一出动,收到消息的义军立刻闻风而动。 占据积石州的张玄,在对比敌我实力差距后,竟发现不管他用何种方案都没有挡住三千夏军的可能。 夏军虽然打仗不如金军,但对装备薄弱的义军来说,依旧是不可战胜的可怕存在。 毕竟义军仓促起事,武器装备不全不说,就是兵源素质也大不如夏军的职业士兵。 对义军来说当前最缺的就是时间! 没有时间训练军队,也没有战争经验的义军士兵,打起仗来不识旗鼓,不会军阵,更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与作战意志! 到底不是专业军队,仓促间凭借一腔热血组织起来的义军就是乌合之众。 没死人之前还好说,一旦上了战场稍微伤亡一大,热血退去,义军就能顷刻间鸟作兽散! 当面对敌不妥,坚守城池因为粮草不够,亦无胜算,现在摆在张玄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逃! 或者称之为战略转移,通过避实就虚的方法,避开夏军锋芒,与夏军在山地野外展开骚扰游击战。 如此方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留在积石州只有死路一条! 想明白的张玄瞬间做出决策。 趁着夏军还未抵达之前,张玄将积石州一把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带领麾下三万军民,一路向着身后的拉嵴山逃亡而去。 义军放火烧城,逃离积石州的消息,不到一日便被夏军斥候快马禀报给路途中,正在领兵前进的野利遇乞。 野利遇乞在收到张玄弃守积石逃亡拉嵴山的消息后,当机立断。 下令全军丢弃辎重,每名士兵只带三日干粮,全军以急行军的方式向着张玄快速追去! 夏军与义军一追一赶,一同向着拉嵴山的方向而去,双方的距离也在夏军的急行军方式下被逐渐拉近! 带着一众老弱妇孺行军的张玄义军被严重拖累了行军速度,导致义军根本快不起来。 只能眼看着身后的夏军一步步接近! 在逃亡的第二日,眼见义军将要被夏军追上,心急如焚的张玄拒绝了下属建议抛弃老幼的意见。 而是不顾众人劝阻,一意孤行,让下属带着老幼先行,自己则独自领兵一万留下来断后,替老幼抵挡追兵,给众人逃亡拉嵴山争取时间! …… 当夜,在老幼离去后,独留一万青壮留在原地扎营,作为断后部队给众人争取时间。 夜晚一身粗布麻衣的义军首领张玄在巡视完军营后,带领一二心腹,找了一处空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当头明月。 心中为义军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担忧。 忧心仲仲的张玄唉声叹气的向身后的几个心腹下属说道:“明日一战甚为凶险,也不知过后兄弟们还能剩下几个?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刚才巡视期间看着弟兄们担惊受怕的脸庞,我作为义军首领甚至都不能给弟兄们说实话,只能好言安慰,虚言哄骗。 哈哈,我这副做态,跟戏文里骗下属去送死的奸臣有什么区别? 不想我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自己曾经最痛恨的人!” 许是感受到张玄话中的自责懊恼,一旁的一名心腹下属不由出言安慰道:“首领其实不必自责。 在属下看来,首领是救民济世的刘皇叔,并非屠城祸民的魏武!” ……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不辞而别 “你不必安慰我!” 张玄刚想说什么,却被下属一把打断,只见下属满脸认真道:“首领先听我说完。 我等愿意跟随首领杀官造反,舍弃生死,将自身安危置之身外,不是因为我等要王侯将相,公侯卿贵。 实乃感受到首领的爱民慈悲之心,所以愿追随首领给百姓闯出一片活路。 将军说自己是骗人去送死的奸臣,属下并不认同! 若今天首领是为了自己活命哄骗兄弟们留下断后送死,此自然是奸臣行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可首领哄骗兄弟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老幼先行,给老幼争取一线生机! 这种大义行径在属下看来是长坂坡前的刘皇叔,而非奸臣! 为了老幼活命,纵是明日千刀万剐属下也绝不后悔,反而觉得荣幸至极! 所以首领不必自责了,应调整心态,为明白的苦战做准备。” 听到下属的一番肺腑之言,张玄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下属心中会如此高尚,勐然听到下属将自己比做救民于水火的刘皇叔,张玄瞬间热泪盈眶。 眼泪不知不觉间流出,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不是奸臣,我是救民于水火的刘皇叔?” “是的,首领正是救民于水火的刘皇叔!” “好好好,如此纵是明日一死了之,我也无怨无悔,亦无憾!” “那么就让我们明日与官兵做个了断!” 看着重新恢复斗志的张玄,属下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趁机意有所指的说道: “首领有视死如归之心固然是好,但属下认为我们不用死也能化解此次危机,这样岂不是更好?” 下属的话令张玄当即一顿,愣了愣神的张玄,面目瞬间变得坚定严肃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可我不想这么做。 咱们虽然被朝廷视为反贼,但咱们的初衷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才造反。 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做这样杀头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夏国自己内部的事情。 若因为活命而里通外国,去勾结入侵我国,占我国土,杀我百姓的金虏。 这与那些戏文中背弃祖宗吃里扒外的儿皇帝,奸贼有什么区别? 你记住,我纵是死,也绝不投靠金军!这是底线,是身为夏国百姓的良知! 夏国可以亡,朝廷可以灭,但他也应该亡在自己人手中,金国、宋国算怎么回事! 他们两国狼狈为奸,是亡我之心不死的异国南蛮、北虏!” 看着越来越激动的张玄,下属不由急道:“首领何必这么迂腐! 纵是不投靠金军,我们也可以向金军传递善意,取得金军对我们的支持啊!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所作为啊,大业或许可成啊!” 看见下属还不死心,张玄瞬间暴怒,怒吼道:“你闭嘴!我说了纵是死,也绝不与金军有丝毫关系!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见张玄如此迂腐回执,甚至因为仇恨将生死大业付之度外,下属有些沮丧道: “太祖皇帝当年不也靠着辽国支持才有了如今的大夏吗? 为什么当初可以,而现在我们就不能取得金国的支持呢? 我不懂!” 张玄面目坚定道:“你当然不懂! 辽国与我国反目是在建国之后,之前辽国与我国并无仇,反而有恩。 如此太祖皇帝取得辽国的支持自然不无不可! 可金国现在与我有仇在前,岂可恩于其后!” 见张玄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下属不得不另避蹊跷道:“历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现在委曲求全,与金国虚与委蛇,等以后我们势大,自然可与金国再做反目!” 张玄听着下属执迷不悟的劝说,不由烦躁道:“我不是成大事者,行了?” “首领!这……三思啊……” “好了,天色不早了,休息,明日还有大战了。” “首领?”说着,张玄已经起身离去,下属看着张玄固执的背影,无奈的跺了跺脚,最终只能放弃劝说。 但张玄等人没有发现的是,这名下属在张玄走后,眼睛一直盯着西方看了半天,眼神中的莫名异样很是复杂! 是夜,一夜无事,义军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一个黑夜。 直至第二日,旭日东升后,义军紧锣密鼓的抓紧时间埋锅造饭,为不久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清晨起来,张玄洗漱过后随意吃了两口干巴的干粮,一口凉水下肚瞬间觉得精神百倍,尔后点齐诸将,开始早晨的又一次巡视。 只不过这一次巡视,昨夜一直劝说张玄的那名下属并未到。 张玄以为是那名下属是这段时间太过疲惫,所以睡过了头,便未多怀疑,也未派人去催促。 直至巡视完营地后,依旧不见那名下属身影,张玄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立刻遣人前去查看。 不到一会前去查看的人回来。 隔着很远,张玄就看到自己派去的人一脸焦急忙慌的跑了回来。 这一幕令张玄心中当即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首领不好了,李头领不见!” 轰!张玄感觉自己脑袋瞬间炸裂,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果然不出之前所料,真的出事了! 张玄手掌抚这额头,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后,看着前来回禀的来人道:“李头领怎么不见的?你看到了什么一一道来!” “启禀首领,小人在李头领帐内并未发现李头领,同样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李头领。 李头领就跟凭空失踪了一样,任凭小的们怎么找都没找到。 不过小人在李头领帐内找到了一封信,应该是李头领留给首领,小人便自作主张将信给首领拿了过来。” 义军士兵说完,立刻将信件递给张玄,张玄接过信件后,颤颤巍巍,他不敢去看信件。 他害怕自己的过命兄弟出了什么意外,已经不在人世,更害怕自己遭受背叛,李头领临阵脱逃,去投靠官兵。 对比这一刻心中天人交战的张玄,此刻一旁的一众下属已经吵翻了天。 众人一致认为是李头领贪生怕死,在这紧要关头去投靠官兵了。 “这姓李的叛徒不得好死,枉费以前我们视他为生死兄弟,不想他竟然做出这等临阵脱逃的事情!” “首领不必再看了,说不定姓李的为了荣华富贵,已经将咱们的情报全部通报给了官兵! 现在说不定就领着官兵来杀光我们了!” …… 第五百一十六章 义军受挫 “不错,首领,看这情况,姓李的八九不离十已经投靠官兵去了!” 听着周围众人对李头领七嘴八舌的口诛笔伐,张玄一脸失望伤心的缓缓打开信件。 他决定相信自己的过命兄弟,或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管他是投敌,还是逃跑,总归看看他在信中怎么说,否则他张玄死不瞑目。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打开信件后,信中的内容却领张玄愣住了,他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原来在信中,李头领交代自己离开的原因,他没有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也没有为了荣华富贵去投靠官兵。 而是去做一件张玄一直不同意,也不想去做的事情。 李头领的自作主张不辞而别,领张玄既感动又难过,但他确定了自己的兄弟并没有背叛他。 张玄最终将信件好好保存收好,看着西边的方向,无奈又笑骂道:“你怎么这么傻! 你要真想这么做我又岂会拦你,好好跟我说明不好吗,非要不辞而别害的我白担心一场。 等你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回来了,就此远离生死之争,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了去一场心事,张玄瞬间倍感轻松,看着一众喋喋不休依旧怒骂不止的众人,张玄伸手制止道: “好了不要骂了,李头领没叛变,也没逃跑,他去做一件对我来说反感,而对大家却有益的事情了。 现在我不好明说,等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现在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估计官兵也快到了。” 张玄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天边就传来阵阵轰动,以及滚滚尘烟! 这一景象,领在场的所有人都提高戒备,他们知道,这是官兵来了! 地平线上的官兵越来越多,不到一会自东北部而来的官兵,就如同一道旱地海浪一般,向着义军汹涌而来! …… “各就各位!准备!” “官兵来啦!全部各就各位准备!” “官兵来啦!全部各就各位准备!” 简陋缺乏军事技能的义军,因为不懂旗帜鼓声,只能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传递命令。 这种原始的方式,极大的阻碍了军令的传输与执行。 等到官兵快到眼前之时,慌乱的义军依旧连简单的整齐一致都没有做到。 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带,张玄立于高地观察敌情。 对比一下官兵的井然有序,号令齐一,义军的表现就如同街头打架的地痞流氓一样令张玄心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尽管之前张玄明白义军与官兵差距很大,但却没有想到双方的差距会大到这种程度! 杂乱无序,人声鼎沸,便是义军这一刻的真实写照。 抛开武器装备等因素,就义军战术素质这一点而言,与对面气势雄伟的官兵一比,两者犹如云泥之别! 尽管义军胜算不足三层,但已经无路可退的张玄,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 与义军的乱作一团不同,气势汹汹威逼而来的夏军,此刻士气高昂,将数倍与己的义军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在队伍中间策马奔腾的野利遇乞,看着不远处的义军阵营,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的藐视。 狡黠的眼光中对眼前的敌军满是不屑一顾! 在野利遇乞看来,眼前的敌军不说战斗技能怎么样,就光是衣服武器就乱七八糟,五花八门。 跟街上乞讨的叫花子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军队除了人数上比自己多之外,其它方面与待宰的羔羊没有什么区别,对夏军的威胁更是不值一提! 说是军队完全是抬举他们,应该称之为丐帮才最为合适! 已经感觉此战稳了的野利遇乞,在行军至义军前方一千步之时,吹号叫停全军前进脚步。 号角声,战鼓声,旗帜令三者一同发出停止前进的命令,收到命令后的夏军瞬间闻声而停! 夏军的动作一切是那么的行云流水,井然有序! 待三千大军全部停止后,野利遇乞策马来到阵前,拔出自身佩剑,鼓舞士气道: “儿郎们,看到前方的那群叫花子了吗! 他们就是反抗朝廷的贼人,也同样是你们升官发财的凭证! 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将他们的头颅一个个砍下来,战后本将亲自给你们发赏钱! 儿郎们,你们有没有信心今天砍下十个八个贼头,过后升官发财娶小娘子啊?” “吼!吼!吼!吼!” “万胜!万胜!万胜!” 感受到军心士气高涨,野利遇乞手中宝剑斜指前方,大吼道:儿郎们,随本将杀贼子,领赏钱!” “杀!” “杀!杀!杀!杀!” 三千夏军齐齐高呐喊着厮杀声,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义军蜂涌冲刺! 一千步的距离,对夏军来说顷刻间就到,前排身披甲胃失弓,悍勇无比的夏军,瞬间与义军相撞在一起! 砰砰砰砰! 夏军的冲锋犹如战车铁锤一样,刹那间就将义军前端防线冲了个七零八落! 勇勐无比的夏军士兵冲进人群后,手中大刀手起刀落,砍人如切瓜,将义军士兵掀翻在地,击杀一片! 对比夏军的精良装备,义军士兵穿着破烂单薄的衣服,身上稍微挨上一击,就会立刻丧失行动能力! 锄头、叉子、木枪、石锤等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农具被义军作为武器,与夏军的铁甲快刀搏命! 夏军步兵正面进攻的同时,一小队五百人的夏军骑兵,策马迂回至义军左侧发起进攻! 如果说对步兵义军还能稍微抵抗一二的话,而对来去如风快如闪电的骑兵,义军则毫无抵抗之力。 夏军骑兵在马背上来回奔腾射杀义军士兵,而义军因为缺乏弓弩等反制手段,只能被动挨打。 在义军死伤百多人后,左侧的义军防线最先开始松动溃败! 左翼千余义军士兵,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种光挨打而不能还手的伤亡。 于是在夏军骑兵的骑射冲锋下,左翼义军最先开始溃败溃逃! 等千余义军转身四散而逃之后,身后的五百夏军骑兵立刻策马追杀! 五百骑兵如同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切入义军腹部,将义军左翼搅了个天翻地覆! 夏军骑兵往往先是一排骑射,待打乱义军阵脚后,立刻策马冲锋上前! 等冲进人群后,夏军骑兵马刀轻轻从义军脖颈划过,瞬间带走一片义军士兵性命! …… 第五百一十七章 义军绝境 杀戮!持续的杀戮,义军在左翼溃败后,被夏军骑兵凿穿阵营死伤一片! 此刻义军在夏军手中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义军对夏军来说基本上无一合之敌! 夏军的肆意杀戮,令这些刚上战场的义军士兵瞬间被吓破了胆! 逃亡开始蔓延,止步不住的逃亡,令义军顷刻间兵败如山倒! 在义军逃亡的大浪潮中,只有张玄一人不退反进! 张玄双手持镰刀,在人群中左突右冲,身中数创,浑身鲜血依旧挥镰不止! “啊!来呀!你们这帮朝廷的鹰犬走狗,来呀!来与我一战啊!” 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艰难的杀死一名夏军正兵,被鲜血淋了一身的张玄,此刻面色恐怖的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义军,以及越聚越多的夏兵。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看着漫山遍野四散而逃的义军,张玄此刻满眼的哀伤与萧瑟,怒吼道:“爷爷张玄在此!鹰犬们来杀我啊!” 周围一众气喘吁吁的夏兵,看着面前近乎发疯的张玄,各自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读懂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尔后夏兵转过头,齐齐看向张玄,嘶吼的冲杀上前! “杀!杀!杀!杀!” “杀!” 当即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夏兵,经过一阵助跑后,跳起七尺多高,举起手中的大刀照着张玄头顶噼去! 同时周围四五名夏兵或手持长枪,或手持刀剑,朝着张玄下盘或后背或腹部攻去! 双拳不敌四手的张玄放弃了下盘的防御,硬抗着腹部与后背的利器攻击,选择以镰刀为盾,顶住头顶落下的大力一刀! 卡察!嘣!一声巨响,先是镰刀的木质柄杆,被头顶落下的大刀瞬间砍断! 尔后劲力不减的大刀继续下落,又是一身骨头碎裂声,大刀应声入骨,嵌入张玄的锁骨中! “啊!”张玄瞬间疼痛难耐的大叫出声! 同时后背一杆长枪戳破张玄的腰间组织,深入其中大力搅动,令张玄一时疼的额头冷汗直流! 这还没完,就在张玄锁骨后背中招的同时,下盘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两柄长刀瞬间一左一右击中张玄双腿,令张玄一时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此刻身中四创的张玄脸色苍白,嘴唇蠕动,几次想要奋力起身,却在四名夏兵壮汉的压制下不能动弹分毫。 砍中张玄锁骨的夏兵,此刻一脸狰狞的看着犹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张玄,冷冷一笑,用力来回拉扯了几下嵌入张玄锁骨中的大刀,差点没将张玄疼晕过去! “啊!啊!” “哈哈!”听着张玄的惨叫,夏兵对这残忍的一幕不止不感到不适,反而哈哈大笑不止。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话音落下,夏兵用力一脚踹中张玄胸口,将张玄踢退数步倒地不起。 同时趁着张玄后退的瞬间,夏兵用力拔出卡在张玄锁骨中的大刀,怪异大叫一声,尔后挥舞着大刀向着张玄脖颈砍去! 此刻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起来的张玄,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夏兵,不由凄惨一笑放弃挣扎。 张玄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就在临死前的刹那间,张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起义之时,陪众兄弟杀官造反的豪情万丈之事。 起义当初是何等的快意恩仇啊,将曾经高高在上的贪官污吏,犹如猪狗一般随意屠戮! 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官兵打的落荒而逃! 打败官军后,开仓放粮,百姓欢呼雀跃,当初是多么的深受百姓爱戴,是多么的壮志凌云啊! 可不想这才多久,义军的辉煌一去不返! 从之前的正义不可敌之师,到如今的丧家之犬,被官兵逼得东躲西藏,这中间的差距才有几日啊!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 自己的雄心壮志还没有完成,朝廷还没有推翻,百姓还没有得救,怎可一死了之! 难道从此化作一滩泥土白骨,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贼老天,你为什不给我时间,为什么不给我时间! 哪怕只有十天,今日的胜负也就不是这样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玄怨天自责不已之时,夏兵已经冲至跟前,手中大刀朝着张玄脖颈狠狠落下! “啊!” “去死!” 嗖! 轰! 身旁一声巨响,接着一阵震动,尔后一切都安静了。 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张玄,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死亡。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首领”的呼叫,张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死,接着立刻睁开眼睛,向呼叫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映入张玄眼帘的是几个穿着破烂,手持劲弓,浑身鲜血淋漓的心腹下属。 看着几个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傻笑的下属,张玄感觉前所未有的充实快乐。 这一刻极为轻松的张玄躺在地上,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以为你们已经死了,还想着下去陪伴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几个命这么大啊!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张玄,不亡我义军啊!” 几个下属上前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中箭的夏兵补刀,一边与张玄打趣道: “首领不死,我们怎么敢先死,我们没死,首领又怎会先我们一步去死,所以说咱们命硬都死不了!” 听着下属的笑话,张玄感觉此话犹如天籁之音一般令他身心愉悦,当即大笑道:“哈哈,一群小兔崽子! 好了别检查了,官兵都死透了,先来把我扶起来,别在一会夏兵来了,咱都逃不了呢!” 说话间几名下属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身受重伤的张玄。 张玄起身后,看着脸上脏乱的下属,各自对视一眼,皆劫后余生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我反贼张玄命硬,岂是区区官兵能杀死的!” “大哥,哪有自己说自己反贼的?” “哈哈!我乐意!” “那好,你是反贼头子,我们继续是义军!” “你小子,哈哈哈哈!” …… 一阵欢笑打趣过后,张玄面色凝重的对众人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先说说大军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着张玄的问话,下属瞬间笑容收敛,面色忧苦的回道:“情况不容乐观啊! 刚才大军战败,我们几个被溃兵裹挟着一直向后逃去,好在老王反应及时,发现首领没有跟上来。 于是我们几个商量后决定原路返回,来寻找首领。 接下来首领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个一直寻到此处,正好看到首领倒地不起,夏兵正要杀首领。 好在老天保佑赶到及时,这才救下首领! 至于其他大军已经失散了,大军战败后,士兵们四散夺路而逃,东西南北的到处都是溃兵! 我们已经没希望了,这会夏军正在到处追杀逃兵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简单的能找到首领了。 现在只能先行撤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逃出去,躲过夏军的追杀再说其他!” ……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夏军复湟 张玄艰难的闭上双眼,让自己冷静一会后,又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狼藉一片的战场,嘴唇蠕动,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嘴,最后全部化做一声叹息: “唉!走,向东去,看能不能收拢溃兵,重新组织与夏军周旋!” …… 明昌十二年二月初三,在积石州小原子坝上,留下断后的一万义军与追赶上来的三千夏军相遇。 双方相遇后,已经无路可退的义军随即与夏军爆发大战! 小原子坝之战,夏军以少胜多,以强胜弱,夏军对义军几乎形成碾压局势! 开战不到一个时辰,义军就在夏军的战术勐攻下不敌溃败! 夏军一路勐打勐冲,势如破竹,杀的义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之后更是在义军溃败后,一路追杀二十余里,令义军遗尸遍野,惨不忍睹! 一直到天色已晚,夏军才鸣金收兵,让败逃的义军有了一口喘息之机! 此战中夏军以损伤数百人的代价,歼灭义军一千七百余众,俘虏两千余众,成建制打散一万义军! 令张玄在事后收拢溃兵时,能组织起来的兵马还不足五千余人! 接近三千余义军在战败后失踪、逃跑或隐藏,已经不知所踪! 一战近乎覆灭义军一半以上的兵力,令义军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损失惨重的义军在战后被张玄重新收拢后,因为夏军在身后紧贴尾随,虎视眈眈。 导致义军无法与已经撤往拉嵴山的老营汇合,只能在拉嵴山外围找了一处山坳就地安营扎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初四日,打扫完战场的夏军立刻尾随义军败兵至山坳外围,将义军团团围困在山坳之中。 夏军主将野利遇乞在亲自视察了义军退守的山坳后,逐放松强攻的打算。 于是夏军在山坳外挖掘壕沟,设置栅栏,封锁山坳内外进出道路,打算将义军败兵困死在山坳之中。 在堵截义军败兵于山坳中时,野利遇乞也没有放弃对义军老营的搜索。 野利遇乞派出一支千人偏师,进入拉嵴山脉中,对义军老营的老弱病残发起扫荡式作战! 行动不便的义军老营两万余众,在山脉外围频繁遭到夏军袭击逮捕后。 老营的妇孺老幼,不得不放弃拉嵴山外围地区,向着拉嵴山中的无人区转移。 这一迫不得已的举动令缺衣少粮的义军老营损失惨重,大批妇孺没死在夏军刀下,反而冻死或饿死在了拉嵴山脉中。 张玄义军在遭到夏军狂风暴雨般的镇压后,河湟起义局势瞬间受挫,义军一时间陷入低谷绝境,艰难求生! 此刻西部战场夏军取得优势后,东面战场上的夏军王副将,同样领着一千夏军将盘踞在湟州的杰桑蕃贼镇压了下去! 王副将领兵进去湟州后,为了快速推进,便对湟州义军展开了惨绝人寰的株连之策! 夏军进入湟州后,凡发现有义军活动的地方,便不分青红皂白对当地展开灭绝人性的屠杀政策! 夏军的铁血政策,一时间导致湟州当地百姓纷纷丧于非命,更令湟州义军丧失了游击战的基础。 义军在这样艰难局势下,只能且战且退,被夏军逐渐压缩在湟州城一隅之地! 王副将在湟州控制住局面后,买通几个贪生怕死的义军败类之徒,让其打开城门放夏军入城。 于是在二月初五夜,夏军在义军叛徒的里应外合下,轻而易举的攻破湟州城防,一举拿下湟州,大败义军! 湟州万余义军在战败后,仓惶出城逃跑,但却被早已在城外埋伏好的夏军突然袭击,令刚刚逃出城的义军又一次溃败! 夏军进驻湟州后,也不休息,马不停蹄的趁夜对义军发起追击。 逃亡的湟州义军,在夏军紧追不舍的持续进攻下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湟州义军首领杰桑,在最后关头独自丢弃大军逃亡的不知所踪,让夏军在之后搜查多日,依旧一无所获。 杰桑的失踪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夏军因为战事紧急也便没有多追查,直接对外宣布贼首杰桑已经死亡。 直到在二十年后,已经是金国稳坐天下的时期,才有一个断臂老人在到处走街串巷,逢人便说自己是当年的义军首领杰桑,自己是大金鼎定天下的大功臣! 不过这种事情,人们没有当真,只是当做老人失心疯的吹嘘之言,听后呵呵一笑,也不与其计较。 毕竟在百姓看来,当年的反贼首领杰桑早就死在了夏军手中,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世上岂有死而复生的事情。 杰桑义军势力就这么被夏军剿灭的一干二净,万余义军被夏军杀的杀俘的俘,真正能逃脱者不足千人! 在湟州义军以及积石州义军势力被夏军在短时间之内剿灭、围困之后,河湟谷地较大的三股势力已经三去其二。 现今唯有盘踞在廊州的李、巴二人势力依旧还保持完好无损。 可在湟州义军被剿灭干净后,留给李、巴二人的时间也不多了。 若局势没有变化,只怕在张玄灭亡之后,李、巴二人也会步了前二人的后尘! 于是察觉到局势不对,不打算坐以待毙的李、巴二人,在湟州义军被剿灭的第三天,二人通过一番意见交换后,二人逐决定围魏救赵! 李、巴二人决定趁着西宁夏军主力尽出,西宁防务空虚的时机,义军出动包围西宁。 通过围魏救赵的方式牵动野利遇乞回防,救出被围困在山坳中的张玄义军。 二人这番计策很是大胆! 义军在野战弱与夏军,义军北上包围西宁州就等于放弃守城优势,将自己的软肋腹部暴露在了夏军刀口上。 这种完全是刀尖上跳舞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被回防的夏军堵住,义军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尽管包围西宁的决策危险万分,但这是义军情况急转直下的当下,唯一破局有用的方法了。 哪怕明知凶险,李、巴二人也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坐视不理,任夏军将张玄义军剿灭,李、巴二人最终也逃不过一死! 二人决定后也不耽搁,当即主力尽出,绕过湟州一带,悄悄从南方急行军,争取在夏军反应过来之前包围西宁。 就在廊州义军出动的同时,距离河湟谷地数百里之遥的西海金军营地中,却在这一日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 第五百一十九章 求援无路 坐落在西海外的金营中,来来往往的苍头各自忙碌着手中的活计,时不时就有一队骑兵策马于营中扬长而去。 李维凉在两名八旗兵的押护下缓缓从辕门中走入。 入内望去整齐划一的帐篷,坐落有序的箭塔营房,宽阔的校场上正在卖力训练的士兵。 这一切无不说明眼前这支军队良好的基本素质,与严明的军纪。 路上时不时走过的巡逻兵,对李维凉这个陌生人,眼神满是好奇的观望。 但好在威严的纪律让这些金兵没有做出上前打扰李维凉的举动。 路过校场时,看到校场中的金兵围成一圈。 在围绕的人群中间,有两名身体高大威勐大力士,正在众人的欢呼起哄下进行摔跤比赛。 身为牧民子弟的李维凉对这种摔跤比赛并不陌生,以往在老家节日也曾多有参加,并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可如今这些以往欢乐的比赛游戏,已经远离李维凉的生活,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有那种放肆欢乐的生活了。 夏军对百姓残暴的统治,以及义军残酷的镇压,导致李维凉不得不放弃平庸的生活,过上每日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日子。 如今距离李维凉离开义军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当初在张玄拒绝了李维凉联系金军的建议后,不甘心义军就此灭亡的李维凉不得不自作主张,前来寻求金军的援助。 这十几日来,李维凉为了躲避夏军的封锁与搜捕,一路专挑人烟罕见的荒山野岭行走,每日昼伏夜出,风餐露宿。 在最紧张的时候三天没有进一口水,差点渴死的李维凉,不得不喝自己的尿液才度过了危险时期。 在这种紧张危险,每日潜伏躲避的生活中,李维凉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偷偷穿过了夏军严密封锁的赤岭防线。 直至今日李维凉终于在西海与金军取得联系。 发现李维凉的金兵,在听到李维凉是来寻求金军帮助的来意后,金军对李维凉没有为难,但也没有想象中的热情款待。 一开始李维凉还不明白金军为何对义军不冷不热,按理来说金军帮助义军对金军也有利益。 可现实却是金军好像并未将义军放在眼里。 直到今日正式进入金军营地,李维凉这才明白为何金军不重视义军了。 不是金军没脑子不懂的利益最大化,而是金军自身武力强悍,看不上在他们眼里属于乌合之众的义军。 这一发现令李维凉很是沮丧无奈,从未想过义军会因为义军实力不够,而不被金军视做可扶持合作对象。 果然世界是现实的,没有道理可讲,只讲实力,没有实力哪怕卖国都卖不成,也不会被人家所重视。 尽管现实是残酷的,但李维凉并不打算放弃,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毕竟金军是眼下义军唯一的救命稻草,若不能说服金军扶持义军,义军便只有死路一条! 脑海中想着诸多事情,不知不觉间,李维凉就被两名八旗兵带到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帐篷中。 在入内后,李维凉原本以为会有金军军官来接待自己,却不想一直等到天色已晚,然而依旧不见金国军官前来。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李维凉,趁着一名金兵来送饭的期间,立刻上前询问金兵道: “这位军爷,鄙人来此以有多时,可为何不见贵部来人与我相谈?” 年轻的金兵听到李维凉的问题,想了想,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兵怎么知道。 不过贵客也不用担心,关于你们的求援一事已经上报了上去,这会大人们应该正在讨论此事。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贵客商议此事了,所以贵客还是放宽心神好好休息一下,或许明日就有准确消息了。” 金兵说罢,李维凉不由想了想,觉得金兵说的对,确实是自己心急了。 毕竟消息刚上报,总得给金军高层一些探讨的时间。 于是李维凉便放宽心神,美美的吃了一顿金军特意为他准备的手抓肉。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李维凉,因为一顿饱餐瞬间对金军好感颇升。 也不能怪李维凉人穷志短,被金军一顿饱饭就收买了。 实在是半年以来,李维凉天天饥肠辘辘挨饿受冻,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哪天就会因为断粮而饿死。 哪怕是参加起义杀官造反后,李维凉以及义军的生活依旧艰苦。 因为义军人口众多,而劫掠官府的粮食又没有多少,所以义军为了节省粮食,只能一天一顿稀薄的清水粥来维持生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李维凉以及义军众人只能保持清粥吊着一口气饿不死,至于吃饱饭,只能说是妄想了。 所以在饿了这么久之后,勐然吃上一顿美味的饱饭,李维凉的心境又怎会不被影响呢? 没对金军纳头就拜,感激涕零,已经是李维凉有大毅力大决心了。 平常人换到这种情况,只怕恨不得当场拜金军为父,从此以后跟着金军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去操心义军的那些破事。 …… 这一晚难得饱餐一顿的李维凉睡的极为安详,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朦胧的睁开双眼。 睁开双眼的李维凉,被这陌生的环境瞬间吓了一个激灵! 未曾想到谨慎小心的他,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的如此深沉。 这要是有人想害他,他恐怕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从此一睡不起!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之心,李维凉不由暗自惊心不已。 平平提醒警告自己不能失去警惕之心,否则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时代,迟早会出事。 就在李维凉赶紧起身穿衣的时候,帐篷帘子突然被人掀起。 原来是昨夜送饭的金兵,又一次端着饭菜出现,金兵看着尴尬局促不安的李维凉笑着说道: “想必是贵客太累了,昨夜一觉睡的可真实诚,早上给贵客送饭的时候看到贵客睡的正香,我便没有打扰。 刚才估摸着贵客应该醒了,这才重新换了午饭给贵客送过来,不想这么巧正好赶上了。 正好趁着饭菜热乎赶紧吃,不然一会又凉了。” 听着金兵自言自语的解释,李维凉尴尬的笑了笑,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接过饭菜蒙头狂干起来。 一番风卷残云,将金兵送来的三个菜团、两个烧饼、一碗麦汤吃了个一干二净的李维凉不好意的擦了擦嘴角。 尔后看着正在收拾碗快的金兵,又提起之前的问题道:“小哥,你看我也来贵部已经一天一夜了。 想必此刻大人们该讨论的也都讨论完了,也不知大人们何时才能见我?” 正在收拾碗快的金兵闻言,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着一脸期望的李维凉,金兵也没计较李维凉拉近乎的小哥称呼,而是认真地说道: “实不相瞒,贵客求援的问题大人们是讨论完了,说好的是要在今天见贵客一面的。 可不想我家王爷今天要去附近一个吐蕃部落中,应头人邀请前去坐客。 这王爷一去,一众将军们都得跟着,现在营中能主事的都不在,贵客的事情也就只能暂且放下。 等大人们回来了,贵客的事情也就会有准信了。” …… 第五百一十九章 求援无路 坐落在西海外的金营中,来来往往的苍头各自忙碌着手中的活计,时不时就有一队骑兵策马于营中扬长而去。 李维凉在两名八旗兵的押护下缓缓从辕门中走入。 入内望去整齐划一的帐篷,坐落有序的箭塔营房,宽阔的校场上正在卖力训练的士兵。 这一切无不说明眼前这支军队良好的基本素质,与严明的军纪。 路上时不时走过的巡逻兵,对李维凉这个陌生人,眼神满是好奇的观望。 但好在威严的纪律让这些金兵没有做出上前打扰李维凉的举动。 路过校场时,看到校场中的金兵围成一圈。 在围绕的人群中间,有两名身体高大威勐大力士,正在众人的欢呼起哄下进行摔跤比赛。 身为牧民子弟的李维凉对这种摔跤比赛并不陌生,以往在老家节日也曾多有参加,并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可如今这些以往欢乐的比赛游戏,已经远离李维凉的生活,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有那种放肆欢乐的生活了。 夏军对百姓残暴的统治,以及义军残酷的镇压,导致李维凉不得不放弃平庸的生活,过上每日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日子。 如今距离李维凉离开义军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当初在张玄拒绝了李维凉联系金军的建议后,不甘心义军就此灭亡的李维凉不得不自作主张,前来寻求金军的援助。 这十几日来,李维凉为了躲避夏军的封锁与搜捕,一路专挑人烟罕见的荒山野岭行走,每日昼伏夜出,风餐露宿。 在最紧张的时候三天没有进一口水,差点渴死的李维凉,不得不喝自己的尿液才度过了危险时期。 在这种紧张危险,每日潜伏躲避的生活中,李维凉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偷偷穿过了夏军严密封锁的赤岭防线。 直至今日李维凉终于在西海与金军取得联系。 发现李维凉的金兵,在听到李维凉是来寻求金军帮助的来意后,金军对李维凉没有为难,但也没有想象中的热情款待。 一开始李维凉还不明白金军为何对义军不冷不热,按理来说金军帮助义军对金军也有利益。 可现实却是金军好像并未将义军放在眼里。 直到今日正式进入金军营地,李维凉这才明白为何金军不重视义军了。 不是金军没脑子不懂的利益最大化,而是金军自身武力强悍,看不上在他们眼里属于乌合之众的义军。 这一发现令李维凉很是沮丧无奈,从未想过义军会因为义军实力不够,而不被金军视做可扶持合作对象。 果然世界是现实的,没有道理可讲,只讲实力,没有实力哪怕卖国都卖不成,也不会被人家所重视。 尽管现实是残酷的,但李维凉并不打算放弃,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毕竟金军是眼下义军唯一的救命稻草,若不能说服金军扶持义军,义军便只有死路一条! 脑海中想着诸多事情,不知不觉间,李维凉就被两名八旗兵带到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帐篷中。 在入内后,李维凉原本以为会有金军军官来接待自己,却不想一直等到天色已晚,然而依旧不见金国军官前来。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李维凉,趁着一名金兵来送饭的期间,立刻上前询问金兵道: “这位军爷,鄙人来此以有多时,可为何不见贵部来人与我相谈?” 年轻的金兵听到李维凉的问题,想了想,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兵怎么知道。 不过贵客也不用担心,关于你们的求援一事已经上报了上去,这会大人们应该正在讨论此事。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贵客商议此事了,所以贵客还是放宽心神好好休息一下,或许明日就有准确消息了。” 金兵说罢,李维凉不由想了想,觉得金兵说的对,确实是自己心急了。 毕竟消息刚上报,总得给金军高层一些探讨的时间。 于是李维凉便放宽心神,美美的吃了一顿金军特意为他准备的手抓肉。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李维凉,因为一顿饱餐瞬间对金军好感颇升。 也不能怪李维凉人穷志短,被金军一顿饱饭就收买了。 实在是半年以来,李维凉天天饥肠辘辘挨饿受冻,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哪天就会因为断粮而饿死。 哪怕是参加起义杀官造反后,李维凉以及义军的生活依旧艰苦。 因为义军人口众多,而劫掠官府的粮食又没有多少,所以义军为了节省粮食,只能一天一顿稀薄的清水粥来维持生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李维凉以及义军众人只能保持清粥吊着一口气饿不死,至于吃饱饭,只能说是妄想了。 所以在饿了这么久之后,勐然吃上一顿美味的饱饭,李维凉的心境又怎会不被影响呢? 没对金军纳头就拜,感激涕零,已经是李维凉有大毅力大决心了。 平常人换到这种情况,只怕恨不得当场拜金军为父,从此以后跟着金军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去操心义军的那些破事。 …… 这一晚难得饱餐一顿的李维凉睡的极为安详,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朦胧的睁开双眼。 睁开双眼的李维凉,被这陌生的环境瞬间吓了一个激灵! 未曾想到谨慎小心的他,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的如此深沉。 这要是有人想害他,他恐怕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从此一睡不起!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之心,李维凉不由暗自惊心不已。 平平提醒警告自己不能失去警惕之心,否则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时代,迟早会出事。 就在李维凉赶紧起身穿衣的时候,帐篷帘子突然被人掀起。 原来是昨夜送饭的金兵,又一次端着饭菜出现,金兵看着尴尬局促不安的李维凉笑着说道: “想必是贵客太累了,昨夜一觉睡的可真实诚,早上给贵客送饭的时候看到贵客睡的正香,我便没有打扰。 刚才估摸着贵客应该醒了,这才重新换了午饭给贵客送过来,不想这么巧正好赶上了。 正好趁着饭菜热乎赶紧吃,不然一会又凉了。” 听着金兵自言自语的解释,李维凉尴尬的笑了笑,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接过饭菜蒙头狂干起来。 一番风卷残云,将金兵送来的三个菜团、两个烧饼、一碗麦汤吃了个一干二净的李维凉不好意的擦了擦嘴角。 尔后看着正在收拾碗快的金兵,又提起之前的问题道:“小哥,你看我也来贵部已经一天一夜了。 想必此刻大人们该讨论的也都讨论完了,也不知大人们何时才能见我?” 正在收拾碗快的金兵闻言,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着一脸期望的李维凉,金兵也没计较李维凉拉近乎的小哥称呼,而是认真地说道: “实不相瞒,贵客求援的问题大人们是讨论完了,说好的是要在今天见贵客一面的。 可不想我家王爷今天要去附近一个吐蕃部落中,应头人邀请前去坐客。 这王爷一去,一众将军们都得跟着,现在营中能主事的都不在,贵客的事情也就只能暂且放下。 等大人们回来了,贵客的事情也就会有准信了。” …… 第五百二十章 上天有门 “什么?都不在了?”突然听到这个意外消息,让李维凉一时难以接受! 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金军的支持,自己能等的了,可义军等不了啊! 现在义军的局势可谓万分危险,说是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也不为过! 自己走时义军已经陷入绝境,现在已经十多天过去了,谁知道义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自己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替义军求来外援,义军恐怕有随时覆没的可能! 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抢在义军覆灭之前替义军找来外援。 可现在金军对义军的事情不重视,宁可去参加什么所谓的无用宴会,也不与自己见一面。 这让对义军局势心急如焚的李维凉如何接受的了。 此刻来不及多想的李维凉,只能祈求金军高层去去就来,故而问金兵道:“小哥,大人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然而令李维凉失望的是,金兵满不在乎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估计也就两三天,很快的。 贵客稍微再等几天就是了,反正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什么!还要两三天?”李维凉听到金兵的回答,心中瞬间拔凉拔凉的,一脸愁荣道: “不能在耽搁啊,义军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啊,若贵部不能快速做出行动,义军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啊! 小哥能不能给上面说说,让我去见贵部的诸位大人一面,情况紧急万分,还望小哥帮帮忙! 若义军能得救,我义军以后定时刻铭记小哥的恩情,大恩不言谢,事后百金酬谢!” 李维凉说罢起身对着金兵重重一拜,一脸郑重道:“拜托了!” 看着请求的李维凉,金兵为难道:“这……贵客这不是为难我吗,大人们的事情我哪能决定啊!” 李维凉依旧不死心,转变称呼继续请求道:“恩人!拜托了!” 李维凉的请求令金兵很是不适应,拉着李维凉的手臂道:“这样,你先起来再说。” 李维凉不为所动,依旧坚持道:“恩人,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义军数万人的性命就在恩人一念之间啊! 还望恩人慈悲心肠,救救这些苦难可怜的人!” 金兵看着固执不起的李维凉,此刻一脸的纠结愁荣,几番内心挣扎后,最终还是抵不过百金报答的诱惑,下定决心道: “好,那我就帮你一次,不过先说好,你们感不感谢的对我来说不重要,但你给我答应的酬金却一分都不能少! 而且我只能帮你传话,顶多在上官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再多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此刻只想着与金军高层见面的李维凉一个劲的点头答应,至于事后的百金酬谢从那里来,这些李维凉都已经顾不得去思考了。 对李维凉来说,先把眼前的难关闯过再说。 酬金的问题义军活下来才能考虑,如果义军就此灭亡了,就是义军想给,金兵也没法收。 金兵总不能跑到九泉之下,找已经死了的义军收取报酬? 不错,义军没有百金,李维凉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哄骗金兵罢了。 毕竟对义军来说生死存亡是大,其他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骗不骗的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才有以后可言。 并不知道李维凉骗了他的金兵,在看到李维凉点头答应后,金兵便就此与李维凉达成共识。 …… 在金兵离去后,对接下来一无所知的李维凉,纵是心中急得抓耳挠腮,却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只能在帐篷中枯坐等待消息。 现在李维凉将一切希望都压在了这名金兵身上,祈求金兵能不负所托创造出奇迹来,至于其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的一天中,金兵再没有出现,出不了帐篷打探不到消息的李维凉,只能独自一人在帐内焦急彷徨的等待消息。 就在夜色降临后,一直在祈求有好消息传来的李维凉,终于等来了今天白天一天未见的那名金兵。 金兵在百金酬谢的诱惑下果然不负李维凉所托,给李维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已经说好了,我旗都领官决定见你一面!” “此言当真?”李维凉高兴的抓着金兵的手,因为激动而磕磕巴巴道:“都领在你们金国是多大的官啊? 能不能做主决定事情啊?” 李维凉的孤陋寡闻之言,令金兵噗呲一声笑出声,尔后有些卖弄道:“你这话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都领为八旗一营主将,掌管旗兵苍头多达四千五百多兵马,授正三品衔,你说都领的官大不大,能不能做主啊?” 别的李维凉不懂,可听到都领可以掌管四千多兵马时,李维凉瞬间眼前一亮,既激动又不好意思道: “是大官!是大官!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了,以前连我们那的县太爷都难见一面。 抱歉了,鄙人以前就是个放羊的,不懂上国的官制,刚才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小哥海涵!” 看得出李维凉确实是见识少的原因,所以才不懂这些,鉴于此金兵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没再与李维凉过多计较。 看到金兵没有发怒,李维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疑惑道:“小哥别怪我多言,都领的官是够大的。 但听说贵部是由你们的王爷来统领做主,不知在王爷不知道的情况下,这都领大官能做主吗?” 听到这话,金兵本想发怒,但看到李维凉实诚疑惑的表情,金兵火气瞬熄,不得不解释道: “你之前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笨了! 都领是不能做主,但我一个小兵托尽关系,能见到最大的官也就只有都领了。 你知道我为了这事费了多少口舌,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我一年的军饷都花出去了还不够,不得不将我的战利品送了人,这才托关系才见了都领一面!” 见金兵有些不耐烦,李维凉立刻陪笑道:“了解了解,小哥现在的花费以后定十倍补偿! 可这与做主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听到李维凉的疑问,金兵没好气道:“当然有了!要不我说你笨! 你好好想一想,我见不到王爷,你的事情也就没法解决。 可我现在帮你找到了都领,让都领见你一面,要知道我见不到王爷,可都领能见到王爷啊! 只要你能说服都领同意援助你们,如此不等于间接的通过都领将此话传到了王爷耳中吗? 并且有都领这等大官在王爷身旁替你们美言,如此岂不是又多了几层保证。 而且你若能说服都领,说不定都领会带你去亲自面见王爷,这也不正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若不通过都领,你以为只凭我一个小兵是能帮你见到王爷的吗!” 听到金兵的解释,李维凉一拍脑门,既自责又兴奋道:“哎呀!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 第五百二十章 上天有门 “什么?都不在了?”突然听到这个意外消息,让李维凉一时难以接受! 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金军的支持,自己能等的了,可义军等不了啊! 现在义军的局势可谓万分危险,说是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也不为过! 自己走时义军已经陷入绝境,现在已经十多天过去了,谁知道义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自己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替义军求来外援,义军恐怕有随时覆没的可能! 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抢在义军覆灭之前替义军找来外援。 可现在金军对义军的事情不重视,宁可去参加什么所谓的无用宴会,也不与自己见一面。 这让对义军局势心急如焚的李维凉如何接受的了。 此刻来不及多想的李维凉,只能祈求金军高层去去就来,故而问金兵道:“小哥,大人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然而令李维凉失望的是,金兵满不在乎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估计也就两三天,很快的。 贵客稍微再等几天就是了,反正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什么!还要两三天?”李维凉听到金兵的回答,心中瞬间拔凉拔凉的,一脸愁荣道: “不能在耽搁啊,义军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啊,若贵部不能快速做出行动,义军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啊! 小哥能不能给上面说说,让我去见贵部的诸位大人一面,情况紧急万分,还望小哥帮帮忙! 若义军能得救,我义军以后定时刻铭记小哥的恩情,大恩不言谢,事后百金酬谢!” 李维凉说罢起身对着金兵重重一拜,一脸郑重道:“拜托了!” 看着请求的李维凉,金兵为难道:“这……贵客这不是为难我吗,大人们的事情我哪能决定啊!” 李维凉依旧不死心,转变称呼继续请求道:“恩人!拜托了!” 李维凉的请求令金兵很是不适应,拉着李维凉的手臂道:“这样,你先起来再说。” 李维凉不为所动,依旧坚持道:“恩人,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义军数万人的性命就在恩人一念之间啊! 还望恩人慈悲心肠,救救这些苦难可怜的人!” 金兵看着固执不起的李维凉,此刻一脸的纠结愁荣,几番内心挣扎后,最终还是抵不过百金报答的诱惑,下定决心道: “好,那我就帮你一次,不过先说好,你们感不感谢的对我来说不重要,但你给我答应的酬金却一分都不能少! 而且我只能帮你传话,顶多在上官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再多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此刻只想着与金军高层见面的李维凉一个劲的点头答应,至于事后的百金酬谢从那里来,这些李维凉都已经顾不得去思考了。 对李维凉来说,先把眼前的难关闯过再说。 酬金的问题义军活下来才能考虑,如果义军就此灭亡了,就是义军想给,金兵也没法收。 金兵总不能跑到九泉之下,找已经死了的义军收取报酬? 不错,义军没有百金,李维凉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哄骗金兵罢了。 毕竟对义军来说生死存亡是大,其他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骗不骗的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才有以后可言。 并不知道李维凉骗了他的金兵,在看到李维凉点头答应后,金兵便就此与李维凉达成共识。 …… 在金兵离去后,对接下来一无所知的李维凉,纵是心中急得抓耳挠腮,却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只能在帐篷中枯坐等待消息。 现在李维凉将一切希望都压在了这名金兵身上,祈求金兵能不负所托创造出奇迹来,至于其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的一天中,金兵再没有出现,出不了帐篷打探不到消息的李维凉,只能独自一人在帐内焦急彷徨的等待消息。 就在夜色降临后,一直在祈求有好消息传来的李维凉,终于等来了今天白天一天未见的那名金兵。 金兵在百金酬谢的诱惑下果然不负李维凉所托,给李维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已经说好了,我旗都领官决定见你一面!” “此言当真?”李维凉高兴的抓着金兵的手,因为激动而磕磕巴巴道:“都领在你们金国是多大的官啊? 能不能做主决定事情啊?” 李维凉的孤陋寡闻之言,令金兵噗呲一声笑出声,尔后有些卖弄道:“你这话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都领为八旗一营主将,掌管旗兵苍头多达四千五百多兵马,授正三品衔,你说都领的官大不大,能不能做主啊?” 别的李维凉不懂,可听到都领可以掌管四千多兵马时,李维凉瞬间眼前一亮,既激动又不好意思道: “是大官!是大官!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了,以前连我们那的县太爷都难见一面。 抱歉了,鄙人以前就是个放羊的,不懂上国的官制,刚才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小哥海涵!” 看得出李维凉确实是见识少的原因,所以才不懂这些,鉴于此金兵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没再与李维凉过多计较。 看到金兵没有发怒,李维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疑惑道:“小哥别怪我多言,都领的官是够大的。 但听说贵部是由你们的王爷来统领做主,不知在王爷不知道的情况下,这都领大官能做主吗?” 听到这话,金兵本想发怒,但看到李维凉实诚疑惑的表情,金兵火气瞬熄,不得不解释道: “你之前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笨了! 都领是不能做主,但我一个小兵托尽关系,能见到最大的官也就只有都领了。 你知道我为了这事费了多少口舌,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我一年的军饷都花出去了还不够,不得不将我的战利品送了人,这才托关系才见了都领一面!” 见金兵有些不耐烦,李维凉立刻陪笑道:“了解了解,小哥现在的花费以后定十倍补偿! 可这与做主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听到李维凉的疑问,金兵没好气道:“当然有了!要不我说你笨! 你好好想一想,我见不到王爷,你的事情也就没法解决。 可我现在帮你找到了都领,让都领见你一面,要知道我见不到王爷,可都领能见到王爷啊! 只要你能说服都领同意援助你们,如此不等于间接的通过都领将此话传到了王爷耳中吗? 并且有都领这等大官在王爷身旁替你们美言,如此岂不是又多了几层保证。 而且你若能说服都领,说不定都领会带你去亲自面见王爷,这也不正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若不通过都领,你以为只凭我一个小兵是能帮你见到王爷的吗!” 听到金兵的解释,李维凉一拍脑门,既自责又兴奋道:“哎呀!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 第五百二十一章 软磨硬泡 西海外的金营中,一缕灯光从一座华丽的帐篷缝隙中透出,帐篷中的灯光摇曳闪烁,显得帐内人影灼灼。 这些飘动的影子此刻从外面看,好像到正在相互交谈着什么。 待一缕灯火勐然闪亮后,正好看到一张枯黄的脸颊,正在嘴角一开一合向着另一个身体壮硕的大汉说着什么。 “大人先不必拒绝,给两盏茶的时候待我说完,过后若大人觉得我说的在理,我与大人详细再说。 若大人听后觉得不成,小人不必大人说便自己退去!” 黄脸汉子说完,壮硕的大汉想了想,觉得现在无事,正好听一听来人怎么说,权当是消遣时间了。 于是在壮汉的点头示意下,黄脸汉子酝酿了一下语言,郑重其事道:“先与大人打个比方。 郭周时世宗皇帝郭荣北伐辽国,攻克辽国三关三州,甚至一度逼近幽州! 消息传开辽国举国震惊,天下震动,是为自唐季以后中原对外敌从未取得过的大捷! 不过中原好景不长,因郭荣英年早逝,导致中原北部屏障的燕云十六州并没有收回。 接下来替代郭荣的宋太祖赵匡胤,在消弭内部藩镇之忧后,从郭荣的先取北再取南,转变至先取南再取北! 按理说辽国在经过郭荣的北伐后应该重视起中原势力,纵是费尽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九州一统才对。 可当时不知是辽国被郭荣打破了胆,还是辽国自持武功强大,兵强马壮,不视赵宋为威胁。 更小视南方诸国,三番五次拒绝南方请求联合的意见。 最终狂妄自大的辽国为自己之前的短视埋下苦果。 等赵宋一统南方后,赵宋从此无后顾之忧,集全力掉头北上,平繁骚扰燕云一带。 辽国更是在无力压制赵宋后,先失河东,再失关南! 若不是赵老二志大才疏,好高骛远,色差内敛,眼高手低,导致宋军自身露出破绽。 进而被辽国抓住机会一举击破的话,辽国恐怕就此得失去燕云十六州,从此丧失与赵宋争雄的能力! 好在后来辽国马上觉醒过来,明白以自家一己之力弱与赵宋抗衡,故扶持当时的西北党项势力自立门户。 从而在一减一增之中拉平了与赵宋的差距! 辽国虽然最后保住了江山,但也丧失了进取中原之力,以后也就是了大一点的南北朝罢了。 通过上述辽国与赵宋的争雄历史就能看出,辽国本来有机会入主中原,再不济也能有河东之地。 可辽国因为自己的骄傲自满,导致错误百出,放任赵宋自流一统南方,进而给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强大的对手! 借古喻今,辽国当初犯得错误不正是现在贵国犯的错误吗? 是,我们义军是不如夏军,现在更是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夏军逼入绝境。 可今日的义军又何尝不是当初赵宋逼入绝境的孟蜀、李唐了? 当初辽国对南方的求援不伸援手,坐视不救,导致赵宋轻而易举的消除后患。 而今贵国对义军同样坐视不救,等夏军消灭内部义军后,便可集中全力对付贵国啊! 今日贵军若能对我义军伸出援手,我义军便能牵制夏军,进而让夏军两线为敌,处处虚弱,处处漏洞。 如此贵军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拿下河湟谷地? 救义军对贵军有利,不救则对夏军有利。 所谓毁敌之所利,资敌之所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救义军是对义军与贵军合则两利的事情。 若自持强大,不视外物为帮助,最后纵是贵军能拿下河湟谷地。 可这其中的艰难就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了,也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言尽于此,望大人三思而后行!” 黄脸汉子正是来金营中求援的李维凉是也,那壮汉则是金军八旗都领忽尔虎。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此刻李维凉的一番借古喻今说词,让忽尔虎不由对李维凉刮目相看。 李维凉的表现让忽尔虎收起了自己之前的小视之心,煞有其事的看着李维凉道: “你话虽在理,可有一点我却不同意。 辽国不救南方诸国,从现在来看确实是当初辽国的自身错误,南方的一时疲弱导致辽国误判了形势。 可现在与当初不同的是,当初南方诸国有实力做辽国的盟友。 而现今却是你部义军并没有相应的实力来做大金的盟友。 非我骄傲自大自以为是,不将义军放在眼里。 实乃近乎十万义军却敌不过区区四千夏军! 义军这糟糕的表现让我如何能相信义军会是我大金的助力,而不是累赘了? 安不知没有你们我大金能轻而易举的攻取河湟谷地,而有了你们却处处拖累,演化出不可预知的意外?” 忽尔虎的话令李维凉一时羞愧不已。 不管怎么狡辩,人数庞大的义军却被区区几千夏军打的狼狈而逃,东躲西藏,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义军羸弱的表现让金军抱有怀疑偏见,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尽管理解金军对义军的不信任,但李维凉依旧不敢放弃,继续说服道:“大人此话谬误! 不管我义军如何不堪,可它终究是夏军的敌人,并且牵制住四千夏军,这不也是对贵军的帮助吗? 怎么能说我义军一点用都没有了! 帮助义军对贵军多多少少总会有帮助的。 并且有义军在河湟内部为乱,贵军从外部进攻河湟的时候不也减少了许多难度吗!” 忽尔虎对李维凉的说词充耳不闻,依旧固执己见道:“千说万说,你们无法在战场上打败夏军。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击败不足千人的夏军,这好歹也是对我军有用不是。 可现在你们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都祈求到我军身上来了,指望着我军来救命了。 你说你们对我军是帮助了还是拖累了?” “话不能这么说!”李维凉不满忽尔虎的说词道:“先前已经不重要了,你我两军应该看的是以后。 之前义军表现不堪,是因为只有我义军一家在独自抗衡夏军,如此自然不是夏军的对手。 可现在贵部救了义军,就等于你我两家联手,一内一外,有贵军的帮助,我义军自然可击败夏军,局势便瞬间变化!” 忽尔虎看着锲而不舍的李维凉,许是烦躁想要结束谈话,许是敷衍哄骗,不知怎么的最后竟然不再拒绝,当即说道: “看在你这么持之以恒的份上,我就替你给王爷说一说,不过最终成与不成我也不好保证,你可明白?” “多谢大人!” …… 第五百二十一章 软磨硬泡 西海外的金营中,一缕灯光从一座华丽的帐篷缝隙中透出,帐篷中的灯光摇曳闪烁,显得帐内人影灼灼。 这些飘动的影子此刻从外面看,好像到正在相互交谈着什么。 待一缕灯火勐然闪亮后,正好看到一张枯黄的脸颊,正在嘴角一开一合向着另一个身体壮硕的大汉说着什么。 “大人先不必拒绝,给两盏茶的时候待我说完,过后若大人觉得我说的在理,我与大人详细再说。 若大人听后觉得不成,小人不必大人说便自己退去!” 黄脸汉子说完,壮硕的大汉想了想,觉得现在无事,正好听一听来人怎么说,权当是消遣时间了。 于是在壮汉的点头示意下,黄脸汉子酝酿了一下语言,郑重其事道:“先与大人打个比方。 郭周时世宗皇帝郭荣北伐辽国,攻克辽国三关三州,甚至一度逼近幽州! 消息传开辽国举国震惊,天下震动,是为自唐季以后中原对外敌从未取得过的大捷! 不过中原好景不长,因郭荣英年早逝,导致中原北部屏障的燕云十六州并没有收回。 接下来替代郭荣的宋太祖赵匡胤,在消弭内部藩镇之忧后,从郭荣的先取北再取南,转变至先取南再取北! 按理说辽国在经过郭荣的北伐后应该重视起中原势力,纵是费尽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九州一统才对。 可当时不知是辽国被郭荣打破了胆,还是辽国自持武功强大,兵强马壮,不视赵宋为威胁。 更小视南方诸国,三番五次拒绝南方请求联合的意见。 最终狂妄自大的辽国为自己之前的短视埋下苦果。 等赵宋一统南方后,赵宋从此无后顾之忧,集全力掉头北上,平繁骚扰燕云一带。 辽国更是在无力压制赵宋后,先失河东,再失关南! 若不是赵老二志大才疏,好高骛远,色差内敛,眼高手低,导致宋军自身露出破绽。 进而被辽国抓住机会一举击破的话,辽国恐怕就此得失去燕云十六州,从此丧失与赵宋争雄的能力! 好在后来辽国马上觉醒过来,明白以自家一己之力弱与赵宋抗衡,故扶持当时的西北党项势力自立门户。 从而在一减一增之中拉平了与赵宋的差距! 辽国虽然最后保住了江山,但也丧失了进取中原之力,以后也就是了大一点的南北朝罢了。 通过上述辽国与赵宋的争雄历史就能看出,辽国本来有机会入主中原,再不济也能有河东之地。 可辽国因为自己的骄傲自满,导致错误百出,放任赵宋自流一统南方,进而给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强大的对手! 借古喻今,辽国当初犯得错误不正是现在贵国犯的错误吗? 是,我们义军是不如夏军,现在更是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夏军逼入绝境。 可今日的义军又何尝不是当初赵宋逼入绝境的孟蜀、李唐了? 当初辽国对南方的求援不伸援手,坐视不救,导致赵宋轻而易举的消除后患。 而今贵国对义军同样坐视不救,等夏军消灭内部义军后,便可集中全力对付贵国啊! 今日贵军若能对我义军伸出援手,我义军便能牵制夏军,进而让夏军两线为敌,处处虚弱,处处漏洞。 如此贵军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拿下河湟谷地? 救义军对贵军有利,不救则对夏军有利。 所谓毁敌之所利,资敌之所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救义军是对义军与贵军合则两利的事情。 若自持强大,不视外物为帮助,最后纵是贵军能拿下河湟谷地。 可这其中的艰难就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了,也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言尽于此,望大人三思而后行!” 黄脸汉子正是来金营中求援的李维凉是也,那壮汉则是金军八旗都领忽尔虎。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此刻李维凉的一番借古喻今说词,让忽尔虎不由对李维凉刮目相看。 李维凉的表现让忽尔虎收起了自己之前的小视之心,煞有其事的看着李维凉道: “你话虽在理,可有一点我却不同意。 辽国不救南方诸国,从现在来看确实是当初辽国的自身错误,南方的一时疲弱导致辽国误判了形势。 可现在与当初不同的是,当初南方诸国有实力做辽国的盟友。 而现今却是你部义军并没有相应的实力来做大金的盟友。 非我骄傲自大自以为是,不将义军放在眼里。 实乃近乎十万义军却敌不过区区四千夏军! 义军这糟糕的表现让我如何能相信义军会是我大金的助力,而不是累赘了? 安不知没有你们我大金能轻而易举的攻取河湟谷地,而有了你们却处处拖累,演化出不可预知的意外?” 忽尔虎的话令李维凉一时羞愧不已。 不管怎么狡辩,人数庞大的义军却被区区几千夏军打的狼狈而逃,东躲西藏,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义军羸弱的表现让金军抱有怀疑偏见,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尽管理解金军对义军的不信任,但李维凉依旧不敢放弃,继续说服道:“大人此话谬误! 不管我义军如何不堪,可它终究是夏军的敌人,并且牵制住四千夏军,这不也是对贵军的帮助吗? 怎么能说我义军一点用都没有了! 帮助义军对贵军多多少少总会有帮助的。 并且有义军在河湟内部为乱,贵军从外部进攻河湟的时候不也减少了许多难度吗!” 忽尔虎对李维凉的说词充耳不闻,依旧固执己见道:“千说万说,你们无法在战场上打败夏军。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击败不足千人的夏军,这好歹也是对我军有用不是。 可现在你们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都祈求到我军身上来了,指望着我军来救命了。 你说你们对我军是帮助了还是拖累了?” “话不能这么说!”李维凉不满忽尔虎的说词道:“先前已经不重要了,你我两军应该看的是以后。 之前义军表现不堪,是因为只有我义军一家在独自抗衡夏军,如此自然不是夏军的对手。 可现在贵部救了义军,就等于你我两家联手,一内一外,有贵军的帮助,我义军自然可击败夏军,局势便瞬间变化!” 忽尔虎看着锲而不舍的李维凉,许是烦躁想要结束谈话,许是敷衍哄骗,不知怎么的最后竟然不再拒绝,当即说道: “看在你这么持之以恒的份上,我就替你给王爷说一说,不过最终成与不成我也不好保证,你可明白?” “多谢大人!” …… 第五百二十二章 明应暗拒 自从那晚与忽尔虎夜谈后,李维凉在接下来的一天,一直苦等忽尔虎消息不来。 李维凉心急如焚的等了三天之后,眼见忽尔虎一直没有动静,最终等不及了的李维凉,决定亲自去找忽尔虎问个明白。 其实自李维凉与忽尔虎相谈后的这几天以来,忽尔虎并没有哄骗李维凉,他确实去找睿亲王完颜琮说了此事。 可完颜琮的意思却与金军大部分人一般无二,都认为义军羸弱,不值得金军扶持相助。 尽管忽尔虎有心帮助义军,可在睿亲王与大部分金军高层都不看好义军的情况下,忽尔虎也无法逆大势而为。 于是忽尔虎只能顺从大流,放弃扶持义军的打算。 忽尔虎自打回来之后,因为没有办成李维凉请求的事情,自觉无颜相见李维凉,便一直在军营中躲着李维凉。 让李维凉数次来找,皆因忽尔虎的躲避而无功而返。 就这般一直到今日,终于不想再耽搁下去的李维凉又一次来找忽尔虎问话。 等李维凉抵达忽尔术营地的营门口,面对门口卫兵的阻拦,李维凉这一次没有像上几次一样离开。 而是在营门口直接大喊大叫起来,以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将忽尔虎逼出来。 “都领大人,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要再躲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今天都领要不给李某一个准话,李某人今天就不走了,一直坐在这等着你出来。 若你不出来,明天这个时候李某就一头撞死在这门口的柱子上! 也好让天下人看一看大金是如何对待来投奔他们的友人的,也好绝了天下其他人的向金之心! 要让世人明白,一片真心实意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毕竟大金看不起来投奔他们的人嘛!” 李维凉在卫兵的阻拦下在门口一阵大喊后,也不管里面的忽尔虎是否听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下来李维凉不顾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就这么在营门口坐等了起来。 此刻营门内最宽大的一顶帐篷中,忽尔虎脸色复杂的靠在帘子后面,偷听着李维凉在外面的喊叫。 在李维凉说完后,忽尔虎无奈的叹了口气。 忽尔虎在帐内一边徘回漫步,一边在脑海中思量着,该如何在不损金国名誉的情况下拒绝李维凉的请求。 直接拒绝肯定是不妥当的,毕竟人家不辞辛苦,冒着生命危险跋山涉水的来投奔金军。 如果金军就这么直接拒绝了,传扬出去不仅会打击到那些有心投奔金国的异国人心。 更会因为金国的不接纳,导致加强夏国甚至是以后宋国的抵抗之心。 可若换其他方法来拒绝,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作用,毕竟世人多愚昧,只看结果而不看过程。 世人只会看到金国不接纳来投奔他们的人,而不会看到金国为什么不接纳的原因。 总的来说,想要在不损金国名誉的情况下拒绝李维凉的请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金军一直对李维凉好酒好肉的招待,却不让李维凉与金军高层会面的原因所在。 金军对义军的事情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一直将此事拖下去,要么拖到金军进攻河湟,要么拖到义军被夏军剿灭干净。 届时不管是金军先一步进攻河湟,还是义军已经被夏军清剿干净,对金军来说向外解释的借口就有了很多。 到时候大不了直接对外的宣布,就说金军已经接纳了义军,原本是打算出兵救援的。 可未想到义军如此不堪一击,在金军还为准备好之前就被夏军剿杀干净了。 如此自然就不会损害到金国的名誉了,毕竟事出有因属于不可控制的意外事件。 是义军自己不争气才导致义军全军覆没的,这样就怪不到金国身上来了。 然后等金军打进河湟,再假惺惺的宣布为死难的义军报仇祭奠。 如此不止不会损害到金国的名誉,甚至还能让世人对金国多有好感。 脑海中想了诸多方法后,有了主意的忽尔虎当即心中大定,随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个在帐内值岗的卫兵道: “你们去将李先生请进来,就说本都领要与他当面相谈,记得要礼貌对待,不得无礼!” “遵命!” 说罢,两名卫兵领命离去,在卫兵离开后,忽尔虎控制好表情,想好接下来的对策,就静静等待李维凉的到来。 …… 话说两名卫兵出了营帐后,来到营门口,就看到非常显眼的李维凉。 只见李维凉穿着破烂的衣服,如同乞丐一样盘坐在地上,也不怕着凉,嘴里骂骂咧咧的骂忽尔虎不讲信用,金军名副其实等等。 卫兵牢记着来之前忽尔虎的话,对李维凉的怨言当作没听到。 卫兵走到李维凉身旁,有礼有节的对李维凉行礼后,伸手相请道:“贵客快快请起,地上凉,当心着凉了。” 李维凉对卫兵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道:“不起不起!今日要是都领大人不见我,我就坐死在这里! 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你们金军的待客之道,也让其他人明白投奔你们的凄惨下场!” 李维凉的无赖行径让卫兵好笑,好在卫兵及时控制住表情,才没让自己笑出声,而后对李维凉歉意的说道: “贵客还是起来,我家都领让我等前来是为请贵客入内一叙。” “不起不起,今天就是……呀!你刚刚说什么,都领大人请我进去?我没听错!” 反应过来的李维凉当即激动万分的看着卫兵,期望自己没有听错。 卫兵肯定的回答道:“贵客没有听错,确实是我家大人请贵客入内一叙。” 待听到卫兵的准确回答后,李维凉当即激动的起身,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大步流星的向着营帐跑去。 卫兵看着李维凉奔跑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即紧随其后赶紧跟上。 …… 此刻帐篷内,李维凉与忽尔虎相视而坐。 经过之前李维凉那么一闹,李维凉与忽尔虎的见面说不上亲近,反而多有尴尬。 好在李维凉有事求人,主动给忽尔虎赔不是,给二人台阶下道:“小人见过都领大人! 刚才在外因一时冲动导致言语不当,其中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权当是小人昏了头胡言乱语,还望大人别与小人一般见识。 待会小人定给大人好好负荆请罪!” “哈哈,你多想了不是,本都领岂会计较这些小事。” 李维凉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忽尔虎当即借坡下驴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二人各自寒暄吹捧了一阵后,忽尔虎最先进入正题道:“李先生来我军也有些时日了,按理说应该早点给李先生回复。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可这几天没与李先生见面,非本都领躲着李先生,实在是军务繁忙。 再加上为了义军的事情各处奔走,可谓费尽口舌啊,不过好在没白费,总算是说通了王爷支持义军!” “此言当真?” …… 第五百二十二章 明应暗拒 自从那晚与忽尔虎夜谈后,李维凉在接下来的一天,一直苦等忽尔虎消息不来。 李维凉心急如焚的等了三天之后,眼见忽尔虎一直没有动静,最终等不及了的李维凉,决定亲自去找忽尔虎问个明白。 其实自李维凉与忽尔虎相谈后的这几天以来,忽尔虎并没有哄骗李维凉,他确实去找睿亲王完颜琮说了此事。 可完颜琮的意思却与金军大部分人一般无二,都认为义军羸弱,不值得金军扶持相助。 尽管忽尔虎有心帮助义军,可在睿亲王与大部分金军高层都不看好义军的情况下,忽尔虎也无法逆大势而为。 于是忽尔虎只能顺从大流,放弃扶持义军的打算。 忽尔虎自打回来之后,因为没有办成李维凉请求的事情,自觉无颜相见李维凉,便一直在军营中躲着李维凉。 让李维凉数次来找,皆因忽尔虎的躲避而无功而返。 就这般一直到今日,终于不想再耽搁下去的李维凉又一次来找忽尔虎问话。 等李维凉抵达忽尔术营地的营门口,面对门口卫兵的阻拦,李维凉这一次没有像上几次一样离开。 而是在营门口直接大喊大叫起来,以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将忽尔虎逼出来。 “都领大人,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要再躲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今天都领要不给李某一个准话,李某人今天就不走了,一直坐在这等着你出来。 若你不出来,明天这个时候李某就一头撞死在这门口的柱子上! 也好让天下人看一看大金是如何对待来投奔他们的友人的,也好绝了天下其他人的向金之心! 要让世人明白,一片真心实意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毕竟大金看不起来投奔他们的人嘛!” 李维凉在卫兵的阻拦下在门口一阵大喊后,也不管里面的忽尔虎是否听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下来李维凉不顾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就这么在营门口坐等了起来。 此刻营门内最宽大的一顶帐篷中,忽尔虎脸色复杂的靠在帘子后面,偷听着李维凉在外面的喊叫。 在李维凉说完后,忽尔虎无奈的叹了口气。 忽尔虎在帐内一边徘回漫步,一边在脑海中思量着,该如何在不损金国名誉的情况下拒绝李维凉的请求。 直接拒绝肯定是不妥当的,毕竟人家不辞辛苦,冒着生命危险跋山涉水的来投奔金军。 如果金军就这么直接拒绝了,传扬出去不仅会打击到那些有心投奔金国的异国人心。 更会因为金国的不接纳,导致加强夏国甚至是以后宋国的抵抗之心。 可若换其他方法来拒绝,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作用,毕竟世人多愚昧,只看结果而不看过程。 世人只会看到金国不接纳来投奔他们的人,而不会看到金国为什么不接纳的原因。 总的来说,想要在不损金国名誉的情况下拒绝李维凉的请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金军一直对李维凉好酒好肉的招待,却不让李维凉与金军高层会面的原因所在。 金军对义军的事情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一直将此事拖下去,要么拖到金军进攻河湟,要么拖到义军被夏军剿灭干净。 届时不管是金军先一步进攻河湟,还是义军已经被夏军清剿干净,对金军来说向外解释的借口就有了很多。 到时候大不了直接对外的宣布,就说金军已经接纳了义军,原本是打算出兵救援的。 可未想到义军如此不堪一击,在金军还为准备好之前就被夏军剿杀干净了。 如此自然就不会损害到金国的名誉了,毕竟事出有因属于不可控制的意外事件。 是义军自己不争气才导致义军全军覆没的,这样就怪不到金国身上来了。 然后等金军打进河湟,再假惺惺的宣布为死难的义军报仇祭奠。 如此不止不会损害到金国的名誉,甚至还能让世人对金国多有好感。 脑海中想了诸多方法后,有了主意的忽尔虎当即心中大定,随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个在帐内值岗的卫兵道: “你们去将李先生请进来,就说本都领要与他当面相谈,记得要礼貌对待,不得无礼!” “遵命!” 说罢,两名卫兵领命离去,在卫兵离开后,忽尔虎控制好表情,想好接下来的对策,就静静等待李维凉的到来。 …… 话说两名卫兵出了营帐后,来到营门口,就看到非常显眼的李维凉。 只见李维凉穿着破烂的衣服,如同乞丐一样盘坐在地上,也不怕着凉,嘴里骂骂咧咧的骂忽尔虎不讲信用,金军名副其实等等。 卫兵牢记着来之前忽尔虎的话,对李维凉的怨言当作没听到。 卫兵走到李维凉身旁,有礼有节的对李维凉行礼后,伸手相请道:“贵客快快请起,地上凉,当心着凉了。” 李维凉对卫兵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道:“不起不起!今日要是都领大人不见我,我就坐死在这里! 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你们金军的待客之道,也让其他人明白投奔你们的凄惨下场!” 李维凉的无赖行径让卫兵好笑,好在卫兵及时控制住表情,才没让自己笑出声,而后对李维凉歉意的说道: “贵客还是起来,我家都领让我等前来是为请贵客入内一叙。” “不起不起,今天就是……呀!你刚刚说什么,都领大人请我进去?我没听错!” 反应过来的李维凉当即激动万分的看着卫兵,期望自己没有听错。 卫兵肯定的回答道:“贵客没有听错,确实是我家大人请贵客入内一叙。” 待听到卫兵的准确回答后,李维凉当即激动的起身,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大步流星的向着营帐跑去。 卫兵看着李维凉奔跑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即紧随其后赶紧跟上。 …… 此刻帐篷内,李维凉与忽尔虎相视而坐。 经过之前李维凉那么一闹,李维凉与忽尔虎的见面说不上亲近,反而多有尴尬。 好在李维凉有事求人,主动给忽尔虎赔不是,给二人台阶下道:“小人见过都领大人! 刚才在外因一时冲动导致言语不当,其中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权当是小人昏了头胡言乱语,还望大人别与小人一般见识。 待会小人定给大人好好负荆请罪!” “哈哈,你多想了不是,本都领岂会计较这些小事。” 李维凉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忽尔虎当即借坡下驴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二人各自寒暄吹捧了一阵后,忽尔虎最先进入正题道:“李先生来我军也有些时日了,按理说应该早点给李先生回复。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可这几天没与李先生见面,非本都领躲着李先生,实在是军务繁忙。 再加上为了义军的事情各处奔走,可谓费尽口舌啊,不过好在没白费,总算是说通了王爷支持义军!” “此言当真?” …… 第五百二十三章 求援失败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忽尔虎看着眼前李维凉不可思议的眼神,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过……” 李维凉听到忽尔虎的不过二字,心中当即咯噔一下!面上笑容逐渐凝固,有些僵硬的看着忽尔虎道: “不知,不过什么?” 忽尔虎眼角微挑,“啧”了一声,摇头晃脑道:“不过这个……嗯……唉! 这么跟你说,王爷是同意了此事,可当下大军还未准备就绪,军国大事不能冒然出动。 故……这时间上怕是不能随了李先生的心意了啊,李先生应该理解?” “我理解你~可……这~不能这样啊!”李维凉语无伦次,几次将话到嘴边的骂语吞了下去,一副失望的表情道: “大人能告诉我需要多少时间吗?你是知道的,义军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时间来不及了,义军就没机会啦!” “李先生别急别急嘛!”忽尔虎伸出手一边安抚着李维凉激动的情绪,一边说道: “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届时等大军马壮粮足后,定然会出兵河湟救援义军的嘛。” “半月一月!”李维凉闻言瞪眼咋舌,不可置信道:“大人!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你自己说,半月之后义军还在吗?义军能坚持那么久吗?” 李维凉的话让忽尔虎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忽尔虎身为武将放不下面子撒谎,也没有文官政客那种睁眼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本事。 看到沉默以对的忽尔虎,李维凉顿时明白了金军的意思。 明白金军的深层意思后,李维凉反而没有之前的愤怒了,随即哈哈大笑道:“明白了,明白了! 你们这是明应实拒啊,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麻烦大人了,告辞,以后有缘再见!” 李维凉说罢当即起来打算离去,忽尔虎见李维凉不似作假,当即喊住李维凉道:“你要去哪?” 李维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头也不回道:“回河湟!” 听到李维凉打算回去,忽尔虎随即一惊,不可思议道:“你疯了!你去河湟九死一生,为了一群泥腿子值得吗?” 听到忽尔虎的话,李维凉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忽尔虎道:“当然值得! 起事之前我们就有言在先,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今日义军兄弟有难,李某一人岂可独自苟活!” 李维凉说罢,好像想起什么,面色郑重的对忽尔虎道:“对了。 大人看来我义军兄弟是一群下贱的泥腿子,不值得相救,可李某又何尝不是泥腿子了。” 听出了李维凉话中对他的不满,忽尔虎摇头解释道:“你与他们不同! 你现在是义军的头领,是当初起义的领头人发起之一。 之前更是不惧危险穿越夏军封锁,独闯我军大营的人物,你这样的事迹以后是注定要上史书的。 今天的你,身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与底层的人不同了。 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为过,何必为了一群不相同的人而去送死了?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与志气,义军注定覆灭,与其陪着他们去死,倒不如留下来入我金军。 以后战场建功立业,夺取功名利禄,开宗立派,传下百年家业,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坐拥良田万亩,金银珠宝用之不尽,美婢仆人蜂拥成群。 子孙或耕读传家,或以武立业,百年之后香火不断,受后人恭孝,如此岂不美哉!” 忽尔虎此刻极为欣赏李维凉,起了爱才之心的忽尔虎劝说道: “留下来,多的不敢说,但保你个绿营守备还是没问题的。” 许是感受到了忽尔虎话中的真诚,李维凉解释道:“你不懂。 人除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外,还要有敢与舍身成仁的决心。 我虽喜欢你所说的一切,可若这是以背弃自己信念而取得的话,李某宁可不要!” 看着固执不变的李维凉,忽尔虎不想放弃依旧劝说道: “你要想明白,你此去死后无三尺青棺黄土,亦无后人可供奉香火啊!” 对忽尔虎的话李维凉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以天为盖,地为席,天下何处不为我家!” 看着豪情壮志的李维凉,忽尔虎突然明白自己是留不下李维凉的,但还是侥幸的问道:“当真不留下?” 看着挽留不止的忽尔虎,李维凉依旧微笑拒绝道:“谢大人好意,但李某穷苦人家享不了荣华富贵。 决心以定,告辞!” “唉!好!” …… 忽尔虎最终选择尊重李维凉的选择,不止没有强留,反而亲自将李维凉一路送到营门口。 站在门口的忽尔虎,看着夕阳西下的黄昏美景,以及远处雪山上的白雪皑皑,忽然感叹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澹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李君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虽你我接触不过几日,可你的壮志凌云颇投我的性格,让我感觉你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今日李君归去,若李君不嫌弃的话,忽某就大胆的叫李君一声贤弟。 也用这首唐时岑参的诗来作为送别李君的诗!” 看着忽尔虎真诚的眼神,李维凉明白忽尔虎没有虚心假意,而是真想与他相交。 备受感动的李维凉当即对着忽尔虎拱手道:“忽兄看得起李某人,李某怎会嫌弃。 你我兄弟相称,让李某荣幸至极,天高路远,忽兄以后再见!” 看到李维凉没有拒绝,忽尔虎高兴的大叫三声好:“好好好! 我有公务在身不能远送,望贤弟见谅。 希望你此去能平安无事,等哥哥领兵进驻河湟之日,就是你我兄弟再次相见之时!” “保重!” “保重!” 说罢,李维凉狠狠一扭头向着东方走去。 一路上李维凉一直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直到越过一座山丘,再也看不见立在原地久久不离去的身影。 李维凉这才放快脚步向着天边大步行去。 …… 第五百二十三章 求援失败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忽尔虎看着眼前李维凉不可思议的眼神,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过……” 李维凉听到忽尔虎的不过二字,心中当即咯噔一下!面上笑容逐渐凝固,有些僵硬的看着忽尔虎道: “不知,不过什么?” 忽尔虎眼角微挑,“啧”了一声,摇头晃脑道:“不过这个……嗯……唉! 这么跟你说,王爷是同意了此事,可当下大军还未准备就绪,军国大事不能冒然出动。 故……这时间上怕是不能随了李先生的心意了啊,李先生应该理解?” “我理解你~可……这~不能这样啊!”李维凉语无伦次,几次将话到嘴边的骂语吞了下去,一副失望的表情道: “大人能告诉我需要多少时间吗?你是知道的,义军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时间来不及了,义军就没机会啦!” “李先生别急别急嘛!”忽尔虎伸出手一边安抚着李维凉激动的情绪,一边说道: “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届时等大军马壮粮足后,定然会出兵河湟救援义军的嘛。” “半月一月!”李维凉闻言瞪眼咋舌,不可置信道:“大人!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你自己说,半月之后义军还在吗?义军能坚持那么久吗?” 李维凉的话让忽尔虎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忽尔虎身为武将放不下面子撒谎,也没有文官政客那种睁眼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本事。 看到沉默以对的忽尔虎,李维凉顿时明白了金军的意思。 明白金军的深层意思后,李维凉反而没有之前的愤怒了,随即哈哈大笑道:“明白了,明白了! 你们这是明应实拒啊,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麻烦大人了,告辞,以后有缘再见!” 李维凉说罢当即起来打算离去,忽尔虎见李维凉不似作假,当即喊住李维凉道:“你要去哪?” 李维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头也不回道:“回河湟!” 听到李维凉打算回去,忽尔虎随即一惊,不可思议道:“你疯了!你去河湟九死一生,为了一群泥腿子值得吗?” 听到忽尔虎的话,李维凉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忽尔虎道:“当然值得! 起事之前我们就有言在先,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今日义军兄弟有难,李某一人岂可独自苟活!” 李维凉说罢,好像想起什么,面色郑重的对忽尔虎道:“对了。 大人看来我义军兄弟是一群下贱的泥腿子,不值得相救,可李某又何尝不是泥腿子了。” 听出了李维凉话中对他的不满,忽尔虎摇头解释道:“你与他们不同! 你现在是义军的头领,是当初起义的领头人发起之一。 之前更是不惧危险穿越夏军封锁,独闯我军大营的人物,你这样的事迹以后是注定要上史书的。 今天的你,身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与底层的人不同了。 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为过,何必为了一群不相同的人而去送死了?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与志气,义军注定覆灭,与其陪着他们去死,倒不如留下来入我金军。 以后战场建功立业,夺取功名利禄,开宗立派,传下百年家业,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坐拥良田万亩,金银珠宝用之不尽,美婢仆人蜂拥成群。 子孙或耕读传家,或以武立业,百年之后香火不断,受后人恭孝,如此岂不美哉!” 忽尔虎此刻极为欣赏李维凉,起了爱才之心的忽尔虎劝说道: “留下来,多的不敢说,但保你个绿营守备还是没问题的。” 许是感受到了忽尔虎话中的真诚,李维凉解释道:“你不懂。 人除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外,还要有敢与舍身成仁的决心。 我虽喜欢你所说的一切,可若这是以背弃自己信念而取得的话,李某宁可不要!” 看着固执不变的李维凉,忽尔虎不想放弃依旧劝说道: “你要想明白,你此去死后无三尺青棺黄土,亦无后人可供奉香火啊!” 对忽尔虎的话李维凉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以天为盖,地为席,天下何处不为我家!” 看着豪情壮志的李维凉,忽尔虎突然明白自己是留不下李维凉的,但还是侥幸的问道:“当真不留下?” 看着挽留不止的忽尔虎,李维凉依旧微笑拒绝道:“谢大人好意,但李某穷苦人家享不了荣华富贵。 决心以定,告辞!” “唉!好!” …… 忽尔虎最终选择尊重李维凉的选择,不止没有强留,反而亲自将李维凉一路送到营门口。 站在门口的忽尔虎,看着夕阳西下的黄昏美景,以及远处雪山上的白雪皑皑,忽然感叹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澹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李君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虽你我接触不过几日,可你的壮志凌云颇投我的性格,让我感觉你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今日李君归去,若李君不嫌弃的话,忽某就大胆的叫李君一声贤弟。 也用这首唐时岑参的诗来作为送别李君的诗!” 看着忽尔虎真诚的眼神,李维凉明白忽尔虎没有虚心假意,而是真想与他相交。 备受感动的李维凉当即对着忽尔虎拱手道:“忽兄看得起李某人,李某怎会嫌弃。 你我兄弟相称,让李某荣幸至极,天高路远,忽兄以后再见!” 看到李维凉没有拒绝,忽尔虎高兴的大叫三声好:“好好好! 我有公务在身不能远送,望贤弟见谅。 希望你此去能平安无事,等哥哥领兵进驻河湟之日,就是你我兄弟再次相见之时!” “保重!” “保重!” 说罢,李维凉狠狠一扭头向着东方走去。 一路上李维凉一直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直到越过一座山丘,再也看不见立在原地久久不离去的身影。 李维凉这才放快脚步向着天边大步行去。 …… 第五百二十四章 河湟之战 ……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路上行走的李维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李维凉当即停下脚步,向后了望而去,只见四五名金军骑士,正骑着快马向他所在的位置而来。 这一突然变故,令李维凉顿时紧张起来,手伸向腰间的刀柄,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备。 骑士很快抵达李维凉身前。 待骑士勒停战马后,其中一名骑士翻身下马,在李维凉戒备的眼神中,骑士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缰绳递到李维凉手中。 尔后看着李维凉不解的眼神道:“我家大人怕贵客此去耽搁了行程,特意叫我等将这匹战马送与贵客。 好让贵客在路上有个赶脚用。” 说着士兵又从另一人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将其转递到李维凉手中,尔后解释道: “这包袱里有些干粮,可供贵客在路上食用充饥,干粮下面是百贯铜钱,当作贵客路上的盘缠用。” “哎呀,万万不可,李某受之有愧啊,赶快拿回去!” 直到此刻李维凉才反应过来,金军并不是来抓他的,而是来给他送盘缠来的。 感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羞愧难当的李维凉当即推脱不敢受。 “你家大人的心意我领了,可这战马与盘缠太贵重我真不敢受!” 就在李维凉说话期间,金兵不给李维凉拒绝的机会,直接乘坐战马与其他几人原路返回。 金兵走后,只留李维凉一人在原地焦急大喊。 “唉,你们回来啊,把马牵走啊!” “唉,回来啊!” 喊了几次不见金兵回头,李维凉也就放弃了还回去的打算,回头看着身旁体态优美的战马,重重叹了口气。 又心中感动,随即微笑道:“忽兄的心意李某心领了,若此去不死,等还了兄弟们的情义,以后定追随忽兄麾下!” 自言自语一番后,李维凉翻身上马,一起绝尘而去! 在李维凉走了很久之后,远处的山头浮现出一人一马,马背上坐着的正是忽尔虎。 忽尔虎凝视着李维凉远去的身影,注视良久,直到地平线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这才收回目光。 收回目光的忽尔虎重重一叹,尔后转身向身后的山下看去。 只见一马平川的山脚下,是数之不尽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国大兵,正在沿着山脚向东方缓缓行军。 忽尔虎收回目光眼神坚定,向身后的几名卫兵大喊道: “传令下去,凡我营军士抛弃辎重,加紧急行军,目标赤岭,日落之前必须赶到西海安营扎寨!” “遵命!” …… 明昌十二年二月十一日,就在河湟夏军围剿张玄义军的紧要关头之际,廊州义军所部两万义军绕过夏军南部防线,突然穿插至西宁州附近。 抵达西宁的廊州义军,在二月十一日对西宁州发起声势浩大的围城之战! 西宁夏军因为之前主力尽数西移,导致城中兵力防守薄弱。 面对数十倍与己的义军攻城,西宁夏军只能一方面加固城墙拼死抵抗。 另一方面又派出数路求援信使,传递各方,以求主力尽快回援。 西宁州发生的事情不过几天就传遍河湟谷地。 同时远在拉嵴山围剿义军的夏军都统军野利遇乞,也在不久之后收到了从西宁传来的求援信。 本来不要几天就能攻破张玄防御的野利遇乞,突然收到从西宁传来的变故后,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好不容易费尽气力总算要全歼张玄所部了,谁能成想会突然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当下摆在野利遇乞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不管西宁的事情,用尽全力争取在三天之内歼灭张玄所部。 可这样一来,或许张玄所部会从此灭亡,可西宁也有失陷的风险。 要么就放弃张玄,即刻起调头驰援西宁,如此便可解西宁之危。 可这样一来就等于夏军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前功尽弃,正在向好转的镇压大局也会付之东流。 一旦张玄逃脱,便会重新肆虐西部州县,义军会有重新燃起的势头。 两难的选择摆在野利遇乞面前,是留也不对,走也不对。 就这般,在野利遇乞独自思考一个昼夜后,最终下定决心,回援西宁。 想通后的野利遇乞力排众议,除了在拉嵴山留下一千军士继续围堵张玄外,其余两千大军全部尽数回撤。 二月十四日,因为廊州义军突然包围西宁的举动,让河湟的局势又一次转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同时西海外的金军也在西宁的消息传来后,金军当即闻风而动,全军开拔向着河湟一路疾驰勐进! 此刻河湟的局势被义军、夏军、金军三方势力搅动的风云变幻,夏军与义军鹬蚌相争,金军渔人得利。 就在李维凉离开金营向着河湟赶来的路上时。 李维凉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两百里外,远远吊着高达近五万余金军,一路远远的尾随于他。 二月十七日,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日之内赶回西宁州的野利遇乞,在抵达西宁后,也不做休息。 就马不停歇的对围城的义军展开进攻! 正在围城的廊州义军没有想到夏军回来的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被野利遇乞一击而败! 廊州义军在西宁城下损失惨重,在夏军的一路追杀下,一窝蜂的向南而逃。 而解了西宁之危的野利遇乞在击败廊州义军后,逐过西宁而不入,一路追杀廊州义军向南方而去。 野利遇移一连追杀廊州义军三日,一直在积石州附近的黄河流域追上正在逃跑的义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追上来的夏军与义军又一次经过一场大战后,夏军歼灭义军两千余众,又一次将义军逼入绝境! 就在野利遇乞打算一鼓作气彻底覆灭廊州义军之时,却从赤岭传来一则野利遇乞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在二月十八日,就在野利遇乞追杀廊州义军之际,西海外的金军突然出现在赤岭附近! 金军抵达赤岭后,号称有十万大军,对赤岭的夏军发起了勐烈的进攻! 赤岭夏军只有六千余众,面对号称十万实则五万金军的持续勐攻,一时间夏军伤亡惨重,防线摇摇欲坠。 赤岭夏军的求援告急书如雪花一般飞入野利遇乞的手中。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从拉嵴山赶来的夏军,才刚刚将廊州义军逼入绝境。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可不想刚按下东头的火,西头的火又烧了起来。 此刻已经急行军数天,没做休息,又与廊州义军大战数日的夏军,本就很疲惫,已经到了夏军的临界点。 可现在面对赤岭的求援,野利遇乞此刻也是有心无力了。 当下哪怕放弃眼前的义军转身回赤岭,这一路上哪怕急行军也要五六日的路程时间。 届时哪怕夏军援兵赶到了,恐怕赤岭也就失守了! 如令回援与不回援这个问题又一次出现,严重困扰着野利遇乞的决断! …… 第五百二十四章 河湟之战 ……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路上行走的李维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李维凉当即停下脚步,向后了望而去,只见四五名金军骑士,正骑着快马向他所在的位置而来。 这一突然变故,令李维凉顿时紧张起来,手伸向腰间的刀柄,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备。 骑士很快抵达李维凉身前。 待骑士勒停战马后,其中一名骑士翻身下马,在李维凉戒备的眼神中,骑士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缰绳递到李维凉手中。 尔后看着李维凉不解的眼神道:“我家大人怕贵客此去耽搁了行程,特意叫我等将这匹战马送与贵客。 好让贵客在路上有个赶脚用。” 说着士兵又从另一人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将其转递到李维凉手中,尔后解释道: “这包袱里有些干粮,可供贵客在路上食用充饥,干粮下面是百贯铜钱,当作贵客路上的盘缠用。” “哎呀,万万不可,李某受之有愧啊,赶快拿回去!” 直到此刻李维凉才反应过来,金军并不是来抓他的,而是来给他送盘缠来的。 感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羞愧难当的李维凉当即推脱不敢受。 “你家大人的心意我领了,可这战马与盘缠太贵重我真不敢受!” 就在李维凉说话期间,金兵不给李维凉拒绝的机会,直接乘坐战马与其他几人原路返回。 金兵走后,只留李维凉一人在原地焦急大喊。 “唉,你们回来啊,把马牵走啊!” “唉,回来啊!” 喊了几次不见金兵回头,李维凉也就放弃了还回去的打算,回头看着身旁体态优美的战马,重重叹了口气。 又心中感动,随即微笑道:“忽兄的心意李某心领了,若此去不死,等还了兄弟们的情义,以后定追随忽兄麾下!” 自言自语一番后,李维凉翻身上马,一起绝尘而去! 在李维凉走了很久之后,远处的山头浮现出一人一马,马背上坐着的正是忽尔虎。 忽尔虎凝视着李维凉远去的身影,注视良久,直到地平线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这才收回目光。 收回目光的忽尔虎重重一叹,尔后转身向身后的山下看去。 只见一马平川的山脚下,是数之不尽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国大兵,正在沿着山脚向东方缓缓行军。 忽尔虎收回目光眼神坚定,向身后的几名卫兵大喊道: “传令下去,凡我营军士抛弃辎重,加紧急行军,目标赤岭,日落之前必须赶到西海安营扎寨!” “遵命!” …… 明昌十二年二月十一日,就在河湟夏军围剿张玄义军的紧要关头之际,廊州义军所部两万义军绕过夏军南部防线,突然穿插至西宁州附近。 抵达西宁的廊州义军,在二月十一日对西宁州发起声势浩大的围城之战! 西宁夏军因为之前主力尽数西移,导致城中兵力防守薄弱。 面对数十倍与己的义军攻城,西宁夏军只能一方面加固城墙拼死抵抗。 另一方面又派出数路求援信使,传递各方,以求主力尽快回援。 西宁州发生的事情不过几天就传遍河湟谷地。 同时远在拉嵴山围剿义军的夏军都统军野利遇乞,也在不久之后收到了从西宁传来的求援信。 本来不要几天就能攻破张玄防御的野利遇乞,突然收到从西宁传来的变故后,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好不容易费尽气力总算要全歼张玄所部了,谁能成想会突然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当下摆在野利遇乞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不管西宁的事情,用尽全力争取在三天之内歼灭张玄所部。 可这样一来,或许张玄所部会从此灭亡,可西宁也有失陷的风险。 要么就放弃张玄,即刻起调头驰援西宁,如此便可解西宁之危。 可这样一来就等于夏军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前功尽弃,正在向好转的镇压大局也会付之东流。 一旦张玄逃脱,便会重新肆虐西部州县,义军会有重新燃起的势头。 两难的选择摆在野利遇乞面前,是留也不对,走也不对。 就这般,在野利遇乞独自思考一个昼夜后,最终下定决心,回援西宁。 想通后的野利遇乞力排众议,除了在拉嵴山留下一千军士继续围堵张玄外,其余两千大军全部尽数回撤。 二月十四日,因为廊州义军突然包围西宁的举动,让河湟的局势又一次转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同时西海外的金军也在西宁的消息传来后,金军当即闻风而动,全军开拔向着河湟一路疾驰勐进! 此刻河湟的局势被义军、夏军、金军三方势力搅动的风云变幻,夏军与义军鹬蚌相争,金军渔人得利。 就在李维凉离开金营向着河湟赶来的路上时。 李维凉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两百里外,远远吊着高达近五万余金军,一路远远的尾随于他。 二月十七日,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日之内赶回西宁州的野利遇乞,在抵达西宁后,也不做休息。 就马不停歇的对围城的义军展开进攻! 正在围城的廊州义军没有想到夏军回来的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被野利遇乞一击而败! 廊州义军在西宁城下损失惨重,在夏军的一路追杀下,一窝蜂的向南而逃。 而解了西宁之危的野利遇乞在击败廊州义军后,逐过西宁而不入,一路追杀廊州义军向南方而去。 野利遇移一连追杀廊州义军三日,一直在积石州附近的黄河流域追上正在逃跑的义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追上来的夏军与义军又一次经过一场大战后,夏军歼灭义军两千余众,又一次将义军逼入绝境! 就在野利遇乞打算一鼓作气彻底覆灭廊州义军之时,却从赤岭传来一则野利遇乞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在二月十八日,就在野利遇乞追杀廊州义军之际,西海外的金军突然出现在赤岭附近! 金军抵达赤岭后,号称有十万大军,对赤岭的夏军发起了勐烈的进攻! 赤岭夏军只有六千余众,面对号称十万实则五万金军的持续勐攻,一时间夏军伤亡惨重,防线摇摇欲坠。 赤岭夏军的求援告急书如雪花一般飞入野利遇乞的手中。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从拉嵴山赶来的夏军,才刚刚将廊州义军逼入绝境。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可不想刚按下东头的火,西头的火又烧了起来。 此刻已经急行军数天,没做休息,又与廊州义军大战数日的夏军,本就很疲惫,已经到了夏军的临界点。 可现在面对赤岭的求援,野利遇乞此刻也是有心无力了。 当下哪怕放弃眼前的义军转身回赤岭,这一路上哪怕急行军也要五六日的路程时间。 届时哪怕夏军援兵赶到了,恐怕赤岭也就失守了! 如令回援与不回援这个问题又一次出现,严重困扰着野利遇乞的决断! …… 第五百二十五章 赤岭陷落 明昌十二年二月十九日夜,位于黄河流域的积石州(今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夏军正在倾尽全力夜攻退缩在山间的廊州义军。 积石州是河湟谷地中不可多得的一处肥沃宝地,生养十万生灵也绰绰有余。 积石州此地四面环山,其中山谷相间,黄河流径其中,川道平衍,森林茂密,农田肥沃,牧草丰美,是一处耕牧相交的雪原明珠。 不过在这段时日以来,在以往以富庶相称的积石州也是天灾人祸不断,早已没了以往的富庶繁茂。 在河湟大面积的白灾下,就是富庶安详的积石州也没能幸免于难。 之前的天灾让积石州损失一大批粮食牲口百姓,还不等百姓缓过气来,积石州又面临着土匪马贼的洗劫抢夺。 等好不容易撑过第一次动乱,原本想象的安宁日子并没有来,反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的义军大起义! 各处义军、土匪,草头王盘踞要津祸害一方,天天战乱不休,各方势力如走马观灯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台! 积石州持续的混乱,让积石百姓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各地逃难的灾民如蝗虫一般啃食所过一切食物。 田野间、道路上堆积如山尸体,令积石州犹如人间地狱一般恐怖! 这种慌乱的日子,直到李、巴二人统一了各方势力后,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就在百姓以为局势向好转之际,却不想只是之前装聋作哑,做缩头乌龟之态的官兵,却在不合时宜的时机杀了回来。 想之前百姓左等右等官兵来平叛,却怎么也等不来,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了,这天杀的官兵又冒了出来。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 如果说义军与土匪对百姓的伤害是打断双腿的话,那官兵的到来则完全是给百姓一点活路都不留。 官兵杀回积石州后,大肆株连与义军有过接触的百姓,为筹集粮草,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更是抢光杀光! 有些许大德高僧或各界名士对官兵的所做作为很是不满,要找官兵理论,可面对的却是更加残暴的屠戮! 用野利遇乞的原话来说:积石百姓给贼人缴纳过钱粮,此乃资敌贼人行径,理应同贼人一同办理! 此话一出,积石州各界有识之士无不愤慨! 土匪义军将刀架在百姓脖子上强行征粮,这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可以拒绝的吗! 官兵护民无方,导致流贼肆虐横行,百姓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等来官兵,却不想官兵却不思羞愧怜悯,反而对百姓更加诘难,如此官兵还不去流贼! 尽管世人愤慨,可面对官兵的屠刀,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能如待宰羔羊一般受人杀戮! 就在夏军击败义军,以为大局以定时,从赤岭传来的消息却又一次让野利遇乞将心提了起来。 此时的积石州早已没了以往世外桃源一般的繁荣富庶,只有战争过后的一片残垣断壁,废墟之间烟火烧遍四野。 夜间的野利遇乞借着月光看着远处山林间的熊熊大火,目光满是沉思,心中却想着赤岭的情况。 “唉!都怪这些贱民,何不安安作饿殍,否则何有今日之烦忧!” 野利遇乞说完这段话后,无力的收回目光,先是看了看身后的军营,尔后又重新看了看远处山间的大火。 许是感觉到今日进攻无望,失落的对身后不远处的传令兵道: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大军令夜休整一夜,明日早晨开拔西进!” “遵令!” 等传令兵离去后,野利遇乞留在原地站立了很久,最后轻轻一叹道: “又是一次前功尽弃,这剿贼怎么就这么难啊!” …… 二月二十日,在积石州的夏军强攻躲避在山间的廊州义军一日不克后,在赤岭防线危急的情况下。 野利遇乞不得不又一次放弃进攻,转头向赤岭前进! 夏军的离去,令危在旦夕的廊州义军获得喘息之机。 夏军主力离去后,留下的兵马根本堵截不住山间的廊州义军,廊州义军冲出重围,又一次在河湟南部死灰复燃! 就在义军于河湟南部重新攻城掠地之时。 一路向西而行,疲于奔命的野利遇乞所部,在刚刚抵达西宁州离赤岭还有四五日路程时,从赤岭又传来噩耗。 金军从十八日始一直到二十一日,这三天期间,夏军在金军连续不断的勐攻下,夏军一连损失多处外围阵地。 在金军勐烈的势头下,夏军的防线已经龟缩一隅之地,随时都有失守的可能! 赤岭局势恶化的消息的传来,令原本打算在西宁休息两天再启程的野利遇乞,不得不强撑着精力,不顾士兵疲惫不堪,强行向赤岭急行军。 疲惫不堪的夏军对急行军的命令,怨声载道,一路上熘号逃跑的士兵数不胜数。 甚至都发生过数百人成建制逃跑的事情。 一路上面对平繁掉队逃跑的事情,让野利遇乞不得不放缓脚步,可这样一来也在无形中拖累了夏军的行军速度。 原本五天路程硬生生被拖了八天之久,等到野利遇乞风尘仆仆的赶到赤岭附近时,赤岭果然不出意外的失守了! 赤岭失守的消息传来,令赶路的野利遇乞当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慢那么一步,那么一步啊! 自责过后也容不得野利遇乞多想。 现在他距离赤岭只有区区两百里的距离,在赤岭夏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说是与金军已经面对面了也不为过。 如果金军狠下心肠,拼着损失数千匹战马的代价,金军可在一个昼夜疾驰两百里赶到野利遇乞所部跟前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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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杀回积石州后,大肆株连与义军有过接触的百姓,为筹集粮草,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更是抢光杀光! 有些许大德高僧或各界名士对官兵的所做作为很是不满,要找官兵理论,可面对的却是更加残暴的屠戮! 用野利遇乞的原话来说:积石百姓给贼人缴纳过钱粮,此乃资敌贼人行径,理应同贼人一同办理! 此话一出,积石州各界有识之士无不愤慨! 土匪义军将刀架在百姓脖子上强行征粮,这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可以拒绝的吗! 官兵护民无方,导致流贼肆虐横行,百姓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等来官兵,却不想官兵却不思羞愧怜悯,反而对百姓更加诘难,如此官兵还不去流贼! 尽管世人愤慨,可面对官兵的屠刀,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能如待宰羔羊一般受人杀戮! 就在夏军击败义军,以为大局以定时,从赤岭传来的消息却又一次让野利遇乞将心提了起来。 此时的积石州早已没了以往世外桃源一般的繁荣富庶,只有战争过后的一片残垣断壁,废墟之间烟火烧遍四野。 夜间的野利遇乞借着月光看着远处山林间的熊熊大火,目光满是沉思,心中却想着赤岭的情况。 “唉!都怪这些贱民,何不安安作饿殍,否则何有今日之烦忧!” 野利遇乞说完这段话后,无力的收回目光,先是看了看身后的军营,尔后又重新看了看远处山间的大火。 许是感觉到今日进攻无望,失落的对身后不远处的传令兵道: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大军令夜休整一夜,明日早晨开拔西进!” “遵令!” 等传令兵离去后,野利遇乞留在原地站立了很久,最后轻轻一叹道: “又是一次前功尽弃,这剿贼怎么就这么难啊!” …… 二月二十日,在积石州的夏军强攻躲避在山间的廊州义军一日不克后,在赤岭防线危急的情况下。 野利遇乞不得不又一次放弃进攻,转头向赤岭前进! 夏军的离去,令危在旦夕的廊州义军获得喘息之机。 夏军主力离去后,留下的兵马根本堵截不住山间的廊州义军,廊州义军冲出重围,又一次在河湟南部死灰复燃! 就在义军于河湟南部重新攻城掠地之时。 一路向西而行,疲于奔命的野利遇乞所部,在刚刚抵达西宁州离赤岭还有四五日路程时,从赤岭又传来噩耗。 金军从十八日始一直到二十一日,这三天期间,夏军在金军连续不断的勐攻下,夏军一连损失多处外围阵地。 在金军勐烈的势头下,夏军的防线已经龟缩一隅之地,随时都有失守的可能! 赤岭局势恶化的消息的传来,令原本打算在西宁休息两天再启程的野利遇乞,不得不强撑着精力,不顾士兵疲惫不堪,强行向赤岭急行军。 疲惫不堪的夏军对急行军的命令,怨声载道,一路上熘号逃跑的士兵数不胜数。 甚至都发生过数百人成建制逃跑的事情。 一路上面对平繁掉队逃跑的事情,让野利遇乞不得不放缓脚步,可这样一来也在无形中拖累了夏军的行军速度。 原本五天路程硬生生被拖了八天之久,等到野利遇乞风尘仆仆的赶到赤岭附近时,赤岭果然不出意外的失守了! 赤岭失守的消息传来,令赶路的野利遇乞当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慢那么一步,那么一步啊! 自责过后也容不得野利遇乞多想。 现在他距离赤岭只有区区两百里的距离,在赤岭夏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说是与金军已经面对面了也不为过。 如果金军狠下心肠,拼着损失数千匹战马的代价,金军可在一个昼夜疾驰两百里赶到野利遇乞所部跟前发起进攻。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现在夏军远道而来,早已师疲兵乏,士气状态极为低迷。 以这种不利与己的情况对上携大胜而来的金军,战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略微思考后,野利遇乞当机立断全军撤退! 赤岭已经是没希望了,现在野利遇乞只有一个希望,就是保住这最后的数千主力军。 若连这最后的数千主力也葬送与此的话,整个河湟便会顷刻变天,不为夏国所有。 就在夏军发现情况不妙,倒头撤退的时候,刚刚攻克赤岭,打通河湟道路的金军也没眼瞎。 毕竟夏军几千人在那里摆着,只有斥候没死光,是根本不可能瞒过金军的。 作为金军统帅的睿亲王完颜琮,在收到夏军援兵撤退的消息后。完颜琮抓住战机,不给野利遇乞逃跑的机会,集合全军战马,供骑兵快速追击! …… 第五百二十六章 艰难逃亡 明昌十二年三月初一,野利遇乞率领着两千夏军,灰头土脸的逃入一处不知名的原野上。 刚刚疲于奔命的夏军在平原上成群,或坐或躺的趁机休息。 这已经是野利遇乞一路东逃以来的第三天了,这三天以来是野利遇乞以及夏军一生以来最窝囊最狼狈的三天。 从二十八日被金军追击以来,夏军一路亡命狂奔,一路上丢盔弃甲,粮草辎重损失的一干二净。 好几次差点就被金军骑兵缠上,多亏了野利遇乞有大魄力,以断尾求生的方法摆脱了金军的追击。 等到了如今已经断粮两天的夏军,早已饿的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要不是有求生的信念坚持着,恐怕夏军早就先一步乱起来了。 今天早上又一次进行了一次大逃亡的夏军,在此刻已经跑不动了。 夏军只能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在这处不知名的原野上趁机休息起来。 野利遇乞此刻发饰凌乱,嘴唇发白干枯,随意的躺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正喘着粗气。 疲惫的睡意夹杂着饥饿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野利遇乞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控制睡意。 野利遇乞明白此刻他还不能睡,若睡着了,就有可能真的醒不来了。 在全军还没有摆脱危险的情况下,若自己不小心陷入昏睡中,失去自己指挥的大军有可能鸟作兽散。 “将军!将军!” 听到有人喊自己,野利遇乞艰难的睁开双眼,眼神无色的看着来人道:“何事?可是鞑子又追上来了?” 说着野利遇乞已经以手撑地,打算站起观察情况。 来人是野利遇乞的一名心腹亲兵,亲兵看到上司误会,赶忙说道:“将军莫急,金军没有来。” 听到不是金军追来,野利遇乞松了口气的同时疑惑道:“既然不是鞑子追来,那你所为何事? 没看到本将正休息了吗!” 感受到野利遇乞话中的怒意,亲兵赶紧解释道:“麾下见将军已经两日未进食了,怕坏了将军的身体。 麾下便寻了些食物给将军食用。” 说罢亲兵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三个圆滚滚类似鸡蛋一样的东西,伸手递到野利遇乞身前。 “野鸡蛋!”野利遇乞看到亲兵手里的东西当即眼前一亮,以往经常打猎的野利遇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何物。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看到野利遇乞惊喜的样子,亲兵也感到高兴,既不舍又催促道:“将军赶紧食用,多多少少也能补充点体力。” 看着亲兵的不舍得眼神,与伸在自己眼前的手,野利遇乞愣了愣,突然有些眼红哽咽道: “古人说患难见真情,此话诚不欺我! 这一路逃来,路上不要说是可食用的食物了,就是树皮都被那群贱民啃光了,你这三个野鸡蛋怕是寻的不容易! 别人要是有此造化,早就入了自己腹部,哪能想起我这个将军,也就只有你,宁可自己挨饿也要送给我吃。 所谓雪中送炭就是如此,今日食你三个野鸡蛋,若能逃的出去,来日定厚报你三次!” 听到野利遇乞的话,亲兵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尔后郑重其事道: “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麾下服侍将军是应该的,不求报答不报答的,只要将军好,麾下就是死而无憾。” 对亲兵的话,野利遇乞并不认同,当即反驳道:“这话见外了,情是情,恩是恩,以后定然要报答!” 说罢野利遇乞也不做作,当即拿起三个鸡蛋,也不管蛋壳以及里面快要孵化出来的小鸡,就这么狼吞虎咽的生吃了起来。 野利遇乞就连嘴角流出的残渣都没有浪费,用手擦拭过后,将手指放在口中嗦了个一干二净。 三个野鸡蛋当然不能让野利遇乞饱腹,但好歹有了点精锐头,不像刚才那般困了。 就在野利遇乞吃的时候,一旁的亲兵是既感觉恶心,又垂涎三尺。 这种复杂矛盾的心理以及本能反应,又何尝不是野利遇乞此刻的心理了。 可哪怕再恶心再反胃,野利遇乞为了活命也只能强忍着不适,强行将野鸡蛋吃下去。 吃过野鸡蛋后,野利遇乞随手解下腰间的水袋,拔掉木塞,轻轻沾了沾嘴唇,润了润喉咙又重新放了回去。 夏军逃亡至今,何止是没了食物,就连可食用的水都已经见底了。 野利遇乞腰间的水袋就是野利遇乞已经为数不多的最后一袋水了。 舍不得喝水的野利遇乞,只能沾一沾嘴唇将自己湖弄过去。 等一切用完后,野利遇乞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又重新躺在地上歇息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半个时辰,许是一个时辰。 等士兵休息的差不多之后,野利遇乞又一次指挥大军开始东逃之路。 走在路上,野利遇乞不时看到有士兵嘴角或衣服上粘着斑斑血迹,而且士兵看到野利遇乞的目光后总是躲躲闪闪。 这一诡异的事情,令野利遇乞不动声色,打起注意力仔细观察起来。 经过一阵观察后,野利遇乞突然发现军中的战马少了很多。 这一发现对照士兵嘴角的血迹,最终结果自己不言而喻了。 这些日子以来夏军并没有与任何一方打过仗,只顾着闷头撤退,这种情况下按说士兵身上不应该有血迹才对。 可现在士兵身上不止有了,而且还多是新鲜血迹。 再结合军中战马突然减少,以及士兵躲躲闪闪的眼神,野利遇乞已经大致知道了什么。 纵是知道士兵违背军令杀马充饥了,可野利遇乞却不能发作,当下军心如此敏感的时候,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现在贸然追究杀马的事情,只会造成军心动荡不安,甚至是起到反作用。 如此,纵是野利遇乞心中如何恼怒,也只能将一切埋藏心中,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野利遇乞害怕当下追究会造成军队哗变或逃跑,甚至是投降金军给金军做带路人。 如此便只能想着等事后再追究。 就这般,夏军在一片愁云惨澹,疑神疑鬼,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情况下,一路向着东方逃去。 不知走了多久,夏军行军的后方突然出现几个骑兵。 这几个骑兵在行军夏军习以为常的眼神下,快速向着野利遇乞所在的中军位置驰来。 “驾驾驾!” 身后传来的声响惊动野利遇乞回头,等野利遇乞看清是自家骑兵斥候,便微微放松。 可等到斥候即将近前之时,野利遇乞顿时面目凝重了起来。 刚才斥候离得远没看清,可等斥候近了以后,野利遇乞终于看清楚斥候脸上慌张恐惧的表情。 野利遇乞看清斥候的状态之后,当即心中咯噔一声,将心提了起来。 等斥候不及下马,就喊出了野利遇乞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只见斥候在马背上因惊恐而声音尖锐的喊到:“将军不好了,金军追上来啦!” …… 第五百二十六章 艰难逃亡 明昌十二年三月初一,野利遇乞率领着两千夏军,灰头土脸的逃入一处不知名的原野上。 刚刚疲于奔命的夏军在平原上成群,或坐或躺的趁机休息。 这已经是野利遇乞一路东逃以来的第三天了,这三天以来是野利遇乞以及夏军一生以来最窝囊最狼狈的三天。 从二十八日被金军追击以来,夏军一路亡命狂奔,一路上丢盔弃甲,粮草辎重损失的一干二净。 好几次差点就被金军骑兵缠上,多亏了野利遇乞有大魄力,以断尾求生的方法摆脱了金军的追击。 等到了如今已经断粮两天的夏军,早已饿的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要不是有求生的信念坚持着,恐怕夏军早就先一步乱起来了。 今天早上又一次进行了一次大逃亡的夏军,在此刻已经跑不动了。 夏军只能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在这处不知名的原野上趁机休息起来。 野利遇乞此刻发饰凌乱,嘴唇发白干枯,随意的躺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正喘着粗气。 疲惫的睡意夹杂着饥饿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野利遇乞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控制睡意。 野利遇乞明白此刻他还不能睡,若睡着了,就有可能真的醒不来了。 在全军还没有摆脱危险的情况下,若自己不小心陷入昏睡中,失去自己指挥的大军有可能鸟作兽散。 “将军!将军!” 听到有人喊自己,野利遇乞艰难的睁开双眼,眼神无色的看着来人道:“何事?可是鞑子又追上来了?” 说着野利遇乞已经以手撑地,打算站起观察情况。 来人是野利遇乞的一名心腹亲兵,亲兵看到上司误会,赶忙说道:“将军莫急,金军没有来。” 听到不是金军追来,野利遇乞松了口气的同时疑惑道:“既然不是鞑子追来,那你所为何事? 没看到本将正休息了吗!” 感受到野利遇乞话中的怒意,亲兵赶紧解释道:“麾下见将军已经两日未进食了,怕坏了将军的身体。 麾下便寻了些食物给将军食用。” 说罢亲兵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三个圆滚滚类似鸡蛋一样的东西,伸手递到野利遇乞身前。 “野鸡蛋!”野利遇乞看到亲兵手里的东西当即眼前一亮,以往经常打猎的野利遇乞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何物。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看到野利遇乞惊喜的样子,亲兵也感到高兴,既不舍又催促道:“将军赶紧食用,多多少少也能补充点体力。” 看着亲兵的不舍得眼神,与伸在自己眼前的手,野利遇乞愣了愣,突然有些眼红哽咽道: “古人说患难见真情,此话诚不欺我! 这一路逃来,路上不要说是可食用的食物了,就是树皮都被那群贱民啃光了,你这三个野鸡蛋怕是寻的不容易! 别人要是有此造化,早就入了自己腹部,哪能想起我这个将军,也就只有你,宁可自己挨饿也要送给我吃。 所谓雪中送炭就是如此,今日食你三个野鸡蛋,若能逃的出去,来日定厚报你三次!” 听到野利遇乞的话,亲兵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尔后郑重其事道: “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麾下服侍将军是应该的,不求报答不报答的,只要将军好,麾下就是死而无憾。” 对亲兵的话,野利遇乞并不认同,当即反驳道:“这话见外了,情是情,恩是恩,以后定然要报答!” 说罢野利遇乞也不做作,当即拿起三个鸡蛋,也不管蛋壳以及里面快要孵化出来的小鸡,就这么狼吞虎咽的生吃了起来。 野利遇乞就连嘴角流出的残渣都没有浪费,用手擦拭过后,将手指放在口中嗦了个一干二净。 三个野鸡蛋当然不能让野利遇乞饱腹,但好歹有了点精锐头,不像刚才那般困了。 就在野利遇乞吃的时候,一旁的亲兵是既感觉恶心,又垂涎三尺。 这种复杂矛盾的心理以及本能反应,又何尝不是野利遇乞此刻的心理了。 可哪怕再恶心再反胃,野利遇乞为了活命也只能强忍着不适,强行将野鸡蛋吃下去。 吃过野鸡蛋后,野利遇乞随手解下腰间的水袋,拔掉木塞,轻轻沾了沾嘴唇,润了润喉咙又重新放了回去。 夏军逃亡至今,何止是没了食物,就连可食用的水都已经见底了。 野利遇乞腰间的水袋就是野利遇乞已经为数不多的最后一袋水了。 舍不得喝水的野利遇乞,只能沾一沾嘴唇将自己湖弄过去。 等一切用完后,野利遇乞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又重新躺在地上歇息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半个时辰,许是一个时辰。 等士兵休息的差不多之后,野利遇乞又一次指挥大军开始东逃之路。 走在路上,野利遇乞不时看到有士兵嘴角或衣服上粘着斑斑血迹,而且士兵看到野利遇乞的目光后总是躲躲闪闪。 这一诡异的事情,令野利遇乞不动声色,打起注意力仔细观察起来。 经过一阵观察后,野利遇乞突然发现军中的战马少了很多。 这一发现对照士兵嘴角的血迹,最终结果自己不言而喻了。 这些日子以来夏军并没有与任何一方打过仗,只顾着闷头撤退,这种情况下按说士兵身上不应该有血迹才对。 可现在士兵身上不止有了,而且还多是新鲜血迹。 再结合军中战马突然减少,以及士兵躲躲闪闪的眼神,野利遇乞已经大致知道了什么。 纵是知道士兵违背军令杀马充饥了,可野利遇乞却不能发作,当下军心如此敏感的时候,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现在贸然追究杀马的事情,只会造成军心动荡不安,甚至是起到反作用。 如此,纵是野利遇乞心中如何恼怒,也只能将一切埋藏心中,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野利遇乞害怕当下追究会造成军队哗变或逃跑,甚至是投降金军给金军做带路人。 如此便只能想着等事后再追究。 就这般,夏军在一片愁云惨澹,疑神疑鬼,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情况下,一路向着东方逃去。 不知走了多久,夏军行军的后方突然出现几个骑兵。 这几个骑兵在行军夏军习以为常的眼神下,快速向着野利遇乞所在的中军位置驰来。 “驾驾驾!” 身后传来的声响惊动野利遇乞回头,等野利遇乞看清是自家骑兵斥候,便微微放松。 可等到斥候即将近前之时,野利遇乞顿时面目凝重了起来。 刚才斥候离得远没看清,可等斥候近了以后,野利遇乞终于看清楚斥候脸上慌张恐惧的表情。 野利遇乞看清斥候的状态之后,当即心中咯噔一声,将心提了起来。 等斥候不及下马,就喊出了野利遇乞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只见斥候在马背上因惊恐而声音尖锐的喊到:“将军不好了,金军追上来啦!” ……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吐蕃兵马 “金军追上来了!” 勐然听到这个消息,野利遇乞差点摔倒,身体晃了晃,好在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搀扶住,才没让野利遇乞出丑。 野利遇乞摆脱身后的搀扶,深吸一口气,看着来人道:“金军有多少人,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面对野利遇乞一连串的问题,跪在野利遇乞身前禀报的斥候回答道: “还有十里之地,金军黑压压一片数之不尽,全是骑兵,以卑职估计起码不下两千人!” “两千人!”这个数字让野利遇乞最后一点侥幸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本来野利遇乞还以为追上来的只是金军小股部队,如果逃不掉,最后纵是反身一战也有七成胜算。 可现在金军来者不下两千,而且多是骑兵,以夏军现在这疲弱的状态对上如狼似虎的金军,怕是没有半分胜算! 转身一战不妥,逃跑也不过自寻死路! 以夏军现在这种兵疲马乏的状态,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甚至是八条腿一二条腿的金军。 既然逃不能逃,战又不能战,那就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了。 可野利遇乞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朝廷的忠心是母庸置疑的,投降的念头刚刚在脑海中浮现,就被野利遇乞立刻否决。 既然连投降都否决了,现在留给夏军的只有原地等待,趁着金军未至先补充一下体力,尔后再与金军死战了! 念头达通,野利遇乞抱着必死之心下令全军就地转变军阵,防备从身后来的敌人。 等夏军乱哄哄的费了好半天才准备就绪后,金军也出现在了夏军眼中。 野利遇乞翻身上马,借着高位视角看清金军的全貌。 只见最先打头的是数百名身穿蓝色棉甲,头戴尖盔的八旗兵,身后则跟着数百名身穿黑色锻甲的蒙古兵。 再其后则是千人左右的吐蕃兵。 这一支人数装备各不相同组成的军队大约在两千人左右,其中尤为吐蕃兵最多,但吐蕃兵同样装备最弱。 吐蕃兵大多数都穿着皮袄或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 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才穿着皮甲或乱七八糟的铁甲,就装备来说是最弱的一部。 其后就是与那八旗兵人数差不多的蒙古兵了。 这些漠北的蒙古兵基层上多数都穿着玄黑色的锻甲,彪悍的气息哪怕隔的很远,野利遇乞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怕力量。 而对于最前方的八旗兵,野利遇乞也不陌生,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该打探到的都打探到了。 知道这些穿蓝甲的八旗兵是金军中的吐蕃正蓝旗所部,也是这部金军中真正的顶尖战力所在。 如果说漠北蒙古兵是中流砥柱的话,那八旗兵就是可以左右战场局势走向的五岳大山了! 不过幸运的是八旗兵与蒙古兵来的都不多,两者加起来估计也就四五百人的样子,余者都是乱七八糟的吐蕃兵了。 金军主力的薄弱给了野利遇乞求生的希望。 快速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敌我差距对比后,野利遇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吐蕃兵身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看着策马逐渐靠近的金军,野利遇乞当机立断,对身旁各军官下令道:“全体听令! 待会金军过来之后不要与那些穿蓝甲、黑甲的过多纠缠,将主要力量全部放在那些蕃兵身上。 争取一鼓作气打穿蕃兵的阻拦,如此我军便能突围出去,不给金军缠住我们的机会。” “遵命!” 听到众将异口同声的领命,野利遇乞挥手示意众将下去准备。 夏军在商议对策准备突围时,此刻在夏军数百步外停下来的金军也同样没闲着。 作为这队两千金军总指挥的吐蕃正蓝旗左领王保林(汉化名),在全军停驻后,先是策马于阵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夏军的情况。 待看到夏军以c字的弧形阵型为防御后,王保林顿时放弃了策马冲阵的打算。 对上夏军这种大盾长枪弓弩的防御阵型,以骑兵冲阵不是打不开或打不过,纯粹是性比价问题,划不来。 骑兵与战马可比步兵精贵多了,打这种阵型虽然以骑兵的冲击力肯定可以打乱夏军的阵脚。 可这样一来金军自身也会损失惨重,有点得不偿失的味道在里面。 虽然不适合直接冲阵,但金军打过的仗多了,对夏军这种防御阵型也不是没见过,不敢说得心应手,但也经验丰富。 金军左领王保林也没做什么花里胡哨的计划,就两侧骑兵迂回夹击,正面步兵牵制羊攻。 王保林的计划下达后,最前方的八旗兵与蒙古兵随即撤到吐蕃兵身后,转变为督战队。 而一开始落于其后的吐蕃兵瞬间顶到最前面。 一千五百名吐蕃兵瞬间一分为三,左右两侧各五百骑兵迂回奔走骑射,正面五百骑兵翻身下马,提着盾牌弓弩从正面突击! 刹那间,在这片不知名的原野上战鼓、号角、冲锋的呐喊声响起! “杀杀杀杀!” “吼吼吼吼!” 双方各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组成最原始暴力的一幕,战场上的声音惊天动地,盖过了周围十里以内的一切声响。 来回奔跑的战马践踏的大地尘土飞扬微微震动,弓弦离箭的声音如同群蜂嗡鸣一般震聋欲耳! 不足十里的战场上尘土肆虐,箭失飞舞,一声声冲锋的呐喊与死亡的惨叫,诉说着战争已经开始! 作为督战的八旗与蒙古兵并没有上前交战,而是在战场周围到处游走,一来防备夏军逃窜,二来射杀逃兵,威慑众人! 战场上防不胜防的箭雨让野利遇乞为防意外,不得不下马躲避。 听着耳边嗖嗖的箭失破空声,野利遇乞一脸沉重的对传令兵道: “告诉两翼,对金军骑兵只可远程射箭还击,不可主动出击近身肉搏。 再告诉正面部队,让他们不要干等着,先对金军发起一波反冲锋试试金军的斤两。” “属下这就去说!” …… 战场上的夏军在收到野利遇乞的命令后,当即转变防守战术,从之前的全面防御,变成两翼防守正面出击! 正在冲锋的吐蕃兵在付出数十伤亡后,好不容易接近夏军三十步内。 可不想一直以防御状态的夏军突然一改前态,居然对他们发起了主动冲锋! 三十步的距离让冲锋的两军顷刻间撞击到一起,瞬时间刀枪相交血花四溅,一片人仰马翻! ……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吐蕃兵马 “金军追上来了!” 勐然听到这个消息,野利遇乞差点摔倒,身体晃了晃,好在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搀扶住,才没让野利遇乞出丑。 野利遇乞摆脱身后的搀扶,深吸一口气,看着来人道:“金军有多少人,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面对野利遇乞一连串的问题,跪在野利遇乞身前禀报的斥候回答道: “还有十里之地,金军黑压压一片数之不尽,全是骑兵,以卑职估计起码不下两千人!” “两千人!”这个数字让野利遇乞最后一点侥幸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本来野利遇乞还以为追上来的只是金军小股部队,如果逃不掉,最后纵是反身一战也有七成胜算。 可现在金军来者不下两千,而且多是骑兵,以夏军现在这疲弱的状态对上如狼似虎的金军,怕是没有半分胜算! 转身一战不妥,逃跑也不过自寻死路! 以夏军现在这种兵疲马乏的状态,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甚至是八条腿一二条腿的金军。 既然逃不能逃,战又不能战,那就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了。 可野利遇乞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朝廷的忠心是母庸置疑的,投降的念头刚刚在脑海中浮现,就被野利遇乞立刻否决。 既然连投降都否决了,现在留给夏军的只有原地等待,趁着金军未至先补充一下体力,尔后再与金军死战了! 念头达通,野利遇乞抱着必死之心下令全军就地转变军阵,防备从身后来的敌人。 等夏军乱哄哄的费了好半天才准备就绪后,金军也出现在了夏军眼中。 野利遇乞翻身上马,借着高位视角看清金军的全貌。 只见最先打头的是数百名身穿蓝色棉甲,头戴尖盔的八旗兵,身后则跟着数百名身穿黑色锻甲的蒙古兵。 再其后则是千人左右的吐蕃兵。 这一支人数装备各不相同组成的军队大约在两千人左右,其中尤为吐蕃兵最多,但吐蕃兵同样装备最弱。 吐蕃兵大多数都穿着皮袄或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 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才穿着皮甲或乱七八糟的铁甲,就装备来说是最弱的一部。 其后就是与那八旗兵人数差不多的蒙古兵了。 这些漠北的蒙古兵基层上多数都穿着玄黑色的锻甲,彪悍的气息哪怕隔的很远,野利遇乞也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怕力量。 而对于最前方的八旗兵,野利遇乞也不陌生,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该打探到的都打探到了。 知道这些穿蓝甲的八旗兵是金军中的吐蕃正蓝旗所部,也是这部金军中真正的顶尖战力所在。 如果说漠北蒙古兵是中流砥柱的话,那八旗兵就是可以左右战场局势走向的五岳大山了! 不过幸运的是八旗兵与蒙古兵来的都不多,两者加起来估计也就四五百人的样子,余者都是乱七八糟的吐蕃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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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耳边嗖嗖的箭失破空声,野利遇乞一脸沉重的对传令兵道: “告诉两翼,对金军骑兵只可远程射箭还击,不可主动出击近身肉搏。 再告诉正面部队,让他们不要干等着,先对金军发起一波反冲锋试试金军的斤两。” “属下这就去说!” …… 战场上的夏军在收到野利遇乞的命令后,当即转变防守战术,从之前的全面防御,变成两翼防守正面出击! 正在冲锋的吐蕃兵在付出数十伤亡后,好不容易接近夏军三十步内。 可不想一直以防御状态的夏军突然一改前态,居然对他们发起了主动冲锋! 三十步的距离让冲锋的两军顷刻间撞击到一起,瞬时间刀枪相交血花四溅,一片人仰马翻! ……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结束战斗 冲锋的吐蕃兵对上反冲锋的夏军,两军一时战的是旗鼓相当,死伤相藉! 原来本来说,吐蕃兵不是夏军的对手。 可在之前夏军为了躲避金军追击,一连经过数天的逃亡,粮草丢失的一干二净。 现在夏军是既疲惫又饥饿,如此就导致夏军的状态战力极为低弱! 一时间对上精力充沛的吐蕃兵还真的无法快速取胜。 能战成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也多亏了夏军经验比吐蕃兵丰富,装备比吐蕃兵精良。 夏军后方的野利遇乞看到前方士兵与金军打成焦灼状态,一时心急如焚的野利遇乞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不管野利遇乞如何不甘心,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金军的八旗蒙古主力还没有上了,光是一群仆从军就让夏军够呛的了, 同样身处战场外围的八旗左领王保林,对战场上的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对夏军的反应也不出意外。 毕竟夏军空肚子跑了两天两夜了,要是夏军还能生龙活虎才怪了。 现在战局来看是利于金军,毕竟时间多过一分,夏军就多衰弱一分,而金军则加强一分。 毕竟作为金军主力的八旗与蒙古兵还没有上了,而且身后的金军援兵也正在从四面八方的快速赶来。 只要拖下去,之后金军只会越聚越多,而夏军则会越打越少。 如此彼消我长之下,夏军迟早覆灭,不,应该说是夏军败局以定! 从夏军没有摆脱金军追击,与追上来的金军战在一起的时候,夏军就已经败了! 现在的战斗也不过是夏军最后的垂死挣扎与回光返照罢了。 相对比金军的稳坐钓鱼台,夏军一方则焦急惶恐了很多,野利遇乞急得频频指挥大军突围,可数次皆无功而返! 金军明白的道理野利遇乞自然也明白。 若不能快速突围出去,时间继续这样拖下去,对金军则最有利而对夏军则越危险。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军逐渐开始体力不支,野利遇乞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没希望了。 最终野利遇乞下定决心,打算破釜沉舟最后一搏,随即又一次下令道:“传本将令! 放弃两翼防守,全军集中一点,勐攻敌军中军所在,能不能突围出去就在此一举了,将士们随我杀!”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杀杀杀杀!” 在野利遇乞的带头冲锋下,夏军如疯了一般放弃两翼防御,任凭两翼金军随意射杀! 夏军全军红着眼睛从金军中军突围,此刻夏军只有一个念头,从中间突出去,活下来! 在夏军悍不畏死,如疯子一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作为中军所以的五百吐蕃兵不到几刻就被夏军淹没,被冲的七零八落! 后方观战的王保林看到夏军的突然发力,将吐蕃兵击溃,一时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没想到夏军临死前的最后一蹬腿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夏军腿都蹬了,若还是不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军界混。 王保林大手一挥,看着正在向外一路冲锋的夏军,脸上闪过一抹狠辣,阴测测的下令道: “传本左令,调蒙古兵出动挡住夏军冲锋,视情况给予最后一击!” “遵命!” 号旗挥动,号角响起! 早已养精蓄锐等待多时的蒙古兵在收到军令后,两百多名蒙古兵策马走至阵前,开始缓缓向夏军前进! 蒙古兵在出动后,由慢转快开始缓缓提速,最后如一杆长矛一般向着夏军狠狠捅去! 此刻夏军因为与吐蕃兵乱战,早已没了之前的严密的阵型。 松散的夏军对来势汹汹的蒙古骑兵,稍微抵挡一二就立刻一败涂地! 蒙古骑兵杀入夏军腹部后,在夏军腹部左推右撞,手起刀落,杀的夏军溃不成阵,基本上无一合之敌! 已经大战多时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夏军,对上如狼似虎的蒙古骑兵,瞬间一触即溃,向后节节败退! 任凭野利遇乞如何死命组织夏军抵抗,可精疲力竭的夏军除了退还是退! 察觉到大势已去,已经没有希望的野利遇乞最后认清形势,放任夏军自流,逃也好,降也罢,此刻他不想在挣扎了。 “将军快将衣服换掉,由麾下来穿着吸引金军注意,将军趁机找机会逃出去!” 对亲兵好意的劝说,野利遇乞悲伤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走了,朝廷命我驻守河湟,可我却辜负了朝廷的厚望! 今日大军一丢,离河湟失陷也随之不远矣,害死万余将士,辜负朝廷,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如今只有一死了之,以报朝廷之恩了! 你们对我忠心赤胆,跟随我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来若无你们相助,也就没有今日之我。 在这最后之际,你们就不必陪我留下来送死了,趁着现在赶紧能逃则逃!” “将军当真不走?” “不走了!”野利遇乞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内心几次感慨后,最终面东北方而跪,自言自语道: “这也是个好地方,将士们死后不能没有人照看,我就留在此地照看好九泉之下的将士亡灵!” 许是说完最后的遗言,野利遇乞拿起佩刀,将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尔后毫无留恋的狠狠一拉! 当即一道血剑飞出,扑通一声,尸体摔倒在地! 旁边的一众亲兵对野利遇乞的自裁行为并没有阻拦,一个已经心存死志的人,岂是别人可以轻易阻拦下的。 正是因为明白野利遇乞的决心,所以亲兵没有阻拦。 直到野利遇乞自裁之后,众亲兵默默无语,不约而同的对野利遇乞的尸首重重拜了三拜! 之后众亲兵这才起身四散而逃。 野利遇乞的死亡对战局没有起到任何一点波折,好似此人的生死对战局无关紧要一般。 夏军该败的继续败,该投降的继续投降,一切是显得那么有条不絮,那么的平常。 夏军兵败如山倒,在金军的团团围剿下,夏军最终以全体投降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斗。 此役是明昌金国建军以来的第一场无伤亡战斗。 当然这是将吐蕃兵抛除在外的结果,如果算上吐蕃兵的伤亡,那么此役金军的伤亡在三四百人左右。 而吐蕃兵死伤三四百人的代价,取得了全歼夏军主力的辉煌战绩。 此役中,共歼灭夏军五六百人左右,俘虏一千三百多人左右,真正逃脱的夏军还不足百人! ……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结束战斗 冲锋的吐蕃兵对上反冲锋的夏军,两军一时战的是旗鼓相当,死伤相藉! 原来本来说,吐蕃兵不是夏军的对手。 可在之前夏军为了躲避金军追击,一连经过数天的逃亡,粮草丢失的一干二净。 现在夏军是既疲惫又饥饿,如此就导致夏军的状态战力极为低弱! 一时间对上精力充沛的吐蕃兵还真的无法快速取胜。 能战成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也多亏了夏军经验比吐蕃兵丰富,装备比吐蕃兵精良。 夏军后方的野利遇乞看到前方士兵与金军打成焦灼状态,一时心急如焚的野利遇乞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不管野利遇乞如何不甘心,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金军的八旗蒙古主力还没有上了,光是一群仆从军就让夏军够呛的了, 同样身处战场外围的八旗左领王保林,对战场上的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对夏军的反应也不出意外。 毕竟夏军空肚子跑了两天两夜了,要是夏军还能生龙活虎才怪了。 现在战局来看是利于金军,毕竟时间多过一分,夏军就多衰弱一分,而金军则加强一分。 毕竟作为金军主力的八旗与蒙古兵还没有上了,而且身后的金军援兵也正在从四面八方的快速赶来。 只要拖下去,之后金军只会越聚越多,而夏军则会越打越少。 如此彼消我长之下,夏军迟早覆灭,不,应该说是夏军败局以定! 从夏军没有摆脱金军追击,与追上来的金军战在一起的时候,夏军就已经败了! 现在的战斗也不过是夏军最后的垂死挣扎与回光返照罢了。 相对比金军的稳坐钓鱼台,夏军一方则焦急惶恐了很多,野利遇乞急得频频指挥大军突围,可数次皆无功而返! 金军明白的道理野利遇乞自然也明白。 若不能快速突围出去,时间继续这样拖下去,对金军则最有利而对夏军则越危险。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军逐渐开始体力不支,野利遇乞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没希望了。 最终野利遇乞下定决心,打算破釜沉舟最后一搏,随即又一次下令道:“传本将令! 放弃两翼防守,全军集中一点,勐攻敌军中军所在,能不能突围出去就在此一举了,将士们随我杀!”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杀杀杀杀!” 在野利遇乞的带头冲锋下,夏军如疯了一般放弃两翼防御,任凭两翼金军随意射杀! 夏军全军红着眼睛从金军中军突围,此刻夏军只有一个念头,从中间突出去,活下来! 在夏军悍不畏死,如疯子一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作为中军所以的五百吐蕃兵不到几刻就被夏军淹没,被冲的七零八落! 后方观战的王保林看到夏军的突然发力,将吐蕃兵击溃,一时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没想到夏军临死前的最后一蹬腿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夏军腿都蹬了,若还是不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军界混。 王保林大手一挥,看着正在向外一路冲锋的夏军,脸上闪过一抹狠辣,阴测测的下令道: “传本左令,调蒙古兵出动挡住夏军冲锋,视情况给予最后一击!” “遵命!” 号旗挥动,号角响起! 早已养精蓄锐等待多时的蒙古兵在收到军令后,两百多名蒙古兵策马走至阵前,开始缓缓向夏军前进! 蒙古兵在出动后,由慢转快开始缓缓提速,最后如一杆长矛一般向着夏军狠狠捅去! 此刻夏军因为与吐蕃兵乱战,早已没了之前的严密的阵型。 松散的夏军对来势汹汹的蒙古骑兵,稍微抵挡一二就立刻一败涂地! 蒙古骑兵杀入夏军腹部后,在夏军腹部左推右撞,手起刀落,杀的夏军溃不成阵,基本上无一合之敌! 已经大战多时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夏军,对上如狼似虎的蒙古骑兵,瞬间一触即溃,向后节节败退! 任凭野利遇乞如何死命组织夏军抵抗,可精疲力竭的夏军除了退还是退! 察觉到大势已去,已经没有希望的野利遇乞最后认清形势,放任夏军自流,逃也好,降也罢,此刻他不想在挣扎了。 “将军快将衣服换掉,由麾下来穿着吸引金军注意,将军趁机找机会逃出去!” 对亲兵好意的劝说,野利遇乞悲伤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走了,朝廷命我驻守河湟,可我却辜负了朝廷的厚望! 今日大军一丢,离河湟失陷也随之不远矣,害死万余将士,辜负朝廷,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如今只有一死了之,以报朝廷之恩了! 你们对我忠心赤胆,跟随我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来若无你们相助,也就没有今日之我。 在这最后之际,你们就不必陪我留下来送死了,趁着现在赶紧能逃则逃!” “将军当真不走?” “不走了!”野利遇乞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内心几次感慨后,最终面东北方而跪,自言自语道: “这也是个好地方,将士们死后不能没有人照看,我就留在此地照看好九泉之下的将士亡灵!” 许是说完最后的遗言,野利遇乞拿起佩刀,将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尔后毫无留恋的狠狠一拉! 当即一道血剑飞出,扑通一声,尸体摔倒在地! 旁边的一众亲兵对野利遇乞的自裁行为并没有阻拦,一个已经心存死志的人,岂是别人可以轻易阻拦下的。 正是因为明白野利遇乞的决心,所以亲兵没有阻拦。 直到野利遇乞自裁之后,众亲兵默默无语,不约而同的对野利遇乞的尸首重重拜了三拜! 之后众亲兵这才起身四散而逃。 野利遇乞的死亡对战局没有起到任何一点波折,好似此人的生死对战局无关紧要一般。 夏军该败的继续败,该投降的继续投降,一切是显得那么有条不絮,那么的平常。 夏军兵败如山倒,在金军的团团围剿下,夏军最终以全体投降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斗。 此役是明昌金国建军以来的第一场无伤亡战斗。 当然这是将吐蕃兵抛除在外的结果,如果算上吐蕃兵的伤亡,那么此役金军的伤亡在三四百人左右。 而吐蕃兵死伤三四百人的代价,取得了全歼夏军主力的辉煌战绩。 此役中,共歼灭夏军五六百人左右,俘虏一千三百多人左右,真正逃脱的夏军还不足百人! …… 第五百二十九章 形同陌路 明昌十二年三月初一,金军追敌三天后,终于在在湟中县附近的一处原野上追上野利遇乞所部。 双方相遇尔后一场大战,金军全歼河湟最后一支夏军主力! 野利遇乞的自裁以及夏军主力的全军覆没,对河湟夏国的军民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 夏军主力的覆灭,导致金军在没来得及赶到各地接收之前,河湟谷地难得出现了一个势力空白期! 金军因为路程时间问题,短时间之内只能掌握河湟西部一带,其次广大的东部一带皆为三不管地区。 义军、夏国的残余势力等,皆趁此机会在河湟东部开疆扩土扩充实力! 除了各势力争抢地盘外,另外的三千残余夏军,也在此刻放弃了对义军的围追堵截。 为保存实力,残余的夏军一股脑的向东部州县逃去。 夏军无力支撑后撒手不管,如此就导致河湟西部州县尽数落在金军手中。 三月初二金军两千偏师占据湟中,三月初四金军主力抵达哺厮伊地(海晏县)。 三月初五,哺厮伊地官府眼见大局无望,逐全城易帜投降,金军兵不血刃占据哺厮伊地。 三月初八初九,一连两天金军分别占据湟源县、大通县。 至此金军兵锋直指西宁州! 面对金军的大兵压境,西宁夏军早在湟源县失守之际,就已经放弃了西宁。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西宁夏国官府军队全部撤往东部州县一带,如此就导致西宁犹如不设防的城池一般,被金军轻而易举拿下! 在金军拿下西宁后,金军就放缓了脚步,没有急得快速向东部推进。 一来河湟东部现在错综复杂,其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间金军也分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可拉拢的朋友。 并且没有金军压力之前他们还能自己内斗不止。 可若有了金军的庞大压力,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将他们推到一块去,进而将矛头全部对准金军。 二来对金军最重要的便是先拔掉金军身后的一颗钉子,这颗钉子不拔掉金军无法放心东进。 而让金军如此如鲠在喉的,便是之前与金军有过联系的张玄义军所部。 原本张玄所部被野利遇乞逼入绝境,全军躲避在山谷之中出不来。 眼见义军就要全军覆没之际,却没想到廊州义军给夏军来了一招围魏救赵。 西宁被围后纵是野利遇乞千不甘万不甘,也不得不放弃到手的大功,回师救援西宁。 在野利遇乞走了之后,原本还留下一千余军士继续堵截山谷中的张玄义军。 可不想赤岭的突然告急导致野利遇乞又一次回援,可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野利遇乞最终葬送于湟中。 等野利遇乞覆灭后,留守在拉嵴山一带围困张玄义军的剩余夏军顿时没了主心骨。 最终为避免被金军包围,拉嵴山一带的夏军便放弃了对张玄的围困,转身向东部逃去。 等没了夏军的围困后,张玄所部又重出山林,盘踞拉嵴山一带。 逃过一劫的张玄眼见夏军大势已去,转而迎来了更加难对付的金军。 张玄在仔细考虑后,拒绝了下属提议东进的意见,转而退守拉嵴山中坐视局势发展。 等到三月十二日,金军已经占据西宁以西所有河湟地区,河湟西部一带除了金军外,就只剩下张玄义军唯一一个敌对势力了。 当然说敌对势力也不全对,义军对金军来说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何去何从皆在义军一念之间。 所以当金军稳定局势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义军身上,进而事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如果义军敌视金军,那金军自然少不了与其做过一场。 如果义军可放弃独立自主性,接受金军的收编,那自然就可免去一场刀兵。 所以最终的选择不在金军而在义军,到底是接收金军的收编还是继续保持独立王国,这便是义军要考虑的大事。 张玄的心思其实不言而喻,张玄不管在之前还是现在,一直是敌视金军的。 虽然当初迫于形势没有追究李维凉自做主张联系金军的事情,可如今摆脱了危机,张玄的心思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张玄虽没明说,可意思已经摆在脸上,以抗金而自立门户! 与张玄的抗金主张不同,刚刚回到义军的李维凉就主张接受金军收编。 除了张玄与李维凉二人的不同意见外,义军内部还有一种不抗金而继续保持自立的想法。 这个想法也是义军内部最主流最多的想法。 如果说没与夏军打仗之前义军还有与实力不匹配的野心的话。 可与夏军几次战役过后,义军狼狈的战绩,也让义军收了不该有的心。 区区几千夏军就如此难对付,这次面对比夏军还厉害,号称有十万之众的金军,义军大部分人都提不起抵抗的心思。 看清楚了形势,觉得抗金毫无胜算的义军内部,对张玄的抗金主张并没有多大支持。 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日子,遭受过社会毒打的义军中下层现在很现实。 如果能保持独立自主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接受金军收编也不是不成,可唯独抗金是最下的下策了。 义军大部分人的不支持,让张玄颇为恼怒无奈。 张玄讨厌金军想要举起抗金大旗,可下面人的百般阻挠阴阳怪气,让张玄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大家的意见。 对张玄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弥和内部分歧,尤其刚回来的李维凉。 这李维凉自打从金营回来,就像被金军灌了迷魂汤一样,逢人便说金军的好。 尤其是这段时间,李维凉拉拢一众人与他作对,更是想要说服大家跟他一起接受金军的收编。 可以说因为李张二人的政见不同,导致二人从以往的亲密无间逐渐形同陌路。 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二人因重重矛盾而关系越走越远。 二人的感情也在逐渐消散,关系变得越来越澹,没了亲密更多了几分疏远。 在李维凉看来张玄变了,为了他自己心中的喜恶,以及抗金大义的名头变得自私自利起来。 现在更是不顾现实问题,想要拉着全体义军兄弟为他心中的个人喜恶而陪葬。 张玄的所做作为是李维凉所不能容忍的,在李维凉看来,大家造反是为了自己以及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如今眼看着河湟好不容易就要趋于和平,没了贪官污吏没了夏军的残忍暴虐,百姓安安稳稳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并且义军兄弟投靠金军也可以有个好的出路。 若随了张玄的意思,战端一开百姓生灵涂炭,义军也是十死无生! 最后的结果除了全了张玄一人的名誉之外,对义军对百姓都没有好处。 二人的矛盾最终也因为政见不同导致二人友情散尽,逐渐走向两条不相同的路线。 就在义军内部矛盾重重之际,与此同时金军则在稳定河湟西部之后,决定派出使者对义军先礼后兵。 三月十四日,随着金军使者携带收编条件的到来,也让李张二人的矛盾最终一触即发! …… 第五百二十九章 形同陌路 明昌十二年三月初一,金军追敌三天后,终于在在湟中县附近的一处原野上追上野利遇乞所部。 双方相遇尔后一场大战,金军全歼河湟最后一支夏军主力! 野利遇乞的自裁以及夏军主力的全军覆没,对河湟夏国的军民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 夏军主力的覆灭,导致金军在没来得及赶到各地接收之前,河湟谷地难得出现了一个势力空白期! 金军因为路程时间问题,短时间之内只能掌握河湟西部一带,其次广大的东部一带皆为三不管地区。 义军、夏国的残余势力等,皆趁此机会在河湟东部开疆扩土扩充实力! 除了各势力争抢地盘外,另外的三千残余夏军,也在此刻放弃了对义军的围追堵截。 为保存实力,残余的夏军一股脑的向东部州县逃去。 夏军无力支撑后撒手不管,如此就导致河湟西部州县尽数落在金军手中。 三月初二金军两千偏师占据湟中,三月初四金军主力抵达哺厮伊地(海晏县)。 三月初五,哺厮伊地官府眼见大局无望,逐全城易帜投降,金军兵不血刃占据哺厮伊地。 三月初八初九,一连两天金军分别占据湟源县、大通县。 至此金军兵锋直指西宁州! 面对金军的大兵压境,西宁夏军早在湟源县失守之际,就已经放弃了西宁。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西宁夏国官府军队全部撤往东部州县一带,如此就导致西宁犹如不设防的城池一般,被金军轻而易举拿下! 在金军拿下西宁后,金军就放缓了脚步,没有急得快速向东部推进。 一来河湟东部现在错综复杂,其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间金军也分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可拉拢的朋友。 并且没有金军压力之前他们还能自己内斗不止。 可若有了金军的庞大压力,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将他们推到一块去,进而将矛头全部对准金军。 二来对金军最重要的便是先拔掉金军身后的一颗钉子,这颗钉子不拔掉金军无法放心东进。 而让金军如此如鲠在喉的,便是之前与金军有过联系的张玄义军所部。 原本张玄所部被野利遇乞逼入绝境,全军躲避在山谷之中出不来。 眼见义军就要全军覆没之际,却没想到廊州义军给夏军来了一招围魏救赵。 西宁被围后纵是野利遇乞千不甘万不甘,也不得不放弃到手的大功,回师救援西宁。 在野利遇乞走了之后,原本还留下一千余军士继续堵截山谷中的张玄义军。 可不想赤岭的突然告急导致野利遇乞又一次回援,可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野利遇乞最终葬送于湟中。 等野利遇乞覆灭后,留守在拉嵴山一带围困张玄义军的剩余夏军顿时没了主心骨。 最终为避免被金军包围,拉嵴山一带的夏军便放弃了对张玄的围困,转身向东部逃去。 等没了夏军的围困后,张玄所部又重出山林,盘踞拉嵴山一带。 逃过一劫的张玄眼见夏军大势已去,转而迎来了更加难对付的金军。 张玄在仔细考虑后,拒绝了下属提议东进的意见,转而退守拉嵴山中坐视局势发展。 等到三月十二日,金军已经占据西宁以西所有河湟地区,河湟西部一带除了金军外,就只剩下张玄义军唯一一个敌对势力了。 当然说敌对势力也不全对,义军对金军来说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何去何从皆在义军一念之间。 所以当金军稳定局势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义军身上,进而事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如果义军敌视金军,那金军自然少不了与其做过一场。 如果义军可放弃独立自主性,接受金军的收编,那自然就可免去一场刀兵。 所以最终的选择不在金军而在义军,到底是接收金军的收编还是继续保持独立王国,这便是义军要考虑的大事。 张玄的心思其实不言而喻,张玄不管在之前还是现在,一直是敌视金军的。 虽然当初迫于形势没有追究李维凉自做主张联系金军的事情,可如今摆脱了危机,张玄的心思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张玄虽没明说,可意思已经摆在脸上,以抗金而自立门户! 与张玄的抗金主张不同,刚刚回到义军的李维凉就主张接受金军收编。 除了张玄与李维凉二人的不同意见外,义军内部还有一种不抗金而继续保持自立的想法。 这个想法也是义军内部最主流最多的想法。 如果说没与夏军打仗之前义军还有与实力不匹配的野心的话。 可与夏军几次战役过后,义军狼狈的战绩,也让义军收了不该有的心。 区区几千夏军就如此难对付,这次面对比夏军还厉害,号称有十万之众的金军,义军大部分人都提不起抵抗的心思。 看清楚了形势,觉得抗金毫无胜算的义军内部,对张玄的抗金主张并没有多大支持。 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日子,遭受过社会毒打的义军中下层现在很现实。 如果能保持独立自主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接受金军收编也不是不成,可唯独抗金是最下的下策了。 义军大部分人的不支持,让张玄颇为恼怒无奈。 张玄讨厌金军想要举起抗金大旗,可下面人的百般阻挠阴阳怪气,让张玄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大家的意见。 对张玄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弥和内部分歧,尤其刚回来的李维凉。 这李维凉自打从金营回来,就像被金军灌了迷魂汤一样,逢人便说金军的好。 尤其是这段时间,李维凉拉拢一众人与他作对,更是想要说服大家跟他一起接受金军的收编。 可以说因为李张二人的政见不同,导致二人从以往的亲密无间逐渐形同陌路。 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二人因重重矛盾而关系越走越远。 二人的感情也在逐渐消散,关系变得越来越澹,没了亲密更多了几分疏远。 在李维凉看来张玄变了,为了他自己心中的喜恶,以及抗金大义的名头变得自私自利起来。 现在更是不顾现实问题,想要拉着全体义军兄弟为他心中的个人喜恶而陪葬。 张玄的所做作为是李维凉所不能容忍的,在李维凉看来,大家造反是为了自己以及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如今眼看着河湟好不容易就要趋于和平,没了贪官污吏没了夏军的残忍暴虐,百姓安安稳稳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并且义军兄弟投靠金军也可以有个好的出路。 若随了张玄的意思,战端一开百姓生灵涂炭,义军也是十死无生! 最后的结果除了全了张玄一人的名誉之外,对义军对百姓都没有好处。 二人的矛盾最终也因为政见不同导致二人友情散尽,逐渐走向两条不相同的路线。 就在义军内部矛盾重重之际,与此同时金军则在稳定河湟西部之后,决定派出使者对义军先礼后兵。 三月十四日,随着金军使者携带收编条件的到来,也让李张二人的矛盾最终一触即发! …… 第五百三十章 刀兵相见 明昌十二年三月十四日,拉嵴山义军山门前,一队义军士兵打着义军“替天行道”的旗帜,敲锣打鼓的准备迎接金使的到来。 李维凉站在人群中,脸色沉重的看着山门后一群对他们面露憎恨人群。 山门前与山门后两波人虽服侍相同,却各自泾渭分明。 山门前的人群旌旗召展,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而山门后的一群人则刀枪剑戟个个面露愤恨,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与煞气。 这群山门后面露不善的一群中,一个刀疤脸看着山门前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一众人,面露厌恶道: “呸!李维凉这个狗贼吃里扒外,听说鞑子今天来大官,就一大早起来布置场地。 说是要迎接鞑子的什么使者,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端是不要面皮! 现在更是在山门口纠集一帮人吹吹打打趾高气扬,为了舔鞑子的沟子现在更是丢尽我义军脸面。 好个贪利怕死之徒! 还不知道之前在金营中出卖了我们多少情报,我看呀,这舔沟子的货说不定早就投靠鞑子了! 现在不过是为了迎接他的主子,好把咱义军卖个好价钱,好助他升官发财呢!” 刀疤脸说完,另一名三十许岁的中年人出言附和道:“钱兄说的对,这姓李的不安好心,大家是得防着他!”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随即就有另有一人出言道:“有什么用? 众人皆醉我独醒,没看见这么多人都向着姓李的嘛! 就咱们这些人,若真挡了人家的机缘,还不把咱生吞活剥了!” 中年人听到这话,不满意道:“那难道就看着姓李的将咱义军带到狼口里去?” 众人闻言,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冷哼一声道:“不然了! 人家现在有鞑子撑腰可风光着了,可不是你我能搬动的,不与他同流合污就算对得起先人呢!” 年纪稍大的男子说罢,立刻激起一众人的不满,众人成群道: “哼!咱们治不了他,有人治得了他,咱们去找张大帅,找大帅给咱做主!” “对,咱们去找大帅做主,把姓李的好事给他搅和了!” “不错!是要给姓李的一个好看!” 说着说着众人已经群情激奋,也不再管山门前的事情,直接争吵着向山寨后方走去。 此刻山门口人群中的李维凉,抬头看了看山腰上远去的人群,眼珠来回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时一名士兵打扮的人快速钻入人群,左隔右窜后抵达李维凉身前,俯首在其耳旁轻轻言语一阵。 “……张玄他……都……早做准备……” 一阵滴咕后,此人便收回视线,躬身垂手恭立等待李维凉吩咐。 李维凉听后眼神忽明忽暗大脑快速转动,仔细斟酌着来人话中的信息含义。 不知过了多久李维凉停下思考,先是看了看已经没人了的山腰,又看了看山顶大后方,沉思一二后对来人道: “继续监视不要让他发现,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头领放心,有我看着他们一丝一毫也别想躲过!” “嗯!”李维凉轻轻嗯了一声后,便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在那人走了之后,李维凉看着四周的一众心腹下属道:“你们都提高警惕,今天估计有大事要发生。 如果真不可避难的走到那一步……唉!咱就要舍弃妇人之仁,少不了一番自相残杀了! 不过金使一定要保护好,不能让金使受到半分伤害,如果金使出了意外,我就拿你们开刀!” “大哥放心,有我们在定不让那帮蠢货坏了大家的大事!” 听着周围众人的回应,李维凉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尔后安排道: “待会金使来了之后,就由我来陪着金使,你们就不必跟着了,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 听到李维凉的话众人精神一震,知道重头戏来了,各自抱拳异口同声道:“大哥尽管吩咐!” 李维凉看着众人精神势头都不错,便满意的点头道:“李三,张小二! 你们两个待会带上五百好手躲过张玄的眼线,悄悄带人埋伏到山顶后方的树林去。 届时三通大鼓为号,听到暗号之后,你们不要管其他,直接冲进聚义堂拿了张玄的一帮头头脑脑!” “明白,遵命!” 李维凉见二人一口答应便再没过多嘱咐,继续安排道:“李二、马井! 你二人带上三百好手带上好酒好食去兵寨。 记着,你们的任务是将兵寨凡不属于咱们的人全部灌醉,哪怕不全上当,也要拖住他们。 将他们的武器收缴了,全部先看押起来,等事后再做定夺。” “遵命!” “李志、何宝! 你二人届时准备两百好手跟着我,届时我会在忠义堂设宴款待金使,也会邀请张玄前来。 届时你二人埋伏左右听我摔杯为号,你二人目标是第一时间制服张玄带来的亲兵卫队。” 李维凉说完后,像是下定大决心道:“非我心狠手辣不记兄弟之情,实乃张玄已经走火入魔,非要将我义军兄弟往死路上带! 为了我义军数万性命考虑,个人感情只能抛弃,哪怕背负万世骂名我亦不惧! 为了能给我义军众兄弟姐妹谋条出路,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了! 届时若张玄可迷途知返,自然可省去兄弟们刀兵相见,也不必自相残杀。 可若张玄依旧执迷不悟,三通鼓声后大家同时动手! 只要张玄失了兵马与一众党羽,其便如无爪牙的老虎,是生是死由我等掌握。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没了张玄领头,其他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届时再与他们晓以大义明以厉害,他们自然会明白谁对谁错! 诸位,今日之事是为了我义军全体兄弟姐妹的身家性命,非李某一己之私。 望诸位不可走漏消息以防张玄有备,事成之后诸位皆是我义军的救命恩人大英雄!” 李维凉的一番自辩鼓舞,让众人瞬间热血沸腾! 众人也没了之前的内疚不适,反而有一种为国为民的大义豪情充斥胸膛。 觉得他们自己是在做大事,做正义之事,非暗害自家兄弟的小人行径。 众人接下来又各自一番鼓舞,同时有人来报金使快到了,离此地已经不远了。 李维凉最后一次看着众人道:“都放松不要有负担,跟我一起去迎接金使!” “是!” …… 第五百三十章 刀兵相见 明昌十二年三月十四日,拉嵴山义军山门前,一队义军士兵打着义军“替天行道”的旗帜,敲锣打鼓的准备迎接金使的到来。 李维凉站在人群中,脸色沉重的看着山门后一群对他们面露憎恨人群。 山门前与山门后两波人虽服侍相同,却各自泾渭分明。 山门前的人群旌旗召展,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而山门后的一群人则刀枪剑戟个个面露愤恨,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与煞气。 这群山门后面露不善的一群中,一个刀疤脸看着山门前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一众人,面露厌恶道: “呸!李维凉这个狗贼吃里扒外,听说鞑子今天来大官,就一大早起来布置场地。 说是要迎接鞑子的什么使者,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端是不要面皮! 现在更是在山门口纠集一帮人吹吹打打趾高气扬,为了舔鞑子的沟子现在更是丢尽我义军脸面。 好个贪利怕死之徒! 还不知道之前在金营中出卖了我们多少情报,我看呀,这舔沟子的货说不定早就投靠鞑子了! 现在不过是为了迎接他的主子,好把咱义军卖个好价钱,好助他升官发财呢!” 刀疤脸说完,另一名三十许岁的中年人出言附和道:“钱兄说的对,这姓李的不安好心,大家是得防着他!”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随即就有另有一人出言道:“有什么用? 众人皆醉我独醒,没看见这么多人都向着姓李的嘛! 就咱们这些人,若真挡了人家的机缘,还不把咱生吞活剥了!” 中年人听到这话,不满意道:“那难道就看着姓李的将咱义军带到狼口里去?” 众人闻言,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冷哼一声道:“不然了! 人家现在有鞑子撑腰可风光着了,可不是你我能搬动的,不与他同流合污就算对得起先人呢!” 年纪稍大的男子说罢,立刻激起一众人的不满,众人成群道: “哼!咱们治不了他,有人治得了他,咱们去找张大帅,找大帅给咱做主!” “对,咱们去找大帅做主,把姓李的好事给他搅和了!” “不错!是要给姓李的一个好看!” 说着说着众人已经群情激奋,也不再管山门前的事情,直接争吵着向山寨后方走去。 此刻山门口人群中的李维凉,抬头看了看山腰上远去的人群,眼珠来回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时一名士兵打扮的人快速钻入人群,左隔右窜后抵达李维凉身前,俯首在其耳旁轻轻言语一阵。 “……张玄他……都……早做准备……” 一阵滴咕后,此人便收回视线,躬身垂手恭立等待李维凉吩咐。 李维凉听后眼神忽明忽暗大脑快速转动,仔细斟酌着来人话中的信息含义。 不知过了多久李维凉停下思考,先是看了看已经没人了的山腰,又看了看山顶大后方,沉思一二后对来人道: “继续监视不要让他发现,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头领放心,有我看着他们一丝一毫也别想躲过!” “嗯!”李维凉轻轻嗯了一声后,便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在那人走了之后,李维凉看着四周的一众心腹下属道:“你们都提高警惕,今天估计有大事要发生。 如果真不可避难的走到那一步……唉!咱就要舍弃妇人之仁,少不了一番自相残杀了! 不过金使一定要保护好,不能让金使受到半分伤害,如果金使出了意外,我就拿你们开刀!” “大哥放心,有我们在定不让那帮蠢货坏了大家的大事!” 听着周围众人的回应,李维凉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尔后安排道: “待会金使来了之后,就由我来陪着金使,你们就不必跟着了,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 听到李维凉的话众人精神一震,知道重头戏来了,各自抱拳异口同声道:“大哥尽管吩咐!” 李维凉看着众人精神势头都不错,便满意的点头道:“李三,张小二! 你们两个待会带上五百好手躲过张玄的眼线,悄悄带人埋伏到山顶后方的树林去。 届时三通大鼓为号,听到暗号之后,你们不要管其他,直接冲进聚义堂拿了张玄的一帮头头脑脑!” “明白,遵命!” 李维凉见二人一口答应便再没过多嘱咐,继续安排道:“李二、马井! 你二人带上三百好手带上好酒好食去兵寨。 记着,你们的任务是将兵寨凡不属于咱们的人全部灌醉,哪怕不全上当,也要拖住他们。 将他们的武器收缴了,全部先看押起来,等事后再做定夺。” “遵命!” “李志、何宝! 你二人届时准备两百好手跟着我,届时我会在忠义堂设宴款待金使,也会邀请张玄前来。 届时你二人埋伏左右听我摔杯为号,你二人目标是第一时间制服张玄带来的亲兵卫队。” 李维凉说完后,像是下定大决心道:“非我心狠手辣不记兄弟之情,实乃张玄已经走火入魔,非要将我义军兄弟往死路上带! 为了我义军数万性命考虑,个人感情只能抛弃,哪怕背负万世骂名我亦不惧! 为了能给我义军众兄弟姐妹谋条出路,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了! 届时若张玄可迷途知返,自然可省去兄弟们刀兵相见,也不必自相残杀。 可若张玄依旧执迷不悟,三通鼓声后大家同时动手! 只要张玄失了兵马与一众党羽,其便如无爪牙的老虎,是生是死由我等掌握。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没了张玄领头,其他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届时再与他们晓以大义明以厉害,他们自然会明白谁对谁错! 诸位,今日之事是为了我义军全体兄弟姐妹的身家性命,非李某一己之私。 望诸位不可走漏消息以防张玄有备,事成之后诸位皆是我义军的救命恩人大英雄!” 李维凉的一番自辩鼓舞,让众人瞬间热血沸腾! 众人也没了之前的内疚不适,反而有一种为国为民的大义豪情充斥胸膛。 觉得他们自己是在做大事,做正义之事,非暗害自家兄弟的小人行径。 众人接下来又各自一番鼓舞,同时有人来报金使快到了,离此地已经不远了。 李维凉最后一次看着众人道:“都放松不要有负担,跟我一起去迎接金使!”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