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颗葱》 第一章 新生胜佛 黑夜,是周遭的死寂。 隐约能感觉到风扫枯叶,悉悉索索,蹑手蹑脚地在枝干后藏匿。 月光很微弱,不时有浓云飘来,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稍微好点,仅容一人行走的羊肠小道,依稀可见,也不至于踩空。山围得像个锥形瓶,又不太像,像供热站的烟囱,口大腰细密闭的大罐子,只能沿着山壁的小路行走——尽头在哪,羸弱的月光里,看不清,看不透。 他站在山脚往上看,月亮很远,山顶也很远,远得他都无法估量,自己仿佛处在18层地狱似的。走了一段,隐约从路边的枯草中露出个洞口,他弯下腰,低头想看一下,但洞口太低,太小了,只能看到洞开一米见方的地方,全是枯枝败叶,些许掉落的土疙瘩。深吸口气,他单膝跪在小路上,一只手抓着自然下垂的枯藤,身子90度侧向洞口,想看个究竟,但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尽头拳头大的亮光。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从山脚看了看遥远的山顶,又看了看这个洞口,心里琢磨着,这个洞的深度要比爬上山顶的距离要近的多。他把上衣掖进裤子,先试着把腿放进洞里,然后把胳膊紧贴着裤腿,就这样靠着腰和脚的传送,蠕动着把自己轱蛹进去。洞里太窄了,基本上也就容一个人的身体,想在里面回个头的余地都没有。他挪动了一米左右,感觉这样太累了,比爬山还累,本想着倒着进去有个万一可以退出来,看样子只能爬进去。他喘着气,在洞里翻了个身,由躺着变为爬着,撅起屁股,膝盖和胳膊肘交替着,挪出洞口,坐在旁边大喘着气。 他靠着山壁,憋着气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咚——咚——”原来是自己的心跳声,这山里静得吓人。没有虫鸣,没有鸟儿的啁啾,除过自己的喘气声和心跳声,就只有一两声水滴声,时有时无,时断时续。 他看了看山顶,依稀可见的山路盘旋而上,感觉像条皮筋,越来越紧,勒的人喘不过气。果断地转过身,爬进洞,爬了有一段,他这是个锥形洞,开口还稍微大点,头还可以抬起来,两个胳膊还可以抬高45度,进退自如。又爬了一段前方的洞口明显变大了,亮光差不多有两只拳头那么大了,但洞里开始变得狭窄,就刚好够一个人通过,肩膀基本上和洞壁挨着,头顶和洞顶也挨着。他试着又往前爬了一截,前面洞口的亮光感觉有自己头那么大了,平爬在洞底,脸贴着地面,润湿凉意从脸上因运动而胀大的毛孔侵入,丝丝润滑,有种躺在绸缎上的感觉。凉透过后的些许冷意,让迷瞪的他清醒过来。起身的时候有意识的往后蹭了一下,他发现已经很难退出去了,细小的空间已经不允许他再回头了,只能向前,再向前。 又爬了一段,亮光比之前更大了,但空间更小了,基本上每爬一步,都能感觉到洞壁的棱角刺痛肌肤。他又躺下了,身子有点发麻,动作上都有些放弃了,就安静地感受这一丝凉意,静静地爬在这儿,什么也不做,往后已经退不出去,前方的亮光虽然逐渐在变大,有时他都感觉那是幻觉。有些后悔,应该从山壁上的小路爬上去,最起码空间是豁达的,心情也不会如此压抑,现在就像便秘一样,卡在这儿,想伸展下胳膊,动动腿,基本是不可能了。 虽然在动作上,每爬动一下,身体器官都在妥协,但心理上却没有放弃:不认输,我还没认输。他又开始往前爬,爬出去他就是72变的齐天大圣,不会困在像丹炉一样的山谷里,像五指山一样的山洞里。手无法摸到,但他能感觉到衣服已经被洞壁划破了,有几处已经在流血,汗水流到伤口上,灼烫感、刺痛感很明显。亮光更大了,他感觉都能看见前方的洞口了,他把两个胳膊垫在头下,撅着屁股,停在那儿,做了三个深呼吸,准备最后的冲刺,一口气到洞口。突然洞口出现个人头,并且朝他大喊着: 刘总——贤哥——这咋还睡着了呢! “贤哥”爬在沙发上,或者说蜷在单人沙发里,头埋在靠垫里,茶室的窗帘被风吹着,屋子里忽明忽暗。钱龙飞在跟前喊着,王勇超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屋子里顿时亮堂了很多。听到声音,“贤哥”动了下,钱龙飞顺势拿掉了盖在脸上的靠垫。左半个身子已经开始发麻,“贤哥”艰难地挪起来,抬了抬胳膊,动了动腿,发麻的感觉稍微小点,身子就斜倚在右边扶手上,说:你俩——来了——说完打了个哈欠。 坐——坐啊,趁你俩没来——呵呵——喝了点浓茶,有点——醉茶——“贤哥”略显歉意,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掌。 状态还可以吗——刘——贤哥?钱龙飞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状况下是叫“贤哥”还是“刘总”。 王勇超也跟着,还是满口的港台腔,附和着说:就是——蛮好的吗——没有嫂子说的那样吗! “贤哥”头往后在扶手上靠了靠,算是认可了。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钱龙飞“嗯——”了下说:至少一年了,自从你—— 423天!王勇超抢断钱龙飞的话,其实是不愿意他提起。 “贤哥”止步转过身,朝王勇超合掌行了个礼,继续朝卫生间走去。 钱龙飞和王勇超,同时抬头,从上到下打量了下,又同时回头,会意的笑了笑。“贤哥”瘦了,浑圆的肚子没有了,双下巴脱双了,饱满干净的脸没有了,络腮胡更显示出他的成熟,头发比原来略长,有留长发的意思。上着白色棉麻衬衣,下穿一件稍微宽松的牛仔裤,脚蹬卡其色帆布鞋,少了很多豪气,多了几份文气,甚至有点道风仙骨的架势。 “贤哥”在卫生间边方便边想:脑子还在想刚才的梦,好长时间没做个梦,意味着什么呢?收拾好衣服,洗了把脸,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对自己目前这个形象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铜臭味,也没有霸气,挺好!走出门,朝钱龙飞和王勇超说:你俩——最近咋样——还顺利?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还好! “贤哥”走到王勇超旁边,拍了拍王勇超,并用下巴示意了下主位:勇哥——来,好长时间没见你展示茶艺了! 好——的——,那我就献丑了!王勇超起身朝主位走去,开始侍弄茶桌上的茶具。“贤哥”就顺势坐在钱龙飞对面,看着钱龙飞说:龙哥,最近没粘花惹草? 刘——鬼——贤哥,别拿兄弟开玩笑了——“贤哥”打断钱龙飞的话,说:别纠结了,叫啥都行,但刘总就算了,总总总,总是别人的,再说论年龄我一直比你俩小,贤哥——贤弟,随便,咱们三还至于这么客气吗? 王勇超给“贤哥”和钱龙飞递了两杯茶,看着钱龙飞也笑着说:那就贤哥了,那你——最近咋过的,赵丽娜挺担心你的!准备什么时候——出山啊? 唉——挺好的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静观远处潮起潮落!“贤哥”没有正面回答。 境界现在很高啊!钱龙飞嗓门提高一度说着,还拍着手。 王勇超放下公道杯说:贤哥,你这是到哪个境界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贤哥”把耳边的头发拨拉到耳朵后面,摇着手,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嘬了口茶,朝王勇超竖起大拇指,说:啥境界,江湖吗,没有我的江湖,还是江湖吗,总会有王者出现,但我只想做个斗战胜佛! 可以——你可以——贤哥,新词还学了不少!钱龙飞说。 那要不——要不回龙韬,看你这圣佛愿不愿意登临小庙!王勇超试探性,半开玩笑的说,钱龙飞也把递到嘴边的茶杯放心下,嗯嗯嗯地边说边点头。 哥俩——以茶代酒——我是斗战胜佛,做不了齐天大圣,总可以做个花果山猴王!“贤哥”端起茶杯,准备和两人碰个杯。 听完这句话,王勇超意味深长的说:万丈红尘一杯酒—— 千秋大业一壶茶!还没等王勇超吟诵完下句,就被钱龙飞抢了先。 好——来——人家桃园三结义,我们对饮成三人。喝完,三人坐下,钱龙飞和王勇超也不再劝,“贤哥”还是“贤哥”,“不忘初心”的劲依然还在,没有赵丽娜说的,很堕落。 三人便开始欣赏——品评——讲解茶艺,聊王勇超的龙韬,聊钱龙飞的当下生活,天南海北,无所顾忌的聊着。中途钱龙飞接了个媳妇的视频电话,与其说是问啥时回家,不如说是想看看钱龙飞和谁在一块,王勇超和“贤哥”顺势通过视频问了个好。三人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散了。 “贤哥”没开车,王勇超本来想送,但被他拒绝了。临走打开车窗对“贤哥”说:贤哥——来日方长,欢迎来龙韬指导工作!“贤哥”双手合十,冲王勇超行了个礼。茶秀离“贤哥”家也不远,步行20分钟的距离,刚好也可以走走。夜色很浓,浓重的黑幕压着喧嚣的城市。闭上眼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不耐烦的公交车呼啸迩来,涌进车站,饱满的人群汹涌着挤进狭小的铁壳里。行色匆忙的路人,摔着大步赶趟似的望前奔,与相互携手,悠闲浪漫的情侣形成鲜明的比对。是城市给了这些不同背景的人们,为了实现理想而表现出不同的状态。 从“失荆州,走麦城”后,“贤哥”婉拒了很多没必要的应酬,不用曲意逢迎,阿谀奉承,推杯换盏,他就做起了家庭煮夫,负责接送赵丽娜和两个孩子,还有他们的一日三餐。每天早睡早起,晚上去附近学校操场跑5-8公里,生活规律,没有沉重肉身的牵绊,回到年轻态,身体上获得了一次重生,心理上也获得了一次涅盘。 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赵丽娜还在灯下忙碌,教案本、课本、作业本、教辅资料整体的摆在桌上。“贤哥”走过去,两手轻轻放在赵丽娜肩头,说:怎么还不休息? 赵丽娜下意识地往后靠在“贤哥”身上,说:没喝酒——担心你们三在一块喝酒,等你回来! 没喝啊,不喝了,身体喝不起了!“贤哥”说,双手轻轻帮赵丽娜按捏着肩膀,吻了下额头。 哦——李老师给你递了个快递,我还没打开呢,在茶几上—— 嗯——好了,我看下去,你赶紧睡,不早了!“贤哥”说完就朝客厅走去,打开快递,是李老师送的书法,六尺整张,“道法自然”四个行书大字,雄强俊秀,落款是“圭贤雅正”、“怀海居士书于笑我堂”,顺带一张折着的信纸掉出来,打开写道: 圭贤,近况安好?看淡看开,你即重生,定会涅盘。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从头再来,顺从心意。 “贤哥”感觉眼睛酸酸的,按原来的折痕收拾好,装进文件袋。他轻手轻脚走到孩子的卧室,看了看。回到自己卧室,赵丽娜已经熟睡,“贤哥”轻轻把文件袋放进桌兜里。脱衣躺下,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意识里全是杨彩霞的身影和声音,时有时无的。 第二章 山花蜕变 城市好似魔法师的口袋,如同倾斜黄豆一样,铺天盖地的挤满人。每条街道,每个巷子,每个门里,都来来往往的流动着,游走的高级动物。“贤哥”早上的工作比较繁杂,早起做早饭,照顾“吉祥”和“如意”穿衣、洗漱,陪娘三吃饭,来不得半点耽搁,不然他们就都会迟到。送完娘三,“贤哥”趁回家的间隙,放松下,晃晃悠悠开着车,与其说是欣赏街景和忙乱的行人,不如说他是在琢磨、盘算、考察市场环境,但至今还未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他也不知道这个契机是什么,或许是个新闻、是个报道、是某人的一句话。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贤哥”自己心里清楚,虽然赵丽娜对他的现状是无比欢心的,终于可以一家四口相守相伴,但赵丽娜也知道这不是他的认命和妥协,赵丽娜一直希望的是他能内外兼顾。回到家,收拾完餐厅、卧室、卫生间,“贤哥”刚打开电视,楼市新闻就开始了,最近全是限购政策报道,让这个准一线城市的房价一夜之间从8000元每平米,疯狂涨到元每平米——还没来得及换台,电话响了,看都没看直接就接听:喂——你好——哪位? 什么你好?什么哪位?——一个女声还未说完,就听电话那头男的说:你是不是打错了?女的大声说:没有——没有——刘圭贤——是你吗? “贤哥”听声音大致知道是谁,看了下手机屏幕确认下——刘春燕,赶紧说:是我——是我——你说—— 哪还你好呢?妈——忌日——快到了,你看你们啥时回去?刘春燕嗓门低了一度说到。 好——姐,我知道了,这个周末,回去的时候给你说!“贤哥”回答,抬头看见墙上李老师送的“海纳百川”,不由得想起一个对联: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天上天,人上人,待结硕果,已是满脸皱纹。“贤哥”心想,或许经此一番,是该看淡看空,放下刘建设,放下才是承担,放空才能容纳,人生就是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功德圆满。 本不愿再回到老家,去拣拾起那些碎片,审视时间在它上面留下的印痕,再次重温那段旧梦,抑或一场噩梦。但母亲——杨彩霞,那个带他来到人世的人,也是最早让他失去亲情的人,他已无法在记忆里清晰的勾勒出她的面容,只有依稀的、点滴的记忆,像檐前的雨滴,嗒着,无法连接,掉在石板上,摔得粉身碎骨。 省城东南部,大山深处,所有的城市和村庄依粉青江而立,尺水河从深山里绵延而出进入粉青江,尺水河两边就形成自然村落,村后就是结实厚重的大山,横亘千里万里,如同两只壮硕的臂膀,把村子揽在怀里。横跨尺水河入水口的百年石桥,成了周边村落进出的必经之路,乡旧址,供销社旧址至今依然还在桥头,斑驳的墙面上偶尔还能看见毛主席语录,顺着河道往里走,两边高山的距离愈来愈近,像躺着相向拥抱的恋人,里面沿河或者半山腰散布着大小20多个村子。 由于石桥特殊的先天条件和地理位置,桥头就自然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河西是乡、供销社等事业单位,河东是中心小学、中学。约定俗成的单日逢集,山前山后、山里山外的都来赶集,买点衣服、布料、针头线脑,玩具、零食,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 “贤哥”家就在桥头,口口相传的“川道”,这儿的人也被叫做“川里人”。杨彩霞,家就在尺水河源头,相对“贤哥”来说,就是“山里人”,住在半山腰,生活环境比较艰苦,在本来物质匮乏的年代,房前屋后,山上山下,都是庄稼,但靠天吃饭的庄稼可想而知,后来退耕还林、移民搬迁,才搬到桥头的新农村安置点。 杨彩霞在山脚的小学上完,来到河东的初中求学,就一直住在学校的简易宿舍里,偌大的房子,就是由废弃的教室改造而成,凹凸不平的土墙,报纸糊着窗框的窗子,大通铺,住着10来个黑瘦的姑娘,脸上却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和如饥似渴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杨彩霞刚上完初中,凭着优异的学习成绩本可以继续求学,但在当时“重男轻女”、“女孩认识字就好”的思想下,父母让她回家帮家里干干农活,并着手开始找婆家。不甘心的杨彩霞,像朵山道旁的小野花,在这逼仄的山坳里,孤芳自赏,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有天在地里锄地时碰见她的小学同学,两人坐在田垄上,杨彩霞满是羡慕的看着同学的装束,才知她在县城的国营理发店当学徒,将来准备自己开个理发店,近期也正在招学徒,她可以带她去。杨彩霞顿时就心动了,回家和父母争执一番,第二天早上就背着铺盖卷、拿着自己偷偷攒下的钱,留下张纸条悄悄走了。脐带一样的山路,裸露的树木,好像大山骚动的体毛,蹭劲着昂扬的激情。汽车如同科幻片里的病毒,在大山的皮肤下蠕动前行,薄雾时不时笼罩车窗。焦急的人们,用自己笨拙的指头在车窗上描绘着曼妙的世界。 三年后,麦子扬花时。新生的露珠湿透了裤脚,孕满了双脚的花粉,嫩黄的,盈盈的。田埂上的小花为大片的麦原镶上了绚丽的裙摆,或者是流苏。老旧的公交车在乡门口停下,一个穿着靓丽,有别于周围人的卷发女郎走下车,村人们惊异的目光在身上上下打量,路过的初中老师喊道:杨彩霞,你回来——了——是你! 杨彩霞——经过外面世界的洗刷如同脱胎换骨,把一个“涩姑娘”变成了“俏女郎”,虽不是浓妆艳抹、露背露腰的,但也算落落大方,对于这个闭塞的山村来说已经很是惊艳,如同院畔的槐花,风卷花香里,有着含羞,也有热情,奔放着朝鼻头扑来,后来者居上成了枉然,嗅觉里全是了槐花的香味,没有其他花香插脚的地方。如同云端之上,或者高山之巅,一片翠然,周身好似丢失,转身没了自己的踪迹。更像林间清泉烹茶,涩涩的氤氲里,全然物外,宽大的绸衫里清风徐来,每个毛孔都被叫醒,吞噬娇羞的馥郁。 第三章 恋尺水河 照片,一直立在书柜的光线最弱角落,“贤哥”很少去注视,害怕会刺痛内心深处最柔弱的部分,软化自己的雄心。照片内的背景是“甜蜜蜜理发店”,杨彩霞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卷发,脸上洋溢着甜蜜蜜的笑,略显几份娇羞或者扭捏——这张照片实际上是“贤哥”是从一堆杂物里翻出来的,布满污渍已无法辨清,后来请摄影师翻拍的,又凭借自己仅存的那点记忆让王勇超ps了一下,实际上现在看来他也想不起母亲真实的面容。 “甜蜜蜜理发店”,是杨彩霞东拼西凑,东家借完西家借,凑足了租金和置办理发工具的费用,开在供销社和乡之间那排门面房的中间位置。店面开间35米,进深9米左右,从进深2/3处隔开,前面用于营业,后面就是食宿的地方,简单装修了下,都不算装修,大白纸把墙面、屋顶全部贴了一遍,就请人家做了几面大镜子和白底木板门头,换上了大瓦数的灯泡。营业部份的两面墙上全部从《电影画报》上找来的邓丽君等一些彩色照片,自己把红色的烟盒用剪刀剪成花边,围在照片四周,算是装饰画框。最奢侈的就是那台卡式收录机,但每天基本用的都是收音机部分,没有磁带,倒也好,算是让着稍显单调有了点时尚,符合了点理发店的气质。 这个理发店,加上杨彩霞脱胎换骨后的娇容,很快就成了附近青壮小伙的聚集地,个个在门口搔首弄姿,不是摆弄自己的28加重自行车,就是跟着收音机里偶尔播放的歌曲大声哼唱,以此来吸引杨彩霞的注意。有的甚至来找杨彩霞,今天把长头发剪断、明天再把断头发剃成光头,完了再找机会刮胡子,天天门庭若市,逢集的日子甚至在门口的长椅上排起队来,有时还会因为插队等原因打起架来。不由得让人想起赵忠祥那段旁白:“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 但在这群人以外,总有个穿白色衬衣,蓝色裤子,两个膝盖和屁股上,缝着三块黑色补丁,远远地坐在石桥的桥墩上,静静地望着“甜蜜蜜理发店”里的杨彩霞,眼神跟随着忙前忙后的身影转悠,如同一只风筝,杨彩霞扯着线头,他跟着飞扬。 他是曹熙霖,曾经是杨彩霞的初中临时老师,比她打3-5岁,最后一个知青,恢复高考后,申请了两次返城,都没成功,也是杨彩霞学艺回来下车后第一眼认出她的人,也是杨彩霞初中阶段最崇拜、最羡慕的老师。自从那次无意中邂逅杨彩霞的新妆容,就在他的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夜夜入梦,曼妙的梦境里全是牵手的冲动,缱绻的笑意,凭栏话春境。但是他又不敢去接近,他不想像他们那样轻浮,只是远远的看着。 厚重的门板,是杨彩霞每晚手心的痛,也能牵动曹熙霖心头地颤抖。每晚看着杨彩霞用疲乏的身体,白净的手将沉重的门板挪开,装上的时候,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石桥栏杆,但每次都在挣扎中把冲动消磨殆尽。有几次他故意趁去供销社买东西,想找机会帮杨彩霞,但等到她跟前,杨彩霞都会停下手上的活,静静地望着她,用那种敬重、崇拜的眼神把自己逼走。 那天早上,他着急去乡递交申请资料,刚走到乡门口,杨彩霞正在把沉重的门板拆卸下来靠在墙角,一转身准备去拆卸另一块的时候,靠在墙角的门板突然开始缓缓倾斜,就在那一刻,曹熙霖急忙冲上去,两块门板就重重地砸在他的右胳膊上,趁势另一只手过来抱住,才算稳住。门板已经紧挨着杨彩霞的头发,没有再下沉。杨彩霞着实吓了一跳,回过神看见曹熙霖强忍疼痛的脸,赶紧伸手帮忙接过门板,两人合力放在地上。 杨彩霞这才看见曹熙霖的右胳膊被蹭破了皮,血正在往外渗,她眼泪顿时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曹熙霖忍着痛赶紧说:没事——没事——不碍事——我去卫生所抹点碘酒!杨彩霞擦掉眼泪,扶着曹熙霖朝卫生所走去,路程虽然很短,但曹熙霖希望能走得慢点,再慢点,她手上温热的温度如同电流注入体内,微热熨帖,周身通透。从卫生所回来,曹熙霖帮忙把地上的门板依墙角扶正,又把未拆卸的门板也归置好,匆忙赶往乡,却把卫生所给的碘酒拉在理发店。 那晚,曹熙霖发现没把碘酒带回家,匆匆跑到理发店来取,杨彩霞正好把门板装的剩下一块。他便走到门前,略带羞涩地告诉来意,杨彩霞带他进屋,借着灯光才发现,右胳膊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出现大片的淤青。两行眼泪如同涓涓溪流,又一次从脸上淌下,滴在地上,更是滴在曹熙霖的心里,拨弄压抑的情感。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揽进怀里,一边安慰,一边将她紧紧抱住。杨彩霞爬在曹熙霖怀里,哭声更大,泪眼婆娑,如开闸的洪水,无法停止。就这样两人紧紧抱着,谁也没有分开。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夜风好像要将这世界掀翻,如同咆哮的雄狮要将这世界吞噬;树枝猛烈的拍打着,好似要把独奏这夜的笙歌,不掺杂别的乐器和声音;倾盆大雨在一番狂风厮杀后,来势汹汹,狠狠地砸在屋顶上,嘭嘭作响,急促的鼓点让这夜彻底沸腾。 尺水河的水涨了,满河的洪水轰隆着向粉清江奔去,如同欢快的孩子扑向母亲幸福的怀抱,更像久别重逢的女子奔向思念良久的男子。但洪水终有减缓的日子,如同曹熙霖与杨彩霞幸福的日子,终有可遇而不可求的结果。 那天,曹熙霖帮忙把门板卸完,整齐的靠在墙角,把门的尺寸记录在烟盒上。悄悄出门,到乡北边找到刘建设,告诉他想给理发店做个门和大窗子,希望用门板作为他的工时费。刘建设看了看尺寸,盘算了几分钟,满口笑着答应。兴冲冲的曹熙霖想把这作为礼物悄悄送给杨彩霞,一切商谈好,包含后面的安装等,匆忙赶回学校去。 尺水河的洪水小了,恢复到之前的潺潺流水,曹熙霖还在礼物未送给杨彩霞前,收到回城的通知,无法给杨彩霞任何承诺的他,现实生活的抉择,让他无法取舍,如同无语的粉清江,无所顾忌,毫不选择,把条条像尺水河一样的支流纳入胸怀。 第四章 改头换面 现在想来,“贤哥”感觉骨子里的执拗、不认命、不服输与杨彩霞有着密切的关系,“失荆州,走麦城”只是让他暂时物质匮乏,身心煎熬,并未把他骨子里向上,执拗向上的想法和冲动耗尽。 尺水河的河水经年不息,没有因曹熙霖的消失而干涸,杨彩霞的眼泪也未曾因此而奔泻,反而让她的眼神有了更加坚定的东西。杨彩霞大概知道了曹熙霖的去向,她也不想去打听,不想去找,不愿意去听旁人的风言风语,不想因此而怨恨与埋怨,更不愿意因此而改变自己目前的新生活。厚重的木板依然每天准时卸了装,装了卸,做这些的时候少了以前的娇柔与犹豫,多了几份坚韧与果断,翻飞的剪刀,挥舞的梳子比以前更有力量,频率更高。 杨彩霞还是收到曹熙霖还是让同事送来的信,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故意丢在理发店。同事来理发的时候,本想着会向他打听曹熙霖的情况,那承想杨彩霞只字未提,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无奈之下,他只能理完发,把钱和信丢在椅子上。 熟悉的文字,明显有水渍沁过的纸,一张杨彩霞的照片夹在中间,文字里除过他不得不走的无奈的惜别,以及自己无法给她更多承诺的悔恨,还特意交代了本应悄悄准备的礼物。寥寥数语,能感觉到曹熙霖写信时,压抑的情感紧握钢笔,强忍的泪水还是从眼角滚落,掉在信纸上。杨彩霞看完这封信,只是眼角微微潮湿,她还是拿起剪刀,梳子,继续她的活计。 尺水河杂草丛生的河堤,有条小径,在镇上双日逢集的日子里,行人不断。自此在惯常的日子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杨彩霞,从尺水河走向粉清江,面无表情,无所事事,但这些在另一个人——刘建设眼里,自认为是杨彩霞因曹熙霖不辞而别,悲痛欲绝,想自寻短见。河堤上只要是杨彩霞在前面,肯定会有刘建设在悄悄尾随。但实际上是杨彩霞知道自己身体的些许变化,小腹有了变化,她不想每天窝在理发店,偶尔闲暇到河堤上散散心。对于刘建设的尾随跟踪,她也知道,刚开始以为他有什么歹意,后来发现刘建设只是处于好意在保护她。 山野沉醉时,山涧的迎春花已金萼玉蕊了。柔软的枝条,瀑布般流泻在坚硬的石缝里,娇嫩的姹紫嫣红还在寒冷的季节里探了下头,又缩进漫长的暮冬里。年迈的枝条更显遒劲,墨绿的叶子抖擞着精神,迸发在棱形的枝条上,零星的骨朵,零星的绽放,嫩黄的花瓣像条绒布一样柔软,敞开胸怀,好似一个少年衔着草径仰躺在天地间。 春耕的农人已经荷锄出发,农科所的农技师也由县农业局的小科长带队来村视察工作,无意中一眼相中杨彩霞,托毫不知情镇长做媒,杨父杨母毫不考虑就满口答应。可想而知,微微隆起的小腹,断送了她“麻雀变凤凰”的机会,让父母脸红,让镇长哑口无言。父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劝杨彩霞去把孩子打掉,带个孩子以后还怎么嫁人。但最终苦劝无果,杨彩霞说:结婚不就是为了给人家生娃吗,我谁也不给生,我要给我自己生,我要把娃生下来。 其实杨彩霞内心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爽快,她也知道这个娃生下来意味着什么,背后的闲言碎语,孩子将来要承受怎样的眼光,自己恐怕要孤独终老。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孤寂的床上,反反复复想象过往后的日子,辗转反侧,长吁短叹后,只要活着总要面对。当初升的太阳照进卧室后窗的时候,一缕旭阳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杨彩霞的信访,迎着太阳心里告诉自己:新的一天都是美好,肚子里的孩子是美好的,陪孩子长大的过程和这太阳一样是美好的。 刘建设如期按照曹熙霖的要求完工,他用架子车拉着工具和门窗,在理发店门口摆开架势,拿出曹熙霖给他的设计图纸和尺寸要求,他又仔细把所有尺寸核对了一遍,没有任何差距。他开始把门框和窗框装上,让杨彩霞帮忙把刘春燕照看下,匆匆跑去镇上买回几大块玻璃。杨彩霞带着刘春燕一直在旁边看着,一个人忙活着,核对尺寸,裁切玻璃。等把所有东西安装好,把原来的旧门板装上车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 夕阳余晖散在玻璃上,显得更通透,更漂亮,这个设计可以说在这个镇上都是超前的。双开门,上半部分是玻璃隔断的,下半部分是和门框都是刘建设精心刷成乳白色,窗子做成了大厨窗,与白色的门头融为一体,仿佛两只眼睛,透亮,闪光,巴望着门口此刻安静的街巷。杨彩霞看这这场景,眼镜有些泛红,她有些感动,感动曹熙霖,从此再也不用来回挪动那厚重的木板;感动刘建设,细致入微,颜色、光滑度,把手的人性化,都让他看着称心如意,与她理发店内部布置和颜色协调一致,一个人从早上忙到晚上。那一刻他突然对这个男人也有了些许的欣赏与依靠。 从那天开始,刘春燕就会经常来理发店,杨彩霞也希望刘春燕来,一来是有个伴,其次也能帮刘建设闲暇之余带带孩子,感谢人家为她的辛劳一天,不收取任何费用。暖暖的春意沁润着山川,些许的春雨让这方天地变得更加崭新,她依然会在傍晚的时候带着刘春燕去尺水河河堤去走走,也是带刘春燕去接下班的刘建设。 春雨,来得是有一些扭捏,前奏拉得很长,似乎要把人们去年雨季的记忆延续起来。零零星星撒了好大一会,或许是为了在天黑之前,把回家的人赶紧送回家,然后再开始自己的放荡。渐渐的,变得密集,花草的嫩芽上有了几滴淡淡的雨珠,惹开了春天芳菲的回味,吮吸经冬后第一次琼浆甘霖。路面的小碎花也慢慢开满了原野,浅浅的溶化了行人的脚步。 第五章 孤女燕燕 打开书柜的时候,“贤哥”看见那晚收藏的装有李老师书法的文件袋。突然感觉该给李老师回个电话,问候下,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拿起电话,拨通电话,响铃三生后电话通了。“贤哥”迫不及待的说:喂——李老师——你最近还好? 哦——圭贤啊,好久不见了,恢复的怎么样?从声音听上去,李老师还是他那爽朗、干净、透亮的声音,脑子里就会浮现出熟悉的画面:白发长者,手握毛笔,站在案台前,挥斥方遒,挥毫泼墨—— “贤哥”笑着急忙回答:挺好的,李老师,让您老操心了! 没事——听你这状态,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了!李老师略带开玩笑的说。 呵——呵——啥凤凰,大葱浴火,要做主菜了!“贤哥”也半开玩笑,笑着说。 李老师说:接下来怎么安排——我基本都在画室,抽空来聊聊! “贤哥”吞吞吐吐地说:还——还没——想好,我最近就去——找你! 寒暄完,挂断电话。长者的关心和问候,让“贤哥”感觉有些无明的恍惚,想起刘建设—— 在杨彩霞去到理发店当学徒那年,因粉清江上游要修筑水库,刘建设按照统一要求、统一部署搬迁而来,村里总共搬来6户,依据上级要求给在村北新批了宅基地,新房也在大家的帮忙下很快就盖好。 刘建设是退伍军人,转业后在镇上文化站书店当营业员,人也白净,勤快,热情客气,爱开玩笑,逢人就打招呼。他自己也懂点木工活,家里、院子里都收拾的有条不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朴素大方。院子里向阳的地方,自己用盖房剩余的砖块,砌筑了一个小花园和一个小菜园。 刘建设每天早上穿的整整齐齐,利利落落,骑着新自行车驮着五岁女儿去上班,但从来没见过他媳妇。村里人偷偷问过小女孩:妈妈呢——怎么不见妈妈—— 小女孩都会乐呵呵地说:妈妈——妈妈——去——去给我——给我——卖——花裙子去了! 大家又问:哪怎么还没卖回来? 小女孩就瞪大眼镜,眼珠转着,哼哧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自顾自玩去了。 小女孩叫刘春燕,自从刘建设给杨彩霞装上新门脸之后,基本上每天下午和刘建设下班回来后,就爱躲在杨彩霞理发店里去看人家铁匠铺飞溅的火花。这也是刘建设有意为之,害怕杨彩霞孤单,让刘春燕去陪陪她。除过同为外村人的他们之间本就有种似有似无的亲切与默契外,杨彩霞逐渐接受了这样的陪伴,而且越发的对刘春燕有了依恋,不在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恰好铁匠铺就在杨彩霞的理发店对面,当铁匠把火红的铁板从火堆里抽出来时,刘春燕就赶紧跑到理发店,冲着理发的杨彩霞大喊:霞姨——霞姨——过——年了——放花了。霞姨看下,确实有点像过年放的烟花,就边忙着手上的活,边说:好的——燕燕——你慢点啊!小女孩就躲在杨彩霞身后,伸着头看飞溅的火花,火红火红,半空里跳跃,映红半边天,映红小女孩的眼,杨彩霞也从镜子里看着,脸上露着笑意。 杨彩霞在和刘春燕闲玩的时候,她也有意问过她:妈妈呢,妈妈怎么老不在家,妈妈好看吗?刘春燕看着杨彩霞,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委屈似的说:妈妈——还没回来——我还没见过妈妈呢! 刘建设下班回来后,换上工作服,在院子里,要么木屑翻飞的做木工活,要么在伺弄小花园的花花草草,要么在小菜园翻土施肥。忙活完手上的,做好饭,就去找燕燕。这个时候也刚忙完的杨彩霞就和燕燕坐在理发店门口的长椅上,两人要么坐着游戏,要么手拉着在门口散步。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时候,刘建设恍惚感觉就是一家人。 刘建设每次老远就喊:她霞姨——她霞姨——赶紧歇着——可不敢把你累着了! 杨彩霞什么也不说,看他一眼,等刘建设走近了,对燕燕说:爸爸来了,去——快回去! 刘建设就不好意思,手足无措地说:她霞姨,燕燕又跑你这了,又给你添麻烦了,每天还都得让你照看燕燕! 杨彩霞朝着燕燕说:燕燕,没事,明天还来找霞姨看“花”吗? 燕燕拉着刘建设的手,高兴地说:来,霞姨! 刘建设就拉着燕燕朝回走,走出去几步又转过身,对杨彩霞说:要不——要不去家里吃饭,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你这做顿饭也不容易,我饭都做好了! 杨彩霞微微笑着,说:算了,不方便!说完就依然决然地,挤着笑回理发店了。刘建设也就没再强求,拉着燕燕朝家走去。 杨彩霞从橱窗回头看着远去的父女俩,好似自己曾在梦里遇见过,一俩崭新的28大梁自行车,前面坐着个孩子,她坐在后面货架上,暖暖的阳光洒在前方的道路上,一路的欢声笑语,但骑车的那个男人,他从来都不记得,也没看清楚过他的长相,只有爽朗的笑声和暖和后背——这样的场景,觉得暖暖的,如同自己沐浴在夕阳朗照的河堤上,清静,安详,和谐,柔美,在河面上,粼粼的波纹,随着东去的方向层层划过。淡淡的斜阳慢慢收起绚烂的霞光,静静地等待悄悄的夜的光临。 淡淡的灯光从农家小院里射出,忽而有零星的犬吠,或归家者急促的脚步声,在耳旁轻轻响起,把整个夜掀起一圈波浪。院墙上闲逛的花猫,从高处掉下来,理理凌乱的毛发,从容而淡定,循着自己既定的路线继续前行。 杨彩霞父母每次来赶集,都会带着山货,三番五次上门找村长,托村长照看杨彩霞,央求最好能在村里给找个人家。但自从前次镇长做媒那次失败后,嗒着烟嘴的村长靠在墙根,唉声叹气之后,摇摇头,实在不敢给任何承诺,只说:照看没问题,彩霞在这儿有个啥困难我给第一时间解决,但找婆家的事,我不敢应承,走着看。 乡村都是这样,村人们的闲言碎语会摧毁一个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其实杨彩霞的事情,有段时间都是村人农闲饭后的谈资,后来慢慢村里人议论的也少了,反倒都觉得她也可怜,甚至还有些人很佩服这个山里女娃,有这样的勇气,敢于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如同纤夫一样,负重前行。 第六章 +2=1 晚饭的时候淡淡的月亮,就浑圆出来了,随着夜色的渐浓也越发的明亮。“贤哥”早已养成不吃晚饭的习惯,跑步回来,月亮已上中天,柔柔的光亮,洒向无尽的高楼。洗漱完毕,赵丽娜烧了一壶热水,正在摆弄茶盘上的茶具,忽而端起茶杯看茶叶卷曲的身姿在水里扭动,仿佛是要看透茶叶的前世今生。 “贤哥”从卫生间出来,看着赵丽娜说:干啥呢——准备要钻进去吗? 赵丽娜“格格格”笑了:哪有——老家的茶叶——看茶叶在杯子里过的多痛快! “贤哥”故意皱着眉,看这赵丽娜:好高深啊——我都听不懂,赵老师!赵丽娜斜了他一眼说:吉祥如意都睡了——你快过生日了,这次要不——给你过过,你这也算一次重生了? “贤哥”坐在茶盘前,深出了口气,说:还是老样子——母在不庆生,父在不留须—— 你说的和你做的是两回事吗?母亲早都不在了,你不也没庆过生,可父亲还在,你这胡子都留了好几年了?赵丽娜略带生气,反驳“贤哥”道。 杨彩霞不在,活在我心里;刘建设在,已不在我心里!“贤哥”有些伤感的说。 赵丽娜听完这话,靠近“贤哥”,靠在他的肩上,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茶叶“韵卷韵舒”,一股家乡的氤氲就在鼻翼间徘徊…… 刘建设来到村子后,本来人也热情,木工活做的不算鬼斧神工,鲁班再世,但也称得上独具匠心,用起来得心应手。自然而然找他做家具的就多起来。有次村长找他做个柜子,趁在饭间问过刘建设,关于燕燕妈的事以及他自己后面的事,想探探他的口风。而在这之前,村长给杨彩霞父母也说过他们。不过,当着村长面他没说燕燕妈的事,自己的后面事他告诉村长:不是没想过,刚来村子没多长时间,也就没多考虑。 到最后他才明白村长的意思,是想撮合他和杨彩霞,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找了个托词,回复村长说:等等再看。其实是自己心里没有想好,首先杨彩霞能接受他吗,其次自己能接受杨彩霞吗? 就在杨彩霞十月怀胎将要临盆时,理发店她基本上也是只开后半天,一来是自己有点早上睡不醒,二来刘建设下班回来燕燕要找她玩。有次晚上,刘建设像往常一样来接燕燕,杨彩霞站起身准备和燕燕说话,突然一阵阵痛,刘建设眼看着杨彩霞疼的腰都直不起来,裤子隐隐有点湿。看到此,他二话没说,让燕燕先陪霞姨在理发店呆着,跑回家去骑他拉木料的三轮车,顺带拿了条被子放在车上,赶到理发店,已经有几个妇女在帮忙收拾东西,来不及细说,刘建设就把杨彩霞抱上车,让她躺好。几个妇女拉着燕燕,拿着收拾好的东西走到车跟前,劝他把燕燕交给她们照看。他看了看燕燕,眼睛里充满害怕和恐惧,二话没说,把燕燕也放到车上。骑上车,借着月光,满头大汗地赶到镇医院。 那夜,皓月当空,普撒大地,侵染山川,用朦胧的纱巾遮住自己秀美的脸。星星冷冰冰的脉搏在半空里,平静的跳动。刘建设抱着睡着的燕燕,坐在产房外的长椅上,冷清的过道,感觉自己像颗蒲公英,是在一次的寒风的驱使下,爬过墙头,踉跄摔倒在三围都是高高耸立的土墙的角落。摔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迷迷糊糊地经历了雪的爱抚,冰的藏匿。碰上杨彩霞让他感觉如沐春风,在一缕春风中,颤巍巍的醒过来,周围全是坚硬的石块,没有朝夕相处的红花绿柳,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信念。 刘建设看着布满污垢的产房门,静静地关着,听不到任何动静,他把燕燕放在长椅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自己焦急地在过道来回转悠着,他担心——虽然医生进产房前给他说了没事——他还是很担心,更是担心当年的错误再发生:要不是自己那晚喝酒醉得不省人事,燕燕妈也不会因未及时送医院,在那贫瘠的山沟里,让人帮忙接生而生大出血离去;由于自己父母早亡,这些年他一个人拉扯燕燕长大,各种滋味作为个男人他算尝尽…… 产房门终于开了,护士喊着,杨彩霞家属……杨彩霞家属!刘建设从疲惫和担心中清醒过来,杨彩霞被推出来了,旁边躺着新生的生命,新奇的眼神在望着新奇的世界,胖乎乎的手脚来回动着——母子平安。刘建设长吁了口气,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欢笑。杨彩霞看了眼刘建设,微微笑了下,就闭上了眼睛睡去了。兴奋的刘建设跟在护士身后去病房,如同自己媳妇生孩子似的,差点把燕燕都忘在长椅上。 “甜蜜蜜理发店”因家中有事,暂时歇业!刘建设把写好的牌子挂在,理发店橱窗上。出院后,理发店也就是杨彩霞的落脚点,除过杨彩霞母亲来照顾,刘建设一下班也带着燕燕来帮忙,时不时顺带带只母鸡,在自己家厨房给杨彩霞炖汤。刘建设和杨彩霞母亲尽心尽力的照顾,杨彩霞也恢复如初,她也被刘建设的细心和关心所感动。杨母也看在眼里,也就故意找机会让两人独处。刘建设坐在床边,眼含泪花地把燕燕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杨彩霞。那一刻,杨彩霞感觉到这个男人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作为山里女人,有个这样的男人,能照顾了家,又能接受她的孩子,还能如此细心地、热情地对待自己,自己也心满意足了。 在村长的撮合下,他们借着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机会,向大家宣布两家人合成一家人,相互依靠,搭伴过日子,一儿一女,好事成双,让村人羡慕的一家人。从那天开始,刘建设自己做的那点凳子、椅子、桌子、童车等,逢集时也就摆在理发店的门口开始售卖;刘建设再也不用带着燕燕去单位上班了,下班回来做好饭接上娘三回家吃饭。 当早起的鸡群,在街道上争抢着碎米粒时;当扁担的“咯吱”声在巷子里时隐时现,随着窄窄的石板路散去时;当店铺的门开后,店主披着衣服打着哈欠时打扫卫生时;当山路上,远远的几个身影,慢慢挪动着,扛着农具,随着清风慢慢消失时;尺水河的河堤上,杨彩霞牵着刘春燕,推着刘建设做的木制童车,一路欢声笑语。再有人问刘春燕:妈妈呢?刘春燕乐呵呵地说:妈妈回来了! 第七章 悄悄幸福 “贤哥”今天收到一件大礼物,一套根雕茶桌。原本他以为会是王勇超或者钱龙飞送来的,仔细看了下地址,是老家的地址,他有些纳闷,给刘春燕打了个电话:姐——发财了——送这么大个东西! 刘春燕笑呵呵地说道:是啊——还不愿意你姐发财啊—— “贤哥”也乐呵呵地说:愿意——还能不愿意——怎么突然送这么奢侈的东西? 不是我——是——是——爸送你的——送你的四十岁生日礼物!刘春燕吞吞吐吐地回答。 刘建设——送的——没等“贤哥”说完,刘春燕打断他的话,说:嗯——我这会有点事我先挂了啊! “贤哥”回过头,把上面的泡沫全部拆掉,整体露出来,切面光滑,木纹细腻,经过适当的打磨,温润如玉,明亮如镜。从后面看是一尊笑容可掬的弥勒佛,稳坐在莲花上;从正面看,也是弥勒佛,支愣着退,拿着蒲扇,卧躺在茶桌上;左右两边各有两行字:大肚能容,容世间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一看就是刘建设的字,他经常故意把“笑”字的下面的“夭”写成“天”,别人说他写错了,他会辩解道:笑了天就开了,不是笑了“夭”就来了。与茶桌相配的还有一个根雕太师椅,三个根雕小圆凳。“贤哥”内心不由得有些佩服刘建设的手艺,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意思。 有个小盒子引起了“贤哥”的注意,熟悉而有陌生的盒子,这也是刘建设亲手为杨彩霞做的化妆盒,以前一直放在他们卧室的桌子上。“贤哥”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上是块镜子,里面有两层,最上面这层分成小方格子,下面还有层,分成两格,记得这是刘建设看着电视上的样子做的。盒子里面已经没有胭脂水粉,但依然还有股淡淡的脂粉味,渺远而熟悉, 第二层里放着“贤哥”的一些东西——长命锁、镯子等,还有个红色小布包,“贤哥”轻轻打开,里面是自己的胎发,不由得眼睛就湿润了…… 村子后的山梁上有座庙,庙是一只都有,以前就只是个建筑,但和尚是后来自己住进去的,据说老和尚有些背景,做过财主的管事,跟着游击队打过鬼子,当完土匪的军师,就躲在庙里不走了,自己不知道是从哪找到的经书,没事吟吟哦哦地念诵这,自己对外叫“戒我和尚”,剃了发,穿着一身补丁的僧袍,找人在庙门做了块匾,“金马寺”三字镶嵌其中,至此庙就成了庙。村里人也会在初一十五去烧个香,求个签,问个平安,香火倒还旺盛,老和尚倒也算慈祥和善,有求必应。 刘贵贤——听着文绉绉的,都叫什么国,什么军的,什么强的时代,这个名字着实很独特。这是杨彩霞特意抱着半岁的男孩,去庙上求平安的时候,恰巧碰见“戒我和尚”,煞有介事地观面相,看手相后,说道:就叫“贵贤”——一生康健,定能光宗耀祖!杨彩霞听着也很高兴,随机就往功德箱里扔了一把香火钱。 那是1981年,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开始在小山沟里开始吹拂,如同大地还未苏醒,就被东方的鱼肚白弄醒,揉揉惺忪的眼睛,淡淡的光照在沉静的村子上空;如同太阳还未穿好嫁衣,羞答答的躲在山后;如同顽皮的孩子还未起床,睡在被窝里闹着嚷着挑水的母亲要东西吃,仿佛一切还沉浸在不曾被打破的寂静中。 “贤哥”上学后才知道,“贵贤”原来真有出处,出自《荀子·非十二子》:贵贤,仁也;贱不肖,亦仁也。但就是对这个“贵”字一直耿耿于怀,老是感觉俗气,后来干脆改成了“圭”字。 但对于小时候的“贤哥”来说,小朋友们都叫他“鬼哥”,除过与他名字中 “贵贤”的“贵”字谐音,更多的是只因他长得有些另类:大脑袋很突出(后来才知这是脑容量大,聪明),老让人有种头小身子大的错觉,看见他老感觉他要向前摔倒。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小僵尸形象,或者美国科幻片里外星人的样子。又因为“鬼哥”比同龄的小孩大三到六个月,刚开始大人也都叫他“贵哥”。 大人经常说,去,别烦我们,让你贵哥玩去!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从谁开始,大家都叫“贤哥”为“鬼哥”,这个称呼一直伴随到“贤哥”的出现。杨彩霞自然很疼他,刘建设也很喜欢他,终于后继有人了,有儿有女,逢人更高兴了,笑得都合不拢嘴。杨彩霞走哪都带着“鬼哥”和燕燕,别的孩子都在疯玩,恨不得早早逃出父母的牢笼,杨彩霞总是把两个孩子放在自己跟前。刘建设家里——“鬼哥”家里,日日都是其乐融融,如同院子里小花园一样,姹紫嫣红。 幸福的日子是从每天早上,伴随着袅袅的炊烟中开始升腾起来,像树叶上的新露,悄悄的,轻轻的掉在正在伸懒腰的花瓣上,在芳香的怀抱里安分的躺下;像待嫁的太阳,染红了东方半边天,在枝桠间穿插着缕缕柔和的光,犹抱琵琶似的遮着两朵红晕的脸。 杨彩霞疼爱“鬼哥”,不知何时养成鬼哥的坏习惯:“鬼哥”家是开放式的院子,只做了个地基,没有砌围墙,这就是天然桌椅,墙角处有棵琐大的核桃树,夏天就成了整条巷子避阳纳凉,冬天晒太阳的宝地,院子里也自然成了我们的玩闹场地,大人们常会聚集于此,或聊天,说农事,拉家常,或纳个鞋底,缝个扣子,伺弄点手工活,所以“鬼哥”就成了整条巷子集娱乐、休闲、运动、带娃为一体的聚集地。 “鬼哥”就依在杨彩霞怀里,哪也不去,偶尔和小朋友玩会,像孩子王一样说你们应该这样玩,应该那样玩,然后就又回到杨彩霞的怀抱里,骑在她的双腿上,伸手摸进杨彩霞的衣服里,爬在胸口,两只手在里面摸来摸去,她也不避讳。大人们刚开始还开“鬼哥”的玩笑,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没人再说了。 虽然这在山沟也不算什么事,但在刘建设眼里,总感觉“鬼哥”已经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快上学了,总这样怎么办,和杨彩霞商量后,三个人坐在院子里,语重心长说着,心平气和的达成一致意见。从此 “鬼哥”的手就从杨彩霞的衣服里出来了,大人们在一块聊天的时候问杨彩霞,杨彩霞就半是可怜半是生气地说:他爸为这事把“鬼哥”吊在房梁上,用皮带抽了一顿,完了给他弄了两个气球,让“鬼哥”绑在自己身上,想摸就摸。 说完就有人开杨彩霞玩笑说:那是他爸想摸了,不让“鬼哥”摸了!一片大笑后,“鬼哥”的手倒是真的没在大家伙面前进过杨彩霞的衣服。 第八章 瞬间幸福 趁周末,“贤哥”带着全家和刘春燕一家人,从省城回到老家,儿时对老家的记忆已成回忆。 赶集的习俗已经没有了,天天都是集,干净整洁的街道,琳琅满目食品、鳞次栉比的饭店;当下的、流行的、时尚的衣服,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穿得大方得体,五颜六色;房子变多了,三层小楼的新农村,灰白相间的徽式建筑,整体规划,整体布局,依尺水河而建。菜鸟驿站、快递代售点等电商服务点,也比比皆是。砂石路也被干净平顺的沥青路代替,路上有装备整肃的驴友,要么自驾、要么徒步、要么骑行去山沟深处,放飞自我,寻找自我。私家车变多了,村委会前的广场上一排一排整齐地停放着。在这样偏远山村,已经找不到城市与农村的区别,甚至出村进城的人,被山青水秀,天蓝气清,绿色无公害,纷纷吸引回山村,回归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养老生活。 石桥依旧还在,栏杆换成了白玉栏杆;乡还在,新建的建筑换成了村委会;供销社还在,门前的广场换成了村里的健身广场;“甜蜜蜜理发店”还在,刘建设做的门面也还在,不知几易其主,新涂的油漆已无法遮挡时间的印痕,门头已换成了电信营业厅。 依旧还在的,没换的,未变的,是“贤哥”因为杨彩霞而感受到的、甘之如饴的甜蜜,因为刘建设而带来的浓浓的、未曾介怀的记恨。 “甜蜜蜜理发店”门大开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更多了,理发店的生意明显比以前红火了很多。杨彩霞一个人感觉也忙不开,白天既要在店里忙活,还要照看“鬼哥”,加之燕燕也上学了,中午饭也够她忙活半天。最终和刘建设商量,杨彩霞也可以自己带个学徒,可以在店里帮忙,让杨母来帮忙带“鬼哥”和给燕燕做午饭。 时光并未因“鬼哥”一家幸福的日子而停滞,刘建设依然是穿戴干净利落,木工活计不断,院子里除过全家人的欢声笑语,就是刘建设木屑翻飞的刨花机声, “鬼哥”也在甜蜜的岁月里长大,身体胖了,壮实了,浑圆了,大脑袋也没那么明显了,但“鬼哥”的称呼已经成他改不掉的绰号,就连大人也这么叫。“鬼哥”7岁了,到9月份就要上学了,燕燕马上都要小学毕业了。 杨彩霞闲暇之余,给两个孩子每人做个新书包,燕燕的旧书包虽然还算干净漂亮,但已经有了好几个补丁。刘建设心疼杨彩霞,劝她别做了,有那些空闲时间,还不如坐那儿休息会。自己还有两个压箱底的黄书包,还是部队转业的时候,两个战友送他的。杨彩霞笑着,看着刘建设,眼里全是柔情蜜意,什么也没说,依旧一针一线的缝着,书包正面用彩线缝着轻风过树梢,雄鹰腾云间;蝴蝶掠湖面,莲动荷花香。 “鬼哥”上学了,每天和燕燕两人背着杨彩霞缝制的漂亮书包,走过石桥,路过河堤,来到河东,窃窃细语划过道边的绿树,淡淡绿色,染透美好时光;细碎的脚步,每天走过灌木环绕的翠堤岸边,尺水河汩汩的河水,在波光燕影,阳光透过树叶的隙缝,在光斑里跳跃。 “鬼哥”的外婆回山里了,说孩子们都上学了,我也没啥事可做,回山里去,还可以帮杨父干干农活。杨彩霞和刘建设没有再强留,杨父确实也需要人帮忙。说话间年关将近,刘建设年关前要比平时忙很多,手头上压的木工活,好多都是要在春节前交工的。虽然他们家日子目前是全村数一数二的,但杨彩霞和刘建设依然坚持着,两人都想着趁年轻多做些,多给孩子留点,眼看着两个孩子都大了,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杨彩霞起早贪黑,准点开门,忙忙碌碌,打理的井井有条,顾客络绎不绝;刘建设依然上班兢兢业业,下班回家换上衣服就在院子里拉开阵仗,大起大落的忙活着。 刘建设按时按质给老村长家7月份交代他做的家具,而且油漆全部上完,毕竟老村长成全了他和杨彩霞的美事。这套家具是老村长给儿子做的,儿子结婚用。那天,刘建设给老村长知会了一声,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村长说:刚好——那就搬来——给咱也长长脸,让他亲家们也看看——也让他们长长眼。于是老村长两个儿子帮忙,把新家具搬去,先放院子里,前村后院的来帮忙操办婚事的人都围上去参观。刘建设本来准备打算赶紧回去赶下一个活,老村长拦不让走,非要拉他去喝两杯。 刘建设自从燕燕妈的事后,再未碰过酒,滴酒未沾。老村长又是命令,又是劝说,刘建设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陪着老村长推杯换盏,不大一会就感觉有些上头。一再推让,一再道歉行礼,老村长才放他走。刘建设出门的时候,已经感觉脚底不稳,略微有点飘忽。走到摆放家具的跟前,一堆人还围在那儿观赏,除过让他自满的“啧啧”声,无意中听见,有人说了句:木工活干的是不错,还不得养别人的儿,睡别人睡过的女人!后边的话刘建设再没有听见,他想冲过去,找到那人,但那句话如同钢针,刺穿他的身体,疼痛难忍。 摸着漆黑的巷子,刘建设步履蹒跚,青石板的路,他感觉不再熟悉,到处都是迷宫,找不到出路。酒精在胃里心中翻腾着,仿佛有人在使劲揪着。悠长的巷子,只有些许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露出,吝啬地洒在远处的地上。其实这句话,或者说类似的话语,老村长在给他说媒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他,他当时依然接受。平日里,也有人在旁边说这样的话,他也能说服自己,也能露出合不拢嘴的笑。可今天,借着酒劲,自己是迷茫了,还是混沌了,还是醍醐灌顶,突然清醒了——他的脚步已经和他心情一样,无法向前,在这巷子里挣扎着,艰难挪动着—— 满身污垢地,一身尘土,几乎爬着回到家,依稀听见杨彩霞和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刘建设没进屋,朝着他的木工棚走去,想以此来麻痹自己,专心于活计,不再去关注那些话语。刨花机“嗡嗡嗡”地响起来,杨彩霞、“鬼哥”和燕燕也出现在门口,刘建设只顾低头干活,不敢——不想看向门口。杨彩霞让两个孩子回去,她给爸爸帮忙去。 走近刘建设的杨彩霞,闻到了腥臭的酒精味,她没有说什么,只说了句:别干了,把衣服换了,今晚早早歇着!刘建设跟没听见似的,转身向墙角靠着木头走去,碗口粗的木头刘建设本来都是按照高低次序整齐排列着,但最近木工活比较多,放的相对比较凌乱,刘建设模糊着眼睛去准备搬一根。杨彩霞以为受刨花机的影响,刘建设没听见,就站在他身后,贴着耳朵刚想继续说,那堆木头突然动了,顷刻间就四分五裂的向四周倒下,就听见杨彩霞“啊——”一声,躺在两根木头下,隐隐的鲜血在锯末里侵染;刘建设也的腿也被一根木头压着…… 第九章 幸福终止 在村委会广场停好车,与几个村人寒暄、絮叨了几句。“贤哥”和刘春燕没有直接回家,估计赵丽娜和几个孩子都爬不动山,刚好孩子们都要在广场玩会。“贤哥”提醒赵丽娜,也趁机去买点菜,刘建设一人在家,家里肯定要啥没啥。 姐弟两人就走进老村,步入老巷,脐带一样的老巷,曾经是外出人的思乡源泉,牵扯着每个在外人的心房。青石板铺就的老巷,青苔丛生,曾经的熙攘已归为冷寂;残损的墙垣储存着货郎的叫卖声,满巷子的窗户都会挤出一颗颗期盼的脑袋,娇嗔的央求,生气地谩骂,笤帚疙瘩落在屁股上的声音,依稀在耳旁回荡。 穿过老巷,从山脚向上,山路还是土石混杂的小径,“贤哥”和刘春燕没有说话,专心爬山,只能听见两人规律性的喘息声,偶尔的干咳声,以及裤腿扫过衰草的“沙沙”声。坟头在半山腰的山凹处,刚好有个平台形成个塬,从山体延伸到塬边,全是坟头,半个村子的祖坟都安置于此。毫无次序的墓冢,错综交杂着,片片瓦砾散落在四处,倾倒的墓碑斜插在荒冢之间。 杨彩霞的墓就在折一片凌乱中,从坟头间绕到坟前,“慈母杨彩霞”几个字映入眼帘,“贤哥”围着坟头转了一圈,顺带拔掉坟头上的荒草,刘春燕也把坟前打扫一番,姐弟俩上前双膝跪地,低着头默默地,无声地烧着冥纸,磕过头——“贤哥”走到塬边,盈盈含泪俯瞰着村子,寻找着自家院子…… “轰隆——”倒地的木头声,“啊——”的惨叫声,“哇——哇——”的“鬼哥”和刘春燕的哭声,一下把这院子沸腾起来。刘建设转头看见,一下酒醒,两根木头压在杨彩霞的后背,她嘴里“咕咕”地在往外冒着血,头边的一大堆锯末已经被鲜血染透。刘建设忍着痛,搬开砸在自己腿上的木头,挪向杨彩霞。“鬼哥”和刘春燕看着眼前的场面,和刘建设一块跑向杨彩霞。 刘建设朝着刘春燕说:燕燕——把弟弟带好——去找你隔壁——隔壁叔伯来——来帮忙——就近的邻居火速跑来,看到这场景,都吓傻了,有人急急忙忙把村卫生所的医生也找来了,先看了看杨彩霞,还有一息气息;刘建设的的右腿受伤也挺严重,基本上脚都不敢着地,血流不止。医生建议赶紧往县医院送,邻居们就手忙脚乱地找车,老村长让大儿子开着拖拉机把杨彩霞和刘建设送到县城,并叮咛大儿子先救人钱咱家先垫着。一切重归平静,邻居们都说着惋惜的话四散而去,姐弟俩躲在墙角远远地看着,刘春燕边哭边照看着“鬼哥”,嘴上不停地给弟弟说:弟弟——别哭——妈妈没事——爸爸也没事——就这样说着,哭着,抽泣着,两个人就靠着墙角睡着了—— “鬼哥”睁开眼,发现自己卡在墙缝里,动弹不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卡在这儿的,又该怎么出去。将近10余米的墙缝,闪亮亮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他刚好卡在中间,眼前是粗糙的、凹凸不平的墙,背后被凸出部分顶着,脚离地也有差不多1米左右。卡着、吊在墙缝里,他试着挪动下,动不了,也不敢再动,再动很容易掉下去,就两只胳膊可以动,感觉像一只被钉在墙上鸟,只能扑棱两个翅膀。找不到任何可以逃出的方式,他决定再试一次,背上顶着的凸出部位只要移开,就可以稍微松动一点,就可以顺着凹陷的地方往出口挪去。所以“鬼哥”试了下,还是未能成功,只要从凸出部位移开,自己就会掉下去。他开始大喊,喊妈妈——喊杨彩霞——喊爸爸——喊刘建设——喊姐姐——喊刘春燕——都没有人答应。鲜亮的眼光照着他,望着这绝望的一线天,“鬼哥”低下了头,休息片刻,再想办法—— 燕燕——燕燕——贵贤——贵贤—— 终于有人来了,“鬼哥”睁开眼,太阳已经出来了,照在墙角,他还倚在刘春燕怀里。杨父、杨母来了,在喊着他们,“鬼哥”才知道那是个梦。老两口看着两个满眼泪痕的孩子,杨母的眼泪也止不住从满是皱纹的脸上淌下,杨父默默转身去把木工棚凌乱的木头望墙角归置,特意把地上带些的锯末收拾了。 眼袋肿胀的“鬼哥”和刘春燕,才从睡眼惺忪里明白了怎么回事。两人的眼泪就又开始流下来,不停地抽泣,杨母强忍着泪水,用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抹去两人眼泪,带他们去洗脸。杨父把院子里收拾完,杨母也把早饭做好,四人索然无味地,默默地吃完早饭。酸胀的眼睛、酸困的手脚,让“鬼哥”走起路来略有点踉跄,出门坐在院子里,发红的双眼无神地望着木工棚和杨父整理好的那堆木头,眼前是一片陌生。 杨父杨母正准备带着“鬼哥”和刘春燕出发,去县城医院。“轰隆隆”地拖拉机就开进了院子,老村长的大儿子回来了。几个邻居先下车,杨母第一眼就看见了车上的公鸡,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冲向车厢,杨彩霞安静的,白净的脸在杨母掀开白布的那一刻露了出来。众人帮忙把杨彩霞抬下来,杨父跟着一块收拾停放的地方。刘建设整条右腿打着石膏,左腿的半条裤子上还留有发黑的血渍。被邻居帮忙扶下来,自己艰难地撑着拐向“鬼哥”和刘春燕走过去。 愣在边上的姐弟俩看着这一切,刘春燕紧紧的揽着“鬼哥”的肩膀,满眼含泪的站在那。刘建设扶着拐,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强忍的泪水,也悄悄的流下来。抹了把泪,然后自己就悄悄走向木工棚。邻居们都拦不住,杨父杨母也拦不住,刘建设走进木工棚里,艰难地要么扶着拐,要么扶着墙,看着这个木头,量量那个尺寸。杨父看着那踉踉跄跄的架势,过来帮忙,刘建设微微笑了下,合力把选好的木头放在一块。 刘建设要自己亲手给杨彩霞做口棺材,木工棚里,没有人声,刨花机的“嗡嗡”声,斧头的“咚咚”声,榔头和凿子的“当当”声,木头的碰撞声,油漆的干裂声……响了三天三夜,响满院子,响彻山沟,响动尺水河“汩汩”的河水—— 第十章 冬去春来 “贤哥”和刘春燕从山上回家的时候,没有走老巷。两人上到山梁,“金马寺”有些破败,院墙局部残损,院子里杂草丛生,但从旁边的杂草堆看似乎有人收拾过;大殿前香炉里,未燃尽的蜡烛、香杆横七竖八地倒在灰烬里,从大殿里的案台上看,很明显已经无人看管了。绕过寺庙,和对面的山形成的山沟,叫“金马沟”,相传是当年李自成曾在这儿路遇一批金马,成就了一番功绩。 两人沿着沟畔的小径,下到新修的粉清江河堤,原来的茅草丛生,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土的河堤,现在是双向四车道的新区大道,两边是人行道,挺拔的银杏树夹道而立,临江边是汉白玉做的栏杆,俯瞰粉清江江水,缓缓东去;三两只白鹭,半空里徐徐飞翔;四五个钓者,望着粼粼的水波—— 赵丽娜带着孩子已回家了,“贤哥”和刘春燕走进院子,孩子们还在撒欢似的玩着。一切都没变,一度被刘建设荒废的木工棚,现在全部装上了玻璃,里面也摆着几个较大的电动工具。工棚外是一堆新挖的树根,还有未经打磨的生坯茶海和木墩。院子里的小菜园和小花园还在,菜园里时令的蔬菜长势较好;花园里的花明显少了,未经打理个个疯长着,园子边砖砌的围栏,风化的渣子掉在地上,与青苔混合着。老房子是老了,进屋显得阴暗潮湿,刘建设看姐弟俩进屋,拄着拐从椅子上站起来,蹒跚着去迎:咋才回来——饭我早都给你们——做好了——就等你们了!眼睛适应了下光线,堂屋里桌子上是已经摆满了,赵丽娜也略怀歉意地说:爸——把饭——都做好了!“贤哥”没有正视,用余光看了下刘建设,20年未见,和老房子一样老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除过右腿,身体还算硬朗—— 刘建设扶着拐,对着刘春燕说:他姐——去把孩子们都叫回来——先吃饭——吃完再——接着玩——刘春燕转身出门。 刘建设看了眼“贤哥”,说:别站着了——坐——都坐!赵丽娜伸手要去扶的时候,刘建设朝她摆了摆手。“贤哥”没有接话,复杂的心情让他突然有些失语,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在梦中的夹缝里一样,就默默地坐下。刘春燕和孩子们也都回来坐下了,正准备动筷的刘春燕想起什么似的,去袋子里把酒拿出来,朝着刘建设说:爸——贵贤给你带的酒——咱喝点! “贤哥”刚要狡辩,话还未出口,赵丽娜拉了下“贤哥”:哦——就是——我都忘了! 刘建设看了“贤哥”一眼,说:不喝了——不喝了——都不喝——几年了——说完,“贤哥”感觉眼睛酸酸的…… 杨彩霞走了,不明不白地走了。“鬼哥”懵懂地知道:杨彩霞不在了,躺在后山上,他再也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在梦里才能再次看见杨彩霞,看见妈妈的笑脸,感觉妈妈抚摸他的温暖…… 这个家,到处都是冰冷,触手是刺骨的冰凉。那是一段黑色而又执拗的日子,信心、顽强与毅力厮杀着,时而步步紧逼,时而节节败退。那个春节也是最冷寂的春节,“鬼哥”整天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梦想着梦中的温暖,几次奋起,都被冷风挤进来,如同蚕一样将自己深埋在被窝里。 如同两个蚕蛹,躺着这个家两个男人。刘建设也很安静,被石膏固定的右腿,把他也固定在了床上。只有刘春燕红着眼睛,跟着外婆忙活着一家人的吃喝。原本白净、红润的脸,也经常被黑灰涂抹,顺溜、干净的黑发,乱如飞蓬,披散着。“鬼哥”时而从梦里惊醒,喊着杨彩霞,时而咯咯咯地笑着……每次只要有动静,刘春燕都会放下手上的活计跑去看“鬼哥”,拍拍睡梦中的弟弟。 “鬼哥”每喊一次“妈妈”,都会想剪刀一样刺在刘建设胸口。他在夜里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工棚那队木头,总想自己一头撞上去。不是他没那勇气,是杨彩霞曾经告诉过他: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鬼哥”就是他的亲生儿子,燕燕就是她的亲生女儿,都要视同己出,照顾好他们!这是杨彩霞同意和刘建设当初走在一块的前提条件,当时刘建设欣然答应的。但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生活还得继续——刘建设看着自己的右腿,杨彩霞不在了,他更要撑起这个家,把两个孩子照看好。看到刘春燕的样子,他有些心酸,扶着拐杖,端来热水,跟刘春燕把脸和头发洗干净;拿来镜子,让刘春艳自己把她的头发梳好,扎好;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一边指导一边帮忙把衣服洗好。又走到“鬼哥”床前,把睡眼惺忪,满脸污垢的叫醒,穿上干净衣服,让刘春燕照看弟弟洗完脸。两个孩子的样子仿佛突然回到了从前,刘建设略带欣慰的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包,给两人一人一个:这是压岁钱!又掏出几块钱,告诉刘春燕:带弟弟去商店买瓶酒,剩下的钱,你给弟弟和你,买点吃的玩的——“鬼哥”和刘春燕脸上稍微露出了点喜悦。 一直在家帮忙的杨母,在院子里看着刘建设,眼睛也酸了,眼泪又一次顺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来,啜泣着说: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刘春燕拉着“鬼哥”路过“甜蜜蜜理发店”,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停在门口,门紧锁着,橱窗的玻璃泛着光,能看到他俩的身影。收拾整齐,干净的理发店,还是那夜打烊时的样子。刘春燕看着“呜呜”哭着的“鬼哥”,蹲下来,红着眼擦掉他的眼泪,说:贵贤,不哭了,妈妈在山上看点会不高兴——走,去商店——路边的村人,看着姐弟俩,有人也在抹眼泪,有人想朝他们说什么,又咽下去—— 尺水河水干了,枯竭的河床如同干涸的泪眼;孤寂的河堤,悠远绵长,伸向粉清江;裸露的石头上还留有水的印痕,河道里凛冽的风,肆虐着发黄的枯草,阴冷处的薄冰“嚓嚓”掉落,融化……烂醉是他夜里的常态,微醉是他白天的状态,因燕燕妈而戒酒,因杨彩霞而喝酒。养病在家的刘建设,扶着拐杖,在工棚里踉跄着,继续着他的活计。“甜蜜蜜理发店”重新开张了,门头换成“新时尚理发店”,刺眼的彩灯不停旋转着,后半部分的卧室换成洗发区,大音响里播放着“冬天里的一把火”,在街巷里流泻——顾客还是那些顾客,再也没有杨彩霞的身影。 迎春花开了,蓬头垢面“鬼哥”拽着刘春燕,姐姐,迎春花开了,迎春花开了刘春燕睁开眼:迎春花开了会怎么样呢?“鬼哥”迷茫地看着姐姐,刘春燕放声说道: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第十一章 抄棍救弟 孙军庆登门而入,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孙泽浩和孙泽琳看见起身就往孙军庆面前跑,高兴地喊着:爸爸——爸爸回来了!“贤哥”也起身,走上去迎接:姐夫,你不是说——王总那边有事,走不开吗? 孙军庆憨憨的笑了,先朝刘建设打了招呼,说:我把王总送到地,王总就让我先忙自己的事,他——自己打车回家!“贤哥”听完,低头拿出手机给王总发了个微信消息:谢谢!勇哥,添麻烦了!不用回复了! 刘建设走过来,扶着椅背,说:军庆,还没吃饭,让燕燕去给你重做点!孙军庆赶忙站起来,摸着后脑勺说:爸——吃过了,刚才路过我家,顺道回去了一趟,我爸妈非要留下吃饭! 好好好,那就不麻烦了,你爸妈——还好?刘建设说道。 还好,就是我爸耳朵听不大清,你知道的,病了!孙军庆憨笑着说。两人寒暄了两句,说了说家事,刘建设扶着拐,拿了件围裙,就去木工棚了,几个孩子嚷嚷着也要跟爷爷去木工棚玩。刘建设挡在门口哄说着,孩子们执意要进去,赵丽娜出来说:爷爷要干活,别打扰爷爷!孩子们还是不行——“贤哥”说:先让进去看下——再干活,别呆在里面,看完带你们出去玩—— 刘建设也听完也随声附和:可以——进去看看——然后你们就出去玩去!说完自己就坐在门口的生坯木墩上,“贤哥”带着几个孩子进去,满地木屑,不大的空间,被两个电动工具快挤满。墙角有个精致的小壁龛,里面放着杨彩霞的一张照片,是当年全家福的照片,很明显是刘建设剪下来的。全家至始至终没有专门摆放杨彩霞的灵位或者照片,这是唯一一处。孩子们看了一圈,也感觉无趣,就都跑了出去,“贤哥”也尾随着走了出来。刘建设已经穿好围裙,站在门口,两人无意中眼神相撞,都自感尴尬。“贤哥”有意低了下头,走到院子里,回头说:今天别干了——歇着!语速很快,周围的人基本都没听见。 只有刘建设听见了,转过身还是朝工棚走去,手身上去抹了下眼睛,朝“贤哥”摆了摆手—— 刘建设的右腿,臃肿的右腿,如同行动的柱子一样,他自己很焦急。刘春燕还好点,“鬼哥”好长时间都无法走出来,时不时还会问姐姐:妈妈呢?刘春燕总回答说:妈妈——去后山了!懵懂的“鬼哥”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晚上也总会在睡梦中喊:妈妈——妈妈—— 夜不能寐的刘建设,除过对杨彩霞的悔恨和惦念,还有睡梦中疼痛的腿伤,再未睡过囫囵觉。只有每次偷偷灌下半瓶酒,才能毫无知觉,毫无心事的昏睡一晚。对于刘建设来说,这些他自己还能克服,但无意中听到了姐弟俩的聊天,让他更加焦急。 已经上初中的刘春燕,基本上跟着外婆学会做饭、洗衣服,在家里照顾爷俩没什么问题。自从外婆因农忙回山里后,家里的家务就都是刘春燕在做,洗衣,做饭,甚至偶尔帮忙给弟弟或者爸爸缝个纽扣等,也都能尽善尽美,“鬼哥”和刘建设都从燕燕身上,看到了杨彩霞的身影。但越是这样,刘建设心里越是难受,同龄的女孩还在父母跟前,使着性子要着要哪,刘春燕却像个大人一样照看着他爷俩。 小学和初中虽然都在河东,但在两个村子,两个学校走路差不多20分钟的距离。刘春燕每天都是先送弟弟去学校,叮咛弟弟放学后在学校等她,然后自己才跑步去自己学校。有天,刘春燕去接“鬼哥”,还没走到小学跟前,就听见有小孩在哭,她停下仔细听了下——没错,是“鬼哥”—— 刘春燕顺手就从路边抄起一根木棍,然后边跑边喊:贵贤——别哭——别怕——姐来了——跑到大门口,就看见几个块头和身高比“鬼哥”大很多的男孩,围在他身边,有个扭着他的胳膊按压在地上,朝他又是喊,又是踢——。 刘春燕三步并作两步,就站在他们身后,抄起棍子就抽。一个躲闪不及,就她被狠狠地抽在腿上,另外几个被这气势顿时吓傻了,愣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鬼哥”也被吓愣了,也不哭了,痴痴地站在那儿。刘春燕上初中后,身体也发育了,整天又操持着家务,接送“鬼哥”,看着整个个头和块头,比同龄的男生看着还要壮实。 刘春燕用棍子指着几个男孩,问:你们干什么呢,想干什么? 几个男孩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被打中的男孩捂着腿蹲在地上。刘春燕顺手把“鬼哥”拉到身旁,说:贵贤——没事——姐在呢! 贵贤,你们老师还在不,他们几个是你们学校的不?刘春燕语气缓和着问“鬼哥”。 “鬼哥”低声说:老师早都回去了,是我们学校的,五年级的! 刘春燕转过头对他们几个说:是这样——今天就这样,你们自己把你们每个人的名字、住址写下,如果我弟弟晚上回去哪儿不舒服,我明天就去你们家找家长! 几个男孩从脏兮兮的书包里,拿了张纸,爬在墙上,歪七扭八地写好,战战兢兢地伸着胳膊,身体朝后缩着,递给刘春燕。 刘春燕拿好,装进口袋,拉起“鬼哥”就往回走,走了几步,转头看了下,几个男孩还愣在那儿,刘春燕停下喊了声:你们几个——都回去!才见他们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走了。 刘春燕揽着“鬼哥”肩膀,问: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他们——他们——叫我——野娃——还没说完,“鬼哥”的眼泪就就又流下来了。听到这,刘春燕也不由得眼泪也流下来。揽着弟弟往家走,边走边说:贵贤——妈妈——妈妈已经不在了,你要刚强一点,要勇敢,你是个男娃,全家将来都要靠你呢,即使妈妈在——妈妈也不可能天天跟着你,你要靠你自己,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说完,刘春燕也开始哽咽了,“鬼哥”转身看着刘春燕,说:姐——我知道了——刘春燕刚要说什么,就被“鬼哥”顺手抹了一下她脸上眼泪,打断了…… 站在河东,可以清晰的看见河西,村后的大山如同坚实的臂膀,将整个村子揽在怀里;西沉的太阳还挂在山梁上,像个慈祥的老人,俯望着尺水河两岸的人们。 第十二章 打通任督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巷子,准备去尺水河河堤走走,刘建设做的饭,虽然色香不敢恭维,但味道还是怀旧的味道,野菜、野味,又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都吃的有点多,就连孩子们都感觉吃撑了。“贤哥”和孙军庆走在最后面,两人闲聊着。 王总那边最近怎么样?项目多吗?“贤哥”问道。 今年还是比较难做,目前在服务的有三个,服务费都要不上价!孙军庆说。 三个项目,一个月至少也有30万?“贤哥”伸展了下双肩,接着问到。 没那么高,听王总说,28万左右,好像!孙军庆手摸着脑袋说。 “贤哥”拍了下孙军庆肩膀,说:那也差不多,一个项目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剩余两个就都是净利润了! 帐是那么算,但主要王总今年把公司组织架构重新归整了,同行业比咱起步晚的,在你——这段时间,好几个在新三版都上市了!孙军庆有意避开那些字眼说到。 准备上市啊——可以,勇哥还是有想法啊!“贤哥”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那他就不能刚局限于房地产这块了,人员配备,办公环境也该提升了! 是啊,听王总说,上市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求稳,先把基础做好——省城房地产自从限购后,价格基本翻了一番,大开发商来的也多,外来的服务公司自然也多了,所以维持现状的话,也很危险!“贤哥”驻足听着孙军庆说着,对这个憨憨的司机、姐夫有点另眼相看。 是啊,虽然人脉网比外来的,新进的公司好点,但思路、想法肯定有点跟不上了,勇哥是得琢磨琢磨了,稳中求胜啊!“贤哥”说到。 嗯——最近有两个项目也快签约了,一个民俗小镇项目,一个农业观光项目,今天就是民俗项目第二次提报,提报完应该就现场签约了——孙军庆也长叹了声说。 “贤哥”正想说什么,几个孩子就在石桥上喊他俩,才发现他俩的步伐是有点慢了。两人赶紧赶上去,在桥头碰见一堆村里的长者,“贤哥”主动走上去,一一打过招呼,并奉上兜里专门装着的香烟,寒暄一会就离开了。身后就留下一片感叹声、羡慕声—— 尺水河两边的河堤已经全部整修,水泥硬化路面,双向两车道,婆娑的、依依的杨柳作为行道树,整体的、婀娜的站在人行道边,相隔的花坛,花团锦簇,争相斗艳。汉白玉栏杆与粉清江相接,唐宋名人诗句镌刻其上,石桥往北又新增了两座桥,远远望去,倒影憧憧,波光粼粼,一幅旖旎的新农村发展美景。顺着河西的河堤过新桥,晃悠到河东的河堤,快走到石桥东头的时候,刘春燕走到“贤哥”跟前,说了句:贵贤——你要刚强——要雄起。说完拍了拍他的肩头,自顾自的走了。 “鬼哥”抹完刘春燕脸上的眼泪,姐姐哭的更厉害了,被刚才的自己也吓着了。哽咽着,面对着后山,指着后山的坟场,说:弟弟——看——妈妈就在那儿,你自己给——妈妈——说—— “鬼哥”转身,朝刘春燕指着的方向看着,抹掉眼泪,大声说:妈妈——我要刚强,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说完,刘春燕紧紧地把“鬼哥”揽在怀里,两人都大声哭起来。 哭了一会,“鬼哥”突然挣扎着,刘春燕松开胳膊看着他。“鬼哥”扭捏着说:这个——胳膊——疼—— 刘春燕赶紧摸着“鬼哥”的两个肩膀说:哪个——哪边——“鬼哥”缩着左手指着右臂说:这个——就刚才他们——扭着的这个—— 啊——让我看看,你抬的试下,不是我刚才把你抱疼了?刘春燕着急又略显自责的说了一堆。“鬼哥”抬了下右臂,嘴就裂开了,疼的啊啊的叫,连忙说:不行——姐——刚才就疼——我不敢给你说—— 走——去卫生所——刘春燕扶着“鬼哥”就往卫生所走。等医生看完,告诉他俩:问题不大——没伤着骨头——把筋拉伤了——我给你们拿个红花油,这两天这个胳膊挂着,先别动啊! 刘春燕点着头,拿过药递给“鬼哥”,说:贵贤,你在这等会,我回家取钱去啊,别动了——说完就一溜烟跑回家。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条红色围巾,付完钱,转身把围巾挂在“鬼哥”脖子上,两头打个结,把他的胳膊挂在上面,两人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到院子里时候,刘春燕悄悄叮咛“鬼哥”,说:别告诉爸爸——有人欺负你——还把你胳膊弄伤了,爸爸的腿还没好,他着急也没办法——啊,就说不小心撞了,明天我给你一块去学校找老师解决——弟弟——记着啊——说这段话的时候,刘建设刚准备出门上厕所,在门口全部都听见了,不由得心头暖暖的,眼睛酸酸的,悄悄的退回到屋子里。 叮咛完姐弟俩进门,刘建设装着啥也没听着,说了声:回来了,胳膊撞了,下次玩的时候小心啊!就出门上厕所去了。 第二天,刘春燕带着“鬼哥”去找他班主任,班主任看见“鬼哥”的架势,本想推脱,说:小孩玩吗,打打闹闹的,不至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春燕抢断直接说:老师,你也是我的老师,你解决不了的话,我就去找张校长,反正今天我要让他们给我道歉! 班主任愣了下,还想为难下说:好,那你们认识欺负你们的同学吗? 刘春燕立马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昨天几个男孩留下的纸条,递给班主任,他看了下,再也没有找别的理由,说了声:好,反正这几个家离学校也不远,让他们找家长来解决! 在班主任找那几个男孩的间隙,刘春燕带着“鬼哥”就去了张校长办公室,张校长见刘春燕来了,非常高兴,又是让她坐,热情地说:燕燕,初中成绩怎么样?你可是咱们小学的尖子生了,还参加过县上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兴奋的张校长仿佛要一股脑把刘春燕的成绩说完。刘春燕略显害羞地,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他,张校长站起身,有点生气地说:走——我带你们去解决—— 到班主任办公室,几个家长和那几个男孩也在,正热热闹闹地聊着天,看着张校长带着刘春燕和“鬼哥”进来,就静悄悄的。班主任赶紧迎上去说:张校长,咋还让你来了,我们能解决! 张校长朝着班主任,点了个头,说:没事,你解决你的,我就来看看! 几个家长和那几个男孩,看着这架势,都蔫在边上。刘春燕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被她抽了一棍的男孩,站在墙角,低声说:你不是也打我了一棍吗?我还——刚想继续说,就被旁边的家长回怼句:活该,你就该被打—— 几个家长纷纷站起来,假模假式的过来关心“鬼哥”的胳膊,刘春燕这才看见有个家长也是她们村的人,她拦着几个家长,但脸朝着同村的家长说:还一个村的呢——你们也不用这样,我只要他们给我弟弟赔个不是,剩下学校怎么处理那就按学校的制度,我也管不上! 班主任赶紧附和着:可以,按刘春燕说的,你们几个先给刘贵贤赔不是!几个男孩很不情愿的走到“鬼哥”跟前,“鬼哥”有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刘春燕看见立即把两只手放在他肩上。“鬼哥”如同接受到能量似的站正,微笑着、昂着头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在那一刻,“鬼哥”真正的感觉到一股热量顺着脊背窜上头顶,周身火热,有一股力量如同虫子一样,在浑身游弋,甚至有种急于迸发而出的阵势,感觉“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 第十三章 冰释前嫌 大家从尺水河河堤散步回来,“贤哥”说要回省城,家里也没住的地方,屋子里黑咕隆咚,潮乎乎的。赵丽娜劝说:这么长时间就回来这一次,呆一晚明天再回去。刘春燕和孙军庆也在旁边附和着说:怎么住不下,他们一家四口回孙军庆家去住,刚好让浩浩和琳琳也看看奶奶、爷爷!说完,刘春燕给赵丽娜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刘建设。 争执和商量中,刘建设扶着拐,假装翻看着院子里新挖的树根,他心里希望“贤哥”一家能留下来,但他又不好意思去挽留。赵丽娜故意走到刘建设跟前,说:爸——你说,可以不? 刘建设转过身,看了眼“贤哥”,慌张地说:啊——都行——看你们——两个卧房的被子和褥子——在你们回来前——我已经晒过了——床单被罩,我都换的——新的! 说完,还没等“贤哥”说话,吉祥和如意就都跑向刘建设,喊着:哦——不回去了——可以住在这儿了——“贤哥”看着两个孩子疯跑的架势,略带责备说:慢点——慢点——别把人撞了—— 刘春燕朝着孙军庆说:军庆,那你给妈说声,咱们也晚点回去,我去帮忙把晚饭做好,然后我们再回去。孙军庆拿起手机刚要打电话,赵丽娜说:姐夫,先别打,你们要在这儿吃,你们就做,你们要不吃就赶紧回去,伯和婶肯定也在等你们呢!饭我等会做,你们就不操心了。 “贤哥”听完开玩笑地说:你行吗,赵丽娜,要不让姐来!其实“贤哥”是感觉刘春燕一家走后,要面对刘建设,有些尴尬。赵丽娜瞪了“贤哥”一眼,朝着刘春燕说:放心,我又不是啥大家闺秀,还能不行! 好——我相信你!刘春燕说着,就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临走走到赵丽娜旁边的时候,凑到耳朵跟前说:你真能行!赵丽娜顺势挽着刘春燕的胳膊,把他们送上车。 回来后,屋子里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中间看动画片,刘建设坐在沙发这头,“贤哥”坐在那头,没有说话,只有动画片的声音。赵丽娜打开灯,刘建设扭过头说:你姐他们回去了?赵丽娜“嗯”了一声,说:爸,晚上你们吃什么?刘建设笑着说:你们饿了吗?赵丽娜“咯咯咯”笑了,说:没有,看你刚才吃的少!刘建设说:吃少点好——吃少点好—— 赵丽娜朝着“贤哥”说:贤哥——把你带回来的茶叶,这不——现成的茶海、茶具,还有咱家的山泉水,展示下,让我们尝尝!“贤哥”听完,用眼睛剜了她一下,去拿茶叶,出来后自觉地坐到茶海旁,开始烧水、烹茶。 赵丽娜走到刘建设跟前,搀起刘建设的胳膊,扶到茶海边的木墩上坐下。“贤哥”和刘建设都显得有些尴尬,赵丽娜笑着说:贤哥——奉茶——“贤哥”略感僵硬的胳膊先给刘建设面前放了一杯,又给赵丽娜了一杯。 刘建设端起茶杯,闻了下,频频的点着头,说:茶海收到了——感觉怎么样?赵丽娜本想回答,想着“贤哥”不会直接回答,结果“贤哥”说:收到了,挺好的,你啥时开始做开这个了? 时间不长,从知道你——有一年多了!刘建设说到。我看着挺费事的,又销路吗?“贤哥”继续问,刘建设说:熟练了也不费事,人老了,总得找个事做,再说毕竟还干得动,能买最好,但在这东西要逢合适的人才能开得起价! 赵丽娜看着两人就这样开始聊起来,突然感觉自己还插不上嘴了,就去陪两个孩子看动画片去了。 这茶叶怎么样?“贤哥”端起茶杯,问刘建设。他有抿了一口,在嘴里咂摸了下,分作两口咽下去,然后说:还可以——汤色清凉,味道甘醇,回甘效果还挺好!“贤哥”不由得,忍不住大声笑起来,赵丽娜和两个孩子也不由自主地转过来看他们。“贤哥”朝他摇着手,继续笑着,把刘建设脸都笑红了,不好意思地都要走了。 “贤哥”擦了擦笑出来的泪,用手示意刘建设坐下,说:你没必要——迎合我,茶叶确实是好茶叶,但没你说的那么玄乎! 刘建设听完,感觉话锋有点不对,更要准备起身离开,“贤哥”起身把刘建设按在墩子上,长吁了口气,鼓着勇气,憋着劲地说:爸——都过去了,我自己经此一番,我一直都以为我是颗葱,做不了主菜,总还上得了席面,结果发现自己不就是个配料,还是个必须有的配料。 刘建设的闷着头,两个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埋头说,喘着气说:孩子——都过去了——你还年轻——才40岁,还可以——重新——重新开始,但我的——我的罪——我这辈子也饶——饶不了——自己—— “贤哥”眼圈红红地,鼻子陡然一酸,眼泪也要下来,他还是忍住了,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纸巾,塞给刘建设一块,自己用了一块,深吸了口气说:都过去了,我也不再怨你——恨你了,你也别折腾你自己! 刘建设爬在拐杖上,像个孩子一样的点着头。来,爸,喝茶,不说了,放下才能承担,有容才能大!“贤哥”拿起公道杯,给刘建设的杯子里,重新加满热茶,那层千层万层的隔膜就在着微热的茶水里,被那股暖流刺破,化为乌有,两人带着眼角的泪痕,笑了。 赵丽娜悄悄爬在沙发后,拍了张照片,用微信发给刘春燕,又编写了信息:姐,看我行不?过了一会,刘春燕回复了,发来三个“高兴地流泪”的表情,跟着一句:行,你还真行!放下手机,赵丽娜抬头看了下钟表,走到他们身边,说:你们饿了没,要不我给你们做点饭! 还没等刘建设回答,“贤哥”先开口说:吉祥,如意,爸,我去做,做个你们还没吃过的饭,省城人叫“疙瘩汤”,暖暖和和地喝点,行不?两个孩子听见,高兴地在沙发上跳着,但刘建设却没有显示出很高兴,反而眼睛泛红,走到自己卧房去了;动画片也刚好完了,两个孩子也悄悄跟着刘建设跑进他的卧房。 厨房的灯亮了,昏黄的灯光比起城里的led灯,舒服很多,房子虽然有些老旧,但老旧的氛围是暖暖的,“贤哥”在灶台上忙活着,赵丽娜咬着牙使劲抽拉着受潮的风箱,刘建设卧房不是传出孩子的笑声和“啧啧”地感叹声。 第十四章 火烧灶膛 帮厨间隙赵丽娜拍了张“贤哥”在灶台做饭的照片,发给刘春燕,刘春燕回复了三个“流泪”的表情和“行,我就说你行”的信息。 “疙瘩汤”做好了,淡淡的酸味,浅浅的姜味,配料齐全,要出锅前,“贤哥”把切好的小葱放进去,赵丽娜站起来望着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卖相看着不错,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贤哥”转过头,炫耀似的说:怎么样——这个葱是要必须加的,才能激发各种食材的香味!赵丽娜装着崇拜似的看着“贤哥”,说:是吗——大厨——可以吃了吗? 盛好饭,两人嘴上“嘶嘶”地叫着,有点烫手,端进刘建设卧房,放在小茶几上,两人不停地揉搓着被烫的手——“贤哥”抬头看了下这个卧房,他有上十年没有进来过了,与记忆力的家具摆放位置一样,都是年代感的家具——乳白色高低柜上放着台大屁股的电视,和乳黄色的大立柜依墙站立两边;乳黄色木制大双人床摆在后窗旁,铺着粗布蓝黑白相见的单子,略显慵懒的豆腐块粉红色被子;一张乳黄色的多兜化妆台摆放在前窗旁,上面放着熟悉而陌生的单卡收录机,妆台的几个小格子里整体地塞着少见的磁带;这四件东西都是刘建设新手做的新婚家具,这“四件套”当时也在上村下院流行了有近10年,只要谁家结婚,必然都会找刘建设做这四件套。卧房的这“四件套”上面多少有着岁月的印痕,也有着“贤哥”的童年、少年的记忆。 新增加了一套木制双人沙发和小茶几,看做工应该也是出自刘建设的制作,有些地方有明显的油漆未抹匀的地方;原来的房顶做了装修,简单做了吊顶,挡住了原先的木椽,两头各掉了一个大瓦数白炽灯,暖色的灯光,照着白色的、干净的、整体的卧房,太多的温暖和回忆在这个卧房里。 赵丽娜看着抬头愣神的“贤哥”,说:贤哥——贤哥,吃饭了,尝尝你自己的手艺!“贤哥”这才回过神,两个孩子围坐在刘建设跟前,看着一本发黄甚至掉页的相册。赵丽娜催促着两个孩子,说:好了,别玩了,你俩和爷爷赶紧吃饭,等会放凉了! 刘建设也附和着说:好了,赶紧吃饭,等会还可以看!两个孩子也就围坐在小茶几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地告诉赵丽娜“好吃——好烫——好热——”。刘建设端起碗,尝了一口,很明显含着泪,低头“呼噜——呼噜——”地吃着—— 刘建设的右腿石膏拆了,医生让扶着拐,可以抻着劲,每天走走,走着走着,单拐就放下了,可以正常走,但仔细看,还是和以前有很大的区别,腿上有了个近20厘米的伤疤,和他心里的伤疤、孩子心里的伤疤一样,无法剔除。 “鬼哥”突然间长大了,懂事了,再也不让刘春燕接送,个头也和姐姐一样高了,比同龄人看着更懂事,劈柴、提水的事情,也可以奋力做好。刘春燕开始上晚自习了,初中后的姐姐——“鬼哥”明显感觉瘦了一圈,人也有些疲乏。“鬼哥”问刘春燕:姐——初三要这么拼命吗?刘春燕打着哈欠说:也不是了——咱们山里娃——想出人头地,只有上学,学习好——上个好中专,别人才能不看轻你—— “鬼哥”边听边频频点头,刘春燕又说:姐——还有就是给你做个——榜样!刘建设听到姐弟俩的谈话,也插嘴说:贵贤,姐姐说的没错,男娃,将来是要养活人的,女娃是要人养活的,所以你要向你姐学习!“鬼哥”低着头,若有所思的听着。 那天,“鬼哥”放学早,早早回到家。刘春燕还没回来,这已经是她的常态。刘建设也不在家,对面邻居听见“鬼哥”回来了,跑过来告诉他:你爸去给人家看看木料,合计下尺寸啥的。 “鬼哥”听完,看着架势只能自己给刘春燕和刘建设做饭,不然刘春燕晚上上晚自习就要饿肚子了。厨房和木工棚是对面,在院子两头。“鬼哥”从木工棚拿了点木屑,柴禾,才发现水缸已经没水了。找出跳水的扁担和水桶,“鬼哥”挂在肩膀上试了下,最终决定还是和往常一样,提了半桶水回来,先做饭。思前想后,这是第一次做饭,也不知道做什么,只是隐约记得刘春燕说“疙瘩汤”好做,自己也看她做过。 案板上“当当”地切着菜,土豆等,碗里也拌好面疙瘩。“鬼哥”很自豪,很高兴的看着面前的“大工程”——红的、白的、绿的,自己也无比欢心,陶醉其中。收拾停当,做到灶堂的木墩上,开始生火做饭,生了半天火就是不着。风箱好像总是和他作对,看着火塘里活点着了,急忙去拉风箱,两下就被吹灭了,后来干脆不用风箱,用嘴吹的试了试,除过呛鼻,反复了五六次都没成功。“鬼哥”灵机一动,在家里找到半截未燃尽的蜡烛,重新把火塘里柴禾支愣好,点着蜡烛,颤巍巍地伸手将蜡烛塞进柴禾缝,这下是终于成功了——着了,两只手缓缓地,使劲拉着风箱,借着微微的风力,火势越来越大。额头冒着汗,满脸烟灰,笑嘻嘻的看着,迅速蹿升的火苗,锅盖缝里升腾的水气,他不由得在木墩上哼唱起来。水开后,把面疙瘩等配菜下入锅里,听着“咕嘟——咕嘟——”地声音,也学着刘春燕的样子,在火塘里添了根柴禾,让火苗自己燃烧,自己哼着去院子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门口一堆柴禾上,才看见放着昨天未看完的小人书——《三打白骨精》,厨房里柴禾“劈里啪啦”响着,锅上“嘶嘶”地吹着水气,淡淡的咸香味幽幽飘荡着,“鬼哥”高兴地哼唱着,坐在台阶上看着书,没过几分钟,就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正入神时感觉后背发烫,耳旁有呼呼的声音,周身随着空气有种刺烫的感觉。“鬼哥”这才放下书,起来转身去看,灶堂里的一堆茅草堆,火苗正在上蹿下跳,周围的塑料杯和一堆木屑也在跳着火苗—— “鬼哥”看见这场景,顿时吓愣了,顺手抓起旁边的笤帚就去朝着火苗打去,火苗没扑灭,笤帚也着了,跑出厨房,朝着对面的邻居大伯,大声喊着:伯——伯——邻居大伯听见“鬼哥”着急的叫声,跑出门来,看见厨房里的火光,跑进屋子端出刚洗完脸的脸盆,冲着厨房跑去,边跑边喊:快去找你叔、婶都来——一邻居大伯先把手上的那盆水泼在火苗最旺盛的地方,看看水缸里只有不到半桶水,就随手抓起瓢,便舀边泼,周围几个邻居端着水也来了。 就在这个当口,刘春燕也跑着回来了,刘建设也回来了,两人前后脚到家。看着这场面,赶紧救火——灭了,厨房里一片狼藉——总算是没有出大事,发现的及时,就灶堂那片着火点,墙壁被熏黑了,有一滩积水,灶台上溅了一层灰烬,白色的灶台都淹没在黑色的粉尘里。 刘建设在院子里感谢折邻居们,“鬼哥”愣在木工棚前边,看着这一切。刘春燕也从厨房里出来,走到愣着地“鬼哥”跟前,摸了下他的头,笑着说:没事——包拯——刘建设听了着火原因,送走邻居们,也走到“鬼哥”面前,说:儿子——行——房子差点给咱点了——“鬼哥”听完这话,更愣住了,刘建设擦着“鬼哥”脸上的黑灰,边说:没事——点了我再给咱盖个新的! 刘建设转身看刘春燕在厨房里收拾,对着她喊道:燕燕,别收拾了,都饿了,看贵贤做的饭还能吃不?刘春燕听到,看着“鬼哥”诡异地笑了,走到锅台前,擦点灰烬,揭开锅盖,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刘春燕就拿着勺子盛了一勺,自己尝了一口,端出来叫他们俩也来尝。刘建设扶着“鬼哥”的肩膀走到刘春燕跟前,也尝了口,很满意地看着“鬼哥”。 刘建设就坐在门口台阶上,说:刚好也没干净碗了,燕燕,就拿饭勺吃!刘春燕就这样来回跑着,三个人就坐在台阶上,笑着,吃着;吃着,笑着…… 第十五章 满血重生 “贤哥”放下心里的怨恨,刘建设也放下了心里的亏欠,那堵坚实又厚重的“柏林墙”轰然倒塌,那层吹弹可破的隔膜也迅速融化。多年后第一次一家人这么简单而又高兴的吃过饭,赵丽娜和“贤哥”去厨房收拾、洗涮。两个孩子嚷着还要看那个相册,其实那之前是“贤哥”的私人物品,记录着他大学生活前的记忆和奋斗历程。后来一直放家里,就成了刘建设的私人收藏,也是长年来刘建设聊以慰藉的珍品。 收拾完,天色已晚,“贤哥”和赵丽娜催促两个孩子赶紧睡觉,还在兴奋中的吉祥和如意,撅着嘴爬上床,磨磨唧唧地钻进被窝。“贤哥”和赵丽娜准备离开时,吉祥说:爸爸,我也要像你一样!如意也探出头,说:爸爸,我也要和你一样!赵丽娜假装生气地说:快睡觉——像啥?吉祥抢着说:像爸爸一样——得冠军,当班长!如意也跟着说:像爸爸一样——学习好,朋友多!“贤哥”凑上去,对两个孩子说:可以——那得先睡觉,睡饱了才可以!说完,吉祥和如意溜进各自的被窝,闭上眼,假装睡去,“贤哥”和赵丽娜就自己也去睡觉了。 早起,刘建设到新农村街道,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早餐,回来刚好都起来,正在洗漱。“贤哥”看见满桌子的早餐,朝着刘建设开玩笑似的说:你也不嫌累,没把整条街买回来!刘建设笑着说:还别说,我还基本上把每家的早餐都买了点,啥都有,估计比你们城里的种类还多! 吉祥和如意洗漱完,看见餐桌上琳琅满目地食物,好多是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欣喜地手舞足蹈,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等着大人们一块来吃。“贤哥”、赵丽娜去厨房拿碗筷,刘建设悄悄给每人拿了一块,塞进兄妹俩嘴里,三人“咯咯咯”地笑了。 刘春燕一家也回来了,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朝着刘建设说:爸——你这是给我们也买了?刘建设看着刘春燕,假装生气地说:你这嘴还长得很,你咋知道我买早饭了,我给我儿子、儿媳,孙子们买的!孙泽浩和孙泽琳听见开始朝刘建设吼:爷爷——偏心,我们也是你的孙子! 刘建设“哈哈哈”地笑着说:有——有——都有,洗洗手,赶紧吃,等会凉了!一家子人就又围着桌子,大快朵颐,一会功夫洗劫一空,“贤哥”揉着肚子说:就是这一口,就是这个味——刘春燕突然打断“贤哥”说:哦,刚在村口碰见你兄弟了,说好几年都没见你了?“贤哥”皱着眉,迟疑地看着刘春燕,刘春燕放下筷子说:就那个——我把名字忘了——被我抽了一棍,见我老叫我“棍姐”的那个! 哦——哦——想起来了!“贤哥”点着头,高兴地说:那我去会会我“兄弟”,咱们中午饭后出发啊! “鬼哥”在刘建设眼里和邻居们眼里,总感觉有些懦弱。虽然“任督二脉”已打通,但总感觉少了点男子气场,气概。刘建设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上班回家途中,走在尺水河河堤上,脑子里思忖着,或许是杨彩霞也感念到了。他走到石桥上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后山,脑子里突然闪过他在部队的锻炼经历。 灵机一动,心头一热,决定先从“鬼哥”地身体抓起。吃完饭的时候,刘建设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刘春燕和“鬼哥”,没想到“鬼哥”欣然答应,说他也不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唧的,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也没有伙伴,放学后就守在家里! 至于小伙伴也不是没有,邻居几个年龄相仿的,从杨彩霞不在以后,“鬼哥”自己就变得比较孤僻,也很少找他们玩,渐渐地就疏远了。 刘建设和刘春燕自然很高兴,三人吃过饭,趴在桌子上,做了个“鬼哥”的作息时间表,也没高水平的内容,主要是一些跑步,锻炼的时间安排,以及多在学校参加各种活动和广交朋友等的要求。刘建设担心“鬼哥”坚持不下来,先坚持一个礼拜,“鬼哥”却自告奋勇的地说,自己可以,按一个月来考察。父女俩听后自是很高兴,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欣然应允。 刘建设把“鬼哥”的训练场地,分了两部分,跑步主要在尺水河河堤上进行;球类运动安排在院子里,也没什么球——沙包,羽毛球,跳绳,木制玩具枪等,除过羽毛球是刘建设从镇上买回来的,剩余的都是自己“生产”,院子自制的单杠,小哑铃等。自此每天早上,天刚亮,刘建设和“鬼哥”两人就出现在尺水河河堤上,忽高忽低的小径,律动着“鬼哥”愈来愈有节奏的跑步声,过程中自然也有想妥协、想放弃,甚至摔倒过,疼过,但每次望见后山,总感觉有人在点按他的“任督二脉”,给他力量,给他坚持的信念,再继续就成了习惯;刘建设因为腿伤,刚开始在前面带着“鬼哥”跑,到后来就变成跟在“鬼哥”后面,两人由一圈增加到两圈,直到5圈。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两人回到家,收拾停当,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院子里因为有了许多新鲜的玩具,自然而然地也吸引了不少村子里的小朋友。放学后,满院子都是晃动的人头,这儿一拨打羽毛球,那儿一拨丢沙包……欢腾地院子一下子变的热闹起来,“鬼哥”自然也参与其中,时不时还会对每个玩具该怎么玩,给大家指导示范一番,俨然一幅“孩子王”的架势。“鬼哥”身上也明显发生了变化,第一个就是个子长了不少,比同龄人高出半头,块头看着更壮实,第二个是脸上看着有了刚毅,有了发自心底的笑意。更为可喜的是,“鬼哥”自己在这些孩子中组织了一个“晨跑队”,大致有10来个人,男生女生都有,坚持了段时间,就剩了两个人,他和“他”。 尺水河河堤上每天早上就增添了一幅新画面,村子里的院子里也增添了许多笑声,自然而然就吸引了不少非同龄,非本村的孩子也来玩。这其中就多了曾因欺负“鬼哥”而挨了刘春燕一棍的那个男孩,刚开始来到“鬼哥”家院子的时候,只是站在巷子里看着满院小朋友在玩,怯生生、羡慕地看着,偶尔也跟着笑着。接连来了好几天,都一直那样,“鬼哥”那天就鼓起勇气,走到他跟前,说:你想玩吗?想玩就来!“鬼哥”就去拉他,还是不敢去,嘴上低声说:“棍姐”不会再抽我!“鬼哥”就像大人一样说:你看你,年龄比我大,长得比我还高,比我还壮,怎么连你当初欺负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就跟着“鬼哥”走进院子,快到“鬼哥”他们玩的地方时,又问了句:“棍姐”不会再抽我?“鬼哥”大笑着说:放心,玩你的,有我呢! 第十六章 舍命救人 “贤哥”兴冲冲跑向村口,路边的空地上站着好几个人,抽着烟闲聊着。走进一看,全是儿时的玩伴——“发小”,虽然之间在省城匆匆见过面,但都是匆匆一见,匆匆一别,好像也受限于城市的环境,无法像在村里这样简单,让人容易走进,走进心里。 张国强先看见了“贤哥”,迎上来,热情地又是握手,又是拍肩,嘴上不停地说着:鬼哥!还行——还行——比胖的时候看着精神多了,还是这么结实!一堆人就都迎过来和“贤哥”打招呼,没有怠慢——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每个人散了一根。张国强看着眼就说:啥时还抽开了,记得你不是不抽烟吗?“贤哥”急忙解释说:抽啥呢——不抽,不像你们,我没有烟瘾,可抽可不抽,就是专门给你们揣的!说完,随手就把剩下的多半盒烟塞到张国强手里。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曾经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少年,曾经仗剑天涯,跨马杀敌的青年,岁月多少给每个人都留下了磨砺的印记。一群人围站着,说这大家的变化,和手头上正在干的事情。有那么一刻,“贤哥”听着,感觉他们的生活才是真实的,实实在在,接地气的,自己那些曾经在别人眼里的“辉煌”,看着貌似“高大上”,但总感觉有些“虚头八脑”,“束之高阁”。聊了一会,都要各自去忙了,纷纷要散,“贤哥”建议建个微信群:青葱岁月——大家看着名字都笑了一一入群,寒暄两句各自散去。 临走张国强走过来说:兄弟,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物质上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小忙还可以,下次别一个人抗!“贤哥”有些感动,双手紧紧地握着张国强的手,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国强接着说:兄弟,你有没有想过回来发展,虽然没有你在省城体面,但今时不同往日,农村也是大有天地,够你施展!“贤哥”还处在激动中,只是频频点着头,嘴上无意识地说着:好的,谢谢,兄弟,谢谢! 说完,两人也散了,“贤哥”绕到尺水河河堤,顺着河堤往家走,曾经滔滔的尺水河,现在是拦河坝围起来的平静河水,阳光照射下,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张国强就是“他”,被刘春燕抽了一棍,叫她“棍姐”的那个少年。自从“鬼哥”组建了个晨跑队后,一众人等早起就在河堤上你追我赶的疯跑,图个新鲜的坚持了一周就妥协了,“贤哥”苦口婆心鼓动一番后,又有几个坚持了半个月,也就作罢了。张国强在“贤哥”邀请了几次,甚至让他当“副队长”的诱惑下,他也没有加入。 放学后的院子里被“鬼哥”重新安排,根据玩具和人数分成“羽毛球队”、“沙包跳绳队”、“武术队”,还有玩“圣斗士星矢”的“贴画队”等等,每队都有队长,放学后在院子里先选玩具,再选玩耍区域。 张国强反而主动加入了放学后的“武术队”——也就是跟着热播的金庸武侠电视剧的招式,甚至有人还不惜重金在旧书摊上买到一两本“拳谱”之类的“武功秘籍”,按着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连起来,然后扮演不同角色——“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一阳指”……一番较量,一通“厮杀”后选出今天的“武林盟主”,张国强仗着自己年龄和身高,基本天天都是“盟主”,渐渐的“各门派”就让“鬼哥”把“武术队”的“队长”之名让给张国强。“鬼哥”每次都趁电视剧马上开播前,说:好的,打过在说,不如我们择日再战! 张国强父亲是个屠夫,喜欢喝酒,喝完酒就晕头转向地在村子里乱逛,有时不高兴还喜欢酒后打人;张国强母亲也是同村的,爱打麻将,整天不着家,撺掇着打麻将。所以基本上张国强没人管,仗着家里经常有肉吃,身体比较肥硕,和他爸的血腥味,不能说“横行乡里”,专挑“软柿子捏”,欺负比他廋小的。 张国强三天两头在外面惹事,欺负小孩,等人家家长找到他家,他爸给人家道歉完,就扯下脚上的鞋,朝着张国强就是一顿打,虽没有皮开肉绽,但第二天走起路来总会跛着。就在刚来“鬼哥”家院子玩了段时间,艳羡“鬼哥”,回家就跟着妈妈屁股后面让给他买个篮球,然后跟在爸爸后面让给他做个玩具。刚输钱的母亲心情不好,就狠狠地抽了他两耳光。 一气之下,张国强就顺着尺水河往河边走,一直走到粉清江河堤上,也不过桥,就在粉清江岸边徘徊。张国强母亲生完气,吃晚饭的时候,两人到处找不见张国强的身影,半个村子都找遍了,没找见。最后找到“鬼哥”家院子,问了一圈也没人看见。临走的时候,有个人说在河堤上看见一个小孩,边走边哭,往粉清江方向去了。 听完两个大人赶紧往粉清江方向走,“鬼哥”也放下手里的玩具,跟着两个大人和一堆孩子,往粉清江跑。河堤上凛冽的寒风不时地往衣服里钻,一个个缩成一团,远看就像一堆企鹅,迎着风往前走着,尺水河岸边,已经有了一层薄冰,挂在石头上,摇摇欲坠。等人们赶到粉清江河堤上时,天都快黑了,冷冷地江风吹着更让人畏首畏尾的。沿着河堤,一拨人上上下下找了200多米,不见踪影。张国强母亲坐在河堤上,嗷嗷地大哭着,捶胸顿足;张国强父亲生气地吼着她。 突然不远处的水面,噗通一声,一个黑影就跃入水里,就听见离得较近的孩子在喊:张国强在水里,在那儿——在那儿——所有人就都往水边跑,但都没人敢下河,张国强父亲瑟缩着准备望水里跳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扑通”一声,有人就已经跳进水里,往张国强的方向游去。大家一看,正式“鬼哥”,此时的张国强有些下坠的感觉,手脚都在不自觉的挣扎,“鬼哥”游到跟前,抓住胳膊就往回拽,看似平静的江水,暗流涌动,加上张国强的体重。“鬼哥”拉着张国强游了两下,自己也开始往下沉,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挣扎了两下,两人浮出水面,张国强貌似清醒了些,拉着“鬼哥”的胳膊,腿和脚也开始动起来,缓慢地往岸边游来。张国强父亲也已经到他俩的位置,三个人协力游上岸。瑟瑟发抖的张国强,嘴唇青紫,躺在岸边的枯草上,闭着眼喘着粗气;“鬼哥”和张国强父亲坐在旁边,身上的水滴答着,也都喘着粗气。 刘建设和几个村人也都赶来了,看着这副场景,不由得虚惊一场。刘建设找了个避风的开阔地,喊来几个孩子,帮忙扯了点枯草,找了些枯树枝,燃气一堆火,让三个人围坐在跟前。张国强的脸色也慢慢恢复,“贪玩的孩子”就在河堤上不停地收拾枯树枝等柴草,火越烧越旺,火焰足有一人多高,不一会,三个人的身上就开始冒起热气,如同三个笼屉,蒸着“唐僧肉”一样。其他人脸烤的红彤彤的,都不敢近前,跳跃的火苗倒映在平静地江面上。 从那晚后,张国强自愿把“武林盟主”让给“鬼哥”,“鬼哥”不乐意,两人就假模假式的比划了一番,张国强甘拜下风。但他要当“晨跑队”的副队长,就剩“鬼哥”和张国强两人的“晨跑队”,两人一直坚持着,在队员人数的不断波浪式起伏中,坚持着。 第十七章 “岁月神偷” “贤哥”回到家,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孙军庆挽着裤腿,在收拾院子的小花园和小菜园;四个孩子围着刘建设,在认真地看着他在用木头做玩具;赵丽娜和刘春燕在准备午饭,“贤哥”朝着厨房喊道:这才啥时,就开始做午饭了?刘春燕回答说:早早吃完,早早滚蛋,准备包饺子啊,你吃?“贤哥”纳闷地说:能简单点不,换个别的?刘春燕走到厨房门口,看着“贤哥”说:那可不行,出门饺子进门面!“贤哥”哈哈地笑着:还有这讲究啊!赵丽娜站在刘春燕后头,挤出个头,戏谑地说:见你兄弟了,没哭! “贤哥”摆了摆手,站在院子中间,大家都在各干其事,倒显得自己与整个氛围格格不入,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刘建设看他站在那儿,无所事事,边忙活手上的活计边说:贵贤,刚才和丽娜、燕燕给你们收拾了点东西,走的时候你们带上,你去看看,看还需要什么! “贤哥”嗔怪地说:带啥呢带呢,把石头往山里背呢!走进屋子,大包小包放了一堆,准备“清点”下,被茶海上的旧相册吸引了,自己也有十几年没看过了。顺手拿过相册,翻开——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县级个人运动冠军、市级竞赛亚军……满册辉煌,满是回忆,陶醉其中。刘春燕悄悄走到背后,看着出神的“贤哥”,故意说:贤哥,别陶醉了,看看给你收拾的东西! 这才拨拉开袋子——红薯干、核桃、花生……全是土特产,“贤哥”看着这些,顺手拿出几样尝了尝,有些兴奋地乐不可支,经年的味道还会在唇齿间瞬间迸发出来。 “鬼哥”“舍命救人”后,身边笼络了一帮“狐朋狗友”,学着电视电影里的场景,“歃血为盟”、“称兄道弟”。院子里每天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这儿趴个,那儿蹲个,有的焦头烂额,有的得意洋洋,“鬼哥”还会来回在这帮人穿梭——这是“鬼哥”对兄弟们的要求, 他要求要把作业完成后再玩,不会可以相互帮助,说是帮助,有几个自然是能抄则抄,哪还管别人的帮助。只要能尽快完成作业,开始玩就行了。放学路上,一行人你追我赶,勾肩搭背,浩浩荡荡地走街串巷。下河摸鱼,上山采蜂,下地打猪草,上树吃柿子;春天摘花,夏天抓虾,秋天打枣,冬天玩火;半山里偷红薯,院墙上偷杏子;斜插脚骑二八大杠,车轱辘上耍杂技;剪女同学头发,黑夜里扮鬼吓人……自不必说,无所不用其极,挖空心思,穷极一切想法去玩,才可作罢。 就在刘春燕顺利考上市卫校,拿到中专院校录取通知书后。刘建设他们单位,与镇上两家个体书店形成鲜明对比,个体书店以教辅、学生用书、学生文化用品、学生期刊居多,整日店里人头攒动,络绎不绝;他们店里还是按传统的文学名着、学术刊物、政治读物居多,店里就明显萧条了许多,人迹罕至、门可罗雀。刘建设自然而然地收入就逐年、逐月下降,虽然木工活还在做,但明显人们对成品家具的光鲜亮丽更加青睐。木工活少、单位工资低,两个“嗷嗷待哺”姐弟俩也都需要钱。 刘春燕学费、住宿费,生活用品,购买新衣服等费用加起来,差不多600左右,够他一月工资。刘建设特意预留了一个月工资作为刘春燕的上学费用,用信封装好放在卧房化妆台的抽屉里。暑假的一天,刚好逢集,溽热的天气蒸腾着白晃晃的大地。街道上行人较少,“鬼哥”和他的兄弟俩人闲来无聊,就在街道上溜达,看着人家麦凉粉的摊子,腿就走不动。两人各自揣揣口袋,空空如也,不如去尺水河里去游泳,走到半路,“鬼哥”回头望了下树荫下的凉粉摊,想着那酸辣、凉爽的味道,嘴里溢满口水。转头告诉他兄弟,让他等会,他回去找钱去。“鬼哥”边走边想,刘建设那天拿着装工资的信封放在卧房了。跑回家,家里正好没人,他溜进刘建设卧房,很容易就在化妆台的抽屉里找到那个信封,看看没人抽了一张就跑,冒着大汗两人坐在摊子前的条凳上,埋头每人狠狠地吃了两碗。剩下钱跑到旁边的商店,看着正时兴的方便面的诱人包装,每人两包,面包、锅巴等,带着东西准备下河的时候,刚好碰上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又买了几个冰棍。 两人坐在尺水河河堤地树荫下,摆开阵势,准备美餐一顿,吃饱喝足,再下河游泳。就在这当口,刘建设从镇上回来,被撞了个正着,“鬼哥”一下就楞了,看着刘建设瞪大的眼睛,不停地开始打嗝。刘建设什么也没说,只说:贵贤,拿着东西回家! 刚进家门,刘建设就开始大声问:哪来的钱买那些东西?“鬼哥”经这一声吼,不打嗝了,抬着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满面怒容的刘建设,指了指卧房的化妆台。刚指完,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耳朵嗡嗡的响,眼前金星直冒。刘建设就狠狠地从他口袋里掏出剩下的钱,重新放进信封,就去树荫下的木工棚干活了,剩下“鬼哥”一个人在屋子里“呜哇——呜哇——”地抽泣着,一直把自己哭睡着在床上。 吃晚饭的时候,刘春燕把“鬼哥”叫醒,朦胧的他早已把刚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洗完脸,看见坐在饭桌上的刘建设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怵在那儿,不敢动弹。刘春燕拉也拉不动,刘建设抬头对“鬼哥”说:来吃饭!“鬼哥”这才走过去坐下,刘建设放下碗筷,说:贵贤,你还委屈了是不?知道你今天做错了没有? “鬼哥”不敢回答,脸上还微微发疼,只是低着头,手抠着桌沿。刘建设就接着说:信封里的钱是给你姐留的学费,还有你开学的学费。 刘建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俩,既然这样,你们也都大了,燕燕马上要上中专了,贵贤你也马上要上初中了,你们都快成大人了——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就要一块承担,共度难关。最近家里的经济你们也看出来了,我的木工活也少了,单位工资也少了,所以不说省吃俭用,但也不要铺张浪费。 刘春燕和“鬼哥”都平静地望着,满面愁容又满眼希望的刘建设,刘建设挤着笑说:我也在想办法,镇上从南方来了个做新式家具,我今天和他们也见面,说好了每天下班后可以去他们那儿做工,趁机也学学手艺,慢慢地在家咱也可以做新式家具了。 刘建设拿起筷子,朝着刘春燕和“鬼哥”说:吃饭——总会有办法的,你俩就好好上学。贵贤,爸今天出手有点重,但钱的问题不是小问题。你去年偷人家红薯,没吃多少全糟蹋地火堆里,让人家找到学校,忘了——你可以调皮淘气,但不能害人;还有钱不是靠双手偷来的,要用双手付出代价换来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燕燕? 刘春燕抬起头,咬着筷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噢——对——对——对——,从这个学期开始,贵贤每个月给你10元钱的零花钱,燕燕给你20元,贵贤,你不会嫌我给姐比你多?刘建设说完,笑着问“鬼哥”,“鬼哥”满心欢喜,强忍着笑,不停地摇头。 姐姐要住校了,吃床用度,她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宽泛点,是不?刘建设说着,刘春燕想要说什么,被刘建设阻止了,说:我和弟弟在家,不会饿着,冻着的! 太阳落山了,习习的凉风,吹在院子里,吹在身上,一天的闷热消失殆尽,立刻神清气爽。刘春燕端着“鬼哥”买的方便面,让两人品尝,“鬼哥”看着包装袋,看着碗里,诧异地说:上当了,还以为和袋子上的一样呢!三人吹着凉风,仰着头大笑起来。 第十八章 香消玉损 “贤哥”和刘春燕两家人,吃完午饭,一行人把刘建设收拾好的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放进后备箱,两个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都快要溢出来。刘建设拄着拐,站在巷子口,看护着4个孩子,四个大人车前车后的忙活着。 “贤哥”从副驾驶位,把一盒包装精致的手提袋拿出来,走到刘建设面前递给他:这是专门给你带的——茯茶——这两天忘了给你拿!刘建设接过袋子,乐呵呵地笑了,说:你没把那个相册带上,你原来的宝贝? “贤哥”诡秘地笑了下,说:那现在不是你的宝贝吗?刘建设拿起拐,假装要抽他的架势:没事常回来,我还要他干啥!都上车了,孩子们在喊“贤哥”,他冲着刘建设说:嗯——回去!刘建设用拐挥了挥,示意了下赶紧上车。 缓缓地驶出老村,快到新村街道的时候,“贤哥”从后视镜里,看见刘建设站在路口,朝着他们行驶的方向,远远地望着,斑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驶上高速,走了一段快到服务区的时候,“贤哥”瞥见相册从副驾驶座位上的袋子里露出来,鼓囊的相册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他便让赵丽娜看下,刚一动就掉出来了个红色塑料袋。“贤哥”把车开进服务区,仔细打开一看,是一摞现金——总共5万元,有张纸条。上面写着:贵贤,帮不了你什么忙,这些钱你们拿着用! “贤哥”拿起手机,刚要给刘建设打电话,准备嗔怪一番,被赵丽娜拦住了,说:别打电话,你别辜负了爸的一片心意,你就权当爸给你入的股!“贤哥”便给刘建设发了个短信:股东爸,入股的钱我已收到,年底分红啊!车又重新驶上高速,“贤哥”自感这一趟“回乡”感觉很圆满,兴奋地给赵丽娜说着,赵丽娜也附和着,说了句:心结解开了,看你更精神了!“贤哥”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赵丽娜听完就“呦呦”地惊叹着,接着说:我听姐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呢!姐说你那天朝着河西的后山默哀了一会! “贤哥”惊诧地说:谁说的?哪有啊?那不是心事——那是旧事!赵丽娜就“咯咯咯”地笑着说:庸人——都不敢承认—— 小升初成绩全镇第一名,全县第三名,全市第五名的“鬼哥”,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他那些“兄弟”地进入河东的初中。初中课业多了,“兄弟”们也都感觉自己长大了,“晨跑队”还在坚持着,放学后院子里的“队伍”规模缩减了,有些玩具以及玩法感觉有些“幼稚”,有人青睐于琼瑶的电视剧,那种“哭得死去活来”、“爱得要死不能活”港台剧。 萌动初开的少年们,开始注重自己的发型,自己的打扮,以及在女同学面前的害羞与显摆,继而故意引起她们的注意。因为“鬼哥”的特殊身份,有一帮“患难与共,有福同享”的跟随者,又是学校的尖子生,老师嘴上鼓动学习的“榜样”,自然就有不少女生很想走近他,在她们眼里“鬼哥”属于“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之类的。 那个女孩叫唐英,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鬼哥”的同班同学。上小学三年级时,经常受到原同桌欺负,她母亲来学校找到班主任,执意要给她换个桌位。经班主任推荐,又因为“鬼哥”是班长,自然而然不会欺负她。 瓜子脸,闪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头发耷拉在脑后,是瀑布,若柳丝……她有时很活跃,整个教室都会因她而骚动起来;有时又特别安静,大家闺秀似的,挪动着碎步——也算当时的“班花”,小学的时候也经常和“鬼哥”这帮“生死兄弟”们疯玩。 上初中后,虽然还在一个班,但一个个好像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倒还矜持了,互相说个话都会脸红。又和“鬼哥”是同桌,总会因为“三八线”之类的问题拌嘴,吵架。其实全班女生都很羡慕她,和“榜样”坐在一块。但也有人纳闷,坐在跟前,也不跟着“榜样”好好学习,除过和“鬼哥”吵架拌嘴,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有同学问她,她总红着脸,大声说:我喜欢——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就被她轻声吞噬了。 有天放学,“鬼哥”和他“兄弟”,还有唐英前后走着一块放学回家。他“兄弟”就问唐英:你一天和“榜样”坐一块,也不学好,一天刚睡觉,是有多累? 你管呢,我喜欢!唐英回答的很痛快,而且还带了点不屑的微笑,同时眼光又在“鬼哥”的脸上停留了好长时间。“鬼哥”听完,顺口就说:是不是不想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别担心,我来帮你,行吗?她回头冲“鬼哥”笑了。接下来的几天,一反常态,也不睡觉了,她还不时的来问“鬼哥”问题,他都不厌其烦地耐心讲解。“鬼哥”也没搞清楚,一和她单独呆一块,他就自然不自然地很紧张。那是个飘雪的晚上,满天飞舞着雪花,置身其中,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晚自习下后,唐英叫住“鬼哥”,让他等她一会。等教室的人都走完了,她走过来,坐在“鬼哥”对面。“鬼哥”正忙着做题,也就顺口说:说,哪道题? 教室里很静,只有外面“沙沙”的雪花轻吻衰草的声音。好大一会她没说话,“鬼哥”才感觉异样,停下来,看着她:满眼是忧愁、无奈、内疚……唐英一直低着头,怯怯地告诉他,她也不想学,上学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混年龄。“鬼哥”顿时愣了,近乎有点生气地问: 混年龄干--什么? 她有些哽咽,但却装着开心的说:可能--或许你也知道,我爸是个赌鬼,家里能让他输的都输光了,还欠了不少债。年龄大了,我就出去打工,还完债,说不定还能让弟弟、妹妹上学!“鬼哥”不敢看她那双眼,眼里有着太多纷乱的内容……在后来的日子里,“鬼哥”还是像以前一样竭力帮她,但退学已成定局。 那晚,唐英的父亲变得少有的温和,满脸堆着笑,夸赞着自己的女儿可以替父解忧了。  本以为父亲变了。哪知父亲是执意要把她嫁给本村的一个“纨绔子弟”,先换得一份丰厚的彩礼,等到适婚年龄再完婚,她至死不从。年关刚过,她悄悄去县城打工,初春的风刺骨着她的双手,僵硬的扶着笨重的二八自行车,低洼处的寒冰还未消融。为了躲避疾驰的汽车,笨重的自行车在冰面上轻松滑进车轮下。红色的液体染红了大地,是那般刺眼夺目,在寒冷的早晨,冒着淡淡的白气—— 第十九章 逃课“烂葱” 两小时的车程,让“贤哥”体会到国之伟大,改革之功绩,变化之神速。 听刘建设说过,他们出山进省城,走的都是环山路,从车窗可以颤抖着看见底下的万丈悬崖,单程得大半天时间;“贤哥”进省城求学时,环山路已经废弃,开始走国道,双向两车道,弯道超车时隔着车窗,都可以看见对向车里人惊恐的眼神,单程4-6个小时;现在两条高速直通家门口,双向八车道,平坦通达,单程2个小时,移步异景,缓速开车,春看百花竞艳,夏见溪流奔泻,秋赏红叶韵染,冬显银装素裹。 各自回家,“贤哥”也恢复了原来的生活,继续履行“家庭煮妇”的职责,如同陀螺一样,在生活的抽打下,被动地旋转着,无法停转,偶尔擦出一些火花,昙花一现,归于平静,回归原样。 由于上学年毕业班升学率和其他年级考试评比中,均名列前茅,上级部门决定,为了再提升学校的教育、教学水平,特意从全县抽调了一批经验丰富,年富力强,有创新意识的老师,来到河东初级中学。年轻有为,眼界开阔的男老师,秀外慧中,勇于创新的女老师,让这平静的山村学校顿时沸腾。 本来对于“鬼哥”来说,来什么样的老师,对他的学习生活也影响不到什么,他自认为只会让他间接地快速认识到外面的世界。他还是一如既往,墨守成规地安排自己的学习,和挖空心思的玩耍。但这群新老师中有个女老师,引起他的注意,让他有所触动。 全校召开“欢迎新老师大会”的时候,“鬼哥”作为学生代表坐在前排,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头发挽在脑后,听说年龄和刘建设相仿,作为新老师代表上台发言是走过“鬼哥”身旁,一股幽幽的,淡淡的芳香,让你想美美的吸一口,紧锁鼻腔,不让丁点的杂味渗入嗅觉的通道。站上台,远看,宛如一朵玉兰花,特别是在初春雨后,而或丝雨的低泣里,冷艳的绽放,更让人感觉有了几许愁婉得伤感。 “鬼哥”感觉她的长相有点像,她的声音更像一个人,那个已被他永远埋藏在心底,从不轻易打开,不去回眸的人——杨彩霞。她刚好是“鬼哥”的语文老师——郑老师,有好几次上课,“鬼哥”都有意识地去来回按着自己耳朵,不想听但总有忍不住想去听,或者就不低头,昂着头紧盯着绘声绘色、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津津乐道的她,这样好像只关注她的行动,声音就能减小点。 有好几次上课的时候,她在讲台上也注意到了“鬼哥”奇怪的动作,一会按着耳朵,一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不见做笔记之类的其他行为发生。她进班之前,对班上的学生情况大致了解过,对“鬼哥”的学习情况也专门了解过。她以为这是“鬼哥”好动,或者是他的习惯,甚至理解为这个“尖子生”地过人之处,或者天赋异禀。 后来和其他代课老师交流时,她把这还作为“夸耀”、“炫耀”的谈资的时候,别的老师纷纷告诉她,“鬼哥”在他们课堂上很好好,都说这孩子学习好,就是上课注意力集中,抓住了这40分钟时间。她很纳闷,其他代课老师也很纳闷,建议她找时间和“鬼哥”聊聊。 “鬼哥”甚至有点害怕上语文课,熟悉的声音,有时让他总是很恍惚,忍住听得时间长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别无他法的情况下,“鬼哥”第一次选择逃课,校门无法出去,他听他一个“兄弟”说,男生厕所的院墙上有个豁口,可以从那进出。上语文课前溜进厕所,战战兢兢地从豁口爬出去,外面是一大片麦原,刚开始总担心被巡查的老师抓住,胆战心惊地藏在柿子树后面,时不时地还察看一下四周;次数多了,也就自然放松警惕了,他就要么躺在田垄上“闭目养神”,要么就叼着麦秆坐在田垄上晒太阳。等下课铃响后,又从豁口爬回厕所,在堂而皇之地坐在教室里。“鬼哥”自认为这样逃上一学期,下学期老师就换了,按照本学校原有教师轮换的做法。 郑老师刚开始也又觉察,问“鬼哥”去向,他那几个“兄弟”总会找理由搪塞,要么是拉肚子,要么是哪个老师找去油印卷子去了。刚开始郑老师就感觉,第一“鬼哥”身体素质这么差,第二“鬼哥”这么招老师喜欢吗,有这么多老师找他,心里还有些担心和自豪。时间一长,他那几个“兄弟”每天语文课实在编不出什么新理由,干脆和“鬼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块从厕所豁口爬出去逃课。 语文课上,就看见和拼图一样的教室,有几个位置总是空着,无法成形,再问就无人知晓这些人的去向了。郑老师心生疑惑,上完课找班主任和几个代课老师询问,才知只有她的课,才有人缺席。语文顿时感觉委屈,强忍眼泪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朽木不可雕也……云云!班主任看着生气的郑老师,出主意说下次你上课前,我去跟踪一下他们。 结果不言自明。班主任向“鬼哥”几个“兄弟”追问,经过“软磨硬泡”、“循循善诱”等措施,才知“鬼哥”是首领,更加引起班主任和语文老师的重视。班主任再三追问原因,“鬼哥”就只说,不想上语文课;再问不想上语文课的原因,“鬼哥”就说,老师,我是是颗烂葱——然后就默不作声,缄口不语。无奈之下,班主任只能警告一番,再有类似情况,他就要上报学校领导,学校就要做出相应处罚。 在场的郑老师,气得在旁边偷偷抹着眼泪,想着自己并未做错什么,自从她带着个班的语文后,全班同学的学习积极性提高了,主动性也提高了。唯独“鬼哥”不喜欢上她的课,难道真是仗着自己是“尖子生”,骄傲了,肯定另有原因。但她也没再说什么,抹完眼泪,就继续上课去了。她抽空找“鬼哥”那几个“兄弟”详细了解了下他的情况;又去找校长(校长本也是河东人,“鬼哥”邻村的)了解了下“鬼哥”的情况,包括大致的家庭情况。 第二十章 刘郑邂逅 本周末郑老师值班,自然不必回家。其实回不回去都一样,回去也是孤家寡人,不回去在学校还有点事干,批改作业,备课等。星期五下午,放学较早,郑老师匆忙回到宿舍,换了一身运动衣。然后她就站在学校门口,两只眼睛在纷乱的人群中寻找“鬼哥”,故意等着“鬼哥”,她想趁机去尺水河河堤散步的时候刚好顺路,和他聊聊,她还是想知道“鬼哥”不想上语文课的真实原因。 “鬼哥”老远就看见郑老师站在大门口,看见他后朝他挥手示意,他本能地想躲在几个“兄弟”后面溜出去。可他的身高和他拔尖的学习成绩一样,让他无法遁形。忸忸怩怩地走到郑老师跟前,几个“兄弟”看这架势,早早的、悄悄的溜之大吉。郑老师告诉“鬼哥”来意,“鬼哥”就灰溜溜地跟在她后面,低声说:老师,我就是颗葱,你就别拿我当主菜了。他原本以为郑老师没有听见,低头继续朝前走着。郑老师突然转过身,差点和他撞个满怀,往后斜着,有点生气地说:谁说你不是主菜,我看你不光是主菜,还是压轴的主菜! 两人便跟在学生队伍最后面,郑老师故意放慢脚步,想与前面的学生队伍拉开点距离。“鬼哥”尾随着郑老师,“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 郑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大口香糖”,拿出一块递给他,一块放进自己嘴里“鬼哥”虽然在商店里见过,但还没有真正吃过。半推半就、红着脸接过,拆开包装塞进嘴里。语文老师一只手就揽在他肩头,嘴里甜甜的,肩头暖暖的,味觉的满足感,混合着温暖的亲切感,这是种经年未有过的感觉。郑老师一张口说话,他感觉自己都差点叫出“妈”,只是有种气息突然就卡在喉咙口顶着,让他难以发声,干呕了一声。郑老师就“咯咯咯”地笑着说,这是口香糖,你不会把他当奶糖咽了!然后揽着肩头的手,就在“鬼哥”后背摩挲着。 “鬼哥”涨红着脸,鼻头和额头微微冒汗。郑老师从口袋掏出一块卫生纸,弓着腰替他擦去沁出的汗,和嘴角的口水,整理了下他的衣服,手又自然地揽在他的肩头。“鬼哥”略略放松了下,两人缓缓地走上了尺水河的河堤。太阳已经在河西的后山上,徐徐下沉,夹岸的粗大杨柳树,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倒映在尺水河清亮的河水里,翻动的浪花溅起的水花,洒在河床的青石上。 郑老师拨了拨“鬼哥”肩头,说:刘贵贤,是不是我的语文课上的不好? “鬼哥”听完紧张地摇着头,说:挺好的,比我们原来的老师上的好多了! 那你为什么还逃课,最近不逃课了,看你上课也不是很专心,心不在焉的?郑老师继续追问。 “鬼哥”有些难为情,眼光里也微微泛起泪光,说:郑老师,不怪你,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可以告诉我吗?郑老师停下来,两只手扶在“鬼哥”双肩上,微笑地看着他。“鬼哥”低着头,滴着眼泪,把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诉郑老师。听完,郑老师眼睛也红了,转过身,用纸巾抹了下眼泪,长吁了口气。转过来又递给“鬼哥”一片纸巾,拍着他肩旁说:对不起,贵贤! “鬼哥”擦着眼泪,使劲摇着头,说:郑老师,我己经克服了,感觉最近上课能好点!然后转身看着后山,指着后山的塬上依稀可见的坟场,说:郑老师,杨彩霞就在那儿,我妈就在那儿!郑老师靠近“鬼哥”身后,两只手过去放在他肩上,然后又摸了下他的头说:贵贤,你是个好孩子,好学生!“鬼哥”突然间感受到一种许久从未有过的母性关怀,像春风拂过麦原,一股暖流撩拨起沉睡的头颅;像暖阳照耀大地,一片温煦熨帖着蛰伏的腰身。 太阳在后山只剩下半张脸,好像一个慈祥的老人,笑呵呵地望着山下归家的人们。尺水河河堤稍微欢腾起来,自行车、摩托车,呼呼啦啦的疾驰而过,远处店铺里隐约可以听见歌声流泻: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 刘建设自从单位经营不善后,大家多次向上级领导建议,调整经营思路,都未得到认可。无奈之下,都不愿这个掉了碗底的“铁饭碗”,都在下班后自谋生路。刘建设下班后去镇上新式家具作坊做工,主要是新样式、新材料、抛光上漆、新机器使用的区别,在家里偶尔自己也试着做做,逐渐也得到村人的认可。 刘建设下班后,沿着尺水河河堤,白衬衣里兜着风,骑着新换的摩托车,老远看见“鬼哥”他们,按着喇叭,车就停在面前。摘下头盔,停好车,“鬼哥”走上去说:爸,这是我们语文老师郑—— 郑丽娟——娟娟——刘建设打断“鬼哥”的话,喊道,兴冲冲地走向郑老师。“鬼哥”站在旁边,瞪着眼睛,惊讶地望着刘建设。郑老师也有点惊讶,愣愣地站在那儿,一时半会回不过神,紧张地看着刘建设,若有所思地在脑子里迅速搜索着这个年龄相仿的男人。 刘建设——你是刘建设——郑老师欣喜的看着刘建设,兴奋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冲上去准备抱住他,最后还是伸手,两人握着手,都没撒开,眼里都浮现出点点泪花,深情对望着……爸——郑老师——“鬼哥”被这场面也震惊了,朝两人喊着。两个人红着脸,害羞地撒开手,抑制不住地笑意还停驻在两人脸上,高兴地看着“鬼哥”。 你迁到这儿了——哦——对——我怎么都忘了呢,我怎么没想到你呢!郑老师手足无措地,兴奋地,激动地,一股脑说了一通。然后又转过头,惊奇地看着“鬼哥”,说:刘贵贤是你——你儿子? 刘建设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是我儿子,是迁到这儿——和—— 还没等说完,郑老师就打断他的话,说:哦——杨彩——对不起——那——燕燕呢?“鬼哥”抢过话头,有些自豪地说:姐姐,上卫校了,最近已经开始实习了! 刘建设听完,看着郑老师,两人相视而笑。走——郑老师,咱到家里说!刘建设朝家的方向示意了下。郑老师有些少有的扭捏,想矜持一点,准备拒绝,“鬼哥”插嘴说:走,郑老师,就在对面,又不远! 郑老师看着他俩,若有所思地说:好吗? 刘建设和“鬼哥”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好——刘建设就发动摩托,郑老师有点害羞地故意先扶“鬼哥”坐上去,然后自己便跨上后座,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敢看过往的路人。刘建设缓缓起步,稳稳地返回家去,消失在余晖的绚烂里。 第二十一章 黄粱美梦 路过桥头,扎堆闲逛的村人,看着摩托上的三个人,“迎来送往”的眼光循声由远而近,惊讶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眼里充满无限的猜测和遐想,万千臆想的画面如同电影快进模式,在脑子里划过。种种嗤之以鼻的啧啧声,嘘声, 以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诋毁声,也有艳羡声,和替刘建设开脱声……。眼眼刺目,声声入耳,让本就不自然地三人,迅速拐进巷子,遁进院子,才算坦然。 停稳车,郑老师更加扭捏和害羞,下得车来,顿时没了老师的架势,手足无措,木在那儿,连“鬼哥”趔趄着下车,都没有去搀。刘建设看此情景,一个大男人也变得扭捏,走上去,说:郑老师,对不起啊——农村人就这样,你别介意!郑老师定了定神,挤出了点笑,无意识地说:鳏夫房顶炊烟少,寡妇门前是非多!刘建设听完,惊诧地看着郑老师,脸谱一样的脸色,五颜六色,五味杂陈,一下也僵在那儿。 “鬼哥”靠着摩托,看着两个木桩似的人,一个脸色煞白,一个红白相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两人被他的笑声才惊醒,郑老师才恢复常态,脸色逐渐红润起来,韵起两朵粉色的花,略显腼腆的,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刘建设满脸通红,连脖子也开始发红,像个火鸡一样,扑棱着翅膀,急忙说:没说什么,好像念了句诗!听完,郑老师不由得大笑起来,刘建设也略显尴尬地跟着笑起来,“鬼哥”看着也笑起来。 郑老师这才开始参观这个院子,刘建设和“鬼哥”忙活着去准备倒水,搬椅子桌子。一切归置好,沏好茶,刘建设走上去邀请郑老师坐下说,郑老师谦谦地坐下,朝着刘建设说:别叫我郑老师,还是叫我娟娟!刘建设为了缓解刚才那阵尴尬,故意调皮的说:遵命——娟娟老师!接着又说:也没啥招待你,茶叶也不好!转过身去喊“鬼哥”:贵贤,你去前面商店给你娟娟姨买点瓜子啥的!郑老师伸手去拦,执意拒绝,“鬼哥”早一溜烟跑了。商店门口村人对“鬼哥”又是一番审问,“鬼哥”很厌烦地说:那是我们语文老师,来家里家访的!买完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回家。 “鬼哥”在屋子里写作业,刘建设和郑老师在院子里闲聊着,毫无主题,大多是说一些原来相处的事情和一些老同学之类的话题,家长里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鬼哥”大致也听出来了,郑老师和刘建设都是当年建水库被迫被搬迁的老邻居,两人迁到的地方不一样,刘建设迁到县城东边,郑老师迁到县城西边。聊到月上柳梢头,“鬼哥”喊肚子饿的时候,两人才停下,郑老师执意要回学校吃饭,刘建设死拉硬拽才强留下,说:娟娟,到这儿上班,你又没亲近的人,咱家以后你可以常来,就当自己家!郑老师还想拒绝,刘建设又说:娟娟,几年没见,现在咋还变得这么客气,原来是天天跑我家,嚷着让我做饭给你吃,现在倒还客气了! 说的郑老师脸红,眼睛也微微泛起泪光,她感觉盛情难却,只好却之不恭。就和刘建设在厨房里,一个烧火,一个掌勺,俨然一幅“夫唱妇随”的画面,连看在眼里的“鬼哥”那晚也因久违的画面,温暖的氛围,吃得肚子浑圆浑圆,上气不接下气,窝在椅子上,痴痴的发愣。刘建设和郑老师看见“鬼哥”吃醉的样子,郑老师扶着刘建设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弯着腰捂着笑抽搐的肚子。 天色已晚,收拾完碗筷,刘建设主动要求送郑老师回学校。这次,郑老师没有拒绝,难得的月色,难得的心境。刘建设本想骑摩托车去送,郑老师拦了一下,当着“鬼哥”的面,假装义正言辞地说:吃那么多,别骑了,又不远,走走!刘建设也假情假意的,假装很勉强,但又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说:还走呢,没必要了! “鬼哥”和郑老师作别后,就回屋子了。他隐约,懵懂地感觉到刘建设和郑老师的关系不简单,不仅仅是邻居的那么简单,油然而生一句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不甚明白其中深意,但也知道大致意思。心里想着,如果真是那样,其实他内心是欣喜的,一汪湖水,可以因此激起无数涟漪,景致也是挺美好的。 刘建设和郑老师,两人从巷子出来,月光朗照的路上,行人已经稀疏,只有零星几个匆匆赶路的,偶尔一两声犬吠。两人都无语,突然在这样景致下单独相处,不知话从何起。郑老师终于按捺不住,长吁了口气,说:杨彩霞——你没打算—— 也不是没有打算,自从杨彩霞不在以后,带着他们俩,事情不断,也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郑老师的一句话,仿佛打开了刘建设的话匣子:那你呢,娟娟,孩子多大了? 哎——离婚了!郑老师叹了口气。刘建设停下脚步,说:怎么了? 当初我爸妈说你带个孩子,不愿意让我跟着你;本来咱们是要迁到一块的,为了把咱俩分开,我爸妈去找村长,才把你迁到别的地去了,也没人知道你迁哪去了。我问过村长,村长说他只是给上面领导说了声,不知道咋安排的!郑老师也好似话匣子打开,急于把深藏的秘密说出来。 后来就在原来单位和同事结婚了,但他不成器,三天一大赌,两天一小赌,吃喝赌样样精通,家里也不成样子,我实在受不了,反正刚好也没孩子牵攀,就和他离婚了!郑老师略显委屈,吸了吸鼻子说道。 刘建设抬起胳膊,想要放在她肩上,又放下了,搓着手心,说:那你现在啥打算? 郑老师抬起头,看了下皎洁的月亮,说:再说,目前在这个学校,山高皇帝远,也没人烦我,我爸妈也不烦我,倒也清闲! 娟娟,那——你看——我——哎——算了,你看我没烦你!刘建设欲言又止,开玩笑地说。 郑老师就“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喜不自胜地说:我们今天才见面,你烦我什么了!刘建设听完,也傻呵呵地跟着笑。快要到学校门口地时候,郑老师看着额头微微发汗的刘建设说:我也到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俩——咱俩的事,我们都好好考虑下,那个时候都年轻,率性而为,对? 刘建设有点愣了,他自己憋了一路都没能说出来的话,没想到原来娇羞的女孩,现在居然能这么大方地把这话说出来,让他有点应接不暇,无言以对,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结巴着说:啊——哦——好——好!听完,惹得郑老师更是乐不可支,笑着说:好了,你赶紧回去,贵贤还一个人在家呢! 刘建设便机械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自己心里一片混乱,感觉自己就像那天空里被浮云遮蔽的月亮,忽而朗照大地,忽而昏暗一片。 第二十二章 情窦初开 “鬼哥”后来追问刘建设,郑丽娟和他的真实关系。虽然刘建设闪烁其词,用“黄口小儿”、“大人的事小孩不懂”之类的话来搪塞他,但从郑老师对他有别于其他同学的关心,刘建设周末频繁邀约郑老师来家里吃饭,和刘建设见到她的喜出望外,种种迹象已经出卖了他。 刘建设有时高兴了,问“鬼哥”感觉怎么样,“鬼哥”装着大人的腔调说: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操心,小孩哪懂大人的事!也趁刘春燕回来问过她,燕燕说:挺好的啊,娟娟姨还抱过我!气得刘建设“咬牙切齿”,不忍下手。 嬉笑打闹中,刘春燕实习结束了,已经出落成大姑娘,居然有种当年杨彩霞的风采。根据中专生包分配的政策,工作不用愁,到镇上地段医院直接报道上班,她自得其乐,也自觉庆幸,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可以享受工作包分配的中专生。所以对于“鬼哥”来说,形势更严峻,只有上高中考大学才是出路。“鬼哥”学习自然也不差,但刘建设还是让郑老师每天给他“开小灶”,“近水楼台先得月”。 备战中考,除过学业,还要参加三项全能的运动测试,学校也组织学生每天早上参加长跑锻炼,下午为铅球和立定跳远的训练。这些对于“鬼哥”来说,不在话下,但班主任把这个重任全部交给他,让他组织大家每天的训练。所以“鬼哥”带领大家宣读完自己写的《告别热被窝》的宣言后,正准备带大家跑步时,班主任来到队伍前列,身后还跟着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着装,都与他们这些山野孩子不一样的女生。 班主任简单训示后,介绍了个新同学——张雪梅,说完,班主任就走了。“鬼哥”便带着大家,从学校出发,跑上河堤,再跑回学校。蜂拥而入,汗流浃背地坐在座位上,班主任也跟着进了教室,让张雪梅坐在“鬼哥”旁边,全班随即响起一片嘘声。 “鬼哥”这才仔细打量了下,绿色羽绒服,黑色健美裤,白色旅游鞋,崭新的双肩包,有种“硕人其颀,衣锦褧衣”的感觉;红色的皮筋扎着长发,自然下垂在后背,更是“鬓似乌云发委地”;皮肤白皙,却又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不是老师来上课,“鬼哥”不知道还能看到什么,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说:真好看!张雪梅稳稳地坐着,毫无表情,跟没听见似的一样,擎着头颅,从双肩包里拿出崭新的课本和铅笔盒,自顾自地去听课。 “鬼哥”也自感无趣,转头认真听课去了。但张雪梅却在他心里掀起层层涟漪,微波荡漾,好似失身于孕满春野里,遍布浓郁的私密味道,暖暖的春风,溢满情致;乱花纷纷里,呛鼻的花粉,落满百态的合欢风姿;唧喳聒噪里,全是恬耻的蜜糖情话;疯狂的鸟语,极尽献媚。 那个冬季,雪真多,好像害怕寒冷的冬天要把这麦子冻坏,狠劲地为她盖上厚厚的雪绒被。翻飞的雪花,铺天盖地,肆虐着扑向茫茫大地。“鬼哥”早起,翻箱倒柜在找他的雨伞,最终无果,万般无奈之下,他盯上了木工棚一个化肥袋子,看看时间也来不及了,套上袋子就匆匆跑向学校,一个透明的圆柱体就在雪地里疯狂奔跑着。 等跑到学校,上课铃刚响,代课老师已经进入教室,“鬼哥”套这个透明袋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老师顿时傻了,扶着眼镜呆呆的望着……他不好意思,害羞地把脑袋伸出来,朝老师笑着说: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你迟到了!?噢---对,你怎么迟到了?老师半晌才回过神来。 找不到伞了?耽搁了一会!“鬼哥”很难为情地,低着头说,偷偷斜眼看着自己桌位旁的张雪梅,一只手有意去藏刚才的透明化肥袋子。 “好了,去!”老师略略有点生气。 随即教室便被一片笑声所控制,走到座位旁。看见张雪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有些难为情,他不愿意自己“光辉”、“高大”形象在她眼里被抹杀,可自己今天的狼狈相肯定会成为她的笑柄。 虽然这个“恍如隔世”的女孩,刚来时不怎么喜欢这个学校,和这些土里土气的同学,但在郑丽娟的几次开导下,在和“鬼哥”及其“兄弟”们的相处下,她也慢慢地发现了山村学生的可爱之处——不攀比,不造作,阳光,积极向上,就像操场边的白杨树一样,让她不由得想起曾经学过《白杨礼赞》里话语: 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丽,──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横斜逸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却是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觉得树只是树,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 摘掉了有色眼镜的她,对“鬼哥”的“献媚”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她自己也无法具体言说,就是想见到他们,想和他坐在一块上课,学习。 哎—刘贵贤,伞没找着吗?张雪梅用课本捂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 还---还---没有!张雪梅第一次这样和自己说话,让“鬼哥”无名的紧张起来,红着脸告诉他。张雪梅隔着课本,“呵呵呵”地轻声笑起来,笑得“鬼哥”有些“毛骨悚然”。 那天晚上,雪停了。晚自习下课后,张雪梅尾随上来,朝着“鬼哥”喊着:刘贵贤——鬼哥,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鬼哥”站在雪地里,看着远处走来的张雪梅,还是那条黑色的健美裤,粉红色的带帽羽绒服,帽子扣在头上,边缘的绒毛把她的脸装点成白雪公主,向着自己跑过来。 可以吗——叫你鬼哥!“鬼哥”红着脸,笑着轻轻点着头。她就从身后的双肩包里取出一把蓝色的折叠伞,递给“鬼哥”。他没敢伸手去接,只是身体有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脚下的积雪跟着“咯吱——咯吱——”地响了两声。 一把蓝色折叠自动伞,这在他们这些农村孩子眼里都是少之又少的,他们用的都是长柄伞,多数是伞骨已经生锈,伞布是走街串巷的修伞人新换的,有些甚至感觉皱巴巴的,颜色搭配也显得粗俗。张雪梅看着“鬼哥”躲避的架势,又故意往前伸了伸,他还想本能地往后躲,一屁股就坐在雪地里,惹得张雪梅笑得前仰后合,“呵呵呵”地笑声响彻整个校园。“鬼哥”自感尴尬地准备爬起来,张雪梅手就伸到他面前,纤细,白皙,如同刚出水的莲藕尖,娇滴滴的滴着水——“鬼哥”看见这只手,他更不敢靠前,想躲开;张雪梅一直伸着手,手指往回勾了勾,示意“鬼哥”。“鬼哥”低着头不敢看,嘴角挤出一丝坏笑,甚至是窃喜,抓住那只手,站起来,一种绵软,一股微热从她的手心直接沁入“鬼哥”心脾。 拍拍身上的雪,“鬼哥”接过伞,说:等我找见我的伞,我就还给你!张雪梅看着他,笑着说:不用,你拿着,我还有把——“鬼哥”没再推辞,有些扭捏,有点惺惺作态地拿着,还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张雪梅扭身把书包整理了下,转过身说:回去!“鬼哥”有些纳闷地看着她,张雪梅这才反应上来,笑着说:哦——你回——我搬到老师宿舍住了!“鬼哥”怏怏不乐地转过身,迎着雪光,一个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回走去;张雪梅一直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远去地、决绝地身影,消失在茫茫雪海里—— 第二十三章 聚散无期 “忙假”马上临近,这是只有农村学生才可以享受的假期,“麦忙假”和“秋忙假”,时间一般一星期左右,主旨是让学生回家积极参加劳动。半个劳动力的“鬼哥”和他的“兄弟们”都会趁机纷纷,学着大人的样子,头戴一顶草帽,脖子上耷拉一条毛巾,在田地里挥汗如雨。 “鬼哥”家没多少地,也就剩不到半亩地,加上刘建设沟沟叉叉开荒所得,总共也不到两亩地,刘建设带着他,刘春燕下班也会帮忙,忙活几天,再进山去外婆家帮忙两天。相对于他的“兄弟”们,“鬼哥”的假期要宽裕很多,三分之一假期都是在家玩耍,或者刘春燕下班后回来给他辅导功课。 刘春燕和刘建设上班的时候,“鬼哥”便去找放假未归的郑丽娟辅导功课。临走前刘建设会不忘提醒,带点水果或者挖点菜园里的时令蔬菜,还不忘提醒,让郑老师晚上来家吃饭。“鬼哥”就拿着东西,朝刘建设诡异地笑着,笑得他脸发红。找郑丽娟辅导功课也是事实,他也着实感觉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找娟娟姨聊聊天,重点是来可以找找同样未归的张雪梅。 初夏的天,暑气和溽热还没到来。乡村的五月,树叶在枝头迎风伫立,天空里翻飞着白色的“雪花”,风起,翩翩地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这是五月的雪,不是来自天宇,而是源于“荣损柔肠”的杨树枝,朵朵是扬花。 偌大个学校,除过鸟雀在花园里叽喳欢腾,与往常安静了许多,新绿的树叶泛着光亮,娇嫩地在轻风里飘摇。两排单层教工宿舍,整体躲在树荫下,透过树枝的光斑洒在地上和屋顶。“鬼哥”本想先悄悄去找张雪梅,但这么多门,一摸一样地挂着同样的白色门帘,他有点找不到。只好先去找郑丽娟,她的宿舍是第一个,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宿舍门口的白色门帘,迎风飘动,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在说话,听了下,只听见郑丽娟的声音,没听听在说什么。 郑老师,你在吗?“鬼哥”轻轻的喊道。郑丽娟走出们来,披散折头发,一改往日的严肃,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着他:来——进来! “鬼哥”先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郑老师,有些扫兴地说:你这还有人,我爸让我给你拿点东西——完成任务了,我该回去了! 转身就要准备走,脚下挪了半天,也没走出几步。郑丽娟看出“鬼哥”的心思,手里拿着东西,站在门口,故意不理他,看着他自顾自走去。张雪梅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郑老师身旁,她本想去喊“鬼哥”,郑老师食指放在嘴上,让她不要发声,两人就看着“鬼哥”,挪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朝前”蠕动。张雪梅实在憋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郑老师也“呵呵呵”地笑起来。 那个熟悉的笑声,让“鬼哥”迅速转过身,不再艰难,不再沉重。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鬼哥”有点难为情地说:屋子里是你俩啊! 郑老师忍住笑,摸着眼角的眼泪,说:那——你以为是谁啊?“鬼哥”看着张雪梅,高兴地笑起来,激动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假期很短暂,但好几日不见,其实他自感六神无主,如此一见,让他有些喜出望外,喜不自胜,真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郑老师看着“鬼哥”,憋着笑说:怎么——还玩不起啊——还要哭啊?“鬼哥”强忍着急忙回答:没有——没有——郑老师! 是这样,鬼哥,你和雪梅去把屋子里的小方桌搬出来,咱在外边!郑老师说道。“鬼哥”听完,不好意思地说:郑老师,你别叫我鬼哥,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还没等郑老师说话,张雪梅就说:鬼哥,赶紧去搬桌子!“鬼哥”看着张雪梅,假装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去搬桌子。郑老师也跟着进去,放下东西,顺带把刘建设给她做的小黑板拿出来,挂在门旁的墙上,郑老师便开始给依然“同桌”的两人辅导功课。 剩余的两天假期,刘春燕刚好值班,“鬼哥”兴冲冲地,再不用刘建设提醒,就自己带着东西,去找郑丽娟和张雪梅。假期结束了,一切又回归正常。但“鬼哥”旁边的座位却空了,刚开始他以为是张雪梅请假了,过了一个礼拜依然是“空空如也”。郑丽娟也依然如故,就和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鬼哥”坐在教室里,“心猿不定,意马四驰”、“身在曹营心在汉”,实在按捺不住。星期五下午放学,他就悄悄跟着郑老师,站在宿舍门口,等郑老师出门看见“鬼哥”,才惊讶地看着他,说:“鬼哥”!你怎么还不回去,有事吗? “鬼哥”经此一问,紧张地不知从何问起,愣在那了,憋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郑老师看着“鬼哥”,语气稍微缓和了点,走过去扶着“鬼哥”肩头,说:怎么了,家里—— 郑老师没说下去,只看“鬼哥”在摇头。 张雪梅是不是病了,一个礼拜都没来了!“鬼哥”压低声音,一口气说完,然后就红着脸低下了头。郑老师没听清楚,拍了“鬼哥”肩头,说:你说什么?是说张雪梅吗? “鬼哥”快速点着头。郑老师好像才突然想起来似的,恍然大悟,说:哦——我把这个事情都忘了!说完打开房门,进去拿出一个用粉色包装纸,彩带拉花贴在上面的小盒子,递给“鬼哥”,说:贵贤,这周太忙了,我把这事给忘了,可别抱怨我啊!这是雪梅让我给你的! “鬼哥”犹豫了下,接过来。郑老师揽过“鬼哥”,说:走,我和你一块,今天去你家!他便什么也没说,和郑老师缓缓走向河堤。“鬼哥”还是不知道张雪梅的下落,心情久久难以平复,闷不做声,木讷地缩在郑老师肩旁下,魂不守舍地走着,满脑子的疑问在脑子勾连,相互纠缠,相互撕扯…… 第二十四章 喜忧参半 刘建设自从找人托关系办了个“停薪留职”,与镇上的厂子开始合作,复合板的新式家具厂里的学徒基本都可以做,现如今鸟枪换炮了,购置了一整套电动工具,他主要专职在家按照图纸做纯实木家具, 把原来的手工刨子、锯子、凿子等擦上油,放进工具箱,以备不时之需。家里的光景也是愈来愈好,刘春燕已经上班,偶尔还会贴补家用,就剩“鬼哥”这一个花钱的主,但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还得再加把劲啊,刘建设心里想着。 木工棚一切归置停当,回卧室把杨彩霞当年“甜蜜蜜理发店”用过的收录机,搬过来放到木工棚,这几年刘春燕、“鬼哥”买的或者别人给的,磁带也积攒了一盒子;做工累的时候,他也会抽出一盒磁带放进去,跟着“鬼哥”听多了,有些歌高兴地时候跟着也能哼哼几句;偶尔也听听时政新闻,关注下国家大事,现在真是日新月异,稍不留神,就赶不上趟了,家具厂特意让他主做实木家具,这就是个例子。日子算是和他自己想的快一样了,要是杨彩霞在——就差个伴啊,他这也刚过了四十不惑的年龄了,眼看着都快要五十知天命,农村人常说的,快要入土的人了,晚年生活恓惶啊。收录机里的歌声在院子里回荡着:“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无助的我/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许多年以后才发觉……” 郑丽娟和沮丧的“鬼哥”,悄悄走进院子;“鬼哥”低着头,失魂落魄地进了屋子;郑丽娟站在专注地刘建设背后,看他在仔细研究图纸;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让刘建设高兴地回过头,嘴差点碰上郑丽娟的嘴,吓得她睁大眼睛,急忙往后退,脚下就快要滑倒;刘建设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趁势一拉,郑丽娟就撞进他怀里。郑丽娟不由得“啊——”地喊了一声,“鬼哥”在屋里听见,就站在了门口,两人见状就赶紧分开,都涨红着脸,看着“鬼哥”,郑丽娟说:没事——没事—— “鬼哥”叽歪着嘴说:没事就好——说完,就拖着丢了魂的双脚回到屋子,愣愣地坐在桌子旁,也不知道干什么。略显尴尬的两个大人,站在木工棚里,看着满脸愁容地“鬼哥”走回屋子,坐在那发呆。郑丽娟假装清了清嗓子,转身把收录机声音调小了点说:建设——哥,“鬼哥”可能——可能——早恋了! 刘建设满眼含情地看着郑丽娟,愣了一下,说:嗯——?什么——早恋——和谁——漂亮吗?这一问把郑丽娟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走到刘建设跟前,拍了下他肩膀,说:什么漂亮不漂亮? 刘建设才从刚才的兴奋里,触电的感觉里,久违的亲近里走出来,憨憨地笑着说:哦——哦——和谁啊? 郑丽娟白了下眼,嗔怪似地,压低声说:你们这父子俩,一个丢了魂,一个丢了神!还和谁,能和谁——张雪梅——刘建设假装一本正经地问:张雪梅是谁啊? 郑丽娟就剜了他一眼,说:你忘了,就去年新转来的那个女生,我以前同事的那个孩子,我好姐妹的孩子——刘建设听完就摸着头:哦——哦——想起来了,就他爸和学校新来的实习老师那个——,让他妈知道了,闹离婚,害怕影响孩子,让你带过来照看一段时间的那个女孩! 对啊!就是她啊!郑丽娟说道,刘建设看着郑丽娟,坏笑着说:那个女孩——挺漂亮的,可以,做我儿媳妇,挺好!听完,气得郑丽娟伸手过来就要打,刘建设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两只手就又碰在了一块,这次刘建设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攥着。郑丽娟假装想撒开,刘建设干脆上去把那只手也攥住,四目相对,时间停滞,浓情蜜意,在激烈的“电光火石”里直击人心;寸寸温存,从紧贴的手心直捣心房;波涛澎湃,涟漪层层,撩拨着心湖,痒痒的,让人抓耳挠腮…… 郑老师!你快——说,张雪梅呢?“鬼哥”突然跑到院子里,带着哭腔,朝木工棚里的郑丽娟喊着。沉醉其中的两人,被这一喊惊醒,两人手足无措,无处安放的四只手在朗朗天空下,在“鬼哥”面前如同褪去了外衣一样,无法藏匿。 刘建设赶紧转过身假装看图纸,郑丽娟红着脸,走到“鬼哥”面前,有点颤抖的声音,说:贵贤,张雪梅已经回去了,回她的学校去了!“鬼哥”听到,强忍着眼泪,什么也没说,就出了院子。 刘建设也诧异地,不好意思地问:娟娟,她怎么就回去了呢,在这不好好的吗?郑丽娟看着刘建设,也不好意思,又装着沉着冷静地说:婚离了,张雪梅跟着我姐妹,张雪梅她外爷人家是市教育局的领导,把我姐妹的工作调回去了,那自然就把张雪梅也转回市区上学了! 说完张雪梅捂着胸口,干咳了两声。刘建设看见,就从木工棚里出来,正要伸手准备给她摩挲下后背。她就扭扭捏捏的走开了,说:建设哥,我没事了! 刘建设接着说:难不成这小子还真早恋了,一个小孩懂啥吗,还早恋? 你懂——郑丽娟笑着,回怼了一句,接着说:也不能完全说是早恋,但有这个迹象,你没看刚才的架势?刘建设门头就皱起来了,纳闷地看着郑丽娟,问道:那怎么办?郑丽娟看着愁眉苦脸地刘建设长叹了口气,说:你别管了,忙你的,我去找他!刘建设就高兴地,傻傻地看着她走出院子。院子里收录机的声音又想起了——“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清脆的声音在巷子里回绕。 郑丽娟大踏步地走出巷子,高昂着头,大大方方地走过扎堆的人群,走过石桥,走上河堤。落日余晖,倾泻在重新觉醒的大地上;霞光万丈,照耀着土地里新撒的种子;阵阵凉风,吹起河堤上四处的馥郁芬芳—— 第二十五章 青涩初恋 郑丽娟兴致勃勃地在河堤上扫视了一圈,却未看见“鬼哥”的身影,还正在纳闷:这孩子能跑到哪去?正在琢磨地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小伙,蹬着三轮车站在她面前,粗声粗气地说:是郑老师? 郑丽娟有点惊愕,小伙就憨憨地笑着说:哦——我是“鬼哥”的兄弟,我叫张国强!听“鬼哥”老说起你——呵呵呵——郑丽娟这才放松了下,说:那——我在学校怎么没见过你? 张国强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说:我比“鬼哥”大点,学不进去,早毕业了! 哦——那你现在——?郑丽娟欲言又止地问道。张国强笑了笑,说:我现在跟着我爸杀猪,卖肉! 郑丽娟走近张国强,拍拍他坚实的肩膀,说:好着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张国强又问:老师,你在这干什么呢? 郑丽娟才想起找“鬼哥”的事,急忙说:哦——找你兄弟呢,心情不好,一个人跑出来了,我来看看!张国强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河堤上没见啊,我一路过来没看见啊? 郑丽娟有些纳闷,甚至有些着急,张国强看着踌躇地郑丽娟,突然眼睛一亮,说:老师,你别着急,我知道他去那了,老师,你在桥头等我,我去把车子放下,我带你去!张国强跨上车,就一溜烟地冲过石桥,进了村子。郑丽娟站在桥头,有些担心,有些期待地看着张国强远去的方向。 不大一会,张国强气喘吁吁,咚咚咚地跑过来,一边抹着汗,一边说:老师——走,我带你去!两人走到后山山脚的时候,张国强转过头问道:老师,你能爬动吗?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 郑丽娟喘了口气说:老师没那么娇贵,我也是山里人,走,兄弟,带路!张国强听完乐呵呵地笑起来,说:“鬼哥”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去这三个地方——粉清江游泳、尺水河河堤闲逛、后山坟场发呆!郑丽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两人就喘着气往后山坟场爬。 快到的时候,已经看见塬边坐着的“鬼哥”。郑丽娟叫住张国强,说:兄弟,你兄弟今天的事你要替他保密啊,不能让你那其他兄弟知道了,笑话他!张国强点着头,然后略带不屑地说:我知道——保密——不过,我兄弟是什么,他自己说他是蒸不熟,煮不透,砸不碎,嚼不烂的一粒响当当的铜豌豆,放心,老师! 郑丽娟压着嗓门“呵呵呵”地笑了,说了句:还铜豌豆呢,顶多是粒豌豆!一炒就飞了!悄悄走到“鬼哥”身后,张国强上去抱住了他,把“鬼哥”吓了一跳,急于挣脱,就瞥见了郑丽娟。被张国强夹住的“鬼哥”,朝郑丽娟说:郑老师,你怎么能找到这儿里,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 郑丽娟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开了,张国强这才松开手,“鬼哥”回头一看,说:我猜就是你,强哥!张国强委屈地站在旁边,低着头说:我看老师找你找得很着急,我才带她来的。郑丽娟走到“鬼哥”跟前,摸了下他的头,问道:妈妈在哪儿,带我去看看?“鬼哥”有些不情愿地带他们走到杨彩霞的坟前,经年雨水的侵蚀,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坟头很小,小的都快和地面持平,几丛蔓草疯狂地缠绕在坟头,郑丽娟恭恭敬敬的三鞠躬后,想把坟头的草拨掉,却没拔动,就把枝蔓撇掉,只留了少部分的根茎。“鬼哥”看见费劲的郑丽娟,说:郑老师,别费劲了,改天我来收拾!我们下山! 郑丽娟看着平静地“鬼哥”,笑了笑,三人就相互尾随着下了山。快到山脚的时候,没憋住的郑丽娟还是张口问道:贵贤,还记得妈妈的样子吗?给我说说?“鬼哥”停了下脚步,边走边说:样子现在已经很模糊了,还能记得声音,和你声音很像,眼睛还是鼻子那块和你也挺像的,再就记不起来了! 郑丽娟在“鬼哥”身后,伸手摩挲了下他的头,眼睛不由得有些潮湿,带着点哭腔说:怎么,今天还生你姨的气了,张雪梅的事?“鬼哥”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下眼里泛泪的郑丽娟,说:不是,没生你气啊!只是感觉有点来的突然,走的也太突然了!郑丽娟轻轻笑着说:“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鬼哥”转过头,问:郑老师,你说什么?郑丽娟抹着眼角的泪,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 张国强突然插嘴说:“鬼哥”,怎么,还瞄上哪个女生了?“鬼哥”假装生气地说:关你什么事?张国强也回怼了一句:当然关我事,你可是“兄弟”们的榜样,还指着你出息呢!“鬼哥”没好气地说:放你的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郑丽娟听着“兄弟”俩谈话,也感觉到“鬼哥”的可爱,插嘴说:好了,你俩!张国强,还去你“兄弟”家不?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桥头,月亮已经挂在河堤的杨树梢上,夏凉的人们已经在桥头坐了黑压压一片。张国强哼了一声说:老师,不去了,不想和这没出息的玩,我夏凉去了! “鬼哥”听着,也生气地说:你才没出息呢!扭头就走,快到巷子口的时候,朝着张国强喊了声:强哥,明天还去镇上吗?张国强远远地回道:去啊,怎么了?捎本辅导书,明天给你说!“鬼哥”转头边走边喊道,张国强的回答基本都快听不清了,郑丽娟听完问道:捎什么书啊?“鬼哥”坏笑着说:骗他的!他根本就没听见!说完就“哈哈哈”地笑了。 刘春燕抽空回来了,要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刘建设已经把晚饭做好,正在等着他们。郑丽娟看见刘春燕,激动地语无轮次,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面,可想而知,时隔十几年,两人抱在一块,喜极而泣。郑丽娟看着刘春燕,跟刘建设说:变化真大,你现在这个样子,咱俩在路上碰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说完,刘春燕抹着眼泪,让大家都坐下说。四个人围桌而坐,全是刘春燕和郑丽娟两个人激动地说话声,和刘建设、“鬼哥”的吃饭地咂声。 吃完饭,刘春燕很是遗憾,说今晚她还要值班,只能先去医院,改天她去学校专门找郑丽娟。郑丽娟也深感惋惜,但也没办法。两人收拾完碗筷,刘建设骑着摩托去送刘春燕去了。就只留下了郑丽娟和“鬼哥”,郑丽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语重心长地说:贵贤,你对张雪梅怎么看?“鬼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没怎么看,就是想和她在一块学习,聊天!郑丽娟拍着他肩膀,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只要两个人把心思用到学习上,互相激励,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两个人拧成一股绳,往你们自己设定的目标,奋勇前进,那样不是更好!“鬼哥”有些害羞地,低声说到:我就是那么想的!郑丽娟朝“鬼哥”竖起大拇指,说:妈妈不在,以后你要有什么心事你可以给姨说,可以吗?爸爸解决不了,我来给你解决,可以吗? “鬼哥”眼睛泛着泪花,频频点着头。刘建设回来了,“鬼哥”给郑丽娟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回自己卧房去了。他还惦记着张雪梅送她的小盒子,打开灯,小心翼翼的拆开:是本书——《平凡的世界》,扉页夹着一个纸折的千纸鹤。眼睛湿润的“鬼哥”把书放在枕头旁,悄悄睡去。 第二十六章 夜梦柔情 刘建设和郑丽娟还在厅房,悉悉索索地发出声音。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从窗子里倾泻下来,洒在“鬼哥”床上,随着窗帘的轻风摆动,如练的月光好似芊芊玉手,来回拍打着他。“鬼哥”侧身躺着,看着枕旁的书,眼神逐渐开始模糊。 从洞口爬出来,本以为外面是一片坦途,可以走出大山,不在困顿在瓶颈样的深山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瞠目结舌,洞外是悬崖峭壁,被水汽蒸腾的润滑,自己只能颤巍巍站在洞口外凸出的一块石头上,寻觅四周,再无去路,脚下便是汹涌的河水,激起的浪花,让他一个趔趄就跌入水里。 尺水河的河水,突然涨满,满河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涛汹涌,奔腾着向粉清江狂啸而去。夹岸的杨树,习习凉风吹出如风铃般的沙沙声,更像是它们之间的窃窃私语,情意绵绵。上涨的河水淹没了石桥,正在逐渐漫过河堤,河东河堤的凸起部位,张雪梅站在上面,焦急的看着脚下满溢的河水,不知如何是好,大声朝河对岸的“鬼哥”喊着。“鬼哥”已来不及多考虑,便跳进尺水河,河水如同脱缰的野马,拍打他的身体,他如同一片吹落的树叶,毫无牵扯,在水里肆意飘摇,挥舞的胳膊,使劲拍打的双脚,也无法将他送到对岸,冲击一次,被水打回来,再冲击一次,又被水波打回来,眼看着水已经没过张雪梅的脚面,原本不到20米的河水,他却无法逾越,在水里拼命挣扎,拼命向前冲击,眼看着快要到河东,都能抓住河堤上的石头,一个浪头就打在他脸上;再次冲击,刚拉住张雪梅的手,河堤突然决堤了,他们便随着豁口,翻腾下河堤,跌入—— “鬼哥”突然一骨碌坐起来,抹了下额头的汗水,靠在床头,静静看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全身的汗水已经把身下的凉席沁湿了一大片。除过巷子里的犬吠声,屋外很安静。“鬼哥”正欲重新躺下,就听见刘建设卧房方向有响动,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大喘气的声音混合着急促的喘息声,床板的吱呀声混合着有力的碰撞声,时而如排山倒海,时而像清风徐来,此起彼伏…… “鬼哥”有点担心,坐直身子,朝刘建设卧房方向,喊道:爸——爸——你好着呢——没事? 说完,就听见卧房方向的声音突然中断,安静如常,刘建设似乎憋着劲,结巴地说:没——没——事——快——快睡!随即就听见一阵凌乱的声音,床板的吱呀声。“鬼哥”也没再多问,便躺下了,窗角的一隙月光,刚好照在枕旁的书上,他伸手摩挲了下,两只手枕在头下,看着窗外的月光慢慢移动,移过窗子,移过房子,移出院子,移过树梢—— “咚咚咚”地声音,富有频率,把“鬼哥”吵醒,揉揉惺忪的眼睛,太阳已经照进卧房,看了下桌子上的闹钟,都快9点了,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叠好被子,站在窗口便看见刘建设已经在木工棚忙活了。伸了个懒腰,赶紧从卧房出来,走到院子里。 看见刘建设,问道:爸——爸——你昨天晚上怎么了?刘建设听见“鬼哥”喊他,放下手里的活计,红着脸,假装没事的说:没怎么啊——哦——我的右腿昨晚上突然有点疼,起来找了点药!说完赶紧低下头,眼睛都不敢看“鬼哥”,拿起榔头继续忙去。 哦——那现在好了?“鬼哥”问道,刘建设抬头看了下他,赶紧又低下头,说:好了啊——不然还能干活!厨房里有点响动,烟囱呼呼地冒着烟,“鬼哥”正有些纳闷,朝着厨房走去,郑丽娟突然从门里走出来,站在“鬼哥”面前,早起的太阳照在她脸上,感觉脸色更加红润,美丽。“鬼哥”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下,说:郑老师,你——郑丽娟看着满是疑问的“鬼哥”,正要回答,刘建设插嘴说:哦——郑老师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来了,说趁周末来给你再辅导下功课! 郑丽娟也就随声附和着说:哦——对,你姐不是今天不是休息吗,我们昨天还没聊够呢!说完,就朝刘建设使了个眼色,有些害羞,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刘建设,刘建设也赶紧附和着:嗯——就是,等会你姐就回来了,你赶紧去洗脸,咱们准备吃饭了! “鬼哥”听完,“哦”了一声,就拿着脸盆去厨房水缸里舀水。直接就把头埋进水盆里,像粉清江里的野鸭子一样,把头伸进水里,过会摇晃着冒出来,抖抖身上的水,“鬼哥”头上滴滴答答着水,走到台阶上,使劲甩了甩,惹得郑丽娟在身后,大声喊着:轻点——轻点——给毛巾!他这才停下来,郑丽娟就拿着毛巾,站在“鬼哥”身后,给他轻轻擦拭,擦完头又擦脸,淡淡的雪花膏香味就从毛巾的缝隙里渗透到她的鼻腔里,微凉的皮肤忽而接触到他的脸颊,痒痒的,很是舒服。 刘建设停下手里的话,站在木工棚下看着郑丽娟,嗔怪似的说:娟娟,让他自己擦,还没咋样呢,就伺候上了?郑丽娟拿下毛巾,扭身拧了下,然后把毛巾递给“鬼哥”,说:再擦擦,好了!“鬼哥”还沉醉在刚才暖意里,这才睁开眼,看着刺眼的阳光,傻呵呵地笑着,转身收拾脸盆。 郑丽娟说:鬼哥,来——把脸盆给我,我把水换下,让我再舀盆清水!“鬼哥”便把略显沉重脸盆递给她,自己就走到旁边的石墩上,坐在那发呆。郑丽娟接过盆子,朝院子里边走边洒着,光影里就浮起上下翻飞的闪光微尘。走到刘建设跟前的时候,说:饭好了,收拾!刘建设仰起头,看着郑丽娟,眼里全是幸福与期望。看得郑丽娟扭扭捏捏地走开,去厨房舀了盆水,端出来放在他面前,顺手把毛巾搭在他脖子上。 刘春燕回来了,走进院子,一脸的疲惫与憔悴。看见郑丽娟在,好似打了鸡血,兴冲冲地跑过来,抓住她的手,高兴地说:你昨晚没回去吗?这一问,把郑丽娟红润的脸问得和秋天的柿子一样,红彤彤的,额头都微微冒起汗,口齿伶俐的她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没——没有——没有啊—— 刘春燕打断她的话,说:真没回去啊!这一说,更让人郑丽娟无地自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刘建设赶紧起来打圆场说:你娟娟姨的意思是:没有在这住,昨晚回去了,今早才来的!郑丽娟不由得,轻微的舒了口气,赶紧点着头。“鬼哥”也站起来,说:郑老师是今早才来的!刘春燕就说:住着才好呢,小的时候你不是天天哄我睡觉吗? 郑丽娟不好意思地说:你那时小吗——没人照看——“鬼哥”就插嘴说:姐,爸昨天晚上的腿又疼了,你赶紧给看看,折腾了大半夜!说完,郑丽娟赶紧跑向厨房,刘建设脸唰一下红了,朝着刘春燕,紧张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抹了点药,好多了,不信你看——边说就开始边抬起腿,活动了两下。 刘春燕走过去,蹲下看了看,除过那触目惊心的伤疤,确实也没出现别的状况。就高兴地跑去厨房了。 第二十七章 翁婿初见 说话中间,“鬼哥”已经初三了,中专院校的报考率和就业率直线下降,导致上高中考大学成了家长和孩子的首选。郑丽娟来家里的次数也频繁了,虽然“鬼哥”的学习成绩还不错,但也不能马虎,以前可以中专考不上,找找关系上个高中,现在不一样了。刘建设自是很高兴,感觉久旱逢甘露,又是第二春。但已把自己当女主人的郑丽娟,辅导“鬼哥”工作间隙,提醒刘建设,刘春燕也快到适婚年龄了,当爹的也该操操心。刘建设听完,大臂一挥,一本正经地说:那——她娟娟姨,就给操心下,都是自己的孩子!说完,就被郑丽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哎——要你这爹有何用! 郑丽娟就自作主张,找刘春燕问了下,看目前有没有自己看上的合适人选!刘春燕红着脸,摇头示意,然后轻轻说了句:娟娟姨,你跟我爸看,你们看上就可以!郑丽娟略显生气地说:这叫啥话,你要有看上的,你就让人家来家里一趟,让你爸和人家见见,对不?她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拉着郑丽娟的手,说:娟娟姨,别说了! 撒开腿,就跑出门外去了。郑丽娟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有没有意中人啊!其实主要是学校新近调来几个未婚老师,年龄和刘春燕相仿,郑丽娟就想趁机也完成一桩美事。夜里的时候,刘建设翻下身,喘着粗气躺在郑丽娟旁边,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趴在耳畔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完成我们这桩美事?郑丽娟拉过被子,盖在裸露的身上说:等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就拨弄下头发,转身背朝着刘建设,呼呼地睡去了。刘建设“哎——”地长叹一声,钻进被窝,抱着郑丽娟也呼呼地睡了。 隔了几天,郑丽娟就带了一个年轻的同事,来到家里,说是他同事想让刘建设做个书柜,特意来找他,但手上还拎着四色礼。刘建设看着这样子,自然明白来意。便要喊刘春燕,郑丽娟拦了下,进屋和刘春燕搬着凳子,桌子,拎着热水瓶、茶杯走出来,沏好茶,摆好凳子,自己和郑丽娟就坐在桌子旁边嗑瓜子,边看男同事再和刘建设说着书柜的样子。但很明显心不在焉,都是刘建设一直在说,他只是一味地在旁边附和,眼睛还不忘时不时地瞥着刘春燕。 刘春燕自从上班后,也学会穿衣打扮,再不是以前五大三粗的模样,眉眼里总有一种杨彩霞的风采。乌黑的头发,额头梳得光亮,在后脑勺扎着,上穿白色高领毛衣,下身穿着黑色健美裤,脚穿双星运动鞋,随身的衣服,看着凹凸有致,脸上透着一股质朴与娇羞,大方与矜持。前两年也有人上门提过亲,可那是还未到适婚年龄,刘建设也不想那么早就把女儿嫁出去。 刘建设和男同事两人爬在操作台上,说了一通后,两人也过来围坐在桌子旁。男同事刚好坐在刘春燕对面,两双眼睛无意中便会碰在一起,刘春燕总是云淡风轻,倒是男同事有些紧张。临走时,刘建设把带来的四色礼拿出来,塞给他,两人在院子里相让了半天,男同事执意不要,无奈之下刘建设说了句,那就这样,礼我收下,书柜的手工费我就不收了,你到时给个材料费就行了。男同事欣然答应,并主动过来和刘春燕打招呼,说:没事,和郑老师来学校玩!刘春燕只是礼貌性答应着,并未显示出明显的迹象。 等郑老师送完同事,回来坐在桌子旁问刘春燕,感觉怎么样?刘春燕只是轻微摇了下头,然后靠在椅子上把自己身体拉伸了下。整理了下衣服,拉起郑丽娟的手走进自己卧房,拿出张照片,递给郑丽娟。她看完照片就完全明白了,然后拉着刘春燕坐在床边,拉着手,揽着肩,高兴地说:说说,燕燕!刘春燕有些害羞,摇了摇肩膀说:姨,你别问了,我这两天休假的时候,直接带到家里来! 郑丽娟深感意外,惊喜地说:呀——我们燕燕有出息了!说的刘春燕坐在床边直跺脚。郑丽娟就出了卧房,跑到木工棚,凑到刘建设跟前,爬在耳朵上,悄悄告诉了他。刘建设有些兴奋,又有些失望地说:真的——那好! 隔了两天,刚好是个周末,“鬼哥”也在,早上刚吃过饭。刘建设去镇上看木料去了,“鬼哥”正在洗碗刷锅,就听见有人低声,说说笑笑地进了院子。他就拿着滴答滴水的洗碗布,站在门口看着,是刘春燕挽着一个男青年的胳膊,从巷子里进来了,扎堆聊天的邻居看见,在门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看见“鬼哥”,都纷纷开玩笑说:“鬼哥”,你姐把你姐夫给你带回来了!“鬼哥”看着这堆无聊的大人,强挤出点笑,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们算是回应了下。 转身就回到厨房,接着干他的事。就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厨房门口,站在台阶下,刘春燕喊着:爸——爸——我回来了!喊了半天没动静,那个男青年也跟着喊:叔——叔——“鬼哥”假装就干咳了声,装着大人的强调,粗声粗气地回答道:哎——都回来了!说完就走到门口,指着他俩说:你爸不在,你叔也不在,你弟在!气得刘春燕在院子里找棍子,那个男青年就赶紧上去拦,“鬼哥”就拿着拧干的洗碗布,边跑边甩边喊:棍姐打人了——棍姐打人了——三个人就一个跑,一个追,一个追着拦,惹得邻居们笑得坐在地上,前仰后合。 刘建设骑着摩托载着郑丽娟,“呜呜呜”地进了院子,看见院子里的情景,也愣住了,跨在摩托上半天没看明白。郑丽娟下得车来,拦住“鬼哥”,假装生气地说:你们干嘛呢?后面两个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一个叉着腰,一个扶着墙,“鬼哥”看着他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刘春燕和那个青年也站在那儿捂着肚子在笑。 这下刘建设才熄了火,停好摩托,看着最后面的男青年,看着装束是特意打扮的,明显感觉他自己有点不舒服,站在那儿不停地在衣服里耸肩,不自然地扭着腰,好像衣服里钻进去上万只虫子。那男青年,不算一表人才,微胖,但看着很憨厚,很朴实,忠厚老城,结实魁梧,让人不由得想到院子里梧桐树,没有经验的花朵,没有笔直的枝干,却有着丰硕的叶子,粗壮的腰身,挖空心思地对你好。刘建设嘴上没说,眼睛里已经表现出了满意。 刘春燕看见刘建设的眼神,赶紧拉着那个男青年过来,走到刘建设和郑丽娟面前,正要介绍,“鬼哥”在旁边插嘴说:爸——娟娟姨,这是我姐夫,叫什么来着?姐你赶紧说——气得刘春燕脸红红的,拿起棍子又要抽,那个男青年走过来就挡在“鬼哥”面前,刘春燕急忙抽回棍子,差点打在男青年身上,他也没有一点要躲的架势。 这一下,刘建设和郑丽娟也“哈哈哈”地笑起来,巷子里扎堆闲聊的邻居也站在院子里,你扶我,我扶你的“哈哈哈”地笑了。 第二十八章 乘龙快婿 郑丽娟把“鬼哥”拉过来,揽在怀里,下巴垫在他头上,来回摩挲着。刘建设假装拉着脸,嗔怒着说:贵贤,没大没小!说完抬头看着刘春燕,说:还不把棍放下,没有一点当姐的样子!刘春燕无奈地扔下棍,不好意思地站在那拍着手上的土。刘建设这才笑得有点合不拢嘴地说:燕燕,还不赶紧给你娟娟姨——我们介绍下! 刘春燕用手背抹着额头的汗,羞答答地,有些颐指气使地,用下巴示意男青年自己说。男青年赶紧说:叔——婶——我叫孙军庆,就咱镇上人,粉清江南岸人,就在咱村子往西走一点,退伍转业后在镇地段医院的临时工!说完,双腿站直站整,说:听娟娟说,叔也是老兵,向老班长敬礼!“啪”地敬了个礼。刘建设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来,伸手把孙军庆胳膊拉下来,眼含着热泪地说:好了,不敢行这么大的礼了! 郑丽娟也赶紧过来,指挥“鬼哥”搬椅子、凳子、桌子,趁天气好就坐在院子里。孙军庆本想去拿,被刘建设拦住了。“鬼哥”和刘春燕就一前一后,两人进屋子里拿东西,刘春燕便趁机在“鬼哥”屁股上轻轻踢了脚,就听见“鬼哥”在屋子里喊:姐夫,管管你媳妇,又打我呢!外面三个人,还都沉浸在初次见面的寒暄里,无暇顾及,“鬼哥”地“告状声”。 两人把桌子,茶水,布置妥当,“鬼哥”也找了个地,一张椅子,一把木墩,爬在那假模假式地开始学习。刘建设就一直和孙军庆聊着当兵的生活、又说到转业不包分配的政策,继而家长里短,零零碎碎,杂七杂八。孙军庆不是看一眼坐对面的刘春燕,腼腆地冲她微微一笑。郑丽娟和刘建设两人看在眼里。郑丽娟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直追问两人怎么认识,又“私定终身”的,问的孙军庆浑身不自在。 刘建设看着孙军庆,就说:军庆,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衣服这样穿着不舒服!孙军庆便憨憨地笑着,把衬衣从裤子里拉出来,领口的扣子也松可一颗,袖口也解开,卷了两层,顿时就感觉神清气爽。然后看着刘春燕,示意她说;刘春燕摆了下手,让他说。 孙军庆喝了口水,说: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从前年的冬天说起,燕燕刚去医院,我也刚去保卫处,我俩也是在院领导召开新人欢迎仪式的时候,在会议室见过,燕燕没印象。有天晚上,院门口艰难地挪来了个孕妇,旁边也没有人,羊水已经破了,他刚换完衣服正准备下班,看见这情况,就赶紧从院门口把病人一直送到急诊室,刚好燕燕值班,一众人等就赶紧把孕妇送进了急诊室,母子平安!燕燕推着病床和孩子出来后,就朝他喊着:家属——家属——母子平安!帮忙推到病房去!说完,燕燕就又回急诊室去了,他只好把病人推进病房,一切都安顿好,特意给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他才回家,第二天早上来,燕燕就站在大门口,等着他,见面就说我把一个产妇和一个婴儿怎么能扔在医院,自己就跑回去了呢?没等他解释,燕燕跨上自行车就走了。他听完,就去病房看了下,孕妇和婴儿一切都好,孕妇还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后来他才追问了两句,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说了下情况,才知是他同学的媳妇,他同学人不在家,去外地了,家里老人腿脚不灵便。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就每天抽空给产妇送点吃的,帮帮忙之类。从那天开始,燕燕就认为他和那产妇是两口子。直到家里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吃饭的时候刚好碰见燕燕,让燕燕听见了我们的谈话,当场就在人家饭店里把他骂了一顿。 后来燕燕白班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他,发现还是一个单位的,她就跑到院长办公室去告状,说他是个二流子,流氓,医院不应该留这种人。把院长也弄懵了,问清缘由,院长才告诉他我的真实情况。再后来燕燕就很不好意思,每次见我都不自然,后来我就找她解释了一次,然后有时上下班又走同一条路,时间长了,他就看上—— 孙军庆为了缓解害羞,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刘春燕也红着脸,说:娟娟姨,你看——非让人说,丢人死了!刘建设和郑丽娟两人就“呵呵呵”笑了。 孙军庆有些沾沾自喜地说,后来我同学回来了,听他媳妇说了后,把孩子抱来非要认个“干爹”,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刘建设抬头看了下天,日头已上中天。他伸了个懒腰,朝郑丽娟说:他姨,晌午了,准备给孩子们做饭!然后转过头问孙军庆,问道:军庆,你爱吃啥,叫你婶给你做?孙军庆客气地说:叔——婶——都行!刘建设接着说:那行——我给你婶就随便做了! 两人就起身进了厨房,孙军庆也感觉干坐着等饭吃,就走到院子边的园子旁,看了下,就让刘春燕帮忙拿了几个工具,挽起裤腿,在园子里除草,翻地。郑丽娟在窗子上看见,得意地朝刘建设说:勤快人,又收拾菜园子去了。满意不,老泰山! 刘建设坐在灶膛里,眼睛还有些红红地说:满意——主要是燕燕满意就行!郑丽娟接着说:军庆可是临时工,你就不嫌弃?刘建设抬头,有些纳闷地看着她说:改革开放都快20年,你这还教师呢,思想还那么守旧,临时工怎么了,军庆还年轻,还愁给不了娟娟好日子! 郑丽娟就“呵呵呵”地笑了,说:可以,觉悟挺高的,就害怕你嫌弃人家是临时工,才故意问你的!刘建设低下头,长叹一声,说:哎——自己的女子要跟别人走了啊!郑丽娟开玩笑似地说:贴身棉袄要没了,舍不得啊?刘建设有点伤感地说:当然了,这是这世上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郑丽娟听完,突然站住,惊诧地问道:不是还有贵贤吗?刘建设抬头看了郑丽娟一眼,说:那不一样,你感受不来! “鬼哥”突然跑进来,问道:什么不一样,难不成我不是你儿子?刘建设被这一问,有点懵住了,一下没反应上来。郑丽娟就生气地说:胡说什么呢!刘建设也附和道:就是,不要胡说!“鬼哥”再没纠缠,靠近郑丽娟,说:娟娟姨,我饿了!刘建设有点生气地说:不是刚吃过饭吗,一天啥不干,肚子还饿得快得很!郑丽娟接着刘建设话茬说:你不也啥都没干,刚也喊饿了!说得刘建设无语应对,默默地坐在那。 郑丽娟笑着说:你先去找你姐夫和姐玩会,马上就好!“鬼哥”说:算了,我不当电灯泡了,还是去看我的《新白娘子传奇》!说完转身就跑进屋子。刘建设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朝刘春燕和孙军庆喊道:燕燕,让军庆别干了!洗洗手去看电视去,你来帮你姨做饭!刘春燕给孙军庆挤眉弄眼了两下,自己就怏怏地往厨房走。 吃过饭,刘春燕羞答答地带着孙军庆,有种宣战和炫耀的架势,从巷子里走出来,来到桥头的街道,又绕过石桥,走上河堤。两人有说有笑地顺着河堤,走过粉清江,走向医院,共同奔向幸福的征程。 第二十九章 初进市中 刚过完新年,当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暖暖的春意里时,一位国家领导人逝世,所有的电视、新闻、媒体,全天候不间断的播送着《春天里的故事》,大家都被一种鲜有的悲痛所淹没。年轻的“鬼哥”也第一次经历了这种难以言说,无可名状的悲伤。奋进的农人,扛起锄头,化悲痛为力量,把希望的种子重新播撒在希望的田野上。 “鬼哥”也不甘示弱,咋暖还寒的春风,在他富有节奏的跑步声里,跳跃振荡,唤醒周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新的生命已然迸发,希望在春野里肆意挥洒,“五九六九隔河看柳”,一抹鹅黄在柳树树冠上绽放,似睫毛,撩过塬畔,是睡眼惺忪的早春,睁开明眸,俯望大地;镶在河堤,赶走枯藤老树,臃肿的棉衣,扯去全身的筋骨,伸展着狠狠复活;那一抹鹅黄,欢腾了,瑟缩的孩童;扰醒了,打盹的老汉;催促了,蹒跚的老妪。 一年一度的中考个人三项全能运动测试,如期而至。“鬼哥”该年级,本为两个班,合计67人,从初一开始,一路走来,至此仅剩28位考生,其余同学都在中途辍学,一部分响应号召纷纷参军入伍,一部分学无成绩,辍学回家再自谋生路,还有一部分跟着村里的包工头干个小工,拿到初中毕业证后便南下广州打工。今年与往年有了区别,往年都是在镇中考试,最多也就去县中考试,今年变成各区县统一组织,各学校带队前往市高级中学考试。 一大早起来,“鬼哥”还准备去晨跑一趟,被刘建设拦住了,非说:保存气力,等今天考完试,回来随便跑!“鬼哥”说:就一圈,热热身!说完,就挣脱刘建设的“包围圈”,跑了出去。刘建设“呵呵”地笑了,摇摇头,回家去帮忙给“鬼哥”收拾要带的东西——水杯、洗干净的运动鞋等。 一圈回来,刘建设已开始在他的木工棚里忙活,刘春燕也下晚班回来了,坐在门口眼睛迷瞪着。“鬼哥”看见她,说:姐,还不去睡觉,坐这发楞呢?刘春燕没理他,径直回屋把刘建设收拾好的东西拿给他,又特意叮咛了一番,考试中注意事项。说完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屋去了。 桥头学校租借的客车已到,统一在桥头集合。“鬼哥”收拾就绪,走出巷子,看见带队老师郑丽娟已经在车旁清点人数。赶紧跑过去,郑丽娟看见他,笑着说:你爸把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鬼哥”点点头,回到队伍里,在郑丽娟的组织下,大家怀着忐忑的心情,按顺序上车。 市高级中学,一所百年名校,被誉为“城市中公园,公园中书院”。在市区最西端,后面是巍巍大山庇护,前面是主干道,可以俯瞰滔滔江水,西边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新式砖砌大门后面百步之余是个木门,大门上的飞檐斗拱,已经堪称夺目,“隔断城西市语哗”;台地式向上,分为三台,由南往北层递增高,分庭院,分功能区,讲究中轴对称的布局,大部分建筑已改为现代水泥浇筑的4-9层建筑,但在梁柱造型、外立面上依然还保留着古建筑的风格,花园里亭台楼阁,碧水玉榭,随处可见名家大家,或遒劲,或方正的题词、刻字,整体有种“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让人感受到这所古色古香的学校深厚的人文底蕴。看学校总体平面图,整个学校像个“早”字,又像个“里”字,更像一颗出土嫩芽,刚长出新叶,在优渥的绿色土地上茁壮成长。从学校环境、教学水平和升学率都与“鬼哥”见过的县中,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自己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在他心里顿时萌生一个想法:他要考进市中,成为市中的“鬼哥”。 临近午饭时间轮到“鬼哥”及其该校28人,“鬼哥”第一个开考,看着正规的阵仗,心里也紧张;但最终结果在其他同学眼里自是意料之中,但对他却是意料之外,三项全部满分。“鬼哥”考完后,回到队伍中,郑丽娟过来告诉他,刚才有个市中体育老师告诉她,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满分生,后期可以作为体育生招录进来。郑丽娟竖起大拇指,“鬼哥”高兴地笑着。有点沾沾自喜,甚至为他雄壮的想法而自豪,他想好好看看这个学校,从直观上想先感受下。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郑丽娟跟前,蹲在他面前,看了看四周,拽着郑丽娟的胳膊说:郑老师——娟娟姨——我想去学校转转!郑丽娟略加思考地说:可以——但不能出校门,注意安全,也不能到人家到人家初三校区大声喧哗,他们学校昨天已经测试过了,今天还在上课。说完,又看了下时间,说:给你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后咱们在大门口集中,带你们去吃饭。 “鬼哥”高兴地跳起来,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电子手表,说:好——没问题,一言为定。说完便绕过人群后,绕过如同优渥绿地的操场,便进入整个学校的教学区,布置井然,一切都显得那么让人神往。林荫道两边的玻璃橱窗里装着高三的获奖学生照片和获奖情况介绍,他边走边欣赏,不忘拉下一张,拉下一个字,彷佛每一个细节都能让获取新鲜血液,让他能从中寻找到实现目标的捷径。 无意中一个人名字就进入他的视线——“张雪梅”,刚开始以为看错了,几乎是紧贴着玻璃,把照片看了好几遍,他敢笃定就是“张雪梅”。站在橱窗前,回忆着当时郑丽娟给他说的“张雪梅”的去向,他更加坚定的确认这就是她。有种无比的欢欣,和情不自禁的眼泪,就要开始流出来,“鬼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决定:时间还来得及,一定今天可以见到她。无暇顾及学校的美景,他摸索着继续往前走走,果真是个单独的校区。已经有学生,零零星星的走出教室,他便悄悄尾随着,原本是想找到隐藏在高大灌木后的教室,却找到了个学校的后门。临时破墙而建的后门,与这整体风格相当迥异,像块疮疤裸露在外,不忍直视。 放学铃声响了,从灌木丛后涌出一大堆学生,在老师的引导下纷纷向“鬼哥”所处的后门走来,映入眼帘的鲜艳的衣服,靓丽的颜色,光彩夺目,炫人眼目。“鬼哥”也傻傻地跟着他们走出后门。眼前也是条河堤,铁栏杆下是由山涧而出的潺潺流水,和成畦成畦大的稻田。他便靠着栏杆,远远地望着后门,最后一拨同学走出来了,依然没有看见张雪梅的身影。他有些失望,甚至对自己的眼神也有些怀疑,跟随最后一拨学生沿着河堤走了一大截,眼看着离后门越来越远,离学校也越来越远,路上的行人都变少了。 灰心、失望、绝望地“鬼哥”,挪动着沉重步伐,他有些怀疑刚才看到的照片,对自己的眼睛失去信心。就在此刻,却在河堤的拐弯处,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满溢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抹了把眼睛,定睛仔细一看,果真是张雪梅,但身边却围着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看着吊儿郎当的青年,不合时宜的衣服穿在身上,看着就像一只露着尾巴的狐狸披着一张宽大的虎皮,张牙舞爪地,笨拙地,想极力展现自己的凶恶。 第三十章 英雄救美 “鬼哥”未敢也未想急于靠前,在别人眼里他和张雪梅的关系已经被定义为“早恋”,“鬼哥”心里也姑且把此当成他的“初恋”,甚至“暗恋”,因此不急于往前,他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躲在树后,可以明显的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也能看见他们的动作。就听见其中有人,手里夹根烟,吸了口,却被呛着了,斜眼看了旁边戴墨镜的人,灰溜溜地,扔掉烟头,说:张雪梅,这是我大哥,他看上你了,让你陪她聊聊天,逛逛街!尊称为“大哥”的人,便把墨镜卡在鼻头,露出两只色迷迷的眼睛,瞪眼看着张雪梅,她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想从人缝里钻过去,却被几个小喽啰拉住,往“大哥”身边推。 “鬼哥”大致看清楚,也听明白了,头脑突然一热,脑子一片空白,只是脚上就飞奔而出,拿出刚才考试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站在张雪梅身后,大声说:放开这个女孩,你们想干什么?这一喊,着实把一众人等吓了一跳,纷纷松手,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张雪梅听见略显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才看清楚是——“鬼哥”,煞白的脸上,瞪眼看着面前这群人,嘴里下意识的喊了句:“鬼哥”—— “鬼哥”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张雪梅前面,“大哥”和他的小喽啰,看着这块头和个头,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假装镇静地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鬼哥”大声反问了一句:你们想干什么?“大哥”又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几个小喽啰身后说:我看——我看——这——这小子——欠——欠揍,动手!几人站着没敢动,“大哥”就上前踢了其中一脚,小喽啰就战战兢兢地往“鬼哥”扑来,只见他闪挪腾移,左逼右突,便横七竖八,龇牙咧嘴,嗷嗷直叫地躺了一地,直接站在了“大哥”面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鬼哥”一把推进稻田,躺倒在泥水里,墨镜也掉进水里。 张雪梅看见这状况,也着急了,拽着“鬼哥”就要跑——一股温热就从张雪梅的手上侵入体内,“鬼哥”一激灵,煞白地脸才逐渐红润,看着身边的一切,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鬼哥”看着张雪梅,高兴地笑着,眼里满是自信,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一众人,语气如常地说:都起来——你们都是那个学校的?一干人等,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大哥”身上滴答着水,站在路边,什么也不敢说。 “鬼哥”转过头,说:张雪梅,拿张纸,把他们每个人的住址,家长姓名,都写出来!张雪梅有些推辞,“鬼哥”便走上前,从书包里拽出一个本子,翻到没有字迹的空白页,递给他们,说:写,把你们是哪个学校,几年级几班的也写上,写清楚! 小喽啰斜眼看了下“大哥”,“大哥”已经成了落汤鸡,拿着本子开始写。最后一个写完,本想交给“大哥”,看了下那不堪入目的样子,干脆直接拿给“鬼哥”。“鬼哥”看了下,说:你们走,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再有下次,你们今天写的东西要么在你们校长那,要么在你们爸妈那,我最近就在附近,放学专门保护张雪梅! 临走时,那个“大哥”总是回头看“鬼哥”,快有10米远的时候突然站住,喊了句:哥——你是不是叫刘贵贤?“鬼哥”站住,纳闷地看着他,他便缓缓地,强颜欢笑地弯着腰,走到“鬼哥”跟前,说:没错——你就是——“鬼哥”!这下“鬼哥”看着张雪梅,张雪梅也看着“鬼哥”,两人都有点懵,说:怎么了,是又怎样?还准备报仇呢?“大哥”一下兴奋起来,腰也直起来了,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笑脸,说:你不记得我我了吗?强哥——“鬼哥”眉头紧锁,不知道话从何起,顿时愣住了,说:强哥——张国强吗?“大哥”说:对啊!张国强——那是我表哥! “鬼哥”这才恍然大悟,才想起来——张国强家里有来了个远方亲戚,他也不知道啥亲戚,带着个小孩,叫张国强表哥,张国强曾经带他和“鬼哥”玩过两天——“鬼哥”惊讶地说:那你怎么在这?“大哥”自豪地说:我家就在市里,我已经不上学了,和张雪梅同年级,今年冬天就准备当兵去了! “鬼哥”这才明白,就有点假装生气地说:那你还——“大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不会有下次了,“鬼哥”!“鬼哥”揽过他的肩头,说:我今天出手有点——重,没事,你们——他看着“鬼哥”说:哥——放心,虽然是城里人,还没那么娇气呢,没事! “鬼哥”笑着说:那就好,赶紧回去,衣服都湿完了!他便朝“鬼哥”挥了挥,兴冲冲地跑出去,跑出去一段又转过头,大声喊道:“鬼哥”,放心,我让兄弟们以后保护“嫂子”!张雪梅和“鬼哥”两人立马脸就红了,“鬼哥”就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假模假式的扔过去。张雪梅红着脸,都不敢正眼看“鬼哥”,说:你怎么来了?“鬼哥”这才把前因后果告诉她。张雪梅高兴地说:郑老师也来了! “鬼哥”低下头边看表,边说:嗯——来了,时间快到了,我得回去了!张雪梅高兴地说:我跟你一块!“鬼哥”几乎高兴的眼泪快要出来,两人便赶到学校门口。郑丽娟和其他同学都已在等他。老远她就看见两人走过来,也高兴地迎上去,张雪梅高兴地扑进她怀里。郑丽娟看着旁边的“鬼哥”,若有所思地说:“鬼哥”,你挺有心计啊!说的“鬼哥”憨憨地笑着。 郑丽娟推开张雪梅,抱歉地说:梅梅,娟姨今天来不及了,我们还要赶回去,你给妈妈说声,下次一定去找她,代我向妈妈问好!还没等张雪梅回答,“鬼哥”就抢断话说:啊——这就回去了?郑丽娟也脸上略显惋惜,一本正经地说:“鬼哥”,要回去了! “鬼哥”眼里晃动着泪水,低声说:我们还——咱们就——!张雪梅看着“鬼哥”,“呵呵呵”地笑着说:“鬼哥”,不愿意回去,那就来上市中! 集中的队伍里有人在喊郑丽娟和“鬼哥”,无奈的“鬼哥”远远地看着张雪梅,坐上车,隔着玻璃,看着她一个人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也消失在他烦乱的心里,以及让他更加坚定上市中的决心里。 第三十一章 双喜临门 开工没有回头箭,目标已定。“鬼哥”知道要进市中,还要把剩余的时间再好好利用。天气正好,春暖花开,暖暖的风,在河堤上吹拂。除过早上的晨跑,“鬼哥”很多时间都会背着书包,坐在河堤边的石头上,或者河道的沙堆上,两耳不闻身边事,或是背诵,或是冥思苦想。郑丽娟让 “鬼哥”劳逸结合,甚至有时偷偷地拿走“鬼哥”书包,让他那些“兄弟”们都找他去玩,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玩会,但嘴里还是“咿呀”念诵。 临考前的一周,学校给剩余的28位考生放假一周,各代课老师也随时待命,做到有问必答。心存“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鬼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带着同学们在学校开始为期一周的联欢,说是联欢,也就是大家自己坐在聊天,打打扑克牌,让大家放松下,偶尔也找代课老师们一块,抒发一下师生感情,离别赠言等。 东风已吹,战鼓已擂,“鬼哥”和同学们“戎装”出发,直奔“战场”,策马扬鞭,披荆斩棘,鏖战三日,斩获“七门”劲敌,鸣金而退,彪炳战功,封官加爵。感觉颇好的“鬼哥”躺在河道的绵软沙堆里,穿着裤头,嘴里衔着狗尾巴草,眯缝着眼,美滋滋地畅想着进入市中的场景——又可以和她在如画的校园里一块学习,谈论理想——斑驳的阳光洒在清朗地尺水河上,透亮的河水里有鱼儿在追逐嬉戏,不远处 “兄弟”们正在河水里拦河筑坝,加固加高,以求能增加蓄水的深度,兴建天然游泳池。 孙军庆骑着自行车载着刘春燕,刘春燕抓着孙军庆腰两侧的衣服,两人从河堤上颠簸起伏而来,老远就看见一堆孩子,孙军庆边蹬着自行车边问:咱家“鬼哥”八成也在河里! 刘春燕就“呵呵呵”地爽朗地笑起来,说:什么叫八成,试考完好,给娟娟姨汇报完情况和想上市中的想法,姨说没问题,她来办,从那天开始基本就在河里泡着呢! 孙军庆听出好像刘春燕有些埋怨,解释说:还小呢,再说也就剩这最后一个暑假,市中的高中应该不是那么好上的,要蜕皮掉肉才能考上大学!刘春燕有点生气地说:那可不,刚想着去上,苦日子还等着他呢! 孙军庆说:放心,咱家“鬼哥”不是一般人,应该不会太差——不过上了市中,在你们村就放卫星了,至今还没有人上过市中!刘春燕“哼哼”了两声,不屑地说:可村里这两年大学生也不少了,不缺他这一个市中的! 孙军庆也假装生气地,“呵呵呵”地笑着说:也对,把村里的第一颗卫星忘了!说完,刘春燕就在他背上砸了两拳,长叹了一声说:贵贤都要上高中了,长大了,都快要当舅了! 孙军庆“咯吱”一声,把车停下来,说:你说什么,谁要当舅了?刘春燕就害羞地,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着头坐在后座上,低声说:走——快走——知道就行了——别喊了!孙军庆喜出望外,狠狠地在刘春燕脸上亲了一口,她急忙捂着脸,说:快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孙军庆便跨下车,小心翼翼地推着刘春燕,在河堤上扭来扭去地走着,生怕路上的一颗小石块让她不舒服。 刘春燕坐在后座上,“哈哈哈”地笑了,说:行了,好好骑就行了,哪有那么娇贵!不过,咱俩的婚事得给大人说说了,该提上日程了! 孙军庆兴奋地回答道:好的,没问题,我今天送你回去先给咱爸说下,然后再回去给我爸妈说!刘春艳就在后面,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脊背,示意同意了。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见半裸着,躺在沙堆上的“鬼哥”,孙军庆朝他喊道:鬼哥,露了,露光了!“鬼哥”被从幻想与畅想中叫醒,坐起来仰头看见河堤上的孙军庆和刘春燕,傻呵呵地笑着,说:姐夫——带你媳妇回家啊! 刘春燕听见,有点生气,命令似的说:别胡喊——穿衣服,回家,有事啊!“鬼哥”回头看了下还在水里修筑浩大工程的“兄弟”们,说了句:兄弟们,我先撤了——穿上衣服,攀着河堤上的石头,爬上河堤,跟在孙军庆和刘春燕自行车后,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去。 院子里刘建设脖子上搭着毛巾,拿着墨斗,夹着铅笔,正在一块木板上勾画。三人便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鬼哥”端起椅子上刘建设的大茶缸,“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孙军庆停稳车,想把刘春燕扶下来,却被不好意思的她轻轻抽了一下伸出的手,“啪”地一声,把专注地刘建设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下,说:怎么了,吵架了?孙军庆连忙说:没有——没有—— 孙军庆“哼哧哼哧”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得坐在旁边的刘春燕着急,朝刘建设喊道:爸——你先歇会——“鬼哥”就突然插嘴说:姐夫——不是有事吗?刘建设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拉过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说:哦——有事啊! 从木拱棚出来,准备喝口水,看见已被“鬼哥”喝干的茶缸,瞥了他一眼,“鬼哥”看着刘建设不好意思的笑了,走过去添满水,就轻轻爬在椅背上。刘建设也就坐在旁边的一堆木头上,等着孙军庆开口说事。 突然郑丽娟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喜悦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成一朵花,朝着大家走过来。看着大家都正襟危坐地坐在那,纳闷地说:你们都知道了,还是知道我要来,都在这等着呢?刘建设就没好气,言不由衷地说:你不是天天都在这吗,等你等的太阳都落山了,还等呢?郑丽娟听到这话,故意说:那我走了,反正今天太阳还没落山呢,等落山了我再来!刘建设听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哈哈哈”笑了,刘春燕赶紧站起来,走到郑丽娟跟前,拉着手说:娟娟姨,以后你就别回学校了,你就住这儿,管他落不落山! 说完,郑丽娟和刘建设,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喊道:说什么呢!大家顿了下,然后“哈哈哈”地笑了。刘建设端过茶缸,说:贵贤,给你姨拿个凳子去!“鬼哥”转身进屋拿了个凳子给郑丽娟,郑丽娟拍了下他的肩,说:好样的!“鬼哥”还正纳闷,刘建设就说:军庆,说你的事,刚好你姨也来了! 孙军庆便把他和刘春燕打算结婚的事给大家说了,惹得一片叫好声。刘建设和郑丽娟就叮咛孙军庆,赶紧回去和亲家说,两家就都要开始置办东西,事情也不少呢。连“鬼哥”也兴奋地院子里跳起来,高兴地喊着:我要当舅了! 大家便把郑丽娟要说的事,兴奋地抛掷脑后。还是孙军庆要准备回家的时候,刘春燕才想起来,有些调皮地问道:娟娟姨,你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是不是还需要我们回避啊?郑丽娟看着刘春燕说:这死女子,以后有人给撑腰了,胡说话呢!刘建设也收住笑脸,说:他姨,就是,什么事? 郑丽娟一本正经,声调提高一度地说:刘贵贤同学,已被市中录取了!听见这消息的“鬼哥”,激动地眼泪顺着脸颊就留了出来,看着面前站着还在懵住的亲人,退后一步,“噗通”一声跪下,给大家磕了三个头。等众人反应上来,“鬼哥”又转身向后山,磕了三个,郑丽娟和刘春燕眼含热泪把“鬼哥”扶起来,擦掉额头的土,抱在一气哭起来。 第三十二章 “顶门立户” 孙军庆和家人商量好,执意要在“鬼哥”开学前举行婚礼,刘建设也欣然同意了。郑丽娟正如刘春燕所说,已经天天住在家里了,主要是帮忙给刘春燕收拾嫁妆和“鬼哥”开学要带的被褥,衣服等,看着活计不多,但零碎的东西不少;刘建设一定要给刘春燕赶制一套三件套:全实木、新式造型的床、梳妆台和五门大衣柜。两个人基本都是,忙忙碌碌,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的赶着手头的事情。 “鬼哥”在兴奋中沉浸了几天后,也投入到了两人的忙碌中,除了承包了一日三餐外,也会帮刘建设打打下手,帮郑丽娟按照清单清点下物品。孙军庆和刘春燕下班后,他先送她回家,跟刘建设帮帮忙,然后就赶回家帮忙筹备家里的事。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不知疲倦,但又幸福中,婚期已到。满院子的人,帮忙的人,道贺的人,看热闹的人,红色对联,红色“囍”字,红色盖头,“乐奏箫韶花烛夜,风流玉女才郎”,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孙军庆吉时迎娶。刘建设亲手做的家具也早已搬上车,陪嫁物品也都一应搬上车。鞭炮声从巷子口,一路响彻到院子,孙军庆捯饬的一表人才,风流潇洒,在主事人的带领下,行完礼,由刘建设背着刘春燕送上花车,幸福的泪水在许多女众眼里打转,也在刘建设和郑丽娟眼里滚动。 “鬼哥”和郑丽娟也收拾一新,在家里守候,准备等着大家都上车后再前往。郑丽娟回头看“鬼哥”,才发现他眼泪已经从他脸颊里正在流泻,郑丽娟忙上去抹掉他脸上的泪痕,语重心长地说:贵贤,今不敢哭,你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说着,郑丽娟的哭腔也出来了,“鬼哥”哭得更厉害,已经开始抽泣,邻人们走上前,拍着他肩膀说:鬼哥,不哭了,你姐是去享福了!郑丽娟抹掉自己的眼泪,也附和着说:就是,离咱家又不远,你以后要愿意可以经常去看,再说你姐又不是不回来了! “鬼哥”强忍着泪水,在众人面前频频点着头。有几个年龄偏大,腿脚不太灵便的邻人们提醒郑丽娟,说:他姨,带鬼哥赶紧去,屋子里我们给你帮忙收拾!郑丽娟不好意思地给大家道歉完,揽着“鬼哥”走出巷子。刚到巷口,“鬼哥”就看见人群中一个年龄长他几岁的小伙手卡在刘建设脖子,紧紧地掐着,嘴里说着什么,很多村人正在拉架。 那一刻,他觉得一向高大的刘建设是那样渺小,被人家掐着,毫无还手之力,只听“鬼哥”说了句:姨,你先在这等着,我看看去!吓傻的郑丽娟像听话的小孩一样,就站在那儿。“鬼哥”就冲进人群,就听见有人在旁边劝说:看见人家结婚里,你还把车往跟前开呢?又有人说:放个鞭炮,能把你车炸个啥样……“鬼哥”听完,大概明白了。他挤开人群,站在男子身后,说:小伙,你今天不把他掐死,你今天就走不了! 小伙听后,愣了下,松开手,摆手让刘建设走开,还不忘说句:老头,滚开!“鬼哥”听见,也不示弱,说:兄弟,那是你爷!说话好听点! 小伙转身,看见“鬼哥”,未等他动手“鬼哥”就一把抓住他领口,嘴里喊着:你想怎样,想怎样?凶神恶煞地样子,让村人都有些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对这个大家眼中的好孩子、好学生刮目相看。有几个人就上去劝“鬼哥”,说:鬼哥,行了,你爸也没咋,你姐今结婚,大局为重! “鬼哥”也听劝,松了手,说:走,今天不想和你理论!我也不想仗着在家门口,人多欺负你,赶紧滚!可哪想,围观人群都要转身离去,“鬼哥”刚想走过去拉坐在地上的刘建设,走在前面的小伙就飞起一脚,踢在刘建设左腿,然后挤开众人,撒腿就跑。“鬼哥”二话没说,冲开人群,狂追上去,身后有几个他的“兄弟”也跟着追上来。小伙的速度那是“鬼哥”的对手,眼看要追上时,“鬼哥”腾空飞踢一脚,只见小伙就爬在地上,狗啃屎姿势爬着。“鬼哥”脚就踩在背上,说:小伙,是不是身上皮紧了,想让今天给你松松呢? 几个“兄弟”也在旁边说:兄弟,你怎么那么傻,你都不看这在哪儿呢?我看你今天麻烦了,不掉血掉肉,难了!“鬼哥”便准备挥拳朝小伙头上砸去,一只手便拽住了他,说:鬼哥,给我个面子,我们村的,我刚看了下,叔莫事,我让他去给叔道个歉,行吗? “鬼哥”抬头一看,原来是早就辍学的老同学,随即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头,说:老同学,这都是什么事吗?不是我不想,是这小子把说话当放屁呢!小伙也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旁边,嘴角也摔破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俩。老同学就说:你也真是,不就开个烂摩托,一个炮仗能咋!那小伙也顿时感觉理亏,抹着嘴角的血,朝着老同学说:是我不对,哥!老同学义正言辞地说:你别给我说,去给叔道个歉去! “鬼哥”看他也服软了,嘴上也“挂彩”了,老同学又求情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小伙便走在最前面,几个“兄弟”跟在后面,“鬼哥”和老同学走在最后面,两人寒暄着,几年没见了、恭喜“鬼哥”高中等等此类话语。一路上就听见村人议论,“鬼哥”长大了、可以顶门立户、出息了、好学生好孩子都打架了…… 走到刘建设面前,刘建设扶着郑丽娟,谦卑地看着“鬼哥”和一众人等,忙说:莫事——我莫事——不要打架——小伙捂着嘴,说:叔,是我不对—— 刘建设拍拍身上的土,说:莫事,快去把你那嘴到卫生所看看去!老同学迎上来说:叔,他——你不管了,今耽搁姐的婚礼了,你们赶紧都忙去!老同学便按着小伙的肩膀,转过来和“鬼哥”打了声招呼,说:鬼哥,你赶紧忙去,改天咱聊,今就不聊了! “鬼哥”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看着他们离开。转身才去看刘建设,问道:爸,真莫事?郑丽娟也着急地看着刘建设,刘建设笑呵呵呵地说:莫事,八成淤青了,没伤到骨头,放心!给主事的说,赶紧出发,等下过了吉时了! 大车,小车,一溜烟的消失在翻起尘土里。到了孙军庆家,拜完天地,吃罢喜宴,刘春燕有些依依不舍地送刘建设和郑丽娟、“鬼哥”出来,眼睛红红地拉着郑丽娟的手;孙军庆送完别的客人,也追过来,和“鬼哥”走在最后,“鬼哥”语重心长地告诉孙军庆:姐夫,我姐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人了,她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点!孙军庆听完,惊奇地审视着他,“哈哈哈”地笑了,“鬼哥”也红着脸高兴地笑了。 第三十三章 前夜寄语 刘春燕结婚当日,经此“一战”,“鬼哥”也在村子里,一战成名,也都知道这家外来户,以后不是怎么好惹的。但郑丽娟和他都在担心刘建设的腿,右腿本就是条残肢,左腿若再与一劫,日后如何是好。看着刘建设强忍了一天,两人甚是担心。 郑丽娟便把刘建设拉近卧房,强行扒下他的裤子,看了下,巴掌大一片青紫,确实也没伤到骨头。郑丽娟便扯过裤子给他扔过去,说:赶紧穿上!从卧房出来,兴冲冲地朝“鬼哥”笑着,说:没事,放心,就是一块青了!说完,告诉“鬼哥”,他要先回学校了,等他准备上学出发前再来。刘建设靠在卧房门口,看着郑丽娟在收拾东西,欲言又止,回到卧房,连续忙碌了将近一个月,头刚挨上枕头,便睡着了,呼噜声此起彼伏。 “鬼哥”帮郑丽娟,把屋子打扫了一边,把她送到巷口。本想顺带去找张国强,刚好碰见张婶,一问才知他去镇上卖肉去了。他便让张婶帮忙给张国强带话,这几天没事的话到家里来,临走之前想和“兄弟”们坐坐。张婶欣然答应,“鬼哥”也突感甚是乏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家,躺上床,翻了翻压在枕头下的《平凡的世界》,便也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好几天,仿佛丝线般扯也扯不完。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好像是一段幽怨的旋律,没完没了的在耳边聒噪。等到后晌,天宇微霁,太阳瞬间扯开帷幔,露出了头,照在地上,蒸腾着潮湿的气息。在家闷了几天的孩子,悄悄溜出了门,巷子里就欢腾起来,静听尺水河方向也有了孩子的嬉闹声。 憋了几天的人们,像监狱放风一样,都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街道边或者尺水河河堤上,埋怨着天气,说着地里的庄稼。“鬼哥”也在家憋了好几天,走出巷子,站在桥栏杆旁,面朝粉清江方向,看着滚滚洪水,呼吸点泥土的芬芳,化解阴雨天的愁闷。 张国强也出门了,看见“鬼哥”站在石桥上,兴冲冲地走过来。两人靠着栏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过了会其他几个“兄弟”也相继扎堆过来。栏杆上就坐了一排,就像头顶电线杆上的燕子一样,停驻在石桥上,各自说着去处,他们这届可是自改革开放以来,河东初中升学率最高的一届,有考上农校的、卫校的,县中的,还有准备复读的,让“鬼哥”在市中等着,他们随后就来。张国强靠在“鬼哥”跟前,咧嘴笑着。 “鬼哥”提议到家里坐坐,“兄弟”都不乐意,说:刚出来,人都要发霉了,又钻进去!作罢,“鬼哥”说那就去河堤上转转,他有话给大家说。大家便勾肩搭背,簇拥着走上河堤,“鬼哥”边走边说:强哥,兄弟们,我有一事相求!然后学着武侠片里的姿势,给大家行了个抱拳礼,大家一看这么正式,都停下脚步,站在“鬼哥”面前,张国强说:鬼哥,你说! “鬼哥”义正言辞,甚至有些无奈的说:我马上要去市中上学了,虽然不算远,但也不可能天天回家,最多也就周末回来一趟——所以家里就我爸一个人,也没啥事—— 张国强就打断“鬼哥”话头,说:鬼哥,放心,也不能有事,就是有事,还有我们在,明白你的意思,反正我离得稍微近点,没事我常去看看叔!搞不好还能学学叔的手艺! 其他人也就附和着说:放心,去上你的市中,去找你的张雪梅去!“鬼哥”立马假装就变了脸,假装挥拳要去打他们,一伙人就在河堤上,你追我赶,污水四溅,污泥横飞,惹得过往的路人连骂带喊的,急忙躲开—— 还有两天,“鬼哥”就要出发了,郑丽娟新缝的被褥,已经用蛇皮袋装好;刘建设翻箱倒柜找到他特意留存的一个军用大提兜,里面被郑丽娟塞的满满的;孙军庆和刘春燕特意去县上的百货大楼买的双肩包,也撑的圆圆的,三件行李放在墙角的地上,看着像两只丰硕、臃肿的大猪,带着自己的猪崽子,蹲在那儿。 郑丽娟回来了,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放下后,朝“鬼哥”说:这就是你这两天的伙食,必须吃完!刘建设看着郑丽娟,憨憨笑着说:又不是不回来!郑丽娟没好气地说:鬼哥马上就要独立生活,让在在家享受两天!“鬼哥”也傻呵呵地笑着说:姨,家常便饭最好!郑丽娟就“嘿嘿嘿”地笑了,说:也只能家常便饭,满汉全席我也做不了啊!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刘建设最近几天也没什么要紧活,刚好也借“鬼哥”的事,给自己放个假,就跟在郑丽娟屁股后面,围着她转。晚饭后,三人就坐在院子里夏凉,“鬼哥”拿了块凉席,扔在地上,他躺着,郑丽娟在旁边坐着,刘建设坐在木墩上,收录机里播放着《朋友》、《好汉歌》。 坐了一会,刘建设说:鬼哥,你姐结婚那天,你怎么那么吓人?郑丽娟就略显生气,又解释说:是,有啥吓人,男娃吗,还能没有个脾气,还没有是非观了!反驳地刘建设哑然,郑丽娟转过身,朝躺着的“鬼哥”接着说:鬼哥,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可别惹事,别打架,我们不在你跟前,你要能克制自己的感情,啊——“鬼哥”便爬起来,坐着说:放心,姨,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打不过——三十六计,咱走为上策! 刘建设就有点生气地说:还想着打啊,出了门你就不是一个人,你要想着身后还有一家人,别让家人操心!郑丽娟接着说:也就是,咱也别惹事,别人惹了咱,咱也不要怕他,知道不? “鬼哥”有点厌烦,不耐烦,但又不好意思,无奈地说:嗯——知道了——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郑丽娟语重心长地说:就是,不管各方面,这下都要你自己处理了,照顾好自己就是照顾好别人。身体和学习是重点,别的事先不要考虑,啊—— “鬼哥”自然知道郑丽娟说的是什么,说:放心,我知道,我只要把学习搞好,别的事我自己操心,好?郑丽娟和刘建设,也听出来“鬼哥”有点生气,没再说什么。郑丽娟的蒲扇“呼呼”地闪着,刘建设“咕咚——咕咚——”地喝着,“鬼哥”突然问道:姨——爸——那你俩的事,啥时办? 刘建设不好意思,又有些无奈地地说:胡说啥呢,我俩有啥事——看你姨!郑丽娟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蒲扇轻轻拍了下“鬼哥”的头,说:大人的事你少操心,操心你自己!“鬼哥”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又是这话,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个孩子! 刘建设和郑丽娟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永远都是!一股习习凉风吹来,周身舒爽,一天的亏意也彷佛被叫醒,三人此起彼伏地打开哈欠,刘建设说:走——回睡觉——明早还得早早出发,去市中呢! 第一章 新生寄语 “坚持与重生——李德海从艺40年书画展,本周日在高新区创业园艺术区举办,望各位尊驾莅临参观,不吝赐教,李德海敬上!” “贤哥”刚接完赵丽娜的电话,就收到这样一条短信,纳闷至极,从未举办过展览的李德海,倒是给别人办过不少画展、书法展,这还是头一次给自己举办展览,“贤哥”不由得心里重视起来,赶紧先打电话预定了花篮。 从小养成的早起习惯,就像哈尔·艾尔罗德在《早起的奇迹》中所提到的:“养成早起的习惯,你就是奇迹本身”。每天身体就像上好的发条,到点自然打开。“贤哥”早起,做好早饭,站在赵丽娜的穿衣镜前,前后左右欣赏了一遍重回18岁的身材。赵丽娜和两个孩子还都在熟睡,周末的懒觉是大人和孩子共同的期许。带上门,“贤哥”就悄悄出门了。 霜降后,立冬前的时节,天地就像两只手掌,早上的时候两掌合着,丝丝寒意就从指缝间灌进来,让人瑟缩着无法伸开,全是缩头弓腰的人们;中午时分两掌打开,太阳底下全是暧昧,照在身上,暖意无限挥洒,全身舒展,昂头挺胸。 周日的早上,路人的机动车相对较少,但依旧奔波的行人,非机动车,依然在街道上急急的走着、追着。到达目的地,停好车,“贤哥”很顺利的沿着导视牌便找到了展厅,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设到背景板前,夹道是密密匝匝的花篮,他不忘快速在众多花篮里寻找自己的名字,虽然是俗套,但礼节不能没有。可是没找见写有自己名字的花篮,摸摸兜里的手机,想找个僻静的地方问下花店。 展厅门口,李德海的关门弟子小杨走出来,刚巧看见他,便迎上来,自是寒暄一番,就引领“贤哥”进了展厅。这个展厅对“贤哥”来说,自是熟悉,每段墙上可以挂多少张四尺、六尺,最多可以容纳多少人,他比熟悉自己的手指头还熟悉这里。主席台的背景板上,印制的喷绘布撕拉的平整光滑,中式边框设计,中间部位是李德海的手写体,分了三行:第一行是行云流水的行楷大字:坚持与重生;第二行是宽博厚重的汉隶,字形略小于第一行:李德海从艺40年书画;还有第三行字体与第二行同款,字形更小,仔细看写着:献给青年企业家刘圭贤;“圭”字下明显有个补丁,隐约可见下方的“贵”字;再下面便是展出时间,主办单位等等信息。 终于在主席台两侧找到了有自己名字的花篮,两边各一个,都是他送的,“贤哥”看完精心布置,特意安排,略有感动。本想来早点,可以干点布展之类的活,进来扫视了下,基本已准备完备。展厅暂时除过展厅工作人员和李德海的几个学生,在画作前调正位置。小杨也过去帮忙了,就剩他自己,感觉有些尴尬。便顺着走道进去,单独安静地欣赏下李德海的画作,第一部分大多都是行楷书法作品,浑然大气,雄浑有力;中间是写意山水画,静幽之美,淡然之极;最后是小品,或书法扇面,或斗方,或人物,精巧灵动,意境空灵;结尾是一幅草书,洋洋洒洒,酣畅淋漓——“贤哥”感觉到这番布置好像和李德海的从艺经历,心路历程甚是相似,由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到心怀万物,禅意人生,让他不由得心生敬仰之情。 迂回到展厅门口,小杨和其他几个学生,已经站在签到台,引导来宾签到,并为嘉宾带上胸花。展厅里人骤然就多起来,“贤哥”本想退到角落,心里上不愿去刻意逢迎,但还是有几个相识的书法家和画家,把他从墙角喊出来,他便不好意思地走到主席台前的人群里,和几位老师一一握手,谦卑地站在满头银发,或胡须斑白的大家面前,寒暄絮叨。小杨突然跑过来,说:贤哥,找了你好大一会了,这是李老师让特意给你留的!说着便把一个红色的印有“嘉宾”两字的胸花递给他,看他扭捏着,拿在手里犹豫不决;小杨就拿过来,干脆给他直接戴上。几个老师就笑着说:贵贤,戴着,你今天才是主角,李老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贤哥”听完,双手合十,向各位老师一一行礼。 李德海出现了,他从二楼的休息室出来,和张雪梅走下楼梯,“贤哥”远远望见,忙走向楼梯。一年多不见,半长的头发已经全白,特意额向后梳去,露出宽厚的额头;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步履矫健;一身僧袍,手上把玩着一串黝黑发亮的佛珠,更是仙风道骨。李德海看见“贤哥”,满含热泪走向他,双手抓住他的手,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激动地说:凤凰浴火获重生!说完,就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张雪梅站在身后一直冲他笑着,依然还是风韵犹存。 李德海拉着“贤哥”走向主席台,主持人便开始致辞,一番感谢后,邀请李德海老师登台,他便松开“贤哥”,又拍了下他肩膀,走上台。张雪梅便悄悄站在“贤哥”旁边,凑近耳朵跟前低声说:看着不错,回到18岁了!“贤哥”假惺惺地对她挤着笑——李德海拿起话筒,礼貌性地感谢了下各位嘉宾,声如洪钟,铿锵有力。说话间“贤哥”听出来,这次展览确实正如他所料,是他40年的从艺历程,交上分满意答卷。 最后他说道:这次展览更重要的是献给我的忘年交朋友——刘贵贤,这次画展的主题“坚持与重生”也是我送给他的人生寄语,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在坚持与重生里不断获得新生,而在此过程学会享受内心的平静,学会激发思想的高度;就像当年我无意中看到他写的文案里提到的:“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效仿古人,暂时摈弃胸怀寰宇,足跨南北,征战四海领域的雄心壮志,用山的仁定,俯瞰人生;以水的韵致,机缘生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贤哥”,有给他和李德海鼓掌的,有朝他竖起大拇指的,让他不由得热泪盈眶,张雪梅躲在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午后的暖阳,透过树叶的隙缝, 穿过橱窗,记忆在光斑里跳跃。 第二章 市中寻梅 穿过古色古香的校园,正北的院墙上便出现了个圆形大门,有种路尽花疏,便得一门,门呈圆形,从门入。“初极狭,才通人”,迎面就是面水景墙,苔藓丛生,水池里隐约可见几尾锦鲤畅游,水景照壁东西两侧紧密的竹子,压弯的枝头下垂在景墙上;“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绕过照壁,光线朗照,路两边左右分布着部分简单的运动设施,东面是有着年代感的学生食堂,隐约可见的五角星还在三角山墙上,靠近宿舍有一排双向水龙头,西边是学生洗浴中心和热水房,靠近宿舍也有一排双向水龙头;迎面两排整体的老式单层学生宿舍分置两边,台地地势,后排女生宿舍的窗子刚好与前排男生宿舍的屋顶齐平,互不影响采光与通风。紧邻道路的前后两个房子,便是宿管的专用办公室,食宿办一体。所有门上白色黑体字,印着号码。学生宿舍后面是7层高的教室家属楼,迎面的窗子上或整体,或歪斜的晾着衣服。 刘建设肩扛军用大布兜,手上还拎着引有红色五角星的军用小木箱,“鬼哥”身背双肩包,左肩扛着铺盖卷,右手拎着网兜,装着脸盆、牙缸、热水壶等。在宿管处办完手续,“鬼哥”拿着钥匙走向自己的宿舍221。掉漆的红色木制的宿舍门,锁链部位已被岁月磨出凹陷,新换的铁锁闪着黑色的光亮;前后红色木窗上粘贴过报纸的痕迹斑驳可见,四张木制架子床依墙而放,特意新刷的红油漆,红砖铺就的地面上隐约可见洒下的油漆,床铺上满是废纸;前后窗下各一张桌子,污迹斑斑;竹席顶棚上前后吊着两颗灯泡,不仔细看都无法找见,与顶棚的颜色混为一体。 很明显,他是第一个,选择右手里面的下铺,一股脑把所有东西扔在床上,坐在床边,两人都大喘着气。稍微休息了一会,两人开始收拾,“鬼哥”在门后找了个仅剩把的笤帚,把下铺周围的墙面打扫干净,刘建设铺好被褥,天衣无缝,完美贴合;他又用两块砖垫着军用木箱塞在窗下,军用布兜里的东西整体地排放在箱子里,两个闲置的袋子刚好垫在褥子下可以防潮。“鬼哥”刚好端来多半盆凉水,看刘建设蹲下、站起的忙活完,说:爸,你歇会,擦把脸,在外面等会,我把宿舍收拾下!便把沁湿的毛巾递给刘建设,轻轻地在地上撒了些水,拿着废旧额笤帚疙瘩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又找了块抹布把前后窗,桌子全部擦洗了一遍。 灰头土脸的“鬼哥”拿着一堆垃圾出门,刘建设扯下毛巾伸手就要给他擦,“鬼哥”伸手拦了下,说:好了,爸,我到水龙头那洗下,咱们去吃个饭,你也赶紧收拾下,赶紧回去,车等会要赶不上了! 刘建设看着“鬼哥”,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然后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转过身解开皮带,从贴身内裤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收拾后递给他,说:这是学费和生活费,你拿着,装好!“鬼哥”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装进裤兜,给刘建设示意似的在在上面拍了拍。就拽着刘建设往出走,刘建设有些生气地说:你着什么急呢,车能赶上! “鬼哥”就憨憨地笑着说:知道你能赶上,早早回去就都放心了!刘建设听到这话,欣慰地摸了下他的头,两人就急匆匆地出门,就近在校门口左边每人吃了半斤饺子。望着刘建设略显佝偻,且右腿轻微跛着走去的身影,不合时宜的装束与这市区的喧嚷格格不入,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鬼哥”鼻子陡然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来往的行人也乜斜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他同样不合时宜的装束。 长叹一声,抹掉眼泪,闪身进入学校,让他可以撇开异样眼神的打量。急忙去往橱窗方向——这是他刚和刘建设进学校的时候,特意又无意中看见的,橱窗里张贴着市中初三年级的升学情况。早就着急去想看,碍于刘建设在一直忙碌,不好意思扔下他自己去——去寻找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安静的校园里,除过花园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就是假山上“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忽而会有一声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橱窗前,一个人都没有,“鬼哥”急急的走过去,从第一个名字开始,手指点着一个一个往下看——146个名字,他来回看了三遍,也没有出现“张雪梅”三个字。刚开始他以为是看红榜时间过长,眼神疲劳而发花,转向学校大门口,面朝群山和江水,对望了一会。回过头,从尾至头看了一遍,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他就重新看下人数统计,参考学生147人,名单只有146人,难道只漏掉了“张雪梅”。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明天的正式开学里,肯定会逢着她。 扫兴与失落在心头萦绕,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他穿过圆门,进了宿舍,捂上被子把自己盖个严实,最初的想法与实地的现实失之千里,在纠结与期许中,在绵软暖和的被窝里浑浑噩噩地就睡去。睡梦里依稀都是张雪梅的影子,忽而出现在眼前,忽而消失在远处,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自己手里只有线头,却无法将他拉会,远远地在半空里潇洒—— 一阵“嘁哩哐啷——扑腾——”地声音,把“鬼哥”从欲罢不能地纠缠里吵醒,满头大汗地从被窝里出来,看着声音的来处,西斜的太阳射进狭窄的门框里,屋子里全是人影晃动——原来是新舍员来了。他本想继续睡去,争床铺的吵嚷声,上铺的同学来回攀爬,暮夏孟秋的天气,屋子里突然感觉热起来,被窝里也溽热难耐。只好作罢,翻身起床,叠好被子,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屋子里忙乱的人。 一切归置结束,终于归于平静,大人们匆忙帮孩子们收拾完便都急急的走了,八个床位,仅剩一个门口左侧的上铺还空着。或许是由于家长在,大家都无法施展,宿舍里安静了不到10分钟,就立马欢腾开来,哪个学校的,家是哪的,分到哪个班了,几里哇啦,七嘴八舌地,或躺在床铺上,或坐在床铺上开始聊开。离开家,逃离父母看管的本性全部释放出来,好像都是相熟的同学似的。“鬼哥”坐在那,魂不守舍,痴痴地看着门外的太阳从屋里移到屋外,又移下台阶——上铺的同学伸下头,拍着床框,问道:同学,你叫什么? “鬼哥”这才回到大家的氛围里,不好意思地说:我叫刘贵贤,我是——对面上铺的同学就坐起来,伸着头看着他,说:你叫刘贵贤,你是刘贵贤?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他,他竖起大拇指说:他可是我们全县今年中考的第一名——刘贵贤,我是原来县中的,有次数学竞赛和你前后座,忘了! “鬼哥”抬头看了下,他也不太记得,只是感觉面熟,笑着急忙回答说:哦哦哦,对对!他大致也听出来了,基本都是城里学生,全市各县的都有,城里学生的优越感强调很是明显,只有同县的同学稍微好点,但一会功夫他们就开始聊有关见过什么型号电脑之类的话题,他也无法插话,听得云里雾里的。起身,姗姗地绕到曾经去过的后门,站在门口,透过栅栏门看着远近的黄灿灿的稻田,在余晖里泛着光,闪闪抖动—— 第三章 梅去贤留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哉悠哉,辗转反侧。”一夜的难以入睡,一晚的枕戈待旦。怀着满腔期盼,早早起来,“鬼哥”先去操场晨跑,平整的跑道,一圈一圈重复着,不知不觉中比往日多跑了20多分钟。 回来的时候,看见操场边已经布置好新生报道处,赶紧在操场边的水池里洗了把脸。等回到宿舍区,每个水龙头上都被一两人使用着,就像夏天口干舌燥的燕子,围在水边喝水,昂头擦脸、洗漱的队伍挤满。“鬼哥”走回宿舍,换掉沁湿的短袖短裤,泡在水盆里。按照今天的安排先要去报道,交费,分班,再去自己班级集合,摸摸口袋刘建设留下的钱,赶紧出门,跑向操场,办完报道缴费手续,咨询老师分班名单,老师才告知分班的公式展板等会就拿过来了,让他先去学生食堂换饭票去。 又拿着仅剩的20元钱,跑到学生食堂,一个膀大腰圆,脑满肠肥,满脸横肉的食堂管事,坐在食堂边的房子里,新华字典大小的黑色盒子里播放着难懂的港台歌曲,脚翘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跟着音乐唱着,“鬼哥”走进去,心里不由得有点怵,站在桌前,等了会,说:老师,换饭票!食堂管事才嗯——一声,坐正,看了下“鬼哥”说:换多少? “鬼哥”先摸出剩余的20元钱,递给管事手里时,又笑嘻嘻地抽回5元,有些嗫喏地说:15块——行吗?可以——5块都行——只要你够吃,小伙子!管事又重新打量了下“鬼哥”,和蔼地说到。 听完这话,“鬼哥”就呵呵呵地笑了,把管事的手推过去,他就从抽屉拿出一沓饭票——用皮筋扎着的、黄色的、卷边的、类似于一分钱纸币大小,每张上面都盖着红章,轻巧地,翘着兰花指夹出几张,拨拉开,数了15块钱饭票的交给他,便继续翘起脚哼唧去了。“鬼哥”拿着饭票,边走边数了下,全是面值1元,5角的,装进裤兜,按了按。 急匆匆地走向新生报到处,分班公示展板已放置好,总共七个班,每班60人,他在高一(2)班,第一个名字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很容易找见,每班的名字顺序都是按分数高低排列。他又一次从(1)班开始,用手指点着,逐一找到(7)班,依然没有,他又从(7)班挨个找到(1)班,还是没有。本想去问老师,转身看了下,所有老师都在有条不紊,正襟危坐地完成每个新生的报道工作。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难言的苦闷,难以抑制的失落,如同尺水河沸腾、狂奔的洪水,肆虐地撞击着河堤,把凸出的坚石击碎,拍烂,裹挟着狠狠地扔进河底。“鬼哥”突感两眼发黑,身不由己地伸手想扶住,或者抓住,能让他站稳的东西,却是两手空空,整个身体便感觉如同棉花般腾空而起,失重般飘在半空飘摇,一阵冷风急雨,将他重重的砸在地上,毫无知觉—— 鼻根的微微痛感,让他从云际的虚空回到厚重的现实里,微微睁开眼全是黑影,失聪样听不到声音,全身瘫软,毫无气力,闭眼缓了几秒钟,再仔细看,一群人围在他周边,声音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有位女老师正焦急地看着他,意识还是空白,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人群慢慢离开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刺眼的光照在脸上,他又一次闭眼,再睁开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冲老师礼貌性地强挤出些笑,深深地长吁了口气。试着着坐起来,看了看周围,面前是空无的分班展板,熙攘的人群,全身的血管此刻才如同开闸的洪水,奔涌到各处,周身的冰冷才开始渐弱,以致微微冒汗。 女老师一直扶着他的胳膊,他试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嘴里不停地说:老师,麻烦了——老师,麻烦了——女老师笑着说:没事——没事——你叫什么,哪个班的? “鬼哥”思忖片刻,说:老师,我叫刘贵贤,高一(2)班。女老师听完,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下,说:你叫——刘贵贤,你是郑丽娟的学生? “鬼哥”有些无力地点着头,女老师高兴地说:你就是——刘贵贤,我是郑丽娟以前的同事,要不找个学生把你送回宿舍,你休息会? “鬼哥”摇摇头,对女老师惊喜的表情无动于衷,毫不在意,低声说:老师——没事——我去那边台阶上坐会就好了!女老师有些惊诧,甚至好奇——报道处便有老师喊她,她尝试着松开手,试探性地又问:刘贵贤,你确定不用回宿舍休息会? “鬼哥”往后挪了两步,欠身给女老师弯腰鞠躬后,慢慢走到分班展板后的台阶上,瘫坐在阴凉处,双眼无神,痴痴地望着来往的人群——突然他站起来,脚下生风似的径直走到刚才那位女老师身后,站的笔直,弯下腰轻轻喊道:老师——老师—— 女老师边说着话,边回头看声音的来处,一看才知是“鬼哥”,笑着说:刘贵贤,怎么了?“鬼哥”傻笑着说:老师——您是郑老师的同事? 女老师转身面对他坐正,似有得意地看着他笑着说:是啊!我姓张——怎么了?“鬼哥”刚才的全身无力,消失殆尽,一下子面色红润,生龙活虎, 满脸堆着笑,说:张老师——您是张雪梅的妈妈? 张老师这下才开始放声笑起来,笑得捂着腹部,忍着说:是啊!你才反应过来?“鬼哥”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低头说:没想起来!说完张老师拍了下旁边老师,算是打招呼,站起来,带着“鬼哥”朝花园的方向走,边走边说:郑老师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了你的情况,刘贵贤,表现不错,加油——“鬼哥”有些着急,哼唧着打断张老师的话:老师——那张雪梅呢,她不在市中上高中吗? 张老师停住脚步,低头略微停顿了下说:梅梅——省城有个财经学校——中专,家里人建议她去上,当然也得她同意,所以她外爷找了找关系,就被那儿录取了——我们家的情况估计你也知道点,今天她也开学了,一大早和她外爷就出发了,这会应该也到了! 张老师轻描淡写地说着,却如同一颗石头落入体内。矛盾地心理让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高兴地是终于知道去向,但不是市中,千里之外——张老师看着他纠结地表情,说:刘贵贤,我也听娟姐说过些事,作为大人又作为你的班主任,我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只要你心里清楚你来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你父亲起早贪黑的是为了什么就可以。总之,一句话,目前学习是第一位的,你现在是以全市前五名考上市中,但是你要知道,市中的学生,个个都是如狼似虎地战士,三年后,你还能以全市前五名上榜吗?明白吗?鬼哥,对? 张老师一席话说完,让他顿时失语,哑口无言,无言以对,默默地看着她。张老师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鬼哥——不要有思想压力——加油——坚持——我和郑老师都相信你可以! “鬼哥”依然无语,依然默默地看着她。张老师说:身体是不是现在比刚才舒服多了?“鬼哥”默然地点着头,张老师接着说:那好——给你个任务,去教室,组织咱们班同学打扫卫生!说完便冲他笑了笑,朝报到处走去,“鬼哥”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张老师离去,虽然有些道理他还是无法体会,但隐隐感觉有股力量从脚底往上冲击,他两手在半空里仿佛抓住一团东西,虚空状揉搓几秒,从胸口方向塞进去,说了句:张雪梅,我已把你珍藏!然后便迈开脚步,跑向教室—— 第四章 初考失利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揉圆了,搓碎了,置于心底,不再去触碰,便不会飞起任何尘埃。珍藏张雪梅,就像珍藏杨彩霞一样,重新拾起昔日的风采:盎然校园,是他整日金戈铁马的疆场;空阔操场,是他晨跑时跨马扬刀的校场;幽静花园,是他晨读时吐纳真气的法门;阔论教室,是他吸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的圆台;路灯孤影,是他温习功法的处所…… 秋季运动会,“鬼哥”连夺三项冠军,他认为都是出蛮力的投掷类项目——标枪、铁饼、铅球,5000米长跑季军,两项破学校近10年的记录,让他也一举成名,载入市中史册,第一次感受市中正规运动会到与河东中学蹩脚的运动会的差别。 期末考试,众目睽睽下,沉着应战,战况何如,静待严师评判。本以为考完试就该放寒假了,但张老师通知大家,放假一天后开始补课。然后特意把“鬼哥”叫到办公室,很高兴地告诉他:学校与南方某省结成帮扶对子,每个班三个贫困补助名额,她给“鬼哥”争取了个名额,下学期开始每学期可以领到600元的生活补贴!“鬼哥”刚开始没太理解,愣怔了会,说到:老师,我可以放弃吗? 张老师有些生气,纳闷地看着他,说:为什么呢?“鬼哥”低着头,没敢正眼看着她,有些埋怨地回答道:咱班还有比我家更困难的! 张老师把桌子上的书摔了下,生气地说:你怎么——我知道,咱班是又比你更困难的,但不是我——明白不?“鬼哥”微微抬头,看了下张老师,正用眼睛瞪着他,他便也没敢再反驳,说:好的,我知道了,张老师!张老师没再说什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给他摆了摆手。 “鬼哥”从办公室出来,不知是高兴还是郁闷,边走边思考,突然心生一计,不由得高兴起来,以至于围着跑道跑了一圈。便躺在向阳处花坛边的台阶上,枯草衔在嘴里,咀嚼着,吮吸着冬天的味道。 一天的假期,宿舍的同学基本上都是逛街,睡觉的时光里度过,“鬼哥”没出校门,也没睡觉,打扫完宿舍卫生,把脏衣服拿去洗完。就拿着教室钥匙,去教室呆了一整天,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张老师来教室转了一圈,广播通知高一所有老师要开会,她便整个晚自习都不在。铃声响后,除过住宿生,其他同学都回家了。 楼道里“哒哒哒”地跑步声,惊扰了教室一直的安静——是张老师,大家都惊奇地看着她,她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看书学习。放慢脚步,走到“鬼哥”跟前,拍了拍他肩膀,用眼睛示意让他出去,他看了看张老师,又看了看做了一半的习题,放下笔给着张老师出来。 张老师踮着脚尖,扶着楼梯扶手,尽量不发出声音,走下楼。操场已经空无一人,路灯亮着。张老师揽过“鬼哥”肩膀说:刘贵贤,对不起,昨天贫困补助的事情,老师欠考虑! “鬼哥”赶紧回答:没有——没有——老师,你多想了!张老师接着说:你是不是感觉大庭广众下去领贫困补助,是不是不好意思,甚至有点——伤你自尊心? “鬼哥”说:老师,也不是说伤自尊心,就是感觉既然是贫困补助,就应该给那些真正需要的同学!张老师笑着说:觉悟还挺高——你往校长意见箱里放的东西,我们都看到了——但你这么干有些仗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鬼哥”停住脚步,赶紧给张老师深鞠一躬,说: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张老师长叹了一声,说:学校这次贫困补助,刚开始定了个标准,学习好成绩好的优先考虑,校长和校委会看了你的意见,重新制定了标准,不论学习、成绩好与坏,依据学生实际情况来,要让村、镇出证明呢! “鬼哥”高兴地抬起头看着张老师,说:就是,这样挺好!张老师也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但是还有个事,你要提前有个思想准备!说完就在肩膀上拍了两下,“鬼哥”也点了点头。 张老师说:期末考试的成绩统计出来了,我直说,你的成绩——从入学时的全年级第三名,这次降到全年级37名,你感觉是什么原因?“鬼哥”看着张老师,有点失落,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我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到学习上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当然,一次考试不能决定最终结果,但要引起你自己重视!张老师说道,拨了下鬓角的头发,接着说:听郑老师说,你原来的学习很有灵气,一点就通,是不是现在课业多了,有压力了? 两人刚好转了一圈,上弦月已经从高大的雪松后升起来。“鬼哥”看了下夜色,说:老师,压力肯定有。但我就是感觉,没有其他同学,特别是城里的同学,理解能力,思维活跃度方面有差别;我们只会死记硬背,使蛮力,但人家就很容易理解,不费吹灰之力,这也是我们在宿舍讨论时大家的一致感觉。 张老师“呵呵呵”地笑了,说:认识很深刻吗——但在老师们眼里,可没有区别对待——农村来的同学也有你们的可爱之处。我也是从乡镇学校来这的,你在要往深说,你们之间是有差距,差距就在于接受的教育层次等级,教育类型的多样化不同,眼界也更开阔,所以他们的理解能力或许会高点,对不? “鬼哥”似懂非懂地看着张老师,她接着说:这可能也只是我的偏面理解!眼下主要是你要怎么提升,应试教育还是要单看你的成绩!咱现在说具体的,除过语文,其他几科我找你们代课老师大概沟通了下,单从你的语文来说,整体上来看你的阅读面太单一,仅局限于课本,课外阅读接触的太少,词汇量积攒不够;英语也是如此,文科学科的像历史、地理等都是一样,课外涉猎的面太少,理科学科存在实验室手动操作机会少,实际的转变、变化凭空想象—— 张老师似乎说的有些“义愤填膺”似的,转头看了下“鬼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鬼哥,对不起!其实说到底,你要在两方面上下功夫,课外阅读和学习方法,明白吗? “鬼哥”笑着说:有些明白,有些还不明白——老师,你别着急,我已经不会让你和娟娟姨失望的!张老师看着“鬼哥”,说:这才感觉像娟姐嘴里说得你,你是那颗葱,对? “鬼哥”“哈哈哈”地说:对——我认为我也是那颗葱!张老师也捂着嘴,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忍着笑说:好了——回——回去——回去!不早了,回宿舍去!两人走到教学楼下便分开了,“鬼哥”看着张老师离去。 学校特意给住宿生留的长明灯教室灯依然亮着,把黑暗处照的透亮,张老师的一席话,他自己似懂非懂,但也仿佛一盏明灯也照亮了他。 第五章 与鼠抢食 过完年,新的学期也已经开始。有了张老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开悟,怀着“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的气魄,以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决心。“鬼哥”和刘建设、郑丽娟商量,从这学期开始,他要改变出行方式和改良伙食搭配——骑自行车上学,从家里带干粮。 刚开始两人都极力反对,理由是:骑车得一个半小时,路上很不安全;带什么干粮,家里还供得起,不说吃香喝辣,不至于带干粮。“鬼哥”便调皮地,学着郑丽娟的口吻说:身体和学习是重点!然后他又装着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的饭好吃,不吃每天怪想的。说的两人无言可对,只能欣然答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此,刘建设特意把他已经抛掷在墙角、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二六轻便自行车,修整、打磨、擦油,折腾了一整天,才达到自己的要求,焕然一新,锃光瓦亮。郑丽娟在厨房忙活了半早上,烙的、蒸的,甜的、咸的一气都来了一遍,又特意做了一大瓶油汪汪的辣椒酱,一袋全脂奶粉,一盒白糖,一并塞进“鬼哥”的双肩包,鼓鼓囊囊地书包便在周末也就变成了干粮袋,颤巍巍地放在自行车货架上,捆扎结实。 张老师建议让他多看看课外书,可以间接的打开自己的眼界,扩大自己的涉猎面,还能提高理解能力。但书的来源,一是学校图书馆,但暂未对学生开放;二是借,但借时难以启齿,唯恐人家不借;借到时,千小心万注意,唯恐损坏一丁点;还书时,千言恩万言谢,这些都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每本书都是资料,想查阅时总是不方便;退而求其次,只能靠购书,同时他接受了刘建设送他的一个书柜,也想像无意中看到张老师房子的书柜,一排排整体的码放着各类书籍。本来是有打算在刘建设原来的书店可以低价购买点,但原单位也彻底停业,员工自动分流,刘建设的人事档案等全部转走,自行负责缴纳退休养老等。 最终就把主意盘算到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虽然刘建设从小到现在从未让他囊中羞涩、捉襟见肘、寅吃卯粮,但也看到他两鬓斑白的头发,愈发跛脚的右腿,每周20元餐费和生活费,也是这学期再次拒绝刘建设追加的情况下坚持下来的。所以,他要从餐费和交通费中想办法节约出来,坐公交车改成骑车,在学生食堂的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一餐,其他两餐就用干粮来代替。交通费每周至少节约2元,餐费每周控制在10元,每周就可以节省10元左右,起初,只是到附近的旧书摊淘金,往往会碰见不少好书,巴金的首版《爱情三部曲》、贺抒玉的《命运变奏曲》、什么《当代短篇小说精选》,《天安门诗抄》等,旧是旧了点,价钱便宜,一次就能买好几本,发黄的书页,尤其让人迷醉。慢慢地旧书摊已无法支撑他的“贪欲”,便“转战”市新华书店买新书,浓重的墨香沁人心脾。 书柜日渐丰满,期中小考“鬼哥”也渐入佳境。干粮袋子也愈发膨胀,出于短期储存的需要,烙的大锅盔相对好储存。但随着天气转暖,老鼠徒然多起来,白天稍微好点,晚上的时候,竹席顶棚上简直就成了他们的赛道,或者娱乐广场。正睡的香,吱吱吱地叫着,从东边,你追我赶,向西边冲刺而去,过了会,又从西边向东边冲刺,大半晚上都在玩百米接力赛。更有甚者,便会悄悄从顶棚与隔墙的缝隙里溜下来,爬下架子床,在宿舍里一番寻觅,凄凄惨惨戚戚,空手而归。正欲摸着床腿向上攀爬,就嗅到一股喷香的锅盔味,贼眉鼠眼的望过去,便看见“鬼哥”床铺靠墙挂着的塑料提篮。贴着床框,从篮子正上方轻松跃入,满篮子的食物,饕餮一番,浑圆肚皮后尿意正浓,四下也再无鼠辈,便就在此小便,一滴未漏,滴滴渗入喷香的锅盔。 然后慢悠悠地原路返回,爬在顶棚上看鼠辈们疯狂追赶,有眼亮就围过来,低三下四,巴结着,便吱吱吱一番交流,急急的爬下来,跳进篮子,哪管刺鼻的尿骚味,便就有因争抢而厮打起来,有在篮子里吱吱吱委屈乱叫的,也又不慎跌出篮子,砸在熟睡的“鬼哥”身上。他在睡梦中翻身动了下,吓得一众鼠辈上蹿下跳,动静甚大。“鬼哥”便在半梦半醒中,伸手在篮子上拍了怕,顿时上下都安静了。 就这样,一晚上闹腾好几趟。等早起冲好奶粉,取下篮子,欲大快朵颐时,便准能发现粗糙的咬痕,用手掰掉,扔在门口的草丛里,以供白天鼠辈偷食。至于尿渍,经半夜的风干,已无从判断是原有的还是鼠辈污物,仅闻到一股腥臊味,便扣扣掐掐,丢丢扔扔,也只能与此无良鼠辈同食。 隔天,为防止鼠辈夜里再骚扰侵袭,从篮子取出置于窗下的军用木箱里,当晚便相安无事,第二晚依然安静入眠,饥肠辘辘的鼠辈连接力赛也都停止了。但当再次清理箱子里干粮的时候,才发现箱底已被啃噬了个大洞,进退自如,怪不得夜里安静如初。仅剩的几块,也已零星出现霉点,依然扣掐扔掉,心安理得地饱食一顿。就这样,“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夜夜与鼠辈作战,日日与鼠辈同食。 在“鬼哥”吹着夏日傍晚的凉风,迎着夕阳,背着空瘪的干粮袋回到家,家里却空无一人,邻居大婶才告知刘春燕今天刚诞下一子,刘建设和郑丽娟都赶去镇上了。“鬼哥”也掉转车头,兴冲冲地奔向医院,第一次见到体如雪肌,状如莲藕的外甥,“南山新长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星攒金殿降生时,称体宫衣覆雪肌”,喜出望外,激动地手舞足蹈。 在喜悦与节约中,期末大考如期而至,胸有成竹地“鬼哥”再次征战沙场,誓要回归全市前五名的宝座。“功夫不负有心人”,结局虽不尽如人意,但已经接近,全市前十名。张老师在拿到成绩统计单,临放暑假的时候,还是语重心长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鬼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六章 难忘暑期 暑假在家的日子,“鬼哥”只有两件事:一是看书学习,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二是每餐必须胀肚,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当然第二件是刘建设和郑丽娟的强制要求,一年的时间,“鬼哥”明显精瘦了许多,虽都是粗茶淡饭,但每天变着花样做,“鬼哥”也不用节衣缩食,放开所有顾虑,吃得津津有味、酣畅淋漓、肠满肚圆。快到暑期为期一月的补课时间时,已经恢复如初,体格健壮,身材魁梧。 有天下午,得知“鬼哥”在家,复读的一个“兄弟”小军兴冲冲跑到家里来找他。他自是很高兴,归家后基本很少出门,除过晨跑,其他时间都在家。半年多未见,也不知小军复读的怎么样,是否可以兑现去年的承诺。两人各搬把凳子,坐在树荫下。小军上下打量了一番“鬼哥”,说了句:变化挺大啊!“鬼哥”看着他,得意洋洋地说:有啥变化啊? 小军笑着说:鬼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不好,就是感觉和原来不一样了,以前感觉你就像夏日尺水河奔流的洪水,现在像尺水河激荡的清流—— 哈哈哈——兄弟,我看你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话还艺术了!没等小军说完,“鬼哥”就大笑着打断了他,接着说:怎么样,今年,我在市中还能等到你吗? 小军沾沾自喜,喜不自胜,嘴角上扬着说:虽然今年复读生再无法考中专,但高中还可以考。放心!如约而至!9月1号开学见! “鬼哥”乐得嘴都合不住了,高兴地说:好啊!考了多少? 小军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说:分数不怎么样!超过市中分数线20分,按说上县中是绰绰有余,但——“鬼哥”兴奋地,打断他的话,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好着呢,就上市中,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市中,你的选择没错——县中和市中那是有着天壤之别,对于学习习惯、学习方法、学习主动性等都能提升——“鬼哥”肯定的、略显自豪地说,小军懵懂地看着他,听他说着。“鬼哥”坐正,看了看西天的余晖,说:走,尺水河河堤上转转去,我也出去放放风!小军也欣然答应。 两人走上石桥,靠着栏杆,远望着深邃地山峪,尺水河在青绿的远山上消失殆尽,河堤边葱茏的玉米地,随着地势如同一块绿毯绵延千里……“鬼哥”突然想起来,问道:我回来这么长时间,很少见强哥啊? 小军就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个大家闺秀似的!“鬼哥”呵呵呵地笑了,说:没办法,高中三年,要脱皮掉肉呢!走,去找强哥! 小军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转身看了下远处的粉清江,叹了口气,下了桥,未朝强哥家的方向走去;“鬼哥”以为他是去撒尿去了,靠着栏杆没动,看着炊烟在余晖里飘摇,后山的塬上,昏黄的光穿过成畦的玉米,变得刺眼。半晌未见小军上来,他才转身去看,才见小军正给他招手,示意他也下来。“鬼哥”纳闷地看着他,又示意地看了下强哥家方向,小军依然未动,站在那等他下去。 “鬼哥”这才走下桥,奇怪地看着他,大声说:你怎么了,不会高兴地连强哥家在哪,都不知道了?小军没有解释,笑着看着他走近,然后说:你是真不知道吗? “鬼哥”惊诧地看着他,有点埋怨地说:知道什么啊——我当然知道张国强家在那了! 小军转身便沿着尺水河河堤往粉清江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鬼哥,看样子你是真不知道啊!说完就朝“鬼哥”指了指粉清江方向,示意他一块走。“鬼哥”原以为小军是要带他去镇上,张国强还在镇上卖肉呢,便兴冲冲地跟上去。 这时小军才看看四周无人,靠近“鬼哥”说:强哥不在——不在家——听说3年后才能回来!“鬼哥”高兴地说:去哪了——去哪上班还是打工去了? 小军有点生气地说:什么上班,打工——进——监——狱了!“监狱”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两个坑。“鬼哥”踩在坑里,腿都有点软,停住脚步,大睁着眼睛说:进监狱!怎么了? 小军用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低点声说:我跟你从头说,反正今天不给你说清,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去!“鬼哥”生气地说:别废话,快说!小军看着着急的“鬼哥”,“哎”了一声,说:今年刚过完年,强哥认识了几个辍学待业的,比咱们年龄大点,那伙人主要靠偷自行车谋生,偷来后转手再卖,得钱后就常在强哥肉摊上买肉吃,这部就熟络了。他们就利用强哥在镇上卖肉的机会,认为强哥机会多,就让帮忙销赃,便顺理成章,得手了好几辆,慢慢地所有的销赃就都靠强哥。强哥一来二去也挣了不少,连肉都不专心卖了,过年的时候就纠结那伙人在废弃的供销社仓库里赌博,听说赌的挺大的,有人过年期间最多的输了上十万,强哥输了多少,我也不知道—— “鬼哥”有点出离愤怒,打断话头,说:那他爸妈都不管吗?小军无奈地看着“鬼哥”说:管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情况,婶天天麻将打得不着家,叔呢,自从把肉摊交给强哥就成了甩手掌柜! 我就说,过年的时候去家里也没找见人,那后来呢?“鬼哥”急切地问道,小军接着说:过完年要账的人就上门了,要打要杀的,家里没办法最后把新盖的四间两层新房卖了,才勉强把帐还完。强哥不服气,跟中邪了一样,又纠结了一伙人继续赌,想把输的再赢回来。倒是赢回来点,自然就有人输了,听说有人就悄悄跑出来举报了—— 哎——“鬼哥”气得唉声叹气,两人已走到粉清江,站在江边看着平静地江面,暗流却在涌动,“鬼哥”张开双臂,压抑的情绪使得他去做了个深呼吸,便转身往回走。小军也低沉着声音继续说:警察来的时候,被逮个正着,一个个翻墙跃顶,好几个都掉进了供销社的厕所里,一个都没落下全部抓住。审问中就把偷自行车,帮忙销赃的事也和盘托出。你知道吗,那伙人在他们村藏了多少自行车吗,鼓鼓堆堆地整整拉了一卡车啊! “鬼哥”弯下腰,双手搬起一块石头,举起狠狠地扔向河水,溅起一片水花,拍了拍手说:自作孽,不可活!他又那么缺钱的吗?小军说:强哥比咱们都大点,听说是谁给介绍了个对象,嫌他是个杀猪的,大人老说,跟着杀猪的翻肠子,跟着做官的当娘子。现在的女孩吗,对老老实实干活挣钱的都看不上,那两层砖房就是专门给他盖的——这两年,你没发现吗,上村下院赌博的人太多了,一年刚要账打架的都能见好几回,哎——让人怎么说呢! 嗯——都让穷怕了,想钱想疯了,这要比一斤一斤卖肉钱来得快吗!“鬼哥”有气无力,情绪低落的说到。两人便有回到石桥上,靠着栏杆,两人都无语,默默地看着上弦月从东边的山后升起来——“鬼哥”看了小军说:你不会也赌?小军低下头,不敢正眼去看他,说:我那不算赌,小赌怡情!“鬼哥”伸腿就想朝他踢过去,突然有人喊到:小军,回家! “鬼哥”才仔细一看,是小军的父亲和母亲,两人刚干工回来,满身污垢,一身水泥,满脸疲惫,一脸皱纹,凌乱的头发,弓着腰,卖力地踩在自行车踏板上——“鬼哥”不由得有点心酸,急忙走上前说:叔——婶——才放工啊?两人看见是“鬼哥”,高兴地笑容在布满沟壑的脸庞上绽开,小军母亲说:鬼哥,好长时间不见你了,小军就要和你一块了,这下好了,你俩有个伴了!“鬼哥”也高兴地笑了,小军父亲说:市中的学费和花销很大? “鬼哥”不好意思地说:省着点话,还可以!两人听完欣慰地笑了,说:那就好——那就好——“鬼哥”便给小军示了个眼色,就和两个大人礼貌地告别,心事重重的走回家。 第七章 访强父母 “鬼哥”对张国强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无法排解,甚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苦闷,让人抓耳挠腮,“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趁临暑假补课返校还有两天,吃完晚饭,他决定去张国强家一趟,看望下强叔和强婶。 到张国强家的巷口,新盖的砖房,四件两层,和篮球场一样大的大院子,洞开的大玻璃窗,鹤立鸡群似的扼守在巷口,在全村都是独一无二的,前无古人的,能看得出强叔强婶是把所有积蓄都倾注于此。然而灯火辉煌里的主人已经不是强叔强婶,老屋在巷子尽头,“鬼哥”借着各家窗子撒下的灯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到老屋门口,凹凸不平的土院墙,参差不齐的瓦片颤巍巍地挂在墙顶;破损的木门虚掩着,沉重的“吱呀”声,在昏暗的,逼仄的院子里回荡;低矮破旧的土屋,黯淡的光穿过狭小的窗子洒在地上,悠悠的风吹得窗上的塑料纸呼啦作响——“鬼哥”站在院子里,喊了声:叔——婶——在屋不?一个沉闷的声音,回答道:在呢——谁啊——就听见屋门哼哼哼艰难地拉开,凌乱的头发露出来——是强婶,“鬼哥”忙上前,喊了声:婶——是我——她抬头看了下,高兴地笑着说:哦——是鬼哥啊,来——快进来,好长时间不见你了! “鬼哥”便跟着强婶进屋,疙疙瘩瘩地地面,一只昏暗的灯泡悬在房梁上,空荡荡的屋子里说话都能感觉到回声。强婶喊了声:他爹,鬼哥来了!一阵悉悉索索地穿鞋声,接着是噗哩噗哒声音,从黑暗的卧房里出来,看见“鬼哥”,高兴地迎上来。他看着强叔,顿时愣住了——膀大腰圆,脑满肠肥,高大魁梧的强叔,变成了个骨瘦如柴,佝偻驼背,满头银发的老头。“鬼哥”有点没反应上来,痴痴地看着强叔,强婶略带哭腔地看着“鬼哥”,说:孩子——先坐——快坐—— 三人便围坐在厅房里,强叔不断地叹气,强婶不停地偷偷抹泪,尴尬又沉闷地气氛,让人气都喘不过来。“鬼哥”微微张开嘴,可有不知从那开口,也长吁了口气,强婶开口说:鬼哥,我给你倒点水,都忘了!“鬼哥”赶紧站起来,抓着强婶胳膊说:婶——别忙了,快坐——两人相让了会,强婶便妥协了,坐回原处。“鬼哥”强忍着,压着嗓门说:那现在怎么判?有消息了吗? 强叔微微抬起头,无神的眼睛看着“鬼哥”说:还没判呢,我和你婶问过了,至少要三年,哎——子不教父之过啊!说完,强婶已经开始低声抽泣。 “鬼哥”看着他俩,实在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凳子上挪开“库嗵”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语气坚定的说:叔——婶——这三年里,强哥不在身边,你们要有什么事就给我说,我当是给强哥尽孝了! 说完,强叔强婶上前赶紧把“鬼哥”拉起来,强叔拍着“鬼哥”的肩膀说:好孩子——好孩子——不争气的强子啊!强婶已经泣不成声,用粗糙的手不停地摸着眼泪。“鬼哥”难以抑制无法宣泄的情感,转身摆了摆手,出门准备回家。刚走到大门口,强叔喘着气喊到:鬼哥——鬼哥——等下——这是上次去看的时候,让带给你的!说着便把手里的一张纸交给“鬼哥”。“鬼哥”把纸攥在手里,转身走出巷子,新房的灯光恍如白昼,远远的月亮挂在半空也自惭形秽。走上石桥,趁着月色,快速跑向粉清江,一头扎进水里,游到对岸再游回来,才感觉快要憋炸的胸口,舒服了很多。 穿上衣服,慢跑回家。刘建设和郑丽娟还都没睡,在厅房看电视,自从“鬼哥”进入市中后,郑丽娟晚上便再也未回过学校。两人看见“鬼哥”回来,郑丽娟笑着说:去哪了?看你满头大汗的? “鬼哥”接过郑丽娟递给他的毛巾,叹了口气说:去强哥家了,看了下强叔强婶,哎——刘建设也转过头,问道:怎么样,他俩?“鬼哥”满脸愁容地说:还能怎样,屋子里东西能卖的都卖光了,感觉实在是没人要那把老骨头,不然连自己都卖了! 刘建设看了眼郑丽娟,忧伤地说:孩子——这或许是强哥和家人的一劫,过了就好了,我们也都经历过——说完赶紧说到:贵贤,你长大了,别担心,三年时间也很快!郑丽娟放下毛巾,走过来,拉他坐下,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鬼哥”有点怜惜的说:苦了强叔强婶了,强叔怎么都老成那样了!刘建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兄弟不争气,可不苦了父母了!郑丽娟端起刘建设的大茶缸递给“鬼哥”,说:事已至此,就盼望强哥好好改造,痛改前非,早早回来——别难受了,鬼哥! “鬼哥”略略点点头,放下大茶缸,说:爸——姨——那你们啥时把你们的事——刘建设装作没听见的“嗯——”了一声,郑丽娟红着脸说:怎么又说到我们了? “鬼哥”就有点忧伤地说:我看见强叔强婶,再想到你们,人老了,确实可怜,你们俩老是这样子——然后朝着刘建设说:爸——你这总得给我姨个名分,是不? 刘建设略显生气地看了眼郑丽娟,说:你姨人家看不上要吗!郑丽娟也故意生气地说:那你倒是给啊?刘建设听完,“噔”一下站起来,说:真的吗——我现在就给——明天就去领证——可以吗? 说的郑丽娟如少女般的羞涩,眼含情愫地定睛看着刘建设,时间定格了几秒钟,她说:可以——但能不能——“鬼哥”斩钉截铁地说:不能——两人看着他,都大笑起来,刘建设憋住笑说:你怎么比我还着急!说完,“鬼哥”也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那是不是再举行个仪式,像我姐一样—— 郑丽娟赶紧摆着手说:鬼哥,越少越离谱了!又看了眼刘建设,说:证可以领,别举办仪式,咱家聚一块吃个饭就可以!刘建设看着她,有些兴奋,有些心疼似的说:就这样啊——可以吗——是不是有点亏待你啊? 郑丽娟就拉过“鬼哥”和刘建设的手,语重心长地,真诚地说:答应我个条件——证明天领,找个时间全家吃个饭,你们要愿意,我希望在鬼哥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可以吗? 刘建设和“鬼哥”互相看了眼,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好,答应你!三个人眼里便都闪出点点泪光,各自回房休息。“鬼哥”靠在窗边,打开强叔塞给的那张纸,是强哥歪歪扭扭的字迹: 鬼哥: 兄弟不争气,还没等到你出息呢,我就先“出息”了。没有后悔药,三年后我还是条好汉,有空的时候照看下我爸妈,兄弟行礼了! 强哥 看完,“鬼哥”气愤地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摔在地上,说:要照看自己照看,有本事别找我!说完躺倒睡了。 刘建设鬼鬼祟祟跑到郑丽娟卧房,躺在床边,用胳膊轻轻捅了一下郑丽娟,悄悄问道:他姨,怎么想的?郑丽娟往床里挪了挪说:没怎么想啊——鬼哥也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敬人了,孩子都催着呢我再——还有上大学后,鬼哥离家更远了,为了让孩子们放心,只能咱俩结伴往后走啊!听完,刘建设把郑丽娟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八章 “证”重承诺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一大早,刘建设和郑丽娟兴冲冲地起来在厨房忙活,没等“鬼哥”晨跑回来,就把下午返校要带的干粮全部做好,又特意用袋子装了一兜。两人就换上干净衣服,坐在院门口巴望着“鬼哥”,看见“鬼哥”从巷子口进来,刘建设赶紧去把特意装的那袋递给“鬼哥”,说:贵贤,这是你妈——你姨——郑丽娟笑呵呵地打断话说:就叫姨,一直就叫姨!刘建设就“呵呵呵”地笑了,说:好好好——就叫姨,这是你姨给强叔强婶准备的,你快给拿去,我们去民政局了啊! “鬼哥”高兴地,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只是看着两人“嘿嘿嘿”地笑着。郑丽娟过来,抹了下他脸上的汗,说:早饭给你都做好了,我们半晌午就回来了啊!刘建设把摩托推到郑丽娟跟前,朝着“鬼哥”兴高采烈地说:今天午饭咱们吃饺子,先庆祝下!说完,“鬼哥”点点头,拿上东西转头走了,刘建设和郑丽娟两人也骑着摩托出了巷子。 “鬼哥”拿着两人的结婚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三人就热热闹闹、清清淡淡地吃了顿饺子,扛着自己的干粮袋,驾着自己的二六神驴便奔了学校,开始继续他的求索与选择、坚持与重生的高中大战生活。高二的文理分班,“鬼哥”拿定主意后,和张老师讨论,周末有和郑丽娟谈论,两人对文理科将来的职业情况做了简单叙述,最终的选科意向,还是要按“鬼哥”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还有自己的成绩来决定。对于“鬼哥”来说,基本没有偏科,但从兴趣与爱好来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文科。但刚分班后,还是被当时初三参考三项测评的考官老师找到,又是找张老师,又是找年级组长,苦口婆心劝说了一节课,让他移师体育班,做体育生是个好苗子。“鬼哥”还是礼貌地,退后一步,深鞠一躬,婉言谢绝,执意投奔文科班。 分科后的“鬼哥”对于学业更是驾轻就熟,如鱼得水,不仅在学科成绩上遥遥领先,实现了全市前五的目标,而且小豆腐块文章还在校报校刊以及省级《作文指导报》上屡屡显现。但“鬼哥”依然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有问必答,有忙必帮,我行我素,始终保持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在市中叱咤风云。 那是初春的五月,天气逐渐变热,站在教室门口的阳台上,全是姹紫嫣红的颜色,新绿的叶子,娇嫩地在树梢上,睁着新奇的眼睛,摇头晃脑地看着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了,穿着花枝招展,清亮绚丽的学生有条不紊,进入教室。 “鬼哥”按身高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临快下课的时候,斜前方前排桌椅上的女同学,如坐针毡样在凳子上来回动着,两只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来回扭动着,好像被谁重重打了一圈,像一个不倒翁样,来回在凳子上晃动。波涛汹涌,源源不断地疼痛,使她忽然一个趔趄,“噗通”一声就倒在地上,老师和所有同学都被吓了一跳,所有的脑袋和眼睛都转向声音的方向。 这时“鬼哥”就看见白色裤子上有块鲜艳的血迹,在白色的裤子上看着异常明显。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从座位上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迅速盖在女同学的下身上,然后向大家挥挥手,并向老师示意了下,教室里老师的声音就继续了。 “鬼哥”低头附在女同学耳旁,轻轻问道:我扶你起来,可以吗?疼痛难忍的女同学,脸色煞白,依然捂着小腹,微微点了点头。“鬼哥”便一手拉着盖着外套,一手扶起胳膊,慢慢地走出教室。然后让她先扶着阳台栏杆,拿过外套,裹在腰上,用两只袖子绑起来。收拾好,看了下,遮挡严实。又轻轻问了句:能走吗?稍微缓和点的同学,轻微的点了点头,“鬼哥”扶着走到楼梯口,看她艰难地挪了一个台阶,就站住要停歇几秒钟。“鬼哥”看了下手表,还剩几分钟就要下课,等会同学更多,更是走不下去。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这会也没同学,他就凑到女同学耳旁问道:要不——我——背你,快要下课了!女同学有点难为情地,不好意思地看了下他,勉强点了点头。 “鬼哥”便背起女同学,一步一停,稳稳地,缓缓地走下楼梯,直奔校医务室。恰好路过张老师宿舍,看见门开着,他站在门口喊了声。张老师应声而出,看着这架势,就帮忙扶着女同学,三个人便同往医务室。放下女同学,“鬼哥”便给张老师打了个招呼,自己就悄悄推出来。到门口转身刚走两步,张老师轻轻唤道:哎——哎——刘贵贤,等下! “鬼哥”站在门外,微微喘着气,等着张老师出来,张老师看着他,微笑着说:鬼哥——懂得不少啊——赶紧回宿舍去,先把你衣服换了!“鬼哥”吃惊地看着张老师,还以为自己做的短袖不合适,惊诧地看着她。张老师走过去,把他的衣服轻轻拽过来点,他才看见后背上也被沁出一片血渍。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我出汗了呢!好的——拿张老师,我先去换衣服,等会我到你房子等你们! 张老师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鬼哥”便一溜烟跑了。张老师也赶紧赶回宿舍,倒了杯姜糖水,拿了个热水袋等,来到医务室。医生询问了几句,还没等做出决断,张老师就进来,医生看见张老师手里的东西,笑了笑,朝着女同学说:南柯,把你老师带来的红糖水先喝了,用热水袋热敷一会,可以缓解很多。 躺在床上的女同学,脸色稍微红润了点,看着张老师,勉强笑了笑,撑起来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微热的暖流一下就贯通全身,张老师把热水袋也帮忙放在“鬼哥”的外套下,又拉过被子轻轻盖上,笑着说:没事,南柯,一会就好了!“鬼哥”在张老师房子等了半天,没见回来,便又急匆匆地跑到医务室,站在门口轻声喊道:张老师,我可以进来吗?张老师便走出来,说:没事了,放心!“鬼哥”舒了口气说:那我就在门口等着! 然后又扭捏地说:那她衣服怎么办啊?张老师听到,也纳闷了,自言自语道:是啊,我的衣服她没法穿啊!是这样——你要不等会把她直接送回家,她家不远,就在学校对面那个街道——正说着,南柯就站在门口,拿外套护着下身,害羞地说:张老师,刘贵贤,谢谢你们!两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张老师便朝“鬼哥”说:去把自行车骑来!转身看着南柯,半信半疑地说:没事了?南柯使劲点着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带着她去了趟厕所。 等“鬼哥”骑车过来,张老师已经把外套重新帮南柯绑了下,看了下挡得更严实了,张老师把女同学扶上车,“鬼哥”趁大家吃饭时间,相对同学较少,一溜烟把她送回家。自己才急急忙忙跑去学生食堂吃饭。 第九章 疑似早恋 南柯——漂亮,活泼,班里的文艺委员,也是班里为数不多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女生,但是不居高自傲,本本分分,开朗大方。父母离异后,母亲带着她从农村落户到城里。分科后,两人才相识,或许因为根源都是农村孩子,有种无形的亲切感,平时也对“鬼哥”颇有好感,两人相处甚欢,但仅限于互帮互助的学习环境中,建立的革命阶级感情。 自从前几天送南柯回家时,发现她家对面那条巷子还隐藏着一个小书店,营业时间到晚上12点,他只要有课余时间便基本都在那儿,翻看当日的报纸,当期的《中学生阅读》等报刊杂志及部分辅导书,每次都是脸红着进去,脸红着出来,时间长了,老板见他也比较珍惜书本,便也就顺其自然,两人也就约定成俗了。 晚自习下了后,南柯推着自行车在楼下等着“鬼哥”。“鬼哥”推出自行车过来,借灯光望见了她,来回在地上踱着步。走到跟前,南柯略有羞涩的,扭捏作态地说:刘贵贤,谢谢你——你的衣服,给你洗干净了! “鬼哥”接过衣服,淡淡的肥皂味,幽幽飘荡,说了声:还洗呢,以为你早把它扔了呢! 走——你不是要去书店吗?同路!南柯冲他笑着说。说完,两人便有说有笑地消失在校园里,进了对面的街道。 喂,你家在哪儿呀?“鬼哥”憋着笑,缓缓地靠近她,问道。 噢——前边!南柯略加思索,诡秘地说:你呢? 也在前边!“鬼哥”平静地说到。 说完,两人仿佛突然哑巴了,默默地蹬着自行车。等到了书店巷子口。两人跳下车子,相互一望,“噗嗤”一声,不约而同的笑起来,“鬼哥”强忍住笑,说:这电影桥段你还记得啊!南柯也忍住笑说:怎么不记得,那可是学校组织的第一次露天电影,记忆犹新啊!说完,“鬼哥”就挥了挥手,拐进书店巷子。 南柯再后面大喊着:等下我——“鬼哥”转过头看着她,等她走进,便将一本书递到“鬼哥”面前,神秘地说:先别翻,等你回家了再看!说完就一溜烟消失了。 “鬼哥”被这突如其来的“礼遇”,导致脑子一片空白,喉咙口仿佛被巨石卡着,甚至有点窒息的感觉。足足20多分钟,吴平楞是没有回过身来,等清醒过来,竟感觉好像谁用绳子将他勒过一样,干咳了半会才感觉可以呼吸。静了静,他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梦醒一般,看着手里捏着的书,梦境似乎才回到现实。借路旁的灯光才看清书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扉页上的用钢笔洋洋洒洒地写着:红颜知己千般好,佳偶天成万种情! “鬼哥”定睛看了一下那行字,“哎——”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幸得人生一知己,叙友情长泛莲舟”、“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把书塞进书包,走向书店。推开门,书店里,静悄悄的。“鬼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向老板点头示意;老板也微微笑了下,朝里招了招手,轻轻的走到角落里—— 第二天课间休息时间,“鬼哥”正站在阳台眺望着远方的江水和连绵起伏的山峦,南柯难为情地凑过来,说:看了吗?“鬼哥”转过头看了下,说:看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看南柯半天没反应, 戏谑地说了句:难不成你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的南柯脸唰地红了,撒娇似的说:鬼哥,别那样说,万一我正是此意呢! “鬼哥”转头纳闷地看着南柯,说:不会,兔子不吃窝边草!南柯眼含泪水地笑着说:你是草吗?“鬼哥”笑着说:我不是草,我是颗葱!说完两人就“哈哈哈”地笑了—— 下午自习的时候,张老师找“鬼哥”,让同学告知他在楼下等他。“鬼哥”兴冲冲地跑下来,张老师若有所思地站在楼梯口,听见脚步声,说:走,陪我操场走两圈!“鬼哥”笑着,说:老师,跑两圈都可以!张老师假装伸手要打他,假装生气地说:贫嘴,现在胆子大了啊,和我说话都没大没小了? 两句话便说的“鬼哥”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老师,没有,只是和你熟了吗!张老师“呵呵呵”地笑着说:和你开玩笑呢,给我说说你和南柯的事? “鬼哥”顿时愣住了,有点委屈地,嗓门提高了点说:我们没事,能有啥事,老师!张老师看着他激动的表情,义正言辞地说:还不打自招了!听完,“鬼哥”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哄着眼睛看着张老师,带着哭腔斩钉截铁地说:老师,我再郑重说一遍,我和南柯只是同学关系,最多也就是好朋友而已! 张老师看着他坚定地说完,叹了口气说:我相信你,老师们都说你俩走动比较频繁,特意给我说了下,让我问问,没有最好!“鬼哥”有点忧伤,低下头低声说:我——张雪——他就看了下张老师,没再继续说。 张老师停住脚,看了下“鬼哥”,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说:老师相信你。马上要高三,是骡子是马,上了战场就知道;对于农村孩子来说,这是唯一一次公平改变命运的机会,我知道你可以,但也不敢粗心大意,对吗,鬼哥? “鬼哥”有些不耐烦,可以压制着情绪,挤着笑,说:老师,我知道,放心,时刻准备着!张老师笑了,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那个小军,比你低一年级,你么一块的?“鬼哥”连忙回答:对,是小军,怎么了? 别紧张,没怎么,今天听他们班主任说,入校时学习成绩还挺好的,现在成绩下滑很厉害,听郑老师说是你兄弟!张老师说到。“鬼哥”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兄弟,就是我们玩呢! 张老师笑着说:没事,你抽空和他聊聊,看是什么问题,你也可以帮帮他吗,你们毕竟还熟点,好沟通是不?“鬼哥”点点头,欣然答应。两人就分开了,“鬼哥”若有所思地去教室上自习去了。 第十章 “浩南”挟军 晚自习下课后,“鬼哥”特意去小军教室找他——没在教室,又跑回宿舍找了一趟——还是没在,“鬼哥”有点纳闷,怏怏地回到教室。 小军入学前,他专门去了趟家里,帮小军收拾要带的东西。土房、土屋、土院子,老实巴交的军叔,和蔼可亲的军婶,生活来源就是靠两人去工地上当小工,朴素而朴实的家里,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自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军叔执意第二天要去送小军,却被小军连骂带训地说了一通,说就是嫌弃军叔跟着去丢人现眼。“鬼哥”从中斡旋调和,最终两人都妥协,他负责小军报道的所有事宜,安排妥帖。 父子俩也欣然答应,临走时军婶特意悄悄塞给“鬼哥”一个布兜——用褪色的手帕包好的布兜,让他一定装好,保管好,这是他俩起早贪黑干了半年小工攒的学费。“鬼哥”刚开始有点推脱,建议让小军自己拿着,军叔过来告诉他:小军一个是丢三落四,一个是让他拿着不放心,害怕拿去赌了!无奈之下,“鬼哥”接过小布兜,揣在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小军入学当天,“鬼哥”跑前跑后帮忙把所有的手续,收拾整理好宿舍;找到张老师,让张老师帮忙给郑丽娟打个电话说声,小军这边一切顺利办妥,再让郑丽娟去小军家告知下军叔。 自此,小军也投入自己的高中生活。“鬼哥”原想着早上终于有人和他一块晨跑了。两人的宿舍中间只隔了4间,早起晨跑时找了两次,小军说让“鬼哥”先行一步,他马上起床,随后就到,等他跑回来早都不见人影了,舍友说去教室了。两三次后他便也不再去找,心想不跑就不跑,去教室了也好,是该下功夫学习了。刚开始两人在周六周日回家和返校的时候,一路上风驰电掣、热火朝天地能聊会。天气凉了后,小军就干脆坐公交车了。渐渐地,两人基本上都很少见,就是常在学生食堂和校园里碰见,“鬼哥”想上去聊会,总是“热脸蹭个冷屁股”,找理由走开。抽空去宿舍,经常不在,舍友也不知去向。 “鬼哥”纳闷地回到教室待了一会,南柯问他还去书店不,两人便背着书包出了校门。“鬼哥”在书店待到快23点的时候,看人家老板哈欠不断,只好充满歉意地出来回宿舍。刚走出书包巷子,跨上自行车,骑了一截。就听见一阵“你追我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鬼哥”赶紧放慢速度,有意往路边靠了靠,一个身影就从身边踉踉跄跄跑过去,后面紧跟着一堆人也跟着撵上来,街道就被拉开的阵势堵住。“鬼哥”便跨下车,站在路边,这伙人便追到路灯下,四五个人便把一个人围在中间,拉开架势,准备开打。等中间被围着的人转过来面朝他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是小军。放好车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那群人身后,大喊一声:住手—— 被扭着的小军,听见声音,从人群里看见是“鬼哥”,带着哭腔喊道:救我!快救我!这伙人听见有人来帮忙,两个人就把小军摁倒在地,另外三个人转过身来摆出应战的架势。 鬼哥—— 一声带着惊喜又炫耀似的叫声,从转过来的三人中,中间那个嘴里喊出来。“鬼哥”定睛一看,一个膘肥体壮的,大腹便便的,留着长发的, 胳膊上隐约可见“过肩龙纹身”,一副港片《古惑仔》里陈浩南的打扮,在自己记忆力搜索了下,也未想起是谁。 鬼哥——帮忙——救我——摁在地上的小军,爬在那喊着。“纹身”向后面两人挥手示意,那两人便从地上把小军拉起来,但仍未松手。 “鬼哥”纳闷地看着“纹身”,说:你是—— “纹身”走近“鬼哥”,得意洋洋地说:鬼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兄弟是——强哥——表弟—— “鬼哥”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哦——表弟,你不是当兵去了吗?纹身表弟也不好意思地爬到“鬼哥”耳旁说:兄弟,没当上,因为强哥,我也参与销赃,被拘留了半个月,不提了!然后大声说:这位是—— 哦——小军啊,和你强哥都是兄弟,我们都算从小一块长大的!“鬼哥”解释说。 纹身表弟听完,赶紧朝后面的招手,示意放开,大声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小军满身灰土,灰溜溜地躲在“鬼哥”身后。 “鬼哥”说:表弟,什么龙王不龙王,这是怎么回事?纹身表弟向后面几个人,挥手示意,几人便低着头从“鬼哥”身边走开,消失在黑暗里,略显羞愧地说:鬼哥,也没啥事,我在前面开了个录像厅,这兄弟看完没给钱,说话也不好听,和我那几个兄弟就厮打了两下—— 不是我不给钱,我进去就看了一半,那就应该收一半的钱,他们非要收——小军委屈地,据理力争地正说着,“鬼哥”就大喝一声:闭嘴,别说了!转头问表弟:表弟,差多钱? 纹身表弟也不好意思地,说:鬼哥,算了,都是兄弟,算了,今天就权当我请客了!“鬼哥”就从裤兜里摸出两块钱塞到表弟手里,说:表弟,一码是一码,你要还当我是兄弟,就拿着—— 说的表弟无言以对,拍了拍“鬼哥”肩膀,接过钱,说:行——鬼哥,改天找你,今晚就都回!然后主动上前,也拍了拍小军肩膀,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刚走出几步,“鬼哥”想起什么事,朝表弟喊道:表弟,等一下,问你个事? 表弟停步,转身走过来,说:鬼哥,你说,你问——“鬼哥”上前,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地说:有没有强哥的消息,知道在哪个—— 表弟看着“鬼哥”,愣了一会,说:哥,别提了,自从强哥——后,我们就很少来往,我也不太清楚!“鬼哥”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表弟,拍了拍他肩膀,挥了挥手,各自离去。 “鬼哥”推着自行车走到小军跟前,有点生气,挖苦地说:可以啊,兄弟,找了你几遍连你人影都找不见,原来自己潇洒去了!小军低着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跟着“鬼哥”进了校门。教学楼上那几间长明灯教室,灯依然亮着,“鬼哥”叹了口气,指了下说:小军,看看,这么晚了,还有同学在发奋图强!你不敢这样子了,成绩下滑这么厉害,你能对得起叔和婶吗? 小军低头说:我知道,鬼哥,我会努力的,只是还没适应高中——“鬼哥”大声喊道:还没适应,这都多长时间了,方法和办法我都给你说过多少会了,你还有多长时间去适应,等你适应完了,高中都快毕业了,高考都结束了,你自己想想! 说完,“鬼哥”气愤地跨上自行车,直接向教学楼奔去。冷冷的风吹在脸上,让他有种刻骨铭心的酸楚;缕缕灌进衣服里,些许的冷意不由得侵入。 第十一章 钱惊四座 暮秋初冬的日子,教学楼窗外的杨树、银杏树,片片黄叶在枝头依依惜别,有的落在窗台,有的落在地上,裹着天高云淡的暖阳,叶脉里散发着成熟的馥郁。中午放学的时候,张老师等在教室门口,告诉“鬼哥”,刘建设和郑丽娟来了,在学校大门口等他。 “鬼哥”便跟随着汹涌的放学大军,被推出校门,远远就看见刘建设和郑丽娟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行道树下,巴望着人群,在人群中茫然地寻找。看见“鬼哥”,刘建设满脸堆着笑,朝他挥着手,郑丽娟也踮起脚尖,把围巾往低扯了扯,也朝他笑着。 你们怎么不进去,站这吹啥风呢?“鬼哥”看着两人,有点埋怨地说。刘建设笑着说:刚和你姨从张老师那出来!郑丽娟“呵呵呵”地笑着说:走——请你下馆子,想吃点啥? “鬼哥”有点生气地说:你们不吃吗?刘建设解释说:刚才我们和你张老师,在你们学校食堂吃了,顺道尝了尝你们的饭菜! 怎么样——“鬼哥”眼里略显自豪地问。郑丽娟说:还可以,就是油水轻点!所以请你去改善一顿伙食!快说,吃啥?“鬼哥”高兴地笑着说:都行,你们定! 刘建设就歪着头,两边看了下,摸了下头,说:要不还这家饺子?说完,“鬼哥”就朝饺子馆走去。三人坐下后,笑呵呵地服务员忙跑过来,问道:三人,都要什么馅的,要多少?郑丽娟深表歉意地笑着说:就一个人,纯肉的,7两!服务员有些失望地朝厨房准备报,“鬼哥”微笑着喊道:不好意思,半斤——半斤就可以!刘建设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鬼哥”朝服务员确定地点点头。 等饭的间隙,“鬼哥”才想起来问道:你们是有啥事吗?今天怎么还跑市里来了?刘建设笑着说:没啥事,你姨最近有些头晕,县上医院建议让到市医院再来查下? “鬼哥”故意生气地说:我还以为是专门来看我的呢!郑丽娟接过话,说:是专门来看你,顺带我检查下!说完,三人就笑了,热气腾腾地酸汤饺子就端上来了,“鬼哥”特意让服务员多拿了两双筷子,但两人压根就没动筷,看着“鬼哥”狼吞虎咽地把半斤饺子,三下五除二吃完,汤也喝了个精光,当他抬起头看两人的时候,才发现两人眼里都泛着泪光,“鬼哥”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咱们一人吃饭,占了人家三个位置,所以我得吃快点! 刘建设付完钱,走出来,站在路边,从裤兜里掏出20块钱,塞给“鬼哥”,“鬼哥”推辞了半天,无奈收下。郑丽娟笑着说:那我们回去了,你赶紧进去!“鬼哥”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突然又转身问:姨,你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刘建设喊道:进去,没什么大问题,配了点药! “鬼哥”高兴地笑了,朝他们点了点头,跟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也赶紧回去。两人便转身朝东走去,郑丽娟头顶也隐隐出现了白发,刘建设的右腿显得更加蹒跚,这样的背影总是让他难忘,也让他心酸,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在午睡,“鬼哥”也无心睡眠,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拿着本书便准备去教室。路过小军的宿舍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小军“嘶嘶啦啦”刻意压低嗓门的说话声,“鬼哥”也“鬼鬼祟祟”地挪到门口,轻轻推开门,眼前的一切让他怒火中烧。 纹身表弟、小军还有两个舍友,四人挤在小军下铺的床铺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扑克,每人面前的都放着一沓钱,奋战正酣。面朝门口的一个舍友,看见“鬼哥”进来,点头打了个招呼,其他三人还无动于衷,奋力地甩出自己的“好牌”,把铺盖上一堆从5元到100元约有500元的纸币,振起半尺高。 纹身表弟抬头看见“鬼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也高兴地说:鬼哥,来——来把?“鬼哥”依然笑眯眯地摇了下头。小军听见、看见“鬼哥”来了,急忙放下手上的扑克,朝其他人吆喝到:散了——散了——不玩了—— “鬼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小军,咬牙切齿地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玩——我看看——小军眼睛不停地眨着,紧张地说:不玩了——不玩了——转头继续朝其他人说:快快快——收拾——不玩了——去教室了—— 说完,其他三人扫兴地各自开始收拾面积的钱,愤愤地把手上的扑克扔在铺盖上,一众人等就下床开始穿鞋。“鬼哥”退后,坐在对面的床边,低着头,喘着粗气,抬头看着小军,依然面带笑容地说:赢了还是输了?小军唧唧哼哼半天没敢说话。又转身看着纹身表弟,哼地笑了声,说:表弟,强哥就是你的前车之鉴!纹身表弟瞪着眼睛,有些生气地看着“鬼哥”,也哼了一声。 小军,你对得起叔和婶吗?小军脸红着,看了眼“鬼哥”,低声挤出句话:对得起——对不起——也不用你管——纹身表弟听到,也笑着附和道:就是——你算老几啊——还真那自己当颗葱啊? “鬼哥”站起来,大喊道:我认为我就是那颗葱,怎么了?顿时把所有在场的人,吓得都愣在那,他喘了口气,吼道:小军,别人怎么我管不着,我不是看在叔和婶的脸上,我才懒得管你,叔婶两人起早贪黑,是为了谁—— 小军瞥了眼“鬼哥”,低声说:谁让你管呢!“鬼哥”听见,抬起胳膊,伸开右手掌,冲着小军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声音颤抖着说:好,小军——小军捂着脸,动也不敢动,痴痴地愣在那。“鬼哥”转过身,推开站在门口吓傻了的纹身表弟,夺门而出。纹身表弟赶紧拉开门,也悄悄地走出门,低着头,从“鬼哥”身边灰溜溜地跑出校园。 “鬼哥”气喘吁吁地,胸口快速起伏,站在花园的假山旁,摩挲着发红、略麻的右手掌,看着水里安静游弋的、相互依伴的、相互嬉戏的鱼儿,平息着紧张的呼吸。两片金黄的银杏叶,便从半空里飘下来,掉在水里,吓得鱼儿快速向水底蹿去,一片涟漪在水面上荡起,撞在石壁上,悠然藏匿—— 第十二章 飞鸽鸿雁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窗外的银杏树,黄了又绿了,绿了又黄了,“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大战在即,其他同学都在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争分夺秒,马不停蹄地在的题海战术里鏖战,“鬼哥”却摆出一幅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架势,一成不变地,一如既往地,原封不动地按着既有的节奏,在教室——宿舍——书店三点之间规律性来回重复着。 高中三年,层递式的周末假期就是写照,高一周末两天全休,高二双休变单休,自从进入高三,周末的单休也取消了,变成月末单休一天。“鬼哥”便再也无法夜夜与鼠作战,日日与鼠同食,刘建设也随之把“鬼哥”高三的单周生活费和餐费增加到了50元,究其原因,其一是考虑到高三,仅此一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其二也是最重要的,郑丽娟身体小恙,除过偶尔的头晕,“鬼哥”和刘建设明显感觉她说话有点“大舌头”的感觉,虽不是很明显,但他俩依然可以感觉到。 但两人每隔半个月来市医院拿药时,郑丽娟还是会不辞辛苦地给“鬼哥”带上“老三样”干粮——锅盔、辣椒酱、奶粉。看着郑丽娟略显木讷的眼神和模糊的语言,种种酸楚在胸腔里翻江倒海,滴滴泪水在眼睛里辗转腾挪,最终都化作一脸高兴地,幸福的笑容,以及自以为让她欣慰的话:姨,想死我了,就等着吃你做的——转身离开,便是两行热泪,撒在皴裂的地上,似乎发出嘶嘶的痛感—— “鬼哥”和他的所有战友们已经搬入高三专区,一个单独的教学空间。课间休息时,有人在窗外敲打着窗玻璃,示意他出去;“鬼哥”迎着光,仰头只看见个黑影,便从座位上起来走出去。教室外面是个小花园,园中一棵树冠茂盛的梧桐树,矗立在中间,覆盖着成畦的、姹紫嫣红的月季花;夹道是浓绿的小叶灌木,如同流苏一样,镶在砖铺的小径旁。“鬼哥”才看见是小军,他有些惊讶,面带笑容,站在门口,止步不前;小军看见“鬼哥”,也不好意思地,双手来回搓着,低着头,裂嘴笑着——这是怒掴小军一年后, “形同陌路”一年后,两人第一次“邂逅重逢”,第一次笑脸相迎。在这一年里,“鬼哥”也从张老师那得知了小军的变化,改过自新后发奋图强,成绩虽不是出类拔萃,但稳居中上游,他和张老师也很欣慰。 小军转身把窗台上的小纸箱拿过来,两人就都往梧桐树底下走去。小军便把小纸箱递给“鬼哥”,笑着说:你的包裹!“鬼哥”略带纳闷地看着他,指了下纸箱,又朝自己指了下说:我的? 小军微微笑着,说:在传达室放了好长时间了,今天和同学去拿他的包裹单,去门口邮局取了,就给你捎带拿来了!“鬼哥”高兴地笑着,接过来,看了下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依稀可见自己的名字,其他信息已经布满污迹,看不清楚了,似乎还有些份量。抬头看了下小军,说:不错嘛,最近表现不错嘛! 小军有些不好意思,脸唰地红了,说:还行——上课铃声响了,“鬼哥”拍了拍小军肩膀,两人便各自离去,快闪过墙角的时候,小军大声喊道:鬼哥——早上还跑吗?“鬼哥”看着他,使劲点着头,小军边走边喊:明早操场见—— “鬼哥”拿着小纸箱就进了教室,走到自己座位上,把箱子塞进桌兜,便开始专心上课。直到晚上从书店回来的路上,才想起包裹的事情。急匆匆来到教室,住宿生全部都在,座无虚席,窃窃私语,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悄悄坐下,从桌兜里拿出小纸箱,污迹斑斑,也没有寄件人地址,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不可思议地打开箱子,里面是个装着单放机的盒子,和一个信封。他拿出单放机盒子来回翻看了几下,便放在旁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迅速翻到最后一页,落款的三个字——“张雪梅”,让他的心脏都快要激动地跳出来,差点喊出来。 三年了,总是阴差阳错,她不得不走,他不得不留。即使在寒暑假,张雪梅也很少回来,“鬼哥”曾经借机问过张老师,张老师总是说假期在省城做社会实践,或者就被 “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一句话堵住。这是第一次——第一次—— “鬼哥”高兴地仰着头,看了看周围,把信重新塞进信封,拿着蹑手蹑脚地走出教室,就近找了个僻静的路灯,才打开信封: 鬼哥: 你好!好久不见!三年了,见信如面! 鬼哥,我给你写信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我妈,也就是你的张老师,哈哈哈! 我听张老师说,你很刻苦,成绩也不错,提前预祝你高考夺魁! 我——我——在我们学校认识了一个——男孩,和你很像,无论是性格,长相等都如同一个人,不由得让我想起你,怀着激动地心情急于告诉你。 …… 鬼哥,加油,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在省城等你! 张雪梅 后半部分便是财经学校的生活描述,以及她和男孩去省城游览观光的介绍。看完信,“鬼哥”有些惆怅,他隐隐感觉到张雪梅与信中的男孩的关系胜过普通朋友,超越同学关系,但又和自己很像——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如同一颗鼓胀的气球被无意扎破,坠坠然四下里游弋;如同一朵盛开的蒲公英,畏手畏脚地摘下来,风起花散,飘飘然半空里游荡;如同一只高飞的风筝,挣断线,茫茫然千里外游窜…… “鬼哥”把信又看了一遍,按照折痕折好,重新装进信封,装进贴身的衣兜。毫无目标地,迈进花园里的望江亭,突感心情平静,起伏的山峦壮绵延千里,平静的江水缓缓地向东流去,有种“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幽静, 也有种“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寂静…… “鬼哥”又掏出信封,没有寄信人地址,又打开信笺,张雪梅也没有留地址,重新折好,重新装进衣兜。原来这是封不用回复,也不让他回复的信! 黑暗笼罩了白昼,轻俏的雨点,就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在池中激起朵朵水花,逐渐晕开来,随即消散。静,便是这夜最诱人,最持久的图像。无需走动,只需驻足,静静的坐着,竖起耳朵,一切有声的、无声的便露在耳畔—— 第十三章 受挫井中 从决口的河堤上被洪水冲入堤下的荒野里,刚才还是月色皎洁,突然就下起雨来。雨,下着,下着,就下大了。四下里听不到别的声响,只有唰唰唰地雨声,稀里哗啦的水流声,在耳畔回荡。 漆黑的夜,就像“鬼哥”黑色的眼睛一样,循着悠长的小径,寻找方向,不断向前。在岔路口有个小水潭,他本想跳过去,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身体如同失重一样,摔倒,落进一个土坑。 “鬼哥”躺倒在一堆浮土上,沙滩一样细软,伸手去摸四周,一个圆柱形的坑,坑壁全是冰冷坚硬的石头,又抬手去摸坑顶,摸到的还是坑壁,他跳起来想抓住顶部,这样就可以爬出去。试了几次,他原以为自己掉进了小土坑,现在很明显自己是掉进了个枯井里。 漆黑的雨夜,已经让他无法估量它的深度,看不见井口,只感觉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四下里全是雨声,急急的往井底砸下来。他把手上的雨水在衣服上擦了擦,好不容易摸到高处一块可以攀住的石头;抬起脚,两只脚也在摸索着可以踩蹬的石头,一只脚的脚尖颤巍巍地蹬住一块石头;他便试着用手向高处摸索第二块可以攀住的石头,却再无可抓、可攀之石。酸胀无力地脚尖也顺势滑下来,整个人又再一次跌坐在井底的浮土上,已经开始变得泥泞的浮土上。 试着喊了两声,嗓子发紧,感觉失声一样,发出轻微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他尝试着换了方向,这次终于攀住了第二块石头,两只脚都能踩稳;可再去摸索第三块石头的时候,攀住石头的单手却脱手了,整个人有一次跌落下来,浮土也不再松软,泥泞的井底已经把人屁股摔痛,潮湿的感觉已穿透裤子,沁入体肤。 “鬼哥”就那样,坐在泥泞的井底,抬头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再失声的喊,不再无休止的攀爬,只想静待天亮——冬暖夏凉的井底,倒是很容易让人迷瞪、打盹,挣扎了半晌的“鬼哥”,坐着坐着,就靠着井壁瑟缩着,睡着了—— 睡了多长时间,“鬼哥”也不知道。一片凌乱的脚步,和吵杂的说话声,把他吵醒。“鬼哥”原以为天亮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发现,还是漆黑一片,只不过雨停了。有几束从远处照射过来的光束,在井口晃动,他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就听见有人说:我刚才看见刘贵贤一个人朝着走了—— 脚步就逐渐接近,听着着纷乱的脚步声,感觉人不少。就有个大人的说话声,问旁边的人:你是谁,我怎么在学校没见过你们,看你们这装束也不行学生?一连串的质问在脚步声里穿插。 我叫张雪梅,初中在咱们学校,现在在省城上中专!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回答道。“鬼哥”在井底听到张雪梅的声音,激动地站起来,很想大力喊出来,依然失声般的毫无声响。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趋近,只能睁大眼睛,巴望着光束逼近。 大人又问道:那你和刘贵贤什么关系?张雪梅干脆地、斩钉截铁地,高兴地说:他是我同学,也算是发小! 说话声听得更真切了,灯光的覆盖面也明显加大了,“鬼哥”在井底兴奋地跳着。 哦——大人回答道,接着说:那他是谁,和你一块的?张雪梅略显羞涩,吞吞吐吐地说:他——他——是我同学,也是我——我——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鬼哥”在井底听到,感觉如同三块井口大的石板一样,一层一层地朝着他压来,贴着井壁不敢移动。 大人惊诧地、有些不屑地声音说:男朋友——呵呵呵——小女孩,我还以为是刘贵贤他弟呢,长得真像!“男朋友”附和似的笑出“哈哈哈”地声音。 光速在井口晃动了下,大人和“男朋友”合力把掉在旁边的井盖盖上。看着两人的举动,“鬼哥”使劲想从嗓子发出声音,但一切还是徒劳,嗓子连一点响动都没有,眼巴巴地看着井盖被盖上。 一点微弱的光也没有了,只有隐约可听到的说话声,大人在有些焦急,催促着说:赶紧找,不知道这刘贵贤跑哪去了?就听见张雪梅和“男朋友”说:好的——好的——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归于平静。 被虚无而又厚重的三块石板压着,郁积的苦闷,“鬼哥”尝试着蹲了个马步,两个胳膊抬起,两只手掌朝下,配合着呼吸,试着把压抑的情绪,推出体外;然而又将手掌朝上,把逐步高涨的情绪提起来;让郁积的力量转化为向上的力量,迸发出体内。借着这股力量,“鬼哥”又活动了胳膊和腿,摸索着再一次爬上井壁,这次一直爬到井口,一只手攀住,用另一只手和头、肩膀奋力去推沉重的井盖—— 这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趋近,来人便朝井口喊着:鬼哥——鬼哥——井盖随即便被搬开,刺眼的光就照射在“鬼哥”脸上,眼睛突感失明一般,顿感黑暗一片。闭上眼,缓和了一会,再睁开眼。 天已经亮了,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小军爬在眼前,笑呵呵地看着他,说道:这不像你啊,鬼哥?“鬼哥”这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铺上,头刚才一直埋在被子里,才被小军扒拉出来。 “鬼哥”睡眼惺忪地说:小军,怎么了?小军纳闷又惊异地看着他,说:不是约好了,和你去晨跑呢,我这都跑完回来了,你还睡着呢! “鬼哥”这下才彻底清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一切的过往都开始浮现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满头大汗地小军,说:睡过了——睡过了——我也没想到啊! 小军拍了拍他的被子,说:好——没事就好,我先回去洗洗了,你也赶快起!“鬼哥”满含歉意地笑着,朝已经出门的小军喊道:好的,明早继续啊—— 说完,“鬼哥”便起身坐起来,边穿衣服边回想着梦里的话语和情景,一切仿佛真实发生似的,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亦真亦幻地感觉。从衣服里拿出信封,打开信再看了一遍,他隐隐感觉自己所谓的“早恋”,只能算“暗恋”、甚至只能算“单相思”,自以为“自己是那颗葱”;“鬼哥”嘴里嘟囔到“多情却被无情恼”、“天涯何处无芳草”,然后将信笺狠狠地撕碎,抛出窗外,任它飘洒,落在一片枯叶里,随风飘散—— 他拍拍衣服上的尘埃,一身轻松地,大步流星地,穿过圆门,绕过花园,走上小径,直奔教室。 第十四章 战前慰问 高考大战尚有月余,“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重振旗鼓,按下信笺,不再任它烦扰,专心致志,在“教室——宿舍——书店”斡旋,“金带连环束战袍“,马头直冲独木桥。 根据教育部出台的《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高校扩招已成事实,预示挤上独木桥的人数更多。在战前学校和老师们做最后一次精神激励,召开高三学生高考动员誓师大会,在年级组长慷慨激昂地口号下,“鬼哥“和同学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几欲向前,”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冲过独木桥,赢得一番天地。 激昂过后,澎湃过后,是为期一周的战前休整期,很多住宿生因为炙热的天气都回家了,“鬼哥“正在犹豫不决地时候,张老师带着刘建设和郑丽娟来了,悄悄走进宿舍。空空如也的宿舍,只有”鬼哥“一人裸露着上身,躺在铺着凉席的床铺上,盯着上铺的床板,拿本书”呼啦——呼啦——“地扇着,谋划着一周要怎么度过。 屋子里人影的晃动,因溽热而感觉烦乱的脚步声,让“鬼哥“坐起来,三个人已经进门。”鬼哥“抬眼一看,还有张老师,不好意思地拉过背心套上,穿上鞋赶紧正襟危坐。郑丽娟和张老师坐在“鬼哥”正对面的床边,刘建设坐在“鬼哥”隔壁的床边。 郑丽娟眼神木讷,斜倚在床框上,无神的眼睛看着“鬼哥”,会时不时地闪出一点灵动的眼神,慢吞吞,口齿模糊不清,面带笑容地说:鬼哥——准备——准备好了没?“鬼哥”看了眼刘建设,好长时间不见,她明显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口齿更加模糊了,感觉舌头在嘴里开始打架,缠在一气;有意略顿了一会,适应一下她目前的说话方式,看着郑丽娟说:姨——放心——没问题!郑丽娟也似乎看出“鬼哥”的想法,伸手抓住床框,勉强地,尽量做到一字一顿,说道:你——也——放——心——姨——没——事,我——会好——好的!说完就开始频频的喘气。张老师便伸手边去摩挲郑丽娟的后背,边说道:鬼哥,放心,你现在就要放下所有的顾虑,不管是家里,还是张雪——,都先放下,安心备战,奋力一战! 张老师说完,郑丽娟朝“鬼哥”不停点着头,刘建设也都随声附和道:就是,你张老师说的对,你姨的病你不用担心,只要按照医生的嘱咐,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就安心考试!“鬼哥”听完,笑着点点头。张老师说还要去趟办公室,起身要走,刘建设执意邀请张老师一块去吃饭,走出几步的张老师婉言谢绝了。 刘建设看着“鬼哥”问道:那你这周你是准备回去,还是就在学校?“鬼哥”犹豫了下,笑着说:那我就不回去了,回去还给我姨找麻烦呢!郑丽娟忙朝他摆摆手,刘建设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那好,饭你就自己解决,我和你姨要回去了,下午有人还要去拉家具!说完,郑丽娟便也扶着床框站起来,刘建设就从口袋掏出一把钱,拿出仅剩的两张百元的大钞,递给“鬼哥”,“鬼哥”推辞了下,说:爸,生活费还有呢,够到考试结束!刘建设便说道:这两天吃好点,想吃啥吃啥,多注意休息,也可以出去转转,钱不够就给你张老师借点,我和你姨在家就等你的好消息!“鬼哥”不情不愿地接过钱,装进口袋,看着郑丽娟说:姨,你和我爸也多注意身体,我们一块加油!转头看着刘建设,说:对?刘建设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郑丽娟没再说话,笑着看着他,朝他竖起大拇指,走出宿舍,站在台阶下,转身又竖起两个手指,做了个“v”字。“鬼哥”高兴地笑着,朝郑丽娟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看着他们绕过水景墙,消失在溽热的夏日里。 室外逐渐升温的空气,白灿灿的太阳狠命地照在地上,阳光直射在屋顶,周围的树叶也躲躲闪闪地避开,藏在树干下,两排宿舍就豁然曝晒在热光里。“鬼哥“站在房檐下,思忖着,放下所有顾虑,就像这亮晃晃的夏日阳光一样,放下所有天气变化,只把此刻的大地烧透,让一切裸露地物质,把一切顾虑与烦扰,都被照亮,烧尽——转身走进宿舍,一股热气迎面而来,“鬼哥”随手抓起本书,靠在床框上,思考了一会,脱掉背心,换了个短袖,边朝校外走去。 高三的教室里依然还有住宿生在埋头学习,高一高二的教学区里回荡着老师上课的声音。快到校门口的时候,“鬼哥”就看见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小军,在门口徘徊,他悄悄踱到门口,想看下他要干什么。不大一会,满身水泥点子的军叔出现在小军面前,两人说了几句话,军叔就掏出钱递给小军,还没等“鬼哥”上去打招呼,军叔又匆匆骑自行车走了。 看着远去的军叔正愣神的小军,压根没注意“鬼哥”站在身后,刚要转身,一头就撞在“鬼哥”身上,不由得往后摔去,“鬼哥”抓住小军胳膊拉了回来。小军站正,虚惊一场,开口说道:你是瞎子啊,走路不长眼睛——鬼哥!抬头看见“鬼哥“,这才惊讶地喊道。 “鬼哥“没好气地看着他,生气地说:你怎么死性不改?小军被这一问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看着他说:怎么了,鬼哥? 你怎么没上课?军叔又给你送钱干嘛?你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又赌钱了?“鬼哥“仰着头,愤愤不平,怒气冲冲,义愤填膺,胸口快速起伏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连串地质问道。说完,小军看着”鬼哥“的样子,就”哈哈哈“地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前仰后合,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墙—— 看着小军的样子,“鬼哥“也突然感觉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激,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劈头盖脸的”训问“,他强挤出笑,语气缓和了点,说:停下,别笑了,看军叔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啥事了? 小军擦了下眼泪,说:我爸最近在市里面的工地上干活,抽空来一趟!害怕被工头骂,就又赶回去了,没啥?“鬼哥”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说:跑了给你专门送赌资来了? 鬼哥——能不能不胡猜吗?什么赌资?小军有点生气,极力辩解到。“鬼哥”略微露出点笑意,看着小军,示意他继续说。 你们下周不就高考了吗,我们这周周末两天全部补课,你们考试,我们就放假了,再回去,刚好学校让交资料费,我钱不够,昨天晚上借门口公用电话给家里说了声,刚好最后一节体育课,我就在门口等着呢,这不就都让你看见了。小军一口气说完,喘着气看着“鬼哥”。 “鬼哥”假装生气地说:编完了?小军也略显生气地说:谁编了,这是事实!说完扭头就要走,“鬼哥”就一把拉过来,勾肩搭背地说:相信你了!走——你们今天下午放半天,是,带你去个地方! 小军故意抖动了肩膀,想把“鬼哥”甩开,那成想被“鬼哥”勾得更紧,怏怏地,两人就进了学校对面的巷子。 第十五章 微醺欲飞 太阳已上中天,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即使有行人,都是趔趔趄趄地,贴着墙根,借那不到半尺的阴影,缩头缩脚地,低头挪向各处。店铺门口的幌子在太阳的炙烤下 ,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随风扭动着;“鬼哥”和小军找了个客源较少的店面,破旧的电风扇在半空里“吱呀吱呀”费力转着,老板腿睡意沉沉地坐在风扇正下方,小鸡啄米似的打着肫。看见有人进来爱理不理地,有气无力地招呼到:吃什么,坐!两人略显歉意地每人要了一碗凉面。 说完老板起身去了后厨,小军便瞥见角落堆放的啤酒,饶有兴致地看着“鬼哥”说道:喝过没,尝点,饭你请,酒我请,可以?“鬼哥”看了看小军,犹豫了下说:才几岁,毛都没长全呢,还喝酒呢!小军瞪着眼睛看着他,略带轻蔑地说:我们都成人,谁说我毛没长全,找个厕所让你看看!“鬼哥”就假模假式地放下筷子说:走——看看就看看——小军就泄气似的,笑呵呵地巴望着他,说:我估计是你还没长全呢,男子汉连个啤酒都不敢喝! “鬼哥”站起来,走过去,拉住小军胳膊,说:走走走,去厕所——小军笑着甩开“鬼哥”抓着自己的手,看着“鬼哥”,意气风发地说:好汉——将军,来,喝一瓶,预祝你旗开得胜!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鬼哥”无奈地转头又看了看堆放的啤酒,他从未碰过酒,滴酒不沾,成人后在家的时候刘建设在饭桌上也劝他尝试下,但他一直未实施过,心想“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难得今天有闲空,尝试一次;便朝小军略略点了点头,竖起食指,严厉地说:一瓶——就一瓶啊! 说话间,饭已做好,老板端上来放在面前,说了句:小伙子,慢用!刚要转身离开时,小军亮开嗓门说道:老板——再来瓶啤酒!老板扭头打量了两人两眼,“嗯”了一声,去墙角拿出一瓶,打开盖,拿了两个小碗,一并放在他们面前。小军便掂起瓶子,倒入碗里,一瓶刚好两碗,溢满的白色泡沫就开始往外下滑,”鬼哥”静静地看着;小军倒好,把一碗推到“鬼哥”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边吃边看,他便端起碗朝“鬼哥”示意了下,“鬼哥”还在犹豫,小军刚要张嘴说什么,“鬼哥”边说道: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浪抚一张琴,虚栽五株柳。空负头上巾,吾于尔何有。 小军就“哈哈哈”地笑了,“鬼哥”说:看样子,为了让我喝酒,吓了不少功夫啊!小军满脸笑意地说:没有——只是最近喜欢上唐诗了,现学现卖而已,和你还差得远呢!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 “鬼哥”摇摇头,便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端起碗和小军咣当碰了下,喝了一大口,满嘴的苦味就充塞着口腔,强忍着咽下去,放下酒碗;不由得被突然凉爽的刺激,开始不停地打嗝,小军走过来,摩挲着后背,端起酒碗递到“鬼哥”嘴边,就又“咕咚”喝了一口,打嗝算是止住了,一种苦味从舌根传来,忍不住想吐出来;小军示意他咽下去,只有强忍着照作,坐下来,平缓了一会,瞬间感觉到嗓子眼有股甘甜味升腾起来,便又半信半疑地,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再一次真切下感受了下,确实是种先苦后甜的口感,还有麦子发酵的浓浓香味,“鬼哥”放下碗,看着小军满足地笑了。 小军看着“鬼哥”陶醉的样子,“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端起仅剩的酒,挑衅似的看着他,主动去碰了下“鬼哥”的酒碗,然后仰起头,直接倒进嘴里,一饮而尽,就像一股甘泉泻进枯井一样。“鬼哥”看罢,也端起酒碗,站起身,仰起脖子,倾注进口腔,闭上嘴,两个腮帮鼓胀得像个青蛙一样,分作两口咽下去,不由得泛起水花,一股甘甜带来的满足,就从喉咙口溢满全身,就感觉身上微微出汗,风吹来,就有了丝丝凉意。 “鬼哥”摸着胀圆的肚皮,脸色已经微微发红,看着脸色也已发红的小军说:心满意足了?小军就高兴地笑起来,“鬼哥”便朝老板喊了声:老板,算帐!小军起身拦住“鬼哥”,执意要让他付钱,“鬼哥”笑着说:小军,我来——说完就把钱已经递给了老板。 结完账,“鬼哥”站起来,突然感觉头晕晕的,身体有点轻飘飘的,飘飘然似的,有种莫名地、轻快地飘摇,如同踩在筋斗云上,在半空里飘逸的来回游走。试着稳稳地迈出门,站在街边两人彼此看了下,就都指着对方发红的脸,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惹得路边贴墙而走的行人,禁不住停住脚步,奇怪地看着他俩。 两人赶紧也低下头,“鬼哥”拽着小军胳膊也贴着墙跟,说:走了,别丢人现眼了!小军边走边说:他们不懂,这是“忽觉佳酿醉春花,一颦一笑添红霞”!“鬼哥”在前边笑得肩膀不停地上下晃动着,咽了口口水,似乎还有点点酒味,嘟囔到:九转灵丹那胜酒啊!小军凑上来,看着“鬼哥”说:说什么呢,没听见?“鬼哥”顺势揽过小军肩头,假装从脑后拔下根毛,两指一捏,在嘴边吹了口气,拉上小军,乘上筋斗云,吹着丝丝凉风,飘上半空,飘过屋顶,飘过树梢,在熟悉的巷子着陆。 一番飘飘然后,两人也顿觉轻松了许多,晕晕的感觉也逐渐减轻,“鬼哥”拉着小军进了书店,老板蔫了唧地,一只手撑着下巴正在打盹,听到有人进来,激灵了一下,看见是“鬼哥”,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继续眯缝着眼开始打盹。 书店里,头顶两个风扇,呼呼地旋绕着闷热的空气。“鬼哥”便拉着小军,蹑手蹑脚,压低嗓门,从头至尾把货柜上所有的书,逐层给小军介绍了一遍——中学杂志期刊、文学名着、中学课程辅导、高考考点指导、全真试题等。介绍完,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鬼哥”得意地告诉小军:从高二开始,除过上课,睡觉,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这度过的,不敢说每本书都看过,但90的都看过。 小军惊讶地看着他说:你刚看,不买啊?老板可以吗?“鬼哥”抬头看了下老板,炫耀似的说:我们是合作关系,高三这一年很多资料书,都是我给张老师他们推荐的,年级组开会讨论后,都是在这个书店买的。老板刚开始还要给我分钱,我没要,所以我在这儿可以随便看! 小军朝“鬼哥”竖起大拇指。“鬼哥”神秘似的说:我已经给老板说过了,以后你来看书可以享受和我同样的待遇。 小军有点难为情地看了下“鬼哥”,两人相视而笑。“鬼哥”摆了摆了手说:看——想看什么看什么,把书保护好啊!小军点点头,在书柜前毫无目的地,甚至有点不耐烦地开始转悠。 第十六章 私属领地 待酒意全消,太阳已从半高的矮窗上照进来,在书店的地上铺了一层金色的光斑。“鬼哥”倚在墙角,手上捧了本书,看得正酣,直到照进屋子的阳光撩拨书上,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才回过神来。他才站正,抻了抻腰,躲开光斑,看了下页码,小心翼翼地把书放进书柜。 走到门口,前脚刚跨出去,老板就“哎哎哎”地喊着,用手指着临街的墙角。“鬼哥”退回来往后看了一眼,才知把小军忘了,不好意思地朝老板笑了笑。赶紧走到小军跟前,只见他不知从那摸出一本《神雕侠侣》,摊开盖在脸上,伸着双腿,四仰八叉地瘫坐在角落里,歪着头,口水沁湿了胸口一大片,走进就能听见阵阵鼾声。 “鬼哥”没好气地朝他小腿肚踢了一脚,小军就嘴里喊着:姑姑——姑姑——书就掉在怀里,睁开眼看见“鬼哥”站在跟前,拿起书,难以为颜地看着他站起来,发麻的双腿让小军差点摔倒。“鬼哥”伸手去扶住他,说:姑姑没带走你?大雕没驮走你?小军弯下腰,两手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傻呵呵地笑着说:姑姑被南海神尼就走了—— 行了——行了——“鬼哥”生气地打断小军的话,接着说:走,回去!“鬼哥”走到门口,不好意思地向老板打了个招呼,两人就出门走进巷子。西斜的太阳,影影绰绰,已没了中午剑拔弩张,飞扬跋扈,变得温柔可爱,和蔼可亲,缕缕凉风在巷子里横冲直撞。 快到巷口,拐上街道的时候,小军故弄玄虚地、煞有介事地看着“鬼哥”,笑着说:鬼哥,我也带你去个地方,绝对比你这书店好!“鬼哥”不屑一顾地看着他,不置可否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猪嘴里吐不出虎牙! 小军也假装生气地、学着老师的强调说:孺子不可教也!我带你去的地方,搞不好以后你得天天用,用他来养家糊口!“鬼哥”被这一说,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妥协,故作姿态地说:你就胡吹,你能带我去什么好地方,不会是录像厅? 小军听这话,知道“鬼哥”已经动摇,就二话不说,直接拽着胳膊硬生生地拉着他,顺着街道往前走。大约过了两个巷子,往右一拐,进了一条巷子,比书店那条巷子开阔点,都是新开的店铺。往里走到第三家门口,“鬼哥”站在台阶下,抬头一看——铜锣湾娱乐厅,瞪大眼镜,恶狠狠地看着小军,转身就要离开,就听有人在后面喊道:鬼哥—— “鬼哥”停住脚,回头一看,才知原来是强哥表弟,头发更长了,过肩龙清晰地爬在背心旁,人瘦了,胳膊上肌肉疙瘩在来回蠕动。 鬼哥——都走到门口了,怎么还往回跑呢?“鬼哥”听到,不好意思,怏怏地走上台阶,走到表弟跟前,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你的店?表弟趾高气扬地说:对啊,鬼哥,开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第一次来捧场! “鬼哥”赶紧摆摆手,说:表弟,不敢这么说!表弟就摆出副“大哥”的样子,大方地说:怎么样,进来看看,今天所有开销全部免单!“鬼哥”本想找个托词,拉小军回去,门口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不见。 表弟看出“鬼哥”的意思,笑着说:别找了,小军早溜进去,这小子恨不得住在这儿呢!“鬼哥”惊讶地看着表弟,有点不敢相信。表弟感觉话没说好,有点尴尬地说:放心,鬼哥,我现在只允许他每周来一次!“鬼哥”欣慰地看着表弟,笑了笑,便也走进店里。 表弟便也跟了进来,店里之前见过几个小男孩,清一色白色t恤,也礼节性喊道:鬼哥——“鬼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低着头,表弟过来说:鬼哥,放心,我这儿不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带你看看! “鬼哥”这才抬头看了下,进门是个接待厅,摆放了一套沙发和茶几;后面是废旧的柜台,上面还有百货大楼的字样,几个小男孩便挤在里面;再往里有个小门,门上歪歪扭扭写着“录像厅”三个字,表弟推开门,里面是个有半个教室那么大的房子,后墙上的窗子挂着厚厚的窗帘,借着门口的光依稀可见里面横七竖八地,摆着高低不一、形态各异的椅子,凳子,靠墙处的课桌上放了一台21寸的大电视,里面坐了不到20个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古惑仔》电影;小军看见“鬼哥”也从人堆里出来,尾随着他们; 表弟带着他们从录像厅出来,走到旁边的房子门口,同样写着“电脑室”三个字;“鬼哥”对“电脑”这两个字,只是在书本里,电视里看见过,生平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也在一些杂志上看到说:21世纪将是计算机应用的时代,但没想到就可以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因此没进门前有了很多期许;推开门,房子不大,但两面都是窗子,显得很明亮,中间摆了四张课桌,7-8张椅子,背对背摆着四个白色的“大疙瘩”。 小军这时从他俩背后挤过来,兴致勃勃地说:浩南,你忙去,这儿我来!表弟笑呵呵地看着“鬼哥”说:鬼哥,放开玩,啊!“鬼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手,说:该怎么就怎么样!表弟拍了拍“鬼哥”肩膀,给小军示了个眼色,就出去了。 小军把“鬼哥”拉到一个“大疙瘩”面前,把他按在前面的椅子上,自己也坐在旁边的“大疙瘩”前面。“鬼哥”这才平视着审视了一下这个“大疙瘩”,有点像个12寸大小的电视,但就是后面屁股比电视长点,堆在一个白色倒放的长方体上,好几根线插在长方体后面,前面是个类似用废药瓶上的橡皮盖子制作的“搓衣板”,上面的小方块上印着数字、英文字母等,旁边是个像个老鼠样的盒子。 “鬼哥”突感无趣,不就是一个“电视”带着“搓衣板”和“老鼠”。小军看着探宝般的“鬼哥”,拍了拍他胳膊,示意他看着他来操作。小军便按下长方体上的圆形按钮,就听见它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电视就亮了,过了一会出现了一张画面——蓝天白云下,一扇窗子,由红绿蓝黄四种颜色组成, 波浪窗口仿佛带着流苏飘扬,底下就出现个“dows 98“的字样,又等了几秒,一张青青草地上是蓝天白云的画面,左边竖着是一列”我的电脑“等小图标。 这时小军便骄傲地看着“鬼哥“,示意”鬼哥“来操作。”鬼哥“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按下圆形按钮,没动静;小军便拉起”鬼哥“的食指,按在圆形按钮上,帮忙按下去,让”鬼哥“体验了下按动的力道。不一会便也出现了小军同样的画面,小军这才站起来围着”大疙瘩“,像个老师似的,给”鬼哥“逐一介绍起来——”大疙瘩“叫显示器,”长方体“叫主机,”搓衣板“叫键盘,”老鼠盒子“叫鼠标;主机就像人的五脏六腑,显示器就是人的脸,键盘和鼠标就是手和腿。 说完,小军就坐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就知道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什么更高一层的配置啊、系统啊,我还知之甚少,现在就知道这些,就会用个qq,打点小游戏!“鬼哥“有些喜出望外地看着小军,说:可以了,小军,这个东西我在你跟前还是个小学生! 小军又爬过来,把鼠标和键盘上的他所知道的功能逐一介绍了一遍。说完小军就随手把“一只围着红围巾的企鹅“用鼠标点了两下,就出现一个框子——小军说:这就是qq,就是一种电脑通讯、交流的工具,可以跨越时空和地域限制,这个框子叫”对话框“,里面可以输入你的账号和密码,然后你还可以加好友。 “鬼哥“听着小军说了一堆,自己开关机尝试着学了几遍,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未知而又值得探究的领域,又让小军教他帮忙申请了个”qq“,但昵称小军让“鬼哥”自己来,”鬼哥”被这一堆新奇事物的入侵,脑子一片凌乱,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也不知道起什么昵称,小军就在键盘上开始敲打,屏幕上就显示出“无名氏”三个字。“鬼哥”懵懂地看着小军,点了点头,便爬在小军跟前,新奇地看着小军一番操作——打字、打游戏、搜索资料等,边看边自己操作—— 兴奋地“鬼哥”直到太阳落山,屋子里开始暗下来的时候,才决定离开,拍了下小军说:怎么算钱呢?小军昂着头说:按时收费,好像是一小时6块钱! 啊——“鬼哥”惊诧地喊起来,说:这么贵,那咱俩得几十块了!小军低头笑着说:表弟今天不是给你全免吗?“鬼哥”叹了口气说:人家就客气下,你还当真了!无功不受禄! 小军“呵呵”地诡异地笑了,说:那好办,表弟也想让你在学校给他多说说,没事也可以带同学来他这玩!“鬼哥”“哈哈哈”地笑着,说:小军——你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小军笑着狡辩道:这不跟你在书店干的一样吗?“鬼哥“据理力争道:哪能一样吗,那是老师让我推荐资料书!小军”哈哈哈“地笑了,拉着”鬼哥“就往门口走,边走边说:都一样——都一样—— 表弟看见两人出来,迎上来,说:鬼哥,玩得可好?“鬼哥“满意似的点点头,悄悄从口袋摸出20元钱放在柜台里。表弟看见,上前抓起钱,就往”鬼哥“手里塞,”鬼哥“也赶紧往门口跑,两人在门口你推我让僵持了半天,推让的面红耳赤,最后气喘吁吁地”鬼哥“说:表弟,咱一码是一码,今天的钱你不管多少,先收下,带同学来的事我可以考虑,毕竟不是坏事! 听完这话,表弟做了个拱手礼,说: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鬼哥“就笑着朝表弟挥了挥手,走下台阶。街灯已经亮了,习习凉风,在巷子里,街道上肆意横行,主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中午晒蔫了的幌子和老板们,都精神抖擞地站地在门口,满脸堆笑地招揽客人—— 第十七章 心动南柯 周末两天除过和小军“厮混“,也算是是趁机给小军补了两天课,”鬼哥“把他三年来自己揣摩的学习经验、学习方法介绍给小军。高二分科后,小军选择了理科,不是重点班,介于体育班和重点班之间,按照目前的大学扩招,上个好二本应该是问题不大。但他于学业上不专注,对学外的新鲜事物倒是比较专注,和他相比小军是个弄潮儿,他还是个老渔夫。就那电脑这个事,“鬼哥“明显感觉小军无意识地给他也上了一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确实与改革开放后的新时代发展有点脱节,这是他自己应该值得反思和学习的。 星期一,小军和“鬼哥“晨跑完,便按部就班的上课了。”鬼哥“便把自己剩余的几天,大致谋划了下——中午前在学校学习,也和同样来自农村的住宿生们聊聊天;午饭后就去书店;晚上也可以放松一下,学习下小军,去表弟那看个电影或者学习下电脑。主意已定,”鬼哥“便去了教室,教室里已经有20多个同学在伏案研读,没有一个人在聊天,只好悄悄走到自己桌位,开始实施中午前的计划。 精神焕发地小鸟,在梧桐树上穿梭,发出轻快的叫声;花园里嫩绿的灌木,簇拥着五颜六色的月季花,在初升的阳光里姹紫嫣红。中午在学生餐厅吃过饭,“鬼哥“回宿舍迷瞪了不到30分钟,就被上课铃吵醒,爬起来穿好衣服,顶着烈日把头伸到水龙头底下,洗了把脸,滴答着水,就朝书店走去。 刚拐进书店的巷子,就听见后面一个女孩的声音,喊他:刘贵贤——“鬼哥“把伸进巷子的两条腿,难舍地从阴凉的巷子拔出来,难以忍受地放在滚烫的街道上,把手放在额前挡住太阳,寻找声音的出处。 头发高高梳起,露出白净的额头,马尾辫在脑后随着脚步的节奏来回晃动着;上穿白色圆领紧身短袖,下穿紧身牛仔短裙,白色运动布鞋,看着干练、清爽,轮廓鲜明,像朵出水芙蓉一样,“菡萏含苞吐蕊朦,芙蓉出水舞莲丛。春风染我佳枝绿,夏雨滋吾俏朵红。艳丽天然皆本色,清绝俊美是真容。冰肌玉润华年展,典雅高洁品自崇“。 ”鬼哥“看着看着,不由得放下手,站在烈日下,纹丝不动,痴痴地望着她走近,直到头顶滚烫的汗水流入眼睛,蛰疼的感觉才把他从”荷叶田田“里,”馥郁荷香“中拉拽回来。他才挪了几步,挪到房檐下;她也挪到阴凉处,看着扭捏不安”鬼哥“,从书包里拿出一片纸巾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说:你准备去书店吗?赶紧擦擦汗! “鬼哥“点了点头,接过纸巾,展开铺在脸上,一股香味沁入心脾,装作镇静地擦完脸,顺势又擦去头上的汗,眼睛扑朔迷离地看着她说:你干什么去? 我——我一个人在家,看书学习,无聊地很,就想来学校,和你们一块!她有点羞羞答答地边说,边擦着额头的汗珠。 “鬼哥“伸手想去把她往阴凉处拉,手伸到中间,还未触及她的胳膊,就变成四肢弯曲往里勾了勾,她看懂”鬼哥“的意思,高兴地笑着,往里挪了挪。”鬼哥“说:我准备去书店,那你要不赶紧去教室,热死人了! 她就眼珠一转,说:那我和你一块去书店,教室多没意思的!“鬼哥“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眼神飘忽不定地说:那好——走—— 两人便走进巷子,穿巷而过的微风,幽幽吹来,立马便就有了丝丝凉意;风里裹着一股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芬芳,凉意里便有了几分蠢蠢的萌动。她两手攀着书包肩带,边走边故意盯着“鬼哥“说:感觉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鬼哥“没去看她,低着头问道:怎么不一样了?她哼地笑了一下说:平时和我说话”飞扬跋扈“、”气焰嚣张“地,怎么今天感觉想只温顺的猫一样! 你再别胡说,南柯!“鬼哥“红着脸,低眉顺眼地看着她争辩道。其实在“鬼哥”看见南柯今天这副装扮的那刻,蠢蠢“欲”动地那刻,他感觉心跳加速,要不是穿着宽松的t恤,估计都能看见胸口猛烈的撞击,他有种要跨越“知己”定义的情感诉求,有了种对张雪梅一样的情愫。 南柯没再说什么,跟在旁边,两人就进了书店。“鬼哥”慌里慌张地朝老板打了个招呼,就摔下南柯,自顾自地走向墙角,拿起那本未看完的书,面壁而立,有些心不在焉地,又想急迫地平复心情,就能看见他后背好像有条游龙一样在上下左右乱闯,让他无法将它按压回老巢,一手捧着书,另一只手用手掌,伴随着长吁的呼吸,不停地从胸口往下推压,似乎这样能让他尽快平静下来。 可南柯偏偏走过来,站在他跟前,用手擎起他打开的书本,然后“扑哧”笑了,小声说:书都拿翻了,真能装!说完,就从“鬼哥”旁边的书柜上,抽了本书依书柜上开始翻看起来。 “鬼哥”面红耳赤地,抹了把汗,在身上蹭了蹭,把书摆正,抬头看着矮窗,树叶的影子在窗子上随风飘摇,看树叶与影子相互嬉戏,形影不离的样子—— 心情平复的“鬼哥”很快便也进入了他的书本里,直到南柯来把他拍醒,他才从字里行间里攀着笔画缝隙爬出来,就听见南柯在耳边轻声聒噪:刘贵贤——刘贵贤——走火入魔了,掉到书里去了! “鬼哥”合上书,看了她眼,说:别喊了,叫魂呢!南柯便愣着看了他一会,点着头说:嗯——这个状态,这个口气,才是你!“鬼哥”没好气地说:怎么了? 南柯便抓着背包肩带,撒娇似的说:走?“鬼哥”看了下书,又转头看了眼她,笑着说:就剩一点了,我看完行吗? 南柯明显不高兴,扭捏地,勉强地说:好——你都站那看了3个多钟头了,跟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都快成雕塑了,就看个辅导书还能看成那样!“鬼哥”看着她委屈地样子,干脆地说:好——不看了——接下来你安排—— 南柯就高兴地,蹑手蹑脚地跑到门口,站在门口转身等着他。“鬼哥”便怏怏地把书放进书柜,走到门口,站在老板面前,讪讪地看着老板说:老板,好像没有关于电脑方面的书,是不?老板坐正身体,思考了下,不好意思地说:是——好像是没有—— “鬼哥”得意洋洋,又义正言辞地说:电脑方面的书,你是时候考虑一下了!老板拿起笔,拉出一个小本,刚要起笔,就又看着“鬼哥”说:能说具体点吗?被这一问,“鬼哥”也不知从何回答,南柯便朝老板喊道:电脑爱好者、电脑基础应用——老板便唰唰地写在小本上。 “鬼哥”转过头惊奇地看着她,南柯笑着说:我看又同学在看——“鬼哥”便给老板打了个招呼,两人就走进巷子。“鬼哥”就嬉皮笑脸地问道:怎么安排? 南柯顿了一下,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你能带我去看个电影吗? 啊——“鬼哥”惊诧地喊道,心想我也正有此意。南柯被这一喊,脸唰地红了,如同绽放的荷花,芳蕊初露,花瓣上泛着红晕,她故作镇静地说:看个电影怎么了!“鬼哥”“呵呵”地笑了下,点了点头,躬腰伸手,说:那您前面带路! 第十八章 风云突变 起风了,柳梢在风里旖旎飘扬;天上的白云急急的往天边滚去,片片乌云在后面紧追不舍;太阳便在追逐中忽隐忽现,街道上也忽明忽暗。“鬼哥”跟在南柯后面,身旁也会出现,两人一会他在阳光里,一会她在阳光里,有种半仙半人的恍惚,有种上演独角戏的意思。 风云变幻的天气,忽明忽暗的光线,弄得人眼花缭乱,又进了同样的巷子,“鬼哥”没有说话紧跟在南柯后面,就走到的“铜锣湾娱乐厅”门口,南柯朝他指了指,“鬼哥“就诡异地笑了说:你怎么知道这儿? 南柯羞羞答答地,不好意思直视他,低头说:我早就知道,咱们学校很多同学都知道啊!“鬼哥“刚想说什么,南柯就阴阳怪气地说:哪像你这只读圣贤书的人,只不过女同学来的比较少!”鬼哥“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南柯不好意思再往前走,就过来把“鬼哥“拽到身前,自己站到他身后,双手使劲把他推到门口。刚到门口就有人拉开门,”鬼哥“就讪讪地走进去,南柯躲在身后,只是把头从身后侧出来,看着里面,坐在沙发上打盹的表弟,被光线的刺激忽然醒来,抬头乜斜下门口,一看是“鬼哥”,忙站起身迎上来,说:鬼哥——来了—— 南柯听到这话,从身后走出来,眼神在两人身上游弋了一遍。表弟就说:呀——南柯妹子也来了!这次轮到“鬼哥”眼神在两人身上游弋。三人憋着笑,互相对视了一番,表弟实在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说:二位,容兄弟一一介绍——说完摊开手掌抬手指向南柯,朝“鬼哥”说:这是我小学、初中同学,算是发小,人送外号“市中路十三妹” ,刚说完南柯就伸腿假惺惺地踢了表弟一脚。然后看着南柯,朝“鬼哥”行了拱手礼,说:“十三妹”,这是我表哥的兄弟,为人仗义,为兄弟两肋插刀,才华出众,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大家都叫“鬼哥”! 说的“鬼哥”面红耳赤,扭捏不安,忙朝大家挥着手说:表弟,现在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南柯就站在表弟跟前,看着“鬼哥”,假装生气地说:还“鬼哥”呢,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刘贵贤还有这个名号! “鬼哥”就瞪了她一眼。表弟连忙问道:那二位今天是要——南柯“啪”地拍了一下表弟的过肩龙纹身,说:浩南哥,看电影!表弟笑着,指着录像室说:刚好,这会没人,你们要看啥你们自己去放,十三妹你自己不是也会放吗? 南柯就难为情地笑了,朝“鬼哥”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进了录像室。“鬼哥”就傻乎乎地坐在那儿,看着南柯在大电视下面的抽屉里翻着一堆闪亮亮的碟片,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中意的,转身问“鬼哥”:刘贵——鬼——哥,你想看什么?“鬼哥”木讷地看了下她,说:都行,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南柯就冲着门外喊道:浩南哥,就这些吗?表弟就在外面喊道:对啊!刚回答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走到门口,表弟进来说:还有两张,是今天下午新到的,看你们看不?南柯接过来,看了一眼包装袋,朝着“鬼哥”说:鬼哥,可以吗,《古惑仔》! “鬼哥”欠了下身子说:陪你看呢,你说行就行!表弟打量了下二人,说:十三妹,这是你——南柯赶紧接话道:我同学,我的知己,我们的班长——好了,你赶紧出去忙你的去!说着就把表弟推了出去。南柯便把碟片放进机子里,转身从从坐到“鬼哥”旁边,中间隔了一个凳子。 电影开始了,“鬼哥”一看全是打打杀杀的内容,感觉甚是乏味,看南柯看得津津有味,勉强忍着继续去看,看着看着就被影片吸引了,而且看得热血澎拜,来了兴致。就连中途听表弟说外面下雨了,进来和他俩打了个招呼,说他要出去一趟,两人也只是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一口气把新到的两部看完,“鬼哥”意犹未尽,又看了最近的一部才罢休。 “鬼哥”感觉虽然是打打杀杀的内容,他却从中体会到了一个小喽啰,要想在这个社会混下去,也要有一定的实力和坚定的目标,果断的行动——在他还在揣摩中,就听见外面的雨大起来,劈里啪啦的砸在地上,“鬼哥”赶紧起身跑到门口,看了下——街灯已经亮了,密密的雨滴已经混合成水柱,猛烈地朝地狠劲地砸着。 他走进来,看着还在翻腾碟片的南柯,说:下雨了,还挺大的!南柯“嗯”了一声,继续翻腾着,突然喊道:呀——几点了——“鬼哥”看了下手表,也惊讶地说:啊——都快9点了! 南柯有些着急,眼泪汪汪地说:都这个时候了,把时间都忘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给你家里说的是8点回去!“鬼哥”看着着急的南柯,无奈地说:下雨了,看这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你怎么回啊? 没事,我家离得近!南柯边说就开始往门口走,“鬼哥”便拦住他,说:别着急,我问下表弟看有没有伞!他就走出来,才想起表弟早出门去了,便向其他几个人询问借伞的事情,几个人翻箱倒柜找了一会,一个“伞腿”都没找见,就在抽屉里看见了大塑料袋,撕开,比划了下,够两个人躲在下面。 刚要去找南柯,看见她已经夺门而出,“鬼哥”赶紧从裤兜里掏出10元钱,扔在柜台上,没等屋子里的几个小伙子反应过来就有冲进雨里。紧追上南柯,把撕开的袋子拉开,自己扯了一个角,示意南柯也扯了一个角,一个斗篷便在风中飘起来,刚好把上半身遮住。刚开始“鬼哥”一直往外躲着,生怕碰到她;南柯就一把把他拽进来,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就急急地往前跑。 微润的肌肤就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让“鬼哥”的半个身子跟瘫痪了一样,双腿不听使唤地,很不协调地往前拖着跑,他都有些感觉腿在抽筋。坚持到南柯家小区门口,南柯钻进檐下,头也不回地顺着屋檐急匆匆地跑回家。“鬼哥”看着她跑远,直到钻进单元门。这才发现自己扯袋子角那半边身子已经全部湿透,衣服下摆的水已经和雨一样在滴滴答答。 还没来得及把袋子扯好,狂风就开始肆虐,路旁的杨树、柳树就被吹得东倒西歪,不远处都能听见“咔擦”地树枝折断的声音。袋子也被风卷成一股绳,拽也拽不开,“鬼哥”干脆扔了袋子,冒着雨迅速往回跑。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倾盆大雨就来了,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像小河一样在道沿上来回碰撞,下水道口的积水圈起深深的漩涡,急急地往里挤—— 第十九章 红晕泛起 “鬼哥”冲进校门,绕过花园,高三教学区教室的灯还在亮着,顾不上多做停留,穿过圆门,直奔宿舍,站在檐下开门的时候,雨虽然小点了,狂风还在肆意扫荡着,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他便随手关上门,打开灯,找到毛巾,把身上的雨水擦了擦,换了身干净衣服。本想靠在床上,等着晾干头发的功夫看会书,却没多大一会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直到有人砸门,才睡眼惺忪地起来,打开门,是小军来找他晨跑。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出来了,湿漉漉的地上还有不少的小水坑,几条蚯蚓在泥泞的脚印里蠕动。“鬼哥”就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心想自己应该不会感冒,换上衣服再和小军去操场跑两圈,即使感冒出身汗也能好个差不多。 两人就跑向操场,在煤渣铺就的跑道上,沐浴在晨阳里,呼吸着泥土的芬芳,奔驰在雨水洗剂过的早晨。等到满头大汗,衣服沁湿,高一、高二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地进入校园,两人便缓缓地走回宿舍。“鬼哥“给小军大了个招呼,说:你先去吃饭,我随后就到!洗洗涮涮完毕,等准备去学生食堂的时候,身体恢复平静状态,”鬼哥“还是感觉感冒症状还有,草草吃完早饭。回到宿舍,摸了下额头,似乎有些发烧,嗓子也有点隐隐作痛。在军用木箱里,铺盖周边,翻箱倒柜找了一遍,也未找见上次感冒喝剩的药。 拎了下热水瓶,也已空空,步子沉沉的走到门口,去水房提壶热水。感觉重似千斤的脑袋,瘦弱的脖子已无法承担,低着头看着脚尖,懒散地朝水房走。快到的时候,就被一双“粉色运动鞋“拦住,“鬼哥“头也没抬,往左边让了一下,”粉色运动鞋“就跟着他移过来;他又朝右边让了一下,”粉色运动鞋“也移到右边。 这才有点不耐烦地抬起沉重的头颅,还没等看清,手上的热水壶就被“粉色运动鞋“夺走,跑向水房。他便只看见个背影——半长的头发在脑后如瀑布般,倾泻直下;略显宽松的粉色t恤,在发白的双肩包束缚下,有种青春的激情在喷薄而发;高过膝盖的牛仔短裤,未能束裹住勃勃生机——还在纳闷地时候,”粉色运动鞋“已经拎着热水壶走到跟前。 你怎么——怎么——又来了?“鬼哥“还未从背影的美景中出来,就陷进迎面的娇羞,桃花盈笑中,嘴里结巴,支吾着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给你说了吗,我要来学校的吗!“粉色运动鞋“故作镇静,悻悻地说道。 还没等“鬼哥“再说什么,她便欲言又止地说道:去教室看你没在,就—— “鬼哥“从她手里接过热水壶,干咳了一下,似乎能让隐隐作痛的嗓子舒服一点,清爽一点。两人便往宿舍走去,幽幽的风轻轻一吹,她身上的一股芳香,”鬼哥“就不由得,情不自禁地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喷嚏间两人就进了宿舍,“粉色运动鞋“惊诧地喊道:你是不是感冒了?”鬼哥“笑着说:没有——没有——我怎么能感冒呢? “粉色运动鞋“就抬起手,在他额头轻触了下,喊道:还发烧呢!”鬼哥“有气无力地喊道:南柯,你别大惊小怪,吱呀乱叫的! 鬼哥,马上要高考了,你这样怎么考试啊?说完,南柯就拽着“鬼哥“胳膊往学校医务室跑。医生看见二人进门,笑着说:刘贵贤——南柯——不会——南柯难为情地说:老师,他感冒了,麻烦你赶紧给开点药,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 医生便让“鬼哥“又是量体温,又是张嘴看嗓子,一番察看后,就问他:刘贵贤,是不是昨天淋雨了?”鬼哥“看了一眼南柯,赶紧解释说:不是因为淋雨,是我夜里睡觉没盖被子! 医生“噢“了一声,便在药箱里拿出几样药,递给”鬼哥“,说:这两天刚好你们也放假,就别学习了,按时喝完药,多休息,两天就好了!”鬼哥“点着头,拿着药就走出来。 张老师就站在门口的阴凉处,有点生气地看着他,“鬼哥“走过去,低着头说:张老师——张老师”啪“地拍了一下他后背,说:看你们俩从我门口走过去,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怎么能这个时候感冒呢?马上高考了! 这时南柯也从医务室出来,看见“鬼哥“和张老师,也不好意思地走过去,礼貌地喊了声:张老师——张老师看着两人,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说什么就又噎回去。”鬼哥“看出来,也猜到张老师想说什么,赶紧解释道:张老师,昨天看下雨了就赶紧往回跑,夜里又忘了盖被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张老师听完“哼“了一声,看了两人一眼,强挤着笑容说:好——你俩好自为之,你们都是懂事的学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南柯看着”鬼哥“,长吁口气笑了下,说:回宿舍!你要赶紧把药喝了! “鬼哥“无奈地笑了下,摇了摇头说:你赶紧去教室!我回去喝药!说完,两人就怏怏地各奔东西。”鬼哥“喝完药,本想去教室,但头晕晕的,脑子好像停止转动似的,再运转一下,仿佛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阻力声。走到门口,看了下又开始刺眼的太阳,感觉好像药劲上头一样,进门便躺倒在床铺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飘飘然跌入一片荷塘,便看见一个旖旎的背影,长发飘飘,在荷香馥郁里穿梭游走,娇羞状在他周围缠绵徘徊, 在满是红晕的花瓣旁撩拨—— 迷迷糊糊、陶醉其中,直到下午3点多,才浑浑噩噩的,不舍的从迷醉的中醒来。身上增加了条毯子,软软的盖在身上。“鬼哥“感觉了下,嗓子不再疼了,被湿漉漉、粘腻腻的裆部惊醒——看看周围无人,掀开毯子看了下,才知其中缘由。从枕旁拉过干净衣服,慌里慌张换上。下床趿拉着拖鞋,准备去把脏衣服全部洗了。走到门口,才看见昨天被雨淋湿的衣服和盆子都不见了。 走出门,就看见水房前的树荫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哗哗”流淌的水龙头下洗着什么。他手里攥着内裤不知道该过去洗呢,还是先藏起来,犹豫了一会,抓了把洗衣粉,趁女生宿舍那边没人,跑去迅速洗干净拿回来晾好。 这才若无其事地跑到树荫下,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没在教室?南柯看了眼“鬼哥”,温柔可亲地说:你醒了——好点没?“鬼哥”笑着点了点头,有些生气地埋怨道:谁让你洗我的衣服呢? 南柯羞羞答答地低着头说:都是因为我昨晚着急回家,把你淋感冒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补偿!“鬼哥”瞪着眼睛说:不是都说了嘛,不是淋雨才感冒的! 南柯就含着眼泪,带着哭腔说:不就——不就两件吗——一个短袖——一个长裤——“鬼哥”看着她盈盈粉泪,脸颊涨起的红晕,似朵张开的荷花在枝头,滴滴水珠在花瓣上嬉戏,时不时揽起荷叶遮住娇羞的脸庞—— 南柯被“鬼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洗好了!“鬼哥”回过神说:哦——哦——给我,我拿去晾!南柯轻轻地把盆子从水池推给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摩挲了落下耳畔的头发,跟着“鬼哥”走向宿舍。 晾完衣服,“鬼哥”肚子在“咕咕”地叫,南柯咯咯咯地笑着说:还以为你不饿呢?“鬼哥”狡黠地说:刚顾着赏荷花了——南柯自以为是,红着脸说:我又不是荷花! “鬼哥”“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抹着笑出的眼泪,指着水景墙说:我说的是水景墙那水池里的荷花,别自作多情了!这一下南柯的脸更红了,粉色t恤露出的屁股都变成红色。“鬼哥”没理她,放下盆子,锁上宿舍门,拿着药,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说:我去吃饭了,你吃不? 南柯低着头使劲摇着头,说:我跟你一块,我要回去了!“鬼哥”蹙着眉头,看了她一下,南柯笑着说:我妈说,雷阵雨要下三场呢,今天应该还有呢,早上走得急我也没带伞! “鬼哥”心里有些失落,但没有在表情和言语上表现出来,两人就走出校园。 “鬼哥”一个人完饭,乌云就开始遮蔽太阳,风就开始肆虐起来。他急匆匆赶回学校,先收了晾在外面的衣服,喝完药就在宿舍等着雨下下来,等着药劲上来就又开始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第二十章 鸣金收兵 三天三场雷阵雨后,天气彻底放晴,远远的都能看见泥泞的土地上,有白色的蒸汽在丝缕翻飞。树荫下,还有些许的凉意,阴凉处,把胳膊伸到阳光里,还是能感觉到强烈的灼痛感。 “鬼哥”的感冒也大有好转,恢复如常,一大早起来,和小军晨跑回来,洗漱完毕。站在门口,望着水景墙以及水景墙几朵待放的荷花,就看见张老师从圆门后绕出来,进入“鬼哥”的视线。 等张老师走近的时候,笑着说:好了吗——感冒好了吗?“鬼哥”躲过阳光,站在檐下,说:好了啊!张老师点点头,说:那就好!站着干嘛呢? 看下晴朗的天气,欣赏下大好河山,临战前也稳稳我的军心!“鬼哥”两只手摊开,在胸前比划着,炫耀似的说道。张老师脸色稳住,严肃的说:鬼哥——这就对了,高考目标是什么,怎么想的? “鬼哥”昂起头,慷慨激昂地说:省城的师范大学,别无他求!张老师纳闷地,笑着看着他说:将来要当老师吗?“鬼哥”坚定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受你和娟姨的影响,当个老师挺好,教书育人可是千秋功业啊! 张老师拍了拍“鬼哥”肩膀,竖起大拇指说:觉悟还挺高的——只要有了目标,想好了就去努力完成它,你可以的!听完“鬼哥”就憨憨地笑了,张老师也笑了说:高考这两天我都在,我不监考,要有什么事情就及时找我,不光是你,还有你们全班——班长,站好最后一班岗!“鬼哥”立马站得笔直,大声喊道:是——张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张老师转身就走下台阶,朝水景墙方向走去,快到的时候,转过身喊道:刘贵贤——好好考——考完有惊喜啊!“鬼哥”礼节性地挥了挥手,对于最后说的“惊喜”他置若罔闻,张老师的惊喜多半都是惊吓,要么都是些跟学习相关的。 剩余两天除过带着住宿生,帮张老师布置高考考场,导视等,“鬼哥”依然还是按照自己的既定的时间规划,南柯也紧随其后,走哪跟哪,“鬼哥”再也未敢正视她的妆容,把那一时的心动悄悄按捺下去。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三天的征战,利刃样的笔尖,在密密麻麻地试题里,横刀向前,将其纷纷斩落马下。如释重负,飘飘然像半空里翻飞的纸屑一样神清气爽,身轻如燕。 晴朗的天空,如同水洗一样澄明,白色的云朵似骏马一样,在远处起伏的山峦上骁腾万里;黛青色的山体,如同工笔一样清晰,起伏的山梁似腾龙一样,在碧波荡漾的江水上飞翔千里;滚滚的江水,如同过滤一样清澈,微泛的浪花似花瓣一样,在载懽载笑的校园里旖旎百里;葱绿的校园里,如同新装一样明净,惜别的柳条似手臂一样,在恋恋不舍的同学间紧紧勾连—— 在张老师给大家宣布完近期的安排后,同学们依依惜别,各奔东西。张老师把“鬼哥”单独叫过来,问了下情况——“鬼哥“自我感觉良好,圆满完成任务,张老师竖起拇指说她去给郑丽娟打电话,先告知他们一声,然后欲言又止地离开了。他便去学生食堂吃饭,把三年间从未吃过的、刚出笼的馒头,一口气吃下三个,甜香味、软糯的感觉,让他的味觉有了和锅盔不一样的体验。根据学校宿管处安排,高三住宿生要在三天内离校。”鬼哥“也在轻松与惜别中回到宿舍,同宿的其他同学已经全部收拾完,看”鬼哥“进来,互作告别,便把铺盖卷等等全部捆上车,当啷当啷地走出校园。 等到同宿的最后一个同学也彻底走了,“鬼哥“帮忙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捆上自行车,看着走远——看了下整排宿舍,突然由喧闹变得宁静,三年就这样结束了,不由得就有种悲怆油然而生,把周围掉在地上的纸片捡起来,扔在堆得山样的纸屑上,自言自语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长叹一声,推进宿舍,把所有要带走的东西全部堆放在地上,一一捆扎好,军用木箱也塞得满满当当,所有东西收拾好,“鬼哥“坐在床铺上看着摆在对面床板上的行囊,心里有了很多感概,往日的一幕幕就在脑子里快速回放,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隐隐的感觉眼角湿湿的,用手背粘了下。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从后窗上看了下外面嘈杂的声音,几个女同学正在把收拾好的行李想捆在自行车,但就是不得其法,晃晃悠悠地跃跃欲坠。“鬼哥“就喊了声:你们别捆了,我来给你你们帮忙——几个同学看见是”鬼哥“,不好意思地,都呵呵呵地笑做一团。 “鬼哥“轻轻拉上门,绕到几个女同学身边,分别把行李捆扎好,看着她们也稳稳地绕过圆门。拍了拍手,独自一人晃悠去车棚,边走边思忖着:明早趁凉快回家,下午去趟书店,搜集几本电脑方面的书,能借就借,借不了就买上一本比较基础的,全面的!谋划完走进车棚,把自行车推到宿舍门口。 门却开了,自语道:清风不识人,何故乱推门!半开的门里便悉悉索索地听见有人在说话和走动。他才想起前几日宿管提醒大家,锁好门,最近常有宿舍丢东西。他止住脚步,缓缓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把自行车停好,蹑手蹑脚地爬在门口想往里看,门缝里就吹过来丝丝缕缕的芳香,一种淡淡的脂粉味,就在鼻翼间游荡,有种槐花的平实,有种桂花的馥郁,有种荷花的清香……“鬼哥“初步认定是个女生,心里略略放下戒心。 就听见后窗被打开,一股风吹进来,“啪“地把宿舍门就摔上了,”鬼哥“就”啊——“地喊了一声,顿时就感觉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眨巴着眼睛半天,眼前直冒金星,星光灿烂,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抹着眼泪。他本想气愤地喊一声,但发酸的鼻子控制住了声腔似的,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第二十一章 梅香回旋 门内的人听见门口有所响动,噔噔噔地跑到门口,拉开门,才看见是“鬼哥“。看着”鬼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站在门口,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纳闷地,愣住了。”鬼哥“从指缝里就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袭长发,柔顺及腰;似天目玉兰一样的脸色,粉嫩无暇;白色圆领短袖,过膝紧身牛仔裙;宛如一朵盛放的白玉栏,孤傲的站在枝头,“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 “鬼哥”看得入神,鼻子的酸楚感已经魂飞魄散,捂鼻抹泪的举止就停留在时空里,只有眼角未来得及擦干的眼泪在自顾自的往下淌。“门内人”看着“鬼哥”那行下行的泪水,不由得也满眼含泪,由按捺不住的兴奋,花容绽放的表情也变成泪中笑带,几滴晶莹的水珠就在玉兰花瓣上盈盈垂落—— 四目相对,约略半分钟后,“鬼哥”不自然地放下双手,手足无措地,心慌意乱地,时而低头,时而抬头去看她,有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在胸口跳跃,毫无知觉,毫无意识地情况下,嘴里喊出:张——雪——梅——“门内人”——张雪梅看着慌手慌脚,不知所措地“鬼哥”,转身抹去那缕水珠,转头“呵呵呵”地,略带讥讽地笑着说:鬼哥——至于吗——还哭呢? “鬼哥”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谁哭了——被门撞了——你才哭了呢?张雪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说:还狡辩呢?怎么这就准备打道回府啊? “鬼哥”愣了一下,匪夷所思地说:没有,我就是先收拾好,计划明早回去!你怎么突然就回来——张雪梅把他从太阳下拉到檐下的阴凉处,高兴地说:你高考前我就回来了,我们放假了,本来想来找找你,给你打打气,我妈不让,害怕影响你! “鬼哥”就推开门,走近宿舍,拍了拍自己的床铺,伸手引导说:张大小姐,你坐这儿,没地了!张雪梅扭扭捏捏地走进来,大家闺秀似的落座在床边;“鬼哥”把对面床铺上的东西挪了挪,腾出来个位置,找了张旧报纸铺着,坐下来看着张雪梅,说:你变化挺大啊,家雀变凤凰了,原来感觉你弱不禁风的,现在看你像张门女侠一样,也越来越像省城人了! 真的吗——你也变化挺大的,胡子都出来了,个子又高了一截,还跑吗,早上?张雪梅看着“鬼哥”笑着说。“鬼哥”伸手摸了一下嘴角的胡茬,掷地有声地说:跑啊,生命在于运动吗! 张雪梅略带嘲讽地说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妈说你考得还可以,什么打算?“鬼哥”站起来,扶在床框上,说:古都师范大学,唯一的目标——紧追你的步伐吗! 好啊——好啊——张雪梅高兴地拍起手,然后又有些失望地说:可惜我毕业了,工作还没着落呢,有可能要回来了! “鬼哥”恍然大悟地,有些伤感地说:哦——对——咱俩一直都是这样,总是阴差阳错!那你怎么打算?张雪梅靠着床框,说:中专生在省城不好找工作,再看!说完,两人就都无语了,静寂的校园里只有聒噪的蝉鸣声,和树桠间被焦阳晒得疲软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控诉声。 “鬼哥”犹豫了一会,吭哧瘪肚,嗫嚅地说:那你在心里说得那个人呢?张雪梅愣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谁啊——哦,你说他啊——各奔东西了!两人就又无语了,相视无语,只是淡淡笑了下。 张雪梅双眼就又泪眼婆娑,盯着“鬼哥”看,看得“鬼哥”如坐针毡,全身不自在。他主动说:怎么了,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张雪梅就眨巴着眼睛,说:没有啊,见到你很高兴啊!你下午怎么安排啊? 哦——本来打算去趟书店,找几本书,给暑假找个事干!“鬼哥”如梦初醒的回答道。张雪梅忽然坐正,眼神放光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暑假打工啊? 打工——可以吗——“鬼哥”急忙坐回原处,看着张雪梅,期盼似的等待着答案。张雪梅就笑了,略带炫耀似地说:怎么不可以,我已经有两个暑假都是在省城打工渡过的! 那主要做什么啊?“鬼哥”迫不及待问道。张雪梅就笑着说:你怎么和发现新大陆了一样,什么都干,导购员多一些,餐厅服务员也干过!送你的单放机就是那段时间用我的奖金买的!“鬼哥”听完就若有所思地,盘算好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惋惜地说:张雪梅,看样子你在省城也吃了不少苦! 那叫什么吃苦,早早接触社会,那都是一种锻炼,省得步入社会碰的头破血流!张雪梅语重心长地说。“鬼哥”看着张雪梅,怜香惜玉地走过来,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的头发。张雪梅抬起头,一双眼睛,如同一汪清泉,圈圈涟漪撩拨着心房——“鬼哥”迅速地转过头,缓缓地走出门口,幽幽地风顺着檐下流淌;张雪梅也站起身,来到门口,披肩的长发就随着清风飘扬起来—— 室内的气温在太阳的直射下,逐步升温;幽幽的风,从檐下吹过,丝丝凉意,让人身心惬意。张雪梅歪头看着“鬼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哦——有个东西要给你!说完便转身跑进宿舍,从“鬼哥”那堆行李后面,拿出一个纸袋出门递给他。 “鬼哥”欲收还拒地,脸上露出掩饰不住地笑,看着他。张雪梅就拉起他的手,塞到他手里,说:不是什么值钱的,都是书,我估计都是你想要的!听完这话,“鬼哥”就急不可耐地打开袋子,把书全拿出来,里面都是关于电脑的书籍,喜出望外地看着张雪梅,心花怒放地说: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书! 张雪梅自豪地说:凭我对你的了解啊!“鬼哥”就憨憨地,如获至宝似的抱在胸前,冲张雪梅傻呵呵地笑着。张雪梅就又走进宿舍,喊了句:鬼哥,笔和纸在哪?“鬼哥”沉浸在兴奋中,顺口说道:你在桌兜里看看! 水景墙跟前陆续有高一、高二返校的同学也来了,在时断时续的人群中,有个身影在夕阳下与水池里的荷花,相映成辉。 第二十二章 三人相遇 南柯来了! “鬼哥”远远地看见,还是那身粉色打扮,盯着水池旁的荷花看了一会,就兴冲冲地朝“鬼哥”宿舍跑来。还没走近,就朝他喊着:你果真在啊,还想着你回去了呢?“鬼哥”略显紧张地,一本正经地说:明早回去! 在宿舍里找东西的张雪梅在桌兜翻了一遍,也没找见笔和纸。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便也走出来,看见“鬼哥”正在和一个打扮青春、可爱的女孩在说话,三人顿时都愣住了,六目对视。 还没等“鬼哥”说话,张雪梅就面无表情地冲上前,站在南柯面前,大喊:南柯——南柯也恍然大悟,高兴地喊道:张雪梅——说完两人就抱在一起,高兴地在地上转着。两人的举动,倒是让站在旁边的“鬼哥”,吓得差点把抱在环里的宝贝扔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摸着自己后脑勺看着两人。也让“鬼哥”身不由己地陷入花团锦簇中,一边是傲立枝头的白玉兰,把早春的冷清、暗灰渲染的芬芳、萌动;一边是含苞待放的荷花,将仲夏的喧闹、骚动装扮的清雅、冷静——他倒成为一株攀援的绿叶,在早春等待着迸发,在仲夏衬托着芳蕊。 得意忘形地两个人,才想起“鬼哥”还在旁边,两人才松开,不好意思地看着“鬼哥”。张雪梅刚想说什么就被“鬼哥”阻止了,说:你别说,我知道了,你俩是初中同学!两人对视一眼,笑着朝“鬼哥”点了点头。“鬼哥”就自言自语,甚至有些埋怨自己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早该想到啊! 南柯看了看张雪梅,纳闷地问道:那你们——是——张雪梅点着头说:对啊——我们也是同学,时间很短!三个人便站在门口,兴高采烈地说着,到南柯和张雪梅最多的话题都是“鬼哥”,南柯把“鬼哥”这三年在市中的“光荣历史”一一罗列,如数家珍;张雪梅不停地附和着:真的吗——真的吗——听到“鬼哥”一直在旁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摇手示意。 说着说着,张雪梅就看了“鬼哥”一眼,诡秘地问了句:南柯,那他在学校有女朋友没?“鬼哥”生气地看着张雪梅,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呢?还不被张老师叨叨死!南柯就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就汪起一湖清泉,附和道:也是——他要敢早恋,早都被张老师扼杀在摇篮里了! 听完张雪梅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我妈有那么跋扈吗,怎么听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呢!南柯和“鬼哥“两人“哈哈哈”地笑了,南柯跟着说:除过这个事比较严厉,别的事情上还是和蔼可敬的! 三人相顾一笑,张雪梅主动请缨,说:二位,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考虑下我们要不出去小聚一下,难得一见!“鬼哥”心有灵犀似的频频点着头,南柯似乎有些勉为其难,但也欣然同意。“鬼哥”就赶紧三下五除二,把宝贝书放进车筐子,迅速把自行车“哐哩哐啷”地单手发力,直接提回宿舍,急急忙忙锁好门。 南柯和张雪梅自从开始出发就紧紧牵着手,好似亲姐妹似的,“鬼哥”看着两人,也无法插话,杵着电线杆样的个子,尴尬地,全神贯注地在返校的学生和她两左右迂回前行。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被刚进校门的小军喊住,简单聊了两句。这时张雪梅就悄悄站在小军身后,在他背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小军转身看了一眼,又看了下“鬼哥”,挤着眉头愣是没认出来。张雪梅就上脚准备踢他,小军这才恍然大悟喊道:张——雪——梅——张雪梅这才止住,放下抬起的脚说:小军,我一眼就认出你,你还连我理都不理就走了!小军开玩笑似地说:没办法,皮粗肉厚没变化,哪像你——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说得张雪梅脸上喜滋滋的,笑呵呵地说:走——小军,我们准备小聚一下,一块?小军扮着哭相说:不敢啊,今晚我们还上晚自习呢!“鬼哥”拍了拍小军说:那好——你赶紧去,时间快到了,我明早就回去了,明早不见不散! 小军晃晃脑袋,看着张雪梅和南柯,故意大声说道:鬼哥,艳福不浅啊!刚说完,“鬼哥”就抬脚要踢他,说时迟那时快,小军跨上自行车,一溜烟跑了。张雪梅听到,故意瞪大眼镜看着“鬼哥”,南柯在旁边也红着脸望着他。 “鬼哥”低着头,不敢对视,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跨出校门,站在马路边等着两人。南柯和张雪梅依然牵着手,两人相谈甚欢的走到“鬼哥”跟前。三人并行着进入对面的街道,“鬼哥”边问道:两位,咱们吃点什么,找个地,别瞎走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张雪梅便松开手,朝“鬼哥”和南柯说道:你们——熟悉——你们定!两人相视一笑,难为地看着张雪梅,也不知道选什么,这条街上基本主要针对市中的学生,档次都不高,都是小店。实在不知如何选择,又往前走了走,“鬼哥”看中一家炒菜馆,相比之下,环境卫生较为干净,而且闲杂人等较少,说完理由,三人就进去落座。 三人轮流点了餐饭,便就开始聊天。“鬼哥”试着问了句:你们喝啤酒吗?说完,张雪梅豪爽地点了点头,南柯有些惊讶地看着“鬼哥”和张雪梅,说:我不敢喝,你们喝!“鬼哥”笑着点头,张雪梅有些不解地看着南柯,“鬼哥”看出她的疑问,解释说:我这也才是第二次喝,高中三年是绷紧弦,必须拉满弓的三年,时时刻刻都得保持清醒的头脑,别说喝酒了,就是喝个醪糟都害怕头晕脑胀呢! 张雪梅呵呵呵地笑着说:鬼哥,看你说的可怕的,不至于!南柯附和着“鬼哥”说:没错,鬼哥,说得没错!话说这,饭菜就全部齐备,啤酒也斟满了,南柯以茶代酒,三人轻轻抬起酒杯,不太熟练,微微碰了下,张雪梅和“鬼哥”便一饮而尽,南柯望着两人的豪情万丈,不由得心生几份羡慕,等“鬼哥”刚给自己和张雪梅把酒倒满,就稳稳端起他的杯子,用舌头舔了一口,然后在嘴里咂摸了一会。 张雪梅惊讶地看着南柯的这个举动,又看着若无其事的“鬼哥”,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南柯:怎么样,要不给你换杯子,不用喝鬼哥的,来点?南柯没听出话里的意思,“鬼哥”却听出来了,心里有些窃喜,也有些惋惜。 南柯还是摇着头,说:算了,省得晚上回去,我妈训我!张雪梅看着南柯,长叹一声,笑着说:好——说完端起酒杯就又和“鬼哥”喝下去半杯,三人就这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说说笑笑,直到南柯无意中看了下手表,惊呼道:呀——九点了,我得回去了! 三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小聚,“鬼哥”感觉比上次喝的还多点,但没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反而还很是清醒,张雪梅喝的脸色粉嫩,从白玉兰就变成了红玉兰,但也和他一样清醒。临出门前,张雪梅特意找老板要了纸和笔,互相留了“qq”号,但“鬼哥”记不住自己的账号,只能把她俩的先保存着。 街道上微风轻拂,凉意阵阵,每个路灯下都有小拨人在乘凉,或躺或坐,或站或依,尽量摆出最舒适的姿势;几个小孩在人群里来回追逐玩闹,偶尔飞来一直萤火虫,惹得孩子们兴奋不已,便有了嚷嚷声和劝阻声。 “鬼哥”和张雪梅把南柯送到小区门口,路过书店巷子口的时候,他想起了今天的想法,暗自思忖着。张雪梅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鬼哥”才突然想起来,略含歉意地说:走——我送你回去!张雪梅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说:我今晚不回去,去陪你们张老师,她好像还没放假呢,好长时间也没陪她了! “鬼哥”笑了,说:那走,我也去,明早就不用一大早去打扰你们去告别了!张雪梅看着他,有些伤感地说:明天就回去了? “鬼哥“嗯了一声,说:先回去一趟,一是把宿舍那些行李拿回去,二是也陪我们郑老师几天,不是还要再来填志愿呢,事情还多着呢!张雪梅认真听着,两人缓缓地穿过操场,走过宁静的花园,一片昏黄的路灯光里,”鬼哥“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一种难以按捺的情绪在心底升腾——两人都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往各自的方向挪了一步,但还是能清楚地听到两颗大声而紧凑跳动的心脏——无语的走到张老师宿舍门口。 第二十三章 回乡偶书 张老师宿舍的灯还亮着,张雪梅推门进去。张老师看着满脸通红的张雪梅,有些生气地说:又喝酒了,少和那些不三不四人喝酒!“鬼哥”听见,就站在门外喊道:张老师,雪梅没喝多少,他就尝了一下! 张老师听见“鬼哥”的声音,掀开门帘,看见“鬼哥”站在门外,笑着说:进来!“鬼哥”不情不愿地走进去,屋子里有些闷热,墙角的落地扇在呼呼呼地吹着。张老师看出“鬼哥”的想法,就用手示意“鬼哥”搬几把凳子,朝张雪梅喊了声:梅梅,走,咱们坐外面去,人一多屋子感觉很闷啊! 三人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的空地上,月亮已经挂上院子里的树梢上。“鬼哥”说:张老师,明天早上我想趁凉快,就先回去了,到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再来,本来想明早来,你们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明早我就不来打扰了!张老师“嗯”了一声,说:好的,回去好好陪陪你姨,照看照看她——张雪梅就惊诧地喊道:郑老师怎么了?“鬼哥”轻描淡写地说:好着呢,就是有点小病!张雪梅把凳子朝张老师旁边挪了挪,看着她歪头等待着她的回答,张老师看了下张雪梅,说:嗯——就是病了,人有些不精神,言语有些模糊!张雪梅惋惜的说:啊——真病了啊!妈,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啊!张老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你是该去看看——“鬼哥”赶紧阻止说:不用,来回折腾什么呢!张老师想了想说:等过几天,我忙完这几天,要不我和你一块去趟! 张雪梅就靠在张老师肩头,高兴地笑了,眼里便映出了亮光。“鬼哥”站起身,说:张老师,雪梅,天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我回宿舍去了!说完他就帮忙把凳子搬进屋子,母女俩就送她到门口,刚下台阶走出几步,“鬼哥”转身问道:张老师,你是不是还欠我个惊喜?张老师就哈哈哈笑着,在灯光里指了指张雪梅,说道:这还不算惊喜吗!“鬼哥”阴阳怪气说道:那是惊吓!说完拔腿就跑,就听见母女俩在后面“聒噪”。 “鬼哥”早起和小军晨跑完,一切收拾停当,迎着朝阳“吱呀吱呀”蹬回家。过了粉清江大桥,熟悉的村庄便呈现在眼前,高三这年基本很少回家,除过过年在家呆了10天,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学校—— 旭日挥洒在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吐穗的枝头孕育着秋日的芳香,在枝头迎着太阳晃头晃脑;夹道是青绿的玉米林,密密匝匝,看不见尽头,挡住了山的高迈,高过人头的枝杆被沉重的玉米穗拽着,如同产期临近的孕妇一样,不时用爱怜的叶子来回摩挲着;尺水河河堤上葱郁的野草上沾满露珠,一捧一捧地擎高盛放的野花,让她在朝露里尽情滋养;早起放羊的村人一手挎着篮子,一手轻轻挥动着鞭子,闲散地在河堤上游走;鞭头的水滴,被甩进清亮的河水里,溅起一片水花;石桥上来回奔走着匆匆的人们,一脸的疲惫还未在一夜的休息中消散;废弃的供销社大门紧锁,门前的小广场上有早起小孩在来回追逐嬉闹;那个记忆深处的白色玻璃木门还尚未开启,如同尘封的记忆一样沉沉紧锁;后山塬上的新坟在依稀可见,青翠的松柏已将那片村人的“终迹”遮蔽的郁郁苍苍。 走进院子,疯涨的菜园和花园,充满着一片生机;刘建设戴着眼镜,拿着墨斗与一块木料正在较劲,木工棚前堆了一大堆生坯家具;郑丽娟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双手不协调地在摘菜。 听见巷子的响动,刘建设从从眼镜后望门口看了一眼,又扶正眼镜看了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啊,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朝郑丽娟说:他姨,贵贤回来了!郑丽娟听见声音,木讷地看了下刘建设,顺着他指的方向往门口看过来,脸上就绽放出和蔼的笑意,缓缓站起来。刘建设已经帮忙在自行车后面轻轻推着,稳住让“鬼哥”停好车。 郑丽娟走近,看着满头大汗地“鬼哥“,埋怨地口吻说:怎么不骑慢点!虽然自己已经尽力说的很慢,但”鬼哥“还是适应了一下,才听明白她说的什么。就看着郑丽娟,傻呵呵地朝她笑着。 “鬼哥“朝刘建设说:爸,你帮忙给我扶着,我把东西拿回去!刘建设爽朗地笑着说:你扶着,我来拿!”鬼哥“就开玩笑似的说:老当益壮啊!刘建设哈哈哈地笑了,也开玩笑似的说:不敢胡说,还没老呢,才50出头,青壮年呢! “鬼哥“也没再拒绝,刘建设就解下绳子,把上面的被褥取下来,放在旁边,说:趁今天天好,晒晒再收拾!郑丽娟就端着脸盆,拿着毛巾走出来,笑着说:嗯——晒晒,以后也用不上了!两三句之后,”鬼哥“就适应了郑丽娟的话语和表达的意思,调皮地说:万一考不上呢,弄不好还得用! 郑丽娟就故意拉下脸,过来用毛巾轻轻抽了他一下,说:不要胡说,你一定能考上你心仪的学校,我们相信你!“鬼哥“得意忘形地看了刘建设一眼,又赞同似的看了下郑丽娟。刘建设从车上拿走几件,”鬼哥“感觉不用扶了,就自己扛起最重的军用木箱拿回自己卧室。 刘建设当初新做的书柜,还是崭新如初,站在窗旁,整齐的摆放着这三年来“鬼哥“省吃俭用换来的书,每本书似乎后面都有一个挨饿受困的故事,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张开双臂扑向他的怀抱;正前方不知何时刘建设新做的实木电脑桌,复古的椅子,般配地蹲在那儿,惊讶地他走过去,抽拉、开合地看了一会,让他不由得惊叹刘建设的手艺和思维—— 好了没,赶紧出来洗洗!刘建设朝卧室喊道,“鬼哥“这才怏怏地走出来,抑制不住的笑意,嘴角上扬地看着刘建设,边洗边说:爸,没看出来啊,电脑桌都能做啊! 刘建设站在木工棚里,趾高气昂地说:这又什么难的,你还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下岗了,提前内退,刚注册了个家具公司,咱现在也是老板了!“鬼哥“连脸上的水都没来及擦,满眼崇拜似的看着刘建设,说:真的吗,刘老板! 郑丽娟站在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笑意满面的说:你看你爸得意忘形的样子!“鬼哥“拉过毛巾抹了把脸,说:说你老当益壮,你还不承认! 刘建设就笑着说:承认——承认——“鬼哥“紧追一句说:那怎么样,要货的人多吗?刘建设讪讪地说:咱又没有雇人,我就在村里带了两个徒弟,接的都是小货,但还可以,最起码可以响应国家政策,向小康生活迈进! “鬼哥“看了眼倚在门框满足感十足的郑丽娟,又看了眼斗志昂扬的刘建设,三人就高兴地笑了—— 第二十四章 国强将归 吃过早饭,“鬼哥”一头扎进卧室,把满箱的存货——保存的崭新的书籍拿出来,铺满桌子,按照自己的分类在书柜前徘徊,一一放入书架,躺在床上看着丰满的书柜,自得地欣赏着一柜的繁华。 沾沾自喜了几分钟,想起什么的,爬起来,从发白的满是油垢的书包里拿出单放机,插上电源,插上音箱,放进“beyond”的磁带——自己也是在无意中去书店的路上听到他们用难懂的粤语唱出的摇滚,让他不由得喜欢上,不同于别的摇滚声嘶力竭的怒吼,而是富有朝气,充满力量的旋律,再从歌词里看到更多的人文关怀,更有与自己匹配的坚持信念,打不死的精神——让他在纷杂的流行歌曲的世界里,找到了知音似的,声声完美,句句衷肠,唱出心声。 听着律动的音乐,感觉甚是完美,躺在郑丽娟刚晾晒过的被褥上,嗯哼着就迷瞪过去。直到刘建设来喊他吃午饭的时候,才神魂颠倒的醒来,朦胧中还以为在学校宿舍,坐在床边清醒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家里的饭,味觉顿时打开,一口气吃下两大碗,看得郑丽娟和刘建设瞠目结舌,也心疼不已。吃罢饭,他本想着去把锅碗瓢盆洗涮干净,却被郑丽娟强行拦下,看着她额头上憋出的汗珠,“鬼哥”不忍再纠缠,只是收拾好端到厨房,郑丽娟就跟着。 言语含糊地说:去,没你事了!“鬼哥”笑着点了点头,走出厨房,刘建设正躺在自己做的躺椅上打盹,晒了一天的鸟雀也安静在蹲在院里的柿子树上打盹,晒蔫的花园和菜园一众耷拉的脑袋,无神地看着阴面墙根的无名草。 就游荡到木工棚,看了看刘建设摆放的一堆图纸,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叹——全是刘建设自己亲手画的图纸,一榫一卯,尺寸角度标的清清楚楚,旁边还有红笔标注的修注,无不让他有些自惭形秽,也有些汗颜,才发现刘建设原来是个如此缜密,心细如丝的人。 “鬼哥”正翻看着,强叔就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拎了个红色袋子——头发依然花白,但明显精神了许多,比起之前的佝偻和消瘦,稍微圆润了一点,脸色也红润了点。“鬼哥“高兴地,急匆匆地跑过去,喊道:强叔——郑丽娟便也应声而出,站在厨房门口笑盈盈地看着。 强叔看见“鬼哥“,放下手里的袋子,笑容可掬地说:我猜你这两天就该回来了!“鬼哥“笑着说:早上刚回来,还正想着等会去看你和我婶呢?强叔呵呵呵地笑了,拍了下说道:看来咱们叔侄俩想到一块了——嗯——不错,还算结实,就是瘦了,看样子我今天来的正好! “鬼哥“就不好意思,呵呵呵地也笑了,强叔拿过袋子递给”鬼哥“说:拿着,今天特意给你留的肋条肉,让你姨给你好好做两顿!刘建设趁”鬼哥“和强叔寒暄之际,在家里去取前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香烟,走出门看见强叔递给”鬼哥“东西,喊道:他叔,贵贤都没给你那拿东西,你怎么还给他东西呢? 强叔含泪笑着说:贵贤把心都给我了,还要什么东西呢!一句话说的大家都哑口无言,“鬼哥“为难地看着郑丽娟和刘建设,刘建设就示意他收下,走过来拉着强叔,按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朝郑丽娟说:他姨,他叔肯定刚下集,还没吃饭呢,赶紧给做饭! 强叔讪讪地笑着说:别忙活了,和他婶——今天高兴,在集上吃了,快都坐下,都歇会!刘建设笑着说:哎——那他婶呢? 高兴地跑回去了,说要给祖先上坟去,给后山庙上的菩萨烧香磕头去!强叔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大家都被吊起胃口,如同干涸的泉眼等着清泉灌入,巴望着,刘建设着急的问道:他叔,什么高兴事,捡钱了,还是怎么了? 强叔看着三个人,好像是要故意吊足胃口,慢慢从满是油污的衣服口袋里拿出半盒烟卷,抽出一根已经皱皱巴巴地,叼在自己嘴上;又拨拉开烟盒,找了跟相对笔直的,递给刘建设,刘建设摇了摇头,又递给“鬼哥“,”鬼哥“也摇了摇手,然后便一只手朝”鬼哥“竖起大拇指,一手拿出火柴,擦燃火柴点着烟卷,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地一缕青烟,故作镇静地说:今天在镇上碰见个熟人,以前经常在我这买肉,时间长了就无话不谈,后来才知道他是镇上派出所所长的亲戚,在派出所食堂做饭,我前段时间让帮忙打听国强的事,今天来卖肉的时候给我回复了,说国强——就要回来了! “鬼哥“兴奋地大喊道:真的吗?强叔眼含热泪地说:原来镇派出所所长是从国强监狱调来的,这做饭的亲戚一说,电话里一问真有张国强其人,那边人就说国强在里面表现积极,减刑了,再有不到一个月;具体时间派出所同志说他再落实下,提前告诉他! 刘建设握着强叔的手说:他叔,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了!郑丽娟眼里含着泪,不停地点着头,“鬼哥“站起来,高兴地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叔,在哪块,提前给我说,刚好我去接他? 强叔高兴地笑了,说:就在邻县,从咱们这再往东,骑车也就不到两个钟头,挺远的;行——时间提前给你说,你去接,我和你婶在家给你们接风洗尘!“鬼哥“高兴地说:不远,我从市中骑回来,也差不多快两个钟头,反正我也闲着,权当锻炼身体了! 三个人就相视而笑,都点头同意了。说完,强叔扔掉烟蒂,就要准备走,刘建设便把收拾好的十几盒不同牌子的袋子塞给他,强叔看了看,想拒绝,看了看刘建设和“鬼哥“说:你们都是良民,不能浪费了!说完便接过袋子,双手背在身后,屁股上晃悠着红色的袋子,样子迥异地,笑呵呵地走出院子—— 第二十五章 远大前程 知道“鬼哥”回来了,孙军庆骑着摩托,载着刘春燕和孙泽浩,趁两人休假,一大早一家三口就进了院子。车刚停稳,快三岁的孙泽浩就不等大人去扶,踉踉跄跄冲进门,大喊着:舅舅——舅舅—— 从河堤上晨跑完回来,“鬼哥”还沉浸在那几本电脑书籍中,在似懂非懂的,具象与抽象中来回穿梭着,脑子里想象着电脑的样子,键盘上按键的位置等,就被两声呼唤喊醒。孙泽浩在门口探出脑袋,偷偷往里看;“鬼哥”装着没看见,低头看书;孙泽浩就蹑手蹑脚地挪到“鬼哥”跟前,“啊”地大喊一声,“鬼哥”就故意被吓了一跳,惹得孙泽浩得意地“咯咯咯”笑起来。 孙泽浩就挤到“鬼哥”怀里,攀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着桌上的书,“鬼哥”看着他专注地样子,笑着说:浩浩,你认识吗?孙泽浩转头看着“鬼哥”,点点头,用胖乎乎地小手指着说:这是“电”——这是“算”——听完“鬼哥”就笑了,说:是不是爸爸给你教的—— 浩浩——浩浩——刘春燕就喊着也进来了,看见舅甥俩,朝孙泽浩说:走——浩浩——带你出去玩,别在这烦你舅!“鬼哥”就抱起孙泽浩,笑着说道:姐,我也没事——刘春燕就上下打量了下,戏谑地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又高了几公分呢? “鬼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有,还是176啊!两人就走出门,刘春燕就朝孙军庆说:军庆,你看——贵贤是不是又高了?“鬼哥”把孙泽浩稳稳放在地上,孙军庆看了下说:好像是啊! 郑丽娟听见,埋怨地说:刚长个子不长肉,鹤立鸡群似的!说的大家都“哈哈哈”地笑起来。 刘建设在木工棚里,拼装一个桌子;孙军庆看了看菜园子,找出水桶和扁担走出巷子;刘春燕就冲“鬼哥”喊道:贵贤,那你就照看浩浩,我帮姨做饭去!“鬼哥”看着浩浩,欣然答应。 瞬间的喧闹归于平静,只剩下木工棚里榔头的敲击声,和孙泽浩来回跑动的得得得声。远处槐树枝桠间不时跳动着几只松鼠,院子里阳光从柿子树叶、核桃树叶倾洒下来,斑驳地光在地上来回变化,如同万花筒里的绚烂多姿。孙泽浩被巷子里的一堆沙子吸引,乐不思蜀地在修建城堡,公路,碉堡,完全沉醉其中。孙军庆挑回一担水,放在园子旁边,挽起裤脚,找了个锄头,锄草,松土,又摘掉黄叶,搭理完,缓缓地把两大桶水倒进园子—— 夏日的闷热已经开始蒸腾,园子里的所有植物已经全部都支愣起叶子,精神饱满地巍然挺立地,誓与焦阳斗争到底。吃过早饭,大家都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开始饭后小憩。 孙泽浩永不停歇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刘建设看了看孙军庆,说:军庆,怎么样,我听燕燕说医院不景气了?孙军庆低下头,“哎”了一声,为难地说:是啊,虽然让我管后勤呢,但工资太低了,现在有浩浩呢,花费也大了! “鬼哥”站在孙泽浩跟前,问道:姐夫,那你就没想着学个什么,趁年轻?孙军庆半开玩笑地说:我一个粗人,大字都不识几个,学什么呢?刘建设听完就笑了,说:咱俩都一样,都是兵蛋子,不认几个字,但我最起码还有这个手艺! “鬼哥”灵机一动,边看孙泽浩边走过来,说:姐夫,你要不跟着爸学学他的手艺,应该也可以!孙军庆不自信的说:我这笨手笨脚的,木匠那都是细致活,我恐怕干不了!“鬼哥”就有些生气地说:姐夫,你怎么老是自惭形秽呢,相信你自己的实力!刘建设笑着说:你要想试试也可以,是个苦活、累活,慢慢看这个行业就消失了,但也说不好,目前看要是没有新样式,新材料,基本就没有市场! 那将来呢,爸?“鬼哥”问道,刘建设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将来啊——不好说,搞不好彻底消失,搞不好人们对纯手工的实木家具会更喜欢,都不好说,所以军庆你要学可以,暂时能养家糊口,往后还能不能,谁也不好说! 嗯——爸,我最近想去学车,考个驾照,要么开出租车,咱这儿刚开始,应该还可以?孙军庆有些迷茫,讪讪地说出自己想法。刘建设端起大茶缸喝了一口,用手抹了下嘴,说:也可以,也是门手艺,在咱们这还算新型行业,可以捞几年钱,好好干,把单位的事情也处理好! 郑丽娟和刘春燕洗刷完毕,两人也坐在石墩上,小憩一会。刘春燕看着“鬼哥”问道:考的怎么样,应该没问题?“鬼哥”自信地点点头,说:考完分已经估算过了,不出意外的话,离我的省城示范大学的目标不远! 郑丽娟高兴地笑着,半信半疑地说:还当老师啊?“鬼哥”坚定地点点头,刘建设笑容满面地说:贵贤的事情,我们现在也不懂,提不出什么好意见,反而还会搞乱你的想法,你自己做主!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郑丽娟随声附和道,转头看着刘春燕,说道:贵贤,我们不操心!燕燕,你们怎么打算?刘春燕看了下孙军庆,说:军庆准备下岗呢,我再坚持坚持—— “鬼哥”抢先说:怎么变成这样了?郑丽娟笑着说:没办法,现在学历和关系是王道,中专生已经没有活路了,我现在还可以,最起码两个人的工资还够我们三口之家花销,少有节余! “鬼哥”抱着孙泽浩站在他们跟前,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刘春燕看着大家,笑着说:什么怎么办——还不至于,军庆车学完先给别人开,要不就贷款自己买个车——刘建设打断话,有些生气地说:贷什么款,到时说,我可以给你们垫一部分! 孙军庆讪讪地说:那哪行,贵贤上学也要花费呢?刘建设不屑地说:能花多少,顶多一年两万!“鬼哥”听见,惊讶地,摇着手喊道:两万啊,不会那么多,师范院校每月还有补助呢! 郑丽娟看着“鬼哥”,自豪地笑着说:我就要退休了,我的退休工资也够贵贤的花销!刘建设略显生气地说:总之一句话,钱的事情你们都别操心,大家一块解决,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刘春燕沾沾自喜地说:我呢——自学考试还剩4科,再努力努力,争取这两年把大专毕业证拿到手,我的医师职称也可以往上升了!下一步再考虑专升本,还有考研的事情! “鬼哥”放下孙泽浩,激动地说:姐——姐——志向很远大吗!我还没上大学呢,你大专毕业证都快拿到手了!大家都笑了,刘春燕半开玩笑似的说:那你还不抓紧时间,别到时我们成同学了,我可不想和你当同学,一个鬼哥,一个棍姐,成什么了! 说完,惹得大家哈哈哈的大笑,懵懂的孙泽浩看着大家捧腹大笑,也跟着大声笑着,这下更惹得大家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都抹着眼角的泪水。 第二十六章 纸质键盘 调整状态,从学校的环境中,从对高考成绩的等待中调整到在家赋闲,赋闲中等待,等待中守候,守候中期盼——安静下来,“鬼哥”感觉与其“闲散度日”,不如“运筹帷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非”,在高考录取结果出来前,这段时间的计划已经形成,规划完毕。 “鬼哥”依然坐在桌前,在几本电脑书籍游弋,“硬件”和“软件”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硬件系统都包含主板、cpu、声卡等等,至于应用软件这是需要在操作中来学习;逐渐在他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初步认识,电脑就像个初生的婴儿,父母作为操作者可以尽情在这张白纸上描绘;而网络的接入,就像求学阶段的孩子,各种知识储备逐渐完善,成为百科全书式的强者;而随着强大,这个孩子便可以与任何人进行不同层次、等级的沟通,并服务于他们。 在学习基础操作的时候,总是感觉没有实物操作,他便闭上眼,想象面前摆放着一台电脑,臆想着两只手就在桌子上去按键。刘建设好几次看见”鬼哥“都闭着眼,在桌子上用手指”棒棒棒“地敲着,还以为他在听着音乐高兴地打折拍子。“鬼哥“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钻进刘建设的木工棚,占用了操作台,把刘建设挤到院子里。 铅笔、墨斗、尺子、厚纸板,一应物件摆上,卷起袖子,摆开架势,俯身在案上——刘建设就退到郑丽娟面前,拍了拍她肩膀,指了指木工棚方向。两人纳闷地看着专注地“鬼哥“,没搞清楚”鬼哥“在做什么。 两人就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无声地看着“鬼哥“在纸板上画下一个长方形,上面有整齐的画上一堆的正方形小方格和长方形格子,每个格子里又边想边揣摩,小心翼翼,工工整整地标上数字和英文字母,以及英文单词——刘建设看了眼郑丽娟,轻声问道:贵贤,你画的这是不是电脑上那个叫什么?刘建设说完就摸着脑袋,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鬼哥“埋头画着,头也没抬地说:键盘——刘建设笑着说:哦——对对对,键盘!郑丽娟看着刘建设,嘴角上扬的说:没看出来,你还认识这么多!”鬼哥“也附和道,埋头说:就是啊,爸,我这有半年没在家,发现你新鲜事物知道的不少啊? 不是知道,是亲眼见过,不然你那电脑桌是我凭空想出来的吗?刘建设略显自豪地说。郑丽娟就拿起台案上的尺子,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下。“鬼哥“抬起起头,看了眼刘建设,埋头问道:你还见过? 刘建设也俯身爬过去看了下“鬼哥“画的,说:前段时间跟着原来镇上那家南方的家具公司去他们那边转悠了一趟,参观学习了一趟,看了不少的新家具,也见了不少这半辈子没见过的东西,包括电脑等!”鬼哥“轻轻点了点头,说:哦——原来如此! 郑丽娟思忖了一会,说:鬼哥,别画了,要不给你买一台!“鬼哥“停下笔,抬头看了下郑丽娟和刘建设微笑的面容,埋头说:不用,我还不会用呢,再说应该挺贵的,至少得我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后!刘建设笑着说:也行,以后这是个趋势,我看南方那边干啥都在上面敲打,等你学会了也教教我,搞不好做家具还能用得上! “鬼哥“基本描画完,拿起来看了一下,很满意地笑了,用手闪了闪,等墨迹晾干,就用小锯子沿着框线整整齐齐的锯下来,拍了拍浮尘,就准备拿去用了。刘建设惊讶地看着他,郑丽娟也怀疑似的问道:鬼哥——好——了——吗?”鬼哥“自豪地放到两人面前,让他们欣赏,自己就去收拾台案上的东西。 刘建设看了下,说了句:这就好了?“鬼哥“趾高气扬地说:是啊——好了啊!刘建设和郑丽娟对视了一下,两人就哈哈哈地笑了。笑得”鬼哥“感觉莫名其妙的,质疑地看着两人,刘建设就虚心说道:还以为你画好之后,像刻章那样,刻个木制的呢——你这纸板两天还不就模糊了,就被你敲烂了! “鬼哥“刚想说什么,刘建设就找了块木板,拿过纸”键盘“,整体尺寸,按键尺寸,个数全部用尺子测量完毕,写在木板上。把纸”键盘“递给”鬼哥“,说:你先拿着这个去玩!郑丽娟也笑着示意他去歇会,”鬼哥“拿着纸”键盘“怏怏地走到院子里,坐在石墩上,看着手上的大作,纳闷地看着木工棚里的刘建设,心里琢磨着——一个便于学习的工具,刘建设怎么还这么上心? 木板规划好,刘建设用锯子锯出雏形,用墨斗弹拉好按键位置,就从台案下拿出一个崭新的工具箱。“鬼哥“没看清是什么,跑过去看着刘建设打开——里面全是一些缩小版的小凿子、小锉刀、小榔头等,抛光小打磨工具,小刻刀,小电钻,小砖头等,泛着亮光。刘建设首先用小榔头和小凿子把每个按键间的间隔区凿出来,就形成一堆小方格,和一个镂空的长方形;小锉刀和小打磨工具,把每个小方格和长方形的边边角角打磨、抛光平整;又在每个小方格用小钻头钻出一个口小内大的小洞,类似卯样;再用小钻头把数字和英文字母、英文单词轻轻刻上去,再用毛笔在刻痕上灌入墨迹;拿来一块薄木板,做成和键盘尺寸同样大小,标注好每个键盘的位置;做出和键盘个数相同,尺寸相等的小榫头,每个小榫头上方固定一个小弹簧;再按照薄板上键盘位置,把每一个小榫头粘好,再把晾干的小方格一一套上小榫头,再调整完高低尺寸,把长方形的边框粘上—— “鬼哥”高兴地看着,俨然和真的一摸一样,用手指敲了敲,手感颇像,甚至还有点回弹感。“鬼哥“就有点惊讶地看着刘建设,笑得合不拢嘴地说:爸——你是怎么想的,煞费周章? 刘建设笑着说,诡秘地看了下郑丽娟说:这是前几天一个电脑培训班,要做的,人家叫什么键盘指法练习器,我感觉这成本太高了,再说量也小,没答应他们,趁你今天需要,我就做个试试,不过,还不是很完美,如果他们真要,我还得调整,比如榫卯那儿—— 哦——我就说嘛,不过我感觉挺完美的!“鬼哥“高兴地捧在手里,爱不释手。郑丽娟也附和道:就是,虽然我没见过真正的键盘,但我感觉挺漂亮的! 听完,刘建设就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呵呵呵地笑了。叮——呤——呤——刘建设卧室的有个声音急促响着,郑丽娟走到院子里朝刘建设喊道:快去接电话!刘建设侧耳一听,拍拍手,迅速走进屋子。 “鬼哥“惊讶地走到郑丽娟跟前,有些埋怨地问道:姨,什么时候电话——都装上了!郑丽娟看着”鬼哥“,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你还有什么业务联系吗?你爸现在做生意了,总得需要和外面联系! 嗯——知道——姨——“鬼哥“拉着郑丽娟坐下。刘建设走出门说:你们猜谁明天来?郑丽娟故意拉下脸,说:别卖关子,想说就说!刘建设讪讪地说:主要人家是要来看望你,我拒绝了几次,还是要来! “鬼哥“激动地站起来,高兴地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第二十七章 玉兰到家 每天早上,叫醒“鬼哥”的不是闹钟,不是刘建设或者郑丽娟的呼唤声,而是院子里梧桐树上生机勃勃,激情饱满的鸟雀,欢快的叫声,婉转的歌喉,唤醒睡梦里的人们,开始一天的欢腾。 当第一声鸟叫在耳旁响起时,“鬼哥”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才听见刘建设和郑丽娟悉悉索索地起床。天已经亮了,太阳还隐在对面的山后,巷子里的窗子里还有着宣泄的鼾声、哈欠声和唧唧嗯嗯、嗒嗒地婴儿喝奶声;街道上已经有早起挑水的人们,富有节奏的吱呀声和哒哒声在空旷地空间里回荡;尺水河河堤上牧羊人,已经赶着羊群在鲜嫩的荒草里,寻觅新鲜的汁液,不由得让人有种人和羊都彻夜未归,一直在寻觅与吮食的错觉;久违地凉风,缓缓地撩拨着郁郁葱葱的玉米林、风姿绰约的柳树和粗壮挺拔的杨树,风铃般的声音把这美好的一天掀开。 晨跑回来,刘建设依然在木工棚里忙活,郑丽娟拿着扫帚,裹着围裙,在院子里打扫卫生。“鬼哥”快速洗漱完毕,跑到郑丽娟跟前,唯唯诺诺地说:姨——你看我做点什么?郑丽娟笑着看着她,抬眼想了想说:屋子里该擦的、该扫的我拾掇好了,就剩院子里扫一下,把杂物归置下——“鬼哥”就高兴地喊道:那我来!说着就从郑丽娟手里抢过扫帚,弯下身子,大力挥动着,瞬间满院尘土翻飞。 郑丽娟就站在厨房门口,用围裙拍着身上的浮尘,看着愣愣地“鬼哥”兴奋地的样子,大声喊着:儿子——儿子——慢点扫,慢点扫,把人都呛死了!“鬼哥”转过头,傻呵呵地看着郑丽娟,合不拢嘴地笑着,放缓了幅度。 郑丽娟乐不可支,喜出望外地看着他,故作镇静,半开玩笑地说:鬼哥,你怎么这么高兴,你是不是想和人家好呢,要不今天来咱两家就把这事定下来!刘建设听见,也附和道:就是,我看也可以! “鬼哥”高兴地上扬着嘴角,看着两人,也半开玩笑地说:好啊——就继续打扫院子,一切收拾好。郑丽娟把毛巾扔给“鬼哥”,又把半盆水递给他,朝刘建设喊道:建设,我看了下家里也没什么菜,要不到镇上买点去? 还没等刘建设回答,“鬼哥”就把埋在脸盆里头抬起来,滴答着水滴,兴冲冲地喊道:我去——我去——我去——刘建设就看着郑丽娟,摇着头笑了。郑丽娟就回卧室去拿钱。 “鬼哥”也去把自行车推出来,用抹布擦了一番,接过郑丽娟递给的钱,郑丽娟就把要买的东西一一说了遍。“鬼哥”一溜烟跨上车,窜出巷子,太阳正正的挂在巷子口,还在河堤上的杨树、柳树间躲藏,生怕羞红的脸被凉爽的风吹散。 刚好逢集,早起的摊位已经摆开架势,准备开始迎接一天的买主。琳琅满目,娇滴鲜嫩的蔬菜,绿的、黄的、红的、白的……挑着露水摊开怀,笑嘻嘻地等待着买主。按照郑丽娟的交代,“鬼哥”东奔西跑约莫40多分钟购置完所有食材,装进菜篮子,挎在前车把上,骑上粉清江大桥。尺水河河堤上,行色匆匆的人们才开始出发,肩挑的,车拉的,鼓鼓囊囊地往集上赶,便热闹起来,在河堤上摩肩接踵,相互礼让着走去。 快到石桥的时候,就看见石桥上两个穿着亮丽,与农村人的着装有着明显差别的母女俩,相携而行,边走边欣赏山乡美景。远远望着,“鬼哥”感觉就是那朵玉兰,傲立枝头的玉兰,凑近才可芬芳的玉兰,但还是一直尾随,远观而未亵玩焉。真到两人在桥头接受了众多村人的检阅,打量后,拐进巷子,他才完全确定,就是盛开在枝头,在群芳斗艳前早已艳惊四座的玉兰,在铺满金光的巷子里,飘逸着秀发,芬芳洒满,悠悠地往悠长的尽头走去。 张老师——“鬼哥”紧追到巷子,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两人听到叫声,转过身,看见满头大汗地“鬼哥”,惊奇地说道:你一直在我们后面吗? “鬼哥”笑着说:没有,我在石桥上看见你俩,没敢确定,就一直跟到巷子里!张雪梅笑着看着他,说:你这么早干什么去?说着就递给“鬼哥”一块纸巾。 哦——去了趟集上!“鬼哥”用纸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便在两人后面相跟着。张老师问道:刘贵贤,你这早上起得挺早啊,已经都赶了趟集了!“鬼哥“”哈哈哈“地笑了,说:不光这个,还跑步了,还把院子收拾了—— 张雪梅就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说:故意的,你张老师刚一路上嫌我早上不起来,埋怨了一路,你就故意显摆上了!“鬼哥“听完高兴地笑了,还带着一丝得意和调戏。张老师略带生气的口吻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说着三人就进了院子,厨房里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腾,轻缓的风箱声有节奏的律动着;刘建设在木工棚里听见门口的动静,抬眼一看,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摘掉眼镜,急急忙忙地走出来,边拍打着手上的木屑,边迎上去。“鬼哥“停稳自行车,把菜篮子提到厨房,坐在锅灶前拉着风箱的郑丽娟,朝她说道:姨——张老师她们到了! 郑丽娟听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走出门,看见三个人已经在院子里寒暄。“鬼哥“跑回家,桌子、凳子、椅子、热水壶、刚买的水果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一应摆置到位。张雪梅也悄悄走过来,本打算帮忙,看见”鬼哥“已经布置妥当,就叫住”鬼哥“疑惑地问道:鬼哥,郑老师说话怎么成这样—— “鬼哥“笑着说:习惯了就好了,一直在吃药!听完,张雪梅眼里就汪起了眼泪,几滴露珠就冲粉白的玉兰花花瓣上悠悠滑下。当”鬼哥“忙完,再抬头的时候,一行泪痕已经在花瓣的纹路里隐没。”鬼哥“想抬手替他擦去,伸出去的手就缩了回去。 刘建设看见“鬼哥“和张雪梅收拾停当,就请张老师去坐着,郑丽娟便拉着张老师坐下。刘建设主动走去厨房,看了下早饭的情况,就听见郑丽娟喊道:建设,饭都好了,你不用管了,洗洗手,让张老师歇会,咱们准备吃饭! 郑丽娟就看了看张雪梅,拉着雪梅的手,朝张老师说:好几年不见雪梅了,出落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张老师叹了口气说:已经毕业了,工作还没着落呢! 郑丽娟看着张雪梅,笑着说:雪梅,你现在什么想法啊?张雪梅看了下张老师,冲着郑丽娟笑着说:我想在省城找工作,大城市毕竟机会多一点!郑丽娟就高兴地笑了,看着张老师说:那刚好,等鬼哥开学了,你们刚好是个伴,互相有个照应! 张老师看了眼张雪梅,握着郑丽娟的手说:再说,中专生现在工作不好找啊,现在都是自主择业,她外爷也在给托关系找工作,能回来最好,一个女孩常在外面野着,将来嫁给谁,谁还要啊!郑丽娟点着头,半开玩笑地说:别人家看不上,我们家鬼哥可以啊! 张老师就拍着郑丽娟手背,哈哈哈地笑了,也故意开玩笑地说:鬼哥——大学生了,估计将来也看不上了!张雪梅就红着脸,娇声朝两人喊道:妈——姨——你们今天始来结亲家来了! “鬼哥“在一旁红着脸,看着那朵娇羞的玉兰在枝头沐浴着春风——说得端着饭碗的刘建设高兴地差点把碗扔掉,笑呵呵地说:好啊——好啊——那今天就攀个高枝,把这事定下来! 粉艳的玉兰更加娇羞,摇动着腰肢,略显生气地说:叔——你们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故意的!张老师就看着刘建设傻呵呵地样子,半开玩笑地笑着说:儿子不急老子急!“鬼哥“就站起身,低着头说:可以啊——我同意! 说完就朝厨房走去,娇羞的玉兰就开始怒放,生气地说:什么就可以,你同意什么呢!说着就要抬起她娇嫩的枝桠去捶打“鬼哥“,”鬼哥“赶紧闪身走近厨房,三个大人看见就哈哈哈笑了,郑丽娟笑着说:还没长大啊,还是个孩子啊! “鬼哥“帮忙把饭菜摆上桌子,郑丽娟就不好意思地朝张老师说:都是农家饭,也不知道你吃得习惯不,就自作主张地坐了这些!张老师略显生气地说:姐,别那么说,我也是农村人,多少年都没吃过这些东西了,嘴早都馋了! 刘建设就拿起一块葱花饼,递给张老师,又拿起一块递给张雪梅,半开玩笑地说:来——儿媳妇,尝尝!张雪梅如同快要褪去华丽的玉兰,歪在枝头,无奈地看着刘建设。郑丽娟就看着刘建设,悻悻地说:别和雪梅开玩笑了,让孩子好好吃饭! 刘建设忙点着头,看着张老师说:吃,快吃! 第二十八章 与之携手 吃过早饭,刘建设收拾完,郑丽娟要去厨房洗刷,被刘建设强行按在板凳上,说:你陪张老师说话,我去,歇会!张老师羡慕地看着郑丽娟,笑着说:姐,好福气啊!说的郑丽娟脸色也红润起来,幸福又略带忧伤地笑起来。 “鬼哥“带张雪梅到自己卧室欣赏了一下自己三年来的战绩,炫耀似的讲述着书柜里每本书的来历,以及每本书里所讲述的故事和境遇,张雪梅就看见那套《平凡的世界》被“鬼哥”单独放在一个格子中,她认真听着,就听出了同情,听出了伤感,听出了自己对时光的挥霍无度。眼里就含着泪光,有些崇拜,有些痴迷地看着他,如同一个白杨树,在春日般的绚烂知识里,在新知的滋养下,重获新生,根系在欢腾,枝桠在疯狂,挺拔向上,欲与天公试比高! 刘建设在厨房洗刷收拾完毕,决定歇工一天,暂时不去作坊。所谓作坊也是前几日和“鬼哥”、郑丽娟商量,刚租借了六间供销社的房子,把一些大型工具和木料全部搬过去,两个较灵光的徒弟日常便也有了个开敞的工作空间,再也不用挤在原来狭小的木工棚里挨肩擦背,无法酣畅淋漓地施展所学技艺,就这样在门上自己精心制作了一个带有中式角花的匾额,刻刀又挥洒上“建设家具作坊”,经徒弟再行修整,抛光,刷漆,也算有了个像样的制作空间。而木工棚就成为了他学习图纸,研究图纸,绘制图纸,修整图纸的地方。 水果、茶水、瓜子、花生等小零食,刘建设重新摆上桌子,看这两姐妹交谈甚欢,自己也无法插话,便又一次走进木工棚,爬在案台上,抬着眼镜,聚精会神地用铅笔在图纸上标注,绘制。 中午时分,太阳漫上房屋,直射在树顶,硕大的梧桐树挂着蒲扇大小的叶子,风过处,如同上百把扇子将凉风送到树荫下。郑丽娟看了看房子,就朝“鬼哥”卧室窗户喊道:贵贤、雪梅,出来,屋子里这会正闷热着呢!两人应声而出,“鬼哥”还沉浸在自己的书籍海洋里,边走便给张雪梅还在津津有味,娓娓道来地说着书里的、自己的过往。 两个人坐在郑丽娟和张老师对面,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她们的交谈,都感觉无聊。“鬼哥”就给张雪梅示了个眼色,两人就毫无声息,悄悄地走出院子。直射的太阳把巷子照的白亮亮的,毫无躲避之地,“鬼哥”示意张雪梅贴着墙根走,还能凉快点。张雪梅看了“鬼哥”一眼,没好气地笑着说:我还没那么娇气! “鬼哥”看了看她,顺势从地上捡起一片梧桐叶,自己当蒲扇似的摇了两下,递给她,张雪梅接过,不屑地看了看,就抛向高处,在半空里停住,旋转着裙摆,翩翩起舞似的落在地上。两人就这样顶着烈日走出巷子,街道上行人稀少,滚烫的热气在远处的地面上升腾。过了石桥,两人就走上尺水河河堤,夹道的柳树和杨树,把炙热的太阳遮蔽在密密匝匝地叶子上,只在地上洒下点点光斑;悠悠的微风缓缓地吹来,偶尔一片树叶,脱离树枝的牵扯,潇潇洒洒地落下来,掉进河水里,宛如一叶轻舟,飘向远方—— 张雪梅看了眼“鬼哥”说:能下去吗,到河里去?“鬼哥”看着她,坚定地说:可以啊!前面有个豁口,从那下去!张雪梅就快速往前走去,“鬼哥”也赶紧紧追两步,到了豁口位置。张雪梅看了一下,本想自己下去,看了下一人多高的高度,止住了脚步,看着“鬼哥”有点埋怨地说:鬼哥,这怎么下去啊,这么高?“鬼哥”就笑了,站在豁口位置看了下,小面是一片松软的沙地,轻轻一跃跳下去,稳稳地站在了河床上。张雪梅站在河堤上看着他,略显生气地说:我怎么下去,我跳不下去! “鬼哥”仰头看着她——那朵玉兰就在高处绽放,晶莹的花瓣通透明亮,芳香在花蕊里宣泄——他毅然决然地伸出手,说:来,我扶你下来!张雪梅略作停顿,略不情愿地抓住他的手,继而两只手就都抓住,把自己全部支撑在“鬼哥”的两只臂膀上,脚踩着凸出的石块,轻松地下到河床上。 一只手还依然在拉着,张雪梅看了一眼拉着的手,又看了眼坏笑着地“鬼哥”,使劲甩开,他却没撒手。“鬼哥”就半开玩笑,有些死皮赖脸地说:粘住了——张雪梅脸红着,生气地说:快点——松开——“鬼哥”看着张雪梅,白里透红的玉兰花瓣在微风里摇曳,不由得有些神魂颠倒,脚底的沙地也如同棉花一样,轻飘飘地—— 鬼哥——是你吗?听见喊声,“鬼哥”云际飘浮的身体才稳稳地落在地上,抬头朝河堤上看去,才看见是强婶,拉着张雪梅的手就赶紧松开。张雪梅站在旁边,那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被抓疼的手。 强婶探着头,看着张雪梅,笑呵呵地说:鬼哥,这是你相好的?“鬼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问的张雪梅更是脸红着,转过身看着潺潺的河水。 说着话,强婶就笑着走了。“鬼哥“走到张雪梅跟前,弯着头笑着,看着张雪梅羞红的脸,说:今天把都定亲了,拉个手怎么了!说完,气得张雪梅抬起脚就要踢”鬼哥“。 鬼哥——鬼哥——强婶站在不远处喊道,“鬼哥“匆匆迎上去,她就说道:国强这个月28日就回来了,你叔这两天忙的还没时间给你说!”鬼哥“高兴地喊道:真的吗——婶——真的吗——那我28号去接他! 强婶高兴地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河道里的穿堂风呼呼地游走着,缕缕凉意不由得沁人心脾,惬意爽快。笑容满面地“鬼哥“走到张雪梅跟前,她已经坐在树荫下河边的石头上,脚伸进清亮的河水里,两只脚在水里拨弄着一颗洁白的石头。 “鬼哥“也坐在她旁边,高兴地说:还记得张国强吗?张雪梅思考了下,点了点头。”鬼哥“高兴地说道:他这个月28号就回来了! 张雪梅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去哪了?“鬼哥“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河中央,溅起一片水花,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发生在强哥身上的事情告诉她。 两人坐在河边,吹着凉风,张雪梅婆娑的头发时不时地迎风在他脸上撩拨,“鬼哥“举起一块大石头,把张国强的过往如同这块石头一样狠劲扔进河水里,一片水花飞起,便有几滴轻轻洒在张雪梅的身上,如同珍珠一样在花瓣上游动—— “鬼哥“站起身,站在河水里,伸出手拉她起来,两人踩着河水,相携着往粉清江方向走去,身后泛起一片闪亮的水花—— 第二十九章 暑期计划 期盼地,激动地,亢奋地,愉悦地一天! 张雪梅和张老师吃过午饭,略作休息,在太阳攀在山梁上的时候,刘建设、郑丽娟和张老师三人走在前面,“鬼哥“和张雪梅跟在后面,一行五人沿着尺水河河堤,过粉清江大桥,在街口的车站,依依惜别。车稳稳启动后,张老师爬在车窗上朝”鬼哥“喊道:明天来学校填报志愿,鬼哥,别忘了!”鬼哥“朝张老师点着头,挥手告别。张雪梅在张老师身后也露出半边脸,朝”鬼哥“盛放着笑脸。 太阳已经悄悄躲进山坳,只有余晖还照在山梁上,映红了尺水河河水,回荡起一串串响亮的水声。“鬼哥“走在前面,像个高兴地儿童一样,一会回身倒着边走边朝刘建设和郑丽娟说着,刘建设和郑丽娟突然感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闲适的时光了,幸福地笑容在三个人的脸上洋溢。 郑丽娟笑着问道:鬼哥,明天还需要我们去吗,填志愿的事?“鬼哥“转过身,看着他俩,说:不用了,我的志愿我做主!说完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说:要是我爸愿意带你去逛逛,过过你俩的二人生活,我也不介意! 看着刘建设,郑丽娟就哈哈哈地笑了,说:算了,你不在的时候,还不天天都是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鬼哥“倒着边走边说:姨——郑老师——什么大眼瞪小眼,那叫暗送秋波,眉目传情——说得两人忍不住笑起来。 石桥上已经像算盘一样,栏杆上站的、斜倚的、骑着的,坐着的,挤满了纳凉的人,沐浴在余晖里,任肆意的凉风在熙攘的人群里穿梭。“鬼哥“边走边和相识的村人打着招呼,也有人开玩笑喊着:郑老师,看这一家三口多让人眼红!刘老板,送你亲家去了!刘建设也半开玩笑地说:改天请你们喝喜酒,吃喜糖 !三人如同接受检阅一样,在村人的指指点点,说说笑笑里走下石桥,走进巷子。 在院子里三人小憩,“鬼哥“若有所思,郑重地说:姨——爸——有个想法,我和你们商量下!郑丽娟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瓜子,正襟危坐,说:你说,我和你爸听着呢! “鬼哥“看着两人,说道:这个暑假肯定会很长,按照往常大学的开学时间,估计要到9月10号左右,我不想在家里苦苦等待,我想去市里打工,不说挣多少钱了,我主要想体验下,可以吗? 郑丽娟有些伤感和不舍地说:刚回来,就又要走了!刘建设看了眼“鬼哥‘,一本正经地说:想法是好的,我也支持你去体验下!郑丽娟看了眼刘建设,眼里带着对近几日天伦之乐的眷恋和回味。 “鬼哥“看出了郑丽娟眼神里的留恋,怀有歉意地说:姨,早上去,晚上就回来了——郑丽娟”啊“地一声,脸露喜悦,但又心疼地,惊讶地看着他,说:还是骑车吗——一来一去得4个钟头呢! 姨——四个钟头我早有思想准备,权当锻炼呢,村里那些在市里打工的人不也是这样吗!“鬼哥“讪讪地,自信地解释道。刘建设严肃地,略带自豪地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愧是我刘建设的儿子! 说完,郑丽娟就用眼睛剜了刘建设一眼,说:男孩是应该这样,但刚蜕皮掉肉三年,又这样——能不能——还没说完,刘建设就兴奋地说:贵贤,要不来我的家具作坊,按小工给你结算工资!郑丽娟听完也高兴地附和道:对啊——对啊——你爸那儿刚好也缺人手,不如去咱家的作坊去! “鬼哥“笑着说:咱家作坊我不是没有想过,一个是毕竟是我爸,对我肯定宽容再宽容,另一个是我爸那手艺,我是有些想学,但我感觉这是个需要静下心来去学的手艺,按我现在这毛躁的状态,我没这个自信! 刘建设听完,欣慰地说:行啊,那些图纸将来及留给你,等你啥时需要啥时说!然后转过头朝郑丽娟说:娟娟,儿大不由娘,贵贤的事情让他自己做主,一个原则注意安全就好!郑丽娟听完,无奈地,心疼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笑着说:鬼哥,你该不会是为了可以天天见雪梅? “鬼哥“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姨,我有那想法,雪梅人家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郑丽娟半开玩笑地说:要对自己有信心!刘建设也笑着附和道:就是,在这事情上感觉你怎么不自信呢! “鬼哥“也半开玩笑地说:放心,我认为我是那颗葱——跑题了啊,而且我心里也初步有个暑假打工的去处,时间应该比较自由,除过打工其实我还想学学电脑,我需要明天填完志愿去落实下,明天晚上回来告诉你们结果! 嗯——刘建设和郑丽娟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回答道。郑丽娟拍了拍“鬼哥“肩旁,便进了厨房,借着微光”鬼哥“看着略显疲惫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心生怜惜和不舍,低声问道:爸——我姨这病—— 刘建设长叹了一声,说:比较复杂,医生说得我也听不懂,说是高血压导指,又是心脑血管疾病,慢性病,最近还略有好转呢,可能是你回来了,心情舒畅了! “鬼哥“听完,有些自责地说:我一定争取每天都回来,哪怕天上下刀子呢!刘建设就笑了,说:你总不能天天守在跟前,9月份你还得去上学啊,你有这心就行了!好了,别操心,不管到哪,把你自己照看好,安全第一,身体第一! 嗯——知道了——爸!“鬼哥“回答道。 刘建设站起身,拉了拉衣服,说:收拾,收拾一下,去给你姨帮忙做饭去,我去作坊转一圈!说完就出了院子,“鬼哥“打开木工棚的灯,半个院子瞬间就亮了起来。”鬼哥“开始收拾桌子、椅子、凳子,和桌上的东西,一应归置妥当,就搬回屋子。 “鬼哥“蹦蹦跳跳地来到厨房,无意中就看见郑丽娟在偷偷摸着眼泪,他就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说:姨——郑丽娟看着他,眼里含泪地说:姨是被你感动了,感觉你真的长大了! 还没呢,姨,在你这儿,我永远都是个孩子!“鬼哥“瞪着眼睛说道。郑丽娟就高兴地,幸福地笑了,火塘里翻腾的火焰在两人眼里映出无限的光辉。 第三十章 孤注一掷 “鬼哥”晨跑回来,郑丽娟已经单独给他做好早饭,满满地一碗的清汤挂面,香味氤氲里卧着一颗荷包蛋,全是郑丽娟的满腔爱护。“鬼哥”低着头,埋在碗里,三下五除二一转眼的功夫全部吃完。 郑丽娟转身进厨房刚把醋拿出来的功夫,就看见碗里已经空空如也,喊住正在洗漱的“鬼哥”:儿啊,你是不是没吃饱,还没见你吃,怎么就完了!“鬼哥”抹干脸上的水,笑着说:姨,饱了,已经很饱了,都有点撑了!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打嗝,郑丽娟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说:着急什么呢,慢慢吃,又没人和你抢! “鬼哥”就呵呵呵地笑了,收拾好洗漱用品,放回原位,换上衣服,推出自行车,在郑丽娟的满脸堆笑里出了巷子,融入早上赶工的人潮中,背着朝阳,顺着粉清江沿岸的国道一路向西,往市中欢快骑去。 刚分别不到一周,再回到市中,就如同恍如隔世,一切还是那样新鲜。高一、高二的学生还在教学楼里听讲着,陆陆续续的高三同学在校园里穿梭。高三教学区里,已经开始喧腾,教室里、小花园里,成群,相携相伴,交谈甚欢。 “鬼哥”去车棚停好自行车,本想先去张老师宿舍,作为曾经的班长想和她打个招呼,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间”的想法是想去看下张雪梅。结果刚出车棚,就被一直悄悄守在花园里的南柯拦住,就被馥郁荷香牵扯到“望江亭”。南柯看着“鬼哥”,喜笑颜开地说:一日不见——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说完脸就红起来,不好意思地依着廊柱,侧向“鬼哥”。 “鬼哥”呵呵呵地笑着,故意说:你就直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好了!南柯红着脸,没转过头看他,嘴里唧唧嗯嗯地说:何止三秋呢!“鬼哥”没听清,跑到南柯面前,问道:你说什么? 南柯也装糊涂地说:什么说什么,我没说什么啊!“鬼哥”坐在她旁边的台阶上,问道:那暑假这么长时间怎么安排? 南柯转过身靠着廊柱,说:不干啥啊,在家耐心等高考结果啊!还能干什么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壮举?“鬼哥”神秘地笑了一下,卖关子的说:先不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刘贵贤——南柯——张老师抱着一沓东西,站在路边喊他俩。听见声音两人赶紧跑过去,张老师看着“鬼哥”问道:其他同学都到了吗,贵贤? “鬼哥”摸着脑袋说:我刚才骑车过去看了下,应该都到了!张老师把怀里抱着的志愿表递给他,说:你俩先去教室,召集大家在教室等会,我马上就到!说完就朝宿舍方向走去,他们俩也朝教室走去,高三教学区的室外的同学已经全部进了教室,几个教室的班主任老师已经在开始宣讲、指导填写了。 “鬼哥”召集大家进教室,同学们刚坐定。张老师便也进了教室,让“鬼哥”把志愿表给每人一份发下去。“鬼哥”拿着最后一份坐回自己的座位,张老师拿着一份模拟填写好的志愿表,给大家详细讲解完,便走下讲台,逐个一一指导同学们按照近几日确定好的意向情况指导填写完毕。到“鬼哥”跟前的时候,张老师坐下来看了下,“鬼哥”已经填好,一张志愿表孤注一掷地仅填写了一个古都师范大学,别的一概未填。 张老师拿起来看了好几遍,又看了看“鬼哥”,“鬼哥”也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张老师。张老师半信半疑地说:想好了?二本和专科不填吗?“鬼哥”面带微笑,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张老师把志愿表放在“鬼哥”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就提醒大家填好的同学就可以上交了。 志愿表填完,同学没都相继散去,只剩“鬼哥”和南柯逗留在学校,晃晃悠悠地不忍离去似的,“鬼哥”带着南柯故意走到张老师宿舍,在门口徘徊许久,宿舍内一直很安静。两人就在门口的小花园里,坐下来。 南柯纳闷地问道:你带着我在学校晃悠,你是不是在找张雪梅啊?“鬼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猜到了——就是想打个招呼,好不容易来一趟! 南柯笑着,略带玩笑似的说:鬼哥,你不会是想和人家好啊?“鬼哥”惊讶地看着他,极力狡辩道:别胡说,你怎么不说我想和你好呢?南柯听完,高兴地说:啊——可以吗——你也有这想法吗—— “鬼哥”哈哈哈地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南柯,那朵含苞的待放荷花在太阳的沐浴里,等待着怒放的时光——张老师回来了,略显疲惫,看见他俩,也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的石凳上,长叹了一声,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鬼哥”唯唯诺诺,吞吞吐吐,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张老师说:回——回——去啊,来给你告——告——别——嗯——雪——雪梅呢,张老师?张老师听完,就笑了,说:好好说话,你们都是同学,害怕什么? “鬼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张老师说:雪梅今早去省城,昨天晚上她同学告诉他,说是有个什么中专生专场招聘会,她去看看! “鬼哥”略觉失望地点了点头,和张老师告别后,“鬼哥”推着自行车,南柯相跟着出了校门。站在校门口,明显伤感的南柯试着问道:鬼哥,那你就——回去了?“鬼哥”看着她,神秘地笑着说:不回啊! 南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高兴地笑着:那好啊,那你结下来去哪?“鬼哥”看着她,笑着说:去书店啊——你去不—— 南柯想了一下,惋惜地说:我得先回家吃饭,吃完饭我去找你!“鬼哥”瞪大眼镜说:还以为我们能共进午餐呢!南柯看着他,着急的说: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我妈说好了,中午回去吃饭! “鬼哥”笑着点点头,歪头用眼神指了指车后座,说:走,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吃完饭去书店了!南柯听完高兴地跳上车,两人就进了市中路。 第三十一章 壮举既成 送完南柯,看着南柯依依惜别的身影离去。“鬼哥”也就近找了个吃饭的地方,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就骑着自行车进了书店的巷子。 在门口停好自行车,“鬼哥”走进书店,老板在柜台后,看着账本劈里啪啦地拨着算盘。看见“鬼哥”进来,兴奋地,半开玩笑地说:刘贵贤——你这不在,我都少挣了不少钱啊!“鬼哥”听完就哈哈哈地笑了,说:真的吗——那我今天就是让你来挣钱的! 说得老板一下来了兴致,推开算盘和账本,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快坐——快坐——说说你的想法!“鬼哥”坐下来,看了眼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最近我做了个调查,全市一区七县,初高中学校加起来50所,初三、高三应考学生近6000人;以镇级学校为,这些学校对学生的教育教学程度相对比较注重,初高中学校在30所,应考学生5000人,那就是需要5000份应考辅导资料。我的想法是先从市里的几所学校开始,逐步向周边县乡镇辐射,不说5000份,保守预计3000份,一套都在50元左右,你的利润也在一套10元,3000套就是3万元的利润,除过运费、人员工资等,你净利润在2万朝上—— “鬼哥”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老板。老板扳着手指,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过了几分钟,看着“鬼哥”,若有所思,有所期盼地说:可以,这事能干,主要问题是谁去一家一家跑?“鬼哥”笑着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老板看着“鬼哥”,脑子里盘算了一会,说:每月工资800元,公交车费、饭费200元,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别说3000套,2000套都可以,再给毛利润的10作为奖励——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鬼哥”哈哈哈地笑了,故作深沉地说:老板,我感觉你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说!老板看着“鬼哥”,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那就来——鬼哥——别撑着了,咱先小人后君子,我写个文书,你看下,没问题的话,咱就开始干! “鬼哥”笑着说:好的——你先写,我去整理一下你这的辅导书门类,然后我挑上一些,作为样品!说完,他就走向初三、高三应考辅导资料书柜前,分科目,每个科目甄选出一种,这样子就可以保证科目全,不同的出版社、不同档次的都可以涵盖进去。厚厚一摞,约莫有20本。 刘贵贤——来——好了,你看下!老板在柜台旁喊道。“鬼哥”把那一摞精心甄选的辅导资料书,抱过来放在柜台上,拿起老板整齐写好的文书,仔细看了一遍,大致内容主要是针对各项费用和奖励的的承诺,看完“鬼哥”说:老板,有两个问题,第一上班时间怎么安排,第二如果未完成咱们刚才说的数量有没有什么相应的惩罚? 老板眼珠在转着,看着“鬼哥”说:上班时间我对你没有强制要求,你自由安排;至于未完成数量这个我的想法是如果未完成,工资没有,但200元的车费、饭费照常给你!“鬼哥”看着老板,半开玩笑地说:那你不是还折了200元? 老板哈哈哈地笑了,说:刘贵贤,我相信你的能力,再说了你在市中的时候咱俩也没少合作,你不也一分钱没要吗?权当这就是对你的补偿!“鬼哥”高兴地笑了,说:老板,咱一码是一码,之前就不说了,我的想法是如果未完成既定的数量——每月500套,没有任何薪酬,可以吗? 老板讪讪地摇着手,说:刘贵贤,这样不行,你本来就是给我帮忙,让我挣钱的,还让你往里贴车费、饭费——还没等老板说完,“鬼哥”拿过笔,已经把刚才说的数量和无薪酬的两项,全部写进去,并且痛快地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看着老板,解释道:老板,饭我就是不来你这儿不是还得吃吗,至于车费我有我的二六小驴! 老板看着“鬼哥”如此果决,也不再推辞,拿过笔也签上自己名字,纳闷地说道:刘贵贤,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鬼哥”笑着,语重心长地说:没有——没有——只是想在暑假锻炼一下,在家闲着也是无事生非! 老板笑着说:那就好——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小伙子,有魄力!好了,给你一份,我拿一份!说完就递给“鬼哥”一份文书,“鬼哥”叠好,夹在甄选的辅导材料里。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看着老板,指了指常去的书柜,老板点了点头,说:去,随便看! 正要往里走的时候,老板叫住他,说:刘贵贤,你上次说的电脑方面的书籍和期刊都在这儿,你不看看?“鬼哥”止住脚步,兴奋地小跑回来,老板指了指柜台旁的书柜。“鬼哥”拿出几本,想找地方去看,老板笑着指了指说:刘老板,以后这个椅子就是你的,不用再站那儿,我忙的时候,你也可以给我帮忙看店! 好的——没问题——老板!“鬼哥”高兴地坐下,翘起二郎腿,趾高气昂地说道。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看,我要算下帐了!老板说完,两人就各干其事,各自进入各自的世界。 直到太阳斜射进书店,零零散散的学生多起来,南柯跑来找他,进门一看,“鬼哥”正襟危坐在柜台里,惊讶地看着老板和他。老板笑着打了个招呼,轻轻拍了下“鬼哥”的肩头,抬起头才看见南柯。 “鬼哥”看她想说什么,他便朝她示意了下,两人就出门,站在门口的树荫下。南柯看着他,兴奋地说道:还以为你都回去了?你的暑假壮举就是躲在书店里看书啊? “鬼哥”昂着头,自豪地笑着说:壮举刚谈好,已经完成了签定了合作协议!南柯开玩笑地说:看个书还要签协议啊? “鬼哥”没好气地长叹了一声,无奈地说:你不懂——你不懂——南柯生气地在他胳膊上轻轻砸了一拳,说:那你倒是说啊!“鬼哥”便豪言壮语地,气势恢宏地把自己的壮举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南柯听完,双手朝他竖起大拇指,说:刘老板——有魄力!“鬼哥”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踢了一脚脚旁的小石块,看了下手表,朝南柯说道:我得回家了,明天见! 说着就往书店走去,把那摞书放在柜台里,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出门和南柯一块走出巷子。“鬼哥”就毫不犹豫地跨上车,骑出市中路;南柯远远望着,感觉那个身影愈发的高大,稳重—— 第三十二章 壮举实施 跟着务工的村人,融入浩浩荡荡的归家大军。到家的时候,余晖已匿,袅袅炊烟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石桥上已经挤满了人,惬意的面容,隐隐约约,依稀可见;巷子里,昏黄的灯光鳞次栉比地亮起,斑驳陆离,阑珊朦胧—— 郑丽娟和刘建设在厨房里,“鬼哥”停好自行车,走进去。坐在灶膛里的刘建设看见进门的“鬼哥”,埋怨似的说:你得亏回来了,你姨都等着急了!郑丽娟看着“鬼哥”灿灿地笑开了,“鬼哥”讪讪地说道:姨,以后每天都会是这个点回来,你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 郑丽娟看着“鬼哥”轻松地,高兴地笑了。“鬼哥”就自豪地,雄赳赳,气昂昂地,胸有成竹地把他和书店老板合作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告诉他们。听完刘建设就咧着嘴,半开玩笑且略带质问地说:2000份,你是不是估计的有点—— “鬼哥”低着头笑着说:高目标,才能高要求,才能得到更好地锻炼,对?刘建设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郑丽娟笑得合不拢嘴,说:思想觉悟还挺高的!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郑丽娟和刘建设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道。“鬼哥”惊讶地看着两人,惊叹于他们的默契与心有灵犀,高兴地点了点头。郑丽娟说:去,收拾下,准备吃饭! “鬼哥”转身出门,爬在院子里的脸盆里,噗噜噗噜洗了把脸。三人坐在凉风阵阵地院子里吃完饭,“鬼哥”早早爬上床,摇着蒲扇,躺着翻看着书本。心里也在谋划着明天的业务发展方向和行程。 翌日,“鬼哥”兴致勃勃地来到书店,拿出昨天甄选好的样书,装进双肩包,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就跨上自行车匆匆出了巷子。按照每个中学的正常安排,凡是有毕业班的学校都会在暑假不遗余力的补课。所以第一个目标便是市里的城关中学。 仗着年龄和长相的青涩,“鬼哥”就轻轻松松地,顺理成章地进了校门。他未敢停顿,更不敢东张西望,唯恐门口的门卫上来盘查,昂着头径直走向教学楼。趁下课间隙,他顺路向两个同学打听到了初二和高二年级组的办公位置。 “鬼哥”一路走一路在心里谋划着见到老师后怎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紧张,嘈杂的楼道,他感觉只能听到感受到自己的砰砰的心跳,手心也微微冒汗。 门开着,门上用红色的宋体字写着“高二年级办公室”,他站在门口,偷偷往里看了下,说是办公室,实际上就是个空闲的教室改建而成,讲台和前后两块黑板,还坚毅地稳固在原处,大约有近10个老师,或伏案、或低声闲语、或看着窗外冥神静思。转身深吸两口气,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用紧张而略显颤抖地声音喊道:各位老师,打扰了! 听见喊声,在场的所有老师转头看着他, “鬼哥”整理了下衣服,俯身深鞠一躬,再抬起头,看着满是纳闷与嫌弃的眼神,脑子一片空白地说道:各位老师,我是市中今年的高三考生,现在在市中路状元书店做勤工俭学,今天是想向各位老师推荐几套高三高考辅导资料,主要是针对我们学校的明年应考的高三学生,这些资料都是我今年应考前用过的资料,全是全国名校力荐,全国名师推荐,让我在高三这一年的成绩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希望通过各位老师的慧眼得到认可—— 出去——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还没说完,坐在墙角的一个男老师就朝他喊道——谢顶前额,油光发亮,黑框眼镜似乎放大了两只眼睛,看起来硕大异常,凸起的腹部几欲要将裹着西装扣子撑开,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严肃且显凶狠地看着他,刚进门的一个老师冲他喊道:组长——“鬼哥”心里些许地窃喜:原来是高二年级组组长,歪打正着。“鬼哥“低着头,红着脸,攥着冒汗的手掌,向他深鞠一躬,讪讪地说:老师——我就想留下几本,让各位老师看看,可以推荐给毕业班的同学!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你把书留下,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教学,有需要的话告诉你!高二年级组长不耐烦,甚至明显反感地说道。“鬼哥“便从双肩包里拿出临走前整理好的高三辅导样书,检查了下封面上自己留下的电话是否有所遗漏,双手捧上递给年级组长。 年级组长接过书,没好气地扔到就近的桌子上,有两本就滑到地上,“鬼哥“往前挪了两步准备捡起来,年级组长见状拽住胳膊恶狠狠地把他扯到门外,摆着手让他赶紧走。”鬼哥“低着头,怏怏地走了两步,转过身,朝年级组长满脸堆着笑说:老师,您贵姓,我能留一个您的电话吗? 年级组长皮笑肉不笑地说:刘——我没有电话!“鬼哥“半开玩笑地,故作惊讶地说:呀——我们还是一家人啊,刘组长!年级组长哼地笑了一下。 就在和年级组长说话的时候,“鬼哥“从卡在门口的年级组长的狭小缝隙里,看见办公室的几位老师已将几本样书拿走正在翻看,不由得心里暗自兴奋。朝年级组长欠身鞠躬,转身走下楼,望对面的初中教学楼走去,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空无一人的楼道,只有从教室宣泄而出的学生的读书声或回答声,还有或低沉、或高亢的老师的教学声。“鬼哥“边走边想,经过刚才高二一役,明显紧张感降低,略显平静,对整个业务介绍也在心里也略作调整,与其曲线迂回,不如直抒胸臆。 站在初二年级办公室门口,里面很安静,“鬼哥“轻轻敲了敲门,一个女声喊道:请进——”鬼哥“走进去,只有三位老师各自坐在桌案前,埋头工作。”鬼哥“从背包里拿出样书,说道:老师,打扰了,我是状元书店的推销员,我姓刘,请叫我小刘—— 说完,三位老师就都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鬼哥“接着说道:这是我们书店新进的初三中考辅导资料,是经全国名校力荐,全国名师推荐的辅导资料,也是去年市中初三应考生所用的主要辅导资料,深受老师和学生好评,我希望推荐给各位老师,也希望你们推荐给我们学校的同学,助力我校中考考生取得理想成绩,直接拔升我校升学率! “鬼哥“一口气说完,三个老师相互对视一眼,坐在前排的一个男老师笑着朝坐在墙角的一个女老师问道:吴组长,这小伙子说得挺好的,有些道理,要不我们先把样书留下,让大家看看!吴组长看了下”鬼哥“,朝男老师点了点头,说道:小伙子,你给我们留个电话,我让我们的代课老师们看看,需要的话给你说! “鬼哥“高兴地走过去,把书放在吴组长的桌子上,深鞠一躬。吴组长看着他,笑着问道:你多大了,怎么不上学吗?”鬼哥“自豪地笑着说:老师,我是市中今年的高考生,高考完了,假期出来打工! 哦——小伙子,有出息!吴组长笑着说。说完,其他两位老师佩服地看着他,男老师笑着说:小伙子,我们组长最近刚好安排我们在找辅导资料,你等消息! “鬼哥“高兴地,点了点头,悄悄地退出办公室,轻轻走下楼,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 第三十三章 “世事弄人”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还未到中午,炙热的太阳,已将柏油路晒的发软,走在上面,平滑的道路有种颠簸上下的挫顿感。“鬼哥“顶着烈日,在毫无遮盖的街道上,用胸怀掀推着热浪奋勇前进。 快到中午的时候,“鬼哥“赶回书店,把早上的情况大概向老板汇报了下。看着满头大汗地”鬼哥“,从冰箱里拿出一根冰棍递给他,”鬼哥“本想推辞,看了看诚心实意的老板,却之不恭地接过来。边吃边问道:老板,今早送出去两套,你这存货还够不? 老板想了想,甩开膀子说:应该够,不够再让省城的公司给你发,想争大钱就得舍得摊本——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说?“鬼哥“呵呵呵地笑了,说:再没什么,我再收拾两套,把联系方式写好——哦,老板,你这最近开始留意电话! 好的——没问题——老板痛快的答应了,“鬼哥“就走向书柜,拿出两套,爬在柜台上写着联系方式。老板看着他写完说道:走——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鬼哥“犹豫地看着老板,问道:那谁在店里啊? 老板笑着说:想吃什么,我给咱叫回来,就在店里吃!“鬼哥“本想以此来拒绝老板,无功不受禄的初衷被老板阻拦,也只好勉强同意,老板看出他的想法说:等你做成功一单,你请我!听完”鬼哥“欣然答应。 吃饭间隙,“鬼哥“告诉老板自己每天的安排,说:早上争取跑两个年级,下午有些学校老师不一定在,下午时间他自由安排!老板爽快地说道:刘贵贤,我知道了,咱俩是合作关系,不是雇佣关系,你怎么安排都可以!“鬼哥“高兴地”哈哈哈“笑了。 吃罢饭,趁老板在椅子上迷瞪的时候,店里陆续进来了几个市中的学生。“鬼哥“就拿了本电脑操作的书,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边休息边看。等老板醒来,”鬼哥“给老板打了声招呼,把两套样书装进背包,骑着车出了巷子,和上学的学生晃晃悠悠地拐进市中。 高三教学区已经人去楼空,喧嚷的人流向高一、高二的两栋教学楼上涌去。张老师宿舍的门开着,他在门口隔着门帘“报告”了两声,无人应答,又喊了两声“张老师”,还是寂静无语,又尝试着喊了两声“张雪梅”,依然鸦雀无声。 上课铃声响了。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便失望地走向花园,无聊地,漫无目的地在树荫里游走,穿过圆门,就进了宿舍区。迎面就被一个身影撞了个趔趄,两人定睛一看,不由得笑起来。 小军—— 鬼哥—— “鬼哥”纳闷地看着他,小军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顺口问道:小军,上课了,你怎么才——小军没等“鬼哥”说完,赶紧说道:睡过头了!你怎么来了?不等“鬼哥”回答,他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鬼哥”就有顺着花园小径,回到张老师宿舍,里面有了响动。他站在门口,低声喊道:张老师——张雪梅——无人应答,却听见走到门口的脚步声。 掀开帘子,张老师看见“鬼哥”,惊讶地说道:鬼哥,你怎么来了?还是昨天就没回去?“鬼哥”看着张老师紧张地样子,呵呵呵地笑了,说:我在市里打工,今早刚来! 干什么——打工——张老师又惊诧地说道,“鬼哥”点了点头。张老师掀开门帘,示意“鬼哥”进去。屋子里再无他人,“鬼哥”有些失落地坐下,把打工的初衷和想法向张老师和盘托出。 张老师这才将严肃的眼神变得柔和,说:你既然这么考虑,我支持,挣不挣钱是其次,男孩是该好好接触社会! 张老师,那我们都放假了,你还没放?“鬼哥”笑着问道。张老师叹了口气,说:你们是轻松了,我们还有很多事呢,另外下一届高三马上又要暑期补课了,根据学校安排我今年还要代高三! 张老师,雪——雪梅——还没回来吗?“鬼哥”低着头问道。张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笑着说:才去了两天,怎么着,有事吗? “鬼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没事——下午天热不用去跑学校了,过来找她来聊聊天!张老师哈哈哈地笑了,说:一时半会恐怕不会回来了,听她说招聘会好像要3天呢,说她想再自己找找,和你一样,暂时找不到的话,也准备打工呢! 哦——“鬼哥”有些失落地,站起身,开玩笑地看着张老师说道:我来了,雪梅就走了;雪梅回来了,我就得走了;世事弄人啊!张老师听完,有点不屑地看着他,忍着笑说:小伙子,哪来那么多感概!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鬼哥”也半开玩笑地,苦笑着,边出门边吟诵道。 推过自行车,背上背包,朝一直站在门口的张老师,挥了挥手,就出了教师宿舍区。没走两步,就被张老师喊住:贵贤,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东西? “鬼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张老师,调转车头走到她跟前,纳闷地问道:什么东西,张老师——雪梅没说让我给你什么东西啊? 张老师没好气地说道:你一天想什么,脑子里就只有张雪梅!“鬼哥”摸着后脑勺,绞尽脑汁地看着张老师,不知道该说什么。张老师看着他冥思苦想地表情,指了指他的背包,说:你不准备把样书给我留一套吗,你今天来不是就为这事吗? 啊——“鬼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狡黠地说:张老师,我来主要是看看你,顺带找雪梅—— 好——好——好——心里只有雪梅,赶紧给我,我召集代课老师看下,讨论下,到时我给你说!张老师故作生气地说道。 “鬼哥”掏出高三的辅导资料递给张老师,把初三的资料刚想塞进书包,张老师就一把夺过来,没好气地说:不要吝啬,把初三的也给我,等我消息! 张老师说完,抱着一摞资料转身进了宿舍。“鬼哥”有点发懵地看着她离去,摇了摇头,高兴地骑上车走出校门。 第三十四章 “武陵人遇” “鬼哥”庆幸今天超额完成业务。 站在学校门口,茫然四顾,不知道是向左拐头回家,还是向前去书店。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尚早,先去书店!骑上车,蔫了唧地回到书店,老板看着他背上空瘪的书包,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鬼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刚才去看望我们班主任,两套样书被他硬生生的夺走了! 好啊——超额完成任务啊!老板兴奋地喊道,“鬼哥”刚想准备去再拿两套,老板就喊住了他:刘贵贤,这儿呢,我都替你整理好了,就差你把联系方式写上了! “鬼哥”高兴地走过来,拿起样书,边写边告诉老板道:老板,你是不是再写个协议之类的,若有学校要书,你的存货肯定不够,那就需要几天配货的时间,所以定金收多少,多长时间给人家运到位等等,是不是? 老板滴溜着眼珠,想了想,说:好的,考虑很全面!我下午写好,你明天来看看,没问题了印刷上一点!“鬼哥”点了点头,把写好联系方式的样书装进书包——脑子里想到一个去处,转身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背着沉重的书包就跨上自行车,冲进火火的骄阳里。到了主街,行人较少,“鬼哥”放慢车速,晃晃悠悠,悠哉游哉地朝前骑着,顺后就拐进了那条久未到达的巷子,来到那个久未谋面的地方。 坐北朝南的房子,门口透亮,热气腾腾。“鬼哥”在台阶下停稳自行车,上好锁,背起书包矫健的走进去。还是老样子,学生上课期间来玩的顾客相对较少,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那几个人,柜台坐着的那位的也歪歪斜斜地,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盹,疯狂地几乎要磕着桌子,只因不小心下巴从撑着手掌上滑落,陡然吓醒,迷瞪眼睛看了下——“鬼哥”已经站在他面前,一个高耸的黑影,把他从美梦里唤醒。 鬼哥——你怎么来了——放假没回去吗?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道。“鬼哥”笑了笑,说:回去了,又来了——来你这儿学习下! 噢——好的——欢迎欢迎,那你请便——哎——等——他想起什么似的,欲言又止,眼神飘忽地朝里面望着。“鬼哥”看见他紧张的表情,疑惑地朝里走去,瞥了一眼录像厅——鸦雀无声,空无一人,刚打扫过的屋子,地上还有拖把留下的痕迹,椅子凳子摆的整整齐齐。“鬼哥”站在电脑室门口,听见里面有键盘的敲击声,他转头看了下柜台方向——一双眼睛有意躲开他的注视,低头去玩弄柜台上的打火机。“鬼哥”轻轻推开电脑室的房门,一股热浪仿佛要将他推出门外,两人坐在两台电脑前,一男一女,熟悉的身影,不熟悉的举动,玩得正酣。听见门响,男生头也不抬地喊道:浩南哥,给咱把风扇打开,都快要蒸熟了! 门外的浩南哥听见,低着头悄悄溜到“鬼哥”身后,伸手拧开风扇,又低着头蹑手蹑脚地回到柜台边。“鬼哥”走到男生身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旁边的女孩用余光扫视到身旁的黑影,转头看了下喊道:哎呀妈呀——你吓死人了——鬼哥! 男孩应声而起,几欲奔逃,就被“鬼哥”一把按在椅子上,两只手捏着两个肩头,质问道:小军,我刚才见你就感觉鬼鬼祟祟的,又不上课了?小军勉强转过头,看着“鬼哥”笑着说:休息一下,课把人上得头都是懵的! “鬼哥”放下手,看了看小军,叹了口气,说:小军,外面这么热的天气,叔和婶还在工地上干活着呢,你这躲在这儿逃课玩!小军看了看“鬼哥”,强词夺理地说道:鬼哥,这不叫玩,这叫学习,研究新事物! 说完,惹得“鬼哥”和女孩两人忍不住噗嗤而笑,小军看着“鬼哥”强忍笑颜的样子,起身拉过旁边的椅子,说:鬼哥——你先坐——“鬼哥”看了看椅子,一动不动,小军就拽着他的胳膊坐下。 小军的两只手不再去碰鼠标和键盘,转过身, 郑重其事地看着“鬼哥”说:还生气呢——鬼哥,我知道我爸妈的辛苦,不就是想让我出息吗!“鬼哥”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啊! 小军嘿嘿地笑了下,说:我当然知道啊,你以为我是铁石心肠啊——作为咱们农村孩子,没钱没势,高考对我们来说,是唯一一次公平的竞争,我自然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鬼哥”长吁了口气,看着小军说:行了,不说了,你能有这样的意识,我也不生气了,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只要你感觉对得起叔和婶就好了,旁人再怎么说,入不了你的心,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女孩挥动折鼠标,敲打着键盘,头也不回地说道:鬼哥,皇帝不急太监急!“鬼哥”假装生气地喊道:南柯,你是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呢!南柯低下头自感无趣地看着显示屏,自言自语道:也是,我是应该不蔓不枝,中通外直—— 小军听见就转头说:你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呢!他故意把那个“妖”字掷地有声,音调提高半度地念出来。“鬼哥”接着说:妖精,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 气得南柯转头用眼睛恶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小军低头看了下时间,站起身,说:你俩玩,我要回去上课了——鬼哥,在省城等我,我快马加鞭的立马就到!“鬼哥”抬手在小军背上抡了一拳,没砸上他倒把自己从椅子上摔了个趔趄,一只手撑在地上爬起来。南柯看着“鬼哥”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乐不可支地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鬼哥”摇了摇头,没理她,坐在她旁边,关掉小军打开的所有界面,关掉电脑。从头开始,从“开机”开始,仔细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每一个界面,每一个信息,把脑子里既成的每个书本理论在一步一步的实施,除过未能把主机拆开看看,现有的本机电脑软件操作,以及系统的认知,在实践中逐一得到验证——挥舞着鼠标,两只手在键盘上熟练的,游刃有余地击打着键盘——以至于身旁的南柯都停下手上所有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与之前手足无措,呆若木鸡,老虎吃天无从下“爪”的样子判若两人。 “鬼哥”瞥了眼她,自豪地笑了笑,一种“武陵人”“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双手抱着后脑勺,重新审视了下这一堆现代“尤物”,“原来如此”的想法油然而生。 想起一事,打开qq,拿出一个小本,把记录着的8位数字账号和密码输入,看着登录上账号,打开个人资料,盯着昵称位置思虑了半天,莞尔一笑输入一行字:我认为我是那颗葱,点击保存确定,再去欣赏自己图像旁的那行字,自满地,沾沾自喜地,得意洋洋地笑了。 看着埋头在qq里聊天的南柯,想起上次聚会两人留的账号还未加为好友,分别输入两人的账号,张雪梅的账号无需验证便已成了好友,他便在和她聊天界面边输入信息边提醒南柯通过下。张雪梅的图像依然无声,依然安静,“鬼哥”有些失落,盯着屏幕看着。 南柯已通过,南柯看了下“鬼哥”的昵称,哼哼笑了笑,开玩笑地说道:还有自知之明啊!“鬼哥”呵呵地冷笑了两声,看了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朝南柯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玩!南柯听到,“啊”地喊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有气无力地说:这么快——好—— 第三十五章 内功修为 “鬼哥”从电脑室出来,表弟和他那几个小兄弟,已经端端正正地或坐或站在那儿。门外的太阳也已移到台阶下,些微的穿堂风有些许的凉意。 表弟看见“鬼哥”,笑着解释道:鬼哥,这次小军是自愿的,可和我没关系——“鬼哥”朝表弟摇了摇手,说:表弟——不说了,多钱?表弟面带笑容,假模假式地说:不用了,鬼哥! “鬼哥”手就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十元纸币放在柜台上,正欲转身出门离去。表弟赶紧追上来说:小军刚才已经替你付过了!“鬼哥”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表弟坚定地说:真的付过了!“鬼哥”接过十元纸币,讪讪地揣进口袋;刚走出门,又转身进去,看着表弟说:表弟,你表哥这月28号就回来了!表弟高兴地走到门口,又向“鬼哥”确认了两遍,就异常兴奋地蹦跳着走进门,进屋后看见小兄弟们异样的眼光,赶紧恢复严肃的表情。 “鬼哥”跨上自行车,日复一日,愈挫愈勇,乐此不疲,激情满满,斗志昂扬地实施自己的壮举;在对张雪梅的期盼与失望中,在对电脑理论与实践中,在与南柯的偶然相遇与必然相逢中,时光如同天边的云朵瞬息变幻,如同滚滚江水奔流不复。 “鬼哥”已经按照既定的战略方针,市区内及周边乡镇的所有中学已经全部推荐完毕。与其静待佳音,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反客为主。“鬼哥”开始向市区周边的县域中学开始出击,并且对市区内已经获取办公室电话的学校开始主动回访,并且不断地求助老板和刘建设,指导业务开展的方法和技巧,足以让他一语中的,醍醐灌顶。“鬼哥”甚至不惜重金,购买了两本有关销售业务方面的书籍,得以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整个过程何止是锻炼,虽然身心俱疲,但却如同身处一通达通透之地,上可观明月星辰,下可见山川河谷,中可达身心平静,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鬼哥”有种顿悟,这个过程也许也是种修炼,对心理韧度、强度的考验。 一番体悟与感悟后,“鬼哥”自然而然地在初次见到组长、教务主任等老师面前,显得更加游刃有余,谈吐更加轻松,态度更加诚恳,对于所推样书更加自信。书店的库存已捉襟见肘,怅然若失,毫无所获的老板在和“鬼哥”都开始质疑最初决定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老板懒散地拿起听筒,有气无力地说道:喂——你好——状元书店!就听见呲呲啦啦的声音在响,老板把电话递给“鬼哥”,“鬼哥”疑惑地看着他,颤巍巍地接过听筒,刚想说话,就听那边说道:是刘贵贤,小刘吗? “鬼哥”略作镇静地说:你好,我是刘贵贤,请问您是? 哦——小刘,我是城关中学的吴老师!“鬼哥”听完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着,调整好激动地语气,平静地说道:吴组长,您好! 我们开会讨论过了,你拿来的样书我们选好了,你今天早上要有空的话,我在学校办公室等你,咱们商量下,我把数量都告诉你!“鬼哥”听完,满脸堆笑,朝老板竖起大拇指,平静地说:好的,吴组长,30分钟后我们办公室见! 放下电话,“鬼哥”故作深沉地看着老板,一脸坦然地说:老板,把咱俩修改好的协议,印刷好的协议、收据,都给咱请出来!老板半信半疑地看着“鬼哥”,边走边回头地看着他。 “鬼哥”把协议,收据收拾好装进文件袋,揣进双肩包,兴冲冲地边往门外走边说:老板,等我好消息!跨上车,按照路程从书店到城关中学实际上骑车就20分钟,“鬼哥”为了充分迎战,多给自己宽裕出10分钟。 到学校门口,他没再偷偷摸摸地溜进去,大大方方地主动走到门房,朝门卫大爷说:大爷,你好,我找下初二年级的吴老师,吴组长!门卫大爷看了下“鬼哥”,指着窗台上的登记本,面无表情地说:在本子上登记下就可以了!“鬼哥”一笔一划地按照表格要求填写好,径直朝初二年级组办公室走去。 “鬼哥”站在门口,富有节奏地敲了敲门,听到回复后进到办公室。办公室还是三个人,除过吴组长,其他两位老师也是第一次见。“鬼哥”走到三个老师跟前,站正说道:三位老师好,吴老师好! 另外两位老师点头示意了下,继续伏案工作。吴组长站起身,示意“鬼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鬼哥”坐下后,吴老师笑了笑,边收拾桌上的书本边说:小刘,今年高考考的怎么样? 吴老师,还行,自我感觉良好!“鬼哥”讪讪地说,吴老师看了眼他,试探着问道:一本没问题?“鬼哥”斩钉截铁地说:嗯,没问题——都是这些辅导资料和老师们的功劳! 吴老师就哈哈哈地笑了,笑容可掬地说:好,那就提前恭喜你!咱们说回正题,我们应考生总共287个,加上复读生,和老师的教学用书,初步需要300套,现在主要是价钱,按你这定价来算,一套得70元,价位能有优惠吗? “鬼哥”略加思考说道:吴老师,你看这样行不,价格按70元每套,我送给咱们40套,只需要支付260套的费用,可以不?吴老师听完,皱起眉头说:我只是想让价格优惠点,主要是学生的书费要自付呢,太贵的话将来不好收! “鬼哥”笑了笑,说:吴老师,咱先算个帐,按原价300套,每套70元,总共是元,我送你40套就是2800元,总价是元,每套才合60元,怎么样? 吴老师听完,思考了一下,说:60元,也挺贵的!“鬼哥“面带笑容地说道:吴老师,就送你这40套,我还都是自作主张给您承诺的,当然这是需要我回去和老板核算,但我现在能给您承诺我就一定做到,更何况这套书会得到考生和老师的好评,也让老师们能少操点心,让考生锦上添花! 每套的价格不能再低了?吴老师试探性再一次问道。“鬼哥“坚定地说:价格不能低了,再把运费加上,60元每套已经是我们的底价了! 吴老师思考了下说:好的,那行,就按你说的办!“鬼哥“拿出协议递给吴老师,说道:吴老师,为了保证我们双方的权益,有个协议,你看下没问题的话,今天就一签,还有500元的定金! 吴老师惊奇地看着他,笑着说:还这么正规的——行——我看看!“鬼哥“趁吴老师看协议的空闲,拿出收据,工工整整地写好。 吴老师看完协议,欣赏地看着“鬼哥“,说:小刘,挺好的,我就签字了啊,可一定要按协议约定时间到货啊!”鬼哥“坚定地点了点头,接过签完字的协议,自己也签好名字,把其中一份和收据递给吴老师。 吴老师从包里拿出500元纸币递给“鬼哥“,”鬼哥“收好钱,向吴老师深鞠一躬。吴老师也起身跟着他走到楼道,叮咛再三,相互道别。 “鬼哥”按捺不住内心地激动,一口气从4楼冲刺下1楼,跨上自行车,撅起屁股,冲向校门。 “鬼哥”在门口喜不自胜地朝门卫室喊着:大爷——大爷——我走了啊!门卫大爷看了他一眼,敷衍式的转身摆了个手,一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架势。心情愉悦地“鬼哥”顺嘴朝门卫大爷说道:大爷,你真可爱!门卫大爷依然爱搭不理地摔给“鬼哥”一个脊背。“鬼哥”自感由于得意洋洋,冲昏头脑而自作多情,受到门卫大爷的冰冷刺激,一下子反而冷静了许多。 第三十六章 完胜“意思“ “鬼哥“前脚刚跨出门,后边有个声音就朝他生气地喊着:喊什么呢——喊什么呢——能小点声不!门卫大爷听见喊声,小跑着出得门来,看见“谢顶凸肚“的刘组长,高二年级组组长,准高三年级组组长,趋炎附势地,阿谀逢迎地,满脸堆笑地,佝偻着背解释道:刘副校长,这是来找吴老师的,您出去啊? 刘组长嘴角上扬,勉强朝门卫大爷敷衍地笑了下,走到“鬼哥“跟前。“鬼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说道:刘组长——不好意思——您这是出去还是?刘组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手摩挲了下谢顶的额头,两手扶在凸起的肚子上,说:你这没事在我们学校胡乱跑什么呢? “鬼哥“走出校门,站在路边,朝尾随上来的刘组长解释道:初二年级的吴老师找我,刚才去找了趟!刘组长疑惑地,好不表情地说:他们定了多少套? “鬼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就按咱们学生的数量定的!他不想在此纠缠过多,着急回去告诉老板,赶紧配货,所以话锋一转,问道:那咱们高三这边,您这边怎么考虑的,刘组长? 我们——再等等,还没商量好呢,还有几家书店也都找过了!刘组长哼哼笑了下,打折官腔说道。“鬼哥“听完,决定上车要走,说道:刘组长,我要先回去找老板配货了——您这边商量好了,您说声! 刚骑上车走了两步,刘组长就在后面喊着:小刘——小刘——等下——“鬼哥“应声而止,刘组长紧追两步,边走边环顾四周,低眉顺眼地凑到他耳畔,悄悄说道:小刘——如果我们定了,我这儿有没有点意思? “鬼哥“惊诧地看着笑嘻嘻地刘组长,看着他瞬息变化地表情,吞吞吐吐地说道:意思——什么意思——刘组长?刘组长大睁着眼睛,试探性地轻声说道:小刘,你喊什么呢,就是一套能给我多少? 哦——明白——我知道了——“鬼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个做法,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感慨万千,长吁了一口,理直气壮地说:刘组长,您先确定好数量,电话里告诉我,我核算下,告诉你,可以吗?说完,未等刘组长回答,转身重新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 回到书店,“鬼哥“假装面无表情地把协议和收据递给老板。他看着”鬼哥“连看都没看,直接把东西放进了抽屉。”鬼哥“有点失望地说:你都不打开看看吗? 老板有气无力地说:有啥可看的,从你的脸上已经看出来了!“鬼哥“强忍着兴奋,若有其事地说:你还是看看!老板半信半疑地拉开抽屉,打开文件袋,看见了最上面写有字迹的协议,兴奋地看着”鬼哥“,激动地眼泪在眼里打转。 “鬼哥“大摇大摆地坐在自己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地说:老板,赶紧配货!老板看着趾高气昂地”鬼哥“,”毕恭毕敬“地笑着说:是——刘老板! 老板转身便去打电话配货,落实送货时间,一切安排妥当。看见“鬼哥“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发楞,没有一点兴奋与喜悦,老板平复了下心情,问道:刘老板,怎么了,第一单这么顺利的,怎么还—— “鬼哥“摆了摆手,义愤填膺地说:老板,我是挺高兴的,但碰见高二年级刘组长,我就高兴不起来了!老板拉过椅子,亲自给”鬼哥“倒了杯水,心平气和地问道:怎么了? 人家问一套资料能给他意思多少?“鬼哥“说道。老板听完哈哈哈地笑了,说:这很正常啊,人家要让你挣钱,你要挣人家钱,还不得麻烦人家,让你意思一下,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鬼哥“讪讪地笑了下,说:这个我知道我能想通,但他可是老师,传道授业解惑者,阳光下最光辉的事业,最高尚的职业!老板听完,最大张着,更是狂笑不止,抹着眼泪说:刘贵贤,你还是台单纯了,意思一下和职业没关系,那干扶贫的也吃让意思呢,是不? “鬼哥“思忖着,缓缓地点着头,老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世道变了,是你还涉世未深,少不更事,思想还比较单纯——老板拍了拍”鬼哥“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你自己抉择,你要过不去你心理那条沟,咱们可以不做他那单生意! 挣不挣钱都是其次,我主要是感觉我选的这套资料很不错,也是我自己用过的,深有体会,师弟师妹们不选不用,有些可惜了!“鬼哥“笑着说道。 老板看了看柜子里收拾好的样书,说:你放心,市区里又不止我这一家书店,同样的辅导资料也不止这几种,人家也可以选择啊,你用怨天尤人的! 好!顺其自然!等他打电话的时候再说,我这两天也想想别的办法!“鬼哥“放下二郎腿,如同放下内心的纠结一样,坐正说道。老板点了点头,”鬼哥“便起身去找了本书,随意翻看着,灵光一闪,便心生一计。 隔了约莫一周,高三新生已经陆续开始暑期补课了,迟迟未等到刘组长佳音。看看时间,快到中午放学时间,“鬼哥“便从书店拿了5套样书,用绳子困扎在后座上,书包里又鼓鼓囊囊地装了两套,晃晃悠悠地骑上自行车。等到学校门口,还差5分钟放学,”鬼哥“拿出一大张牛皮纸铺在地上,拿出一套样书依次放在上面,自己怀里也抱了一套,一切布置妥当,静待铃声响起。 叮——铃——铃—— 高三新生从校门开始涌出,看见时机已到,“鬼哥”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各位同学,各位师弟师妹,我是状元书店的,还是市中今年的应考生——话音刚落,就又几个学生缓缓地围上来,蹲在地上翻看样书,“鬼哥”接着喊道:这是高三备考这年,我自己亲自用过的辅导资料,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我自己受益匪浅,提分效率很高,在市中学生和老师中间深受好评! 等全部喊完,他自己已经被围在中间,虽然没有密不透风,但也算摩肩接踵了,有几个同学就在议论说道:我听我市中的哥哥说了,他们就是用的这套资料!这不是老师最近拿的资料,给我们上课用的吗!上次模拟考好像就是用的这套资料里的习题吗! 就有个女生看着“鬼哥”,问道:哥哥——这怎么买,一套?“鬼哥”看着她,说:不论理科还是文科,都是一套50元——还没等“鬼哥”说完,那女生就从口袋里摸了半天,凑够50元交给他。 “鬼哥”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赶紧把书包里的另一套递给她。就听傍边的同学喊道:重点班的同学都买呢,我们也买!7套被一抢而空,此时一群人已经把他围住,这次是密不透风,里三层外三层的。 “鬼哥”一看这架势,赶紧大声喊道:师弟师妹们,我今天只带了7套,如果还有人需要的话,你们谁帮忙登记下,文理科写清楚,都先回去吃中午饭,我等会回去给你们拿去,你们来上课的时候再付钱! 说完,靠近“鬼哥”的同学从书包里拿出个本子开始登记,全部登记完,最后一个同学把本子交给“鬼哥”。他没敢耽搁,把地上收拾干净,骑上自行车直奔回书店。见到老板,气喘吁吁地说道:老板,你看下这个本子,看你的存货够不够?说完便把本子递给老板,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气。 老板数了数,高兴地喊道:132套啊!说完就跑出书店,绕到旁边的库房去了。“鬼哥”就躺在椅子上喘着气,等老板也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笑着说:老天让你挣钱呢,刚好还有160套,我去给你找个三轮车,我先把门锁了,咱俩一块去,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鬼哥”高兴地跳起来,两人迅速把160套装上车,风风火火赶到学校门口,摆开阵势,陆陆续续到校的学生按着刚才的登记情况,不到一个小时,160套细数售卖一空。还有70为学生只能等老板再把货源补充好,再来一趟。 两人累的满头大汗,靠在三轮车喘着气,老板转身朝“鬼哥”竖起大拇指,说:刘老板,上车,我给你服务当车夫! 第三十七章 试着反哺 功夫不负有心人,如同开花一样,从中间炸裂开来,按照“鬼哥“的战略布局,全面开花。随着张老师初中高中合计700套的预定,市区内两所学校已经悉数纳入囊中,周边县域和乡镇合计预定1760套,一个文件袋已经被预定协议撑成临产的孕妇一样,袋口都无法完全扣住。 老板也按照协议约定时间,提前如数将所有定单全部运送到位,所有款项也全部入账。按照之前和老板的约定,老板大方地从包里拿出两沓扎好的百元大钞,笑着说:刘贵贤,帐我也不仔细算了,总共两万,你不要嫌少!我也不嫌给你多了!“鬼哥“听完这话,自己迅速在脑子里算了下,满脸堆笑地说:老板,好像多了! 老板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地笑着说:多了你就拿着,你这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你要愿意的话,我再多给你点都可以!“鬼哥“听完憨憨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干脆把这个书店给我! 老板转身惊讶地看着他,说:真的吗,你真有这想法吗?“鬼哥“边把钱塞进书包,边笑着说:老板,心有余力不足啊,我开学后谁管店呢! 老板就“哈哈哈“地笑了,说:开玩笑呢——开玩笑呢——别认真,再说我这小庙可能容不下你这大神!”鬼哥“高兴地笑了,说:老板,别挖苦我了,咱目前只是告一段落,按我之前去的学校数量,应该还有一小半没收进来呢! 好的——可以——慢慢来,先休息休息,最近感觉和打仗一样!说完,老板就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接着说道:今天早早回家,你也休息休息,刘老板! “鬼哥“点了点头,背起书包走出门,老板追上来说:贵贤,把钱装好,回去交给你爸妈,或者自己去银行存起来!”鬼哥“笑着说:知道了,放心,这可是血汗钱呢!说完跨上车直奔银行,拿出身份证,第一次以自己名字开户,存入元。 莫畏浮云遮望眼,守得云开见月明——顿感闷热的天气,处处都是凉意。西街银行存完钱,直奔东街商贸百货大楼,挑选了一个漂亮的书包,又在烟酒柜台,挑选了两瓶酒、一条烟,副食品柜台挑选了一盒桃酥及其他点心等。几个兜子“咣哩咣当”地挂在车把上,伴着“吱呀吱呀”的自行车响动,合着“鬼哥”嘴里“哼哼唧唧”的歌声,一路轻快地回到镇上,拐进菜市场,把那条烟恭敬地奉给强叔,强叔刀起刀落,拿起一块五花肉硬生生塞给“鬼哥”,说道:鬼哥,明天就28号了,那你就去接,我们在家等着! “鬼哥”突然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忙的把强哥都忘了,高兴地说:好的——好的——没问题,叔!说着手就伸进口袋,拿出20元钱,放在肉案上,不等强叔反应过来就匆匆跑开了。有赤橙红绿青蓝紫的,各色时令蔬菜买了一堆,挂在车把上,“鬼哥”只有大张开着双腿,撕裂着腹股沟,隐隐作痛地骑回家。 刘建设不在木工棚,应该是去加工坊了。“鬼哥”把一应菜蔬,肉蛋拿到厨房,轻轻关上门。屋子里很静,郑丽娟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打着盹, “咝——咝——”的呼吸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睡着了。老花猫卧在蜷缩在身旁,打着“呼噜”痴痴地睡着了。 “鬼哥”蹑手蹑脚地把酒和糕点,轻轻放在茶几上,未发出任何响动。或许是糕点的香味,惹醒了沉睡的花猫,弓起身“嗖”地一下,就窜到茶几上,“喵呜——喵呜——”地边叫边用头蹭着“鬼哥”的手背。花猫频频索食的叫声,扰醒了郑丽娟,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鬼哥”说: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鬼哥”无奈地坐下,假装生气地拍了拍花猫的头,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面包扔到院子里,看着花猫冲进院子,说:今天提前回来了,有好事啊!郑丽娟看着“鬼哥”,笑着半开玩笑地说:我儿媳妇今天要来吗? 不是——再猜——姨!“鬼哥”说着,就打开袋子,递给郑丽娟。郑丽娟合不拢嘴地笑着,桃酥渣子不时地从高兴的嘴角散落下来,伸手边接着边说:那就是——张雪梅——今天要来了? 姨——怎么老是猜这些呢,那么着急想要个儿媳妇吗?“鬼哥”难为情,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说道。郑丽娟看着“鬼哥”生气地样子,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贵贤回来了,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刘建设边喊边走进门,看着娘俩坐在屋子里,满脸笑意,扫视了一眼茶几一大堆东西,边找东西边纳闷地问道:这是谁有来了——这么丰盛的,我看厨房里还有一大堆菜和肉? 你儿媳妇今天要来啊——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郑丽娟笑呵呵地朝刘建设喊道。“鬼哥”起身,边朝刘建设方向走边说:姨——怎么又这么说呢!走到刘建设身后,说:爸——忙完没——找什么东西呢,我帮你找! 找到了!刘建设手里拿出个生锈的凿子说道,看着一脸正经地“鬼哥”,接着说:还真是儿媳妇要来啊!边说赶紧放下东西,边拍着身上的木屑和灰尘。“鬼哥”伸手拉着刘建设坐下,自己坐在郑丽娟和刘建设之间,一本正经地,不好意思地说道:爸——姨——我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好,酒是我爸的,糕点是我姨的,这个书包是给孙泽浩的,厨房里的菜和肉也是我买的—— 刘建设没等“鬼哥”说完,疑惑地问道:贵贤,你这是怎么了,要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郑丽娟也附和道:不管什么事,有我和你爸呢? “鬼哥”看着两人疑神疑鬼地表情和眼神,憋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存折,放在茶几上,郑重地说:姨——爸——这是我挣得,我姨先给我保存着,如果我爸或者家里要用,你们就随便用! 郑丽娟半信半疑地拿过存折,打开看了一下余额,“啊”地喊了一声,说道:这么多——刘建设站起身夺过来,看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鬼哥”,说道:是不少啊!就是你在书店挣得? “鬼哥“兴奋地朝两人使劲点着头,刘建设又看了眼存折,朝他竖起大拇指,看着郑丽娟说:收好,他姨,替你儿子收好——你儿子一个月顶我三个月甚至半年起早贪黑挣得! “鬼哥“沾沾自喜地靠在椅背上,说:爸——老子英雄儿好汉吗!郑丽娟站起身拍了下他肩膀,拿着存折走进卧室。刘建设看了下酒瓶,喜形于色地呵呵呵地笑了,转身拿着凿子出门了,”鬼哥“大喊道:爸,等会回来早点,我陪你喝点! 好的!刘建设大声答道。“鬼哥“听见他的脚步声进了巷子,又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瓶啤酒!就听见巷子里闷闷地回答道:好—— 郑丽娟从卧室出来,生气地看着他,说:什么时候还开始喝酒了?“鬼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就一点点啤酒,陪我爸喝点,可以!郑丽娟笑着说:少喝点啊,特别是在外面更要少喝点! 郑丽娟就朝厨房走,“鬼哥“也跟着进了厨房,说:姨——我给你帮忙! 第三十八章 接迎国强 傍晚时分郑丽娟坐了一桌拿手菜,比过年的年夜饭还丰盛。刘建设刚和”鬼哥“兴致勃勃,兴高采烈地喝了口酒,刘春燕一家三口就进了院子。孙泽浩下得车来,一头就扎进”鬼哥“怀里,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垂涎三尺,眼巴巴地看着他,”鬼哥“递给他一个勺子,整个身子便爬在桌子上囫囵吞枣地吃起来。 刘春燕看着三人的架势,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这是发财了,还是今天吃完就不过了,准备散伙呀?刘建设看着小俩口,没好气地呛着说道:你们这——是不是闻着味来得,我们都不敢吃顿好的! 说完,刘春燕就哈哈哈地笑起来,郑丽娟也笑着指了指屋子,示意孙军庆去拿凳子,自己去厨房拿出碗筷。两人坐下后,刘春燕看了眼满脸污渍的孙泽浩说:浩浩,你慢点吃,都吃到脸上了!一家人看着孙泽浩,满脸沾着五颜六色的菜渣,惹得大家哈哈哈大笑起来。 “鬼哥“拿起杯子要给孙军庆倒酒,刘春燕夺过杯子说道:别喝了,等会还要骑车呢!”鬼哥“怏怏地给孙军庆倒了杯水放在面前,给自己杯子里斟满。 哎吆——鬼哥,还喝上了,是不是找媳妇了,这阵势!“鬼哥“”哎“地长叹一声,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给他们解释了一遍。孙军庆听完,放下筷子,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唤大家一块祝贺”鬼哥“,孙泽浩也晃晃悠悠地端起空杯子,嘴里豆豆囔囔地说道:干杯——干杯——一家人又被逗得大笑起来—— 上弦月已经挂上屋顶,眯缝着眼看着满院的欢声笑语;院子里的灯也亮了,昏黄的颜色渲染着惬意的时光。酒足饭饱后,刘春燕帮忙收拾碗筷,孙军庆高兴地笑着说:还有个好事——我今天把驾照拿到手了!“鬼哥“坐正说道:刚才都不说,一块祝贺下! 刘建设打了个哈欠,说:还喝上瘾了——好事——都是好事——孙军庆和“鬼哥“、刘建设三人把孙泽浩围在中间,三人此起彼伏地打着哈欠。等厨房一切收拾归置完工,孙泽浩已经靠着”鬼哥“开始打盹,刘春燕抱起他,三人就趁着月色走出巷子。 “鬼哥“也借着酒意,爬上床,稀里糊涂,呼呼睡去。 ”当——当——当——当——当——当——“ 急促地闹铃声响起,混沌的“鬼哥“清晨的一股凉风激活,不由得一激灵,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缓过神来。赶紧穿衣下床,洗漱完毕,才听见刘建设和郑丽娟朦朦胧胧的低语声。 “鬼哥“走到他们卧房门口,喊了声:姨——爸——你们起来了——我出发了啊!郑丽娟就披衣下床,喊着:我给你做点饭吃了再出发!”鬼哥“看了站在门口,看了眼蓬头垢面,睡意惺忪的郑丽娟,说:不了——姨,你再休息会,才7点多点,还早呢! 就听见刘建设鼾声鼾气地喊道:贵贤,那你就在路上吃点,路程还远着呢,注意安全!“鬼哥“笑着喊道:知道了——郑丽娟看着”鬼哥“,把额前的头发往鬓角理了理,说:水杯带上啊,别着急! “鬼哥“闭上门,推出自行车,看了下轮胎的气压,卧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来。跨上车正准备出院子,郑丽娟就喊道:鬼哥——鬼哥——电话——电话——”鬼哥“纳闷地把自行车靠在墙上,跑回屋子,疑惑地看着郑丽娟,她正诡异地笑着。”鬼哥“拿起听筒,”喂“了一声,就听见一阵急促而喘息的声音,说道:你还没出发——太好了——刚好——我赶上了—— 张雪梅——你在哪儿?“鬼哥“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地声音,激动地喊道。就听听筒里”咯咯咯“地笑了,说:我在镇上街口的商店里,用人家的电话,我在这等你!放下电话,”鬼哥“正在思考交通工具问题,刘建设笑着说:去——去加工坊把三轮车骑着——你俩换着骑,也不累!“鬼哥”高兴地点着头,刘建设已经穿好衣服,走出门,“鬼哥”把自行车停进院子,尾随着他进了供销社后院。用抹布把车子擦拭干净,轻快地蹬着直奔街口。 张雪梅已经站在粉清江大桥上,扶着栏杆,迎着东方露出额头的太阳,旖旎的身影在微风里飘洒,晴明的空气里,便有了一种玉兰馥郁的芳香,顺着风向四下里撩拨——“鬼哥”悄悄地把车停在她身后,尽情地嗅着芬芳,看着倩影在晨光里绽放。 是江面上跳起的鱼儿,惊扰了瞬间的芳香。倏忽间转身,激动地眼神盯着身后的“鬼哥”,定格在旭日的笼罩里——赶工村人的问话把两人拽入开始欢腾地早上,迟疑几分钟后,“鬼哥”把提前准备好的干净木板支在车厢上,扶着张雪梅坐上去,迎着冉冉上升的太阳,一路欢歌,一路芬芳,一路向东走去。 将近两个半钟头的车程,按照强叔给他的地址,东打听西探问,来到铁门高墙外,如同铁壳一样地高墙,任疯长的杨树,也阻挡不住它的严肃与冷峻,让人不由得有些惶恐不安,忐忑难宁。“鬼哥”把车停在树荫下,和张雪梅两人坐在车厢上,大气都不敢出,不可高声语地巴望着黑色而肃穆的铁门。“鬼哥”时不时转过头,面面相觑,他故作轻松地微笑着,看看张雪梅,她也微微一笑,两人无语安坐。 约莫等了快一个多钟头,小门缓缓地打开了,仅容一人出入的门洞踱出一个身影,跨出门,转身向门内人深鞠一躬,一只手从门洞里伸出来,门外人忙放下手里的破布包,上前躬腰双手握住那只手,笑容可掬,满脸谦恭地说着什么。 两人看着门口的响动,相视一笑,“鬼哥”轻声说:一个出来了,那就有第二个,快了!张雪梅“嗯”了一声,点着头。小门关上了,再无动静。门外的人拎着布包,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直直地杵在阳光里,彷佛是要让太阳把那身体晒透,晒出火光,晒成灰烬。 门外人低头看了看空无的四周,瞥见“鬼哥”和张雪梅,摇摇晃晃地朝他俩走来。张雪梅不由得紧张起来, 朝“鬼哥”小声低语道:他怎么走过来了?“鬼哥”看着颤巍巍地张雪梅,笑了下,故作镇静地说道:没事,别担心,有我在呢! 说完,张雪梅就往“鬼哥“身后靠了靠,轻轻地抓着他的胳膊。等那人走入树荫里,”鬼哥“定睛审视了一会,声音颤抖着,迟疑地喊道:强哥——是你吗?听到喊声,那人也突然止步,从亮光里走入树荫让他的眼睛出现短暂的失明,他揉了揉眼睛,激动地喊道:鬼哥——鬼哥—— 边喊边跑过来,张雪梅愣愣地站在车厢里,半信半疑地看着那人,等再走进上下打量了几遍,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两人跟前。“鬼哥“双眼含泪地看着张国强,张国强也眼泛泪光地看着”鬼哥“,两人之间相隔着布包,四目相对,竟无语凝噎。 张雪梅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国强,故意开玩笑道:强哥,苗条了,比鬼哥看着都精神,都潇洒!说完,两人才不好意思地转身抹了抹眼睛,相互拍了拍肩膀。“鬼哥“欣慰地笑着说:走,上车,人力敞篷车——够档次把,强哥! 张国强看了看三轮车,哈哈哈地笑了,说:兄弟,你来了,走来都高兴——你和弟妹上车,我来驾驶!“鬼哥“刚想拒绝,张雪梅就生气地喊道:强哥,我不是你弟妹,你别胡说! 说着话,张国强就把布包扔进车厢,已经跨上车座,边看着两人坐上车,边意味深长地说道:迟早都是,不着急——张雪梅就狠狠地在张国强背上砸了一拳,张国强转头瞥了一眼高墙,说道:走了,二位客官! 张国强缓缓地蹬着,骑上宽阔的大道,顶着璀璨的阳光,一路向西奔去。 第三十九章 酒足饭饱 一路上,“鬼哥“企图要换张国强来”驾驶“,意气风发,生气盎然的他彷佛有使不完的劲,一口气骑到粉清江大桥。强叔强婶,郑丽娟和刘建设,站在桥头的树荫里,看见三人过来,强叔挥手停车。张国强稳稳地把车停在他们面前,看着强叔强婶,难以抑制的泪水就从眼里流出来。刘建设走过去拍着肩膀说:国强,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说完便把一挂鞭炮放在空地上,劈里啪啦地响彻天地。 强婶笑着说:儿子,把你身上的旧衣服换了,给你换上新的,破旧立新!“鬼哥“兴致突起,笑嘻嘻地说:洗个澡再换!张国强已经明白了”鬼哥“的意思,拿着新衣服,两人就走向岸边,脱掉衣服,”库嗵——库嗵——“就跳进粉清江,”海阔凭鱼跃“地泅渡粉清江,四个大人看着这架势,高兴地笑了,沿着尺水河河堤走回家去。张雪梅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吹着微风,兴致盎然地看着两人在江水里翻腾,使暗流涌动江水也蛰伏。一圈回来,两人顶着太阳躺在岸边的草地上,”鬼哥“用手遮着眼睛,问道:强哥,下来怎么安排?张国强长吁了口气,焦虑地说道:还没想好呢,也不知道下来该怎么办! “鬼哥“灵机一动,坐起来,说道:我给你说个事,看你感兴趣不?张国强转过头看着”鬼哥“,”鬼哥“就把书店的事和自己的辉煌战绩给他说了一遍。张国强听完,略有郁闷地说道:你这事我恐怕做不来,我连初中都没上完,那些资料好,那些不好,我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啊! “鬼哥“看着他,略有生气地说:那你准备怎么办,也老大不小了!张国强无奈地说道:实在不行,最差的办法就还是去卖肉!”鬼哥“叹了口气,说:也好,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鬼哥——强哥——你俩是不是把我都忘了?张雪梅有些生气地朝他俩喊道,“鬼哥“赶紧站起身,摸了摸身上已经晒干的裤头,不好意思地大声喊道:来了——来了——张国强也随声附和道:来了——弟妹——两人扯过衣服穿好。”鬼哥“又顺带攀折了几根柳条,边走边编制了个柳条花环,看见张雪梅,轻轻放在她头上,伸手拉起她,坐着”人力敞篷车“调转车头前往街口的理发店,理完发在尺水河河堤上颠簸而行。 下了石桥,张雪梅看着张国强要左拐,赶紧喊住他:强哥——强哥——叔和婶让咱们都去鬼哥家——他们都在那儿!张国掉转车头,在村人的众目睽睽、评头论足下,嘘寒问暖、关怀有加里,三轮车晃晃悠悠地就进了院子。 强叔蹲在木工棚的一堆木料上,“嗒”着烟卷,刘建设爬在台案上,看着摊开的图纸,边看边和强叔兴致盎然地说着话;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响动声,风箱“劈里啪啦”地拍打声,强婶和郑丽娟欢快的说话声——强叔看见三轮车进院子,站起来,俯身揉着发麻的小腿,迎上去看着停稳车;刘建设看着三人下车,瞥了一眼图纸,也走上来,说道:贵贤,带雪梅和国强休息会,你去把桌子、凳子、椅子搬出来——还没等刘建设说完,强叔就说道:国强,你也去!转身朝刘建设笑着说道:他叔,今天没有外人,让咱儿媳妇歇着,他弟兄俩搬去! 刘建设呵呵呵地笑了,说:他叔,不敢开这玩笑,把雪梅说不高兴了!张雪梅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半开玩笑地,大方地说道:俩叔——开玩笑可以,别当真就行了!惹得强叔和刘建设“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院子里桌椅板凳,一应摆放妥当,珍馐美馔,美酒佳肴也全部上桌。刘建设刚想端起酒杯想举杯共贺,郑丽娟看着“鬼哥“和张国强饥肠辘辘,垂涎三尺,跃跃欲试地样子,笑着看着刘建设说道:你老哥俩先喝着,让三个孩子先吃饭,从早上到现在,还高兴地连一口饭都没吃呢! 刘建设笑着,极力赞同地点着头,强叔端起酒杯和刘建设碰杯喝了一盅。“鬼哥“和张国强一句话也顾不上说,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饭,张雪梅也细嚼慢咽地吃了一碗,强叔看着张国强吃罢一轮,说道:国强,来,给你叔和婶,先磕个头!说完,张国强就”噗通“一声地跪在地上,朝刘建设和郑丽娟各磕一个,顿时让两人手足无措,无法应接,慌乱地起身赶紧扶起张国强。 刘建设有些生气,埋怨地说道:他强叔,你这是干什么,还行此大礼,我们俩哪能受得起?强婶笑着说:受得起——受得起——这些年要不是你们两口子,我死的心都有了! 郑丽娟拍着强婶说:说的什么话,国强这不是好好地回来,往前看,慢慢会好起来的!刘建设也附和道:就是,他强婶,国强回来了,天就开了,以后就天天都是好日子! 强叔笑着说道:国强,和你兄弟喝个,你不在,他把我和你妈,可当亲爹亲娘照看着呢,比你姐都上心!说得“鬼哥“不好意思,只是傻傻地笑着,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郑丽娟看着两人喝完,赶紧喊道:都别停下啊,动筷——动筷——赶紧吃,今天不准剩下啊,全部吃完啊!雪梅,快吃啊—— “鬼哥“半开玩笑地说:就是——吃不完兜着走啊,袋子都准备好了!惹得一桌人哈哈哈地笑起来,又是一轮作罢,佳肴既尽,酒意正酣。 “鬼哥“看着张雪梅,笑着说:雪梅,今天怎么还矜持,来喝一杯!说着就举起酒杯,擎在她面前,郑丽娟用眼睛剜了眼”鬼哥“,和蔼地看着张雪梅,说道:想喝就喝,别听他的!张雪梅若如阳光里的玉兰,羞红的花瓣,拉起焕新的枝头,半遮半掩地端起酒杯,张国强就坏笑着喊道:喝个交杯酒,弟妹!张雪梅生气地放下酒杯,”鬼哥“胳膊稍微收了收,看着她说道:快喝,我都快端不住杯子了! 张雪梅重新拿起酒杯,红着花蕊,滴入甘霖,郑丽娟在旁边赶紧喊道:雪梅——快吃点菜!张雪梅笑着看了看郑丽娟,拿起筷子吃了口菜,看着对面正在定睛注视着自己的“鬼哥“,微微绽开花蕾,馥郁的芬芳在两人间回荡—— 刘建设举起酒杯,推向张国强面前,问道:国强,那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有什么想法?张国强双手捧起酒杯,和他微微一捧,一杯酒鱼贯而入后说道:叔,我还没想好,找个正事好好挣两年钱,把老房子翻新一下,赶紧找个媳妇,趁我爸妈还能给我带孩子—— 强婶强叔听完,眼里泛着泪光,低头抹着眼泪。“鬼哥“突然高兴地站起来,满脸笑意,自我认同地频频点头,诡秘地看着大家,说道:强哥,我想到你接下来干什么了!众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有些手舞足蹈地”鬼哥“。 第四十章 国强拜师 原本的树荫已在太阳的静默地移动里,阳光普照,一众人等,收拾碗盘,抬挪桌椅,换到檐下的阴凉处,张雪梅帮忙把一片狼藉的树下打扫干净,又帮忙收拾完桌子上的光盘空碗,和郑丽娟、强婶在厨房洗刷完毕。 看看时间,依依不舍地挽着郑丽娟胳膊说:姨,我该回去了,要不等会赶不上车!郑丽娟也不舍地看着她,说:今天还没有忙得和你好好说话呢——你这就要走了? 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说:娟姨,下次,我还得回去收拾下,明天又得去省城接着找工作!郑丽娟看着张雪梅,帮忙把她额前的头发挂在耳后,说:那好——来日方长!说完就朝还在边“卖关子“边推杯换盏的”鬼哥“喊道:鬼哥,雪梅要回去了,你去送送! 啊——“鬼哥“略表遗憾地喊道,怏怏地说:还早呢——雪梅——张国强、强叔和强婶也应声附和道:就是吗——还早着呢——着什么急呢? 张雪梅敛着笑容,说道:我早上回来放下包就直接下来了,还没见我妈呢?“鬼哥“看着意志坚定地张雪梅,有些失落地低着头,起身推出自行车,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回头朝张国强和强叔、强婶喊道:叔——婶——强哥,你们都先别回去呢,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咱们商量下再回去啊——三人看了眼”鬼哥“,以表赞成。 “鬼哥“和张雪梅两人,走进浓荫的巷子里,惬意的凉风飘洒而过。走过石桥,”鬼哥“跨上车,示意张雪梅坐上后座。张雪梅生气地说道:那你先骑走! “鬼哥“纳闷地转头看着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刚才不是着急要走,这会又不着急了,说道:你不是着急要走吗?张雪梅气得瞪眼看着她,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鬼哥“跨下车,抹着后脑勺,无辜地看着她;张雪梅叹了口气,无奈地朝前走去,快步走到前面,”鬼哥“推着自行车赶紧追上。张雪梅回头看他追来,笑着说道:你打工了? “鬼哥“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听君一席话吗,这不是你给我的建议吗?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看了眼”鬼哥“,低头不语,两人默默朝前走着。西斜的太阳,左岸的杨树柳树,拉长的阴影在忽明忽暗的右岸上伸展折臂膀—— “鬼哥“吞吞吐吐地问道:雪梅,你工作找得——找得——怎么样了?张雪梅神情沮丧,有些郁闷地说:跑了好几场招聘会,有几家都还是在等通知! “鬼哥“叹了口气,试着说道:非要待在省城吗——你外爷不是也正在给你在市里找吗?张雪梅若有所思,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是也要去省城了吗——我外爷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人走茶凉,哪能那么容易! “鬼哥“呵呵呵地高兴地笑了,瞪着眼睛反驳道:不想回来就说不想回来,还以我为理由!张雪梅止步,也瞪眼看着”鬼哥“,没好气地说:走——上车—— “鬼哥“愣了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跨上车;张雪梅小心翼翼地,拽着”鬼哥“衣服跳上车,颠簸的小径,让她不得不紧紧攀住”鬼哥“的肩膀;”鬼哥“尽量缓行,绕过坑洼,张雪梅放下手,头靠在他背上。暖暖的、热热的温度从脊柱窜上头顶,不一会”鬼哥“额头就开始冒汗;微风吹起飘逸的长发,撩拨着”鬼哥“裸露在外的肌肤,痒痒的感觉深入心底—— 骑上粉清江大桥,两人彼此无语,安静地等着公交车;张雪梅坐在靠窗的位置,笑意盈盈地看着“鬼哥“,缓缓离去——”鬼哥“看着若隐若现的车影,些许兴奋,些许伤感地骑上车往回走,一股浅淡的玉兰芬芳从背脊向鼻腔里倾注,让他有种微醺的醉意—— 迷迷醉醉地回到院子,桌子已收拾干净,摆着刘建设的大茶缸和一盒烟卷,吹着丝缕的微风,时有时无,时断时续地聊着家常。看见“鬼哥“回来,郑丽娟故意埋怨地,笑着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 “鬼哥“边停车,边说:长吗——我感觉没多长时间啊!大家就都笑了,郑丽娟说:太阳都让你送落山了——那是你感觉时间短!“鬼哥”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坐下。大家都静默着看着“鬼哥”,他抱起大茶缸喝了一气,愣了一会,才想起送张雪梅前说的话。 “鬼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强哥可以去我爸的家具加工坊!说完转过头看着刘建设,问道:可以吗,爸?刘建设笑着说:当然可以,我那正缺人,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出去挣大钱,看不上在我死守着,木匠恐怕以后要后继无人了——不知道国强是什么意思! 张国强看了看强叔,不好意思地说:叔,我行吗,笨手笨脚的!刘建设笑着说:国强,不要那么说自己,我现在就剩那一个徒弟,连学都没上过,主要是要你能待得住,踏实学,别人教不会,我已经要把你教会,钱挣得也不多,但相对稳定,虽然没有你去外面挣得多,但花销也少! “鬼哥”也高兴地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第一,只要我爸同意收你为徒,木匠的手艺你可以慢慢学,这也是一天两天就学会的;第二,逢集的时候叔的肉摊你也可以帮忙照管;第三家具坊的对外业务一直靠我爸一人,基本没有展开,你来了可以开展业务,跑跑定单。这样子的话,你的收入不比跑南方、进省城打工的那些人的收入低! 刘建设看了看“鬼哥”,愁容舒展,开心地笑起来,说:贵贤说得很对,咱们都是自己人,我把国强也没当外人,和贵贤同等待遇;目前是轻型家具在市面是比较吃香,纯手工的手艺现在看着不值钱,但往后看实木家具、纯手工制作会迎合大家的需要,技多不压身! 强叔、强婶不住地点着头,“鬼哥”兴致突起,看着刘建设接着说道:爸,你不用担心,以后的房屋装修也离不开木工啊,你可以带着强哥去南方多看看,多学学;不要局限于做家具,还可以做一些房屋的装饰装修,是不? 刘建设朝“鬼哥”竖起大拇指,看着强叔、强婶和张国强,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叔、他婶,国强,看你们怎么考虑,我这你随时可以来!“鬼哥”就笑着看着张国强,半开玩笑地说:张副厂长,明天就去! 张国强站起身,看了下强叔、强婶,跪向刘建设,行完拜师礼,发懵地刘建设赶紧扶起张国强,不好意思地说:国强,你最应该给你父母行此大礼,我这那承受得起!强叔扔掉烟头,说:他叔,就这,我都没嫌麻烦你!强婶走过来,握着刘建设的手感激涕零地说:他叔,受得起,以后你就好好管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郑丽娟站起来,走过来,说道:他婶,国强好好的,不用打,不用骂,有这三年,也就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跟着他叔好好学,好好干,咱自己孩子咱也放心! 正说着,卧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鬼哥”赶紧跑进去,拿起听筒:喂—— 喂——鬼哥,我是张雪梅,我到家了!听到张雪梅的声音,“鬼哥”有些兴奋,惊喜地笑着说道:雪梅——你——还没等“鬼哥”说完,就听见张老师在旁边说道:说正事——说正事—— 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后,张老师在电话里说道:鬼哥,高考成绩可以打电话查询了,赶紧查查啊!未等“鬼哥”回答,“嘟嘟嘟”地声音就响起来,电话就挂断了。 第四十一章 成绩揭晓 “鬼哥”接完电话走出来,院子里仅剩刘建设和郑丽娟两人,靠在椅背上,拉长身体,慵懒地吹着凉风,刘建设看见“鬼哥”说:谁的电话,找我还是找你?郑丽娟也转头看着他,“鬼哥”笑着说道:找我——张老师说高考成绩出来了,可以电话查询了! 两人顿时坐起来,纳闷地看着“鬼哥”,郑丽娟说:那怎么还不去查去?“鬼哥”笑了笑,故作轻快地说道:着什么急呢,查不查都一样!郑丽娟就站起身举起手,虚情假意地要去打“鬼哥”,只是在他背上拍了拍,说道:是不着急,查一下就踏实了——快去! “鬼哥”不情不愿地走进屋子,找出准考证,拿着纸币,走向卧室,拨通了高考查询电话,按照提示音输入准考证号,电话里说道:考生刘贵贤,总分638,语文98分,英语140分,数学138分,政治130分,历史132分,重听请按1!“鬼哥”按下“1”键,核对了一下自己记录——确认无误——挂上电话,审视了一下,意料之中的总分,意料之外的语文成绩,“鬼哥”拿着成绩单来到院子里,坦然地递给郑丽娟。 郑丽娟眯缝着眼睛,看了第一遍,抬头高兴地看着“鬼哥”和刘建设;再看第二遍的时候,语气略有些沉重地说:鬼哥,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如果你今年未被省师范大学录取,你准备怎么办?话一出口,刘建设就立马转身看着她,疑惑地看着她,“鬼哥”看了眼惊诧地刘建设说道:爸,你先别一惊一乍,我姨说的是如果,我也知道这个成绩,刚好在临界点,现在就要看今年的分数线了,按去年的分数线来衡量,我就落榜了! 刘建设瞪大着眼睛,有些生气地说:这还不够我一惊一乍啊?郑丽娟微微笑了下,说道:建设,你先别着急——转头看着“鬼哥”说道:我们先按最差的打算来,因为你的志愿就只填了一个,不然有个万一还可以上个好二本——如果落榜,你是准备复读,还是放弃这条路? “鬼哥”低着头,有些懊恼地说道:我还没想好,让我想想再说!郑丽娟笑了笑,说:鬼哥,也不要灰心丧气——我当然是希望你去复读,但你的路要你自己走,我和你爸永远都支持你! 刘建设纳闷地,疑惑地拿过成绩单看了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很差呢,还可以啊,就是语文有点低了,贵贤,我认为你是那颗葱,无论是复读,还是步入社会,你都不会差的! “鬼哥”看着两人,笑了笑,说:爸——姨——放心,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条条大道通罗马,也并非只有这条路!郑丽娟和刘建设听完,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吁口气,绽出轻快的笑容。 扁舟似的月牙,荡漾在半空里,波动起层层涟漪,在心湖里氤氲开来;微风划过树叶,“哗啦哗啦”地响起,让这骚动一天的院子陷入沉默;三人无语,斜倚在椅子上,任风月扫过脸颊,留下模糊的印迹。 待到夏凉的邻人,凌乱的脚步,穿过巷子,刘建设躺在椅子上,已经发出微微的鼾声,“鬼哥”和郑丽娟相视一笑,两人起身收拾桌椅,郑丽娟拍了拍刘建设,低声说道:建设,醒来了,回家睡! 刘建设惊醒,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睡着了吗?说完,自己拿着椅子茶缸回到屋子,进卧室的时候,止步说道:贵贤,你明天还去书店吗? 正在插门栓的“鬼哥”看着刘建设,说:去啊——肯定去啊——刘建设“哦”了一声,打折哈欠说道:国强——国强——说——他明天和你一块去! 啊——他不是明天去你吗,又变卦了!“鬼哥”有些纳闷地问道。 郑丽娟洗完手,笑着说:没有——国强说想和你去学习学习,另外还想配备点行头,后天正式去加工坊报道!“鬼哥”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跟我有什么好学的,书店的活,他又干不了! 你怎么还小看人呢!郑丽娟半开玩笑地说,“鬼哥”笑了笑,说:不是小看,是他自己说他干不了的!“鬼哥”说完,皱起眉头,想起一事,磨磨蹭蹭地走到郑丽娟跟前,看着郑丽娟,吞吞吐吐地说道:姨——能不能——把我给你的——给你的—— 鬼哥——存折——是不——没等“鬼哥”说完,郑丽娟就斩钉截铁地说道。“鬼哥”红着脸,低着头,手扶在郑丽娟肩上,郑丽娟故意说道:建设,看看,存折放我这还没暖热呢,又要拿走! 刘建设听出郑丽娟言语里的伎俩,也附和道:就是,还说让咱们用呢,指望不上了!气得“鬼哥”喊道:姨——爸——好,那就放你们那! 郑丽娟和刘建设两人听完,就哈哈哈地笑了,郑丽娟走进卧室,拿出存折递给“鬼哥”,说道:知道你的想法,和你开玩笑呢!“鬼哥”就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我是借,先借给他5000元,他现在手头肯定不宽裕! 刘建设躺在床上喊道:什么借不借的,都是兄弟,贵贤,做得对,我支持你!郑丽娟拍了拍“鬼哥”肩膀,说道:仗义疏财啊!“鬼哥”“嘿嘿嘿”地笑了,走向自己卧室,快到门口的时候,喊道:姨,我明天用完,回来再给你,还是放你那儿! 郑丽娟和蔼地笑了笑,说:好的,快去睡!“鬼哥”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看着皎洁的月色,悠悠的凉风从窗子里倾斜而进。夜很静,偶尔听见树丫上鸟的啁啾,远处狗的犬吠。北边卧室细细碎碎的低语声,时断时续,模模糊糊中能听到两人大概的话题,郑丽娟唉声叹气地问道:建设哥,贵贤高考成绩的事你怎么考虑? 你别担心,娟娟,顺其自然!刘建设长吁口气,说道。床板吱呀吱呀响了两声,郑丽娟似乎翻身说道:好,录取分数线还没出来呢,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睡,儿孙自有儿孙的福——再说,这种事情我们也难以扭转乾坤!刘建设打着哈欠说道,郑丽娟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咳了两声。不大一会,刘建设的鼾声就此起彼伏开来,和着郑丽娟唉声叹气地声音,在空间里游荡,在“鬼哥”耳廓里回环,在夜梦里穿梭—— 第四十二章 愁绪难抑 一夜辗转反侧的郑丽娟,凌晨时分在难以抗衡地浓浓睡意里,呼呼而睡;早起的刘建设不忍叨扰,小心翼翼地,悄悄地穿好衣服。门闩还插着,惊讶地走到“鬼哥”卧室,床上鼾声隆隆,让他不由得摇摇头,露出浅浅的笑意。轻轻拉开房门,早早去了加工坊。 巷子里出门赶工的邻人,凌乱的脚步已经风平浪静;早起闹铃似的鸟叫声,也已销声匿迹;远近各异的风箱声,已经噎噎咽咽;袅袅炊烟,已在旭日里魂飞魄散—— 张国强早早起来,骑着翻修一新的28式加重自行车,路过加工坊先去找刘建设。刘建设带着他参观了一圈,和唯一的师兄也彼此寒暄,相认一番,便先行告辞。站在石桥上,看着翻飞的鸟雀,河堤上来回追逐奔跑的野狗,闲散而惬意吮食晨露浸润的嫩草的山羊,一身的舒展与自由,满腔的新鲜与清爽——记忆中晨跑的“鬼哥”肯定会在河堤出现,但一切惘然,都是自以为是与难以置信。 晃悠进巷子,进了院子,一切还在“鬼哥”的稀有的 “晚起”中,和沉沉的睡梦中——太阳已经照在院子里,张国强爬在窗子上,隔着窗纱隐约可见床上的身影,喊道:鬼哥——鬼哥—— 张国强看见床上的身影轻轻蠕动了下,接着又喊:鬼哥——鬼哥——你现在都不跑步了吗?说完,“鬼哥”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阳光里硕大的黑色身影,愣了一会,“噔”地坐起来,突然清醒过来,惊慌地说道:强哥——几点了——是不是晚了? 边说边转头去看闹钟,不由得“啊”了一声——赶紧扯过衣服,穿衣下地。打开门,不好意思地看着张国强,有些生闷气地说: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趁洗漱的时候,张国强纳闷地问道:你现在都不晨跑了吗? “鬼哥”把埋在脸盆里的头探出来,脸上挂着水珠,羞愧地说:跑啊——一直跑啊——今早无缘无故地起早了!正说着话,郑丽娟走出门来,嘴角留着明显的口水印迹,木纳地看着两人,一夜之间言语更加模糊,朝两人面无表情地说了什么,“鬼哥”压根没听清,纳闷地“嗯——“了一声,就蓬头垢面地往巷子里走。 “鬼哥“洗漱完毕,推出自行车,正准备出发,郑丽娟又笑着回来了,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鬼哥“问道:姨——你怎么了——要去哪儿?郑丽娟看了他一眼,仍然没理她,只是自言自语道:做饭——做饭——”鬼哥“又朝她说了句:姨——太晚了——我不吃了——你给你们俩做饭! 郑丽娟还是对他的话语未有任何反应,“鬼哥“跨在自行车上,看着她慢慢走进厨房,张国强也纳闷地问道:鬼哥——婶这是怎么了?”鬼哥“皱着眉,惊诧地看着他,说:可能昨天晚上睡得晚,还没睡醒,迷糊着呢——没事,咱们赶紧走! “鬼哥“边说边竖起耳朵听了听厨房里的动静,回头看了看,蹬了一下脚踏,两人就从巷子里消失了。随着太阳地冉冉升高,温度也在缓缓上升,脊背上已经开始晒得像针扎一样。等到书店,老板也惊讶地看着他,”鬼哥“惭愧地说道:老板——不好意思,来晚了! 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刚才市中的张老师打电话找你,还有上湾镇中学有个赵老师说让你下午去找他!老板看着电话旁的记事本,逐一告诉“鬼哥“。听完还未来得及向老板介绍张国强,两人稍事歇息,在背包里装上两套样书,拿了两份协议和收据本就出门了。刚走到门口,老板喊了一声,扔个他俩一人一瓶水,”鬼哥“笑了笑,掉转车头往市中走。 张国强和他走到主街,主动说道:鬼哥,你去找张老师,我就不用和你一块去了!“鬼哥“思考了一会,说道:也行,咱俩这样安排,我先去市中,中午1点咱俩在这儿碰面!张国强高兴地笑着说:可以——只要不见老师就行! 那行,强哥,你先别着急走,等我一会!说完,“鬼哥“跨上车,闪躲着冲出市中路。张国强把车挪到树荫下,蹲在道沿上,接受着行人异样眼光的打量。一根烟功夫,”鬼哥“就风驰电掣地冲回来,车子”咯吱“一声停在他面前。张国强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鬼哥“机警地看着四周,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交给张国强,说道:你先拿着,如果不够用,你再说! 听完,张国强已经猜到纸袋里的内容,还未等他拒绝,“鬼哥“已经将纸袋塞进他的怀里,掉转车头直奔市中。他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两声”张老师——“帘子随声掀起,张老师看见“鬼哥”,高兴地让他进屋。 “鬼哥”扫视了一圈,仅张老师一人。张老师坐在窗前的桌旁,手上还忙着写着什么,伏案说道:鬼哥,随便坐,我马上好!“鬼哥”轻轻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张老师边收拾桌案上的书本,边问道:成绩查了吗,怎么样? “鬼哥”平静地回答道:查了,638分!张老师兴奋地看着他,说道:还可以呀,怎么感觉你不兴奋,不激动呢? 是还可以,但要参考去年的一本录取分数线,我就算落榜了!“鬼哥”看着张老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张老师看出了“鬼哥”眼里的焦虑,心平气和地说道:今年是扩招第一年,分数线肯定要比去年的低,所以你不用担心! “鬼哥”笑了笑,略略轻松地说道:但愿如此,感觉我姨好像昨晚愁的一夜都没睡好张老师听完就“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应该的,你姨操心你也是正常的!好了——我就问下你这个,回去好好劝劝你姨! 说着拿着餐具往餐厅走去,“鬼哥”也跟着走出来,试探性地问道:张老师——雪梅又走了吗?张老师定睛看了他一会,笑着说道:去她外爷家了,从外爷家直接出发! 哦——“鬼哥”说完,跟着张老师走出宿舍区,张老师笑着说:要不跟我去回味一下餐厅的味道?“鬼哥”呵呵呵地笑着说:不用了,老师,下次我们一块吃饭,我请你,今天时间有点仓凑! 好的,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一定去!张老师边朝餐厅走去边回头给他说道。“鬼哥”喊道:一言为定,张老师! 说完看着张老师走去,低头看看手表,距离与张国强约定的时间还有40分钟,“鬼哥“决定先去书店呆着,以待张国强的到来。快到书店巷口的时候,不偏不倚地就碰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无名之火就立即窜上头顶—— “鬼哥“躲进巷口,静静地看着他走进后突然窜出来,吓得他不由得往后退。“鬼哥”两眼直直地看着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小军看着他,轻松地,挑衅性地笑着说道:怎么了——这是跟踪我还是监视我?还是专门在这等着我? “鬼哥”真想伸手再抽他一巴掌,强忍着怒火,冷冷地笑着问道:你这又逃课了?小军睁大眼睛,也生气地怼道:你不要不清楚情况,就诬陷人!“鬼哥”“哼哼”地冷笑了两声,依然冷眼看着他,小军翻着白眼瞪了一眼,无奈地解释道:今天我们模拟考试最后一天,早上考完放半天假! “鬼哥”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便看见路上又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市中路的店面里来回穿梭,游荡。看见此情景,“鬼哥”看着小军,不好意思地呵呵呵笑着,然后说道:那你这会准备干什么去? 小军没好气地,看着“鬼哥”说道:吃饭——还能干什么,这你也管吗?“鬼哥”看出小军着实有些生气,揽过他肩头,讪讪地笑着说:那好,就算兄弟给你赔礼道歉,等会一块吃饭!还在气头的小军,挣脱“鬼哥”的臂弯,说道:为什么啊——我还不愿意呢! 第四十三章 欲擒故纵 “鬼哥”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气性还大得很——强哥回来了,我和他说的是1点在这碰面!小军听完,露出笑容,看了看手表,高兴地问道:真的吗——好,我和你一块在这等! 还早——要不和我一块先去书店?“鬼哥”笑着问道,小军便怏怏地跟着他进了书店。店里已经聚集了10来个学生在书柜前逗留。看见“鬼哥”进来,老板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刘贵贤,你可来的真是时候,我去吃饭,帮我照看下!“鬼哥”朝他摆了摆手,说道:老板,要不你中午和我们一块吃!老板边跑边朝他摆着手,“鬼哥”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小军恰巧碰见几个同学,就走过去和他们站在一块窃窃私语。 坐了会,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等了会,那头有人拿起听筒,“喂”了一声,“鬼哥”听出是刘建设,急忙问道:爸,我姨好着没,我早上走的时候看着——刘建设压低嗓音说道: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这会刚睡下,看睡起来怎么样,我先挂了!“鬼哥”放下电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也打起盹来。 直到张国强和小军把他摇醒,他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看着收拾一新,打扮入时,朴素大方地张国强,才彻底醒过来。站起来,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三人就出了巷子,找了家饭店——久别重逢,一番推杯换盏,一顿推心置腹,声声兄弟情分,在杯盘狼藉中胀满肚子,胀满脑袋。 “鬼哥”看了看时间,说道:强哥,那你下午怎么安排,我得去趟上湾镇中学!小军就兴冲冲地喊道:强哥,下午你和一块,我带你去你表弟哪,看看录像,玩玩电脑!张国强看着兴致勃勃地小军,摇摇头说道:我还是和鬼哥去学习学习,你玩你的! “鬼哥”看着有些失望地小军,说道:你少玩会,我们等会回来了找你一趟,你不是说要帮强哥开拓业务吗,看你本事了!小军听完,趾高气昂地说道:放心——不就一个浩南,市中路扛把子,我还搞得定! 说完,“鬼哥”和张国强就出了市中路,一路向西,再朝南,越过江岸,在山势起伏的江北岸,依山面河形成了一个小镇,两人穿过街道,指导镇街尽头,便是上湾镇初级中学。钢管焊接而成的大门紧锁,透过“缝隙”,依稀可见对面的四层教学楼上,三个教室的门敞开着,有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昂扬地来回游走。 张国强一直站在“鬼哥”旁边,静若处子似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鬼哥”便朝门内右侧的小屋轻声喊着,一会里面便出来一个老者,机警地看着他俩。“鬼哥”趴在门框上,朝老者赶紧说明来意。 老汉听完,笑容就在他满是沟壑的脸上开始滚动,缓缓打开门,说:小伙子,赵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了,让你来了直接去四楼的办公室找他!“鬼哥”礼貌性地点点头,两人默默无声径直走上四楼。 办公室很安静,只能听到隐约的鼾声,“鬼哥”歪斜着身子,朝里探视了一眼,只瞥见一个人靠在椅背上酣睡。“鬼哥”看了看张国强,低声说道:睡着了——张国强也轻声问道:那怎么办? “鬼哥”愣了一会,硬着头皮在门上“砰——砰——砰——”敲了几下,鼾声随即消失了,但依然没有别的动静。“鬼哥”又伸手“砰——砰——”叩了两下,里面的人,慌里慌张地声音喊道:请进—— “鬼哥”活动了下脸颊,笑着走进门,满脸笑容地喊道:赵老师,你好,我是状元书店的—— 哦——小刘,来——来——坐——赵主任抢断话头,笑着说道,指着旁边的椅子,机警地看着身后的张国强。 两人刚坐下,赵主任说道:要喝水自己倒啊,我就不客气了!“鬼哥”笑着说:谢谢,赵老师,不用客气!说完就瞥见赵主任面前的杯子已经“干涸”,赶紧上前拿起热水瓶,帮忙倒满。转身边往座位上走,边朝张国强使出了个无奈的表情。 “鬼哥”落座后,主动说道:赵老师,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咱开门见山,直说!赵主任看着他,“哈哈哈”地笑着说:小刘,还是个急性子,直来直去的小伙子——好的,我们三个班,120套,加上老师的,合计就130套! “鬼哥”听完,纳闷地看着赵主任,说道:赵主任,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要价格再低点,还是让我多送你几套?赵主任惊诧地看着“鬼哥”,说道:小刘啊,你确实爽快——行,那这位是—— 张国强笑了笑,想要说什么,“鬼哥”拍了下他胳膊,笑着说道:哦——自己人,赵老师,有什么你就直接说!赵主任笑着看着两人,说道:那就好——“鬼哥”再没说什么,等着赵主任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他心里已经略略感觉到赵主任的“贼心”,只是赵主任未曾表明,只是猜测。 赵主任起身,走到门口朝两边看了看,进来把椅子拉近他俩,唯唯诺诺地说道:数量就这么多,价格和赠送套数,你就按其他学校就可以,你也大热天,辛辛苦苦地跑来跑去地,也不容易——你看——你看——一套——一套——能给我抽成多少? “鬼哥”冷笑了一声,说道:是这样,赵老师,抽成没有,你要非要要,那我情愿不做这120套!赵主任没想到“鬼哥”会如此答复他,让他突然白净的脸色变成了酱紫色,顿时被“鬼哥”的话语说得不知所措。 还未等赵主任再说什么,“鬼哥”就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张国强说道:强哥,走,咱们回去!两人说着就直接往门口走,张国强看着“鬼哥”的表情,也不敢说话,只管跟着他往楼下走。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楼上有人喊道:小刘——小刘——留步——留步——“鬼哥”用手掌挡着太阳,看向声音出处——赵主任就朝他挥着手,示意他上楼。“鬼哥”迟疑了一会,朝张国强说道:强哥,要不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张国强拍了拍他肩膀,两人又一块爬上四楼。 赵主任已经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伸手把他俩迎进办公室,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拿出杯子,张国强看到,赶紧迎上去,接过茶杯,笑着说道:赵老师,我们自己来!赵老师看了下张国强,笑容可掬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坐下,说道:小刘,和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鬼哥”看着赵主任,“哈哈哈“地笑了。赵主任说道:小刘,那你看,有什么手续,我办一下,数量和价格就按规矩办!”鬼哥“听完,从包里拿出协议和收据,递给赵主任。一应手续办理妥当,”鬼哥“也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前主动笑着说道:赵老师,合作愉快! 赵主任满脸堆笑着,送两人一直到楼下,在“鬼哥“的一再拒绝和阻拦下,他才怏怏地站住,看着两人走出大门。直到”鬼哥“转身回头,站在四楼办公室门口地赵主任还在朝他们挥手。 第四十四章 强哥试刀 张国强和“鬼哥“回来的路上,两人一直无语,直到进了市区。张国强吭哧了半天,才开始问道:鬼哥,你这样做是不是也不合适?”鬼哥“便跳下车子,张国强也顺势下车,两人并肩走着,”鬼哥“唉声叹气地说道:我知道,本来就是给所有考生谋个福利,我不想让一部分人不择手段从中牟利! 张国强接着说道:但毕竟人家也帮你了,好像不给人家一点好处,也不合适啊!“鬼哥“”呵呵呵“地笑着说:放心,强哥,我和老板之前做了个决定,第一凡是在我们书店定购辅导资料的,老板特意从书刊发行公司购置了一批正版特价课外读物,开学前送给所有学校;第二也为帮助过我们的每个老师准备一套包装精美的礼品书。这样,一来可以维护关系,二来也可以真正为乡镇学校做点贡献! 张国强听完,不由得停步,注视着“鬼哥”,笑着说:鬼哥,看来我要学习的还很多啊!“鬼哥”看了一眼略显惭愧地张国强,说道:强哥,社会大学比任何大学都难上啊,你应该比我体会还深!说完跨上车,撅起屁股,一溜烟冲出去,张国强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追上去。两人你追我赶地进了市中路,“鬼哥”先去向老板汇报完情况,定金、收据、协议上交完,带着张国强就来到那条巷子,把车停在台阶下。 “鬼哥”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走——带你去见市中路的扛把子,我俩可是不打不相识!张国强“哼哼哼”地笑了,说道:什么大人物,还能让你出手! 两人一前一后进得门来,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人,“鬼哥”一眼就看见身上的“过肩龙纹身”,悄悄转过头,朝张国强指了指,压低嗓门说道:就是他,市中路扛把子! 张国强不以为然地走到跟前,俯身看了一眼,“哼哼”地冷笑了两声,朝“鬼哥”摇了摇手。两人悉悉索索的声音,未把跟前的纹身吵醒,倒是把里间的人叨扰出来。 你们回来了!小军看见两人,吃惊地喊道。 这一声才把沙发上的人吵醒,立马坐起来,抬头看着面前的张国强,惊讶地喊道:表哥,出来了!张国强看着表弟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看看你这样子,身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像不像个二流子! 两句话说得表弟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唧地看着张国强,温顺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张国强落座,小军和“鬼哥”两人相顾一笑,也陆续坐下。四人无语,场面顿显尴尬。“鬼哥”笑着问道:表弟,你那几个小兄弟呢? 表弟看了一眼张国强,小心翼翼地说道:两个去找找看哪儿有卖电脑桌的,两个让去附近几个学校发传单去了!刚说完,小军就笑着,不好意思地看着张国强说道:强哥,把你的事玩忘了!张国强抬手挥了挥,说道:没事—— “鬼哥”“呵呵呵”地笑着说:表弟,看着架势,是要步入正轨啊!表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正规也不行啊,听说东城那边有人开了家网——对就叫网,电脑配置和布置都很气派,去看了下,感觉咱这算什么吗? 张国强沉着脸,说道:你有那个实力吗?还想正规呢?表弟看了看张国强,低头说道:表哥,不要老是打击人吗!张国强听见,回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表弟就往后躲着,故意轻轻碰了下张国强胳膊;“鬼哥”看在眼里,拍了下张国强肩膀,笑着说:表弟这两年这个店经营的不错,强哥,你不要老是针对人家吗! 表弟趁势也赶紧说道:就是嘛,强哥——自从第一次见你,就怕你!张国强听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依然严肃地说:说说,电脑桌是什么样子,给我说说,我现在就是木匠徒弟,还给你做不出来吗? 表弟一听此话,来了精神,刚才泄气的皮球,立马就鼓胀起来,兴致勃勃,拿来几张白纸,洋洋洒洒地在纸上给他们画了出来,“鬼哥”看着他画完,心里有的惊讶,原来表弟的绘画功底不错啊,问道:表弟,你这是学过的吗,画的不错啊? 表弟抬头看了眼“鬼哥”,沾沾自喜地说道:想当初咱也是练过的,要不是贪玩中途辍学,弄不好还是个大画家呢!张国强气不打一出来,说:你不吹牛是不是不会说话啊?说正事,就你画的这个样子吗? “鬼哥”拿过图纸,看了下,纳闷地看了看里间的电脑室,又看了看图纸,问道:你画的这在这房子里怎们安排,怎么摆置,这才能摆几个啊?小军听完,抢先说道:表弟是给新店准备,就在市中路上,正在装修呢,鸟枪换炮了! 表弟摇了摇手,江湖气地拱手说道:承蒙各位兄弟抬爱——抬爱!说完就又有些郁闷地说道:现在还缺个会修电脑,调试电脑的! 找鬼哥啊——你可以让鬼哥试试!小军急迫地,脱口而出;“鬼哥”赶紧摆摆手,说道:我是可以试试,但时间不会长久! 表弟高兴地站起来,看着“鬼哥”说道:试试就试试,鬼哥,刚好有台开不了机,正愁找不到人呢!“鬼哥”半信半疑地,讪讪地说道:我可以试试,但你别报太大希望! 表弟手插在腰上,胳膊一挥,说:咱们兵分两路,小军,你和鬼哥帮忙给我看看,修坏了算我的——我和表哥去东城那家网,带他去实际看看!张国强虽脸上不太愿意,“鬼哥”悄悄给使了个眼色,也便乐呵呵地跟着表弟,坐在表弟摩托车后座上直奔东城。 “鬼哥”便和小军进了电脑室,小军指了指里面那台电脑,上面已经蒙了薄薄的一层灰。“鬼哥”先按下主机电源,和显示器电源,一切正常,但就是显示器黑屏;随即对电源插头、电源线全部检查了一遍,均无问题。“鬼哥”示意小军切断电源,小心翼翼地抱起、挪开显示器,打开主机盖,一应的内脏、肌理全部展现在眼前,自己如同镁光灯下的医生一样,探索又期待,所有裸露的器官都拔起,然后再重新插入,特意把内存条拿过来,用橡皮擦拭了几下,全部安装好,提着主机走到门外,鼓足劲用嘴呼哧呼哧吹了一番,顿时尘土飞扬。吹得“鬼哥”灰头土脸,拎回去,重新接通电源——居然好了! 小军看着亮起的显示器,抑制不住地看着“鬼哥”,兴奋地喊起来:好了——好了——“鬼哥”也紧锁地眉头略微舒展,自己也兴奋不已,归置收拾完毕,一切又恢复如初。刚好张国强拎着袋子和表弟也回来了,表弟进电脑室看见两人的兴奋劲,看着显示屏的亮光,已经猜到结果。 表弟靠在门框上说道:鬼哥,趁暑假也来给我帮帮忙,等新店最近几天装修好,新机子回来了,帮忙给我照看两天!“鬼哥”看了眼表弟身后的张国强,相顾一笑,昂头说道:可以,到时你说! 说完,“鬼哥”看了下手表,喊道:强哥,我们该回去了!张国强点点头——表弟极力挽留要一块吃饭,顺带替张国强接风,张国强执意要先回去,急于向师傅汇报电脑桌的事情。“吵吵嚷嚷”、“拉拉扯扯”、“推推让让”下两人依然跨上车,朝东走去。 翌日,张国强正式进入“建设家具加工坊”,带着一份欣喜,拿着表弟画的图纸,跟刘建设讲解一番,便也爽快地答应了,并且承诺只收材料费。张国强拿着“鬼哥”修改过的协议,和表弟完成签约仪式,顺带也满足表弟想为强哥接风的愿望。由此张国的学徒生涯和业务拓展,也在他的踏实肯干、老成持重中螺旋式上升。 第四十五章 病情加重 郑丽娟在唉声叹气一夜后,病情略有加重。 夜里打呼噜的声音已经超过刘建设,无意中会吵醒也打呼噜的的刘建设;更爱睡觉,好像那夜之后,一直未补回那丢失的睡眠,靠着椅背、依着门框,凡是可以放松身体的姿势都可以迅速进入睡眠状态,嘴角的口水三尺直下;言语更加模糊,原本说一遍“鬼哥”和刘建设便足以明白,现在要竖起耳朵耐心询问两三遍方知其意,或许她也知道自己言语问题,导致开始闭口不言,保持缄默,用简单的微笑和手势代替复杂的言语表达。 刘建设和“鬼哥”陪着郑丽娟,市中心医院、市中医医院前后往返近百次,形成的一致看法是让回家静养,回家调养。张老师来家里也看望过多次,宽慰的话说得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不愿意说,两人只是静静地坐在树荫下,偶尔回头相视一笑—— “鬼哥”坐下来拿出自己的工作日记,统计完所有学校数据,赠送样书37所,定购学校已达29所。看着郑丽娟的症状,他特意与老板相商,向老板说出实情每隔天去书店一次,被老板婉言谢绝,让他直接在家陪郑丽娟,有新订单电话通知他;但“鬼哥”还是依然每隔一天去一次书店,和刚开业的表弟的网。 在家的时间,“鬼哥”早早叫醒郑丽娟,带她一块去晨跑。当然是“鬼哥”自己去跑步,郑丽娟多半是在河堤上缓缓地散步。和郑丽娟一块步行去镇上买菜,一块做饭,一块洗碗刷锅;夕阳里,刘建设也会和郑丽娟相携着,一块去河堤上散步—— 高考分数线终于公布了,一本文科分数线635分,“鬼哥”总分638分,3分之差过线。郑丽娟得知后,终于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加重的病症也仿佛减轻了,步履也欢快了,言语也略微清晰了—— 趁此机会,“鬼哥”拿出前段时日新买的“电脑维修与网络基础”相关书籍,坐在边“哼唧”着小调边择菜的郑丽娟身边,铺展开来,详细研究——电话铃声就响起来。郑丽娟竖起耳朵听了听,用胳膊肘碰了碰还在绞尽脑汁的“鬼哥”,笑着说:小刘老板,电话! “鬼哥”侧耳细听,放下书,边走边回顾着书里的内容,刚拿起听筒,就听见有人大喊着:鬼哥——鬼哥——是你不——我是小军——赶紧来——出事了!还未等他说话,详细询问,电话就挂断了;他把电话回过去,是路边的公用电话,一个路人接通说了句:不知道,就挂断了。 “鬼哥”赶紧走出门,故作轻松地告诉郑丽娟:姨,小军找我,可能是网有什么事,很着急,我得去一趟!郑丽娟抬头看了看天,说道:那就别骑自行车了,去做公共车,应该等会还可以赶回来! “鬼哥”稍作思考,拿起书包就匆匆出了院子,郑丽娟站在院畔喊道:鬼哥——如果晚了就别着急往回赶,去找小军,挤一晚上!“鬼哥”边走边转身说道:好的——姨! “鬼哥”一路小跑,赶到镇街口,焦急地大约等了10来分钟,坐上车。一路的猜想与预判,他从小军几乎毫无征兆,毫无线索的电话里未能获取到任何信息。一个小时的车程,让他如坐针毡,空寂的车厢里,他不时地坐下,又站起来,攀着旁边的扶手,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笑着喊道:小伙子,是不是尿急啊,需不需要我给你停车!“鬼哥”只能笑着摆摆手,安静地坐回座位,司机哈哈哈地笑了说:有需要就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了! 等到市中门口,“鬼哥”火速冲进学校,先跑去教室,爬在窗子看了半天,不见小军踪影;又急匆匆地跑向宿舍,门窗紧锁;又跑去张老师宿舍,也是门窗紧锁;边纳闷边跑向表弟网,表弟也不在,网一切运行正常,几个小兄弟只说了句:军哥刚才找南哥一块急匆匆走了,南哥也没说—— “鬼哥”像个没头苍蝇,东撞一下西撞一下,伤痕累累,满头大汗地站在市中路,不知该去何方,冷静了一会,不得不先去书店。老板见到他,看着他大汗淋漓地样子,从货架上拿瓶水递给他,“鬼哥”焦头烂额地低头坐在椅子上,满脑子的疑惑和无助,他感觉是有什么事发生,可以确定小军没有骗他。 老板惊讶地盯着他看了会,把毛巾递给他,语气沉重地问道:什么情况,找到了吗?“鬼哥”拿过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有气无力看着他说:没有啊——学校、宿舍、网,找遍了都没找见! 老板惊异地看着他,说:这些地方在你没来之前都找过了,要在早找到了!“鬼哥”站起来,瞪大眼镜,端详了老板一会,看得老板不自然地摸了下脸,还以为脸上粘了什么东西,说道:刘贵贤,怎么了,我脸怎么了? “鬼哥”“哼”地笑了一下,轻蔑地质问道:老板,是不是你也和小军站一块了,他怎么了,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老板听完,无辜地看着他,生气地吼着说道:什么小军,小红的,关心你同学还白关心了,热脸蹭冷屁股! “鬼哥”听完,也更加生气,也吼着说道:那你告诉我,他人呢,他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到哪都找不见他?老板听完,皱起眉头,看着“鬼哥”,回味了他说的话,把他按在椅子上,看着他,语重心长,郑重其事地说:刘贵贤,你搞错了,看样子,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鬼哥”还在气头上,瞪了老板一眼,埋怨着说:你们都穿一条裤子,连谁也没找见,我两眼一抹黑,知道什么啊?老板这下才明白了,“哎”了一声,说:不是小军,他好着呢,今天还急匆匆地来找过你—— 那是表弟?“鬼哥”转头反问道。老板皱眉看着他,说:什么表弟——我不认识,是那个女孩!“鬼哥”听完是“女孩”,更加紧张与惶恐,缓缓地站起来,忐忑地,半信半疑,吞吞吐吐地看着老板:你是说——张——张——雪——雪梅吗? 老板看着“鬼哥”眼含泪光地眼睛,沉重地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你带来过咱们店里!“鬼哥”战战兢兢,颤抖着,哽咽着问道:她——她——怎么——怎么了? 老板“哎”了一声,拍了拍“鬼哥”肩膀,说:小刘,你要挺住——听说今天中午跳江了!跳——江——那两个字,如同两把长剑,正正地插入他的两个心房,刺穿身体,后背上一股股血流下来;缕缕凉意如同冰锥在脊柱上插拔,不由得瘫软在椅子上;空白的意识如同终年不息江水一样,毫无变化,毫不停歇—— 第四十六章 荷香氤氲 看着“鬼哥”苍白的脸色,瘫软的身体,呆滞的眼神,老板吓得在旁边不停地摇着,喊着:刘贵贤——小刘——刘贵贤——小刘——或许是老板的摇晃让他冻结的身体活动开来,热血翻腾开来,或许是老板的喊声把他失聪的耳朵、自闭的身体唤醒,意识开始动荡起来—— “鬼哥”摇晃着站起来,一身冷汗沁湿了衣服,踉踉跄跄地跑出门,直奔江堤。远远就看见两江交汇处的堤岸上,聚集了一堆人影。“鬼哥”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快速向人群跑去。 快走进时,“鬼哥”从人群缝隙里,看见张老师坐在杂草丛生的岸边,轻声抽泣。小军和表弟,站在满是凌乱脚印的滩涂上,看着一只木船,在附近的水域里用一根长杆不停地暗流涌动的江水探索。在奔向江边的一路,他仍然不愿意相信老板说的话,心存一丝侥幸,可到现场后,看见张老师和江面上的场景让他已经确信。 无力地拨开人群,蹒跚地挤到张老师跟前,站在她面前,在众人的指指点点里才发现——张老师怀里抱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瘫软地爬在她腿上,衣衫不整,满身污迹,头发散乱在满是泪痕的脸上,仅露出两只无神地眼睛看着黑色的,涌动的江水。 张老师坐在岸边杂草里,衣服上也满是淤泥,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嘴里不停地朝怀里的妇女说着什么。看见“鬼哥“突然站在面前,不由得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有个同学走过来,把他拉到边上,低声说:那是南柯的母亲! “鬼哥“这才回过神来,但又陷入另一种悲痛中来,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朦胧的眼神里,自己宛如远处江面上的一叶扁舟,被波动的江水,撞得生疼;直到撞出裂缝,江水缓缓地灌满,船体,沉重的重量,将他一步一步地往幽深的江底拉扯;难以呼吸,失重的身体只有下坠的感觉,任由涌动的暗流来回拍打—— 潮湿、粘腻的空气,如同无形的薄茧,把人紧紧裹在里面,稀薄的空气让人窒息。“鬼哥“擦掉脸上的泪水,倏忽间看见一朵含苞待放的夏荷,从江水里被硕大的翠绿荷叶捧出,旖旎摇动后,在翡翠般碧绿晶莹地荷叶上缓缓盛放, 洁白无暇地花瓣在霞光的映照里,红润通透,浅黄的嫩蕊在舞动地花瓣里摇曳,让这冰冷地江面喧腾,灿烂夺目,芬芳四溢—— 当芳香溢满堤岸,瘫软的南柯母亲连爬带滚地扑向岸边,跪在泥泞地淤泥里捧着盛放的花瓣,温润动人,嫩蕊挂露,滴滴欲滴,缕缕清香,沁入心脾——张老师哽咽着扶起南柯母亲,小军把一条白布单递给“鬼哥“,”鬼哥“小心翼翼,轻轻地把荷香裹入,把亭亭玉立,娉婷袅娜的风姿裹入,把无瑕裹进白净,不忍让一丝一毫,一颦一笑在这无际的江面,恶臭的淤泥里倾泻与停驻——素裹的枝体在大家簇拥下,在泪水的洗礼中,安静地搭乘上当日的末班车,怒放如火,融化沉重枝体的牵攀,白得通透,粉得润达,飞升而上,馥郁点洒,直抵人心,犯入肺腑,凝结成血,沁入全身—— 无语凝噎,步履沉重,沿江而返,街灯初上,行人熙攘,内心凄清。在市中门口,大家默默地散去,张老师相携着南柯母亲,“鬼哥”、小军和表弟跟在身后,在众人唏嘘与异样的眼光里,朝那个仅存一丝欢笑,一缕芬芳“沃土”走去。在小区大门口,张老师悲恸地声音在喉头打结,无法发声,只能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回去,她陪着一块上去! 站在街边,看着顿显苍老,佝偻而行地南柯母亲在张老师的搀扶下,消失在昏暗的灯光里。三人竟不知去向何方,吵嚷的人群,杂乱的街铺,没有一个可以让人宣泄与释放的空间,在市中路徘徊许久,只能向市中走去,起伏的校园,眺望的高度,或许可以缓解内心一天的积郁。 表弟悄悄走近门口的商店,怀里鼓鼓囊囊地揣着东西,低着头紧追而入,高悬的满月照亮了空寂的校园,昏黄的路灯在月色的朗照里逊色百倍,犹如走失的萤火虫孱弱地亮着。三人走上高台,心力交瘁地各自无语,靠在望江亭的圆柱上,遥望着远处同样散发着冷冷寒光的江水,不舍昼夜,不论世道人情,任其孤傲而自我地向东流去。 “鬼哥”看着“望江亭”,熟悉的地方,仿佛依然能嗅到往日残留的芬芳,曾经的依柱而谈,曾经的冷嘲热讽,曾经的嬉戏打闹,曾经——只剩曾经,曾经的芬芳,曾经的旖旎多姿——表弟坐在台阶上,悉悉索索地从鼓囊的衣服里,摸出三瓶酒,放在地上,在月色的映照下散发着冷冷的绿光,各自拿起一瓶,仿佛要难以抑制的悲痛化作力量,狠力地咬下瓶盖, 狠狠地将瓶盖扔向奔腾的江水,在远处的花径上响起轻佻的声音。 “鬼哥”仰头猛喝一口,一种难以下咽的口感,没了之前的甘甜,全是苦涩在味蕾上蠕动、渗入,不由得从内脏涌起,转身稀里哗啦的倾吐一地,眼泪就止不住悄悄的流下来;小军走过来,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低声说道:喝慢点—— “鬼哥”哽咽着,满是哭腔的问道:小军——表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两人都无语,仅有唉声叹气在偌大的空间里穿梭。“鬼哥”抹去脸上的泪水,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依然的苦涩,强忍着苦与痛,缓缓咽下,轻声说道:我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她了—— 小军低声说道:我也很长时间都没见到了,自从上次在南哥的电脑室见过,后来也没见过——表弟低着头,“哎——”一声后说道:我倒是见过几次,每次和她开玩笑,都只是看着我笑笑,心事重重地就走了——“鬼哥”仰头看着辽远的天空,浓云在满月前来回翻腾,天地间便开始忽明忽暗—— 第四十七章 香溢四方 酒已过半,月已升高,怜惜渐浓,悲恸在酒力的促进下,随着毛孔在向外四散,空寂的校园,安静的吓人,隐约好似能听见江水的奔鸣与低声的嘶吼。 铃——铃——铃——高三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死寂的校园终于又了短暂的欢腾。 表弟一口喝完剩下的酒,摆了摆手,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出校园,朝他的网而去。小军抬手晃了晃酒瓶,面朝远山,朝“鬼哥”说道:鬼哥——来——给南柯饯行,一帆风顺!说完,主动碰了下“鬼哥”的酒瓶,一饮而尽。“鬼哥”长叹一声,站起来,面朝江水,有气无力地说道:一路平安! 痛苦地、痛快地喝完剩下的酒,难以下咽的苦涩不由得让他打了个寒颤。微风徐徐,一身的潮闷,湿热随风散去,但内心的难以理解,苦闷,还在心间聚集,凝结,仿佛要蓄积而出。 小军低声说道:走——去我宿舍——“鬼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绕过池塘,走出花园,就能看到老师的宿舍区。 “鬼哥”轻声说道:去看下张老师,看他回来没?小军“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两人拐进去,张老师宿舍灯已亮起,房门敞开着,昏黄的光透过白色的布帘,暖暖地洒在地上。“鬼哥”站在台阶下,轻声喊道:张老师——张老师——您在吗? 没人应答,两人转身欲走,身后传出声音,明显有些沙哑地说:鬼哥!正说着,脚步声就走近了,张老师端着脸盆,随意地穿身运动衣,站在他俩跟前,借着灯光侧脸审视了一下,和蔼地说:快去——你俩去洗下脸,我把衣服晾了! 相视一看,泥点子、水痕、泪痕,满脸污迹,两人低着头爬在东头的水龙头下洗完脸,回到门口,张老师已经拿着两块纸巾递给他们,说:自己去拿个凳子,咱们坐外面!两人坐定,张老师长吁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也想开点,别钻牛角尖,或许这样南柯也算解脱了! “鬼哥”“嗯”了一声,疑惑地低声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了?平时都很开朗、很大方吗?张老师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不是从高考成绩查询后很少见到她? 小军“嗯”了一声,“鬼哥“点了点头。张老师看着”鬼哥“,继续说道:南柯,按平时成绩和最后几次模考成绩,上630分以上是预料之中,应该和鬼哥旗鼓相当;但应考时据她自己后来告诉她母亲发挥失常,实际分数只考了578分—— 啊——“鬼哥”惊讶地喊道,接着说:我在qq上问过她,她说还可以,还要一块进省城!小军低声说:那是她安慰你,或者不好意思告诉你,她本来就一直想和你好!“鬼哥”用胳膊肘顶了小军一下,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微微笑了下,说:成绩出来后,我在市中路碰见过一次,询问了一下,看她心事重重,忧心忡忡地,我还曾劝说了几句,要么复读,要么上个好二本,她笑着就走了! 小军叹了口气,说:看样子对自己期望过高了,上个好二本也很好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吗!张老师笑着低声说:说的简单,就是南柯愿意,她母亲也不愿意,南柯母亲本来就是二婚,在家里基本就和保姆一样,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南柯的成绩,指着她出人头地! “鬼哥”“哼”地冷笑一声,说:怎么会这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上呢!张老师“哎”了一声,接着说:等全家人知道她的成绩后,全是冷嘲热讽,冷言冷语,讥讽取笑,南柯母亲难以忍受,把委屈与埋怨全部迁怒到南柯身上,南柯自己也感觉全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考好而连累母亲—— 张老师有点哽咽,抽泣着,“鬼哥”低下头,眼睛也再一次潮湿,一两滴眼泪滴在地上,洇出待放的夏荷含苞造型,逐渐绽放消失。张老师抹了下眼角,略带哭腔地说:傻孩子啊—— “鬼哥”长叹一声,伤感地说: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此去便成千古,山川滴泪,江河呜咽,音容宛在,历历在目,叫人情何以堪? 小军低着头,说:高考,或许是条出路,但不是唯一的出路,何必苦苦相逼呢?张老师微微笑了下,说:小军,别再伤心,别再埋怨了,振作起来,按照自己心里的目标,加油——不要给自己、给家人留遗憾! 小军点点头,说道:老师,我没事,大不了回去种地,我还有一亩二分地!张老师抹了下眼角,长叹口气,在昏黄的灯光里,微微露出笑容。 “鬼哥”“哼”地笑了下,说:逝者安息,生者释然;浴火重生,灿若荷花! 张老师呵呵地笑出声,说道:好了,都别再伤心,别再感概了,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鬼哥,心放宽,大不了从头再来!我相信你还是一样的优秀! 树叶在徐来清风沙沙作响,头顶的黑云彻底遮住了满月的亮光,些许微光都未留下,天地间黑乎乎一片;顷刻间风力大涨,呼呼作响,把犄角旮旯里的污秽,吹得漫天飞扬;倏忽间狂风大作,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溽热的空气里就感觉到一股潮润的气息,树叶、尘土狠狠地朝着脸上打来—— 张老师用手掌遮着脸站起来,迎着风喊道:都回去——要下雨了!就走向晾衣架,小军和“鬼哥”拿起凳子放回房子,和她告别。 两人听完,点点头,转身冲入狂风里,往宿舍跑去。刚进圆门,零星雨点就开始落下来,几滴砸在水景墙前的小水坑里,沉闷地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几滴落在孤芳自赏地荷花上,敛进金萼玉蕊里,幽幽地拨开无瑕的花瓣——滑下,跌倒在铺开的荷叶上,攀在叶边,巴望着—— 第四十八章 谋策书店 回到宿舍,同宿的人还未回来,两人没再说话,沉默无语地和衣躺下。眼睛酸涩胀疼,身体疲乏酸疼,闭上眼,就能依稀感觉那朵夏荷在狂风里飘摇,“风雨替花愁”。呼呼风声伴着叮当作响的雨点子,刚刚迷迷糊糊地睡下,急促的暴雨就发疯似地打砸在屋顶,和一切裸露在外的物体上,檐前雨水如帘声,附和着奔涌的积水水流声,在黑夜里肆意而为,任意宣泄——将醒未醒,将睡未睡,在一片聒噪里难以入睡,直到风停雨疏时才沉沉睡去。 小军在同宿的悉悉索索里醒来,洗漱收拾完毕,叫醒“鬼哥”,告知他去上课了,就伙同一片脚步声消失了。“鬼哥”揉着眼睛,坐起来,骤雨已歇,天宇微霁,红色的朝霞撒在地上。“鬼哥”也起身,收拾了下床铺,锁上门,爬在水池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本想去给张老师打个招呼,但门已上锁,便在清凉中向书店走去。 表弟也睡眼惺忪,眼睛肿胀着,站在街边,愣着神,看着过往的行人。“鬼哥”走过去,喊了声:表弟——表弟回过神,笑着说:走,一块去吃早饭!说完,两人就向对面的“水煎包子铺”走去,囫囵吞枣地吃完。表弟付过钱,“鬼哥”拍了拍他肩膀,两人就各自离去。 书店门早已打开,地上还留有水迹,柜台、书柜收拾的干净整洁,老板站在墙角的卫生间里,洗刷着抹布。看见“鬼哥”进来,喊了声:刘贵贤,来了!“鬼哥”微微一笑,说:老板,还有什么地方没收拾,需要我帮忙吗? 好了——坐!老板边晾着抹布边喊道。“鬼哥”坐下,揉了揉眼睛,搓搓僵硬的脸颊。老板走过来,打量了下说:眼睛红了——“鬼哥”点了点头。老板说:今天歇着,你们也应该都累了! “鬼哥”笑了笑,说:太阳照常升起来了——不歇了,生活还得继续!老板“哈哈哈”地笑了,叹了口气说道:能这么想就对了,已成事实大家也无力回天——你自己安排,今天也早点回去! 老板说着从货架上拿出瓶水递给他,拍了拍他肩膀说:想开点——“鬼哥”点了点头,老板开这玩笑说道:刘贵贤,开句玩笑,当然我感觉你没问题,如果考不上,又不想复读地话,别钻牛角尖,咱俩就合作,你主外,我主内,怎么样都是出路! “鬼哥”听完,也“呵呵呵”地笑了,假装生气地说:老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乌鸦嘴!老板就“哈哈哈”地笑了,讪讪地说:当然盼你好了,盼你好了!说完两人就相视而笑。叮——铃——铃——电话响起来,老板走过去,拿起电话“喂”了一声,朝“鬼哥”喊道:刘贵贤——找你的——说完就把电话递给他。 “鬼哥”拿起电话,整理整理情绪,清了清嗓子,朝着话筒喊道:喂——你好——老师——我是刘贵贤——小刘—— 鬼哥——是我——“鬼哥”又一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会,鼻子徒然一酸,含着眼泪略带哭腔地喊道:雪梅——张雪梅——你怎么把电话打这来了? 嗯——我给我妈打电话,她告诉我你今天应该还在书店——我都知道了,我应该中午就回来了,你等我!张雪梅声音低沉地说道。“鬼哥”抹了下眼泪,平静地说道:你别折腾了,来回得半天时间,你回来了也无济于事,也只是多份伤感,等你下次回来,我带你去看看! 我已经在车站了,票都买好了,我想送送她——张雪梅说道。“鬼哥”无奈地说道:好——那我就在书店等你—— 好的——等会见——张雪梅说完便挂断电话。 “鬼哥”放下电话,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坐下,老板微微笑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鬼哥”红着眼睛挤出笑容,看着老板说:那是未到伤心处——你昨天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呢! 老板听完,开玩笑地闻到:那——那个是你相好的——应该叫女朋友——“鬼哥”笑了,发自内心开心地笑了,朝老板笑了笑,没再回答。“鬼哥”随手拿起一本《电脑爱好者》,随意翻看起来。 老板也开始端起茶杯,一边噗噜噗噜喝着,随手也拿起本书,看了会,看着“鬼哥”入迷地样子,一本正经地问:刘贵贤,给我说说,电脑难学吗?“鬼哥”头也未抬,低头地说道:不难——多用就可以熟练,就和你用算盘算帐一样! 是吗——我想学学,或许书店以后也用得上!老板不自信,但又意气风发地说道。“鬼哥”抬起头看了眼他,高兴地说:可以啊——未雨绸缪啊!那就学呗! 老板像个姑娘样,低着头,扭着脖子害羞地说:那不是得拜你为师吗——你收吗?“鬼哥”“呵呵呵”地笑了,高兴地咧着嘴说:老板,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也只会个皮毛—— 教我总够了,我也不是搞研究呢,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老板讪讪地说,“鬼哥”笑了笑,叹了口气,颇有压力地点点头,说:好——恭敬不如从命!老板高兴地像个小孩一样,哼哼唧唧地边唱边看着“鬼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走到“鬼哥”跟前,拍着他肩膀说:刘老板,别看了——帮我出出主意,我最近一直在想,咱们有没有必要把书店也往主街上挪一挪,最起码醒目一点! “鬼哥”听完,放下书,严肃地,一本正经地问道:为什么呢?这儿不挺好的吗? 老板也坐下来,呷了口水,慢条斯理地说:我是这么想的,直说,看着你那兄弟的网,生意还不错,有点眼馋——这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借你的功劳,咱们书店最近客源增加了不少,吸引了不少学生,但刚开始都找不着,我才有了点想法! “鬼哥”看着老板,故作姿态,摆着架势说:老板,网的事情,你慎重考虑,投入挺大的,表弟也在外面东拉西扯地借了一屁股债,你先观察下——至于书店的事情,我也考虑过,当然主要是你拿主意—— 老板把身子往他跟前靠了靠,抬手示意“鬼哥”说:刘老板,洗耳恭听!“鬼哥”摇了摇手,继续说道:你要挪个地可以,树挪死人挪活吗,但没必要往主街上挤,你这毕竟是个书店,主街上太吵嚷,不适合,但我倒是留意了个地方,就这条巷子入口的第一家,开门方向和你的一样,都朝南开,既临着主街,而且也醒目,主要是我看空了两层! 老板眼睛放着光,会心一笑,满意地点着头,但还是有些纳闷地问道:咱没必要要那么大的,一层就够了!“鬼哥”瞪大眼镜惊诧地看着老板,说道:老板,你不是也想开网吗——这个你先观察,前期可以把书店提升个档次,叫状元书城,一层全部是辅导书,当然主要针对中考和高考,二层呢,既然搬到路边了,就不要只针对学生了,你就可以考虑想名着、政经、历史等这类成人和学生都可以阅读和购买的,还有像现在一些文具、礼品之类的。如果将来要做网,把二楼和一楼可以合并到一起,二楼也够你做个规模和表弟差不多的网! 老板频频点着头,脑子如同他的算盘一样上下思索着,高兴地说道:这样岂不是要媲美新华书店了,刘老板想法很好,我考虑考虑!“鬼哥”看着老板,呵呵呵的笑完说:考虑好了就上马,别贻误战机,时间就是金钱啊! 老板听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拿起算盘噼里啪啦地盘算着;“鬼哥”拿起书,喝了口水,看了看表,快中午了,看了看面前的还有一半未看完书,赶紧拿起来,继续看起来。 第四十九章 花散江水 一股玉兰的清香出现在门口,氤氲四散,芊芊身影,倒映在屋子门口的阳光里——“鬼哥”没留意,还在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地看着书。老板抬眼看到那朵玉兰傲立枝头,清幽沉静,停下拨弄算盘,轻声朝“鬼哥”“哎——哎——”地喊着,他“依依不舍”地抬起头看着老板,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 两双眼睛盈满泪水,四只眼睛汪成湖水,溅起滴滴,在阳光里闪闪发亮,凝结成珠,珠帘般挂在两人中间,影影绰绰,晶莹透亮——老板看着两人泪眼婆娑的样子,不由得也心生怜惜,红着眼睛借机上厕所走过来拍了拍“鬼哥”肩膀,轻声说:二位,节哀——节哀! 两人才从忘我地、专注地凝视里垂下眼帘,悲恸萦回在心头。“鬼哥”看着张雪梅,由悲转喜,由喜而伤,扭捏的表情在脸上瞬息变化;张雪梅掏出一片纸巾递给他,两人都不好意思地转身去抹眼泪。 “鬼哥”指了指自己的椅子,说:雪梅,你先坐会,休息下——张雪梅一路幽香地从“鬼哥”身边走过去,拿起椅子旁的水瓶,还未等“鬼哥”说话,昂头“咕咚——咕咚——”一气喝完。老板从厕所走过来,故意生气地说:刘贵贤,你自己给你朋友拿水吗,咱别的没有水总有!说完就从货架上重新拿了两瓶水,放在柜台上。 “鬼哥”笑着垂下头,本想解释也没再说话,拿起一瓶递给她,张雪梅朝老板礼貌性地笑笑,说:鬼哥,我们去趟她家!“鬼哥”看着她想了想说:别去家里了,又给南柯母亲徒增伤悲——再说我在心里实在不想见他们,不想亵渎我的悲恸,凭空增加气愤! 老板边收拾着算盘边说道:也对,她母亲看见你们,还会更伤心,再说家里那种情况,不去也罢,去江边送送行!张雪梅听完,依然礼貌性地朝老板敛开笑容,说:谢谢——那我们就去江边! 老板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说:今天还可以,昨晚下了半夜雨,还有些风,还算凉爽!“鬼哥”也附和着点点头,老板接着说:是这样,歇会——趁你俩在,刚好我去吃个饭!我马上回来,回来了你俩赶紧去吃饭,我就不影响你们了!张雪梅还是礼貌性地笑着点点头。 等老板出门,张雪梅犹豫了下问道:鬼哥——到底是为什么啊?“鬼哥”长叹了一声,义愤填膺地把张老师告诉他们的遭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张雪梅听完,看着“鬼哥”的眼泪又在眼睛里肆无忌惮地游走,不由得悲从中来,眼含泪水——两人便无语,沉浸在难抑的情绪中。 中午时分,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进了书店,打破了暂时的安静与沉默。“鬼哥”抹了下眼角,轻声说道:知道吗——老板刚开始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一路从这儿哭着奔向江边,眼前一片漆黑似的,连滚带爬地到了现场—— 张雪梅听完,含情脉脉地注视了他一会,说:放心,我会好好活着—— 刚说完老板就急匆匆地走进来,看着两人湿润的眼睛,说:逝者安息,生者释然!张雪梅站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朝“鬼哥”笑着说道:对——老板说的对,释然,南柯也不希望我们这样,不想看到我们这样—— “鬼哥”点着头,长吁一口,吟诵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说完朝张雪梅挥了挥手,和老板点头示意,两人相携着走出门。 立秋了,一层秋雨一层凉,山城的气候变化,四季更迭往往来得比较明显,相对易感;初秋时节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半夜的狂风暴雨,把一夏的溽热和潮闷,也裹挟着卷入汩汩的流水里;树荫下已经有了缕缕凉意,高悬的太阳仿佛也失去了夏日的炙热,变得和煦而柔和。 “鬼哥”和张雪梅两人,走在明净而焕新的气氛里,纠葛的心绪仿佛也在迎面吹拂的微风里,缕缕消散,丝丝殆尽。就近在主街上找了个餐馆,细嚼慢咽地吃过饭,顺着城西的河堤下的稻田地垄,小心翼翼地走着。张雪梅边走边低头,弯腰捡拾路边盛开的黄色的、粉色的、红色的野花。等快到江边的时候,一捧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地花束,映在晒得略带粉红的脸色,相融相合,花团锦簇,让人有种繁花渐入迷人眼的感觉。 走上江堤,半夜的暴风雨,江水涨满了,在江堤上拍打着,溅起一片水花,落在凌乱的草丛里。昨日深陷双脚的滩涂已被江水淹没,除过即将淤满的江水,奔涌着向东流去,把一切的痕迹,或伤、或悲、或痛、或疼——卷入滚滚洪流。仅凭内心伤痛的记忆点,“鬼哥”站定,朝张雪梅指了指大概位置,她拿着花束深鞠三躬,便把它扔进江水,在水中央勾勒出一张微笑的脸,在江水荡漾里,挥手致意,朝着辽远的方向飘去—— 张雪梅转身朝“鬼哥”笑了笑,说:走,看见南柯给我们告别了吗,她依然是那么开朗,高兴——“鬼哥”看着涌动的江水,激动地点着头,意味深长说:走——走——江水滔滔向东去,含愁送别时,丹枫早醉斜阳里 张雪梅已经向前走去,“鬼哥”紧追两步,问道:你最近怎么样?张雪梅略显兴奋地说:算是暂时安定下来,在一个房地产公司做会计! “鬼哥”高兴地走到她前边,倒退着边走边说:房地产公司——不懂,这就算是在省城扎根了! 张雪梅看着他,不太满意地说:扎什么根呢,暂时的,都是私营企业,家里人让我再没有最好的去处前,让我先自生自灭!“鬼哥”皱着眉说:那你——住哪儿? 只能租房了,我们几个同学合租了个单元房,两室的!张雪梅无奈地但明显还是有些兴奋地回答道。“鬼哥”“呵呵呵”地笑了,说:很好啊——都是同学,相互也有个照应,注意安全,晚上早点——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婆婆妈妈的!张雪梅有些生气地喊道,“鬼哥”看着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让喊完也觉羞愧的张雪梅,低头迎面撞在“鬼哥”怀里。“鬼哥”本能地伸手抓住她,把她抱在胸前——那种飘飘欲仙,如在浮云的感觉又一次在升温的血脉里喷张…… 第五十章 父子开战 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散步到车站,由于张雪梅工作的原因,赶着最后一趟末班车回了省城。“鬼哥”感觉这两日的经历,如同已过千年,恍如隔世,站在公交车站,眼神痴痴地看熙攘的人流、车流。 回到家,天已黑下来。草香味、炊烟味混杂在一起,将山村包裹笼罩其间。郑丽娟已经做好饭,刘建设还没回来,自己就靠在椅子上打盹,直到“鬼哥”走进院子都未醒来。“鬼哥”顺手从晾衣架上,扯下一件衣服给她轻轻盖上;然后自己也回到卧室,换掉衣服,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出来,搬张凳子坐在郑丽娟身边,拿着石桌上的蒲扇替它轻轻扇着“嗡嗡嗡”飞来的蚊子。 一直等到室外轻风吹起,颇觉微凉,“鬼哥”刚想叫起郑丽娟回屋子的时候,刘建设回来了。顶着一头的木屑,仿佛被雪覆盖了似的。看见微光里母子两人,喊道:贵贤——回来了——“鬼哥”刚想提醒刘建设小点声,食指刚放到嘴边,还没“嘘”出声,郑丽娟就迷迷瞪瞪地醒了,言语不清地说道:鬼哥——回来了—— 坐正在椅子上,笑呵呵地看着“鬼哥”,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眼睛都肿了?“鬼哥”无奈地“哎”了一声,甚至有点埋怨地说:姨——我把这事今天一天都说了好几遍了,说得我自己都感觉是对生命的亵渎—— 郑丽娟听出了“鬼哥”的不满意,悻悻地说:不说就不说——只要你好着就行了!“鬼哥”听完,意识到自己言语的失误,内心自感惭愧,静默了一会。等刘建设洗漱完,也坐在跟前,接着话茬说道:你姨问你,那是担心你—— “鬼哥”低着头,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未达到家人的要求,投江自杀了—— 郑丽娟听完眼睛也瞪大了,惊讶地看着“鬼哥”,嘴唇抖动着说:怎么会这样呢,如花的年龄太可惜了!“鬼哥”看着更加激动地郑丽娟,说:我说不说,说了只会增加烦扰! 郑丽娟稍微平息了下,感概地说:年年高考都这样,几家欢喜几家忧啊!刘建设长叹了口气,说:人还是穷怕了,以前是穷在没有吃的,现在穷在没知识,没学问上了,再加上现在所有家长把上大学当成唯一的出路! 郑丽娟言语不行,模模糊糊地说:没办法,高考对于农村的学生来说,是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机会,吃上国家饭、端上铁饭碗,也是唯一一次公平、公正的机会啊! “鬼哥”听完两人的对话,不以为然地笑起来,说:也不一定,非得要走这条路,没上学不过就是走得弯路多点,但并不比上过大学就有出息,只不过现在国家注重教育,注重知识就是生产力了,你像我爸,有个手艺也不错,我姐,自学成才,表弟,自谋生路,自己做生意—— 还没说完,郑丽娟和刘建设就“哈哈哈——呵呵呵——”地笑了,刘建设有些害羞地抹着头说:没想到,我还成了你的例证了——郑丽娟笑完,嘴角略微抽动,有点偏离原位,说道:你爸,他们都是没办法,没好好上学,跟不上时代发展了,不得不自谋生路! 刘建设听完,开玩笑似的说:谁说我跟不上时代,我还年轻着呢,是不,贵贤!“鬼哥”听完说道:年轻——你俩至少还可以再活50年!两人张大嘴就都笑起来,郑丽娟起身边往厨房走边低沉地说:再活50年,那就成精了!“鬼哥”也跟着把饭端出来。 坐定吃完饭地时候,郑丽娟说:鬼哥——话说回来,你的事情还得你自己拿主意,虽然你张老师也劝过我好多次了,但我还是感觉比较担心,你自己要想好下一步! “鬼哥”停下筷子,说:有什么可想的,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考上就万事大吉;考不上;考不上又有两条路——要么复读,要么自谋出路!对我来说,不论那个都可以! 刘建设听完,放下碗,有些生气地说:贵贤,你没有什么路可以选,你就只有一条路——上大学,今年考不上就复读,这个暑假你算是在书店实践过了,你也知道其中的滋味了! “鬼哥”看了眼刘建设,略有不服气地“哼——”地冷笑了一声,瞪大眼镜欲言又止,又在喉头纠缠了一下,合着饭咽了下去,然后故意大声地用筷子拨拉着饭碗,宣战式使劲“唧”着嘴唇——郑丽娟感觉到父子俩剑拔弩张地阵仗将要拉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爸也是替你着想,坐在办公室总比在外面东跑西跑好很多,现在是上学出来工作都不好找,但咱们这儿毕竟针对本科生还包分配吗,即便你要自谋出路,上完大学也可以,那是你的的视野和思考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了! “鬼哥”还在气头上,一句话也没说,自己制造出的声音都相对小了点,刘建设吃完饭,抹了下嘴,放下碗筷,说:你不要以为这个暑假你在书店干这么长时间,挣了点自己就不得了了,鸡毛压不到篮里去了,时间长着呢,只顾眼前,不考虑以后吗? 郑丽娟在旁边不停地朝刘建设挥着手,嘴里重复着:别说了——别说了——咱家贵贤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刘建设没好气地说道:懂事——我看懂个屁,一天全是小聪明,满罐子不响半罐子咣当,以为自己很能行—— 咣——啷——“鬼哥”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无名之火似乎彻底被他点燃,使劲把筷子摔在碗上,随着一声响,筷子飞溅起来,左一枝右一枝地掉在黑暗里——站起来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进屋子,进了自己卧室。 刘建设看着这场面,朝着“鬼哥”走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你有本事再给我摔一个试试,把你一天能耐的——他还要说什么,郑丽娟已经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胳膊,说:让你别说了——别说了——你就是不听—— 刘建设气得脸色苍白,两只手颤抖着,来回不停地搓着手掌,郑丽娟继续说道:这两天,他同学的事情,孩子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看着刘建设稍微平息了一点,郑丽娟没再说什么,能地上摸索着掉下的筷子—— “鬼哥”躺在床上,懊悔不已,眼泪从眼角滑下来,自己也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这般——是这两天悲喜交叉的心情,让人心力交瘁,还是真是刘建设说得自己太自以为是,喜欢耍小聪明——他无法清楚地找到答案,闷闷地就睡着了。 第五十一章 国强消失 当——啷—— 刘建设本想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不成想还是碰到门后的脸盆架子,应声倒地,制造出一片声音。郑丽娟打着哈欠,躺在被窝里问道:怎么了——建设——没事? 刘建设抬头看了下“鬼哥”的卧室,低声低气地朝郑丽娟声音方向说:没事——娟娟——脸盆架倒了——说完,他便蹑手蹑脚地收拾着地上的一应物品,安放回原处,轻轻拉开个门缝,缩着身体挤出去。 朦胧中听见声响,“鬼哥”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使劲去想昨晚和刘建设拌嘴后所有的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沉睡,一夜无梦,有种脱离自我意识控制,毫无知觉,毫无记忆,更像是被谁清除了睡眠过程中的一切感知。 “鬼哥”转头看了下闹钟,马上7点了,该起床晨跑了——换上短衣短裤,穿上已经发白的运动鞋。他站在堂屋侧耳听了听,郑丽娟还没起来,还能听到些许鼾声。他便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唤道:姨——姨——起来了,该去锻炼了—— 安静了一会,才听见郑丽娟哈欠不断地说:好——好——的——你先——先去,我就来了——“鬼哥”轻声回答道:哦——那我先走了—— 早起的短衣短裤,已经能感觉丝丝凉意。羊群和赶羊人还未到,河堤静若处子似的守护者尺水河的躯体,守护着夹岸的玉米地;刚睡醒的叶子,在亮光里,缓缓地舒展着身体, 抖擞着精神;早起的鸟儿,在草丛里琢着,叼着偶得的虫子飞向啁啾的鸟窝—— 跑了三圈,在石桥上终于碰见了郑丽娟——瑟缩着,缩头缩脑的,睡意朦胧或者两眼无神,后脑勺部位的头发翘得老高,从石桥上晃晃悠悠地拖沓着脚步往前走。“鬼哥”从身后轻轻拍了下,郑丽娟机械地转过头,微笑着,眼含微光地看着他。“鬼哥”摸了下额头的汗,抖了抖粘在身上的衣服,跟在郑丽娟身边。 还生气着呢?郑丽娟笑着问道。“鬼哥”惭愧地说:没有啊——我也有些后悔,不该那样!郑丽娟欣慰地笑了笑,说:人常说,无仇不结父子,你爸也是替你着急,你看他一天扎在工坊,什么也不说,但心里也着急着呢! “鬼哥”低着头,一副忏悔的样子,说道:我知道,姨,安静等待结果,我也好好想想!郑丽娟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背,停下脚步,看了看后山,说:不管结果怎样,到时去给你妈说声,你也好长时间没去看她了! “鬼哥”也抬头看着后上,葱茏的柏树已经把那片坟地遮蔽得严严实实,他叹了口气,说:已经想不起来了,想不起什么样子了!郑丽娟把手放在“鬼哥”肩头,说:不管怎样,都是你妈啊! “鬼哥”转头看了看郑丽娟和蔼可亲的样子,点了点头说:好的,等有结果了,我去看看!说完,郑丽娟一直攀着“鬼哥”的肩头,说着话。走完两圈后,郑丽娟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人也比刚才稍微活泛了一点。走下石桥的时候,“鬼哥”告诉郑丽娟说:姨,你先回去,我去趟工坊,好几天也没见强哥了,我去看看! 郑丽娟听完,眼神闪躲地看着他,就伸手使劲拉着他,说:别去了,回去帮我做早饭!这一举动让“鬼哥”不由得心里起疑,讪讪地说道:你先回,我也去给我爸道个歉,就回来了——说完,就轻轻挣脱郑丽娟的手,边走边笑着朝工坊跑去。 从虚掩的小门进去,一个灰渣铺就的大院子便呈现在眼前,这原本是供销社存放货品以及员工休息的场地,现在已经荒废,低矮的宿舍、玻璃破碎的食堂、下沉的灶膛两根青砖砌成的烟囱,昭示着时代的印迹;踩着青砖砌成的台阶,上面被雨水或是岁月侵蚀的凹凸不平,指缝宽的砖缝里满是木屑。 刨花床声音,敲打凿子的声音——“鬼哥”走进去,偌大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刘建设和那个徒弟,却没有看见张国强。“鬼哥”走到刘建设跟前,拍了拍,大声喊道:爸——强哥呢? 刘建设一看是“鬼哥”,拽着他胳膊就往外面走。走到院子里,刘建设边拨拉着身上的木屑,边说道:看样子,瞒你也瞒不住了——没等刘建设继续说,“鬼哥”就着急地喊道:你们有啥事又瞒着我呢? 刘建设看了一眼“鬼哥”,没好气地说:谁瞒你什么,是你那兄弟不争气!“鬼哥”听完,更加诧异,皱着眉看着刘建设,着急地问道:怎么了? 刘建设叹了口气,蹲在旁边的砖头堆上,说:你兄弟刚来那段时间还不错,而且悟性还挺高,比里面的那个师兄学东西要快,但木匠的话,主要是要多做东西,才能慢工出细活,他呢——干活不细致,粗枝大叶,我就感觉他就没有沉下心来;结果让我猜对了——就算踏踏实实把他表弟网的活干完了,货送到;然后再回来,一天无所事事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工坊里的零星小活还看不上干—— 刘建设换了换姿势,干脆坐在砖头上,大徒弟就走出来,拿着罐头瓶作的大茶杯,双手奉给他,和“鬼哥”点头示意,转身就又走回工坊。“鬼哥”看着刘建设“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连忙问道:那最近一直没来吗? 刘建设放下茶杯,看了眼他,不耐烦地说:别人的事还挺上心的——都有快半个月了,那天我看放工后在门口碰见几个熟人,年龄相仿,看着吊儿郎当、流里流气,我留意了下,就跟着那几个走了,然后从那天之后就再没来过! “鬼哥”有些惊讶,愣愣地看着刘建设,问道:那你最近没碰见强叔强婶吗? 刘建设瞪了他一眼,说:怎么没碰见,他没也不知道去哪了!中途回来了一趟,睡了一夜就又不见了,神出鬼没的——我也是看着是你兄弟,一时也没有去处,他这种情况,谁能接受他啊,哎——恨铁不成钢啊! “鬼哥”试探着,其实从心里上说他不愿这么去想,追问道:爸,你说他该不会又去赌了? 刘建设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拿起水杯,说:希望没有,再赌彻底就废了——说完,手背着就往屋子里走去。“鬼哥”就笑着喊道:爸,看你这架势,还生我气呢,年龄不大气性还挺大的! 刘建设听完,气得假模假式地要用水杯子砸他,然后站在门口,语气和缓地笑着说:国强的事,再看两天,不行的话还是交给派出所处理,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他走下坡路—— “鬼哥”点了点头,说: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给我姨帮忙做早饭去了,你等会回来吃饭——刘建设挥了挥手,低头钻进屋子。 “鬼哥”边往会走,边在心里琢磨着张国强的事——揣测了上百种可能性,但最终还是拿定主意,只要不违法犯罪,我们都可以接受;无论怎样自由地活着才有崛起的希望。 第五十二章 自谋新路 刚回到家,正帮忙给郑丽娟做早饭的时候,“鬼哥“的大舅来了。 自从杨父、杨母相继去世后,小舅拖家带口去省城打工,基本不回家;只剩大舅在家专心种庄稼,和精心伺弄种植的中药材;”鬼哥“上高中后,基本上都在学校,走动相对少了很多,只有在年节时”鬼哥“才与这家还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聚聚。今天大舅刚好去镇上把处理好的药材拿去卖了,知道”鬼哥“今年高考,顺道带着小舅和他自己的两个”红包“,硬生生塞给”鬼哥“,还没等他拒绝,就又匆匆忙忙地回山了。 吃早饭的时候,郑丽娟发现父子两人,已经把昨夜争吵之事抛诸脑后,欣慰地、高兴地笑了。张国强的事成了一家三口饭后讨论的重点,但 “下落不明”的状态让人更加揪心,如同吊在井口储藏的饭食一样,在不食用时拿上来害怕馊了,放下去又会影响打水—— 在家陪郑丽娟一天,也算休整了一天,再回到书店的时候,看到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鬼哥“,老板高兴地、欣慰地拍了拍他后背。“鬼哥“也兴致盎然、激情澎湃地告诉老板:初三、高三应试生辅导资料基本在全市和就近区县,基本投放完毕;暑假已经过去一大半,趁前段时间把送给每个学校的课外读物全部配送到位,状元书店和小刘也得到认可,他想利用剩下不多的时间,借给老师送礼品书的机会,拉拢下关系,对初一、初二和高一、高二进行重点拓展! 老板当然举双手赞成,兴奋地答应了“鬼哥“。由于本次所针对年级均为开学,只能通过初三、高三老师介绍,以电话联系为主,登门送样书和邮寄样书为辅的形式,”鬼哥“便大致规划了下行动战略,根据剩余时间、和难易程度,一改之前由市中心向四周发散,由进而远的战略,采取由远及近,区县包围市区的做法,这样可以利用自己在高考结果未明确前的宽裕时间,先把区县学校摸排走访到位;市区内及周边乡镇可见缝插针去完成。 “行成于思,业精于勤“,一切规划完备,”鬼哥“便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壮举,自行车、公交车、长途客车,在山城之间来回穿梭,奔走。那日是”鬼哥“把近一段时间,可以登门送样书的老师全部走访完毕,仅剩下需要邮寄的样书,他正在书店聚精会神,专心致志按照每个老师、年级进行分类、整理,墙角的书柜前便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堆堆“立定”的样书,一个身影便悄悄闪进书店。 站在柜台边,礼貌地朝老板打完招呼,笑着问道:老板,小刘在不?老板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由于脖颈处有零星几根发屑,所以断定是新修的头发,37分发型,梳理的光滑柔顺,鼻翼上架着一副眼镜,手上拎着一个皮质的公文包,系着袖口口子的白色衬衫,扎在裤缝楞正地西裤里,黑色皮鞋雪亮—— 老板总感觉这个模样似曾相识,但又无法完全确认,看着这身装束,他的第一反应这或许是那个学校的老师,赶紧客气地,从柜台里走出来,抬手指了指,引导着他走到如同拼图一样的样书前面,轻声喊道:刘贵贤,有位老师找你! “鬼哥”面朝着采光面,而老板和他正好背光站在他面前,当老板说完,“鬼哥”抬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身影,也赶紧站起来,凑上前来礼貌地喊道:老师,你好! 说完,便就听到他强忍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小刘,你好,好久不见了!“鬼哥”听见声音,不由得一惊,走到他面前,让他迎着光——终于看清楚模样——抬起脚就朝他猛踹过去。老板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把他拉到旁边,闪开那只脚,“鬼哥”就很自然地劈叉在地上。 他就站在旁边“哈哈哈”地大笑着,老板走过来赶紧把“鬼哥”拉起来,惊诧地看着他说:干什么呢,怎么还打人呢?“鬼哥”看着老板,无奈地说道:他那是老师,我何止要踢他,我还要抽他! 说着就又张牙舞爪,摩拳擦掌地往他跟前走去,老板还要去拉“鬼哥”,他便带着笑意喊道:老板,你别拦小刘,你让他过来,我愿意让他抽!说完,便和“鬼哥”你推我搡,假模假式地你是“降龙十八掌”,我是“九阴白骨爪”对打开来。 老板这下大致明白了,也不再劝说、拉扯,摇着头走进柜台,无奈地看着两人。“鬼哥”看着他,上下审视了一番,忍俊不禁地说:张老师,这是鸟枪换炮了,还是发什么大财了,把自己还收拾的人模人样的? 他咧着嘴,喜不自胜地说:这是我发展业务的行头,看着是不是很正式!“鬼哥”听完,又重新郑重地审视了一下,严肃地说: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是像那么回事! 说完“鬼哥”又开始怒目圆挣,气势汹汹地问道:你最近跑哪去了,连个信也没有?“狗改不了吃屎”,又赌去了? 他“哈哈哈”地笑着说:鬼哥,赌还是要赌,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还没说完,“鬼哥”就朝他踢出一脚,张国强歪了下屁股,轻松躲开,憨憨地解释说:放心,鬼哥,我自有分寸,只是把他作为一个发展业务、联络感情的工具,不是想着靠它发家致富,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了! 老板看着两人,故意生气地,开着玩笑地喊道:刘老板,和你这位老师,别在那打打闹闹,别把我的书店给我拆了!张国强回过头,朝老板笑着点点头,“鬼哥”看了看张国强,坏笑着说道:张老师,那你看你要这会没什么大事,能不能帮小刘个忙! 张国强也顺着他的话说道:小刘啊,老师闲着呢,很乐意帮忙——说,鬼哥,干什么?“鬼哥”便指了指书柜前的那个笔记本,说道:按照那个本子上记录的,把后面那堆样书分类整理好,一个地址一摞,整理完,再帮忙拉到邮局去,张老师! 好,那张老师就受个累!张国强边卷着袖子,边心甘情愿走向那堆样书,装模做样地说道。 老板看罢,也走过来,三个人一块,快速整理完,又分别检查完,确认无误后全部区隔开来装上放在门口的三轮车上,张国强驾驶,“鬼哥”在后面坐着,奔向邮局。 第五十三章 强哥归家 “鬼哥”忙完自己的事情,回到书店,拍去身上的浮土,带着张国强洗完手,擦完汗。两人便相继和老板打完招呼,张国强把自己的公文包塞到“鬼哥”怀里,掉转车头,跨上“鬼哥”的自行车,“鬼哥”也踉踉跄跄地追过来,跳上后座,朝东奔去。 一路上“鬼哥”试图追问张国强,半个多月的动向;张国强昂着头,挺起身子,撅起屁股,只是狠劲蹬着脚踏,给“鬼哥”面前留下一个硕大的冷屁股左右摇摆,急匆匆,兴匆匆地往回赶。本来需要两个钟头的车程,一个半钟头就在太阳落山前,赶到粉清江大桥,太阳也刚刚下潜入村后的大山,一片光亮在山谷里璀璨绽放。 张国强驮着“鬼哥”下了石桥,停在巷子口,歪头说道:小刘,劳驾您先回家,我去工坊找下师傅!“鬼哥”下得车来,看着阴阳怪气地张国强,无奈地摇摇头,把他的公文包顺势扔给他,揉着屁股回家去了。 张国强心情忐忑地骑上车,晃悠着穿过街道,轻手轻脚地踱进工坊;悄悄站在师兄后面,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肩膀,把正在看图纸的师兄吓得大喊了一声,也引起了刘建设的注意。张国强赶紧低着头,走到他跟前,低声喊道:师傅,我回来了! 师兄也走过来,挤到刘建设跟前,憋着笑看着他,刘建设也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番,故作严肃地说:还知道回来啊——看你这情况,这一身行头,这是飞黄腾达了,还是另谋高就了! 张国强“呵呵呵”地笑了,不好意思地,忸怩地像个姑娘一样,说:师傅,别挖苦我了,这是为专门发展工坊业务,特意置办的行头!刘建设看着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内心还是比较激动地说:行了,回来了就好了,赶紧回家一趟,你爸妈的心还悬着呢! 张国强听完,没敢怠慢,边走边喊道:师傅,我等会去家里,给您汇报下!说完就左闪右躲地从工具、材料中间穿出门,骑着车子兴匆匆地奔回家。刘建设看着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师兄说道:还不知道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呢?师兄看着发愁的师傅,笑着说道:师傅,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好事,好事! 刘建设转身看了下手头的活计,又看了看时间,朝师兄说道:大师兄,咱们今天就这样,收拾,跟我一块回去,看这小子又憋出什么坏主意了!师兄看了眼刘建设,讪讪地说道:师傅,我就不去凑热闹,中午饭就去麻烦师娘,握着图纸还看了个半截子,您先回! 刘建设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说:那好,那我就先回了,把门窗锁好啊!说完,就出了门。到家后看见“鬼哥”也回来了,接过郑丽娟递过来的脸盆,高兴地喊道:贵贤,张国强回来了! “鬼哥”从屋里出来,趿拉着拖鞋,倚在门框上说:我知道啊,和我一块回来的!刘建设惊讶地抬眼看了一眼,又低头洗脸,纳闷地问道:哪都没告诉你什么?“鬼哥”“哎”了一声,无奈地说:问了一路,一个字都没说—— 师傅,我来了——说话间张国强就进了院子,“行头”已经换了,穿着短袖短裤站在院子中间喊道。郑丽娟应声走出厨房,站在台阶上审视着张国强;张国强看见师娘,赶紧走过去,大言不惭地说道:师娘,我又来蹭饭了! 郑丽娟笑了笑,欣慰地说:你天天来吃都行——看着还可以,精神挺好,比前段时间活泛了很多!张国强听完,愣了一会,从模糊的言语中才听到其中意思,乐呵呵地、羞愧地说:就爱吃师娘做的葱油饼!“鬼哥”听见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是我最爱吃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刘建设和郑丽娟人听见,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郑丽娟高兴地说:都有——都有——新烙的!刘建设看着“鬼哥”,开玩笑地说:吃了三年了,还没吃烦!“鬼哥”看着郑丽娟,微笑着说:吃都来不及,还烦什么呢——现在还有来个抢食的! 说完,满院子的笑声朗朗地在夜色里回荡。回到屋子,饭食已经上桌,四个人安稳地坐下,吃完饭,“鬼哥”和张国强帮忙收拾完碗筷,又帮着郑丽娟洗刷完毕。再回到堂屋的时候,刘建设才看着张国强,满眼等待,满是疑惑地看着他,张国强看着师傅的眼神,赶紧正襟危坐,整理了下思路,说道:师傅,那天你也看见了,在工坊大门口,恰巧碰见之前的几个狐朋狗友,刚开始我也是想拒绝,不愿意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与来往。正犹豫的时候,有个就说了句,强哥,走,找个地方聊聊,带你走不了歪路,现在都想办法挣钱呢,谁还干那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事情—— 刘建设点着头,意味深长地说:这倒是,人家说的没错,这两年像你们这年龄的,是比以前好多了,上村下院赌博的人也少了,整天打打闹闹的也少了,正当出去挣钱的人是多了! 张国强也点了点头,接着说:那天晚上就在镇上的那家小餐馆聚了聚,了解了下彼此的近况,都还混的不错,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钱还挣了些,基本上都是和建筑业相关,卖沙子水泥的、做商混的、弄砖厂的,还有搞装修的,承包小工程的—— “鬼哥”听完,有点不耐烦地说:强哥,说重点!懒婆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刘建设“呵呵”笑了下,假装生气地说:你让国强慢慢说,你着什么急呢? 张国强看着“鬼哥”得意洋洋地笑了,接着说:我没好意思说我的情况,听着他们赶地营生都是挣大钱的,就有点不好意思说,但他们中间有个人之前从我爸嘴里得知我的情况,就全说出来了,搞装修的和承包小工程的那两个就对我学木匠的事很感兴趣,问了很多,也对咱们工坊,甚至还有师傅您也问了很多—— 第五十四章 强哥壮举 “鬼哥”听完,打断话头,机警地问道:问我爸干什么,有什么想法?张国强“哎”了一声,无奈地说:鬼哥,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度——君子之腹!“鬼哥”立马反击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刘建设从桌子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卷,抽出一根扔给张国强,看着“鬼哥”说道:就你上过两天学,会说个古文,才不外露——你让国强说嘛! 张国强接着说:搞装修主要在省城,包工程的是在市区承揽了园林绿化的活,要到省城考察下防腐木凉亭和长廊的事情,我就和他俩一块去参观了一下。刚好搞装修的正在一个小区干木工部分,我就跟着去地看了看,也跟着木工师傅试了试,竟然还得到了夸赞;去看了下防腐木材料市场,和成品加工,就有了些想法—— 张国强拿起烟,点着,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说道:回来之后,又到其他几个那儿转了转,也给我介绍了几个人,我都一一跑了一圈,所以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就是重点,师傅主要看你支持不,还有鬼哥,看你能帮忙不? “鬼哥”睁大眼睛,兴致盎然地问道:还有我的事呢?张国强点了点头,又吸了口烟,接着说:目前有三个事情,第一个就是市区园林绿化的事情,第二个市区新盖的教师村正在交房,装修的事情,第三个也是比较有难度的,城隍庙需要翻新,基本全是木工货—— 刘建设边思考边询问道:国强,你都具体说说,我们都能干什么?郑丽娟进门来,看着三人相谈甚欢,也未插话,悄悄的走进卧室。张国强向郑丽娟点头示意完,接着说:园林绿化为了节省成本,没在省城购买成品,所以我们主要做防腐木亭台和长廊,材料他们负责,我们主要根据图纸加工和拼装;教师村装修的事我们也只是做每户的木工部分,其他的水电铺砌由我那个朋友来做;城隍庙的话比较麻烦,人家要让找个人,我们要能找到这个人就交给我们来做! 刘建设听完,稍加思索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国强,我们一个一个来说,防腐木的亭台楼阁只要有图纸就好办;教师村装修那么多户,人家凭啥要让我们来做装修? 张国强听完,朝“鬼哥”诡异地笑了,说道:教师村的事情倒也不是很难,我已经打听过了,住户以市中和城关中学、周边县中老师为主,按照职称给他们分配的,“鬼哥”有一大半都认识,所以这就要发挥“鬼哥”的优势了,我们不说400多套全做了,做上100套也可以啊! “鬼哥”皱着眉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强哥,说说,什么打算,看我能帮你做多少?张国强拦了下,自信满满地说:鬼哥,你只要做一件事——带我见到老师,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鬼哥”惊诧地看着他,问道:强哥,你是有什么制胜法宝吗,这么自信的?张国强听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什么法宝不法宝——利用你的脸面和我的诚心打动他们就行了! “鬼哥”在脑子里谋算完说道:强哥,你还会挑时间啊,我最近正在给老师们送礼品,倒是可以一块把你这事做了!张国强兴奋地,点点头。 刘建设还在脑子里思索着,听他俩说完,接着问道:国强,城隍庙的事是什么情况?张国强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傅,城隍庙这个活先不着急,我得先去找那个老木匠,找到他这话我们才能干! 刘建设有点纳闷地看着他,问道:哪个老木匠?张国强侧着头,眼珠滴溜转着,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笑着说:师傅,我也记不大清,我回去看下我在本子上记得,到时给您说! 刘建设缓缓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说:那——那——“鬼哥”看出了他的意思,说道:强哥,那工钱怎么算?刘建设会心一笑,解释道:国强,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毕竟我和你那些朋友不熟,别我们活干了,钱没挣到! 张国强听完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的父子俩有些诧异,他说道:师傅,放心,这些事情在你同意后,我都会和他们去签合同,但就是价格的事情得你来定;园林绿化木工部分按照面积计算,要签个分包合同;装修那块,我那朋友的意思是,业务发展和木工部分由咱们来做,所以我朋友的意思是利润五五分成,如果您同意,也可以签个合同! “鬼哥”听完,有些出乎意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强哥,半个多月没见,变化挺大啊!刘建设也笑了,说:国强,是这样,事情我都知道,明天咱俩再商量商量,要干都可以干,把咱们工坊的业务也可以发展发展,不论最终能不能成,你这次没有白消失,也没有让我们对你失去信心;但就是下次再有事,一定要给家里打个招呼! 张国强听完,羞愧地地下了头,说:知道了,师傅!说完,就听见郑丽娟的鼾声响起,张国强站起来,说:师傅,那我也先回去了,您也累了一天了,赶紧睡,咱们明天工坊见! 刘建设点着头,边朝卧室走去,边说:国强,着什么急呢,和贵贤再聊会也行啊!张国强看了眼“鬼哥”,半开玩笑地说:小刘,张老师就不陪你,回去睡觉了!“鬼哥”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张老师,慢走,小刘不送了! 张国强就走出门,脚步声愈来愈远。“鬼哥”也收拾了下桌椅,刘建设从卧室出来,站在他身后,略有焦虑地问道:贵贤,首先我不是不相信国强,你感觉这些事情能干吗?“鬼哥”抬起头,思忖着说:爸,你在担心什么? 刘建设注视着他看了一会,说道:当然是害怕被骗了啊,我相信国强,但对他那些朋友,毕竟没有打过交道,多少还是有些担心!“鬼哥”“呵呵呵”地笑了,说:爸,这事我是这么考虑的,咱们工坊本来现在业务就不多,都是些零碎小活,刚够你的人员成本和租金,是不? 刘建设点了点头,“鬼哥”接着说:我看你也不是就安于现状,还是想多接点活,不想让手艺在你这烂掉——所以你只能和现在的时代接轨,扩大工坊的业务,不要局限于只做家具之类的,当然做家具是我们的立身之本,问题是这两年做家具的人也少,买成品的更多,虽然你已经改良了材料和工艺,做出来的家具可以和市场的成品相媲美,但选择性太小,对不? 刘建设打着哈欠,摸了下额头,说:困不,不困的话,再给我说说,事太多了,我还没转过弯来呢!“鬼哥”往门口走去,伸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星在房顶铺展开来,争奇斗艳,灿灿地泛着光,天空便多了几分灵动;轻轻的推上门,插上门闩,走过来坐在刘建设面前。 第五十五章 喜忧参半 “鬼哥”看着刘建设“哈欠”连连,不停地揉着眼角的泪水,说道:爸,要不你先睡去,明天再说! 刘建设就拿起桌子上大搪瓷缸子,闷闷地灌了两口,勉强让自己清醒地说:贵贤,你说的没错,比较中肯,国强这段时间不在,我也在考虑工坊的事情!“鬼哥”兴致被挑起,眉飞色舞地说道:咱们再说回来,强哥揽的这些事,就算他们骗能骗个什么,材料都是他们提供,咱们也就是需要工时,加工拼装而已,说白了,就是骗了也就是浪费了时间;但你回过头来想,咱们是不是有经验了,以后这样的活我们就业可以干了,业务也就拓展开了! 刘建设露出笑容,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频频点着头,说:说的也对,看来还是要走出去,走出去就有机会!“鬼哥”看着他,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地说:其实你不用担心被骗,我感觉担心活干了,钱能顺利拿到手不,毕竟我们都是从人家手上接的活,钱先到人家手里,才能到我们手里,结账都比较漫长! 刘建设笑了笑,洒脱地说道:我做了个决定,这次这些事情都让国强出面来商谈,我只带人干活,结款要账的事情主要由他来负责;但有一个原则,咱们是第一次做这些事,利润要求可以不用那么苛刻,能包住各种成本,再挣一点,就可以了! “鬼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那就行了,你就放心交给强哥,让他甩开膀子去干!说完,两人就各自回卧室,坦然睡去。 一大早,“鬼哥”要晨跑,就早早起床,悄悄出门。 刘建设听见响动,也起来了,激情饱满地到了工坊,师兄已经到了,玻璃杯里已经盛满热水。刘建设便就边干活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把昨夜张国强说得事情向师兄说了一遍,他听完自是很高兴,兴奋地说:师傅,看样子师弟没白消失,有活干了,这次又要和师傅多学手艺了! 说话间,张国强又穿着他那身行头,走进工坊,走到师傅跟前,憨憨地笑着问道:师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刘建设转身审视了下他,拉着他出来,走到院子里,说道:国强,你就甩开手去干,这些事情你就全权负责,我和你师兄只负责干活,利润咱也可以让步——原则第一是只要能包住成本,咱们也挣点就行 ,第二是事情已经要办稳妥,第三是你的收入,总利润的50,怎么样? 张国强扳着手指头,一一重复着,牢记在心,听到第三个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兴奋地、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建设,刘建设笑了笑说:你现在不是也缺钱吗,再说你这中间少不了请人吃饭喝酒之类的,你们都是年轻人,我就不掺和了,这些费用就全部算在里头! 张国强满意地、热泪盈眶地点点头,激动地抬起双手,合掌施礼后说道:师傅,您放心,我把这些事一定办稳妥——我去找鬼哥,今天要出去一趟!刘建设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去—— 张国强彬彬有礼地半弓着腰,目送着刘建设进了门。刚跨上擦得油光铮亮的28加重自行车,刘建设就又出现在门口,朝他喊道:国强,会骑摩托吗?张国强赶紧从车上下来,讪讪地摇摇头,刘建设就朝他挥了挥手,说:去——注意安全! 张国强看着刘建设进门后,重新跨上自行车,朝石桥上走去。停在栏杆旁,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脚支愣在栏杆上,远远地望着尺水河河堤,搜索着“鬼哥”的身影,在羊群附近依稀看见他和郑丽娟。他便从车上下来,把车停好,朝“鬼哥”喊了一声,就坐在栏杆上,看着尺水河从山间而出,太阳从山后缓缓升起来,照在身上暖暖的—— 等到“鬼哥”和郑丽娟回到石桥,他赶紧跳下栏杆,毕恭毕敬地喊道:师娘——郑丽娟看着他这身装束,满意地点点头,和蔼地笑了笑,就自顾自地往家走去。“鬼哥”瞪着眼坏笑着看着他,张国强挺胸抬头,故意挑着下巴,下垂着上眼皮,说道:小刘,今天陪张老师再走一趟! “鬼哥”听完,哎了一声,无奈地说道:强哥,好好说话!帮你是肯定的!张国强听完,挺拔的身姿就温婉了很多,说道:早上咱们去找下那个老木匠,下午如果有时间带我去拜访几个老师!说完,“鬼哥”点头同意,就跑回家换完衣服,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和张国强会和。 等骑上国道,两人依着道沿并驾齐驱,“鬼哥”就问道:老木匠是个什么情况?张国强放慢速度,叹了口气,说道:看今天去能不能找到呢?叫周伯韬,找他的原因,一个是上次翻修的时候,说是50、60年代的事情,就是由他来操刀的,此人也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木匠,虽然当时是他师傅带着,但师傅只是指导,实际干活的全是他;二是城隍庙所有建筑基本都是木制结构,特别是连廊、飞檐部分,还有个牌坊全是,而且一根钉子都没用,都是用斗拱造型、榫卯结构这些链接起来;所以人家担心现在的年轻人做不了,要找到他作为技术指导! “鬼哥”听完,高兴地说:这些你师傅都可以做,还记得那个木制键盘吗,就是你师傅做的,应该可以胜任!张国强点点头,说:是啊——师傅是可以,但是人家给的条件是,只要找到周伯韬,翻修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做! “鬼哥”接着问道:那我们去哪儿找啊?张国强神秘地笑了笑,说:市区西南,就在你上次去的上湾中学那片! “鬼哥”点点头,迟疑了下说:那先让我去趟书店,把礼品书拿上,顺带给赵主任一送,可以不?张国强止步,停车,眼珠转着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好,去找赵主任的时候刚好打听下,他应该对那片的人也比较熟,省得我们毫无头绪地四处乱转! “鬼哥”“呵呵呵”地笑着说:强哥,一石二鸟啊!我也要趁送书的时候把初一、初二的事情一块说了!张国强听完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炫耀似的说:还有装修的事! 两人一路说着,一路你追我赶,把初升的太阳,牵扯着从东方的树梢、楼房上掠过,把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长—— 到了书店,“鬼哥”匆匆跑去拿了一套礼品书,匆匆和老板打完招呼,跨上自行车,两人一直朝城西奔去,过了大桥,在山根的柏油路上继续驰骋。 第五十六章 寻人无果 轻车熟路,两人直奔上湾中学。在学校门口礼貌地和看门大爷打完招呼,大爷很快便认出两人,笑呵呵地打开门,让他们自己去找赵主任。在办公室门口碰见一年轻个老师,询问了下才知道赵主任上课去了,两人只好站在办公室门口静悄悄的等着下课。 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吵嚷的声音开始在楼道里聒噪。两人紧紧贴着栏杆,尽量让出足够大的距离让学生和老师通过。 小刘啊——赵主任挤在学生中间,精神饱满地喊道。“鬼哥”听见声音,转身看见赵主任,身体站正,毕恭毕敬地喊道:赵老师好! 来,进来!两人就跟着赵主任进了办公室。赵主任放下课本,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看着两人还杵在那儿,笑着说:坐啊,咱都是熟人了,别客气,喝水自己倒!听完这话,两人心里稍微放松一些,搬过两个椅子坐下。 赵主任高兴地说道:小刘,很感谢你啊,给我们送了那么多的课外书!老师和学生都很喜欢啊!“鬼哥”漾开笑容,说道:赵老师,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今天来呢——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一个是为了感谢您,特意送您一套礼品,还望您笑纳——“鬼哥”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礼品书,双手捧着放在赵主任面前,他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兴奋又激动地说道:小刘,你们太客气了! “鬼哥”接着说道:赵老师,毕竟当初还是麻烦您了!第二个事还要让赵老师帮忙——赵主任抬手示意“鬼哥”继续说,自己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鬼哥”说:初一、初二的学生也快开学了,看您能不能帮忙再推荐下,能否再定购一批这两个年级的辅导资料书?说完“鬼哥”就把两个年级的样书,放在赵主任面前,又拿起热水瓶往他的水杯里添满水。 赵主任大致翻了下,严肃地说道:这个事我说了也不算,你把样书留着,等到开学前开会的时候我给两个年级的组长推荐下,可以吗?“鬼哥”点点头,半开玩笑地说:赵老师,英雄所见略同,我就安心地静候佳音! 说完便朝张国强示了个眼色,张国强讪讪地说道:赵老师,暑假补课快结束了?赵老师看了看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快了,学生和老师也都该歇歇了!张国强接住话茬说道:也就是,看您这也挺辛苦的,不知道教师村的房子你拿到钥匙了吗? 听完赵主任高兴地、甚至有些自豪地说道:拿到了,不容易啊,教育局只看职称和成绩,我还算幸运!张国强抱拳边行礼边说:恭喜——恭喜——那您这么辛苦的,房子装修怎么办啊? 赵主任一听“装修”二字,皱着眉摇着头说:还装修呢,哪有那经历,先放放再说!听完,张国强就从他那鼓囊地公文包里,拿出一本装订好的册子递给赵主任,自信满满地说道:赵老师,您看下,这是我们为咱们教师村的房子做的装修效果图,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赵主任顿时来了兴致,张国强便走过去,俯身靠近他,一页一页详细介绍着,“鬼哥”也凑上去看着,这才发现张国强的这本册子确实下了功夫,每个空间的装修效果图和实景图相匹配,每种装修风格下面都有详细的费用预算等。看得赵主任眼界大开,看着张国强笑着说:小伙子,不错,价格也还合适,你是从省城来的吗? 张国强憨憨地笑着说:赵老师,我就是咱们这儿人,和小刘是乡党,只不过我们整个施工团队现在都在省城,您看到的这些都是结合之前做过的工程来的——所以您要是满意的话,愿不愿意把您房子装修的事情交给我?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就是费用能不能再优惠点!赵主任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道。张国强听完,喜形于色,高兴地咧着嘴说道:费用是这样,我下次再来把合同拿上再来找您,谈细节再说费用,另外您愿意的话,可以帮忙给我们多介绍几户,我可以给您们做个团购价! 赵主任喜出望外,高兴地用手指头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得“噔噔”地响,干脆地说:没问题,可以,咱们都是熟人了,交给你了我还放心——能把你这册子也留我这儿吗?张国强摸了摸后脑勺,有点难为情但转念一想痛快地答应了。 张国强回头偷偷地看了看“鬼哥”,兴奋和激动都写在脸上,转过身得意忘形地朝赵主任说道:那行,赵老师,我就回去准备合同,您先歇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拽着“鬼哥”就往门口走,赵主任也高兴地站起来,准备送他们出门。“鬼哥”被强拽起来,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低声喊着:老木匠——老木匠——张国强这才恍然大悟,转过身,憨笑着说:赵老师,能给您打听个人吗? 赵主任止住脚步,讪笑着说:你说,只要我认识——来,继续坐,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了!两人笑着走过去,看着赵主任坐下,也坐回原位。张国强清清嗓子,说:赵老师,我们要找的人叫周伯韬,是个老木匠,事情是这样——张国强便一五一十把城隍庙翻修的事情,和寻找老木匠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讲完,赵主任单手支愣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一会,说道:要让你们失望了,你们说的这个人我还真不知道,虽然在这待了半辈子了,但我不是上湾镇的人,不太熟悉啊!两人有些失望,刚准备起身离去,赵主任就拍拍自己光亮的额头,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地笑着说道:有个人肯定知道,他家就是这儿的,年龄也大了——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完,赵主任就起身走出门,两人半信半疑地在身后尾随着,一直往学校大门口走去。本以为是要去校外,结果赵主任却径直走进了门卫室。赵主任朝着背身坐着的门卫大爷喊道:刘师傅,麻烦你个事情,找你帮个忙,给你打听个人? 门卫大爷转过身,看见赵主任,满脸堆笑地说:赵主任,你就直接说,还麻烦什么呢?说完就挪出椅子让他们坐下,赵主任转身朝张国强挥了挥手,示意他来说,张国强便恭敬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门卫大爷说了一遍。 门卫大爷听完,笑着说:要找他,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我是他家的老邻居,周伯韬可是上村下院出了名的老木匠,听说是给省城的大官做过家具的,得到不少封赏呢!张国强听完,兴奋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激动地着急地说道:大爷,快说说,他现在在哪儿? 听完,门卫大爷就“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你现在是肯定找不到了,估计早都化到土里了!张国强惊讶地喊道:已经不在了—— 门卫大爷看了张国强一眼,说:小伙子,你都不算一下,活到现在都快100岁了!张国强有些失望,无奈地说:那就没办法了—— 赵主任听完,也无奈地说:小刘、小张,看样子,帮不了你们了!两人朝赵主任笑了笑,朝门卫大爷使了个礼,便怏怏地走出校门。回到市区,吃完午饭,“鬼哥”带着张国强去了一趟市中,如法炮制地谈妥了几户,怀着喜忧参半地心情,晃晃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往东行去—— 第五十七章 柳暗花明 到了粉清江大桥,“落日在帘钩”,两人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左摇右摆地下了桥,“马穿山径菊初黄,信马悠悠野兴长。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两人把车停在石桥上,靠着栏杆吹着凉风,赏着美景,“鸟声幽谷树,山影夕阳村“—— “鬼哥”看这美景,看了眼萎靡不振地张国强,说道:强哥,可以了,别扫兴,美景如画——大不了城隍庙的活我们不干了,你今天已经谈定了不下10户的装修了?张国强苦笑着看着他,说:到嘴的肉就这么轻易飞走了,心里总是很膈应! “鬼哥“跳下栏杆,顺口说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走,回去给你师傅汇报情况!张国强怏怏地走向自行车,”鬼哥“快下桥的时候,提议说道:强哥,要不喝点,一解你的烦忧!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商店走去。 张国强撅起屁股,使劲蹬了两脚,赶在“鬼哥“前面,”咯吱“强行把车挡在他面前,说:我来,也让我孝敬下师傅,还要感谢你,没你今天装修的事也没那么顺利!”鬼哥“听完,也没再勉强,自己掉转车头,先晃悠着进了巷子。正趴在脸盆里洗脸的时候,刘建设和张国强两人一同进了院子。张国强异常兴奋,要不是推着自行车,早已手舞足蹈了,嗞哩哇啦地在刘建设身边,如同一只狗崽子一样,看见主人,在身边欢快的扑来扑去。 “鬼哥“看见,坏笑着说:强哥,你是怎么了,一会功夫怎么变成狗了,准备把你师傅缠住呢!刘建设听完也”哈哈哈“地笑了,说:贵贤,别胡说,什么狗不狗的! 张国强停下车子,拿下东西,跑到“鬼哥“跟前,挠着头说:那句话怎么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傅知道那个老木匠,周伯韬! “鬼哥“边搽脸变”哼哼“地冷笑着说:老木匠那么出名,干这个的谁还不认识啊,至于吗?说完,张国强被”鬼哥“这么一说,感觉他说的也有道理,脸上的兴奋就凝固了,咧着嘴拎着东西,愣愣地站在原地。 刘建设洗完手,略显忧伤地说:不光是认识啊——郑丽娟从厨房出来,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三个人的举动,纳闷地问道:说谁呢,认识谁啊?刘建设抬头看了眼她,伤感地说道:周——伯——韬—— 燕燕——她——她——外爷!郑丽娟说道,由于惊讶而导致言语更加模糊,张国强没太听清,“鬼哥”却清楚地听到,但他还是“啊”地喊了一声后说道:外爷——不会这么巧? 刘建设从“鬼哥”手里接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长吁口气,缓缓地说道:对,你姨说得没错!愣神的张国强大致明白了,把东西放在石桌上,凑过来,想听刘建设继续说;“鬼哥”有些生气地看着他,说:强哥,你早应该问你师傅的,知道是这种情况,我们就不用白跑那一趟! 刘建设“呵呵”笑着说:也不怪国强,我把这事也忘了——东西都拿上回屋子!转身看着郑丽娟,讪讪地说:他姨,能给我们做两个下酒菜吗?郑丽娟点了点头,转身进菜园子摘了几根黄瓜,几个西红柿,就进了厨房。 “鬼哥”和张国强刚把桌子收拾好,刘建设和郑丽娟就把两盘简单的下酒菜端上桌,四个人坐定,张国强启开酒瓶,酒杯里斟满酒,“鬼哥”和张国强就看着刘建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刘建设端起酒盅,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嗞”地一声,一饮而尽,接着在嘴里咂摸了一会,吃了口菜,冥思苦想地说道:从哪说起呢——燕燕她外爷——周伯韬,是远近闻名的老木匠,在城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手艺真是有种鬼斧神工的感觉。 郑丽娟听着不住地点着头,补充道:我见过,当时给村子里做的家具,屋檐之类的,技艺精湛,巧夺天工,结构灵巧,构思巧妙,人称技艺赛鲁班! 刘建设讪讪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可惜的是,他的手艺后继无人啊——家里原本有一儿一女,也就燕燕的舅舅和她妈妈,前些年因为外爷的手艺,家里过得还算殷实,可舅舅呢,不成器,既不愿意跟着学木匠,也不愿意好好找个营生,整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家里也就被败完了,后来因为赌债还是什么原因,就被人活活打死,扔到江里去了—— 张国强又给刘建设斟满酒,刘建设依然如痴如醉地喝尽,郑丽娟看着刘建设陶醉地样子说:他叔,你就别卖关子,我来说!张国强和“鬼哥”两人就“呵呵”、“哈哈”地笑了,转头看着郑丽娟,她便说道:那个时候粉清江水库大坝还没修,我和你爸、燕燕她妈,我们都是一个村的,都算邻居。外爷呢,自此以后也算萎靡不振,就再也不碰家里的那些木匠工具,我们那时年龄相仿,因为外爷家院子很大,院子里还有很多漂亮的亭子,廊道,收拾得像个小花园,我们就经常去玩,你爸每次去玩的时候,老爱跑到厦子房里,摆弄那堆生锈了的木匠工具,无意中就被外爷看见了,或许是让他看到了点希望,就有意地带着你爸开始做一些玩具,慢慢地外爷的精神头就又回来了,逐步带你爸做点小家具,像凳子、椅子之类的;你爸打小就算是孤儿,是爷爷带大的,爷爷后来也不在了,就被外爷收养了,因为“文运”跟外爷定了罪,所以害怕影响你爸的前程,从未对外宣称是他的徒弟,直到你爸去当兵前一直在跟着外爷在做木匠活,就连当兵也是外爷让去的,复原后外爷也不在了,临终前才把燕燕妈托付给你爸! 刘建设听完眼角有些湿润,仰着头,假装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咽下一口酒,这口酒让他不由得痛苦地裂嘴“啊”了一声,笑着说:国强,估计你城隍庙的活没人能干了,后继无人了! 郑丽娟笑着朝着刘建设说道:也不算后继无人啊,你不是他的关门弟子吗,难道还没有得到他的真传?张国强听到郑丽娟说完,兴奋劲又重新袭上脸面,惊讶地喊道:师傅,原来你就是他的关门弟子,那这活肯定是我们的,别人也做不了! “鬼哥”也跟着说道:爸,我们觉得你行,一定可以的,对不——姨!说完朝郑丽娟问道,她笑了笑,感动地说:他爸,就是,我们相信你可以! 张国强和“鬼哥”便端起酒杯擎到刘建设面前,刘建设看了看三个人,信任而坚持的眼神,端起酒盅轻轻碰了下,说:那我就试试—— 第五十八章 原来如此 刘建设点头同意后,张国强又“消失”了大约一周,专门奔赴省城,把装修的分包合同和授权合同签定,权力划分一概谈妥;返回市区,园林绿化分包合同,城隍庙翻修总包合同等相关事宜全部办妥;又拿着合同把之前发展的教师村几十户装修合同全部签定;至此,张国强的事情在“鬼哥”和大家的合力帮助下,各方朋友的支持下,总算步入正轨,强叔和强婶愁成干瘪的面容也终于鼓胀出光亮,绽露出久违的笑脸。强叔一高兴,“鬼哥”就时不时可以和张国强、师兄解馋,顿顿都有荤腥,甚至常常可以大块朵颐。 “鬼哥”在刘建设卧室接完电话,无意中瞥了一眼大立柜的镜子时,就发现自己明显圆了一圈,从那日起“鬼哥”便和郑丽娟商量,早上晨跑自己要加量,下午太阳落山后陪她去散步。郑丽娟略显生气地说:哪有胖啊,好着呢!但终还是架不住“鬼哥”的坚持,也便欣然答应。 早上刚在河堤上“长途奔袭”时,有辆崭新的出租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朝他喊着:舅舅——舅舅——“鬼哥”这才看清原来是孙泽浩,只见他自豪地,炫耀似的说:舅舅——看——这是我家的新车! 说完,孙军庆摇下车窗,不好意思地看着“鬼哥”,说道:鬼哥,还行?“鬼哥”退后几步看了下,高兴地说道:可以啊,当然可以啊!刘春燕也把头从孙泽浩旁边挤出来,开玩笑似的说:以后就别骑自行车,这就是咱家的专车! “鬼哥”“呵呵呵”地笑了,说:姐夫还要挣钱养家呢,那就能成专车!刘春燕笑着说:那这样,以后给小刘老板5折优惠,可以不?“鬼哥”听完,故意顺从地说:那鬼哥只能听棍姐的了—— 惹得孙军庆也“哈哈哈”地笑起来,“鬼哥”摸着孙泽浩的头,说道:浩浩,你跟爸爸,妈妈先回去了,我就回来了!孙泽浩不愿意,非要和“鬼哥”一块,刘春燕就关上窗,央求着孙军庆赶紧走,就在一片吵闹声中呼啸而去。 “鬼哥”看着他们离去,转身朝着既定的目标的,又跑了两圈,大汗淋漓地慢跑回家。孙泽浩已经早忘了刚才的嚷嚷着和“鬼哥”一块的事情,拿着自己的玩具爬在桌子上正玩得起劲,连“鬼哥”喊他都若无其事的。 “鬼哥”洗漱完毕,看了看园子,看了看屋子里,喊道:姐,姐夫呢?刘春燕从厨房里出来,躲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鬼哥”说道:走了啊,把我们送到就走了,你没看见吗? “鬼哥”纳闷地看着她,疑惑地说道:没有啊,我没碰见啊!刘春燕想了想说道:哦——那可能是去河东接谁去了——对他来说,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鬼哥”“哈哈哈”地笑了,点了点头,朝孙泽浩喊着:浩浩,来——在外面玩——这次孙泽浩才扔掉手里的玩具,哼哼唧唧地走过来,指着地上的玩具说:舅舅——这怎么弄——“鬼哥”走过去,两人蹲在台阶上,头挤在一块伺弄着玩具。 刘春燕站在厨房门口愣了一会,侧头看了看厨房里的郑丽娟,走到“鬼哥“身后,悄悄问道:鬼哥,姨的病我怎么感觉又重了?”鬼哥“站起来,看着她,无奈地”哎——“地叹了口气,惭愧地说:可能都是因为我的事,高考成绩让她又揪心了! “鬼哥“有些埋怨、有些生气地说:不过,高考的事情我都没操心,没担心,姨怎么反应这么大?刘春燕看着”鬼哥“,摇摇头,欲言又止,犹豫不决地准备转身离去时,又回过头看了看厨房里还在锅台上、灶膛里忙着的郑丽娟,语气凝重地说:怎么能不揪心呢,你是不知道? “鬼哥“俯身看了下孙泽浩,转过来说:什么不知道——不就是想让我落榜了就复读吗?刘春燕瞪着眼睛,没好气地看着他,又”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厨房里,说道:那是娟娟姨对霞姨的承诺,你不知道? “鬼哥“把孙泽浩揽到自己跟前,摩挲着他的头发,更加疑惑地看着刘春燕,说:姐,什么意思,承诺什么,什么承诺? 刘春燕边拽着“鬼哥“,边朝厨房喊着:姨,我和鬼哥出去一趟,浩浩要到商店卖什么东西!孙泽浩听见自是高兴,蹦蹦跳跳地就跑到他俩前面去了,刘春燕叹了口气,说道:还记得当时大家都在撺掇娟娟姨和爸往一块走的时候,娟娟姨迟迟没点头吗,原因就是爸在霞姨的坟头前承诺,一定要完成霞姨的心愿:让你成才,让你上大学—— 浩浩,别跑了,在巷子口等等我们,小心有车!“鬼哥“看见疯跑的孙泽浩,急忙喊道。刘春燕继续说道:本来爸准备把这个愿望自己扛上,来督促你去实现,后来碰见娟娟姨了,爸就把这事告诉了她,娟娟姨就说让他先观察一段你的情况;刚开始娟娟姨对你没有信心,所以也没答应和爸走到一块的事情,直到你以高分考上市中,娟娟姨也看到了信心,才去霞姨坟上,答应你爸和霞姨一定替他们完成愿望! “鬼哥“紧追两步,拉住孙泽浩,自惭形秽地说道:看来都是因为我啊!那他们怎么不早说——刘春燕笑着说:除过你不知道,我们都知道,这也是娟娟姨和爸的秘密,只对你保密的秘密,说白了也就是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 “鬼哥“拉着孙泽浩,站在巷子口,看着尺水河河堤上挺拔的白杨树,直插云霄;聒噪的蝉鸣在四下里喧嚷,如同斗士在宣战;缕缕热风,挟裹着刺鼻的草香味,在鼻翼间飘荡——”鬼哥“感觉一种无名的自责油然袭上心头,叹了口气,说:我现在知道姨前段时间,非要让我去给妈上个坟,我当时说等有了最终结果再去! 刘春燕摸了摸孙泽浩头发,亲切地说道:浩浩,你要什么东西,让舅舅带你去商店,好吗?孙泽浩高兴地喊着:好啊——好啊——刘春燕看着面露愧意的“鬼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鬼哥,别这样,你只要想好了,我相信爸和娟娟姨都是支持你的! “鬼哥“强颜欢笑地看着刘春燕,不停地点着头;刘春燕也长吁口气,说:去——去商店——说完转身就进了巷子,”鬼哥“看着刘春燕远去,拐进院子——孙泽浩已经不耐烦地哼唧着,拽着他胳膊低头说道:舅舅——舅舅——去商店——去商店—— “鬼哥“缓过神,抱起孙泽浩,跑向商店,颠得他在怀里不停地”咯咯咯“地笑着。买完东西,”鬼哥“注视了下那个依然是理发店的“理发店”,物是人非,没变的是斑驳的门窗;”鬼哥“拉着孙泽浩站在桥西的树荫下,看着后山那片坟场,葱茏的柏树纹丝不动地屹立在半山腰,俯望着延绵近千米的村庄,在四季里更迭变化,在朝暮间起起落落—— 还没走进院子,孙泽浩就挣脱“鬼哥”的拉扯,兴冲冲地跑进院子,大喊着:妈妈——外婆——舅舅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听到声音,郑丽娟就冲出门来,兴奋地看着“鬼哥”说道:鬼哥——鬼哥—— 刘春燕就跟在身后,生气地喊道:姨,你慢点,别着急,慢点说!“鬼哥”赶紧朝前快步走了两步,站到郑丽娟面前,他说道:张老师打电话了,说提前批次的已经录取完了,接下来开始录取一本的了,让你最近注意——耳朵竖起,注意村里的喇叭,有你的信! “鬼哥”灿灿地笑着说:知道了,姨——你慢点,我一定留意着!郑丽娟高兴地朝他笑了笑,蹲下来看着孙泽浩,手在袋子里拨拉着说:浩浩,这么多吃的,能给外婆吃一个吗? 孙泽浩皱着眉,半懂不懂,没听清郑丽娟在说什么,只是不舍地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拿了一个最小包装的递给郑丽娟,抱着袋子转身就走,惹得几个人“呵呵呵”、“哈哈哈”地笑起来—— 第五十九章 一切安心 刚开始郑丽娟劝说“鬼哥“,让他近期就别去书店了,好好在家等着。“鬼哥“心里不愿意在家苦苦守侯,不愿意整天爬在窗台上去侧耳细听村头的喇叭,但她不想再去违背郑丽娟的想法,凭空再生疑虑与揪心,便和书店老板说了声,”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伺弄会键盘,无所事事,闷闷不乐,看见郑丽娟的时候又故作高兴。 郑丽娟看着在家苦等的“鬼哥“,如同被金箍束身一样,”装模做样“,如坐针毡,心在曹营心在汉,最终还是妥协,”哼哼哼“地笑着说:鬼哥,去,放你出五指山,翻山越岭,腾云驾雾去! “鬼哥“探出头,半信半疑地看着郑丽娟,郑丽娟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说:泼猴,不许胡作非为!”鬼哥“看了下挂钟,时间尚早,高兴地说道:是——师傅!说完就背着书包,冲出门外,骑上自行车直奔书店。 其实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书店低年级的辅导资料预购,还有待各学校上会相商。老板已经开始着手新店的装修,不用考虑肯定是张国强的生意,所以老板基本上也不用操心,每天捎带过去转一圈看看就好了。“鬼哥”去书店,倒也并非无所事事,他还依然再争取,不放弃任何一点希望,一如既往地在学校、邮局、书店之间奔波。忙碌了一段时间,经常路过表弟的网,他才突然感觉自从南柯的事情之后,他也有段时间没见过表弟和小军了,就连表弟也没再找他去调试、维修电脑了。 那日早起就闷热难耐,初秋的天气仿佛又回到了仲夏,等到书店的时候天空已经阴云密布,“鬼哥”看着天气,不得不更改当日计划,把市区周边剩余的4所学校全部走访完毕,临近午饭时间回到书店,便和老板两人换着吃完午饭, “鬼哥”就背着书包,讪讪地看着老板,出了门。 进了表弟开在二楼的网,光线黑暗,乌烟瘴气,一片击打的键盘的声音,仅能通过柜台后一扇小窗,挤进来一片微光,照亮不到两米见方的台区域。”鬼哥”谁也没搭理,自顾自地进去转悠了一圈,全场爆满,座无虚席,确实让他很惊讶,比刚开始的寥寥无几,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回到柜台,才发现表弟不在,只有两个小兄弟在里面坐着,一人一台电脑,也忘乎所以,不管不顾地盯着屏幕,两根中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杵来杵去。瞥见柜台旁的黑影,也只是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了? “鬼哥“看了看,没好气地说:你们浩南哥呢?靠里坐的才听出”鬼哥“的声音,仓皇地抬头看着他,颤巍巍地说道:南哥——南哥——他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外面的,他也吞吞吐吐说不清楚。 “鬼哥“也自感无趣,就笑着讪讪地问道:没事,我不找他,还有空机子吗?坐在外面站起来,朝就近的那个位子上走去,趾高气昂地敲了敲桌子,抬脚又踢了踢男孩的腿,严厉地说道:起来,滚起来,赶紧去学校门口发传单去!那男孩便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往柜台走来,”鬼哥“看了眼像是初中生的模样,只见他走到柜台边上,从一个纸箱里拿出一沓粉红色的传单,不情不愿地走下楼去。 “鬼哥“刚想”哎——“地喊他,早就看不见人影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问道:你们南哥又开始发单子了?两人看着”鬼哥“怯怯地点着头,”鬼哥“纳闷地问道:就他一个人吗?刚问完,坐在里面的赶紧从柜台出来,拿起一沓传单,嘁哩哐啷地跑下楼梯,剩下的这个赶紧回答道:每天柜台一个人留守,其他人都出去发! “鬼哥“看着笑了笑,说:没事——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南哥的!说完,就走向那台腾出来的电脑,登上自己的qq,主要是好长时间没有张雪梅的消息了,好像自从上次南柯的事情之后,三个人都消失了似的。 点开张雪梅的对话框,“鬼哥“写道:雪梅,最近可好,上次一别,再无消息,甚是挂念!”鬼哥“便盯着屏幕在等待,好几分钟后还是依然静谧。也觉无聊,快速刷新了两下,随意的点着”qq“上的功能和设置,无意中就发现邮箱里提示有封未读信件,”鬼哥“点开,写信人是南柯,内容如下: 鬼哥: 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在此向你告别,高中两年有你相伴,甚是荣幸。你可能不知道,我的高考志愿填的和你一模一样,古都师范大学,仅此一个!只想再和你同窗四载,但奈何我的成绩,无法与你携手梦想的校园—— 再见! 南柯 寥寥数语,却让他无不痛楚,“鬼哥“早已看出她的情意,只是心里总有张雪梅的牵攀——突然感觉整个空间内的污秽的气味在一直充斥着鼻腔,以至于有种窒息难耐的感觉,他站起身,朝柜台里扔下五元钱,匆匆跑下楼梯。 急雨已起,街道上熙攘的人群也已躲进屋子,仅有几个匆匆的行人在与雨里闪躲着,急于寻找可以藏身之处——雨水混合着泪水,从“鬼哥“脸上浇下来,在身上蜿蜒成河,倾吐进没过脚面的污水,四处横流—— 远远的街口,朦胧中,“鬼哥“就看见那朵荷花,颤巍巍地在荷叶的拥抱中,缓缓地走近,踮着脚,在积水里跳着,跨着,愈来愈近—— 鬼哥——你怎么在这呢?其中有个声音喊道,“鬼哥“这才看见,原来是小军、表弟和张雪梅三个人。 “鬼哥“这才回过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他们一块躲进楼梯道。张雪梅微笑地看着他,暖暖的直入心底。”鬼哥“看着三个人,还没看明白,惊讶而又疑惑地问道:你们——你们—— 张雪梅看着眼圈发红的“鬼哥“,从包里拿出一片纸巾,递给他,表弟就喊着:走——走——走——先上楼——说完,几个人就相跟着重新回到网。 表弟走过去把柜台跟前的几个大玻璃橱窗的窗帘,全部拉开,屋子里一下亮堂起来,表弟请大家到柜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出纸巾分别递给每个人,张雪梅挨着“鬼哥“坐在双人沙发上,小军和表弟各坐一处。 表弟开口说道:今天南柯下葬,我们去送了一趟!“鬼哥“有些生气地说:那你们怎么不给我说?小军摸着头,说:鬼哥,别生气,是我不让他们说的,一个是我问过强哥了,说你最近在家安心等通知,另外一个我们也是近期收到南柯的邮件了,她是定时发送,你不会没发现吗——内容应该大同小异,怕你承受不住! “鬼哥“刚想发火,张雪梅抬手拍了拍他,让他喷发额怒火便熄灭在喉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不停地搓着双手。表弟轻松地拍了下沙发扶手,站起来说:也就这事,鬼哥,入土为安,对?说完便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小军也叹了口气,说:鬼哥,你的又一个暗恋者——张雪梅凑齐鼻头用眼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军赶紧调转话头,说道:让亡者安息,让生者安心,鬼哥!说完看了窗外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他便说道:各位,我先回学校了,下午还要上课呢! 张雪梅便也拉了拉“鬼哥“的胳膊,说:走,我们也走,和我一块去学校!说完小军走在前面,”鬼哥“走在中间,张雪梅跟着走到楼梯口,拍了下”鬼哥“伸出手,他便扶着张雪梅的手下了楼梯。 小军一下楼梯,看见两人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甚至有些嫌弃地说:鬼哥,我先走了,不当电灯泡了——重色轻友!“鬼哥“便笑了笑,张雪梅就拽着他胳膊,踮着脚尖边走边说:鬼哥,事情已经过去了,别让我小看你!”鬼哥“拉住她的手,说:雪梅,放心,我认为我是那颗葱! 两人就这样一直走到空无一人的校园,走到张老师宿舍门口,张雪梅看了看手表,说:天也不早了,你还得回去呢,趁雨停了,赶紧回去!“鬼哥“有点依依不舍,张雪梅就推着他说:我明天早上回省城,你安心在家等通知,我安心等你! 第六十章 喜从天降 香荷已谢,落红无数,化作春泥,滋养根系。往事如烟,终会随风飘散,美好回忆在心间。张雪梅又走了,挥之不去,绕梁三日的幽香还在心头撩拨。 “鬼哥”打开自己的工作记录本,翻看完后才发现全市、各县区乡镇级以上学校,通过邮寄样书和实际走访送样书,已经全部投放完毕,就连母校——市中和河东初中也已投放,不由得还是有些满足和得意,虽还未见实际成效,但未来总是可以期待。 他便向老板告假,借机休整几天。每天一如既往,墨守成规,按照自己的生活规律,生活安排有条不紊,有章有法地度过。 嘟——嘟——嘟——“鬼哥”坐在桌前,认真地看着仅剩的几本新书,卧室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他没在意,让倏忽出离的专注重新恢复,聚精会神于字里行间的内容与意蕴。 嘟——嘟——嘟——又响起来,郑丽娟鼾声鼾气地拿起电话,打着哈欠“喂”了一声,电话里说道:娟姐,打扰你休息了,最近身体还好? 郑丽娟听出是张老师的声音,说道:张老师,好着呢——就是贪睡,你怎么样,还在补课着呢?张老师叹了口气,说道:补吗,不补咋办吗——哦,我给你说下,你也别太担心,最近让鬼哥留意下,他们有同学已经收到一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咱们那儿可能比市区会晚一两天! 郑丽娟高兴地说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张老师停顿了下说道:娟姐,那你休息,我也去休息会,下午还要上课! 郑丽娟“嗯——嗯——”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朝“鬼哥”喊道:鬼哥——鬼哥——“鬼哥”大声“哎——哎——”地应声而答,边朝卧室跑过来。进门看见郑丽娟嘴角还挂着涎水,随手撕了块纸巾递给她,郑丽娟边擦着嘴角,边笑着说:张老师的电话,说你们已经有同学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让你这两天留意,咱们这儿应该会晚两天! “鬼哥”压抑不住地兴奋,咧着嘴笑着说:好的——好的——这两天我在家!郑丽娟听完,笑了笑就又躺下去;还没等“鬼哥”走到书桌前,就听见频频的鼾声骤起。坐在书桌前,他看了下页码,所剩无几,“鬼哥”便一头扎进去,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看起来。不大一会,连郑丽娟的鼾声便在耳畔消失,她什么时候起的床,什么时候做得饭全然无知。 直到郑丽娟三番五次喊他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似的,从半张留白上部结尾的省略号里点点滴滴地恢复状态。刘建设也回来了,张国强揽的活虽然多,人也很乏累,但他精神头很高,甚至有些洋洋得意,有种被囿于工坊而释放后的豁达。 趁着饭后歇息的时候,端起大茶缸说道:贵贤,你姨说录取通知书开始下发了?“鬼哥”点了点头,说道:书店的事情算是暂时完成,我这两天就在家专门等通知书! 刘建设“哈哈哈”地笑了,玩笑着说:刘老板,说说你这个暑假的打工感受!“鬼哥”也“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什么老板——钱不好挣啊,什么感受不感受,就这感觉!刘建设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感叹道:可以了——有着感觉也不错,你出去接触一下社会就知道了,什么是钱难挣,脸难看了,比大人们给你说几天几夜都来得直接! 郑丽娟接过话茬,意味深长地说道:一走上社会,就知道学点知识,和大字不识的人的差距了,相对要轻松很多,更别说上个大学了! “鬼哥”长吁口气,说道:是啊,这倒是真的,知识就是生产力!说完,刘建设和郑丽娟就“呵呵呵”、“哈哈哈”地笑了,刘建设说道:还上纲上线了,不过确实比我在书店的时候干得好,老子英雄儿好汉啊!郑丽娟没好气地说:就你那脑子,能和鬼哥比——再说时代不同了,你是计划经济的产物! 说完,“鬼哥”和刘建设两人都笑了。刘建设打了个长长地哈欠,慵懒地说:睡觉了——站起来揉了揉曾经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卧室,郑丽娟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鬼哥”闭上房门,插上门闩,关掉灯,喊了句:爸——你腿没事?只听见刘建设打着哈欠说道:没——没——没事,睡一觉,明早——明早——起来就好了! “鬼哥”借着卧室微弱的、昏黄的灯光进了自己卧室,坐在书桌前,把看完的书重新从头至尾快速浏览了一下,拿出笔记本,把里面勾画标记的文字摘抄完才爬上床,沉沉地睡着。 一夜无梦,只是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被早起的刘建设吵醒,等安静后便又进入了昏睡;直到闹钟响过三遍后,“鬼哥”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出门,在石桥上做完热身,就上了河堤开始了晨跑。 6圈跑完,气喘吁吁,“鬼哥”喘着粗气站在粉清江大桥上,看大江东去,观旭日东升,平息了一会,便沿着河堤快步往回走。快到上石桥的缓坡的时候,镇上的邮递员在他前面跳下自行车,车前的车篮里塞的满满的,后座上两个邮政大布兜,也已塞满,用绳子轻轻地捆着,使劲往上推着行走,“鬼哥”走上去爬在车尾缓缓地帮忙把车推上石桥。 邮递员转头看着“鬼哥”满头大汗,一身运动短衣短裤,依着车架笑着说:小伙子,这是刚锻炼完?“鬼哥”抹了下脸上的汗珠,手叉着腰,缓缓地喘着气,点了点头。邮递员转身看了看布兜,把身子紧了紧,感慨地说:年轻就是好啊! “鬼哥”笑了笑,邮递员就推着自行车准备下桥。“鬼哥”突然喊道:叔——叔——等下——等下——邮递员身子往后斜着,停住车,看着“鬼哥”说:小伙子,什么事? “鬼哥”讪讪地走到他跟前,说:我就想问下,这两天有没有我的信?邮递员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什么信?“鬼哥”不好意思地说:刘贵贤,就这个村的,录取通知书! 邮递员嘴里一边念叨着“刘贵贤”、“录取通知书”,一边仰头思索着,约莫有两分钟后,他高兴地笑着,坚定地说道:有——有——我确定有——我昨天拿到你们村委会的时候,文书还说了句,这是我们村今年唯一的一个高考生—— 听完,“鬼哥”便冲出去,又“急刹车”的站住,朝邮递员喊道:谢谢——叔——冲向村委会,转了一圈办公室都是空无一人。在门口碰见村长,村长看着兴奋又匆匆地“鬼哥”,说道:鬼哥,可以啊,大学生了! 听完这话让他更加深信不已,激动地问道:叔,那——那——东西——在哪儿?村长不慌不忙地说:别着急,都在文书的抽屉里——锁着呢,人一大早去镇上了,吃完早饭你再来拿! “鬼哥”虽是有些急不可耐,也无奈地看了看村长,低着头往回走。村长“哈哈哈”地笑着,高兴地自言自语道:好啊,又有大学生了!边哼着小曲,边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第六十一章 空欢一场 “鬼哥”走到巷口的时候,又跑回村委会,看着惊讶地村长,犹豫地问道:叔,确定是我的吗?村长“哈哈哈”地笑了,说:鬼哥,你叔还会骗你不成,你大名刘贵贤,对不——再说,咱村今年就你一个高考生! “鬼哥”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怏怏地走出门,村长就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先回去吃饭,等会你文书叔回来了,让他在喇叭里喊你!“鬼哥”也大声应了声,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急不可待地回到家里。 郑丽娟站在厨房门口,从进院子那刻就发现他心事重重地,一直看着他。“鬼哥”洗漱完毕后,郑丽娟把毛巾递给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鬼哥? “鬼哥”绽开笑容,兴奋地说:姨——录取通知书到了!郑丽娟更是高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只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激动地说道:在哪呢,快让我看看!“鬼哥”摊开双手,讪讪地笑了,说:村长说在文书抽屉里,锁着呢,文书呢去镇上了,等会才回来! 郑丽娟就有些生气,有些埋怨地说:你是不是和姨开玩笑,哄我开心呢!“鬼哥”无奈地,垂下头,叹了口气无力地说:姨,我也以为邮递员和村长骗我呢,我都去确认过了,确实是有我的录取通知书! 好——好——好——那我去给你盛饭,吃完饭你就在村委会等着去!郑丽娟边说,边小步跑回厨房,“鬼哥”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着喊道:姨,你别着急,慢慢吃,确定是我的,他又飞不走! 郑丽娟没理她,端着饭就出来了,“鬼哥”接过饭碗,说道:那你也吃,咱们一块!郑丽娟看着“鬼哥”,高兴地一时不知该干什么,手足无措;“鬼哥”放下饭碗,搬过椅子,说:姨,你别着急,先坐着等会,吃完饭我就去村委会等着,好!说完,便把郑丽娟按在椅子上,伸手不停地摩挲着她的后背,看着她气息平缓了很多,平静了很多,才端起碗,囫囵吞枣地吃完饭。 郑丽娟稳稳地坐着,微笑着,和蔼地看着他,“鬼哥”心里稍微也放松了一点,试着说道:姨,我给你去盛饭,你先吃饭,我去村委会等着!郑丽娟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站起来说:走,我陪你一块去,刚好也去河堤上转转! 他看了看半空里的太阳,天虽已入秋,早晚有了温差,临近中午的太阳依然热辣,“鬼哥”咧着嘴,半开玩笑地说道:姨,下午的时候我陪你散步,太阳这会有点热——我保证完好无损地把通知书拿回家,让你先看! 郑丽娟思忖了下,笑着说:好的,姨听你的,你去! “鬼哥”回屋子拿了本书,便匆匆赶往村委会,跑进去喊着:村长叔,我在门口等着文书叔,回来了你喊我啊!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支愣着眼镜爬在桌子上看着什么。“鬼哥”便坐在阴面的台阶上,打开书开始看,凉爽的感觉沁人心脾。 或许是紧张过度,或许饭后小憩,或许是书里的内容还未深入人心,蓝天白云下,清风送爽中,“鬼哥”不由得就开始打盹,但又不忍直接睡去,就如同“小鸡啄米”的姿势在台阶上不停地上下晃动着,最后干脆靠着墙,腿伸长,把书扣在脸上,呼呼地睡去。 当一片亮光升起,“鬼哥”微微睁开眼,感觉天旋地转,不知身处何时何地,只听见有人坏笑着说:鬼哥,起来了,撒个尿再接着睡!“鬼哥”再睁开眼,刺眼的蓝色天空在眼前,僵硬的脖子有些微痛,坐正的时候,差点滑倒,身前的黑影“哎呀——哎呀——”地喊着,伸手拽住他。 太阳已经转到台阶上,“鬼哥”坐正,揉着发麻的腿,抬头看着四周,愣是没认出来这是哪儿,懵懵懂懂地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黑影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我的鬼哥啊,都睡糊涂了——这是村委会!“鬼哥”还没清醒,稀里糊涂地问道:我怎么在村委会呢?黑影这才拿起手里的信封,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不是专门等我来取这个吗——睡——傻了! “鬼哥”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才衢通四方,筋脉才恢复如常,这才看清是文书叔,不好意思地喊道:叔——文书叔“哈哈哈”地笑了,说:这下清醒了,给你的东西,赶紧拿回家! “鬼哥”接过递给他的东西,看了一眼右下角的落款,什么学院,一下才恍然大悟,拿起信封,刚跑到大门口,又讪讪地跑回来,看着文书叔,指了指他手里的书;文书叔看了一看手上的东西,也讪讪地笑了,把书递给他;“鬼哥”接过书,转身撒腿就往家跑。 一进院子,郑丽娟已经站在院子中央,焦急的眼神看着他。“鬼哥”二话没说就把信封递给她;郑丽娟长吁口气,特意做了两个深呼吸,故作镇定,坦然地拿起信封仔细察看起来;“鬼哥”正高兴地、兴奋地搓着双手,看着郑丽娟,突然她在看到右下角学校名称位置——愣住了,惊诧地把信封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才大睁着眼睛,纳闷地看着“鬼哥”。 “鬼哥”也战战兢兢地凑上去,伸头看了下——南方某省艺术学院,他双手颤抖着抓过信封,仔细看了下收件人信息,确认无误,是递给自己的。郑丽娟看着“鬼哥”的表情和动作,刚想说什么,却被“鬼哥”抢了先说道:姨,你别着急,是不是写错了? 郑丽娟看着“鬼哥”,微微笑着说:鬼哥,你也别着急,我们打开看看!“鬼哥”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彩色的录取通知书,和一份学校介绍和费用清单,两人头挤在一块认真地把学校介绍看完。 郑丽娟又长吁了口气,笑着坐在椅子上,拿起新摘的豆角开始整理起来;“鬼哥”把一堆东西重重地仍在石桌上,瘫坐在椅子上,苦笑着说:这都是什么吗——姨,你好着,别往心里去! 郑丽娟就“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眼泪从眼角就滚落下来,说:一个民办学校,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呢——没事,鬼哥,姨知道有更好地学校等着你! “鬼哥“对于这场意料之外的空欢喜,心里还是有所顾忌,担心的是郑丽娟想不开,病情再加重,但看看现在郑丽娟的状态自己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便看着郑丽娟,想了想,故意说道:姨,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当然我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没等到通知书呢,你能接受吗? 郑丽娟没理她,冷静了一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不用讨论了,第一我不逼你,第二只要你感觉你的选择对你、对家人负责就好了,但我还是坚持你去复读——完成你的心愿,还有—— 她愣了下,没再说下去。“鬼哥“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现在如同一个囚犯,在等着最后的宣判;或者更像一个困兽,囿在高考的铁笼里—— 郑丽娟“咯咯咯“地笑了,笑完说道:行了,别感概了,该干嘛干嘛去,按最差的打算,你也最多就再被囚困一年,然后就自由了!”鬼哥“拿起那份疑似录取通知书,准备扔到厨房的柴火堆里,郑丽娟喊住他说:别扔,收着,留个纪念! 第六十二章 沉入江底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空欢喜一场,“鬼哥“打电话咨询了下张老师,张老师告诉他,再耐心等两天。 寒蝉凄切,整日在枝头聒噪,好似自己的呐喊能留住多彩的夏日;叶叶滴露,战战兢兢地望着地上伙伴们的呼唤,总想在惜别时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细雨如织,在水潭里扭动着迷人的群摆,翩翩起圈圈涟漪,在潭边轻轻触一下,不舍地躲起被吻红的脸颊—— 经“非志愿学校”录取通知书一事后,“鬼哥“安心等待了两天,按着性子把所有未看完结的新书全部阅读完,相关摘抄,读书笔记也全部归类整理完毕。刚好接到书店老板电话通知,临县县中需要定低年级的辅导资料,“鬼哥”又是商谈价格,落实数量,签定合同——东征西战,东奔西跑来回奔波了两天,回家后跑了两趟邮局,跑了一趟村委会,依然还是没有收到省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鬼哥”再无他法地情况下,再一次拨通了市中高三办公室的电话,找到张老师,在电话里诉说完,张老师也很惊讶地说:鬼哥,不可能啊,你们班已经有同学收到省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理科班也有好几个了——我给你个省师范大学招生办的电话,你赶紧打过去咨询下录取情况! “鬼哥”挂断电话,犹豫不决,思前想后,拿起电话拨通,标准的普通话,礼貌的女声响起;“鬼哥”说明来意,对方让他把准考证号、身份证号、姓名全部准确无误的说了两遍——核查了两遍,结局出人意外:未被录取! 听完这四个字,“鬼哥”突如晴天霹雳,拿着听筒傻傻地、痴痴地站在那儿,招办的工作人员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没听见。虽然之前已经假想过这个结果,但真正的结局面临时,“鬼哥”脑子还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毫无意识,前所未有的无助瞬间袭来,如同一片发黄的枯叶,在风的摇曳里,没了枝桠的牵扯,漫无目的,无法受力,在半空里飘摇,在树枝间碰撞—— 安静的卧室里,是电话挂断后急促的“嘟嘟嘟——“声,让他恢复意识,放下电话,全身上下好似有千万条虫子在血管里蠕动,让人抓耳挠腮,无从下手,更像作茧自缚,囚禁于幽闭的空间里,无法呼吸—— 嘟——嘟——嘟——电话又响起来,“鬼哥“机械地拿起听筒——是张老师,在电话里着急的吼道:鬼哥——怎么样——怎么样——说话啊!”鬼哥“喘着粗气,手在身上四处抓着,难耐地说道:未被录取! 就听见张老师“啊——“地一声,挂断了电话。”鬼哥“迅速冲出屋外,不管不顾地跑出巷子,狠劲地、疯也似地在河堤上狂奔着,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狂奔着,一口气跑道粉清江岸边,一头扎进水里。江水包裹着他,暗流拍打着他,双手和双脚未作任何举动,随波逐流,任身体在江水里下沉——下沉——脑子里闪现着略有同感的南柯,安心等候的张雪梅,殷切期望的郑丽娟、刘建设、张老师,模糊不清的杨彩霞,希冀在望的张国强—— 脚下一蹬,双手推开江水,一股腥味浓重的气息就直入鼻腔,粉清江大桥如同一只手臂,托起群山,擎起万丈霞光——“鬼哥“卖力地游回岸边,躺在一块微烫的大石头上,看着西天的红缓缓退去—— 嘟——嘟——嘟——电话声响起来,郑丽娟拿起话筒,刚放在耳朵上,就听见张老师着急忙慌地喊着:鬼哥——鬼哥——我也打招办电话落实了,你可好好的,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 郑丽娟就“咯咯咯“地笑着说:张老师,你在说什么呢?张老师”啊——啊——“地愣了一会,犹豫地说道:娟姐,是你啊——不知道给你怎么说呢,但你要有思想准备呢? 郑丽娟冷静了一会说道:张老师,不就是落榜了吗——没事——我早就料到了,今年扩招第一年,所有学校都是筷子里头挑旗杆呢,从高分往低分录取,鬼哥刚过分数线! 张老师叹了口气,说:姐,都怪我,没帮你完成心愿!郑丽娟长吁口气,说:张老师,谁都不怪,也让他经个事——你要有机会还是帮忙劝劝,让他复读! 张老师接着说:娟姐,一定要让复读,你也留意下鬼哥,让想开点,别钻牛角尖,别——别——郑丽娟“哼哼哼“地笑了说:放心,鬼哥不会的,那就是颗可以生着吃、煮着吃、炒着吃、煸着吃的葱! 张老师舒了口气,说:那行——姐,你能想开,鬼哥能想开,我也就放心了!我挂了啊——说完,就挂断电话。郑丽娟如释重负,有种轻松,虽未遂心愿,但毕竟有了结局,总比一直悬在心头,时不时扯一下,勒得生疼。 她去厨房转了一圈,把灶膛的余火用灰渣盖住,还是心有余悸地走出巷子,依在石桥上左顾右盼,按照往常的时间,这会应该是“鬼哥“陪她散步的时间。郑丽娟一边看着尺水河河堤,一边看着后山塬上的坟场,都无踪迹,便走下石桥,沿着河堤往粉清江走去。 郑丽娟站在江岸边,透过林间的缝隙,隐约看见那块大石头上躺着的人,试探性大声喊道:鬼哥——鬼哥——”鬼哥“听见喊声,坐起来,循声而望,看见郑丽娟的身影,摸了摸身上半干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石堆里走上岸,极力表现出轻松的笑容,看着郑丽娟。 郑丽娟也看出“鬼哥“忸怩的表情里的意思,扶着他肩膀说道:鬼哥,放心,姨没事,我能扛住——你可要想开点,咱还是那根葱,虽不能成主菜,但配菜总也少不了,没有还成不了席呢!”鬼哥“听完,强忍着眼泪,”呵呵呵“地笑了,平静地陪着郑丽娟散完步,便回了家。 刘建设已经回来了,擦洗完,坐在院子里,端着大茶缸大口地喝着水。趁“鬼哥“进屋换衣服的机会,郑丽娟把刘建设叫进厨房,把落榜事宜告诉了他,并且叮咛再三:不要再说什么了,孩子大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自己也想想!刘建设爽快的答应了,表现的和往常一样,只是在饭间轻描淡写的问了下录取情况,提醒”鬼哥“自己拿主意。 第六十三章 两难境地 掀开井盖,爬出深井,循着小径,便走到后山。站在山脚下,在夜色的笼罩里,“鬼哥”仰望着依稀的山梁轮廓,面前的路,唯一一条通往山顶的路,本是一条拾级而上,厚实宽阔的山路,台阶不知何时被雨水冲的七零八落,山壁的塌方、滑坡把道路变得崎岖不平,荆棘丛生,由宽阔的台阶变为陡峭的小径。 抬起脚,跨上去,已被露水打湿的泥土,泥泞不堪;还未站稳,脚底已经开始打滑;带刺的灌木,扎入皮肤上,痛痒难耐;“鬼哥”退下来,在腰里无意中摸到了镰刀,他先用镰刀刮掉鞋底的泥,然会左右挥动镰刀,把两边的灌木砍断、砍倒。 “鬼哥”狠狠地把躺倒的灌木枝叶,踏进泥里,陷进泥泞里,脚才能稳稳地踩上去,虽然有些枝桠上的小刺还会刺入肌肤,但已经没有那般难耐。一路挥汗如雨,一路挥砍向上,路旁的山沟里全是掉落的条石,台阶不见,全是黏土,一堆又一堆地在道边堆积着。带刺的灌木涨势更加猛烈,小径上已经长满,道边的已经半人多高,把“鬼哥”包围其中,转身再看来路,砍倒的灌木貌似又全部支愣起来。 “鬼哥”弯腰俯身,如同割麦子似的,右手挥动着镰刀,粘腻的左手,不只是汗还是血,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扶着枝桠,一根、两根、三根……一小片,一小片的前进。他已经无法明确自己的目的,起初只是看所有人都赶在自己前面翻过了山梁,其中就有张雪梅、郑丽娟、张老师等等;他们从他身旁路过时,都笑着看着他,他也笑着。现在的目的只是想从这满是荆棘的小径上走出去——倏忽间他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是如何过去的呢,难道这些荆棘、这小径——是自己走错路吗? 回头再看,路是对的,但面前除过山沟、山壁,就剩这条小径。没再多想,继续挥刀向前,在拐弯处终于没了荆棘,只有泥泞。他舒了口气,狠力把镰刀刺向旁边的山崖,攀着镰刀把爬上弯道——皎洁的月色就普洒地面,面前却出现两条路,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一条老路,白色的台阶横七竖八地躺在沟畔,虽没有了荆棘,但更加陡峭,泥泞不堪,走走了两步,如同溜冰场一样湿滑,另一条新路,按两边的小水沟判断,够两个人并行而走,但荆棘满地,密密匝匝的,枝桠上的芒刺在月色里泛着冷冷的光亮…… “鬼哥”站在岔路口,顺着路和径的绵延方向,他才发现这是两条平行线,直到山梁处才隐约可见交点。正在两难境地,山梁上就出现了张雪梅和郑丽娟的身影,朝他挥着手,呼唤着他—— 鬼哥——鬼哥——鬼哥——“鬼哥”高兴地朝他们挥着手,着急地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脚,肩头就有一股暖意,一只手轻轻拍着他,推了他一把—— 极力睁开眼,一片光亮,耀眼刺目,圆盘似的月亮幻化成带有格子的方形光斑,耳旁声音又一次响起:鬼哥——起晚了啊——闹钟都停了——是不是没电了—— 翻过身才看见郑丽娟站在自己面前,拿着闹钟看着,说着。“鬼哥”睁开眼,坐起来,看看四周,一下子明白过来,懵懵懂懂地看着郑丽娟,说:姨,现在几点了? 郑丽娟笑着说:9点左右——起床,该吃饭了!说完就走出了卧室。“鬼哥”惊讶地“啊——”了一声,拿过闹钟看了看,秒针、分针、时针还停留在凌晨。穿好衣服,把脸潜进凉水盆里,脑子一下清醒了许多。 复读还是自谋生路,这个困扰的问题如同梦里的两条路一样,从昨夜入睡到现在还是没有答案,何去何从?复读是郑丽娟、杨彩霞、张老师、刘建设共同的希望,自谋生路是自己的想法—— 郑丽娟看着脸上滴答着水,拿着毛巾愣神地“鬼哥”,悻悻地说道:先吃饭去,想啥呢,吃跑了才能想通!“鬼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脸盆泼向院子,一倒晶莹的亮光弧线,在地上磕碎,变成更多晶莹的珠光。 郑丽娟倚在门框上,看着“鬼哥”吃完饭,无精打采地回到卧室;看他躺在床上滴溜转着眼珠,眨巴着眼睛,盯着屋顶,自己便也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靠着椅背打盹。 嘟——嘟——嘟—— 郑丽娟迷瞪着喊道:鬼哥——电话——“鬼哥”爬起床,在急促的电话铃声中走向父母的卧室,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问道:喂——你好—— 鬼哥,考虑的怎么样? “鬼哥”愣了一下,说:张老师,还没想好呢?张老师叹了口气,说:不用考虑了,赶紧回学校复读,现在是靠文凭混钱的年代,那一纸毕业证就是敲门砖,只有你进去了才能自谋生路! “鬼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张老师!张老师听出话语里的反感,耐心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复读选择理科呢,你的理科也不差! “鬼哥”停顿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可以吗——高二会考完,理科都放下都快一年多了!张老师也犹豫了下,说:可以是肯定可以,复读理科,你就和现在的应届生起步水平是一摸一样,继续文科,当然会轻松很多,你要确定复读,文理科你可以自己选,你甚至都可以去理科班呆上一段时间试试也可以! “鬼哥”若有所思,半天没有说话,张老师喊道:鬼哥,你还在么?“鬼哥”赶紧回答道:在——在——张老师——张老师“呵呵呵”地笑了,好像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接着说道:听见没,比你高一级的,考上外地的什么一本,上了一年,感觉不是自己想要的,也回来复读了,他终迹目标北航——不说了,总之一句话,目标既然确定了,就不要轻言放弃,就像你今年暑假打工的体验一样,只要坚持终会成功——考虑好了赶紧来,我在学校等你! “鬼哥”放下电话,转身看见郑丽娟爬在门框上,盯着他,不由得“啊——”地喊了一声,有些生气地说:姨,你把人能吓死!郑丽娟就“呵呵呵”地笑了,什么也没说,看着他回了卧室,自己有倚在椅背上打盹。 冥思苦想,思前想后,回顾来往,大半天的思考让“鬼哥”突感脑袋都要炸了,抛弃杂念,只留精华,那句话便浮现在脑海里——我认为我是那颗葱,是颗可以生着吃、煮着吃、炒着吃、煸着吃的葱,不服输、没认输念头在心头骤然庞大。 夕阳西下的时候,“鬼哥”盯着郑丽娟看了好大一会,看得郑丽娟啊心里发毛,还以为自己身上哪儿有问题。他笑了笑,说:姨,我去上个坟,回来告诉你们我的决定! 第六十四章 我没认输 荒冢寂寂,深掩在葱绿的柏树林里,坟头的荒草经过夏天的催发,早已漫过墓碑倾泻而下。“鬼哥”跪在坟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在久远的记忆里已无法看清轮廓,就连那声呼唤也感觉陌生,无法从喉咙发出。他默默无语地烧完冥纸,叩头后便开始清理坟头丛生的杂草,纷乱的枝蔓伸进土里,通过根系和撕扯的双手链接起来,当他再抬头俯望尺水河两岸的村落时,就有了一种无尽的通透与明净,朗达与豁然—— 哼唱着《光辉岁月》,时不时摘下路边几颗微黄的酸枣,塞进嘴里,时而闪过,时而跃起,从山路上蹦跳着回到家。等进到院子,刘建设已经回来了,躺在前几日新做的躺椅上。郑丽娟惊诧地看着他——前后判若两人,走时还是愁容满面,这会又是嬉皮笑脸,不由得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了? “鬼哥”“呵呵呵”地笑出声,昂头说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哈哈哈”、“呵呵呵”——听完,刘建设和郑丽娟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鬼哥”就也跟着“呵呵呵”笑起来,抹着眼角溢出的泪水,便走到台阶上的脸盆跟前擦洗。 “鬼哥”搬了把椅子坐在石桌旁,看着刘建设问道:爸,你们最近怎么样,强哥业务发展的怎么样?刘建设躺着歪头看着他,说:园林绿化的活算是已经干完了,最近正穿插着做你们书店的装修和教师村的装修,城隍庙的合同才刚签了—— “鬼哥“犹犹豫豫地问道:那——那——钱,拿到手了吗?刘建设舒口气说道:防腐木的活,已经付了80了,剩下的20等结算完才能拿到手,也没剩多少了;不过,我们还是看走眼了,现在的年轻人,玩也是玩,但在正事上人家也不马虎,强哥的朋友自己现在也就结了50,人家给国强一次性结到80,本来是要全给呢,我把国强拦了,朋友一场,多少也让人家也见点回头钱,剩余部分一块等! 郑丽娟意味深长地说:你爸这是细水长流,长期合作的念头!刘建设“哈哈哈“地笑了,讪讪地说:哎——没办法,人家靠的是关系,咱靠的是手艺,事情还是得往长远着做,不能刚顾眼前! “鬼哥“伸手轻轻夺过刘建设里大茶缸,埋头喝了两口,刘建设接着说:教师村的装修的是个长期活,做不来几户先让人家参观,业务量也会慢慢增加,我们倒也不愁,现在陆陆续续又新增了二三十户!不过,房子装修的结账倒要顺利很多,中间环节少,这边一交工,隔一两天帐就结了,相对简单! “鬼哥“捧着刘建设说道:那是你手艺好,活比较细!刘建设”哈哈哈“地笑着,谦虚地说道:我就一个木匠,只做了一部分,主要是打着省城装修公司的招牌,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再加上国强的实诚! 郑丽娟频频地点头附和着,说道:你们这一拨同龄人,就剩你和小军了,看你俩什么时候能成家立业,我们也就轻松了!刘建设辩解道:贵贤,也不差,书店老板在我面前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能吃苦、有能力、有谋略;在书店的经营上给他出了不少主意,暑假也让他挣了不少钱,说他再不是因为你要上大学,他就和你合伙把书店做成书城,甚至图书批发城—— “鬼哥“被说得嘴角上扬,咧着嘴笑着,故作谦逊地说:没有——没有——哪有老板说的那么好,都是小聪明而已,不足挂齿! 郑丽娟听完,用埋怨地口吻说道:别谦虚,我们要有自信,成绩在那摆着呢,还怕别人说!刘建设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附和道:贵贤,你姨这是鼓励你呢,再接再厉,认定目标,迎难而上,别让一点小跟头把自己挡住! 就是,只要你认为对的,一直坚持终会成功!郑丽娟接着说道。“鬼哥“听完两人的一唱一和,默契配合,混合双”劝“,不由得低头偷偷笑起来,听着两人安静下来,他便说道:姨,爸,你们说这一顿,我也知道你们的苦心,那我就说说我的决定——我要去复读,在高考这件事情上我还没有认输,况且也没输—— 郑丽娟伴着哭腔说道:就是,我们没输!刘建设也附和道:想好了就行,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 “鬼哥“”呵呵呵“地笑完,说:爸,是准备让我把市中的教室坐穿吗,当一辈子”老油条“啊——给所有对我抱有希望的人一个交待,就这一年仅此一年,全力以赴,再落榜我自己就会把这条路拦腰砍断! 郑丽娟抹了把眼角的泪,说:我不相信你考不上心仪的大学,行就一年——大不了回来姨养你——刘建设笑着说:就是,大不了把工坊交给你,你来搭理,我给你打工! “鬼哥“苦笑着说:爸——姨——这还没怎么样呢,你俩这一唱一和地退堂鼓打得挺好的——说的刘建设和郑丽娟两人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 风起,凉意初上,郑丽娟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刘建设盯着她看了会,说:贵贤、他姨,回屋——心放下了,腾出地方了,吃饭!吃饭间隙,刘建设问道:贵贤,那你怎么安排,那天返校? 郑丽娟也抬起头,看着“鬼哥“,等待着答案;”鬼哥“思索了一会,说道:就这两天,我先给张老师说声——郑丽娟点着头,说:也好,我明天把你的被褥也给你晒晒,收拾收拾,准备准备—— “鬼哥“”嗯——“了一声,说道:我也得收拾收拾——刘建设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学费——刚一张口,就被”鬼哥“打断了,说:爸,学费,你不用管了,我用我自己的,把你挣得钱你们用! 郑丽娟笑着,开着玩笑说:我们用什么呢,留着给你娶雪梅!“鬼哥“也不再狡辩,也说道:那好啊,我认为可以——爸,你就什么也不管了,安心干你的大事,我想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搞定! 刘建设瞪着眼睛说:这是翅膀硬了,要自立门户了!说完,三人就笑起来。 第六十五章 死而后已 雨,轻轻的;雨丝很细。 又细又长的雨丝,轻轻地飘在院子里,挂在梧桐叶上,缀满盈盈粉泪。那泪水颇似调皮,跳下来,在水潭里扭动着迷人的群摆,翩翩起圈圈涟漪,在潭边轻轻触一下,少女般羞涩地转过绯红的脸颊。 雨,缓缓的;雨声很轻。“鬼哥”和郑丽娟再一次踏上尺水河河堤,散步在初秋的细雨里如约而至。 用一把雨伞掀开雨幕,雨儿轻轻地在伞上跳着,躲在伞下静听,蹑手蹑脚地是芭蕾,还是——突然拿下伞来看个究竟,一个舞者也没有——点点雨珠在诡秘的望着你。偶尔会有几滴顽皮的雨珠挣脱舞伴的牵扯,落在我的眉梢,和着我的步伐在零乱的眉毛里滚动,好似与我捉迷藏,用小手模糊我的双眼。伸手想摸摸她光滑的胴体,却又逃出我的指缝,滑落到唇边——细细品尝,淡淡的,裹着成熟的芬芳。或把伞遮在一只走散的羊羔身上,看着它惊恐的眼里露着楚楚可人。轻佻的衰草上,被几滴雨珠压弯了腰,仿佛贪玩的孩童跟随着父亲,极不情愿地背着小背篓到后山去采药,垂头丧气地望着脚下一寸见方的土地,掉下一两滴泪水。 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晾晒后膨胀的被褥,挤在白净的化肥袋子里;军用木箱,被老鼠啃食的痕迹依稀可辨;发白空瘪的背包,张着袋口,等着郑丽娟新烙的葱油饼填满——复读,有人说是场心理战,是和自己的不甘心较劲,是和前一年的高考成绩穷兵黩武、黔驴技穷较劲,是在应届生的指指戳戳里不屑一顾,是在老师的冷嘲热讽里奋勇向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微热的背包,沉沉地挂在肩上,鼓囊着郑丽娟期盼的眼神,在身后的微雨里丝丝缕缕地抽动,缓缓地驶出巷口、石桥,鼓起勇气向市中迈进——再一次踏进校园,熟悉而陌生,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本以为自己已是天高“鸟”,海阔“鱼”,终是未能了却,羽翼未丰,鳍条未坚,在混沌天宇里重新迎风而翔,在暗流涌动里再次破浪而跃。 张老师早已在自己宿舍门口徘徊,看见“鬼哥”过来,高兴地朝他挥着手,“鬼哥”狠劲蹬了两脚,车子停在路边,喊道:张老师,我又回来了! 张老师重新审视了一下,笑着说:几天没见,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鬼哥”轻轻甩了甩头发上挂着的雨滴,抬头挺胸,壮志未酬地说道: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张老师拍了拍“鬼哥”的肩膀,把他拉到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言归正传,既来之则安之,入学手续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年专门设了四个复读班,两文两理,其中一个是分数上线未被录取的,一个是分数低于分数线的,看你怎么选,你要去应届生的班级也可以,但由于课程进度比较慢,所以复习强度较低! “鬼哥”未作思考,坚定地说:复读班,要得就是压力和挑战,哪儿有压迫哪儿就有挑战,不和那些小孩一般见识!张老师愣怔地看了他一会,说:好——可以——战斗力还在—— “鬼哥”“嗯——”了一会,说道:张老师,要不我去理科班复读!张老师半信半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考虑的? “鬼哥”把背上的“干粮袋”拿下来,放在窗台上,把衣服拉平展,说道:张老师,既然是从头来,那就彻底点,我也给了自己一个期限,这学期期末总分能在全年级前五,那就继续理科班,未达到下学期就乖乖滚回文科班! 张老师看着他,犹犹豫豫地说道:可以是可以,只要在高考报名前你确定下来就可以,但你考虑好了吗——虽说文科重在积累,理解阅读能力,理科在于数字推演,逻辑运算,但你有这把握吗?一年时间,仅此一年,你能稳操胜券吗? “鬼哥”一脸严肃地点着头,攥起拳头向张老师示意着,说道:我认为我是那颗葱,给点湿度我就能平地扎根——张老师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就不拦你了,就以本学期期末考试为期;但这一学期文科你也不能落下—— “鬼哥”自信地说:那是自然——张老师,还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张老师心有余悸地看着他,有些琢磨不透地看着他,说:你说—— “鬼哥”“呵呵呵”地笑了,讪讪地说:做事情得善始善终,书店的事情目前还没有结束,估计还的一段时间,我也和老板协商过了,把收尾的业务做完,所以近期请假的次数可能会多点,我尽量压缩,还得你这年级组长—— 张老师听完,“咯咯咯”地笑了,说道:鬼哥,准备钻钱眼啊,行——感觉你现在成熟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鬼哥”笑嘻嘻地看着张老师,没再说什么。 张老师挥了挥手,回了宿舍;“鬼哥”背起书包,推着自行车,绕过花园,穿过圆门,水景墙前的那朵荷花已经完全凋谢,擎着一个翠绿的莲蓬站在墨绿色的池水里,掠过池塘,学生宿舍便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朦胧间便有一片的姹紫嫣红,纷繁记忆在半空里飞舞—— 小军不知从哪疯跑过来,边跑边喊着:鬼哥——鬼哥——“鬼哥”的眼前才出现小军的兴奋的笑脸,讪讪地说:小军,还想给你树个榜样,没想到——小军挥着手臂,说道:已经是榜样了,与其我一人孤军奋战,不如兄弟携手断金! 说着,就帮忙在后面扶着自行车,两人往宿管处走去,小军在后面大声说道:鬼哥,你还不知道,你还没来,高三已经全是你的声音——“鬼哥”没好气地转过头,瞪着他说道:你又胡说什么了? 小军委屈地,争辩道:要是我说的还好了呢,也不知道是复读班的老师怎么想的,早早把复读班所有同学的成绩按照高低排列出来,贴在高三办公室里,你是第一名,唯一一个上了一本线来复读的,都成了同学们的焦点了—— “鬼哥”无奈地摇摇头,把车停在宿管处门口,办完入宿手续,到新盖的学生食堂办完就餐卡手续。回到宿舍,自己又是第一个,不一样的宿舍,同样的床铺位置,反击战就由此展开。 第六十六章 秋雨愁人 书店店面扩大后,新书不断,辅导资料更是日新月异,学校老师的苦口婆心,谆谆教诲,口水四溅的课堂知识,已然无法满足“鬼哥”的胃口,“鬼哥”依然坚持着书店——教室——宿舍的运动轨迹。 “鬼哥”利用每周一天休息的时间,根据老板的电话回馈统计,完成低年级的定单,每月基本上都能拿到500——1000元的收入,一分不拉地全部存入自己账户或者去工地上看望刘建设的时候,直接交给他,转交郑丽娟保管。闲暇之余他也坐刘建设的摩托回家,和郑丽娟絮叨絮叨,汇报汇报“反击战”进度。每当鼓囊的背包空瘪的时候,刘建设也准会在宿舍门口等着他,把它再次填满,当然也不忘与鼠战斗一番。 金风细雨,叶叶梧桐坠;秋雨绵绵,滴滴佳人泪。当一片黄叶,落在窗台,辗转又溜到书桌上,轻轻的拾起,低低的哭声在叶脉里涌动,盈盈粉泪粘满全身,怎能不让人心生怜香惜玉之情,手指触过脸颊,拭掉泪水,在浅浅的笑靥里,放进书本里,满是成熟的清香。两个同学从银杏夹道的小径联袂而来,踩着反光的落叶,小夜曲似的“嚓嚓”声在回荡,夹杂着两人不敢声张的笑声和窃窃的低语—— 理科复读班的教室窗子,正对着花园旁的小径,秋衣渐浓后,高低灌木开始变得疏朗,依稀可见教室宿舍,圆门里匆忙进出的老师们,“鬼哥”常在战斗间隙,用手掌撑着头颅,望着近处或远处的行人、飘落的树叶发呆—— 窃窃低语的两个同学,沿着小径,走过窗前,羞涩地朝“鬼哥”一笑而过;远处的小径上就出现了一个影子——撑着雨伞,一个玉兰一样地,透着幽香的姑娘,她是有玉兰一样的颜色,玉兰一样的芬芳,独自在花园的小径上,默默徘徊着,时而捡起一片黄灿灿的银杏叶,放在鼻子前缓缓嗅着—— 足以让“鬼哥”坐正,认真瞩目审视的影子;提振精神,心跳加快的影子。“鬼哥”腾挪闪躲,从桌椅之间飞奔而出,冲上小径,一地的银杏叶在身后被重重卷起,又相拥着、牵扯着躺下;浅浅笑意的玉兰,看着“鬼哥”身后惊起无数落英,羞涩地虚掩着雨伞,静静地站着—— 雪梅——“鬼哥”冲上去,几欲跌倒,把张开的双臂,在众目睽睽下变成摩挲头发的动作,仅剩激动又哽咽的喊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张老师说呢——“鬼哥”紧张而兴奋,急于把所有问题都问一遍。张雪梅伸手挥动着,“咯咯咯”地笑着说:慢点来,一个一个说! “鬼哥“红着脸,”呵呵呵“地笑了;张雪梅轻轻把他拽进伞下,缓缓地朝花园中心的望江亭走去。张雪梅把伞放在地上,靠着廊柱坐下,带着埋怨地口气说道:等不到你,还不让我回来看看你! 一句话就戳中“鬼哥“的要害,把刚才还精神百倍的他,仿佛一巴掌打晕了,低头无力地坐在石凳上,惭愧地说道:雪梅,不好意思,我也很内疚,这么长时间最怕见到你,又想见到你,不知道该怎样给你解释! 张雪梅听完,又“咯咯咯“地笑了,轻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鬼哥,别解释,解释了就不像你了!说完就坐在”鬼哥“身后的石凳上,靠着他晃动着新捡的银杏叶。 “鬼哥“长吁口气,往后仰起身,让她尽量靠得舒服点,看着远处黛山在朦胧的,如同纱巾一样的雨雾里蜿蜒而去;张雪梅抬起身说道:我昨天下午回来,周末休假,同宿的几个要来咱们这儿玩,我就顺道回来看看你们张老师——你们今天不上课? “鬼哥“转过身,并排坐着,”哎——“了一声说:每周就这一天,可以休息下!张雪梅坐正身体,注视着”鬼哥“,笑着说:又是一年啊,鬼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 “鬼哥“转过头,看着她,忧郁地说道:是啊,又得一年啊——放心,这次只需成功,不许失败!张雪梅自信满满地附和道:没问题,你一定会成功! 张雪梅——张雪梅——远处教师宿舍的圆门门洞里,站在三四个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挥手朝亭子里喊着。 张雪梅高兴地站起来,也挥着手,示意他们过来,几个人便打打闹闹地从花园的小径上跑过来。等走到亭子里,“鬼哥“也站起来,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张雪梅便上前把他们一一介绍给”鬼哥“;但其中有个男孩,无论是个头、长相都与他神似,张雪梅没多做介绍,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叫:赵志刚——然后便指着”鬼哥“向他们说道:这就是刘贵贤,大家都叫”鬼哥“,我们市中的高材生,给你们提过—— 说完,张雪梅的其他朋友盯着赵志刚和“鬼哥“看了一会,不由得大声”嘻嘻嘻“、”哈哈哈“地笑起来,有人就说道:你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啊!说得两人都不自觉地抬头看了对方一会,”呵呵呵“地笑起来,”鬼哥“双手抱拳,拱手行礼,大方地说道:赵兄,兄弟这厢有礼了! 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倒是赵志刚经“鬼哥“这通行为,不好意思起来,张雪梅顺势就拉起他的手,说道:赵兄,怎么还变害羞了,看我们鬼哥多大方!赵志刚便也忸忸怩怩地,伸手和”鬼哥“握手而笑。 张雪梅拉手的细微动作,看似无意,却让有意的“鬼哥“看到很多内容,心里就突然感觉有条小蛇在啃噬、撕咬,一种难以鸣说,百感交集,五位杂陈;他强忍着,强颜欢笑,刻意去表现出轻松、大方的样子,陪他们在亭子里,海阔天空,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直到有个女孩看了下手表,提醒道:3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赵志刚附和道:嗯,四个小时,回去就天黑了!说着,一伙人便往张老师宿舍方向走去,“鬼哥“本想和张雪梅走在最后面,可哪知张雪梅却主动和赵志刚两人并排走着,他只能尾随在后面。 走到张老师宿舍,“鬼哥“一直站在门外,等他们各自收拾好背包,走出来。张雪梅看见”鬼哥“,惊讶地问道:鬼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还以为你都回教室了呢?”鬼哥“讪讪地笑了笑,说:送送你——你们——正说着,赵志刚就出来强行从张雪梅肩头拿过她的背包,挂在自己身上,张雪梅高兴地转身冲他笑着。 “鬼哥“全部看在眼里,便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朝教室走去。两个女孩一边惊诧地看着”鬼哥“气势汹汹地离去,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兴奋不已地张雪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雪梅朝他们挥挥手,说:你们先走,我等会追你们!说完便朝教室方向跑过去,边跑边喊:鬼哥——鬼哥——等我一下—— “鬼哥“才放慢脚步,张雪梅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赶到他面前,看着他生气地样子,刚想张口说,”鬼哥“抢先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发,等会赶不上末班车了——我回教室收拾下,要去趟书店!说完,”鬼哥“就埋头迅速跑向教室,只听见张雪梅在后面喊着什么,但他一句也没听见! 第六十七章 折腾不止 入夜的时候,细密的雨大起来,宿舍里已经足以听见击打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哭了!两行晶莹的泪珠,缓缓地顺着玻璃滴下来,掉在地上,溅到心里激起层层涟漪。风干了的眼角,时不时还滴下两滴,断断续续,滴在深深的夜里叮咚作响。早晨醒来,不知是雨儿,还是眼泪,弄湿了衣襟。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窗格子蔓延,进入清醒的器官里,伸缩——蔓延,不只是泥土的清香,还是凋零的花香,悠悠飘荡。 “鬼哥“出门看了下天气——雨停了,雾蒙蒙的,东方已经出现红色的云彩。他向着操场走去,希望能通过跑步、筋疲力尽来化解昨日的郁积,便看见一个疯狂的身影,边跑边喊,一个似乎在和自己较劲的身影。 回来的时候路过张老师宿舍时,她正从圆门里走出来,两人恰巧迎上。张老师瞥了他一眼,笑着说:小伙子,精神头不高啊,一大早就被霜打了!“鬼哥”如同家犬一样,抖了抖头上的汗,和沁湿的以服,强颜欢笑地说:跑快了,又多跑了几圈! 张老师就“咯咯咯”地笑了,说:看样子是真长大了,心里能藏事了——但你的脸已经出卖了你,都写在脸上了!“鬼哥”听完,用双手摩挲一把汗津津的脸,尽量表现的轻松地说:这你都看出来了,张老师! 张老师“哼——”地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说:鬼哥,提醒下你,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再奉劝你两句,在大家都相信你的时候,你就别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房;另外,相信你自己,不要一叶障目,有些事情让它顺其自然! “鬼哥”明显感觉张老师的话里有话,前半段基本是听懂了,但后半句还是不甚明白,他只是礼貌性地回答道:明白——张老师,我知道!张老师停下脚步,注视着看了一会“鬼哥”,说:你现在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要将来给自己留遗憾,但要分清主次,不要稀里糊涂的——行了,赶紧去洗洗! “鬼哥”看着眉头紧锁地张老师,讪讪地笑笑,匆匆往宿舍跑去。当绕过水景墙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故让他心头一颤——为了御寒而裹着厚实的衣服,俯身揉着膝盖,被风掀起的头发支愣在头上——如芒刺一样扎在身上,撩拨着鼻腔陡然一酸;他还是强忍了一下,低头抹了一下眼角,赶紧迎上去。 “鬼哥”轻声喊道:爸——我在操场怎么没碰着你!刘建设赶紧移开放在膝盖上的手,笑着说:我看见你了,没打扰你!说完他就把一个布兜递给他,一袋葱油饼塞得鼓鼓囊囊,说道:天凉了,吃的时候喝点热水——我得赶紧走了! “鬼哥”看着刘建设跨上摩托车,说道:天冷了,你别骑摩托,让我姐夫把你捎上,也不影响他挣钱——你的腿能受得了吗?刘建设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麻烦你姐夫干什么,都忙着呢——最近还能骑两天,等天真冷了,活也就该停了!说完,摆了摆手,就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颠簸着远去。 也就在那一刻,看着刘建设远去的身影,提着微热的、幽香的葱油饼,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在各处血管里喷涌,贯通全身,内心的郁积,仿佛也被冲散;初升的太阳就喷薄而出,穿过围墙,穿过树梢,唤醒酣眠一夜的活物,照亮小径上的银杏叶,放着金光。 全神贯注,所有心思全部倾注于“反击战”上,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鬼哥”专门利用周末的休息时间,把去年的理科高考试卷按照考试时间和要求做了一遍,又拿着参考答案核查一遍,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靠在暖阳的普照的窗前,高兴地哼唧着《还珠格格》的主题曲。 伴随着澳门回归,千禧年即将来临之际,“鬼哥”还在书店绞尽脑汁、恐慌地看着关于“千年虫”的种种猜测时,期末考试如期而至,“鬼哥”自信满满,胸有成竹地“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当学校再次仅余高三年级孤军奋战的时候,期末考的分数和排名已经张榜公示,“鬼哥”依旧坦然坐在窗边晒太阳,对那些唏嘘不已和啧啧称叹,不屑一顾,充耳不闻。 小军借着炫耀自己的时候,带着几个同学冲到“鬼哥”面前,趾高气昂地说:这就是,我兄弟,刘贵贤,全年级第三名!“鬼哥”没理他,手握着单放机,戴着耳机,仰着头,靠在桌子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千禧年春节应声而来,除过年龄增长了一岁,人们发现也没什么异样,还处在幸福的团圆与美满之中,“鬼哥”及其众多高三学生已经步入学校,开始无休止的补课,复习,在题海里破浪而行。 在郑丽娟和刘建设的多次催促下,“鬼哥”怏怏地向张老师宿舍走去,站在门口唤了两声,就听见回应道:鬼哥——是鬼哥——进来——“鬼哥”掀开帘子走进去,屋子里暖暖的,一股蜂窝煤的气味混合着脂粉的味道,还有着一丝丝淡淡的幽香在混合的气体里剥离而出。 张老师戴着眼镜爬在一堆试卷里,眼光翻过镜框看了一眼“鬼哥”,说:先坐——张雪梅看见他,笑意盈盈地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鬼哥”微微笑着看着张雪梅,轻声问道:你一天不好好在家呆着,老呆学校是几个意思?张雪梅机警地看了一眼张老师,说道:你们张老师都以校为家,天天也不在家,我呆家里也无聊啊,还不如来陪陪她呢! 张老师摘掉眼镜,放在卷子上,用生气又埋怨的口吻说道:谁用你陪呢,无聊就无聊,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张雪梅看着“鬼哥”吐了吐舌头,相视而笑。看见张老师已经忙完,转身过来,“鬼哥”讪讪地朝着张老师说道:我爸和我妈说过年呢,非要让我专程来给你拜个年! 张老师高兴地“咯咯咯”地笑了,说:好——好——好——本该我去给娟姐拜个年的,你们这又开始补课了,一忙开连点时间都没了!张雪梅冷笑了一声,说:都是嘴上功夫!张老师生气地说道:死女子,闭上嘴!张雪梅朝“鬼哥”做了个鬼脸,就坐在床边,张老师接着说道:年前说和你聊聊呢,没腾出时间就放假了,理科班的考事成绩不错,再接再厉! “鬼哥”“哦——”地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地说道:张老师,我还正准备和你商量下,我想回文科班复读?“啊——”张老师和张雪梅两人都不约而同,惊讶地喊道,张雪梅没好气地说了句:半年都过去,还折腾什么呢,难不成还准备再来一年!张老师瞪了她一眼,把身体欠了欠,问道:你怎么考虑的? “鬼哥”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已经证明了自己,这是其一;其二,当初高二选科的时候,不选理科的原因就是感觉全是冷冰冰的数字与符号,不像文科字里行间都是人间冷暖,世间百味,历史沧桑—— 张雪梅插嘴说道:谬论,都是你自己的谬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张老师听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很简单,只需要我给文科复读班的班主任说声就好,但对于你自己来说,你要想好,这可决定你今后的就业和前程呢! “鬼哥”“呵呵呵”地笑着说:在我看来,文科不管是择业还是就业,面能宽泛些;况且上个学期每次文科班的考试卷子我都做过,不必理科差,在哪摔倒就要从哪站起来,去文科班对我来说更是如鱼得水——我决定好了,张老师,那就还得麻烦你! 张老师看了看主意已定,眼神坚定地“鬼哥”说道:好的——那你明天就去文科班,我相信你!“鬼哥”高兴地笑起来,便向张老师告别。 第六十八章 梦想成真 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路旁的柳条上已出现绒绒的、嫩嫩的黄色;地上的荒草根部也已露出丁点绿意,羞羞的爬在那儿,怯怯地看着四周;远处花园里的假山上,潺潺的水流声已经响彻—— 张雪梅紧跟着“鬼哥”跑出来,站在路边,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鬼哥”看了看她,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好了啊,我本就是个文科生啊,不过就是和自己较劲一次,顺带也培养下我的逻辑思维! 张雪梅“哼哼哼”地冷笑了下,说:鬼哥还是鬼哥,还是那么狂妄——过头了就是自大、自负!“鬼哥”听完,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这不是狂妄,这是被逼出来的自信! 张雪梅愣了一会,羞愧地说道:赵志刚——“鬼哥”立马打断她的话,说道:雪梅,我现在不想提他,你要说他就等高考结束了,最好是我到省城了,你再说——或者就永远别说! 张雪梅有些生气地说:鬼哥,我都不认识你了,狂妄,小气!“鬼哥”看她有些生气,笑着解释道:我现在心思都在反击战上——你也快上班了? 张雪梅瞪着他看了一会,没好气地说:好,不和你计较——后天上班,明天下午出发!“鬼哥”伸手拨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照顾好自己,我明天争取去送你! 张雪梅低着头,有些惋惜地轻声说道:明天中午得去外婆、外爷家吃饭,吃完饭就直接走——她抬起头,咧着嘴,高兴地笑着说:打好你的反击战,别再胡折腾了! 张老师出来,看见两人,叹了口气,嗔怒地朝张雪梅喊道:雪梅,赶紧回去,外套也不穿——说完又朝“鬼哥”挥挥手,喊道:鬼哥,走,快上课了——“鬼哥”跟着张老师,侧着头偷偷看着张雪梅,张雪梅也朝他摆着手—— 伴着万物复苏,百花次第开放,“鬼哥”在文科复读班的多次模拟考试中,稳坐年级前三名。抱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雄心,和“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迎着难耐的暑热,在头顶“呼呼”作响的风扇给予的些许凉意里,“鬼哥”端起饱蘸墨水的钢枪,“操吴戈兮被犀甲“,击鼓而起,跃出壕沟,俯冲向下,”车错毂兮短兵接”,鏖战两日,“转战三千里“,挥师直捣,”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赏金封侯,”一剑曾当百万师”。 又是一个在期盼中守候的暑假,书店的打工事宜也已重整旗鼓,“鬼哥”拉着小军共赴战场,东奔西跑;张国强经过近一年的奋战,拆掉低矮破旧的土坯房,重新做地基,当初承诺的二层小洋楼在老院子里也盖起来了,晃眼的墙砖刚贴好,张国强就带着个女孩进了院子。强叔和强婶自是喜出望外,高兴地合不拢嘴,女孩看着安分守己,本本分分,帮着强婶灶前灶后地忙活着,两个大人甚是喜欢。 刘建设已经把所有精力全部放在城隍庙的翻修上,复杂的木质结构、亭台、廊道、盘柱、牌楼、牌坊,挑檐、屋脊等等,每个对于他来说,都需要精心再精心、细心再细心;教师村装修的活全部交给师兄和张国强,师兄还要兼顾着城隍庙帮手的职责。郑丽娟的病情并未好转,只不过还算稳定,在听“鬼哥”汇报完预估的分数,更是喜笑颜开,按照“鬼哥”做的作息安排,安心养病,照顾刘建设和“鬼哥”的早晚两餐,剩余时间也悄悄钻进“鬼哥”卧室,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着他的藏书。 张老师坐在办公室,拿着高考志愿填报表一个一个审核完,又专门把“鬼哥”的表格看了两遍,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笑了笑,直到晚上才拿起电话。 嘟——嘟——嘟—— 刘建设和郑丽娟不约而同,转向“鬼哥”,“鬼哥”看着两人央求的眼神,无奈地走进卧室,拿起电话:喂—— 鬼哥,我今天都没留意你填报的志愿表,等上交的时候我才重新看了一遍,你确定你想好了?张老师轻松地笑着问道。 “鬼哥”“嗯——”地说道:张老师,这有什么想好没想好的,本该就这样啊!张老师“咯咯咯”地笑着,无奈地说:那好,你既然已经想好了,也不给自己留后路了,那就按你的想法来! “鬼哥”冷笑了一声,郑重地说道:张老师,没有后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张老师长吁口气,半开玩笑地说:好,又是一个志愿,看样子得建议下,以后就单独给你做个志愿表,浪费纸张、油墨! “鬼哥”也“呵呵呵”地笑了,有点埋怨地说:张老师,怎么还给我做志愿表,你还想让我再来一年吗!就听见张老师在电话里“哈哈哈”地笑了,玩笑着说道:不是舍不得你这好学生吗——好了——不说了——把你们的事忙完了,我终于可以早早休息了! “鬼哥”礼貌性地“嗯——”了一声,说了句:张老师,那您赶紧休息!轻轻地放下电话走出来告知两人是张老师,没什么事,闲聊两句。 当“鬼哥”再一次拿起电话的时候,同样的女声、同样的音调,却是不一样的消息,不一样的分数,去年638分,今年戏剧性地变成683分,但他已经没了去年的兴奋,情理之中今年的目标定会实现,也在意料之外,之外的是感觉总成绩超出他的预想。直到晚上刘建设放工回来,吃罢饭,“鬼哥”才轻描淡写、风轻云淡地告诉他们,郑丽娟不由得喜极而泣,如释重负,手足无措地在堂屋里来回踱步;刘建设也忍不住把刚喝进嘴的水喷洒一地,看着郑丽娟高兴的样子,也开玩笑地说道:他姨,要不我们跳一个,别转悠了,好好歇着! 隔日小军和“鬼哥”去书店的路上,一碰见他,就抑制不住地告诉他:鬼哥,我考上了,至少市里的师专!“鬼哥”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既成事实,他又不愿意再复读,他叹了口气说道:小军,师专也好着呢,只要有学上就可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初升的太阳,就从身后的山间升起,照在奔流不息的粉清江上,也照在俯身前行的“鬼哥”身上,小军身上,刘建设身上,张国强身上——忙乱的国道上,赶工的农人们,全是太阳照射的影子,向着太阳照亮的地方奋进—— 第六十九章 终于等到 巍巍后山的北坡下,粉清江江堤内,由东向西铺展开上千余亩的稻田,半人高的水稻或深绿、或墨绿的伸展开来,把原本清晰的地垄掩盖的严严实实,如同足球场地一样,在江与山之间肆意挥洒着层层绿意。粉清江的江水裹挟着江水与知名的、不知名的江鲜,沿着江堤上洞开的水渠,涌进各家各户的稻田里,时而会听见野鸭子与鱼儿纠缠战斗的声音,在挂着露水的稻叶间激荡与回环,那也是儿时最惊喜的回忆。 看着近期疲惫的刘建设,便主动承担了伺弄稻田的农活。“鬼哥”每天早上晨跑完之后,便沿着江堤,脱掉鞋子,像个老农一样,下到自家的一亩二分地里,在地垄上打开个豁口,让缓缓的江水流进稻田里,光着脚在田里拨拉着叶子,察看着病虫害,等灌满水,封上豁口,坐在水渠边的大石头上,洗完腿脚上的泥,一股清幽的、甜甜的稻香味仿佛就在鼻翼间徘徊。 沿着江堤走到尺水河河堤,快到石桥上的时候,就依稀听见村长的“破锣”嗓子在大喇叭里喊着“退耕还林”的政策,一片响动让整个初醒的山村如同共鸣体一样,回声徐徐。伴着“聒噪”的声音,“鬼哥”就进了院子。 门口的石桌上,郑丽娟早已把盛满水的脸盆放在上面,蓝天白云倒映在明净的水里,“鬼哥”一头扎进去,扭动着脑袋,扑楞地满地是水。郑丽娟听见响动,从厨房走出来站在门口,没好气地喊着:慢点——慢点——一盆子—— 还没说完,郑丽娟就急急地走下来,拍着“鬼哥”肩膀喊道:鬼哥——鬼哥——听喇叭——听喇叭——“鬼哥”从水里捞起毛巾,一边拧着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就听村长在大喇叭里喊道:再念一遍啊,念到的人,抓紧时间到大队办公室来取信——刘贵贤,哎呀,这是省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赶紧来取啊,还有王二虎的包裹单、张撑住的汇款单,趁大队部有人,赶紧都来取啊—— 郑丽娟高兴地笑着,拍着“鬼哥”后背,看着“鬼哥”缓缓地擦完脸,说: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鬼哥”嘴角上扬,合不拢嘴地笑着:姨,是我的终究是我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守得云开见明月! 郑丽娟看着他擦洗完,催促道:那就赶紧去取!“鬼哥”放下毛巾,拨拉着头发,迎着投进巷子的璀璨阳光,走向大队部办公室。村长看见“鬼哥”走进来,赶紧拿起桌上的大信封递给他,开玩笑地说道:鬼哥,你可给咱们村放卫星了,这几年还没有人考上这么好的学校呢! “鬼哥”讪讪地笑着,说:村长叔,不敢这么说,前些年人家考的学校也不错!村长指着“鬼哥”,向文书和在场的其他人说道:看这小伙,还谦虚啥呢——记着让叔喝个喜酒!“鬼哥”礼貌性地朝村长示意,就低头看着沉甸甸的信封,看着右下角学校的印刷体落款,心里一下踏实了很多。 边走边翻来覆去地看着,一出门,熟悉的村人就在身后啧啧称叹。“鬼哥”微笑着欠身打着招呼,走进巷子,兴冲冲地递给郑丽娟。她依然还是很激动,捧在手里端详了好大一会,才让“鬼哥”自己打开,只见红色的录取通知书上赫然写着: 刘贵贤同学: 你被录入文学院(系)汉语言文学(师范类)专业,请于9月4日至9月6日来校报到 “鬼哥”手有些颤抖,没再看下去,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便递给郑丽娟。郑丽娟长吁口气,拍着“鬼哥”肩膀,说道:孩子,不容易啊,就为了这张纸!“鬼哥”沉沉地点了点头,翻看着其他入学须知等东西,郑丽娟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是不是该装裱起来,挂起来啊! “鬼哥”抬头看着还停留在开玩笑的状态中的郑丽娟,也故意说道:姨,我感觉可以,挂在祖先牌位那! 说完,两人就“哈哈哈”、“呵呵呵”地,高兴地笑起来,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下来,“鬼哥”不好意思地仰头,看着澄明的天空,半空里的白云绽放成花的形状,恍如朝他点头示意;蓊郁的梧桐树,也抖擞折精神,用粗壮的枝条,晃动起满树的叶子,仿佛在拍手叫好;园子里绿意正浓,如同捧着一束束姹紫嫣红花儿,向他们致意祝贺—— 两人还正在激动的时候,刘春燕和孙泽浩悄悄走进院子。刘春燕看着两人偷偷抹眼泪的架势,不由得大声喊道:姨,怎么了——鬼哥,怎么了? 经此一问,本来刚要挣脱刘春燕的手的孙泽浩,也怯生生地贴着刘春燕,没敢冲过来。“鬼哥”看见两人,主动跑过去,抱起孙泽浩,在院子转了几圈;郑丽娟才把“录取通知书”寄给刘春燕,她才看着“鬼哥”“咯咯咯”地笑起来,孙泽浩也在“鬼哥”怀里懵懵懂懂地看着那红色、绿色的纸页。 刘春燕看完,也有些激动,眼睛里闪着亮光,不停地眨着想抑制住不让流下来,长吁口气说道:鬼哥,还是你行——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把全家人的梦想都实现了!“鬼哥”爬在刘春燕肩膀上,说:你不是都快大学学毕业了吗! 刘春燕听完,诡秘地笑了下,故弄玄虚地说道:那我再让你们看个东西,你们可别太激动啊!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个折起来的文件袋,递给郑丽娟;郑丽娟接过来,半信半疑地边看着她,边打开,掏出一个红色小本,“鬼哥”赶紧凑上去——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毕业证—— “鬼哥”放下孙泽浩,兴奋地说:姐,你可以,我还没上呢,你就已经毕业了!郑丽娟笑着说:鬼哥,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也装裱起来,挂着——刘春燕没好气地说:就一个本科自考毕业证!她故意把“自考”两个字语调说得很重。 郑丽娟瞪了她一眼,说:燕燕,怎么了,自考就不是我们辛辛苦苦,靠我们的实力,真才实学得来的吗!刘春燕欣慰的笑了笑,说:好——好——挂——挂—— 郑丽娟看着刘春燕和“鬼哥”,高兴地、和蔼地笑着,说:不挂——就开个玩笑——孙泽浩挤在大人中间,似懂非懂地在旁边喊道:挂——舅舅——把我挂住再转两圈—— 说完,一片笑声就在这个明净的早上,灿烂地绽放着—— 第七十章 众合世纪 刘建设城隍庙的翻修工作,如期顺利进行,不敢说鬼斧神工、巧夺天工,但最起码可以说是精雕细刻、认真打磨,已经让众多香客和庙内管事啧啧称叹。 为了今后便于发展和业务拓展,张国强与刘建设商量多次,两人达成共识,将原先的家具加工坊更名为“新世纪装饰装修工程有限责任公司”,经营范围也做了相应的增加。但刘建设对于股东调整也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思虑再三也未拿定主意。 晚上吃完晚饭,刘建设的bb机就响起来,他便走进屋子回了个电话,端起大茶缸干了一口,躺在躺椅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发呆。“鬼哥“帮郑丽娟收拾完碗筷,陪她在厨房洗刷结束,两人走出来,也坐在刘建设身旁。郑丽娟借着灯光看见刘建设眼睛滴溜转着,看着满天的星星,笑着说道:数了几个了,总共有几个啊? “鬼哥“也附和着,玩笑道:夜观天象呢,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爸?刘建设歪过头,”呵呵呵“地冲他俩憨笑着,欲言又止地架势。郑丽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带着埋怨的口吻说道:你爸今晚有心事了,人家不愿意给咱俩说? 刘建设“哈哈哈“地笑了,不屑地说道:什么心事——就是家具加工坊改名的事,名字和经营范围都没问题,主要是股东和法人问题? “鬼哥“挑剔似的说道:您不是一直都是一言堂吗,怎么突然考虑这些?刘建设坐起来,”哎——“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本来想把手艺和家业传给你! 郑丽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什么家业,说的还冠冕堂皇的!刘建设听完”嘿嘿嘿“地,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小作坊,混饭吃的,不算家业!”鬼哥“也接着话头,谦逊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我耐不住性子! 刘建设摆了摆手,说道:所以啊,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我也发现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也就是实实在在地干点活;国强虽说这一年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业务联系的能力和外面打交道的事情,做得也风生水起;师兄呢,我找他聊了下,只想耐下性子学手艺——两人搭活干事倒是很般配;我想借着这次机会,把他俩我也都拉进来,提高一下大家的积极性,主人翁的意识,再等几年我也就该退休养老了? “鬼哥“有些忧伤,有些体谅的说道:你们也是该歇歇了,功成身退了——你的想法很好啊,那你还有什么担心和顾虑的,这么好的好事,他俩肯定愿意!郑丽娟也赞同似的看着刘建设,附和道:也就是,是该歇歇了,给年轻人让让路! 刘建设幽幽地说道:是啊,是要让路了,我就是担心,都年轻,贪玩贪耍,能承担起责任不,能好好经营下去不,对他们来说算是给他们一个既能养家糊口,又有自豪感、有身份的事情! 那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找他们来直接给他们说,看他们什么想法,维持现状也可以,入伙担责一块向前也可以,是不是?“鬼哥“看着郑丽娟和刘建设说道。郑丽娟也附和道:就是嘛,大家把话说开就好了,看把你还愁得数星星,观天象呢! 刘建设端起大茶缸闷闷地喝了两口,长吁口气,说道:好的,谨遵夫人教诲,刚好趁明天有空,找他俩来说说——贵贤,你去呼下你兄弟和师兄,让明天来家里! “鬼哥”便高高兴兴地,按照刘建设的指示完成任务,三人便坐在电视前,安静地看着《少年包青天》,在剧情纠葛里,真相大白中,灿灿星空下各自悄然睡去。 干裂的大地,巴望着天空,就像馥郁的花蕾期盼一次酣畅淋漓的绽放。雨总是在期盼中零星洒下几滴,就在狂风里呼啸而过,转瞬即逝,反而让这难耐的暑热更加隆重,就连尺水河的河水也孱弱了几许,甚至有点苟延残喘;粉清江的滩涂也越发变得开阔,原本波澜壮阔,浩浩荡荡也变得瘦骨嶙峋,羸羸弱弱。 “鬼哥”晨跑还没回来,张国强刚好碰上师兄,两人就都站在巷口等着“鬼哥”。师兄看见张国强拎着酒,拿着肉,讪讪地说道:你这还拿着礼啊,我也不能空手,我去给师傅拿瓶白酒!张国强看着他要向商店走去,赶紧喊住:师兄,别去了,都买了——我不是刻意要买的,刚好我爸早上要去集上卖肉,我说我要来师傅家,顺道就让我拿了点肉,我看有肉了,买了酒——你要实在过意不去,酒你拿着,够了就行了,下次再买! 说完,张国强就把酒递给他,师兄犹豫了下,接过来,两人兴冲冲地聊着。“鬼哥”吓了石桥,老远就看着两人,赶紧跑过来,有些生气地说:师兄,强哥,你俩怎么站这儿,怎么害怕你师傅吗? 师兄抢先说道:我俩不是想着,师傅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休息一天,早上可以多睡会!张国强也点头附和着。“鬼哥”就笑起来,挥了挥手示意回家,边走边说:睡什么睡呢,年龄大了,两人比我起得还早,你师傅在工棚里正在绘制新的图纸呢! 说着三人就进了院子,刘建设抬眼看了下,说道:国强、师兄都来了——贵贤,安排你兄弟俩坐,我马上结束! 郑丽娟便也从堂屋出来,看着石桌上的东西,没好气地说:强哥,师兄,你俩挣点钱也不容易,别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的!张国强看见郑丽娟出来,笑着说:婶,这都是师兄的主意,想孝敬你和师傅!师兄讪讪地唤道:婶——我的主意,强哥出得钱! 刘建设听完,笑着看着郑丽娟,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郑丽娟便拎着肉进了厨房,刘建设从工棚里走出来,两人赶紧站起来让座;他手掌朝下按了按,示意两人坐下。刘建设看着“鬼哥”擦洗完毕,自己也洗了把手,问道:你俩今天没事! 张国强和师兄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没有——刘建设坐在自己躺椅上,说:那今天就在师傅家,让你婶也给做点好吃的,咱们也好长时间也没坐下来喝点了! 两人高兴地笑起来,刘建设犹豫了一会,看着他俩,严肃地,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张国强和师兄相视一会,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欣然同意。张国强思忖了几分钟,说道:叔,你还是法人,还是大股东,都是靠你手艺和名气混饭吃!师兄也赶紧附和道:对,强哥说得对! 刘建设便也把自己的顾虑严肃地告诉他俩,也希望他们能够有份承担和主人翁意识。正说着,“鬼哥”从厨房出来,端着两样凉菜放在石桌上,两人对视一会,两人双手端起酒杯,冲着刘建设,信誓旦旦地说:师傅,请放心!刘建设看着两人,端起酒杯安心的喝了下去。 酒足饭饱的时候,张国强动情地,眼泪汪汪地说道:叔——婶——师兄——鬼哥——这几年也没少让你们操心,鬼哥这马上也要去省城上学了,大家都放心,我不会再走弯路了,另外借此机会我也要告诉大家,我马上也要结婚了! 大家听完,都有些潸然泪下,相顾无言,激动地端起酒杯道贺! 第一章 重新定位 “烹一壶热水,看茶叶卷曲的身姿在水里扭动,向往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赋闲生活;继而梦想诗意的隐逸生活,尽情挥洒“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的淡远。 偷得浮生半日闲,放下身段,洗尽铅华,回归自我。午后喧闹里的宁静,一壶热茶,在火炉上翻滚着,把前世今生的浓香倾家荡产;一本闲书,无名无主,漫无目的地翻着,把疲惫的身姿尽量放轻。揽万物于胸怀,关照自然,听雨滴敲打窗棂,看轻风扫过树梢,于万千林木之间,看飞鸟徜徉跳跃;听山风轻漫而过,览云卷云舒;于万千繁华之上,超然物外的闲适意境。 偷得浮生半日闲,掠过浮华,诗意真境,达观世界。有时,在屋顶的露台上,忘记了手中的书本,目光停驻在一只鸟雀掠过的湖面;圈圈涟漪,惊醒了庭院里萌动的荷香;缕缕清香,把院子里闲谈的鼻孔占满;窃窃细语划过道边的绿树;淡淡绿色,染透美好时光;细碎的脚步,每天走过灌木环绕的翠堤岸边。种种闲适,是一种生活的姿态和品味。让简约淡泊取代熙攘纷杂,让宁静安祥取代焦虑浮躁。 “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效仿古人,暂时摈弃胸怀寰宇,足跨南北,征战四海领域的雄心壮志,用山的仁定,俯瞰人生;以水的韵致,机缘生命;潺潺溪流汇纳天成水域,波光燕影洗涤山之精髓;阳光透过树叶的隙缝,亘古的记忆在光斑里跳跃……“ 闲来无事,贤哥拿起笔,心游太玄,信手拈来,写下这段陌生而又似曾相似的文字,沾沾自喜地踱着步,娓娓动听,绘声绘色,气宇轩昂地念给赵丽娜听;赵丽娜从茶台上端起一杯茶,缓缓饮下,指着空杯,微微笑着,露出一丝狡黠,说道:回甘绵长,舌根甜美,齿颊生香! 贤哥正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文字上,只闻其一,未得其二,有些生气地问道:给个意见!赵丽娜看着贤哥,着急而略显忸怩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意见我已经说了啊,你再品杯,就知道了! 贤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滋味由涩变甜,顿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伸嘴过去,在赵丽娜额头吻了下,拿起稿纸又幽幽的看了一遍。赵丽娜抹了一下额头,看着他犹豫不决,试探性地问道:贤哥,准备足跨南北,征战四海,重新崛起,完成雄心壮志啊? 贤哥摸着脑袋笑了笑,有点汗颜地说道:正在运筹帷幄,看看是否可以决胜千里!赵丽娜复饮一杯,深情地望着贤哥,幽幽说道: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要不先适应适应,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你的声音了,先找个工作试试,也不是为了让你挣多少钱,主要是想再见你开疆拓土,征战四方的飒爽英姿,和激情饱满,生机勃勃的精神能量! 贤哥更是羞愧,无言以对,终汇成一句歌词唱出来:酸甜苦辣尝过/人情冷暖看过/江湖的路上身不由己/是是非非抛开……娜娜!赵丽娜惊奇地看着他,合不拢嘴,眼底汪汪地说道:不是一直赵老师吗,好久没听你唤我娜娜了! 贤哥端起茶杯,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全城在一片灯火交织中,红黄相间的汽车尾灯如同蠕动的大虫,在辉映里缓慢向前,对城市的梦想曾经是几代人,几十代人终生奋斗的目标和希望,众多的事实在呈现这城市的繁华与丰饶,生活的精彩与绚烂,可终于有一天,梦想实现的人们,想起了农村的太阳,甜甜的泉水,沁香的麦场,高悬的月亮,还有那简单、直白的人际关系,一种粗狂与简单溶解其间,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得鸡飞蛋打,关键时刻不计前嫌,倾身而出。 贤哥举起茶杯,恭敬施礼,一杯祭过去,一杯敬将来,转过身摩挲着赵丽娜的头发,说道:别担心,我们已经进入中年危机,尴尬中求生存,所以失荆州,走麦城后,重生阶段我也正在给自己重新定位,就像当初迷茫时问过自己的问题——我有什么,我能做什么,我能做到什么样子,希望从这三个问题中,找出条适合自己的路! 赵丽娜微微,频频点着头,拉过他的手,示意贤哥再沏壶茶,待他落座主位,她笑着吟道: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故将别语恼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本无心莺自诉。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 贤哥听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悻悻地说道:赵老师,别拽词了,我们本是俗人,净说些风花雪月、文人雅士的勾当!赵丽娜也“咯咯咯”地笑了,贤哥便给她奉上一杯热茶,顿时屋子里便氤氲出茶香。 贤哥的微信的新信息提示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王勇超发来的语音信息,放在耳边,带着些许港台味道的声音:贤哥,有个项目蛮不错的,民俗旅游性质,周末带着弟妹和孩子们,咱们一块去看看,顺道你也帮忙出出主意! 听完信息,贤哥心知肚明王勇超超的意思,看项目也是真,别有用心的是出去游玩散心,他便告知赵丽娜,她也欣然答应。贤哥笑了笑说道:民俗旅游,全省走哪都一样。原样复制,做的都没有一点地方特色,就给现在的城市一样,去哪都一样,似曾相识,有种迷失的感觉! 赵丽娜笑着说:这还都是你们这些人惹的祸,利字在中间,不深挖地方特色与建筑特色,一味只顾成本和利润!贤哥无奈地笑了笑,撇开话题,笑着问道:你说王总,这都块10几年了,口音还是没变过来,一股广式早茶的味道! 赵丽娜擎起茶杯,对着贤哥说道:王总的口音就像钱总的嗜好一样,难以改变!贤哥“哼哼”地冷笑一声,说道:赵老师,你今天的话颇有深意啊,生存游戏,游戏人间——我要在生存中游戏人生,要在游戏中重获新生,我就是那只泼猴,没我依然可以西取真经,但有我才可有惊无险;我就要是那颗葱,固然有味,但却不可或缺! 赵丽娜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亢奋激昂的状态,便起身紧紧地抱住——那夜,贤哥兴致盎然,才思泉涌,拿起笔又在稿纸上写道: 寻找,如同一条长长的水草,在生命的最深处摸索/空灵的青山如眉黛,深邃在辽远的天地/穿梭,搜寻丢失的东西/在恒古的年龄诠释里。 未曾雕饰的山崖,匍匐着嚣张的气焰/向已经退化的,或者已经迷失的生命/展露自己的胸襟/傲然着锋利的棱角与坦然的凹槽。 松柏铺张的华盖/四周扩散着凛然的气息/守望着崩裂的崖缝/在秋风的洗礼中完成一次图腾的誓言—— 第二章 万事俱备 一大早,“鬼哥“晨跑回来,刘春燕和孙军庆带着孙泽浩,就已经等在巷子口。看见”鬼哥“,刘春燕老远就喊着:鬼哥,赶紧,快点,回家擦洗,出发!看着刘春燕如同扛着架机关枪一样的架势,连孙泽浩都安分了不少,痴痴地爬在车窗上,看着妈妈跟在舅舅屁股后面”突突突“地催促着。 回到家后,郑丽娟也参与“围剿”中,也“哒哒哒”地催促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存折寄给他,却被刘春燕一把夺下来,又强行塞回郑丽娟手里。“鬼哥”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快速擦洗结束,换掉身上的衣服,拨拉着头发,三步并作两步跨出屋外,小跑着跟在刘春燕身后。 上车之后,孙军庆询问道:是去县里还是市里?还没等“鬼哥”回答,刘春燕直接脱口而出:县里——转头又看着“鬼哥”,商量地口吻说道:行吗——县里——行吗?“鬼哥”点点头,犹豫了下说道:可以——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吗! 说完,孙军庆就一路狂奔向县城,不为别的,只为节省时间,能让他多跑两单,目前对于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到达目的地,刘春燕、孙泽浩和“鬼哥”下得车来,孙军庆就给刘春燕交待:等会东西购置齐备后,呼他,他再来送他们回去! “鬼哥”抱着孙泽浩,跟在刘春燕身后,在背街的服装市场,一家挨着一家,左试试右看看,算是挑选了两套新衣服,又在主街上找了家皮鞋店和运动鞋店,各购一双,最后在商贸大楼楼上楼下跑了几圈,买了一个时髦的拉杆箱和一个崭新的双肩包,刘春燕带着“鬼哥”和孙泽浩吃饭的时候,又趁机去买了几双袜子,看着一顿东西,滴溜转着眼珠,心里盘算了一会,才安心的坐下吃饭。“鬼哥”笑着说:这些事我自己也能独立完成吗,还兴师动众的? 刘春燕用眼睛剜了一眼“鬼哥”,说道:就你那眼光,还不把自己打扮成个土包子,你可是要去省城呢!再说了,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看不上啊!“鬼哥”看着刘春燕兴致盎然,玩笑道:我这是木兰从军啊——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刘春燕兜着嘴,生怕刚进口的饭菜掉出来,“呵呵呵”地笑着说:人家是女扮男装,你还准备男扮女装进省城啊!“鬼哥”气得警告似的喊了声“棍姐”,便去哄说孙泽浩吃饭。刘春燕抬头看了看,在旁边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孙军庆留了言。趁等他的间隙,“鬼哥”赶紧把所有东西都归置了一下,全部都装进拉杆箱。 匆匆坐上孙军庆的出租车,刘春燕说天太热了,没再回娘家,中途和孙泽浩就回家去了。孙军庆把“鬼哥”送到巷子口,下车的时候孙军庆说道:走的那天我们来送你!“鬼哥”客气、礼貌地说道:姐夫,别跑了,来送我你不挣钱了,不跑车,又不是不回来了! 孙军庆低着头,弯着腰,把脸露出副驾驶的车窗,“嘿嘿嘿”冲他笑笑,“鬼哥”刚喊了一句:天热,多喝点水——孙军庆一脚油门就消失在密不透风玉米地后面。 正午的太阳,把巷子里照得明晃晃的,没有一点阴凉的地方,让人无处遁形。“鬼哥”拎着箱子走进屋子,已经是满头大汗,屋子里一股凉意幽幽袭来,郑丽娟在卧室睡得鼾声阵阵,落地风扇在“嗡嗡嗡”地转着,墙上的挂历,不时的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放下箱子,“鬼哥”轻轻推开厨房门,拿起水瓢在瓮里舀满,“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甘甜的滋味、清凉的感觉,才让他顿感上下通畅,全身舒爽,突感山清水秀,通透灵动。 关上门,站在檐下的阴凉处,扳着手指头盘算了一会,便又顶着烈日出了巷子,路上行人稀少,仅有几个也是靠在树下打着盹。走到大队办公室,门虚掩着,“鬼哥”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门,头探进去窥视了下,村长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涎水长流,便没好意思再打扰,又轻手轻脚地掩上门,抹着汗,耷拉着脑袋,回了家。 走进自己卧室,坐在书桌前,拿着蒲扇急急地扇着,随意翻看着桌上的杂志。晴空就听见“咔嚓”一声雷响,狂风就裹挟着乌云,卷着不知何处的残叶枯枝飞将起来;雨总是抵不过风的推搡,连滚带爬地掉在地上,还未站稳脚跟,又被另一股风摔得老远;雨滴也不知道砸在何处,碰得东倒西歪,激荡出多种音色、音调,吵醒酣睡的郑丽娟。 郑丽娟看见堂屋墙角放着的崭新的箱子,知道“鬼哥”已经回来;“鬼哥”隐约听见响动,也走出卧室,看见郑丽娟笑着说:暴雨把你吵醒了——郑丽娟挠了挠头,微微一笑,刚走到门口,太阳就又露出了脸,豆大的雨滴如同晶莹的珍珠一样,撒向大地。 郑丽娟摇摇头,叹着气说道:老天爷下点雨,怎么这么难受,跟难产一样!说话间雨就停了,风也变得和缓起来,她抬头看了下“鬼哥”,问道:你姐把要给你——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 “鬼哥”点了点头,指了指箱子,讪讪地说道:都在箱子里呢!郑丽娟自己走过去,打开箱子,自己翻看了一边,满意地点点头。扶着墙站起来,朝“鬼哥”笑着说:就剩下村委会的事了—— “鬼哥”看了看外面天气情况,转身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看村长叔睡着呢,我没好意思打扰,雨停了我再去趟!郑丽娟也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和蔼地说道:就剩——没几顿饭了,看你还想吃点什么,姨给你做! “鬼哥”手伸出去试了下,雨彻底停了,地面上刚沁湿,不大一会又干了,便望院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说:姨,什么饭都行——要不晚上烙点葱油饼!郑丽娟展开笑容说道:哎呀,都吃了四年了,还没吃够! “鬼哥”笑了笑,就出了院子,来到大队办公室,村长也醒了,文书也来了,两人正蹲在台阶上,抹着汗,望着天抽着烟卷,嘴里不停地埋怨着:这老天爷,是要准备把人干死啊!“鬼哥”走上去,礼貌地向两人打过招呼,说明来意,村长笑着说:鬼哥,这下就端上铁饭碗,吃上面面粮了,变成居民了,再也不用愁老天爷不下雨了! “鬼哥”不好意思地冲村长笑了笑,文书带着他边往屋子里走边问道:粮油关系迁移证办了没有?“鬼哥”想了想,冲他点点头,说道:嗯——办了,前两天办了,叔!文书坐在办公桌前,幽幽地说着:就是,没办就连饭都吃不上了喽! “鬼哥”看见文书额头沁着汗珠,顺手拿起桌上的扇子,轻轻给他扇起来,一会功夫,文书笑着说:好了,准迁证也好了,以后就要农转非了,变成居民了,鬼哥!递给“鬼哥”,他看了看,冲他笑了笑,说道:叔,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就一块从屋子里出来,村长严肃地问道:他叔,给娃弄好了!文书笑着点点头,村长看着“鬼哥”,问道:是不是快走了——等将来挣大钱了记着给叔买两盒好烟!“鬼哥”高兴地笑着,转身进了隔壁的商店,买了两包10元钱的香烟,晃晃悠悠地递给村长和文书,两人半推半就的谦让了一下,就拿在手里,把烟盒看了几遍,揣进衣兜,拍了拍,朝“鬼哥”挥了挥手。 回到家,“鬼哥”按照入学须知,核对了一遍,全部办结;从堂屋把箱子拿回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第三章 山人进城 郑丽娟和刘建设执意要送,“鬼哥”坚持推辞,僵持不下,最后刘春燕建议,折中处理。“鬼哥”也便同意郑丽娟和刘建设送他到县汽车站,看着他上车就好了。刘春燕看着挤得满满一车,汪着眼泪说:自己刚好也不上班,就和孙泽浩在家! 车子启动了,刘春燕转身悄悄抹了下眼角,坐在副驾驶的“鬼哥”通过后视镜也看得眼角湿润。郑丽娟一路上坐在后排,不停地爬在孙军庆耳朵上说着:军庆,不着急,开慢点,开慢点—— “鬼哥”刚开始没理解,还不耐烦地冲郑丽娟嚷嚷了两句,刘建设无奈地叹口气说道:贵贤,你就不明白的你姨的心思!说完,“鬼哥”才恍然大悟,那是一种人之常情,总是希望能多看几眼,不由得眼底就又一次泛起泪光。 虽然孙军庆已经尽量开到最慢,以致于后方来车不停地闪着灯,按着喇叭,但20里的路程,不足以将郑丽娟的心思无限期的延长、再延长——孙军庆停好车,买好票递给“鬼哥”,刘建设就催促着让赶紧跑车去,看着“鬼哥”,挥了挥手无奈地就走出候车大厅。 等车的人不是很多,郑丽娟一直拽着“鬼哥”的胳膊,好像生怕他飞走一样。“鬼哥”转过头看着郑丽娟说道:姨,离这么近的,我周末就能回来!说完,郑丽娟眼角就滚下一滴泪,还没等他伸手去擦,中巴车就到了,一堆人就你推我搡,来不得说两句话“鬼哥”就被推上车。还没找到位置坐好,就看见刘建设隔着窗玻璃朝“鬼哥”喊着,“鬼哥”就近坐下,打开窗子,刘建设就给他交待了一下行李箱的位置,郑丽娟还在人群后边注视着他,不停地抹着眼泪—— “鬼哥”刚想说什么,车就抖动了两下,已经驶离,售票员已经喊着让把车窗关上。“鬼哥”贴着玻璃,往后看着——郑丽娟向前跑了两步,还在抹着眼泪,刘建设伸手蹭了一下眼角。“鬼哥”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低着头也不停地抹着眼角,直到看不见他们,消失的身影如同一根脐带,联通两边,背向而行,总会因相隔的距离,把人扯得生疼——汽车如同科幻片里的病毒,在大山的皮肤下蠕动前行,难以割舍的隐痛,随着远行的车程,被“鬼哥”强忍着隐藏在心底。 “鬼哥”第一次离家,不舍之余还是有些兴奋,爬在车窗玻璃上看着路牌。听张国强说起过,这是一条新修的国道,双向两车道,刚通行不到两年,让山里人出山去山外方便了很多;以前去山外进省城,走的都是盘山公路,也只有这一条道,旁边就是悬崖,会车时都是车厢挨着慢慢移过去,等到了冬天,一堵车就是几天几夜。 眼光所到之处全是高不见顶的大山,一山挨着一山,相互争高,彼此斗险,让人目不暇接,出现眩晕的感觉——等从千山万壑里钻出来,徒然就有种《桃花源记》中的感觉,不敢说一马平川,已看不见雄奇险峻,在天际依稀可见低矮的远山,一路平坦,没了起伏崎岖的山路,双向四车道的高速公路,也让司机撒开手脚,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愈响愈大。 隐约可见远处高楼的时候,“鬼哥”靠着座椅幽幽地睡着了。四个多钟头的车程,直到车上人都下完了,售票员才把他叫醒,迷迷瞪瞪,稀里糊涂的睁开眼,看着窗外,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鬼哥”晃晃悠悠地走下车,拿出行李,站在狭窄的车缝里,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朝那个方向前行。鼓起勇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鼻子底下就是路! “鬼哥”便爬在车门处,礼貌地、客气地询问了售票员出站口,售票员不耐烦、不友好地朝他身后指了指。按照大致地指向,他便从车缝里左绕右穿地朝出站口走去,就从停车场的大门口走出来,满街道的行人,来回穿梭的汽车,无不让他有点迷茫,有些晕头转向。在路边站定,转身看了看四周,首先要确定下东南西北的位置,就在一路之隔的城门洞子里看见有人向他招手。 刚开始“鬼哥”还以为那人是朝身旁的人打招呼,待喊出“鬼哥——鬼哥——”的呼唤声,定睛一看,才在纷乱的人群中认出是张雪梅。他高兴地冲她挥着手,拉着箱子兴冲冲地就往路对面跑去,路上的司机伸出头没好气地瞪着他,甚至有人破口大骂。 张雪梅看着穿着新衣服的“鬼哥”,上下打量了一番,咧着嘴笑着说:装城里人呢!“鬼哥”红着脸,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没上班吗? 张雪梅从“鬼哥”的眼神和语气里,明显感觉到一种对新环境、新生活的不适应,腔调里少了很多自信与嚣张,故意开玩笑说道:你这一天过得什么日子,今天星期日!“鬼哥”又是不好意思,低着头没说什么。 一个人就从后面跑上来,手里拿着矿泉水,看见“鬼哥”,高兴地说:终于接到你了,我们在这都等了你一早上了!“鬼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赵志刚,张雪梅赶紧解释道:专门给你找了个拎东西的,我又拿不动! “鬼哥”心里膈应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强颜欢笑地冲他打了个招呼。赵志刚倒是热情,把手里的水分给他和张雪梅,没等“鬼哥”拒绝就二话不说就拎起箱子,穿过城门洞,张雪梅看着“鬼哥”,说道:走,你们学校的接待点在前面的火车站广场! “鬼哥”便跟着张雪梅,一块快步追上赵志刚,才发现城墙外面就是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广场,把自己抛进去,如同泥牛入海,渺小如沙砾。赵志刚在前面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省示范大学的新生接待点,简单问询后,三人一块就上了旁边停车场的学校大巴。 张雪梅和赵志刚坐在一起,“鬼哥”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张雪梅看了一下“鬼哥”,说道:我早上给娟娟姨打电话了,说你刚出发,让我帮忙陪你去学校报到!“鬼哥”喝了口水,悻悻地说道:陪什么呢,我一个人能搞定! 正说话间,车就出发了,在现代与复古的街道上,七拐八绕,好不容易辨清的方向,一下子又变得模糊,方向感全无。张雪梅不停地给他介绍这每个街道的名字,每个建筑的名字—— 第四章 兰香四泻 大巴车徐徐的开进了校门,直接停在新生接待处。刚下车,两个热情的接待同学,询问过专业院系后,就直接把他们带入文学院报到处,在张雪梅和赵志刚的强烈的要求下,两个同学才怏怏地从报道队伍中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三人未经商量,就自选任务,张雪梅在报到处旁边的阴凉处看护行李,赵志刚陪护“鬼哥”处理缴费、报到等事宜;然后再与张雪梅会和前往宿舍楼,领被褥等;宿舍其他舍友还没来,张雪梅帮忙收拾床铺,赵志刚和“鬼哥“收拾行李及柜子,等一切归置完成;三人已经满头大汗,筋疲力尽,坐在床铺边上,默默无语地休息了一会。 “鬼哥“看了一眼赵志刚,赵志刚冲他微微一笑,他心里的那片厚厚的阴霾,也在这跑前忙后,搬来搬去的忙乱中,随着渗出的汗液,缓缓褪去,”鬼哥“也礼貌性地,回敬似的也微微一笑。”鬼哥“起身拿起新脸盆和新毛巾,去水房接了半盆水,放在张雪梅面前,自己又跑去水房,赵志刚也识趣的跟着一块,擦洗完回来,张雪梅也正在用毛巾轻轻粘着脸上的汗水。 “鬼哥“端着脸盆边往外走,边笑着冲他俩说道:我去把水倒了,你俩商量下,也到饭点了,咱们出去吃个饭!等再回来的时候,”鬼哥“才发现张雪梅和赵志刚已经不在宿舍了,倒是新来了个舍友,简单介绍后,礼貌性地打过招呼,他便决定下楼看看。 宿舍楼是个五层楼,整栋楼是个u型,他在二层,楼梯的铁艺栏杆和磨得发亮的木制扶手,以及筒子楼的布局,水磨石地面,红瓦坡屋顶,都是历史的留存,见证了曾经的岁月痕迹。走出宿舍楼,门前是一条两米宽的路,两旁是高大粗壮的法国梧桐树,楼前的小花园边上是几颗郁郁葱葱,如同巨人一样,伸展着臂膀,小花园里精心布置着石桌、轩榭廊道,红色廊柱——曾听同学说过,校在园中,园在校中,仅仅一个楼前小景,便可见一斑。 在小花园树荫下石凳上就瞥见了两人的身影——赵志刚和张雪梅对向而坐,赵志刚正在给张雪梅擦着额头沁出的汗水——“鬼哥”看在眼里,游蛇便在胸口,开始间歇性的啄食,在小径上每个分岔口都会狠狠一啄,他也企图在用对感谢的无形棍棒,感谢赵志刚一路帮忙的无形棍棒,刻意去驱赶游蛇的啃噬,在争夺中、较量中将自己的关注点固定在对新环境、新学校的兴奋点上。 张雪梅看见拾级而上的“鬼哥”,赶紧抬起手夺过赵志刚手中的纸巾,尴尬地,羞愧地,眼神闪躲着朝“鬼哥”打着招呼,同时也用胳膊肘慌慌地碰了下,背对着“鬼哥”的赵志刚。两人便都站起来,赵志刚解释道:宿舍里有些闷热,我们就下楼出来了,外面还是舒服点! “鬼哥”微微笑着,盯着两人看了一会,附和道:嗯,是有些闷热,感觉省城还是比老家热啊!张雪梅笑着说道:是比我们那山沟沟里热点,这里感觉就只有冬天和夏天!“鬼哥”抬手抹了下额头粘腻的汗液,说道:走,你俩商量好没,周边我还不熟悉! 赵志刚看了下张雪梅,笑着说:走,在门口看下,随便吃点,你也顺带熟悉下周边环境!“鬼哥”迟疑了一会,朝两人点点头,怏怏地说道:那还得你俩前面带路,我跟着! 张雪梅乐呵呵地笑了,三人穿过藤萝缠绕的廊道,走过枝叶茂密的覆盖的道路,依稀便可见铁网围住的操场,“鬼哥”特意爬在网边朝里观望了一会,这将是自己晨跑的新场地;古朴庄重的图书馆,仿佛有着盛唐气象的建筑风格,让人仰视的高度,如同一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学识渊博,汗牛充栋的先贤圣人,盘腿席坐高台之上,慈眉善目,传道解惑授业;馆前便是直通校门的大道,两边对称排列着教学楼,如同翼翅一般,跃然腾飞—— 出得校门,经赵志刚介绍,门口街道是贯通全城的南北中轴线,七八所大学都聚集在路两边,可谓名校云集,学子众多。往北走了不到一站路,外国语学院就出现在眼前,拐进去,街道明显变窄,两边全是时尚、高性价比的店铺,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赵志刚站在一家川菜馆门口,朝里指了指,看着两人问道:可以不?未等张雪梅回答,“鬼哥”就抢先回答道:可以——进!坐定后,“鬼哥”大致看了下菜单,便把菜单推到赵志刚和张雪梅面前,说道:你俩点,我都行!赵志刚刚想推辞,张雪梅拿起菜单,边点边询问两人,“鬼哥”笑着说:雪梅,你点,别问了,都行!赵志刚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三人马不停蹄地忙活了一早上,等饭菜上桌,难免狼吞虎咽,囫囵吞枣一番,肚皮浑圆之后,赵志刚便主动要求结账,“鬼哥”执意不从,两人就在柜台前推推让让僵持了好大一会,最好却让张雪梅抢先付了帐。“鬼哥”站在饭店门口,讪讪地,开玩笑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张雪梅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还得利呢——鬼哥,把你安顿好了,我们也该回了!“鬼哥”看了两人一会,说道:好——等我彻底安顿下来,稍微熟悉一下,我去找你——你们! 张雪梅高兴地点着头,说道:可以啊,到时我给你说地址和路线!说完便和赵志刚继续往北走去,“鬼哥”站在路口目送了一会,转身往回走。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知从何时起,见到张雪梅后,再也没有嗅到幽幽地玉兰香,在鼻翼间氤氲蒸腾;看到枝头孤芳自赏的样子,在双眸中摇曳绽放;除过每次站在春寒的枝头, 咋暖的气氛里总能感受到一丝丝刺骨的冷意—— “鬼哥”走到校门口,认真端详了一会石刻的校名,满意地,大步流星地走进校园,趁着闲暇又重新在校园里游走了一遍,甚至犄角旮旯也摸索了一遍,在迂回与绕圈中,把玉兰香散的纠葛与疑惑搁置心间,沉重而又兴奋地回到宿舍。 第五章 鬼哥贤哥 “鬼哥”站在宿舍大门口,痴痴地看着张雪梅和赵志刚两人暧昧的地方,脑子一片空白地愣了一会——“哼哼哼”地冷笑了几声,转身刚上二楼还没进宿舍,又想起什么的跑下楼,在就近的学生服务中心买了张电话ic卡跑上楼。 比起刚才安静的宿舍,这会喧嚷了许多,满屋子都是人,好几个床铺上还有家长在上下翻飞,腾挪转移的收拾着,“鬼哥”朝迎面碰上的人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自己就静静地坐在自己床铺上,看着铺盖在半空里飞跃——伸展——着陆,人在半空里撅着屁股由前往后,由后往前蠕动,嘴里有着各种他头一次听到的方言语词,有的一知半解,有的不知所云——“鬼哥”笑容停止在脸上,观察了一会,又走下楼在路旁的公共电话亭,插卡拨通那个略显陌生的号码,在一阵忙音后终于被接通。 喂——姨,是我!“鬼哥”未等那头说话就喊出来。 郑丽娟稍显哽咽地说:鬼——哥——“鬼哥”高兴地“哎——”了一声,说道:姨,我到学校了,宿舍也都收拾好了,给你说声,你和我爸就别操心了! 郑丽娟有点抽泣,在电话里能听到她擤鼻涕的声音,高兴地说:嗯——不操心,就知道你可以,雪梅接上你了吗?“鬼哥”有点埋怨地说道:姨,接上了——其实不用麻烦她,我自己可以做到—— 郑丽娟听完,再无抽泣与哽咽,质问道:听你这话——你们两个怎么了?“鬼哥”“呵呵”笑了下,说:姨,没怎么啊,好着呢,雪梅还找了个男同学来帮忙,我们刚吃完中午饭,他们也刚走!“鬼哥”故意把“男同学”三个字说得音调比较高。 郑丽娟也隐约听出来“鬼哥”语气里的意思,故意开玩笑着说:鬼哥,吃醋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鬼哥”“哈哈哈”地笑开了,说道:姨,没事,我就要是那颗葱——我下次用宿舍的电话给你打过去,你记住电话号码啊! 郑丽娟高兴地说:嗯——鬼哥,那姨就再啰嗦两句,你现在上大学了,一个人在外面,安全第一,课业第一,别的事情在保证这两个的前提下可以尝试!“鬼哥”有点哽咽地说:姨——我知道了,那你和我爸都——注意——身体—— 郑丽娟又开始抽泣,能听见她发出“噗呲——噗呲——”地声音,说道:鬼哥,我和你爸在你早上走后,把你打工挣的钱,全给你打到你带的那张卡上了,你自己支配!“鬼哥”有些生气地说:姨,不是说了吗,拿钱你们留着用,怎么全给我了? 郑丽娟“咯咯咯”地笑着,半开玩笑地说:穷家富路吗——你爸现在是大股东,大老板,我们那还需要你那几个钱,你那点钱怎么够我们用呢!“鬼哥”抹了下眼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老板娘——那我就先留着! 郑丽娟高兴地笑着说:嗯——去忙你的,想家了周末就回来啊——“鬼哥”又抹了下眼角,说道:知道了——姨——那我挂了—— 挂掉电话,“鬼哥”便从电话亭里探出来,纹丝不动的树叶牢牢地镶在枝头,与山城相比,一种干裂与燥热在空间里蔓延,即使阴凉的檐下,也能感受到一种浮躁的气息,在丝丝缕缕地如同芒刺一样刺入体肤——“鬼哥”首次感觉到在适应新环境的同时,还要对习以为常的空气气候的适应—— “鬼哥”从茂密的枝叶间,无奈地,眯缝着眼,看了下头顶白晃晃的太阳,赶紧躲进宿舍,匆匆爬上二楼,走进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润湿的、凉意甚酣的感觉如沐“秋”风,闭上眼仿佛才有了山城的阵阵凉意——回到宿舍,刚才的喧嚷也恢复了平静,几个舍友各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在方言和瘪嘴普通话之间艰难转换着,看着“鬼哥”走进来,几个人转头检阅着他进入自己床铺位置。 坐定后,大家还在期待中注视着他,“鬼哥”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着盯着窗外,对面的舍友主动搭腔:嗨,同学,做下自我介绍!“鬼哥”不好意思地扫视了一圈,上铺都探出头在俯望着他,下铺的都转过头盯着他,“鬼哥”忸怩了一会,在嗓子眼方言和普通话交战一番后,信口说道:我叫刘贵贤,省城南边山里人! 上铺的同学就“哈哈哈”地喊道:别用方言,压根没听懂你说什么?其他几个人也附和地点着头。“鬼哥”说出去的时候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用的是方言,虽然山城方言与省城比较接近,但还是在音调和发音上是有区别的,只好红着脸,吭吃瘪肚地用自己都不愿听见、不自然地普通话,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说道:我叫刘贵贤,本省南部山区人! 其他5个人又从“鬼哥”上铺开始,依次自我介绍了一遍。“鬼哥”从他们比自己略显标准的普通话里,和各自的介绍中得知,6个人来自全国各地,没有一个同一个地方的。本省的就他和上铺的兄弟,后来都叫他“峰哥”,操着一口地道的省城浑厚、嘶吼地腔调,剩余有湖北的“涛哥”、河南的“伟哥”、甘肃的“飞哥”、四川的“山哥”,“鬼哥”刚开始被称作“贤兄”,大家喊了几声,“飞哥”说道:贤兄感觉太文气,展示不出鬼哥的一米八的块头,改成贤哥! 大家听后,看着并未反对的“鬼哥”便拍手称快。“鬼哥”抱拳拱手,如同古惑仔样向各位施礼,也欣然接受,和“鬼哥”的“萎缩”比起来,各有千秋,“鬼哥”显得平易近人,神秘兮兮又让人有种生怯的感觉;而“贤哥”倒是文气中凸显张扬,张扬中又显低调,低调中又不失风骨——“鬼哥”迅速在脑子里琢磨玩味了一会,也甚感满意,便附和着也拍起手来。 相互认识完,各自的代号便也都各自满意,6个人便都放下矜持,操着一半方言一半不甚熟练的普通话,火热地,天南海北地聊起来,也由于蹩脚的语调时不时引来大家的笑声。 第六章 急于表现 新环境,新征程,新面孔,新同学,新挑战——一切都是新的,欣欣然张开了眼。早上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贤哥”有些灵魂出窍,还以为在山城自己的卧室里,正准备四仰八叉地伸个懒腰,撞疼的胳膊和膝盖,以及猛一起身磕到的头顶,都让他触不及防,手足无措、顾此失彼地去揉,手忙脚乱里才看清楚自己住处,坐在床铺边清醒了一会。 “贤哥”换上自己的已经发白的短衣短裤,悄悄出门绕进操场,做了下热身运动,慢跑一圈,熟悉一下陌生的跑道。校园很安静,鲜有的平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中午时分心烦气躁的状况如同天壤之别。 大学生活便从军训的哨声里,新鲜而又兴奋地铺展开来。“贤哥”也终于相识了将与自己共同学习四年之久的新同学们,融入整个新的集体后,便有一种明显的失落感,曾经的他,在市中四年的校园里,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状态,高昂着头颅,大踏步行走在每一条路上,背后总有一种啧啧称叹的声音,不敢说“呼风唤雨”,却也可“兴风作浪”;而如今像一粒沙掉入大海,隐没在一片汪洋里,就连滚动的声音的也寂静无声,毫无痕迹,掀不起任何滔天大浪。内心如同经历过反复倾摇,蓄势待发,喷薄而出的啤酒,被瓶盖紧紧的压制住,聚集的一切泡沫与气体定在盖底。 在军训中,“贤哥”试图去表现自己,让大家认识自己。但在每次休息间隙,总会被班里多才多艺的同学占了上风,面前如同一条鸿沟,无法逾越。山里学生身上只有吃苦,一门心思都倾注在学习上,很少去发展自己的爱好和特长,即使发展爱好,也是想把爱好变成挤上高考独木桥的利刃,横冲直穿地爬过桥,好像除过吃苦读书,别的什么也不会。“贤哥”自以为在德智体美劳各方面发展还算全面,但在新同学略显矜持的歌声里、忸怩的舞姿里……还是显得捉襟见肘,毫无可以拿到台面上表现的东西。 “贤哥”无奈之下,一次偶然的机会,军训期间无意中动作做错被教官喊出队列,按照约定的惩罚规则,要么唱歌,要么跳舞,最差也要讲个笑话,“贤哥”尴尬地站在队伍中间,绞尽脑汁,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架势,涨红着脸乞求教官说道:教官,能换个别的吗——我既不会唱,也不会跳,好像也想不出什么笑话,我站在这儿算个笑话吗? 教官也无奈地摇着头,但同学们却不依不饶,好多人都在喊着“唱个歌——跳一个——不行说个谜语——”一顿嚷嚷后,教官上下打量了一下“贤哥”,朝着同学们说道:让他做50个俯卧撑可以不?说完队伍后面不知谁喊了句:50太少了,害得我们晒这么大一会!“贤哥”听到立马大声喊道:那就100个——可以吗,教官? 教官看了看他,说道:可以!话音刚落,“贤哥”就爬在烫手的地上,开始1个、2个、3个……全班同学也都开始异口同声的数起来,指导80多个,他又一次在身后的人群中听到了熟悉的啧啧夸赞声,更加来了力气,频率更快,只做到120个才坐在地上,徐徐地喘了两口气,站起来面对教官行了个军礼,喊道:教官,完成任务! 在一片“厉害——厉害——”的声音中,“贤哥”趾高气昂了几天,在接下来的几天训练里,仿佛那瓶啤酒的盖子被打开,酒和泡沫直冲云霄,也时不时有新同学过来和他搭讪。但酒在太阳下挥发殆尽,泡沫也化为乌有,不断有新同学的新表演,刷新着大家的眼睛,把“贤哥”的“俯卧撑事件”早都抛掷九霄云外,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瓶盖又被重新拧紧,无法舒展。 在餐厅吃饭时,“贤哥”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为从眉眼间他已认出那是他高一是同班、同宿舍的同学,陌生是因为已是大二的他,整体上端详已经褪尽了山里孩子的气息,两人在相互注目中走向同一个餐桌。 两人坐下后,都静静地看着对方看了一会。“贤哥”先开口说道:建涛,好久不见啊,我还正想着这几天军训完,去找找你呢!老同学周建涛,微笑着说:我听张老师说了,你来了——怎么样,能适应! 母语交流,让“贤哥”无意中轻松了许多,比起来回把方言倒换成普通话来表达,从语言上顺畅了许多。“贤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还行,正在适应!周建涛看了眼“贤哥”,“哼哼”笑了下,低头吃口饭,说道:是不是感觉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贤哥”叹了口气,笑着说:建涛,被你看出来来了!周建涛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很正常,刚开始都那样,急于表现,急于让大家认识你,认可你,很正常,谁都要经历那个阶段! “贤哥”没说话,一边听着,一边低头吃饭,周建涛长吁口气说道:没办法,我们山里学生在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我们除过会吃苦念书,别的什么都不会,你比我们还要好点,你在体育方面还有特长,以后可以在运动会上好好表现! 周建涛伸手从裤兜里摸出包纸巾,拽出一块递给“贤哥”。“贤哥”也点着头,附和地说道:也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周建涛笑了笑,说道:学校各种社团比较多,你要感兴趣都可以参加,这样既可以锻炼自己,也可以给自己提供表现的机会,像文学社,也适合你啊,你可以大展拳脚,没必要急于求成,拿出我们山里人的朴素、大方、不服输的精神! “贤哥”听完不由得笑起来,用纸巾擦完嘴,说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啊!建涛也笑起来,说道:这是高一时候,在宿舍里你当时给我们说的啊!说完,两人收拾好餐具,一块走出餐厅,周建涛高兴地笑着说:想起来了,学校还有个老乡会,你要愿意可以加入,定期也有一些活动,校内或者和周边几个学校的老乡联谊活动,然后大家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一块出出主意! “贤哥”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终于找到组织了!周建涛停在宿舍门口,指了指说道:我住这儿,309,上去坐会!“贤哥”思虑一会,说:改天!指了指自己的宿舍位置,接着说道:我住前边,208! 周建涛微微笑了笑,摆着手说道:好的,来日方长!两人便就此作别,“贤哥”继续朝前走去,周建涛就在后面喊道:鬼哥——鬼哥——“贤哥”停住脚,往回走了几步,周建涛也迎上来,说道:最近老乡会有个迎新晚会,到时我带你去! “贤哥”高兴地点着头,然后扭捏的说道:建涛,别叫鬼哥了,现在他们都叫我贤哥!周建涛抽着嘴笑着说:鬼哥——贤哥——好,我争取改过来——贤哥,加油!“贤哥”羞愧地笑了笑,说:能改就改,叫什么都行!说完两人便背道而驰。 第七章 社交恐惧 记忆里,入秋的雨,总会在秋季新学期开学时,淅淅沥沥成连阴雨,时断时续,扭扭捏捏,半遮半掩地撩拨在身上,虽不会湿透衣襟,但总会逗惹多愁善感的心情。军训并未因淅沥的秋雨而停止,操场上依旧如故,仿佛雨是下在别人的头上,别的空间,在细如牛毛的雨季里,让路过的师生看到了年轻的气魄,在啧啧称赞中欣赏着斗志昂扬的精神。 “贤哥”还是依然纠结在瓶盖的拘囿里,在打开与拧紧中来回踌躇着,在释放与禁锢里挣扎着,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儿,在浅谈里扑腾着,始终无法跳出去;如同一只首飞的鸟儿,在鸟窝边上跃跃欲试,始终未能扑楞开翅膀飞出去——只有每天早上独自的晨跑,能让自己逃出牢笼,在熟悉的气息里舒展开身体,抖擞开精神,自由穿梭,肆意飞翔。 老乡会的迎新联谊活动,在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如期举行,半个月的军训让大家如同作训服一样,形成统一的肤色,在校园里形成独特的标志,也成为新生独一无二的识别途径。 恰逢周末,“贤哥”借着晨跑回来的热火劲,在水房冲了个凉水澡,全身清爽舒适。等回到宿舍,舍友们都趁周末,有出去逛街的,有去外校找同学的,“贤哥”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姿态和动机,来认识这个城市和熟悉每一条街道,便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前几日在学校大门口报刊亭买的杂志,望着窗外发呆。 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才想起好长时间没有给郑丽娟打过电话了,刚好趁着宿舍安静,“贤哥”拿出ic卡插入宿舍电话上,拨通电话,郑丽娟缓缓地接起来唤道:鬼哥——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见你打电话! “贤哥”高兴地,“呵呵呵”地笑了,有点惭愧地说道:姨,我现在叫贤哥,不叫鬼哥了——最近军训呢,刚结束,你们还好?郑丽娟也“咯咯咯”地笑了,说道:好着呢,贤哥——城隍庙的活也干完了,你爸他们最近休息,在工坊替上村下院的做点小活——你怎么样? “贤哥”笑着说:我也好着呢,就是有点语言障碍,要讲普通话,一时半会还不适应,另外现在才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郑丽娟“嗯——”了好长时间,说道:别害怕,路遥知马力,时间还长着呢,莫愁前路无知己! “贤哥”听完,爽朗的“呵呵呵”笑起来,说道:好的,谨遵母命!郑丽娟幽幽地说道:咱们约定下,每个周末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听听你声音,我们也就习惯了! “贤哥”鼻子陡然一酸,抑制着说道:好的,一言为定!郑丽娟高兴地说道:好了,去享受你的大学时光!说完郑丽娟就干脆地挂掉电话。 “贤哥”听着忙音,摇着头放下电话,站在窗边,看着太阳照在点点露珠的草叶上,晃动着灿灿的光亮——周建涛悄悄地走进“贤哥”宿舍,看着窗前的背影,不确定的,试探性轻声喊道:鬼——贤哥—— “贤哥”听见喊声,转过身,看见是周建涛,笑着说:建涛——周建涛看了一眼“贤哥”说道:嗯——军训晒黑了不少,刚才打你们宿舍电话一直占线,我就跑过来了!“贤哥”也抬起胳膊看了下,“嘿嘿嘿”地笑了,说道:我刚才给家里打了电话! 周建涛摆了摆手,扶着上铺的床框说道:没事,反正离得也不远,有事没,这会?“贤哥”疑惑地看着他,犹豫不决地,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没——没事啊,怎么了? 周建涛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还害怕我把你买了啊!“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没有,就是有点不想和人交流!周建涛听完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这是社交焦虑症,心病还需心药医! “贤哥”摆摆手,不置可否地说:什么焦虑症——周建涛瞪着眼睛,说道:没有焦虑,那就走,给我走一趟!“贤哥”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床边,没有一点想要挪动的意思,周建涛摇着头,无奈地说:好,我也不卖关子了,你忘了,我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老乡会要开个迎新联谊会! “贤哥”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道:我知道啊,怎么了,所以呢?周建涛看着“贤哥”,略显生气地说道:所以什么呢所以,就是今天早上10点,在操场!说完抽出腰间的bb机,看了下时间,拽着“贤哥”胳膊说道:快走,时间马上到了! “贤哥”就在周建涛的连拉带拽中,周建涛替他关好宿舍门,硬生生地把他拉到操场。入秋的天气,早晚有了温差,虽然在省城不甚明显,但早上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操场边上的看台上,已经密密匝匝地聚集了有二三十个人,或站或坐聚拢在一起。 “贤哥”尾随着周建涛,不情不愿,晃晃悠悠地走到人群跟前,有人看见便大声喊道:好了,副会长到了,咱们开始!“贤哥”这才知道周建涛原来是老乡会的副会长,刚才说话的是会长。 会长站在台阶上,简单寒暄了几句,大概意思是本来这次迎新联谊会是安排在学生活动室的,但近期都有同乡迎新会,安排不过来,所以希望各位新生、新老乡多加谅解;然后又一一介绍了老乡会的各位主要成员,包括会长、副会长、各年级分系别的联络员等,及其他们的系别、年级、在学校学生会、其他社团所任的职务,到此“贤哥”也才听出来,会长也是市中毕业,现在大三,那就意味着他们在市中曾经见过,总觉有些脸熟。 接下来由副会长,也就是周建涛大概把老乡会的功能和宗旨向大家做了介绍。然后 就让各个新生站到台前进行自我介绍,轮到“贤哥”站上台,讪讪地说道:各位老乡,请允许我用方言介绍下——我叫刘贵贤,市中毕业,文学院大一新生! 第八章 霞光映红 “贤哥”介绍完,并未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周建涛副会长笑着看着他,鼓励性地鼓掌,其他人便也随声附和、零星地掌声,在人群里蜻蜓点水似的响起。“贤哥”低着头,满脸通红,羞愧地从台上走下来,周建涛特意过去拍了拍他肩旁,轻声说道:贤哥,先做事,自然会被认可的,加油! “贤哥”礼貌性,敷衍地冲他点点头,向人群后面走去,迎面一个女生,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冲他一笑,笑容里满是和善与鼓励,突然就有种瓶盖即将,要被花样的微笑打开的冲动,但“贤哥”故意克制住,挤出笑意,礼貌性地回敬她,讪讪地站在人群后面,身体如同徐徐上升的太阳,由暖暖变成燥热,已经无暇顾及各位新生的介绍。 直到周建涛站上台,善意的提醒大家都往树荫下挪挪,“贤哥”全身的器官仿佛在恢复,就听见副会长周建涛说道:在此热烈欢迎各位新同学、新乡党加入,下面我提议大一新生老乡会联络员暂由文学院刘贵贤担任!说完,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周建涛在人群里找见“贤哥”,朝他挥着手。 “贤哥”又一次被拉上台,路过刚才那个女生时,她依然冲他微笑着,冲他轻轻地鼓掌。站上台,周建涛伸开手掌冲着他,半开玩笑地说:欢迎大一联络员刘贵贤,大家以后可以叫他——贤哥,他可曾是市中连续两年的全市前五名,是市中的名人——“贤哥”未等周建涛说完,赶紧摆摆手拦住他,向台下的所有人抱拳拱手,讪讪地说:建涛,别提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能来这儿谁也不比谁差—— 周建涛还想再说,硬是被“贤哥”拦住,看看他真诚的眼神,说道:好——那咱们今天的新乡党见面会就到此结束,各位新同学临走前都到贤哥那儿登记下,包括姓名,宿舍号,电话号码,传呼号码,qq号码,以便后边我们有活动及时通知大家,也希望大家能尽快融入这个大家庭,让我们老乡会也能尽快发挥作用,为大家排忧解难! 在一片掌声中,大家都涌到“贤哥”面前,一一登记完便四散而去。“贤哥”拿着登记本,周建涛和会长两人都在操场出口等着他,看他走过来,会长笑意盈盈地问道:贤哥,张老师还好吗?“贤哥”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笑着说道:好着呢啊,挺好啊! 周建涛看出“贤哥”内心的疑问,竖起大拇指说道:贤哥,你可不知道,张老师就给会长带了一学年班主任,会长可是张老师的得意门生!会长咧着嘴,兴奋地笑着,说道:我教师节的时候,特意给跟张老师打了个电话,听张老师给我提起你,还让我们多照顾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大家相互帮忙! “贤哥”便也高兴地,放开嗓门,入学以来首次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师哥,客气了,以后还得你俩多多提携!周建涛听完,“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贤哥,你这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奉承话也说得—— 会长便接着周建涛的话茬说道:放心,能被张老师挂在嘴上的,都不会差,贤哥,打开心胸,迎接一切挑战,我们山里人最不怕吃苦,我们有得是力量,坚韧的力量!说完三个人,站在路边的树荫下,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朝宿舍方向走去。 快到的时候,“贤哥”主动说道:建涛,要不把登记本给我,我最近抽时间给咱们整理下,做成电子版的,打印成册!周建涛看着他,略作沉思说道:也行,可以啊,费用你倒是说!接过登记本,“贤哥”摆了摆手,说道:钱的事再说! 回到宿舍,被刚才两个会长的激励,内心一下充满了力量,“贤哥”躺在床上,滴溜转着眼珠子,心里在盘算着,首先先要克服交流上的难题,其次要勇敢的走出去——说着便拿出那本杂志,用普通话躺在床上大声读起来,直到“伟哥”回来,悄悄爬在他面前,他才面红耳赤地看着他笑起来,大言不惭地问道:伟哥,怎么样?“伟哥”不屑地说道:不怎么样,精神可嘉! “贤哥”突然意识到,和“伟哥”的对话已经习惯性用普通话了,自己偷偷笑了下,“伟哥”便拿出一张省城市区地图,爬在上面仔细看着,“贤哥”顿时也来了兴趣,两人头挤着,几里哇啦地相互讨论着,“贤哥”一直在下意识地,克制自己用普通话去交流,突然感觉瓶盖就被拧开了一条缝,溢满的泡沫从缝隙里缓缓地流淌下来,一种发酵的麦香味就从流淌的液体里开始向四周渲染—— 带着满溢的香味,“贤哥”激动地直等到下午太阳西斜,抬脚迈出校园,先走到与张雪梅上次吃饭的街道,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这个集中了众多周边学生主要消费的街道,饭店、网、话、打字复印、书店、商店、礼品店等等;从庞大的法国梧桐遮蔽的街道穿过,右拐便绕到学校后面,是一条双向两车道的次干道,相对较为宽敞,也是街铺林立,店面众多,不远处就能看见本校的附属小学和中学;再走再右拐,便差不多走近了一个村子,两到四层的自建民房,或高或低、或凸或凹,歪七扭八,挤在村子唯一一条主干道两旁,说是主干道,仅容一辆车穿过,坑洼不平,也是琳琅满目的街铺,路上多是些满身水泥点子的民工、浓妆艳抹的女人;穿过村子,再右拐便又回到了学校大门口。 站在学校门口,望着西天红色的落日,在远处耸立的高楼、转动的塔吊间闪耀着余晖, 校门正对的图书馆,在夕阳里,正在朝着来回奔走的学生讲述着,过去与将来——当太阳变成一个火球,在城市的边际消失殆尽的时候,“贤哥”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喊道:我要是那颗葱——众多陌生的路人,闪躲着他,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第九章 国庆归家 军训结束,正式开始大学的课业学习,坐在百人的教室里,“贤哥”有种如梦如幻,真真假假的感觉,这种类似的情景也只在电视或电影的情节里有过体验。 有人曾经总结说,大学四年就是“醉”“生”“梦”“死”各一年,一年沉浸在梦想实现的陶醉里,一年因陶醉挂科无数而奋力获生,一年因即将完成学业步入社会而实现自己抱负,一年面临找工作的种种打击而“生不如死”——算不算谬论,或许只作为一部分人的真实写照,一部分人的谈资。“贤哥”虽没有明显的感受,且不说科目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单就说每日两个肩膀扛着脑袋上完课,课后基本毫无作业,就让他从高中四年的题海中跳脱出来,有种莫名的轻松与兴奋油然而生。 “贤哥”虽未入佳境,但总感觉拧开的酒瓶缝隙,有种源源不断,经久弥新的酵香味在缓缓地,幽幽地飘散,迅速充斥空间。一周的课程结束便是国庆假期,宿舍的舍友回家的也早已“归心似箭”,找同学玩的也早已“人去楼空”。“贤哥”也把新发的专业课课本和作品选,塞满背包,这是他在国庆假期的计划。正想曾经有位老师,在百人课堂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学,在于你们的自觉、自律、自省;再也不会有人拿着鞭子,跟在屁股后面,催逼着你们去学习! 记得张雪梅告诉他:要回家,可以在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坐公交车直达汽车站!背着沉重的双肩包,站在大门口的公交站牌,仔细看了下站牌上的每个站名,和自己将要路过的每个站的站名,通过这些也可对这座城市又一次认识。挤上公交车,穿过南郊大学城,穿过南郊核心商圈,穿过城墙环伺的古城区,如同穿过整个城市的心脏、中枢神经,便顺利到达汽车站。坐上车,车子在市区里因红绿灯原因,走走停停约莫一个钟头才出城,等到彻底进山拐上国道的时候,日头已上中天,山谷里的小风幽幽地,在混杂着各种气味的车厢里,闪躲奔逃。 到半下午的时候车才缓缓进入县城,再搭乘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沿着粼粼波光的粉清江,抵达粉清江大桥。奔流的江水在岸边溅起微小的浪花,拍着小手欢迎着他的到来。一个身影,就出现在尺水河河堤与粉清江江堤的交汇处,远远地望着,兴冲冲地跑向“贤哥”。 “贤哥”伸手扶着背上因沉重而迟钝的蠕动着的背包,激动地喊道:姨,你怎么在这儿呢?郑丽娟眼里泛着泪光,笑呵呵地说道:等你啊,知道你今天回来,专门来接你! “贤哥”有些埋怨地说道:我就害怕你们担心,还故意不给你们说,我今天回来!郑丽娟假装生气地,在他背上轻轻砸了两拳,趁势便要去夺“贤哥”背上的书包。“贤哥”讪讪地说:姨,我拿着,挺沉的! 郑丽娟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是把省城的秦砖汉瓦背回来了吗?“贤哥”也半开玩笑地说:全是我们的课本,可比那些老古董要贵重的多!两人说说笑笑就回了家。一进门,郑丽娟就钻进厨房,刘建设也在家,见到“贤哥”,上下打量了一番,开玩笑的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贤哥”笑着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刘建设拧开玻璃保温杯,喝了口茶水,吐完茶渣说道:省城的水土还是养人啊!“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擦洗完毕问道:爸,最近闲着了? 刘建设洋洋自得地笑着说:张国强,也就是我们张总给大家放假了,休整几天——刚好也有几个事情你兄弟正在协商!“贤哥”“哦——”了一声,端起刘建设的玻璃杯打两了下,又看了看刘建设,刘建设说道:你兄弟给我买的!“贤哥”笑了笑,“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说道:对着呢,有啥事让强哥冲在前面,你把你的真功夫赶紧传给师兄,你就做个叫什么来着——顾问或者技术指导! 刘建设“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闲下来干什么啊,在家等着养老,还年轻着呢,村里比咱年龄大的都在外面干工呢!“贤哥”没再劝,拿过热水壶往茶杯里续满水,刘建设接着说道:最近刚好上村下院也有要做家具的,刚从工坊回来! 说话间,郑丽娟就端着两大碗油泼面递给他俩,笑着说:快吃,贤哥,出门饺子进门面!两人接过碗,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刘建设边吃边说道:你姨从吃过早饭开始,就在屋子里坐不住了,一会出去看一下,一会出去看一下,午觉也不睡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贤哥”抬起头看着郑丽娟,略显生气地说:姨,以后你就别这样了,除过周六周日我不确定,其他节假日我肯定会回来的!刘建设嘴里叼着面条,歪头看着郑丽娟说道:要不给贵贤也买个bb机?“贤哥”赶紧挥着手,摇着头,极力反对,郑丽娟和刘建设看着他坚决的样子,便也没再强求。 到傍晚的时候,张国强来找刘建设汇报工作,得知“贤哥”回来了,特意骑着摩托车跑到镇上,向强叔说明来意。强叔兴冲冲地给他一块五花肉和一堆排骨,张国强又在商店拎了一箱啤酒捆在车后面,当然也少不了他没过门的媳妇,郑丽娟和“强嫂”两人在厨房里,三个男人便在堂屋摆开阵势,火热的酒精就在身体里游走。直到月上梢头,郑丽娟和“强嫂”坐在边上哈欠连连的时候,刘建设才催促张国强和“贤哥”:国强、贵贤,就到这! 说完,“强嫂”执意要把杯碟碗盏收拾一下,郑丽娟劝说也无济于事,便任由其洗涮,归置,清扫,直到张国强也开始打哈欠的时候,才怏怏地散去。“贤哥“也合着酒意,撒欢似的,四仰八叉地,肆意而为地躺在大床上,“呼呼呼”睡去—— 第十章 入社申请 国庆恰逢漫长的秋收,割稻子,拔黄豆,收玉米,山城的坡地较多,因此秋收的品类众多,数量都很少,加上本身地也少,家里也没有专职务农的人员,所以就显得更少,刘建设带着“贤哥“晃晃悠悠,持续不到三天就全部收割完毕,院子里便东一堆,西一摞的摆的杂七杂八黄灿灿、金艳艳的果实。三个人便都在早上或下午的时候,一堆一堆,一摞一摞地,要么用连枷敲打,要么用棒槌捶打;要么剥皮,要么摘穗,算是收拾利落,归置停当,”贤哥“的假期便也结束了。临行时,郑丽娟还是不忘跟他带一兜葱油饼,坐在中巴车上,淡淡的幽香丝丝缕缕地摇曳进鼻腔,尾随着他步入全省最高级别的教师培育学校。 如果说国庆前的课业学习,算是序幕的话,国庆收假后,剧情才正式铺展开来。作为主角的“贤哥”也在剧情推进中逐渐升华,在懵懂中前行,在前行中摸索。“贤哥”也在心里有个初步的计划,以学校为,用周末半天时间去认识这个城市,所以收假后他特意找了趟周建涛,自己想买辆二手自行车。周建涛建议让他多注意宿舍楼下的公示栏,会有高年级的学生离校前变卖的,如果“贤哥”不介意,需要用的话可以先用他的,“贤哥”便也欣然接受。 来去宿舍必经的路旁,公示栏里各种社团的新成员招募告示,贴得琳琅满目,一层一层,纷至沓来。大学的课余时间,没有人强制去必须去教室,晚自习更没有人强制,全凭个人的自觉。“贤哥”刚开始明显有些不太习惯,早上基本就上完全天的课程,下午和晚上基本没课,最初他还兴奋了几天,整日游手好闲,要么在宿舍睡觉,要么就在宿舍海聊,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也甚感无聊,便在课余时间大部分时间,在学校树荫下的石凳上阅读课本里的作品选。 那天从阅览室回来,看见文学社的社员招募公告,“贤哥”还是驻足认真地看了下具体内容,除过招募善写的社员,还有编辑和理事,心里便思索着:作为文学院的一份子,自己高中阶段也过几篇豆腐块见诸报端,加入文学社应该也算是分内之事;其二按自己的拙见,自认为所学专业,就是需要多写、多看、多听、多读、多想,或许才能更好地去理解作品中、字里行间作者的意图。 吃过晚饭,“贤哥”便爬在宿舍桌子上,认认真真地写好文学社编辑的申请初稿,详看再三,尽量让语言真诚、谦和,修改好直到自己满意,昏黄的路灯已经亮起来,点点光斑在树影里婆娑。学生宿舍北边近期才发现有个小门,专为方便学生而开辟的,直通学院路,也就是和张雪梅、赵志刚吃饭的那个街道。 “贤哥”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来到街道上,站在路边看了下两边,“学院打字复印”彩色灯泡镶嵌在四周,门口还放了一两个花篮,很明显这是一家新近开业的店面。“贤哥”走进去打量了一番,门口有个崭新的玻璃柜台,里面放着打印纸和35寸便携式软盘,新粉刷的墙壁,三台电脑静置在依墙而放的电脑桌上,两个打印复印一体机屹立在电脑桌对面的墙脚——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过来也打量了他一番,笑着问道: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贤哥”便说明来意,咨询了打印、复印、扫描等所有的价格,还没等女孩一一作答;老板摸样的男人有些生气地走上来,极不友好地说道:你要干什么,有事说事,打听这么多干什么?“贤哥”也没好气地说道:能问不,能问我就说我的事,不能问,我就另找一家! 女孩就把男老板拽走,和颜悦色,笑着说:同学,能问——怎么不能问,附近这几家价格都一样!“贤哥”也强颜欢笑地询问了排版打印一块的价格、不同纸质的价格区别,女孩都耐心详细的作答。 “贤哥”又看了下,就只有老板和女孩两人,老板正坐在一台电脑前玩着纸牌游戏,女孩的电脑上正显示着qq的对话框,便犹豫不决地说道:老板,可以用下你们的电脑吗? 男老板更是惊诧地,冷笑了两声,有些无奈地,轻蔑地说: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大活呢?“贤哥”看老板有了笑容,也笑着说:大活——我还不知道,以后或许有,我就想用下你们电脑,我自己有两个东西需要排版打印! 女孩听完也有些失落,无奈地回到自己电脑前,低头看着屏幕,“贤哥”边说道:费用照算,你们可以把排版的费用也算上,不光打印的钱!老板抬起头又看了一眼,眼里有种没有明说的语言:这学生是不是傻,还是钱多啊! 老板和女孩两人对视了一下,说道:好,那你就在那台机子上排!“贤哥”便坐下来,拿出申请书和老乡会的登记本,聚精会神地先按自己写好的草稿把申请书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对键盘的熟练程度,和word的操作应用,让老板和女孩脖子伸着,大睁着眼睛看着他两只手在键盘上游走,眨眼功夫,申请书已经带着温度从机子里出来,标题醒目,字体标准,大小合适。等再做老乡会登记表的时候,老板讪讪地问道:同学,你这是计算机专业的吗? “贤哥”笑着说:不是啊,中文专业!女孩笑着说:开什么玩笑呢,看你都像专业出身!老板也在旁边附和着。“贤哥”略显羞愧地说道:高中地时候,网去的较多,只不过别人是去玩游戏—— 老板纳闷地问道:那你今天怎么不直接去网弄好,拿来直接打印不久完了,还省点钱?“贤哥”诡秘地笑了笑说道:老板,帐我都算过了,在网至少得一个小时,费用差不多4——6元,我再那你这打印一张2元;我在你这儿,排版的费用你也不会收我5元,就刚打印的费用,对不? 老板和女孩两人听完就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开玩笑地说道:有文化真可怕!说话间“贤哥”手上也没停下,10几页的登记表,还没等和老板的聊天结束,就全部用excel表格全部做好,自己重新核对了一边,做好封面,一块打印出来,女孩翻看着,无不流露出佩服与欣赏的眼神。 “贤哥”付钱的时候,老板笑着说:同学,刚给个打印的费用,如果在售你打字排版的费用就显得我们不厚道了!“贤哥”听完,心里也琢磨了一下说:那老板是这样,你再给我拿个软盘把,刚好我把两个文档存进去! 老板犹豫了一下,欣然接受,特意拿出一个崭新的记事本,把“贤哥”的联系方式留了一下,讪讪地说:同学,以后若有需要帮忙,还希望多多指教!“贤哥”笑了笑,收拾好出门又回了学校。 第十一章 小荷尖尖 秋天,次次都由雨季掀开盖头,将秋季的芳容展露出来。雨季的夜来得特别早,檐前的雨滴刚刚落下,黑暗就公开掠走了光明。淡淡的灯朦胧着细雨,丝丝发亮,那是黑夜的白发,密密的交织着,拥入大地的怀抱。忽而有汽车的鸣笛声,或者急促的脚步声,在耳旁轻轻响起,把整个雨夜掀起一圈圈波浪。 午后,雨还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出门冷冷地,学校里已经很少看见穿着短袖的,“贤哥”瑟缩了一下,还是毅然决然的走入纠结而惆怅的雨幕里,身旁路过的行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看着他裸露的胳膊,无不打个寒颤,缩着脖子匆匆走开。 外面的树荫下,花园里已是一片雾蒙蒙,一片薄纱遮着娇羞的容颜,“贤哥”决定去图书馆;又特意拐到教学楼,找到文学办公室,把申请书、高中阶段发表的几篇“豆腐块”复印件,一并装进去特意找来的信封里,按照要求塞进门口的箱子里,心安理得下楼;又找到校广播室,把一篇题为《新征程,新挑战,需要勇于面对》的小散文,写得工工整整,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投稿箱,便走进薄雾里,径直朝着如同“孔子坐像”似的图书馆走去。 走进图书馆,“贤哥”终于有种找到归宿的感觉,用书籍的海洋已经无法描述自己的惊叹,倒有种希望自己是条书里的蛀虫的想法,在阅览室里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期刊杂志里缓慢蠕动爬行,把新鲜的油墨味塞满身体,在纸页间情愿借助撇、捺、竖弯钩等笔画作茧自缚,当昏黄的光照进去的时候,破茧成蝶;爬在玻璃橱窗上,便能望见排列整齐,严阵以待的蜂巢样的书架,满溢的汁液甜腻、丰腴,经过经年的储藏,馥郁的香味在泛黄的、迷醉的颜色里跳跃,在扉页上偶尔会看见首版、孤本等字样,轻盈的翅膀,灵巧的腿脚已经被固定地原地,动弹不得—— 当校广播站的音乐声响起时,“贤哥”才从迷醉中醒来,肚子也开始“咕咕咕”地叫起来,依依不舍地从“孔子坐像”中“手掌”似的台阶走下来,加入同一个方向的人流,朝着餐厅走去。就清楚地听到:下面欣赏美文《新征程,新挑战,需要勇敢面对》,来自文学院一年级刘贵贤——伴着音乐,静静地在校园里流淌,“贤哥”驻足听着,有点恍惚,感觉像是自己的作品,又感觉像是别人的,意犹未尽的感觉在背景音乐的绵延里嘎然而止。 怀着兴奋的心情吃完饭,回到宿舍,推开门那一刻,一片掌声便应声而起。“贤哥”本以为大家都没听见,没成想还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内心的激动便在脸上洋溢起来。在一片褒义词的夹击中,“贤哥”讪讪地摆着手,咧着嘴,高兴地坐到自己床边。 上铺“峰哥”拍着“贤哥”的肩膀,说道:贤哥,就你这水平,不加入校文学社,可惜了!“飞哥”、“山哥”等其他几个人都附和着。“贤哥”昂着头,笑着说:申请我已经交了啊,这是我们的本分,文学社是要加入的! “峰哥”严肃地说道:就是嘛,全宿舍都申请了,就连我这作文都不会写的,都交了入社申请!“飞哥”也附和道:搞不好,你就是我们将来的文学社社长!“贤哥”赶紧冲着他们一一抱拳拱手行礼,说道:各位,嘴下留情,别挖苦我,就一篇小作文,不至于! 大家不约而同地“嘘”声一片,“贤哥”只有灰溜溜地低着头,坐回原位。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窗子上便蒙上一层水雾,在水雾还未散尽的时候,风已经有些刺骨;省城的秋季很短,短的让人来不及欣赏愁人的秋风秋雨,一夜狂风急雨,校园里已是黄叶四散,枯枝横亘,放晴的太阳已没有一点暖意,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些刺疼,缩脖裹袖的身影在干净的枝桠下穿行。 周建涛打电话告诉“贤哥”,有个大四的老乡,有辆自行车要转让。两人便去看了下,山地自行车,已经是二手了,至少有8成新,到“贤哥”手里就是三手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80元一口价,“贤哥”骑着试了一圈,除过车铃坏了,其他都还好,也就没再犹豫,当场付完钱就骑走了。有了自行车,用舍友的话说,“贤哥”基本上就没下过车,就剩晚上把它抱紧被窝。除过晚上睡觉,上课,吃饭,图书馆,周末探索省城都是靠它来代替步行,代替公交车。 生活就这样在平坦中前行,在前行中不断挑战。入冬以来,难得一天好太阳,午后的操场上,已经满是躺着的、坐着的、斜倚着的学生,慵懒如猫,甩着尾巴眯缝着眼睛,晒着暖暖的太阳。“贤哥”骑着自行车本想去图书馆,晃悠到操场附近的时候,脚踩在道沿上,抬头看了看灿灿的阳光,又看了看操场边上草坪里的情景,也心生惰意,把自行车锁在操场栏杆上。 “贤哥”也找了一个地方,掏出书包里的书,先是坐着看了一会,腿脚发麻;有斜倚着看了一会,到最后直接把书扣在脸上,两只手抱在胸前,舒舒服服地睡着了。直到感到身上有了凉意,篮球砸在地上的震颤声,他才迷迷糊糊醒来,太阳已经快落上了,悬在西边的山沿上,红的像个蛋黄一样温润。“贤哥”起身,感觉到一丝丝冷意,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尘土,骑上车奔向餐厅。 回到宿舍时候,“峰哥”兴冲冲地看着他,问道:贤哥,去看了吗?“贤哥”放下书包,疑惑地看着他,“峰哥”继续说道:文学社新成员的名单和职务都筛选好了,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里贴着,你没看见吗? “贤哥”漠不关心的说道:我下午没去教室,没看见啊!“峰哥”听完,诡秘地笑了下说道:我下午出去逛回来,顺带看了眼,也没看仔细,就刚看了我好像还是个编辑!正说着其他几个人也都回来了,听到“峰哥”说的话题,都不吝恭维一番。然后又转过来问“贤哥”,“贤哥”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看呢,明早上课的时候再看! 第十二章 编辑落选 冬天的冷,省城土着人体感就是冷,外乡人都认为是干冷的感觉,就像早起晨跑时,跑道上的枯叶,踩到上面“喳喳”脆响,成为碎屑;而不是河堤上的枯叶,一层薄霜落在上面,有种温润的感觉。 晨跑结束,“贤哥”如同一个行走的蒸汽机,肌肤朝外猛烈地散发着热量,透过汗湿的衣服,和裸露的毛孔,蒸腾着白色的气体,在周身飘飘然,远看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飘飘欲仙的拎着六个热水瓶,在热水房好似又重新补充已歇白色气体,又飘回宿舍,落下祥云,堕入凡尘,酣畅淋漓,水雾蒸腾在水房擦洗一遍,换上干爽衣服,背上包跨上自行车直奔餐厅。 硕大的餐厅,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鸟儿”,爬在桌子上,迷迷瞪瞪地吃着东西,“贤哥”也加入其中,囫囵吞枣地吃完。再次跨上车,在校园里树荫小道上,优美地拐出一个弧线,又流畅地绕出一个平躺地“8”字,毫不留恋地驰过宿舍,在图书馆前默默地顶礼膜拜,才嘎然而止在教学楼下。 这下才迂回到公示栏跟前,仔细看了下新成员名单,自上而下上边是编辑入选名单,两行八个名字,第二行最好一个便是“峰哥“的名字;下面是通讯员也就是普通社员的入选名单,也是每行四个,差不多有近20行,按姓名首字拼音顺序排列,“贤哥“在中间位置找到自己的名字——刘圭贤,他本以为是有人和他名字相似,又找了一遍,再无”刘贵贤“三个字。 “贤哥“看完名单,怅然若失,本是自信满满,志在必得,那奈何一场空啊!耷拉着脑袋,爬上教学楼,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着中轴线上开始增多的人群和车流,在闪躲里,多让中,朝着各自的方向,马不停蹄地,急匆匆地消失在远处的树影里,建筑物里,如同自己消失在自己的自以为是里,本应如此里,自我否定与肯定里,”无情总把雨打风吹去“一样。 按部就班的日子并未因“贤哥“的落选而停滞,对于日子的前行也并不会受到”贤哥“的阻扰,有种任何事情都不受”贤哥“控制,不在自己预估结果的范围内,有种莫名地对去向的失控感。反倒是上铺的”峰哥“却因编辑一事,像个猴子一样,搔首弄姿,上蹿下跳,文学社好似成了他的花果山、水帘洞,偶得一根金箍棒,随心所欲,要将教学楼的天花板顶穿的架势,狭小的宿舍也好像如同五指山一样,按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凡心尘缘,跃跃欲试地要逃将出去,翻江倒海,大闹天宫,誓要与天高,比海阔—— ”贤哥“不由得在他身上看到了往昔自己的些许身影,在内心的厌弃与眼神的冷笑中,也有了些许的自省。”峰哥“如同猴一样攀在床架上,满心欢喜地朝”贤哥“说道:贤哥,放心,以后你的稿子我专门来审,争取校刊上每次都能见到你的大名! “贤哥“探出头,诚意满满地笑着说:峰哥,咱们还是凭文笔选稿,别凭关系,乌云遮不住太阳,真金不怕火炼,好文章在哪都可以发表——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这伯乐呢!”峰哥“听完,并未听出言外之意,躺在床上,高兴地抖着二郎腿,”哼唧“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然后说道:贤哥,别客气,我可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贤哥“便站起身拍了拍”上铺的兄弟“,在一阵”呵呵呵“地笑声中,迈出了宿舍,去往图书馆,完成自己在阅览室的计划,先把阅览室9月份以来自己感兴趣、和与专业课相关的杂志期刊浏览一遍。半路上就碰见了周建涛,骑着自行车刚从外面回来,两人下车站在路边寒暄了一会。周建涛对”贤哥“说道:上次老乡会登记表的事情,会长和我看了后很满意,一直都想这么做呢,就是一直都没有心思去完成,费用是多少,从会费里出! “贤哥“推让道:建涛,别客气了,算是我对老乡会贡献的一份力量,也没多钱!周建涛犹豫了下,讪讪地笑着说:那好,我和会长先记着,后面有机会再给你弥补!然后伸手拍了拍背包,说:刚复印完,每个联络员人手一份——刚好给你一份!说着便从背包里掏出一份递给”贤哥“,顺口问道:贤哥,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贤哥“指了指图书馆方向,说道:图书馆!周建涛点了点头,指了指宿舍,说道:好,改天聊!两人背向而行了约略不到10米,周建涛停下车转头喊住”贤哥“,两人又掉转车头,相向而行,停在路边,周建涛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地问道:文学社编辑的事,落选了! “贤哥“惊讶地看着他,玩笑着说:我现在在学校还没到家喻户晓的地步,怎么连你也知道了?周建涛指了指路边的石凳,示意坐着,接着说道:那天上完课,路过公示栏捎带的看了下,看见你的名字了,想着按你高中的水平,怎么样也是个编辑! “贤哥“笑着,淡淡地说道:什么编辑不编辑,能写才是真本事!周建涛”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每个职务都有每个职务的要求,不同职务、不同身份也便于对同一事情的多角度、多方面思考,换位思考!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说话现在这么高深!周建涛摆了摆手,说道:贤哥,别挖苦我了,在你这儿,我开悟可比你慢多了!”贤哥“拍了拍周建涛肩膀,拱手行礼道:建涛,那是你厚道,是诚让! 周建涛定睛看着“贤哥“,说道:这好像才是我认识的鬼哥——贤哥!”贤哥“无奈地摇摇头,周建涛”哦——“了一声,歉意满满地说:说正事,你落选事情,并不能表明是你的文采不如人,也不是你不能胜任——我那天问过会长,才知道中间是有渊源的! 第十三章 纠葛渊源 如果说夏天,是一个声张的季节,从内向外的热,使人总想伸展开所有的神经,揽一袭凉风;那么冬天,就是一个腼腆的季节,从外向内的冷,使人极力地瑟缩着身子,得一丝暖和。冬阳撒向大地,坐在清朗的树荫下,吸取一点日的精华,接受一次阳光的爱抚。树丫上依依惜别的几片枯叶,还奋不顾身地遮蔽树干的胴体,晃动着人的眼睛。瑟缩的身子在阳光长久的抚摸中,直挺挺地矗立起来,仿佛爱的表白,从心底到全身的所有毛孔,在瞬间激动而亢奋,甚至燥热—— “贤哥”把衣服拉链往下拉了拉,不屑地问道:还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周建涛被太阳晒得脸上通红,两片“高原红”更是明显,往树影下挪了挪,说道:那倒谈不上,只是一些纠葛,导致文学社选聘编辑时我们很难会被选上,除非有主管老师钦点! “贤哥”摆出一副闻所未闻的样子,欲听又止的表情看着周建涛,周建涛靠在石凳上,两个胳膊摊开,说道:好,不卖关子了——文学社前任社长是咱们老乡,已经毕业快两年,现在报社当记者;现在的文学社长那时是副社长,秦川道人;两个人配合默契,副社长主内主要把控稿子质量,社内活动等,社长主外主要找赞助商、拉广告等;把社刊办得有声有色,无论是从稿件内容的可读性上,还是排版、纸张选择、印刷工艺要求上,都得到了很大提升,还受到校领导和市作协、省文联领导的褒奖! “贤哥”附和道:南山多才子,不足为怪!周建涛点点头,接着说道:就在咱们社长师兄大四的时候,在于外校老乡会联谊活动上,认识了一个他校的女孩,楚楚动人,娇羞可人—— 说着周建涛不由得咽了了下口水,恰巧被“贤哥“看见,”贤哥“便忍不住指着周建涛,”呵呵呵“大笑完后说道:建涛,看样子还真是秀色可餐啊,让你都能回味无穷啊!说完看见周建涛抬起拳头向他砸来,赶紧跳将起来,跑了两步,在拐角的小商店买了两瓶水,坐在原地,递给周建涛,抬手示意他继续。 周建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瞪着眼睛说道:后面还需要我来说吗,你自己都能想得到!“贤哥“又抬抬手,说道:不想了,也懒得想,晒着太阳听你讲故事,感觉还是挺惬意的——还是你说! 周建涛没好气地说:贤哥,看热闹不嫌事大啊——“贤哥“”嘿嘿嘿“地笑了笑,周建涛接着说道:社长师兄就把她带到咱们学校来过几次,参加过文学社的活动,一来二去便和副社长也认识,哪知他也有爱慕之心!两人都喜欢,但谁也不愿意说明,还会经常在一起聊起她,满是倾慕与爱慕之情;听会长说是两人都不愿因为此事,伤了两人的社长之谊,但又在私下里两人角逐着,避开对方单独约女孩;那女孩好像在两个男人之间到宠溺,自我感觉良好,也不愿意他俩说明,就这样一直持续到社长师兄快毕业的时候,刚与现在就职的报社签定就业协议,女孩就主动拒绝了副社长的美意,同时也告诉了他社长对她也有意;同样也这样告诉了社长师兄—— “贤哥“感叹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周建涛笑着说道:先别感慨,事情还在后面——从那以后,那女孩后来就再没来过学校,副社长也联系不上她,而社长师兄也毕业上班了,副社长就以为两人背着他好上了,但又无法确定—— “贤哥“莫名地问道:那和我落选又有什么关系呢?周建涛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说道:副社长气愤之余,由当初的”爱屋及乌“就变成了”恨乌及乌“,社长和那女孩都是咱们老乡,从那以后只要是咱们老乡申请编辑职务,都会落选,顶多也就是个普通社员! “贤哥“气愤拿着空水瓶,猛烈在石凳边上磕着,生气地说到:这不是公报私仇,地域歧视吗?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做法,也就没人管管吗?周建涛叹了口气说道:只管近两年,这几届咱们老乡中,在写作上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所以也就没人去交涉! “贤哥“”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周建涛听完,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半真半假地说道:这不是你来了吗,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还希望你能力挽狂澜呢! “贤哥“有些忍俊不禁,朝周建涛摆着手,说道:愚兄难当此大任,不过我现在对于文学社,另有打算,我要让他们求着我给他们赐几篇稿子!周建涛”哈哈哈“地笑了,竖起大拇指说道:豪言壮语不减当年啊! “贤哥“不好意思,弯下身子,说道: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图个嘴巴痛快!周建涛的bb机响起来,拿出来看了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埃,说道:痛快了就行了,等你绝地反击啊——我回宿舍了,家里的电话!”贤哥“也起身,跨上车,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还能去图书馆翻阅一两本期刊。 临走的时候,周建涛笑着,注视着“贤哥“,看得他心里发怵,周建涛憋着笑说道:贤哥,普通话现在说得不错,长进不少啊,估计连家乡话都不会说了!说完,他骑上车就消失在暖暖的阳光下—— “贤哥“被这一说,才回想了一下,这么长时间的交谈,自己好像是全用的普通话,自己也摇摇头笑了,用家乡话自言自语地说道:小伙子,要张起来!说完,骑上车,划着弧线向图书馆方向奔去——一路上有个念头或者想法,在心里如春天般盛开,夏日般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秋天般果实累累,金光灿灿,冬日般暖阳普照,朗润四野,汇聚成四季的辉煌时光。 第十四章 雪夜寻觅 黑夜伴着几片零星的雪花,蔚然成器——降生。 阵阵寒气袭入筋骨,幽幽雪花堕入衣领,不由得让人打了个寒噤。半空里潇洒飞舞的雪花,刚在地面上颤巍巍地站住,瞬间的美就在凌乱的脚步间消散殆尽。刚上灯,可街上很多店铺已经关门了,好像借着这几片微雪,给自己找个理由懒惰起来。 “贤哥”在出发前,拿着市区地图看了好几遍,规划了好几条线路,一条用时最短的留给自己回来时,一条沿着“教育专线”公交线路的,可以沿途欣赏一下线路上的所有学校。决定好“贤哥”半下午就出了门,远远地跟着公交车,一直由南往北,再由北往东,过了东南城角,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雾蒙蒙,阴沉沉地天气,总是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感觉天空像个倒扣的大铁锅,被远处的几栋高楼支撑着,总会有种让人感觉晃悠悠,扣下来的感觉。“贤哥”看了看天,又故意骑车在四周转了转,发现这附近还有四五所大学,不过就数目的地东边的这所名气最大,西北五省也算数一数二的综合性型大学,众多莘莘学子的梦想之地。等再转回来,就开始飘起雪片,天也很快就黑下来,孤独而笔直的灯杆上亮起昏黄的光。 按照张老师告诉他的地址,一条仅容一辆轿车单向通行的道路,两边裸露的砖墙,被油漆刷的斑斑驳驳。人行道倒是比较宽敞,很多骑自行车的都走在上面,“贤哥”也跟在后面,路边的低矮灌木和衰草上,依稀可见一小撮、一小撮的雪花聚集成一朵、一朵盛开的“玉兰”。 没走几步,便出现一个简陋的小区大门,门柱上的字已经所剩无几,仅能看见“公司家属院”五个字,里面全是看着红砖外露的砖混5层住宅,零零散散的灯光从窗玻璃上投射出来,淹没在路灯的璀璨里。“贤哥”路过大门,往里面又走了走,再回到大门对面,就近找了个小卖部,打听了一下,就是张老师告诉他的地方,又问了一下,是否还有其他小门、偏门等,问得小卖部老奶奶地不耐烦地说道:这小伙子,我在这都住了半辈子,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贤哥”听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张老师没有告诉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楼栋和楼层、房号,他推着车朝小区大门走去,礼貌地询问看门大爷,嗒着烟卷的大爷,对于他说的两个名字,一直不停地摇着头。看看大门右边,只有围墙,连个挡雪的地方都没有,便又回到大门对面,车停在檐下,把衣服领子往上拽了拽,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个肉夹馍,靠在车上,冒着热气吃着,看着周末小区大门里出出进进的人。所以趁着晚饭时间,只能在这守株待兔,打算给她个意外惊喜。 路上的行人随着雪花的增多,越发稀少,廖若星辰,偶尔会有人从远处的黑暗中,骑车窜出,毫不留情地从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又飞入另一端的黑暗中。仰望着锅底似的夜空,触手是彻骨的冰凉,找不到一丝丝可以让人感到快慰的“尤物”。 “贤哥”一直站在檐下,靠近旁边店铺烙饼的炭火炉,可以获取些微的暖意,但在目不转睛的搜寻中,体内因一个肉夹馍蓄积的热量,在缓慢释放——在店铺打烊收工的时候,“贤哥”看了看手表,才发现自己在这已经站了快一个多钟头了,和旁边店铺老板微笑示意,怏怏地推起车子准备往路口走去。 刚转身,在小区大门口的灯光掩映下,“贤哥”就看见了一行三个人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赵志刚和另外一个女孩,沿着右边的围墙朝着前面走去。他本来想喊住他们,但不知因何原因,心中顿时有种“窥视”、“跟踪”的想法。 “贤哥”便一直沿着人行道,走在树影下,保持着距离,看着对面三个人继续朝前走着,在一家“麻辣烫”门口停了一会,三人便走进去,坐在门口正对着,靠近收银台的位置,店里基本没有顾客,服务员过来轻轻拉上玻璃门,玻璃上仅有一点点的雾气,“贤哥”站在外面,可以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赵志刚和张雪梅坐在一边,那个女孩坐在张雪梅对面,服务员站在旁边,三人点过菜,在雾气缭绕里狼吞虎咽,赵志刚时不时把竹签上的东西,分给张雪梅和那个女孩——“贤哥”就这样顶着增多的雪花,看着热气腾腾地场面,身上不由得感觉更加冷起来,便在旁边的空地上搓着手,转着小圈缓缓地跑起来;直到他们吃罢两轮,不再在蒸腾着热气的锅里“张牙舞爪”,“酒足饭饱”地靠着椅子聊着什么,忽而捂着嘴大笑起来;玻璃门上的雾气慢慢多起来,清楚地看见赵志刚用伸在张雪梅身后的那只手,摩挲着她扎起来的头发;张雪梅翘着指头从桌上的拿出纸巾,递给那个女孩和赵志刚各一张,赵志刚却没有接,嘟着嘴往张雪梅跟前凑,张雪梅害羞地看着那女孩,拿起纸巾象征性地,在他嘴上抹了一下—— “贤哥”看完定睛看完这些,微热的脚底舒爽了很多,转身往前走了走,躲过树枝的遮挡站在路灯光下,借着光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雪又开始慢慢小起来,地上有了薄薄的一层—— 身后不断传来脚底与积雪的碰撞声,或许那白色的精灵,还会给人一缕缕清醒,毫无节奏地在眼前转动,嘲弄着黑夜中的希冀者。忽而贴面而至,冷冰冰的,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全省的血脉都拥挤到那一块。周身是冰冷的黑夜所围困,曾被同情的雪花,为这黑夜增加一片白色恐怖,讥讽着黑夜中的独行者。 鬼哥——一个男声在身后,其中有着不确定和犹豫、惊讶。“贤哥”听出了略显熟悉的声音,本能地往黑影里挪了一下,又感觉被人识破,羞愧地挪出来,转过身看见三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店里出来已经站在他身后的人行道上。 第十五章 又见雪梅 应景的音乐从不知哪个地方飘出来——范晓萱的《雪人》:雪 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份/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雪,一片一片地在空中,洒脱地飞舞,尽情地放纵着自己的妩媚。你挤着我,我靠着你,就这样相互暧昧着,落在寂寂的夜里—— 赵志刚朝着张雪梅,昂着头,略显自豪地说:没错,就是鬼哥!张雪梅凝视了“贤哥”一会,有些羞赧,有些紧张地,扭捏地,吞吞吐吐地笑着说:你怎么——在——在这儿,鬼哥? 那个女孩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件羽绒服,看了看张雪梅和赵志刚,裹紧衣服跑向小区大门,钻进忽明忽暗的院子里。“贤哥”看着她走远,只是慢悠悠地走过来,没有回答张雪梅的问话,实际上是不知该怎样去回答,装着若无其事,什么也没看见,但自己分明又看见了,而且自己又以这种方式,一种“猥琐”的手段——他拨拉了一下头上的落雪,似笑非笑地向赵志刚点了点头,算是和他打过招呼。 张雪梅又讪讪地说道:看你这样子,来的时间不短了!“贤哥”还是依然没有回答,站在他们两个面前,眼中带火地看着他们。赵志刚有些怯生生看了看“贤哥”,眼神闪躲着低下头,下意识地用脚拨拉着,脚下薄薄的一层积雪,聚集起矮矮的一堆。 张雪梅看着“贤哥”,双手从口袋里把衣服裹了裹,犹豫不决地说道:要不——走——去屋子里坐会,暖和一下!赵志刚嗫喏地附和道:就是——站这冷死了!“贤哥”什么话还是没有说,径直走向自行车,拍了拍车座上的积雪,跨上去,在泥泞的路上吃力地往前蹬着。 到小区大门口,“贤哥”没下车,一只脚支愣在道沿上,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头也不回地等着他们;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了看天空,雪已经停了,只有树枝上、建筑物边沿上,偶尔滑落下来,没有些许声音;寒意阵阵,穿堂风在风筒一样的门口肆意穿行,“呼呼”而响,“贤哥”长吁口气,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便在面前蒸腾—— 张雪梅“列里趔趄”地跑上来,笑意满满地说:你吃过饭没有,是不是刚看我们吃饭了?“贤哥”还是没有说话,指了指对面的肉夹馍店,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说:够你吃吗,那都是女生吃的! “贤哥”没好气地,半开玩笑,带着埋怨说道:早都被你气饱了!张雪梅又“咯咯咯”地笑了,接着说道:舍得开金口了——说话间,赵志刚也赶了上来,略显尴尬地朝他们俩说道:我去商店买点小零食,你们不用等我! “贤哥”跟着张雪梅走进小区,把自行车停在门口的车棚里,看着张雪梅,“哎——”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其实从上次我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但还是不死心,就是想侥幸一下——刚好周末没事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还是听张老师的建议,我们都在省城,相互照顾一下,今天才想着来看看你,本想给你个惊喜! 张雪梅娇羞地看着他,扑闪着眼睛,微微闪着泪光,假装生气地说:还惊喜呢,简直是惊吓!“贤哥”“呵呵呵”地笑了,心平气和地说:也好,看样子已经有人照顾你了,我倒清闲了,就不用操那份心了! 张雪梅低着头,生怕摔倒,伸出手挽着“贤哥”胳膊,轻轻地靠着他,缓缓地走着,说道:等了多长时间,你可以给我bb机留言,我出来接你!“贤哥”仰起头,极力克制着泪水,笑着说道:没多长时间,一个多钟头,刚好我也去周边转了转——“贤哥”长吁口气,接着说: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张老师就着急有什么事,电话就挂了! “贤哥”看着前面都已经看见小区围墙了,张雪梅始终没有上楼的意思,他也没有明说,两人就绕着小内的环形小路继续走着,两旁硕大的杨树,庞大的树冠,树根撑开的道路,在雪光里裂缝在四下里延伸,直到消失在黑夜里—— “贤哥”看着她问道:你冷吗?说完就准备脱自己的外套,张雪梅抽出胳膊,急忙按着他的手,坚决地说道:我已经走热了,脚底感觉都冒汗了——别脱,不行你试试我手心!“贤哥“犹豫了一下,轻轻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她的掌心,一股暖意便由指尖袭上心尖,在眼底凝结成泪花—— 张雪梅说完,便又挽着“贤哥“胳膊,笑着说道:怎么样,在学校?”贤哥“努力克制着泪水,冷笑了一声,说道:还好,诸事不顺,都不称心如意! 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接着说道:才多长时间,无论各方面熟悉还不得个过程,别着急——在市中的时候还不一样吗,看谁能笑到最后!”贤哥“就把从上次见面到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论大事小情,一五一十地向她诉说了一遍。 听完,张雪梅快步走到“贤哥“面前,郑重地说了句:对不起,鬼哥!”贤哥“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杵在原地看着她。张雪梅讪讪地说道:就为你编辑落选的事,我要给咱们所有的老乡道歉! “贤哥“摸了脑袋,”嗷——“喊了声,说道:那个女孩就是你啊!张雪梅自惭形秽地低着头,不停地朝”贤哥“说着”对不起——“”贤哥“定睛地看了一下,心里微微起了波澜,笑着开解道: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我还没有绝地反击呢!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依然挽着他的胳膊,说:我感觉人家都是大学生,认识两个朋友也不错——哪知他们——“贤哥“故意开玩笑,笑着说:看样子我们学校的都喜欢暗恋、单相思、自作多情啊! 张雪梅看着他,欲言又止,说道:你的其他事情和我可没关系——都是误会!“贤哥“没好气地说:这么快就要和我撇清关系啊!张雪梅听完,便重重地在他背上砸了两下。又走了一圈,”贤哥“低头看了下手表,满是歉意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还有半个钟头车程呢! 张雪梅没说什么,挽着他一直走到大门口,“贤哥“把自行车推出来,看见门卫大爷还在屋子里烤火,礼貌地要了纸和笔,把宿舍电话写好递给张雪梅,张雪梅也把她的传呼机号留给他。两人走到路边,”贤哥“跨上车子,说:回去,外面还是挺冷的!张雪梅笑着,缩着脖子,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点着头。 “贤哥“刚骑出去一截,又退回来,笑着说道:雪梅,以后叫我贤哥,鬼哥和你一块跟我告别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奔上主干道,车轮压在微微上冻的积水上,发出微渺的摩擦声,似谁在夜里低吟,低嚎—— 第十六章 平安夜“游” 是要怨恨,还是要顺其自然,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迹象,都是自己在猜测,那么今夜就是从她的沉默中证实。如同年节的烟花,别人说点然后是何其灿烂,何其轰轰烈烈,回家后在期盼与焦灼中待到黑夜到来,郑重其事,一本正经地点燃引信,站在远处巴望着,一颗“咕咚”一声射出,亮透半个夜空,紧接着节奏逐渐加快,但射出来的全是黑弹、哑弹,只有弹压地面的震颤力,却没有璀璨夺目的夜空,五彩缤纷的世界—— “贤哥”靠在床边,暖和的被窝给人些许温暖,舍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里,裹挟着梦话与磨牙声——或许是由于疾速飞奔回来,所有的郁闷都在与瑟瑟寒风战斗中,消散而尽,现在心绪异常的平静,静如止水,只有脑子里很多的过往,在水面颤起微微涟漪—— 思绪里来回出现着,前几天不知在那本期刊上看到的话语:也许是为了我们的分别,今冬才有这么多的雪。那万千片飘飞着的离愁,覆盖了欢乐,填平了龃龉,也抹去了你脸上盈盈的笑意。幽幽路灯下,我们与初雪同行,明朗了的是世界,暗淡了的是心情。雪蛾翻飞的翅翼,悠然地飘进你眼里。我说:因为你眼睛明亮。你说:是我羽化的泪滴。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爬起来,拿起枕边的一本书,借着昏黄的灯光,在封底的空白处,写下: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大地爱的深沉。”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精灵爱得痴迷。 像雪花一样,悄然降临,倏忽间,把我的心儿/拉近 拥你在怀里,总有消融/散尽的感觉,一朵一朵,宛如薄薄的嘴唇,贴在我的脸上。 泥泞中,我牵过你的手,走向雪原,把脚印,留给/他乡一隅的/两尊雪人。 或许是得到了另一种宣泄,躺下后没一会,便也加入此起彼伏的鼾声里—— 平安夜——“贤哥“本以为就应该平平安安地度过,在平安里静待,在支支红烛里,虔诚地祈祷新生命平安的降生。宿舍里、学校里从半下午开始,就进入亢奋与躁动中来,”峰哥“、”伟哥“、”涛哥“早早就出去了,找同学——多半是女同学去”名正言顺“地过平安夜,实则是去”约会“。宿舍就剩”贤哥“、”飞哥“、”山哥“,”贤哥“晚饭的前,像他俩提议:就剩咱们三个”孤家寡人“一块出去”下个馆子“,改善一下”伙食“。他俩本就比较腼腆,专注于课业,想做个”平凡人“,两人自是意趣相投,”沆瀣一气“,整日”成双入对“地出出进进,听到”贤哥“的建议,也欣然同意,但坚持要aa制。 三个年轻人高高兴兴进了学院路的一家餐馆,每人点了一个菜,一人一瓶啤酒,放开胃口,放开胆子,饕餮一番,最终“贤哥“还是悄悄地去付了帐;酒足饭饱后从侧门回宿舍的路上,两人或许是感觉”贤哥“请他们吃了饭,他们的“腼腆“像便也就暴露无遗,仗着酒劲,也多是”豪言壮语“、”江湖义气“、”称兄道弟“地回到宿舍;涨红着脸,满足喷着酒气,揽着”贤哥“肩膀一通诉说,全是”掏心掏肺“地”知心话“、”心里话“;”贤哥“本想回来,好好看会书,也被这两人搅和了,只能被两人非要拉着聊天,但聊着聊着两人的腼腆,便随着酒劲的消散又浮上脸庞,直到怏怏地回到各自床铺,一本正经地拿出课本讪讪地翻阅着—— “嘟——嘟——嘟——“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山哥“拿起电话,用”川普“”喂——“了一声,满是笑意与艳羡朝”贤哥“喊道:贤哥,电话,一个女孩—— “贤哥“凑着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走过去拿起电话,犹豫地”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乱哄哄,吵吵嚷嚷的声音,大喊着:鬼哥——贤哥——我在钟楼等你,一块出来玩玩! “贤哥“惊讶地喊道:雪梅——”贤哥“有点想拒绝,张雪梅在电话里又大声喊着:快点啊,你别骑自行车,我们马上也就到了,等你啊,我们就在钟楼公交站会面,不见不散! “贤哥“有点欣喜,有点无奈,穿上外套快步走出校门,登上节日氛围浓浓的车厢,已是挤得密不透风,手不用扶也不会倒;依稀可见路两旁店铺门口贴着圣诞老人的图像,有的门口还摆着彩灯闪耀的圣诞树,满大街都是成群,成群结队,相互嬉闹的人群,有的头戴尖顶红色圣诞帽,有的身穿圣诞衣,有的手捧荧光棒,彩色气球,冷焰火—— 等到达公交站,人流就从车厢里挤出来,公交车便也空空如也。站牌后面的店铺门口,张雪梅也戴着圣诞帽,看见他,不停地朝他挥着手,“贤哥“赶紧走过去,除过认识的赵志刚,还有上次在市中见过的几个女孩。 “贤哥“都一一向他们打过招呼,张雪梅高兴地走过来,一边挽起他的胳膊,一边挽着赵志刚的胳膊,一行人便从钟楼晃晃悠悠地走到东大街,又你追我赶的原路返回。一路上张雪梅一直挽着他,好像生怕他跑了或飞了一样,倒是赵志刚在一行人里跑前跑后的来回乱窜着,显得异常兴奋。 就这样,一趟一趟地转着,直到人流渐渐稀少的时候,张雪梅看着“贤哥“说道:我还是叫你鬼哥——”贤哥“回过头看了看她说:好,你随便! 张雪梅拽了拽他胳膊,说道:我要回去了!“贤哥”笑着说:好啊,你们在哪儿坐车?张雪梅听完,“咯咯咯”地笑了,说:鬼哥,我要回老家了! “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说:好啊,再有两天就元旦放假了,我也回去,和你一块啊!张雪梅有些生气地抽出手在他背上砸了下,说道:我这次回老家,就再不来省城了! 第十七章 香归故里 夜,在渐渐清淡的节日氛围里,茁壮茂盛,覆盖着灯火通红的街道。 抬头看向高处,依稀可见那是雪,不是雨——空气便突然躁动起来,好像突然有了这些星星点点,为这节日更是增添了不少色彩,但那雪做了几次纵身飞越的准备,却还是未能如愿以偿,伸展的身姿在半空里化作乌有。街道上熙攘的人群,便是意犹未尽地唏嘘不已。 赵志刚和那几个女孩,已经打打闹闹地跑出去很远。张雪梅挽着“贤哥”的胳膊,两人还愣在远处,“贤哥”还在不得其解,疑惑地看着她,凝重地质问道:为什么? 张雪梅又“咯咯咯”地笑了,说道:你怎么比赵志刚的反应还大呢?“贤哥”有些生气地拽了一下,两人便又慢慢地走起来,没好气地低声说道:我能和他一样吗!虽然他说的很低,但张雪梅还是听到了,她假装没听到地两只手拽着“贤哥”胳膊,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贤哥”故意理直气壮地说:他是他,我是我,不是长得像点,就什么都一样!接着又问道:具体什么情况——怎么就不来了——工作不要了——不上班了——难不成你要回家结——婚——“结婚”两个字“贤哥”说得很轻,说出来时心里不由得震颤了一下,仿佛心头被尖刀剜了一下,张雪梅挽着胳膊那一侧身体,不听使唤地往下沉了一下。 张雪梅下意识地,用胳膊肘扶了一下他。两人便稳稳地随着人流,缓缓地往前走着。张雪梅叹了口气,笑着说:我要回去上班了,以后来省城的机会就少了!“贤哥”更加疑惑地看了她一样,说道:那我上次给张老师打电话,还让我们相互照顾呢,也没听她说啊! 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埋怨地口吻说道:哪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咱俩从上次见面到今天,都快一个月了!”贤哥“抬手摸了下脑袋,”嘿嘿嘿“地笑了,说道:你不是有人照顾了吗,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张雪梅没好气地说道:你能和他一样吗——说完,看着“贤哥“低下了头,接着说道:外爷不是一直从我毕业就在找人托关系,给我找工作,现在终于有结局了——”贤哥“纳闷地问道:你在省城不是挺好的吗! 张雪梅笑着说:你认为的好,不是家人认为的好——外爷总感觉我现在最多只算打工,进不到体制内,长久不了;又说我是个女孩,一个人在外面,家里总还是不放心!“贤哥“听完,话里带话地附和道:还是外爷有先见之明,你在外面是让人不放心,确实让人操心! 张雪梅也听出“贤哥“话里的意思,没有理会,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你张老师刚开始倒也是不反对我在省城,说还年轻可以出去闯闯,到外面历练历练,多碰碰壁,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外面的世界就有多无奈;但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说的没有一点底气,说出来就感觉像棉絮一样,轻飘飘的在半空里摇—— “贤哥“追问道:那你自己什么想法,你感觉在现在这个单位能不能长久,你自己有没有什么长远规划?张雪梅”哼哼“地冷笑了两声,看着”贤哥“说道:你也太高估我了,什么长远规划,顶多也就是把我的会计师资格证继续往上考,目前在这个公司,算是积攒一点工作经验,私营企业要想长久都很难,我们这个行业就和教室、医生差不多—— “贤哥“长吁口气,说道:虽然你现在有赵志刚照顾,但从私心上我是希望你留在省城——从我的观念上来说,我不是说女生就成不了大事,但女孩就应该有个稳稳定定的环境,有自己安定的工作,当个教师、医生之类的,不用去考虑养家糊口,不用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拼杀—— 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说道:那是你的想象——不说了,回去又回去的好处,留下也有留下的困惑——好了,别因我的事大煞风景!说着就拽着”贤哥“的胳膊去追赵志刚他们,”贤哥“在她的拽扯下,趔趔趄趄地跟着一块往前跑。 快要追上的时候,“贤哥“胳膊往后轻轻一扯,停住脚;张雪梅也喘着气,停下来,看着他,”贤哥“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你回去了,赵志刚呢?张雪梅扶着膝盖,弯着腰,定睛看着他,假装生气地说:鬼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贤哥“也定睛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希望,张雪梅挺直腰板,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贤哥“”哼哼“冷笑了几声,有些同情,有些失望地说道:好,那就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赵志刚一回头,看见他俩在后面,走过来笑着说:他们几个要回去了,咱们怎么办,鬼哥?说完,赵志刚和张雪梅两人都看着“贤哥“,”贤哥“讪讪地说:那要不就都回,也不早了—— 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朝公交车站走去,“贤哥“看着两人,问道:雪梅,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赵志刚略显忧伤地说道:元旦放假!“贤哥“笑着说:那好,你们收拾好东西,咱们一块回去!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指着赵志刚说道:你肯定得一块,他最多把我送到汽车站!赵志刚羞愧地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贤哥“跟在人群后面,含蓄地,较有意味地说道:你来了,我不在;我来了,你要走——无奈的季节,你,不能不走;我,不能不留——张雪梅回过头,看着他,眼泛泪光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赵志刚也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他,“贤哥“摇了摇头,向他们挥着手,示意继续朝前走—— “贤哥“看着他们上了公交车,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夜色里,自己穿过人行道,在对面坐上公交车,和众多前往南郊大学城的学子们一块,穿行在城市中轴上—— 第十八章 欲说还休 雪在夜深人静,人去楼空,人们睡去的时候,降落凡界。轻轻地,悄悄地,唯恐吵醒沉睡的大地,和进入梦乡的人们。落在地上,摇摇身子,毫无声响地躺下,给大地盖上一层薄薄的羽绒被——翌日早上起来,暖和的冬阳,刚刚染红东方的天空,映照在闪闪发亮的新雪上,四下里还没有一只脚印。“贤哥”轻轻地,蹑手蹑脚地踩在上面,身后便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脚印,操场上更是壮观,一片白茫茫,都有些不忍伸脚去踩,去破坏这无暇的景致。 新的一周,在这场新雪里,迎着东升的太阳展开;和着雪被在逐渐升温的阳光里,消融——结束。星期五早上上完课,吃完午饭,“贤哥”拿起电话,拨通记在电话本上的传呼机号,留言:让对方回电话。 斜照的太阳刚好从窗子照进来,洒在自己床铺上,“贤哥”便拿起一本书,盘腿坐在阳光里,耐心地等待着电话响起来。跟着那一片阳光从床尾挪到床头,电话倒是响起来两次,“贤哥”都兴冲冲地接起来,但都不是找自己,一个找“峰哥”,另一个找“伟哥”。本来“贤哥”晒着太阳,看着书,并未着急,但当太阳从南向已经转到西向的时候,回复电话依然没有响起来。 人常说,人等人,急死人!“贤哥”感觉说得真在理,无奈之下他又再一次拨通那儿传呼机号,并让传呼台连呼三遍。直到“飞哥”和“山哥”吃完晚饭回来,冷冰冰的电话依然没有响起来,“山哥”提醒他去吃饭,他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贤哥”看了看窗外,路灯已经亮了,转身拿起提前收拾好的背包,走到“山哥”面前,说道:山哥,如果等会有个找我的电话,女孩,你就说我已经出发去找她了,谢谢!“山哥”高兴地点点头,“贤哥”便急匆匆地跑下楼去。 都快看不见宿舍那扇窗户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大声喊他,回头一看,依稀是“山哥”在窗口朝他招手,大喊着:贤哥——电话来了——是个女孩——“贤哥”撒开腿,背包在后面左右摇晃着,飞奔进宿舍,气喘吁吁地拿起电话:喂——你怎么一直不回电话啊? “贤哥”说完,电话那头好大一会,都没有说话,他转过身质疑地看着“山哥”,问道:山哥,是找我的电话吗?“山哥”连忙点着头,说道:是啊,刚开始说找鬼哥,我还说打错了,后来说找贤哥—— 正说着,电话里有了声音,带着些哭腔说道:鬼哥,一直忙着收拾东西,没来得及下楼给你回电话!“贤哥”明显听出来,她有些抽泣的声音,抑制住自己的喘息,小心翼翼地问道:雪梅,你怎么了——一直不见你回电话! 张雪梅“咯咯咯”地笑了,解释道:没事,鼻子有些过敏!“贤哥”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吞吞吐吐地问道:真的没事吗,不会受谁欺负了? 张雪梅又一次“咯咯咯”地笑了,说道:没有——半开玩笑地接着说道:你要不信,你就过来看看!“贤哥”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你一直不回电话,我正准备出发过去找你呢! 张雪梅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过来,明早我们一块去长途汽车站!“贤哥”听出了张雪梅的“犹豫”,说道:你这不电话回过来了,你也没事,我就不过去了,明早咱们汽车站见—— 张雪梅爽朗地回答道:好的,那就明早9点,汽车站售票大厅见!“贤哥”高兴地说道:好的——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挂掉电话,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飞哥”和“山哥”已经靠着床架,聚精会神,一本正经地看着书。“贤哥”坐在床边看着电话,愣着神—— “嘟——嘟——嘟——”电话又响起来,“贤哥”不由得吓得一激灵,头便撞在上铺的床架上,疼痛难忍地一边揉着,一边拿起电话,说道:喂——雪梅——你是不是真有事? 雪梅!雪梅——怎么了? “贤哥”手从脑袋上拿下来,立马语气和缓,镇静下来,“呵呵呵”地笑完,说道:姨,雪梅——雪梅好着呢!郑丽娟严肃地问道:真的吗,雪梅真的好着呢,你没欺负她! “贤哥”“哎——”地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地说道:我倒是想欺负呢——郑丽娟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你们俩现在都在省城,不像以前,好——你放假回来吗? “贤哥”故意诡秘的说道:你猜——郑丽娟假装生气地说:还我猜—— 回来——回来——姨——回来,明天早上和雪梅一块回来!“贤哥”赶紧回复到。 郑丽娟高兴地笑出了声,说道:好的——那我就挂了,路上注意安全啊!嗯——等你回来了,给你说个事—— 还没等说完,就听见刘建设在旁边大声喊着:贵贤,没事,没事,就是想你了——说完就能听见两人抢夺电话的声音,随着忙音便挂断了—— “贤哥“放下电话,”呵呵“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都还搞得很神秘!摸了摸肚子,这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呢;又看了看手表,餐厅早没饭了,便怏怏地从侧门走出去,在学院路上寻觅着—— 9点——“贤哥“站在公交站上,时不时看下手表。等赶到长途汽车站,八点四十分,”贤哥“走进售票厅,四下里看了下,张雪梅还未到,他先挤到窗口买了两张票,便站在售票大厅门口,向周边的公交车站上注视着,搜寻着。 直到9点15分,一辆绿色出租车停在汽车站门口,张雪梅披散着头发,眼睛红红地,肿胀着,赵志刚也跟着下了车,从后备箱吃力地拎出一个大行李箱——“贤哥“看见赶紧跑上去,从赵志刚手上接过行李箱;把张雪梅身上的双肩包也夺过来,背在胸前,说道:我在候车大厅等你,你们俩慢慢告别,不着急—— 刚说完,“贤哥“如同”龟丞相“一样,前后各背个壳,就往里面走去,张雪梅便也跟着走进去,只留下赵志刚无奈地在后面看着。 第十九章 车厢“蜜”谈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斜斜地照进车厢,张雪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拉着“贤哥“坐下。暖暖的光,投射在腿上,一会便能感觉到些许的温热;张雪梅一直背靠着他,面对着车窗,静静地随着车辆的晃动,看着窗外的变化。“贤哥“也靠着椅背,眯缝着眼睛,在颠簸中驶离省城。 上了国道便差不多算是进山了,太阳虽然照着,但温度已经不如刚才,张雪梅下意识地把衣服裹了裹,“贤哥“感觉到动静,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冷吗? 张雪梅目光闪躲,不敢正视“贤哥“,说道:还好——山里还是温度低啊!”贤哥“听完便把盖在身上的外套,拿起来,盖在她身上。张雪梅没有拒绝,自己也缩了缩,希望能用这个外套把自己都裹起来,只穿脖根露出一颗脑袋。 “贤哥“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问道:怎——怎么了,眼睛——眼睛跟个桃似的?张雪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抖着头发,让耷拉下来的头发,尽可能地把红肿的眼睛遮住,低声说道:没怎么—— “贤哥“摇摇头,无奈地”哎——“地叹了口气,说道:好,算我多嘴!张雪梅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便有了泪光,低下头说道:我和赵志刚,从今天开始可能算是分手了!说完,便就有轻轻抽泣起来。 “贤哥“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也应该陪着一块伤心,顺口问道:怎么还叫可能呢——分就分了,没分就没分!张雪梅脸上的眼泪已经轻轻滑下来,在尖尖的下巴上聚集成一颗晶莹的珠子,无声地掉落在”贤哥“的外套上,便在阳光里缓缓地沁湿一片。 “贤哥“看她盈盈粉泪,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生怜悯地说道:好了,我不问了,估计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好,睡会,还得两个钟头呢! 张雪梅在“贤哥“的外套底下摸索了一会,拿出一张纸巾,轻轻地粘掉眼泪,泛着泪花,带着埋怨地口吻说道:赵志刚从我告诉他——我要回去上班了——都快一个礼拜了,他也没有说让我留下来,也未发表过任何意见! “贤哥“不屑地说道:就这啊,至于吗——再说即使他说了,你能留下来吗?张雪梅略显生气地转过头,看着窗外,低声说道:他连那个话都没有,最起码也让我心里舒服点! “贤哥“听完,”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刚毕业,都是打工呢,他也没有办法给你太多的承诺,让你留下来,他也无法给你提供一个体制内的工作——张雪梅争辩道:我又不是非得要那个工作,只是目前状况下,那是最好的选择—— “贤哥“看着他,故作深沉地说道:我倒不是替赵志刚说话,我爸常给我说一句话,男人是要养人的,女人是被人养的;他不做选择,那是他也无法选择,那也是是种选择!张雪梅抬起头来,定睛看着他,说道:那你说这算不算分手了,只是没有明说! “贤哥“半开玩笑地说道:不好说——再说,就算分手了,不是还有我呢吗,你还看不上吗?张雪梅又抹了下眼泪,”咯咯咯“地笑了,说道:不是看不上,是高攀不起——又拨拉了下头发,阴阳怪气地说道:您现在是大学生呢,我也顶多就是个高中文凭—— 哦——原来如此,就因为这啊,我就感觉从我复读以后,咱俩就不一样了!“贤哥“意味深长,装作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样子,故意说道。张雪梅看着他,没好气地手从外套下伸出来,在他胳膊上砸了一下。 “贤哥“看着她,好像就那一瞬间,似乎有嗅到了久违的玉兰香,但还未等仔细辨别,就又消失殆尽,叹了口气,义正言辞地说道:雪梅,你安安稳稳先上班,我找机会和赵志刚聊聊,我们毕竟都是男生,话可以说开! 张雪梅听完,略显委屈地说道:好——说完,便坐正身体,整理了下头发,拉了拉衣服,就又靠在“贤哥“肩头,看着窗外飞过的山壁。”贤哥“也静静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吞吞吐吐地问道:雪梅——那——那——你俩,现在——现在——发展——发展到——什么——什么程度? 张雪梅愣了下,没想到“贤哥“会问道这个话题,惊讶甚至是惊恐地看着他,”贤哥“脸立马红起来,低着头说道:我就是问问,没有什么,你不想说就不说! 张雪梅还是眼神似刀地看着他,过了一会,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鬼哥,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自重、不自爱的女孩!“贤哥“有点后悔问这个话题,惭愧地说道:雪梅,我没那么想——我就是想知道到那种程度,我找赵志刚聊的时候,也好有的放矢——好了,到此为止! “贤哥”坚决地、果断地终止这个话题。车便已经到了省城和山城的交界处,也是这段路程的最高点,过了就是一路下坡,也就进入南部山区了,也就意味着剩下不到1个小时的车程就到市区了,气温便也缓缓升高,张雪梅的两个脸蛋也开始粉嫩,红润起来,不知何时也悄悄地睡着了,“贤哥”的把外套往下抻了抻,露出嘴和鼻子。 看着她的睡姿,“贤哥”无奈地地笑了笑,摇摇头,自己也靠在椅背上迷瞪一会,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直到张雪梅拿着自己发梢,在“贤哥”的鼻孔里撩拨,惹得自己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才从混沌中醒过来,看了看窗外,已经进入市区了,朝张雪梅讪讪地笑了,伸着懒腰说道:你睡好了! 张雪梅瞪着眼睛,说道:被你吵醒了,鼾声如雷!“贤哥”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道:是吗,我打呼噜了?说话间,车便就进了车站,“贤哥”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腿,朝张雪梅说道:你等会,活动一下,我先去拿行李! 说着便跟着乘客,鱼贯而出,把所有行李拿下车,张雪梅已经站在跟前了,“贤哥”说:走,找个出租车,我送你回去!张雪梅便背起自己的坤包,“贤哥”依然像个“龟丞相”一样,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直奔教师村。 和张老师寒暄了两句,母女俩非要拉着“贤哥”吃午饭,“贤哥”说着急想回家,婉言谢绝了,便匆匆坐上公交车—— 第二十章 横加阻拦 采茎枯草,衔在嘴里,咀嚼着,吮吸着冬天的味道,沿着尺水河河堤,沐浴着冬阳——农人们冬天的愿望,总是满当当、沉甸甸,从春天开始许下。没有歌舞升平,没有霓虹闪烁,乡村的冬天,有的全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屋子里很静,郑丽娟“咝——咝——”的呼吸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睡着了。或许有风,门缝里有些许声响,很轻微但有很猛烈,散乱而又整齐。老花猫卧在火炉旁,打着“呼噜”痴痴地睡着了,火苗似乎已烧了尾巴,仍然一动不动;一壶热茶,在火炉上翻滚着,把积淀长久的浓香倾家荡产—— “贤哥”悄悄地走进自己卧室,放下东西,帮郑丽娟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身上;又蹑手蹑脚地,从茶壶里倒了杯水,在手里来回轮换着,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把烫手的杯子放在石桌上,坐在厨房的台阶上,眯缝着眼睛,晒着暖暖的太阳。就连刘建设走进院子的脚步声,也在慵懒的状态里屏蔽;刘建设手里捧着图纸,鼻梁上搭着眼睛边走边看着,径直朝工棚走去,便爬在案台上修正图纸。 “贤哥”两个胳膊撑得有些发麻,仰起身挪过去拿起杯子,刚喝进嘴里,刘建设高兴地喊道:贵贤,什么时候回来的?“贤哥”不由得吓了一跳,满嘴的茶水便喷在地上,埋怨着喊道:爸,你咋也不啃声—— 刘建设讪讪地笑着说:我也刚回来了,没留意你!“贤哥”擦了擦嘴边的茶水,乐呵呵地说道:没事,原谅你了——你们要给我说什么啊?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郑丽娟,睡眼惺忪地,朦朦胧胧在屋子里喊道:谁啊——建设哥? 刘建设拿下眼镜,放在案台上,朝屋里喊道:贵贤回来了,你不知道啊!说完就听见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掀起棉布帘,就看见“贤哥”站在门口,转身穿好鞋,冲出来说:贤哥,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贤哥”笑着说:看你睡得正香,想让你再睡会!郑丽娟拨弄了头发,拿起手巾擦了擦手,说道:我赶紧给你下面去,早都饿了,肯定事早上才吃过饭?还没等“贤哥”回答,刘建设也放下手上的活计,快步跟上郑丽娟的脚步,两人就一块进了厨房。 “贤哥”也拿着杯子,重新倒了杯茶,刚走到棉布帘跟前,透过缝隙就看见,两人在厨房鬼鬼祟祟地,刘建设机警地不停地朝门口看着,隐隐约约就听见刘建设说道:先别说——郑丽娟说道:我感觉现在说挺合适的——刘建设又朝门口张望了一下,抱着拳说道:求你了,娟娟,现在还不是时候—— “贤哥”本想继续听下去,但好奇心迫使他更想知道什么事情,便掀开布帘走出来,朝厨房喊道:姨,爸——你要要给我说什么事情,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刘建设赶紧给郑丽娟使了个乞求的眼神,说道:没什么事情! 两人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专心给“贤哥”做“进门面”——“贤哥”从他们一系列的举动,和闪烁其词的话语里,感觉到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手握着茶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太阳已经西斜了,架在山梁上,释放着最后一点暖意,但院子里明显已经冷起来。郑丽娟端着一大碗干拌面,看着“贤哥”还在院子里转悠,略显生气地喊道:哎呦——贤哥,怎么还在外面,赶紧回屋! 刘建设听见郑丽娟催促“贤哥”进屋,也赶紧顺手拿了个东西,抢在郑丽娟和“贤哥”前面,帮忙掀开帘子,跟着一块进屋。郑丽娟让“贤哥”坐在火炉跟前,说道:赶紧吃,先尝尝,看你还要什么——然后转身看着刘建设,禁不住就笑了,说道:我让你把醋捎带拿着,你提个水桶准备干什么啊? 刘建设低头一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摸着脑袋提着水桶又去了厨房;“贤哥”越发感觉奇怪,看着郑丽娟问道:姨,我爸,我爸好着呢,没事? 郑丽娟也机警地看了下门口,刚要说什么,刘建设就拿着醋瓶进来了;郑丽娟长吁口气,说道:你爸,那是有心事!刘建设“呵呵呵”地笑了,开解道:有心事,有心事—— “贤哥”停下筷子,严肃地看着他俩,说道:那赶紧说说,别憋出来病了!郑丽娟和刘建设,面面相觑,都流露出一幅难以启齿地表情,和相互抗衡的眼神,刘建设急中生智,先开口说道:有人给你介绍媳妇呢,我说你还是个学生,现在说这是不是时候,你姨感觉现在可以先认识认识,等你毕业了再谈婚论嫁—— 说完,转过头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郑丽娟看看大势已去,也便作罢,顺着刘建设的“谎言”继续说道:你和雪梅现在什么情况,什么进展? “贤哥”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就这事啊,你俩还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等我吃完饭,我给你们详细说!郑丽娟便站起身,给刘建设倒了杯茶水,又往壶里加了点水;再往火炉里加了点碳,屋子里便就安静下来,只有煤炭燃烧的炸裂声,刘建设喝茶的“吸溜”声和“贤哥”吃饭的声音—— 郑丽娟看着“贤哥”狼吞虎咽地样子,朝刘建设说道: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刘建设也探过头看了下“贤哥”的吃像,说道:慢慢吃,我们的午饭也快了,不够的话等会再吃点,先垫一下—— “贤哥”放下碗,打了个饱嗝,伸长腿说道:不是饿着了,是我姨做得饭,太香了!郑丽娟和刘建设听完,两人都“呵呵呵”地笑了。“贤哥”问道:是谁家的女子? 两人都愣了下,刘建设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最近给隔壁县城一个单位家属院,做点花园里的连廊、亭子等,认识了他们一个领导,聊了聊,他女儿也在省城上学呢,没明说,就说让你帮忙照看照看—— “贤哥”笑着说:城里人啊——咱一个农村娃,高攀不起!郑丽娟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要说什么,刘建设不时地扯下她的胳膊,郑丽娟无奈地问道:什么高攀不高攀,往上倒三代,都是农民——刘建设赶紧插嘴道:别说三代,一代都是,他们家是山里的! 郑丽娟便问道:那你和雪梅呢? “贤哥”“哼哼”冷笑两声,说道:今天和我一块回来,要在市里上班了!郑丽娟着急地问道:什么,发生什么了,我就听你昨天的在电话里—— “贤哥”这才把前前后后,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听完,两人都沉浸在事情的发展里。过了好大一会,郑丽娟才说:贤哥,事情已经这样了,随缘!刘建设也附和道:就是,你们还年轻,什么还都不懂呢,有得是机会! “贤哥”笑了笑,说道:你们放心,我现在心思也暂时不想放在这事上面——两人听完,也会心的,放心的笑了。 第二十一章 首次应考 起风了,刺骨的西北风肆虐地,用它强有力的鞭子抽打宇宙万物。衰草被鞭子抽得四处逃散,带着种子,踉踉跄跄的逃命去了。抽在脸上,麻麻的,隐隐作痛。没有停歇,没有止境,毫不客气地奉送给大地,吹裂了小孩的脸,吹干了伊人的泪水,吹红了母亲的脸蛋。 迎着风,“贤哥”背起鼓囊的背包,在郑丽娟瑟缩的身体里,泛泪的眼神里,牵扯成一条无形的线,而这根线时不时也会绷紧,如同琴弦一样,震颤出声音——再次回到学校,没了张雪梅,心里那片为她存留的空间,就如同肥皂泡一样,砰然破碎,为拥挤的心房腾出一块空间;又被郑丽娟和刘建设的异常行为占用—— 期末考试也在时光匆匆里,岁月荏苒里,缓缓而来。回顾这一学期的课业,除过公共课“贤哥“尚觉手到擒拿;少量的专业课,还是有些懵懂。进入大学面临的第一次考试,与高中的考试比起来,在考试形式上,也有不少创新,除过常规的闭卷考试,还有开卷考试;有笔试,也有口试……氛围和重视程度相对轻松了很多,没有高压态势,没有提枪弄棒的拼杀的血腥场面,大家都是抱着不要挂科的决心,”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受罪“的心态。 考前临时抱佛脚,校园里便会呈现出一片“浓厚”的学习氛围,只要是能够有人的立锥之地,准会看见有同学拿着课本或者笔记本,要么闭着眼睛大声朗读,背诵,要么冥思苦想,轻声默念;操场里的疯狂和喧嚣不在,有的是坐在场边的篮球上,看会课本,再奔到篮下,将球扔上去,或者近距离带球过人,然后席地而坐,你问我答;图书馆,教室里,突然间走到哪里都是举着课本或笔记的同学,仿佛一夜之间,所有同学从天而降,各自显露着考前的神通—— “贤哥”唯一可以自豪地,也足以宽慰的,就是上课笔记是全班记录、批注最整齐,最完善的,不用想别的同学才着急补笔记,复印笔记,在大家轮换摘抄、复印一遍之后才回到他手里,便也在随波逐流中,拿着课本、笔记本,或者楼道,或者水房,总之就是找个3米范围内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或吟吟哦哦,或抓耳挠腮地去背诵——一天只考一科,所以剩余的多半天时间,就基本上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秉烛夜读”地“充实”、“忙碌”的日子—— 就像有位老师说的:平时晚上去教室,头顶的灯管比教室里的学生还多;一到考试,学生比教室里的桌子腿还多!“贤哥”也有种感觉,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懒散的农人们一样,春天只管草草地洒下种子,不浇水,不除草……只是躺在躺椅上,品着茶,静待秋日的收获;当秋收的镰刀“嚯嚯”向田野,别人的田里自是沉甸甸的粮食,而自己田里定是“草盛豆苗稀”—— 考试期间,周建涛在餐厅碰见“贤哥”,有点嘲笑地说: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贤哥,你不会也和他们同流合污了!“贤哥”自是惭愧地低下头,无奈地摇着头,笑着说:建涛,被你说对了,已经一丘之貉,沆瀣一气了! 周建涛笑着说:没事,都会经历过这一次——估计下次你就不会这样狼狈了!说完,“贤哥”把课本和笔记本夹在腋下,两人走出餐厅。周建涛想起什么事情,“哦——”了一声说道:贤哥,你最近这两天把你们大一的老乡会同学,联系下,看看都谁需要老乡会帮忙买回家的车票,统计一下给我,就这两天! “贤哥”看了看手里的课本和笔记本,有点难为情,又看了看周建涛,果断地说道:好的,谢谢组织的信任,保证完成任务!周建涛贴心地说道:腾不出来时间的话,我来,你就抓紧抱佛脚! “贤哥”看着周建涛真诚的眼神,笑着说:可以,一定完成任务!说干就干,办法总比困难多,回到宿舍,“贤哥”拿出老乡会的册子,拿出ic卡,按照各自在校学生会、班委会的职务,在每个系里找了一个联络人,给他们一一打完电话,让他们帮忙统计一下本系或本院的老乡里,需要购票的需求,晚自习后给他;又给文学院的同学挨个打完电话,统计完。 介于要统计购票需求,“贤哥”当晚便没再出门,一直呆在宿舍里,倒也算安静,大家都在“临时抱佛脚”,就连平时勤恳伺弄“庄稼”的“飞哥”、“山哥”也不例外,显得比他们四个更加认真。 “嘟——嘟——嘟——”电话响了,没人愿意去接,生怕耽搁这一点点宝贵的时间。“贤哥”无奈地跑过去,接起来:喂——你好—— 你好,我找——刘贵贤——他在吗?一个女声,清爽而干脆,就像刚出土,带泥的水萝卜。 “贤哥”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就是—— 女生接着说道:我把买票的统计表给你送过来,我就在你们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贤哥”欠了欠身子,伸着脖子往窗外看了看,路边的公用电话亭下确实站了个人,赶紧回答道:好的,你等下,我马上下来! 刚出宿舍大门,那个女生,着一件黄色中长款羽绒服,黑色牛仔裤,中腰棉靴,头发高高地扎着,站在路边来回散漫地踱着步,“贤哥”走紧前,喊道:你好,我是刘贵贤! 她便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贤哥”这才想起来,是老乡会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女生,他不由得惊讶地喊道:原来是你!她便把统计表递给他,正巧碰见一个女同学过来,匆匆向“贤哥”打完招呼,转身便离开了——还未来得及“贤哥”去详细询问,就已经走出很远。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贤哥”便把着手写好的统计表,递交给周建涛。 考试还在继续,但已经接近尾声,科目较少的同学,有的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连考试成绩都不愿等待天,就要出发。“贤哥”考完试,在宿舍又逗留了两天,如同老农一样,走在田垄上,扯下稻穗,在手里仔细端详着颗粒的饱满情况,所有科目成绩都出来了,虽不尽人意,但总算没有挂科,但“贤哥”心里还是有种失落感,颗粒虽然饱满,但株距超过正常距离,影响正常的产量。 没有挂科,这便是所有同学的初衷,便也是万幸的。轻轻松松回家过年—— 第二十二章 围炉夜话 寒假归来,层叠的春节氛围也在绵延铺排。刘建设也开始歇工了,天气晴好的时候伏案在工棚,晒着太阳,斟酌自己的图纸,其余时间便爬在堂屋窗前的桌子上;郑丽娟便也陪着他,悄悄“霸占”了刘建设的躺椅,斜倚在火炉旁,“把守”着“吱吱”冒热气的茶壶,“控制”着室内温度和茶水温度、浓度。 从和“浩南表弟”闲聊中得知,书店老板二楼的网也在国庆节后正式营业了,“贤哥”想去书店打工,或者在网帮忙,便拿起电话拨通:喂——老板——我是刘贵贤—— 老板高兴地笑了,在电话里激动地寒暄了一阵,“贤哥”犹犹豫豫地说道:老板,最近忙不,缺人手不,联手再战一次?老板讪讪地说道:店面按照你的建议,二楼全是网,一楼2/3的地方还是以初高中辅导书为主,1/3用作礼品区和期刊报纸;人手——就缺像你这样的,但现在接近年关,学校和学生差不多快放假了,人心惶惶的,业务也不好开展啊! “贤哥”听完,高兴地说道:那先恭喜老板,财源滚滚——好,我把年关这是忘了,也是大家都心思不在这儿!老板也附和道:嗯——明年暑假再战——没事来书店——给咱指导指导! “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说:老板,指导——不敢说,来可以蹭蹭你的网电脑!老板也“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可以,没问题,只要你来,全部——提前拜个年,新年好! “贤哥”也附和道:新年好!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从卧室出来,郑丽娟看着他,说道:还想去书店?“贤哥”看了看刘建设和郑丽娟,说道:闲着也是闲着——郑丽娟开玩笑说道:闲着就在家养着,刘大老板都歇着了,刘小老板还不歇着! 刘建设听完,转过来看着他俩,“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就是,天也冷,歇着,在家陪陪你姨!郑丽娟就灿灿的笑开了,故意埋怨道:贤哥才不愿意在家陪我这老婆子呢! “贤哥“长吁口气,说道:好——那就听二老的建议,在家享受天伦之乐,我也正好看看书,参悟参悟我的课业——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天上一个暖阳或者屋子里的火炉,一壶粗茶“吱吱”着,浓缩进四季的精华;郑丽娟特意准备的几个粗陶碗,蒸腾起云卷云舒;一旁是郑丽娟“咝——咝——”的半睡状态,一旁是刘建设“喳——喳——”地翻纸声和笔迹摩擦声—— 刘建设虽然没有上次表现的那样反常,但只要“贤哥”和郑丽娟单独呆在一块,他准会立马出现,好像郑丽娟要告诉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茶语后,“贤哥”故意说道:爸——要不我最近和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见个面,把你的心结打开? 刘建设听到,端着茶碗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尴尬地说道:啊——要见吗?郑丽娟看出了刘建设的难堪,也故意火上浇油地说道:见——一定要见! 刘建设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贤哥”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上次说的女孩的是肯定是撒谎!郑丽娟听完,微笑着说:没什么瞒的,迟早都得告诉你,是小事也是大事,但你要有心里准备—— 刘建设听出郑丽娟的意思,赶紧抢先说道:还不是你兄弟,国强的事——刘建设要说,这下轮到郑丽娟横加阻拦,拨拉着刘建设的胳膊,嘴上不停地喊着:建设——建设——哪壶不开提哪壶—— “贤哥”这下看出,两人是真有事情瞒着他,关于张国强的事情;他也觉得奇怪,回来这几天也没见过张国强,起初还以为是结婚后守家了。“贤哥”看了下茶壶,朝郑丽娟讪讪地说道:姨,茶壶开了,没水了,小心烧干了! 趁郑丽娟往茶壶里加水的间隙,“贤哥”示意刘建设说说原委;刘建设点点头,如释重负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想让你再担心,你现在也鞭长莫及,所以就没给你说!等郑丽娟再坐下来的时候,看着两人一本正经地架势,知道已经拦不住了,坐在躺椅上,无奈地摇摇头。 “贤哥”笑着说:你俩都是藏不住事的人,说出来一块解决了,就都轻松了!刘建设摸了摸脑袋,说道:嗯——师兄有段时间一直在我跟前,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开口,后来我专门找到家里来,才敞开心扉,告诉我,要自立门户,主要是不想和张国强合伙了—— “贤哥”听完也很纳闷,问道:师兄和强哥不是搭配挺好的吗?刘建设点了点头,说道:也怪我大意,我们三个合伙后,国强经常在外面跑,用钱的地方比较多,所以刚开始财务的事情我管着,后来我也感觉很麻烦,想着国强脑子活络,就让他管着,师兄也赞成;有次,师兄的一个同学告诉他,他这个同学是那个领导的司机,在酒店碰见国强,陪几个领导一块打麻将,前前后后输了近10 万元—— “贤哥”惊讶地喊道:啊——10万——强哥哪来那么多钱啊?刘建设叹了口气,说道:都用的是我们干完活,人家刚给结的账,还没分红呢——刚开始,还以为师兄听差了,我找国强专门问了,国强承认了,确有其事,公司账上的钱全输了,说是为了拉拢拉拢关系,给介绍项目—— 这算不算行贿?“贤哥”疑惑地问道。刘建设看了看他,说道:我也不好说,但聚众赌博是确定的了,说是领导,其实就是几个工头,就是前两年给介绍项目的,看着国强这两年挣了钱,都有些眼馋,想从他身上搜刮点,刚开始说是玩玩,国强的手气好,赢了不少,就变成三人合伙黑国强了—— 抽老千啊!“贤哥”低声说道,刘建设愣了下,说道:什么老千?“贤哥”摇摇头,示意刘建设继续:后面也没什么可说了,这多半年基本没挣钱,都让国强输了,师兄心里就不舒服,下了苦还没挣到钱,还被国强这样轻易输掉了——倒是现在被我劝下来了,以后钱的事情还得我管,但师兄的心里明显不得劲! “贤哥”笑着说:就这事啊,你俩还神神秘秘,这么长时间,舍不得给我说!郑丽娟拿起冒着热气的茶壶,给父子俩倒满水,说道:就是不想让你担心,专注在你的学业上,家里天天都有事,能处理完吗? 刘建设喝了口水,说道:国强也是出于好心,大家要挣钱,现在就得靠关系,找项目;师兄怪罪,也是对的;我只能从中尽量撮合——“贤哥”靠在椅背上,眼睛滴溜转着—— 第二十三章 苦等强哥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四九的天气,依然寒气逼人,凛冽的西北风,在峪道里横冲直撞,有种“翻天覆地”的肆虐行径,把太阳的发套吹得无迹可循,半遮半掩地,露着光秃秃的脑袋;半空里的浮云吹得藏在山梁后,慌里慌张地,掖着飘起的裙摆;树梢的旧叶枯枝吹得瑟瑟发抖,躲躲闪闪地,挤在墙跟;黄土覆盖的道路吹得洁净无瑕,极不情愿地,裸露着自己的脊梁—— “五豆腊八二十三,离年剩下六七天”,“贤哥”特意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取出500元钱,在刘建设和郑丽娟的合力下,推三阻四中塞给他们,置办年货。“贤哥”也陪着刘建设、郑丽娟一趟一趟地去赶集,逢集必去,大包小包地往家扛。 “贤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几次在菜市场肉摊前已经看见张国强,见他总是在有意躲闪自己,加之强嫂也在跟前,他也不好意思上前。本想去家里找他,害怕强叔和强婶听见担心,更担心强嫂知道了影响二人关系。所以他总想找个赶集的机会,在路上偶遇他聊聊,但总是事与愿违。 万般无奈之下,“贤哥”找了个风和日丽,冬阳高照的天气,和刘建设、郑丽娟赶集回来,早早吃过午饭,便裹着衣服坐在粉清江大桥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专门等他。直等到太阳落山,大桥上已经没有匆匆的行人。张国强骑着自行车驮着强嫂,强叔也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缓缓地朝“贤哥”的方向走来。 张国强看见“贤哥”,本能地想躲,但奈何四处开阔,无处藏身,只好硬着头皮把车停在“贤哥”面前。“贤哥”跳下栏杆,微笑着,礼貌地唤道:强嫂——强嫂笑意盈盈地说道:鬼哥,怎么在这呢?“贤哥”看了一眼张国强,笑着说:晌午饭吃的有点多,出来走走就走这儿了——刚好,让强哥陪我走回,可以,舍得不? 强嫂高兴地笑了,说着便从张国强手里夺过车把,说道:鬼哥,那行,你们俩慢慢聊——有空了到家里坐坐!“贤哥”冲她点了点头,强嫂又转过头朝张国强说道:早点回来啊,等你吃饭呢!张国强耷拉着脑袋,微微动了动。说话间强叔也到了跟前,“贤哥”唤了声“强叔”,说道:叔,我们俩走走,你骑慢点!强叔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跟在强嫂后面,缓缓地骑上尺水河河堤。 “贤哥”看着张国强,挖苦道:嫂子对你,很关心,挺心疼你的!张国强咧着嘴笑了,惭愧地说道:鬼哥,我知道——你找我——要说什么! “贤哥”拍了拍张国强后背,极力想让张国强放松,故意开玩笑说:强哥,壮实了不少!张国强脸上微微露出了点笑意,“贤哥”拽了拽了他,两人便走上尺水河河堤,因为有了山的阻挡,尺水河河道相比粉清江要暖和很多,风也变轻了,似有似无地吹着。 “贤哥”干咳了两声,算是向张国强示意,说道:强哥,事出有因,也没人怪罪你,你师傅也没有!张国强低着头说道:就正因为这样,我才感觉我做的事对不起人,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师兄——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道:强哥,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你最重要的是对不起叔和婶,还有嫂子——张国强仰起头,严肃地,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也想好了,以后绝不沾染和赌博有一点关系的东西—— “贤哥”打断她的话锋,说道:强哥,有点过激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们三个合伙的公司,还不得靠你在外面揽活,毕竟就得有应酬,注意尺度就行了,你自己之前不都说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也是你师傅的意思—— 张国强听完,摸着脑袋,“嘿嘿嘿”地笑了,说道:真是师傅说的吗?“贤哥”看着张国强“欠抽”的样子,狠狠地在他后背捶了两拳,说道:你这什么毛病,强哥,一遇到事就躲起来,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你们三个现在是合伙,有事是功是过,总得你们自己做一块说说,既然出事了,商量下看怎么解决啊——老是躲着不见人,还是掉进嫂子的温柔乡了! 张国强又“嘿嘿嘿”地笑了,反问一句:什么乡?“贤哥”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起脚就想去踹他,张国强撒腿躲开了,“贤哥”看着狼狈地样子,生气地喊道:还躲——还躲呢!张国强稳稳站住,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看着“贤哥”,嬉皮笑脸地说道:鬼哥,不躲了,不躲了——说完,张国强就撅起屁股,朝着“贤哥”,摆出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 “贤哥”摇摇头,走到跟前,拽起张国强胳膊,说道:强哥,你都是有媳妇的人了,怎么还长不大啊!张国强低头咕哝道:不该长大的时候,我是在牢房里学着长大! 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贤哥”听出了话语里的意思,有点伤感地拍了拍张国强肩膀,说道:结婚怎么都不给我呢,把我还当兄弟吗!张国强“呵呵呵”地笑了,说道:结婚的日子刚好选了个周内,不想耽搁你上学,再说你嫂子像简单点,也就亲戚来了,咱们这些兄弟们我都没通知! “贤哥”往后仰着,惊讶地看着张国强,说道:嫂子这么好,能把你饶了!张国强有点自豪地说:你嫂子也是穷苦人家的人,大操大办完欠下钱还不得我们自己欢,她的意思是等以后发达了,让我带着她和你叔婶,去省城转一圈,旅游一圈! “贤哥”更是惊讶,甚至有些瞠目结舌,说道:你小子是什么时候修得福气,得来这么好的媳妇!说的张国强咧着嘴,露着大黄牙,合不拢嘴,说道:你们都上大学了,顺风顺水的,我该有的灾都有,不该有的也都有,老天爷总得公平点,一碗水得端平! “贤哥”赶紧不停地点着头,嘴里说道:是——是——是——老天爷是得公平,不过,你欠我一杯喜酒!张国强意味深长地说:不光你,主要是欠你,欠的人多了,慢慢还—— 两人已经毫无知觉,毫无意识地走上石桥,“贤哥”看了看他,说道: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呢,你们三个合伙人的事情! 张国强路过一个栏杆的时候,重重地拍了一下,说道:我最近抽空把帐算下,看还差多少,和师兄、师傅做一块,好好说说! “贤哥”点着头,“嗯——”了一声,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递给他,张国强大睁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说道:什么意思? “贤哥”讪讪地说道:这是我打工挣的钱,本来是留在家里,让你师傅和师娘用的,开学的时候,他们又让我全带走了,没多少,你先拿着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张国强拒不接受,推拖着,说道:上次拿你的5000元,还没给你还呢!“贤哥”笑着说:你还知道——那就和这些到时一块还,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这次开学又不用交学费,只是生活费,我们师范生又补贴,我自己能解决了——明年暑假在省城打上两个月工,我就不信挣不到2250元的学费,你就先拿着用—— 张国强看着这架势,只有勉为其难地接过去,“贤哥”笑着说:密码我在后面写着呢,有利息啊,一天一杯酒! 张国强泛着泪光,笑着说:那我还是早早给你还了,不然就得用酒,把你泡着!“贤哥”在张国强胸口砸了两拳,说道:强哥,加油,争取让我少喝点——嫂子还在家等你吃饭呢! 说完,两人下了桥,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归去。 第二十四章 心有灵犀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人们好像趁机开始疯狂起来,蒸包子、上油锅……春节的序幕便被拉开,家家户户的烟囱整日冒着青烟,窗子里就飘出一缕缕油腻腻、甜丝丝、香喷喷的味道,在巷子里、屋顶上缓缓地飘着—— 刘建设和郑丽娟,年货早早地置办完,蒸煮煎炸炒在厨房忙活了两天,一应收拾齐整,归置到位。别人家都是等到大年三十,才开始饕餮一番,趁着“贤哥”在家,他家的盛宴便就早早开始。 张国强一只手吃力地提着一两个猪后腿,另一只手拿着个鼓囊的牛皮纸袋子进了院子,前脚刚进屋子,和师傅、师娘寒暄了一阵,坐在火炉边,屁股还没暖热;就有人在院子里喊道:师傅——师傅——鬼哥——鬼哥——屋里有人没? 刘建设转头看了下张国强和“贤哥”,站起身,笑了笑说道:你俩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张国强赶紧摇了摇头,“贤哥”看着张国强说道:这就是缘分,心有灵犀啊! 刘建设边往门口走,边掀起帘子喊道:在呢,在呢,都在屋子里呢,快进来,快进来,师兄,外面有点冷!师兄看了看手里拎着两只公鸡,看了看院子四周,刘建设出来站在门口,埋怨道: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呢!师兄便把绑好腿的两只公鸡,放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又找了个笼子扣上,说道:这是我妈自己养的,本来就是准备过年的时候给您拿来的! 刘建设慈眉善目地笑了笑,说道:好,快进屋子,国强也刚来!师兄听完,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张国强便也掀起帘子,探出头笑着喊道:师兄,来了,快进来,师娘煮得茶,进来喝点,暖和暖和! 师兄拍了拍手上的土,进了屋子,“贤哥”起身说:师兄,门后我刚给你倒的热水,你洗洗手!师兄礼貌地朝“贤哥”笑笑,又朝刘建设和郑丽娟唤了声“师傅——”、“师娘——”,看着张国强犹豫了一下,唤道:国强——然后便去洗完手,坐在火炉旁。 “贤哥”搬来一张小圆桌放在中间,刘建设说道:贵贤,刚好有现成的瓜子、花生,给你俩兄弟舀两碟子!火炉上的茶壶已经“吱——吱——”地冒着热气,郑丽娟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粗陶碗,放在他俩面前,加上茶水,一片祥和的氛围,便在氤氲的茶香里,“咔擦——咔擦——”瓜子、花生的炸裂声中,开始蒸腾—— 刘建设在问师兄和张国强,话题多是年货置办的怎么样,包子蒸了没,家里老人身体怎么样……诸如此类的寒暄话语。“贤哥”在一旁听着,感觉气氛相对比较缓和,放松一点了,便冲张国强使了个眼色,张国强便也迅速心领神会了。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在嘴里咂摸了一会,说道:师傅,这什么茶叶,喝嘴里还挺舒服的,香香的,我还以为屋子里洒香水了,原来是茶!说完,师兄也忍不住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也不住地点着头,刘建设“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你俩这不亏是师兄弟,嘴头还挺刁的,这是贵贤回来专门在商店买的,特级茉莉花茶! 说完,张国强和师兄不由得抬头对视了一眼,张国强放下茶碗,说道:师傅,师兄,人家怎么说来着,我这两天刚在电视里看得——哦——择日不如撞日! “贤哥”不屑地看了一眼张国强,说道:说你的事,还学得文绉绉的!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傅,师兄,我先向你俩道个歉,钱的事情怪我,怪我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让你们俩今年也没挣到钱,这么长时间我都不敢单独和你们呆在一起,我没脸见你俩! 郑丽娟给每个人面前的茶碗里续上水,师兄一直盯着茶碗里韵动的热气,没有言语,刘建设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也不能都怪你,你也是想让大家多挣点钱,是不,师兄? 师兄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刘建设接着说道:国强,师兄,你也知道,咱们三个,我和师兄都是窝里横,我们在外面不会打交道,揽活的事还得靠你,但你干什么事情要有个度,不要太过了,是不? 师兄听完,咕哝着附和道:就是,要有度,谁都想赢,谁也不想输,差不多就行了!张国强听到,立马坐正,面朝着师兄和刘建设,义正言辞地说道:师傅,师兄,还有师娘,鬼哥,你们今天给我作证,我也发个毒誓,从今以后我要是再耍钱,赌博,就让我—— 师兄先抬起头,“哎——哎——”地打断,说道:国强,别那么说,山里地方邪,不敢胡说!刘建设听完,“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国强,没说不让你玩,我们还仗着你揽活呢,该玩还得玩,注意度就好了! 师兄、“贤哥”和郑丽娟不约而同地说道:就是——刘建设有意味深长地说:人这一辈子,都是在赌,跟苦日子赌,跟命赌,跟天赌,跟地赌——郑丽娟听完,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你师傅,今天哪来的感概!人家应该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贤哥”听完,不置可否地说道:姨,你也说的不对,出自《毛zedong选集》之《奋斗自勉》原文是: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郑丽娟听完,“哈哈哈”地笑了,刘建设和张国强、师兄也跟着笑了。火炉上的茶壶又开始“吱吱吱”地冒着热气,刘建设向张国强和师兄指着茶碗,说道:好了,事情说开了,就都别僵着了,喝点茶,我们一块解决! 师兄主动端起茶碗,朝张国强说道:国强,来——以茶代酒,我不应该——还没说完,张国强端起茶碗,“当——“地碰了下,说道:师兄,我也有错,不说了,都在酒——茶里!说完就一饮而尽,师兄站起身说道:那——师傅,师娘,鬼哥,国强,我就先回去了,还等着我给帮忙呢! 张国强立马站起来,拦住师兄,说道:师兄,等下,先坐着——说完便拿出那个鼓囊地牛皮纸袋,边打开边说道:帐我算过了,我都写在上面了,包含后来跟大家的分红,和现在还差师傅和师兄的,你们看看! 刘建设笑着说:我不看了,师兄你看,你那儿没错,我这肯定就没错,就咱三个人吗?师兄看了看刘建设,又看了看张国强,拿过那张纸看了下,然后朝两人点了点头。刘建设起身走到院里,去上厕所。张国强便从牛皮纸袋里掏出好几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分给师兄和刘建设。 第二十五章 泼猴撒欢 火炉上的茶壶又缓缓地开始发声,从盖子缝隙里和壶嘴里喷张着热气,一会屋子里便有了淡淡的茉莉花香;不知何时,太阳出来了,从南墙的檐缝里射进一缕,刚好照在火炉上,便在墙上映出一个须臾飘渺的倩影,扭动着在南墙上摇曳—— 刘建设掀起帘子,边走边说:太阳出来了,暖和点了!他端起茶碗,刚喝了一口,朝“贤哥”说道:贵贤,这茶叶还可以,挺耐泡的!“贤哥”点了点头,朝刘建设指了指桌上的钱。 刘建设顿时有点惊讶,看着师兄和张国强;张国强笑着,惭愧地说道:这是这几年我挣得钱,都交给我爸妈了,还有他们卖肉挣的钱,刚好今年结婚也没用;我前两天把这事情跟他们说了,他们也都没怪罪我,让我先把师傅和师兄的钱给还了——我自己还年轻,再慢慢挣! 师兄眼里已经泛着亮光,刘建设看了看,说道:师兄,你就拿着,家里两个老人也要用钱,你这不马上也要结婚了!说完又对张国强说道:国强,师傅的我先拿一半,剩下一半你后面再还我,可以! “贤哥“笑着说道:可以——可以——说完,就自作主张地把刘建设面前的钱,分出来一半划拉到张国强面前,张国强眼里也立马泛起亮光。郑丽娟笑着说:好了,万事大吉——我去给你们做饭去,也快到饭点了! 师兄站起身,满是歉意地说:师娘,我今天难从命,本来把鸡送来,就得赶紧回去了,今蒸馍呢——没想到,两只鸡还换了这么多钱!说得大家不由得都笑起来。张国强便也站起身,自豪地说道:那我也就回了,媳妇在家也等我吃饭呢! “贤哥“从门外进来,一只手拎只鸡,一只手拎着猪后腿,来拦着两人说道:强哥,师兄,把你们的钱都带好,还有你们各自拿得东西,也都拿回去!说着,他便把公鸡递给张国强,把猪后腿递给师兄,两人拎起来看了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不知是该拿还是不该拿。 刘建设和郑丽娟两人相视而笑,朝“贤哥“满意地点着头。刘建设大方地说道:你们的心意我和你师娘心领了,拿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权当你俩替我解决困难了,总可以!郑丽娟也随声附和道:就是,都拿回去,让家里人也尝尝! 张国强和师兄看着刘建设还想说什么,“贤哥”跑过来,推着两人后背往巷子里送,说道:行了,和你师傅还客气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话才是好徒弟!两人也只好作罢,拎着东西回家了。 说话中间,年就到了,不知从几何时,过年已经少了很多期待,除过小孩还嚷着要穿新衣服、要放炮,对于大人来说,总会在嘴上念叨——现在的年,“味道”淡了很多,真没什么可过的,吃,现在农村的日子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是珍馐佳肴;穿,新衣服天天穿——过年,就像是给自己找机会痛痛快快地消费、找机会肆意赋闲、找机会聚在一起放任自流、找机会坐在一块胡吃海喝…… “贤哥”也和所有人一样,一样肆意妄为,同流合污,除夕夜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借着“守岁”放纵一番,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直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安静下来,直到大年初一的第一缕太阳照到院子里,“贤哥”才回到家,本想换上衣服准备去晨跑,就被郑丽娟从厨房出来叫住:贤哥,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就别去了! “贤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说道:还行,跑上七八圈应该没问题!刘建设特意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掀开帘子,站在门口说道:马上要吃饭了,今就歇着,地主家的骡子、马都歇着了!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我尽快,百米冲刺速度,少跑几圈,不然感觉一整天都少了什么似的!说完就赶紧冲进屋子,换上衣服,就冲出了巷子。 “初一饺子初二面”,跑回来刚好饺子出锅,郑丽娟不知何时也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厨房门口的木墩上,刘建设和“贤哥”各自蹲在台阶边上,三人就这样津津有味的吃着,新的一年的第一顿饭。 郑丽娟突然想起来什么,“哦——”了一声,说道:贤哥,昨天晚上,雪梅给你打电话了!刘建设也“嗯——”地附和了一声,说道:一会一个,一会一个,我和你姨都快成了你的接线员了! “贤哥”纳闷地问道:都是雪梅打的吗?郑丽娟听完,就“哈哈哈”地笑了,开玩笑说道:还是心里惦记雪梅啊,要不我这两天找你张老师,给你们说说,把这事定下来,等你大学毕业就结婚! “贤哥“看了眼郑丽娟,转过头朝着刘建设,问道:爸,和我姨没法说了——都谁打电话了!刘建设抬起头看了下,憋着笑说道:都是你同学,有你那些狐朋狗友,还有你的高中同学——不过,你姨说的在理,你要真喜欢,你不好开口,我们大人去给你说! “贤哥“听完,端着饭碗便进了屋子,打开电视,边吃边看着错过的”春节联欢晚会“——等再出来的时候,脑子里便有了个想法,站在门口,看着郑丽娟和刘建设,说道:爸,我有个想法—— 郑丽娟故意严肃地问道:要不你明天去给你丈母娘拜个年,也把你俩的事情一说?“贤哥“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爸,你们公司的财为让雪梅帮你们管着就行了! 刘建设思忖了一下,说道:那也不方便啊,总不能让人家天天在咱这儿!“贤哥“笑道:我只是这个想法,让她也可以给你指导指导,至于怎么操作你和雪梅商量,我也不太懂,反正他也是财务出身—— 郑丽娟也随声附和道:是个办法,省得你爸一看见钱的是事情就头大!听完,“贤哥“就和着电视里的音乐”哼唧“着走进厨房,放下饭碗,便就又踅摸踅摸着出了院子。 第二十六章 轮番轰炸 春节的天气,倒是天随人愿。“五九六九隔河看柳“,郑丽娟说:不冷了,地气上来了!一大早,隔着树梢就能看到东方,一轮红日正在从远处的山后,向上徐徐攀爬,不一会儿,便到处都是金灿灿的,胳膊伸出去,晒上一会便能感觉到些许暖意;”吹面不寒杨柳风”,微风吹过,像母亲的手,暖暖的,抚摸而过—— “贤哥”疯到凌晨才回来,刘建设迷迷瞪瞪地给他打开门。“贤哥”耷拉着沉沉的眼皮,眼圈有点发黑,和衣躺下,一觉睡到吃早饭的时间。若不是郑丽娟叫他吃饭,估计能睡到下午去。拉开窗帘,太阳已经照射到床边,真应了郑丽娟的话:再不起来,太阳就要晒到屁股上了! “贤哥”有点懊悔地爬起来,坐在床边,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起晚了,跑步没希望了!郑丽娟边帮忙去收拾被子,边说:被子不叠了啊,吃完饭你再接着睡!今天不出去撒欢了! “贤哥”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姨,我收拾——不睡了,不去了,人家都给丈人拜年去了——棍姐今天不是要来拜年吗?边说着边拉起被子,开始叠起来。郑丽娟看着“贤哥”收拾,笑着说道:你外甥今天要来给你拜年了——看你什么时候大年初二去拜丈人啊!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着什么急呢?郑丽娟也自己笑了,说道:这不是急的事!刘建设就扯着嗓子喊道:都不吃早饭了吗,等着晌午吃肉呢!郑丽娟看着“贤哥”,两人相顾一眼,“呵呵呵”地笑了。 湛蓝湛蓝的天空,一“蓝”如洗,太阳已经爬过树梢,照的院子里暖洋洋的。吃过饭,郑丽娟和刘建设在为晌午饭提前准备食材,“贤哥”“假模假式”地拿了本书,坐在靠近院门口的台阶上,伸长腿,像旁边的花猫一样,慵懒地举着书,翻看着。 花猫一阵“嗯嗯嗯”的生气声,过了一会又是一阵”喵喵喵”地兴奋叫声,一番响动后,“贤哥”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孙泽浩早都站在自己跟前,悄悄地在和花猫玩。 这才发现,举着的书早都掉在身上了,不由得把自己都惹笑了,“贤哥”把书放在一边,朝孙泽浩说道:浩浩,小心猫抓你!孙泽浩竖起手指“嘘——嘘——”地轻声说道:舅舅,小声点,我刚让他睡下! “贤哥”便也装着慢慢挪动着,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蹲在孙泽浩后面,爬在他耳旁问道:浩浩,你爸妈呢?孙泽浩转过身,爬在“贤哥”耳旁轻声说道:舅舅,小点声!正说着,刘春燕和孙军庆的就进了院子,花猫便起身在两人腿上来回蹭着。 “贤哥”赶紧上前,去接刘春燕和孙军庆手上的礼物,刘春燕高兴地,合不拢嘴地说道:大学生,安分了,没去大闹天宫,撒欢去,泼猴!还没等“贤哥”趾高气昂,大义凛然地回答,郑丽娟听见声音,就和刘建设一块从厨房里挤出来,有点埋怨地,申诉道:咱家的五指山已经压不住了,非要去他的花果山、水帘洞——整整两个晚上,猴子都变熊猫了! 孙军庆听完,“嘿嘿嘿”地笑了,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保护动物——年轻就是好啊!刘建设从郑丽娟身后,挤出来,说道:都是珍稀动物,世上少有—— 这一通轮番上阵,车轮战似的挖苦,“贤哥”感觉有些应接不暇,无法招架,无奈地甚至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不是动物,我是人,我就要是那根葱——说完,突然才反应上来,接着冲刘春燕和孙军庆,玩笑似的说道:你们俩是来拜年的,还是来耍嘴皮子的! 看着“贤哥”欲罢不能地表情,大家都笑了起来。刘建设这才朝“贤哥”喊道:你拎着东西,不累吗,贵贤?“贤哥”看了看两只手,才感觉手指头勒得发麻,“哎呦——”了一声,冲进屋子,又引起大家一片欢笑;刘建设又朝屋子里,喊道:贵贤,把桌椅板凳,茶水、瓜子、花生,趁天气好,都给咱们搬出来! 说完,孙军庆和刘春燕也一块进屋,帮“贤哥”搬东西;孙泽浩跟在花猫屁股后面,不停地学着猫叫——东西搬出来,放在厨房门口旁边向阳的地方,大家便安坐下来;“贤哥”还在刚才一连串的挖苦中,无法自拔,纳闷地问道:你们怎么老是挖苦我啊!郑丽娟笑着说:在我们眼里,你和浩浩是一样的,还都是孩子,逗你玩—— 刘春燕嘴里磕着瓜子,轻蔑地说道:我们都结束了,不逗你了,你怎么还往上蹭呢,还和猫一样了呢!“贤哥”笑了,做了个“结束”的手势,喝了口水,问道:姐夫,怎么样,过年不开工吗? 刘建设略显心疼地说道:还开什么工呢,一年到头就没有歇过,还不趁过年歇两天——地主家的骡子都歇着了!“贤哥”听完,笑着说:爸,你怎么老说地主家——咱家可是根正苗红! 刘建设喝了口水,没来得及回答;孙军庆讪讪地说道:就歇这几天,正月初五一过,立马开工!郑丽娟也有些心疼地说道:着什么急呢,好好在家陪陪你爸妈,陪陪浩浩和燕燕,过完正月十五再开工! 孙军庆看了眼刘春燕,长吁口气,说道:虽然车是咱自己的,想什么时候跑就什么时候跑,但老呆家里,时间长了,我爸妈也嫌烦——说完他又看了眼刘春燕,刘春燕也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依旧磕着瓜子,孙军庆接着说道:燕燕,准备要干大事,我得趁过年期间,公交车少了,多拉快跑,再挣点钱! 刚说完,刘春燕就有些害羞地,不好意思地,故意埋怨道:就你嘴长,八字还没一撇呢!刘建设、郑丽娟和“贤哥”便都转过去,看着他俩,等待着答案。 第二十七章 棍姐向上 迎春花开了! 孙泽浩在院子追花猫,追到小花园的时候,看见了园畔石缝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几支迎春花,绿得发黑的枝条上零星的金萼,高兴地,惊喜地喊道。在和煦的阳光里,脚底颤巍巍,头颅又雄赳赳,屹立在柔曼有力的枝条上,俯望着小花园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其他花儿;黄黄的,嫩嫩的,伸开手掌害羞地按压着飞起的裙摆,挂在枝条上,一片一片,远望去,如同一条金腰带裹在园畔,扎在塬畔,勒在山腰上——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了下,“贤哥”吟诵道: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刘春燕笑了笑,抓起一把瓜子,说道:鬼哥,现在如愿以偿了,梦想的学校,喜欢的专业—— “贤哥”摇了摇头,“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感觉还没进入状态呢——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刘建设听完,幽幽地说道:慢慢来,和学木匠一样,沉下心才行,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郑丽娟眼睛一亮,“嗯——嗯——”之后说道:电视剧里说你应该属于慢热型的人,还需要一个过程!“贤哥”回过神,莫名其妙地“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跑题了啊——跑题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回到我身上了! “贤哥”说完,抬手指了指刘春燕,说道:我们的焦点现在是——棍姐!听到“棍姐”,刘春燕没好气地瞪了“贤哥”一眼,拿起一颗瓜子朝他头上扔过去。郑丽娟站起身,拿起热水瓶往茶壶加满水,回到自己座位上,替孙军庆说道:燕燕,怎么了,要干什么大事,把军庆熬煎的年都不好好过了? 刘春燕“哈哈哈”地笑了,开玩笑地说道:姨,我是你女儿,怎么还替他说话呢?刘建设拿起茶壶给大家续上水,看了眼郑丽娟,冲着刘春燕说道:你,军庆,贵贤,都是我跟你姨的孩子! 郑丽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说你的事?刘春燕放下手里的瓜子,郑重地说道:我还没想好,但有这个决心——我——我想考研呢! 说完,一桌子的人,都看着她,满眼都是惊讶、佩服与不解,刘春燕看着大家,接着说道:原因有几个,第一,镇上的地段医院迟早要被合并或者取缔,职工要分流,去向还不明确;第二,医生和教室差不多,都是良心活,没有一点真本事,到哪也难站稳;第三,浩浩也大了,已经上幼儿园了,我和军庆想给他好点的教育;第四,我现在的专业水平,也就只能看个头疼脑热,趁年轻还想往上争争—— 刚说完,“贤哥”就拍起手来,竖起大拇指,说道:姐,你是我的偶像,不亏是棍姐!刘建设和郑丽娟,也不住地点着头;只有孙军庆低着头,默默不语;“贤哥”看到孙军庆的样子,笑着问道:姐夫,这是好事,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孙军庆抬起头,看了看刘春燕、郑丽娟和刘建设,低声说道:我才初中文化,燕燕就研究生了——还没说完,刘建设就笑了,说道:军庆,你考虑多了——我还小学文化,你姨大专文化,两个人过日子吗,相互扶持,等真有那一天,我和你姨就不同意;还仗着有文化欺负人呢,真成了陈世美了! 郑丽娟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再说燕燕也不是为了她自己!孙军庆脸上稍微漾出了笑容,“贤哥”便转向刘春燕,问道:那你现在符合条件吗?刘春燕叹了口气,说道:不然我才说这只是个想法,我了解了下政策——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的规定,具有研究生毕业同等学力的人员,都可以按照《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关于授予具有研究生毕业同等学力人员硕士、博士学位的规定》的要求与办法,申请人通过了学位授予单位及国家组织的全部考试、并通过了学位论文答辩后,经审查达到了硕士学位学术水平者,可以获得硕士学位。在职申请研究生硕士学位的主要程序是,具有学士学位并有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学员,可以不参加考试直接进入研究生进修班学习,在完成全部课程并达到学校要求的成绩后,将取得《结业证书》。在通过“每年5月举行的同等学力人员申请硕士学位”全国统一考试,并进行论文答辩后,就可以获得国家认可的硕士学位证书。 郑丽娟迟疑地看着她,说道:政策都了解清楚,还担心什么啊,我们都支持你,是不——军庆?孙军庆笑着点点头,刘春燕笑了下,说道:问题就在这儿,政策要求在向各校申请硕士学位时,申请者必须在获得学士学位后工作满三年。我拿到学位证后还差一年多的工作经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贤哥”喝了口水,说道:那也好,刚好给你一年多时间,好好复习啊,考什么专业啊?刘春燕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说有这个决心呢,就是想刚好趁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复习,我只能考临床医学方面的! 刘建设拍了下孙军庆,朝着刘春燕说道:想考就考,浩浩照看不过来,还有我们呢,反正你姨也闲着呢!孙军庆也点了点头;刘春燕看了看“贤哥”说道:大学生,英语还得你给姐辅导辅导,忘得都快差不多了! “贤哥”自是高兴,合不拢嘴地笑着说:没问题,兄弟肝脑涂地,也要帮棍姐,争取一次拿下!刘春燕笑了笑,说道:有且只有一次,只需成功,不需失败! 郑丽娟看着姐弟俩,高兴地笑着说:以后也就你俩互帮互助,我们老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不给你们惹麻烦就好了!刘建设有些生气地说:老什么呢老,我们还年轻,正当年着呢! 姐弟俩和孙军庆也附和着刘建设的话语,正说着孙泽浩跑过来,喊道:我饿了,我要吃肉肉!大家便“呵呵呵”、“哈哈哈”地笑了,投入到锅碗瓢盆地战争中。 第二十八章 四下寻书 当尺水河河堤上的柔柳,已经开始吐蕊的时候,“贤哥”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到: 那一抹鹅黄,似睫毛,撩过塬畔,是睡眼惺忪的早春,睁开明眸,俯望大地。那一抹鹅黄,绣在村外,是春娘精巧的女工;更是白墙灰瓦的衬托,画师在宣纸上,悠悠勾勒。那一抹鹅黄,镶在河堤,赶走枯藤老树,臃肿的棉衣——扯去,全身的筋骨,伸展着狠狠复活。那一抹鹅黄,欢腾了,瑟缩的孩童;扰醒了,打盹的老汉;催促了,蹒跚的老妪。那一抹鹅黄,迎风飘摇,摩挲醒春梦中的儿女。 那一抹鹅黄,也预示着“贤哥”又该出发了。夜深了,深得均匀,深得柔和。明晨,“贤哥”将出发省城,追逐自己的梦想。窗外,下着零星小雨,仿佛是为今夜难眠的人,滴答着安谧的催眠曲。 灯下,郑丽娟孤独的身影,为“贤哥”准备着远行的行囊。其实“贤哥”早已经把行李收拾齐整,只不过好吃的东西,郑丽娟总感觉他带得太少。不时,一滴眼泪滴下来,沁湿了布袋一块,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儿。花猫陪伴着郑丽娟,好像是故意的,是不是抖弄着那多开这的花儿。一缕缕白发在灯光的映照下,放射出一道道刺眼的银光。披着衣服,缩着身子,清点着物品,不停地搓着手,一条条深深的痕迹,一块块老茧,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侵晨的薄明,透过窗子,碰痛了郑丽娟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贤哥”又要远离,蹭开怀抱,拨开羽翼,踏上自己的征途。没有道别的话语,没有反感的唠叨,只有默默地望着,“贤哥”远去的背影,在郑丽娟的视野中消失— 新的一天,在6:30的钟声中拉开了帷幕。一番兴奋后,过了零点才安静下来的楼道,又一次出现零星而吵杂的声响:各种适合于闲散的鞋子,狠劲地拍打着楼板,撞击声从那头一直绵延到这头。闭上眼,仿佛满楼道都是:纷乱的头发,惺忪的眼睛,上厕所的,洗脸的…… “贤哥”从被窝里拔出两只胳膊,昨夜没拉严实的窗帘,一束白亮亮的光正好照在头顶,勉强伸了个懒腰。又从被窝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丝丝拉拉”的声音依旧在回荡,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全球联系的东西,也是唯一一个也可以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东西----收音机。其他几位舍友,没好气地翻个身,又一次进入夜的神往。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还处在“假期后遗症”的同学们,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其实除过吃饭时间,别的“贤哥”也都已适应。山里吃饭时间几代人、几辈人还都保持着约定俗成的吃饭时间,早饭在9-10点,午饭在2-4点,晚饭在7-9点,“胃肠生物钟”以及“胃腔空间”还没有调整过来,在学校刚吃过饭后就又感觉饿了,“贤哥”也只能对自己生理反应报之以笑,嗤之以鼻,安坐教室里。 “贤哥“穿好衣服,便边朝操场方向走,边做着高抬腿动作;寂寂的操场,仅有两三个人在篮球场有气无力地扔着篮球。当他再次回到宿舍,洗漱完毕,饥肠辘辘地跑去餐厅,囫囵吞枣地吃完饭。再返回宿舍的时候,舍友们才迷迷糊糊地陆续起床,看着”贤哥“精神焕发的样子,”飞哥“打着哈欠说道:贤哥,风雨无阻啊!”山哥“斜倚在床架上,说道:任它雨打风吹去! “贤哥“听完,笑了笑,抱拳施礼,说道:兄弟们,过奖了——赶紧起来,快去吃饭,等会餐厅都没饭了!上铺的几个探出头向下看了看,又一次把头缩进被窝里。 “贤哥“便把手伸进枕头下,准备摸出那本《平凡的世界》时,枕下却空空如也。”贤哥“便有点惊慌,除过是张雪梅的赠品外,小说内容也让他每看完一遍就让他振奋一次,很适合他们这些农村孩子看,简直就是他们的奋斗史,甚至有些时候便是他奋发向上的助燃剂。可是现在居然找不见了,在床铺上、床底下,柜子里,背包里,能想到的地方,翻找了一遍,依然毫无下落。受叉着腰,站在窗口,回忆这昨天和书相携的行动轨迹——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才记起被他遗忘在昨日的春日的花园畔或者学院路的网里。 “贤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装出发,匆匆下楼,直奔花园,省城的春天来得能更迅速一些,花园里,遍布着浓郁的私密味道;乱花纷纷中、呛鼻的花粉里藏匿着百态的合欢风姿和猴急的交媾;唧喳聒噪里全是恬耻的蜜糖情话,疯狂的鸟语极尽献媚;置身其间是被浸透,不能自抑的呼吸,以及在馥郁中拼命地挣扎的失陷身体。 在迷醉的花园里搜寻一番,结果:没找到。路过宿舍大门时,灵机一动便想起那个自己还未曾使用过的公告栏,拿着一只粉笔,重重地地写了个“寻物启事”: 失愁 黄昏下,匆忙中/《平凡的世界》无影踪/盼其有缘会仁兄/谢兄费神来相送/陋舍二零八/吾当侯君影/或觉楼高君难至/电话/小弟“贤哥“在此道谢! 3月2日 写好之后,垂头丧气地又往北门跑,径直跑进学院路的“学院网“,在昨天酣战的座位附近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见;又跑向服务台,绽着笑容,客气而礼貌地问道:你好,不好意思,麻烦问下,昨天下午56点左右,我在咱们这儿上网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一本书《平凡的世界》,不知道你么收拾的看见没有? 几个人正爬在蹲在地上,打开一台主机,绞尽脑汁的看着,拨弄着线束,在主机上拨弄的那个人不耐烦地说道:没有——没有——,有个女孩过来看着他,陪着笑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能新来的网管,别介意——没有,我们收拾的时候没看见,一般情况下要有东西我们都会收拾的,都是附近的学生,再说我们要书也没用! “贤哥“正欲懊悔的出门,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冲女孩问道:电脑怎么了?新来的网管看了他一眼,毫无头绪地蹲在地上拨弄着,女孩笑着说:开不了机了?”贤哥“愣了一下,走进去也蹲在旁边看了看,新网管的两鬓头发里,已经沁出汗液,”贤哥“讪讪地说道:哥,具体什么情况,看我能帮上忙不? 新网管看了看,打量了下,说道:内存条也重新插拔了,所有的线束也检查了,主板亮灯但无法开机?“贤哥“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道:主板亮灯说明电源通着,内存条也插拔过了——他冲新网管问道:那你再检查下跳线,特别是power sw线连接是否正确? 新网管按照“贤哥“说的,一一检查,重新拔插,发现能启动,”贤哥“讪讪地说道:那就证明可能是跳线开关有问题,换了就好了——我也只是瞎蒙,你们再研究研究。这下蹲着的人,都站起来,伸着胳膊,舒展开来,冲”贤哥“露出佩服的笑容。 转身要走的时候,女孩非要留下“贤哥“的联系方式,”贤哥“便不好意思地写在她的笔记本上。垂头丧气地下楼,从北门返回宿舍,盘腿坐在床边,发楞地看着舍友们—— 第二十九章 书归意沉 冬天已经飘然逝去,春天来了。每一棵树都抽出了嫩绿的叶片,每一丛花都吐出了艳丽的新蕊。风微微一转身,便散发着醉人的清香。太阳长长的一声哈欠,作为临去的馈赠。闷闷不乐的“贤哥“,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看了一下午,一种无名的沮丧、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以及昨日忘乎所以、得意忘形的聚众上网。心里也在一次次反复回想着,昨日所有的轨迹,总是希望能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把一块前去网的舍友们都问了一遍,也是毫无线索。 晚饭的时候,上铺的“峰哥“还好意,拍了拍”贤哥“的小腿说道:贤哥,别纠结了,你不是寻物启事都写了吗,静候佳音!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说道:就是,我们也帮忙给你打听下,知道会这样,昨天还不如不喊你去上网呢? “贤哥“笑了笑,说道:不怪你们,快去吃饭!”涛哥“问道:你不吃吗——要不要给你带点东西!”贤哥“听见大家这么关心,便也不好拒绝,做起来,说道:走,一块去吃饭! 等再回到宿舍,就只剩“贤哥“一人,其他人要么约同学聊条,要么去自习室。”贤哥“在床边坐了一会,拿起书包,便也想去找个地方学习一会。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贤哥“关上灯,刚要拉上宿舍门,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贤哥”推开门,跑向电话,匆匆拿起话筒,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我——找你啊!一个女声,停顿了一下,似乎像是你在琢磨什么。“贤哥”有些惊讶,但感觉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没敢确定,一时没反应上来,不知该怎么回答,冒出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贵贤——贤哥——对?女生“呵呵呵”地笑了,感觉像是捂着嘴,声音像关在某个空间里。“贤哥”也不由得笑了,感觉一时半会是无法脱声,干脆坐在床铺上,说道:我是——你是—— 我是谁——不会——哎——女生叹了口气,从语气里听着有些失望,接着爽朗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贤哥”有些纳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在迅速思考着,首先想的此人是谁,其次想到东西应该是书,估计是看到他在公告栏里的寻物启事——他便讪讪地说道:我是丢了东西了,不过怎么会在你这儿呢? 这个你不用管,请我吃顿饭,我就还给你!说完,女生也“呵呵呵”地,开心地笑了。“贤哥”一听,甚是高兴,激动地说道:可以,没问题,时间地点你定! 嗯——那好的,我想好了再给你说,你就等着我电话!女生说完,就干脆地挂掉电话。没开灯,宿舍里已经黑起来,只有楼道的灯亮着,昏黄的光,从门缝里照进来,一个人影也从门缝里挤进来,让那片亮光也开始晃动开来。 黑影站在门缝边,一动没动,只是探着头,鬼鬼祟祟地朝里看着;“贤哥”也没在意,书有了下落,放下电话,便把脚搭在床架上,躺在床上,正沉浸在失而复得地兴奋中,回味着那个声音——便听到门口进来的黑影嘴里嘟囔着:谁啊——出去——怎么连门也不锁! “贤哥”听见声音,貌似“山哥”,赶紧喊道:山哥,我还在,忘开灯了!说完就只听见那人“啊——”地喊了一声,说道:贤哥,你是要把人吓死吗?说完他便顺手把门开的开关,打开,问道:贤哥,怎么没出去? “贤哥”爽朗地笑了,说道:去哪儿啊,你们都一出去,我倒感觉宿舍,是个自习的好地方!“山哥”“哈哈哈”地笑了,少有的得意洋洋地样子,像那晚刚喝完酒的样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唱着歌曲;“贤哥”也有些抑制不住地高兴,和着他也哼唱起来,得意地说道:刚出门就接了个电话——山哥,我的书失而复得了! “山哥”还是依然处在自己的兴奋中,心不在焉地说道:恭喜你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贤哥”突然感觉从“山哥”进门后的一系列动作表现、说话的语气表现,都有点异样,腾地坐起来,仔细审视了他一会,犹豫地,试探性问道:山哥,你今晚怎么也没去自习室啊? “山哥”趾高气昂,晃着二郎腿,喜滋滋地说道:今晚——给自己放个假!“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再说这不是刚收假吗?说完“山哥”便坐起来,坐在自己床铺上,乐呵呵地看着“贤哥”;“贤哥”被他这一看一笑,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嘴里咕哝道:你去自习室的状态和我晨跑一样,风雨无阻,雷打不动!说完“山哥”依然保持乐呵呵,让“贤哥”感觉有点傻呵呵地笑容,“贤哥便”严肃地,一本正经地问道:山哥,你没事! 说完“山哥”起身去关上宿舍门,并且反锁上,看了看四周,笑呵呵地朝“贤哥”走过来;“贤哥”心里一紧,不由得,不自觉地往里边躲了躲;“山哥”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还是乐呵呵,“傻呵呵”地看着他,突然脸色一变,止住笑容,往“贤哥”跟前挪了挪,鬼鬼祟祟,躲躲闪闪地说道:贤哥,我是第一! “贤哥”没听明白,纳闷地看着他,问道:什么第一?“山哥”看了看他,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忸怩地说道:我刚才去自习室的时候,碰见辅导员,让我去到办公室跟她帮忙,无意中看见了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各科成绩统计表,我是咱们中文教育专业,总成绩排名第一啊! “贤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嗷——”了一声,顺口说道:应该的,你得第一,君澡身浴德,流声本州,忠能成绩,为世美谈,名实相符,过人甚远! “山哥”抱拳行礼,说道:贤哥,过奖了,承让了!“贤哥”讪讪地笑了,顺便问道:那飞哥呢,应该也不差,你两个—— “山哥”站起身,才宿舍愉快地踱着步,说道:我把咱们宿舍每个人的成绩都看了,都不差,基本上包揽了年级前十名——“贤哥”听完,心里也偷偷地乐起来,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山哥”又转身,过来坐在“贤哥”跟前,看着“贤哥”,脸上一脸凝重,犹犹豫豫地说道:贤哥——全宿舍就差——你,你是倒数第九名,后面就全是有挂科的同学! “贤哥”故作轻松地,没有表现出一丝尴尬地,玩笑似的说道:看样子,我给咱们宿舍拖后腿了——“山哥”看了看“贤哥”,揽着“贤哥”肩膀,主动开导道:贤哥,你是保存实力,厚积薄发呢!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得有点轻飘飘的,就像窗外的玉兰花一样,落英缤纷;“山哥”便又回到宿舍中间,高兴地来回踱着步。 第三十章 与己对话 曾几何时,在冬天也曾许下愿望,把自己塑成一尊雪人,忘却在那无垠的雪原,抑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附庸风雅者,听一曲知名或不知名的交响曲,仿照古人围炉夜话,不在乎是否听得懂,只想要那种独处的、清高的氛围——至今,愿望在忘却后想起,想起后又了无此心。 独坐窗前,面朝窗外,夜色正浓;闪烁的灯光,掩盖了天边几颗星星的光亮;升起的月亮,在城市业已失宠,最多只算一盏大灯;徐徐掠过的飞机,轰鸣声在耳畔聒噪,舍友们在临睡前还处在一片欢腾与兴奋中——耳旁虽然很吵,但内心很静。 倏忽间,面前的窗玻璃上,也出现了一个他,一模一样,看着貌似比“贤哥”睿智与冷静,冲“贤哥”微微笑着,甚至有些轻蔑地笑着,趾高气扬地问道: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贤哥”无语,哼哼唧唧里竟然无言以对;他更是一脸的不屑一顾,“哼哼哼”地冷笑着,看着“贤哥”;“贤哥”愣了一会,硬着头皮,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是——我,一个自命不凡,自以为是,自以为发表过几篇豆腐块似的文章,便就想翻天覆地,叱诧风云,横行霸道;自以为进入梦想的大学,就可以一蹴而就,坐享其成,以逸待劳;十年寒窗换得今日辉煌,自以为在知识的大道边采得几茎花草,在真理的天梯上爬上几个蜂腰,但回眸良久,再看来路,除过满身疮痍,狼狈不堪,苟延残喘,只有干瘪的追求—— 追求!?他更是诧异,惊恐地、满是疑惑地看着“贤哥”,甚至不愿说出那两个字,从“贤哥”嘴里说出来是对那两个字的亵渎。 “贤哥”经此一问,自己也觉底气不足,也是诧异:追求!?追求什么,自以为是的爱情,夜郎自大的知识,自觉自愿的自由……不能说没有,但也能全有;某个阶段有我某个阶段的目标,迎着自设的目标,向前向上,是唯一,也是全部! 他沉着脸,手抱在胸前,说道:你很——自——信!? “贤哥”被问得脑袋耷拉下来,甚至感觉“自信”这个词放在自己身上,仿佛已经失去了“相信自己”本意的解释,战战兢兢地说道:自信——属于我吗?本来还感觉,摈弃所有,我就只剩自信了。让你这么一问,我感觉自信在我身上体现出来地是自负,毫无凭据的自负——但我庆幸,与你邂逅,让我有了独处静思的绝佳机会,思己过,弥己缺,力争做得更好! 他略微挤出一丝真诚的笑意,手掌向上摊开,问道:你最近看过什么让你感同身受,与你形成共鸣的文章吗?“贤哥”听完,甚是高兴,咧着嘴说道:《人生断想》,文中这样写道:人生有三境:顺境、逆境和平常之境。人有趋易避难之心,向往顺境,拒绝逆境,并夸大顺境之幸与逆境之不幸。顺境中的人,是向阳花木、近水楼台,常能得人之所难得,及人之所难及,但活得容易,意志便不能磨砺,所以很难成为伟器之才,活得容易,幸福感也不可能很强烈,所以感受不到大的幸福。能成大器,感受到大幸福者,非走出逆境之人莫属。只要不是灭顶之灾,逆境便是一份好的人生馈。 人生重要的不在于置身何种境遇,而在于怀抱何种态度。人在顺境,需要时常为自己设置精神炼狱;入在逆境,需要学会自己舔舐伤口;而在平常之境,需要有一颗敏感的心拒绝平庸。人生又是一场斗,每个人都要授受命运的挑战,当你置身于逆境中,更要自强不息,顽强拼搏,因为许多人一生之伟大,都是限难困苦中炼出来的。 他轻轻拍着手,绽开点笑容,问道:那你希望你适合,置身什么境地?或者说,什么境地才能让你成长?“贤哥”思忖了一下,笑着说道:当然希望是顺境,但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更希望置身逆境,享受逆境而后战胜,是我成长中最宝贵的经历! 他满脸堆笑,轻松地问道:那你能总结下已经过去的20年吗? “贤哥”张口便说:错过!错过花满枝桠的春季,错过晚霞浸透的夏季,错过叶蝶翻飞的秋季,错过雪拥千山的冬季—— 他皱着眉,不解地看着“贤哥”,微笑着说道:不至于那样?有点悲观啊! “贤哥”也微微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是因为获得,才觉错过!他——伸手过来,拍了拍“贤哥”的肩膀,问道:贤哥,站在窗口想什么呢? “峰哥”站在身后问道,“贤哥”笑了笑,讪讪地说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伤春感怀呢,附庸风雅呢!说完,大家都笑起来,“涛哥”便喊道:贤哥还是有实力,就是不愿意拿出来,才美不外现!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贤哥”赶紧抱拳施礼,讪讪地说道:各位贤兄,嘴下留情,愚兄已经自愧不如,为咱们宿舍抹黑了,大家就别再拿我当谈资了!“飞哥”便替“贤哥”解围道:赶紧睡,我关灯了! 宿舍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贤哥”靠在床边,嘴里轻声念到:明天姗姗而来,昨天已成历史,把握现在,把我明天,为今日的伤痛筑一座美丽的坟墓,为明晨的朝阳做一次虔诚的祈祷,未来的辉煌谱一曲悲壮的旋律——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耳旁很静,远处的灯也暗了,仅有的几颗星星也藏匿起来,沉醉在夜的遐想中——又逢春天,又许下一个新的愿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让他常驻心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春天的愿望,满脑子的愿望,满了脸上的笑容,满了天边的月亮—— 第三十一章 楼顶欲飞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春雨,来得有些忸怩,一星半点的雨滴,慢慢落下来,前奏拉得很长,似乎要把人们去年雨季的记忆延续起来。零零星星撒了好大一会,或许是想把人们赶回屋子,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开始自己的放荡。渐渐的,变得密集,花草的嫩芽上,有了几滴晶莹的雨珠,惹开了春天的芳菲,吮吸着琼浆甘露;路面的小碎花,也慢慢开满原野,浅浅的融化了行人的脚步;推开窗,泥土的清香味扑鼻而来,密集的雨丝缠绕着眼前的世界。 “贤哥”近几日正处在闭门思过阶段,也除过晨跑、上课、吃饭,其他时间全部都在宿舍,就连周建涛约他去打篮球他也婉言谢绝了;痴痴地要么站在窗前,要么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忙乱的人群,偷偷变化的花草树木,在反省与反思中寻找绝地反击的战略与战术。 在窗口便看见“峰哥”,匆匆忙忙地拿着几张手写的大海报,顶着细雨,在每个宿舍门口的公告栏,左右开弓,手忙脚乱地张贴上去,墨汁沁润的笔迹还未干透,有些笔画上还挂着滴落的墨迹——正看着“峰哥”就推门进了了,拿起毛巾擦拭着头上的雨水,看了看,就只有“贤哥”一个人在,顺口问道:贤哥,没出去? “贤哥”笑了笑,说道:闭门思过——看你忙活了半天,文学社又有什么活动,又开始征文了?“峰哥”苦笑着,讪讪地说道:哎——什么编辑不编辑,就是个下苦的,还不如你们这些普通社员呢?说完,放下毛巾,摇着头走到“贤哥”跟前,说道:晚上在小礼堂有个讲座,请的可是咱们学校,也是咱们系上国宝级的教授,仅限文学社成员! “峰哥”看出了“贤哥”的犹豫,语重心长地说道:贤哥,我听你们一个老乡说过你的实力,你就是没打开——说完他两臂伸长,在胸前合上手掌,然后向两边打开,算是声情并茂地做了个打开的动作,接着说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全宿舍往大了说,咱俩也算省级老乡了,他们都是死学,我就看好你,定是后起之秀! “贤哥”讪讪地笑着,抱拳施礼,忙说:谢谢——谢谢——峰哥,劳兄费神了,谨遵教诲,晚上不见不散!“峰哥”笑了笑,拿起书本夹在腋下,伸手过来拍了拍“贤哥”肩膀,说道:贤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好自为之! “贤哥”依然冲“峰哥“笑着,目送着他走出宿舍——校园的广播里beyond的《不再犹豫》正在时断时续的响起,”贤哥“跟着哼唱了一句: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贤哥“哼唱着,空着手,拉上门,在楼梯口逗留了一会;”贤哥“转身顺着楼梯,一直走到五楼,朝两边的宿舍看了看,零星一两个人在楼道里游走,没有自己认识的,也没有认识自己的,蹑手蹑脚地继续往上走,轻轻拉了一下门——居然开着;“贤哥”便走出去,牛毛细雨,时聚时疏,偌大的楼顶,空无一人,有谁昨日晾晒鞋子,还在半人多高的护栏上;“贤哥”爬上护栏,像儿时在石桥栏杆上行走一样,稳稳地走了一段,找了个绝佳的位置,目之所及虽不能俯瞰整个城市,但却足够可以达到“高瞻远瞩”的境地,伸开双臂,让雨丝狠狠地砸在脸上,做一次雄鹰俯冲滑行的姿势——“呼呼”的风声便在耳边响起,突感一片回到了村后塬上,开阔的视野,放荡的姿势,雨滴在身后重重地砸在墙上—— 同学——对面楼上,有同学在窗户上看见,大声地、惊恐地喊着! “贤哥”这才止步,晃晃悠悠地在水泥砌筑的护栏上,绕着宿舍楼刚好跑了一圈,听见喊声,赶紧跳下来,稳稳地站在楼顶,朝对面窗户挥了挥手,有种难以言说的轻松,全身也开始沸腾起来,两鬓已经微微冒汗,一股热量从脚底向头顶开始冲撞—— “贤哥”便朝门口走去,轻轻关上门,回到宿舍,用毛巾擦拭了一遍,站在镜子前,重新拨弄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自己展开笑容,不自觉竖起大拇指,自言自语地说道:刘贵贤,不以一时论英雄,争取笑到最后,你就是那颗葱,你就要是那颗葱! 回到自己的床铺,把大学四年要学的所有课程,大概梳理了一遍,把公共课和专业课进行了划分,又把专业课里的语言类和文学类也做了划分,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作品选等等一应梳理完成。“贤哥”想从简单的课程安排上,对大学四年要学什么,学那些有了初步了解,心里便油然而生一种莫大的兴趣和探究的冲动,学习的冲动—— 当再次看向窗外的时候,阴雨初霁,天已经开始亮起来,远处南山的云,如同一辆火车,“呼隆隆”地把阴云载向远方——“飞哥”和“山哥”便走进宿舍,看见“贤哥”坐在窗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也笑着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仔细打量了一会“贤哥”,“山哥”说道:贤哥,今天看着心情不错,是不是哪个女生又约你了? “贤哥”“呵呵呵”地笑着,摆摆手,说道: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春天都来了,还有什么不好的!“飞哥”也笑着看着他,说道:走,都好了,肚子还饿着呢,一块去吃饭? 说着三人便出了宿舍,直奔餐厅。吃完饭,“贤哥”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小礼堂,找了个位置,安静地坐着,谋划着自己的战略战术,直到李教授已经,滔滔不绝,娓娓道来,侃侃而谈——前面内容“贤哥”基本没听,到李教授语重心长地给文学院的新生的忠告的时候,他才从自己的“沙盘推演”中走出来,耐心听了一会,朴素、朴实的语言让他肃然起敬。 “贤哥”快速的在本子上把李教授的忠告,可以利用到自己战略布局和战术安排上话,全部记下来: 一是,以课本为基础,钻研课本。大一是打基础的时候,必须好好地阅读课本。文学导论之类的课程很难一时学好,那么我们就从语言那方面入手,先学好现代汉语之类的学科。总之就是好好地钻研课本,这是没有多少基础的时候学好专业课最快捷的途径。 二是,大量阅读,研读作品。钻研课本不是长远之计,应该在这个基础上大量阅读文学书籍,这是必须的。具体说来,可以从自己感兴趣的文体入手,从当代到近代再到古典,毕竟中文系是要慢慢积累的。这个途径不是太轻松,但绝对是非常实用的一条途径。 三是,多写,多总结。只要“读书破万卷”,方能“下笔如有神”,任何文体,任何题材,都可以写,散文、小说、诗歌、论文等等,多投稿,抱着成功是收获,失败也是种收获的态度。 ……道理看似朴素,方法看似简单,经教授说出口,“贤哥”便觉“我身无力;我腹无才;得三公之教;茅塞顿开”,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正好得以修正自己的“战术规划”。 第三十二章 蔚然成风 春天来了,四处的芬芳次第绽放,到处是争奇斗艳,姹紫嫣红;枝头的鸟儿也在枝头,欢呼雀跃,相互追逐,放声高歌;满是五彩缤纷,满是绿肥红瘦,满是丰满的想法,满是宏伟的计划,满是急待释放的激情与冲动,伴随着生发的季节,在脑子里与行动上蔚然成风。 “贤哥”特意与北大的同学联系,寄回来一份中文系学生的阅读书目,结合本校的书目,安排了自己的读书计划。按照自己既定的第一阶段计划,首先把握每节课45分钟时间,做好课堂笔记,以及对自己来说的难点,课间请教老师,课后查阅资料,这是从初中就已养成的习惯,很快便已入状态,渐入佳境;下午时间就继续阅览室,阅读与专业课相关的期刊,无论是作品还是理论,都能得到与时俱进的效果,还特意开始留意期刊内的征文、征稿启事,都一一进行摘抄;晚自习时间,研读课本,解决难点,图书馆借阅的阅读书目里的书籍,同时来把原来记流水账似的日记当成练笔的途径,每篇都要达到发表的程度而努力;周六、周日把自己打开,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走出校园,逛逛书店,找找老同学,感受一下古都的风物人情,领略一下千年古都的风韵—— 一定要做出改变,这是“贤哥”最初的想法,无论自己的想法与计划能否成功,只要做了,对于自己伟大的“反击战”总是还是会有好处的。一周后,“贤哥”感到了空前的充实,找到自己曾经丢失的东西,之前如同一只干瘪的篮球,扔在墙角,无人顾及,现在已经胀满气,在篮球场腾地而起,稳稳地,顺畅地,“空心”入篮—— 再一次见到周建涛的时候,都是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三周后,“贤哥”主动拨通周建涛电话:喂,你好,我找下周建涛!电话里就欣喜地笑出了声,说道:贤哥,我就是,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贤哥”爽朗地说道:有空没,走——去操场打篮球!周建涛也爽快地说道:好啊,难得贤哥有时间,赏脸!“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那好,我在篮球场等你啊! 午后的操场还是异常狂热,就近的几个场地已被正在打自由赛的同学占据,场边围了一圈人或拍手鼓掌,或唏嘘感叹,“贤哥”站在球场边观看了一会,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峰哥”正好在旁边,喊着他不停地向他招手。“贤哥”小跑着过去,“峰哥”看着他的装束,笑着说:三人半场赛,一局5个球,输者下,已经3比2了,马上轮到我们,正好差一人——贤哥,准备好了吗,来一场? “贤哥”看了看远处的来路,还没看见周建涛的身影,痛快地说道:好——我先热热身!“峰哥”高兴地笑了,往旁边挪了挪,给“贤哥”让了块空地。“贤哥”又是压腿,又是转腰,一番折腾后,“峰哥”转过身,拽了一下他,便就上了场。 他们先发球,“贤哥”持球,流畅地抛给“峰哥”,“峰哥”稳稳接住,正欲向篮下突进,对方队伍中来个“高大壮”快速横亘在他面前,无奈之下,持球看了下,另外一个队员刚好跑到篮下,无人阻挡;“峰哥”迅速将球从“高大壮”地腋下掷向他,他稳稳地接住球,刚要起身上篮,便有人阻挡,千钧一发之际瞥见“贤哥”正从发球点过来,半空迅速将球扔给“贤哥”,“贤哥”接球,背身稳稳了,向左侧转身跳投命中,拿下1球—— “峰哥”发球,另一队员接球,带着球在场上左右的奔跑,连续运球,腾转挪移,便直逼篮下。到了篮下勾着身子,将球护在胸前,右手持球,轻轻一挑,就又进球了。三人再次配合,又拿下两球—— “峰哥”向两人竖起大拇指,将球再一次抛给“贤哥”,“贤哥”向右前方扫了一下,持球向右一个虚晃。对方防守队员不敢怠慢,快速插上封堵。说时迟那时快,“贤哥”迅速缩回右脚,收回身体,一下便躲开对方防守队员,从容跳投,百步穿杨,绝杀对手! 场边响起一阵阵掌声,三人也凑到一块,击掌祝贺。周建涛站在场边,也高兴地喊着:贤哥——加油!“峰哥”笑着说道:那三个可是今天下午这个场子的扛把子,还没下过场呢,让咱们三个拿下!另外一个队员,不屑地说道:那是没碰见我们,来——再来一局! 又上来三人,结果依旧!回到场边,休息的时候,“贤哥”看着周建涛,说道:建涛,你来,让我缓口气——四个人轮换上场,他们便成了那天下午那个场子的“扛把子”。两个多钟头的酣畅淋漓,筋疲力尽,“峰哥”和另一队员因体力不支先行离开,周建涛和“贤哥”便也悄然离开,坐在操场边,树荫下的台阶上。 周建涛从篮球场到操场边,一直都和“贤哥”保持着1米左右的距离,目光审视着,仔细打量着他,坐在台阶上后,问道:贤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每隔一段时间再见面,你总是给人一种新鲜感,不一样的感觉!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甩了甩头上的汗水,说道:那这次呢,有什么新鲜的,不一样的?周建涛往后靠在树干上,说道:感觉你要暴发了,有种力量感,有种向前向上的冲劲! “贤哥”昂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一直都有吗?周建涛看了“贤哥”一眼,说道:上学期就没有,都被小心翼翼压制住了;现在是打开了,要冲破云霄了! “贤哥”放声笑起来,拍了拍周建涛肩膀,说道:知我者,周建涛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周建涛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贤哥,抬举我了!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余晖洒在操场上,新绿的草叶上,泛着金色的光。“贤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回,建涛,洗洗,换完衣服,一块去餐厅吃饭! 第三十三章 灵感突现 楼顶,城市一隅的楼顶,自从那次偶然的机会之后,便成了“贤哥”的独处静思的场所,“悔过自新”的场地。但也不是经常,通往楼顶的门也不是常开,“贤哥”自己琢磨出了个规律,每逢周末门便会开。 “贤哥”便会在晨跑完之后,悄悄爬上去,赶在太阳出来前,站在楼顶,俯瞰着初醒的城市,清朗的南山,伸开双臂,是迎接,也是放开。太阳由一个红苹果,逐渐变成红萝卜片,沐浴在阳光里,把每一个“病毒”细胞都杀死,把每一个细胞都激活,把每一个毛眼都打开,让每一粒阳光都渗入心田—— 那天,“贤哥”和“飞哥”吃晚饭时,在他的“唆使”和“引诱”下,多吃了两碗饭,顿感肚子要撑爆的感觉。“贤哥”便也利用“唆使”和“引诱”的方法,让“飞哥”陪他一块去操场消消食,“飞哥”抬起肥嘟嘟,圆乎乎的手,想尽一切办法从“贤哥”手中挣脱,说道:贤哥,好不容易吃进去,我才不舍得那么快浪费了! 无奈之下,“贤哥”便顺着校园里小路游荡着,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小北门,来到学院路上,又从学院路右拐到附属小学和中学那条路上,街灯已经亮了,路上都是匆匆赶路的人。“贤哥”挺着肚子,像个孕妇一样扶着肚子,晃晃悠悠走着,突然就听见“哐——啷——”一声巨响—— “贤哥“不由得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向四周看看——对面一家书店,依稀可见是家主营小学和初高中教辅的书店,门口的机动车道上瞬间便聚集了一堆人,围得水泄不通;”贤哥“在人群往上挤得时候,透过慌乱的身影,看见一辆刚刚起步的小轿车,追尾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摩托车。 “贤哥“正看着,就从路对面顺着斑马线,走过来一对中年夫妇,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女的嘴里念叨着:现在的人,都不小心,不过还好,摩托上的孩子和大人都只是擦破点皮,就算幸运!男的笑了下说道:轿车里的男孩和摩托车上的男孩还是同学,真是巧合! 女的接着说道:你没看骑摩托的一看就是个农民工,从轿车上下来的大人刚开始还想赖账,他儿子认出撞到在地同学的时候,告诉大人,大人才—— 说着两人就走远了,“贤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继续朝前走,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就如同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巷逢到那位丁香一样的姑娘,一个现实的、活生生地素材就摆在自己面前。 经此一番,“孕肚“也悄然缩小了一些,胃部明显舒服了很多。”贤哥“脑子的想法与构思,像发酵的面团一样,快速膨胀,如同离弦之箭,蓄势待发,几欲冲破脑壳而出窍逃离,立马转身,迅速跑回宿舍,冲到自己的床铺,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快速地把思路和提纲写下来,这才兴奋地坐下来。 宿舍其他人已经出门了,只有“飞哥“还在,手里攥着几片饼干,一直瞪着因为肥而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从进门那刻一直到”贤哥“缓缓坐下来。”贤哥“”呼哧——呼哧——“平缓地喘着气,面带笑容地看着”飞哥“,抬手示意道:飞哥——你继——继续—— “飞哥“”咔嚓——“咬了一口,还是惊恐地,战战兢兢地看着”贤哥“,问道:贤哥,你好着呢——不会撑坏了?”贤哥“长吁口气,摇着手,笑着说道:飞哥,等过段时间我请你吃大餐,让你一次吃个够! “飞哥“听完,上下咬肌才开始迅速活动起来,”嘿嘿嘿“地高兴地笑起来,吃完拍了拍手说道:走——贤哥——自习室!”贤哥“拿起书包,把刚才记录的构思的本子一块装进去,两人进了自习室,各自找了个相对安静地位置坐下,”贤哥“便拿出稿纸,思忖了一下,写下题目《故事?》——一蹴而就,一气呵成,起承转合,悬念设置,又从头至尾重新浏览一遍,略作修改,一篇千余字的小小说底稿便就大功告成。 “贤哥“感觉一种难以印制的兴奋,油然而生,自己不由得在心里偷偷乐着,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摘抄本,从记录的征文信息、文学类期刊的投稿地址中筛选了两个目标:《微型小说选刊》和《小小说月刊》,按照期刊级别顺序决定先向《微型小说选刊》投稿;落败后再选择《小小说月刊》。字迹工整地重新誊抄两份, 然后再单独向编辑老师,写下一番恭维、叨扰、烦劳、指导之类言辞诚恳、谦恭的话语,附上自己的联系方式,认认真真地叠好夹在课本里。这才长吁口气,平缓了一下激动地心情,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便拿出课本等开始认认真真地钻研。 “贤哥“回到宿舍,被“灵感“与”构思“塞满后付诸行动,一种如释重负后的愉悦,自得其乐依然在内心回荡。趁大家都在出出进进忙着洗漱的间隙,”贤哥“盘腿坐在床边,随手摸出那把干净整洁,锃光瓦亮的口琴,嘴唇漫无目的地在其上彷徨—— “嘟——嘟——嘟——“电话响起来,大家都彼此张望了下,”贤哥“很明显倾注于自己的琴音里,”山哥“趿拉着拖鞋,地面上留下一串湿脚印,奔向电话:喂——找哪位? “山哥“因为”贤哥“的”琴音“没太听清楚,便用手指敲着桌子,又抬起手指朝”贤哥“”嘘——嘘——“”贤哥“这才”依依不舍“地拿下口琴,讪讪地看着”山哥“,”山哥“笑着问道:你好,你刚才说找谁? 听完,“山哥“没好气地拿下听筒,往”贤哥“面前晃着;”贤哥“有些疑惑和惊讶地看着他,慢吞吞,犹犹豫豫地接过听筒,说道:喂—— 贤哥——刘贵贤,书我看完了,这个周末还给你,到时给你打电话啊!说完还没等“贤哥“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贤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听筒,便拿着洗漱用具,直接朝水房走去。 第三十四章 周日早上 暮春的雨,在夜里随风潜入,“嘀嗒——嘀嗒——“落了一夜,扰醒了沉睡的人儿,朦朦胧胧里以为是在做梦。一股凉风从窗缝沁入,淡淡的花香,掺合着泥土的芳香,钻入鼻腔。伸伸慵懒的身子,爬起来,雨仍在稀稀疏疏地飘着,打湿了窗台的落红,滴滴鲜露在她的胴体上蠕动着,放大了她的毛孔,吮吸着自然的乳汁。檐前的树叶叶尖上挑着一滴泪水,幽幽地在半空里的飘摇—— “贤哥“换上新购的连帽运动衣,轻轻拉开门,走出来,冗长的楼道里一片空寂,校园里几乎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一切还都处在宁静中,就连聒噪的鸟雀在这雨季也不知躲在哪里,悄无声息,只有”贤哥“脚底与湿淋淋的路面摩擦出的”喳喳“声,”贤哥“听着四周,看着四周,都有些不忍扰乱这样的静中图像。 等小心翼翼地一边热身,一边走,到操场后发现居然还有三四个人,零零星星地已经在细雨里缓缓跑步,“贤哥“也赶紧加入其中,迈开大步,轻快的跑起来,路过其中两个女生时,就听两人说到”刘贵贤“,不由得回头看了一下她俩,两人也惊讶地看着他。”贤哥“便自顾自跑开了,可能是自己听差了,摇摇头继续跑去—— 再次回到宿舍,与室外细雨洗过的早上,以及清新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四下里没有一个活物,“满目疮痍“,”浊气蒸腾“,每个床铺上都像爬着只肥硕的大虫,被子扭曲在床上,被单也因“同伴”的可怜,皱起眉头。“贤哥“轻轻拉出脸盆,挪进水房,一手撑在水池边,另一只卖力地顶着牙刷,两眼注视着窗外的早晨。又一次提溜着脸盆,走进宿舍。斟上一杯水,盘腿坐在床边,望着杯子发愣——是窗帘的抖动,送进一束闪亮的光,把”贤哥“从脑子空白的发楞里揪回”乌烟瘴气“的宿舍里,轻轻把窗帘掀起来,把自己裹在光亮的早晨里,靠在床头,借那点光开始实施周日的”作战计划“。 随着楼道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回荡起来,宿舍里也开始骚动起来,“贤哥“看着一个个睡眼惺忪,晃晃悠悠的样子,摇着头笑了笑,轻轻拉开窗帘,推开窗子,以便达到“吐故纳新”、“推陈出新”、“新陈代谢”的效果,清爽的凉风便就夺框而入。 嘟——嘟——嘟——“贤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大早谁的电话打这么早,主动拿起听筒:喂——你找谁? 你是谁啊?一个女声,熟悉而干脆。 我是刘贵贤!“贤哥”爽朗的回答道。 哦——刘贵贤——想起来了,我是辅导员——电话里略作停顿后说道。 “贤哥”一听是辅导员,赶紧说道:辅导员,你有什么指示?辅导员停顿了一会,像是在翻阅什么,依稀能听见声音,说道:哦——电话号码拨错了——也行,刘贵贤,那就麻烦你给你们班长和体育委员说声,让把参加这届运动会的选手名单,赶紧整理好报上去!或者让你们班长给我回个电话也可以,我今天在办公室! “贤哥”听完,说道:好的,辅导员,我都记下了,这就去!辅导员高兴地笑着说道:谢谢啊,刘——贵——贤——记住了,再见!“贤哥”放下电话,迅速走出宿舍,走向隔壁宿舍,原原本本向班长如实转述了辅导员的意思,并且让班长当面给辅导员回了电话,这才放心地回来。 刚进门,“涛哥”一边拿着剃须刀,一边拿着电话,看见“贤哥”进来,朝他挥着手,喊道:贤哥——贤哥——电话——电话—— “贤哥”听见赶紧跑过去,接过听筒;“涛哥”满是羡慕地看着他,拍了拍他后背,挤在他耳朵跟前轻声说道:一个女生——“贤哥”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喂——我是刘贵贤! 知道是你——中午有空吗,给你还书!一个女生“嘿嘿嘿”笑完之后,说道。 “贤哥”喘了口气,想了会,说道:可以,地方你选!女生停顿了一会,说道:好的,那咱们就中午11:40北门口见,我手里拿着你的书! “贤哥”爽快地说道:可以,没问题,11:40北门口,不见不散!女生“嘿嘿嘿”笑出声,说道:接头暗号: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你我!记住了吗? “贤哥”重复了一遍: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你我——记住了!放下电话,终于可以休息一会。“涛哥”一直在旁边,对着挂在床架上的镜子,仔细修正着自己的胡子,听“贤哥”放下电话,开玩笑似的说道:咱们宿舍的电话,我统计了下,一般不响,要响有一大半都是贤哥的电话,还都是女生找!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涛哥”的话,“贤哥”听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这就是实力,桃花依旧笑春风!大家听完,都高兴地笑起来——“贤哥”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快9点了,喊着舍友赶紧去吃早饭,捎带背着书包。吃完早饭,便一头扎进图书馆,“孔夫子”的怀抱里—— 11:35分,“贤哥”就已站在北门口,细雨里在梧桐树的遮蔽里,逗留在新生的嫩叶上,悠长的街道,绿荫环绕,远远望去,两个街道口就形成半圆形的拱门,一种异域风情油然而生。 正欣赏着,身后就有人轻声说道:平凡的世界——“贤哥”没转身,笑了笑,说道:不平凡的你我——身后便响起一片笑声,“贤哥”初步判断不止一个人,忙转过身,身后站着三个女生,有一个便是老乡会上那个女孩,还有两个——“贤哥”仔细一看,才发现就是早上跑步的时候碰见那两个女生。 “贤哥”先向老乡主动打了个招呼:老乡,我们又见面,谢谢!那两个女生还处在惊讶中,瞪着眼睛看着“贤哥”,“贤哥”抬起手在他俩眼前晃了晃,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女老乡看着三个人的状况,也甚是惊讶,问道:你们认识?“贤哥”笑着说:别站在这儿说了,去你们找的地方! 女老乡笑着,羞愧地把书递给他,三个女生在前面带路,“贤哥”在后面紧跟着,走进一家装修一新,干净整洁的“省城料理”、中式简餐店,主打套餐——凉皮肉夹馍,搭配黑米稀饭或鸡蛋醪糟。 第三十五章 赞美大会 若裙摆的帘子,在风的相携下翩然起舞;吹在身上,若婴儿的手一样,绵软舒爽;裹挟着青涩的叶香味,混合在清爽的、酸爽的饭香里,味觉、嗅觉,仿佛都在挑逗与轻吻中,灵敏起来—— 周日的餐馆不像周内,食客都是扎堆而至,蜂拥而至;而是时断时续,永不停歇地进进出出,相对比较安静。“贤哥”和三个女生,都是首次一起吃饭,大家相对都比较矜持,都只顾埋头、认真地吃饭,无暇顾及其他。 “贤哥”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便轻轻松松洗劫一空。她们三人,还都在拨拉着,似乎在数着一样,细嚼慢咽。为了不引起尴尬,“贤哥”擦拭完嘴唇,有意转头看着窗外,女老乡可能也感觉到气氛的沉闷,刚想要抬头说什么;“贤哥”借窗玻璃的反光看见,笑着说道:先吃饭——先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三个人都“嘻嘻嘻”地挤出笑声,“贤哥”便趁机去服务台要了四瓶常温的饮料,并主动付完所有款项。等再回来的时候,三人基本也已经吃完,“贤哥”放下饮料,又主动收拾完所有餐具递给服务员,看着他擦拭干净桌子,才欣然坐下来。 女老乡这才笑着说道:这两个是我们宿舍的,书是她们俩——在网的椅子上捡的,带回宿舍,我看上面有你的名字——其中一个女生急着喊道:那天路过你们宿舍,在楼底下的公示栏看见你的寻物启事—— “贤哥”激动地“谢谢——谢谢——”说了好几遍,三个人也不停地摆着手。“贤哥”不好意思,讪讪地问道:老乡,还一直不知道你的芳名,还有你的两个舍友的芳名? 女老乡“哎——”地叹了口气,说道:亏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了,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叫王茜——其他两人中的短发女孩抢着说道:我叫陈静——另外一个女生忸怩地说道:我叫刘云—— 陈静着急地说道:刘贵贤,你和王茜是校友,你不知道?“贤哥”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皱着眉想从记忆的谜团里抽丝剥茧,找出蛛丝马迹,但毫无印象;王茜也平静地看着他,“咯咯咯”地笑了,说道:别想了,你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起来的! “贤哥”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呵呵呵”地笑了,然后抬起手示意王茜并说道:劳驾讲讲,洗耳恭听!陈静看着王茜犹犹豫豫的样子,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说道:说说,让我和刘云也长长见识! 王茜看了看大家期待的眼神,幽幽地说道:刘贵贤——在市中也算是大名鼎鼎,威名远播啊!第一次见你,那是我初三,你高一,作为高中阶段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你在台上,我在台下;第二次见你,是在市中路的状元书店,你躲在墙角心无旁骛地看书,我在书店百无聊赖地瞎转悠;第三次见你,你背着一个女同学,急冲冲地正往医务室走,我在教室正在上课;第四次见你,在市中路,你在哭,听说有同学—— “贤哥”摇了摇手,脸色稍显沉重地说:这儿跳过——说完,“贤哥”微微笑了笑,疑惑地看着她说道:记这么清楚,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总觉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陈静诡秘地笑了一下,说道:喜欢你!王茜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砸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别胡说——“贤哥”也讪讪地笑了,问道:那我高三复读的时候,我们应该碰面机会很多啊? 王茜“哼哼哼”地笑了,似乎是冷笑,说道:别说高三复读了,复读生和应届生本来中间就有堵墙,你们经历过一次看我们幼稚,我们看你们心还不死像“老油条”;再说高三复读,你都快被我们这些应届生传成传奇人物了,说你应届高三志愿只填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非这所学校不上的气势;复读的时候,又是一学期理科,一学期文课,而且次次模考都是全年级前三名,高考分数可以上北大的,你还是执意坚持自己的目标和想法——你那会高高在上,我们哪有机会接触,只可远观—— “贤哥”赶紧伸出手,拦住她,说道:王茜,好汉不提当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绣!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陈静听完,点着头,拍手称快;刘云一直在低头伺弄着饮料瓶上的标签,偶尔抬头礼貌性地陪笑一会。王茜看了看“贤哥”,笑了笑说道:但第一次在这儿见你,就老乡会那次,发现你不一样了,有了些恐惧害怕,畏缩不前,倒也看着平易近人了,没有了那种孤傲不群,高傲自满的样子;后来有次碰见周建涛,和我聊起你,说都是校友,老乡,还说帮帮你呢? “贤哥”抬起手,摇了摇,羞愧地说道:惭愧——惭愧——让大家都费心了!王茜舒了口气,展开笑容,指了指陈静说道:前几天,陈静路过篮球场,说周建涛和谁一块打篮球,引起在场一片道贺声,我问是谁,她说没看清长相,姿势很优美,命中率很高—— 陈静急忙附和道:看着想体育系的!王茜笑了下,说道:我猜可能是你,那天在餐厅吃饭碰见周建涛,一问还果真是你,他才给我说你最近变化挺大—— “贤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只手举过头顶不停地摇着,说道:三位,本来今天应该是来感谢你们的,怎么变成我的“赞美大会”了!说完三个女生也都笑了,刘云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大家,王茜说道:鬼哥,你以前叫鬼哥——还是贤哥,咱们走,我们刘云中午还要变睡美人呢! “贤哥”赶紧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咱们赶紧走!出门后,细雨已经停了,走在梧桐树下,不时掉下一两滴雨水。刘云拉着唐英走在前面,王茜和“贤哥”走在后面。王茜看了一眼“贤哥”,“咯咯咯”地笑出了声,说道:贤哥,挺好的,以前像个刺猬,现在像个家猫,谦逊中带着斗志—— “贤哥”忙抱着拳,说道:王茜,谢谢你们,既拾金不昧,又是回忆过去的“辉煌历史”,又是赞美现在的“丰功伟绩”,让我还真是蓄积了一股冲劲—— 王茜笑着说:那好,以后多联系!“贤哥”点了点头,痛快地说道:没问题! 第三十六章 驰骋赛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们是祖国的英雄儿女,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理想多美好,珠峰长江见证我们创造奇迹。世界赛场谁驰骋?时代风潮谁引领?” 熟悉的旋律,矫健的身影,坚韧的气魄——“贤哥”每次听到这熟悉的音调,内心都会冲向赛场的冲动——但今天的任务是班委会让大家为本班拟写一句口号,“贤哥”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首耳熟能详,甚至随时都可以伴着节奏打着拍子的《运动员进行曲》,但却从未了解过歌词,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歌词。 “贤哥”灵机一动,拍了下大腿,自言自语地说道:好的,口号就从运动员进行曲的歌词里来!匆匆跑出北门,找到那家熟悉的打字复印店,冲进去,说道:老板,生意兴隆,打印个东西,可以吗? 老板抬头一看,看见是“贤哥”,满脸堆笑,说道:小刘——刘贵贤——你打——你打——好长时间不见你了!“贤哥”也礼貌性地笑了笑,和老板打过招呼,说道:那我还是用下这个电脑,两分钟就好—— 老板点了点头,“贤哥”坐下,搜索到了《运动员进行曲》的歌词,甚是兴奋,赶紧打印出来;“贤哥”往打印机方向的走的时候,看了下店里,笑着问道:怎么不见老板娘,生意不错? “贤哥”从打印机里取出歌词,仔细看着,老板便说道:老板娘可能去上厕所去了——不行啊——活比较少,勉强度日!“贤哥”从裤兜里掏出钱递给老板的时候,抬头看着略显焦虑的面容,一本正经地问道:为什么啊?我看附近就你们两三家吗,周边学校又这么多? 老板看见“贤哥”递钱给他,忙推着“贤哥”的手腕,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就打印一张——“贤哥”笑着说:老板,你这是小本生意,就靠着几块几块的挣呢,拿着,以后多了优惠点! 老板看着“贤哥”真诚地眼神,便犹犹豫豫地接过钱,羞愧地说道:我这主要是没有能干活的人手,我和你嫂子都只会一点点,复印、打印还可以,排版等稍微高级点的活,我俩就不会了;现在能熟练点的人也不好找——哎—— 正说着,老板娘推门就进来了,看见“贤哥”,高兴地笑着,说道:小刘,看见你人就像看见早上的太阳一样,朝气蓬勃的,最近忙什么呢,前段时间看你还经常来转转—— “贤哥”笑了笑,说道:没忙什么,学生还能干什么,上课——学习——说完,便冲两人摇了摇,说道:今天还有点事,我先回学校了,有空再来!刚走到门口,老板娘犹犹豫豫地喊道:小——刘——要不在我们店里——兼职? “贤哥”站在门口,看了下两人期待的眼神,故意玩笑似的说道:可以吗?老板娘和老板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可以,当然可以!“贤哥”愣了一会,说道:今天没时间具体说说,等运动会开完,我那天来,可以吗? 两人又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兴奋地说道:可以——当然可以——恭候大驾!“贤哥”就匆匆地往回走,边走边看着歌词,决定就选后面三句:创造奇迹,驰骋世界,引领时代。确定好后又一边嘴里低声喊着,一边往回走,等到宿舍,拐进班长宿舍交给他,等待班委会的筛选、裁定。 两天后运动后如期举行,作为参赛运动员的“贤哥”,身着戎装,雄赳赳,气昂昂地也走在众多方阵中,在主持人的热情介绍中,他们喊着口号:“创造奇迹,驰骋世界,引领时代”,在众目睽睽下,大步流星,朝气蓬勃,斗志旺盛,自信满满地迈过主席台。 晨跑——“贤哥”的晨跑,在他们班,经208宿舍一众人等,添油加醋、添枝加叶的鼓吹,已经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把本届径赛的3000米长跑,夺冠的热门人选认定为他;“贤哥”的选报项目,却让大家大跌眼镜——“贤哥”自称为“铁臂三项”:标枪、铁饼、铅球,在唏嘘不已里对“贤哥”便“振振有词”。 田赛和径赛交叉进行,“贤哥”的“铁壁三项”都在为期三天会期后两天。参加完开幕式,“贤哥”便和其他非参赛队员一样,顶着太阳,昏昏沉沉地坐在划定区域里,要么为跑道上费力拼搏的选手喊加油,要么躲在人群后写几篇文字优美、斗志昂扬的通讯稿。 作为全校学生人数最多的院系,自然是人才济济,平时都不显山,不露水,赛场上尽显热血风采,拼搏精神。冠军奖牌源源不断地捧回来,更是引起众多同学的欢呼与赞美,“贤哥”不由得心里痒痒地,悄悄地压在心底。截至当天结束前,全系奖牌总数第一,金牌总数第二,稍逊于体育系,“贤哥”他们班也是奖牌和金牌总数第二。离开操场前,辅导员特意把第二天的所有参赛队员,集中起来,鼓舞士气,争取明天一雪前耻,奖牌和金牌总数全校第一。 标枪项目开始检录!广播里开始喊起来,念到“贤哥”名字的时候,大家都怀疑地看着他,辅导员也走过来,拍着他肩膀说道:刘贵贤,好好发挥就行! “贤哥”笑了笑,转身便走向属于自己的战场。裁版员一一宣读完规则和注意事项,预选赛结束便开始举行决赛。“贤哥”站在队伍里,活动着右臂,也在想着自己的策略。第一个出场的是位肌肉男,专业的参赛服,从外表上一看就知道是体育系的,拿起标枪,走向助跑跑道,动作迅猛有力,姿势矫健优美,只听一声怒吼,枪尖稳稳地扎在场地上,便听落点裁判员向记录员喊道:3209米!肌肉男洋洋自得地,势在必得地迈着八字步走下场。 到“贤哥”上场时, 3209米一直保持着遥遥领先的地位。“贤哥”拿起标枪,从投掷线缓缓地走向跑道,心里默数着步子,32步——便是自己的标准,停住,转身擎起枪,逐渐加速向前跑去,接近投掷线时,使出全身解数,发力——只听“唰——”地一声—— 第三十七章 脚踝肿胀 一条优美的弧线,刺破树叶上滴落的滴滴露珠,一片晶莹透亮洒满;一道亮光,在升起的太阳里,折射出一圈圈五颜六色的光晕;一根长长的倒影,耀眼而夺目地绵延在,挂着露珠的直挺挺的嫩草上—— 标枪稳稳地扎在地上,“贤哥”稳住脚步,站在投掷线看了看,满意地笑了,记录员喊道:321米!“贤哥”看了看成绩记录牌,稳居第一,悄悄走下赛场,隐没在众多参赛队员大拇指中。 预选赛第二次投掷,“贤哥”采取弃权策略,最终结局未变;第三次,肌肉男狠命一掷,3207米!“贤哥“上场,比第一次略略加力,322米!稳居预选赛第一,裁版员宣读完参加决赛名单,预选赛失利运动员便都围在场边焦急地等着最终结局。 决赛第一次肌肉男32米,“贤哥“继续弃权;第二次肌肉男3208米,”贤哥“还是弃权;第三次肌肉男拼死费力一掷,321米;”贤哥“总算放心,轻松走上场,表演似的轻松一掷,323米! 当广播里播报标枪决赛成绩的时候,“贤哥“已经登上领奖台;再走回本班就坐区域的时候,看着”贤哥“胸前的金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操场—— 铁饼项目成绩打破保持五年,无人能及的校记录;铅球项目,又是摘得桂冠——全校冠军,技压体育生,冠绝全校,勇夺三金;在运动后结束后的全系表彰大会上,“刘贵贤”三个字,被系主任多次提到,三枚金牌完成全系重归全校运动会奖牌与金牌第一,“贤哥“顿时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追捧的焦点,也在全系老师眼里名噪一时。“贤哥”因此便有了一个新的代名词——铁臂阿童木,但随着运动会温度的逐渐减弱,这个代名词也在余温里化为灰烬,逐渐消失,灰飞烟灭,大家还是叫他“贤哥”。但“贤哥”在那段风光的、夸耀的时间里,依然还是那样谦逊,只不过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生活依旧,日子依旧,“贤哥”也依旧,无论是“铁臂阿童木”,还是“贤哥”,反击战依然在自己的坚持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嘟——嘟——嘟—— 刚熄灯,电话响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催促着“贤哥“:”贤哥,赶紧接,八成是找你的“、”贤哥,估计是哪个崇拜者“、”贤哥,要不又是哪个女生“、“贤哥,接,电话离你最近”…… “贤哥“爬起床,”嘿嘿嘿“地笑了,向大家“嘘——嘘——”了两声,拿起听筒:喂,找谁?贤哥,我是陈静,王茜刚才上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了,把脚扭了,肿得很厉 害,你能帮忙送医院?陈静“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着急忙慌地电话喊着,周边听着一片乱轰轰的。 “贤哥”赶紧坐起来,问道:你们在哪,我这就过来?陈静一边朝其他人喊着“别动——别动——”,一边朝电话里喊道:就在我们宿舍,我们把她慢慢扶下来,在门口等你! “贤哥”挂断电话,穿好衣服,摸了摸口袋里的钱,琢磨了下,又从书包里摸出几张揣进去,边朝门口走,边朝舍友们喊着:各位兄弟,老乡脚扭了,我去趟医院,别锁门啊——不然等会把你又得喊醒,给我开门!说完,就飞奔下楼,直奔女生宿舍楼,等快到的时候,“贤哥”就看见两三个女生扶着王茜,宿舍管理员也站在边上。 陈静抬头看见“贤哥”,指着王茜的脚踝,着急地喊道:贤哥,你看——肿这么厉害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贤哥”蹲下,借灯光看了看,确实肿的挺厉害,感觉像个刚出锅的大馒头,又看了看王茜,她忍着痛,眼里带着泪,冲“贤哥”微微笑着。 宿舍管理员着急地说道:同学,别看了,赶紧送医院,最好别是骨折——“贤哥”听完,不知道是该去扶,还是——手足无措地,陈静有些生气地催促道:背着啊——背着啊——背着赶紧走——还愣什么啊! “贤哥”略作犹豫,便半蹲下身子,陈静和刘云、宿舍管理员帮忙扶王茜爬上去,赶紧往北门跑;陈静在后面说着:刘云,你回去,不用去那么多人,贤哥还在呢!说完就听见陈静也跟着跑上来。 陈静冲到“贤哥”前面,拦了个出租车,直奔古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到医院门口,“贤哥”二话不说背起王茜,就进了急诊室,按照医生的要求,“贤哥”要么扶,要么背着,拍片、找医生等;陈静来回跑着付款,送收据—— 当两人满头大喊地站在医生面前的时候,医生翻来覆去地看了看x光片,又看了看肿胀的脚踝,笑着说道:没事,问题不大,没伤着骨头,就是拉伤,要想用石膏固定起来也可以—— “贤哥”抹了下额头的汗水,说道:那就固定!王茜着急地说道:不固定,行动不方便——既然只是拉伤,擦点药,应该也很快就好了! 医生笑着说:同学,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管固定不固定,你都至少得三个月才能彻底好!陈静也着急地说道:那就固定!“贤哥”也附和地点着头。 王茜执意不从,转头朝“贤哥”和陈静说道:脚上驮那么大块石膏,总是不方便,还怎么上课啊——又转头朝医生说道:你就给我开点擦的药,涂抹的药,就可以! “贤哥”和陈静无奈地看了看医生,点了点头。医生也摇摇头,无奈地说道:那回去可要好好擦啊!王茜微微笑着,朝医生强忍着痛,点了点头。 陈静便说道:贤哥,那你背着王茜在门口等我一会,我去拿药!三人便又坐着出租车原路返回,等到宿舍门口,“贤哥”把王茜轻轻放下来,看了看陈静,说道:你能扶得上去吗?正说着,宿舍管理员看见门口的动静,也走过来,问了详细情况,朝“贤哥”说道:同学,回去,我们扶她上去! “贤哥”便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扶着王茜缓缓地往上爬,转身刚准备走,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喊道:王茜,明天早上我在门口等你!陈静听见,停住脚喊道:那还用说吗? 从此,校园里便出现了一个新的图像:一辆自行车,后面坐着一个一只脚穿着运动鞋,一只脚穿着拖鞋的女生,穿梭在树荫下、旭日里、夕阳中;飞驰在去餐厅的路上,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在去自习室的路上—— 第三十八章 电话惊魂 省城真是没有春天,前一天还得穿着外套,一夜之间暑热难耐,白灿灿的太阳照在水泥路面上,看着人都不愿意伸脚,生怕烫得发疼;路上的同学要么用手上的书挡在额头前,要么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新生的树叶也在热浪里,卷起叶边寻求一点凉意。 王茜的脚踝肿包已经消失了,从宿舍门口也可以自己缓慢地,扶着楼梯把手挪上去,但稍微走的路程多点,还是会肿胀起来;两人中午吃完饭,“贤哥”跨在自行车上,在餐厅门口等她,送完王茜,回到宿舍,大家已不再就接送王茜的事情开玩笑了。 看见“贤哥”进来,额头上沁着汗,“涛哥”用本书不停地扇着,问道:送完你老乡了!“贤哥”点了点头,换上拖鞋,扯了扯粘在身上的衣服,拿着毛巾就进了水房。正洗着,就听见有人喊他:贤哥——电话——贤哥—— “贤哥”听见,一边走,一边拿毛巾擦着脸,“哒哒哒”地跑回宿舍,“峰哥”看着他低声说道:又是个女生,艳福不浅啊!“贤哥”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拿起电话:喂——我刘贵贤—— 鬼哥,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联系我,什么情况?“贤哥”一听声音,就听出是谁,“呵呵呵”地笑着说道:雪梅啊,新单位怎么样,还顺利吗? 张雪梅“哎——”了一声,说道:事业单位,还能怎么样,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早请示晚汇报!“贤哥”高兴地笑着说:那不挺好吗,正好可以利用空余时间,考你的会计证啊? 张雪梅“哈哈哈”地笑了,说道:鬼哥,还是你懂我——最近是不是另有新欢了,把我的事都忘了?“贤哥”故作生气地说道:雪梅,你现在还油腔滑调的! 张雪梅又“哈哈哈哈”地笑了,狡辩道:还不是拜你所赐——赵志刚你不用找他了——还没等张雪梅说完,“贤哥”着急地喊道:怎么了? 张雪梅“嗯——”地停顿了一会,得意又害羞,吞吞吐吐地说道:他现在每个周末——都来看我一次!“贤哥”“哎——”地叹了口气,故作正经地说道:你这是故意让我羡慕呢,还是特意刺激我呢? 张雪梅“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贤哥”都能想象到她一边高兴地笑着,一边捂着笑痛的肚子,张雪梅忍住笑,喘了口气,玩笑似地说道:鬼哥,我配不上你,你一个高材生,国之娇子,我就一个普通的中专生,有压力! “贤哥”也故作正经,也玩笑似地说道:那好,我今天就办理退学手续,回去学木匠去,当个农民,跟着强哥闯天下去!张雪梅顺着话茬说道:那我就更不考虑你了,好儿郎志在四方——不和你贫嘴了,不过说起强哥,我——前两天——还真碰到了!张雪梅故意把“碰到”两个字音调说得相对较重,较高。 “贤哥”没吱声,从张雪梅的语气里听出了“不祥”,瘫坐在床边;张雪梅便在电话里喊着:鬼哥——喂——鬼哥——还在吗? “贤哥”语气沉重地,心有余悸地答道:在——雪梅——你说——我听着呢,强哥——张雪梅“哦——”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在市建筑公司,张国强那天来大闹了一场,后来还被派出所的带走了——现在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贤哥”轻声问道:具体什么情况——雪梅——你说清楚点——张雪梅“呵呵呵”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公司在我没来之前,接了个县上中心广场的环境改造的工程,我们是总包,然后把园艺工程中的“亭台楼阁”园艺装饰,需要木工的那部分分包给张国强,工程已经结束了,验收也通过了,但有一部分尾款一直压着,迟迟没给张国强付,强哥也来找过很多次—— “贤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呢,活都干完了,验收也通过了,为什么不付款呢?张雪梅笑了笑,说道:你别着急,听我说,不是不付,你爸也就刘叔,当时是前任项目经理慕名找到的,冲着刘叔这两年在市里、县里干的活,前面付款都很顺利,工程快结束时项目经理被临时调到市里的项目上了;这边新安排了项目经理,也算老前辈,因之前犯过错误,被搁置的项目经理,处理收尾的活,拿着鸡毛当令剑,压根不让前任项目经理插手,每次强哥来好说歹说,这没做好那没做好,又是量对不上——找理由处处为难;强哥那天就在办公室,被气得没办法,就没忍住,摔椅子,砸桌子,后来不知道那个同事就报警了—— “贤哥“”哼哼“冷笑了两声,有点埋怨地说道:你怎么不给你们领导说说?张雪梅”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鬼哥,就你看得起我,我刚来,一个黄毛丫头,领导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两人都带到派出所去,事情也闹大了,我们领导自然也就知道了;派出所了解完情况,双方同意和解,握手言和,强哥愿意赔偿损坏的公物,我们也在当天就把尾款全部结清了——事情就这样,强哥在我这领完款,下午下班后还特意请我吃了个饭! “贤哥“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在哪打的电话?张雪梅笑着说:你这才想起来啊,我肯定在家里啊,在单位还能给你说这么详细—— “贤哥“也”呵呵呵呵“地笑了,问道:张老师呢——张老师还好吗?张雪梅轻声说道:好——好得很——午休呢,关在自己房间睡得呼呼的—— “贤哥“一听,赶紧说道:雪梅,那你也赶紧休息!张雪梅”嗯——“了一声,说道:鬼哥,把自己照顾好啊!”贤哥“笑了笑,说道:现在这么懂事——好的——挂! 放下电话,宿舍里也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贤哥“拽下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额头的汗,蹑手蹑脚地把毛巾放到脸盆,拿本书躺在床上,也轻轻地扇着——扇着——扇着自己也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飞哥“一张肥嘟嘟的大圆脸,正爬在”贤哥“眼前,一边俯望着他,一边喊道:贤哥——贤哥——”贤哥“睁开眼,不由得被那张脸吓了一跳,顿时清醒过来,做起来靠在床边,看着”飞哥“问道:怎么了,飞哥? “飞哥“”嘿嘿嘿“地笑了笑,两个脸蛋便也不自觉地颤抖着,严肃地说道:两个事,第一个事,你那美女——老乡打电话,让你去接她;第二个是门卫那有你一封挂号信——”贤哥“看了下手表,赶紧爬起来,冲进水房洗了把脸,拿起书包就往楼下跑—— 第三十九章 谈“茜”说“梅” 正午时分,白晃晃的太阳直直地照在地上,校园里行走的人,和树上的新叶一样,都是一副蔫了唧的状态;倒是四声杜鹃的兴奋地,在远处飞着,只闻其声不见其身,“算黄算割”地叫声,带着一种馥郁的麦秸香,不适时宜的在大都市上空叫着—— “贤哥”送完王茜,一只脚踩在车上,一只脚耷拉在台阶上,停在楼梯口,看着王茜慢慢地爬上去;王茜从二楼的窗户向他挥了挥手,“贤哥”仰头喊道:五点还是五点半?王茜浅浅的笑了笑,犹豫地,羞愧地说道:那就——五点半! “贤哥”向楼上摆了摆手,这才放心的向门卫处骑去。一路上,“贤哥”心里都是兴奋的,按捺不住地喜形于色,经过一番筛选,回忆,猜想,他断定挂号信是关于小小说投稿事情。自行车骑在太阳底下,他未感觉到难耐的热度,反而有凉风从身体两侧吹过。 快到门卫处的时候,“贤哥”就看见挂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刘贵贤”三个字赫然在列,停好车,走进去,说明来意。门卫拿出一沓信件,找到“刘贵贤”的,“贤哥”确认签字,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站在自行车旁,“贤哥”迫不及待地就打开来,“咔——啦——”一张卡片,便掉在地上,地;“贤哥”一边看着信封,一边伸手去捡地上的卡,信封里面再什么也没有,再看看卡——是张银行存储卡,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没找到任何线索,这才拿起信封看了看寄件人信息——“贤哥”这才拍了拍脑袋,“呵呵呵”自嘲式的笑了。 跨上车,“贤哥”边晃晃悠悠地向图书馆方向骑去,边低头皱眉琢磨着,自言自语地说道:按照时间,应该是石沉大海,泥牛入海了!说完便调转车头,直奔校门外的邮局,重新在信封上写好地址,从日记本里拿出上次誊抄好的信件和文稿,塞进去,投进邮箱。 返回学校,“贤哥”便直奔图书馆。时光便在字里行间缓缓而行,在聚精会神里转瞬即逝——五点半,“贤哥”准时出现在楼梯口,王茜便慢慢地出现在楼梯上;“贤哥”跳下车,准备助他一臂之力,王茜站在楼梯上,笑着使劲摆着手,说道:让我再活动活动—— “贤哥”便没再上前,站在自行车旁,看着她走过来。王茜坐上车,“贤哥”问道:怎么还开始活动了? 王茜在车后面,笑着说:一直没活动,感觉脚踝都是硬的,我害怕好了不会走路了!“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说道:你这不是每天都在慢慢挪着呢吗,怎么没活动? 王茜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是活动了,但这只脚没敢使劲——我今天下午休息的时候,试着在楼道使劲走了一会,还把脚踝稍微转了转,感觉舒服多了!“贤哥”侧过头,歪着脖子看了看,王茜便故意把脚踝往上抬了抬,在半空里抻了抻,转了转,便在“贤哥”背上轻轻拍了下,喊道:看路——看路—— “贤哥”赶紧回过头,扶正车头,差点拐上道沿,说道:好啊——看样子,就要好了,脱离苦海了!王茜“呵呵呵”地笑出声,说道:就是,我脱离苦海,你也脱离苦海了! “贤哥“听完,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挺好啊,权当负重锻炼了——你要愿意,等你好了,也接送你!王茜”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我重吗——再让你接送,我害怕被对你倾慕的女生,用眼神把我千刀万剐了! “贤哥“仰起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无意苦争春, 一任群芳妒。再说,哪有什么倾慕者?王茜笑着说: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运动会上的辉煌战绩,家喻户晓,不知吸引了多少怀春芳心? “贤哥“听完,说道:这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王茜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后面,路过宿舍区的时候,一路上还是看见不少艳羡、嫉妒的眼神;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王茜犹豫地问道:张雪梅是—— “贤哥”没回答,紧赶两步,在餐厅门口停稳,等王茜下车,才把自行车停好,跟在她旁边问道:你们认识吗,张雪梅? 王茜看了看“贤哥”一眼,说道:不认识,我们怎么会认识,看你的《平凡的世界》里不是——有她给你的赠言吗?“贤哥”“哦——哦——”地喊着,说道:我还说,你们相互认识呢? 说着,两人就已经进了餐厅,“贤哥”主动地问道:我帮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力更生?王茜手撑在餐桌边,说道:自力更生!“贤哥”点点头,指了指前排空着的桌子,便自力更生去了。 等王茜回到餐桌,“贤哥”说道:张雪梅你可能不认识,但我说个人,你就认识了!王茜抬头看了看“贤哥”,皱着眉头问道:谁啊—— “贤哥”诡秘地笑着说道:张老师啊——高三年级组长!王茜想了下,说道:认识,怎么不认识,她俩什么关系? “贤哥”纳闷地看着王茜,说道:你没猜到吗,都姓张,张雪梅是张老师的女儿!王茜不好意思地笑了,讪讪地说道: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只知道张老师离婚了,没想到这么多——那你们什么关系,感觉挺亲密的? “贤哥”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茜,说道:对你也没什么隐瞒的,张老师没离婚前和我姨——继母,是同事,上初中时,张雪梅在我们学校借读过一段时间,我们算是同学! 王茜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道:不止同学关系那么简单?“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你这好奇心还很重啊——好,都告诉你也无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我们现在——你懂了吗? 王茜点点头,仰着头,说道:你们男生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天涯何处——“贤哥”“哦——”了一声,回答道:《蝶恋花?春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两人不由得笑起来,“贤哥”送完王茜,回到宿舍,才想起电话忘打,便拨通传呼号留言后,坐在床边守着电话。 第四十章 强哥当家 余晖穿过楼群,掠过树梢,挤过树叶,爬在窗子上,在地上洒上一片碎碎的金色花瓣,随着微风的飘动而轻轻摇动,瓣瓣光斑便在瞬间聚敛绽放,又在眨眼间落红无数,宿舍里便也有了缕缕凉风惊起—— “贤哥”盯着室内,溜进来的那片金色的阳光,发着呆——“伟哥”看着“贤哥”目光所聚之地,又看了看发楞地“贤哥”,问道:贤哥,在看什么,看那么入神? “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揉了揉发花的眼镜,说道:看花呢,伟哥!“伟哥”惊奇地看了看地上那片欢动的光斑,笑着说道:中——确实是花,晚上不出去了,不接送你那朵花了? “涛哥”也凑过来,“垂涎三尺”地样子说道:你要不去地话,我去——“峰哥”也着急地喊道:我去——就是按顺序排也排不到你们,也是我这个省级老乡的事——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钥匙,大方地扔在桌子上,说道:去,你们自己决定,我提供自行车——“山哥“坐在自己床铺上看着书,抬眼看了这一伙人,幽幽地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贤哥“听完,故作玩笑似的说道:哎呀——山哥都有了想法了,起了色心了—— 几个人便把话头转向“山哥“,”山哥“一句没应,无奈地说道:食色,性也!“飞哥”一只抹着额头的汗水,一只手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饼干,走进宿舍,看一堆人聚在一块,忙问道:哥几个,又准备吃什么去,什么美食? 大家一听,都摇摇手,各自散去,自行车钥匙还是原样、平静地躺在桌子上。地上的那片光斑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到缩到墙根处。 嘟——嘟——嘟——电话终于响起来了。“贤哥”赶紧拿起来,着急的喊道:喂——强哥—— 哦——我找小刘,刘贵贤,是这个电话?一个女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贤哥”一听,急忙回答道:我是刘贵贤——女的这才大声说道:小刘,我是打字复印——“贤哥”说道:哦——老板娘,你说什么事? 老板娘说道:上次给你说的兼职的事情,还考虑吗?“贤哥”“哦——”了一声,说道:老板娘,考虑啊,你们晚上几天关门?老板娘想了想,说道:十点前! “贤哥”停顿了一下,说道:那好,我九点半到,见面聊!老板娘高兴地说道:可以,那我们等你,挂了! 放下电话,发现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出门了,“贤哥”感觉一时半会电话也等不到,正准备拿起电话给王茜打过去,手刚挨着电话,就响起来。“贤哥”停顿了一下,又响了一声,才拿起来听筒:喂——找谁? 鬼——贤——刘——贵贤,在吗? “贤哥”一下就听出强哥的声音,抱怨着喊道:强哥,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笑,说道:在医院呢,一时没找到电话,这不刚到外面的报刊亭给你回的! “贤哥”纳闷地,问道:在——医院——张国强又“嘿嘿嘿”地笑了,说道:你嫂子生了,你多了个大侄子! “贤哥”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强哥,可以啊!恭喜恭喜,喜得贵子,弄璋之喜!张国强没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里一个劲“嘿嘿嘿”地笑着。“贤哥”便有些生气说道:嫂子都生孩子了,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怎么还把银行卡给我寄过来了? 张国强“哦——哦——”地说道:收到了,那就好——雪梅给你说过了?“贤哥”“哼哼”地冷笑了两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给我说了!张国强“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就你俩——不说了——不然你也不会让我给你回电话,仅仅是银行卡收到了,你会给我留言的! “贤哥“感觉一下被人揭穿,”呵呵呵“地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还不是不放心你,你现在牵一发动全身,后面可连着好几个家庭呢!张国强叹了口气,严肃地说道:不会了,鬼哥,放心,有了孩子以后更不会了;其实我是这么想的,上次的尾款要到,欠大家的也都两清了,我自己还有点富余,有孩子了,就要有个好的开始,前面所有的事情也不往回看,也不往回想,就此了结;我也想了,踏踏实实,干干净净,正正规规地挣点钱,想着能给孩子一个好点的、踏实的过日子的家,对不? “贤哥“被这一席话,听得有些感动,激动地说道:强哥,你出息了,好好干,好好照顾嫂子、孩子、叔和婶!张国强”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你不在身边,还有师傅和师娘,还有师兄! “贤哥“玩笑似的说道:那是你应该的,前几年我照顾叔和婶——张国强又”嘿嘿嘿“地笑起来,”贤哥“也”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好了,我放心了,你赶紧回去照看嫂子! 说完,那片闪耀的光斑,也随着西沉的太阳,消失的无影无踪。“贤哥“坐在床边,平复了下激动地心情——就听见窗下有人在大声喊着:刘贵贤——贤哥——刘贵贤—— 就听见纷乱的声音从各个方向,男生宿舍的窗户里撇出来“妹妹,别着急,哥哥来了“、”贤妹,贤哥这就来会你“…… “贤哥“把头伸出窗外,才看见是王茜和陈静站在路边,向他们挥了挥手,拿上车钥匙,背起书包,锁上门,火速跑下来,站在两人面前。陈静有些埋怨地喊道:打你们宿舍电话正在忙线,喊你半天也没人应,怎么回事啊,贤哥? 王茜赶紧拽着陈静地胳膊,笑着说道:是我今天着急,走早了,本来就麻烦人家呢,陈静,你别埋怨了!“贤哥“看着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转身赶紧把自行车推过来,自己先跨上车,王茜慢慢挪上后座;”贤哥“这才转过头,朝陈静笑着说道:走,一块,我骑慢点! 陈静没好气地说道:我才不呢,我才不给你们当电灯泡呢!王茜坐在后座上,生气地喊道:陈静,不要胡说—— 陈静便朝他们摆摆手,“贤哥”驮着王茜,便晃晃悠悠地朝教学楼骑去—— 第四十一章 校园徜徉 那晚,晚自习下了后,暑热如同退潮的海水,慢慢露出他光亮的海岸线,扬起浅浅的风,校园里的行人也因此减缓了步伐,享受这一刻的惬意—— “贤哥”跨在自行车上,看着王茜走进,等着她坐上后座;王茜走到“贤哥”跟前,犹豫不决地看着他,说道:贤哥,趁凉快,要不——走走?“贤哥”惊讶地转过头,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问道:你可以吗,从学校大门口走到宿舍,距离不断呢——要不你坐着,我不骑了,把你推着,走走—— 王茜莞尔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目的就是想活动活动,坐了一晚上,感觉脚踝那绷得紧紧的,活动一下能舒服点!“贤哥”思忖了一下,说道:好,那先走会,不舒服了就再驮你—— 两人便面朝“孔子坐像”图书馆方向,缓缓地走着,王茜手扶着车座子,故意抻着劲,把那只受伤的脚踝,重重地踩在地上,便会时不时听到她发出“唏——唏——”的声音,鼻梁上借着灯光也能看见微微的汗珠,“贤哥”不由得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样,能行不,别硬撑! 王茜喘了口气,笑了笑说道:走慢点,疼肯定是有一定,但我感觉舒服多了,鞋口那感觉松快多了!“贤哥”看了看,刚好路旁有个椅子,和公用电话,便带着她走到跟前,说道:你先休息下,我打个电话! 王茜看了一下,说道:需要我回避吗?“贤哥”撇起嘴角,指了指远处,玩笑似的说道:需要——你到图书馆那——回避!说完,便插上ic卡,拨通电话,按下免提:喂——老板娘吗? 老板娘笑着说:是我,小刘?“贤哥”笑着说道:是我,兼职的事情我可以做,具体费用什么的,明天周六我来找你,今晚上估计去不了了,你们也赶紧休息!说完,便伸出头看了看王茜,老板娘“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可以,我猜你就来不了了,晚上还不得陪女朋友散散步! “贤哥”看了看王茜,装着没听见似的,若无其事地,揉着自己的脚踝;“贤哥”说道:好的,老板娘,明天见!挂上电话,“贤哥”走过来,玩笑似的问道:女朋友,怎么样,还能走不? 王茜抬头看了“贤哥”一眼,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有事,怎么不说啊?“贤哥”伸手想去扶她,王茜却自己抓着车座子,站起来,“贤哥”接着说道:晚上去太仓促,我还没有完全想好! 两人便就又开始慢慢往前走,王茜便舒了口气,犹犹豫豫地,郑重地问道:大家都说,大学不谈恋爱就白上了,你的雪梅已经随风飘扬了,那你就没准备再—— “贤哥”“哼哼”冷笑了一下,说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你们都谈,我无力无心参与!王茜听完,没说什么,只是“唏——唏——”的声音更大了,次数也更频繁了,而且手也不扶车座子,已经赶在“贤哥”前面,“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紧追两步,憋着笑说道:看样子,这都可以跑了啊,比我还快了! 王茜没好气地说道:我也希望能跑呢,就不拖累你了!“贤哥”笑了笑,说道:谈不上拖累,负重前行,都给你说过了吗!王茜无奈地笑了笑,转开话题,问道:你要兼职吗,听你刚才电话里说的? “贤哥”讪讪地说道:什么兼职不兼职,北门外头新开的那家打字复印部,让我去给他们帮忙,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前段时间帮忙整理咱们老乡会的名单的时候,不小心才美外泄! 王茜转头看着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说道:哦,那个东西是你做的,是挺好的——不影响学习、上课的情况下,可以做个兼职啊,你以前干过吗? “贤哥”昂起头,自豪地说道:你不是知道状元书店吗,暑假我在那儿打过工,包括你们高三用的辅导资料,都是我推荐给张老师的,两个高三,两个暑假,打工挣的钱,够我四年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王茜又转过头,瞪大眼镜看着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贤哥,佩服,辅导资料是真不错!“贤哥”有些不自然地,不停地拨弄着自行车铃铛,“当啷——当啷——”地响起来—— 王茜停住脚,两只手插在腰上;“贤哥”便也停下来,王茜就慢慢挪上后座,拍着车座说道:那走,负重前行!“贤哥”便跨上车,直奔宿舍楼。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送完王茜回宿舍,刚进门“涛哥”就向他晃着电话,说道:贤哥,你的美女老乡电话! “贤哥”接过电话,王茜就笑着说道:贤哥,为了答谢你长期以来的帮助,今天下午就给你放半天假,去谈你兼职的时——刚好我要洗衣服—— “贤哥”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王茜压低嗓门,接着问道:需要帮忙,有没有脏衣服——“贤哥”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晚上回来都洗了—— 王茜说道:那好——还挺勤快的——忙你的去——晚饭前见!“贤哥”“哼唧”了下说道:下午我和周建涛,一块去打篮球,要不一块操场玩玩—— 王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电话里已经喊着:贤哥,我们去,我们去看——放下电话,“贤哥”便就出门了,直奔打字复印部,要在四点前回来,和周建涛、“峰哥”约好,下午篮球场再战一轮。 “贤哥”在门口停好自行车,老板娘从橱窗里看见“贤哥”身影,赶紧站起身,打开门,把他迎进门。看见“贤哥”进来,老板赶紧给“贤哥”拉了个椅子,老板娘递了杯水给他。老板和老板娘都在,正襟危坐,期待似的看着“贤哥”。 “贤哥”看了看两人,不好意思地说道:老板、老板娘,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这么严肃地,我都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老板和老板娘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笑了,老板娘笑着说:你就当我是你姐,这是你姐夫,咱么都这么熟了!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好的——姐,姐夫! 第四十二章 君子协谈 空气里已经开始弥漫着,浓浓的麦秸香味,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南山脚下,大片大片的麦地里,收割机兴奋地拥抱着滚滚而来的麦浪,混合着绿草的青涩味,从山脚一直向城市蔓延—— 老板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不论你在这儿兼职,或者不兼职,咱们都是朋友,也应该先小人后君子!“贤哥”轻松地笑了笑,说道:那行——姐,姐夫,既然你们也这么通情达理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说说我的要求,第一我的时间必须自由,成稿交付时间必须按我给的时间;第二,我只负责排版设计! 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后说道:可以,这也是自然,毕竟你是兼职吗,时间上你自由安排,我们在接活的时候也会给客户说清楚,至于第二点,不用说啊,肯定只让你做这些! “贤哥”喝了口水,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我只想给你们帮忙,但我想这不收点钱,我们之间也没有相互牵制的东西,担心误了你们的事,所以费用你们说! 老板大方地摆着手,看了眼老板娘,笑着说:咱们一码归一码,你能来就已经是帮忙了,不能让你白辛苦,但我们也不能不挣钱,我的想法是要么按月,每月600元,不管干多少活都一样,旱涝保收;要么计件算,完成一件多少钱,这样的话就看我们有多少活了,但那目前状况来看,计件的话估计咱们也都挣不了多少钱! “贤哥”停顿了一会,没有回答,老板娘笑着说:小刘,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咱们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生意不成情谊在!“贤哥”笑了笑,说道:那就这样,咱也别计件了,算帐太麻烦了,就按月每月600,周内每天我会抽两个钟头来店里,中午一小时,晚饭后一小时;周末我抽两个半天,每天四小时;有事情我就按时、按质按量完成,没活我就在店里看看书;然后我们之间需要签个东西,把这些事情也都写清楚,像姐夫说的,我们之间先小人一下,签个君子协议,可以吗? 老板和老板娘又对视了一下,高兴地笑起来,连声说道:小刘,可以,就按你说的办;至于协议——当然可以,你要不说,我们也会说的,你放心了,我们也放心,虽然我们是自由协作,但这样对大家都好! “贤哥”皱着眉想了会,说道:姐,姐夫,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如果在时间上与学校的作息时间冲突,我会以学校时间为主,但每天说好的时间我会保证,只是不一定非是中午、下午,也有可能我晚上来,哪怕就是加班加点也会把当天的事情做完! 老板娘笑着说:小刘,不至于——不至于——以你的时间为主,还有个事情——老板娘看了看老板,老板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从他的表情明显可以感觉到,老板娘下面要说的事情,是两人事先没有商量、没有沟通过的事情,“贤哥”装作若无其事,依然面带笑容地说:姐,你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都可以! 老板打着圆场,“哈哈哈”地笑着说道:放心,不会为难你的,肯定是你会的,你能做到的,对!老板边说,边把头转向老板娘,老板娘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双手不停地搓着,脸便红起来,说道:就是——就是——你能带带我,教教我吗? 老板听完,愣了下,看了眼“贤哥”,低声朝老板娘说道:以后咱们就有小刘了,你学那干什么?老板娘也看了一眼“贤哥”,说道:小刘能来兼职,人家也是帮忙,万一中途有什么事情,不帮忙,不兼职了,咱们不是耽搁客户的事情吗? “贤哥”一直没有说什么,听两人说完,在心里算着帐:一个月600元,一学期至少4个月,就是2400元,已经够自己每学年2250元的学费;如果再加上暑假两个月,就是1200元,时间相对比较自由——“贤哥”不由得地在心里乐起来,笑着说:老板,老板娘,可以啊,我可以教教你,这没什么,就是我不教,你们找本办公自动化相关的书,也能学会,没什么难的,只要会了,多操作,多摸索,定会熟能生巧;要是你们愿意,你们可以再找个小孩,我一块带,一块教你们! 老板和老板娘听完,高兴地站起来,老板娘急忙上来帮“贤哥”茶杯里续水,老板也走上来激动地拍着“贤哥”的肩膀,“贤哥”玩笑似的说道:要是哪天,万一有更赚钱的事情了,你们也至于因为我—— 老板娘听出“贤哥”是开玩笑,也笑着说道:小刘,迟早都有那天,你也不可能在我们折小店里干一辈子,我们也等着你去赚大钱呢,等你赚上大钱我们脸上也有光,这里就是你发迹的! 老板也附和着点点头,“哈哈哈”地笑了,“贤哥”赶紧摆摆手,笑着说道:姐,姐夫,玩笑开大了,不敢打诳语!老板娘也“嘻嘻嘻”地笑了,抬手示意“贤哥”喝点水。 “贤哥”看了看表,站起来,说道:姐,姐夫,那你们就赶紧接活,可别让我把这变成第二个自习室了,也别让这钱挣得太容易了!老板和老板娘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老板娘忍住笑意,说道:放心,就是因为有活,才想找你来做兼职的! “贤哥”点点头,高兴地说道:那行——姐,姐夫——星期一我准时到岗,可以吗?老板和老板娘跟着“贤哥”走到门口,老板笑着说:当然可以啊——星期一见! “贤哥”跨上车,向两人挥了挥手,骑着自行车,便回了宿舍;“峰哥”已经换好衣服,坐在“贤哥”床边,一只脚踩在篮球上等着他,看见“贤哥”回来,喊道:贤哥,换衣服,操场上围了一圈,花枝招展地,等你出现呢!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换好衣服便直奔操场。 第四十三章 自得其乐 炎热已经如同浪遏飞舟一样,汹涌而至,从东边的墙跟跟着太阳的脚步,以排山倒海,力量群雄之势,翻滚着熊熊烈火般,一路厮杀而来;上有太阳的烘烤,下有蒸腾的热浪,中间是闷热难耐的生物,在缝隙里、在树荫下、在不经意地一缕清风里,挣扎着、苟延残喘,寻得一线生机—— “贤哥”便想起儿时跟随刘建设收割麦子的情景,历历在目,不由得一时兴起,在日记本上写下首诗——《夏收》: 37摄氏度/拨弄着熟尽的麦原/吡剥得叫声/是炸开的麦粒在嘶鸣/更是喘息/37摄氏度! 把双腿放进燥热的麦田/镰刀起舞的是/汗如雨下得光亮/黑红的肌肤/是裸露的人体/还是烤红的大地/区别在于/细密的汗珠在滚动。 成捆的麦子/在肩头 沿着地垄/如火球在飞奔/夹杂着刺痛的锋芒/塬边的柿子树/被夏收的汗水/美美地滋润着。 37摄氏度/期待着下坡的架子车/生风/37摄氏度/汗水浇灌着黑红的肌体。 “贤哥”写完,放下本子,便拨通家里的电话——“贤哥”本学期从原来一周回家一趟,变成一个月回家一趟,但每周都会按时打电话回家,告知郑丽娟和刘建设自己的近况,刘建设只是和“贤哥”寒暄两句,说说近期事业走向,便将电话交给郑丽娟,在一旁默默地听两人说着,偶尔附和着喊一声;郑丽娟操心最多,在电话里三番五次叮咛最多的就是“贤哥”的身体和学习;“贤哥”也会问到:郑丽娟身体如何,刘建设的腿疾怎么样,麦子收成如何?大家也都不谋而合,心照不宣、约定俗成地“报喜不报忧”。 打字复印部,自从“贤哥”入住后,老板也常常和老同学、周边的学校贴贴广告,冷不丁还接了不少活,老板娘便放开手脚,硬气起来,只要有人进店,都大胆地应声下来,至于交稿时间都由“贤哥”向客户承诺,三人配合得倒也天衣无缝;老板娘听取了“贤哥”当初的建议,真找了个远房亲戚家的小姑娘,两个人在“贤哥”干活的时候,经常一左一右,如同“哼哈二将”一样,爬在跟前,看着“贤哥”熟练而灵巧的操作,时不时也在旁边两台电脑上操作;“贤哥”在干活过程中也遇到了新问题,office软件在处理排版以及图片上,还时会有很多弊端,他特意请教了学校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听取其建议,特意从书店买回来三本有关“办公自动化”、“reldraw”、“photoshop”的书籍,干完活后的空余时间,“贤哥”便开始教老板娘和小姑娘办公自动化,自己也在电脑上学习“reldraw”、“photoshop”的基础操作。 “贤哥”痛快答应老板和老板娘所有要求,其实内心还有个“小算盘”,在按质按量按时完成所有活计之后,空余时间还可以、无偿熟悉熟悉电脑操作,上网冲冲浪,一学期也可以节省不少去网的费用。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大家都自得其乐。 就是唯独一件事情,“贤哥”一时半会还未适应。自行车后座——碧空如洗,云净天空,空空如也。王茜的脚踝已经好了,虽没有恢复如初,健步如飞,但也是如履平地,步履安详。长时间的负重前行,让“贤哥”“减重”而行有了太多地不适应,突然间感觉有些控制不住,轻飘飘的自行车。 王茜也不再着急忙慌地给他打电话,也不再和陈静站在楼下,“刘贵贤——贤哥——”地“震耳发聩”,”引人入胜”,惊起满楼的、怪异的应答声;也不再我等你在月下,你侯我在梢头;也不再花前月下,扶车长聊;……一切归于平静,归于初始状态,也只有在每周六或者周日下午,”贤哥“和”峰哥“、周建涛在篮球场,叱诧风云,独占鳌头的时候,陈静和刘云、王茜便会出现在场边,但王茜不会挤在人群里,而是坐在远传的树荫下,漠不关心,毫无兴趣地欣赏,”贤哥“的完美表演,倒是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两人才能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远眺这见个面。 “贤哥“热线电话,便也从208宿舍消失了,被舍友们艳羡的”女生缘”也在大家的玩笑里藏踪蹑迹。但唯独一件事情,依旧如故,就是“贤哥”的“反击战”,依然在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占领一个一个高低;“贤哥”也自感渐入佳境,有种触类旁通,厚积薄发的感觉。 嘟——嘟——嘟——电话铃声响起来, “贤哥”伸出头,看了下大家,没人动,“贤哥”便接起来,说道:喂——你找谁? 一个沉闷但有力的声音,略带点外地口音的男声,说道:这是古都师范大学吗?“贤哥”愣了一下,纳闷地说道:是——是——你找哪位? 男声接着问道:我找——我看下——哦——刘——贵——贤——“贤哥”更是纳闷,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着,轻声回答道:你好,我就是刘贵贤,你是—— 男声略显高兴地说道:刘贵贤,你好,我是《文艺月报》的编辑老师——“贤哥”一听,内心澎拜,有点激动地说道:老师,你好—— 男声放松下来,说道:你的稿子我们已经收到,今天特意通知你,也将你的作品收入我们的《首届全国大学生精品选》,鉴于你出众的文采和文字驾驭能力,也特意邀请你成为我们的特约编辑! “贤哥”想了想,脑子里快速闪过:《文艺月报》,我没有透过稿件,但他还是礼貌地说道:谢谢!男声接着说道:我们要将《首届全国大学生精品选》印刷发行,由于资金原因,需要你购买《首届全国大学生精品选》作品选三册,每册25元,合计75元;我们会把地址和特约编辑的证件一块递去,希望你尽快按照上面地址将75元汇款于我们! “贤哥”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笑着说道:好的,编辑老师!说完便挂断电话,“贤哥”躺在床上,细细斟酌一番,感觉其中还是有蹊跷,虽然这学期是向外投稿也不少,但他确定没有向“贵刊”投稿,心里不免起疑。 “贤哥”思量再三,拿定主意,“拿钱换个教训”也可以。 第四十四章 捷报传来 月亮,被烘烤的在周围出现一圈红色的光晕,宛若初升的太阳似的,红彤彤的;燥热与闷热、溽热,成为夜里体感的常态,从外向内,从内向外,感知着热,释放着热,水房里的一盆凉水已经无法压制住内外相加的热量,楼道里、宿舍里,甚至常会有光着膀子,穿着内裤来回游弋的身影,每个人都是汗津津、湿漉漉的—— “贤哥”坐在窗前,虽然没有一丝风掠过,但憋闷的室内,被闷热的空气侵袭,变得稀薄;“贤哥”便将头伸向窗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只狗一样,吞吐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由内而外地把热量转换出去;折腾一番,徒劳无益,反而把刚冲过凉水的身上,折腾成黏黏腻腻的。 嘟——嘟——嘟——电话响起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动,少动一下便可以少出一身汗;“贤哥”也不情不愿地把胳膊从窗外挪进来,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说道:喂——找哪位? 贤哥——是我——王茜—— “贤哥”缩回身子,正襟危坐,“呵呵呵”地笑着说道:王茜啊,好久不见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王茜也笑了,说道:贤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贤哥”赶紧回答道:可以——可以——那就是想让我去接你——王茜安静了一会,“哼唧”着说道:可以啊,你要愿意就来接,我在学校大门口!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讪讪地说道:我就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王茜刚想说什么,“贤哥”便接着说道:你等我,我去牵咱家骡子去! 撂下电话,“贤哥”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趿拉着拖鞋,猫着腰,时不时地抹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骑上自行车,才发现夜色下,到处都是喧嚷的同学,花园里,小径上,树荫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纳凉休憩——“贤哥”快速蹬了两脚,耳边边开始响起“呼呼”地风声,身上衣服里立马便灌满风,鼓囊着,些许凉意油然而生。 等走上正对大门的道路,穿堂风微微吹起,两旁闲逛、纳凉的同学更多,“贤哥”便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骑到校门口。王茜也穿着短衣短裤,一个人刚从门卫室出来,也趿拉着拖鞋,正缓缓地往回走。“贤哥”远远地就看见,“吱忸——”一声把自行车停在他面前,王茜慌忙往旁边躲了躲,抬头看见是“贤哥”。 “贤哥”跨在车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玩笑似的说道:老乡,几日不见,更加漂亮了——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王茜红着脸,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说道:贤哥,休要取笑我!“贤哥”调转车头,又看了看王茜的脚踝,貌似已经痊愈,调笑道:王茜,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是个美女啊——我看你这脚也彻底好了! 王茜转头看了“贤哥”一眼,微微笑了笑,说道:是啊,彻底好了,还得谢谢你呢——我和张雪梅比起来,谁漂亮?“贤哥”停住脚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要比呢,你是你,她是她,活出自己的特色! 王茜听完,也自感无趣,这个比对有些唐突,有些尴尬,便从包里掏出两样东西寄给“贤哥”,“贤哥”奇怪地看着他,接过来,昏黄的灯光下没看清楚,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啊?王茜看了看“贤哥”,睁大眼睛说道:你的东西啊——一封信,一个包裹单,我从门口路过看见有你名字,捎带给你取了! “贤哥”愣了一下,便把自行车推给王茜,快步走到路灯底下,仔细翻看着寄件人的信息——终于看清楚了,信是《文艺月报》编辑部寄来,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很丰满;包裹单是《小小说月报》编辑部的;“贤哥”不由得欣喜若开,王茜走到跟前,看着兴奋地“贤哥”,微微笑着。 “贤哥”在路灯下,来回踱了几步,这才看见王茜推着自己的自行车,高兴地从王茜手里接过自行车,有些按捺不住地说道:王茜,我的作品发表了!说着举起包裹单,洋洋得意地说道:这个就是! 王茜也不由得眼睛一亮,从“贤哥”手里接过来,仔细地爬在灯光下,看了看,激动地说道:真的啊,贤哥,恭喜你! “贤哥”跨上车,高兴地喊道:上车——王茜——去取包裹!王茜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抹着眼泪说道:贤哥,现在是晚上,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 “贤哥”也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呵呵呵”地笑了,骑上车,疯狂地奔去,在“孔子坐像”图书馆前,滑行着调转车头,又“吱忸——”一声停在王茜身边,说道:走,上车,送你回去! 王茜轻轻跳上车,“贤哥”风一样地骑进宿舍区,王茜一直在后面喊着:贤哥——慢点——慢点—— 那夜,“贤哥”久久难以平静,作品发表的兴奋与闷热难耐地氛围,瞪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地熬到后半夜,才感觉凉快了很多,踏踏实实地睡到天亮,早早起床,冲进操场,晨跑完,吃完早饭,骑着自行车就直奔门口的邮局,才发现大门紧锁,8:30才上班。只能回到教室,按捺住心情,聚精会神地上完课。 中午放学后,“贤哥”便直奔邮局,礼貌地递上包裹单;在邮递员大哥的一通翻找中,“贤哥”终于拿到那个包裹——牛皮纸紧致地包裹着,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见“刘贵贤”三个字!“贤哥”走到旁边的桌子上,轻轻撕下胶带,按照牛皮纸折痕打开——“小小说月报”几个字便赫然出现。 “贤哥”用手轻轻摩挲了下封面,光洁而柔滑,如同婴儿般的肌肤一样温润;一股股油墨香喷薄而出,沁润着“贤哥”的眼睛,怜香惜玉似的,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拨拉开牛皮纸,把整个胴体露出来,不由得让“贤哥”有些迷醉抑或陶醉其中—— 第四十四章 欣赏胴体 风幽幽地吹起来,吹得树叶揽着树枝,欢快地摇摆着;随着起舞的柳条,从扭捏的矜持中洒脱出来,豪放地、大幅度地飘摇着,风逐渐也放肆起来,尝试着呼啸了几次,便开始狂风大作,继而拽着乌云、闪电、闷雷联合出动,肆意发泄,高傲地看着忙乱的人们,在四处逃窜—— “贤哥”正沉浸在“胴体”的欣赏中,横飞地枯枝败叶便重重地砸在橱窗上,室内已经明显开始沉闷、灰暗起来;“贤哥”爬在窗子上,看了看西天的黑云,嘴里念叨道:大雨要来了!说完“贤哥”便赶紧用牛皮纸按照折痕原样封存好,塞进书包;走向柜台,按照《文艺月报》提供的汇款地址,填好汇款单,办理好手续,撅起屁股,卖力地蹬着,推开风,顶着乌云,直奔向学校餐厅。 “贤哥”“猪八戒吃人生果”似的,就差直接将饭食倒进胃里,省得咀嚼等一系列动作耽搁时间,囫囵吞枣,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指甲盖般大小的雨点子,已经零零星星地,往地上狠狠的砸着,天空里是不是“咔嚓——咔嚓——”闪过一道电光,紧接着便是“呼隆隆——呼隆隆——”的雷声,从西向东,声势浩大地聚拢过来—— “贤哥”赶紧跨上自行车,推风向前,奔回宿舍。门还锁着,“贤哥”打开门,屋子里显然还是有些闷热,靠窗桌子上的纸页被风吹得掉了一地,俯身一张张捡起来,用电话机压在上面。“贤哥”这才在床边坐好,放下书包,用毛巾擦了擦手,歪着头大口大口地吹了吹桌上的浮尘,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牛皮纸裹好的“胴体”,又轻手轻脚地打开,诱人的、迷醉的、光滑的、温润的“身体”又一次裸露出来,像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低眉顺眼,俯首帖耳,一只手拨拉额前的刘海,羞答答地看着他—— “贤哥”轻轻拿起一本,如佛陀般虔诚地,谨慎地翻开,仔细而小心地,认真地看着每一页的内容,翻到目录页,激动地心情,更是抑制不住,至上而下搜索着自己的名字,终于找见:“36页 《故事?》——刘圭贤”,醒目地出现在眼前,各种笔画、结构如同灵动变幻的光影,在眼前飞舞跳跃。“贤哥”没再犹豫,用两根指尖颤巍巍地,掐着书页,翘着兰花指,谨小慎微地翻到第36页,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已经由工整的钢笔字变成规矩的铅字,而是几张百元大钞,“贤哥”拿起来,数了数,整三百,放在旁边;再去看,钱下面是张“入选通知单”,“贤哥”看了下,大致意思就是作品入选,顺便将稿费与本期刊物一同寄来;这下下面才赫然出现,整齐排列,白底黑字的作品——题目“故事?”是三号华文琥珀字体,右下方“刘圭贤”是四号加粗宋体,正文是小四号宋体——“贤哥”认真浏览了一遍,有种阅读别人作品的感觉,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看到文末的五号楷体“作者简介”,“贤哥”才满意地、洋洋自得地笑了。 窗外地风已经小了,但瓢泼大雨正在“哗哗哗”地下着,檐前滴水如柱般倾泻而下,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变成一片汪洋,翻着水浪的积水顺着道路,裹挟着秽物,向雨水排污井口,或者低洼处,奔流而去—— “贤哥”推开窗子,一股泥土的香味,和一丝丝凉意便鱼贯而入;“贤哥”把牛皮纸彻底取掉,清点了一下——稿费三百,书刊十本;把三百元稿费夹在书里,拿着刚才翻看的那本,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和着雨声、雨滴声,晃动着,哼唧着曲调—— 随着一阵“噗哩噗通”的声音,宿舍里便开始喧闹起来;“贤哥”做起来,看了下窗外,雨小了,路上蹦跳着往宿舍跑的人多起来;雨声已经听不见了,“哗哗哗——哗哗哗——”的流水声和“嗒——嗒——”地雨滴声,开始交相辉映着—— 一个个进门后都抓着毛巾擦拭折头发,“贤哥”还没来得及收拾桌子上的“尤物”,“峰哥”走过来,关心地问道:贤哥,看你这样子是没吃——还没说完,便看见“贤哥”手里和桌子上放着的一摞崭新的书刊,以及露出的百元大钞,接着问道:贤哥,你这是买书了,还是卖书呢?“贤哥”讪讪地笑了笑,把手上的书放在床上,便去拿起桌子上的书和钱,开始收拾;“峰哥”便顺手拿起床上的书,就看见了“贤哥”的名字,自言自语地念道:刘圭贤——然后又翻到下一页看了看下面的“作者简介”:刘圭贤,原名刘贵贤,古都师范大学文学院—— “峰哥”看完后,举着书大声喊起来:兄弟们——兄弟们——快来看——贤哥的大作——其他人听见,便蜂拥而至,头挤在一起,踮着脚尖,争相看着——“峰哥”从人头里挪出来,严肃地说道:贤哥——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地说道:峰哥,别开我玩笑了,普通刊物,离核心期刊的发表水平,还差之千里呢! “飞哥”“嘿嘿嘿”地笑着,插嘴道:贤哥,这是上次,那天晚上——“贤哥”高兴地、兴奋地点着头,说道:飞哥,你说对了,还得感谢你呢!“山哥”仔细看完,幽幽地说道:羡慕不得——羡慕不得啊,我们没那个才气,只会读课本!“贤哥”向“山哥”抱拳施礼,说道:山哥,瞎猫碰个死耗子! 说完,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彻底停了,乌云也已经褪去,天色也亮起来,晃眼的架势太阳似乎马上就要出来——“贤哥“看了看时间,把剩余的书放进柜子,把钱揣进裤兜,拿起书包,走到门口,冲大家说道:兄弟们,过两天我用稿费——请大家吃饭! 说完,“贤哥“便下楼,直奔北门,走进打字复印部。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一沓纷乱的手写稿件,开始娴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风扇呼呼呼地吹着,键盘的敲打声富有节奏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鼓噪着起伏的音律;直到推拉门被推开—— 第四十五章 “他”入“贤”界 暴雨过后,刚刚有了些许凉意;太阳便推搡开乌云,愤怒地、骂骂咧咧地挤到前面,恬不知耻地把脸上堆着的、挤着的笑容,抛向大地;一会功夫,路中间的便被晒干了,露出沐浴后一尘不染的肌肤,低洼处还有一股积水在向污水口,潺潺地流着;热度回升,而且还带着雨后的濡湿、潮闷,在刚清爽地身体上,开始缠绵悱恻,纠缠不清—— 打字复印部,是个4米乘以8米,横放的长方体,东西两个4米的短边被两堵墙封死;面向街道的8米长边方向虽有窗户,但被做成了两扇封闭的大橱窗,以达到视野的通透和室内良好的采光效果;8米长的后墙上吝啬地镶着,两扇60厘米宽,120厘米长的高窗,老板虽然也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上面的玻璃,但对于与日俱增地热度,显然捉襟见肘、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崭新的壁挂空调,挂在接待台后方,正对着推拉门挂着,也只会在有重要客户的时候开启,其余时间都是两个落地风扇,对着三台电脑,“呼呼呼”地吹着,背后便就有了股股游动的热风,暂时性把溽热吹散—— 推拉门被轻轻拉开,“贤哥”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台电脑跟前,抬头看了一下——一个年轻人,脸上还透着浓重的学生气,被雨淋难过后,半干的头发贴在头顶;明明是个学生模样,硬生生把自己套进一身工作装里,上身着白色衬衣,袖子胡乱卷到胳膊肘位置,下身穿黑色裤子,脚穿黑色皮鞋,上面布满了泥点子,手里提着一个纸质手提袋;也不知是由于布料的原因,还是款式的问题,或者说是自身身材原因,显得很不合体,吻合度极差,不合时宜,甚至装模做样,有种“穿着龙袍也不像皇帝”的感觉。 他走进来,弓着腰,或许是由于紧张,眼神飘忽不定地看了看,轻声说道:老板,咱们这儿可以复印吗?老板娘还沉浸在中午的沉沉睡意里,远房小亲戚在电脑上激情澎拜地聊着qq,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只有“贤哥”听到和注意到。 “贤哥”看了看老板娘,毫无反应,爬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贤哥”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笑着说道:可以——你要复印什么?说着,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提袋放在地上,两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进去,从手提袋里托出一张宣传单,双手捧着递到“贤哥”面前,咧着嘴笑着说:就是这个,能复印吗? “贤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样子,也谨小慎微地双手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下,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说道:你这是彩色的,而且还是双面的,我们这儿复印出来是黑白的,双面倒也可以解决,可以吗? “贤哥”说着,又把宣传单双手捧着递给他,他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哪能想办法变成彩色的吗?“贤哥”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有源文件,可以给你打印出来,我们这有彩色打印机!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那有!“贤哥”一听,歪着头看着他,思考了一会,说道:办法倒是也有,只是价钱要比复印贵点——他高兴地露出笑脸,追问道:什么办法? “贤哥”“哼唧”了一会,犹豫不决地说道:把你这张扫描一下,然后我再电脑上把颜色、边角处理下,给你正反两面打印出来——但是就是价格—— 他坚决地打断“贤哥”的话茬,说道:可以——可以——钱多点就多点,总比罚款要少点!“贤哥”惊讶地看了看他,笑着说道:那行,我来操作——你得等会,要多少张? 他果断地说道:三十份!“贤哥”再一次惊讶地看了看他,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好的,那你稍微等会!他便坐在椅子上,“贤哥”拿着宣传单去扫描的时候,特意把风扇转向他。“贤哥”扫描完,在电脑上边修正处理,边问道:你在哪儿上班? 他站起身,把扎在裤子里的衬衣抽出来,解开胸口的扣子;然后有坐下,把衬衣领子提了提,往后送了送,脖颈便露出一大片,扶了扶眼镜,笑着说道:上什么班呢,还没毕业呢——周末兼职,给人家发发单子! “贤哥”“哦——”了一声,问道:那你是哪个学校的?他语气明显变得自信起来,说道:电子科技大学的,今年就毕业了!“贤哥”羡慕地说道:终于可以出师了,就要步入社会了,羡慕啊! 他叹了口气,说道:羡慕什么呢,我是大专生,本科生现在工作都不好找,何况我们呢?说话间,“贤哥”已经在电脑上处理好,打印了一份,拿过来递给他,说道:你看看,可以不?他接过来,和原来那份比对着,仔细看了看,说道:可以——可以——就这样—— “贤哥”便在电脑上输入份数,打印机便“唰唰唰”地开始动起来;他战气生,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抽出一根递给“贤哥”,“贤哥”摆了摆手,看了看室内——老板娘已经醒了,但还依然朦胧着看着窗外,远方小亲戚还在热火朝天地,忘我地聊着qq,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贤哥”便向他挥了挥,示意他到外面去抽烟;两人便走出门来,面朝街道站在树荫下,“贤哥”也说道:我在这也是兼职,我今年才大一!他抽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突出大拇指朝身后戳了戳,又朝路对面指了指问道:哪个学校的,后面还是对面,这片可都是名校!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讪讪地说道:后面,师范大学——他笑着说道:你这兼职好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什么好不好,和老板、老板娘时间长了,关系熟络了,帮帮忙而已!他又抽了一口,说道:咱们这个专业,虽是热门专业,但工作不太好找啊! “贤哥”停顿了一下,讪讪地说道:我不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我学中文——他不由得“啊——”了一声,又猛抽一口,扔掉烟头,惊奇地看着“贤哥”。 第四十六章 贵姓贵名 树荫下的学院路,两排法国梧桐,连理枝似的,如同隧道一样,枝桠间投射着斑驳的阳光;树叶未动,但悠长而笔直的街道,东西通透,便有了一股股的穿堂风,幽幽飘过;室外与室内,在体感温度上,通透程度上,便有了明显的区别。 “贤哥”透过橱窗看见,老板娘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收拾了下妆容,便走到打印机跟前,拿起宣传单看了看,又朝窗外看了看,便正好与“贤哥”的眼神撞在一起。“贤哥”抬手打了个招呼,老板娘也笑着摇了摇手,便坐下来与远方小亲戚说着什么。 他也抬头看了一眼,便迅速转过头,撩着衬衣的下摆,上下扇着,说道:兄弟,你可以啊,一个学中文的大一新生,软件操作这么熟练,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贤哥”也拨拉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什么熟不熟,业余爱好而已,在你面前还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班门弄斧啊! 他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的汗珠,问道:那你计算机二级早该过了?“贤哥”摸着后脑勺,不由得羞愧起来,说道:还二级呢,一级都没过呢!他更加惊讶地看着“贤哥”,“贤哥”接着说道:别说你好奇,我自己都很惊讶——高级工具而已,会用且能用好,胜过什么等级证! 他“哼哼哼”地笑了,说道:看样子,我们三年白学了——“贤哥”赶紧抱拳施礼,说道:兄弟,承让——承让——,我们只追求会用,你们是研究怎么用,为什么用这么用,还有什么更好用的!说完,两人站在树荫下,不由得“呵呵呵”、“哼哼哼”地笑了—— “贤哥”低头看了下手表,抬起头尝试着问道:宣传单块打印好了——你们发单子,还要自己出钱打印吗?他叹了口气,眼神闪躲着,不好意思地说道:兄弟,一言难尽——今天早上在前面超市门口发了会,看着快要下雨了,我就跑进网玩了会——哎——运气比较差,偏偏领导今天刚好巡查到我们这,悄悄巡视了一圈,统计人数后,发现少一人,就找到我们这个组组长,一通训斥后,按照规定要做罚款处理,组长和全组成员都要被罚—— “贤哥”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处罚还挺严苛的!他笑了笑,接着说道:等领导走后,组长就让大家找我,在网找见我,往回走的时候——运气太差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暴雨就来了,想着事态严重就冒着雨赶紧往超市门口跑,自然免不了组长的一顿责骂—— “贤哥”撅了撅嘴,问道:那还罚款吗?他看了眼“贤哥”,说道:发单子的人不好找——又要形象好,又要能吃苦,还得要费用低——组长心里清楚,我也心里清楚——大不了钱我不要了,一天白干了,权当周末出来逛街了;组长骂完,看了看我淋成落汤鸡的样子,看了看手提袋,里面剩下的宣传单全被暴雨淋湿、淋透了,粘在一起,拿到拿不起来,组长自然气不打一出来,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贤哥”“呵呵呵”笑了笑,说道:既成事实,还能怎样!他也笑了,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组长也算是杀鸡儆猴,杀一儆百,拿我开刀,大家的罚款由组长和巡查领导去协商减免,当天的工资照常发放——领导之间吗——或许一根烟,一顿饭什么事情都摆平了;但要我自掏腰包,自己想办法把损失的宣传单补偿回来,要不然所有人的罚款就由我来出——我本来都不想受他那个气了,直接扔下东西走人;但想了想,他既是我们学生会的,又是我们老乡,也是一片苦心想让大家挣点钱;只能按他说的,给他个面子——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宅心仁厚,宽以待人!他回过头愣着问道:你说什么?“贤哥”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说什么——那你怎么选这家店呢? 他诡秘地笑了笑,说道:我从这条路西头一直问道东头,又从东头走过来,说了我的需求,一是店大欺客,都嫌麻烦,都说处理不了;二是以貌取人,没人理我;看你们也是开张不久,业务量肯定小,我猜你们肯定什么活都可以——都愿意接,拾到篮篮都是菜;又恰好碰上你,愿意麻烦,愿意帮忙——你也熟悉了技术,我也完成了任务! “贤哥”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弟,多吃两年饭,还是不一样啊!他便讪讪地,“哼哼哼”地笑起来,眼神躲闪着说道:那兄弟,能不能让你们老板给咱优惠点?“贤哥”笑着说:当然可以啊,我等会给老板娘就说,你是我同学——你们这发传单的活多吗,一天多钱?他看了看“贤哥”,说道:你这兼职工作——多好,发什么单子呢,风吹日晒的! “贤哥”笑了笑,把在打字复印部的兼职工作时间,向他详细讲述了一遍,说道:这不马上要放暑假了吗,在这儿还是按说定的时间,其他时间还可以干点其他的,发传单我感觉也挺自由的!他想了想说道:事情基本上每个周末都有,按日结账,每天20-100元不等,你要真有这个想法,留个联系方式,我到时通知你! “贤哥”自是高兴,笑着说:当然可以,那你——贵姓,怎么称呼?他笑着说道:不贵——不贵,免贵姓钱,钱龙飞!“贤哥”听完“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还不贵啊,这么贵的姓,这么贵的名字!钱龙飞自豪地,乐呵呵地笑了,问道:兄弟大名是什么?“贤哥”说道:鄙人刘贵贤,你要介意,大家都叫我贤哥!钱龙飞听完,也笑了,说道:兄弟,你这名字也挺贵的,都带着“贵”字了—— “贤哥”讪讪地说道:彼此——彼此——钱龙飞接着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和你们学生会联系,如果你自己可以的话,也不需要学生会帮忙,你可以自己组织人,自己联系发传单的事情,你挣得能多点! “贤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老板娘便在门口喊他,两人便相跟着走进去,按照刚才说好的办法,“贤哥”向老板娘说明情况,软磨硬泡地说了说,老板娘便同意优惠。钱龙飞结完账,彼此留了联系方式。“贤哥”便和老板娘打完招呼,两人便各自离去。 第四十七章 耿耿于怀 几番暴雨倾洒,轮番袭击,总算是把太阳嚣张的气焰,扼杀于摇篮之中,规规矩矩,安分守己地,保持着谦和的姿态,按部就班地东升西落,同时为了讨好人们,恐于暴雨、闪电、雷鸣的威力,携着微风缓缓而来,把这一尘不染的绿树、青草、红花、小径……照耀的闪闪发亮,越发清爽通透—— “贤哥”一片拙作的发表,在宿舍兄弟们,推波助澜,合力“煽动”下,在本年级、在文学社,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其实“贤哥”心里清楚,并非自己文采有多么出众,这所高校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己这点成绩不值得自豪,仅是自卫反击战的调节剂,给自己的奖励。 “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公好似也遂了人愿,晨跑完再偷偷爬上楼顶的时候,便也自觉舒爽通达,心旷神怡;伸开双臂时,便也自觉感怀万物,胸襟开阔;俯望校园,便也有了“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贤哥”不由得觉得,目标就是远处的靶心,也是自己关注的焦点,当所有因素都为目标、为焦点时,终会实现自己的目标,成为焦点;机会并不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机会是留给长期坚持、持之以恒,做正确事情的人。回到宿舍,坐在床边,早晨新鲜的,舒爽的空气便从窗口流泻进来—— 嘟——嘟——嘟——电话铃声在清爽的早上响起,宿舍里仅剩“贤哥”一人滞留,其他人趁着凉爽的早晨,在本学期为数不多的时光里,提前准备奋战新一轮的期末考试。 “贤哥”一边换着衣服,一边伸过手按下“免提”键,大声喊着:喂——你找谁?对方好大一会没有应答,旁边有嘈杂的说话声,“贤哥”以为是谁打错电话,正准备伸手去按掉,对方说道:你是谁啊——贤哥——还在吗? “贤哥”手上还忙着换衣服,只是感觉声音很熟悉,一时没留神去仔细辨认,大声回复道:在——在——在——我就是!对方便笑着说道:贤哥,这会忙不,我是峰哥,不忙的话到文学社来趟,社长找你! “贤哥”穿好裤子,刚把t恤套在头上,听完愣了一会,衣服还卡在胳膊和脖颈处,有些不情愿,犹豫不决地说道:好————峰哥,我等会过来!“峰哥”也停顿了一会,说道:贤哥,我们在办公室等你啊! 换好衣服,“贤哥”拿上书包,骑上自行车,穿行在冉冉升起的旭辉里,清爽的风抚摸过身躯,干净的叶子上泛着红红的光,暴雨洗礼过的世界就像新生的一样,明净而透亮,无尽的惬意与舒爽愈发明晰。 文学社办公室,这是“贤哥”第二次近距离接触。门开着,“贤哥”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摆设很简单,两张桌子背倚后窗,面朝门口侧身而立;座位后面,各有两个柜子,里面的文件还是书刊摆放倒还算整体,到处都能看见文学社的刊物。文学社社长——“贤哥”见过几次,人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戴着副黑框眼镜;就是不太爱说话,看着比较矜持,文学社每次开会都是副社长在说,可能这也是人家的权术。 社长无意中抬头,便看见了门口的“贤哥”,自是不认识,只是看了一眼,便也没理会,继续趴在桌子上忙着自己的事情;“贤哥”本想敲下门,看见好几个人在里面乱哄哄的忙着;看见“峰哥”就蹲在地上,在一堆刊物里翻找着什么,“贤哥”便径直走进去,走到“峰哥”跟前,轻声喊道:峰哥,我来了,什么事? “峰哥”听见,站起身,看见“贤哥”,拍了拍手,笑着说:贤哥,来了,我给社长说声!“贤哥”便随手拿起一本社刊,胡乱地翻着,从入会以来,他还未曾给文学社投过一篇稿子,也不是自己故作姿态,只是对社长入会时因情所困,而导致的“地域歧视”,一直耿耿于怀。 “贤哥”正翻着,“峰哥”便喊道:贤哥——这是社长!社长便已经走过来,站在“贤哥”面前,有点轻蔑地喊道:刘——贵——贤——对?“贤哥”放下书,依着桌子,微笑着点点头,笑呵呵地说道:社长的大名,如雷贯耳啊——不知道今天邀鄙人前来,所为何事? 社长不屑一顾地看了“贤哥”,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刘贵贤——未见其人,先闻其名啊!“贤哥”“哼哼哼”冷笑了几声,说道:社长——过奖了——鄙人承受不起——“峰哥”听着两人说话的语气生硬,便解围插嘴道:社长,贤哥,你俩要不在外面聊聊,屋子里乱哄哄的! “峰哥”说着便拿着两个小圆凳,放到门口,用胳膊肘拨拉着两人。社长和“贤哥”对视一眼,两人便相跟着走出去,礼貌地相让着对方坐下——“贤哥”看了看,干脆一屁股先坐下;社长便也扭扭捏捏地坐下。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约莫有两三分钟后,“贤哥”说道:社长,有什么事——你说,我还得去图书馆! 社长“嗯——”了好长一会,说道:你是咱们文学社成员,怎么也不见给咱写写稿子?“贤哥”笑了笑,说道:不是不写,我担心我的水平达不到咱们文学社的选稿水准! 社长“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刘贵贤,那是这样,找你两件事,一是咱们社刊一直有个栏目,对于文学社成员在外刊发表的作品,我们都会转载;二是还希望贤哥以后多多赐稿,多多指教! “贤哥”听完,思忖了一下,果断地问道:社长,你认识张雪梅?社长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看着“贤哥”,微微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地说道:认——认——识——怎么了? “贤哥”看着社长紧张的样子,“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不用紧张,社长,张雪梅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恩师的女儿!社长不由得瞪大眼镜,惊讶地看着“贤哥”,嘴张着,那个“啊——”字就停留在口型上,但没有些许声响。 第四十八章 休要再提 燕过声回味,风过了无痕,花园里的花蕾如梦初醒,在燕子的迂回亲吻中,在风的旖旎舞姿里,蹁跹扭动,次第绽放;太阳爬上来,透亮的阳光溜过花园,爬在在台阶前,用两只胳膊撑着脑袋,看着檐廊下轻风而过,掠起发梢—— 社长惊讶地看着“贤哥”,呆呆地愣了一会,脸突然红起来,好像被“贤哥”识破自己的“伎俩”一样,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低声问道:那——他们——还好吗?“贤哥”歪着头,看着刚才还有些趾高气昂,振振有词的社长,想笑未笑地说道:挺好的啊——他们,雪梅已经回老家上班了,赵志刚还在省城,两人一周见面或者约会一次! 社长抬起头,又是惊讶地看着“贤哥”,问道:赵志刚又是谁,和张雪梅什么关系?“贤哥”不由得“哼哼哼”冷笑了几声,说道:算是雪梅的男朋友!社长听完,更是惊讶,说话都开始结巴,目瞪口呆地问道:不是——你们的——你们的前任——前任——老乡会——老乡会——会长——会长吗? “贤哥”就在那一刻,才感觉自己和社长有点相像,在张雪梅的问题上,“同是天涯沦落人”,抬起胳膊拍了拍社长的后背,长叹一声说道:哪有这回事啊,是你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山中——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和会长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这回事——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社长这才恍然大悟,眼里闪闪亮晶晶地东西,长吁一口,说道:着实是庸人——庸人啊!“贤哥”看了看已经攀上檐廊的太阳,玩笑似的说道:社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爱屋及乌;可我们就成了恸哭六军俱缟素,恨乌及乌了;被你硬生生排挤在外,地域歧视! 社长摆了摆手,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檐廊的台阶上,伸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舒缓了一下心情,幽幽念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贤哥”听见,摇摇头,笑着半是自嘲,半是怜悯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社长隐隐听见,回头看着“贤哥”,微微笑着,伸出手朝“贤哥”走去;“贤哥”也长叹口气,站起来,迎上去也伸出手两人握在一起,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吟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贤哥”握着社长的手,笑着说道:社长,事情已经过去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社长“哈哈哈”地大笑一声,说道:贤哥,往事不提,任它雨打风吹去,今天算是受教了——我自己随后也该反省反省了!咱们也回归正题,不知道我刚才提到的两个建议,愚兄是否可以接受? “贤哥”从话语里听出了社长的真诚和歉意,指了指身旁的小圆凳,笑着说道:社长,既然你都想开了,我还有什么可以耿耿于怀,无法开解的——转载,当然可以;至于投稿,社长过谦了,指教谈不上,赐稿,不敢当,我自当忠诚完成文学社成员的责任与义务! 社长听完,高兴地笑了,伸出双手,热情地握着“贤哥”的手,说道:贤哥,兄弟自愧不如——用心计较般般错,退步思量事事宽——“贤哥”笑着拦住社长,说道:社长,知你用情较深,怎奈何多情自古空余恨——这件事情,咱们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 社长不好意思,羞愧地点点头,说道:多谢——贤哥提醒,以后这事,休要再提了——休要再提了——正说着,“峰哥”也走出来,看着两人手握在一起,笑着说道:哎呦——二位——化干戈为玉帛了! 两人松开手,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社长说道:峰哥,严重了,没有干戈——“峰哥‘”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你俩刚才——火星四射,磨枪弄棒的,我还真担心,你俩会擦枪走火——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峰哥,你多虑了,我和社长是那种人吗——只不过是为——社长赶紧拦住”贤哥“,接过话茬说道:为社刊的稿子,讨论讨论,各执己见,言辞有些激烈而已!“贤哥”本以为社长“为情所困”之事,是人尽皆知,看社长的反应,才知此事无人知晓。 “贤哥”看了一眼社长,社长冲他使了个眼色,“贤哥”便也心领神会,整理了下衣服,朝“峰哥”说道:峰哥,我先走了,要去图书馆——社长一听,颇显遗憾地说道:贤哥,不打不相识,有种“方信道惺惺的自古惜惺惺“的感觉! “贤哥“和善的笑了笑,说道:社长——社长便抬起身,摇了摇,说道:贤哥,别叫社长了,我叫周琛,大家也都叫我琛哥,要不嫌弃,以后就叫琛哥!”贤哥“看了看”峰哥“,笑着说:不好,峰哥都称你社长,我喊你琛哥,不好? 社长“哈哈哈“地笑了,看了眼”峰哥“,说道:那能一样吗,以后就叫琛哥!”贤哥“看了看”峰哥“,脸上挤出一丝尴尬,朝社长坚定而严肃地说道:那行——琛哥——刘某不才,往后我定当大力支持,愿尽绵薄之力,以助琛哥工作!三人便又寒暄了一会,”贤哥“便匆匆离去。 太阳已经从“孔子坐像“图书馆后,冉冉升起来,直行的道路,通常而宽阔,夹道的雪松,努力向外伸展着手臂,仿佛一对情侣,伸出手掌,拉住对方;便有了庞大的树冠,把浓荫向路中央铺展,轻风徐徐,衣袂翩翩,水袖舞动,惬意舒畅——静下心来,“贤哥“也在心里盘算了下时日,时间已经逼近期末考试,也是迫在眉睫,若再一举攻下此番战役,本学期便也算大获全胜。 第四十九章 无人接听 有人开玩笑说:大学,就是一周大学!期末考试为期一周,认真复习一周;一学期的课业用一周来学习,再用一周来检验。自从无意中打通任督二脉,触类旁通,厚积薄发后,“贤哥”这次应考,也不用手足无措,不用临阵磨枪,不用临时抱佛脚,顿觉从容了许多。所有人都在东奔西跑地,找地方认真复习,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挑灯夜战,头悬梁锥刺股,“贤哥”还是自自在在,从从容容地按着一直坚持的计划,遵照执行,仿佛期末考试与他无关一样。 舍友们都觉“贤哥”有种抱着瓦盆隔墙扔——破罐子破摔,放任自流的感觉。刚开始大家都推举“峰哥”和“贤哥”聊聊,“峰哥”也还试探性地、婉转地建议了两句,大意是不要扯了全宿舍的后腿;哪知换来“贤哥”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拍了拍“峰哥”的肩膀,便在灯光摇曳里“呼呼”而睡,在大声吟诵里“默默无声”——就连“飞哥”摇着肥嘟嘟的脸蛋,说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贤哥”便也笑笑,置若罔闻,一边往门外走,嘴上一边吟诵着: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一周期末考试,终于结束,至于战况如何,“贤哥”心里有谱。暑假便也随之而来,学校也针对假期留校学生的就餐、住宿情况做了统计,并做了统一安排和部署,也对留校学生强调了安全注意事项。“贤哥”自然也在其中,他便决定给刘建设和郑丽娟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省得他们又在家里“牵肠挂肚”,“胡思乱想”。 宿舍里6个人,暑假全部选择留校,当然各自目的自然不同。待大家都给家里汇报完,“贤哥”也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嘟——嘟——嘟——”地一直响,直到提示无人接听;“贤哥”挂断电话,拔下ic卡,重新插上,再来一遍,还是没人接,他心里猜测郑丽娟应该是出门去了,没人在家,只好到晚上再打。 “贤哥”便匆匆下楼,骑着自行车,直奔打字复印部,忙忙乱乱地直到晚饭时间;老板娘一时兴起,替大家点了餐——“古城料理”,“贤哥”便带着晃晃悠悠地回到宿舍,坐在窗前吃过饭,歇息了一会,才想起家里电话还没打通。 收拾完桌子上的“饕餮现场“,便拿起电话,兴致勃勃地拨通,“嘟——嘟——嘟——”地一直响,直到提示无人接听——“贤哥“有点惶恐,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他又赶紧拨通刘建设的传呼机,留言后焦急地在宿舍踱着步,等待着电话铃声响起来。 太阳已经落入西山,依依不舍地,不情不愿地望着古城,惜别之情从缓慢地下沉速度中体现出来。电话还是没有动静,“贤哥“便又一次拨通家里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他又拨通张国强的传呼机,留言:速回电话! “贤哥“开始坐立不安,眉头紧锁着,”峰哥“回来看见”贤哥“的表情,问道:贤哥——怎么了?”贤哥“微微一笑,抹着额头的汗水,说道:没事——峰哥——你回来了?”峰哥“看出”贤哥“焦急不安的神态,便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在窗前;等其他人都进来的时候,”峰哥“便向大家指了指”贤哥“,便都心知肚明,安静地坐在床铺上,各干其事。 “贤哥“想了一会,便拨通刘春燕办公室的电话,“嘟——嘟——嘟——”地响了一阵,终于有人接了,“贤哥“大声喊道:姐——家里怎么没人接电话啊,我打爸的传呼机也不见回复——怎么回事啊? 电话那头没有吱声,停顿了一会,说道:你是找刘春燕医生吗?“贤哥“愣了一下,说道:哦——我找刘春燕,我是他弟——对方听完,说道:哦——下午你姐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就走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要不问下你姐夫——“贤哥“说道:谢谢,麻烦你了!挂完电话又赶紧拨通了孙军庆传呼号,想传呼台说道:麻烦连呼三遍,速回电话! 挂完电话,大家便听出来了大概事情的来龙去脉,“峰哥“语气和缓地说道:贤哥,没事,天热,有可能是去外面乘凉去了,不方便给你回电话,别着急,耐心等等!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劝”贤哥“别着急,稍安勿躁!”贤哥“只能勉强冲大家笑笑,但还是难掩心头的焦急和焦虑。 天也彻底黑降下来,路灯已经亮了,远处的星星在南山的山脊上,闪闪发光。不知从哪个方向宣泄而出的秦腔,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节拍一声赶过一声,急促地在空间里游弋;与这幽幽的夜色相合在一起,增添了别样的韵味,反而像是在给月亮轻声细语诉说着衷肠,咿咿呀呀的多了些仙境妙意。夜深了,风停了,月色更重了,周遭更静了,只有“贤哥“忐忑的心情,咚咚咚的心跳声成了不合时宜的噪音。 电话突然响起来,大家都坐起来,摒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所有的眼镜都瞪大了,都直勾勾地看着“贤哥“,等着”贤哥“接起电话,得到家里的音信;”贤哥“稍微放松了点,冲大家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长舒口气,拿起电话,说道:喂—— 对方没说话,等了下喊道:鬼哥——“贤哥“听到了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他未听出来是谁,但可以断定不是刘建设、不是郑丽娟、不是刘春燕、不是孙军庆、也不是张国强——舍友们还都定格在接电话前的动作,凝固了神态和动作看着”贤哥“—— 第五十章 夜色凝重 月亮悬在树梢,照在静静的校园里,旁边的浓云是不是掠过,柔美的脸庞;窗前的树影,便在东躲西藏里,时有时无,如梦如幻,迷离交织;树荫下的杂草里,知名与不知名的虫子,在微风的指挥下,聒噪着恼人的声音;月亮转过身,不愿回眸欣赏,躲进厚厚的云层里,夜便凝重的低下了头—— ”贤哥“拿着电话,门头紧锁着在记忆里快速搜索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对着话筒怯生生地,惶恐不安地问道:你是——谁啊?对方”哎——“地叹了口气,有些埋怨地回答道:是我啊——鬼哥——你这重色轻友的,我是小军啊,这才多长时间没联系,就连我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贤哥“有些失望,也有些欣喜,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贤哥“脸上,导致他的眉头上皱起个大包,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小军——什么事——你在哪?小军“呵呵呵”地笑了笑,玩笑着说:你——猜——你猜啊? “贤哥”“哼哼”冷笑了两声,严肃地甚至略带乞求的口吻说道:小军——我正在等家里电话,别开玩笑了!小军从“贤哥”的话语里、语气间听出来,赶紧回复道:好的——鬼哥,我以为放暑假,你回来了呢——趁着乘凉去你家找你,发现门上锁,用商店的公用电话才试着打你宿舍的电话,你还真没回来啊! “贤哥“听到,灵机一动,高兴地喊道:小军——别的先不说了,赶紧帮我个忙——小军听完,果断地说道:鬼哥——你说——什么事情,我听着呢!”贤哥“激动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说道:小军,是这样,我今天给家里打了一天电话了,一直没人接,也没人给我回,你刚才去确定家里门锁着吗? 小军略加思索,停顿了一会,干净利落地“嗯——“了一声,确定地说道:没错——是锁着的,我还仔细看了看,院子里的石桌上,好像还放着没吃完的饭菜——”贤哥“听到此,确定是发生了什么着急的事情,突发状况,打断话头,低沉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就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小军,你赶紧帮忙问下我家对面邻居,打听下——看是怎么回事,我等你电话,问清楚啊—— 小军听完,这下才意识到“贤哥”冷静而严肃的语气,意味着什么,赶紧斩钉截铁地说道:好的——鬼哥,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问,你等我——说完小军的电话就挂断了,长久地、急促地“嘟嘟嘟“声音,在愣神地”贤哥“耳畔响起,舍友们也都放下手中的东西,默不作声地等着电话再次响起。 “贤哥“更加焦急,头上的汗水,在灯光的照射下,在发间闪着亮亮的光,顺着头发缝隙,冲开阻塞流下来,从两颊滑下来,挂在下巴上,凝结成一大滴,”咕——咚——“一声,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贤哥“一脸凝重,低着头,任汗水流淌,胸前和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明显沁湿一大片。 ”飞哥“悄悄走过去,拿起”贤哥“的毛巾递给他;”峰哥“把自己手里的扇子也递给他,”贤哥“抬起头,冲着”飞哥“和”峰哥“微微挤出一点笑容。两人也微微一笑,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安慰道:贤哥,往好处想——”贤哥“点了点头,勉强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主要是我姨——有病在身—— “峰哥“拍了拍”贤哥“肩膀,安慰道:贤哥——没事——叔和姨,有你护着,吉人自有天相,没事——安心等电话!”贤哥“还是微微一笑,眼泪便泛起泪光,转头看着窗外——万物,当然不包含人类在内,总是在夜阑里越发的浓郁。在凝重的夜色中,青蛙叫声若隐若现在远处的田野里,天边的繁星在山脊上越发的闪亮,柔和的夜风把树叶摇出”零零零“的声响,惊醒了夜的沉寂—— “嘟——嘟——嘟——“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来,”贤哥“缓缓地拿起听筒,长吁口气,故作平静地说道:喂——对方便大声喊起来:贤哥——刘贵贤——是?”贤哥“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刘春燕的声音,着急地,急切地质问道:姐,你们都怎么了,打了一天电话,也没人接,也没人回—— 刘春燕说道:贤哥,没——事——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在一块呢,家里没人,一时半会找不到电话给你回——这会才安顿下来,找了个电话!“贤哥“从刘春燕的话语间,还是听出了些许”蛛丝马迹“,郑重地问道:姐,家里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小军刚才去家里——是姨怎么了吗? 刘春燕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就给姨说,肯定瞒不住——“贤哥“有些生气地追问道:瞒什么呢,到底怎么了,你赶紧说——舍友们也都竖起耳朵,等待着答案的公布。 刘春燕停顿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道:贤哥,咱们先说好,瞒着你,不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你不许生气啊!“贤哥“赶紧说道:不生气——你赶紧说——姐—— 刘春燕长吁口气,沉着地说道:爸今天中暑了,这会正在医院呢,挂着吊瓶呢!“贤哥“听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带着哭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严重吗?刘春燕笑着说:半下午,冒着大太阳跑回家,刚准备吃饭的时候,姨给我打电话,你姐夫直接送医院了——已经没事了,本来今天就可以出院——天太晚了,大家都折腾了大半天,就都没回去呢! “贤哥“长吁口气,半信半疑地问道:姐,你没骗我!刘春燕”哈哈哈“地笑了,说道:没骗你啊,真的啊,要不明天下午你给家里打电话!”贤哥“才放心地,”呵呵呵“地笑起来,便又和刘春燕在电话里寒暄了一会,高兴地挂掉电话。“贤哥”一屁股坐在床铺上,脸上便洋溢起灿然的笑容,这才看见舍友们还在痴痴地望着他,赶紧站起身,抱拳施礼,把真实情况说给大家。 大家这才跟着“贤哥”一块放松下来,放肆地喧嚷起来——“嘟——嘟——嘟——”电话又响起来—— 第五十一章 功力大增 窗外的城市已经沉浸在昏昏欲睡的慵懒里,路灯辉耀着它微弱的光芒,昏黄而绵延透着缕缕暖意;繁杂的植物芬芳,馥郁而凌乱,美美的吸一口,但又想紧锁着鼻腔,不让丁点的气味渗入嗅觉的通道;在万籁俱寂中,凭栏远望,有了点缓解的轻松,星星点点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贤哥”站起来,望向窗外,电话铃声在背后,舒缓而有节奏地响着,他已经没了再去接听的冲动;“峰哥”看了看,除过“贤哥”也就自己离电话最近,勉强地拿起电话,说道:喂——你找谁? 电话里好大一会没有响动,过了会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我找鬼——刘——刘贵贤——“峰哥”一听,礼貌地说道:哦——你稍等下——我把电话给他——“峰哥”说完便把电话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贤哥”肩膀,轻声说道:贤哥——找你的——电话—— “贤哥”看了眼“峰哥”,微微一笑,拿起电话,说道:喂——我是刘贵贤——对方声音还是有些低沉的说道:鬼哥,我去邻居大伯那问过了,说是刘叔中暑了——“贤哥”听到是小军,“呵呵呵”地笑了,和缓地说道:小军,不好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在你的打电话前,我姐给我回电话——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放心了,说明家里没骗我! 小军听见“贤哥”笑了,便也放松地说道:我就说吗——电话半天打不进去——没骗你,我问了好几个邻居——你放假不回来吗?“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明天回去一趟,看一下家里情况,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就回学校了—— 小军高兴地笑了笑,说道:你明天回来——那行,我明天下午来找你!“贤哥”回答道:可以,那就明天见面聊,不早了,赶紧回家!“贤哥”说完便挂断电话,坐在床边,看见其他人也已经开始洗漱,坐了会便也拿着脸盆,趿拉着拖鞋往水房走去。 侵晨的薄明,一袭鱼肚白还在古城的东方,晕染——蓄势——清凉的风从窗子里就悄悄溜进来,舒爽着沉沉地鼾声,在幽静的早晨此起彼伏——“贤哥”已经静悄悄地,蹑手蹑脚地收拾齐整,坐上头一班公交车直奔古城长途汽车站;换乘首班开往大山深处,回到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地方。 “贤哥”走进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石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门大开着,没有一丝声息,一片阳光洒在门口的地上,反射的屋子里亮晃晃的,丝丝凉意注入心间。郑丽娟在躺椅上躺着睡着了,轻微的鼾声缓缓地响着;卧室里的鼾声大了许多,真有点想郑丽娟说的,像赶头猪一样—— “贤哥”悄悄地走到郑丽娟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脸色红润,气息平和;又走到刘建设的床铺边,认真打量了一番,鼾声阵阵,底气十足,露出的手背上还粘着医用胶布;两人均安然无恙,看样子昨日确是刘建设身体微恙,这才放心的走进自己房子,放下背包。不知老花猫从哪突然窜出来,在他脚前脚后,蹭着他的小腿,“喵——喵——喵——”地大声叫唤着—— 郑丽娟便被吵醒,伸着懒腰,歪着头在屋子里寻找着叫声,这就看见了站在卧室门口的“贤哥”——刚开始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睡眼朦胧地便又迅速转过头,停顿了一会好像突然清醒,从躺椅上坐起来,乐呵呵地边笑着,边痴痴地看着“贤哥”,惊讶而又兴奋地喊道:贤哥——贤哥——你怎么回来了? “贤哥”便走到郑丽娟跟前,轻声说道:郑老师——你不诚实——还故意瞒我呢!郑丽娟听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轻声说道:刘贵贤——这是善意的谎言!“贤哥”便假装大方地摆摆手,说道:好——知道你的苦心了,原谅你了! 郑丽娟便伸手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在“贤哥”腿上假模假式地抽了一下,说道:几天没见,还长本事了,贤哥!“贤哥”便“呵呵呵”地轻声笑起来,指了指卧室,问道:没事了?郑丽娟拉着“贤哥”坐在自己旁边,笑着说道:没事了——有我在,你就放心!“贤哥”捂着嘴“呲呲呲”地笑着,说道:郑老师,几天没见,你也长本事了——你怎么样?郑丽娟笑了笑,摇了摇手,说道:我好着呢,还是老样子啊——饿了,从早上饿到现在了,不愧是父子俩,别的本事都没有,就是能饿——我去给你下面去!“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玩笑道:出门饺子进门面——不是不饿,是忍着,等着吃你做的饭吗! 说着,郑丽娟已经起身进了厨房,“贤哥”像领导视察一样,在屋子里东转转西转转,摸来摸去,一月未见,刘建设的功力大增,一套全实木,纯手工地新沙发齐宇轩昂,大气内敛地卧在堂屋中央,俨然一只温顺的卧虎状;一张复古地八仙桌,两边各一张太师椅,严丝合缝,相得益彰,正对门口摆放着,如同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稳稳地安坐堂前;墙边整齐地放着六把简约的官帽椅,好像孝子贤孙一样,举止规矩地站立两旁—— 正看着,刘建设不知何时,或许是因为厨房的响动,已经站在堂屋,看着“贤哥”认真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着问道:贵贤,什么时候回来的?“贤哥”听见声音,转头看见刘建设,笑着说道:爸——好点了?刘建设愣了下,不好意思地拨拉了头发,说道:没事——就是中暑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本来今天都准备出工了,你姨拦着非不让去!“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都知道拦你也拦不住——就歇两天,这么热的天,你就听我姨的! 刘建设“呵呵呵”地笑了,讪讪地说道:听——听——歇两天——你姨给你做饭呢?说完他便坐在躺椅上,“贤哥”“嗯——”了一声回答道,指着家里问道:都是你做的?刘建设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笑着说:是啊,怎么样?“贤哥”看着刘建设,玩笑道:爸,几天不见,功力大增啊! 第五十二章 鸡头凤尾 屋外是白亮亮的太阳,晒得土院子也忍不住裂开嘴,大口喘着气;菜园子里西红柿、黄瓜、豆角、小青菜等,也蔫了唧,揽着裙摆,羞涩地收敛着;幽幽凉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掠过屋顶,穿过树丫,悄悄地在空间里游荡;木质屋顶的屋子,冬暖夏凉,正午时分,却是凉爽惬意,衣服也轻快地来回摇曳—— 刘建设经“贤哥”的一番夸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夸口道:没什么,只要咱见过,就没有做不出来的!“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父亲指教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也应该向你学习,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接着向刘建设竖起大拇指,讪讪地说道:不过,家具挺好的,古色古香,我挺喜欢! 说着郑丽娟端着一盆饭——直径约莫有20公分的盆,递给“贤哥”,“贤哥”看见不由得惊叫起来:姨,你这是喂猪呢吗——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呢?郑丽娟“呵呵呵“地笑了,咧着嘴说道:吃——没多少,碗里面拌不开,回家总不能让你饿着!”贤哥“接过盆,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可就这一顿也补不回来啊! 刘建设看着也忍不住“呵呵呵“地笑了,开解道:吃,我每顿饭都吃那一盆多呢?郑丽娟愣了会,连续问道:你又要走吗,暑假不在家吗?”贤哥“这才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说道:看你们都好着呢,我就放心了,我明天早上走,暑假刚好想再打打工! 还没等郑丽娟说什么,刘建设就严肃地说道:放心,我们俩没事——打工也行,多锻炼锻炼,但两个原则,第一一定要主意人身安全;第二抽空多回来看看你姨,可以?郑丽娟听完,也随声附和着,然后看了看刘建设,向他摆了摆手,说道:别说了,让贤哥先吃饭,早都饿了!刘建设便躺在躺椅上,玩笑着说道:贵贤,吃,一个年轻人,饭量还不如我呢!“贤哥“笑了笑,把头埋在盆里;郑丽娟坐在一旁帮“贤哥”拨着大蒜。 吃完饭,两人便一头扎进厨房,郑丽娟准备晚饭,还有“贤哥“爱吃的葱油饼;刘建设在忙着剁肉馅,准备明天”贤哥“出发的饺子馅;”贤哥“吃完一盆面,感觉腹胀如孕妇,休息了一会,便主动请缨,去挑了两担水,浇完菜园子。太阳已经西斜了,园子里的花儿和菜蔬也抖擞起精神,攒着劲地吮吸着泥土的滋润——“贤哥”看着刚出锅的葱油饼,还是经不住诱惑,就陪着郑丽娟和刘建设,狼吞虎咽地又吃了一通,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摸着浑圆的肚子,“哼哼唧唧”着曲调。 小军便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拎着个大西瓜——还是郑丽娟先看见,笑着喊了声:小军——“贤哥”才抬起身,站起来,迎上去;小军看见郑丽娟和刘建设,礼貌地喊道:郑老师,刘叔,也没什么给你们带,看着西瓜不错,就给你们拿了个,消消暑! “贤哥”不由得笑起来,玩笑道:小军,感觉不像你,以前不是常把这当成自己家吗,今天怎么还这么客气!小军看了看“贤哥”,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那不是不懂事吗,经常给郑老师和刘叔添麻烦吗! 郑丽娟和刘建设也随声附和着,两人轮番开解道:麻烦什么了——快坐——晚饭吃了吗?小军点了点头,说着,郑丽娟就朝“贤哥”说道:贤哥,去把西瓜切了,你也消消食,我们一块也消消暑!“贤哥”便让小军坐下,拿起西瓜进了厨房,三人就在寒暄着小军在学校的情况、家里大人的情况—— “贤哥”象征性地吃了一块最小的,看着小军坐在郑丽娟和刘建设跟前,全身不自在,便主动说道:我们出去转转去——姨——爸——你俩歇会!小军赶紧站起身,已经跃跃欲试,郑丽娟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便往院外走,“贤哥”又大声喊道:爸——强哥在家不?刘建设听见,喊道:应该在! 两人便走上尺水河河堤,小军笑着说道:刘叔,我看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精神状态挺好的!“贤哥”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主要是我离得有点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家里遇个急事就照看不上了!小军也长吁口气,开解地说道:你不用担心,郑老师和刘叔都还年轻——再说,强哥和我还都在跟前呢,还有师兄呢——放心! “贤哥”舒了口气,说道:你怎么样,在市师专怎么样?小军喜笑颜开,高兴地说道:还可以,课业成绩不错,符合我当初的想法,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大二再努力一年,准备参加专升本考试—— “贤哥”疑惑地问道:专升本——是怎么回事?小军“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你们本科生自然是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在咱们省我们算是第二批,也是专科生的一次难得的、实现本科梦想的途径;大二下半学期开考,主考四科:英语,再加两科专业课;有点像高考,考完后根据自己成绩填报志愿,也分一本、二本,志愿学校不多,每年愿意接受专升本学生的学校也不同,上届就又你们学校,我们这届还不清楚呢! “贤哥”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还挺好的啊,相当于专科生的第二春,你准备的怎么样,最后一次机会了,好好把握——那考上后是再上几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粉清江岸边,“贤哥”示意回去,便又原路往回走,接着说道:强哥家,你去不,刚有了小孩?小军未加思索,直接而鉴定地说道:去!那肯定得去一趟,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小军接着略显自豪,甚至有些洋洋得意地说道:专升本考试,势在必得,我今时不同往日,连续两学期全系成绩排名第一,优秀班干部、三好学生等殊荣不断;听说大二考上,学校不一样,学制也不一样,有的学校是2+2,有的学校是2+3,上届就是这样,一本院校好像都是再上3年,二本是两年! “贤哥”听完,疑惑地问道:那毕业证呢,是本科四年制,还是专升本两年制或三年制? 第五十三章 送奶粉钱 在黄昏的夕照中,徜徉于田野,撷取大自然的美景,聆听大千世界的声音;一抹斜阳静静的照在河面上,粼粼的波纹,随着东去的方向层层划过;淡淡的斜阳慢慢,收起绚烂的霞光,望飞鸟归巢,看云朵飘过。 “贤哥”和小军,两人伴着余晖,挽着习习凉风,从尺水河河堤上,缓缓走上石桥,此时的石桥上全是乘凉的村人们,在两边的栏杆上,吹着凉风,聊着家常,讲着光怪陆离的故事,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两人穿过人群,小军说道:毕业证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不过听上届师兄们说,学费倒是不低!“贤哥”又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吗——不是应该都一样吗? 小军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听说除过每学期正常的学费,还要交什么赞助费还是建校费,反正就是巧立名目,知道专科生会珍惜这唯一一次机会,变相收费,听说也没有正式票据!“贤哥”也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愿挨,光明正大地坑学生钱! 小军“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先考上再说,不然——咱就是想让人家坑,也没机会啊!“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感概地说道:小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发现你现在变化很大啊!小军不好意思地摇头晃脑,说道:或许是突然顿悟,感觉自己长大了,该懂事了! “贤哥”“哼哼哼”地笑了,长叹一声,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努力,小军!超越,小军!小军也长吁口气,说道:是该努力了——鬼哥,你暑假怎么安排?“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暑假——在家呆着,也是养尊处优,还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得郑老师伺候吃穿——我决定明天回学校,找找打工的事情! 小军停住脚步,想了想,说道:鬼哥,要不我和你一块去,我也去打工,反正平时还在浩南网做网管呢!“贤哥”看了看他,说道:那当然可以啊,住处你也不用管,我们一块挤挤也行!小军笑着说道:不用挤,这么热的天,地上都可以! 说完,“贤哥”拍了拍小军的肩膀,便把太阳彻底拍睡了,把月亮拍醒了,把星星也拍醒了,两人便已经走进张国强家的巷子,远远的就能看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白色的墙砖,在月亮和灯光照射下,两层小洋房如同身处白昼似的。 大红色的铁门,“贤哥”缓缓地,轻轻地推开,水泥现浇的地面刚洒过水,一股泥土味还在蒸腾着;院中央的八角亭、正屋前台阶上的木质扶手、花园边的廊道,明显是刘建设的手笔,古色古香的味道就是与折衷主义的小洋楼,稍显不匹配,就像张国强一样,穿着大红裤衩,裸着上身,露出白晃晃、油腻腻的肥膘,躺在地上的凉席上,与这院子里的环境和景致不甚般配一样,大煞风景。 两人看见这般情况,相视一笑,就近从旁边的水桶里,一人掬了一把水,悄悄地,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同时泼向裸露的上身。张国强被这一阵“凉爽”猛地一击,不由得“啊——”地大喊一声,一边迅速坐起来,一边快速朝屋里喊道:下雨了,收衣服了! 强婶便从门口探出头来,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强哥,也依稀看见躲在八角亭里的“贤哥”和小军,两人急忙向强婶挥了挥手,强婶憋着笑,说道:强子,你是不是睡傻了,还是蚊子尿你身上了,月亮还在呢?强婶趁着张国强摸着脑袋,抬头看天的空隙,朝“贤哥”和小军灿烂地笑着,招了招手,便悄悄地缩进门里。 两人这才蹑手蹑脚地,再次走到张国强跟前,分站两边,把手上粘着的些许水珠,弹向他的双颊——张国强这才看见身边的两个身影,不由得往后退了退,高兴地喊起来:你俩是——从天上下来的吗,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听见! 两人便用异样的眼光,不约而同地上下打量着张国强,张国强这才想起,看见自己的样子,忙伸手去捂着自己的下体,连滚带爬地朝屋子里跑去,“贤哥”和小军看着他尴尬、扭捏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笑声也从院子里绵延进屋子里。 强叔和强婶这会便也走出来,“贤哥”看见,礼貌地唤道:叔——婶——你们都还好?小军也紧跟着唤道:叔——婶——两人便往强叔、强婶跟前走去,强叔笑着说:鬼哥和小军啊,叔和你婶都好着呢,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上学了吗? 张国强下身穿着短裤,上身穿着背心便从两位老人身后挤出来,笑着说道:放暑假了,还上什么学呢!强叔“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哦——对,你俩坐屋子里?“贤哥”笑着说:我们先进去看看孩子,还是坐外边,等会吵着了——张国强自豪地说道:就是,先去看看你大侄子,还没见过他两个大学生叔叔呢! 说着,一家人便带着“贤哥”和小军,进到屋子里,自从有了强嫂,也有了新房子后,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摆放有条不紊;堂屋正中央摆着和“贤哥”家款式一摸一样的沙发,只是颜色略有差异;出自刘建设手的木质婴儿床,装着四个小轮子,停在沙发旁边;略显臃肿地强嫂抱着孩子,正在用奶瓶喂奶,看见“贤哥”和小军,亲切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两个兄弟,快坐——快坐—— “贤哥”便轻轻走过去,小军也相跟着,看了看孩子——虎头虎脑的样子,粉嫩粉嫩的皮肤,像刚出锅的馒头一样浑圆又软和的胳膊,闭着眼睛,有力地嘬着奶嘴,每吸一下,嘴角便漾起一个小酒窝——“贤哥”看着,便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在孩子怀里;小军也把一张百元大钞塞过去。强嫂看见,急忙想拒绝,张国强和强叔、强婶走上来,也想婉拒,“贤哥”摇了摇了手,笑着轻声说道:嫂子——叔——婶——强哥——这是我俩给我大侄子的奶粉钱! 说完,“贤哥”便向小军和张国强挥了挥手,三人便走出屋子,盘腿坐在凉席上,直到巷子里的脚步声逐渐稀疏,两人才各自回家。 第五十四章 攀援而上 缓缓的风箱声,伴随着聒噪的鸟叫声,巷子里凌乱的脚步声,开始升腾起来,旭日的光辉,在远传的山头普洒,缥缈的雾气,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为村子披上一层薄纱,遮蔽着娇羞的、朦胧的胴体。 “贤哥”从尺水河河堤上,晨跑回来,一进院子——小军已经坐在石桌旁,背后地上放着个双肩包,看这架势定是要整装待发。“贤哥“擦着汗,看着他,咧嘴笑着说道:看样子,准备好了——还以为你只是说说呢!小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今非昔比,说话要掷地有声,我岂是妄打诳言之人! 两人正说着,刘建设就站在厨房门口,端着乘着水的脸盆,笑着说道:小军——贵贤——赶紧洗一洗,马上要吃饭了!说罢,“贤哥“就赶紧接过脸盆,小军忙说道:叔,你们赶紧吃,我从家里走的时候吃过了! 刚说完,“贤哥“就抬起头,没好气地朝小军说道:还刚说你不打诳言,转眼就开始撒谎了——小军脸红着,谎言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低着头,眼神躲闪着看着”贤哥“,”贤哥“一边擦着脸,一边”呵呵呵“地笑着说道:别客气,也别假惺惺地,以前都是直接自己就去锅里自己盛饭,现在怎么还假情假意的! 刘建设也跟着“贤哥“,”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就是,来,自己进来端碗!郑丽娟也从厨房门里挤出头来,说道:快来,快来,饺子等会坨了——吃饱喝足不想娘!说完,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外向内,又从内向外,在清爽地早晨,缓缓流淌——吃罢饭,”贤哥“没多做停留,孙军庆已经在巷子口等他们,郑丽娟虽然满眼都是依依不舍,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说道:既然要回学校,就早点走,别等到中午天热了!“贤哥“拿起塞满葱油饼的背包,回头看了看刘建设和郑丽娟,郑丽娟看出了”贤哥“眼里的话语,说道:去,我们俩会照顾好自己的!刘建设也点头回应着,说着,两人就走出院子,穿过巷子,在刘建设和郑丽娟的长久的注目中,走向汽车站—— 清凉惬意的屋子,宽敞放松的环境,熟悉而新鲜的饭菜,让人有些乐不思蜀,恋恋不舍,流连忘返。但心头的想法,依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攀援而上,在枝头盛放,璀璨夺目,熠熠生辉——中午两点左右,风尘仆仆地,回到学校,回到宿舍,除过背包里的葱油饼被一阵疯抢外,大家饱餐一顿之后,还是不忘关切地询问了一下“贤哥“家里的情况。 “贤哥“除过略表歉意和谢意,便也把小军向大家做了介绍。”峰哥“听完,高兴地说道:贤哥——那正好,你来了,我今天也要回去了,开学咱们再见,就让小军睡在我那!”贤哥“疑惑地看着”峰哥“,说道:你——不是不回去了吗?”飞哥“眼里略带羡慕地说道:你们都是本省的,来来回回都很方便,那比我们这,回去一趟很麻烦!其他人便也艳羡地附和着。 “峰哥“”哈哈哈“地笑着说:那是你们都不想娘——说完便朝着”贤哥“说道:家里三番五次让回去,家里就我妈一人——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贤哥“听完,对”我妈一人“之事还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是应该回去! “峰哥“坦然地笑了下,玩笑道:让你兄弟就睡我床铺,都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贤哥“赶紧抱拳施礼,道谢;小军也跟着乐呵呵地连声道谢。”峰哥“便背上行囊,不忘撕下一块葱油饼,得意洋洋地,从学校消失了—— “飞哥“边舔着手指头,边爬在”山哥“的床铺边,说道:山哥,你昨天不是接了个电话,找贤哥的,你忘了给贤哥说了?”山哥“这才快速把最后一口饼,有滋有味地嚼完,站起来走到”贤哥“跟前,说道:贤哥,昨天晚上接的电话,叫钱——钱—— 钱——龙——飞——“贤哥“说道,”飞哥“思忖了一下,笑着说道:对——对——对,就叫钱龙飞,感觉名字里全是钱——让你回来了给他回个电话”贤哥“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谢了——飞哥,他没说着急不? ”飞哥“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没有——”贤哥“便点了点头,冲着小军说道:小军——走——咱们出去吃饭,这会餐厅也没吃的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贤哥“又回过头问道:飞哥、山哥、伟哥、涛哥,你们还要带什么吗?其他人都摇了摇头,只有”飞哥“羞答答地说道:贤哥,帮我带个古城料理——”贤哥“便点了点头,说道:我可能会稍微晚点,不会太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片挖苦”飞哥“的话语。 古城的天气,比山里的气温略高点,小军明显还有些不适应,喘着大气,汗流浃背地,“贤哥“带着他从北门出来,路过打字复印部的时候,走进去向老板娘打了招呼,问道:姐,这两天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我回去了一趟,没耽搁你的事情! 老板娘惊喜地笑着,急忙说道:没事——没事——没耽搁——没耽搁——我带着小表妹把一些小活都干了——“贤哥“微微一笑,说道:那行,姐,我先去吃个饭,我还按咱们说好的时间,我等会过来!老板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的,赶紧去吃饭! 小军好奇地看着“贤哥“,”贤哥“神迷地笑了笑,拽着小军走进”古城料理“旁的川菜馆。错过饭点的店里,寥寥无几,服务员引导着他们坐到考窗位置,头顶的风扇也是风力最大的,点完餐。”贤哥“这才把打字复印部兼职的事情,一五一十,细枝末节告诉小军。说完,“贤哥“看了看小军,又问道:打工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我这儿有两个意向,一个是刚才打字复印部对面的那个网,去继续做你的网管,这个比较稳定,风晒不着雨淋不了;还有一个就是去外面发传单,要天天在外面—— 第五十五章 大驾光临 梧桐树左拥右抱的校园小径,只有零星几只麻雀,悄悄从枝头飞落下来,毫无忌惮地在路边跳着——叫着——密密匝匝地树叶,把太阳推搡在叶片之外,幽幽的风儿飘过,带来些许凉意—— ”贤哥“首当其冲,以身作主,主动执意要付款;小军抹着嘴,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就往服务台前冲去;“贤哥”拽住小军,嚷道:别争了,今天我来,等你赚到工钱——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两人吃完饭,带了份”古城料理“,又带着小军在旁边的日杂店,购置了褥子、凉席、薄被等床上用品,牙膏、牙刷等日常用品,才晃悠着往回走。 “贤哥“看了看小军,笑着问道:小军——有没有——你当时刚进市中的情景?小军点了点头,笑了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不过,这古城欢迎我的热度不低啊,可要高过市中的热度啊!”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等会回去,把峰哥的铺盖一收拾,你就用咱们买的这些——小军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能给个床铺已经不错了! 回到宿舍,小军爬上床,把“峰哥”的铺盖折叠整体放在一起,“贤哥”帮忙收拾归置完成,说道:那我去打字复印店了,你怎么安排,和我一块去,还是在宿舍休息!小军拿了本书,坐在床上,“呼啦呼啦”地扇着,皱着眉想了想,笑着说道:走——我也去学习学习,随便也可以给你帮帮忙,把你中午的饭钱一块赚回来——我也考虑考虑,你说的兼职的事情! 两人站起来,正欲往门口走,刚准备出发,“伟哥”盘坐在床铺上,严肃地说道:贤哥,刚才有你个电话,叫周——“贤哥”笑着回过头,说道:周——建——涛——“伟哥”微微一笑,说道:中——“贤哥”略作犹豫,拿起电话试着拨通,周建涛宿舍的电话:喂—— 贤哥——回来了!周建涛听出“贤哥”声音,高兴地说道。“贤哥”也高兴而惊讶地喊道:建涛,你还没回去吗?周建涛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回去了一趟,在家呆了两天,刚才刚到,给你打个电话,才听你们宿舍的说你也回去了! “贤哥”笑着说道:家里有点事,我爸中暑了,回去看了下!周建涛听完,赶紧问道:那怎么样,好点没?“贤哥”回答道:好多了——没有什么大碍——那你暑假准备怎么过——周建涛笑了笑,说道:没想好呢——你是不是这会去上班?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上班——哦,我这会正准备出发呢!周建涛说道:那好——等你回来了,我去找你,发挥一下老乡会作用!“贤哥”笑着说道:好的——挂完电话,“贤哥”和小军匆匆下楼,“贤哥”跨上自行车,驮着小军。 正如老板娘所说,确实是零碎的小活,简单几页纸的纯文字稿件,都被她俩处理完了。剩下的是全是需要娴熟的指法,快速完成的稿件,堆在墙角的纸箱子里,手写的稿子中间还插着需要插入的文字小条——“贤哥”翻看了一下,分作两部分,抬起头问道:姐,我今天来了个帮手,还需要一台电脑!老板娘自是很高兴,立马站起来,把自己的电脑让出来。“贤哥”向小军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分坐两头,店里便开始热闹起来,就连小表妹也看得目瞪口呆——两人旗鼓相当,好像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在键盘上展示着自己,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久久未能平复;小军也从刚开始的汗流浃背,烦躁不安,心浮气躁,在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中变得从容镇定,平心定气,坦然自若。 本该需要“贤哥”两天才能处理完,在小军争先恐后的帮忙中,当街灯初上时,两人便完成所有大部头的稿件,把近几天所有积压的活计全部处理完。老板娘甚是高兴,非要留着两人吃完饭,“贤哥”以回学校还有事情为由,婉拒了老板娘的盛情,仅仅只是接过老板娘递上的两瓶冰镇矿泉水。 微风已经在学院路,轻轻吹起来,室外的温度明显比屋子里的温度,惬意了一些;“贤哥”推着自行车,两人往东走了一段;“贤哥”停住脚步,指了指路对面的网,朝小军说道:小军,就是这个网,两层楼,大约有上百台机子,我给老板帮过几次忙,还能说得上话,店里一直都在找网管,你要有想法,现在我带你过去看看! 小军顺着“贤哥”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学院网,略加思索,果决地朝“贤哥”挥了挥手,两人便向门口走去,放好自行车,正欲进门,从黑乎乎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眯缝着眼镜,挺着大肚子,叼着根烟,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人,喊了声:是小刘——刘贵贤,对不? “贤哥”抬起头,借着门头上的灯光,看了看,笑着喊道:老板,你今天怎么有空,是来巡查的?老板高兴地“哈哈哈”地笑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巡查什么呢,我是专门出门来迎接你的!说完,老板便拍了拍“贤哥”肩膀,问道:放暑假也不回去吗? “贤哥”笑着摇了摇头,老板看了看,问道:那今天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指导?“贤哥”走到近前,不好意思地说道:老板,你就别开小刘的玩笑了,什么指导不指导!正说着,老板便朝服务台,大声喊道:哎,给咱小刘兄弟开两台机子,全部——“贤哥”赶紧伸手去拦住,急忙说道:老板,咱之前不是说好了,帮忙是帮忙,我来玩,该收多钱收多钱吗! 老板瞪大眼镜,看着“贤哥”,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哥就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懂礼还有仗义,比我们这大字不识几个的,要大气很多——倒是老哥小气了!“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老板,小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完,老板伸过手握着“贤哥”的手,转身朝服务台喊道:帮忙搬几把椅子——转过头又对“贤哥”说道:咱们坐外边聊会,里面憋闷得很! “贤哥”点了点头,老板便看了看,打量了一下小军,问道:小刘,这位兄弟是你同学? 第五十六章 浑浑噩噩 风的轻柔呼吸,蹭在脸上,有些许的凉意;月亮从学院路东口闪过一个倩影,扶摇而上,微微一倾,撒得到处都是光亮,羞答答地散着光,隐没了喧闹;星星,颗颗宛如晶莹的珍珠,亭亭玉立地挂在树梢上—— 老板刚问完“贤哥”,“贤哥”便向小军使了个眼色,小军便怏怏地跑进去,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小圆凳,拿出来放在门口旁边的台阶上,说道:老板——贤哥——坐着说——老板便点着头,拍了拍“贤哥”,三人便都坐下。 “贤哥”这才一本正经,开始说道:老板,这是我兄弟,从小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我们都叫他小军——老板笑着,冲小军说道:发小——那就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就常来常往,别客气!小军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老板——那就麻烦了——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贤哥”本想迂回一下,和老板寒暄一会,经小军和老板一打话,“贤哥”不得不直接向老板说道:小军是物理专业的大学生,电脑操作与我不相上下,旗鼓相当,一直在网兼职做网管,想暑假谋个差事,混口饭吃,看老板这现在——缺人不?老板听完,笑着说:小刘兄弟,我就知道,你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都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才过来帮忙,很少有见你主动来找我的! “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着脑袋说道:老板,帮忙是帮忙,我今天也就是来试着问问;如果你这正好确实缺人手,小军刚好可以给你帮忙!老板瞪着大眼镜,看着“贤哥”和小军,说道:人手是缺,宁缺毋滥,想找个可以与小刘兄弟不相上下的很难,现在店里这些小孩,都是半吊子,简单的故障能处理,稍微复杂点的,每次还是得找你—— 小军听完,自告奋勇地,毛遂自荐似的说道:老板,那就没问题,我和“贤哥”各有千秋,我注重实操,“贤哥”更注重理论,软硬件方面,我们俩不相上下——老板看了看小军,又看了看“贤哥”,说道:小军兄弟,首先我不是不信任你,能和小刘兄弟志同道合的人,水平应该也不差——本来是这两天准备给小刘兄弟,打电话来处理的几台机子,还以为他回家了,正准备送电脑城去呢——那刚好,你明天过来试试,至于工资这些,明天咱们再聊,可以吗? 小军看了看“贤哥”,“贤哥”微微点了点头,高兴地笑起来,急忙说道:老板,没问题,就按你的要求来,保证让你满意!老板伸出手臂,拍了拍两个人,幽幽地说道:两个兄弟,老哥这生意还是做的小,不然你们说这算什么事——走,老哥请你们一块去吃饭! “贤哥”便站起来,满是歉意地笑着说道:老板哥,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还没吃晚饭——我们还得回趟学校,有几个老乡还等着我们呢!小军也站起身,不好意思地随声附和着。老板看了看两人,眼神比较坚决,便也果决地说道:好——那就这样,各忙各的去!说着,小军便把凳子收拾好,拿回服务台;和老板打完招呼,便各自散去。 暑热正在慢慢散去,街道上行人逐渐多起来;“贤哥”跨上车,驮着小军,晃悠到“古城料理”店,带了三份套餐,匆匆赶回学校;宿舍窗户上隔三岔五地,亮着白亮亮的灯光。走进宿舍,周建涛已经坐在“贤哥”床铺上,和舍友们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 “贤哥”放下背包,不好意思地说道:建涛,抱歉,让你久等了,吃过饭没有?周建涛看着“贤哥”,又看着身后的小军,笑着问道:这是小军——贤哥——“贤哥”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周建涛笑着,指了指“飞哥”,说道:他们说的啊!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就给你俩正式介绍一下——介绍完,便拿起一份套餐递给周建涛,说道:你中午饭吃的晚,晚饭肯定没吃!周建涛犹豫了一下,就大方地接过来,一边吃着,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贤哥——王茜也在——也没回去!“贤哥”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好啊——好啊——我们的队伍很庞大啊! 周建涛听完,又意味深长地“哼哼哼”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道:王茜——王茜——小军听着两人的说话,颇有意味,问道:王茜是谁啊,听着好像关系不一般啊!周建涛便跟着“呵呵呵”地笑了,“贤哥”解释道:什么不一般,也是市中的校友,也是老乡,没什么特殊的! 周建涛又“哼哼哼”地笑起来,怪腔怪调地学着“贤哥”的口气,朝小军说道:也是老乡,没什么特殊的! “涛哥”急忙问道:贤哥,说的是你那个压车夫人吗,美女老乡吗?小军听完,便“哦——哦——”地吼着,也学着“贤哥”的口气,阴阳怪气地说道:是老乡,没什么特殊的!说完,小军和周建涛便“哈哈哈”大笑起来,“贤哥”没好气看了两人一眼,“哎——”地叹了口气,撕了片卫生纸,擦了擦嘴,边收拾餐具,边从背包里拿出电话本,拨通电话,“贤哥”试探性地说道:喂——我找下——钱——龙——飞—— 你打错了,没有这个人!对方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贤哥”坐下来,正在纳闷,才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哦——对——打错了,已经毕业了,怎么还可能在学校呢!“贤哥”又翻开电话本,拨通传呼机号,留言:请速回电话! 小军和周建涛聊得热火朝天,聊着两人相熟的恩师、故人、故地——“贤哥”便笑着主动打断,把小军打工的情况也一五一十地告诉周建涛;随即便问道:建涛,你是什么想法,还有个发传单的活,看你愿意不? 周建涛笑了笑,说道:可以啊,我就只是想找点事,算是提前实习下,体验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然暑假就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正说着,宿舍其他人听到,也跃跃欲试地走过来,仔细询问着具体情况——“贤哥”把从钱龙飞那儿了解到的所有细节,向大家详细地做了解释。 第五十七章 依旧高涨 室内的温度,依旧高涨着,所有人都聚集在临近窗口的床铺上,各种材质、造型的扇子在胸前扇着——风没有变凉快,仅仅只是让热风在各自面前,不做停留罢了。周建涛建议大家去楼下的小花园里,众人皆呼“明智”,“贤哥”无奈地指了指电话,大家便如同饥渴的雏鸟一样,都把上半身往窗户外伸—— 大家认真听完“贤哥”的介绍,“飞哥”嘟着嘴,瞪着眼睛,有点委屈地说道:风吹日晒,起早贪黑,风餐露宿,主要是还吃不饱——“伟哥”严肃地说道:那你就在宿舍养着,养成杨贵妃,耐心等你的唐明皇,可别把“贤哥”当成李隆基了!“山哥”配合着吟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涛哥”抬起手,摩挲了一下“飞哥”的脑袋,说道:好了——爱妃——先行退下! 大家便都笑起来——嘟——嘟——嘟——电话响起来,都看着“贤哥”,期待地眼神看着他。“贤哥”微微笑着,也看和大家,接通电话,按下免提键,说道:喂——是——钱龙飞吗?电话里便传出一串“咯咯咯”地笑声,大家都纷纷无奈地叹口气,电话里便问道:贤哥——我是王茜—— “涛哥”听到,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人,爬在电话跟前,大声喊道:美女——我是涛哥,认识一下——“贤哥”便笑了笑,拿起话筒,说道:我是贤哥,你也没回去,脚踝好利索了吗?王茜乐呵呵地说道:早好了,没回去——贤哥,你人缘好,接触的人多,有没有适合我们干得事情?“贤哥”笑了笑,说道:我们正在商量,建涛也在我们宿舍,商量好了给你说——先不说了,正在等电话——王茜有点失落,声音低沉地说道:好————“贤哥”便就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小军和周建涛,相顾一笑,转头看着“贤哥”,“贤哥”却是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地样子。 其他人便处在一种梦想的神游中,在谋算着挣到钱后要买个p3、换个随声听等等;但只有“贤哥”见过钱龙飞当时的情景,心里清楚这份差事的狼狈与辛苦。相对来说,入职门槛较低,工资现结,来去自由,这些可能是最吸引大家的——可是王茜不知能否胜任这样的工作,马上要进入三伏天了—— “嘟——嘟——嘟——”电话又一次响起来,“贤哥”正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与猜测中,无法自拔。就近的周建涛抬眼看了看其他人,都没反应,他便抓起电话,说道:喂——请问找哪位? 刘贵贤——应该是刘贵贤,打的电话!电话里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坚定地说着“贤哥”的大名。周建涛听见,连忙回答道:是刘贵贤打的——是贤哥打的,你稍等下——周建涛便把电话递给“贤哥”,趴在耳旁,悄悄说道:应该是你说的那个——钱——钱龙飞! “贤哥”愣了一下,接过话筒,说道:喂——我是刘贵贤——能听出来对方是在街道边,电话里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说道:刘贵贤,我是钱龙飞,还——贤哥——呢,名头不小啊!“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钱龙——前辈——钱哥——钱龙飞在电话里大声笑起来,说道:贤哥,别为难了,直呼大名也可以,或者和你一样,龙哥或飞哥都可以!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那好——龙哥,刘贵贤——贤哥——鬼哥,都可以——你已经离校了吗?钱龙飞说道:是啊,脱离苦海了,今天刚找到住的地,才安顿下来! ”贤哥“讪讪地说道:龙哥,我们放暑假了——看你上次说的发传单的事情,我能做不?钱龙飞缓了一会,好像是抽了口烟,说道:是这样,我刚上班,这两天我给你问问,你等我消息,好?”贤哥“惊讶地说道:龙哥,恭喜——恭喜——顺利就业!钱龙飞”哈哈哈“地大笑着,说道:没什么——运气好而已——也没什么,打工呢吗—— “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龙哥,吉人自有天佑!钱龙飞“哼哼”笑了笑,电话里便隐约听到有人在喊“钱龙飞”,钱龙飞一边回答着,一边朝“贤哥”喊着:贤哥,那就先这样,你这两天等我电话! “贤哥”放下电话,把和钱龙飞的通话情况,向大家讲述了一边,大家便都怏怏地散去。周建涛也坐了会,便也回自己宿舍去了。宿舍楼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刚才还能从隔三岔五的房间里听到些许喧嚷的声音,如同月亮一样,静静地,在夜幕里悄然流淌——暑热未散尽的烦闷,床板的吱呀声此起彼伏,逐渐在沉沉地鼾声里,宿舍里也安静下来—— “贤哥”也已经昏昏欲睡,小军还在上铺翻腾着,如同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小军爬在床框上轻声唤道:鬼哥——鬼哥——睡了吗——睡了吗? “贤哥”迷迷瞪瞪地,半睡半醒地,回复道:还没呢,你是不是倒铺呢,睡不着?小军“呲呲呲”地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倒铺,也可能是有点热,反正睡不着! “贤哥”翻了个身,平躺着,两句话说得睡意渐失,打了个哈欠;小军把头挂在床框上,轻声说道:鬼哥——算了——还是叫你贤哥,你说我可以把网管和发传单的事情一块干嘛? “贤哥”也轻声说道:当然可以啊——一是看你明天的表现,二是时间上有没有冲突;我的建议是你以网的事情为主,毕竟稳定一点;发传单的事情随机性比较大,你要愿意可以兼顾着—— 小军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时间上老板能同意不?“贤哥”又打了个哈欠,小声说道:你和老板商量,你可以上晚班啊,白天时间不就腾出来了,抽空还可以休息休息,看你晚上能坚持下来不? 小军稍显兴奋地,笑出声音,说道:也是啊,我可以上晚班,可以——可以——一股凉风便吹动了窗帘,“贤哥”也在两人安静下来后,加入鼾声交响乐队中。 第五十八章 寂静无声 清凉、爽朗的校园,鸟雀在枝头鸣唱,抖落叶尖的露珠,滴在微热的水泥地上,沁出一片印迹;太阳刚露出脸,在露水洗过的树叶上,展现出自己有力的叶脉,闪亮亮的透着油油的光亮;不知名的小草,经过一夜的滋养润泽,昂头挺胸,直挺挺地矗立着—— “贤哥”在太阳刚刚露出额头的时候,已经自然醒来,一骨碌爬起来,大家都还在沉沉地睡着,自己便悄悄拉开门,走了出去。留校的同学,受闷热天气的影响,大多都是晚上从凌晨开始,早上从中午开始,很少有人会在一大早在校园里转悠;一切便处在寂静中,除过鸟叫声和汽车的鸣笛声,剩下便是“贤哥”自己的脚步声。 回到宿舍楼依旧寂静无声,偶尔会有人匆匆闪过楼道,闪进卫生间。“贤哥”先去水房洗了把脸,便悄悄地往顶走,门上挂着锁,打开着,轻轻拉开,走上去,寂静无声。“贤哥”就像东边的护栏走去,伸开双臂,就有风从腋下轻轻划过,清凉而舒爽,无比惬意;远处女生宿舍楼的楼顶,护栏边也站在一个身影,面朝东而立,一袭白色长裙,头发在脑后耷拉着,晨风轻轻吹过,裙摆和发丝随风摇动,飘飘欲仙,似梦似幻——看着看着,一支笔便在“贤哥”的脑子里,轻轻的刻画着,留下清晰的印记: 屋顶,踌躇着一位白衣少女,微风里裹着清香,轻轻的哀怨在脚步间凌乱;我似乎,看清了那双幽怨的目光,在夜空里游走/远近的天线——是箭头,预示着方向?迷离了视线的蠕动! 楼顶西边一阵悉悉索索,把“贤哥”从抛然物外,神游身外中拽回来,这才回过头向声响处寻觅,当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小军——贤哥——只见小军腋下夹着凉席和被单,“贤哥”纳闷地问道:小军,你是何时—— 小军揉着惺忪地眼睛,躲开阳光,说道:凌晨,一个宿舍6个人,全都打呼噜——我一时半会睡不着,就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宝地,来的时候还有两三个人,这会都没人了! “贤哥”拽开门,边下楼边笑着说道:什么宝地,前半夜烙后背,早上晃眼睛,睡一夜腰背都是硬的——再说,你今晚搞不好就要睡网了,空调吹着,还不滋润——小军晃晃悠悠地走着,笑呵呵地说道:但愿如此,那就心满意足了! “贤哥”帮忙拿过凉席,拍了拍小军后背,说道:那就赶紧回宿舍,再睡会,争取下午一举拿下,试工成功!晚上就不用和我们一块遭罪了! 说着,两人便悄悄回到宿舍,相对还比较凉快,打开门,还有股股的穿堂风幽幽路过;小军干脆把东西往上铺一扔,直挺挺地躺在“贤哥”床上;“贤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小军挥了挥手,自己拿着脸盆蹑手蹑脚地走进水房。阴面的水房,一进去凉丝丝的,“贤哥”正兴奋地边大声哼唧着,边擦洗着,小军便掉着脑袋爬在水房门口,喊道:贤哥——电话—— 放下毛巾,光着上身,急急忙忙地跑进宿舍,拿起电话,轻声问道:喂——我是刘贵贤——对方回复道:贤哥,我是钱龙飞——钱龙飞刚要说什么,“贤哥”回头看了下,大家还在睡着,“伟哥”被电话声吵得有些不耐烦地嘟囔了句什么,“贤哥”讪讪地说道:龙哥,你把你那边电话给我说下,我给你打过去! 记完电话,“贤哥”从床铺上拉起一件衣服,穿上就跑下楼去,一头扎进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钱龙飞的电话:喂——龙哥,是我——刘贵贤——钱龙飞严肃地,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哥,我现在在一家房地产销售代理公司就职,暂时还在实习,负责项目拓客这块,我今早上班后向经理汇报了一下发传单事宜,经理也向总监说了,已经和甲方沟通过了,可以按照我们的想法执行! “贤哥”耐心地听着,一直“嗯——嗯——”地应答着;钱龙飞接着说道:我现在正在服务的项目,也正好在南郊,售楼部刚进场,计划9月初开盘,两个月的蓄客期,任务很艰巨——目标客群以城南的地缘客户为准,教师、事业单位职工等这类有固定收入者,就是我们的重点客户——区域很适合你们,我把以你们学校为中心,半径3到5公里的范围就交给你了,具体的区域到时会有其他同事告诉你的,为期两周,每天都会有同事把传单给你们带过去,你们就按照这个量去发—— “贤哥”听到很多专业名词,似懂非懂地“好的——好的——”地答复着,钱龙飞继续说道:开发商今年资金压力很大,我们的销售任务很重,因此每天发传单的时间相对会长一点,早上8点到晚上7点,中午休息2个钟头,但相应的费用也很可观,每人每天50元,如果能获取到意向客户的信息,每组客户额外奖励50元,具体的评判细则会有同事告知你们——不出意外,你就是你们这个片区的组长,每个片区10个人,费用和人员安排你自己分配,线路会有我们的同事具体安排——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肯定会碰面,到时见面再聊—— “贤哥”“呵呵呵”地高兴地笑了,说道:龙哥,我都清楚了,麻烦你了——钱龙飞笑着问道:那你们现在有没有人,够不够10个人——人是主要的,达不到人数就会被取缔! “贤哥”听完,掰着手指头,仔细盘算了一会,讪讪地说道:还差两三个人!钱龙飞严肃地说道:给你两天准备,后天正式开始,有什么困难你就及时给我说,我给你想想办法! “贤哥”果断地说道:龙哥,没困难,有困难我自己想法,人员应该也不是问题,保证完成任务!钱龙飞听完,在电话里“哈哈哈”地笑了,说道:那就好,我先忙去了——这两天有什么新情况,我及时给你说! 第五十九章 一二三四 太阳已经随着在天空位置的变化,温度也在逐渐攀升——鸣唱了一早上的鸟雀,不知疲惫,终于在高涨的温度中销声匿迹;灰色的宿舍楼,也在太阳的普照中,开始沸腾起来;校园里的行人,也陆陆续续多起来,有零零散散从餐厅走过来,有从宿舍楼里悄悄走出来的;一天的序幕便在“人声鼎沸”中拉开。 挂掉电话,“贤哥”又拨通了周建涛的电话,说道:喂——建涛吗?正好是周建涛接听的电话:贤哥,是我,你说——“贤哥”笑着说道:还以为你没起来呢——钱龙飞刚才给我回电话了——正要说,周建涛便打断“贤哥”说道:贤哥,咱就别在电话里说了,我们宿舍的也想了解下,我过来你们宿舍! “贤哥”从蛋壳一样的电话亭出来,头上已经被毫无遮拦的太阳,晒得头皮上晃着明晃晃的汗水,看了看来路,还没有见周建涛身影,自己便先进到一楼大厅等着。小军就匆匆忙忙跑下来,睡眼惺忪,脸上未来得及擦干的水滴,映着光砸在楼梯上—— “贤哥”忙问道:怎么了,小军?小军边往门外走,边说道:老板打电话,说让我这会过去,我过去看看!“贤哥”紧跟到门外,朝他喊道:小军,加油! “贤哥”便远远地看见,周建涛朝自己走过来,与小军擦肩而过,匆匆说了什么。“贤哥”朝周建涛挥了挥手,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等着——周建涛快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冲着“贤哥”说道:贤哥,这是我们宿舍的,也有意想打工——要不别上去了,咱们在下面,去花园小凉亭那,还凉快点! “贤哥”看了看周建涛指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宿舍打开的窗户,说道:建涛,可以,那你们先过去,我上楼喊他们几个去,把具体情况一次性给你们说一遍!周建涛点了点头,就带着舍友朝花园走去。 “贤哥”跑上楼,看大家都起床了,站在门口喊道:同志们,想跟着我一块发传单的,想挣钱的,和我一块去花园,我把具体情况给大家说下!说完,“贤哥”转身拿起自己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便朝楼下走去,身后就响起一阵阵脚步声。 小凉亭正好隐藏在密密匝匝地树影里,异常凉快,等大家全部坐定,“贤哥”大致数了一下,加上自己和小军总共11个人,心里不由得一喜,正准备打开嗓门介绍——身后就有人扯开嗓门,喊道:贤哥,你说你把我忘了,我不介意,你怎么能把王茜也忘了呢,都不给我们通知!“贤哥”听见声音,就知道是陈静,冲大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周建涛便站起来,冲着“贤哥”诡秘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贤哥,是我给她们说的! “贤哥”这才转过头——陈静、刘云、王茜,陈静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向在座的各位打着招呼,俨然一副领导视察的感觉,刘云和王茜两人微微笑着,面带羞涩地跟在后面,王茜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头发耷拉在肩头——“贤哥”走近王茜,轻声问道:今早你去楼顶了吗?王茜惊讶而又疑惑地看着“贤哥”,还没来得及回答,陈静便喊着:贤哥,这下人都到齐了,开始—— “贤哥”便站起来,慢条斯理,有条不紊,“一、二、三、四……”条理清晰,一五一十地把从钱龙飞那儿得来的信息向大家介绍完,“贤哥”便坐下来,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些,给大家都说清楚了,再更详细的,就要等到后天早上看他们怎么给咱们说!“伟哥”板着脸,严肃地问道:贤哥,那我们现在人数不是超额了! “贤哥”笑了笑,说道:我刚才把这个工作的难度和挑战也给大家讲过了,但收入和付出在我看来还是成正比的——现在就这样,愿意参加的举手,我看一下人数!说完,大家便相继举起手来,“贤哥”在准备数之前,严肃地说道:为期两周,也就是15天,中间有一天休息,现在同意参加的,中途就不能借故退出,不要出现一个老鼠害一锅汤,导致大家白辛苦了,结不了帐,所以我希望大家慎重考虑! 说完,“贤哥”特意看了看王茜她们三人,毫不动摇地举着手;“贤哥”笑了笑,清点完人数,把自己和小军加在一起共11人,还有3个人还在犹犹豫豫,迟迟拿不定主意,“贤哥”便说道:这次是咱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对方对我们也要考察,所以我的想法是在保量的同时,也要保质,达到这两方面,我们每天的收入也就可观了——这样,总共也就咱们这么多人,我给大家留点时间再考虑考虑,我看有的人还没想好——明天晚上7点,还是这个地方,凡是愿意参加的来聚一下,把相互的联系方式留一下! 大家便纷纷起身,准备离去,“贤哥”转念一想,在队伍后面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他这个人数要求,有个漏洞——有人便慢下来,跟在“贤哥”左右,“贤哥”“嘿嘿嘿”地笑了,说道:人数是我该考虑的,你们主要是要考虑各自的时间,工作时间长,强度大,与你们各自暑假生活安排有无冲突,与你们各自的精力能否胜任——如果大家都想参加,这个漏洞我们就可以利用,对方只要求每天保证总人数,那我们可以私下自己结对,两个人一天,或者一人一天,形式不拘,但相对的收入就会分担,我们只要保证总人数10个! 听完,刚才略有些犹豫的人,脸上便露出畅快的笑意,快要分开时,“贤哥”又大声喊道:明晚7点啊,老地方,大家不见不散!“贤哥”便边走也在边思忖自己的时间:如果放弃中午两个钟头的休息时间,晚上结束后再加会班,打字复印部的事情,应该可以完全兼顾——想着就向学院路打字复印店走去。 正好老板和老板娘都在,“贤哥”便向两人陈述了自己的想法,老板娘欣然答应,“笑里藏刀”似的说道:小刘,可以,只要不要耽搁客户的事情就可以!“贤哥”也顺着话茬说道:放心——我现在不是还多了个帮手吗! 第六十章 谈情说爱 暑假的学院路,安静了很多,少了很多闲散的脚步,店铺老板大多都搬把椅子,或者放把躺椅,有的依偎在扶手里,有的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盹……就连匆忙的出租车也不忍停驻,呼隆隆迅速穿过,不像往日总要晃晃悠悠地,东瞅瞅西看看——一切都在假期的休息中停滞似的—— “贤哥”从打字复印店出来,就进了网,笑着冲服务台的女生打了个招呼,便悄悄摸到后面的一个小房子里,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小军和其他两个人正在埋头忙活着,俨然一位主刀医生,一脸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架势,旁边两人时不时地递上一个个工具;老板不时地满意地点着头,高兴地“哼唧”着,问道:最后一台了——小军——可以——什么时候来上班—— 听到这儿,“贤哥”便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朝服务台的小女生,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嘘——嘘——”了两声,小女生心知肚明地笑着,点了点头。“贤哥”便跨上自行车,吱忸——吱忸地骑回学校,路过王茜她们宿舍楼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走到电话亭里,拨通电话:喂——王茜在吗? 贤哥——我是刘云,在呢,去水房了,我给你叫下去——刘云不慌不忙,不急不慢,宠辱不惊地说道;“贤哥”笑了笑,说道:刘云,不用叫了,你告诉他我在楼下等她!刘云“哦——”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贤哥”推着自行车,把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自己走进花园的石凳上,直接躺在上面,两只胳膊交叉垫在脑后,阴凉的感觉便从背部直入全身,甚是舒坦,或许是暑期打工的事情尘埃落定,或许是着实困乏,便混混沌沌地睡着了,进入了浅睡状态——迷迷瞪瞪,半梦半醒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是由于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忍不住翻了个身,便不知不觉地从石凳上掉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幸亏石凳不高,坐在地上检查了一下,只是把胳膊肘擦破了点皮,晃晃幽幽地刚想站起来,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咯咯咯”地笑声—— “贤哥”回头看了下,王茜还是穿着长裙,依着红色的廊柱,正在注视着自己;“贤哥”也忍不住“呵呵呵”地笑起来,吟诵道: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说完“贤哥”便站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尘,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等着看我笑话呢!王茜看了“贤哥”一眼,说道:刚来——正准备喊你呢,你就从天宫降落凡尘了!“贤哥”笑着看了看她,说道: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在你们宿舍楼顶啊?王茜有点不耐烦地看了看“贤哥”,说道:是啊——去了——想想心事——散散心,呼吸呼吸古城的新鲜空气——你不是刚才就问过了吗? “贤哥”便“哦——”了一声,没再在此事上再做纠缠,一本正经地问道:发传单的事情,你能来参加,我挺意外的,这个工作比较辛苦,又恰好是这个天气,风吹日晒的,你能坚持下来吗?王茜走过来,用指头肚子在“贤哥”肩膀上拍了下,说道:贤哥,别小看人,好不好——你还有性别歧视呢,什么年代早都男女平等了,木兰都能从军,披挂上阵,奋勇杀敌,我们还不能发个传单! “贤哥”听完,放心地舒了口气,说道:巾帼不让须眉啊——如果有家教的事情,你还会考虑发传单吗?王茜毫不犹豫,义正言辞地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家教和发传单都做!“贤哥”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茜,说道:好——侠女——我无话可说了,既然你们的决心如此坚定,我也就不再劝了! 王茜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好劝的,自己给自己挣钱,自己给自己争取社会实践的机会!“贤哥”听完,便从王茜竖起大拇指,说道:看样子,是我低估了你们,原来你们心里还都藏着一只猛兽啊!王茜没好气地说道:你就直接说——女人是老虎呗,还拐弯抹角的——“贤哥”突然有种感觉,王茜变了,以前看似娇嫩的迎春花,现在感觉更像槐花,一不小心,便会扎着手—— 贤哥——贤哥——正说着,便听见有人在路边喊他,“贤哥”站起来,看了看——是小军,便冲他挥了挥手,喊道:小军——这儿呢——这儿呢——小军便兴冲冲地小跑过来,惊讶地看了一眼王茜,又看了一眼“贤哥”,说道:看着就像你的自行车!说完小军怪笑着,俯身爬在“贤哥”耳旁轻声说道:这肯定就是押车夫人了——王茜看着两人絮絮叨叨,闪闪躲躲地样子,有些生气地喊道: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贤哥”略显生气地看了眼小军,笑着说道:他说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美女老乡——刚好,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下,也算老乡,也算校友,都相互认识下!“贤哥”便向双方一一做了介绍,两人相互打过招呼。 小军又开玩笑地说道:找这么凉快的地方——谈情说爱——我没打扰你俩!“贤哥”故意沉着脸,假装生气地看着他,王茜毫不犹豫,不由分说地破口而出:打扰了,你赶紧回去!说完,小军愣愣地看着两人,“贤哥”也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三人便笑作一团。 “贤哥”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道:好——王茜——那我们先回宿舍了,我要和小军商量下我俩的时间!王茜看了看“贤哥”,笑了笑,点了点头;“贤哥”和小军便推着自行车往宿舍走去,王茜在路边站了会,看着两人走去,也怏怏地,意犹未尽地往宿舍走去。 “贤哥”便把发传单的事情又从头至尾,向小军陈述了一遍;小军不停地点着头,回复道:挺好的啊——可以——可以——“贤哥”看着小军,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参加吗?你和网老板谈的怎么样? 第六十一章 风吹日晒 几声蝉鸣,在近处还是远处,时断时续,似有似无地,有气无力地叫着;若不是树叶微微抖动,都不知还有风在挑逗阳光的戾气,把高傲的温度震颤的凌乱;南向窗前的水杉,依然笔挺,满是灰尘的叶子,些许的阴影已让人惬意良久。 小军“哎——”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故作镇定地缄口不语;“贤哥”不由得心头一惊,难道刚才自己去网悄悄看到的场景——转念一想又略显生气说道:行了,别卖关子了,从你刚才在廊亭的表现中,我已经猜到了! 小军看了看“贤哥”,揽着“贤哥”肩头,一边上楼梯一边说道:工资每月800元,工作时间晚上8点到早上8点!“贤哥”停下脚步,看了看小军,竖起大拇指,说道:可以——小军——那就好,你的事情就算尘埃落定,大功告成,我也好向叔和婶交待了,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小军“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今晚就开始!“贤哥”低头瞄了一眼手表,说道:那就现别回宿舍了,咱俩赶紧去吃饭,回来你赶紧睡觉,以后就是夜猫子了!小军笑了笑,转身下楼,说道:贤哥,还不至于呢,老板都说了,晚上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睡觉!“贤哥”犹豫了下说道:那要不发传单的事情,你就别参加了,白天跑一天,晚上还要上班——小军站在路中间,斩钉截铁,意志坚决地说道:参加——互不影响——贤哥,我一定要参加! “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好——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就全力支持你!小军尾随在“贤哥”身后,走进学校餐厅,小声说道:如果有钱也是一种错,那我情愿一错再错——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至此,“贤哥”因暑期打工事宜,对小军和王茜的忧虑彻底消除,唯一心有顾忌,耿耿于怀的就是王茜,总想替她找个家教之类,相对固定又不用东奔西跑,风吹日晒的事情。翌日“贤哥”从打字复印店回来,天已经向晚,按照约定时间,花园亭子里依旧是前日聚集的人数,相同的面孔,大家也接受了“贤哥”建议,相互结对,共赴疆场。当晚“贤哥”也向钱龙飞汇报了情况,钱龙飞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也并没有反对“贤哥”的做法,只是意味深长,诡谲而神秘地“呵呵呵”笑了。 发传单的工作,在钱龙飞的同事对游戏规则和意向客户确认细则的详细讲解后,从面包车上向每人递上一个手提袋,里面包含一瓶矿泉水,一个即插即用的工牌、一个藿香正气水,和厚厚的、沉甸甸的一沓传单,一本软皮笔记本。出发前,“贤哥”又把自己的团队聚集在一块,特意强调了一下人身安全和意向客户预留电话的事情,这才按照划定的区域,开展“地毯式筛查”。 太阳依然蓬勃着自己的激情,但比起长期呆在室内,还是要通畅许多,树荫下,背阴下,总还会有幽幽的小风吹过,不像室内那样憋闷,大家因此也兴头十足——当晚结束时,钱龙飞同事又把所有小组组长召集到一块,就当天所出现的问题和需要配合解决的问题,做了一一解答和部署,一天的工作便到此结束。 但“贤哥”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匆匆把所有人邀请到“古城料理”店,吃完饭,“贤哥”主动付完款,趁大家歇息之余按照组长会议精神,向大家也做了讲解,并把登记的意向客户信息,全部抄录到自己的笔记本上,便和小军匆匆离开,各自回归自己的另外一个工作岗位。“贤哥”坐在自己电脑前,聚精会神,默默不语地,把老板娘早早放在电脑旁的几个手稿和几个电子档文稿,快速处理完,老板娘坐在旁边正得意洋洋地,兴致勃勃地玩着蜘蛛纸牌游戏。 “贤哥”舒了口气,笑着说道:姐,全部完成了,我通过qq给你过去了,你看一下!老板娘高兴地笑了,点了点头——“贤哥”便拿出笔记本,把当日的意向客户名单,按照姓名、性别、电话、住址、意向户型面积、搜集人,制作成表格,打印了一份,夹入自己的笔记本,便坐着和老板娘一边聊天,一边说着发传单的工作,也聊到当组长的顾虑。 老板娘笑着说道:大虾,现在也是这片区域的斑竹了,用现在流行语来说——想当皇帝怕罗嗦,想当官怕事多。想吃饭怕刷锅,真想揍你一顿,怕惹祸!“贤哥”听完“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姐,那我也说句流行语——听君一席话,省我十本书! “贤哥”看了看便问道:小表妹呢——最近好长时间不见她了?老板娘身体坐正,说道:上学去了——总不能整日在这无所事事,也不好好跟着你学,整天就知道聊qq,能有什么出息——和家里人商量了下,找了个职业高中让上去了!“贤哥”笑着说:挺好的啊——那这不是放暑假了吗,也不来给你帮忙了? 老板娘站起身,续了杯水,说道:现在啊——突然知道学习了——但是基础太差,学习跟不上,征得家里同意后,自己想找个补习班,这不——今天去试听去了!“贤哥”听完,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全科吗——费用挺高的?老板娘喝了口水,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全科的话,还好了,那就别补了——主要是英语和数理化,其他还算能跟上——费用自然不低! “贤哥”感觉时机到了,说道:那就没有想想别的方式?老板娘看了眼“贤哥”,笑着说:还能怎么办啊——家里也没多少钱,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不用去什么补习班,找个家教就可以啊,针对性强,费用也低,都是年轻人在一块还好交流!老板娘听完,毫不犹豫,立马问道:可以啊——那小刘,那你来不就可以了,没必要找别人,我们都这么熟悉了,知根知底的! 第六十二章 累并快乐 “贤哥”笑了笑,说道:姐,我也想呢,可是你看我现在这状况,怎么抽得开身啊,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应人事小,误人事大——何况这可是牵扯小表妹前途的事情,岂能儿戏!老板娘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那行——小刘,姐就拜托你了,你就在你们学校帮忙找找,这事我可以作主? “贤哥”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姐,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但是我估计得找两个人,一个负责英语,一个负责数理化——可以!老板娘跟着“贤哥”走到门口,高兴地拍着“贤哥”脊背,说道:可以——可以,你办事我放心,小刘,两个就两个,那也比补习班的费用低,这样的话你可就又帮姐大忙了!“贤哥”站在门外,笑着说道:姐,那我明天晚上给你回复! “贤哥”一回到宿舍,便就约王茜和周建涛下楼,两人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三人站在路边,“贤哥”难掩心头之喜,一股脑地将家教的事情告诉两人,两人毫无理由拒绝,欣然同意。临分开的时候,“贤哥”笑着说道:费用你们自己谈,不过得优惠点,要看长远,不止暑假,不止这一个学生——你们都有经验了,给我们也传授传授,我们也提前实习下,干点脑力劳动! 王茜明显眼睛里,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亮闪闪的东西,欲言又止地走上前,想深情地说什么,却被周建涛的一番感激之语,仗义之情拦截,只能在明眸善睐里含着无尽的话语,附和着周建涛,脉脉含情地看着两人走远,然后又各自分开后,才悄然上楼。月亮挽着闪耀的星星,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在风轻云淡里,缄默不语,相顾无言,心知肚明地微微一笑,校园里便是一片安静——“贤哥”心事全无,突感一身轻松,一天的疲惫感觉,也油然而生。经过一天的奔波与忙碌,回到宿舍,与往日相比安静了许多,“贤哥”也简单洗漱了一下,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后半夜不知何时悄悄下起雨来,靠在窗口的“贤哥”,被一股蒸腾起的泥土呛入鼻孔,同时也被溜入窗边的雨滴砸在肩头,不由得机灵一下,拉起毛巾被盖上,看了看手表才5点多,却一时半会难以再次入睡——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来回闪烁着各种事情,便就想到了那张意向客户登记表,一个客户50元,除过可观的收入,“贤哥”更觉应该对钱龙飞的负责,对他的一份信任负责;“贤哥”感觉还是要进行量化,10人每天务必完成1组意向客户的收集和信息登记,中午休息时间自己再对前日的客户,进行一次回访和信息的确认——主意已定,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贤哥——贤哥——起来了——吃饭了——“飞哥”站在“贤哥”床铺边,一边推着“贤哥”的膝盖,一边嘴里嚼着东西,含混不清地喊着。“贤哥”一骨碌坐起来,满屋子的人影晃动,淡淡的太阳光已经照在自己床铺的角落,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小军已经回来了,刚从水房洗漱回来,看见“贤哥”已经起来,笑着走过去,说道:贤哥,我给大家带了早饭,赶紧吃点!“贤哥”打着哈欠说道:你都回来了,几点了,昨晚怎么样? 小军坐下来,笑着说:刚8点,我睡了一夜,早上7点半就回来了!“贤哥”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收表,赶紧穿好衣服,跑去水房,回来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手臂一挥,带着自己的部队直奔集合点。领完东西,“贤哥”又给大家再次强调了安全,又特意提醒大家对意向客户信息的收集整理,以及对数量的要求。 凌晨刚下过雨的天气,倒是湿润了许多,多云天气,太阳也躲猫猫似的,在阴云后闪闪躲躲,忽隐忽现,树荫下明显凉快了许多,“贤哥”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公作美,但愿往后每天都是这样的天气! 安静地天气,没有暴风雨来临前的波谲云诡,雷电交加;也没有太阳火辣辣地露出自己,热辣辣地眼神看着大地;但总在不知不觉中,安静地变换着,大家基本上都是两人或者三人一拨,平稳地推进;每天中午回到打字复印店,忙完既定的工作,“贤哥”总会站在门外的电话亭里,把从小组成员里收集来的意向客户,借回访的机会,对意向面积和户型、价位再进行一次核对,回访结果写入表格中;王茜和周建涛的家教工作,也在老板娘的兴奋中和小表妹的欣喜中,每晚和“贤哥”一块在打字复印店,铺展开来。 按照发传单的规定,当日的费用每日结算,“累并快乐着——”这是对这段日子最好的写照,每天虽然很累,但每天“贤哥”给大家发钱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每个人脸上难以抑制的兴奋。两周的风吹日晒,大家明显黑了点,粗糙了点,但好像又成熟了点,如同刚出笼的馒头一样,嫩滑鼓胀,白灿灿的,又大又圆,散发着麦香味;现在如同刚出锅的葱油饼,被一层脆爽的外皮,包裹着软糯的、喷香的内里—— 第二天就要结束了,“贤哥”晚上特意给钱龙飞打了电话,向他详细描述了两周的情况,并把自己统计的意向客户大致汇报一二。钱龙飞在电话里郑重承诺:那就根据之前的细则进行核计后,再给你结算费用,应该还会有意外惊喜! 钱龙飞终于出现了,特意把“贤哥”这组,作为最后一个巡查点。等晚上全部结束,大家把剩余的传单,工牌等东西全部上交后,“贤哥”便让大家先回去,并让周建涛向老板娘带个话,自己单独去见钱龙飞。钱龙飞一身工作装,但尚存一丝稚气,始终在宽大的工作上游弋——钱龙飞带着“贤哥”走进一家茶秀,两人坐下。 第六十三章 先见之明 “贤哥”仔细审视了一下这个茶室,布置很简单,入户门对面是一个窗户,能听见或看见街道上匆匆的行人,两侧挂着两幅字画,其余两面墙上是两幅六尺的书法作品;一套铁艺藤椅,主位面东,其他三张椅子分坐三个朝向,玻璃桌面行,放着一个木质的茶盘,在水的沁润里闪着亮亮的光,茶盘上摆着一堆白色的陶瓷制品,大多是“贤哥”叫不出名字的器物,只看见钱龙飞手指被烫的“吸溜——吸溜——”着,笨手笨脚不甚熟练地操作着—— 钱龙飞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笑着说道:附庸风雅,想给你展示下,兄弟,献丑了,让你见笑了!“贤哥”挥着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钱龙飞便一边倒水一边打量着他,笑着说道:贤哥,好久不见啊——这段时间辛苦了,晒黑了,非常感谢!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讪讪地说道:龙哥,是这样——你知道,我等会还得回打字复印店,我也就不和你客套、寒暄了——说着就把意向客户统计表递给他,接着说道:龙哥,这是我们收集整理的客户名单,包含意向面积、户型,还有我回访的记录描述,都在里面,咱们得把这部分费用也核算一下! 钱龙飞接过来,借着昏黄、低暗的灯光仔细看了一边,高兴地说道:贤哥,可以啊,很详细吗,数量也不少——“贤哥”笑着说道,尽量学着钱龙飞的架势,用那些半懂不懂地专业术语,说道:没多少,我回访完,统计了下意向比较明确的差不多有10组,剩余的近百组有意向,但对咱们项目的购买意向不明确,若是龙哥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钱龙飞抬起手,示意“贤哥”喝茶,说道:看样子,我还是是有先见之明!“贤哥”端起小茶盅,尝了一口,倒是有种夏日里的青涩、甘甜、清香在舌尖翻滚,回荡——钱龙飞接着说道:一个是我想着你晚上肯定有事,第二是我相信这段时间在所有小组里,我预计你们是表现最好的! “贤哥”放下茶盅,抱拳施礼,说道:龙哥,主要是还得感谢你,给我们提供挣钱的机会!钱龙飞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兄弟,有什么可谢,本来是想请你吃个饭,负荆请罪呢,估计你晚上没时间,才找了这么个地方!“贤哥”听完,有点纳闷地看着他,不由得皱起眉来。 钱龙飞端起一杯茶,如同喝酒似的,一饮而尽,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贤哥,不瞒你说——我今天辞职了——不干了!“贤哥”“啊——”了一声,问道:为什么啊?钱龙飞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负荆请罪的事情,关于意向客户收集的费用,没人愿意承担这部分费用,甲方自然不会认;其他小组在你之前已经递交了意向客户信息,我们公司以这些客户在售楼部已经到访过为由,不算你们的业绩,不予结算,我先和经理争辩过几次,后来又和总监争辩过,最终都说是我在制定游戏规则的时候,对于客户确认流程考虑不周——不过初来乍到,确实是我自己考虑不全面,我也深感自责,也无颜面再呆下去! “贤哥”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在心里算了下帐:10组客户费用是500元,平均每人都有1组——“口是心非”,面有难色,设身处地地问道:龙哥,那——那——钱龙飞又给“贤哥”面前的茶杯里续上水,大臂一挥,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个行业目前都是半路出家,还没有科班出身的,所以以经验取胜,以经验为王!“贤哥”嘬了口茶水,点了点头,说道:龙哥,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始料不及啊——那——那—— “贤哥”欲言又止,钱龙飞看出“贤哥”的言外之意,笑着说道:兄弟,亏了谁们也不能亏了你,上次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了,不能这次再难做人——说着,就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贤哥”面前,按了按笑着说道:拿着——兄弟——这本来是给每个小组临时准备的100元的奖金,看了看前四组的完成情况,意向客户信息等级混乱,就连最基本传单都未能按量完成,不值得奖励——我今天巡视的时候有意留下来了,虽然我辞职了,但咱们不能枉费大家风吹雨淋,不惜辛劳的苦心! “贤哥”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钱龙飞,钱龙飞笑着说:拿着——兄弟——这是你们应得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贤哥”犹豫了一下,拿过来放进背包里;钱龙飞又问道:贤哥,其他费用都结算了吗,给你们了吗?“贤哥”点了点头,回答道:都给了——那龙哥——你接下来怎么办? 钱龙飞坦然地笑了一下,轻松地说道:不用担心——再找呗,经过这一次,咱也算有点经验了,不着急,我自己也需要去再学习学习,总结一下——哦,贤哥,我们又一个房地产营销qq群,你要有兴趣,我可以拉你进群,里面也有不少的兼职信息——“贤哥”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啊,我qq号你不知道吗——龙哥,既然你已经心里有想法了,我也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钱龙飞“呵呵呵”地笑着说道:愧疚什么啊,我辞职又不是因为你——不过,今天看完你这意向客户登记表和回访跟踪情况统计,我受了点启发,以后这个表格可以做得更详细,实操性更强的客户登记表——还得向你学习啊!“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喝完茶杯里的茶水,看了看手表,说道:那——龙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钱龙飞也站起身,把扎在裤子里的衣服拽出来,解开衬衣扣子,袒胸露乳的样子,洒脱地说道:走——一块走,我这最后一班岗也站完了,明早还可以睡个懒觉了!说着,钱龙飞走到服务台,付完帐,两人出门后相互告别,消失在闷热地夜色里。 第六十四章 情意浓浓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三两天,气温也跟着凉爽了许多,早晚还会有一丝丝凉意;檐前嗒的雨滴,富有节奏地敲打成催眠曲,把慵懒的麻雀催眠在窗台上,一副醉意的昏昏欲睡;偶尔路上会有人走过,唧唧地声音,从远处绵延到近处,又从近处缥缈向远处。 首战告捷,所有参与的成员,半个月每人平均收入800元,相当于一学期的住宿费,大家自是高兴。正巧又逢着阴雨天,气温骤降,凉意阵阵,大家都趁此进入了休眠期,没日没夜,晨昏颠倒的把日子在被窝的慵懒中虚度。 没有休眠的人中自然有王茜和周建涛,两人也和小表妹、老板娘商量了下,把上课时间分为上午王茜讲解两个小时英语,下午周建涛讲解两个小时数理化。当然,还有“贤哥”和小军,两人在早上总会遇见,一块吃过早饭,小军便爬上床,有时就干脆躺在“贤哥”的床铺上睡去。“贤哥”也恢复了假期在打字复印店的上班时间,上下午各两个钟头,每天晨跑完,吃完早饭,便悄悄出门直奔学院路,也定会在打字复印店碰见王茜,“贤哥”忙完自己的事情,总会拿出本书,静静地等着她,两人一块回到学校;小军也准会在午饭时间醒来,大家吆五喝六地去餐厅吃过午饭,“贤哥”小憩一会,喊上周建涛,两人就再去打字复印店,各干其事。吃过晚饭,小军在“昼伏”一天后,便一个人“夜出”网,开始他的“夜生活”。 一切就这样,周而复始,唯一不变的是经常变化的天气——阴雨天过后,暑热便又再一次露出自己的杀气,来势汹汹,气势滂沱地奔袭而来,爬在地上仰望音乐可见,地面上蒸腾着水气;不出半天,把泥泞的花园小径晒出白晃晃的颜色;洗礼后的树叶也很快翻卷起来,裹进滚滚灰尘,露出灰白的色泽,轻轻一抖,随风飘扬着呛人的气味。宿舍里的人,开始欢腾起来,恢复了往日的聒噪。 夜色正起的时候,宿舍里的电话响起来,“伟哥”拿起了电话,严肃地回复道:好的——我帮你喊他——“贤哥”刚和周建涛从操场回来,正在水房洗漱;“涛哥”看着“伟哥”,兴奋地问道:美女老乡找贤哥呢?“伟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就匆匆走到门口,站在楼道里大声喊着“贤哥”,“贤哥”穿着短裤,裸着上身就从水房跑回宿舍。 “贤哥“一边用毛巾擦着,一边往电话跟前走,”涛哥“伸出手拦住,笑着说道:贤哥,美女老乡,押车夫人——”贤哥“抬起手,假模假式地准备拍他,”涛哥“迅速抬起胳膊躲开了;”贤哥“拿起电话:喂—— 贤哥——你今天没打电话,家里电话坏了,害怕你打不通又担心,我到前面小卖部借用人家电话,给你说声!原来是郑丽娟,她的的电话倒让“贤哥“感觉有些内疚,最近一直都没给家里打电话,可能电话信号不好,只听见郑丽娟说,家里电话坏了,害怕我打电话打不通,心里担心! “贤哥“责问道:那怎么还不修啊?郑丽娟也略显内疚地说道:已经给人家说了,下午来修,等到现在还没有来呢——你好着?”贤哥“赶紧干脆地回答道:好着呢——你和我爸呢?就听见旁边有人在问,电话能用吗——郑丽娟便意犹未尽地说道:贤哥——那好,好着——我就挂了啊! “贤哥“每个周末都会按时给家里打个电话,其实目的不在于为了打个电话,郑丽娟想和”贤哥“说会话,更想知道”贤哥“的身体好着,一切都好着。但郑丽娟知道”贤哥“只会报喜不报忧,所以每每问及我们,”贤哥“的回答从来没有变过——好着,都好着!说完后,郑丽娟就会提醒”贤哥“,天冷了,天热了,或者天快冷了,天快热了,注意身体,家里我和你爸都好着,就别操心,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而在这过程中,总能听见刘建设也在一旁扯着嗓门补充着郑丽娟说漏的注意事项。 “贤哥“临时起意,和小军相商完;第二天一大早,小军向老板请假两钟头,便和小军赶头一趟长途客车,回到山城老家。其实也无事,无非是回家看看,以解彼此的思乡或思念之情。 雨,就那样慢吞吞地下着,娇滴滴的像雪花一样在半空里飘。“贤哥”搬了把椅子,坐在檐下,听着雨声埋头看书。昨夜为了一只老鼠折腾了一夜的猫儿,蹲在脚旁打盹。淡淡的草香,花香,泥土香,全涌入鼻孔。 一滴雨珠跳到书页上,却粘住了它的衣襟,腿脚无法走动,湿了文字。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墙根长着一堆小草,中间还夹杂着米粒般大小的淡黄色小花,有几朵向天怒放着,有几朵羞答答的藏在叶子下,露出丁点嫩黄,仿佛村姑拽着衣角偷偷望着他。 顺手摘下一片叶子,刚想塞进嘴里,准备尝尝夏天的味道。郑丽娟得知“贤哥”傍晚赶最后一趟长途客车回到学校,便一直在厨房忙活,看见“贤哥”的举动,两手粘着面粉,站在厨房门口,说道:唉——你又把什么塞进嘴里了?郑丽娟的声音把“贤哥”从陶醉中惊醒,“贤哥”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墙根的那堆小草,说道:嗯——就是它! 郑丽娟走到近前俯身看了看,也摘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轻轻嚼着,满脸又开始扭动起来,眉头紧皱——“贤哥”急忙问道:姨——姨——怎么了? 郑丽娟边说,边指着那绿色的叶子,笑着说道:唉——呀——酸死了,味道还没变! 又得意地看了看“贤哥”说道:贤哥——你忘了——小的时候你就吃过——叫“酸溜溜”!“贤哥”仔细看了下,回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那酸酸的味道真让人有种想吃有不敢吃的刺激。 郑丽娟看着“贤哥”说道:你现在不能吃,不干净;想吃啊,洗干净再吃!想着那叶子的味道,满嘴的唾液都在翻腾,不仅是夏天的味道,还有儿时的回忆。郑丽娟看着“贤哥”垂涎欲滴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别吃了——饺子已经下锅了——葱油饼也马上好!说完郑丽娟眼里就泛起了亮光,转身进了厨房。 望着母郑丽娟的背影,“贤哥”把手中的叶子拿到鼻子前闻闻,淡淡的草香顿时让人清醒。这时我才惊奇的发现,这草叶是如此的好看,三瓣似心样的叶子向上簇拥着,好像要托起什么。 雨,缓缓地下着。轻轻地落在院子里,挂在草叶上,依偎着,簇拥着…… 第六十五章 互惠互利 暑热阵阵,蝉声颤颤,躲在树干上,叫声如同芒刺一样,一声又一声地扎在身上,把燥热的毛孔一个又一个打开,豆大的汗珠便从身体的高处向低处,悄悄地在衣服下奔流——钱龙飞又上班了,还是家房地产销售代理公司,本土同行业数一数二的一家公司,任市场研究部主管;一到任便就主动联系了“贤哥”,两人约在学院路的一家餐馆见面。傍晚时分,“贤哥”便骑上自行车,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餐馆门口,停好自行车,便找了个靠近橱窗的位子坐下,风扇在头顶呼呼啦啦地吹着。 “贤哥”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刚在报刊亭买的文学杂志和报纸,胡乱地翻看着,便在报纸的副刊上看见了“刘圭贤”三个字,再定睛一看,仔细看了题目和内容,才想起大致的投稿时间,已经都快大半年了,是一篇描写亲情的散文,或者说作文。意外之喜,让“贤哥”一时兴起,便羞涩地笑着冲服务员要了瓶冰镇啤酒,沾沾自喜地,凉凉爽爽地开始自斟自饮。 徐徐饮着,一杯还尚未喝完,钱龙飞就推门而入——一声工装,白色衬衣,黑色裤子,布满灰尘的黑色皮鞋和裤口沾染的浮土,有些不合时宜,但总体上合身了许多,衣服和身体终于浑然一体,显得干净利落,精神飒爽。钱龙飞被“贤哥”注视的目光,看得略显扭捏,卸下单肩包,坐在对面,不好意思地笑着问道:贤哥,是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贤哥”笑着点了点头,还没等服务员过来地上酒杯,钱龙飞就伸手端起“贤哥”的酒杯,一饮而尽,或许是突然受到冰冷的刺激,不由得打了个嗝,说道:贤哥,自斟自饮上了——正合我意,兄弟,今晚不醉不归啊!“贤哥”笑了笑,纳闷地问道:你明天不上班吗?钱龙飞无奈地摇了摇头,朝服务员挥了挥手,喊道:服务员,菜单!转头就对“贤哥”说道:贤哥,今晚我请客,你不要仗着这是你的地盘,不需要你尽地主之谊啊——说好了啊——明天是礼拜天,这周也不用加班,难得休息一场,今晚好好喝,都算我的! 一边说着,一边手在菜单上不停地朝服务员指着,点完菜又要了几瓶啤酒,这才拿过酒杯,边倒酒边兴致盎然地,神秘兮兮地说道:贤哥,我今天来给你送钱来了!“贤哥”咧着嘴,笑了笑,玩笑似的说道:龙哥,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是又要大展身手了!钱龙飞低头舔了下酒杯上浮着的泡沫,有种被人拆穿的不好意思,狡辩道:新官是其次——不露锋芒,不露头角,怎知我的能力,怎能快速得到认可、得到信任!“贤哥”端起酒杯,说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预祝龙哥平步青云,勇攀高峰! 两杯酒下肚,热血沸腾,明晃晃的汗珠,就顺着钱龙飞稀疏的发间蠕动,随即便站起身,脱掉了外面的白衬衣,挂在椅背上,把背心也从裤子里拽出来,抹了下额头的汗水,坐下来,说道:兄弟,借你吉言——说正事,我们要做个古城房地产系统性的市场调研,建立我们自己的市场数据,及时更新,跟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针对购房人的,包括近几年的购房意向,购房区域,需求面积,户型,付款方式等,另一部分针对目前在售楼盘,总体量,户型配比,去化情况,推售计划等,当然这个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前一部分就需要你们来做,后一部分相对比较专业,我会带着同事一个楼盘、一个楼盘去跑! “贤哥”笑了笑,看着钱龙飞,说道:龙哥,这想法又是你提出来的?钱龙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也算也不算——我现在的经理就是上次惩罚我的人,刚开始是他有这个初步想法,我去了之后,把他的想法写成了个完整的执行方案,公司领导在开高层会议的时候,审核通过了! “贤哥”点了点头,问道:龙哥,那你看需要我做什么,好助你一臂之力!钱龙飞端起酒杯,感叹道:兄弟,认识你,是我三生有幸!“贤哥”端起酒杯,摆了摆手,说道:龙哥,客气了,兄弟承受不起,互惠互利而已,你就说我该怎么做!放下酒杯,钱龙飞,边倒酒边说道:贤哥,没有什么复杂的,和你们发传单差不多——我们会把市场调研问卷印制好,再对所有参与人员进行集体培训,然后派出去——街道、小区、商场等等,任何地方都可以;为了便于你们开展工作,对于每个参与问卷调查的群众,我们都准备了一份精美小礼品;另外对于愿意定期参加我们市场研究座谈会的群众,届时也会准备大礼品! “贤哥”看着钱龙飞,轻轻地拍着手,说道:龙哥——完美——钱龙飞笑了,试探性问道:贤哥,城南片区也是热点区域,重点区域,购买力活跃,目标客群和楼盘较多,如果我把城南片区,全部交给你来负责,行吗——包括人员的招募,区域的划分,巡查工作,问卷回收与有效问卷的筛查!“贤哥”犹豫了一下,问道:可以是可以,有你在后面指导,我认为我一定能做好——不过这个事情,要持续多长时间,需要多少人?钱龙飞“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按我呈报的计划需要三个月,每周两天,以周六和周日为主;至于人数,这次费用是按收回的问卷数量来结算,每份问卷15元,每人需要每天完成20份——如果你感觉在限定的时间内,可以完成每日的数量,人数你自己定——对于你来说,我们考核的是每日的回收量和有效问卷的数量,是否达到我们的既定要求和比例! “贤哥”长吁口气,说道:明白——合理——人,暑假稍微难一点,但我们还有老乡会,还有其他学校的老乡会,可以解决;开学后就更好解决了——兄弟定当不辱使命!从什么时候开始?钱龙飞“呵呵呵”地仰起头笑起来,说道:挣钱的欲望很强烈吗——贤哥——着什么急呢,调查问卷我今天刚做完,领导还在审查,我们还要拿着问卷尝试一下—— “贤哥”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那好——我先解决人的问题,静候佳音!钱龙飞看着端上桌的菜,说道:好的——吃饭——喝酒—— 第六十六章 深夜捞人 三伏天正在如火如荼的上演,太阳与暴风雨成是永远的主角,你方唱罢我登场,或者就是东边日出西边雨,相互变换,把夏日的大剧一步一步地引向高峰—— “贤哥”与周建涛相商后,展开工作部署,周建涛负责发挥老乡会的作用,与其他学校老乡会联系,召集人员;“贤哥”也利用在打字复印店的便利,亲手制作了多张招募启事,张贴在城南所有学校宿舍楼附近最为显眼的地方。按照钱龙飞的时间安排,在“贤哥”有序的布局中,城南市场调研工作顺利开展。 这次的工作以周末为主,周内大家按部就班,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贤哥”周内围绕着操场——宿舍——餐厅——打字复印店,行动轨迹基本上算是个等腰梯形;小军便是等腰三角形,网——餐厅——宿舍的奔波路线;两人仿佛一个菱形,交点就是早晚的见面。临近9月开学,小军的暑期打工生活也即将接近尾声,两个月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加上发传单和市场调研的工作,大概毛收入3000元左右。 那天,在餐厅吃过晚饭,小军不知因何原因,一时兴起,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买了几瓶啤酒,一边走一边喝,到宿舍的时候一瓶就已经下肚。他把剩余的放在桌子上,一边打着嗝,一边朝门外走,说道:贤哥,你们喝,我得去挣钱了——“贤哥”便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没喝大?只听见楼道里传来吼声:放心——贤哥——正好——正好—— 大家便借着闷热的天气,和着热风,打开几瓶冰镇啤酒,痛痛快快地喝起来,虽没酩酊大醉,但都不胜酒力,5个人喝了不到三瓶,除过“贤哥”,其他四人就已经出现微醺的状态,脸色涨红,昏昏欲睡,就各自带着醉意和衣而卧,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不知谁咕哝了一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大一会便就都睡去了,沉沉的鼾声缓缓地响起来。 只有“贤哥”还醒着,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便拿起枕边的书开始看起来——窗口的夜风阵阵,裹挟着缕缕凉风,挑逗着书页,“贤哥”打着哈欠,自言自语道:清风本无意,何故乱翻书!眯缝着眼看了下手表,已经11点多了,便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关掉灯,正往回走的时候,电话响起来,响铃间隙中听见鼾声小起来。 “贤哥”借着室外路灯微弱的光线,走到桌前拿起听筒,“喂——”还没说完,对方就直接打断他,严肃地说道:你是古都师范大学的刘贵贤吗?一个陌生而严厉的声音,“贤哥”听完,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是——我是刘贵贤—— 我是大学城派出所的民警,我姓王——“贤哥”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睡意全无,尽管窗外的风,已经把窗帘掀在半空里,但“贤哥”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冒汗,“贤哥”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好——王——王——王民警接着说道:张小军——你认识? “贤哥”一直处在紧张中,突然被问道,还没反应上来,愣了一会,赶紧回答道:张小军——哦——小军——认识——认识——王民警说道:那就好——那你就到派出所来一趟——张小军在这儿——“贤哥”还没来得及问,电话就果断地挂断了。 “贤哥”站在桌子旁边,拿着听筒愣了一会,脑子一片空白,窗帘就重重地砸在他脸上,才恢复意识,拿着自行车钥匙冲下楼去,先在脑子里摸索出派出所的大致位置,便抬起屁股,狠劲踩着脚踏板,按照记忆中的大致位置,直奔派出所。 派出所院子里的警灯闪烁,时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脚步忙乱,有全副武装的警察,也有面无表情的,垂头丧气地普通人,也有膀大腰圆,纹龙刺虎的闲散人——“贤哥”把自行车靠在墙边的围栏上,刚要往大楼里走,有人就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说道:小刘——你也来了——没事——咱这有熟人—— “贤哥”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网老板;老板看着“贤哥”的一脸愁容,手扶在“贤哥”肩头,笑着说:小刘——别担心——没事——我来时已经和副所长打过招呼,你就跟着我去把手续已办,把人领回去就好了!说完,老板便揽着“贤哥”进去。 “贤哥”便跟着老板走进,门牌上标着“副所长”的办公室,老板贼眉鼠眼地看了看,顺手便把门蹑手蹑脚地关上,走到“副所长”办公桌跟前,两人寒暄了一阵,便从包里掏出一条烟塞给“副所长”;“副所长”看了看“贤哥”,老板摇了摇头,“副所长”便接过烟,放进柜子,一边拿起电话,一边朝老板示意打开门,“贤哥”赶紧冲到前面,主动去拉开门。老板看着“贤哥”笑了笑,指了指椅子,两人边坐下。 “副所长”边在电话里了解完情况,王民警带着小军和另外一个人,一块来到“副所长”办公室——两人胳膊上都有明显的擦伤,贴着几块创可贴——”副所长“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小王,去忙别的,这种小孩打架的事情,就不要大动干戈了,我来处理!按照“副所长“的指示,签完字办完手续;老板向”副所长“打完招呼,”贤哥“也冲”副所长“讪讪地笑了笑,四个人便相跟着走出来。 走出派出所大门后,老板跨在摩托上,没好气地朝他俩说道:你俩从现在开始,就不用来了,损坏的财物就从你们的工资里扣除!小军和另外一个人,两人都低着头,没敢说话。老板又笑着冲“贤哥“说道:小刘——我先走了——以后可能要麻烦你了!”贤哥“笑了笑,冲老板挥了挥手。 “贤哥“拉了一把小军,问道:身上的伤——没事——需不需要去诊所看看——小军低着头,摇了摇头,跟在”贤哥“旁边,”贤哥“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你可以——还进局子了——还要让我去捞你——说说——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小军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说道:有人嫉贤妒能,技不如人,还总想跟我使绊子——“贤哥“”哼哼“地冷笑了两声,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有错,爱显摆,抢风头——这次得亏老板有熟人,你们出手轻,不然你想过后果没有——引以为戒,下不为例!小军没说什么,”哎——“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六十七章 关注学习 暑假在连续三天,三场暴风雨中,悄然落下帷幕——两个月的历练,如同地里的玉米一样,从刚开始的低矮稚嫩,已经蔚然成林,露出结实坚硬,高大挺拔的枝干,傲然在大风大雨地洗礼中。小军从那晚后,便也再没去过网,8月份的工资自然也未拿到手,做了两周的市场调研工作,便结束了自己的假期打工生活,带着胳膊上不慎明显的疤痕,回到山城。 “贤哥“也开学了,校园又开始回归无时无刻的喧嚷。”峰哥“也回来了,看见大家黑白分明的胳膊和脖颈,听到七嘴八舌讲述着假期的事情,眼里满是羡慕;看见自己的床铺,完璧归赵,拍了拍”贤哥“肩膀,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还有件事,成为”贤哥“反击战中的里程碑,开学不久,大家便纷纷得知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贤哥“总成绩成为全系第一名;开学典礼上又获得优秀团员、三好学生称号,所有奖项基本都有”贤哥“的大名。在9月下旬成功组织、积极参与新生接待工作后,荣升副班长职务。借助钱龙飞市场调研工作,在周建涛和老乡会的协助下,为了便于开展工作,学生会专门成立了个勤工俭学部,简称”勤俭部“,”贤哥“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当上部长,兼任学生会副主席。 至此“贤哥“终于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在大家的吹嘘与赞赏中,”贤哥“总是谦虚的笑一笑,依然谦卑地跨上自行车,按时去打字复印店,完成每天的工作。自从小表妹上学后,老板娘和老板商量后重新找了个打杂的小女孩,又把”贤哥“的工资的提高了200元,原因是”贤哥“负责小女孩的培训工作,起到”传帮带“的作用,”美其名曰“可以分担”贤哥“的一部分工作;”贤哥“也欣然应允。 刚入秋,一场连阴雨过后,学院路的人行道上,已经有几片法国梧桐叶悄然落下——“贤哥“从打字复印店出来,骑着自行车晃悠到小北门,有人就在后面大声喊:小刘——小刘——”贤哥“只是感觉声音比较熟悉,但没在意,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回骑,就听见继续喊道:刘——刘——刘贵贤——刘贵贤—— “贤哥”这才停下车,回过头看了下,网老板站在路对面,朝他挥着手;“贤哥”犹豫了一下,调转车头,慢悠悠地走过去——从上次从派出所分开后,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老板也没打电话让去帮忙修电脑——“贤哥”把自行车推上人行道,老板打开嗓门说道:小刘——你现在还是大忙人,不好找啊——“贤哥”礼貌性地笑了笑,说道:老板,过奖了!老板接着说道:我给你宿舍打电话,说你不在,他们说你北门打字复印店了——我就坐在门口一直盯着你,等了你快两个钟头了! “贤哥”莫名其妙地看着老板,笑着说道:老板——电脑坏了吗?老板“哈哈哈”地笑了,说道:没有——你那兄弟离开后,到现在还没有需要,你出马的问题呢——好长时间没见你,找你聊聊天,总该可以!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老板,你这突然间这么客气的,我心里没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我去网看看,需要帮忙你就说!老板看着“贤哥”,愣了一会,一本正经地说道:是这样——你这会有空吗,也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跟哥一块去吃个便饭,好好聊聊,怎么样? “贤哥”迟疑了一会,“呵呵呵”地笑了笑,玩笑似的说道:老板——怎么感觉像鸿门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老板“哈哈哈”地笑了笑,说道:什么鸿门宴,就是个便饭,别说鱼肉,龙肉今天哥都让你吃上!“贤哥”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也没有再拒绝你的理由了!老板笑了笑,说道:那你等我下,我进去打个电话,还有个人,咱们一块,你们可以相互认识下! 一片树叶便幽幽地从半空里飘落下来,在夕照里如同一叶小舟,在彷徨,徜徉。老板出来了,说道:走——小刘——就派出所门口,你把自行车不行就放到店门口,我骑摩托驮着你——“贤哥”看了看,指了指学校北门笑着说道:我还是放学校去,你这门口也没多少地方!归置好,“贤哥”便坐上摩托车后座,出了学院路东口,左转约莫三公里,就到了派出所北侧的一家小酒楼,装修的富丽堂皇,地毯铺地,窗明几净——老板向服务员要了个二楼靠窗的包间,“贤哥”便就像个小马仔一样,跟在老板后面进了包间。 点完菜,两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老板总是有意无意地,如同一位长者询问着“贤哥”的学习情况,让“贤哥”心里有些莫名的暖意。不大一会,有个穿着制服的人进来,老板便忙上前打招呼,“贤哥”也礼貌行地站起来,老板“哥长哥短”地寒暄了一阵,便伸手请他上座,三人便都坐下来。老板冲着“贤哥”说道:小刘——还认识吗——副所长——“贤哥”知是“副所长”,赶紧站起来,礼貌性地说道:副所长——副所长伸开双臂,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象征性地朝“贤哥”点了点头;老板又向副所长,满脸堆笑地说道:所长哥——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小刘——刘贵贤,刚才聊了下,学习不差,高考成绩是他们全市第一!副所长听完,立马坐正,俯下身子,笑意盈盈地看了看“贤哥”,说道:小刘——刘贵贤——我想起来了—— 老板出门去张罗服务员,催促上菜;“贤哥”正襟危坐,副所长便指了指杯子,说道:小刘——喝水——以后在大学城这片有什么事情,就来找哥!“贤哥”忸怩地,不自然地说道:好的——副所长犹豫了下,便详细询问了“贤哥”的专业,学习情况,高考成绩等等。“贤哥”一直很纳闷,两个人对自己的学习情况,高考成绩特别关注。 第六十八章 逼当枪手 老板跑前跑后忙活了一会,桌子上已经摆满,冷菜热菜齐上阵,荤素搭配,摆盘精致,香味扑鼻——老板把酒杯、碗筷、小碟、餐巾纸,一应摆放到位,看“贤哥”和副所长两人相谈甚欢,讪讪地说道:所长哥——小刘兄弟,咱们上桌! 副所长应声而起,笑着说道:小刘兄弟,来咱们先吃饭——“贤哥”赶紧站起来,退让到旁边,让副所长先行就坐。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餐桌转了一圈又一圈,筷子起起落落,待嘴角泛起一层油光,碗筷相互碰撞的声音,鼓胀的小腹,才满足地安静下来,包间里也才悄然下来。副所长先行离席,老板赶紧唤来服务员,沏了壶新茶送来;贤哥”也早已幸福地打着饱嗝,老板示意“贤哥”一块移步沙发上。 副所长扔下牙签,喝了口茶水,看了看老板,点了点头;老板先给副所长续上水,又给“贤哥”倒上茶水,便说道:小刘兄弟,今天带你来,主要是和所长哥认识认识,人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吗——“贤哥”接过话头,也说道:老板说的是,认识所长是我三生有幸!副所长喝了口水,谦虚地摆着手,摇着头;老板接着说道:还有个事情,想请小刘兄弟帮个忙? “贤哥”愣住了,心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饭——胃里便不由得往上涌,忍不住便打了个饱嗝,露出一丝尴尬的,扭捏的笑意,也学着老板的口气说道:所长哥——老板哥,我就一个学生,能帮你什么,要是修个电脑什么的,我还可以——副所长“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小刘兄弟,谦虚了,你可是要帮老哥大忙的人! 老板也“哈哈哈”地笑了,附和着点着头,说道:就是——小刘兄弟,所长哥主要是看重你的才学,和你的学习成绩——老板长吁了口气,接着说道:好,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小刘兄弟,就是想让你帮所长哥考个试,让你再参加次高考,把你当年参加高考的气魄拿出来! “贤哥”还是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两人——副所长“呵呵呵”地笑了,朝老板摇了摇手,讪讪地说道:还是我说——你把小刘兄弟都快说糊涂了——小刘兄弟,就你想让你替我参加一下今年的成人高考,不瞒你说,老哥考了几次,都考不上,我们单位这几年慢慢地开始注重人才或者说是文凭,比较影响我的前途! “贤哥”这下是听明白了,不由得惊恐地“啊——”了一声,低声说道:替考啊——这种事情——老板看出了“贤哥”的恐慌,笑着说道:小刘兄弟,你也不用担心,我和所长哥会把所有事情都提前处理好,包括准考证、以及考场的相关工作人员——正好考场的安保警卫工作,都是由所长哥执勤—— “贤哥”听完,还是面有难色,歪着头一直没有表态;老板看了看“贤哥”,又看了看副所长,苦口婆心地说道:小刘兄弟,你看上次你小军兄弟的事情,都是所长哥出面,给你们轻松解决了——也没人费什么事情,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再说,你考完试,所长哥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算是对你的补偿! “贤哥”依然没有表态,终于感受到刘建设曾经说过的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正骑虎难下,老板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当着“贤哥”和副所长的面,点了点,推到“贤哥”面前,说道:小刘兄弟,这是你小军兄弟8月份的工资,还有两百元奖金,正好一千元,一直想给他——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你就替他先收下! “贤哥”叹了口气,玩笑似的说道:看样子,两位是要逼我上梁山了,我好像还不得不从——那你们说说,这中间会有什么风险?副所长和老板两人相互对视,相互一笑,副所长说道:小刘兄弟,你能想到的风险,我们都替你消除掉了,对你自己的学业不会有任何影响——如果,我是说万一,最差的打算,在考试过程中被查出来,你就赶紧溜——老板笑呵呵地说道:放心——小刘兄弟——替考不只你一个人,等考试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们有人甚至靠着挣钱呢,大家都叫 “枪手”! “贤哥”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看了看两人,硬着头皮说道:好——副所长看了看老板点了点头,便站起身,说道:小刘兄弟,放心——走,咱们走!老板也附和着,朝“贤哥”点了点头,指了指茶几上的钱,说道:把钱装好——好好考,小刘兄弟,对你来说,这种考试是手到擒拿! 老板付过帐,“贤哥”便跨上老板的摩托车,副所长拍了拍“贤哥“的肩膀,说道:这两天我把复习资料给你,小刘兄弟,老哥不会亏待你的!说完,老板向副所长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去。“贤哥“也回到学校,很长一段时间,”贤哥“本着”应人事小误人事大“的原则,都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躲在楼顶,翻看着成人高考的复习资料,甚至在宿舍和同学、朋友跟前对此事只字不提。钱龙飞的城南片区的市场调研工作,也在成人高考前顺利结束。 成人高考安排在周六周日两天举行,临考前副所长和老板又约“贤哥“吃了个饭,把伪造好的”身份证“和”准考证“,以及一身伪装成成年人的衣服,叮咛再三——让”贤哥“安心应考,不用考虑别的事情,考场的相关人员都已经打过招呼了! 待到第二天,”贤哥“换上”成人装“,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才在去往北门的路上,看见众多和自己同样装束,又明显不合时宜的同学,三三两两地急匆匆地望学院路赶,”贤哥“不由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学院路也第一次出现了堵车现象,从自行车到私家车各色样式、各种牌子的停在路边,”贤哥“站在路边刚愣了下,老板就在路对面的黑色小轿车里朝他挥着手,喊着他。”贤哥“跑过去,副所长走下车来,打量了一番,说道:可以——小刘兄弟,老远看着还挺像的!”贤哥“笑了笑,副所长就拍了拍”贤哥“肩膀,说道:去——我就送你到这儿! 两天——就在这样的有惊无险,心惊胆颤中,安全度过!周日晚上,副所长和老板又约“贤哥“吃了顿饭,席间副所长说道:小刘兄弟,等成绩一出来,我定会送你一个大礼!”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心里已经拿定主意——接受这次教训,无论结果如何,副所长的有无大礼,都不接受—— 第六十九章 虚拟世界 枯叶飞舞中,瑟缩的氛围已经悄悄地,在每个人的脖颈蠕动;几场难产的雨夹雪过后,干冷地气候,又开始在古城挥霍,感觉不到丝毫的冬意;山城的浓浓冬雪,在静寂的茶香氤氲里等着,等着风雪夜归人。“贤哥“也在对冬雪的久久期盼中,借着寒假的机会回到山城,趁机也归还了小军的1000元工资;在郑丽娟的浓浓暖意,刘建设火炉上的青涩茶香里,又一次迎来了春花烂漫的时节。 也迎来了暖中带寒的细雨。夜幕低垂的时候,天阴黑起来,低沉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一眼的灰色把空间拉得更加逼仄。一星半点的雨滴慢慢的落下来,一不小心,陡然会贴在你的身上,仿佛碰到女儿身,触电的冷缩。 大家都在春节的自然催肥一个月后,再次回到学校。慵懒的身体,朝着太阳半卧半坐的斜依在床铺上,如同一只只肥猫,先伸伸懒腰,理理零乱的毛发,摸索摸索肚皮,换个姿势,挪个地方,追着太阳继续睡去—— “峰哥”伸伸胳膊,在床栏杆上轻轻敲了敲,问道:哎——各位——你们有没有发现,开学快半个月了,“涛哥”还没见露面!“飞哥”不知道嘴里嚼着什么,哼哼唧唧地说道:这事得问咱们——副班长——贤哥啊——他不是还负责考勤吗——他肯定清楚!“贤哥”正坐在窗口,在阳光普照里翻着《徐志摩诗集》,笑了笑吟道: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我也不知道啊,也没见请假,也没见人影! “伟哥”果断地说道:压根就没在学校出现过!“山哥”笑着说道:搞不好——人家给辅导员请假了,咱们不知道而已!“峰哥”叹了口气,笑着说:该不会一直在网——他不是年前就在网呆过半个礼拜吗?“山哥“突然坐起来,愣了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就是——是有这么回事,有次你们都不在,闲聊的时候说起过,好像是在网上认识了个女孩! “贤哥“毫不在意地”呵呵呵“笑了,说道:这叫网——恋——对,虚拟世界的——正说着电话突然响起来,”贤哥“看了看其他人,懒洋洋地拿起电话,说道:喂——找哪位? 我是辅导员——是208宿舍吗? “贤哥“赶紧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辅导员,我是刘贵贤,是208宿舍!辅导员严肃地问道:刘贵贤,你们宿舍的于海涛在吗?”贤哥“冲大家指了指电话,说道:不在啊——辅导员,我们还以为给你——请假了呢? 辅导员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一个宿舍的都不清楚吗——我是今天看了你们最近上课的点名册,发现他基本上天天都不在啊?“贤哥“这才愣怔了一下,赶紧说道:辅导员,我落实下情况,搞清楚了立马给你回复!放下电话,”贤哥“向大家说了辅导员的询问情况,自己便去三楼找”涛哥“的老乡,经过询问才知道:他们俩一块来得学校,提前来了一天,两人一块吃完饭,涛哥就去网了,后来再就没有见过! 跑回宿舍,其他几个人,也把从熟识“涛哥”的同学那儿,打听来的消息,也一一讲了一边,“贤哥”顿觉事态严重,还仅剩一个地方——就是网,大家开始分头绕着学校,把就近的大小网仔细查找了一边。“贤哥”特意找到网老板,向老板说明来意,并从包里拿出“涛哥”的借书证,让老板仔细看了上面的照片,责令服务台的小姑娘帮忙一块回忆一下,小姑娘看了一眼照片,就笑着说道:于海涛吗——我们认识,每次来都爱和聊半天,在网一呆就是两三天,吃喝都是我给送过去的——贤哥,你们开学后还在这呆了三天,然后高兴地告诉我他要去见什么地方见网友,我还和他开了句玩笑,小心见光死! 老板听完,关切地问道:要不要给所长哥说声,帮忙给你们找找?“贤哥”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既然知道大概的去向,我们先自己找找!说完,“贤哥”冲小姑娘,说道:能麻烦你把我qq登上,给她多发发消息,可以吗?小姑娘笑着说:不用——贤哥——我有他qq,我用我的给他发,有消息我给你回电话! “贤哥”点了点头,回到宿舍,等大家都回来后,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知大家。“贤哥”正想把情况告知辅导员,电话就响起来,“贤哥”拿起电话。 喂——贤哥——刘贵贤吗?“贤哥”听出来是网的小姑娘。“贤哥”赶紧回复道:我是——我是——你说——小姑娘大声喊道:贤哥——于海涛给我回信息了——回信息了——“贤哥”急忙问道:说什么了——没说他在哪儿吗——小姑娘声音沉闷地说道:我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说他失恋了,还说我是乌鸦嘴,真的见光死了—— “贤哥”激动地说道:是这样,你这会和他继续聊,主要是确定他人在哪儿,我马上过网来!放下电话,“贤哥”就跑到网,爬在电脑上,把和小姑娘两人的聊天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心头一紧,从语气和话语间能够感受到“涛哥”的失落和伤感,甚至有些灰心。但可能是出于羞愧,一直不愿意告诉小姑娘自己的位置。 “贤哥”朝小姑娘指了指“视频聊天”,小姑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贤哥”站在旁边,在视频中寻找着线索,就无意中看见了镜头里座椅套上的文字——“贤哥”说时迟,那时快便按下了截图键——仔细一看电话和地址,原来就在古城,大概是古城的北大学城位置! “贤哥”悄悄地拿起笔,抄写下地址;又在另一片纸上写道:你们继续聊,聊点高兴地!出门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照截图上的地址,一路上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师傅,往大城北赶去。 风风火火,着急忙慌地赶到网,等找到“涛哥”的时候,还在和小姑娘视频聊天,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对话框,不停闪动着信息,他也恨不得手脚并用,手忙脚乱地一会键盘、一会鼠标的,忙得不可开交,像未发生过什么似的。 第七十章 网恋?高中 “贤哥”悄悄走到“涛哥”身后,小姑娘便从视频里看见“贤哥“,冲他挥了挥手,朝”涛哥“大喊道:于海涛——我要去忙了——说着,视频聊天便关了,对话框里出现一行符号——^_^ 886! “贤哥“坐在”涛哥“旁边的空座位上,一股秽气便在灰暗的空间里回荡,”贤哥“不由得有种翻江倒海、作呕的反应;“涛哥“眼袋肿胀着,浓重的黑眼圈,围绕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电脑旁放着未吃完的泡面盒子和矿泉水瓶子,还沉浸在自己的虚拟世界中,脸上一副美滋滋的无限向往之情,无暇顾及身边所发生的一切。”贤哥“坐在边上,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等他从手忙脚乱中解脱出来;”贤哥“才拍了拍他肩膀,”涛哥“靠在椅背上,明显困倦乏力,歪着脑袋,眼睛无声地看了一眼,灵光乍现地露出一丝喜悦和惊讶,轻声唤道:贤哥——来了——走,我们回去! “贤哥“听完,倒是惊讶地看着他,说道:舍得回去了——”涛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不好意思地说道:贤哥,你不来,我也走不了啊,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付网费了——”贤哥“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没好气地问道:还差多钱?”涛哥“摸着脑袋,拉着”贤哥“往服务台走去,低声说道:我已经把传呼机抵押给人家了,应该差不了多少!”贤哥“不知道拿来的愤怒,强忍着把扬起的手,机械地落下来,愤愤地说道:着急找你,我也没带多钱,就身上不到200元,刚才付了出租车费用——”涛哥“腆着脸,弓着腰跟在”贤哥“后面,小声说道:够了——绝对够了—— 两人走到服务台,核完帐,付完钱,就仅剩5张一元纸币,“贤哥“摇着头,无奈地说道:好——刚够咱俩回学校的公交车费!”涛哥“摇头晃脑地说道:回去了我还给你,贤哥!”贤哥“”哼哼“地冷笑了两声,就带着他匆匆赶往最近的公交站,坐上车,”贤哥“才问道:涛哥,说说,开学这么长时间消失到哪去了? “涛哥“爬在”贤哥“的座位椅背上,眯缝着眼睛,凑近”贤哥“耳朵,兴奋地说道:我见到了——我真见到了——我去接她,我们一块来的古城,她们学校在大城北——“贤哥”抱拳说道:恭喜——恭喜——把你的成功经验也给兄弟们传授传授——“贤哥”辗转一想,用肩膀碰了碰“涛哥”,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见光死了吗?“涛哥”笑着说:是啊——现实世界和虚拟空间,两者区别还是很大,我们是相互见面了——不过,长相还是和网络上的还是有些差距——”贤哥“转过头,愤愤地问道:那你这已经名草有主了,刚才还在qq上沾染那么多野花!”涛哥“”呵呵呵“地笑着,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叫普遍撒网,重点培养——老师都说了,大学四年,如果不谈恋爱你就白上了!”贤哥“”哼哼“地冷笑两声,说道:对于老师说的,能不能不断章取义,老师的原话是大学四年,不求学问,不求上进,如果再不谈恋爱,你这四年就不白上了,就不完美!”涛哥“”哈哈哈“地低声笑起来,便有低头爬在椅背上—— “贤哥“转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涛哥,你以后能不能在消失前,留点线索,你即使不愿意向学校请假,你也向宿舍的兄弟们告知下你的踪迹,我们也好替你打个圆场——你这就神不知鬼不觉,来无影去无踪,找都找不见——辅导员电话都打过来了,你最好想好理由,否则我估计你要受处分——”涛哥“睡意沉沉地说道:放心——贤哥——山人自有妙计——话音刚落,”贤哥“便就听见”涛哥“的鼾声,在背后滚滚而来—— 黑云压顶恐惊心,大雨滂沱无险情。风吹云退水消去,天边早已挂彩虹。一切便又重新回归正轨,“涛哥”也并未受到相应的处分,只是在院里的迎新大会上作出点名批评,以观后效。“涛哥”也自己收敛了一点,从星期五下午开始一直消失到星期天晚上,周内晚上偶尔也会“隐身”,但在早上总会眼袋肿着爬在餐厅的桌子上,拨拉着饭菜,拨拉着忙碌而有闲散的时光—— 当白色变成节气的主打色,当缕缕汗珠滴在白晃晃的地上,隐约可以听见“吱吱”作响的声音,宿舍的电话响起来,“山哥”一边把脚探进拖鞋里,一边伸着胳膊去接电话,操着川味普通话说道:喂——找哪个? 山哥——我是小军——两人便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阵,“山哥”按下免提键,大家便在电话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小军聊了一会,“山哥”主动说道:贤哥这会不在!小军“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我知道——这么大一会也没听见他声音——“山哥”接着说道:你看你要有什么事,方便的话我可以给你转告,要不就等贤哥回来了,让他给你回过去—— 不用——不用——我晚上再打过来——小军说道,又接着喊道:各位,再见了!正说着,“贤哥”就和“峰哥”满头大汗地,腋下夹着篮球走进来。“飞哥”看见,朝“贤哥“努着嘴,指了指电话,”贤哥“轻声问道:谁呀? 贤哥——回来了——干嘛去了?小军听见“山哥“喊了一声”贤哥“,在电话里有些生气地质问道。”贤哥“抹着汗,喊道:小军啊——打了会篮球——怎么了?小军”呵呵呵“地笑出声,说道:马上暑假了,还回来吗,暑假怎么安排?“峰哥”刚好从水房,端回来一盆水,朝“贤哥”指了指;“贤哥”一边洗着手,一边冲电话喊道:暑假啊——和去年一样,先回来一趟,然后再来,找找事——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小军“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今年啊,暑假要好好打工,多挣点钱!“贤哥”拿起毛巾,擦了擦,坐下来,拿起听筒,认真地问道:怎么了——要不把我的小金库打开,先江湖救急!小军赶紧说道:不用——不用——今年暑假打完工,我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在古城上学了!“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说道:别卖关子,怎么回事,快说,不然我挂电话了!小军赶紧说道:好——好——好——专升本考试结束了,我考上了——“贤哥”激动地喊道:真的吗——哪个学校啊—— 第七十一章 同桌的你 凉水擦洗过的肌肤,经窗口溜进的热风一吹,皮肤上就漾起一片一片的凉意,但很快又会被夏热吞噬殆尽,渴盼的凉意就如同飞蛾扑火,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小军专升本高中,也完成了一个专科生的重生,但一直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出学校名字,执意要等到开学才肯揭晓谜底。 “贤哥”自从就任勤工俭学部部长以后,除过在学业上稳操胜券,独霸院系总成绩第一位置,以及每学期完成5-10篇国家核心期刊、报纸副刊的投稿外,剩余时间都在通过各种关系,践行自己的部长使命。 暑假如期而来,如约而至,两人便故伎重演,继续打工;自然也免不了配合钱龙飞升任策划助理后,对所负责项目开展了,几次拓客活动;小军自己居然主动找到网老板,特意带了些山里的土特产,以谢老板的千元工资之恩,也顺顺利利重新进入网,干上自己的网管营生,据小军得意洋洋地告诉“贤哥”老板的要求只要遵纪守法,不惹事生非,他可以做长期的,除非小军不想干了! 事后有次无意中碰见老板,才道出实情:副所长努力了几年的成人高考都未能如愿,经“贤哥”的“枪手”替考下,精准射击,直中靶心;副所长一直委托老板约“贤哥”要当面感谢,并要送份大礼;“贤哥”自己主动找到副所长办公室,出于不再欠人人情的想法,谦虚而又客气地拒绝了他的盛情和大礼,副所长欣然接受;小军这次长期网管,就是老板念“贤哥”的情谊而特意安排。“贤哥”听完,只是灿然地,冲老板笑了笑,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打字复印店业务量逐步增加后,也在“贤哥”的建议下,带着老板和老板娘,前往高新区等区域的图文快印店,考察了几次后,两人痛定思痛拿出所有收入又从银行贷了部分款项,拿定主意扩大店面,特意把店面重新选在主干道与学院路的十字路口,上下两层,面积近200平方米,除过可以覆盖附近的所有大学,还可以承揽旁边几栋写字楼和几家大型事业单位的业务,设备配置齐全——“贤哥”便无意中成了元老级员工,本想就此中断兼职工作,老板和老板娘执意不肯,说要在“贤哥”的出谋划策中,让他亲印店的飞黄腾达!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忙碌了一整天,人困马乏,“贤哥“汗流浃背地回到宿舍,小军躺在床上,只是微微抬起头看见”贤哥“,就风轻云淡,毫不在意,仿佛是呼吸地时候从嘴角溜出一句:贤哥,张雪梅要结婚了!”贤哥“没在意,等坐下来,脱掉外衣,问道:你说什么——小军? 小军“呵呵呵“笑了下,说道:张雪梅打电话找你了——我接的,说她要结婚了!”贤哥“听清了,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张雪梅怎么了?小军这才爬起来,看着”贤哥“,郑重其事地说道:张雪梅——要结婚了! “贤哥“本以为一切早已归于平静,静如止水,如同粉清江的江水一样,在夕阳的夕照下,平静而娇驯,但这句话还是如同夏日的暴风雨席卷而来,洪水泛滥,卷积着秽物涌入,溅起半人高的浪花,激荡起翻滚与腾起的浪涛,重重地砸在满溢的江水上—— 小军躺了一会儿,见“贤哥“半晌没有说话,一骨碌爬起来,只见”贤哥“面色苍白,毫无表情地,痴痴地看着窗外,赶紧从上铺爬下来,站在”贤哥“身后,拍了拍”贤哥“肩膀,问道:贤哥——你没事—— “贤哥“停顿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挤出一丝微笑,看着小军,说道:没事——好着呐——小军一本正经地问道:贤哥,你这反应有点不对啊,不正常啊?”贤哥“便拽起小军胳膊,两人缓缓地爬向楼顶——“贤哥“站在护栏边,幽幽地说道:小军——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欣然接受了——今天突然听你一说,内心还是波澜汹涌啊!小军轻声笑了笑,说道:还以为你会波澜不惊呢——怎么还没忘,还有想法? “贤哥“伸开双臂,仰起头望了望满天闪烁的星星,往后退了两步,倒立起来。喘着气说道: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倒立起来,这样原本要流出来的眼泪就流不出来了!小军看着”贤哥“的姿势,”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这是《流星花园》的台词! “贤哥“站好,拍了拍手上的土,点了点头,小军接着说道:那你就更应该知道还有一句话:如果心里的阴霾得不到解脱,那么就永远无法获得坦承与自由——”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你就直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梅! 小军拍了拍“贤哥“,说道:好——看样子——调整好了——”贤哥“问道:还是和赵志刚吗,什么时候结婚?小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时间说是定在国庆节!”贤哥“长吁口气,说道:如果是赵志刚,那我就祝福他们! 小军问道:为什么啊?“贤哥“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按目前现状,雪梅不可能来省城,赵志刚听说也进了家事业单位,两人都不可能放下工作,他就得两头跑了,最起码人家这几年如一日,一如既往,来回奔波地精神,我可能就办不到——小军”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贤哥,那是你没遇上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 “贤哥“笑了笑,说道:好——回睡觉——去他妈的——初恋!小军也随声附和道:睡觉——去他妈的——两人一边下楼,一边哼唱着: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一个场景在”贤哥“的梦呓里不停闪现:忙碌的人们正在准备着远行的嫁衣,满脸是喜悦,满眼是欢喜。墙角处瑟缩的身影,看着沸腾的人群,与不经意回眸的新娘,目光相对,强忍的泪水在眼角蜿蜒而下—— 第七十二章 后娘养的 开学了——9月份开学必逢连阴雨,这仿佛都成了必然规律,淅淅沥沥、时断时续,或者半天放晴,半天落雨,总是会在不知不觉悄悄地、细细密密地落下来—— 小军收拾好行囊,合不拢嘴地告诉“贤哥”,他要去学校报道了;“贤哥”还未来得及问学费筹措的情况,小军便从“贤哥”宿舍神秘消失了——早已升任老乡会副会长的“贤哥”,新生入学军训结束后,按照约定召开一次迎新仪式,才在人群中惊讶地看见了小军——“贤哥”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军一直神神秘秘地,升入的本科院校就是古都师范大学! 等所有人散场后,“贤哥”站在旁边,故作生气地说道:看你还能藏多久——小军“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没藏啊——主要是你——日理万机,比总理还忙,我去过你们宿舍,你都不在!“贤哥”瞪着眼睛,说道:狡辩——怎么样,一切安排好了!小军点了点头,叹口气说道:又什么好安排的,我们就如同后娘养的,出力不讨好,得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百炼成钢——不像你们,亲娘生亲娘养,娇生惯养,掌上明珠似的——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哪来的这么多感慨——比喻倒是挺恰当的,难不成你们被区别对待了!小军摇着头,不置可否,“哼哼“冷笑两声,说道:什么叫区别对待——我们已经被放养了,系上有什么通知,什么活动,我们一般都是最后一个被动得知的—— 别发牢骚了——你们的学费什么情况?“贤哥“拽着小军走进操场,小军不由得大声”哼哼“地冷笑起来,说道:别提了——升本后,我们也是师范生,但学费是你们的两倍,还要加收5000元建校赞助费,下来一年学费、住宿费、杂费、生活费加起来地上万元—— “贤哥“止住脚步,看着小军,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那这些收费都有标准吗?小军莫明地看着”贤哥“,”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贤哥——我的贤哥——早就给你说过,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愿挨的事情,所有专科生都看在升为本科生了,愿意被打,家里砸锅卖铁的凑钱——所有费用里自由学费有票,其余连个收据都没有! “贤哥“”哎——“地叹口气,说道:那你们都交了吗?小军回答道:能不交吗——不交就可以回专科学校了,大部分人都交了——有一小部分人,赞助费没交,学费一分都没少!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你们就没有什么举动?“贤哥“试探地问道,小军若有所思,疑惑地看着”贤哥“,说道:贤哥——你该不是学校派来的奸细,打探敌情的!”贤哥“生气地喊道:滚蛋——这种事情,我不会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 蛇鼠一窝——小军没好气地说道,看着“贤哥“没理会自己,接着说道:咱们学校把所有系别的专升本学生加在一块,都不够300人,势单力薄——目前知道的,古城今年招收专升本学生的五、六所学校,有两三所学校近千人已经采取静坐、绝食、媒体报道等形式,和学校也交涉了一拨了,但收效甚微,媒体虽然采访了很多学生,但报道文章迟迟不见面世,还没有大的改观! “贤哥“赶紧问道:那咱们学校,怎么没见你们静坐、绝食?小军听完,瞪大眼睛问道:贤哥——你真不会是校方派来的奸细?”贤哥“无奈地摇摇头,小军也点点头回应了一下,说道:人心涣散,组织不起来啊,有一部分人人家就愿意多交钱——哎——静观其变! 你这稳坐钓鱼台,稳操胜券的阵势,是早已经有什么主意了!“贤哥“看着小军,笑着问道,小军也诡秘地笑了笑,故弄玄虚地挥了挥手,说道:有什么主意,就即使有,就我一个光杆司令,成不了气候! 时光就在“贤哥“的奔波中,小军的纠结中,缓缓而行,时至初冬时节,古城还没有完全冷下来,除过早晚有些瑟缩,中午的太阳照在校园里,还是有很多的暖意,操场上活动的人也就多起来,草坪上躺着、靠着,晒太阳的人也多起来—— “贤哥“打完篮球,也坐在看台边台阶上,一边喝着水,一边晒着太阳;小军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边往”贤哥“跟前走,边大声喊着:贤哥啊——你真是不好找啊——咱俩现在在一个学校,见你一面都很难啊!”贤哥“往边上挪了挪,说道:你应该喊我刘总理,你都说了我日理万机啊! 小军就拿起手里卷着的报纸,重重地在“贤哥“的背上,抽了两下,这才坐下;”贤哥“抹了下额头的汗,玩笑似的解释道:学校太大了,我是泥牛入海,沧海一粟!小军”呵呵呵“地笑了,晃了晃手里的报纸,说道:贤哥,今天的古城晚报和《大西部》,关乎你我的——你是想先看我的,还是先看你的? “贤哥“斜靠着,煞有介事地看着小军,说道:那就——各看各的——小军失望地,故意把身子往”贤哥“身上靠,做瘫倒状;”贤哥“急忙躲闪着,笑着喊道:就知道,你想显摆,就不给你机会!说着,趁小军不注意,”贤哥“就夺过小军手里的报纸,毫不在意地看了看杂志,小军也没再抢夺。小军笑了笑,指着报纸说道:你看看文艺副刊!”贤哥“翻到后面,小军爬过来指了指,说道:作者:刘圭贤——可以啊,贤哥,都成诗人了!”贤哥“一边笑着,一边仔细看着—— 小军往“贤哥”跟前靠了靠,拿着杂志晃着小声问道:贤哥——什么时候成《大西部》杂志社的特派记者,成人家的间谍了?“贤哥”摆出据理力争,但又故作无故地样子,看着小军:小军——你说得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军打开杂志,”专升本——是专科学生福音吗“,醒目标题出现“贤哥”眼前;小军又指了指标题下方的作者,念道:本刊特派记者 桂贤,你以为你换个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第七十三章 考研考试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意味深长地,依然无故地抬起头看着小军,说道:看破不说破,知人不评人,知理不争论——点到为止!小军点着头,小声说道:好了——圭贤——不过我们得感谢这位大侠,替天行道——听说有学校的学生组织去省教育厅了静坐、绝食了,事情捂不住了,媒体都开始报道了——网上这篇报道的转载率也很高—— “贤哥“高兴地点点头,说道:《大西部》貌似是中宣部每期必审阅的全国20种有影响力的政经期刊之一,是以为西部大开发发声,纪录展示西部风物,跟踪报道西部重大事件,深入分析西部新闻热点,挖掘西部焦点人物——小军瞪大眼睛,笑着看着“贤哥”,说道:挺了解啊!“贤哥”笑了笑说道:结局是好的,就行了——那就别在意源头来自何方!小军也点了点头,说道:但好像咱们学校不是由省教育厅主管的——我听同学说有学校已经开始退钱了,咱们学校还没有接到通知,那都是血汗钱啊!“贤哥“拍了拍小军肩膀,说道:稳住——兄弟——会的—— 说完,小军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走——此事值得庆祝,要不——约下建涛和押车夫人,我请你们一块吃个饭!“贤哥”也站起身,说道:还得寡人陪你——建涛实习去了,还没回来,王茜你自己联系,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了——小军摆出一副嫌弃地样子,说道:那就算了,谁好像愿意和你一块吃饭似的——走,去餐厅,多跟你打份菜,算是犒劳了! “贤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路旁的梧桐叶便在摇头晃脑中,唉声叹气里,隐约能感觉到风的轻柔呼吸,蹭在脸上有些许的寒意。但对黄叶确实愈发的严厉,风过处落叶缤纷,悉悉索索便是一地。为夕阳下的校园小径,装点出些许画意,大的叶子是一叶扁舟,小的便是静止的鱼;簇成一堆的像弯拱桥,再远处,一堆、一堆的便是远山和远山的倒影;顿时就是一幅宏阔的山水画,只不过不是重彩,倒是有了些焦墨的意味。随着风的拂过,一切便就动起来了,扁舟和鱼荡起了水的涟漪,远山便和天边的缺月携起来了。 傍晚的时候,淡淡的月色,就浑圆出来了,随着夜色的渐浓也越发的明亮。柔柔的光亮,在城市难得一见的月亮,如同黑夜的一滴眼泪,晶莹的透亮,悠悠的、轻曼的移动,久久的挂在夜的脸颊上。 一个冬阳暖照的下午,“贤哥”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开门的时候,就听见电话一直在“嘟——嘟——嘟——”地响;打开门跑过去拿起电话:喂—— 贤哥——给你说个电话号码,你先记着,这是我的小灵通号码——小军在电话里嚷嚷着喊道,“贤哥”拿起笔和纸,一边记着一边玩笑似的说道:鸟枪换炮了——大哥大了,不用抢话筒了!小军笑了笑,说道:没办法——业务联系多啊——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现在最好骑着你的小毛驴,以冲刺的速度,到学校大门口来一趟! “贤哥”没好气地说:有事说事,来干嘛——“嘛”字一半还停留在唇边,电话就挂断了。“贤哥”放下书包,“哎——”地叹了口气,拿着车钥匙下楼,骑着自行车晃晃幽幽地,往学校门口驶去。 出学校大门,小军一只脚踩在店铺门口的台阶上,一只脚踩在一辆崭新的嘉陵小摩托车上,在冬阳里闪闪发亮,一副挥戈相向,前仆后继的姿势——“贤哥”把车停在小军旁边,说道:新骡子啊——这是要拉出来溜溜了——还是要让我看看你的大哥大——小军转过头,高兴地,兴奋地从车上下来,摊开手掌指了指,说道:贤哥——看看——怎么样——二手的,成色怎么样,品相怎么样? “贤哥”笑着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怎么了——鸟枪换炮了——日子不准备过了?小军“呵呵呵”地放声大笑起来,说道:贤哥——这是网老板的,便宜处理给我了!然后又凑近“贤哥”说道:今天学校已经通知我们,赞助费开始退了!“贤哥”没好气地说道:那也是叔和婶的血汗钱,你就准备挥霍了呢——又是摩托又是小灵通的?小军羞愧地解释道:贤哥——放心,我心里有数——我现在自力更生了,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挣得,学费还得家里贴补一点,这些东西都是老板不要的二手货,两样东西,老板就让请他吃了个烧烤,便全给我了! 正说着,一个女人从理发店里走出来,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熟悉而久违的味道幽幽地,飘进“贤哥”的鼻腔;小军忙走上前,拽着“贤哥”的往前迎,喊道:姐——姐——贤哥来了—— “贤哥”踉跄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刘春燕,激动地喊道:姐——你怎么来了——刘春燕拨拉下额前的刘海,在身前挥了一下,笑着说道:贤哥——怎么样——“贤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呵呵呵”笑了,说道:挺好——像个省城人——你是来看我吗? 刘春燕看了看“贤哥”,故意说道:你需要看嘛——猴精——猴精——我是来参加研究生考试,谨遵母命——顺带来看看你这猴崽子!小军听完,在旁边“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原来姐才是观世音菩萨!“贤哥”看了看小军,问道:姐——准备好了——刘春燕自信地笑了笑,说道:准备好了——不能让你白辅导我英语——总得让小刘老师看见我的成长——“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那走——和我去学校!刘春燕便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贤哥”,说道:这是给你带的葱油饼——我就是来看下你——好好的,我就回宾馆了! “贤哥”接过袋子,拉开看了看,蓄积的香位就喷薄而出,悠长绵远——刘春燕看了看,笑了笑,说道:好了——我先走了——你俩赶紧回去——“贤哥”眼露亮光,温顺地点了点头;两人刚走出几步,刘春燕喊道:贤哥——后天考完试我就直接回去了——把自己照顾好—— 第七十四章 非典恋爱 从2002年夏天世界杯之后,“贤哥”毫无缘由地成了“伪球迷”。2003年2月12日,巴西国家队和中国国家队在广州奥林匹克体育中心进行一场友谊赛,一场球赛引起关注的同时,一个消息便在坊间流传起来的,源头是广州。随后的一段时间,各种传闻愈演愈烈,传染者出现多少,疑似病例、确诊病例各有多少,各种谣言、谣传在口耳相传中、贫瘠的网络间、qq之间悄悄发酵着;古城虽然没有开始隔离,但也已经人人自危,药店里的板蓝根、消毒液销售一空—— 4月中旬,随着古城某所学校出现疑似病例,整个古城所有大学,全部封校戒严,每日开始测温、消毒等一系列防控措施,但对于学校的正常运转并未受到较大影响,只是“贤哥”他们如同困兽一样,被围困在铁栅栏围墙里,大家只能在校内打打篮球等,或憋在宿舍里看书玩玩游戏;也有一部分人开始谈恋爱,慰藉囿于一隅的无聊生活,荡起一圈涟漪。 下午3点多,初夏的天气,已经甚嚣尘上,在新生的植物头顶,灿然地照耀着;操场上释放的激情,放纵地嘶吼声,清晰地传入宿舍里,在窗玻璃上产生共振——“贤哥”看了下窗外,换好衣服,背上书包,跨上自行车,就向着张扬的操场奔去。 三轮车轮战,较量完毕,汗流浃背,酣畅淋漓,汗如雨下,“贤哥“耷拉着脑袋,低着头,在一片掌声中,”滴答“着汗水,走出”包围圈“,就被一只白皙光洁的玉臂拦住——”贤哥“原本以为是谁无意中伸胳膊,依然低着头便不由得往后躲了躲,闪躲过继续往阴凉处走,碎花裙子的裙摆也随着”贤哥“的脚步,也往前跟着走了几步,整个人就横在”贤哥“面前——”贤哥“这才停住脚步,轻轻抖了抖头发上的汗水,抬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水,缓缓抬起头,面朝着夕阳,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唤道:王茜—— 王茜拽着“贤哥“走到树荫下,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纸巾递给”贤哥“;”贤哥“擦完汗,才舒爽地抬起头,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王茜——头带黄色发卡,上穿嫩黄色圆领短袖,下穿深蓝色牛仔群,脚穿一双浅蓝色凉拖,裸露在外的皮肤,富含胶原蛋白,紧致而白皙;远远地一股清香,顺着飘摇的发梢拍在脸上——像腊梅,应该是腊梅,比桂花少了几分甜腻,比茉莉少了几分青涩,比牡丹少了几分富裕,比玫瑰晒了几分娇嗔,幽幽地攀在紧致的树干上,悄悄绽放着,半敛未绽地,扑闪着花瓣,氤氲着香味—— “贤哥”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着说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都快不认识你了!王茜被“贤哥“直勾勾地看着,又直白地说出来,羞涩地低着头,轻轻踩着路边的小草——过了一会,从篮球场跑过来一个人,喊着:王茜——怎么跑这来了——找你半天! 王茜向他一边挥着手,一边不好意思地,闪躲着“贤哥“的眼光,那人走近,王茜也递上一块纸巾,一边擦汗一边定睛看了一会”贤哥“,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地说道:刘——贵——贤——”贤哥“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看了看王茜,礼貌地笑着回答道:我是刘贵贤—— 回头仔细看了看那人——个子不高,头发直立,皮肤略显黑,单眼皮眯缝着眼睛,说话时总是佝偻着,歪着头乜斜着,总让人有种想伸手去把他脖子拧正的冲动——那人高兴地但明显违心地笑起来,似乎有种嘲弄、不屑或者狡黠地说道:刘贵贤——贤哥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在古都大学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啊!“贤哥“听完,急忙说道:过奖了——过奖了——凡人一个——普通人一个——那人接着说道:刚才篮球场上的风采,无不让人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贤哥“经此一番轻飘飘的夸奖,顿感不适,如芒在背,汗水又开始悄悄沁出来;”贤哥“看着王茜,笑着问道:王茜,这位贤兄是——还未等王茜回答,那人伸出胳膊,把王茜揽进胳膊弯里,自豪地说道:我叫赵旭阳——王茜的男朋友——王茜羞答答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低头用脚尖踢着草叶—— “贤哥”有些惊讶,甚至惊恐或者惊悚地看了看王茜,说道:挺好——挺好——便礼貌性地和两人打过招呼,匆匆离开——这便是在特殊时期,第一次碰见王茜——和他男朋友。 暑假前,或许是疫情病毒,被扼杀在升高的温度里,古城的各所大学,也在自觉与不自觉中开始解封,这也是“贤哥”将在大学时光度过的最后一个暑假。小军骑着他的小摩托,“贤哥”拎着两个袋子,装着两瓶啤酒和一些零食,载着“贤哥”干完兼职回来,两人吹着轻风,哼哼唧唧地晃悠着从大门进来。教学区与生活区之间的大花园里,阵阵凉风里,群鸟欢唱,人造湖上不时被掠过的垂柳,荡起一圈涟漪,晕染到湖上大家戏称的“奈何桥”下——小军突然放慢了速度,轻声扭头冲“贤哥”喊道:贤哥——贤哥——快看——快看——奈何桥上——奈何桥——亲上了—— “贤哥”歪过头,透过夹道的树荫,看见一男一女,两人面对面,两双手牵在一起,含情脉脉地正缓缓地凑上去——小军便停住脚,大声喊道:哎——香不香——没吃蒜——两人听见,立马撒开手,女生转身背朝着他们,男生略显生气地看着他们,“贤哥”这才看清楚佝偻的轮廓,和熟悉的女生背影,“哼哼”地冷笑,有点愤愤地说道:原来是他们——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刚说完,花园边的小径上露出四五对联袂的情侣—— 小军见此情景,大声笑起来,玩笑似的说道:唉呀——惊起情侣无数啊!“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拍了拍小军后背,惋惜地口吻说道:走——咱们——走——小军忽然想起,问道:那俩是谁,貌似你认识?“贤哥”没说什么,说道: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这是“贤哥”第二次见王茜——和他男朋友—— 第七十五章 倩女跳湖 距开学还剩一周的时间,傍晚时分,“贤哥”骑着自行车,在学校北门,碰见了王茜,手里拎个饭盒,匆匆地往校外走,“贤哥”看着她问道:王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王茜一边走,一边高兴地冲他指了指饭盒;“贤哥”又问道:着急的话,要不我送你? 刚问完,“贤哥”就感觉有种“无事献殷勤”的嫌疑,王茜停住脚步,思忖了一下,灿烂地笑了笑,关切地说道:赶紧回去——贤哥——不是很远——走两步就到了——说完回头莞尔一笑,匆匆走出门去——“贤哥”看了看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爱情——是什么,可以让她,变得漂亮,熠熠生辉;变得疯狂,天昏地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大四的生活,学业轻松了许多,实习、毕业论文、找工作便成了三项主要任务。开学不久的一天,夏日的余温尚未退去,狂风暴雨总会悄悄光临,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大雨裹挟着大风便开始鼓噪起来,树干如同在冬日积雪中,埋着头迎风向前;十几分钟后大雨便停下来,风也停下来,开始淅淅沥沥持续下起小雨来——“贤哥”刚在大雨前跑回宿舍,正站在窗口欣赏着风云变幻,波谲云诡,就听见有人在喊着:有人跳进孟婆湖了——有人跳进孟婆湖了—— “贤哥”伸出头“呵呵呵”地笑着,爬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动静,自言自语地说道:孟婆湖——奈何桥——到时很般配——“贤哥”就冲楼下的人,喊道:同学——人工湖——孟婆湖——就够游泳—— 楼下的同学,看了看“贤哥”,笑着说道:非要当个聂小倩——平躺着还是能实现的——“贤哥”拨拉了下淋在头发上的雨水,说道:孟婆湖——奈何桥——聂小倩——你们是讲聊斋吗?正说着,就看见小军急匆匆地,往“贤哥”宿舍楼跑过来,“贤哥”急忙喊道:小军——跑什么呢——着急看聊斋去吗—— 小军停住脚步,大声喊道:快下来——正准备找你呢——出事了——“贤哥”本想再和开玩笑,却看见小军一本正经,一副着急的样子,不停地在雨里来回踱步;“贤哥”赶紧跑下楼,跑到小军跟前;小军拽住“贤哥”胳膊,拉着就往花园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说道:王茜跳进湖里了——王茜跳进湖里了—— “贤哥”一把拽住小军胳膊,站定后问道:你说谁跳湖了——谁跳湖了——小军看着“贤哥”,斩钉截铁地,愤愤地说道:王茜——王茜——说完,小军就继续往人工湖方向跑,“贤哥”快步追上,问道:为什么啊——怎么了——现在怎么样了—— 小军没好气地说道:别问了——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刚下过雨的小径,略显泥泞与湿滑,两人便没再说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嚓嚓嚓的脚步声,混合着偶尔从叶尖滴落的雨滴声,些许啜泣声、哽咽声,从花园里飘出来—— 沿着“孟婆湖”边青石铺就的小路,翻过“奈何桥“,走过鹅暖石铺砌的亲水地面,便看见烟雨婆娑地远处亭台里,廊柱艳艳的廊亭里,由远及近传来声声哭泣声,隐约可见几个人围坐在声音旁边,唉声叹气声唏嘘不已—— 绕进廊亭,王茜爬在石桌上,背上披着一件衣服,头发湿漉漉的,两只胳膊上不时的滴着水,膝盖以下的白色长裙也有明显侵水的印迹,星星点点,大大小小的污迹,布满全身;陈静、刘云,还有宿舍其他人,正坐在旁边拍着肩膀劝说着——“贤哥”走到一堆人跟前,没说什么,从她们劝说的话语中,大概听出了其中缘由。 陈静抬起头,瞪着眼睛,莫名其妙地盯着“贤哥“,呲牙咧嘴地低声说道:贤哥——帮忙劝劝啊——”贤哥“摊开手,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道:从何劝起啊——先让哭——哭够了就好了——说着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盖在王茜的腿上——然后拉着小军走到廊亭的另一头,看着小军问道:失恋了——我看也长久不了——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小军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些痴男怨女的世界——我搞不懂,我现在只想找到那坨牛粪,狠狠抽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贤哥“”呵呵呵“地冷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帐往后再算——无济于事——你抽一顿又能怎样——自我疗伤,自我救赎! 小军着急地说道:贤哥——那你倒是去劝劝啊——别又想不开——再跳湖——“贤哥“为难地说道:我怎么劝啊——我说什么啊——我总不能说那本来就是坨牛粪,是你自己非要踩上去——孰是孰非,谁对谁错——跳——水也不深,跳累了就好了——只要释放出来—— 小军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地叹了口气,”贤哥“突然响起什么,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明年才实习呢?小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两年专科,三年本科,比你们晚毕业一年——”贤哥“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和王茜都快要实习了——或许实习回来一切就都好了——小灵通带没——让我打个电话—— 小军摸了摸口袋,拿出来递给“贤哥“;”贤哥“看着他,纳闷地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打电话,还跑过去——小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一着急——忘了——”贤哥“朝小军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看着——别再真又跳湖了——我打完电话就过来—— 等打完电话再回来,王茜已经抬起头来,眼睛肿得和桃儿一样,满眼的泪痕,眼角还挂着未曾滴落的盈盈粉泪,看见“贤哥”走到跟前,不好意思地又低下了头;“贤哥”看着她,笑着说道:哭完了——值得不——王茜又开始抽泣,陈静见此情景,就抬脚重重地踢向“贤哥”,“贤哥”急忙闪躲,脚下一滑,就仰躺着摔在地上—— 幸亏反应及时,两只手撑在地上,屁股就稳稳地砸在地上;“贤哥”坐在地上,嘴里“嘻嘻溜溜”,龇牙咧嘴地,两只手不停地搓揉着,又跳将起来,不停地揉着摔疼地屁股,如同红孩儿三昧真火,火烧弼马温—— 第七十六章 屡献殷勤 在场的人看见,无不被“贤哥”手忙脚乱,手足无措地举动,惹得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贤哥”用余光瞟了一眼王茜,发现她也不由得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便也配合着憨态可掬地,一只手扶着腰,弓着背,蹒跚着挪到廊亭里;小军赶紧站起身,扶着“贤哥”坐下来,“贤哥”故意大声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家还都在抹着笑出的眼泪,“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王茜,慧眼识猪——猪,圈里的猪,为这样的人还跳湖,还哭成这样,我真高看你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轰然倒塌,你飒爽的劲头哪去了?其他人听见“贤哥”说话,也都默默无声地听着,王茜也羞愧地低着头,“贤哥”接着又半开玩笑地说道:明天你就在学校出名了,一部聊斋志异被你演绎的活灵活现——刚才有人都说了有个穿白衣的聂小倩,穿过奈何桥,跳进孟婆湖了—— 王茜抬起头,斜眼瞪着“贤哥”,说道:你才聂小倩呢!“贤哥”听完,笑着说:秋风秋雨愁煞人——我们回去,一层秋雨一层凉!说完,“贤哥”低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才不做聂小倩呢,我是该做燕赤霞还是宁采臣呢—— 话音刚落,一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说道:宁——采——臣——“贤哥”摸着后脑勺,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缓缓站起来的一群人——王茜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把腿上的衣服递给”贤哥”;“贤哥“接过来,拿起两个衣袖,俯下身把衣服轻轻绑在王茜腿上,说道:腿上都湿了——裹着——大家都憋着笑,甚至有些艳羡的看着王茜;一行人便顺着小径,淋着毛毛细雨,各自散去—— 趁国庆节放假期间,“贤哥”回家看了看郑丽娟和刘建设,刘建设已经彻底把公司交给张国强和师兄两人打理,自己正式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院子里工棚,整理、标注、修正他已经成册的图纸;郑丽娟依然如故,病情依然如故,口齿依然如故,嗜睡的习惯依然如故,对“贤哥“和刘春燕、孙泽浩等身边人的关切依然如故,愈来愈浓冽;返校时郑丽娟大包小包的准备了一大堆,除过”贤哥“的葱油饼,其他东西基本上全是给刘春燕带的,回省城后”贤哥“特意带着东西去看了看刘春燕。自从刘春燕考上研究生之后,彻底从镇上的摇摇欲坠地地段医院辞职,一家三口全部来了省城,暂时租住在医学院隔壁的村子里,孙泽浩也开始就近在医院旁边的学校上学了;孙军庆买了出租车,在古城和一个同乡合资入伙开出租,孙军庆以夜班为主,也就这样开始重新奋斗,改变现状的奔波生活—— 两周后,整理被褥,扛上行囊,一行三十余人,在带队老师的带领下,坐着学校大巴车浩浩荡荡前往古城郊县的一所重点高中,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实习生活。 王茜很惊奇,甚至很惊讶,自己和“贤哥“分在同一个实习点;两人碰面时,”贤哥“也装的很是惊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缘分——或许是缘分——王茜自是高兴,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虽然有老师,有同学作伴,但内心的伤愈还未痊愈,难堪的一面也只有”贤哥“见过,算是个知道自己底细,关系较为亲密的朋友兼同学,知己兼同乡。”贤哥“装着若无其事,这是”贤哥“有意为之,原因有二:其一是周建涛已经毕业了,有幸在古城一所初中任教,小军无法同行,在众多朋友中也只有”贤哥“能陪着王茜,虽然王茜表面上看去已经释然,但”贤哥“自感治疗失恋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让她顺利度过这关,这个事情要么需要自己出马,要么也需要自己凑成一段恋情;其二是自从上次在操场看见那朵芬芳的腊梅,便在自己心里茂然成花海,旖旎起春花烂漫地前奏,把凄清地花园满是待放的激情与期待,幻化成种种”无事献殷勤“地举动—— “贤哥“作为实习点的小组长,先组织男生把女生们的行李,全部搬上宿舍;”贤哥“特意向王茜的行李走去的时候,“峰哥”也地跑上前,未等“贤哥”伸手,扛起行李怪笑着跑走。“贤哥”莫名地看着跑远的“峰哥”,从他的眼神里也看出了和自己同样的“贼心”。王茜看了看略显尴尬地“贤哥”,指了指旁边另外一个女生的行李。 在日渐日浓的秋日里,广袤无垠的天地里,“贤哥”、“峰哥”和王茜三个人便总会在这个地处城乡结合部的学校里,同出同入,嬉笑打闹,面朝南山,共览万山红遍,同赏金色原野——随着大地褪去“黄金甲”,露出自己壮硕的肌肤,黄叶如蝶般翻飞,外套的领子已经拽得老高老高,生怕诡异的凉风悄悄溜入—— 恰逢周末,三人在教室里备完课,王茜看了看外面,说道:今天天气晴好,咱们去南山下游玩——游玩——“贤哥”和“峰哥”听见,自是高兴,两人欣然答应,收拾好东西,便在学校大门口等着王茜。两人虽然都未明说自己的对王茜的爱慕之情,但已经心照不宣地,将对方视为敌我力量,各自拉开攻势,跃跃欲试。 三人便缓缓走上学校东边的沙土路,一路向南,雨后田野里,裸露的土地肌肤,浅浅的犁沟痕迹依然尚存,散发着潮润的气息。两人走在王茜的两边,各自“心怀鬼胎”,空寂的手掌在王茜的左右手旁边,玩着各种花式,只求在不经意间揽入掌心。王茜刚开始还是“当局者迷”的时候,有女同学“旁观者清”地向王茜道破,洞晓天机后的王茜,纯净的笑眼,甜甜的笑意,在脸上晕染开来—— 在山脚的小河边,三人嬉闹了一会,便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休息。“贤哥”裤兜里的小灵通,“嘀——嘀——嘀——”地响起来, 第七十七章 牵手惊魂 “贤哥”站起来,看了看电话号码——一个陌生号码,说道:喂—— 贤哥——我是周建涛——你今天能赶回学校吗?周建涛的声音有种可以压制后的平静,“贤哥”能听到周建涛喉头似乎颤颤发抖的声音,故作平静地问道:建涛,有什么事吗? 周建涛长吁口气,故意轻松地说道:能有什么事呢——就是小军——小军——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一阵吵杂的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山城口音喊着“大夫——大夫——”的声音,电话就挂断了—— “贤哥”转过头,急忙说道:小军——小军——可能出事了——我得回趟学校——王茜和“峰哥”两人赶紧站起身,匆匆往回走。三人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往回赶,但王茜还是落在后面;“贤哥”和“峰哥”便等了一会,看着王茜快走近时,“贤哥”一把拉起王茜的手,二话没说地拽着就往前跑,王茜脸上瞬间红起来,羞涩地低着头,任由“贤哥”就那样拉拽着;“峰哥”看见,有些痴痴地愣了一会,悔愧地摇了摇头,看着两人“比翼双飞”的身影,紧跟着追上去。 “贤哥”紧紧拉着王茜的手,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回实习点,站在宿舍楼下,“贤哥”仍旧没有松开手,看着王茜,说道:王茜,你去休息,我回学校一趟!王茜乖巧地点了点头,但“贤哥”依然没有松开手, “峰哥”也赶到,扶着膝盖,喘着气朝两人竖起大拇指;王茜看见“峰哥”,脸色又开始泛起红晕,轻轻地抻了下胳膊,“贤哥”也下意识地又一次抓紧,王茜低头说道:贤哥,我和你一块去! “贤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依依不舍,渐渐地松开手心已经出汗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在门口等你——王茜也脸上露出浅浅的笑靥,转身朝宿舍走去;“贤哥”看着娇羞的身影,缓缓离去,转头朝“峰哥”喊道:峰哥,要不要我扶你上楼啊!“峰哥”站起来,长舒口气,灰心丧气地说道:已经让你捷足先登了,我总不能再甘拜下风——我自给自足,自力更生——“贤哥”昂着头,自豪地说道:机会是要给随时准备好的人的! “贤哥”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上楼,拿起背包,又匆匆下楼,就往门口走——王茜已经灯在门口;“贤哥”赶紧跑上来,主动摊开右手手掌;王茜看了看,犹犹豫豫,左手微微抬起便有放下;“贤哥”一把抓住,紧紧拽住,就往公交站跑去。 40分钟左右的车程,“贤哥”一直处在焦急中,打了几次周建涛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无助与急躁便在心底油然而生,攥着王茜的手,温润的感觉好似能让他暂时平静下来;王茜一路都在旁边轻轻说道:贤哥——别急——别急—— 公交车在学校附近的终点站停下来,“贤哥”拉着王茜跑出车站,一边往学校门口走,一边继续给周建涛打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这才想起小军的电话,尝试着拨通,有人接听:喂——贤哥——却是个女生,听声音算是同龄人,“贤哥”听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拉着王茜的手站在路边,愣了一会,才说道:是我——小军现在在—— 哦——医学院一附院——女生声音颤抖着,轻声说道。“贤哥“未来得及客气,挂断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去。在院子西侧的急救室门口,终于看见了周建涛,还有一个女生,两个穿着朴素、布满污迹的老人,头发斑白、驮着沉重的身体,蹲在墙角,不时抬手抹一下眼角—— 看见“贤哥”拉着王茜走过来,周建涛忙跑上来,看了看两人的手,说道:已经送进急诊室了——叔和婶也赶过来了——还没等“贤哥”问明缘由,军婶就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着腰,步履蹒跚地,踉踉跄跄地朝“贤哥”跑过来;“贤哥”看见,这才松开王茜的手,忙上前扶住军婶,轻轻唤道:婶——来了—— 话音刚落,军婶的眼泪就扑簌簌地,顺着满是皱纹的,黄黑色的脸上淌下来,拍着小军的胸口,带着哭腔指责道:鬼哥——怎么回事啊——婶让你把小军照看好——你怎么没给婶照看好啊——军叔也佝偻着走过来,满眼含泪地,看着“贤哥”,说道:鬼哥——你们都是一块长大的——你怎么没照看好他——他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就依仗着你呢——怎么会这样呢? “贤哥”把两个老人,扶到过道上的椅子上坐下,“库——嗵——”一声跪在两人面前,说道:叔——婶——是我做的不好——要打要骂都行,只要你们能稍微痛快点——正说着,王茜走过来,拿着两瓶水递给两位老人,两人瑟缩着手,小心地看着王茜;“贤哥”和王茜对视了一下,眼里满是感激,接过水递给军婶和军叔,两人颤巍巍地接过水,拿在手里;王茜拉起“贤哥”胳膊,周建涛也走过来,两人合力把“贤哥”拉起来。 周建涛微微笑着,朝军婶和军叔,说道:叔——婶——先喝点水——鬼哥也来了——小军会没事的——你们二老别着急——那个女生也怯怯地站在跟前,小声说道:派出所已经把那人抓走了—— 军叔和军婶便没再说什么,瘫软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急救室;“贤哥”强挤出笑容,看着王茜,轻声说道:王茜——你也赶紧休息会——王茜叹了口气,笑了笑,点了点头,悄悄地走到军婶和军叔旁边坐下;“贤哥”朝周建涛一边轻声唤道:建涛——建涛——一边指了指门口,那个女生便也跟着周建涛一块走向门口—— 深秋的天气,从室内突然间出来,丝丝凉意鱼贯而入,不由得让人瑟缩起来,走到门口右边的花坛旁,“贤哥”长吁口气,坐在围栏上,看着两人近前,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待周建涛坐定;“贤哥”看了看那个女生,身材高挑,虽不及王茜,但也平凡中透着楚楚动人,“贤哥“看着周建涛,伏在耳旁小声问道:建涛——这是你女朋友——周建涛赶紧慌乱地挥着手,说道:不是——不是——这是小军的女朋友—— 第七十八章 一世?朝夕 “贤哥“甚是惊讶,以至于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军的——女——女朋友——这么快——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就离开了一个月——女生听到,不好意思地,但又沾沾自喜地说道:我是小军上大专时的同学——我们好了都快一年多了—— “贤哥“”啊——“地惊讶地喊了一声,说道:还是地下活动啊——女生脸红着,甚至略显炫耀地说道:我现在在高新一个单位上班,我们现在就在你们学校旁边——那个城中村住——“贤哥“不由自主地”啊——“地又喊了一声,破口而出道:你们——同居了——这么快——一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说完,女生的脸彻底红透,捂着脸蛋,转身跑回急救大厅。周建涛拍了一下”贤哥“肩膀,提醒似的说道:贤哥——怎么说话呢—— “贤哥“看着那女生跑开,转身向周建涛问道:小军——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周建涛看了看”贤哥“,低下头,唉声叹气地说道:贤哥——说来话长——那女孩叫小红,是小军的大专同学,今年7月份毕业了;专科你也不知道,现在想找体制内的工作,那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毕业就等于失业”,在小军的强烈建议下上个月就来省城了,在高新找了个私企,做前台文员,开始在省城的打工生活;两人也为了能够长相厮守,小红就在咱们学校南边那个城中村,租了个民房住着;小军每天早晚骑着他的小摩托,抽空会去送小红上下班—— 贤哥——周建涛——小红和王茜站在门口,喊着“贤哥”和周建涛;两人站起身,跑进急救大厅,急救室的大门已经打开,佝偻着背,弓着腰的两位老人,手扶着病床和医生说着什么;“贤哥”和周建涛跑上去,医生略显疲惫,但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道:麻药的劲还没过去,先去病房!军婶带着哭腔,抹着眼泪问道:大夫,我们都是山里人,你说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吗?医生笑着说:老嫂子,放宽心,孩子还年轻,假以时日就会恢复的!军叔伸出满是裂纹的,黄黑色的双手紧紧握住医生的手,转头朝着军婶随声附和道:你就别揪心了,听大夫的,老天爷会长眼的! “贤哥”和周建涛在护士的指导下,把病床往病房推去;“贤哥”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小军,若不是病床周围都是与小军相关人等,真无法判断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东西”——会是小军,全身被纱布裹缠着,与木乃伊的区别,就是五官都留出一条缝隙,可以放任气息流通—— 回到病房,一切事宜安排妥当。“贤哥”便把军婶和军叔、小红、周建涛和王茜,唤到门外,笑着朝军婶和军叔,说道:叔——婶——是我没照看好小军,我确实做得不够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希望小军早日康复,但你们二老也要保重,注意身体——转头对小红说道:小红——叔和婶应该还没吃午饭,你去陪叔和婶吃饭,这儿我们几个人先照看着—— 小红点了点头,略显羞涩地拽了拽军婶的衣服袖子,便一块离开住院楼。“贤哥”推开门,踮着脚抬着头,从门缝里巴望了下小军的病床,转身看着周建涛和王茜,郑重地问道:建涛——怎么办——叔和婶——不可能天天呆在这,看护小军的重任都在我这儿,能帮我吗?周建涛略显为难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道:贤哥——别这么说——都是老乡、同学、校友,理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贤哥”听完,拍了拍周建涛肩膀,点了点头;王茜站在“贤哥”旁边,没好气地说道:你俩——我不是人吗——我就不能照看吗——我就那么薄情寡义吗?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又一次拉起王茜的手,说道:不是——不是——毕竟不方便——王茜闪躲着看了一眼周建涛,想把手抽回来,没能得逞,红着脸低头说道:那我九合你一块来——总可以!周建涛看着两人情投意合的样子,扬起嘴角朝两人说道:你俩——都快毕业了,才修成正果——寻觅一圈,本就是般配一对,郎才女貌,早该回头是岸了!说得“贤哥”和王茜都不好意思地双双低下了头。 “贤哥”转身又推开门,朝里面看了看,再转身的时候,就看见军婶和军叔、小红三个人便从楼道走过来;军婶的脸色略显祥和,看着“贤哥”说道:鬼哥——快去——你们也赶紧吃饭去——我刚才和你叔商量了——说着又带着哭腔,抹了下眼泪接着说道:让你叔先回去——这还不知道要在医院住多长时间呢——也没必要两人都在这儿,家里也是一摊子——还得回去筹钱去—— 正说着,军叔拉开门出来,提着个皱巴巴地塑料袋子,站在门口,朝着军婶说道:他妈——那我就先回去了——转过头,犹豫不决地朝向“贤哥”和周建涛,说道:鬼哥——哎——不说了——摆了摆手弓着腰,便向楼梯口走去——军婶愁容满面,抹了抹眼角,使劲推开门走了进去;小红也沮丧着,向“贤哥”他们使了个眼色,跟着走了进去。“贤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建涛,说道:那咱们去吃饭——吃完饭我送王茜先回学校,明早我们再去实习点,晚上我在医院,让小红陪婶回去休息! 周建涛“哎——”地长舒口气,说道:回学校——怎么住?王茜笑着说:陈静和刘云,她们还住在学校——周建涛恍然大悟地“嗷——嗷——”地说道:那行——晚上我陪你!王茜看了看“贤哥”,眼里流露出一丝丝依依不舍之情,“贤哥”心领神会,朝她惋惜地笑了笑,说道:明早——咱俩直接在——车站会面! 等吃完饭,“贤哥”送王茜回学校,恋恋不舍地分开,有种一日如朝夕,一日如一世的恍惚的感觉,朦朦胧胧地回宿舍拿了件棉衣,周建涛也回了趟住处。“贤哥”回到医院,再三央求下,军婶同意和小红回去休息。 “贤哥”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小军,盯着纱布缝隙里紧闭的眼睛,迷离间总感觉小军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在看不见表情里憋着坏笑,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看着看着,小军的眼皮就真动了动,眼睛试着试着便微微睁开了,看了一眼就又无力地合上了;“贤哥”便跑去找医生,医生来看了看,说道:没事——麻药的劲过去了——等会给喂点水—— 第七十九章 遭遇巷战 周建涛也来了,见“贤哥”用勺子在给小军喂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贤哥”,“贤哥”点了点头;周建涛走过去看了看小军无力、无神地又一次闭上。 看着小军又一次沉沉地睡着,“贤哥”拉着周建涛,拿了两个椅子走出病房,坐在门口。“贤哥”看着周建涛,问道:你还没说完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建涛歪着头,透过门缝,朝病床上看了看,说道:我们现在也暂时住在隔壁的村子,离单位近一点,来来回回比较方便;为了小红的工作,小军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咨询我们学校,以小红的大专学历水平,能否谋到教师的职位;无意中今天早上,在村口早点摊上碰见小军和小红,才知道他俩也住在村子里—— “贤哥”推了门,朝里望了望;周建涛接着说道:吃饭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斜对角街角的拐角处,一个背身朝我们的小伙子,正在向几个小伙子,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地指着我们这个方向——我还提醒了一下小军,小军刚歪过头去看的时候,一伙人就快速躲到街角去了;小军只说了句:看背影——有点像,就没在意地说:村子里本来治安就乱,我们不要对号入座,安心吃饭! “贤哥”纳闷地看着周建涛,问道:小军认识吗?周建涛不停地搓着双手,说道:按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应该是认识——吃完饭,小军非拽着我去他那坐坐,刚走到巷子口,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听身后“哐啷——哐啷——”一声,等我转过头去的时候,一滩碎瓦片就掉在地上——小军就已经仰躺在地上,地上就渗出一滩血,两三个与咱们年龄相仿的小伙,没等我反应上来,对着小军就是一堆拳打脚踢,棍棒相加;见此情景,我都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小红也吓哭了——你也知道我生平那碰见过这种事情,感觉灵魂都出窍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旁边的人喊着快打110,快打110——我才反应过来,一边上去拦那些打人者,一边让小红赶紧报警——这伙人一听要报警,吓得抱头鼠窜——旁边商店的人,看我和小红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帮忙打了120—— 周建涛依然心有余悸,胆战心惊,脸色苍白——“贤哥”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建涛——让你受惊了——小军怎么会在村子里有仇人呢,还是相互认识?周建涛长舒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说道:120和110基本上是同时赶到现场,警察这边要让我给他们一块去做个口供,只好让小红跟着120把小军送到医院;警察在现场问了我下情况,对于打人者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就找到商店目击者,旁边就有人说道:警察同志,赶紧把这伙人弄走,租住在我家,房租欠了几个月了,就是不给,赖着还不走——警察听完,随即就跑进租住屋——这伙人有可能也是一时头脑发热,事后后怕了,吓得躲在房子里——就被警察轻松地一网打尽——我和他们一块去的大学城派出所—— 大学城派出所——“贤哥”问道,周建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大学城派出所,录完口供,核对完行凶者——出来的时候,就被一个民警带到了所长办公室,里面还坐着一个彪形大汉;我颤巍巍地站在那儿——听两人聊天才听出来,行凶者的主谋就是原来和小军有过过节,两人因为打架被带到派出所,后来就不务正业,租住在旁边村子里,骚扰群众;彪形大汉原来是网老板,知道小军的事情特意跑来的,强烈央求所长严惩这伙人,并让他们负责小军的治疗费用;所长也有些义愤填膺,承诺一定要严惩,全市正在开展“扫黄打非”活动,这分明是在顶风作案,给辖区摸黑—— “贤哥”站起来,看了下病床,再坐下来,仰着头想了想,描述了一下“主谋”的长相和所长的名姓、长相;周建涛都认同地一一点头确认,说道:我就傻傻地在所长办公室站了一会,后来学校也来了几个老师,向所长和我了解了下情况——所长承诺,一定会秉公执法,让行凶者受到应有的惩罚!说完,我就赶紧从派出所出来给你打完电话,就跑到医院——见到小红,也吓傻了,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见我来了,才逐渐平缓下来,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她给叔和婶说了,两位老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后面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 “贤哥”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遭此一劫,但愿小军往后能平平安安!也怪我未尽到责任——周建涛也长舒口气,说道:是啊——也算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贤哥——别自责了,这种事情,就是你在跟前,谁也无法预料到啊! “贤哥”低头看了下表,看着周建涛说道:建涛——要不你回去休息——明天你还要上班——再说晚上这也没法睡——周建涛思忖了一下,说道:好——那我先回去——看着周建涛离去,“贤哥”走进病房,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看病床,能听见小军轻微的呼吸声。“贤哥”走出来拨通小军的电话,说道:喂——小红——小军刚才醒了,喝了点水又睡着了,你给婶也说声,安心早点睡!小红兴奋地回答道:哦——哦——好的——好的——贤哥,我这就告诉婶—— 楼道尽头的窗外,可以俯瞰到半个城南,马路如同金黄色的腰带,或者说是金色的花边,点缀在星星点点的、璀璨的万家灯火旁;一直在向远处延伸,城市的边界也在不断扩展,如同雄阔的思维一直在扩展,不断壮大觉醒——电话响起来,“贤哥”的思绪被拉回来,拿起电话看了下号码,接通电话:喂——王茜——还没休息啊——王茜愣了一会,说道:还没呢——睡不着——手疼——“贤哥”赶紧问道:怎么了——碰了吗?王茜抑制住笑声,说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有点应接不暇,还在回味呢!“贤哥”故意玩笑道:那——什么味道?王茜停顿了一下,说道:不告诉你——不说了——去病房看看——找机会赶紧休息! 第八十章 将功补过 实习期已经接近尾声,“贤哥“和王茜的牵手才正式开始,两人在实习点与学校奔波,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地牵手而去,挽手而归;半月有余后,随着大部队回到了学校,王茜成了”贤哥“名副其实的”押车夫人“。小军的病情也有了好转,局部的绷带已经拆了,林林总总露出蝎子一样愈合的伤痕;行凶者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菲的医药费也有人得以承担,军婶明显的心情欢畅了许多,在小军的再三央求下也回了山城,主要由小红和”贤哥“来陪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贤哥”吃过午饭,和王茜在花园里,顶着暖暖的太阳,踩着万花筒似的斑驳阳光,阳光也照耀着两只如同粘在一起的手——郑丽娟的电话终于打来了,“贤哥”拿出小灵通,看了看电话号码,倒吸口冷气,向王茜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按下免提键,说道:喂——姨——郑丽娟劈头盖脸,言语模糊地质问道:贤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小军毕竟刚去,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还能把他照看进医院呢? “贤哥”撅着嘴,无奈地看着王茜;王茜把手按在胸口,装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故意躲在“贤哥”身后,怯生生地示意“贤哥”说话;“贤哥”也故意质问道:姨——你怎么刚关心你学生,刚关心小军呢——你怎么不问问我怎样呢? 郑丽娟声音更加严肃地说道:刘贵贤——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别嬉皮笑脸的——这种事情不是小事,你们一块出去的,相互都要有个照应;你让你叔和婶不心寒吗?“贤哥”解释道:我——我——郑丽娟语气缓和了一点说道:贤哥——姨也不是怪你——就是希望你们以此为戒,遇事不要冲动,冷静一点,你说你们这样——怎样让大人放心你们,心都操碎了—— “贤哥”唯唯诺诺地狡辩道:那不行——人善被人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刚说完,王茜就在“贤哥”肩膀上砸了一拳,小声说道:贤哥——你怎么说话呢?“贤哥”赶紧补充道:姨——知道了,放心——以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你和我爸还好吗,天冷了? 郑丽娟叹了口气,说道:怎能放心——想把你们拴在跟前,但又害怕影响你们成长;想把绳给你们解开,又怕你们跑出去遍体鳞伤,我们看着心疼——放心——难啊!“贤哥”眼里便泛点泪光,王茜看了看,伸出手掌故意放在眼脸下,轻声说道:快点——送我两颗银豆豆,我等着呢!“贤哥”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一下王茜手掌,揽住她的肩头,朝着电话说道:姨——我们都把各自照看好,互相就都放心了——我就要是那颗葱,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水分就茁壮,给点豆腐就是盘菜—— 王茜听完,一下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郑丽娟也不由得笑出了声,说道:贤哥——还是我的贤哥——一点都没变——“贤哥”也附和着“呵呵呵”地笑了,郑丽娟幽幽地问道:贤哥——你旁边是不是还有人——好像还是个女孩——“贤哥”笑着说道:耳朵还挺好的! 郑丽娟自嘲似的说道:你以为你姨说话不利索了,耳朵也不利索了吗!“贤哥”假装生气地说道:姨——不准胡说——你还没享福呢!说完“贤哥”便把电话,塞给王茜,朝着电话大声喊道:那让你——儿媳妇——和你说!王茜脸一下子就红了,略显生气地推辞了一下,接过电话说道:姨——你好——我叫王茜—— 郑丽娟露出爽朗地笑声,说道:王茜——姨说话你能听清楚——贤哥,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替我教训他,他要敢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有你在,我就能放心了,他就不会放肆了!王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姨——你放心——贤哥已经表现很好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好同学——郑丽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别把他说那么好的,泼猴一个——好——我不影响你俩了,你把电话给贤哥—— “贤哥”接过电话,郑丽娟说道:王茜是个好女孩,别辜负人家,别欺负人家——小军还在医院,抽空多去陪陪,将功补过,别让你叔和婶再寒心了;需要钱就给家里说,我和你爸现在又用不上钱,都给你留着呢;抽空也去看看你姐一家子,离得近就更应该多走动走动——“贤哥””好的——好的——”,逊顺地一一作答。 暖冬的太阳,把人晒得慵懒如猫,阳光里全是蜷缩的,或者伸展的身体,享受着自然的沐浴——“贤哥”看了看时间,向王茜问道:回去——休息会——我去快印店完成工作,晚上还要去医院!说完,“贤哥”就伸出手,王茜轻轻放在掌心,说道:小贤子——起驾回宫!“贤哥”也顺势半蹲下,说道:嗻——媳妇!王茜伸出拳头,就在“贤哥”背上砸了两拳,生气地说道:谁是你媳妇——谁是你媳妇——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抻着劲紧紧的握住王茜的手,说道: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王茜接着吟道: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贤哥”转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脉脉含情地王茜,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吟道: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期末考试前一周,小军终于出院了——近三个月的住院治疗,身上的伤疤已经完全愈合,明显差异的肤色,蜈蚣样的疤痕,刺眼的爬在外露的肌肤上,无不让人心生怜悯,或者瞠目结舌;左臂还依然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小军偶尔会从绷带里抽出来,咬着牙抻一抻——在“贤哥”和周建涛的帮助下和强烈建议下,小军又搬回了学校宿舍;周建涛在学院路的学府小区租了套两室的单元房,“贤哥”建议和小红、小军合租,这样房租也可降低,大家相互都有个照应,大家欣然同意。 第八十一章 抑制兴奋 时光——并没有因为“贤哥”和王茜的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如鱼得水的恋情而定格不驱;也并没有因为小军的滞留在身体上,肌肤上的伤疤,而彷徨不前;更没有因为郑丽娟和刘建设的两鬓斑白,脸颊布满皱纹,而寂然不动—— 寒假在郑丽娟和刘建设,站在后塬上的翘首期盼里,在路口一趟又一趟的巴望里,如期而至;今年的春节略有不同,往年有刘春燕和孙泽浩时不时来“骚扰“,足以排解两人的期盼生活,自从刘春燕一家也去了省城,只有恰逢春节的时候才能一家团聚,欢聚一堂。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其乐融融,欢乐闹腾地氛围在郑丽娟扶着老花镜,爬在日历上惋惜的念叨里,在刘建设淡了又浓了,浓了又淡了茶杯里,和着逐渐褪色的红色主色调,匆匆而逝,覆雪消融,绿意欲浓,春上柳梢头,却染上银发浊泪流,寒冬的温暖还未品尽,初春的迸发正在蓬勃—— 最后一个学期,两项重要任务,一是毕业论文,二是找工作。毕业论文自不必说,“贤哥“早已胸有成竹,在大四上半学期,就已开始着手准备。找工作,自从周建涛作为首批扩招后的大学毕业生,已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据统计,2004年大学生毕业280万名,比2003年增加68万人,増幅为32;这不仅给就业市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且使大部分求职者,尤其是那些没有工作经验的毕业生,跑断了腿也找不到份合适的工作。 今年——2004年,是”贤哥“作为第二批扩招后的大学毕业生。作为280万分之一,”贤哥“也不例外,拿出自己的存款,购置了一部手机,交给王茜由其”执掌“,两人共用,以方便用人单位第一时间联系到自己;挖空心思、费尽心机制作精美简历,只为能在众多简历中跳脱出来,吸引眼球,投其所好;”贤哥“的简历足足十几页,除过常规的简单介绍,后面全是附件,一部分是四年来每个暑假兼职打工的经历证明,一部分是四年来发表的作品复印件,文学大赛复印件,一部分是学校获奖证书复印件。从封面设计和选材上也让快印店的同事,煞费周章,但就简历的厚度而言已经足以成为”另类“,足以吸引眼球。 “贤哥“与王茜,两人作为师范类毕业生,进入体制内的学校,”传道授业解惑“,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两人相商,有个前提条件——两人即使不在同一所学校,只要在同一个城市就可以——第一步首选古城范围内、体制内的公办院校,其次是民办学校;第二步以全省为目标;第三步再考虑东南沿海区域。按照此商定,周六周日,”贤哥“扛着厚厚的简历,牵着王茜的手,两人东奔西跑,各个学校,各种级别的招聘会,人才交流会,逢会必到。 在毕业生眼里视如珍宝的简历,如同发传单一样,任何机会都不愿错过,每次总会在会场结束后的垃圾堆旁边,保洁阿姨大叔的手里,成堆成捆的变成垃圾,变成废品。“贤哥“和王茜也经历着同样的事情。凭着古都师范大学娇好的名气,“贤哥“优秀的综合能力,”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家单位通知”贤哥“前去学校参加笔试、面试,也是”贤哥“比较中意的民办子弟学校, 一大早,王茜打电话叫醒“贤哥“,陪”贤哥“草草吃完早饭;”贤哥“往西去参加面试,王茜往东,去参加招聘会,坐上公交车,两人各奔东西。”贤哥“缓缓走入校园,一所省重点高中学校,作为新校区,一切都是新的,建筑是新的,白的刺眼,黄的扎眼;道路是新的,车辙印醒目晃眼;两旁的花草树木都是新摘的,重生的孱弱,楚楚可人—— 待所有参加人员全部到齐,老师向大家公布了全天的安排,按照早上报到的顺序,上午笔试,下午试讲。笔试考完后,相应的课本也一一发放到手,也公布了下午试讲的内容和选题,主要以中学生文学作品欣赏和鉴赏为主。中午吃完饭,“贤哥“早早回到休息室,拿出课本和笔记本,一边构思一边记录着,虽然经历过实习过程,但毕竟面对的受众不一样,心态也不一样;”贤哥“志在必得,不敢掉以轻心。 第一个上场,“贤哥”跨上讲台,扫视了下空阔的教室,只有三个考官老师坐在下面,心中难免些许紧张;“贤哥”顿了顿,轻轻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心情平复了许多,突感一股热流从尾巴骨直窜头顶,一种神游物外,凌驾其上的感觉徒然而生;“贤哥”便惟妙惟肖,绘声绘色,妙语连珠,出口成章,行云流水的讲述着,把枯燥的艰涩的文言文讲的引人入胜,身临其境,精彩绝伦,跌宕起伏,回肠荡气,妙趣横生—— “贤哥”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试讲任务,看了看台下的考官老师,眼里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满意;“贤哥”走下讲台,向三位考官老师深深地鞠躬,主考官也站起来,握住“贤哥”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刘贵贤——刘贵贤——我记住了——今天就到这儿,早早回去,希望下次再见!。 “贤哥”又向三位考官老师一一行完礼,便退出门。再一次欣赏了一下这个学校,一切都焕发出蓬勃生机——“欣欣然张开了眼。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贤哥“兴冲冲地跑向公交车站,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急于想和王茜分享自己的心情;坐上车便拨通了手机,手机一直在响,无人接听,”贤哥“心里猜想——应该是会场人比较多,没听见手机响,这样想着,便抑制住激动,心安理得地靠着窗子,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在昏睡里依稀看见王茜挽着郑丽娟的胳膊,相谈甚欢,满是笑意地,沐浴在夕阳西照下,伴着“哗哗哗”地尺水河河水,沿着尺水河河堤,从远处朝他走来,一股股暮春时节的花香馥郁挟裹而来—— 第一章 春有百花 风从东而来,在南山与北原环绕,掠过母亲般丰腴的八百里沃野里,旖旎万世;水自山而来,在沃野里蓄积成河,滋养着母亲孕育出琼浆甘露似的乳汁,吮养千年;人自北向南,依偎过母亲的腰身,布满鱼尾纹的眼里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环万代——应“王勇超”的邀请,一拨人三台车直驱南山,一路翻山越岭,穿越南山,直抵南山南坡。 一行人拾级而上,在一尊石佛前,赵丽娜虔诚地合掌施礼,诚心诚意祈祷;“贤哥”朝几个孩子喊了一声“小心点——慢点走——”,拉过赵丽娜地手说道:一个无神论者,什么时候还虔诚了?赵丽娜看了看“贤哥”,笑着说道:相由心生,这是大爱——王勇超站在高处一个平台上,揽着夫人的肩头,朝“贤哥”喊道:贤哥——这里才可一览众山小!几个孩子也围拢在跟前,高兴地欢呼雀跃,引吭高歌,听回声山谷里回荡。 “贤哥”拽着赵丽娜,大步流星,一副不服输的架势走上去,自言自语地说道:像——像——赵丽娜好奇地,看着“贤哥”问道:像什么啊?“贤哥”意味深长地,玩笑似的说道:花果山啊——很多年前,有人叫我齐天大圣,很多年后,有人叫我斗战胜佛;其实,不管是齐天大圣还是斗战胜佛,都是一个猴子的两个名字罢了;自我成佛,天下无魔;我终曰坐在九重莲座上,千百年漫长地打坐;我的心,平静如古井无波;只是有一日,我赴会时路过一座山,那山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它很眼熟;座下童子告诉我,那叫花果山;我有一瞬间的恍然。 赵丽娜听完,“呵呵呵”地笑了,说道:网上这个段子倒是适合你——你不是一直是颗葱,怎么又变成猴了?“贤哥”狡辩道:前世是猴,今世是葱——拌着肉包成包子就是包子价,和着豆腐做成小葱拌豆腐就是豆腐价,炸成葱油拌面就是拌面价,跳进面糊煎成饼就是煎饼价——以前听到“贤哥”这段自嘲,阿q式对自己的戏谑和调侃,赵丽娜总会忍俊不禁地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奔流;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听到“贤哥”这段“狂人自语”,赵丽娜满眼深情地看着“贤哥”,依然笑得前仰后合,依然笑得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 山风从两颊之间横穿而过,“贤哥”抬起手整理了下赵丽娜的头发,将她揽入怀里,爬在耳旁说道:娜娜——即使我是颗葱,开花后也会撑起一片属于我们的天——赵丽娜看着“贤哥”,拽着“贤哥”的手,继续往前走,说道:之前都是你一直在牵着我,从今天开始我们携手前进,无论你是猴,还是葱,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家人高高兴兴,欢欢乐乐就可以了! “贤哥”“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声也如同孩子们的喊声一样,在山谷间回荡——等走上最后一个平台,看着“贤哥”走上来,王勇超不好意思地冲赵丽娜笑了笑,赵丽娜心领神会,主动走向王勇超爱人身旁,两人相携着,把几个孩子带到旁边的台地上,一块玩耍、嬉闹—— “贤哥”和王勇超两人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王勇超便打开规划图纸,说道:咱们站得这个位置算是这片景区的最高位置,我们今天这一路你目之所及都是这个项目的用地范围,建成后是一个台地式的半山建筑,沿着山脚下清油河——赵丽娜抬眼看着两人,指点江山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王勇超爱人看在眼里,便凑上前说道:弟妹,听勇超说这附近有个道观,一签难求,你有没有兴趣——王勇超爱人看出赵丽娜有些许犹豫,笑着说:知道你不信这些,权当是带孩子去玩玩——还没说完,几个孩子就围上来,嚷嚷着要去看看。 王勇超爱人便朝“贤哥”他们两人,喊道:贤哥,勇超,我和弟妹,还有孩子们去下面的道观里转转,我们在河边等你们——王勇超借机说道:这个道观听说还是有点来头,有点说头,将来也会成为整个民俗园区的一个重要节点——“贤哥“远远地看了看赵丽娜,见她面露难色,无奈地摊开手;便冲她们摆了摆手——看完规划图纸,两人便从小山包上走下来。“贤哥“一边和王勇超继续探讨着,一边在脑子里有个模糊的想法,如同春芽一般,露出一个不期而遇、微乎其微的嫩芽,在家乡后塬上满满侵染开来——远远地就看见赵丽娜和王勇超爱人,两人依在清油河的木栈道栏杆上,孩子们在身边来回奔跑着;等走到近前,王勇超收拾好图纸,说道:夫人们,公子——小姐们,走,去旁边的农家乐,尝尝春天的味道!孩子们高兴地手舞足蹈,王勇超爱人挽住赵丽娜胳膊,说道:弟妹,快把你求得上上签——拿出来,让贤哥看看! “贤哥“转过头,看着赵丽娜,笑着说道:还给我求签问道了——赶紧让我看看!赵丽娜不好意思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贤哥“,”贤哥“打开,只见上面一行文字写道: 上上签:人且得力衣禄顺,受人技起持命送,艺高胆大不服人,末运送发达晓福分,祖业凋零财耗散散,夫块皆老一般同,子媳晚招同到老,财源茂盛事重。 释义:此命之人做事细致,头脑反应快,,足智多谋;身体健康,喜欢运动;少年勤学,不俱困难,有排除万难之势、善交往,名利双手;心胸坦阔,能容大海;早年自立家业,能丰衣足食;三十岁至四十岁间颇有坎坷路,要多做事,少发言论,免得引火上身;四十岁至五十岁运气转好,家业繁荣昌盛,事事随心所欲;应早娶妻,早得内助;晚景逍遥快乐,家业兴旺,此命一生得意,家中财产丰厚,晚年发达之命。 “贤哥“看完,合掌向天施礼,笑着说道:挺好——天助我也——多谢如来佛祖,多谢观世音菩萨——弟子定会——还未等”贤哥“说完,王勇超及其夫人,赵丽娜都”呵呵呵“地笑起来—— 第二章 王茜归来 “呼呼呼”的凉风,从行驶中的公交车车窗里涌入,扬起一路繁华相送——当风停时,斜倚在座位上的“贤哥”,还沉浸在尺水河的鸟语花香中——在驾驶员的无奈喊声中,“贤哥”眷恋地醒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晃晃悠悠地走下车,在路边的商店买了瓶水一口气喝完,才徒觉清醒了许多,换乘开往古都大学的公交车—— 坐上车,“贤哥”用小灵通又拨通了两人共用的手机号,依然无人接听。“贤哥”又拨通了王茜宿舍的电话,“喂——”一声,“贤哥”就明确判断出来是陈静,急忙问道:陈静,王茜回去了吗?陈静愣了一下,答道:回来了——你俩没在一块?们不是有手机联络吗?“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去城西了,王茜去城东了,手机一直没人接——陈静“哦——”地说道:是不是静音了——还以为你们一块回家见家长去了呢——回来是回来了,又走了——说家里打电话让回去一趟,收拾完东西,匆匆忙忙地走了!“贤哥”“呵呵呵”地笑了下,纳闷地问道:回家——见什么家长呢——有什么事吗?陈静略作沉思,说道:应该没什么事——走的时候看着挺高兴的!“贤哥”舒了口气,说道:那好——我也马上回学校了! 毕业生的生活,大家都沉浸在炼狱似的找工作氛围里,无法自拔,不敢自拔;到头来仍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家里有背景的、有关系的、或者有钱的、有实力的,就业协议书早早已经签定,高枕无忧,整日游手好闲、舒舒服服地躺在宿舍玩手机、网打游戏,像“峰哥“、”飞哥“、”涛哥“;有官运的、想脱离教师团队的,对当官有奢望的,参加招聘会也是走马观花,大部分时间都是卧在宿舍,一边完成毕业论文,一边在《行政能力测试》和《申论》的“题海战术”里摸爬滚打,像“伟哥“、”山哥“;“贤哥“这类属于无背景、无官运,中规中矩,按照专业取向,进入体制内的学校或者民办类学校,做一名普通教师,是终极梦想,也是终极目标,只有整日混迹于各种级别的大小招聘会,疲于在各种行政通知电话里奔波—— “贤哥“又去了两所学校,一所即将升为大专的中专院校,一所公办初级中学,临场发挥都自我感觉良好,主考官也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兴奋之余总想与王茜分享,但手机已经彻底关机了;回到学校便开始修改毕业论文,找指导老师指正,修改定稿,静等半个月后的论文答辩。 王茜回来了——是“贤哥“吃完晚饭,跨在自行车上,支愣在路边,回味似的望着王茜宿舍窗户的时候,一个身影在窗口闪过——”贤哥“跳下自行车,拿出小灵通,拨通电话,大声喊道:王茜——王茜——你回来了?电话里却冷冰冰地说道:我回来了,你有什么事吗?”贤哥“顿感一股凉气从心底,刺股直上,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还好——家里没什么事——我就在你们楼底下——我想——想见你——王茜没有回答,听到几声由鼻腔发出的抽泣声,冷静地说道:好着呢——你先回——我正在改毕业论文呢——没时间! 一句如同冰锥一样的“没时间“,离弦之箭似的直刺胸口,”贤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喉头紧缩,哽噎着说道:好的——电话便就干脆地挂断,”贤哥“揣起电话,扶着自行车,弓着腰推着自行车回到宿舍。”贤哥“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无数个问号在脑子里勾连交织,无法分出头绪。 小灵通响起来,“贤哥“转头看了下,接起来:喂——小军——知道王茜——怎么了吗?小军在电话里,无奈地问道:你问我,我问谁啊——不是——王茜怎么了——你俩怎么了——”贤哥“无力地说道:我今天看见王茜了,说话冷冰冰的,也不愿意见我!小军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惹王茜了?”贤哥“”哼哼哼“地笑了,说道:可能吗——最近她回家了——今天才看见,我怎么惹啊——你怎么了——小军,打电话?小军笑着说道:没什么事,我今天去复查了下,算是痊愈了,想找你和王茜一块吃饭呢?”贤哥“灵机一动,说道:好啊——好啊——你亲自打电话约下王茜——我等你信啊! “峰哥“便爬在上铺的护栏上,看着”贤哥“问道:贤哥——你俩怎么了——可别给我机会,别让我有机可乘啊!”贤哥“站起来看了看”峰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小军电话回过来,”贤哥“急忙问道:怎么样?小军顿了一下,说道:同意了——晚上6点学院路——挂掉电话,“贤哥“欣喜难抑,愁容尽展,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唱起来—— 下午5点刚过,“贤哥“就有些迫不及待,跑下楼把自行车擦的光亮光亮的,特别是车后座,擦得一尘不染,又特意从柜子里找了条干净的枕巾,折叠好垫在后座上,自己坐上去试了试,满意地骑上车,等在王茜宿舍楼门口。当西沉的太阳,挂在远处的塔吊上的时候,王茜终于出现在门口,看见”贤哥“的那一刻,眼神里先是发自真心地惊讶,再是不想显露地高兴,最后是假装地冷漠——”贤哥“看见王茜,脸上、眼里全是喜悦与兴奋;”贤哥“一直注视着她走进,眼睛发红,眼袋有明显的肿胀,眼里藏着太多的内容,让人玩味,却又无法看懂,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槐花香,让他徒然感受到杨彩霞身上的味道,一种无名的亲切感。 “贤哥“跨上车,王茜便主动坐上去;”贤哥“便问道:论文改好没——需要我帮忙吗?王茜平静地说道:不需要——你忙你的事情!”贤哥“又问道:你没事?王茜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啊——我很好啊!”贤哥“便兴奋地,滔滔不绝地把王茜回家这段时间,找工作的事情,全部告诉王茜,重点是这几个学校都承诺两人都能去最好——王茜坐在车子后面,一声不吭,静静地坐在后面;”贤哥“只能听到王茜刻意抑制地轻微地抽泣声—— 自此以后,“贤哥“依然如故地等着王茜,两人也会成双入对,但那只曾经紧攥在”贤哥“手心的显现玉手,却悄然溜走,只剩余香在握,还有新增的槐花香,久久不能散去—— 第三章 “十年“歌声 毕业论文答辩完,毕业照拍完,离校的日子在一步步逼近;仅剩不足一个月,散伙饭,毕业狂欢以各种形式,各种内容,各个地点在毕业班展开;“贤哥“的工作还在守候中等待,在等待中煎熬—— “贤哥”试探着问过王茜:古城若无容身之地,怎么办?王茜指了指路边的广播,风轻云淡地回复道: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十年》在校园广播里来回翻唱着——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马上面临着离校,这歌就如同是对各奔东西的毕业生情侣最终判决,“贤哥”有种莫名的恐慌与焦虑。 城西的子校是“贤哥”自感胜算最大的学校,也是”贤哥“心仪的学校, “贤哥”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贤哥”信心满满,又忧心仲仲地地拨通了电话,在一段漫长的等待后,有人接起电话:你好——“贤哥”急忙说道:你好——老师——我是两个月前参加咱们学校面试,我叫刘贵贤,我是古都师范大学应届毕业生,我想问下,现在有结果了吗?男老师“哦——”了一声,说道:刘贵贤——我记得你——第一个试讲的,讲得很精彩,印象很深刻——“贤哥”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高兴地笑着,低声嘀咕道:面试的主考官! 主考官老师,顿了顿,长吁口气,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道:刘贵贤——情况是这样,你们参加的笔试、试讲结果早都出来了,你是总成绩第一,但——但是我们已经内定了!“贤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急忙问道:老师——内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我就落选了?主考官老师“哼哼哈哈”地,不耐烦地说道:对——你落选了——我们把我们企业内部的两个子弟招录进来了!“贤哥”听完,气愤地喊道:既然你们要内定,为什么还搞这些噱头,又是笔试又是面试,还告知我总成绩第一,明摆着就是骗人吗?“贤哥”说完便果断地摁断电话,把小灵通狠狠地扔在床铺上。 还有两所学校,“贤哥”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询问了下情况,均被告知最终结果还没出来,让“贤哥”再等等。“贤哥”靠在床框上,无助、无奈、孤立无援的感觉徒然而生;犹犹豫豫地拨通王茜的电话,说道:王茜,你这会忙吗,有空吗?王茜顿了一下,干脆地答道:不忙——什么事——“贤哥”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去——想去喝酒——你能陪我吗?王茜毫不犹豫地说道:好的——可以——我在宿舍门口等你—— 一抹阳光便从茂密的树影后,斜着照进宿舍,泛着金灿灿地光亮。“贤哥”走下楼,朝着王茜的宿舍方向走去,电话突然响起来:喂——姨——郑丽娟“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还好——干什么呢——没去参加招聘会?“贤哥”一边走,一边说道:没去——准备吃饭去——郑丽娟感觉到“贤哥”的闷闷不乐,说道:贤哥——不着急——慢慢找,实在不行就回来,我和你爸养你!“贤哥”听完,“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回去——山城的机会太少了——你们养我,还不人家笑话死了! 郑丽娟笑着说道:谁敢笑话,我自己养我自己的孩子呢——我想起个事情——我问下你爸,好像有个老战友转业后一直在省委还是省级机关工作,看能不能帮帮忙!“贤哥”有些生气地说道:姨——工作的事情,你们就别跟着操心了,我爸一辈子都没求过人,你别难为他!郑丽娟没好气地说道:一辈子不求人,为他儿子的前程求个人,怎么不行——行了,快去吃饭,和王茜好着呢?“贤哥”赶紧回答道:好着呢——好着呢——就是和她一起去吃饭—— 郑丽娟“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那就好——吃点好的,别亏待了人家女孩——等工作的事情落定了,就赶紧见见双方家长,老大不小了,强哥的孩子都快上小学了!”贤哥”听完“呵呵呵”地笑起来,眼里却明显有泪光在闪—— 夕阳躲过树梢,刚好照在王茜的宿舍门口,王茜站在道沿边,旖旎的身影在阳光里漫溯——“贤哥”兴冲冲地跑上去,站在王茜身后,抬起手借着光影,牵起地上王茜的手影;王茜淡淡地笑了一下,眼里掠过一丝晶莹的亮光,这种亮光是在王茜返校后,“贤哥”总会经常性不期而遇的亮光。 王茜跳下道沿,两只手背在身后,跟在“贤哥”旁边;“贤哥”犹犹豫豫地问道:王茜——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喝酒?王茜看了看“贤哥”,冷笑了两声,说道:喝酒还需要理由吗——想喝就喝——“贤哥”“呵呵呵”地苦笑着,长吁短叹地说道:王茜——你变了——王茜没有说话,“贤哥”侧脸看了看,她的眼里又掠过一丝亮光——两人便来到学院路新开的一家大排档,坐在二楼约20平米的空旷露台上,“贤哥”一边向王茜诉说着苦衷,一边一杯复一杯,一瓶又一瓶地把苦涩的啤酒灌入,喝得灿如白昼的街灯亮起,喝到“稍逊风骚”的月亮升入半空,“贤哥”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蜷缩在椅子上,眼泪就情不自禁地在昏昏沉沉中,摇摇欲坠里流下来——朦朦胧胧里,“贤哥”好像听到了小军和周建涛的声音,好像自己又一次紧紧抓住了王茜的手,微润的感觉让他清醒了几分,又在兴奋中安然睡去—— 夜来酒醒清无梦,愁倚阑干。露滴轻寒。雨打芙蓉泪不干——一切如故,只是借着酒劲暂时忘却,待清醒还得面对;“贤哥“背着自己的如书本一样的简历,在王茜的拒绝声中,孤军奋战在招聘会现场,本着”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地思路,除过学校,如培训机构、媒体、文化传播公司等等也作为目标,和就业去向。 大家已经在开始收拾行囊,“贤哥“的一切还照旧,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发呆,枕旁的电话就响起来,”贤哥“看了看,山城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还未说话,有个声音就气喘吁吁,着急忙慌地喊起来:鬼哥——我是强哥——你赶紧回来—— 第四章 塬上惦念 未等“贤哥“冷静过来,还未详询,张国强手机就已经挂断了,再打过去就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贤哥“这才坐起来,愣了一会,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心里猜测八成又是张国强出什么事情了,郑丽娟和刘建设都过去帮忙了! “贤哥“便没再多想,收拾好背包,向大家说了声:各位,都别着急走啊,我回家一趟,等我回来啊!说完就匆匆跑下楼,在学校大门口刚好碰见陈静和刘云,”贤哥“打完招呼,一边说道:我回家一趟,一边朝着公交车跑去。 从省城到山城的高速公路,修通有一年多,从原来走国道的4个多钟头,缩减为2个小时。一路上,“贤哥“在脑子里琢磨了几次事情的可能性,都是在张国强身上转悠。快下高速的时候,电话响起来——是刘春燕的——”贤哥“笑着接通,说道:姐——我回家了——来的时候还要给你们带什么东西不—— 刘春燕,平静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甚至有些刻意抑制的平静,笑了笑说道:我们也回来了——我和你姐夫在车站等你——“贤哥“顿感事情有些蹊跷,不由得问了句:你们——你们——怎么也回来了——刘春燕强忍着情绪,说道:见面说——我们就在车站大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刘春燕和孙军庆都回来了——“贤哥“隐隐感觉事关郑丽娟和刘建设,不由得紧攥折拳头,爬在车窗上——等出了车站,刘春燕站在路边冲他挥着手;待”贤哥“走进,刘春燕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睛里转悠;刘春燕拉着”贤哥“坐进车里,孙军庆驱车直往市区走,刘春燕眼泪便溢出来,带着哭腔说道:贤哥——姨——可能不行了—— “贤哥“听清了,但似乎有没有听见,一种飘忽的感觉,有种失聪的感觉,只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其他声音都带有回声似的,所有的物体都有了重影,在目力所及的地方晕开——”贤哥“毫无知觉、不自觉地瘫软在座位上——看见”贤哥“的反应,刘春燕晃着”贤哥“胳膊喊了两声”贤哥“,”贤哥“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来,刘春燕也开始陷入不断的抽泣和哽咽中—— 孙军庆停好车,转过头对两人说:燕燕——贵贤——都别哭了——先去看看!两人走下车,低头抹着眼泪,朝着病房走去。刘建设蹲在病房门口,看着姐弟俩走过来,缓缓地站起来,佝偻着,弓着腰,朝里指了指,有气无力地说道:贵贤——快去——你姨在等你——看见病床上的郑丽娟,“贤哥“踉跄地走到跟前,眼泪就如同粉清江的江水一样,奔流不止——”贤哥“强忍着,轻轻唤道:姨——姨——郑丽娟的眼皮微微动了下,身体便开始轻微地抽搐了下,便瘫软下来——一片哭声和呼唤声便在小小的病房里炸开—— 火红的铁匠铺子/“叮当”着半世的响动/锻砸 淬炼/是塬上麦子对锄头的惦念/臂弯似的小河 叮咚/琴瑟复合 村头声响/是清凌凌的水对叮当的惦念/枯叶依恋 巴望着皴裂的河床/于半空 风在动/是枯叶引燃的炉火对铁屑的惦念/寂寂的村口 销匿声波的震颤/孤零零 倾斜 的木桩/是腐朽对大锤打砸砧子的惦念/折了的锄头/惦念着村头的叮当/母亲说,就像她对我的记挂/就像冬天的冷记挂 夏天的热/秋天的凉记挂 春天的暖! 半山的塬上,风在耳边轻轻地吹,哭声响彻山谷;山路似一条无形的铁链,把人勒得生疼。杨彩霞的墓碑字迹刚刚模糊;又添一座新坟,横亘在声音嘶哑的“贤哥”心头。 屋子里,已经收拾如初,却变得安静;厨房里,刘春燕在锅灶间忙活,却没有久违的味道;院子里,孙军庆带着孙泽浩收拾着园子,却没有笑声;茶几上,茶香在杯子里氤氲,却变得苦涩;工棚里,刘建设的图纸凌乱地掉在地上,却无人捡起——“贤哥”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无神地望着书架发呆;刘建设在床上,唉声叹气地躺了几天,右腿明显跛着,扶着腰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喊了声:贵贤——燕燕——都别忙了,回来—— 大家便都回来,围坐在茶几周围,刘建设理了理耷拉在额前,增多的白发,双手抹了抹发红的眼眶,露出满是皱纹的黄黑色的脸颊,长舒了口气,忍着悲痛,声嘶力竭地说道:贵贤——燕燕——是爸不对—— “贤哥”和刘春燕不由得,忍不住眼泪又开始流下来,刘建设捶着胸口,说道:是我害了你姨——“贤哥”含着眼泪,看着刘建设,刘建设像个接受审判的囚徒一样,低着头,接着说道:我和你姨,从结合在一块,很少拌嘴吵架;为了贵贤的工作,让我去找找在省上的老战友,求求人家;一辈子了,我从未求过人——知道成这样,我宁愿去求——刘建设抹了一下眼角,接着说道:我劝你姨,贵贤的工作,我们不用操心;人情帐难还,还要让贵贤背一辈子人情债——你姨就不高兴,就生气了,血压就升上去了,人就倒下了——我以为是晕倒了,赶紧卫生所的大夫也叫来了——大夫让赶紧送医院——紧赶慢赶还是送晚了,脑溢血——说着,便朝自己的头上、胸口,挥着拳头砸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贵贤——燕燕——是爸不对——是爸不对—— 刘春燕啜泣着,说道:爸——别自责了,你也要主意你的身体——我姨也不想这样,我和贵贤没有怪罪你——刘春燕抹了一下眼泪,转过头冲“贤哥”问道:对——贤哥——“贤哥”仰起头,抬手揉了揉胀红的眼睛,潮湿的眼睛,长舒口气,紧攥着拳头,强忍着点了点头,用嘶哑地声音说了句:姐——我要回学校—— 说完,“贤哥”站起身走进卧室;刘建设两行浊泪,再一次在脸上的沟沟壑壑里,摸索前行——刘春燕紧跟着“贤哥”走进卧室,看着“贤哥”悉悉索索地收拾东西,扶着“贤哥”肩膀说道:贤哥——照顾好自己——我在家再陪爸两天——“贤哥”背起空瘪的背包,说道:你爱陪——你就陪——我陪不起——“贤哥”走出卧室,看了看堂屋案几上郑丽娟的遗像,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外,任由刘春燕、孙泽浩和孙军庆在身后呼唤—— 第五章 离家出走 尺水河畔的玉米已经开始拔节,在午后的阳光里透着亮光的深绿色;河堤上葳蕤的树叶,倒映在清亮的河水里,泛起白色的浪花;午后的村子是安静的,村前街道都处在打盹里,村后的半山上的松柏依然在清风里摇动着——“贤哥”跑上石桥,站在石桥东头回头看了看门框斑驳的理发店,望了望半坡的后塬上那片绿树掩映下的坟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泪水,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姨——妈——我走了—— 两边的大山,如同结实的怀抱,拦不住疾速向前的汽车;路边的小河,好似盘绕的脐带,裹不住绵延的高速公路;两边的村落,仿佛浅笑的脸庞,藏不住和蔼与慈祥——“贤哥”坐在窗口,穿行在“糖葫芦”似的地形中,忽而与山贴面而至,忽而檐前一片开阔地,酸胀的眼睛,疲累的身体,难以名状的心绪,在变幻中悄然睡去—— 再回到古城,“贤哥”没有了牵挂,没有了惦念,如同一片离开大树的叶片,离开母体的羽毛,更像一粒漂浮在喧嚷闹市的微尘,随着燥热的气息飘荡学校,随着憋闷的风浮游;再回到学校,已经人去楼空,宿舍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贤哥”联系了辅导员,在其建议下,办理完离校手续,换得一纸毕业证和学位证;“贤哥”便拨通了“峰哥”的电话:峰哥——你们——你们都回去了? “峰哥”高兴地问道:家里事情处理完了——没什么大事?“贤哥”强忍着泪水,笑着说:还好——兄弟!“峰哥”说道:那就好——我们等不到你,就都惜别回家了——你的铺盖、柜子所有东西,我们和小军、王茜帮忙给你收拾了!“贤哥”心存感激地说道:峰哥,谢谢了——不知道何日还能与大家相见?“峰哥”笑着说道:你在古城把根据地建立好——我们随时都会来,以后也有个投靠、落脚的地方!“贤哥”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峰哥”粲然一笑,两人寒暄两句便依依惜别。 “贤哥”在楼下找到自己的自行车,推着走出学校小北门,再回首便已然成为过客,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在学院路彷徨许久,茫然四顾,突感偌大一个城市,却没有容身之处。短短的学院路,装不下“贤哥”的踌躇,思忖琢磨了一会,拿出小灵通拨通了小军的电话:小军——在哪呢——我回来了!小军平静地说道:贤哥,回来了,在学院小区,我们都在等你——“贤哥”顿了一会,犹豫地说道:那行——我先一趟快印店——说完,便迎着夕阳,直奔学院路西口。 街灯初上时,“贤哥”从快印店出来,才偶感饥肠辘辘,仔细一想,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小军电话就来了:贤哥——到哪了——饭都做好了——我们都等你吃饭呢!“贤哥”扭捏地回答完,骑车便向学院小区走去——多层的楼栋,已经纷纷亮起了灯,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掩映在路灯光中,七绕八拐地找到小军租住地楼栋;停好车,爬上顶楼,一梯两户,朝东门开着,屋子里一股香味从门缝里飘出来,悉悉索索地声音在屋子里响动着——“贤哥”抬手敲了敲门,小军大声喊道:贤哥——别敲了——进来—— “贤哥”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北边是餐厅连着厨房,小红和小军在厨房里;南边是客厅,空无一人;小军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看“贤哥”肿胀的眼睛,想抬手拍拍“贤哥”,看了看身上满是油污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红说非要露一手——我不会做饭,你知道的——打打下手!“贤哥”笑了笑,小军带着“贤哥”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房子很干净,看着很利落,通透的两室两厅两卫,客厅后面是公共卫生间,再往里南边是带卫生间主卧室,小红和小军的房间,背面是次卧,是周建涛的房间——小军不由自主地说道:建涛等会就回来了——下楼买酒去了! 两人走出来,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三四碟菜,卖相虽然不是很好,但香味诱人;“贤哥”有主动走到厨房朝里看了看,小红抬起胳膊推搡着“贤哥”说道:贤哥——快出去——你站在我紧张地都不会做了——小军便拉着“贤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贤哥——我听我强哥已经说了——没有去送郑老师——还没说完,“贤哥”摇了摇头,摆着手,声音嘶哑着说道:过去了——过去了—— 小军看了看“贤哥”,指了指客厅阳台上规制整体的一顿东西,说道:铺盖我们都给你放在建涛房子了——就住着这——这是你柜子里的一些东西,不知道给你往哪放,找了两个箱子,全部给你装里面了——正说着,周建涛推门而进,看见“贤哥”,脸上一沉想说什么便忍住了,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走过来拍了拍“贤哥”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贤哥——不说了——振作起来——你还是那颗葱! “贤哥”笑着说道:我还是那颗葱吗?便一直朝门口巴望着,两人也不自觉地朝门口看了看,疑惑地看着“贤哥”,“贤哥”也疑惑地看着两人,问道:王茜呢?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就说呢——一进门就东找西找的——还以为找什么呢!周建涛朝小军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两个后来怎么了——那天小军和我,还有王茜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眼里就含着泪——办完离校手续,就再也没见过——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 “贤哥”听完,愣住了,盯着阳台上那两箱东西,痴痴地发呆;周建涛看了看小军,提醒道:小军——王茜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让你交给贤哥吗?小军拍着脑袋,起身走到卧室,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贤哥”;“贤哥”看了看,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们怎么了,自从王茜上次回家后,再见到她时,就不冷不热的,眼睛里感觉老是哭过一样,我也摸不透啊! 第六章 酒逢槐香 小红不甚熟练的一边抹着汗,一边在厨房里忙活着;“南来北往“的夜风不时把浓浓的香味送来又带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事情充塞着,添满五脏六腑,”贤哥“已毫无饿感,五位杂陈的情绪如同气球一样,在身体里不断胀大—— 盒子打开了,什么也没有,就一个手机和充电器,一股淡淡的槐花香味,从盒子里飘摇出来——“贤哥”拿起盒子倾倒下来,再无他物,只留一丝香味。“贤哥”拿着手机朝着两人摇了摇,周建涛试着问道:那你们俩这算——分手吗? “贤哥”打开手机,想找到一点线索,什么也没有——通讯录、联系人已经清空、短信也已经清空,抬头向两人晃动着,苦笑着说道:什么也没有了,明摆着是不愿再联系,不愿再见,不愿被打扰——花自飘零水自流! “贤哥”身子不由得沉下来,靠在沙发上,带着明显地哭腔说道:应接不暇啊——来——还有什么事情——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小军叹口气,建议性地说道:贤哥——还是你吗——都不争取一下,打家里电话试试?周建涛也点着头,小红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带着一身油烟味走过来,说道:贤哥——试试——不要留遗憾——“贤哥“在众目睽睽之下,犹犹豫豫地用手机拨通王茜家的座机电话,按下免提键: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贤哥“把手机重重地扔在桌子上,靠在沙发上,悲伤地说道:走,落叶吹进深谷,歌声却没有归宿/走,冰上的月光,已从河面上溢出/走,眼睛望着同一片天空,心敲击着暮色的鼓/走,我们没有失去记忆,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走,路呵路,飘满了红罂粟——同志们,我现在一无所有了,顺其自然! 小军“呵呵呵“地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还有酒——还有我们——小红也接着附和道:就是——还有菜——吃饭,尝尝我的手艺,吃完饭才有力气哭——”贤哥“抹了一下眼角,站起来,说道:好——喝酒——让伤口血流成河,再撒上点酒精消消毒,杀杀菌!四个人分两边坐下,”贤哥“刚要端起酒杯要喝,周建涛看着小军说道:来——阳台——小军看着周建涛端着酒,恍然大悟地也端起酒杯,走到阳台,面向东南向,双膝跪下,擎酒说道:姨——你放心的走——我们会帮你照顾好贤哥的—— 行完礼,走回来,一瓶啤酒已经不知不觉中被“贤哥“灌入肚肠,”贤哥“看了看两人,笑着说道:你姨又不喝酒——浪费了!周建涛和小军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便和”贤哥“一块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捆啤酒已经喝的一干二净。”贤哥“在酒精的作用下,麻痹下,一切都抛掷脑后,露出久违地兴奋地笑容,话语也稠密起来;周建涛本想到此为止,”贤哥“却酒意正酣,自己晃晃悠悠地走向小区门口的商店,又拎回一捆啤酒,兴致索然地还带了一瓶白酒。 周建涛拦了几次无果,小军摆了摆手,说道:喝——痛痛快快地喝一次,或许能解脱一点!两人便偶尔陪“贤哥“喝一口,伴着习习凉风,微醺的醉意,忘却的离愁别绪,“贤哥“一杯复一杯,半捆啤酒便被”贤哥“一人喝完,摇摇晃晃地又拿起白酒瓶,呲牙咧嘴,自斟自饮地喝了半瓶,言语模糊地吟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随着”哐啷“一声,椅子便倒了,”贤哥“也躺倒在餐桌下—— 在凝重的夜色中,初夏的青蛙若隐若现的在田野里叫唤,天边的繁星在山野里越发的闪亮,柔和的夜风把新生的树叶摇碎,玲玲的有了声响,混合着桥下欢腾的流水声,以及远处大河的翻涌声,奔腾,怒放,把这夜晚折腾得比白天更有味道。 是深夜脚步的声响,惊醒了夜的沉寂,花草在孤芳自赏中有些疲倦,本想就这样消散。行人轻轻的低语,唤醒了即将耷拉的耳朵,这一醒,不小心,满怀的芬芳,随风散尽。浓郁的香味,灌进胸腔,无法呼吸的饱满。 这个时节,最浓郁的就是槐花。风卷花香里,奔放着朝鼻头扑来,嗅觉里全是了槐花的香味,没有其他花香插脚的地方。若村姑般的含羞与热情,从脚底的向头顶的感怀。一片翠然,周身好似丢失,转身没了自己的踪迹。更像林间清泉烹茶,涩涩的氤氲里,全然物外,宽大的绸衫里清风徐来,每个毛孔都被叫醒,吞噬奔放的馥郁。闭上眼,仿佛一切都在眼前。畅开怀,拥抱,怀里全是怅然,空寂而辽远…… 循着香味,遁入老巷,荒芜而又凄清的老巷,青石板铺就的老巷,残损的墙垣倾倒着货郎的叫卖声,依稀在耳旁回荡;越过墙头疯长的柿子树,抑或核桃树, 果实掉落一地,与树叶裹在一起成为秽物;月光如练的夜晚,走在老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秃墙碎瓦,到处都是去向,到处都是迷宫——“贤哥”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巷子里,冒着冷汗迂回穿梭,跌入由两边山墙高耸成的窄道,依稀却能看见外面的亮光,和渐近渐浓的槐花香味;侧着身,贴着凹凸不平的土墙,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时而软泥时而坚硬的秽物,挪到道口。 “贤哥”便看见山崖边绽放的槐花,白色的小花,风铃一样藏匿在新绿的树叶间,甜甜的味道,游蛇一样贯穿内脏,接受一次特殊的洗礼……“贤哥”攀着山崖前的绿藤,爬上山,兴冲冲再爬上槐树的枝桠,伸手拽下盛放的一朵花瓣,刚要塞进嘴里,白色的花朵却变成血色,槐树枝杈上的伤口也沁出红色的液体——树下就有人在喊:贤哥——快下来——太高了——“贤哥“的目光穿过枝叶,模糊的脸庞好似郑丽娟,身后可以看见身形好似王茜,在地上捡着掉落的花束;”贤哥“就不由得一惊,脚下的树枝”咔嚓“一声,应声而断,自己便从高处掉落下来—— 第七章 酒入愁肠 “贤哥”暂时寄居,在合租屋里;在周建涛卧室暂时打地铺。 小军放暑假后,一直干着他的兼职工作,因此白日里就剩“贤哥”一个人在屋子里。三个人很少见到“贤哥”活动,周建涛见到“贤哥”时,都处于微醺的睡眠状态,沉沉的呼吸里满是发酵的酒精味;小军和小红更少见到“贤哥”在屋子里走动,甚至同处一室少有谋面的机会。偶尔恰巧碰见“贤哥”,“贤哥”也是视若无睹,视而不见地,从餐厅墙角储存的一捆啤酒里,摇摇晃晃地拔出一瓶,用牙咬开,“咕咚——咕咚——”大喝两口,然后无力地拽过一把椅子,扶着掉在眼前的头发,无神地冲在场的其他人苦笑一下;又吃力地扶着桌子,撑起明显消瘦的身体,飘摇欲坠地走进卧室;其他人不一会便听见“哐啷——”一声,酒瓶倒地的声音,再去推门看时,“贤哥”已经赫然而睡。 “贤哥”是颗葱,不知被那股风,吹落在墙角的一粒种子,曾经挣扎了着钻出坚硬的、板结的土地,昂首在菜园的边缘,吸收着菜园里的养分;人们也总会在摘完菜,顺带在自己身上掐上几支;但现在,菜园子变成了水泥地,自己又从掐断的分支上繁盛起来,头顶的开出圆球样的花,却再也无人问津,置之不理,任其雨打风吹去,半空里飘摇——小军和周建涛看着“贤哥”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两人正商量着想好好开导开导“贤哥”,小军的电话就响起来,小军看了看电话号码,山城的一个手机号码,纳闷地接通,轻声说道:喂—— 小军——我是张雪梅——鬼哥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他换号了吗? 小军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雪梅啊——我还以为是谁啊——鬼哥电话应该是关机了,怎么了——你有事吗——不行我去叫他?张雪梅急忙说道:先不用——郑老师葬礼上,匆匆见了一面,看他心情很低落——他怎么样?小军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啊——郑老师走了,王茜也走了,双重打击,能好吗——茶饭不思,工作也不找,醒来就喝酒,喝完倒头就睡——我和周建涛正商量着怎么开导,这样下去不就废了吗? 张雪梅惊讶地问道:王茜——王茜又是谁?小军笑了笑,说道:你这会方便qq吗,一句半句给你难说清,视频!小军便走进卧室,打开从网攒的二手电脑,登录qq后,把王茜和“贤哥”之间的“爱恨情仇”,一五一十地向张雪梅说清楚。张雪梅在视频上问道:鬼哥没再联系或者找她吗?小军说道:家里电话停机;问过宿舍的室友,也都不清楚;我找王茜的同乡也问过,说毕业后再也没见过,说是搬家了还是怎么了;反正就是无法联系,找不到——王茜要在,鬼哥最起码还能好点! 张雪梅听完,思忖了一下说道:小军,你帮忙把鬼哥的电话,充上电,我晚一点给他打电话——我现在不方便行动,不然我都亲自来一趟!小军舒了口气,“呵呵呵”地笑着:看见了,变成熊猫了——我现在就去把电话充上电! 小军说完,张雪梅便下线了;小军在“贤哥”的被窝附近找到小灵通和手机,两个都充上电;周建涛走过来,商量着说道:小军,要不——我们去学校打会篮球?小军看了看卧室,坚定地说道:可以——让贤哥也好好发泄发泄——或许会好点!两人便走进卧室,左摇右晃才把“贤哥”叫醒,“贤哥”睡眼朦胧,有气无力地看着满脸堆着笑的两人;小军说道:贤哥,起来了,王茜好像回来了——周建涛愣了一下,勉强附和着笑了笑,“贤哥”揉了揉脑袋,翻身坐起来,跑进卫生间,洗漱一番,走出来问道:小军,你说王茜怎么了?小军摆了摆手,说道:王茜——没怎么啊——你先收拾——我们去学校打篮球——看晚上——小军故意欲言又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刚要出门的时候,“贤哥”的小灵通响起来,小军跑过去把正在充电的电话拿过来,递给“贤哥”,“贤哥”看了看号码,扶着椅子接通:喂—— 你好——是刘贵贤吗? “贤哥”顿了一下,说道:你好——我是刘贵贤! 哦——我是古都电力学院的,感谢你能参加我们今年的招聘,但由于二次复试你未能参加,你的简历我们已经存入我们的人才库——还未等对方说完,“贤哥“弓起身,冷笑着说道:老师,不好意思,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拐弯抹角的,我听出来,也就是我落选了,对?老师不由得“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刘贵贤,说得好,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成为同事,再见! “贤哥“听完,便把电话砸向地上,瞬间就七零八落地散碎一地,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小军和周建涛,两人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贤哥“;”贤哥“便扭头扶着两人,往楼下走去。刺眼的夕阳,斜照在楼梯口,“贤哥”不由得抬手放在额前,遮挡了一下;行动迟缓,散架似的摇摇晃晃地,跟在小军和周建涛身后,路边不时送来异样的眼光。操场上运动的人,大多是校外人员;周建涛抬眼望了一下,选了个空场地,三人便开始你来我往地自由操练,但都是围绕“贤哥“的节奏。“贤哥“明显体力不支,不到15分钟,就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爬在场地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小军和周建涛正在兴头,自己晃悠到附近的商店,想买几瓶水,抹了一下口袋——只有5元。 等再回来,周建涛表情严厉地站在篮下,让“贤哥”和小军各自站在三分线外,定点投球,谁输谁请大家吃饭;周建涛先把篮球重重地扔向小军,小军趔趄着接住,周建涛便大声喊道:小军,考上专科,你服输了吗;大难不死,你服输了吗?小军站在原地,下盘扎稳,用力将球投向篮筐,声嘶力竭地大声回复道:没有——没有——贤哥逗人我认为我是那颗葱!话音刚落,篮球“唰——”地一声落入篮筐—— 第八章 斜阳漫照 一抹斜阳静静的照在草坪上上,如同照在湖面上一样泛起粼粼的波纹,层层划过。悠然的躺倒的身体,潜入草地的怀抱,望飞鸟归巢,看云朵飘过。淡淡的斜阳慢慢收起绚烂的霞光,静静地等待悄悄的夜的光临。 周建涛稳稳地把篮球抓在手里,更加用力地扔向“贤哥”,“贤哥”顺势接住球,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踉跄着站稳,周建涛大声喊道:贤哥,你希望姨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吗?“贤哥”怔了一下,重重地摇了摇头,卖力地将篮球掷向篮筐;篮球掉在三秒区内。 小军趁此机会,也跑向篮筐下,和周建涛分站两边,左右开弓,把篮球不断地扔向“贤哥”,每扔一次就问道:王茜消失了,你就任命了吗?工作没着落,你就服输了吗……“贤哥”都是气喘吁吁地,使出浑身解数把篮球向篮筐扔去,嘴里不停地回复道:没有、没有、没有——我是那颗葱、我是那颗葱——小军接着问道:还生刘叔的气吗?“贤哥”看了看两人,说道:还没想开,还得生!说完便把篮球扔向篮筐,轻轻擦着篮筐外沿掉落在地上;周建涛接过篮球,稍显轻松地扔过去,问道:那还喝酒吗?“贤哥”接住球,纳闷地看了看两人,弯下腰在膝下来回运球,“嗖——”一声将篮球,投向篮筐,喊道:喝——只喝不醉——可以!说完,篮球擦过篮网,一个漂亮的“空心”,篮球落在地上—— 几番对战后,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傍晚习习的凉风吹过,”贤哥“顿觉一丝轻松;小军和周建涛,也看见了”贤哥“脸上露出的些许快意。一回家,“贤哥“就拽起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急忙冲进卧室,翻开背包翻找起来;两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面露失望之情,无奈地走向洗手间。 “贤哥”略显疲惫地爬在门口,说道:小红呢——今晚别麻烦小红了,我们出去吃!小军和周建涛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愣怔着看着“贤哥”;周建涛便问道:贤哥,你还有存粮吗?“贤哥”喝了口酒,冲两人晃了晃钱包,说道: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周建涛脸露推辞、拒绝之意,小军也站在身后,迟迟未动;“贤哥”一口灌下剩余的啤酒,鼓胀双颊如青蛙似的,拉着周建涛就往外走,用眼睛示意小军去找小红。 小区里的路灯已经亮了,人行道上都是出门乘凉的人们,远处的小广场上,不时传来孩子们清脆地叫喊声,刺破建筑与植物的阻隔,在天地间震颤传来;街道边的夜市、排挡、烧烤也纷纷占据着自己的位置,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地肆意翻飞的炉火上铺展开来,暴烈的香味裹着灼热的温度,在简陋的桌子上上传下跳,挑逗着食客们的味蕾。 吃罢饭,在小军和周建涛的狐疑中,半信半疑中,“贤哥”便独自一人,走向学院路西口,找到路边的自动取款机,查询了下自己的“存粮”——大学四年基本上算是自给自足,所有费用都是自己解决;“贤哥”看了看数额,不由心头一紧,再这样混吃混喝下去,可就真捉襟见肘,财政赤字,要揭不开锅了。装好钱和借记卡,便又返回合租屋。 一进门,小军就朝“贤哥”喊着:手机一直在想——都快成热线了!“贤哥”摸着头说道:手机——怎么没人打我小灵通?周建涛从卧室走出来,笑着说道:贤哥,什么时候把卧室收拾干净了?“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军插嘴道:还小灵通呢——指了指垃圾桶,接着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了——你忘了——“贤哥”脸红着,“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哦——对——人生如戏!说完便走过去拿起手机,站在阳台的窗口,翻看了一下,10几个未接来电,有三个号码呼叫了三遍以上,他先拨通了山城那个曾经熟悉而幸福的号码,等待了好长时间才接通,一声沉闷地声音说道:喂——“贤哥”没有说话,一直沉闷着;刘建设叹了口气,说道:贵贤,我知道是你,我让你姐给你捎了点钱——还未等说完,“贤哥”就说道:我不需要,没什么事情,我先挂了! “贤哥”果断地挂断电话,又拨通第二个电话,一个男孩的声音:喂——“贤哥”顿了一下,兴奋地喊道:孙泽浩——浩浩!舅舅——妈妈——是舅舅——孙泽浩在电话里高兴地冲刘春燕喊着,一阵忙乱过后,刘春燕略带训斥地问道:贤哥,你最近死哪儿去了,电话一直关机,你一天能好好的不,姨不在了——说着刘春燕就略带哭腔地接着说道:你还好着——把自己照顾好,爸让我还给你带的钱,你改天来拿一下!“贤哥”长舒口气,说道:姐,我好着呢,钱你留着,我改天来看浩浩——正说着,孙泽浩就在旁边嚷嚷着:妈妈,我要和舅舅说——孙泽浩抢过电话,喊道:舅舅——舅舅——我在学校就得了好几个小红花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贤哥”不由得眼里含着泪水,强忍着笑着说道:浩浩——舅舅过几天就去看你,好吗? “贤哥”犹豫地挂断电话,接着拨通第三个电话,手机显示还是山城的号码,一个男声轻轻喊道:喂——贤哥,你最近还好吗?“贤哥”愣了一下,讪讪地说道:你——是——对方笑着说道:哦——我是赵志刚,雪梅这会没在!“贤哥”“哦——”了一声,两人便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阵,就听见张雪梅在电话问道:谁啊——你就接了——一阵悉悉索索后,张雪梅喘着粗气说道:鬼哥,酒醒了还是刚睡醒,你还是我认识的刘贵贤吗——认命了,服输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了,你曾经的战斗力呢—— “贤哥“”嗯——嗯——“地回复着,说道:雪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我还是那颗葱吗?张雪梅严肃地说道:你是——你是那颗葱——还是那颗可以生着吃、煮着吃、炒着吃、煸着吃的葱,不服输、不认输的葱!”贤哥“听完,不由得笑起来,说道:我现在怎么听这话,感觉那么刺耳呢!张雪梅意味深长地说道:行了——能笑出来——能开玩笑,说明你还是我心中那个鬼哥! 第九章 重新开始 一缕阳光,从卧室的窗帘缝隙里照进来,淡淡地洒在屋子里,对角线形状地拽住两个墙角,晃动着一屋子的希望与期冀—— “贤哥”爬起来,换好衣服,收拾好地铺,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洗漱完毕;楼下的“收破烂”叫卖声,雄浑地回荡着,“贤哥”扛起一大袋子空酒瓶走下楼——整整100个,把钱揣进口袋,慢跑着走出小区——“贤哥”一边跑,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怎样开始新的生活,怎样迈入新的征程——还未启程,已经满身疮痍,是先疗伤,还是先启程,还是边疗伤边启程,还是把一切交给时间去处理——先把自己的这张嘴管住,先以填饱肚子为目标—— 周建涛起床后,看着收拾干净的地铺,坐在床边呆愣了一会;小军刚好也走出卧室,周建涛打着哈欠,摸着后脑勺问道:贤哥呢——小军愣了一下,皱着眉躲开周建涛,推开卧室门看了看,说道:这是昨晚偷偷离家出走了吗?正说着,“贤哥”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大堆早餐,额头上的汗珠在清亮的光线,闪烁着晶莹的光,身上的衣服前后两大片湿漉漉地印迹;小军边走边打量着“贤哥”,走到跟前的时候,说道:这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还是晚到的老鼠有奶酪? “贤哥”笑了笑,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餐桌上,说道:赶紧去叫小红——来吃,小心等会放凉了——我去冲个凉水澡——周建涛从卫生间走出来,说道:澡身浴德,激浊扬清——这是要脱胎换骨,重新开始了!“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摆了摆手,用山城方言说道:把最近攒在身上的垢甲洗一洗,看能不能上二亩地,别说的那么好听的! 等再走出来,换上干净衣服,“贤哥”顿觉一身清爽,三人正围在餐桌上吃早饭。“贤哥”指着阳台上的三个大纸箱子,轻声问道:小军,我的简历,还记得在哪个箱子里吗?周建涛抬起头,看了看,指了指最下面的纸箱子,说道:应该在最下面的那个箱子里面,我收拾的——没记错的话!“贤哥”悄悄走到阳台,从最底下的箱子里取出还未用完的简历册,蹲在旁边翻看了一会,便把后面附件全部撕下来,只留一张简历表,看着简单明了,清爽干净,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都坐在餐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贤哥”,匪夷所思地举动;“贤哥”收拾好,走过来的时候,看着三人异样的眼神,笑着说道:这样多简单,一目了然——是骡子是马出去遛遛就知道了,何必纸上谈兵!三人什么也没说,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继续吞食着桌子的早餐。等再去看“贤哥”的时候,“贤哥”已经背着发白的背包,站在门口,朝三人自嘲似的说道:我出去看看,找找机会,挣点口粮! 太阳已经翻过多层楼栋的屋顶,用他膨胀的温度照耀着大地,晴空万里的头顶,偶尔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雀飞过,路边的灌木丛里时不时窜出几只麻雀,毫不畏惧地啄食着土里的东西。“贤哥”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车座,从车坐下拽出抹布,仔细地擦了一遍,弓腰看着还依然崭新的自行车,扶着车把自言自语地说道:只剩你——不离不弃了!说完,跨上车直奔学院路西口的快印店,老板娘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隔断看见“贤哥”,盯着看了一会,边笑着冲“贤哥”摇着手。 “贤哥”走进去,关上门;老板娘一边让座,一边打量着“贤哥”说道:小刘——几天没见,怎么还憔悴了?“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沙发上;老板娘看了看他,说道:小刘,你上次说你把这个月干完,就彻底不来了,我和你哥——“贤哥”打断老板娘的话头,讪讪地说道:姐——我想——我想——老板娘笑着看着他,把水杯往“贤哥”面前推了推,说道:小刘——可以——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快印店的元老和功臣,没有你出谋划策,我们还不只是个打字复印店,哪能像现在这么气派!“贤哥”喝了口水,高兴地笑了,说道:姐——那是你和哥财运好,我只不过是帮忙而已!老板娘笑了,说道:那行——还是老样子——直到你找到工作为止;即便你找到工作,你要愿意来也可以,有我们的肉吃就有你的汤喝!“贤哥”听完,感动之情溢于言表,眼里便亮起亮光,激动地说道:谢谢——姐——那还得麻烦你们一段时间!说着,“贤哥”便站起身,朝外面指了指,老板娘点了点头。 一个月600元——“贤哥”从快印店里出来,跨在自行车上,晃晃悠悠地边骑着边盘算着600元收入,是否够自己的花销;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拍了下车把,自言自语地说道:活着——活着——够活着——在路边的报刊亭,买了几份近两周的招聘专版报纸装进背包,赶往人才市场。熙熙攘攘的市场,各个阶层,各个年龄段,各种身份的人们,都在人群里穿梭搜索,寻寻觅觅,或是高兴,或是兴奋,或是沮丧,或是失落,不大的空间里如同一锅五味杂陈、五颜六色的浓汤;“贤哥”也被混在里面,拿着简历看了一圈,投出去两份简历,在小本子上记录了几个电话,便抖了抖身上的汤汁,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风便在耳旁“呼呼”作响,午后的路面上,如同在铁板上跳舞,后背晒得发干发疼,前胸的汗水在身体上奔流如注,人如同被前后的状况生生劈成两半,树荫里的枝干和地面也是上下夹击,相互吞吐着热气——“贤哥”把自行车停在楼梯口的空地上,拿上背包钻入楼梯道,获得片刻的凉意,背包里的电话响起自己自编的铃音——《十年》,熟悉的旋律,陌生的心境。 “贤哥”拿出手机,看了下号码,归属地为广东;“贤哥”站在楼梯踏步上,纳闷地又看了看,心想或许是招聘单位的,疑惑地接通:喂——你好——我是刘贵贤——耳朵里却没有任何声音;“贤哥”还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看了看通话时间还在持续,“贤哥”又拿起电话,说道:喂——你好——哪位——找哪位——随即便听到“卡啦——”一声,电话便挂断了,通话时间也停止了。“贤哥”把手机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依旧崭新,未曾磕碰,难不成是坏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十章 风吹阳台 风,不知道在向哪一个方向吹,也不知道从哪一个方向来,带着太阳的温度在通透的空间里来回穿梭, 翻动着不知何处的悬挂物,哗啦哗啦地响着—— “贤哥”钻进厨房,爬在水龙头上猛喝一气,抹着嘴往阳台的窗口上走去;门被推开了,周建涛裹着一身汗,撩着衣服,嘴里不停地朝身上吹着;“贤哥”探头看了下,笑着说道:今天回来的早啊——建涛?周建涛这才看见阳台上的“贤哥”,笑着说:晚上不用跟班,今天学生有活动,我们下课比较早!周建涛换完衣服,也走过来两人就爬在阳台上,问道:贤哥——怎么样,今天去人才市场? “贤哥”摇了摇头,说道:人才市场——以后不去了,还不如招聘专版的报纸呢,我看了看这两周的,上面还有几个不错的单位,我刚才把简历也都给他们发qq邮箱了,静候佳音,还有几个明天早上打电话再具体联系下!周建涛看了看“贤哥”,略有歉意地说道:本来还以为我们学校今年招教师,我今天去问了下领导,语文老师过剩了今年不招——“贤哥”抬手拍了拍周建涛后背,说道:建涛,我已经对教师这个行业,特别是体制内的失去信心了,都是靠关系招进去,有几个是靠真材实料的——像你这样有出息的,还不是一部分靠关系,一部分靠本事吗——刘建设有句话说得还是对的,人情债难还! 周建涛略有同感地笑着说道:是啊——人情债确实难还——“贤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说道:建涛,接了个广东电话,接通却不说话——用狄仁杰的话说——这,难道不奇怪吗?周建涛看了看,说道:可能是打错了——用狄仁杰的话说——这只是我的推断!“贤哥”冷笑了两声,说道:对——狄老都说了:可以说这是唯一的解释! 窗口的风,未有凉意,但却加快了空气的流动,身上少了粘腻的纠缠,多了些干爽地明澈;两人爬在窗口你来我往,东拉西扯地聊着——周建涛突然问道:贤哥,你没有再联系过你那个朋友,就是在学校的时候给咱们介绍兼职的——“贤哥”恍然大悟,说道:钱龙飞吗?周建涛点了点头,说道:对——钱龙飞——既然你和教师无缘,去民营企业、私营企业也可以啊?“贤哥”笑着说:也是,将来民营企业和私营企业,是大学生就业的主要去向——但我还有个选择,想试试报纸、杂志类的记者或者编辑!周建涛走过来,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说道:这个你确实可以,你有那文字功底——不过,专家都说了,不要眼高手低,先就业再择业,现在用人单位看的都是经验,即使没有同类工作经验,哪怕有过工作经历也都可以! “贤哥”转过身,正要说什么,攥在手里的手机响了,随手接通:喂——你好——一个男声似乎一边手上忙着别的事情,一边夹着电话犹犹豫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好——你是刘贵贤吗?“贤哥”站直身体,躲开窗口,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我是刘贵贤——对方严肃地说道:我是王勇超——“贤哥”愣了一下,嘴里念道:王——勇——超——周建涛听到,“嗖——“地一下站起身,兴奋地看着”贤哥“。 王勇超也愣了一会,接着说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已经了解你的情况了,有没有干媒体的想法?“贤哥“纳闷地,自言自语地说道:媒体——王勇超笑着说道:就是报纸,做采编!”贤哥“未加思索,坚定地说道:可以啊——当然可以——王勇超不由得”哈哈哈“笑起来,半开玩笑地说道:不当教师了——不做园丁,要做无冕之王了!”贤哥“听出王勇超的语气,和缓了许多,轻松了许多,也”呵呵呵“地笑了,讪讪地说道:我能问下——你是怎么知道——还未等”贤哥“问完,周建涛就拍了拍他,王勇超也同时说道:哦——是张雪梅——雪梅告诉我的—— 还未等“贤哥“反应过来,周建涛就兴致勃勃地爬在“贤哥“手机跟前,着急地喊道:师兄——怎么是你——我是周建涛——”贤哥“有些惊讶地把手机递给周建涛,自己坐在沙发上猜测着此人的背景。太阳已经徐徐落下,斜斜地通过阳台的玻璃,照亮半个客厅,整个屋子一下子敞亮了许多。周建涛接完电话,拉着”贤哥“坐在餐椅上,说道:师兄说,你要想做媒体的话,让你等他电话,改天去单位找他聊聊,把你发表过的东西都带上,带你去见见他们领导——但最近你该找工作先找,别守在一棵树上! “贤哥“高兴地点着头,嘴里不停地回复道:好的——好的——可以——可以——周建涛笑着说:贤哥——胜利在望——无冕之王啊!”贤哥“笑了笑,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是都说了吗——别守在一棵树上!”贤哥“说着又跑去水龙头上,灌了几口自来水,出来问道:建涛,你们都认识吗,又认识你,还认识雪梅?周建涛神秘兮兮地笑着说道:王勇超——咱们学校上一任的文学社社长,我不是跟你说过,他和雪梅、副社长之间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吗? “贤哥“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哦——想起来了,咱们老乡会的会长,原来是他啊,肯定是雪梅告诉他的!周建涛玩笑着说道:贤哥——你这女人缘确实不差——一边说着一边朝卧室走去,”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说道:怎么了——怎么还走了——还吃醋了——周建涛的笑声便从卧室传出来,喊道:我要备课了——何来醋吃——探出头,善意地提醒道:贤哥,别好了伤疤忘了痛——“贤哥“”哎——“地叹了口气,走到卧室门口说道:建涛,今晚我睡睡客厅,不和你共处一室了,天热了,也不打扰你了!周建涛转过身,说道:小红在呢——方便吗?”贤哥“想了想,说道:不会的——我比你们睡得都晚,早上比你们起得都早! 说着,“贤哥“便哼唧着: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走向太阳已经退去的阳台,搬了把小矮凳,看了看三个纸箱子,从口袋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喂——龙哥——我是刘贵贤—— 第十一章 一抹亮丽 风轻了,鸟雀的叫声在远近各处的枝桠上,半空里开始放声呐喊,伴随着自行车刹车声,摩托车的喇叭声,汽车的嘀嘀声,楼道里各种款型材质的鞋子发出的脚步声,在夏日傍晚的氛围里徐徐拉开—— 贤哥啊——你终于出世了,在哪高就了?钱龙飞兴致勃勃地问道,“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讪讪地说道:龙哥,什么高就,还闲着呢——换号了,给你说声!正说着,就听电话里有人在喊”钱经理——“钱龙飞回复了一声,着急忙慌地说道:贤哥——给我短信上发个位置,这几天过来找你,先挂了!”贤哥“发完短信,放下手机,把三个纸箱子从全部打开,开始重新收拾整理自己的东西。 随着一声独特的摩头车“轰鸣声”,小军和小红“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地推门而入,看见“贤哥”,两人不自然地、害羞地笑着松开手,小红便朝卧室走去,小军喊道:怎么了——贤哥——找什么呢?“贤哥”笑着说:你这是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小军“呵呵呵”地笑起来,问道: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想去的单位?“贤哥”便一边分类归置自己的东西,一边向小军聊了聊王勇超,以及联系钱龙飞的想法;小军站起身,拍了拍“贤哥”后背,半开玩笑地说道:贤哥,现在这个样子才是你——要我帮忙吗?“贤哥”没好气地看了小军一眼,笑着说道:小军,若不打算回山城,你明年就会面临和我一样的处境,一届比一届难,早做打算,你现在可是拖家带口的! 小军听完,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不过,贤哥,我没你那么——只要有口饭吃就可以,我现在在高新的电脑城兼职,所以呢——毕业后,我也不想找工作,不想被人管着,我也准备在电脑城租个地方,开个店,主卖品牌手提电脑,和台式电脑组装,还有配件之类的,维修——养家糊口应该不成问题,简简单单,实实在在的,然后挣下钱了再一步一步往大的做——“贤哥”听完,站起身,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小军,说道:小军——没看出来啊,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人各有志,不过你这思路很清晰啊——我现在还一头污水,不知从何下手呢,教师不考虑了,还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呢,两眼一抹黑! 小军看着“贤哥”,忸怩地站着,讪讪地说道:贤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都有些分不清了——“贤哥”无奈地笑了笑,盯了盯小军的口袋,不好意思地问道:有烟没——小军摸了摸口袋,一盒白色的“中南海”,抽出一根递给“贤哥”,说道:贤哥,别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贤哥”生疏地,笨手笨脚地掐着过滤嘴,吸了两口便呛得干咳着爬在窗口,小军在身后“哈哈哈”地笑起来。 迷茫中的“贤哥”,迷失中的“贤哥”,在浮躁的夏日里,把内心两处裂开的伤口,自己用消毒液清洗干净,包扎好,忍着隐痛,重新上路——早上去快印店打工,半下午回来用残存着槐花余香的手机,向报纸上自己圈涂的意向招聘单位一一打过去,如同一种煎熬,心情始终在期盼与失望,失望与期待中来回颠倒——小军白盒子的“祝尔康”,就成了“贤哥”呆在阳台,唯一的伴侣。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贤哥”已经熟练地夹着烟,下巴上的络腮胡已经晕染开来,惆怅地望着雨后雾岚袅袅——扔掉烟头,“贤哥”用近期形成的程式化口吻,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喂——你好——我是刘贵贤—— 你好——我是古都经典周刊人事部的,看到你的简历了,今天下午有空来面试吗? “贤哥”听完,顿了一下,回过神急忙回答道:可以啊——我这会正好有空!对方严肃地说道:那好,我把地址等会以短信形式给你发过去——那咱们等会见!挂断电话,“贤哥”二话没说,跑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刮胡子,梳头发,换衣服等等,走到阳台把原本放在简历后发表过的文章复印件、获奖证书复印件、毕业证复印件以及原件,全部整整体体地装进背包,一边下楼,一边查看手机短信的地址,正好也在城南与高新的交汇处。 “贤哥”停放好自行车,看了看时间,正好按时到达;足足有两个教室那么大的办公室,东西两头是用玻璃隔断做的办公室,中间全是隔断做好的办公区,电话声、打字的电脑声音,说话声——声声入耳,“贤哥”进门后走到前台处,自报家门后,便被直接带进了一个写着人事部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相对中年妇女,正在看着“贤哥”的简历,头也不抬地问道:刘贵贤——对? “贤哥”站在中年妇女对面,干脆地回答道:老师——我是刘贵贤——中年妇女这才抬起头,蜻蜓点水地抬头看了一眼“贤哥”,抬手示意“贤哥”坐下,便说道:刘贵贤,把你的证件原件让我都看下——“贤哥”赶紧从背包拿出归置好的文件袋,把原件一一摆在中年妇女面前;中年妇女拿起毕业证和学历证看了看,又看了看“贤哥”,说道:可以了——其他的作品原件,你去让主任看!中年妇女便拨通电话,按着免提说道:小刘,带刘贵贤去见主任!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起来,“贤哥”接过中年妇女递过来的证件,欠着身朝她说道:谢谢老师!“贤哥”长吁口气,跟着文员走到写有“编辑部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文员敲了敲门,一个清亮的声音说了声:进来——文员站在门口说道:主任,这是今天面试的!“贤哥”从文员身后探头看了下,刚才听声音是个女士,初一看头发确实像个女士,等抬头的时候,看点青色下巴,才发现是个男士,主任放下手里的活计,朝着“贤哥”说道:请进——请坐——“贤哥”这才坐下,又打量了下主任,半长的卷发,上着绿色碎花衬衣,下穿白色紧身裤子,大约40岁左右,倒是给这中规中矩的办公室增添了一道亮丽,一片明媚与活力。 第十二章 太阳西斜 西斜的太阳,掠过混凝土建筑,明暗之间倒映着闪闪金光,在微微晃动的叶子上,抖动着斑斑亮光,在办公室的白墙上辉映地“铃铃”作响。 “贤哥”未等主任说话,便把发表过的作品原件双手捧上去,放在主任面前;主任抬头看了看“贤哥”,点了点头,便专心翻看着“贤哥”的作品,脸上的表情也由刚开始的严肃变得绚烂开来——主任高兴地笑着,点着头,说道:刘贵贤——刘贵贤——文字功底还是不错,做过媒体吗?“贤哥”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道:没有——只是在学校的文学社,做过编辑,但也只是了解皮毛! 主任听完,冷笑了两声,说道:没做过不要紧——只要你有敏锐的媒体洞察力,善于发现的眼光,去深究的毅力报道——狗咬人的新闻没人看,人咬狗的事情就值得第一时间就会引起轰动——“贤哥”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主任又拿起旁边的报纸朝着“贤哥”问道:你知道咱们这个报纸吗,见过吗?“贤哥”不由得紧张起来,心里在打鼓,讪讪地说道:老师,实话实说,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贤哥”,说道:这就对了——你再说你见过,说明你就是在撒谎,我就该诧异了——这是广播电视报的副刊,我们做成了一份报纸,主要涉及一些社会新闻、明星娱乐八卦新闻等综合性的时尚娱乐报纸—— “贤哥”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不停地回应着,点着头,主任接着说道:今天就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贤哥”赶紧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主任笑了笑,一边整理着面前一大堆样稿,一边说道:这样,你去找下刚才那个文员,把最近的报纸拿上几份,好好看看,了解一下——回去等通知! “贤哥”听出主任已经下“逐客令”了,正要起身,主任又抬起头补充道:刘贵贤——你也准备一下,准备来上班——“贤哥”不由得愣了一下,主任也愣了一下,说道:哦——待遇和薪酬等你来入职的时候,和人事部的详谈!“贤哥”难掩兴奋,手颤抖着收拾完东西塞进背包,一脸兴奋地和主任打完招呼;手足无措地,甚至有些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地跑向前台,拿着文员准备好的几份报纸,便冲下楼去。 天是那样的蓝,跨上自行车,伸开双臂,狠劲地踩踏着往前奔去,任风刺穿衣服上的缝隙,把惬意灌进每个毛孔,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油然而生——刚拐过十字路口,手机响起来,“贤哥”停下车,接通电话,爽朗地说道:喂——你好——我是刘贵贤—— 哦——你好,我是经典周刊编辑部主任—— “贤哥”不由得心头一惊,心里想着难不成有什么变化,小心翼翼地说道:哦——主任,你好——主任笑着说道:刘贵贤,回去研究下咱们的报纸,针对你自己感兴趣的板块和栏目,也找找选题,等你一入职,立马就可以发稿!“贤哥”抹了下额头的汗,吁了口气,说道:好的——没问题——主任!一路迎风,穿街越巷,回到合租屋,其他人还都没回来,“贤哥”钻进厨房,灌下一肚自来水。自从“贤哥”顺利从周建涛卧室乔迁后,沙发便就是床,阳台便成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装着自己东西的三个纸箱子便是办公桌,整理出来的一捆废品书本便是椅子。 “贤哥”坐在阳台上翻看带回的几份报纸,主要分为艺人、影星、歌星的八卦新闻,奇闻轶事,社会现象、书画名家访谈等,研究分析整理完,“贤哥”自感娱乐明星的八卦新闻,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书画名家自己根本没有资源何来访谈,仅剩余奇闻轶事和社会现象两个板块自己可以尝试。“贤哥”有种感觉,好像每天碰见的任何一件普通的人、普通的事情,去深挖背后的故事,都可以形成较好的深度报道,一边仔细看着报纸的文字风格,一边在脑子里搜索着线索—— 手机的铃声响起来,打断了“贤哥”绞尽脑汁地思索,伸手拿起电话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贤哥”一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补鞋”二字,一边接通电话:喂——你好——我是刘贵贤—— 你好——刘总——我是小钱——找你汇报下工作! “贤哥”愣了一下,“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龙哥——别开兄弟玩笑了——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那还“你好”呢——我在你们小区门口,出来,找你聊聊!“贤哥”归置好东西,“噔噔噔”地跑向小区门口,好长时间没见钱龙飞——一身合身、光鲜的休闲装,蓝色牛仔裤配粉色体恤衫,棕色休闲皮鞋,泛着亮光,胳膊上的腕表在余晖里闪闪发亮,和有些谢顶的前额一样“熠熠生辉”,“贤哥”有点不敢相认,远远地看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喊道:龙哥—— 钱龙飞转过身,头颅上昂着,眼皮上翻着,有些自豪地看着“贤哥”,抬起手掌在身前划拉着,嘴角上扬着说道:怎么样——贤哥——可都是名牌——“贤哥”“呵呵呵”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道:不错,很合身,也很符合钱经理的身份,越来越像城里人了,穿金带银的——钱龙飞听完,不由得“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女怕嫁错郎,男怕选错行——那说明我没选错—— “贤哥“点头笑了笑,钱龙飞抬手指了一下街道两边,笑着说:走——今天就别小店了,上个档次——我刚才来得时候,看你们街口新开了家餐馆,我请你去开个荤,吃个西餐——“贤哥“便跟着钱龙飞,一边往前走,一边寒暄着,等到街口,钱龙飞故弄玄虚地指了指,”贤哥“抬头一看,是家新店——kfc肯德基,两人不由得相顾一笑。钱龙飞去点餐,”贤哥“在二楼找了个僻静的靠窗的位置。 钱龙飞端了满满一盘子,放在“贤哥“面前,一边吃一边说道:贤哥,别找工作了,我知道你的能力,怎么可能屈尊于一家小报小刊呢——跟着我干房地产,绝对会有你发挥的空间? 第十三章 直言劝谏 街灯亮起,城市在昏黄的灯光里,开始落幕前的最后一次沸腾,匆忙与闲散,停驻与狂奔——在视野里的空间里展示着各种欢欣与狼狈。 ”贤哥“喝了一口饮料,透心凉的感觉不由得让他嘴角抽出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教师是我的第一目标,媒体是我的第二目标,暂时还对这些有所期望,等真失去信心了,我一定会投于麾下!钱龙飞鬼祟地环顾了四周,说道:贤哥,我现在每月工资3000元,加上提成平均每月会到5、6千,好的时候可以上万!”贤哥“不由得惊讶地看着钱龙飞,玩笑似的说道:龙哥,你不会是抢银行了! 钱龙飞“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目前以及长远来看,房地产行业将是所有行业里面,待遇最高的;应届毕业生在别的行业也就500左右,而在房地产行业至少可以拿到1000——1500元,再好学上进一点,一年后就能拿到3000元左右,还不含销售提成!“贤哥”一边吃着,一边抬头羡慕地看着钱龙飞,说道:要跨行业、跨专业,一个不熟悉的领域—— 还未等“贤哥”说完,钱龙飞瞪着眼睛说道:贤哥——识别三日,得刮目相看了啊——这还是你吗,怎么感觉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房地产这个行业,营销策划这块目前还没有科班出身的,大多数都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都是摸着时偷过河,你学我,我学你,北京学广东,我们学北京、学广东的营销模式;你只要能踏踏实实,肯学肯干跟上一个完整的项目,凭你的潜质不比我差,搞不好我还得跟着你干呢!“贤哥”咧着嘴,嘴角还残留着番茄酱,“呵呵呵”地笑起来,摇着手,说道:龙哥,别开玩笑,我还有潜质,不拖你后腿都算好的! 钱龙飞听完,脸上露出愉色,高兴地说道:没事——我可以带着你,就像当年暑假兼职的时候一样,再说我感觉你当时对这个行业挺感兴趣的,自己还愿意去摸索一些新方式方法吗,你那个时候的悟性和冲劲,难不成都被哪个美女消耗殆尽了?钱龙飞说完,一脸坏笑地看着“贤哥”,“贤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龙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这个行业接触了那段时间,在我看来还是个高冷行业,实操为主,要经验没经验,我这现在除过两页毕业证和学位证,一无所有;心里还真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拿不下来—— 钱龙飞看着“贤哥”,眼里流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受去年国家出台的调控政策影响,今年我们代理的所有项目,都一路飘红,开盘即清盘——好,不劝你了,既然体制内的教师把你抛弃了,铁饭碗估计和你无缘了,想让你至少端个银钵钵呢,你还非要那个破瓷碗去——好,反正你现在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有想法随时说,别人有这机会还碰不着呢!“贤哥”不好意思地“呵呵呵”地笑起来,拿起一个汉堡晃了晃,开玩笑地说道:只要有碗饭吃就行了,还在乎什么碗呢,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就可以了! 钱龙飞皱着眉头,诧异地看着“贤哥”,说道:贤哥,你这是怎么了——看样子,好长时间不见,你伤得不轻啊!“贤哥”看着钱龙飞,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掀开衣服,轻轻地在伤口上擦了点消毒液”。钱龙飞听完,往后仰了仰,依在椅背上,长时间无言以对,过了会坐正身体,说道:贤哥,你现在的状态,情有可原,可以理解——但也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只求自保,越是这样你才越应该雄起,就应该撕掉伤疤,让它暴露在朗朗乾坤里,接受风吹日晒,别让伤痛拉弯你的腰,停滞你的脚步—— “贤哥”眼含泪光,哑口无言地看着钱龙飞,“无语凝噎”;钱龙飞笑了笑,开解道:我这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对,找个事情先干着,不要闲着,慢慢也就开解了;我这儿等你想好了,随时欢迎加入!“贤哥”笑了笑,点了点头;钱龙飞低头看了下腕表,说道:好了——剩下没吃完的,干净的你都带回去,我得回去加班了!“贤哥”问道:还加班啊——龙哥?钱龙飞无奈地一边收拾,一边走下楼,笑着说道: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特色,加班还不是家常便饭——人家开玩笑说我们和妓女、嫖客是同样的作息时间—— “贤哥”看了看外面的街道,行人和车俩已经明显少了很多,璀璨的灯光在夜色里闪烁,便各自散去——“贤哥”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想着钱龙飞说得有些话,有一部分还是真刺痛了自己受伤的内心,比如工资待遇、比如自己目前的状态……回到屋子,两个卧室的灯光交织着,周建涛的卧室不时地发出“职业病”的干咳声,小军的卧室里除过两人的说话声,还有劈里啪啦击打键盘的声音——小红听见开门声也应声而出,看见微弱的灯光,看见是“贤哥”,说道:贤哥——回来了—— “贤哥”打开客厅的灯,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说道:小红,叫小军和建涛来开荤——话音刚落,小军就从卧室里冲出来,看着小军手里的袋子,惊讶地喊道:哎呀——贤哥——这是——肯德基啊——又什么好事啊?边说边走到客厅,周建涛和小红相跟着也走出来,“贤哥”把袋子放在餐桌上,走到阳台,看见“桌子”上最上边本子上写的“补鞋”两个字,高兴地说道:东西是钱龙飞买的,不过——还真有个好事——我找到工作了,本来准备晚上找你们一块庆祝下,钱龙飞找我吃饭,你们都没回来—— 三个人各自吃相狼狈,吃喝都僵持、定格在嘴边,愣住了,莫名其妙地看着“贤哥”;“贤哥”便把大致情况向大家说了一遍,三人不约而同地“哦——”地回复了一声,便无动于衷地继续狼吞虎咽继续吃着——“贤哥”摇了摇头,本想着和大家一块高兴高兴,却——略显失落地走向阳台—— 第十四章 夜雨突降 夜风聚起,南山的附近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三人便闷在餐桌上,“呵呵呵”地笑起来,小军忍住高兴朝“贤哥”地喊道:那我现在下去买酒去——“贤哥”拦住,说道:算了,等会还想写个稿子呢!周建涛看着,说道:这就进入状态了!“贤哥”一本正经地,严肃地,煞有介事,学着编辑部主任的口吻说道:先报个选题!说着便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便又扭捏地走过来,说道:小红、小军、建涛,这么长时间,我在这儿都是白吃白住——从这个月开始,这个房子的租金、水电费等也算我一份——还未等三人做出拒绝的表情,“贤哥”就严肃地说道:好了,你们赶紧吃,就这么决定了—— “贤哥”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把前段时间“补鞋”时从街边修鞋匠,那儿听来的关于“诱拐山里妇女”的事情,像在学校期间写论文一样,在一页纸上列好故事框架和提纲,以及需要再找修鞋匠深入了解的问题——爬在窗口抽了支烟,转身又在提笔补充完;转身再去卫生间的时候,已经听见周建涛的鼾声和小红、小军悉悉索索地声音。 不知道古城那儿下雨了,早起的时候,空气潮润、凉爽,“贤哥”趁小军刚好打开电脑,把手写的提纲做成电子文档,发送到编辑部主任的邮箱。略略放松地走出来,坐在阳台上,娴熟地夹着白色烟卷,在凉风里仰头望着青山在雾岚里,若隐若现—— 人事部中年妇女的电话就打过来,依然严肃地说道:刘贵贤,通知你明天早上办理入职手续!刚挂断电话,编辑部主任,简称主编的电话也打过来,笑着说道:刘贵贤,战斗力很强吗,选题策划案我看过了,这期社会类就上你这篇稿子,人事通知你了——开始工作! 上班了——“贤哥”终于上班了,底薪800元,一位新晋的采编,首稿也在责编的指导下已经见诸报端,得到同事们的一致好评;按照编辑部工作流程规范,周一报选题,周二审核通过,周三开始出稿,周六出刊;采编的工作时间相对比较自由,选题报完通过后,写稿时间便可以自行安排,“贤哥”大部分时间都在单位。 “贤哥”在摸索和培训学习中,媒体的洞察力、观察力、探究力等也得到很大提升,整日抱着“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日积言有物,百练笔生花”,因此每期出刊后都能看见“刘圭贤”的名字赫然纸上—— “贤哥”自己心里也清楚,虽然这是家小报小刊,但自己想要在古城立足,先得有糊口的资本,再得有工作经验、社会经验,要在不断的新环境、新行业、新职位中坚持谦虚的学习态度,历练自己的筋骨,丰富自己的羽翼,提升自己的价值。 星期五的下午,相对闲散的时光,“贤哥”正在抱着,几本关于新闻传播理论和实操的书,一边看着一边做着笔记,主编便在办公室大喊着:小刘——刘圭贤——来一下——“贤哥”放下书和笔,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主编笑着说:坐——小刘——“贤哥”看了看主编,唯唯诺诺地坐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主编——你说——是我的稿子有问题吗? 主编抬起头,理了理半长的卷发,笑着说道:刘圭贤——你是千里马,我这个伯乐还算称职!“贤哥”笑了笑,顺嘴说道: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主编“哈哈哈”地笑起来,翘着兰花指摆着手说道:小刘,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和学习换来的——找你来,是有个重任交给你——说完,主编停顿了一下,审视了一眼“贤哥”的表情,“贤哥”不由得一愣,惊恐地看着主编,欲言又止;主编接着说道:通过这段时间,你也知道,咱们这就是个小报,不是依靠电视报一块发行,我们根本就没有读者,更不可能会有客户投放广告,所以想把艺人八卦新闻这个板块交给你,现在这个责编虽然有人际关系,但没有你这个冲劲—— “贤哥”赶紧抬起手,紧张地摇着,急忙说道:主编——不行——不行,我胜任不了,我才刚来不久,经验、资源各方面还都没有,再说——主编打断“贤哥”的话头,说道:小刘,你不用担心,责编还是责编,你们两个共同负责这个板块,现在的读者都喜欢这些八卦新闻,我们就能吸引更多的读者,发行量上去了,投广告的客户就多了——“贤哥”还是没有点头,脸上显露出郁色;主编看在眼里说道:是这样,你也别着急回答我,去找责编聊聊,想好了再回答我!“贤哥”站起身,怏怏地走出主编办公室,抬头望了望隔断,不情不愿地走到责编座位旁——责编正在和另外一个女同事,两人不堪入目地左搂右抱地挤在椅子上,聊着一些不堪入耳地明星“私密生活”话题;“贤哥”看此情景,刚想回避,责编就喊道:小刘——来了就别走了,主编给你说了? “贤哥”仰着头,不忍直视地点了点头,说道:说了——主编让我来找你聊聊——责编看了一眼“贤哥”,把女同事推开,说道:也没什么聊的,这个板块主要就是针对明星、艺人的一些八卦展开的,比如女艺人又和那个男的秘密幽会、那个男艺人又和女的有染,就是类似的相对不能见人的事情,我们想办法拿到一手资料来报道——我这儿有人际关系,有资源,你来联系获取资料,第一时间形成文字报道,照片越模糊越好,文字越露骨越好——“贤哥”喃喃自语道:那就是狗仔队吗?刚才那个女同事,站在“贤哥”,指着责编说道:说对了——这就是狗仔队队长—— “贤哥”低头笑了笑,说道:责编——我知道——你们继续——我先忙去了!刚转身两人便爬在一块,又开始莺莺燕燕地说着什么,一会“呵呵呵”地笑一声——“贤哥”敲门走进主编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道:主编——八卦新闻板块——我——我——主编看了看“贤哥”,严肃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 第十五章 行凶未遂 阴云漫上,窗外的天空压着重重的乌云,密不透风地,若穹顶似的,从南山而来的风里裹着浓重的山野气息,在窗缝里呼呼作响。“贤哥”听出主编的语气里有些不满意,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坐在自己工位上,叹了口气,刚想拿起书看,办公电话又响起来——“贤哥”拿起听筒,说道:喂——你好——我是刘圭贤—— 小刘,我给你手机上等会发个地址和电话,这是个书画名家,你周末去做个访谈——下班前把访谈提纲给我看下——主编严肃地说道,“贤哥”轻快了回答道:好的——放下书本,专心致志地,一气呵成地写好提纲。在大家纷纷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贤哥”拿着提纲走进主编办公室,递给主编,自己站在桌前看着主编用红笔在上面修改完;主编接着说道:好了——就按这个——没事下班——小刘—— 临出门时,主编意味深长地说道:哎——书生——文人——迂腐啊——“贤哥”置若罔闻地走出办公室,有了这份工作后的“贤哥”,精神焕发,激昂文字,废寝忘食,有种精诚所致,金石为开的感觉,和“春风得意马蹄急”的神情——“策马奔腾”,一副要刺穿穹顶似的,逆风而去,誓死沙场。 周日半上午的时候,呼啸而过的警车把“贤哥”带走了,从全市乃至全省文艺名人最聚集的“文艺大厦”,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享受这么高的礼遇,还戴着常人不可希冀的银镯子,在众目睽睽下,好奇地目光欢送下,左搀右扶的走进警车。但一直纳闷的“贤哥”却不知他犯了那条王法。 在警察的循循善诱和谆谆教导下,“贤哥”把那天从早上起床到得到高尚礼遇之间的所有事情回忆了一遍——周天的早上,亢奋地“贤哥”围着小区外的路跑了几圈,洗漱完毕,吃过早饭,把本子和笔整理好装进背包,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摸出手机,向主编请示了一下:主编,打扰你了——我想请示下,我还需要和这个书画家提前联系下吗,突然上门是不是显得有些唐突!主编打了个哈欠,说道:不用——小刘——我已经约好了——你就按我给你的地址直接去敲门就可以——9点半啊,别迟到啊,可是省书协的副主席呢——去,年轻人,好好表现,以后把社会和书画两个板块交给你! “贤哥”挂断电话,看了看时间,扔掉烟头,把昨晚小军在地摊上买的“匕首样”的打火机把玩了两下,拿起烟盒,一块装进背包,匆匆跑下楼。领了“圣旨”的“贤哥”心里独自偷偷的乐开了花,脸上挂着和今天的骄阳一样刺眼的笑容,嘴里嘀咕着“终于媳妇熬成婆了”。自己也一下子感觉今天的太阳是那般灿烂,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乐呵呵的笑着。按照主编提供的地址,来到“文艺大厦”楼下,望着这最能代表文化大省的标志性建筑,感觉那似眼睛样的窗户都在冲他笑着。 按照楼层和门牌号,“贤哥”摸索到吴主席的门前。“贤哥”站在门外,整了整了衣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伸手去按门铃,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再按依然如故。“贤哥”很纳闷:居然是个“哑铃”,如此豪宅,如此身份的人——简直不可思议。无奈之下的“贤哥”只好去敲门,还是没人应,心里想着:不可能啊,主编说他现在应该在啊。再敲,还是无动于衷。 刚想离去,门裂开了一条缝,探出个花白的头,机警的朝两边看看,当目光碰上“贤哥”时,“花白头”居然吓了一跳。“贤哥”侧着身子朝屋里瞥了一眼,屋内一片漆黑,心里想着:晚辈也并非凶神恶煞、偷鸡摸狗、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之辈。 花白头明显有点生气,不耐烦地,机警地问道:喂,你找谁? “贤哥”未敢迟疑,弓腰俯身,急忙回答道:吴天成——吴主席——吴老师—— “花白头”扯了扯衣服,把漏在门缝里的裸腿挡了挡,微微仰起身,问道:有什么事?“贤哥”疑惑地看着他,犹犹豫豫地看着他,“花白头”看出“贤哥”的疑惑,不耐烦的说道:我就是——说—— “贤哥”心里嘀咕道:怎么这么猥琐吗?“贤哥”没敢多想,忙从背包里准备拿出记者证和工作证,以求验明证身,显出自己的“原形”。就在那一刹那,酷似“匕首”样的打火机,在几星光亮里还闪着冷光,掉在地上,他正欲上前捡起来,吴主席突然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贤哥”窘迫的表情呈现在吴主席面前,还未等“贤哥”上前解释,门已经关上了。“贤哥”忙上前敲门,喊着“吴主席——吴老师——”但门依然丝毫未动,在过道里徘徊了一会。无奈之下,只好下楼准备在一楼守着,无论如何今天要完成访谈任务。刚到一楼大厅,迎面走来几个气势汹汹的警察,“贤哥”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看——没人啊!还没等“贤哥”回过头,几个警察已经给他送上了此生最优厚的待遇。 在辖区派出所,民警从“贤哥”包里拿出了那个打火机,几个警察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都笑了,笑得他毛骨悚然;走出派出所大院的“贤哥”心里想着,吴天成——吴主席——吴老师给警察都说了些什么呢,一边想着,拿出手机向主编回复道:主编,访谈没做成——还未等主编问及原因,“贤哥”便主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向主编说清楚了;主编听完,不由得“呵呵呵”笑了下,说道:年轻人——好好历练——那怎么办——任务没完成啊——下期刊物这个板块还没有像样的稿子呢! “贤哥”嗫喏地说道:主编——对不起——主编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这个级别的书画家咱们能约到,你知道多难吗,我找人托关系的——现在这情况,吴主席肯定也不愿意接受专访了?“贤哥”呲着牙,长吁口气,说道:主编,要不我来想办法,试试可以吗?主编“呵呵呵”地,轻蔑地笑了,说道:你能有什么办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你既然说了,那就给你一次戴罪立功,下期的书画板块就交给你了! 第十六章 听雨烹茶 狂风裹着黑云,瞬间便吞噬溽热的太阳,一个黑色的穹顶,便与四周的山峦严丝合缝地链接起来,把八百里的平原笼罩在一种恐惧与期许中——“贤哥”仰望着高耸的“文艺大厦”,直刺云霄,誓与天宫试比高的架势,无奈地笑了笑,便顶着风骑着自行车,和着狂风被推出厚重的城墙门洞,在狂风里身子歪斜着,扭捏着卖力地望前蹬着,“戴罪立功”的四个字在狂风和黑云的聒噪里,由下往上棱锥形的不断壮大,以致于感觉脑子也成了棱锥形似的。 半空里炫舞着碎纸片,飞舞着带着污渍的塑料袋,誓要把这藏污纳垢地方横扫干净——满头大汗,汗水和灰尘搅合的汗渍,明显地印在脸上,进入小区,风势减弱,耳根稍显清净,这才听到手机似乎在响,“贤哥”把自行车骑到相对僻静的地方,在背包里拿出一直在唱着《十年》铃音的手机,还未来得及接,便挂断了。“贤哥”翻看了一下,两个未接,都是座机号码,均是外地的——便没再理会,骑着自行车回到屋子楼下。 站在楼梯口,拨拉了下凌乱的头发,便一边思考着“戴罪立功”的办法,一边朝屋子走去,手机又响了,“贤哥”看了下——又是外地的,又是广东的,一边推开屋门,一边接通:喂——你好——我是刘圭贤—— 对方确实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一丁点旁边汽车的鸣笛声,“贤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好——你找谁——说话啊——坐在客厅的周建涛瞪着眼睛看着他,“贤哥”顺势把电话递给周建涛,小声说道:又是广东的——说完,便跑向厨房,洗了两把脸,又灌了一肚子自来水,就听见周建涛也在奇怪地喊着:喂——你好——你是不是打错了——依然无人应答。 周建涛便挂断电话,把电话递给“贤哥”,笑着说道:别管了——肯定是打错电话了——大记者,你早上的名人采访怎么样?“贤哥”“呵呵呵”冷笑了几声,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名人——书画家——周建涛听出了“贤哥”的言外之意,笑着说道:看样子是还有故事啊?“贤哥”走到阳台,坐在“桌前”,拿出烟盒和“匕首样”的打火机,燃了一根,便冲周建涛摇晃着打火机,一五一十地讲述了 “抢劫未遂”的前因,“戴罪立功”的后果。 周建涛笑了笑,说道:贤哥——内容不错,曲折离奇,针砭时弊,你可以发挥下你的专业,写个小小说啊!“贤哥”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我还是先解决“戴罪立功”的事情!说完,周建涛也站起身走进卧室,“贤哥”坐在“桌”前在电话本上翻找,可以提供“戴罪立功”的线索。 暴雨终于来了,劈里啪啦地砸在窗子上,时不时就有几滴脱离轨道,掉落在阳台上,或者砸在窗台上,溅起的水花滴在“贤哥”裸露的肩头,如同冬天的无人问津的积雪一样,一滴水的滴入便晕染开一大片,逐渐扩大——屋门在一阵慌乱地操作中打开,小军和小红出现在门口,两人落汤鸡似的站在门口,没好气地说着天气无常之类的话语,急匆匆地走进卧室;周建涛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看着两人的狼狈相,躲闪着走出来,说道:贤哥——我想到一个人——他应该有这方面资源——你联系下可以试试—— “贤哥”抹了一下肩头的雨滴,期许的看着周建涛;周建涛走到“贤哥”跟前,说道:王勇超啊——你的同门师兄啊——刚好他也要找你聊聊吗?“贤哥”听完,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怎么把师兄忘了——好的,我这就联系! “贤哥”拿起手机,拨通了王勇超的电话:喂——师兄——我是刘贵贤——王勇超听着一边和别人说着话,一边说道:刘贵贤——哦——怎么样,最近?“贤哥”犹犹豫豫地刚想说什么,王勇超思忖了一下,说道:师弟,这样,你和周建涛是不是在一块住——我这会刚好在咱们学校附近,离你们很近,我来找你们,你等我给我发个地址!王勇超说完便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贤哥”发完短信,便去厨房烧水,把自己“办公区“和客厅大致收拾,归置一番。站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雨,风已经停了,雨已经由大暴雨转成中雨,小区的路上在道沿的笼络下,已经变成了小河,水面与道沿齐平,快速朝低洼处的污水口流去—— 敲门声响起来,“贤哥“跑过去打开门,两人四目相对——一副黑框眼睛,架在五官硬朗,国字脸上,头发耷拉到脖颈处,黑色t恤polo衫,浅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看着一副愤青的形象——”贤哥“愣了一下,没敢确认地,小心翼翼地说道:段——宏——刚——那人也笑着说道:刘——贵——贤—— “贤哥“立马热情地伸手拽住王勇超的胳膊,说道:师兄,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快进,快进——王勇超跺了跺脚上的雨水,走进来,”贤哥“拉着坐在客厅沙发上,急忙去倒水泡茶,王勇超看见,用山城的方言说道:别忙活了,咱自己人就别客气了!正说着,周建涛便从卧室走出来,两人先是一怔,接着便喜笑颜开,拽着胳膊坐在一起,”贤哥“已经沏好茶,放在王勇超面前,也用方言说道:师兄,咱们那的茶叶——王勇超冲”贤哥“指了指沙发,说道:好了,坐,再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三人便寒暄了一阵,周建涛便笑着说道:贤哥,把你的事情,赶紧给师兄说下,他一定能帮你!“贤哥“看了看两人,不好意思地,讪讪地说道:师兄,事情是这样的——”贤哥“便把上班的报纸,名家访谈的故事和自己补救的想法,一五一十,前因后果,倾吐而出。王勇超认真听完,抿嘴皱眉想了下,说道:师弟——这样——我先帮你把这件访谈任务,不管怎么说,你已经立了军令状了,咱就要善始善终!说完,便拿出手机和电话本,拨通了电话:喂——李老师——我是王勇超——便听见段宏观和”李老师“在手机里寒暄了一阵,王勇超接着说道:李老师,我有个校友,在一家报社,想给你做个专访,也是对您的宣传报道,您看您这几天有时间吗? 第十七章 好言相劝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着,开始淅淅沥沥起来,刚才仅有雨声的小区里,依稀可以听见啪嚓——啪嚓的脚步声,和对变化无常的天气的讨论声,急急地往家跑的声响—— 王勇超一边听着,一边朝“贤哥“点着头,说道:那行——李老师——那我让他提前联系你!”贤哥“把茶杯望王勇超跟前推了推,王勇超喝了一口,说道:不错——家乡的味道——好了,师弟,我把电话发你短信上,去之前提前联系下,这可是古都美协的,名头不比那位吴大师低——”贤哥“激动地热泪盈眶,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坐立不安,站起来高兴地,在阳台旁边来回走着。 王勇超看了看“贤哥“,笑着说道:师弟——别激动——来坐——你准备好做个媒体人了吗?”贤哥“愣了一下,经此一问不由得一头污水;王勇超看出”贤哥“的疑惑,说道:古城现在有点名气地报刊杂志,至少在20家,包含党报党刊,而正常盈利的就我们一家,党报党刊基本持平,其他的报纸刊物基本都是在贫困线上挣扎——所以,我才问你想好做媒体了没有? “贤哥“嗫喏地说道:不管做还是不做,都得先活着,先得有工作经验,社会阅历——王勇超点了点头说道:能盈利是因为我们的发行量高,受众面积比较大,内容的及时性,版块的全面性,定期还会开辟专刊,像地方专刊、教育专刊、医疗健康专刊、装修专刊等,有了受众,我们就有了广告投放量——我们才能稳坐钓鱼台! “贤哥“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是啊——王勇超接着说道:我的建议,你参考一下,我们也将要成立个楼市专刊,由我来负责,看你有没有兴趣,我到时可以推荐一下!“贤哥”脸上露出扭捏的姿态,但又显露出难掩地欣喜,王勇超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师弟,我从雪梅那详细了解到你的过往,按照你的心性,你也不可能屈就于一个小报小刊——“贤哥”抬起手,摇了摇,说道:师兄,你就别挖苦我了——今时不如往日了!王勇超看着“贤哥”笑了笑,说道:师弟,你也别介意我说话,你若是还想在这种小报小刊继续干,小富即安,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的建议是,不做也罢——能让我看看你的选题策划书吗和出刊报纸吗? 说完,”贤哥“便把所有有自己名字的报纸和留着的选题策划书拿过来,放在王勇超面前;王勇超仔细翻看着,“贤哥”凑到跟前,大致讲解着;窗外的雨,如牛毛般轻轻飘散着,偶有的凉风吹进来,预示着一个季节即将结束,另一个季节又将启程。 王勇超看完,喝了口水,看着“贤哥”说道:师弟——可以啊——我说的是你这选题策划书,写得还真不错,条理清晰,逻辑清楚,我拿走两份,可以回去让我们的实习生学习学习,至于出刊的报道,对于你们报纸来说,我感觉已经很深入了,也有高度,眼光也很独到,敏锐,标题很抢眼,但和我们的社会新闻深度报道还相差较远——师弟,你有没有兴趣——做文案类、策划类的工作? “贤哥”愣了一下,一知半解地看着王勇超;王勇超接着说道:文案说简单,就类似于文章的标题,能在第一时间引起读者或者客群的关注;策划的话——也就类似于你的选题策划书,说简单就是这样!“贤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嘴里嘀咕道:好像和钱龙飞说得很像! 王勇超也顺嘴问道:钱龙飞是谁?“贤哥”笑了笑,大致向王勇超介绍了一下钱龙飞,王勇超听完,高兴地说道:什么时候约一下,我们可以见个面,相互认识认识,学习学习!“贤哥”还沉浸在王勇超今天说的一堆话语中,突然感觉自己渺小如蚁,一味还沉迷在自己自造的世界里,对于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听见王勇超说话,置若罔闻,王勇超看了看皱着眉头的“贤哥”,拍了拍“贤哥”的膝盖,说道:师弟——别发愁,我给你带来的信息比较多,跟着我一块做楼市专刊也可以,继续你现在的工作也可以,要想做文案、策划类我感觉你可以和钱龙飞联系下,消化消化—— “贤哥”像个乖巧的学生一样,频频点着头,忸怩地说到:房地产,心里还是有点莫名地发怵——王勇超走到阳台上,爬在窗口看了看窗外的雨,转过头拿起“贤哥”桌上的烟,点然一支抽着说道:但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完,即使你要离职,咱也得善始善终,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把你戴罪立功的事情先完成;另外我提个建议——不敢在家闭门造车,多出去走走,你不是喜欢看书吗——那就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不是你臆想的世界了;去学习学习,保持活到老,学到老的态度,把你往日的飒爽英姿展现出来,让我也一睹风采——是不是如雪梅说得那么好! “贤哥”不好意思地“呵呵呵”笑起来——周建涛接着话茬,附和着说道:就是——贤哥——我和小军越来越找不到从前的你了,依我看,你应该是愈挫愈勇,愈挫愈强的人,但现在感觉你还不如小军大难不死后活得洒脱!“贤哥”抱拳向两人施礼,说道:师兄,建涛,让大家失望了!王勇超走过来拍了拍“贤哥”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短短的时间你经历那么多事情,还能快速站起来,虽说还没恢复如初,但我从心底还是很佩服你的——贤哥——还是鬼哥—— “贤哥”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师兄——你就别开玩笑了——叫什么都行——王勇超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把你们那个舍友喊上,走,我请你们一块吃个饭!“贤哥”站起身,客气地说道:师兄,我来,到我们这来,还让你破费!周建涛带着小军走出来,小军睡眼惺忪地迎着王勇超,说道:师兄,不好意思,昨晚晚上一夜没睡,实在扛不住了,你们去吃饭,我再睡会,下午还得去电脑城上班,下次赔罪! 王勇超看着小军身上,裸露在外的疤痕,不由得倒吸口冷气,笑着说道:可以——没事——咱们都是自己人——都别客气——下次——赶紧去休息! 第十八章 戴罪立功 连阴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凉意阵阵,路上的行人也少起来,外套已经席卷了城市湿滑的街巷;风一起,便就有黄色的枯叶蝶翻飞着,在蒙蒙细雨里紧贴在湿漉漉的道路上——“贤哥”穿着一件连帽运动衣,黑色运动裤,又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又一圈,一边跑着一边思考着—— 晨跑回来,“贤哥”把带的早餐放在餐桌上,一边洗漱,一边站在两个卧室中间,喊道:建涛——起床了——小军——起床了——上学了——自己收拾利落,背上包,看了看打火机和烟盒,摇了摇头,开门下楼,赶往古都美术学院的附近的一个小区。这是个新建小区,四栋高层围合而成,院子里全是新栽的银杏树,泛黄的双叶下是一个清澈的池塘,如同一个葫芦,脖颈处一弯小桥,安静地倒映在澄明的水里。 “贤哥”站在塘边的木栈道上,带着帽子,拿着纸条,寻找着上面记录的楼栋和单元门。过了木栈道,右手边的单元门进去,记录的地址是在中间楼层。出了电梯,豁达的电梯厅显得异常安静,南边两套,两把头两套,西南户便是地址上的门牌号,“贤哥”轻轻按了下门铃,便隐约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打开,站在门口一位“老者”——头发斑白,下垂到耳旁,红光满面,下额上留有一撮斑白的山羊胡,着实有种“鹤发童颜”的感觉,看见“贤哥”,脸上便露出一副谦卑的、满目春风的笑容,慈眉善目,目如阳春——“贤哥”不由得放松了许多,弓着腰笑着说道:李老师——我是刘贵贤—— 李老师一边抬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一边和颜悦色,和蔼可亲地说道:我估计就是你——快进,我早早把水都烧好了,就等你来呢!“贤哥”走进来,才发现整个布局是个办公室;李老师笑着说:小刘,比较乱,他们都出去了,也没人收拾,还请海涵!“贤哥”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李老师,挺好的!说着便跟着李老师,走进最里面的房子——这是个大卧室,卫生间在中间,北边应该是作衣帽间用,现在整体地放着很多陶艺品和工艺品,以及一些笔墨纸砚类的东西,南侧飘窗前是一张大画案,满是墨迹的毛毡上整体地摆放着相关物品和几本崭新的《大西部》杂志,西向的墙面也被一整块毛毡覆盖着,上面挂着几幅晾干的字画,书法看着遒劲有力,雄浑大气,山水画虚实相生,透着一副安逸、清幽、厚重、静穆的气韵。 李老师坐在茶台前,一边泡茶,一边看着“贤哥”“忘我于山水,钟情于意境”的痴迷样子,不由得“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小刘——还是个内行人,看出门道了?“贤哥”转过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道:李老师——什么内行,我只是感觉看着能让我一下子心静下来!李老师不由得“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小刘——有这个层次,已经很难得了——来喝点水—— “贤哥”端起茶盅,抿了一小口,不由得感觉有股清流,从唇齿间顺着器官的管道一直向下流去,初秋的凉意里整个胸腔和腹腔便有种暖流熨帖地韵开,喉头便不自觉地有了股甘甜的味道,熟悉的味道——“贤哥”又端起茶盅嘬了一口,讪讪地问道:李老师——这茶叶——李老师点着头,说道:小刘,你还是有一些功力吗——是不是有种山城的味道!“贤哥”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李老师,犹豫地说道:对——是——像父——山城的味道!“贤哥”从进门到此刻,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觉李老师,不知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或是话语间流露出的乡音——总有一丝刘建设曾经的影子,让他不由得倍感亲切。 话说到此,对李老师的访谈也由李老师自己打开,李老师点了点头,说道:小刘——我可打听了下你的底细,咱俩是乡党,你不会连这个工作都没做?“贤哥”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抹了下额头,李老师拍了拍“贤哥”的肩膀,继续侃侃而谈,过程中不时地提醒“贤哥”,这儿可以记着,可以多写点;这儿你听听就可以,不需要浓墨重彩;这儿你可以参考别人写得,直接套用就可以——俨然一副熟谙新闻报道、编辑工作的样子,让“贤哥”甚是诧异,心里对自己这次“贸然出击”的“戴罪立功”的行为,多少有些“急于求成”、应对草率。 “贤哥”此刻才知道李老师叫“李德海”,换过两次茶叶后,在李老师的指导和提示下,在“贤哥”略显狼狈的记录下,园满完成访谈任务。李老师看出了“贤哥”内心的姨问,意味深长地看着“贤哥”,又给“贤哥”递上一杯茶问道:小伙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就再没什么要问的?“贤哥”“呵呵呵”地,讪讪地笑起来,摸着后脑勺,说道:李老师——你可真是前辈,什么都瞒不过你?李老师说着,便抬手从身后的画案上拿起一本杂志,递给他,说道:小刘,还认识吗,你曾经不是还有篇报道发在这上面吗?“贤哥”接过杂志,不好意思地说道:李老师,这你也知道啊? 李老师“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当然知道啊——古城文化圈子里咱们的乡党很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都是年轻才俊,后起之秀,将来这个圈子要想继续巍然屹立,还得靠你们啊,肯定要关注啊!“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翻看着杂志,在目录页旁的编委会赫然印着:社长 李德海——“贤哥”不由得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李德海;李德海笑了笑,捋了捋山羊胡,说道:虚名——虚名而已——编辑部还是属于西部大开发办公室和省委宣传部来审核,这个杂志整体运营是我来负责,说白了也就是发行工作和广告代理工作等媒体经营,怎样盈利,怎样挣钱—— “贤哥”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李老师,原来你才是老媒体人,你才是前辈——李德海急忙摆着手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找点事做,就是找点事做! 第十九章 辞职反思 飘窗外的雨,在玻璃上如同少女般的盈盈粉泪,挂在明净通透的的脸上;各处都是朦朦胧胧,如同一副山水画,远处的景致若隐若现,在牛毛般的雨雾里扭捏作态。 “贤哥”抿了口茶水,说道:李老师,还是双重身份啊?李德海“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什么双重身份,书画是爱好,做媒体是维持生计的手段,都是为了安身立命——这也就是你们年轻人,刚踏入社会要在不断的磨练中,要尽早形成自己的定位,要往哪个方向走,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也就是常说的——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贤哥”点了点头,问道:李老师,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李德海想了想说道:大概有一年多,退休后发挥点余热——把大家笼络到一块,做做事情!“贤哥”谦逊地说道:李老师,我能请教下你,媒体运营主要是做什么呢?李德海又“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媒体运营——这也就是我自己对外人说说而已,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新词叫什么,我说点具体地,这个期刊以前本就存在,只是不温不火,经营都快成问题,以前也不叫《大西部》,我也是临危受命,为了响应政策,改名的——做了一辈子媒体,资源相对比较多,便就成立了个东西部媒体联盟,大约有20家媒体,以此为依托,作为平台,做了几次全国性地品牌论坛活动,邀请专家、专业人士进行讨论,以此为噱头拉点赞助,广告业务,再向所有参与论坛的企业评奖,象征性地收一些费用——就这样,算是把杂志救活,但目前仍在温饱线上挣扎—— “贤哥”不由得心里嘀咕道:还真如王勇超所说!李德海接着问道:你在这家报社干得怎么样?“贤哥”微微笑了下,说道:怎么说呢——不是如鱼得水!李德海笑了笑,说道:要有想法的话,可以来我这儿,我们一块做做事——编辑部比较难进,我刚成立了个活动策划部,你可以来试试! “贤哥”犹豫了下,说道:李老师,我先把这期稿子写完,出刊后我给你答复!李德海“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可以——只要你认为对的,坚持到底就会成功的!说着,外面办公室有了响动,“贤哥”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不由得说道:李老师——这都过了午饭点了,我要走了,不打扰你吃饭了!李德海有些没好气地说道:那还走呢——走——和我一块去吃饭——说完,李德海便就站起身,把墙上那幅山水画叠好,装进印有自己图像和介绍的牛皮纸袋里,递给“贤哥”,说道:小刘——贵贤——我还是叫你贵贤,舒服点,我感觉我们爷俩虽不能比作伯牙子期,也算很投缘,无所不谈,就算是见面礼了!“贤哥”本能做出拒绝的手势,摇着手,说道:不了——李老师——今天已经很打扰你了—— 李德海抬起的手,并没有因为“贤哥”的拒绝而收回,“贤哥”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背包;李德海理了理头发,捋了捋胡须,说道:走——吃完饭,我们各干其事——“贤哥”一边走,一边问道:李老师,今天的访谈内容有没有什么不能写——李德海“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咱就俗人一个,有什么不能说的,随便写,你就按我给你指导的,你自己可以再发挥发挥! 秋风秋雨愁煞人,淅淅沥沥了一阵子,太阳再推开阴云,露出慈祥的脸庞,一层秋雨一层凉,暑气在秋雨的洗礼中渐趋消逝,早晚便有了温差。报纸出刊了,或许是与李德海着实投缘,“贤哥”访谈报道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也深得主编认可,文字朴实无华,细节抓取到位,特意做了个跨版。再一次把报纸送去的时候,也深得李德海的赏识,并且特意委托报社将此专访加印了上千份,与书画作品一同赠送他人。 “贤哥”在主编的重新审视与赏识中,主动递交了辞职报告,在唏嘘感叹中,和主编握手辞别。略感一身轻松地回到出租屋,整理着自己的阳台“办公室”,翻看着一沓出刊的报纸,心里升起一丝满意和自豪,化作两声“呵呵”地笑声,揣进袋子放进“办公桌”下的纸箱子里,无意中摸到一盒茶叶。 “贤哥”站起身,在窗口伸展了一下身体,洗完手,用空干的水壶烧好水,拿起桌上的罐头玻璃瓶,放了点茶叶,坐在阳台,看着茶叶在热水里舒展着身体,脑子里回顾着钱龙飞、王勇超、李德海三个人的“谏言”——两个方向,要么继续做媒体,要么涉足房地产;跟着李德海和钱龙飞,都是策划行业,区别在于行业不同;跟着王勇超继续做媒体,靠着大树好乘凉,但楼市专刊,对于房地产“贤哥”心里还是有点恐慌和发怵,有种“隔行如隔山”,前路未卜的感觉,甚至不知从何下手,怎么入手,脑子发懵,就像一瓶浆糊一样,虽然高薪是很诱人,能很快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直奔小康生活;但对于媒体,虽然也是涉世未深,但毕竟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未知的变化与已知的模式,自己有信心、有能力去控制—— “贤哥”端起玻璃杯,“吸溜”着喝了一口;有点燃一支烟,爬在窗口,透过“吞云吐雾”看着南山前的雾岚,漫卷漫舒——思绪如同起伏的山峦,在跃动中跃跃欲试地,相互比高。一支淡烟,吞吐不尽;一杯粗茶,浓淡不减——“贤哥”扔掉烟头,盖上杯盖,拿起自行车钥匙——不论下一步怎么走,王勇超的一句话近期还在脑子里来回游走: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看看书—— “贤哥”嘴里哼唧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秋风微起,沁人心脾,“贤哥”骑上自行车,目标——书店,一路晃晃悠悠,东瞅瞅西看看——停在路边一个出租车朝他喊着:贤哥——贤哥—— “贤哥”远远地瞅了瞅——孙军庆,骑过去,看见孙军庆坐在驾驶室里,扒拉着个袋子,狼吞虎咽,狼狈不堪地吃着,“贤哥”惊讶喊道:姐夫——孙军庆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刚才拉了趟座,早上走的急,没吃饭,饿的不行了,随便吃两口! “贤哥”听完,心里酸酸的,笑着问道:我姐和浩浩——还好吗?孙军庆拿起旁边的大水杯猛灌了一口,说道:好着呢,你姐在医院上班呢,浩浩上学去了,我现在跑白班!正说着,就有人上来坐在副驾驶上——“贤哥”便急忙说道:姐夫,你先忙,我晚上去看看浩浩! 迎着秋高气爽地天气,“贤哥”访亲问友,探访了下亲戚朋友,在书店又泡了几日,又特意去高新区游走了一圈,看了看这个正在蓬勃发展的新型区域。李德海的电话打了过来,笑着说道:贵贤,听说你辞职了,怎么不来找我——还未等“贤哥”回答,李德海接着说道:没什么事,我在古都美术博物馆,来聊聊!“贤哥”思忖了一下,轻快地说道:好的——李老师—— 沿着二环路,轻风把路边风铃似的法国梧桐叶,吹得铃铃作响。“贤哥”原以为李德海老师是邀请自己来观看书画展的——走进博物馆, 才发现整个展厅约莫有十几个人,在墙根处,或者在整理画框,或者在核对摆放次序,正纳闷着——李德海老师从身后走过来,拍了下“贤哥”肩膀,笑着说道:贵贤,速度还挺快的,来了?“贤哥”定睛一看,上身蓝色粗布外套耷拉着,露出里面的棉麻衬衣,配上斑白的头发和山羊胡,真有一股“道风仙骨”,“得道高人”的“贤者”形象——“贤哥”笑了笑,指着场馆问道:这是—— 李德海老师微笑着,说道:这个周末受古都画派邀请,举办一个我的个人书画展,单位同事们过来帮忙!“贤哥”“哦——”了一声,说道:那我也去帮忙?李德海老师看了看周围,笑呵呵地说道:都可以,你要没事帮忙也可以,在这陪我聊天,也可以——等会别走,我都给大家说好了,晚上一块吃饭!“贤哥”笑了笑,放下背包,跑向两个女生身旁去,笑着说:你好,我也来帮忙——两人高兴地笑起来,打量了下“贤哥”问道:你是——李老师的学生?“贤哥”附和道:哦——对——是李老师的学生——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看你这气质,就像—— 场馆里嘻嘻哈哈,“贤哥”也很快与大家熟络起来,在轻松与愉快地氛围里,伴着高窗上透射进来的夕阳,所有作品妥帖地悬挂在墙上,如同阅兵场上的军人一样,整齐划一,展馆布置完成。李德海老师带着大家,逐一开始检阅了一边,站在一个小舞台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说道:首先,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工作之余来帮忙,为此我特意请博物馆旁边的古都印象就餐;第二我要想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李德海老师一边摊开手掌指着“贤哥”,一边接着说道:我们的新同事——刘贵贤——以后将和我们一块为《大西部》的发展共同添砖加瓦,助力杂志蓬勃发展—— “贤哥”身边便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迎声,握手的、拍肩膀的——“贤哥”便处在一片哗然中,和脑袋发懵中,呆在原地只是木讷地,和大家礼貌性、客套性地接受着大家的祝贺和欢迎——“贤哥”抬头看着李德海老师——李德海老师笑着走下台,说道:大家洗洗手,都辛苦了,赶紧去吃饭——“贤哥”和李德海老师走在队伍最后面,“贤哥”有点受宠若惊地扭捏地看着李德海老师,问道:李老师——我——我——李德海老师两只手背在手后,笑着说道:贵贤——年轻人——说直白点,没有什么考虑的,有想法没行动等于没想法,有行动没结果等于没行动,用你们的话说——不要做行动的矮子,无论是好是坏,先跟着我干,就算是来帮我忙也可以—— “贤哥”想了想,长吁口气地说道:李老师——你都这么说了——我明天就来上班——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笑了,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多点历练,多点经历,从你面相和心劲上来看,你也并非屈居与我们这儿——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论是做人,还是要成王称霸,只要生命的体验越多,你才会越强!“贤哥”一边听着,一边心生感激之情,虽然有些道理自己也懂,有些道理自己未必认可,但自从“离家出走”后,已经很少有人这么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点拨自己。 “贤哥”笑了笑,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李老师,道理我都懂,但做起来——李德海老师拍了拍“贤哥”的肩膀,说道:年轻就是资本——还有可以重来与错误的机会——李德海老师拨拉着头发,捋了捋胡须,问道:你是学中文的——古都师范学院的——对吗?“贤哥”抬起头,看了看李德海老师,点了点头;李德海老师若有所思地说道:专业挺好——以后国学是个趋势,你可以关注关注,特别是国学应用,以后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 “贤哥”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说话间,随着队伍,两人已经走进酒店二楼。吃过饭,大家都散去了,“贤哥”陪着和李德海老师走下楼。李德海老师煞有兴致地问道:没事——陪我走走——我就住在办公室那个小区——“贤哥”点了点头,推起自行车,两人迎着昏黄的灯光,说着话,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快到小区的时候,李德海捋了捋胡须,笑着问道:贵贤——对媒体活动有没有什么想法——“贤哥”正在想着王勇超的事情,顺口说道:房地产——李德海老师皱着眉,捻着胡须,想了会,“哈哈哈”地笑着说:年轻人就是好——脑子活泛——没错啊——房地产——可以——好了,明早见,我也想想! “贤哥”愣了愣神,机械地回答道:好的——“贤哥”回到合租屋,周建涛坐在客厅正翻看着杂志,看见“贤哥”进来,义正言辞急忙问道:要去李老师那儿了? 第二十一章 师兄南下 秋夜的风,悄悄从阳台的窗缝里,蹑手蹑脚地溜进来,带着客厅茶几上,飘起的茶香,幽幽飘荡而来,一股浓浓的香味在昏黄的灯光里沁入心脾。“贤哥”惊讶地看着周建涛点了点头——周建涛依旧一本正经,接着说道:师兄——王勇超——让你给他打个电话!“贤哥”看着周建涛一板一眼,严肃地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建涛—— 周建涛微微笑了笑,说道:师兄辞职南下了!“贤哥”把包放在阳台,转身过来问道: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就南下了,出差吗?周建涛看了看“贤哥”,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贤哥”有点半信半疑一边看着周建涛,一边摸出电话拨通了王勇超的电话号码:喂——师兄—— 贤哥——稍等一下,我换个地——“贤哥”耳旁的嘈杂声便逐渐缩小,王勇超接着说道:贤哥——准备明天去李老师那——上班了?“贤哥”笑了笑,说道:李老师那儿,意料之外——不是,你怎么就突然南下了,不是在报社干得好好的吗?王勇超“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其实这几年我在报社呆着,是挺好的,旱涝保收——但这几年通过锻打,总是感觉不得劲,我想干点自己喜欢的—— “贤哥”不好意思地笑着问道:报社不是你喜欢的吗?王勇超停顿了一下,说道:也是——但我现在更喜欢做广告,刚好认识一个4a广告公司的朋友,相谈甚欢,听了我的想法,建议我可以跟着他到广州、深圳来学习学习,我就义不容辞的南下了——“贤哥”听到了很多新词,似懂非懂地附和着,惋惜地说了句:师兄——相见恨晚——王勇超笑着说道:等我取到真经,我会回来的——贤哥,不管在那儿,眼光要长远,保持着学习的态度,你也会开化,会顿悟,取到真经!“贤哥”笑了笑,讪讪地说道:好的——师兄——向你学习,尽快开悟!王勇超笑着说道:好了——贤哥,我手上还有一些客户资源,等会发你手机上,或许对你会有用处,我要先去忙了——常联系—— 放下手机,推开阳台窗户,夜风便夺框而入,“贤哥”走过来,趁周建涛不注意,端起他的茶杯,喝了两口,咂摸着嘴,高兴地说道:买茶叶了——周建涛从茶几下拿出一袋茶叶扔在桌子上,纳闷地问道:贤哥——我就没想明白,你们为什么在工作上爱折腾,我原本还挺看好王勇超师兄,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贤哥”拿起茶叶看了看,把整个鼻孔伸进袋子,狠劲的嗅了嗅,坏笑着说道:我们已经看见30年后的你了,就和张老师一样——至于我们,你以为我们愿意啊——生活所迫,人各有志,各有各的活法——说完,拿着自己的玻璃杯,捏了点茶叶,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说道: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只有受尽挫折,我们的生命便就有了厚度——这是谁说得来着——周建涛没在说什么,端着水杯走进自己的卧室,“贤哥”便喊了一句道:那小两口呢——压马路还没回来吗?周建涛喊道:操你自己的心—— “贤哥”轻车熟路,便走进了那个满是银杏树的新小区,安排在李德海老师斜对面的房子里。李德海老师通知大家开了个短会,主旨是在年前争取做一次大型论坛活动,以房地产为主题,业务部的主要搜集一下手里的开发商客户,通联部的主要通知媒体联盟成员单位和参与论坛的相关官员、专家,办公室主要负责联络会、论坛会的物料采购、场地租赁等,策划部主要负责整体活动的策划执行案,一应讨论安排妥当,便各自行事。 “贤哥”谦逊地,礼貌地待大家都走出会议室,才起身往门口走去;李德海老师便笑着喊道:贵贤,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贤哥”又退回来坐下,讪讪地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是一头污水呢!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笑了,说道:没事——你找下办公室主任,让给你找下去年年底,我们做的全国品牌发展论坛活动方案,你可以参考下,也可以上网学习一下类似活动的方案——天下文章一大套,就看你套的妙不妙,你们年轻人吗,脑子比较灵活,看一看,学一学,好好融会贯通,触类旁通! “贤哥”突感头颅里“砰——”地一声,如同相互勾连,缠绕地两个锁扣,拆解开来,茅塞顿开地笑着,不停地朝李德海老师点着头,兴奋地笑着说道:明白——李老师——李德海便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道:策划——就是要解放思想,抛弃固有思维,整合资源,说白了就是好点子,好想法,把它转变为可以执行的东西,不要被这两个字吓着了——储藏间那儿有个小书房,里面也有很多媒体经营、活动策划的相关书籍,没事了可以去看看! “贤哥”点了点头,便跟在李德海老师身后,走出会议室;李德海老师笑着说道:贤哥——你现在这个阶段,就要向婴儿一样,对一切东西都要感兴趣,对不懂的东西要勇于去探究,去学习——把这个活动做完,我保证你对大型论坛类活动策划和执行,手到擒拿,再做类似的案子就不费吹灰之力——也就是你出师的日子了—— “贤哥”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附和着;李德海老师看着“贤哥”,重重地拍了拍“贤哥”的肩膀说道:去——年轻人——放开手脚,解放思想,大胆向前——“贤哥”便感觉后背一热,两股暖流在脊柱两侧游走,气势磅礴,斩钉截铁地说道:李老师——学生定不负期望,不辱使命!李德海老师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着“贤哥”,若有所思地说道:待你出师,我好归隐! “贤哥”只听了半句,手机就响起来,便讪讪地走进办公室,低头一看,接通说道:龙哥——有何指教——钱龙飞在电话里,笑着说道:贤哥——狗仔队队长当的何如?“贤哥”坐在办公室飘窗上,笑着说道:辞职了——去他妈的狗仔队—— 第二十二章 大案既成 窗下的银杏树,一半澄碧,一半淡黄,挂在枝头,在清亮的池塘上随风晃动着,闭上眼仿佛满眼都是金叶铺就的林荫小道——“贤哥”攀在飘窗上,探头探脑地往下看着;钱龙飞便在电话“呵呵呵”地笑起来,叹口气说道:生命不息,跳槽不止——换了几家了?“贤哥”也“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大大小小,也就5、6家!钱龙飞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那——贤哥——何时归队啊?“贤哥“讪讪地说道:龙哥——让你失望了——暂时还没想好——与你并肩作战!钱龙飞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现在在家闲着呢?”贤哥“笑了笑,说道:今天刚来上班——说着,“贤哥”便把事情前后简单向钱龙飞诉说了一遍。 钱龙飞听完,不由得“呵呵呵”地大笑起来,说道:媒体经营策划——活动策划,这也就是我们整个营销策划中的一个环节——与其这样,贤哥,你还不如直接来做房地产销售策划呢,大有天地,够你施展——“贤哥”机警地看着办公室门外,笑着说道:龙哥,好意我心领了,待我厉兵秣马,壮心雄志后,定当归于麾下,任你差遣——先救救急,还请龙哥指导指导目前这个案子! 钱龙飞停顿了一会,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哥——不要想复杂了,就想你写论文或者作文一样,先确定好一个主题,就目前所碰到的房地产现象,比如说超越与照搬、比如说房地产市场健康发展、比如本土房企应该怎样发展等,以此作为你作文的题目,然后便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谁来参加、什么流程,发生了什么,最后就是利用你们的媒体平台,对各参加的冠名商、赞助商、参与商进行媒体宣传、活动报道、评选奖项,这都是媒体在年底常做的吗?“贤哥”听完,思路也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呵呵呵”地笑了,赞成地说道:龙哥——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没什么复杂的! 挂断电话,“贤哥”坐下来,把钱龙飞说到的几个点,迅速记在本子上,便去找到办公室主任,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装打印纸的箱子,卖力地放在桌子上。“贤哥”抱着回到自己办公室,轻轻抹掉上面的灰尘,贴着“品牌论坛活动方案及其相关资料”的封条便露出来。打开箱子,“贤哥”便一份一份,一页一页地看起来,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李德海老师喊他下班的时候,算是把整个活动通过文字记载、照片记录,完完整整地了解了一边。脑子和身体,也如同一个干瘪的气球,被不断吸收的养分和精华所充斥,不断壮大,不断浑圆。和李德海老师打完招呼,自己把整理的笔记又翻看了一边,除过钱龙飞指导的那些,还应该注重论坛的档次,比如所请专家的级别、论坛举办的场地档次。 用一把雨伞掀开雨幕,雨儿轻轻地在伞上跳着,躲在伞下静听,蹑手蹑脚地是芭蕾,偶尔会有几滴顽皮的雨珠挣脱舞伴的牵扯,落在眉梢,和着步伐在零乱的眉毛里滚动,好似捉迷藏;伸手想摸摸她光滑的胴体,却又逃出指缝,滑落到唇边----细细品尝,淡淡的,裹着成熟的芬芳——当第一片银杏叶从“贤哥”的目光里,飘落的时候,翻飞的叶子里上裹挟着雨珠,蹭过“贤哥”拿着的活动草案,在钱龙飞及其房地产同仁,王勇超的媒体朋友的帮助下,也在李德海及其大家的共同修正下,“创新与照搬”——中国中西部房地产论坛暨颁奖大会活动方案定稿。 “贤哥”也在大家的帮助中得到认可,在接下来的媒体联盟平台见面会上,“贤哥”羞涩而紧张地站上了主席台,声音颤抖着向台下的各地的媒体同仁,详细讲解了整个活动方案和执行流程。三个月后,论坛活动在北京如期举行,也让“贤哥”大开眼界,业界知名专家、学者,知名房企高管等等,齐聚一堂,描绘中西部发展远景,共同讨论房地产发展前景与探索,市场发展和营销模式的探索等等,各得其所,活动专刊报道,企业专版报道——李德海老师在年底表彰大会,称其是一次成功的、高效的、获利颇丰的活动,同时也对“贤哥”的学习力、探索能力、执行力大加赞赏。杂志社所有运营人员提前放假一周,也在一片欢声笑语,结束了春节前的所有工作,“腰缠万贯”地各奔东西。 一场新雪后,小军、小红和周建涛也都在,高高兴兴地收拾行囊,准备回家,三人也极力邀请“贤哥”一块回家,“贤哥”坚定而讪讪地借故说道:你们先回,我早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情,我等等我姐一块回去!三人便怏怏地,瑟缩着回家了。屋子里便剩下“贤哥”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听着嗒的雪水声,靠在墙角晒着暖暖的太阳。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手机铃声便响起来,“贤哥”站起来喝了口水,拿起手机,慵懒地说道:喂——你好—— 你好什么——你好——你们放假了吗?“贤哥”看了下号码——刘春燕——笑着说道:姐,放了——没放——刘春燕生气地说道:我过年期间值班,回不去了——“贤哥”赶紧说道:我也不回去——我有事——刘春燕劈头盖脸的喊起来:你能有什么事——回去看看——陪爸过个年—— “贤哥”也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愿意回去——我不想陪他——姨——说着声音便就有了一点哽咽;刘春燕停顿了一会,也有些抽泣地说道:好——那我给爸说声——“贤哥”没再说话,刘春燕接着和颜悦色,轻声说道:贤哥,有些事情——不说了,你也是大人了,什么道理都懂——过年外面也没有地方吃饭,你就过来吃饭,浩浩也喊着要见你,我和你姐夫也没时间照看他,你趁放假刚好帮我带带——啊——“贤哥”轻声笑了笑,说道:好的——你忙不过来的时候打电话—— 街道上背着大包小包,操着外地口音,赶车的人越来越多,一脸的兴奋挂在不堪忙碌、奔走的笑脸上—— 第二十三章 冲动惩罚 冷寂的街道,瑟缩的身姿,被火红的色调,装点成春节的氛围。孙军庆借节假日出租车少,公交车少,继续早出晚归,开着出租车揽生意。“贤哥”骑着自行车,便在刘春燕的租住屋和自己租住屋,两头奔跑着——那个陌生的广东电话又响起来,又是不同的电话号码,起初“贤哥”还以为是王勇超打来的,停下自行车,站在楼下,顶着凛冽地寒风,有些兴奋地接通,喊了几次师兄——王勇超——依然无人应答,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有了声音——在一片吵嚷中,时断时续的抽泣声和哽咽声——很难辨清是男是女——“贤哥”也未再理会,挂断电话,便走上楼去。 认识阿丽,是在除夕前一天,初春的雨,虽然没有数九寒天的那么冷,但冷不丁撞上一两点,还真是有一些清冷的酸辛,行人都急急的走着,仿佛某个空间里有什么宝贝似的,都低着头,只顾狠劲的朝前奔着。有人说,雨是天的泪。细雨是天在委屈的啜泣,暴雨是天被太阳狠批后的歇斯底里,连阴雨是伤心不断的抽泣。 一个门被拉开了,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两三个袒胸露乳的女人跟前蹒跚地走着,一个身材娇美的女人——她不停的逗着孩子,时不时几个女人望着孩子的憨态一块大笑起来,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朝门口经过的男人做着挑逗的姿势。 那是一个眼睛清冽的像草原上的天空,或者说更像家乡夏天雨后的塬;修长的身材,打扮入时,但在冷艳的装束中,又能看出一些似乎要收敛的东西。看见她,“贤哥”不由得嘀咕道:我走南闯北几十年,你是唯一一个走进我内心的女人。如果说这世界有两种女人,一种是用来爱的,一种是用来怜的,那么阿丽就属于那种让人爱怜的女人。她几乎没有看见在雨里傻傻地站着的“贤哥”,依然向旁边媚红的门窗里熟悉的、夸张地打着招呼,轻佻地扭着她浑圆的屁股,仿佛熟悉的圆舞曲,两只富有弹性的脚尖富有节拍的舞动着。 或许是“贤哥”的专注,引起了她的注意,走过来,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在“贤哥”眼前晃了一下,直截了当地说:我漂亮吗? 细雨已经集结成了雨帘,“贤哥”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她便熟练的挽起我的胳膊,往屋子里拽,“贤哥”赶紧使劲往后躲——大街上路过的人都面带着嘲弄似的表情看着“贤哥”——阿丽便娇羞地说道:你等我—— 一切如同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她拉着“贤哥”回到自己的租住屋——那一刻,“贤哥”才发现女人不光是水做的,更像是火做的,她不仅要用水淹没你,还要用火烧干你。她才告诉“贤哥”她叫阿丽,她第一眼看见“贤哥”的时候,从“贤哥”的眼神里就看出了一切的想法。借着酒劲和暗暗的灯光,她潮红的脸再次兴奋起来。无尽的水,燃不尽的火,猛烈地向“贤哥”袭来……天已蒙蒙亮时,“贤哥”问了一句,萦绕了一整夜的问题,但突然说出口之后,“贤哥”又感觉那是对她的玷污:你为什么要做——“贤哥”还没有说完,她就往“贤哥”身上靠了靠,安静地睡去。 “贤哥”的出现,规律了阿红的生活,“贤哥”自以为自己又一次跌进爱情的漩涡,但不经意长久的猜测如同一条蛇在盯咬。在此期间,阿丽带着“贤哥”参加了一次她们几个个姐妹的聚会,阿丽的一个姐妹,在她们都疯狂地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时候,不经意的聊起了阿丽,她告诉“贤哥”,“阿丽”是附近一个艺术院校的大学生,毕业后在一家媒体工作,认识了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刚开始两人关系还不错,但那小伙好象对她很不在意,而阿丽整天像狗一样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并且在一次很不情愿的情况下,和她发生了关系,后来阿丽怀孕了,她也辞了工作,而那小伙好象一下子从这个城市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当然这些都是阿丽告诉她的。就是怀孕那段时间一个下午,阿丽摔倒了,她们几个姐妹一块把她送去医院,孩子早没了。病好后,她好象变了个人一样,便混迹那个地方,偶尔也被有些男人邀去吃饭,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只是纯粹的吃饭。说最后一句时,“小姐妹”几乎举起了双手,要在我面前发毒誓。 音乐依然在响着,阿丽时不时地转过来对“贤哥”伸着舌头,满脸洋溢着自豪与幸福,两个脸蛋也因为酒的缘故,像朵花样的晃动着。有种无名的伤感在阿丽的一笑一颦中涌上“贤哥”的心头,“贤哥”借故出去了一趟,用根烟压了压几欲滑落的眼泪。那晚回家很晚,阿丽紧紧地抱着“贤哥”,第一次在“贤哥”的怀里哭起来。 那是春节假期最后一天,“贤哥”从刘春燕家出来,来到阿丽的出租屋,门开着——少有的一团漆黑,“贤哥”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希望手指碰触到的是她柔滑的皮肤,但却是冰冷的被褥。“贤哥”坐在地上,尽量搜寻着每一个细节,希望能得到阿丽的消息。突然我的手机响起来,拿起手机才发现是“小姐妹”打来的。“小姐妹”着急地告诉“贤哥”:阿丽和我在出租屋外逛街,碰见前任男朋友,两个人现在吵起来,我害怕两人打起来,赶紧给你打电话……“贤哥”连听完都没有,摔下手机,便冲了出去。 胸口那条蛇突然骚动起来,在那一刻我才感觉到那条蛇不是死,而只是做了一次短暂的冬眠,终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猛然觉醒,开始疯狂的寻找食物,肆虐地噬咬着我的五脏六腑……“贤哥”疯跑着,在车群里穿插着,以最快的速度向街道跑去。等“贤哥”赶到,“小姐妹”略显尴尬地拽住“贤哥”,“贤哥“便看见阿丽,和一个个子比她略低的小伙,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晶莹的泪水裹着昏黄的灯光从她脸上流下来——“贤哥”“哼哼哼”冷笑了几声,甩开“小姐妹”的手,消失在重重的夜色中—— 第二十四章 咋暖还寒 咋暖还寒的早春,下了场雪,新雪里全是或深或浅的脚印,繁乱的人群早起从污渍横流的街道奔忙出去,夜晚再从繁花似锦,霓虹闪烁,歌舞升平的商圈出出进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贤哥”悄悄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伤疤隐藏在厚实的棉衣里,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道:点燃一支烟,焚毁雪的身体,火与冰的缠绵,黑与白的婵娟/于高处,故作姿态,蒸腾的烟雾,裹挟雪的舞姿,凝固——停驻——定格,看清这般尤物的每一个细胞——如此轻盈/烟头碰触雪的身体,趔趄着滑落——一生的泪水,完成世间最美的交媾。 大街小巷,一首《老鼠爱大米》,吟吟哦哦地在行色匆匆的脚步间,被踩得粉碎,“贤哥”整理了下衣服,推开门把头塞进帽子里,跨上自行车,朝着那个满是银杏树的院子走去。在李德海老师“新年新气象“的号召下,大家纷纷各司其职,打扫完卫生;李德海老师便特意吩咐办公室在路对面小餐馆定了餐, 算是补偿年会的聚餐。 回办公室的时候,李德海老师走在队伍最后面,叫住“贤哥“,两人便跟在队伍后面,寒暄了一阵,李德海老师笑着问道:有没有渐入佳境,对活动策划还心里发怵吗?”贤哥“”呵呵呵“地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道: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看着远处,理了理头发,抹了抹胡须,说道:对——南山还是山,院子里的池塘还是水——李德海老师转头问道:下一步什么想法? “贤哥“疑惑地看了看李德海老师,说道:下一步——李德海老师微微一笑,说道:贵贤,不瞒你说,这个杂志社除过编辑部是正式编制,其他人员都是打工的,主管部门只给编辑部每月有一定的待遇补偿,剩下的人员和开销都是自负盈亏——咱们要盈利,要活下去,就靠每年年底的大型活动维持生计,仅仅依靠平时的征订量和广告业务,很难维持——这也不光是咱们,所有媒体都是这样,以后电脑慢慢越来越普及,网络越来越发达,媒体可能要受到更大的冲击! “贤哥“点了点头,附和道:是——我也感觉到了——古都的媒体,大大小小的我也惊了不少,基本上都是苟延残喘,举步维艰——李德海老师看了看”贤哥“,笑着说道:所以你要真想干媒体,就要有经营、运营的思路和想法,不是靠你能写点文章就能做下去的,那你就最多算是个写手! “贤哥“半开玩笑地说道:李老师,老骥伏枥,志在千秋!李德海老师笑了笑,说道:目前古都房地产发展属于起步阶段,和你一样总将会是后起之秀,所以你要多关注关注,可以整合身边的资源,和房地产对接,挂钩,从这个角度找找出路——这也是我在过年期间思考的一些思路和想法,你可以去尝试尝试! “贤哥“没说话,低着头,跟在李德海老师身边;李德海老师微微一笑,说道:贵贤,也别听我一说,就泄气了——我在你身上,经常会看到我年轻时的影子,有股子韧劲,经过这段时间,我感觉你还是挺有悟性的,还是那句话,眼界放开,解放思想,把你感觉对的东西,坚持做下去,就会成功!”贤哥“按下电梯,半开玩笑地,笑着说道:对——坚持,以前我的眼界就是山城的边界,后来就是南山的边界,去完北京后就是中国的边界——李德海老师也”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就是——眼界放开了,思维也要跟上——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办公室,“贤哥“玩笑着说道:李老师——你算是我的贵人吗?李德海老师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算是我的贵人——我的履职年限3年,今年是最后一年——贵贤,看你的了——既然比作伯牙子期,我们就相互提携—— 院子里的柳树,枝头已经泛起鹅黄色绒毛,臃肿的孩子已经褪去棉衣,蹦蹦跳跳地在空地上玩耍—— “贤哥“正躲在小储藏间里,翻看着杂志社”图,钱龙飞的电话就来了。”贤哥“接通电话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办公室,说道:龙哥——有何指示?钱龙飞笑着说道:我在你们楼下,在几层,上来找你聊聊!”贤哥“有点惊讶地喊道:别别别——龙哥,还是我下来接你!挂断电话,”贤哥“就急匆匆地跑下楼,两人见面,自是寒暄一番,相互吹捧一阵。 钱龙飞参观了一下办公室,闪闪躲躲地、鬼鬼祟祟地问道:去年一次活动,你老是挣了不少?“贤哥“笑了笑说道:不知道——最起码现在不愁吃,不愁床,不至于青黄不接——钱龙飞狡黠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道:也没说给我点顾问费,替你出主意、当参谋的——”贤哥“颇显尴尬地说道:应该的——龙哥——晚上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正说着,李德海老师从外面回来,站在“贤哥“办公室门口,玩笑着说道:贵贤——把我也带上——”贤哥“和钱龙飞看见李德海老师,两人赶紧站起来,”贤哥“便向两人做了相互介绍。李德海老师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坐下,说道:小钱,还得多谢你帮助贵贤——钱龙飞赶紧站起来,笑着说道:李老师——应该的——再说贤哥本来悟性就高,一点就通!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你们俩兄弟先聊着,我就不打扰了——小钱,以后需要字画之类,你就说声,既然是贵贤的朋友,都是自己人,就别客气了! 说完,李德海老师便回到自己办公室;钱龙飞的眉头便紧锁起来,停顿了一会,说道:贤哥,说到书画,刚好想起来个事,可以和你们搭接一下,你们来组织!“贤哥“坐下来,满眼期待地看着钱龙飞;钱龙飞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最近正在代理南山下的一个别墅项目,这期马上要开盘了,我就想做个暖场活动,因为是别墅,客群比较特殊,都是些有身份、有涵养的人,就想到能不能在售楼部做个,书画大师的才艺表演,作品可以现场捐赠—— “贤哥“听完,有点趾高气昂地说道:没问题——小kiss,这个事情我们完全可以操作,李老师有这个资源,他自己也可以参与——要不我把李老师叫过来,你把你的想法给他说下——钱龙飞急忙摇着手,说道:先别着急——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待我回去给领导和甲方汇报一下,同意后咱们再谈细节! “贤哥“有点急不可待地说道:不就一个小活动吗,还这么麻烦——钱龙飞惊诧地看着”贤哥“说道:贤哥——这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仿佛看到往日的雄风了! 第二十五章 孕满春野 孕满春野里,遍布着浓郁的私密味道,暖暖春风里,溢满情致;乱花纷纷间,落满百态的合欢风姿,呛鼻的花粉猴急交媾;唧喳聒噪里,全是恬耻的蜜糖情话,疯狂的鸟语,极尽献媚;又绿麦原里,浸透着不抑的呐喊;失陷的身体,在春野里拼命挣扎—— 周建涛和小军、小红已经全部归来,空寂的合租屋又一次又了欢愉的声音。小军回家后,找工作的事情成为了春节茶余饭后的谈资,在父母的执意阻拦下,和短暂的争吵中,小军做了妥协,向父母承诺道:工作也找,自己开店的事情也会兼顾;军婶和军叔摇摇头,无奈地说道:知道你要开店,还不如高中毕业就去开呢,何必把家里人折腾成这样!在把详细情况告知“贤哥”和周建涛后,周建涛略显生气地说道:叔和婶本来就没有说错啊,费劲巴拉地,这么大的周折,还不是想让你端上个铁饭碗——“小军”不置可否地说道:建涛,话不能那么说,上大学就是为了培养我们的思维模式,就是要让我们把眼界放开,不要固步自封,我们市场经济下的新人,不是计划经济的产物,也要紧跟市场经济——“贤哥”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地架势,“呵呵呵”地笑起来;小红过来给两人杯子里续上水,冲着“贤哥”问道:贤哥,你就没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听听,看看可以不——三人便都把目光集中在“贤哥”身上,“贤哥”不好意思地,讪讪地说道:我有个折中的办法——小军该找工作还是去找工作,有合适的就去上班;店也可以开,只要有合适的位置,反正小红现在干得也不如意,那还不如把店交给小红来打理——你们看可以不? 三人听完,欢欣地笑起来;小军看了下小红,玩笑着说道:小红啊——还不是自家人——多不放心的,万一把店卷跑了呢?说完小红就抬手朝小军胳膊上打过来——“贤哥”和周建涛两人相视一笑,“贤哥”也玩笑似的说道:小军——别人不知道,我和建涛还不清楚,小红早就是你的人了—— “金三银四红五月”,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路两边的灯箱、候车厅、大牌广告等等,都被楼盘广告铺天盖地的席卷一空——办公室窗外的银杏树,已经突出娇嫩的新芽,“贤哥”自己利用周末的时间,特意骑自行车前往南山下别墅,做了一次实地勘察,实地体验。在没有得到钱龙飞明确回复前,“贤哥”把他的想法已经写成了一个详细的活动执行方案,同时向李德海老师做了汇报,得到李德海老师的认可,也提供给“贤哥”几个书画老师的联系方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贤哥”便打开qq,找到钱龙飞,把修改好的方案发给他。坐在电脑前,浏览着自己收藏的网页——不大一会右下角任务栏里qq图像开始闪动,“贤哥”还以为是钱龙飞——点开图像,弹出一个对话框:你好——还好吗——我想你—— “贤哥”看完,不由得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在自己的陌生人分类里,心里嘀咕道:这不是王茜的qq啊——只是换了图像,“贤哥”由把qq里的个人资料全部点开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毫无头绪,看着对方还“在线”,添加了好友,激动地回复了一句:你好——你是哪位——是王茜吗——刚发送过去,便就杳无音讯,图像显示已经下线,变成了灰色图像;“贤哥”再一次把疑似王茜的qq,所有设置、资料、信息筛查了一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还正在纳闷中,手机就响起来了,“贤哥”拿起手机看了下,是钱龙飞,随即说道:龙哥——怎么样——我等得花都谢了——黄花菜都凉了——钱龙飞听完,“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贤哥——公司又新接了个项目,最近正在忙着做提报方案呢,把这事差点都给忘了,幸亏你发过来的这个执行案! “贤哥”便问道:怎么样吗——龙哥——那到底能合作不——给个痛快话,我现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钱龙飞由“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贤哥——着急了,感觉没有用武之地了——打电话就是给你说这事呢?“贤哥”也“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我都给李老师说过了,他也同意了,上面提到的这些书画家,我把背景资料也都给你发过去了!钱龙飞笑着说道:看到了——看到了——方案做得不错,执行性很强,细节考虑很到位;我们老板刚才还一直夸我,说我这个方案做的不错,虽是小活,但是很注重细节—— “贤哥”有点着急地问道:我都替你做嫁衣了——那现在还在等什么——龙哥——钱龙飞沉思了一会,说道:你是这样,我们项目组已经通过了,让项目负责人正在和甲方沟通,这中间牵扯给你们的一部分费用呢?“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不然我们也不可能,白干活啊,主要是那些大师们有出场费呢!钱龙飞附和着说道:就是嘛——你稍等下——我去问下项目总监,看沟通的怎么样? 说完钱龙飞便挂断了电话,“贤哥“坐在电脑前面,用鼠标左键、右键来回切换,点着“刷新”,看着电脑屏幕发呆——钱龙飞电话来了,“贤哥“接通,钱龙飞一边朝谁说着什么,一边朝”贤哥“喊着:贤哥——方案做一下小调整,大师们的数量缩减两个,我看你里面还备用了两人,酒这两个去掉,这样费用就能少点,成本就能低一点,别的暂时没有什么,现在就是时间——这样,我们把开盘时间确定一下,你们这个活动的时间也就定了,如期执行! “贤哥“兴奋地说道:好的,龙哥,没问题,谨遵教诲!挂断电话,”贤哥“就敲开李德海老师的门,应声而进,”贤哥“难掩兴奋地说道:李老师,给杂志社添砖的事情,搞定了!李德海老师放下手里的毛笔,审视了一下”贤哥“,说道:好样的——贵贤——那就这样,这次活动,你就是总指挥,人马调动就由你来安排—— 第二十六章 分居各处 李德海老师办公室窗外的山景,与画案上的山水画,浑然一起,一副置身于物我两忘的境界——“贤哥”听完,不免有些惊诧地看着李德海老师,吞吞吐吐地说道:李老师——我——我行吗——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你应该说——我行——去,去召集大家开会,你把需要每个人配合的事情安排一下!“贤哥“点了点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说道:行——李老师! “贤哥”本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处事原则,全身心、全情投入,顺利、园满地配合钱龙飞完成暖场活动,把意向客户的脚步留在售楼部,留在墨汁与颜料混合的余韵里,笔力的遒劲与婉转里—— “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合租屋分了,最先搬走的是小军和小红。 小军毕业了,小红也已经彻底辞职,小军花光了两人所有的积蓄,二手的摩托也低价转卖,在电脑城电梯口处,租了一块2米乘4米见方的位置,主营电脑组装、维修及配件销售,手机销售等,柜台、置物架,配货等一一应事宜做完,已经囊中羞涩,无米下锅了,更别再提房租的事情;为了节省开支,就在就近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单间,一床一桌一椅足以占满,每月100元房租,水电费另算,比小区的房租便宜很多,主要是去电脑城上班也方便,省了交通费的开销。小红对于电脑及其配件还是不甚了解,无法独当一面,两人便都在电脑城守着,小军抽空还要去不间断的参加面试,总希望能尽快找个工作,在店里还没有正式进账前,有个收入来源,日子也不至于过得比较局促。 小军忙忙碌碌半个多月,把铺子租好,配置好,房子租好,才掐算合租屋交房租的日子,收拾好自己卧室的东西,等“贤哥”和周建涛下班回来之后,把两人喊到客厅,才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地向他俩说出来。“贤哥”和周建涛除过在情感上报以惋惜之情外,也别无他法,三个人实地上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周建涛年初单位要集资建房,家里也是倾囊相助,自己也是倾其所有,缴了一半的首付款,也是青黄不接;“贤哥”断断续续上班后,但工资都在每月500——800元之间徘徊,跟着李德海老师之后,虽是见了世面,成功参与或组织了一两次活动,业务人员倒是达到“开单吃一年”的效果,但自己还是固定工资,吃喝完毕、交完房租,也是捉襟见肘;所以三人也只有苦笑一番,各自低头默语。 “贤哥”抬头看了看,“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小军苦笑道:钞票,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周建涛也摇了摇头,说道:金钱当道,莫钱寸步难行! 正说着,小红从卧室走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别感概了——又不能当饭吃——我们要不今晚聚个餐!三个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地惊讶地看着小红,小红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纳闷地看着“贤哥”他们,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小军笑着说:不是——哪还有聚餐的钱啊? “贤哥”赶紧说道:小军,还没到那个份上,吃个饭总还是有的——不行就凑凑—— 小红也自感羞愧地说道:大不了我们不去外面吃,我在家给你们做,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说着便朝厨房走去—— “贤哥”笑着喊道:别看了,吃得比老鼠还干净呢——说着就从口袋摸出一堆零钱,小军和周建涛便也翻箱倒柜的找了找,总共搜集了不到50块钱,小红走过来看了看,也摸出不到20元,笑着说:够了——够晚上吃饭了——我去买菜给你们做饭吃—— 三个人看着,每个人的脸上像苦瓜似的笑着,暮春的风吹在身上,痒痒的,暖暖的——三人的尴尬被小军的手机铃声吸引而去,小军接通电话,还没等说话,对方就笑着喊道:小军,我怎么联系不上鬼哥,他换号了吗?小军拿过手机看了下屏幕——强哥,冲“贤哥”轻声说道:强哥——找你呢?“贤哥”这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关机了,拿起来冲小军晃了晃,小军接着说道:强哥——鬼哥手机没电了——怎么了——我们在一块—— 张国强高兴地说道:那就好,你们在哪,我来省城办点事,耽搁了没有大巴车了,回不去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俩了——小军听完,兴奋地说道:好啊——好啊——强总——你这会在哪——张国强顿了一下,说道:我刚在城南找了个招待所——小军“哎呀——”说道:好——我把地址发给你,那你打车过来—— 挂断电话,小军笑着说道:好了——我赶紧给小红打个电话——把咱们的钱拿回来,晚饭有人请—— 打完电话,“贤哥”没好气地说道:强哥来了——咱们应该尽尽地主之谊,请强哥吃个饭——小军“呵呵呵”地笑了,挖苦似地说道:我们是地主吗——还未被这个城市接纳的过客——再说,强哥现在可是强总了,还欠我们一顿满月酒呢!“贤哥”没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账头还清楚得很! 说话间,张国强的电话就打过来,说道: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周建涛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不去了——“贤哥”看了看他,笑着说道:走——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红已在楼下等着,四人遍苦笑着“分赃”完毕,一块去与张国强会合。 院子里的春意甚浓,一股浓浓的草香味,涩涩的,清新的味道在鼻翼间徘徊—— 张国强看着老成了许多,也丰腴了几许,看见“贤哥”他们一行,笑着说道:不错吗——队伍很壮大吗!小军便大言不惭地说道:强哥——我们正愁没钱吃饭了,结果就把你愁来了!张国强也笑着说道:刚好我也没吃饭呢,你们说哪儿,我请客!“贤哥”便冲小军,说道:小军,那你就前面带路,我们就跟着你走!张国强便走到“贤哥”身旁,唯唯诺诺地说道:鬼哥,过年也没回来——师傅—— 第二十七章 蹁跹绕圈 行色匆匆的行人,在昏黄的街灯下穿行,在繁杂的地毯间穿插,琳琅满目,林林总总的物品在腿缝里闪烁着微光,吸引着逗留的春风和留恋的脚步—— 一行人也相跟着,在人与物的缝隙里穿行,“贤哥”忙抬起手,搭在张国强肩上,拍了拍张国强肩头,故意避开起到的“师傅”话题,硬生生地说道:你怎么样,活多吗?张国强转头看了看“贤哥”,叹了口气,笑着说:还行——在山城干这个活的,咱们起步比较早,加上师傅的名气,咱们的竞争力还是比较强的,业务倒是还可以,基本上都能接住,没断过——小活大活,拾到篮篮都是菜,再说咱都要给人家踏踏实实、精精细细的干好—— “贤哥”看着张国强,不由得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得张国强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道:和师傅、师兄商量好了,把公司变成园林绿化公司了,挂个古都的名头,今天就是过来跑手续的;师兄分管家具加工厂,师傅还是我们的顾问——“贤哥”拦住话头,有意避开,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可真是强总了!张国强摇了摇头,说道:什么总吗——还不是师傅和你的功劳,没有你们,我也不可能——“贤哥”意味深长地说道:强哥,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你已经出息了!正说着,小军便站在一家“平价川菜馆”门前,朝“贤哥”和张国强边喊边招着手,两人赶上去一块走进饭馆。 一顿饭吃罢,酒足饭饱,又各奔东西,四散而去。半个月后,恰好周建涛经学校同事牵线,算是找了个同行、同校的女朋友,几经周折申请到一套单身公寓;周建涛便与“贤哥”商量,两人不谋而合——“贤哥”也正有此意,到那月月底两人也搬出了合租屋。 小军所在的电脑城,刚好位于城南电子工业园与高新区的接壤处,租住的城中村正好是高新区的东大门。如火如荼、蓬勃发展的新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低廉的租金和实惠的物品,使得这个村子成为高新cbd旁人流量最大的城中村,每个房东恨不得把院子里原来养鸡养狗的窝棚收拾收拾租出去,原来的两层自住房,全部加盖到7层,不是后悔当年地基没处理好,真恨不得盖个33层,院子里就仅剩一个碗口大的天井来采光,每个房子还根据朝向、采光等把租金做了个“一房一价”。 无奈之下,在小军的帮忙下,“贤哥”便也搬到小军租住的城中村,两人租住在同一家;楼顶刚好有空出两间房,房租每月80元,两间房子仅占了楼顶三分之一的位置,虽然房子里面空间比较狭小,大约有17平方米,但采光和通风效果要比楼下的好很多,站在张望,视野也要开阔很多,小军也趁机搬到楼顶,两人就此便扼守在楼顶,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城市,算是有了容身之所。 夏天的太阳,已经开始普照着古都,温度也在逐步上涨;闲暇之余,这个楼顶成了“贤哥”足以慰藉的处所,看见远近高低的塔吊越来越多,与日俱增,建筑物如同雨后春笋似的,仿佛一夜之间如沐春风似的拔地而起,巍然屹立。 “贤哥”在杂志社,一边从网络和书本上学习,一边不时的向李德海老师,汇报自己的想法和活动点子,借刊物微弱的影响力,整合房地产、教育培训机构、建材市场等,陆陆续续地也组织和参与了几次小型活动,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生计,也帮李德海老师维持着杂志社的正常运营。闲暇之余,也跟着发行部和广告部的同事,装上杂志样刊,骑上自行车走出去,学习杂志征订和广告版面洽谈业务,开源节流,增加一些额外收入,也得到李德海老师的默许,“贤哥”便突然有种当年在“状元书店”跑业务的感觉。 “贤哥”在不断的学习和摸索中,借着王勇超留下的客户资源和钱龙飞、大学同学们的人脉资源,一次次电话约访,一趟趟拜访面谈;“贤哥”以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不气不馁的心态,得到一部分客户对他的认可,也抱着尝试的态度,完成约20组客户的一年征订量,和3组客户的单期广告投放量;“贤哥”也在李德海老师的帮助下,也向客户申请了相应的权益,如参加媒体举办的各种活动、对企业或产品的软文介绍等等。 几个月下来,“贤哥”除过每月额定的工资外,自然而然地也有了相应的征订和广告业务提成。从二手家具城,往租住屋里添置了几样必需的家具,把地铺换成了简易板床,把书堆垒成的桌子和椅子,换成了一台摇摇晃晃的电脑桌和卡里卡拉响的电脑椅。归置好后,便趁周末去到小军店里帮忙。 小军已经彻底不去东奔西跑的找工作了,在“贤哥”的建议下,自己做了一部分传单,把自己的主营业务印上去,一个人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把高新区和电脑城附近的网、写字楼地毯式的扫了一遍,附近城中村的电线杆上、墙上又贴了一边。再加上小军本身的仗义和在两所大学同学里的声望,大家的帮衬下,算是在开业第三个月业务量也有所增加,这其中也包括“贤哥”和周建涛的“贡献”,两人也让小军给两人分别组装了一台电脑,算是略尽绵薄之力。小军也趁此买了辆电动车,自己拉着工具或者配件,在古都的大街小巷里,完成约定的业务;店里就由小红来搭理,“贤哥”便在周末不加班、不拜访客户的情况下,主动去电脑城帮忙。 日子也就在这样的奔波中,希望中,崛起中,磨练中,匆匆度过,有开单后的欣喜雀跃,有月底捉襟见肘的窘境;梦想与现实如同一副扁担,“贤哥”他们还无法像老农们一样,骄傲地找到那个平衡点,总会在不经意中被现实的重担压得前仰后合,身体也在重量悬殊中变成双曲线;梦想只会轻飘飘地半空中飘摇,受重量的牵拉蹁跹绕圈,一头重一头轻地艰难前行,佝偻跋涉——( 第二十八章 返聘到期 临近阳历12月底,杂志社来了新同事,一个中年男人,光头亮着光,后脑勺的横肉堆积着,像是另一张扭曲脸似的;一双大眼睛占去了1/3的面部,比李德海老师年轻,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口吻和语气,也有种看不惯、不服气李德海老师的“轻蔑”与“狂傲”,常挂在嘴边的话是:那人就不行、不是那么回事、咱不惹事但也别怕事……但一直迟迟未公布身份,每天早上一上班就把大家叫到会议室,开会时常坐在李德海老师的位置,斜倚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听着大家的工作汇报——然后便和李德海老师办公室待半个早上,就消失了—— 大家还都在惊诧地时候,李德海老师有天下午从自己办公室出来,探头探脑地站在“贤哥”办公室门口,摸着胡子看着正爬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贤哥”,打着哈欠问道:贵贤——今天在啊——忙什么呢?“贤哥”这才注意到李德海老师站在门口,赶紧站起来,揉着酸胀的眼睛,木然地说道:李老师——李德海老师走进来,坐在“贤哥”对面的椅子上,嘬着嘴唇说道:没出去挣外快,跑业务去——“贤哥”也坐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没有——学习学习博客,把我之前写的东西都发上去—— 李德海老师“哦——”了一声,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说道:发完了吗?“贤哥”听出李德海老师犹豫、彷徨的语气,疑惑地抬起头打量着他——原本黑发偏多的头发,明显被白色占了上风,艺术气质反而更加浓厚——接着说道:李老师,刚发完,你有什么指示?李德海老师站起身,欲走又停,踌躇止步地说道:走——去我——办公室——喝茶——“贤哥”已感李德海老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爽快地、附和地说道:好的——李老师! 走进李德海老师的办公室,墙上、桌子上已经收拾干净,几个大纸箱子堆放在茶几旁,“贤哥”惊诧地看了看李德海老师,惊讶地问道:李老师,你这是——李德海老师指了指沙发,开始往盖碗里加入热水,一边洗茶一边说道:贵贤,我明天就离开了——“贤哥”带着疑惑的语气“嗯——”了一声,接过李德海老师递过来的茶盅,问道:去哪儿,换个办公室吗?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贵贤,开玩笑呢——怎么后知后觉了,不敏感了,难道你最近都没听到什么传闻?“贤哥”“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闲谈莫论他人非——这两天学着玩博客呢,没——李德海老师端起茶盅也喝了一口,说道:那正好,我就正式给你说下,我的返聘时间月底到期—— “贤哥”把刚放在嘴边的茶盅,慌忙放下,瞪着眼睛看着李德海老师,在心里算着时间,沉下身子,惋惜地说道:对哦——李老师,三年期满了——你不准备再续期了吗?李德海老师靠在椅背上,满脸温和地说道:不了——不了——年龄大了,把战场交给你们年轻人——新来的就是新任社长——我要找个地好好练练我的大字去——“贤哥”闪动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德海老师,说道:我还说呢,这都到年底了,今年怎么也不趁大好时机做场大活动呢! 李德海老师端起茶盅,指了指“贤哥”面前的茶盅,说道:喝——贵贤,苦中有甜,甜中是苦,先苦后甘,人生亦如是——还记得不,你刚来的时候我说过,你若出师,我当归隐!“贤哥”轻声说道:可我还没出师呢,李老师?李德海老师盯着“贤哥”看了一会,说道:贵贤,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看来,你已经出师了——别的我不敢说,最起码在媒体论坛活动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贤哥”摇了摇头,讪讪地说道:过奖了,李老师,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还差得远呢!李德海老师续上茶,转身从一个纸箱子里,拿出一本书递给“贤哥”,说道:这本书送给你,这也是我对工作的一些总结——喝完这杯茶,帮忙把东西给我搬上车,以后我们就在我的画室畅谈!“贤哥”接过书,看了下封面——《活动》李德海着,看着李德海老师已经收拾茶具,站起身出去喊了两个同事,把几个箱子搬到地下车库的车上。 “贤哥”和两个同事看着车子驶出车库,走上电梯,其中一个同事问道:贤哥,下来怎么安排,什么想法?“贤哥”被此一问,如同一个懵懂的小孩一样,无辜地看着两人,另外一个同事,“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贤哥,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还没看出来吗?“贤哥”更加纳闷,犯错孩子似的看着两人,同事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都准备辞职了!同事又说道:新来的社长,是来者不善,听说是要带着团队进来的,所有人都要被换掉的!同事接着说道:与其等着被人家开,还不如早早辞职,再找工作离职原因还好说—— “贤哥”这下才明白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不知道呢,我赶紧想想——说着就已经进了办公室,两个同事,朝“贤哥”喊道:贤哥,以后在哪发大财的时候,记着大家啊!“贤哥”羞愧地摇了摇,又赶紧说道:发什么大财,以后搞不好还得跟着哥哥们,混口饭吃呢!两人高兴地笑起来,一个说道:没问题,贤哥,一定带着你! 光秃秃的银杏树,在灰蒙蒙地空间里,孤零零地随风摇摆着,几只麻雀站在枝桠间,抖弄着羽毛——“贤哥”不由得再一次陷入痛苦地抉择中——临近年关,去留难定,如同那片依稀挂在枝头的枯叶一样——手机短信声响起来,“贤哥”拿起手机看了下,是李德海老师发来的: 贵贤,忘告诉你了,我已经给新任社长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先呆着,除非你自己不想干了;要有新想法,等开年后再着手实施,机会能多一些;坚持,坚持你自己的想法! “贤哥”看完,眼睛就开始模糊了,强忍着回复道:谢谢,李老师! 第二十九章 金屋藏娇 那年冬天,雪特别多,楼顶残损的水泥护栏,斑驳的裸露着红砖,脚下是未消融的雪,或深或浅的布满繁杂的脚印;到处都是瑟缩的身影,阴暗是常态的光景,即使天晴,也都多少会有些雾霾。杂志社老员工基本上全部离职,新任社长带着自己的一干人马,也已经进驻办公室,碍于李德海老师的面子,“贤哥”虽然留下了,但也是被漠然置之。 新官上任三把火,意气风发,士气高昂的跑业务、跑发行、搞小活动,一番大张旗鼓后,过完春节便偃旗息鼓了,随之带来的结局便是所有人的工资便开始拖欠,无法按时发放了。大家便也开始懈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贤哥”看此情况一心只想自救,也不在闲置的策划部办公室呆着,早上去前台签个到,就开始继续在外边联系征订杂志和广告投放的业务。偶尔也会帮小军在楼顶的空阔地修电脑,两人偶尔也施点手段,说人家内存条有问题,偷换人家条内存条,然后拿去电脑城再一转手,或者就从人家的机器上拆上两个配件,组装到别人机子上换点钱。 小军中途经同学介绍,外古城北部一个县级市,为网装配30台电脑,便一直驻扎在当地。等半个月后回来,小红才告诉他:贤哥这段时间金屋藏娇,屋子里有个女孩——小军无不纳闷、疑惑——但回来后自己一直在忙着店里的事情,自己出去半个月,老客户的维系和要维修的电脑等一堆事情,应接不暇,和“贤哥”基本也很少碰面;“贤哥”自从有了那个女孩,白天带着她一块跑业务,晚上两人玩到很晚也才回来。 小军第一次见她,是无意中从窗纸上看见,当时夜幕刚刚降临,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刚想伸手去敲门,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借着窗纸缝,小军看见了一个女孩的身影。或许是小军开门的声音惊动了“贤哥”他们,“贤哥”故意干咳了两声,算是给小军打了个招呼,小军也干咳了两声回应了下,便开门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开始发呆。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对面门开了,白色有点褶皱的门帘开始飘摇起来,一个身影闪过门帘。两人租住的房子一层就一个公用卫生间,楼顶没有,只能去下一层,女孩闪过门帘,急冲冲地向楼下冲去。一小会随着噗哩噗嗒棉拖鞋声,那个身影又闪进房子,接着就听见洗脸声,梳子掉在桌子上的声音,叠被子的声音,还有一些杂乱的声音,但听得出来是那女孩在收拾自己,收拾床铺。 “贤哥”熟悉的脚步声从他门里踱出来,红着脸、由于紧张而开始眨着的眼睛,似害羞,似得意的看着小军,倚在门框上,娇羞状的寒暄了两句;小军冲男孩诡秘地笑了笑,说道:要不要我去给你卖点六味地黄丸!男孩故作姿态的腼腆状,又显骄傲地说道:不用——你走这段时间,我跑成功了两单广告,加上杂志的征订,还可以维持一段!小军玩笑似的说道:看样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也不说介绍介绍——小军一边说着,一边强硬地从“贤哥”身边挤出去,“贤哥”伸出胳膊拦了下,狡黠而神秘地说道:不用介绍——还害羞着呢,不好意思着呢,有意避着你呢——小军便没再强求,透过门缝飘出一股熟悉而又久违的味道,笑着说道:好——还是个大家闺秀啊——那我就不强求了,我去接小红去了—— 阴历十五的月亮,早早挂在天空,独自闪着亮光,远处的高楼大厦,附近高档社区的路灯,把这逼仄、欢娱的城中村照得透亮,持续半个多月的雾霾天也消失了。当月亮攀升到中天时,小军和小红回来了,走上楼顶,“贤哥”房子的灯已经关了,两人相视一笑,打开门进了自己屋子。 半夜时分,小军隐隐约约被某种异样的生意吵醒,静静一听才知其中奥秘——本来就隔音不好的房子,说悄悄话都会被邻居听到,“贤哥”与女孩的一番折腾,时而万马奔腾,时而溪流涓涓——小军听了听,转身抱着小红再次入睡。天气也渐渐开始晴朗起来,春天的气息侵染着城市,公园里,街道上,商场里的也好像是被雾霾封锁了许久,清冷的太阳里到处都是撒欢的人们,紧身牛仔裤都裹不住骚动的激情。 小军中途家中有事,和小红回山城去了一趟,把店里的事情交由“贤哥”搭理。准备返回时天突然开始下雪了,军婶劝说几次等雪小点再走,两人着急店里的生意,干脆赶半夜的火车回来,便蒙头就睡了。早上被“贤哥”屋子一阵脚步声吵醒,脚步声结束后紧跟着拉杆箱的声音,渐行渐远,楼顶便又一次安静了。小军看了看手机——才6点多,睡意全无,便打着哈欠,穿衣起床。雪倒是不下了,阴沉的天又开始了,到处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撕都撕不开的灰幕,仿佛要把人囿在这天地间。 正站在楼顶发楞着,“贤哥”便出现在楼顶的楼梯口——看见小军,“贤哥”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回来了?啥时回来的?小军还没清醒似的,没理“贤哥”,推开门自顾自地去楼顶的水池去洗脸刷牙,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问道:这一大早干什么去了——“贤哥”走进自己屋子,有气无力、慵懒的音调朝小军喊道:你说呢——小军端着牙缸,站在门口,电暖器的光在门缝里若隐若现,犹犹豫豫地说道:我进来了啊——“贤哥”冷笑了两声,小军侧耳细听了下,掀开门帘,伸出一只脚踱进去——屋子比往日整齐了许多,好像刚刚收拾过,地上的拖把印迹还未干,门口的盆子里泡了满满一盆衣服,但就他一个人。小军有点惊讶——“贤哥”看出了小军的疑问,一边用鼠标不停的刷新电脑,一边说:走了——今早七点半的火车—— 第三十章 娇妹离去 雪又开始飘起来,而且很密,不大一会就白茫茫一片。下着下着,屋子里就亮堂起来,窗子上就出现了灿灿的阳光——小军在屋子巡视了一圈,“哼哼哼”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还舍不得吗?还挺贤惠的!“贤哥”憋着笑,洋洋得意地说道:没有舍不得——今早人家早早起来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把我的脏衣服给我泡了,本来准备洗呢,时间来不及了! 小军站在窗子跟前,眯缝着眼睛,对视着暖暖的阳光,说道:我也一直没见上——你也不让咱见,搞什么神秘呢?“贤哥”“哎——”地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不是不让你见——她不好意思见你,再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都没回过神呢—— 小军端起牙缸,走到门口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道:还——还回来吗?“贤哥”站起来,收拾着电脑桌,兴奋地说道:回来啊——年前考研考上了,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手续办完就回来了——小红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打着哈欠探出头看着“贤哥”屋子,含含糊糊地问道:哎——贤哥——你的小娇妹呢? 小军揽着小红肩膀,略带“训斥”地说道:赶紧收拾,准备挣钱——“贤哥”抬头瞥了两人一眼,喊道:过几天就回来了,这次一定让你们见!趁两人在楼顶洗漱,“贤哥”把店里的情况给两人汇报了一下,拿起包便下楼了。 小军从屋子里冲出来,爬在护栏上朝“贤哥”喊道:贤哥,差点忘了,来把你东西拿走!“贤哥”停住脚步,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小军;小军接着说道:给你带的葱油饼,我碰见刘叔了——“贤哥”听完,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小军在后面大声喊道: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扔路边喂狗了!“贤哥”在碗口大的天井里回复道:随便——回声便在狭小的空间里回环—— 骑上自行车,薄雪已经在太阳的照耀下,和略略升温的空气里,沁湿了路面。“贤哥”一边往杂志社骑行着,一边思考着——“穷则思变”四个字,在脑子里一遍遍闪过,在那女孩再回来前,要做决定了,不能再这样吊儿郎当了——心里想着,抉择着,就已经进了办公室,迅速拿出记录客户的笔记本,给所有意向客户打了一遍电话,确定好见面时间等;便写好辞职信,恭恭敬敬地拿到社长办公室。和社长寒暄了几句,社长也明确了拖欠的工资,在“贤哥”这月月底离职前解决,“贤哥”便也退出办公室,继续跑业务去了。 去年冬天延续到开春的雪,彻底消融了,灰蒙蒙的天空露出湛蓝的天宇,暖阳和风,偶尔的细雨催发着娇嫩的绿意。“贤哥”把屋子里有关媒体经历的所有资料,全部整理打包塞进纸箱子里,鼓起勇气拨通了钱龙飞的电话,犹犹豫豫地,讪讪地,轻声说道:龙哥,忙吗?钱龙飞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机,说道:贤哥,是你吗?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是我啊——龙哥,把我电话号码还删了吗?钱龙飞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啊——删谁电话也不会删你的,换了个手机而已——你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小心翼翼的?“贤哥”停顿了一下,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道:龙哥,我想——我想——钱龙飞不容“贤哥”再说,笑着说出“贤哥”的想法:你想跟着我干房地产,对不?“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龙哥——有机会吗? 钱龙飞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贤哥,我也刚换了家公司,晚上我去找你,具体给你说说——“贤哥”高兴地提醒道:好啊——龙哥,那咱们晚上见!小军和小红晚上从电脑城回来,发现“贤哥”已经早早回来了,一个人站在楼顶“数星星”。小军走过去看着心事重重地“贤哥”,“贤哥”便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向小军说了说,小军叹了口气,说道:好着呢——天生我材必有用—— 钱龙飞按照“贤哥”发给他的地址,找到楼下,尾随着别的租户直接来到了楼顶,一眼就看见“数星星”的“贤哥”,喊了一声;“贤哥”转过头看见,脸上立马露出激动而兴奋地表情,推着钱龙飞往屋子里走去,两人坐下后。钱龙飞弹了弹烟头,严肃地说道:情况是这样,我过完年刚去这家公司,公司实力在古城同行业排名第一,服务项目很多,也确实缺人,但我刚去还没站稳脚跟,还没赢得领导的信任,你又是个新手,担心贸然把你推荐过去——“贤哥”点了点头,认同地附和道:龙哥——你说的对——钱龙飞扔点烟头,笑了笑说道:贤哥,你也别灰心,等我最近把这个方案写完,争取得到领导的赏识,我就去推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贤哥”脸上露出笑意,看了看手机,说道:龙哥,走,我请你吃饭——钱龙飞大方地说道:好的,咱自己人,我就不客气了,就不拒绝了,走!两人便走出门,“贤哥”便朝小军屋子喊道:小军,小红,走——去吃饭!小军走出来,递给钱龙飞一支烟,说道:贤哥,你和钱总去吃,我俩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钱龙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略显满足地说道:什么总,你才是军总呢,你这现在是干事业呢,我们还在干工作呢——走,一块喝点—— 小军扭捏了一下,“贤哥”拽着他胳膊,朝小红喊道:小红,去不——小红出来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也扭扭捏捏地说道:你们去,我就不去了,累死了!“贤哥”没再强求,玩笑似的说道:那我可怕小军带走了啊,晚上你不给你送回来了啊!小红“咯咯咯”地笑了笑,说道:赶紧带走—— 三人便往楼下走去,出了院门,走出巷子,钱龙飞拍了下“贤哥”肩头,说道:我这几天把相关资料整理下,给你发过来,你可以在家先学习学习专业知识,看看方案——“贤哥”高兴地说道:可以——可以——龙哥,我也正有此意,还正不知道从哪下手呢!小军瞪着眼睛,瞥了“贤哥”一眼,说道:你还不知道从何下手,心里早有谱了!“贤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呵呵呵”地笑了—— 第三十一章 楼顶倩影 春天已经来临,空旷的天空下,突然被涂抹了许多颜料,色彩包围了整个大地,挤满了每个角落。低矮的灌木,已经吐出一芽新绿,无动于衷的叶脉,相对静止的血流中,分明有东西在蠕动、在蓬勃,涌动了几下—— “贤哥”按照李德海老师告知的地址,骑着自行车,轻车熟路,在这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中穿行,不是被路边的新绿或者落红,抖惹着停车看看、嗅嗅——半个多小时车程,“贤哥”便到达了古都城边走边看,爬上顶层——李德海老师的画室就在此处。也是楼顶,北边是个大开间的房子,剩余便是个大露台,花花草草,盆盆罐罐挤满了;木栈道一头通往屋子门口的木拱桥,一头通往木质八角亭,亭子里摆着一张石桌;不知道哪儿来的水声,藏匿在刚泛起绿意的枝叶后,潺潺着响动,在拱桥下任红鲤悄然嬉戏—— “贤哥”走进去,正东方向画案冲南摆放,李德海老师正在画案上挥毫泼墨,屋子中间摆放着一个木雕大茶海,沿着墙跟整齐有序地摆着石刻、瓷器等其他工艺品——“贤哥”悄悄走到画案旁,静静地看着画笔在宣纸上晕染——“贤哥”看了会,自己又悄悄坐到大茶海旁,笨手笨脚地学着泡茶—— 贵贤——来了——李德海老师拨拉着头发走过来,看着“贤哥”坐在主位上泡茶;“贤哥”正欲站起来让开位置,李德海老师按着“贤哥”肩膀,“哈哈哈”地笑着说道:慢慢来——小心烫手——“贤哥”像模像样地递给李德海老师一杯茶,李德海老师端起茶杯,挤着鼻子闻了闻,浅浅的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着头,说道:最近怎么样,贵贤?“贤哥”放下手中的东西,搓着被烫红的手指头,笑着说道:就是来给你汇报下,我的情况——说完“贤哥”便把杂志社的情况、自己的近况以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汇报了一遍。 李德海老师耐心听完,语重心长地说道:贵贤,想法是对的,要变,变则通,通则大,支持你——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还是那句话,放开手脚,解放思想,坚持到底!“贤哥”听着听着,就有一些恍惚,那张脸就变成”刘建设”的样子——李德海老师端起茶盅,笑着示意“贤哥”续茶”;“贤哥”怔了一下,腼腆地,眼珠子转了转,端起公道杯续上茶水——把春日的暖阳,从画案上续到了天花板上。 春夜,在刚刚入夜时分,下起了小雨,裹挟着树桠间漏掉的春风,在楼顶上跳跃着欢快的雨滴。“贤哥”爬在电脑前,仔细看着钱龙飞发来的资料,一边学习着,一边不停地做着笔记。qq上的消息声响起来,“贤哥“点开图像——是钱龙飞的,对话框里出现几行文字:贤哥,明天下午来公司面试,地址发给你,来了直接找我,我带你去见老板!”贤哥“赶紧回复到:好的,谢谢,龙哥,明天下去见!钱龙飞回复道:可以晚点,你到6点左右都可以,老板回来比较晚!”贤哥“回复道:好的,那我就6点准时到!钱龙飞发过来一个” 笑脸”表情,便没再说话。 初雨微霁,水洼里的雨滴,似少女脸上绯红的红晕,昙花似的敛着笑容。“贤哥”特意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按照钱龙飞告知的地址去面试;公司位置在高新区的腹地,核心位置,人称cbd中心—— 电脑城下班了,小军去送电脑还没回来,小红先回了楼顶——站了一天,小腿肚子酸胀难忍,小红打开门换了鞋往水池子走的时候,才发现远处护栏边——站着一个女孩,面朝南山仰头望着;小红以为是楼下的租客,在楼顶透透气,看风景,便没再理会。过了大约有快一个钟头,小军回来了,小红走出门来接过小军手里的工具包,倏忽间才看见那个女孩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面朝南——小红蹙着眉头,向小军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她;小军转身看了下——约略一米七的个子,中长款贴身黄色羽绒服显得高挑,紧身黑色牛仔裤,棕色高筒靴,略长的头发耷拉在脑后—— 小红转着眼珠子,机警地,犹豫地说道:该不会是要——要跳楼?小军抬起略显疲惫的眼睛,说道:别瞎说——小军本没在意,当再回头的时候,总感觉背影略显熟悉;一阵风吹过来,一股曾经在“贤哥”门缝里嗅到的熟悉而久违味道——小军站起身,仰头思忖了一会,嬉皮笑脸地说道:有可能是贤哥的——小娇妹—— 小红站在门口探出头,又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上次也没见过啊——我们要不要让人家,先再咱这儿坐会——小军坐下来,摆了摆手,拿出手机拨通“贤哥”电话,却被挂断了,随之发来一条短信:我在面试,等会给你回复!小军微微抬起身,轻声向小红说道:你去问下,看是不是找贤哥的——贤哥正在面试呢——是的话,让到咱们这儿坐会! 小红便扭扭捏捏地走出去,就听见两人小声说着什么,不一会便大声喊起来:小军——小军——快来——快来——小军听到小红略显着急而又激动的喊声,赶紧冲出去;天已经黑起来,远近高低的,凌乱的窗口,投射处昏黄的灯光,些许冷意便也猝然而来。 小红看见小军出来,激动地过来拽着小军,就往护栏边走;那个女孩便也慢悠悠地往两人跟前挪过来,接着便不好意思地,轻声唤道:小军——小军不由得愣了一下,刹住脚步,差点摔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借着楼梯口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稚气中略带成熟,难抑的浅笑挂在脸上—— 小军一下子懵住了,将要喊出的名字,就被激动阻隔在嗓子口,好长时间没说出话来——小红忙喊道:好了,都别在这傻站着了——回屋子坐着,有点冷了,有啥回去说! 第三十二章 灿烂绽放 城市已经开始沉浸休闲时光里,残损的路灯辉耀着它微弱的光芒,昏黄而孤独的惨淡里透着缕缕清冷。 “贤哥”面试结束了,因为有钱龙飞的引荐,便少了很多环节,直接和老板面谈。广东的老板,寸头,年龄不到40岁,络腮胡,着一身运动装,时不时还会从嘴里冒出一两句难懂的粤语,彬彬有礼,礼贤下士,认真地看了“贤哥”带去的活动方案,了解了“贤哥”的工作经历,问道:媒体现在也不错吗,怎么想做地产了?“贤哥”未加思索地说道:为了挣钱,地产的工资高!老板听完,抬头审视了一眼“贤哥”,脸上带着浅笑说道:好的——我们也聊了快一个多小时了,深入了解了彼此,你要没有什么问题,明天就来上班,可以吗? “贤哥”略略愣了一下,说道:可以——老板看了看手机,站起身伸出手,“贤哥”赶紧抬起手,老板握住“贤哥”的手,说道:刘贵贤,欢迎加入——今天就这样,我还得去见甲方!“贤哥”欠着身子,礼貌地说道:谢谢,老板!“贤哥“走出来,办公室隔断里的新同事们还都在,劈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玻璃幕墙的会议室里,隐约能听见激烈的讨论声,能看见激动地站起身,在投影幕布上指指点点—— 钱龙飞抬头看见”贤哥“,手上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向他挥着手;”贤哥“走过去,爬在隔断上,小声说道:龙哥——谈完了——让我明天来上班——钱龙飞停下手上的工作,惊奇地看了下”贤哥“,环顾了左右,拉着”贤哥“朝门外走去,站在电梯间,笑着说道:贤哥,可以啊——这老板八成是看上你的才华了——”贤哥“摆了摆手,辩解道:我有什么才华,龙哥,可能是投缘而已!钱龙飞”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老板是个粗人,你是个文人,你俩才情投意合,相互补充!”贤哥“不知可否,岔开话题问道:我先回去了——龙哥——你走不?钱龙飞摸着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你先回,我的方案还没写完呢!说完便帮”贤哥“按了电梯—— 匆忙的脚步与集中的感官,在一股浓郁而又哀婉的芬芳里,变得缓慢且灵敏。村口的灯光照亮了满树的梧桐花,光秃秃的枝芽上,寻不见绿叶的踪影,全是灰里带紫,或者说是白里带紫的颜色,如同打开的一口口袖珍暮钟倒悬于天地间。 饥肠辘辘,正想去街边的小店吃饭,手机响起来,低头一看是小军的电话,没好气地说道:催命呢——赶紧说——什么事,还饿着呢?小军“呵呵呵“地笑起来,抱怨着说道:饿着——活该——赶紧往回走,有人比你还饿,又冷又饿!”贤哥“坏笑了两声,说道:赶紧说,要给你带什么,我已经在村子里了!说完,便听到一阵噪杂的声音,待安静下来说道:贤哥,我回来了!”贤哥“听完,认真辨别了一下,继而喜上眉梢,如果没有自行车的牵攀,就剩蹦蹦跳跳地欢腾起来,接着高兴地、兴奋地说道:好的,我马上回来! 梧桐树下满地落花,远看,仿佛点点离人泪跌落在地上,近看,好似片片飞鸿缠绵碎语的零落。“贤哥”拿出50米冲刺的速度,冲上楼顶,听见小军屋子嘻嘻哈哈地声音,在门外抱怨着喊道:你怎么不跟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那女孩调皮地掀开帘子,探出头迎向“贤哥”,害羞地抓住“贤哥”的手,低着头嗔怒着说道:人家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贤哥”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道:见过小军和小红—— 小军在屋子里喊道:行了啊——赶紧进来——别在外面卿卿我我了!小红也“嘻嘻嘻”地笑着,掀开门帘,催促道:贤哥,快进来,等你去吃饭呢——“贤哥”兴冲冲地拉着她,站在门口,笑容满意着说道:好啊——双喜临门——该庆祝下——说完便打开自己房门,把女孩的行李箱等搬到自己房子。 “贤哥”一直牵着女孩的手,四个人便在村子主街上,找了一家川菜馆。点完餐,小红故意坏笑着,催促着说道:贤哥,金屋藏娇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该给我们正式的、隆重的介绍下了——“贤哥”转过头看了看女孩,女孩两颊的红晕,在粉白的脸上荡漾起来,略显矜持地,辩解地说道:介绍什么呢——都是熟人——“贤哥”清了清嗓子,冲她笑着说道:今天双喜临门,要正式介绍介绍,说说——小军故意用略带“厌恶”的眼神,一边往后躲,一边瞪着眼睛看着“贤哥”,玩笑着说道:双喜临门——何来之喜? “贤哥”也狠狠地瞪了小军一眼,继而笑着说道:第一喜是——我又找到工作了,明天早上入职,紧跟时代步伐正式进军房地产——小军挖苦似的说道:贤哥,这次准备干多长时间——按照你一贯的做法,最长也就三个月!小红听完,重重地在小军胳膊上砸了一下,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贤哥”羞愧地看了看大家,叹了口气,看着女孩说道:不会了,以前是比较浑浑噩噩,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和方向,找不到奋斗的目标,现在你就是我的奋斗目标——转过头又对小军说道:小军,你说得对——不过,在杂志社的半年多时间里,我也故意在磨性子,你都开始踏踏实实挣钱了,我也该踏踏实实上班挣钱了! 女孩听完,眼泪汪汪地看着“贤哥”,紧紧拉着“贤哥”的手,说道:贤哥——对不起——小军看了看两人,笑着说道:好了——别煽情了——贤哥,你可以的——小红故意坏笑着喊道:贤哥,还有一喜是什么啊?“贤哥”长吁口气,稳稳情绪,满脸堆笑着说道:第二喜当然是王茜啊,王茜终于回来了,回到我的身边,失而复得,为了这我也要好好奋斗了——有了王茜,往后不论经风历雨,披霜挂雪,能奈我何,我的春天要灿烂绽放了! 一片掌声便响起来,餐馆里其他食客便投来羡慕而好奇的眼光—— 第三十三章 不负众望 夜很深了,偶尔能听得见一、两声呼啸而过的鸣笛声,更加显出了夜的深邃和厚重,聚合了众多由黑暗而带来的东西;夜也很包容,包揽了所有不为人知的罪恶、欲望等,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样。隐约可见的路灯,孤独的暗示着光明与黑暗的界限。 王茜回来了——彻底回到了自己身边——“贤哥”还未来得及享受的甜蜜生活,还在“雄心未被温柔软化”前,两人便已各奔前程。王茜除过正常在学校上课,完成自己的教育学硕士文凭,课余时间和周末时间都在一家培训机构代课;“贤哥”上班了,以策划助理入职,还是由钱龙飞带着,辅助他完成相关方案,工作是负责方案中市场数据部分和竞品调研部分。 钱龙飞把项目组成员集中到会议室,把“贤哥”向大家作了介绍;“贤哥”欠着身子,谦逊地站在桌子后,讪讪地说道:我是个新手,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提携,多多照顾!说完,其他人便都离开了,仅留下钱龙飞和“贤哥”,钱龙飞抬起手,“贤哥”被动地递过手掌,钱龙飞握着“贤哥”的手,声音颤抖着,激动地说道:贤哥,欢迎归队——还担心把你安排到销售部去呢——我就少了一员大将! 钱龙飞放开手坐下,“贤哥“也有点纳闷地说道:我倒是还真想去销售部呢,卖卖房试试——钱龙飞若有所思,眼睛滴溜转着说道:行了——贤哥,你有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去做售楼员,说出去不怕人笑话——”贤哥“愣了一下,看着钱龙飞,瞪着眼睛辩解道:这有什么笑话的,能卖出去房挣到钱就可以了——钱龙飞看了看”贤哥“,没好气地说道:售楼员工资很低,成交一套才几百块钱,低三下四地还得看人家客户的脸——”贤哥“”哼——“地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啊,我跑业务的时候又不是没经历过!钱龙飞气呼呼地看着”贤哥“,强忍着怒火,说道:贤哥,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就感觉你是个干策划的料——销售,等你接触了项目你会参与的,不过不是以销售员的身份——亏我还给老板说了半天,让你做我的策划助理呢!”贤哥“听出来钱龙飞生气的语气,”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龙哥,你这么说的话,我就给你当助理,助你一臂之力—— 钱龙飞长吁口气,严肃地,一板一眼地向“贤哥”说道:贤哥,工作这么安排,给你一个月时间,你之前干兼职的时候也接触过,我相信你可以完成,分两块,一块是宏观数据部分,从城建局、规划局、土地局、房管局、统计局等相关部门的官网,了解古城整个房地产发展状况,以及各分区的房地产发展状况,包含开工量、竣工量、销售量等等,每个区域一份数据整理报告,我等会给你发个模板;第二部分主要任务是根据分区要对所有在售楼盘、即将开售楼盘实地走访一边,包括年度推盘量、开盘时间、销售去化量、户型配比、热销户型、滞销户型等等,每个项目一份数据整理报告,模板等会发你——钱龙飞一边说着,“贤哥”一边认真记录着;钱龙飞接着说道:做这个工作,对你也有好处,可以让你最直接的了解到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另外目前房地产是一个受市场影响较大的行业,谁能掌握强劲、充实的数据资料,谁就能找到强有力佐证;你要就能最直接的了解到这个项目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从市场源头找到问题的关键,也就解决了每个方案的重点,也就解决了项目的销售问题——个人之见,我相信你这一个月扎实干完,你就是专家了! “贤哥”高兴地“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龙哥——我定不负众望——钱龙飞瞪大眼睛,频频点着头,站起来说道:每天早上要来公司签到,然后你给我说下你每天的工作安排,下午下班前要回公司打卡,如果不开项目研讨会你就可以下班回去了——“贤哥”也站起身,跟在钱龙飞身后走出会议室——钱龙飞突然止步,凑到“贤哥”耳旁轻声问道:工资给你说多钱?“贤哥”看了看四周,扭捏且有兴奋地说道:1500元——试用期一个月发80——钱龙飞皱着眉想了想,说道:不高啊——慢慢来——转正后就有项目分成了——“贤哥”高兴地咧着嘴,抑制不住地兴奋,说道:可以了——已经比我之前的工资翻了一倍了——钱龙飞冷笑了两声,摇着头说道:兄弟,不抛弃,不放弃,继续加油,挣大钱的机会来了—— “贤哥”冲钱龙飞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便走向自己的工位,爬在电脑前,先把所有的相关官网做了“收藏”,又按照钱龙飞的指导,找到一份最新的古城楼盘分布地图,整理了楼盘信息;核算完、规划完,把所有的调研、数据搜集工作,做了个详细的工作计划安排。钱龙飞看完,略作修正后,让“贤哥”向项目组成员、以及项目总监和总经理,通过qq邮箱各发送一份,“贤哥”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时间在强劲的夏日里,悄然划过,在“贤哥“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汗渍,和黑白分明的肌肤。”贤哥“按照计划,顺利完成了为期一个月的市场研究工作,更加增加了他扎根房地产行业的信心;”贤哥“凭借姣好的文字功底,和长期练就的探索、研究能力、整合能力,调研报告在公司内讨论,审核后,得到各项目组和领导的好评,转正后正式成为一名策划师,又兼职新设立的市场研究部经理。除过辅助钱龙飞完成项目的年度销售方案,钱龙飞已经让”贤哥“单独完成月度销售方案、以及销售活动方案,如认筹活动方案等。 三伏天的古城,一年比一年热,楼顶的热度,房子里如同烧饭的铁锅一样,伸手伸脚到处都是发烫的触感;两家四人,凭着楼顶的天然优势,晚上夹着凉席便在屋顶睡了几天。看着王茜早起频频打着哈欠,“贤哥“好说歹说才在夜晚临来前,把王茜送回学校。 第三十四章 自私的爱 蒸笼一样的夜晚,匆忙的脚步却未受阻挡,忙碌中略显疲惫的身躯,在无奈的航道上向前蹒跚着,不得不走,拼命是生活的主旨,奔命是生活的常态,为理想、为生活、为出人头地—— 回到出租屋,”贤哥“已经笑称它叫”蚁穴“,爬进”蚁穴“才发现,王茜忘了带手机,揣进口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抖了抖湿透的衣服,准备重新出发,把手机给王茜送去。 “贤哥“手机响起来,陌生号码:喂——你好—— 贤哥——我——我——“贤哥”听出是王茜的声音,笑着说道:找不到手机了?王茜在电话里“嘿嘿嘿”地,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嗯——“贤哥”没好气地说了句:丢三落四的,该天把你自己再丢了——王茜说道:把谁丢了,再也不会把你丢了—— 丝丝甜意便在心头萦绕,“贤哥”满意地说道:我给你送过来——王茜顿了一下,说道:别送了——挺远的,一动一身汗,我也用不上——周末我回家来拿,有什么事我用宿舍电话、或者我在话给你打——“贤哥”惭愧的说道:好的! 家——回家——这算是“家”吗?王茜不经意的一个词,刺痛了敏感的“贤哥”,在爬上幽暗的楼梯时,逼仄的空间重重地朝自己迎面压过来——自从郑丽娟魂归后山后,那个与家无形牵扯的脐带就断了;王茜悄悄消失后,自己就如同风筝一样,没有牵扯,没有羁绊,四下里翩然游荡;现在王茜回来了,自己的工作也终于有了起色,整日不用再在温饱线上挣扎,但偌大的古城,颠沛流离,寄人篱下,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隅—— 进入了项目组,下班时间已经不是某个人或者公司作息制度所能决定的,而是由甲方的负责人时间来确定;随时随地等待着甲方的召唤或者发号指令——钱龙飞无奈地,玩笑地说道:我们甲乙方的合作,就像男女之情一样,由刚开始的相互吸引,相互思念,合作协议就是结婚证,领完证度完蜜月期,默契配合,就快进入七年之痒期,就是在这种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中进入淡然的夫妻生活中——或者说我们是各取所需,有人还说我们就是寄生虫——半夜回家,周六周日加班,已成家常便饭;“贤哥”坚持了10多年的晨跑,便也到此中止,无法坚持下去。 周六一大早,钱龙飞在电话里催促着“贤哥”:赶快起床,上午来公司把方案做完,下午去售楼部——“贤哥”睡得迷迷瞪瞪、稀里糊涂地,有些抱怨地说了句:龙哥——凌晨刚回来——钱龙飞没理“贤哥”,便直接挂了电话。“贤哥”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爬在水龙头上洗了两把脸,便就晃晃幽幽地驮着疲惫的身体往公司赶去。唯一能让人感觉到慰藉的,就是不管什么时候,特意购置的双开门冰箱里,饮料、啤酒、蛋糕、小食品等等总是塞得满满的,任何员工可以随意吃喝;加班是除过既定的加班费,还有加班餐,有时是总经理或副总专门带大家去楼下吃海鲜,有时是点餐送到办公室等等。 下午的时候,“贤哥”在负责的售楼部,正在和钱龙飞听取销售经理、销售主管对项目销售情况的汇报、销售难点的汇报——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号码,“贤哥”猜测应该是王茜打来的,不好意思地笑着走到僻静处,接通:贤哥,我在楼下话,你在楼上不——“贤哥”压低嗓音,捂着嘴轻声说道:我加班着呢——你上完课了吗——那你先上楼——王茜略带失望地“哦——”了一声,犹犹豫豫地说道:今天还挺凉快的——那你先忙,我先带我妈去转转——“贤哥”愣了一下,略显紧张地说道:姨来了——我这边忙完,尽快回来!就听见旁边有人不耐烦地喊道:娜娜——好了吗——王茜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没事——你忙你的——我带她转一圈,就该赶回去了——“贤哥”惋惜地说道:好——等“贤哥”忙完,拨通王茜手机,王茜轻声说道:贤哥——我正在培训学校上课——“贤哥”赶紧说道:哦——那我去接你—— 周日,“贤哥”又加了半天班,下午在房子吹着卡啦卡啦响的二手台扇,昏昏沉沉地睡了半下午,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余晖还在窗玻璃上留恋,依依不舍地攀在窗台上迟迟不肯离去。“贤哥”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把头埋进水池子里冲了冲,又灌了几口自来水,甩了甩头发,便去城南大学城附近的培训班接王茜。 两人吃完饭,回到“蚁穴”,挽着手站在楼顶的护栏边,南山的风便悠悠飘来,带着青涩草香在脸颊和长发间游荡,时不时传来一声朗朗的笑声——不经意间,“贤哥”的手机响起来,王茜也凑过来看了看——山城的号码:喂——电话里便传来一阵阵抽泣声,说道:刘贵贤——我是娜娜的妈妈——“贤哥”愣了一下,顺口纳闷地说道:娜娜——娜娜是谁——王茜瞪着眼睛,笑着指了指自己,轻声说道:是我妈—— “贤哥”赶紧喊道:姨——我在听呢——你说——王茜妈妈还在继续抽泣着,说道:贵贤,我知道你和娜娜在一块,我劝她她也不听——我才给你打电话,你不要嫌弃姨说话难听,也不要怪罪姨,更不要把气撒到娜娜身上——“贤哥”听到这,故意走开,走进屋子,频频说道:姨——不会的——不会的——你说——王茜妈妈接着说道:我和娜娜他爸离婚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不想再让她受罪——你现在还租着房,还是给别人打工,工作也不牢靠,你俩就断了——我托人在省城给娜娜介绍了个市级公务员,可以吗,你能答应姨的要求吗? “贤哥”被一声声抽泣声刺痛,也理解一个母亲自私的爱,应声附和道:可以——可以——姨——我答应你——说完,又是一阵抽泣声和哭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造孽啊!“贤哥”挂断电话,心中本已平衡的天平,一端徒然落下,扯得半个身子摇摇晃晃,疼得发颤,只能斜依在椅子上,无神地望着窗外,眼前便逐渐模糊起来—— 第三十五章 往事已过 太阳也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库嗵一声掉进了城市后的渺远里,把踌躇彷徨地夜幕拉下来,盖在远处的灯火辉煌里,和近处孱弱凌乱的窗子上——“贤哥”呆若木鸡地坐在屋子里,好长时间没出门;王茜便蹦跳着走回屋子,看见“贤哥”的样子,楚楚可怜地说道:贤哥,我妈是不是让咱俩—— “贤哥”这才回过神,扭头抹了下潮湿的眼睛,哽咽着问道:王茜,到底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王茜走到“贤哥”跟前,抱住他亲昵地说道:贤哥,你不管我妈说的,我已经认定了你——从今往后,不论顺境或是逆境,不论贫穷或是富有,不论疾病或是健康,都彼此相爱并相互珍惜,直到永远!“贤哥”的眼泪不由得便落下来,掉在王茜粉白的手臂上,王茜低声耳语道:贤哥,你不用担心——我妈的思想工作我去做,只要我们好好奋斗,在古城总会有属于我们的容身之地,成为这个城市的主人——“贤哥”紧紧抱住王茜,呢喃道:王茜——我给你保证,在你研究生毕业前,一定在古城买套房,作为我们的婚房——王茜微微点着头说道:有担子我们一块挑,我们一块努力——王茜轻轻推开“贤哥”,两只手搭在“贤哥”肩头,略显气愤地,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哥,我现在已经改名叫赵丽娜了——王茜,你要唤习惯了也可以继续叫—— 赵丽娜——小军掀开帘子闯进来,看见两人搂抱在一起,探头探脑地,油腔滑调地顺口问道:赵丽娜——是谁——“贤哥”拉着王茜走出来,小军看了“贤哥”一眼,笑着说道:贤哥,怎么还哭了——“贤哥”闪躲着眼光,说道:天天加班,没休息好,刚打了个哈欠!小军便推出来,看见小红已经把门打开了,转身问道:赵丽娜——是谁啊—— “贤哥”没好气地走出来,搬了把椅子放在楼顶,幽幽地说道:赵丽娜就是王茜,王茜就是赵丽娜——小军刚跨进屋子,听“贤哥”这么一说,停驻脚步,看着王茜,说道:怎么两天不见,连名带姓都改了?说着便也走出来,斜倚在栏杆上,皱着眉奇怪地看着“贤哥”和王茜,说道:我去买两瓶啤酒,听听你们的故事!“贤哥”转头看了看王茜,王茜笑了笑,坦然地舒了口气,说道:好——给你们说说—— 王茜站起身,爬在护栏上,伸开双臂,又走回来,眼里就飘过一丝忧伤,冲着“贤哥”说道:还记得咱俩一块找工作的时候,我中途回去了一趟吗?“贤哥”接过小军递给的啤酒,说道:记得啊——刻骨铭心,从那次回来后,你就性情大变,对我爱理不理的,眼里还常含泪水,我记得追问你几次,你都不说——王茜走过来,拉着“贤哥”的手,靠在“贤哥”肩头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已经坦然了,那次回家是我爸和我妈离婚,原因是我爸在单位当了处长后,有了个相好的,也就是小三,那女孩顶多比我大三四岁,居然还怀孕了,所以不得不摊牌,和平离婚——当时也特别生气和气愤,我选择和我妈生活在一起,一气之下也改了姓名,随我妈姓,叫赵丽娜—— 小红也出来,靠在小军旁边的护栏上,抬手拨拉了下小军发间的塑料碎屑,小军拿起酒瓶,和“贤哥”轻轻碰了一下,笑着说道:兄弟,就因为这你就当了替死鬼了——又转头用略带质问地语气,看着王茜说道:就因为这,是不是也像电视里演的,对男人失去信心了——就对贤哥也不冷不热的了,搞得贤哥一天神魂颠倒的,找工作都提不起心劲——“贤哥”伸出手指,生气地指了指小军,说道:别胡说——王茜抬起头,眼露怜悯之情,羞愧地、害羞地看了看“贤哥”说道:我也心疼啊,不然怎么能眼泪汪汪地——我也不想影响他找工作—— 小军叹了口气,说道:你俩——哎——你爸妈离婚,贤哥——郑老师也走了——“贤哥“朝小军摆了摆手,眼睛红红地,不停地眨巴着眼脸,阻止着眼泪流出来;王茜看着”贤哥“,紧紧地攥了一下”贤哥“的手——小红看着王茜,附和着说道:就是,郑老师走了——贤哥也离家出走了,本来还想着找你说说,你也悄悄消失了——那段时间,我们都担心贤哥挺不过来了,整日茶饭不思,借酒浇愁,都担心他会自——”贤哥“惭愧地低下头,猛灌了一口酒,不好意思地嘀咕道:过去了——过去了—— 王茜从“贤哥“手里夺过酒瓶,也灌了一口,挤着嘴角后又恢复了平静,说道:最初的想法是离开,只想一门心思的离开——所以当时有家广东汕头的一所中学,给我打电话,谈了好几次,条件还算合适,我就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但离开后,我又担心我妈,也担心贤哥,其实中途我给贤哥打了好几次电话——”贤哥“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王茜,说道:这个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小军和小红也惊讶地看着王茜。 王茜狡黠地,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贤哥,你是不是经常能接到一个广东的电话,接通后老是不说话——“贤哥“这下才恍然大悟,笑着指了指王茜,说道:那是你啊——我还奇怪了好长时间——王茜娇滴滴地,低着头咕哝道:那是人家想你了——但我又不想让你知道——小军看着小红,冷笑了两声,说道:女人啊——女人心,海底针!王茜”咯咯咯“地笑了笑,说道:所以为了回来,我才努力考研,就考咱们学校——考了两次才考上——我才有合适的、正当的理由辞职回来—— 小军一口气喝光瓶子里的酒,感慨道:都不容易啊——不过,你俩不会差的!小军冲王茜,懒洋洋地,慢条斯理地说道:王茜——应该叫赵丽娜了,你是贤哥的福星,你回来了,贤哥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工作也感觉进入正轨了;等你研究生毕业了,应该也很容易找个像样的学校—— 屋子里的手机响起来,赵丽娜走进去拿出来,冲“贤哥”说道:钱龙飞——你龙哥的——“贤哥”倒吸口冷气,轻声说道:不会又加班——接过电话懒散地说道:龙哥——有什么指示—— 第三十六章 长期驻外 夜晚彻底来临了,楼道里明显欢腾了许多,年轻的租客们,混合着操着外地口音的农民工们,或欢愉、或疲惫的脚步声、说话声在狭小的天井里回荡—— 钱龙飞顿了一下,说道:如果项目在外地,驻外你能行不——“贤哥”大声喊道:长期出差啊——钱龙飞“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你先别紧张——舍不得温柔乡啊——明早开完周例会,把具体情况了解下,再做决定—— 小军一边打着哈欠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贤哥,可以考虑,驻外工资高,待遇好——“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揽着赵丽娜也往回走,犹犹豫豫地说道:驻外——长期出差——王茜——娜娜——赵丽娜笑了说道:就唤我娜娜——“贤哥”神不守舍地“嗯——”了一声,吞吞吐吐地说道:娜娜——我们刚在一块,就又要分开了——我——我—— 赵丽娜看着“贤哥”,钻进“贤哥”怀里紧紧地抱住他,静静地待了一会,说道:贤哥,好男儿志在四方,切莫让温柔软化了雄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贤哥”欣慰地看着赵丽娜,说道:好——这两天抽空带你去见见我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相互有个照应——赵丽娜便坐在床边,说道:嗯——不会有事的,还有小红、小军、周建涛呢,你出差了,我就住学校了,你就安心工作!“贤哥”打了个哈欠,做了个加油的姿势,说道:好好工作,努力挣钱——我也要让姨放心,干出点成绩—— 夜幕低垂下来,倏忽间,一树的槐花开在万千绿丛中,葱绿的枝头挑着白色的花瓣,在蔚蓝的天宇背景里格外惹眼,偶有风来花枝轻轻摇摆,把天边荡起圈圈涟漪,晕开到远方—— 正像有人说的,人就像陀螺,生活就是鞭子,在被动与主动间不停地转动着,无奈与苦涩只能咬牙坚持——项目合作协议签了,在邻省的省会城市,一个总建筑面积约13万平方米的商业综合体—— “贤哥”曾在圈内听到过,从代理和操作难易程度上说,做过住宅项目算是小学毕业,做过商业项目算是中学毕业,做过专业市场才能大学毕业;参与商业项目操盘,虽然“贤哥”还对整个项目的操盘还懵懂不知,但对于新项目的期待之情,胜过了与赵丽娜的难舍之意——终于可以从头去参与、深入了解一个项目的每个阶段和过程,这也是听从了钱龙飞的建议:“贤哥”入职时所有项目已经进入了平销期,做一些配合工作,这个行业要想快速成长,除过自己先天的悟性,还需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地完整地跟进一个项目——所以在驻外项目上,钱龙飞在极力推荐“贤哥”加入,得到总监的同意。 “贤哥“莫名地就有了种”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的豪迈,和”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柔肠寸断,在蓬勃的夏日里丝丝缕缕地展开—— 出征前,“贤哥”怀揣着激动地心情,依依不舍的心情,带着赵丽娜去拜访了李德海老师,汇报了自己的工作情况和想法;李德海老师语重心长地告诫道:贵贤,现在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保持学习的心态,坚持走自己的路;需要什么帮助及时说——“贤哥“和赵丽娜站起身,深鞠一躬以表感谢—— 临走前,刘春燕乔迁新居,医院自己集资建房,刘春燕拿出所有积蓄,选购了一套120多平的三室,装修的时候“贤哥”主动跑去盯了两天工地,一家三口在古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家;又特意带着赵丽娜去见了刘春燕,两人一见如故,孙军庆和“贤哥”、孙泽浩坐在客厅闲聊的时候,欣慰而高兴地指着厨房的姐妹俩说道:这两人,要是走在路上,肯定都以为是姐妹俩——孙泽浩也甚是喜欢,不时地挤在姐妹俩中间,甜甜地朝赵丽娜喊着:姐姐——姐姐——刘春燕故意板着脸冲孙泽浩,说道:浩浩,叫错了,至少也得叫阿姨,你这是什么辈分啊? 赵丽娜拉着孙泽浩的手,走到客厅,笑着说道:浩浩,叫什么都行——孙泽浩便高兴地唤着“姐姐——姐姐——“吃饭的时候,刘春燕指了指一间房子,冲”贤哥“说道:本来这间房是给你留的,别在外面租房——”贤哥“瞪着眼睛,不服气地说道:不方便吗?孙军庆没好气地说道:又什么不方便的,在你姐这呢,还有什么不方便——”贤哥“端起酒杯冲着孙军庆,两人轻轻碰了一下,解释道:方便——方便——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吗,我和娜娜也总得像你们一样,得有一个自己的窝!刘春燕舒了口气,说道:那倒是——慢慢来,到时我和你姐夫在帮衬你——不说了,你这现在要出差了——转头朝娜娜说道:那就留给娜娜,没事就回来住,也好给我帮忙带带浩浩,你姐夫跑车的时候也陪我聊聊天,逛逛街!赵丽娜大方地点点头,兴奋地说道:好啊——好啊—— 孙泽浩挤在“贤哥“和赵丽娜中间,说道:舅舅——那你和姐姐,今晚可以留下陪我玩吗?孙军庆听完,大声笑起来,说道:姐姐——该叫舅妈——赵丽娜不由得低下头,说道:就叫姐姐,显得我还年轻,是不是贤大叔——刘春燕看着”贤哥“和赵丽娜,满意地笑了笑,附和着冲大家说道:对啊,你们俩今晚就住这儿,那个房子里的被褥都是新的——刚好我和娜娜下楼去转转——你姐夫今晚也不出车,你们哥俩就放开喝去——”贤哥“转头看了看赵丽娜,问道:可以吗——娜娜—— 正说着,刘春燕就拉起赵丽娜的手,直率地说道:可以——怎么不可以——孙泽浩也高兴地,欢呼着拽着赵丽娜的胳膊,依偎在身边;刘春燕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赵丽娜往门口走,朝孙军庆和“贤哥“说道:你哥俩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我等会回来收拾——两人点了点头,便继续在餐桌上你斟我酌的往复—— 趁孙军庆去卫生间的时候,“贤哥“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有条短信——钱龙飞发来的:贤哥,驻外的事情有所变化,明天见面说! 第三十七章 囫囵吞枣 白色的墙壁,反射着昏黄的光,满脸的和蔼可亲在光影里绽放;崭新的家具,在温暖的灯光里,亲人般的感觉注目着周围;半露的月亮,羞于城市的光色,恬静般的辉耀着光亮——”贤哥“拿着手机,满意地审视着四周,赶紧低头回了句:龙哥,不去了吗?钱龙飞很快就回复道:去,都去,明天见面说!”贤哥“舒了口气,心情平复下来。 赵丽娜看着“贤哥“发白的背包,特意给”贤哥“买了一个皮质的单肩包,一个双肩包,把换洗的衣服等出差所用的物品,整理收拾好装进双肩包。”贤哥“下班回来了,看见赵丽娜在”蚁穴“,高兴地说道:娜娜,你怎么来了?赵丽娜指了指椅子上放的背包,笑着说道:我帮忙给你收拾好了,你看下还缺什么东西吗?”贤哥“走过去,看见两个新包,高兴地说道:还给我买新包了——赵丽娜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说道:小包是我买的,大包是姐买的,说你现在上班了,出门要见人呢,不能太寒碜!”贤哥“听完,走过来从后面抱住赵丽娜,耳语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赵丽娜转过身,依在“贤哥“怀里问道:你不是说有变化吗——明天你们还出发吗?”贤哥“松开赵丽娜,叹了口气,一边收拾着把旧包里的东西装进小包里,一边说道:是有变化,只是项目组成员和职务有所调整——钱龙飞有变化,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赵丽娜坐下来,把风扇的风力调整了一下,说道:不是城门失火?“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翘着嘴角说道:什么城门失火,我又不是鱼池——公司对这个项目比较重视,原本是安排钱龙飞作为项目负责人,但又担心他要兼顾策划的事情,忙不过来,怠慢了甲方;公司特意从别的项目调过来一个项目总监作为负责人,钱龙飞还负责策划那一摊子事情,算是策划经理,还有个女销售经理,我们四个人长驻,其他同事作为技术支持—— 赵丽娜冷笑了两声,说道:那钱龙飞——心里肯定不舒服——“贤哥“摇了摇头,努着嘴说道:龙哥啊——还好——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哪个销售经理了!赵丽娜”哦——“地一声,恍然大悟地说道:明白了——那你们过去住哪儿——不可能天天住酒店?”贤哥“坐下来,说道:听说是租了个房子——吃住公司管——赵丽娜难舍地靠在”贤哥“身上,说道:那我想你怎么办——”贤哥“抱住她,说道:咱们约定好,每天晚上都会给你打电话——再说不是还可以视频吗?赵丽娜舒口气说道:好——那也只能这样了—— 夜色浓重起来,沸腾的村子渐渐安静下来;雨在卡啦卡啦的落地扇的旋转中,悄悄地落在楼顶,偶尔叮当出一点响动;屋子里的穿堂风,裹着呛人的泥土味和余温,在暧昧的空间里在自由穿行—— 赵丽娜挽着“贤哥”,两人吃罢早饭走向公交站;赵丽娜含情脉脉地看着“贤哥”坐上公交车,注目着向西行去,揉了揉潮湿的眼角,坐上公交车向东而去。“贤哥”怀揣着不舍与踌躇,在憧憬与期待中,“今朝我欲乘风去, 大展雄才高万仞”——一行人,由总经理带队,浩浩荡荡坐上东去的列车,在时隐时现的黄河上穿行——租住的房子,算是市中心位置,客厅用作办公,专门请了个阿姨做饭,负责午饭和晚饭;工作也在马不停蹄地忙碌中展开,与开发商频繁接触,介绍团队,聊想法、聊思路,各队人马各司其职,紧张有序地开始各自的工作。销售经理马玉霞,大家都称“马姐”,实际和“贤哥”年龄相仿,开始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团队,找市区内项目展示中心;钱龙飞摸着额头豆大的汗珠,活动着脚踝,告诉“贤哥”:前期策划不是靠写出来的,一是靠脚走出来,熟悉市场,熟悉环境,熟悉项目,熟悉产品,了解消费习惯,了解消费能力……二是靠嘴聊出来的,找投资客户聊,找经营户聊,找同行聊…… “贤哥”和钱龙飞白天奔忙于市场走访中,晚上回来加班加点完成产品修改建议,营销推广报告;没日没夜地工作,从卧室出来就进入工作状态;新鲜的专业知识让“贤哥”应接不暇,未来得及细嚼慢咽,未来得及反刍,便囫囵吞枣地咽下,反胃或者打嗝的事情便总会冷不丁的发生—— 那晚钱龙飞和“贤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两人统计完数据,向团队成员做了汇报。项目总监李总摆着官腔,问道:钱经理,产品部分——图纸部分今天已经全部确定了,销售方案完成的怎么样?钱龙飞喝了口水,说道:李总,就剩下销售定价了,需要大家一块讨论下! 李总不是很满意地说道:抓紧时间,钱经理,进度快赶不上了,给甲方计划的汇报时间还剩两天了!钱龙飞没好气地咕哝道:我们也没闲着啊——坐在身边的“贤哥”听到,赶紧打岔道:李总,我俩先吃饭,吃完饭我把投影仪打开,咱么一块讨论!李总板着脸,点了点头,便转头笑意盈盈地和马姐聊起来。 钱龙飞憋着劲,两鬓的青筋也微微显露出来,摆出一副据理力争的架势;“贤哥”看出钱龙飞对李总话语的不满,拽起他指了指餐桌说道:赶紧吃饭,四菜一汤,天天顿顿都是县团级待遇,你要不吃,肉可全都是我的了——钱龙飞看了看“贤哥”,又亲切而关心的冲马姐问道:马姐,你吃过没有——马玉霞抬起头,暧昧的眼神漾起来,说道:龙哥,我吃过了,你们跑了一天了,赶紧吃! 吃罢饭,阿姨收拾完碗筷,擦干净餐桌,“贤哥”便把投影仪在餐桌上摆好,四个人便就位。李总把方案大致浏览了一遍,唉声叹气地说道:钱经理,抓紧时间,要补充的东西还很多啊——加上我们内部的审核、修改,我们的时间不够用了! 第三十八章 空气憋闷 90度旋转后的工字型的楼栋,租住的房屋正好在连接两边单元的那一躺平的笔画上,风便穿过南边的窗户,弯曲着身子,斜插着透过餐厅的窗户,裹挟着憋闷的空气—— 钱龙飞的怒气已经被点燃,坐在旁边的马玉霞,看在眼里,抬起手轻轻地在钱龙飞肩头咋了两下,冲李总说道:那就别耽误时间,赶紧讨论价格部分,定价部分——钱龙飞也经马玉霞柔软的拳头撩拨,怒火便也被自己掐灭了。 钱龙飞打开定价加权打分表,从“开发商品牌“项开始,一项一项大家各自发表意见和看法,但基本上是李总、钱龙飞、马玉霞三个人在说自己的个人意见;”贤哥“只是像听天书一样,懵懂地看着每个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激烈地各抒己见,才达成共识—— “贤哥“刚开始沉浸在所有的新名词里,认真地听着,看着,后来便集中于三人的激烈讨论中——或许是”醉饭“,或许是身体的疲累,或许是定价的内容已经超出”贤哥“的认知范围,总之”贤哥“坐在桌边,身体歪斜在椅子上,不由自主地坐在桌边不停地打盹,上下眼皮不听使唤地、强势拥吻,不给”贤哥“任何可乘之机,继而便鼾声阵阵——坐在旁边的三个人讨论完,又把工作进度和计划重新梳理了一下,”贤哥“已经”呼呼“大睡,李总看着”贤哥“的样子,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钱经理,看看,这还是老板眼里的后起之秀,你的得力干将呢!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李总,你们最近早早休息了——我白天半天出去,贤哥白天既要跑市场,晚上又要辅助我完成方案,都快一周了,每天的睡觉时间不到4个钟头!马玉霞赶紧附和道:就是,小伙子,也是够拼的——李总冷笑了两声,便走开了。 钱龙飞走到“贤哥“跟前,大声喊道:贤哥,快起来,肉被吃完了——”贤哥“便”噔——“地一下,站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加权——权重——是什么意思——李总没好气地说道:走火入魔了——马玉霞“哈哈哈”地捧腹大笑起来,钱龙飞看了看“贤哥”,无奈而羞愧地抹了抹头发稀少的前额—— 又是一夜未眠,“贤哥“和钱龙飞爬在电脑前,把销售方方案重新梳理了一遍,”贤哥“还是负责宏观市场、竞品数据以及项目认知部分,钱龙飞主要按照销售回款计划、工程进度计划、证件获取进度安排等综合因素,进行销售节点的部署、去化量的计划、销售策略、销售定价等具体销售执行部分;中午吃过饭,”贤哥“偷偷爬上床半睡半醒地悄悄睡去;再醒来的时候,钱龙飞也爬在床上”呼呼“大睡——揉了揉眼睛,走出来,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坐在自己电脑前,愣了愣,键盘下压着张纸条:贤哥,方案全部完成了,发你qq了,你再核对一遍,包括错别字,谢谢! 晚上的例行碰头会,在丰盛的晚饭后,如期开始,总经理为了第二天的方案提报也赶过来了,先是”贤哥”和钱龙飞把各自负责的方案,有声有色地向大家宣讲了一遍,在一阵纷争后达成统一,马玉霞就销售人员的招聘和培训情况也做了汇报,李总把售楼部的装修情况和开发商的近期想法也一一汇报——第二天一大早,一行5人正装着身,直奔开发商会议室,来势汹汹地坐在一边,甲方中层以上领导大摇大摆,正襟危坐在对面,一阵寒暄和客套之后,由钱龙飞和“贤哥“主讲,李总和总经理、马玉霞进行补充,激昂有力、掷地有声地讲完方案,一番讨论和认可后,又对销售人员情况等进行了汇报——开发商的坐姿也由正襟危坐变成伏案相商,在一片欢快的气氛完成—— 回到租屋,总经理兴奋地说道:各位,值得表扬,值得庆贺,李总领导有方,钱经理和小刘战功卓着,马经理礼贤下士,销售方案通过提报,得到甲方认可,这就是我们销售推进的纲领,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了——我提议,除过奖励每人3天探亲假,今晚我请大家去唱歌、喝酒——大家长期紧皱的眉头,都松开了,露出灿然而兴奋地笑脸。又是半晚上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7、8瓶下肚,突然松弛下来后的”贤哥“,依在沙发上,看着闪烁的灯光,听着释放的激情,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等再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钱龙飞在归家的火车上,“贤哥“看了看四周,只有钱龙飞一人,坐在桌前看着窗外发呆,惊奇地问道:龙哥——还卧铺了——马姐呢——钱龙飞兴奋中略带遗憾地说道:拜你所赐,老板特批的——”贤哥“坐起来,站起来看了看上下铺位,嘀咕道:没见马姐——钱龙飞板着脸,唉声叹气地说道:马姐没回来——”贤哥“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口,不解地说道:售楼部还没好,还没进案场,最近不是也让销售员去熟悉市场吗——还不趁空回去一趟,等进场了,她肯定回不去了——钱龙飞努着嘴说道:是啊——人家说回去还是自己一个人——”贤哥“憋着笑,说道:不是有你呢吗? 钱龙飞听完,嘴角翘起来,兴奋地问道:看出来了——“贤哥“冷笑了两声,说道:还用看吗——龙哥,看见美女腿都挪不动的人,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马姐——钱龙飞露出一副害羞的面容,说道:贤哥,别那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我现在还没把握,你没看李总也在虎视眈眈的吗!”贤哥“没好气地说道:你那就爱美吗——李总和马姐,那就不是一路人——还没说完,钱龙飞手机响起来,朝”贤哥“抬起手指做了个小点声的手势,说道:老板,有何指示?钱龙飞仔细听着,脸上静止地表情便绽放出花样的笑容,嘴里频频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第三十九章 霞光万丈 霞光万丈,把古城的西天映红,如老母亲的笑脸活一样和蔼可亲;干爽的热风,掠过身体,像赵丽娜的手抚摸过一样沁人心脾——回来了,古城南北横亘的山脉便是两只臂弯,袒露开胸怀,迎接着天南地北归来的人们—— 回到村子街灯已经亮起来了——村外一墙之隔的高档社区,蜿蜒曲折的道路,井然有序的草木……都趾高气昂地炫耀着自己的身份,白色路灯光从墙缝里射出来,照在坑洼的路上;村外的生活,是奋斗的终点;村里的光景,是挣扎的。对面的女郎,吸溜着满是蒜味的凉皮,散发着劣质的香水味,从廉价似高档的贴牌外衣里喷薄而出。奋斗,是她们宁愿糟蹋胃,也不愿蹂躏自己一直保持的理想身材。 跻身,还是挤身——在这神往的村外,是这村里租客们奋争的源泉。恓惶地活在村里,挣扎地活在村外,挣扎——太过血腥,太过轻率?挣扎,还是拼命——最终还是想被纳入村外。 租住的房屋,在村外人的眼里是“蚁穴”,在自己心里那是“归宿”——“蚁穴”里残存着熟悉的味道,刚放下行囊,“贤哥”的电话便响起来,兴奋地喊道:贤哥,你收到短信了吗?“贤哥”纳闷地说道:接你电话的时候看见,好像是有条短信,怎么了?钱龙飞笑着说道:刚才在火车上接了个电话,老板打来的,说你给咱每人2000元的奖金,我没给你说,我以为就是说说而已——“贤哥”始料未及、意料之外地惊讶而又惭愧地说道:龙哥,都是你的功劳,我只是——钱龙飞“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贤哥,谦虚——这次过去给你推几本书,在网上也多看看案例,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主策的——好了,好好休假,过过二人世界,保重身体! 挂断电话,“贤哥”看了下短信——正如钱龙飞所说,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笑容,拉开窗帘,打开窗子——便下楼骑上自行车,直奔赵丽娜的培训学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着古城初秋凉凉的晚风,有种“小别胜新婚”的心潮澎拜,按捺不住地激动——小军打来电话:贤哥,你回来了吗?“贤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小军没好气地说道:窗子打开了、自行车也不见了——“贤哥”“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回来了——我来接娜娜,等我啊,回来了一块吃饭? 正说着,培训班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了,“贤哥”急忙挂断电话,站在暗处紧盯着门口,寻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街边的候车厅里,“贤哥”鬼鬼祟祟地走过去,从侧面看见的一幕,赵丽娜手的手紧紧攥着侧面的男生的手——“贤哥“不由得感觉这初秋的风,变成数九寒天的刺股寒风,触手是刺股的冰凉,像根根芒刺一样的冰锥,穿过毛眼,刺入脊髓;奋力想喊住赵丽娜的声音也在哽在喉头—— 公交车启动,赵丽娜依然紧攥着那人的手,蹒跚着走进车厢,背朝着“贤哥“;”贤哥“骑上自行车,一路尾随,直到古都师范大学门口,两人才走下车;”贤哥“急忙冲到两人身后,大喊一声:赵丽娜——两人听见声音便怔住了,赵丽娜瞬间便撒开手,转过身眼里泛着光,看着”贤哥“,盈盈粉泪和柔情蜜意在脸颊上绽放如花,往”贤哥“跟前挪过来,挽起”贤哥“胳膊。 那个男生便也转过身来,“贤哥“这才看清楚——周建涛!”贤哥“死寂的面容转瞬即逝,露出羞愧的笑容说道:建涛——是你啊——我还以为谁把娜娜抢走了——周建涛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赵丽娜把脚扭了,我才不愿意搭理你家娜娜,我媳妇还在家生气着呢?”贤哥“一听,赶紧看着赵丽娜的脚,焦急且担心地问道:娜娜,把哪扭了,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蹲下去,打量着脚踝,赵丽娜轻轻拽起”贤哥“说道:贤哥,没事了,还是老地方,刚才上完课下楼梯的时候,没踩稳——”贤哥“赶紧拉起裤管看了看,赵丽娜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多了——你看不肿不青的,就是刚扭那会,有点疼!”贤哥“抬起头,看着赵丽娜,赵丽娜娇羞地冲”贤哥“点了点头。”贤哥“便站起来,看着两人,笑着问道:你俩怎么碰一块了?周建涛机警地看了看四周,凑上来说道:晚上没事,我也出来捞点外快,你家娜娜就把介绍到培训班了——贤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贤哥“笑了笑,仰起头说道:公司特批——休假三天!周建涛看着眼里泛着泪光,满眼幸福地赵丽娜,说道:好了,贤哥,娜娜,我赶紧回去了!周建涛转身便要离开,”贤哥“赶紧喊住:建涛,小军也等着呢,你回去把你媳妇喊上,晚上一块吃饭——好长时间也没聚了,择日不吐撞日——赵丽娜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刚好明天也是周末!周建涛犹豫了一下,说道:好——你俩先去——那我回去接我媳妇去——我打车过来—— 看着周建涛离去,“贤哥“跨上自行车,玩笑着说道:压车夫人——上车——”贤哥“伸出胳膊,扶着赵丽娜坐上后座;赵丽娜用两只胳膊,紧紧地箍着”贤哥“的腰,靠在”贤哥“背上——风轻轻地吹在身上,把长久倦意吹的消散殆尽—— “贤哥“揪心地问道:娜娜,你的脚真没事吗?赵丽娜靠在”贤哥“背上,甜甜地说道:没事,等会喷点药就好了——你回来了,好的就更快了!”贤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还以为你——另有新欢了——赵丽娜听完,抬起头,在”贤哥“背上重重地砸了两拳,便什么也没说,继续靠在”贤哥“背上,吹着惬意的凉风——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赵丽娜的脚明显好了很多,两人牵着手玩了半天,下午去刘春燕家,看了看孙泽浩,晚上便住在那儿。 第四十章 技能增加 钱龙飞通知晚上出发,下午收拾好东西,“贤哥“和赵丽娜便早早出门了,去拜访李德海老师。李德海老师依然精神饱满,兴奋地和”贤哥“聊了聊工作情况后,慢条斯理,语重心长地说道:贤哥,挣钱是你们现阶段的首要任务,但是要想挣更多的钱——第一,要想在职场上,领导眼里立于不败之地,你还需要继续增加你的附加值,让你更具竞争力和不可复制性!第二,策划——《后汉书?隗嚣公孙述列传》中“是以功名终申,策画复得”,你不光要对项目、选题、活动会策划,对你自己的职业规划、个人发展也要学会策划——带着李德海老师的循循善诱,谆谆教导,和赵丽娜的恋恋不舍,依依惜别,又一次踏上了东征的步伐。 两层的销售招商中心装修验收通过,所有配饰全部到位,一层为主要是马玉霞的主战场,马玉霞和自己的10人销售团队也已经进驻,开始迎接客户咨询,正式进入蓄客期;甲方的招商合作团队也进驻售楼部,按照既定的以租代售、租售同步的策略,开始展开工作;“贤哥”和钱龙飞也入驻二楼办公区,为认筹工作、开盘工作进行谋划部署。 天气在两场秋雨中,明显凉快了许多——售楼部也在“贤哥”和钱龙飞的配合下,除过小型的暖场活动,又协同招商团队举办了几场活动,招商说明会和产品推介会,行业座谈会,项目的知名度和认可度在市场上引起关注。在钱龙飞的执意“献殷勤”下,“贤哥”和钱龙飞又配合马玉霞把之前在调研走访过程中,搜集到的意向投资客户详详细细地做了整理,包括联系电话、购买目的、需求面积、需求楼层、意向价格区间等发给马玉霞;在征得李总同意后,把搜集到的意向经营客户同步分享给招商团队。考虑到投资客户的特殊性,降低客户的顾虑、抗性已经风险性,在项目的团队的坚持下,在取得预售证的后择吉日开盘。整个案场也在周周小活动,月月有活动的主旨下,借着天公作美,楼市旺季的逐步到来,来访量和来电量也与日俱增。 随着项目的顺利推进,钱龙飞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在老板的安排下,整在紧锣密鼓的为下一个项目做首次提报方案;钱龙飞私下里故意和“贤哥”调换了一下工作内容,钱龙飞辅助“贤哥”完成宏观市场资料的收集、整理、分析、建议,“贤哥”完成项目定位、销售思路等重要章节;“贤哥”还又一项新任务——与同胞兄弟公司:广告公司对接,主要是下达广告设计任务、以及出街画面、物料的初审和修改意见反馈;看似简单的工作,上传下达的工作,等“贤哥”开始工作起来,才感觉到专业知识储备的欠缺,被迫开启新的功能,新的挑战。 钱龙飞对于此项新任务,也是一知半解,没有可以提供的直接经验和直接建议,只是催促着看书、看案例,看得多、见得多,自然就会融会贯通了。“临阵磨枪”、“赶鸭子上架”,“贤哥”被逼上“梁山”,两眼一抹黑地进入对接工作,在对出街广告的把控上就被老板批评了两次,虽然老板也在严厉批评后,爬在稿子上一一指导“贤哥”出现的问题,但“贤哥”总感觉都无法让自己彻底领会。无奈之下,抓耳挠腮地情况下,钱龙飞“一语惊醒梦中人”,说道:贤哥——你不是有个校友——原来在报社那个——“贤哥”这下才恍然大悟——王勇超,一直就职于广告公司,前段时间联系,已经升任“国际4a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 凉风习习的晚上,心事重重的“贤哥”,拿着手机,拿着本子和笔,贼眉鼠眼地悄悄溜进卧室,拨通了王勇超的电话,铃音响了好长时间才听到一声:喂——贤哥——一声浓重的粤腔粤调,“贤哥”愣了一下,玩笑道:师兄,乡音都改了——王勇超“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习惯了,这边你不说粤语,不好混啊!两人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各自的工作情况,聊了聊房地产市场情况,“贤哥”讪讪地说道:师兄,今天有事请教你——不知道你这会方便不!王勇超已经恢复了“乡音”,说道:说——贤哥,我就知道你打电话,不是纯粹为了闲聊两句—— “贤哥”羞愧地笑了笑,义正言辞地说道:师兄,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和广告公司对接,对出街画面、物料等,这些稿子怎么去评判,怎么去说服老板,怎么去说服甲方?王勇超停顿了一会,说道:贤哥——你这问题问得有点大啊,我先给你推荐几本书,你抽空去看看——王勇超一边说着,“贤哥”一边记着。王勇超接着说道:我们经常会碰到没创意、不大气、没有品质感、再做一款条条等类似这样的话,那么怎么去评判,对于你们来说,广告就是为了要买房,就是为销售服务,是销售的号角,首先要着眼于你的营销诉求,阶段诉求点是什么,诉求对象是谁,诉求买点是什么,传播怎样的销售信息;其次就是广告整体,诉求要单一,不要求全、求多,要有视觉冲击性,眼球经济下,谁能吸引眼球谁就赢了,要有延续性,可以形成系列广告;最好具体到广告局部,这里面就会牵扯出很多专业术语,主标是什么、副标是什么,主副标的虚实结合、卖点到买点的转化,细文怎么去阐释,以及不要出现文配图或者图配文的情况;总之一句话,以营销、销售大局为前提,在此基础上形成统一的广告诉求,摄魂夺魄,直刺眼球的画面,并能在后期得到延展、得到延续,加之你们向甲方的详细阐释,就可以很好说服对方! “贤哥”认真记录完,长吁口气,虽不是全然理解,但有一丝茅塞顿开的感觉,王勇超笑了笑,说道:贤哥,其实说白了,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找女朋友,你首先要了解清楚女孩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你身上有什么样的优点,能给人家带来怎样的结果—— 第四十一章 梦酣秋浓 梦酣秋正浓,雨寒行人急。斑驳的灯光,散在湿泞的街道;欲动的城市,散尽晴日的浮华。飘零的落叶,紧贴着零乱的石板,摇碎远处的灯。街灯初上,昏黄的和煦,冷雨初歇,淋散的彷徨。一片枯叶飘来飘去,飘来飘去,丰腴的色泽,怒放着化蝶的诗意,秋天的气味成熟的馥郁塞满器官—— “贤哥”听完,“呵呵呵”地笑了下,说道:师兄,有些明白了,我接下来在慢慢悟!王勇超顿了一下,幽幽地说道:贤哥,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到同一条路上了——其实你有那个文笔,也可以尝试写写文案之类,只要你参与了,你的理解就更深刻了! “贤哥”按照王勇超的指导,一边看书学习,一边从不断出街的广告上做出自己的评判,甚至也悄悄的参与文案的撰写,赢得了领导的认可和赞许。在国庆节期间,项目终于开盘了,首战告捷,去化率89,完成既定的销售任务。一番庆祝后进入平销期,钱龙飞和“贤哥”已由常驻变成技术支持,规律性驻扎两天;但马玉霞还在项目上坚守着,钱龙飞本就对从销售员一路攀升的李总,因抢了自己的项目负责人职务,本就心生怨愤,又加之项目总监李总对马玉霞虎视眈眈,无事献殷勤,使得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雪上加霜。 钱龙飞和项目总监李总,两人不对话,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只要一搭腔,点然的引信便如同离弦之箭,拦也拦不住,谁也不服谁,常会在说话中、语气中,暗藏杀机,几欲图穷匕见;“贤哥”和马玉霞劝说了几次,时间长了,便也习以为常,马玉霞常会玩笑说道:好几天不见李总和钱总操练嘴皮子,怎么感觉我们的驻外生活少了点什么!“贤哥”唉声叹气地说道:马姐,你真是,你都不害怕两人插枪走火,你是打算照看那个男人啊? 马姐坏笑着,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管哪个,你是不是都得喊我嫂子! 说话间,项目总监李总从自己卧室出来,看见“贤哥”和钱龙飞两人坐在电脑前,马玉霞坐在两人中间,“哈哈哈”地放开怀地笑着;李总没好气地走过去,拍了拍马玉霞肩膀,抹了抹马玉霞的头发,说道:马姐,别聊了,该干嘛干嘛去——别骚扰二位策略支持人员!马玉霞怏怏地站起身,无奈地冲“贤哥”和钱龙飞瞪了瞪眼睛,撅了撅嘴,做了化妆的手势便进了自己卧室;钱龙飞看见李总暧昧、亲昵地举动,不由得沉下脸来,转头看着电脑屏幕,爱搭不理地,甚至带有一丝挑衅的口吻问道:李大总管,看你有什么指示,需要我们配合的,没有的话——我们就继续其他项目的事情了,就不伺候你了! “贤哥”便已经听到擦燃的火柴味,笑着附和道:李总,有事你说话,我们定当全力配合!李总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搭着放在茶几上,闷着头,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只有他手里不停地把玩着一支打火机——“刺啦刺啦”的声音,和手中茶杯与手指上的戒指,轻轻触碰出“叮当——叮当”的响动,低头闷声喊道:你们不知道干什么吗,不知道干什么还来干什么——接着便抬起头,咬牙切齿,字字千斤似地砸在地板上,说道:两天内完成年度的销售思路汇报方案! 就在擦燃的火柴快要燃尽,烧到手指头的时候,火星掉在地上,刚好滴在长长地引信上——钱龙飞转过头,也掷地有声地、干脆爽朗地说道:两天完不了——你要能两天做完,你就自己去做,我们伺候不了!李总站起身,重重地把打火机扔在地上,瞪着眼睛,大声喊道:我要能做,早都不需要你了——这是甲方的要求!钱龙飞听完,“哼哼哼”冷笑了几声,坐在桌前说道:你是对接人——两天完成一个年度方案,不符合公司的作业流程,开什么玩笑呢,出了事情你来负责吗! 引信已经在地上,冒着白烟,”呼呼呼”地燃起来,愈来愈近——李总火冒三丈,手里揣着的茶杯被紧紧地攥住,“贤哥”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捏炸,在客厅里不停地踱着步,钱龙飞故意挑衅似的把“你”换成“您”,把引信拨弄到风口继续说道:您要能一天之内——给我一个甲方确认过的——年度销售计划,我就能按您的时间完成!李总停住脚步,苍白地脸上露出一对露出凶光的眼睛,把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在眼光里,直绰绰地看向钱龙飞;钱龙飞又冷笑了两声,看出李总眼里的大意,说道:李大总管,您是项目负责人,您是项目把控人,销售计划、推售计划、回款计划不该你来吗,你做好了吗,你倒是给我一份甲方签字确认过啊!“贤哥”也感觉钱龙飞说的有道理,笑着补充道:李总,我感觉有道理,销售方案,我们总的围绕销售计划和目标来部署—— 李总也感觉自己一气之下,转述甲方的旨意欠考虑,刚想解释;马玉霞便从卧室出来,看着虎视眈眈,披甲执戈的两人,没好气地说了句:都为了工作,别走火了啊!“贤哥”原以为引信就此被扼住,不会被引爆——李总大喝一声,喊道:都给你说了,这是甲方的要求!钱龙飞早已看出李总的心思,借着马玉霞的话头,故意唉声叹气地说道:没办法——我们的李大总管,无能呗,总是让甲方拎着鼻子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甲方让吃屎就吃屎,没有一点坚持要喝尿的意思! 马玉霞听完,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说道:龙哥,好了,点到为止,再说就没意思,都是为了工作,别说了—— 项目总监李总再次听到这种冷嘲热讽,当着马玉霞的脸面,一股热血就冲上头顶,一腔怒火也重新把仅剩的引信,全部引燃,大喊一声:钱龙飞,你把话说清楚,谁无能了——你侮辱我的人格,还侮辱我的智商?只听“啪”地一声—— 第四十二章 引信燃尽 窗前,依稀灰暗,缕缕烟岚,点点昏黄,袅袅雾霭,淅沥渺远着秋日的灵魂,陈旧的灯盏固守窗前,断续的雨滴敲打心门—— 炸了——引信燃尽了——还是炸了——钱龙飞闪身一躲,掷来的茶杯装在墙上,“啪——”地一声,散碎着溅向四周。李总看见茶杯并未砸中,急走两步,站在钱龙飞身前;钱龙飞也跳将起来,站在李总面前;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只能听见拳头或者脚掌撞在身上,发出的“咚咚”声——“贤哥”赶紧起身,抱住钱龙飞,马玉霞也从门口冲过来,拽住项目总监李总,两人依然挣扎着踢向对方—— “贤哥”喊了声:马姐,你带着李总去售楼部!马玉霞半蹲着,生拉硬扯地才把李总拽出门外;“贤哥”这才松开钱龙飞,把他按在沙发上,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不停地揉搓着两只手;“贤哥”拍了拍钱龙飞后背,说道:何必呢,龙哥,干不成我们不干了还不行,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行了,缓缓,没受伤!钱龙飞“嘘——嘘——”地深吸两口气,抖动了下肩头,说道:没有——“贤哥”便端起茶壶,倒了杯水推到钱龙飞面前,说道:你俩是迟早的事情,迟早都有一战——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钱龙飞仰起头靠在沙发上,长吁口气,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不知道,上次咱俩休假那三天,两人都已经滚到一块了!“贤哥”更是纳闷地问道:那你今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钱龙飞冷笑了两声,说道:早就看他不顺眼,今天刚好撞枪口上——“贤哥”指了指茶杯,说道:先喝口水,接下来怎么办,老板肯定会知道的!钱龙飞端起茶杯,冷笑了两声,仰起头一股脑灌进嘴里,说道:有小李子的乌鸦嘴在,还愁老板不知道吗——知道就知道,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贤哥,收拾东西,咱们回古城!“贤哥”看了看脸色逐渐恢复的钱龙飞,犹豫且忸怩地说道:回去——回去——钱龙飞点了点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回去——“贤哥”舒了口气,说道:好,回去再说——在这儿你俩也没法呆一块了——打道回府!说完,两人钻进卧室收拾完东西,直奔火车站。 一片黄叶,落在的窗台,辗转又溜到桌上,轻轻的拾起,低低的哭声在叶脉里涌动,沁出成熟的芬芳——钱龙飞看见老板进了办公室,直接主动起身迎上去,一块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聊了约莫有一个钟头了,还未出来;“贤哥”怀着忐忑的心情,把玩着那片黄叶,不时地巴望着老板办公室——钱龙飞辞职不干了,自己也就该走了——首先出于兄弟情义也该和钱龙飞同步,其次在所有同事和领导眼里,“贤哥”本就是经钱龙飞极力推荐而来的,“贤哥”也是跟着钱龙飞做项目,两人亦步亦趋。 “贤哥”看着办公室,心里也在不停盘算着——如果和钱龙飞一块离开,吃饭问题暂时不用考虑,虽说入职时间不是太长,但自己的表现还是赢得了项目组、老板的认可,私下转给自己的奖金就很能说明问题;但对于这个行业,深感极具挑战性,也因此增加了自己极大的探索兴趣,从书上掌握的理论知识比较充盈,实操中自己还是懵懂无知,好多专业的知识和操盘流程等还都是一知半解;销售代理行业、策划推广行业,目前是自己两个可选的——何去何从,路在何方?又一次陷入抉择的困境! 钱龙飞出来了,满脸的笑意,灿烂的笑容,如同窗外天高云淡,风清气爽,金黄的太阳照在透亮、明净的空间里——径直走到“贤哥”跟前,抓起桌上的烟盒,说道:走——贤哥,外边抽根烟去——“贤哥”看着钱龙飞“春光灿烂”地表情,跟着走出去,两人站在楼梯旁的窗口。 钱龙飞递给“贤哥”一根,便揣进自己口袋;“贤哥”看了看,玩笑似的说道:龙哥,那是我的——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钱龙飞笑了笑,严肃起来,说道:还剩两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和老板说好了,我干到年底就辞职了;这段时间我不再参与那个项目,主策是你,我辅助你完成项目的策划工作;刚好也锻炼锻炼你,你比我圆滑,会为人处世,我性格太直了,看不惯我就说,憋不住—— “贤哥”不由得惊讶地“啊——”了一声,说道:额的神啊——我顶你个肺——太不仗义了,把重担全给我了!钱龙飞“哈哈哈”地笑着,说道:贤哥——素质,注意你的素质——你以为我就没事了,剩下时间就是混吃等死吗,那钱也太好挣了——“贤哥”瞪着眼睛辩解道:你不是说老板不缺钱,还准备给你干股呢吗?钱龙飞没好气地看了看“贤哥”,机警地看了看四周说道:老板说到年底,有个项目清盘,核算了一下,5年能挣上千万,但人家也不可能把我养着,总得有点产出和价值——废话少说,第一,辅助你完成邻省项目的策划工作;第二,把最近咱俩跟着的新项目的提报方案做完,争取在年前把代理合同签了;第三,公司要改制,让我离职前负责成立策略支持中心,包括人员选配,工作职责,项目操作规范和模板建设,形成一个系统性的东西;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全部审核通过,我什么时候离职—— “贤哥”扔掉烟头,长吁口气,说道:好——只要你暂时不离开就行了——钱龙飞意味深长地审视着“贤哥”,说道:贤哥——你还有什么想法?“贤哥”瞪着眼,乜斜着钱龙飞,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仗义和情义之下,我应该和你一块离职;但我还是个新手,离职后去哪儿啊?钱龙飞拍了拍“贤哥”后背,说道: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再说你回头自己看看,你还是刚入职的时候的那个新手吗,虽不能独当一面,但也算深得君心——老板刚才也问到我了,你是什么想法? 第四十三章 悄悄蔓延 秋风过,满屋子成熟的馥郁,裹挟着瑟缩的冷意,从打开的窗缝爬进来,冬天的气息便在古都悄悄地蔓延开来——“贤哥”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钱龙飞笑了笑,一本正经地奉劝道:你能没想法——不过,不管你怎么想的,也不管我在不在这儿,我希望你还是能在这儿继续干着,代理公司这儿你要不愿意呆,可以去咱们兄弟公司——广告公司啊,你又不是干不了!“贤哥”笑了笑,伸了伸懒腰,说道:广告公司,其实我还真有想去试试的想法,工作氛围比较活跃,创意性的工作更多点,不想销售代理,有种按部就班的感觉! 钱龙飞“哈哈哈”地笑了,轻蔑地说道:翅膀还没硬呢,就想挑三拣四——销售公司解决的是卖给谁,卖多钱,怎么卖;广告公司解决的是卖什么,为什么贵,怎么说;开发公司解决是是什么,为什么,花多钱,赚多钱!“贤哥”歪斜着脑袋听完,顿感有些道理,玩笑着说道:我去拿个本子去,把你说得都记下来,还是相当有水平的!钱龙飞不屑一顾,置若罔闻,瞪着眼睛说道:别记了——找你的李德海老师,写出来,装裱好挂起来!“贤哥“转头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马姐呢——放弃了——钱龙飞长吁口气,又趾高气昂地说道:狼狈为奸——放弃了,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还有更好的等我呢!”贤哥“不由得”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声在楼道里迂回盘旋—— 虽是虚惊一场,但因此事“贤哥“也吸取教训——时刻要保持”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的先见之名。”贤哥“和钱龙飞回到工位,问员急忙朝两人喊着:老板通知在办公室的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就差你俩了!会议内容主旨为人员变动安排;一片哗然和唏嘘后,”贤哥“便在”大拿——大拿——“地喊声中,再一次走向自己工位。老板便叫住”贤哥“,说道:小刘,来,咱俩也聊聊! “贤哥”怏怏地走进老板办公室,老板示意“贤哥”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贤哥,龙哥已经说了,你有什么想法?“贤哥”愣了一下,讪讪地笑着说道:暂时没有想法,出于仗义我是应该紧随龙哥的步伐,出于知遇之恩我是应该坚持留下来——老板盯着“贤哥”看了一会,幽幽地说道:来了半年多了——表现不错,可塑性很强,学习力很强,悟性也很高,也能顶住压力,再历练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超过你师傅了,好好干——“贤哥”咧着嘴,“呵呵呵”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道:老板,过奖了,还得继续磨练——老板认同似的点着头,说道:贤哥,那这样你身上事情也不少,有什么想法及时给我说——那就从这个月开始,工资给你涨到3000元,其他照旧——去,去忙! 工作依然在推进,重任在肩,”贤哥“拿起笔,回到工位,喊来市场研究部的实习生和主管,对日常的数据整理,市场走访工作安排完;又跑到楼下广告公司把推广工作、设计工作开完碰头会;又和李总通完电话,沟通了下工作安排;剩余的策划工作便就是坐下来和钱龙飞讨论,共同完成;把所有工作梳理了一下,市场研究部工作、邻省项目主策工作、广告公司对接工作、新项目方案撰写工作,按照时间急缓、主次内容进行了分割和安排,心里便逐渐清晰、明朗。 那夜,走上回家的那条单行路,凋谢的树叶铺满街道,丝丝冷意不断游走在静寂的路上,两端是熙攘的街道,唯有这儿却有种别样的安静。中间孤寂的十字路口,短暂的红绿灯灯时,不停闪烁着,提醒着疲于奔命、冒险抢行的人,还有犹豫不决、退退缩缩的人,是走,是留,还是继续等待—— “贤哥“站在斑马线尽头,望着红绿灯的颜色来回变换,一星半点的白色精灵,迎着冷风瞬间密集起来,踌躇在街边,点燃一支烟,焚毁雪的身体,火与冰的缠绵,黑与白的婵娟;烟头碰触雪到身体,趔趄着滑落,变成一世的泪水,完成世间最美的交媾。 手机铃声,在这孤寂的街道上响起来,“贤哥”扔掉烟头,整理了下心绪,果然是赵丽娜,强颜欢笑地爽朗声,喊道:娜娜,我回来了,就在村外的街道上,马上到!赵丽娜高兴地笑着,甜甜的,温柔的声音,带来缕缕暖意,说道:下雪了——还以为你又加班呢!“贤哥”也兴奋地说道:下雪了——饿了——要不你下楼,咱们去吃饭?赵丽娜“咯咯咯”地笑了笑,说道:就等你呢——建涛和他媳妇来了,说要在家里吃火锅,我们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外面冷了,赶紧回来! “贤哥”抬头看了看天,时聚时疏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荡着,落在油迹斑斑的路上,紧赶两步,在商店拎了箱啤酒、两大瓶饮料,才缓缓上楼。到了楼顶,就看见小军屋子里,人头攒动,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贤哥”活动了下脸颊,笑意满满地站在门口喊道:今天是由什么喜事吗?一伙人都望着门口,暖融融的屋子里裹着浓烈的调料味,小军看见“贤哥”手里的东西,指了指墙角,说道:赶紧坐,就等你了!“贤哥”放下东西,坐在赵丽娜身旁;周建涛坐在对面,隔着热气腾腾地蒸汽,盯着“贤哥”打量了一番,说道:贤哥,胖了啊,看样子——出差的伙食还是不错啊!小军也附和道:就是胖了,这次很明显,像吹气球一样——啤酒肚都出来了,扣子都要撑开了! “贤哥”“呵呵呵”地傻笑着,说道:哎——没办法,伙食是不错,也没时间跑步了,天天加班,坐得时间又长,最长的时候坐了3天3夜,能不胖吗——别说我了,今天怎么都这么闲吗? 第四十四章 前进原则 仰头眺望了许久,雪缓缓地洒下来,落在楼顶的空旷里,相逢时几尽香消玉碎,捧在掌心,粘着——贴着,瞬间化为水滴,便能嗅到一种清幽裹着浮沉。 屋子里欢腾的气氛还在升腾,“贤哥”回到自己屋子,把身上征战的戎装换成便装,再一次坐下——小军笑着,挖苦着说道:咱们几个啊——现在就你最忙,出差在外不说了,现在回来了,咱俩就一墙之隔,都很能碰个照面!“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说道:各位,那我先给大家道歉了!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周建涛也接着说道:工资也是咱们里面最高的——为这也得再来一杯!“贤哥”看了看赵丽娜,无奈地端起酒杯,说道:高吗——那是拿身体换来的,那是拿自由换来的——那像你们俩,自由自在的!说完端起酒杯,又一次一饮而尽;“贤哥”便悄悄拉起赵丽娜的手,举起来,大义凛然地说道:有娜娜,就够了,什么自由不自由,得娜娜者得天下,对不?周建涛和小军两人先后附和道:你俩走不到一块,天理难容,曾经的系花系草、郎才女貌、经风历雨的走过来,不容易啊!说完,引得一片哗然,在众人劝说中,“贤哥”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建涛环视了一圈,大家稍微安静下来,兴奋地笑着,看着身边的女孩,眯缝起眼睛说道:兄弟姐们们,我宣布下,我们俩元旦结婚!一霎那间,大家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所有的惊讶地目光都投向周建涛,周建涛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我俩元旦结婚,你们可都要来啊!“贤哥”和小军,还有小红和赵丽娜,才都缓缓地木纳地站起来,端起酒杯,赵丽娜先说了句“恭喜——恭喜——”,剩余人才都机械地跟随着说道:恭喜——恭喜—— 小军几杯酒下肚,趁着酒劲,鼓动着周建涛,说道:建涛,那是不是该把嫂子重新介绍下了——搞得周建涛有点莫名其妙,摸着脑袋说道:你都喊嫂子了——看了看身旁的女生,抬起手掌指着,挽起她的胳膊说道:好——这位女士便是我媳妇——舒玉珍,也将是我人生的终身伴侣,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小红眼睛闪动着光亮,喊道:嫂子,他这算是求婚吗,也太不庄重了!舒玉珍害羞起来,两个双颊也红起来,忸扭捏捏地拉着周建涛,坐下来。 “贤哥”端起酒杯,冲周建涛晃晃,问道:建涛,那你们的房子装修好了?周建涛喝完酒,说道:还没有呢——要到明年了——看后年能搬进去不——结婚现在学校的单身公寓!“贤哥”点了点头,看了看小军和小红,定睛看了看赵丽娜,幽幽地说道:也好——你已经超过我们两步了,有房有家,有妻有室了!周建涛“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你们都是后起之秀,一个是电脑界精英人士,一个是房地产中流砥柱,现在挣钱才是主要的,我这——从进单位的那一刻就能看见退休的样子,注定要清贫一生!小军听完便高兴地“呵呵呵”笑起来,“贤哥”的脸上飘过一丝忧虑,周建涛接着说道:房地产现在可是高收入,高回报,高利润的行业,不出两年,家里再给你贴补一点,买套房付个首付,对你来说还不是小kiss!“贤哥”摇了摇手,说道:已经开始干预楼市了,今年的“70/90政策”对市场影响很大,都不好干啊——小军端起酒杯,洒脱地说道:好了——你俩——喝酒,别在这怨天尤人了,只要不抛弃、不放弃,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狭路相逢勇者胜,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周而复始翻滚的蒸汽,在狭小的空间里聚集,热量便在每个人的脸上聚集成两片红晕,门缝里不时吹进来的冷风,倒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冷静。酒足饭饱后,楼顶上已经有层浅浅的薄雪,街道上欢腾声隐约可闻。小军和小红、赵丽娜负责收拾屋子,“贤哥”送完周建涛和舒玉珍,走进灯光昏暗且坑洼的巷道,骚乱着几只放绿光的黑猫;廉价的脂粉味和着腥臭的汗味、拖沓的脚步声,吓得猫飞上了隔壁高档小区的院墙;从遥远的繁华里走出的汉子,把疲惫的身体瘫软在在脏乱的床板上——夜嚎——却静的死寂—— 不知哪个窗口,还在嘶吼着“死了都要爱——”歌声,雪停下来,偶尔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两片,晃晃幽幽地掉在脖颈上,凉凉地感觉让人有种清冷的酸辛。楼顶已经安静下来,小军屋子里灯已经灭了,自己屋子还辉映着电暖气的光亮,“贤哥”推门而入,赵丽娜坐在电暖气旁,两只手不停地翻转着。 “贤哥”走过来,看着发红的手指,伸出手掌握在自己手掌里,说道:冷吗?赵丽娜抬起头,一股淡淡的槐花香,幽幽地升腾起来,笑意盈盈地说道:水是有点冷——送上车了,建涛他们?“贤哥”“嗯——”了一声,惭愧地问道:羡慕不——都要结婚了——赵丽娜看了看“贤哥”,扑闪着眼睛说道:你要羡慕,咱们明天就领证! “贤哥“”呵呵呵“地开心的笑了,继而叹了口气,说道:好难啊——我还是那颗葱吗?刚说完,惹得赵丽娜”咯咯咯“地笑起来,说道:在我眼里,你还是那颗葱——看你今天有心事,说说!”贤哥“定睛看了她一会,犹犹豫豫地说道:我自认为我已经藏得够好了,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也没什么事情,工作上的事情,不想扫大家的兴致,也不想影响你的心情!赵丽娜没好气地,玩笑着说道:出差半年,都不坦诚了,还藏着掖着了! “贤哥“羞愧地笑了笑,便把钱龙飞的事情和自己的纠结,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丽娜;赵丽娜站起身,倒了杯水,拍了拍”贤哥“的肩膀,说道:兄弟,挣钱是主要的,但也得干的开心——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前进就是最好的原则,只要能发挥你那颗葱的优势和作用!幽幽的槐花香味,在暖暖的光线里,暖暖的氛围里流淌—— 第四十五章 再见雪梅 冬日的序幕已被一场薄雪,缓缓地拉开,一切都在早晨路口的早点摊的蒸汽里,朦胧着瑟缩着,徐徐展开——钱龙飞不用也不愿再去邻省出差了,全身心投身于新项目的进程和策略支持中心的筹备组建中;“贤哥”成了办公室里最忙的员工,邻省出差——广告公司——新项目的跟进——会议室——很少看见在工位上,安静地、长久地待上30分钟,都是在小跑步的状态中,所有需要自己的完成的工作都是在其他人下班后,才可以单独加班完成。 随着房地产淡季的缓缓而来,“贤哥”长舒口气,一场战争终于在不断的抽丝剥茧、权衡安排中,舒缓下来——专心和钱龙飞及其项目组成员,完成新项目的提报方案。赵丽娜也习惯了“贤哥”“神龙见首不见尾”和“出其不意出现在面前”的状态,安分守己地完成着学业和培训工作,在期盼与静默中沉醉在自己的幸福里—— 赵老太满脸是泪水与汗水混合物,迈着蹒跚的脚步,怎么走也走不到人前去。焦急的样子真恨不得自己有双大脚,三下五除二,走到老头子跟前,望望那张活泛的脸。 可等她赶上儿子、儿媳们,连滚带爬的来到病房,老赵头已经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微微合拢的嘴唇,仿佛是平静的吁了口气。随着赵老太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整个病房但也顿时鼎沸了,儿子、儿媳们也配合着赵老太挤起眼泪来。唯有一人哭的最伤心,双眼一眨一眨地使劲挤着眼泪,貌似伤心的上半张脸全部抽搐起来,可连哭带挤大半天,泪腺好像早已枯竭,一滴都没有流出来。事后,就有人说这老二儿子真像“干枯没眼泪”的白眼狼。 赵老太:这——这是——怎么——怎么了吗? 老大儿子,脸上露出憨厚的表情,解释道:就是呀!前——前两天还一直问我要烟抽,我不给,还骂我不孝顺。拗不过,躲过护士,我爸还抽了两三支呢,看那样子,精神还挺好的,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老大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俨然一个“刘备哭江山”的架势,甚至还有些泣不成声。老二儿子赶紧附和道:是——是啊!前些天都已经能下地了,自己还上厕所,洗脸干吗的……那天还吵着,非要我给他买瓶酒喝呢……三天把一瓶酒都喝完了呢,今早上还吃了不少东西呢,看那胃口,医生见了,都说照这样下去,一个礼拜后就可以出院了……老二儿子满脸委屈,眼泪在脸上随着第一股泪水冲好的沟,不停的往下流。老三儿子瞪着眼睛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呀!人在死前都会那样,那叫回光返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也该走了,在这样住下去我们哪还有钱付住院费啊……老三儿子俨然一副医生的架势,义正严词的分析着,又好像老好人一样诉说着衷肠,获取大家的赞成。 听完老三儿子的话,赵老太转过身,看了看老三儿子,什么也没说,又大声嚎啕起来:老头子啊——老头子,你怎么就这样——撒手走了呢,留下我这死老婆子怎么办啊? …… 病了两年多的老赵局长终于走了,认识的人都在悲痛之余,多了些欣慰:省的让那老三儿子折腾了,三天两头借他爸的名义在局里顺手牵羊,大家看在老局长的份上都睁只眼闭只眼。好人啊,在位期间,多么清白的一个人啊,一世的英明都断送在这个败家子手中了。 遗容还宛在,赵老太看着遗像,满眼都是眼泪,这么大的屋子瞬间就清冷了许多。大儿子、二儿子虽然还算孝顺,但家都在农村,现在又都是夏忙天。隔三差五的来陪陪她,每次都是急急匆匆,席不暇暖,都有地里的活,他也不好意思长留。可这老三——鞭长莫及啊! 这最后一次来,赵老太还记得清清楚楚,想必他也不会忘记,就是老赵头住院的前几天。突然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东西来看老两口,爸长爸短、妈长妈断的喊的两人晕头转向的。吃完饭把老赵头叫到一边,说了一通,才知是老三儿子挪用了单位的公款去炒股,如意算盘打错了,没挣到几分钱还亏了不少,被单位查出来要把他开除了。第二天,老赵头就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求人专门长途跋涉去见了单位领导,说了一河滩的好话,但最终还是热恋蹭了个冷屁股,并且年轻领导有一句没一句的教训了一番。老赵头半白半红着脸回到家,一不留神,一头载倒在楼梯上,被送进医院,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出来,直接驾鹤西去了。老三儿子不久也被公安局带走了,把房子卖了还清公款——屋漏偏逢连阴雨——媳妇也刚好在体制变革中下岗,一气之下带着孩子离婚了。 张雪梅和老三儿子赵志刚离婚了——这是“贤哥”借出差之名,消失了半个月后给赵丽娜讲述的故事,算是对赵丽娜歇斯底里大吵一通的解释,这也是两人第一次有了争吵,有了摩擦;赵丽娜生气的起因是:“贤哥”不应该骗她,说是自己出差;实则是安慰张雪梅,安排张雪梅在省城的住所等。”贤哥“也很懊悔,自己是担心赵丽娜因为自己,帮忙张雪梅而惹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的争吵声,划破了寂静的楼顶,也刺破了冬夜的宁静。赵丽娜走了,回到学校,故意躲着“贤哥“,故意不接”贤哥“的电话——”贤哥“也在工作中强颜欢笑,工作之余冷静下来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周建涛帮忙找人解决张雪梅孩子上学的事情,小军和”贤哥“在帮忙替张雪梅找工作,三人见面时,两人看出了”贤哥“的心病,也直面批评了”贤哥“不该隐瞒,都劝说着—— 张雪梅在一家公司做会计,时间相对宽裕,孩子也安顿好了上学的事情,就此张雪梅移居省城的事情,在“贤哥“的懊悔与惴惴不安中,便也尘埃落定。但徒然感觉自己像只蜗牛一样,背着重重的壳,踽踽独行,缓慢蠕动—— 第四十六章 夜色很浓 夜色很浓,浓重的黑幕压着喧嚣的城市。窗外,闭上眼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不耐烦的公交车呼啸迩来,涌进车站,饱满的人群汹涌着挤进狭小的铁壳里。公交站台上的人,如同饥渴的鸟雀,巴望着远处飘来的乌云。行色匆忙的路人,摔着大步赶趟似的望前奔,与相互携手,悠闲浪漫的情侣形成鲜明的比对。是夜给了这些不同背景的人们,不同的表现形式。 新项目的方案提报工作已经完成,合作协议也经盖好章送于甲方;策略支持中心的架构和职责等,在钱龙飞和几位高层领导的讨论和修改中,相对应的销售中心、产品研究中心等,试行版也已经发布;随着公司架构的调整,大家的职务都有所改变,“贤哥“也不再担任市场研究部经理,从钱龙飞的策划助理升为三部策划经理,工作职责为发生变化,负责项目有所增加,全公司承接的仅半数项目都囊括在麾下,且都在外地,预示着要长期驻外,镇守阵地,南征北讨,东进西守——”贤哥“不由得感觉压力山大!。 钱龙飞已经收拾好工位,离职手续也都办结,静待老板的办公室门打开。主动向老板打完招呼,也婉拒了老板情真意切地饭局,握手告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后会有期!钱龙飞摇头晃脑,步履轻盈地前脚走出办公室,老板就大声喊道:贤哥——小刘——没事下班——晚上回家去加班——代我去给你龙哥送行! “贤哥“兴奋地,冲着钱龙飞挤眉弄眼地说道:好的——老板——说完,收拾好东西,跟着钱龙飞就出了门;”贤哥“恬笑着问道:龙哥——今天你选地,我做东!钱龙飞挥了挥手,不屑一顾地有略显兴奋地说道:就你们村——便宜实惠——漂亮女孩也多——让我也能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女孩—— 嘈杂的音乐混合着发酵的酒精,在夜色里蔓延;大声的吆喝合着刺鼻的油烟,在昏黄的灯光里蒸腾;冷艳的装扮裹着娇嫩的语气,在桌椅间扭动。城市的边缘,依稀的星光,闪烁着城市的荒凉与萧条。在汉字的区隔里,分裂着身份的卑微与权势的恶俗。在夜色的笼罩中,隐藏着人们奔忙的人生——酒过三巡,“贤哥“犹犹豫豫地问道:龙哥——下一步怎么办? 钱龙飞诡秘地笑了笑,说道:放心——早都名花有主了!“贤哥“艳羡的笑着,惊讶地问道:这是找到新欢了吗?钱龙飞撇着嘴,不知可否地说道:什么新欢——我休息一周,下周上班!”贤哥“嘴巴大张着,更为惊讶地盯着钱龙飞,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么——什么——这么快——找份工作对你这么容易吗? 钱龙飞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还没融入这个圈子呢,没事多在房地产qq群里交流交流,资源共享共享,积攒点人脉,多个朋友多条路,对于你后期的发展都有好处——我的工作,也就是群里一个朋友推荐的!“贤哥”点着头,附和道:龙哥说得对——那这次又在哪儿高就了?钱龙飞眉飞色舞,喜笑颜开,趾高气扬地说道:开发公司的策划主管!“贤哥”端起酒杯,擎到钱龙飞面前,嘴里不停地说着“恭喜——恭喜——”,一杯酒下肚,“贤哥”接着说道:龙哥,甲方啊——以后就可以欺负我们这些代理公司了,再也不用曲意逢迎,违心迎合了——满意了,也是你说的做这行的终极目标了! 钱龙飞伸开双臂,四仰八叉地靠在椅背上,故作镇静地说道:谈不上满意,混口饭吃而已——话语权知道不,话语权是最重要的,有话语权才有价值;能在开发公司混个一官半职也不错了——“贤哥”“呵呵呵”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道:官瘾还挺重的——无非就是想要人家尊重你,足以说明你不自信,总想靠外在的东西傍身,增加你的权威性和话语权——但是你也该好好找个单位,稳定下来,重新找个女朋友,本就比我长几岁!钱龙飞听完,眼睛不停地眨巴着,有些手足无措地扶着镜框,低着头说道:贤哥——被你看透了!又眼身扑朔着,唉声叹气地说道:说得对,兄弟——是该稳下来,我和你的区别就是沉不住气,性子太直,没有你圆滑,也没有你的韧性—— 钱龙飞突然眼珠一转,“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今晚重点是你,怎么让你三说两不说,说到我身上了!“贤哥”不由得“呵呵呵”笑起来,说道:有我什么事,今晚是替老板给你送行,我就是个陪客,与我何干!钱龙飞诡秘地冷笑了两声,说道:也没什么——老板很器重你,在我面前说了好几次了,说你有帅才,看重你的学习力和探究力,注重实干,性格稳重,心态好,能沉下来,还懂得柔性管理;往后的企业管理,也都会朝这几个方向发展,注重学习型组织、实干型团队、文化型企业——不过,你自己也表现不错,短短大半年时间,你的成长速度和表现,已经超过了我一年甚至两年的成长速度,但是你自己心里也要有长远的职业规划,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地说道:龙哥,再这么说,我会骄傲的——哪有那么好,别上纲上线——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只不过我想踏踏实实,安安心心地把钱挣到自己口袋里;至于规划,没想那么远,暂时就像把销售代理和整合推广这两块的行行道道,先弄清楚,下一步还没想好,或许和你一样去甲方,或许从基层干起,去做售楼员,要么去跑跑报建工作——钱龙飞扶着下巴,不停地点着头,说道:好着呢——你可以找个国企背景的开发公司,都是自销团队,从售楼员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往上——等你这一圈学习完了——钱龙飞故弄玄虚地卖着关子,说道:贤哥,有没有想过自己接项目,去做销售代理或者整合推广!“贤哥”眼睛瞪得溜圆,眼睛转动着,说道:嗯——龙哥还是眼光独到! 钱龙飞看了看桌子上的酒瓶,说道:贤哥,再来两瓶——“贤哥”思忖了几秒中,点了点头;钱龙飞自斟自饮了一杯,问道:贤哥,怎么忘叫弟妹一块来吃饭啊?餐馆的门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嗖嗖地闯进来 第四十七章 佳期已到 远处有一棵树,不甚协调地矗立在村子的中间,如同勇士一般高高在上,那臃肿的根上怒发着一枝纤细的枝,枝头挑着几片枯叶,仿佛在耷拉着脑袋,向远方眺望—— 周建涛的佳期已到——“贤哥”赶着日子从外地回来,特意请了几天假,全身心和小军忙前忙后,全程协助周建涛操办婚礼。双方相商,虽未大操大办,男方家也就周建涛父母“莅临“,女方家的父母以及部分在古城的亲戚,剩余大部分都是同事、同学,但各种流程、仪式一个不差,导致”贤哥“和小军比新郎周建涛还忙,又是拍照,又是接待亲朋,又是辅助司仪,两人忙的不可开交,顾不上喝水吃饭。 忙乱中,“贤哥”瞥见赵丽娜来了,淡淡的槐花香味,在纷乱而热闹的氛围里,独特地、专属地飘进鼻腔里;赵丽娜被引导到标有“同学”桌牌的桌前,安静地、孤寂地坐在椅子上,有意避开“贤哥”投过来的眼光;“贤哥“好几次都想趁机走过去聊两句,都被司仪或者酒店的大堂经理人叫走;等捱到婚宴结束,再去向桌椅上看去,已经“人去楼空”。 暖暖的太阳,照在旋转门外的地上,混合着喜庆的颜色,与幸福的笑容——周建涛和舒玉珍站在门外送客,“贤哥”和小军帮忙收拾完,才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贤哥”递给小军一瓶水,苦笑着说道:吃席来了——没吃上,还饿着呢?正说着,周建涛和舒玉珍两人,也颇显疲惫地走过来,周建涛扶着舒玉珍坐下,看着两人双颊的汗渍,说道:二位兄弟,今天可真是谢谢了!小军也依在椅子上,慵懒地埋怨道:别唰嘴皮子,你结婚呢,搞得我俩结婚似的,比你还忙,我俩一天了连口饭还没吃呢!周建涛赶紧站起来,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笑着说道:要不给你俩重新来一桌!小军直起身子,眼睛亮起来,玩笑道:好啊——饱餐一顿——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摆了摆手,说道:行了——都忙了一天了,早早回!小军看了看舒玉珍,坏笑着说道:好——改天补上——就不耽搁你俩的洞房花烛夜了!“贤哥”没好气地看了看小军,长吁口气,恍然问道:怎么没看见张雪梅啊?小军瞪了“贤哥”一眼,说道:贤哥啊,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眼里全是赵丽娜——张雪梅来了啊,就在赵丽娜旁边坐着呢,两人聊得还挺热闹!“贤哥”听完,不由得发出“啊——”地一声,半张的嘴巴好大一会才合上,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俩怎么还凑一块去了——舒玉珍看着“贤哥”惊讶地样子,“咯咯咯”地笑起来,说道:贤哥,你那么紧张干啥——两人一块走的,婚宴没结束就走了,说是孩子非要嚷着要走——我看人家两个挺好,一块牵着孩子的手,高高兴兴地,像久未相见的亲姐妹一样! “贤哥”听完,心里七上八下,五位杂陈,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张雪梅的电话,无人接听;又心惊胆颤地拨通了赵丽娜的电话,一阵爽朗地声音说道:别打了——我回村子了——拿下我落下的东西!还未等“贤哥”说话,电话就挂断了,“贤哥”愣住了,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回村子了——周建涛赶紧喊道:贤哥,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啊,多好的机会啊——打车回去,车费我报销!“贤哥”听完,机械地站起身,冲出门外,小军也相跟着,两人拦了辆车,便直奔回村子。 “贤哥”下了车,朝小军扔下一句话:小军,你把车钱付了——百里冲刺的速度跑上楼顶——门已上锁,屋已寂寂,没有赵丽娜的身影!“贤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无神地看着空寂的楼顶。小军晃悠着走上楼顶,看见”贤哥“的样子,一下子便明白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贤哥“的手机便响起来:喂—— 贤哥,怎么了,有气无力的,我要值班去,你姐夫出车去了,我让娜娜过来帮忙带浩浩,你要没事也过来啊,雪梅也在呢!刘春燕像大坝泄洪一样,势不可挡,一泻千里地说完,还没等“贤哥“回过神来,电话便已经挂断了;”贤哥“呆坐着,目光迟钝地看着小军;小军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说道:你俩——哎——咫尺距离,却在千里之外,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赶紧去啊,我都听见了!”贤哥“这才站起身,面露愉色,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去。 门开了——孙泽浩站在门口,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舅舅——欢迎回家!一股久违的香味,幽幽飘来,不由得让“贤哥“鼻子徒然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孙泽浩拽着”贤哥“走进来,指了指坐在沙发旁看动画片的小女孩,说道:舅舅,我今天有新朋友了!刚说完,小女孩就转过头,羞答答地喊道:叔叔——”贤哥“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妈妈呢?孙泽浩神秘地指了指,拉着玻璃门的厨房,说道:雪梅阿姨和娜娜姐姐,在厨房做饭呢! “贤哥“长吁口气,踏实地坐下来,问道:浩浩,你还没吃饭吗?孙泽浩转过头,说道:吃过了啊!”贤哥“看了看厨房,熟悉的声音欢快地激荡着,幽香在屋子里徘徊,在鼻翼间撩拨,纳闷地问道:那是给谁做饭呢?孙泽浩拿起一块苹果递给小女孩,转头说道:给你做啊!”贤哥“看了看厨房,又回头看了看孙泽浩,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跟前,先侧着耳朵听了听,张雪梅和赵丽娜的说话语气里,没有一丝自己认为的”敌意“和担心,而是亲切、舒朗的声音—— “贤哥“轻轻拉开门,探进脑袋——赵丽娜正在卖力地推着一个面团,张雪梅站在灶前,搅动着饭勺,朝赵丽娜说道:娜娜,没想到啊,你这厨艺还不错——这可是贤哥的最爱啊! 第四十八章 香味绵长 暖暖的温度,从暖气片上缓缓释放出来,如沐春风般的气流在耳畔撩拨——“贤哥”悄悄看着两人,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你俩在——忙什么呢——赵丽娜没转头,自顾自地埋头使劲推着面团;张雪梅转头看着“贤哥”,挤眉弄眼地示意着,借故笑着说道:贤哥——你终于来了,我还是去看着两个小孩!说完便拉开门,把“贤哥”拽进厨房,面露狡黠,趁机爬在耳旁轻声说道:好好——哄哄! “贤哥”走到赵丽娜旁边,犹犹豫豫地说道:娜娜,我来擀,你歇会!说着“贤哥”轻轻扶着赵丽娜的肩头,有意往身旁推着;赵丽娜肩膀就开始抖动起来,静止了一会,缓缓转过身,钻进“贤哥”怀里;“贤哥”紧紧抱住,浓浓的槐花香味,在臂弯里氤氲蒸腾——张雪梅站在餐厅大喊着:贤哥——娜娜——小心锅里的稀饭,溢出来了!赵丽娜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推开“贤哥”,红着脸说道:那你擀——我看看——“贤哥”接过围裙,缓缓地推着面团,赵丽娜轻轻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在旁边一边指导着,一边掀开平底锅锅盖——久违的浓香,把整个厨房充满,“贤哥”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也轻飘飘地,在弥漫的香味里如同一叶扁舟,悠然飘荡—— 赵丽娜重重地拍了下“贤哥”的后背,笑着说道:快擀啊——等着下锅呢!说着,赵丽娜就衔起一块塞到“贤哥”嘴里,看着“贤哥”陶醉的样子,问道:怎么样——味道一样吗?“贤哥”头往后仰了仰,把感动的、温暖的、满溢的泪水,重新涵进眼里,颤抖着声音说道:好长时间没吃过了——暖暖的、香香的、幸福的味道——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了呢!赵丽娜眼里也闪着点点泪光,娇羞地说道:是雪梅告诉我的,这是你的最爱——春燕姐告诉我怎么做的——我还担心不和你口味呢,好长时间都没做过饭了! 正说着,孙泽浩推开门,喊道:姐姐——葱花饼是不是好了——好香啊——好像外婆的味道!“贤哥”无奈地看了看赵丽娜,两人对视了一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切好给你们端出来——赵丽娜便蹲下来,看着孙泽浩说道:去——去找妹妹玩!说完,便朝“贤哥”说道:贤哥,饭也好了,你赶紧去吃,我来收拾!“贤哥”听话似的,驯顺地拍了拍衣服,走出厨房;张雪梅看着“贤哥”喜笑颜开的表情,说道:贤哥,你早该介绍我们认识了,还金屋藏娇呢?赵丽娜也爬在厨房门口,附和着喊道:就是——我们俩一见如故,说起好多市中的旧事——“贤哥”玩笑着说道:那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俩今天就结为异姓姐妹,如何?赵丽娜晃了晃脑袋,和张雪梅对视一下,说道:你以为我们是你们男生,还义结金兰呢,我们都是藏在心里的姐妹,对不——雪梅?张雪梅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暖暖的温度在屋子里悄悄流泻,“贤哥”加班加点,秉烛夜战,借着昏黄的孱弱的灯光,写完最后一页ppt,伸了个懒腰,看着躺在被窝里的赵丽娜,像新茶,若诗行,氤氲里绽放着美丽,意向中透露着空灵;黑暗里全是牵手的冲动,缱绻的笑意,春意阑珊 在河之洲,经年的梦境如画,满布着夜的酣睡,随意着醒的留白;翻身才知梦已入侵,夜里的斜风匆匆进窗,残光醒在墙上,斑驳——悠荡—— 前进的路程,虽有四季更迭,经风历雨有秋冬,春有百花夏有月,秋有凉风冬有雪,但征讨的步伐不容小憩,未曾去细细体味,忙乱的生活循着项目推进的既定轨迹,楼市淡旺季的来临与退却,继续前行——那一年,古城各售楼部出现了守夜排队抢房的现象,层出不穷,开盘即清盘,销量一路飘红,报纸上全是清一色红底房产广告;一夜之间,整体房价每平米飙升了仅1000余元,楼市成为了像神话一样的传奇,被人们津津乐道;北上广的房产大鳄,也徐徐露头,一场“圈地运动”在古城悄悄萌发—— 伴随着楼市的发力,“贤哥”所在代理公司代理项目数量、品牌影响力度、在同行业中的口碑一跃成为古城首屈一指,名列前三甲;同胞兄弟公司——广告公司也“狐假虎威”、“惺惺相惜”般成为整合推广行业中的翘楚;“贤哥”虽在职位名头上没有变化,但从所谓的“话语权”和薪酬上来看,已经成了公司的中流砥柱,核心成员,一员虎将,高层会议的座上宾;年末最后一次出征归来,“贤哥”拖着愈显臃肿的身体,被硬生生地挤进“春运”大潮而回到古城。 岁末的村子,已经孤寂了许多,安静了许多,再没有熙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地身影,清冷的街铺里零星的食客,隐没在面前翻腾的热气里。对面的女郎,突兀地出现在灰色的环境里,吸溜着满是蒜味的凉皮,散发着劣质的香水味,从廉价似高档的贴牌外衣里喷薄而出。奋斗,是她们宁愿糟蹋胃,也不愿蹂躏自己一直保持的理想身材。 爬上楼顶,“蚁穴”倒成了旅馆式的住处,一年时间很少又一次长久的逗留,也只有在年节才可以孤独地停驻。小军和小红已经关店歇业了,歇息两天,购置点东西,也准备着加入“春运”大潮,回山城过年。看见“贤哥”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嘴里哈着白气,说道:哎呀——我们的刘大经理终于回来了! “贤哥”兴奋地摸出一盒烟,递给小军,说道:这次去的时间短,没来得及带特产,就带了这包烟,给你!小军接过烟盒,翻看了一下,问道:回去不——你再不回来,我们都回去了!“贤哥”摇了摇头,怔了一会,说道:我带了几瓶酒,你都带回去——知道我意思!小军看了一眼“贤哥”,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了! 第四十九章 凭栏絮语 灰蒙蒙的天空,本以为会被cbd的高楼刺破,露出一片湛蓝,国际灰的外立面却很快与之融为一体;楼顶栏杆上毫不惧人的麻雀,欢快地在跳跃着,追逐着,抖弄着被染黑的翅膀—— 小红也应声走出来,把脖子尽量往高领毛衣里缩着,站在面前笑成了一朵花,“贤哥”故意定睛打量了一下,说道:小红,又漂亮了,还让小军活不活?小红高兴地笑了,说道:贤哥,又胖了,更像老板了!小军没好气地说道:贤哥——贤哥的肚子是和贤哥的腰包成正比的,腰包越鼓,肚子越圆! “贤哥”不由得低头看了下,脚尖都快看不见了,唉声叹气地说了句:没办法——我拿青春赌明天——什么时候走?小军转身进屋,说道:就这两天——“贤哥”思忖了一下,说道:好——我明天去公司汇报完工作也就放假了,我们聚聚——在你们回去之前——小军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从屋子里走出来,爬在“贤哥”屋门口,探头探脑地说道:好啊——你赶紧先去接娜娜去——天也不早了——刚好我也有事给你们说! “贤哥”一边打开窗子,一边冷冷地说了句:你还有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小军神秘地“呵呵呵”笑了,说道:赶紧去——被子前两天天气好,还替你晒过一次!“贤哥”满意地看着小军,说道:你这会不出去——我把门开着了——吐故纳新,透透气!小军转身挥了挥手,“贤哥”便跑下楼去。 天井里的自行车,自从“贤哥”频繁加班、频繁出差后,也已经被“贤哥”冷落了很长时间,阴暗潮湿的空间里已经让它的身体,呈现出斑斑锈迹,布满灰尘。“贤哥”看了看车,又看了看天,犹豫了一会,还是转头离开了,自行车从此便被闲置起来。在村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古都师范学院。一路上,“贤哥”都很惊叹,次次回来路两边城市发展的速度,城市环境改善力度的日新月异,自己都有些应接不暇;同时也感叹自己的工作,一年365天,有200天都在外地,对于这个城市,自己仿佛既是过客,又是主客,一种奇怪的感觉;当“贤哥”把这种感觉告诉赵丽娜的时候,赵丽娜靠在车上,依着他的肩头,说道:你是这个城市的!“贤哥”冷笑了两声,想起一句网络用语,说道:上帝把所有人都骗了,因为地狱才是最美的!佛知道真相,所以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夜幕已经沉下来,街灯穿过树干,斑驳地洒在车窗上——“贤哥”灵机一动,轻声说道:娜娜,要不我们去cbd吃个饭,然后再去ktv玩会!赵丽娜坐正身子,看了看“贤哥”,故意沉着脸说道:你想去吗——说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贤哥”颇显尴尬,急忙解释道:这不是想着带你去玩玩吗——我在ktv,说白了就是掏钱听你们唱歌,我是菜鸟!赵丽娜笑着说道:那你何必呢,掏钱买罪受,还不如回去看个电影或者看个韩剧呢,本来就已经很浮躁了,安安静静地享受下我们聚少离多的二人世界——接着又讪讪地说道:老夫老妻了——还玩什么呢! “贤哥”不由得笑起来,会心地说道:好——那咱们就回村——下车之后,两人沉默了许久,“各怀鬼胎”似的牵着手,朝村子里走着,快到主街的时候,“贤哥”轻轻拽了下赵丽娜,问道:去吃晚饭——我给小军他们打电话——赵丽娜怔了一下,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笑着解释道:我在学校已经吃过了——“贤哥”点了点头,继续走着,说道:那就回去,我刚才也垫了点,这回也不饿!走上楼顶,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栏杆边,“贤哥”长吁口气,赵丽娜也叹了口气,异口同声说道:我给你说个事! “呵呵呵”、“咯咯咯”地笑声便在略显安静地楼顶,晕染开来,“贤哥”揽过赵丽娜肩头,看着她,说道:娜娜——女士优先——你先说!赵丽娜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妈——我妈——松口了,说咱俩要继续处下去,就必须答应她一个条件——“贤哥”看着赵丽娜难为情,又无奈地表情,和扑闪的眼睛,说道:什么条件——让我猜猜——赵丽娜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贤哥”揽住赵丽娜两个肩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应该是在古城——买套房——对不——赵丽娜听完,眨巴地眼神已经告诉“贤哥”猜对了;“贤哥”略显兴奋地笑起来,赵丽娜等了一会问道:贤哥,你有什么事要给我说?“贤哥”转过头,狡黠地看了看赵丽娜,扬着嘴角说道:不用说了,我要给你说的事,也是这个事情——过完年我们就去看房! 赵丽娜眼里闪动着泪光,紧紧地靠在“贤哥”身上;“贤哥”也趁势紧紧地揽住,轻声说道:本来想等你研究生毕业,上班之后,找个离你单位较近的小区——看看今年房价涨得,买房还是要趁早啊——首付款应该差不多,实在不够找姐借点——赵丽娜急忙说道:不用麻烦姐,姐还要管浩浩,我这还有啊,我们想办法凑一凑——“贤哥”抬手摩挲了一下赵丽娜的头发,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悠然飘来,接着说道:娜娜——你的钱你自己留着用——我来想办法,你照顾好自己—— “贤哥”看了看远处小区的万家灯火,低头长吁一声,问道:那你准备哪天回家——赵丽娜转过头,试探着问道:你还不打算回去吗——过年呢,也不回去看看?“贤哥”低着头,脸色凝重且默默无语,岔开话题说道:再有一年半,你就该毕业了,还准备在培训学校继续干吗?赵丽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笑着说道:培训学校其实也挺好的,自由——也是可以考虑的,要能进体制内的学校更好啊!“贤哥”唉声叹气地说道:现在的工作是一年比一年难找,以前本科生还能好点,现在本科生和专科生都差不多,大学好上,工作难找! 赵丽娜“咯咯咯”地笑了,说道:那来那么多感概——放心,不出意外的话,我很有可能会去咱们学校的附属中学——相对稳定点,你总得有一个稳定的后方! 第五十章 天空湛蓝 风在后半夜,肆虐起来,呼呼的风声在窗缝里婉转成惊恐的哨音,楼顶的不知何处的物件,被吹得哗啦哗啦作响;“贤哥”在闹铃声中被吵醒,躺在床上仔细听了听,便悄悄地爬起床,轻轻拉开门,太阳出来了,穹顶似的灰色罩子没有了,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幽幽的冷风时有时无。 “贤哥”拧了拧水龙头,居然冻住了,蹑手蹑脚地回到屋子端了杯热水,徐徐地浇上去,“扑哧——扑哧——”了两声,凉水出来了,伸出手捧起来,把脸沁在水中,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辛与清醒油然而来。洗漱完毕,赵丽娜还依然在熟睡,“贤哥”轻轻拉上门,哈着白气下楼去公司汇报工作。 刚一进门,总经理助理就笑意盈盈地迎上来,说道:快去——老板已经在等你了——你不来我们都放不了假!“贤哥”不好意思地露出笑脸,讪讪地说道:别拿我开涮了——是你们都不舍得歇着,想挣加班费!“贤哥”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匆匆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去;总经理上下打量了一下“贤哥”,满意地点着头,说道:贤哥,快坐——快坐,这一年辛苦了,项目上年前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工作吗?“贤哥”坐下来,拿出笔记本,严肃地把自己负责的每个项目一一汇报完,包括项目工程进度,销售进度,下一年的销售进度和甲方的具体回款要求等;总经理认真听完,做好记录,看了看“贤哥”,说道:贤哥——不错,把项目交给你我省心不少啊——现在更是沉稳老练,好好干,亏待不了你!“贤哥”羞愧地摇着手,说道:老板——还得继续学习,继续努力!总经理拉开桌兜,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贴着桌面,推到“贤哥”面前,说道:年终奖收到了——这是我个人给你的奖励——年后还得仰仗你们,共同掘金! “贤哥”拿起信封,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抑制着笑意说道:谢谢,老板!老板扬了扬手,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你错过了咱们的年会——昨天晚上又喝多了,和几个甲方,都成了“三陪”,陪吃、陪喝、陪完,比你们写方案都累——“贤哥”附和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以前喝酒是香的,现在喝酒是怕的!总经理“哈哈哈”地笑了笑,拍了拍“贤哥”肩膀,点着头说道:好了,去,没什么事的话,就歇着!“贤哥”跟在总经理身后,走回自己工位。一个同事机警地靠近“贤哥”,趾高气昂地轻声问道:老板给你小恩惠了,我也有——“贤哥“”哼哼哼“冷笑了几声,和颜悦色地,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板的权术——胡萝卜加大棒——咱还得慢慢学啊!两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贤哥“接着说道:明天就放假了——回家过年——可以好好歇两天了! 太阳已经升到中天,瓦蓝瓦蓝的天空,晴空万里,cbd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灿灿的阳光,办公室里零零散散地还坐着几个人,“贤哥“把电脑上的文件分类整理完,也随带在各专业qq群里,向大家提前拜了个年,和大家聊了聊市场、经典案例、新产品新户型、新科技的应用等。钱龙飞电话打过来,”贤哥“接通唤道:龙哥,新年好! 钱龙飞“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回来了——看你在群里发表真知灼见了,这是要抢夺群主的地位啊——不错嘛,这一年眼界也宽了,见识也广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字字珠玑,无可辩驳,掷地有声啊!”贤哥“站在窗前,看着辽远的天空,急忙笑着说道:平常心,保持平常心,要戒骄戒躁——钱龙飞冷笑了两声,说道:有粉要擦在脸上,别谦虚——”贤哥“”呵呵呵“地笑了,岔开话题问道:龙哥,放假了吗,这两天喝点?钱龙飞自豪地笑着说:放了,我刚回家,今年有任务呢?”贤哥“以嫌弃的口吻说道:你只要不拈花惹草,就算任务完成了!钱龙飞辩解道:今年是真有任务——要见家长呢!”贤哥“惊喜之余,说道:那不可惜了,为了一棵树,放弃了一片森林!钱龙飞唉声叹气地说道:大丈夫吗——有所为,有所不为——别说我了,什么感受,把你的年度总结给我说说! “贤哥“停顿了一会,长吁口气,说道:就一个字——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和甲方天天斗智斗勇,阿谀奉承,逢迎讨好,感觉我都快人格分裂了,甲方面前一个样,感觉自己就是齐天大圣,会七十二般变化;自己独处的时候一个样,静若处子,话都不想说!钱龙飞笑着说道:继续历练,还感觉是种负担,说明你还在五指山下压着呢,没有遇到带你求取真经的师傅呢!”贤哥“笑着说道:你不就是师傅吗?钱龙飞也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此师傅非彼师傅——我顶多算是菩提祖师,只能教你本领! “贤哥“惊叹道:这是开窍了,还是入道了,说话很高深啊,听不懂了!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听不懂,你都是文化人呢——曾经的愤青呢,最近没有什么大作发表?”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地说道:都是些小豆腐块,不值一提,顶多也就是抒发下感情,宣泄下情感!钱龙飞赞同道:你太有才了——继续坚持——你自己就是你的师傅——慢慢悟!”贤哥“顿了顿,问道: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在开发公司;什么时候和你喜酒呢? 钱龙飞思忖了一下,说道:还可以——毕竟只负责1-2个项目,相对能轻松一些——等年后,等我回来了,看看有没有可能——“贤哥“纳闷地问道:什么事,龙哥又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动作!钱龙飞轻声笑了笑,说道:先卖个关子——”贤哥“急忙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呢?钱龙飞兴奋地笑着说道:快了——快了—— 第五十一章 兄弟姐妹 公交车上,与往日挤成“肉夹馍”的情景截然相反,稀稀拉拉地前前后后坐着几个乘客,如同窗外路边的梧桐树一样,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街道上也闲适了许多,行人少了,匆忙的脚步少了,归途的人多了起来。短暂的假期,用一年的奔忙换得,可以暂时放下工作的烦累,沉重的肉身可以暂时轻盈。 小军的电话打过来,“贤哥”脸朝着车窗,说道:喂——小军——我马上到站,还有两站——怎么了?小军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我们就等你——回来了再说!小军哼哼唧唧地犹豫了一会,说了句“好的——”村子拎大包、背小包的学生或者农民工,一副衣锦还乡的架势,松弛的笑容、拉杆箱轮子的磕碰声在“贤哥”身旁路过。 爬上楼顶,一伙人全都杵在屋外,嘻嘻哈哈地聊着——张国强来了,和小军依着栏杆,两团白色的烟雾在头顶飘升——“贤哥”看了看,没人留意到自己,便站在楼梯口,讪讪地喊道:人挺齐全吗——什么风把强哥都吹来了?大家这才看见“贤哥”,张国强转过头,走上来,上上下下把“贤哥”打量了一番,憋着笑说道:贤哥,好长时间不见了——发福了,老板肚都出来了!“贤哥”摸了摸明显凸起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强哥,马上要过年了,你怎么跑来了? 还没等张国强回答,小军就抢着喊道:强哥——是来提车的——“贤哥”也审视了一下张国强,说道:强哥——可以,稳稳实实地把钱挣了!张国强叹了口气,说道:贤哥,在你面前,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吗,没有当初你和师傅的提携,那有我的今天!小军满眼尽是羡慕之情,仰着头说道:强哥,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可以了——比我们这上完大学的要混的好得多!张国强摆了摆手,说道:小军,话可不敢这么说,没上学和上过学的区别还是很大!“贤哥”拍了拍张国强肩膀,顺势便把一只手扶在肩头,说道:走,都到屋子里坐会!张国强看了看其他人,说道:今天又不冷,站外面人还能畅快一点——“贤哥”看了看,说道:那刚好,就都别站着了——我说趁他们回去前,一块聚聚! 张国强睁大眼睛,纳闷地盯着“贤哥”,问道:你还是——不回去?“贤哥”没接张国强的话茬,岔开话说道:我去把包一放,换个衣服,咱们出发——小军,别在村子里了,估计也关门了,找个别的地!张国强看了看小军,唉声叹气地说道:心结还没打开啊——小军也附和着说了句:心病还需心药医——得他自己来——说完便故意大声朝张国强喊道:那——刘叔——你师傅还好吗,强哥?张国强也明白了小军的意思,大声回复道:都好着呢——不过能看出来,也是有心病—— 正说着,“贤哥”换了身便装走出来,环顾四周,没好气朝小军喊道:小军,建涛两口子呢?赵丽娜冲着“贤哥”嚷嚷道:你不知道吗——建涛他媳妇怀孕了,行动不便!小军坏笑着,看着赵丽娜和“贤哥”说道:贤哥,抓紧时间,接下来就该你了!张国强也附和道:是啊——贤哥,你大侄子都能打酱油了!“贤哥”看了看赵丽娜,赵丽娜没有表现出羞涩,反而大方地笑着说道:快了——快了——“贤哥“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转过头问道:雪梅,怎么你一个人,咱女儿呢?张雪梅”呵呵呵“地笑着,说道:你——张老师想她外孙女了,放完寒假我就送回去了,救我一个人!”贤哥“点了点头,问道:张老师还好——上次处理你的事的时候见过,头发白了不少,也没聊多长时间——张雪梅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本来都退休了,又被返聘回去了,不过你张老师可是惦记着你呢,时不时的常问我——”贤哥“惭愧地嘀咕道:张老师——张老师—— 小军看了看大家,笑着冲“贤哥“说道:贤哥,那要不就去电子商城那个酒店,可以吗?”贤哥“爽朗地说道:好啊——可以——我和我们老板陪甲方在那吃过,粤菜,还不错!张国强抬起手数了数,面露难色,憨憨地说道:加上我6个人,不知道能挤下不,要不我们挤挤!”贤哥“拍了拍张国强,笑着说道:别开车了——我们欣赏一下就行了——酒店离得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一伙人在路边参观完张国强的新车,便迎着蛋黄一样的残阳,向酒店走去。等大家都坐定,酒菜上桌,小军自告奋勇地端起酒杯,扭扭捏捏地说道:各位,今晚借贤哥的酒宴,我宣布个事情,过完年我和小红准备——结婚了!听完,大家都高兴地端起酒杯,朝小红和小军表达着恭喜之词。张国强放下酒杯,坏笑着说道:这么着急——不会是奉子成婚——你们现在都是先上车后买票——小军看了看张国强,露出一丝狡黠,辩解道:强哥——哪有啊——和你比起来已经落后很多了!张国强憨憨地笑了笑,说道:那你准备在哪结,就你现在租的房子?小军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一时半会也买不了房啊,先结婚,不然小红和我在一块也这么长时间了,总的有个交代——小红眼睛泛着泪光,脸颊红红地,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张国强看了看“贤哥“,又看了看小军,犹犹豫豫地说道:兄弟,慢慢来,实在不行你说话啊——我可以给你找点,别太寒碜了!”贤哥“看了看赵丽娜,也附和着说道:就是,我这也可以,没有多的,还没有少的!张雪梅也讪讪地说道:小军,没事,还有这些兄弟姐妹呢,没有过不去的坎! 小军双手端起酒杯,感动地说道:兄弟姐妹,我先谢谢大家了——先干为敬!放下杯子,张雪梅笑着说:小军——小红,买不了大的,先买个小的,对不,等你以后挣大钱了,再换个大房子——小红赞同似的点着头,扑闪着眼睛看着小军,说道:我感觉雪梅的建议,倒也是可以考虑,我们再努力努力,尽量不麻烦家里人,先买个小的,首付也能低点,月供咱俩慢慢换,年后要不我去移动公司上班—— 第五十二章 七嘴八舌 小军看了看小红,没好气地低声说道:上什么班呢——你一上班还不得再找个人——何必呢?小军说完冲大家笑笑,忸怩着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我店里手机业务也开始了,以后各位要换手机,修手机,都要找我——大家七嘴八舌地回应着,小军便站起身,喊着:别光顾着说话啊——喝酒——喝酒——这可是贤哥带回来的特产呢! 张雪梅看大家安静下来,看着大家也悠悠地说道:我也在考虑这个事,在省城买个房,把张老师接过来,一边替我带孩子,一边养老,安享晚年!张国强愣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雪梅,你还年轻,可以考虑往前走走!张雪梅用余光瞥了一眼“贤哥”,不由得眼睛泛起泪光,喊道:说房子的事呢——怎么又说到—— 张国强粗声粗气地说道:哦——对——你们要都住在一个小区里,其实也挺好的——相互有个照应,以后来省城找你们,也不用多走冤枉路!小军听完,兴奋地冲“贤哥“说道:就是——贤哥,房产专家,你也该考虑考虑这事,这事就交给你了,年后给咱找个小区,我们想办法买个小点的两室!”贤哥“看着赵丽娜,会心一笑,说道:好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转头又朝张国强玩笑着说道:强哥,估计你这车开不回去,得留下让我们买了——换钱买房了!张国强”哈哈哈“地一边笑着,一边点着头—— 酒逢知己千杯少——虽没有酩酊大醉,但碍于酒店服务员急于打烊的劝说,“贤哥”悄悄跑去结完账,一行六人满嘴喷薄着酒味,进了村子,两个屋子,三男住小军屋子,三女住“贤哥”屋子,说着梦话睡去;早起,村子里的早点摊基本都已经回家了,“贤哥”早早跑去kfc为了大家点了早点带回来。收拾好行囊,“贤哥”牵着赵丽娜,把大家连同赵丽娜,依依惜别的送上张国强的新车,在大家巴望和希冀的眼神里缓缓驶出古城。 热闹和欢愉是短暂的——孤寂的街道,孤寂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只有一轮红日在高大的建筑后若隐若现,几只麻雀在疏朗的树枝上,瑟缩着身子,抖弄着羽毛,偶尔一片秋日依惜的枯叶,轻轻落下,发出脆生生的碰撞声;零星的路人,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贤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有种失落,也有种轻松——浑浑噩噩的便混然睡去—— 迷迷糊糊的,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大河边上,滚滚的河水阻隔着前行的去路,四下里都是漫漫的河水,找不到通往对岸的天桥;河对岸,朦朦胧胧里,可以看见熟悉的山、亲切的塬,却望不见郁郁葱葱的坟岗;那个街道,亮起霓虹闪烁的灯,隐约可见白色的门和玻璃大厨窗,旖旎着模糊的身影—— “贤哥”上下奔跑了约有两三公里,没有通往对岸的路或桥;伸手拨开脚跟前的杂草,挽起裤角,尝试着把脚伸进河水里,滑腻的杂草顺势便把“贤哥”送进河水里——水便淹没了头顶,挣扎着从湍急的河水里拽着凌乱植物根须,攀爬上河岸,纳闷地看着——按照方位判断本应该是尺水河,但根据刚才河水的深度和流速判断明显是粉清江—— 粉清江大桥已经不见了,“贤哥”坐在杂草上,看着对岸的朦胧而模糊的景象,隐约可见对岸出现一只木船,一人拄着拐杖卖力地摇着船桨,一人站在船上手里捧着什么,氤氲的白气就朝着自己飘来,一股熟悉的葱花饼的味道袭入鼻腔——“贤哥”站起身,向船上摇着手,再定睛看去,却是空空如也,一股腥臭的江水味扑鼻而来—— 石桥尚在,一个夹着书本教案从东头走上桥,一个推开白门从西头走上桥,两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依在栏杆上,眺望着,在对岸寻觅着;“贤哥”兴奋地站起身,向桥上挥手示意,久违呼唤声便在耳边响起:鬼哥——鬼哥——贤哥——贤哥——“贤哥”奋力扯开嗓子,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声音又再一次响起来:贤哥——贤哥——“贤哥”听完,着急地跳起来,栽倒在松软的杂草上——芒刺样的叶尖,撩拨着惺忪的眼睛,睁开眼,一片阳光洒在门口—— 随着身后刺啦一声窗帘也打开了,“贤哥”看见了那个倩影,和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味飘过来——“贤哥”轻轻唤了一声:娜娜——闭上眼睛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大一会儿,突然翻身坐起来,看着收拾屋子的赵丽娜,木纳地问道:我是——还在梦里吗?赵丽娜“咯咯咯”地笑了,说道:你是在做梦——还说梦话了——“贤哥”摸着脑袋,皱着眉问道:那你到底是回去了呢——还是没回去啊——说完便下床,拖鞋已被赵丽娜移开,一脚踩在地上,冰冷的感觉直入骨髓,又看了看赵丽娜,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做梦啊!“贤哥”趿拉着拖鞋走到赵丽娜身后,紧紧抱住,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舍不得我? 赵丽娜转过身,看着“贤哥”笑着说道:谁舍不得你了——我昨天回去了——今天又来了——“贤哥”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赵丽娜;赵丽娜支愣着两只手,摇了摇手上的抹布;“贤哥”便松开手,自顾自地走过去收拾床铺,赵丽娜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早上和我妈一块来省城,人家今年过年陪我外婆,去云南找我舅过年去了——“贤哥”转过头,笑着问道:那你怎么不去呢,多好的机会,春和景明的?赵丽娜“咯咯咯”地笑了,玩笑似的说道:舍不得你啊——主要是去呆时间太长了,她们要到正月十五以后才能回来呢——我就又来了—— “贤哥”坐在床边,看着赵丽娜的身影在阳光里晃动,叹了口气说道:好——那晚上赶紧去超市买点东西,咱俩就在这欢度春节!赵丽娜直起身,坐在椅子上,努着嘴说道:想得美——春燕姐已经给我打电话了,本来以为我要回去,长途车春运期间难坐,我回去的话和姐夫把我捎上,结果我又来了—— 第五十三章 闲游新区 “贤哥”不由得“呵呵呵”笑了,问道:她今年过年不值班吗?赵丽娜转头看了看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值呢——初三就来了——知道你肯定不回去,说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才给我打的,家里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屋子我也收拾完了,怎么办,去姐家,还是在这儿?“贤哥”站起身,坚定地说道:去——去——白吃白喝又白住,还有暖气——走,收拾东西出发!赵丽娜看了看“贤哥”,说道:贤哥,能不能多带几本书——“贤哥”一边收拾,一边“呵呵呵”地说道:好啊——心有灵犀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后,赵丽娜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贤哥”低头默语,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段:今夜,我在江北;昏黄的灯光,点亮江面;涟漪田田,檐前滴答响——江南是故乡/今夜,我在江北;缕缕的窗泪,分割江堤;条屏蒙蒙,院畔梧桐静——江南入梦境/今夜,我在江北;悠长的巷子,绵延江头;细雨冷冷,欲归渡船空——江南思难控/ 今夜,我在江北;雨锁岸,心在江南—— 写好刚想悄悄掖进包里,赵丽娜便一把夺过来,“贤哥”欲抢还休,讪讪地看着赵丽娜仔细的看着——赵丽娜转过头,试探性地说道:要不我陪你一块回去——“贤哥”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会回去的,交给时间来解决——赵丽娜叹了口气,说道:无仇不成父子!说完,“贤哥”盯着赵丽娜看着,嘴里嘀咕道:这话听着好熟悉啊——好像郑老师说过——说话间,车就到了刘春燕小区门口,两人逗留省城的春节时光就此开始;看书是两人共度时光,借以消遣时光的主要工具——“贤哥”主要以文学期刊和房地产专业书籍为主,赵丽娜以自己学科研究和杂志期刊为主,两人坐在阳台上,晒着暖暖的太阳,慵懒如猫,闲散如鱼—— “贤哥”打开手机,编辑好祝福短信,逐一发送给通讯录里的朋友、同学、同事、领导等——随着一阵礼节性的回复短信,在安静地空间里不停响起来,“贤哥”也未再回复。李德海老师的电话打过来,“贤哥”礼貌地喊道:李老师——新年好——李德海老师高兴地“呵呵呵”笑着,说道:贤哥——好长时间不见了——回家过年了,家里都还好?“贤哥”吞吞吐吐地说道:没回去,在古城呢,都好——都好——谢谢李老师!李德海老师顿了一下,惊讶又显高兴地说道:没回去——那没事来画室——我现在搬到南城新开发区了,就在南湖边,带着你女朋友一块来,咱们也聊聊天!“贤哥”看了看赵丽娜,披散着头发沐浴在阳光里,红红的脸颊荡漾着,小声问道:娜娜——去不去——李老师画室——赵丽娜伸出胳膊,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点了点头。 南城新开区,曾经的大唐的皇家园林所在地——“贤哥”只是听闻南城开发区,借着姣好的人文资源、景观资源、政策扶持力度,会成为城南将来的富人区,古城的高档住宅区,与高新区并驾齐驱,成为南城乃至古城的置业热点。正好与母校毗邻,若赵丽娜的工作如愿以偿,留校任教或去附中,新开区正好还是价值洼地,趁此机会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楼盘。 按照李德海老师提供的地址——原来是个农庄小院,正好处在南湖边的半坡上,俯瞰整个南湖——虽在施工中,但足以看见其规模之大——李德海老师已在窗口望着,看着两人拎着东西走进院子,走出门来,兴高采烈地说道:贤哥——怎么样——这地方——不大的院子,水榭茅屋、柴门花径,对面是一栋三间红砖房——“贤哥”环顾一圈,说道:李老师,不错,很符合你书画家的气质,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刚说完,赵丽娜看了看李德海老师,拍了拍“贤哥”,指着红砖房的门头,一块黑边红框的木匾额上书,四个行书大字:返璞归真——看着浑厚有力,圆润饱满。 李德海老师握住“贤哥”的手,朝着赵丽娜说道:这才是我的知音,我的忘年之交!赵丽娜顺口说道:李老师——那是你对贤哥的恩惠——我们没齿难忘!三人便走进屋子,,中间是厅房,一套红木沙发摆在正中,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旁边摆着碳炉,一根烟管顺着墙角通向室外,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咕都着热气,吱吱地叫着;两边各有两个房子,一边是书房和画案,一边是卧室——“贤哥”参观完,满意地点着头,说道:李老师,这地方挺好啊,也不冷,还接地气——李德海老师抬手示意两人坐下,摆开阵势准备沏茶,“贤哥”犹豫了下说道:李老师——你旁边坐着,我来!李德海老师仰头看了看“贤哥”,玩笑似的问道:练会了——不烫手了——“贤哥”不好意思地坐下来,摆弄着茶具;李德海老师说道:这可是我家的祖产,留了这个院子,以前这儿车都不通,现在好了——但看着架势,也快保不住了,新区开发的速度很快,搞不好就会被拆了——“贤哥”手法娴熟,大大方方把茶盅递到两人面前,说道:我来的时候看,这个村子也不小呢,不过你家这位置不错,龙首位置啊! 李德海老师不由得“哈哈哈”笑起来,三人便一边喝茶,“贤哥”便一边聊着,也汇报似的把一年来的工作情况诉说了一遍。李德海老师看着赵丽娜,笑着说道:贤哥——现在成熟多了,沉稳多了,也老练多了——赵丽娜也趁势,带着埋怨地口吻笑着说道:也胖多了,主意也多了,圆滑了很多——李德海老师听完,看了看“贤哥”,说道:是胖多了——贤哥,没事多锻炼,注意身体——人生就是这样,胖了瘦了,贫了富了,就如同修炼,多看看国学,顿悟智慧,提高境界,完善人格——“贤哥”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琴棋书画剑,诗歌茶酒花——修身养心,道法自然—— 拜访完李德海老师,每次与之相见,总会有种清除浮躁,荡涤心灵的感觉,一路上兴奋地冲赵丽娜发着感概—— 第五十四章 共闯天下 刘春燕带着一束含苞待放的迎春花,回到了古城,预示着“贤哥”闲散的假期也快即将结束。又赖在刘春燕家逗留了几天,征战的号角便已吹响,街道上满溢着幸福的笑颜的人们,逐渐增多。“贤哥”也回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赵丽娜还在刘春燕家,照看孙泽浩。 短暂的安逸生活总是会让人留恋——总经理一大早把所有项目负责人、部门经理聚集到会议室,开了个动员大会,希望大家尽快进入备战状态。“贤哥”开完会回到自己工位,拿起电话向自己负责的项目对接人打了问候电话,实则是为侦察甲方的上班时间和近期工作安排。“贤哥”梳理完项目情况和近一周的工作安排,做好工作递交给总经理助理。 午休刚过,“贤哥”的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环顾四周,大家还都处在混沌中,拿着手机便向茶水间走去,站在窗前,说道:喂——你好—— 贤哥——刘贵贤——你是刘贵贤?声音里有种勉强,有种蹩脚,勉强想用方言说话,但却被常用的语言冲击,“贤哥”愣了一会,脱口而出:师兄——王总——王勇超——王勇超略显谦卑地轻声笑了,带着粤语强调的普通话说道:贤哥,上班了?“贤哥”嗫喏地说道:上了——你春节没回来——王勇超哼唧了一会,说道:回来了——不去广东了——晚上有空吗,找你聊聊!“贤哥”惊讶地喊道:不去了——彻底不去了吗?王勇超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晚上见面聊——我把地址发你短信! “贤哥”怀着纳闷与好奇回到工位,按照工作计划向项目组成员做了统一部署。蛋黄似的太阳已经西斜而下,西向的办公室里金灿灿地光斑,映亮了整个办公室。工位上仅剩一两个同事,“贤哥”从广告公司回来,收拾了下东西,便也走出办公室。坐上公交车后,拨通了赵丽娜的电话:娜娜,师兄回来了,约我去聊聊,你们吃饭就别等我了!赵丽娜慵懒地回答道:好的——我们都吃过了,本来也就没给你准备,估计你要加班!“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犹犹豫豫地,讪讪地问道:你想去吗,都是咱们校友,想去的话我换个出租车来接你!赵丽娜兴味索然地说道:我去问下春燕姐,看晚上值班不?一阵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地说话声,赵丽娜高兴地说道:贤哥,你等我,别来接我了——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贤哥”急忙说道:就在高新大厦这块,不着急,我在kfc等你! 挂完电话,“贤哥”便在高新大厦站下车,走进kfc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这才给王勇超拨通电话,说道:师兄,我到你说的这个茶秀附近了,你到了吗?王勇超顿了一下说道:贤哥,你吃过饭了吗,我在楼上和楼上两个朋友,一块正吃韩国料理呢——没吃的话,一块来吃!“贤哥”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吃,又不认识——我刚好在kfc等我媳妇,我等你电话再去茶秀!王勇超“嗯——“的停顿了一会,说道:那好,我就不勉强了,那咱们等会见! 街灯亮起来了,一副国际大都市的景象,在旖旎的灯光里,来往的车流里,呈现着绚烂的色彩。赵丽娜从车站走过来,纤美的身影融合在斑驳的树影里,缓缓地走到“贤哥“面前。”贤哥“点过餐吃完饭,坐在橱窗边,望着如同t台一样的广场上,上演着古城的时尚、现代、国际表演——电话便响起来,王勇超到茶秀了。 走进临街的包厢,一个打扮前卫,时尚的身影坐在主位,借着淡淡的灯光可以明显看见耳廓上闪烁着耳钉的亮光,两只手上也璀璨着戒指的光芒,黑色皮靴上的金属装饰品也闪耀着——有种港台明星演出的样子——当四目相对的时候,”贤哥“和王勇超,都有些惊恐——都以为走错门了,王勇超主动喊了声:贤哥——笑意盈盈地看着门口出现的“贤哥“和赵丽娜。 王勇超站起来,和“贤哥“都互相打量了一番;王勇超赶紧抬手示意两人坐下,接着说道:贤哥,变化蛮大的——怎么胖成这样了——”贤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道:师兄,你这变化也不小,不是你刚才喊我,我还真以为走错门了!王勇超便一边沏茶,一边问道:贤哥——这位就是弟妹——当年让你茶饭不思、借酒浇愁的女生!”贤哥“听完,赶紧把赵丽娜向王勇超坐了介绍,王勇超抬头重新看了看赵丽娜,递上茶杯,说道:贤哥——艳福不浅,蛮划算的,当年一番折磨还是值得的,郎才女貌啊!赵丽娜端着茶杯放在手心,害羞地低下了头;”贤哥“高兴地问道:那嫂子呢——没带出来——王勇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还在广东呢,等我这边安定下来,就把他们接过来! 一番寒暄,三人很快便丢掉了突然的陌生感,嘻嘻哈哈地相谈甚欢——王勇超看着两人,幽幽地说道:贤哥,真的不错,娜娜人也不错,性格又好,你俩蛮般配的——我听建涛说,你现在工作也蛮不错的,独立操盘好几个项目!“贤哥“摇了摇手,讪讪地说道:师兄,别听他瞎说,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那你这次回来什么想法?王勇超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又放下来,犹豫地问道:贤哥,有没有想过自己干!”贤哥“愣了一下,说道:不是没想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但我现在感觉火候不到——做什么?王勇超放下茶杯,点着头,说道:做什么——我这几年在广东也做的是楼盘的整合推广,积攒的客户资源也蛮多的,古城这两年发展也不错,主要是土地资源比较多,富力、中海、万科这些大开发商也都相继来了,专业的开发企业定会找专业的广告公司来合作,我这几年在4a广告公司的历练,加上你这几年的操盘经验,我们不愁闯不出一片天地—— 第五十五章 禅心茶坊 闪烁的光线,从窗子上躲闪而进,看一眼又拖沓而走;包厢里营造的朴实无华的氛围,让人有种与世隔绝的清寂和沉静。 “贤哥“点了点头,难为情地说道:我还是个菜鸟,房地产代理行业的小学生,产业寄生虫,自己干心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王勇超”哈哈哈“地笑了,坦然地说道:贤哥,不用为难,我也就只是说说我的想法——我也得先找个像样的公司,了解了解古城的市场和广告诉求方式——只是一个想法,等我也在这个古城这个圈子站稳脚跟,无论是做整合推广,还是全程服务,我们再定,今天也就是和你聊聊想法,往后的工作中可以把自己作为一个创业者去对待,以一个管理者或者全局谋略去操盘项目、团队架构等—— ”贤哥“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道:师兄,其实我也是想找个像样的开发企业,去学习学习,便也算是对房地产整个过程就有个初步了解,用甲方的思维去考虑解决问题,和乙方的思维考虑解决问题的区别在哪儿——也算从不同角度对项目、房地产营销等,系统地把理论和实际结合起来了!王勇超撅着嘴,满意地点着头,说道:蛮好的,想法也不错,我就欣赏你始终保持这种学习的态度——我就知道,贤哥选你准没错,就看重你的踏踏实实做事的干劲,忍辱负重,不为艰难的韧劲,和不断进取,勇于创新的冲劲;另外你也要有意识把你往管理者的方向去引导,为我们以后的创业打打基础——贤哥,去开发公司的事情,或许我可以帮你, 静候佳音! “贤哥“听完,低头不停地搓着手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师兄,过奖了,没你说得那么好,不问功过,但求无悔!王勇超端起茶盅,示意“贤哥”,笑着说道:这次回来,感觉古城发展蛮快的!“贤哥”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我也有同感——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大多时间都在外地出差,但每次回来感觉都不一样,城市建设和城市形象提高了不少——特别是高新和城南新区,可以用改头换面、日新月异、翻天覆地来形容! 赵丽娜听完,“咯咯咯”地笑了,说道:走哪都是热火朝天、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风里全是明显的黄土味!王勇超和“贤哥”两人相顾一笑,王勇超慵懒地依在椅背上,唉声叹气地说道:这也是避免不了的——“贤哥”怔了一会,意趣盎然地问道:师兄,你打算去哪个广告公司,现在有没有意向?王勇超咬着嘴唇,咧开嘴,长吁口气,说道:刚才吃饭就是和两个朋友聊聊,了解了一下!“贤哥”看了看王勇超,思忖了一会,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广告公司你了解吗,不知道你这镀金大神看得上不?王勇超坐正身子,若有兴致地看着”贤哥“说道:贤哥,介绍一下!“贤哥”便煞有介事,向王勇超把广告公司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一遍。 王勇超听完,不由得惊叫道:我顶你个肺——贤哥,原来这个广告公司和你有这种渊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贤哥”既惊讶又纳闷地看着王勇超,王勇超笑了笑,说道:我打算回来之前,广东商会的一个朋友向我说起过这个广告公司,在古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承接的项目数量和出街广告的品质,在圈内认可度颇高——搞了半天,是这种情况,有机会的话贤哥可以帮忙引荐下,我们还可以并肩作战!“贤哥“满意地笑着,点着头说道:小意思了,当然可以啊——我给抽空老板说声,静候佳音! 一边说着,一边品着,在幽幽的茶香味里,窗外的灯光,已经不在闪烁,间歇性闪耀着,在屋子里划过一道弧线——站在街道边,早春的风里,还是带有几许凛冽,高新区的夜生活并未受到气候的影响,才刚刚拉开序幕;告别了王勇超,“贤哥“和赵丽娜走上街道,也快不由自主地成为夜晚的主角,两人也随着人流在周边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圈,爬上出租车,赵丽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贤哥,准备好了?”贤哥“笑着回复道:时刻准备着——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赵丽娜,问道:我行吗——师兄带着我一块打天下! 赵丽娜拽着“贤哥“胳膊,直起身子,瞪着眼睛侧身盯着”贤哥“,说道:贤哥,你一直都是那颗葱啊——怎么这会——”贤哥“看了看赵丽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娜娜——我还是那颗葱吗?赵丽娜坚定地看着”贤哥“,说道:你是——你一直都是——虽然我对你们说的东西,有些不太懂,我感觉既然你已经走上这条路,我感觉可以尝试,即使失败,我们还年轻,还有重振旗鼓的机会,至少不后悔,就像你嘴里的刘叔和张国强一样,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贤哥“看着赵丽娜,会心一笑,感动地说道:谢谢——娜娜—— 车缓缓地停在刘春燕家小区门口,“贤哥“抬头看了看——冰冷的混凝土建筑,只有在夜晚从封闭的格子里,亮起昏黄的灯光时,才会有暖暖的温度。”贤哥“牵着赵丽娜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娜娜,我们还是选择城南新区!赵丽娜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纳闷地看着”贤哥“;”贤哥“恍然大悟地笑着说道:我说我们还是考虑在城南新区——买房!赵丽娜笑了笑,转瞬又问道:房价会不会太高了?”贤哥“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一是根据你的情况在城南上班的可能性很大,二是我们一直都在城南,这个区域还是有归属感,三是离姐这也近——至于房价,一分价钱一分货,你都说了咱们年轻,慢慢还!赵丽娜若有所思,默默无声地走了一段,说道:位置、环境等我当然不反对,但首付款还是发愁啊,总不能把压力放在你一个人身上—— “贤哥“按下电梯,笑着看了看赵丽娜,说道:我们抽空先去看看房,有合适的我们再商量,好?赵丽娜高兴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六章 师兄归位 烟花闪耀着夜空,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动山摇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面对面站着说话都要靠大声喊着——持续到零点,声音才零零星星地响着。春节好似城市病了一样,或者暂时休眠,或者像告诉运转的机器一样,开始检修;正月十五一过,古城彻底热闹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公交车里又开始进入人挤人的状态,街道上各种穿着,各色人等,蜂拥而入,忙忙碌碌地脚步,奔忙的场景,焦灼的眼神,疲惫的身体,又开始浓墨重彩地渲染着—— 孙泽浩开学了,赵丽娜也开学了;天也暖和了,“贤哥“又搬回了”蚁穴“,还未来得及收拾,还未和小军痛饮两杯,拖着行囊便踏上了征途。”贤哥“也在东征西讨中,与甲方的沟通中,恢复了一员战将的气势,上传下达,相互协调沟通中,运筹帷幄,把项目销售按照既定的目标朝前推动。 中途转战河南的时候,王勇超有天晚上打来电话,寒暄一番后,王勇超接着说道:贤哥,把你简历发我一份,发我qq邮箱!“贤哥”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好,师兄——我现在在这儿——王勇超略显生气地笑着说道:兄弟,时刻要保持着居安思危的心态,生命不息,跳槽不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贤哥”不好意思地“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好的——师兄,说的对——我等会就发给你——“贤哥”说完便羞愧地说道:师兄,不好意思,你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给老板说呢,我这次回去找机会和老板聊下——我走的时候问过广告公司的同事,说是从今年开始广告公司要脱离出来,自负盈亏,人员要调整,创意总监的职位有空缺——王勇超诡秘地笑了笑,说道:情况我也已经了解清楚了,等你回来咱们见面说—— 最后一站便是古城城北的项目,“贤哥”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圈,一来是与甲方年后的正式沟通,拉拢拉拢关系,对接对接营销推广思路,以及回款计划等;二来是鼓舞现场销售人员的士气,尽快进入工作状态,迎接本年度首个销售旺季——一圈走下来,“贤哥”自感要是没有那点成就感和虚荣心支撑,难以驮动这沉重的肉身。一个多月后再回到古城的时候,春风已经拂面,暖绒绒地抚摸着着身体;牛毛似的细雨,时聚时疏,飘落在古城的城墙上,浓黑的颜色清晰地勾勒着城内与城外的区别;黄绒绒的枝桠上,点缀着晶莹的雨滴,在朦朦胧胧地车窗外扑闪着眼睛—— 回到公司,放下行囊,“贤哥”向总监和老板汇报完工作,犹豫了问道:老板,你这会有事没?老板站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我要出去见个甲方,回来说可以吗,我也有事找你!“贤哥”爽快地点了点头,一头扎进去茶水间,猛灌了几口自来水,便又跑向广告公司。走进广告公司项总办公室,项总看见“贤哥”,和颜悦色地迎上来,递了支烟,两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寒暄了一阵。“贤哥”笑着说道:项总,那怎么办,我把项目上的工作任务给你梳理下——项总便朝门外的前台喊道:小李,通知新来王总和项目组ae、文案、设计,会议室开会!声音刚落,“贤哥”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便问道:项总,又添一员大将!项总“哼哼哼”地笑了笑,理了理耷拉在额前的长发,说道:现在不是和你们完全脱离了吗,要自负盈亏了,不找个创意总监,咱们的核心竞争力就体现不出来了!“贤哥”机警地看了看门外,问道:什么来头——项总?项总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们老板的老乡推荐的,我还是比较满意的,等会一见,一张口你就会感觉和古城本土地就是不一样! 说着,“贤哥”便跟着项总走进会议室,在项目背后就听到熟悉的说话声,低沉中带着粤腔粤调——“贤哥”怔了一下,刚探出脑袋便与那人的目光,刚好相撞——“贤哥”着实一惊——真是王勇超——刚想喊出来,王勇超朝他使了个颜色,“贤哥”便闭上嘴,抑制住笑容跟着项总坐下。项总便抬起手,向“贤哥”把王勇超介绍了一遍,也把“贤哥”向王勇超介绍完,项总补充道:贤哥,我们王总还和你是校友——王勇超听完主动站起身,把手伸向“贤哥”,挤眉弄眼地说道:学弟,初次见面,还望以后多多关照!“贤哥”握住手,憋着笑意说道:学长,相互关照! 说完,“贤哥”便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仪;“贤哥“依据每个项目的推广设计工作计划,一、二、三、四……有条不紊地向大家进行了宣讲,完毕后项总和王勇超把工作现场做了分解。王勇超便借故说道:项总,我和刘经理再把细节沟通一下,你先忙?项总高兴地点头,和其他员工便一同走出去。王勇超和”贤哥“又对具体的细节进行了沟通,包括出街时间、调性、纸张要求、文案要求等等。 “贤哥“已经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问道:师兄,什么情况,我还没来得及——刚才刚给老板说过,等他回来了去给他说呢?王勇超“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无巧不成书——你年后刚给我说完,广东的朋友就给我打电话,说你们老板找他,让帮忙在广州挖个创意总监——广东朋友就想到我了,把我的情况给你们老板说了下;上周老板给我打电话,我们在上次那个茶秀见了一面——结局就是这样了!“贤哥”略显羞愧地说道:师兄,不好意思,没帮上你忙!王勇超摆了摆手,说道:贤哥,你提供的古城市场情况和古城地产整合推广情况,对我很有帮助啊——再说了信息时代,你提供的信息已经算是帮忙了! 第五十七章 事事相接 雨还在下,迷迷蒙蒙,朦朦胧胧,时断时续,一会就聚集成一股,顺着窗玻璃滑下来,外面的世界便也开始若隐若现—— “贤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问道:师兄,那你感觉怎么样,广告公司?王勇超叹了口气说道:问题不能说没有——业务量有你们代理公司提携,还算可以,但执行流程有待改善、文案和设计的创意能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出街稿的品质把控有待提高——“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有你呢,慢慢会好起来!王勇超长吁口气,说道:是啊,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哦,贤哥,在公司咱俩不要表现的太过亲密,工作时间咱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不要掺杂其他,这样就能理智一点! “贤哥”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学长,同意——那我先去忙了!“贤哥”站起来,转身正欲朝门外走去,王勇超低声说道:这次回来待几天?“贤哥”看着王勇超,略感惭愧地说道:不好说,学长!王勇超点了点头,说道:好——到时我给你打电话!“贤哥”略显纳闷,踌躇不前地站在会议室门口,王勇超走上来,拍了拍“贤哥”肩头说道:学弟,同心协力! 说着,“贤哥”已经被王勇超推出会议室,在办公大厅逗留了一会,便回到公司,坐在自己工位上,一边专心致志地在计划和方案的海洋里遨游,纠葛里披荆斩棘,一边等着老板归来找他说事。时间就在淅淅沥沥的春雨里,朦朦胧胧地玻璃窗上,纷乱的雨滴已经绚烂起昏黄的光斑——办公室里的同事毫无先行之意,都还沉浸在工作中,家常便饭般的加班,已经是“贤哥”他们最精彩的夜生活。 随着从窗口飘进来的喧嚷声,逐渐减小,街道上的晚高峰逐渐退去,总经理助理的电话打过来,“贤哥”看了看手机,拿起来接通:贤哥——你还在公司?“贤哥”没好气地回复道:在啊——不在公司还能在哪儿?总经理助理接着压低声音说道:贤哥,老板晚上要陪甲方吃饭,让我给你说声,让你不用等他了——“贤哥”也轻声说道:好的,知道了! “贤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写完的东西,从头到尾又重新浏览了一遍,便打包压缩好发给总监和总经理,正欲准备驮着行囊回家去,手机又想起来,“贤哥”腾出手,摸出手机,是王勇超的电话,轻声说道:喂——学长——王勇超低声说道:贤哥,你下班了吗,回家了没?“贤哥”打了个哈气,说道:师兄,正准备回去呢——你说,什么事?王勇超略显兴奋地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在公司楼下等你,见面说! “贤哥”长吁口气,按了电梯。王勇超早已经下楼,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看见“贤哥”,迎上来,说道:有个朋友想见你——我担心你这两天又出差了,自作主张约到今晚了,可以吗?“贤哥”本想着早早回去去接赵丽娜,怔了一下,急忙笑着说道:好啊——走——去哪儿——王勇超思忖了一下,说道:那就——老地方——禅心茶坊!说完,两人出门拦了辆出租车,约莫十分钟的光景便到了。 两人先行上楼,烧水沏茶,两人刚闲散地拼了两杯,便走进来一个男孩,掀开帘子朝里张望着,王勇超兴冲冲地站起身,朝他挥着手;“贤哥“这才看了看,年龄与自己相仿,穿着周正,一丝不苟的样子——王勇超抬手把两人做了互相介绍。”贤哥“这才明白,此人是一家猎头公司的黄总,原为王勇超在广东的同事,目前正在为新晋古城的一家外地上市房企——恒力集团,招揽人才,今晚是特意来见”贤哥“了解下具体情况,做下背景调查。一番寒暄后,”贤哥“主动把自己的履职经历向黄总详详细细做了介绍,黄总也把恒力集团向两人系统介绍完,又看着”贤哥“的简历,逐一深入了解,在问到”贤哥“的职业规划时,王勇超便有意打断话头,岔开话题。黄总便和王勇超互相吹捧一番后,王勇超笑着说道:黄总,咱也不是外人了,没感觉我这师弟怎么样?黄总一边品着茶水,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贤哥“说道:还行——操盘经验很丰富,但就是缺少开发企业的作战经验——王勇超定睛看了看黄总,笑着说道:黄总,这事反正就交给你了!”贤哥“抬手拦了下王勇超,说道:师兄,别为难黄总,我自己半斤八两我自己清楚,随缘!黄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贤哥,说的好——很实在的人,能看出来是个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就冲你这点,我尽力——这也是双赢的事情! 拖着行李,再走上街道上的时候,已经能感受到丝丝凉意——拦了辆出租车,“贤哥“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23点多了,翻出赵丽娜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拨通,小心翼翼地唤道:娜娜——你睡了吗?赵丽娜”咯咯咯“地轻声笑了笑,压着嗓子,略带埋怨地说道:早都睡了——等你接我等得春天都到了!”贤哥“惭愧地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娜娜,事情一个接着一个,那你赶紧睡,我明天来学校接你!赵丽娜没好气地说道: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我起来——你赶紧早早回去,休息! 车子在村口停下来,村子里的夜生活也在散乱的上演着,巷道两边的小吃摊、水果摊等各种摊位,还在微弱的灯光下热火朝天地演绎着,吵攘的人群让人无法感受到已经入夜,打扮入时的姑娘、挂着背包的业务员、满身污垢的农民工……回到楼顶,还能隐约听到远处餐馆酒徒的吆喝声、音乐的重金属声——放下行李,“贤哥“站在门口,伸了伸懒腰,打开门回到屋子,一股浓浓的槐花香味沁人心脾,让人不由得想伸手去摘,急切揽入怀中——打开灯,一声”咯咯咯“地笑声从被窝里传到耳朵,”贤哥“禁不住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被窝里露出一张绽放如花的脸——”贤哥“不由得兴奋地唤道:娜娜—— 第五十八章 南城新区 小军和小红悉悉索索地声音,楼顶叽叽喳喳地麻雀叫声,把“贤哥“从美梦中,舒坦的被窝里吵醒;”贤哥“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生怕惊扰了熟睡的赵丽娜,蹑手蹑脚地挪到屋外,依在水池边上一边洗漱,一边和小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寒暄一阵后,小军走出来,看了看“贤哥“虚掩的房门,拽着”贤哥“走到南侧的护栏边,压着嗓子低声低语地说道:我们去看了——娜娜和雪梅带我们去看了,位置可以,我们都感觉不错!”贤哥“抖了抖脸上滞留的水珠,拨拉了下头发,说道:你是说城南新开发区吗?小军兴致盎然地点着头,但又面露难色地说道:房价也不低呢——虽然和高新这边没法比,但比其他区域都高!”贤哥“看了看远处依稀的南山,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古城就数城南的房价高,新开区毕竟正处在待开发阶段,建成后的居住环境也是首屈一指! 小红出来,看见两人站在护栏边低语聊天,也走过来依在小军身旁听着——小军唉声叹气地说道:地方是不错,房型也不错,主要是咱囊中羞涩啊!小红插嘴道:小军,我们又不着急住,售楼员不是说了吗——南湖边上的那片村子不是要拆迁吗,一时半会设施配套给不上,房价估计会低点,她们不是说还有小面积的吗?“贤哥“愣了一下,急忙问道:哪个村子——不是湖边半坡上哪个村子?小军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就只是听销售员说了一下,具体也没问,怎么了?”贤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是那个村子,位置挺好的,整个南湖景观一览无余——但愿不是,枉费了返璞归真的意境——小军听完,纳闷地转头说道:什么意境不意境——越有意境越贵! “贤哥”“呵呵”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可以了,自己干自己的事业,这两年把钱也攒下了!小军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唉声叹气地说道:贤哥,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这两年我们俩省吃俭用的,不是不给小红有个交代,在古城买房的事情我想都没敢想过——我感觉人家强哥现在过的就挺滋润的,自己的大房子,自己的事情也干得风生水起——“贤哥”点了点头,拍了拍小军的肩头,说道:小军,我们只能一块上梁山了——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小军苦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小红,拉着小红望屋子走去,转头朝“贤哥”说道:上梁山——打虎亲兄弟,不上怎么办——说完又朝“贤哥”挥挥手,说道:走了,挣首付款去了!“贤哥”徒然便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屋后的山顶,被受惊的黄狗拽着,缠绕成死结的狗绳牵扯着自己无法停步,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狼狈地地从半山腰飞奔而下——“贤哥”自己摇了摇头,转身朝南,伸了伸手臂,抖数了下精神,强挤出笑容,走回屋子——赵丽娜还未醒来,“贤哥”梳洗打扮完成,轻轻拉上门便走向公交车站。 忽明忽暗的太阳,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就像羞答答地姑娘一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看着心仪之人——办公室鲜有人到,“贤哥”打开电脑,杯子里沏好茶,拿出便签把当日要完成的工作一一写上去,粘在电脑的左上角,盯着看了看其他人狼狈不堪地冲到打卡机旁边,摇头晃脑、无奈地地笑了笑,便开始一天的工作。 午休时,钱龙飞打来电话,“贤哥”拿着电话躲进楼梯间,聊了几句家常后,“贤哥”便问道:龙哥,婚期定了吗?钱龙飞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说道:定了——和北京奥运会开幕同一天——“贤哥”笑着说道:你是不想请大家喝喜酒,选在这天,大家是看开幕式呢,还是看你和嫂子表演呢?钱龙飞高兴地笑着说道:多好的日子啊——举国同庆,全球同祝!两人不由得“哈哈哈”笑了。 钱龙飞笑完,严肃地说道:贤哥,有没有想着自己单干?“贤哥”愣了愣,无不感到一种诡异,心里不由地嘀咕着——难不成我很想自己单干,被大家都看出来了吗?“贤哥”转瞬说道:龙哥,别卖关子了,说事!钱龙飞“嘿嘿嘿”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在城北马上新开个项目,准备招代理公司,还没完全定下了,有可能地话只招整合推广——“贤哥”问道:项目体量大吗,什么产品,计划什么时候开盘?钱龙飞停顿了一会,说道:占地30亩,规划了4栋楼,一栋小高层,三栋高层,刚需为主,工程进度不受影响的话想赶在9月份开盘。 “贤哥”思忖了一下,说道:体量也不大,按照正常的销售去化速度,短平快的话估计明年6月份前也就清盘了。钱龙飞顿了一会,说道:嗯——差不多——公司计划要在12月底销售70——“贤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怎么操作呢,龙哥,你先说说你的想法?钱龙飞停顿了一会,听声音是应该找了个封闭的地方,压着嗓门说道:营销总监现在比较信任我,咱俩可以里应外合,把项目接下来后,每月再上下打点一点。 “贤哥”听完,疑惑地问道:龙哥,不是我打退堂鼓,事情肯定是个挣钱的事情,但有几个问题,第一我现在没有公司,注册还尚需时日;即使注册了,新公司、小公司你们凭什么会把项目交给我;第二现在你们到底是要招全程代理,还是仅仅是整合推广,这你先要落实清楚!钱龙飞有点生气地冷笑了两声,说道:贤哥,你怎么现在前怕狼后怕虎呢——多好的机会,现在多少新公司就愁接不到项目!“贤哥”长吁口气,笑着说道:龙哥,你先别生气,但咱也别盲目,咱们冷静一下——你也把第二个问题落实下,就这两天我带个朋友,咱们见面一块说说,商量商量,可以吗? 钱龙飞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贤哥“笑着喊道:龙哥,还在吗,你在听吗?钱龙飞叹了口气,说道:好——贤哥,我落实下,尽快给你答复,咱们都好好想想,见面说! 第五十九章 太阳西斜 太阳从西窗上斜斜射进来,规律性地在地上留下几个闪亮的光斑,办公室也在乳白色地板的反射中,更加明亮起来;办公室里的工位上已经人头攒动,噼里噼啪的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所有的人员都在自觉的轨迹上律动着—— 刚回到工位上,整理好思路,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总经理助理意味深长笑着走过来,冲着“贤哥“笑着,指了指老板的办公室说道:贤哥,老板找你呢?”贤哥“皱着眉头,一边朝老板办公室方向走去,一边疑惑而纳闷地看着总经理助理,只见总经理助理瞪大眼镜叹了口气,”贤哥“更是感觉诧异,敲门走进老板办公室。老板从办公桌旁站起来,揽着”贤哥“肩头,一块走向沙发处——”贤哥“不由得意识到这次是要长谈了! 坐定后,老板烧水洗茶,再沏茶,和缓地递给“贤哥“一杯,自己端起茶杯在鼻前嗅了嗅,抬起手轻轻倒进口腔里,喉头缓缓动了几次,发出一声满意地咂摸声;老板看着”贤哥“说道:尝尝——贤哥——新茶——”贤哥“摇了摇头,讪讪地说道:粗人一个,品不出来——说着,手摇晃着将茶杯递到嘴边,倾倒一空,幽幽地咽下去,瞬间咽喉部便感觉到一丝丝甜甜的味道,”贤哥“露出浅浅的笑容。老板为”贤哥“又续上一杯,然后靠在椅背上,说道:贤哥,又辛苦跑了一圈,外地项目现在全在你麾下了!”贤哥“笑了笑,玩笑着说道:还没练就运筹古城的本事,只能镇守边关了! 老板听完“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贤哥,快两年了,和你同期的老人都走光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贤哥“先是摇了摇头,转瞬又点了点头,说道:想法——不是没有——但总得助你完成扎根中西部的战略布局!老板又”哈哈哈“地笑了,抬手抱拳向“贤哥”,说道:贤哥,谢谢,谢谢!“贤哥”已经能隐隐感觉到,老板这次谈话估计不是空穴来风,要么是劝退,但可能性不大,要么就是要派往更远的地方,或者就是职务有所调整,或者……总之有种“鸿门宴”的感觉——“贤哥”一边揣摩着老板的心思,一边捕捉着老板的表情和眼神的变化,客气的说道:老板,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要不是你接纳我,给我空间,把我培养成现在的样子,估计我现在还—— 老板再一次“哈哈哈”地笑了,自豪地说道:贤哥,你是千里马,我只是冒充伯乐而已!“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摆了摆手说道:老板,应该你是真伯乐,我才是只瘸腿马!老板抬起手,坐正身体,整理了下衣服,端起茶杯轻轻倒入口腔,说道:看见你发在楼市专刊上的文章了,写得还挺不错,圈里好几个人都在夸赞呢;听同事说最近还在写什么论文之类的?“贤哥”“嘿嘿嘿”笑了笑,赶紧说道:都是在工作之余发点牢骚,什么论文不论文?老板抬头看了看“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哥,你就是有个缺点——人家都恨不得把粉全抹在脸上,有本事有能力就要展现出来——这个要改呢,不然以后很难让人及时掌握你的才能! “贤哥”听完,虽然在内心不是很认可,自认为就要这种半遮半掩、犹抱琵芭半遮面的效果,让领导、让同事时不时,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才美——但嘴上还是附和着说道:是——是——是——以后注意!老板看着“贤哥”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问道:写得什么主题啊?“贤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不算什么论文,千字文而已——大意就是要尊重土地属性、地域属性、客源属性,说白了就是楼盘开发应该依据地形而建,保留原生树种,原有的地形,在建筑风格上依据地域文化诉求、文化底蕴来塑造,产品分布上参考地缘客户的居住习惯等——都是纸上谈兵、道听途说而已,没有开发商的就职经验,发发牢骚罢了! 老板听完,定睛看了看“贤哥”,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开发商就职经验——如果啊——贤哥,我是说如果,如果现在有这个获取经验的机会,你愿意去吗?“贤哥”不由得愣了一下——难不成师兄把他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了,还是老板是在试探自己——赶紧说道:不去——除非——除非是你让我去的!老板“哈哈哈”地笑了,抬手示意“贤哥”喝茶,叹了口气说道:从感情上来说,我是不想让你去;正想升你为策划中心负责人呢,但我想来想去,思前想后,全公司也就你比较适合了! “贤哥”端起的茶杯停在唇边,惊诧地看着老板,脸部肌肉扭捏着问道:老板,什么情况,我怎么没听懂呢?老板低头停顿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膝盖,坚定地说道:贤哥,不绕弯子了,直说——你也知道,咱们公司虽然这几年业务量在行业内也是数一数二,但我们服务的甲方都是些本土企业,或者小型开发公司,从公司长远发展来看,对于提升我们的品牌影响力还是欠缺,所以我们也需要踩在巨人的肩上,这几年陆陆续续地全国知名的地产大鳄,也悄悄进驻古城,开疆拓土——从去年上半年开始,我们就跟进这个甲方,也是业界翘楚,全国驰名,广东的上市开发企业,也进驻古城,这次在南城新开发区拿了一块地,就在南湖边上,谨慎期间将此地块作为试水楼盘,先让品牌稳步落地,至上而下得到认可,再图霸业——在众多朋友的帮助下,目前和咱们公司的合作协议已经签定了,但有个口头条件,也不算条件,就是想让我们帮忙推荐一个踏实能干的营销策划口的人,完成项目前期的策划、营销团队组建等工作——我就想到了你,现在就看你什么想法,是机会也是挑战! 第六十章 身后的窗 身后的窗户上,已经可以看见,夕阳在高大的建筑物后缓慢移动,把玻璃幕墙映红,倒映着街道上林林总总的交通工具,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显示出斑斓的光影。 “贤哥”一边点着头,一边仔细听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玩笑着说道:老板——你这是要把我炒鱿鱼了吗?老板“哈哈哈”地笑了,摆着手说道:贤哥,没有——没有——你要愿意还在咱们公司呆着,我当然求之不得,策划中心主任的职位就是你的,待遇和佣金提成咱们再谈,今年公司也在考虑中高层的股权激励制度,你如果留任也都可以享受到——实在不行我就换其他人了,但首次和这么大公司合作,虽是口头条件,也是个小事,人家也是在考量咱们做事的认真程度,你也知道甲方踢掉乙方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那样对咱们的影响有点大,在我们项目合作的历史上还从未有甲方借机踢掉的! “贤哥”看了看老板,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老板苦笑了一声,说道:也怪我,合作协议签了,一时头脑发热,甲方把条件一说,我就把你的情况向对方介绍了一番,我的助理把你的简历资料还让人家看了——“贤哥”“哼哼”冷笑了两声,问道:老板,甲方公司叫什么名字?老板展出笑颜,说道:恒力集团!“贤哥”不由得“哦——”了一声,便想起禅心茶坊黄总的提到的公司。老板看见“贤哥”的反应,惊讶地笑着问道:什么情况?“贤哥”急忙掩饰住自己的惊讶,摇了摇头,开解道:这么出名的公司,哪能没听过呢? 老板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贤哥”喝茶,说道:贤哥,你想想——要是去了,咱们也能经常见面,这个项目我来负责,你应该也就是甲方的对接人!“贤哥”喝完茶,说道:老板,即使我愿意去,还要面试什么的,人家是不是也不一定能选上我,那么大公司,随便发个招聘启事,应聘的人还不挤破门了呢——“贤哥”说完,又意趣盎然地说道: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我先去和人家正常接触,面试的时候我表现差点,故意让他们选不上,这样既不是兑现了口头条件,我还能继续留下—— 老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哥,别耍这种小聪明——你这样做了,甲方还是会埋怨我们,会认为我推荐的人不合格,做事不认真——“贤哥”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盯着热水在水壶里翻滚,低头不语,脑子里思绪万千——是去是留,在没有面对时,挂在嘴边说出去的时候是那样容易,现在正儿八经摆在自己面前需要真正做出抉择的时候,还真有点难;留下自然是好,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熟悉的工作,熟悉的流程,相对稳定,按照目前的状况,除非自己主动辞职,不然老板不会劝退,人际关系中也没有什么尔虞我诈,但获取新知、新经验的机会没了,这个行业的修炼就无法圆满;如果去了,一切从零开始,前路到底是一马平川还是披荆斩棘,但——还正在琢磨着,老板看了看“贤哥”,幽幽地说道:贤哥,最远到哪儿,这几年?“贤哥”愣了一下,说道:北边到内蒙,南边到重庆,西边到甘肃、宁夏,东边到河南、武汉——跟着你,也算是开了眼界,跑了不少地方—— 老板点了点头,“哈哈哈”地笑了,笑着说道:贤哥,都有第一次,别犹犹豫豫地,主意我替你拿了——三赢的机会,你有了新的发展空间,我们也稳稳当当地做了项目,甲方也得一良将,把你东征西讨的勇气拿出来——“贤哥”还在犹豫,皱着眉抬起头,说道:能不能让我考虑两天,老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老板怔了一下,说道:什么鱼肉不鱼肉,你就甩开膀子,大刀阔斧地去干—— 老板抬起眼角,瞥了“贤哥”一眼,笑着说道:贤哥,你还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我把你的后顾之忧替你解决了——当然对你要求是只需成功不许失败,但如果你要感觉实在干不下去了,就再回来,随时欢迎你杀个回马枪,我们再并肩协同作战!“贤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重重地在腿上捶了一拳,说道: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再不去,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了,我去——老板瞬间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停地点着头,说道:那好,我和甲方联系下,你这几天把你的案例资料整理下,准备去见面详谈!“贤哥”长吁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什么准备,这些东西早都整理好了! 老板诡异地看了看“贤哥”,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看样子,早有准备啊,还和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地不愿意去!“贤哥”急忙摆了摆手,急于辩解道:没有——没有——还没等“贤哥”说完,老板收住笑容,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一本正经地说道:别激动——别紧张——贤哥,把你负责的项目先交接给我,近期的具体工作罗列一下,交给总监,然后你再以公司名义写个公函,你负责的都是咱们的优质项目,你这一去——要给各个甲方一个正式交待,也避免违反当初的合同约定! “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这就去整理资料,交接工作——老板若有所思地仰头看着站起身的“贤哥”,说道:去——贤哥——“贤哥”耷拉着脑袋,长吁口气,往外走去,刚跨出门,老板在身后喊道:贤哥,等会,把门关上——“贤哥”退回来,顺手关上门,站在原地;老板从沙发旁晃晃幽幽地走到办公桌旁,从侧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贤哥”面前,说道:贤哥,拿着,一点奖励——“贤哥”抬手摸了摸,厚厚一沓,扭捏作态地说道:老板—— 老板定睛看了看“贤哥”,说道:没什么送你的,估计我也没时间请你喝送行酒——“贤哥”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老板,一丝惋惜从他眼角飘过;“贤哥”眼含泪光地点了点头,将信封揣进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六十一章 芳蕊初露 芳蕊初露,衔在枝头,如同孩童一样,探出脑袋,爬在门口,惊奇而又害羞地看着屋外;鸟雀也在枝头跳跃,羽毛也在抖数中越发蓬松,清脆的叫声里是舒展的劲头;厚实臃肿的棉衣已经褪去,轻巧的身姿在春日里欢腾。 在猎头公司的黄总的推荐下,结合老板的极力举荐,“贤哥”一边交接这工作,一边按照恒力集团的聘用流程,前前后后跑了四五趟,先是见古城分公司人事,先面试后笔试;等总部委派来负责古城项目的营销总监到任,又是一次详谈面试;接着又和古城分公司的总经理见面,又将所有面试流程文件上报集团审批。所有流程全部走完,“贤哥”得到准确入职时间,已过月余。 赵丽娜虽然心存欣喜,但还是不免纳闷——“贤哥”这次逗留古城的时间有点长,按照以往的规律,回来最多两三日便就有匆匆而走。赵丽娜抑制着喜悦,两人晚上逛街的时候,问了“贤哥”几次,“贤哥”都是三缄其口,避而不答。“贤哥“也在面试过程中,对恒力集团在南城新开区的项目,有所了解,不由得对李德海老师的老宅担心起来。看着赵丽娜搬了把椅子,坐在楼顶看书,”贤哥“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德海老师的电话:李老师,还好吗?”贤哥“耳边还是依旧响起李德海老师爽朗的笑声,说道:贤哥,好着呢啊——你怎么样,在古城,还是在出差? “贤哥“轻声说道:杨老师,在古城——你还在画室——南湖边的老宅?李德海老师愣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早被人撵走了,又换地了!”贤哥“有点惋惜的”哦——“了一声,说道:还真拆了,那给你怎么补偿?李德海老师”呵呵呵“地笑了,说道:还怎么补偿呢,按照补偿政策执行,顺应时代潮流吗!“贤哥”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李老师,可惜了,多好的地方——上次去了一次,找到了我老家的样子,感觉特别亲切,怎么就给拆了!李德海老师也略显惋惜地说道:是啊——地方是好,可咱们不能阻止城市发展建设,对不?“贤哥”笑着说道:李老师,你倒是想得开!李德海老师“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为了一个画室,也学你们年轻人,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贤哥”“呵呵呵”地也笑了,说道:李老师,我要去这个开发商这儿上班了,就开发老宅这块地!李德海老师怔了一下,笑着说道:恒力集团——好啊,刚好西安的领导是我同学的弟弟,需要帮忙你就直接开口!“贤哥”不由得惊诧地说道:世界真小啊!李德海老师接着说道:这是和我们一块插队的同学的弟弟,也是古城西边的人,刚到古城的时候还专门来找过我,了解楼市情况——我也不太懂你们这些,还给他提到过你,本来想让你过来一块给介绍介绍,又担心你不在古城!“贤哥附和着“哦——”了一声,李德海老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也不会刻意去提这事,你更不会去找他,你一直都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赢得尊重和信任——有什么需要帮忙你不好开口,你就给我说,我来告诉他! “贤哥”“嘿嘿嘿”笑了,讪讪地说道:李老师,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凭本事吃饭——那样地话反而还不好,我就有所顾忌,撒不开手脚了!李德海老师又一次爽朗地笑起来,“贤哥”接着问道:李老师,那你把画室现在有搬那儿了,我稳定下来了去找你?李德海老师说道:暂时在家,东西太多,还得重新找地——“贤哥”怔了一会,说道:李老师,你没想着弄个画廊,一来有个地方接待宾朋好友,静心创作,二来也可以有个展示作品的空间,产生一点经济效益!李德海老师听完,“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这个想法挺好的,后期可以考虑——至于经济效益,那是你们年轻人追求的,那就等你来做这个事情! 赵丽娜走过来,看着兴致勃发的“贤哥”,问道:和谁聊呢,聊得意气风发的?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起来,“贤哥“急忙接通:喂——你好,我是刘贵贤—— 小刘啊,你这电话真难打,一直通话中,我是恒力古城公司的人事,通知你下周一来办理入职手续!“贤哥“听完,急忙回复道:好的,周一见,谢谢!赵丽娜瞪着眼睛看着”贤哥“,脸上便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轻声问道:周一——又出发了?”贤哥“若有所思地看着赵丽娜,坏笑着把赵丽娜揽进怀里,兴奋地说道:娜娜,以后再也不用驻外了,不用出差了,一直在古城陪你!赵丽娜惊讶地望着”贤哥“,等待着”贤哥“揭开谜底;”贤哥“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赵丽娜。 赵丽娜听完,又高兴又担心地说道:贤哥,一切归零,从头再来!“贤哥“点了点头,说道:从头再来——咱既没有建涛的背景,也没有小军的魄力,只能在不断的清零中重新崛起,这也是最终归宿!赵丽娜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贤哥“,怕了拍”贤哥“的肩头,说道:兄弟,别说丧气话,你还有我呢——姐姐已经开始在附中上课了,姐姐养你——”贤哥“高兴地问道:什么情况,姐姐?赵丽娜笑着说道:我们在附中实习完,被学校留下了,但目前还没有工资,完成论文拿到学位证手就可以了! “贤哥“长吁口气,说道:离我们的目标,越来越近了——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去学校接你了!赵丽娜也高兴地、满足地笑了;”贤哥“接着说道:上次小军说的房子的事情,那个项目就是我们公司开发,房子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等首期开盘一定要拿下!赵丽娜靠在”贤哥“肩头,看着村中央那棵孤立的树,枝桠上的新叶闪耀着晶亮的阳光—— “贤哥“手机又响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转瞬又热情高涨地说道:喂——龙哥—— 第六十二章 目光越过 目光越过村外的小区,远处广场上的风筝,在蓝天的背景下,拉拽着飞翔,点点翻动的景象里,一只便挣脱了线的牵扯,在半空里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地上下翻飞着,迎着风向蓝色的天际飞去—— 钱龙飞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哥,在古城吗?“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在啊,龙哥!钱龙飞疑惑地问道:你是刚回来,还是没出差呢?“贤哥”岔开话题,说道:怎么了,龙哥?钱龙飞停顿了一会,说道:这回有空吗,我在你们村口,找你聊聊!“贤哥”急忙回复道:好啊——你能找见?钱龙飞怔了一下,说道:能啊——“贤哥”“嘻嘻嘻”笑着问道:龙哥,那是先喝茶,后喝酒,还是直接就去喝酒——钱龙飞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才什么时候,尝尝你的茶,再去喝酒!挂断电话,“贤哥”看了看赵丽娜,高兴地说道:钱龙飞——龙哥过来——赵丽娜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埋怨着说道:你的狐朋狗友,酒肉知己要来了,我去烧点水! 逗留在古城的这段时间,“贤哥”在忐忑和兴奋中还干了一件事——在楼顶“私自搭建”了一个阳光房,在屋门口和楼梯口之间恰好有个3、4平方米的空间,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和小军、小红、赵丽娜搬张桌子,几把椅子晚上或者闲暇时间,坐在这儿神吹海聊一会;“贤哥”一直想利用房东在楼顶闲置着的几块彩钢板,做个简易的房顶,靠墙部位用砖块整体垒起来,作为花架,可以把长期搁置在护栏边上的花花草草摆上去,但一直都没有时间——趁这段时间,“贤哥”已经把这个小空间按照最初的想法搭建完成,又利用废弃的木料、旧模板在楼梯口加装了一个简易栅栏门,便就形成了一处私家独享的田园景观;接着又在在村子里旧货市场淘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学着刘建设的样子,修理好重新刷洗,摆在中间;看上去便有了种未加装饰的农家小院的感觉,“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鸟语啁啾催韵起,我随诗笔画中耕“—— “贤哥”和赵丽娜把茶盘、茶具等一应物品,全部搬出来放在小院桌子上,正准备像模像样地摆开阵势开始沏茶——钱龙飞便爬在栅栏门上,探头探脑地看着小院里的光景;赵丽娜瞥见,赶紧站起身说道:龙哥——来了——“贤哥”听见,也站起身,抬手示意钱龙飞进来;钱龙飞迈着八字步,晃悠着走进来,抬眼向四周看着,说道:贤哥——可以啊,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贤哥”“呵呵呵”地笑起来,把小院的来历又吹嘘了一番;钱龙飞笑着说道:挺好——你比住在南山别墅的那些人,略高一筹——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他们都是小隐,你才是大隐!“贤哥”赶紧摆着手,说道:龙哥——别捧了,只不过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而已,哪有什么隐士之风!“贤哥”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钱龙飞喝茶。 品茗几杯,钱龙飞清了清嗓子,接过“贤哥”递过来的烟,举着看了看,说道:贤哥——品牌忠诚度还挺高的——说正事——“贤哥”放下手里摆弄的茶具,正襟稳坐,看着钱龙飞;钱龙飞点然烟卷,吐出一口,说道:我们项目销售不外包,上个项目的销售经理还在,只需要再招聘5到8个销售员,所以现在确定了,整合推广要外包——说是整合推广,也就是服务于销售,以出街稿和现场氛围渲染为主——相对来说倒也简单了,你也不是没参与过,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贤哥”看了看赵丽娜,有点难为情地说道:龙哥——我也知道你是好心,真要能做了,大家就都能多挣点钱;但最近有个新情况,还一直没找到时间给你汇报呢!钱龙飞的脸色立马沉下来,咬着嘴唇强挤出笑容,看着“贤哥”;“贤哥”低下头,长吁口气,把入职恒力集团古城公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钱龙飞。“贤哥”说完,便拿起公道杯往钱龙飞和赵丽娜的被子里续上茶水,抬手向钱龙飞示意。 钱龙飞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停留了一会,倒进嘴里,说道:贤哥,这自然是好事,预示着你进入正轨了,以前都是羊肠小道,现在就要走上康庄大道了——看样子这个事情得从长计议了!“贤哥”微微一笑,说道:龙哥——其实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一是想找个可靠的乙方,后期能服服帖帖地服务于你,体现你的能力和水平;二是想从中间吃点回扣,安安稳稳地多挣点钱——钱龙飞被“贤哥“一语中的,斜眼看着赵丽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喝了杯茶,说道:贤哥,弟妹在呢,别说那么直白吗!”贤哥“和赵丽娜四目相对,悄悄笑了笑,”贤哥“接着说道:龙哥,这有什么啊,这种吃回扣的事情我也干过,我也给甲方引荐过不少合作单位,我的原则一是无功不受禄,推荐不成功我连一口水都不多喝,二是确实对项目推进有帮助,三是能把事情做好,做漂亮——不然我也不会要! 钱龙飞“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贤哥,说得还冠冕堂皇的,做xx还要立牌坊——我们副总私下也给我们说过,他分为四种,第一种是不推荐也不拿钱;第二种第二种是只推荐不拿钱,推荐成不成功,全凭造化;第三种是推荐了也成功了,但活没干好,还把钱拿了;第三种是推荐成功了,事情也做好了,钱也拿的理所当然——你就是第四种,属于会做事的人,既交了朋友,又挣了钱!”贤哥“无言以对,苦笑着说了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钱龙飞无奈地指了指“贤哥“,脏话到嘴边了,看了看赵丽娜又咽了下去,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带个朋友,见面聊聊吗?”贤哥“急忙附和道:对——龙哥,那我问下,看他晚上有空没,一块见面聊聊,总得让你把这当xx和立牌坊的钱挣了啊! 第六十三章 风过楼顶 风掠过彩钢板下松散而又富有规律的塑料绿叶,发出啪啦啦和吱呀的声音,红砖垒就的花架上,高高低低的摆着嫩绿的花草,在微风里轻轻摇晃着脑袋,吹起地上的烟灰,急急地滚向墙角,把氤氲的茶香也吹散,找不到任何踪迹。 王勇超电话打通了,“贤哥“本想约着一块吃饭,但王勇超在电话里说道,下午还在加班,预计要到晚饭后了。”贤哥“向钱龙飞说完情况,钱龙飞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借你这风水宝地,喝喝茶!”贤哥“自然是很高兴,也顺带把王勇超的情况做了介绍,钱龙飞甚是高兴,笑着说道:那也可以,公司是老东家,人都是熟人,这样也可以! 赵丽娜已经回到屋子里,坐在电脑前看着韩剧;“贤哥“和钱龙飞,坐在小院里,一边聊天喝茶,一边吞云吐雾。钱龙飞不时表达着对”贤哥“际遇的羡慕之情,能去大开发公司镀金的艳羡之意;”贤哥“难为情地说道:都是用长期驻外、东征西讨的颠沛流离生活,换来的,更是龙哥当年不离不弃地拖着我进入这个行业,才给了我信心!钱龙飞摆着手,说道:贤哥,那都是你自己悟性高,又会做事,深得领导们的信任和喜欢!“贤哥”更是羞愧难当地急忙摆着手,说道:龙哥,你就别开兄弟玩笑了——你怎么样?钱龙飞苦笑了两声,唉声叹气地说道:还能怎样,我这纯属打工,你这现在已经直奔职业经理人的方向了——梦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贤哥”笑了笑,说道:每个人追求不一样,你是金钱至上,以挣钱为目的,这几年眼看着你也实现了你的目标,房子也买了——钱龙飞昂着头露出自豪的笑容,说道:小房子,小公寓而已——还得再继续挣钱——“贤哥”倒掉茶叶,重新放好新茶,意味深长地说道:欲望有多大,路程就有多远—— 钱龙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吸了口烟,说道:你还是有文人的清高——挣钱的地方很多,看你愿不愿意!“贤哥”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站在栏杆边上,说道:龙哥,钱吗——谁不喜欢,说说,只要不坑蒙拐骗、打家劫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贤哥,在你眼里我不是君子吗——路子很多,比如有些代理公司、推广公司,当然都是刚涉猎这个行业的,反正类似的这样的公司或者个人,会找人替他们写个方案、写个楼书文案之类的,我这一两年靠给别人写方案也挣了不少,也不影响正常工作利用下班时间加加班,还能多接触一些项目! “贤哥”点了点头,笑着说:龙哥,不然说你是这个圈子里的大侠呢,认识的人多,能力有强,也能及时抓住机会——正说着,赵丽娜走出来,站在门口,笑着说道:贤哥——龙哥,你俩别再互相吹捧,我实在都听不下去了——都玷污了这闲情逸致的氛围了!“贤哥”和钱龙飞对视一观,两人不由得脸红起来,“呵呵呵”地笑起来——“贤哥“叹了口气,说道:龙哥,以后有挣钱的事情也把兄弟捎带上,你吃面也让我喝点汤吗?钱龙飞高兴地笑了,说道:贤哥,就等你这句话呢,没问题! 赵丽娜倒掉茶杯的茶水,重新自己倒了杯热茶,冲钱龙飞问道:龙哥,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钱龙飞讪讪地笑了,说道:也没什么准备的,婚纱照刚拍了,简单举办个仪式,把朋友们凑到一块喝喝酒!“贤哥“坏笑着说道:龙哥,这下有嫂子管着了,看你以后还拈花惹草不,小心跪键盘!钱龙飞听完,撇了一眼赵丽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脚碾着烟头,说道:别胡说,贤哥!赵丽娜岔开话题说道:今天刚好周末,你应该带嫂子一块来的!钱龙飞”呵呵呵“微微一笑,说道:迟早你们会见的,她今天加班——你们俩什么时候啊?“贤哥“惭愧地叹口气,说道:快了——向你学习,先把房子的问题解决了! 正说着,小军和小红也回来了;小军看见钱龙飞赶紧凑上来打过招呼,坐在旁边,问道:龙哥,上次给你们公司配的那些电脑怎么样,没什么问题?钱龙飞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可以——可以——挺好的——小军看了看“贤哥“,又看了看钱龙飞说道:那行——你们办公室的把账刚给我结了,还刚好说贤哥那天约你,感谢你呢!钱龙飞摆了摆手,说道:别客气,兄弟,都是自家兄弟,只要你把钱挣了就行了——毛收入有三万!小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冲钱龙飞说道:不知道你今天来,不然我就把钱取出来了,明天给你转帐!钱龙飞看了看”贤哥“,没好气地说道:贤哥,小军还真是的,我说没挣几个钱,就别给我拿介绍费了!”贤哥“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龙哥,该拿该拿,你俩就都别客气了! 钱龙飞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小军——贤哥——那行,今晚我请大家吃饭,都别客气了!“贤哥“看了看钱龙飞豪放地表情,看了看大家,说道:那好,咱就出发!赵丽娜看了看,说道:别着急,让小军和小红稍微休息下,喝点水,咱们再出发!”贤哥“和钱龙飞急忙点了点头——三个人便围坐在小院里,品茗聊天,吞云吐雾,赵丽娜也走进小军屋子去找小红。 小军便抬起疲惫的脑袋,看着“贤哥“问道:贤哥,房子的事,你给咱们问得怎么样了?钱龙飞看了看”贤哥“,问道:准备出手了?”贤哥“唉声叹气地说道:不出手不行啊——娜娜家里的硬性条件!钱龙飞点了点头,说道:首付差不多就买——都是做房地产的,整天劝别人,买房趁早,怎么对自己还仁慈了!”贤哥“苦笑了一下,说道:买——砸锅卖铁也得买——钱龙飞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看哪的房子呢?小军急忙抢过话头,告诉了钱龙飞,钱龙飞听完,笑着说:贤哥,那不就你们公司开发的,位置挺好的,就是暂时配套还不完善,将来居住环境我感觉要超过高新区—— 第六十四章 三神聚首 还是在村子里的川菜馆,一伙人酒足饭饱后,“贤哥“走到服务台悄悄付完款。在钱龙飞的埋怨声中,刚走出餐馆门,王勇超的电话打过来,告知“贤哥“他在禅心茶坊。说完,”贤哥“向赵丽娜和小军、小红说了声,便和钱龙飞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茶坊。 钱龙飞坐在出租车上,眼光扑朔迷离,躲躲闪闪地问道:贤哥,这几年在公司挣了不少——我都给你算过账了,工资加上提成、还有老板的小恩小惠,一套80平米两室的房子首付应该不成问题——“贤哥”低下头,叹了口气,看着钱龙飞说道:勉勉强强——我未来的岳母刚开始就不同意我们来往,后来便提了个条件结婚前必须把房子问题解决了——哎——钱龙飞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都一样,我们都想蜗牛,背着重重的壳——所以,我才总想找机会,自己接项目,你就那我们这个项目来说,销售额仅3个亿,按目前销售代理费率07到1的百分比,那也不少呢,或许一个项目做成功我们就可以翻身当家做主人了——但现在销售我们自己成立团队了,只有整合推广外包,每月服务费顶多也就3万,周期也就不到1年,也能挣点钱,相比人员成本高点,文案和策划咱俩都可以,可是设计的活咱俩都不行—— “贤哥”瞥了一眼车窗外候车厅的灯箱广告,兴致盎然地说道:龙哥,古城市面上有没有出现90平米的左右三室户型,这种产品你说会不会成为以后的主力户型?钱龙飞看了看“贤哥”,愣了一下说道:古城现在的主力户型主要针对刚需客户,都在75—90平米的两室,还有就是120—130平米的改善客户需求量较大,90平米的三室——那就所有功能空间都会偏小,但适用性会提高,既符合刚需客户低总价的要求,又满足改善客户多功能空间的需求,可以尝试,你可以作为你们新项目的产品定位中提出来,做做市场调研! “贤哥”点了点头,高兴地笑了笑;说话间,两人便已经到了禅心茶坊门口,“贤哥”引导着钱龙飞,两人拾级而上,在斑驳的灯光里、幽静婉转的轻音乐声中步入临街的茶室。王勇超仰躺在椅背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揉着脖子坐起来,笑呵呵地抬手示意两人就坐。 “贤哥”看着钱龙飞用认真而惊奇地眼神,审视完王勇超扭扭捏捏地坐下,抬起手指了指王勇超,朝钱龙飞说道:龙哥,这位就是我的师兄——王勇超,从广东4a国际广告公司回来的,现在在咱们广告公司就职,任创意总监!王勇超礼貌性地冲钱龙飞点头示意, “贤哥”又抬手指了指钱龙飞,向王勇超说道:师兄,这位便是我的地产启蒙老师——钱龙飞,现任本土开发商的策划经理!钱龙飞听完,欠了欠身子,笑着说道:想起来,常听贤哥提起,变化好大啊,师兄!王勇超摆了摆手,说道:咱俩年龄相仿,都属70后,你就别师兄了!钱龙飞听完,愣了一下,说道:口音变化好大啊,还挺唬人的——王总,很早以前我们见过一次,那是你应该还没去广东呢!王勇超愣了一下,冥思苦想了一会,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想不起来了,好几年前的事情! 钱龙飞摆了摆手,说道:今天也算重新认识,正式认识了!三人便一边寒暄,一边品茶,“贤哥”也趁机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了王勇超,又在王勇超和钱龙飞的一番“吹捧”后,茶室寂然下来——“贤哥”看了看两人,彼此熟络起来,便看了看钱龙飞,说道:龙哥,那你把项目的事情说下,看王总有什么想法?钱龙飞点了点头,便把项目位置,周边配套情况,市场情况,项目体量,发展目标,主力产品概况,销售计划,开盘计划,合作意向等信息,类似于一次小型的项目汇报一样,把一个项目定位和销售推广报告和盘托出,详详细细地介绍了一遍。 王勇超听完点了点头,问道:龙哥,两个问题,第一不论是我们广告公司还是我们自己,有意向参与项目的整合推广,是不是都要参与招投标流程,正常提报;第二如果我们自己参与,你和你们领导关系怎样,确保咱们能把项目接下来不?钱龙飞听完,搓着双手,说道:流程还是要参与的,但我们可以找几个陪标的来参加,这些咱们都可以操作;至于关系,你们大可以放心——整个流程是由我和销售经理来负责,将来也是有我们俩提出选择建议,由主管营销的副总来审核,销售经理和副总都是咱们自己人;再说推广在他们眼里只要有就行,只要在提报的时候把展示的出街稿做漂亮,就凭你俩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够拿下—— 王勇超听完看了看“贤哥”,又看了看钱龙飞,长吁口气说道:那好,我说说我的想法——如果交给你们的老东家,也就我现在的广告公司,一点问题也没有,那咱就公事公办,但龙哥大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团队把项目推广做好,龙哥该得的好处按照行规我会给争取到;但是如果我们自己做的话,你俩也不用担心,我回来前在广东注册了个公司,可以以这个公司来做——“贤哥”愣了一下,说道:师兄,原来早已经都未雨绸缪了!钱龙飞也笑着接着话茬,说道:广东——那更好——王总,外地的和尚会念经,再加上你这粤腔粤调,可以加分不少! 王勇超沉思了一会,看了看两人说道:现在咱们再说团队构成和职责,我说完咱们再做最后的决策!“贤哥”和钱龙飞都点了点头,看着王勇超,王勇超接着说道:那是这样——整合推广的工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策划案、推广方案,一部分是创意部分,文案和设计,你们两个看你们怎么参与?“贤哥”听完,不由得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问道:师兄,我也的参与啊? 钱龙飞和王勇超听完,不由得“呵呵呵”地大笑起来—— 第六十五章 身不由己 钱龙飞没好气地看着“贤哥”,冷笑着说道:贤哥,真是去上市公司高就了,连这点小钱都看不上挣了!“贤哥”瞪了钱龙飞一眼,笑着说道:这后天刚入职,前路未卜呢——我刚去就离职,不合适!钱龙飞和王勇超,相互一看,又笑起来;“贤哥”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地哭丧着脸。 王勇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贤哥,你是不是脑子瓦塔了——我们都是兼职,谁让你离职了,我和龙哥都不会离职!钱龙飞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扶着眼眶,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哥,你今天的脑子确实有点短路——你也知道整合推广的活,也就是开盘前相对比较多一些,但也都是创意部分的活比较多一点,策划的活没多少,不影响你职业经理人的步伐!“贤哥”还是心存顾虑,没有说什么,沉思了一会,说道:师兄——龙哥——我突然发现,要做的话,我们三个刚好可以各负责一块,师兄你主要是出街稿的设计工作,我和龙哥文案和策划都可以参与!王勇超和钱龙飞听完,也相视一笑;王勇超思忖了一会,说道:龙哥,那你就要提前和你们领导打好招呼,我们可以在月服务费用上做下让步,但在定期的碰头会的时间上也相应做下调整,是否可以放在下班后?钱龙飞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我可以给领导说清楚,实话实说,应该可以调整! 王勇超看了看“贤哥”,又看了看钱龙飞,长吁口气说道:现在就是我们三个的分工,按照贤哥说的,我这儿是没什么问题,就看你们俩了——挣钱呢吗,各种困难都的克服下!钱龙飞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也没问题——但有一点,不出意外将来肯定是我对接广告公司,所以开会时和在工作中,我还要避嫌,做的不能太过!“贤哥”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具体干活我也没有问题,但我现在不像你们俩,对现有公司各方面相对比较了解,我还没入职呢,还不知道新公司、新职位、新工作的难易程度、工作时间的把控上,我现在还无法掌控——所以我现在担心在时间上会出现冲突,误了事! 王勇超“哼哼哼”地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具体工作我相信我们三个磨合磨合会配合的很好,但就是时间——我本想着有机会准备跳出来,自己干,但入职时也承诺过,至少干满一年!钱龙飞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目前就这一个短线项目,再说王总有心让我俩入伙,总得需要考量一下我们;也需要我们一块磨合磨合,等把这个项目服务完,再说后面的事情! 王勇超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贤哥,你不用担心,工作大家一块商量着干,我相信你能克服!钱龙飞也附和道:就是——贤哥,这个项目大部分工作要靠王总负责创意部分,还有你的重点负责的文案部分,策划部分我主要负责——你如果时间宽裕我们一块完成也可以!“贤哥”长吁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好——两位哥哥,都说成这样了,我再不答应,那就太拿自己当颗葱了!王勇超抬起手掌,直冲“贤哥”,“贤哥”坐正身体,也抬起手掌,击掌而鸣,钱龙飞也紧随其后。 “贤哥”看了看两人,斗志昂然说道:师兄——龙哥——那接下来怎么操作?钱龙飞考虑了一会,说道:是这样,你俩先了解项目,我明天把项目的定位报告、营销思路、周边市场情况全部发给你们——刚好明天星期天,我可以带你们去实地考察下;后天我去把标书领了,咱们就开始着手准备提报方案,一周后提报!王勇超点了点头,说道:那行,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联络点,甚至办公点都可以!“贤哥”也附和道:我也建个群,方便咱们及时沟通! 王勇超怔了一会,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利润分配的事情,看看你们俩什么想法?钱龙飞低头默语,“贤哥”想了一会,说道:师兄——龙哥,你们俩拿大头,一个是项目主要负责人和执行人,一个是项目介绍人和对接人,我只是作为你俩的辅助人而已,你们俩理应——还没等“贤哥”说完,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贤哥,不要自惭形秽,自贬自己,我的建议是我们分担全部费用的80,剩余20用力打点甲方领导和平时我们吃喝经费,至于80这样分割,王总占40,我和贤哥每人20!说完,钱龙飞扶了扶眼镜框,抽出一根烟,递给“贤哥“,”贤哥“摇了摇头,钱龙飞便自顾自地抽起来——王勇超愣了一会,说道:咱也别说谁功劳大小,要让我说,平分最好——钱龙飞听完,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贤哥“怔了一下,说道:那我提个建议,你们俩听听——月费的60,咱们三人平分,每人20;剩余40作为公关费用,这部分等服务合同到期,结算完结后的结余部分我们再三人平分一次,如何? 王勇超和钱龙飞相视一笑,露出灿然的笑容,不约而同地竖起拇指频频点着头;王勇超笑意满满地说道:龙哥刚才说的我是赞成的,这个项目不在于挣钱多少,重点是我们三人的磨合,挣钱的机会在后面呢!钱龙飞赞成地点点头——王勇超接着说道:贤哥,这次能去恒力集团,也满足你学习的想法,这一遭历练完,你就修成正果,功德圆满了!“贤哥“摆了摆手,说道:两位哥哥,还得继续学习——房地产的整个营销过程,还差没干过销售,没买过房,没一对一地接触客户! 钱龙飞笑呵呵地说道:以后会有机会的,贤哥,看样子,你已经走火入魔了!王勇超附和道:要想成佛,先得入魔!“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还得仰仗两位哥哥提携——王勇超看了看手机,懒洋洋地说道:龙哥——贤哥——那今天到此为止,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进入战斗状态—— 第六十六章 逛电脑城 考察完项目,回家途中阴沉的天空,又开始飘起雨点来,淅淅沥沥了一阵,便有密集起来,春夏之交古城的雨特别多,北方的天好似变成南方的气候,大方利落的北方女子也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姑娘一样,不经意间就洒下来,湿了城墙,晕染出厚重的青砖,清晰了历史印记的墙垛。三人风尘仆仆地来到禅心茶坊,大致讨论了一番,各自直观地表述了一下项目的理解情况,达成一致共识——项目可以做,继续推进。在蒸腾的茶香氤氲里,和香烟的白雾里,小憩片刻,便各自归家。 雨还在淅沥着,午后的天空变得如同傍晚的光景,黑云压顶、低沉的空气里伴着粘腻的雨;“贤哥”踏上公交车,拿出手机拨通了赵丽娜的电话,好大一会才接通:喂——贤哥——忙完了?“贤哥”打着哈欠说道:忙完了,我正在回来的公交车上——赵丽娜“哼哼哼”笑着说道:怎么今天坐公交车了,出租车呢?“贤哥”笑了笑,说道:提前适应下,明天开始主要交通工具就是公交车了,天天要变肉夹馍了——你在哪儿,听着怎么那么吵? 赵丽娜停顿了一下,笑呵呵地玩笑着说道:和你前女友,还有你家闺女,在电脑城呢?“贤哥”没好气地嗔怒道:娜娜——好好说话——你俩怎么又跑一块去了?赵丽娜“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过来转转,雪梅来找小军,你来不——“贤哥”思忖片刻,说道:好——刚好这趟公交车路过,我过来,好长时间也没去电脑城逛过了! 广场上的喷泉,在雨中孤寂的起起落落,在灰蒙蒙地天空背景里,越发显得晶莹剔透;鲜有几个人在偌大的广场上踌躇,仅有几个小孩颤巍巍地捧着小花伞,围着水池子踉踉跄跄地跑着,身后跟着紧张地家长,老远就能听到凌乱地、嚓嚓的脚步声—— “贤哥”没有直接去找小军的铺位,四处游荡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大致了解了一下主流机型的配置情况,兼容性、性能情况、价位情况及其一些创意创新的周边产品,一路边走边看——原本被电脑及其周边耗材占据的电脑城,三分之一的空间已经被手机展台、展柜占据,各种新型手机琳琅满目地排列在玻璃展柜内,“贤哥”也不免驻足停留,也做了一一了解。这才晃悠到小军的铺位,远远地就看见赵丽娜依在柜台边,和小红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 “贤哥”走进,仔细看了看,小军的铺位已经扩大了,在同层经营者中,面积也是数一数二的,经营的范围也扩大了,除过台式机的整机装配,也代理了某品牌笔记本电脑和主板等——小红看见“贤哥”,笑盈盈地把拽进来,坐在接待桌旁,赵丽娜也懒洋洋地走过来,坐在旁边;“贤哥”顺势拉住赵丽娜的手,冲着小红笑着问道:小军呢——又跑哪送货去了?小红在饮水机接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也坐下回复道:雪梅想买手机呢,小军带去看去了!“贤哥”看了看,说道:这边离高新区距离较近,人流量还是挺大的,好长时间没来了,小军还是可以的!小红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挣不了几个钱,现在点脑城里面的所有东西的价格都是明的,没什么利润,除非走量!“贤哥”点了点头,说道:让小军弄点宣传的海报之类的,出去送货的时候,可以在高新区的写字楼里发一发吗!小红拨拉了下头发,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听你的建议还发过,效果还可以,后来就再没坚持—— 正说着,小军回来了,张雪梅拉着女儿紧随其后,两人看见“贤哥”高兴地笑了笑,小红起来让出座位——小军看了看“贤哥”,说道:刘老板,今天怎么有时间了,是来视察还是来指导工作?“贤哥”抬起手重重地在小军腿上砸了一下,说道:可以啊——军哥——有好长一阵子没来点脑城,你这阵仗不小啊!小军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不然怎么办,你们都有人给发钱呢——我这不得撅起屁股好好干吗!“贤哥”笑着瞪了小军一眼,便转过头逗惹着张雪梅的女儿,张雪梅喝了口水,玩笑着说道:贤哥,是害怕我把你家娜娜拐走了,还特意跑过来! “贤哥”看着赵丽娜,“嘿嘿嘿”地笑着说:那可不——雪梅——我就剩这个宝贝了,再被你拐走——正说着,小军兴奋地插嘴说道:贤哥,雪梅找到新工作了!“贤哥”愣了一下,审视着雪梅,问道:新工作?小军爬在“贤哥”肩头,兴致盎然地说道:雪梅这次可是凭自己本事,自己找的工作——“贤哥”笑着点着头,说道:我就说嘛——换新款手机,鸟枪换炮了! 赵丽娜拽了一下“贤哥”胳膊,说道:小孩在呢——能不能好好说话!张雪梅也没好气地瞪了“贤哥”一眼——正说着,小军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我先出去一趟,把主机给人家送过去——都别走啊,等我回来,到步行街去吃饭!小军一边说着,一边抱起箱子就消失在忙忙碌碌地身影中——“贤哥”转过头,冲张雪梅问道:雪梅——新工作在哪,什么情况? 张雪梅瞥了一眼“贤哥”,说道:我听娜娜说你也换工作了——准你换新工作,就不允许我换——“贤哥“听完,和赵丽娜两人相视一笑;张雪梅接着说道:我见过王勇超了——是他把我推荐给一个什么猎头公司的——”贤哥“不由得愣一下,脱口而出:黄总——张雪梅也愣了一下,顺口问道:你们认识?”贤哥“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然后呢! 张雪梅怔了一下,莫名其妙地问道:说什么啊?“贤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说道:什么工作,什么公司——你都不说给组织汇报下?张雪梅看了看女儿正在和小红,站在柜台处玩耍,无奈地”呵呵呵“苦笑道:你是组织部长啊——还汇报下——我还不想说了呢! 第六十七章 淅沥的雨 淅沥的雨还在下着,街道上有人撑着伞,有人则甩开膀子悠闲地走着,忙乱的脚步声或者喘着粗气的声音,在身旁呼啸而过,一切都处于早上的觉醒与奔忙中——“贤哥”也特意早起,换上刚洗过的干净工装,收拾打扮一番,轻轻吻了下熟睡的赵丽娜,在耳边轻声说道:娜娜——我先走了,你再睡会,等会再去学校! 新公司在高新区的高新之巅——高新国际大厦的顶楼;走出电梯,办公室门还没开,之前三番五次的面试过程中,“贤哥”只是惊鸿一瞥,走马观花,只记得半层都是古城分公司的办公场所,这会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在脑子里专注地回忆着内部的布局与布置;不大一会,电梯门打开了,面试时见过的行政主管走出来——“贤哥”赶紧站起来,笑意盈盈地站着;行政主管一只手拎着包,一只手有些艰难地去开锁,“贤哥”见状,立马踊跃走上前,礼貌地接过钥匙,打开门。 行政主管走向前台,笑着说道:谢谢——你是今天来办理入职手续的!“贤哥”点了点头,弯腰示意说道:是的——你好——我叫刘贵贤——行政主管看了看“贤哥”,笑意相迎着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来办理入职的同事比较多,你先在会客室等一会,你先把身份证给我复印一下,等人事主管到了,还有几张表格和劳动合同要签!说完,行政主管带着“贤哥”走进旁边的会客室,临出门时笑着说道:刘贵贤——对——都是同事了,我就不客气了,要喝水你自己倒! 不大一会,行政主管又带着几个人进来坐下,陆陆续续,前前后后进来了近十个人,“贤哥”都主动露出浅浅的笑意,并主动递上一杯水,大家相互矜持了一会,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轻声聊起来。经过了解,“贤哥”才知道有财务部的、工程部的、成本部的、运营部的,行政部的,加上自己营销部,基本各个部门、各个工种的人员都有——也让“贤哥”初步了解了公司的架构,初步了解到除过古城分公司总经理、财务总监、营销总监和工程副总、人事经理是集团公司直接空降而来,其余各个职位,从司机到部门经理都是这次招聘而来,也都是在今天和明天办理入职手续。 “贤哥“正和大家时断时续,轻声聊着,身旁的空座位坐了个人,还轻轻地拍了下”贤哥“的胳膊肘。转身一看——张雪梅,“贤哥“眼睛瞪得溜圆,差点喊出声来,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怎么——张雪梅看了看周围的同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歪着脖子轻声说道:怎么了——允许你来——我就不能来吗?”贤哥“听完,这才想起昨天说过的话,才恍然大悟,笑着说道:财务部吗?张雪梅眉头上扬,高兴地点着头,”贤哥“玩笑似的说道:你这是娜娜派来监视我的吗,还是——张雪梅看了看周围,瞪了”贤哥“一眼,说道:切——别美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颗葱啊,也就娜娜拿你当个宝!说完,两人兴奋地笑起来,欣慰而满意地相互点着头。 人事经理、人事主管、行政主管,拿着一堆资料,给大家一一分发完毕,按照要求各自填好上交,入职手续算是办理完毕。行政主管先带着大家没人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也算是相互间正式认识,接着带着大家走出会客室,对公司的各个部门和办公区域进行了介绍,并对每个人的工位进行了安排,再引导大家来到会议室——四大高层领导已经严阵以待,等待大家坐定,人事经理措辞严谨、吐字清晰、语速和缓地向大家一一介绍了总经理、财务总监、工程副总、营销总监的职务和分管事务——“个个都是意气风发的青壮年,雄姿英发的,大展拳脚的蓬勃时机。总经理汪总代表集团和古城分公司,气宇轩昂,铿锵有力地致欢迎词,个分管副总也对大家表示了殷切的期望,在一番激情高涨、和畅欢愉地氛围结束了迎新会议。 接下来便是为期一周的培训工作,包括集团发展概况、企业文化理念、发展规划、考勤制度、各职能部门的工作流程、集团的管控流程、以及集团化办公软件应用流程等等。一头污水,囫囵吞枣地咽下,还未来得及细细咀嚼品尝,营销总监李总便将“贤哥“唤到自己办公室。 李总客气地示意“贤哥“坐下,”贤哥“大大方方地坐在李总办公桌对面。李总凝视了一会”贤哥“,幽幽地说道:小刘,目前整个营销口就咱两个人,重任在肩!”贤哥“微微一笑,便敛住笑容,爽快地说道:李总,那接下来工作怎么开展?李总长吁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贤哥“思考了一会,说道:我先熟悉下项目,了解下竞品情况,然后再根据工作流程完成相应的方案之类的!李总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两方面,第一方面是团队组建的事情,按照集团的用人理念,我们要培养一专多能的全能型人才,所以在营销部职位没有健全之前,你——还得兼顾,包括配合人事部进行人员配备工作,尽快建立起我们自己的销售策划团队,这个你可以参考下集团下发的文件,依据项目体量、分公司定位对营销部的人员配备标准;第二方面,就是项目,按照集团目标要求,抓紧时间了解地块,项目情况,配合运营部完成项目的可行性分析报告、项目投资计划书、利润测算表等;产品定位报告集团营销策划中心已经完成初稿,但还没得到集团审批通过,还需要我们再修正优化尽快上报定稿;开盘前的营销推广报告,推售产品搭配,价格定位,整合推广的招投标执行,这些集团的流程文件里都有具体的、详细的模板,以及各职能部门的工作范围,你可以参考下—— 第六十八章 窗外的雨 窗外的雨,通透了古城的景致,一切看着都显得厚重而沉静;玻璃上的雨水润畅的流动,从建筑的最高层滴落,砸在地面上,能听见叮咚的声音,把挑檐上的的瑞兽惊醒,越发张扬的飞去—— “贤哥”专注地听着,眼珠在眼眶不时地滴溜一转,李总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放下笔,身子往后仰了仰,冥想了一会,坐正身体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古城现在不是有”挖坑就收钱“的现象吗——集团需要一个政策风险管控措施报告,在未取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的情况下,是否可以销售,风险有多大,可控性有多大——如果可以收,那我们就能提前完成项目的责任目标,为古城分公司争光!“贤哥”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怎么说呢——李总,是可以收,现在古城有80以上的开发商,都会在取得《商品预售许可证》前收一部分意向金、类似于订金,虽然对于高层建筑的预售证取得时间是在其余四证已获取,工程进度达到标准,但前提是和主管部门的关系得疏通,都在违规操作——或者也可以是其他四证已获取,但工程进度还未达标,先获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风险当然会有,项目暂停销售,行政处罚,会对企业品牌和项目品牌有一定的影响;我的建议——李总——不知道当说不说! 李总点了点头,“贤哥”继续说道:根据近期参加的集团视频培训、分公司的培训,集团在古城的战略定位,和分公司的战略定位,南城开发区项目作为试水项目、品牌落地项目,还是以求稳为准,为后期项目拓展打下基础,品牌认知度、美誉度和忠诚度的逐步提升——目前古城已经尽来好几家像咱们集团一样的大型开发企业,大部分都平稳着陆,但这其中也有不少水土不服者,败北而逃者——所以还是稳扎稳打地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压缩前期与集团交流沟通时间、审批报审时间、报批报建时间,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缩短工程进度,以求达到相应标准尽快获取《商品房预售许可证》,在年前完成项目首期首批的开盘任务! 李总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道:小刘,说得有些道理,我们要做长线打算,不能因小失大——是这样,把你说的这些,再结合市场上正在销售的外埠大地产公司,古城本土的知名开发公司的操盘情况,成功案例、失败案例都罗列出来,以及我们古城分公司的建议,撰写成一份报告,我来和汪总、和集团来沟通! “贤哥“一边听着,一边迅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不住地点着头,嘴里说着”好的——好的——“李总看着”贤哥“皱着眉头,看着笔记本上,笑着说道:小刘,是不是感觉压力山大啊?”贤哥“”嘿嘿“苦笑了两声,长吁口气说道:李总,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好多流程资料、模板文件还不太熟悉,我相信熟悉了会轻车熟路,快速完成的!李总笑了笑,说道:小刘,给我个时间,你多长时间可以熟悉流程等文件,驾轻就熟,我现在就你一个兵,要立马刀下见菜,干出点成绩呢——”贤哥“倒吸口冷气,犹犹豫豫地说道:一个月!李总皱着眉头,说道:小刘,别一个月了,半个月必须完成,这些东西都是你在工作中会越来越熟悉——流程和模板你可以随时来问我,也可以和集团营销策划中心的同事联系,让他们给你指导也可以,集团既是我们的甲方,也是我们智囊中心——定期该报的计划、完成情况,及时上报,不要延误! “贤哥“笑着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李总,争取完成任务!正说着,张雪梅敲门进来,笑盈盈地朝”贤哥“说道:贤哥,也在啊——说完便朝李总说道:李总,昨天的报销单你少签个字?李总接过单据,拿起笔,一边写着一边问道:你俩认识啊?”贤哥“赶紧说道:认识——最近培训经常在一块!李总抬头扫视了一下两人,把票据递给张雪梅,站起身,朝”贤哥“玩笑着,意味深长地唤道:贤哥——贤哥——”贤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李总,你还是叫我小刘!李总走到门口,转身说道:好的——贤哥——你去通知下工程总监杨总,顺带把车辆使用单填了,咱们和工程部的一块去项目上,带你们去实地考察下! “贤哥“站起身,低着头快速走向工程总监杨总办公室。一行人,踩着略显泥泞的道路走到项目地。”贤哥“不由得惊叹,仅仅两三个月,偌大的一个村子已经被夷为平地,白色的围墙已经正在招摇着”圈地运动“的功劳——”贤哥“一边听着工程总监杨总、营销总监李总对项目地块进行介绍,一边寻找着李德海老师家宅的坐落地;李总冲着”贤哥“说道:贤哥,地块看完了,你感觉我们的应该先从哪儿开发?”贤哥“看了看,一块木板掉落斜插在泥泞里,指了指那块木板的位置,说道:我们从开发策略是低开高走,从整个地块、朝向、路网规划和区域发展情况来说,木板那个位置属地块最北面,综合考量地块价值最低,可以作为我们一期!杨总听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总,说道:小刘——李总笑着说:杨总,以后叫贤哥——”贤哥“”呵呵呵“笑了笑,跟着大家朝木板位置走去,隐约看见”返璞“两字露在外面—— 淅淅沥沥地雨停了,阴沉的天空也随着云层的移动,逐渐豁亮起来——“贤哥”的手机短信声音响起来,掏出手机看了下,王勇超发来的:贤哥,晚上禅心茶坊,把提报方案在过一遍,查漏补遗!“贤哥”机警地看了看周边的同事,悄悄地回复完,若无其事地和大家站在地块的最高处,听杨总和李总描述着周边的发展规划、和拿地情况—— 第六十九章 雨季结束 在长久的雨季结束后,太阳悄然升起,潮湿的空气里已经悄悄地,流露出夏日的迹象,一切都在悄然而涌动中向前推进——“贤哥”、王勇超和钱龙飞,经过两轮的方案提报,着重执行性、可操作性的推广方案,大气而具品质感的广告稿,从五家投标广告公司中脱颖而出,再对商务标的比对后,钱龙飞还未来得及向领导们坦言真相,不由分说就在提报会议结束时宣布了结果——广州天地人和中标。 在短暂的轻松与欢呼雀跃后,“贤哥“叹了口气,自感”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随之而来的是项目在推进中无限次的沟通、对接,揣摩甲方领导们的意图,体察区域购房客户的关注点,完成一阵见血的暖场活动,调动客群兴趣的出街广告。”贤哥“也趁此机会,鉴于恒力集团古城分公司南城开发区项目还处在纸上谈兵阶段,而这个项目已经开始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把本职工作中的一些问题带入项目讨论和执行中,将两个项目融会贯通,便很快适应了新工作的步骤,逐渐熟悉了操作流程。 那天中午,“贤哥“也刚好吃完午饭往办公室走的时候,王勇超的电话打过来,”贤哥“向张雪梅和几个同事失忆了下,便移步到一层大堂的接通电话:喂——师兄——这会方便,你说?王勇超便顿了一下,说道:我刚好路过你们办公楼,你下来,我在大堂等你!”贤哥“抬起头透过玻璃幕墙便看见了王勇超的身影,挂了电话,走出门来,朝王勇超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唤着。王勇超应声走过来,两人便走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王勇超看了看周围,便从包里拿出一个银行的纸袋子,递给”贤哥“,说道:我刚好路过银行,把钱取出来了,给你送过来,这是这个月的咱们服务费的分红! “贤哥“接过纸袋子,笑呵呵地说道:结账还挺顺利的!王勇超笑着说道:按照龙哥的说法,活干好了,把甲方伺候舒坦了,结账自然顺利了!”贤哥“兴奋地笑了笑,说道:主要是龙哥金钱至上,他比咱俩还着急拿到钱,所以找领导签字比较勤快!王勇超”哼哼哼“地笑了,说道:继续努力——龙哥今天给我说了下,排号费已经收了400多套了,等成功开盘后,进入正常销售,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贤哥“点了点头,说道:龙哥给我说了,《商品房预售许可证》还没拿到,就收了这么多——王勇超诡秘地笑了笑,说道:心知肚明就好了——行了,我走了,快到点了,该上班了! “贤哥“揣着纸袋子,装进口袋,鼓鼓囊囊地走上电梯,办公室里大家还都或爬在桌子上,或仰躺在椅子上睡觉——”贤哥“半遮半掩,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走到自己工位,悉悉索索地把纸袋子塞进包里,拿过杯子接了杯水的功夫,工位上的同事如同刚刚冒出地面的嫩芽一样,朦朦胧胧地抬起头来。 “贤哥“喝了一口水,翻开笔记本,打开显示器,看着今天的各项工作进展情况,脚下的地板仿佛棉花堆一样,踩在上面绵软无力,头脑也开始出现眩晕的感觉——”贤哥“原以为是一路之隔的项目工地,又开始打桩了,共振引起的反应,站起身挪动着陷进去脚步,走到窗口,探头探脑地向下张望着——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也都骚动起来,站立起来向四处巴望着,还有同事懵懂地从卫生间出来,几位领导也从办公室走出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不是地震了——同志们! 刚说完,便听到电梯间一片骚乱,步梯上便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惊恐的大喊声:地震了——地震了——“贤哥“只隐约听见谁喊了声:别慌——桌子下藏着——还没等喊完,所有同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办公室门,不知谁喊了声:别走电梯——走楼梯——”贤哥“站在工位愣住了,转瞬间办公室里的同事已经所剩无几;”贤哥“也顺手抓起手机,跑向楼梯,楼梯里已经全是人影,扶着扶手快速地向下跑去——楼梯里的人头攒动,”贤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大家别着急,扶着扶手,依次向下——一遍遍喊着,一步步走着,唯一让人庆幸地是,楼梯里没有你推我搡的局面,大家依着顺序向下疾走——”贤哥“抬头瞟了一眼,15层的时候,扶着扶手已经很难稳稳地站住,人已经在楼梯里左右摇摆,扶手和墙已经无法抓住,慌乱声便在楼梯里传出来,指导13层的时候,平稳了一点,大家的步伐更加快了——等”贤哥“跑出大堂,平稳着陆,站在稳固的地面上,大街上已经站满了人,街道上的车辆也停下了,对面酒店的小院子里,裹着浴巾的、穿着睡衣的各色人等,各种装束,各种惊恐的表情,各种庆幸的表情,都从煞白的脸色上呈现出来。 张雪梅从大堂走出来,瘫软的腿脚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被营销总监李总搀扶着;“贤哥“也赶紧跑上去,伸出手扶住她,张雪梅微微仰头,煞白的脸色,无助的看了眼”贤哥“,便有气无力地靠在”贤哥“身上;营销总监李总见此情景,便也散去,找到汪总和杨总,三人面面相觑,惊恐地看着对方。”贤哥“扶着她,坐在街边的花坛上,旁边有人便感叹道:原本33层的高楼,平时爬下来一趟需要20分钟,今天采用了才不到5分钟——有人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站在地上心里踏实点! 张雪梅歇息了一会,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有气无力地问道:贤哥,带手机没有,让我打个电话,问下我女儿的情况?“贤哥“摸出手机递给她,拨通老师号码,却显示无信号,这会周围的人才都喊起来:手机没有信号了!有人便喊道:地震了,就是地震了,四川地震了—— 第七十章 晃眼的光 白晃晃的太阳穿过雾蒙蒙的天空,照在如同罩着一层朦朦胧胧薄纱的城市上空,周遭安静了许多,司机们担心鸣笛声引发新的“地壳运动”,小心翼翼地脚步颤巍巍踩在地上,生怕共振出新的“震颤”,空旷的广场,被各色各样的帐篷挤得严严实实,恐慌在各种媒介与道听途说中传播;曾经温暖的建筑如同猛虎一样,虎视眈眈地露出狰狞的面容,等待着地壳运动的推波助澜,诡谲地看着心有余悸的人们。 电视的黑白画面里,是绿衣、橙衣、白衣与废墟里的生命,在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责任中,把一个个鲜活的机体拯救出来——生命的曼妙,在坚固的混凝土下,总让人无法琢磨,或顽强、或脆弱;每每从厚重的废墟里救出,总让人全身抽搐,或感慨、或伤心;血肉模糊的年轻双手,在坚硬的瓦砾里挖抓,总让人揪心,或自豪、或心疼;“学会坚强”、“我们在一起”,眼泪滑落、声音哽咽,总让人心潮澎拜,或庆幸、或哀叹—— 电话有信号了,刘春燕一家安然无恙,只是医院里骨折、摔伤的病人有所增加;小军和小红安然无恙,与加高的民房来比,晚上的电脑城广场要安全很多,拿着帐篷已经归入“露营大军”;周建涛安然无恙——身边人都安然无恙,赵丽娜也安然无恙,只是有种难以鸣说的惊恐尚在,“贤哥”也回到母校,和赵丽娜的同学们挤在灯火阑珊的操场上——山城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已经在人心惶惶、爱意满满中响起了好几次,“贤哥“犹犹豫豫了好几次,都未曾接通,再一次响起的时候,赵丽娜看着”贤哥“纠结的表情,强行拿过手机按下免提接通:叔叔——你好——我是贤哥的女朋友,你就叫我娜娜!刘建设略显迟钝了愣了一会,说道:哦——娜娜,你们都好,是不是吓着了?”贤哥“几欲想张口说话,但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什么东西阻隔着,发不出声,只能看着赵丽娜、听着赵丽娜向刘建设报着平安,嘘寒问暖—— 毫无规律余震还是在冷不丁的时候,悄然而至,总是会让人措手不及,在恐慌与警惕中生活着,但在这些之外,更大的是一种感动,来自生者,来自已逝的亡魂。平生以来,和“贤哥”一样的年轻的同事们都是第一次经历,中国如此巨大的灾难,是幸运,是罹难,无暇顾及,一个个生命在碎石瓦砾中被救出,看到了奇迹,更看到了生命的华章,在余震的波荡里迭起,总是有一种精神让人感动,把铁打的心房融化,滴滴荧泪在眼眶里澎湃—— 电脑上、电视里、报纸上是那些天真的脸庞,让他们在大灾大难中变得坚强,甚至不敢相信那是一个个孩子,他们坚强的意志,顽强的生命力,阳光般的无暇笑容,总让人感到周身发冷,鸡皮疙瘩如潮水般涌上,更是汗颜,浑噩生活者、亵渎生命者的汗颜,又是一种崇敬,在一阵阵感慨中如潮水般撞击着眼帘——“露营大军”中闪烁着昏黄的烛光,点点成形,成为爱的祈祷,为生者、为逝者……天堂里的美好生活,或许可以蕴藉生还者的心灵,可以告慰遇难者的灵魂。 工作还得继续,总经理汪总、工程总监杨总和营销总监李总,三位高层与集团协商无果,正常上班,如遇特殊情况电话上报后,分公司自行决断。办公室里大家不敢言说的人心惶惶,恐惊天上人的低声细语依然存在,有的人极力按住骚动的性子,坐在工位上小心地击打着键盘;有的人甚至把包背在身上,随时准备着出逃;有的人一到下班时间,急匆匆冲进电梯,站在地面上的时候才露出踏实而满足的笑容——但也正因有了一次特殊的经历,同事之间徒然多了亲切的关怀、相互的安慰和殷切的暖意,这个世界仿佛都焕发出一片浓浓的爱意。 早上,急匆匆去上班,好不容易挤到了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车窗外是灿灿的太阳,暖暖的照着,很温暖,很和煦。透过车窗,熙熙攘攘的人群,疾步走着。一个情景引起了“贤哥“的注意,或许是颠倒的顺序让人感觉到了悸动。透过人群首先看到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身躯有些佝偻,推着轮椅,再看轮椅上坐着一个身材比较魁梧的中年男子,两腿之间夹着双拐,带着眼镜,很斯文,大爷在身后吃力的推着,男子似乎很惭愧的样子,不好意思抬头看着四周,一直在用手去示意大爷不要推了,他自己可以,可大爷一直没有松手,卖力的向前推去 车厢里人很多,挤得水泄不通,“贤哥“几乎是佝偻着背爬在座位旁,身后的座位上挤着两个人,男的一直低着头,扶着前排座位,旁边是一个中年妇女,”贤哥“就站在他们旁边,从站在他们跟前心里就在想:这两口真是可爱,一般在车上大多都是一些年青情侣挤在一个座位上,这两个真是让人心生羡慕。过了一半的路程,或许是男的为了谦让女的坐得有些难受,起来动了动,”贤哥“才发现那是高中生,穿着或许是他父亲的衣服,这时母亲看了看周围,对儿子说:要不你坐在我腿上!儿子很难为情的也看了看周围,低着头坐在母亲腿上。母亲看见”贤哥“在一直看着,和蔼的笑了,”贤哥“也很温暖的冲她们笑了。 地震的后怕与余悸,在媒体中不断辟谣与地震避险知识中,缓缓淡化;对生命的尊重,对生活的珍惜,依然成为活着的中心思想,日子如同太阳和月亮一样,一如既往的东升西落,“贤哥”除过有点轻微的“震后综合症”,仍旧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上疾步前行。来到办公室,“贤哥“还是按照自己的一贯原则,把一天的工作在笔记本上罗列出来。 第七十一章 似花非花 “似花非花”的柳絮,在半空里横行,四下里缠绵,在道沿边被风汇聚成一大团、一大团,看似棉花般绒绒的样子,或是挂在半空的枝桠上,摇摆着,忽而便朝随风潜进矮灌木丛中。 项目地块周边的调研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贤哥“结合运营部的可行性分析报告模板,坐在电脑前,写完市场调研部分,递交给营销总监李总审阅。当”贤哥“走到李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透过玻璃门却发现张雪梅坐在李总对面,两人正在高兴地聊着天——”贤哥“轻轻敲了下门,李总轻声喊道:进来——贤哥—— 推门走进营销总监李总办公室,“贤哥”扫视了一下李总和张雪梅,两个人脸上都露出明显的尴尬,李总看见“贤哥”故作镇静地说道:贤哥,什么事情?“贤哥”愣了下,用余光撇了下故意低头,躲避“贤哥”眼光的张雪梅,说道:李总,市调部分已经完成了,我发给你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发给运营部了!李总看了下显示器,一脸镇静地说道:好的——我看下啊,刚好“贤哥”——你把这月的资金计划给雪梅解释下,你报的计划她没看懂! 刚说完,张雪梅便赶紧把面前的几张纸推到“贤哥”面前,“贤哥”看了一眼营销部的资金计划,故意问道:雪梅,没看懂吗——真没看懂吗?李总便也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贤哥,资金计划怎么能一分钱不报呢,就即使没有营销、推广的费用支出,也有公关费用的支出啊——“贤哥”无奈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张雪梅,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说道:好的,那我重新报个费用金额!说完,“贤哥”便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推给李总,李总看了下,说道:对吗——你不报,本月再右什么突发公关事宜,就没有费用了!李总说完,便抬头看了看张雪梅,微笑着说道:雪梅,没什么问题了?张雪梅急忙点了点头,低着头赶紧起身拉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贤哥”看着张雪梅闪身躲进财务部办公室,也正欲出门,营销总监李总唤道:贤哥,等会,我也正好找你呢,先坐!“贤哥”便怏怏地坐下,李总拿出笔记本,看了看说道:贤哥,两个事情,第一做个专题研究,随着地震引起古城部分楼盘出现伸缩缝开裂、楼体出现裂缝、外墙砖脱落等现象,肯定会出现一部分购房客群对高层住宅有所忌惮,但是影响到底有多大,我们要用数据来说话,还需要你再到咱们项目周边各在售项目售楼部深入了解下,和销售人员、销售经理打好关系,详细了解下上客量怎么样,客户成交周期是否有影响,甚至对高层的定价策略是否都有影响,这样对我们项目的开发进度和销售策略有所借鉴;第二去年古城房价一年上涨了1000元每平米,量价齐升;但今年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市场一直处在观望状态,虽然价格有所上涨,但成交量没有大幅回升,由此结合我们项目,在产品定位上有什么突破,除过目前的热销户型可以参考,市面上有没有什么创新户型,或者在面积赠送等方面有没有什么手段,增加项目附加值、和创新性,抗风险能力—— “贤哥”点了点头,眼睛滴溜转着;李总瞪着眼睛看着“贤哥”说道:贤哥,这些问题你都没有想到吗——你做过媒体我一直以为,你对市场有较强的敏感度和洞察力,怎么还没从地震的阴影中走出来?“贤哥”不好意思地“呵呵呵”苦笑了下,摇了摇头;李总接着说道:拿你前段时间的表现和成绩来看,大家对你还挺认可的——以后这种市场变化的东西,都应该是你主动向我汇报的,不是我来提醒你的! “贤哥”不由得低下了头,把玩着手里的笔,李总也笑了笑,语重心长说道:贤哥,从你简历看你是有较强的独立操盘经验的,在咱们公司暂时不带团队了,是不是影响你的发挥了——你现在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策划主管,等团队人员配备完善,你就是营销策划部的经理,我以后还要分管物业部和商业管理部,整个项目——300亩地的营销工作就要全盘由你掌控,所以你现在就要有全局思维,不要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做好策划工作就好了,人事部的人员招聘工作你也要跟进的——不要学人家说的屁股决定脑袋,你要学思维决定出路,出路决定前途,我的总监位置为你留着,做事要有想法,要有冲劲! “贤哥”“嘿嘿嘿”地傻笑着,看着李总,说道:明白——李总!李总看了看“贤哥”,浅笑着问道:贤哥,你和雪梅熟吗——你们好像还是老乡啊?“贤哥”猛然抬起头,说道:是老乡——熟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李总咬着嘴唇,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贤哥”,说道:贤哥,你不诚实!“贤哥”也笑了笑了,解释道:李总,我们就是老乡,熟吗——难不成在公司表现的很明显吗?李总也诡异的笑了笑,问道:你有朋女朋友吗?“贤哥”点了点头,李总愣了一下,问道:在哪上班啊?“贤哥”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还没毕业呢!李总点了点头,满意地笑起来,说道:好,赶紧去完成你的工作! “贤哥‘走出办公室,坐在工位上,回味着李总的忠告,以及涉及张雪梅的表情和话语——手机短信响起来,王勇超发来的短信:贤哥,要有心里准备,接钱经理通知皇城公馆项目销售有所变化,晚上禅心茶坊见面详说!”贤哥“看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走到会客室,拨通王勇超电话,却被迅速挂断,短信随机而来:正在开会,晚上见面说!”贤哥“又拨通了钱龙飞的电话,还是挂断,短信告知:贤哥,这会不方便接电话,晚上见面说! “贤哥“倒吸口冷气,长吁口气,走出会客室,回到工位上,调整了一下心绪,拿出笔记本,打开显示器,开始安排自己的工作计划表—— 第七十二章 斑斓残阳 走出办公大楼,晚高峰的车流、人流已经甚嚣尘上——高新区如同布袋和尚额口袋一样,早上蜂拥而入,汇聚一处,下午倾泄千里,四散各地,整个cbd如同空城一样,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劳作后,便趋于“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自从进了开发商,去了甲方,最大的区别就是加班的频次和时长,相对好点,但至少能让“贤哥”体会到工作与生活,来回转换的乐趣,不像以前吃住都在项目上。“贤哥”整理好工作计划,明确了完成时间,和本月要写的方案和报告,结合集团流程、模板列好提纲,一并在下班前发给营销总监李总,再次来到李总办公室特意向他就每项工作、每个方案就细节做了阐释,也就工作方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总听完,露出会心的一笑,说道:贤哥,既然你把想法和方法已经安排好了,照此执行,多和集团的同事对接沟通,别等做出来,有些想法集团不同意,又得重新来,我只看最终确定的结果!“贤哥”也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好的,谨遵李总教诲! 走出办公室回到工位的时候,张雪梅坐在自己座位上,看见“贤哥”问道:下班不,一块坐公交,和你还能坐四五站路!“贤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她诡秘的笑容,又看了看李总办公室,放下笔记本,说道:好,帮我把电脑一关,走!两人便走出门,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一回头“贤哥”看见了“禅心茶坊”的招牌,突然想起王勇超和钱龙飞的短信,赶紧朝张雪梅说道:雪梅,不好意思,你着急回家不?张雪梅纳闷而又疑惑地看着“贤哥”,“贤哥”笑着说道:王勇超——你认识的,晚上我们约在茶馆见面说个事,这会他们应该还没到,你要不着急的话,我们先过去,聊一会! 张雪梅思忖了一会,说道:好,也可以,给你聊会我再走,也可以错开高峰期,不用人挤人了!说着,两人便从车站退出来,便拐进小巷口的“禅心茶坊”,还是那间临街的茶室,“贤哥”也装模做样地坐在主位上,烧水——温壶——洗杯——倾茶——洗茶——点茶——请茶,张雪梅坐在旁边坏笑着,没好气地说道:贤哥,附庸风雅!“贤哥”便抬起手,说道:雪梅,尝尝——这可是王勇超师兄在这存的好茶!张雪梅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你俩什么时候鬼混到一块了,沆瀣一气!“贤哥”也反驳道:你和李总不是也——张雪梅抬眼瞪着“贤哥”,用眼光阻止他再说下去,接着说道:贤哥,我今天就想和你说这事,你不要胡说,李总是70后,比咱们大得多,也就是地震那天我们要锁门下楼晚,人家扶了我,我今天特意去感谢人家一下,刚好让你碰见了—— “贤哥”“呵呵呵”地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这么想的,我怎么感觉李总挺上心的!张雪梅叹了口气,眼里漾着泪光,说道:贤哥,我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得亏当时听你的建议,拿到中级会计师资格证,才能进这个公司;我自己还带着孩子呢,谁会——说着,张雪梅抬手抹了一下眼角,“贤哥”长吁口气,说道:雪梅,我们都还年轻,你还有的是机会,如果李总真是那个对的人,年龄、学历、孩子都不是问题,你可以考虑啊!张雪梅“呵呵呵”地大笑起来,自嘲似的说道:贤哥,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别在公司胡说,影响不好——“贤哥”没好气地说道:雪梅,我是长舌妇吗——看破不说破,放心! 两人都笑起来,笑得窗外的夕阳,颤巍巍地从高窗上照进来,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贤哥”随口问道:张老师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退休了?张雪梅点了点头说道:最近就在古城啊,帮我带孩子,不然我怎么下班还能出来呢!“贤哥”兴奋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好长时间没见她了,我那天去看她! 正说着,王勇超掀开帘子走进来,嘴里说着:贤哥,弟妹来了——张雪梅“呵呵呵”地笑了,王勇超这才看见是张雪梅,笑着说道:雪梅,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味道了!张雪梅的脸如绽放的花朵一样,笑成一朵花,抑制不住地说道:王哥,真会说话!“贤哥”站起身,主动说道:师兄,来,还是你来——我这笨手笨脚的!王勇超犹豫了一下,和“贤哥”换了换座位,说道:雪梅,新单位怎么样,和贤哥做同事怎么样?张雪梅“哼哼”冷笑了下,玩笑着说道:贤哥,人家是营销部的大拿,一人之下,咱怎么高攀呢!“贤哥”听完,“呵呵呵”地大笑起来,说道:你怎么不说营销部就我一个兵,大小事情都的我干呢! 夕阳在说话间缓慢的移动着,不知何时幽幽地落在张雪梅身上,张雪梅时不时地抬起手放在额前遮挡着——钱龙飞掀开帘子,也走了进来,眼睛盯着张雪梅,目光闪闪躲躲地看了好大一会,坐在张雪梅对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看得张雪梅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向“贤哥”;“贤哥”也趁机递给钱龙飞一杯茶,这才把钱龙飞的眼光从张雪梅身上移开,钱龙飞迟疑地看着“贤哥”,满眼疑惑地看着“贤哥”。 屋子里便也悄无声息地升腾起一种尴尬和话题的停滞状态—— “贤哥”刚想介绍把钱龙飞向张雪梅介绍下,张雪梅看了看“贤哥”,又看了看王勇超,识相地站起身,说道:贤哥,王哥,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们赶紧谈事!“贤哥”和王勇超抬头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钱龙飞,“贤哥”便朝张雪梅说道:好,我送你下去—— “贤哥”跟着张雪梅走到门口,抬手拦了一下,说道:贤哥,你赶紧上去,我回去了!“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好,你给张老师说声,我改天抽空去看她!张雪梅微微一笑,便消失在斑斓的残阳中—— 第七十三章 街灯已亮 街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在昼夜交替中显得有点孱弱,被亮起的车灯抢了光辉,晚高峰刚刚落下帷幕,稀疏的人影拖着疲惫的脚步,游荡在街道上—— “贤哥”走到茶室门口,刚要掀帘子的时候,就听见王勇超说道:龙哥,什么情况,项目有什么变动?“贤哥”赶紧掀开帘子走进去,喝了杯茶,看着钱龙飞,等着从他口中说出答案。钱龙飞却置之不理,急不可耐地,兴致盎然地,奸笑着问道:贤哥,那是谁啊? 王勇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贤哥”也随口附和道:狗改不了吃屎——赶紧说事,钱不吸引人吗!钱龙飞依然奸笑着,看着王勇超和“贤哥”,说道:你俩不说那女孩是什么来头,我就不告诉你们什么事?“贤哥”听完,也针锋相对地说道:你不说事,我就不告诉你女孩是谁!“贤哥”说完,又用威胁的语调说道:龙哥,咱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我给嫂子打电话去,说你—— 说着“贤哥”就顺势拿起钱龙飞面前的手机,钱龙飞赶紧一把抓过来;“贤哥”看着钱龙飞得逞的样子,说道:龙哥,你别忘了,上次发文件,你让我加过嫂子的qq,我给嫂子在qq上说——钱龙飞无奈地坐下来,唯唯诺诺地说道:贤哥,我就是问一下,没有别的什么想法!王勇超看了看,也“呵呵呵”笑了,说道:你俩——别闹了,赶紧说正事! 钱龙飞坐下来,意犹未尽,深感惋惜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本正经,严肃起来,说道:这次地震,震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售楼部反馈的消息,客户来访量明显降低了,前期交过定金的客户也不太稳定,销售经理的建议是求稳求成交量,推迟开盘,能最大限度的把交定客户全部收进来;但推迟的话,肯定会出现客户流失,认筹转成交的转筹率肯定会降低,我不同意,原因有二:一是若是推迟,延期开盘,我们开发公司现金流、资金周转肯定会出现问题;第二是若要推迟,领导们建议延期这段时间,我们的服务合同先行中止,待开盘前接到书面通知后服务继续执行,那我们就没钱挣了! 王勇超听完,眉头紧锁,说道:多灾多难的一年——又是全球金融危机,又是地震,对近期的楼市影响还是蛮大的,你们两个老东家今年合作的这几个项目销售去化也受到影响了,金三银四红五月——五月没有红起来啊,金九银十又会被奥运会抢了风头——“贤哥”思忖了一会,说道:龙哥,师兄,延迟开盘,先不说我们三挣钱的事情,这都不重要了——主要是前段时间,在样板景观示范区,样板房的推进下,在我们暖场活动、广告推广的配合下,好不容易把一个处在“脏乱差”的固化意识里的楼盘才扭转过来,打造成一个具有品质感、文化感、现代感的精品楼盘,就像烧水一样,大家同心协力,添柴加火把锅才烧起来,才取得了火爆认筹的局面,就剩下再添一把火,水就开了,这个时候延迟,不就相当于把水放凉,再烧开啊——那之前的人力、财力不久白费了—— “贤哥”说完,钱龙飞和王勇超点了点头,“贤哥”接着说道:还有,当时客户交定金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签了个“对赌协议”——也就认筹协议,承诺过什么时候开盘——选房吗,你若要延迟,项目的可信度、认可度是不是就要打折了,后期开盘肯定会营销转化率!钱龙飞“哈哈哈”地笑了,说道:王总——贤哥——我今天也就是想听听你俩的意见,明天我再去找领导汇报一下,如果有必要明天晚上会议室讨论!王勇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当然可以! “贤哥”端起茶杯,放在唇边,一动不动地思考着,过了一会接着说道:龙哥——师兄——你们看这样,是不是比较稳妥——两人定睛看着“贤哥”,“贤哥”放下茶杯,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只是一个想法——龙哥,能不能通知销售经理,在本周内对认筹客户做个回访,最好可以邀约到场,以开盘为由头,让客户提前对意向楼层做个选择,做次预选,对开盘——选房流程做个解释,了解下客户的成交意向,以及对延迟开盘的抗性有多大——这样我们也能直接了解到认筹客户对于开盘的看法,不管是我们还是龙哥自己去给领导汇报,就有理有据了! 钱龙飞思忖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为了防止客户流失,销售员每周也都有回访任务,我认为可以操作!“贤哥”眼睛滴溜一转,说道:那这样,咱们分下工,龙哥你先给领导汇报回访的事情,再和销售经理沟通下;我来准备回访的电话说辞等销售说辞,还有选房流程方案,包括场地布局安排、选房须知、流程安排、人员安排等;师兄,先做设计两个x展架,一个选房须知和一个流程展示;没必要做太多的展示,必定只是对客户的意向和延迟开盘的抗性做个调研,至于具体的开盘时间让客户等候通知;然后把客户统一约访到下周周六和周日,到时我也参加——怎么样,龙哥,师兄,这样安排可以吗? 钱龙飞和王勇超相视一笑,王勇超往“贤哥”茶杯里续上茶水,钱龙飞欣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贤哥,可以——可以,就按你说的办!“贤哥”高兴地笑起来,不好意思地问道:二位哥哥,我这办法可行吗?钱龙飞笑着说道:可行啊——当然可行啊,与其我们在这争执半天,不如直接从客户嘴里了解!“贤哥”“嘿嘿嘿”地傻笑起来,突然问道:龙哥,那预售证我们拿到了吗?钱龙飞看了看王勇超,两人“哈哈哈”地笑起来,钱龙飞瞪着“贤哥”说道:贤哥,你是不是傻了——预售证没拿到,还谈什么开盘不开盘呢,这周就能拿回售楼部了!“贤哥”“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起来—— 钱龙飞看了看两人,贼眉鼠眼地轻声问道:贤哥,那女孩到底是谁? 第七十四章 街道安静 街道上已经明显安静了很多,汽车的鸣笛声已经销声匿迹,街边店铺里清幽的音乐在窗外流淌,沉寂下来的高新区换上另一张激昂、兴奋地面容,重新开始上演。 “贤哥”没理钱龙飞,唉声叹气地说道:看样子,今年日子子不好过啊——市场不景气,观望情绪太浓了!王勇超伸了伸懒腰,说道:全球金融危机对古城的楼市影响相对要比地震的影响要小很多,最近大家关注的话题都是地震,还都沉浸在紧张和哀痛中,等着这阵过了,会好起来!钱龙飞也说道:自从房地产受到国家政策干预以后,市场就处在波浪式前进、价格就处在螺旋式上升,“70/90政策后”市场沉寂了一年,接着一年房价就猛涨了1000元,今年又开始沉寂了,这叫蓄力,等着明年喷薄而发呢——市场情况“贤哥“更清楚,我说得对?”贤哥“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讪讪地说道:只要有需求肯定就有市场,古城每年的人口增量至少在10万左右,再加上近两年城镇化进程,城中村及其城改工作不断推进,需求量是有的,只是政策不明晰,大家都在等,但实际上关注年度市场销量的话,你就不难发现,销量和售价同比年年都在增加——没买房的希望房价赶紧降,买了的都希望房价赶紧涨,买涨不买跌,观望只是暂时的,需求在蓄积、蓄积,总会有爆发和放量的时刻,古城的楼市还是卖方市场,供求关系还没有平衡呢—— 王勇超笑了笑,茶杯里依次续满茶,说道:好了——我们也左右不了市场的风起云涌,我们只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尽心尽力做好,我想会有好结果的——来,哥俩,喝茶——“贤哥“和钱龙飞点了点,不约而同地说道:知足常乐!王勇超定睛看了看两人,幽幽地说道:如果这次皇城公馆成功开盘后,我们的服务合同就到期了,几个月的合作也就到期了,我感觉通过这次磨合,我们三人配合的默契度还可以,可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我也正在考虑在古城注册个分公司,你俩有什么建议?钱龙飞看了看”贤哥“,说道:可以啊——看样子王总是要带领我俩开始创业了——”贤哥“附和着”呵呵呵“地笑了笑,王勇超笑了笑,说道:在下个项目接洽前,这些事情我来操办,你俩就都是股东,我们也要逐步进入正轨吗!王勇超说完,端起茶杯,说道:来——二位——以茶代酒,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茶坊千秋业—— 茶室的灯也亮起来,幽幽的古筝也在耳旁回环,钱龙飞看了看“贤哥“和王勇超,还是按捺不住地问道:贤哥,那个女孩是谁吗,说说——”贤哥“和王勇超相互对视,两人都”“哈哈哈”地笑起来,“贤哥”看着钱龙飞说道:龙哥,给你讲个故事,我前两天看得一个总裁培训视频上看的——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钱龙飞听完,莫名地看着“贤哥”和王勇超,问道:什么意思啊?“贤哥”笑着说道:人家都回去了,这都一晚上了,你还没放下,还惦记着呢?钱龙飞低着头,眼神闪躲着,不好意思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漂亮的女孩让我多看会、说两句话我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王勇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龙哥,看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你让弟妹情何以堪啊!钱龙飞“嘿嘿嘿”地笑着,开解道:两码事——欣赏一下,赏心悦目,怡情怡神,说说,我就是嫉妒,这好事都让你俩占了!王勇超听了听,忍不住地“哈哈哈”笑起来,看了看“贤哥”说道:好,告诉你——不让等会都要哭出来了——那是贤哥的《大话西游》——前女友——“贤哥”赶紧摇了摇手,玩笑似的说道:曾经有一段真挚——嗨——什么吗——都是往事——钱龙飞满眼羡慕地说道:贤哥,艳福不浅,一个比一个漂亮,赵丽娜比这个还要漂亮!“贤哥”抑制住笑容,说道:龙哥,就是会说话——钱龙飞叹了口气,说道:好——既然这样,满足我的好奇心了,我也放下了! 王勇超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猛然坐正身体说道:贤哥,你在考虑总裁培训的事情吗?“贤哥”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无意中看到一个视频而已!王勇超摇了摇手,说道:贤哥——龙哥——这个事情事可以考虑的——钱龙飞也附和道:嗯——是,不是还有什么eba ba之类的吗,也都可以考虑!“贤哥”一边听着,脑子里便想起李德海老师一直提醒自己,多读国学经典的事情,一时兴起问道:有没有国学管理应用之类的? 王勇超急忙喝掉端起的茶水,说道:有——有——有,贤哥,国学热提了好几年了,这倒还真是个方向,我和广东的朋友闲聊中,他们也提到过,现在这些职业经理人培训中,或多或少都会有关于一些经典的导读和如何应用到管理中的东西,像《易经的智慧与管理》等!钱龙飞点了点头,说道:《百家讲坛》中也有,人常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吗——贤哥,这可和你的专业很对口,可是打通你任督二脉的捷径啊!“贤哥”看了看王勇超,又看了看钱龙飞,自豪地说道:师兄也是这个专业!钱龙飞不由得愣了一下,王勇超摆了摆手,说道:是啊——管理还真是一门学问,是该好好学学——驭人之术,治企之道——钱龙飞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说道:咱们散,事情就是这样,等我明天汇报完,你俩等我通知—— 走出茶坊,巷子深处,也不知何处的重金属音乐声,时断时续地震颤着,也震颤着“贤哥”脑子里翻腾的念头。 第七十五章 回到蚁穴 回到村子,村子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启幕,拥堵的街道被村子里的租客、以及村外几所大学的学生塞满,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音乐声此起彼伏,在凌乱的灯光里,耳畔的聒噪中骚动着朴实的市井之气—— 爬上楼顶,小院里隐隐约约能听见悉悉索索的耳语声;推开柴扉,昏黄的灯光下,坐着几个人,看见“贤哥”出现,赵丽娜笑眯眯地走过来,拽着“贤哥”的手,略带羡慕地说道:小军和小红把证领了——借着灯光,才看见小军慵懒地依在椅子里,半睡半醒地眯缝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小红,小红兴致昂然地嘴里和着远处街道里飘来的音乐,轻轻哼唱着—— “贤哥”依在栏杆上,把扎在裤子里白色衬衣拽出来,看着赵丽娜装着疑惑地问道:什么证?赵丽娜瞪着眼睛看了“贤哥”好大一会,低声说道:结婚证啊!“贤哥”揽过赵丽娜的肩头,坏笑着说道:要不明天我们也偷偷去领了,娜娜!赵丽娜极力掩饰着笑意,又没好气地推开“贤哥”,说道:你说的简单——小军这才睁大眼睛,坐起来伸着懒腰说道:贤哥,回来了!小红满溢着笑容,朝“贤哥”也附和着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军指了指桌上茶盘,说道:贤哥,喝点,尝尝我的手艺!“贤哥”摇了摇手,长吁口气,拍了拍浑圆的肚皮说道:茶是不喝了——不过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小军,是不是该来点别的,刺激的——小红猛地站起来,说道:好啊——好啊——“贤哥”和小军面面相觑,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军接着说道:改天——等等建涛——咱家大侄子这两天身体有点小恙,等好了,我们好好喝点!“贤哥”看了看小红,无奈地摊开手,生气地朝小军说道:小军,你就打算这样,不声不响、不哼不哈地把小红糊弄了?小红“呵呵呵”苦笑了几声,解释道:贤哥,是我的主意,等以后手头宽裕了,补办——现在不也流行裸婚吗!“贤哥”故意摆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盯着小军看着,说道:小军,作为娘家人,你可不能亏待了小红——说完,又冲着小红,露出低眉顺眼的架势,说道:小红,作为婆家人,小军是潜力股,我一定督促他给你补上!说完,赵丽娜走过来,重重地在“贤哥”胳膊上砸了两下,说道:贤哥,你还真行,两头的好话都让你说了——小红和小军两人对视一下,也“哈哈哈”地笑了;小军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晚还是得庆祝一下,刚好屋子里还有两瓶酒,贤哥,小酌一下!“贤哥”看了看赵丽娜,说道:好——娜娜,你和小红要不也来点?赵丽娜用眼睛剜了一下“贤哥”,朝小红走去,无奈地说道:走,咱俩下去给两人买点下酒菜! 迎着凉凉的夜风,四人低声细语,对酒当歌的小酌完毕,“贤哥”看着小军,坏笑着说道:小军——小红——好了,我和娜娜收拾,你俩赶紧回屋——别的没有,洞房花烛夜的仪式还是要有的——小红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小军抬起手,假模假式地在“贤哥”肩头砸了下,说道:好——贤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小军又不好意思地朝赵丽娜说道:娜娜,不好意思了,谢谢啊! 小院里又一次安静下来,辉映着灯光的村子街道,聒噪声依然鼓噪着,“贤哥”把桌子上物品归置了一下,收拾了一番,看着赵丽娜还坐在椅子上,毫无睡意地仰头看着随风飘动的塑料藤曼,“贤哥”也拉过椅子坐在旁边,问道:怎么了,娜娜?赵丽娜伸了伸头,靠在“贤哥”肩头,说道:没什么啊,挺好的!”贤哥”抬手拦住赵丽娜肩头,说道:娜娜,对不起,建涛、小军都结婚了,我还没混出个人样,还让你跟着我寄人篱下,到现在还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窝——赵丽娜抬起头,看了看“贤哥“,说道:贤哥,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走,这样就挺好的,你现在也不用东奔西跑的,这次地震让我感悟到,只要我们能死守在一块,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贤哥“摩挲了一下赵丽娜的头发,说道:房子还是得买的,等我们项目首批开盘,我们就拿下、还有小军和雪梅,争取到合适的价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诉说着,发生各自身上的事情。当”贤哥“提到总裁培训、职业经历人培训的时候,赵丽娜坐起来,眼睛放着亮光,看着”贤哥“说道:我也正想给你说这个事情,你现在已经走上这条路了,要想走得越来越稳,只有靠不断的学习与提升,虽然你们不注重学历,但这种培训对于你们来说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贤哥“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说道:娜娜,我想试着考下ba,但也想参加总裁或职业经理人培训!赵丽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胃口这么大,求知欲这么强的!”贤哥“讪讪地笑了笑,说道:你都马上硕士了,我再不抓紧,都跟不上你的步伐了——ba是为了拿到那个学历证,当然也为了获取新的战斗样分,至于培训班——我是想参悟下国学应用管理方面的东西!赵丽娜听完,猛然坐起来,说道:国学应用管理——咱们学校最近办了个什么培训班,经管系办的,李老师——李德海老师好像还是客座教授,在学校授课呢——我那天无意中碰见了,说是讲授什么国学,你可以问下李德海老师,或许他还可以解决!”贤哥“兴奋地坐起来,大声喊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让我去旁听下也可以,我主要是想知道从哪个角度入手,去探讨国学,怎样把他们应用到管理中去—— 说着“贤哥“便拿出手机,准备向李德海老师打电话;赵丽娜赶紧拦下来,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说道:贤哥,明天,你都不看几点了!”贤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第七十六章 春的脚步 春天的脚步,伴随着在地震中 “雄起”的生命,已经悄然消逝;初夏的脚步也在趋于平稳的心境中,蹒跚而来,踉跄而去;时光在焦灼与期盼中,如南山顶上的浮云,翩然而来,释然而去,如大河里奔流不息的流水,轰然而来,寂然而去——清风徐来,宠辱不惊,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创业试水项目——皇城公馆,在 “贤哥”的建议下,钱龙飞拉着销售经理在领导面前极力的游说中,权衡利弊和财务考量后,为期一周的回访调研在紧锣密鼓的排兵布阵中,有条不紊的配合布局中,得到最终的答案——400多组认筹客户,六成以上都支持如期开盘,两成客户还在犹豫中,两成客户已经明确出具了退款申请。 “贤哥”和王勇超,协同钱龙飞再一次找到甲方高层,建议趁热打铁—— “皇城公馆开盘”,按照既定的流程,在选房当日便出现了一波小高峰,售楼部外的街道边、景观示范区里人满为患,在吵嚷中、焦急的等待中,实现了 “开盘即清盘”的传奇,也起到了提振市场的效果,成为众多同行前来观摩参观的项目——随之而来的是项目服务合同的终止,项目合作终止却赢得了甲方高层的信任和认可,在握手感谢之余,甲方董事长特意接待了 “贤哥”和王勇超,把集团成立10周年的品牌宣传推广合作协议交给两人,集团整个vi系统的重新整理,企业文化、理念等重新梳理,企业宣传画册的设计,报纸、网络、电视的各种软硬广等,伴随着企业内部的庆典活动,为期一周的集中宣传与发布,也受到集团内各层级领导认可。 “贤哥”自身的本职工作,也随着各种流程、模板的不断摸索,在与集团同事的探讨、不耻下问中,在营销总监李总的谆谆教诲中, “贤哥”也渐渐领悟到,干的活多了,向领导、集团正式汇报、审批的事宜多了,出错受罚的经验多了,自然而然对流程就熟悉了;至于模板,就好比原来写方案属于写议论文,自述观点与分论点,按照自己的思维与逻辑模式论证完成,而按照模板像是考试是后半部分的一道道论述题,按照题干,逐条论述,简单说原来是论述题,现在就是填空题了——有了小小的感悟之后,也就相应的逐渐熟练起来;甚至经总经理办公会研究聘任 “贤哥”为分公司内部流程与模板培训讲师——项目地块的产品定位报告,年度销售方案在三番五次的汇报、修改、再审报、再修改中,得到了集团的认可并获批,设计院的设计工作也同时跟进,并进一步完善;营销部也热闹起来,销售员、按揭专员等职位人马尽皆到岗,营销总监李总为主也顺理成章地卸掉了 “光杆司令”的称谓, “贤哥”也自然而然隐没了 “孤军奋战”的悲壮,整个团队成员的培训也自然而然地由李总委派 “贤哥”来完成,并按照 “贤哥”上报的培训计划、考核任务进行人员的考核和筛选, “贤哥”的职位便也在总经理办公会的研究下上报集团,在经过一系列考察、考核和面谈后,获批由策划主管升任营销策划部副经理,经理职位还有待考察、考核,主管策划部、销售部、客服部,与审报的经理职位虽有差别,但 “贤哥”已是欣然接受;随着 “国十条”的颁布,安静的项目地块,便也迎来了尘土飞扬、车来车往的施工场面,首期开工位置正如 “贤哥”当初所指;本在项目的整合推广外包时, “贤哥”与王勇超、钱龙飞相商,想与皇城公馆一样如法炮制,拿下恒力御湖公馆的推广合同,也实话告知营销总监李总,但集团统一标准,由集团参与选定合作方,并在考察环节要提供成功案例的正式合作协议——三人 “囊中羞涩”,也不愿作假,本想借势品牌房企,为自己的广州天地人和古城分公司镀金的想法,也只能悄悄作罢,项目推广工作交由王勇超所就职的广告公司承接下来。 虽然随着宏观政策的调整,楼市逐渐有了回暖迹象,但集团与分公司高层领导间还是心存担忧,最终在 “贤哥”的建议下,报请分公司总经理办公会研究同意后,再报批集团获批后,在元旦假期举办了一次 “内部认购活动”,主要针对分公司的内部员工及其家属、亲戚、朋友等,携带关系证明材料,以低于区域市场价的成交价——3680元/平方米,通过分公司全体人员的努力,小试牛刀,斩获60套,签定了相应的《内部认购协议》—— “贤哥”、小军和雪梅自然也就成为 “获利者”,认购到各自心满意足的房源,即将成为南城开发区的 “新生代主人”、古城的 “新生代主人”。随着工程进度的不断推进,春节后宏观政策的持续发力,南城开发区的认知度提升,市场回暖的合力下,恒力御湖公馆也顺利在来年春节后正式取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也成为当年古城首个开盘项目,首个开盘当日去化率达到90的楼盘——在一番的课程试听,详细咨询后, “贤哥”报考了唐都大学的ba——在职工商企业管理硕士,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拿出复习资料,重新回到课堂,捡起久违的课本、课程,在为数不多的考研培训班里,做回学生,全神贯注认真听讲,在题海战术中推波助澜,遨游徜徉,怀着高考中榜的激动心情换得一纸录取通知书,和赵丽娜一样,进入正式的研究生学生活;而对于 “贤哥”一直津津乐道的国学应用管理,在与李德海老师沟通后,默许了 “贤哥”的旁听想法,在与赵丽娜又一次成为同学之际,李德海老师也语重心长地告知 “贤哥”,除过来旁听外,建议 “贤哥”也可以多看看网络上的有关课程,必定他们的国学培训班,是类似于经典导读类,最基础的国学学习,要想很好的应用于自己的工作、管理工作,还是需要借鉴一些他人的观点和论述,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而达到融会贯通,学以致用的功效; “贤哥”也听取了李德海老师的建议,研究生和国学学习双箭齐发,共同加持,以图打通慧根。 第七十七章 娇羞容颜 鲜花已不能承载你娇羞的容颜,失色的花朵开始忏悔自己鲁莽的出现,红色在红色中消失,红色在红色里泛滥/年关的雪舞衬透着中国的喜庆,点点落红与瓣瓣炮竹,满面红光在银装的天地间,绽露醉人的色彩/淡淡的薄酒,醉人的感觉,在祝福与恭贺的交错里流泻,把今生的爱情于岁月里喂养,让誓言在磨砺中成为手心的活物——这是新婚夜“贤哥“写在日子本上的文字。 赵丽娜的教育学研究生毕业了,正式成为古都示范大学附中的一位高中英语老师,落落大方地站在三尺讲台上,“传道授业解惑“。”贤哥“还在自己的”练功“、”修身“的过程中揣摩——“贤哥“和赵丽娜,在那个多雪的冬天,喜结连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新房已经开始封顶,正在做内外装修,婚房还在村子的”蚁穴“,故而经过两人相商,征得赵丽娜母亲的同意,一切从简,在古城酒店特意宴请了赵丽娜家的亲戚,及其两人的部分同学和朋友。刘建设也托刘春燕送来了祝福,在”贤哥“心里与刘建设的嫌隙已经平淡了很多,但长久的”冷战“状态僵持着,未有机会”涣然冰释“。简单的婚礼,简单的仪式,真诚的祝福——”贤哥“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惭愧,小军和周建涛,在婚礼结束后,陪着一对新人回到村子,两人附和着,玩笑似的说道:贤哥,娜娜人家都没说什么,你还耿耿于怀,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吗!“贤哥”坐在电暖器旁,看着赵丽娜向小军、周建涛说道:正因为娜娜什么都没说,我才有些愧疚! 日子并没有因为“贤哥”的愧疚而停滞,自从“皇城公馆”一役后,战功赫赫的三人,在经“恒大御湖公馆”未战先死之后,随着市场的持续回暖,三人都未找到较好的机遇再重新聚首,共战古城,共同掘金。王勇超除过粤腔粤调的口音向古城方言趋同外,还依然在原单位坚守,已经逐步融入古城的同行之列,也逐渐成为地产推广行业较有话语权的人物;而钱龙飞在婚礼大操大办后不久,受到主管高层领导争位出头落败的影响,唇亡齿寒,城门失火殃及无辜,钱龙飞也因“站队”问题被从公司清除出来,又经朋友介绍去了一家本土开发公司,凭着其拼命三郎的劲头,不畏困苦的精神,深得领导的赏识,谋得营销总监的职位,操盘郊县的“大盒子”——商业综合体。“贤哥”有了项目的第一次成功的开盘经验,也算是是在恒力集团分公司站稳了脚跟,营销总监李总分管的事务逐渐增多,项目营销工作也大胆放心地交由“贤哥”处理,有了“如意金箍棒”的施展空间,“贤哥”便如鱼得水,上下翻飞,挥舞的神采奕奕—— 自从售楼部建成后,整个营销部除过营销总监李总,全部都从高新国际大厦搬到售楼部二楼办公区,张雪梅是财务部委派的收款员也自然而然地在售楼部办公。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随着湿润季节的来临,万物开始骚动了——“贤哥”婚后开春,按照年前提交的年度销售计划,也为了迎接金三银四红五月的传奇,“贤哥”也进入了紧锣密鼓地布置安排、统筹新一期楼栋的开盘事宜。张雪梅在下班的时候,踱到“贤哥”跟前,眼神扑朔迷离地看着他,明知故问地问道:贤哥,你肯定要加班,那我先走了!“贤哥”也没在意,抬头看了看窗外璀璨的夕阳,看了看本子上罗列的工作,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说道:好——你先走——回家陪张老师去! 直到夜幕低垂,街灯已经亮起来,刚过试用期的策划主管把做好的方案发给“贤哥”,“贤哥”伸了伸懒腰,爽快地劝慰道:你先回,主管先生,我再看看等会走!策划主管面露难色地看着“贤哥”,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贤哥”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你住的远,等会连公交车都没有了——走——办公室里就剩下“贤哥”一个人,还有一楼值班保安悉悉索索地低语声,在窗缝里溜进来的暖暖的、香香的春风里游荡—— “贤哥”站起身,面朝着窗口,俯视着售楼部门前广场五彩斑斓地闪烁灯光,在中央的水景中辉映着晶莹的光亮,茁壮成长的灌木、乔木,树影里隐约可现的石阶——在这个广场上、实体景观周围发生的一幕幕过往还历历在目,无不感叹与慨叹——刚要转身回头的时候,无意中边瞥见远处停车场上,零零星星地停着几辆车,两辆熟悉的车身、依稀可见的车牌号便映入眼帘——“贤哥”未加思索,便拨通电话,笑着问道:李总,你来售楼部了吗,有什么事要交代吗?营销总监李总没好气地说了句:贤哥,是不是我来售楼部还要给你——汇报下—— “贤哥”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笑呵呵地解释道:我只是看见你的车了——还没等“贤哥”说完,李总语气和缓地说道:集团工程管理中心的同事,明天要来咱们项目视察,工程总监杨总,带汪总和我工地看看!“贤哥”“哦——”了一声,便听见耳朵里出现一阵吵杂声,确实是在工地上——李总接着说道:白天干什么去了,工作还没干完,还需要加班啊!“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解释道:白天刚和集团沟通了,就没干别的事!李总笑了笑,说道:贤哥,不就三期开盘吗,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还至于加班吗!“贤哥”讪讪地笑了笑,说道:马上回去——马上回家—— 说完,李总便挂断了电话,“贤哥”坐在电脑前,逐一核对了当日的工作事情,做完标记,又把明天的大致工作进行了罗列,满意地点了点头,关掉电脑,断掉电源,向楼下走去—— 第七十八章 春夜芬芳 春夜里,总会有幽幽的、暧昧的芳草味从不知明的缝隙里,掠过鼻翼,在鼻腔间挑逗、撩拨;远处的湖光在灯光的映照下,随风泛起粼粼波纹——“贤哥”并没有先走出门去,在一楼接待大厅巡视了一圈,走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站在窗口吮吸了一会春天的味道,兴致盎然地拿出一支烟点着,一边抽着,一边看着外面灯光里的夜景。 项目地块原本属于城乡结合部,目前看似已经属于南城开发区的核心位置,随着配套设施的建设,绿化园林、街道在各开发商未拿地进驻前,已经初步完工,夜里除过拉土车、商混车等与工程施工相关的车辆,极少有其他车辆穿梭,除过各个工地上塔吊还在高亮度的灯光里挥舞,相对比较安静。“贤哥”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试运行的两路公交车按时间也早停了,自言自语道:又要走两站路了,才会有公交车或出租车! “贤哥”心里想着,便顺势给赵丽娜发了个短信:我准备回去——你今晚跟自习吗?整理了下衣服,走向更衣室,换好便装,背着包走出售楼部,站在广场上看了看停车场——两辆车还孤零零地停在原处——“贤哥”笑了笑,迈开步伐,沐浴在春风里,沿着人行道往车站走去,身旁的拉土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扬起一股呛鼻的灰尘——刚走完项目地的围墙,一辆车就停在路边,和“贤哥”中间只有一簇矮灌木隔着,喇叭一直按着响,车窗里探出个头朝“贤哥”喊着:贤哥——贤哥——小刘——小刘—— “贤哥”这才停下脚步,定睛一看,绕过矮灌木丛,走过来,工程总监杨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贤哥”笑着喊道:杨总——不好意思——没留神——正说着营销总监李总,扶着方向盘说道:走——赶紧上车——送你去公交车站!“贤哥”犹豫了一下,杨总笑着朝挥着手,说道:快上车——快上车——拉土车过来了——“贤哥”便往后挪了挪,还未等他伸手拉开车门,车门已经缓缓打开了;“贤哥”心里正纳闷着:停车场那辆车不是汪总的吗——难道我看错了,不可能啊——车牌号和车型都没错啊——心里想着便挪过来,站在门口轻声说道:汪总——李总“呵呵呵”笑了笑,其他人也笑了,说道:上车——走了—— 后排车座上的人也说话了,说道:贤哥——走——“贤哥”这才听出明显是个女声:不是汪总,那就肯定是工程部的资料员——说着,“贤哥”坐进来,关上车门,再转头仔细一看——张雪梅——“贤哥”忍者惊讶,瞪大眼镜,唤道:雪梅——你不是都回去——营销总监李总打断“贤哥”话头,问道:贤哥,这次开盘任务能一如既往的超额完成吗?还没等“贤哥”回答,工程总监杨总就笑呵呵地说道:李总,有我们贤哥给你镇守售楼部,统领三军,定会捷报频传,凯哥常奏,放心!“贤哥”攀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不好意思地说道:杨总,都是大家的功劳,没有其他部门同事,特别你主管的工程部和运营部的配合和支持,凭我一己之力,那能次次园满完成任务!杨总高兴地笑起来,说道:贤哥,会说话——古城公司现在已经是全集团的观摩对象,回款额全集团第一,施工安全全集团第一——营销总监李总也高兴地说道:贤哥,集团已经让我们开始着手土地拓展了,寻找新地块了——开盘的事情把控好,有什么需要我向集团申请的事情提前告诉我;你转正——部门副经理转正的事情我和汪总、杨总已经开会研究过了,人力资源部已经报集团审批了,等候佳音! “贤哥”顺口说道:职位越高,责任越大!营销总监李总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愿意转正啊!“贤哥”急忙笑着说:愿意——愿意——李总,这块地应该还有两期未开发,就开始土地拓展了?杨总插嘴道:这叫土地储备,不能等米下锅!李总接着说道:贤哥——转正后,你更要调整下你的位置,不要总是抢人家策划主管、销售经理的活,你要摆正位置——新地块的前期还等着你来好好发挥呢!杨总也笑着说:贤哥,从你们入职古城公司到今天,你们那波同事,现在还剩几个人?张雪梅插嘴道:就剩了你们5、6个人!杨总转头看了看张雪梅,笑着说道:留下的现在至少也是主管了,就贤哥的队伍庞大,占全公司总人数近一半,要学会用人、信人、管人,后面还有你们施展的空间!“贤哥”不好意思地,“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明白,李总,杨总! 说话间,公交车站已经到了,熙攘的人群,穿梭的车流与项目地周边形成鲜明的对比;李总停好车,“贤哥”纳闷地看了看张雪梅,说道:雪梅,你还不下车吗?营销总监李总赶紧解释道:贤哥——走你的,我们还要请人吃饭,雪梅要跟着我么去付款!“贤哥”弯腰站在窗口还要说什么,李总挥了挥手,说道:赶紧回去,开盘的事情统筹好!说完,还没等“贤哥”向三人挥手告别,车便一溜烟消失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 “贤哥”坐上公交车,相对稀疏的空间,“贤哥”倚着栏杆,看着窗外的人群与车流,不由得有种悲壮、或者悲伤袭上心头——种种欲望,在都市的每个空隙里,膨胀,壮大,粘满了惊悸的裤脚。颤抖的双脚,挪进都市的一隅,让梦想还是欲望在这里涅盘。有月亮没月光的夜空,怠尽的身体,停滞在潮湿的地板上,隐痛在光速似的夜晚低嚎,都市的纷乱与熙攘,澎湃着安静了半世的心房——手机短信响起来,“贤哥”本以为是赵丽娜回复的短信,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张雪梅:贤哥,不要多想啊!“贤哥”摇了摇头,把目光再一次投向刚刚苏醒的城市夜生活—— 第七十九章 回到楼顶 回到楼顶,一片漆黑, “贤哥”拉过椅子坐在小院里,手机响起来,这次是赵丽娜, “贤哥”接通,赵丽娜高兴地说道:贤哥,我和小军、小红电脑商城旁边的步行街逛呢——你来不? “贤哥”伸了伸懒腰,说道:好——我过来找你们—— “贤哥”推开门,换了身便装,也加入了绚烂的古都夜晚。再次回到楼顶的时候,月亮已上中天, “贤哥”和小军坐在小院小憩的时候,赵丽娜和小红两人进进出出地,在水池边洗漱; “贤哥”按捺不住地,冲赵丽娜和小军问道:娜娜——小军——雪梅最近和你俩联系过,聊过没有? 小军抬头看了看 “贤哥”,瞪着眼睛,敛着笑容,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说道:贤哥,你俩现在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还问上我们了! 赵丽娜一边刷着牙,一边走过来,点头附和着, “贤哥”唉声叹气地说道:同事,那可真是同事,见面都没话可说,总是感觉我们中间有堵墙! 赵丽娜刷完牙走过来,看着 “贤哥”,问道:雪梅出什么事情了吗?小军疑惑地看着 “贤哥”,附和着问道:就是,今天,怎么莫名其妙地问起雪梅了?继而有坏笑着看着 “贤哥”和赵丽娜,咧着嘴大笑着说道:贤哥,难不成还想破镜重圆,还是想一夫多妻? “贤哥”狠狠地瞪了小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赵丽娜走回屋子,关门的时候朝小红喊了声:小红,把你家小军管好,有钱就变坏! “贤哥”何以躺在床上,赵丽娜坐在床边的桌子上,拿着课本和教案问道:雪梅,怎么了? “贤哥”睡意惺忪地说道:你找机会和雪梅聊聊,我总感觉她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他不愿意给我说,你俩不是好姐妹,闺蜜吗——搞不好会告诉你的! 赵丽娜打开书本,幽幽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雪梅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啊! 话音刚落, “贤哥”的呼噜声,已经铿锵有力,绵延千里——嫩蕊微露,花蕾待放的时候,项目三期开盘了,集团其他分公司营销口的同事,也纷纷前来观摩学习, “贤哥”作为副总指挥,带着同事们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井然有序地开盘场景,把区域的发展规划、古城置业客群的情况,以及开盘的流程安排、营销推广的配合细节,人员组织安排、媒体组合等等,又从项目的产品力、市场力、性价比、客群研究的深入度等方面分析了项目受到追棒的原因一一详详细细,毫无保留地向观摩的同事们介绍了一遍。 当晚古城分公司汪总、杨总、李总陪大家吃完工作餐, “贤哥”负责把观摩同事送回酒店,集团的营销经理周经理极力挽留 “贤哥”留下再聊一会,两人坐在酒店的窗口,周经理喝了口水,靠在沙发上,说道:刘圭贤,晚上没什么事情? “贤哥”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说道:周经理,没有——今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开盘! 周经理点了点头,说道:贤哥,咱俩都是同龄人,没必要这么拘束的! “贤哥”稍微放松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也不一样,你们都是中央要员,我们只是地方小吏! 周经理听完, “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挺好——开盘,组织有力,细节考虑比较周到,一切从客户角度出发——说点别的事情,如果让你去别的分公司支持下项目的营销工作,你有没有想法和顾虑? “贤哥”愣了一下,露出一丝笑意,但内心也很矛盾——自从回到古都,除过每年定期去集团培训、营销口的集中汇报外,从未离开过古都,也从未离开过赵丽娜,好像这种甜蜜而固守的生活已经让他成为一种习惯;当然离开去远征,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肯定有所提升,这是不言自明的—— “贤哥”面有难色地问道:周经理,能告诉我去哪儿吗?周经理笑了笑,坐正身体,拍了下扶手,说道:这样,你先考虑下,我还没和你们汪总、李总商量呢,看见你今天的组织、协调、操控能力,刚有了这个想法! “贤哥”点了点头,爽快地说道:周经理,服从组织安排!周经理 “哈哈哈”地笑了,说道:只是借调,消防队员,救救火——正说着,周经理机警地朝门口望了望,笑呵呵地说道:告诉你个内部消息,只是听集团同事说的,最终还没有确定——你就听听而已,古城公司近期人员安排有所变动,汪总已经申请调回总部了,杨总和李总两人有一个就要升任总经理,如果是李总,对你来说——说着便朝 “贤哥”上下抖动着眉毛, “贤哥”心知肚明,故意装傻地说道:我还是我,还能怎么样?周经理扶着脑袋,诡秘地看了 “贤哥”一眼,小声说道:那你可能就是李总的位置了! “贤哥”赶紧喜出望外似的说道:周经理,还得等你回去多美言几句! “贤哥”怔了一会,犹犹豫豫地看着周经理;周经理看出 “贤哥”的踌躇,没好气地说道:贤哥,看你工作的时候,颇有大将之风,说话斩钉截铁的,怎么聊天的时候还小家碧玉似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贤哥”顿了一下,问道:周经理,闲聊天啊——李总家是哪儿的,和咱们年龄差不多? 周经理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道:李总啊——广州的啊,比咱们大多了,40多岁了,我没记错的话45岁! “贤哥”露出惊讶地眼神,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会,我——我——一直以为——比咱们大不了多少! 周经理笑着说道:长了张娃娃脸,看不出来——按说他老家应该是古城的,在广东上的大学,毕业后就在广州安家工作了,和你一样,也是当时集团总部的一员虎将! “贤哥”点了点头,由急忙摇了摇手,眼珠晃动着问道:我就说嘛——没有一点口音,在广州已经安家了,孩子应该也不小了? 周经理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具体不太清楚,怎么了,贤哥? “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李总,这不马上要升职了,总得多了解一点,我才能更好地服务于他,配合于他—— 第八十章 春天深入 说话间,春天的脚步已经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入,深入到夏季的蠢蠢欲动,喷薄而出,把鲜绿的树叶变得浓重而有厚度,娇羞的花儿也大方地、展露出丰腴的花蕊,更是把人们封闭的毛孔激发而开,撤掉外套,沁出亮晶晶的汗液—— “贤哥”爬在台历记事本上,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盯着窗外思忖着,计划、部署着自己的时间计划安排;趁着项目开盘后进入自然销售、即将迎来楼市的淡季,新地块的前期工作还未正式启动,“贤哥”决定把ba毕业论文的事项提前安排,等到下半年预计自己也没太多坐下来的大段空闲时间,一是按照项目销售部署,分批次、多频次开盘的策略,面临“金九银十”的项目再度开盘,新地块的实地勘察和前期工作等等,二是项目一期交房,面临着自己也该收房了,就要着手装修的事情,争取在入冬前装修完工 毕业论文刚好趁机完成初稿,选题在最初就有了方向——国学智慧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或者国学智慧与企业营销管理两个题目,前一个主要上广义上的应用,涵盖的内容比较多,牵扯国学智慧在企业文化建构中的应用、在识人用人中的应用、在领导力中的应用、在危机应对中的应用等,而后一个是在营销环节中的应用,从审时度势、客户需求、排兵布阵、客户沟通等细节中的应用—— “贤哥”快速地把这些提纲类的东西写在本子上,重新把时间计划安排部署完,看着写满的台历记事本,便有了胸有成竹的感觉。日子就在“贤哥”的部署中,计划中推进,在多方资料查阅、详细记录,结合近几年在各种企业管理中的的所见所闻、以及对企业管理中的思考,融会贯通,总结成自己的观点,洋洋洒洒地完成两个题目,两万余字的论文初稿,一主一副,两手准备,把提前量全部留出来。“贤哥”决定暂时把它们搁置起来,希望能从其中跳脱出来,过段时间再去看看,对各种观点和论证资料重新再行审视、修正。 李德海老师打来电话,“贤哥”兴奋地接通:李老师,最近还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李德海老师高兴地说道:是啊——贤哥,从去年你旁听了我几节课后,就没再见了!“贤哥”不好意思地“呵呵呵”地笑了笑,惭愧地说道:李老师,对不起,总是抽不出时间!李德海老师谦和地说道:年轻人吗,就应该忙一点——周末有空吗,我在美术馆办了个个人画展,要是没什么事情可以来看看!“贤哥”赶紧说道:有空——有空——一定有空——布展需要我帮忙吗?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笑了笑,说道:不用,学生们帮忙来布置,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说话间,周末便到了,“贤哥”早早在美术馆旁边的花店特意预定了两个花篮,一大早便送到美术馆“李德海个人书画展”,等“贤哥”到馆场的时候,门口已经是花团锦簇,人头攒动,落款:学生刘圭贤的花篮摆在主席台两边最显眼的地方。李德海老师一身浅色唐装,浓密的半长白发,坚毅地停驻在头顶,斑白的胡须在微风里轻轻飘荡——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迎接着各位宾朋好友,“贤哥”走到近前,李德海老师伸出双手高兴地握着“贤哥”的手,从身后的签到桌上拿过一个印有“嘉宾”的胸花递给“贤哥”,“贤哥”疑惑又纳闷地看着李德海老师,李德海老师拍了拍“贤哥”肩膀便去迎接下一位来宾。 “贤哥”自感惭愧又羞愧地走到墙角,手里拿着胸花,便顺着展墙,一一浏览过去——李德海老师的这次所展与之前“贤哥”所见的作品大有不同,没有磅礴大气、气宇轩昂的大山大河,多娇江山,没有小桥流水人家、扁舟独钓的清幽意境,皆是写意国画小品,或斗方、或扇面;或小荷初露、或劲松独秀、或茶盏氤氲;寥寥几笔便能引人入胜,小中见大——“贤哥“正看得超然物外、六根清净,旁边便有人轻声唤道:贤哥——“贤哥”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急忙转过身,欠身躬腰说道:汪总——你好—— 恒力集团古城公司总经理——汪总伸出手,拍了拍“贤哥“肩头,有点惊讶地看着”贤哥“,问道:我刚才看见花篮上的落款,还以为重名了呢!”贤哥“抬起头,看见汪总胸前带着”嘉宾“的胸花,不好意思地说道:汪总,不好意思,是我告诉李老师,不让告诉你的——哦——我是李老师的学生——正说着,李德海老师站在身后,笑呵呵地说道:汪总,你两见面了,那我就正式介绍一下——李德海老师抬手指向”贤哥“,略显自豪地说道:汪总——这是刘圭贤,我的忘年之交,也是我的得意门生——说完,汪总笑着点了点头,李德海老师冲”贤哥“笑着说道:贤哥,汪总,就不用我多介绍了! “贤哥“堆着笑容,急忙说道:不用——不用——李德海老师还要说什么,便被旁边的一位同道中人拉走——汪总重新打量着”贤哥“,满意地频频点着头,指了指”贤哥“手里的胸花,说道:戴着——贤哥——在咱们公司你不是常戴吗”贤哥“犹犹豫豫地抬起手,扭扭捏捏地戴上——李德海老师又急冲冲地走过来,看了看”贤哥“戴上的胸花,说道:汪总,贤哥,等会上台撑个场面——说完,便急急地朝主席台走去。”贤哥“有点纳闷地看着汪总,汪总笑着说道:这说明李老师真把你当朋友呢——就冲这关系,站个台怎么了,我都站了,你还——”贤哥“便惭愧地点了点头,跟着汪总的脚步一边游走,一边向汪总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和李德海老师的过往。 汪总听“贤哥“说完,点了点头,停住脚步问道:贤哥,既然咱们有这层关系,我不妨告诉你,当然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马上要离开古城公司了,基本已经确定李总出任古城公司总经理,你对营销总监的职位有没有想法? 第八十一章 淡黄如纱 淡黄色的射灯,柔和如纱似的铺洒在古朴、淡雅的画面上,恬静悠然之意在赏月者的眼里闪耀——有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谦卑地走到汪总和“贤哥”面前,受邀前去主席台,主持人对李德海老师做了详细介绍,又对各位台上的嘉宾进行了简单介绍;李德海老师再一次发表了简单的致辞,又再一次感谢了各位嘉宾,特别浓墨重彩地介绍了“贤哥”和汪总,在一片热烈有序的鼓掌声中,简单的仪式变结束了。 李德海老师走到“贤哥”和汪总跟前,浅笑着说道:贤哥——汪总,招待不周,还望海涵——一番客套后,李德海老师堆满笑容,冲“贤哥”叮嘱道:贤哥,汪总就交给你了,好好陪他,我先去——汪总讪讪地说道:李老师,你忙你的,我刚和贤哥聊聊!李德海老师急匆匆地边走边回头说道:你俩中午都别走,一块吃饭啊! “贤哥”紧跟着汪总,汪总一边抬头欣赏着、凝视着李德海老师的书画作品,一边转头皱眉问道:贤哥,你来公司有几年了?“贤哥”思忖了一下说道:快四年了!汪总点了点头,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除过我和杨总、李总,你应该算是全公司资格最老的员工,时间最长的员工!“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还有张雪梅呢!汪总愣了一下,“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对——张雪梅——还有张雪梅——你和人家不一样,你是靠真才实学,靠自己真正的能力!“贤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汪总,汪总自感失语,解释道:张雪梅能力也是有的,总之能留下来的,都是人才!“贤哥”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人才,走了的都是有本事,没本事的就都守着呢——就像你一样,也要上调集团总部了! 汪总拍了拍“贤哥”的肩头,说道:那营销总监的事情你怎么考虑?“贤哥”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我有想法,也没有机会啊——按照集团惯常的做法,三总不都是集团直接空降吗?汪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是分公司成立之初或者分公司内部没有适合晋升的优秀人选,才会空降——“贤哥”听完,故意试探着问道:那——汪总,我是优秀的人选吗?汪总转过身,定睛看着“贤哥”,露出略有深意的笑容:你是合适的人选,按照集团的战略布局,西南片区和西北片区也是继长三角、珠三角之后的重要布局之地,古城作为西北的领头羊,又紧邻西南片区,更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就需要像你这种来之能战,战无不克的实力干将、得力干将,熟悉区域市场状况、政策情况,去开疆拓土,征战沙场,而像我和杨总、李总只能作为你们冲锋陷阵的坚强后盾! “贤哥”听完,“呵呵呵“地得意地笑起来,说道:汪总,不是我不上进,这种晋升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我不奢望,也不强求,把我目前的本职工作做好,剩余的听从组织安排,在其位谋其政!汪总”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贤哥,以前没和你聊过,现在才感觉——你心态挺好的,宠辱不惊的——不过,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贤哥“也紧随其后,接着话茬说道:汪总过奖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舞台越大,责任就越大!两人都停顿下来,目光都盯着李德海老师的一副题为”观自在“的扇面上看着,汪总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下个月回集团,要不我向集团人力资源中心建议一下,推荐一下!”贤哥“转身,深鞠一躬,指了指那幅画说道:汪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自在而为,随性而去,顺其自然——想当初我不然李老师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也正是出此考虑,这样我工作能干得洒脱一点!汪总高兴地,赞同地点了点头,如释重负似的说道:好的——贤哥——顺其自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正说着,李德海老师走到两人面前,理了理白发,摸着胡子说道:两人聊什么,老远看你俩还聊得很投入——“贤哥“看着汪总,笑了笑,冲李德海老师指了指那幅画说道:观自在——汪总和李德海老师面面相觑,”哈哈哈“地笑起来;李德海老师接着说道:汪总——贤哥,客人们都安顿好了,我们坐下聊会!李德海老师便前面带路,领着二人来到展馆中央下沉式的休息区,找了张桌子坐下,一个女学生拿着三瓶矿泉水走过来递给三人,李德海老师看着”贤哥“,冲汪总问道:汪总,对不起,是贤哥不让我告诉你我们的关系!汪总摆着手,笑着说道:李老师,没什么,这样挺好的,利于我俩施展拳脚!李德海老师点了点头,浅笑着问道:怎么样,汪总,贤哥的表现,你还满意吗?汪总看着”贤哥“,笑着说道:不是满意,那是相当的满意!说完,三人又不由得大笑起来。 李德海老师接着问道:汪总,决定好了,什么时候回去?汪总点了点头,说道:随时都可以,等把古城这边的事情交接、安排妥当!李德海老师听完,便抬手冲女学生示意,做了个提东西的姿势,接着问道:你哥昨天晚上还和我通了电话,刚好趁你回去,也没什么准备——正说着,女学生拎着两个印有李德海老师图像的手提袋,走到李德海老师跟前,李德海老师朝女学生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看着她离去便朝汪总,说道:这是一点古城的特产,和我的画册、新出的几本散文集,麻烦你给你哥捎回去! 汪总盛情难却,客气一番后收下,李德海老师笑着冲“贤哥“说道:贤哥,给你也准备了一份,等会走的时候再拿!”贤哥“犹豫了一会,随即又点了点头。李德海老师看了看两人,说道:那走——汪总——贤哥,我们去吃个便饭!汪总犹豫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李老师,让贤哥陪你去吃——连吃带拿的,我得去趟区管委会,走之前也给各个领导也上门打个招呼!李德海老师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来日方长—— 第八十二章 金九银十 恒力御湖公馆三期二批次房源400余套,借着金九银十的旺季开盘了—— 开盘后的第三天,“贤哥”核对完销售台账,又让销售经理和销售秘书找张雪梅核对了汇款统计表,确认准确无误后,两人拿着财务部签字确认的统计表交给“贤哥”,“贤哥”又仔细看了一遍,与销售部的销售台账校对了一遍,并叮嘱销售秘书把首付款还未缴清的客户做了标记,相对应的置业顾问做了标记。“贤哥”对于此役颇为满意,便召集销售部、客服部到会议室开会,一是对开盘工作的认可和表扬,二是对开盘中出现的问题进行了经验总结,三是未在规定期限内回款的客户,销售经理督促,各置业顾问继续跟进,四是按揭贷款客户,客服部对按揭资料的跟进、银行对接的跟进,客户回访和礼品发放的安排,五是策划部制定月度营销推广计划,配合销售部完成新客户的积累,鼓励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努力,在元旦前冲刺一下,超额完成年度销售计划,销售合同额度、回款额度,保证拿到相应的佣金和年终奖,赚到盆满钵满,六是晚上全营销部聚餐、唱歌,由销售秘书负责安排场地和时间,就按以往的标准,费用从营销部备用金中支出—— 快要下班的时候,销售经理走到“贤哥”工位处,请示道:刘经理,需不需要通知张雪梅张姐晚上和我们一块啊,人家每次开盘都挺配合我们的!“贤哥”爽朗地回答道:可以啊——那你去请一下,应该的,是应该感谢感谢!销售经理便转身往收款处走去,“贤哥“接着朝他喊道:没事了,你们就出发,我给集团把统计报表发完,随后就到! 换上便装,“贤哥“也很快和大家融为一体,张雪梅身边空着一个座位,”贤哥“便凑过去坐下,大家便都放下身段,吃吃喝喝、觥筹交错,欢庆一番;吃完饭张雪梅借要回家照看孩子的机会,推脱要回家;”贤哥“便也趁机婉言谢绝大家去ktv继续happy的邀请,在一片假情假意的唏嘘声、和惋惜声中,”贤哥“向销售经理叮嘱一番大家的安全事项后,便和张雪梅,走上街道。 张雪梅机警地朝街道两边看了看,又扭扭捏捏地说道:贤哥,你应该去啊,你怎么也不去了?“贤哥“笑了笑,用”倚老卖老“的口气说道:那都是年轻人,有代沟,我在他们也玩得不自在!张雪梅眼神飘忽,似乎在街道两边寻找什么似的,转而又没好气地说道:贤哥,你顶多也就比销售员大个5岁,别倚老卖老——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贤哥“看着张雪梅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地样子,故意大声说道:别看了,李总,不会来接你了——去集团述职去了!张雪梅停住脚步,又紧张又惊恐地看着”贤哥“,然后急忙解释道:我没等他啊,我是看看有没有过来的出租车——”贤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道:李总真去集团了,我刚才从售楼部过来的路上,给我打电话叮嘱过了,营销部有什么急事给他打电话!张雪梅点了点头,略带生气又想表现的与己无关的样子,说道:去就去呗——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正说着,张雪梅攥在手里的手机短信声音响起来,她低头看了下,露出点点灿灿的笑容,扭头高兴地朝”贤哥“说道:贤哥,娜娜最近怎么样?”贤哥“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辆出租车便停在两人身旁,张雪梅看了看”贤哥“,在”贤哥“眼前晃了晃手机说道:咱俩不顺路,我先走了,女儿等着我回去呢!”贤哥“点了点头,看着张雪梅坐上车,摇了摇头,自己也拦了辆出租车。 一个礼拜之后,oa系统上发布了古城公司的人事变动安排,原古城公司总经理汪总调任集团总部副总裁,主管西北片区、西南片区;古城公司原营销总监李总晋升为古城公司总经理,负责古城公司的整体管理和运营工作,分管财务部、成本部、和人事部;古城公司原财务部财务主管张雪梅晋升为古城公司营销总监,分管营销部、物业公司。 “贤哥“看完之后,顿感身体轻盈起来,像鼓胀的气球一样,从工位上飘飘幽幽地升起来,在天花板上起起伏伏的撞击着;一不小心便被灯箱的尖角刺破,瘫软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无神地盯着显示器上红头文件,由清晰而模糊,再由模糊而清晰——”贤哥“晃悠着依在窗前,金灿灿的黄叶刺得人眼睛生疼——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贤哥”见是汪总,长吁口气,故作镇静地接通:汪总,恭喜高升啊!汪总顿了一下,轻声问道:贤哥,你还好?“贤哥”扶着椅子,“呵呵呵”地笑起来,说道:挺好啊——汪总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自在而为,随性而去,对?“贤哥”也长吁口气,坐在椅子上,说道:对——汪总,处之泰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汪总“哈哈哈”地笑了,说道:你能这么说,那就好,你和张总就好好配合!“贤哥”也笑了笑,说道:谨遵教诲——我和张总既是老乡,又是同学,会配合好的!汪总满意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放下电话,“贤哥”调整了下心绪,在本子上用笔重重地写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桌角的座机电话又响起来,“贤哥”长吁口气,做了两次深呼吸,拿起电话,声音洪亮清脆地说道:你好,我是刘圭贤—— 贤哥——我是李总,文件看见了,你和张总好好协作;也别气馁,我现在的位置是给你留的,你的能力远不止一个副总就满足的了,先给你老乡点机会!“贤哥”一边听着,一边想象着李总的样子——不由得自己笑了起来,回复道:李总,知道了,放心! 第八十三章 站在楼顶 站在楼顶,望向南山之北,阳光和暖,村子里那棵孤寂的杨树,叶子已经落尽,把枝干裸露出来,凌乱地向灰色水凝土建筑上方毫无章法、毫无规律、毫无节制地伸展着;赵丽娜已经穿着短款的羽绒服,蜷缩在用塑料藤曼装饰的小院里,挤在椅子上面朝着暖暖的太阳,眯缝着眼睛—— “贤哥”趁着周末,把两篇毕业论文找出来,昨夜又秉烛夜读、重新修改了一遍,这会才被窗台上叽叽喳喳的麻雀聒噪醒来,趿拉着拖鞋,朦朦胧胧、晃晃幽幽地走出门,身体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复归披了件衣服出来,闪躲着刺眼的眼光朝水池旁走去——赵丽娜听见哗哗的水声,机械地、缓慢地转过头,斜眼看了下,又面朝太阳晒着,说道:早上从中午开始了——贤哥——“贤哥”含着牙刷,“嘿嘿嘿”地笑了笑,两人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等“贤哥”收拾利落,走出来依在墙边,仰头伸着懒腰,把自己沐浴在冬阳中,便朝赵丽娜唤道:娜娜,今天怎么安排,你早饭吃过了吗?“贤哥”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赵丽娜面前,依在护栏上,看着脸上已经晒出红晕的赵丽娜;“贤哥”的身影刚好挡在赵丽娜身上,赵丽娜睁开眼睛,歪着头看了看“贤哥”,说道:房子已经收了,装修的事情怎么办,问小军和小红,他们说听你安排——贤总——你怎么安排?“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走过来蹲在赵丽娜身旁,说道:娜娜——本来说年前装修好呢,今年这冬天来的有点早,过完年——可以吗?赵丽娜微微一笑,撅着嘴说道:看样子,今年还得在这过年了!“贤哥”惭愧地看了看,半开玩笑地说道:娜娜,山人自有妙计——我是这么打算的,首先今年过年我们出去旅游,不在古城呆了;装修的事情,我和强哥说过了,让强哥他们的装修公司全部承包了,自己人,咱们都省点心,怎么样?赵丽娜“噔——”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兴奋地说道:好啊——好啊——“贤哥”看着赵丽娜的反应,故意调笑着说道:哪个好啊?赵丽娜揽着“贤哥”脖子,把红润的脸凑到“贤哥”面前,说道:两个都好啊——“贤哥”听完,便把赵丽娜抱起来,兴奋地转起来—— 楼顶小院便荡漾一阵欢快的“咯咯咯”地笑声,和“嘘——嘘——”地喘气声——赵丽娜放声笑着唤道:贤哥——贤哥——停下来——停下来——“贤哥”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双下巴也跟着抖动着,浑圆的肚子也上下起伏着,几欲冲破衣服破壳而出,扶着腰看着赵丽娜,赵丽娜整理了下衣服,理了理头发,说道:那我也跟雪梅说声,咱们就一块,都让强哥帮忙,都少操点心!刚说完,“贤哥”就一只手挥舞着使劲摇着,一只手扶在护栏,禁不住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喘着气说道:不要提雪梅,你现在一提雪梅,我就想笑——赵丽娜莫名其妙地看着忍俊不禁,双手扶在护栏上“贤哥”,问道:雪梅怎么了?“贤哥”站起来,面朝东方,做了两个深呼吸,说道:你俩还自称是闺蜜呢,我看也是逢场作戏罢了——她没给你说嘛?赵丽娜听着,就抬起拳头,假情假意地砸向“贤哥”,“贤哥”也没拦,强忍着笑意说道:雪梅,现在已经是我的张总了,我的直属领导,恒力集团古城公司营销总监——说完,又忍不住地“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赵丽娜看着“贤哥”,严肃地问道:贤哥——你没事——没受什么刺激?“贤哥”大义凛然地甩了甩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分享个故事——佛陀住世时,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罗门来到佛前,运用神通,两手拿了两个花瓶,前来献佛。佛对黑指婆罗门说:“放下!”婆罗门把他左手拿的那个花瓶放下。佛陀又说:“放下!”婆罗门又把他右手拿的那花瓶放下。然而,佛陀还是对他说:“放下!”这时黑指婆罗门说:“我已经两手空空,没有什么可以再放下了,请问现在你要我放下什么?”佛陀说:“我并没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尘和六识。 “贤哥”接着说道:放下即是空,放下自拥有——没什么——我已经想开了——不过,这事倒还真是给我上了一课,工作能力要有,人脉关系也要有——刚好给我提供一个韬光养晦的机会,只是我每每想起雪梅当上营销总监,我就忍不住地想笑!赵丽娜定睛看着“贤哥”,眼里满溢着亮光,说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贤哥”也顺口说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赵丽娜看了看“贤哥”,脸上露出刚毅而坚定的表情,放心地、玩笑似的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贤哥”看了看赵丽娜,意味深长地把“沟渠”一词重复了几遍,说道:娜娜,这样,你给雪梅打电话问下,看装修的事情,有没有别的想法,没有的话,我就给强哥打声招呼——赵丽娜点了点头,摸出手机的时候,“贤哥”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约下大家,晚上聚聚,好长时间也没聚聚了!赵丽娜看了看眼神坚定的“贤哥”,撅了撅嘴,说道:也可以,我给雪梅说声! 打完电话,赵丽娜走到站在护栏边沉思的“贤哥”身旁,歪着脑袋定睛看着“贤哥”,问道:贤哥,想什么呢?“贤哥”笑了笑,说道:突然想起来,做皇城公馆地时候写的一段文案:偷得浮生半日闲,放下身段,洗尽铅华,回归自我。午后喧闹里的宁静,一壶热茶,在火炉上翻滚着,把前世今生的浓香倾家荡产;一本闲书,无名无主,漫无目的地翻着,把疲惫的身姿尽量放轻。揽万物于胸怀,关照自然,听雨滴敲打窗棂,看轻风扫过树梢,于万千林木之间,看飞鸟徜徉跳跃;听山风轻漫而过,览云卷云舒;于万千繁华之上,超然物外的闲适意境——赵丽娜听完,拍着手叫好,兴致盎然地说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要不我们去看看春燕姐,看看浩浩,顺带做个葱花饼,晚上去说好的地点和大家聚聚,怎么样? “贤哥”听完,满眼含泪地看着赵丽娜,揽过她的肩头,两人紧紧相依着;“贤哥”转头看向古城的东南方向,半山腰葱茏的景象已经在记忆力模糊、飘渺—— 第八十四章 春节临近 春节临近,归家的人们,鼓囊地行囊,踌躇着“贤哥”的彷徨,与刘建设的牵扯如同两根笔直的竹子,中间被一块铁板分割开来,根须无法项链,枝叶不再触碰,各自习惯性地往各自的方向倾斜着生长,但也总会在狂风暴雨里,轻轻触碰一下,不情不愿的快速分开。赵丽娜苦口婆心的拳说几次,但“贤哥”就是不愿就坡下驴。无奈之下,赵丽娜便和母亲相商,赵丽娜趁着寒假放假时间早,回山城了一趟,在家陪母亲呆了几天,又特意去看望了一下刘建设,帮忙洗洗涮涮等,聊聊“贤哥”,便又回到了“蚁穴”。在古城逗留了两日,等 “贤哥”放假后,两人便乘飞机南下旅游去了——目的地是海南,赵丽娜又特意去了趟广东,带着“贤哥”看了看自己曾经就职的学校—— 带着些许的激动再回到古城,“贤哥”已经晚到岗两天。还处在沉寂、孤寂中的村子,仍在紧张的节奏中缓慢蠕动,还未开启平日的喧闹与张扬——刘春燕也一趟趟,一遍遍的打电话催凑,“贤哥”便和赵丽娜一块再次回到刘春燕家,短暂地体验了一下家的温暖,便又匆匆收拾好心情,直奔工作岗位。 “新年新气象”,随着项目的逐步交付,物业公司的进驻,售楼部二楼办公区特意把原来的客户接待室,变为营销总监张雪梅的办公室,刚好在“贤哥”工位的正后方;等“贤哥”到岗才发现张雪梅已经踱着八字步,雄赳赳气昂昂地板着脸,装出一副严肃地架势,着一身合体的职业女装,挎着皮包;路过“贤哥”工位的时候,目不斜视,挺胸抬头,伴随着有力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来了一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销售秘书毕恭毕敬地走进去,帮忙接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又退出来,冲“贤哥”伸了伸舌头,赶紧悄悄地躲进自己的工位。 小刘——小刘——张雪梅带着颐指气使地语气,朝门口喊着;“贤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进营销总监办公室,趁机也把门关上。站在门口,故意大声问道:张总,有什么工作给小刘安排?张雪梅抬头看了看“贤哥”,又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捂着嘴“呲呲呲”地笑起来,说道:回来了——玩得挺好——“贤哥”没好气地走过来,坐在张雪梅对面的椅子上,说道:雪梅,能不能给你提两个意见——张雪梅喝了口水,一边看着电脑显示器,一边用余光高傲地瞟了“贤哥”一眼;“贤哥”又叹了口气,说道:雪梅,不就一个营销总监,别摆那么大的谱,唯恐谁不知道你是个领导一样,你没发现每天你一来,售楼部整个气氛都不对吗,咱能不能不要做气氛的污染者,把你的笑脸露出来,谁也不欠你的,老是摆个臭脸!张雪梅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贤哥”一眼,不服气地问道:有吗——贤哥——“贤哥”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还有吗——你是色难,把你的笑容打开;要有大爱,有大爱才有婉容,有愉色——张雪梅依然瞪着眼睛,不知可否地看着“贤哥”,扬起眉毛,上扬着嘴角狡辩道:我没有你的人格魅力,也没有你有能力,我更不懂专业,只能靠气势压人、服人——“贤哥”苦笑了两声,说道:说得这么可怜,还不放下总监的身段,虚心请教——现在的员工,你还以为像我们一样,你好好哄着都不一定能好好干,你还这样——下面的销售员都一定给我提意见了,甚至都有人要辞职了——你是准备成为第二个光杆司令吗!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来,张雪梅看了看“贤哥”,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改还不行吗——说完,便故意趾高气昂地大声说道:小刘,给你安排的事情,抓紧时间——请进!物业公司的收款员走进来,冲“贤哥”点头示意,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张总,这个月的物业费台账我给你发过来了,你看一下——张雪梅依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好的——还有什么事吗?收款员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办公司。 “贤哥”看着张雪梅,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张总,找我来什么事,您吩咐!张雪梅坐正身体,拿出本子,撅了撅嘴,说道:集团产品研发部要成立产品库,让各分公司营销部整理一下区域市场的主力户型、热销户型、创新户型,形成专题报告——你买的那个户型,我记得当年就是你强烈建议下做出的创新户型——小三室,既满足功能性需求,又满足性价比需求,也是我们项目的热销户型,也是同行竞相效仿的户型!“贤哥”听完,笑了笑,说道:这话不是说的比较有专业性吗!张雪梅没好气瞪了一眼“贤哥”,说道:小刘,我们说正事呢?“贤哥”赶紧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张总——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没有的话小刘就先行告退了!张雪梅皱着眉,冥思苦想了一会,说道:四期一批次的开盘部署工作你怎么考虑的,目前蓄客量怎么样,运营部提供的几个地块什么时候去实地考察?“贤哥”先在本子上记下,然后抬起头,把开盘的想法和思路、时间安排、人员部署向张雪梅汇报了一下;张雪梅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好——原来李总的工作这么轻松啊,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是这样,新地块你和运营部去考察的时候,把我也带上,跟着你去学习学习! 随着气温的升高,古城的再次喧闹,张国强带着自己装修公司的主管和工人师傅们,在听取了“贤哥”、小军、张雪梅的想法后,又对装修公司的主管千叮咛万嘱咐、三番五次的强调下,进驻了三套房子的装修施工现场;“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贤哥”和张雪梅的建议下,张国强让自己业务经理伙同小军一块,拓展装修业务、电脑及其组网业务—— 第八十五章 推开窗户 推开窗,传说中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密集的雨丝缠绕着黑夜,檐前有了稀疏的嗒声,敲打着夜色的宁静。渐渐的,变得密集,灌木吐蕊的嫩芽上有了几滴淡淡的雨珠,惹开了春天芳菲的回味,吮吸着琼浆甘霖。花坛里的小碎花也慢慢开满,浅浅的溶化了行人的脚步。 “贤哥”尽心尽力地辅佐,把自己摆在张雪梅的位置上,想及所想,想及所不想,自己极力不去为张雪梅的能力和业绩抹黑,一边悄悄传授张雪梅专业知识,一边替张雪梅去安抚麾下各位员工;在张雪梅领导下的项目开盘,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受到大家的认可。与此同时,“贤哥”题为《国学智慧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的毕业论文也顺利通过指导老师的认可,而另外一篇题为《国学智慧与营销管理》经过多次修改后也被学校校刊收录,一纸毕业证便也轻松顺利拿到手——工商企业管理硕士! 那天刚下班回到蚁穴,刘春燕打来电话,命令而埋怨似的说道:贤哥,你最近考虑把村子里房子退租了——一天心真大,你没感觉到娜娜最近有什么变化吗?“贤哥”愣了一下,说道:能有什么变化,越来越漂亮,怎么了?刘春燕被无意惹笑了,没好气地说道:你少贫了——娜娜怀孕了——“贤哥”“啊——啊——”地吞吞吐吐地喊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盛开的笑容在余晖里忸怩着,说道:真的吗——刘春燕没好气地说道:看你那傻样——你姐是医生,还能骗你不成——“贤哥”摸着脑袋,“嘿嘿嘿”地笑着,刘春燕叹了口气,说道:娜娜已经被你姐夫捎回我这了,我给你说声,你就别操心了,你要愿意过来就过来——村子里的房子你愿意退就退,你们那房子还没装修好,一时半会还住不进去,你就和娜娜住在我这——就在医院里边,来回检查、照看也方便点——贤哥,你听见没有——“贤哥”顿了一下,忸忸怩怩地说道:好啊——当然好啊——有你照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房子先不退呢,一堆东西也没地方放——刘春燕苦笑了两声,说道:行了——一天操不完的心,你这会过来不——“贤哥”赶紧回答道:过来——过来——肯定过来啊——明早我得护送娜娜上班啊!刘春燕“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行——那我就值班去了,你娜娜给你正做葱花饼呢,过来把浩浩的作业也辅导一下!“贤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好的——谨遵棍姐安排! 难以按捺的兴奋,“贤哥”忍不住逢人就说,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这个喜讯,日日展露笑颜,站在工位旁的窗边,时不时地开始吟诵: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吟诵着就看见广场东侧停车场,从斑驳的树影里走过来一位打扮入时,气质高雅的女士,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走向一楼大厅;不大一会,便听见一阵有力而富有节奏地脚步声,律动着的声音越来越大——“贤哥”这下才看清楚,从面容上推测约略有40岁,成熟大方,如同花园里那簇绽放的牡丹花一样,雍容华贵,孤傲挺立,一副“贵妇”样——朝着“贤哥”的方向走来,销售秘书急匆匆地跟在身后,看见“贤哥”,不由得露出惊恐的表情——“贤哥”赶紧站起来,微笑着准备迎接上去,只见她径直朝身后营销总监办公室走去—— “贤哥”心有余悸地长吁口气,坐在椅子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销售秘书支支吾吾地说道:张总,对不起,我——我——实在拦不住——张雪梅严肃地说道:没事——你去给大姐倒杯水,我来处理——销售秘书退出来,心惊胆颤地看了看“贤哥”,吐了吐舌头,咧咧嘴,手颤抖着接了杯水拿进去,张雪梅接着说道:好了——你去忙——顺带把门带上,谢谢! “贤哥”看着销售秘书退出来,小声问道:什么情况——谁的客户,我怎么对这客户没什么影响?销售秘书扶在工位上,机警地朝营销总监办公室门看了看,说道:好像不是客户,直接说找张雪梅——张总的——听口音不像是咱们古城人,像南方人——“贤哥”愣了一下,也机警地朝张雪梅办公室看了看,嘀咕道:不是客户——那是谁——销售秘书摇了摇头,手捂着胸口长吁口气,说道:贤哥,来者不善——小心伤及无辜!“贤哥”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你去——我来伺候! “贤哥”听此一说,不由得担心起张雪梅;从水拿了一个热水壶,放好茶叶,接好水,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张雪梅大声说道:进来——“贤哥”推开门走进来,满脸笑意地冲张雪梅说道:张总,我来给你们添点茶水,我特意泡的贡菊,大家都降降火!张雪梅眼里满是泪光,强忍着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便开始拧作一团;“贵妇”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昂地坐在沙发上,冲着“贤哥”强挤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贤哥”为两人添好茶水,走到门口的时候,笑着转身说道:张总,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张雪梅强挤出笑容,点了点头;“贤哥”拉上门,滞留在门口,便隐约听见“贵妇”说道:小张,我也不向把事情搞大,对大家都不好,今天就只是想和你谈谈,你给我一个解决的办法—— 一楼接待处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贤哥”赶紧蹑手蹑脚地放好热水壶,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工位上—— 第八十六章 窗外的风 窗外的风,裹着青涩的味道,飘进来,喉头处不由得有种嚼着地垄边嫩草叶的感觉,浓郁的草香味,一种新生的鲜活、在体内充盈——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刚露出一个头顶的时候,“贤哥”的手机响起来,不由得把“贤哥”吓得一激灵。 “贤哥”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那个“脑袋”,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堆着笑冲“脑袋”说了声:李总——李总也强颜欢笑,挤出一丝笑脸,冲“贤哥”点了点头,径直朝张雪梅办公室走进去。手机里便喊起来:贤哥——贤哥——这会忙不——“贤哥”看着李总的背影和关上的门,赶紧回复道:强哥——强哥——怎么了—— 张国强顿了一下,说道:我刚从山城过来,你这会要有空,到你房子里来看看!“贤哥”看了看张雪梅办公室,犹豫了一下,说道:强哥,这会着急吗?张国强停顿了一下,有点难为情地说道:那你先忙——主要是我等会还得走,给别人送个公司的资料,你要不忙,就这会过来——要实在脱不开身,我就先让工人把东西搬上去!等你忙完过来看看——“贤哥”思忖了一下,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张雪梅办公室,从耳旁拿开手机,侧耳细听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动静,说道:好——强哥,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贤哥”摸了摸茶壶,又续上热水,拿了个杯子,长吁口气敲响了张雪梅办公室的门,便听见张雪梅略带哭腔的说道:进来——“贤哥”推开门,目光直接对准张雪梅——张雪梅看着“贤哥”,眼里含着泪光,流露出一丝委屈;“贵妇”平和地坐在沙发上,李总低着头,看见“贤哥”冲他笑了笑;“贤哥”三人杯子里续上热茶,“贵妇”和李总分别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贤哥”便站在门口,顿了顿,说道:张总,我去趟工地,我让秘书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张雪梅转过头,抹了下眼角,笑着说道:好的——你去——“贤哥“轻轻关上门,又在门口逗留了一会,便听见”贵妇“心平气和地说道:小张,我也知道,你肯定也是受骗了,你还年轻——你说多钱我都可以接受,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也算是对你的补偿,怎么样? “贤哥“长吁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手机走下楼,向销售秘书耳语了几句,便向小区走去。院子里绿意盎然、多重景观的完美实现,红色的慢跑道旖旎婉转,时隐时现,移步异景,推窗见绿,抬头赏景,建筑与景物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有种”小区“变”景区“的错觉——”贤哥“拨通张国强手机,说道:强哥,你在哪呢?张国强笑着回复道:我在你房子里——你上来—— 自从房子开始装修,全权交给张国强,“贤哥“很少来。从电梯出来,走进自己房子,不由得惊讶起来,现代中式的风格,清雅含蓄,端庄丰华,删繁就简——张国强带着”贤哥“各个功能空间看了看,”贤哥“露出满意地笑容,拍着张国强肩头,说道:强哥,不错,我很满意!张国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马上就给你们交付——今天让你来是看家具怎么摆?”贤哥“愣了一下,说道:强哥,你们现在装修还送家具吗?张国强把夹在胳膊下的包扶了扶,说道:想得美——还送家具,本来现在装修就不挣钱,再送家具——正说着两个工人就抬着家具走进来,用浓重的山城口音问道:张总,沙发放到哪儿?张国强看了看,笑着说道:叔,辛苦了,你先放客厅,先去搬其他的,等会一块摆—— 两人便小心翼翼地把沙发在客厅正中央,转身又要离开的时候,张国强喊了声:叔,车上有水呢,你么喝点水,慢慢搬,注意安全! 说完,张国强走过来,大臂一挥把上面的包装纸撕开,说道:贤哥,看看,怎么样?“贤哥“纳闷地走过来,看了看,说道:你不是不送家具吗——这是什么情况——”贤哥“仔细一看,有种熟悉的感觉和熟悉的木香味——张国强看着皱眉冥想的”贤哥“,笑着说道:怎么样——”贤哥“眼里泛着泪光,埋怨着说道:强哥,谁让他给我做的,我不要,你们怎么拉来的怎么拉回去!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笑,说道:贤哥,这是师傅的一片心意,辛辛苦苦给你做了半年了,所有家具全部给你配齐了——”贤哥“低着头,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他做呢,谁爱让他做,还能做动吗?张国强”呵呵呵“地又笑了,说道:怎么做不动,师傅现在身体好着呢,不要你操心,白眼狼一个!”贤哥“瞪了张国强一眼,说道:谁白眼狼了——你把你师傅照看好!张国强笑了,说道:放心——贤哥——你照看我爸妈三年,我就能照看师傅一辈子——说着拍了拍”贤哥“肩头,说道:贤哥,回去看看,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贤哥”岔开话题说道:那你就看着摆一下,还用我专门跑来一趟! 两个工人师傅又抬着家具进来,张国强看了看,指了指卧室——又走过来,“贤哥”问道:小军和雪梅的也装好了?张国强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师傅也顺带给他俩,做了几件小家具,等会也给搬上去!“贤哥”叹了口气,说道:强哥,那你把帐算一下,我们把帐给你结了!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笑,说道:不用了——也没什么费用,也没多少!“贤哥”叹了口气,说道:没多少,也是钱啊,不能让你的工人们白干活啊!张国强笑了笑,说道:你的所有费用,师傅已经给我了——他俩的给个材料费就好了!“贤哥”叹了口气,说道:谁让他给你呢——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张国强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埋怨了——一点都不体谅一下师傅的苦衷! 正说着,张国强手机响起来,“贤哥”在屋子里转悠着看了看,满意地点着头;张国强走过来,说道:贤哥——这样——那我就看着摆了——“贤哥”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那要不带工人师傅们吃个饭,也到饭点了!张国强笑了笑,说道:贤哥,你不用管了,你去忙你的——我这几天都在古城,还有个事情和你商量! 第八十七章 一米阳光 阳光从客厅窗户洒进来,把屋子照的透亮,在地板上倒映出实木家具,光艳的样子;室外北窗的窗户打开着,呼呼的风在电梯间里乱闯,南湖湛蓝色的湖水,如同一块玉石镶嵌在近旁的婉言景观大道上。 “贤哥”走进电梯,犹犹豫豫地拿出电话,拨通山城家里的座机——熟悉而陌生的号码,响了几声——“贤哥”手又颤抖着挂断了,站在小区院子,长吁口气,面朝着东南方向深鞠一躬,晃晃幽幽地走出小区;看见售楼部,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小跑着回去—— 刚跨上台阶,置业顾问带着一行三人,从样板间位置走过来,“贤哥”赶紧后退两步,站在台阶下,微笑着,毕恭毕敬地礼让客户和置业顾问。“贤哥”刚准备低头抬脚紧随其后,看见前面一双脚停下来,轻轻地、试探性地问道:贤哥——是贤哥吗——刘圭贤?还未等“贤哥”回答,置业顾问笑着说道:你好,这是我们刘经理!“贤哥”抬起头,定睛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大喊道:社长——社长也惊呼道:还真是你啊——贤哥——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下“贤哥”,指着“贤哥”的肚子说道:变化很大啊——发福了—— 置业顾问笑着说道:刘经理,咱们别在门口站着了——“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示意,一众人等在置业顾问的引导下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水服务人员递上茶水,“贤哥”朝置业顾问笑着说道:你去忙,我来解释——算你的单子!一阵寒暄后,社长说道:可以啊——贤哥——上市公司部门经理——“贤哥”摇了摇手,说道:社长师兄,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高就?社长“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在古城日报社干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省日报社——旁边一位与社长年龄相仿的男士,插嘴说道:马上要去高新管委会挂职锻炼了——“贤哥”竖起大拇指,说道:社长师兄,奔仕途了,还是有背景啊!社长摇了摇手,谦卑地说道:什么背景——瞎混,混口饭吃而已!“贤哥”看了看,问道:社长师兄,那你今天来主要是谁看房,还有什么问题!旁边的男士,笑着说道:是我——是我——社长笑了笑,说道:贤哥,你再帮忙给介绍一下,还有价格,都是老同学,也帮忙给优惠点!“贤哥”笑了笑,说道:师兄,放心,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给你们最大力度的优惠! “贤哥”又详详细细把项目介绍了一遍,各种顾虑全部解释清楚;正在谈论价格的时候,一阵高跟鞋的磕碰声从二楼绵延而下——“贤哥”转过头注视着,李总板着脸,面无表情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贵妇”一脸祥和,平静地迈着富有频率的脚步,跟在李总身后,两人走出售楼部,朝着停车场走去——“贤哥”看了看社长师兄几人,笑着说道:师兄,我去找下总监,把价格再给你优惠一点!社长高兴地点着头,说道:好啊——好啊——“贤哥”说完,便快速跑向二楼,正巧碰上正欲下楼的销售秘书,急忙问道:什么情况——销售秘书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道:没什么事,我就进去倒了两次水,再没有别的情况,貌似好像是签了个什么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啊?“贤哥”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别打听,领导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知道呢——去,帮忙给楼下的客户续点水! “贤哥”轻手轻脚地走到张雪梅办公室门口,门还关着,“贤哥”抬手敲了敲门,张雪梅故作镇静的声音喊道:请进——“贤哥”推门而进,停在门口注视着张雪梅;张雪梅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看见“贤哥”,强挤着笑说道:贤哥——有什么事吗?“贤哥”看了看,走过来坐在张雪梅对面,轻声问道:雪梅,你还好?张雪梅的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下来,“贤哥”起身关上门,张雪梅抹着眼泪,把一张纸推到“贤哥”面前——写着“保证书”三个字,后面出现“10万元”的字样,最后有三个签名;“贤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雪梅,我已经猜到什么事情了——我能说什么呢,当初也劝过你,你执迷不悟,还是被人家骗了——从你坐上营销总监的位子,我就感觉要出事——张雪梅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说道:贤哥——别说了——我现在也认识到了——“贤哥”也叹口气,说道:先回家——休息休息——我跟娜娜说声,让没事去陪你!张雪梅点了点头,把“保证书”揣进包里,拿出墨镜戴上,正欲起身——“贤哥”看见手上拿着的置业计划单,说道:雪梅,有个师兄来看房,价格还想再优惠点,你看看!张雪梅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说道:你看着办——贤哥! 张雪梅低着头,尾随着“贤哥”快速下楼,抬头向“贤哥”挥了挥手,急匆匆地走出售楼部,闪身钻进进出租车;“贤哥”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走远,走回售楼部,对着一众惊讶地置业顾问,说道:看什么呢,刚才那是客户,来和张总、李总谈团购的!大家更是惊讶地瞪大眼镜,看着“贤哥”——“贤哥”便冲刚才接待社长的置业顾问走去,说道:你准备商品房买卖合同—— “贤哥”说完便向社长几人走去,社长看着“贤哥”急忙问道:刚才哪为女士是谁啊,看那身形和长相,感觉像个熟人?“贤哥”没理会,笑着说道:这是最低的价格,再没有优惠了,你们要没什么问题,我就把合同拿过来,咱们就办手续!社长听完,向旁边的人劝说了两句,那人便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办手续——“贤哥”笑着说道:那行,我让置业顾问带你去办手续,我们在这等你——那人看了看社长,点了点头,便协同其妻子跟着置业顾问走了。“贤哥”从水拿过茶壶,给社长续上茶水,问道:师兄,嫂子呢—— 第八十八章 泛着亮光 泛着亮光的树叶,在微风里如鱼鳞般闪耀着光斑,透过高大的窗户,与乳白色地板辉映着,整个空间里顿时金碧辉煌起来,在轻音乐的旋律里起伏跃动—— 社长师兄端起茶杯,停驻在唇边,皱着眉头,眼珠在不停转动着,看着“贤哥”嘴里嘀咕道:很熟悉啊——名字就在嘴边——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贤哥”看着社长,问道:师兄,你在嘀咕什么,算什么帐呢,还有什么问题吗?社长神不守舍的“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喝了口水,说道:没什么问题啊——你刚才说什么,贤哥? “贤哥”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问道:师兄,去高新挂职,在什么部门?社长放下水杯,轻描淡写地说道:哎——什么挂职,省报那边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刚好高新管委会有份报纸,就让我去锻炼锻炼!“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哦——那也挺好的——嫂子呢,怎么样?社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嫂子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就剩孤家寡人了,离了——离了——“贤哥”疑惑地地“哦——”了一声,说道:怎么回事?社长伸开双臂,仰躺在沙发椅背上,打了个哈欠,说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刚才那是谁啊? “贤哥“顿然想起,拿出手机朝社长晃了晃,说道:师兄,我先打个电话!社长点了点头,”贤哥“闪身走到沙盘跟前,拨通电话,说道:张老师,雪梅心情不好,回家去了——她回去了吗?张老师声音沉重地问道:回来了——怎么了——”贤哥“笑着说道:没怎么,和同事吵了几句——我等会看娜娜忙不,不忙的话让过去陪雪梅聊聊!张雪梅叹了口气,说道:好的——鬼哥——挂断电话,”贤哥“又拨通了赵丽娜的电话,说道:娜娜——你下午忙不,不忙的话,去陪陪雪梅!赵丽娜愣了一下,说道:好的——我已经上完课了,下午去请个假!”贤哥“叹了口气,说道:好的——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别做公交车了,坐出租车!赵丽娜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了! “贤哥“转身看了看窗外的阳光,长吁口气,走过来拿着茶壶为社长续上热水,社长看着”贤哥“坐定,坏笑着问道:贤哥——我想起来——那是张——张雪——对不对?“贤哥”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没错,是张雪梅,现在是我们营销总监——社长瞪大眼睛,惊讶地说道:总监啊——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没记错的话,你曾跟我说过,她回你们老家了?“贤哥”唉声叹气地说道:一言难尽啊——社长看着“贤哥”,央求着说道:贤哥,说说呗!“贤哥”顿了一下,不由得心生一念,笑着说道:是这样,师兄——我把雪梅电话给你,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约她出来聊聊——怎么样?社长高兴的裂开嘴,笑着说道:这样不好——“贤哥”诡秘地盯着两眼发光的社长,笑着说道:好着呢——挺好的——你还是有机会的—— 正说着,置业顾问带着社长朋友已经办理完手续,兴冲冲地走过来——“贤哥”站起来,说道:恭喜——恭喜——成为恒力御湖公馆的业主——社长也高兴地站起来,几个人又寒暄了一阵;社长朋友冲着社长,说道:哥——那走,带你师弟、还有这个小妹妹,一块去午饭,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贤哥”看了看社长及其朋友,急忙解释道:别客套了——再说这也是我们分内工作——我们有工作餐,你们要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们去我们餐厅吃饭!社长朋友摆了摆手,说道:那不行——你们师兄弟俩也好几年不见了,今天又帮了这么大忙——社长看出“贤哥”面有难色,拍了拍自己朋友肩头,主动开解道:贤哥——这样——改天咱们再约——今天就这样——还都要上班呢! 说完,“贤哥”协同置业顾问,在一片嬉笑声中把社长及其朋友送出门——“贤哥”看着社长,笑着提醒道:师兄,记着啊,找时间大电话约出来聊聊——社长点了点头,诡秘地笑了笑,摆了摆手,便坐进车子,疾驰而去—— “贤哥”回到自己的工位,给小军拨通电话:小军,强哥来了,装修费用强哥不要,咱们商量下,多少总得给点——小军笑呵呵地说道:还给吗——都亲兄弟,给钱多伤感情的——“贤哥”没好气地说道:好好说话——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当初让强哥帮忙,就是图了个省心、放心!小军“哼哼哼”地笑着,说道:贤哥,给——肯定给——别上纲上线,我就开个玩笑——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拿主意,那不是你家的生意吗!“贤哥”“哎——”地叹了口气,说道:好——那我就拿主意了—— 回到刘春燕家,娜娜还没回来,正想打电话问下,赵丽娜的短信发过来了,告知“贤哥”她和雪梅晚饭在外边吃,晚点回去!“贤哥”问了一句:雪梅怎么样?赵丽娜再没有回复,“贤哥”陪刘春燕和孙泽浩吃完饭,刘春燕临出门时问道:贤哥,家具收到了吗?“贤哥”点了点头,刘春燕摇了摇头,换上鞋子说道:贤哥,你把——我爸——都快累倒了,给我一个凳子都没做——“贤哥”惭愧地低下头,“哎——”地叹了口气,便一边辅导孙泽浩完成作业,一边看着《四书五经》之《论语》。等孙泽浩做完作业,“贤哥”把孙泽浩拉过来,拨通山城老家的电话,在一阵铃声后被人接起来:喂——声音依然厚重有力,嗓音里掺杂着经年的沧桑,孙泽浩大声喊道:外爷——刘建设高兴地喊起来:浩浩——晚饭吃了没——孙泽浩高兴地说着已经变味的山城方言,刘建设问道:浩浩——舅舅回来了没——孙泽浩听着便把电话递到“贤哥”面前,听筒长时间的无语,刘建设声音颤抖着,笑呵呵地唤道:贤哥——贤哥——是你吗?“贤哥”眼里含着泪光,哽咽着,声音便堵在喉咙口,无法发出任何声响;刘建设依然笑呵呵地说道:家具——强哥给你送过去了吗——还满意吗——正说着,赵丽娜便推门进来,“贤哥”便快速摁断了电话—— 第八十九章 上灯时分 上灯时分,总会有青涩的草香味,从不知明的缝隙里留些而尽,其实没人知道,它的名字,只是从风里嗅到,久违的草香,在鼻翼也是馥郁,时断时续—— 赵丽娜走过来,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贤哥”倒了杯水递过去,问道:雪梅,怎么样?赵丽娜坐起来喝了口水,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说呢——心情是好点了——让人怎么说呢——“贤哥”摸了摸赵丽娜的头发,说道:娜娜——辛苦了——赵丽娜没好气地看了看“贤哥”,说道:贤哥,你作为张老师的得意门生,曾经张雪梅的追求者,我们是不是该为她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贤哥”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笑着说道:我现在眼里全是你,容不进去别人!赵丽娜满意地笑了笑,“贤哥”接着说道:娜娜,还得劳驾你,你最近要没事,身体还可以,多去陪陪雪梅——我今天在售楼部碰见社长了,我想试试看和雪梅能否走到一块去!赵丽娜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现着惊讶与疑惑,“贤哥”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社长的情况告诉了赵丽娜;赵丽娜听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贤哥”笑着说道:别说得那么丧气,搞不好还是千年修得同船渡呢!“贤哥”又把装修的事情和家具的事情告诉赵丽娜,赵丽娜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道:白眼狼——爸也辛苦了——强哥那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给人家钱的——“贤哥“笑着挤在赵丽娜身旁,说道:强哥那边我也想好了,和小军也商量过了,他和学妹的面积小点,咱们就5万,他俩每人3万,多少就这么多,怎么样?赵丽娜站起身扶着腰,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孙泽浩招了招手,说道:浩浩,走,该睡觉了—— 张雪梅强作镇静地回到售楼部,极力做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突然变得谦和了许多,少了故作姿态的冰冷;空闲之余,收到张国强的通知,和小军一块到自己房子里欣赏了一番,面露愉色地回到办公室,扶在“贤哥“工位上,说了一通对刘建设的感谢之情。”贤哥“趁周末回到”蚁穴“,把所有东西归置整理好,满含惜别之情站在小院里望着一草一木,扶在栏杆上,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村中央那棵孤寂的大杨树,依然挥动着浓密的新叶,高新区如雨后春笋一样的高层建筑物,如怪兽一样张牙舞爪地在村子边缘嘶吼——曾经在此被这个城市接纳,如困兽般在都市里挣扎,也在此困顿——堕落——孤立——又在此突破——重生——相守——崛起——”贤哥“和房东结清租金和押金,彻底告别”蚁穴“,有种不舍和逃离的矛盾情绪在内心震荡,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东西搬到新房里面,又怀着梦境般的喜悦回到刘春燕家;”贤哥“向赵丽娜幽幽地说道:这一遭感觉像半个世纪,有感觉转瞬即逝,一穴与一屋,对比明显,我都有种如梦如幻,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 变动在悄悄的发生,一声不吭地降临——星期一,按照往常的规律,部门经理及其以上人员是要回到高新国际大厦召开周例会,“贤哥“一大早赶赴公司,前台惊讶而莫名地看着”贤哥“,小声问道:贤哥,今早不开会,你没收到短信吗?”贤哥“这才拿出手机,可能是由于公交车上人多挤得手机已经关机了,开机后才发现发来额短信;”贤哥“长吁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前台挤眉弄眼的叫住他,小声说道:贤哥,有大变动,你没看见oa吗?”贤哥“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在哪看呢——前台便拉着”贤哥“走向自己的办公电脑,指了指屏幕,”贤哥“坐下来,才看见标题为:古城分公司人员调整通知大致内容为:总经理李总调回集团,接受营销总监张雪梅的辞职申请,古城分公司总经理职务由工程总监杨总暂代,营销总监由营销策划部经理刘圭贤暂代—— “贤哥”皱着眉头,转头冲前台问道:什么情况?前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撅着嘴说道:不知道啊——刘大总监——“贤哥”一头污水,踌躇着正准备走向电梯,回到售楼部,杨总正好从电梯里出来,惊讶地看着“贤哥”,笑着问道:贤哥,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贤哥”机械地摇了摇头,杨总看了看“贤哥”,说道:那正好,到我办公室去,我正好找你——“贤哥”听话地如同驯顺地怪兽,跟着杨总走进办公室,杨总指了指椅子,说道:贤哥,坐——oa上的通知看到了?“贤哥”点了点头,神不守舍地说道:刚看到——杨总看了看茫然的“贤哥”,笑了笑,说道:贤哥,怎么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职位本该就是你的—— 杨总递给“贤哥”一支烟,“贤哥”接过来点然抽了一口,被呛的干咳了好大一会,“贤哥”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看着杨总,问道:杨总,什么情况?杨总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在集团新的人事安排没有到岗前,贤哥,咱俩还得配合好,各司其职,我身兼两职,你也身兼两职,不敢懈怠啊——销售任务还得按既定的目标完成,有什么情况咱们及时沟通!“贤哥”满脸愁容地点了点头,说道:杨总,我知道,放心——我这一摊子,我会负起责任的,保证完成任务!杨总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没什么事了——那就抓紧时间,忙活起来! “贤哥”走出杨总办公室,怀着复杂的心情赶回售楼部,在大家一声欢快地“刘总——”的叫声中,“贤哥”略显忐忑与疑惑地走上二楼自己的工位,张雪梅办公室的门紧锁着,他本能地拨通张雪梅手机,铃声响了两边,便听到提示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贤哥”无奈地挂断电话,短信声响起来——张雪梅发过来的:贤哥,我很好,我也想休息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贤哥”看完,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投入到工作中去—— 第九十章 查漏补遗 “贤哥”把张雪梅遗留的工作、以及未处理完结的工作和继续待处理工作分类罗列,尽快调整自己状态。忙乱的氛围持续了两天,“贤哥”抽丝剥茧、有条不紊地把所有工作接入正规,真有种消防队员,救火英雄的感觉。桌子上各种文件整齐的挤满,近几日“贤哥”的工位都成了菜市场似的,各种与营销、物业相关的单位、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好不容易趁下班之际,“贤哥”看了看本子上当日安排的所有工作,斜倚在椅子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还在脑子里梳理着工作,查漏补遗。 手机响起来,“贤哥”以酒闭着眼睛,循声摸着手机接通,放在耳旁,慵懒地说道:你好,我是刘圭贤! 贤哥,火势正旺,还是已经偃旗息鼓了?“贤哥”听完,熟悉的声音,坐正身子,移开手机看了看,苦笑着回复道:汪总——你好——汪总笑了笑,说道:你在哪里?我在古城——“贤哥”略显兴奋地喊道:汪总,你来古城,我就说嘛,集团不会不管我们——你在哪儿,汪总?汪总顿了一下,说道:老地方啊,咱们长期合作的酒店,见面说,我等你!“贤哥”愣了一下,说道:需要我通知杨总吗?汪总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不用,我已经去公司见过杨总了,你就一个人过来! “贤哥”收拾完东西,便直奔酒店。汪总打开门,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贤哥”,拍了拍“贤哥”肩膀,说道:贤哥,怎么样——进来,进来坐?“贤哥”跟着汪总,坐在考窗的沙发上,汪总靠着椅背说道:刚烧的水,茶叶在那儿,你自己来!“贤哥”一边倒水,一边问道:汪总,你这是准备杀个回马枪,还是下来慰问?“汪总”含蓄地笑了笑,说道:你们的总经理人选我已经带来了,杨总已经带着去工地了——“贤哥”看着汪总,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汪总坐起来,喝了口水,说道:贤哥,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对营销总监还有没有想法,或者说你自己对职业规划有什么想法?“贤哥”低头默语,手里不停地摩挲着杯盖,汪总笑了笑说道:我也听同事和李德海老师说,你已经拿到ba的毕业证,按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纯粹就为了拿个证,也不可能大无准备之战——说说,什么想法?“贤哥”笑了笑,打了个哈欠,说道:继续深造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职业技能,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管理能力,为后期的长足发展有个知识储备!汪总点了点头,说道:那把本该属于你的营销总监还给你了,可以吗?“贤哥”苦笑了两声,说道:汪总,我这不已经进入总监职务的试用期了吗?汪总“哈哈哈”地爽朗地笑起来,说道:哦——对啊——“贤哥”喝了口水,叹了口气,说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汪总也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问道:贤哥——张雪梅——怎么样,从你们的履历上来看,你俩不仅仅是老乡——“贤哥”盯着汪总凝视了一会,长吁口气说道:好——汪总,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张雪梅是老师的女儿——“贤哥”便把张雪梅与自己的关系向汪总陈述了一遍,汪总听完,笑着说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就安然地屈就于她的麾下,愿意尽心尽力去辅佐——我就猜你们关系不简单——“贤哥”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道:汪总,你有点八卦了!汪总也自感惭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也是引以为鉴的事情,对大家特别是对你也是经验与教训,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人,但以后对于身边人也应该多个心眼,人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汪总,没你说得那么好——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总笑了笑,也玩笑着说道:闲谈莫论他人非——你怎么也和我一样了——“贤哥”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打听,鉴于我和雪梅的关系,只想多了解点帮帮她!汪总看着“贤哥”,冷静了一会,说道:好——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李总是集团总裁、也就是我们大老板的表妹的丈夫,表妹在集团占有10的股份,是个比较强势的女人;李总当时也是只身一人闯荡广东,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得到表妹的芳心,从一个售楼员干到总监职务,也被表妹驯服,有压力就有反抗,但内心的激荡还是按捺不住;所以才有了远赴古城公司的想法,脱离了牢笼,李总就开始放纵了自己,也就是地震那天,李总扶着张雪梅逃下楼,一人是倾慕于美色,一人是感激之情,两人便阴差阳错地走到一块;日久生情,时间一长,表妹自知李总的变化,便找到古城公司,见了你青梅竹马的张雪梅—— “贤哥”听着,说道:我见过表妹,着实强势,自带气场,不吵不闹,面带微笑,心平气和——汪总笑着说:那是,集团未上市前也就是个小开发商,都是表妹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替总裁斡旋,运筹帷幄,才有了今天辉煌,自己甘愿退守,不参与集团任何事情——“贤哥”倒吸口冷气,说道:张雪梅——算是庆幸了——汪总笑了笑,说道:贤哥,话也不能那么说,张雪梅也是受害者——你们涉世未深,都太单纯了!“贤哥”愧疚地笑了笑,汪总冷下了两声,说道:所以结局你也看到了——李总调回集团,张雪梅主动辞职,表妹对她还有一定数额的资金补偿,说白了也就是不给两人提供以后见面的机会! “贤哥”长吁口气,憨笑着看了看汪总,说道:汪总,我们是不是说远了——汪总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是啊——跑题了——跑远了——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贤哥”重新为汪总续上热水,汪总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向集团人事部回复了,你就等着正式通知,走马上任! 第一章 古都的夜 古城的夜,在璀璨的灯光里,熠熠生辉,整个城市笼罩在白昼版的灯影里,在寂静中隐藏着骚动的激情;南湖的湖岸小径上,夜跑的脚步声在声波的滞后中,与视角扭捏着,四周台塬上万家灯火,倒映在粼粼波纹里——“贤哥”站在北向的阳台,俯望着半个南城在夜色里缠绵,脑子里也随着疾速而去的车辆,想法也在萦绕生根、发芽、开花—— 赵丽娜看着“贤哥”的背影,走过来靠在“贤哥”肩头,轻声说道:想什么呢——又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呢!“贤哥”伸手揽住赵丽娜,问道:都睡了?赵丽娜打着哈欠,说道:睡了——今天也疯了一天了——“贤哥”平静地说道:现在的孩子,都没有接触土地的机会,都不知道土是什么味道,少了泥土气息,脱离了人类最初的活动场地!赵丽娜笑着说道:又上纲上线了——现在的孩子,也幸福,一部手机走遍天下;也悲哀,少了很多对过程体验的愉悦!“贤哥”轻轻推开赵丽娜,瞪着眼睛,兴致盎然地问道:娜娜,如果我回到山城,回到村里,回到土地,回到后山,怎么样?赵丽娜看着“贤哥”,故意玩笑道:落叶归根——百年后你终得把肉体塞进后山,这又什么怎么样的!“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摸了摸赵丽娜的头发,说道:是啊——尘归尘,土归土,老天也没饶过谁——我的有意思不是这个——赵丽娜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回农村,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贤哥”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想让更多城里人,能体验到你说的这种回归自然,回归本真的淡然生活!赵丽娜笑了笑,轻轻拉上窗帘,坐在床边,说道:挺好啊——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重生一次,寻找新的发展机会!“贤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赵丽娜,说道:不用寻找,想法已经在脑中蔚然成风了,快要冲破肉体的苑囿了!赵丽娜点了点头,掀开被子,靠在床头上拿起一本书,说道:感觉你近几日的状态,精神了许多——前段时间感觉你是虚空的,浮萍一样飘忽其上——“贤哥”笑了笑,说道:什么都逃不过夫人的慧眼! 赵丽娜歪着头,做趾高气昂之势,说道:前两天看,有一段话说得不错,这么说的: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保老人晚年安康,稚子入得学堂,你我柴米油盐五谷粮。但这碎银几两,也断了儿时念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脊梁,让世人愁断肠,偏是这碎银几两,能保老人晚年安康。 “贤哥”一边听着,也斜倚在床边,也拿起本书,胡乱翻看着,附和着说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碌碌半生,一事无成,仅剩这片瓦之地容我之身了! 赵丽娜“呵呵”地笑了,专心地看着书——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当初刘建设亲手制作的实木家具,在经年的时光里,摩梭中,已然被打磨或者“盘”得圆润,散发着暗暗的光亮——“贤哥”拿起手机,翻到张国强的微信,用语音轻声说道:强哥,最近来古城吗?刚发完,赵丽娜的目光越过眼镜框看着“贤哥”,“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找强哥聊聊,他一直在村里——赵丽娜埋怨了一句,说道:我的意思是,现在了,是不是有点晚了,不怕打扰人家!还没等“贤哥”回答,手机响起来,“贤哥”赶紧拿起手机走到阳台,轻声说道:强哥,还没休息啊,是不是打扰你了!张国强笑着说道:打扰什么呢——我最近还真要去趟古城,你大侄子高考结束了,成绩还不错,分数超过一本分数线30多分,正在找师傅商量,看志愿怎么填呢,我和你嫂子都不太懂!“贤哥”苦笑了两声,又激动地说道:好事啊——强哥——你问你师傅,那不是白问,当年我的志愿都是我自己填的——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张国强不屑地说道:不用问他,咱们大人拿主意!“贤哥”还想再争辩几句,犹豫了下说道:行啊——你什么时候来,刚好把小军、雪梅也约上,咱们坐坐,一块给孩子出出主意!张国强高兴地说道:就这几天,我来了给你说!“贤哥”提醒了一句,说道:把孩子也带上,让我们听听他的想法! 赵丽娜被“贤哥”的一番低语,刚刚专注地注意力又被带走了,放下书问道:贤哥,找你强哥商量什么大事啊?“贤哥”犹豫了一下,说道:娜娜,家里还有钱吗?赵丽娜抬起头,纳闷地看了一下“贤哥”;“贤哥”讪讪地解释道:我想先把老家的房子翻建一下,邻居们的新房都把院子和地基抬高了,老房已经掉井里了——赵丽娜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我也正有此意——毕竟我们已经做好了退休后回山城养老的准备,那么何不把准备再准备充足点!“贤哥”高兴地在阳台上,激动地踱着步,兴奋地说道:翻建好后,回家种地——后山便将是我重生的战斗场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扎扎实实地一棵树一个坑,把后山建成农业观光园!赵丽娜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想好了吗?“贤哥”停住脚步,攥紧拳头,坚定地说道:想好了——紧跟国家振兴乡村战略的步伐,利用众筹、农田入股等方式,先找强哥了解一下情况,逐步实施——赵丽娜咬着嘴唇说道:贤哥——这次——这次——“贤哥”看了看面露担心的脸色,说道:放心——我认为我还是那颗葱——老人们常说:土地是最讲良心的,你精心伺弄了,就会有好的收成! 赵丽娜微微一笑,笑容在夜色里缓缓绽放;“贤哥”激动地把赵丽娜轻轻揽入怀中—— 第二章 燥热闷热 燥热、闷热、浮躁的气氛在古城上空,甚至街巷里开始漫延,现代建筑与古老遗址相映成趣,融合一体;整洁社区与污迹村子相互相依,沆瀣一气;疾走行人与溽热天气相互抗衡,汗流浃背——古城分公司的人事变动通知,在“贤哥”经过面谈、述职、审批等一系列流程后,终于下发—— “贤哥”也自然而然地搬进营销总监办公室,新提拨的营销策划经理也近步后尘。有了这次人事前后变动轶事, “贤哥“早已没了任何新鲜感和激动,最大的感触就是换了个工位,从原来开放式的办公环境变成了私密性的办公室,工作也早已在自己的运筹中,有条不紊地按照项目、新地块的进展顺利推进,但”贤哥“坐在单独的办公室里,仰躺在椅背上,脑子里就总有一句话在回旋盘绕——价值观已经不匹配了,理由有三:一是自己一直以来认为这是家做事的企业,至少古城分公司是,但目前已经变了味了;二是在踏踏实实做事过程中,总会受到来自内部关系的阻挠,就像新地块的确定事宜,上报集团近10块地,在集团上下都认为颇有前景,丰厚的利润回报的时候,却选定了一块与地块价值低、发展前景不明确的地块;三是古城整个团队的向心力有所减弱,随着人员的不断变动,新老交替的不断出现,大家都开始挖空心思玩心眼,怎样在背后告状,怎样给别人挖坑之类的事宜——”贤哥“感觉大家都想纤夫,所有人都在拉着纤绳,把大船向岸边卖力拉去,但中间总有人滥竽充数;以前是“形散而神不散”,现在是“神散二行不散”——”贤哥“把自己的想法私下向汪总汇报过、也在总经理办公会上也提出过自己的看法,汪总也”微服私访“过几次,古城分公司也组织过几次像模像样的团队建设活动,明显有所改观也逐渐趋好—— “贤哥“自从坐上营销总监的”宝座“,时间相对自由一点,自己可以较好的去支配自己的时间;趁此机会,”贤哥“也前后拜访了原代理公司的老板和王勇超、钱龙飞,一来是联络一下感情,自从进驻恒力御湖公馆后鲜有走动,大多都是在电话理闲聊几句;二是也向代理公司、推广公司学习一下先进的营销手段、推广途径,为公司在售项目和新地块的营销推广上,寻求和探索”四两拨千斤“的营销手段和模式,以达到低成本、低投入,高产出、快去化的手段和模式;与李德海老师联袂,”贤哥“租下了自己楼下,面朝南湖湖景的一托二的裙楼商铺,也替自己谋得修身养性的场所,取名“德贤画廊”,二层作为李德海老师的画室,一层作为画廊,包括展售文玩字画、古典工艺品,展售张国强从刘建设处带来的几件根雕艺术品、山城的茶叶和菌类特产等;周建涛也悄悄的升任教务处副主任,庆贺之余和”贤哥“共同建议下,小军在城南开发区又开了一家通信营业厅,与电脑城的店面部分业务互动起来—— 就这样,经夏历秋有冬春,赵丽娜的预产期临近,“贤哥“在紧张与兴奋中守在产房门口,刘春燕穿着白大褂也配在身旁,一直在不停地安慰着额头淌着汗、紧张地踱着步的”贤哥“——在焦急的期待中,赵丽娜被从产房推出来,医生兴奋地告诉刘春燕:刘大夫,顺利完成任务,龙凤胎——全部顺产,弟妹也遭罪了!”贤哥“赶紧走上前,看着略显虚脱的赵丽娜,疲惫地朝”贤哥“微微一笑,”贤哥“轻轻摩挲了一下赵丽娜被汗水沁湿的头发,闪着泪光点了点头。 张国强来了,带着刘建设一块来了,兴冲冲地把满是皱纹的脸凑在两个孩子眼前,喜笑颜开,露出纯真的笑容——这都是刘春燕告诉“贤哥“的,说是刘建设为了避免和”贤哥“的尴尬,专门把时间选在”贤哥“刚休完陪产假,进入紧张的工作时间才来;看完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又让张国强陪着悄悄的看了”贤哥“的新房子。临走时,专门塞给赵丽娜一个红包,鼓鼓囊囊地,不容赵丽娜拒绝。张国强把刘建设送上回山城的大巴车,自己因公司业务想与”贤哥“相商,暂且留在古城。 眼看着孩子满月的时间到了,“贤哥“与刘春燕相商,有意想搬回新房,刘春燕执意不从,说道:你们把孩子接回去,谁来照看——”贤哥“笑着说道:我丈母娘刚好闲着,娜娜也愿意让她过来照看——刘春燕瞪了一眼”贤哥“说道:贤哥,别的事情上都看你主意挺多的,这些事情上你怎么老师犯糊涂呢?”贤哥“愣了一下,傻傻地看着刘春燕,刘春燕接着说道:娜娜妈年龄也不小了,和咱爸年龄也差不多,起早贪黑来给你照看娜娜和孩子,你不操心啊!”贤哥“摸了摸脑袋,惭愧地笑了,说道:这样——我和你姐夫搬出来住到你们现在住的卧室,把主卧让给你们,你让娜娜妈过来照看,她们住到卧室;我也和医院协调了,尽量给我安排白天值班,我和娜娜妈一块照看孩子和娜娜——刘春燕正说着,孙军庆也坐在旁边附和着说道:就是,你们即使搬回到新房去住,娜娜妈得操心三人,等孩子过了周岁,你要愿意搬回去也可以——”贤哥“点了点头,刘春燕没好气地笑着说:贤哥,反正你现在是多余的,你愿意睡沙发你就睡沙发,愿意回你新房住你就回你新房住,爱咋咋地——”贤哥“听完,也颇觉有道理,”惟命是从“地点了点头,看着孙泽浩说道:浩浩,舅舅和你挤一块,可以不——孙泽浩看了看”贤哥“,嘀咕道:舅舅,我害怕你把我的小床压塌了——”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看着孙军庆和刘春燕,说道:姐,姐夫,那就又得麻烦你们了——孙军庆闷声闷气地说道:有什么麻烦的,这是你姐,这是你姐家里——还说什么见外话!刘春燕转着眼珠子,坏笑着说道:贤哥,你要感觉实在过意不去,那你就负责辅导浩浩的作业,浩浩的成绩我就交给你了—— 一切安排妥当,娜娜母亲也来了——张国强突然给“贤哥“打电话,想约他出来聊聊;”贤哥“边告诉了在李德海老师的画廊见面—— 第三章 老师尚在 李德海老师尚在画室,“贤哥”踱步走上去,看着李德海老师正手握毛笔,在一张六尺宣纸上创作——从眼镜上沿乜斜着看见“贤哥”走过来,说道:贤哥,来了——来看看这幅画,是否满意?“贤哥”快步迎上去,俯望一阵,说道:李老师,画风又变了,你的山水不都是焦墨画,这副怎么还有了颜色了——直观感觉比焦墨画活泼,气势上异曲同工,颇有江山如此多娇之意!李德海老师听完,点了点头,说道:给点颜色就能灿烂点,与整体风格就相合了——然后抬头又看了看“贤哥”,一边点头,一边拿起小楷笔停在半空,说道:不错,题目就叫——江山如此多娇!李德海老师写好题目,“贤哥”帮忙盖好章,李德海老师又从画案下拿出一张六尺横幅书法,上写“海纳百川”四个隶书大字,紧挨着画作摆好,抬起头,看着“贤哥”,说道:海为什么大,因为它能纳百川,容天地,涵真善美,养假丑恶;江山为什么娇美,也是因为它能涵养天地,融汇万物,才会色彩纷呈,气吞万里!“贤哥”点了点头,鼓掌叫好,李德海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一字一画,意思相同,看你想要哪个,作为我送你乔迁新居的礼物——“贤哥”一愣,又走过去细细品读一番,扭捏作态,嗫嗫喏喏地说道:李老师,我——我——两个都想要——李德海老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犹豫了一下,说道:好的——那我就让装裱好了,你再来拿!说完揽过“贤哥”的肩头,说道:你现在是管理者了,会碰到不同的人,不同性格的同事,不同质素的员工,要有字和画里的气度——“贤哥”长吁口气,说道:明白——李老师—— 李德海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理了理头发,捋了捋胡须,望了望窗外波光潋滟的湖水,说道:走——刘总,我可以下班了吗?“贤哥”“嗨——”了一声,“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李老师,那你先走——我等我的发小过来,我们在楼下谈点事,您要愿意的话,也帮我们出出主意——李德海老师摇了摇手,说道:你们谈——我就不掺和了——说着两人便相跟着走下楼,这才张国强已经到了,正在和楼下的销售员在聊天,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赶紧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向李德海老师问好,两人热情握手,寒暄了两句,李德海老师便走出门外—— “贤哥”看了看张国强,指了指茶台处,说道:走,强哥,边喝边聊!“贤哥”坐到主位上,烧水沏茶,抬头冲销售员喊道:大姐,今天怎么样?销售员走过来,坐下笑着说道:还行——“贤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的——大姐,你的薪酬和我们的租金就全靠你了,按照咱们之前咱们说的销售思路已见起色,继续努力——“贤哥”低头看了看手表,说道:好——大姐——时间也到了,你回,我们俩说点事! “贤哥”推给张国强一盏茶水,笑着说道:强哥,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笑,谦卑地说道:好着呢——根据你出的主意,现在公司分了三大块,第一块是房屋装修,第二块是园林绿化施工,第三块是实木家具加工与销售;第一块和第三块的业务可以搭配,相当于房屋的软硬装业务都可以包揽,把小军的有些业务也帮衬着一块做了;师傅现在也在学习根雕、实木艺术品的加工——咱们起步比较早,做事也扎实,都比较认可咱们的成品和能力,古城咱不敢说,至少在山城这7、8个县里,咱们的口碑和业务量还可以,没有人能比过——“贤哥”看着张国强,心生羡慕之情,玩笑着说道:当初我这是引狼入室啊,本来这都是我的家业啊!张国强“嘿嘿嘿”又笑了,说道:现在也是你的家业,师傅还在呢——“贤哥”抬手拦住,说道:强哥,我就开个玩笑,我没有你和师兄的那个悟性——说说,找我商量什么事? 张国强顿了一下,用臃肿而结实的手指头,颤巍巍地衔起茶盏倒入口中,说道:是这样——贤哥,我今天也是试着来问问你,你毕竟在古城这个圈子里认识的人多,你也熟悉,有没有相熟的公司——卖楼的公司,知根知底的!“贤哥”一边为张国强续上茶水,一边瞪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什么情况——强哥,难不成你要准备卖楼?张国强赶紧抬起手摆了摆,说道:贤哥,我是什么水平,你还不清楚,卖楼的事情我哪会干啊——事情是这样,山城这两年楼市也开始发展了,我最近谈了一个项目,占地近240亩,是山城目前最大的项目,绿化面积也很大,别的咱也做不了,园林绿化的事情已经谈得有点眉目了——开发商本想自己卖楼呢,但咱们那人们的思想铺边还是比较保守,卖楼的人一直招不来,也不知是谁给建议的,让在古城找个专门卖楼的公司,委托给他们——也怪我,有次闲聊顺嘴说了句,有个兄弟在古城恒力集团,把你吹嘘了一番,开发商便提了个条件,让我帮忙推荐几家卖楼的公司,园林绿化施工的合同立马就签—— “贤哥“不由得”呵呵呵“地笑起来,故意嗔怒道:强哥,你又把出卖了,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张国强低下头,摇了摇头,抬手抽着自己的嘴说道:都快我多嘴,不然也没有这回事啊!”贤哥“”哈哈哈“地笑了,看着张国强问道:强哥,你先把这个项目和开发商实力,介绍一下,我先听听!张国强兴致盎然地把项目介绍了一遍,接着说道:这个项目是市重点项目,就在新市府办公大楼旁边,西边是市府大楼,东边是市中的新校区,中间就隔了一条路——”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哦——我大概知道位置了,地段不错啊,能卖上好价钱,但山城的去化率目前也是个难啃的骨头—— 第四章 夕阳晚照 夕阳晚照,侵染在室外开敞的空间里,站在隆起的塬上,可以俯瞰半个南城新开发区,波光粼粼里闪动着“春江水暖鸭先知”——“贤哥”起身站在橱窗边,远眺着日新月异的春色,雨后春笋般的建筑拔地而起,摸着肚皮转身问道:强哥,开发商是古城的吗,这么大的手笔——张国强笑了笑,说道:听他们说,这个项目要做成山城的标杆项目,什么身份——“贤哥”接茬说道:身份的象征!张国强点了点头,说道:对——要做成缩小版的、照抄版的南城开发区,把山城各县市的有身份、有能力的人都聚龙到这个小区,小区景观面积肯定少不了——“贤哥”看着张国强滔滔不绝、唾沫飞溅的兴致盎然的样子,玩笑道:强哥,被你说得我都动心了,山城本来就很适合养老! 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说道:我能做上这个项目,也是师傅的功劳,师傅前几年积攒的人缘!“贤哥”看了看张国强,嗤之以鼻地说道:你师傅都老了,还什么人脉呢——张国强不服气的“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这个项目的开发商,大股东是山城最大的钼矿公司,占股70,也是市属重点企业,当地最大的税收大户,但实际上房地产公司是由矿业公司的大儿子来亲自操刀,刚从澳大利亚留学回来没几年——240亩土地款一次性全部付清,你就可想而知他们的实力,但也是第一次开发房地产项目,经验欠缺,上上下下的态度很谦和,都是一副虚心学习的架势,每次我去,都要让我给他们讲讲园林施工的工艺流程、注意事项,施工单位是省城建工集团也已经确定了—— “贤哥”瞪着眼睛,看着张国强,说道:听你这么说,实力是还可以,钼矿随着这几年钢铁工业的蓬勃发展、电子技术及医药等领域,用到的地方比较多,山城的钼矿存储量在全国范围内也不小!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说道:这些我不太懂,反正我就知道人家不缺钱;矿业公司的老板也是从市建设局、园林局那儿,知道师傅的大名,和咱们公司的业绩,经局领导介绍才找到我的,我带着他们到咱们这几年做过的几个项目上实地考察完,基本上小区园林施工交给我了——但就这一个条件,也算是帮忙,虽然人家是半开玩笑,我得上心;就即使我折臭嘴不说你,人家就这一句话我也应该帮忙,这几年咱们能发展好,另外一个也靠的就是咱的实诚,对不,贤哥? “贤哥”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帮忙倒是可以,知道你——强哥是行侠仗义,两肋插刀,在山城的口碑也不差——但是我好几年没回去了,山城的楼市怎么样,咱们那人的消费能力和购买能力普遍比较低,毕竟四五线城市了,项目虽然不错,但咱也不能坑人,都是朋友介绍,过去再卖不动,肯定也挣不上钱——张国强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贤哥,这点我也赞成——我不太懂你们这些专业的东西,山城市区里面加上这个项目,成型的,有小区、有景观的项目也就两个,其他项目都是单栋楼,那我在山城的装修业务量来说,这两年增加了不少,甚至年年翻番,应该卖的都还不错;另外山城的想买房的人,大有人在,事业单位上班的、教师,还有城镇郊县现在的年轻人,为了结婚、为了让孩子有个好的学习氛围,都有买房的想法,我感觉应该能卖—— “贤哥”叹了口气,说道:村子里的学校,是不是现在连学生都没有了?张国强喝了杯茶,抹了抹嘴角的水滴,说道:那倒也不至于,没有以前的多了,家里但凡有条件、有想培养孩子想法的,基本上都进城了,哪怕是租房呢!“贤哥”一边为张国强续水,一边说道:现在来看,农村的教育还是有点问题啊——那咱大侄子呢——张国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和你嫂子在市里租的房,在市里上学,我也联系业务能方便点——“贤哥”“呵呵呵”地笑了,玩笑道:把你浪子回头金不换奋斗而来的——小洋房——不要了,舍得扔了!张国强“嘿嘿嘿”地笑了,讪讪地说道:贤哥,那个时候算是——现在谁家盖得不是那样,扔——怎么能扔呢,那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家业,这不是为了孩子吗! 南湖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来,点点灯影,如同一条晶莹的项链镶嵌在平静地湖岸边——“贤哥”站在橱窗边伸了伸懒腰,说道:强哥,听你这么一说,项目好像还不错啊!张国强瞪大眼睛,极力反驳道:什么叫好像,贤哥!“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是这样,这事我帮你了,你能不能让开发商把项目的资料发点过来,我好给人家介绍啊——张国强高兴地笑起来,满脸堆着笑,说道:贤哥,你说都要什么资料,我现在就让他们发给我——“贤哥”平静地微微一笑,说道:项目初步总平图或者项目简介就可以,其他的我自己可以介绍——刚说完,张国强就激动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开发商的电话,在一阵熟悉而陌生的山城方言中,兴奋而礼貌地把具体情况汇报完。 张国强接完电话,面有难色且露出惭愧地表情,说道:贤哥,你看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能再帮个忙不?“贤哥”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已显蹩脚的山城方言说道:好——头都磕了,还在乎一拜吗——说,什么事?张国强“嘿嘿嘿”地傻傻地笑了,说道:开发商总经理姓金,还是你市中的校友,不过人家比高几届——“贤哥”打断话茬,没好气地说道:别拉关系,说事——张国强又“嘿嘿嘿”地笑了,说道:金总说,能不能让你帮忙顺带看看他们的总平图和单体图、户型图,给些指导意见!“贤哥”长吁口气,谦虚地说道:好,你给我发qq邮箱,我这几天抽空学习学习,也给圈里的朋友把项目介绍一下! 张国强瞪大眼镜,定睛看着“贤哥”,犹犹豫豫地说道:贤哥,你就没想着自己把项目接下来吗? 第五章 一弯新月 一弯新月,倒映在粼粼波光的湖水里,晕开一片梦幻般的澄明;湖岸小径上灯影里,依稀可见夜跑者和散步者,在婆娑树影里旖旎而行——“贤哥”起身站在悬挂在墙上的画前,停驻脚步仰望着,飘逸的线条在墨韵里晕染起伏,思绪也在意境中飘摇扶上,神游万物般从肉体里逃离出来—— 张国强转身看着“贤哥”,说道:贤哥,想什么呢,我只是个建议,自己干操心多,肯定比你现在要累得多,日子不会那么舒坦的;目前你靠着大树好乘凉,旱涝保收——“贤哥”回过神,嘴角一扬,羞涩的一笑,说道:强哥,我考虑的不是这些问题——今时不同往日,年龄和精力已经不允许我再折腾,也没机会重新再来,不像你现在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形成规模——张国强抽出一支烟递给“贤哥”,自己也点然一根烟,抽了一口,摆了摆手,说道:贤哥,什么规模,有时都想放弃呢,但心里的不服、不舍在让自己继续坚持——你也别苦恼,说到这儿了,我就只是个想法!“贤哥”依着椅背,深深地吸了口烟,说道:强哥,项目其实我感觉可以做,无非就是用时间换空间的关系,也就是用较长的时间、较高的价格换取较低成交量,还是用适中的价格、较短的时间换取较高的成交量,简单点也就是以价换量,还是以量换价——张国强晃着脑袋,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太懂——贤哥,我干事就一个原则,能稳稳当当地挣到钱就行了!“贤哥“欣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想的是如果自己来接,后续怎么办,总不能这个项目做完就金盆洗手了,等着养老了——张国强夹起茶盏,一饮而尽,笑着说道:贤哥,还是你考虑的长远——那接下来怎么安排? “贤哥“怔了一下,坐正身体,说道:走——回楼上休息,你就别去酒店,小军应该也在家呢,雪梅应该也在!张国强”哈哈哈“地笑了,摇头晃脑地笑着说道:贤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感觉你怎么突然把魂丢了一样——我问的是项目的事情——”贤哥“惭愧地笑了笑,说道:强哥——对不起,这样子,我明天给我认识的这几位先发下英雄帖,我约下他们一块把项目给他们介绍一下,看看他们的想法,你要愿意参加也行,你要着急回去也行,一是回去给金总交差,二是也可以准备下我这几天带有想法的,回来实地考察下,三是我抽空尽快把图纸看下,整理一下意见,给你发过去!张国强点了点头,挥动着手臂,说道:贤哥,修改意见你不用给我发,你整理好了给我说声,金总说要带着设计院的设计师当面听听你的高见,到时你们自己约!”贤哥“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说道:这样不好——强哥——张国强笑着说道:没什么不好的,都是年轻人,都是想干事的人,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走出画廊,站在门前的小广场上,张国强犹豫了下问道:贤哥,雪梅现在怎么样?“贤哥“叹了口气,说道:还好——和她财经学校的同学,合开了一家财务公司,慢慢来,画廊的代账业务就让做着呢——张国强也叹了口气,说道:雪梅也不容易啊——红颜多薄命——”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哪来的这么多感概——我偷偷给她介绍了个之前的倾慕者,还不知道发展的怎么样!张国强”哈哈哈“地看着”贤哥“坏笑着,说道:贤哥,你——你——怎么舍得呢?”贤哥“也故意坏笑着,摆出一副居高自傲地架势,说道:没办法——咱的女人缘就这么好——我也想留下,法律制度不允许啊!张国强摆了摆手,走向停在路边的车上,说道:贤哥,我先走了,回酒店了——别想了,夜想千条路,早上起来还得卖豆腐——“贤哥“看着张国强钻进车里,急忙喊道:强哥,那你也把我捎上啊——说着“贤哥”就已经走到车子跟前,张国强启动车子,伸着脖子朝”贤哥“喊道:别回去了,别回去骚扰弟妹娘三了,老老实实回你新房住!说完一溜烟就消失在已经初显静谧的街道上—— “贤哥“掏出手机,给赵丽娜发了条短信:娜娜,你们都休息了吗?不大一会,赵丽娜电话就打过来,压低嗓音问道:贤哥,在哪呢?”贤哥“也轻声告诉赵丽娜,赵丽娜冷愣了一下,轻声说道:好——那你就别回来了,也没车了,新房里什么都有,老老实实呆着!”贤哥“玩笑着说道:好——既然没人要,那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只能独守空房了!赵丽娜扑哧一声笑了,小声说道:好了——别贫了,我去看看去,两个才刚睡着——”贤哥“羞愧地说道:娜娜,辛苦了—— 春夜在萌动,万物在悄悄复苏,静听可以听到嫩芽拨开土壤的生硬,钻出枝干的声音,以及窃窃私语地声音——“贤哥“走进屋子,各个房子巡视、检阅了一遍,一切都静悄悄的,一切都是新的;慢步悠然地踱进小书房,毫无目的翻看了下书架上的书,打开电脑,看着右下加邮箱的提示信息,点开邮箱,把张国强转发过来的图纸下载下来。全身心,专注地打开图纸,从容积率、建筑密度,户型配比、利润最大化等对整体布局、日照采光、建筑风格等进行评判;又从动静分离、干湿分离、创新户型等对单体楼、户型图进行了分析,把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全部记录在本子上;单独又做了一份10页的项目介绍ppt,转发给几个销售代理公司的朋友,又特意给钱龙飞和王勇超也发了一份。 “贤哥“在搜索栏里输入”山城楼市“,点击”百度一下“,依次为,仔细对山城近五年的发展变化、城市建设、长远规划、经济收入、消费收入与支出、房地产发展状况、投资规模、销售收入等宏观市场,以及在售项目的价格、户型等信息,通过网络做了全面的了解,又重新对图纸的修改意见和建议做了修正。”贤哥“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两条未读短信,点开阅读才发现同样的内容:你是怎么想的? 第六章 初见金总 恒力御湖公馆已经接近清盘阶段,最后一期300套房,也即将在4月份开盘;整个营销策划团队主要精力都放在新地块的前期策划、论证工作中——“贤哥”旁听完每天早上营销策划部的固定晨会后,又去了趟物业管理部,针对客户投诉、工程维修等工作听了部门经理的汇报,这才回到自己办公室。 电脑屏幕任务栏里的qq头像,在不停地闪烁着,“贤哥”用鼠标点开,好几个对话框都被打开,大致意思都是着急让“贤哥”回电话。“贤哥”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看——开会时间自己把手机设置为静音了——提示8个未接来电,查看完一一回复过去,最后一个是销售代理公司的老板,拨通电话:牛总,你好,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老板牛总笑着说道:贤哥,我估计你就在开会——项目是什么情况?“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老板,我还想着你看不上做呢? 老板牛总“哈哈哈”地笑了,说道:我现在在广东,学你也和朋友开发个小项目,古城公司交给原来的助理管理——“贤哥”讪讪地说道:牛总,你是自己干,我这是给人家打工呢!老板牛总“嗨——”地叹了口气,说道:贤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城公司还得管着,你也知道,这几年古城也进来了不少着名、驰名的销售代理公司,跟着房产大鳄也进来了,蛋糕虽大,但大胃口分吃的人更多了,咱们公司这几年远不如你们原来在的时候,也在寻求转型,也把目光放到古城周边的三四线城市,以及邻省区域!“贤哥”附和道:老板,你说的没错,现在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这样,我和其他几个朋友约得是今晚,在我们项目的德贤画廊见面,我具体把项目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看你要在古城,可以一块来聊聊——老板牛总停顿了一下,说道:贤哥,我还在广东呢,这边项目马上要开盘了——我让助理过去,你们也都认识,可以,贤哥,不好意思!“贤哥“爽朗地回答道:可以——可以——牛总—— 放下电话,“贤哥“把整理好的图纸修改意见和建议打开,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图纸,斟酌了一遍,这才发给张国强;不大一会张国强电话就打过来,笑着喊道:贤哥,你就别给我发了,我就别当二传手了,我把金总邮箱发给你,你直接发给他发过去——”贤哥“愣了一下,说道:这样会不会太鲁莽了——张国强”哈哈哈“地笑了,说道:有什么鲁莽的,都差不了几岁,我给金总说声,你给他发!按照张国强发来的邮箱地址,”贤哥“发完邮件,长吁口气,这才拿起茶杯,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含苞待放地星星点点的花骨朵,一边喝水,一边凝视着远处—— 手机又响起来,“贤哥“转身走过来,看了看号码,接通说道:你好,我是刘圭贤! 哦——你好,刘总,邮件我收到了,谢谢啊,难得有人能对图纸给我把关,提出这么专业的意见!“贤哥“听着谦和的声音和语调,犹犹豫豫地喊道:你好,是金总? 不好意思,打扰了,刘总,没影响你工作,我是金——还没说完,“贤哥“高兴地笑着,说道:金总,你太客气了,都是朋友!金总也高兴地笑了,说道:刘总,你看你中午有空没,我刚好在古城,我带着设计师一块找你聊聊!”贤哥“愣了一下,爽快地说道:金总,不如这样,你到我们项目上来,你也来实际参观参观,实际感受下,这个项目的定位和你们项目还是比较类似的,无论是园林景观、小区品质,还是户型设计等,还是有不少值得借鉴的——金总听完,欣然应允,说道:那太好了,这样最好,我们第一次开发项目,看图纸有些东西无法具象,还是想象不出来,你发个地址给我,我们马上就到—— “贤哥“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把营销策划经理喊进来,嘱咐道:你和销售经理安排下,把售楼部和办公区收拾下,有个开发公司来项目上考察——然后把新地块的定位报告进度计划发给我——”贤哥“叮嘱完,也转身把自己办公室收拾了一番,坐在电脑前翻看着oa上的需要自己审批的文件——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销售秘书带着两个人走进“贤哥“办公室——一位一脸书生意气,装束整洁,始终堆着笑意的谦和,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另一位拿着几张图纸,头发略显凌乱,一脸的疲惫样紧跟在身旁——”贤哥“赶紧站起来,迎上去,对方便也急忙迎上来,伸出手喊道:刘总,闻名不如见面啊——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贤哥“摇着头,握着手说道:金总,海归志士,回馈桑梓——两人一番相互”吹捧“寒暄后,坐下来,”贤哥“沏好茶,说道:金总,你们先喝点水,我带你们去小区里看看,完了咱们再坐下来具体说说,可以吗?金总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满意地说道:当然可以,这样最好了—— ”贤哥“便带着金总和设计师来到一楼沙盘区,从项目定位、小区规划、园林绿化等把恒力御湖公馆项目向两人详细介绍完,在一阵啧啧称叹声中又委派销售经理作为主讲人,一行人在园区里仔细浏览,金总一边看一边向”贤哥“详细询问具体的施工工艺流程,”贤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金总除过用本子记录以外,也拿着相机不停地咔嚓——咔嚓——拍着——一趟下来,花费了仅一个钟头,再回到”贤哥“办公室,金总兴奋地说道:要把这个项目直接搬回去,肯定不错——设计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地块形状、规划指标各方面都不一样,很难完全复制——我们可以借鉴学习——”贤哥“看了看金总,朝设计师问道: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南方人—— 第七章 澄明蓝天 澄明的蓝天,在清晰可见的南山上晚宴,在如蓝湖水上起伏波动;淡淡的芳草味,随着窗缝爬进来,裹着茶香在办公室里,游走迂回,鼻翼间不由得便有了种透亮、明净的氛围——说话中间,营销策划部经理、销售经理来找过“贤哥”两次,提示了一下需要“贤哥”审批的文件;“贤哥”不好意思地向金总和设计师示意,自己迅速浏览完呈批内容,做了简短的审批意见,再次回到茶几旁。 两人在小声看着图纸,拿着“贤哥”撰写的修改意见,指指点点地,看着“贤哥”坐过来,设计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看了看金总,说道:我是上海人,我们院长之前和金总认识,我们设计院也是刚来古城,对于一些省标、区域性的设计规范和要求也在学习中——金总笑着说道:刘总,以后还得多向你请教,多多指导!”贤哥“摆了摆手,说道:金总,客气了——你要不介意,直接叫我贤哥,大家也都这么称呼!金总点了点头,堆着笑说道:可以——可以——贤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贤哥”把椅子拉了拉,把茶盘推了推,腾出一块地方,拿过图纸,对照着图纸,参考恒力御湖公馆实体建筑,逐条把自己的修改建议一一讲解了一边,金总和设计师听完,高兴地点着头,设计师笑着说道:得亏有刘总帮忙,这样我们也就轻松多了!金总也附和着说道:是啊,贤哥,相见恨晚啊,有了贤哥的指导,我们就不迷茫了——“贤哥”摇了摇头,谦虚地说道:金总,过奖了——其实按照我们的操作思路,营销是要指导设计的,还是要从购买客群入手呢,要真想做到有的放矢,还应该好好组织一次市场调研,从买房人的角度入手,针对喜好户型、朝向、面积等,小区配套、园林绿化需求等,这样做你们心里就更有底的,你们就对产品更有信心了——现在我也就是就图纸说图纸,我们都是凭经验和自己的喜好来提出的意见,属于纸上谈兵——金总不停地点着头,欣然接受,说道:贤哥,说得对——你指正的比较对——也不能说纸上谈兵,你也不是外地人,对于山城的情况总比咱们设计师了解—— “贤哥”看了看设计师,又看了看金总,一股热流直抵头顶,坐正身体,激昂地说道:就目前这版图纸,也不能说没有可取之处,但是依据项目体量和地块情况来看,中等体量,地块方正,四面环路,宗地条件和规划指标也还不错,山城的项目在规划上也不适合哗众取宠,中规中矩适当超前的思路应该比较稳妥,我的建议,依照中庸之道,讲究建筑布局的中轴对称,从地块南北两个长边的中轴线作为小区的两个南北主出入口,东西两个短边中轴线作为次出入口,四个入口各种四个节点性的景墙作为照壁,按照春夏秋冬分成四个组团;建筑的布局从南往北阶梯式增高,这也符合现代中式四合院的布局,也能最大限度提升项目的日照和产品品质;整体园林上融入运动健康主题,每个建筑组团有一个运动主题,比如春组团,可以设立小孩的娱乐设施,夏组团设立青年人的运动设施等,南北中轴线可以做百米水景,各景观组团采用慢跑塑胶跑道,联通整个院子的环形慢跑道;至于户型上,山城的客群主要以三代同堂为主,面积上考虑100——145平米的小三室、大三室为主,90平米左右的两实和160平米左右的四室户型为辅,讲求南北通透、动静分区、干湿分离等;最后一点,项目四面环路,又是市级单位的集中地,可以考虑做商业街,增加项目的溢价率——金总,暂时也就图纸论图纸,想到这么多,也不知道符合不符合咱们的要求和成本控制—— 金总放下笔,叹了口气,说道:贤哥,我们没有那么多规矩,都是些门外汉,好多东西也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今天能听到你毫不保留地给我们讲这些东西,我已经受益匪浅了——“贤哥”半开玩笑地说道:金总,你只是谦虚而已,才美不外现——我也就是逮住机会,卖弄卖弄,耍耍小聪明而已——设计师也笑着补充道:金总的学习能力很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图纸都不能看懂,现在审图、造价预算等都一把抓,还都抓出成绩了!“贤哥”赶紧抱拳抬手施礼,不好意思地说道:哟——金总,那我可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有点班门弄斧了——金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没办法,赶鸭子上架,只能自己亲自操刀,自学成才——不过,贤哥,听你刚才一说,我对整个规划图纸的思路更清晰了!“贤哥”笑着说道:金总,设计师,我也就是感觉这块地不错,现在不是提倡尊重土地吗,所以——就多说了点,还希望二位别介意! 金总和设计师忙摇着手,金总接着问道:贤哥,咱们这个项目销售怎么样?“贤哥“皱着眉头,冥思一想,笑着说道:金总,既然你提到这儿了,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从头至尾结合市场状况,给你详细介绍一下——金总低头看了看手机,说道:贤哥,相见恨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欠了欠身子,犹豫了一下,说道:金总,我再多说点,销售上除过短平快的总体策略外,我在过程中注重稳准狠——稳就是价格策略,要稳中求升,小步快跑;准也就是我刚才说的深挖客群需求,准确把握客群的需求变动情况,积极回应,及时调整;狠即是说我们的销售团队,除过要有狼性意外,更要注重迂回,强调一招制敌,但也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刺心房——具体—— 金总看了看时间,抬起手打断“贤哥”,不好意思地说道:贤哥,对不起,我确实得打断你了,是这样,你看可以不——中午我请你吃个便饭,一来感谢图纸的修改意见,二来也想继续再听听你在项目销售上的建议——”贤哥“站起身,爽朗地说道:好——那金总就别破费了,我来作东,可以—— 第八章 春和景明 春和景明,一路飘香,裹挟着欣欣向荣的景象,在车窗外蒸蒸日上——三人在相互礼让中走出售楼部,前往城南新开发区的商业街。坐定后,“贤哥“接着说道:咱们项目和恒力御湖公馆从在规划上还是区别的,这个项目地块是个刀五边形,地块不平整,所以当时就依照地形,做了部分台地景观,但是组团景观、单体建筑、户型还是可以参考借鉴的!金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下午我和设计师,刚好也要去南城新开发区其他几个项目去学习学习,参观参观,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我听朋友说恒力御湖公馆在这个区域算是销冠楼盘—— “贤哥”摇了摇手,讪讪地笑了笑,说道:都是大家齐心合力,把区域炒热了,把地段炒热了——说完,“贤哥”从恒力御湖公馆项目利润目标、产品定位、风险把控、销售铺排及策略安排等向金总,类似于项目汇报一样,一五一十地讲解了结束,金总不时地拿出笔记录在册。”贤哥“笑着说道:金总,我们项目每期交付结束后,都会联合各个部门做一次后评估,我可以把项目一期的后评估报告发给你,你可以参考——金总放下筷子,高兴地说道:可以吗——不会涉及你们的商业机密——”贤哥“摇了摇头,说道:放心——机密数据也不会在里面出现,这本来也就是我们内部交流学习的资料—— 吃过午饭,金总犹犹豫豫,欲说还休地朝“贤哥“说道:贤哥,我有个不情之请,看你是否愿意——”贤哥“谦和地抬起手示意金总,说道:金总,你客气了,你说——金总看了看设计师,又看了看”贤哥“,长吁口气,说道:贤哥,你看有没有可能,我邀请你去我们公司做副总,主管销售——”贤哥“微微一笑,略显歉意,惭愧地笑着说道:金总,放在一年前我还真会考虑,但现在家事绕身,脱不开身啊!金总听完,解释道:贤哥,我没把你当外人,有什么说什么,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贤哥——你也别太在意——”贤哥“赶紧抬起手,双手抱拳行礼,便把家事大略讲述了一下;”金总“笑着说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贤哥,不必太在意,以后常联系,往后还得常劳烦刘总远程指导,也希望贤哥回山城后现场指导! “贤哥“略显惭愧,接着说道:金总,难得你的赏识,是这样——销售的事情,我已经向大家发了英雄帖,今天晚上和大家一块见面,我把项目给他们介绍一下,金总,你看你要晚上没什么事情,要不晚上一块参加!金总想了想,朝设计师示意,设计师便走出包间房门,说道:贤哥,我相信你,我倒是很想参加,也是学习的机会,但见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专业,还得劳烦贤哥帮忙把关,——”贤哥“点了点头,说道:那行——金总,那你还有什么要求?金总笑着说道:什么要求,一是团队要专业,因为我们已经不专业了;二是要保证我们的销售目标,特别是回款计划,也就是你说的现金流要求,像你们一样,年年超额完成计划;三是能否为我们培养一个销售团队,像你们一样从上至下的专业销售团队!”贤哥“点了点头,逐一又复述了一边;设计师便推门进来,向金总点了点头。 金总站起身,整理下衣服,说道:贤哥,今日一见,如沐春风;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贤哥“抱拳施礼,惭愧地说道:金总,过奖了,愚兄实不敢当!金总握住”贤哥“的手,笑着说道:敢当——敢当——今晚的事情,还得拜托贤哥!还未等”贤哥“走向收银台,就已被金总和设计师连拉带推的走出餐厅,金总执意要送“贤哥“回销售部。 在售楼部停车场”贤哥“欠身走下车,毕恭毕敬地站着等着金总驶离,刚开出去不到10米,便听吱呀一声,车又停下来——”贤哥“赶紧跑上去,金总身旁的车窗缓缓降下来,头伸出车窗,笑着问道:贤哥,你自己都没有销售公司吗?“贤哥”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金总;金总叹了口气,推开车门,站在车旁,犹豫着说道:贤哥,你既然无法来辅佐我,那咱能不能合作呢——与其把项目交给别人,我还不如把销售那一摊子事情全部交给你,还你个自由身,家里你也能照顾上,我也放心了——“贤哥”苦笑了一下,看着金总,说道:金总,首先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这个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能给我点时间吗,我考虑考虑,可以吗?金总抬手拍了拍“贤哥”肩头,说道:贤哥,你我虽有5、6岁的差距,但我们都是年轻人,拿出我们该有的冲劲和魄力,我们携手属于强强联合!“贤哥”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说道:好的,金总,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金总又拍了拍“贤哥”肩头,拉开车门,钻进车里,说道:贤哥,后会有期,期待与你并肩作战! 看着车子在疏朗的灌木丛中穿行而去,“贤哥”踽踽独行,步履略显沉重地走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面朝着窗子痴痴地望着窗外发楞——营销策划部经理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看着“贤哥”转过来说道:贤哥,我把新地块的产品定位报告全部修改完了,发给你了——刘总,你抽空看一下,我先去和销售经理商量下,4期的蓄客情况和开盘准备工作!“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看下,等我消息,你也准备好,准备现在内部提报——然后再准备去集团汇报——这个月就要确定下来呢! 夜幕在夕阳的裹挟中,联袂而来,“贤哥“处理完所有工作,走出售楼部,往”德贤画廊“走去,钱龙飞的电话打过来,大声喊道:贤哥,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个机会啊!”贤哥“苦笑了下,说道:见面说——等会见面说—— 第九章 德贤画廊 “德贤画廊”——“贤哥”略显沉重地走进去,向销售大姐打了个招呼,问了一句:李德海老师在画室吗?大姐露出笑脸,说道:在呢,在上边——“贤哥”也微微一笑,拖着疲惫的语气说道:大姐,你回家,我等会约了几个朋友,你就不用管了!“贤哥”刚说完,楼梯上就传来轻慢的脚步声,大声唤道:贤哥来了——“贤哥”站在楼梯口,半弓着腰,仰头看着李德海老师走下来,礼貌地说道:李老师——李德海老师扫视了一下画廊,堆着笑看着“贤哥”问道:今天又有朋友来吗——大姐今天又卖出去一副六尺整张!“贤哥”高兴地笑起来,说道:那就好——等会来几个朋友聊会,我让大姐先走了!李德海老师打量了一下“贤哥”,边朝门口走边点着头,说道:好——那我走了——“贤哥”笑着说了声:李老师,再见! 李德海老师拉开门,站在门中央,停住脚步,转过身问道:贤哥,你没什么事情——“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说道:没事啊——怎么了,李老师,你有事吗?李德海老师听完,又踱进屋内,坐在茶桌旁,看了看”贤哥“,说道:贤哥,都写在脸上了,愁容满面的,想不想给我说说——”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烧水沏茶,把茶水递给李德海老师,叹了口气,把山城项目、和自己不愿抛家舍业、重头再来的想法,诉说了一遍。李德海老师听完,”哈哈哈“地笑了,说道:看样子我们贤哥,要自立门户,揭竿而起了——”贤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德海老师指了指自己的茶盅,把残留在盅底的茶渣倒掉,又自己从公道杯里倒了一盅,说道:贤哥,这叫什么——”贤哥“愣了一下,说道:舍得!李德海老师笑着说道:不错,悟性还是很高——舍得的道理与智慧,你总该在国学研究中学习过,比我还清楚——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李老师,道理我都懂——李德海老师站起身,摩挲着胡子,说道:依照你的职业规划,目前的总监、总经理职位都不是你的目标,你不会甘愿屈居别人麾下;我已经感觉到你在说项目的时候,有种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问问你的内心的相法——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贤哥”略略醒悟过来,轻松地玩笑道:欲望有多大,路就有多远——说完,李德海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贤哥“,转身挥了挥手,说道:求变就是求赢—— 街灯已经亮起来,一只猫蜷缩在蹲在灯下的灌木丛里,瑟缩着身体,宠辱不惊地眯缝着眼睛——钱龙飞和王勇超从灌木丛旁的台阶上,走上来,猫机警地站起身,看着两人走过,又换了个姿势蜷缩起来—— 两人走进画廊,“贤哥“礼貌地站起来,轻声说道:钱总——王总——来了——两人也走上前,坐在茶桌旁,环视了一下整体布局,钱龙飞说道:贤哥,这是租的,还是卖的——”贤哥“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开始是从我们物业那租的,位置不好,一直没卖出去,为了冲业绩,我就买下来了——钱龙飞艳羡地说道:可以啊——这几年在恒力没少挣钱啊——怪不得不愿意出来——王勇超转了一圈,浏览了一下书画作品,坐下来说道:贤哥,现在是既有事业,也有产业了——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钱龙飞接着说道:活得过于安逸、太滋润了,雄心壮志已不在了—— “贤哥“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为两人斟好茶,说道:二位仁兄,是要批斗我吗——我是不是该戴个高帽子啊,胸前在挂个牌子啊——钱龙飞和王勇超听完,不由得”哈哈哈“笑起来;”贤哥“指了指茶盅,说道:先喝茶——王勇超看着”贤哥“,犹犹豫豫地说道:贤哥,你确定你想好了,到嘴边的鸭子就让它飞了——钱龙飞也急忙附和道:就是,这项目体量也不小,我也打听过了,你们山城的均价就在3500元每平米,就按全盘均价4000元每平米,容积率30,总建筑面积约50万平方米,可售就按45万平方米算,按1的销售代理佣金点位,你算过我们的收入吗?”贤哥“苦笑了两下,说道:两位,先别劝我,帐我早就算过了,有个问题我不知道你们考虑过吗?钱龙飞和王勇超,瞪大眼睛看着”贤哥“;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贤哥,别卖关子了,也别摆官架子了,总监当习惯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那颗葱啊!王勇超回头看了看钱龙飞,拍了拍钱龙飞胳膊,说道:别着急——钱总,你也是总监—— “贤哥“长吁口气,按捺着义愤填膺地语气,和缓地说道:有三个问题,第一人员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找代理,就是因为销售团队组建问题,一是没有愿意干这个行业,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个问题如果我们真要去做,我相信我们有办法解决;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你俩想好了没有,3——5年之后项目卖完了,或者说甲方不愿意让我们做了,我们该怎么办,咱们仨年龄可都不小了,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第三个问题,古城现在代理市场,对于我们来说,小公司、新公司,已经很难挤进去,我们没有综合实力去和人家那些大牌代理公司、顾问公司抗衡,去分蛋糕,那我们又该去往何方——我们不能像做皇城公馆项目情况一样,干完就散伙,然后就开始进入退休养老状态——我们是不是该在发展战略上、远景规划上有一些想法—— 钱龙飞和王勇超听完,低头摩挲着茶盅,一言不发,沉默不语——沉寂了好大一会,“贤哥“为两人续上茶水,说道:龙哥——师兄——项目我不是不想做,除过我自身原因外,当然这我自己可以去克服,山城这个项目,我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下,但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机会,我考虑的更多的是后面的事情——”贤哥“看了看两人,笑着说道:师兄——龙哥——喝茶——喝茶——别枉费了这氤氲茶香——我现在的想法是这样—— 第十章 慢酌细品 钱龙飞和王勇超各自端起茶杯,慢酌细品,一轮圆月从南湖岸升起来,晃动着柔美的面容,照亮湖水里浅浅的涟漪——“贤哥“心平气和地说道:今晚正常和大家见面,作为介绍人,我会毫无保留地把项目介绍清楚,看看大家的想法,毕竟是三四线城市项目,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去做,最终还得是咱们出马,但前提是我们得想清楚后面的问题——钱龙飞和王勇超听完,欣然应允,高兴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陆陆续续四五个人便走进来,大家一番相互介绍,互相吹捧之后,其中也不乏驰名、着名的大牌代理公司人员,也有土生土长地原着代理公司。大家在画廊里参观了一番,品评了几句,便围坐在茶桌旁,“贤哥“看着大家都静下来,便把项目情况介绍了一遍,又把金总对代理公司的要求讲了一遍。大家听完,少不了对“贤哥”的一番吹捧,和对“贤哥”好意的一番客套,几人已经表现出几欲离席之意,“贤哥也看出如坐针毡的样子,故意解释道:各位,是这样,你们都是大咖,晚上各种应酬也多——项目情况和甲方的要求就这样,能看得上做的,愿意挣这个钱的,请尽快给我回复;不愿意参与的,咱们情谊尚在,以后常联系! 话音刚落,两位全国大牌销售代理公司的副总,欠着身子佯装客气地说道:贤哥——刘总,项目是挺好的,我也代表公司感谢刘总长期以来对我们的信任,但您也知道,我们只是个ceo,公司的布局战略我们无法扭转,所以——贤哥——“贤哥”平静地笑了笑,说道:二位都是此意——理解——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代我向二位总经理问好!两人怏怏地站起身,拿着手包夹在腋下,抬手双手合十向在座的各位行完礼,特意又向“贤哥”施礼,转身踱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走出画廊。剩下几人,虽然对项目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不时地向“贤哥”询问项目的具体情况,但到最后形成一致意见,委托“贤哥”和甲方协商下,是否可以以项目销售顾问的合作模式参与;“贤哥”也借金总的要求,委婉的拒绝了,几人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笑着说道:那这样——贤哥,我们回去商量下,尽快给你回复! “贤哥”看了看钱龙飞、王勇超,又转头看了看老板牛总的助理,讪讪地说道:好——看看我们牛总是怎么考虑的——牛总助理笑了笑,扬起胳膊,大声说道:贤哥,我们曾经也是行业佼佼者,我们也曾是行业中最具话语权的,也是古城前三甲,他们有什么牛的,一个个那样子——大家听完,都笑起来,牛总助理接着说道:要不是古城被蛮族入侵、外邦骚扰,哪有他们的事情,我们镇守的事业也不会被他们蚕食——“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牛助理,不迁怒、不贰过,我们要拿出我们的修养——说说你们的想法!王勇超也附和着,说道:不是人家牛,是我们实力不够强,应变变化的能力不足,牛助理!“贤哥”端起茶盅,抬手示意,说道:喝茶——喝茶—— 牛助理叹了口气,说道:贤哥,我们是很愿意做这个项目,自从我们业务量缩减后,牛总的精力都放在项目开发上了,牛总现在只是远程遥控古城公司,销售代理公司的基本上是苟延残喘,我们现在代理的项目总量抵不过王总他们广告公司的业务量,以前是我们养着广告公司,现在是王总他们在补贴我们——我们现在也有意把精力从古城转向周边区县或者省内三四线城市,目前这个市场还有很大的机会,但仅凭我一己之力难以应付,收效甚微——对此项目,牛总给我的最高指示是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怎么样合作都可以! 钱龙飞听完,瞪大眼睛盯着“贤哥”;“贤哥”皱着眉头突然舒展开来,高兴地笑着说道:牛助理,别配合我啊——我只是介绍人,你们确定要做,就是整盘销售代理,就包括策划、推广、销售全部参与,不是和我合作!牛助理面有难色地说道:贤哥,我实话实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公司现在没多少人,还在负责两个外地项目——是这样,贤哥,我们能不能先带团队考察下项目,我再给你最终的答复!“贤哥”心不在焉地频频点头,说道:可以,地块大致位置你也清楚,我让甲方安排人接待你们,或者让我朋友接待你们,你们可以先去实际考察——牛助理听完欣然应允,爽快地说道:那好——贤哥——我先撤了——说完便向钱龙飞和王勇超告别,雄赳赳气昂昂地狠劲踩着地板,走出门外—— “贤哥”看着牛助理远去的样子,不由得说了句:牛总把一个柔弱女子也培养成女强人了——王勇超诡秘地笑了笑,说道:早已是牛夫人了——不对,准确地说是牛姨太——钱龙飞“呵呵呵”地笑着,谄媚地说道:你直接说小三、二奶就好了吗——还是有几份姿色,老牛还是爱吃嫩草! “贤哥”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龙哥,咱都是有媳妇有孩子的人了,还一天拈花惹草呢——说正事,你俩现在什么意见?钱龙飞瞪着眼睛,说道:贤哥,尴尬不,没人接你的招——“贤哥”“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穷人站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有钱人在深山老林耍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英雄至此,未必英雄。大英雄手中枪翻江倒海,抵挡不住饥寒穷三个字。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王勇超嘬了一口茶,在嘴里咂摸了一会,说道:贤哥,应人事小误人事大,既然你答应金总了,不能失去人家对你的信任!“贤哥”笑了笑,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对啊——难不成这是天意、机缘——好——“贤哥”说完,笑了笑,站起身,用拳头重重地在实木茶桌上砸了两下,说道:干——干就干——who怕who—— 第十一章 南湖湖景 钱龙飞和王勇超看着“贤哥”望着橱窗外的南湖夜景出神,嘴里不停地在嘀咕着,王勇超笑着问道:贤哥,又在琢磨什么呢?“贤哥”伸了伸懒腰,把拳头收回腋下,又快速打出去,满意地笑着说道:师兄——龙哥——古城的战场,已经是强强对抗,不是我们的战场了,不是我们实力不够强,我们的联手也是强强联合,是我们要智取;如果把拳头收回来,藏在腋下,躲开正面冲突,好好修炼内功,是不是出拳更有力呢—— 钱龙飞嘴角明显露出一丝笑意,掩饰住挖苦道:贤哥,贤大师,这是要准备出山,重出江湖啊!王勇超也愣了一下,兴奋地看着“贤哥”,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贤哥”倒掉茶碗里的茶渣,重新放上新茶,把水烧得咕咕作响,为两人添上新茶后,笑着说道:师兄——龙哥,都先给嫂子请假,今晚想早回去,没有希望了——话音刚落,钱龙飞的手机就响起来,龙嫂就在电话里大声喊起来:你又跑哪儿鬼混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钱龙飞低眉顺眼地解释了一番,龙嫂依然不信,非要让“贤哥”听电话,“贤哥”接过电话把大致情况和位置向龙嫂解释完,龙嫂笑着说道:好了,你们聊,要和你俩在一块我就放心了,少喝点酒——钱龙飞接过电话喊道:没喝酒——喝茶呢—— 趁王勇超发短信告假的间隙,“贤哥”也拿出手机给赵丽娜发了条短信,一杯新茶刚下肚,赵丽娜电话就打过来了,“贤哥”看着钱龙飞和王勇超,讪讪地说道:娜娜,晚上不回去了,还在画廊呢,和龙哥、师兄谈个事——赵丽娜略显惋惜地说道:哦——好——“贤哥”笑了笑,说道:娜娜,那我不多说了,你和妈辛苦了——明天回来再向你汇报—— 挂断电话,三人就又就“贤哥”龙凤胎的事情,各自家里的鸡毛蒜皮之事,寒暄了一阵,“贤哥”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可都是拖儿带女,有家室的人,上有老下有小,要干就要把后院的事情安排妥当,不能后院起火,殃及鱼池——两人点了点头,“贤哥”幽幽地说道:二位哥哥,我可不想像皇城公馆一样,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钱龙飞喜笑颜开地说道:兄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王勇超也笑着说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贤哥”端起茶杯,站起来,看着钱龙飞和王勇超,说道:师兄——龙哥——以茶代酒,咱们就桃园三结义,重新聚首,杀出重围!钱龙飞和王勇超也站起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贤哥”看着两人坐下,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说道:我是这么想的,看你俩的意见——其实也不算我的意见,也是我最近在接触这个项目过程中,和老同学、老朋友打电话闲聊过程中得知的信息,刚好在牛总那儿得到了印证!王勇超点了点头,钱龙飞笑着说道:贤哥,你还是那颗葱,外边看着是绿的,里面是白的;外面看着是实心的,其实是空心的;一层一层包裹着,有着不可琢磨的神秘和希望——王勇超听完“哈哈哈”地笑起来,“贤哥”瞪着眼睛冷笑着说道:吃到嘴里是香的,吃完嘴里还是臭的呢!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声笑起来,茶桌上的瓷质茶具,也跟着笑声当啷啷作响—— 钱龙飞抹着眼角的泪水,抽出一根烟递给“贤哥”,一边点烟一边说道:贤哥,说,知道你考虑的肯定长远!“贤哥”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地吐出去,说道:也不是长远,至少有了这样的战略规划,我们就有了目标——我们以这个项目为契机,为突破口,既然古城的代理市场已经插不进脚,战略转移,从外围突破,借助这几年周边县市、以及省内三四线城市房地产发展刚刚步入初级阶段上升的时期,我们把主要战场放在这些城市,一是相对房地产市场还未成熟,专业力度有待提高;二是区域性购房需求市场相对稳定,主要以公务员、事业单位职工为主,都急需提升、或者改善原有的老旧住房情况,需要配套相对完善,物业管理相对专业的社区环境;三是销售代理市场还在初级阶段,专业团队的销售力和专业力,能较快解决开发商的资金压力;这就是我们的市场、我们的战略布控,这也是那些大牌销售代理公司暂时看不上的市场机会;以古城为靶心、为圆心,从最大的外环往里收缩,我们采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小城市包围大城市”的思路,不做古城销售代理业界的扛把子,我们只做二三线、四五线城市的销售代理业的扛把子! “贤哥”说完,画廊里便是一阵沉默,只有茶具的碰撞声、嘴唇与茶杯的接触声,王勇超不停地点着头,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两万五千里长征,八年抗日战争,论持久战啊——想法恢弘,值得一搏——钱龙飞甩了甩手,说道:贤哥,你这么想我也感觉没什么错,至少打起来我们目标明确,知道我们的方向在那儿——“贤哥”没好气地看着钱龙飞,说道:龙哥,我们不是像以前搭伙做项目,也不是牛总只图业务量,我们现在是创业,是持久战,怎样有目标、有部署地去把大家的心拧在一块,同患难,共荣辱——如果我们三个创始人在思想高度上没有达成一致,仅仅只是为了做项目凑合到一块,不等这个项目做完就得散伙—— 王勇超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贤哥这么考虑是对的,龙哥!钱龙飞也眨巴着眼睛,眼珠子滴溜转着,抽出一支烟递给“贤哥”,“贤哥”挥了挥手,说道:龙哥,你放心,钱肯定是要挣,不挣钱我们创什么业呢,那我们还不如就在现在的公司干着,都是高管,旱涝保收——我们何必这么折腾呢,我的想法不是要让大家有目标、有追求、有章法的去挣更多的钱,能长期挣更多的钱!钱龙飞“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可以,贤哥,能挣钱就好,我愿意跟随你的步伐,提高自己的思想意识和思想高度—— 第十二章 南湖已静 南湖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孤寂的路灯在亮着,婉言的湖边小径上已经安眠在湖岸;耳畔汽车疾驰而过的呼呼声,时有时无,时断时续,快速消失在低沉的夜幕中;灌木丛里的那只猫不知何时,抓住一只小老鼠,蹲在旁边,眼神迷离,不慌不忙地盯着—— “贤哥”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抽出一根烟,扔给钱龙飞,又为王勇超续上茶水,王勇超急忙摇着手,说道:不喝了——不喝了——肚子里走路都开始咣当作响了!“贤哥”笑了笑,说道:师兄——龙哥——我是这么想的,师兄以公司行为来入伙,可以吗——龙哥!钱龙飞仰头协议在椅子上,听“贤哥”说完,坐起身子,说道:当然可以——王总自己独立核算,这样也好,就和牛老板之前的模式一样,凡是全程代理项目前期从策划服务费中结算月度推广服务费,后期就从销售佣金中结算;销售代理项目,不牵扯推广服务的项目,怎么办呢,还有王总也利用自己的人脉自己接的整合推广项目,利润我们怎么分配!“贤哥”看了看王勇超,抓挠着后脑勺,揉着眼睛,嘀咕道:是啊——兄弟们一块挣钱,谁也别亏,谁也别占便宜,得公平、公正、公开—— 王勇超“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既然没想通,那你俩听听我的建议——第一种方式,以公司入伙,整合推广的人员成本都由我自己承担;全程代理项目,我只收取相应的推广服务费;纯粹的销售代理项目,我不参与也不分钱;我自己独立承接的项目,你们自然也就不参与分红——这种方式就比较冷静;第二种方式,重新注册一个公司,我们三人分股,分三分,我占最少的,因为毕竟二三线城市,广告资源相对较少,整合推广手段、业务量会缩减;纯粹销售代理项目占比较大,我这块的参与度就会降低,这个方式比较人性化、合理化意见,你们觉得呢? “贤哥”和钱龙飞对视了一下,相顾无言;“贤哥”从旁边的打印机上拿出来一张纸,分成三份,拿出三支笔,分给两人,笑着说道:这样,各自把从两种方式中必须选取一种,若选第2种方式,就把自己想的股份占比也写出来——我们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选择一种方式,可以吗?钱龙飞和王勇超不由得扑哧笑了,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可以——可以——三人写完,同事举起来,三人不由得“哈哈哈”地笑起来,“贤哥”伸出拳头,直冲两人,王勇超和钱龙飞也同样伸出拳头,三个拳头对撞了一下,王勇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贤哥——龙哥——这样不好,平均分配,对你俩来说太不公平了!钱龙飞笑着说道:没什么不公平的——我的想法是既然合伙,那就放下芥蒂,坦诚相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贤哥”笑了笑,玩笑道:还——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这样,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每人30,剩余10可以留作将来对优秀员工的股权激励,后续不够的话,我们再追加!王勇超和钱龙飞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道:可以——可以—— “贤哥”叹了口气,说道:师兄——龙哥——我们以后难免会在工作中出现分歧,就采用这个方式来解决,可以吗?王勇超和钱龙飞欣然应允,“贤哥”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不由得“呵呵呵”地笑起来,钱龙飞掐掉烟头,说道:贤哥,钱还没挣呢,就洋洋得意了!“贤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是在笑我们——王勇超也好奇地看着“贤哥”,问道:我们怎么了?“贤哥”坐下来,喝了杯茶水,说道:有个段子,说有个山上发现了一箱黄金,便来了甲乙两队人同时去挖,甲队一到现场就开始闷头开挖;乙队则坐在地上,商量着挖出来的黄金怎么分配,等商量好乙队准备开挖的时候,黄金早已被甲队挖出来带走了——我们三现在不就像乙队吗! 王勇超也听完,也跟着笑了笑,说道:既然要干事,这个问题我们迟早要面对的,早早说清楚,干活不迷茫!钱龙飞也符合着说道:先小人后君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贤哥”长吁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依照规则,机械演绎——王勇超冷笑了两声,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辞职就辞职,公司注册的事情也改提上议程—— “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或者再去实际考察完项目回来,再办理辞职手续也可以——钱龙飞“哼哼”冷笑了两声,没好气地说道:贤哥,怎么还舍不得啊,还跟自己留后路呢——准备考察完,项目不行,接着上班啊——把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拿出来,没有后路,只能向前!“贤哥”笑了笑,果决地说道:好的——不留后路,坚决向前!王勇超“哎——”地大声惊讶地喊道:贤哥,那你不是让牛总助理去考察项目呢,咱们又这样,那怎么办?钱龙飞也反应上来,埋怨道:就是——贤哥,我刚开始就说先别给大家说呢,你不听,这不得罪人吗? “贤哥“想了想,笑着说道:放心——都在我的帐我之中,我跟金总提的需要提报比稿的意见,我今晚还没给大家说呢,就担心说出来之后更没人愿意做,所以我没有说——现在更好啊,如果牛总他们愿意做,就和咱们比试一下,也能让金总更加了解咱们的实力!钱龙飞皱着眉说道:这不无端地给咱们增加阻力和难度吗?”贤哥“看着钱龙飞,笑了笑,说道:龙哥,这对咱们来说,算是阻力,算是难度吗——这样,咱们先把新公司名字定下来,我让张雪梅帮忙代办注册事宜—— 三人又经过一番讨论,舌战——当南湖东岸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最终达成一致,公司名确定为古都龙韬置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刘贵贤,股东:王勇超、钱龙飞——“贤哥“也揉着酸胀的眼睛,说道:王总——钱总——第一届古都龙韬置业有限公司股东大会园满结束—— 第十三章 春阳照耀 花骨朵在春阳的照耀下,开出鲜嫩的花,如同爬在盈盈青草里小女孩的脸,两只白玉一样的胳膊撑着脑袋,笑意浓浓望着——望着望着,便各种颜色、不同种类的花,层递绽放开来—— “贤哥”把辞职报告已经递交,已经进入oa的审批流程;寻找办公室、公司注册、财务等相关事宜也全部交由张雪梅代办,也在快马加鞭的进行;钱龙飞,在王勇超和“贤哥”的带领下,来到山城,实地考察了项目地块,有借机对整个区域的市场环境、在售楼盘的情况、销售人员招聘及薪资待遇,做了一次为期三天的详细调研,算是“知彼知己”,做到心里有数,也从调研与走访中找到操盘项目的信心;德贤画廊再一次成为三个人的临时办公场所,项目年度营销推广方案,也在多次讨论中,紧锣密鼓地进行——所有的筹备、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恒力公司的工作,分为两块,一块为恒力御湖公馆的收尾工作;一块为新地块的前策及配合工作——“贤哥”一边在整理,一边在梳理各种工作的进度,做成一份完整的工作进度表,把各项工作的实际完成情况,进度节点和计划,全部注明、备注清楚;向营销策划部经理、物管经理、人事经理、总经理等相关人员发送、抄送一份;这才拿起电话犹犹豫豫地拨通电话,还没等“贤哥”开口,对方就先开口说道:贤哥,我想你也应该给我打电话了——“贤哥”站起身,关上办公室房门,坐到椅子上礼貌地说道:汪总,不好意思,一是没想好该怎么给你说,二是全集团在离开前也就该给你专门告别了——枉费了你对我的信任和器重!汪总叹了口气,说道:贤哥,谢谢,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不要有心理负担,良禽择木而栖,我也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更何况你本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一直在寻求突破,工作上突破,职位上突破,思想上突破,突破自己的现状,不满足于当下的境况——“贤哥”“呵呵呵”地笑了,附和着说道:对,汪总,生命在于折腾——生命不息,折腾不止!汪总也笑了笑,说道:还是年轻啊——还有折腾的机会——这次又准备折腾到哪去?“贤哥”“嘿嘿嘿”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也不年轻了,马上奔四的人了,也到了四十不惑的年龄了,三十而立没有站起来,一直弓着腰活着,就看这次了,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次若输了,就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我准备自己做销售代理了——说完,“贤哥”大致向汪总陈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汪总听完,冷静地说道:贤哥,好好干,有想法就好了,这几年在恒力,迫于制度和流程的限制,虽说是相对在项目操作中规范、合理,甚至规避风险的机制增强了,但也让大家的思维聚拢了,焦点集中于业绩;离开这个体制,规范操作会让你更专业,再加上不受约束地发散性思维,会让你有更好的发挥——挺好的,现在开始就是干事业了,以前只是干工作了—— “贤哥”愧疚地笑了笑,说道:汪总,过奖了——只是换个养家糊口的方式而已——汪总赞同似的笑了笑,长吁口气说道:好了,贤哥,好好去干——以后常联系!“贤哥”高兴地说道:那是一定,汪总,下次再来古城我们见面聊!回到刘春燕家,赵丽娜还在为“贤哥”辞职继续驻外的事情,还在偷偷生气,“贤哥”极尽谄媚,才赢得赵丽娜的浅笑。吃过晚饭,刘春燕去医院值班了,赵丽娜走进厨房洗刷餐具,娜娜妈冲“贤哥”使了个眼色,“贤哥”赶紧尾随上去,伸手拦住赵丽娜,说道:娜娜,你辛苦了一天了,我来洗,你歇着——要不你在旁边指导——赵丽娜没好气地说道:洗个锅碗还需要指导啊!“贤哥”“嘿嘿嘿”地笑了,谄媚地说道:没有娜老师的指导,我也洗不干净啊!赵丽娜靠在厨房门框上,说道:无事献殷勤——还没说完,娜娜妈朝厨房喊道:娜娜——贤哥——洗好没有,洗好地话,孩子没有纸尿裤了,你俩下去买点! “贤哥”赶紧走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回应着,拽着娜娜就往门外走,院子里春天的馥郁在空气里蔓延,“贤哥”拉起赵丽娜的手,低头看着她,说道:怎么,还生气呢?赵丽娜想甩开“贤哥”的手,“贤哥”没撒手,紧紧的拽住,赵丽娜叹了口气,埋怨着说道:你这一开始,就没有回头的日子里,又得天天在外面奔波,天天不回家了——“贤哥”低着头,两人一边踱着碎步,一边往前走,赵丽娜接着说道:我的产假也快要结束了——两个孩子晚上有我在,还可以帮忙照看,白天我妈一个人照看两个,怎么忙得过来?“贤哥”“嘿嘿嘿”地笑了,说道:那不是还有姐在呢吗?赵丽娜停驻脚步,瞪着“贤哥”说道:姐是你家保姆啊,管你吃,管你住,还得给你管一辈子孩子啊,再说姐也要上班,不累啊!“贤哥”惭愧地笑了笑,说道:我在家也忙不上你忙啊,你们都嫌我笨手笨脚的——再说我也再没有可以帮忙的人了,只有靠姐了,我妈——我姨——“贤哥”带着哭腔故意说着,赵丽娜听到,赶紧说道:贤哥,对不起——“贤哥”故意抹了抹眼角,拽着赵丽娜停驻脚步,说道:要不这样,你和妈搬到新房去,咱们找个保姆——怎么样?赵丽娜看着“贤哥”,高兴地笑起来,说道:这样可以啊——我感觉可以—— 次日中午吃午饭的时候,“贤哥”说了请保姆,搬回新家的想法,刘春燕啪地一声便把筷子砸在桌子上,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冲娜娜妈笑了笑,说道:贤哥,请什么保姆,你么要搬回去,可以我不反对,我白天反正也没事,我过去照看,负责做饭和照看孩子,请什么保姆呢,钱多啊,你把这钱给我行不? 第十四章 暖心埋怨 娜娜伸着舌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偷偷看着“贤哥”;“贤哥”被这一通劈头盖脸的埋怨夹杂着质问,无辜地看着大家,还没来得及解释,娜娜妈也附和着说道:不就两个孩子,以前的老人同时照看4、5个,人家不是还好好的,我能忙的过来,还请个保姆,你们是不是嫌我照看的不好啊!赵丽娜赶紧冲自己母亲说道:妈——贤哥不是害怕把你累着了——“贤哥“也赶紧冲刘春燕说道:姐——你先别炸锅,我们也是替你考虑,不是害怕累着你们! 刘春燕缓和了一下情绪,没好气地说道: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一天像个甩手掌柜一样,什么事情也不管,全是姨和娜娜在忙,现在还准备大逃亡啊!“贤哥”嘀咕道:姐——娜娜不是产假要休完了,也快上班了——刘春燕如梦初醒时的愣了一下,说道:哦——对啊——那是这样,你们要执意搬回去,我也不反对,等娜娜上班了再搬,毕竟新房离娜娜上班能近点——不准请保姆,我白天过去陪姨一块照看孩子,反正离得也不远,就两三站路,白天浩浩也上学了,你姐夫也不在,我一个人待家里也闲着——这个话题讨论到此为止—— “贤哥”看了看赵丽娜,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刘春燕又接着说道:贤哥,你就偷着乐——有我和姨替你解忧,分担家务事,我们会照看好娜娜和孩子们的,你就负责好好挣钱,别一天盘算家里的事——你还得亏有我这姐和姨,不然看你还想出去,门都没有——“贤哥”看着赵丽娜,挤眉弄眼地笑了,娜娜妈看见两人像两孩子一样,也笑呵呵地叹了口气,说道:哎——你俩都是当爹当妈的人了,怎么一天还没有个大人的样子!刘春燕也附和着说道:就是——怎么看你俩都不像当爹妈的人——“贤哥”站起身,站在餐桌旁的空地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妈——姐——娜娜——前期我可能会比较忙,要常驻项目,等理顺了我就回来了,但出差会是常态,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也再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们,那就辛苦你们了!说完,深深地弯下腰,像大家深鞠一躬—— 刘春燕听完,抹了一下眼角,说道:行了——贤哥——看你那傻样子—— 娜娜妈也慈祥地笑着说道:贤哥,放心去,家里有我和你姐呢! 娜娜也笑着,眼里闪着亮光,说道:刘爱卿,免礼——平身—— 孙泽浩看着大家,也站起来说道:舅舅,放心,还有我呢!说完便惹得大家笑起来,刘春燕抑制住笑容,揉着眼睛,说道:回去了,没事去看看爸——还有姨和妈!“贤哥”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说道:姐——我能把姐夫借走吗——刘春燕纳闷地看了看“贤哥”,“贤哥”笑了笑说道:我们商量着也买个车,缺个司机,姐夫也开了10几年出租车,让姐夫也歇一歇,把出租车承包出去,来我们这儿给我们开车,吃点轻松饭,怎么样?刘春燕瞪着眼睛看了看“贤哥”,说道:可以啊——你姐夫在外面也能帮衬着你,你和你姐夫商量,他要愿意就行——“贤哥”玩笑着说道:还不得你先同意吗?刘春燕自豪地笑着,收拾着碗筷走进厨房—— 恒力集团的辞职申请报告审批结束,同事们非要给“贤哥”举行个仪式,被“贤哥”委婉拒绝了,拿着自己的东西,最后一个悄悄走出售楼部,站在广场上仰望着灯光辉映里“战场”,有种强烈的成就感和依依惜别的心情,以及一种徒然的轻松,肩头也平添沉重——办公室位置定在高新管委会新址旁边,一路之隔的中小企业孵化基地——创业大厦,配套设施还未完善,价格较低,loft复式结构,建筑面积50平米,上下合计使用面积120平米,精装修交付,“贤哥”拿到恒力集团的退股金额后,自作主张以个人名义把这套写字间买了下来,又以相对较低的租金租给古城龙韬置业,购置了办公家具,分配好各自的办公空间,这样便算是有了一个像样的、奋战的战斗场所,也作为项目的联络点、甲方对公司的考察点。 钱龙飞和王勇超也相继入驻,“贤哥”把公司架构的初步设想,向两人阐释了一边,经过三人协商同意,钱龙飞定为营销总监,负责策划部和销售部;王勇超为创意总监,负责设计部和文案部;“贤哥”既然作为法人代表,顺理成章地被两然推举为总经理,除过负责项目的配合工作,还要负责行政、人事以及和张雪梅的财务对接——“贤哥”犹犹豫豫地说道:师兄,龙哥——在相关人员没有到岗之前,估计前期还得我们三个人亲自出马,自降职位,我们就是策划师、设计师、销售经理,先以山城项目为主,等合作协议签定,山城项目的销售员配备齐全后,我们再解决其他的职位空缺——钱龙飞和王勇超也欣然同意,讨论完项目的年度营销方案初稿;“贤哥”便拨通牛总助理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贤哥”又拨通了金总的电话,及时向金总做了情况汇报,并对第三版图纸的修改意见做了解释;“贤哥”又建议为了项目提报方案的完整性,两人在电话里相商后,项目案名暂定为:群贤乐府,也确定了方案的提报时间。 牛总的电话打过来,吞吞吐吐地说道:贤哥——首先感谢能介绍项目给我们,很抱歉——助理也考察过了,项目是不错,但是我们现在战略转移了,是这样的古城代理公司那边基本已经确定要撤了,等那两个项目的收尾工作结束,我们就彻底撤出古城了,相关人员也就解聘了!“贤哥”愣了一下,说道:牛总,这么果决的,不再考虑考虑,省内其他城市还是可以拓展的——牛总笑着说道:不考虑了——贤哥——还不知道这次误你事情没有!“贤哥”苦笑了一下,说道:有点麻烦——我来解决——牛总欲言又止地说道:好——贤哥——多谢了——放心,我还会回来的,到时找你合作! 第十五章 挂断电话 “贤哥”挂断电话,赶紧拨通金总电话:金总,现在就剩一家公司应标了—— 金总愣了一下,说道:那咱们就别折腾了,我就看好你了,你就辞职来做个项目,咱们一块挣钱!“贤哥”笑了笑,说道:金总,放心——剩下这家公司和我自己的一样,会尽全力帮你的——金总“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可以——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我就可以放心的把项目销售交给他们了——要不你来做顾问,工作不忙的时候也来给我们指导指导——“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金总,这个可以有,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贤哥”告知钱龙飞和王勇超,牛总不参与项目代理的事情;两人欣喜之余,也略感压力倍增,钱龙飞说道:这下这个项目就必须要拿下,旗开得胜!王勇超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势在必得啊!“贤哥”笑了笑,说道:本来是好事,怎么让你俩说成坏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下周提报,我们把方案还是扎扎实实写好,执行力要强,这样也能给我节省点时间—— “贤哥”跟着张雪梅又跑了几趟银行,地税局、国税局;张国强来古城了,“贤哥”也趁机把两人邀请到公司办公室,把项目情况简单说了说,并把自己的一些销售想法直白地告诉他们,其一是他们都是山城人,其二是张国强对项目比较了解,其三是本来张国强也是这个项目的目标客群,其三是作为外行人会对销售方案从不同角度提出一些看法和想法。张国强听完,嗫嗫喏喏,小心翼翼地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同时更加高兴地是可以和“贤哥”并肩作战。钱龙飞也再一次见到张雪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如听谕旨一样听她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闲聊之余,“贤哥”也向两人说道:强哥——雪梅——还有个事情,看你俩能帮忙不? 张雪梅看着“贤哥”,玩笑道:说——我的贤总,你现在可是我的客户,还是我的甲方——张国强也点了点头,“贤哥”长吁口气,说道:雪梅,你也管过销售,目前我们什么都不缺,就缺人,你也看见了,我们三人现在亲自操刀,别的都没问题,就是销售人员是个难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们三个总不能上去卖房啊,也不是说不行,但不可能长久啊——张雪梅“呵呵呵”地笑了,打断“贤哥”话头,说到:不就是售楼员吗——现成的我还没有,不过可以给你提供个思路,马上要到毕业季了——你们去山城的师范学院去招聘啊,我给张老师说声,她有学生在师范学院当老师—— 钱龙飞听着,激动地说道:这个可以有,贤哥——联系好,我们去做专场招聘会,到教室去宣讲,这样也可以解决学校的就业率,双赢啊——张国强看大家都静下来,犹犹豫豫地说道:贤哥,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个人,实在不行可以找找我表弟——“贤哥”愣了一下,笑着问道:浩南哥吗——市中路的扛把子——张国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什么哥——什么扛把子——他一直在山城,现在在做劳务输出,认识的人比较多,比较杂,让帮忙介绍几个,他应该还会给你面子的——王勇超听完,长吁口气说道:贤哥——龙哥——那我们这次提报时需不需要把销售经理带上,一块参与提报!钱龙飞急忙举起手,小声嘀咕道:要不让张雪梅——张总替咱们撑撑场面——“贤哥”没好气地说道:我等会就给嫂子打电话告状了——龙哥——钱龙飞立马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缩在椅子上;张雪梅笑了笑,爽朗地说道:贤哥,你们看,有这个必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贤哥”想了想,说道:咱们三个先上——看提报完金总的反应和要求,咱们再做下一步部署——说完,便冲钱龙飞和王勇超说道:我们今晚再加加班,把强哥和雪梅刚才提到的建议,加进去,我们再把方案过一遍,没有问题的话,准备上战场,奔赴前线! 张国强高兴地说道:那这样,贤哥,你们是后天早上,你们和我一块,明天下午我也刚好回去,把你们捎上,如何?“贤哥”兴奋地说道:那太好了——说完便转头朝张雪梅,讪讪地说道:雪梅,说到这儿了,还有个事情,你还得帮帮忙,我们三个商量过了,你这几天抽空和我姐夫去看下车,两个要求,空间要大,总价不超过20万,安全级别高,以公司名义——这样以后来回就方便了!张雪梅点了点头,爽快地说道:好的——没问题——那我就拿主意了——张国强接完电话回来说道:贤哥,酒店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明天过去好好休息—— 江水在霓虹闪烁的江堤上撞击着,开出色彩斑斓、晶莹的朵朵浪花,把月亮荡漾在绵延山峦的臂弯里,沉沉睡去——江面上泛起一层层金色的、粼粼波光的时候,“贤哥”、钱龙飞和王勇超走进了山城群贤置业金总的办公室,一番寒暄后,金总引领着三人走进会议室,接上投影仪,等着群贤置业的各位股东、中级以上管理人员入座后,“贤哥”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金总,各位领导,早上好,我首先介绍下,这二位是古城龙韬置业的营销总监钱总,创意总监王总,下面就由钱总向大家讲解对项目的一些销售思考,与大家分享、探讨—— 钱龙飞和王勇超相互配合,相互轮换着走到前方,就项目的销售策略、推广策略等深入浅出、并且刻意把一些专业术语转换为浅显的词语,向大家做了详细的介绍,现场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从入座时的沉静、或死寂变得敛笑,再到相互小声议论,并不是满意地点着头,金总也不时向“贤哥”送来满意的笑容;钱龙飞和王勇超坐定后,又经过几轮提问,讲解,讨论,几位股东和高层领导用满意的眼神向金总做了交流,群贤置业的各位领导便相继散去。 第十六章 金总邀请 金总高兴地邀请三人回到自己办公室,看着“贤哥”说道:贤哥,看见了,大家都很满意,都对项目销售有信心了——还得感谢你啊,找了家不错的公司——兄弟!“贤哥”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推到金总面前,金总低头看了看,还纳闷地说道:贤哥,相信你,怎么还把营业执照拿来了——“贤哥”赶紧解释道:金总,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的公司!金总又仔细看了看,高兴地站起来,甚至手和脚在原地小频率、小幅度地舞动起来,激动地说道:贤哥,太好了——太好了——精诚合作,金石为开——这下股东们,其他人也就都满意了,如果首次再开盘成功,那咱们就稳赢了!“贤哥“也兴奋地笑着,说道:金总,放心,我现在已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金总走过来双手扶在“贤哥”肩头,说道:好的——贤哥——我们也会尽全力配合你的工作,完成我们共同的第一桶金!“贤哥”坚定地点了点头,看着金总坐下来,接着问道:金总,接下来怎么安排? 金总思忖了一下,说道:贤哥,你们三人已经为了我们,不惜辞掉大公司的高层管理岗位,那我也得拿出我们的诚意——我的想法是这样,你们在方案中也提到了两种合作方案,一是在我们未取得预售证前每月5万元的策划服务费,待正式销售后逐月从销售佣金中扣除,佣金点位总销额的15;第二种就相当于全包,佣金点位为总销额的18,没有其他费用——在“贤哥”的帮助下,我们现在已经拿到了三个证,再有最多3个月,剩余两个证肯定会拿到,你们看这样行不,完成每月既定的销售任务,点位为2;未完成任务按18结算;超额完成任务,超额部分按22结算,每月月底结算,按照回款额实际结算,怎么样? “贤哥”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看钱龙飞和王勇超,两人脸上浮起愉色和难色;金总看了看,说道:贤哥,钱总,王总——要不,你们再商量下,看我这种想法可以不,咱们还可以再商量!钱龙飞扶了扶眼睛,笑着说道:金总,按说点位已经很高了,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想,足以说明金总和群贤置业的诚心——有一点我希望写进合同里,也作为双方的约束条件,预售证获取时间或者达到销售条件的时间,若未达到约定时间,咱们甲方就要按每月5万的服务费支付我们,佣金点位不变,这样对我们双方在前期成本投入上都会有好处,至少提前做好预算!“贤哥”和王勇超听完,也点了点头,三人同事都把目光投向金总,金总考虑了一下,说道:钱总这个意见提的好,可以,我同意——你们把合同准备好了吗——贤哥?“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本来是准备好了,但现在就要修改一下了——王勇超接着话茬说道:贤哥——金总——那我现在就来修改——金总点了点头,说道:贤哥,争取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我就不把你们当外人了,就当成我们的销售部,销售这一摊子事我就不再参与了,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说,我来安排人协助你们! “贤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金总,你就没考虑找个懂点营销的人来和我们对接吗,不然所有事情都向你汇报,你能忙得过来吗?金总“呵呵呵”地苦笑了下,说道:一是不好找,二是我们这也是项目公司,架构还都不完善——贤哥,这方面也帮忙出出主意,把整个架构抽空帮忙理理,还有你们在招人的过程中帮忙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以后负责咱们双方对接——“贤哥”愣了一下,说道:金总,架构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恒力集团古城分公司的,运营了这几年我感觉还挺合理的,你们可以参考下,咱们合作时间还长,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再做调整,不然我现在也无从下手啊! 金总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可以——贤哥,那你们下一步怎么安排?“贤哥”看了看钱龙飞,说道:金总,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先要解决我们自身的衣食住行问题,先找住宿兼办公的地方;二是工作上我们已经做了一个开盘前的倒排计划,等会一并发给你,有几大块,一块是人,也就是我们销售人员招聘、培训工作;第二块是咱们要配合的临时的销售咨询中心的选取和装修,第三块是宣传物料的制作,第四块是定价和开盘流程等,在刚才的提报方案里我们也提出了意见—— 金总想了想,说道:好的——贤哥,真是我的大救星,我们这什么事情都是事情,你一来什么事情都不是事情——工作上的事情,咱们就按照计划,该掏钱掏钱、该用人用人,加快往前推进;我现在就把你当我们的主管营销的副总用了,现场售楼部没有建好前,这栋楼也是新盖的,咱们组了两层,你们的所有人员就在我们这儿办公,上写两层都是咱么公司的办公室,我旁边这间暂时闲置着,就作为你们办公室,住宿问题你们要么自己找,要么让我办公室给你们帮忙找,都可以——正说着,王勇超已经把修改好的合同打印出来,拿过来递给“贤哥”,说道:贤哥——章子我已经盖好了——“贤哥”仔细翻看了一下修改条款,双手呈递给金总,金总看了看,放在一边说道:我下午就盖好,你们抽空下午或者明天来拿! “贤哥”点了点,客气地说道:好的——金总——金总看了看手机,说道:贤哥——钱总——王总,走今天给你们接风,中午一块吃饭!“贤哥”抬起手,拦住金总,说道:金总,我能不能申请把这顿饭放到开盘后,作为我们的庆功宴——今天事情还比较多,虽然办公室解决了,住宿问题还没解决呢!金总听完,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来日方长——我等会就安排人收拾办公室,家具什么你们都不管,什么都有—— 第十七章 贤哥高兴 “贤哥”高兴地点了点头,三人便走出办公大楼;张国强已经在楼下等着,看见三人,兴冲冲地迎上来,问道:怎么样——贤哥——钱龙飞和王勇超高兴地冲张国强笑了笑,张国强心领神会,拍了怕脑袋,嘀咕道:贤哥出马,一个顶俩——走,我带你们去庆祝下!“贤哥”拍了拍张国强,笑着说道:强哥——先随便吃点,带我先找住的地——张国强抹了抹脑袋,憨笑着说道:贤哥,我忘了,昨天张雪梅把她家钥匙给我了,让你们就住她家,租金她从账上自己扣!钱龙飞艳羡地看着“贤哥”,“贤哥”和王勇超对视了一下,两人高兴地笑了笑,不约而同地说道:人心难测啊! 山城的气候没有古城的闷热,还能感觉到持续地清凉与舒爽,有种通透的感觉周身游走——办公室、住宿问题已经解决,“贤哥”、王勇超带着钱龙飞用了三天时间,尽快熟悉了一下这个城市,熟悉了一下战场,也趁机拜访了曾经的老友——浩南哥、书店老板等,才得知浩南哥除过做劳务输出,市内80的户外大牌都是他的“产业”。 小城市的推广渠道相对单一,可以利用的媒介资源也比较少,在与金总商议后,达成一致意见,长期承租一块曝光率高、受众面比较广、位置较好的户外大牌,并与浩南哥初步商定,手上其他户外大牌在闲置时可以全部为“贤哥”他们服务,只需要把制作费和施工费结算了;依照项目的主要客群,多为事业单位职工,有固定工资的人群,把山城日报作为媒介资源的辅助,其他的项目宣传海报、灯箱广告作为阶段性的广告投放资源。媒介渠道有了,以“群贤乐府”项目初次亮相为主,人员招聘为辅的高调性广告便在一夜之间,全城绽放,引起众多人的关注和期待;师范学院的专场推荐招聘会,也在张老师学生——师范学院老师的合力组织下,“贤哥”、钱龙飞、王勇超分别向激情昂扬、又对前途迷茫的毕业生们做了几场职业规划的讲座,把“群贤乐府”项目、古城龙韬置业公司做了推介;在浩南哥、张国强、张雪梅甚至牛总助理等朋友及老同学的合力推荐和介绍下,为期一个月的招聘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园满成果,入职员工15位;群贤乐府项目的团队成员全部到岗,除过项目总监钱龙飞,牛总助理推荐来的策划主管,其他的管理岗如项目经理、销售经理、销售秘书都从15位员工中根据其表现逐步挖掘、提升;龙韬置业的团队雏形也由此开始——王勇超也回到了龙韬置业的古城办公室,为自己的设计创意团队、行政人员开始招兵买马,也为下一步的项目推广工作未雨绸缪。 一道闪电划开山城后上的黑云,阵阵滚雷从渺远的江水上急急而来,杨树上的新叶也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受狂风的拽拉,这一切预示着山城的夏季已经开始了。孙军庆也正式入职龙韬置业,开着新购的商务车,也回到山城。群贤乐府的临时咨询中心,也选在山城新区与老城区交汇处的一层裙楼商铺,装修布置已接近尾声;第一轮的房地产专业知识、项目情况的销售人员培训工作,在“贤哥”和钱龙飞,紧锣密鼓地安排下也接近尾声。第二轮的销售接待和沙盘演练等实操性的销售培训,在入驻咨询中心后也随即开展。 “贤哥”和钱龙飞带着销售团队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全城派单,一边对项目进行宣传,一边系统性地做了一次市场调研,“贤哥”和钱龙飞、金总三人,在经过多次沟通后,采用低开高走的总体策略;项目的推进工作也在稳步进行,证件办理、施工进度也在步步高升,上涨的市场劲头,项目高涨的关注度,《商品房预售许可证》按照合同约定的时间提前取得,凭借着项目自身的高品质形象、合理甚至适度超前的产品规划,群贤乐府在一片欢呼声、一片期待中,如同头顶盖头的新娘一样,一期一组团两栋楼,160余套房源开盘销售工作在临时咨询中心顺利开展,购房者在街道边排起了千米的长队,成为山城家喻户晓、口碑最好的项目——开盘当天销售去化130套,“贤哥”及其龙韬置业也在这个过程中锤炼自己的销售团队,也获得了金总及其股东们的信任。随着项目首次开盘的良好开端,创业以来的第一笔回头钱,第一桶金,也在金总的庆功会和龙韬置业的表彰会之后,“贤哥”和钱龙飞“探亲”回到古城的第二天,张雪梅就告知他们已经如期入账。 说是“探亲”,实则重点是带着团队成员提升销售思维、打开眼界、提高境界意识;一是“贤哥”和钱龙飞也着实是近4个月奋战在一线,未曾回到古城;二是带着销售团队参观龙韬置业公司,为团队成员树立信心;三是也作为一次团建活动,带大家在古城游玩几天;四是带着大家在南城开发区做了一次项目的观摩活动,和各项目的销售人员进行座谈,学习借鉴—— 再次回到古城,赵丽娜已经上班了,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也已经搬回了新屋。刘春燕除过晚上住在自己家里,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恒力御湖公馆,帮忙照看两个孩子。短暂的休息,短暂的享受了天伦之乐,也看了看小军的孩子,与朋友们短暂的相聚之后,再一次踏上征程。刚回到山城,金总就亲自到咨询中心找到“贤哥”,问道:贤哥,你之前是不是联系过市区几个学校,去拜访过他们?“贤哥”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金总,都是我高中时期暑假兼职的几个客户,老朋友了,特意去拜访了一下,怎么了?金总高兴地说道:市初级中学的副校长来找过我,说他们想和我们谈个团购的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十八章 贤哥一愣 “贤哥”愣了一下,说道:这是好事啊——主要是我们现在的价格和产品,符合他们的需求吗?金总笑了笑,高兴地说道:他们就是满意咱们的产品,但是对价格肯定是希望优惠一点!钱龙飞培训完销售人员,也走过来,向金总打完招呼,金总示意钱龙飞坐下,把团购的事情大致介绍了一下,钱龙飞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金总,事情自然是好事情,一来可以缩短我们的销售去化速度,二是能缩短我们资金占用周期,解决咱们的现金流问题——但是降价销售不可能,一来是不符合我们项目的总体价格策略,二来会引起前期已购客户骚乱,三是会影响我们的项目口碑,也会影响后期的价格涨幅空间和幅度——金总点了点头,说道:钱总说的还是有道理——这个事情还是得综合考量啊——“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金总——钱总——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主意,你俩听听——钱龙飞扶了扶眼镜,正襟危坐地看着“贤哥”;金总脸上露出笑容,抬起手说道:贤哥——洗耳恭听—— “贤哥”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金总,这个事情你也发愁,山城都是熟人,得罪谁也不好,所以你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找我和钱总来谈具体的事宜;我的想法是这样,一是谈价的基础不能以首期开盘价为依据,更何况首期也没房了,二期开盘价肯定要比首期开盘价略高,涨幅在100——300元/平米,价格表我们已经做好了,等着你审核呢,所以价格要谈只能以二期的价格表为基础来谈优惠;第二就是优惠,我们不让利也不合适,那就根据付款方式一次性付款正常是97折,团购最低96折;按揭贷款正常是98折,团购最低97折;第三就是在操作模式上,我们不搞团购,但可以针对教育系统、公务员系统做两次专场推介会,拿出我们的诚意,在场面上大家都有所照顾,这样主动权就在我们了——金总,钱总,你们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可操作性? 钱龙飞看了看“贤哥”,诡秘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可以先按这种想法谈的试试,尽量凑成!金总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道:好——那你们自己把握,反正他们也有认识贤哥的,你们就去谈——几个原则,一是价格不能降,产品规划不能调整,二是不能影响我的施工进度,三是不要违规操作!“贤哥”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金总,放心,我们项目又不愁卖,又不是非得这么操作——金总站起来拍了拍“贤哥”肩膀,说道:现场售楼部按照你们的要求,马上就要装修交付了,虽然没有你们恒力的售楼部高端大气,但在山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算是恒力的简化版,下次开盘我们就可以在新售楼部举行了,专场推介会也可以考虑把场地放那! 金总缓缓走到门口,钱龙飞和“贤哥”礼貌地送到门口,门口的销售人员主动走上去,拉开车门,看着金总驱车离开。钱龙飞和“贤哥”回售楼部,钱龙飞“嘿嘿嘿”地笑了,说道:贤哥,还是你有想法——团购,对我们来说,只有业绩,没有钱可挣啊!“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龙哥,心有灵犀一点通啊——那结下来我们就该为个事忙一阵子了,把相关策划方案做出来,我们去主动找人家约谈,沟通想法,争取把事情凑成! 新售楼部、200平米的景观示范区、样板房在金总选择的黄道吉日开业,又在山城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盛况空前的接待任务让人应接不暇。在“贤哥“和钱龙飞的多次斡旋,游说,奔波中,山城教育系统、公务员系统两次专场观摩会在新售楼部隆重举行,各级领导也在会前站在台上,发表了各种讲话,大多都是对项目的鼓吹和宣讲,售楼部又特意对到访的客户准备了小礼品,算是权衡上下,给足所有人的面子。大多数人对于项目二期的价格和优惠措施也欣然接受,在为期一周的意向登记结束后,收到定金270套;二期推出360套房源,开盘后总共去化330套,也预示着群贤乐府正式进入平稳销售期,整体销售超过30。参加完群贤置业的年终总结会和表彰会,钱龙飞和”贤哥“回到古城办公室,和王勇超、张雪梅核算完收支情况,三人拿到了相应的分红。 钱龙飞艳羡地看着社长师兄接走张雪梅后,三人这才坐下来,关上门,也总结完经验和教训,开展了自我批评和相互的批评指正。“贤哥”看了看两人,说道:公司的人员及岗位配置还得继续完善,人员晋升也的提到日程上来;我是这么想的,开年群贤乐府项目的销售工作还是重中之重,我会把工作重心放在项目拓展上;龙哥可以重点培养一位可以接替你的项目经理,负责项目的全盘操控、和甲方的对接配合工作,把你自己尽快从项目上撤出来,开始我们的下一个征程;接着目前的势头和三四线城市的市场状况,目前我的目标是省内各地级市争取做到两个项目,一个作为成本支出,一个就是我们的利润——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法? 钱龙飞打了个哈欠,叹了口气说道:项目拓展——是该开始了,我也尽快培养一位接班人,把精力腾出来——王勇超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从哪儿入手开始拓展呢?“贤哥”想了想,说道:第一步,师兄,你抽空先做个公司画册,印刷一部分,然后在做一部分电子版的,类似于电子书一样;第二步,发动身边的所有关系——同学、朋友、同事等,利用qq、现在好像还出来个微信什么的,发一发;第三步,让行政配合我把近两年的土地成交公示信息查询一下,我们对上面的公司做一下收集整理,小地方靠得都是人脉关系,建设局、规划局、房管局等主管单位,找找关系介绍一下,逐步应该可以打开局面——目前我也就这些想法,也没想出再好点的想法,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我们自己,辛苦点,笨鸟先飞了! 第十九章 市场变化 随着市场的不断变化,政策调控措施的不断出台,房地产市场已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房市场,古城各开发企业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状态日趋明显,外来地产大鳄以其自身的先天资源、资金实力,长着血盆大口,借势招商引资的政策优势,采用囤地的形式、股权转让等方法,把众多曾经综合实力较强的本土企业,纷纷挤下历史的舞台,有的瑟缩着以卧薪尝胆的形式寻求其他领域的发展;有的干脆从此销声匿迹,江湖不在听闻;有的也像“贤哥”他们一样偏安一隅,在古城周边二三线城市利用自己的名声寻求发展机会。 龙韬三人组,逐步形成一套自己的战斗精神——以实干、团结、专业、高效为纲,对待合作伙伴,像夏天一样的火热,辅佐开发企业量价、品质、口碑成为区域首屈一指;对待客户,像春天般的温暖,最大限度地从客户角度出发,把客户的诉求与项目完美结合;对待员工、同事,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澄明通透,以《四书五经》为基础,作为企业圣经,塑造成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同战壕,共荣辱的和谐、极强战斗力的团队;对待项目销售,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稳准狠直击靶心,刺入人心——在二三四线城市,有了一,就有了二,有了二就有了三,有了三就逐步有了名声,针对那些有着共同志向的开发企业,让“贤哥”他们便有了如鱼得水、翻江倒海的的本事,但也并非因此而沾沾自喜、居功自傲,反而要求全员要更加低调处事、踏实做事。 “贤哥”开着车把刘吉祥和刘如意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两人胆怯地眼神,不时地回头望着“贤哥”和赵丽娜,两人微微笑着,鼓励着前进的脚步——再接着送赵丽娜回到自己学校,“贤哥”开车回到小区,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下来,搬回屋子。娜娜妈打开门,笑着说道:贤哥,房子大点还是好,比我们原来住的恒力御湖公馆的房子豁亮了很多!“贤哥”笑了笑,说道:姨——你要感觉好就行,为了孩子上学也不得不换,原来的也住不开了——娜娜妈叹了口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贤哥,你们这几套的房贷一个月也不少,现在年轻人压力可都不小啊!“贤哥”笑了笑,说道:姨——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娜娜没有房贷,这套付的全款、恒力的已经全部还完了—— 正说着,“贤哥”的电话声就响起来,娜娜妈催促着说道:贤哥——你去忙——我自己收拾——“贤哥”微微一笑,说道:不用管,肯定又是骚扰电话,不着急,我帮你收拾完,我就该去公司了!娜娜妈扶着腰佝偻着站起来,推着“贤哥”说道:去——忙你的去——吉祥和如意上学了,我也没什么事看了看——“贤哥”踌躇了一下,拍了拍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一个陌生电话但未被标注是骚扰电话,犹豫了下又接通:喂——你好——我是刘贵贤—— 贤哥——电话号码还没换啊——还以为已经联系不上你了—— 牛总——是牛总——“贤哥”试探性地喊道。随着一声“呵呵呵”地笑声结束,手机里传出声音:贤哥——还能听出来啊——“贤哥”也轻轻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古城的,接着说道:牛总,怎么换成古城的电话号码,这是要杀个回马枪吗?牛总叹了口气,说道:什么回马枪——最近有空没——见面聊聊!“贤哥”笑着说道:好的,没问题,我们加下微信,你给我发个定位,我抽空去拜访你! “贤哥”驱车来到楼下,在车库停好车,走上电梯,按下36层,踱进这个300平的办公室,项目拓展中心、策略支持中心、市场研究中心、销售中心、设计创意中心——几个醒目的牌子在办公区的半空里悬挂着,同事们纷纷向“贤哥”问好,“贤哥”也合手向沿途碰见的员工谦和的施礼问好——整个办公区中心位置是“贤哥”、钱龙飞、王勇超三人的工位,和办公区的区别就是外围有一圈密闭性的玻璃围挡,有点类似于鸟笼把三人像鸟雀一样的苑囿其中—— 一进门,钱龙飞就高兴地说道:贤哥,我们在古城有项目了——看样子我们可以杀回古城了!“贤哥”坐下来,莫名其妙,不屑地看了看钱龙飞,没有接他话茬;王勇超也叹了口气,无奈地晃了晃头;钱龙飞自感无趣,摇头晃脑地坐下来,嘴里嘀咕道:贤哥——牛总没和你联系吗?“贤哥“听完这句话,倒来了兴致,抬起头问道:龙哥——什么情况——牛总那边——王勇超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牛总回来了——从我这要的你的电话——贤哥——”贤哥“点了点头,钱龙飞来了兴致,说道:牛总回来了——这次是以开发商的身份回来的,听说是拿了块地,正在谈合作——”贤哥“点了点头,纳闷地问道:按照牛总的做法,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应该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钱龙飞冷笑了两声,说道:那是惦记你的钱呢——想拉你一块开发呢!”贤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地块价值可以,不是不可以啊?说完,王勇超和钱龙飞同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贤哥“,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先和牛总见完,再说——哥俩!王勇超说道:贤哥,稳住,这几年市场变化太快了——钱龙飞也提醒道:贤哥——别飘——看看风向再说!正说着,”贤哥“就感觉有点恶心,急匆匆地跑向洗手间,干呕了两下,吐出一口黄色胆汁样的液体,爬在洗手台漱了漱口,低着头回到办公室——王勇超看了看”贤哥“,忧心地问道:贤哥——你没事——”贤哥“叹了口气,说道:没事——没事——这几年钱是也挣了,各种应酬人都怕了,酒也是喝够了,以前感觉酒是香的,现在喝着是苦的——钱龙飞笑着说道:没事——贤哥——你那酒量——王勇超没好气地说道:龙哥——先别说别人——你赶紧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第二十章 贤哥摇头 “贤哥”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龙哥——喝不了了,再有应酬你们俩就是主力——不过,龙哥,你自己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可别——钱龙飞“嘿嘿嘿”地坏笑着,油腔滑调地说道:两位——我们一大早来,是不是没有什么事啊,一个个这么闲的吗——“贤哥”和王勇超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说道:钱总,我们错了—— 正说着,文员敲门走进来,笑呵呵地说道:刘总——钱总——王总——各位项目经理都到会议室了,还请三位移驾!“贤哥”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拍着脑袋,说道:走——哥俩——我差点都忘了——什么议题来着——文员微微笑着说道:探讨新模式吗——钱龙飞无奈地摇着头,说道:你们刘总,早忙忘了——王勇超笑着说道:忙——忙——忙——那是让心逃亡—— 经过几年运作,龙韬置业的足迹已经遍布全省各地级市,少则一个,多则三个,项目合作周期最长的三年,最短的六个月,全员人数含置业顾问也近百人——走进会议室,8位项目经理,一声戎装,背靠落地窗一字排开坐着,都是些斗志昂扬、铮铮铁骨的90后的自强男儿——看见三人,都从座位上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贤哥”合手向大家施礼,玩笑着说道:各位爱卿,免礼平身,赶快就坐!三人便坐在对面,“贤哥”扫视了一下各位项目经理,有些人刚匆匆吃完早点,有些人还未来得及吃,“贤哥”转头对文员,说道:把茶水间的好吃、好喝的都拿过来,不能亏待了我们这些封疆大吏—— 在“贤哥”的带领下,相互寒暄了一阵,便由各项目经理对各区块的市场变化状况、项目销售进度和销售回款情况等进行了逐一汇报,大家有针对各项目销售工作中的问题和难题,各抒己见,发表意见,出谋划策,相互学习借鉴——项目销售情况汇报结束,“贤哥”笑着说道:各位大将,你们都是公司的栋梁之才,这几年大家给着我们也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其中也有公司成立之处就一直跟着我们打江山的,承蒙各位对公司的抬爱,在这里我首先代表龙韬置业报以衷心的感谢,我刘贵贤无以为报,只能是让大家多挣点钱,以弥补我内心的缺憾;我也在和各位项目经理的私自交谈中特听到你们的心声,经过初步讨论,我们现在已经羽翼渐丰,可以尝试着振翅高飞,可以回归古城,以古城作为主战场,凡有此机会,我们绝不错过,我们也有实力与那些全国着名代理公司相抗衡,甚至有机会我们可以考虑项目开发——所以,就目前情况而言,在我们没有完全回归古城,还需各位继续镇守边关,但也不能亏待大家,在模式上我们希望有所变化,说白了也就是在大家各自负责的项目上,可以采用合作、承包的形式,大家可以想想、考虑考虑—— 8位项目经理无不脸上露出愉色,面面相觑,有人自告费用的问道:刘总,我能问下具体的吗?“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那就让钱总——具体给大家介绍下——钱龙飞打开电脑,插上投影仪,说道:首先,这只是我们的三个人的初步想法,如果大家感觉现在这种模式也能接受,我们也可以保持不变;其次我们的初衷也是为了增加大家的收入,但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最后也是为了加强大家主人翁的意识,我们甘愿退居其后,让大家不再束手束脚,尽情发挥——我现在把我们的想法向大家汇报下:主旨就是分销模式,大家可以把各自操盘的项目进行承包,分两种方式,第一种个人形式,各项目经理作为承包人与刘总签定承包协议,分项目的承包协议;第二种公司形式,你们中若有想自己创业的,也可以自己注册公司,与公司签定承包协议,也是分项目的协议;不论那种方式,所属项目组成员的工资待遇,均各项目负责人负责,也就是在座的各位负责分配,公司只负责对接项目,拓展项目,提供后备支持。因为各个项目我们的代理点位不同,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在这搞一刀切,给大家一个明确说法,但是总体比例是代理点位按照三七分,我们占三,大致意思就是这些,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王勇超也笑着补充道:以后大家也就都是老板了,也算是为大家提供一次没有风险的创业机会,可以先尝试着练练手,毕竟还有我们在后面做后盾,助大家一臂之力!“贤哥”看了看大家,有窃喜的,也有暗自忧虑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想法,必定目前我们是大锅饭,好吃难吃都得吃,吃多吃少都得吃,都在一个锅里,所以我们想尝试着搞个自助餐,三个点就算人头费,剩余就看你们能吃多少了,你们8个经理,也不用这么快做决定,各自回去算算帐,盘算盘算自己操盘的项目,我们是算过,除去人员工资成本,你们最终的收入要比现在高很多;就包括人员工资和点位,如果你们想调动项目组成员的动力,待遇和佣金点位你们可以自行提高,原则是只能提高,关于这块我让人力将来会做一个各级员工薪酬区间标准,你们可以参考,不能低于这个标准—— 说话中间,已经有人在本子上开始核算起来,“贤哥”话音刚落,他便笑着站起来,高兴地说道:刘总——钱总——王总——我愿意接受这种模式——“贤哥”笑了笑,说道:不用这么着急,你是我们的悍将,你也让其他同事好好算算——是这样,给大家一周时间,我们也好准备协议和其他补充资料,下周考虑好的好,就可以签定协议,除过行政人员,其他各个中心的同事你们自行选择、配对—— 大家听完,都纷纷点头同意,“贤哥”看了看时间,又和钱龙飞、王勇超对视了一下,便喊来文员,说道:在旁边酒店订个包间,中午我们要款待各位—— 第二十一章 变革落定 随着 “模式变革”在公司沸沸扬扬地讨论了几天后,逐渐也在初秋的习习凉风里尘埃落定,8个项目经理,5个人签定了承包协议,另外3个还保持着观望态度,想在新模式运行一段时间后再行决定,龙韬三人也欣然接受;龙韬置业也在三人不断的求变中,按照既定的战略目标步步前进—— “贤哥”又在一次翻江倒海的呕吐后,强作镇定的回到办公室,钱龙飞贼眉鼠眼地,机警地看着四周,拿着手机兴致盎然地聊着微信——看见 “贤哥”进来,像犯错的小孩一样转过身;王勇超看了看 “贤哥”,关切地说道:贤哥,你这恐怕不行,要不去医院看看! “贤哥”摇了摇头,端起水杯深深地喝了两口,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师兄——或许就是咽炎,少抽点烟就好了——把最近的事情忙完再说——我这身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贤哥”说完,朝着自己圆滚滚地肚子拍了拍;钱龙飞放下手机,附和道:贤哥,我记得你以前每天早上还跑步呢—— “贤哥”摇了摇手,说道:现在每天早上开着车跑呢,在车上跑呢——王勇超笑了笑,说道:现在这种模式也挺好,把项目承包出去,虽然钱挣得少了,但是我们关注自身、关注家庭的时间会多点——我们都是奔四的人了,是要把历史的舞台,战场让给年轻人了——钱龙飞 “呵呵呵”地笑着说:王总,男人四十一朵花! “贤哥”叹了口气,说道:钱吗——谁不想越多越好,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吗,我们也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正说着,文员带着小军走过来, “贤哥”一愣,笑着站起来;小军冲钱龙飞和王勇超打过招呼,跟着文员和 “贤哥”朝接待室走去。等文员关上门走后,小军略显焦灼地看着 “贤哥”, “贤哥”正在伺弄茶具,猛一抬头看见他的样子,手静止在半空,看着小军问道:又怎么了——哪个项目有出问题了? 小军苦笑了一下,说道:项目上没问题,这几年跟着你,我专职做监控、安防,能有什么问题—— “贤哥”继续伺弄茶具,烧水沏茶,没好气地说道:我就想着也没什么问题,强哥和我给你介绍那么多项目了,相关主管部门的关系你自己也疏通了,你刚负责安防、监控的施工——那不会是小红电脑城的店里有什么事——小军长吁口气,低着头默默不语; “贤哥”无奈地摇摇头,推给一杯茶,说道:你要说就说——你要不说你就在喝茶,我要忙去了——小军看了看 “贤哥”,说道:我想找春燕姐帮忙—— “贤哥”笑了笑说道:我以为多大的事呢,你就有电话啊,你自己联系啊,至于这么难吗? 小军苦笑中又含着点兴奋,说道:小红怀孕了—— “贤哥”笑着说:可以啊——小军——老当益壮,与时俱进,紧追政策的步伐啊! 小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压力大,万一这个再又是个儿子,怎么办? “贤哥” “呵呵呵”地笑了,说道:挺好啊——两个建设银行——小军没好气地说道:我想找春燕姐能不能看看,是女儿的就留下—— “贤哥”大喊一声,说道:不是你还准备打了啊——小军轻轻地点了点头,嘀咕道:养不起啊——古城上学要花钱,以后还得再来一套房—— “贤哥”打断小军的话头,生气地说道:小军,你可不要有这种想法,首先那也是个生命,你能仁慈一点不;再说你家老大一个人多孤单啊,若是个弟弟,以后有个什么事情,弟兄俩相互都有个帮衬,哪像我们这,就孤零零一个,遇事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另外,有什么压力,放在农村咱们那些小学同学里,多少人三胎都生了,和你相比还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人家不也是把孩子养大了;我姐你没看为了要个二胎,偷偷摸摸了好一阵,现在好不容易政策放开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你没看我们那两总,奋斗了几年都还没有结果呢,你就偷着乐——建涛和你一样,也有情况,留下,你养不了,我们养,再说小红愿意吗? 小军嘴角上扬着, “嘿嘿嘿”地笑着,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说道:贤哥,这不是找你来商量下吗,你这么说的话,我就不找春燕姐,她既要上班,还要照看老二,我就不给她找麻烦了! “贤哥”笑了笑,瞪了小军一眼,说道:你还知道啊,刚把我那俩照看完,又得照看自己的老二——小军叹了口气,说道:我回老家了一趟,把你让我带给刘叔的东西,安全带到——刘叔的精气神还可以,除过那条腿—— “贤哥”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小军笑着说道:贤哥——你心真硬啊——在老家呆了有一年多,都没回去过——没看看刘叔—— “贤哥”仰头伸了伸脖子,说道:会看的——会看的—— “贤哥”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覆盖在南山的山峦上,闭上眼都能闻到枝头柿子的甜味、野枣的酸味,在记忆力缠绵——小军自己续上茶水,笑着问道:你最近见过雪梅吗? “贤哥”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他,说道:见过——画廊、你那安防公司、我这儿的帐不都是她代做的吗——怎么了? 小军笑着说: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你那社长师兄天天都在恒力御湖公馆呢——忙出忙进的,张老师我看也挺满意的,我去家里几次,感觉也还不错,也不见把事办了,老是这样子,恐怕不好? “贤哥”用山城方言说道: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呢——搞不好人家早把证都领了,你知道吗——或许雪梅这次人家想低调点呢,不想声张呢? 小军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年龄都不小了,再没有玩的机会了,是该慎重、低调! “贤哥”看了看手机,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有有事没——没事我工作去了——小军 “嘿嘿嘿”地笑了,说道:没事了——就找你来商量生老二的事——现在不纠结了—— “贤哥”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好好的——一天别没事找事——小军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停驻脚步说道:贤哥,要不把你恒力那套房转让给我,老二一生就住不开了—— “贤哥 “笑着说道:想的美——可以给你住——坚决不买——小军摇了摇头,说道:那算了——加把劲换套大点的——”贤哥 “扶着小军肩膀,说道:也行——现在投资什么都不如投资房产——那都是你的家业—— 第二十二章 合同终止 “贤哥”他们与群贤乐府项目合作合同也在年中刚刚终止,剩余的工作也全部交由旗下的物业公司代管——金总便也可以完全抽身离开,对房地产行业也算有了深度认识,也没有再次“堕入”此行的想法,带着家人准备定居北京。金总在古城专门和“贤哥”见了一面,一番寒暄与依惜之后,就最后一笔佣金大约30万结算的事情向“贤哥”交待了一遍,让“贤哥”联系物业公司的张总,他已经叮嘱过张总了。还未等“贤哥”客套,金总就急匆匆地赶飞机去了。 “贤哥”对此事虽然一直耿耿于怀,但也没有挂在心上,就只是对山城的项目经理告戒了一声,让去找下物业公司的张总结算一下。事情很简单,过程很曲折,项目经理三番五次地去催,张总总是说找理由搪塞,要么说你么就干什么活,还拿那么多钱,要么就是再等等——就是类似的“老赖”理由。“贤哥”也不好意思因为此事再次骚扰金总,无奈之下与金总在微信上简单说了两句,金总也无奈地说道:我现在也不主事,我只能叮嘱,他们也肯定眼馋这几年我让你在项目挣了不少钱,要是实在不行,你们就走法律程序——“贤哥”与钱龙飞、王勇超商量再三,钱龙飞执意要起诉,犹犹豫豫之下,钱龙飞的律师同学作为龙韬置业的代理律师,便就此事件开始了司法起诉,取证——开庭——一系列的相关司法程序在律师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推进—— 与此同时,龙嫂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办公室,站在三人办公室门口,文员着急忙慌地跟在后面,从龙嫂的身体与门柱的缝隙里,胆怯地探出头来,轻声说道:三位总,对不起,我就去了趟卫生间——“贤哥”微笑着朝文员摆了摆手,赶紧站起来,喊道:龙嫂——来了——找龙哥吗?王勇超也冲龙嫂点了点头,拍了拍钱龙飞面前的隔断;钱龙飞低着头,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周围,龙嫂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压抑着说道:不找他——我找你——贤哥——王勇超转过头,捂着胸口,看着“贤哥”,眼角挑向钱龙飞,“贤哥”冲王勇超心平气和地笑了笑,站起来带着龙嫂走进接待室—— 面南的屋子,落地大玻璃窗,毫无阻隔的通透视野,尽览南山北的风光——“贤哥”抬手请龙嫂坐下,自己坐在茶台主位,烧水烹茶,笑着问道:龙嫂——你的中介公司——怎么样?龙嫂敛着笑容,挤出笑容,说道:还可以——我就是希望离家近、还能照顾上孩子——没想着怎么样——所以当初才把中介公司选在我们小区,一是房源熟悉,邻里之间相互熟悉,二是方便!“贤哥”推给龙嫂一杯茶水,说道:龙嫂——你也是女强人——整体业绩听龙哥说也不错——龙哥抬起兰花指,夹着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什么女强人——龙哥已经让我成了女汉子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贤哥”听完“呵呵呵”地笑起来,但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龙嫂重重地放下茶杯,问道:贤哥——你们最近忙吗——晚上有那么多应酬吗——“贤哥”一听,嘴里胡乱说道:有吗——龙嫂听出“贤哥”的疑问,坚定地说道:那就是没有了——钱龙飞全是骗我的——看样子狗改不了吃屎——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贤哥”倒吸口冷气,不敢直视龙嫂;龙嫂冷笑着说道:八成又是和你们下面哪个狐狸精搞到一块了——说着,龙嫂就生气地站起来,朝接待室门口走去,奋力刚把门拉开——钱龙飞就擎到下来,栽倒在龙嫂脚前,爬在地上抬头冲龙嫂嬉皮笑脸地说道:媳妇——我来了——看着钱龙飞狼狈的样子,“贤哥”不由得“哈哈哈”笑起来—— 钱龙飞也赶紧站起来,机警地看了看门外,把门关上,拽着龙嫂坐下,主动拿起公道杯替龙嫂续上茶水,说道:媳妇——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贤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嘀咕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自作自受啊——钱龙飞也用余光看了一眼“贤哥”,面朝龙嫂赶紧说道:贤哥——说得对——我就是狗——媳妇——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回——龙嫂瞪着眼睛,手抱在胸前,歪着脑袋看着旁边,生气地喊道:钱龙飞——每次都是这套说辞——你一个销售总监——能不能换个说辞——我都听腻了——钱龙飞含着腰,垂下脑袋,说道:媳妇——在你面前——我就是个置业顾问——你才是我的总监、老板——那你叫我以后怎么说——龙嫂听完,拍了下桌子,大喊道:以后——还想有以后啊——钱龙飞赶紧说道:媳妇——没有了——没有了——再有你就打断我的腿——“贤哥”看着两人的样子,坐在对面如同看戏一样欣赏着,故意冲钱龙飞问道:龙哥——这次又是谁——发展到哪一步了——该不会又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踢飞了——钱龙飞瞪了“贤哥”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国足的忠实崇拜者和效仿者——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又没贼实力——龙嫂也强忍着笑容,语气稍显和缓地说道:钱龙飞——人家王总、贤哥和你一样,都也在外地常驻,人家怎么就耐得住寂寞,规规矩矩的——钱龙飞也听出龙嫂语气的平和,开玩笑地说道:人家两个的媳妇一个比一个漂亮,他们哪还有心思在外面——龙嫂一听,抬起手就朝着钱龙飞砸过去,嘴里喊道:我不漂亮——那你当初就别娶我啊——钱龙飞赶紧抬起胳膊挡着,说道:漂亮——漂亮——你是那种大气的漂亮——龙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坚定地说道:今天当着贤哥的面,若是再有下次,你就别在外面上班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做家庭煮夫,我挣钱养你——“贤哥”忙点着头,也附和着坚定地说道:可以——我同意——嫂子,再有下次,就让他滚回家,好好伺候你——钱龙飞也赶紧附和道:好的——媳妇——再有下次,我就在家相妇教子,辅佐你成就霸业! 正说着,“贤哥”手机响起来,低头一看把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下,说道:牛总,不好意思,一直说去拜访你呢——钱龙飞便弓着腰搀着龙嫂,张着嘴向“贤哥”指了指门,两人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贤哥起立 “贤哥”站起来,用脖子夹着手机,向龙嫂合手施礼,看着两人走出去;“贤哥”移步至窗前,说道:牛总,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牛总说道:你这大神现在这么难请的,什么时候有空吗,见面叙叙旧吗?“贤哥”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果断地说道:我这会就过来,可以吗?牛总高兴地说道:可以啊——贤哥——那我就在公司等你——见面聊! 南山顶的朵朵白云,紧贴在山峦上,缠绵徘徊;山间或田野间的树叶、或是柿子、或是什么不知明的,已经从绿色的氛围里把红色、橙色分离出来,渲染开来;远处的路彷佛从一个交点,向近处四散开来,直冲古城中心进发——“贤哥”不由得又一阵恶心,转身赶紧喝了一口热茶,做了几下深呼吸,眼里也憋出眼泪、身上微微起汗,推开窗子,一股凉风和着馥郁的成熟气息,让人禁不住有些亲切。 孙军庆按照“贤哥”发给的定位,驱车前往;孙军庆借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贤哥”,问道:贤哥——你脸色怎么那么差,不行找你姐看看!“贤哥”用双手使劲搓了搓双颊,坦然地笑着说道:好了——孙军庆借着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嘿嘿嘿”地笑了,说道:你是早上没洗脸吗——抽空找你姐去看看——“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姐夫——忙完这段,我就去找我姐——我婶来古城照看老二,还习惯吗——实在不行,咱们现在离得更近了,让娜娜妈帮忙去照看!孙军庆笑着说道:没必要那么麻烦——都熬过来了——等孙泽琳上学了就让我妈回山城——年龄都大了——孙军庆正说着,看了看外面,说道:贤哥——到了——我去停车,你去! “贤哥”走下车,古城北郊,有段时间没来过了,自从市府搬迁过来以后变化很大,从城乡结合部也发展成cbd核心了,和高新区cbd相差无几。走出电梯,进得门来,在文员的带领下向牛总办公室走去,整体装修就两个字——“土豪”,走道上、办公区全是地毯铺就,所有的装饰线条都是金色的,看着金碧辉煌,随处可见的装饰画均以“佛”为主题,办公区里飘洒着琼英卓玛的《大悲咒》。 牛总办公室在整个办公区的东南角,约有80平米左右,一张大实木办公桌低调而内敛,依着北墙,旁边是很大的一个佛龛,上面摆着全是金灿灿的铜像,知名与不知名的佛像陈列了好几排,几株檀香氤氲着;靠窗位置是一套真皮沙发——看见“贤哥”走进来,牛总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办公桌旁站起来,圆滚滚的肚子便徒然滚出来,两人相互低头看了下挡住脚尖的肚子,“哈哈哈”地笑起来——牛总重重地拍了拍“贤哥”肩膀,嘴里意味深长地念叨着:贤哥——贤哥——快坐——快坐——“贤哥”还是谦恭地等牛总落座,自己才坐下,说道:牛总,办公室看着很高大上啊,看样子这几年搞项目开发没少挣钱啊!牛总推给“贤哥”一杯茶,说道:还行,开发和施工咱们现在一块做,没有开发项目的时候,我们就做施工,挂靠在国字号的施工单位下面,背靠大树好乘凉!“贤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回甘在喉间袅袅升起,笑着说道:牛总,又改喝普洱了——牛总笑了笑,摸着凸起的肚子说道:还不是为了它——你这几年也不错吗,我打听了,比我当年最辉煌的时候还厉害,说明我没看错你——“贤哥”合手施礼,说道:牛总——过奖了——混口饭吃,让大家都能吃口好的—— 牛总笑了笑,也拿下胳膊上的佛珠,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贤哥,咱就开门见山——我这有个项目,也是相熟的领导介绍的,在终南县,全市最穷的的一个县,县里有个饲料厂,支撑着全县上亿元的税收,县上为了把这个厂子留下来,承诺在当地的工业园区提供两块地,一块作为新厂区,一块作为生活区,生活区的开发建设交由我们来做,说白了就是个定向开发的项目,以厂区低价团购形式为主,剩余部分土地作为咱们的盈利点、利润平衡点——前提因为先要交土地出让金,我现在资金——想拉你一块开发建设,咱们55分成—— “贤哥”端起茶杯停在面前,说道:牛总,我先消化下——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操作模式上还是以商品房操作模式为主,我们还是开发主体,只是我们有一部分房源要被提前以内部价购买——牛总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开发主体是我们,施工也是我们,我们挣钱的部分就是剩余土地上的房源和商业部分、车库——总之除过厂区购买的住宅房源以外,都是我们的——“贤哥”愣了一下,问道:那这帐能算过去吗——当地的房价能支撑咱们的利润率吗——牛总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道:房价不算年度涨幅、按目前的售价,把商业、车库全部算上,帐能好看点!“贤哥”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地看了看牛总,说道:资金占用周期长啊——土地出让金可以分期付吗?牛总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但有个事情,我还没有落实,上次见县长的时候好像说过,土地出让金先交进去,然后再给我们退回来!“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牛总,那你还需要合伙,你不就解决了吗?牛总惨然一笑,说道:我的资金现在都是数字,都是别人欠我的帐,近两年内都周转不开——“贤哥”笑了笑,说道:牛总,是这样,情况我了解了,让我们也商量商量—— 牛总站起身,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贤哥,这样,我带你去先看看地块,你有个直观感受——开车就一个钟头!“贤哥”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可以——看看也好——那是这样,你给我发个定位,我回去把他俩接上,一块去看看——牛总欣然答应,走到办公桌上拿起手机—— 第二十四章 军庆驾车 孙军庆开车直接上了三环高速,“贤哥”望着古城最外围的这条环线,曾经还是整个城市的一条腰带,也像壮实的双臂一样护佑着古城;而现在已经被高大的建筑物吞噬,成了如同内衣的裤腰一样,被紧紧包裹在其中——“贤哥”看着,不时地打着哈欠,孙军庆听见,“嘿嘿”笑了,说道:贤哥,没事多休息——怎么还不如我了!“贤哥”玩笑道:姐夫——你可老当益壮啊!说完又接着说道:想逐步转变一下,把精力倾注在一件事情上,就像公司现在,只想把时间和精力放在项目拓展上,把项目管理和运营分给年轻人——孙军庆笑了笑,说道:钱吗——够花就行——别太强求——身体第一!“贤哥”“呵呵呵”地笑了,坐起来爬在椅背上问道:姐夫——浩浩马上要高考了——孙军庆兴奋地说道:对——浩浩的学习有娜娜呢,也挺好的,也懂事,定能考个好学校——“贤哥”玩笑道:姐夫——看把你美的—— 钱龙飞和王勇超已经站在路边,待两人坐上车,“贤哥”说道:姐夫——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按导航走——孙军庆打开手机看了看,说道:好的——那咱们就出发了——“贤哥”坏笑着问道:龙哥——嫂子呢——没跟着你——王勇超听完,也“呵呵呵”地坏笑着,说道:嫂子——挺好的——怎么就满足不了你——龙哥!钱龙飞目光闪躲着,说道:十个男人九个色,一个傻——都一样——“贤哥”“哈哈哈”地大笑着问道:龙哥——那你到底是色还是傻呢——王勇超附和着,坏笑着指着”贤哥“,说道:贤哥——这话说的挺有水平——钱龙飞用余光转过头瞪了两人两眼,接着问道:贤哥,什么情况,我们这是一路向南吗? “贤哥“转头看了看窗外,确定地说道:是啊——向南——目标终南县——牛总介绍的项目,想和咱们合作开发——项目情况是这样——说着”贤哥“便把两个个装订精美的项目经济测算报告册和项目设计规划图册,递给钱龙飞和王勇超,两人一边翻看着,”贤哥“一边介绍着——两人听完,车子里除过音响里轻微的音乐声,便出现一片安静—— 钱龙飞愣了一会,问道:贤哥,帐能算过去吗——我怎么感觉这项目不挣钱呢——终南县的房价现在也就3500——4000元/平方米,现在的问题是厂区团购的量有多大,团购两越大,利润越低,搞不好还的赔钱!王勇超把经济测算报告册递给钱龙飞,翻看着项目设计规划画册说道:168亩的地块,四面环路,和群贤乐府还挺像的,但就是周边的配套设施差距比较大,整体规划布局都是多层和12层的小高层,没有高层——目前的容积率25还没有做满,要是在规划上做做文章,或者能不能把容积率提升到30呢——钱龙飞手指重重地在经济测算报告册上敲着,说道:看看——看看——住宅的利润还是负的,还得靠商业和车库来补,才能达到全盘回正,总体利润率还不到10——“贤哥“笑了笑,说道:我还没有答应和牛总合作,也只是答应他先来实地看看,况且这个规划也只是按照设计院的想法做出来的,还没有经过论证呢;如果真要做,对当地的市场还得再熟悉熟悉,深入了解下,我们再做打算—— 钱龙飞“哼哼“冷笑了两声,问道:还有个问题,厂区对项目的介入度有多高,是不是连设计规划都要参与,还仅仅只是关注价格;当地在税费等各方面有没有减免政策,这样子成本都可以降下来!”贤哥“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项目目前据我所知道的,当然也是牛总说的,开发主体是我们,施工主体也是,牛总这几年除过开发,也在做施工;还有一个不确定的信息,说是土地款可以退出来,从这两方面来看应该都可以降低成本——这版测算里面是把土地出让金算进去的!钱龙飞笑着说道:哎——可信度有多高呢——”贤哥“笑着说道:你们这么理解,这个项目的甲方实际是饲料厂,乙方是县上,而我们作为团购部分是丙方,剩余地块我们是甲方,县上还是乙方——钱龙飞不屑一顾地说道:县上凭什么相信你,就能把项目交给你们——”贤哥“笑了笑,没好气地说道:首先,不相信我们,那我们也就不做了,不参与此事了,我们也没有少什么吗,就是耽误了时间;再说将来会有一个三方协议——县上、饲料厂和我们签定一个三方协议,厂区和我们还要签定团购协议——钱龙飞又冷笑了几声,说道:反正我就是感觉有点拧巴——不得劲——王勇超”呵呵呵“地笑着说道:其实如果真如贤哥所说,剩余土地我们也可以抵押贷款,反正在我们名下,也可以转手倒卖——”贤哥“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些东西,我也都不是很清楚,具体细节的东西,牛总也没说,我们先看地,然后找市场部这几天过来做个调研,然后找牛总再把具体细节了解一下,再做决定——钱龙飞听完,冷笑着说道:我知道是这种情况,就不来看了,挣不了几个钱的项目,战线而且还很长,还不如我做个项目销售代理,短平快地把钱装进口袋—— “贤哥“听完,重重地砸了一下车座,车子不由得晃动了一下,生气地喊道:不愿意来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孙师傅,停车——王勇超赶紧冲孙军庆,说道:姐夫,别停,走!又伸出手拦住”贤哥“和钱龙飞,说道:贤哥——龙哥——别枉费了这山山水水,权当游山玩水了!钱龙飞低着头嘀咕道:玩水——那是玩火——真是这几年挣到钱了,有资本折腾了——”贤哥“长吁口气,说道:我的初衷是想希望通过这个项目,完成一次华丽的转身、或者转型——你们也都说,累了,不想再东奔西跑了,都想回归家庭了,咱们现在的新模式也不就是能让我们全身而退,干点自己想干的,愿意干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龙哥冷笑 钱龙飞“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好好干我的销售代理,这就是我想干的,我愿意干的——搞项目开发,那是你想干的,你愿意干的——也不是王总想干的!王勇超”呵呵呵“地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无论是做销售代理还是搞项目开发,我都是做广告的,搞创意的,没有多大变化!”贤哥“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道:龙哥,你没发现吗——策划越来越不值钱了,原来是大家都不懂,靠策划来出谋划策,搜集整理新思路、新方法,现在开发模、营销模式越来越标准化,也越来越网络化,你能想到的套路别人都会用,新媒体、新媒介、新渠道层出不穷,我们都快被这场房地产产业发展洪流淘汰了——销售代理还能以后还会存在吗,甲方们现在比我们还会销售,自己组建团队销售成本还低,还凭什么要找我们呢——钱龙飞听完,也长吁口气,说道:这倒是——贤哥,这点我也感觉到了!”贤哥“接着说道:我们发展已经遇到瓶颈了——房地产的黄金时代已经渐行渐远,销售代理的黄金时代也紧随其后,时代变革骤然而起,白银时代已经到来,我们倒成了上个时代的牺牲品,所以才要试试做下一个时代的始作俑者—— 王勇超拍了拍“贤哥“肩膀,听着两人的语气有所缓和,笑着说道:别那么悲观——二位要是看得起愚兄,可以投奔广告创意行业麾下,发挥余热,继续在历史的洪流里淘金——”贤哥“和钱龙飞笑了,钱龙飞叹了口气,说道:广告推广——我一窍不通——贤哥还可以——”贤哥“苦笑了两声,说道:可以什么可以——和90后的思维、三观都不一样——现在看来,师兄倒是可以基业长青,市场无论怎么变、政策不管怎么调控,行业不管怎么标准,你总对有个替你发声的工具——创意设计还是有含金量的,不是什么人就可以轻松上手,一蹴而就的——总之,一句话,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看样子,还是怨我,当初不应该带你进军房地产了——”贤哥“赶紧说道:那倒不至于——感谢龙哥还来不及了,只是突然对这个行业发表点认识——钱龙飞瞥了一眼“贤哥”接着说道:贤哥,入行这些年以来,也挣得钵满盆满,豪车一部、大小房子两套、商铺、写字楼、公寓也不少了,银行账户上也爬着不少——”贤哥“赶紧摆着手,半开玩笑地说道:龙哥——小心隔墙有耳——在座的几个人都“哈哈哈”地笑起来—— 孙军庆笑呵呵地喊道:贤哥——快到了——在前面十字路口右拐再走200米就到了!“贤哥”低头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看,说道:好的——孙师傅——“贤哥”犹豫了一下,冲钱龙飞和王勇超提醒道:师兄——龙哥——等会见到牛总,咱们先别决定,先看看地块,听听再说——王勇超点了点头,钱龙飞笑着说道:贤哥——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说话间,车就开上了一条正在铺设道沿的公路,黑黝黝的沥青路面,撵上去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一辆锃光瓦亮的车停在路边,与周围灰蒙蒙、尘土飞扬的杂乱空间不相匹配,车旁站着与周围环境不相协的男人,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看着面前平整的地块—— 孙军庆停稳车,三个人匆匆走下车,走向牛总,四个人寒暄了一番,牛总指了指前面,便把地块介绍了一下:哥几个,就这块地,中间将来有条市政道路,南边是厂区,北边就是生活区,也就是我们的项目——这一片属于整个县城的新区,现在叫终南工业园区,老县城在我们现在位置的西北方向,将来的县级行政单位也会陆陆续续搬迁到这条路上——“贤哥”抬头往北看了看,地块紧邻着一个自然行政村,村子后面就是一片新建的高楼、在建的工地,如同海啸一样,翻滚着、俯冲向村子低矮的、层次不齐的建筑群—— 钱龙飞看着问道:牛总,这两块地现状是什么情况,属于农耕用地,是不是还没有征地呢?牛总点了点头,说道:怎么说呢——工业园区的四至已经确定了,整体征地工作才刚刚开始——“贤哥”转过头问道:牛总,北面这片楼盘也属于园区吗,是这条路以东都属于园区吗?牛总看了看,说道:对——这条路以东都属于园区,那几个项目现在还不属于园区——那个村子,将来也就是我们项目北侧,一路之隔,也是个住宅项目,目前也有一个开发商在谈合作,将来这一片说是工业园区,实际上除过这个饲料厂,其他都是住宅区!王勇超点了点头,说道:都是土地财政,要想发展,先卖地——“贤哥”站在一个建筑垃圾对上,看了看,说道:地块还很方正,设计规划倒是可以好好发挥—— 牛总点了点头,解释道:你们拿到的规划图册已经作废了,设计院正在调整第二稿,规划指标有所变化,你们仅作参考——你们直观感受怎么样?“”贤哥看了看钱龙飞,又转头看了看王勇超,三人面面相觑,“贤哥”微微一笑,说道:单纯拿地块来说,再结合你说的规划前景,还可以——旁边这片现在售价多钱?牛总思忖了一下,说道:上个月开盘,好像报价4000元/平方米——“贤哥”听完,把目光转向钱龙飞,牛总接着说道:是这样,我回去让他们把做的市调报告发给你,你们可以参考下——钱龙飞笑着说道:可以——我们还是要亲自走走、看看,要再做一个——牛总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也好——我也希望你们能自己走走看看,即使不合作开发,我们也可以合作,销售肯定要甩给你们做,我现在没精力去再管销售了,买卖不在情意在吗! 四个人站在地头,又攀谈了一会——牛总手机响起来,向“贤哥”示意完便走向旁边接电话:高县长——“贤哥”便冲钱龙飞和王勇超,问道:怎么样,师兄——龙哥——钱龙飞笑着说道:地块是没问题,这要放在古城,准能卖个高价——王勇超笑了笑,说道:这么个小县城,这么多项目,卖给谁呢? 第二十六章 牛总走来 正说着,牛总走过来,晃着手机,犹犹豫豫地说道:他们高县长找我——本来还想带你们转转——你们自己安排——咱们回去电话联系——“贤哥”笑着说道:牛总——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先忙你的,我们自己去转转,回去了我们联系!牛总全身上下除过肚子高擎着,别的部位依然和几年前一样没有明显变化,像个孕妇一样,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摩挲着肚皮,走到车跟前的时候,缓缓地,犹犹豫豫地转过身冲"贤哥"三人喊道:贤哥,要不你们和我一块,去听听厂里和县委领导的想法,方便你们做决定! "贤哥"转过头看了看钱龙飞和王勇超,一边朝牛总走去,一边说道:太仓促了?——我们也没有准备什么——不能打无准备的仗!牛总扶着车门想了想,说道:你们就跟着我一块去听听,先不用发表什么意见——钱龙飞走上来拍了拍"贤哥"肩膀,说道:走——贤哥,我们就听听,对项目了解还能深入一些!牛总也附和道:就是嘛——又不是什么正式沟通——今天也就三方临时见面,就投资测算和设计规划,近期工作进展做个沟通汇报!还没等“贤哥”做出决定,牛总已经钻进车里,从车窗里探出头,说道:你们就跟着我的车! 县府在老城区,从路边的店铺档次、行人的穿着情况、出行的交通工具,便也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对整个消费水平、消费档次等也有了初步的认知。停好车,一行四人走进县接待室,不大一会,进来了三个人——先进来的人下身穿笔挺的西裤,黑色皮鞋熠熠生辉,上身着白色衬衣,深蓝色外套,白净的脸上,一头黝黑的短发;旁边紧跟着一位穿着类似,但始终半哈着腰,拿着笔记本,谨小慎微地不敢越雷池半步;再后面是一位穿着工作服,胸口的终南县永达饲料厂已经标明了其身份——等三人说着话走进来,穿着精干的看了看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员,牛总赶紧站起来,笑意满满地说道:高县长——唐副厂长——“贤哥”、钱龙飞和王勇超听到,也应声而起,赶紧站起来,脸上堆着笑容,高县长和唐副厂长愣了一下,牛总赶紧向两人解释道:这几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古城的房地产圈子里的大咖,今天来看看项目,正好也来听听领导们的高见! 高县长听完,机械地伸出手,分别和“贤哥”、钱龙飞、王勇超握手,嘴里说道:欢迎各位前来指导!唐副厂长也看了看“贤哥”三人,点头示意便也算是打过招呼;大家变纷纷落座,高县长朝旁边的哈着腰的年轻人说道:小胡,你去把我桌子上的两个厚册子拿过来! 高县长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牛总,投资测算我看了,今天唐副厂长也在,当着厂区领导人的面,我先表明我的态度,这个项目县委很重视,所有审批手续都给你们开绿灯,而且经我们考察和商议决定生活区要交给你们来开发,但是也不能让你们做赔钱的买卖,所以第一,我口头承诺,把规划容积率往30做,而且要做满,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和规划局、土地局沟通过了;第二,我们县委县上也就饲料厂厂区和生活区项目开了专题会议,现在已经达成共识,各种县级税收,政策上要给你们最大的优惠,你们接下来把具体的单项罗列一下,我们再上会讨论一下,该优惠就优惠,该免征就免征,尽最大努力降低你们的开发成本;第三,土地款的问题,我们还要和财政局等主管部门召开一次专项碰头会,我们会全力解决这个问题,降低你们的投资风险! 牛总一边听着,一边兴奋地地看着“贤哥”三人,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高县长笑着说道:这个项目开发完,还有个棚改项目,牛总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交由你们!说完,转头冲唐副厂长笑着问道:唐副厂长,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唐副厂长从胸前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打开,笑呵呵地说道:牛总,高县长已经为你们解决了很大的问题,在政策上给了你们很大的支持,我们再团购上几百套,这项目你们就只剩稳稳地挣钱了!牛总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道:只要在县上和厂区的关照下,不赔钱就可以了,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唐副厂长笑了笑,说道:我们就咱么测算和规划,厂办也召开了两次专题会,第一,测算中的住宅价格,不是我们的理想价位,我们的建议是算帐的时候把团购房源和你们正常销售房源价格分开制定;第二,规划上我们现在已经也达成共识,原来我们还想着整体布局,我们在全盘任何一个楼栋都可以挑选,经过上次牛总和县委的提议,我们也做了让步,划定一个区域作为我们的团购楼栋;第三,从目前的整个地块上来看,从中轴线分开,东半部分作为我们的团购房源,整个规划布局、特别是户型还不是很满意,这些还需要牛总这边再仔细斟酌! 牛总点了点头,解释道:明白——唐副厂长——刚好容积率也要调整,那能说说具体的户型要求吗?唐副厂长想了想,说道:说到容积率问题了,我插句嘴,容积率越高舒适度越低,我们的要求是无论是容积率怎么调整,首先要保障我们房源的舒适性,选择东半部分,利于你们西半部分,也就是销售部分的采光要求,可以把容积率全部补偿到西半部分,规划为高层;至于户型要求上,第一,平层布局上两梯三户、两梯四户,少量的一梯两户;第二,两实面积控制在90平方米左右,三室面积控制在125平方米左右,大三室控制在140平方米左右,首层要带花园;第三,整体公摊要低,户型要方正,采光要好,通透性要好—— 第二十七章 牛总不屑 “贤哥”坐在牛总身旁,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不屑,解释道:我们的合作事宜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所以设计院这块的设计合同也没有签,目前的方案仅仅只是服务于经济测算!唐副厂长没好气地说道:不愿意配合,就换个设计院,愿意接活的多的是——刚说完,语气又徒然一转,说道:我们也安排我们的职工去古城专门搜集了一些,大家比较满意的户型,等会牛总愿意的话,不妨和我去厂办拿一下,作为你们的参考户型,为你们户型设计提供方便,不用费尽脑子在哪想! 牛总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唐副厂长,等会和你一块去拿,其实我大致明白了,咱们就是要平民的价格,高品质产品!唐副厂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没有这些政策和利好,我们早都迁走了,别的地方有更优惠的政策!高县长笑了笑,说道:互为所用——互为所用——唐副厂长,牛总,我说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总体说要加快行动步伐,我先说牛总这边,第一尽快按照厂区要求完善户型设计,进而完善整个地块的规划设计;第二,三方协议的尽快签定,由牛总负责起草并修改完善;第三,尽快筹集土地款,缴纳土地出让金,尽快让项目进入正轨,加速往前推进,不能再拖了! 牛总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好的——高县长!高县长点了点头,向旁边的秘书小胡低声叮咛了什么,待小胡离开接着说道:唐副厂长,你看,对牛总这边的安排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唐副厂长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我们这部分房源的价格,也要写入三方协议中!牛总皱眉想了想,说道:唐副厂长——高县长,这个我认为写入我们和厂区的团购协议中,是否更为合理?高县长和唐副厂长愣了一下,双双点头同意,高县长堆着笑冲着唐副厂长说道:唐副厂长,咱们厂区这边,首先要配合牛总尽快确定户型和规划图;第二,由厂办牵头,牛总配合你们,公示户型,落实、统计职工团购房源总量;第三,你们商量下,能否从团购职工处收取一部分定金之类的费用,一来能真真切切地落实购买意向,二来也可以解决牛总他们项目启动的资金压力! 唐副厂长拿着笔在自己的小本上记录着,说道:好的——高县长——我都记下了,回去之后我们组织厂办、工会讨论下,尽快对职工的购买意向进行落实、统计!“贤哥”拍了拍牛总的胳膊,轻声说道:牛总,三方协议的签定前提,是不是应该把团购价格、团购房源总量落实了,这样我们才能把帐算清楚,不然这个协议三方协议或者团购协议怎么签啊?牛总一边听着,一边附和着高县长和马副厂长,说道:高县长——马副厂长——我们尽快安排后续工作,首要问题是要先把图纸确定下来,后续的团购房源量的统计,我们算帐才都能依次为依据! 唐副厂长抬起手,说道:牛总,这块你们只需要把我们团购这部分的单体户型图、标准层设计图做出来,让我们的职工看一看,这个事情就可以往前推进!高县长看了看手表,说道:唐副厂长——牛总——今天就不能在陪你们了,我要去趟古城,你们要不继续聊聊?牛总站起来,弓着腰,说道:好的——高县长——你先忙——其他我和唐副厂长再商量!唐副厂长也站起来,说道:高县长——那你先忙——高县长走到门口,又犹豫着转身说道:唐副厂长——牛总——项目推进要快,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 牛总看了看唐副厂长,两人朝高县长点了点头,看着高县长急匆匆地走下楼。唐副厂长看着牛总,说道:牛总,那走,去拿我们搜集的户型!牛总点了点头,说道:唐副厂长,根据你们的要求,回去就让设计院开始调整设计方案,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我会把设计院的设计师带上,咱们直接现场修改!唐副厂长没好气地说道:没必要了——我们的要求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照抄他们还不会啊——刚说完,语气缓和了一点继续说道:好——带来——也正好让我们看看你们找的设计院的实力! “贤哥”、钱龙飞和王勇超跟着牛总、唐副厂长走出办公楼;“贤哥”轻声唤道:牛总,我们就不去了,你和唐副厂长先忙,我们转转去,了解下市场!唐副厂长客气地说道:几位都来了,也去我们厂里参观参观,指导指导!“贤哥”赶紧合手施礼,说道:唐副厂长,不敢——不敢——钱龙飞笑着说道:贤哥,走,我们也去学习学习——两部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出县府大院,在这暂时还未被高楼大厦吞噬的小县城穿梭前进—— 饲料厂在县城的东北方向,一块巨石横亘在街边,整体的现代感和气势与县城的缓慢发展,有些格格不入,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粮食被烘干而又炸裂的浓香味,在四周飘荡。唐副厂长带着一行四人,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厂区的规划和发展历程,以及未来的发展远景。“贤哥”无不惊讶,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厂子,占地百亩,年收入上亿,养着上千名职工,产品远销国内外。唐副厂长热情洋溢地介绍一番,看了看时间,说道:几位,也到饭点了,不介意的话,去我们餐厅,尝尝我们的员工餐!吃完饭,牛总拿完东西,天已经暗下来,厂区里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与街道上灰暗的路灯形成了鲜明对比。一行人与唐副厂长急匆匆告别后,牛总向司机喊道:师傅,你走前面,我先上他们车,高速口等着!说完牛总兴致盎然地跨上“贤哥”他们的车。 牛总坐在车上,看了看三人,问道:贤哥——钱总——王总,怎么样吗,你们感觉这项目咱们能做吗?“贤哥”笑了笑,说道:如果按照县长说的这些,都能落实到位,厂里的团购价不要低的离谱,我认为可以做!钱龙飞“哼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牛总,你可以在做,施工和开发你都是主体,不管那头都能挣到钱! 第二十八章 龙哥生气 做不成,我认为这项目就做不成——我们不要再把时间耽搁在这上面了,有这闲情逸致,我们能不能再拓展几个项目,或者转型做二手房中介!钱龙飞站起来,手里夹着烟,在窗前激动地来回踱着步。 阴沉沉的天气,浓浓的雾霾把整个世界紧紧地包裹在其中,目之所及只有灰蒙蒙的颜色,建筑的头颅也被隐没其中,或者飘浮在半空,昏黄的路灯,也在时间上的大白天亮起来,依惜的灯光隐隐约约、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双休日的早上,“贤哥”特意约钱龙飞、王勇超到公司,商议项目的合作的事情。水还未烧开,茶还没沏好,钱龙飞夹着根烟,穿着一身运动衣,推门走进接待室,站在窗前愤愤地说着。 “贤哥”笑了笑,伸出手冲钱龙飞做了个抽烟的姿势;钱龙飞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扔给“贤哥”,说道:贤哥——你认真考虑下,这个项目我们真需要上马吗?“贤哥”点然一根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又仰起头重重地吐出去,看着一团烟雾在半空里飞升,又随着推门带来的气流,溜入窗缝,飘飞而去——王勇超走进来,搓着手,瑟缩着说道:雾霾很严重啊——你俩还在这制造烟雾呢——就不能还我们一个蓝天白云!“贤哥”又感胃里一阵翻腾,几欲而出,扔下燃着的烟卷,急急地跑向洗手间。 等在推门进来,王勇超坐在主位,正在伺弄着茶具,钱龙飞将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看着窗外厚厚的雾霾;王勇超看了看“贤哥”,抬起屁股准备站起来,“贤哥”抬手按了按,坐在王勇超对面,说道:降温了——有点冷了——王勇超又看了看“贤哥”,说道:贤哥——别撑了——去看看医生——脸色煞白,眼睛都红了!“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去——钱龙飞走过来,坐在“贤哥”旁边,没好气地说道:以前是挣钱不要命,现在是不挣钱也不要命——“贤哥”接过王勇超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一股暖流便顺畅地流入胸腔,说道:两位哥哥,项目你们也了解了;市场研究部做的市场调研报告,你们也看了;你们有什么意见? 钱龙飞端起茶杯,咕咚一下倒进嘴里,说道:我的意见很明确,这项目就做不成,前期投入太大,后期收益太慢!王勇超也附和着说道:贤哥,要不我们放弃,没必要淌这趟浑水!“贤哥”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做这个项目的想法和理由,我那天在去看项目的路上已经给你俩说得很清楚了——我的意见肯定是要做——钱龙飞拍了下桌子说道:贤哥,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非做不可——第一,就按目前县上承诺的规划指标重新调整、税费免征,团购价厂区肯定会很低,你这账根本就算不过去;第二,这里面还有个变数,如果现任的高县长调走后,新调任的县长还能按之前的政策执行吗;第三,整体区域市场去化周期过长,去化速度太慢了,资金占用周期过长—— 王勇超点了点头,说道:贤哥,龙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不论是做销售代理,还是去做项目开发,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挣钱!“贤哥”叹了口气,长吁一声,说道:钱——钱——钱——我们是为了挣钱,但在挣钱的同时,我们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当万家灯火在过往的项目亮起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一种自豪感、成就感,为多少像我们一样,心怀城市梦想的年轻人、奔波半生的置业者完成一生的愿望,有了一个暖暖的、被接受的空间,可以容身的空间,成为陌生城市的主人——这个项目,我也自己在心里盘算了很长时间了,打动我的是大家真的在尽心尽力做事,做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 “贤哥”说完,接待室便沉默下来——钱龙飞冷笑了一声,拿起一根烟,点然抽了一口,叹了口气说道:贤哥,还上纲上线了,真是中毒不浅啊——说的那么高尚的,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不得落到钱上来,一切都要靠钱来解决!“贤哥”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道:牛总那边,可以以咱们公司入股,占股50,土地款退出来后作为项目开发费用;也可以个人参股,也是占股50;总之一句话,占股50,所有费用投入也是各家50——是这样,我也不想再苦劝你俩了,我近期的工作重心全部要放在这个项目上;恒力西郊的项目,集团的汪总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看咱们有没有兴趣,有兴趣地话可以进行项目招投标流程,联合代理,应该是三家竞争——两家代理公司和恒力的自销团队,看你俩怎么决定,我会配合你们把项目拿下! 王勇超笑了笑,说道:贤哥,我出个主意,你先配合牛总把图纸落定,把厂区团购职工的数量统计出来,我们再算一下账,再做决定!至于恒力的项目,咱们肯定要参与,是不是,龙哥!钱龙飞点了点头,嘀咕道:对吗——这才是正事——“贤哥”苦笑了两声,说道:按照恒力的招投标流程,应该是有回避制度的,所以这个项目——龙哥,你来牵头,我把联系电话都给你,你来联系跟进!我最近也会催着牛总,尽快让饲料厂确定图纸! 王勇超端起茶杯,笑呵呵地说道:兄弟们,来——干一个——“贤哥”和钱龙飞勉为其难地笑了笑,端起茶杯;“贤哥”接着说道:师兄——龙哥——下次就此项目,我们不再讨论了,直接按照我们说定的方式——写纸条!钱龙飞“呵呵呵”地冷笑道:这么草率吗?“贤哥”也冷笑了两声,说道:与其你争我辩,还不如让老天爷决定呢!正说着,“贤哥”的手机响起来,低头看了看,是律师的电话,“贤哥”接通,按下免提键,说道:刘律师,你说,我们听着呢! 第二十九章 律师犹豫 律师顿了一下,说道:贤哥——钱总——王总,群贤置业那边对一审判决不满意,又起诉咱们了,准备古城中级人民法院应诉! “贤哥”笑了笑,说道:好——那我们也只能接招了,死磕到底,维护我们自己的权益;刘律师,还得辛苦你! 刘律师笑了笑,说道:分内之事,别客气了,再说咱们这案子也简单,也没什么辛苦的,无非也就是折腾人,得再多跑几趟法院! “贤哥”讪讪地笑了,说道:刘律师,我们的费用没多少,这次也没让你挣到钱,下次——律师赶紧打断话头,说道:打官司和进医院一样,别想再有下次,我也不希望你们再有下次! “贤哥” “呵呵呵”地笑了,挂断电话,摇着头冲钱龙飞和王勇超笑着说道:这场官司,有这一遭,也算是金总送我们的最大的礼品——一节扎扎实实地普法教育课! 钱龙飞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叹了口气说道:贤哥——那好——你执意要坚持你自己的想法,恒力的项目我牵头,争取拿下来,但我想像和其他项目经理一样,和公司签承包协议,我自己亲自操刀! “贤哥”看了看王勇超,笑着说道:龙哥,那是自然可以啊,但也和其他项目经理一样,要把王总的推广费用保障了! 钱龙飞喜笑颜开,高兴地说道:那肯定了——这个项目我也不参与分红,只拿我承包协议中那部分! “贤哥”长吁口气,冲王勇超说道:师兄,你要有这种想法也可以按照这种操作模式! 王勇超笑了笑,为 “贤哥”和钱龙飞的茶杯中续上热茶,颇有深意地说道:喝——茶都凉了,味不会也淡了! “贤哥”拿起茶杯,一口喝下,站起来,拍了拍滴在裤子上水,说道:雾霾快要散了,都能看见白灿灿的太阳了——没事,回家! 王勇超也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下手机,说道:要不中午一块吃个饭,也快到饭点了! 钱龙飞也站起身,把手机和烟装进口袋,说道:算了——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贤哥”转过身,也看着王勇超笑着说道:算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王勇超也无奈地站起身,说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三人走出办公室,往地下车库的电梯里,钱龙飞 “嘻嘻哈哈”地左顾右盼,问东问西,一直在刻意地寻找话题,极力想调动暂时尴尬的场面, “贤哥”和王勇超便也故作热情,极力配合钱龙飞的表演。进了地库,各自钻进自己车上,三声鸣笛声此起彼伏响起。 回到家,吉祥和如意兴冲冲地跑上来,拽着 “贤哥”走进书房,嚷着让 “贤哥”继续把昨晚的童话故事读完;赵丽娜从厨房出来,看着 “贤哥 “的表情,说道:吉祥——如意——爸爸累了,你们自己先玩会!”贤哥 “敛着笑容,看着两个孩子失落的表情,挺了挺腰杆说道:不累——不累——赵丽娜看着书房的方向,娜娜妈探出头喊道:少玩会,饭马上好了!吃过午饭,娜娜妈陪着吉祥和如意睡午觉去了。 “贤哥 “帮忙收拾完碗筷,又回到了书房,仰躺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白晃晃的太阳发呆——赵丽娜一边擦着护手霜,踱着步悄悄走进来,站在桌边静静地看着”贤哥 “,轻声问道:贤哥,怎么了,心事重重地?”贤哥 “听见说话声,转过来看了看赵丽娜,故作笑意地说道:没什么事情——公司的事情——赵丽娜笑着看着”贤哥 “,问道:想说吗——想倾诉吗——我就是你的知心大姐姐——”贤哥 “”呵呵呵 “地笑了,长吁口气,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赵丽娜转身轻轻关上门,走过来坐下,换了好几个姿势最终还是斜倚在椅背上,看着”贤哥 “准备烧水沏茶,慵懒地说道:刚吃完饭——别喝了——胀肚——”贤哥 “笑了笑,便把终南县的项目情况,以及牛总的合作意向、与钱龙飞、王勇超的商定情况,自己的想法和决定统统地讲述了一遍;赵丽娜听完,笑着说道:虽然对你们那些专业的东西我不太懂,我也给你出不了什么好的建议,但我相信你看重的事情,不会有错的,作为你的坚强后盾,我们全力支持,勇敢去做——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当所有人都反对你的时候,这件事肯定是可以做成的,可以成就你的! “贤哥 “高兴地笑起来,转而又惨然地笑了笑,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项目我真参与了,搞不好你们就要跟着我吃苦了!赵丽娜摆了摆手,玩笑着说道:这几年跟着你吃的苦还少吗——陪你一块住城中村的蚁穴,到暂住姐家,再到恒力的新房,居住条件改善了不少,但却夜夜独守空房,再换成现在这个四室的大房子,其实——贤哥,我已经很满足了,富足的生活我们也拥有过,困顿的遭遇我们也经历过,本就是从身无分文干起来的,即使失败,无非就是回到我们的,又能怎样,只是把获得的又原封不动还给生活;我们还是那个曾经拥有梦想、拥有斗志的我们,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贤哥 “不由得眼里泛起亮光,有点哽咽着说道:有时想来,还真不如小军呢,经营一家属于自己的实体店,实实在在,真真切切——赵丽娜笑着说道:你也不差啊——属于自己的公司,有着自己的事业,只是你们所追求的目标不一样,小军活得比较真切,你活得比较敞亮——”贤哥 “”呵呵呵 “地笑了,摆了摆手说道: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戏谑我呢——赵丽娜诡秘地笑了笑,说道:自己去揣摩——要不我们把恒力的房子租出去,还能贴补点家用,也可以为你减轻点压力! “贤哥 “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不租——刘建设亲手做的家具,不能被糟蹋了,况且——如果启动资金不够,我还没和你商量呢,这套房要么要做抵押贷款、要么就要卖出去,还有画廊的商铺、公寓、写字楼,都要转手卖了——所以恒力的房子,不论怎样都是要留下来的,不然我们就只剩露宿街头了! 第三十章 三人上线 “贤哥“、钱龙飞和王勇超,三个人又开始忙开了,分成两条线,”贤哥“主要和牛总泡在设计院,盯着设计师修改户型图,规划图,核对规划指标;钱龙飞全身心的投入,带着团队深入市场,走访、探盘,组织讨论,攥写提报所需的营销报告;三人的办公室里,就仅剩王勇超一个人在,按照个项目经理发来的工作联系单,通过视频会议,语音沟通等,完成出街广告的设计,并辅助钱龙飞完成提报方案中推广部门的样稿;各自为政,各自忙碌着——也会在有了阶段性成果的时候,比如户型设计图、标准层设计图------或提报方案初稿完成,或广告设计稿初稿完成等,三人凑在一块,进行针对性、专业性的激烈讨论,和深度探讨。 恒力西郊项目的开标提报会,也如期举行,三人坐上车一同前往恒力办公室,“贤哥“原本按照恒力的回避制度,不用出席;王勇超临出发前说道:贤哥,你就在车上坐阵,等着我们——这样我们俩心里就有底!”贤哥“看了看钱龙飞,或许是出于对项目的重视,或许是长时间没有独立操盘,总之脸上尽是紧张和激动之情,从吃完午饭就开始惴惴不安在工位旁踱步;钱龙飞听见王勇超朝”贤哥“这样说着,也浅笑着望着”贤哥“,犹豫不决地借故说道:走——贤哥——你对恒力这几个人还都熟悉,路上大致给我介绍介绍! 孙军庆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一行人等走下车,站在车旁,整肃戎装,“贤哥“探出头,说道:兄弟们,加油!王勇超点了点头,钱龙飞踌躇了一会,跟着队伍走进电梯。”贤哥“叹了口气,放到座椅,仰躺着冲孙军庆说道:姐夫,休息会,估计得两个钟头!孙军庆哼唧了一会,问道:贤哥,你们三有异心了?”贤哥“不假思索,顺嘴说道:有这么明显吗——都被你看出来了!孙军庆”哼哼哼“憨笑了两声,说道:是不是因为饲料厂的项目?”贤哥“笑着说道:姐夫,你是高人,看你一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公司什么事你都清楚!孙军庆笑着说道:咱要摆正位置——不是你刚开始说的吗——干好本职工作,只用耳朵听,车上听到的所有话就此终结,不做二传手! “贤哥“”呵呵呵“地笑了,说道:姐夫——佩服——那你有什么看法?孙军庆”哈哈哈“地笑了,说道: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就知道——你贤哥,这几年也把钱挣了,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没你做不成的事,饲料厂的项目我不太懂,但我感觉要是认为风险大,那就说明回报高,那么我就让风险变小点,相对也少挣点!”贤哥“听完,”噔——“地坐起来,恍然大悟似的喊道:对啊——姐夫——我怎么没想到啊——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孙军庆转过头,大睁着眼睛看着”贤哥“;”贤哥“拉开车门,走向电梯,来到高新国际大厦的一楼大堂,拿出手机,拨通了牛总的电话:喂,牛总,这会忙不?牛总刚想说什么,就被”贤哥“抢断了,说道:牛总,咱们能不能三——七分股,三——七分红——牛总”嗯——“地发出一声惊诧地疑问声,”贤哥“笑了笑说道:项目开发上我占股70,你占股30,你不是还有施工的钱还可以挣吗? 牛总半天没有说话,手机便进入了安静的状态,“贤哥“急忙喊道:牛总,你听到了吗——你听懂了吗?又是半分钟的静默过后,牛总坚定地说道:贤哥,施工的费用我们还不是从左口袋掏出来放进右口袋——我是为了降低咱们的成本,特别是施工成本,用咱们自己的建设团队,从各方面都能缩减成本——我本来还想着咱俩五五,风险共担——你现在要做大,容我想想,如何?”贤哥“”呵呵呵“地笑了,欣然应允;牛总接着说道:户型图和层平图,厂子那边领导已经基本确定了——已经公式出去了,公示时间一周,要再没有反馈意见,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牛总把”下一步“三个字说得声音很重,很高,”贤哥“笑了笑,说道:牛总,我明白,下一步就要签定三方协议了,我们之间也要签合伙协议,筹集土地款了,放心就是把房卖了也要凑齐!牛总”呵呵呵“地笑了,说道:不至于,贤哥,我们共同想办法!”贤哥“接着问道:那户型图确定了,团购房源量什么时候确定,要不要象征性地收点意向金,也有利于我们对房源进行管控!牛总停顿了一会,笑着说道:这个你拿主意,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前提是收钱得经过厂子民主集中会通过才能收——收多钱,以什么名义收,你确定后给我说声,我先向唐副厂长汇报下,沟通下想法,他们也要征集职工的意见!”贤哥“练练说道:好的——好的——牛总,我尽快给你发个方案和说辞,及其操作流程! “贤哥“说完,又拨通了公司为饲料厂项目配备的专职策划,把方案思路和想法陈述了一遍,又叮咛道:注意啊——钱要收的既合理,又有说服力,还要依法依规!挂完电话,”贤哥“靠在大堂的沙发,望着高悬的水晶吊灯在半空里闪烁着光芒,少有的蓝天白云,西斜的太阳从南侧的玻璃幕墙上照进来,把整个双层挑高大堂照得金碧辉煌—— 孙军庆的电话打过来,“贤哥“从神游的思绪里转换过来,接通电话:姐夫,我在一楼大堂——怎么了?孙军庆”哦——“了一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贤哥“”嘿嘿嘿“傻笑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又原路返回,爬上车,孙军庆盯着”贤哥“看了会,看着”贤哥“坐下,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容,喊道:贤哥——你没事——”贤哥“笑了笑,说道:没事啊——姐夫——好着呢!孙军庆又如释重负地说道:哦——贤哥,我感觉你最近瘦了点,脸色也有点黄,你最近抓紧时间找你姐赶紧看看去!”贤哥“微微一笑说道:好的,姐夫,可能是最近双线作战,有点累了! 第三十一章 分道扬镳 “限购”政策,甚嚣尘上,席卷全城,成为古城民众关注的热点话题。紧随其后的是放开的落户政策,派出所户籍室林林总总的人群,络绎不绝,公安局的公众号等所有的措施、手段全部放开,吸纳更多的人才、和需要落户古城、以及正在古城奋斗的人们;也就在政策干预之后,专家、媒体、大v等一番对政策的解读后,仿佛在一夜之间,古城的房价就翻了一番,千元的房价已成天方夜谭,万元及万元以上的房价比比皆是。对于百姓们,特别是置业者来说,几家欢喜几家忧,昨天还在为高价购房后耿耿于怀,今天就坐享房价翻番的欣喜若狂;还有更多在怨声载道中,变得忍气吞声,昨天刚凑够的首付款转瞬只够买个车位了。 钱龙飞也在第一轮提报后,顺利中标,在商务谈判前;恒力古城分公司,有让中标的三家公司对各自的方案,朝深入化、可执行性的方向再进行一次提报,最终再来一次三选二的角逐。饲料厂的工作也在正常推进,户型设计图在公示后又经过一轮微调后也全部落定;牛总拿着“贤哥”审核通过的收取意向金的方案,两人和唐副厂长、职工代表经过三轮的讨论、斗智斗勇之后,原本每套收取元意向金的方案最终同意每套收取5000元作为参与团购的意向金,职工待购房后计入房款,放弃意向后可申请全额退还。唐副厂长、“贤哥”和牛总按照商议好的方案,三人又向高县长进行了汇报。高县长看完方案,听完三人的解释,略作思考,在方案上批示道:同意,按此方案执行,款项收入账户再行协商! 三人走出县府大院,唐副厂长看了看“贤哥”和牛总,笑了笑,说道:走——老哥俩——回我办公室再协商下——“贤哥”和牛总紧随其后钻上车,回到唐副厂长办公室,牛总笑着说道:我们理解高县长的顾虑,什么都没有收钱是有很多漏洞和风险!“贤哥”叹了口气,看了看牛总,笑着说道:看样子这钱还收不成了!唐副厂长想了想,说道:收还是得收,不然职工的意向也没有办法明确,不论对于你们的销售工作规划,还是我们的工作,都不好开展!“贤哥”笑着说道:要不收到厂里——正说着,牛总的电话想起来,牛总朝两人指了指,小声说道:高县长的电话!牛总接通:高县长,你还有什么指示?高县长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们三个人在一块——那你们就一块听听我的建议!牛总连忙说道:好的——好的——说完便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免提键。 唐副厂长朝着手机喊道:高县长,你说,我们听着呢!高县长干咳了两声,说道:我想了想,不收钱工作也不好开展,所以我的想法是这样,以饲料厂之名建一个账户,我们三方共同监管;在项目正式取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也就是团购房源部分获证之前,收取的所有费用都要存入共管账户,直到职工交完首付、签定完《商品房买卖合同》,房管所合同备案完毕,这批资金才能转入牛总、刘总你们开发商的账户,以及后期的职工公积金贷款、银行商业贷款计入开发商账户——这是我的建议,你们要同意的话就可以着手去办,进行下一步工作! 唐副厂长听完,转头看了看“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好的——高县长——我们三个人再商量下,应该没问题!挂断电话,唐副厂长难以抑制的高兴,说道:刘总——还是有先见之明吗——和县长想一块去了!“贤哥”略有难色地看了看牛总,长吁口气,无奈地说道:英雄所见略同!牛总拍了下桌子,说道:也挺好——贤哥——这样我们也能省心点,等到明年也会有一大笔钱进账!唐副厂长看了看牛总和“贤哥”,说道:那好——我们就按此执行了,牛总接下来该准备三方协议和团购协议了,三方协议中把共管账户这项也加进去!牛总点了点头,说道:两个协议,我们已经起草好了,等会发到你邮箱,唐副厂长,三方协议你就和县长沟通,我们已经把具体的证件办理进度计划、工期计划大致写进去了;等职工意向统计完之后,我们也就知道首期开工量了,只需要对工期计划修正一下,就可以签定了——争取在年前把杂七杂八的事情解决完,土地款交进去,红线位置、地块坐标全部确定,年前把围墙坐起来,工地的施工房等前前期设施也要完成,唐副厂长,我们还得抓紧啊,时间不多了! 唐副厂长点了点头,果断地说道:好的——牛总——刘总,我们接下来联合厂办、工会、后勤处,利用一周的时间争取把职工意向统计完毕——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很多职工都是攒了半辈子的钱,身家性命就全部搭进去了!“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唐副厂长,这点你大可放心,这么长时间了,我们是做事的人,再说还有县上在后面监管着,一定交一份园满的答卷,让职工都记住咱们这届领导的功劳! 唐副厂长带着“贤哥”和牛总去职工餐厅吃完晚饭,回到酒店,各自洗漱休息了一会;牛总晃悠到“贤哥”房子,两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牛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问道:贤哥,三方协议要签了,意味着项目马上要正式启动了——你那两个股东是什么意见?“贤哥”“呵呵呵”地笑了,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俩一时半会也抽不开身,公司还有7、8个项目还正在服务中,也没办法全身心投入这个项目中来——牛总点了点头,长吁口气,说道:可以理解,这个项目风险基本没有,也就利润薄一点,不能像古城的大开发商那样,利润率达到15以上,全盘拉均也就到7——8,你好要按你上次说的股份和分红想法吗,你做大? 第三十二章 回到古城 回到古城,一大早钱龙飞就拿着合同,屁颠屁颠的走到“贤哥”跟前,炫耀似的说道:贤哥——刘大总,签字!“贤哥”接过合同一看,高兴地说道:龙哥,可以啊,恒力被你拿下了!钱龙飞仰着头,自豪地说道:那你以为呢——说明我还是老当益壮,正值当年!王勇超笑着说道:龙哥,得亏有我俩替你坐镇,方案都讲的磕磕绊绊的!钱龙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王总——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不是紧张吗?“贤哥”和王勇超被钱龙飞翘着兰花指,娘丽娘气地说话声音逗惹的“哈哈”大笑—— 王勇超和钱龙飞脸上漾起的笑容还未散尽,“贤哥“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好——我们写纸条——开始无记名投票——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停滞,惊诧地看着”贤哥“——”贤哥“已经向拿起两张纸条递给两人,钱龙飞不屑地笑着说:贤哥——还用写吗——还需要这个仪式吗?”贤哥“笑着说道: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的——三人便爬在桌子上写好,放在”贤哥“面前,”贤哥“连看都没看就说道:那好——师兄——龙哥,以后龙韬置业就交给你们俩了! 第一场冬雪在那夜悄悄降落,“贤哥“举家从南湖北岸又搬回南湖南岸,搬回恒力御湖公馆。早起,冬阳照在冰清玉洁的湖面胴体上,耀眼而清朗。安顿后家里,”贤哥“开着车与牛总前往终南县汇合,与唐副厂长、高县长沟通三方协议的细节问题,以及团购协议的细节问题。忙忙碌碌一天,直到夜幕已经降临。牛总和”贤哥“又再一次回到酒店,两人伏案把协议按照修改意见修改完,坐下来。牛总看着”贤哥“问道:贤哥,今晚我们好好谈谈,这事不能再拖了,说说你的想法! “贤哥”笑了笑,郑重地问道:牛总,你是什么想法?牛总惨然地笑了笑,语重心长说道:贤哥,作为朋友——兄弟——合作伙伴,我也不想亏待你,也不想让你承担太大的风险,更不想让你的投资打了水漂,那目前情况来看,这种顾虑也没有;同时我也想挣钱,也不想白忙活一场,没挣几个钱!“贤哥”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摸着脑袋笑着说道:牛总,这个氛围和环境怎么似曾相识啊,我都有点恍惚了! 牛总也环视四周,笑了笑,玩笑着说道:贤哥,你别恍惚啊,前期投资的费用也不少呢——我也感觉有点熟悉啊,难不成你之前来过这个酒店!“贤哥”笑了笑,拍了拍小圆桌,说道:哦——对——就那次,你劝我去恒力的时候,这个环境要是没这张床就和那个那天你那个办公室一样了!牛总立马表情严肃起来,生气地说道:贤哥,咱们说正事呢,你怎么嘻嘻哈哈的——三方协议也要签了,咱们之间也要有个股份分配、合作协议等,咱们也要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全部解决了,轻装上阵!“贤哥”手里把玩着杯盖,低着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牛总沉默了一会,抽出一根烟递给“贤哥”,并替“贤哥”点然,两人闷闷地抽完;牛总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说道:好——那还是这样,我们还是五五,风险和利润共同分担;施工我做,项目销售再交给你们代理——我主管工程这块,你主管销售这块,财务我们找个财务公司代管,你来推荐一个!牛总说完,又一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大约一分钟后,“贤哥”长吁口气,说道:好——我同意了——就按你说的五五!销售代理的事情,我们再议!牛总愣了一下,说道:贤哥,就别再议了,咱俩今晚就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先小人后君子,亲兄弟明算账——我的想法是销售不管怎样都是费用,即使我们自建团队,也有人员成本,那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交给代理公司,还能提高我们的销售速度!“贤哥”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要不我们联合代理,两家公司pk模式,怎么样?牛总“哼哼哼”苦笑了两声,说道:这都可以——但其中必须要有一家是你们公司,钱让谁挣不是挣,为何不让自己兄弟也分杯羹!后边还有类似的分包工程,你都可以介绍自己的朋友、兄弟,但前提条件是要保障我们的工程质量和工程品质! “贤哥”站起身,倚在窗边,徒然有种轻松的感觉,原本自己也在为占股70的投资金额发愁,核算完所有可售可卖的家业,也为那天的冲动心里正在自责,所以当面对牛总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彷徨——五五,多好的分割方式,投资风险共担,利润收入共享,最重要的是还可以留下恒力的房子和商铺,心里也难免有些欣喜。牛总仰头看了看“贤哥”,关切地问道:贤哥,表个态,怎么样,我们谈的这些?“贤哥”伸了伸胳膊,说道:好的——那就按你说的来,咱们之间的协议我让最近正在服务我们的律师帮忙起草一个,我们审核后再签字!牛总也站起身,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那最好——省得我们再玩文字游戏! 饲料厂的职工意向登记已经结束,有团购意向的职工500组,缴纳意向金的职工472组,还有50组职工还在考虑中——唐副厂长把统计结果交给牛总和“贤哥“,两人看完,脸上露出欣喜地笑容,唐副厂长略显失落,笑着说道:看看我们的职工,这么好的事情,都不愿意参与,还想着总体规划1300多套房,我们的职工1500多名,想着怎么也能达到800套左右呢,现在就刚三分之一,是不是我们公示的团购价太高了,与职工们的期望值有点出入啊——牛总,刘总,价格我们是不是在商量商量! “贤哥”和牛总,面面相觑,无奈地笑了笑;牛总叹了口气,说道:唐副厂长,整个项目经济测算,咱们可是逐项逐条审核过的,特别是咱们划定的团购部份的账已经沟通过很多次了,就目前这个团购价,我们的账都算不过去,价格再低我们就没法活了! 第三十三章 贤哥笑着 ”贤哥“笑着说道:唐副厂长,均价3000元/平方米,加上楼层差、朝向差等这些因素,层差10——30元/平方米,最高没超过3500元/平方米,这个价格已经全县城最低的价格——再低房管所就要找我们了,价格太低扰乱市场了!牛总也附和道:唐副厂长,就目前这个价格,团购房源部分我们不光不挣钱,还赔了呢,要想挣钱,后期的房源价格得拔到4000元/平方米左右,就成为全县房价最高楼盘了,销售压力还是很大的! 唐副厂长笑了笑,又把设计规划画册打开,扶着黑框近视眼镜端详着说道:整体规划我们还是很满意的,从南往北,楼层阶梯式抬高,以地块中轴线作为主入口,东西对称,我们团购的东半部分,从小高层到高层、从一梯两户到两梯三户、两梯四户,从主景观带的楼王位置到组团景观的楼栋,房源搭配和房源量规划,深受大家好评!牛总自豪地笑着说道:唐副厂长,这可是我们刘总和设计院同事,一块努力的结果!“贤哥”看着牛总,诡秘地笑了笑,说道:分内之事——唐副厂长,要做就要给咱们职工做最完美的!唐副厂长“啪”地一声合上画册,说道:好——就这样——我也是对我们的职工恨铁不成钢,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牛总,刘总,接下来赶紧抓紧时间办理相关证件,尽快进场! 牛总点了点头,说道:唐副厂长,放心,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先把咱们职工的权益落实到位,土地款昨天我们已经一次付清了,上千万呢——就这么交了,还望唐福厂长也帮忙催促一下,当时高县长承诺的,这部分费用尽快退出来,以便我们更有底气的进行下一步工作!唐副厂长点了点头,说道:放心——牛总,这是自然!“贤哥”补充道:年前大面积开工是不可能了,年前这段时间我们集中把围墙做完,工地的基础设施、活动板房之类的全部到位,开过年就挖土动工——我和牛总,把接下来的工作进度计划,再核实一下,一并发给你和高县长! 两人走出饲料厂大院,这个团购房源量还是让两人如释重负,一颗压在胸口的巨石,安全着陆,平稳地落在心底。500套!借着目前“限购”政策引发的古城房价翻番的市场趋势,小县城的工薪阶层们大多都把去古城置业的想法暂时搁置,“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想法在心里缓缓升腾起来,剩余近千套房源,足以弥补团购房源导致的亏空,和资金缺口。 牛总笑着说道:你这个总规图设计想法是照抄!“贤哥”笑了笑,说道:饲料厂把户型都全盘把控了,还不允许我们把总平图控制住——也没照抄,项目做多了,大致就都一样,参考了下之前有个项目,和这个地块很像,也做了大部分的优化!牛总笑着说道:不管怎样——500套——让我对这个项目更有了信心,后期销售全部拜托贤哥了,别的不敢说,至少等这个项目做完的时候,把你卖掉的家业翻倍再买回来!“贤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回——牛总,真的抓紧时间下一步工作了! 回到古城,“贤哥”和牛总两人在牛总办公室签定了合伙协议,牛总特意腾出来一个办公室,作为刘副总经理的办公室。牛总笑着说道:刘总,虽然我们等项目开了都要长驻终南县,但是这儿也得有一个你的据点!“贤哥”笑了笑,看了看,说道:好——牛总,咱俩是不是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一下!牛总拍了拍“贤哥”肩膀,玩笑着说道:贤哥——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贤哥”跟着牛总走进他办公室,笑着说道:我半生积攒的家业都搭进去了,不敢不快啊! 两人坐下,“贤哥“思忖了一会,说道:牛总,按照你安排的工程进度,5月份项目就要达到开盘要求,也就是取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我是这么想的,销售这块,年后就可以让钱总他们介入,分担一下我们的精力——剩下就是主要两件事,一是证件办理,也就是报批报建,二是工程进度,工程管理;我的建议是这样,证件办理、报批报建我来跑,工程管理还是你来,施工团队、组织你相对熟悉,你就来主管! 牛总点了点头,爽快地说道:可以——贤哥——报批报建我们有三方协议,也有高县长的批复,各个主管部门都会给我们开绿灯,提供绿色通道的!“贤哥“笑了笑,说道:再绿色——我们也要按制度、按流程来——别给人家县长惹事!牛总盯着”贤哥“看了看,点了点头,诡秘地笑了笑,说道:对——贤哥——这话说得对! “贤哥“再次回到龙韬置业办公室,同事们礼貌性地纷纷朝“贤哥”打着招呼,“贤哥”还是依然一一合手施礼,但依惜还是能感觉到人走茶凉、物是人非的悲凉。三人位的办公工位还在,一切都毫不变化,只是钱龙飞的工位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王勇超爬在屏幕上,看着广告画面,时不时地拿着前铅笔在面前的速写本上画着——看见”贤哥“进来,热情地让着座位。”贤哥“笑着说道:师兄——不坐了——龙哥呢?王勇超尴尬地笑了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道:龙哥——搬到接待室去了!“贤哥”愣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师兄——那走——接待室,去拜谒钱总! “贤哥”站在接待室门口,叩门——钱龙飞大声说道:请进——“贤哥”推门而进,王勇超紧随其后,钱龙飞看见“贤哥”,惊愕地看着,支支吾吾地说道:贤哥——“贤哥”环视了下四周,接待室没有多大变化,就只是在窗前增加了一套办公桌椅。王勇超看了看“贤哥”,“贤哥”点了点头,王勇超坐在茶桌主位上,开始烧水烹茶,不大一会,蒸腾的白气就在屋子里飘升起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游弋在鼻翼两侧—— 第三十四章 笑看龙哥 “贤哥”笑着看着钱龙飞,说道:龙哥——别愣着了——来——钱龙飞也坐过来, “贤哥”笑着说道:师兄——龙哥——两个事情,一个事情是公司分红从这个月开始我就不参与了,法人更名你俩要愿意,咱就抓紧时间让雪梅帮忙办理下,别再拖了,省得饲料厂项目出现什么问题,殃及鱼池;第二个事情是饲料厂项目已经正式进入开发节奏,项目销售和推广想交给你们,一来是让你俩以这种方式参与,暂时可以减轻我的工作压力,我就可以彻底把这块的事情放下,二来是你俩在,有些事情也能帮我出出主意! 王勇超把茶杯推到两人面前,看了看钱龙飞,说道:贤哥,分红不参与,我们接受,法人更名—— “贤哥”抬起手,挥了挥,说道:师兄——龙哥——这个咱们就不讨论了,更——把我从龙韬置业摘出来,我已经给雪梅说过了,着手在办了! 钱龙飞听完,略显扭捏地说道:那好——师兄,那就更为你!王勇超看了看 “贤哥”, “贤哥”坚决地说道:可以——师兄,那你就雪梅说声——咱们现在说说饲料厂项目代理的事情,你们是否愿意参加? 王勇超坚定地说道:愿意——贤哥——怎么能不愿意呢,愿意为你保驾护航! 钱龙飞歪着头,巴望着 “贤哥”,灿然地笑着附和道:肯定愿意——挣钱呢——谁不愿意——我们还能再次聚首—— “贤哥”端起茶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就先谢谢师兄——龙哥——以茶代酒——王勇超盯着 “贤哥”看了一会, “贤哥”用右手拳头正抵着肋骨,王勇超关切地说道:贤哥——还没去看医生吗,看你着脸色蜡黄蜡黄的,是不是还严重了? 钱龙飞特意挪了挪椅子,歪过头仔细看了看,说道:是啊——贤哥——赶紧抓紧时间去看看,每天还吐吗? “贤哥”站起身,抬起手轻轻砸了砸右侧肋骨,又故意把身体往左侧侧弯着,做了几次伸展运动,喘着气笑着说道:没事——最近事情比较多——等把饲料厂的团购房源顺利开盘就好了——我也就可以腾出身来,好好休息休息,再去找我姐把身上的零件检查一下,维修一下,再擦点油,润滑润滑! 王勇超和钱龙飞两人听完, “哈哈哈”地笑起来,王勇超接着说道:酒还是少喝点——我们都不年轻了,有些零件已经不堪重负了! “贤哥”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想喝啊——但有些事情就差那一口酒,虽然这项目一路绿灯,但主管领导总想找茬刁难你,具体事情上没法,就只好在酒桌上刁难,喝了就解决了,不喝就得再折腾几回——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啊! 钱龙飞没好气地说道:没那本事就别逞能啊—— “贤哥” “呵呵呵”地笑了,说道:龙哥——这不才把项目交给你吗,酒桌上替我解围啊! 钱龙飞摆了摆手,说道:喝不了了——老了—— “贤哥 “端起茶杯,看了看钱龙飞和王勇超,长吁口气说道:做完这个项目就40好几了,我就开始养老——说着,”贤哥 “就往门口走去,站在门口,转身说道:师兄——龙哥——费用低点啊,帮帮兄弟啊——就不用提报了,直接签合同了,开干!饲料厂项目在 “贤哥 “早起晚归中,伴随着冬雪的频繁降临,一步步在步入正轨——悄然地迎来春节。”贤哥 “把准备好的酒和钱,趁张国强来古城的机会带给刘建设。借此机会,也和小军、小红、张雪梅、社长师兄、周建涛等,在古城小聚了一次。”贤哥 “本想趁机短暂休息几日,终是被牛总拉着在古城和终南县东奔西跑,给各位领导、主管部门的各级领导拜年、吃饭、喝酒,牛总也无奈地向”贤哥 “戏谑道:贤哥——没办法——各种关系我们都得走到位——便于我们后期发展!”贤哥 “用拳头抵着右侧肋骨,笑着说道:牛总,这年过得,和掉进酒缸里了一样!牛总”呵呵呵 “地笑了,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贤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高县长年后开完两会,搞不好要调走,现在还没有确定,我们还得把这些人伺候好——不然后期的事情,没有高县长的尚方宝剑,会影响项目进展的!”贤哥 “愣了一下,问道:牛总,高县长有可能调走——那不会对项目有影响?牛总看了看”贤哥 “,坚定地说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现在我们已经拿到三个证了,年后加把劲让工地全面动工,把《施工许可证》和《商品房预售许可证》拿到手,把饲料厂的事情解决完,能有什么影响! “贤哥 “点了点头,走下车,牛总爬在车窗上朝”贤哥 “喊道:贤哥,好好休息两天,准备上班了!”贤哥 “朝牛总挥了挥手,走到恒力御湖公馆的大门口,侧身看了看,远远看见”德贤画廊 “二楼亮起了灯。”贤哥 “拿出手机,拨通赵丽娜电话,说道:娜娜——我回来了——我先去画廊一趟,李老师好像在!走到门口,一楼的入户门从里面锁上了,”贤哥 “站在楼下喊了两声”李老师——李老师—— “,没有一点动静,只好拿出手机拨通李德海老师的电话,说道:李老师,你在画廊?李德海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在呢,在家呆着无聊,一时兴起,想画两张,就过来了——我下来给你开门!”贤哥 “犹犹豫豫地笑着说道:那——那我就不上来了,省得扫了你的雅兴!正说着,一楼的灯也亮了,打开门,李德海老师冲”贤哥 “灿烂地笑着,说道:你来得正好——我刚画完,走,上楼——我也正准备约你下楼来聊聊——那天匆匆你去家里拜完年,还没来得及聊聊呢!”贤哥 “接过锁子,锁上门,关上灯,跟着李德海老师走上二楼画室,迎面就是两幅画,一副山水风景画,一副达摩参禅图,仔细看局部的墨汁似乎还在缓缓蠕动,侵染;一股淡淡的墨香味、混合着幽幽的茶香味,在暖光色灯光的笼罩下,股股暖意在四周渲染—— 第三十五章 画室环游 “贤哥 “在画室环游一遍,大口大口地深深呼吸了几下,幽幽地说道:还是这个味道好味,李老师!李德海老师走向茶桌,抬手示意”贤哥 “入座;”贤哥 “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说道:李老师,你歇着,我来!李德海老师踌躇了一下,高兴地笑着说道:好——难得刘总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贤哥 “不好意思地”呵呵呵 “笑起来,叹了口气,两个肩头缓缓地舒爽地放下来,煮水沏茶;李德海老师静静地盯着”贤哥 “看了一会,说道:贤哥,精神还可以,但气色不太好啊,还瘦了,脸色也有点发黄,怎么了?”贤哥 “挥了挥手,笑着说道:李老师,有那么明显吗?李德海老师关心地说道:工作也重要,身体也重要,酒要少吃,事要多知!”贤哥 “笑了笑,玩笑道:到你这来醒醒酒,省得回去娜娜让跪键盘!两人便借着淡茶的扑面清香,漫无目的的聊着, “贤哥 “也把饲料厂项目的情况、以及自己的顾虑、担忧向李德海老师讲述了一遍。李德海老师,笑着说道:贤哥,剑走偏锋啊——这次是身家性命都投进去了,谨慎一点还是好的——不过钱财乃身外之物,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心态放松,我们只把我们能把控的事情做好,做到极致,剩下的让老天爷去抉择!”贤哥 “点了点头,讪讪地说道:道理都懂——李德海老师看着”贤哥 “,说道:四书五经——现在还看吗?”贤哥 “惭愧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好长时间没翻过了!李德海老师笑了笑,说道:心烦意乱拿出来看看——静心去研读,随着你生命体验值的不断提高,你每读一次对他理解也会精进一层,你的格局、思维、境界也会上升一层! “贤哥 “点了点头,愧疚地说道:倒是一直在后备箱放着,每次拿文件的时候总会碰到他,但也好长时间没拿来读过了!李德海老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中国的传统文化会教给我们很多智慧,我最近也看了一套书,听说好多企业作为自己的经营圣经——稻盛和夫的《活法》,我等会拿给你,抽空翻一翻,与我们的很多传统文化思想有点相像!”贤哥 “笑了笑,说道:敬天爱人——李德海老师笑着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看过了?”贤哥 “讪讪地笑了笑,说道:上次陪孩子去书店,看见了,就大致翻了一下,没有精读!李德海老师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看去,中国的传统文化,才是其根本,浓缩成精华,我们较能容易研读的就是四书五经;儒家主张自醒,道家主张自我,佛家关注自我,追求人的本心,儒家的思想催人上进,社会进步不可或缺。道家的思想注重人格的培养,要做一个更加有境界的,更加完善的人。佛家思想教我们放下不该有的执着,万事重在缘,做到心安理得。”贤哥 “专心听着,李德海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着,站起来,走到画案旁,摊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写下四个字——道法自然,说道:等会带走——让其中的道理能走进你的心里!”贤哥 “笑了笑,犹豫了下,说道:好——人在做,天在看,认真做事——告别李德海老师,南湖岸边的红色灯笼,点缀在湖岸上,斑驳在红色的氛围里,街道上的行人少了很多,显得有点冷清, “贤哥”走在街边,倍觉清醒了许多,能感觉到丝丝暖意的风在身上缠绵悱恻——回到家里,娜娜妈已经睡了,赵丽娜和吉祥、如意坐在卧室的地上,用筷子、彩纸等材料,正在做灯笼, “贤哥 “蹲在旁边看了看,两个孩子拽着”贤哥 “胳膊,赵丽娜看了看”贤哥 “发红的眼睛,向两个孩子说道:吉祥——如意——爸爸累了——明天还要——”贤哥 “笑着说道:爸爸明天休息——我陪你们一块——明天咱们去姑姑家拜年——吉祥和如意高兴地跳起来,赵丽娜脸上也露出甜甜的笑意,冲两个孩子说道:好——那我们赶紧做,你们早点睡!两个鲜红的小灯笼,挂在架子床的床头上,两个孩子高兴看着,轻轻地闭上眼睛,做着彩虹似的梦——赵丽娜拽着 “贤哥 “走进自己卧室,带着命令又嗔怒地口吻说道:明天去姐家,你赶紧让姐带你去医院看看——平均一天吐一次,再吐我都担心你会把胆囊吐出来了!”贤哥 “想了想,拨拉了一下赵丽娜的头发,说道:娜娜,行,去看,没什么大毛病,吃点药就没事了!赵丽娜长吁口气,说道:但愿没事——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前两天查出来肝癌晚期——正说着,就开始”呸呸呸 “地说道:不会——不会——”贤哥 “蹲下来,看着略显着急的赵丽娜,说道:别担心——没事——癌不喜欢我种人,明天一定去看!阴云沉沉地天气,早上起来——放晴了,金灿灿的太阳从阳台照进来,在地上晃动着,挑逗着,骚扰着沉沉地睡意—— “贤哥 “开上车,载着吉祥、如意,赵丽娜、娜娜妈直奔刘春燕家。刚停好车,孙泽浩带着孙泽琳,就跑到停车场来接他们,一行人在欢声笑语里,走进刘春燕家。一阵吵嚷与喧哗后,孙泽浩带着三个孩子,安静地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娜娜妈也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眯缝着眼晒着太阳;剩余人围在餐厅,摘菜、洗菜、切菜、宰鸡、剁鱼,孙军庆看了看”贤哥 “,朝刘春燕唤道:燕燕,你联系下同事,带贤哥去医院看看,做饭的事情我和娜娜来操持!”贤哥 “推脱道:等会——不着急——刘春燕从肩膀上扯下围裙,说道:娜娜刚才跟我说了,都这样了,还不着急——”贤哥 “”嘿嘿嘿 “地笑了笑,说道:姐,那——那要不你联系好,我自己过去,又不是三岁小孩,还需要家长带着!刘春燕拿出手机,一边找电话,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你还不如三岁小孩呢——小孩还听话——你这三番五次让你来看医生,把你都请不来! 第三十五章 贤哥看病 “贤哥”看了看坐在对面孙军庆,挤眉弄眼地,惭愧地冲他笑了笑;刘春燕打完电话,把医生姓名、科室写在纸上,递给“贤哥”,“贤哥”拍了拍着手上的污垢,挣准备出门,赵丽娜也急匆匆地跑过来,说道:我陪你一块去!“贤哥”笑了笑说道:娜娜,你在家,我今天状态感觉还挺好的!说着赵丽娜已经穿上外套,“贤哥”伸出双手,推着赵丽娜肩头,假装生气地、威胁着说道:你要去我就不去了——刘春燕站在餐桌旁,看了看,说道:娜娜——让他自己去——八成是酒喝多了——平时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就自己遭罪!“贤哥”也附和着,说道:回去——我自己去,下楼就到——等我好消息! 赵丽娜还想说什么,“贤哥”已经迅速拉开门,闪身从门缝里蹿出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快步冲进电梯。赵丽娜摇着头,脱下衣服,看着刘春燕,眼里含着眼泪担心地问道:姐,你看——没什么大问题——我一想到肝癌晚期的同事,心里就——娜娜妈突然从躺椅上坐起来,大声喊道:娜娜——胡说什么呢——贵贤好着呢——就是太忙了!刘春燕弩了努嘴,瞪着赵丽娜,没好气地说道:娜娜——别胡说——贤哥——不会的,从脸色和精神状态来看,八成是酒喝多了,只要把酒戒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刘春燕走过来,低着头看着赵丽娜,笑着劝说道:娜娜——别担心了——我刚才找的是我们医院的名医,消化内科的中医——贤哥这是长期一来喝酒导致的,需要慢慢调理——等会就回来了! “贤哥”走下楼,湛蓝的天空,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老人都眯缝着眼睛,坐在墙跟晒着太阳,小孩们撒欢似的疯跑着,额头和鼻头晶莹的汗珠在阳光里闪闪发光,麻雀也抖数着身上的羽毛,毫无忌惮地在路边相互追逐着、嬉戏着——“贤哥”从小院的后门走出去,走过一段长长的林荫道, 便是门诊楼,按照刘春燕写的字条,径直走到中医内科李大夫门口,门开着,诊台后面一个头发略显斑白的老头、侧坐在椅子上,戴着黑框眼镜,面朝着南向的阳台,手里捧着一本书——“贤哥”轻轻敲了敲门,李大夫眼光飘过黑眼眶,盯着门口看了看;“贤哥”往前挪了两步,半弓着腰说道:李大夫,你好,我是刘春燕的弟弟——李大夫听完,坐正身体,“哦——哦——哦——”地点着头,和蔼地笑着,冲“贤哥”招着手,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刘——刘——“贤哥”急忙走过去,嘴里说道:刘贵贤——李大夫笑着说道:哦——对——刘贵贤——快坐——快坐——李大夫声如洪钟,仿佛整个身体就是一个共鸣器,说话声音铿锵有力,字正腔圆—— “贤哥”坐在李大夫面前,李大夫轻轻拨拉了一下“贤哥”的胳膊,让“贤哥”直冲南向的阳台,李大夫仔细端详着“贤哥”,笑着说道:你们姐弟俩——都挺有出息的,一个是自学成才的高材生,业务能力全院第一;一个是名校的高材生,自主创业——“贤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山里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都得下功夫——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给你添麻烦!李大夫又把“贤哥”拨拉回来,拉起“贤哥”的手放在诊台上,闭着眼睛静静地把脉,示意“贤哥“换另一只胳膊的时候,眯缝着眼睛笑着问道:酒没少喝——”贤哥“愧疚地笑了笑,低下头;李大夫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压力都不小,奔前程的时候就不要身体,直到把身体糟蹋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才来医院! 把脉、看眼底、摸肝等一系列检查望闻问切之后,李大夫皱着眉头看着“贤哥“,说道:小刘,最近是不是有呕吐、右侧肋骨下方隐痛,明显乏力——”贤哥“点了点头,李大夫转身,拿过一沓单子,提笔要写的时候,转过头和蔼地笑着说道:小刘,我的建议是——住院——还要化验的东西比较多,肝功、血常规、b超等都得查一遍,才能最终确定;现在可以初步告诉你,脾脏肿大,肝部有硬块,酒精性脂肪肝,再要明确病情还得做下检查——”贤哥“愣了一下,掩饰着担心,笑着问道:李大夫,不会是癌——李大夫笑了笑,怔了一下,说道:不好说,从脉象、和你对病情的感知上说,可能性不大,做完检查才知道!”贤哥“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身体抬了抬,笑着问道:李大夫,能不能这样,您先给我开点止吐的药,然后再配点中草药,住院——目前在时间上不允许——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听您的劝告,来住院—— 李大夫看了看“贤哥“殷切的眼神,乞求的语气和腔调,犹豫了下说道:那我要和你姐商量下——把情况先给你姐说下——”贤哥“赶紧抬起手,合手施礼,惭愧地笑着说道:李大夫,那你先别说住院的事情——要不您别说了,我等会回去告诉她,就说肝功能受损,少喝酒,喝几副中草药调理调理,很快就好了,可以吗?李大夫看着”贤哥“,面露难色,一时语塞,”贤哥“接着说道:李大夫,我也实在没办法——确实有难处,最快到5月份,最慢到7月份,我们项目就开盘了,所有事情就理顺了,有我没我就一样了,到时我一定来住院,从头发梢到脚后跟,全身各个器官检查一边都可以,任由你们摆布!李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要钱不要命啊——离了你这根葱还不成席了!”贤哥“也长吁口气,说道:钱——能挣多少还不知道呢,但做事总得负责人,我认为我还是那颗葱!李大夫无奈地摇了摇了头,坚定地说道:好——我暂时答应你——你姐那儿你自己去说! “贤哥“长吁口气,跑下楼划价取完药,走出门诊大楼的时候,又转向旁边的水果店,拎着一堆水果,转身走进李大夫诊室,笑着说道:李大夫,出门的时候我姐叮咛让我给你带点水果,刚才都忘了——后面还得麻烦您!李大夫赶紧站起来,看了看”贤哥“,用书指着”贤哥“,意味深长地说道:小伙子——后生可畏啊——好,那我就收下了! 第三十六章 春光明媚 明媚的春光,一天天烂漫起来; “贤哥 “的谎言骗过了身边人,却骗不过自己,止吐的药片喝了便会有所好转,中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喝喝停停,病情便也时而好转,时而依旧,脸色也时而神采飞扬,时而黄若枯叶。钱龙飞也在恒力西郊项目的首轮开盘pk中,仅以相差90万的销售合同额败下阵来,被淘汰出局,值得庆幸的是恒力古城公司却被王勇超,深入人心,直抒胸臆,直抵客群痛点的广告创意吸引,与龙韬置业签定了整合推广服务合同。至此,钱龙飞便也全职驻守饲料厂项目,和牛总也时不时为”贤哥 “的酒局”排忧解难 “,”肝胆相照 “。而与群贤置业的合同纠纷官司,也在春节后二审开庭,以维持一审判决的决议而结束,欠账在一破三折中也顺利入账。终南县高县长的人事任免,在坊间传的五花八门,各种传闻都有,高升、降职、双规、雪藏等等说法,无不让人忧心。自从春节过后,项目一切进展顺利后, “贤哥 “和牛总也很少见到高县长,有几次途径县府大院,两人都有意前去探望,都被门卫挡在门外,假意去省上开会、或者基层调研等理由,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高县长的电话,也总是无人接听,或者正在通话中;”贤哥 “也向唐副厂长闲谈时,打听过高县长的动向,唐副厂长也只是摇头。牛总在几次三番后,也颇觉疑惑,无意中有天晚上翻找手机通讯录,看见高县长电话,再一次试着拨打——高县长居然接起来了,声音略显疲惫地说道:牛总,不好意思,一直没有来得及回复你电话——项目进展情况怎么样?牛总诧异地看着”贤哥 “,按下免提,激动地喊道:高县长,你还好吗?高县长惨然地笑了笑,说道:还好——身体有点小恙,一直在外地看病,让大家担心了——饲料厂项目那边目前什么情况?牛总关切地说道:高县长,要不我和刘总来看望你,见面向你汇报下!高县长急急地说道:不用——不用——不用劳烦大家,过段时间就回来了!牛总顿了一下,便把项目进展情况向高县长,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高县长高兴地笑着说道:牛总,继续努力,再接再励,只要一切顺利就行!牛总嘴上”是——是——是—— “地应允着,笑着说道:高县长,有你给的尚方宝剑——还没等牛总说完,高县长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话头,说道:那行——牛总——我们今天就聊到这儿——改天再聊!电话便就在一阵刺耳电磁声音之后,坚决地挂断了。牛总看了看 “贤哥 “,转身跪在佛龛前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站起身说道:阿弥陀佛!整理了下衣服,轻松地说道:贤哥——要不也来拜拜——”贤哥 “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说道:一切安好,便是晴天!牛总点了点头,长吁口气,说道:贤哥,别担心,我们多虑了——”贤哥 “”呵呵呵 “苦笑了一下,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牛总走向办公桌,拍了拍桌子说道:贤哥——别感概了——我这边施工进展一切顺利,土地款也退出来一部分了,就差刘总的一哆嗦,把《商品房预售许可证》拿到手,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始收首付款——500套的首付款,至少可以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 “贤哥 “也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问道:房管所的大boss是什么来头——牛总抬起头,瞪大眼镜看了看”贤哥 “,问道:怎么了?”贤哥 “叹了口气,说道:是不是高香没有烧到位啊,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按说我们的施工进度已经达到获取预售证的标准了,所有资料都要求和标准报上去了,我听主办人员说预售证已经办好了,被他们大领导截胡了,把证件毫无缘由的直接拿走了,扣押下来了!牛总把房管所所长的样子大概描述了一番,”贤哥 “一一点头认可,牛总苦笑了下,说道:那就难怪了——这所长也不是小人物,曾经和高县长同为县长候选人,年龄要比高县长大10来岁,做事比较谨慎,比较守旧,一是在饲料厂搬迁一事上,在县委、县府会议上,不同意饲料厂的留存条件,狮子大张口,损失大片农耕用地来挽留这样的企业;二是不主张终南县也发展”土地财政 “来创收,主张依据县域特色,发里发展农业经济,促进经济作物的培育和发展;就因为这些原因,相关领导感觉他不能与时俱进,就把高县长提拔起来了,便也与高县长有了罅隙——我在一次县府组织的饲料厂项目的专题会上碰到过,与高县长针锋相对! “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前两天拿着各种批复,文件亲自去办公室找了一次,让我倍感受挫,人家就一句话,要想要证,让高县长给他打电话! 牛总笑了笑,说道:别劳驾高县长了——你再去一次,再试试,想想别的办法! “贤哥” “哼哼哼”苦笑了两声,说道:那是肯定了——没困难要拿下,有困难更要拿下——他就是再油盐不进,终还会是有软肋的,我打听打听! 牛总 “哈哈哈”地笑了,说道:我也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大神有什么癖好! “贤哥”点了点头,一边朝外走,一边嘴里吟诵着:人无痴者,无可与之交,其无深情也;人无癖者,无可与之交,因其无深情也! 回到古城, “贤哥”悄悄去了趟医院,守在门口,看着李大夫诊室没有其他患者,仅剩其一人的时候,机警地溜进去,毫无分说,主动把拎着的水果悄悄放在阳台。 李大夫喝了口水,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气色有所好转——转而有盯着 “贤哥”圆滚滚地肚子看了一会,说道:小刘,你得注意了,你有点肝腹水了,你要赶紧住院了,不能在拖了! “贤哥”重重地拍了拍,说道:没事——好着呢——我没什么感觉啊——有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可能又胖了! 李大夫有点生气地说道:小刘,你不能再大意了—— “贤哥”朝门外看了看,合手施礼说道:李大夫,我感觉吃了您的中药,上次的已经喝完了,都有明显改善了——我最多再有一个月,最快就半个月,完事立马到您这里报道,决不食言! 第三十七章 贤哥出发 一大早“贤哥”又出发了,临出门时,赵丽娜把餐桌上的保温壶递给他,嘱咐道:记着喝药——千万别喝酒啊——“贤哥”站正身体,玩笑着说道:是——是——说完,“贤哥”揽住赵丽娜,亲昵地爬在赵丽娜耳畔说道:车给你留下了——我开公司的车——你慢点开——接送吉祥和如意,别着急——街道上已经零星有活力正旺,阳刚的小伙子们穿着短袖,迎着蛋黄般的太阳,在耀眼的阳光里向前——向前——“贤哥”摸了摸浑圆的肚皮,叹了口气,说道:岁月催人老啊—— “贤哥”驱车刚走上高速公路,手机响起来,按下车上蓝牙电话的接听键,说道:龙哥——怎么了?钱龙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贤哥,我今天能请个假吗?“贤哥”“呵呵呵”地笑着说道:钱总,咱们没有上下级关系,只是合作关系——售楼部马上也要建好了,你的销售团队——钱龙飞打断话茬,说道:刘总,放心——岗前培训都持续了一个多月了,一个个已经被鼓吹的嗷嗷直叫,等着杀单呢!“贤哥”愣了一下,问道:那怎么了——家里有事吗——需要帮忙吗?钱龙飞怔了一会,说道:天天替你挡酒,我也有点扛不住了,想歇一天!“贤哥”关切地问道:龙哥,没事?钱龙飞微微一笑,爽朗地说道:没事——休息一天,明天继续!“贤哥”高兴地说道:那就好——你休息! 近一个小时车程,“贤哥”便就到了项目地的临时办公场所,刚走进办公室拿出笔记本,把工作梳理了一下——发现最大的一项工作就是《商品房预售许可证》。“贤哥”正在冥思苦想,牛总走进办公室,说道:贤哥——没什么事——还在发愁呢,别抽了,我们去找找唐副厂长,让他帮忙去催催预售证的事情!“贤哥”想了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也好——或许唐副厂长有什么高招——再说这次预售证主要就是给他们办的,协议上本来要求有配合的义务! 两人刚走下二层的活动板房,唐副厂长、工会主席和两个职工代表,缓步走进来;“贤哥”和牛总赶紧走上前,牛总笑着说道:唐副厂长,我俩正准备去厂里呢!唐副厂长“呵呵呵”地笑了,解释道:职工们都很惦记施工的进展情况,我们先来看看!“贤哥”走上前,笑着说道:应该看——应该看——咱们本来也就应该行使监督权,以便我们即使改正!一行人拿过安全帽,走进工地,唐副厂长冲工会主席和职工代表,说道:你们看——有什么问题就问——我都来过好几次了,从挖坑开始,到出正负零——牛总自豪地指了指,说道:各位领导,现在已经盖到3层了,我们是咱们厂区职工这部分楼栋,整体同时施工,小高层没有什么自然因素影响,再有3个月就可以封顶了,高层最慢也到年底就封顶了!唐副厂长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满意地点着头,说道:时间上是没问题啊——工艺质量上看着也没问题——就差证件了—— “贤哥”和牛总对视了一下,牛总说道:唐副厂长,要不咱这样,我让我们工程总监带着几个领导去视察,咱们去办公室坐会!唐副厂长看了看,拍了拍裤腿上的土,说道:可以——快到门口的时候,手机响起来,“贤哥”向唐副厂长和牛总不好意思地抬手示意,走下二楼,接通电话:强哥——什么情况,一直让你看看,怎么我自己的项目,园林施工还不愿意做了?张国强平静地说道:贤哥——在古城还是在项目上?“贤哥”笑了下说道:项目上啊——你来了?张国强笑了笑,犹豫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好——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过来找你,也看看项目!“贤哥”故作正经,玩笑着说道:这就对了,这项目施工工艺对你来说轻车熟路,基本就算是群贤乐府的升级版——你来了——找我们牛总谈,我要避嫌! “贤哥”爬上楼,合手向唐副厂长施礼,解释道:不好意思,唐副厂长,园林施工的朋友要来看项目!唐副厂长笑了笑,看着“贤哥”,问道:刘总,怎么遇到难题了?“贤哥”看了看牛总,心领神会地说道:唐副厂长,让你见笑了——也不算什么难题,就是有点难度,得费点心思和时间!唐副厂长笑着说道:这老杨也真是,明知道这是我们厂里的事情,还非要唱这一出——你们就应该早告诉我,老杨是我的校友,老大哥!说着,唐副厂长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房管所所长的电话,犹豫了下按下免提,放在茶几上,铃声响了一会,接通了,所长高兴地喊道:唐老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从说话语气中就能判断出来,两人关系甚是熟悉,“贤哥”高兴地点着头——唐副厂长看了看“贤哥”和牛总,和所长在电话里寒暄了两句,唐副厂长便犹豫了下说道:老哥,那你看我们——老杨所长还未等唐副厂长说完,直截了当地打断话茬,说道:老弟——这事公事公办——我也要为咱们厂区负责呢——不是我不给,只是事情还没做到位!唐副厂长听完,看着“贤哥”和牛总,脸上的表情便有点扭捏,对着手机说道:老哥——行——咱不说这事——最近我弄了两瓶好酒,听说王源镇就咱们原来的学校,变成一个什么民俗博物馆,里面的菜品还不错,符合你的口味,要不晚上我们喝两杯,尝尝鲜!老杨所长愣了一下,说道:这个可以有——难得老弟还知道,老哥就这点癖好!唐副厂长玩笑着说道:老哥,等退休后,你就是美食家了!老杨所长“哈哈哈”地笑了,说道:这个可以有——再写写毛笔字、画个画,安享晚年了! 挂断电话,唐副厂长胸有成竹地,冲“贤哥”和牛总说道:刘总——牛总——今晚又得你们破费了,吃完饭事情绝对就有转机!牛总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时应该的——放心——好酒就在车上——茅台可以!“贤哥”思忖了说道:我车上还有两幅字画,也一块!唐副厂长点了点头,说道:也可以——那我们就晚上见——位置我等会发给你们! 第三十八章 送走唐副 送走唐副厂长一行人,“贤哥”和牛总看着远去的车影,两人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地长叹一声——牛总转过头看着“贤哥”,说道:钱总今天没在——你晚上就别喝了——我主陪——“贤哥”犹犹豫豫地没有回答牛总,牛总拍了拍“贤哥”肩膀,说道:你可不能爬下——项目还需要你呢!“贤哥”“呵呵呵”苦笑了两声,嘀咕道:我认为我还是那颗葱——牛总没听见,问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园林施工的朋友要来吗?“贤哥”点了点头,然后把张国强的施工经验、成功案例、以及和自己的关系介绍了一遍,牛总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贤哥——那还有什么谈的——都是自家兄弟——就直接交给他做!“贤哥”推脱了下,说道:那不行——牛总,你还是得见面聊聊,综合考量下,我们要对项目负责任,对我们承诺的品质负责任!牛总“呵呵呵”地笑了,故作郑重地说道:好的——贤哥——谨遵您的教诲,严格把控质量关,品质关—— “贤哥”站在办公室窗口,工地北侧的项目也已经开始砌筑围墙了,两个项目中间的规划路已经建成通车,路边的道沿上有几个工人正在修正花坛——临近中午的时候,张国强到了工地办公生活区门口,坐在车上拨通“贤哥”电话。“贤哥”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朝车窗挥了挥手。张国强略显沉重地走下车,手里拎着公司宣传画册,站在楼下朝“贤哥”喊着:贤哥——要不我们先去吃饭!“贤哥”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牛总,走到门口,问道:牛总,下午你在——我兄弟来了,下午和你聊聊!牛总欣然应允,说道:好啊——可以,那我们就一块带你兄弟去吃个饭,饭桌上聊聊,也行!“贤哥”想了想,刚想说什么,牛总手机响了——“贤哥”便从二楼走下来,和张国强寒暄了两句;牛总爬在二楼走廊护栏上,先冲张国强抬手示意,又对“贤哥“喊道:贤哥——去不了——我还有点事——去趟县府——你带咱兄弟去吃饭,下午回来聊! “贤哥“有些纳闷,心里还在琢磨——高县长回来了——正想着,张国强长吁口气,说道:贤哥,走,早上急着赶路,有点饿了!”贤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人便驱车前往县城去吃饭,席间”贤哥“发现,只要一问道刘建设的情况,张国强总是闪烁其词,表情紧张,”贤哥“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刻意地趁去结账的时候,避开张国强,拨通了刘春燕电话:姐——家里好着呢——我说的山城——刘春燕愣了一下,明显是故作轻松,镇静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啊——爸好着呢啊——昨天晚上我们还通电话了,还和浩浩开玩笑呢!”贤哥“深深地”哦——“了一声,说道:好——刚要挂电话,刘春燕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张国强去找你了——你没事?”贤哥“放松地说道:是啊——来了,我好着呢啊,中药我带着呢! 回到工地办公生活区,“贤哥“带着张国强,看了看项目;又把整个规划图、景观设计图等,一一向张国强做了介绍,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牛总已经回来了,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发呆,”贤哥“敲了敲门,牛总才回过神,高兴地笑着,说道:贤哥——吃过饭了——”贤哥“拽着张国强走进来,说道:牛总,你们聊聊,我就回避一下!牛总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贤哥——帮忙给我喊下工程总监,让一块来听听!”贤哥“点了点头,便朝着门外走去;张国强急忙叫住”贤哥“,把背包递给”贤哥“说道:贤哥——还给你带的东西,就在包里,你自己去看!”贤哥“愣了愣,惊诧地看了看张国强,走出门外—— 再回到自己办公室,“贤哥“坐在椅子上,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药汤,这才翻开张国强的背包,里面除过一个钱包、一串钥匙,一个车钥匙,就还有一个信封——”贤哥“看了看,把信封抽出来瞥了一眼——还是封拆开的挂号信,反扣在桌子上,把包放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样子只要这封信是我的了——谁还这么老土,现在还用这种联络方式呢——没再多看,拿起杯子开始一边喝药,一边拿起信封端详起来——杨彩霞(亲启)——”贤哥“惊讶地被咽下去的汤药呛住,不断咳嗽着,扫视了下地址——北京什么路;”贤哥“这才放下杯子,愣了一会,在脑子里使劲搜索着有关杨彩霞的记忆,一团迷雾,或者是浓浓的雾霾,把自己素裹在中间,周围除过紧密雾霾还是雾霾——”贤哥“没再多想,打开椅背撕开的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彩霞: 见信安好!我是曹熙霖,在生命弥留之际,始终放不下当年这段甜蜜的往事!我为我当年的不辞而别深表歉意,后来也曾试图回去找你,但家事多变,举家搬迁移民海外,从已故的朋友口中得知,当年因一时冲动造成对你的伤害,让我一直像罪人一般活在人世,直到我病入膏肓,落叶归根!想在临走之前,给你们娘俩道歉------ “贤哥“没再看下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窗外,身体轻飘飘地悬在半空, 脑子一片空白;胃里便好似有个东西,在疯狂地搅动着,起起伏伏,卡在喉咙口——“贤哥“赶紧站起来,冲下楼,跑进卫生间,还未消化的午饭和着浓浓的药汤,如开闸的洪水一样,从嘴里倾泻而出;继而又是一阵干呕,有种快要把整个器官都嘴里吐出来的感觉——张国强跑进来,轻轻在”贤哥“背上拍了拍,激动地喊道:贤哥——你没事——”贤哥“强忍着摇了摇头,牛总也紧跟着走进来,看着”贤哥“诧异地问道:贤哥,这两天不是看你都好多了吗——怎么又开始——是不是这次的药不对症啊——”贤哥“接过张国强递给的纸巾,擦了擦嘴,晃悠着站起来,强挤着笑说道:牛总——没事——一会就好——你忙你的,晚上我们是不是还得提前预定啊!牛总看了看,犹犹豫豫地朝张国强说道:张总,那就拜托了,先照看你兄弟,咱们合作的事情都好说——我先忙去了!? 第三十九章 贤哥扶着 “贤哥“扶着张国强回到办公室,张国强赶紧倒了杯水递给”贤哥“,”贤哥“喝了两口,瘫软在椅子上,看了看桌子上的信,问道:强哥——你师傅看过了——张国强伸手把信折好,装进信封,说道:看过了——里面提到的事情师傅早就知道——”贤哥‘缓缓地转过身,气喘吁吁地,抹着额头的汗珠,说道:你们还有多少事情都瞒着我啊!张国强笑了笑,说道:就这一件事,师傅也是出于好心,不想让你感觉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贤哥”坐正身子,长吁口气,脸上的惨白色也逐渐恢复起来,红润起来,苦笑道:强哥——我算什么——私生子——张国强没有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贤哥——那你接下来怎么办?“贤哥”扶着桌子,站起来,用右手轻轻地砸在右侧肋骨上,说道:人已经走了——其实你们没必要让我知道这件事,人都走了——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人,都走了,谁也不知道这事了!张国强叹了口气,说道:师傅都说了,事实总归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刚好也趁此机会让你知道真相!“贤哥”拿起保温壶,又倒了一杯药汤,强忍着难抑的气味,“咕咚咕咚”喝下去,幽幽地说道:强哥,让我好好消化一下——你师傅——你师傅——爸——爸——声音里便带有了哽咽—— “贤哥”的微信便也不断响起来,“贤哥”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刘春燕和赵丽娜发来的微信——“贤哥”“呵呵呵”苦笑了两声,一边回复微信,一边说道:你们都知道啊——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张国强刚想解释,“贤哥”抬起手摇了摇,说道:这个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提了——你和牛总谈的怎么样?张国强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吁口气,说道:抽空回去一趟——看看师傅!“贤哥”点了点头,说道:回去——一定回去——看看——张国强高兴地笑了笑,说道:和牛总商量好了,我先回去做报价,出入不大的话,就交给我们来做了!“贤哥”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张国强一下午便一直陪“贤哥”在办公室聊天,直到太阳从身后的窗子照进来,西天的霞光宣泄在工地的上空—— 牛总从楼下上来,站在“贤哥”办公室门口,看了看“贤哥”,问道:贤哥,怎么样,晚上可以吗?“贤哥”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牛总看了看张国强说道:贤哥,我下午自作主张,邀请张总晚上一块,熟悉熟悉,以后还要经常和这些小鬼打交道呢!“贤哥”高兴地说道:好啊——刚好让强哥帮忙陪酒——牛总笑着说道:我也正是此意——那就别坐着了,司机都在下面等着了,唐副厂长他们都出发了,咱们赶紧走! 三人走下车,“贤哥”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从后备箱拿出装着李德海作品的两个牛皮纸袋子,钻进车里递给牛总,牛总转过头笑着说道:两幅字画——两瓶茅台——小鬼难缠啊!按照地址,出了城区直往南走,又经过了一段乡镇小路,远处便看见一片灯火通明的光景——下得车来,透过灯光仔细观察,着实是所废弃了的学校改造而来,门楣上的名人题字牌匾——“王源镇初级中学“,还悬挂在高处;花园、道路都是经过刻意修正,但有有意保持着农耕文化的遗迹,路两边的墙上,或靠或挂着已被淘汰的农具,有些“贤哥”能说出名字,几个人津津有味地边走边参观着;所有的房子都是一层的土木结构,按照唐副厂长提供的房号,“贤哥“几人走进去,墙上的黑板还在,一个教室分割为二,做了包房来用,前半部分摆了一张八仙桌,后半部分是一张大炕,铺着蓝底小碎花的粗布单子,上放一张红色的炕桌,一应的具有年代感的家具、家饰,既陌生而又熟悉。 唐副厂长和老杨所长,两人盘腿坐在炕边——看见“贤哥“几人进来,脸色立马板起来,”贤哥“赶紧走上前去,半哈着要说道:杨所长——你好——杨所长稍微舒展了下表情,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牛总也走上来,满脸堆着笑,说道:杨所长,素未谋面,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今晚还得请你多多指教!牛总一边说着,一边拎起装酒的袋子在唐副厂长眼前故意晃了晃,便看见老杨所长抑制不住地兴奋,强忍着抹了下嘴角;唐副厂长点了点头,冲杨所长说道:老杨哥,走——入席,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老杨所长在美酒佳肴地催化下,脸上的表情和说话语气,如同发生了化学变化一样,反应剧烈,活跃异常,推杯换盏中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嘴里也不是趁机卖弄着自己的文采,吟诗作对——一瓶酒下肚后,老杨所长意犹未尽,唐副厂长示意把第二瓶也打开了——老杨所长挤眉弄眼地看着“贤哥“,说道:这位小兄弟,今晚一直不给面子啊,我发现一杯酒也没喝啊,你应该是预售证的主办人,咱们应该多沟通沟通——”贤哥“站起来,抱拳施礼,说道:杨所长,还望杨所长见谅,小弟不胜酒力,加之近来身体偶有不适—— 杨所长听完,乜斜着眼睛,看着“贤哥“,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你们的预售证我今晚就带着呢,本打算就给你们的,现在就看你们的诚意了!牛总赶紧说道:杨所长,我们刘总确实是喝不了——我来代喝,可以吗?张国强也站起来想代喝,还未等开口,杨所长的脸就板起来,说道:你们有什么可牛气,不就是仗着高县长再后面给你们撑腰吗——高县长即将也就不复存在了——说着杨所长转身拿过手提包,从里面拿出项目的《商品房预售许可证》,举起来向在座的人眼前晃了晃,拍在桌子上,从餐具柜上拿过来一个粗瓷茶碗,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一碗,说道:小兄弟,顶多也就半斤——喝了这碗,预售证你们立马拿走——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老杨也会在不违规的情况,极力配合你们办好!? 第四十章 牛总拍桌 牛总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张国强也欲站起来,唐副厂长拽着杨所长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唤着“老杨哥——老杨哥——“老杨哥无动于衷,”铁面无私“地看着大家;“贤哥“抬手把牛总和张国强拽住,站起来,笑了笑说道:杨所长,说话算数,我喝——牛总和张国强转过头惊诧地看着”贤哥“,屋子里一下安静,”贤哥“拿过酒碗,苦笑了两声,说道:杨所长,知道这酒怎么喝吗?杨所长也被”贤哥“的反应有所诧异,紧盯着”贤哥“,”贤哥“嘴里大声念叨着,手上拿起瓷碗:莲花指,酒比花香,持杯如捻花,杯满为礼,不溢为敬,轻举杯,先文后武,先礼后兵,谓之君子,深入喉,舒展眉,酒气如奔腾如狂涛席卷,一扫千秋,一解千愁。喝完杯口稍斜,表诚意,重掷杯,代表一饮而尽,一滴不留,痛快!”贤哥“放下瓷碗,面带笑容,继续说道:喝完别急着开口,深呼吸,放开你的胸襟,让龙有空间可以飞翔…… 在座的人都愣了——看着“贤哥“边喝边表演,看着”贤哥“喝完,杨所长拍着手,脸上更加通红起来,与身后的小炕桌成为一色,说道:小兄弟,既有魄力又有文采,老哥佩服的五体投地——说着把预售证拿起来递给”贤哥“,”贤哥“保持着微笑,接过来,冲大家抱拳施礼,说道:各位,小弟今晚现丑了——张国强和牛总转头看着”贤哥“,若后窗升起的月亮一样,安详而平静——屋子里的气氛又重新恢复了,但明显感觉与之前的氛围有所不同,以杨所长为主的舞台轰然倒塌,成了一场平心静气的研讨会,“贤哥”依然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微笑着,报以谦和而内敛的表情,目光看着享有话语权的每个人;杨所长自此有意闪躲着“贤哥”的眼神,如同潜入敌区,故意避开探照灯的追随一样——不大一会,席间便安静下来,杨所长把眼镜推上额头,爬在手机上看了看,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各位老板,天也不早了,我们打道回府,今晚的酒喝的——杨所长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了看“贤哥“座位的方向,接着说道:特别是和刘老弟——尽兴——尽兴——杨所长说完,便扶着桌子晃晃幽幽地站起来,”呵呵呵“地笑着,朝门口走去,唐副厂长向”贤哥“和牛总点了点头,赶紧跑上去,说道:老杨哥,没喝多,我扶着你——随即便听见杨所长”哈哈哈“地笑着说道:多乎哉——不多也——好酒——好菜——舒服——舒服—— 三人赶紧也站起来,匆匆往外走——唐副厂长正搀着杨所长,站在小院的大门口说道:牛总——刘总——帐我已经接了——牛总刚想张口说什么,唐副厂长笑了笑,说道:牛总,也是我们的事,早早解决早早安心,就别分你我——走——夜里的凉风微微一吹,“贤哥“不由得感觉后背像是有条龙一样,要从脖颈处蹿出去,但又受阻于皮囊筋骨的裹挟,就在前胸的五脏六腑里乱蹿,横冲直撞,攀上喉头,正欲从口腔而出——”贤哥“深吸口气,闭上嘴,将一口清气按压在喉间,硬生生地将其逼回原位——等走到停车场,牛总替唐副厂长和杨所长打开车门,两人钻进车厢,”贤哥“快步走上去,示意司机打开后备箱,拿着装酒的袋子和装字画的牛皮纸袋,跑上前,放在杨所长身旁,笑意盈盈地冲杨所长,说道:杨所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两幅字画,还希望以后我们能多多探讨——杨所长面有难色,唐副厂长解释道:老杨哥,拿着——以后我们刘总还要常拜访你,你们一块聊聊诗词歌赋!杨所长犹豫了下,说道:好——刘老弟,以后常来常往! 三人看着唐副厂长和杨所长的车走远,“贤哥“就如同满弓一样,在箭离弦之后,弓”咔擦“一声断了——”贤哥“扶着身旁的电线杆,身体从半弓着,缓缓地顿下来,那条暂时安静地龙又在身体里摇头摆尾地,开始肆虐地撞着——张国强见状,赶紧跑过来,一边摩挲着”贤哥“的后背,一边慌张地说道:贤哥——你怎么样——想吐就吐——别硬撑了——吐出来还会好点——牛总也站在身旁附和着,”贤哥“一把抓着张国强的肩头,长吁口气,大张着嘴,等待那条龙——手机响起来,”贤哥“扶着张国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气喘吁吁地问道:强哥,你刚才替我向娜娜请过假了!张国强使劲点着头,嘴里不停地说道:请过了——请过了——”贤哥“强挤着笑,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喂——你好——我是刘贵贤——电话里没有声音,”贤哥“拿下手机看了看,强装镇静地笑着说道:李老师——李德海老师犹豫了下说道:贤哥——看新闻了吗——你们高县长被调查了——”贤哥“听完,转过头看着牛总,半信半疑地问道:牛总——高县长被——被——牛总看着”贤哥“复杂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早上就是去配合调查,问询去了—— 话音刚落,那条龙从“贤哥“的口腔喷薄而出,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眼前便是一片黑暗,五脏六腑似乎裹缠在龙尾被撕拽着带出身体,千丝万缕地从口腔里飞出,丝丝的血腥味在味觉与嗅觉上绵延——一种前所未有的虚空,飘摇上一团紧实的白云上,颤巍巍地站上去,迎风而去愈加稳当,在半空里翻转腾挪,顺风而去,迎风而起,肆意妄为——突然间眼前一黑,一片乌云将自己紧紧包围在里面,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把整个人身体压在下面——”贤哥“如同软泥一样,趴倒在地上,身边一堆呕吐的秽物,嘴角的鲜红色的液体也在往外溢流——张国强俯下身看着,赶紧央告牛总:牛总——赶紧打120——赶紧打120——张国强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贤哥“身上,似有似无,时断时续的轻微呼吸声,在急救车的鸣笛声中,悠悠而去——刺眼的灯光在黑暗的街道上闪烁着,扎得人眼睛生疼——? 第四十一章 直奔医院 张国强看着牛总,不容分说,直接跳上急救车,奔向医院——经过一番检查,终南县医院急救医生还是强烈建议张国强抓紧时间送“贤哥”回古城的大医院。凌晨3点多,闪烁着刺眼灯光的急救车,一路狂奔,赵丽娜、刘春燕、孙军庆早已经焦急地等在医院。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熟悉而陌生的天地,在缓缓睁开的眼前晃动,迷离而又恍惚——赵丽娜激动地看着“贤哥“,眼泪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贤哥“试着抬手去抹赵丽娜的泪水,手臂却无力,无力抬起来。赵丽娜高兴地笑着说道:先别动——先别动——我去找姐去——赵丽娜说话的声音,如同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瓮声瓮气的——”贤哥“依稀看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走到自己近前,爬在自己眼前看了看,同样瓮声瓮气地喊道:贤哥——贤哥——脸颊上便感到湿湿的、温热的东西在蠕动,继而有只暖和、光滑的指头掠过——”贤哥“使劲地笑,使劲地应声,便听见身旁的人说着:好了——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娜娜,你先给喂点水喝——我去找大夫—— 一口甘甜、温热的水,从口腔顺着气管流下去,一片皴裂的土地遇到甘露似的,缓缓地动起来,水流沿着缝隙缓缓地流淌,缓缓地行进,器官在接受着滋润,记忆也在逐渐清醒——“贤哥“便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眼皮沉沉地压在眼脸上,便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滴答着地吊瓶,白色的墙,兴奋地赵丽娜,”贤哥“感觉自己朝赵丽娜笑了,赵丽娜回应着”贤哥“,含着泪也笑着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还喝吗?”贤哥“又感觉自己笑了,回应了赵丽娜——李大夫来了,站在床前看了看”贤哥“,激动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刘春燕说道:刘大夫,醒了就好了——大家就都放心了——慢慢养! 又15天后,“贤哥“像个学步的孩子一样,踉踉跄跄地在赵丽娜的搀扶下,在病房里慢慢走着——无神地眼睛看着扁平、甚至深陷的肚皮,强壮笑颜地冲赵丽娜说道:娜娜——我终于可以看见我的脚尖了——赵丽娜没好气地笑了笑,说道:还行吗——不行就上床躺会!”贤哥“手扶着腰,探头探脑地看着窗外,讪讪地说道:我能在阳台上坐会吗——娜娜!赵丽娜扶着”贤哥“回到床边,搬了把椅子放在阳台,再扶着”贤哥“坐下;”贤哥“仰躺着,说道:晒晒太阳,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还是——还是——舒服点!赵丽娜盯着”贤哥“看了会,说道:李大夫给我们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了——”贤哥“眯缝着眼睛,笑着说道:娜娜——对不起——对不起——赵丽娜抹了下眼角的泪水,说道:全是肝上的毛病,就差要把你的肝摘了——不说了——不说了—— 正说着,刘春燕提着保温饭盒走进来,赵丽娜站起来说道:姐——“贤哥“机械地转过头,看着轻声唤道:姐——刘春燕叹了口气,说道:来——娜娜——你吃饭——刘春燕便把饭菜摆上,”贤哥“看着,讪讪地问道:姐——娜娜——我能吃点嘛——刘春燕愣了一下,说道:李大夫不让你吃油腻的东西,增加肝的负担——没事——少吃两口啊!赵丽娜便一边自己吃着,一边给“贤哥”喂着,刘春燕收拾着病床,试探着说道:爸——来过了——你还没醒——我前两天给说,你醒了——又要来,我拦了——“贤哥“喘着气说道:嗯——别让来了——等我好了,我回去看他——刘春燕高兴地笑着,说道:你这肝要彻底养好,不会那么快,等你感觉身上有劲了,就回你家去养着! 正说着,王勇超提着果篮,张雪梅拿着一捧花走进来,刘春燕便和两人打完招呼,朝“贤哥“和赵丽娜说道:娜娜——贤哥——我先去科室了——王勇超倚在阳台护栏上,看着瘦削的”贤哥“,说道:贤哥——睡够了——也瘦了——张雪梅帮赵丽娜收拾着饭盒,说道:和原来一样了——挺好的——王勇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再也不用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了——”贤哥“微微一笑,问道:师兄——最近怎么样——王勇超看了看赵丽娜,张雪梅,犹犹豫豫地说道:贤哥——你能接受吗——”贤哥“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咱是去过鬼门关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勇超长吁口气,说道:龙哥——也离开了,和龙嫂专心开中介去了——今天来得时候我打过电话,支支吾吾地,应该不好意思;龙韬置业现在叫龙韬策略,也从那个大办公室撤离了,我自己找了个小点的办公室,专做整合推广,把还在服务的两三个销售代理项目彻底让项目经理操刀了,我也不分红了!“贤哥“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也好——王勇超思忖了下说道:饲料厂项目暂时被叫停了——高县长已经定案了,牛总还算仗义,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暂时被拘留了,等着宣判,我咨询了下律师估计得三年——听说饲料厂的职工已经开始上访了,看是否会有转机!”贤哥“叹了口气,说道:谢谢——师兄——张雪梅看着”贤哥“,笑着说道:贤哥,好好养病——你还是那颗葱,等你东山再起——”贤哥“笑了笑,说道:我认为我还是那颗葱——是颗可以生着吃、煮着吃、炒着吃、煸着吃的葱,不服输、没认输,给点湿度我就能平地扎根—— 城市的风溜进来,屋子里股股槐花的浓香,掩盖了花瓶里那捧姹紫嫣红的香味,时尚与妖娆,却抵不过含羞与热情,从脚底的向头顶的感怀;新生的露珠湿透了裤脚,孕满了双脚的花粉,嫩黄的,盈盈的;田埂上的小花为大片大片的麦原镶上了绚丽的裙摆,或者是流苏,一片翠然里,夹杂着半空白色的小花,风铃一样藏匿在新绿的树叶间,甜甜的味道,游蛇一样贯穿内脏,接受一次特殊的洗礼……更像林间清泉烹茶,涩涩的氤氲里,全然物外,宽大的绸衫里清风徐来,每个毛孔都被叫醒,吞噬奔放的馥郁。 闭上眼,仿佛一切都在眼前。畅开怀,拥抱,怀里空寂而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