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苍穹外传之云韵篇》 第一章 重聚 斗气大陆，加玛帝国云岚山。 昔日云岚山顶可谓香烟鼎盛，而如今却早已人烟寥寥，这其中缘由，但凡帝都之人甚至整个斗气大陆都知道的。炎帝早年间与云岚宗的故事，自双帝大战后早已传了千遍万遍。 如今那云岚宗的宗门宫殿也由于年久，而从原先的金碧辉煌渐渐变成现在的凄凄惨惨模样，随处可见的是杂草丛生，乃至少许断壁残垣。 自云岚宗解散，云韵宗主及其弟子离开加玛帝国，云岚宗宫殿早已成了无人区，所以也一直有人抱着拣宝的念头来此。诚然，不少人的运气还不错，能寻到不少云岚宗门人当初带不走的功法斗技等等，为此这里也时常有寻宝之人在此争斗，而那些断壁残垣以及破败的碎石地面正是这些战斗的见证者。 此时已是双帝之战十几年后，一道瘦小人影有些贼头贼脑的来到云岚宗这残破的广场上，看上去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这次说什么也要找到宝贝，让你们瞧不起我。” 来云岚山顶找宝物，这是他和云岚山脚下那群伙伴半年前决定的冒险，前几次他们是一起来的，但后来不知是谁突然提出个人冒险游戏，于是他们开始竞争比赛看谁收获的级别更高。 要让他再次失望的是，事实上经过多年的洗礼，云岚宗能剩下的“宝贝”早已都被早先来到的寻宝者们搜刮殆尽。 他是这群伙伴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这半年来同伴都陆陆续续从这里找到了不少功法兵器等等，唯独他还没有找到什么厉害的宝贝。所以他决心此次一定要找到非常厉害的宝物，让那些人羡慕一番。可是却有一个极大的难题摆在他面前——害怕。 多少次来到这里，他都只敢围着这些曾经富丽堂皇的建筑外找寻，却始终不敢踏进那黝黑深邃的宫门深处。 胆小鬼！哈哈哈！ 耳边好像听到同伴们的嘲笑声。他咬咬牙，鼓足了勇气往着那宫殿深处走去。 宫殿里太安静了，他的脑海里开始无限的想象，时刻害怕着身后会出现什么吓人的鬼怪。他现在的胆战心惊模样因为有些佝偻的身形更显得鬼鬼祟祟的。 随着越走越深宫殿里迂回曲折，黑暗将之侵染的寒气森森，孩子慌乱的掏出口袋里的火折子将之吹亮。刚照亮一点面前的路，一阵寒风袭来，在火光的映射下，他仿佛看见一道黑影，顿时打了个寒颤，身体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吞了吞口水，他深呼吸一口气，口中嘀咕着：“不怕，我不怕。”可是，他的身体却不由得后退。慢慢的后退，突然，腰间仿佛碰到什么活的触手一样，吓得他再也忍不住，头也不回的往能看见光亮的地方逃跑。 因为害怕什么也不顾，孩子像头小蛮牛一样冲出去。最后那段路，闭着眼吼叫着，等到跑到殿外也不停下，直到脚下踩空从一段台阶上咕噜噜滚了下去。 好在台阶并不高，孩子只是擦伤了额头与手臂。跌坐在地砖上的孩子忍着疼痛的同时强忍着眼中泪水，那种黑暗，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呆呆的坐在地上一段时间后，他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因为之前的害怕紧张，到现在双腿软弱无力导致有些难以支撑。低下头，才又发现裤裆里的水渍，心中又暗骂自己，这样回去又该被他们嘲笑了。 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抬头看看四周，这里不是刚才的广场，好像是宫殿的后院，比起前院尽管破败但掩盖不住的富丽堂皇，后院就显得简朴多了。只是简单的房屋瓦舍。 “这里怕是当年的低阶弟子的住所。”孩子这样猜测。 比起前院的脏乱，这边却显得整洁的许多。好像还有人住的痕迹，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有人住在云岚宗？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要知道，帝都也有萧家的府邸啊。 孩子小心翼翼的爬起，身贴着墙往门内望去，只见一女子淡雅的坐在西侧的蒲团之上，举着茶勺舀茶慢慢倒进对面的茶杯里。他想再看看对面坐的谁，却将身子都探了出去。 “诶呀，这样不被发现才怪了。” 果然，屋内两人同时发现了孩子。女子浅笑，“来了个小客人吗？” 孩子见已被发现，心中慌乱惶恐，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表面上自己却是尴尬的挠挠头。 只见女子放下手中的茶勺，向自己招手，“小家伙，过来，姐姐这里有糕点。” 女子温柔的笑脸让孩子放轻松了许多，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刚伸手接过糕点要吃，却听一旁的黑衣男子有点奸笑似的话：“小屁孩儿，你就不怕糕点有毒？肠穿肚烂的那种哦！” 孩子顿时呆了，不再敢吃。 女子见状，立即斥责男子，“喂喂喂，这么大年纪了，别吓唬人家小朋友啊。小弟弟，别听他胡说，糕点没有毒的。” “这俩一唱一和的，我该怎么办？”孩子心中大悲，吃还是不吃？ 女子见孩子不吃，随即将孩子手中的糕点掰了一小半放入口中。孩子这才放下心接过糕点。 孩子吃了糕点，有点口干，呛了几声，女子又赶忙递上茶水。“慢点吃，喝口水。” 如此像寻常母亲照顾孩子那样的情景，一旁男子默默品茶，孩子吃着吃着突然掉下泪来，他想自己的父母了。 他从小就是孤儿，与年迈的爷爷一同住在山脚下。若是父亲母亲还在，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呢？ 女子看孩子落泪，心疼的紧，在一旁安慰。男子反而有些惊讶并欣赏的看着女子，认识她以来，还从未看过这样的她。 不过，孩子哭泣声不止，男子听了心烦，又见女子的安慰不见成效，主动问了一句：“就一个糕点而已，怎么还哭起来了？”话听起来有点随意。 孩子擦了擦眼泪，没有抬头，低低的说：“我想我娘了，我从小就没见过她，也好想像寻常孩子一样被娘亲疼爱，给我喂我糕点给我倒水。”接着哭着更大声了。 女子听了更是心疼，一边安慰，想着男子的话是不是吓着孩子了，转头想数落男子几句，却见到男子眼神中的落寞伤心，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男子对于孩子的情绪感同身受，自己的母亲去世的早，听孩子的话后，也好想她啊。 不过，男子随即向着孩子说道：“小娃娃，别哭了。你可是男孩子，总在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可不像话，你娘见你这样也会不开心的啊。把眼泪擦干，坚强起来，将来长大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不负你娘亲的爱啊。” “你说这些，小孩子听得懂吗？”女子不理解，孩子还这么小，什么男子汉顶天立地的道理，现在说了真的有用吗。 “我懂，我要坚强，我要努力成为加码帝国最强大的人，成为像炎帝那样，斗气大陆最强大的人，娘亲会看到的！”孩子真的停止哭泣，忍着泪，抬起头。 女子吃惊，她没想到男子的话居然真的奏效，而小小的孩子，有如此的想法，还真是可爱呢。 男子却爽朗大笑，“想成为斗气大陆最强的人吗？哈哈哈，好小子，我很期待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新，云岚宗的云，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新！” “云新？”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彼此，好像想起什么。不过女子却问孩子：“云岚宗的云？为什么会这么介绍自己的姓氏？”她以为云岚宗会成为现下人们嗤之以鼻的称呼。 当年云岚宗与萧家恩怨，自从云岚宗解散后，加玛帝国也已人尽皆知。不过那时候，起因也是纳兰家的退婚，所以大多人还是将之看作寻常宗门与家族间的是非。而云山与魂殿勾结，虽然为人不齿，在那时也有人理解成只是借助更大的势力而已。 然而多年后，魂族魂天帝为延续血脉，晋升斗帝，先后屠灭灵族石族药族，并布下大阵，屠戮斗气大陆中州无数无辜之人，罪恶滔天。因此，云岚宗当年勾结魂殿灭萧家的恶行，也不断发酵，最终云岚宗被世人看作魂族的罪恶附庸，而曾经的云岚宗门人弟子也彻底被世人唾弃。但凡与云岚宗有关的无一例外会被大众指责嘲讽。 “我家就住云岚山脚下啊，爷爷，父亲都曾是云岚宗子弟啊，为什么不能用呢？”孩子天真的话音把女子从思绪中拉回。 “那你知道云岚宗的故事吗？” “当然知道啊。” “那你还这么介绍自己。你就不怕？” 孩子停了停，说道：“云岚宗当年做过错事，被炎帝解散了宗门，也被大家厌恶。可是爷爷说了，我们不能诋毁它！”孩子说不出来爷爷的原话。 “云岚宗已经为当年的过错付出了代价，身为云岚宗子弟，不管说书人怎么恶评，世人如何责骂，我们自己都不能诘责诋毁自己的宗门。” 提及往事，男子皱了皱眉，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转问孩子上山的来意。 孩子不自主的把上山的意图据实相告，说完却捂住自己的嘴，突然意识到怎么自己这就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女子被孩子逗笑，不过也感叹，没想到云岚宗如今变成他人的寻宝之地，只是现在哪儿来的宝贝捡。可是看着孩子眼中有些希冀的亮光，也不忍心让他空手而归。 转过头，她突然意识到，对面可是如今斗气大陆最强的炼药师，就算不能给孩子什么功法斗技，但一些丹药总是有的。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斗气大陆的最强者，炎帝萧炎。而女子，自然便是云韵。 第二章 诉衷肠 萧炎看到云韵的眼神暗示，心领神会。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这是他教萧潇炼丹的时候留下来的，四品塑元丹，服用后起到强健体魄的丹药。随即将之交给云韵再转交给孩子。 孩子得了丹药，乐开了花，心愿得偿，也没听清丹药功效，欢天喜地的道谢。目的达到，也不再停留，他这下可以好好在山下那些家伙面前炫耀一番了。 伴随着孩子的离开，屋子里就又留下二人，二人今日相聚，却是有原因的。 今天的加玛帝国帝都，有件大事，纳兰桀老将军的九十大寿，因而城中纳兰家是一派欢腾庆贺的景象。 纳兰桀的生辰，作为孙女的纳兰嫣然自然是回到了加玛帝国。与之一起的还有她的老师，曾经的云岚宗宗主，如今的花宗宗主，云韵。 不管因为纳兰嫣然的关系，纳兰家其实也算是云韵的旧友。既然老爷子大寿，云韵也是打算借此道贺一番。 可是，多年未归，途中又偶然听得些云岚宗的旧事。到了帝都城外，不远处便是曾经的宗门，她还是想起过往，随即打了退堂鼓。于是，只让纳兰嫣然带着自己的歉意和道贺礼回去，自己还是不入城了。 她本想在城外找个客栈落脚，可是城外一如往昔，只有零星的茶肆和小摊。 无奈摇头，可是眺望远方，云岚山在那里，现在云岚宗又是什么模样呢？ 踌躇着，她最终还是上了山。穿过广场，前殿居然已是破壁残垣了。好在后院还有间屋子，这里原本是自己年幼时练功的住所，如今也已蛛网密布。 风属性的斗气挥手而出，将屋子快速清理干净，云韵从纳戒中取出茶具。一个人的时候，最合适喝茶了。 水刚刚烧沸，云韵正待泡茶品茗，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面前。 纳兰桀大寿，给很多人发了请柬，之中也包括一直居住在乌坦城的萧战。多年恩怨之后，纳兰家选择继续与萧家结交。收到请柬，萧厉是第一个不同意去的，可是萧战却不以为意，别人都巴结来了，萧家这时候接受邀请，显得萧家大度能容，有利的事还是要做的。 而萧炎自从当年救出萧战后，不断帮助父亲调养身体，平时也更加想抽出时间陪在父亲身边，弥补二人多年分离的遗憾。此次给纳兰桀祝寿，他便悄悄跟着父亲。 眼见着父亲进了纳兰府，萧炎正在自己的隐秘空间内静坐之际，却感受到云韵的气息，不在纳兰府中，却在云岚山上。 他暗中看着云韵的举动，却发现云韵只是一个人在煮茶。 “一个人喝茶有什么意思？”他转瞬就到达云韵面前。如今斗帝的实力，不说能到斗气大陆任何地方，但加码帝国还是在自己掌控范围的，到云岚山，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萧炎的到来，让云韵先是一惊，然后便释然了。嫣然之前与她提过，也邀请了萧家。只是她没想到萧炎也会过来，但现在看见他，云韵还是高兴的。 “你怎么会来纳兰家贺寿？如今的身份来，可是会引起不小的注意！” “我又没现身，只是陪父亲而已。你呢，怎么不去纳兰府？”萧炎自然的从云韵手中接过茶杯道。 “本来是想亲自去给纳兰老爷子道贺的，半道上改主意了。” “为何？” “多年未归，还真是不习惯这里了。”云韵将二人茶杯倒满，淡淡的道。 听闻此话，萧炎不知该说些什么，云韵的话看似表示在中州呆久了，可是哪有人会不习惯家乡的？当年云岚宗的事，如今被加玛帝国的人传的风言风语不断，她是不是也听到什么了？就算能假装不在意，心里还是会忍受不住的？ 萧炎还不想说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的喝茶。二人气氛沉默之际，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便是那个孩子。 孩子的到来稍微缓和了一下萧炎的心情，但却又提及了云岚宗，实在让他头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即赶紧打发他走。 云韵注视着孩子得了丹药，欢天喜地的下山，笑了。 “你很喜欢那个孩子？”萧炎倚在门边问。 “是啊，憨憨的，多可爱。” “我看这小子资质还不错，稍加提点，必有作为。你要是喜欢，不如收他为徒啊。” “啊？”云韵被萧炎的提议意外到了，但一想如今自己是花宗宗主，随即摇头：“你倒是敢想，也得考虑我如今的身份啊，花宗从不收男弟子，我又怎好破例？” 萧炎思虑后觉得也是，要是让云韵收了这个孩子，这孩子年纪又不大，到时候花宗那些长老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出主意的自己呢。然而，他却突然有个想法。 “不如，你就收他做外门弟子啊，不挂花宗的名，挂……云岚宗好了……”萧炎干咳一声，将想法告知。 “云岚宗？”云韵愣住了，看着萧炎的神情，她一时间不太明白萧炎的意思。 看着云韵有些木讷的无法理解的神情，萧炎于是道：“当年，云岚宗让我萧家损失惨重，我也让云岚宗付出了代价，这件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我而言，已经一报还一报了。唯独对你来说，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云韵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可以云淡风轻，但再听到当初在花宗说过的话，如今又从萧炎口中说出，她还是忍不住，鼻头微酸，“当初说过的话，怎么又来，你不是帮我夺得花宗宗主的位置了吗。” “不，花宗虽是我帮你，却还是留着私心，想多发展一个盟友对付魂殿。云岚宗的事我还没真的给你一个交代。”萧炎将当年的事坦诚道出，如今云韵回云岚山，显然还是放不下。云岚宗毕竟是她曾经的家。“我欠你一个家，你把云岚宗东山再起，如何？”萧炎上前，握住了云韵的手。 手中与心中的暖意同时涌来，看到面前萧炎真诚的而又温柔的眼睛，回想起往日种种是与非，云韵忍不住掉下泪来。云岚宗的事是她和萧炎心中共同的结，要说没有委屈也是假的，可是她早也不再情困于这之中了。但如今萧炎说的话，还是让她多年的情绪有机会得以释放。 萧炎见云韵落泪，楚楚动人的模样实在不同以往镇定的性子，心疼起来。随即轻轻将其揽进怀中，任由云韵伏在自己肩头默默哭泣。 也唯有在萧炎面前，云韵作为一宗之主的一切身段都好似荡然无存。 积攒多年埋在心里的情绪得以释放后，心头也不再压抑，被萧炎拥在怀中的云韵顿时轻松了许多。想起自己落泪的姿态，发觉显得有些矫情，随即推开了萧炎，脸颊上透着羞红转过身去。 被云韵推开，萧炎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到她转过去的脸庞上带着的红晕，瞬间明白了。萧炎笑了笑，随即又拉住其手腕，道：“怎么了，这里就我们两人，云宗主害羞什么？” 云韵听之，白了一眼萧炎：“怎么炎帝大人到今日还如此轻佻？” 自从打败魂天帝后，萧家万事已定，萧炎早已一身轻，以往修炼的心性也不再压抑。在亲人爱人面前，萧炎哪有斗气大陆之主，炎帝的威严，他回到原先潇洒不羁的少爷模样。 被云韵甩开手，萧炎却又上前，从云韵身后将其抱住。 “当年你说，如果我胆子大些，情形会如何如何，怎么如今我胆子大了，你不愿意了？” 耳边传来萧炎的炽热的呼吸声与挑逗的话语，云韵更是红透了双耳，即便过去多年，想起当年的乌龙事件，再听到如此的话语，她还是会像少女一样心头小鹿乱撞。任凭她想挣脱开冷静下来，却还是被萧炎紧紧搂在怀里。一如当年分别之际。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云韵终究还是放弃挣扎，安静的被心爱之人拥在怀里。 萧炎将云韵搂在怀中，鼻尖嗅到她乌黑青丝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实在不舍放开，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揉进身体里。不知多久，他还是轻声道：“云韵，我可能要离开斗气大陆一段时间了。”话语间透露着浓浓的不舍。 “离开斗气大陆？”云韵有些意外。 “是，突破斗帝之后，对那源气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了。” 是吗？斗气大陆这一位面，果然已经留不住炎帝萧炎了。 云韵心中幽幽一叹，没想到，再见，还是分别啊。 忍不住，她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萧炎的脸庞，轻声道：“萧炎，我知道，如今的我，暂时没办法再帮你什么了。不过，我会帮你守好这里，等你回来。” 萧炎挽住云韵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望着面前的人儿，温柔道：“等我回来。” 情至此时，二人诉尽心肠，外在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 云岚山巅，二人紧紧相拥，热情相吻，毫无保留的释放着心中对于对方的情爱。 第三章 绵绵情意 萧炎在云韵耳鬓私语，云韵听闻，心知确实是良辰吉时，至于结果，只愿缘分天定。 良久之后，夜色渐深，一条薄被将二人遮住，云韵依偎在萧炎怀中，望着窗外的星空，繁星点点，夜色静谧。 记忆仿佛开始融合，十多年来的二人对彼此的记忆不断闪烁在星空上。 二人偶然相遇于魔兽山脉，那时候虽是化名，互相警惕中却是用着本性初心对待彼此。乌龙事件中，萧炎最终保留理智并未对自己做逾越之举，这也是云韵为之心动的原因之一。 后来塔戈尔大沙漠再次相遇，她心中欢喜，从蛇人手中救他，追击异火途中发现身份，萧炎向自己喊得那句“云芝，我爱死你了。”至今仍会萦绕在脑海。萧炎带着异火离开前时那一吻，让云韵好气又好笑。五蛇毒阵之中，萧炎化身救她。听到她向药老打探自己，询问二人能否再见，他便明白原来她心中自己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云岚宗，一切都因为这个当初令加码帝国忌惮，令萧炎痛恨的宗门。 一上云岚宗，云韵为寻海心甲不在山上，他与纳兰嫣然决斗，了结退婚之耻。可谁曾想，云岚宗长老却借墨承为由，欲加之罪，想讨回颜面。更甚者，乌坦城中，萧家因云岚宗家破人亡，父亲因云岚宗长老追逐而失踪。 二上云岚宗，萧炎为讨回家族公道，寻找父亲。云韵也在此时归来，终于悉知彼此真实身份。二人的立场让彼此都痛苦不堪，他为父报仇击杀云棱，令师父云山大怒，更言与之不死不休。自己夹杂在之中，先选择了维护宗门。而后山脉追杀中，云韵想让萧炎跟她回宗冷静下来解释一切，萧炎不肯，二人几乎决裂，可是她最后还是替他化解了身体中的印记，放他离开。 从那之后，萧炎进入迦南学院苦修，她则被师父削去宗主职权，面壁幽暗之中。 三上云岚宗，云山欲将之嫁给古河，云韵修为被封印无可奈何，也对师门彻底寒心。大婚之日，萧炎悍然归来阻止婚礼，斗败古河，击杀云山。而后魂殿鹜护法强行夺取云岚山众长老魂魄，摧毁云岚宗百年根基，甚至令药老被擒。云韵自知如此情景已无转圜余地，痛苦交加几欲自杀，却被萧炎拦下，最终云岚宗逃不脱解散的命运。 一个月后，云韵离开加玛帝国，萧炎没能将其留住。 中州历练中，萧炎偶遇纳兰嫣然，得知云韵下落，云岚宗之恨也慢慢远去，留下来的便只有对云韵的愧疚。她没有做错什么，自己却让她浪迹中州，无依无靠。纳兰嫣然求救，他第一时间便应允，他得帮她，他要弥补。 而云韵本以为离开了加玛帝国，一切都可以在时光中消磨尽。可是中州花宗际遇，萧炎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替她夺得花宗宗主之位，帮她解开花婆婆的封印，又从天冥宗手中救她。从那时起她便决定，担任花宗宗主，利用花宗的实力力所能及的助他，而后劝花宗长老，加入联盟共同对抗魂殿乃至魂族。 如今他已是斗气大陆之主，炎帝萧炎。自己却再也没能力帮他些什么了，他要离开，替他守好斗气大陆，便是唯一能做的。 回忆中的欢笑苦痛，终化成浓浓的爱意。 “药岩，我爱你。” “云芝，我也爱你。” 此刻，二人不是什么炎帝和云宗主，只是彼此的药岩和云芝。 “我多想，多想永远都停留在此刻。” 萧炎环抱着云韵，身体微微靠在床边，二人的披散开的发丝交叠在一起。一滴温热的泪珠，从云韵脸颊滑落，掉到萧炎的手臂上，萧炎发觉后默默无言，亲吻着云韵的额头，更加抱紧怀中的她。 就这样二人如胶似漆拥抱着彼此入眠。 清晨，东方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中露出鱼肚白。 床榻上，萧炎注视着还睡着的女子，恍惚间，好像回到多年前，只不过这一次要离开的，是他。 轻轻捋了捋云韵额前有些凌乱的青丝后，萧炎再次吻上女子的嘴唇，若蜻蜓点水。 “再见，云芝。” 当云韵醒来的时候，萧炎已不见踪迹，她换上一套素白的衣裙，也不顾及披散的三千青丝，突然有些落寞的坐在曾经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年少时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爱人替自己梳头束发，插上发簪，为自己描眉。 可这都像变成了那遥不可及的梦…… “再见，药岩。”云韵抚着腹部呢喃着。 简易的梳洗一番后，她束起长发，再次变回云宗主那雍容华贵的模样。 正当要离开之际，纳兰嫣然却找到了自己。 “老师，你怎么在这儿？”纳兰嫣然昨日给爷爷祝寿之后，想着不知老师要夜宿何处，但却突然感知不到她的踪迹。即便知道云韵不会有危险，但还是担心了一晚。可是待到早晨醒来，却又感知到了云韵独自一个在云岚山。 “帝都城外找不到投宿之地，便来这里了。”云韵简单解释道。 纳兰嫣然奇怪，为何老师还来这儿，破败的宗门，想起伤心往事自己都不愿看之，难道老师便宁愿心伤。又瞥见一旁的茶具，成双而放，心中不免一番猜测，却也不问。 云韵故作无视，顺手便将茶具收进纳戒之中，挥手间，这间屋子，又变成原先的模样。 干咳了声，云韵才又道：“走，既然来了帝都了，还是得亲自跟你爷爷祝寿。” 纳兰听闻，更加感觉到老师今日有些奇怪。 “是，老师。” 三个月后，中州花宗，纳兰嫣然向众弟子宣告，云韵要闭关一年，期间事务由其代为打理。 一年后，云韵出关，令众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修为上的突破。这让纳兰嫣然也十分不解。 出关之后没多久，便传来轰动整个斗气大陆的消息。炎帝要突破位面，离开斗气大陆，去往新的世界。 萧炎突破位面离开之时，云韵独自站在花宗一隅，默默目送他离去。 第四章 失踪 当萧炎从大千世界回到斗气大陆的时候，已是七年之后。他已在大千世界站稳脚跟，无尽火域初建，他是来接引众人去往大千世界的。 他回到萧族，萧家族人迎接他归来，大哥二哥，药老，海波东，小医仙，紫妍等人都在，唯独没有见到云韵。 也不顾族人给他设的接风宴，便赶忙去找寻。他回来了，她说过要等他回来的，可是为什么没有来看自己？ 他从花宗，到云岚宗，乃至曾经的魔兽山脉的那个山洞，都没有见到云韵的身影，纳兰嫣然也不知云韵去向。 “你到底去哪儿了？”萧炎施展开自己的灵魂力量搜索这斗气大陆每一块地方。可是大海捞针，即便他如今功力深厚，却还是探知不到云韵的踪迹。 “老师，她到底怎么了？云芝去哪儿了！”萧炎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急忙去询问药老。 药老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老师，你说呀！” “她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萧炎不确定药老说的“走”是离开，还是离世。想到后一种情况，心中顿时一阵绞痛。“不会的，她不会的。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可以死啊！” 药老看着萧炎的悲凉伤心的神情，连忙解释：“小炎子，你别想多了，她还没有死。” 听到此话，萧炎才稍稍安心，却不懂：“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不让我找到她？为什么我找不到她？” 药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云韵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萧炎回归斗气大陆之前一天，纳兰嫣然便来找过药老。云韵失踪了，把花宗一切事物留给纳兰嫣然之后就不见了。纳兰嫣然想让药老帮忙寻找，却没有结果。 “她肯定还在怨我，呵呵，怨我没有给她一个结果。”萧炎凄惨一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孤独的坐在石椅之上。 “你说好等我回来的，说好等我回来的……” 十年后，无尽火域。 萧霖坐在院子里，手中是一封信，来自斗气大陆的故人。 “那家伙真的做到了。” 萧霖拍案而起高兴的呼喝声，惊动了一旁喝酒的萧炎。 “霖儿，你在读信？是云新那小子写给你的吗？” “爹，是小新的来信。”自从萧霖来到大千世界，也时常与还在斗气大陆的云新互通来信，云新不断告知萧霖他在斗气大陆的所见所闻。虽然部分较为闻名的事件萧霖已经从其他人那儿获知，但云新提供的还有些他另外想知道的。 “那小子写了什么？” “就是他遇到的大小事和一些见闻而已。”萧霖言辞含糊省略。 萧炎看着儿子对自己打马虎眼，会心一笑，臭小子长大了，有秘密了。 不过萧霖却补充了一句：“对了对了，云复那小子，居然在加码帝国重新组建了云岚宗，他还真敢！” “云岚宗？”又一次提及这个三个字，萧炎心中竟也没有太多波动。这个云复，重建云岚宗了，也好，也好。 “这两个家伙还真有意思，改名字都能改到一块去。”萧霖想想就乐。云复当年的名字便是云新，自己还因此把他认错成小新。后来小新悉知自己的身份，单名一个复字。外人称之云复，但自己还是叫他小新。 然而没想到的是，云复为了重建云岚宗，便给自己改了名字，意味着兴复之意。 听萧霖这么一说，萧炎也是微微一笑，不过却猛然站起。 改名换姓，改换身份？ “爹，你怎么了？”萧霖大感意外，他第一次见到大惊失色的神情出现在父亲脸上。 “霖儿，他的名字，是自己改的吗？”萧炎按捺住颤抖的声音，问道。 “应该是，不过云复的老师就是云姨啊，云姨之前没和你提过吗？” “他的老师是你云姨？” “爹，你居然不知道吗？” 萧炎愣住了，苦笑一声，云复就是当年在云岚山见过的那个孩子！她真的收他为徒，让他把云岚宗重建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接受了我的建议，你还是选择离开呢？真的还是怨我吗？ 想起往事，萧炎心头开始涌上一丝怀疑，不待回复萧霖，便直接离去。 无尽火域主城的一间炼药室里，药老正在研究药方。萧炎火急火燎的冲进门。 “老师，你告诉我，云韵到底在哪儿？” 药老自然也是得知斗气大陆上云岚宗重组的消息，他明白萧炎必然会再想起那个人。 “小炎子，多少年了，你还是没把她忘了吗？” “老师！？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药老摇头叹气，将当年的事一一道出。 当年云韵从云新那里知道了魂族秘术的消息，便悄悄前往天府联盟找到药老。她想讨要那封印术，借此避世离开。 药老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同意，他知道萧炎与云韵的往事，其中复杂情感令他也唏嘘不已，但这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不能擅自决定。 “药老先生，云韵这一生从没有求过别人，现在恳求您帮我。” “我不能把它给你，小炎子回来找不到你，会怪我的。” “此事天知地知，那封印术当年能逃过众人的勘测。只要您瞒住萧炎，那便无人知晓，他又如何怪您？” “云宗主，萧炎他已经传讯要回斗气大陆了，你为何现在要选择离开？”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离开，等他回来，就走不了了啊。”云韵心中轻叹。面对药老的质问，她决定说些谎话。 “药老先生，如今他是炎帝萧炎，我只是个小小花宗宗主，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世上纷纷扰扰，这么多年了，是该结束了。” 药老知道，萧炎的成长史，已然被斗气大陆传扬的不知多少版本，之中关于云岚宗涉及云韵的自然也是。 “药老先生，当年你也在他身边，必然也清楚当初我们化名相遇，又因云岚宗才知晓各自身份。种种纠葛不断，到如今，云韵可以是云芝，可是萧炎，他还能是药岩吗？” 药老不知说什么，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偏偏是个情种，惹下这样的风流债，做师傅的如何处理？ “药老先生，前不久，我在外游历遇到了萧霖，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云韵不得已，只能搬出这个事实，萧炎成家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见我，一直唤我云姨。如今萧族分支派系问题对于您的压力我也有所耳闻……将来这萧族族长，总不能落到其他分支？” 药老听了，不由得心中一紧，提及萧霖，也让他不得不想起萧潇。药老开始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萧炎与云韵的这档子事。确如云韵所说，如今萧炎是炎帝，成婚多年也儿女双全。要是还和花宗宗主有些牵扯，在外人看来是炎帝的风流韵事，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如今萧族方兴，内部又有些隐患未除，这事对于萧家来说却可能是一颗暗雷。萧炎离开前让他帮忙看好家族，他也想帮萧族肃清内部争端。 察觉到药老的神色，云韵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事情还有转机。 “云宗主，你所言，也不失道理，只是……只是这封印能瞒过萧炎多久，老夫就不敢保证了。”药老转念一想，或许这封印瞒过众人，一来能让云韵能够避开这些纷争，萧炎从新世界归来实力也必然会有所长进，稳定局势后找到云韵也不需太久。 “那就多谢药老先生了。”云韵听得此话，这才向药老行礼道谢。 “于是，我便将魂族秘术交予云韵，没想到的是她不仅瞒过我的灵魂探测，竟连你也瞒过去了。” “所以当年纳兰嫣然来找老师的时候，你也向她隐瞒了？”萧炎摇头，“老师，你还真是替我着想啊！” 这么多年来，萧炎头一次对药老有些生气，不过想起萧族之前的争端，也无可奈何，怎么说，这些事也是自己的因果。 “小炎子，你要怪老师便怪。是老师做的决定……” “老师你别说了……”事情发生这么多年了，萧炎现在的生气也是一时的，冷静后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了。“老师，我刚才的话严重了，你别生气。” 药老并没有把萧炎的怒气放在心上，当初答应云韵，他便料到会有今天。 “那……你要去斗气大陆找她吗？”药老问，萧炎如今知道真相，必然会回去找云韵，只是域外邪族势力现在对无尽火域虎视眈眈，他担心的是，若是萧炎这个时候离开会有风险。 萧炎苦笑着：“老师，你可知道，我已经找了她十年了。” “我当年回去时，便已在斗气大陆留下一道分身找她。斗气大陆茫茫无涯，我那薄弱分身一直是大海捞针啊。” “什么？”药老愕然，“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你的灵魂力量有所减弱。”这些年，萧炎在无尽火域炼丹时，他总觉得萧炎未能展现出以往的那种掌控力，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是他曾经初入大千世界灵力同化时留下的隐患。 第五章 找寻 “老师，在那之后可有过她的消息？她究竟是怎么瞒过你我的？”萧炎没在意药老所说，反问药老是否有线索。 药老猜测：“她怕是利用秘术，结合这些年在花宗的所学，将自己功法修为尽数封印了。” “花宗吗，花婆婆当年便是用封印将斗气封印在进云韵体内。”萧炎点头，药老的猜测不无道理。 “那个重组云岚宗的小子，会不会知道云韵的踪迹？”萧炎自语。 十年前，萧炎从药老那儿得知云韵失踪，便在回大千世界之前留下了一道分身。分身没有多强的修为，连灵魂力量也只是从萧炎本身分离出来的一成多而已。分身游历斗气大陆用的一直是药岩这个名字。药岩与萧炎的灵识互通，萧炎在无尽火域的本身已知道云韵失踪的真相，分身自然也能获知。 此时的药岩，背后背着的不是那黑色的玄重尺，而是一顶竹制编织帽，但身着的还是萧炎惯常的黑色衣服，只是外面却又穿着一件青灰色薄衣。药岩头发长了许多，用灰色布条束起。在斗气大陆游历数年，他的精神面貌也与无尽火域的萧炎不同，皮肤因饱经风霜而显得黑了些，脸颊上还留着少许胡渣。 灵识中了解到无尽火域传来的消息，药岩深吸一口气，原来竟是这样。 他顺势坐到身旁的大石块上，从腰间取出水壶，朝口中倾倒。清风吹乱了发丝，他眺望着远方无尽的平原，错落的城镇乡村和蜿蜒的河流绘出一卷广阔的山水画卷。 只是他却已再无心欣赏。 当初闲暇之际在花宗，云韵曾与萧炎聊起她离开云岚宗之后的途径之地，所见所闻。药岩便也由此一路找寻，只是这时间如此漫长，却仍旧无果。不过，这一路来，他倒是真的见到了云韵曾经与他说过的风景。这也令他心中有所慰藉。 如今知道了云韵失踪的真相，仿佛一切都要重头再来。心中那长久积累的思念，被疲累裹挟着也难免增添了烦躁与心伤。 “这苍茫天地，我找你可真是好苦啊！” 彼此同心，无尽火域萧炎感受着药岩的心境，也是黯然神伤。 自己当初想着从大千世界回去便立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终究还是未顾及云韵想法，也未与她明说。还有，不知自己当初一时意气，到底有没有……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殊不知，犹是情中人，何谈清明心。 回加玛帝国，去找那云复！ 加玛帝国，云岚宗。 药岩站在云岚山脚下，抬头望着云岚宗，往事历历在目。 山门前还无人值守，药岩上山也并没什么阻碍，直到山顶云岚宗广场才见到云岚宗的弟子。如今这里已经不再如当年一样萧索，破败之象已全无，前殿显然被翻修一新。 广场上虽有人气，但却任然不复当年云岚宗之势。 “这位先生，是来竞聘炼药师的吗？”一位年轻弟子到药岩身前问道。 药岩赞叹这位弟子的眼力能看出自己与炼药师的关联，却道：“在下药岩，求见云岚宗云复宗主！”声音被斗气包裹着释放而出，令整个云岚宗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年轻弟子被药岩的举动惊到了。自从云岚宗重建，便不乏强者前来拜山，挑战云岚宗新宗主，先前他看着药岩实力只是斗皇，便猜他是炼药师，怎么也想不到他是来挑战宗主的。 广场上与大殿里，一些弟子，被药岩的吼声吸引，却只见到药岩是斗皇的实力，心中顿时多了一丝轻蔑。怎么今日的挑战者竟然只是个斗皇，他不知道宗主已然是斗宗巅峰了吗？ 话音落下许久，却也只见一些云岚宗弟子看向自己，始终不见云复，药岩心中不悦。随即挥手取出一块火牌，猛然间掷出，宛若飞箭，直射向大殿屋顶，再众人的瞩目中轰然爆裂。 火牌爆裂引发震动，不少弟子也都冲了出来。 “云复，再不出来，我这火牌便不长眼了！”药岩客气求见已然是自降身份了，但云复却置若罔闻，他可就不再客气。 果然，不多时，便有一人从大殿里快步出来。到得药岩身边，斥责了一句年轻弟子后，才恭敬对药岩道：“先生请随我前往内殿。” 药岩轻咳一声，云复未亲自出来，只是命人带自己进殿，他便也不再要求。自己本就是来见他的，为了得知云韵下落，就给这个云岚宗新宗主这个面子也无妨。随即在那人的引领下进了大殿。 跟着那人走了一会儿，七拐八弯之后，方才进到内殿。 只见云复坐于一张宽大书桌前，手中捧着一本案牍，一旁还零零散散的摆着好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亭亭玉立，身材高挑，发饰与当年云韵的发饰有些类似。药岩看到二人，并未过多留意那女子，只是看向那云复。 屋内二人见到药岩进屋，云复站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挥手屏退其他人。 云复看到药岩，当即认出来，但药岩的样貌气态，令他心生奇怪。他曾经见过萧炎，可是十年未见，炎帝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展现的实力竟然只是斗皇？眉头微皱，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停顿了一下。随即向着药岩道：“……前辈今日为何来我云岚宗？” 虽然药岩是如此模样，但云复也不敢多问，心中纠结之余，也只是称其为前辈，并问其来意。 药岩见到云复的态度中还有些恭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老师在哪儿？” 云复听了，忙拉住了欲说话的年轻女子，笑着道：“前辈，知道家师是谁？” “你别再我面前装傻，当初可是我让她收你为徒的。” 云复随即了然，看来，他是想起自己便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云复心中轻叹，却道：“家师避世多年，四方游历。现在在何处，我也不清楚，前辈怕是要白走这一遭了。” 云复不告知他云韵的下落，这在药岩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这小子究竟知道多少事。是在借此为她鸣不平吗？ “云宗主，云岚宗重建，你老师会完全不知情？只凭你一人之力，重建云岚宗她怕是也费了不少心？” 建立一方宗门，牵涉甚广，仅凭云复一人之力，必定无法成功。 他是云韵的弟子，重建云岚宗定然也会告知云韵，药岩不相信到此时了，她会与云复毫无联系。 云复知道自己所言瞒不过药岩，重建云岚宗是老师允许的，中间也让纳兰师姐帮自己传信联系曾经云岚宗的盟友。 “小子，重建云岚宗可还顺利？”云复思虑间，药岩又问道。 “前辈有话不妨直言。” 药岩摇头，你若直接告诉我云韵的下落，我还用得着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云岚宗重建，势必得了你老师的允许，她会帮你从中牵线搭桥联系旧友。这是重建云岚宗的基础。” “你师姐纳兰嫣然必定也是向着你的，纳兰家世代为将，在加玛帝国军方都有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这又是一大助力。” “再者，如今加玛帝国炎盟独大。虽然如今女帝夭夜十分信任依赖炎盟，但一些朝臣却不这么想，明里暗里会偏向你这一个新云岚宗，妄图日后与炎盟抗衡。” “另外，云岚宗新任丹堂首席长老是“小丹王”苏林。我记得不错的话，他是丹王古河的外甥？那孩子天赋还不错，丹王古河效力于炎盟，却将他送进云岚宗，呵……”说道古河，药岩不由得撇嘴。 “重建云岚宗的几大要素，基础，军方，朝堂，丹堂炼药师你都已具备，还缺什么呢？” 药岩说到此处，云复心惊，药岩竟知道这么多，不愧是创建了天府联盟的炎帝。自己重建云岚宗确实还差一个要素。——米特尔家族！ 重建一方宗门，也是需要庞大到得经济支撑。因为曾经的恩怨，米特尔家族长老会中，不支持云岚宗的长老占多数，他几番找米特尔寻求合作而不成。经济来源，实在令他头疼。而如今能与米特尔家族相比的又有谁？他刚才拿着的案牍里，比起米特尔家族的实力都不过是些臭鱼烂虾级别的。退而求其次，实非良方。 “只要云宗主，告诉我你老师的下落，我可以帮你解决与米特尔合作的问题。”药岩来找云复之前，已然查清了他的人脉关系，以及米特尔的不合作给他带来的阻碍，他自信，云复一定无法拒绝这个条件。为了从他口中知道云韵的下落，也不得不如此了。 “我们不答应！”云复还未回复，药岩也正期待必得的答案，却被那一旁的年轻女子直接拒绝，这令他很是意外。 药岩转头看向那女子，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如今的灵魂力量却看不透这熟悉感是因为什么。便问云复：“这小姑娘，说了算么？” 第六章 云复的答案 云复面露难色，药岩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知道药岩的身份。夹在中间，有点为难，药岩的条件他很想接受，但看到女子，再想起老师，一时间无法抉择。 “你是哪儿来的炼药师，自顾自在这儿空口说大话。”年轻女子不知为何好像心中气急，对药岩态度很不友好。 “我们不会答应你的，师……”那女子向药岩重复拒绝，又对着云复想说些什么。云复却连忙制止，带着她离开这内殿，又往里屋去。让药岩一脸迷惑。 药岩打算探听二人说些什么，却也听不到，这小屋子居然施加了结界，显然二人的谈话并不想让他听见。 “师兄，你为何拦着我？”女子不解。“你不会真的信这人的话，他能让米特尔家族与我们合作？他以为他是谁啊？我看就是空口狂言！” “师妹，你小点声。”尽管有着结界的存在，云复还是担心屋外。 按道理说，药岩如今应该在大千世界无尽火域，可是现在却如此模样出现在这里，他猜出实力不高的药岩可能不是萧炎的本体真身，但结界能否让二人的对话不被药岩听到，他也不确定。 “师妹，你也知道如今的状况。云岚宗才刚刚重建，但若要长久发展下去，必定要有长远的经济支持。除了米特尔家族，加玛帝国哪个家族能有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 “那他就能让米特尔点头？就算米特尔同意了，炎盟会同意吗？日后打压云岚宗又当如何？” “……师妹，你相信我，他说能办到，便肯定能。炎盟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是米特尔家的人？还是炎盟的人？”女子猜测。 “不是，不算是……” “小子，给你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一个时辰后没有回复，此事便作罢了！”外面，药岩喊道。药岩给了时间限制，让云复心中开始焦急不安。 “师兄称他为前辈，是认识他吗？”女子自然不在意药岩所说，想起之前云复的态度继续问道。 “算是认识。” “那好，师兄，就算他能让米特尔合作。你真打算用交换吗？你可清楚他为何要找……她？”女子追问。 “师妹……我……”云复重建云岚宗，听老师的意思，药岩其实是允许的。药岩来打探老师的下落，为了什么，云复也心知肚明。这么多年的时间在老师身边，有些事他多多少少是猜到了。但他不知如何与女子解释清楚他所知道的一切。 “你就不怕他伤害她吗？” “他不会的。”云复肯定的回答，也只有这个问题，他可以肯定回复。 “那他到底是谁啊？” “他是……” “师兄，你说啊。”女子见云复支支吾吾的，心中更加不解，这人什么身份会让师兄都难以开口。” “他是老师的一个朋友。”云复只能这么回答，若告诉她药岩就是炎帝萧炎，她怕是不会信的。 “我不信，师兄你今天太奇怪了。”云复的态度让女子现在反而又不相信他所说了，同时她觉得师兄还有什么事瞒着他。她走到门口，“今天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告诉他！” 二人目光相接，云复复杂难明，女子坚决不退。 云岚宗的往事，云韵与云复一直不与他们明说，外出之后遇到纳兰师姐，也不敢违云韵意愿与他们讲。她便只能从道听途说中了解过往的一些事。而那些说书人话本中添油加醋后，云岚宗俨然是罪恶昭昭，这令他们愤怒又无处消减，久而久之便认为云韵避世也是不堪忍受这些言语。 药岩如今来问云韵的下落，便令她心里有点如惊弓之鸟般敏感。加上云复之前驳回她的意见，心中不快更甚，这才将气都撒在药岩身上。 时间慢慢过去，一个时辰其实也不长，云复心中焦躁渐生，药岩若是真走了，和米特尔家族的合作，怕是越拖越久，云岚宗的发展不能拖啊。最终，他眼中突然多出一丝决意。 身形旋转，如风般倏忽间消失。云复在一间狭窄屋子里也能快速施展“风絮残影”，令女子也是一惊，同时也快速躲避，但却还是不及云复的速度。 女子身后，云复悄然出现，抬手将女子击晕，“对不起，阿渝。” 半个时辰后，屋中的女子悠悠醒来，看到守在一旁的云复，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对他。再看到屋门已开，屋外的内殿里早已没了药岩的身影，她才对云复道：“你还是告诉他了？” “阿渝，对不起。当初老师和我提及可以重新建立云岚宗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想实现这个愿望，重新给加玛帝国带回一个新的云岚宗。可是凭我一个人远远不够啊。现在有如此多的助力，到这一步了，为了云岚宗的未来，我们必须要米特尔家族的合作。” 阿渝一直在云复身边，云岚宗重建她也是一份子，也知道个中辛苦，但云复的解释她现在并没有心思听进去。这个药岩到底是谁，能让云复答应他的条件？让米特尔家族甚至炎盟都能无话可说？ 她心中有一份怀疑。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他是谁吗？” “阿渝，想要云岚宗重建，没有他的默许，我们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云复没有直接回答，却也算间接暗示了答案。 他能有如此大的能力，他还认识云韵…… “阿渝，你去哪儿？”云复拉住要离开的阿渝。 阿渝甩掉云复的手，“我回白芷村。”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云复听着阿渝的声音，觉得不太对，赶紧追上去拦在她前面。 “阿渝，你……你生气了？我知道我不该打晕你，但你相信我，他不会伤害老师的。”云复道歉。 阿渝却还是不顾云复所言，直接绕过云复。云复自然还是继续上前拦住。 二人拉扯中，云复的手背上感受到一滴一滴温热的水滴，接着越来越多。 阿渝终于不再甩开云复，竟然跌坐大哭起来。这令云复心疼的紧，他想帮阿渝拭去泪水，却是无济于事。 “阿渝……你别哭啊……” 阿渝哭泣不止，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奇怪，从前惹她生气也没有如此大的反应，怎么今天会如此？ “阿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丛林之中，药岩的身影快速的向前飞掠。他从云复那儿得知了云韵的下落便片刻不停的赶路。 终于有了云韵的下落，药岩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药岩这十多年找寻，也多次找过纳兰嫣然，甚至跟踪过她一段时间，但云韵似乎竟连她也隐瞒，这是他也想不到的。 你竟要躲我至此吗？ “白芷村。”他嘴里念叨着这个村庄的名字，但却也没什么深刻印象。药岩不记得是当年历练时走过的，还是这些年寻找云韵路过这个村庄了。 云复告诉他，这个白芷村在魔兽山脉附近。药岩思虑后却发觉，这白芷村，离当年那个小山洞竟只是一山之隔。可是这些年，他前前后后在魔兽山脉附近也逗留了三年多，可是这白芷村却好像一直不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于是心中更增懊悔遗憾，怎么自己没有再仔细一点，若不然早就找到她了。 魔兽山脉与帝都相距数千里，他不愿再去乘飞行魔兽，而是一直以自身之力飞行。饶是如此，如今的斗皇实力还是让他觉得太慢了，几天的不眠不休，身体也渐渐疲累不堪。 他不得不停下，取出干粮和水，大口大口进食补充身体。 此时已是深夜，朦胧的月光照拂下来，药岩正倚靠着树干打盹，脚下莫名的一滑，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看了看周围，药岩有些恍惚后拿起水壶，直接浇到脸上，简单揉搓之后立即收拾起身再次出发。 五天之后，药岩终于来到白芷村。 这里隶属于加码帝国，却不似一般的村庄繁华，而是简朴宁静。 穿过村庄的主干道，药岩直接便往着村庄的西北方向而去。最终在一间小院落前停下脚步。院中传来一阵阵酒香，沁人心脾。 这就是她这些年住的地方吗？她在里面吗？ 院子里，云韵正手持竹制酒舀，从酒坛里舀酒，还未将酒倒进碗中，突然也停了下来。心中好像感受到什么，望向院门。 是自己的错觉吗？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云韵苦笑着摇摇头，随即抛却这些想法。 院门处，药岩停下了伸出的手。为何现在找到了她，自己怎么却不敢推开这扇门？十七年了，她是变了还是没变呢？见到她应该说些什么？她是不是还在怪我？药岩思绪混乱，迟迟不敢敲门。 第七章 重逢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年轻爽朗的声音，“这位大叔，可是要买酒？” 药岩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小子，肩头扁担挑着两个竹篓，竹篓里各有几个空酒坛。这年轻人面容不算俊秀，但也是个俊朗的模样，与药岩在云岚宗见到的那个年轻姑娘倒有点像。 “额……是，不知这家主人可在？”药岩犹豫后问道。 那年轻人随即推开门，边往院里走，边道：“大叔，我家里寻常是不做买卖的，大叔要是想买，一会儿随我去酒馆。”年轻人以为药岩是闻着酒香来买酒的过路人。 院门被年轻人推开，二人随即便听到好像是什么掉下的声音。药岩循声看向院中，只见得云韵正站在院落中的小木桌后，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药岩望着云韵，她此时一身素净的服饰，不再是当年身为宗主那样的雍容华贵，腰间还束着一件不太好看的灰布围裙。 在云韵眼中，药岩何尝不是如此，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样貌也憔悴了不少。她听出来了是萧炎的声音，但却没想到多年未见，他为何会如此模样？ 本设想过多次，再次相遇是什么场景，重逢时彼此又是什么模样。但这一刻如今真的到来，又有种突如其来的不适应，悲欢哭笑都溢于言表，二人竟相顾无言。 良久之后，药岩主动踏进院子，走到云芝身前，向着她畅然一笑：“云芝，我终于找到你了。”多年的找寻，他历经风霜后，终于说出了这句等待多年的话。 话音一落，云芝笑了，却也是泪流不止。 “药岩，好久不见！”她回着同样期盼已久的话。 一旁的年轻人卸下担子走到云芝身边，又捡起掉到地上的竹酒舀，觉得十分奇怪，他从未见过云芝这样失态。 “母亲，您认识这位大叔吗？他是您的朋友？”他问道。 听到年轻人的话，药岩愣住了，“你，你叫她什么？” “母亲啊。”年轻人皱眉，还是回答道。 药岩看向云芝，云芝擦了擦泪水，从年轻人手中取过竹酒舀，向他说道：“霆儿，你去村庄里买些下酒菜回来。” 被称作霆儿的年轻人，听到云芝的话，犹豫了一下，但在云芝再次催促后，看了一眼云芝却不多问，方才出了门。 院中便留下了药岩和云芝两个人。 药岩心中忐忑，刚才的年轻人叫云芝母亲，看年纪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们分开也有十七年了。 “云芝，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看到年轻人走远，他问道。 云芝看着药岩轻轻一叹，她本以为药岩找不到自己，她就可以瞒他一辈子，可是他还是找来了，那就无法再瞒他。 “他今年十六岁。”云芝笑着，坦然告诉药岩，“单名一个霆字，雷霆的霆。” 雷霆的霆，药岩听了，大喜，又确认的问：“云芝，他……是我们的孩子？” 云芝点头。 “哈哈，云芝，我……我太高兴了！”药岩激动地将云芝抱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一大把年纪了都。”云芝嘴角带着笑意，这家伙又不是第一次当爹，孩子也这么大了，怎么态度好像是刚有一样。 药岩抱着云芝转了几圈，激动过后，再次将云芝抱紧：“对不起，云芝，当初是我糊涂，是我自私了。” 当初自己冲动之下，确实是想，若是已有夫妻之实，到时候也有理由让薰儿和彩鳞以及族人们接受现实。而后离开斗气大陆时，云芝也未告知，他便以为没有结果。心想着等回归之后不管如何也要给她身份，可却是自己考虑不周，未顾及她的处境。给她留了一个难题，让她又一次选择了离开。 被药岩抱住，云芝时隔多年终于再次感受到这熟悉的温度，想起这些年，心酸委屈又一次被回忆勾起。 当年为了瞒过众人她不得不假装闭关，而后又无法将孩子留在身边，只能寄养在别处。后来得知了魂族秘术之事，她便去向药老求来，借此选择离开，是想逃避。她当年还是花宗宗主，如何放下一身高傲，又怎么可能会带着孩子去萧族？为了不让他找到，她便连纳兰嫣然也瞒着，这些年唯一有联系的，也只有云复。 可是，经年累月后，她不得不承认，逃避之后，终究抵不过相思断肠。 紧抱着云芝，药岩始终不放开，他不愿再放开。 “这一次，我们，谁都不要离开谁了，云芝。” “嗯。”云芝低声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被再次推开，几道人影闯进院中。 来的，正是云霆，阿渝以及云复。三人的闯入让药岩云芝都被惊到。而见到院中云芝药岩抱在一起，云复不意外，却让云霆与阿渝怒不可遏。 “登徒子，你放开我母亲！”云霆怒气冲冲当即便要上前，却被云复拦住，可是云复拦得住一人，却已然拦不住阿渝，暗道声“糟了”，这要是打起来怎么是好。 但阿渝却只是飞快的到得云芝身边，将她拉到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药岩。 这让药岩十分不解，看向云芝与阿渝，道：“这……你……小姑娘，你这要干嘛？” 被阿渝挡在身后的云芝扶额叹气，有点哭笑不得。 “你……离我母亲远点！”阿渝开口。 “嗯？”药岩听着，顿时傻眼，才看向云芝，指了指阿渝：“她……也是？！……”看到云芝眼中答案，药岩随即仰天大笑，他早该猜到的。在云岚山上便有十分熟悉的感觉，想必是血缘至亲的关系，只是药岩想不通，她这一身斗帝血脉为何如此隐晦？ “你叫什么名字？”笑罢，药岩才又问阿渝，他伸出手，便想像他平常对待萧潇那样抚摸女儿的发髻。 阿渝条件反射快速躲开药岩的手，偏过头不回答，但眼中突然有些湿润。这让一旁的云霆看了更是恼怒，当即又要冲上来：“你别碰我妹妹！” 儿女如此态度，药岩也不得不停住，他向云芝求助，“云芝……你没有和他们说起我吗？” “好了，好了。”云芝将阿渝拉到一边，并示意云复让云霆过来。 “霆儿，阿渝。”她将二人拉到跟前，看向药岩：“你们不是常问我，你们的父亲是谁吗，现在我告诉你们，他就是你们的父亲啊。” 阿渝终于从云芝口中得知她先前猜测的答案，看到母亲久违的愉悦神色，却不敢再去看药岩，最终忍不住哭着跑开。 “阿渝……”云芝想叫住女儿。可是云渝却丝毫不停下，云复见状向云芝示意后随即追了过去，。 云芝见到云复去追云渝心中稍安，才又看着云霆。 云霆站在原地，他看着药岩，神情无措，反复问云芝：“母亲，你说他是……父亲？” 他不敢相信，从小，他和妹妹云渝便被寄养在养父母家，后来养父母过世，他们才与云芝相认。他们一直不知道父亲的身份，也没见过药岩，突然到来的父亲，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我知道现在告诉你们太突然了……”。 “……” 云霆深呼一口气，却是立即取了一旁的空扁担和竹篓，急走出了门。 女儿走了，儿子也要离开，云芝急问：“霆儿，你又去哪儿？” “我……我去酒馆。”他同样头也不回。这让云芝也很是无奈。 一旁，药岩本是一脸期待的等着孩子们认自己，喊自己父亲，可是没想到他们却一个一个都跑开了。这让他从兴奋中，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孩子们是不打算认自己吗？ 云芝看到孩子们的反应，知道自己还是唐突了，他们怕是无法这么快接受药岩。 “药岩，对不起。”看到药岩落寞的神情，随即将寄养孩子的事情告知。 “他们的养父母，对他们很好，但是后来因为一次疫病，夫妇二人都没活下来。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带他们离开的。这些年，他们渐渐接受了我，但我本想着待他们成年了，再告诉他们，你是他们的父亲，可也没料到你现在找到这儿。”云芝当初为了让孩子们接受自己也花了一段时间，却没有直接诉孩子们她与药岩的往事，心中也后悔起来。 药岩听了并不多责怪，只是坐将下来，直叹气，是自己当年没能处理好，才导致云芝离开，自己也因此未能做过一天他们的父亲，让他们受苦了。 “药岩，他们可能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别着急，他们会想通的。”手抚着药岩的肩膀，云芝安慰道。 第八章 迟到的父亲 “云芝，这些年，苦了你了。”药岩抚摸着云芝的手，这只手已然不再柔若凝脂，想起她独自带大两个孩子的艰辛，他心疼起来。 反手抓住药岩的手，云芝听了药岩的话，鼻尖微酸，却道：“哪里的话，这些年，酿酒经营酒馆，倒也是乐得其中，如今孩子们大了，也能帮我了。” “酒馆？”药岩心奇，刚刚霆儿便说了“酒馆”，“你开了酒馆？” “是啊，我祖上当年便善做酒，只是我当年被……”云芝停顿了一下，还是不要提及师傅云山的好，“我当年走上修行之途，便没有钻研此道了。” 想起当初在花宗的花酿，药岩恍然，又闻到院中散发出阵阵酒香，心中的愁闷也消减了许多。 见药岩愁容渐展，云芝才轻声问：“可愿尝一尝我酿的木兰酒？” “求之不得。” 云芝从一旁的数十个酒坛中提起了一坛，又去取了酒杯斟满。 “当初也是自己酿来喝的，后来村里有人闻着酒香，接二连三的来买，我便索性开了个酒馆，以此谋生。如今霆儿大了，我便把酒馆交给他打理。” “尝尝看是什么。”云芝一脸得意。 “木兰酒，不是木兰还能是什么？”药岩不解，可是微微抿过一口后，却发现，这木兰酒竟然是蜜桃的味道，“这是桃酒？怎么叫木兰？” “你再细品品。”云芝摇头，“这酿酒的果子确实用的桃子不假，却在调配的时候加了木兰清露的。” 药岩这才细细回味，蜜桃的甘甜之后，竟然真的有些木兰的清香。“果真是，好酒，好酒啊。” 白芷村中心，一个小酒馆中。 云复坐于一张酒桌边，云霆和云渝分坐在两边，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今日酒馆关张停业，酒馆中便只有他们三个人。 “小霆子，阿渝，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啊。”云复不愿意看到二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心想着替老师开解两个师弟师妹。 阿渝小手，托着下巴不睬云复，云霆也没有反应，呆呆地看着桌面。 “小霆子，说两句。” “说什么？感谢师兄千里迢迢来看我们？” “你……你别扯东扯西的。”云复怼回去，“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件事。” “……”云霆不说话。 “师兄你还说，要不是你，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一旁的云渝突然道。 “是师兄告诉他的？” “是啊，那个人用云岚宗和米特尔的合作做条件，换母亲的下落，师兄受不了这‘诱惑’直接就答应了。” “阿渝，云岚山上我不是解释过了吗，云岚宗的发展……”云复说了一半，又摇摇头，“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对于他，你们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师兄怎么又称他了，云岚山的时候不还是称前辈吗？前辈长前辈短的可殷勤了。” “前辈？”云霆一直不知道药岩的事，但能从云复口中提及“前辈”这两个字，内中恭敬之意不言而喻。 “那个，我是老师的弟子，他又是你们的父亲，叫他前辈没什么问题。” 听出云复语气中的悻悻然，阿渝却撇撇嘴，道：“师兄就是墙头草，全然忘了母亲才是他老师。“ “阿渝，云岚宗重建也是老师的愿望，前辈也是默许的，他来找老师，我能不答应吗？而且，他是谁啊，我哪儿敢拒绝。”药岩是谁云复知道，自然也是怕的，在他们面前，他只是一个大哥，也不掩饰自己的怂。 “阿渝，你今日回来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他是父亲？”云霆看着阿渝和云复争吵，又想起之前阿渝的态度，随即问道。 “我……”阿渝吞吞吐吐的解释，“我也是猜的。” “他去云岚宗找母亲的下落，师兄告诉我他能让米特尔家族与云岚宗合作，让炎盟也听他的，难道还猜不到他是谁吗？” “……” 阿渝又道：”我的傻大哥，你怎么这么笨啊。那些话本里说母亲的故事，你就没听进去，没想过吗？” 阿渝之前的话自然已经让云霆陷入思考，小时候他们确实爱听说书的讲故事，自然也听到那些提及母亲和云岚宗的。但是长大后，云霆一心只扑在酒馆上，这么多年，那些说书的添油加醋的话本与他的那些想法也渐渐抛诸脑后了。至于父亲，虽然小时候他也曾想过父亲是谁，是什么样子？但母亲却从未与他们提及父亲的身份。 如今细细思量，从阿渝所说看来，能默许云岚宗重建，能掌控炎盟的，那便只会是一个人。那个解散云岚宗，在话本中与母亲纠缠不清的人。那个他们也曾有过猜测，可是也只是猜测的人。 斗气大陆之主，炎帝萧炎！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竟然是他们的父亲！ 他们也曾经仰慕过这个人，曾经听说书人提及他与母亲与云岚宗的过去时也心中排挤讨厌过这个人，可是现在这个人居然真的是他们的父亲。这如何让他们无法不抑制自己的想法？ “他……为什么这时候才来找母亲呢？” “好像……当初是老师主动离开的。”云复犹豫后，道，“当初萧族出现过一些乱子，老师也是那个时候离开花宗避世隐匿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不过这也是我猜的，具体为何那就要问老师了。” 当年萧族内出现内乱风波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多，反而是后来魂天帝欲破开封印比较传扬广泛。云霆和阿渝听了，心中波动，他们之前以为母亲避世多年，便是不堪说书人话本与世人谈资叨扰。哪里知道云韵是主动避开萧炎。 “那母亲是离开他也有十年了？所以现在他是想接母亲回去吗？” “可能，……看他的样子好像找了老师很久。” “大哥，你说母亲会跟他走吗？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那你们打算认他吗？”云复反问道。 “是不是我们不认他，就可以不用跟他回去？” “可那样对母亲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他已经有妻子了啊？她们还都有孩子，母亲跟他回去，会是什么地位？我们又会被如何对待？他们会承认我们？” “对啊，到时候大哥就变二哥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云霆和阿渝的一个个问题接连道出，像一块块巨石挡在面前。 院落中。 云芝带着药岩到后院，那里长着数棵桃树，这时节正值暮春三月，他们背靠桃树坐在树下，品着酒酿，吃着果脯。 “这些年，我将祖上的技艺重拾了起来，这些桃树，正好是酿酒的绝佳材料。”云芝笑着和药岩讲述自己的酿酒乐趣。 药岩看着一树桃花，与不时落下的花瓣，道：“我想起当初在花宗时候了。” 提及当初，云芝也只是浅浅一笑。 “云芝，你……你身上的封印还能解开吗？”药岩没有问她解不解得开封印，而是能不能解开，其实也是想知道云芝的想法。 云芝不答，只是仰头透着桃树枝丫望着那湛蓝的天空，曾经她也能恣意的像只鸟儿一样在天空飞翔。她怅然笑着，随即才又摇头：“斗气大陆虽然修行实力为尊，实力大涨后，让人能千年长生万载不死，可是却不是如今我想要的。当年我也曾想过像你一样修炼到那最高境界，甚至去往那个世界，再经历一番。可是当孩子们出生，我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便只想着好好照顾他们，陪着他们。” “可是你这一身修为……”药岩说着，又苦笑摇头，那是因为自己，她才选择封印的。 “修行这么多年了，我也想过过寻常人家的生活了。”云芝不在意，反而道，“人啊，有悲欢离合，有生老病死，顺应天地法则，又有何不可呢？” 生老病死吗？药岩再饮了一杯酒，自他修炼以来，这些早被他抛诸脑后，而云芝的这些想法让他不知再说些什么，眼中却多了几分黯然。 “药岩，你可以……留下来吗？”二人沉默无言许久，云芝突然开口问。 听到这句话，药岩将目光停在手中的酒杯上，下定决心，转头对着云芝道：“好，我不走了。”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 “那孩子们身上，是不是也被你施加了封印，才导致他们的血脉无法觉醒啊？” “嗯，当初也是觉得孩子们过早拥有这些霸道的力量也不太好，便也对其加了限制。不过若是他们想要解开封印，我也不会阻拦，一切都看他们的选择。” “诶呀，他们是不是还没打算认我啊？”提及孩子们，药岩又是发愁起来。 “谁让你这么多年不来的啊？” “哦，怪我喽，还不是你不给机会。” “我不给机会吗？还不是你，当初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这种话。” “那也是没办法啊……” 二人突然吵起嘴来，各自都不让步。 晚宴时，云复好说歹说，劝得云霆和阿渝回到家中院子。 饭桌上，一桌丰盛的晚餐，五个人围坐着。 药岩举起酒杯站起身，看了看云芝后，向着云霆和阿渝。 “我知道，这些年，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的母亲，作为父亲也没有尽到责任，没能抚养照顾你们。我不求你们能原谅我，但还是想请你们能接受我这个迟到十七年的父亲。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努力做好你们的父亲，再也不离开你们。”说罢他将酒一饮而尽。 云霆和阿渝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药岩，手中攥着酒杯，也无人站起回应。 反倒是云复暗自嘀咕了一句，“这话说的真没技术含量。” “小子，你说什么？”药岩偏过头，一脸不喜的看着云复。 “没有，没说什么。”云复认怂，不过这倒让桌上的氛围不再那么尴尬，云霆阿渝也都笑了。 …… 第九章 死别 无尽火域。 萧炎正与药老棋盘对弈，一段段记忆突然涌进灵识之中。记忆突如其来，胀痛感让他眉头紧皱。仔细辨别，他便知晓，这是药岩的记忆。 欢笑喜乐，争执吵闹，记忆之中的一幕幕，都是药岩与云芝在斗气大陆的生活情景。 如今他在大千世界多年，这段记忆涌来，恍若梦境一般。 “小炎子，怎么了？”药老见他神思游离，问道。 “老师，她要走了。”萧炎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她？药老明白过来。 “我要回一趟斗气大陆。”萧炎站起身，“无尽火域的境况，还要劳烦老师帮忙看顾。” “你安心回去，这两日域外邪族应该不敢来犯。”药老应允。如今已是域外邪族大败，天邪神伏诛的数十年之后，虽然域外邪族仍然不死心，但相比之前，无尽火域这些年也是有了长远发展，萧霖已然踏入圣品天至尊，距离在苍穹榜留名也就只差一步。 空间裂缝被萧炎挥手间撕开，他快速迈进。 “等我！一定要等我。” 魔兽山脉，白芷村。 萧炎隐匿强大的气息，来到药岩和云芝的家。 和记忆中一样，飘着酒香的小小院落，如寻常人家。只是院中比别人不同的是，药岩种的不是瓜果蔬菜，而是一些药草。 萧炎本该立刻去见云芝，可是却驻足门口，望着屋子，心中五味杂陈。 屋中快步走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看到驻足的萧炎，绵绵的道：“先生可是父亲请来的医师？” 萧炎看到这模样俊俏的小女孩，心中一阵疼惜，这是云霆的孩子，他们的孙女，自己现在外貌依旧是年轻模样，这孩子自然是不认识。 “小鄢……”萧炎伸出手，却停在空中。 “先生快给祖母瞧瞧，最近她老说累了，要多睡一会儿，都不陪我玩。”小鄢只把萧炎当作医师，也不顾萧炎说什么，直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进到屋中，软绵的床榻上，躺着一垂垂老矣的妇人。若不是萧炎有着药岩的记忆，他实在不敢相信，她便是云韵。曾经的三千青丝变成满头华发，面容也早已经布满皱纹，不复当年风华绝代之姿。 “云芝，云芝。”萧炎冲上前，挽住云韵的手，呼唤着她的名字。 云韵从睡梦中醒来，她又听到了萧炎的声音，是错觉吗？都说人死之前能听到挂念之人的声音，自己也要到生命的尽头了吗？ “云芝。”萧炎再次呼唤，“我来了，你看看我。” 云韵感受到手中传来的那熟悉的温暖，才睁开眼，看到一旁的萧炎。 “原来……不是梦，你……来了。” 云韵苍老而虚弱的声音让萧炎实在心疼。 “是我来了。”抓住云韵无力的手，萧炎突然体会到当年母亲离世那天父亲的心境。 心好痛，这生离死别的情感，他太久没有感受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从萧炎眼中夺眶而出，也湿润了云韵的手。 云韵却笑了笑，“傻瓜，你说什么傻话。” “人生如梦，这几十年，你以药岩的身份，陪我做了这一世的梦，我已经无憾了，你又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呢。” “可是……”萧炎听此，心中更是愧疚。 云韵也清楚当年找到她陪在她身边的药岩，只是萧炎的一道分身而已。知道他在大千世界，做他的盖世英雄。她不怪他，因为无论是医师药岩还是炎帝萧炎，都是她爱了一生的人。 “先生，你快帮祖母治病啊。”小鄢不明白为什么这医师不治病，却拉着祖母说些奇怪的话，怎么还哭了。 “小鄢，祖母没病，祖母只是累了。”云韵慈祥的看向云鄢。 “祖母你别骗我了，父亲都告诉我了，你病了。”云鄢说罢，眼泪开始在眼中打转。 “好了好了，医师不是来了吗，小鄢乖。”云韵无奈，“去把你父亲找来。” “嗯。”云鄢随即乖巧点头，临走前，又恳求萧炎道：“医师伯伯，你一定要治好我祖母啊。” 萧炎摸了摸云鄢的头，却不敢回应。 待云鄢离开，云韵才又看向萧炎，面前的他，还和当年分别时的模样一样，只是在大千世界历经多年，成为无尽火域之主，令其更加成长了。 艰难的移动手掌，她努力地抚摸着萧炎的脸庞。 “这回，是真的要离开你了，萧炎。”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到了终点。 萧炎也知道，云韵放弃了多年的修为，早已成为普通人，现在已经走到每个人都会面临的死亡面前。他纵有一身通天炼药术，也救不回她了。这也是刚刚他不敢向小鄢承诺的原因。 “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找到你没让你跟我去无尽火域。”萧炎绝望之中，悔意油然而生。“我就不该让你离开我……” “萧炎，不要后悔。这一生，我都在想，当初要是在云岚宗多努力一下，没让师傅和长老们伤害萧家，就好了。可是……”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当初云岚宗覆灭我选择离开，就是想着重新开始。当年也一样……” “纵然遗憾，虽然舍不得，但你不还是找到我了吗？” 云韵笑着回忆，却让萧炎痛苦不堪。 “云芝，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我带你回去，我去找老师，他见识广博，一定能救你。”说罢将之抱起，往外走。 云韵却拒绝：“萧炎，你放我下来，我还有话。” 萧炎心中不愿但还是将云韵放下，听她把最后的话说完。 “我就要走了，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孩子们。” “霆儿已长达成人，成家立业自不用担心。可是阿渝，她虽然嫁人了，可日后，万一云复那小子欺负她……你要帮我照顾好她……” “我答应你，我不会让阿渝受欺负的……” “还有……等我走了，告诉孩子们不要伤心，你们就把我葬在我们相遇的地方。” “嗯。”萧炎点头，抱着气息慢慢变弱的云韵，泣不成声。 “药岩，我好想……再吃一回……你做的烤鱼啊……” 当云鄢找到父亲云霆，带他回来的时候，云韵已然在萧炎怀中安静逝去。 门口，云霆重重下跪，“母亲！” 魔兽山脉，曾经药岩与云芝相遇同住的山洞口。新坟筑起，墓碑上刻着“先父母药岩云韵之墓子云霆女云渝立”，萧炎立在一旁，面色凝重。 “父亲，墓碑上这样刻，不太好。”云霆问。 “这是我欠你母亲的。”萧炎心中空了一块，云韵死了，云芝死了，药岩也死了。可是萧炎，还活着。寻常夫妻生同衾死亦同穴，可是只有作为药岩，他才能与云韵同衾同穴。 萧炎抬头望向远方山崖，一群鸟儿不知被谁惊得飞起…… 第十章 无题 大千世界。 当萧炎在苍穹榜留下最后一笔时，外界传来一声声道贺。 萧炎缓缓收回灵力包裹着的手，同时感受到大千世界无数生灵之力，这种力量比起当初成为斗帝，强大到数百倍。 与此同时，武境，林动感知到萧炎也在苍穹榜成功留下名字，向他抱拳相贺。萧炎随即回礼。 然而当他抬起手臂抱拳之际，一股眩晕感涌上脑海，稳住心神，他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星空之中。 面前，一道美妙身影缓缓凝现。 “云韵？你怎么在这儿？”萧炎看清了那道人影，正是云韵的模样，心中惊奇，随即又想起数月云韵在自己怀中死去的事实，一股悲凉又由心底漫出，“不，你不是她，她已经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云韵’微笑着看着萧炎道：“我的确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的表象只是你心底在苍穹榜留下最后一笔时想到的那个人的模样。其实我只是一道意志。” “意志？大千世界的意志吗？”萧炎奇怪，这牧尘不是已经掌控了大千世界的意志吗？ ‘云韵’摇头，“大千世界的意志已经被牧尘所取，我只是这方天地的意志而已。” “这方天地的意志？”萧炎不明白。 “当你在苍穹榜留下名字的时候，这方天地便诞生了，我也因此而出现。” “这是苍穹榜的馈赠吗？可是有什么机缘？” “没有。” “没有？那你们出现的意义又是什么？” “答案，在你自己的心里。”‘云韵’身影闪烁间靠近，手指尖点在萧炎心口。 ‘云韵’靠近，让萧炎措手不及，却毫无防备之意，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萧炎还是不清楚答案是什么，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答案是什么。他现在能想到的便只有曾经云韵与他相处的一幕幕，以及几个月前云韵在自己怀中离开的那一幕。 “云芝，我想你了。”萧炎悲怆的看着女子道，这一刻他还是把她当作真正的云韵了。他伸出手臂，想抱住面前的女子，然而手掌却穿透过‘云韵’的身体。萧炎看着触摸不到任何东西的手掌，苦笑着，她终究还是永远离开了。 “忘了她！”出乎意料的，‘云韵’却是回道。 “不，我没办法！”对于萧炎来说，曾经分身药岩与云韵在一起的一生就像是一场梦，他还没有好好感受，便已经失去了这一切。如今这意志，以云韵的模样出现，更让他无法释怀。 “可你是炎帝萧炎，无尽火域之主。外界还有大千世界等着你守护。” “是啊，我是萧炎。”萧炎凄惨的笑了。他穷尽一生都在他渴望的热血修炼之途，从斗气大陆到大千世界，他历经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家人，现在甚至有能力护佑大千世界。 可是他却无法再守护她。 “从云岚宗离开，到当初带着孩子离开，她从不把一切都怪罪到别人身上，只是默默自己承受。我让她跟我回加玛帝国，还承诺她给她一个身份，可是却一个都没有兑现，我居然还只是以一个分身陪了她一世，是不是太可笑了？” ‘云韵’只是微笑不语。 “一切都是我，抛弃不了薰儿，抛弃不了自己的责任。什么萧族，什么无尽火域，都成了我的借口。” “苍穹榜啊，苍穹榜，这方天地，你的馈赠，萧炎受教了。”萧炎痛苦之后，最终也只是看了看‘云韵’，挥手间将其震散。看着‘云韵’消散的光影，他又道：“这一世，你就让我再贪婪一回。如果有来生，我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数百年后，域外邪族再次倾尽全力卷土重来，大千世界再次陷入战争。 这一战，只打了半年，大千世界胜了，是炎帝最终以一己之力斩杀域外邪族新首领而告终。 从那之后，大千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炎帝的身影。 有人说，炎帝从那一战之后便将无尽火域的一切都留给了后辈子弟，自己从此退隐。 也有人说，炎帝当年强力一战后，身受重伤，早已陨落。 斗气大陆，魔兽山脉。 “听说这便是当年炎帝居住过的山洞。”一道年轻曼妙的少女站在曾经药岩和云芝栖身的山洞之前，兴奋的向着身后的俊朗少年讲述。 “这也是听那些说书的说的？”一旁的少年一脸不屑，“这些话本里胡编乱造的地点你也信？” 少女满不在乎，又道：“听说当初，炎帝在这里邂逅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呢？” “得，还是个狗血言情话本。”少年摇头，他望着一脸深信不疑的少女，眼中带着笑意，心中吐槽道。 “炎帝不是只有两个妻子吗，哪儿来的一个美人在这儿邂逅？” “我说是就是！”少女揪了揪少年的胳膊，“我决定了，今晚，就住这个山洞了！” “啊？” “啊什么啊，那边有条河，你去捕鱼来，我要吃烤鱼。” “好，好，我的大小姐，我捕，我烤。” 第一章 云岚山 云岚山下。 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高举着右手，面露得意忘形的喜色。 “看，这是我昨天找到的宝贝！” 一旁围绕着他的其他孩子，目瞪口呆。 “是不是真的？拿来看看？不会是空瓶子？”未几，一个个子高的，伸手夺过孩子手中的玉瓶。 “你还给我！”孩子想抢回宝贝，却被其他几个人拦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高个子端详玉瓶后到出丹药。 丹药浑圆，通体雪白，但仔细一看，似乎有着紫色的纹路在表面。 高个子鼻尖嗅了嗅丹药，也闻不出什么来，他不了解丹药特性，就算闻到一股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随即扔进玉瓶，却仍然把它握在手里，嘲讽道：“就你也能从山上找到宝贝？这怕不是偷的？哈哈” 其他孩子也同样的笑着。 “你胡说！就是我在云岚山上找到的！”他继续努力想抢，却始终被高个子避开。 “我看就是偷的。” “凭什么你们找的就是找到了，我就是偷的呢？你们无赖！” “还敢质疑我们？你信不信我把它扔了？！”高个子怒了，其实他心里也是心虚的，云岚山上到处是破建筑，他找过几圈了一无所获，所以下山后才央求着父母给他淘了些东西，唬住这群跟班。 这孩子家里没条件，是公认的。高个子自己都找不到，哪儿给他运气找这丹药，说不定就是偷的。 他作势要扔，那孩子担心的紧，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推开了周遭再次拦他的人，一股脑儿的冲过去，竟然还把高个推倒了。不顾跌倒又赶紧伸手抢到玉瓶。 二人倒在地上，高个子口中怒骂了一声：“可恶的家伙，敢推我？”骤然翻身，把那孩子骑在胯下，抡起拳头就是几拳重击。 孩子不顾高个子击打的疼痛，死死把玉瓶护在怀里。 “你打我我也要说这是我找的，不是偷的！”其实他清楚知道是昨天的前辈给的，要面子说是找的，但说他偷，他可不承认！ 等高个子打累了，才站起来。但好像还是没解气，示意其他人继续。跟班们却有点尴尬的面面相觑，不过在几次高个子的眼神压迫中，还是有两个孩子决定讨好一下高个子，上前补些拳脚。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住手！” 一道呵斥声从身后传来，孩子们听到了，吓得一激灵。 循声而望，不远处一道曼妙身影缓缓走近。众人仔细一看，是一个穿着浅白色袍服的女子，其高挑身材让这些孩子都需抬头仰望。再看到其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剑，不由得都紧张的往旁边站了站。 女子走到倒地不起的孩子身边，将之扶起。才转头又呵斥了一句：“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父母家人教没教过你们打了人要道歉啊？” “额……对不起。”孩子们害怕她和她手里的剑。 “不是向我道歉，是向他道歉！大声点！” “对……对不起，我们错了。”孩子们连忙又向着被女子扶起的孩子鞠躬道歉。 那孩子擦了擦脸，却也不回应。 女子说了句：“还不快滚。” 那些孩子连忙逃走。 “小家伙，你这是护着什么？宁愿挨打也不放手？”女子好奇。 “这是我的宝贝。”孩子站起身，才向女子道谢。“多谢前辈帮忙。挨打而已，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们，比他们力气大，一个人也比他们所有人更强大。” “还挺有志气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云新，云岚宗的云，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新！” 云岚宗吗？女子愣住了一会儿，转头望向了这个她阔别已久的宗门之山。 孩子们年纪小，不认识这个女子，若是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必然会认出，这个女子，乃是曾经的云岚宗少宗主，加玛帝国狮心元帅纳兰桀的孙女，纳兰嫣然。 看着女子面对着云岚山的怅然若失的神色，云新想起在山上碰到的人，随即猜到：“前辈是来找人的吗？那个一样住在云岚山的前辈？” “你上过山？”纳兰嫣然问出问题了，随即又恍然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看样子老师是真的在山上。 “小家伙，我确实是来找她的，多谢告知。你也快回去，下次挨打，该还手还手，记得了？”说完，纳兰嫣然便拾级而上，上了云岚山。 “那个大叔……居然约了两个女……朋友吗？”云新看着纳兰嫣然的背影，不由得小声吐槽了一句。 纳兰嫣然来找的，其实是和她一起来给纳兰桀拜寿的老师，如今的花宗宗主云韵。 纳兰嫣然上了山，看到断壁残垣和人烟寥寥的宗门，心中叹息后，方才绕过云岚宗的大殿，向着后山而去。 纳兰嫣然直接就找到了那间后院，她过去修炼结束，常和老师在这里喝茶聊天。 屋门半掩，纳兰嫣然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云韵。“老师果然在这里。” “老师，您怎么住这儿了？”她敲门后推开，向着云韵问道。 “嫣然，你来了。帝都城外没找到投宿的客栈，便索性来这儿了。” 纳兰嫣然环顾四周，看到了屋里成双而放的茶具，心里奇怪，老师还请那个孩子喝茶了吗？她却不问，因为看到老师的面容比起昨日分别时隐藏的些许颓唐，全然不同了。也是因为那孩子？ 云韵故作无视纳兰嫣然的关注，随即袖袍一挥，将茶具收进纳戒，同时，这屋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干咳了一声，云韵才又道：“既然来了帝都，老师还是得亲自给你爷爷祝寿。走，嫣然。” “是，老师。” 纳兰嫣然奇怪，怎么，那个孩子居然把老师心结解开了？怎么做到的？ 下山路上，云韵望着云岚山的景色，叹息一声，过往繁华，如今却物是人非啊。 “嫣然，我们离开这里也有十多年了。” 纳兰嫣然听了，脑海里浮现过往种种，神情落寞。一切仿佛有它的定数。自己当年去萧家退婚，与萧炎定下三年之约，因此三年后被魂殿找到萧家，云岚宗和萧炎交恶，几乎让萧家灭门。同时因为魂殿利用云岚宗，先后抓住萧炎的父亲和老师，最终云岚宗也因此被萧炎解散。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想，为什么，云岚宗会变成这样？ 云韵未得到纳兰嫣然的回答，看到她的神色，随即道：“嫣然，这次回帝都，老师会小住一段时间，老师想让你帮忙找个人。” 第二章 过去、现在 “老师想找谁？故友吗？”纳兰嫣然以为云韵是想联系曾经的朋友了。 “我想找的其实是个孩子，昨天遇到的。应该就住在云岚山附近。”云韵摇头。 “那个孩子，是不是……叫云新？”纳兰嫣然猜测。 “嫣然你居然认识他？” “上山的时候刚巧碰到。老师如此关注他，究竟是为何？”一路下山，纳兰嫣然心中一直疑惑这个问题。 “就是觉得还挺投缘的。”云韵其实有点迟疑。 “我看着那小家伙还挺有志气，资质看上去不是很特别。老师是看上他了？” “看上？嫣然，注意措辞，又打趣老师了？”云韵淡淡一笑，云新这孩子，自己看着还挺喜欢的。从资质看，她也觉得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连斗之气修炼都没有入门。但萧炎却一眼看出，云新的天资，也着实让她感兴趣。 “那老师看中他，不会想把他带回花宗？”纳兰嫣然心中大惊，“老师，花宗可没有男弟子啊，宗门长老会答应吗？而且你要是把他带回去，他能修行花宗的功法斗技吗？” 花宗，与云岚宗不同，花宗尽是女子，从开宗立派时起，根本就没有男子入宗的先例。而且，花宗功法斗技，都是合适于女子修炼的。云新根本没法在花宗修行啊。 “老师难不成想在花宗新设立外门吗？”纳兰嫣然只能如此设想。 云韵听着纳兰接二连三的问题，她也清楚，但她暂时没有打算完全告诉纳兰嫣然。只是道：“这些老师自然也是想过，但一切还没定论，嫣然你也不用着急想这么多。那孩子和他家人还不一定答应呢。不过，你这设立外门的想法，倒是还不错。回宗后，倒是可以和长老们议一议。” “嫣然，你也成长了很多啊。”顿了顿，云韵感叹，这些年，纳兰嫣然一直都是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她跟随自己去中州，去到花宗，到现在，好像做老师的也没有再给她其他帮助了。“老师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老师不必如此，我……”纳兰嫣然看着云韵，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么些年，她一直没敢再与云韵谈及云岚宗的解散。“老师教授我功法斗技，允许我做我自己想做之事，包容我的任性，而我却成了云岚宗解散的起源，我一直都很难原谅自己。” “嫣然，这不是你的错，或许你是这些事情的开端，但云岚宗的解散，其中曲折发展，却不是你能掌控的。老师曾经是云岚宗的宗主，要真的追究责任，也应该是老师的错，御下不严，对于你师祖，更是没做到及时劝阻。” 提及这些，二人都陷入沉默了，即便多年过去，事情发生了，终究还是没法磨灭这些记忆对自己的影响。 “嫣然，其实对于那些曾经被云岚宗伤害的米特尔家族和萧家的人来说，云岚宗解散已经是惩罚最轻的结局了。”云韵这些年也思考过，还是决定说出云岚宗人不愿承认的事实，“曾经的云岚宗太过强势，强势到可以不顾皇室的力量，掌控帝都的生杀予夺。你在生死门修行那段时间，你师祖已经被权利和强大的欲望占据了理智，自以为能够通过魂殿的力量强大宗门，强大到支配加玛帝国，掌控所在的各个城市。因而做了很多错事。” “而皇室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一直发生，他们也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和权利。炎盟就是在此时拔地而起，那时候初出茅庐的萧炎的力量足够帮他们平衡与清除掉云岚宗。” “过去，是老师太幼稚，自以为能领导好云岚宗的长老，认为只需要强大云岚宗弟子的实力便可。可是想要让一个宗门站立的稳，需要依靠的不只是个人强大实力，或弟子的实力。实力，同盟，民心，缺一不可。” 纳兰嫣然听闻，醍醐灌顶，她曾是云岚宗少宗主，但这个身份曾经只是能带给她辉煌荣耀，让普通人羡艳的一个地位，一个她甚至也依仗着的身份。少宗主该承担的责任呢？她做到了吗？ 云韵说完这些，目光望向远方高升的太阳，逐渐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嫣然，云岚宗已经成了我们的过去，花宗是我们能握住的现在，老师说的你可明白了？” “老师，我记住了！” “等回到中州，老师会把花宗的许多事务交给你处理，你可接受的住考验？” 纳兰嫣然震惊的听着云韵的话，“老师，你的意思是……”她本意以为老师这番勉励自己，是让自己从过去的失意中摆脱出来，有所成长。可从云韵的态度看，似乎是想将花宗交给自己？ “我还是决定，未来花宗的继任者，会是你，纳兰嫣然。”云韵看着纳兰嫣然的目光，坚定不移。 “至于长老们对此的态度。则需要你的未来几年的成长表现，让她们心服口服。而老师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纳兰嫣然感激的向着云韵庄重行礼：“多谢老师，嫣然定不负所托！” 二人终于坚定着前行的方向，告别过去，一步一步走下云岚山。这也会是她们全新的开始。 下了山，纳兰嫣然指着路口，道：“老师，当时我刚好路过，云新那孩子就在这儿，手里拿着个玉瓶，说是什么宝贝。宁愿挨打，也不放手，我才出手制止了那群孩子。” “我也没注意那个玉瓶里到底是什么。老师，是您赠给他的什吗么？” “呃，是，这群孩子在玩冒险游戏，说是要在云岚山寻宝。这小子碰巧来了山上的院子，我便和他聊了聊。” “那您到底给了他什么？” “就是一颗丹药……”云韵回答后，倒是突然想起来，这丹药是四品的，加玛帝国现在虽然实力强大起来了，可是一个孩子手里突然有这样的品质的丹药，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嫣然，以加玛帝国现在的情况，四品丹药，在市面上是什么价啊？” “四品，加玛帝国炼药师，如今平均水平也差不多四品炼药师。等等，老师，您给他四品丹药？哄孩子也不是这么哄的！” “……”云韵尴尬笑了笑，萧炎给的丹药，以他当前的实力和眼光，四品的就是糖豆，大意了…… “嫣然，就得麻烦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了。” 第三章 云新 不久之前。 纳兰嫣然替云新赶走了欺负他的孩子们，落单的云新竟然也不是很开心，默默走回了家。 云新的家就是一个破旧的屋子，在云岚山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与其他房屋比显得格格不入。 他是与年迈的爷爷一起住。爷爷名叫云德礼，十多年前是在云岚山管理兵器库房，后来云岚宗解散，他便回村里当了个铁匠。 一开始几年日子还过得去，儿子儿媳都很孝顺，还在八年前有了孙子云新。虽然有人因为云岚宗的风言风语不怎么待见他，但他们当初也是能好好活下去。而且他是村里唯一的铁匠，打铁技术好，村里人平常也指着他帮忙，修农具磨菜刀等，偶尔有些生活琐事也找他帮两手。 他本来是一个乐观豁达的老头，可是却在云新出生一年后，渐渐变了。 “爷爷，我回来了。” “又去哪儿闯祸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啊？”云德礼拄着拐，一眼就看到孙子红肿的脸颊和额头。 云新不想解释，反正他总是这样。 “我不小心磕到了。”搀扶爷爷进屋坐下，云新随口一说。 老头子不理解云新当前的心情，云岚宗恶评如潮，他可以不记在心上，当做耳旁风，但云新不能。 “是不是又被他们打了？” “没有。” “贱骨头，都这样了还要硬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云新坐到一边不置可否，撇撇嘴， 就是因为爷爷和父母都曾经加入过云岚宗，现在他会被村里部分大人甚至小孩不待见，似乎谁都能踩他几脚，他也不想记在心上，但是，但是…… 云新神色黯然，爷爷云德礼也不再责备，语气平淡的说：“小崽子，你也到年纪该去村塾上学了。爷爷本事不多，供你读点书，认点字的钱还是有的。” 因为村子隶属于加玛帝国帝都，所以他们村比其他城市的村子还是有优势。帝都城里的某个大人物，十多年前开始在村里开办了村塾。只要是村里合适年龄段的孩子，交了学费就能进入学习。学习科目内容，除了基本的认字算数，年长一些的还会被教授一些将来能维持生活的手艺技能。 与此同时也会由村塾的老师和塾长挑选天赋不错的学生，去往城里的学院。 其实，云新相比其他孩子，已经是晚了一年，云德礼攒了一年的钱，总算凑够了学费。 若是一年前云新听到这个消息，或许会兴奋的跳起来，但现在他心里也只是会高兴一会儿。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可以进那个村塾。后来才知道，这是需要交钱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他知道了，其实就是爷爷没攒够钱给自己交学费，虽然他才七岁，但是比起其他人，他知道他家是不一样的。 爹娘死的早，爷爷很辛苦，才把自己拉扯大，平常还要打铁，他知道打铁是个很累的活儿，因为他都举不起那个锤子。 爷爷的腿还是打铁的时候意外被重物砸到才落下的病根。 “怎么，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村塾里上学吗？” 云新不知道怎么说，他的确很想去，可以读书，可以有一大堆玩伴，每次他经过村塾的时候，总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偶尔一次机会进去，还没看两眼，就被别人赶出来了。可是他想起自己被打，想起爷爷的辛苦，就会很矛盾。 “爷爷，等小新上学了，读书认字了，将来肯定有出息的！”云新纠结之后，还是决定去村塾了，他向着云德礼保证。 但云德礼态度还是老样子，口中道：“等你从村塾学好了以后，再过两年，就跟着爷爷打铁。有个一技之长，你将来会活得下去。” “哦。” “别学你那老爹，不听劝，非要去做镖局的营生，东奔西跑，每天都让家里提心吊胆的担心，结果还是丢了性命。” “好的爷爷。”云新父亲云顺当年也是云岚宗的一员，负责护送押运一类的护卫工作。后来，云德礼本想着让他一起把打铁的营生做好，可是云顺没同意，他去了城里的振威镖局当镖师。镖局跑一趟，能赚的比打铁多。可是却也是用生命去冒险的任务。 云新刚出生没多久，他外出执行押送任务，结果出了意外。而云新的母亲也因为产后失调加上思念丈夫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逝了。 其实会让云德礼失望的是，云新也不打算学打铁的，但是云德礼隔三差五的就和他说几句，他听的久了，也不再反驳。 “打铁匠，我才不会一辈子做这个呢。我要变强，变成像炎帝大人那种强者。”云新突然摸到胸口的那个玉瓶。心里想着什么…… 另一边，云韵和纳兰嫣然离开云岚山，便直接往帝都城里纳兰府而行。 附近的村子其实不少，寻找云新的事，还是得多些人手，她们还是决定先去纳兰嫣然家。 穿过帝都城里的繁华街道，路上行人都频频看向她们俩。纳兰嫣然本就是帝都人，背景强大已不用多说，但云韵却不同。 但很多人还是认出来了，曾经的云岚宗宗主居然回了帝都？萧家知道吗？ “云韵怎么回来了？哦对，纳兰老将军昨天大寿。不对啊？怎么是今天回来？” “诶，我听说云岚宗解散的时候，她差点就死在炎帝大人手里。” “什么呀？明明是炎帝大人大人有大量。我和你说，当初萧家都快被灭门了，居然只是解散了云岚宗。你猜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我听说是炎帝大人当初就认识这个云宗主，俩人还发生过什么呢！” “啊？这样吗？可是云岚宗不是和魂殿沆瀣一气吗？怎么云岚宗宗主还……” “你这个人什么都一知半解的？那是老宗主云山啊。我回头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路人的低声细语，其实很难不被云韵二人听到。里面真真假假的流言，让云韵听了还是有点透不过气来。 “老师……”纳兰嫣然看看云韵，却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于是也是当做不知道，往纳兰府而去。 第四章 纳兰府故人 云韵与纳兰嫣然二人一路无话来到纳兰府前。 纳兰嫣然向着迎面而来的小厮吩咐了几句找寻云新的安排，便引领着云韵向府内而去。 刚跨进大门，就听到院子里数人的交谈声。 “纳兰老爷子海涵，古某前不久给我那新出生的小外甥过百日，回帝都路途遥远，今日才到，错过大寿，实在抱歉。”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熟人，院中纳兰桀和纳兰肃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背对着大门，身着明黄色的炼药师药袍。另一个人穿着服饰也类似，恭敬站在一旁，侧脸能轻易被看到，不是柳翎还能是谁？那说话的自然是他老师古河。 “老爷子，这是我与老师亲手炼制的九颗丹药，祝老爷子生辰愉快。” 纳兰肃打开柳翎捧上前的精美木盒，只见里面整齐排列着九枚颜色不一的丹药。 “这些是古某和徒弟给老爷子的寿礼，还望笑纳。” “这是破宗丹和皇极丹？”纳兰肃一眼便认出这些丹药。 “破宗丹，材料收集便花费了老师半年的时间，炼制也十分不易。这几颗皇极丹也是老师利用最新改良的丹方炼制而成。这剩余的几颗斗灵丹，却是小子炼制的，还望纳兰老将军不要嫌弃。”柳翎也连忙解释。 古河在炎盟丹堂担任副堂主多年，因为萧炎当年赠与的远古秘诀，灵魂境界也有所提升，如今已经是八品炼药师。这些六品丹药对他来说难度也不是太大，只是药材收集确实花了他和柳翎不少时间。至于柳翎亲手炼制的斗灵丹，一来也是展现这些年炼药术的长进成果。二来，他心里还是想着借此机会与纳兰桀纳兰肃关系更近些。 “哪里哪里，柳翎小子，比起以往也大有成长，能有这份心意我老头子哪会嫌弃呢？” 纳兰家自从加入炎盟当然也有所发展。当年萧炎承诺的，让家族内十年里也诞生了不少斗皇实力的强者，而纳兰桀本人也已经晋入斗宗实力，但纳兰家族却只有他一位斗宗，纳兰嫣然的父亲纳兰苏还只是斗皇巅峰，离斗宗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如今这破宗丹的贺礼，或许能让纳兰家再多一位斗宗强者。以至于改良的皇极丹，听闻这些都是古河亲自在炎盟丹堂时期与丹堂长老们研究过的，利用不同属性药材，将皇极丹的暴虐属性逐渐中和，其提升效果也明显改善。这如何不让纳兰桀高兴呢？ 与此同时，纳兰肃也早就注意到云韵和纳兰嫣然的到来。 遂将木盒交托给随从，自己则满脸笑颜迎上前。 “云宗主，您总算来了。” 纳兰桀也停下与古河二人的交谈，欢喜的迎接孙女和云韵。 “纳兰将军，纳兰老爷子。”云韵朝着纳兰家父子拱手行礼，”昨日，云韵身体不适，担心影响了老爷子的大寿之喜，今日病体好转才来府上，抱歉了。” 站立在一边的古河，终于转过头看到了云韵，他没想到分别数年，竟然在此时再遇见，他心中万般感慨。而二人目光交接中，云韵却也只是淡淡一笑。 “无妨无妨，云宗主是嫣然老师，就算身体有恙也应该来府上，由嫣然照料才是，应该怪我纳兰家礼数不周。” 云韵如今已经是花宗宗主，花宗在中州都能排上名号的宗门，纳兰嫣然也在花宗担任长老职位，纳兰桀与纳兰肃自然也是极其高兴的，抛去当年云岚宗的解散事件不说，他们本就关系匪浅，或许将来某一天嫣然还能执掌花宗也未可知。而云韵此时不远万里回来，他们必然会将云韵当作客上宾。 云韵听了，摇头轻笑，“老爷子太客气了，昨日嫣然待我拜寿，我已经过意不去。今日，我身体已好，特地带上几件礼物。”于是手一翻，从纳戒中取出两卷卷轴。 “老师，你这是……”纳兰嫣然也不知道云韵会将她们归来时在拍卖会拍下的功法作为寿礼。“这是那天拍下的地阶斗技与玄阶上品功法！老师，这不太合适？”纳兰嫣然一直以为老师是为了花宗才花费重金拍下这些功法斗技。却没想到，她是为了拜寿。 “云宗主，这可使不得。”纳兰肃听到嫣然的吃惊，也果断推辞，“云宗主已然帮助纳兰家培养出嫣然了，我们怎好再收如此贵重贺礼呢？还请收回。” 地阶斗技吗？古河这些年在炎盟，因为常与中州有交集，也开阔了视野。他也明白花宗是何样的庞然大宗。看着眼前这个最熟悉的朋友，已经曾经爱慕过的女子，曾经差一点成婚的女子。即使他现在是八品炼药师，可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折扇。 “纳兰将军，这是我的心意，嫣然这些年一路陪伴着我，在花宗也尽心尽力帮我。当年云韵离开加玛帝国，将你女儿带走，让你们饱受分离之苦。何况云岚宗当年的事这些年想必也给纳兰府带来不少流言蜚语与针对，云韵这份贺礼也当做云岚宗的赔罪。” “欸……”提及此事，纳兰桀心头叹气，这些年相比其他家族，纳兰家确实是发展落后，就因为曾经纳兰嫣然是云岚宗的少宗主，当初门庭荣耀，也成了后来的门可罗雀。可是，他也想起当年，萧炎再回云岚宗，自己也并没有完全站在支持云岚宗的立场，听到云韵的话，更觉得羞愧难当。 摇摇头，他把卷轴推向云韵：“云宗主，老夫这辈子，做过很多次错事。云岚宗解散时，说起来老夫也算是推手之一。没想到云宗主如今却如此大度，如此为纳兰家着想，老夫惭愧啊。这功法，纳兰家不能收，您能为纳兰家继续培养嫣然，已经是我纳兰桀荣幸之至。” “老师，您还是收回。”纳兰嫣然也再次劝说云韵，在云岚山，云韵就已经允诺她，将花宗托付给自己。却没想到除了对自己的信任，还有她听到的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纳兰嫣然不禁红了眼眶。 “云……云宗主，古某觉得，既然心意到了，你还是收回重礼。”一旁的古河见此情况，也知道，此时需要一个第三者帮助他们，有些尴尬的开口。 云韵被再三推辞，又被古河劝说，犹豫后才决定将卷轴收回。这让纳兰桀祖孙三人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十分客气的将众人邀请进客厅，喝茶叙旧。 第五章 长廊相谈 大厅里，纳兰府准备好了茶点果品和酒水，众人分坐在两边，纳兰桀父子作为主人自然是坐在主位。 众人闲聊间，提起往事种种，不禁唏嘘感叹。尽管有意无意避开那些敏感话题，但还是会以当年纳兰嫣然加入云岚宗与离开云岚宗为参考时间。 纳兰嫣然向爷爷和父亲讲述着当年离开加玛帝国与云韵去往中州的所见所闻，云韵也会适时的补充几句。 纳兰桀父子再次听纳兰嫣然说起，还是会心疼地感叹孩子的变化与成长，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倔强退婚，会意气用事的女孩儿，而成为了经历苦难风雨之后愈发成熟稳重，甚至超过爷爷和父亲的强者了。 纳兰桀他们父子在朝中担任军职，几乎没有机会去往别国他乡，只能在纳兰嫣然的描述中畅想那广阔与精彩纷呈的世界。 坐在对面的柳翎听着纳兰嫣然的一路历险，内心也是泛起波澜。自己这些年跟着老师修行，也跑过很多地方，收集药材，观摩炼药。自认为自己在炼药之路上有着进步，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可比起纳兰嫣然，似乎自己的经历都不算什么。但，他看着纳兰嫣然比起当年仍然魅力不减，更坚定了决心，这么多年他对她的爱慕一直未变。 而另一边，端正潇洒坐着的古河，细听纳兰嫣然的讲述的同时，也一直关注着云韵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只是他偶尔的几句提问与攀谈，却一点也得不到云韵的回应。他皱了皱眉头，也不好立刻在纳兰桀父子面前说些什么。 众人的闲聊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时辰。茶点果品也已经用尽。 纳兰桀让纳兰嫣然带领着云韵去安排好的屋子休息。纳兰肃则亲自送古河师徒离开。 “老师，这两日我会安排下人找找云新的下落，老师就安心住在纳兰府。” 后院长廊，纳兰嫣然与云韵一前一后走着，纳兰嫣然向老师说明纳兰府的安排，却突然被两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抬头一看，竟然是古河与柳翎。 “古河大师，您怎么……在此处？” “嫣然，我想与你老师单独聊聊。能否行个方便？”这里毕竟是纳兰家，古河客气的问道。 纳兰嫣然不由得看了看云韵，见对方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面前的古河，不说话，她本想先拒绝一下，但却被柳翎强行拉走。 “嫣然，老师与云宗主还有话要说，咱们做徒弟的先避开一下！” 柳翎不顾纳兰嫣然的回头，赶紧远离长廊给老师留出空间。他也正好想和纳兰嫣然有时间独处，说两句话。 长廊上，古河与云韵二人面对面站着，古河还没开口，却听到云韵淡淡的声音：“古河大师有什么话，需要单独与我沟通？” 听到“大师”这样的称呼，以及话语中透露的冰冷，古河面色凝重了，随即问道：“多年未见，我们竟然要如此生疏的问候彼此吗？” “你特地把嫣然支开就是为了问这个？”云韵摇头冷笑一声，“如果古河先生没有其他事，就请回。” “云韵，你就真当如此绝情？” “绝情？你我过去只有朋友之义，何来的情字一说？” 云韵转过身不想与古河面对面。 “朋友之义？”古河靠近一步，再问：“那如今呢？” 云韵不再回答，只是看向远处碧蓝如洗的天空。 “你还在怪我当年接受了云山的提议，举行了那个注定被破坏的婚礼吗？” 提及那个荒唐的大婚，云韵心中一紧，神色更加冰冷。 古河当年败于萧炎的十招之约，遂放弃了那个差点成真的婚礼。他后来本想着再找机会向云韵道歉，可是却被萧炎招揽进入炎盟丹堂。等他再探寻云韵去向，已然被告知她离开了加玛帝国。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可自从他在云岚宗的自我退出，他好像也没有颜面再让云韵答应自己的心意。 后来听闻她又成为花宗宗主，自己与她以及她心中的那个人地位实力差距也越来越大。他心知自己已经彻底没有机会了。 然而等到双帝之战结束，萧炎却正式迎娶了两位妻子。古河不由得心中暗骂萧炎无耻之余，也似乎又燃气一点希望。 可是今日在纳兰府重遇故人，却发现云韵对自己的态度冷如冰窖。 他不甘心。 “我不明白如今萧炎已经成家立室，你们也再无可能，你为何对我还是如此冰冷的态度，为什么？” 提及萧炎，云韵才有所动容，转身看向古河，嗤笑一声。 “当年我便警告过你，不要答应老师的提议。可是你还是利欲熏心，自愿被利用。古河，当年之因结下今日之果，我对你的态度或好或差，与萧炎无关。” “无关？” 古河却轻蔑一笑，”你就是还没忘了他，何苦为了那个有家室的人孤单一辈子？“ 古河一句又一句提醒自己，云韵如何会不被这现实刺痛内心？云韵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情绪渐渐烦躁，打算离开长廊。 古河拉住擦身而过的云韵的手腕：“为什么还要为那个人坚持呢？云韵，你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一起隐姓埋名，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再也没有外人的流言蜚语打扰。不好吗？” 当下萧炎往事再坊间传扬，云岚宗的风言风语，古河怎么会听不到？ “古河，你不必拿这些流言劝我。”云韵甩开古河的手臂，古河已经不是第一次直言劝自己和他一起离开，此次提及外界的纷扰，并无法帮助到古河改变自己的心意，“世事已定，无论我是否继续独身，是否在乎世人传言，都与你无关。” “就算将来我打算要远离这一切，也不会与你古河一起！”走到古河身后，云韵再次补充道。 云韵这次的决绝，让古河震惊的说不出话，曾经的云韵即便是被封印囚禁的时候，也会顾及当初自己的帮助，可现在却毫无顾忌。 “云韵，难道，我们便只能如此了吗？”古河回头看着云韵的背影，苦涩的问道。 云韵离开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滞，独留下古河一人在原地。 第六章 失去 长廊尽头，纳兰嫣然已经在此等候云韵多时。 “老师，古河大师走了吗？” “应该。” 纳兰嫣然早就清楚古河钟情老师，但她也知道老师只是把古河当做朋友，但今天，似乎老师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老师好像不太高兴。”看着失神的云韵，纳兰嫣然问道。 “老师今天，失去了一个朋友。”云韵叹了一口气，俏脸上噙着无奈。她与古河相识多年，如今却只能这样收场，即便她不得不这么做，心里还是会失落。 纳兰嫣然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老师我不明白，就算您不喜欢古河大师，为何要做到如此不留余地呢？”纳兰嫣然虽然清楚老师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但她不理解，为何老师甚至打算与古河一刀两断？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嫣然，有些事总要有个结束。老师对古河并没有男女之情，又何必再给他希望呢？倒不如早做决断，让他彻底死心。” 云韵回忆起当初那场荒唐的大婚，她是生气于古河听信老师云山的怂恿，但同时她也明白古河的本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古河的那时做法的愤怒和失望，其实也早就慢慢被时光消磨殆尽。可再见他仍对自己的不死心，而她又做不到回应古河的心意，那边只能再明确拒绝他，她不想让古河在自己身上白白浪费时间。 纳兰嫣然苦笑一声，她突然想起自己对待柳翎的态度。自己曾经也明确告知过柳翎，自己并不喜欢他。 这些年在中州的经历里，遇到的人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但能够真心相交的朋友，却实难碰到。柳翎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若是让她以后都无法与柳翎以朋友相交，心中确实会遗憾不少。 不过让她庆幸的是，柳翎今日对自己也并没有太多芥蒂，与老师们的错综复杂关系不同，她和柳翎却可以还以朋友相处。 “嫣然，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纳兰嫣然回过神，云韵既然已有决定，她也不好再劝许多，只是可叹老师和古河大师这么多年的朋友情谊。 “老师，我先带您去房间。” 纳兰府给云韵安排的屋子就在纳兰嫣然的闺房旁边，纳兰家待之比平常宾客更加礼遇。丰盛的一日三餐，明显看出价值不菲。纳兰嫣然与其母亲，也常来陪她喝茶下棋，如此待遇让云韵受宠若惊，几次和纳兰嫣然回绝，却被搪塞回来。 但是，让云韵在意和高兴的是，这几日住在纳兰府，却也让她体会到久违的平静。 加玛帝国，始终是她记忆中最柔软温暖的故乡。在外漂泊久了，就算已经是花宗宗主，对于中州，她始终欠缺了一些归属感。 小时候，父母过世的早，云韵的叔祖父担心她在家里被欺负，于是把她送到了云岚宗。那时候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很多细节也已经模糊了，甚至连自己当初的姓氏都不记得了。 当时还是云岚宗少宗主的云山，正是意气风发，熊心勃勃，想着一展拳脚的年纪。云岚宗刚好在广招弟子，云韵身世背景干净，便顺利被他收为弟子，进入了宗门。 彼时，老师云山还是那个对徒弟慈爱有加的好师傅，亲自教授他们功法斗技，带他们进入修炼一途。教他们如何为人，如何处事。 云韵自从叔祖父因为年老体衰离世之后，她也再没有了年幼时那个家的音信。她的童年、少年时光都是在云岚宗度过的，她记事后的记忆绝大多数也都是在云岚宗里。所以在她眼里，老师就像是父亲，师兄师弟师姐们就像是她的亲兄弟姐妹，云岚宗便是她的家。 云岚宗十多年的修炼，她一刻也没有松懈过。老师说她在天资不算好，笨鸟先飞，她为了得到老师的认可，每日比师兄师姐们早起晚睡。数十年如一日努力修炼，最终她也如愿成为老师最出色的弟子。云山甚至在她成人礼之时，当众宣布她成为云岚宗未来的接班人。 从那天起，她便立誓，要好好守护云岚宗，守护好自己的家。 可是，上天为她打开一扇门的时候，仿佛总会关上另一扇。明明自己接过老师云山的宗主之位，凭自己的实力得到了不少宗门人的拥护，自己的名气是加玛帝国名列前茅的时候，她却似乎又失去了很多。 不知什么时候起，云岚宗变了。原本为云岚宗尽心尽力的长老，开始变得肆意骄横，甚至开始依仗宗门势力狐假虎威。 那时候的自己身处宗门主位，却又不愿长久待在云岚山上。虽然是宗门的决策者掌权人，但总有长老轻视自己，明里暗里不听号令，或许因为老师的存在，自己这个宗主仿佛并没有那么重要。 当局者迷，她那时候并没有看清这一切。乃至于后来面对萧炎的那些指控，身在其中的她，如何做到立刻去怀疑这个她自己所爱多年的宗门呢。 当年的她认为那只是萧炎与云岚宗的一时误会。但萧炎与云岚宗的矛盾却因为萧战的失踪，更加激化。她本想着通过自己中间调和，让双方都可以停止争斗，认为一切都可以和谈解决。可她发现自己既无法说服萧炎，也无法让老师和长老们冷静下来。 老师云山也在那时候，已经变得让她慢慢不认识了。 她只能默默的放萧炎离开，换来的是那三年被曾经敬爱的老师幽禁云岚宗，被当做提线木偶一般操控着和古河举行婚礼。被封印实力的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山和萧炎的生死决斗。 她在那一天彻底失去了老师，失去了云岚宗这个家。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当初自己缺乏考察，盲目听信了云陵的一面之词，太过相信老师，太相信云岚宗。她有段时间甚至怀疑过，究竟是魂殿对老师和云岚宗众长老造成影响，还是那就是他们己的野心本性。 这些错错对对的往事，从她当年离开加玛帝国便像一颗种子生长在她心里，越是远离，生长的越旺盛。直到在花宗再次遇见萧炎。 她终于知道，她所经历的，所失去的皆是她该遇到的劫数。以前的她太过执着于对与错，一直把目光聚焦于自己失去的，反而变得患得患失。倒不如萧炎面对落后时的奋勇追赶，面对困境时的迎难而上。 所以，那个时候，她也不再退后，接下了花宗的宗主之位，重新开始。 第七章 误会 这两天，纳兰嫣然将云韵的衣食住行安排的明明白白。而她自己则一直在督促府里小厮们拿着云新的画像，城里城外查探云新的下落。 就连在城门口也和皇室城防营打过招呼，安排了人手，可是接连几天都一无所获。 这让纳兰嫣然和云韵二人百思不得其解，这帝都城外也没几个村子，怎么会找不到呢？ 后来，有个机灵的小厮想出个法子，他脱去纳兰府华贵的护卫服饰，换上粗布麻衣，又到各个村里以投靠亲戚为由，再次找寻了一遍。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办法果然奏效，最终在云岚山下的云来镇打听到了云新的家。可惜的是，他似乎去晚一步，那里已经人去屋空。 “你倒还算聪明。”纳兰嫣然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恭敬的小厮，赞赏他的做法。 “老何，你带他去内堂，奖励一个月月奉，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做事。”尽管没找到云新本人，纳兰嫣然还是嘉奖了这个小厮。 “是，大小姐。”一旁的年长的老人，向着纳兰嫣然恭敬回道，随即带领着小厮离开。 “老师，看样子很不巧，他似乎不在家。”纳兰嫣然转过头，抱歉的看着云韵。 “找了几天，总算也有收获。”云韵倒是松了一口气，“嫣然，你这几天辛苦了。” “老师说笑了，我不也是让这些小厮东奔西跑吗。”纳兰嫣然摇头，又问道，“那老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新不在家，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听他说过，他和爷爷一起住，这爷孙俩说不定有事情出去了。 “已经知道他家在哪儿，也不怕他不回来。先静等两天。我们这次回加玛帝国，正好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嫣然你也可以好好陪陪父母和你祖父。” 纳兰嫣然点头：“那好，老师，这两天我让人在他家附近盯着。只要他回来，立刻便带他过来。” 话分两头，另一边，此时的云新和爷爷云德礼，正离帝都越来越远。 “爷爷，你放开我，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云新挣扎着想挣脱开爷爷的束缚。 昨天下午刚吃完饭没几个时辰，云德礼便火急火燎的让云新收拾东西，当天夜里跟他悄悄离开了云来镇。 云新问了一路，云德礼就是不回答，几次想往回走，却都被爷爷拉了回来。爷爷虽然腿有伤，但手里的力气却很大，七岁的云新想摆脱根本力所不及。 “你这小崽子，知不知道你惹大祸了！” “什么啊？”云新一脸茫然。 “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让纳兰府的一堆人拿着你的画像满城找你。” “纳兰府？”云新懵了，他虽然小，但是纳兰家的名号还是知道的，“我不认识纳兰将军府的人啊。” “那你小子哪儿来的这高级丹药？”云德礼举起一个玉瓶，正是云新前几日他从云岚山上得到的。 “爷爷，原来在你手里，你还我。”云新跳着去抢，却够不到。离开的时候匆忙，他突然找不到这个玉瓶，这一路的挣扎就是一直想回去找这个。 “快说，你是不是从纳兰府偷的？” 云德礼气急败坏，他前天晚上在云新睡着后，就看到他怀里的这个玉瓶。仔细一看，却是一颗丹药，他虽然不熟悉丹药的种类，可是却也是见识过的。这分明就是四品丹药，对他们来说，这已经算高级丹药了。 他们这些小崽子野得很，年纪不大，城里城外，没他们不去的。孩子个头小，说不准从哪个入口就猫进别人家的院子里面去了。 这小兔崽子哪儿来的这个，不是偷的。 心惊胆战的等到第二天中午，云德礼吃完饭在村里送新打好的锄具，却被人告知有人在城里和附近村里拿着孙子的画像四处找人。还是纳兰府的人，这叫他如何不慌张。连夜就带着云新收拾行李离开了家。 “没有啊。这……这是，我从云岚山上找的。”云新只能说实话。 “你要不是从纳兰府偷的，纳兰家的人找你干什么？”云德礼不信。 “我哪儿知道啊，我……”云新奇怪，自己这几天就从云岚山下来，碰到的也就三个人，他也不知道谁是纳兰家的啊。难不成是给自己丹药的大叔？他反悔了？真是的，明明都送给自己了，还要收回去吗？ “我就是去云岚山上，一个大叔给我的。大不了，那，那我把这个丹药还回去嘛。” “还？还给谁啊？他们信你吗？”云德礼扬起手，就想揍这个小崽子。他对纳兰家没什么好印象。当年，纳兰家明明也是依靠着少宗主纳兰嫣然的关系和云岚宗交好，最后居然也成了云岚宗覆灭的推手之一。在他心里纳兰家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走啊，我们先去你三舅姥爷家避避风头。”云德礼还是一把抓住云新的小手。 “……”云新无言，玉瓶还在爷爷手里，他也只能跟着爷爷走。 云新和爷爷的出走原因和去向，村里人也不知道，纳兰府的人一直盯着那个空屋，也等不到他们回来。云韵和纳兰嫣然哪里知道他们张旗鼓找人，却被云新爷爷误以为是惹祸上身了。 她们在纳兰府等了好几日，始终不见消息，便亲自去了趟云来镇云新家。这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老师，这爷孙俩似乎出远门了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同村里都没有人知道去哪儿呢？”审视屋内，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情况，纳兰嫣然疑惑道。 云韵听了，眉头微蹙，看云新家里陈设，显然在村子里的处境也不好，而且她始终担心这四品丹药会给这小家伙带来麻烦。 “再等等。”她还是决定再等几天。没有证据证明这爷孙俩出了事情，也不能下定论，“嫣然，多留意一下云来镇附近的消息。希望他们只是出远门了。” 然而令她们失望的是，接下来的十多天依旧没有任何爷孙俩的消息。 但这边没有消息的时候，纳兰府却迎来了另一个消息。 中州花宗来人了。 第八章 花宗传讯 纳兰府，纳兰嫣然住处。 院中的六角凉亭里，身着白衣的云韵负手而立。 身后，除了纳兰嫣然，还站着一位女子。女子相比较于纳兰嫣然，还年轻些，一袭华美漂亮的袍服，上面绣着花纹，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若是中州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女子穿着的是花宗的服饰。那这女子显然就是花宗之人。 只见她呈上一卷铭刻着玄奥花纹的卷轴。 “宗主，这是大长老让我带来的，说是一定要宗主亲自查看。” 云韵转身接过卷轴，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问道：“我记得你是叫黎欣是。” “是，宗主。” 云韵看着黎欣点头，也想起往事，那年去往莽荒古域探寻菩提心，花宗折损了一位青花长老在天冥宗手中。而这名叫黎欣的女子便是那青花长老的最小的弟子。那时候黎欣才入门不到半年，年纪虽小，但天赋异禀。后来她转跟随着大长老修行，云韵便一直把她记在心上。 斗气注入卷轴，在一阵青色光芒闪烁后，卷轴缓缓展开，云韵阅读卷轴上写明的内容，不由得黛眉皱起。 她接管花宗这么多年，也知悉了很多事情。 花宗当年虽然名列中州顶尖势力之一，但是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当年花婆婆和太上长老等老一辈人闯出的名气和绝对实力。 而等到花婆婆意外重伤，太上长老们闭关，在云韵和纳兰嫣然加入花宗为客卿长老那段时间，花宗已然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受老一辈影响，也习惯了隐世不出，整个宗门活力不似从前。 而平常又被天冥宗相关势力打压，花宗陷入被动，不得不主动寻求其他势力的合作。因而当年云韵与花锦的比试时，有一项规定可以寻求伴侣的帮助。 后来，因为萧炎的关系，天冥宗被灭，花宗也加入天府联盟。其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也对花宗再无压制之能。 在联盟对抗魂殿时，花宗除了派出宗门的强者外，也为天府联盟培植炼丹所需的灵花药草。花宗从那时起才逐渐告别隐世状态，慢慢走到中州的正面舞台。 花宗的实力在联盟时不止有所恢复，而且更上一层楼。与此同时也开始招收更多的弟子，吸纳客卿长老，提升宗门实力。 云韵手中的卷轴上，第一条便是希望她同意花宗继续扩大规模。但这却让云韵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提升宗门实力固然是好事，可是越是这样无节制的扩充，需要的财力物力越是庞大，对于宗门的管理也越复杂艰难。有云岚宗前车之鉴，云韵可不想花宗万一重蹈覆辙。 而卷轴上第二条则是指明花宗在中州的局势。其目的还是希望云韵同意宗门的扩大。 当年萧炎去往中州，先后与风雷阁冰河谷天冥宗交恶。冲突纠缠数年后，三个势力组建冥河盟在魂殿影响下与星陨阁敌对，最终还是被萧炎突破斗圣力挽狂澜。三个势力就此覆灭。从此中州势力格局已然被破坏。 而双帝之战结束后，魂殿又被拔除，中州势力又经历一番变化。曾经在“一殿一塔二宗三谷四方阁”的老牌势力，已经只剩下丹塔、花宗、焚炎谷、音谷和剩余的星陨、万剑、黄泉三方阁。 但是同样的众多的新兴势力接二连三的涌现出来。起初这些新势力在中州的竞争如火如荼，慑于天府联盟的存在也算安分。但后来，他们发现天府联盟也有管不到的时候。 其实不是天府联盟管不了，而是天府联盟自从联军解散，各大势力失去了魂殿和魂族这个共同的敌人，似乎同时默默都选择各自发展。炎族雷族古族三族退居幕后，太虚古龙一族回到龙岛，九幽地冥蟒族也回到驻地。没有遇到关系斗气大陆的重大事件，这些超大势力也很少再次出现。 天府联盟的鞭长莫及让不少新势力之间的争夺愈发的激烈，部分不知轻重的宗门竟然造成了不小的血祸。为此，除了那些超大势力之外的众老牌势力再次聚集到天府联盟，共同制定了新的盟约——“帝渊之盟”。 从盟约制定之日起，广纳中州的新旧宗派势力，甚至大小国家。只要宗派规模实力满足条件，便可签订盟约。盟约签订后，便受天府联盟的承认，也可受到联盟中其他势力保护，并且盟中势力会互相监督，若一经发现有违反盟约，也会受到惩罚。 同时，为了联盟的强盛和各个势力的平衡。联盟决定每十年在中州进行一次中州大会。新老势力皆需参赛，以此决定中州的全新格局。 花宗作为老牌势力身在其中，也正面临新的挑战。花宗不少长老因此而赞同广招良才，以此维持花宗在中州的地位。云韵心知她们也是为了花宗，但她还是对此心怀忧虑。决心回去好好与众长老商议商议陈明利害。 卷轴上除了简述这两条之外，其他的便是花宗的近况。因为大长老的安排井井有条，云韵对宗门事务自然也十分放心。 合上卷轴，云韵轻叹口气，又问道：“黎欣，大长老，可还有其他的交代吗？” “大长老此次特地派我从中州而来，也是为了让我有所历练。其他的交代倒是没有了。”黎欣躬身回道。 “是吗？”见黎欣不敢直视自己，云韵又接着问道。 “呃，其实……花宗众人还是希望宗主和纳兰师姐能早日回到宗门。”云韵的追问，让黎欣有点紧张，但她还是补充道。 “早回宗门？”云韵此次和纳兰嫣然通过空间虫洞回加玛帝国算上路程也才不到一个月而已，担心自己回了加玛帝国就不回去吗？ “长老们说，距离中州大会还有半年时间，希望宗主……和纳兰师姐能回宗门坐镇。” 云韵摇头，这中州大会对于参与者有一定的约束条件，自己身为宗主必然是不好参加的，即便去了，也只是个观赛者，人多眼杂的自己倒有些不想去。 “中州大会，还有半年。届时，你纳兰师姐自然会回去的。”云韵看了看纳兰嫣然，见后者点头后，又接着问道：“就这些了？” 黎欣似乎有点惧怕云韵，低头回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就这些了。” 纳兰嫣然也听出黎欣的心虚，话语中反复让自己和老师回宗，必然有所隐瞒，便轻声道：“黎欣师妹，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此处也无外人。” 被纳兰嫣然轻声细语安慰到，黎欣攥紧的手松开了点，纠结犹豫之后还是说道：“临出宗门前，我听闻怜花长老正打算联合其他长老们合议，推举……花宗少宗主的人选……” 第九章 以退为进 推举少宗主的人选！ 这个消息对于云韵和纳兰嫣然而言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云韵没想到宗里长老会背着自己这个宗主商讨这件事。黎欣能将这件事情告知自己，倒是让云韵有一丝宽慰。 “黎欣啊，你其实可以不用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的。为什么还是决定说出来？”云韵试探性的问道。 “弟子就是觉得，少宗主关系花宗的未来，您和纳兰师姐，不该被隐瞒。”说出事实，让黎欣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她在宗门长大，与宗主和纳兰师姐交流的机会少，自己辈分又低所以平常也不敢接近。但她一直知道，宗主和师姐对所有弟子的态度总是很温柔和气，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架子。她不明白为什么怜花长老和其他人要趁宗主和师姐不在商议宗门事务，还是关于少宗主这样的大事。 此次前来加玛帝国，一路上她都不知道如何告知她们这件事。她本想着言语中提醒宗主早日回宗，这样长老们的动作也能被宗主及时知晓。可一见到宗主，她就很紧张，无法预料说出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曾想，宗主和师姐很快便发觉自己的异样。 云韵听着黎欣简单而真诚的回答，暗自点头，小姑娘倒真是单纯善良。随即拍了拍黎欣的肩膀，语气平和说道：“其实此事，长老们当初也与我提起过。黎欣你倒是有心，当然，关注宗门也不是坏事。”她选择先安抚住黎欣，又转头深深看了一眼纳兰嫣然，“嫣然，中州到此也挺远的路程，你先带黎欣去休息。” “是，老师。”纳兰嫣然会意，“师妹先跟我来。” 惊讶于宗主早就知悉此事，单纯的黎欣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感觉是这一路以来自己想太多了。遂跟着纳兰嫣然离去。 片刻后，纳兰嫣然再次回到云韵身边。 “嫣然，你怎么想？” “老师，她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背着老师这个宗主，私下决定人选！”纳兰嫣然玉手紧握，她从听到宗门长老背后推举少宗主的消息，便已经气愤填膺。 “嫣然，似乎你接下来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啊。”云韵的话若有所指。 其实云韵当年说过接任宗主位置的时候，当众告诉过大长老，若是有合适的人选自己愿意让出宗主位置。所以这些年她便从未主动提及过继任的少宗主之选，而宗门里至今也没有提及合适人选。 但如今云韵决定将来自己卸下宗主的位置，便推举纳兰嫣然担任花宗未来的掌权人，而且不久前她才与纳兰许诺过。可是从黎欣透露的消息看，显然参与此事的长老并没有打算考虑自己的意愿，恐怕纳兰嫣然也不再她们的人选之中。 她和纳兰嫣然是加玛帝国人，当初加入花宗便只是客卿长老。要不是机缘巧合遇到和照顾花婆婆，她也不会获得花婆婆的传承，也不会让她有担任宗主的机会。 花宗不少人当初接受云韵成为花宗宗主，一来是她们愿意遵从前任宗主花婆婆的遗命，二来也是因为云韵与萧炎的关系，确实给花宗带来了星陨阁这个强大可靠的同盟。 后来，云韵正式成为宗主，担起责任，为花宗殚诚竭虑，花宗的长老们都看在眼里，慢慢的也是认可了云韵。虽然，这些年有些时候因为云韵处理宗门事务相对保守，会有宗门人发出反对的声音。即便如此，大多数长老和花宗之人对她还是尊敬的。 可是对于纳兰嫣然就不一定了。某些长老似乎更倾向于花宗自己培养的弟子担任下一届宗主。 “嫣然，老师答应过你，未来会将宗主之位传给你，等回到宗门，老师会正式与长老们提议此事。”想到此处，云韵再次说起和徒弟的承诺。 “多谢老师，看样子，是弟子的实力和能力还没被她们认可。”纳兰嫣然突然自嘲一声。 “嫣然……你不必妄自菲薄，老师相信你。”云韵顿了顿，“老师也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会得到更多数人的认可。只是此次，似乎被某人乘虚而入抢占先机了。” “老师你是说……” “嫣然你或许对花宗的一些事情不太清楚。那怜花长老，这几年不知为何似乎对于花宗的客卿长老们有些排斥的意思，暗地里已经有联合宗门之人党同伐异的苗头。之前老师也只是稍加提醒过，但没想到她越来越不知分寸。现在竟然趁我们不在宗内，私自动作。” “怜花长老……”纳兰嫣然对于这个怜花长老，当然是认识的，只是沟通不多，不熟悉其为人。只记得她是参与联军对抗魂族之战之后，在长老中声名鹊起，因此有了威望。 “难道只因为当年的战功，便开始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吗？有点奇怪啊。”纳兰嫣然暗自思索着。 “老师，需要派人手注意一下怜花长老吗？” “还不是时候。”云韵思虑之下，却摆了摆手，没有同意，“嫣然，虽说是她们无视我在先，但推举少宗主之事，她们可以辩称是众人的职责。若贸然派人监视，容易落下话柄。我们已经慢了她们一招，不能再陷入被动。” “那老师就不担心，她们已经决定好了人选……”纳兰嫣然知道云韵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会不由得想到最坏的结果。 “即便她们已经有了共识，”云韵自然也想过这一点，但她心底还是有一份相信，”但老师相信大长老。”当初第一个接受云韵担任宗主的便是大长老，云韵对她一直很信任。她相信即便怜花长老与其他长老把商议好的人选告知大长老，大长老也不会轻易答应。 “可是老师，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嫣然，有时候我们不一定要硬碰硬的直面对手。此次回宗，咱们就当黎欣没告诉我们此事即可。” “老师是打算以退为进？”纳兰嫣然明白过来。 云韵点头，她是被隐瞒的一方，到时候回到花宗，装作不知道此事，示敌以弱。一来也可获得更多人心，二来也可麻痹那些长老。 “那老师决定什么时候回宗？” 提及回宗，云韵突然想起还没找到云新，她总觉得，自己与云新这个小家伙有缘分，她也已经有收之为徒的念头，总不能现在就离开。 “嫣然，不如，你先回花宗如何？” “老师还是想找到云新再回去吗？” “……嫣然，老师这次回加玛帝国，未来再回来，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此次若不是云新，老师本计划着再去拜访几位老友的。所以……”还是得离开故乡，云韵神色黯淡下来。 纳兰嫣然看着老师低落的表情，她如何感受不到老师的心情，随即答应：“那好，弟子便先替老师回去，留意着怜花长老的动向。” 第十章 离开帝都 面对怜花长老的动作，云韵师徒二人暂时决定以退为进。 他们现在远在加玛帝国，也无法及时获知花宗的消息。便不得不提前结束这趟拜寿探亲之旅。 这些年在花宗，云韵自然也有亲信，但是不少大事，她还是更愿意交代纳兰嫣然帮她做。 此次先让纳兰嫣然回去，她本人不在的情况下，能让不少人放下戒心。而凭借纳兰嫣然的经验，也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宗内。 得知才回来没多久的纳兰嫣然又要离家，纳兰桀父子很是不舍，纳兰嫣然的母亲更是难过。 他们给纳兰嫣然和云韵二人举行了一个送别宴。 离别前，纳兰嫣然的母亲忙前忙后，替纳兰嫣然采买各自生活物资，母亲总担心孩子在外面缺衣少食缺这少那的。宴会结束的晚上，她又拉着云韵拜托嘱咐了很久。这让云韵很是动容。 但云韵她们离开那天，她却没有来亲自送女儿。 纳兰嫣然与爷爷父亲告别后，也只是跟着老师往外走，不敢再回头。 帝都城外。 纳兰嫣然回头看了看帝都城，她想好好记着家的样子。 云韵拍了拍纳兰嫣然的肩膀，道：“好了，别伤感了，以后还能回来不是？” 纳兰嫣然这才深吸一口气，抑制了自己的情绪。 “老师……要不然让师妹留下来和你一起？” 云韵摇头，“老师又不是普通人，你担心什么？” 师徒二人的对话让一旁的黎欣摸不着头脑，“宗主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老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想再找机会拜访几位老友。”纳兰嫣然解释道。 “那……好啊，我愿意替师姐照顾宗主的。”黎欣知道这次回程有机会和宗主一起，曾经的紧张，居然变得开始兴奋。她也不想自己老是拘谨的面对宗主和师姐，能和她们处好关系，自己回到宗里也好和姐妹们炫耀炫耀。 “那好啊，师妹，这个给你，”纳兰嫣然说着，从纳戒中取出一张纸单，“这里都是老师平时的习惯，我都记下来了。你记得好好看。” “嫣然，你这是什么？”云韵看到徒弟的单子，脸色有点滑稽，“老师是要求这么多的人吗？”她想取过那张纸，却被纳兰嫣然提前递到了黎欣手里。 黎欣把纸单捂到怀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放心，师姐。” “既然黎欣师妹都同意了，老师你就别拒绝了。” “你们啊……”云韵无奈一笑，转念一想，才默许了纳兰嫣然的意见。“那好，这次就让黎欣陪我走一走这段路。” 纳兰嫣然于是心安，向着云韵拜别。“那老师，嫣然就先回宗了。” 云韵点头回应。 “一路小心。” “纳兰师姐再见。” 二人看着纳兰嫣然向着北方离去的身影原来越远，越来越小。 黎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宗主，纳兰师姐回去了，咱们去哪儿？咱们接下来住哪儿啊？”她们刚从纳兰府出来，难不成现在又要回去吗？ “咱们先去趟云来镇。”说着便往云新的家而去。她还是想先确定一下云新的下落。 是因为要出行的缘故，此时的云韵穿着的不是平常那种华美的袍服，而是换上了简便避风的淡雅轻装，外表看起来就是过路人。 再来云来镇云新家附近，显然少了很多目光关注，她与黎欣向别人的询问下落也更轻松了些。 “老伯，你可知道这对面铁匠家人去哪儿了？”黎欣陪着云韵坐在街口茶摊，向给她递茶水的摊主问道。 “你们也找云铁匠？”摊主惊讶，怎么这些天，一直有人找他问这个问题？看模样不像是找铁匠打铁器的。老云头是得罪什么人了？ “有些生意想找他做做。”黎欣客气的笑笑。 “他不在家好几天了，一直就没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事了。我劝您还是别等了。我估计是跑了。” “那他家不是还有个孩子吗？也走了？” “爷爷都跑了，会不带孙子？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嘛？”说罢，摊主又去招呼其他人。 “什么态度啊？”黎欣不解。 “算了黎欣，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云韵拉住冲动的黎欣，“而且这种人，你没给人小费，他是不会有好脸色的。” 黎欣恍然，切了一声，才又小声问一句：“那……宗主，我们也不能一直干等着？” 云韵黛眉微蹙，望着云新家的方向，却突然发现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看，那不是有人来送消息了吗？”放下茶盅，云韵微微一笑。 先前商议完，纳兰嫣然决定先回宗，云韵便也让纳兰家撤回了云新家附近的暗探。那眼前这人显然不是纳兰家的人。 片刻后，黎欣把那鬼祟的人，堵在巷子里。仗剑而立。 “你跑不掉的。”望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男子，黎欣心中得意。 “大姐，我们无冤无仇，你抓我干嘛啊。” “那你鬼鬼祟祟的盯着铁匠铺又是干嘛？” “我就是路过……你哪只眼睛看我鬼鬼祟祟的？” “还在狡辩？我看你是讨打！” 黎欣摇头，云韵嘱咐过她，小镇离帝都不远，行事还是低调一些，轻易展露现实实力，太过招摇。于是追逐这个人，也就没有直接动用自己斗气。但看样子，这种小贼还是得用实力震慑一下。 随即手掌斗气渐起，包裹上剑身。 随着黎欣的气势威压逐步上升，逼近斗王实力，男子却瞳孔一缩，吓得跌倒在地。 “姑奶奶饶命，我……我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斗师，知道帝都周边强者众多，自己刚开始也只是想着装成路人，偷偷跑了就没事，谁知道这人穷追不舍，居然还是斗王强者。 “我还没出手，你就倒下了？”黎欣气笑了，于是嘲讽道。 “说，你盯着铁匠铺干嘛？” 黎欣将男子带到云韵身前，男子才道出缘由。 这男子名叫余桥，是数里外齐云山庄的护卫，是奉命来盯着云新的家。 据他所言，这齐云山庄在帝都城外，山庄在其附近有间齐云酒肆，平常就是接待来往帝都旅人的。云德礼和云新爷孙俩，前几日入住了酒肆中，但缴不起住宿费，就被店家扣在店里。 “那老头子说自己家里有人会帮他付钱，店家就让我来这儿送信了。说是拿了钱，就放他们回来。”余桥打量着面前的二人，补充道。 “送信就送信，那你跑什么？”黎欣揪着余桥问道。 “你不追，我不就不跑咯？” 云韵盯着余桥的脸，看着其与黎欣争执，怒气渐起。她虽然不太记得城外是否有这样的山庄和酒肆，但听着这个余桥的话简直是破绽百出。 “撒谎！” 第十一章 云新的遭遇 “撒谎！” “两位大人，我真的没撒谎啊！不信你们亲自跟我去酒肆，也问问那爷孙俩。” “好啊，带路。”云韵听到余桥的辩解，摇头不屑之后，还是决定让其带路。 她从这余桥说起云德礼和云新入住酒肆就知道，他在隐瞒事实真相。她倒要看看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小姑娘是斗王实力，看着旁边这位也不像有多大能耐的强者。我打不过你们，少庄主已经斗王巅峰，等回到我们的地盘，还拿不下你们俩？”低着头的余桥眼珠微转，洋洋得意的想着。 一旁的黎欣同样意识到，这余桥还是不老实，背后可能有所依仗。宗主的做法她自然是无条件相信，只是不知道，跟着这余桥，真的能找到云新和他爷爷吗？ 齐云酒肆的柴房里，满地枯枝。 枯枝上，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老人，老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一旁有个小孩子，跪坐在旁边，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他已经哭了很久，通红的双眼，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二人显然就是云德礼和那云新。 一切还要从几天前说起，云新和爷爷离开云来镇之后，便先去了三舅姥爷家，打算在那里住几天躲一躲。可是似乎三舅姥爷一家都不欢迎他们，才两天爷孙二人便被赶了出来。 二人本打算再去云新的舅舅家，因为住所方向不一致，二人反而又往回走了，回到了帝都城外。云德礼担心又碰到纳兰家的搜查，所以绕过了云来镇。 一路风餐露宿的，路过齐云酒肆的时候，二人想着歇歇脚买碗水喝，进了酒肆却不巧遇到了正在大发雷霆齐云山庄的少庄主——齐幽。 这个齐幽不知道在哪儿吃了瘪，正把气撒在护卫和酒肆老板身上。 云德礼跨进酒肆的那一刻便感受到气氛不对，当即拉着云新又离开。却不曾想还是被齐幽拦了下来。 “老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没有眼色啊？”齐幽声音尖锐，带着十分刻薄之意。 “对不起，这位少爷，老头子就是想来买碗水，喝完就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德礼谦卑低头。 “买水是吗？来给本少磕个头，这一壶茶水都是你的。”齐幽拎起桌上的茶壶，扔到地上。 云德礼自然是不会跪下的，他只能心里怒骂面前的人是人渣，但脸上还是得陪着笑，“少爷，你可怜可怜老头子，就是个瘸子。跪了少爷，怕是要折少爷的寿。” “也是啊，那你就不用磕了。”齐幽点头，而在云德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抬高声音，指了指旁边的云新，“那就让这个小子多磕两个头，叫我一声太爷爷。哈哈！” 云新躲到爷爷身后，他也明白到眼前这个人就不是好人。 “听不到我说的吗？过来啊!”齐幽眼神渐渐狠厉。 一旁的随从，上前把云新拉过来，云德礼保护孙子出手想拦住，却被随从一把推倒。 怀中的玉瓶也在此时掉落出来，眼尖的随从立即捡起来递给了齐幽。 “那是我的。” 齐幽不顾云新的话，拿到玉瓶，看了看：“呦，没想到你们穷爷俩，还有这种好东西啊？”倒出玉瓶里的丹药，齐幽嗅了嗅，“丹香，还是四品丹药。” “少爷，这是城里的贵人赏给我孙子的，既然您看到了，那就送您，求您放了我们爷孙成吗？” “贵人？哪家贵人出手这么大方？”齐幽不信。 “呃，”云德礼编了个谎话，自然回答不出来，这齐幽追问，自己就要再用一个新谎言来圆，“您别看我孙子还小，他已经被城里纳兰府大小姐看上做徒弟了。我们爷孙俩这不是去祭祖刚回来嘛！” 云新知道爷爷在说谎，但他明白这是为了骗过坏人，附和性的点头。 齐幽看看云新，纳兰大小姐收徒弟？就这小娃娃？随即问随从：“最近纳兰家大小姐回来了吗？” “回少庄主，城里消息确实是回来了。可是我听闻纳兰嫣然好像是中州的花宗什么长老，怎么会收一个男徒弟呢？”齐云山庄在城里也有酒肆生意，能探听到不少消息。 听得这话，云德礼心惊，额头微汗，解释道：“纳兰家是缺个剑侍，才看上我孙子，不去中州的，不去的。” “你看我信吗？”齐幽不蠢，思索后，还是觉得自己被诓了。“把他们打一顿扔后院去。” 众随从听令，拉着挣扎的爷孙二人便到后院。一顿拳脚招呼，连云新也没放过。打完之后便推进了柴房。 “爷爷，好疼啊。”云新哭着喊疼。 云德礼忍着疼抱着孙子，悄声道：“小新别怕，晚上等他们睡着了，爷爷就带你走。”这种时候他也心疼孙子，但只能等天黑再说。 齐幽不相信爷孙俩扯的谎话，但平白得了丹药，心情也好了一点，于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而一直跟他的随从余桥就起了心思，他感觉这爷孙俩不像是能随随便便扯上纳兰家的样子，晚饭过后他避开众人跑去柴房。 “老头，你白天说的是真的假的？”透过门缝，他问云德礼。 “这位爷，老头子说的真的，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我家看看，这时候纳兰府的人肯定在找我们呢？求您帮忙，救救我们爷孙。” “你家在哪儿啊？告诉我，要是你说真的，我可以帮你和少爷说说好话，放你们走。” 云德礼停了一下，这个随从真信自己了？他到底想干嘛？不过现在的状况要是能让纳兰家的人找到，总比在这儿强。他没办法，有点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于是便将住址告知。 余桥得了地址，也不打算再久留。道了声：“等我回来啊。”他莫名有种预感，这爷孙俩一定有点背景关系，说不定可以赚点小钱。若是被骗了，回来一定教训他们。 云德礼见余桥离开，心中稍安。但他知道他们不能继续等死。 夜渐深了，云德礼推了推门，发现上了锁。又去推窗户，意外的是，窗户没锁上。但窗外偶尔还是有人影走过。 “看样子只能再等等了。” 第十二章 悲惨爷孙 半夜，屋外渐渐寂静下来，几乎只能听到风声和嘈杂窸窣的自然之音。 云德礼一直没睡，从门缝观察到屋外火光渐渐灭了，看守柴房的人也不在。云德礼推醒了睡熟的云新，决定让他翻窗出去。 “那爷爷你不走吗？” 云德礼抱起云新，受伤的腿支撑着颤颤巍巍的让孙子翻过窗户。 “小新你先出去，爷爷也会出来的。” “可是爷爷……” “别可是了，爷爷不会丢下小新的，我们小声点，他们不会发现的。” 云新听罢，也噤声了，他不知道自己踩着爷爷的手臂还是肩膀，终于被推出了窗外，囫囵翻滚下来。好在外面是软泥地，他倒是没受伤。 环顾院中，灯火都已经熄灭，也没有随从巡视。云新回过头，看到独自在屋里的爷爷翻窗显得很是不容易，他想着拉爷爷一把，但自己个子小，不管怎么蹦都碰不到爷爷的手。 云新想在院中找寻垫脚的物体，却一无所获，他看向门上的锁，还是得找钥匙才行啊。 “爷爷，你等着，我去找钥匙啊。” “小崽子，你别乱跑啊。”云德礼这回拉不住孙子。 云新蹑手蹑脚的往其他屋子跑去，像只小老鼠，但却没有方向，只能四处碰，四处看。 “这是那个坏家伙的屋子，进去看看。” 云新瞄到的屋子里，齐幽正在呼呼大睡，但他找不到钥匙在哪儿，却看见白天被抢的玉瓶被齐幽握在手里。 云新屏住呼吸，轻手轻脚上前，他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他一点一点扒开齐幽的手指，终于拿到了玉瓶。 正当他打算走出门之际。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齐幽倏然而至，抓住了云新的肩膀。 “小老鼠，偷了别人的东西就想走吗？” 月光下，齐幽的面容，没有愤怒，反而显得格外丑陋和阴翳。 “这才不是你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被你抢走了！”云新争辩。 云新话刚说完，手中的玉瓶便被再夺走。下一刻，一股掌风呼啸而至，拍在云新背上，将他拍的撞上墙壁。痛的他啊的一声叫出来。 “小杂种，老子拿在手里的就是老子的！” 墙边的云新捂着头，手上已然溢出鲜血。这一刻他竟然忘了哭，只觉得满腔的愤怒。 房里的动静，吵醒了其他屋子里的随从护卫，接连都跑出来。灯火也慢慢亮起来。 “少庄主你没事？” “这老头儿还想跑？！”只听外面一道惊呼。 “爷爷！” “原来老东西也不安分！”齐幽随即上前，单手拎起云新，往门外走。 到得柴房口，见到云德礼半个身体已经跨出了窗户，正被两个随从粗鲁的拉下来。 “是不是不给你们点教训，还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啊？”齐幽说着又将云新扔到云德礼旁边。 云德礼看到云新头破血流，心疼的抱住孙子，同样愤怒的望向慢慢走近的齐幽，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狠心？连孩子都下这么重的手！欺负我们老弱，就不怕遭报应吗？” “老东西，还敢顶撞我？！看你是找打是？”齐幽捏了捏拳，将云德礼一拳打倒，又抬脚猛踢云德礼的胸腹，“报应是吗？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爷爷！”爷爷在自己面前被如此殴打，云新则立即扑向齐幽，“坏蛋，你住手啊！”说着已经抱住了齐幽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 “啊呀，小杂种，属狗的！滚啊！”齐幽手臂被咬，不由得喊了一声，当即用力，将云新甩了出去。 “小新！”云德礼眼睁睁看着孙子撞上了窗沿。再跌下来的时候，已然晕了过去。 “老头子跟你拼命！”不知道云新死活的云德礼彻底红了眼，发疯似得扑向齐幽。 当云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自己又回到柴房里。昨晚磕破头的血已经凝固了，只是被撞到的后脑涨的很疼。他不用摸也知道，已经起了大包。 顾不得自己，云新再看向一旁，云德礼伤痕累累的躺在柴堆上，蔽体的衣服早已破烂，满嘴都是鲜血。不知昨夜受过多久的殴打。 “爷爷！”云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哭了，他推了推云德礼，却没有把他叫醒，“爷爷你醒醒啊！” “爷爷，你醒醒啊，别吓我啊？”云德礼越是没有反应，云新哭的越是大声。 “爷爷，我错了，我不该去拿宝贝，你骂我，你快起来骂我啊！”可是不管云新怎么拉扯，云德礼还是没法醒来，只有肚子因为微弱的呼吸，而引起的鼓动显示他还活着。 “爷爷，我们还要回家，你起来啊！我们回家好不好？”云新涕泗横流伏在云德礼身上。他害怕了，他害怕失去爷爷。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而住在城南的舅舅只是逢年过节来看自己，可自从外公外婆过世后，舅舅也不再来了。爷爷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云新无法想象没有了爷爷，自己将来要怎么办。 云新哭了很久，直到再也没有泪水。而他的哭声早已吵醒了其他人，几个随从也对着柴房破口大骂：“嚎什么？老家伙死了吗？死了抬出去。” 说罢已经有人开了门，来看云德礼死没死。 “你们别碰我爷爷！”云新怒吼着推开那些人。 随从们不管云新，还是探了探云德礼的鼻息，“这不是还活着么？嚎什么？拿盆水水来。” 被一盆凉水泼脸，重伤的云德礼终于悠悠转醒，但他张着嘴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泪眼看着云新。 云新抱着爷爷，用手擦了爷爷污浊的脸，又流下泪来，他开始责怪自己，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爷爷。 “谁来救救爷爷！谁来救救我们啊！” 云新在柴房求救的时候，那去往帝都想着捞一笔便宜的余桥，终于带着云韵与黎欣来到了齐云酒肆。 “这就是齐云酒肆吗？” 云韵和黎欣站在酒肆前，望着这家酒肆，只是矮矮的一层式，看着规模不是很大，与普通的客栈没什么差别。 “喂，那爷孙俩在哪儿啊？”进了酒肆，黎欣推了推余桥。 “要不，我去后堂找找店家？”余桥看着酒肆前堂无人，心中奇怪，“难道少庄主走了吗？这可不妙啊。” “你不是又想跑？我看你还是找打！”黎欣抽出手中的剑，敲打在余桥肩头。顺势抵上脖颈。 “不是不是……”余桥急忙摆手否认，又朝着后堂吼道：“有没有人啊？来个活人啊！” “吵吵吵，柴房吵完，前堂又吵。烦不烦啊，什么人又来酒肆啊？没见到我们挂了停业吗？” 第十三章 救人 因为昨夜云新爷孙俩的折腾，齐幽把云德礼打得半死，又关进柴房，于是让随从小五守着爷孙俩。 小五本就被云德礼的痛苦呻吟烦了一夜没睡着。等清晨云德礼体力消殆昏死过去，他却又被云新哭嚎吵醒。现在前堂又有动静，怎么让他不气恼烦躁。 跑出来的小五，见到被黎欣剑架着脖子的余桥，才吃了一惊。 “余桥？”这小子消失一整晚，回来带来俩大美人？什么情况？ 但这个小五实力低微，看不出面前两人的真实实力，显然没把黎欣放在心上，至于一旁的云韵，他倒是心中惊叹，这女子虽然穿着不显眼，但其容貌气质当真称得上风华绝代。 “喂，这俩谁啊？你又跑出去拈花惹草了？这次长大本事了啊！”他和余桥是死党，知道余桥经常半夜跑出去鬼混，遂言辞戏谑道。 拈花惹草这四个字让黎欣眉头微皱，斗气从掌心溢出，包裹上手中的长剑。 “叫你们店家出来！”黎欣斗气气势再现，其斗王威压让小五退后一步，勉强做防御姿态。 小五和余桥的实力大差不差，他自己面对这个黎欣的气势威压当然是有自知之明，额头不禁冷汗直流，动也不敢动。 “小五啊，快，去把店家找过来，这两位是来找那爷孙俩的。”余桥连忙向这个叫小五的随从眼神暗示。 提到那爷孙俩，小五气不打一处来，但看到余桥的眼神，他明白余桥说的店家，其实是指少庄主。他果断的往后堂跑去。 不消片刻，便从后堂传来脚步声。 “真有人来找那爷孙俩？”来人明显便是那齐幽。 齐幽看到前堂的一幕，目光停留在黎欣身上时，面色不由得一滞，这女子真是斗王级别的实力？她看着年龄比自己小这么多，自己修炼多年，才达到斗王巅峰实力，那这女子天赋是有多妖孽啊！ 于是，齐幽的态度先收了收，向着黎欣道：“在下齐幽，这位姑娘，你们是来找那一对爷孙的？” “是，他们在哪儿？”见到齐幽来到，黎欣随即收了长剑，话语中还带着礼貌，“听闻云……那爷孙二人被你们扣在店中，特来找寻。” “不知二位从何处来此呢？”齐幽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云德礼口中纳兰府的人，他客客气气的对待也是担心这一点。 “这与你无关，我们就是来带那爷孙俩离开的。”黎欣还没回应，坐于一旁的云韵则冷淡直言。 齐幽深深看了看云韵，心中赞叹其优雅风韵的同时，想探查一下其实力，但却发现根本探查不出。“她们若是纳兰府的人，怎么会不说明自己是谁呢？” 齐幽手指在背后摩挲手掌，思索之后，道：“哦，那俩爷孙，偷了我的东西，昨晚又砸了我们酒肆的后院，导致酒肆今日都无法营业。你们想带他们走也可以，只是……这赔偿么……” “还未见到我们要找的人，就凭你一面之词，就要赔偿吗？”黎欣打断了齐幽的话。 “他们人在哪儿？”云韵听着齐幽的敲诈，言语中怒气也已经很明显。 齐幽听着云韵的怒问，眼神也渐渐阴沉。 “要先见人也不是不行，他们在后院。”齐幽示意身边的小五。 “二位跟我来……” 云韵起身与黎欣一起跟着小五走向后院，丝毫不在意身后齐幽与其他的随从。 “这两人，居然丝毫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一个斗王实力，我倒是可以对付，另一位实力莫测，怕是有点麻烦。刘叔，恐怕需要你帮忙一下了。”齐幽低声对着身后一直沉默不言，隐藏在斗篷下的人道。 “少庄主放心，老夫估计那年长一点的女子，也不过斗皇而已。此处是咱们的地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该让她们明白明白咱们的手段。” 二人的私语，如今已是斗尊巅峰实力的云韵如何听不到。只是她现在更关心云新和他爷爷的状况，适才听齐幽说他们在后院，云韵心里已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跟着小五到了后院，之间不是特别大的后院站着的坐着的二十来个人。 “三个等阶不低的斗王，五个斗灵，以及十数个大斗师。”黎欣粗略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实力，即便是她，想轻松摆脱这么多人，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二十多个人，手中执着各自的兵器，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不说俱全，也是占了四五种。为首的斗王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云韵和黎欣二人。 小五在柴房门口停下，将门敞开。 柴房里面的云新见到来人，看清楚正是云韵之后，跌跌撞撞几乎是爬到云韵身前。因为昨日赶路，他已经饿了快一天，又被齐幽的随从殴打。 他颤抖的抓住云韵的衣袍一角，“前辈，求您救救我爷爷！”他哭得很久，嗓子也已经开始嘶哑。 云韵看到面前瘦弱的云新，已是心如刀割。示意黎欣救治一旁的云德礼后，她蹲下身，轻轻地将云新抱起，手中斗气缓缓注入云新身体为之疗伤。待看到云新额头的血痂，和青紫的伤痕后，更是怒火中烧。 “这是谁干的！”一边安慰云新别怕，云韵的冰冷的声音传出柴房之外。 “老子干的！”身后，齐幽单手撑着门框，“人你也见到了，说，该怎么赔偿酒肆的损失？” 齐幽十分不屑面前爷孙二人的死活，竟然还打算敲一笔。 “你对老弱爷孙如此心狠不留余地，竟然还有脸要赔偿？” “这爷孙俩偷老子东西在先，老子打一顿让他们记住教训有何不可！” “那本来就是我的！”有所恢复的云新听到齐幽又在颠倒黑白，再次出言反斥。 “小杂种，有你说话的份吗？”齐幽扬手欲打，却被云韵此时的怒目而视有所震慑。 “前辈，您给我的宝贝，就是被他抢了，这个坏蛋还打我和爷爷。”提到爷爷，云新再次看向救治爷爷的黎欣。 黎欣手掌青绿色的斗气涌出，斗气从云德礼胸口不断的浸润治疗他的身体。但黎欣却是紧紧皱着眉头。 看到黎欣的神色有异，云韵神色也不由得微变。她把云新先安排在黎欣身旁。转身再次面对着齐幽一群人。 “齐幽，你要赔偿，我可以给你，先把抢这孩子的宝贝还给我们。” 第十四章 云韵出手 “准确说是一个玉瓶里面装着四品丹药。” 齐幽怀疑自己听错了，面前的云韵居然答应给自己赔偿？而且肯定的说明是四品丹药，这真是她给这爷孙俩的？ “那是我给这个孩子的。” “这老头子曾经说过，他孙子被纳兰府看中当了剑侍，才得到这丹药。如果阁下是纳兰府的人，那就算在下唐突了。在下愿意向众位赔礼道歉。”听到云韵不否认，齐幽突然奉承起来，还拿出来玉瓶。 “阁下真是纳兰府的人？” “这已经不重要了。” 云韵伸手，“吸掌”之力取到玉瓶，将之收好，随即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个趋炎附势的无耻之徒。” “阁下话别说太过分了。” “像你这种人，这句话算过分吗？” “你……” 云韵的气场渐开，单凭着话语的压迫感，以及坚定怒视的眼神，便让齐幽不由得退后到柴房外。 “面对比自己弱小的老者孩童，则目中无人心狠手辣。而因为我可能是纳兰府的人，就换成了阿谀奉承的姿态，像你这样的人，谁会不骂一句无耻之尤呢？” “阁下，事不可过三，话也是！”一旁的刘叔听到二人的不友好“交谈”，自然是站在他们角度，“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齐云山庄的酒肆，你以为你们能如此轻易离开吗？” “呵，齐云山庄的酒肆？我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店？恃强凌弱，污蔑偷盗，倒打一耙，真是精彩。你齐云山庄又怎样？今日我想要带他们离开，就凭你们，也拦得住我？自己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哦？阁下确定吗？”刘叔似乎对自己都斗皇实力很是自信，他让齐幽退后，接近六星斗皇之力的斗气从体内爆涌而出，手中长枪也凭空出现。“今日就算你是纳兰府的人，也要留下点东西……” “哈哈哈？”云韵摇头，她没想到自己不轻易暴露实力，竟然会被如此轻视。 “刘叔，你先对付她，我去对付里面的人。”齐幽仿佛也觉得“优势在我”，又指挥一旁那些斗气实力层次不一的随从们，“你们，把守好门口！” 众随从随即散开，那刘叔也提枪便刺向云韵，齐幽趁机便欲进门打断黎欣的救治。 然而，齐幽才踏出第一步，便瞬间被骤然闪现而来的云韵掐住了脖子，高高提起。 “你……是什么时候？！”那刘叔还没看清云韵是如何瞬间消失在自己的枪影下，随即满脸惊骇的站着。 她不是斗皇！ “阁下，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请住手！”刘叔大吼。 “刘叔，你怎么？……你快动手杀了她啊！”齐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是第一目标，也想不通为什么刘叔说的，他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理智。 云韵看着齐幽的挣扎与反抗，哑然失笑，随即反手便是一掌，破风声响起，刘叔也顺着掌风暴飞而出，摔落到前堂的屋顶，身体将屋顶撞得破碎后落进废墟中。 看到这一幕的齐幽瞳孔瞬间紧缩，喉间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而一众随从面对如此暴风般变化的场景，也都震撼住了。那余桥直接坐倒到地上。自己这是招来了什么样的人物啊？！ 一手抓住斗王巅峰的少庄主，随意一掌拍飞六星斗皇的刘长老，自己一个小斗师遇到她，还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祖坟冒烟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要你们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吗？” “你……你不能杀我，我父亲已经突破到斗宗，你不想被斗宗追杀的话，就……”齐幽还是低估了云韵的实力。 “看来你不只是无耻，还是个目光短浅的坎井之蛙啊。”云韵开始理解这种人为什么会如此目中无人了，因为确实无知的离谱。 如今的加玛帝国，已经不是当年她在时，十大斗皇闻名的时代。 虽说从当年炎盟兴盛之后，到如今萧炎萧家掌控的乌坦城的存在，加玛帝国的强者实力也有大幅度提升。帝都以及不少大城市家族已经接连有了斗宗强者坐镇。但是，加码帝国地处斗气大陆西北，比起繁华的中州自然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这齐幽提及其父亲跻身斗宗，但是斗宗强者每一星的差距，自然也不可能让他走到加码帝国众强者的前列，也仅仅在如今的加玛帝国有所崭露头角而已。 就因为身边有他父亲这样的一位存在，作为后辈子弟的齐幽便有了可以依仗的齐云山庄，可他竟然就因此已经飘飘然不知世界之大，强者之多。 齐幽如此偏安一隅自满自得的做派，以及依仗家族实力恃强凌弱，为虎作伥的姿态。不禁让云韵突然想起当年的墨承与云棱。 想到这点，云韵摇了摇头，松手将齐幽放开，可挥手间，斗气威压却还是将其压制的动弹不得。 周围的随从见此情形，松了一口气，但谁也不敢靠近，只有靠近前堂的几个，跑去查探那位刘叔的死活。 “哈哈，你怕了！哈哈哈！”齐幽突然大笑，他以为云韵被他父亲的斗宗实力震慑了。 云韵自然是不顾其所言，亦不愿理睬，只是转头看向屋内。 黎欣救治云德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迟迟不见她收手，云韵有点担忧。 斗气大陆存在炼药师，毒师，也存在医师这个职业，他们有为寻常人望闻问切抓药问诊的，也有为斗气修行者医治伤病的。医师和毒师，医师和炼药师，在某些程度上也算是互通的。小医仙便是医师，因为厄难毒体而能成为毒师。而萧炎是炼药师，也因此通晓一些医术，但他当年所学的炼药术大多被其用来炼制丹药提升修为了。 这黎欣本家便是医师世家，到她这一辈，父亲本不愿意让她学医。但黎欣的斗气属性十分契合修行医术，所以在花宗修行期间她也从未放弃医术。因为她渴望成为一个济世救人的医师。 可如今面对重伤的云德礼，她竟然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云韵走入柴房，细心的观察到黎欣额头沁出的汗水，柔声问道：“怎么样了？” 黎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宗主，那些混蛋下手太重了。老伯左手臂被打断，我已将其重新接好。但更严重的伤是内伤，脾脏被打的破裂，胸骨断裂，肋骨碎了6根，最严重的是左肺被一根肋骨刺穿，老伯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 “姐姐，你要救救我爷爷啊！”云新听着黎欣的话，听出来严重性，连忙恳求。 云韵轻抚着云新，黛眉微蹙，但她也无法催着黎欣一定要救治好云德礼。医师也是人，不是神，能治病救人本就是大能了。 “宗主，修复脾脏的医术本就需要大量的木属性斗气……而那根刺穿肺部的肋骨，更是需要将老伯的胸口剖开才能处理……我……我一个人……不够……”黎欣眼眶红了，可她明知自己无法治好，但手中的青绿色斗气任然源源不断的涌出。 第十五章 替天行道 面对黎欣直言承认自己心有余力不足，云韵也心下无奈，她的斗气属性为风，毫无木属性斗气。治疗寻常的小病小伤的还能及时转换，但现在这种重伤状况只能依靠医师的医术。即便她将斗气传输给黎欣，斗气在其体内不能及时转换为木属性，也无法帮到黎欣。 “丹药，前辈，那个丹药一定能救治我爷爷对？”云韵发愁的时候，云新突然好像找到救命稻草般望着云韵，他看到刚才那瓶丹药被云韵拿回来了。 云韵翻手取出玉瓶，萧炎告诉过她这只是强健体魄的塑元丹，现在云德礼受的是重伤，丹药服下去也无济于事。但这是这个孩子最后的希望，她只能由着云新抢过玉瓶，将丹药取出。 “爷爷，这里还有宝贝丹药，只要吃了这丹药，你就好了。”云新天真的想喂爷爷服下“救命”丹药。 但此时云德礼却好似恢复了点力气，抬起手，他抓住了云新的小手，眼睛慈善的看着孙子。 “小——新——活……好好——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云德礼说出他最终的话，说罢，便再次昏了过去，黎欣赶忙探了探云德礼的脖颈，没有气息了！ 她手中光芒再起，巧力拍向云德礼的心脏，可反复尝试了多次，云德礼还是没有恢复。 她这才通红的双眼望向云韵，摇了摇头。 “宗主，我……回天乏术……救不了老伯了……” 云韵听闻，深呼出一口气，也沉默了。 “不要……你不要死啊…爷爷！我不要你死！”面对爷爷断绝气息，云新无法接受，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云韵搭救，竟然还是救不了爷爷。 他疯狂拉扯着黎欣的手臂，央求她救活爷爷。但黎欣收回木属性斗气，只能向着他歉疚的说着抱歉，并抹掉眼眶的泪水。 看着爷爷死在自己眼前，云新悲痛欲绝，但不得不接受黎欣无法再救治的事实，他伏在云德礼逐渐冰冷的身上哀嚎不止。 云新的哭声凄怆，听得云韵越发心疼，失去亲人的痛苦，谁人能不感同身受？况且云新才这么小，幼年就已经失去了父母，如今又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爷爷。这孩子太可怜了。 但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一旁宽慰陪伴，任由云新痛哭，将所有的悲痛都发泄出来。 伏在爷爷身上哭泣的云新，回忆起自他记事以来和爷爷的生活点滴。 他常常闯祸，爷爷就会骂自己，叫自己“小崽子”，他也会和他顶嘴。但是当自己和村里孩子们打了架，受了伤，爷爷还是会嘴硬心软地担心，他知道爷爷是关心自己，爱自己的。 爷爷期望自己读书识字后，将来做个本本分分的铁匠，继承家里的铁匠铺。可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告诉爷爷自己真正的目标，他想要努力修炼斗气，他立志长大成为像炎帝大人那样的人，让爷爷为自己骄傲。 他知道，想实现这个愿望，自己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面对的困境可能会很难。但哪怕将来他的成就没有炎帝大人那样高，他至少也能好好孝顺爷爷，保护爷爷。 但来不及了，爷爷死了，自己还未长大成人，他无法让爷爷看到自己的努力进步，无法让爷爷为自己骄傲，更再也无法尽孝。 而如今这一切的元凶，便是屋外那个人！齐幽！ 他憎恨这个酒肆，憎恨这个坏人。他更恨自己太小太弱，无法为爷爷报仇！ 伤心，羞愧，痛苦，遗憾，愤怒，憎恨，云新此刻百感交集。他仿佛又听到曾经那些同伴的嬉笑嘲讽，听到面前齐幽尖酸刻薄的污蔑，听到爷爷在喊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替他报仇，听到自己责怪自己弱小无能。无数的声音渐渐填塞式的冲进脑海，他昨夜被撞到的后脑开始剧烈疼痛。 “啊——啊——” 云新突然发狂嘶吼，让云韵都大惊失色。连忙挥出斗气，将之托起，几道光芒压制住云新手脚，担心他伤害到自己。随即又让黎欣赶紧再查探云新的伤情。 黎欣紧紧抓住云新的手，手指搭上其手腕，心神微定。 片刻后，她才道：“宗主，这孩子是接受不了爷爷去世，受到不小的刺激。” “那他为何会如此癫狂？” “他这几日饿得太久，也有点精神恍惚虚弱。被殴打之后头部撞伤，外表虽然不明显，但伤势在颅内，影响了其神志。” “那……可还能治愈？” “宗主，神志有损，或许会造成不可逆的精神伤害。我暂时无法预估其隐患严重程度。想要治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为其慢慢治疗，而且需要准备大量灵草丹药，我现在只能先为其安神。” “这些该死的混蛋！”云韵听着，忍不住破口怒骂齐幽等人。旋即看了一眼屋外，心中涌现出一抹狠厉，口中向黎欣道：“你且先安定住云新的心神。治疗的药物，等我们离开这儿再想办法。” 黎欣表情凝重的点头，手中青绿色的斗气再次涌出，从云新的眉心缓缓注入，轻柔的为云新医治。 云新被斗气注入，精神瞬间也清灵了一些，恢复了少许神志，但还是眼皮沉重，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在云新完全昏睡过去之前，他看到柴房外穿着月白色披风的云韵的身影，与其清冷肃杀的声音： “方才不杀你，原是我心怀仁义。现在杀你，是替天行道！” 云韵挥手收回压制着齐幽的威压，不需要动用斗气，手中掌风呼啸着化作掌印模样，在齐幽惊恐至极的目光中拍向他的胸膛。 一掌落下，齐幽的胸膛瞬间塌陷，破碎的肋骨同样扎进了肺腑。她要让齐幽同样尝一尝这样的痛苦。 “噗！”齐幽的口中喷薄出鲜红的血液，夹杂着少许看不出的血肉碎屑。 周围的那些随从们，再次瞠目结舌的望着云韵。他们刚才也听到柴房内云新的哀嚎，心下知晓，老头死了。从那时起，他们无不在担忧接下来的下场。而云韵一掌拍飞刘长老在前，现在又将少庄主拍成重伤，他们害怕地动也不敢动了。 云韵无心顾及这些随从们的感受，目露寒光，看着眼前重伤的齐幽苟延残喘一点点接近死亡。 她原本不想杀人，之前拍飞那刘长老，她也是收了力的。但云德礼死了，死得如此凄惨。她知道，若是她现在不杀齐幽，将来或许还有更多像云德礼这样的老弱死在他手中。另外云新还小，她不愿这孩子背负着这些，就让自己替他为云德礼报仇。 “宵小们听着，今日欺压良善，致使老伯丧命，齐幽为首恶，死有余辜。今后齐云山庄若有要复仇的，尽管来找我就是！”说罢，云韵扔出一个玉牌，飞速猛插到酒肆后院的旗杆上。 第十六章 寻药 云韵留下的玉牌上存有她的灵魂印记，只要有人触及这个玉牌，她便能知晓。 那些个随从现在自然是不敢碰的。但云韵不会想到的是，未来这个玉牌等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已经无需亲自面对了。 云韵与黎欣带着云德礼的尸体和云新离开了齐云酒肆，最终选择将云德礼安葬在云来镇外的石冢。她们打探过，这里不仅是云来镇大多数人的最终归所，还埋葬着云新的其他亲人。 只是云新一直是昏迷状态，需等他醒来，再带他来祭拜云德礼了。 因为云新的家相对破旧狭小，稍微有些洁癖的黎欣一想到要住好几天，几乎汗毛直立，求着云韵带着她和云新先住在镇里的客栈中。 云来客栈二楼。 黎欣纤弱手指搭在云新腕上，绿色光芒从指尖缓缓注入云新的经脉，虽然已经在齐云酒肆有过初步判断，但现在还是需要再做仔细诊断。 “怎么样了？”安静等待黎欣诊断探查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云韵方才问道。 “外伤已经在宗主的帮助下，有所好转。”木属性斗气在云新经脉中运转一周天之后，黎欣口中道。 随即，她又再望向云新的额头，被撞的伤势还有点淤青，破开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之前她将云新的伤处用药液做过清洗，这使那伤口更加明显被看出，黎欣叹道：“这孩子才七岁，头上这伤，即便治好恐怕将来也要留下一道伤痕了。” “黎欣，这额头的伤你尽力医治就好，伤疤的事日后不是没有办法掩盖。重要的是他的后脑的伤势和神志损伤。到底该如何治疗？需要何种药材？” “宗主你别着急，他的伤势，正如先前所说，撞伤影响了其颅内。首先，需要每日用大量的斗气安抚温养。其次还需辅助以治疗精神灵魂的药草。”说着便走到桌边，提笔写下药方。 黎欣一边挥毫写字，一边道：“其中大多数药都是普通的药草，到药铺都是可以买到的。药铺不出售的那些，像这清心三叶草，或许需要宗主去拍卖场找寻了。但还有一味药材，采集很难，因而得之不易，我不知道加玛帝国是否有这类药草生长。” “冰泉寒草？”云韵接过药方，看见最后这柱药材的名字。她不是内行，记得的药草也不多。又问黎欣：“这种药草通常生长在何处？什么模样？” “在中州，它一般生长于一些幽深寒冷山涧里。冰泉寒草根茎雪白，枝叶和叶尖，由白色渐变成冰蓝色。年份越久，其冰蓝颜色越是靠近叶尖。” 说罢，黎欣手掌斗气缓缓上升，勾勒出冰泉寒草的大致模样，云韵将之深深记在心里。 “好，云新这里就先交给你治疗，我去一趟帝都城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些药材。” 于是，云韵又唤来客栈小二，安排好黎欣和云新的一日三餐，方才离开。 她先去了云来镇的小药铺，药方上的一些药材果然是能够买到的。这些采购的事情，她好久没有做过了，倒让她想起自己还不是宗主，一切都需要亲力亲为的时候。 剩余的药材，相对而言更加决定着此后治疗疗效，云韵决定去趟米特尔拍卖场，那里能找到加玛帝国最佳的药材。至于冰泉寒草，也能碰碰运气。 给自己做了一些掩饰，云韵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又戴了冰蚕面皮遮掩自己的容貌。米特尔家族曾经被云岚宗袭杀屠戮过，虽说那时候尽是老师的作为，但仇怨在前，她不想自己被米特尔家族的人认出来。 她此次前来并非要拍卖什么，只需要在拍卖场的外售区找寻剩下的那些药材。向着拍卖场外售区笑脸相迎的负责人说明来意，便很快被那人引领着去往药材区。 米特尔拍卖场商品果然是不可胜举，在药材区，各种年份的药材应有尽有。而米特尔做事的效率也极高，不消片刻，她所需要的那些药材便送到了她面前。 “黎姑娘，您需要的药材，都已经找齐了。不知可还有其他需要？”云韵来此，借用了黎欣的姓氏，这个负责人很是热情，丝毫不提结算之事，还想着再做生意，让云韵听了，也不禁暗自无奈摇头。 但既然他提起，云韵便也乘势问道：“在下确实急需一株稀有药草，适才未在药材区寻到。” “哦，客官尽管直言，米特尔拍卖场对于这些稀有药草，自然是不会轻易售卖的。” 云韵伸手，掌中斗气原样复刻出黎欣提及的“冰泉寒草”。“不知这冰泉寒草，米特尔拍卖场可有采收？” 那负责人看了一眼云韵手掌中的冰泉寒草，眉头微皱，随即唤侍女找来账册。 仔细翻阅一阵之后，他才不得不回道：“不好意思，您需要的这药草很是罕见，加玛帝国似乎都未曾收购过此药材。在下需要询问其他帝国分部是否有过记录，我想明日便会有结果，不知客官是否能多等一日？” “这样吗？”云韵有点失望，其神情很快便被负责人捕捉到，随即被告知今日的药材，米特尔拍卖场愿意给予些许折扣，以作赔礼。这让云韵心中暗叹米特尔的生意头脑，竟然区区一个外售区负责人便能如此。 不过，虽说她未如愿寻到所有药材，但好在绝大多数都已经收入囊中，能解一时之困。结账之后，云韵便在负责人的殷勤欢送下离开。 离开米特尔拍卖场，云韵又去了一趟附近的衣铺，云新那孩子家里几乎是家徒四壁，一身衣服，从见他第一面就是一样的。似乎穿了很多天了，也破了，她想着为云新买一套新衣。 想到这个，云韵突然回忆起来一件事。 还是十多岁的时候，她与师姐练功时，差点掉入了后山的寒泉涧里，那寒泉涧深不见底，她被师姐拉住后，她们挂在树上，又被树枝划破刚分发到的云岚宗新衣袍。不想被老师责罚，她们当年便是偷跑出来，找了一个裁缝老板原样重制了一套。 寒泉涧，说不定会有那冰泉寒草呢？ 第十七章 冰泉寒草 寒泉涧位置在云岚山后，自从小时候那次差一点就坠入深不见底的涧中，后来练功的时候，云韵一直不敢再靠近这里，似乎是有了些心理阴影。再后来，因为通过了老师的考验，她们这批弟子换了住所，她也再没有回到这个后山了。 如今再次回来，这个后山，比起先前的院落，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和师姐修炼比武的石台，是由一块块方石铺就的，如今已经风化的崎岖不平。周围长满了杂草，和低矮的灌木丛。 拨开乱草，云韵渐渐靠近寒泉涧的悬崖，探头望下去，是黝黑黝黑的深渊，过去的她总是会有一种幻觉，仿佛这深渊，像是一个怪物的巨口，什么都能吞下去。 如今已经是斗尊巅峰实力的云韵，见识多了，自然也不再惧怕这个了，只是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会心一笑。 “希望这下面能找到这冰泉寒草。”云韵自语。 随即脚步轻轻踏出，脚下是深渊，但云韵每一步却如同脚踏实地一般。手中风属性斗气涌出，在掌心急速旋转，竟然慢慢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是云岚宗曾经的黄阶中级斗技，“曜光”，通常是用来与人战斗时，出其不意，以刺眼的强光，使对手短暂性失明。现在倒是可以用来充作光源。 云韵慢慢走下深渊，手中光芒将周围照亮，崖壁上生长着盘虬卧龙的崖柏松树与粗壮不一的藤蔓。偶尔能见到不少蛇虫鼠蚁，云韵挥手在周遭设下斗气屏障，屏障涟漪中旋转着无数细小的风刃，能化去那些飞蚊虫蝶，这些可能大多都有毒。如此再往下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云韵终于听到了泉水声。 泉眼在悬崖璧，似乎是从山体之中流出的泉水，再往下行走，泉眼越多，逐渐汇聚到一起，宛若瀑布。 “似乎快到底了。”云韵听着泉水声越来越大，随即加快了速度。手中的“曜光”更是分作几个光团，往下方四周飘去。 泉水尽头就在下方三十丈左右，山涧的底下也是一堆乱石和杂草，云韵找了个适合落脚的石块，手中结印想着清开一条干净的路，但转念一想，她本来认识的药材就不多，这样或许会破坏了生长的药草。“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啊……” 云韵独自一人在山涧底部找寻那冰泉寒草，但即便她记着黎欣的描述，这涧底的草木繁杂，颜色各异，冰蓝色的药草也是繁多，让云韵有些眼花缭乱。不禁摇头自嘲，隔行如隔山，自己在这方面真是欠缺。等回到花宗，是要好好补一补这些药草知识了。 如此，反复搜寻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眼前飘过的药草杂草不下上千株，除了少许她曾经在花宗药园见过的，大多都不太分得清，还是未曾见到“冰泉寒草”。 寒泉涧本就在山后，背阴之地，涧底更是无光，云韵呆的时间久了，即便是斗尊，也会感受到丝丝寒气。 “冰泉寒草，冰泉寒草……我怎么忘了，这药草名，不是正暗示着药草生长在冰寒之地吗？”云韵恍然，随即收敛了御寒的斗气，仔细感受着涧底的寒意，也往着寒意最盛的方位而去。 没有了斗气的抵御，涧底寒意刺骨，事实上云韵并不能确定那寒意尽头有没有寒草，但想到受伤昏迷的云新，她就顾不得这些。 顺着泉水流向，一直往前，云韵竟发现泉水汇聚到一个洼地，洼地周围，似乎因为太过寒冷，寸草不生，而汇聚的泉水表面已然结冰。冰面中央，赫然生长着三株冰蓝色的药草。 三株药草，属正中间那株最为高大，另外两株就像是被高大的那一株保护在其枝叶之下。云韵观察着冰蓝色的药草的外形，与黎欣绘制的冰泉寒草几乎是九成相似，白色的根茎将泉水当做土壤，越往枝叶处，冰蓝色更为明显。云韵相信这就是那冰泉寒草了，只是她暂时看不出这草药的年份。 泉水之上，云韵悬浮于空，慢慢蹲跪下来，她双手合十，默默向药草许愿。 片刻之后，她用玉瓶盛了些泉水，才将中间那株连根取出，小心翼翼的收好。 顺利找到冰泉寒草，云韵也放下心，这寒泉涧，自然也不必久留。 云来客栈。 云韵回到二楼，只见木桌之上，店小二送来的餐食，几乎丝毫未动。再看床榻那边，云新还昏睡着，而黎欣则倚靠在墙边，侧头而睡。 “看来是太累了……”云韵今日寻药一去就是半天，黎欣也是全心全意的用木属性斗气替云新温养治疗，竟然连饭都没吃。 她随即从纳戒中取出一张棉毯轻轻为黎欣盖上，又去找客栈店小二将饭菜都换了。 等小二在将热菜端上来的时候，黎欣也醒了。 “宗主，您回来了。怎么样了，冰泉寒草找到了吗？” 见到黎欣刚醒来，第一反应便问自己是否找到药草，云韵当真是被她的单纯善良打动了。 “小黎欣啊，如果你不是已经转投在大长老门下，我真的想让你做我的弟子了。” “欸？”黎欣却有些一脸懵。 “好了好了，你看这是什么？”云韵取出玉瓶，黎欣见了，当即喜笑颜开。 “真是冰泉寒草，没想到加玛帝国也是有的，宗主好厉害，才一天就找到了。” “可能是缘分，恰巧想起云岚山后的寒泉涧，便去碰碰运气了。”黎欣的吹捧，云韵自然是忽略了，“就是不知这株的年份够不够？” “够，观这株的大小颜色，至少也有七十年了。按照药力，能分作三四份。” “你啊，就别先考虑怎么制药了。我寻药大半天，你是不是连饭都忘记吃了？”云韵拉住黎欣的手坐下，让她赶紧先填饱肚子。 “你师姐走之前，让你照顾我，我怎么觉得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黎欣听了，先是一怔，抱歉的神情看着云韵，当下也觉得饿了，她这半日替云新温养伤势，确实劳心费神。但看着昏迷的云新，她总会想起自己没能救治好他的爷爷。 “宗主，我就是担心自己再帮不了这孩子。” “别这样，黎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云韵安慰道，“作为医师，先补充好自己，才能继续帮他不是？” “嗯。” 第十八章 黎欣炼药 斗气大陆以修炼斗气为主，修炼者实力达到一定阶段之后便能抵御饥饿，实力愈强，身体对食物的依赖越小。若是闭关时，体内斗气愈发充沛，需要的食物自然更少。就算撑过大半年也不在话下。 但普通人大多数时候还是需要饭菜饱腹补充体能的。 人是铁饭是钢，这句话即使放在斗气大陆也有其道理。 而黎欣是斗王巅峰的实力，通常情况下，其自然是较少依赖饭菜支撑自己的体力的。但这大半天消耗斗气以医术温养救治云新，消耗了她大量的斗气，体力确实也有所下降，乃至会倚靠着墙壁打盹入眠。 靠食物补充之后，黎欣再打坐调息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恢复状态。于是又立即从云韵那里取了今日购买收集的药材，进入了配药制药过程。 云韵立于一边，看着黎欣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小木箱。箱子中，药刀，药锤，药碾，药杵等等处理研磨药草的工具五花八门。 云韵以往只旁观过炼药师炼丹，但这医师制药炼药的过程，则第一次观摩。 只见黎欣手中木属性斗气包裹着各种药草，将它们从玉瓶木盒中取出，一一悬浮于空。 她口中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背药名与药性。同时，双手也不停歇，按顺序取了干硬的药材处理了表皮之后，用药刀切了，再放进药碾槽里慢慢研磨成粉。而其他少许草药则用药杵与石臼舂捣成泥。 研磨舂捣结束之后，黎欣手中青绿色斗气再起，又包裹住这些药粉和药泥。斗气旋转间，只见微弱的气流在药粉之中穿梭不停，再次飞旋而出时竟然裹挟着少许颜色不一的粉尘。而这些便被黎欣丢弃到一边的木桶里。 这些都是基础的那些药材的处理，药粉药泥都是为了后面制作口服丹药。这类丹药的制作与炼药师的以火炼丹不同，而是先经过研磨再用木属性斗气将杂质过滤掉。 这一幕不由得让云韵感叹，虽然这过程比不上炼药师炼丹的大开大合，但黎欣的一番熟练动作，也让她见识了医师的细心认真。只是她不得其义，从其操作还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不知道医师这一职业中，是否也如炼药师一般有着等级划分，但不想打扰到黎欣，她便先自己存着这份疑惑。 以斗气析出杂质后，黎欣将药粉药泥重新一分为三，存放进一旁早已经备好的玉瓶里。接着又用清水将其他或青嫩或成熟的药草清洗干净，按照心中默念的药方一一配比分好，这些是用来熬制成汤药的。 将这些做完，黎欣才正式开始处理“冰泉寒草”，这是治疗药方中最关键的一味药材，需要自己投入最大的细心与耐心。冰泉寒草本就不易得，其枝叶若是分解不好，极易造成药性流失。 只见其心神微定之后，呼出一口气，手中青绿色的光芒再次涌现，从玉瓶之中，小心翼翼的吸扯出冰蓝色的冰泉寒草，因为云韵在玉瓶里保留了冰泉，寒草的根茎上和枝叶上都挂着水珠。 与之前操作不同的是，黎欣手中青绿色的斗气也只是让寒草轻轻抖动了一下，将叶片附近的水珠散去。随即才将目光看向冰泉寒草的枝叶，双指尖的斗气凝结，竟然化作一柄刀，与方才的药刀形状一样。 只见其一只手斗气轻柔握住寒草，那双指药刀急速挥动后，便将一片枝叶切下，切口处，斗气又急速旋转，将寒草的“伤口”修复。 等修复之后，黎欣才放松的呼出一口气。此次切分，依靠的不仅仅是斗气操控，与炼丹类似，也是需要医师的灵魂力量的协助精准操作。 接着她才将冰泉寒草再次放回玉瓶。冰泉寒草这一片枝叶，便足够这两三日的使用了，为了不破坏寒草，还是将其保存好，下次需要再取即可。 而切下枝叶也才是第一步，她还需要继续将寒草枝叶炼化成能够制作丹药的药液。 只见其手中慢慢结印，青绿色的木属性斗气竟然慢慢升高了温度，绿色的斗气中央居然转化出微黄色的斗气，颜色随着时间越来越深。 “这是火属性斗气？”云韵倒是吃了一惊。 其实，斗气大陆上，医师与炼药师相似的是，后者的斗气属性是火属性中包含着木属性，而医师则是木属性斗气占比更多。炼化药材这方面二者也是相通的，只是炼药师使用更加普遍。 只见斗气火焰将冰泉寒草包住，冰泉寒草随着温度再次逐渐升高，白色的叶片叶茎率先出现液化的现象，而后才是冰蓝色的叶片。而这番炼化便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黎欣的灵魂力量一直维持着火焰温度，额头也慢慢沁出微汗。 云韵看着炼化过程，对比起来可能还是炼药师的能力更胜一筹，因为医师操作的药草相对炼药师炼丹需要的少，其火焰力量也小一些。但黎欣此次炼化过程，也是得心应手，想必平常不少时间练习这药草炼化。 这冰泉寒草生长于寒泉之中。那寒泉涧也鲜有人至，其生长环境极为纯净，炼化过程中火焰中分离出的杂质极为稀少。炼化到最后，冰蓝色的药液与白色药液渐渐融合，变成浅蓝色，即便从火焰之中，竟然也散发出些许沁人心脾的香味。 “呼……”黎欣呼了口气，开始慢慢降低火焰的温度，炼化已经结束了，后面便是将药泥药粉药液糅合到一起，制成最终丹药了。 前面最关键的两步已经完成，最终的制药需要投入的精力并不是很大，只需将其混合到一起，放到药盘模具中制成圆滚滚的丹药即可。 这一点与炼药师不同，炼药师炼丹，大多数都是将药材中的成分提炼之后融合到各系魔核中炼成丹药，因为魔核本就有其一定的形状基础，无需借助模具。 云韵见黎欣收手后已经开始收纳药具，随即上前问道：“结束了？” 黎欣点点头，“将丹药蒸煮半个时辰，这丹药炼制便成了。” 云韵顿了顿，还是问了问那句：“黎欣啊，你这制药之术，似乎和炼药师炼药有点类似，不知医师是否有品阶之分呢？” 第十九章 医师与炼药师 面对云韵的发问，黎欣沉吟了一下。 随即才回答道：“嗯……宗主，你可能遇见的大多数都是炼药师，像我们医师这个职业，是不太能清清楚楚分出等级的。医师救治的病人，患处各不相同，眼耳口鼻，手足脏腑。伤情也不同，内伤外伤，刀剑伤，跌打骨折等等很是繁多。医师因而会有不同专长，所以品阶真是不好区分。” “硬是要分清楚的话，倒是要从入门的小药童算起，初学辨识药材，熟记药理，背记药方。等这些学成，才能与老师学做医师，起初也只算是助手医师，帮老师提前梳理问切病人的患疾，再由老师详细问诊救治。最终也要多年时间出师，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医师。若是想成为闻名一方的名医，更需要长久的行医时间与经验。” 云韵点头，“医师这个职业确实如此，我记得炼药师的品阶等级，似乎是去往指定的炼药师公会才考校等级，至于后期则以其炼制的丹药品阶为主。” “额……刚刚看到你的制药过程，似乎制药比起炼药师炼丹规模都小了许多。” 黎欣闻言也皱了皱鼻尖，自己的这一手制药之术，的确是比不上炼药师啊。 斗气大陆上的医师大多都以成为炼药师为目标，就是因为这一点。因为一个医术高超的医师，若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轻易炼成那些高阶的丹药，就不必把自己的药方给炼药师去炼丹了。 但斗气大陆的现实如此，人所拥有的斗气属性普遍性的只有一种，像炼药师那样以火属性斗气夹杂着木属性的算是稀有的存在。而医师则相反，木属性多与火属性，甚至有些人需要通过秘术将木属性转化为火属性才能达成制药炼药的能力。这似乎也注定了他们这一类人，炼制丹药这一方面比不了炼药师。 “宗主，医师和炼药师也是相通的，若是未曾见过炼药师炼丹的，见了药师炼化药材，确实会被不少人视之为初级炼药师的炼药术。”黎欣无奈的叹气，又补充解释道：“很多人可缺不了我们医师啊。宗主你也知道的，我黎家是医师世家，我从小便跟着爷爷和父亲，就是在药铺里长大的。后来父亲不愿我做医师，我就偷偷学，偷偷做爷爷的助手，帮爷爷分诊，等他行医结束，又帮病人抓药，从五岁起，十多年才到今日的能力。现在可能不算已经出师，但其实我今日制药也是有其制药之理的。” “黎欣你已经很强了，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云韵听了连忙摆摆手，“我对于这些就是想多了解一些，不如你和我仔细讲讲？” “没想到宗主如此谦虚？”黎欣看着云韵的样子，丝毫没有一个宗主的威严，如此与自己说话，突然有点受宠若惊。 “我以往以修行斗气为主，修炼之路，与炼药师打交道多一些。即便是受伤也很少寻医师求药，对医师这职业确实不了解。”云韵脸色微微严肃，又道：“花宗如今以培植灵花药草为主，可能以后说不定也可以培养一些医师来呢？” 黎欣听着云韵的解释，细想之后也点了点头。花宗如今虽有炼药师客卿长老坐镇，但比起其他的宗门，尤其是星陨阁，几乎不算什么。若是发展医师这一职业，将来若再大战，倒是可以临战救治门人或联盟之人。 那自己这一手的医术，倒也有施展之地。这么一想，黎欣振奋起来。 “宗主，我去把药煮了，慢慢与你聊。” 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小药炉，药炉之上，铭刻这纹路。黎欣取出一些备用的药液，将火点了，又才将之前的制作的丹药放入其中，木属性斗气慢慢注入药炉，顺着纹路游走，在纹路之中的斗气，能将火焰催化的更甚。 接下来才她与云韵坐到一边，二人一个时不时关注着药炉，一个时刻关心着云新的动静。 趁着这段等待的时间，二人方才聊起医师与炼药师的种种。 炼药师这个职业，在斗气大陆首屈一指，其炼丹的条件之一便是药材。 因为丹药最终供予的对象是斗气大陆的修炼者，或提升实力，或破解封印。为了这些功效，其各式各样的丹方需要的药草魔核灵液等等材料亦是丰富多样。 药材依靠的是丹方，而最开始时，这部分则大多数是由医师提供的。从某种程度上说，炼药师的发展还是医师的功劳。 但随着炼制丹药越多，炼药师也从丹方中有所领悟，于是便有人学习医书，研制更能达到修炼者需要的丹方，最终炼药师因此闻名，于是被斗气大陆的一众修炼者极为敬重，更是被众多势力想尽办法拉拢。 在炼药师灵魂力的掌控下，火焰将药材的一切药力都提炼出来，最终与魔核融合成丹。因而这其中药力浑厚，丹药的效果几乎大都是立竿见影。 但是一颗让修炼者提高实力的丹药包含的能量或许足够修炼者的需求，或许也有可能让修炼者承受不住，导致修炼时走火入魔。不论是何种等级的修炼者，都会有意外发生。就如那皇极丹，就有可能无法让修炼者达不到最终目的。 这便是一些炼药师很少去关注的一点，这些丹方需要不断地研究与修改。但他们也没有时间把重心放在这上面，他们关心的是成丹率与炼药的品阶。毕竟越快速成丹，自己的品阶越高，自然越快能获得更多的丰厚报酬和其他的人敬重，甚至能为自己培养一些护卫杀手。其中更不乏以此开宗立派的。 但他们似乎忘了初心，而炼药师的报酬，也是如此慢慢被提高的。这让普通人如何满足他们的要求？ 而且普通人们那些丹方药方的目的以医治疾病为要，炼药师此时自然不可能做首选。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体质与伤病情况。老人孩子若有伤病更不可能直接服用炼药师练出来的丹药。像云新才七岁，黎欣开出的药方，其药力便是以孩童的体质为依据，甚至对于最终的丹药也分作几份。 普通人更需要医师这一职业，因为炼药师能练出的低等级的丹药，大多数医师也可以通过制药与配药达到效果，且能针对不同体质的吸收能力，配比不同药性的药材。最重要的是医师需要的报酬也是他们能够负担得起的。 第二十章 云新苏醒 二人不知不觉间就聊了很久，云韵知道她们这一番对于制药炼药交流也是以自己的见解为基础。 炼药师与医师既然能共存于斗气大陆，必有其道理，炼药师有其炼丹优势，医师也有其医术优势。云韵也相信，炼药师中必然也有保持初心者，所以才会有八品甚至九品，等高级品阶的优秀炼药师的存在。 就比如萧炎和他的老师药尘。 萧炎始终注重灵魂力修炼，炼药术的日益高超，少不了其自身的不懈努力。而能够培养出萧炎这个能力的炼药师，药老也同样有着超绝的灵魂力和炼药术，其一生对于药方丹方的研究必然颇为深刻。 夜已经渐渐深了，二人暂时结束了对于医师与炼药师的“高谈阔论”。 云韵让黎欣早些休息，今后才有精力继续帮助云新的治疗，她自己则随时关注着云新的状况。为了不不打扰黎欣，让其睡个好觉，云韵特地展开斗气屏障为黎欣屏蔽外界的一切纷扰。 屋外的夜色漆黑一片，月亮被云层遮蔽，一点月光都无法照出。 屋中烛火下，云韵自己守着云新，看着他昏睡的小脸，会不由自主的思考很多事。 她心疼云新，小小年纪便遭遇这些生死磨难。她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比起他，似乎还幸运的有云岚宗这个归属，有老师和师兄弟姐妹们，可是云新却只剩一个破旧孤独的家了。 爷爷云德礼的死，会不会让云新囿于仇恨呢？她曾经听闻有些人误入歧途，便是因为内心放不下曾经的仇恨。她不希望云新成为这样的人，她不想云新因为心境中存着一念之恶，影响今后成长与修炼之路。 她更坚定了收之为徒的心，她要成为他的老师，要为云新去除这些怨愤与仇恨。 可花宗无法收男弟子修炼，她若教他修炼，就只能授之以云岚宗的功法。 回到花宗该怎么办？自己若是忙于宗内事务，宗门人对他又会如何？一个男弟子生长于花宗，所受到的宗门和外界的说辞怕是会给其压力。看样子自己需要做的还有很多。还有等他长大，真的要让他担负起重建云岚宗的责任吗？自己这个想法加注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公平吗？ 云韵对这些问题思绪万千的时候，那昏睡的云新意识也正挣扎万千。 白天黎欣对于云新的帮助不可说无效，只是云新此刻的意识仿佛是被困在的脑海里的一个地方。 那里一片漆黑，一个漆黑到只剩下齐云酒肆的地方。他站在远处，看到爷爷领着自己进齐云酒肆。他想上前阻止，可是无论他如何往前奔跑，他总是到不了那个门口。等到终于能接近酒肆，他却发现自己总是会慢一步，无法阻止齐幽的侮辱，无法阻止被殴打，无法阻止爷爷的死亡。 一次又一次，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之前经历的一幕幕在眼前反复重演。一次次看到因为自己的弱小，无法保护爷爷。 “啊——”云新跪倒在酒肆之前，小小的拳头，使尽全力捶打着宛如镜像的地面。看到自己的模样，他太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拥有强大的实力，能够为爷爷报仇！ “小云新……你想报仇吗？”不知从何处，一道听着令人发寒的声音传到云新耳中。 “谁在说话？”云新猛然站立起来，却找不到声音的来处。 “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 “你是谁？” …… 云新发问之后，那声音却不回应。 “说话啊！你出来！”黑暗中，云新向着四周怒吼。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帮你。”沉寂了片刻后，那声音才再次出现。 “你要怎么帮我，我现在好像也没有能力给与你什么！你又为什么帮我？”经历爷爷的死，云新的意识好像一下子长大，仿佛不再是七岁的孩子。 “当然，现在的你太弱，且一无所有。但是，将来就不一定了。有我的帮助，你会变得很强大！到时候，我也会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云新的意识无法轻易相信没有要求回报就帮助自己的人，还是个来路不明的声音。 “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吗？困在这个地方的滋味不好受？” 云新沉默不语。他还弄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他没有力量打碎这一切，他自己走不出去。 “那就让我先帮你一把！” 那声音奸笑的一声后，云新面前的一幕幕，崩裂成一块块碎片，四散之后消失在黑暗之中。同时，他的脚跟处仿佛踩上了湖边的淤泥，重心不稳仰面便滑倒了下去。脚下原本镜像坚硬的地面，也瞬间化作冰冷的湖水，将云新的意识逐渐淹没。 云新的意识越坠越深，在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眼前却飞速闪过一道碎片。碎片中，是一道身着月白色披风的背影。 翌日，阳光从窗外渐渐倾洒到屋里。 一旁，守了云新一晚上的云韵，也慢慢醒来，不知是否是昨夜思虑太多，她竟然也睡得很沉。 睁开眼，云韵居然惊讶的看见昏睡的云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坐在床榻之上的云新，小脸平静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干净纯澈的出奇。 “你醒了？！”云韵高兴极了，连忙唤来黎欣为云新查看。 黎欣昨夜休息的很充分，一大早便将昨日清洗的药材拿去煮了，又一直在一旁静静等候。 黎欣为云新把脉，又看向云新的伤处，看着云新的眼睛，伸手晃了晃。 才问道：“这是几？” 云新看到黎欣伸出的手指，脆生生的回答道：“二。” 这让黎欣和云韵都松了一口气，黎欣道：“宗主，我看云新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后续只要按时用药，加上我的治疗，很快就能恢复了。” “那就好。” 然而，正当她们放下心，黎欣也准备去取汤药的时候。床榻之上的云新却问出了一个让她们二人猝不及防的问题：“这是哪里？你们是谁啊？” 第二十一章 失忆 醒来的云新的问题，让云韵黎欣二人，震惊不已。原本以为云新醒了便万事大吉，可以放下悬着的一颗心，但现在这个状况着实让她们意料不到。 “你不记得我们了？”黎欣试探性的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名字……我……”云新皱眉思索着。好久之后才小声回道：“云新，我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有什么家人吗？”黎欣又接着问。 “家？家人？”云新大脑一片空白，“我想不起来，你们是我的家人吗？我家在哪儿？” 此情此景，让云韵着实不理解，她把黎欣拉倒一边，问道：“黎欣，他这是失忆了？可是为什么他能记着自己的名字，却记不住自己身世？” 黎欣摇头一叹:“宗主，云新脑部受过重创，又因为失去亲人的痛苦给他的精神产生强烈刺激。可能是意识深处的一种自我保护，让他忘掉了这些记忆。” 斗气大陆过去也有传说，人的灵魂力量分作三魂七魄。而失忆就像是丢失一魂一魄，所以也被众人称作失魂症。 “黎欣，你可还有什么办法吗？” “宗主，失忆之症通常见于老者，对于云新这个孩子年龄段，并不常见，尤其是此等因为伤势或精神刺激的也不常见。” “斗气大陆上是有特殊的药或秘术可以让人忘记过去的一些记忆，但恢复记忆却无药可医。” “那就没有人恢复过记忆吗？” 黎欣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宗主，以往能够恢复记忆的患者，很多治疗方法都是让患者再次回到事情发生的地点，还原当时的场景，一点点帮他回顾过去，才有可能性恢复。但说白了，恢复也靠的是个人运气。” “但那样，岂不是又给他带来一次痛苦？”云韵想到要让云新再次去齐云酒肆，随即摇头否决，“他已经痛苦过一次了，若是让他再想起了云德礼的死亡，恐怕更加伤害到他。” 对此，黎欣也不知该怎么办，但她明白云韵的担忧。 “失忆，其实也算好事，能让他忘记仇恨。不如就让他忘了那些悲伤的事，做一个开心快乐的云新。”沉默了一会儿后，云韵看了一眼云新，幽幽道。 “那若是他问起他爷爷的事情，想要想起什么呢？” “那就先隐瞒下去……”云韵选择做这个决定，又补充道：“至少在他成年之前，都得瞒着他。” 回到云新床前，云韵便假说，云新不久前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头受了伤，所以忘记了不少事情。 “你要好好吃药，才能尽快恢复，那些事情也会想起来的。”云韵安慰着云新，才取了昨日炼制好的丹药，让云新服下。 黎欣也端来汤药，由云韵亲自喂他喝药。 云新将信将疑的听着，他头上的疼痛感告知自己，面前的人应该不会骗自己。 “好苦啊。”尝了一口汤药，云新嫌弃的推开。却被云韵递上甜点，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是觉得苦，就吃些甜点好不好？” 被云韵如此温柔照顾，云新心中莫名的高兴起来。看着眼前的照顾他的女人，他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画面。一个屋内，也是面前这个女人，给自己糕点茶水，旁边还坐着一位男人，淡定的喝茶。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云新就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我的家人吗？”云新还是想问清楚面前的女人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你想起什么了？”黎欣快人一语，问道。 云新随即将脑海的画面告知，其描述与方才的发问却让云韵心中一紧。 “他居然记得这个？是因为那时候提及了他的母亲吗？” “宗主，他说的是真的？”一旁的黎欣此时仿佛却燃起了八卦之魂，“那个男人是谁啊？” “咳……”云韵暗自止住脸颊的红晕，随口回道：“一个故人，当时恰巧遇到。” “哦……”黎欣嬉笑一声，知道宗主不想告诉实情，便不再多问。 “你是我的家人吗？”但一旁的云新却追问一句。 其实云新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的心里老是会问自己，面前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家人？我的家人都在哪儿呢？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为什么我只记得她呢？她是不是对我很重要啊？ “……”云韵犹豫着，她知道自己的否定会让云新失望。但除却打算隐瞒的一些事情，她还是得回答一些云新该知道的事情，“抱歉云新，我们并不是你的家人。只是我不久前与你偶然相遇，觉得我们二人有缘，所以才来找到你。” 云新听之，愣了一会，眼中的希望之光黯淡了几分。 “那我的家在哪儿呢？为什么我的家人不来找我呢？” 闻言，云韵也有点头疼，她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云新，他的家人都离世了。而且她还从没有尝试过与一个孩子沟通。 “小新，我并不是完全认识你的家人。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只知道，你的父母都已经……离开了。” “离开？”云新不懂。 “离开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他们还会回来吗？我还能再见他们吗？” “嗯……我们会去他们在的地方，找到他们的。” 失忆的云新不知道父母的离开是死亡的意思，于是道：“那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当然，只是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做很长的时间准备，要走很远的路。” 云韵与云新一问一答，黎欣则在一边旁观，她竟然想起自己的母亲照顾弟弟的情景。 苦笑一声，黎欣看到被放在案上的药，热气已经慢慢退了。随即提醒道：“宗主，汤药都要凉了，还是赶紧让云新喝了。” 经过与云韵的那番问答与温柔照顾，云新自然放松了些，不再多想那些为什么，就算云韵喂的汤药很苦，但是想起糕点的甜蜜味道，他总算是勉强喝完。 云韵自然也是松口气，她以往确实没有这样去照料一个孩子。当初她收纳兰嫣然做弟子的时候，纳兰嫣然年纪其实也不大，但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并不太需要自己的细致照顾。 只是不知道，云新会愿意自己做他的老师吗？ 第二十二章 决定 想到这，云韵自嘲苦笑，曾几何时，自己不管是作为云岚宗宗主，还是花宗宗主，想拜自己为师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到现在她也只收了纳兰嫣然一个弟子。没想到如今自己却在顾虑面前这个孩子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弟子？ “云新，接下来，我们打算去往中州了，你可愿意跟我们走？” “中州？是什么地方？在哪儿？” “……中州在遥远的东南方，是我们花宗宗门的所在的地方……” “那我愿意啊。只要能找到父母，我就去。”还未等云韵说完，云新便连忙答应。现在的他听到遥远这二字，便以为是父母所在。 云韵闻言，犹豫之后，倒也不解释什么，云新既然误会，倒不如暂时将错就错。 但是一旁的黎欣听着云韵话语里的意思，脸色却有点怪异。 “宗主，您是打算带这孩子一起回去吗？”黎欣小声问。 “是。”云韵直言告诉黎欣。 云韵看的出来黎欣的神情，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随即又道：“黎欣，我知道你在忧心什么。花宗皆是女子，带他回去必然会有所不便。但如今，他遭遇如斯，我不可能留下他一个人的。” “这合适吗？万一他还有其他亲戚来寻呢？”黎欣觉得不能就如此将云新带走，她们还没有等到云新的其他家人亲友。 云德礼落葬到石冢墓群里，是云韵托付铁匠铺附近的乡邻操办的。她们也问询过云来镇的人，要他们帮忙传信告知云新的亲戚。 所以这两日的时间，她们除了救治云新，等待云新醒来，也一直等着云新其他亲人的消息，但却像石沉大海一样。 担心云新听到，云韵和黎欣走到门口。 “这我自然也是考虑过的，但你也看到他的家境，那样破旧贫苦。在纳兰府时找寻他的那几日，邻里都唯恐避之不及。而这几日也都未曾听闻有人来过云来镇找他，恐怕关心这爷孙俩的也没多少人。”云韵其实一直寒心于此。 “你若是还有忧虑，临走前，咱们留下一封书信。我与你师姐之前商议过了，若是真有他的亲人找寻，届时让其找纳兰府传信便是。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宗主在这之前就考虑了这些？”黎欣不明白，她本以为云韵找寻云新也只是普通的一次拜访，遇到的这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也是无法预料的状况。怎么宗主好像未卜先知，早就和纳兰师姐商议过？ “黎欣，我与云新说的，也不全是编的谎话。原本与之在山上偶遇便只是一时缘分，当时想收之为徒也是一念而起。但经历过这几日的事情，我想或许我与这个孩子真的有师徒之缘。” “啊？！”黎欣的惊讶声中又包含着羡慕。 当初进入花宗的时候她年纪也不大，因为家族的关系，遂拜在青花长老门下，可是自己还未曾等到青花老师的教授期满，青花老师便陨落在天冥宗毒手。 后来青花老师一脉的师姐们都被其他长老挑选走，自己则重新拜在大长老的门下。那时候她无法接触宗主，自然没有想过为什么宗主没有继续收徒。 可与宗主相处多日之后，自己真的很喜欢宗主的温和性格，她很开心能帮师姐陪着宗主。甚至会遐想自己也是宗主的弟子就好了。 而从之前宗主对自己的态度看，宗主也是喜欢自己的，但现在听到宗主要收徒，还是一个修炼未入门的孩子，她真是羡慕又嫉妒。 “真羡慕这个小家伙……”黎欣抿了抿嘴唇，小声到只有自己听见。 知道了云韵早有打算，黎欣这才没有继续提问，勉强算是同意了。现在，云新跟着她们至少比留在这里强。 达成共识，云韵随即向黎欣说道：“黎欣，我一会儿出去采买些路上需要的干粮与物品，你就留在客栈，照顾好云新。” 见云韵已然开始准备回程，黎欣却建议再停留几日：“宗主，云新刚醒来，还不宜立刻动身啊。我觉得还是再过两日启程。也好再等等消息。” “我们自然不会马上离开的，咱们此次暂时不通过空间虫洞回中州，一路上需要的食物其实还比较多。”云韵顿了顿回答道。 “宗主回中州之前还打算拜访其他朋友吗？” “嗯，是的。我与一个故友有个十年之约，我们需要去一趟明夏帝国。” “加玛帝国的南边的明夏帝国？确实还挺远的。”虽然黎欣没有来过加玛帝国，但是再到达之前她也是熟悉过加玛帝国的所在的区域与图的。“明夏帝国似乎也没有空间虫洞，宗主，后面咱们还要再回来一次加玛帝国吗？” “说不定，所以我说需要准备的食物比较多一点。你且放宽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有办法回中州的。” “那就听宗主的。” 其实云韵短暂离开客栈不仅仅是为了干粮的采买。云新失忆的问题，她还是觉得需要去炼药师公会询问一下法玛会长，到底有没有其他方法解决，但她不愿让黎欣误会她不信任黎欣的医术。 但是当云韵将云新的伤情与失忆的状况告知法玛会长，法玛听闻后也只是感叹一番，又称赞黎欣如此年轻便有这样的医术与经验见解。 他说失忆之症不同于一般的灵魂损伤，即便是炼药师，也没有炼制丹药治疗成功失忆之症的先例。他能给予的建议也只有通过一些特定的药材辅助治疗云新的脑部的伤势。 客栈里，黎欣则继续为云新以木属性斗气温养治疗。 让她头疼的是，醒来的云新在治疗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话要说，很多问题问自己。 “姐姐，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啊？我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样的。” “姐姐，我为什么会摔下山受伤你们还没告诉我呢？” “我是不是永远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啊？姐姐……” 黎欣被问得不知道怎么一一回答，宗主说要瞒着云新真相，她便不能和云新解释太多。她从不喜欢撒谎，也不会撒谎，她更担心自己说了些什么，刺激到云新。 失去记忆的人就像是一张白纸，你所告诉他的一切，都会对他有潜在的影响。 “这些问题以后再慢慢问好不好，你现在说这么多话，我无法静心帮你治疗头上的伤。还是说你想再多喝几碗苦药啊？” 听到苦药，云新顿时安静下来，乖乖的接受黎欣的医术治疗。 第二十三章 石冢祭拜 但没多长时间，本来安静闭目躺着接受治疗的云新，突然又睁开眼睛，仰视着为其治疗的黎欣：“姐姐……” “你又想干嘛？再问我问题，下次煮药我就在里面多加点苦药。” “我是想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到这个问题，又看到云新明亮和好奇的眼睛，黎欣表情停滞了一瞬，心中的不耐烦消失了几分。“我叫黎欣。” “黎欣姐姐，我名字也有新字。” “哦，好巧啊。”黎欣撇嘴，她听过云韵和她介绍过，知道云新的名字是新旧的新。“可惜，我的欣字是欢欣鼓舞的欣，不是你的那个新。” “啊？不是一个吗？”云新嘴角耷拉下来，“我的新是哪个呢？字我都不记得了。”其实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却不知道是哪个字怎么写？ 黎欣没想到云新现在是不认识字的。 他是原先就不认识，还是说因为失忆忘了呢？ “不记得，就再从头学。等宗主回来了，让她教你就好了。” “额，宗主……宗主是之前那个漂亮女人的名字吗？她怎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宗主是个称号，不是名字。而且以后你可不需要这么叫她。宗主说了，以后你就是她的弟子。你应该叫她老师。” “老师？原来她是教人识字的老师啊。” 黎欣无语了，这个孩子怎么失忆了还有点傻呢？宗主看上他哪儿啊？ “好了闭嘴，话题到此为止。” 云韵回到客栈的时候，黎欣已经帮助云新完成了上午的治疗。正被云新强拉着学写字。 率先看到云韵采买归来，云新拿着纸，兴冲冲向着云韵展示：“老师你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 云韵听到云新叫自己老师，惊讶之余，心里很温暖很高兴，又看到纸上歪歪扭扭的大字，更是忍俊不禁。 “黎欣你告诉他了？” 黎欣点头，简单解释了几句。她其实也没想到云新会这么快接受自己与其说的，真的就直接将宗主唤作老师了。 她更不知道，她的提前预告，让云韵也不用花时间组织语言与云新提及收徒之事。 “宗主，他还没正式拜师呢？我去帮你们准备拜师茶。” “不急。现在还有件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韵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其实便是带云新去拜祭云德礼。 云来镇西北，石冢便坐落于此。 云韵和黎欣带着云新来到云德礼安眠之地。因为时间仓促，安排的乡邻还未来的及浇筑好青石墓碑，暂时用了木板制作的代替。 不记得这一切的云新听从着云韵的话，笔直跪在云德礼的墓前。他看到木牌上云德礼的名字，除了刚学的云字外并不认识。眼神又飘向距离更远的几处墓碑，也只是认得云字。其余的便都不知道了。 “云新，明天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云来镇了。等再回来或许要好久以后，所以我带你来这里祭拜你的爷爷。”云韵蹲在云新一旁，告知他，带他来此的缘由。 “爷爷？他是我爷爷吗？”云新自问之后，突然郑重严肃起来，随即向着爷爷的墓拜了三拜。“爷爷，对不起，我受了伤，好多事情都忘了，希望你不要怪罪。” 二人听着云新的道歉自白，心中都是酸酸的。 “云新啊，以后不论走到哪儿，不论过多久，不论是否恢复记忆，老师都要你记住你的爷爷。你的爷爷叫云德礼，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父母之外，最爱你的人。” “嗯！”云新重重点头。只是他好久之后才知道，这石冢里很多个让他现在觉着是陌生人，无动于衷的名字，都是他曾经的亲人，或是他曾经认识的长辈。 “云老伯，我听闻你也曾为云岚宗效力，很抱歉，作为曾经的宗主，当初没能给你们带来荣耀……”云韵看着云德礼的墓，想起云新曾经说的，心中也默默自语。“反而因为云岚宗，让你们受到非议与排挤。” “作为曾经的领导者，我知道，我和云岚宗一直欠你们的。以往，我也迷惘无助过，逃避过，其实我早该做些什么弥补这一切。” “云岚宗曾经是我的家，也是你们的依靠，我有责任，也想让它重新回来。只是我的身份可能已经不合适再回到加玛帝国重建云岚宗。可是，我想，云新或许可以。” “他的曾经对云岚宗的坚定之心，他曾经渴望强大的心，打动了我。加之萧炎的提议，让我有这个想法。” “云老伯，我已经收云新为弟子，并决定带他离开这里。斗气大陆很大，云新不能只偏安于加玛帝国。我希望我能教好他，希望等他长大，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可以成为那个重新建立云岚宗的人。” 与云韵和云新不同，黎欣自始至终都有些愁眉不展，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虽是医师，知晓医者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力量去救治患者，即便未医治好，终究是不负医者的努力的。 可是面对着没有救治成功的云德礼，她还是会心存愧疚。这算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以往，她以助手身份陪在爷爷身边，还不能完全感受到这种心情。 “老伯……” 黎欣心中想说的话还未曾说出口，石冢之外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远远望去，人群之中有一片白衣。黎欣明白过来，又是一家有人故去了…… 只见人群给穿着白色丧衣的队伍让开一条路。为首的是一个高高的孩子，一脸哀情捧着牌位，慢慢从距离他们数十步旁走过。 云新看到这一幕，也只是好奇的看着，他忘了，其实这个高个子的孩子，便是那天在云岚山下欺负他的。 “诶，可怜啊，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三人听到靠近的人群里一声感叹。 “是啊，前几天还在市集见过她，这是得了什么疾病才走了啊？” “听说本来生病的不是她，是她儿子。呐，就是抱着牌位的那个。当时啊，田老医师都说要准备后事了。可谁曾想，就过了两天，她儿子奇迹般又好了，反而她病入膏肓，一命呜呼。” “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啊？”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可怜她的苦求，真让她替儿子当了灾呢。” 路人的言语传到云韵耳中，让其也眉头紧蹙，只是他们的话或真或假，她不知事情全貌，更无法深究。 她转头又看到云新，神情也不太寻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宗主，时间不早了，咱们该收拾一下回去了。”黎欣见到石冢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宜久留。时间也接近正午，又想到云新还未曾用过午餐，所以她们也该回去了。 “嗯，走。云新，咱们回去了。” “哦，好的。”云新向着爷爷的墓，又磕了几个头，才跟随着她们回去。 第二十四章 离开前夜 回到客栈的云新一直很安静，除了正式向云韵拜师敬茶的时候笑过，其他时候，他几乎是沉默的吃饭，又沉默的接受治疗。他的安静让黎欣都觉得惊讶。 一直到晚上。 “云新，明天我们便要出发回中州了。今晚好好休息。” 看着云新老实喝完药，云韵才对他说道。 “嗯，我知道了。老师也早点休息。” 见着云新又规规矩矩的去睡觉，黎欣才小声问道：“宗主，他是怎么了？从石冢回来就感觉不太对劲啊。是不是他想起了什么？” “看他还不像是恢复记忆的模样。”云韵看着云新的表现平静，也没有多想，“可能祭拜完云老伯，他心情也不好。明日就要启程了，让他好好休息。” 云新假装入睡，却在屋里的灯火熄灭之后，兀自睁开眼睛，痴痴的盯着客栈屋顶。 “为什么我会这样难受呢？”从石冢回来后，他一直隐隐有些心痛。 今日去石冢，他确实没有恢复记忆，只是以他的观察，爷爷的墓上的土明显比起其他墓都新，木碑也明显是新制的，还能闻到一股味道，应该是漆味。就算他只有七岁，怎么也看出来了。 他自然而然又联想到今日的丧葬队伍，以及那群看客说的话。 “老师和黎欣师姐一直回避，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落山摔伤，没有告诉我爷爷的事情。” “是不是爷爷也是因为自己而死呢？难道是我受了伤，然后爷爷做了什么？” 云新的思绪反复，他怀疑云韵和黎欣对自己有所隐瞒。却又觉得自己今日才成为老师的弟子，老师待自己这么好，又想起师姐为其尽心医治，她饭前还在为自己准备后续的疗伤丹药。他好像不该如此不信任她们。因而他又会怀疑，是不是就是那群看客，听了一点片面的消息以讹传讹。 “想不起来啊……”他无论怎么努力想，都记不起来自己醒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在夜晚一旦思绪变多，有些时候或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有些时候却更容易疲累入睡。 云新受过伤的小脑袋还不足以让他辗转反侧，他不知不觉便陷入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云新觉得夜里越来越冷。被冻的发抖，他下意识伸出手，却摸不到被褥。 云新骤然转醒。坐起身，发现此时他已不在客栈之中，眼前是漆黑一片。 “老师？黎欣师姐？你们在哪儿？”他第一反应还是求助，可是向四周呼喊，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面前突然有一束光，渐渐把不远处的景象照亮，他定睛一看，却是他之前想起来的，和云韵在云岚山那间屋子里面的画面，一旁还有那个不认识的男人。 可是，他能看到他们三个人，想走近听一听自己和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却什么都听不见。 “这是幻觉吗？我是在做梦？怎么才能醒过来呢？”云新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还在睡着，不然不可能看到另一个自己，可是他此时却无法醒过来。 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面前的那束光却瞬移到其身后，他转过身，发现那里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微笑着看着自己。 “小新，你终于来了。”云新本以为自己还会听不到，却没想到老人开口和自己说话他能听见了。 “你……是谁？” “小新，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爷爷啊！”老人说自己是云德礼。 云新看着面前的老人面色惊讶，白天他刚刚拜祭过爷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爷爷便给自己托梦了？ “对不起，因为受伤，我忘记了你的样子。”云新不明所以的相信了，又道歉，随即又问道：“爷爷，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你能告诉我吗？我为什么会受伤？是不是因为我你才……死的？” 云新一个接着一个问题问着。 面前的老人却叹了一口气，“小新，你确定你想知道真相吗？” “当然！” “哪怕这个真相会让你无法接受？” “……什么意思？” “小新，你可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二人相依为命？” 面前老人的这个反问，让云新不由得背后发凉，只是怔怔的听着爷爷讲述之前的一切。 “其实，我并不是你的亲爷爷，七年前，我在云岚山下从别人手中抱养了还在襁褓中的你，而又恰逢我的亲孙子因为伤寒难医，刚夭折不久，后来便一直将你养在膝下，视你为亲孙子。独自抚养你长大。” “什么？”云新惊骇到不知如何再细究。 “那……老师知道吗？”他沉默了一会，才问道。 老人摇头，“爷爷并不清楚她知道多少，爷爷听闻纳兰府有人来找寻我们的下落，原本只是想着或许是你惹了什么祸，却不曾想带你离开之际便出了事情。” 云新继续听老人讲述着他忘记的，直到他们被困在齐云酒肆，被齐幽殴打。 “爷爷乘着夜色把你从那里带出来，却在逃亡路上被他们追上。” 听到此处，云新即便忘记了那些画面，他也能想象到那一路的艰难。 老人说的话又停了停：“可惜爷爷的力量太弱了，最终能做的便只有替你挡下那齐幽致命的一击。” “那老师……就是那个时候赶来救下了我们？” “这……爷爷在昏死前的确是看见她们驱赶走了那群混蛋……” “原来是这样，老师也是因为不想让我想起这样难受的事实，才将错就错吗？”退后一步，云新好像理解了。 “小新，爷爷能记得的便只有这些了。我留着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残余灵魂留在了你的记忆里。就是为了等到现在。” “爷爷，那你现在……” “爷爷现在也只能这样留在你身边了，以后的日子，或许也只能在梦里见到你了。” 云新眼睛红了，他走上去抱住了爷爷，“爷爷……” “乖孙子，不要哭，坚强起来！爷爷会一直陪着你长大，你现在有这样好的老师，一定会变得越来越优秀的。” “只是小新，你千万不要去报仇！” “为什么？” “斗气大陆弱肉强食，爷爷不希望你以后陷入危险。” “可是，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我现在确实很弱小，我可以跟着老师修炼，等我长大以后，变得强大起来，我一定能报仇！” “小新，你听话好不好！爷爷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云新看着老人有着怒容，才道：“爷爷别生气啊，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还有，想小新再答应爷爷一件事。” “什么事儿，您说。” “爷爷希望你把这一切的始终放在心里，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小新的修炼之路，不能只把报仇当做自己的唯一目标。我想你的老师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是这样的目标。” 第二十五章 启程 翌日，太阳早已日上三竿，云新方才悠悠醒来。 他坐起身子，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醒了，可是，脑海中的沉重的疲累感始终让他睡意满满。伸手捏了捏额头，这才睁开了眼皮，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你终于醒了。”黎欣此时正盯着云新。 “黎欣师姐……” “你这小家伙真能睡，这还没赶路呢，就一觉睡到现在？怎么？身体提前储能啊？” “啊？”云新自然不明白师姐说什么。只是脑海还是糊里糊涂的，清醒的精神还没有驱散睡意。 “快起来洗把脸清醒一下。我们该启程了。”黎欣指了指身后的脸盆。 “师姐，你们怎么不叫我呢？”云新蹦下床，到脸盆处，直接捧了水揉搓着自己的小脸。 “云新，你不该这样。”早已在一旁的云韵听了，摇摇头，走近道：“作为老师，现在想教你第一课。虽然说老师还没带领你正式进入修炼一途，你也需要做到自律。不管你才入门多久，才几岁，身为弟子，自应该要约束自我，做到按时起床练功才是。而不是责怪他人没有提醒。明不明白？” “额……我……”云新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辩解。“老师，我错了。” “嗯，今日是第一天。下不为例。”云韵看着弟子低头认错，话也软了些：“其实你黎欣师姐，早就喊过你几次，只是你睡得太沉，迟迟醒不来。” 黎欣在云新早上睡着的时候，就已经尝试唤醒他两次，可是都一直被其睡梦中的嗯嗯呀呀的回应，要不是她看着云新还有动静，睡得还挺香，脉搏也算正常，她真得担心这是云新的创伤后遗症了。 “昨晚见你也睡得很早，怎么会睡这么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云新错愕时，云韵又关切询问，“若是伤处让你觉得难受了，不要独自抗着，一定要告知我们，老师和师姐会帮你的。” “嗯……”云新从黎欣手中接过毛巾，想着着昨晚入睡的前后，想起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但细细去回忆的时候，却霎时间忘了梦的内容。奇怪…… “老师，我并没有不舒服。就是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刚刚一想，却突然忘记究竟是什么了。” “梦，想不起来倒也无所谓。人都会做梦，醒来之后，记不住也是很正常。”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不在梦这个话题停留太久，云韵看着云新也已经梳洗完毕，道。 她们在此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云新最后关门离开前环顾着客栈的这间屋子，这是他失忆醒过来的第一个屋子。他想好好记住这里。 “宗主，我们不会真的走去往明夏帝国？”离开帝都的路上，黎欣将长剑背负在身后，眼巴巴的向着云韵问道，话音中特地强调了“走”字。 她测算过距离，从加玛帝国帝都去明夏帝国，若是单纯步行前去，哪怕是斗气修炼者，至少也需要一个多月的行程。若是靠斗气化翼飞行倒是可以省去七成时间，可是她们现在还带着云新啊。 云韵看着一脸不愿意用脚底板长途跋涉的黎欣，莞尔一笑。 黎欣现在的实力是斗王强者，已经是能够斗气化翼，而自己斗尊的实力更能够御空而行，若是她们俩一起走，倒是可以直接飞往目的地，只是需要自己迁就一下黎欣，多多休息几回就好。 可是如今身边还有一个斗气都没有修炼入门的小孩子，她也不能一直把云新当做个物件提溜着赶路。那样不仅太引入注目，也不雅观。 “黎欣，你可知道，飞行运输行？” “额，宗主是指，那种驾驭飞行魔兽鸟兽进行长途运输的运输行吗？”黎欣生长于中州，中州之上不管是旅行人还是交易货物的旅团，选择的交通方式便是以空间虫洞为主流。但也是存在这类飞行运输行的存在的，只是以中州的整体实力，运输行能承载的人和货物太少。运输对于大家族来说，太过落后了，也只普遍存在于偏远地域。 “斗气大陆西北的地域，不比中州，想要跨越大半个帝国，还不费力气，就要靠着飞行魔兽了。”云韵知道，要不是当年萧炎和药老，恐怕加玛帝国所在的地域也不会有空间虫洞存在。 “只是……” “只是什么？”黎欣看着云韵的微笑，透露着一丝奇怪。 加码帝都的运输行，就在帝都城外十多里的地方。这里是帝都与帝国各个运输行的汇聚之地。 当三人来到此地的时候，云新一脸新奇的四处眺望。 “老师，师姐，你们看那个鸟好大啊！”他从没见过这样巨大的飞行兽。即便是失忆之前的那个云新也没有见过。 云新兴奋极了，四处比较着飞行兽的体型。然而一旁的黎欣却只看到了运输行广场那边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大大小小的货箱。而飞行运输行的售卖处排队的人几乎看不到尽头。 她总算知道云韵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宗主，咱们不会要慢慢排队？这么多人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云韵苦笑，她这段时间和黎欣相处，也听惯了她如此不愿那样不想的抱怨，若是以前，她可能会觉得有点烦。但如今听久了，也知道表面颓丧的黎欣也是不希望耽搁太多时间。她自己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排队。 遂附在黎欣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她恍然大悟的点头，随即整理衣衫，正经道：“宗主，既然这样，那我就义不容辞了！” 云韵的办法，其实就是让黎欣展示一下自己的医师职业身份，那样他们便不用慢慢排队了。 当初萧炎便是借着炼药师的身份走了便捷通道。医师虽比不得炼药师地位，但同样是受人尊重的，在斗气大陆，只要你展示医师身份，大多数地域的场所也会给予优先安排的。 黎欣跟着运输行的一个负责人挑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头合适她们三个眼缘的飞行魔兽——赤翼雕。 这头赤翼雕体型比起其他厚翼鸟稍微小一点点，但因为是魔兽的缘故，其耐力与承受力却比厚翼鸟更强。而且有专门的瞳术修炼者伴随驾驭，路程更安全。 就是价格不菲，就算是黎欣亮明医师身份，也没有得到任何折扣。这让其有些心疼。在云韵告知她能回去找长老院报销路费之后，她才心满意足的定下来。 如此，三人终于踏上了前往明夏帝国的飞行之路。 “明夏帝国，我们来了！”登上比自己个子高数十倍的赤翼雕上的脖颈，云新难掩兴奋，单手指着前方，呼嚎着。 “回屋坐好！”身后蒙着下半边脸的驭兽师无奈翻个白眼，向着云新吼道！ “哦。” 第二十六章 入门 蔚蓝色的天际，没有一片白云，一抹赤影从西北飞速而过。 正是那前往明夏帝国的赤翼雕。 体型巨大的赤翼雕振翅飞翔，几息之下便能到数百里之外，而其背负着的木屋上，云新却如履平地。 在接受了黎欣师姐的治疗之后，云新就兴冲冲跑到屋外，在装着镂空窗户的走廊上探头往下望。 在万丈高空之上，脚下是风景无限的植被山脉与交错河流。 景色虽美好，云新一个人看得久了，却也觉得无聊。 端坐于木屋前方的驭兽师时而闭目休息，时而观测周边以防不测，云新也不敢打扰。 轻手轻脚回到屋中，他很想找人说说话，可是他又不能打扰在隔壁独自休息的师姐。 “师姐又要为我治疗伤势，又要为我炼药。还真是辛苦。” “老师在做些什么？”云新又探头探脑的在云韵门口悄悄瞄了瞄，只见云韵也正在闭目养神。 “进来。”云新刚想回去，却被屋内的云韵叫住。 “老师……”他推门进去，站到云韵面前。 “怎么样？在外面玩够了？” “老师，我们要在这大鸟上面几天啊？”云新悻悻的挠了挠头。 “算算时间，大概要六七日的行程。” “还有这么久啊。”云新心里已经能预料到未来几天自己的枯燥了。 “才第一天出发，就觉得无趣了？” “是。”云新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又立即摇头：“不是，没有……” “老师，你什么时候教我修炼斗气啊？”纠结了一会儿，云新才小声向云韵问道。 “你为什么想修炼？” “我……”云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就是太无聊了，老师和师姐都可以修炼打发时间，自己也想。但他自知老师肯定不想要这样的答案。 “那老师当初修炼斗气是为了什么呢？” 没想到竟然被云新反问，云韵轻轻一笑，但她也不会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之途，有各自的目的。她当年孤身一人拜入云岚宗，跟随老师修炼之初也是因为环境因素，可最后也是自己明悟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云新的人生才开始，他需要自己去悟自己的道路。 “也罢，云新，你已经七岁了，从普通人的经历看，你七岁入门修炼斗气还不晚。”云韵从床榻上走下，“但若是与那些有着家族背景的子弟来看，已经落后了一截。” “老师和你说这个，也不是打击你的信心，只是希望你多加努力。”云韵补充道。 “是，老师。” “来，盘腿坐下，老师看看你的修行经脉。” 斗气大陆修炼斗气之道，其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便是人体是否打通修行经脉，修行经脉与普通经脉不同但相似。并且能通过遍布身躯的修行经脉使修炼的斗气与四肢血肉完美融合。 斗气大陆上有的人是先天开脉者，有的人则是后天开脉者，后天开脉者之中有依靠其他修炼者的帮助开脉的，也有天赋高的，三四岁时便能主动开脉，吸收炼化斗之气。 云新依言盘坐到床榻上，只见云韵如玉脂般的手中涌出青色的气流，双指微曲轻点云新额头，云新不敢动，眼观鼻，镇定自己。 然而没有几息的时间，云韵却又收了手。 这番检测，她探出来云新的修行经脉还未打通。 “云新，修炼结手印可知道？” “额……”云新自然是一脸茫然。 “好，跟着老师同时结印。”云韵双手在身前结印，这个手印便是斗气修炼者入门必需。但若是晋级到更高的等级，修炼时几乎便不需要依靠结印来吸收修炼斗气。 云新也依葫芦画瓢，生疏的比划着。 “静心凝神，调整自己的呼吸，细心感受天地间的斗气。” 云新不自觉的闭目，呼吸渐渐变得规律，慢慢的，即便是闭目状态他竟然真的感受到一股气流，从自己的口鼻转入体内。 只是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修行经脉似乎并不通，吸收的斗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让其痛苦的不得不退出修炼状态。 “看来你的修行经脉还是鼻塞不通，无法完成修炼的循环。” 普通的经脉是无法直接吸纳斗气的。当初萧炎一眼便看出云新的资质，让云韵本以为云新怎么也是先天开脉者，只是没有老师带他入门修炼而已。而现在他不仅需要后天开脉，而且第一次还无法自己完成开脉，这出乎她的意料，难道萧炎也看错了？ “那我是不是不能修炼啊？”云新落寞了。 “万事开头难，沉下心再试一次。老师相信你。”云韵不相信萧炎会看错，不相信云新真的只是一个资质普通无法开脉修炼的普通人。 “好。”云新沉声道。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 云新再次凝神，摒弃所有杂念，手中再次结印，努力感受着一切，让自己的呼吸与天地间的斗之气同步。 慢慢的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 白色的气流从口鼻中再次被吸入体内，循着修行经脉缓缓的前行。他仔细感受着进入体内的斗气，控制着斗气徐徐冲向原本闭塞不通的经脉，一处，两处，三处……他足足冲击了三十二处闭塞经脉。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体内的斗气，每处闭塞被冲破，他都渐渐得心应手，而其额头也因此而沁出不少的汗水。 云韵也静静观察着云新，她也心知，这一次，他成功了。 “悟性倒是还行，看来是第一次结印，对于修炼太过陌生。”默默点头，云韵这才放下心。 那一边的云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斗气已然完成的一次循环，体内的经脉皆被打通，嘴角微翘，再一次控制着斗气完成一次循环之后，方才睁开眼，“我成功了！” “老师，我成功了，我能修炼斗之气了！”云新高兴的重复一遍。 “不错，恭喜你，云新，你已经完成了开脉，是一名斗之气一段的修炼者了！”云韵再次鼓励着云新，她本来已经准备了备选方案，若是云新三番四次无法自己开脉，就通过自己的斗气助力其开脉。 “斗之气一段？”云新感受着体内的斗气，让其身心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老师，你现在是斗之气几段啊？我要多久才能赶上你呢？” 第二十七章 师者 若是斗气大陆其他不知情的人在场听到云新的发问，必然会嗤笑其连最基础的修炼常识都不懂。 而知道云新失忆的云韵，此时也只是心里好气又好笑，暗自在心中扶额叹气，连这个都忘了吗？居然问自己是几段斗之气？还真是可爱。 “小云新，在斗气大陆的修炼级别里，斗之气阶段还只是入门而已。斗之气共分九段，再往上修炼方才能成为斗者，而后是斗师。将来的斗气修炼之路很长，只要你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会超过老师。” “可是老师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级别啊？斗师吗？斗师之后又是什么？” “老师的实力，自然是在这之上的。斗师之后的阶段，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过遥远了。等你修炼成为一名斗者，老师自然会告诉你。” 云韵修炼这么多年，越是达到高峰，她越清楚知道这一路修炼需要耗费长久的时间与不懈的努力，也越清楚的看见每一阶层修炼者实力之间的差距。 若是现在就完全告知一个才入门的孩子，让其觉得可望而不可及，可能太过残酷了。倒不如先给他定个小目标。 “一言为定！老师不许耍赖皮！” 云韵听了轻笑一声，又从纳戒中搜寻到一本书籍，将之递给云新，道：“这是曾经的斗气修炼者前辈们闲暇时间专门为入门修炼者编纂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看看，也可以问老师。” 云新双手接过书，好奇地翻阅浏览，但看着书中满篇的文字和少许的图画，一个头两个大。 “额，老师，我……我还没有……认识很多字呢。”憋了有一会儿，他又抬头看了看云韵，才把心里话坦白。 看着一开始将书籍拿反了的弟子，云韵深吸一口气，心道：“任重而道远啊，看来一切都要从头教他了。”她虽不是第一次担任老师，但比起纳兰嫣然，她现在需要更加关注这个弟子的成长，教他修炼，为他答疑解惑。 旋即云韵又取了笔墨纸砚置于桌上，轻轻向着云新招手道：“来，老师教你。” “嗯！”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云韵便以斗气修炼者的级别为开场，逐字逐句教授着云新，亲手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教其写字。 间隙，云新偶尔抬头看着认真而又温柔的老师，这一刻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感觉。他失忆忘记了母亲的样子，可却记得老师给自己糕点，喂自己喝药。他遐想着，或许这也是母亲的样子呢？ 而直到多年之后，云新也无法忘记今天这一幕。 “小云新，你以后要学的还有很多。行走大陆，需要依靠的不仅仅是修炼出来的强悍实力，读书识字，懂礼明义也很重要。” “是，老师。” 看着小云新专注认真的样子，云韵突然间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以前她这么大的时候，老师也如此耐心教过自己。 想到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叹，尽管早就开始放下过去，可现实仿佛总会用一幕幕熟悉的场景让其回忆那些人和事。这股苦涩的情感，应该是要陪自己一辈子了。 人啊还是不能走错路，一旦方向错了，无法及时回头，就真的会覆水难收了。 她已经没有机会劝解阻止老师的错误。 失忆的云新将来会不会恢复记忆她无法预料，也无法预料如果他恢复记忆是否内心会充满仇恨。但她现在有时间教育云新走在正确道路上，有机会让他将来心里始终存着那一份真与善。 云韵的良苦用心，云新此时还不清楚。 他正专注于刚刚听云韵逐句教授讲解的内容，这让其回忆起自己方才打通了足足三十二处阻塞。人体的修行经脉若是先天闭塞，是能后天开辟的，但是经脉中阻塞越多，想要自行打通越是艰难，乃至于有不少人后天开脉失败。 “那岂不是说，我的天赋很棒！？”云新突然兴奋的不行，赶紧向老师炫耀一番。 这倒确实让云韵心头一惊，她所用来探测的斗气也只是一小股，能够让云新的修行经脉能不受损伤，自然是没探测出他尚未开辟的经脉的全貌。 若是她知道云新体内的阻塞如此之多，估计会阻止他的主动开辟。毕竟这也是前所未闻的，若是七岁的云新自己对于斗气的掌控力稍微有些偏差，估计修行经脉便会被冲垮，彻底沦为一个无法修炼的人。 “小云新，你才刚进行修炼，遇到任何问题坎坷，一定不要擅自解决。有的时候，你的任何一个随意的决定，或许会造成无法承受的影响。”斗气大陆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法则，想要生存下去需要修炼者突破自己的极限，但云新才入门，他还不必这时候去面对这些。 “老师，有这么严重吗？”云新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开辟经脉时对身体的影响，反而只是让其身体更加轻盈舒适。 “你现在可能还不理解这一切，但老师要你记住。在你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之前，老师和你黎欣师姐乃至纳兰师姐都会尽心帮你，你不是一个独行者。” “哦……我知道了。”云新也知道老师为自己好，但他并没有决定这么严重。 云韵摇头，她听得出云新的不在意，有些问题，似乎总要亲身经历过，吃过亏，人才会懂得改过。 “小云新，老师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云新皱眉，什么来着？ “你为什么要修炼？” “当然是变强大，我还只是个入门级的修炼者，老师不是和我约定修炼到斗者，就告诉我，您的真实实力吗？” 云韵听后，再次摇头，“小云新，这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云新不明白云韵的意思。 云韵又补充道：“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老师希望你能始终把这个问题记在心里。希望你能明白自己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师给自己布置了这样的思考题，让得云新接下来的时间里始终萦绕心头。他也想着问黎欣到底老师希望的答案是什么，可师姐却只是敷衍自己，让自己想。 “为什么修炼呢？当然是成为斗者？为什么成为斗者？” 第二十八章 途中修炼 “如果没有和老师的约定，我为什么要成为斗者？修炼当然是为了变得强大起来啊。那老师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云新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老师要让自己思考这个，他能够独自开辟修行经脉，甚至以自己的力量突破了32处阻碍，难道还说明不了自己的天赋吗？是不是自己的实力等级还太低了，老师想用这个激励自己呢？ “那我就再努力修炼，让老师看看我的能力！”他暗下决心。 独自在屋里的云新，趁着月色盘坐修炼。 他才是斗之气一段，还没到修炼斗技，选择功法的时候，主要的修炼目的便是强化自己的经脉，以炼化的斗气锻体，为以后的斗气修炼打下基础。 再次回忆起老师教自己结手印，云新在胸前快速结印，再次感受着天地间的斗气，缓缓吐纳之间，云新已经越发适应这个过程。 “小云新，你现在还没有开始学任何斗技，等到了目的地，老师会教你基础的拳脚与身法步法。所以这几天，你修炼所吸纳的斗气，除了扩充自身外，还需要选择性的消耗一部分。” 云新想起云韵教其的吐纳之法，默默照做，只是他对于主动消耗的斗之气，总有些心疼。他问过老师，自己好不容易炼化而来的，为什么不能一直保存于体内呢？ 云韵却告诉他这是为了他以后的修炼而做的准备，他现在对于斗气的炼化与消耗，还不成熟。没有斗之气旋的斗之气修炼阶段，修炼者体内确实也能存储的斗气，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大多数在初期修炼阶段的斗气即便被炼化，也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斗之气修炼阶段，大多数人需要花费十数年的时间，才能让这些炼化的斗气完全融入自己的经脉血肉。没有被修炼者身体完全接受的斗气被称作斗之气便是因为这个。 而修炼者未来的实力与修炼能力却是由此时决定。在这个稳固基础的时期，快速提高斗之气阶段也只是其中一个标准而已。 而云韵教授云新的吐纳之法，其实便是当初云岚宗为新弟子提供的入门修炼之法。 当年云破天从云岚宗崛起，在修炼之初便是以此方法修炼斗气。云破天拜入云岚宗时，云岚宗还不是名震加玛帝国的宗门。他吸收炼化的斗之气，因为其体质原因总会在第二天消耗殆尽，但久而久之却发现那些存储在体内的斗之气，愈加的精纯。 后来数年时间他便以此修炼，伴以其与生俱来的修炼天赋，在斗者阶段便自创了新的云岚宗修炼功法。一举成为云岚宗有史以来最强的宗主，最终也让其在斗气大陆都有所盛名。 这种修炼方式，其实和萧炎被药老吸收斗气异曲同工。萧炎那三年的辛苦修炼的斗气被药老吸收，让萧炎实力止步不前的同时，也反而让萧炎的根基更加稳固。 只是相比而言，在某种程度上云岚宗的修炼之法比前者平和的多，修炼者释放与消耗的斗之气并不会让他止步不前。 “消耗就消耗……”云新一咬牙，还是决定听老师的。体内吸收炼化的斗之气，在退出修炼状态之后便慢慢主动释放出一部分。 另一处，云韵从面前的光镜里，时刻关注着独自修炼到深夜的云新，看着他依其所言，慢慢释放着部分斗气，才满意点头，“倒还算自觉。只是小云新，修炼之路还很长，现在的你是否已经知晓自己为了什么而修炼呢？老师不希望你想起那些怨愤与仇恨，但却还是希望你能回忆起那份初心啊。” 挥手关闭光镜，云韵自己也闭目，进入修炼状态。 这些天经历了这些事，她也一直没有足够长的时间修炼，这次前往明夏帝国大概还有五日的路程，她终于也是有了一些宽裕安静的时间给自己。 当年炼化花婆婆封印在其体内的斗气之后，她便踏入八星斗尊的层次。再而后多年修炼，方才达到如今斗尊巅峰。只是斗尊巅峰若想要晋入斗圣，还要跨越一个阶层，半圣。 她自然知道斗尊巅峰与半圣实力之间的鸿沟，也不是如今这几天能够轻易达到的。想要达到半圣层次，需要在斗尊巅峰之际完成斗气的九次极致的凝练。 这些年，她在斗尊巅峰这个层次积蓄已久。现如今，凝练压缩斗气已经完成了八次，距离九转成圣的条件，也只是一步之遥。只是这最后一次，需要花费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要久的多。 云韵睁眼，手中凭空浮现一枚翠绿色的丹药，其上玄奥的丹纹，将这个八品丹药的药力完全压制着。这是多年之前，莽荒古域一行之后，利用菩提子炼制而成的丹药。萧炎将之赠给她，可是她一直没有使用。 “难道真的要提前服下菩提丹吗？”这本是云韵为完成九转之后，突破半圣时准备的。 “算了，再等等。”想了许久，她还是将其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前往明夏帝国的赤翼雕，几乎都不曾停歇过。其上的云韵三人这几日也都在各自的作息中。 云韵除了独自修炼，每日下午抽出时间教授，教云新写字与修炼。 云新在黎欣的治疗之下，伤势已经大有好转，每日修炼，识字，乐在其中。才几天的时间，他已经将书上的字认识的七七八八，抛开复杂难懂的修炼内容，他现在将书通读一遍已经没有太大的障碍了。但提笔写字错误百出，加上修炼的斗之气一直没有长进，让云新对此一直高兴不起来。 直到云韵告诉他，斗之气阶段修炼是打基础，本就是困难重重，无论什么样的修炼方法，进步慢是很正常的。 为此云韵只得用云破天的修炼事迹隐去姓名，以之勉励云新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但让她无奈的是，云新听到过往的故事，兴致大涨得彻底无法自拔，直缠着云韵和他讲述斗气大陆的风云故事。 而黎欣将对于云新的治疗固定到每日的上午，她自己到下午才独自修炼并研习医术与一些炼药术。但也还是逃不过被云新拉着一起进入故事会。 第二十九章 斗志 月光从天窗洒进木屋，正正好聚集在三道人影中央。 “老师，您刚才说，那位前辈因为体质问题修炼艰难却持之以恒，那他最后成功了吗？”云新问题问出，却又挠头自语：“我真傻，他一定是成功了。不然老师也不会……” “小云新，这位前辈的成就与实力，比之今日来看，或许不算尤为的凸显，但他的跛行千里朝夕不倦之品行，却是我想首先让你知晓与仿效的。” “波……行千里？朝夕不卷？”云新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黎欣看着云新又表现着一副傻头傻脑的样子，掩面轻笑。 云韵也摇摇头，仰头看向远方有着微弱星光的天空。将云新所说的那个前辈——云破天的故事娓娓道来。 云破天所处的时代距今已经有将近五百年了。 那时候云岚山还不是云岚山，被称作是帝都城外的独崖山，山上也只有一座小小的学宫而已。 学宫创建已久，招收的弟子皆是加玛帝国无家可归的孤儿。 那个时代的加玛帝国相比周边诸国很弱小，而迦南学院的招生又十分严格，每年在加玛帝国的招收学员人数屈指可数。 为此，当时的加码皇室便有想法为加码帝国创立一个学院或宗门。他们最终决定支持当时的学宫宫主云峰上人，以学宫为根基，建立起云岚宗。他们希望通过云岚宗，能为加码帝国培养强者。 云破天是战乱之后才被云峰上人收养，云峰上人看着他很像自己，便把他一直留在学宫听学。云岚宗初建时，他自然而然成为宗门的弟子。 他们这第一批弟子，学宫原本的弟子只有二十七个，因为加玛帝国的支持，又从全国各大家族吸收了不少子弟，加上招收的帝国内其他有天赋的弟子，拢共一百零八位。 加码帝国为初建的云岚宗提供了不少支持，包括财力和人力。 然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不论是弟子间还是宗门长老间，不同的阅历与来历影响下，明里暗里总会默默有着分歧。但对于初建势力来说，这些小小的内部冲突还不是什么威胁，反而是竞争向上的动力。 宗里的部分人心照不宣的分为多派。其中那些大家族子弟们因为彼此家族这样那样的联系也常常聚集在一起。他们原本就有家族培养的修炼基础，又有家族在修炼之路的资源供应。而那些原本就在学宫的弟子也会彼此照应，他们和那些因为资质被挑选而来的毫无背景的弟子们，往往走的更近些。他们有清楚的认知，自己只能更加努力才能在宗门内崭露头角有所成长。 云破天在这之中自然便是后者，但他待人和善，也好交友，又因为年纪大些，因而很多人认可他当做大师兄。 但是宗门初建时候的一次资质测试中，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云破天明明也是先天开脉者，可是他的排名却是倒数第一。 云峰上人一度以为是测试水晶出了偏差，而等一众宗门长老为其诊断后，发现云破天体质比正常人怪异的多。他的修行经脉与身体，吸收斗气的能力极弱，平常人需要花费一个时辰时间的修炼，云破天至少需要六个时辰，而修炼之后的斗气甚至会主动外溢一部分。 因此在众人眼中，这个“大师兄”的修炼天赋比起所有人只能算末端。而其后来的修炼缓慢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让不少人曾经看好他的人感到遗憾，“大师兄”这个身份名号也没有保留多久便被一些人忽略不提了。这个阶段，云破天一度沦为不少人的笑柄，连带着因为修炼资源差的师兄弟都会被嘲讽几句。 然而就是顶着这种压力这样的嘲讽，初入门修炼的那些年，云破天自知体质问题，自知修炼的斗气总会被莫名其妙的消失，他却坚信勤能补拙，坚信笨鸟先飞。他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刻苦修炼，原本云岚宗的修炼功法，在他的日复一日的修炼与揣摩中，竟然悟道了一种合适自己的吐纳之法。 那一年他终于突破自己，在云岚宗的一次大比试中不仅带领着最不被看好的一支团队连胜两局，更是在一轮轮空之后一鸣惊人，越级击败了当时被众人十分看好的加玛皇室子弟——加·秦佑山。 “宗主是说当年加码帝国那个中兴之君，秦佑山？”黎欣听到此处，想起这个即便是远在中州也听闻过的名字。 “黎欣你居然听说过？”云韵也很诧异，按理说中州这样实力为尊，国家概念不明显的地域怎么会记住加码帝国的一个君主呢？ “当然，宗主，这位秦佑山容貌冠绝一方，当年在千机阁的俊才榜可是独占鳌头近百年，无人取而代之的传奇啊。” 云韵看着黎欣有点花痴样的脸，眼神怪异，她也是一脸懵，“没想到还有这等榜单？” 千机阁是近几年才崛起的一个势力，被称作中州的情报汇聚的中心。斗气大陆曾经的异火榜，天鼎榜，以及众多修炼者的实力排名榜都是其前身千机堂所发布。据说千机老人的属下遍布整个大陆，收集各方情报。云韵没想到还有这等以容貌排名的榜单存在。 与黎欣的关注点不同，“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故事……”云韵的讲述，让云新回忆起好像自己在什么时候听说过。后来的他才知道这些故事都是曾经他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爷爷讲给他听的。 “老师，那个时候，这位前辈是什么级别啊？”云新追问。 “斗者一星。”云韵没有掩饰，又补充道：“彼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位前辈，但他确确实实击败一位同等级的师弟之后，越级战胜了当时已经是四星斗者的秦佑山。” “斗者吗？”这个在其他人看来低级的阶段，对于云新来说却是这时候他想要达到的目标。脑海中想象着前辈的经历，他突然热血上涌，他十分期待那样的赛事比拼，这让他燃起一股极为旺盛的斗志，这一刻他仿佛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修炼了。 “老师，我懂了，我要以这位前辈为目标努力修炼，成为一个强者！” 第三十章 变强的心 云新霍然站起身，他这突然有所感悟充满斗志的一道话语，让云韵诧异之余，也有些欣慰。她能从此时的云新眼中再次看到那时云岚山上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纯粹的光亮。 那种单纯的为了变强大的心，很多人都有过，只是后来，被膨胀的野心欲望占据，或逐渐走偏方向。 “老师，以后我也会以这位前辈为标杆而努力的！”云新小脸严肃的又补充道。 “很好，云新，老师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这一点。”云韵再次赞许，曾几何时，云破天也是自己和云岚宗人所敬仰的人，她们也是如此成长过来的。只是云岚宗的发展壮大，让很多人最终只记得云破天给云岚宗带来的荣耀，而将云破天本身所展现的优良品质遗忘。 “老师，你再和我讲讲那之后的故事？” 云韵整理思绪继续和云新讲述云破天的故事，直到夜色渐渐深了，一股冷意袭进木屋。 云韵才道：“时间不早了，明日我们便就到明夏帝国了，小云新你伤势才有所好转，后面还有一段路要走，该休息了。” “啊？”云新遗憾，云韵从云破天几经战斗磨难，重新担任云岚宗的大师兄，讲到后来成为少宗主候选人带领着云岚宗的门人，在征战中保卫加玛帝国的英勇开场，却只能停在这里。 这让他实在是意犹未尽。可是他也不敢强拉着老师继续讲。只能把目标转向师姐黎欣。 他在师姐也要离开之前，小小的身体站在门口妄图将黎欣拦着。 “师姐，你再和我讲讲故事呗，我睡不着……”云新抓着黎欣的袖口，眼巴巴的撒娇。 “你想听什么？”黎欣这次居然没有拒绝， “师姐知道老师讲的这位前辈的故事吗？” “额，”黎欣想了想，不知该如何说，她曾经也听闻过云破天的故事，但是要论细节，就肯定没有宗主知道的多了。况且因为一些其他原因，她还真不好和云新讲，万一自己说多了些……“师姐只是听说过这位前辈和当年的秦佑山是同门，不仅是搭档，也是对手。其他故事确实知晓的不如宗主详细，我看还是等宗主下次和你讲。” “那好……那师姐除了仰慕那位秦佑山前辈，还有什么仰慕的人吗？像这位前辈一样的人？” “谁说我仰慕秦佑山了，我只是对其颜容比较有兴趣，可惜生不逢时，没法亲眼看到他到底是怎样的俊美人物。” “师姐，你扯远了……” “咳，师姐所仰慕的人，要是在以前，可能还真讲不完。但是若要真选一个的话，现在，那只能是那个人了。” “那个人……比老师还厉害吗？”黎欣的神秘指代，更让云新来了兴致。 “那是当然！”黎欣毫不犹豫回答，但转瞬却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宗主也是非常厉害的强者，也是我需要仰望与追逐的目标。只是……” 黎欣知道自己的实力，也明晰云韵作为花宗宗主的尽职尽能，她又如此羡慕云新能成为宗主的弟子，怎么又会不把云韵放在崇敬的位置上呢。 只是作为斗气大陆的子民，曾经经历过当年那场关乎斗气大陆命运的双帝之战，她无法不以自己最崇高的敬仰的对待那个人。 那次大战，即便她只是留在最后一道防线之后的人，未曾亲眼见过彼时的惨烈。但她亦是亲身体验过魂族那道令人心神绝望的大阵的恐怖威压，体会过那种提心吊胆惧怕失败的情绪。 “只是那个人可是拯救了整个斗气大陆的人啊！” 这让她如何不充满崇敬？让斗气大陆的人不充满崇敬？ 黎欣的语气中的敬仰与赞叹之意，让云新也呆住了，拯救大陆的人？ “他到底是谁啊？” “天府联盟盟主——炎帝，萧炎！” “炎帝……萧炎……”云新呢喃重复这个名字，他的记忆再一次被触动，他意识到自己一定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是个什么样强大的人啊？！”他有些无意识的问出这个问题。 “盟主大人，他的故事，恐怕只能用传奇二字才能总结了。”黎欣与斗气大陆绝大多数人一样，自双帝之战结束之后，开始从无数的渠道去探究这个能成为拯救斗气大陆的人。 他四岁炼气，十岁拥有九段斗之气，十一岁成功凝聚斗之气旋，晋级成为斗者。这等天才的他，却在之后三年里降到三段斗之气，而后短短一年的时间再次恢复实力提升到四星斗者。又三年苦修又晋升大斗师，赢下三年之约。离开加码帝国三年，再回来已是斗王巅峰，那时候也才20岁，仅仅一年后便突破成为加玛帝国最年轻的斗皇。比起宗主所说的前辈的经历更是不遑多让。 黎欣的这一番讲述中，已然提前告知了云新还未知的修炼等级，当然这等级的差距，让其一时间里还无法完全感受到。但从师姐话语中的激动，云新却也同样觉得热血沸腾。 “那之后呢？” 看着云新一脸好奇与期待，黎欣停了一下，笑道：“怎么，云新师弟是不是，也开始敬仰他了？” “额……才不是……”云新撇嘴，眼神飘忽的回答：“师姐都讲到这儿了，还给我提前剧透了结局，总不能不讲完？” 黎欣一脸得意，道：“诶呀，我也有点困了，也得回去休息了。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再讲。” “啊啊啊啊……”云新抓狂了，“怎么师姐也这样？这种故事听一半，真的是很难受啊！” “好了不逗你了，其实啊，是盟主大人的故事好长好长，一时半会可讲不完。”黎欣摆了摆手，道：“师姐以后慢慢和你讲。” 听到这个解释，云新才能接受了些。 “师姐有师姐自己仰慕的强者，你也自然有你所敬仰的前辈，你自不必被影响，分什么孰优孰劣，师姐讲这些你可明白？” 云新顿了顿，反复思索之后才点头。老师讲述给他的故事，和黎欣师姐讲述的故事，两位前辈本就不是一个时代背景的人物，若时空交替，一切也是未可知，如何来比较呢。反而初步听到这两位前辈的故事，让其更坚定了想要变强的心。 就是……没法立即知晓这两则故事的后续，让其几乎整夜无眠而已。 第三十一章 到达 第二日清晨，云新醒来时，眼圈上都有些隐隐发黑。因为昨天听的两则故事，他夜里辗转难眠，脑海里一直都在思索着后续的故事会如何发展。 云新打了个哈欠之后，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际微微晨光，才回头将一旁的一道红色符纸拿起。符纸之上铭刻着奇异的纹路，刚才正是这道红色的形状如报春鸟的符纸唤醒了自己。 老师教自己要做到自律，但他现在还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让自己养成早起的习惯。他又担心自己再睡过头，于是向黎欣师姐求教。黎欣师姐于是给了自己这道符纸，告知他，这是斗气大陆上一种职业叫符师的人创造的。只要使用者睡前向符纸里注入一股斗气，第二日特定时辰，小纸鸟便会发出叫声，唤醒使用者。 看着符纸的纹路，云新始终研究不懂这小东西的原理，他将符纸收进怀中，又搓了搓脸颊，让自己更清醒点。 “呼……”感受着身边的天地间充沛的灵气，云新快速进入状态，手中结印，呼吸间白色的气流再次被吸收进体内，按照功法既定的路线运转。 待修炼一个时辰之后，云新则开始慢慢释放出部分斗之气，但是这一次，他还未释放出十中之一的斗气，竟发觉这一次的修炼竟然会让身体似乎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随着斗气的释放，这样的感觉尤为明显，身体经脉对于再次吸纳炼化斗之气的那种渴望，就如同人在几天未进食之后饥饿得对于食物的渴望。 为什么这一次似乎不一样的感觉？难道这就是要突破的先兆吗？ 想到这里，他有点兴奋了，停下手指尖那为了消耗释放而旋转如风的微弱斗之气。 云新再次进入修炼状态，一鼓作气再次吸纳斗之气，慢慢将之炼化进身体血肉之中。 又如此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经脉中再次充盈着斗之气，那种“饥饿”感受也渐渐消失，但云新却高兴的笑了。 手掌紧握成拳，比起斗之气一段让身体变的轻盈，斗之气二段让其肌肉力量都上涨了许多，他肯定自己的力气一定变大了。 云新几乎是兴奋的跳下床榻，而随着其双脚踩上木板，竟发觉木屋都下沉了些许，自己的力量变得这么大吗？ 可是还不等他反应，只觉得木屋又往下了一些。他这才知道不是自己的原因。 “怎么了？”云新冲出屋外，高声问道。 屋外走廊之上，老师和黎欣师姐早就站在栏杆处。 “老师，出事了？” “傻小子，我们要到了，赤翼雕在减速下降而已。”一旁的黎欣轻笑道。 “小云新？你……你居然已经升到二段斗之气了？！”云韵笑看云新天真可爱的样子，同时也感受到其斗之气的微弱变化，有点意外。 “嗯，老师，你说的话真不是假的！我太开心了！”云新脸上的喜悦都溢于言表了，差点就冲着云韵抱了过来。 云韵下意识后退，却还是由着这小云新开心的跑来黏着自己。 “二段了？这才几天的时间？”黎欣的惊讶更甚，她从没听过有人刚刚进入修炼之途，只用了不到五日的时间就抵达二段斗之气。“小师弟你是开挂了吗？” “师姐，开挂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老老实实按老师要求修炼的……” “开挂就是……” 黎欣和云新解释的时候，云韵突然想起萧炎说的，他看云新的资质不错，原来是指这个吗？斗帝实力莫测，已经能如此看透一个人了吗？还有，不知以后云新还会有如此快速的修炼速度？ “小云新，修炼速度太快对于你现在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一切修行都要脚踏实地，不可冒进，记住老师的话。”她需要给云新泼一盆冷水。 “哦，我知道了，老师。” 赤翼雕还在不断下降，原本高空中看到的远景，渐渐更加清晰。 “哇，老师，这……这也太好看了！”云新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叹为观止。 那远处的一片片山丘上，是青翠绵延的山林，山林下的数条河流九曲十转，奔流向远方。更远处的河流两岸，是黄灿灿的大片田地，隔着数里地，还能看到不少错落的村庄。 “这里便是明夏帝国了。”云韵望着这景色从眼前飞过，又飞往身后，满心享受着介绍道。 “宗主，这明夏帝国，比起加码帝国，确实有些世外桃源的感受啊。”黎欣回忆起加码帝国的地图，对比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感叹。 加码帝国由西北到东南魔兽山脉几乎纵横整个国域，东部更有着炎热的塔戈尔沙漠。气候两级分明。 而地处加码帝国南部的明夏帝国虽然也是靠近魔兽山脉，但气候却比加码帝国更加适宜居住。北部山脉将北方从沙漠而来的热气阻隔，南部又有着极为庞大的内陆湖泊，大明湖。大明湖为整个国域贡献水汽，国内大大小小的河流几乎都与这大明湖相接，水脉充足，土壤亦是及其肥沃。 “两位大人，前方不远就到我们的降落地了。”三人欣赏美景之时，那蒙面的驭兽师却开口道。 “这里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百里地？怎么提前降落了？”黎欣记得这一次她们的目的地是明夏帝国的帝都，问道。 “二位有所不知，昨日我收到行内消息，明夏帝都城这几日突然戒严了，明夏皇庭布告外来运输行一律都不得靠近都城。我们也只能提前降落了。还请见谅。” 戒严禁飞？云韵和黎欣都看到二人眼中的惊异。 “那你们这次没有把我等送到原定目的地，这期间的费用……”黎欣精明的想起这飞行的高额花费。 “大人放心，多余的花费，本行一定会补退给大人的！” “嗯。”黎欣这才应允。 赤翼雕再次飞行了数十里之后，方才在一座小城外降落下来。 而三人处理完毕这趟飞行的交易，稍作休息之后，也未作太久停留，继续往明夏帝都城而去。 “宗主，明夏帝国这戒严令有点不寻常，难道是内乱了？”路上，黎欣开始忧虑这趟前程，她没想到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国度会出现戒严的情况。 云韵目光远眺，道：“你别看明夏帝国有着如此风光美景，其实这近二十年来，也是内忧不断。”云韵回忆起一些事情，口中默默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第三十二章 变故 “宗主口中的他就是这次十年之约的故人吗？” “嗯。距离上次和她相见已经十年了，还真挺想她的，希望明夏帝都的戒严她没有牵涉进去。” 云新与黎欣二人此时没听懂云韵对于戒严的担心是什么。 “老师为什么要与故人前辈十年才见一次呢？”云新不理解。 “小云新，你现在可能无法明白，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自然就会懂的。”看着云新思考人生的模样，云韵神情惆怅，当年她和师姐一起长大，一起修行，几乎是形影不离。只是，随着年纪增长，彼此都有了各自的人生道路，她成为了云岚宗的宗主，而她也离开了宗门，彼此都有了让自己要面对的人和脱不开身的事。 再后来能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她们只能彼此约定，每十年，至少也得相聚一次。 “宗主，不知道这位前辈姓甚名谁，我们该如何称呼呢？”黎欣一直好奇。 “她姓蓝，名千雪，按辈分称呼你们应该称呼师伯。”云韵想了想，道，“不过，也别师伯长师伯短的叫个不停，她这个人最烦这样客套的称谓。” “唔……”黎欣皱眉，蓝千雪……师伯。听着应该是老师的师姐？叫师伯确实怪怪的，自己要是被别人叫师伯，那不是证明……黎欣不愿再想下去了。 不知道这位千雪前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们一行是临时在这个北莱城的运输行停下的，距离帝都还有一天半左右的路程，为了照顾云新的脚力，黎欣从城中马车行雇了一辆马车。 “如果这马的速度够快的话，我们应该能在太阳落山前到达这个小镇，这个小镇上有个不错的客栈可以落脚。” 从马车行打听到从北莱城去往帝都的路线，黎欣指了指手中的地图。 “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往下一个地方了，再晚些出发就要在半路过夜了。”黎欣倒不是担心在外露宿会有危险，毕竟能够睡客栈舒服的床，为何要退而求其次呢？ “竹溪镇，林……什么酒家？”云新刚认识字不久，默默读着黎欣手指的地方。 “这个字念肆，取自食肆。”云韵和她解释这个字的意思，“意思是可以吃饭的地方。” “为什么不叫林家酒肆呢？不是更好听吗？林肆酒家也太别扭了。” “店家有店家的想法，爱叫这个名字。又或许这个肆，恰好是对应店家在家排行老四呢？”黎欣补充她的想法，话毕也不听云新辩驳，催促道，“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小师弟，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老师的约会，师姐你着什么急啊？”云新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跳上车。 徒弟和黎欣的抬杠场面，让云韵哑然失笑，不过她也庆幸，这一路有他们俩在，倒是添了些乐趣。 之后的一路上，黎欣控制着马车，时而挥鞭赶路，时而听着车内云新与云韵的交谈。 “老师，我现在已经是二段斗之气了，要晋升到第三段要多久啊？”云新手中握着云韵交给他检测斗之气的测验水晶，看着上面的几个字，问道。 云韵看到水晶上明明白白的斗之气二段，想起徒弟的这修炼速度，道：“以你现在的修炼速度，老师暂时也难以估算。” “正常的修炼情况，在打基础的阶段，就算是一年晋升一个层次，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你这个小子资质还不错，说不定会比大多数人都要快。” 云新听着时间还要一年，心里也还是觉得这好慢啊。不过当听到老师夸赞自己的资质，却咧着嘴笑意不止。 “你也别太骄傲，如今你也只是在修炼资质上有优秀体现而已。斗气大陆很大，有着绝佳天赋的天之骄子也必定不在少数。在晋升成为三段斗之气之后，方才能够教你修炼一些低阶斗技。在那之前，都只算起步，这个阶段就老老实实修炼，能够对于修炼的斗之气做到收放自如……” “老师，我已经能做到了，你看！”云新打断了老师的话，调动着体内的斗之气，在指尖旋转，他想以此炫耀自己的能力。 “小家伙，你刚才能够做到的，也只是普通的释放斗之气而已。老师所谓收放自如，可不仅限于此。斗之气一段至二段对于你身体带来的影响，恐怕你自身也感受到了。但是你尚未进行过基础训练，只是如同戏耍一般的将斗之气在指尖旋转，就算掌握斗之气了吗？”云韵无视徒弟的兴奋，厉声训诫道。 “斗之气修炼是修炼者一生中最基础的修炼阶段。将来所有，选择修行功法也好，修炼斗技也罢，都需要以斗之气阶段的修炼成果为衡量。斗之气这九段的修炼历程中，你需要提升自己的不只是斗之气的层级，斗之气修炼给你身体带来的速度提升、力量的增强，以及后续修炼提升防御力与修炼斗技的进攻力，这都是这一阶段的必修课。” 云新的傲气被老师的这番话都打得降低了不少，可是他现在会的也只有修炼斗气嘛！ “当然，老师答应过你，会教你适宜低阶斗之气修炼的基础拳法，帮助你筑基修炼。只是当前，老师不希望你自满自得，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 老师的一番话让云新开始颓丧了，如果不是在行车途中，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到徒弟这么低落的样子，云韵也叹了叹气，心软道：“小云新不开心了？老师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没有……”云新低声回应，像一只小猫。 伸手抚摸着云新的头，云韵又安慰道：“老师知道你对于修炼的执着，希望自己能够快些成长起来。” “可是修炼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一味追求飞速的突破与提升，对于修炼本身并不是一件好事。老师相信你的修炼资质，会给你带来极大的优势，但老师也怕你急功近利，所以才和你说了刚才那样的话。” “嗯。”云新埋着头，心里有所安慰。但还是不敢让老师看到自己眼眶中不争气的眼泪。 “小云新，等到地方了，老师带你去看花灯节，好不好？”云韵记得，师姐曾经和她提起，这个时间明夏帝国很多地方都会举办花灯节，据说是当年为了庆贺帝国的某位皇室生辰而设立的。 “听说花灯节上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呢，小云新，你不期待吗？” “好了，别不开心了，老师再给你讲讲以前的故事？……” 车外的黎欣几乎是全程听着宗主与云新师弟的这番谆谆教导和心软劝慰。 面色平和的她，心中反而有些波涛汹涌，青花老师教导她的时间不多，后来自己拜入大长老的门下，大佬也是一派威严的模样。 而宗主和师弟的关系，就不只是单纯的老师与弟子，这让她很羡慕。 但想起云新的遭遇，还是觉得宗主对师弟如师如母般的照顾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正想着的时候，黎欣发现马儿的速度降下来许多，她扬起手中的马鞭，鞭子落下，马于是才又奔出去。 “马车……堂堂的斗王强者居然要赶马车。”黎欣自嘲的摇了摇头，“好在这一路顺畅没什么人，不然真的要贻笑大方了！” 然而她的自言自语才收声没多久，只见前方路旁那参天巨树的树叶竟然急速向马车方向飘洒过来，巨树的树叶本就宽且长，交错的无以计数的洒落下来，宛如一片幕布，将其前方的视线都遮挡了。 第三十三章 受伤少年 无以计数的巨树叶洒落下来，宛如一片幕布，将其黎欣前方的视线都阻挡了。 黎欣见状立即果断勒住马头，迫使其停下。 而这番急停之下，自然也惊动了坐在马车内的二人。 “黎欣，怎么了？”云韵没有选择立即外出露面，而是先拦住了好奇的云新，又镇定的问道。 黎欣面色严肃，并没有回答，灵魂力霍然席卷而出，仔细扫视着前后左右。 她们此次出行除了自己人本就无人知晓，就连这次路线也时临时选的。这一路也不会有人蠢到跟踪她们？就算是明夏帝国总不会每个外来者都能做到监视阻拦？ 左右和后方都没有任何气息，黎欣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那棵巨树。 树叶落尽，视线清晰之后，她看到那棵巨树粗壮无比的树枝之上，挂着一道黑影。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人。 刚才就是他造成的落叶？看着像是受伤的样子？黎欣暗自自语道。 “宗主，前方出了点意外，”她又回过头向着车内说道，“不知是不是从哪儿摔下来的人，砸在巨树上了，我想他应该是受了伤。” 云韵听着黎欣的猜测，皱了皱眉，她同样也感知着外界，本想说些什么，却道：“好像有人来了，黎欣，先收敛气息。” 黎欣闻言照做，默默坐下，观察着前方。 只见那挂在巨树上的人挣扎着撑起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背对着黎欣一行人的方向而立。 咳嗽一声之后，那人也感受到了黎欣这里有人在，但也只是回眸瞧了瞧。 黎欣这才看清这人的侧颜，看上去是一个少年，年纪比云新大，估摸着十三四岁的样子，但他的体态却不比云新壮硕多少。距离有些远黎欣感知不太清楚他的斗气实力。 只见其抬起的手臂，好像是擦拭了一下嘴角和脸上的鲜血，又转过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望着远方飞掠而来的两道黑影越来越大，最终显现清楚，是两个身着同样的一身黝黑服饰的人，只是后背是不同颜色的斗气化翼。 “小混蛋，你这身法倒是诡异，带我们兜了这么久圈子。怎么？力竭跑不动了？”那天空之上悬浮的二人之左，白色双翼的人率先道。 “呵，两个老杂毛，你们斗王的实力，还有两个丑翅膀，反而被我甩在后面这么远，追的开心吗？”那少年啐了一口血，骂道。 “小杂毛，你倒是牙尖嘴利。小小斗师，没有斗气化翼，身法之快确实让我等心惊，只是也到此为止了。” “大哥，还和他废话什么，让我快些把他拿下。咱们早点回去复命。”那右边的青色斗气化翼的人却不耐烦道。 话音刚落，那人便骤然如青色的利剑一般，笔直地向着那少年冲去。 但那少年似乎丝毫不怕，嘴角诡异的一笑，身形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倒飞而下。身体在降落到地面之前急速旋转，然后便又飘飞而去。其脚尖在周遭树林的枝丫上轻点，下一刻又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看到这个少年诡异的身法，让黎欣都有些吃惊。 而其身后紧随而来的是那青翼斗王，声音如雷：“小子，别挣扎了，你已经受了重伤，坚持不了多久的。” “那你先抓到我再说！”少年的话虽然刚硬，但其换气喘息的声音中却透露着虚弱。 少年飞速从黎欣三人的车马旁飞过，丝毫没有顾及她们。 云韵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到了这少年被那青翼的斗王追逐，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她，却突然道：“黎欣，帮帮这个少年。” “宗主，可是……咱们不是说要低调行事吗？” 不管是先前加玛帝国，还是现在在明夏帝国，云韵都不想暴露自己，一个斗尊出现在这个斗气大陆西北，并不是一件小事。虽然从实力而言，她可以无惧，但她也不愿意轻易让自己卷进一些事件当中，那会带来麻烦。 而且她们来此也只是为了她与师姐的十年之约。尤其又在明夏帝国这个敏感时期，因此她也同样叮嘱过黎欣，就当此次是一次简单的旅行。 “先救人，那孩子现在只是逞强，他快撑不住了。”云韵脸色严肃。 黎欣看了，立即点头，她相信宗主，而且有些事情，她来做，比起宗主来说更好摆脱。 手中握住长剑，黎欣气势猛涨，踏着车顶，背后青绿色的双翼也陡然展开，化作一抹光影追了上去。而她的动作也被那原本缓慢飞行着的白翼斗王察觉，也快速跟上。 黎欣追上那青翼斗王与受伤的少年，只见少年不知为何已经坠落到地上。他面色惨白，勉强支撑着身体，双目看着面前的斗王，不甘与怨恨中似乎也包含着一种恐惧。 “别这么看着我，也不是我想要你的命，只是将军的命令，不能放过你们这些余孽。”青翼斗王蹲下身，捏着少年的下颚。 “八星斗王的修为欺负一个受伤无力的斗师，似乎有点无耻啊。”青翼斗王身后，黎欣的声音飘然而至。 青翼斗王回头，看到手持长剑的黎欣，感知到其实力，皱了皱眉，“阁下，是来救他的？” “不错。” “那就是说，是离月宫的同党了？” “什么同党不同党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黎欣不知道他说的离月宫是什么，但为了脱身方便，还是解释了一下。 黎欣抬了抬剑，“不想说废话了，我赢了，就让我带他走。” “呵呵，阁下还挺天真。”青翼斗王嗤笑一声。 “虽然阁下已是斗王巅峰，但想从我兄弟二人手上救下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黎欣逼近那青翼斗王之时，那跟随而来的白翼斗王也降落到其身后，话语狠厉威胁道。 “九星斗王？嗯，倒是有点意思。” “一对一不是我们兄弟俩的风格，就算你是个女人，我们也不会自大到无视实力的差距。” “我不是嘲笑这个，你们俩能被这少年甩在后面，更加好笑。”黎欣看到那后面脸色懵住的少年，笑着。 被黎欣嘲笑，那青翼斗王面色难看，手中长棍直接挥出，怒口骂道：“我弄死你！” 那青翼斗王一棍挥来，黎欣淡定自若，直接以长剑抵挡，双兵相接迸发出金鸣。 但那另一个白翼斗王却不来攻，反而去抓那无法动弹的少年，黎欣步法交错中又飞身挡到少年面前。 “一对二，本姑娘又不是不同意，再抓人就更显得厚颜无耻了！”手中长剑挥出凌厉的斗气，将青翼斗王逼退，黎欣道。 第三十四章 三王斗 被面前的女子轻易阻拦，青白二王愁眉不展，这姑娘看着如此年轻，展现出来的实力竟然真的是斗王巅峰，这样确实让他们不容小觑。 “阁下，我兄弟二人乃是明夏帝国官差，奉皇命来此追捕逆犯。”白翼斗王忖度一会儿，还是先亮出了腰间的令牌，道：“阁下可要想清楚。是否值得为了这个罪徒，成为明夏帝国通缉榜单的一员？” 黎欣看到二人手中的令牌，面色依旧不改。就算未听二人的说法，她早也怀疑这受伤的少年必然卷入了什么大事，而且可能和明夏帝都戒严有关。 可是宗主决定要救他，她也顾不得逆犯不逆犯了。 “抱歉，我非明夏之人，你们这令牌真假难辨，于我而言并无效用。” “在我眼里，他现在只是一个受伤少年，不是什么逆犯罪徒。我今日就是要救他！” 黎欣的这句话，让一旁那受伤的少年讶然失语，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一定要来救自己？ “本想着敬重你是女子，但阁下如此蛮不讲理，那我们也只能将你一起拿下了！”白翼斗王见说不通黎欣，看了一眼青翼斗王，随即二人手中斗气同时释放而出，将长棍包裹。 黎欣呼出一口气，她现在需要独自面对着二人，也是暗自攥紧了长剑。 她修炼至今十多年，自然不是第一次实战，但却是第一次同时面对两个与她境界差距如此相近的斗王强者。 而且这两人兵器不是刀剑而是长棍，这类兵器是她没有碰到过的。她虽然实力高于那二人，但兵器短一寸便成为了她的弱点。因此她需要看清敌人的招式，并快速做出应对。 只见那青翼斗王斗气包裹的黑色长棍，在手中不断挥舞，招式看着花哨，但每次挥舞都在不断积蓄着力量。 “玄阶中级斗技，裂地涌石！” 青翼斗王口中怒吼，手中长棍猛的劈向大地，面前的大地被强劲的斗气劈开，巨大的石块从裂缝中崩裂上涌，向着黎欣扑面而去。 黎欣直面数十巨石块感受到其威力却一脸从容，轻笑着摇头，喊斗技名号什么的，到底是谁传下来的习惯，你吼得大声就有用吗？ 其手中长剑在青绿斗气加持下急速旋转，剑气凝结在剑尖，手腕轻抖后，瞬间飞出数十道剑花残影，宛如一支支锋利匕首，飞速将巨石块一一切割。 料到一击不成，眼见巨石块也被化解成碎石，那白翼斗王又手持长棍，乘着碎石块尚未全部落下，可以阻碍黎欣视线，当即脚步轻跺，直攻黎欣而来。 黎欣见状，仰面躲避过这一击，又施展身法，转守为攻，突兀的一剑，狠厉刺向白翼斗王。而那青翼斗王却不知何时绕到其身后，来替白翼斗王解围，却同样被黎欣察觉，待其逼近，一腿踢中其腹部。 这一攻守转换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黎欣斗王巅峰的斗气比起那二人异常强悍，青白二王一个被她剑气逼退，一个被踢飞，吐出一口鲜血。 “再来！”站定抹去嘴角的鲜血，青翼斗王一声自励式吼出声，白翼斗王意会其伤的不重，二人再次拖起长棍一左一右向黎欣冲去，三人再次交战在一起。 那独自在不远处的受伤少年，看着眼前女子独自对战的背影，如何做到心中半点波澜不惊。他双眸之中微光流转，暗道：“不能只是坐在此处，全靠一个陌生女人搭救。” 他出城之前本就受了伤，逃亡这一路也根本没有时间进食补充体力，先前又急速催动斗气施展身法逃离二王的追捕，身体这时早就不堪重负。 少年现在也就勉强能够移动，慢慢爬向身后的大树，倚靠在大树下盘腿而坐。 少年手中结印，施展着秘法，借由大树的木之气，同时吸纳修炼着斗气，缓缓治疗并恢复身体。 黎欣目光也瞥见少年的动作，与二王缠斗之时，也有意无意的想将三者打斗位置转移到远处。 但这青白二王也不傻，二人长棍交替攻防打算一直消耗着黎欣，彼此身形变换也不想使那受伤少年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 可是斗王巅峰的实力，岂是他们一时半会能够消耗殆尽的呢？ “三弟，看住那姓袁的小子，不管如何，不能让他走太远。” 黎欣听着白翼斗王毫不掩饰的提醒，心中疑惑，这个时候还要自己的兄弟分心别处？他是蠢吗？还是想暗示青翼斗王有所动作呢？ 这不得不让她小心谨慎的将注意力放在青翼斗王身上，防止其对受伤少年出手。 面前二人手中的长棍之上，斗气再次附着其上，隐约间竟能听到些许雷鸣，显然他们之前也并未全力出手。 长棍再次挥舞劈砍向黎欣，她凝神聚气，长剑之上青绿色光芒更盛。提挑抹刺之间，剑气再次硬撼抵御，不断将二人长棍挥舞出的斗气匹练击散。 一波斗气匹练刚破去，下一波接踵而至，黎欣则又迎上前全力还击。那青白二王也不断加速挥出，最终齐声怒吼： “玄阶高级斗技，风雷·断！” 吼声落下，斗气匹练愈加狂暴，朝着黎欣身体周遭斩去，其中风雷之力仿佛能切断一切阻挡。 黎欣手舞长剑护卫自身，也下意识的侧身躲避开那些臂长不及的死角。 然而，她刚躲避了其中一道斗气匹练，却心道：“遭了！” 因为此时她的身后，正好是那盘坐恢复中的受伤少年。而这道斗气匹练却反而是那白翼斗王所发出的。 但是黎欣此刻早已无暇去替那少年抵挡这一击，只能暗叫不好。要知道，在修炼之时被打断，会给修炼者带来比外力击打更加严重的伤害！ 余光眼见得斗气匹练越来越接近少年，黎欣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卑鄙无耻！” 而青白二王则嗤笑着，他们甚至停下手中动作，看着那道他们计划之中的一击飞向少年。 然而下一瞬间，一道青色光影疾驰而至，在闭目的少年面前，穿透斗气匹练，伴随着一道爆裂之音，光影最终斜插入少年左侧数丈远的地方。 “什么？！” 地面灰尘散去，露出那青色光影，是一柄奇异长剑。其上竟然丝毫没有任何斗气波动。 第三十五章 败退二王 黎欣见到那少年安然无恙，随即也松了一口气。 自己先前还是被那白翼斗王耍的花招忽悠了，白翼斗王提醒青翼斗王的话语，恐怕藏着外人无法理解的暗语，目的是让青翼斗王配合他。可自己是听不出来那青翼斗王到底会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方式出手，所以她反而更加关注青翼斗王。人的心思太多了，反而顾此失彼忽视原先的目标。但好在宗主及时赶到，关键时刻化解了那一击。 另一边，眼睁睁看着突如其来的青色长剑将处心积虑的攻击震散，青白二王皆是脸色铁青。 寻着出剑方向看去，只见是先前那辆马车。 马车前方坐着一位身着一身白色简装，头戴斗笠帽的人，斗笠上白色的布帘将其面容完全掩盖。 别人看不出来，但黎欣却知道，这是云韵宗主的伪装。 云韵意念一动，那柄长剑便倒飞回手中的剑鞘中。 “怎么又来一个？”方才遇到时他们便没有把马车放在眼里，所以本以为只是黎欣一人来此救人，完全忽视了马车里还有其他人。 “大哥，这人实力怕是不低，我们怎么办？”想及那一剑的威力，青翼斗王咬了咬牙。 如今一个黎欣便让他们难缠了，再来的这位几乎让他们连斗气波动都感受不到，他们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时间几人安静对峙，对方不动作，黎欣也只手持长剑戒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撤。”思考了一阵，白翼斗王还是忌惮云韵的未知实力，终于才决定道。 青翼斗王于是也点了点头。 “你们今日虽暂时救了这少年，但我们兄弟还是要警告你们，与逆犯同流合污，只要你们还在明夏一日，必将自讨苦吃。”二人在转身离开之前，还是放下一句狠话。 “大哥，咱们这么回去没法交代啊。”展翅渐渐飞远，那青翼斗王却又道。 “那白衣人实力恐怕不比刚刚那女人低，咱们两个恐怕是不够的，等你二哥来了，再做盘算。” “那大哥，咱们现在是继续跟着他们？” “嗯，她们带着那姓袁的，走不远，你去那边，悄悄跟着，别打草惊蛇就行。”说罢二人分散而去。 黎欣看着二王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飞了，道：“这就走了？”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说不定还会在附近跟踪我们。”一直沉默的云韵这才说话。 “也是，看他们的样子就不像是光明正大的君子。”那车马内的云新此时也终于能安心出来，吐槽了一句。 黎欣听了也是轻笑一声，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主意，斗气包裹着话语释放而出：“你们不是爱喊口号吗？要不要听听我的？” 黎欣本就气恼方才这青白二王的小动作，她想起曾经学过一道斗技，只是从未应用于实战，当即手中长剑祭出，青绿色的斗气覆满剑身再度旋转，手中结印，剑影瞬间分化出数十道，青绿色光芒急速波动下，使得每一道剑影都像是一条青绿色的小蟒蛇。 “玄阶高级斗技，青蟒·穿林！” 黎欣口中轻吼，旋转于身前的青蟒剑影骤然窜进了四周的山林之中。直到数十息之后，方才听到两处不同方向的山林中的惨叫声。 “师姐，你太酷了！你这斗技为什么这么厉害啊？看不到人也能打中？” “那两个家伙的气息已经被我的剑记住了，我这斗技的能力便是追踪到目标然后一击必中。他们受了伤，暂时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一直盯着我们了。” “我能学吗？”云新很感兴趣。 “等你修炼到斗师，师姐高兴的话倒是可以教你这个。” “……斗师啊……”听闻，云新又心情又低落下来。 他从之前看到师姐提剑追逐的那个时候，便一脸羡慕，羡慕师姐的飒爽英姿，自己要是有一天能够有自己的剑，能够飞行就好了。 “老师，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剑啊？”退而求其次，他求着云韵。 但云韵此时却似乎没有在意，而是盯着那闭目疗伤的少年。 “宗主……”黎欣本想着提醒一下云韵，但却被其抬手止住了话语。 她们这才能仔细端详少年，单不看其惨白的脸色，他那一身青墨色的衣衫也遍布着血痕，隐隐能看到不少皮肉伤，而其左肩还缠着纱布，纱布之上殷殷鲜血将白色纱布浸染。 少年正在运行秘法，源源不断的木之气，从其座下涌出环绕着他的身躯，与周遭的斗气缓缓相融，最终被吸收进体内。 淡绿色的光芒附着在一些伤口之上，缓缓使伤口愈合。但少年额头却冒出不少汗水，一声闷哼之下，竟然从其后背肩胛骨下方逼出一枝箭簇。 这让云韵黎欣二人都万分意外，随即她们又见得少年吐出一口粘稠发黑的鲜血之后，主动停断了疗伤，昏倒在树下。 见状，作为医师的天生反应，黎欣赶紧上前一步，查看他的状态。 “他还好吗？”过了有一会儿，云韵方才问道。 黎欣收了手，倒是一脸平和不着急，“暂时无碍，应该是他用疗伤秘法将体内毒素逼了出来，他本就强撑的身体，现在是累昏过去了。” “那倒还好，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值得那两个斗王来追捕。”云韵看着少年昏睡，猜疑他的经历……眉头却皱起，怎么这么像……当初被云岚宗追杀的萧炎？ “黎欣，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今夜可能要在这林中露宿了。” “好。”这一突发事件，打乱了她们的赶路计划，黎欣早也无可奈何。 夜色起，云韵一行人去往山林另一处，燃起篝火。 云韵褪去了白天的伪装，坐在火堆前，手中是一柄湛蓝色的长剑，这是从受伤的少年手里拿到的，白天她就是看到这柄剑，才决定救下这个少年。 “老师，你白天还没回答我呢，什么时候我能又自己的剑啊？”云新坐在一旁，再次苦求着老师。 “你怎么突然想练剑？” “剑术酷啊，白天师姐持剑救人的样子太帅了，我要是也会剑术，也会一样帅。” “肤浅……”云韵摇头，语重心长道：“练习剑术其是也是修炼一环，老师当时问过你，为什么要修炼，那老师同样也希望你自己想清楚为什么要练剑。” “额……”云新头疼，老师又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了。 “呐，接着这个。”云韵还是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柄木剑，将之扔到云新手上，“在找到合适你的佩剑之前，你就先用这木剑修炼。” 第三十六章 袁小山 云新双手接过木剑，以他的眼力和阅历还看不出来制作这柄木剑的材质其实是枫木，但是他能看出木剑表面除了剑柄部分被勾勒着一些纹理，全身打磨的很光滑，剑刃是没有的。 虽然对比老师手里的那把蓝色的剑，显得相形见绌，而且寒酸。但是云新有了这木剑在手还是乐开怀，当即口中哼哼哈嘿的关公面前耍大刀起来。 接着他又跑到师姐黎欣那边炫耀，但看到师姐一脸认真替少年治伤，却不敢打扰了。 “帮师姐扶着病人。”黎欣余光看到云新过来，随即吩咐道。 此时她早已经将少年的遍及破损的上衣褪去，和换下的裹伤染血的布条一起堆在一边。 云新哦了一声，将木剑放在一边，搓了搓手，半蹲在少年身前，小手左右两边扶住了昏睡中的少年肩膀。 少年上半身一丝不挂，云新能清楚看到少年胸前的通红掌印，和不少被涂了药的伤痕。这让云新不由得打了个战栗，他不敢想，若是自己像这样受伤会怎样疼痛。 另一侧，黎欣也再次审视着少年身后的伤，只见其肩上那一道刀剑伤从少年的左肩斜劈而下，方才那染血的布条正是包裹着这道伤，伤口上少许青黄色的粉末还附着在上面。 而其背后其他相对浅的剑伤也是大大小小遍布，在肩胛骨下方的伤口，远远看着像一个小脓包，甚至还有些发黑。 这累累的伤痕，让黎欣也不由得心疼，她眼中的少年身材瘦小，看着比起云新来说，年纪大不了几岁。 黎欣先从一旁的竹筒中倒出清液到手中的棉布上，缓缓擦拭着少年的后背伤口，每清洗一处，便从玉瓶中刮出一抹黑色的膏药，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从黎欣给少年治伤开始，少年一直就是昏睡状态，就算是云新将其扶起也没有苏醒的迹象，但等到黎欣清洗完那道肩上剑伤，刚刚为其涂抹金创膏药之时。 少年好像是被膏药刺激到伤肉后疼醒，睁开眼，他与云新面对面，大眼瞪着小眼，不过几息之后，他骤然从地上抢过木剑，条件反射般的窜了出去。 这一幕，让黎欣直接呆住了，两手一只拿着膏药瓶，一只拿着短小的木棒，第一次，她的病人自己跑了。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云新却快速站起，盯着少年，少年则是木剑指着三人方向，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般互相吼道：“把剑还我！” 黎欣放下手，目光有点无奈又同情的看着少年举着那柄木剑。 少年看清手中木剑，也错愕了。 “喂，我师姐白天救了你，还为你疗伤上药，你别不知好歹呀！”云新先开口道。 “你们是谁？”还没有放弃手中的木剑，少年警惕的问道。 “当然是救你的人啊！白天可是我从两个斗王强者手中救下你的，你不会也失忆了？” 少年手中剑降下几寸，他冷静之后自然是记起来，自己确实是被救了，只是后面他自己疗伤力竭后就不记得了。 “把我的剑还我！”少年似乎还是没有放下防备，还是先讨要那把剑。 “这柄剑，真的是你的？”这时，一直未说话的云韵却举剑质问道。 “当然！虽然你们救了我，但若是想趁火打劫，小爷不管你们是谁，也要用尽任何手段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你又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剑呢？”云韵根本没有在乎少年的威胁态度，再次问道。 “你……”少年看到云韵眸中只有冷意，想起为其治伤的黎欣的实力，说心里不畏惧也是假的。 “哎呀，别开玩笑啦！咱们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说不定明天我就会在明夏帝国的通缉名单上，虽然那些人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这种莫名其妙“剑拔弩张”的尴尬气氛下，黎欣却连忙扮起红脸，缓和气氛，她也知道宗主还要通过他知道这柄剑真正主人的下落。大家又不是仇人，不必搞僵了嘛。 “这柄剑，名为「千雪」，是不是？”云韵听之旋即也摇了摇头，缓缓走近，将蓝色长剑递给了少年，再次问道。 接过剑，少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剑的名字？” “都说了，我们是救你的人。”黎欣这才松了口气，道：“你好，我叫黎欣，是一名医师。这位是我的师弟……” “小哥哥，我叫云新，白云的云，新旧的新。”云新赶紧自我介绍，又骄傲的指着云韵。“这位是我的老师。” 在少年有些期待的神情中，云韵并没有跟着两位小辈玩介绍接龙。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姓袁，名……小山。”犹豫了片刻，少年才回答道。 对方先告诉自己的名字，不管真假，也是为了获取自己的信任，他也不能不回答。 “袁小山……倒确实像个名字。”云韵也听出来少年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她们，“在下，云芝。”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们，但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位女弟子的实力，想要对你做些什么，是轻而易举的。” 听着宗主说的“女弟子”，让黎欣有点心花怒放，虽然她知道这是宗主的权宜掩饰之举。 “我可以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出发之前，我想知道这千雪剑主人的下落。”云韵说罢转身走回火堆前。 听着云芝的话，袁小山心知肚明这算最后通牒了，看她们的举止不像是坏人，他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们？ 山林中的风从身后吹来，少年感受到冷意，这才意识到自己上身还光着，再想到是面前的女子为自己抹药，脸颊微红，问道：“我的衣服呢？”。 “啊，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呢。你的破洞衣服早就扔那边了，过来，我帮你继续处理伤口。” “……”面对黎欣的诚意，袁小山局促不安了，“你把药给我，我自己疗伤即可。” “怎么？你是背后长手了，能自己处理背后发脓的箭伤吗？”黎欣吐槽，又道：“放心，我是医师，不是毒师，只会用医术救人，不会害人。” “走，小山哥哥，师姐又不会吃了你。”云新一把拉过一动不动的袁小山。 第三十七章 疗伤 在云新的生拉硬拽之下，袁小山不得不回到原先的地方坐下。 直挺挺的坐在黎欣前面，显得僵硬无比。 “放轻松点，这么紧绷着，对伤口不好。”黎欣纤手拍了拍袁小山的小臂，却让他更加紧张。 看不到袁小山的脸，黎欣也不会想到现在的他，面色通红，丝毫不知道该如何放松了。 “小山哥哥，脸怎么红了？师姐你给他上了什么药啊？”云新此时没事做，蹲在一旁双手托腮。 “你闭嘴啊……我就是太热了。”袁小山果断否认。 “……”黎欣听了，嘴角也是邪魅轻笑，但也不再说些什么，而是从身边拿起方才的膏药，继续为少年上药。这次她的动作更加轻柔，让袁小山原本不适应的身体也慢慢松弛下来。 “这剑伤还挺深的，我先用这凝血散帮你止血，接下来还需血竭膏助你的伤口生肌。”黎欣出于自己的职业习惯，为袁小山讲解她手中的药的作用。 “血竭膏抹了之后可能让你的伤口有点痛，你忍着点。” “嗯”袁小山吸了一口气。 在黎欣的动作下，袁小山忍着药膏涂抹带来的疼痛刺激，咬了咬咬牙，待黎欣完全涂抹了一遍，他才呼出那口气。 而在重新包裹好伤口之前，黎欣手掌中青绿色的斗气再次涌动，翻手覆盖上那道伤口，为其注入木属性斗气。 “接下来，我要帮你处理肩背的那最严重的箭伤。射中你的箭上，应该是涂了某种毒的，你可清楚追你的人善用什么毒？” “额……他们……”袁小山支支吾吾，叹道：“那些混蛋，出了名的不择手段，这毒估计不是寻常人能解得。” “看样子你并不知道，不过不用担心，我曾经侥幸看过几节毒经。等我帮你剜去那些发黑的腐肉，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毒，说不定可以解。只是，你能忍得住这疼痛吗？” “师姐……我听着就好疼啊。”云新听之面容都有点发抖，“小山哥哥，你可想清楚啊。” “来，我不怕疼！”那袁小山却坚决回答。 “不错，有点魄力！”黎欣赞赏。 黎欣开始为袁小山剜腐肉的时候，云新半点都不敢看，捂着耳朵背过身去了。 而袁小山却再次屏气，冰冷的小药刀切中伤口的那一刻，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额头急汗狂涌，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喊出声。 “小小年纪倒是真能忍。”黎欣佩服面前的少年，随即加快了手中的速度，长痛不如短痛，立即将那腐肉快速切去，存到一旁的小木匣之中。又挑了一抹血竭膏先将伤口抹上，手指尖青绿色斗气快速注入帮助伤口止血，最后才撒上凝血散。 “呼……”做完这些，黎欣也呼出一口气，再帮其包裹了伤口。 “好了，我暂时先帮你止血了，伤口的愈合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先把这解毒丸服下，这可以暂时抑制毒性。” 黎欣手中停下之后，将解毒丸递上，却发现此时的袁小山已经脸色惨白，满脸的汗水。 “小山，你……诶……倔骨头……”黎欣还是好奇他不符外貌的心性定力：“你到底几岁了？” 服下解毒丸，他不顾虚弱，立即进入修炼状态，同时道：“隆寿七年夏天，师父从山中捡到我，当时我还是襁褓中。” “所以……你是想让我算吗？” “你难道不会算吗？” “不用试探我了，我们就不是明夏帝国的人。你们真的挺奇怪的，用这个纪年算数不是很费劲吗？” 心思被揭穿，袁小山面色尴尬又解释道：“隆寿是前朝年号，共历经十八载，今年是隆康三年，师父说他也不确定我那时是几个月大，就以隆寿七年初，正月初一算我的生辰。” “十四岁就十四岁……直说就好了。”黎欣心里吐槽道。而此时，耳中传来云韵的声音：“黎欣，想办法套他些话，先了解一下明夏到底出了什么事。” 黎欣不着痕迹的偏过头，看到云韵此时正闭目依靠着树干。 “好。” 于是她从纳戒中取出一套黑色衣服，放到袁小山身侧，道：“这是我以前的夜行衣。你那衣衫破成那样，还浸了血，已经穿不了了，我们也没有其他合适你的衣服，你且将就一下。” “多谢……” “对了，你得再告诉我，你所修炼的功法，与你这奇异的治疗之术。我需要以此为据，研制后续治疗的丹药。” “医师研制丹药，还需要知道这些？” “你是医师我是医师？要不然你教我怎么治病救人？”黎欣抱臂而立，道：“接下来是祛毒阶段，我若是解出来这毒药的成分，在炼出解毒丹药之前当然也得了解你这个病人的体质特征。” 袁小山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之前也听过一些医师的行医不同常人，喜欢针对性炼制独一无二的丹药。 “我修炼的功法是木属性功法，玄阶中级，它除了是修炼功法，也伴以自我救治之能。不过疗伤功效依赖于庞大的木之气能量，伤患越重，需要木之气的越多。”他还是简单告知了黎欣，但隐瞒所修炼的功法名叫木华诀。 “所以你白日施展的身法，又是什么？我刚刚为你治疗之时，看你身体内似乎不止是木属性斗气。还有一种是……风属性？” “这也要问？” “就是好奇问问嘛？你这身法能以斗师之力，把那两个实力接近斗王巅峰的人甩开，堪称一绝啊！”黎欣竖了竖大拇指。 “那是我师父的独门绝技，玄燕飞风步法，级别不详。不过我所修炼出的风属性斗气也只师父的三成罢了。”黎欣的夸赞让袁小山面露得意。 “这么说你老师一定很厉害啊？” 提及老师，袁小山突然脸色暗淡，不再回话了。 “斗气属性吗？”云新在一旁听着，回忆起书中内容。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体质，因而能修炼的斗气属性也不同，绝大多数人的斗气属性都是唯一的，但也有例外。 只是他之前通过检测水晶的检测，还没有得知自己的属性。他的实力太低了，还无法确定。 “师姐，那两个逃跑的大叔，是土属性对不对？”云新细数着几个人的斗气属性，想起那青白二王，猜测道。 “谁在乎那俩家伙啊？”黎欣抹了抹额头，心中郁闷道：“师姐我好不容易问到他老师了，你这时候给我岔开话题。” 果然，袁小山也想起那青白二王，追问：“那二人真被你打退了？” “可能还在附近。” “什么！？”看着黎欣满不在乎，袁小山语气中倒有些慌张，果断站起：“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拉住想要离开的袁小山，黎欣安抚道：“放心，他们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不敢来的。” “你是怕他们带着更多的追兵来吗？山林这么大，就算围了这座山又怎样？还怕他不成？” 袁小山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如此安之若素？因为那位的存在？他看向云韵的方向，她到底会有多强？ “喂，他们真的是明夏的官差？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了你这个一个小小斗师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还是说他们跟着你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袁小山听着，再次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问道：“你们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只是想知道这千雪剑主人的下落，对吗？” 第三十八章 幻阵 “等一下……所以你的意思，你的老师另有其人？” 黎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确实急切了些，但从袁小山的态度也突然反应过来，袁小山所说的老师可能不是她认为的那位千雪前辈。 袁小山也怔住了，自己这句话是她们意料之外吗？她们明面上说是为了找这把剑的主人，为何却一直询问自己的修炼功法以及自己的师父？ 他转头看到那云芝正依靠在树边，不知是真睡了，还是假睡。 这个女人是打算自己不出面，让弟子来接近自己，从而套话吗？袁小山猜测。 “你们究竟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袁小山突如其来的变得敌视语气和表情，让气氛再次尴尬起来，云新在一旁不敢插话，恨不得退避三舍，这什么情况，说得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看见袁小山敌视狐疑的神情，黎欣很是头疼，自己虽然是为了套话，可是也没有恶意，这个人怎么这么谨慎与防备别人？ “小山弟弟，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难道还在怀疑我们别有企图吗？” “那你为何试图套我的话，反复问及我师父，你们不是说为了找这把剑的主人吗？” “我怎么知道你老师不是这把剑的主人啊？”黎欣很是气恼，但也在极力掩饰自己本就是套话的心虚。 袁小山那双看自己像一个反派人物一样的眼神让她异常难受。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心帮你医治伤患，还为你上药，就问了这几句话，居然会被你这样看待，真是寒心……” “我……”袁小山哑口无言，好像自己确实有所误解，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你用你的脑子思考一下，你今日被那青白二王追逐之时，是自己选择的逃离路线，难道我们能未卜先知在这条路上等你不成？况且你见过谁带着七八岁的孩子拦路抓人的？” 黎欣的几番连问之下，袁小山也开始自我怀疑，一开始烦躁的那颗心与那条敏感神经才有所松懈。 他本不是多心多疑之人，只是自从师父死后，这一路遇险，他就再也未轻易相信过任何人。 怎么到今天，自己对待救治自己的医师也要如此警惕呢？ “算了，我们本就萍水相逢，你有理由继续不信任我们。我们也早就说了，只是想知道这柄剑主人的下落。在明日离开之前，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告诉我们？” 黎欣不知道她要如何反复真诚地告诉袁小山，他才能理解与相信。 说罢，她拉着云新走到马车附近，声音却高调，“小师弟，今晚你睡马车，让这个臭小山自己睡外面，以天为盖地为床！” 二人闹得不欢而散，袁小山留在原地，看了看地上的衣服和远离他的几个人，叹了一口气。 夜深露重，他只得裹上这夜行衣，坐到一旁的树下，侧身避开伤处，倚着大树，思考人生。 她们不像是坏人，不仅救了自己，还为自己治伤。 可是她们真的只是为了找到那个人才来救我的吗？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她们联手那些官差布的局？ 又或者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搞成这样，留下也无益。要不然还是自己走？可是也不知道那两个混蛋在不在附近守株待兔，万一再遇到他们……还是再等等，至少多恢复一点元气。 闭目休息之际他手中结印，再次运行木华诀，吸收着树木的木之气为自己疗伤。 半夜，袁小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又醒来，望了望周围，这个时候，黎欣正靠着马车，睡在马车最前方，车里的云新一点动静都没有。另一侧，那个叫云芝的，也好像睡熟了。 可是她面前的篝火仍然在持续燃烧着，没有人看顾着的篝火烟气穿过树枝缓缓飘向天际。 “这样也太暴露位置了？就算是山林庞大，眼尖的话很快也能察觉到，为什么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袁小山找一处空地望着天空，寻找北极星方位，转头却看见篝火烟气，不可思议的自语道。 “那两个斗王是这么忌惮这二人？还不敢来吗？” “唉，不管了，无论如何得先脱身，还得完成统领交代的任务，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看了一下四周，他还是决定不辞而别。 只是这样会被当做不知感恩过河拆桥，毕竟他连医药费都未曾给过黎欣，还顺走她的夜行衣。 头顶乌云遮蔽了半个月亮，洒下的月光并不是很多，这个时候最适合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黎欣姐，今日就当我先欠着你的，日后若我还能活着，必定回报你这次的救助之恩。”离开之前，他还是回过头向着黎欣的方向，默默说道。 话毕当即运转斗气，脚下玄燕飞风步法施展而出，身体像一只燕子，飞跃而走。 少年轻盈的身躯在林间穿梭，偶尔抬头看天，判别方向。 “奇怪，走了有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到出口？”袁小山在一处胳膊粗的树枝上停下。 这有点不对劲啊，他目光环视周围的树林，怎么每次到处都是一样的？ 手中长剑在枝杈上划了一道，他再次往前方飞掠，等再停下，他再次看了看脚下的树枝，眼瞳顿时一缩。 那条划痕赫然便在其脚下。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绕回来了？” 手中绿色斗气涌出，他挥出一剑，剑气劈向远处的空间，却仿佛劈进一片水幕之中！ “到底是谁？”他怒吼着，气急愤怒的目光不断扫视。 “你不用费心了，这是我宗门的迷踪幻阵，你逃不出去的。”耳边一道声音传来。 “云芝！”他早该料到她们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的。 眼前光幕抖动之后，一道雍容曼妙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正是云韵。 “小家伙，不告而别，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哦。”云韵凌空负手而立，让袁小山惊异，是因为幻阵的原因？还是说她已经是斗宗？ “你们之所以敢放任篝火燃烧，也是因为从一开始大家就藏在幻阵里，是吗？”他回想起那破绽百出的篝火，问道。 “不错，不管那火光有多大，烟能飘多高，外界都是看不到我们的。”云韵微微一笑，“只是，这本不是用来防你的。”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袁小山咬了咬呀，再次问道。 “你问这句话已经太多次了，我们也已经清楚说过，来此处就是为了一个故人的十年之约。让黎欣救你也只是顺手而已，若非你手中有这把剑，你早就被那二人捉去了。”云韵手中，湛蓝色长剑再次握在手中。 “谨慎多疑，行走大陆，确实是个好习惯。可是你也需要明辨是非善恶？黎欣那丫头对你的细心救治，难道还不能让你放下戒心吗？” 第三十九章 故人消息 手中蓝色长剑猝然消失，袁小山顿时骇然说不说话来。 他恍惚间有种错觉，自己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被面前的女人给拿捏了。 这让他体会到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在帝都城见到的那些人比之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长吐出一口气，袁小山卸去防御斗气疲软的坐下。 “我并非不知感恩的人，只是明夏此刻情形复杂，让我不得不这样多想。您想问什么便问。”他将称呼换成敬语，又先解释一遍。 看到袁小山此时尽数卸下防备，云韵愿意相信他的这句话。 人性本善，但所处的环境，所交往与结识的形形色色的人以及经历过的事，或多或少还是会影响其心性。 她先让袁小山随她回到之前的驻地。 袁小山再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黎欣换了一个姿势捧着长剑睡着。 云韵看到袁小山对于黎欣的在意，解释道：“她刚刚研究完你中的毒，才睡下没多久。” “这把剑的主人是不是出事儿了？为什么它会在你手上？”在篝火前再次坐下，云韵才继续问道。 “您所说的故人便是她吗？”在告知一切之前，袁小山还是决定先确认一下。 “不错，我们曾是同门。” “那您应该也知道离月宫？” “嗯。”云韵点头。 离月宫是与云岚宗同时期建立的，而初代宫主的名字，便是离月。 这位离月宫主性情古怪，创立的宫规，只收女弟子，她们所修行的功法亦是独特，而能够修炼至大乘者，百年才出其一。 后来明夏又多经纷乱，离月宫逐渐人才稀薄，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导致其相比云岚宗来说衰落的更快。 而近百年来有所盛名的便是上届宫主宋明月。 当初师姐蓝千雪还在云岚宗的时候，名叫云千雪。 一次门派间的联盟比赛中，彼时才十三岁的师姐被宋明月看中，后来便从云岚宗转拜进入宋明月门下。 当时自己年纪小，一时想不通，为什么师姐要抛下自己离开宗门？自己还因此负气于师姐的决定，几天都没有理她。 后来才知道，师姐的家本就在明夏帝国，而且有位堂兄蓝登科尚在。二人因为战乱分开，从军的蓝登科在明夏帝国屡屡建功，更被当时的夏王提拔为将。 那次比赛之际也是两国邦交恢复时，正巧蓝登科护送使者前来加玛帝国，二人才得以重逢。 “离月宫遇到麻烦了？”思绪回转，云韵问道。 “如果仅仅是麻烦，倒也罢了……”袁小山长叹一口气，神色凝重道：“离月宫被污蔑协同申屠家，反叛皇室！” “这不可能！”云韵当即反驳道。她清楚师姐的为人，怎么会相信离月宫会反叛。但冷静下来，她还是问道：“所以，离月宫的人呢？” 反叛的罪名不小，皇室不可能会轻易放过。 “离月宫被封禁，所有离月宫的人都被关押在帝都天牢。蓝前辈也在其中……” “她是自己主动留下的。”云韵想不到明夏帝国谁能把师姐都关住，只可能是师姐自己不愿意走。 “前辈说她不能走，若是自己逃了就真的退无可退了。蓝将军还在朝中，她不能因为这个使将军受牵连。” “果然。”这不出云韵的意料，“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袁小山对此也沉默了，但还是道：“这也不能完全怪夏王。” “你到底是那一拨的？还帮皇室说话？”袁小山身后，一道清丽声音传来，黎欣竟然醒了。 袁小山回头看到黎欣，本想关照说几句，但云韵在，他收回了心里的话，反而道：“其实，这事情的起缘，要从很多年前讲起……” 数十年前，明夏帝国多次面临叛乱，甚至被东山叛军围住皇城，皇室险些被颠覆。 那时，是离月宫宫主宋明月临危突破，并率领离月宫人上阵协助。那一战，宋明月与敌方白家斗皇巅峰强者白九殷大战一夜，最终将其斩落。 此战奠定了离月宫在明夏帝国的地位，离月宫所走出的强者也渐渐走进明夏朝堂。 但好景不长，数年后离月宫却遭遇白氏女——楚翘为首的暗子复仇，宫主宋明月也被下毒。 云韵细听着袁小山的叙述，回忆起当年师姐告诉过她此事，只是那时候云岚宗已然解散，她自己的处境并没办法帮助师姐多少。 后来在花宗再次见面，她还曾替师姐牵线去往星陨阁小医仙处求药，得了个缓解毒性的药方。再之后天府联盟与魂殿大战开启，自己也就没有时间问及这事。 “等等，有那位宋宫主在，难道她能放任此次事件吗？离月宫就甘心束手就擒？”黎欣一直作听客未曾发言，但听着袁小山的叙述很不理解，怀疑道。 “宋前辈如今还在闭关疗毒吗？”云韵自然也怀疑，但她认为是因为宋明月无法抽身干预，才给别人可乘之机。 “宋老宫主她已经在十二年前离世了……”袁小山惋惜道，“只是离月宫与明夏一直未公布于众，只道其闭关不出而已。” “什么？”云韵没想到宋明月居然陨落了，师姐竟也未曾告诉过自己。 她们上一次相聚时，还是师姐去中州花宗。 彼时双帝之战结束未久，宗门事务繁杂，所以那次二人相聚的时间比较短。自己虽然也问过，但没想到师姐那时候也如此瞒着她，独自承受着丧师之痛。 袁小山不知云韵所想，继续道。 “明夏帝国历经战争纷乱，朝堂同样争斗不休。其实从前朝先王时候就已经开始尝试在朝中安排自己的心腹，甚至创立了北极司，来监察百官。” “但可惜的是，先王夏云成虽励精图治却因病早崩。北极司也因为过往在监察之能的过于’优秀’，反而被不少文臣武将联合上奏新王弹劾，地位直降成为寻常捕盗抓贼的衙门。继位的夏王没有自己的羽翼，无法完全掌控朝堂。” “北极司与离月宫。”云韵手托下颚沉思。 “等等，安排下毒的人，是东山叛军的后人，难道说东山叛军还有残余势力渗透在明夏朝堂里？”云韵突然想到这一点。 “不错。但是当时很多人并没有在意这一点。” 第四十章 处境 明夏帝国与加玛帝国这种以修炼实力为尊的国度不同。 因为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与之带来的丰厚资源，使得明夏的贸易愈发发达，周边数十个国家都与其有着商贸联系。 而明夏帝国这样一个能够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域，这些年会时不时出现一些家族联盟为首的纷争动乱，本质原因其实也很容易理解——资源竞争。他们的目的或为了土地水脉，或为了山林矿藏。 数十年前的东山叛乱，便是东山郡四大家族联盟掀起的。他们在东山郡愈发强大，其野心也慢慢不止于那一片土地。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败了，失败的原因，其一是有着离月宫宋明月对于皇室力挽狂澜的协助，但其二便是其中有两个家族在最终选择了反击白楚两家，重新归附夏王。 “两个临阵反戈的家族，申屠家便是其中之一。”黎欣当即反应过来。 “是的，另外一个家族是延陵蔡家。”袁小山点头。 这两大家族在宋明月协助皇室打退东山叛军后，才被皇室策反。后来帮助平叛后也重新回归东山郡各自的族地，一直以来安分守己，不再有什么动作。这些年来，新一代族人在明夏各处还有所作为。 再后来斗气大陆上双帝之战的传扬自然也席卷了这里，人们的注意力又一次转移，明夏帝国渐渐也很少提起当初四大家族的叛乱事件。 但谁能想到旧事还能重演呢？ 只是这一次的申屠家，运气好像不太好，在强者尽数出动之前，便被北极司的暗桩察觉，他们的异常被上奏了夏王。明夏皇室也及时出动强者分而制之，快速解决了这次的危机。 “既然提前知晓与平定了这些，那这事又如何牵扯到离月宫？” 离月宫只是一个建立在帝都城的宗门，原本收入门下的弟子大多都是帝都城附近的子弟。 宋明月当初是一个闲散的外姓王宋长峰的孙女。原本也是宋王爷抱着让爱武装不爱红妆的孙女打发闲暇的心思，把她送到离月宫。倒是这个决定，反而意外培养出一个强者，还在当时及时挽救危难，护佑了皇城。 很多王孙朝臣也是在那之后争相效仿，一来也是期望有机缘复制宋明月的传奇，二来也能借此向皇室表忠心。 即使是远在东山郡的申屠家也不例外，他们将申屠家旁支的小女儿申屠明澜，也送至离月宫，成为离月宫一个长老的弟子。 而宋明月当年身中剧毒之后，宫主的位置也辗转几度易主，最终恰恰落在了申屠明澜之手。 “这个申屠家心思倒是不简单啊。”黎欣不由得赞叹一声，“不过我好奇为什么离月宫能让这位申屠明澜担任宫主？” “倒不是因为她的实力比别人强大很多，而是她的长袖善舞。”云韵却在此时率先回应黎欣，她不是没有打探过师姐在离月宫的状况，只是很多事情无法得知的很详细。 黎欣听到这个词，突然联想到花宗的怜花长老，有所感悟，但只是示意袁小山继续。 “离月宫因为宫主申屠明澜这个的身份，以及她对于家族的态度摇摆不定，被朝中不少人抨击是首鼠两端，更有直言附逆的。” “如果到此为止，离月宫只要能摆脱与她的关系，倒还能够抽身而退。但是昊天卫却不知收到何人提供的密报，丝毫未曾请示夏王，便率先抓了不少离月宫中与申屠家有关联的人，拷问几日得到不少供词，甚至在离月宫搜到了些往来信物。” “昊天卫？是皇室的卫队吗？”黎欣听到又冒出来一个组织，问道。 “昊天卫其实是北极司的两支卫队之一。”袁小山补充道。 “北极司不是被弹劾了吗？这个昊天卫为何能先斩后奏？” “因为对于申屠家的戡乱有功，夏王不顾朝臣反对重新起用北极司。明发诏令，北极司直接听命于夏王一人，只要发现违逆贪墨等等违法行为，无论在朝官位高低皆可由他们的盘查审问。” “昊天卫将证据呈送夏王，夏王大怒之下，决定封禁离月宫，让昊天卫逐一甄别到底还有谁是同党。” 云韵二人终于了解清楚了来龙去脉，先是沉吟不语，直到黎欣的一个猜测打破了这一氛围。 “这么说来，追你的那两位应该是昊天卫的人了？” “是。” “那你为何被他们追捕？你应该不是离月宫的人。” 原本知无不言的袁小山，这时候却停顿了一会儿，“我……” “你其实也是北极司的人对吗？” “您怎么知道？” “直觉推断。”云韵看着袁小山一脸吃惊的表情，道。 “北极司中由上而下分别是，指挥使-统领-校尉，与普通卫士兵卒，校尉提拔自骁骑营的居多，而骁骑营又有大多数是皇室亲王的子弟兵，他们这些人组成的队伍被称作昊天卫。而还有一支队伍名为星辰卫。成员大多是从各郡县升职或由校尉提拔而来的。” “蓝千雪前辈曾经助我报仇，也是她推荐我进入了星辰卫，成为一名小小的卫士。现在……” “成了北极司的通缉犯。”黎欣的补刀，让袁小山只能苦涩的一笑。 “你只是一个小卒，他们却动用了两位斗王来追捕，事情应该不止这么简单？”云韵不太相信为了袁小山一个小人物，能够让昊天卫如此对待。 “星辰卫现在的状况与离月宫也相差无几……” 北极司被分作两支，便是夏王为了制衡，但因为多年前的打压，指挥使这一位置一直空缺，北极司暂时由两位统领共管。他们昊天卫的统领赵摩，原本是骁骑营副统领，新官上任没多久，在很多事项上都与星辰卫出现了明显的严重的分歧。 “尤其是支持赵摩的那一批骁骑营出来的人，常常打压星辰卫同僚，对于统领李虹山也极不尊重。” “此次碰到申屠家的事件，本是星辰卫最早发现，但赵摩似乎急于将这个功劳抢过来，甚至在对于离月宫的通敌案上，极为激进。趁着统领外出执行其他任务，他们甚至直指星辰卫有人与离月宫联手，星辰卫的不少校尉无法忍受他们欺辱与栽赃，决定辞官，却反而被按上‘畏罪潜逃’的罪名。” 第四十一章 计划 从袁小山的回忆中，二人很难听不出其中的义愤填膺。 “这么说来，那个赵摩是为了斗倒你们星辰卫，才将你们牵涉其中的。难道一直想着制衡的夏王也不管吗？” “这……我也不清楚。”袁小山就是个小小的卫士卒，怎么去揣度上层的上层的心思呢？ “但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把柄，赵摩不等李统领回北极司，直接代行指挥使职能，将牵涉其中的不少校尉都停职了。而且与离月宫和东山郡有过往来的一些人员，一律单独关押听候审问。” “这种无差别连坐，如何让我们忍受。李统领不在，无人替我们申辩对抗昊天卫。一些校尉不愿束手就缚被昊天卫侮辱拷问，便选择了拒捕反抗，有人连夜逃离都城。” “所以你也是其中之一？” 袁小山摇了摇头：“当时我也在被关押的名单中，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答应过蓝前辈要等李统领回来。我可能也会冲动之下跟着那些校尉一起逃离……” “那你们的统领回来就能挽救这一切吗？不见得？” “至少如果当时李统领在，或许局面不至于这么糟。”面对黎欣质疑，袁小山也只得辩解道。 “可是你们还是遇到了一些新的状况，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 “嗯，”袁小山再次点头，回忆道：“我在牢中等了三天，可能因为职位低位不太重要，并没有人对我进行提审拷问。直到三天前，我醒来的时候，牢中大乱，数十个蒙面人冲了进来，将关押着的星辰卫与一些罪犯，统统救了出去。” “他们的行动很迅速，也全程没有什么言语。但是在分散逃离天牢范围，处境相对安全之后，却直接抛下我们消失了。” 听到此处，二人也面色微变。 “起初我也以为是星辰卫的同僚干的，但仔细思考之后发现，这应该只是他们栽赃计划中其中一部分。” “后来我几番藏躲，避开追捕，最终在一个秘密联络处遇上了外出归来的李统领。” “李统领回来原本也振奋了大家的心情，但是恰恰在他回来的那日，昊天卫直接放出风来，说那次劫狱事件就是统领的策划。” “这栽赃也太低级了？”黎欣摇头，他们如此做便是让李虹山无法直接出面为星辰卫调解奔走。只要你露面，便能派人将你直接拿下。 从她们的视角看，这的确很拙劣，但反向思考，但若是不知全貌的外人，又如何去相信李虹山和星辰卫的一面之词呢？ 为了救自己的下属，定下假装暴匪劫狱的计策，迷惑众人，也不是不可能啊。 可以说昊天卫的这一招以假乱真，也当真能够让外人莫辨楮叶。 “他们要的就是搅出一团浑水。”袁小山紧握双拳，“更可恶的是，有人说看到了乔装身形的李统领在东城的一个客栈后巷逃避追捕的时候，杀了碰巧出门的帮工。李统领因此被店家一纸诉状上告廷尉司，全国通缉。” 这样罪上加罪，连带着李虹山一起通缉，星辰卫便再也无法抗衡昊天卫了。 “难道是你们那位夏王打算给星辰卫换一个趁手的统领，联手设的局？”黎欣不禁怀疑这可能就是夏王暗箱操作的。 袁小山顿口无言，统领是否也有这个猜想，他不清楚，他也未曾听闻过统领不被夏王信任。而且以他的直觉，这其中怕是别有隐情。 “那你如今逃离帝又是为了什么？据我所知，李虹山应该不是甘愿让自己蒙冤的人。你们应该有所计划！” 黎欣从袁小山回忆开始，就完全是一个听故事的人，时不时的问些问题，而一旁的云韵却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让她误以为云韵同样不知道很多事情，但听到后者的这次说法，这着实让她意外。 “宗……您，居然认识李虹山？” “曾经见过一面，我看他的气概不凡，眉宇神情深邃而不内敛，不同于世俗习气，并不像是无能反击轻易言败的人。” 袁小山心下也暗自点头，云韵的描述与他眼中的统领相差无几，她果真与蓝前辈和李统领有故交。 第一次听到云韵如此评价一个人，黎欣这下更为好奇了。 “这个李统领当真如此不凡吗？千机阁的榜单我不记得有他的名字啊？” 云韵被黎欣有点花痴的问题，搞得面色微微尴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而继续问袁小山：“李虹山，他打算怎么做？” “统领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查明真相，洗清罪名是首要目的。若是实在到了不可不为的地步，便只能深入虎穴，先将人都救出来了。” “只是救人之事非同小可，还需要好好筹谋。他命我拿着这把千雪剑，前往玉泉山寻找沈木白，沈三郎的援助。” 说完这些，袁小山长舒一口气，但一旁的云韵却再次皱起眉头。 “玉泉山，在何处？” 听到云韵的再问，袁小山当即回道：“玉泉山是大明湖南岸的三座山峰之一。” “这有什么问题吗？”看着云韵凝重思考的神情，袁小山突然有种不安。 “以你的身法，就算侥幸没有被人跟踪，一路畅通无阻，去如此远的地方求援，一来一回需要多久？” “这……” “至少也需要半个月。”黎欣对于距离测算一直有信心。 “半个月，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在送你离开之前，可还说过或给过你什么？” 袁小山盯着还被云韵平放在膝上的蓝色长剑，想起他们决定让自己单独离开时候。 他快速解下发带，从散开的发髻中取出一个墨绿色的小指粗细的竹筒，手中斗气将之包裹后，将竹筒一头打开，从中取出一卷薄纸。 手指急迫的将其展开，却看不到半点字迹。 “怎么可能没有字呢？”袁小山喃喃自语，这明明是他亲眼看见李虹山写完交给他的。 从呆滞的袁小山手中取过那薄纸，云韵方才道：“如此情况，其一，便是你可能被当做诱饵，用来吸引昊天卫的追捕。其二，便是……他们只是想让你逃出去，然后自己执行计划。” 袁小山当然果断否决第一种可能，握拳的手指尖渐渐嵌入掌心，他知道自己被骗了，只是他不知自己该愤怒，还是该愤怒。 脑海中萦绕不去的是临出发前，统领将千雪剑交托给自己时说的话。 “无论面前有千难万险，你都要活着，到达朝阳峰，把竹筒里的信交给木白。他会知道怎么帮我。” “这把剑就暂时给你傍身，等再次见面的时候，记得还给我们就好。” “一直往前走，不许回头！” 第四十二章 分开 回忆起李虹山的语气和态度，袁小山这才察觉出统领的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去玉泉山路途遥远，这期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到时候自己找到沈三郎，恐怕也为时已晚。 “不行，我得回去！” 站起身，他从云韵手边拿到千雪剑，便想快些离开，却被黎欣拉住手臂，“你给我冷静点！” 袁小山赤红的双眸回望到黎欣的脸，悲愤与焦躁才削减了些。 感受到气氛不对，黎欣随即也放开手，道：“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斗师，回去了又能如何？” “可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小山，冲动鲁莽只会白白送掉性命！李虹山千辛万苦让你逃出城，可不是让你现在再回去的！”云韵也厉声阻止道。 云韵和黎欣劝解所说的，这残酷的现实，让袁小山哑口无言，如今原路返回亦于事无补，必须找到可靠的外援，才能有望帮助统领，营救同僚。可前往玉泉山的路太远了，太耗费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是转念一想，面前却实实在在地站着两位强者，袁小山的目光微微扫了扫面前的二人，不由得羞愧的低了低头，先前自己还疑心她们那么久，现在如何厚脸皮求他们帮忙呢？ 唉，他咬咬牙，自己当下的颜面比起星辰卫的状况有多重要呢？ 他随即郑重向着云韵抱拳施礼：“前辈，小山无礼在先，本无颜求开口求救。但为了统领和同僚的安危，为了救出蓝前辈，想恳求前辈助小山救人！” 云韵伸手托起袁小山的臂膀道：“我来此本不想干涉明夏帝国的事，但是也决不会任由我的师姐遇险而不顾。就算你不求我，我也必定要去救她的！” 袁小山听之面色动容，再次抱拳：“小山多谢前辈！救助之恩，他日必定涌泉相报！” 事已至此黎欣也无法出言反对，只是面对袁小山的两番拜礼，让她倒是不习惯，只是打趣道：“那我的救命之恩，你也别忘了。” 闻言，袁小山回忆起疗伤情景，神情不自然起来，只得低声回应道：“自然不会。” 云韵却莞尔一笑，抬头看了看东方天际，已经能看到些许晨光。 …… “首先，鉴于我的身份，我需要事先告知你，如果出现意外，我只会在你们有生命危险时出手，带你们安然离开。”前往竹溪镇的马车之上，云韵向袁小山解释道。 袁小山点头，她们并非明夏帝国人，此事又涉及朝堂，自然要有所避嫌，这也是为他们星辰卫考虑。 “小山，你还是不打算和我们一起留下吗？你的伤真的需要时间恢复啊。” “我必须回去！”，袁小山心知，他不能孤身一人在外面，这样只会让他更难受。 黎欣在先前就极力反对过他回去，但袁小山丝毫听不进去，她也看得出，袁小山对星辰卫的感情很深。 “行，劝不了你。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虽然帮你解了毒，但是你要记住，千万别逞强！” “我明白。” 刚睡醒没多久的云新，听着三人的对话，一脸懵，一路只能挠头：“我这是错过了什么？” 在决定去帝都城救人之后，三人商议之下，选择先去竹溪镇，黎欣负责留下保护云新，暂时留在林肆酒家安顿，云韵和袁小山二人则前往帝都。 “师姐，你也不和老师争取一下，抛下我们算什么嘛？” 竹溪镇前的官道上，眼看着云韵带着袁小山去往另一个方向，这才知道要分开的云新嘟囔着小嘴，抱怨着。 “师姐也想啊！”黎欣也不忿，自己还没机会见见李虹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可惜师姐实力不济，要是师姐能带着你飞，才不会被落下呢。” “怎么？我们像是拖油瓶吗？”云新听着话里的意思，撇撇嘴，一脸不高兴。 “怎么会？其实宗主去都城也是大事。你要知道帝都一直戒严，多去几个人反而有风险，以宗主的实力，不过两天便回来了，咱们还是安心等着！”黎欣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歧义，转而安抚道。 “走，等还了马车，咱们还要去看看那个林肆酒家到底是什么样呢？” 竹溪镇是隶属于帝都皇城的小镇，虽处于最外围，面积不大，却也算繁华。 小镇门口不远处有一个二层的客栈，挂着林肆酒家四个字，只是这四个木牌，彼此环绕，似乎也可以被称作林家酒肆。 被店小二迎进门，黎欣环视之后发现客栈不算小，只是他们来的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人。 柜台之后，站立着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黎欣向其说明住店之意，并留下二人的名字，然后挑选了一个足够二人住的上房。 进得房内，黎欣嘱咐道：“这个小镇我们也不熟悉，无事你也就别出客栈了，宗主叮嘱我督促你安心修炼。” “哦。”云新还是不开心，但还是坐定进入修炼状态。 修炼中，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用过午饭，客栈中也越来越嘈杂起来，云新好奇的趴在房间外的栏杆上往下看。 只见一群人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东面高台上端坐着一位留着八字须道士模样的人。 “上回说道，方才是六星斗者的萧炎盟主，不敌二星斗师狼头佣兵团的穆蛇。但最终却使出一道地阶斗技，重创穆蛇。不得已，盟主只能退避魔兽山脉深处。而这一去，便是两个多月。” “魔兽山脉是什么地方？魔兽的巢穴，其深处能够存活的魔兽，至少也是三阶。三阶，可是堪比大斗师的存在！” “而就是在这儿，外有狼头佣兵团的追杀，内有无尽魔兽的虎视眈眈。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盟主会走不出来，可是他却在那里足足修炼了两个月。” “而再次归来的盟主，已经从两个月前的六星斗者突破至九星斗者，可见天赋异禀！” “喂，说书的，有人说那里面可是有一头六阶魔兽啊，盟主大人当年真的安然在哪里修炼吗？” “是不可能啊，六阶魔兽可是堪比斗皇强者。盟主要是不小心进入它的地盘能活吗？” 说书人却捋了捋胡须，知道他们不相信，又道：“嗯，你可别忘了，当年盟主身边可是有他老师药尘先生的保护。所以说不准啊，他还真的遇见过那头六阶魔兽！” “对，之前就听说了，那半边天的战斗啊，极为恐怖，怕不是有什么恶战呢。你看后来盟主进阶必然也是因为这次历险来的好处。” “嗯，可我听说当时好像可不止盟主大人一人在场啊。” “好像还有个斗皇？” 台下七嘴八舌讲述各自听到的传闻，那说书人却拍了拍惊堂木：“你们这都是无中生有的猜测，但老夫所说的，可是当年在游历时亲身经历，亲耳所闻，还是听我慢慢接着讲。” 听到这儿，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黎欣却摇了摇头，“老头要开始装了……” “师姐，听你的口气，你是知道里面的情况了？” 第四十三章 推断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一清二楚，这盟主大人一些故事，必然是有些空白的，因为大多是没有外人在场见证，所以才会有大家不同的脑补和猜测。但他们习惯了管中窥豹，自然不愿意多方了解，再去推断完整的真相。”黎欣摇头，她又不曾一直见证，但比起楼下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云新听懂了大概，却还是吐槽道：“那你不也还是猜的吗？” “臭小子，师姐在教你怎么明辨是非。你若是以后遇到事，未知全貌之时，千万别只相信一面之词，懂不懂？”被师弟这样吐槽，黎欣揪了揪云新的耳朵。 “啊，懂，懂。师姐这说书人的这段书，听得我云里雾里的，要不你和我讲讲之前没讲完的故事呗？”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他倒不如听点故事打发时间。 黎欣想到上次也只是和云新说了个大概，也确实答应过他以后再讲给他听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走，回屋倒茶。”不想再听楼下的人聒噪，黎欣手一挥道。 “这一切都得从乌坦城开始讲起……” 关上门隔绝外界的嘈杂声，黎欣从萧炎陷入低谷时期开始，将故事娓娓道来。 另一边。 前往帝都城的路上，袁小山施展身法在林间飞跃，努力追逐上闲庭信步的云韵的脚步。 “怎么样？需要休息吗？”他们已经行走了半日，云韵再次停下，看到袁小山的呼吸都很是急促，问道。 袁小山落到地面，弯了弯腰，就算他不想如此狼狈，但身体却早已汗流浃背，诚实的点头，他需要缓一缓。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见状，云韵伸手递过一枚淡青色的丹药：“这是回气丹，恢复一下体力。” 袁小山听说过这丹药，当即接过，果断服下，默默运转木华决吸收药力。 “你们明夏帝国当今还有多少强者坐镇？”趁着休息时的机会，云韵问道，她需要了解一下。 “因为临近加玛帝国，这些年明夏帝国的整体实力也有所提升。”从腰间取过水袋，灌进喉咙，袁小山道。 从明面上看，皇室约莫有四位六星斗宗之上的强者，其中一位据说还在闭关。他们一般不会插手平常事，但若是局势非常，也难保不出现一两位出面稳定局面。不过这次应该不至于让他们现身，但他还是先告知实情。 那昊天卫的赵摩是三星斗宗级别，其左右手是两位二星斗宗，与他有所关联的骁骑营中，大概有三位斗宗，至少也有六位斗皇巅峰。 而星辰卫这边以李虹山，这个三星斗宗为首，但如果汇合其他人，救出了同是三星斗宗的蓝千雪，双方也许能打个平手，但想要都快速脱身就有点麻烦了。 云韵估算着他们的整体实力也不弱。只是以花宗宗主的身份参与进来，本来就不合适，说出去也有损颜面，自己必然还需要隐藏一下身份。她不能全力出手，恐怕要压制实力到八星斗宗最为合适。 “小山，我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以及我到底是什么实力。你也勿需多言，对于你们来说，知道的信息越少越好。” “我明白。”袁小山知道，这样即使有人见到了她也问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次逃离帝都？为何恰好会被那二王追击？”看着袁小山的小脸，云韵想起自己当时的疑问。 “你逃离的路线，除了李虹山，有其他人知道吗？” “您的意思是，星辰卫里也有内奸？” “不错，我怀疑有人以为李虹山安排你出城是另有计划。他将之密告了昊天卫，由此才引来那二人对你的拦截。” “所以据我推断，星辰卫和离月宫的这次事件也恐怕不只是简单的被陷害……”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叛徒会是谁？袁小山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出谁会在此时背叛星辰卫。 林肆酒家。 因为不用学说书人卖关子以及被其他人打断，黎欣与云新一直讲到后来魔兽山脉中，萧炎独自修炼的历程。 比起说书人的直白激动，黎欣所述的是她这些年集合众多故事后的版本，内容中更添了些许她的观想，这让云新无聊之际也平添了很多遐想。 “所以师姐也认可，那时盟主的确碰到过那紫晶翼狮王？” “嗯，在那之后，盟主手中便多了一种紫色的兽火，我想必然是从那六阶魔兽那里遭遇所获了。” “那当时真的有另一位强者在吗？”云新想起另一个猜测。 “那些人虽说是道听途说，但从千机阁的消息，当时的确有一位斗皇强者，而且还是一位女子。” “千机阁？”云新第一次听说，“他们又是如何知晓的？” “千机阁广罗天下消息，这些年所涉范围越来越广。那狮王本就通人言，估计是从那魔兽口中套出来的。” “那，那个人会是谁呢？她会不会还在如今盟主身边？” “这……这一点千机阁倒是没有透露过。”黎欣摇头，传闻千机阁的百晓生机智聪敏，他们会推测不出那神秘斗皇是谁吗？ “不过你可知道，在当时，宗主是什么实力？”黎欣向着好奇的师弟挑了挑眉。 “师姐意思是说那位神秘斗皇可能是老师吗？老师居然也认识盟主？”云新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他们会有联系？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见到盟主了？ “从后来的一些事推断，当时符合条件的神秘斗皇便只有宗主了。”说到这儿，黎欣停了停，想润润干燥的喉舌，拎起茶壶却倒不出茶水来，道：“说了这么久了，师弟帮忙去添点茶。” 云新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还是十分听话的去了。 支走云新，黎欣手指轻捻，她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把这个猜想告诉云新，似乎不合适。届时若是他去与宗主提及，岂不会让宗主为难？ 云新出去好一会儿，回屋的时候，黎欣在屋里踱步，打算再做些什么，转移刚刚的焦点。 但云新却率先问道：“师姐，你说之前那两个大叔，应该不会跟来我们这儿？” “我们这一路都没感受到他们的气息，怎么，你看见他们了？”黎欣略微有点紧张。 “不是不是，就是……就是……”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刚刚下楼，碰巧……碰巧听说今天晚上镇上有花灯会……师姐，咱们要不去看看？” 第四十四章 灯会 云新方才下楼，本一直在盘算等老师回来一定要问她是不是如师姐那般猜测，却在取水的时候，看到后院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与店家撒娇。 “爹，你劝劝娘亲，灯会就是一家人去才有意思啊。” 原来这小女孩是店家的孩子，小镇晚上确实有花灯会，女孩儿正央求父亲准许他们一起去玩。 云新这才想起老师之前答应他，带他去看花灯，赶忙提了茶壶回屋告诉师姐。 黎欣听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小镇人多眼杂的，他们无法预料之前那青白二王是否在镇上安排了眼线。 “这花灯会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等回到中州，师姐再带你去更有意思的地方，那里的盛会可比这里要强的多。” “这哪儿一样？机不可失啊，师姐，求你了。” 云新拉扯着黎欣的衣角反复恳求不止，甚至有些泪眼婆娑的看着黎欣：“老师走之前本来就是答应我的，现在师姐替老师照顾我，你也忍心不让我去吗？” “嗯，好好，就去半个时辰。”黎欣招架不住这样的撒娇，还是答应了。 夜幕在云新的期盼下如期而至。 “师姐，你看那边的灯都亮起来了。”云新眺望着前方人越来越多的街道，兴奋的喊着。 黎欣却一把拉住急于奔走的云新，从身后掏出两个狸猫状的一大一小的面具。 “把这个带上。”黎欣从店家那边打听到这里的灯会也有这样的传统，她便提前买了。 如此有备无患，用狸猫面具遮盖容颜，走进人群之中，也好避开一些耳目。 “师姐，你真好。”云新戴上面具，再次嘴甜的夸赞。 云新像只小奶猫一样黏着她开心的笑，黎欣心里也很高兴，嘴上还是严肃道：“到了街上，你可别乱跑，这镇上太多人，难保不出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别让师姐找不到你。” 黎欣清楚记得即便是在中州，都会出现拐卖的情形，更不用论竹溪镇这个小地方。 云新答应的很快，看着其没心没肺的样子，黎欣知道自己得一直紧紧跟随着他了，不让他离开视线。 他们所住的客栈距离小镇门口数百步，而花灯会的核心地点，却是在小镇中心，他们二人跟着镇上的其他人群后一起前往。 到了主街之上，只见花灯会上的不少人都是带着面具的，这让黎欣安心不少。他们也戴着面具，就算偶尔碰到一些穿着统一制服的巡查人员，也不会特别关注他们。 小镇的街道很宽，不少铺子都关了，只有几家店铺开门，道路两旁开阔的地方依次排开，摆了不少商贩的小摊。 云新起初拉着师姐四处看杂耍和游戏，之后也有点放飞自我了，一路之上又是猜谜又是买花灯，还玩了投壶游戏，玩的不亦乐乎，遇到一些糖人糕饼小摊，云新更是口水直流，驻足不走。 黎欣自然也有所参与，只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以看客自居，如果她是平常和朋友出行的话，或许便不会如此淡定了。 不过她也偶尔能瞧到有一些摊子是售卖药草魔核的，只是一眼望去，大多是些低阶的，很难找到她所需要的。 路过桥边，他们在转角，遇到了店家夫妇，带着一双儿女。 初次相见，黎欣点头与其打过招呼，本就打算各自分开了。但三个孩子碰到一起，却好像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玩在一起。但哥哥始终护着妹妹，不让云新太靠近。 黎欣摇了摇头，此情景她竟然会想到自己家里的弟弟。 弟弟现在和小山差不多大，以前他小的时候也喜欢黏着自己。但这几年，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与自己对着干，仗着自己的父母偏爱上房揭瓦的本事都有，她也偶尔嫉妒父母对他的关心胜于自己。 但看到云新与孩子们嬉笑玩闹，她也想起弟弟曾经和自己撒娇玩闹的样子，突然又释怀了很多，孩子嘛终究只是孩子，他只是长大了。 众人站于桥边，看着上游对岸的少男少女，放下的河灯照映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黎欣也有点想入非非。站在一旁的店家夫人打趣她，也到年龄该寻觅良人，让她只能摆摆手，腼腆笑一笑。 帝都城外。云韵和袁小山早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到达。 因为戒严，几处城门的士兵都严阵以待的模样。城门旁边的墙面上，是几张悬赏榜，袁小山的模样赫然在列。 等到城门前进城逛灯会的人群越来越多了，云韵从纳戒中取出一片冰蚕面具，递给袁小山。 “带上这个，只要你收敛气息，以他们的实力查不出来任何异常。” “那您怎么办？”接过面具，袁小山却犹豫了。 “你就别担心我了，你先进城。记住咱们先前说的，在城南书院汇合。” 袁小山只得点头，掩饰了面容后，他果然顺利躲过筛查，成功进了城。 云韵在城外等得夜色更深了些，换上黑色的袍服再次隐藏了自己，又掩盖了面容，趁着城墙上换班的士兵走过，飘然而去，如入无人之境。 帝都城这个时候也是花灯会开始的时候，城南书院的后街便是帝都城的灯会主街道，袁小山跟在人群中，躲避开巡防的骁骑营的目光，走往城南书院方向。 到得城南书院附近，他警惕查探着四周，确定无人关注他之后，才躲进墙角阴影中。沿着漆黑的小巷七拐八绕之后，他才终于到了城南书院。 书院此时十分安静，估计学生们也都去了灯会，他飞快跳进院中，麻利推开了一扇门，又快速关上。 “黎前辈……”他小声呼喊着，进城前云韵再次假借黎欣的姓，让袁小山进城后如此称呼自己。没有得到回应，他嘟囔着：“难道前辈迷路没找到书院吗？” 他想出门看一眼，骤然间身后一道凉风袭来，让袁小山只觉得寒毛颤栗，身体也不由自控的被一股吸力拉扯着后退，让他差一些就要呼喊出声。 “别说话，是我，屋外有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他听出了这正是云韵的声音。 第四十五章 晚来迟？ 袁小山被吸力拉扯到帘幕之后，才看到一身黑袍的云韵，云韵此时戴着面具，将上半张脸都遮挡了。 她示意袁小山噤声，袁小山回头看到屋外的微弱灯光，听着不知什么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了一会儿后才渐渐走远。 “前辈既然已经在屋里，为何刚才没有回应我？”袁小山这才小声询问。 “我只是想找找看，你说的那个密道入口到底在哪里。”他们相约来城南书院汇合不是随意说定的，袁小山告诉她，星辰卫的那个秘密联络处，可以从这里找到密道入口。但云韵提前到此却一直找不到入口机关在何处。 “这个是星辰卫的秘辛，哪能让人这么容易找到。”袁小山语气中透露一点自豪。 他指了指大堂正对门口的墙壁，那里悬挂着一张竖着写天地君亲师的宽大的字帖卷轴。 在云韵平静的目光中，袁小山站上那字帖卷轴正前面的桌案。 只听一道机括的声响传出，那字帖骤然间收卷到顶端，露出背后的墙壁，墙壁上有一道看上去是黑色的日月星辰组成的印迹。 袁小山手掌按在印迹中央，轻轻一推，光滑的墙壁居然裂开一些缝隙，中间的部分墙体都凹陷了进去，露出了单人才能进入的密道的入口。 袁小山从暴露出来的墙壁一处暗格中，掏出一个球形的石头模样的物品，手中斗气缓缓注入，那石球竟然发出了些许光芒，照亮了他脚下的石阶。 这应该是类似于月光石一样的灵石，只是需要斗气激发光芒，云韵见状也不多说什么，果断跟着他进去。 待二人进入密道，墙壁快速恢复原样，那卷起的字帖也立即舒展开，将一切都遮盖住，这书院大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密道入口设置在这里，确实够隐蔽。”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云韵感叹道。 “这书院曾经是星辰卫的人督建的，密道本来是打算直接填上的，但当初还是决定偷偷保留了下来。” “入口在最明显的地方也最安全，只是那些个夫子学生倒是白白成了你们便宜守门人。”云韵听罢摇头，书院的人最是克己守礼，断不会容许任何人在这五个字面前大不敬，更不用论站到桌案上去，因而必然不会有人发现密道在他们眼前。 “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这有些不合适，但统领说，不必学那些人把这些字只挂在墙上天天看着，假模假样拜一拜，最重要的是把它们记在心里。” 袁小山尴尬解释，云韵听着也点了点头，只是他们如此不受约束以及不尊崇圣贤的态度，在别人眼里怕是太过特立独行，不被针对才怪了。 他们沿着密道走了有段时间，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出口。但袁小山推开石门，映入眼帘的仍旧是漆黑一片的屋子。 云韵手中“曜光”也施展而出，光束照了照屋子，这个联络处看样子还是在地下，四周没有窗户，但屋子却不算小。除了他们进来的这个石门，还有两个出口，但其中之一明显已经是成了一堆残破乱石。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师姐，快走啊，再不去就晚了。”竹溪镇的街道上，云新急吼吼拉着还在出神的黎欣便要过桥到对岸去。 他看着一盏盏色彩形状各异的河灯被放下河，顺流漂走，对这物件又来了兴致。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黎欣无可奈何。 云新个子小，路上的人们也都让着他，跑的很快，三步两步就奔上了桥，黎欣原本慢悠悠的节奏已然追不到，也值得的大步追着。 桥上上上下下的人本就多，更不用提滞留在桥面上的人。黎欣追着云新也免不了碰撞到不少人，她只得口中不断喊着抱歉。 “小云新，让师姐如此失态，以后有你好看的。”看到云新下了桥，直奔卖河灯的地方，黎欣才放慢脚步，心中暗自在记仇小账簿上又给师弟添了一笔。 拂了拂衣袖，黎欣再次一步踏出，却不曾想脚下的阶梯莫名感觉比上桥的阶梯差距大了些。她脚下差点踩空，让其重心不稳，就要倾斜摔下去，此时她心中只剩下怒骂该死的破桥。 正努力控制前倾的身体之际，一只宽大的手却及时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有了助力，黎欣的身形顺势站定，她果断转过身，向着拉住她的人拱手道，“多谢援手！”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即使沉醉灯会，也该看清路才是。”回应她是一道清亮悦耳的男子的声音。 黎欣缓缓抬起头，因为站在低处，从她的视角面前的男子又好似巨人一般。 只见他着一身淡雅的墨黑色长锦袍，腰间束着玉带，明显的公子装束。目光上移，见其白皙的面庞上戴着一张金色面具，遮盖了其大半容貌，但隔着这一层掩饰，也不难看出男子的俊俏模样，而那双眼睛更让她不得不暗自赞叹。 “一时不慎，多谢公子提醒。”镇定自己后，黎欣再次拱手感谢。 男子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上桥去了。 “师姐！快来啊！”身后传来云新的喊叫声。 黎欣才把停留在那墨袍男子身影的目光收回，走到云新方向，“小师弟缺钱的时候记得找师姐了？” “师姐……你看这河灯多漂亮，咱们也放两个许个愿呗？”云新抬起左右手的两盏灯。 “放呗，谁让师姐摊上你这个师弟呢？”黎欣叹了叹气，可是看着那闪烁的河灯突然有点高兴。 到河边放下重新挑选的荷花灯，她抬头望了望那桥面之上，墨袍男子翩然而立。 “萍水相逢，相见不晚。” 明夏都城。 听到云韵的话，袁小山紧皱起眉头，还是道：“可能统领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了。”他不愿相信这里出现了问题。 “小山，你来看这里……”云韵将屋中的一角照亮，一张明显受外力打击而破碎的椅子堆积在墙角。 她又分散手中的“曜光”照亮其他地方，除了中间的宽大桌子位置偏移了一些，四周尽是破碎的椅子和茶具。 这让袁小山的心凉了半截，难不成真的有叛徒出卖了他们吗？ 可是书院的入口没有任何异样，说明他们不是从那里逃走的。统领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第四十六章 寻人 袁小山再次黯然失色的神情被云韵看到，她则淡淡的道：“你倒也不必如此担忧，虽然这里狼藉一片，但在我看来并非是打斗造成的痕迹。” “反而是像什么人斗气外放后而产生的破坏，看这些椅子的倒伏方向，应该是被震到墙壁后碎裂的。” “而且，这里有多个出口，据我猜测李虹山他们应该是从这里离开的。”云韵指了指碎石堆积的另一道门，“看这些碎石，倒像是断后离开的人为了防止被人追踪，从密道里摧毁了石门。” 袁小山闻言，看着被破坏的石门，发觉云韵的推测不无道理。 另外，就算星辰卫有叛徒暴露了众人行程，他相信李统领必然不会毫无察觉。 “你再想想他们还有可能去哪儿？”收回四散的‘曜光’，云韵再次问道。 “倒是还有几处联络地，只是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在那里。我们想要避开昊天卫搜查的同时一一寻找，怕是要费些时间和精力。”袁小山回忆起过去曾跟随李虹山去过一些的地方，想起还有几处地方，鲜有人知。 “这倒无妨，你只管带路即可。”云韵虽不擅长灵魂修炼，但以她如今的感知力，只要袁小山告知一下星辰卫那些人的特点，她有信心能够很快找到李虹山。 “此地已经暴露，咱们也得快些离开了。” “嗯。” 袁小山转头便走向他们来时的密道，云韵却一把将其拉住：“你去哪儿？打算原路返回吗？这边不是有个出口吗？” “前辈，这上头必然有人监视了，从这里出去，岂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羊入虎口？谁是羊？”云韵戏谑怀疑地看着袁小山。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袁小山嘴角抽搐，怎么就忘了自己面前的人的实力呢？在她眼里，那些人才是羊啊！ “小山一时口误，前辈见谅。”他挠了挠头。 他们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线之后，还是袁小山先打头阵，率先从左边的出口出去。 这秘密联络处之上，是街道一个棺材铺后院。 袁小山推开头顶的木板，从地上冒了出来，阴森森的铺子里没有人，铺子主人也去了花灯会？还是说被昊天卫控制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了门，院子里看着和他离开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如他们所料，袁小山方甫踏进院落中没多久，便有两位身着黑色服饰的昊天卫提着刀从前门跳进来。 “没想到还真有人自投罗网啊！”一马当先进来的人笑着说了一句，当即站定守着门口。 袁小山面无表情握了握身后的千雪剑，但他知道自己不需动手。 另一人不顾袁小山的冷静，冲上来便要抓袁小山，但他的步伐还没迈出几步，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从房内闪掠而出，刹那间就绕到二人背后将他们一一击倒。 急速出手的自然便是云韵，“走了！”将两人打晕，她也不多说什么，回头喊了一声，便从侧墙飞跃而走。 袁小山也只瞥了一眼倒地的两个纸老虎，嘲笑一声后追了上去。 离开棺材铺的二人并未夜行于墙头瓦上，而是选择换下黑袍，直接混进了灯会的人群之中。 半柱香后，昊天卫一行数十人来到这里。 进到院中，看到倒地不起的二人，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队长让手下将二人弄醒。 先前率先冲进屋子里的几个人又从屋里再次出来，回报那队长称里面无人。 “你让我来抓人，人呢？”只见这队长回头拉过一个人，怒声骂道。 “田校尉，这……我们确实看到有人进了院子里才回去报告的。”那人战战兢兢的拱着手低头。 地上被同伴唤醒的二人也已经站起身，三人并排垂首站在一起。 “让你们看个屋子都看不好，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是虚报消息消遣我们吗？” “校尉大人，我们真的看到有人进了院子！” “那人是谁？是从哪进来的？” “没……没看见，估计是翻墙进来的。”其中一个揉了揉后脑勺回道。 “不过那人个头不高，我们没有看清脸，但属下猜测应该就是那个逃走的袁小山。” “袁小山？”这田校尉皱了皱眉，又道：“据我所知他就是个小小的斗师，你们还能栽在他手里？” “本来我们也想着直接把他拿下，但是谁曾想他还有同伙。我二人一时不慎着了道。” “同伙？可看清他是谁？又是什么实力？” “那……那人身法极快，我们还没看到他人影就被打晕了。” “废物！连人都没看到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一时不慎？”看来从这两个家伙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但田校尉满脸的狐疑，这袁小山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搬来的救兵会是谁？玉泉山的人吗？不行，他得把这个情况回复给赵摩统领。 “留两个人还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 花灯会上，离开的袁小山和云韵二人都已经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轻装，云韵带着面具，手牵着袁小山，装作都城百姓，在人群中穿行，只是这一举动让袁小山很是紧张和拘谨。 “前辈，第一个可能的联络处在这条街前面不远处的花伞店后。”背对着巡逻经过的骁骑营的队伍，袁小山轻声说道。 星辰卫把联络处设置在闹市，也是因为其四通八达，打探和传递消息更加便捷。 “这小小的都城倒是不少人啊！”云韵泰然自若的看着四周道，“恐怕都成的大半人都来到这里了。”在他们前方，很多地方都挤满了参与灯会看戏游耍的百姓，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花灯会一年才一次，明夏帝国人，大多数是在白天交易互市，晚上则燃灯看戏游乐。不过这盛会能接连举办三天，今天才第一天，自然是人山人海，热闹些。”二人一边走，袁小山解释道。 “那这花灯会大概什么时辰结束？” 抬头看了看月色，袁小山回道：“灯会一般是日落之后的两个时辰左右结束，算起来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不到！” “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了。”云韵看了看数丈之外的花伞店，和时而在人群中走过的巡逻队伍，目光微沉。 他们刚才离开打晕两人的事情，终会被昊天卫发现，或许现在已经在安排人手寻找他们了。而当这花灯会结束，一旦人们散场，骁骑营的巡逻队和昊天卫抽出更多人手了，他们想找到李虹山，恐怕就更麻烦了。 第四十七章 怪事 云韵和袁小山在帝都城中一边不着痕迹的逐一寻找可能的联络处，一边装作寻常参与灯会的百姓，只是几番找寻后，袁小山所记得的那几处地方，都没有李虹山他们的痕迹，而且都没有昊天卫的监视，这让他们二人犯了难。 “小山除了这几处地方，可还有其他可能的位置吗？”在最后一个可能的地点外，云韵依旧没有感知到李虹山的气息。 袁小山闻言也摇了摇头：“可不应该呀，统领以前带我去过的地方就是这些了，其他的几处也并不是什么可以躲藏的去处。” “可是我们刚才搜寻的那些地方，不是店铺就是作坊，用于联络到还算绰绰有余，用来藏身就勉强了。” 袁小山一脸愁容，统领必然还有未曾告诉过自己的去处，这可怎么办呢？ “等等……”云韵突然有个想法，“如果李虹山，知道身边有昊天卫的卧底，他还会去你所知道的那些个联络处吗？” 听到这个，袁小山也拍了一下脑门，对呀，那几处联络处，相对来说知道的人很少，但李虹山绝对不会带着他们一起辗转，把这些私密都暴露给叛徒。 那如果反向思考，统领反而会带着他们去那些相对明显的盲区，那种地方或许是昊天卫都鲜少过去查探的，如果这样，那么他们的藏身地点可能就是曾经与昊天卫有所交集的地方。 “前辈，我想到统领可能藏身的地方了，只是不在此地，我们可能需要到昊天卫的眼皮子底下……自投罗网了。” “羊入虎口吗？”云韵抬了抬眼眸。 袁小山却连忙摆了摆手：“这可是前辈你自己说的。” 帝都城里云韵二人重新寻找李虹山的时候，身在竹溪镇的黎欣也正跳望桥头，寻找着刚才那位墨衣金面男子的身影。 自己才许愿能够与其再相遇，睁开眼就已经找不到他了？ “师姐，你在看什么呢？”云新摇了摇黎欣的手臂。 “没什么……师弟，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多谢师姐陪我来。” “开心完咱们还是早点回客栈，时间也不早了。”黎欣目光其实依旧时不时的看向对岸和桥上，试图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竹溪镇的灯会不比帝都城的繁华，街道也不长，街道上的摊贩和人们散场也比帝都城要早的多。 云新听到师姐的建议，又看了看渐渐稀少的人群。想到自己这次也的确玩的尽兴了，所以点了点头。 二人才往回走，经过桥上的时候，云新又再次问道：“师姐刚才一直看着这个桥好像在找人，到底在找谁，是你认识的人吗？” 面对师弟的询问，黎欣却有些失落，她没有回答，她在思考。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遇到那个人时，自己是不是真的心动了。她不是一个相信所谓一见钟情的人，可是从桥边遇到他开始，她总会不知不觉的再想见那个人一面，想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 这算一见钟情吗？或许说这只是一时的欣赏呢？她不确定了。 自己也遐想过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会如何如何。可是真到现实遇到，自己怎么会如此不知自己的真心呢？ 冷风从面前徐徐吹来，黎欣却自嘲道，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多思无益，她相信如果真与他有缘，总会再见面。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一次碰到了返程的店家一家。得知今日灯会也只是开头彩，还会持续两天，这让云新又兴奋起来，也让黎欣心里多了一些期待。 正交谈之际，却见到前方不远处一群人在一个医馆门口围住个半圈。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好奇的孩子们抓紧上前看，黎欣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凑到人群前面。 只见紧闭的医馆门口，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孩子，跪在医馆门口，求救：“求你们救救我的爷爷！” 一旁的躺椅之上，一位老者闭目而眠。可医馆大门内无论孩子怎么样恳求也无人应答。 有路人看不下去想替他们拍门，却被劝阻道：“别费功夫了，医馆的大夫人不在。” “可是我看灯会开始的时候还开过门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医不了老爷子跑了。” “不是的！仇医师来镇里没几年，但是个好医师。”他们的小镇上本来没有医馆，是几年前这位流浪四方的游医来此，才有了这座医馆。 一旁店家也连忙询问缘由，有人则在其中解释道： “这孩子与爷爷相依为命，前年孩子生了一场大病，就是一直在这个医馆的坐堂大夫仇医师这边治疗。本来也说是无药可医，只能用药拖着，但谁曾想前两天突然一觉醒来，好了。不知道是不是仇医师的药有作用了。” “哦，原来是这样，误会他了。” “没想到爷爷今天又病倒了，真是奇哉怪也。” “那仇医师今晚去哪儿了？能治好孩子，治不好老爷子吗？” “谁知道呢。” “怎么感觉是这病症好像转移到他爷爷身上了？”有人猜测。 “附近也没有医馆了，咱们也帮不了这爷孙啊。” 路人虽有心，却难以相助，这一幕让黎欣心中不忍，不由得拉了拉身边的云新。 他们一字一句的交谈，让黎欣和云新听来格外觉得熟悉，他们之前在加玛帝国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 之前似乎是母子，而这次的爷孙，更让她想起了云新的经历。 “师姐，咱们帮帮他们。” 黎欣犹豫了一瞬间，却还是走上去，道：“我是医师，我来看看。” 她本想着不必要多事，等着那个仇医师回来就行，但她还是出手了。至少先断断脉，或许能帮到他们呢？ 蹲到一边，她手指习惯性搭上老者的手腕。周围人也安静下来，等着她的诊治结果。 未久，黎欣却眉头一蹙，这老者昏迷不醒，可是她却未曾诊断出任何问题，这病情实在奇怪啊！ 从面色看也看不出什么。难道是下毒？黎欣思索着。 手中斗气渐起，缓缓注入老者经脉，半柱香后，方才收回，没有毒素的痕迹，老人甚至健康的像个中年人。 蹊跷，难道这会是仇医师逃避的原因吗？ 当黎欣认真诊治思考的时候，却不曾发现，身后人群中走过来三个人，为首的便是方才她心心念念的墨衣男子。他看到黎欣，眼神中也有些惊讶。 第四十八章 木玄青 查探不出病人的病因是最让她头疼的事情，黎欣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次是自己主动出手，而没有任何助益，这要她如何收场？ 而身后的众人看着黎欣许久一言不发，有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尽管黎欣没有刻意去细听，但她也知道，他们会有人指责她没有金刚钻，却去揽了瓷器活。 而正在她为难之时，一道让她熟悉的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灯会散场了，怎么这里居然这么热闹？” “你有没有眼力？医师在治病救人呢！”一旁有人讽刺，但当他回头之时，却突然闭嘴了。那走来的墨衣男子身边两位中年人显得威严十足，让他有些惧怕。 而墨衣男子见到此情形，站定后，却先是搓了搓手，“原来是仇医师的医馆。” 而他的目光也停在了黎欣的身上，观察了一会儿，于是轻咳一声，道：“这位……多谢这位姑娘热心救助老伯。只是仇医师临走之前嘱咐了，老伯只能由他亲自医治，我劝姑娘还是收手。若是用错了药，治错了病，可不太好。” 墨衣男子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围观的众人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黎欣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刹那，身体骤然的僵住了，霍然转头，她再次见到了这个墨衣男子，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男子仍然佩戴着金色的面具，让黎欣恍然。 “这位公子怎么如此说话？黎姑娘热心救人，怎么到你嘴里，反而是错了？”店家夫人为黎欣打抱不平。 黎欣听之心中感激，但她虽然听着那墨衣男子的话，也觉得不舒服，可无形之中，他的话反而为其解了围。 “夫人有所不知，其实我与这医馆的仇医师是旧识，他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插手医治他的病人，我这么说也是为了这位姑娘好。”墨衣男子的语气中依旧有些不以为意。 但店家夫人也是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想再说些反对的话，却被站起身来的黎欣打断。 “既如此，阁下是仇医师的朋友，可知道他在何处？我也想亲自请教一下这位老伯的病，仇医师他会如何医治？” “当然可以，只不过……”墨衣男子已经走近黎欣，反而放低声音在其旁边道：“你真的有办法医治这个老伯的病吗？他的症状，可探查清楚了？” 墨衣男子的问话又似耳语，好像只传递给了黎欣，在一旁的众人也只能遥遥看着。 黎欣偏过头看了一眼墨衣男子，意味深长，同样低声回道：“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把病人交给我，我能帮到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仇医师的朋友。” “如果你真是他的朋友，这席话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在场所有人，而不是现在这样。” “哦？那么你想我大声告诉所有人，你根本没法医治这个人吗？”墨衣男子的态度有些调侃之意。 这让黎欣实在意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会诊断不出来？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轻视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对老伯做了什么？” “别误会，我是谁并不重要，老伯的昏迷病症当然也与我无关。” “那你能找到其他医师？为其治病？” “这与你无关。” “那我更不可能把他交给你了。”二人针锋相对，黎欣丝毫不让步。 但墨衣男子面色也依旧平静。 “姑娘，这背后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小斗王阶别能够涉足的。我劝你还是老实把人交给我处理。” 这一句话几乎是让黎欣如遇雷霆，面前这个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实力的？她从进这个小镇开始就一直在收敛气息，除了刚才施展了斗气之外，根本没有丝毫展露过自己的真实实力。 她本很自信，就算是斗皇阶别的强者也不可能只凭刚才那短短时间的斗气外放，而知晓自己的实力。除非，面前这位墨衣男子的实力和灵魂感知能力远超自己的层级。 而在黎欣惊讶无语之际，墨衣男子却在此时退后一步，高声道：“多谢姑娘体谅，那我就替仇兄先谢过你的出手，这位老伯还是由我接走安排。” 随即他又俯身和一旁的白衣小男孩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并吩咐身后的两位随从，想将爷孙两人带走。 但黎欣却再一次伸出手将其拦住：“等等，我经过手的病患，我不会轻易让他被带走，你必须告诉我，你们的去向。”她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对方了，他实力莫测，自己不宜贸然去招惹。 其实黎欣也知道，夜市街头本不是便宜之地，但若是此人将爷孙两人带走，倒也省得她再去安排些什么。不过她必须让自己清楚他们的住址，以便之后她能找到这俩爷孙，她不能就这么任其带走，而什么都不顾，那样极不负责任。 但墨衣男子却笑了：“在下名唤木玄青，这几日就住在镇中，若是姑娘不放心，大可来木石别院找我即可。” 听到这些，黎欣也立刻示意店家确认，从店家口中得知，小镇上的确有这所别院，但只是不确定主人的名字，她这才有所放心，任由墨衣男子离去。 而围在医馆门口的众人，见此情形也逐一散去，店家一家也同样先回客栈。最后，独留着黎欣和云新师姐弟二人站在原地。 黎欣此时仍然眼看着那木玄青离去的方向，心中回忆着方才的一字一句，她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早，这样的情形，木玄青给她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其言谈举止仿佛也和自己遐想之中的相去甚远。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轻叹一声，便唤上云新，决定先回客栈去，等明日再去那别院一探究竟。 但此时的云新却是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师姐的呼唤。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医馆的大门，从方才开始，他的耳边竟然不断听到医馆内好像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而那个声音有些苍老，但让他十分熟悉，那种由心灵深处而感受到的熟悉。 “师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云新不可思议的拉了拉身边的师姐。 “什么？没有啊，小师弟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云新的话中莫名有些颤抖。 “对啊，刚刚是我在喊你的名字。” “不，我是说在那个屋子里面。”云新指着医馆的方向。 第四十九章 相见 云新的怪异让黎欣也紧皱眉头，尝试着安静下来侧耳细听，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是不是听错了？” 云新眼神中仍然有些恐惧的看着紧闭的医馆大门，手仍然没有放下的意思，感受着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 黎欣赶忙道：“师弟你是幻听了，刚才就是师姐在喊你，是不是嫌弃师姐声音不好听吵到你了？” 她只能自我调侃，难道是他看到这爷孙俩的事情？想起了他的爷爷吗？必须让师弟别想那么多。 “啊……没有，师姐……我真的听到……”云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听见那个声音呢？那种声音甚至他想上前去推开那道门，进去看看的冲动。 但他还是被师姐拽走：“别想了，咱们快回客栈，回去晚了，说不定林掌柜都不给我们留门了。”他们这灯会一游与店家渐渐熟悉，黎欣便也如此称呼他。 “师姐，你说刚才那个人会把那位老爷爷治好吗？”路上云新还是想起来那爷孙俩。 黎欣无法确定，她只道：“我看那木玄青不像是坏人，应该有他的办法！” 黎欣心知，是她把爷孙俩交给了木玄青，甚至只是凭自己的感觉认定刚刚相识的木玄青的能力和品行。其实这是冒险，但人现在已经被带走，黎欣也无法再反悔了。 “你要是实在担心，明日师姐再带你去寻他们？”手轻轻的搭在师弟的肩头，担心师弟再回头看那医馆，黎欣又补充道。 “是师姐想再见那个叫木玄青的大哥？” “好啊，你居然打趣师姐了！” 回程之时，二人后面一路其实再也无话，但却各有心思。 “玄青，黑也，你倒确实爱穿一身黑衣，只是你到底会是什么人？”黎欣脑海中挥之不去那道身影。 …… 明夏帝都，一座酒坊之中，阵阵的酒香四溢。 一位身着雪白衣裳的清秀男子，手拎一坛酒，掀开一处门帘，坦然走进。其内是一个存满酒坛的库房，他将手中酒坛放置在一木桌之上。木桌骤然下沉，而这白衣男子面前一道暗门哗然而开。 再次踏进黑暗之中，他又推开了面前的一个小门。 进到屋内，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暗室，靠墙的一边有一张八仙桌，左边端坐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容俊秀，他正用白色的绸帕擦拭着手中的利剑。 而白衣人面前正前方还有两人，其中一个手抱黑色木棍闭目而坐，另一位则是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似乎正在看着面前墙壁上的一幅图，他们两都身着一身黑袍，将身形掩盖住。 发觉有人进来，那环抱着黑色木棍的男子也睁开了双目，留着山羊胡的他，面无表情的回应着白衣人的招呼，旋即又闭上，可白衣人也不恼怒，又向着背对而立的人拱手。 “李兄。” 而那人也恰逢其适的转过身来。 “叶兄，怎么样？可有新的消息？” 那白衣人摇了摇头：“今日，城门口的探子都未曾见过墨雨的踪迹，估计今天是等不到她了。” 若是袁小山在此，他必然会认出来，这几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李虹山等人。 “唉，”那姓叶的白衣人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前去过的几处地方，好像都被别人追查过一遍，只怕这里也不安全了。” “这里相比那几处还算是隐蔽，叶兄不必太担心，咱们留在这儿，只是想着墨雨她及时回来能更快找到我们。” “可是……昊天卫那些人……” “放心，我心里有数。”伸手拍了拍白衣人的肩膀，李虹山依旧从容。 二人交谈之际，那闭目的中年人却睁开眼，开口道：“老李，门外有动静。” 听得此话，其他几人都瞬间默契的安静了下来，而姓叶的白衣人却是眉头微皱，等待着中年人的明辨。 这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其灵魂感知力比起在场的他们来说都要强的多，而且自幼其耳力也更胜于常人，因此，被星辰卫众人称作是顺风耳。 “三短一长，是自己人。”未几，中年人听到酒坊门口的叩门声，并感知到有两人，但也只知判定其一是袁小山，另外一位他就无从探知了。但出于自己对袁小山的信任，他相信袁小山带过来的人不会是不轨之徒，也不会是昊天卫。 “自己人？”李虹山面露诧异，问道：“难道是墨雨回来了吗？” 这话一出，却让那白衣人变得有些失措：“墨雨，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怎么她一回来，你居然还会紧张啊？”李虹山微微一笑，“怕她问你那件事吗？” “什么，没有那件事，那事早就解释清楚了。”白衣人摇手否认，“只是……我答应她的……买的礼物还没时间准备呢。” “哦？什么礼物，说来听听。” 李虹山二人打诨之时，那位“顺风耳”却也同时否定，“不，不是墨雨。”旋即他也不顾李虹山的态度，移动脚步果断伸手将旁边的烛台挪动了几寸。 众人面前的木门被再次打开，不久之后，迈步而进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其一，自然便是那袁小山。只是遮掩面容的他倒是让几人面色异常。 进到屋中，袁小山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几人，当即大喜：“总算是找到你们了！”手中同时将脸上佩戴着冰蚕面具摘下。 露出真容，在场除了李虹山，其他几人皆是喜形于色，就连那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执剑人都站了起来：“小山，怎么是你？” 袁小山笑着与几人打过招呼后，仰面迎上李虹山的目光，他却突然有点哽咽了：“统领……我回来了！” 李虹山却面色凝重，没什么好脸色：“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去玉泉山吗？” “我……”袁小山被李虹山的责问声骇得言语失策。 “是我让他带我回来的。”一直在袁小山身后的云韵开了口。 她此时仍然戴着面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一身男装，声音也略微粗了一些。 “不知阁下是……”李虹山身边，几人似乎是全神戒备状态，但作为统领却依旧气定神闲的问道。 “不知李统领可还记得，花山落雁亭？”云韵与李虹山面对而立，双眸透过面具直视李虹山，“多年前咱们在那落雁亭有过一面之缘，在下——黎云。” 第五十章 相帮 云韵表明自己是故人，自然还是用她想出来的假名以作掩饰，可她也并没有完全说假话。她相信李虹山应该能够从这半真半假的信息中判断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才是。 “若是统领的故人，阁下又为何要佩戴面具示人？” 云韵的实力让他们实在感知不出，尤其是姓叶的白衣人，他似乎是感兴趣得很，当即又转头责问袁小山：“袁小山，你可了解过他的身份？” “你如此随意带这个陌生人来到我们的联络处，万一他是别有用心之人，受昊天卫指使，你当如何？”其话语中似为大家着想，但其中针对之意也昭昭在目。 “姓叶的，你少吆五喝六的，小山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吗？虹山兄还没说什么呢？”执剑人似乎有点听不下去。 可云韵却丝毫不理会白衣人的针对，只是静静等待着李虹山的反应。 袁小山赶忙想为其解释，却反而被那青衣执剑人制止住，“不是的……黎前辈她……” “虹山兄，此人当真是你的旧友故人吗？”执剑人则更想听听李虹山的态度。 其实与此同时的李虹山也在暗自沉思，黎云？这个名字他并不熟悉，这些年他们走南闯北的，遇到过太多人，就说重名之人也不在少数，可这黎云到底是谁？还有什么花山落雁亭？花山这个地名根本就不是明夏国的哪个山脉名，但明夏国确实有落雁亭，可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这让其十分费解。 等等，落雁亭，在花……山？似乎一道闪念从他脑海划过，难道是她？ “既是故人，阁下可否摘下面具一见。”但李虹山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呵呵，看来李统领还是有些贵人多忘事啊，也是我的不对，这面具倒真是有点碍事了。”说着，云韵慢慢将面具摘下，露出脸来，但此时的她依旧没有显露真容，那双颊之上似乎有些褐色的斑点，连下颚都比之前宽了些许。 这冰蚕面具她本就不止备了一份，除了给袁小山的那一张，她自己自然还是留了一个后手。 在李虹山依旧透露着“你摘了我也不认识”的为难眼神中，云韵轻笑道：“李兄是当真忘了十年前的再见之约吗？” “十年之约，果然……”听到这个他才彻底确认了，李虹山这回头看了一眼袁小山，没想到他这一行居然带回来如此强悍的援手。 那年他与蓝千雪一起游历中州时，陪她去过花宗，那里便有一座落雁亭。 想来应当是袁小山离开帝都，恰逢她来此与蓝千雪赴十年之约，手中又有千雪剑，二人才遇上吗？像她这种身份易容改名来此处，倒也说得通了。 这么说，袁小山能带她来此处，恐怕应该已经把他们的遭遇都告知了她…… 李虹山虽不想依赖她的出手化解危机，但只求届时可以让千雪平安离开，想到这儿，他竟然不由得宽心了不少。 “呵呵，黎兄，说笑了，是我糊涂，多年未见，一时未曾想起，还望见谅！” 拱手道歉后，李虹山旋即也客气起来。 而瞧得李虹山的眼神中的了悟，云韵也心领神会，他这番客气实则是在演给在场的某人看。既如此，就配合一下他，唱这一台戏。 “呵呵，你我君子之交，李兄你能想起来，就也不枉费我万里迢迢前来赴约。” “哈哈哈，诶，我差点忘记了，黎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这几位兄弟。” 李虹山又依次向云韵介绍起身后的几人，那留着山羊胡的人名叫谢武，那位青衣执剑人则名为上官楼。云韵初观这二人大概实力应该是九星斗皇，与袁小山所述不差。 而剩下的那位白衣人姓叶，名号绝尘，这个名字听着威风赫赫，但实力比起其他两人却有些逊色，才不过是七星斗皇实力。 这人的信息袁小山先前已经告知过云韵，只是她这才分清了这三个人，另外还有几位似乎并不在此处。 一个接一个打过招呼后，谢武依旧冷漠不多言，又坐回了原位，闭目养神去了。 那白衣人叶绝尘似乎听到李虹山认定云韵友人身份后，态度急转直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旁边，关注着他们。 但那个上官楼却一直拉着袁小山一起问话：“不知黎兄是如何碰到我们小山的呢？” “我来明夏帝国寻找李兄已经有三日了，却不曾想到了帝都城外看到的皆是你等的通缉画像。我也只能暂时选择在城外寻找落脚点，再另做筹划，但碰巧遇到了受伤的袁小山。我想他应当知道李兄的下落，所以便顺手救下。” “受伤？小山，你伤哪了？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子剥了他的皮！” 上官楼一直把袁小山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有时候对他的喜爱让袁小山自己都有些难以想象。 “楼哥，楼哥，我没事，就是此次出城，我好像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一直有昊天卫跟踪我，我逃了两天，险些就被他们抓了，幸亏遇到了黎前辈出手搭救。” “昊天卫？是谁跟踪你的？告诉楼哥，楼哥将来出面帮你报仇。” “是施家三兄弟的施老大和施老三。” 袁小山这时候才爆出那青白二王的姓氏。 “施家的老大和老三，那可是两位斗王啊，小山你可以啊！” “能在他们手中逃得性命，也得多亏了小山兄弟他奇特的身法。”云韵就是在他们面前也再次赞叹一番。 “施家兄弟手段出名的狠毒，小山，你到底伤成什么样了，让楼哥看看。”上官楼还是心疼袁小山，但却被推辞。 可是李虹山仿佛并不在意这些，反而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既如此，你已经被黎兄救了，为何不去玉泉山送信？” “统领，我想过了，那施家两位接近斗王巅峰的强者，在黎前辈手下，可以说是一招都没走过，我何必舍近求远，去玉泉山找沈三郎呢？” “胡闹！”李虹山的语气愈发的凌厉，让他一旁的云韵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了，“黎兄，无论这孩子与你说了什么，希望你只是当做他的一时玩笑，万不可当真。” “李兄，我既已经知晓你们有难处，又如何坐视不理？我来此当然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 “不，这些事情都是我等明夏人的内部私事，黎兄若是参与，实在不妥！” 第五十一章 假意 二人的对话在外人听来虽然显得假意客套，但无形之中也展现着他们的真实态度。 云韵知道李虹山不是那种喜欢依靠别人成事的人，必定不会让自己直接插手，但她也希望告诉李虹山，自己不想被直接排除在计划之外。 “也罢，我奔走万里来明夏，也只是为了赴约而已，本意也不想卷入尔等的风波之中，但只要李兄有言相求，我必会出手相助。”云韵于是佯装失望的叹道。 “黎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李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远来是客，我本应多加招待，只是当下实在不便，与黎兄之约，恐怕只能以后再完成了。” 云韵闻言也明白了李虹山的意思，他们虽然只是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但却在此时默契地达成共识，可是表面上她还是得表现的很是遗憾。 “李兄，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叨扰，咱们有缘总会再见，告辞。”说罢，云韵便转身而去。 李虹山突然的逐客令与云韵遗憾告辞，让袁小山不明所以，不是说好要留下救人的吗？ 他跨步上前就要先追回云韵，却被李虹山的一声呼喝再次制止，“回来！”。 “统领，你为什么要让黎前辈走啊？她也是为了……帮大家，才千辛万苦进城……”袁小山不理解，为什么李虹山不想留下云韵帮忙。 但他的话似乎并没有被李虹山听进去，上官楼则在一旁悄声告诉袁小山，相信李虹山的做法，莫要在这个关头让李虹山难堪，李虹山必然有他的想法。 可是袁小山还是满满的气愤填膺，负气跑了出去。 而那叶绝尘看着云韵终于离开，随即向李虹山建言：“李兄，此人已知晓我们的所在，是否要派人盯着他，万一他离开这里，转头把消息出卖给昊天卫可不妙啊！” 审视着李虹山与云韵淡如水的交情，叶绝尘心想，这是他能趁虚而入的机会。 李虹山闻言，微微低下眼睑，假装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微微点头，他心知叶绝尘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离间他和云韵的机会，试图彻底断绝云韵再回来相助的可能。 “叶兄，麻烦你帮忙去把老黄找来。” 被李虹山采纳建议，叶绝尘心中暗喜，旋即点头离去。 “前辈！”离开暗室的云韵快走出酒坊大门之时，被身后的袁小山叫住，她转头看着袁小山有点欲哭无泪的样子，甚至有些想笑，但再次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神情依旧不改。 这种时候也不能与袁小山明说，她只是淡淡的道：“怎么，来送我？” “前辈真的打算就这么离开吗？我们不是约定好的要救出……蓝前辈吗？” “小山，你们李统领似乎并不想要我的帮助。”云韵无奈摇头，他们现在说的话很有可能便被藏在暗处的某人听了去，“我来此本就是偶然，既然李虹山都下了逐客令，我何必再留这儿呢？” “可是统领，他一定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袁小山现在既心急又糊涂，他同时也心烦，为何统领自从见到自己回来，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明明自己也是为了帮助星辰卫才回来的。 可是他这番心绪，也让他忘了他们身边有人成为了昊天卫的暗探。 “小山，你回去，回到李虹山身边去。”云韵重重拍了拍袁小山的肩膀，斗气包裹着她原原本本声音席卷而出：“你别忘了，他身边可还有未知的威胁在呢。” 云韵的及时提点，让袁小山恍然大悟，他瞬间懂得了云韵和李虹山的这出戏，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低了低头，才拱手道：“前辈，小山本该送你出门，只是统领有言在先，小山还有任务，就不远送了。” “好，好啊。”云韵听着袁小山的假模假样的官腔，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李虹山的人！” 酒坊库房中，叶绝尘躲藏在帘布之后，听着屋外的对话，嘴角微微弯起得意的弧度。 …… 踏出酒坊大门，云韵却轻叹一声，戏是演完了，她该去哪儿呢，李虹山，你不能过河拆桥？远来是客，你好歹也安排个地儿啊。 她正心中吐槽着，不知该走哪个方向的时候，酒坊门对面的墙根阴影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左拐五十步，有个客栈，你若是没地儿住，往那儿去。别在这儿堵着路，碍着老黄的眼！” 云韵没看清那阴影中是什么样的人，但听声音她能想象着，是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乞丐。 但他的提醒显然不是随口的抱怨，这应该是李虹山过完了河，又给她指了一座新桥过河。 …… 酒坊五十步之外，的确是一家客栈，客栈匾额上写着天宣二字，云韵又摘下面具，信步而入。 迎她的是一个穿着橘黄色锦衣的小妇人，一脸恭维地陪着笑，“客官您住店？” 云韵变化声腔嗯了一声，“你们客栈这么晚了还开着门？” “这两天是花灯大会，进城的人不少，要是平常也早关门打烊了。” 这边正继续给她介绍，那前方的柜台后面，一个一头灰色短发的青年人突然道：“王老丑，你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耽误客人休息。”又转变面目，笑着和云韵道：“客官，还剩两间客房，您要哪间？” 云韵随即轻点其中一个房间的名字，付了金币订下，随口问了句，“不知店家如何称呼？” “小的姓齐，单名一个癸字。”看着云韵的奇怪目光，他又解释道：“小的是癸巳年生人，用了这天干为名，虽然难听了些，也是父母的好心……”这齐癸略作记录之后，便使了眼色让那小妇人走了，自己引着云韵上楼，嘴里噼里啪啦的讲自己的故事。初听倒还有点意思，但听久了，云韵只觉得这人聒噪。 “客官，到了。” “嗯，齐掌柜也先去，有事黎某再唤你。”随即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本以为李虹山托人给她指的会是个好地方，但从这店里人和掌柜的粗俗不堪仪态看似乎并不像是个优质客栈，而现在也不出意外的听到门外掌柜的嘟囔：“嘛的，伺候半天小费都不给一个。” “李虹山，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呢？”推开半边窗门，云韵微微低头便看到了那酒坊的所在。 第五十二章 异状 独自夜宿客栈的云韵接下来的时间大多是修炼之中，直到卯时之后东方天空微微亮起，她方才退出修炼状态。 而趁此万籁俱寂之时，她倒是可以放开束缚，探查一番明夏帝都城。以她如今的斗尊级别的灵魂感知力，明夏帝都这个范围之内的探查还是能做到的。 她没有提前了解明夏帝都城的详情，但在之前那个李虹山他们藏身的暗室之中，那个墙上便有一幅图，正是明夏都城的舆图。应该是李虹山筹谋行动所参照用的。 脑海中回忆着那副图的同时灵魂力量自眉心席卷而出，幻化出一道虚无缥缈的人形，慢慢探索着这座城池。比起中州大多数城池，这帝都明显小的多，但也“五脏俱全”了。 帝都城的地形道路和建筑分布与她印象中的图上所示基本都是符合的。李虹山在其上也有所标画，这样一来她只需要仔细探明那些被特意标出的地方即可。 仔细辨别后，她发现其中一些是星辰卫的联络处，之前和袁小山寻找过的地方也在其中，而剩下的一些红色标记则似乎是一些帝都重要府衙位置，囊括了北极司、昊天卫、巡防营、骁骑营的驻地。 她依照着图上标记的些许方向逐个探寻确认，一路上偶尔有着值班的巡逻队伍交替而过。 而方向标记的尽头，正是天牢的所在。 这天牢防卫严密，驻守的大多数都是穿着甲胄的士卒，略过这些小角色，她探进了牢中。在她的感知中，一个个漆黑牢房里，除了守卫的狱卒，大多都是些充斥着那种穷凶极恶之徒特有的暴戾的气息，以及一些怨愤之气。 “看来她们应该都还在离月宫里囚禁着。”云韵暗自忖度，离月宫的人都为女子，所修行的功法斗技也以水属性为主要基调。因此所展露的气息自然会显得柔中带刚。 再次回忆起那幅图，她视线下移，看到地图的正中央是一块方城，这便是那明夏皇庭宫城。而在其东北方向不远的地方，隔着一条穿越皇宫城墙而过的河流之外，有着一座比起这恢宏的皇宫也不遑多让的宫殿。 宫殿屋顶上的琉璃瓦即使在微微晨光中也能清晰可辨。但宫殿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比起皇宫是稍微逊色的，可隐隐约约透出的气息，却非同凡响。 这里便是离月宫，明夏帝国的“云岚宗”。与云岚宗不同的是，离月宫就宛如镇在皇城东北的一方巨石。 它虽以初代宫主为名，但从与图上俯瞰整个帝都城，若把明夏皇宫比作明月，离月宫便如同其水中映月一般。 可云韵也曾听师姐说过，在明夏人看来，明夏皇宫位在正中，就如昊天中的烈日，那离月宫才是那伴阳而生的明月。 云韵估计离月宫现在的庞大宫城，应该是后来有所扩建，才显得与皇宫相映成趣。 云韵的灵魂力慢慢向那离月宫靠近，想知道师姐蓝千雪是否被关押在其中，可是在接近宫门几百丈的距离时，眼前若隐若现的泛起涟漪，阻拦了她的去路。 手指轻点面前的虚空，一道光芒亮起，她这才看清楚，这应该是一道结界，封禁离月宫的结界。 只是这结界，以她的眼界和实力看，便有点小儿科了，且不说当初在云岚宗的掌管的宗门结界，现如今在花宗所碰到过的结界更是不胜枚举。想要进入其中也不用费多少精力。 而当其正打算突破这屏障之际，灵魂感知中，似乎有一道灵魂力量正往自己的方向而来。 会是谁？昊天卫会有高手有这样的灵魂力量吗？还是说明夏朝堂的人？ 云韵未曾与别人通过灵魂力量交手过，也在这时候不想打草惊蛇，不得不选择暂时退离这里。 转过方向而退走后，云韵的灵魂力量快速收缩，最终在客栈附近逐渐普通泡沫般消失不见。 “看来离月宫被封，不仅仅是因为昊天卫啊。”云韵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情绝对不单单是之前所想的那么简单。 收回心思，她再次闭上双目，平静的在客栈之中等待着，而处于冥想状态的脑海里，回忆着袁小山告诉她的一切，不断的推演着未来可能的发展态势。 与帝都城里风雨欲来前的平静相反，竹溪镇上，却上演着另一幕坎坷风波。 自从昨晚灯会结束，黎欣和云新二人回到客栈中，黎欣守着师弟修炼，直到子时才浅浅睡去。 “师姐，救我！救我！” 云新的急切求救声乍然在黎欣耳边响起，让她从熟睡中惊醒。 睁开双眸，黎欣环顾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眉头紧锁：“云新？”房间安静的让她不确定刚才那个声音到底是真实的云新求救声，还只是她自己的噩梦。 “怎么回事？”房间内并无异常，门窗之外也是一派祥和平静，甚至能听到些虫鸣，“臭小子大早上起这么早？哪儿去了？” 随口抱怨了一句，黎欣赶紧快速清洗了一下之后，便踏出了房门。 客栈此时已经开了门，但也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擦拭桌椅板凳，她未见到云新的身影，随即下楼去到厨房，同时看查了后院，都没人。 黎欣再次折返回来，碰到了同样刚出门的林掌柜，看着黎欣急冲冲的模样，林掌柜关心道：“黎姑娘，是有什么事儿吗？” “林掌柜，可见到过昨天和我一起的那个孩子？”黎欣拱了拱手。 他摇了摇头，随即招来店小二询问。 “是不是七八岁左右的一个男孩？”店小二似乎知道什么。 “对，昨天我们也见过的，你今天看见他了？” “我早晨起来就来开门了，刚收拾好桌子，就看到那孩子摇摇晃晃下了楼，嘴里咕咕叨叨的，好像在梦游，往门外走。”店小二回忆起半个时辰前。 “你怎么不拦住他？”林掌柜斥责他。 “我本来想叫住他的，可那孩子一回头，吓了我一跳，他发狂了，像要吃人啊。” “什么？”林掌柜和黎欣都呆住了！ 店小二接着补充：“他还朝着我大吼大叫，像有什么大病一样！” 云新的怪异癫狂状态，让店小二直呼有病，黎欣作为师姐，听之十分不痛快，但还是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只是道师弟是之前脑袋受过伤，吃了自己配的治疗头疼的药的后遗症。 “小二哥，你可听清楚了他嘴里说了些什么？” “……医馆，对，他就重复这个医馆。” 第五十三章 医馆寻人 梦游、后遗症，这当然不会是云新怪异举动的原因。 黎欣这些天与云新住在一起，只听过他睡梦中的随意呓语，何曾见识过他有梦游的状况。至于后遗症，她也自信自己的医术和自己所炼制的疗伤药，从来都是对症下药，也并无猛烈的药性，如何会让师弟出现问题呢？ 可是这一切总要有个理由的，对，医馆，它便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回想起昨日云新在医馆门口的奇怪的幻听，黎欣心中都有些惶惶不安。 云新说听到有人在叫喊他的名字，今天又口中一直念着医馆，失神而走，这太诡异了！ 医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它让那个得了奇症的孩子离奇痊愈，又让那个个孩子的爷爷陷入昏迷，还让云新出现幻听。这些与那个仇医师有什么关系吗？ 木玄青曾经和她说过这背后有什么无法招惹的存在，指的又是什么？他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这连续不断的问题，霎时间萦绕在黎欣脑海，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必须去查清楚这一切！ “黎姑娘？”林掌柜伸出手，在黎欣的眼前不断的摇晃，黎欣这才从那无限的疑问与深思中回过神来。 “黎姑娘，小镇的医馆便只有昨天那一处，我想那个孩子也许会去那里。需要我们帮你去找找那个孩子吗？” 虽然林掌柜也觉得这事过于怪异，但直觉也告诉他，云新可能会去到那个医馆，只是他能帮到他们的也只是寻找而已。 “多谢林掌柜，我记得那个医馆的所在，便不劳掌柜去寻找了，可若是云新他回来了，麻烦你一定要把他留在客栈中等我回来！” “那好我会让周边的乡邻帮忙留意……” 可是黎欣并不想发动这个镇上的人大张旗鼓找人，他们本就是在躲避那两个昊天卫。索性不顾林掌柜后面的话，飞速冲出了客栈大门。 “哎，这姑娘什么态度啊？掌柜的好心帮忙，她居然不等您把话说完。”一旁的店小二吐槽黎欣目中无人的回应。 但林掌柜却摇了摇头，他知道黎欣是找人心切。于是不由分说安排店小二去和客栈附近的人们打好招呼，帮忙留心云新何时回来。 离开客栈的黎欣，无暇回想自己的态度是否合宜，在小镇疾步而行，直奔医馆的方向而去。 她一路疾走，面色平静如常，心中却越是慌乱，明明答应过宗主要照顾好师弟的，现在却大意让他走丢了，要是寻不回来了，她要如何与宗主交代？ “云新，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一路无阻，黎欣很快便到了医馆的门口。 只见此时的医馆大门已然敞开，但并没有人员的出入，而此刻理智已经没法占据黎欣的头脑，她什么都不顾，立时便闯了进去。 与想象中的正常医馆不同，这仇医师的医馆，已经人去屋空，大堂之上尽是散落的枯黄的纸张，正对大门的药柜几乎都被人翻乱了，左右的医师坐堂的桌椅不少也被砸烂了。 显然有人在黎欣到来之前便闯进了这里！ 眼前的现状，让黎欣心间更添了几分警惕。 长剑倏然握在手中，脚步轻移，黎欣逐渐走往通向医馆后院的门，只听到后院传来了一些声响。 而正当她欲掀开那张蓝色的幕帘之时，一道身影从那门后撞上了的幕帘，只不过那个人冲撞着整张脸都贴上了幕帘，狰狞的张大了嘴，转瞬即逝的惨叫像是一声悲惨的呜咽。 随后那人的身躯便疲软的倒了下去，半截身子露在了门外，同时伸长着右手，右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柄木剑。 黎欣的瞳孔在见到这柄木剑之时骇然紧缩，这木剑她再熟悉不过，是云新的枫木剑。那剑柄之上缠绕着一条红绳，正是昨晚在灯会之上，她带着云新闲逛时为其购买的。 黎欣伸出的手御气拿起了那柄木剑，有些颤抖，再去细看倒地不起的不知生死的人。 这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漆黑而锋利的短镖刺穿了他的喉咙，喷出血液中泛着隐隐的黑色毒素，血溢满黎欣脚下的地面，这人也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而其上方的幕帘也渐渐被其方才飞溅的鲜血染透，血液沿着幕帘的布边垂滴而下。 这血淋淋的一幕，即便是经历过生死之战的黎欣也被那刺鼻的血腥之气影响，差点后退两步。 但这枫木剑在此，更是刺激着她的神经，这无疑已经证明了云新可能来过这里，只是这个死去的人到底是如何拿到师弟的剑的？师弟还安全吗？ 手中再次紧握住长剑，斗气猛然间灌注全身，黎欣一剑挥出将面前的幕帘斩落，又抬腿避过那些血液沾染的地面，迈步而进。 黎欣不知道这幕帘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她甚至想着最坏的情形，可能迎接她的会是师弟云新的尸体。而无论如何她都要抓到门后面的那个出手杀人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的思绪，其双目都渐渐的生出了赤红之色，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油然而生。 几步之后，穿过狭窄的走廊小门，是一处小院落，黎欣执剑而至时，院中一片狼藉，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斗，只有两个人以及一具尸体。 其一身着黑色的锦衣袍服，正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抽出黑色的长剑，另一人身着黄衣撑着身体依靠在其一旁的晒药木架边，很明显是受了伤。 黎欣见状，一剑挥出，剑气直往那黑衣人背后而去，同时飞身去救那受伤的人。 凌厉的剑气在击中黑衣人背部几寸之际似乎被其瞬间感知到，他同时侧身躲过了这一击。 转过头来，二人才终于见到彼此的面目。 黎欣口中惊呼：“木玄青！居然真的是你！”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昨日见到的木玄青。此时的木玄青已然摘下了之前的面具，方才黎欣一眼便认出他的一身黑衣，可却还只是猜测，现在看清他的面目，尤其是那双让其印象深刻的眼睛，如何叫她不吃惊，可是为什么会是他在动手杀人！ “黎姑娘？”手中还沾着血的剑垂下地面，脸颊上同样沾着一些血迹的木玄青眼神中也有着一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愤怒让黎欣的话音都显得十分沉重。 第五十四章 再遇木玄青 “这话应该我问你！” 黎欣的话中怒气和神情的冷厉，让木玄青先是一滞，旋即淡笑一声：“我想你应该先冷静一下……” “这些都是你做的？”黎欣再次看了一眼木玄青身边地上那具尸体，和旁边那个受伤昏迷的人，抬头，面色冰寒的问道。 瞧得此时黎欣如此怒容，冷眼相待地质问自己，木玄青的眼神中反而明亮了几分，口中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继续压制着自己的气愤，黎欣再次问道：“门口那个人应该便是仇医师，他所中的毒镖也是你的手笔，对吗？” “不错，是我杀了他。”木玄青点头。“只不过，那毒镖本是他用来对付我的，可惜他技不如人，自讨苦吃了。” “你……”黎欣不能理解，这个人怎么可以这般轻松的将人命看得如同草芥呢？“我没想到你竟然将杀人说的如此稀松平常，真是冷血！” 木玄青的一脸平静，更让她无法细思，昨日还说他是仇医师的朋友，今日却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他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话？ “黎姑娘，若是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斗气大陆本就是弱肉强食，把这个世界想的太过单纯美好可是大忌。” 黎欣曾经无数次听到过这样的话语，包括她自己，有时候也是奉行着这样的规则——斗气大陆实力为尊，适者生存。想要活着，必须成为强者，让自己变得面慈而心狠。 但在此时此刻，自己的心，为什么突然无法让自己认同这一点了，尤其是看到动手杀人的人，是他木玄青？ “我不想与你做这些狡辩。”黎欣深吸一口气，掩藏住自己心里的苦涩，抬起左手从仇医师手中拿到的木剑，追问道，“仇医师手里的这柄木剑是一个孩子的，他现在人在何处？” 木玄青的眼神在听到黎欣提到孩子的时候闪烁了一下，却反问一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仇医师吗？” “先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儿？”黎欣的这句话怒气如雷。 而木玄青的回答也不觉有些愠怒之意：“他早不在这个医馆了！” 果然与他有关吗？黎欣的心更冰冷了。 “你把他藏哪了？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是什么人？对你这么重要吗？” “你无需知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木玄青不愿说出云新的下落，其态度让黎欣又想起昨日那爷孙俩，不由得脊背发凉。 二人僵持不下，喧嚷声，惊醒了被黎欣挡在身后的伤者。 那人抬眼虚弱的看到二人，身体已经动不了，口中才勉强只说出了一个不清不楚的“阁”字，木玄青率先一步看见，眼眸微动，转瞬间，屈指一弹，一团浅蓝色的劲气骤然击中那人的胸口，让他立时再次晕了过去。 “木玄青，你好胆！还要出手伤人？”黎欣没能及时看到伤者醒来，等有所反应，已经挡不住那团劲气，她当即气急，吼了一句。 那伤者本就伤重，她先前进来只能感受到他的一股气息，那股气息对于他来说已是强弩之末，要再历经木玄青的那一弹指，如何能撑下去？ 黎欣此刻已然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手中的剑直逼木玄青的面庞。 “木玄青，我一忍再忍，想不到你还是要当着我的面伤人性命！” 青色斗气自其手掌心涌出，包裹上剑身，黎欣提剑便刺向木玄青，“像你这样手段残忍的卑劣凶徒，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木玄青眉头紧锁看着黎欣的剑刺过来，心中暗探一口气。立地脚掌轻点，身形随之急退。 而这院子本就狭小，他再退就到了院墙边，下一瞬，敏捷的身法施展而出，彷如雷闪般轻易的飘往黎欣的身后。 黎欣一击落空，脚踏墙头挪转身体，再次面向了木玄青，目光犹疑地扫视木玄青的双脚后，毫不停留，她手中挥剑再次攻向木玄青。 但这一次，她视野中木玄青不断退后躲避的动作渐渐慢了几分，他的脚底似乎有着银色的光芒快速闪烁。 黎欣加快了挥剑的速度，剑气化作凌厉的风刃，不断的劈往木玄青的身躯上，却全被其银光身法一一躲避了过去。木玄青的银光身法施展过后，原先停留之地仿佛能看到一些黑色残影。 他这身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黎欣未曾停下手中动作，眉头微皱，思索着，这个木玄青难道是中州来的人？ “你只会躲吗？为什么不还手？” “从现状看，似乎你并不能伤到我。”再次避开攻击，木玄青风轻云淡的回应，让黎欣更觉得憋屈。 从自己的第一次进攻开始，他就没有使用丝毫斗气回击自己，他到底是什么阶别的强者？自己的进攻，竟然会被他如此轻视吗？ 这个小小的竹溪镇会无缘无故隐藏着这样的强者吗？ 黎欣的神情愈发凝重，自己几次的进攻都没能让他展露实力反击，看来自己必须拿出能威胁到他的斗技才行了。 御气操纵手中长剑悬浮于空，黎欣双手结印，身躯上青色的光芒在手印停止时陡然盛起。 只见她右手再次握住长剑，青色的斗气又一次覆盖剑身，左手在胸前急速结出一个奇妙的手印，口中一声低喝。 喝声落下，黎欣的身影随着出剑的方向踏出两步，两步之后，竟然平白凝现出两个同样的虚影。虚影分身与黎欣的本体的施展着同样的身法急速交替而行，三道身影交错，斗气化翼同时展翅而出，青色的光芒将身影都完全遮盖。 几息之后青色光芒消失，最终竟然连黎欣本体也幻化成虚影，三道虚影竟然毫无破绽，将一直未有动作的木玄青包围在圈中。 木玄青依旧泰然处之，抬头看着黎欣的施展的斗技，眼神中也有些意外：“倒是很聪明的身法与斗技的融合，那便让我看看你这斗技又有什么样的能力！”随即也抬起了手掌，掌心之中一股湛蓝色的斗气光芒凝聚成一个水球。 “木玄青，我这斗技名为青藤劲，单独施展也不过是玄阶高级，但有着身法的加持，你想对抗我的青藤劲，只祭出这一个破水球可不够。” 话音落下，黎欣的三道虚幻身影各自高举其手中长剑，身法再次施展的同时，三柄长剑接连挥出，浓郁剑气不断的汇聚起来，状如三条青色的藤蔓，藤蔓上的斗气散发着极为强悍的波动。 第五十五章 幻身对决 三条青色藤蔓上，斗气散发着极为强悍的波动，呼啸着向着木玄青鞭打而去，其划过的空间中，一股无形的劲气紧随其后。 木玄青眼力也不差，自然是观察到这几股劲气，在滕蔓即将临近头顶数寸之时，方才将手中的蓝色水球轻轻抛出。 水球看似柔弱，却在木玄青的动作上扬之际骤然大涨，化作浅蓝色的球形水幕，将木玄青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当即成功抵御住了那藤蔓的三边攻击。 然而，还不带他得意片刻，那浅蓝色的水幕之外，成倍的青色藤蔓再次袭来，青色的光芒，比起方才只强不弱。 而这些藤蔓接连击打在水幕之上，其后层层的劲气如同无形的叠浪，爆发出强劲之力，将球形水幕上稳定流转的水流都阻隔切断成数片水幕。 可水幕虽被切断，但也抵消了不少青藤劲气的力量，最终到达木玄青周遭的也只是剩下微弱的力量，被他抬手一一化去。 “你这青藤劲倒也不差，是我低估了，但是你也同样低估了我这水幕的防御能力。可惜了，我倒还没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木玄青抹了抹被青藤劲击打后滴落到肩头的少许水渍，眼神中多了几分重视之意，但依旧泰然的轻笑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防御多久？” 与之相反，其实黎欣心中在发愁，自己的青藤劲居然大多都被木玄青那个看似不起眼的蓝色水球化解了，看来想要快速打败他，让其告知云新的下落，恐怕要大费一番周折和时间啊！ 但好在的是刚才的进攻也成功击破了他的防御，这也无疑让木玄青能正视自己的力量。 可另一方面，木玄青还没有完全展露实力，自己也不能将底牌先暴露给对方。无论如何，自己需得继续加强进攻的力量，要逼迫木玄青全力反击才行。 她刚欲再次出手，只见木玄青面前的水幕骤然迸裂，最终化作气流慢慢收缩，被其吸收进掌心。 “其实我大可以继续选择不出手，只要拼的你气衰力竭，自然能够胜你，但我突然觉得，这样下去，时间久了也无趣的很，倒不如反击，来的更有意思。” “是吗？那真是多谢木公子了。”顺着话茬，黎欣的嘴角微撇。自己正等着你的反击。 说话间，木玄青双掌之中刚刚消失的蓝色斗气，居然再次涌现，慢慢凝出两支六寸长短的淡蓝色水箭。 水箭方一凝成，木玄青便催动斗气，飞快地将水箭向着黎欣的两道虚幻身影齐射而去。 蓝色水箭速度极快，在穿行中隐隐约约闪烁着阳光反射出来的光芒，但其上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强大的力量，这让黎欣大感奇怪，这个木玄青又搞什么名堂？ 可越是这样没有威胁，黎欣却反而更谨慎地盯着水箭的轨迹。她的两道虚幻身影，巧妙的避开水箭，黎欣手中的剑全力一挥，将其快速击散，她也再次急转回身躯面向木玄青，防备其后续动作。 “你这是在耍我吗？就这样的……”不待黎欣说完话，木玄青手中再次凝出两支水箭，她这次不再避开，双剑同时竖直劈下，那两支水箭再次被其斩灭，“你这样的进攻倒还不如防御来的有趣。” “黎姑娘别着急啊，本……本公子可还没玩够呢？” 说完这句话木玄青居然有些后悔，虽然他语气坚决，但这怎么透着一股调笑女子的既视感……旋即闭了嘴，手中不停的凝聚着一支又一支水箭，一次又一次向着黎欣的虚幻身影的连射而去。 黎欣躲避同时不耐烦得将大多都击散，可接连不断的重复，让她心生烦躁，吼道：“你有完没完！” 其中一个身影手中的剑挥舞得比起另外两道身影更猛烈了不少，试图快速解决这一切，这自然是其本体，而这一激烈反应，旋即被木玄青及时捕捉到。 嘴角微微弯起得意的弧度，木玄青旋即一声嬉笑，身形在黎欣的眼前遽然消失而去，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其身体已然出现在黎欣的身后，“找到你的本体了！”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黎欣大骇，来不及躲闪，她立即聚气于后背，抵御着那清晰感受到的，木玄青的凌厉掌风。 一掌落下，她的防御瞬间破碎，可似乎她并没有受伤，只是剧痛让其倒吸一口气，另外两道身影也飞速赶来回击木玄青。 身形暴掠着撤退之时，黎欣更是惊惧地看见自己的两道虚幻身影面对的也同样是木玄青的两道身影，其中之一的身影也同样是虚幻的，其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将她的两道身影一起拦下。 而木玄青的本身，斗气双翼展开，抱臂而立，面带微笑着看着黎欣。 “怎么样，有趣？”这句话黎欣听着却像是嘲讽。 “你……你完全有机会伤我，为什么手下留情？”伸手揉了揉肩背，黎欣诧异至极。 “欺负一个斗王，可不是本公子的作风。” 什么叫欺负斗王没意思？黎欣疑惑的表情之下，不由得吐槽一句。 居然还是被他轻视，虽然她本也料想到他的实力至少是斗王巅峰，可从其话中的暗示看，难道还是斗皇不成？ 想到这个状况，黎欣心中轻叹，自己为了知晓云新的下落，在未知对方真实实力的时候便与他交战，的确有点冒进了。 木玄青落将下来，摊了摊手：“黎姑娘，其实这一切本就误会，我是看你愤恨难平，才选择和你斗一斗，让你宣泄一番，心绪平静下来了才能说清一切不是？” 说罢，木玄青主动收回了他的银色的虚幻分身。 黎欣见状，犹豫了一瞬，想着木玄青的手下留情，冷静之后，黎欣开始接受他的善意。随即也再结手印，将自己的青影幻身解除。 “你这幻身，应该不只能凝出两道对？”木玄青率先对其表示好奇。 “这个时候还打算互相吹捧一下吗？”黎欣摇了摇头，她一直觉得木玄青的身法眼熟，其实也想询问，但现在不是时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耸了耸肩，木玄青不回答，却去看了一眼，被他一指击中，昏迷不醒的那个人。 木玄青只手拉起伤者的手腕，在黎欣惊讶的目光中，号起脉来。 “呃，好像出手有点重了，不过还有气。” “你也是医师？” “呃，只是浅读过几年医书而已，算不得医师。” “他又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木玄青知晓医术，又让黎欣对他是好人的身份相信了几分，可是黎欣心里的疑问更多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她需要答案！ “他是我的手下，那位也是。”木玄青手指轻点伤者的胸口，似是毫不在意的回道：“我们来此本来也是为了寻人的，无意间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 第五十六章 真相 “风波，你还要打哑谜吗？生死攸关的时候，就不能直说吗？”黎欣听着心急的跺了跺脚。 她在对云新的安全忧心如焚，但木玄青依旧不关他的事一般从容淡定，手中不急不缓地输送着蓝色的斗气，为受伤的同伴疗伤。 难道自己要帮其治好他同伴他才会告诉自己吗？可是她此时没有这样的耐心，毕竟云新比之更重要，也更危险。 不过木玄青的水属性斗气也很是适合治疗患者，她也无需多出手。 “这是一些疗伤丹药，你先给他服下。”可是她还是向他伸出援手。 木玄青抬眼，二人目光相接，他微微一笑也不拒绝。 “这回能告诉我了吗？” 可木玄青还是先专注着给同伴疗伤。 “你倒是说句话！你到底见没见过我师弟？” “其实这事要从几天前说起……” “打住，你只需要告诉我今天发生的事儿，我没有空从你的视角知道来龙去脉。”黎欣嘴角微扯，在拖延时间吗？你怎么不从开天辟地开始说？ 一边为同伴疗伤，木玄青无奈，一边道：“简单来说，我们为了寻找另外一位同伴，昨日才查探到仇医师关联其中，特来医馆寻找。但仇医师那时并不在，又恰巧遇到了你们，所以选择今日再来此找他。” “我们本来只是想找他问清同伴的下落，谁曾想撞见他与一些神秘的黑袍人的肮脏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难道是贩卖孩童？”黎欣猜想。 木玄青肯定的点了点头，“很遗憾，你没猜错。那些黑袍人打伤了我的同伴，在仇医师的掩护下逃走了。” 黎欣退后一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是真的，自己担心的居然真的发生了。 “这些黑袍人是如何盯上云新的？师弟的幻听又是因为什么？” 不知黎欣心中所想，木玄青又接着道：“我虽及时斩杀了仇医师，但还没来得及追上他们，就被你拦住了。” “那你可确实见过我师弟？昨天他就在我身边，你应该记得他？” 可木玄青却摇了摇头，说：“我们来的时候，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至于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孩子？我就无法下定论了，而且当时也不止他一个孩子。” 皱着眉头，想起在这里耽搁的时间，黎欣再道：“出这样大的事，你为何不早解释清楚？” “那你也得听得见我解释啊，谁让姑娘一来就把我当做凶手，丝毫不问我为何杀那仇医师。” “我……”黎欣回忆先前见得仇医师死在自己的面前，又看到木玄青拔剑的样子，便以为一切都是因为他作恶在先，可其实这一切却只是因为自己见到了这个动作，并以此去推断管中窥豹了。 “……抱歉，是我的错。” “木公子可知道，那些人逃往了何方？我必须要救回我师弟！”误会既然解除，黎欣追问，看着木玄青就不是想帮自己的样子，她自己得想办法去救援，哪怕那神秘黑袍人比自己强。 木玄青抬头看了看医馆外的天际，随即道：“现在都还不清楚，不过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医馆外墙，突然传来了一些破风声响，三道身影飞掠而来，缓缓收起背后的双翼落了进来。 这三人居然都是斗王！黎欣看着三人身着衣袍与木玄青身边的那两人一样，只是他们都蒙着面。 三人见到木玄青便伏地而跪。 “罗斯，查的怎么样了？”木玄青站起身，问道。 三人中间的一位先看了一眼黎欣，顿了顿，见到木玄青的眼色，才继续回答道： “少主，我们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了。他们抓了不少孩子，几波人都去了小镇东北的城隍庙。” “查清楚了？一共有多少人？” “根据我等观测至少有七人，其中两人是低阶斗皇，其余皆是斗王强者。那位……却不在其中。” 闻言黎欣愣住了，以自己的实力想救出云新，恐怕是不够了，而面前几位恰好是极为合适的助力。 “木玄青，你既然派人追踪了那些黑袍人，应该不会就此袖手旁观？”她试探的问道。 “黎姑娘都能如此侠义心肠，仗剑出手，阻我杀人，木玄青又岂会输给你？”木玄青的回答也很快。他想起黎欣进来之时对自己的质问，心中窃笑。 黎欣的脸颊，突然觉得有些发烫，他这是夸自己，还是讽刺自己呢？ “呵呵，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意的那个孩子到底在不在其中，但这些渣子败类，本……本公子是一定会除之而后快！” 木玄青最后一句话让黎欣也有些振奋，自然也感激道：“多谢！” 木玄青淡然挥了挥手，随即向左边的人吩咐了一声：“连原，你留下照看好卢龙，还有……好好收敛赵振。” “是，少主。” “罗斯你们俩，随我同黎姑娘去城隍庙，会会那些神秘人，救出孩子们！”木玄青命令掷地有声，一派侠气干云的模样。 无需再多言，双翼再次展开，木玄青率先一步而走，罗斯二人也紧随其后。 黎欣看了一眼医馆，和那连原微微拱手告别之后，也快速飞掠着跟上。 前往那城隍庙的途中，黎欣默默在背后审视着木玄青。 这个人身旁有这么多斗王强者的存在，他们又称之为少主，而且他所用的身法，也与记忆中在中州曾经见过的身法很相熟，到底会是什么势力的人呢？又为何来这个小镇？他们要寻找的又是谁？那些黑袍人也是意外遭遇吗？ 一时间没有头绪，黎欣甩开这些想法，这些看来要等救回了云新再一一弄清楚了。 几人向着东北方快速飞行，在还未见到城隍庙之时，木玄青挥了挥手，令众人停下。 “前面就是那城隍庙了，先别靠太近了。” 趁此时机，黎欣的灵魂感知力，也席卷而出。 数百丈之外，的确是一个破旧的小城隍庙，庙的周围少有人烟，她慢慢的探进庙中，隐隐间有一道弱小的气息，令她十分熟悉，果然是云新！ 而与此同时，还有四五道陌生的气息，黎欣猜测应该就是那些黑袍人了。 第五十七章 合作 以黎欣的灵魂探知能力，那几个黑袍人的实力最高的一位比她是要高出不少，至少是三星斗皇，其余的一位是一星斗皇，以及数个斗王强者。 其中三人坐在城隍庙的中堂，而云新那边大致有三四个孩子。 “少主，情形大致如此，接下来我们要如何行动？”一旁木玄青的一个手下也正报告情况。 黎欣周围渐渐飞掠而出一些衣着与罗斯一样的蒙面人，这些人似乎一直在这树林之中，等待着木玄青与他们汇合。 黎欣攥了攥手心，想着若是以自己的实力，相比较目前现状，假设没有木玄青，而且若是庙里这些人有没有其他同伙，自己单打独斗，救下云新顺利脱身也得费一番功夫的。 那位三星斗皇，自己以斗王巅峰的实力与之一战即便胜了，自己也还要面对其余人，可若是败了…… 这样的推想和结果，让黎欣细思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自己进入花宗这些年也自然是参与过宗内比试的，也一直渴望着通过努力修炼提升实力，让父母家人，让师姐师妹们都看到自己的成就，为自己而喝彩。 可如今面对云新陷入险境，自己的能力却显得如此微小，不得不让她重新审视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变得更强，只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的那个荣耀吗？ 不，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变得有实力保护父母亲人，救助自己的师门与朋友。 只是现在她一个人还无以同时对抗两位斗皇，以及数位斗王的同时，与云新一起全身而退。 所以这一刻，她也开始理解宗主他们这些大人物当初对抗天冥宗，为什么选择结盟星陨阁，那不是为了荣耀与面子，而是像她现在需要木玄青他们的帮助一样，花宗需要与强大的势力一起保护自己宗门。 她目光微移看向了木玄青，木玄青也恰巧看向了她，“黎姑娘，有什么想法？” “这位罗兄弟之前说的‘那位不在其中’，应该也是有所指？”黎欣慢慢走近，回忆起之前他们说的话，“那位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这一点，我再有什么想法都是无用。” “呵呵，我还以为黎姑娘先前又没有冷静听我这些同伴的话呢。” 白了一眼木玄青，黎欣无奈道：“同样的错误，我可不会犯第二次。” “黎姑娘，有些事情也不是我等想隐瞒，只是此事关系到你，我才需得告知，那些神秘黑袍人背后的势力可不比这明夏帝国弱小，其实你现在就算立刻离去，我们也会帮你救回那些孩子的。” “这个时候让我打退堂鼓，可有些晚了，木公子。”黎欣心烦，最烦这样套路彼此的对话，“你等都不惧这些人，为何我又要害怕呢？” “那如果在下告诉你，那位尚未出面的神秘人，其实力可能是斗宗阶别，你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木玄青他们面色都还是相当冷静，只是少许几个眼神严肃。但黎欣却内心翻江倒海，那这还怎么救人，斗皇与斗宗的实力差距可不是斗王和斗皇那样的差距。 可她再看着木玄青似乎毫不忧惧这一点，还是冷静如常。 “这个木玄青难道还有其他援助不成？还是说他自己就有能力与斗宗交手？” 喉咙有些干涩，黎欣继续状态平静道：“木公子可别想以这个吓唬我。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救出我师弟。” 听到黎欣这样的回答，木玄青眼神中对于他面前这女子的愈加欣赏。 “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退吗？” “木玄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考验人也要讲究时机？”黎欣郁闷反问，再次坚定了语气，“当前救出那些孩子，方为首要，即便斗不过斗宗强者，但也至少想办法先救出他们！” 气氛在一瞬间有些尴尬，木玄青才摊了摊手：“开个玩笑嘛……” 可他的却态度急转直下，严词厉色道：“我当然不会让你们付出生命的代价，那样的代价，不会再经历一次了！” 木玄青的转变，让黎欣一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医馆被杀的人，目光微微闪烁，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不待她继续深思，木玄青示意众人汇合到一起，“想要顺利救出那些孩子们，先听听我的计划……” 这边，众人在林中商议计划，那破旧城隍庙里，被黑色棉布遮蔽了双眼的云新从昏睡中醒来，“这……这里是哪儿？”感受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着，他发觉事情不对劲了。 “师姐？”他第一反应还是寻找师姐，可是似乎并没有人回应。难道身边都没人吗？ 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绑的？云新不明白，他只觉得头很痛，自己昨天回到客栈，修炼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入睡了，怎么会到这里来？等等，好像他自己在梦中去了医馆，这里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医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师姐传授自己的那些药材的味道呢？ 沉了沉心思，云新突然想起之前的修炼，双手反绑着也只能缓慢的结印，慢慢在手臂之上聚集着一些斗气，想要挣脱开这绳索捆绑，但无论自己如何尝试，似乎还是无法撑破束缚。 挪动着身躯，他想让自己站起来，却很难，手脚努力支撑身体，勉强将上半身支撑起来，却不知该往什么方向走，算了先往前。 被绑着的云新双脚同时用力往前面蹦，若是别人看到，恐怕会觉得他十分笨拙。 没蹦走几步，云新只觉得脚下被一个柔软的物体绊倒，身体瞬间就倾倒了下去。脸颊毫不留情的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云新同时感受着身体之下被压着的似乎是一双腿。 这腿的大小似乎不是大人，好像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还有其他人被抓了，为什么要抓孩子呢？ 还想着找到个出口方向，云新却突然感觉身体腾空了，后背的衣服被一只手扯住，“小娃娃，别挣扎了，没人会救你的。”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进耳朵，云新随即怒吼道：“你别得意，我师姐会来救我的！你们这些坏蛋，小心我师姐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师姐？恐怕你的师姐还不知道你已经被抓到这里了，小东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那人随手将云新扔了下去，让云新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直呼疼，可他还是忍着屁股上的巨痛，咬了咬牙，“我让我师姐帮我报仇！” “那等你师姐找到我们，哈哈。” “老石，别管那个小屁孩了，仇使要和咱们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外援 不远的地方另外一道声音传来，云新听着，大致猜测到刚刚扔他的那个人叫老石，也明白现在这个地方不只有两个坏蛋，绑住了他和其他人。 为什么其他的小孩儿都不说话？被蒙着眼睛的云新半坐半跪在地上，朝着左右叫喊了几声，但是没有回应。 “诶……”他突然好想黎欣，“师姐，看到我不见了，你应该在找我，你能找到我吗？快来救救我们啊！” 正如此期盼着师姐相救之时，云新又觉得腹中饥饿，从身后吹来的风似乎又大了些，他的身体也慢慢觉得冷了起来。 他想张口要些吃的，但转念一想，这些坏蛋都把自己绑架了，又怎么会有善心听他的？ “要是师姐找不到我了该怎么办啊？” 心中希望似乎在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少，云新耷拉下脑袋，默默忍住眼泪。 师姐不让自己在陌生地方离开她太久的警告仿佛在耳边响起，云新懊恼，可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离开客栈的，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回去后偷懒没有修炼便直接睡了，再醒来便到了这里。 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恍惚间，云新隐隐约约记起一个人，是那个叫木玄青的大哥哥！他似乎是想从某个人手中救自己，但是貌似被另一个陌生的人偷袭了？ 再之后自己怎么又记不清了，那木大哥没能救下自己，那他到底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那是在哪儿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会忘了这些事情呢？ 脑海中再次充斥着未知的疑问，让云新的额头上骤然有些疼痛，他只觉得自己额头的伤疤好像要裂开似得。 等等，他记得自己好像在那时候闻到过一种香味，有些像是药草的药香味，还有一股……兰花的花香。 云新鼻尖耸动，不自主地嗅了嗅，这里没有那种药草的药味，看来不是一处地方。 但是，兰花的清醇香气！ “这里有那个兰花的……香……味……” 云新才刚刚回忆起来一些事情，鼻尖却再次闻到了那股花香，香味侵入鼻腔后只让他觉得昏昏欲睡，眼皮越来越沉重。 “小新，醒醒，云新醒醒！”一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云新才再次醒来，但他只觉得突如其来的神清气爽，那股香味给自己带来的昏睡感也尽数消失。 这让他很奇怪，尽管自己还是原来那副被捆绑的模样，双眼也有着被蒙了布的感受，但出奇的却能看清了四周。 “是谁在说话？” “孩子，你不记得了吗？我是爷爷啊！” 眼前渐渐出现一道透明如同灵体一般的身影悬浮着，那人一头花白的头发，蓄着糙乱灰白的短须，脸带着笑意看着云新。 看到这个感觉陌生而熟悉的脸，云新的记忆中突然涌入一些他好像埋藏了很久很深的记忆，是那个梦，在离开云来镇那个前夕，他梦里的人！ 花了一点时间将涌现的记忆消化，云新眼角不由得落下泪来，“我记起来了，您之前在我的梦里出现过，爷爷，我记起来了！” “好，好，别哭了，小新，有爷爷在你身边。”老人试图为云新擦拭眼泪，却无能为力，只好凭着虚空摸了摸云新的头，“小新很勇敢，爷爷会保护好你的！” “爷爷，你能从梦里出来，能帮我解开这绳索吗？”云新想着既然爷爷出现能让他看到，自然是有能力来帮他。 “小新，爷爷现在的能力不高，以前只想着能在梦里和你碰面，可你小子这些天总是彻夜无梦。真是急煞爷爷了。”老人似乎不高兴，遗憾道：“如今我适应了这灵体状态，终于能让你看得到爷爷了。只是可惜啊这世间的自然之物，我还是无法触及。” “啊……”云新刚要失望，却又听到老人再道：“可是爷爷有一个办法，爷爷会把力量借给你，你便能有力量了。” 只见其手掌轻拍，掌心之中如同水珠般冒出一团光亮，这光亮之中蕴含着的不是斗气，而像是一股奇特的灵魂力量，在云新一脸好奇中，老人将光团握在手中，轻轻推入了云新的眉心：“小新，这股力量积攒了爷爷不小的能量，你只要把它凝聚在手腕上，便能解开绳索。” 能量光团轻而易举的穿透进了云新额头，只让其感受到一股清灵的刺激，最终慢慢深入了脑海。身体紧绷之后，云新同时慢慢感悟着这种他还不熟悉的力量。 但这股能量仿佛有灵智，直接便顺着其修行的经脉缓缓而下，最终汇聚到手臂，云新也趁此之时，手中再次结印，将力量汇聚起来，旋即小手握拳发力。 “嘿！”手腕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太好了！”云新快速脱了蒙住眼睛的布条又解开脚腕的束缚。“爷爷，这股力量真的好神奇啊！” 老人眼中微茫闪过，微微一笑：“好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新，还是快逃离这里。” 云新站起身，观察了一番四周，刚才那个老石并不在，与他一起被抓的还有四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他们所在的小屋子有一边的墙都塌了，先前他感受到的冷风便是从那里吹来的。 “我就这样逃走了，他们怎么办？” 看着昏迷不醒的几个孩子，云新懂了什么叫恻隐之心。 “我要救他们一起走！”二话不说便一一为那几个孩子解开绳索，想唤醒他们。 可是老人却焦急的在一旁出言相劝：“好孩子，别再耽误时间了，你若是不先逃离，最终谁也救不了啊！” “不行，我就是要救他们！快醒醒啊……” 可是无论他怎么样摇晃那几个孩子，可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醒不过来？” “小新，别费力气了，他们应该都没有踏入修炼一途，恐怕是抵抗不了那些坏人的迷香的。” “那怎么办？” 老人的灵魂体在云新身边团团转，很是担心的样子。 “小新，你逃走了，才能帮他们啊！” “对，我回去找师姐来救人！” “你可总算开窍了，快走，我看那几个人要来了。”老人看了一眼门口，口中默默道。 打定了主意，云新也看了一眼门口，他知道不能从那里走，转而迈向了那塌了一边的墙洞。 云新方踏出一只脚步，霎时间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狠厉尖锐的声音：“小崽子，你要往哪里去！” 第五十九章 动手 “小崽子，你要往哪里去！” 这一声音和这及其熟悉的话语，让云新的身体在一瞬间陡然僵硬，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突然觉得身体坠入无限的冰凉之中，脑海中一道道记忆碎片慢慢拼接而出一幅幅画面。 一些模糊的记忆似乎慢慢从脑海深处被勾连起来。他在这一刻竟有些错觉，身后破败的城隍庙，悄然间好像幻化成了那个客栈。 “快跑！”老人的提醒声，紧接着在云新耳边响起。 云新忍着额头传来的几乎要炸裂一般的疼痛咬牙全力奔跑了出去。 可是脑海中似乎一直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逃离这里，逃离这里！ 云新身后方传来的那个声音，其实自然便是那个叫老石的吼声。 看见云新这个小娃娃能够解开他们的捆绑，他是始料未及的，直到看见云新身后若隐若现的那一道灵魂体，他才洞悉了，应该是有着这个灵魂体的帮忙，他才得以援手。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你这个小娃娃身边还有这样的助力，倒真是稀有啊！” 曾经药老呆在萧炎身边，便是以灵魂体的形式，这或许在加玛帝国这样的西北区域不常见，但斗气大陆光怪陆离，有着强大灵魂的炼药师也不少，这样的事并不是不可能再次发生的。 老石自以为算闯过大陆很多地方，见到这样特殊的存在，倒是没有那么意外，只是觉得稀奇而已。 “那道灵魂体，难道也曾经是一位炼药师吗？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啊。” 而此时云新的全速奔跑在他看来不过是鼠雀之辈的垂死挣扎而已，面色戏谑的看着云新出逃，老石自语道：“在费老来之前和你玩一局游戏，倒也是不错的能消遣的法子。” 说罢步履悠哉地走向了云新逃离的方向。 城隍庙后的山林并不算茂密，但是终年长青的树木生长的杂乱，加之这儿已经鲜有人至，因而导致没有什么寻常的路。 云新窜进了林子里，七拐八绕地在树林里转，他现在唯一的目标便是甩开后面的追捕，他也清楚自己在力小谋大，但他尝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同时他也在祈祷这个时候要是天上落下个大雷来，砸中那个老石就好了！ 老石飞掠进入林子，眼眸中的精芒微微闪烁，立即锁定了弱小的云新的气息，面露玩味的笑容。 而当他刚刚打算踏步前往，却骤然惊骇地回头，难以置信得回望着城隍庙的方向。 “糟糕！”他感知到那里似乎有不少生人侵入了，“四个斗王巅峰强者？”老石面露两难，到底是追逐那个小崽子，还是回去救援伙伴？ 不回去，任务便有可能被那些入侵者破坏，完不成原本的计划。可若是回去，即使阻止了入侵者，可有仇儡那个家伙在，自己将来恐怕也只有苦劳没有功劳，说不得还得一起挨骂。 而面前有这个可能是炼药师的灵魂这样的肥羊，届时抓住了，自己也可以和费老邀功。权衡之后，他知道抓了那几个没啥用的小孩对比抓了一个强有力的灵魂体，还是后者划算。 “仇老二，你可别怪我啊！你对你兄弟那个样子，我也只是上行下效啊，嘿嘿。” 话毕，再次转头去找寻躲藏的云新。 另一边的城隍庙中，中央主屋中几个人围着火堆，其中一人口中轻蔑道：“铁石这个家伙，又擅离职守，抓回一个小娃娃要费劲吗？” 他话音刚落，原本就破漏的屋顶上方一支闪烁着光芒的水箭急射而下，直落到火堆之中。 水箭撞击上火堆，骤然炸裂，一时间，火焰裹挟着木柴四溅，飞向围坐的四人。 四人也算机敏，当即后撤，但还是有火焰烧到了他们的黑袍，却被飞快扑灭。 “什么人？” 有人看着水箭射来的方向，也有人盯着城隍庙门口。 短暂的安静之后，数道光影飞掠进了庙中，将四人包围在中央，那其中三人蒙着面，穿着着黄色的统一的服饰，另有一人手中执剑，从门口踏入。 这四人不是别人，自然便是来救人的黎欣以及木玄青的同伴，木玄青却不在其中。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群收下败将，欸，你们家少主怎么不来，难不成是死了，换了一个小娘们儿做老大吗？” 其中一人看清了三个蒙面人是先前他交过手的，却不认识黎欣，立刻出言嘲讽。 黎欣看着这说话的人，也是俏脸一惊，他居然与之前在医馆看见的那个仇医师的模样有九成相似。其实力居然是三星斗皇，但黎欣旋即按耐住心中惊奇，淡淡的道：“对付你们这些货色，还无需他出面。” 偏过头，黎欣瞄了瞄一旁的屋子，只能看见数个趟地不起的孩子，没有探知到云新的气息，“这些孩子，我们就带走了。” 不管如何先把他们救出来，闯进来之前她便知道云新应该还在附近。 “那你们倒是试试能不能全身而退！”黎欣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让这个与仇医师长得相似的人很是恼火，“几个斗王巅峰，就妄图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抢人，也太高看自己了？” 说罢，身体之上，一股毫不逊色于在场所有人的斗气势力暴涌而出，左右的几人也同时间一一仿效，只是气势上稍微弱了点。 对手展露实力，与之对峙的黎欣他们自然也不无准备，“动手！” 只听黎欣一声轻吼，那黄衣的三人如同一体同心般，一齐出手，手中青色长剑出鞘，劈砍向其中三个人，而黎欣则独自对付那三星斗皇。 那三星斗皇不怒反笑：“斗王巅峰就有勇气单独阻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啊！” 黎欣似乎不顾后果一般，手中青色长剑挥出凌厉的光芒，直直地冲着他进攻而来。那三星斗皇见了，手中快速汇聚成一条黑色的丝线，心头一动，不知是从何处竟然由黑色丝线牵引出一具同体黝黑的傀儡，抵挡在自己面前。 傀儡在其操纵下也只是一个抬臂，便轻松将黎欣的第一次进攻抵御住。 “傀儡师？”黎欣心里惊讶，眉头一皱。 这个职业在斗气大陆也算常见，不过她在中州见过的傀儡操纵者大多凭借的是炼化精血和灵魂力量之后的妖傀。那些妖傀大多比起主人实力都要高上几分，而面前这样的操纵的傀儡，却是弱于操纵者本身的。 看来这个三星斗皇还是没有重视自己啊。不过，这倒是遂了她的心思。 心中如此想着，黎欣没有丝毫停滞，继续挥出剑气进攻。 城隍庙本就狭小，第一番进攻之下，破庙的屋顶又塌了半边，几个黑袍斗王与那几个黄衣人渐渐打出了庙门，只有黎欣与那三星斗皇，仍然在这里相斗。 操纵着傀儡一一抵御住黎欣的进攻，三星斗皇笑脸盈盈，他望到黎欣的脸色似乎却若隐若现的苍白了一些。 第六十章 仇儡 “小丫头，你托大了，我这傀儡在我斗皇的实力的操控下，足以对抗三位斗王巅峰不落下风，你拿什么和我斗？” 面对对手言语相激，黎欣默不作声，一脸凝重的单手结印，青色的长剑再次挥舞，青绿色的斗气凝结出数条青色剑气，伴随着青藤劲的剑气，毫不犹豫的劈砍向傀儡。 而傀儡那双铜色金属小臂在面前交叉，硬是完全接住了那些劲气，那一刹金鸣声不绝于耳。 即便是远程操控，感受到青藤劲的凌厉，傀儡在三星斗皇的操纵之下也退后了数十步。 短暂的暂停之下，二人同时看到了傀儡双臂之上的浮现的白色划痕，都无法高兴起来。 那三星斗皇心中感叹，这炼制傀儡所用的材料，可是他处心积虑寻找到的奇金矿，又用了两年的时间才炼制出来一具完整的傀儡，其材质比起普通的金属都要坚硬的许多。寻常的斗皇强者都无法造成伤痕，怎么她一个斗王巅峰就能凭这股剑气，造成如此伤痕？若是任由傀儡再多接几轮，那恐怕也难以为继。 黎欣心中其实也愤愤不平，自己修炼数年引以为傲的斗技，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让她发觉无法对给对手造成威胁了，斗王比起斗皇强者还是太弱了啊。 “这破铜烂铁的傀儡，我打不烂你，就拆你个七零八落。” 心中这般想着，黎欣旋即手腕轻抖，剑尖的剑气化作无数光刃，避开了傀儡的臂膀与胸腹，全朝着那一处处关节切割去。 这一击确有奇效，但傀儡也不是纸糊的，几次躲闪之后，只是断了一条手臂和一只左足。 看出了黎欣的意图，那三星斗皇想及时撤回傀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面色铁青的继续操纵着傀儡进攻。 只见傀儡那断开的左臂上，“呛啷”一声，展开一只匕首，露出来的匕首之上，光洁如新。 可这却让黎欣越发的谨慎，这小小的匕首恐怕不是简单的一个后手，说不准被他萃了什么毒在其上，让人无法察觉，大意不得。 在黎欣的料想中，傀儡毫无花哨的直刺而来，黎欣只能小心躲避，手中的长剑不停的反击傀儡。她趁着二者距离越发接近，青藤剑气，接二连三的切中傀儡的关节，这一番操作，让得三星斗皇不得不撤回了傀儡。 看着几乎要被大卸八块的傀儡，三星斗皇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小丫头，倒是我小瞧了你！”他本自傲于自己能轻易让黎欣处于下风，但没想到傀儡几乎半折在这小丫头的反击当中。 不过看着呼吸愈发急促的黎欣，他又继续嘲讽道：“区区女流之辈，到底还是无能。我劝你还是让姓木的亲自出手，躲躲藏藏的，是懦夫行径！” 黎欣听了这句话，心头怒火暴涨，一直被他瞧不起，仅仅是因为她是女人吗？ “他自有他的去处，你的对手只会是我，我可还未输！” “哼，你可不够格。我看那个姓木的，他是无法来救这些人？是不是中毒太深，发挥不出全部实力了？”三星斗皇依旧十分轻蔑的道，“嘿嘿，要是两日之内他还解不了毒，这辈子可真的就废了。” 黎欣听了就一头问号，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木玄青中毒了吗？难道在医馆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中了毒？可是为什么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无法去确认些什么，只是淡淡的道：“这就无需你多虑了。” “哼，算了，我玩也玩够了，他既然选择你来当炮灰送死，那我也只能满足他这个愿望了。” 说罢，他彻底收回了傀儡，在傀儡消失的那一刹那，身体表面黑色的雾气升腾而起。手掌之中汇聚出一条幽黑的铁链，铁链长到一丈左右，便不再伸长，陡然间绷紧，被其握在手中，宛如一柄铁枪，枪尖寒芒流转，释放着极为恐怖的气势。 黎欣眼神惊诧地看着这让她脊背发凉的一幕，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家伙的黑雾、铁链，难不成他们是…… 可是他们当初不是都已经被消灭掉了吗？ 黎欣见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特征，两个词瞬间涌进了自己的念头里——魂族！魂殿！ 当年大战之前魂殿便已经尽数被联军摧毁，后来就连魂族所在的魂界之人也尽数被魂天帝血祭，为什么这里还会出现魂族的人？他们是曾经没有搜捕到的魂族残余势力吗？ 这些人汇聚在这里绑架孩童到底又是为什么？ 木玄青先前所说的无法招惹的势力，便是他们？ 黎欣失神错愕之间，三星斗皇的铁枪急速而至，枪尖直射向她的心脏位置。 她断然暴退，以期避开这雷霆之势，她很清楚，魂族的铁链有着专门对付灵魂体的手段，这诡异的杀器，一旦被它们洞穿身体任何部位，说不得对灵魂都有着不小的伤害。 她不断的后退，可铁枪依旧紧随而至，如跗骨之蛆。 正当黎欣打算拼尽全力抵抗之时，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搭上了她的肩头，同时感受到身后有一道微弱的风，身形也自发性随着那只手拉扯转向另外一侧，将将避过了那锁链铁枪的凶狠一击。 铁枪惯性之下“嘭”的一声，在远处炸响，击中之地，裂痕足足数丈长。 黎欣回眸一看，却发现来者正是木玄青，只是此时他的身形模样十分虚浮，身体表面的雷弧电光正疯狂地跳跃。 “你怎么……现在出手？”站定之后，黎欣低声问道。 “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我再不出来帮忙，你可要被他重伤了！”木玄青目光暗自瞟了一眼旁边。 “我还没打算认输呢，只是被他的身份震惊到了……谁能想到，你说的那个势力……” 黎欣还想再说下去，那对面的三星斗皇却打断了这一切：“哼，姓木的，你终于舍得出手了！”手中黑雾再次汇聚，他手掌弯曲，飞射出去的铁枪再次握到了手上。 “仇儡，对付一个女孩子，用这么狠的枪，不太合适。” “你要是怜香惜玉，为何又让她来送死？”被称作仇儡的三星斗皇轻蔑一笑。 “呵呵，每个人分工不同，不让她牵绊住你，我可救不出那些孩子们。” 看着木玄青一脸轻松的摊了摊手，仇儡震惊地回头，看了看城隍庙，那里已然没有了那些孩子的气息。 “好啊，好一招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第六十一章 千钧一发 看到空荡荡的地面，仇儡面色阴沉，这几个月的辛苦筹谋和筛选，就这样被木玄青搅局破坏了，这要他如何与即将到来的费老交待？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就不用再复盘了，不清楚的事，让它继续保持神秘，不是很好吗？”木玄青并不打算和仇儡扯皮解释，看了一眼一旁的黎欣，轻轻一笑。 “也罢，你有能力悄然从老夫手里抢夺走他们，老夫自然也能再抢回来。”仇儡拂了拂衣袖，强压心中的怒气。 可木玄青反而没有在意，只是轻声对着黎欣道：“你先去救你师弟，这里交给我。” “你一个人能行吗？毒伤不要紧？”黎欣闻言，想起他的伤，犹豫了一下，关切问道。 木玄青心中惊奇，随即恍然，看来她是从仇儡口中知道这事了，随即摇了摇头，道：“放心，我有数，那毒还威胁不了我，而且现在我可不是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还没出手……你就不担心？” “我想他应该并不在这里，在他来之前，解决掉他们不就行了吗？”木玄青本在担心自己救人时便会被那个消失无踪的费老出面阻拦，但似乎费老并没有在此地，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看到担心自己的黎欣，他心中欣慰，直道：“快去救你师弟，他应该还没跑远。” 黎欣听罢，咬了咬牙，对比木玄青，师弟现在更需要自己的救援，于是展开双翼打算直飞而去。 “哪里去？”仇儡见二人在一块嘀嘀咕咕，完全不把自己放眼里，黎欣又乘势要走，心里大觉不爽，随即一掌拍出，就要将她留下。 黑气凝聚出的掌风呼啸，被黎欣及时发现，反掌凝出青绿色的斗气回击，只消一击便将其抵消而去。 见状，仇儡手中铁枪再次闪烁着寒芒，刺向黎欣，光芒直射黎欣后背，霎时间就要穿透她的背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色光芒急闪而至，金铁交鸣间，漆黑铁枪又一次倒飞了出去，只见那原处，木玄青背后蓝色双翼扇动，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光芒流转的银色长枪。 “她还有事，还是咱们俩比划比划……” “木玄青，你以为拦住了我，她就能安然的离开这个林子了吗？” “为什么不会呢？” “你当真以为帮她吸引走了我三个星宿使，救走了那几个孩子，你就可以进退无忧了吗？” “那不然呢？”木玄青一脸嫌弃的看着仇儡，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放狠话？要打就打咯！ 随即不顾仇儡继续想说什么，手中紧握长枪，湛蓝色的斗气轰然涌动间，横扫了过去！ 仇儡丝毫也不受影响似的，只是皱了皱眉，漆黑的铁枪在胸前一横，释放出的浓烈黑雾宛如一道盾牌，在木玄青的枪芒来袭之际，将一切都抵御住。 抵御住这一击，仇儡手中铁枪郑重竖插在面前，口中怒吼道：“参宿七星使何在？！” 此话一落，四面八方数个黑影逐一跃出，将木玄青包围。 木玄青环顾了一下这几人，其中三个正是方才被吸引出城隍庙的斗王强者，剩余几个也大差不差的清一色八星斗王。 等众人到齐，看到之前被引出的三人无恙，仇儡这才呵呵一笑：“木玄青，似乎你的手下的人，没能奈何得了我的三个星宿使呢！” 木玄青默不作声，眼神坚毅地立在原地，身躯之上银弧再次不断跳动。 只听那仇儡又道：“你会声东击西，我自也知道什么叫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只用那几个孩子便将你这条大鱼困住，倒也不亏本。” “仇老二，好算计，不过，你似乎还是低估了本公子的能耐呢！” “哼，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多久！”仇儡其实很奇怪，为何到这个时候了，面前这个姓木的，还如此自信？他的毒难道真的没有起效吗？没有人能坚持这么久啊！ “给我上！”口中轻喝，仇儡手掌一挥，那七位星宿使便腾空而起，气势汹汹直奔那木玄青而去！ 砰！砰！砰！ 数声炸响声陡然而起，木玄青与七位星宿使瞬间淹没在一阵白色烟尘之中。 仇儡见状，双手中黑雾再起化作一阵阵黑色旋风，将阻碍视线的白烟吹灭而去。 烟尘消逝的那一瞬间，在他惊讶的目光之中，五道黄色的身影分别手持银色的铁棍，将其中五位星宿使拦在了木玄青的身遭数丈远的距离。而另外两位则比较惨了些，一人被木玄青踏在脚下，不知死活；另一人也躺在地上，其喉咙前半寸，木玄青银色的枪尖正闪烁着雷光！ “什么！” 这一幕让仇儡如何不震惊，这千钧一发之时，木玄青居然还有手下能及时出手？！ 等等？那三个人？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到其中三个黄衣人，仇儡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不是被干掉了吗？ 手中长枪疾速挥动，木玄青枪尖下那个星宿使瞬间便被灭杀，喷射而出的鲜血半点也没沾染上他的衣衫！ “怎么样，仇老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一刻，木玄青的神情一如之前在医馆再见黎欣之时，只剩下冰冷。 “木玄青！我一定要杀了你！！” 山林之中，不断跳跃寻找云新的黎欣耳边似乎也响起了仇儡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不过她倒是没有回头，手中印法变化，灵魂力量席卷而出。 几息之后，她目光远眺，“云新，师姐找到你了！” 确定了方向，黎欣呼了一口气，手中再次结出奇妙的印法，只见身后三道青影倏然而至，慢慢融入了她的身体里，这是她先前为吸引庙中三个人而释放出的幻身，如今终于能收回了。 立定微作调理，黎欣将青色长剑再次握紧，飞掠向了云新的方向。 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云新原先的一身白衣之上已经被树叶泥土的污浊侵染，他自己也仿佛再次回到早晨醒来的失智之状，他双手双腿无力的垂下，身体悬浮在空中。 云新面前，那铁石正手持长刀而立，面容却带着笑意，“原来如此……” 他如此自语，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抓住云新了，静静地看着云新身体之上慢慢汇聚的黑雾。 其实此时的云新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昏迷中，他的虚幻灵魂身躯正站立在那个十分熟悉的黑暗空间里。 “爷爷，你真的能把力量全都借给我吗？”云新急切的向面前的老人询问。 “小新，就像我们先前说的，只要你……”面前的白须老人刚想说些什么，却面色大变。 他似乎是感受到外界，黎欣的到来，心中惊呼：“该死的丫头，这个时候来打搅好事！” 第六十二章 黎欣战铁石 看到老人停下动作，云新又问：“爷爷，你怎么了？” 闻言，老人镇定了颜色，又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小新，咱们的救兵来了，可能爷爷不需要再出手了……” 时至初秋，依旧茂密葱郁的山林之中，一道青色的光影疾驰而过，将不自主悬浮的幼小身躯搂在怀中。 身形慢慢落在一旁的大树之下，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赶来救云新的黎欣。 黎欣这闪电般救援，也让那一旁的铁石十分吃惊，抽出立在一旁的长刀，怒喝：“胆敢在老虎嘴里抢食吃，吃我一刀！” 话音落下，长刀猛然一挥，卷起一堆落叶，黎欣在那股刀气砍来之前，抱着云新的身体如同一只陀螺般闪避而过，那道狂暴刀气最终落在那树干之上，将磨盘粗壮的树直接拦腰砍断。 不顾方才的攻击，黎欣感受到怀中昏睡的云新气息倒还算稳定，只是体表莫名还存留着一丝黑气，她手指微曲，轻轻在云新胸前点了几下，云新的身体顿时疲软的垂了下去。 而此时的黑色空间中，云新的虚幻身体也慢慢在消逝而去，留下脸色渐渐铁青的白须老者。 看到师弟体表的黑气也慢慢消失，黎欣这才放下心，将云新轻柔地放在身后的树下，目光冷冽地回过头，看着那身形强壮的铁石。 “一星斗皇，追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在斗气大陆，虽说弱肉强食，但哪儿听说过斗皇阶别的修炼者追杀幼稚孩童的？这已经不是无耻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听到黎欣的辱骂，铁石面色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道：“呵呵，这与你无关，此童是我们辛苦寻的，你想带走他，倒是要从我这里过去才行！” 他自然是感知到黎欣的实力是斗王巅峰阶别，如同之前的仇儡一般，很是轻视黎欣。 “呵，狂妄！” “到底谁狂妄，你这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 摇了摇头，黎欣手中涌出青绿色的斗气，将长剑覆盖，几番挥动之后，剑气化作风刃，向着铁石的身遭要害直逼而去。 只听那铁石一声闷哼，长刀再次一挥，便将风刃都切割而去。而不待他有空闲时间，风刃炸裂之后，只见黎欣的长剑直接便向着他直刺而来。 仰面躲避过直刺，铁石左手一拳便要砸向黎欣外表娇柔的身躯，但却一拳落空，只是拳风擦过黎欣的腰部，划破了她腰间的衣衫。 二人错身之后，黎欣自然也是感受到方才的一拳，目光瞥到那腰间的划痕，俏脸都有些难看：“敢划坏本姑娘的衣服，要你好看！” 青色的斗气包裹住全身，宛如一道保护屏障，黎欣看向铁石的眼神几乎要将这人生吞了，打不赢一个三星斗皇，难道还打不赢你吗？ 长剑祭出在面前，黎欣的手轻轻一抖，数道剑影一一浮现在身前。 只听她口中一声轻喝：“青藤剑气，斩！” 喝声落下，剑影携带者青藤剑气怒斩而去。 那铁石经过刚才与黎欣的过招，也明白了这个被他轻视的丫头，不只是简单的狂妄，能够避开自己那一拳的斗王巅峰强者，的确不凡。 看着眼前三道青色剑气从不同方向袭来，铁石手中也涌出黑色的雾，将长刀包裹，散发出恐怖的气息，长刀划过，同样对着那剑气反击而去。 嘭！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道剑气与刀气的对撞，只发出了一道声响。 一股气浪从那撞击的空中扩散而出，黎欣与那铁石都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这一对撞之下，黎欣感受着面前铁石的实力，心里总算是有所安慰，这一个早晨在木玄青和那个傀儡师手下吃的瘪，总算能从一个一星斗皇手中讨回些了。 “还不够！”心中自语，黎欣再次攥紧了长剑，身体表面的斗气再次凝实了不少，隐约间仿佛化作一道青色战甲，将她的身躯尽数包裹。 虽是斗王巅峰，原本大斗师时期的斗气铠甲，在经过这些年的修炼之后，被她逐渐融会贯通，特意修炼出如今这道“青灵甲”，面对这魂族这些余孽，也算是一道护体之技。 面前的铁石对于魂族铁链的运用似乎并不算强，她估算只需要发挥出半成的威力，便能将铁石那黑气长刀防御。 而她这一番加强气势，对面的铁石自然也看在眼里，伸了伸腰，他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不等黎欣的进攻，他自提着长刀，蛮横地劈了过去。 黎欣这边，青灵甲方才凝出四成之力，见着铁石的劈砍之力，也不得不停住，长剑在手中，丝毫不惧地迎上铁石。 青色与黑色的刀剑相击，爆发出一阵阵气浪，不过二人都不停歇，黎欣仗着青灵甲的保护也不再有任何犹豫，长剑不断的挥舞，与那铁石的长刀撞击的声音，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若是以前，黎欣与他人对决，无论自己要斗多久，都能与敌人耗下去，直到对手先陷入颓势。只是现在救人为先，还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魂族的余孽在附近。她现在必须速战速决，将面前的敌人解决掉。 二人相斗了数十回合，都未落下风。 铁石看到黎欣仍然能与自己打的不相上下，目光微眯，这个丫头真是不简单，不能再留手了！ 黑雾从身体中暴涌而出，将整个人都隐藏在其中。 “小丫头，你身为斗王，能将我逼成这样，也足以自傲了。只是接下来，恐怕就不是你能够轻易抵挡住得了！” 黎欣退后了半步，谨慎的盯着眼前的黑雾，她知道接下来，黑雾之中，随时会暴射出他们的诡异铁链。而对于铁石的话语，她却摇头嗤笑一声：“这句式还真是……低级呢！” “哼！” 铁石怒哼一声，接下来，黎欣果然听到那黑雾之中传了哗啦啦的铁链的声音。 她当即手中结印，脚步横跨之后，两道青色的幻身再次凝结而出，将自己的真身隐藏，但这一次，三道幻身表面的斗气却更加浓郁，其眉头与眼角均蔓延出两道青色的痕迹，在战甲的衬托之下，让其看着显得英气十足，而又极为的妖异。 黑雾弥漫之下，数条漆黑铁链从其中暴射而出，穿透空气，向着黎欣的三道幻身穿击而去，只是黎欣的幻身自然也不会任人宰割，长剑之上青色的剑气仿佛渐渐燃烧了起来，在反击中缠绕上散发着黑色雾气的铁链。 躲在黑雾之后，眼见着燃烧的剑气竟然能将黑雾逐渐消融，让铁石极为意外，这个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底牌，究竟是什么人！ 第六十三章 险中求胜 铁石的意外也只持续了一会儿，他想起之前在医馆的交手时，费老言语中的暗示，自然是猜测过木玄青的身份，可能是中州千机阁的人。 难不成这个丫头也是他们的人吗？为何之前没有见过她？ 该死的千机阁，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过来阻碍我们呢？ 不过铁石虽然觉得事情开始有点棘手，可是，他知道真正需要忧虑的不是他。 “费老也真是的，这个时候了还要分心其他事情，大家早点将这些孩子通通送回分殿，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想起先前独自离去的费老，他便有些微词。 “也罢，还是先把面前的这个臭丫头解决掉！” 甩开这些心思，铁石隐藏在黑雾之后，再次释放出雄厚的斗气能量，漆黑的铁链顺势转向，同时，朝着黎欣的三道幻身刺去。 他相信自己毕竟比黎欣高一个级别，这等差距之下，就算他与黎欣一直耗到底，自然也能取得胜利。届时，这二人的死活还不是任凭他决定吗？ 铁石的进攻威力愈发加剧，想着速战速决的黎欣施展着身法，一次又一次躲过那些铁链的进攻，长剑之上，青色剑气不断挥出，其上的燃烧之意更加浓烈，如同火焰一般，竟然慢慢由青绿色转变出不少黄色，与铁链接触之后快速的消融着其上此涨彼消的黑雾。 “这样不行，他一直躲在黑雾之后不出来，就算自己能与之抗衡，但同样也胜不了他。”黎欣的三个幻身几度在铁石的黑雾之外飞掠，但黑雾似乎屏蔽了部分灵魂感知，她始终搜寻不到铁石的真实方位，“得想办法把他逼出来。” 黎欣暗想若是自己与他一样是斗皇强者，有足够磅礴的斗气支撑自己将木之斗气转化为火之斗气，便能够更轻松将对手的黑雾灼烧个干净了。 只可惜自己现在掌握的转化斗技还是太弱了，若是强行全力转化，结束之后恐怕要躺上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啊。 “看来等回宗之后，无论如何也得将那巽风明火诀的功法获得才行。不过眼下恐怕是得先冒些险了。” 手中的印法快速变化，黎欣的三道幻身围绕着黑雾又盘旋了数圈，青色的光芒在幻身交错之时盛起。如此反复十多次之后，待得光芒减弱，三道幻身已经减少到两个，但剩下的每道幻身的眉头眼角，青色的痕迹又增长了一寸，直至发梢。 看到黎欣的幻身已经减少，铁石倒是轻蔑的一笑，看来这个丫头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三个幻身了。 但他的黑雾之后，蔓延而出的铁链依旧不减，三条铁链的方向再次急转后，企图绕后夹击正在慢慢同步的黎欣的幻身。 两道幻身靠近到一起，黎欣互相背靠着另一个自己，手中长剑同时挥舞出凌厉玄妙的招式，其实是她的剑法斗技，但在她的挥动之下，又像是曼妙的舞姿。 在漆黑的铁链包围之中，两道幻身手中的剑交汇在一处，其上原本青藤剑气的势头，猛然间暴涨了数十倍。 两道剑气在盘旋中汇聚出一道青黄相接的剑气匹练，首先便朝着进攻而来的两条铁链暴击而去。 漆黑的铁链与青黄剑气匹练相撞，却宛如木棒撞击到铁板一般。 在铁石瞪大的惊骇目光中，铁链节节寸裂，而那剑气匹练仍然丝毫不减速度，宛如背后有着极大的推力似的，将之怒推进了看不清人影的浓烈黑雾之中。 “噗嗤！” 剑气匹练冲进了黑雾未久，铁石那道硕大的身躯，便骤然从那黑雾之中倒射而出，其口中狂喷着鲜血，最终撞击在身后的巨树树干上。 而不等他落将下来，黎欣却乘势而上，两道幻身再次持剑直刺向铁石坠落的身躯。 铁石毕竟还是斗皇级别，居然还有保留一丝力气，其背后的双翼，展开极力强迫自己减缓下坠速度。同时手中的黑雾吸力大涨，将剩下的那一条铁链暴扯到身旁，随即又化作一条毒蛇般向着黎欣期近的两个幻身刺去。 其口中怒吼着：“给我死！” 可黎欣却罔顾这一切，两道幻身早已疾掠而至，两道强悍的剑气同时挥斩而出，一剑斩落到铁石的腰腹，另一剑则劈砍到铁石的肩膀。 青藤剑气入体，将铁石那血肉都崩裂出两指宽的伤痕，腰间鲜血狂涌，其肩部甚至能隐隐看到白骨。 黎欣的攻势凶猛，但等她落到地面，铁石那漆黑的铁链也瞬息而至，猛然间将其中一道幻身刺穿后，但之后便再无力刺进另一道幻身。 铁石的身躯最终还是无法自控的坠落到了地上，他艰难的抬起头，瞋目裂眦地凝视着黎欣的两道幻身。他不甘心，他就算死也得知道，到底……那被刺穿的是幻影还是黎欣的真身？ 而此时的黎欣两道幻身，如同被暂停了一般，站立在飞舞的乱叶之中，乱叶飘动，那未曾被刺穿的幻身，却先一步消逝而去。 这一幕让得那倒地的铁石看到，原本痛苦的面目，却狰狞的大笑起来：“哈哈，我赢了！是我赢了！咳咳……” 嘴角吐出的鲜血，将其面目浸染的猩红，可是还不等他高兴多久，那原本被他刺穿的另一道幻身，居然也开始慢慢在其眼前消失。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一道淡漠的声音在其身侧响起，铁石扬起头颅，瞳孔紧缩，那消失的黎欣正逆光而立，手持长剑直指自己。 待他渐渐看清黎欣那苍白的脸颊，又听到：“下地狱去，魂族余孽！” 青色的长剑轻轻一挥，在铁石的意识逐渐消失之前，他只感受到一股灼热的劲气，窜进了自己的喉咙。 而挥下那一剑之后，黎欣垂下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随即深呼了一口气，她仰头看向远处澄澈的天空，似乎回忆起曾经自己对于那场惊世大战的恐惧。 可就在刚才，她从这个人的眼中也看到了他对于自己的恐惧！ 没有多久，背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黎欣长剑再次再面前轻舞，将铁石的尸体埋进了黝黑的土地下，随即又覆盖上周围的无数落叶。 “师姐。” 身后传来的声音虚弱却清脆，自然是那云新。 转过头，看到云新正坐在乱叶从里，呆呆地望着自己，黎欣手中长剑被收进纳戒中，她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师弟：“小云新，你还好吗？” “唔，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疼。”云新收回目光，揉了揉四肢，但这一瞬间，却好像忘了自己是怎么昏过去了？ 黎欣不知其所想，走近云新，将其扶起，“这就是你不听师姐话，乱跑的下场，以后可记住了？” “我……”意识到自己忘记一些事情的次数越多，云新的神情越发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又想什么呢？” “啊，没有，那个坏人呢？”他突然记起铁石那个坏蛋，举目四望找寻。 “当然是被师姐打跑了啊。” “真的吗？师姐你太厉害了！诶，那边破屋里面还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儿，师姐咱们快去救他们！” “放心了，他们已经安全了。” 等云新能自己站起身走动几步，黎欣才拉起了他的小手。 “走了，师弟，咱们该回去了。” 第六十四章 混乱开局 明夏帝都城，天宣客栈。 “客官，今日的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需要小的送进来吗？” 云韵正闭目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听着还很年轻的声音，显然是那个掌柜，齐癸。 她这才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自己并未特意要求他们送餐，为何这人要如此殷勤？非奸即盗！ “齐掌柜，”但她还是去开了门，依旧变换着嗓音，“未曾想到，贵店还有如此周到的服务，请进。” “客官一看就是远到而来的，提供早间的餐食，一直是咱们小店的传统了。” 那齐癸当即微笑着低头屈腰，恭敬的将餐食盘摆放到靠墙的方桌上，目光又悄悄环视了一下房内。 “这人没行李，这有点麻烦了。”他正盘算着借着饭菜里的药，麻翻云韵，说不准能赚些货。 “当年，也正是因为祖上的这一番举动，才赢得先帝爷亲笔赐名’天宣’二字。后来啊，帝都城很多客栈都争相效仿咱，但是他们哪儿有这个命啊？” 见这齐癸嘴上好像又打开了话匣子，自吹自擂起来。云韵无奈，只想找个托词，让他先出去，可不经意的回眸看向走廊之外，她却在那栏杆的缝隙中瞥见到楼下的一隅。 个腰间配着墨色直刀，身着昊天卫袍服的青年人，不知何时坐在了大堂中，其中两个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屋子，似乎也是看到了自己的目光，二人同时又快速转移了视线。 云韵眉目微动，随即也当做无事发生，之后却默默伸手将门虚掩上。 那齐癸看了似乎有些惊奇的问：“客官……为何要关门？”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云韵不答，径直走向窗边，看了看窗外才道：“听齐掌柜方才那样讲，这间客栈至今应该有不少年头了？” “那是自然，祖上当年是从一个姓孙的老掌柜手里……” 发现自己未被察觉意图，齐癸又开始炫耀自己的客栈，他甚至不自觉的在屋中踱步，但云韵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摇了摇头，笑道：“可惜了，万一那些人下手没轻重，你这个客栈可能就保不住了！” “客官，这又是何意啊？”齐癸似乎又没听懂。 当他再次看向云韵的时候，面前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天宣客栈之外，却传来了一阵人群的骚乱之声。 “昊天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一道洪亮的喊声传来之后，那楼梯之上同时也传来一阵脚步声。 未几，正要出门的齐癸迎面便被那倾倒下来的房门砸中了脑门，倒了下去。 那从楼下上来的昊天卫几人直接便蛮横的闯了进来，丝毫没有在乎倒地的齐癸是死是活。 “人怎么不见了？” 其中一个卫士，拔刀向前，却没有在房间中看到云韵的身影，恼怒道。 “老贾，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指望咱们自己能抓到他吗？” 门后又走进来一个面露疲态的卫士，嘲讽着让他觉得只是有勇无谋的同僚。 “外面有三个八星斗皇级别的校尉，凭你我又怎么可能抓得到？” 话音落下，那老贾脸色怫然，转回身，咬牙切齿的道：“以往多少次，目标明明我们自己也能解决，为什么却总要被那些家伙抢了功劳？” 从没有情报显示目标的实力是斗皇级别亦或是其他强者，老贾认为他们其实也能捉到目标，但发现自己好像又晚了一步。 “你不就是气愤，几天前抓那一个小斗师，田大人选择让施家兄弟出手吗？” 被同僚指出痛处，老贾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双手拎起那人的衣领。 “是，那又怎样？施家那俩家伙，他们无非是想借着由头偷懒，好去勾栏瓦舍快活！真到有事的时候，只会让我们去冲在前头！”想到这他似乎有点情绪不定。 可被其挟持住的那人却一直不反抗，只是意味深长微笑着。 这番态度让老贾最终无奈地松开其衣领，那人叹了口气，自己伸手平展衣领，眼神依旧漠然，轻声说道：“踩着兄弟们的晋升路，赚自己的功名，那些人不都一直是这样！你是到今天才明白吗？” 老贾于是沉默了，这一切让他也感受到无力，刚要再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屋顶传来瓦片破碎的声音，而下一瞬，一阵轰隆隆巨响声传来。 几人站立的地方安然无恙，但他们明显感知到，身旁的客栈应该已经塌了大半。 他们这才跳出房中，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客栈周围此时早已乱作一团，不少路人正在围观。 另一半坍塌的客栈之下不断有人从废墟中飞起，口中谩骂声不绝于耳，他们狼狈不堪的形象让一些人忍俊不禁。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贾拉住其中一人，询问。 “吴大人他们被劫持走了！” “你再说一遍？”就连那慵懒之人听闻也有些不可思议，“三个八星斗皇，都被劫持了？！”这次踢到铁板了？ 片刻之前。 使出风絮残影的云韵飘然从窗口飞跃而出，站立到客栈屋脊之上。 她发现，四方已经被昊天卫队包围了，有不少人正从客栈里跑出，看着似乎是昊天卫在驱散部分无关的客人。 而三位八星斗皇级别的昊天卫，正在其左右与正对面，虎视眈眈。 见此，云韵只能轻笑，就算他们布置如此，根本威胁不到自己。但是这会让她觉得很麻烦，自己又要重新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且还要能联系到李虹山才行。 “阁下，似乎您并没有入城的许可，这违反了明夏帝都法令，跟我们回一趟昊天卫衙。” 对面是一个壮硕的中年人，身后双翼微微扇动，话语还算客气，但却下颚抬起，傲气十足朝着云韵道。 “我的确没有许可，可我依然进来了？就凭你们，想让我配合似乎并不可能。” “那我等只能用一些让您不满意的强制手段了。” “请便。”这番废话其实本不必开启，但对面的人有心说，自己也得回答才行。 看着身边的三个人已经开始结印动手，云韵再次摇头，但口中再次轻声说的话却不是对他们的：“唉，李虹山，其实我不想出手，但没办法。” 三个八星斗皇，皆使着长刀，颜色各异的斗气将之包裹，气势汹涌地一齐劈砍向云韵的位置，云韵却面色不变，任凭他们的刀气落下。 轰！ 三个斗皇，从没有想到他们会败的这么快！ 为什么自己的进攻仿佛穿透了面前这个人，全都轰击到了那客栈之上！ 可他们就算反应过来也来不及细想了，云韵的身体在闪电间，如同鬼魅般消失，将三人同时击晕了过去，又在客栈周边幸免于难的一些昊天卫众目睽睽之下，与那三人一起消失不见。 “搞得有些混乱了，李虹山，你应该会接受这个局面？” 云韵再次落地时，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小巷中，随手将被自己击晕的三位斗皇扔在一边，她又自语着。 以这般混乱开局，她本也不想，可是或许这样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到李虹山脱离监视。以李虹山的智计，应该能利用好这个机会的。 甩开想法，云韵手掌轻抬，接连三掌拍中三位斗皇的额头，烙下一道淡红色的印迹。 这是花宗秘术，惑心印。 “不能杀你们，但是这样至少能让你们睡个十天半个月了。” 做完这些，云韵收起身上原本的伪装服饰，换回了曾经在云来镇的月白色袍服，又将冰蚕面具重新捏揉之后戴上。她转身进入大街，顺利淹没在人群之中。 同时，李虹山藏身的酒坊前，一身灰色布衣的老者正看到巡防营的大队人马，在赶往天宣客栈。 第六十五章 北山茶铺 名为暮雪的酒坊中，灰衣老者正向李虹山讲述天宣客栈发生的轰动事件。 “大半个客栈都塌了，这个黎云，闹得有些大哟。” 灰衣老者面容清瘦，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可爱，对于云韵闹出的大动静，他反而有些幸灾乐祸似的。 “她以前倒不像是这样的心性，这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李虹山听之也摇头苦笑。 他其实不太了解云韵，但是当年见面之时，他知道云韵是一宗之主，自当是成熟稳重的。就算云韵见到了蓝千雪，在其面前也十分放松，可整体看来，也是正经严肃的。 可是李虹山对这位云宗主的初印象却在今日被打破了。 “不过这倒是让我们能有个很好的时机。” 原本面对昊天卫与巡防营的联手，他们几乎处于劣势，但现在因为云韵的入局打乱了这个棋局，或许他们可以借此机会，反守为攻。 “哦，你打算做些什么？” 李虹山示意让灰衣老者靠近些，在其耳边轻声告知。 听罢，灰衣老者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但他转念一想却还是问道：“现在这个时候去找他，会不会太冒险？今天城里搜查肯定会更严了，让谢武和上官楼去，可能太容易被针对，得找个更合适的人选！” “如果小贺在的话，我就让他去了，老黄……要不然你亲自跑一趟？” 李虹山看似无奈的询问，让灰衣老者老黄听着直摇头。 “别，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去找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现在再主动找他，届时，他肯定会把这个事情算在我们头上。” “老黄，帮帮忙。”李虹山几乎不像这样求人，但是面前的老黄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也是他师傅曾经的好友，很多事情自己也得他帮助，想着也不差这一次。 “回来我请你吃烧鸡！” 李虹山知道老黄最爱的就是黄酒和烧鸡，见到老黄脸色有些松动，他又加码：“两只，行不行？” “唉，算了算了，你小子就可着我一个人用。等将来老黄走不动了，绝对赖你家去养老！” 美食的诱惑，让老黄这个嘴馋的小老头始终无法拒绝，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李虹山。 “哦，对了。还要劳烦您让小山出去找一下我们的贵客，给她重新安排个好去处。” “知道了。”打算先走一步的老黄无奈白了一眼李虹山，其实他也很疑惑，这小子昨天让自己安排黎云去天宣客栈，就真的没料到今天的乱局吗？ 另一边，距离酒坊半条街的另一家客栈中，云韵正独坐在一个最显眼的地方，默默喝茶，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这时候，她已经是曾经在云来镇时云芝装扮，只是面貌还是有所变化。但她相信，凭着熟悉的月白色袍服，袁小山能认出来自己。 在客栈等了有一会儿，云韵最先等来的是巡防营的搜查。城内会因为她的动作盘查更严，也在其意料之中，不过，自己先前的掩饰也起了作用，他们核查的对象多是男性，自己及时换回装扮也正好避过了这一点。 镇定的享用着丰盛午餐，云韵默默目送着巡防营的最后一人离开客栈。 “巡防营都来过了，李虹山的人也该来了。”云韵心中自语。 袁小山在收到李虹山命令后，兴奋地接下了寻找云韵的任务。其实若是平常，他根本没有头绪如何在城里寻找一个有意藏匿的人，但是好在二人提前有过沟通。 “如果有意外情况发生，想找到我，便记住这个月白色的披风。” 袁小山借着之前的冰蚕面具，在城中几个能落脚客栈脚店都跑了个遍，才回到酒坊附近查看，与巡防营的人擦肩而过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太笨了。灯下黑这个道理，云韵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她若是离他们越远，越难与他们联系才是。 月白色披风对于普通人而言也不算特殊，但是袁小山这些年所见，几乎无人能比得云韵的风采，他一眼便在那客栈找到了云韵。 先看了一眼四周，他才走近了客栈，默默坐到云韵身旁，“请问……” “别问了，等你很久了。” 袁小山确认了声音，这才悄声道：“前辈也太大胆了，这里离天宣客栈太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韵终于放下心，淡淡道：“见你们的时候我也并未露出真容，就算你们那边的内鬼通风报信，也传不出真消息。” “要不是熟悉前辈的声音，和这披风，我也找不到前辈啊。” “好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一个茶铺。” 袁小山故作神秘的回答。 半柱香后，袁小山带着云韵又走到了帝都城的主街，在街道尽头，便是皇城的正南门，与主街垂直的皇城路左，有一家名为北山的茶铺，共有二层。 他们从茶铺的后门进入，之上二楼。 “统领说，昨天让您去天宣客栈，只是权宜之计。这里是李统领精心挑选的，十分安全。” 看了看着二楼小屋，也不是很特别，云韵轻笑：“精心挑选？你们这个李统领也挺让我意外的。” “前辈为何意外？” “你们是不是和天宣客栈有什么恩怨啊，才让我去那儿，借内鬼报信，好查封那客栈？” 云韵反问，让袁小山也有些意外，“这个天宣客栈，是不是当初上诉廷尉司诬告的那家？” “啊？这个，我也不清楚啊。”袁小山支支吾吾已经承认了一半，让云韵听之莞尔一笑。 与李虹山一样，她也打破了对于李虹山的初始印象。 当年初见，李虹山一身侠气，让其心生敬佩，可也觉得他有些古板正经了些，不太爱开玩笑的样子。 “额，”袁小山快速扯开话题，“统领说了，这里很安全，不会再被昊天卫查的，前辈尽管先在这边住着，有事便吩咐小山。” “是啊，昊天卫谁能想到，咱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呢？” “前辈怎么这也知道？” “昨天那墙上的舆图不是已经把北极司昊天卫衙标的清清楚楚吗？这窗外，应该就能看见昊天卫衙门的大院？”云韵走近窗边，试图打开，却被袁小山跑来先拦住了。 “前辈，还是先别打开。”心中感叹云韵的记忆，袁小山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李虹山不是说很安全吗？” “安全也得小心为上啊。” 不顾袁小山，云韵还是推开了窗户的一角，果然看到街道对面的昊天卫衙里，不少穿着制服的昊天卫，正进进出出。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她又问袁小山。 “统领说，还要等墨雨姐姐回城，就来与我们汇合。” “墨雨？我好像听你说过。” 第六十六章 墨雨 “墨雨？我好像听你说过。” “墨雨姐姐是我们星辰卫为数不多的女校尉之一，她一直负责的是东郡的情报刺探。”袁小山其实之前已经简单告诉过云韵几个名字，但是并没有详细介绍全，“听统领说，她先前在外面似乎有什么重要任务，没有回帝都城。” 云韵听了，微微忖度，问道：“这个时候还需要等待墨雨，应该是她的身上有着比较重要的情报？” 袁小山摇摇头：“虽然同属一个星辰卫，但我们一直遵循北极司的铁律，执行不同任务时，情报不能共享。” 闻言，云韵点头赞许，任务分开，纪律严明，如此才能保证情报不外泄。 那如果这样，按照袁小山的意思，墨雨的任务应该只有李虹山一个人知道。而墨雨的负责范围在东郡，云韵猜测或许她所搜集的情报，应该与先前的东郡四大家族反叛事件有关。 如果她的证据能证明离月宫和星辰卫的清白，那此次事件便容易解决的多了。 可是云韵又有预感，这一切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那个守着离月宫的灵魂力量到底是谁？ 如果是朝廷的人，对于已经用结界封禁并关押离月宫人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利用灵魂力量做看守这种事？这也有些大材小用了。 难道离月宫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对那些人有什么作用？ 又或者是因为离月宫人她们背后的家族力量比起星辰卫更加错综复杂，朝廷的人不敢动他们，所以加以保护吗？ 想不通这些，让云韵也有些头疼，或许她不能就这样干等着李虹山的计划再予以配合。 云韵反复思索的时候，袁小山也同样在忧虑中，他很担心墨雨。 “出这么大事儿，全城都会更加严加盘查，我们的活动空间便更小了。也不知道墨雨姐姐能不能成功入城和我们汇合。” 与此同时，对面的昊天卫衙中。 一道身着紫袍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宽大的木椅上，眉头微皱，眼神默然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你是说，吴涣他们三个是瞬间便与那个黎云一起消失了？” 面前三人之中，除了先前的田校尉，还有一位面容瘦削，一脸阴翳的男子。 他们与紫袍中年人一样，皱着眉头听着居中的一个小卫士回答，他便是先前老贾他们问话的人。 “是，我们在客栈之外警戒，亲眼看着吴校尉三人去抓捕那罪徒。但是吴校尉三人似乎根本无法触及那人，三道强大的刀气全都落到了客栈之上，这才导致客栈坍塌，把我们大半人都埋了进去。” 小卫士回忆起三位斗皇的合力一击，想起当时的一幕，心中也不可思议，他们也没想到对面的罪徒黎云，实力居然远在八星斗皇之上，至少是斗宗强者。 “看来这个新冒出来的叫黎云的家伙，至少也和李虹山一样是斗宗了。”田校尉听完描述，说出自己的猜想，“吴涣他们这次被擒，李虹山应该会借此提出一些条件。” “条件这事另说，赵统领，”那面容阴翳的男子转头道：“暗子这次传递的消息，只是寥寥几字，连黎云的实力都探测不清，他到底还有没有心思为我们办事？” 对此那紫袍人也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小卫士，挥手将其屏退，紫袍人被称为赵统领，自然便是昊天卫的统领，赵摩。 赵摩面容其实还算周正，一副将领模样，脸颊上蓄着短须。 他从座椅上站起，目光看着院外，口中道：“吴涣他们三个，这次贪功冒进，擅自出手，以至被擒，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星辰卫的条件，是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赵摩担任统领以来，一直明白昊天卫很多人贪功抢功的通病，但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只要结局是有功，他不必管束太多。 但另一方面，这次行动吃瘪，虽是他们自讨苦吃，也给了他一个整治昊天卫风纪的由头。 “是。”田校尉二人拱手应答，却也心中汗颜，统领这是不顾吴涣三人的死活的意思啊。 “至于那个暗子，把他还这样单独留在星辰卫里，恐怕真是要出个双面龟了。” “那统领需要我把他给……”阴翳男子抬手比划了一下脖颈，暗示道。 赵摩却摇了摇头：“不，他至少还有些用。既然……”他正想继续说下去，但却被从院外疾跑而来的卫士而打断。 “统领，巡防营薛大人来了。”那卫士当即禀报。 “薛封？他来干嘛？”阴翳男子不明所以。 “城里出这么大事，恐怕他那边被上面施压了。” 比起阴翳男子，田校尉倒是更加聪明些，巡防营职责便是巡查城防，维持都城安宁百姓安定。这么大事件闹起来，不仅是他们会被问责，或许会惊动更上面一层。 这次确实是吴涣闹大了。 那赵摩听了，心中也只得暗自叹气，但镇定道：“白东久，暗子那边一直是你负责的，他既然有所懈怠，便找个人多加提点一番。” “统领的意思是……”阴翳男子白东久不太确定赵摩所指。 “时机也到了，就让楚丫头去帮帮他。” 话毕，赵摩便拂袖而去，会见巡防营的薛封去了。 “是，东久明白。” 留下的田校尉看了看白东久，问道：“楚家那个，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东久淡淡一笑：“要不然你以为天宣客栈的齐癸是看见了真的李虹山吗？” “呵，原来是这样。”田校尉立即明白过来。 “报，田大人，我们在城东小巷，找到吴校尉了。” 而这时，门外又有卫士报告，他补充道：“只是……吴校尉他们三个人都昏迷不醒，无论属下们怎么使手段，都醒不过来。” 这让田校尉和白东久想不明白，星辰卫的人居然没有打算用他们来置换什么条件吗？ 暮雪酒坊。 叶绝尘此时正独坐在小院中，默默看着手中的短剑出神。 身后一道人影迈步而来，直坐到石桌边，摆上一壶酒。 “叶兄又在看这短剑了，怎么想墨雨了？” 来者正是李虹山，他们都知道这柄短剑是墨雨赠送给叶绝尘的，这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当初墨雨加入星辰卫也正是因为叶绝尘偶然间救下了她。 “我记得当时，她就拿着这柄短剑，明明已经遍体鳞伤了，还要把同伴护在身后。”看到李虹山来，叶绝尘也不意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墨雨的情形。 “我记得她那时候也才袁小山这么大。” “嗯，那时候她才比小山大一岁。” “是啊，如今已经女大十八变了，越来越漂亮了呢。”李虹山语气轻松，又道：“叶兄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她啊。我们可都看着呢！” “我自然不会。”叶绝尘接过李虹山手中的酒杯，眼神也只是盯着酒杯。 “只是这次动静这么大，她要进城，可不太容易。”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六十七章 真假墨雨 “放心，她会安全的进城的。” 李虹山的语气似乎很坚定，但也是会担忧墨雨的处境，不过他更信任下属能完成他的任务。 “李兄，那个黎云，到底是什么个人物，既然决定要离开了，为何又要搞出这么大乱子呢？” 叶绝尘想起今天的事，更觉得心烦意乱，自己明明只是让昊天卫那些人监视就好，为什么偏偏要捅娄子呢，他们没有脑子的吗？这个黎云也同样让其意外，如此大庭广众的抓了昊天卫的人，到底是帮李虹山来的，还是捣乱的？ 可是面对李虹山，叶绝尘还是要反问一句，认为这一切是那个不熟悉的黎云闯的祸事。 李虹山听到叶绝尘提及天宣客栈的事情，变了颜色，表示遗憾道：“我和那黎云当年也是萍水相逢，有过些许同行的经历，彼此觉得投缘，才定下了约定再次重聚。只是……料想是我这次待客不周，惹怒他了。” “李兄为何自责，我们如今的处境，他应该也是清楚的，他既然与李兄有朋友之义，便应该明白这些啊。”叶绝尘听之，直觉觉得有哪个地方很奇怪，可又无法挑错，只是继续让自己的立场站在李虹山的一边。 李虹山苦笑摇头，这种彼此试探的话术和心思，发生在他和叶绝尘之间，让他心里难过，但还是说道：“是啊，可能是李某当初识人不明，朋友，同伴，总该是理解和信任彼此的才对。” 叶绝尘愣了一下，随即抿了一口酒，看了看李虹山始终带着笑意的脸，不知如何再接话。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李虹山又道：“不过不管如何，昨晚那样的态度，他有怨气也是正常。今日这些事总归是我们的境遇造成的，我总该找个机会和他道个歉的。” “李兄，你就不担心……若是……他杀了那几个失踪的校尉，这不是又让我们背上一条罪吗？” 李虹山放下手中的酒杯，静静看着叶绝尘的双眸，态度微变：“我希望他只是自保离开了帝都。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让我们更加陷入困境，与他这数十年的友谊便只能恩断义绝了。” “这是在暗示自己吗？”叶绝尘听着李虹山此时的回应，暗自这样想。不自主的，他目光停留到一旁的短剑之上，“可是，自己还能回头吗？” 叶绝尘内心动摇不定，李虹山则不动声色，二人继续喝酒寒暄了些许时间，李虹山才离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下午夕阳渐渐落下的时候，暮雪酒馆终于等到了墨雨的到来。 李虹山从密室快步流星出来，直奔酒坊左厢。 左厢小屋里，一位身着墨色玄甲的女子正面向屋北倚靠在墙壁边，肩背之上扎进一支折断的箭矢，其右臂之上，寸许长的伤口正流血不止。老黄正在一旁准备药箱。 “怎么回事？”李虹山见此情形吃了一惊，向着那面色痛苦的女子道：“墨雨，你这是遇到昊天卫了？” “不，是巡防营……” 那受伤的墨雨，勉强转过头来，只见她额头前的少许发髻凌乱，忍着疼痛沁出的汗水也将其发丝浸湿。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我被迫……躲进了一辆运输马车里，才摆脱了他们。” “好了，别说了，让老黄帮你治伤。”看着墨雨难受的样子，李虹山有些不忍，还是让她先处理好伤势。 “墨雨！”此时，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和喊声。 正是那叶绝尘。 进到屋里，叶绝尘看到墨雨的伤势，同样心惊，神色却更是焦急慌乱了些。 但墨雨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以眼神回应了叶绝尘。 “墨雨，你……怎么伤这么重？”叶绝尘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问道。李虹山则在一旁解释了一番。 “别太担心了，我看了，两处伤口虽然深，但看着没有中毒，老黄能治好你心上人。” 老黄拿着准备好的疗伤的药，给墨雨递了过去，“先把这个回元丹服下，忍着点痛，老黄要帮你拔箭。” 墨雨点头，毫不犹豫的吞下。 在老黄的示意下，叶绝尘双手轻轻扶住墨雨的肩膀，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老黄以迅雷之势将箭矢拔出，又为其止血。 “只是普通的箭，没有毒，也没有倒刺，问题不大。”老黄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情形，平淡的举起箭矢道。 接着他又为墨雨涂了血竭膏止血，手掌中青色斗气涌出，几乎只是一瞬间便将那伤口凝血。这一番操作比起黎欣，更为熟练。 “帮她包扎。”他又将少许创伤药和药布递给了叶绝尘，继续道：“虽然止了血，但是这两天也还是要换药的，你多照顾注意些。” “多谢了。” 墨雨肩背上的箭被拔去，人也虚弱了下去，倒在了叶绝尘的怀里。 “统领，情报，在这里。”在自己昏过去之前，墨雨终于拿出了他们一直等待的情报。 李虹山手中握着墨雨带回来的情报，眼神不经意的闪烁，才向着叶绝尘道：“叶兄，照顾好她。” 话毕，方才同老黄一起离开。 北山茶铺。 云韵与袁小山正分站在八仙桌的两方，桌面之上，青色的光芒流转，正是云韵凭借记忆复刻出来的明夏帝都舆图。 “云前辈，到底在想些什么？”袁小山半天来也很无聊，除了修炼和平复伤势之外，也不敢出去活动，一直待在二楼看着云韵绘制舆图，他很想知道云韵到底在想什么。 目光一直盯着青光舆图的云韵突然感知到什么异常，提醒袁小山道：“小山，你去外面看看，楼下似乎有什么声音。” 袁小山顿时如临大敌一般的严肃起来，手中一握，一柄暗红色的短棍浮现而出，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片刻之后，他又急冲冲的跑回来，神色惊讶而又担忧地朝着云韵喊道：“云前辈快来帮忙！” 云韵紧皱着眉头，跟袁小山下了楼，只见一楼庭院里，一道黑影正躺倒在地上，肩背之上伤口四布，鲜血淋漓。 “他是谁？”袁小山将那人搀扶起，云韵看到这是一个身着墨色玄甲的女子，面容俊美，却双唇有些发黑。 云韵看到那已经被袁小山先前合上的门，开了半扇，猜测这女子也是从后门进来的。 “墨雨姐姐！你醒醒！”袁小山呼唤着墨雨的名字，而那女子却只是气息虚弱地抬眼看了看袁小山，便昏了过去。 “她是墨雨？” 第六十八章 白楚翘 “是，她就是墨雨姐姐。” 袁小山语气肯定，小小的臂膀抱着墨雨，脸上着急忧心之色溢于言表。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云韵当下的第一想法却是这个，北山茶铺地处帝都城中心，而李虹山他们在暮雪酒坊，那个地方离东城门最近，按理说，墨雨从东郡回去，也应该先去酒坊汇合才对。 摇了摇头，袁小山也不解，道：“北山茶铺一直是我们的秘密联络处之一，墨雨姐姐也是清楚的，我想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得不来这里了。” “算了，先把她抬上楼。” 云韵暂时不想这些，其实只要等墨雨醒了，一切都能知道了。 手掌轻轻抬起，一股青色的斗气，将墨雨的身躯托起，随着云韵的走动，上到了二楼。 看到云韵将墨雨轻放在床榻之上，袁小山立即问道：“云前辈，能请您帮忙给墨雨姐姐治疗吗？” 闻言，云韵神情错愕了一瞬间，但想到现在只有两人在，袁小山还是男孩子，才道：“也的确该我来帮她。” 可是墨雨的毒又要怎么解？她所中的毒会和之前袁小山被昊天卫射中的箭的毒一致吗？她自知并没有黎欣那样的医术，只能先试试用斗气转化为其疗伤了。 让袁小山转过身去，云韵轻手将墨雨的墨色玄甲脱下，看到玄甲之下，原本鲜红色的贴身锦衣，被鲜血染得已经有些发黑，其纤瘦肩背之上，尽是斑驳嶙峋的伤口，但看着并不深。 手掌之中将青色的风之斗气徐徐转化成木之斗气，云韵手掌一推，柔柔得将斗气给墨雨输送而去。伴随着一丝灵魂力量的木之斗气在墨雨的经脉中缓慢游走，云韵很明显能感受墨雨几乎耗尽的斗气，大让它稍微安心的是，墨雨的斗气属性属火，倒不排斥自己原本的风属性斗气，自己反而对其有所增益。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云韵方才操控着斗气将那些伤口下的经脉尽数游走过一遍，那些伤口也在肉眼可见中缓缓愈合着。 “比起那些医师而言，这番疗伤还是太慢了。”可云韵当下遗憾，自己就算成了斗尊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啊。 若是平常自我疗伤她自己倒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可她认为替人疗伤还是要是自己多懂些医术，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从纳戒中取出竹溪镇分别时黎欣准备好的一些药膏，云韵细心伸手为墨雨涂抹上后，又将其包扎好。在为其披上新衣之际，她不经意的看到墨雨的右臂之上，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看上去她曾经受过不轻的伤。 “小山，墨雨的伤势已经暂时处理了，只是这个毒，恐怕还要你找个医师来了。” 将墨雨安放躺好，云韵随即向着袁小山道。 袁小山听到云韵叫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墨雨的脸色已经平复了些，自己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但同时也有些奇怪的问道：“云前辈为何解不了毒？您的那位女弟子不是先前还为我成功解毒了吗？” 云韵听着心中无奈，掩饰着尴尬道：“解毒之法，与所中之毒关联甚切，我看着墨雨这个毒与你先前所中似乎不同，所备解药怕是难以对症下药。” “哪儿有徒弟会解毒，师傅不会的？”袁小山始终无法信服这个解释，心中嘀咕。 见此，云韵赶紧轻咳一声，道：“小山，墨雨既然来我们这里了，你也得快些将情形告知李虹山，勿要他们空等了。” “哦，是，我这就去。” 另一边，暮雪酒坊中。 墨衣玄甲的另一个墨雨，静静闭目躺在床上，叶绝尘则默默坐在一侧，面色难看。 “这屋子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倒不必这样继续装睡。” 听闻此话，那闭目的墨雨嘴角微微一笑，睁开双眼，偏过头，看着叶绝尘：“诶呀呀，这就暴露了吗？没想到我瞒过了李虹山却瞒不过叶校尉呢。” “呵，你的易容之术，的确毫无破绽。”叶绝尘拍了拍膝盖上的白袍。 “那你是如何发现的，我可是将你心上人右臂的伤疤都仿冒出来了呢。” “有句话，叫画皮画骨难画心，她的眼神，你假扮不了。” “那真是失策。”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说过，不许动她！” “叶校尉，担心她之前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你既已经与我们合作，却如此首鼠两端，赵统领可不太开心哟。” “叶校尉，担心她之前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你既已经与我们合作，却如此首鼠两端，赵统领可不太开心哟。” “你……”听着首鼠两端这个词，叶绝尘着实有些难堪，道：“你们还要我怎样，黎云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们了，是你们的人无能，才有如此下场！” “叶校尉倒是大才，就当真是不知道那黎云的实力高低吗？你认为这样的答复，赵统领能继续信任你吗？” “所以他就让你来监视我？” “别说这么难听嘛，大家也是忧心叶校尉一个人在这里周旋为难，让我来帮帮你。”不知何时，假墨雨，已经坐起了身，纤手悄悄搭在了叶绝尘的肩上，这一动作让叶绝尘身体一怔后，当即站起身，摆脱了假墨雨。 “呵呵，叶校尉，不，绝尘哥，你就这样对待墨雨吗？” 假墨雨矫揉造作的学着墨雨的语气，让叶绝尘更加不适，“白楚翘，我可以在外人面前与你配合演戏，但私下里，请你自重！” 叶绝尘终于叫出了这假墨雨的真实姓名，白楚翘，在北极司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有着一手绝妙的易容之术，当初赵摩让其假扮成墨雨，陷入危难，叶绝尘便是那是错以为真墨雨被赵摩控制，而与他们第一次“合作”。 “绝尘哥，喊这么大声，就不怕李统领听到？”那白楚翘却满不在乎叶绝尘的蔑视，轻笑着，“还有，我叫楚翘，姓楚不姓白！” “我管你姓白姓楚。”叶绝尘已经没有耐心了，“说，赵摩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墨雨？” “统领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我陪在你身边，做好墨雨该做的。” 很显然，白楚翘也并不想告诉他实情了。 “你不把计划告诉我，我要如何配合你们？” “这你无需担心，我需要你出手的时候，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叶绝尘看着白楚翘意味莫名的眼神，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第六十九章 证据 “楼哥，你说什么？” 暮雪酒坊的院落里，匆忙从北山茶铺的赶回来报信的袁小山，还未来得及说明情况，便被上官楼告知受伤的墨雨已经与他们汇合了。 诧异的看着上官楼，袁小山心想，这，这不合理啊，自己刚从茶铺过来，墨雨姐姐不可能这么快就回酒坊啊？这一定有问题！ “楼哥，我能去看看墨雨姐姐吗？” “这当然没问题。” 上官楼就要带领袁小山前往厢房，但却在进屋之前，被踏出房门的叶绝尘伸手阻拦了下来。 “你们还是先让墨雨多休息一会儿！” 袁小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顺势就要钻进屋子，却还是被拽了回来。 “叶哥，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 “我说了，让她好好休息，别打扰她！” “叶绝尘，小山就想看看墨雨，怎么会打扰她，你何必拦着一个孩子？” 上官楼的疑问，叶绝尘不想回答，只是回以冷冷的眼神拒绝。 “叶哥，这个墨雨姐姐她是……” 见叶绝尘还是不肯，袁小山便要脱口而出，说出里面的墨雨的身份存疑，身后却传来李虹山的声音：“小山，你又在耍性子了？墨雨刚回来，你在这里如此大吵大闹，像话吗！” “统领，你听我说，我明明……” “别说了，你还嫌不够乱吗？”李虹山走近后直接便把袁小山拽到身旁，“让墨雨好好休息！听不懂吗？” “可……” 再次见到李虹山斥责袁小山，上官楼也忍耐不住了，道：“统领，小山想见墨雨也没什么，你又何必责怪他？” 李虹山则一股不容置喙的神情，“上官，墨雨的伤你也看见了，也要和小山一样不知分寸？” 上官楼其实有些时候心里是怵见李虹山严肃的表情的，自己也被怼了，便不再说些什么好。 叶绝尘见到有李虹山出面，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点头示意李虹山。 “小山，你跟我来！” 场面渐渐安静下来后，李虹山也同样看了看叶绝尘后，才双手负于身后转身，语气依旧严厉。 袁小山嘟囔着跟在后面只得作罢。 二人进得另一旁的厢房，李虹山挥手将房门关上，才道：“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统领，你知道我是从何处回来的？” “还能是什么地方？”李虹山坐下后瞥了一眼袁小山，“你找到那个你那个云前辈……云芝了？” 袁小山点头：“按你的吩咐，带她去了那里，我……”他突然停了一下，又道：“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望了望屋外，袁小山才凑近李虹山，轻声道：“统领，这里的墨雨姐姐，她有问题！” 闻言，李虹山淡淡一笑，“我知道！” “什么？！”袁小山更加不明白了，“统领，你怎么……” “你还是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李虹山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袁小山，“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这里的墨雨有问题？” 袁小山于是将北山茶铺情形一五一十告知。 “统领，墨雨姐姐一定是被伪装假冒者埋伏了，才不得不去茶铺的，你既然知道这里的墨雨有假，为何还要让那个人留下？” 李虹山听着这一切，皱了皱眉，随即不顾袁小山的问题，道：“情况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一会儿我让老黄也过去一趟。” “统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啊？” “有些事情，等到了茶铺，我自会告诉你的。” 李虹山继续保持神秘，让袁小山心里抓狂，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无可奈何，自己只能被动等着答案揭晓。 北山茶铺。 墨雨原本严重的伤势在云韵的帮助下渐渐好转，她也靠着自己的昏迷前一直维持的毅力，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勉强支撑起来，却见茶铺内只剩下了云韵这个陌生人，眼神之中的戒备油然而生。 “你是谁？”墨雨伸手想摸到自己的兵器，却发现已经被脱下了玄甲，衣衫也是新的。 云韵和善一笑，解释道：“我是李虹山的朋友，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乱动。” “我的伤，是你帮忙包扎的？”墨雨记得自己昏睡过去的时候茶铺里没什么人。隐约间记得看见了袁小山。 “你来的时候，这里只有我和袁小山，他让我为你治疗，只是我医术不精，仅仅简单处理了一下，不过我已经让他去找医师来了。” 解释完后，云韵便独坐一旁喝茶，她现在无意了解李虹山到底让墨雨去干了什么而引发了现在的结果。而且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去关注这些，反而让其怀疑自己不怀好意。 墨雨见云韵不追问，眼神中的戒备渐渐减少，随即道：“墨雨多谢阁下救治之恩。” “不用客气。” 陌生的二人都不知如何再继续话题，让小屋都冷了几分。 直到袁小山回来。 从进门开始，袁小山就带着一种怨念，闷闷地在桌边坐下，连墨雨已经醒了，都没发现。 “你一个人回来了，解毒的医师呢？” “老黄说分开走安全。” “小山，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这时那墨雨才悠悠开口道。 “墨雨姐姐，你什么时候醒的？”袁小山惊喜地转过头。 “早就醒了。” 袁小山快步走近，关切道：“墨雨姐姐，你的毒不要紧吗？老黄就要来了，你别急。” “先别说这个，告诉我，酒坊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闻言，袁小山默默无言，他暗道，要是现在告诉墨雨，有一个假冒者的存在威胁着大家，恐怕让她没法安心疗伤了。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可云韵和墨雨怎么会看不出袁小山的有心隐瞒呢。 “你还是快说实话，你的墨雨姐姐，没这么脆弱。”云韵会心一笑，让袁小山有话快说。 袁小山看了一眼墨雨，后者也示意其快讲。 他只得道出假墨雨的存在。 “那你可知那人有没有带回去什么东西？” “不知道。”袁小山摇头，“墨雨姐姐，那个东西很重要吗？” 墨雨点头，这时才讲述出自己受伤的原因：“我回来的路上，一直被昊天卫跟着，直到进城前一天，被他们联合巡防营的人围攻了。我从乱箭之下勉强逃了出来，但他们从我手上，抢走了在东郡搜集的证据。” “那怎么办？我得快点告诉统领去！”袁小山只知道证据一定很重要。 提前拉住又要跑腿的袁小山，云韵转而问道：“墨雨姑娘，被抢走的那些证据，应该不足以反制你们的敌人对？” “嗯！”墨雨眉间一挑，再次点头，“那只是证据的一部分，我想统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发现那个人不是真的我。” 第七十章 李虹山 “证据的一部分？” “不错，在执行任务之前，统领便交代我，若是查到东郡叛乱的新证据，不必全数保留在身边，以防万一。” 如果证据被拦截或夺走了，那么损失的也只是其中部分。如果那个假墨雨将抢夺去的证据都交给李虹山，而再无其他解释，无论证据是真是假，那么李虹山便立刻能知悉，真墨雨出了事情。 李虹山在墨雨的任务之上还留了一手，这是云韵也没想到的，她初以为墨雨的行动只不过是一个诱饵，但显然她想得有些少了。 “如此说来，假墨雨既然想打入你们内部，应该会将你的证据原封不动送回到李虹山手上。” “墨雨姐姐，你应该在证据上留有什么印记，我担心万一她把证据调包了怎么办？”袁小山有疑问。 “这是自然，按照惯例竹筒上设置了封印。就算他们能打开，也无法复制出来原原本本的封印。”墨雨挪了挪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除非，我们内部有叛徒，将封印与解印之法透露给了他们。” 叛徒的事情，墨雨从当初李虹山让其多留些心眼，就有所猜测，只是她并没有明确怀疑的对象。 谢武上官楼甚至是一直在统领身边的小贺等人，他们在星辰卫已经数十年了，大多都是她的前辈，怎么会因为这一时的困境背叛星辰卫呢？ 至于叶绝尘，那更绝无可能！ 提到叛徒，云韵和袁小山的神情也凝重了几分，这个内奸不除掉，李虹山他们的所有动作都会暴露在昊天卫眼中。 “按照原计划，等你回酒坊了，你们会如何反击昊天卫？” 云韵想，既然墨雨已经回来了，现在不管是为了除去内奸也好，除去假墨雨这颗钉子也好，李虹山他们应该会有所行动了。 袁小山其实本就被排除在外，茫然看着墨雨。 “原本的计划，是在我和统领他们汇合之后再来这个北山茶铺，通过这里实时监察昊天卫的行动，再做反制筹谋，但具体细节便要问统领了。” 墨雨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责：“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应该都被打乱了。”有假墨雨在身边，他们便不可能将这里作为藏身之处。 “李虹山这个家伙，就从没有考虑过意外情况的应对策略吗？”云韵眉头微蹙，她本不觉得李虹山会考虑不周。 “十年未见，难道李某在云……芝师妹眼中是这样不知变通吗？” 云韵打算吐槽一番李虹山之际，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口，一身着灰色布衣的人，正撕下脸上粗糙的面皮，推门而入。 “统领？”袁小山讶然看着那人，正是李虹山，不过他的衣服却是老黄的那套灰衣。 云韵没有回头，她其实早便已经感知到李虹山的气息，只是对于其悄无声息的到来有些意外，但依旧淡淡道：“李虹山，据我所知，你与蓝师姐并没有成婚，师妹这个称呼现在可不太合适。” “额，你确定要咱们这么生分？”李虹山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难不成要自己称呼你云宗主才行吗。 进门后李虹山慢慢走近他们，他先看了看墨雨，而此时云韵也才微微转身，回应李虹山道：“还是直接叫我云芝。而且，你应该先帮这位墨雨姑娘解毒。” 李虹山并没有因为与云韵寒暄说话而停止自己的动作，直接便伸手拉起了墨雨的手腕，三指轻轻搭上其脉搏，道：“云芝，你是还在生气于李某的招待不周？” “是啊。” 云韵干脆的回答几乎让李虹山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二人如此不客气的沟通方式，让袁小山与墨雨都十分意外，暂不提墨雨对云韵身份的疑惑，袁小山又开始糊涂了，昨日他们二人对彼此那样的态度全都是演的吗？他以为至少有两句是真的。 “统领，小山不是说您让老黄过来吗？”墨雨声音还有些虚弱地问道。 “老黄临时有事，你的毒，我也能解。”放下墨雨的手腕，李虹山从容答道。 李虹山对于自己的医术一直很自信，他与老黄是同门的师侄师叔关系，他虽然说可能比不上老黄的经验老道，但他们也经常交流一二，况且他自己也有数十年的问诊行医经验了，他探查墨雨中的毒觉着问题不大。 从纳戒中取出一只药箱，他快速从中取出一卷灰色的针灸包，手指轻捻两针，娴熟的刺入墨雨肩膀的穴位，手中明黄色的斗气随着银针涌入墨雨的经脉之中，将其中的不少黑气逐渐包裹，随着其银针捻出，黑色的毒气也被其拉扯出来。 而银针离体的同一时间，墨雨一口污浊的血液吐出，其原本虚弱地身体仿佛也复苏了许多。 “好了，我再给你配两副药，不用三天，你的伤就能痊愈。” “李虹山，十年不见，你的医术真是见长啊！” 云韵见着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治疗，在一旁鼓掌夸扬李虹山。 “你就别取笑我了。” 李虹山当初决定学医，还是因为那时他陪同蓝千雪几番寻医问药之后，才做出的选择。只是那时候与云韵见面的他，并没有足够强大的医术。而他清楚云韵这些年的见闻，所以这样说也不算自谦。 “云芝，我想跟你正式道个歉，当下的情形，李某确实难以尽地主之谊……”收好医箱，李虹山向着云韵正色道。 云韵未听其说完，随即摆摆手打断：“你不必在意这个，我既到了这里，必然是探明了你们俩的状况，来帮你们的。” 李虹山闻言，立即拱手再谢。 “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 暮雪酒坊。 叶绝尘仍旧与那白楚翘同处一室，他也担心上官楼等人再靠近，担心万一露出什么破绽。 “绝尘哥，你这么紧张啊，放宽心，他们要是发现了真相，我们可没法待到现在呢。” 叶绝尘白了一眼独坐一旁的白楚翘，忧心忡忡道：“越是没有反应，才应该越谨慎。李虹山的态度，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你给他的那个竹筒里的情报，应该没有被动过？” “我可不会那么蠢，想进到你们身边，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疑点。”白楚翘自得轻笑。 “那样最好。” 叶绝尘其实始终在等，等着他们下一步计划的执行，只有在任务里他那颗慌乱的心，才能平复点。 “绝尘，墨雨，”这时，屋外传来老黄的声音，他推开半扇门，“有任务了……” 终于等来这句话，让叶绝尘心中的压抑才算是减少了几分。 “老黄，接下来怎么安排？” “统领担心墨雨的伤势，让我先安排她去济风堂养伤。你有另外的任务。”说着，老黄从身后递出一个黄色的锦囊。 第七十一章 试探任务 接过黄色锦囊，叶绝尘并未第一时间打开，他能感觉出来，锦囊里应该有一道令牌，他心中不免一番猜测，这会是用于哪个城门或是哪个府衙的。 “什么时候出发？”叶绝尘将锦囊塞进怀里，先转头看了一眼白楚翘，问道。 他们的老规矩，接到单人任务，锦囊内的任务除了自己，不能告知任何人。哪怕是传递给自己的老黄，他得等到安全上路了，再详加查看。 “随时，老谢和上官已经动身了。” 闻言，叶绝尘还是先走近白楚翘，他简单交代了几句，该演的戏他还是得演完，白楚翘也只是严肃点头，不露破绽的回应。 而在打算离开之前，叶绝尘才拍了拍老黄的肩膀，道：“老黄，墨雨就拜托你照顾了。” “放心。” 随着叶绝尘离开酒坊，这偌大的暮雪酒坊，渐渐安静了下来，老黄从后院拉来一辆马车，白楚翘也假装虚弱地感谢并登上车。 马车出了酒坊后，竟然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街上，这让白楚翘心中疑虑，随即低声询问坐于前方的老黄：“老黄，这样公然出现在大街上，是否太过高调了些？” 驾车的老黄头戴一顶编织帽，换了一身黄褐色的百姓常装，镇定自若，道：“墨雨，你应该知道越是鬼祟的行人，越是容易被那些巡查的卫士们盯上。我们若是只当这是一次寻常出行，举止合常，反而会少些关注，才能顺利到达目的地，不是吗？” 听得老黄如此解释，白楚翘却是眉头微皱，这番想法从某个角度考虑确实也不错，但总归让她觉得反常了些。而且现在星辰卫这些人都分开行动，自己也陷入了被动，还是得找机会和叶绝尘汇合，要弄清楚，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马车从东城的街道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到达西城的济风堂。 济风堂是城内闻名的几个医馆之一，白楚翘未曾想到这里居然也是星辰卫据点之一，还在正常开馆接诊病患。 老黄携着以白色帽帘遮掩容貌的自己进了济风堂，和坐堂的医师洽谈了两句，便带她前往了后院。 “这里应该安全了，这两天，你就负责养伤，一日三餐我都已经安排好。” “老黄，我的伤并无大碍，统领应该交代了其他任务给你，就不用太操心我了。”白楚翘被老黄安排的明明白白，口中感激老黄的照顾，也想借此支开他。 但老黄不慌不忙，只是笑道：“你可是我们星辰卫的大功臣，统领给我的任务只有这一个，便是照顾好你，你家叶绝尘走的时候也这么交代我的，我反正也无其他事，这几天是不会离开济风堂的。” “这样么？”这让白楚翘极为尴尬。 而看到她神色难堪，老黄也自觉般补充道：“我就在旁边的屋子研磨制药，至于你的伤口，我会让济风堂的女医助手来帮你替换上药的。” 当然白楚翘的尴尬点并不是这个，可她只能先点头，无奈答应。 另一边，叶绝尘从酒坊出去，在城中转悠了半条街，才打开了老黄给他的黄色锦囊，只见其中确实是一枚方形的黑色令牌，令牌之上，赫然写着，廷尉司三个字，这让其震惊不已。 到廷尉司执行什么任务？谁都知道他们正通缉星辰卫，自己也在通缉名单上，这时候去廷尉司，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赶紧从锦囊中取出任务竹简，斗气慢慢注入其中，竹简之上的信息便化作一缕青光，漂浮在面前。 “星辰卫诛杀令。目标：廷尉司少卿刘雄。” 诛杀令！ 这怎么可能？叶绝尘第一反应觉得李虹山是疯了，诛杀令在星辰卫任务中出现的概率极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发布这么严重的诛杀任务。 墨雨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让李虹山决定发布这样的任务？这任务和东郡叛乱有关？ 可是据他所知，这个刘雄上数几代都是帝都人氏，也并无任何东郡的裙带关系，为什么要诛杀他？ 老谢和上官的任务也是诛杀令吗？如果是他们会去杀谁？李虹山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说这是一次试探？不行，得回去问清楚！ 济风堂。 叶绝尘和医馆负责人言明自己是来找老黄的，便被引去了后院。 再次见到老黄，他第一句话便是问道： “统领在哪儿？我要见他！” 而老黄似乎也早料到他会回来似的，手指了指对面。 “你们早知道我要回来？” “绝尘，你别怪我，这都是统领的命令。” 不明所以的叶绝尘推开了对面的屋门，只见昏暗的屋内，只有李虹山正襟危坐，一束从屋顶照下来的光直射在李虹山身后，而他也似乎早在等自己回来。 “李兄。我想知道，这道诛杀令，是什么意思？”不拐弯抹角，叶绝尘随即举起手中的锦囊问道。 李虹山轻轻一笑，道：“叶兄，我很高兴，你能选择回来质问我。” “这是一次试探？”叶绝尘恍然，但还是继续质问：“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李虹山抬了抬手，示意其先坐下。 “叶兄，星辰卫现在屡屡陷入窘境，我们几乎每次转移，都会被昊天卫盯上，你就没有任何疑窦吗？” “你怀疑我们之间有内奸！” 刚落座的叶绝尘眼皮一跳，李虹山的任务果然是在试探自己。 “不错，墨雨的情报至关重要，我只能先用这个方法，甄别你们。”李虹山倒也不委婉，将目的直说清楚，“很高兴，你通过了测试。” “李兄，”叶绝尘知道这不是对自己一人的试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继续道：“你这样做，就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吗？” “所以叶兄，你寒心了吗？” 二人对视一眼，再一次沉默了。 “罢了，你是统领，星辰卫安危现在是第一位的。”叶绝尘选择先服软，“说，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将方才从叶绝尘手中拿到的锦囊收起，李虹山手掌一握，假墨雨带回的情报被其抓在手中。 “我要你把这个，呈送廷尉司少卿刘雄。” 叶绝尘伸手接过，却依然怀疑，这会不会是另一次试探？ “这么重要的证据，统领为何不亲自上陈给廷尉司正卿，恕我直言，刘雄说白了，只是个少卿，他的能力，恐怕还无法影响廷尉司之上的决定。” “这么重要的证据，当然不会只交给他一人，只是我对廷尉司那位正卿大人不太信任。” 叶绝尘知道，当初正是廷尉司正卿接收审理的天宣客栈齐癸的那纸诉状。 端坐于交椅之上的李虹山手指轻点，继续道：“当然，廷尉司也只是选择之一。” 选择之一，听到这四个，叶绝尘心中的怀疑才放下。看来明夏三法司的另外两司，监察司和刑部那里，李虹山也已经有所安排了，自己还是负责的其中之一。 “叶兄，可还有其他疑问？” 闻言，叶绝尘随即起身拱手而拜： “叶绝尘，领命！” 第七十二章 锄奸 叶绝尘领命而去，济风堂药铺这间小屋之内便只剩下了李虹山一人。 他回想起一个时辰前在北山茶铺的对话。 “你的计划便是这样？让几个人拿着证据分头去三法司？” 云韵听着李虹山的计划，难以置信，这也太过简洁了些。 李虹山抬了抬眼，脸色平静，道：“东郡叛乱的幕后黑手我们已经查到了，先送物证去三法司，是第一步。” “接着呢？第二步，等待你们的三法司各位大人物升堂断案，通过人证洗清你们和离月宫的罪名？就达成目的了？” 云韵苦笑，这样的想法简直和当初自己要萧炎跟随自己回云岚宗一样天真，以李虹山的阅历，到今日怎么也如此幼稚？ “计划虽然简单，但执行难度却并不小，在去往三法司途中，任何人都会被昊天卫和巡防营的人盯上，想要顺利到达三法司呈上证物，需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阻碍。” 李虹山的找补之言，并没有说服云韵信以为真这就是他的全部计划，难道内奸和叛徒就不除了？ 可她也只能先顺着他思维问道：“那个假墨雨，还在你们身边，她可不会安静的待着，等你们顺利执行计划。” 听到这个，在场没有说话的墨雨和袁小山都皱了皱眉，这始终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当然要除，只不过……”李虹山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墨雨，说的话都停顿了一下：“我还没想好。” “你说什么？”云韵现在觉得李虹山的态度简直荒唐可笑，到现在了，他没想好锄奸的计划？ 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云韵打算掀翻李虹山的这局棋，直言：“李虹山，如果你没有想好，倒不如先听我的。” “哦，洗耳恭听。” “第一步，让假墨雨先和你们的人分开，无论你用什么借口，让他们都单独外出执行任务。” “分开后，彼此联系麻烦些，但能保证大家安全，这个可以接受。” “好，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之中谁是那个叛徒？” “是。”李虹山的眼神渐渐露出锋芒，也不再隐瞒墨雨和袁小山，看着他们俩的神色惊讶，继续道：“你们也会知道他是谁的。” 墨雨看着李虹山的眼神中若有若无的暗示，攥了攥手心，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唯有云韵没有在乎这点，她还不知道墨雨在其中的关联。 “那你也可以借这个任务，试探一下他。具体如何做，便是你要考虑的了。” “可是第一个任务便能试探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不错，第二步，继续让他一个人执行你原本的这个计划。”说着，云韵的手指，在众人面前的桌面之上轻点，手指之处空无一物。 李虹山明白，云韵希望这个任务是新的试探以及诱饵。只不过，虚虚实实，叶绝尘的怀疑会因为第一个试探任务，消减不少。 “而这时，那个假墨雨也会有所行动，至少一个可能性，他们会把这些行动告诉昊天卫，他们也会有所反应。锄奸计划便可以真正开始。” 袁小山这时候插嘴问了一句：“可如果他们还是按兵不动，照常执行任务了呢？” “锄奸计划，依旧继续。棋局已经布下了，废弃的棋子自然要想办法让他被收走。”回答他的却是李虹山，他一改先前没想好的态度，语气变得坚定。 “你想借敌人的手，除掉他？” 云韵眼神微眯，似乎意识到，李虹山先前那个计划只是在抛砖，锄奸计划他应该已经想过了，不过是因为什么事，让他不方便直言？ “除掉，这个词有些不近人情了，他怎么说，也是我们曾经的伙伴。”李虹山叹了叹气，到这一步，他也很无奈。 时间回到现在。 小屋之中，云韵从帘幕之后走出，看着一动不动的李虹山，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袁小山，她使用空间之力，让二人的气息暂时与外界隔绝，叶绝尘这才没有发现异常。 “你的第一个试探任务，着实有些离谱了，这样的诛杀令，他如何完成，回来质问你是必然的。” “完不成，才是正确答案。”李虹山嘴角微笑，眼神却依旧，“如果他真的完成了，那才让人担心。” 没完成诛杀任务，也让李虹山稍微安心，叶绝尘这个人，总算没有他想象中的狠毒。 看出来李虹山真正开始掌控这局棋的节奏，云韵想确认自己的疑问。 “其实，你一开始就已经有了锄奸的计划，是吗？” “算是，只不过借你的想法，一起实施而已。” “那你在茶铺的时候为何隐瞒？” “因为，墨雨姐姐和叶大哥，不，叶绝尘是恋人关系，统领不想让她为难。” 一直站在后面的袁小山，知道了真正的叛徒是叶绝尘，按捺着心中的惊骇，替李虹山回答了这句话。 他心中想不通，同时也充满遗憾与愤怒，他曾经怀疑过叛徒是那个十分会隐藏自己真面目的贺雨竹，就是没有怀疑过叶绝尘。虽然都是前辈，但他眼中胆小的贺雨竹比起叶绝尘更容易被敌人威逼利诱。叶绝尘平时对自己都一板一眼的，而且十分严肃，根本就不像是会叛变的小人。 “原来如此，”云韵恍然，但突然又道：“那她不顾伤势，主动接受你的那个任务锦囊，怕是也知道了真正的叛徒是叶绝尘？” “她很机敏，知道自己总要面对这一切的。我原本并没有想让她去，只是，假墨雨的到来，让她逃不掉这一抉择。” “如果他被放走了，你打算怎么办？”云韵知道了墨雨和叶绝尘的关系，她不确定，墨雨会不会一时不忍，放走叶绝尘，但李虹山应该清楚这一点。 “本是同伴一场，虽然说他背叛我们在先，但这场权利内斗里，他并没有做出无可挽回的事，就算墨雨出于私心放了叶绝尘，我也尊重她的选择。” 听着李虹山真诚的惋惜语气，又想到他可能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到了这些，云韵摇头，自己该夸他含仁怀义？还是夸他的城府深沉？ 北山茶铺，单独留下的墨雨已经穿上了新的墨色玄甲，先前在李虹山的医治和云韵提供的丹药帮助下，她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实力，伤势虽在，但毒已经解了，对后续任务影响不了多少。 看着面前铜镜之中的自己，她神情肃然，默默攥紧了一旁的短剑，嘴唇微启，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未几，她将短剑收到腰间，拿到左手边的那半张银狐面具，覆上面颊，再次睁开双眸，一道冷峻的话语落下： “背叛同伴者，无可饶恕！” 第七十三章 神秘灵魂力量 离开药铺前，叶绝尘在庭院中停留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主动寻找白楚翘，手握着墨雨带回来的竹筒，他决定这个任务他必须完成，不能让昊天卫在掺进来一脚了。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驻足停留，让一旁小屋内休息的白楚翘感知到了他的气息。 这让白楚翘十分疑惑，为什么叶绝尘会在这里？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她拉开屋门，却只见到叶绝尘那道白色背影早一步跨出了药铺后门而去，这让其心中疑虑大增。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被头儿猜中了，要做双面间谍？” 昊天卫知情的人中，对于叶绝尘的信任，早已开始渐渐减少，他回来不与她交换情报，这让白楚翘也开始怀疑。 慢慢关上房门，白楚翘的眼神愈发犀利，默默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等老黄安排的女医助手来帮自己换完了药，她假意告知助手，她身体依旧不适，需要好好休息，勿让人来打扰。 助手不明真相，点头答应后服侍其睡下，便快速离去了。 待得助手离去，白楚翘将屋内掩饰一番，快速换了墨雨一样的玄甲，而后，她竟然施展其诡异的缩骨秘法，从那屋顶细小天窗穿越而出。 跳将到屋顶之上的她，脚步如同踩在细沙之上，丝毫未曾发出声音。而其身法也极为轻盈，在屋脊之上跳跃后落下地面，她本想着避开药铺的前后两道门，沿着墙壁跃出，但却在即将飞掠出院墙之际，听到一旁小屋门开的声音。 巧妙的接着灌木与杂树的遮蔽，白楚翘隐藏在其后，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抬眼一望，顿时瞳孔紧缩。 数丈之外，叶绝尘的白色身影再次出现，他正从那扇门之后跨出，而从那半开半合的门缝之中，她竟然看到了李虹山正端坐其中！ “叶绝尘又回来了吗？李虹山又是什么时候到济风堂的？” 白楚翘紧紧抿着嘴唇，思考之后，自语道：“不行，得跟上去看看。” 她知道自己不是李虹山的对手，但她必须找到叶绝尘，搞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 借助灌木和树木的隐蔽，白楚翘倒退几步，确定无人关注自己的方向后，骤然跃上墙头，看清墙外没有其他人，她更加放心，灵魂感知力缓缓开启，她追踪着叶绝尘离开的方向。 好在叶绝尘并没有离开太远，她立即跟了上去。 济风堂中，李虹山也适时从小屋中迈步而出，身后跟着的还有变换了面容，依旧身着月白色袍服的云韵，袁小山却是并没有在。 “她已经出去了。”李虹山望了望白楚翘那间安静的屋子。 “你猜的不错，方才她也应该是看到了那个叶绝尘从你这里离开。”云韵点了点头。 “诶，云芝，你的灵魂感知力也太强了，竟然能知晓得如此清楚。羡慕啊。” 云韵听着李虹山的奉承，只是轻松一笑，却想起一件事。她曾听蓝千雪提及过，李虹山身世奇特，也几乎没有幼时的记忆，而自他修炼以来，似乎并没有与平常人一样一样，提升实力同时伴随着灵魂力量的增强，这特殊的体质，实在罕见。 但想到，李虹山没有这样的依靠，意味着当他遇到任何人任何事的时候，几乎都凭借着自己敏感的五官与神经应对外界的危险，这让云韵感到十分钦佩。 “不依靠灵魂感知力量的你，其实才让人觉得危险呢。” “呵呵。”李虹山听着这样透露着惧怕的话，苦笑一声，“斗气大陆如此广大，也不知道有多少我这样的人呢？” 说完，他的目光渐渐深邃着看着天际，不知在想着什么。 云韵同样望了望天空，回想起之前和萧炎分别时候提过的那些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转头认真似的问道：“李虹山，你相信斗气大陆之外存在着某个新世界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虹山惊骇回头，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终究也只是埋藏在他心里面的一个虚幻飘渺的遐想而已。 “你说……斗气大陆之外还存在其他的世界？” 云韵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她还不能将萧炎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确定，不过，你有没有可能是旁的世界的人，只是因为某个契机，才来到了斗气大陆？” “哈？”云韵这似是猜测，又似调侃自己的疑问，让李虹山不明所以，表露出“你在逗我”的神情，“怎么可能，我……师傅当年遇到我的时候，我才五岁，怎么可能从别的世界……穿越到斗气大陆？” 可是同时李虹山却在内心深处埋下了这样的疑问。 他有记忆的时候，已经五岁的样子了，他自己是在何处被师傅轩立天捡到带回去养大的，他也记不清了，而他也一直认为是战乱中被迫与亲生爹娘分开了，从没有觉得自己不是斗气大陆的人。 “好了，不打岔了，我也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脑洞大开罢了。”云韵见着李虹山认真思考人生的表情，噗嗤一笑。不过，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便能知道那个新世界是什么样的了。 “你这个家伙，好歹也是花宗宗主，能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在中州听到了什么？”可李虹山并没有想换话题，“我记得你和天府联盟的盟主相熟，他如今已是斗帝，难不成是他告诉你的？” 李虹山不觉得云韵是一时兴起，聪慧如他，瞬间便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立马反将一军。 提及萧炎，这让云韵如临大敌的敏感神经紧绷起来，直推辞说没有。 “咳，算了，不提这事了，我想有件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关于离月宫的。” 面对李虹山还想追问，云韵只得又再抛出新的话题，告诉他之前在离月宫碰到的那道灵魂力量。 “结界外还有灵魂力量守护？” 提到离月宫，李虹山立即转换了态度，眉头一皱，他曾经也想进入离月宫，也知晓结界的存在，但是有灵魂力量守护结界，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这个时候他也是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贸然执行先前的计划，他对于灵魂力量的不熟稔，面对这样的境况着实会吃大亏。 “离月宫的秘辛，师姐告诉你多少？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要动用这样的力量封禁离月宫？”云韵正色再问道，“我们想把她救出来，必须搞清楚这些才有应对之策！” 第七十四章 离月宫的秘密 自从宋明月陨落之后，这些年离月宫实力持续下降，但在包括李虹山在内的大多数人眼里，离月宫宫主虽然几度易位，但整体看来离月宫并没有什么异常。 而此次离月宫因为东郡的叛乱事件受牵连，被朝中人排挤，被昊天卫如此针对性的陷害，李虹山一直以来也未曾细想有没有其他深层次的原因。 至于离月宫的秘辛，李虹山也从未听蓝千雪说过，导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云韵。 “李虹山，你究竟有谱没谱，蓝师姐现在被关押了这么久，我怎么觉得你一问三不知呢？你心里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被云韵怼了，李虹山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虽与蓝千雪相恋，但二人这些年也保留着彼此独有的空间。如今二人同身在局中，他也很不由己，星辰卫当前处境艰难，自己身为统领，不能让属下一直顶着被通缉的罪名。他一心所愿的便是洗清背在他们身上的冤屈，再借机想办法将蓝千雪救出来。 至于离月宫其他人，他一时很难兼顾。毕竟昊天卫审出来的那些供词是真是假，尚不能确定。 “离月宫的秘辛，千雪从未曾与我提起过，这方面，我确实无法回答你。”李虹山无奈，还是据实以告，不过他只能尽力回忆一些事情，或许能从某些方面找到突破口。 就在云韵无奈摇头的时候，李虹山又道：“离月宫这些年唯一奇怪的有一点，当初宋老宫主中毒闭关，后来由大长老代行宫主之职，后来老宫主陨落的消息，被其密而不发很久，以至于离月宫众弟子都是后知后觉，那个时候大家也一直以为是大长老为了稳定局势而隐瞒。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奇怪了。” “密而不发？”云韵之前听袁小山也说过这个情况，她也未曾多想，“那之后呢？离月宫可还有其他不同往常的行为？” “不同寻常的倒是没有，只不过是有一个新的宫规，大长老交代是宋老宫主当初为了选择继承人而设立的一个考验，只有通过这个考验的候选人才能成为离月宫的继承人。”李虹山继续回忆当年的事，彼时因为离月宫被白楚翘渗透，离月宫的宫规便越加森严了。 “这个考验，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吗？” “千雪当初也尝试通过这个考验，只是失败了。我见当时她的情绪并不高，后来才知道，她那场考验的内容。” 云韵认真聆听。 “她说那是一个让她觉得十分真实的幻境，在幻境之中她见到了宋老宫主，老宫主一反常态，让其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如果，有一个救活宋明月的机会，她会不会选。” 复活亡者这个选择，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云韵听这个问题，私以为并不难，她知道宋老宫主在蓝师姐心中的地位不浅，如果能复活老宫主，师姐应该会选择‘会’的。 “可是她，选择了不会！” “什么？”云韵不解，师姐居然会选择放弃复活老师？“除非，师姐知道，复活的代价，极为庞大！” “可是千雪她并没有提及代价这回事。” 没有代价的重生，首先是不可能的。可即便是没有代价的复活，蓝师姐还是选择了放弃，而这个幻境是宋明月留下的，那便意味着师姐她的道，已然与离月宫的道背离。这或许也就是师姐难过的原因？ “所以你又为什么觉得这个考验会与离月宫的现状有所关联？”云韵还是没理解。 “你说那个神秘灵魂会不会是宋老宫主？” 离月宫莫名有这样的考验想要复活宋明月，而那个神秘灵魂又守着离月宫，李虹山才有了这样大胆的想法。“我也只是听到你说那个神秘灵魂力量的存在，才有这样的猜想。” “我没有见过宋明月，也不知她的气息是怎样的存在，你这个想法我暂时也无法证实。”云韵无奈，自己的灵魂力还没有强到感知对方是何人的境界。 李虹山的猜想她可以接受，毕竟斗气大陆以灵魂存活于世也有先例，她心想，难道宋明月真的没有死，只是以灵魂的形式活着？ 可李虹山又摇摇头，否定这些猜测：“可是说不通啊，宋老宫主若是还活着，为何要隐藏幕后不出？假设她一直在幕后，为何此次离月宫还被陷害到今日的地步？” 自从宋明月在危机中挽救了明夏皇室之后，明夏皇室始终十分信任她，如果她还在，只要她一句话，离月宫的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首先，我们的这番猜测，是基于宋明月还以灵魂形式活着的前提，如果她无法出手的原因，是被封禁在离月宫里某处而无法出现呢？” “那便意味着还有一道强大的灵魂力量存在！”李虹山眸中闪烁着精芒，“那这个守护的灵魂力量又会是谁？当今明夏帝国，除了宋老宫主，可不会有这样的存在。” 昊天卫和星辰卫掌握着明夏全国的情报，本土就算横空出世怎么样强大的威胁人物在，他们都会一清二楚。 “除非，他和我一样，来自其他地方。” 云韵攥了攥手心，她知道就算宋明月活着的前提被推翻，这样的推断结果，也同样存在！ 那这个灵魂力量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昊天卫与明夏朝堂请来的，还是说他就是第三方的觊觎者？想通过离月宫，实现什么目的？ “东郡再次叛乱，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现在也该告诉我了。”云韵看到李虹山严肃的神情，继续问道，“这次事件，会是那个神秘灵魂计划的一部分吗？” 李虹山闻言，手掌一番，两道卷轴出现在手中，其一便是墨雨带回来的竹筒之中的情报。 “为防万一，我安排了贺雨竹提前接应墨雨，方才获取到了另一份情报。” 云韵点头，她已经知晓他们分开带回证据的习惯了。 坐到旁边的凉亭之中，李虹山缓缓取出竹筒中的物证。 两个竹筒中各有一封密信，唯独贺雨竹的竹筒里还有一块玉佩。 另一边，叶绝尘从济风堂药铺离开，大致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廷尉司附近。 在之前一次行动，他已经查明今日并不是廷尉司少卿刘雄的休沐日，也从附近商家口中探听到刘雄还在廷尉司中。 观察了一番周边，不时有巡防营的队伍从街道上走过，廷尉司门口站着四名廷尉卫。 绕到后门，叶绝尘能看到偶尔有人从廷尉司中运进运出一些菜筐和木桶，他想成功混进廷尉司，最容易得便是通过伪装成廷尉司后厨送菜的后勤人员，再借机找到刘雄的办公位置。 大概观察了一会儿，他最终挑个身形差不多的落单之人，先跟着其返回了旁边不远处的菜场，然后才将其弄晕，扔到了菜场的破旧库房里。 换上那人的衣衫，他又挑了一筐蔬菜，将要出门之际，却被一道身影拦在了门口。 第七十五章 密信 被人拦住，叶绝尘条件反射般的抽出了藏在腰间的短剑横档在胸前。 但待他定睛看清面前的人影，身着是墨雨那道漆黑的墨色玄甲，才松了一口气。 叶绝尘看着面前这熟悉的装束，他抬眸看到那张银狐面具，以及面具之下冰冷的眼神，撇了撇嘴道：“白楚翘，你怎么在这儿？” “叶校尉又为何在这里？”白楚翘偏过头，看了一眼被叶绝尘打晕的菜农，打量着叶绝尘的装束，“怎么，叶校尉是想借着菜农的身份，做些什么？” 叶绝尘收了剑，本想着拒绝回答，推开这女人走了便是，但他却还是犹豫着回道：“我想怎么做，不必告诉你。” 他想离开，白楚翘自然是不肯，抬起手中握着的同样短剑，将叶绝尘拦住：“叶校尉还是有必要告诉我，李虹山让你执行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不然，我可无法和赵统领交代清楚！” “你无法交代，与我何干？”叶绝尘没好气得看着白楚翘，“他让你来监视我，可没说我就一定要听命于你！” “你！”白楚翘被叶绝尘瞧不起自己的态度也气得不轻，指节都被其捏的嘎吱作响。 但下一刻，却转换了逼迫的态度，矫揉造作起来。 “绝尘哥，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搭档，你就这么不近人情吗？” 可叶绝尘依旧嫌弃不已，道：“你到底让不让开！” “好好好，我让我让。” 白楚翘当即侧身让出一条路，任由叶绝尘踏足而出，可却在其跨出外门之时，悠悠道：“你就不担心，这次任务是李虹山用来试探你的？” 叶绝尘闻言，自然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再次犹豫了。从他选择成为星辰卫内奸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就无法相信任何人了。李虹山已经利用诛杀令试探过自己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可是他又会想到自己要传递的情报是墨雨拼了命带回来的，不能就这样轻易交还到昊天卫手上！他到底该怎么办？ 而正是他犹豫不决的这一瞬，那白楚翘身法骤然施展，化作黑影缠上了叶绝尘的身躯，待后者反应过来，他所要传递的情报早便已经被其握在手中。 “李虹山要你送的东西是这个？你居然没有打开过？” “把竹筒还我！”叶绝尘扔下挑出的菜筐，伸手便去抢，却无法得手。 “你这个家伙……”白楚翘周旋中躲避叶绝尘，把玩着那只手可握的竹筒，“等等，这个竹筒，好像还真是那日我抢到的竹筒。” 她旋即手中斗气涌起，化作一道玄奥符印，包裹上竹筒，瞬间便解开了竹筒之上的封印。 “你住手！”叶绝尘阻止的话语出口时已经晚了一步。 “是假情报，还是真诱饵，打开一看不是很容易分辨吗？”轻手从竹筒之中取出那张薄纸，白楚翘还未来得及看，又被叶绝尘抢了回去，捏在了手心。 看着叶绝尘还是无动于衷一般，白楚翘再道：“你不是真的傻的？拿都拿出来了，就不想看看？” 再次犹疑挣扎之后，叶绝尘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徐徐将信纸展开。 “这才像话嘛！” 白楚翘飘然而落到叶绝尘身侧，同他一起看着信纸之上的内容。 “东郡的这次叛乱，是赵家怂恿的！” 与此同时的济风堂中，云韵也从两份信件证据中看到了一切。 东郡几大世家里，赵家一直是不显山露水的那种，而且频频在地域势力竞争中被其他家族打压排挤。而直到近年，他们才有所扩张，其原因无非有二。 其一，当年四大家族叛乱之后，白楚两家势力被皇室剿灭，留存的蔡家和申屠家，在明夏朝廷的监视之下，也算一直安分守己不敢再造次，那些小家族自然便是这个时候发展壮大起来，赵家便是受惠之一。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家在朝堂之上建树不多，但却成功将自家的女儿，送进了明夏皇宫，成为当今明夏王的后妃之一——丽妃，也是近两年最受宠的妃子，而赵摩也是因此被重用。 “按你所说，这赵家完全没必要怂恿东郡反叛啊。”云韵听着李虹山的解释，弄清了其中关系，头疼于明夏朝堂不同其他的帝国局势同时，她也奇怪赵家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他们完全可以凭着明夏王的宠爱，继续发展壮大，甚至等丽妃生下下一代明夏王，便有机会把控朝堂。 “赵摩的野心不小，恐怕也与他赵家家世家风息息相关。”李虹山目光盯着那道玉佩，想起曾经赵摩的针锋相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我总觉得，还缺一点什么。” “无论缺少什么，李虹山我问你——” “你觉得凭这些，真能成功扳倒赵摩？” 问出这句话的，除了云韵，还有那另一边的白楚翘，此时的她手中短剑已然出鞘，正与那叶绝尘打斗到一起。 看到手中信件内容，觉得这并不是李虹山的诱饵，叶绝尘愧疚之心再次动摇了背叛的意图，他不能让它落在白楚翘手里。 “我原本以为赵摩只是为了打压异己，才对付星辰卫，但没想到原来是赵家怂恿的叛乱，他们这已然是违逆皇室，这是王上最无法容忍的！只要这封信能呈上去，便足够王上拿下他赵摩了。”叶绝尘短剑击飞白楚翘的攻击，道。 “呵呵，”白楚翘的斗气将短剑包裹，幻化出数支，飞向叶绝尘，“那你就不担心你心爱的墨雨姑娘了吗？” 叶绝尘身躯之上，淡黄色的斗气凝聚出一层护罩，抵挡住白楚翘的进攻，眼神中同时闪现过一抹决意，又道：“其实，墨雨应该不在你们手中，是？” 白楚翘皱眉不答，御气收回短剑，手中结印，一掌推出。 “不回答，算是默认了？”同样推出一掌，将白楚翘的掌风化去，叶绝尘笑道，“呵呵，如果一开始墨雨就被你们抓住，为何到现在，都还只是你来对付我？按照你们的尿性，早该让我见她，再以此来威胁我了。” “哦，那倒是我们的失策，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白楚翘无奈摇了摇头，“你既已经有所选择，那本姑娘也不用再留手了。” 话音落下，一道紫色光芒从起袖中飞出，升上了天空，在白昼里绽放出一朵紫色的烟火。 “昊天卫诛杀令！”见此，叶绝尘瞳孔一缩，这下，自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诛杀令一出，附近的昊天卫都会望风而至，叶绝尘，你只要把信交出来，便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便看看，是你们的网先张开，还是我先化险为夷了！” 第七十六章 巷斗 叶绝尘躲避白楚翘的身形骤然停下，突然猛地踏步腾空而起，直冲白楚翘而去。二人短兵相接，下一刻，白楚翘瞬间一剑刺穿其胳膊，但也迅疾选择躲避叶绝尘的反击。 而正是这一刻的躲避，让叶绝尘找到了机会，不顾伤势突破白楚翘，背后双翼一展，飞遁而去。 紫色诛杀令腾空而起的时候，远在济风堂的云韵李虹山二人也抬头看向天际。 “这，是昊天卫的讯号？” “是昊天卫诛杀令！” “那个方向是廷尉司所在，会是谁遇险？” 云韵回忆起帝都城的舆图。 “算算时间，叶绝尘已经到廷尉司了。” “那我们便在此处等着消息回来？”云韵坐在一旁，问那站立眺望的李虹山。 “小贺应该也到那里了，我看……” 李虹山摩挲手指，他从来不是爱看热闹的人，成为统领以来，大多时候只要等待着下属回来报告即可，但看着云韵在此处似乎也有些闲了。 “要不然，咱们去看看戏？” “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看戏？后面如何营救师姐，你到底考虑过没有？” “额。”李虹山挠了挠后脑勺，叹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云韵听着李虹山这似乎胸有成竹话，又表现得浮躁散漫的模样，实在搞不懂面前的人。 “你别这样看着我，”瞧见云韵看自己的眼神，李虹山又道：“我这不是怕你待得闲了，想让你活动活动筋骨吗？” “你不用这样掩饰自己，不就是担心下属吗，我替你去看看就是了。” 云韵笑了，起身按住了李虹山的宽大肩膀，她知道李虹山其实从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就在担忧廷尉司的情况了，只是他现在的处境，不能随意走动，于是道：“至于李统领，就还是留下，万一那是昊天卫设下的圈套，我也比你有法子全身而退。” “这……” “别这啊那啊的，就这样定了。” 捏了捏脸颊，云韵又将容貌隐藏在白色的帽兜之下，潇洒道：“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云韵的身形微转，一道残影消散之后，便消失而去。 “你明明就是想看戏了……” 施展风絮残影的云韵，仅仅瞬间便是数百米之外，耳边听到李虹山的吐槽也只是无奈撇了撇嘴。 数息之后，她便已经到了廷尉司，飘然站立于不远处的墙头之上，云韵并没有看到附近有任何昊天卫行动的模样，随即快速落降下来。默默释放着灵魂感知力，她能探清周边几个小巷的风吹草动。 “嗯？” 有一些很熟悉的气息，突然被云韵所感知到，似乎是墨雨与那叶绝尘，还有两道气息很陌生？ 廷尉司左右的小巷里，四道身影，两两对峙。 叶绝尘此时手中的短剑已经折断，仍然被其攥在手里，他抬头看向前方，身着墨色玄甲的身影执剑直指自己。 “你还真是麻烦，居然还甩不掉你。” 叶绝尘感受着喉咙里的血腥，面色阴厉。 先前叶绝尘已然逃开了白楚翘的纠缠，周旋之后他更是利用迷烟，摆脱了昊天卫的罗网。可几番辗转，他还是回到了廷尉司这里，最危险的地方还是最安全。 但叶绝尘没有想到，他还是被白楚翘追上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身着墨色玄甲人，银狐面具之下的眼神冰冷，眼中同样倒映着叶绝尘的身影，她不是白楚翘，而是墨雨。 “叶绝尘，你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墨雨此刻似乎并不在乎叶绝尘说了什么，她现在一心一意的只想杀了面前的人！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小巷，墨色玄甲的白楚翘此时已然将面具摘了，换了两柄长剑。与其对峙的人一身白衣，却是一张叶绝尘一模一样的脸。 “叶校尉居然还有空闲换一身衣服，在下佩服。不过，这次，不会让你再逃掉了！” 那叶绝尘模样的人，此时却是邪魅一笑，并不在乎，只道：“白楚翘，你且试试能不能留下我。” “你的声音？”这完全与叶绝尘不同的声音，让白楚翘心中大骇，“你不是叶绝尘？” 白楚翘的质疑声未落，对面的白衣人袖中飞出几颗弹丸，落在地上，喷出数道白烟遮蔽了她的视线后，又瞬间湮灭，而白衣人也在这一瞬间飞身而至，双掌涌出青色的斗气，直直拍向白楚翘的蛮腰。 近身打斗，一时让白楚翘的长剑无法发挥作用，只得不断退避，但无论她如何后退，白衣人的缠斗不停，凌厉掌风中的斗气力量在白楚翘的身躯之上炸响，使得其墨色玄甲几寸寸断裂。 “这一身甲胄，虽是假的，但穿在你身上，我实在是忍不了这一点！” 玄甲破裂，啪啪掉落地上，白楚翘被这般羞辱，已是气急败坏。 “你到底是谁？！”不顾其他，两柄长剑被其挽出飞舞的剑花，这才能让其摆脱白衣人的近身攻击。 身形为避开剑花的伤害，白衣人也只得暴退向后。等稳定下身体，他这才轻笑一声，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白楚翘，你看看我是谁？” 云韵在感知中看着这一切，知晓那假扮叶绝尘的自然是贺雨竹，可她也来了兴趣，这两人都会易容，听起语气应该是有什么关联。 据之前所了解，白楚翘便是那个伪装进入离月宫毒害了宋明月的丫头。而她善于易容，当年也因此一直搜捕不到她的下落，她既然与昊天卫有联系，估计是被赵家暗藏了起来，并培养成了暗卫杀手，先前陷害李虹山在天宣客栈杀人，便也是她的所为。 “是你，千面虎贺雨竹！” “直呼师叔大名，白楚翘，你这可不尊师重道啊！” “切，告诉我，叶绝尘在哪儿！” 白楚翘满不在意，尊师重道可不是她的作风：“你是忘了，我早被那个狗屁老师逐出师门了，你又算哪门子师叔！” “呵，臭丫头，那你前师叔就替你前师傅清理门户！” 话不投机，二人再次交战在一起，贺雨竹也不是不用兵器，只是他不喜欢暴露于人而已。从腰间摸出一支飞刀，手臂轻轻一甩，飞刀分化出三支，直追向白楚翘。 这边相互知晓了彼此身份，而另一边，此时的叶绝尘还被蒙在鼓里，误以为面前的墨雨是白楚翘，丢了折断的短剑，化掌为拳，毫无保留的轰向墨雨。 墨雨见此，也暂时收了短剑，双臂交叉在面前，正面抵挡住叶绝尘的强力一击。 他们二人皆是七星斗皇实力，墨雨虽是女流之辈，但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磨炼，使其力量丝毫不比叶绝尘弱。 “嘭！” 拳头与臂膀之上的黄色与墨色的斗气相击，迸发出强烈的声响。 叶绝尘抬眸看到面前银狐面具之下女子的双眸，那不能再熟悉的清冷双眸之中，泛起的光芒，让其突然紧缩瞳孔。 “你……你是墨雨！” 第七十七章 叶绝尘的野心 叶绝尘认清面前的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墨雨，心头大喜，手中也立即卸力。 “墨雨，你平安回来了！” 手中黄色斗气渐渐收缩消失，他伸出手，便想抓住墨雨，但他不曾想，墨雨却退后一步，不愿与其接触。 “墨雨，你……”叶绝尘错愕的看着面前对自己的关心无动于衷的墨雨，“你怎么了？” 墨雨不回答，紧握在手中的短剑，在曲臂挥动之际向着叶绝尘的脖颈切去，叶绝尘眼明机敏，自然也退而避之。只是短剑锋利，未曾伤到叶绝尘，却依旧将叶绝尘胸口的衣襟划开一道口子。 抬手摸了摸胸口，叶绝尘震惊的说不出话了，墨雨这是对自己下狠手，她知道自己与昊天卫合作的事了？ 那一直居于一旁看戏的云韵此时也吃了一惊，这墨雨的出手，让她意外，墨雨竟然如此愤恨于叶绝尘的背叛吗？ “叶绝尘，你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冰冷的话语再次传来，叶绝尘的身躯也瞬间僵硬了一会儿，心中幽幽一叹：“这一刻，果然还是要面对吗？” “墨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亦无心辩驳，你若是想动手，便尽管来。” 站定于小巷之中，叶绝尘突然有些许决绝般放弃了抵抗，任由墨雨处置自己。 “我知道，自从答应赵摩成为昊天卫内应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今日死在你的手中，我无怨无悔。” “呵，呵呵，”那墨雨见此情形，怒极反笑，“叶绝尘，你不会自以为这样甘愿赴死的态度，便能显得自己大义凛然，死得其所了？” 那叶绝尘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依旧不理解道：“我不曾想，你竟然如此看我！” 墨雨手中短剑被斗气包裹，轻轻挥动之后，她先是看了看剑光映照下的自己，又看向了叶绝尘。 “叶绝尘，是我不曾想过，你竟然会变成一个伪君子！” “伪君子，我是伪君子？墨雨，你就从没有想过，我们被逼迫到如今的境地，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叶校尉言下之意，伪君子另有其人。” 叶校尉三个字，生分得让叶绝尘心中如同被刺了一刀，可平复了一下心思，他才道：“星辰卫与昊天卫本就同属北极司麾下，为朝堂效力。如今却因为两位统领的不和，内斗至此，难道他李虹山，便没有任何问题吗？” “所以，这便是你背叛的理由吗？” “背叛”这个词，叶绝尘何曾没有想过，自己是背叛了星辰卫的同僚们，可是，他们本都是北极司的一员，他所做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成为两个统领争斗的棋子吗？ “我从没有背叛，只是良禽择木而栖，我选择了与昊天卫合作而已。”叶绝尘思来想去，最终以此为自己的选择作解释。当初他被迫与赵摩合作不假，担心墨雨也是真，但那也是他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开端。 “他李虹山瞧不上赵摩，便要拉上所有星辰卫参与这一场无畏的纷争，我为何要任其摆布？” 墨雨听着叶绝尘这番诡辩，她大惑不解，昊天卫究竟向他灌输了什么，让他会这样想李虹山。 “墨雨，你就没有思考过这一切吗？为什么星辰卫的前途要系在他李虹山一人的身上？” 墨雨摇头，加入星辰卫这么久，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她清楚一点，李虹山为人义薄云天，待人待物，毫无私心，怎么会是叶绝尘所说的，为了一己私利，让星辰卫陷入争斗的官迷？ “叶绝尘，你加入星辰卫这么多年，难道还要怀疑李统领的所作所为，他为星辰卫殚精竭虑，都是假的吗？” 叶绝尘轻呼一口气，又道：“我承认他李虹山曾经是一个好统领，可是他太固执，固执地自命不凡，固执地坚持他自己的路，而完全不顾星辰卫的前途。” “他的路不对，那什么路是对的？昊天卫统领赵摩的路吗？” “赵摩，他和李虹山其实本没什么不同，但他比李虹山知变通，知道顺应时势，知道怎么把握住他手中的权利。” “顺应时势，顺应时势。”墨雨没想到叶绝尘会认同赵摩那样的人，“好啊，你便是如此理解赵摩那样小人的！” “我知道，赵摩他不是个好人，可在统领这一职位之上，却是李虹山比不上的。但，这并不表示，我认同他的一切。墨雨，我虽是与其合作，但是你相信我，迟早有一天，我会取代他和李虹山，给星辰卫甚至昊天卫一个新的将来。” 落下的最后话音中，难掩叶绝尘的野心，墨雨自然也听出来，但她沉默之后还是摇头否认：“叶绝尘，我不否认你说的某些话有道理，可是，这不是你背叛同伴的理由。” “我说了，这不是背叛！” “不是背叛，那你告诉我，袁小山被跟踪，险些死于昊天卫之手，不是你透露的消息吗？星辰卫的联络处接连暴露，不是你透露的消息吗？我……被昊天卫巡防营埋伏，是不是也是因为你！” 叶绝尘摇头，他承认自己给昊天卫传递了消息，但他从没有想过让墨雨受到伤害，有些心虚道：“不，我从没透露过你的消息，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星辰卫，为了大局！” “为了大局，为了大局你就可以学那赵摩不择手段，背弃同伴，这也叫为了星辰卫？你不觉得这与你的所谓雄心壮志之路背道而驰吗？你又与那赵摩有何不同？” “星辰卫在他赵摩的顺应时势四个字之下，被捕被抓，你可知在东郡，昊天卫在他赵摩的默许之下，害了多少人？” “大局之下牺牲小我，这有什么错！” “计礼，汪崇，卫乾，窦衣衣这些同伴为了护送我回来，至今生死不明，这也是你所谓的大局之下的该牺牲的人吗？” 墨雨报出的这些名字，无一不是当初与他们同行亲密无间的同伴，叶绝尘曾经是他们的队长。 叶绝尘闻言，心中也是一紧，他皱眉不答。 “你连他们都可以背弃？又凭什么统领星辰卫？凭你所谓的顺应时势，知晓变通，真的能胜过李统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