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未沫,情深几何》 第1章 春梦 暗室内,灯光昏黄。 白安安捧着手里的碗,忐忑不安。 碗里盛满了水,确切的说,是浸了符纸和她的血的水…… “快喝吧。” 神婆手里拿着剪刀,见她还在发呆,不耐烦的催促道。 自从上周去深山里被蛇咬了之后,回来家白安安老是能听到一切乱七八糟的声音,和诡异的动静,不知是自己胆子小,还是自己从山上带回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这些天被折磨的都快神经衰弱了。 思及此,白安安忍着胃里的不适感,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嗝……” 擦了擦嘴角,白安安挑了挑眉,这水……竟然有点甜。 此时再看神婆,那双眼睛不再盯着白安安,而是看向了她的旁边,眸光还有些呆滞。 白安安狐疑,只是突然,神婆突然抬起了手,一把抓过了白安安散开的头发。 咔嚓—— 一撮头发到了神婆的手中。 “您剪我头发又是做什么呢?”白安安不解。 神婆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颗拴着绳的红玛瑙珠子,“事情完了,把这个戴脖子上驱邪防灾,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家去吧。” 说罢,神婆起身就要离开,白安安只觉得莫名其妙。 “哼……” 突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响彻在白安安周围。 声音有些模糊,白安安看了一眼才走了几步的神婆,是这个婆婆嘲笑了她一声? 搭黑前,白安安回了家。 晚上,洗漱完毕。 白安安疲累的瘫在床上,她举着今下午求得的玛瑙珠子发起了呆,是心理作用吗,总感觉自己周围安全了不少,看来这一趟阴阳看的真值。 许是很累了,看着看着,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之后,她做了一个梦。 宁静的夜,清冷的月光,朦胧的房间。 一阵冰冷的风,在身体表面拂过,身子有了凉爽之感,接着…… 一只冰凉却温柔的手沾过她的皮肤慢慢移至她的锁骨,又往下蔓延,突然一道影子由浅至深,朝她的身上压了下来。 是个男人! 躯体欣长而健硕,皮肤光冷而白嫩,看样子,是副好身材。 她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负重感,怎么动也动不了。 只是,他的脸被月光掩盖,始终看不见模样,但他却有一头柔软的长发,铺在她的锁骨处。 蓦地,冰冰凉的触感沿着她的脖颈慢慢往下,身上传来了酥麻之感,她的小口,霎时被两片薄凉的唇瓣堵住。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勾上了男人的肩,朦胧中,她看到男人清秀的锁骨下,刺着一枝树丫,上面开着三朵朱红色梨花,还有两朵含苞待放,异常之美,异常清晰…… 身子,有了一种初次体验的陌生感觉,她与那个男人,缱绻缠绵。 春?梦! “呵……”随着她喘了一道粗气,人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余光瞄到的场景吓了一跳…… 背着月光,她的床边站立着一个男人,确切的说,还是个古代人! 他眉目如画,皮肤苍白,即便是深夜,都能看到他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身材高大挺拔,一袭白色长袍,腰间的浅绿色缎带上挂着一块玉佩,背后别着一把长剑,一头黑发,扎了半个发髻,另一半倾泻在背上。 他薄凉的唇角抿成一字,冰冷孤傲的桃花眸子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满是平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四目相对。 第2章 至阴女 他,纵然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不是人,但他……俊美无双。 而白安安,看着凭空站在这里的男子,不知是不是人对于好看的东西,总是容易接受,还是被吓噤了,她的身子,如一滩烂泥,没了力气。 “你……你,你是……是人,是鬼?” 看男人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白安安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不必害怕。”声音飘渺冷彻。 他回答了! “你……是……”届时,白安安的声线里满是颤抖和哽咽,这时候,恐惧才袭满了整个心头。 “亡灵。”冷冷清清两个字,他说自己的身份。 霎时,白安安的瞳孔猛然放大,“鬼……” 听到这个字眼,他的剑眉明显一皱,不大高兴。 “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看她怕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缓缓闭了闭眼,“鄙人姓陆,名以川。从今夜起,我便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 “什……什么?” 白安安大脑嗡的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做了个那样的梦,醒过来三观就被颠覆了? “今晚九里村,你我定了冥婚。”陆以川解释了一句。 就在白安安还准备详细询问之时,窗户外忽然传来了次啦——的一声响,惊悚而刺耳,她浑身一冷。 接着她便看到窗户外隐现了一道可怖的影子,她的窗户没关严实,顿时窗帘也被一阵阴风吹出了波浪。 刹那间,站在她床边的陆以川竟突然瞬移到了窗口,他宽大的袖口一拂,接着就是他冷冽的声线:“滚!她是尔等能碰的?” 立马,窗外安静了,陆以川在眨眼的工夫,又来到了她跟前。 许是刚才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白安安认定了一个现实,这些天,她的确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今天去九里村看阴阳,不仅没解决问题,她倒还能看见鬼了! 身子陡然一个激灵,她拉着被子裹着全身坐了起来,模样像极了被老鹰包围的小鸡,煞是可怜。 看她浑身都在害怕,陆以川冷眸微垂,“我不会伤害你。” 是,他说不会伤害她,但睡了一觉醒来,房间里多了一个男鬼,这让她怎么接受,甚至他还说,他是她的夫君,还定了…… “冥婚……在九里村?什么意思?”想到这儿了,她便问了。 “这你无需多问,你与我定冥婚,对你有好处。” 这话说的满是压迫,森寒无比。 “对我有好处?”白安安只觉得可笑,傻子才相信。 白安安不是没听过冥婚,那是死人与死人结的婚,她与死人结了婚,能叫好处? 看她不信,陆以川衣袖一挥,手背在身后冷冷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小不惧毒虫叮咬,可身子骨却很差?如今年方十八,却还未来月事?” 白安安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的确一直不来月事,曾经还被朋友陪着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她没什么毛病,就是体质太差,身体太寒,需要好好调理! 可她那时候正在高三,学习紧张不说,她父母双亡,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也没那么多钱去买那些贵巴巴的药品啊! “你是至阴女,血有毒,体质极寒,五行属阴,出生克死母亲,后来又克死父亲,你也活不过二十岁。” 第3章 以阴化阳 当陆以川这话说出之后,白安安全身起了一层冷汗,他话中,别的她不懂,但她爸妈的离世,他说的一字不差。 她母亲生她难产而亡,她爸爸若不是在她小时候,为了想让她吃个生日蛋糕,也不会出了车祸。 眼眶一紧,她眸子里噙上了泪。 “真的吗?”她忽闪着大眼,心里很是害怕,这个只会在阴间存在的男鬼就像得知前世今生一般的说出了她的命运,她没缘由的深信不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就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活了! “若你不与我定冥婚,会是如此,但现在不同。” “现在?现在会怎么样?”此时,白安安看着陆以川,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虽算出你活不过二十,却不是阳寿了尽,而是你体质太差会遭遇意外,和我定冥婚后,我便能帮你改了这体质,你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好。” “怎么改?” “以阴化阳,暖体散寒。” “什么意思?”白安安不解。 霎时,陆以川眸子淡淡一撇,神情上有了些许复杂,“日后你便会知道。” 面对这个冷言冷语貌似还狠厉害的男鬼,白安安被吓的没敢多问,大气不敢出一个。 只是这时,她心里生出了另一狐疑,一个男鬼,突然出现在她房间,说定了冥婚是对他好,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什么帮我?” 料想到她会这么问,陆以川的神情依旧平静冷漠,“要你帮我做件事。” 原来是两两相助,等价交换的买卖! 这种利益交换的事情,让白安安彻底信了他的话。 更何况,看他穿的还是古代衣服,想必死了好久,如果他想害她,那就是眨眼的功夫。 沉思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继续问:“帮你做什么事?” “第一步,先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 “离开这里?”白安安诧异,“去哪里,我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太远的地方我去不了,我没钱。” 陆以川闭了闭眸子点了点头,“如今我既是你的夫君,你为难的地方,我自然会帮你解决。” 帮她解决?白安安圆眸一睁,“给我钱?” 说罢,白安安抿紧了嘴,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太不合适。 但陆以川却没什么反应,他垂眸一撇白安安,“你过几日不是要填报志愿么,到时候听我安排,出去念书需要的钱,一分不会少你。” 突然,白安安有点想笑。 一个穿着古代袍子的男鬼,竟然在这里给她说填报志愿,让她不免有些好奇他死了多久。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白安安眉眼里没了惧意,陆以川眼神一敛,“明世宗嘉靖年,至于我为何知道你的事……”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而是指了指白安安扔在枕头边早就淘汰的直板手机,接着才继续说道:“在你身边几日,足够我了解你的事。” 他竟然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白安安冷不丁的心底生寒,“你会读心术?” 第4章 不仅是个冰山,还腹黑! “并不。”应了一声后,陆以川看白安安的眼神,明显就像人类看大猩猩一般。 这些话,他没有明说,但白安安还是懂了。 明世宗嘉靖年,怕他是那个时候死的,那就是明代鬼了!这死了没有五百年也有四百年啊!甚至还是一只极其聪明的老鬼! 而他知道她过几天要填志愿,恐怕是听到她给老师同学打过电话!这鬼!已经在她这里呆了好几天了吗!而她竟然今天才知道他的存在! 苍天啊! 陆以川捕捉到了白安安脸上的惊愕与震惊,他本就冷彻的脸上紧蹙的眉毛更是拧成了死结,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几日后,开始做事,现在你且先睡吧。” 扔下这句话,陆以川一个瞬身坐在了白安安床边的书桌前,他没再看白安安,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随手拿过一本桌上的书,开始翻阅起来。 是她的政治书! 等等,这不是重点! 怪不得她前几天半夜一直能听到类似翻书的哗啦声响,弄了半天是他在看书! 只是,听他这话,他是认定她会和他合作? “如果我突然不想相信你的话了呢?”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18岁的白安安过了害怕那层儿,面对一只几百年老鬼,不怕死的反驳了一句。 可陆以川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他那双垂着的桃花眸子,只是淡淡一挑,接着…… 白安安就看到他散在肩上的青丝无风自动,接着她狭小的房间里阴风大起,蓦然,她窗户外传来了阴森的呼啸声,甚至她关紧的门也传来了咯吱一声,门正在被缓缓的推开…… 白安安一个愣怔,她的大脑迅速一片空白,就待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话,她便看到门口的细缝里,突然伸进一只青色发黑的手,上面的指甲乌黑而长,从指甲缝中,还隐隐渗出鲜红的血,在冷月下,异常清晰,只是陆以川,跟没事人一般,只是认真的翻阅着那本思想政治书。 看着那只手就像长着眼睛一般左右探了探,最后锁定了床上的她,随着陆以川翻了一页书的细小声音,那只手就像离了弦的箭,嗖的一声飞到了白安安的面前,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乌黑猩红的指甲抵在了她的脸颊上。 “呃……救……救……救命……” 听到了白安安急促带着恐惧的声音,这是陆以川才幽幽的放下书淡淡道:“若是这般让你接触接触别的恶灵,你是不是更能信我的话?” 看他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白安安眸子瞪的老圆,救命二字也没再说了,还别说,若是这只鬼手一直在门口,她还真是害怕的要命,现在被掐的快要窒息了,她反倒不怎么怕了…… 这大概就是怕死和要死的感受区别吧! 甚至这鬼手,明显是陆以川招来的! 真是想不到,这老鬼不仅是个冰山,竟然还腹黑! 而这冥婚,或许对她是有点好处,但估计对这死鬼好处更大!他这是和她互相帮助的态度么?明明他是霸王! 第5章 听你的 现在陆以川用自己的身份让她深深的刷新了世界观,这世界上的确有鬼! 既然这样,那她死后,肯定也会变成鬼吧!如果她死了化成了鬼,她一定要去阎王殿找个更厉害的鬼投靠当小弟! 来对付这只老鬼! 看白安安的眼睛里,那些恐惧竟然在一点点消散,陆以川的眸子一眯,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薄唇一勾,带着冷笑道:“别动无用的心思,你死了,只会马上与我举行冥婚,彻底成了我陆以川的妻。” 叮—— 他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把白安安那点骨气碾成了灰! 他真的不会读心术?他明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我……我知道了……我……听你的……”白安安彻底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个透透的。 她话音一落,陆以川便站起了身,他英姿飒爽的站在月色下,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潇洒一挥,凭空出现的阴风让白安安一阵哆嗦,接着她便听到了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凄惨嚎叫,然后掐着她脖子的手就像碰到了火焰一般,瞬间抽走,不到一秒的工夫,这只鬼手便从门缝彻底消失不见,门也关了上去。 “呼……” 脖子没了束缚,白安安大口的换了口气,而陆以川这时也飘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还不等白安安摸摸自己的脖子,他便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脖子。 那里,有了五个可怕瘀黑的手指印。 “你……你要干嘛!”脸被强迫的抬着,白安安完全搞不懂这只可怕的老男鬼。 陆以川抬眼睇了她一眼,就在白安安浑身一顿激灵之后,陆以川的俊脸突然俯了下来,看着放大的那张俊脸,白安安的脑海里猛然跳出她做的那个春梦。 心,噗通噗通起来。 接着,她的唇上,感觉到了两片冰凉的唇瓣,还有冰凉湿润的舌探进了她的口腔。 “唔!”白安安的心简直快跳到了嗓子眼! 才不久做的梦,梦境和现在的感觉完全重合,她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恐慌,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胡乱的推着陆以川…… 他这是突然干什么! 为什么他是鬼还能和她做这样的事!难不成他要吸她阳气? “唔!¥#@你……开……”她胡乱推着他,嘴里还在试图说些话。 陆以川停住了自己的动作,那张脸耷拉的可怕。 在白安安刚准备喘口气的时候,他捏着白安安下巴的手却猛然一用力,白安安吃痛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大眼看向了陆以川。 “你是想你脖子上的指印,明天被别人看到?” 深沉的声线,让白安安心里一怔,“那只手……留下了印子?但是这……唔……” 白安安的话还没说完,陆以川那张薄唇有一次的堵住了她的唇。 呜…… 白安安在心里泪流满面,如果她脖子上被那只鬼手掐出了印子,这和被他亲有什么关系? 甚至,这是她的初吻啊!她还想着某一天能遇到一位白马王子,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丑小鸭化身白天鹅的爱情,毕竟她虽家境贫寒,可在高中,一直是校花来的啊! 想归这么想,在自己被动的被老男鬼亲吻的过程中,白安安却感觉到胸腔里有了一种莫名的通透感,凉飕飕,很舒服…… 甚至脑袋里也慢慢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最终,在陆以川的压迫下,她慢慢的躺在了床上,直到许久后,陆以川从她身上直起了身子,她已经睡着了…… 第6章 去不起 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女孩儿,陆以川把白安安往床中央摆了摆,继而给她盖上了被子。 之后,他一个瞬身又去了书桌前,继续翻看起了那本政治书。 月光逐渐打在白安安漂亮安静的小脸儿上,而她脖子上的瘀黑印记,却消失不见了…… 翌日,阳光透过窗帘的射入屋内,白安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只是眸子一撇,她懵懂的双眼便猛然瞪圆! 陆以川就坐在她床头避开阳光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是昨晚的政治课本了,现在换成了《高考志愿指南》。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以川微微扭了扭头,顿时,白安安的杏核大眼对上了他那双斜长魅惑的桃花眸子。 可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到了他菲薄的双唇上,心,漏了一拍,小脸蹿出了一抹红晕。 昨晚她稀里糊涂睡着之前被陆以川强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看白安安盯着自己恍了神,陆以川俊眸一眯,主动说了句话:“现在刚过卯时。” “呃……啊……” 白安安恍然了一声,目光又不自觉的盯着陆以川那张脸,如今室内光线充足,他这张脸虽然苍白无血色,可却比晚上看,还要耀眼几分。 尤其是拿着书的手,没有想象中鬼怪的长指甲,纤长刚毅,着实好看。 “有话直说。”看白安安还在盯着他看,陆以川并没想太多。 白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睫毛眨了眨,她赶紧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数了起来:“啊!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作为21世纪,与国际接轨的高中生,白安安并不知道古代人嘴里的卯时究竟是几点。 数过五个手指头后,白安安呵呵一笑:“原来是七点啊。” 说罢,她垂眸看衣服还在身上,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肩,此时和陆以川只隔着一根筷子的长度。 或许是早上了,而昨晚陆以川也没害她,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而是对他满是好奇。 心里装着很多问题,却又不敢问,看他被发现,现在又不敢看,有点想下床,可旁边坐了一个异性帅鬼,她本能的还有了点该死的矜持! 就在她不知自己该做点啥的时候,陆以川把手中的书翻了几页,放到了白安安面前,“日后读的大学,我帮你选好了。” 啥? 白安安一愣,接过来后,便看到他翻开的那页上,用一道像红墨水也像血的液体划出了一个大学和专业。 [绍义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 绍义大学,全国著名的一本院校,911重点大学,这个学校,是个学生就知道!是个学霸都憧憬! 但白安安却合上了书,“去不起。” “可以,我前几日听你说你成绩668分,这所学校分数线621,你能上。” “不是这个问题!” 她当然知道自己能上,高考成绩下来后,她学校各科老师就在最近的几天都给她打了一遍电话,要不陆以川这只鬼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成绩! 她是他们县城的文科状元。 但她真读不起,一年学费7000块,住宿费2000块,学校还在天朝最好的城市B市,学杂费带上生活费,一年一万多的开销。 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爷爷。 爷爷是一辈子的果农,每年就指着一亩园林和两亩庄稼卖钱,一年除了生活,也就只能落下几千块,她还身体不好,从小到大没少往医院送钱,她这要是读大学,指不定要把爷爷所有的积蓄都得拿出来! “你所说的地方,是B市吗,如果是那里,能不能换个学校,有几个二本,如果我去上,可以免四年学杂费。” 提起上大学,她并不开心。 “钱的问题你自不用担心,你爷爷进山了,等他半个时辰后回来,这个问题……自会解决。” 陆以川这么说,白安安怔然,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有钱?” “等着。” 第7章 我陆某不允许你红杏出墙 说罢,陆以川便站起了身,俯视着神情复杂的白安安,他又开口:“昨日神婆赠与你的珠子,好好戴着,白日,我便附身于此,若有事,你唤我即可。” 珠子? 白安安这才想起来,她昨天还没来得及戴在脖子上,就被陆以川吓睡了。 珠子就掉落在她枕头的另一边,拿过来,她乖乖的戴在了脖子上。 刚戴好,站在她面前的陆以川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实化如活人的鬼突然消失,即便是白天,白安安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时,她却明显感觉到这珠子凉了好几分。 低头看着胸前的红珠子,白安安五味杂陈。 又是冥婚,又是上大学,说到底,这只鬼如果真能让她去了绍义大学,那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这珠子…… 昨天神婆说是驱邪防灾,别告诉她,是因为他附在这上面的使然! 仔细想想,白安安的眼神耷拉了下来,脸色也越来也难看。 良久…… 她盯着珠子问:“陆……以川?” 她记得,他昨夜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嗯。”马上,珠子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立马,白安安的声音大了几分,语气里还有些恼怒:“昨天,那个神婆是不是能看见你,你是不是和她交流过?所以她才不经过我同意,让我和你定了冥婚!” “还算聪明。”某鬼大言不惭的回答。 此时白安安的小脸明显生了气:“我就说!别人看阴阳,只需要被神婆赐几张符,为什么我就要喝符水,剪头发!是不是这样才定了冥婚?” “冥婚已定,在冥界,你已经是我的妻,就差婚礼。你和我如今关系甚密,若是想解除这冥婚,那就好好帮我做事!” 轻飘飘的声音里,全都是命令的口吻。 “我昨天忘了问了,和你冥婚了,我还能谈恋爱吗?!” 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她还打算未来有了学历,再找一份工作,然后靠着这些和自己漂亮的外表,找一个不错的男人结婚生子,离开这山沟沟,带着爷爷好好生活呢! “我陆某不允许你红杏出墙。” 冷冽的声线宛如一盆冬日凉水,把白安安的心浇了个透透的。 “那我……帮你做完事,你我没关系后,我就能了吧?”撇着嘴,白安安都快哭了。 “嗯。” 蓦地,白安安又重新有了希望! 想想陆以川昨天说的话,她是什么至阴女,活不过20岁,她现在才18,那就等她过了20岁,安然无恙后再谈恋爱也不着急! 夏日的太阳总是移动的很快,屋子里越来越热,白安安问了点事情后,心也安了不少,于是她便下了床。 走出屋子,看着东方的金日,她又问:“你白天不能出现对吗?” “最好不要,把珠子放衣服里,勿晒。” “哦。” 听他这大爷一般的命令语气,白安安寻思他身前指不定是什么大少爷大公子。 届时,白安安想想陆以川的模样,他看起来比她要年长很多,却依旧年轻,于是她又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第8章 你死了就知道了 “28岁离世。” “……” 白安安无语,他说他不会读心术,可他又是怎么猜到她心思的? 只是,他都28了啊! 在她村儿,28的男人早就娶妻生子看起来都很老成,她都叫叔的! 只是再细想一番,28岁的古代男人,和她冥婚?那就是他死的时候,都没娶妻啊! 长的这么帅,看身上的衣服也非常有档次,他身前是什么身份? 竟然在封建社会中,28岁都没结婚! 心里虽然好奇,但她没敢问。 “那个啥……我……以后怎么称呼你?陆以川?陆大哥?陆叔叔?”三个称呼,一个比一个尊敬。 但话毕,白安安小脸一红,话虽这么说,但她都被他亲过了,这心情还蛮复杂的。 “名字即可。” “喔……”白安安真是意想不到,不过接着她又好奇道:“那么小的珠子,怎么放下你的啊!” 看着大太阳,她这话问的也异常有底气。 “你死了就知道了。” 凉凉的嗓音还是冷如冬水,一句就将死了白安安的好奇心。 此刻她对陆以川的印象在冰山和腹黑上,又加了一个新元素:毒舌! 八点多,白安安洗漱完毕,自己煮了鸡蛋吃的正香,她爷爷回来了。 还不等她出去,院子内便传来了沧桑浑厚的声线:“安啊!你猜我今天进山里,捡到了啥!” 一听这话,白安安咬着鸡蛋一愣,然后飞快的跑到了院子内。 接着,她便看到她爷爷,满是皱纹的黝黑脸盘上写满了兴奋,老人走到她面前,竟然怀里摸出了一只翠绿通透的镯子! “安啊,爷爷今个儿捡了一玉镯子啊!” 玉镯? 玉镯! 当白安安意识到这个后,她张圆小口,下意识的撇了一眼脖子上的玛瑙珠子。 心里猜到了些什么,但白安安还是问道:“爷爷……你在哪儿捡的啊?” “落勾山下,今早上我寻思着,你最近吃饭不好,想给你摘几个开胃野果子,我就进山了,没想到啊……” “什么?” “在一树下,竟然遇到一条土球子,爷爷差点被那东西咬到,可谁知它看到我竟然溜了!” “然后啊,它盘着的地方,就露出了这镯子!爷爷年轻时见过些好玉,这镯子,值钱啊!” 一听这话,白安安的心狂跳不止,看来这……和陆以川有莫大的关系! 她就是在落勾山里,被土球子咬了的! 落勾山,是她们这个村子,梨白村里最高最大的山。 每年的三月份山上所有的梨花漫天盛开,他们这个村子梨源世外,美的宛如与世隔绝,“梨白村”也是由此而来。 以前就有老人说,落勾山是个很邪乎的地方,当年省里看上了他们这个村子,想改造建设,打通落勾山修条大路,结果去勘测的工作人员都无缘无故生了病。 外来人都说落勾山邪乎,可在梨白村的村民来说,这是一块儿风水宝地,山下的园林,年年结出的果子又香又甜,他们这里的果林,远近闻名。 略微思索后,白安安平缓了心情又问:“爷爷,那你捡到这个,打算做什么啊?” 第9章 谢谢您 “安啊……”这时,爷爷脸上露出了带着歉意的慈祥。 “前几天,爷爷听到你和老师打电话了,爷爷知道你的成绩能去好大学,我白家的娃娃这么有本事,不能被穷给耽误了!” 爷爷的话,让白安安鼻头一酸。 “爷爷昨天,把钱全从信用社拿了出来,三万块可能不够,但爷爷就算借遍全村,也要让你念完大学!” 炎日当空,白安安看着自己爷爷和年龄不符的苍老和沧桑,再听了这番话,她抿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全部积蓄,给了她,爷爷怎么活? “不过现在,转运了啊!蛇一直灵性,可能是老天有眼,知道我家娃娃命苦,从小没爹没妈,好不容易能出息了要去大城市了,就让爷爷捡到了一宝贝,这镯子,准能卖个好几万呐!” 爷爷的话里,满是希望,可白安安却怎么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爷爷的累赘,身体不好,农活做不了,一点忙也帮不上爷爷。 生病念书,都是用钱,她这个破碎的家,全靠爷爷早就驼起的背,风风雨雨担了起来。 “傻孩子,哭什么!这是好事儿啊!下午咱们爷孙去一趟市里,去古董店看看,准能卖够你读书的钱。” “嗯!” 擦了一把眼泪,白安安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了,别再外头站着,回头中暑了可咋办!” 白安安没有多言,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坐在床上,她从胸口拿出了玛瑙玉佩,哽咽了一声,她轻声问:“陆以川,那个手镯,是不是你给的?” “除了我,你梨白村谁能有玉?” 他回答的冷漠也就算了,话里还不忘鄙视别人。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落勾山里,有我的墓,里面……有陪葬品。” “哇!”白安安惊讶出了声音。 “但没人能进去,除了守墓蛇。” 守墓蛇? 白安安一愣,“我是不是就是被你的守墓蛇咬的!” 陆以川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别的:“那镯子,不算上好的玉,但因年代久远,按当今市场汇率,你先卖10万。” “10万!”白安安这就被转移了话题。 “切记,下午你把手镯戴在你的手腕上,到时,自会遇到爱玉之人,询问你镯子的来历,你便说是家传之物,再说你读书用钱,镯子自然会被人买走。” “这你都能预料?不对,你还知道汇率?” “你的书本上有讲这些。”他这几天,早就看完了她学了三年的高中课本。 下午,当白安安跟着爷爷去了市里,刚路过一座大厦,便碰到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在白安安抬起手遮太阳的时候,那位中年男人看到了她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 事情也正如陆以川所预料的那样,男人问了她玉镯哪来的,白安安说是祖上传家物,因为自己刚高考完,需要钱读大学,想去古董店把它给卖了,之后…… 白安安还没扮可怜,这位中年男人,直接一口价十万,想要她的玉镯! 玉镯成功被人买走,她爷爷喜极而泣,然后她和爷爷,便在商场里逛了逛,买了些未来上大学要用的东西。 晚上,白安安拿着一张没有密码的卡,还拖着一大行李箱回了家。 洗漱完。 白安安坐在床上拿着那张陌生的银行卡发起了呆。 这上面,有十万,改变她命运的钱! 陆以川从珠子里现身,站在了她面前。 出神了很久后,白安安才抬起头看着陆以川,温柔而认真的说了句话:“陆叔叔……谢谢您。” 第10章 又做了一个春梦 虽然之前他说叫他名字就好,可她这一次还是用了很尊敬的称呼。 但陆以川的眉头却突突直跳,虽然白安安青涩可人,可他看起来有那么老? “不必,你既然是我的妻,你的烦心事,我自当会处理。” ——既然你是我的妻。 这几个字,犹如温热的水,顺着喉管浸入心脾,让她的心扉,异常温暖而悸动。 “还是谢谢您。”白安安垂眸红了脸,“虽然一开始您出现,我的确害怕,但以前听过不少鬼故事,果然,鬼,也有善良温暖的,陆叔叔……您是。” “虽然您与我冥婚是自作主张,可您离世好几百年现在还没能投胎,必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吧,因为您的帮助,我如今能上我想上的大学,您真的……就是我的恩人,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帮您。” 看着白安安认真诚恳,还带着害羞的模样,青涩瘦弱的小模样,简直像极了小猫。 看卿如此,陆以川那双不行于色的眸子不禁微微瞪大了几分,甚至他觉得,如果他还有心跳,怕现在也剧烈了几分。 不过转眼,他勾唇轻笑了一声。 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只是一只玉镯,便让她能这般感激他,如果等她上大学,他再送她一份大礼,她会不会直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想到这里,陆以川的桃花眸子,看向了白安安粉嘟嘟的唇,和不经意露出的香肩。 喉结,上下大幅度的翻滚了一下。 之后,白安安还在感叹命运变化无常之时,一阵冷风吹过,她瞬间觉得倦意满满。 “陆叔叔,您能去珠子里吗,我想睡了。” 说罢,她侧身趟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不久后,她又做了一个春梦。 比之前还要香艳火热。 还是那副光冷白皙的纤长身材,锁骨依旧有梨花刺青,她的两条细腿,还勾过男人的窄腰,男人在她身上的动作,异常温柔,让她不自觉的酥软而沉沦。 这一次的梦中,她看到了男人亲吻她的唇,凉薄而丰润,冰冷而温柔,很像是…… 陆以川! 再醒过来后,又是一个早上了,陆以川并没现身。 这时候,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她从未看过什么露骨的影视剧,也从未和男生有过亲密接触,她根本不懂男女床笫之事,可她的梦为什么那么逼真,逼真的就像她真和一个男人发生了鱼水之欢,还两次! 几天前的灵异事件得到了解释,大学也能上了,她现在的烦恼,全部放在了她那清晰的梦境之中,可她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陆以川。 说实在的,陆以川那副邪魅的长相和冰冷毒舌的性格,很难让她想象他对女人的态度。 …… 几天后。 白安安专门去县城找了一趟她高中班主任,认认真真填了志愿。 之后,她便一直呆在梨白村休养生息,偶尔和陆以川一起守着电视机,看看新闻看看剧,这段时间她等来了录取信息,也等来了绍义大学沉甸甸让人羡慕的通知书。 她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鬼,之前那些让她感觉到害怕的灵异事件再也没有了,她曾问过陆以川,他回答的只有三个字:有他在。 时间慢慢过去,白安安迎来了大学开学的日子。 这段时间,她也曾问过陆以川,为什么非得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他一个鬼不能离开吗? 陆以川并没有回答。 八月下旬,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陆以川交代了白安安一件事。 第11章 饿不饿 要她再进一次山,去她被蛇咬到的地方,那里会有他的守墓蛇从墓里拿出的东西。 然后再去九里村,找一趟那位神婆,去拿一件东西。 在山里,白安安拿到了一对儿飘花翡翠玉镯,还有一件玉雕蛇玉器,以及一只翡翠扳指。 玉镯,是陆以川留给白安安,算是夫君赠与妻的信物,而玉雕蛇,要她先保存着,带着去学校。 那翡翠扳指,要她去与神婆换东西。 最后,她从神婆那里,换到了一块巴掌大,由上好檀木做成的灵位,上面镌刻着几个大字:亡夫陆以川之位。 灵位,放在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里,被白安安带回了家。 晚上,白安安拿出灵位,看着现身的陆以川很不解,“亡夫,不会是以我的名义立的吧?” “的确如此,有了灵位,你便可供奉我。切记要好好放置,不能被发现,不能丢!”陆以川交代的很严肃。 “知道了,我会好好保管。”说罢,白安安便好好的放了起来,连同她从守墓蛇那里得到的玉镯和玉雕。 看她竟然没戴,陆以川皱眉,“镯子为何不戴?” “等去了学校戴可以吗?在家戴,爷爷会问的。” 陆以川没再多说什么了。 开学的倒数第二天,白安安被爷爷送去了市里,白安安一个人打车去了机场。 她没让爷爷送,舟车劳顿,辛苦不说,她也看不了爷爷一个人孤单返乡的模样。 她要等自己有本事了,到时候带着爷爷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时间还长,路还远…… 如果陆以川能保证她活过20岁的话。 拉着行李箱,脖子上的玛瑙里还藏着一只鬼,白安安就这么踏上了上大学的路。 本来晚上8点的飞机,结果搭黑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大暴雨,还带着冰雹,飞机便晚点了。 站在航站楼的窗户前,白安安扶着行李,看着外面的漂泊大雨,陆以川此时也没在珠子内,而是站在了她身边,和她一同看着那电闪雷鸣。 白安安看了片刻后,她小脸抬起,水眸瞪着陆以川,愣愣的问:“陆叔叔,托你的福,我竟然可以坐飞机去外地,不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并不新奇,时光流逝,世间万物变化万千,是常态。” 凉凉的话一说出口,白安安就沮丧的沉下了眸子,“还说不会读心术,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看到飞机是什么感觉……”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比他挨了一个半脑袋的小女孩儿,那张冰冷的脸上难得的显露出一丝暖意。 “饿不饿?”他问。 “饿?”白安安大眼一瞪,随后回过头四处看了看,目光便锁定了不远处的肯德基,摸摸肚子,“是有点。” 她以前纵然也去过几次城里,可因为家贫身体差,她很少吃零食,她到现在都没吃过汉堡包。 就算她是和他订了冥婚的妻子,可看她那副小模样,简直就是小孩子! “去吃些东西。” “你还能吃东西啊?” “是你吃。”墨眸一暗,三个字里是满满的压迫感。 被下了命令,白安安只得拉着她的行李箱,乖乖朝肯德基走去,那边灯光很亮,陆以川便又附身在了珠子里。 最近都是开学季,机场人流很多,也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箱有家人陪着的学子们,看到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父母陪着,白安安抿着嘴,小脸上难掩羡慕。 左右看着,孟芊芊一个没注意,她突然被撞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她左脚脚踝撞在了旁边行人的行李箱上,脚踝上的骨头瞬间有了一阵窜入心尖的痛麻之感。 “SI……” 吃痛一声,她站稳了脚步,低头一看,脚踝竟然被刮破了,血流了出来。 嘈杂的空气中夹杂着行李箱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就在白安安准备扭头看看是谁撞到她的时候,不巧有个空姐打扮的女人紧紧挨着她蹲了下去,像是整了整鞋…… 可随后,女人的手,无意蹭过了她伤口流出的血。 白安安感觉到女人有些冰的手后,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她右脚刚退了一步,左脚还没抬起来,她受伤的地方,突然被女人一把给握住了! 她一愣,还没做声,女人却又很快放开了她,然后直起身子朝前走了去…… 而这时,陆以川突然现身了。 他一出现在白安安对面,那双冷冽的凤眸便瞄向了白安安受伤的脚踝,接着他抬起手,先是在白安安嘴唇上蹭了蹭,什么都没蹭到后,他便拿起了她两只手左右看了看。 此时白安安这个姿势,在看不到陆以川的行人眼里,略微的有些诡异。 “陆叔叔,怎么了?” 第12章 哪出血了 有些呆的白安安完全无视过往的行人,对着如空气般的陆以川说了这话后,旁人投来了异样的视线。 可陆以川也没管那些,他瞳孔快速的在白安安身上打量着,“你哪出血了?”他问。 “出血?”白安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脚踝,抬了抬脚,她乖乖回答:“脚踝破了。” 只是语毕,她心头一暖,她觉得陆以川对她挺关心的。 “不是这里,别的地方。”陆以川的语气有些着急。 白安安愣了愣,在脑袋里搜索了片刻后,她伸出了右腿,“之前小腿痒痒,我挠痒痒的时候,指甲划了一条血道子。” “就这里?” “怎么了吗?”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很快的蹲下身子,冰凉的大手在白安安细嫩的小白腿上婆娑了一下,果真碰到了一条道子,不过已经不出血了。 站起身,他面容冷峻,森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远处。 良久后,“走。” 话音一落,他又一秒消失。 白安安只觉得莫名其妙。 看脚踝还在出血,她从身上的斜挎小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把伤口稍作处理了之后,她拉着行李箱去了肯德基里面。 今天的店里,多是年轻人,他们衣着鲜艳,装扮时尚,还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一条浅色碎花连衣裙,一头黑色长发的白安安,在其中显的很朴素,而这种干净,更是让她在人群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灯光下,白安安白嫩的皮肤看起来更加吹弹可破,巴掌大的小脸儿本就青涩,再被额前薄薄的刘海儿一修饰,看起来甜美可爱,及腰的长发编了一条麻花辫,安静的放在背后,双瞳剪水,淡然绝尘。 刚进去,就有不少新潮的小帅哥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偷看她。 “叔,吃什么……”知道陆以川能听见,白安安看着菜单,小嘴一张一合。 “随你,记住喝些热的,外面凉。”凉薄的声音自耳畔轻轻响起,可这话里,却都是关心。 “好。” 从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块,排队点了餐后,白安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的位置靠着窗户,能看到外面的行人,本是百般聊赖的乱看,可在她目光左右了几次后,她的目光隔着玻璃,和人流中一个女人…… 远远的四目相对了。 那个女人…… 是刚才握住她脚踝的那个!穿着空乘制服,面容安静,只是皮肤太过苍白了一些。 白安安隔着那么远都与她对上了视线,她水眸一怔,眸子便移开了,可再一想,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等眼神再飘回去看的时候,那女人却不见了。 走了? 再看看来往的人流,白安安没有再看到她。 此时,店里放着最近的流行音乐,白安安隔壁桌坐着几个年轻人,正在谈论最近的明星八卦,在热闹的氛围中,她并没多想,端起面前的热橙汁喝了一口,她吃起了东西。 此时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本来一穷二白的她,突然就有钱了,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这钱还花的光明正大,还真有一种自己出嫁的感觉。 咬了一大口汉堡,白安安撇了胸前的玛瑙珠一眼,低声问:“陆叔叔,都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告诉我,具体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呢?只是去B市读大学就可以吗?” 第13章 地缚灵 “赶紧吃,快到时间了。” 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后,白安安嘟了嘟嘴,她如今算是了解了,陆以川对于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她根本问不出来。 吃过东西后,白安安看了看时间,然后去了候机厅。 她刚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四处张望,她便看到之前看到的那个空姐从她的旁边经过,然后直直的朝前走着。 白安安就一直盯着她,本想看看她要去哪里,可随后还没一分钟,白安安便惊恐的瞪大眼睛,嘴里急促的念叨着:“叔……叔,叔你出来!” 她看到那个女人,眼看着就要和一个旅客撞到了,可女人竟然穿过了那个男人径直而过! 她不是人! 白安安的声音刚落,陆以川便出现,坐在了白安安的旁边,“地缚灵而已。” “什么是地缚灵?” “生前带着未完成的愿望惨死,死后因在某一个地方有强烈的执念,灵魂便被执念所束缚,哪也去不了,只会在那个地方徘徊,只能等法力高深的人来超度,又或者自己阴力强大后,完成生前遗愿自己离开,一般不会害人。”陆以川解释完后,他又说:“抬起你的左脚我看看。” 白安安此时有些发懵,但还是抬起了脚,撞破的地方,现在已经凝固了,只是血迹的颜色很淡,就像血液中血清太多一样。 “叔,刚才我这里破掉的时候,那个……那个地缚灵,握过我!”此时想起这件事,白安安汗毛倒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陆以川应了一声,但他却没什么大反应。 只是隔了几秒,陆以川又主动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到了这时候,白安安才意识到了一些问题,盯着陆以川那张俊脸看了片刻,她细眉一压:“叔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那个地缚灵刚才对我有做了什么吗?” “你今早起的太早,现在下过雨后,天会凉,我不能感受温度,你呢?” “……” 啊?原来他是担心她会不会冷吗? “这里是室内,我不冷,就是……有点困。” “困?”陆以川眉头一揪,却又立马舒展淡淡道:“上了飞机,你睡会儿。” “嗯。”白安安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小直板手机,“我给爷爷打个电话。” 陆以川点了点头。 打过电话报了平安,白安安关掉手机,忐忑而又激动的终于上了飞机。 知道她身子弱,了解过飞机舱位的陆以川让白安安订头等舱,可她就算突然傍上了有遗产的男鬼,还是舍不得,最终买了商务舱。 找到座位后,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男胖子。 她靠着走廊,胖子靠着窗户。 和邻座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时间慢慢过去,飞机起飞了。 “叔,飞了……”拿起脖子上的玉镯子,白安安兴奋的低声说道。 陆以川用白安安能听到的声音问:“不困了?” “困。”喃喃了一个字,白安安动了动身子,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闭眼睛的时候,她便看到身边站了一个女人…… 是那个地缚灵。 “啊!”白安安下意识的一哆嗦。 第14章 是不是和他有什么牵连 旁边的胖子正在看书,听到白安安不大不小的惊颤声后,他抬起头来:“怎么了?” 这时,那个地缚灵直瞪瞪的看着白安安,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安安发现这鬼只有她能看到后,她吞咽了一下,摇摇头道:“怕……怕飞机飞……” 理由,信口胡说了一个。 “没事,习惯就好。”胖子应了一声继续去看书了。 白安安看着地缚灵,她不说话,那鬼也没反应,就在这里干瞪眼,可突然的…… 那地缚灵竟弯下腰朝着白安安鞠了一躬。 嗯?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白安安打算偷偷问问陆以川时,那个地缚灵蹲了下去,她的两只手抓着白安安受伤的左脚踝,冰凉的触感让白安安下意识的踢了踢腿,旁边的胖子听到动静又看了过去,可就这时! 那个地缚灵竟然从白安安已经凝固的伤口处,拉出了一只大概十厘米长,像钉子一般粗的虫子!虫子有些透明,还能看到它体内密密麻麻的血丝构造! 白安安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叔……” 旁边看书的胖子听到这一声“叔”有些不大高兴,他虽然胖,可年纪并不大啊,直了直身子准备和白安安理论几句,可突然的,一阵凉凉的风,在密闭的空间里凭空而来,胖子的眼睛眨了眨,迷迷糊糊瞬间昏睡了过去。 而知道白安安是叫他的陆以川,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音。 此时,白安安的心里满是狐疑,陆以川明明知道这个地缚灵,为什么他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什么牵连? 白安安此时不知该怎么办,硬着发麻的头皮,她抬了抬自己的脚,本想看看伤口如何,可这眼神还没来得及撇过去,她就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地缚灵竟然把手里的虫子放到了嘴里,当着她的面给嚼了! 恰巧,飞机颠簸了一下,白安安被恶心的胃里翻滚阵阵,“呕……” 她差点吐了出来。 吃了虫子,那地缚灵什么都没做,便朝前走了去,就在这时,陆以川突然现身了。 他一言不发,而是直接俯身在白安安面前,还不等白安安惊讶,他的唇堵住了她的小嘴。 突然的亲吻让白安安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甚至从她口中,有一道凉丝丝的气息,进入了她的胸腔,蔓延了她整个身体,刚才的反胃瞬间荡然无存。 此时,若是旁人看到她,一会看到她小脸紧张,脸颊通红,小嘴还微微张着,甚至,她的舌还在悄悄的被动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一言不合就亲她? 片刻后,陆以川松开了她。 白安安喘了口气,看着松开她但依旧挨她很近的俊脸,囔囔道:“叔……” 陆以川看着她通红的小脸,抬起手整了整她的鬓角轻声道:“那个地缚灵这么做,只是为了完成身前遗愿,等下她会附身到别的乘务身上。” 话音一落,白安安一对大眼睛滴溜转了下,“她是要……” 陆以川闭了闭眼,“她生前刚成了空乘,第一天上班便因意外身亡,死后被束缚在机场,因为遇到你,才有机会脱离这个地方,跟着你上了飞机,真正的做一次这种工作。” 此时白安安恍然大悟。 “可叔……为什么是我。” “你是至阴女,你的血能很快提升阴灵的阴力,一旦你受了伤,血的味道被它们闻到,就会跟上你。”陆以川解释了一句。 “所以……你也是这样才找的我?” 第15章 安儿 陆以川一怔,神色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还是点了点头。 “叔,那个地缚灵从我伤口里拉出的虫子是什么?” “冥界灵虫,可以吸取你血中的阴力。”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她这么做了?” 陆以川看白安安满脸好奇,他又点点头,背上长长的头发散落在了肩上一些,“你拯救一个阴灵,便会为你积一笔阴德,安儿,人心复杂,阴灵却是善恶明确,你不该怕我们。” 所以,即便他冷冰冰的,却从遇见到现在,一直在关心她。 这番话,陆以川说的很诚恳,白安安却被这略带温柔的话撩拨的心尖都在发颤。 ——安儿。 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 “嗯……”撇开眼,红着脸,她应了一声。 在飞机的机舱中,白安安和陆以川的对话时声音很小,陆以川的声音旁人自然也听不到,她旁边的胖子还睡着了,没人发现这机舱有端倪。 而后不久,白安安看到有位空乘从她面前经过,虽然是张生面孔,可她还是能看到刚才那个地缚灵在这位空乘的身体中。 她娴熟利落,还带着温柔的笑做着事情,白安安内心不禁涌动起来。 想必这个地缚灵,生前太爱这个工作,却还没来及体验工作的美好,生命便消逝了,如今它遇到她,能完成遗愿,白安安心里,莫名的有了点小自豪,甚至还有很多的好奇。 好奇阴灵对事情的看法。 之后,在地缚灵路过她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了它。 “下辈子,要好好的,去实现梦想啊。” 白安安没再害怕了,她反而这样说。 甜甜的声音很淡,站在她对面的陆以川,却露出了诧异,随后……他垂下头,唇角略带着宠溺,笑了。 地缚灵留下一个微笑,又去做事了。 没过几分钟,白安安突然觉得自己困的脑袋都成了一团浆糊,不知不觉,她靠在靠背上,睡了过去。 从她们城里到B市,乘飞机要五个小时。 白安安睡过去的两个小时后,飞机在高空平安前行,夜也慢慢越来越深。 陆以川没再附在玛瑙珠上,他站在了走廊上,任何人都能穿他而过…… 直到那个地缚灵,从空乘身上脱离,来到了他面前。 “谢谢灵尊纵容,能得灵尊夫人的至阴之血增强阴力,让我实现生前遗愿。” “阴力,你可是抽取了一层?” “是,小女阴力太弱,只有一阶,夫人的至阴血能让我提升到五阶,才能附在他人身上。” 陆以川点点头,而后淡淡道:“去吧。” “是。”飘渺的女人声音一落,站在陆以川面前的幽灵,从脚开始一点点的变为透明,直至消失。 机场的一段小插曲过去后,陆以川看着睡着的白安安自言自语道:“抽取一层,表现为嗜睡,若是三层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 目光定定的看着白安安的睡颜,此时她平静的表情上,慢慢带了点小拧巴,似乎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梦。 她这样的表情,让陆以川心头一怔。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另一个女人。 第16章 嗜睡 在他遇到白安安后,记忆里才出现了她,但只是一个画面。 她与白安安长相一模一样,却是明代的装扮,身着橙红色罗缎裙。 记忆里,她看着他,眸子里饱含热泪,却带着明显的恨…… 他却不懂自己与女子是什么关系,陌生,却也觉得似乎相识了很久。 而随着脑海里出现她后,他的心情也瞬间变得压抑,有些累,有些疲,也有些怜悯。 但奇怪的就在这里。 记忆里女子虽与白安安的面容一模一样,可白安安给他的感觉,却与女子截然不同。 看到白安安,他的内心很平静,而这份平静中,还生出了莫名的躁动,让他身不由心的想要与她亲密接触。 甚至他还会不自觉担忧,白安安是否会讨厌他。 这一切,他目前无解。 * 飞机到达B市后,是凌晨两点左右。 白安安是被身边的胖子叫醒的。 醒过来下了飞机,凌晨的机场很凉,可白安安却依旧觉得困,她下飞机就像是在梦游。 甚至在等行李的时候,白安安站在那里就打起了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打架的眼皮等到行李,离开机场的,她只是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实在困的可以,也没管是在哪里,眼睛彻底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白安安睡醒后,她发现自己在陆以川的怀里。 她坐在了他身上,脑袋靠在了他脖子根,手还搭着他的胳膊,而抱着她的男鬼,却没什么反应,那双邪魅冰冷的眸子闭着。 看看四周,空旷无人,多得是高大挺拔的树,他们在机场外的某个空地上。 再垂头看看,陆以川竟然是悬空的,而她在他怀里,自然也是悬空的! “叔……”下意识脱口叫了一声,但看他们举止有些太过亲密,她便连忙改口:“陆以川……” 某鬼眼睛一睁,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他冷言道:“醒了。” 话音一落,他抬起一只手,衣袖一挥,白安安便感觉到自己稳稳的往下降着,最后坐在了地上的行李箱上。 “我们怎么在这里?” “你太困,路上便睡着了。” 于是他便带她来无人的地方,靠法力撑个结界先让她先睡了会儿。 “是这样啊……谢谢你,叔。” 说罢,白安安偷偷吐了吐舌头,他的外表、气质、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去尊敬,真的不敢直呼他姓名啊! 揉揉眼睛站起身,白安安这才感觉到凉,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 B市也下过雨,现在天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太阳升起的感觉。 “穿件衣服。”看到了白安安腿上的鸡皮疙瘩,陆以川主动关切了句。 刚睡醒的白安安还有点愣怔,“哦。”应了一声,她从行李箱拿出了一件外套,伸出胳膊就要穿。 “难看。” 她刚穿了一只袖子,就被陆以川吐槽了一句。 白安安撇撇嘴。 的确,陆以川认识她也有一个多月了,但因为之前她一直在梨白村,他自然也是陪着她,没见过多少女人,昨天因要来B市上学,他怕是在机场见到了不少漂亮女孩。 穿好衣服,白安安回答:“我没钱买漂亮衣服。” “以后就有了,现在准备离开这里吧。” 第17章 叔你别吓我 冷漠的话语,让白安安一愣,看着陆以川飘渺的背影,他一头如墨的长发和华丽的白色长袍,她吞了口口水。 小心脏,又开始噗通了起来。 这个男鬼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他这是在玩火啊! “叔……那个地缚灵呢?”拉着行李箱跟上了男鬼的脚步,白安安还不忘八卦。 “解脱了。” “叔……是不是我的血很受鬼待见啊?” “对阴灵来说,你的血就是极为罕见的珍贵补品和药材。” “啊!那叔,我从小到大也经常磕磕碰碰的,可我却从没遇到灵异事件啊,我发现,我后来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后,是因为你也在!” “你以前没遇到,是因你家中有许多辟邪之物,怕是你爷爷知道你五行属阴,容易招惹那些东西,为了你的安全,花了不少心思。”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可是……你不怕那些辟邪的吗?你也是鬼啊!” 话音一落,回答白安安的,是一记眼刀子。 眼神犀利而可怕,吓的白安安立马停住了脚步,小口也马上闭了个紧。 看来他很不喜欢“鬼”这个字眼。白安安如是想。 “记住,我与你订冥婚,是你我二者能互利,其次……你以前经常生病,也有被阴灵缠上的可能,只是你自己看不到也不能区别。以后不会再有了,我在。” 又是一番霸道却让她会觉得安心的话。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大帅鬼,白安安对他敬畏而又好奇,眨了眨眸子,她低声问:“叔,你之前说,你与我订了冥婚,目前!目前啊!你我算是夫妻,但……我能问你一句别的吗?” “你在我眼里,只是乳臭未干的姑娘……”话说到这里,陆以川又一次回过了头,只是这眼神里,明显带着幽怨,接着他才继续补充道:“就如你叫我叔,对我很尊重一般。” 话是这么说,可为什么白安安总觉得他似乎不愿意她叫他叔啊? 不对!他怎么知道她想问他怎么看待她的?这是他第几次猜中她的心思了! “叔,你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不会,你该反思反思自己,心思表露在脸上,不是什么好事。”言外之意,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知道了。” 他们一鬼一人往前走着,太阳也慢慢冲破阴霾露了出来,而就在阳光越来越明显的时候,走在白安安面前的陆以川,一声不吭,可他的身影,却在一点点变的透明。 看到那个场景,白安安心里突然涌出了很多的不安,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越来越透明的影子,嘴里还着急的喊了声:“叔!” 声音一落,陆以川消失了,白安安扑了个空。 心,一紧。 和他这只鬼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她突然害怕他不在。 “我在珠子里。” “叔你别吓我!” “怎么?怕我不在?”浑厚清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是有点。 但白安安没好意思说实话,她眉头一皱,语气很尊敬的说道:“您对安安的大恩大德,安安没齿难忘,自然感激您,也怕您遇到麻烦。” 话虽然说的毕恭毕敬,可脸上飞出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浮躁的情绪。 “……”没看到她表情的陆以川无言以对。 片刻后,珠子里又传来了陆以川的声音:“出门在外,钱财你不必担心,出去打车直接去市中心。” “市中心?可绍义大学的中文学院在郊区的大学城里啊!” 第18章 找酒店 “去买些衣物,生活用品。” 陆以川这话让白安安又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在机场,我听了些事情,旁人有的,你也该有,去吧。” 哦,原来他是之前在机场听到别人说话了啊。 抿起小嘴,白安安害羞的笑了笑,突然有一种被家长送着去上学的感觉,真好。 爷爷把那张卖玉镯得到的卡给了她,她把那些钱,全部转到了随着通知书发来的银行卡上,如今她也算是有钱。 听陆以川的话,她打了车,看着计程车上,跳着计算的车费,她到了市中心。 B市的高楼,高耸入云,柏油路也异常的宽,路上的豪车也很多,这就是大城市,她一个山村姑娘,第一次来。 白安安还在欣赏这大城市的繁华,却被脖子上珠子里的陆以川打断了。 “安儿,你去前面商场,先购置一身适合我穿的衣物,然后再去买一把阳伞,随后找个酒店。”他冷不丁的命令了这么一句。 “您穿的衣服?”白安安诧异,“您可以换衣服吗?找酒店,要做什么呀?” “先去做。”陆以川并没有解释。 “哦。”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白安安没多问,左右看了看,她目光锁定了一家商场,然后拉着自己笨重的行李箱,穿着自己土了吧唧的衣服,就走了进去。 刚进去,白安安便有些后悔了,看着装修奢华时尚的建筑物,她寻思这商场怕是东西卖的很贵。之后,她更是明白自己所猜不假。 商场内,七楼是男装,她一个小姑娘拉着行李箱去了七楼,还是遭到了不少人侧目,有人觉得她好看,也有人觉得她土气。 之后陆以川所要的衣服,是他自己挑的,一件府绸质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直筒裤,还有样式普通的黑色皮鞋。 一套衣服带鞋子,全都是一个牌子,LOUIS-YUITTON。 被他命令着挑衣服的时候,白安安没看价格,跟在她身后的销售员满脸嫌弃,但本着职业素养,也没赶她走。 “这个,这个,这个,都包起来。” 当她指着那几件衣物说了这话后,销售员终于冒了句话:“姑娘,那些衣服一套下来得六万多块。” “付。”陆以川都没给白安安惊讶的机会,直接果断的命令了一个字。 “嗯,买。” 嘴角抽搐,她拿出了卡,在销售员复杂的神情中,直接刷了单。 一共六万八。 后来在白安安又按照命令买了伞,坐在计程车去酒店的路上,她在网上搜索了那个品牌,原来中文叫路易威登,是个国际品牌! 一边感叹自己目光短浅,她也越发觉得陆以川身前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毕竟死了四百多年,都那么的挑剔并奢侈。 只是,这样下来,她就没钱了啊! 她的小心思没敢说出来,到了酒店,她开好了房间,刚拿到房卡,陆以川又命令了:“要个火。” 要个火? 白安安没弄懂,但还是乖乖的冲着柜台工作人员问了:“能给我个火吗?” 于是她得到了一盒酒店提供的火柴。 这之后她才去了酒店房间,刚进去陆以川就命令她拉严实窗帘。 等一切按照他吩咐的做完,瘦小的白安安坐在床上,揉着自己又累又酸的胳膊腿儿,不是说给她买衣服用品吗,怎么来了酒店了? 第19章 见到了饿狼的小白兔 “拿出我的牌位,摆在干燥的地方。” 她休息了还没一会儿,陆以川又下了命令。 “好……”拉长了尾音,白安安实在是不知道他这尊鬼到底要做什么。 从行李箱拿出牌位,白安安放在了床尾,然后又看着陆以川问:“接下来呢?” “在牌位前,用水先画一个圈,圈要足够大,然后把买的衣物放进去,烧掉。” “什么?”她没听错吧!六万多的东西刚买到就烧掉。 可陆以川眸子一沉:“快去做!” 抿着嘴,白安安满脸的不情愿,这真是太浪费了! 可钱是他的,她还是这么做了,想着清明节中元节上坟给爸妈烧纸,也就是这个模样。 “叔,是不是这样把衣服烧了,你就能穿了?” “还算聪明。” “原来上坟的那些习俗都不是封建迷信啊。”找到开水壶,她接着水,还不忘吐槽。 “事情存在,必有它的道理。” “嗯,我学了十来年科学知识,现在被您彻底给推翻了。” 说着话,白安安很小心的在床尾的地板上用水划了一个圈,然后把衣服放了进去,等她真要用火柴去烧的时候,她忽闪着大眼还是有些怕:“叔,被发现怎么办。” “烧之前,在衣物上滴一滴你的血,自然没事。” “滴我的血啊……”白安安皱了皱眉。 为了不让酒店人员发现,她还是信了陆以川的话,拿出自己带的针盒子,刺破了手指,在衣服上滴了几滴血后,她咬咬牙,划了一根火柴,扔在了那新买的衣服上。 等火烧起来了,她又遵照陆以川的吩咐,对着牌位参拜了一下,然后就可以把牌位收起来,等着东西烧完便好。 把牌位再一次小心的放进行李箱里,白安安坐在了床边看着圈子里的火。 她以为烧那么多东西,会着很大的火,可是当火真的着起来后,她只觉得新奇,火光竟然是绿色的,只在水围着的圈子里摇曳。 瞪大眼睛,她深觉得不可思议:“叔,好神奇啊!” “神奇吗?” 看着她,陆以川慢慢踱步到了她跟前,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样你等会儿就能收到吗?叔,你也想穿现代的衣服吗?” “嗯。”淡淡应了一声,而陆以川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咧开的小嘴。 片刻后,陆以川看着衣服慢慢在火焰中燃烧着,他两只手突然握上了白安安的肩,她一愣,接着…… 陆以川双眸一眯,他竟一举将她摁在了床上。 还不等她惊讶,他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手,略有些鲁莽的拉开了她肩膀上的衣服。 “叔,你要做什么!”白安安顿时惊慌,下意识的要去推身上的鬼,可她发现自己的胳膊抬不起来了! 力气没了! “以阴化阳。” 说着的工夫,陆以川的手还在有所动作。 察觉到陆以川要做什么的白安安,那张小脸瞬间惊慌的像见到了饿狼的小白兔,语气带上了颤抖,她问:“什么?到底什么是以阴化阳!” 第20章 为夫抽你三层阴力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阳生于阴,阴生于阳……”看着白安安的眼睛,陆以川说的很认真,“你体内的阴气,不同于我,但却能相融,用我体内的阴气,让你体内的阴气变质,再被我吸收,你再用些滋补阳气的食材,补损体虚,便是以阴化阳。” “那现在是……”这番话,白安安听的半明白半懵懂。 “安儿,与我交融,和你的命,哪一个更为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 只是,话是这么说,可真要去做这事,白安安瞬间便怕了!而且,她在他眼里,不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吗? 身体任由他压着,她的杏眼里不禁湿润了,“叔,之前我曾经做过两次梦……难以启齿,那是不是……” “是我。”他承认了。 随后他又说:“这种事情,日后还会有很多次,你要习惯。” 若是梦,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只是她臆想,可如今真的要做这样的事,她真的害怕! 先不说是和一个鬼滚床单! 她以后还要谈恋爱的啊!还要找男人结婚的啊!她不想被人玷污! “可是叔,人鬼殊途啊!” “你是我的妻。” 冷言冷语五个字,让白安安再没能说出别的话。 “放心,日后冥婚解除,你得到的是一副好的身体,并无任何损失。” “真是……这样吗……” 她心里此时除了害怕,无缘无故也有了别的感觉,身子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飘飘然之感。 至这一次她不再是做梦,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男鬼脱掉了她的衣服,而他身上的衣服也一点点慢慢消失,露出了他光冷健硕的身体,尤为显眼的,便是他锁骨下的梨花刺青! 如今这样看,那刺青竟然会那么美,可为什么,会是梨花? 她睁着眼,看着之前出现在梦里的事情,成了现实。 而对象,是一只百年老鬼! 心里虽然害怕,可她的身体在有过之前的经历过对此事接受的却很快,直到陆以川的薄唇又缄住她的小口后,她眯起眼睛,眼泪划过了鬓角。 她觉得,自己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 “叔……为什么不在梦里……” 即便他不是人,却是异性,甚至如今和她,衣不蔽体。 她还没恋爱过,就被强迫做这事,即便他说是为了保她的命,可不到性命垂危的时候,她难以去想象和接受。 所以她还是哭了,无法反抗这只男鬼,她只能任由无力的身子被他摆弄。 可陆以川,只是一味的有着动作,把她的恐惧、不安、不适,全部忽略了。 他就像,不,就是一个掠夺者。 时间慢慢过去,当床尾的火全部熄灭,衣物成了一堆灰烬之后,白安安只觉得从下至上有了一种极其冰冷的气体,流窜了她的全身,她或许知道那是什么,可她这时候却突然连思考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越来越朦胧的眼神,看着陆以川从她身上缓缓直起身子,之前突然不见的衣服,也一层一层穿在了他身上,而后她睡了过去。 只是她睡过去后,衣服又穿在身上的陆以川再一次俯身,吻住了她。 这一次,他睁着眼看着她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吻了很久。 许久之后,他松开了白安安的唇瓣,但他却没离开,头微微错开一点,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安儿,陆某也不想这么做,但这样,是对你对我最好最直接的办法……这次,为夫抽你三层阴力,之后,送你一份大礼。” 第21章 还有一个地方 虚无缥缈的话音一落,陆以川消失不见了。 之后。 一袭白衣的陆以川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常人无法到达的地方——冥界。 寒冷无光的幽冥之地,陆以川玉树临风的身姿,仿佛为那个暗芜的世界增添了一道光…… 到达此地后,他并未移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一会儿的功夫,突然一道黑影飘飘摇摇朝他而来,身边,还跟着一条黑色的细蛇。 黑影见到他之后,恭恭敬敬称呼了一声:“将军。” “时间已过两个月,我交代的事情,可办好了?” “早已办好,只等将军亲自过去接手便可,一穷会接应您。” “好。” “只是将军!”这时,黑影语气有些着急。 “何事?” “从封印解除到现在,奴才感知与将军有感应的地方,除了这座城,还有一个地方。” “哪里?” “昆仑山。” 听到这个地方,陆以川眉头一压,随后他表情恢复平静,“知道了,还有……如今你跟着我不再受封印束缚,你就留在冥帝那里修行,若无大事,我便不再知会你。” “是。” 这时,是人间上午十点。 …… 等白安安再醒过来后,她竟然在一辆密不透风,光线很暗的黑色轿车里。 此时她正靠着一个男人的肩膀。 眸子别过去,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目光透过贴了膜的车窗看着外面,乌黑的头发修剪利落,只是再一撇男人的侧颜…… 白安安瞪大眼睛直起了身子,这时,男人转过了头。 衣服发型变了,可那张脸!是陆以川! “叔?”大眼闪动着,白安安惊讶的叫出了声。 随后,她想起之前做过的事后,脑袋又猛然垂下,细密的小白牙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而就在低下头的这一霎那,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不再是她之前在县城里70块钱买的便宜裙子,换成了一条粉色的雪纺裙!甚至连鞋都不是她那三十块钱买的破凉鞋,而成了一双闪亮亮的白色浅口单鞋! 这些衣物,是陆以川帮她换的? 刚醒过来,就有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白安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白安安那接受不了事实的模样,陆以川剑眉蹙起,他之前在她耳畔说的话,他知道她并未听见,只是他也不想解释什么。 “快到学校了。” 而后,他只是冷冷的说了自己目前要做的事。 听了这话,白安安反射弧极长的才反应过来,她今天开学报道呢! 抬起头面露惊慌的看了看眼前大变样的陆以川,虽然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突然换了现代装,甚至头发怎么在她睡了一觉后,也变短了…… 可现在他们所在的车,明显不是出租车,印入眼帘的座椅背后,竟然还有车载电视,这是什么车! 再看看驾驶座位,开车的是一位穿西装的年轻司机! 这样的司机? 白安安脑袋里瞬间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几部偶像剧! 这是怎么回事? 看她抬起了脑袋,陆以川趁势从车里的车载抽屉里拿出了一款玫瑰金的plus手机递给了白安安,“给,新的。” 一看就豪华的车,她想都不敢想的高价智能手机,还有身上漂亮梦幻的粉色裙子…… 全都在她和他滚了床单睡醒后有了。 她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过来世界就变了! 手使劲的掐了大腿一下,很疼! “叔……”突然,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去和陆以川说话。 是埋怨怪罪?还是悸动害羞? 现在看到陆以川,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和他真真切切的鱼水交融,他们,挨的那么近。 第22章 根本不像鬼魂 “爷爷给你打过电话,我帮你回了短信,你回个电话,就说已经在学校了。”陆以川把手机的手机抬高了一点,示意她接着。 他依旧没解释什么。 只是,他现在的意思是,她的手机卡已经在这部手机上了? 接过手机解锁看了看短信,果真有她发给爷爷的短信,她爷爷是识字的,但打字却吃力,收到陆以川替她回的短信后,她爷爷只回了一个逗号,意思就是自己知道了。 有点诧异陆以川这只古董鬼竟然不知不觉都回发短信了,但她此时也没去问太多,抱着颤栗的心,她拿着这款手机,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看样子已经到了郊区的大学城境内,而她也带着开心的笑给爷爷半真半假的说着话。 在她打完电话后,车也到了大学城的学府路上。 这里是B市的大学城,不少重点大学的个别重点学院都在这里开设了新校区,透过车窗放眼望去,都是一栋栋风格不同的教学楼,白安安看到在某所学校外树荫下的石凳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孩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有些生疏的弹着,男孩子面容噙笑的耐心指点…… 白安安早就调查过中文学院附近的大学,那应该是传媒学院,这时候,突然司机拐了一个弯,前面远远就看到了绍义大学。 只是看着那一对青春而美好的学生情侣,白安安微微侧过头撇了一眼旁边的陆以川。 她觉得,自己因为和陆以川冥婚后,再加上今上午还发生了那件事,她对他是抗拒的! 可当她看到陆以川手背拖着尖翘的下巴,专注看窗外的模样后,她竟然有了一丝慌乱。 此时,再看一身现代装的陆以川,白安安才发现,他除了面色没有血色,整个人和常人却没什么区别,甚至他的手,都能看到手背上青绿色的经脉! 他此时根本不像鬼魂,倒是像活人! 她闪动无解的目光被陆以川瞄到了,而他依旧没说别的,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白安安面前的车载抽屉:“安儿,等会儿下车的时候,记得拿伞,我怕晒。” 怕晒……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下午4:12。 如今是八月末,下午四点暑气很重,日头也算不小。 即便如今他的模样,和活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可终究不是人! “嗯……”应了一声,白安安弯下身子准备去拿伞,可她却不会开,手在车载抽屉外摸索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找到开关,直到陆以川那纤长冰凉的手轻轻推开她的手,帮她打了开。 又一次和他肢体接触,他身上那冰凉的体温让白安安越来越清醒,喉骨猛咽了一下,她低声问:“这些都是……” “下了车给你解释。”帮她打开的空隙,陆以川应了一句。 拿出的伞,是白安安今上午买的那把太阳伞。 车缓缓到了学校的正门,印入眼帘的就是乳白色的拱形校门,上面镌刻着:绍义大学。 这便是中文学院的新校区。 学校外现在停了很多车,也不断有拉着行李箱的新生在父母的陪同下往校园里走着,也有不少学长学姐们在亲切的迎接新生,看着窗外的一切,这一切和她当初她开着3G网在网上搜索的开学现场一模一样…… 到处都是活力和生命的气息。 而她和旁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她没有亲人陪伴,陪伴她的是只鬼。 到这时候,白安安才意识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呢? 在车里四处看了看,她看着陆以川才怯怯的问出声:“我的东西呢?” “后备箱。” 陆以川脱口就是这个词语,这一瞬,白安安很恍惚,他现在的口吻、语气、还有所了解的东西,完完全全就像一个现代的高富帅…… 当初看灰姑娘的故事,她是丢了一只水晶鞋,然后遇到了和她天差地别的王子,如今她白安安,因为去了一趟落勾山,脚的附近被蛇咬,她遇到了陆以川…… 未来,生活会成了什么模样呢? 第23章 你是怕我,还是怨我 心里的恍然被自己打破,她又快速的低下头,“嗯。” 她这种模样,让陆以川抬起手,本想捋一把自己的长发,可却捋了个空,他无奈的抬起手,只能捋一把自己和现代人一样的短发。 车一路开进了正门,朝新生报道的地方驶去。 学校的新生报道设立在校园的一条林荫道中,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边都是绿荫的垂柳,让这个地方凉爽而又舒适,偶尔输液随着风摆动之时,会露出金色的阳光,在那里报名的新生们,不乏有爱美的女孩子打着好看的遮阳伞,或者戴着墨镜和帽子。 待车停下后,陆以川动也没动,他看着白安安指了指阳伞道:“下车。” 白安安没有说话,她依照他的命令,拿起伞乖乖的下了车,同一时间,司机也下了车,从后备箱把她的斜挎包拿了出来,她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拿了包,撑开伞,陆以川都没命令,她就绕过车尾走到了陆以川那一边,等着他下车,只是她刚走到车尾看到车上的标志后,她倒吸了口冷气。 这个车牌她认识,奔驰。 再看看这车的造型,这要比她在自己家乡省城见的奔驰车高档好多! “安儿!”随着后座车门打开,陆以川的声音传来,白安安赶紧跑过去,把伞撑在了他头上。 陆以川睇了她一眼,并没指望着小个子的她帮他打伞,他从她手里把伞接过来后,这才从车里走了下来。 伞下的他,衣冠楚楚,英气逼人,路过的一些人,很多人都对他们投来了目光,但他们看他,没有任何异样,倒是有几个女生,脸上明显的流露出惊艳和赞许。 看他如此,白安安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她却低下了头。 有种感觉难以形容,她不知道该把陆以川摆在什么位置去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释怀之前那所谓的以阴化阳。 咬咬牙,她迈开步子,不再看陆以川和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豪车,她朝报名点走了去,留下陆以川一个人撑着伞站在了车边。 看她一言不发,低头沮丧的模样,陆以川的桃花眸子一沉,他迈开脚步,一步并作三步追上了白安安,胳膊伸出伞之外,他一把拉住了她:“安儿,你是怕我,还是怨我?” 他问出了这一下午一直担心的问题。 白安安摇了摇头,“怕也不怕,怨……”她不知道了。 说怕吗?她如今看到他却没有半分恐惧,只是他今上午做了那种事后,这让白安安很清楚,他有她无法招架甚至不能反抗的力量,所以,她的确有些怕这个。 怨他?没有他,她今天不会来这里读书。 突然…… “安儿,我会对你好。” 很着急很冷彻的一句话,是陆以川那凉凉的声音。 白安安扭过头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又说了一句话,他猛的一用力,把白安安一把拉在了自己怀中。 不等白安安说点什么,他垂眸看着她颤抖的长睫毛又低声说:“陆某是亡灵,如今没能投胎,在阳间所有被活人帮助的事,都会当劫数记在身上,若是不报,形同自作阴孽,会万劫不复。” “是……是吗?”双手摁在陆以川的胸膛上,白安安的心七上八下,脸也红了一大截,这里虽然是停车的地方,但还是有不少人的。 “而这事,也要看你如何想,若对平常夫妻而言,那便是行房事,可若你想着是救你性命,这以阴化阳,只是一种秘术而已。” 陆以川这话让白安安垂下了头,他说的没错。 即便是做了这种事,他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心情变了的,只是她而已。 看过的启蒙感情的言情小说,她一直告诉自己,接吻拥抱都要留给爱的人,一夜欢愉,一定要是和自己的丈夫。 所以如今知道她和陆以川真的滚过床单后,心里真的很复杂,难以释怀。 可陆以川他已经是超越常理的存在了,那以阴化阳也肯定是真的! 对,人鬼殊途!这就是一种秘术,一种帮助她越来越健康的办法…… 想到这里,白安安舒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了。 “嗯。” 最终她点了点头。 “好了,挽着我的手臂,我们一起过去。” “叔……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走。”陆以川没听她客气。 之后,身型欣长高大的陆以川,一身干干净净的现代装束,手里举着一把阳伞,旁边脑袋刚过他肩膀的白安安挽着他的手臂,一人一鬼走进人群中后,好看的外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第24章 没必要知道 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想要偷拍,就在白安安对此有些慌乱时,她听到旁边有人突然说道:“奇怪,我的手机怎么突然关机了?” “啊,我的手机也不对劲了,怎么黑屏了,相机打不开了!” “那帅哥看起来比咱们年长好多,但身边的女生看起来挺小的,是亲戚,还是男朋友啊?” “要不你过去问问?” “我不敢,帅是帅,但看起来太冷了。” 听到这话,白安安侧头偷偷看了一眼,议论陆以川和她的几个女生都打扮的很洋气,其中一个长得又漂亮,身材又饱满。 白安安此时对于旁人想要搭讪陆以川到没什么感觉,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就算陆以川不知怎么能和她一起出现在白天,但他是鬼啊! 以前他纵然能碰能摸,可真的没有影子! 心里一惊,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后,也连忙撇了一眼陆以川的脚边! 蓦地,她更加觉得惊悚了,这货竟然也有影子! “叔……影子!”她吃惊出了声音。 “嗯。” “怎么做到的?” “你没必要知道。” “……”又吃了一口闭门羹,白安安沮丧的吐了口气,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说。 “行了,去办理吧。”又说了句话,陆以川撑着的手臂放了下来。 脱离了白安安热热的手心,甚至还从她身上拿下了她的包,他把她报名用的东西给了她,拿着她的包直接转过身子朝对象一棵茂盛的柳树下走了去。 白安安一怔,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她努努嘴,去报名了。 而陆以川走到树下后,他还像活人一样,把伞收了起来。 挺拔的绿树,英俊的人,陆以川站在那里注视白安安的模样,美的如同一幅画。 白安安心不在焉的开始走报道流程。 而就这时候,一直坐在报名点的学姐早就看到了她和陆以川,看着生涩清秀的白安安,那个学姐八卦的问道:“学妹,那是你男朋友吗?” 在学姐眼里,纵然能看到他们有年龄差,但她刚才和陆以川站的那么近,还挽着他胳膊,面露复杂的神情,实在有点暧昧。 男朋友? 白安安摇了摇头,“我叫白安安,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 白安安有一个习惯,自己不想回答,或者有点想逃避的问题,她都会选择忽略,也不管会不会让旁人失望。 反正她在高中初中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 和她邻村或者同村的同龄人,知道她的事后,在学校,有男孩子喜欢她,自然会去她村子里那几个小伙伴嘴里问一点她的事,于是她村里的小伙伴都说她天生不祥,父母都是被她克死的…… 后来有不少人问她,这让她怎么回答,她宁可不要朋友,也不想自己内心最在意最自卑的事情被别人当八卦问。 不一会儿,白安安领到报道表,她走去了陆以川的身边。 “叔,宿舍是4号楼,412,现在要去领住宿用品。” “不必,我们有地方住。” “什么?”白安安不明白。 “如今你在这城里,不是居无定所,也非一名外地学生,你有家,有车,有钱……这些,自是我送你的礼,你也可以当做,是夫君送原配妻的聘礼。” “啊?” “嗯。” “可是叔!这车,家,钱,你怎么来的?是用邪……呃,法术弄到的吗?” 她看过冤魂厉鬼不肯超生流连凡间荣华富贵,靠法术夺人性命和钱财的影视作品,如今她认为,陆以川得到这些,肯定也是那样。 白安安一副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的模样,让陆以川脸上明显流露出不爽。 他虽换成了现代的白衬衫,可手臂还是异常有范儿的往身后一背,一张俊脸越拉越长,越绷越紧。 接着他生气道:“陆某纵然是一介亡灵,但生前是明世宗最为看重的年轻将军,我生前因战事虽未成家,也在正好的年华殉国,但本将军家财万贯!死后无人继承,也自当还是我的!” “啊?”白安安再一次惊讶。 认识他也快两个月了,她这才听他说起自己生前的事。 第25章 我还是个孩子啊! 她的惊讶,让陆以川更为不悦:“如今这时代,不少人收藏过去珍宝,你夫君陵墓之中的珍宝若是曝光于世,其价值能买下一座不入流的国家,陆某如今为你的一切都来的光明正大!你能成为我陆某的妻,你该荣幸!” 话音一落,他连伞都没撑,脸沉得像黑锅底,迈开大长腿就朝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白安安傻在原地。 明世宗?年轻将军?殉国?家财万贯……还有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你夫君”这个三个字? 本来是无缘无故惹他生了气,怎么她现在满心的害羞呢? 回过神来后,她赶紧追了过去。 过去后陆以川已经坐在了车里,一张冷冰冰的脸,现在越发的像死人脸,惊悚而愤怒。 心一沉,白安安从另一边上了车,小脸往前一凑着急的解释:“叔……叔,我……我不知道啊……你以前又没说过。” 陆以川没搭理她。 夏季车里的温度有些高,司机在车外站着,车里没外人,白安安抬高声音又说:“而且,那些东西都在你的墓里,还在梨白村呢,怎么用陪葬品去换车子房子钱?” 陆以川终于舍得瞅她了一眼,只是半秒后他又撇了过眼睛,淡淡回答:“玉雕白蛇。” “嗯?”白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让你带过来的玉雕白蛇,曾是秦朝始皇的钟爱之物,它能增人运,也可养生,放在如今,可值五个亿,用它换一家市值3亿的分公司,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 白安安猛吞了口口水,她能想到那玉值钱,毕竟是古董,可没想到竟然那么值钱! “这只是一尊白玉……”后面的他没再说了。 可白安安此时也明白,这只是一块玉雕,天知道他埋在落勾山下的陵墓里,那些陪葬品要有多少! “还有,如今这车,是你的,玉雕所换的公司,也以你的名字办理了手续。” “啊!” “不必惊讶,钱财对我而言如尘埃,但对于你,却必不可少,我大致了解过如今时代商人的手段,公司你不必亲自打理,必要时候,露个面即可,若你聪明些,就学着去做生意……” “叔,我有点晕……你看我是不是中暑了?” 她内心还是不敢去接受。 前天她还在家里,陪着爷爷洗地里刨的野菜,今天她就有了公司,这……这太玄幻了! “没出息!”陆以川斥言道,“无妨,你日后好好上学,我无需睡眠自有时间去琢磨那些,以后我教你,那玉雕蛇我很喜欢,希望以后你能用它换的公司,赚够赎回它的钱。” 回答他的,是白安安那又浓又密的长睫毛扑闪了几下。 看她表情略蠢,陆以川继续说:“事情总是瞬息万变,人到鬼,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以后收起你那副表情,世上的一切……过去了,就是云烟而已。” 当他意味深长的说了这话后,白安安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这番话,无非是告诉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切都是浮云么,如果话这么说,那人还需要在乎什么呢? “如果是这样,那叔你为什么死了好几百年,还要在阳间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徘徊呢?” 有些人啊,就是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白安安举着脑袋问的认真,而陆以川的眼神此时恨不得把她给剐了,“白安安,你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啊啊!”白安安马上被吓到了,“叔,其实我一直觉得死不瞑目的意思是,事情还没做完,命成过去了,所以这种情况啊,那没做完的事,也就不叫云烟了,叫干旱,等不来时间的风雨,得人工制造,是吧!” 她这个比方打的清新脱俗,陆以川却眯起了眸子,似乎他生了气训斥了几句,她反而不拘谨了。 到底是个小孩儿! 于是陆以川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整了整她薄薄的刘海儿转了话题:“饿不饿?” “饿。”这次她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毕竟从上午一觉到了下午,没吃午饭。 “那好,先去吃东西,剩下的事是让属下去做。” “属下?” “……”陆以川桃眸一撇,“下属,今日送你来学校的司机,是公司今日新上任的秘书,日后什么事,他会全向你禀报,你不懂再问我,而我像今天这般出现在人前,只能是一次半次。” 所以,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像个大活人一样,让别人白天见鬼的! 白安安还是没敢问,只是乖乖点头,“好。” “既然如此,吃过饭,我们回新的家。” “新的家?在哪?”白安安又是一愣,“不是有宿舍吗?” 陆以川给了她一个冷冽的眼神,,“你我需要私人空间,来以阴化阳。” “……” 讲真,白安安真的很好奇,男人们想和女人滚床单,会怎么理直气壮的说话,反正陆以川的正经脸,她算是见识到了。 “叔……我认为,我目前身体挺好的,以阴化阳……最近先别了吧……我以前都没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大城市,我想交个朋友,我想和别人打打交道。” “上课也能与旁人结识。” 白安安此时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她话说的含蓄,但你陆以川平时一猜她心思一个准,怎么现在就糊涂了? 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叔……我……我不想以阴化阳了……”扭扭捏捏,她说出了真心话。 “为何?”陆以川看她为难羞红的脸,只觉得不解。 “叔!我还是个孩子啊!”当白安安大眼噙着泪光,大喊出这句话后,陆以川的脸色难看的和叫了苍蝇一般。 心里猛不丁的有了挫败感! 第26章 这也是一个迷 想他当年还是活人的时候,从民间女子到皇宫公主,都对他芳心暗许,他不想纳正室,不少人表示宁可做他的妾! 如今在这个黄毛丫头眼里,和他云雨有那么难堪和不情愿? 更重要的是,难道他愿意和一个黄毛丫头做这事? 眉头一沉,他厉声道:“在本将军那个年代,你这个年龄已经该是孩子的娘亲了!” “喔~”白安安眨了眨眼睛,“那叔……你应该在十七八岁就该娶妻的呀,为什么你连个小妾都没有呢?” “……” 陆以川被问住。 只是,白安安提到了这个,她瞬间又想到了别的,于是脑袋朝陆以川跟前伸了伸,满脸好奇的继续问:“叔,你活着的时候,就没有钟意的姑娘吗?” 问过之后,白安安心跳的厉害,平心而论,陆以川吻她的时候,感觉很像久经沙场的老手呢! 话音一落,看着白安安那张脸,陆以川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想起了之前莫名想起来的那个,和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连单轶都不知道? 而她,和白安安会有关系吗? 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此时再看白安安的小脸,他越发的迷茫,明明长相一模一样,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白安安心里莫名不安起来,难不成刚才的问题是他的忌讳,为什么他现在一直看着她? 蓦地—— 陆以川突然抬起手,他的大手迅速的扣住了白安安的后脑勺,脑袋猛的一伸,冰凉光嫩的唇,碰住了两瓣温热。 这一瞬间,陆以川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眸子一怔,便看到了白安安惊诧的大眼。 索性! 他一闭眼睛,舌撬开了她的皓齿,干脆吻了起来。 为什么他看到白安安,一个十八岁未经世事的姑娘,心里会莫名的有些开心和安逸,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因为结了冥婚的缘故? 这也是一个迷。 “叔……” 没多久,白安安推开了他,从两侧看不到他们,但从车的前面,一眼就能看到车内啊! 她害羞了。 被推开,陆以川也没继续,他没敢看白安安通红的脸,而是快速按下车窗,冷冷的对外面站着的司机大声吩咐道:“送夫人去领起居用品办理住宿手续!” “是!” 接着,司机上了车,很利索的发动了车。 而白安安,俯着自己跳的乱七八糟的心,不敢看陆以川。 …… 之后的手续,都是司机带着白安安办的,陆以川便留在车里,一通手续走下来后,已经下午七点多了。 白安安迫不及待的想去寝室看看,她未来的大学同学应该都到了。 只是替她抱着起居用品的司机却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抱去了车前。 “大哥,您抱着我的铺盖去哪儿呢?”白安安见状有点不对劲,连忙问了一句。 “老板说去寝室前,要先带夫人去吃饭,老板说了……您中午没吃饭,再饿下去对胃不好。” “……” 这时候,白安安觉得叫陆以川叔是正确的决定,他现在这种做法和关心的态度,简直像她的爷爷和爸爸。 但,心里是感动的。 之后跟着司机去学校附近的中餐馆吃了晚饭后,白安安这才去了寝室。 那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 司机不能进去,而白安安今晚上便要和三个女孩子一起住,她这才想起来,陆以川今后该去哪里呢? 第27章 白安安的舍友们 当车开在女生公寓楼前后,司机并没有马上下车,他从车里摸出一个平板后,然后扭过头看向了白安安。 “任学大哥,怎么了吗?”在餐馆,白安安知道了司机的名字,叫任学。 “夫人,您现在是最后一个到寝室,我听说大学里,女人宿舍很多搞事情的,为了防止夫人吃亏,我现在先给您说说您的舍友们,您好有个准备。” “啊?” “嗯。”任学回答的一本正经,然后他在平板上打开了第一张照片。 一个女孩,头发及耳染成了金黄,眉毛处打着眉钉,唇上按着唇钉,左右耳朵上还带着大耳坠,照片里女孩画着大浓妆,衣服是不规则的朋克风。 “如夫人看到的,这是您寝室的1号床,T籍华人,一个自以为活在时尚前端的大非主流子,19,比您大一岁,姓名叫周婵,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夫人您还是少和她接触,她吸烟,您和她接触,吸多了二手烟,老板得担心您的身体啊。” 说到这里,任学还奉承的冲陆以川笑了笑。 “呃……”白安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接着,任学又划到了第二个女孩上。 这个女孩五官端正,戴着一副很大的黑框圆眼睛,身材清瘦,看起来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这个女孩是2号床,叫黎野,和您一样大,据我调查,她高考完在写小说,她的书我看过几眼,透过她的文字,能看出这个女孩内心很丰富也很干净,您可以和她做朋友。” “写小说?什么小说啊?” 这之前,白安安经常拿着她的直板手机看盗版小说,如今遇到了一个写小说的舍友,她挺好奇。 “名字太长,我没记住,但她的笔名叫野狸七岁。” “嗯!”对于这个舍友,白安安也挺想认识。 这之后,任学又打开一张照片后,白安安还以为这是一张壁纸,那个女孩很漂亮。 一头茶色的大波浪卷发,个子高挑,不似周婵,她穿着精致而优雅,完全不像一个大一的学生。 “这个……4号床,B市凌氏集团的千金小姐,凌一童。”说起她,任学的语气认真了很多,“我们公司以前,还和他们凌氏合作过,夫人您和她打好关系,未来公司上,取得合作的机会再好不过。” 看着这三个不同类型的舍友,白安安也不知道任学从哪里弄来了她们的全身照,不过现在也算是熟悉了。 “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时间不早了。” “嗯,现在宿管可能不让男人进去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和宿管说一声,帮您把行李搬到四楼。” “麻烦了。” 终于啰嗦完了,任学麻利的下了车,便开始去做事了。 当车里只剩下白安安和陆以川后,白安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学生,对一直默不作声的陆以川啰嗦了起来。 “叔,你现在出去,别人还能看到你吗?” “我今天要和舍友一起住了,那叔你要去哪儿呢?” “你一开始所说的,要我帮助你,现在我们都来了B市了,之后还需要我做什么啊,耽误学业吗?” 就在白安安碎碎念的时候,她旁边突然冒出了一道蓝光,待她瞄到回过头去后,便看到坐在座位上的陆以川竟然自燃了! 第28章 听说大学城闹鬼 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还能看到他身体里涌现出了一道诡异的蓝色火焰。 “叔!” 陆以川没有看她,而是等身体的蓝色火焰彻底熄灭后,他直接消失了! 白安安一惊,在她准备下车看看的时候,却看到陆以川竟然站在了车外,还是她这边! “叔!”隔着车窗,她叫出了声。 “下车吧,你也赶紧上去。”虽然隔着玻璃,但白安安还是能很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等下任学下来,你便说我突然有事先离开了,让他下班吧。” “那你呢?” “自当是去冥界。” 眨巴了眨巴眼睛,白安安才明白了,冥界……阴间啊,对啊!他是鬼!不吃不喝的,还愁去处? “好!” 应了一声,白安安正准备下车,陆以川又说话了:“把我位置上那个泥人收拾起来,找个地方扔掉。” 白安安一愣,车里很暗,她并没有发现陆以川那个位置上有什么东西,现在看看,果然有个泥人! 大概十厘米高,不过现在这个泥人浑身都是裂痕,白安安伸出手刚碰住泥人的身子,泥人竟然碎了! 想了想,她在车里抽了几张纸巾,开始小心翼翼的整理那些碎掉的泥土。 “叔,这是什么啊?”收拾着,她还不忘好奇。 “让我出现影子的东西。”陆以川竟然解释了。 “咦?”白安安诧异,“这是什么秘术啊,第一次听说!” 不过再看一眼站在车外的陆以川,她又说道:“这个小泥人看着捏起来一点也不难,我小时候经常玩泥巴,我爷爷可会捏这些小玩意儿了!还给我捏过七个葫芦娃呢!” “嗯。” “真神奇,靠着这个,鬼魂都有影子了,那叔,您死了和活着也差不了多少嘛。” “差得多了……” “不过……”收拾完后,白安安看着陆以川,脸上带着笑说,“我突然理解了,神话传说,人都是女娲娘娘用泥捏的,叔……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鬼,那有女娲吗?” 话毕,陆以川只是冷冰冰的瞟了她一眼,而后淡淡道:“这个世界如今有科学家和外太空,那有外星人吗?” 一个反问句,让白安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有吧,我相信有……” 陆以川没有回答,而是蹙眉看着她。 立马,白安安蔫了,她明白了陆以川的意思。 有没有外星人呢?或许掌握世界顶端天文技术的科学家知道,但普通人不会知道,而这个世界如果有神,那估计只有阎王爷才能知道,陆以川区区一只鬼,肯定也不知道。 “收拾完了就去处理。” 看她明白了,陆以川命令了一句。 拿着碎掉的泥人,白安安扔在了垃圾桶,然后两手空空身后还跟着陆以川,往四楼走去了。 当白安安敲开412的宿舍门后,给她开门的是周婵。 “呦,你就是3号床啊?”第一句话,周婵的话里就带着一点轻蔑,“这来的够晚啊?” 此时看周婵,她短短的头发在脑袋顶扎个髻,上半身穿着一件修身的工字背心,露着的肩膀上还有纹身。 “你们好,我叫白安安。” 看着周婵,白安安猛然想到了高中时期那些小太妹们,心里不自觉的有了些胆怯。 “周婵。” 撂了个名字,周婵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安安拉着行李进去,放眼看过去,空间正好的四人间,带着一点陌生,也流露着淡淡的少女气息。 此时,坐在椅子上,正在噼噼啪啪敲键盘的黎野,摘下耳朵上的耳机,也冲白安安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黎野。” 白安安点了点头,往自己位置走的时候,她的眼神偷偷的瞄向了自己对面的四号床。 凌一童现在正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说说笑笑的打着电话,丝毫不关心白安安的到来。 第一次见舍友,有点尴尬。 之后,白安安没再说什么,一个人默默的收拾起东西来。 收拾了还没十来分钟,突然躺在床上的凌一童动静之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床上套被罩的白安安,然后目光忽略了黎野,直接看向了周婵,她的目光里还有一丝恐惧:“婵婵,听说大学城闹鬼!” 第29章 真想留在这里住? 正坐在桌前整理自己那一堆化妆品的周婵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你从哪听说的?” “刚才我给孔如非打电话了,想着明天咱们不是没事儿嘛,我想今晚找他,跟着他们去酒吧,然后他告诉我,这附近闹鬼!” “闹叫它闹吧,新校区多坟场。”周婵笑了笑,“兴许是他不想带你,故意找的借口呢。” “可我害怕!”说着话,凌一童把自己床上的毛绒玩具搂在了怀里。 白安安听着她们的话,只是挑了挑眉,想着现在就有只鬼,藏在她脖子上的玛瑙珠里呢! 可是突然—— “安儿,这附近的确亡灵多,你晚上注意不要受伤,我若是不能一直守着你,很容易被那些东西钻了空子!” 陆以川的声音,只有能看见他的白安安听到。 “啊?” 猛不丁的,白安安惊讶出声。 她的反应很大,成功的吸引了周婵和凌一童的视线。 “呃……”觉得有些尴尬,白安安挠了挠头,“我……我也怕鬼。” 届时,在凌一童看到白安安后,那双眼睛陡然一惊,她明显的打量了一眼,然后惊呼道:“你的裙子是狄安娜限量?” “嗯?”白安安一怔,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啊! “是。”陆以川回答了。 “嗯。”她答。 顿时,之前还对她漠不关心的凌一童眼神便变了,满眼的好奇。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安安。” 凌一童又瞟了一眼她地上的鞋,然后应道“喔。” “童童,孔如非说什么你都信啊?”这时,周婵又找回了之前的话题。 “如果他说别的,我还不信呢,可他说这个,我就信,要说为什么……这是我和他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咯!”提起孔如非,凌一童满眼的自豪。 “切!好吧。”周婵耸耸肩,“如果明天你和孔如非要出去吃饭,记得带我啊,我要一睹这位传说中在整个大学城都独树一帜的理工校草!” “可以,那明天晚上,咱们寝室的人都去玩吧,行吗,安安……还有……黎野?” 凌一童突然提到了全部的人,白安安一愣。 之前对她还忽视的人,怎么突然叫的这么亲? “去玩吗?好啊好啊!”黎野显得很开心。 “好。” 白安安也应了一声,甚至她还有些期待,终于可以交个朋友了。 铺好床,白安安整理行李时,脑袋里全都是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地缚灵,有些事情很想问陆以川,于是她拿出手机,佯装拨了个号,然后举在了耳朵边。 故意停了片刻,她这才开口:“喂,叔。” “能想到这样与我说话,还算聪明。”陆以川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玩味的笑。 “我把床铺好了,马上就能睡了,您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嗯,刚才那女人说的不错,这新建的大学城,之前都是一片坟场,不过,学校多年轻男子,阳气重,没有特殊意外,这里没什么事。” “是吗,那就好。” “但你是个例外,你身体至阴,如果受伤,血的气味被它们闻到,会有麻烦。” “那怎么办呢?”说到这里,白安安还偷瞄了旁人一眼,很是心虚。 “跟我离开这里,出去住,我全天守着你。” “……”白安安努起了嘴,“除了这个呢?” “真想留在这里住?” 怎么,难道他很希望她与他单独出去吗? “嗯,刚才舍友们都说了,明天要一起去玩。” “行。”陆以川的语气里有了些无奈,“你与我冥婚,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冥界,你能看到亡灵,明天我让任学帮你送点东西,可以防身。” “是吗?谢谢叔!”说罢,白安安低头看着玛瑙珠子,笑的很开心。 “好,我走了。” 忽略了白安安带笑的语气,陆以川的话里听不到一丝情绪。 陆以川话音一落,白安安明显感觉到有一阵冷冷的风,吹动了她耳边的发丝,然后瞬间安静。 她知道他离开了。 这一天,大家都很累,在白安安收拾完后,她们便都熄灯睡下了。 今晚的夜有些朦胧,月很昏黄。 他们学校公寓楼之间,都有一个小院子,可以供同学们晒被子,树荫下还有石桌能看书。 此时,在某个石桌旁的大树上,陆以川姿势颇为潇洒的坐在了树干之上,眼神茫然的看着附近的一草一木。 片刻后,有一丝淡薄的影子飘到了他面前。 近距离看,是一位男子,面容虽不如陆以川那般俊美,却也清秀俊朗,身材挺拔。 第30章 好一个美男子 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露着外袍内的白衣领,腰间也系着一条白色缎带,是明代的丧服。 “单轶。”陆以川叫出了他的名字。 “将军。”单轶鞠了个礼,然后四周看了看,继而他直接开口道:“这里虽然孤魂不少,但我来时也遇到了些困难,方圆百里有人布了结界,白安安纵然是至阴女,只要不接触被封印于此的恶灵,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让一穷为安儿准备的东西托任学明日带来给她。” “将军!”单轶顿时面露难色,“那东西平日对孤魂并没威胁,在遭遇恶灵才会起作用,对您,也有莫大的杀伤力!您三思。” “带来。”陆以川很决绝,“今日我能出现在白日之下,抽取了安儿三层阴力,她如今身子很虚。” 单轶撇了撇嘴,然后小声嘀咕道:“那还不是您怕她来了学校被人看不起,为了给她买穿的用的,才那么做么……” “你嘀咕什么呢?” “没!”单轶赶紧摇了摇头。 瞟了单轶一眼,陆以川从树干上站起了身,手朝后一背,又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我,安儿如今非要和那些个女子住在一起,我自然会与她保持距离,她佩戴那东西,自然不会对我有威胁。” 听闻这话,单轶挑眉:“将军,冥婚好玩吗?” “没话说了?” “有!”单轶马上奉承,“这段时间,判官查了我们陆家所有的人,在我们封印的几百年之中,他们已经又做了几回人,我们当年究竟是被什么人封印,无从调查。” “调查不到也无妨,只能我们慢慢来了。”说罢之后,又看了单轶一眼,他又道:“没什么事了,你且去冥帝那里吧。” 这时,单轶耸了耸肩,“将军,您虽怀疑冥帝遇到您便结为好友带有目的性,可这段时间下来,我觉得您可能多想了……” “哦?” 单轶悻悻的松了口气,“冥帝他有一次喝多了后,竟站在忘川河边,对着下面的孤魂野鬼问,他与您谁是鬼界最美的男子。” “……” “冥帝,可能只是单纯的欣赏您的容貌。” “咳……” “冥帝,就是个二货。”如今,单轶也学会了现代人的这一套。 陆以川此时也不禁抿唇轻笑了一下,就在单轶正准备说些其他的时候,突然…… 极其迅速的一团黑云,遮住了昏黄的月色,接着由远至近,传来了一阵惊悚飘渺的脚步声,而后一道阴风席卷了陆以川和单轶。 陆以川眯起眸子,正准备看清来者是谁之时,阴风之中传来一道缓慢而邪魅的男子声线:“单轶,你说本尊坏话,可是想去拔舌地狱玩玩么?” 话音一落,阴风之中显现了一名男子。 乌发如瀑长至腰侧,银线丝滚边发带束于发间缀于耳后,一袭浅青印纹白底长衣敞开,露着他沟壑明显线条诱人的嫩白胸肌,但凡是个女人看到,定能遐想连篇。 他面容生得秀眉媚眼,齿白唇红,比美女都要耀眼十分,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还贴着镶着金边的红色花钿。 好一个美男子。 第31章 魂销四世,梨白未现 见此人,陆以川和单轶都变了神色。 单轶连忙对男子作揖,恭恭敬敬道:“冥帝,您怎么大驾此地?” 他就是冥帝。 蓦地,冥帝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把扇子,撑开微微在盛世美颜之前扇了扇,幽幽道:“玩炸金花,你赢了我那么多钱,不等我翻盘便火速离开,本尊自然要找着你,把输的给赢回来!” 冥帝说的略有傲娇和可爱,单轶一脸黑线。 届时,陆以川也飘到了冥帝身边,两手一拘礼,他客客气气道:“冥帝。” 一下子,冥帝淡红薄唇邪异的勾起,“以川,你的小娘子呢?” “睡了。” 听着陆以川这冷冷的声线,冥帝眸子半颔,扇子轻摇,语气淡淡:“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我宫中与我小酌几杯?” “得护着她。” 冥帝一顿,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怜悯说道:“以川,我曾去过三生石前,本想问问你和你的小娘子,前世是否有缘分,可三生石连我都不告诉,我也没辙了……” “多谢冥帝垂爱,那些不重要。我与安儿如今有了关系,自然会真心待她……” “即使不爱?”冥帝勾起笑打断了他的话。 “陆某不言爱。” 冥帝撇着视线,眉头一拧:“着实想不到以川生的这般俊美,生性却如此寡淡,竟沦落到死后配冥婚的地步,想必你生前,也没动过情罢!” 陆以川没有回答,但他却突然想起白安安之前曾问过他的话—— 叔,你活着的时候,就没钟意的姑娘吗? 有没有,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封印解除,他苏醒过来之后,脑海里便一直回荡着几句诗: 魂销四世,梨白未现。 一花一生情,几世寻一人。 这话,是他本人所说,还是他听旁人所言,他如今完全不记得。 “行了,若是以川要留在这里,单轶你得跟我回去,让我把输掉的钱给赢回来!” “冥帝大大,您赏我点钱,让我买身新衣服,换了这身丧服不可以吗?”单轶一脸哭相。 “若是这样,趁着人间夜深,你与我就近去网咖打几局英雄联盟,本尊最近觉得那游戏里的九尾妖狐甚美!” 话毕,冥帝身边阴风又起,他瞬间换了一身行头,中分的复古短发,一身白衣。 额头,还有一道漂亮而浅淡的疤痕,在他之前贴花钿之处。 他自然是,十分帅气。 “好。” 陆以川就静静的看着二人。 眼看着冥帝这就要走了,谁知他又回过头来冲着陆以川冷嘲热讽了一句:“以川,可怜了你。在阳间,你只能在你的小娘子一里之内移动,本尊这就带单轶走了。” “……”陆以川嘴角忍不住抽搐,“恕陆某不送。” 说来他也奇怪,从封印解除后,他和单轶刚堕入冥界,便遇到了难得巡游的冥帝,这才认识。 可在阳间,他却离不开白安安,所以他想离开梨白村做些事情,必须白安安带着他。 看冥帝和单轶逐渐消失了,他本打算继续坐在树上看看附近景色,却被迫听到了单轶和冥帝的对话: “单轶,以川若是接触了阳间这网络游戏,你觉得他比起我来,谁更厉害?” “将军的性子,该是不爱那些。” “我所言甚对,以川果真寡淡,如今这阴阳两界,消遣时光的东西如此之多,他却不懂得把握。” “如此说来,还是冥帝大大厉害,您与时俱进啊。” “那当然,看本尊的手机,这可是乔不思专门被本尊量身打造。本尊用这个联系阎王他们,可方便多了,你看本尊这张自拍,如何?” “6666666……” 第32章 谁能奈何本尊? 听着这些对话,陆以川忍不住抬起手捋了一把自己的短发。 冥帝生xìng爱美,阳间死去的化妆师设计师发型师摄影师,等等一切与外表有联系的灵魂,但凡在自己领域很出挑,他都会滥用职权,安排官职,庇佑后代,不予轮回,只为留在他身边伺候他。 他这发型,就是冥帝的御用发型师所剪…… 虽说这样子,与白安安站在一起和谐了太多,可他到底还是觉得长发长袍的模样更适合自己。 甚至此刻他深深觉得单轶说的很有道理,冥帝的确是个二货。 等再也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了,陆以川这才又坐在树干上,凝神想着事情。 可谁知—— “以川,你这身衣服,可是在阳间买的?” 突然冥帝的声音又响彻在陆以川的耳畔。 他竟然又折了回来! 陆以川突然一点也不想与这位冥界主宰有关系。 不耐烦的沉下脸,陆以川应了一声:“嗯。” “穿在你身上当真好看,不过本尊还是喜欢绣娘用金银丝线所绣的长袍,如今这洋装,我还是不爱。” “你又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冥帝眉眼一弯,没有回答,之后瞬间消失了。 …… 夜越来越深,陆以川也折回白安安的寝室看了看熟睡的她。 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和一起一伏的胸膛,他忍不住伸出手贴在了她的胸口处,感受着她重重的象征生命的心跳声。 活着与死去,差别太大了。 而在学校附近的某环境雅致的网咖,冥帝一身现代装束,戴着墨镜和口罩,他如正常人一般穿梭在网咖之中,甚至他还有一层淡薄的影子。 “若是这群凡人知道,主宰生死的冥帝大大,也会和他们一起上网,估计会惊心骇神!”不能现身的单轶,飘在冥帝身边,语气里都是阿谀奉承。 冥帝刚准备回答,他准备过去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大喊声:“狐狸你能不这么菜么,又送!” 狐狸? 一听这个,冥帝一顿,然后快步朝那里走了去,想看看那些凡人如何玩这个英雄。 走过去后,他便看到那里对半的十台机子,都坐满了人,看样子是五五开黑,而就在他打算一个一个看看,究竟是哪个菜鸟玩狐狸的时候,他刚路过一个男生,突然…… 那个男生身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铃铛声,就像有人拿着铃铛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摇一般! 蓦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开始还在认真打游戏的男生,猛然回过了头。 当他看到冥帝之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惊诧和恐慌,而冥帝看到男生的这张脸,他的美眸先是一怔,然后紧紧眯起—— 他修长的手伸向背后,狠狠一握,顿时一阵幽弱的风吹过了男生的右手的袖口。 接着,声音停了…… 这时,有人问:“如非,刚才怎么了,你换手机铃声了?” 男生的右手边,就是手机。 声音响起又停下,让男生的表情有些恍惚,可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冥帝,他的目光流露出了不解。 这时,冥帝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玩的不错。” 说罢,他没再给男生观察他的机会,便继续朝前走了去。 “冥帝,刚才怎么了?”这时,单轶才问。 “那位小生身上有一样法器,玄月铃。” “玄月铃?” “常人看,玄月铃只是个生了锈的破铃铛,可那东西……是周朝阴阳师用寒铁所造,能识魂辨神,遇见鬼魂,声轻而慢,遇见神,声重且快。” 解释的时候,冥帝一改之前随和的神情,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上凝重无比。 “那刚才铃声响的如此之快,那位小生怕是有什么来历,冥帝不调查一下?” 霎时,冥帝微微侧头眼神犀利的撇了单轶一眼,语气凉凉的说:“没必要,世间万物,谁能奈何本尊?” 说罢这话,冥帝那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一种单轶看不懂的复杂,还带着一丝寂寞。 单轶不懂。 第33章 这个姑娘,像只狐狸 而此时,那一排打游戏的人群中—— 刚才遇到冥帝的那位男生,就是之前凌一童所提到的孔如非。 他看起来,要比冥帝青涩很多,可那张脸俊美之中带着明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而明亮。 蓬蓬的短发上反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尽管他和旁人都是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但恬静的气质显露无疑。 他注视着冥帝离开,表情越来越沉重,却没什么大动作。 他们团队中有女孩感叹:“我以为会来网吧打游戏的高富帅只有如非这一朵奇葩呢,刚才那个……好帅啊,但看起来不像学生,不会是老师吧?好想勾搭!” 接着,便是一个男生酸味儿十足的提醒:“我还没死呢!” “我不就是感叹一下么,你们这些吃藕的人都找到我们这些仙女做女朋友了,怎么如非还是单身狗啊?” “如非想脱单,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么,只可惜我们如非宁缺毋滥!” 这时,孔如非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农历七月十二,离中元节还有两天。 怕是最近晚上不干净。 默默放下手机,他很平静的说道:“行了,打完这局赶紧走,我们去市中心,别在这里了……” “好嘞,酒吧已经定好了位置!” …… 翌日。 这一天是新生正式开学,先是开班会,然后是学校安排其他事宜,白安安一上午都显得很兴奋。 中午。 白安安接到了任学的电话,拿到了陆以川交代他给白安安的东西,先是一堆营养品,然后还有一只由多个黑珠子串起来的镯子。 每颗珠子上都还刻着不规则的图案,像是山海经中的神兽。 拿到东西后,她躲起来偷偷的问陆以川:“叔,你怎么又给我一个镯子啊?” “辟邪之物,戴在脚上。” “脚上?戴手腕上不可以?” “手腕用来戴玉镯。” 白安安撇撇嘴,对啊,她还有一副玉镯呢。 她乖乖的戴在了脚上。 下午,学校安排了军训事宜,而她们新生要军训的地方,不是在学校,而是去B市某个深山里的训练营。 晚上,大会小会终于开完的她们,约定去外面吃饭。 白安安去提款机拿钱的时候,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之前给陆以川买了衣服。 但当她输入密码看了看余额后,显示金额:1,020,058。 多了一百万! 就在她准备问的时候,附在珠子里没有出现的陆以川又说了一句让她无比窝心的话: “她们若是要随意吃,你带她们吃些好的,不要乱吃东西,你的身子夏季尤其的差,注意保养。” “嗯。” 不用想,这些也都是陆以川做的。 虽然她依旧不知道他一个鬼魂,如何做了这么多的,但她觉得……这次出来读书很开心。 她不再是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男人,保护着她。 “童童,孔如非呢,你约到了没?” 走在学校外的商业街,周婵很渴切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校草。 “不用约啊,他在火锅店呢!还有别的学姐学长!” “这个天儿吃火锅啊?” “挺好的啊,火锅配扎啤,倍儿爽!”凌一童挑眉说罢,然后扭头看向白安安和黎野,“咱们吃火锅可以吧。” “可以。” 火锅啊,说来惭愧,白安安活了十八年,根本没吃过。 挽着黎野的胳膊,她看着左右的饭馆,她寻思着,自己有钱了,以后都能挨着吃一遍吧! 眼看着都要走到火锅店门口了,周婵却拉住了凌一童:“童童,问你点私事儿,孔如非就没喜欢的人吗?还是说……他喜欢你啊?” 蓦地,凌一童脸颊浮上了红晕,“他有没有喜欢我的人我不知道,但我和他……不知道,没法儿回答。” “我懂了……”周婵笑的略微邪恶,“不过你可小心有人抢你的白马王子啊!” 凌一童霸气反驳,“是我的逃不了!” 突然,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的黎野幽幽的说了句话:“楚河汉界,此地无银。” 立马,旁的三个人都怔住了:“黎野,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黎野抬起头,推了推脸上的大眼镜,甩出了一个飘忽的笑。 白安安不解,这时陆以川却突然现身。 他轻抿唇角看着黎野:“这个姑娘,像只狐狸……” 他这么评价在她们寝室最没存在感的女孩,白安安不禁诧异。 第34章 突然好冷 “安儿,饭馆人气重,我不便进去,注意身体。”语毕,他突然消失。 白安安一脸懵逼。 等白安安一行人朝前走去后,陆以川不远处的某棵树下,静静的看着四周。 确认这附近没什么问题,他去了冥界。 找到单轶,单轶正坐在一条河边,秽黄的河水里,游着猩红的鱼。 看到了突然回来的陆以川,他抬眸道:“将军,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安儿和一群小辈在吃饭。”陆以川应,但转头一想,他又问:“你怎么没与冥帝在一起?” “说是去阳间他的供奉之地,讲道去了。” 陆以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 四个人进去火锅店后,扑面而来是火锅的香味。 白安安还没来得及吞咽口口水,凌一童便扭头对她们三个说道:“如非说他们的包厢还有位置,我们过去吧,让他请客。” “好啊,省的我们自己掏钱了!”周婵马上附和。 白安安总是觉得不好意思,要和陌生人吃饭吗?过去该说点什么? 可这时,黎野却突然插了话:“安安,你能陪我去一趟旁边的便利店吗?” 白安安一怔:“啊……好!” “包间就在前面,回来找不到给我打电话啊!”凌一童嘱咐。 “好。”黎野带着淡笑回答,然后拉着白安安又走了出去。 只是—— 他们出去的时候,刚好有人要进来,白安安不小心,被旋转玻璃门的边缘狠狠的磕到了手,等出去一看,手背刮破了皮。 她心里一紧。 陆以川告诫过她,不能流血! 蓦地,她把伤口处噙在了嘴里。 “磕破手了?”黎野推了推眼镜,面带着淡淡的担心。 白安安点了点头。 “那我们再买几片创可贴。” 噙了几秒,不出血了,白安安觉得这应该就没事了,便把手垂了下来。 “黎野,你要买什么啊?” “买些小礼物啊,等会儿过去,付钱肯定轮不上咱们,但我也不想被陌生人白白请客。”黎野冲白安安笑笑,“看起来,一童和周婵应该开学前就认识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尴尬,但我们两个不一样不是吗?” 这些,白安安根本没想到。 “安安,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不喜欢打扮,身体还不好。” 此时再看黎野,她和白安安个子基本一般高,身材也属瘦弱,但白安安,一头黑发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薄薄的空气刘海儿让她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带着一丝妩媚,她身上穿着陆以川为她购置的昂贵衣服。 而黎野,一头刚捂住耳朵的短发,她也有刘海,厚重还遮着眉,她一垂头就能遮住眼睛,除此外,她还有戴着遮了半张脸的厚重眼镜。 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最基本的审美,她穿了一件蓝半袖,粉裤子,很土。 “那以后,我们一起互相监督,好好养身体啊!”白安安笑了笑。 “嗯。” 此时白安安觉得,黎野应该是活泼并且健谈的女孩子,可又与凌一童、周婵的那种活泼健谈不同。 她想,黎野有自己的世界。 等他们买好东西,往火锅店走的时候,黎野突然说道:“安安,我突然好冷啊!” 第35章 爸爸 说罢,她还伸出了胳膊,果真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如今还不到9月,今天也不冷! 白安安迟疑的工夫,黎野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天:“咦,又不冷了。” 白安安一怔,她看了看伤口,然后惊恐的四周看了看,下意识的,她怕是脏东西盯上了她。 可只有行人,没有其他。 估计是突然的风吧,她想。 到了火锅店。 就看到凌一童和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柜台前,和服务员说着什么。 白安安还在想该去包间还是过去找凌一童,便被黎野拽着走去了柜台。 “一童,我们回来了。” 黎野的话,让凌一童和男生都转过了头。 当白安安看到男生的脸后,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个男生好帅! “如非,这是我另外两个舍友,白安安和黎野。”指着她们俩,凌一童作了介绍,“这位,是咱们隔壁理工院的建筑系大帅哥,孔如非!” 原来他就是她们嘴里的孔如非啊! “你好。”白安安有些紧张。 但黎野倒是很淡然:“你好,学长。” 而孔如非,刚才与服务员谈话的时候表情还淡然,而在看到白安安和黎野后,表情一下子变了。 他看到! 在白安安的身后,站着一只,露着猩红眼睛,从鼻子以下面目全非,露着筋皮的女鬼,她满是血痕的手,就在白安安肩膀上的大约十厘米处! 他的目光,让女鬼那双猩红的眼猛的睁大,孔如非心里一紧。 “你们好。”眸子撇过去,他先是回答了一声。 再看看那只鬼,她的模样应该是丧命时的样子,若是这样,她还没幻化的能力,那该是最低阶的鬼,还用不到他马上处理。 可是,她为什么会跟着这两个女孩子? 鬼魂,不会没理由跟着活人! 现在不是解决这事儿的时候,于是他转头对凌一童说道:“小童,就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去。” “嗯。” 而就在他准备带着三个女孩离开的时候,突然—— “请问还有包间吗?”一道浑重带着低魅的嗓音传来。 突然过来的客人,吸引了四个人,扭过头看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一个男人,一张脸惊鸿一瞥,一眼便惊艳了旁人,而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五岁左右。 男人美就算了,他怀里的小女孩,五官更是精致的过分! 在孔如非看清男人之后,他的眸子瞪的更大。 这个男人,不就是昨晚突然站在他背后,玄月铃就突然响起的那个! 男人注意到了孔如非的视线,他错开怀里的小女孩,那张俊美的面容扬起了笑,“你是……昨晚打游戏那个。” 是冥帝。 “巧。”孔如非,明显对他有戒备。 突然的,冥帝怀里的小女孩看着被惊呆的三个大女孩,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咯咯笑了出来。 然后她又突然把手搂住了冥帝的脖子,脑袋贴着冥帝的脸,带着一丝可爱的窃喜道:“爸爸!” 爸爸?! 白安安一行人又被吓到了! 在她们眼中,面前惊艳了他们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比她们年长不少,可那副比明星还俊美三分的外表,难以想象都是这么大的孩子的父亲了! 只是这时候,凌一童却盯着小女孩那张脸,看的出了神。 第36章 彦晴雪 “有空余的包厢吗?”冥帝又问。 这家火锅店口碑不错,生意一直很好,无论淡旺季。 帅哥萝莉的组合,让服务员眼冒桃花,声音都颤抖了:“有,我……我我,我带您过去!” 冥帝点点头,之后他把小女孩放了下来,目光,直接锁定了白安安。 “姑娘,能帮我个忙吗?” “嗯?我?” 白安安有些诧异。 “我女儿想去厕所,你能不能帮我带她去?”毕竟是要去女厕。 “嗯,可以。”白安安丝毫没多想,一口答应。 甚至看着这第一次见的小女孩,她莫名的喜欢。 小女孩也不怕生,见白安安答应之后,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谢谢姐姐!” 这一道声音,让白安安的心都化了! 只是,这小孩儿的手好冰!冰的就像,陆以川那样子…… 此时,孔如非还担心着跟在白安安身后的鬼魂,可说来奇怪,就在白安安和小女孩拉住手朝厕所去的时候,那鬼竟然突然消失了。 白安安一直不知道,自己被鬼跟着。 看白安安带着小孩儿走了,黎野对凌一童说道:“一童,你和学长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等等安安。” “小童,我们先进去吧。” 孔如非一点也没客气,说罢他拽着凌一童迈开步子就朝包间走去,他的模样很急,冥帝站在那里,抿着笑看着他的右手。 孔如非今天,手上没带玄月铃。 当柜台前只剩下黎野和冥帝之后,黎野透过自己反射蓝光的镜片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拘谨:“您真好看。” 这毫无灵魂的夸奖,让冥帝诧异,转头看了一眼黎野,他的眸光闪过一丝嫌弃,没有作答。 …… 白安安想着该和孩子说几句话,于是带着笑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彦晴雪。” 这个名字,好有年代感。 此时,小女孩一个人进了厕所,关上了门,白安安站在外面。 可接着,彦晴雪萌萌的声音又道:“我的名字,是爸爸和妈妈的组合哦!” “哦,是吗?” “嗯!” 白安安莞尔:“看来,你爸爸很爱妈妈,对吧?” “嗯,爸爸说,妈妈像花花一样美!” 只是这话,白安安怎么有些不理解?她爸爸说?她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你没见过妈妈?” “见过呀!” 哦……看来是她想多了。 说罢,小女孩上完了厕所,还自己冲了水。 出来后,她还跑去洗手池乖乖洗了手,这样看孩子,个子挺高。 “你几岁了呀?” “五岁。” 白安安没再问了。 可这时,彦晴雪却主动拉住了白安安的手,小奶音萌萌的问:“姐姐,我能亲亲你吗?” 白安安愣怔,亲她? “可以啊!”白安安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呢,这小女孩长的就像瓷娃娃,漂亮的不得了。 走出厕所后,白安安蹲了下去,小女孩搂住她的脖子,重重的在她脸上“MUA”了一口。 “咯咯……”亲完孩子就捂着小嘴笑了。 白安安真想把这孩子抱走啊! 太萌了! 站起身,她刚要拉着小朋友去找爸爸,便看到冥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刚才那一幕,他必定是看到了。 第37章 蓝冰儿是何许人? 白安安总觉得有些害羞和尴尬,把孩子交给他,她快步朝黎野走了去。 这时冥帝也把彦晴雪抱了起来。 “爸爸!”孩子突然很是开心! 冥帝脸上带上了慈爱而温柔的笑:“见到了,开心了?” “甜甜的!”孩子回答完,小脑袋靠在了冥帝肩膀上,一脸的小害羞。 冥帝没再和孩子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看着白安安的背影,此时他没了在陆以川和单轶面前二二的模样。 那张脸,忧郁伴着深沉,他邪魅的眸子里,笼罩着一层阴冷叫人看不穿的迷雾。 突然—— 和白安安拉住手的黎野,转了下头,她的眼睛与冥帝四目相对。 他一怔。 届时黎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她连忙转过头,和白安安一同朝包间走了去。 此时,包间内。 孔如非从自己带着的双肩包里,翻出了他今天中午刚擦拭过的玄月铃,赶紧戴在了胳膊上。 他以为今天人多,不会遇到什么鬼,可这种现象就像女人一穿裙子就下雨一样,总是事与愿违! 而坐在他身边的凌一童,在见过冥帝和彦晴雪之后,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话多,而是低着头一直在刷朋友圈。 良久…… “如非,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小女孩,很像蓝冰儿!” “小女孩?你说……那个男人的……” 说着话,孔如非脑海中浮现了蓝冰儿的脸,顿时,他心中一颤。 凌一童这会儿翻开了一个女生的朋友圈,打开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孔如非。 照片是一个女人的近照,中分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了她整张脸,女人眉眼如画,朱唇饱满,国色天香。 看着女人的脸,回想着刚才所见的小女孩,孔如非的表情越来越诡异,这已经不是像了,那个小女孩,就像是蓝冰儿的缩小版! 而蓝冰儿是何许人? 她不仅是B市上流圈里公认的新晋名媛,更是绍义大学的校花,其气质、样貌、家世、才艺,简直甩了其他学校校花十来条街! 而她,也是绍义大学中文系,目前大三。 “很像对吧?” 看孔如非变了神色,凌一童又问了一句。 愣愣的呆了良久,孔如非把手机递给凌一童,才回答:“和咱们没关系。” 叮铃—— 突然,孔如非才戴在手上的玄月铃,很缓慢的响了一声。 他回过神来,旁边的凌一童陡然一惊! 接着,门被推开,白安安和黎野走了进来。 只是当孔如非再一次看到白安安后,他身子猛然前倾,眼皮敛起! 她身后,那个突然消失的女鬼竟然又出现了! 白安安没往后看,丝毫不知道。 包间圆桌围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个个青春靓丽,就像那些一直活跃在视频软件里的网红们。 清水素颜的白安安与黎野,这时朴素的,和他们格格不入。 但在别人眼里,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女孩,自然目光都留在了露着全脸的白安安身上。 能和孔如非成为朋友的人,定是有些刷子,他们看白安安那身行头,就能知道她的家庭,处于什么水平。 于是,人群里有男人倒吸了口气看着白安安问:“这位小学妹,是谁家的千金啊?” 她身上那身行头,就那条狄安娜限量的裙子,是十万RMB,鞋还要比裙子贵一倍。 凌一童白了那人一眼:“你怎么一上来就查户口,安安,过来坐!” “好。” 白安安看自己一下子成了焦点,有些不安的握住了黎野的手,就要往凌一童边上走。 突然—— 玄月铃猛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孔如非一懵,他唯恐别人发现,他的胳膊也顺着铃声的频率摇了起来。 第38章 我能看见,你的冥君 再望过去,他看到白安安身后的女鬼不见了,但出现了陆以川! 他和陆以川四目相对! “如非,你突然摇什么铃铛啊!” “呃……开心……”孔如非随便敷衍道,眼神还是看着陆以川。 “如非……”知道他事的凌一童,此时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声音都颤抖了。 白安安隐约觉得自己身后有了什么,回头一看,是陆以川,还不等她诧异,陆以川看着孔如非,桃眸一紧,又连忙消失了。 顿时,声音停止。 因为人多,除了孔如非和凌一童之前在说这话,别人也在侃侃而谈,周婵正在和一个女人拼酒,现在她一手酒一手烟,很是潇洒! 白安安也不知陆以川回来怎么又走了,但她还是先和黎野入了座。 但此时,孔如非看白安安的眼神,变了。 凌一童发现了孔如非的目光,她凑过去低声问:“如非,刚才你的铃铛响了,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附近吗?” “快到鬼节了,晚上10点以后别在外瞎晃悠。” “嗯!”凌一童被吓的,赶紧往孔如非那里挪了挪。 冥界—— “将军,您不是去找白安安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伙伴里有人有阴阳眼,看到了我,他身上……似乎还有一种法器,能感知鬼魂。” 单轶叹了口气:“那一带阴气重,的确是道士驱邪修炼的好地方,有俗家修道者,很正常。” “嗯。” 同一时刻,在白安安他们包间旁边。 那里只开着一盏灯,环境昏暗,只有冥帝和彦晴雪两个人。 彦晴雪小朋友坐在冥帝的腿上,冥帝在认真的煮着菜。 “爹爹,我好想害死娘亲,让她早点回来陪我们!” “不准!”冥帝厉声喝道。 转眼,他那张脸上又满是柔情:“那样娘亲会觉得是爹爹指使你坏了我与她的约定,你可愿意娘亲与爹爹生分?” “不愿意!雪儿要爹爹与娘亲好好的,永远陪着雪儿!” “真乖。”揉了揉小朋友的小脑袋,冥帝又道:“爹爹都不着急,雪儿也不着急,嗯?” “嗯!” …… 饭后,白安安和舍友溜达着回了。 凌一童是打算要孔如非送她的,可孔如非借口有事,自己先走了。 路边的绿化带遮了一半的路灯光,纵然环境有些黑暗,但路上还是不乏嬉笑的学生。 “孔如非就是帅,以前听说理工多DS,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哈!”路上,周婵对孔如非满是赞扬。 “他们只是不爱收拾而已,如非高考的那段时间,也不修边幅。” 一路走着,周婵依旧和凌一童忽略了白安安与黎野聊的火热。 黎野倒是很无所谓,她戴着耳机,又在看手机。 而白安安距离他们有些距离,和陆以川并肩走着。 他是在她们走过饭店后,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 “安儿,你的手怎么破的?” “不小心磕破的。” 陆以川问一句,她蚊子般的回一句。 想起她吃饭的时候,他不放心过去看看,结果还真就看到了有阴魂跟上了她! 那阴魂面相恐怖,白安安若是看到,应该会被吓一跳,于是他试探:“你……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 同一时刻,殊不知—— 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距离他们十来米的正街上,有辆黑色的法拉利开的很慢,有意无意的跟着他们。 驾驶位上,是孔如非。 他剑眉蹙起,死死的盯着白安安,还有她身边的陆以川。 从他的视觉看过去,还能看到陆以川时不时的与白安安相视一眼。 当孔如非确认,白安安能看到陆以川后,他趴在方向盘上沉思了很久,最后调转车头,加速离开了。 …… 第二天的中午,白安安与舍友领完军训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一个女生塞了一张纸条。 “哇,这么早就有人向安安搭讪了?”喝着饮料的周婵,对此表现的略有轻蔑。 白安安看了一眼迅速走掉的女生,她不解的打开了纸条。 上面没写几个字,可白安安看完之后,在那里怔了片刻,然后站起了身。 “我去个地方,你们先回吧。” 扔下这句话,白安安直接朝着楼梯口快步跑了去。 [同学,我知道你与死人订了冥婚。——孔如非,一楼食堂靠后门。] “叔?你在吗?”往楼下跑的时候,白安安试探的问了几句。 如果不是她位置移动频繁,在中午这种阳气最旺的时候,陆以川一般都很少呆在她身边。 片刻后,没人回答。 陆以川此时,在冥界。 单轶被冥帝抓着,还配着两位阎王,正在打麻将,陆以川一人在旁边,翻看着冥帝的那几本书。 很快,白安安到了孔如非所说的地方,他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两杯柠檬水。 “学长,你怎么知道的?”过去,白安安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白安安变了造型,及腰的长发编了两股辫子,整个人流露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孔如非看到她这副模样,瞳孔放大了几分。 “先坐。”他勾笑,把另一杯喝的,推到了白安安面前。 坐下后,“学长……你怎么知道的?” 孔如非答非所问:“人,不论是活着的时候有婚配,还是死了才冥婚,只要阴魂不是独身,他们手腕上会出现一条红线,不过是断的。但如果男女走在了一起,他们的红线会连在另一方的手腕上。” “这样被阴司与阳间道士阴阳看到后,便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如果一对儿阴间眷侣有下一世还想要继续前缘的心愿,便可以被安排,不至于弄错人。” 这番话,让白安安瞠目结舌。 接着,孔如非抿着笑指了指眼睛:“我能看见,你的冥君。” 小口张开,白安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我也能看见鬼!为什么我看不到我和他手上有红绳?” “那只是给别人看的,你已经是他的冥酿,自然看不到。” 可孔如非还是直接又问:“你的冥君,是不是死了数百年?法力还很高?” “这你又怎么知道?” 孔如非没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玄月铃。 昨晚陆以川一出现,铃声顿时摇如骰子,一听声音,他便能分辨遇到的阴灵是何种鬼魂。 昨晚遇到的女鬼,连完好的模样都不能幻化,顶多只有两阶阴力,而陆以川那种灵魂,他的力量已经不能用阴力来衡量了,该说法力。 而能修炼到法力那个阶段的鬼魂,大多都死了数百年,力量绝对要比勾魂的阴差强太多,所以也免了被拘到阎王面前,还能继续逍遥自在,留恋人间。 但这话,孔如非没说,他喝了口柠檬水眨了眨眼睛,带笑道:“因为我是一个阴阳师。” “阴阳师?” 孔如非闭了闭眼:“你们为什么冥婚?” 看着面前这么个大帅哥,竟然是个阴阳师,白安安诧异之余,也知道,这个人不能骗。 “我不知道,某一天突然看到了他,然后被告知冥婚了。”白安安低下头实话实说。 “喔……这样啊……” 这时,白安安抬起头,很焦急的说:“但他对我很好,没害过人!” 她知道阴阳师是什么,现在孔如非能这么从容的对她说这些,他肯定不怕陆以川,说不定还有除去陆以川的办法,毕竟他是鬼啊! 她不想陆以川受到伤害。 她的表现,让孔如非笑了:“学妹,你懂人鬼殊途吗?” 白安安一怔:“懂。” 孔如非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白安安拧巴眉头的模样,他咽掉了嘴里的话:“学妹,我们才认识,问你太多不合适,但人和鬼,终究不是一个世界。” “我懂。” “人与人,不是一个世界都难在一起,更别说是人和鬼,如果他给了你不少好处,那我告诉你,等到了结冥婚的那一天,你是必须死。” “我知道……” 白安安这么淡定,孔如非反而有些不淡定了。 “但是!”突然,白安安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抬高了不少。 “嗯!”孔如非被吓了一跳。 “叔说过,人心复杂,阴灵却善恶明确,叔对我很好,他陪着我,我乐意,也心甘情愿。” 看她倔强的样子,孔如非只是轻笑一声,“你还是太单纯了……一旦阴灵有了强大的修行,他们不存在欲望,都是执念!你懂欲望和执念?” 白安安一愣。 “欲望,达不到说不定还会放弃,执念可不同,那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 孔如非的话,白安安能懂,不就是暗示她,陆以川如果越来越强大后,指不定会为了他自己的执念害了她吗? 可是…… “做什么都是互利啊,我和叔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谁愿意做卖力不得好的事,学长愿意做吗?” 孔如非看着白安安努嘴的不开心模样,他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我现在不就在做吗?” “放心,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找他,我只是……看到你身边有个阴魂后,就闲着无聊想管管,算是……日行一善,吧。” 第39章 危险逼近 一 孔如非这样温柔的话,让白安安诧异也觉得难为情。 他猛喝了几口果汁,“真可爱啊你!” 抬起手,无可奈何的拍拍白安安的肩,“学长给你留句话,如果某天你想解冥婚,记得来找我。” 孔如非这副温柔学长的模样,让鲜少接触异性的白安安,蓦然红了脸。 她还没说话,突然身边凭空出现一阵阴风。 转瞬,一道飘渺冰冷的声音响彻在白安安周围:“那到时候,陆某与安儿解除冥婚的事,就拜托这位小生了。” 话音一落,陆以川稳稳的坐在了白安安身边。 孔如非看到他突然出现,还轻松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目光里寒气四射。 良久后…… 孔如非第一个开口:“你要知道,与活人订冥婚,对活人的影响!” “自然不会影响安儿太久,我事情做完,便不会再纠缠。” 当陆以川这么回答,白安安心里竟然有了明显的失落。 “你要做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你,希望事情能赶紧解决。” 陆以川眸子一敛:“你?” 看陆以川这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孔如非表情很难看:“我们孔家自明代开国,一直与阴灵妖物打交道,我……能对付了你!” 看孔如非年少轻狂的样子,陆以川不由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 之后他没再和孔如非废话,冷眸一撇白安安:“安儿!你可饱了?” 这副严厉的模样吓了白安安一跳:“没,还想吃……” “那就走。”这句话,他说的倒是温柔了不少,还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白安安的头。 接着,白安安异常听话的直起了身子,“学长,我先走了。” 恭恭敬敬的对孔如非说了话,白安安离开座位朝前走了去。 这里,太阳照不到,孔如非坐在那里,看着白安安与陆以川并肩而行的模样,满脸不开心。 毕竟他被忽略了。 可突然的,不知白安安听陆以川说了什么,她侧过脑袋,咧开嘴笑了。 食堂的风扇撩动了她鬓角散落的发丝,看她抬着脑袋浅笑的侧脸,他只觉得脑袋……膨胀了一下。 她笑的好漂亮。 而那时候,白安安在问陆以川:“叔,你会害我吗?” 他答:“陆某只会待你好。” 于是,她偷偷的侧过脑袋,情不自禁的笑了。 …… 光阴走的很快。 在学校平静无波的又呆了一天,大一新生便要踏上了去深山军训的道路。 当天下午,他们便穿好了迷彩服,开始了队伍整合,一直到了晚上。 那里的训练营,在一片森林中心,往东是村子和通往市区的路,往西就是连绵的山峰。 陆以川只能在白安安五百米以内活动,他也跟着来了这里,不过这种地方要比市井街头好太多。 这里环境很好,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还是军人的训练营,正气很足,他都不能多靠近,所以这方圆几里也不会出现什么阴魂。 夜里。 在白安安和同学一起睡下后,陆以川便去了校舍旁的森林中。 这里树龄在百年的大树很多,树的灵气,对于他这种阴灵来说,正是修行的好能量。 当晚十点半。 一直在床上整理东西的黎野突然下了床,叫了叫睡在她上铺的白安安。 “安安……”声音很急,还有些颤抖。 此时,周婵的被窝里微弱的光线,突然熄灭了,而已经睡着的白安安迷迷糊糊睁开眼。 外面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印在了黎野的脸上,此时她没有戴眼镜,刘海有些散,露出了她的额头和眉。 这么看她,白安安不由的清醒了几分,脱掉眼镜的黎野,她那双眼睛,竟然是斜长魅惑的大狐狸眼。 很是好看! “怎么了?” “我找不到我的U盘了,应该是今下午丢外面了,可我不敢一个人出去找,你能陪我去吗……” “很重要吗?”揉揉眼睛,白安安问。 “嗯,上面有我的私人东西和小说存稿,被人捡到就不好了,而且我今天的章节还没更,都在U盘里。我大概知道在哪里找,我今下午在一个地方坐过,应该是从裤兜里滑出去了。” 小说存稿不得了啊,作为一个写手的操守,也不能断更啊! 因为能理解黎野现在的着急心情,看了看时间也不算太迟,她二话没说,便下了床,“走。” “安安,你真好,这个月稿费下来,我请你吃饭。” 两个人悄声说着话,然后朝门口走去。 如果放在之前,白安安才不敢在半夜出门,不过自从认识陆以川就不同了。 他离开时曾经说过,这里因为之前呆过兵哥哥,没有那些阴物。 训练营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操场,左右两边是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中央是食堂,食堂后面还有更大的训练场,那里能一眼看到这里连绵的山。 “黎野,你的东西在哪儿丢着呢?” “咱们今天在食堂后面整队的时候,我在一棵树下坐着用手机码了会儿字,估计就掉那附近了。” “好。” 说着话,两个人便朝黎野所说的地方走了去,只是刚走一半,就被值班老师和同学拦住了去路,之后二人只得再说明情况。 于是,为了让两位女同学早点回去睡,值班的也加入了寻找队伍中。 食堂后的训练场是由一片真草坪落成,在边边角角那些地方,杂草长的不算低,一排排的大树也在那里。 白安安打着灯,在黎野所说的地方,开始弯着腰翻找。 当手略过有些长的绿草后,还会蹭一手露水,以及还能听到蚊子蛐蛐儿的叫声。 过去还没几分钟,黎野就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看看埋头认真找东西的白安安,她很抱歉:“安安,你没事儿吧,这里蚊子好多。” 白安安笑笑,“没事儿,我从小不怕蚊子咬,蝎子、马蜂、蛇,咬我我都不怕呢,很特殊的体质吧!” “安安,你人真好,其实我不打算叫醒你的,周婵还醒着……但是……” 但是她肯定不会出来。 “没事,赶紧找,找到我们回去睡觉。”白安安对此很不上心。 夜晚有了露水的草木多半有些扎和硬,白安安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灯只顾找着,突然手被草割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抽回手来。 草在她的手指上割了一条血道子。 得知她的血有问题后,她后来看到伤口,或多或少还是心颤了一下,不过现在看看脚上,带着一串被周婵吐槽很丑的辟邪镯子,再想想陆以川说这里很干净。 她缓了口气,把手上一点点的血迹和露水,直接在身上的军训服上抹了抹又继续找了起来。 许久—— “找到了!” 在黎野兴奋感恩的大喊了一句后,几个人停下了动作。 “找到了就好。”白安安连忙跑到黎野身边,此时他们的裤脚都被露水沾湿了不少。 “谢谢你安安,谢谢同学,谢谢老师!”紧握U盘,黎野一一道谢。 就在白安安松口气揩汗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脚边有什么东西迅速爬过。 呆了几秒,她才回头看了看,正好有一只蚂蚱跳过。 原来是蚂蚱啊。 届时,值班老师很严厉的呵斥了一声:“这是第一天,明天正式军训时,所有的贵重物品记得锁在箱子里!明白吗?” “明白!”白安安和黎野被吓的顿时站直了身子。 “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6点集合,记得吧?!” “记得!” “走吧!” “是!” 赶紧回答完,白安安和黎野往宿舍跑了去。 留下值班老师和那个男同学站在那里。 就在这两位男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位男同学准备整理一下裤脚,却不料这眼神一撇,就看到一条小蛇在不算高的野草里探着脑袋,那双眼睛在月光下,还隐隐发着淡淡的光。 “老师,那里有蛇!” 在他喊出这话时,那只小脑袋突然嗖的缩了回去,等这位同学和老师过去之后,那条小蛇已经不见了。 看没什么事,那位老师轻描淡写的说:“通知大家,晚上没什么事别出来晃悠,这蛇没什么事,估计是从山里跑出来的。” “嗯!” …… 第二天一大早,白安安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陆以川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道:“安儿,这几日你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安心军训,我去冥界修行,每日日落后会来看你。” “叔?”迷迷糊糊,她叫出了声。 陆以川没有回答,替她拨了拨脸上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后,便瞬间消失了。 “安安?”到点儿醒过来的黎野叫了她一声。 这下白安安才彻底的清醒了,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五点半。 六点就要集合,她也没继续在床上赖着,坐起来便开始穿衣服。 第一天的军训,运动量就很大,体质较弱的白安安和黎野几次差点被晒得晕过去。 中午吃过午饭,白安安和她的舍友,以及新认识的同学们,都坐在一棵树下乘凉,白安安接到了任学的电话。 “夫人,你能在什么位置,我给您送东西来了!” 第40章 危险逼近二 电话一接起来,任学就这么称呼,白安安小脸一红,“我在军训啊,还有你别这么叫我,太不习惯了。” 任学一听这话,也没疑惑,毕竟之前他见到陆以川和白安安,还是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陆以川虽然说白安安是他的妻子,可白安安却叫他叔,两个人,一定在年龄上差了很多。 更甚者,若是他们真结了婚,白安安为什么不回家呢,还非要住校? 于是他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一系列疑问后,很果断的回答道:“哦?是吗,那我……称呼您小老板吧,老板说了,以后公司的事,都汇报给您,今天有个新合同,我需要告诉您一声,再给您送些营养液!” “反正……别那么……叫我就好。” “好嘞,那你告诉我你在训练营什么位置,我马上就到了。” “操场靠右大树下。” “好嘞!” 于是之后,还没五分钟。 白安安的同学们刚打算起身回宿舍睡觉,便看到有一男人提着一堆东西朝她们走了过来。 男人白衣黑裤,整一个职场精英,这样的男人突然出现,蓦地,所有人都不动了,想看看他找谁。 白安安看到任学后,她有些拘谨的拍怕屁股上的土站起了身,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任学便冲她挥挥手,带着笑喊道:“小老板!” 一语惊四方,不止是和白安安坐在一起的女同学,连一边在观察她们女孩子的男同学都露出了惊愕的目光。 白安安一下子成了焦点,脸上有了些不自在。 只是,凌一童和周婵却异口同声的惊讶道:“小老板?!” 唯有黎野,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在抓住这个时间码字。 “呃……” 白安安觉得尴尬,先是忽略了别人的惊愕,她问任学:“东西呢?” 任学先是把手里的手提袋递给了白安安,“这是维生素和维他命,小老板你看着吃,别给折腾生病了。” “谢谢你。”接过来,白安安道了谢。 “谢什么。”任学笑笑,然后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合同已经签了,但老板之前交代,都得请你过目,所以你看看。” 白安安配合的接过来,中英双语的合同,她虽然能看得懂写了什么,却不了解其中意思,于是她又还给了任学。 “既然叔相信你,那我也信你。”她还是没好意思当着别人面说自己看不懂。 任学此时,突然面露难色:“小老板,您能给我一个老板的联系方式么,公司个别没见过老板的高层,想和老板见个面。” 联系方式? 白安安嘴角抽搐了几下,“你等我之后问问叔,他脾气古怪,不喜欢见陌生人。” “好吧。”任学悻悻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传达给他们,我这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嗯,再见,辛苦你了!” 等任学离开后,白安安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了别人错愕不已的目光。 空气安静了很久,最终,凌一童打破了沉静。 “安安,你……你家是哪个企业啊?你爸妈给了你公司啊?” 白安安不知该怎么回答:“呃……该怎么说呢……” 可凌一童却突然露出温柔的笑继续说:“之前,我看了一眼咱们班人的资料,安安你是X市人吧,那个地方的企业,姓白的,我想想啊,看能不能猜到。” 当凌一童这么说后,白安安心里突然慌了不少,她突然发现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了bug! 她只是梨白村的普通孩子,如今突然被人知道她成了某个公司的拥有人,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去对身边的新朋友解释呢? 突然好想陆以川在,给她支个招多好,可他现在在属于他的世界里! 看凌一童在很认真的想,她抿抿唇,在心里捋了捋这件事。 陆以川明确表示这公司以后就是她的,毕竟他一只鬼要这些也没什么卵用,甚至任学还说让她和凌一童相处,争取公司合作机会,那么细细掂量一下,她承认公司是她的比较好一点。 于是,她半真半假的胡诌道:“我家没有公司,我爸妈早就过世了,公司在B市,是萧崇证券的子公司亚润金融,叔收购让我学着管理,刚才那位是我的秘书。” 这话,让旁边的人都跌破了眼镜,凌一童和周婵更是张大了嘴。 她们俩经常看财经,萧崇证券可是全球前五十强的企业!自然会被很多人关注,而就在之前,他们旗下的亚润金融,却被神秘人收购。 没想到!那个神秘人竟然和同住一个屋檐的白安安有关。 其实这些白安安根本不懂,她知道公司的名字,目前连公司具体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安安,你是说,这公司是被你叔收购的?你叔叫什么名字啊?” 知道别人可能会这么问,白安安摇了摇头避而回答,“公司是以我的名字注册的。” 白安安这之前从没接触过什么复杂的人,她的阅历也只能让她这样去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她根本想不到,就这些话,在凌一童和周婵的心里,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叔,是亲叔叔吗?”周婵问。 “不是。”白安安脱口而出,可接着她发现这么说很容易让别人多想,于是她紧张的继续补充,“我算是被叔资助……” 可这话,简直越描越黑。 这时候,没人再问她问题了,不熟悉的同学们此时都在窃窃私语,而周婵和凌一童眼神一对,脸上的神情微妙且复杂。 突然,周婵抿嘴一笑,冲凌一童眨了眨眼说道:“童童,说起来,安安长的可比你好看!” 凌一童眉头一挑,抬起手蹭了蹭白安安露着的胳膊,附和道:“我也承认啊!安安皮肤可真白,还那么滑呢!” 面对舍友突然的夸奖,白安安有些受宠若惊,她弱弱的回答:“没有,一童好看……” 这时候,周婵拉了凌一童一把,然后拍了拍低头玩手机的黎野说道:“不早了,回宿舍睡会儿吧,下午还要军训呢!” “啊,好。”黎野只顾玩手机,应了一声后,她抬起头没跟过去,只是站在了白安安身边。 白安安杵在这里,心里突然有些失落,看别人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肯定说错话了。 她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身世,很少与人谈话,久而久之,她有了想和别人接触又怕和别人接触的矛盾心理。 她很清楚,自己唯一的特点就是念书好,但别人说智商高了,情商就会低,她觉得此话不假,她就是个大栗子! 殊不知,先她一步回寝室的凌一童双手扒着周婵的肩膀,哈哈的大笑起来。 “婵婵,你说白安安那副傻白甜的模样,是不是装的?她那么一本正经的说有男人给了她公司,是在告诉我们,她和别的被包养的绿茶婊不同吗?在秀优越感?” “肯定是,你见过哪个被包养的能从金主那儿弄到公司!还叫叔,一定是个老男人!” “你还别说,她皮肤真好,估计在床上,啧啧……怪不得呢!” 此时此刻,依旧在玩手机,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黎野,却突然冒了一句话:“安安,你该记住一句话,人心叵测。” “嗯,什么?” “没什么,这几天有些卡文,刚才刚好有了灵感,我觉得人心就像一面镜子,越是简单的心,越能照出别人的复杂,反而复杂的心,更愿意亲近单纯的人。” “黎野,你不愧是写小说的,说的话好有内涵!” “是吗……” 黎野回答的略有深意,被刘海眼镜遮挡的双眼,露出了淡淡的没落。 就在他们都回了宿舍不久后,坐在一边继续天南海北聊天的几个男孩子,突然觉得屁股有什么东西略过了一下,扭过头去—— “啊!蛇!” 竟然是一条又长又粗的大黑蛇! 看样子它在这里潜伏了不短的时间。 “我天!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就在几个男生大惊失色,打算找东西去赶走它时,那蛇竟然异常之快的爬走了……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又是紧张的训练。 做不喜欢的事时,每个人都觉得度日如年,眼看着高挂空中的大太阳,白安安在心里抱怨,怎么才四点啊,离天黑还很遥远…… 教官此时在方块队里来回走着,遇见谁偷懒,便会厉声喝一声,白安安很胆怯,她努力的撑着姿势,不想被吼…… 站的久了,白安安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她从小到大,根本没进行过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度。 就在这时—— “啊!” “卧槽!” 突然传来了好几个男女的惊呼声,白安安一怔,神游的思绪这才慢慢回来。 还没扭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便都看到身边的人突然就像见到鬼一般的四处逃窜着! “蛇!啊蛇!” 一下子队伍里,呼喊的人多了起来。 蛇? 白安安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在她回过头的瞬间,她只见有一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朝她扑了过来! “呃!” 在她异常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后,她垂头一看,自己右大腿内侧竟然挂着一条蛇。 第41章 萧止墨 那蛇身上没有半条花纹,黑的如墨,足足有扫帚把那么粗,身长估计有三米不足两米有余! 她的腿迅速渗出了血! 她被蛇咬了! 还咬了大腿! 猛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教官和别的学生都被吓呆在一旁,忘记该做什么。 几秒后…… “啊!” 她这才惊恐的大喊出来,腿上的疼痛和心里的恐惧让她浑身抖了起来,嘴里也不受控制的大喊着:“叔!叔!叔!” 这时晃过神的教官才冲过来要去抓住这条蛇! 兵哥哥总是很英勇,只是在教官冲过来准备抓住那蛇的时候,那条蛇竟然松开白安安,在她的腿上停了片刻,冲教官吐了吐信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往人群“飞”了过去。 “啊!” 在人群又传出惊慌声后,那条蛇速度很快的窜走了…… 就在蛇离开之后,呆在那里的白安安突然觉得双眼昏花,舌头发麻,眼前直犯黑,不到半分,她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此时时间,四点十五左右,离日落还有很久。 “安安!” 黎野是在所有学生之中,第一个冲过去的,这被咬了还没三分钟,白安安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大腿的伤口,流出的血竟然成了黑色,这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就在教官抱起白安安准备往医务室跑的时候,黎野制止了:“请等一下!” 接着她不由分说的从白安安裤腿上的兜里拿出了她的手机,接着她才说:“我给她的家长打电话!” 在教官抱着白安安跑走后,人群乱成了一锅粥。 这里虽然经常有小蛇跑进来,却从来没有人被蛇咬过的现象,很多人此时都议论纷纷,嚷嚷着不想军训,想要回学校。 黎野拿着白安安的手机,想了想之前她输入密码的样子,她一次性猜对密码,解了锁。 又在她的通讯录里看了看,她准确的拨通了任学的号。 电话很快被接起,黎野颤抖着急的抬高了声音:“安安被蛇咬了,中毒了!” “什么?” “请快点来!” “知道了!” 电话挂断,她也很快跑去了校医室那里。 站在人群里的周婵,看着地上那一滩血,她拍了拍被吓傻的凌一童,悄声说:“老男人连公司都能给白安安,怕是在黎野打了电话后,她那位叔会过来吧,你不想看看是什么人吗?” 凌一童怔然。 “你傻啊,亚润金融虽然只是子公司,但近几年发展很好,突然被人收购,收购的人绝对和萧崇高层认识,或者,是某个大企业的老总!那是收购公司啊,你以为是买东西吗?几天就收购了!绝壁是有后台!” “是啊……”凌一童回过神来,“亚润的市值差不多三亿多呢……能在一个小女生身上扔这么多钱,谁知道人家背后有多少资产呢!” “所以……有好戏看了,就算她叔叔本尊不来,但只要有人来,咱们也不难了解!”说罢,周婵还对凌一童使了个眼色。 白安安被咬一事,一下子惊动了校方,为了防止别的学生再遇危险,教官们没让学生回宿舍,而是组织他们在原地等待领导决定。 跟着白安安去了医务室的黎野,现在发现白安安的脸都青了,嘴唇越来越白,情况不妙。 在校医想办法处理的时候,有教官拨了120,叫了急救电话。 被毒舌咬了,那不是小事! 只是就在这突然事件的二十分钟后,突然这训练营开进了两辆黑色的迈巴赫! 被集中在附近的学生看到那一幕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看就不是学校的车!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 “婵婵,你说会不会是?”看到那些车,凌一童和周婵更是来了兴趣。 “绝对是!快看车牌号!如果等会儿没人下来,查查车牌号也知道是什么人的车!” 周婵话音刚落,跟在那两辆车后,就有一辆异常庄重素雅的黑色加长豪车开了进来,一看那个车和车牌号,不止周婵和凌一童,还有一部分B市本地的学生,眼神都直了! 这时,周婵倒吸扣凉气,呆呆道:“童童,我听说……在B市,座驾是改装迈巴赫,车牌号还是五个4的,只有那个人吧……” “啊……”凌一童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CI—— 三辆车停在了学生们的附近。 此时凌一童双眼闪烁的厉害,喉骨吞咽明显。 接着,最豪华的车打开了车门,一条大长腿从车里迈了出来,然后从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给人的感觉,第一眼,是阴郁而冷漠。 男人身高该有一八五加,衣着黑色衬衫,胸前的纽扣卸开三颗,露着他健硕漂亮的胸肌,笔直的大长腿也被黑色的西装裤修饰的更加引人注目,脚上那双纯手工黑皮鞋,干净的发亮。 微微遮挡额头的短发乌黑如墨,可露出的皮肤,却白的可怕,那张脸邪魅而冷彻,俊美到近乎完美。 那双深邃的大眼,明明该是很温暖的眼型,却给人一种寒气森森的感觉。 “萧止墨……”人群里,有人囔囔出他的名字。 “真的是萧止墨!萧崇证券的总裁,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到来,让群众中那些穿迷彩服的小女生都激动了,而男人双手插兜,一脸冷漠的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女生一眼,最后他问身后的助理:“人呢?” “回总裁,在校医室。” “过去看看。” 轻飘飘的声音一落,男人转身便朝校医室走了去。 这么明显的反应,人群里不禁有人猜测起来:“是不是和刚才被咬的女生有关系?” “要不要去看看?那可是萧止墨啊!” “童童!”周婵的反应很快,叫了凌一童一声,她拉着她的手,就朝校医室跑了去。 与此同时,也有几个女生跟着往过跑着,都想八卦八卦这位大公司的总裁。 医务室里的人此时看着昏迷不醒的白安安都心急如焚,白安安如今依旧在昏迷,不过她如今有了别的反应…… 四肢不停的颤抖着,浑身直冒冷汗,嘴角冒着白沫,还在嚷嚷着什么。 “叔……冷……” “叔……” “叔……” 如今,她的潜意识里,都是陆以川。 守着她的黎野,此时被吓哭了,攥着她的手,黎野哽咽:“我打了电话了……很快就来了……” 而就在此时,闷热的医务室突然有了一阵莫名的冷意。 接着几个男人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萧止墨。 一时,负责的老师站起了身:“请问您是……” 瞟了一眼躺在小床上的白安安,萧止墨淡淡道:“安安的叔。” 这句很轻淡声音不大的话,让室外室外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刚跑进来的周婵和凌一童都僵住了! ——安安的叔。 萧止墨忽略了旁人惊诧的目光,一步一步朝小床走去,然后直接一把把还喃喃着叔的白安安抱在了怀里。 “人我带走了。” 扔下一句话,萧止墨便利索的往回走着。 明显中毒的白安安在接触到有些柔软的身体后,她不自觉的往萧止墨的怀里缩着:“叔……冷……冷……” 看着怀里情况很严重的小女孩,萧止墨低下头凑近她的脑袋,带着一丝柔意说道:“不冷,马上就好了……” 那副样子,就像他低头吻了白安安一样。 接着—— 白安安抖着的身子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她被萧止墨带走了。 八卦总是传的很快,中午白安安在人前说自己有个叔送了她一个公司后,下午基本已经在人群里传遍了,现在她被萧止墨接走,整个训练营的女生都炸了。 “我的天!今天我知道了些什么!萧止墨本尊出现了!” “卧槽!白安安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被萧止墨这么对待!她舍友打了电话,他过来还不到20分钟吧!还是亲自来接!” 人群里,议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 而萧止墨,是什么人? 据说萧止墨在大学期间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却在一场大病后,再康复继承萧家萧崇之后,整个人完全换了性格。 如今他是B市最大证券集团的掌权人,是B市众多名媛美女口中津津乐道的邪魅总裁,神秘、冷酷,生人勿进。 在他身边从未见过任何女人,走去哪里都被一群男人簇拥,不会轻易接触旁人,媒体也从没拍到过他任何的绯闻。 而白安安的三个舍友,除了黎野很担心,凌一童和周婵都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我完全理解不了……” “父母双亡,被叔叔资助,天哪……不是吧……” “不不不,我不相信,咱们宿舍的白安安竟然这么牛!” “我听说咱们学校校花蓝冰儿曾经和萧止墨相亲过,结果被放了鸽子……没想到白安安竟然!” “她之前说,她叔脾气古怪,不愿意见陌生人……” “我还是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冥界。 在一旁四处都看不到尽头的枯树林里,陆以川盘腿打坐,身子漂浮在空中,被结界包裹。 他正在修炼。 而在冥帝的宫中,那规模堪比一座小城的辉煌宫殿,在最隐秘把守最严的地方,冥帝呆在正殿中,眼神宠溺的看着坐在地毯上,正在玩乐高的彦晴雪。 “爹爹,快死了?”突然,小女孩回过头无厘头的问了句。 “死不了,安心玩你的,今日我们不去阳间。” “好吧,那就等下次吧!” 两个人的对话莫名其妙,可父女俩,都知道彼此表达了什么。 第42章 本大爷是妖 …… 隐约中,白安安就像做了一场梦。 自己的脚被埋在了泥土里,怎么都拽不出来,脚上似乎生了根,与泥土深深的连接。 四周,是漫天的黑暗,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身边,时不时吹来阴冷的风,好冷好冷。 在她面前,有一男子,一袭白衣,身背长剑,一头如墨的发色迎风飘动。 他是不久前才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陆以川,这段时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人。 “叔……” 她想他把她从泥土里拉出来,希望他能帮她。 “叔……冷……” 突然—— 脖子根突然传出了一阵穿麻,感觉越来越清晰。 而她的眼前,陆以川那道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而自己的脖子上,有了一种异常清晰的恐怖感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不断的流输到了另一个地方,甚至能感觉到有一种异常尖锐的东西,刺入了她的脖子中。 猛的,她睁开眼。 首先收入眼中的,是没有亮着的灯,再感受一下,身上被一副很冷的身体压着,脑袋还被一只冰冷的手控制着。 眼神一撇,她对上了一双阴森冰冷的眸子。 是个男人! 她的眼睛猛的瞪圆,而那双很可怕的眼睛却突然弯起,像是带着一丝笑意。 接着,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脖子上的窜麻,她还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 在呆了几秒之后,她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吸着她的血! 啊—— 本打算大叫,可她刚张开嘴,脖子就被拉扯的生疼,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心里越发的恐惧,她抬起手,腿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着,却不料被一双更有力的腿反钳住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这是遇到了什么? 吸血鬼? 因为太过害怕,她眼角滑落了眼泪,瞳孔越放越大,嘴里一张一合道:“叔……救命……” 可就在她喊了这话后,伏在她身上的人放开她,从她脖子处抬起了头。 当她彻彻底底看清那张脸后,心里咯噔了一声。 那张脸,苍白而桀骛,嘴角挂着她的血,看起来邪肆残忍。 那张脸,明明很好看,却会让人害怕! “小丫头……” 他说话了。 声音很轻很淡,比他这个人还要冷。 “你……你是什么东西……” 白安安此时觉得,当初遇到陆以川,那个害怕简直小儿科,现在这才是真害怕! “东西?”他一笑,粉嫩的舌一扫嘴角的残血,这副样子,吓的白安安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萧止墨,我是……蛇。”那么淡的声音里带着玩味,却让白安安浑身抖了起来。 “S……蛇……蛇……蛇,妖怪……” 白安安彻底的语无伦次。 看她竟然被吓成这样,萧止墨白了她一眼,一把把她拽起来,然后抬起手擦了擦她脖子上还出血的伤口又说:“去掉那个怪,本大爷是妖!” 是蛇妖。 “妖怪……” 白安安彻底被恐惧袭击,完全没听进他的话。 一听“妖怪”二字,萧止墨不乐意了,他压低浓黑的剑眉咬着牙厉声道:“蛇妖!” 说罢,他还抬起沾着血的手指,嘴里的舌舔了舔那些血,一脸的享受。 “呜……” 白安安被吓哭了。 蓦地,萧止墨愣了。 白安安此时哭的像个小孩子,嘴角憋的厉害,脸皱成了包子。 愣怔了片刻,萧止墨才道:“闭嘴!” “叔!救命啊!有妖怪!” 说到底,她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说了是妖!”萧止墨还给她杠上了,“闭嘴!吵死了!” “叔……我要死了!” 白安安哪里会听进他的话,她的脑垂体此时完全被求生意识侵占,只想着陆以川赶紧来救她! “再哭下去,本大爷真要了你的命!” “……” 听到要死后,她立马安静了。 “呵……”萧止墨笑了,“这么贪生怕死?” “我才18……”抽泣着,白安安还呆呆的回了一句。 “真没想到,你的血竟然有阴力,小丫头,以后跟了我吧。” 白安安摇了摇头。 “为什么!” “会被吓死……” “……”萧止墨竟然无言以对,不过转眼,他把手放在了她的大腿根部,突然一道暖流,流进了她之前被蛇咬到的伤口里。 继而他道:“小丫头,你竟然和阴魂结了冥婚,那东西是不是也盯上了你的身体?” 她又摇了摇头。 “不说?怎么,你和那阴魂有一腿?” 她继续摇头。 “小丫头,你是想让我现在吸干你?” 一听这话,白安安身体下意识的朝后一倾,“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跟了我!” “不行,我和叔都约定好了,我帮他做事,他要帮我保命!” “保命?” “他说我是至阴女……” 她刚说罢,萧止墨的眼神里就流露出了震惊,“至阴女!” 白安安看他突然兴奋的模样,被吓的一直往后缩,就在此时—— “呃啊!” 突然车外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叫喊声。 萧止墨一愣,马上看向窗外,便看到有一白衣男正在收拾他守在车外的保镖们! 是陆以川。 看到他,萧止墨眼里露出了杀戮般的邪笑:“一只老鬼……” 接着他推开门,一把扯着白安安走出了车外:“住手!” 可此时,陆以川已经收拾完了最后一个人。 一看被萧止墨锢在怀里的白安安,他眉头一紧,“把她放了。” “这个丫头,我想要。” 一听这话,陆以川眸子一眯,他薄唇紧抿,根本没有回答萧止墨,人便冲到了萧止墨面前。 看他就要这么抢人,萧止墨唇角一勾,眼看着萧止墨便瞬身过来,他直接趴在白安安身上,露出獠牙刺进了白安安的肩膀里。 在陆以川阴沉着脸马上就要朝他出手之时,他猛的把牙拔出,并把白安安推了下去。 可陆以川还是对他出了手…… 而他只是抬起一只手便挡住了陆以川的攻击。 拳掌相碰,萧止墨看着满脸忿怒的陆以川,眸子闪过厉色:“你几百年的法力,打不过我……” 陆以川眸子一怔,接着他声音极其冷彻:“灰飞烟灭,也不准你伤害她!” 听罢这话,萧止墨先一步收回了手,“是么,我不和你打,她这条命,已经有了我萧止墨的印记,你带回去救吧,如果你救的了的话……” 幽幽扔下这句话,萧止墨还不等暴怒的陆以川继续出手,便瞬身离开了车里,消失不见了。 陆以川紧紧握住了拳! 他在冥界修炼精神一直不能集中,他那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那么担心白安安。 最近天气炎热,他竟然会担心她那副弱身子会不会出了问题。 于是在他终于把新一层法力修炼足够后,便返回来想看看她,却没想就被突然吸引到了森林之中。 白安安移动了位置! 仔细感觉一下,他便嗅到了她那味道特殊的血味! 他真没想到,这个地方感觉不到半个阴魂,竟然是因为这里藏着一只蛇妖。 人鬼神修法力,妖魔修灵力! 灵力强大的妖能靠吞噬阴魂、吸人血、或者吸人精元来增补灵力,若是有阴魂在这里徘徊,只怕早就成了那蛇妖的盘中餐。 怕那妖的灵力,已有千年! 他把白安安抱起来,她现在又昏了过去。 感知一下她的身体,血被吸了不少,相当于抽了她五层阴力,而再看她肩膀上的牙印,和身体皮肤的变化,明显她中了萧止墨的毒! 虽然白安安从小不惧毒物的毒,那是因为她的血能溶解那些毒,但面对千年蛇妖的剧毒,她的身体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就在陆以川刚救了白安安的时候,任学开着车也去了学校。 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去训练营问白安安在哪儿,却被老师告知被叔叔接走了,他一脸懵逼。 再三确认白安安是被叔叔接走的,他只能当自己白跑了一趟。 可就在他开车准备离开时,却看到陆以川抱着白安安走到了大门口。 “老板?”降下车窗,他太过惊讶。 “任学?你怎么在这?” “我接到夫人的电话,说她被蛇咬了。” “嗯。”陆以川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把白安安放进了车里,继而他说:“去拿一下安儿的东西,这地方她不能待了。” “好。” 就在陆以川坐在车里后,萧止墨又重新回到了他停车的地方。 当他发现自己手下们身上的异样后,他恨恨吐出两个字:“该死!” 他的那些人,都被陆以川夺去了不少精气,能够让陆以川在如今这种太阳被遮的时间段,现身人前。 …… 当任学把她的东西拿到后,陆以川让任学去了一个地方。 那里是离绍义大学中文学院不远的一排别墅区。 在最末的别墅,是他盘下公司后,当即动用资金买下的。 本打算让白安安住在这里,可她却拒绝了。 到了这里,陆以川便让任学回去了,这时任学表示了怀疑,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白安安怕是中毒都晕过去了,现在不该去医院吗? 但看陆以川那阴沉的仿佛随时都会电闪雷鸣的脸,他还是赶紧溜了。 第43章 味道可真好 …… 陆以川把白安安放在床上,把她的衣服尽数脱去后,一眼便看到她肩膀、脖子、还有大腿根上的蛇齿印,他的脸色越来越恐怖。 他虽对白安安不言爱,但也由不得旁人这么伤害他的人! 稍用法力在她经脉里细细感受了几分,就发现毒素已经顺着伤口在往心上蔓延,但却不会要白安安的命。 不用想也知道,怕是白安安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身上受了点小伤留了点小血,被那一带的蛇闻到了味道,进而吸引了那条大蛇妖! 甚至给她的那辟邪手镯,只是针对几百年的阴灵,对于妖,那根本没用。 等等…… 思及此,陆以川眸光一敛:“萧止墨?” 他自言自语。 那蛇妖离开时,是说了自己叫这个名字! 再一想! 在他与白安安冥婚后,就通知单轶去B市找一家公司,能方便他在阳间活动,之后的事情他根本没管,甚至用玉雕白蛇去换公司的事,也是单轶和一穷与对方谈好后,他那才被一穷施法现身用白安安的身份信息,办理了公司的转移手续。 因为只是一家子公司的收购,母公司的最高领导人肯定不会现身,他也就不会见到,但他还是听亚润的那位执行总裁说过,亚润是萧崇的子公司,掌握萧崇所有权力的最高负责人,名字是叫…… 萧止墨。 巧合? 陆以川心里有了些许不安,之后他用三层法力帮白安安把蔓延的毒素控制之后,去了一趟冥界,找到了单轶。 单轶那时候正在冥界闲逛,他刚见到一正要去投胎的女鬼,刚准备搭讪,便被陆以川拽着后领,直接把他拽来了阳间。 “啊啊!” 胡乱的叫了两声后,他便和陆以川一起出现在了阳间。 “将军……您又……”话说到一半,单轶便看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部发青的白安安。 “她怎么了?”一下子,他变了语气。 陆以川这时转到了单轶面前,直直的看着他说:“我问你,之前的玉雕白蛇,被什么人收走了?” “嗯……目前在这城中最腰缠万贯的人,萧崇集团的董事长,叫……叫什么萧止墨。” 一听这话,陆以川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你见过?” “没有,当时是他的助理。” “我再问你,你是怎么放出玉雕白蛇的消息的?那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当陆以川步步逼近字字逼问时,单轶脸上露出惧意:“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说。” “没怎么啊!”单轶被直起了脖子,“我在阴司那里打听了几个阳间古董交换典当的地方,在那里放了消息,后来跟着我的小黑蛇,有一日传达消息说有人在打听这玉雕白蛇……” 说到这里,单轶摸了摸额头,“将军,玉雕白蛇虽与您同葬在落勾山四五百年,可见过它的人从未放弃寻找,这么多年……一直在有人打探它的下落,所以我那次听说有人在打探,便去看了看。” “这一来二去,才知道竟然是这萧崇集团的董事长想要它,这不后来,就这么换了吗!” 单轶这些话说完,陆以川懊恼的闭了闭眼:“你可知道萧止墨是什么人?” “什么人?” “蛇妖……他今日,咬了安儿。” 陆以川话一说出,单轶愣了片刻,才诧异的捂住了嘴。 “蛇妖!”他惊讶出声,此时再想想那玉雕白蛇,他朝前一步,“将军,据说那玉雕白蛇是乱世能工巧匠对着一雪白的灵蛇所雕,得此玉雕者,如有灵蛇相助,后来秦皇偶然得之,一统天下……” “嗯。”陆以川没再说什么,“如此,怕是那东西物归原主了。” 话他说的很淡,可手却攥越紧。 发现了陆以川在伤神,单轶又道:“将军,白安安被蛇妖盯上,怕是知道了她是至阴女,如果这样,他肯定会再来的!” 陆以川闭了闭眼,良久后…… “单轶。” “属下在。” “你回一趟落勾山,把幻妙珠拿来!” 单轶大惊:“您要!” 陆以川露出了无奈之色:“陆某不能言而无信,既然让安儿卷入我们的事,我自然也要把答应她的做到,不然……对不起安儿。” “那……” “安儿受伤一事,别对一穷说,我自会让她好起来。” “是。”应声后,单轶又道:“将军,如果那蛇妖不是个蠢货,那他即便第二次回来,也不会要了白安安的命。” “我不能让他再伤害安儿一次……” 陆以川脸越拉越长,越绷越紧。 单轶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属下告退。” 单轶离开后,陆以川眼神瞄着窗户,呼啦一下,窗帘自己合了上去。 这个房间,此时成了漆黑一片。 他掀掉了之前给白安安盖的被子,伸出冰凉的手,刚准备感知一下她的情况,却突然发现她体内血液流动的异常之快! 再一看她的伤口,那附近的瘀黑毒印正在慢慢褪色! “这是!”他大惊。 运用法力仔细感受感受血液,他才明白,竟然是白安安的血在溶解那些蛇毒! 突然,他恍然大悟! 萧止墨刚咬了她出现中毒迹象是因为毒量又大又烈,时间久了,她的血还是能溶解了这些毒! 白安安体内溶解毒物的情况就像人喝酒一般,起初被普通毒物咬到,相当于人小酌几杯酒,对身体有影响却不会醉,如今她被蛇咬咬上,无疑等于喝醉! 时间到了,自然会好! 但是两者也有不同,白安安体内溶解了这些毒,只会让她体质更寒更毒,她平日里大病小病不断,就是血毒反噬,久而久之,反噬厉害,那便是要她的命! “哼……”意识到这个,陆以川鄙夷了一声。 萧止墨,你怕是低估至阴女血的力量了,让他带回去救? 白安安根本不用他救,他只需要等她体内的毒都溶解完后,以阴化阳即可。 甚至这样,不仅能提升他的力量,还能帮她疗养! 这么一掂量,倒算是那萧止墨帮了他一次。 捋清了这一系列事情,他缓了许久,然后接了水,开始帮白安安擦拭着那三处伤口。 看着她青涩白嫩的身子突然多了六个蛇齿印,他竟然担心这副曼妙的身躯上留下疤痕。 …… “啪!” 萧止墨在自己办公室里,把一册子合同甩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白安安?”盯着露出的负责人名字,他冷冷的念出了那三个字。 他回想起了今日晌午在训练营听到了那些内容。 ——公司在B市,是萧崇证券的子公司亚润金融,叔收购让我学着管理。 接着他冷笑一声:“可真巧啊!” “总裁……”站在一边的助理,此时都快被萧止墨那寒气深深的模样给吓尿了! 抬起眸子,他等着自己的助理冷冷问:“亚润的收购项目,是谁负责的?” “总……总裁,就是我啊……” “和你签合同的,是什么人?” “是……是个男人……” “老子能不知道是个男人!问你他的样子!” “巧……太巧了!就……就是,就是今天把我们打昏的那个……” “他之前说过他的姓名么?” “陆……陆以川!对,是这个名字!但他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转接公司,而是用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份信息,说……说,说是他的妻子……”助理擦着脸上的汗,说的结结巴巴,“总裁……是……出问题了?” 看助理汗如雨下的模样,萧止墨懒懒的往身后的真皮沙发上一靠,两手一撑,眸子一撇:“滚出去!” 立马! 这位助理双腿一跪,朝着门口滚了过去。 看助理这么听话的模样,萧止墨那修长的手指移到那两瓣儿冰冷的唇边,巴拉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他那双深邃的大眼里,瞳孔猛然成了一条视线。 “至阴女,味道可真好……” 他满脸的兴奋。 …… 当白安安有了意识时,她只觉得身子一动一动,小口被两瓣冰凉的唇贴着。 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浓密的长睫毛。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以川也睁开了眼,四目相对,她眼皮一扩,他却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们此时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接着,陆以川松开了她的唇。 “感觉如何?”突然,他问。 “……” 什么?她刚醒过来就问她感觉如何?什么感觉? “感觉……呃……” 不用细细感觉,身子脱离她的大脑和羞耻感,一度有快感,所以……感觉很好。 但怎么说? 看她瞳孔乱瞄不肯回答的模样,陆以川抿了抿唇,怕是刚才他问的话,她想歪了。 “看起来,毒对你的影响应该没了。” 先停下动作,他说。 “嗯?”白安安对这话根本不明白。 陆以川没再回答她,继续了他的动作。 许久之后。 在这一不可描述的事情下,她竟然又睡了过去。 之后,她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 灰蒙蒙的天,漫天的大雪,她从镇子上的小学离开,踏着学往梨白村走着。 第44章 末路殊途 身上的衣服很老旧,却把她裹了个严实。 风呼啸的厉害,抬起眼隐约能看到被雪笼罩的落勾山…… 她穿的并不薄,可还是瑟瑟发抖,这一次的暴雪突然而至,她经不住寒,又病了。 还好她撑到了学校放假。 走着走着,雪中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纤瘦高挑。 “爸爸!”迎着寒风,她满脸的开心。 男人没有说话,他走到她身边,背对着她,然后弯下了身子,她爬上了男人的背。 “安安,明天你就十二岁了,要开锁了,有没有想吃的想要的?” “想要一本故事书。” “嗯。” “爸爸,如果安安身子一直好不了可怎么办啊?” “没关系,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简单的对话被淹没在了纷飞的大雪里。 那一次,她在路上便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等意识清晰后,她便出现在了她的小床上,脚下蹬着一个汤婆子,额头上是暖暖的湿毛巾。 床边的煤火炉烧的正旺,男人坐在她床边,一双粗糙的大手,暖着她冰冷的小手。 对于生病,她早就习以为常,男人看到她醒过来也没太大的反应。 微微探了探头:“爸爸,渴了。” 男人笑笑,从火炉上拿过早就惹在那里的红糖水,支起她的小脑袋瓜子,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喂给她喝。 水是甜的,冲了红糖。 “爸爸,饿了。” 接着,男人二话不说,放下水,便又端过来早就准备好的米粥。 每一次生病,爸爸都会这么照顾她。 那时候她的愿望不大,奶奶和妈妈都不在了,那她就要守着爷爷和爸爸好好的活着,好好念书,等身体好了,她要好好孝顺爸爸和爷爷。 却不曾想,就在那一次生病的第二天,她和爸爸天隔一方。 “爷爷,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呢?”那一天,看着依旧漫天飞舞的鹅毛雪,她很担心。 “你爸爸说了,要给你买生日蛋糕,得会子工夫,安不急。” 于是她听爷爷的,就等着,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她等来的,有蛋糕,还有噩耗。 她爸爸去县城所搭的车,在回来的时候翻进了路边的沟里…… 等找到她爸爸的尸体时,她爸爸身上血混着蛋糕的污迹已经冻住了,而她爸爸的怀里,却完好的藏着一本中小学课外读物。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腊月十六,她的生日,父母的忌日。 从那以后,再有寒冬季节生病,没了爸爸,她也很少通知爷爷。 不忍心年迈的老人踏雪走很远的路,而她每次踩着厚厚的雪,忍受着身体的不适,从学校到家里,走两三个小时的路,总会想起爸爸…… 那时候她听说了不少灵异的事情,谁家奶奶在夜里探望孙子,谁家妈妈头七回来看望孩子…… 多想,自己的父亲有一天也能回来看看她,但是却再也没有。 随着年龄增长,她成绩优异去了县城上中学,从此开始住宿,离开了爷爷,也从那之后,她开始笨拙的照顾自己,每每看到同学们谈论起和父母的矛盾,她只是羡慕而心酸。 过去的事在她脑海慢慢飘远,她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只手轻轻抚过。 逐渐的,感觉头昏脑涨的厉害,胸口也烦闷无比。 她睁开了眼。 看过去,是陆以川那张令人窒息的俊颜。 此时他双手0拿着一块儿湿毛巾,正准备往她额头上放,他看到她醒了过来,有些诧异。 不过他还是先把毛巾放了上去,额头顿时有了一阵舒适而温暖的感觉。 “醒了。”他这才问。 “嗯。”刚醒来,她声音有些含糊。 “要喝水吗?”他继续问,虽然声音很冷。 喉咙是有些干,她闭了闭眼。 接着还不等她坐起来,陆以川便身子前倾把她的身子直了起来。 她的心,猛然一滞。 陆以川这时从旁边的桌上,端来了一碗清汤,他拿起碗里的汤匙,轻轻拌了下然后盛起一勺,递到了她嘴边。 他没有任何情绪,似乎这件事,就该他做一般。 她乖乖的喝了。 一口接着一口,过了会儿,他喂完一口,还自然而然伸出一只手指蹭掉了她嘴角的汤渍。 这只是一碗能解渴也不会反胃的暖身汤,于是他问:“饿不饿?” “饿。” 蓦然的,声音忍不住的便颤抖了,眼眶红了一圈。 陆以川只是把汤放下,又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粥,刚打开盖子,就香味扑鼻。 这粥要比她小时候吃的精致营养太多,是一碗燕窝粥。 陆以川看着那腾腾热气的食物,盛起一口,刚准备往白安安嘴边送,却突然一顿,而后他抬起手,一股寒力倾注那一勺食物里,接着他才递到了白安安嘴边。 “看是凉,还是烫。”冷彻酥融的声线依旧飘渺,可白安安一口把食物抿在嘴里,眼泪滑出眼眶。 说到底,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父亲。从父亲离世后,她做的梦,都再也看不到父亲的脸。 是不是她睡着的时候,被他这么照顾,才会梦到父亲在的日子? 看到她突然哭了,陆以川剑眉微蹙,“怎么了?可是哪里疼?” 她摇了摇头,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她不能,也不想在旁人面前提父母,被人说的多了,她也一直觉得父母是被自己克死的,每次想起至亲,会有双重痛苦,又思念又自责。 陆以川没有多问,他又喂了她一勺粥,“军训之事已经处理妥当,等好了,你可以直接去上学,从今以后,我会寸步不离,一直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心,触动。 她吸了吸鼻子,“真的吗?” 陆以川不难发现她表情的复杂和那些动容,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情绪波动到流眼泪,桃眸一敛,他侧过头:“冥婚一日不解,我自当会陪着你。” “嗯。”她应了一声,再吃掉陆以川递来的食物,她抬眼看着陆以川此时的模样。 短发,白衣,年轻英俊,比那些影视明星还要俊美脱俗,若是女孩子心里都有那么一个温柔干净的王子,她觉得,就是陆以川这个模样。 “叔……”突然,她叫了一声。 “嗯。” 她笑了笑,本就涨红的小脸突然更红了,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她露着明媚的皓齿轻轻道:“你要是活人……我觉得,我就喜欢你了。” 陆以川怔然,瞳孔一颤。 还不等他回答,白安安又说:“叔不要多想,你从出现到现在……对我很好,但我知道,人鬼殊途,我不会贪恋太久,我知道叔有一天,肯定会离开我的。” 话明明是她说的,可说罢之后,鼻头酸的厉害。 看她突然头垂的那么低,一脸不敢看他的样子,他缓缓眨了眨眼,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两只手捧住了她的脸。 瞬间,她的心砰砰跳动,看着陆以川,她大眼闪烁。 “果真烧的厉害,连我都能察觉到一丝灼热。”他还是那么冷静,丝毫没对她的话存在二分心思。 她咬起了唇,心里落寞不堪,突然不想陆以川在她面前一直这么淡漠冷静。 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不乐意有多么明显,已然被陆以川尽收眼底。 他察觉到一丝异样后,那张淡漠无谓的脸上显露了三分纠结,而后他松开她的小脸,大手盖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 这动作里,有些无奈,也有些抱歉。 “安儿,你要时刻谨记,陆某只是亡灵,会在某一天,突然与你分开,天隔一方,身处两个世界。” 心口,突然像是被人重重锤击了一下,接着又弹了起来,稍微有了一丝痛意。 “嗯。”攥了攥被子,她应了一声。 “不过你放心,陆某既然与你有过这一场缘分,定会在我离开之前,确保你未来平安,你只要记得,你与我……末路殊途。” 他没把话说的那么白,可她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在很认真的提醒她,不能对他存在其他的心思。 但是…… “嗯,我懂,不过叔对我这么好,好多次都心生……感动。怕以后叔离开后,我肯定会想你的。” 白安安声音带些颤抖说这样的话,让陆以川彻底的怔住了。 他从第一次见白安安,就能感觉到这个姑娘,表面不说太多事,可心里却什么都懂,她很聪明。 所以她这话言外之意也是告诉他,可她是人,有心,亦会有感情。 或爱,或亲。 所以他之前在避讳,心里在抱歉。 怕他这般对她,会让她对他产生别的情愫,可若是不对她好,那对不起她,自己也良心难安。 “若是如此,那等到了那一天,陆某还望安儿能与我去上柱香。” 所以,他还是得提醒她,他是个死人。 这话说的越来越疏离,白安安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她之前的话也没说多大的意思,但陆以川这么谨慎,她想了想,扬起苦笑说:“叔,就像爸爸。” “梦到爸爸了,可是却梦不到他的样子。” “叔,你死后还能以这种方式存在,那我爸爸……也会这样吗?”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说的话,她在极力掩藏自己醒过来那颗不正常的心。 第45章 萧止墨可能会去找你 而陆以川看到她这样后,神情并没有轻松,空气安静了半刻,他眸子瞥向别处淡淡道:“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已经和你母亲一同轮回了。” 白安安那双大眼睁了个老大,“真的吗?” “嗯。” 陆以川并未说谎,而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些事,他不想具体和白安安说,有些东西,她不知道要比知道强。 …… 白安安在发烧的状态下,又被陆以川强制的“以阴化阳”了几次。 而这之中,她虽然一次次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秘术,只是让她好起来的办法,可每每的亲密接触,还是让她心里觉得难以平静。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与旁人夫妻行房事是一模一样的啊! 可每一次就在她心情复杂到很想哭的时候,陆以川吻住可她,她却又会昏过去。 而她每一次的昏迷,只是陆以川吸她阴力所致。 以阴化阳转变她体内阴力,他再吸为己用,最后靠药材食材为她补身子,补阳气,如此循环,她的身体便会慢慢好起来…… 十天后。 晚上,凉风阵阵,空气宜人。 白安安坐在这别墅院子的秋千上,看着湛蓝天空的星空发着呆,身后,陆以川静静的帮她推着秋千。 到今天,她已经算是彻底康复了,除了身上那三处牙印需要涂点舒痕膏来缓解缓解。 如今她也才知道陆以川之前所说的住所就是这里,离学校根本没多远。 但是看着这只有一人一鬼的大别墅,她如今还是不能接受这是她的所有物,心里总会不安。 “叔。” “嗯。” “我能提个要求吗?”身子随着秋千慢慢往上,她鼓起勇气问。 “说。” “明天上学,我还是想回学校住,寝室有同学,这里就我一个人……” 陆以川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帮她推着秋千,白安安心里犹豫起来,他不愿意吗? 可这十天,与他每天二十四小时独处的日子,还夹杂着“以阴化阳”的秘术,她的心越来越奇怪。 她纵然年龄还小,却不算太过幼稚,她明白,感情和给予会对人造成什么样的感情使然。 她现在,很怕自己喜欢上这只鬼! 她不想和他这么高密度的相处。 就如现在,她只是想来外面透透气,便坐在秋千上随意荡了几下,可他却跟着过来,站在她身后,异常认真的护着她。 是怕她从秋千上摔下来? 总之,他一直在一本正经自然而然的保护她,他一定觉得对她好,保护她再正常不过,是情理之中,可对于她来说,这件事太可怕了。 会依赖,会习惯。 许久后…… 一直帮她推着秋千的陆以川停下了动作,而后他淡淡道:“安儿,跟我来。” 白安安从秋千上下来,然后跟着他进了室内。 这栋别墅很大,白安安并没去过太多的地方,而这次陆以川带她去了一个很隐秘的房间。 那里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无比精致的盒子。 走到桌前,陆以川示意了一眼,“打开看看。” 顿了顿,白安安拿起来,打开,接着她惊讶不已。 这里面,竟然放着一枚椭圆的血红色宝石吊坠,像鸽子血,却也不是。 “叔,这是?” “幻妙珠,把那玛瑙珠子丢了吧,日后带上这个,能防止那蛇妖再犯,我也能寄身于此内。” “幻妙珠?”白安安虽没听过,但听着名字看这成色,绝对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好了,带上吧。” 白安安没再多问,只是听他的,乖乖摘掉那普普通通的玛瑙珠,换上了这个。 血红色的神秘宝石,戴在她的锁骨上,白嫩的皮肤衬的这珠子出奇的好看。 又被他送了一件贵重物品,白安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蛋,“叔,这样就能躲过蛇妖了?” 陆以川点点头,“幻妙珠,专克妖。” 摸着珠子,白安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而同一时刻,在B市市中心,那作为B市设计最美的大厦,便是萧崇证券的公司大厦。 在总裁办公室内。 萧止墨靠着办公椅,欣长的腿放荡不羁的翘在办公桌上,眯起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外面的风景发着呆…… 且不说他在白安安体内的毒能不能化解,那毒里有他的印记,这样会方便他再找到白安安,可就在一周前,他打算看看白安安情况如何时,却根本感知不到她。 如此,那只有一个可能,毒被解了。 现在他回味着那血的味道,一下子没忍住伸出舌舔了舔唇,还自言自语道:“那老鬼,能耐挺大啊……” 都能解了他的毒! 没过多久,他总裁办的门被敲响。 萧止墨思绪回来,抬起手揉着高挺的鼻梁,他声音慢吞吞道:“滚进来……” 接着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他的助理也真的滚了进来,“总裁,问过了,明天白安安正式开课,她会去。” 眸子一怔,寒气四溢,“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十点。” 听罢,萧止墨闭起眼睛,手从鼻梁移到了太阳穴,片刻后,又是他那种轻飘淡漠的幽幽声线:“滚出去……” “是!” 第二天早上八点。 白安安迷迷糊糊的被一些小动静吵醒。 醒过来刚睁开眼,她就看到门口放置的穿衣镜前,陆以川站在那里,竟然在往身上穿衣服! 这栋别墅虽然东西齐全,可穿衣镜只有她这房间有。 在艳阳明媚的一大早,看着一只鬼身上铺满朝阳还在穿衣服,她被惊的都忘了起床,竟然就这么看着他穿好衣服,把衣服扎好,领带打好。 看背影,的确是陆以川没错! 可那副样子,他就像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正在为上班做准备。 后来他发现她醒了,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她依旧很轻淡的说:“起来吃饭吧,我做好了。” 也就是这一霎那,白安安觉得……陆以川不仅是她结了鬼亲的夫君,还是一个照顾了她全部衣食起居的男保姆。 虽然这么想可能对不起陆以川,可是……他一个古董鬼,竟然能在现代的炊具上做出活人的一日三餐,难道这不值得惊诧吗! 之后她起了床,虽然不明白她怎么睡了一觉后,他又和大活人一样能与她一起出现在阳光下。 可她心里,竟然该死的有些开心。 “叔,你又像活人了。”坐在餐桌前,吃着他做的非常中式的早饭,她含糊的说。 陆以川自然不吃任何东西,他坐在她旁边,靠着椅背,虽然换成了现代装束,可那姿态,雄风与儒雅并存。 活脱脱一副年轻将军的架势。 “送你上学,再去公司开个会。” “哦哦!”白安安想起来了,“昨天任学大哥打电话了,说叔您虽然收购了公司,可你和我都不露面,还是引起了股东高层的不满!” 陆以川点了点头,“嗯,我还知道,萧止墨可能会去找你。” “萧止墨?”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白安安嘴里的饭顿时噎在了嗓子眼,这不就是咬了她的大蛇妖吗?! “啊?”顿时就慌了。 一朝被蛇咬一口,还十年怕井绳呢!她那次一天被蛇妖咬了三口,想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他是萧崇的总裁,可能是附了真正的萧止墨的身,不过这亚润是从他手里拿来的,自然有些话,我需要与他说清楚。” “什么!”白安安一愣愕然,“他竟然是大总裁!” “妖混于人的世界,应该也是有什么事要做,不值得惊讶。”陆以川解释,“反倒是你,不必怕他。” “哦。”虽然她乖乖的答了,可手还是抖的把一勺子粥掉在了自己衣服上。 陆以川看她这胆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抽过一张纸,便自然而然的帮她擦了擦,可这时,回过神来的白安安,却躲了一下。 两个人,同时怔住,白安安首先红了脸。 如今,她越来越能明白自己的心,面对他的照顾,她比之前更觉得害羞,也觉得喜悦,可这害羞喜悦之下,是明显的抗拒和恐慌。 有一件事,她越来越怕了。 怕自己很依赖他,然后再……喜欢上他。 察觉到她那张小脸上情绪起伏很大,陆以川放下那张手纸,黑白分明的眸子端着心思问:“安儿,你是觉得陆某对你太好了?” “听说我军训没积到的学分,需要以后多报几门选修课呢!” 对于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她都会这么很明显的逃避。 “嗯,好好学。”陆以川也没继续追问。 上午九点半,她与陆以川都站在了大门口,等着任学来接她。 等的途中,陆以川还不忘交代:“安儿,这以后都是你的,房子什么时候请人来打扫你自己安排,各种号码任学也都帮你记在了手机上,你自己看着做,我相信你很早就做好了一个人当家做主的觉悟。” 这些隐晦的家简直说到了白安安的内心深处,她当然很早就做好了当家做主的觉悟,无父无母,也没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年老的爷爷! 第46章 看到叔也不打个招呼? 她自然想要早早的当家。 “知道了,我今天抽空做个时间安排表。” “以后课余时间,你要多去公司露露脸,学习怎么管理,这都是你的,不能依赖任何人,包括我。” 这话又让她心里涌起了一股失落,她还没回答,陆以川却又轻飘飘来了一句:“不过这种事情,你如果不喜欢,不做也罢,日后把公司卖出去做你喜欢的也未尝不可。” “……” 他又很成熟的为她想了很多,可她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几分钟后,任学到了。 “老板,夫人!” 听着任学这元气满分的称呼,白安安却不自觉的怒气了小嘴。 什么夫人,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陆以川和她定冥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她除了没帮他不说,倒是被他像是养女儿般的对待着! 一言不发的上了车,陆以川又和她坐在了一起。 十点就要上课了,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五。 虽然离学校近,可任学这是踩着点送她上课的? 她还在来的路上,可在学校她即将要上课的教学楼前,来来回回,走了不少女人,都在盯着那横在教学楼门口的迈巴赫。 萧止墨一大早不仅在白安安要上课的教室安插了保镖,甚至九点半左右,他还亲自来这里等着,想要来个守株待兔。 可这马上都要上课了,都不见白安安。 现在,他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了下来,满脸不耐烦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姑娘们。 但凡有个姑娘被他无意撇了一眼,都会害怕的先是垂下头,接着又无比兴奋,无一例外。 这时,白安安寝室的三个姑娘也踩着点来上这大一开学的第一堂课,当她们也看到萧止墨的专车后,凌一童吸了口气,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卧槽,萧止墨竟然亲自过来了,那白安安呢?”远远看着那车,周婵又忍不住吐槽。 “谁知道,你们没给她打电话吗?军训都完了,也没见她联系咱们。”凌一童板着脸应了一句。 而这时,一直走在后面玩手机的黎野开了口,“安安和我联系了,她说刚到北门。” “什么?她没和萧止墨在一起啊?” “那萧止墨是在等她?” 同一时间,白安安下车之际,很快的在微信上给黎野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 然后才下了车。 北门。 离她们上课的教学楼步行只要三分钟。 白安安下车后,背起陆以川为她置办的新书包就要往学校跑,却被他拉住了。 “好好走路。”他也下了车,和她一起往学校走。 “要送我到教室?”白安安吃惊。 “看到萧止墨为止。” “好吧。” 于是,白安安只得与陆以川并肩往教学楼走着,他们这种熟男和学生妹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了回头率。 不少女生看到陆以川,简直一脸花痴相。 而在教学楼门口,黎野看着突然不走的凌一童和周婵,有些不耐烦:“不上去了?” 凌一童回过头去,眼神带着轻蔑:“黎野,你对安安的事不好奇啊?” “不好奇。”黎野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快上课了,去得迟了,印象不好。” “再等等,白安安不是也没来呢么,咱们等着她一起上去!”凌一童和周婵,此时完全一副八卦的模样。 只是,她这话刚说出去,便被白安安和陆以川一起过来的场景惊呆了! 白安安感觉到别人的视线后,有些难为情,脑袋垂的很低,反倒是陆以川,或许是难得享受着人间的太阳,他多次看了看天空,而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子也在四处警惕着,唯恐萧止墨突然现身。 “卧槽!”看到陆以川,周婵这一声感叹的犹如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这男的好他妈帅!” “卧槽!这男的又是她什么人!”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周婵很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怎一个卧槽了得”,遇到帅哥,得好多个! 甚至,一阵风吹过,旁边的树飘下叶子,掉落在了白安安的肩头,陆以川很自然的为她弹去,还顺带为她整了整书包的肩带。 这件事,就算是旁人看,也觉得他一定照顾白安安照顾的惯了。 就在此刻,坐在车里看到他们二人的萧止墨,漆黑若墨的瞳孔猛然缩紧,冷冷的舌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他下了车。 隔着两米的距离,他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白安安。 白安安看到他,大眼一愣,被吓的跳了一下像只小白兔一般躲在了陆以川身后。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三个认识,可白安安这明显害怕萧止墨的样子,也让她的舍友更燃起了八卦之火。 她此时两只手死死抓着陆以川的胳膊,看也不用看,她这副模样,也很依赖他。 当陆以川和萧止墨四目相对后,萧止墨脸上没有任何防备的表情,他只是抬起手,抓住了白安安的手,把她拽到了自己面前,“走,快迟到了。” “我不敢过去……”这被吓的声音都怂了。 “光天化日,他不会做什么,何况我还在。” 每当陆以川这么说了,白安安便会觉得安心不少,吞了口口水,她直起身子,为了给自己壮胆子,她抓住了陆以川的手,“叔,你先走。” 萧止墨就静静的看着白安安那副可爱带着蠢的模样,他那次竟然把她吓到这个地步! 陆以川自然是无视周围的人,他把腿都在哆嗦的白安安往怀里一拢,朝着萧止墨正面便走了过去。 看二人越走越近,萧止墨下巴一抬,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声音淡乎及淡,“安安,看到叔也不打个招呼?” 他竟然对她说话了,白安安更是往陆以川怀里凑了凑,“叔……” 陆以川没有作声,他冷峻的脸上勾起冷笑,就在他拉着白安安越走越近的时候,本来还什么事都没有的萧止墨,突然看到从白安安身上步出了一层结界,直直的逼向他,就在白安安又迈了一步后,那层结界竟然撞到了他,他惯力的朝后退了一步! 这时白安安也注意到了她身边半米以外围了一层结界,她一惊,回过神后眼睛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衣服遮挡住的幻妙珠。 这是……幻妙珠的能力? “哼……”陆以川看到萧止墨脸上的愕然后,先是冷嘲一声,然后松开白安安大步迈到了他面前,声音凉凉道:“萧止墨……” “不错啊……”萧止墨站稳脚步眼眸森然一瞪,嘴角是挑衅的笑。 陆以川撇了他一眼,先是对白安安说:“安儿,你先走吧。” 白安安秉着呼吸肩膀一夹,抬起脚便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本想离开,但她却突然担心陆以川。 萧止墨纵然不是人,但妖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阳光下,可陆以川现在能现身,万一有了突发状况怎么办? 余光瞄到白安安跑去一边却没往教学楼里走,陆以川闭了闭眼,抬高声音道:“安儿,快上课了。” 白安安一愣,看样子他不想让她在这里。 抿抿唇,又纠结片刻,她只能悻悻的朝教学楼走去,可谁料,因之前腿抖的厉害,她竟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朝下直接磕在了教学楼的阶梯上…… “啊……”她忍不住吃痛了一声。 萧止墨对陆以川没兴趣,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白安安,可在他看到她竟然平地都能摔倒,心里还没来得及嘲讽她,便闻到了一股异常浓烈新鲜的味道…… 她的血! 陆以川看到她竟然这么没出息,叹了口气刚准备过去扶她起来,却突然四周卷起了很大的风,围在周围偷偷八卦的人顿时被地上扬起的尘土迷了眼,陆以川也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之后等这无名的风慢慢落下后,他便看到萧止墨竟然跌坐在白安安的一米处。 刚才的事,只有白安安一个人看清楚了。 她摔倒之后刚爬起来扭过头,便一眼看到萧止墨那双如水流淌的眼眸突然泛出一道红光,之后她的身边又立马出现了一层结界,挡住了突然而来的大风…… 然后她便看到在这黄尘的风里,萧止墨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冲了过来,他伸出的两只手像是要抱她,却在碰到结界之时,被狠狠的弹了出去。 但如今,不明事实的人,在莫名的风起来又落下去后,如今的场景,就像是萧止墨看到白安安摔倒,担心的冲去过去想要扶她起来,自己却摔了一跤一样。 而就在白安安自己站起身之后,陆以川这才快步走了过去,一打量白安安的全身,她把嘴唇磕破了,上面的血沾染着台阶上的灰尘。 陆以川眸子一紧,一把拉住白安安的胳膊,就朝教学楼走了去,“赶紧去洗洗,去教室上课!” 看陆以川就这么把白安安带走了,那些围在这里看八卦的人也都纷纷往教室跑了去。 无奈跟着两个舍友看到这一切的黎野,只是依旧没什么反应,把手机放进兜里,她脑袋一撇,“走吧,还有两分钟要打铃了。” 说罢,她不再管周婵和凌一童,迈开脚步小跑着进了教学楼。 而此时—— “萧总!” 第47章 她的血有毒 突然有一个老头子从萧止墨的车上走了下来,屁颠屁颠的来到了萧止墨面前。 老头身着一身中山装,脑袋略有谢顶儿,还留着一下巴花白的络腮胡子,多半是个搞玄学的人。 已经站起身的萧止墨拍了两下屁股上的土,蹙着眉,嘴角微微上挑,“那小丫头,不仅好吃,还挺有趣,蠢……” 跑过来的老头子冷汗连连的哈腰点了点头,然后跑去刚才白安安摔倒的地方,用手指蹭了一些她留在那里的血迹,然后又赶紧狗腿般的跑到了萧止墨身边。 “萧总,您先回车里吧。” 萧止墨自然是没有回答,迈开大步,异常潇洒的走到车边,大手一拉车门,然后一屁股坐了进去,老头子也紧紧跟着。 等到了车里,那老头子仔细嗅了嗅手指上白安安的血迹,然后又舔了舔,而后他细细品了好久,才对身边眯着眼看着窗外的萧止墨殷勤道:“萧总,如果白安安学生资料上的生日没错,那她绝对是纯至阴女。” “纯至阴女?”萧止墨回过头来,“与普通至阴女有什么区别?” “天为阳,地为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神妖为阳,鬼魔为阴,五行属阴的女子,身体至阴,精气缺少阳气,自然会有阴力,但这纯至阴女,不止如此,她的血有毒。” “有毒?”萧止墨一下子重视起来。 “嗯。”老头子点了点头,“就如药草,药性越烈者,便有毒性,所以萧总觉得她的血液味道之好,便是因为她血中的寒毒。” “恐怕,您留在她体内的剧毒,不是那阴魂所解,而是她自己本身,把您的毒,给溶解了!” 老头子这话说罢,萧止墨的眼睛瞪了个老大。 接着,老头子又问:“萧总,至阴女,你接触过几个?” 萧止墨略微沉思,而后才答:“三五个,不过都已经死了,除了她。” “她?” “蓝家那个大小姐……”萧止墨淡淡道,“虽然她也是至阴女,可血的味道,一股子鱼腥气,恶心!” “您说的可是蓝家二小姐蓝冰儿?” 萧止墨瞪了老头子一眼,他虽没有回答,可这表情,那就是了。 老头子一听这话,那略有猥琐的脸上更是布满了恐惧:“萧总连蓝家大小姐的血都尝过,那您可真是妖族当之无愧的王!” “别拍马屁,究竟什么是纯至阴女,为何本大爷从未听过!” “这也难怪……”老头子赶紧擦了擦脸上突然布满的汗珠,“我也是之前过阴,在冥界听几位阴差说起过。” “至阴女命运坎坷,不少早早夭折离世的,而至阴女因其为人之时阴力就强加上命运不公,死后极易化为厉鬼,我曾经为了超度一至阴的女鬼,下冥界请阴神,结果那几位便说起了纯至阴女……” “纯至阴女,几百年难遇一个,如何成为纯至阴女,阴差也不得而知,只怕只有阎王冥帝这些神灵才清楚,她们平时与普通的至阴女无异,只是唯一的特点便是这血……能养毒物,能养阴灵,甚至能养五行为火,为木等生灵,据冥界传言……忘川河边的玉雨树,就是靠纯至阴女的血浇出来的。” “哦?”听到这里,萧止墨眯起的眸子,“我虽未去过冥界,到也知道那玉雨树,能在冥界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开出白花,可以说是神树了。” “萧总所言极是啊!只不过……我十年过阴去冥界时,那树枯了,阴差说那树结了梨果,果实被冥帝采下之后,便瞬间枯萎了。” “随便那个破地方有什么事……”萧止墨有了些不耐烦,“但是……如果这至阴女是冥界那群神鬼,为了培养女阴差生出的人,那纯至阴女,怕是更有别的目的……” “萧总所言极是,这种极为罕见的女人,死后怕是才知她的价值。” “死?”萧止墨冷笑,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白安安对他说过的话,于是他道:“但那丫头之前说,她与那老鬼订冥婚,是老鬼要帮她保命,这是什么意思?” “保命?”老头子惊讶。 转头他捋了一把胡子,下垂的眼角一眯,“至阴女……虽说五行属阴,却少有短寿之人,她们大多都寿数挺长,却奈何命运多戗,不少都死于非命了,若是能保命,那也只是把她们体内的阴力减化至最弱,再靠灵物护身了。” 突然,老头子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蓝家大小姐虽为至阴女,但以蓝家的力量,她不止比一般至阴女生活幸福,怕是比一般女人也优渥,毕竟她的护身符,可是锁心扇呐。” 萧止墨听了这话,脑袋里却一闪而过白安安身上那莫名的结界,他面色略有阴沉。 略微思索,他幽幽的说:“若你所说,她的血能养毒物,那对于我来说,活着才有价值!” “萧总所言真是极是,这种有毒有阴力的至阴血,对于您的修炼来说,是上好的补药,若是能把她养在身边,让她的血日日供您所食用,想必不用多久,您便可以蜕去那第九层皮,早日飞升。” 话毕,萧止墨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子,“这次马屁拍的不错,我也正有此意……不过那丫头身上,有驱妖的东西,我近不了身。” “这……”突然,老头子面容带上了难色,“萧总,如果玉雕是从那叫陆以川的数百年鬼魅身上所得,怕他生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这段时间曾查阅了不少资料,都没查出有这么一号人。” “罢了,连我都近不了身,怕那老鬼交给小丫头的灵器来历也大,他究竟是什么人,我自己来调查。” 说罢,他露出了自己尖锐的皓齿咬住了自己薄薄的下嘴唇,一副嗜血的模样。 老头子两手一抖袖口,弓着背赶紧应道:“哎!” “不过……我得先知道,小丫头身上有什么驱妖之物……” …… 陆以川拉着白安安直接去了一楼的卫生间,白安安自己在清洗嘴巴的时候,陆以川负责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磕破别的地上,不过也还好,除了胳膊上蹭了点皮,不过没流血。 一阵清洗之后,白安安看着自己突然肿起来的下嘴唇,她此时却不觉得有多担心,刚才她已经实实在在见识过幻妙珠的厉害了,现在她脖子上一个赶妖怪的,脚上还有一个撵厉鬼的,她算是理解为什么打游戏需要买装备了,的确有安全感啊! 直起身子,她从包里拿出纸擦了擦,然后对陆以川说道:“叔,好了。” “嗯,去上课吧,事情完了,我便会回来。” “好。”之后,白安安按着自己的嘴唇,心惊胆战的往教室走去,现在她已经迟到了。 在白安安赶去教室的功夫,陆以川离开教学楼,站在了萧止墨的车边。 隔着车门,萧止墨看着站在太阳下的萧止墨,薄唇蓄着一抹肆意,深眸邪魅诡异,直接开口:“你的法力,应该相当于鬼仙了吧……” 陆以川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道:“猜测你知道安儿的身份,我话不多说,她你不能动。” “哦?”萧止墨挑眉,左一看躲在一边大老头子,他升起车窗,然后下了车。 两位身高八尺的男人又站在一起,萧止墨盯着陆以川那张苍白的脸,低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玉白?” 玉白,自然是玉雕白蛇。 “鄙人不才,只是明世宗器重的一位将军罢了。” “将军?”萧止墨一脸不信,“将军竟然有秦皇的宝物,你当当初的明世宗是什么?” 听了这话,陆以川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睇了他一眼,“与你有什么关系?” “本王存在于世一千八百六十余年,知道流传数千年的灵器共十八件,但有十件,却在四百年前突然没了下落,这四百年,我调查了很多老家族,找到了七件,剩下的十一件再也找不到,可是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萧止墨眼神里蒙起阴鹜,顿了顿继续道:“一个多月前,玉白竟然重现于世,还出自你之手。” 陆以川知道萧止墨想表达什么,但他却还是问了自己关心的:“你收集灵器做什么?” “哼……”萧止墨冷斥一声,并未回答,而是继续说:“白安安那小丫头身上有什么宝物,竟然连我都近不了身?还有,你的陵墓在什么地方?” 他终于问出了想问的,可陆以川却神色不变,“我今次得知你会来找安儿,我只是想告诉你,物物交换,希望你别出尔反尔,如果你是想早日化神,别打安儿的主意,小心你历天劫的时候,万劫不复。” “威胁?” “警告而已。” 语毕,陆以川没再和萧止墨废话,擦过他的肩膀,便大步离开了。 此时,教学楼五楼。 “报告!”白安安终于慢慢吞吞爬了上去。 “进!” 不出她所料,进去之后,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了一眼形形色色的脑袋,她又快又准的找到黎野,然后低着头小跑了过去。 她们三个坐在了靠窗靠后的位置,甚至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楼下。 第48章 惊为天人 之前凌一童和周婵,以及前后的同学们,都还在盯着楼下萧止墨的车,她们也看到了萧止墨和陆以川站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具体他们说了什么,那当然是听不见。 当白安安刚走到座位坐下后,隔着黎野的凌一童就马上凑过去问:“安安,那两位,都是你叔啊?” 之前白安安对陆以川的称呼,她们听到了。 白安安一怔,然后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有一个。” “哪个?送你上学的那个?” “嗯。”白安安点点头。 “那萧止墨呢?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白安安皱了皱鼻子,她不难想到那一天被蛇咬昏过去再醒来看到萧止墨,是他去训练营带走了她,但他是蛇妖这事,不能说。 想了半晌,她随便撒了个慌:“没什么关系,他可能和叔有什么关系,毕竟亚润是萧崇的子公司嘛!” 她这个解释,让周婵也回过头八卦,“是么,那就是说,你和你那个叔,还有萧止墨,都没有男女关系了?” 男女关系?白安安一瞬想到了这十天内,每天都要进行几次的以阴化阳,甚至她现在腰还略酸。 她的心思写在了脸上,脸刷的红到耳尖,“没有!就是只是叔!” 不知是害羞,还是碍于陆以川之前一而再的告诫她的那些话,她很果断的否定了。 可人情世故比她丰富太多的周婵和凌一童看到她这红透的脸,瞬间心知肚明。 导师在讲台讲话,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不再问白安安问题的两个舍友也都拿起了手机,白安安呼了口气,不再想别的,竖起耳朵开始认真听着老师所说的内容。 而周婵和凌一童此时却在面对面聊微信。 凌一童:[怕是关系不能见人咯!萧止墨一看就和那个男人不熟!刚才楼下两人面对面的架势,就像龙争虎斗一样!(撇嘴.jpg)] 周婵:[瞬间觉得白安安不简单,萧止墨就算了,那神秘的男人虽然她叫叔,可帅惨了好吧!能拿下这种尤物级别的帅哥,还两个,我真对咱们的这个舍友刮目相看!] 凌一童:[突然后悔那次带她见孔如非,能把萧止墨都拿下,其他的男人恐怕在她眼里,都是小角色。] 周婵:[你一点也不比她差啊,她那种货色,真要是勾引男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以前可听说的多!(便便jpg)] 凌一童:[什么?] 周婵:[我在T国可是知道,不少美女为了增桃花,或者顺利追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会请狐仙,狐仙上身,整个人和狐狸精似的,勾一个一个准!] 凌一童:[我……我好像也听说过!(惊讶.jpg)] 看到这条消息,周婵冲凌一童笑了笑,然后打开浏览器在网上搜索了一条内容,发给了凌一童。 当凌一童看了之后,她瞪大了双眼,先是瞄了白安安一样,然后才又发了一条信息:[T国的狐仙不灵,咱们国家的高山入灵,狐仙真的能看到?] [你别忘了,我是T国籍,咱们国家山最高的几个市,S市,G市,H市,还有X市……(嘘jpg),我昨天提交那个军训标兵的时候,看了一眼咱们班人的资料,白安安,X市泰宁县梨白村,你知道X市最高的山在哪里吗?] 凌一童看完之后,捂着嘴巴,略含深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她打开浏览器,在上面搜索了狐仙二字。 词条之下,全都是各种女人在询问请互相能不能招桃花,还有牛人说有女明星请狐仙勾引男明星,看的凌一童心惊肉跳的。 而这时,周婵又回复了凌一童一句:[我是真服气咱们校花蓝冰儿,那是真白富美,可都被萧止墨放了鸽子,你说白安安这么普通的一个乡下人,她是怎么勾搭上那种极品高富帅的?靠着傻白甜的气质?你信吗?] 而就在这时,翻着书玩手机的黎野,用足够白安安和周婵她们听到的声音突然冒出了一句:“无意识的敌对,算不算嫉妒?” 其余三个人一怔,白安安侧头有些不解,可周婵的心却猛的一坠,不知是不是刚在背后议论过白安安的缘故,此时她听了黎野这话,仿佛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你又在写书吗?”白安安问。 “嗯。”接着,黎野又专心的看着手机。 周婵和凌一童互相使了个眼色,默默的退出了微信。 可许久后,凌一童又默默的打开,她没再和周婵聊天,而是点开了孔如非的微信头像,打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如非,你知道狐仙…… 觉得不合适,她删掉又重新敲打:你知道有女生请…… 然后她觉得这么问,也不合适,最后咬咬牙输入了:白安安,就是那天那个漂漂亮亮的美女,她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盯着这行字看了片刻,她发了出去,很快的关掉了手机。 她知道,如果问孔如非“有没有狐仙”,或者“有没有女生请狐仙”这样的话,他的性格,有也会说没有,不如诈他一次! 以她对孔如非的了解,如果白安安身上没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会问:你什么意思啊? 如果有的话,那他可能会问她:发生什么了? 很紧张的缓了口气,她把手机放在另一边,抬起手盯着讲台上的导师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下,可谁知,就在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一怔,连忙摸过手机打开看了看,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瞳孔放大…… 孔如非的回信:[发生了什么事?] 猛然的,她浑身一哆嗦,背脊发麻。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告诉周婵的时候,孔如非竟然又发来了一条信息:[那个女孩火炎低,你要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不对劲,我回头给你一个护身符。] 孔如非这条信息,让她又觉得不懂了,她知道孔如非有阴阳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她之前那么问,是觉得白安安身上如果真有狐仙,孔如非应该能看得到,但他这么说,那意思就是,没有了? [嗯,知道了。] …… 白安安上课的时候,陆以川并没有走多远,他只是坐在车里,静静的听任学报告公司的事情。 他的行动受限,下午去公司,还需要白安安一同过去。 于是白安安中午下了课,和舍友刚下了教学楼就看到陆以川后,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陆以川半句话没说,拉着她就往车里走,白安安边走边问:“叔,你没去公司啊?” “我只能在你方圆一里之内移动。”声音很淡,但白安安更吃惊,这是什么操作? 于是下午,白安安去了她的公司。 虽然开会的时候,她只是在那从公司转让便没了人的总裁办睡觉。 晚上,白安安和陆以川被任学送到了学校门口,等任学离开后,陆以川拉着白安安走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又像上次一样自焚,之后他的身上又掉下了一个泥人,比上一次的要大一些,泥土的颜色也不同。 白安安还是依照他的命令,包起来扔在了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陆以川又成了只有她能看得到,身影飘渺的走在她身边。 “叔,黎野她们说,半个小时后要和班里所有同学去KTV庆祝军训结束,问我去不去……” “嗯。” 看他惜字如金,白安安对了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去过KTV,去了可以唱歌。” “你会唱歌?” “嗯,我还会唱戏呢!我经常给爷爷唱穆桂英挂帅!” “想去就去,小孩子,喜欢玩是好事。”他虽然是板着脸说了这话,可白安安听在心里却很开心。 身边有一个大帅鬼,给她钱,照顾她,还纵容她做一切事,她觉得……自己这种时候,就像一个被宠爱的小公主。 “谢谢叔!” 走在陌生的校园里,她对着旁边别人看不到的鬼魂说着话,还不忘打量一下迎面走来的人。 他们下车的门是南门,离公寓楼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人多的地方。 公寓楼前那空旷的地方,此时有学姐学长拿着音响在跳街舞,还有人在玩滑板,这些非常洋气的东西,白安安在高中可从没接触过。 看到那些,她自然是觉得耀眼,尤其是看到别人跳舞。 每个女孩,不仅爱美,大部分,从小都是期待能跳舞的……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公寓楼前,白安安看着有位学长以头部做支撑如风车般的旋转,她驻足看的很兴奋。 “好帅啊……” 她情不自禁赞叹出声,陆以川这是第一次看她赞叹别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了一些不舒服。 白安安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传来了几个女孩的嬉笑:“冰儿,你等会儿一跳爵士,明天绝对刷爆各个网站头条。” “就是啊!谁不知道咱们绍大的校花冰儿啊!” “行了,既然答应了和男生尬舞,那我不能输!”当这一道声音响起之后,白安安心里咯噔了一声。 好好听的声音! 她回过了头,而站在她身边的陆以川,也跟着她回过头去。 此时,有三个女孩从阶梯上走了下来,一走一右两个青春靓丽的时尚女孩,而走在中间的女孩,让白安安和陆以川都愣怔住了。 夸赞女子美貌的形容太多了,可白安安脑海里如今只有一个词:惊为天人。 真的不夸张…… 她一头微卷的如墨乌发,一双又大又闪的吊稍大眼,亮若星辰。玉面朱唇,小脸如巴掌,皮肤如雪,身材婀娜。 她还穿着一条非常仙气的白色长裙。 而更让白安安惊诧的是,她之前在火锅店遇到的那个小女孩,竟然和她长得有九分相像! “呃……” 突然,站在白安安身边的陆以川稀奇的呻吟了一声,声音压抑痛苦。 第49章 一花,一生情 白安安回过神来,便看到陆以川一只手看着脑袋,一只手按着胸口,满脸痛苦。 “叔!”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让走过来的三个女孩露出了愕然。 白安安赶紧低下头,用目光瞄着陆以川,小脸上都是担心。 可陆以川,纵然表情痛苦,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刚才那个极为漂亮的女孩,目光那么的赤裸裸,白安安尽收眼底。 而陆以川,在看到那个女孩儿后,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一袭素雅的白色华袍,一头如瀑的墨色长发散开在肩上,头戴银白色的珠翠发饰,而最亮眼的,便是她锁骨下的梨花刺青,与他胸口的,一模一样…… 女人,漂亮到令人窒息。 那张脸,和刚才路过的女人一模一样…… 她站在一片花林中,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儿,脸上一颦一笑都美的醉人,她转着曼妙的身姿,然后回过头来,目光温柔含着爱意,看着他。 而他,却不知记忆里的自己是何种表情,但他却清楚,自己眼里只有她。 “呃啊!” 突然,他的脑袋无比痛苦的膨胀了一下,紧接着脑海里响彻了一道声音:“这花,开的可真美。” 声线温润清脆,像极了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 而后,是一道男人声线,“那千万朵花,都不及面前这一朵。” 声音,竟然是他的。 他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看着他的样子,白安安彻底傻了,突然的,陆以川这是怎么了? 就在白安安惊慌失措,看着来来往往的女生不知该怎么办时,陆以川突然慢慢缓过了神。 “一花,一生情?”他突然呢喃了这么一句。 就像是问自己。 这时候白安安才突然机智的想到了那一招儿,她麻利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胡乱的放在了耳朵上,然后看着陆以川紧张的问:“叔,你刚才怎么了?” “似乎……解开了一层,封印。”他这次,解释了。 “封……封印?” 陆以川没再回答,他缓了好半天,然后才直起了身子,他这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直直看着白安安那张脸,片刻后,他说:“安儿,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去找你。” 之后他消失了。 白安安看着他这么利索的离开,心里突然有了一阵恐慌,就像他这么一离开,再也不会回来找她一样。 眼睛,竟然不知不觉的红了一圈。 片刻后—— 冥界,最荒芜,没有半个幽魂的地方,陆以川站在那里,闭着眼。 他回忆起了一开始的事情。 不知何时,他突然苏醒,可醒过来之后,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可他不在阴间,也不在阳间任何一个地方游荡,而是在他的陵墓之中。 偌大的墓穴里,不单单只有他,还有陪葬的亲信,单轶。 他们两个同时醒来,可醒过来也有了一个共同点,忘了很多事。 他只记得彼此是谁,是什么身份,可却忘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和部分事情。 不过他的脑袋里,却一直有几句诗:魂销四世,梨白未现,一花一生情,几世寻一人。 而就是这样,他便知道,自己的记忆怕是被人封印了,但却又给他留下了一个线索,让他自己去一点点猜测。 他本想与单轶离开这墓穴,却更是发现,他们不单记忆被封,这墓穴也有封印,把他们两个彻彻底底封印在了这里。 从那之后,他和单轶只能留在墓穴里,靠着自己那些陪葬品来猜测一些事情,可却一无所获。 时间就这么过了很久,守墓蛇换了好几批,直到那一天…… 一条刚长大的守墓蛇,在山外咬了一个小女孩,它身上沾着她的血爬进墓穴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道人影,接着单轶便说:墓里封印解了。 之后他与单轶迫不及待的出了这墓穴,刚出去,便看到不少孤魂往一个地方飘荡着,仔细一嗅,是血的味道。 待他们跟着那些孤魂过去,便看到了坐在地上,捂着脚哭泣的白安安。 而后,他就像今天这般,脑袋膨胀,显露痛苦,然后想起了一个女子。 与白安安的脸一模一样,可却流着泪,带着恨。 他们疏离而又陌生,想起那个女人,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有些疲累,而就是这种感觉让他明白,那个女人,和他绝不会是恋人关系。 之后他结实冥帝,曾拜托他去问一问那三生石,他和白安安是否前世有缘,可三生石乃是上古女娲补天遗落的灵石之一,它有自己的神识,冥帝自然也奈何不了。 它不说,那便不会知道。 但是,今天想起来的女人…… 却给了他另一种感觉。 久违的阔别,漫长的思念,还有明显的欣喜。 尤其是那弥足清晰,出自他口中的那句话:那千万朵花,都不及面前这一朵。 这话,明显是在指那个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是他什么人? 恋人? 可不管是不是恋人,他如今很清楚,想要查到一些事情,也需要从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着手。 …… 当寝室里三个女孩正围在一起商量事情的女孩子,看到突然出现的白安安,先是愣了愣,接着她们的表情带上了复杂。 黎野很淡定的表情,在看到白安安无意识下垂的唇角后,也蹙眉问了问:“安安,你怎么了?” “嗯?”白安安杏眸微瞪,“什么怎么了?” 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都出卖了她不安的心。 “没事就好。”黎野回答,“我们正在和班里别的同学联系,等会儿出去玩,一起去。” 呆了几秒,白安安点了点头,“嗯。” “行,那我就给班长说,带上咱们的小公主!”周婵抬着嗓子说了一声后,然后拿起手机霹雳巴拉敲了一行字。 “小公主?”白安安不解,然后走到自己床位,拉出椅子也坐了下来。 周婵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军训被萧止墨抱走,今天又有超级帅的大帅哥来送你上学,现在大家都说啊,咱们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出了一位小公主!” 白安安腆着脸尴尬的笑了笑,“都是误会,有些事……挺复杂的。” “有什么复杂的啊,你走了之后,那群男生都在说你漂亮呢!”凌一童眯着眼睛,带着笑也附和了一句。 白安安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心不由己的在担心陆以川,为什么他会突然露出痛苦的样子,他刚才……很明显的在盯着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看,眼神……还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若不是感觉到了这个,她的心也不会这么不舒服。 可是好荒唐,他不是人啊!他是鬼!他看哪个漂亮女孩,他有什么事情,和她的关系很大吗? 就算有关系,可他自己都说了,他们两个末路殊途。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真的超漂亮!” 或许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她选择把这件事说出来,说出来,可能会好一点。 “超漂亮?”凌一童先是狐疑,然后又问:“是不是穿着白裙子,头发微卷,化着点淡妆?” 白安安小嘴一张,“嗯!就是这样的!” 凌一童耸了耸肩,“那是咱们学校的校花蓝冰儿,甚至在紫都乃至全国都有名的神级美女,就连娱乐圈也有几个男明星,公开说理想型女友就是她!” 凌一童话音刚落,周婵又马上补充:“还是BS国际航空公司董事长的二女儿,爷爷这边是商人,外公那边是书香门第,那位,就是云端上的宠儿,学校还有男生在背后称呼她维纳斯。” 维纳斯…… 单听这名字,希腊神话里的爱与美的神,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喜欢的女人啊! 被人如此称呼,可想她的魅力。 “好厉害……”白安安不禁唏嘘,随之而来的,是更加不舒服的心。 而这时,凌一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夸张的先是拉了拉黎野的袖口,然后才说:“黎野,安安,你们觉不觉得,那次咱们吃火锅遇到的那对父女,那个小朋友,超级像蓝冰儿!” “嗯,就像母女……”黎野很难得的首先回答了,“那位爸爸,也很好看。” 白安安听了这话,她眨了眨眼,而后伸长脖子,小心翼翼的问:“校花有男朋友吗?她多少岁啊?” 一直在边上听着的周婵,显然是之前已经听凌一童说过了,此时她并没有太大的表情。 “蓝冰儿大三,21了。”凌一童回答。 可接着,周婵摆了摆手,看向了凌一童,“别瞎猜了,首先蓝冰儿那种家庭条件,不可能16岁就给别人生孩子,而你们所看到的男人再帅,可是童童你都没听过,估计也就是单纯的长的好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蓝冰儿的大姐现在在国外,也没结婚,不可能是她姐家的孩子,何况她大姐长的并不好看,父母基因都给蓝冰儿了!” “也是,估计就是单纯的像,前不久不是有一小娃娃长的超像彭于晏嘛!”凌一童感叹道,“只是那小姑娘,怕是长大以后,要祸害不少男人啊!” 第50章 您的老婆还在念书? 白安安此时不再八卦别人的事情了,她急切的期待陆以川突然从哪里出现在她身边。 “对了,你知道咱们班男生为什么那么早就在那个KTV定了包厢吗?”周婵又打破了宁静。 “什么啊?” 周婵啧啧二声,“班长这丫的,这才告诉我,因为那个KTV进门大厅有舞池,蓝冰儿要和街舞社的男成员PK,所以啊……” 所以啊,都是为了看那位校花。 “好了好了,虽然咱们只有瞻仰那位女神背影的份,但不会妨碍咱们好好玩!收拾收拾准备走吧!”凌一童伸了个懒腰说的很无所谓,“我只要,我喜欢的人,能有一天只喜欢我,其他的女人,随她怎么优秀,他都不会看一眼,这我就满足了。” “这是最难的好吗?哪个男人不好色!男人的大脑和下半身从来是分开的!” 当周婵翻着白眼说了这话之后,白安安心情更不好了。 她一直在意那以阴化阳,到如今,她一直纠结在秘术和房事之中走不出来。 她的下半身是真有感觉的,陆以川每一次也是在她身上卖力很久,还会让她换姿势! 如今周婵说出这样的话,她默默的点了点头,她有些赞同。 陆以川是不会对她有感情的,可他的下半身…… 想到这里,她鼻头猛然一酸。 拿出手机看了看,都十分钟了,陆以川还没出现。 在冥界的陆以川,待他捋清自己的思绪后,他没去找单轶说自己封印又解了一层这件事,而是就近找了一个通往阳间的通道,回去了。 可等他到了阳间后! 发现自己竟然在紫都的市中心! 怎么回事?! 以往他每次从冥界回往阳间,在两界的交界处,就会被无形的引力吸引到白安安一里以内,如今这距离,何止是一里,十里百里都有了! 所以这情况是……他行动自由了? 闭着眼思量了片刻,他如今不知阳间具体是几时,想起之前白安安接到的舍友电话,脑袋里过滤出了一个KTV的名字。 之后,他大概的确定了大学城的方向,直接往那里快速移动了过去。 …… 现在,她们四个在去往KTV的路上,班级里的同学,都约好了在地点集合。 只是路上,黎野没有边走边玩手机,她盯着白安安看了很久,还是问道:“安安,我怎么看你不高兴啊?” 她太不会隐藏自己的表情,陆以川回来的越迟,她越是觉得不安。 心思被人看穿了,她骰子般的摇了摇头,“没有,在想事情。” 周婵看她那么笨拙的掩饰,一把搂住白安安瘦弱的小肩膀问:“安安,咱们四个以后都算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不是在萧止墨和你叔这两个大帅哥之间纠结呢?说吧,你喜欢哪个啊?” “不是。”白安安如今也明白周婵这话里想要问她些什么,“那个萧止墨,真和我没什么关系,而我叔……”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嗯?怎么不说了?”凌一童也来了兴趣。 “虽然叔不是我亲叔,可我和他……不会有其他感情的,他只是因为一些事,才会对我很好罢了,总有一天,他会和我……分道扬镳。” 其实周婵问的问题,她不想回答,可如今这番话说出去后,她不单单在对她们三个说,其实也是告诉了自己。 周婵没再问了,而白安安脑袋里却跳出了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儿,都在指着她喋喋不休。 小白人这么问她:白安安!你傻了吗?陆以川只不过是今天行为反常,还看了一个大美女,你就这么沮丧啊! 然后小黑人也附和:你又不是喜欢他! 叮—— 当她的脑海里有了这样的思想后,她只觉得大脑瞬间空白。 你又不是喜欢他。 可这时,脑袋里的小白人又这样问她:你喜欢陆以川吗?你喜欢叔吗? 之后小黑人又附和:陆以川又帅又体贴,就像男保姆耶!可他是鬼,不是人!白安安怕自己喜欢他! 然后,小白人还不服气:怕喜欢,那就是白安安可能喜欢上他咯? 脑袋里的两种想法让白安安有些烦躁,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两只手在自己的脑瓜子上咚咚敲了几下:“好烦啊!” “安安,你到底怎么了?” “没。” 她这副明显不正常的模样,别人也没问她什么,四个姑娘顺着路灯,吹着晚夏夜晚的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大学城中央最繁华的商业街。 拐去最热闹的街道上,周婵带路,很快就找到了那家KTV。 此时,KTV门口站着不少人,一看就知道内部更热闹! 周婵站定脚步看了几秒,然后拉起凌一童兴奋的跑了起来:“我们跑着过去,跳舞肯定开始了!” 白安安和黎野看着她们两个这么热忱,都默契的撇了撇嘴。 看着远处那些打扮和周婵相差无二的年轻人,黎野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笑意:“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学过舞蹈,古典舞。” 看着黎野那副土里土气却不卑不亢的模样,白安安眸光里带上了一丝卑微,“真羡慕你……我从小在乡下长大,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会太多也没什么用,因为我们未来要做的事,很重要的,或许只有一件而已。” “好深沉的话。” “深沉吗,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有的人,连这件事都做不完……” 说到这里,黎野看着白安安,露出了很温柔的笑,“我在我的书里,把很多读者骂的女配角终于写死了,意外惨死……她在书里很优秀,做了很多事,可没一件做完的,所以我写完她之后,我就下决心,自己这短暂的数十年,一定要好好的做完一件事才行,事业或者爱情。” “爱情?” “嗯,现在的社会我觉得好乱,什么都乱,所以啊,我很渴望爱情,那种一辈子深爱一个人的漫长爱情,爱上后我会毫无保留的付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那份感情爱过就好,不管结局如果,我也不想去想我的命运,活多久,算多久吧,我不想以后死的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 这番话,若是让阅历很多的长辈听到,或许有些幼稚,可真的往深沉的地方想,或者站在部分人的生活里,这些话分量很重。 ——不想以后死的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 言外之意无非是不想自己这短暂的一辈子留下遗憾罢了。 黎野温柔娴静的话,让白安安的内心犹如刮起一阵凉凉的风,有一些东西,她觉得自己被点化了。 她瞪大那双漂亮的杏眸,甜美的脸上不客气的笑了,可是却笑红了眼。 她觉得自己比起黎野来,幼稚很多,可是黎野说的那些话,她却能瞬间体会。 陆以川告诉过她,如果不以阴化阳,她活不过二十岁,所以如果现在陆以川突然离她而去,她真的会恐惧二十岁的到来。 那样她的生命,短的可怕,甚至很多事都会来不及做。 “走……” “姐姐!” 黎野刚准备说话,突然被一道很萌的萝莉声打算了。 两个人一怔,回过头去,竟看到冥帝抱着彦晴雪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突然看到他们两个,白安安太过愕然:“你们!” “您好。”黎野看着冥帝,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冥帝这次倒是搭理她了,“晚上好。” “小姐姐,你是要去玩吗?”彦晴雪露着细密的小乳牙,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话说的也很甜。 “嗯,你们呢?”白安安看着冥帝与怀里的小萝莉,心里不由的有了些开心。 “我来见妈妈!” “妈妈?”白安安脑袋一闪而过蓝冰儿的脸,“你的妈妈在这里吗?” “嗯……但我已经见到了,准备和爸爸回家了。”彦晴雪小朋友回答的很乖巧。 白安安毫无知觉,她看着彦晴雪,脸上带上了傻笑。 冥帝看着她那副样子,也忍不住勾起了笑意,这时白安安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打招呼,她先是颔首,然后才问:“叔……不是,大哥,你和妹妹住在附近吗?” 虽然她一直叫陆以川叔,但看着面前美的赛过女人,穿着也很时尚的超级奶爸,她觉得叫叔有些不合适。 “嗯,就在附近的小区,孩子喜欢热闹,我晚上经常带她过来这里散步。” 这时,黎野异常淡定看着冥帝的眼睛问道:“您的老婆还在念书?” 冥帝一顿,然后点了点头,“嗯。” “叫蓝冰儿吗?”黎野竟然直接问出了这个名字。 冥帝眼睛微微一圆,顿了顿他摇了摇头:“不是,不过我知道,这里有位女大学生,和我家宝贝长的有点像。” 他们说话的空隙,彦晴雪挣扎着让冥帝把她放在了地上,然后她跑到了白安安身边,抬起头,闪着大眼问:“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我能再亲亲你吗?” 白安安实在没想到,这个小朋友这么喜欢她。 她弯下了腰,“好啊!” 彦晴雪嘟起小嘴,在她脸上又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背着小手嘻嘻一笑,“甜甜的!” 第51章 你以为我是狗吗? “你真可爱呀!”白安安的心,真的要化了。 “雪儿,该回家睡觉了。” “姐姐拜拜,另外一位姐姐也拜拜!”很乖巧的打完招呼,冥帝抱起她,两个人转过身子,离开了。 她们两个也并肩朝KTV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黎野突然又冒了句话:“安安,我觉得刚才的小朋友,不是那个男人亲生。” “嗯?” “又或者说,那个男人没结婚,小朋友的亲生爸妈可能在她刚出生不久便都不在了,而小朋友所说的妈妈,可能只是那个男人对孩子撒的慌。” “嗯……不明白,只觉得那小朋友好可爱,我觉得她喜欢我。” 看着白安安呆萌的模样,黎野笑了笑,“真羡慕你安安,不会刻意想太多。” “你肯定是写书想剧情想多了吧。” “大概吧。” 两个人边说着话,也走到了KTV,两个人站在门口先是朝着里面看了看,才打算往里走。 KTV外面停了不少车,他们两个都没注意到,在一辆卡宴车里,副驾驶的座位放的极低,萧止墨靠在那里,目光刚好能看到门口。 就在这时,萧止墨扔在驾驶位上的蓝牙耳机传出了声音:“少爷,白安安小姐过来了!” “行,动。”慢吞吞扔出两个字,他把旁边的帽子墨镜戴上脑袋上,然后下了车。 白安安和黎野这时候走进KTV后,就被动感的音乐袭击了听觉,放眼望去,偌大的豪华大厅中央,果真有一舞池,很多人围在舞池边,凸出一米的舞台上,此时有一个女人正在大跳艳舞! 等女人抬起头来后,白安安看清了她的脸,是蓝冰儿。 “跳的真好。”黎野看着台上的美人,感叹。 “嗯。”白安安笑了笑,两个人边看着,边在人群里企图寻找到周婵她们,可就在白安安那么一探头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到在人群左边的最后面,陆以川站在那里,目光专注的盯着台上的蓝冰儿。 旁人虽然看不到他,可他却也没受任何人的影响,甚至有人从那里路过直接穿过他而行,他的眼神也没半分改动。 突然…… 心里涌出了千万般失落,有些着急,有些不想他露出那种表情看台上的陌生女人,但更多的情绪,是自卑。 他白天还说,只能在她一里之内活动,这个地方离学校早就超过了一里,而他说会去找她,可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怕是他之前那么一消失,是跟着这位大美女的吧! “安安,你看什么呢?” 看白安安突然盯着一个没人的地方眼神失焦,黎野叫了叫她。 白安安一愣,然后回过神来,她刚准备回答,突然! 有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干净利落的把她拖去了一边! 黎野被吓到,刚准备大叫,接着过来的一个女人捂住了她的嘴,“小姑娘,我们不会对你的朋友怎么样,只是帮她换身衣服,这是我们老板,萧止墨给的惊喜,还希望你保密。” 这一行人动作非常干净利落,看衣着,应该是保镖。 过了半分钟,女人才放开了黎野。 听了那些话,黎野也没做什么大动作,她只是说:“看在你们没控制我这张嘴的份上,我姑且相信你。” “很聪明的小姑娘。”女人魅惑一笑,“那就请你在这里等着。” …… 突然被拖走的白安安,嘴巴堵着叫不出来,瘦弱的身子无缚鸡之力,只能任凭那个男人把她拖到了某个包厢。 而就在她被拖走的过程中,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陆以川,但他根本没发现她。 而就在这时候,白安安才突然明白,若是一个人会输,将会不堪一击。 因为,还没战斗,就惨败了。 ——陆以川,你为什么会来这个B市这个地方?你死了那么久,没去投胎是有什么执念?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看到了陆以川那种让她觉得真正殊途的脸,眼泪不知不觉溢出眼眶…… 男人把白安安带去包厢后,他便离开了,而包厢里,有五个女人。 她们一看到白安安,她都来不及躲,就被五个女人连拉带拽,按在了包厢的沙发上,然后她身上的衣服,就被硬生生的扒掉了。 她们这次到没控制白安安的嘴,但包厢能把震耳欲聋的动感乐都能隔断,她的叫喊声,也当然传不出去。 五个女人,把她从内衣到外衣全部脱掉,看着白安安的酮体,五个女人最后的视线锁定在了她脚踝、手腕、还有颈部。 这三个地方,她戴着首饰。 五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有一个动了动自己耳朵上的蓝牙电话,“总裁,白安安小姐颈部有一条红宝石项链,两个手腕上带着玉镯,脚腕儿上有一串黑曜石镯子。” 接着,空气中传来了缓慢而冷彻,白安安一听就觉得恐怖的男人声线:“全部摘下来,放在我给你们的盒子内。” “萧……萧止墨!”白安安吓的浑身一颤。 女人撇了她一眼,然后认真应道:“是。” “做完给她穿好衣服。” “是!” 于是,陆以川给白安安的首饰也被扒了下来,放在了沙发对面桌台上一早就有的玻璃盒子里。 “你们要干嘛!那是叔给我的!”看着东西被抢,她还是大喊了一句。 “放心,我们总裁会给你比这还好的首饰。”随着一道冷蔑的声线,白安安便听到咯嗒一声,那个玻璃盒子被关了上去。 身上什么都没了,有女人把桌台上另一个超大礼盒打了开,里面放置的是衣物。 待女人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白安安都有些呆。 黑色的内衣,黑色的连衣裙,红如血的浅口单鞋。 此时白安安不禁在想,当初咬她大腿的那又粗又长的蛇如果就是萧止墨的原形,那他还真喜欢黑色,真是蛇如其名。 反正她也反抗不过这些女人,干脆就任由这些人摘下了她的首饰,给她换了新衣服。 就在她被按着,由一个女人为她拉裙子背后的拉链时,这间包厢的门被推开,萧止墨衣着低调的走了进来。 “啊!” 白安安侧眸看到他,心底的恐惧促使她叫出了声。 登时,几个女人放开了她,然后抬起脚很快的离开了这里,剩下了她和萧止墨两个人。 “你……你要干嘛!”缩在沙发上,白安安两只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看她这模样,就如炸毛的小白鼠一般,萧止墨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风轻云淡的问:“我有那么可怕?” “你不要咬我!” “……”萧止墨没回答,而是冲她狠狠的扔了几个眼刀子。 接着他走到了沙发上,挨着白安安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桌台上被他属下装好的,白安安身上的三样首饰。 白安安有些想跑,可在萧止墨坐在她边上之后,她竟然怕的连动都动不了。 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她清楚蛇的特性,敌不动,它不动,敌一动,敌完蛋! 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安分的呆在这里,看看这位大蛇妖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就在她注视着萧止墨的时候,她看到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出了明显的红光,直直的看着她那三样首饰。 片刻后。 “陆以川绝对不简单……”他幽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白安安喉骨一吞,不敢接话。 萧止墨眼睛里的红光褪去,他转过头看向了她,那张冰冷到让人浑身发毛的脸勾起了笑意,“原来幻妙珠竟然也在那老鬼的手里!” “还给我……”白安安怯怯的呢喃了一句,此时她无比怀念幻妙珠出现的结界。 “小丫头,你还真是遇到了一只厉害的鬼……”萧止墨说罢,抬起手朝着白安安的脑门就是一弹,“不过跟着他,可没跟着我好,从今天开始……跟着我,嗯?” 话毕,他那张恐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很温暖的笑,白安安赶紧甩了甩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了。 “行了!”看白安安如此萌蠢,他抬起手按住了她的脑袋顶儿,语气很不耐烦道:“上一次只是难得碰到了好的人血,本大爷可没见人就咬的习惯,你以为我是狗吗?” 接着,他的美颜凑近白安安,两个人的鼻头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萧止墨的吐息非常明显,甚至吐息里,还夹杂淡淡的薄荷香,这一瞬间,白安安被他这张美脸晃了眼…… 只是,白安安的心因为他这副俊颜才刚卸了一点防备,他漆黑的瞳孔突然缩紧,犬齿突然变尖:“喂!跟了我……” 这副若隐若现宛如蛇看到猎物的模样,吓的白安安瞳孔抖动,她脑袋里想起了村子里那些若是感觉到牛鬼蛇神都会汪汪大叫的大黑狗们。 于是—— “汪!”她脑袋一抽,大声叫了一声。 而萧止墨到底是蛇,他还真被吓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下。 可接着,“噗……” 他笑出了声。 “真蠢!” 白安安觉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侮辱。 第52章 你是我的人了! 看他突然有了些人类的模样,白安安重重喘了口气,撇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 捂着嘴笑的萧止墨看着她表情的变化,突然的,他不笑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那张脸,似乎想通过她的皮囊,看进她的灵魂里。 此时此刻。 舞池中央的蓝冰儿停下了动作,一直盯着她看的陆以川也回过了神。 而后他移动了位置,本想去看看白安安来了没有,他眼神一撇,便看到站在盆景边形单影只的黎野,想了想,他站在了黎野身边。 虽不知道白安安去了哪里,但看黎野这副平静的表情,他寻思,白安安可能是去上厕所了。 而包厢内—— “小丫头,白安安?”萧止墨的声音突然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淡然无波的冷漠。 “嗯。”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姓是爸爸给的,名字……爸爸希望我这辈子都平平安安。” “嗯……”萧止墨很认真的应了一声,“你可真小,才活了十八年。” “当然不能和您比。” “小安子,以后跟我,我也能帮你保命,当我女朋友怎么样?”当萧止墨说了这话后,白安安简直受宠若惊。 “什……么?” 萧止墨浓眉一挑,露出媚笑,他没回答,而是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也是一块淡粉色的宝石,可萧止墨拿出来之后,他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对准了吊坠的宝石。 伤口流出的血,缓缓渗入了石头之中,随之,白安安瞪大了眼,她看着这颗粉色的宝石越来越红,红的异常漂亮。 之后,在宝石变成鸽血石一般漂亮的颜色后,萧止墨停止了动作,睇了白安安一眼,他把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个,给你的,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了,你和那老鬼所订的冥婚,我会帮你解除。” “啊?”看着胸口突然被强迫戴上的项链,白安安觉得有些眼晕。 接着,萧止墨玩弄着她散下来的头发,声音低沉道:“这条项链,如果你敢听老鬼的话摘下来……我就把你的魂魄抽走吞掉,让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别!” 白安安这么诧异恐惧,萧止墨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他身子往后一靠,大腿一翘一交叠,动作非常潇洒,“行了,走吧,玩去吧。” 看他秒变的如此友好,白安安唯恐有诈,她知道,蛇不仅冷血,更是聪明! 想了想,她捂着自己脖子,慢慢吞吞站起身,先是退了一小步,然后看着萧止墨哆哆嗦嗦道:“我可真走了啊……” 某蛇点点头,“走吧。”他一改之前阴冷的模样嘴角噙笑,此时看起来很阳光正义。 看起来,他确实是想让她走,白安安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转过身子,迈开步子唯恐这蛇反悔,赶紧就朝门口跑着。 却不料…… 她还没跑几步,突然身后卷起一阵冷风,刹那她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一下子,她浑身冒了一片白毛汗,声音也一下蔫了:“不是说……要让我走吗?” 可回答她的,是哗啦一声,拉锁拉起的声音。 原来是她衣服上的拉锁没被之前的女人拉完整。 白安安听到了这个声音,什么啊……原来是他替她拉拉锁了? 但萧止墨帮她拉好之后,却没放开她,他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又一次转过了身子,白安安抬起脑袋,看着面前高个子的萧止墨,她小脸拧巴:“又……又怎么了?” 萧止墨没说话,他那张面无表情就阴森,带着笑就温暖的脸,突然慢慢俯下,他也弯着身子与白安安成了同一个高度,而后他瞪了瞪眸子,“你再对我叫一声,就像小狗一样!” 白安安眼睛一眯,这是什么情况。 眨了眨眼睛,她抿抿嘴:“汪!” 她声音甜甜的细细的,叫声一出口,萧止墨的瞳孔便猛然放大,脸上随之而来是兴奋的表情。 “再来一次!” “……” 白安安看他这副样子,越发觉得他像动物! 想起小时候见过的蛇,人若是表现出攻击的模样,它们也会攻击,如今面前的大蛇妖是拿她在寻开心? “汪!”她又叫了一声。 “再来!” 看他还玩上瘾了,白安安真的越发觉得憋屈,这年头都是动物供人类玩,现在她被一条蛇逗着玩,算什么! 大眼一瞪,肩膀一耸起:“汪汪汪!” 她连叫了三声。 萧止墨的眼睛更亮了。 接下来他没再让她叫了,而是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小细脖子,整张脸凑近她,而后他的鼻子先是在她的脸上蹭了蹭,接着又伸出手在她脸上舔了舔,“小安子,你还真可爱!” 在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白安安只觉得就像有只蛇头在她脸上一蹭,又吐出信子略过她的脸颊一般,这是蛇表现友好的方式吗? “呃……”白安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在她不知所措被萧止墨奇怪的反应淹没之时,他突然握住她一只手指,放在了嘴边。 “SI……”随着白安安一声吃痛,萧止墨咬了上去。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流进了萧止墨的口腔。 随后,萧止墨放开了他,可他的手又一次握上了她手指上的伤口,接着她明显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绕过他咬过的地方,等他把手移开后,她的手指上竟然从伤口处开出了一朵小花儿。 萧止墨直起了身子,“走吧。” 白安安没再敢停留,抬起腿飞快的跑到门口,开了门就溜了出去。 独自留在包厢内的萧止墨看她简直就像见了蛇的小田鼠,他又坐回了沙发上,但那张邪魅阴冷的脸上,却带上了坏笑。 出去,白安安靠在墙上,看着手里开出的小花儿,颜色红的像血,她知道一定是萧止墨用妖术变的,可她手指上却没了被咬的痕迹。 “呼……” 重重的松了口气,她没去找黎野,而是拿出手机给黎野打了个电话,毕竟她在那包厢里待的时间不短。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她还没做声,黎野就先开了口:“安安,你好了吗?” 白安安一愣,“嗯,好了……你在哪儿呢?” “还在这里。” “好,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嗯,现在那位校花不跳舞了,周婵上去了。” “是吗,那我要去看看!”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白安安挂掉电话便顺着原路返回,突然半路杀出了萧止墨,她这时候也忽略了陆以川。 可就在她看到黎野后,表情瞬间黯淡了。 陆以川站在黎野身边,而目光,却看着坐在不远处,正在和朋友聊天的蓝冰儿。 脚步站在原地,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心里瞬间生出一种不知该如何与陆以川开口说话的感觉,主要原因,在于她。 “安安!”黎野看到了她。 一下子陆以川也扭过头了,当他看到她换掉的衣服后,脸上的愕然明显。 突然,白安安有些庆幸黎野在,这样她就不用现在和陆以川说话了。 眸子看到陆以川后便慌张的移到了黎野身上,“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事,你萧叔叔的女保镖告诉我了,是带你去换衣服。”说着话,黎野离开了原地,朝着白安安跑了过去。 白安安听罢这话撇了撇嘴,心想,萧止墨真是强盗! 陆以川看白安安没走过来,他只好自己走过去,想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可谁知,就在他刚靠近白安安时,她的身上竟然出了一层结界,直接把他弹开了! 定睛一看,白安安胸口的项链不再是幻妙珠了! 细细感受一下,这是灵力! 萧止墨! 接触不到了,他只好抬高声音说了句话:“安儿,把胸口的东西摘掉,我近不了你的身!” 她听到了,手也慢慢抬起碰到了胸口萧止墨给的项链,可她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敢摘下来,虽然陆以川要帮她保命,可萧止墨只怕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安儿!”注意到白安安的怯意,陆以川有些着急,“若是他威胁了你,你大可不必害怕,我还在!” “安安,你这条项链和之前的不同了,是你萧叔叔给的?”黎野注意到白安安摸着项链,便问了一句。 “嗯。”白安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安儿!”陆以川看白安安脸看都不看他一眼,实在是着急。 白安安只是在纠结,她想起了孔如非告诉她的话,也想到了陆以川自己说的话,然后还有她自己的第六感,突然有些不敢相信了。 看着白安安不理他,陆以川俊美一瞬间拉的冷漠而坚硬,他刚准备有所动作,人群却突然嘈杂起来。 “萧止墨!” “哇!他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了人群中的声音,陆以川看了过去,只见萧止墨身后跟着几个身高马大的男保镖从某个走廊拐了出来。 白安安此时还在走神,她刚意识到人群哄乱,肩膀上就突然搭了一只胳膊,“小安子,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没和同学去玩,嗯?” 呆呆的扭过头,萧止墨的那张俊脸放的老大。 第53章 争夺 “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他公然搂住了她,白安安赶紧就推脱,无奈他搂的很紧。 萧止墨一身黑色的休闲套装,脚上还蹬着一双镶红边的运动鞋,看起来和白安安的衣服,就像情侣装。 一瞬间,围在舞池和蓝冰儿身边的人,都看向了他们两个。 “突然……就又想见你了。”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周围的人听到,说罢,他还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正面对的陆以川。 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里面对陆以川,全是挑衅。 不知是成了众人的焦点,还是因为陆以川就在对面,白安安抬起手用力挣脱着萧止墨,“你放开我!” 萧止墨看白安安这害羞慌张的模样,玩心大起,先是由她推开,看她要跑,然后又把她拽回了怀里,举止,自然是十分暧昧。 就在这时,一直在和旁人聊天的蓝冰儿也注意到了他们,那双一直很平静的吊稍大眼看到萧止墨的行为后,便瞬间沉下。 想也不用想,萧止墨这是在挑衅! 陆以川注视着萧止墨如鹰狼的不驯的眸子,他淡淡道:“别逼我……” 冷冷的声音一说,他一只手颇有大将之风的往后一背,突然消失了。 萧止墨满脸不屑,他倒要看看这只只有几百年法力的老鬼,能做出些什么事? 而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有些沸腾,这在萧止墨的历史里,无疑是第一次和女人公开接触! 一时间,旁人都在好奇这白安安究竟是什么来历! 挤在人堆里的凌一童和周婵互相对视一眼,跑到了白安安面前,两个人先是冲白安安露出一个很甜的笑,然后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看向了萧止墨…… 顿了顿,凌一童最先开口:“萧总,我……” 可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儿,就被一道清甜的声线给打断了:“止墨哥,你怎么在这里?” 人群顿时安静。 看过去,是蓝冰儿,脸带着一丝担心和狐疑,走了过来。 在逗着白安安的萧止墨,听到声音后,他那双大眼先是一抬,然后紧紧眯起,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蓝大小姐……” 这时蓝冰儿也走到了他面前。 当带着圣光的男神和云端的女神撞面了,围在一边的人都自愿当起了吃瓜群众,甚至还有不少人拿起手机在偷录着小视频。 萧止墨那副冷漠不羁的模样,让蓝冰儿脸上蒙上一股冷色,“止墨哥,这位是?” “我女……” “侄女!”白安安打断了他。 她知道萧止墨想要说什么,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她就算没恋爱过,也知道有些关系不能瞎说,尤其是会引起别人乱猜的。 殊不知,这样更容易被人乱想。 白安安突然抢了话,萧止墨眼神越来越幽深,垂下头,无比亲昵的挨着白安安的耳朵,他问:“侄女?那陆以川呢?” 冷冷的吐息萦绕在耳边,白安安觉得自己都快吓出了心脏病,“也……也是……” 而就在这时,一道威严而不失温润的男人声线从大厅的侧门响起:“萧止墨。” 突然,很多人都觉得,这家KTV以后的客流量一定不会愁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迎着大厅内紫兰夹杂的梦幻灯光,陆以川一袭素雅的白衣,缓缓朝着白安安走了过来。 明明他是现代的装束,可却让在场的男男女女都隐约恍然,有位翩翩公子,自远方来…… “叔!” 看到陆以川突然现身,白安安有些慌张。 陆以川这一次,他直接朝着萧止墨走了过去,距离很近,完全没被吊坠的结界所束缚。 他突然现身还打破了结界,这倒是让萧止墨觉得诧异,“不错啊!” 这时,陆以川刚好站在了蓝冰儿旁边,他与一身黑衣服的萧止墨行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是却和蓝冰儿有默契的和谐。 若是在色差上对比,他们四个,简直就像两对儿情侣。 陆以川没有发话,知道蓝冰儿就站在他身边,他本打算先把白安安拉过来,可眼神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一眼蓝冰儿那张脸,这张脸……让他觉得,很舒服。 两个人四目相对,蓝冰儿那双平静的水眸一动。 然后陆以川才抬起了手,他握住萧止墨横在白安安胸前的手臂,猛然一用力,想着拉开,可萧止墨不可能如了他的意。 “放开!”他发了话。 “陆以川,你是要和本大爷抢人?” “放开她!”陆以川抬高了声音,眼中寒光陡现,“萧止墨,单打你不是我的对手!” 萧止墨知道陆以川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么多正常人,他们若是要动手,只能真拳实脚。 “那试试看!”萧止墨彻底兴奋了。 看他简直就如蛇一般,陆以川眉头一压,苍白的手臂上猛然爆出颜色极淡的青筋,他先出了招。 萧止墨瞳孔一缩,嘴角勾起邪肆,他抱着白安安直接挡了过去。 “我去!要打架啊!”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一看这架势,感叹了一声。 而他们还真的就打起来了! 陆以川的动作如同他的衣着,一拳一掌,清雅,干净,利落,而他那两条大长腿,却如他的眼神一般坚毅,进攻异常之狠,他招数有迹可循,一看就是练过的! 而萧止墨也自然不逊色他,抱着白安安,一味的防守,动作邪魅华丽的不曾让陆以川挨到他一毫,动作之快,简直如蛇之速度! 旁边的吃瓜群众,都看呆了…… 而白安安被萧止墨禁锢在怀里,除了能听到他们拳掌的风,也被萧止墨的力气勒的腹腔生疼。 趁萧止墨在专心防着陆以川,白安安一狠心,一口咬在了萧止墨的胳膊上,力道如此之后,萧止墨顿时浑身一软,挨了陆以川一拳。 “别打了!”白安安尖起嗓子大喊了一声。 “小安子……”看白安安明显向着陆以川,萧止墨眸子里瞬间有了怒意,“你敢咬我!” 趁这时,陆以川一把抓着白安安的领口,直接生狠的把她拽离了萧止墨的怀里。 人抢过了过来,陆以川微微吐了口气,“别以为我就只有一手……” 人多,他话说的隐晦,但萧止墨还是能听的明白,陆以川的意思是:别以为我只有幻妙珠能保护的了白安安。 看他如此信心满满,萧止墨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他没看陆以川,而是转头看向了到了陆以川身边的白安安:“小安子,你跟他,还是跟我?” 白安安抬起头来,一眼就被萧止墨那双眼吓的抖了起来,她被他咬脖子的时候,那个眼神,她觉得会是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跟谁?他这么问,肯定是想…… 思及此,白安安满脸的恐惧,她想去萧止墨那边,看他那副冷血的模样,一定是想做更过分的事情,她又岂能不知道,这两个不是人的人在这里过招,根本都没用全力! 陆以川注意到了她那副表情,大概能想到是萧止墨威胁了她,他眼皮一敛,手伸到白安安胸口处,捏着那红如血的吊坠,直接把萧止墨刚给她的项链拽了下来。 还不等白安安反应,他便把东西扔向了萧止墨,“还你的东西……还有,别拿安儿的单纯为她增加无用的压力,有什么事,冲我来!” 他这个做法,彻底惹怒了萧止墨。 揉了揉被白安安咬的很疼的胳膊,他迈开步子,直接走到了陆以川面前,两个一八五以上的大个子又站在了一起,别人很怕他们再打起来,可却没人敢说句话,毕竟有一位……可是萧止墨! 就在萧止墨想说什么的时候,陆以川那张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痛苦,他薄凉的唇角,猛的一抿。 看到他突然这样,萧止墨一愣,而后毫不客气的笑了,之后他用足够白安安和陆以川听到的声音说问:“够拼啊……用了禁术来对付我?” 这句话,彻底吓到了白安安。 接着,陆以川低声回答:“我说过……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听了这话,白安安的脸都白了,她看到陆以川的唇角,溢出了一丝鲜红。 血吗?可他……是鬼啊! 禁术?什么禁术? “我可真感动……”萧止墨的表情越发阴冷,“但是……我看上的东西,还没得不到的……” 说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俯下身,手也快速捏住了白安安的下巴,他的唇盖在了白安安的小口上! “卧槽!”人群里又有人被惊呆了! 这一言不合就强吻是什么节奏! 可只有白安安知道,他不是吻她,而是有什么炙热的东西,从他口中,度进了她嘴里! 没有几秒,萧止墨松开了白安安,他看着脸色瞬间铁青的陆以川,低声道:“上一次的毒我大意了,那这次,就换我的精元。” 说罢,他没给陆以川回话的机会,掉头便走了。 而走的时候还不忘扔下一句,“别让我看到有什么视频流出去,不然有些人的书不用读了。” 突然,大家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媒体上从没有出现过这位大总裁的新闻。 就今晚上他自己的本事和媒体津津乐道的身价,没人敢曝光。 “安儿,我们走。”这时候,陆以川的声音明显虚弱了不少。 白安安看他明显不对劲,心里很担心,“叔,你怎么了?” “走!”说着,陆以川死命的咬着唇,拉起白安安就要往外走,可就在这时…… “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什么哪里见过你?” 第54章 小安子的灵魂很漂亮 “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站在一边的蓝冰儿看着陆以川的背影,清甜的声音凉凉的传来。 拉着白安安准备离开的陆以川顿住了,而白安安,心脏仿佛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窒息而冰冷。 比起他们两个,吃瓜群众更为惊讶。 先是从不近女色的萧止墨主动搂抱亲吻一个小学妹,现在又是女神主动问一帅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搭讪过异性的人都知道,这话就是最低级的搭讪啊! 陆以川回过了头,看着蓝冰儿那张出现在记忆里的脸,他压着胸口的不适,“你……见过我?” 蓝冰儿愣了愣,带着一些害羞和难为情的撇了撇头,手顺着散落的一缕发丝,先是别在耳后,然后她喏喏回答:“有些荒唐,或许是我梦到了……” 她的话音一落,人群里一顿唏嘘,这搭讪不要太明显! 可陆以川的眼神明显闪过了惊愕。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而陆以川之前又是怎么盯着蓝冰儿看的,白安安心里不是不清楚。 现在,她才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陆以川来这个地方,是来做事的,而他做什么事,会遇到什么人,他没说。 所以,她现在能不能认为,陆以川不对她说,一是觉得没必要,二也是觉得和她没什么关系。 “有机会再见。” 当一道冷而低沉的声线突然传来后,白安安诧然抬起了头。 陆以川看着蓝冰儿,表情淡然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可他却说了这样的话。 心,突然好赌。 接着,她的手被他冰冷的手握住,拉着呆在那里的她,往门口走着,可白安安此时觉得,陆以川这手冰的渗心。 抬起眼,她本想问他些事情,却发现他的表情越发痛苦,瞬间心里的堵塞荡然无存,“叔,你怎么样?!” 陆以川并未回答,他拉着她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入夜,月色被阴云掩盖,路灯昏黄,陆以川拉着白安安一路跑向了某条窄巷,两人刚转过转角到了灯光铺不到的地方,突然…… 轰—— 半空无端乍响,在KTV音乐聒噪的地方,有些听不到,可在街上行走的人都吓了一跳。 而与陆以川走在一起的白安安,更是被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此时,陆以川满口浓稠的血,染红了他的下巴。 刚才,随着突然的震响,一道蓝光射在他身上,劈中了他的左臂,然后左臂竟然突然消失了! 接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再也不似以前如活人一般,现在透过他的身子,还能看到前方的景色。 身影残缺,薄如楮纸。 白安安呆了足足有半分钟,之后才回过神站起了身,“叔!叔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血呢!” 声音惊惧,而她的手想要扶住他的时候,却突然捞了个空,她抓不到了他了! 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安儿……” 他的声音,也突然不真实起来,白安安眼眶一紧,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认识他两个多月了,看到他突然成了这副模样,她才知道,依赖和陪伴,潜移默化对人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即便是魂魄,她也不想看着就像爸爸一样对他好的陆以川,离开她啊! “叔!我现在该怎么做啊!” 陆以川抬起了右手,“安静……别引来旁人……” 白安安连忙捂住了嘴。 陆以川闭起了眼,白安安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的身影却突然越来越透明,白安安觉得都快要看不到他了…… 话不敢说,可看着他状况危急,白安安咬着唇,情急之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一抹眼泪,她闭起眼睛,小犬齿咬着下嘴唇,一用力,嘴唇蹿出一阵酥麻之后,她咬破了嘴唇。 再睁开眼睛,她迈了一步,身子贴近他之后,她用力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把唇努力的靠近了他嘴唇的位置…… 血的味道让陆以川猛然瞪大眼睛,他还来不及诧异,便看到了白安安拧巴的眉头,和闪着泪花的大眼。 “叔……不要消失……” 盯着他淡薄的都快要看不到眼神的脸,她青涩的嗓音,哽咽中带着乞求。 此时此刻。 KTV外的卡宴车内,萧止墨依旧潇洒的躺在副驾驶上,后座是白天与他在一起的老头子。 “萧总,如此可见,那鬼的道行已经等同于鬼仙,所以违背道法吸食人血,现在遭天谴了。” 萧止墨摇了摇脚尖,嘴角笑的妖冶:“能想到用人血和命魂阴力转化至阴血的办法破除我的结界,还真有他的。” “刚才这天雷一出,那陆以川三魂七魄,一魄离体,您可以趁此机会,收了他!” 萧止墨摇着的脚一停,“那老鬼的性子,宁可灰飞烟灭,都不会便宜了我。” “但是……”老头子略觉的疑惑,“那鬼既然奈何不了萧总,为何萧总不把那位小姑娘给抢过来呢?” 老头子话音一落,萧止墨嘴角的笑带了一丝暖意,“小安子怕我,我若是再把她抢回来,她岂不更怕我?” “可这个……和您修行,有重要的联系吗?”老头子越来越不明白了。 萧止墨并没着急回答,他抬起手,一股灵力从手掌生出,他的手掌上方,开出了一朵白花。 接着他才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本王存在将近两千年,从未有过配偶,若是至阴女是女人修道的绝佳体质,那小安子的身体,不是更好?” 老头子登时眼睛一亮,“萧总是想!” “若我能养着小安子,让她供我修行,我也帮她修成个人仙,那她当我的妻,也未尝不可,小安子的灵魂很漂亮……” 说到这里,萧止墨把手里的白花开到了最大,“我能看到她的灵魂像是朵花,但却看不清楚。” 听罢这话,老头子捋着自己的络腮胡,“若身为妖的您都看不清她的灵魂,那她上辈子,怕是有些来历……那如此看来,萧总的想法,可真是妙!” 老头子今晚的马屁,让萧止墨也颇有满意,直起身子,他刚准备把椅背摇起来,那高挺的鼻突然动了动。 目光猛的看向车窗外,他锁定某个地方后,车里哗然出现一阵冷风,接着,萧止墨消失了。 后面的老头一愣,既便是见过了不少大场面,却还是被萧止墨吓出了一层细汗。 陆以川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损失了一缕魄,就能把白安安吓成这个样子,看她能想到用自己的血来救她,他觉得,若是自己还有跳动的心,定会觉得很暖。 他本无心现在用她的血来为自己增添阴力,这一带阴魂很多,他现在的样子,若是遇到个有法力的厉鬼,怕是会招架不住。 可看着她嫩嫩的唇被血染的殷红,因体内法力缺失,她的血现在对他是莫大的诱惑。 但吸食她的血,和刚才他随意找个人吸食人血并无区别! 他躲开了她。 他躲得那么明显,白安安一怔,随即有些懵,“叔?” 为什么,他怎么躲开了? 他和萧止墨都说过她的血对阴魂妖怪有很大的用处,他为什么不会用?是舍不得?还是因为突然遇到了一个女人,他不愿意碰她了? “安儿……” 他刚准备解释,可这时他们身边却突然卷起一阵风,两个人朝风起的地方看过去,先是一双在夜里也掩盖不掉明亮的眼被他们看清,接着萧止墨出现。 “萧止墨!”看到他,白安安下意识的朝陆以川身边靠了靠。 萧止墨并没什么反应,那张没了笑就无比阴森的脸,先是看了陆以川一眼,目光冷冽而不屑,接着他抬起手对准了白安安。 白安安吓得身子一抖,随后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突然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吸引,反应过来后,她的脖子被萧止墨的大手死死的扣着。 “小安子……这下你跑不掉了。” 他淡淡的说了句话,眼睛瞪着她带泪的眼泛起红光。 下一秒,白安安没了意识。 陆以川深知自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他怒视着萧止墨,声音飘渺:“你真的别逼我……” “哼……”萧止墨冷嘲一声,“你七魄归位了,再找我说这话吧!” 撂下话,他把白安安扛在自己肩头,直接掉头走了。 陆以川看着萧止墨的背影,淡薄的身子突然蹿出了一阵疼。 脑海里显现的不再是与蓝冰儿那张相似的突然想起的脸,而是另一个与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子…… ——安儿在他面前,流过很多次眼泪了。 一次是因为他能让她上好的大学,一次是她生病被他照顾,还有这一次,她担心他。 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安儿哭起来,总让他觉得又可爱浑身又疼,她和他,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吗? 安儿,若记忆里的女子是你的上辈子,我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记忆里的两个女子,与我的感觉大相径庭,看着萧止墨带你离开,我无能为力之时…… 突然好想知道,与你相似的女子,她是为什么哭泣,又是为什么满眼含恨。 而我,对她做过什么? …… 白安安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萧止墨的俊脸! 第55章 小安子,我要定你了! 萧止墨趴在了她的身上! 身子一颤,瞳孔一抖,她双手往胸前一缩,害怕的像只小猫。 她刚醒过来就有这么高的警惕,萧止墨这一次倒是露出了很欣赏的表情,“这戒备心,都快比的上我了……” 他吐槽。 毕竟,蛇的戒备和警惕,一向很高。 “这……这……这是哪?”哆哆嗦嗦,白安安问。 “哪儿?”萧止墨眼皮一拉,直起了身子,“我家。” 此时白安安才移开眸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空间宽敞,却没有富豪们该有的奢华,反而很素雅,甚至也不符合萧止墨这蛇妖的身份,这完全是正常男人的卧室。 可现在不是观察这些的时候,眼睛眨了眨,她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叔呢!” 一醒过来就想着陆以川,萧止墨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他灭不了,估计去什么地方回补法力了。” “叔……”低声呢喃了一声,白安安的小脸写满了紧张和担心,“叔以前现身从来没事,他今晚使用了什么禁术?” 她还记得萧止墨说的话。 萧止墨看她如此担心一只鬼,嘴角勾起戏谑:“小安子,你很担心他?” “当然了,叔不在了我怎么办啊!”话毕,她的大眼里又闪出了泪花,“你抓我是为了我的血吗,我可以给你,但你能让我见叔吗,我怕……” “怕什么?” “怕见不到他……”话一说出口,她噙着的眼泪也一个没忍住流了下来。 她泪光莹莹的模样,让萧止墨顿住了,缓了很久,他坐在了她身边,大手伸出去按住了她的胸口,“你……不会是对那只老鬼,动了感情吧?” 白安安怔然,头抬起,一时不知说什么,可那颗心,却慌乱的加快速度,跳的乱七八糟。 “真是?”萧止墨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没,没有……”她抹着眼泪,慌乱的别过头。 可是,好奇怪,担心就担心,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哭了。 但一想他之前胳膊都消失的模样,她鼻头更是泛起酸楚,此时看着萧止墨淡漠的脸,她也不再觉得害怕了,而是乞求道:“求求您了,叔他刚才都透明了,他现在一个鬼……我要去救他!” “你一个小丫头,要怎么救?” “我的血!” “呵……”陆以川嘴角一扬,冷冷的笑了,“你以为他今晚上能破了我的结界,是靠他那几百年的法力?他突然离开又突然现身,指不定在外面找了什么壮汉咬了一口!” “他违背鬼道没有轮回,还修法力,喝人血是会遭天谴的!” “嗯?”白安安萌萌一愣,随后她瞳孔抖动:“你瞎说,那你怎么没事!” “谁说我没事!”萧止墨顿时抬高了声音,“本大爷也会渡天劫,只是和他不同罢了!” 届时白安安想起之前他突然躲开了她的唇,心里有了一丝安心,原来他不能喝人血! 沉思片刻,白安安努起小嘴:“求您,让我走吧!” 萧止墨忽略了她这副着急模样,整个人躺在了床上,胳膊撑着脑袋还摆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但目光却突然严肃起来。 他又一次问她:“小安子,你说实话,是不是真喜欢陆以川?” 他如此认真,白安安脸上的焦急瞬间定格,可心里却突然有一种一直想说的事情终于被人知道一般,畅快淋漓。 “不……不知道……”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喜欢。 萧止墨撇了她一眼,“就算喜欢,现在也别喜欢了,你是人,他是鬼,你们没未来。” 萧止墨说的风轻云淡,而她刚觉得痛快的心,又笼起了阴霾,这句话,她突然好不想听。 “嗯。”可她还是没出息的承认了。 “那你现在就开始喜欢我,虽然我是妖,可这副身体是真的,你和我能在一起。” “嗯?” 这话题转的太快,白安安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萧止墨这是什么意思! “我决定了,我要喜欢你!更决定,要让你为我生小的!” “什……你说什么!” 这蛇妖突然抽什么风?他抓她过来不是为了她的血? 萧止墨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她这么惊讶。 抬起手,把坐起来的白安安又按在了床上,他这才又淡淡道:“睡吧,从现在开始,陆以川和你没关系了!” 于是,白安安被萧止墨带了节奏,在床上躺了片刻,她这才又重新跳起来,“不!不是这样!不管我和他怎么样……我想见他!” 许是觉得萧止墨不那么可怕了,白安安的话也说的有底气,却不料她不依不就的模样,让萧止墨很是不耐烦。 他又一次坐起来,深邃的眼目光慑人,“虽说人心复杂,可你也太不听话了!” 相比起萧止墨这种霸道威胁,虽说陆以川之前拿下她也是威逼利诱,可她如今却一点也不怪他,她很怕……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是……我来这里念书,叔一直陪着我,您……您能力强大无所不能,可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很怕,我看不了身边的人离开我!”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到底父母离世,在她心里,是无法言说的伤。 看着她一下子就能哭的梨花带雨,萧止墨在觉得好笑之余,那双眼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丫头,你担心他的样子,更可爱了。” “……”白安安抹了一把泪,完全拿捏不住这位大蛇妖的心理活动。 勾起恶趣味的笑,萧止墨凑近白安安的脸:“好啊,想见他,那就先让我喝几口你的血。” 之前他把她吓成那副怂样,想必,他这么说,她会犹豫吧! 白安安的确犹豫了,可片刻后,她这样问:“咬胳膊可以吗?” 她……是不怕了? 为了那只老鬼? 登时,萧止墨的瞳孔紧锁,他没给白安安反应的机会,薄唇猛然凑近她的脖子,白安安浑身一个激灵,接着她便感觉到两根牙齿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脖子里。 眼睛下意识的死死一闭,她的手握成拳,硬是把心里的恐惧压了下去。 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血的流动速度是不同的,吸食过不少人血的萧止墨能感觉到,白安安现在不单单是害怕,还有一种急切。 在盼着他赶紧吸完拉倒! 猜到她这种心思,他心里竟然萌生出极度的不爽,他一个妖族之贵,竟然还抵不上一只老鬼? 牙齿毫不客气的拔出,白安安脖子抽痛,她睁开了眼,然后大大的呼了口气。 顺出的血顺着锁骨缓缓滑下,白安安也没去管,而是问:“现在……能让我去见叔吗?” 萧止墨眉头一挑,嗜血过后的唇妖艳无比,他一点点凑近白安安失血后,有些发白的唇,声音低沉道:“我反悔了……” 说罢,沾着血的唇就要往白安安的唇上凑,他的手,也攀上了她的小细腰。 眼看着被劫血又要劫色,自己还被耍了,她很生气! 料想陆以川此时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而她也清楚被这蛇妖盯上,怕是再也脱不了身了,索性心一横,在他马上就要亲到她的时候,她抬起两只手握成拳,不由分说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咚咚的声音,简直就像敲西瓜一样清脆,打算霸王硬上弓的萧止墨突然顿住! 一双大眼一瞬间流露出呆滞,和失了魂一样! 白安安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抓着他发愣的机会又狠狠的敲了几下,而后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他狠狠的从自己身上推到了一边,而自己也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去! 不过,还好地上有地毯,她摔得不算疼。 麻利的爬起来,她坐在一边,蜷缩起了身子。 一秒两秒,过去良久后,萧止墨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此刻的他,有了些呆萌。 抬起手盖着脑袋,他一帧一帧的扭着头,最后看向了怕的不得了的白安安,“你刚才,打我的头……” 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 “对,对不起!” 白安安真庆幸她晚上没喝太多水,不然真会被吓到尿裤子。 “你过来。”揉着脑袋,萧止墨的语气依旧平静。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安安挪着屁股,挪到了他脚边。 萧止墨把手从脑袋上放了下来,一双大眼此时明显没了平时那副森寒,他看着她颤动的眸子,一把把她拉了起来,白安安磕在了他怀里。 真怕他再做什么事,白安安打算先道个歉,转移一下他可能会突然爆发的愤怒,于是她怯怯道:“对……对不起,我……” “好久没人和我这么玩了。”蓦地,他声音磁性满满的打断了她的话。 “……”白安安还来不及卖的可怜,噎在了嗓子眼。 “嗤……”看着她蠢萌的样子,萧止墨抿着唇笑了,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小花儿!” 他的语气,没了平时的慵懒骄慢,也没了之前的邪魅,带着可爱,还有淡淡的宠溺。 “你……你……不,不怪我?”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那双闪亮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薄唇中微微露出了舌尖,而后他被碎发遮挡的额头,轻轻的在她脑门上碰了碰。 就像蛇在示好。 “小安子,我要定你了!” 第56章 无怨不成夫妻 这货果然不是人! 这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讲道理,他不该怒气冲天,直接狠狠蹂躏她吗? 想到这儿,她把那些诧异压了下去,自己不能犯贱,没被他欺负算好事,先稳住离开这里再说! 萧止墨忽略了她闪烁的目光,他盯着她因为心虚忽大忽小的瞳孔,双手从她脸上移下来,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你再敲一次!” 啥? 她没听错吧? 再敲一次?! 嗯……她何乐而不为呢!她的脖子现在还疼呢!的确想打他! 心里虽然在这么横,可她到底没敢用力。 就在她的小粉拳又一次砸在他脑袋上时,萧止墨的眼睛越睁越大,可白安安不难发现,他是在开心。 心里,突然觉得他也不可怕了。 “那个……这样,很舒服?” 萧止墨扬起嘴角笑了笑,“不是,很开心。” “为什么?”白安安完全不理解。 正常人很讨厌别人敲脑袋的! 萧止墨没有说话,他握住了脑袋上的两只小手,“小安子,今晚别回去了。” “可是!” 萧止墨摇摇头,“放心,陆以川事情不大。” “但是……” “别可是但是了……”说罢,萧止墨拉着她站起身后,自己走去了卧室的卫生间内,接着他拿着一面镜子走了出来。 站在白安安面前,他的手掌流出灵力,顺着镜子缓缓划过,镜子如影像一般,出现了陌生的风景。 白安安在惊愕之余,也发现镜子里的景色在不断的变化。 这时,萧止墨的声音又成了自己缓慢淡漠的声线:“陆以川与你订下冥婚,有你在不难找到他……” 于此,镜子里的景色在一个偏僻的小庙前不动了。 “但是……” 看到那个,萧止墨眸子一眯,神情严峻起来,话没说完。 “但是什么?” “如果在地面上找不到他,那他便是去了冥界,我的探微术,看不到……” “冥界!”白安安眸子一亮,“那就是说,叔去了他的地盘!” “不仅如此……”萧止墨看着镜子里出现的小庙,顿了顿她问:“小安子,陆以川给你说过他多少自己的事?” “他的事?”白安安脑袋一歪,“说是大将军,还说自己有很多陪葬品,值好多钱!” “……”萧止墨白了她一眼,“就这些?” “嗯,怎么了?” “阴灵,来往人间和冥界,有特定的通道……” 萧止墨这答非所问的话,白安安不懂,但她还是很胆怯的配合,“然后呢?” “人间活人所建的庙宇,大多是神灵来往的人家的大门,而普通的阴魂,只能通过土地庙,或者由阴差在阳间设立的隐秘通道穿行。” “嗯……”白安安听的很认真。 “我探微到的地方,是陆以川去冥界的地方,那里……是一座废弃的阎王庙。” “您是想说……我叔能用阎王的通道去冥界?”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瞳孔失焦,沉思了好大会儿,才看着白安安道:“明日,我与你一起去见他。” “呃……好!” 不知为何,纵然面前的萧止墨一开始出现很可怕,可见识过他的力量后,她觉得他说的这些话,让她很安心。 “我这里没女人衣服,你穿我的去洗澡吧。” “……” 这么随便? “还有……你昏迷的时候,你的同学给你打了电话发了短息,我帮你处理了。” “你,你帮我处理了?” 萧止墨没有回答,扭头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白安安站在原地,她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冥界—— 终于从冥帝那里赢了不少钱的单轶,正在酆都的某条街看房子,想着以后要在冥界待很久,他也想有自己的一处别院。 当陆以川阴魂淡薄的飘到单轶面前时,单轶简直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一沓冥币全都散在了地上。 “将军,您这是……遭天谴了?” 陆以川闭了闭眼,“安儿被萧止墨带走了,现在我有些话对你说,跟我来。” 单轶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连忙捡起自己那些钱,跟着陆以川去了一个鬼少的地方。 “您要说什么?”收起冥币,单轶认真起来。 “我的封印,一日之内,解了两道。” “什么!”单轶大惊,脸色露出欣喜之色。 “我的行动不再束缚于安儿一里之内,但是……我又想起了一个人,是个女人。” “啧啧……”单轶连忙唏嘘,“唉……我与将军一同忘了身边亲近之人,甚至连至亲都忘的一干二净,可却依旧能记得当年京师不少姑娘钟意您,我就知道!您没成亲,肯定是因为桃花太多!” 单轶话一说完,就遭到了陆以川一记眼刀子,单轶赶忙哈腰:“呃……也是见到一人,才想起的?” “嗯。” “看来……一切都是注定。”单轶正色道,“您先是被几句诗所困扰,封印解除之后,不曾想陵墓所在之地竟然成了一座村子,还叫梨白村!如此,那梨白未现,便又有另一层意思。” “接着是白安安的血解了墓中封印,您记忆里有了她的模样……”说到这里,单轶也有些不懂了,“冥帝曾说,轮回之路,三生石是按因果报应所安排下一世是否为人,所谓善恶有报,欠债必还呐,您与白安安订下冥婚才能来到如今这地方,想必也是一份缘,将军,你可曾想过……” “什么?” “俗话说,无怨不成夫妻,您说与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子,对您似乎有恨,怨恨,怨恨,其实一样吧?” 单轶话罢,陆以川并没半分诧异,他只是凝重道:“所以,我必须待安儿好。” 言外之意,单轶所想,他早就想到了。 “那……”单轶捏着下巴,“这一次,您遇到了什么样的女子?” 单轶问完后,陆以川这一次低头想了很久,之后他说:“如果我生前曾对什么女子动过心,那应该是她!” “什么?”单轶顿时张大了嘴,“卧槽!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 “那你去吧,看看你的记忆,还能不能解。” “好嘞!”单轶这就兴奋了,只是,在他刚掉头准备走的时候,然后突然才意识到重点:“您说白安安被萧止墨抓走了?” “怪我疏忽,不过萧止墨估计也只是喝她几口血,不会对她怎么样。” “那幻妙珠呢?” “怕他身边应该有什么邪术道士在助他修行,帮他打造了封印幻妙珠力量的东西,东西应该在他那里。” “将军啊!”单轶抱头无比抓狂,“墓中十一件灵器,为了白安安,您眼都不眨的扔了两件,您不担心后果吗?” “无所谓,一切听天由命。” “将军,恕在下直言,我真觉得十一件灵器与您远离京师,埋在落勾山那种地方,我们还被封印,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们镇守,那些灵器可都是……” “好了,我去修行。” 说罢,陆以川消失了,他没给单轶说下去的机会。 “可是!您还没告诉我,您的有缘人在什么地方啊将军!” …… 萧止墨离开后,白安安没去洗澡,她在这偌大的卧室里翻找到自己的手机后,连忙打开看了看。 电话是黎野打的,短信是凌一童发的。 她没想去调查黎野说了什么,而是打开短信看了看。 凌一童:[安安,你今晚在哪儿呢,还回寝室吗?] 只是,在白安安看到萧止墨帮她的回信后,她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他回:[在萧止墨家里。] 而后,凌一童又发:[啊!真的吗?那你那个穿白衣服的叔呢,你走之后,蓝冰儿问我了。] 他回:[死了。] 白安安只觉得,心里有一群高低不平的羊驼崩腾而过! 后来凌一童就没再发短信了,于是她赶紧打开通话记录,她刚准备回电话,而后才发现,黎野的电话好像是在凌一童发了短信之后打的。 试想,怕是凌一童察觉到这短信不是她发的,但自己又不敢打电话,于是让黎野打了。 撇着嘴,白安安拨通了黎野的电话。 接起来后,黎野的声音很淡然:“安安。”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看来他们还没回去。 “黎野,你之前给我打电话了啊……” “嗯。你萧叔叔接的,说你睡着了。” “他……就说了这些啊?”白安安有些不信。 “不是,我问他你明天还来不来上课,他说看他心情,要是醒得早,就送你去,醒的迟,就下午去。” “噗……”白安安差点一口老血梗死自己。 “安安,虽然咱们才刚认识,但是我认为……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嗯?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白安安显然没听懂黎野的话。 “不是……算了,安安,我虽然和你一样,都没谈过恋爱,但我觉得……睡觉这回事儿,应该和喜欢的人做。” “……”此时,白安安才意识到黎野在提醒她什么,“不是,你误会了!萧止墨……和,和我的叔,都和我……” 话没说下去,因为她想到了和陆以川的以阴化阳。 “嗯,我就是提醒你,不过……我最近写的小说里,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年龄差挺大的,我喜欢这种情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等会儿也就回去了。” “好,你们注意安全。” 看着挂掉的电话,白安安握着手机,恼羞成怒的在自己额头狠狠敲了几下,她觉得……她的大学生活,以后会丰富的不是一星半点! “小安子,你怎么没去洗澡?难道想和我一起洗?” 扭头一看,萧止墨这货,裹着一条干燥的浴巾回来了! 第57章 再笑,咬哭你 身材精瘦匀称,浴巾之上的腰,窄而漂亮,真不愧是蛇啊!蛇身上的美,他真的全占了! 默默放下手机,白安安大眼咕噜缓缓转过去,弱弱道:“不……不是,老师教育我们,不能乱翻别人家东西……” 萧止墨一愣,薄唇扬起微笑,他走去衣柜前很粗狂的打了开,动静有些大,白安安看了过去。 当她看到他衣柜里的衣服后,不自觉的倒吸了口凉气,只有两种颜色:黑白。 白色全都是衬衫,黑色却是各种风格都有。 低头看看今天被他强绑换上的衣服,白安安问:“你很喜欢黑色啊?” 蓦然,萧止墨拿到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接着他很用力拉了一件长款T恤后回过了头,但表情,复杂中带着一丝不开心。 白安安心里一惊,她说错话了? 走到床边,萧止墨很不爽的把衣服扔在了白安安的身上,薄唇一撇,带着傲娇道:“你难道不知道,蛇都是色盲吗?” 说罢,他脑袋一垂,发丝遮住了眼,似乎对自己是色盲这一事很抗拒。 “……” 白安安反应过来后,眼眶一圆,嘴巴赶紧抿了个紧紧的,原来……他是色盲! 好想笑啊怎么办…… 她这个表情太难看了,萧止墨敛起了眼神:“小……安……子……” “嗯!” “你是想笑?” “不敢……” 然后她笑了。 “小安子!” 顿时萧止墨那双眼里瞳孔如蛇一般紧锁,整个人扑在她身上,两只手的纤长食指扯着她的嘴角,“再笑,咬哭你!” “睿(对)顾(不)hi(起),o(我)顾(不)俺(敢)啦……” 一张樱桃口被他硬生生拉成大方口,她含糊不清的话,倒是让萧止墨那张一直很恐怖的脸上露出了暖意。 放开她后,他弯起手指在她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弹了弹,可眸光却异常认真:“不准嫌弃。” 白安安鼓了鼓被他扯的生疼的腮帮子,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您胜比潘安的容貌和堪比关公的战斗力会让我忽略您一切缺点的!” 白安安还算有些小聪明,阿谀奉承的话,转口就是。 话当然不是真心的,可她倒也没说假话。 可听惯了马屁的萧止墨,并不买她的账。 看着她那张又带上害怕的脸,他眸光拉的悠长,嘴角淡淡一勾,“虽然知道你不是真心这么说,但因为你这么说,我还挺开心。” 萧止墨今晚上让她惊讶的地方太多了,她不禁在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很多蛇! 于是这辈子,被蛇咬遇到了陆以川,后来又遇到的大蛇妖,竟然也没把她怎么样,还表现出一副,就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突然,萧止墨又打破了宁静,“从现在开始……” 他轻飘飘的说。 “嗯……”她配合的答。 “不准怕我。” “嗯……” 萧止墨没再说别的了,一把把白安安从床上拉起来,“走,去洗澡。” 说罢,他拽着她就要去卧室的浴室,一看情况不太对,白安安瞪大眼睛,“你和我?” “不然呢!” “不行!”白安安挣脱开他的手,两只手又防御状的缩在了胸口。 萧止墨拧巴着眉转头看向他,先是提了提下半身的长浴巾,他抬手摸着额头,眼神复杂。 片刻后—— “你,和老鬼睡过了?” 这句话,如重锤一般,把白安安砸的脑袋一空。 突然被他直接戳穿了事实,白安安小脸瞬间煞白,嘴唇都有些发麻。 “你……”怎么知道。 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虽然没回答,但这反应,也是了。 瞬间,萧止墨的表情沉了下来,“为了什么?” 先是被陆以川不知不觉把她给滚了床单后,现在又是大蛇妖直接逼问她这些问题,阅历白的像张纸的白安安,心里被无助害怕笼罩。 女孩子,不可能不在意这些的。 眼里,瞬间泛起了泪花。 “我问你话呢!”萧止墨的语气瞬间冷寒无比。 “他……他说……以阴化阳……” 白安安还是被他吓哭了。 而萧止墨在她说了之后,脸上突然密布的阴云转眼消散,他略微思索后问,“既然只是以阴化阳,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萧止墨突然就这么淡然平静,白安安却死死抿住了唇。 说起来是以阴化阳,可那做法……不就是,一人一鬼发生关系吗! 看她表情越来越委屈,萧止墨眉头一皱:“他不会没给你解释过,什么是以阴化阳吧?” 白安安怔然,随后点了点头。 萧止墨舒了口气,他不难发现提起这以阴化阳后,白安安不开心了。 于是他解释道:“以阴化阳,阴灵把女人至阴精气融合成自己的至阴之力,这样女人的身体就等同于阴力的载体,然后阴灵再把女人的阴力吸为己用,达到为女子驱散阴寒的效果。” 他的话让白安安止住了流出的眼泪,以阴化阳是这样的? 接着萧止墨一甩胳膊,话语深沉:“那老鬼对你挺好……” “什么?” “哼……”萧止墨冷嘲一声,“阴灵死去后还懂得修行,大多都是生前修过道术,陆以川若生前修过十余年的道法,再加上他死去的四百八十余年,他的法力能顶的上八百年修行的阴司,就算今晚上被天雷劈中缺了一魄,可身子倒不至于残缺……” 今晚他过去后,看到了陆以川缺失的胳膊。 “这都是怎么回事?” 萧止墨的话,白安安虽有些不懂,却也明白,貌似很严重。 “以阴化阳,人鬼交媾,这是帮活人改命的禁术,比吸食人血遭天谴严重多了,会反噬修行……” 听到这里,白安安已经彻底被震惊,原来,这是帮她改命的禁术! “切!”萧止墨突然恼怒的声音,让白安安回过神来,“突然心情不好了!” “嗯?”白安安抹掉了眼角还有的泪花,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大蛇妖,慢慢也有些习惯了。 “算了……” “……” “行了,你去洗澡吧。”萧止墨忽略白安安的诧异,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浴缸旁边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具,自己拿。” “好。” 看萧止墨面色略有阴沉,白安安也没敢多说别的,她从床上拿起他扔给她的衣服,垫着小脚朝浴室跑了去。 等白安安走进去后,萧止墨坐在床上眼里泛出红光,他语气森寒自言自语道:“那只老鬼……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他略微思索,刚站起身准备去外面浴室洗洗,不料这偌大的空间里突然有了手机的震动声,但只震了一下。 他眼神敏锐而犀利的看向了卧室的办公桌,他的手机扔在那里。 走过去拿起来看看,是一条短信。 打开: [明晚的私人酒会,带着静静一起去。] 来信者的备注:妈。 看了短信,他的眼眸忽然黯,蒙起一层旁人看不懂的复杂。 拿起手机,他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外就是客厅,客厅的窗户是一大排落地窗,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纵然那夜很美,灯火阑珊,可他却看不清楚。 蛇的视力很差,纵然他修炼成妖,也没改变这一特性。 把手机放在床边的琉璃桌上,他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灵敏的听力能让他听到卧室浴室里的声音,动静清楚的,他都能想到其中场景。 白安安找到了洗漱用品,正在纠结要不要脱掉衣服去洗,或许是怕他突然冲进去…… 他轻笑,可眼神,却一直在看着手机。 直到十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当手机屏亮起来的那一刹那,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栗色卷曲的长发,精致而慵懒,那张脸俊俏精致,身着酒红色的V领衫,酥胸浅露,宛如欲滴玫瑰。 而他手机上对女人的备注名有些特殊,先是加了一个特殊的心形符号,后面才跟了两个字:静静。 他伸出手,轻轻滑动接听,然后按了免提。 立马,电话那头便恬静开口:“止墨。” 声音生分客气。 “什么事。”他的声音,也没了在外的恐怖,沉郁疏离。 “伯母让我明天跟你去参加酒会,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萧止墨沉思了片刻,而后回答:“既然让你去,那就去。” 那头也停顿了一下,然后,电话被女方挂了。 之后,萧止墨看着手机屏慢慢熄灭,直到印出了他的样子,他这才重新抬起脚去了一间浴室里。 …… 白安安扭扭捏捏,最后还是脱掉衣服打开了花洒。 脖子上伤口顺出的血都滑进了她的胸口,这些血,还是冲干净比较好,不然又招惹到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她这条小命真不够用! 只是当自己的血顺着水慢慢稀释后,她双手捂着胸口,脑海里一直在消化萧止墨的话。 她如今算知道陆以川今晚上能突然现身破了萧止墨的结界,怕是吸了人血,而这是禁术,所以他被天雷劈中,算是惩罚。 之后萧止墨还说,以阴化阳,他的修行反噬,比遭天雷还严重,那会有多严重? 她现在,对陆以川越来越好奇,而一想到他,心里竟然那么暖,想要回去,回有他的地方。 叔生前,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她想。 第58章 你上一世的恋人? 在白安安洗澡到一半时,外面传来了萧止墨的声音:“小安子,洗好就在我床上睡吧,我出去一趟。” “哦!” 紧张回应后,萧止墨再没有声音。 她匆匆洗好出来,萧止墨果然不在。 站在卧室的窗边朝下看了看,很高,下面行驶的车辆如蚂蚁般匆来匆往。 想了想,她还是离开卧室出去看了看。 外面也空无一人,安静的都能停跳她有些剧烈的心跳声。 她此时也明白,这大概是萧止墨的私人房产。 再回到他的那间卧室,她爬到床上自己一开始趟的那个位置躺了下来。 她也没敢真的睡,便拿出手机消磨时间,但后来,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之后…… 一片灰蒙蒙的地方,有些冷。 她从半空缓缓落下,踩在了松软的泥土之上……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她的脚陷进了泥地之中,怎么都拔不起来,而她的身上也慢慢有了束缚之感。 突然,她的全身被一层棕黑的树皮包裹,她的两只胳膊被迫伸向苍天,她觉得,自己仿佛快要变成了一棵树,扎根泥地中。 而就在这时,有位男子从天而降,一袭白衣,墨发飘动,当她看清那张脸后,是陆以川。 “叔!”她激动的大喊。 她想让他把她从泥地里拔出来,陷进去的感觉太难受了…… 而他也伸出了手,眼看着那只大手就要握到了她,可她却越发感觉到自己在往地底下陷着…… 她和他的距离,又变的很远…… 身体上有了冰冷的感觉,胸口也无比窒息。 “叔……” “叔!” 在焦躁的说了两句梦话之后,她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明亮。 此时,已然是翌日早上。 眼睛看着天花板,还没从梦中回过神的白安安,隐约觉得自己身上爬着个什么东西,从小腿到胸口。 又粗又软,还冰冰凉凉。 甚至还在,微微颤动? 于是,她的手慢慢移到自己胸口,试探的摸了摸,有些滑腻,也有点温度,可这温度明显比人体温度低…… 最终她侧了侧头,看到了身上的东西。 她的身上,趴着一条蛇! 蛇尾搭过她的小腿横在她脚边,之后蛇身一路往上,蛇的脑袋安静的靠在她锁骨上,闭起了眼,但嘴边,却吐出了半条开叉信子。 整条蛇黑的如刚熏染出的墨,阴沉而漂亮。 然后——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她惊悚的惨叫,她的身子也抖了起来。 她如此激烈的害怕,身上的蛇,周围突然笼起如烟的白雾,把它包裹的异常严实,这特殊的舞虽然无味,却让白安安觉得突然拽不上气来,大脑瞬间有些缺氧,眼前也突然有了盲点。 短短几秒内,雾越来越淡,其中隐现人类的白皙肌肤,直至浓雾彻底消散后…… 白安安那种窒息感消失,蛇成了萧止墨。 他趴在她身上,头抵在她锁骨边,一张脸卓隽安静,他在睡着,身上一丝不挂。 不过还好,她穿着衣服。 本来叫喊出声后,她的恐惧消散了几分,但看着一条蛇突然成了裸男,她还是在继续:“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萧止墨眼都没睁开,嘴里含糊道。 “你……你你你你,你让开啊!”说着,白安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把他推去了一边。 萧止墨这才睁开眼看了看,接着他的手又搭在白安安身上,腿也强盗的搭了上去,嗓音带些沙哑道:“小安子,你身上暖和,抱我睡会儿。” “可……可是……” “安静,困死了。” 说罢,他的脑袋在她下巴处磨挲了下,还擅自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顶。 白安安不敢动了,她的大腿被一不可描述之物蹭着,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小脸迅速涨红。 可随后还没几秒。 萧止墨身上又笼起浓烈的雾,白安安又一次觉得胸腔难受,等白雾散去,萧止墨再一次变化成了一条没有花纹的黑蛇。 而白安安的手,就放在蛇的脑袋上。 此时,白安安才想起,蛇是冷血动物。 可她爷爷又说过,冷血动物不代表生性冷血,它们只是变温而已,随着气候温度,被动的去适应环境。 比如在山里,经常能看到小蛇趴在石头上晒太阳,那就是在补充体内温度。 细细感受一下,这屋子里没开空调,加上如今已经算是初秋,半夜凌晨温度会很低,他会觉得冷,也应该正常。 可是! 他为毛不盖被子! 故意的吗! 只是…… 心里吐槽过后,她还是能感觉到,萧止墨这种睡姿,怕是以前有过。 …… 等萧止墨醒过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而白安安后来自我安慰这蛇不会伤害她后,因为做了场梦,睡眠不好,竟然摸着他的脑袋又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纱帘铺在了床上,白安安身上的某蛇睁开了那双明亮的眼,其中折射着五彩的光,他看着白安安那张脸,吐出信子,蹭了蹭她脸颊的婴儿肥。 随后趁着白安安准备醒来的工夫,他化作人身,抬起头等着她睁开了眼。 看萧止墨变了回来,白安安一阵激灵,彻底清醒了。 萧止墨坐起身来,还随手把床一边的浴巾一拉捂住了隐私部位,而后他扬起了淡淡的笑:“小安子,你不怕我了。” 继续揉揉眼,白安安呼了口气,有些无奈:“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蛇见的不少,我其实不怕蛇……” “嗯……是怕没命。” 萧止墨这么一针见血,白安安一震,而后缓缓点了点头:“我的命虽然贫贱,可在我心里,我的命很重要,因为这条命,得孝顺爷爷。” 声音含糊而青涩,可这话里,萧止墨不难听出她那点小心酸。 但他还是直接问:“父母已故?” “嗯。” “正常,至阴女一向命苦。”萧止墨拍了怕她的肩,“不过以后你不苦,因为你有我。” “叔也这么说过。” 她脱口就是陆以川,萧止墨眸子微微沉了一些,却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垂下头思索片刻,而后抬起头,郑重的看向了她的眼睛。 “小安子。” “嗯?”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 “什么?” “娶你为妻,帮助你修行,一起与我长命百岁青春不老,怎样?” “啊?”白安安只觉得自己没睡醒,“我是人!” “你可以,因为你的体质适合。” 白安安摇了摇头,“您别逗我了,如果我的血对您有用,只要您不要我命,我可以给你提供我的血,但我……和叔有约定。” 她连考虑都没有,直接拒绝的样子让萧止墨那张俊脸蒙上了厉色。 “小安子,你说梦话都在叫陆以川……” “呃……” 话虽然在掩饰,可她躲闪的眸光还是出卖了她。 想起那场梦,她都觉得难受,自己的脚怎么长在土里了。 “说吧,你梦到什么了?竟让你那么大声的喊他!”萧止墨此时有些不开心。 “梦到……我长在地里了,好像变成了一棵树!” “长在地里?”萧止墨诧异。 “嗯,怎么了吗?” 萧止墨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片刻。 之后他才应道:“起床吧,一起吃顿饭,我送你去学校。” 他突然主动说要送她去学校,白安安愣怔了好半天,脸上才带上了兴奋,“太好了!” “小安子,你还真是个小屁孩儿!这点事高兴成这样!” “我本来就不大!” 心里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白安安小孩子脾性起来,还还了句嘴。 瞅着她可爱的小模样,萧止墨冷声道:“扭过去捂住眼睛,本大爷要穿衣服了!” “嗯!” 白安安马上乖乖照办。 …… 下午。 萧止墨那辆改装迈巴赫一路开到了白安安要上课的教学楼楼下,之后,白安安在万众瞩目之下,穿着萧止墨为她新置办的衣服,诚惶诚恐的下了车。 今天来上学的衣物,是中午萧止墨派人送来的,一条粉白渐变的连衣裙,穿在白安安身上,青春甜美,就像春天漫天白花开放的感觉。 站在车边,白安安尽量忽略别人的议论声,对着也一起下了车的萧止墨怯怯道:“萧叔叔,我去上课了。” “去吧,我有时间,来接你,带你玩。” 白安安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接着她看着短信里黎野告诉她的上课教室,就开始溜。 萧止墨目送她上了楼梯,这回过头,准备打开车门上车,却不料…… 光线较弱的车里,陆以川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里面。 萧止墨一顿,而后他冷笑一声,对着驾驶位的助理冷冷道:“你先滚下去。” 然后助理听话的滚下去后,他上了车。 盯着灵魂恢复完整的陆以川,他冷蔑直言:“怎么了老鬼?” 看着萧止墨,陆以川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你在安儿身上,想打什么主意?” 萧止墨无视他的不悦,表情慵懒,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和小安子订冥婚的信物在什么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安子不就是纯至阴女么,你帮她保命反噬法力,不如这事交给我来做,你去做你自己的事!” 当萧止墨面带戏谑说出这番话后,陆以川一怔,眉头猛的拧成结。 “别给我摆脸色,我看上了小安子,我想要她。” “不行!”陆以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而话一说出口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看他反应这么激烈,萧止墨眯起眸子:“怎么,你也对小安子有感情了?” “你为何要用也?” 萧止墨没直接回答,他眼神撇向车窗外,恰好看到了一位女大学生,追到了一个男生,递出了手里的礼物。 “小安子,昨晚可是担心了你一晚上。” 萧止墨淡然的话一出口,陆以川浑身有了酥麻的疼痛,他觉得自己若还有心,一定是惊讶的。 “她自己虽然不承认,可我能看出来,她喜欢你。” 在萧止墨把话说白了之后,陆以川的桃花眸子,俊然一怔。 “陆以川……”说到这里,萧止墨正色看向了他的眼睛:“以阴化阳,虽是帮她保命,可小安子怕不这么想……” “我知道,我会提醒她,人鬼殊途。” “呵……”萧止墨冷笑,“提醒?人的感情最复杂,我身为妖我都明白人类的感情最麻烦,你好歹是当过人的!” 抬高声音的话一说出口后,萧止墨撇开了眸子,“我对小安子是认真的,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若你清楚自己和她没可能,趁早解开联系。” “不行,我答应过一个人,必须确保她平安无恙!” “答应谁?”萧止墨连忙就问。 陆以川面有愠色,没有回答,“安儿上辈子可能与我有些牵连,我需要调查。” “哦?”萧止墨挑眉,“你上一世的恋人?” 陆以川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可以,但你告诉我,是不是上古神族遗落的灵器,我没找到的十一件都在你墓中?” 当萧止墨突然问起了这些,陆以川也变了神色,“你问这些做什么?” “谁不知道那些灵器是一位巫神分散的神力!我当然是想找到来助我修行!” “真的如此?” “不然呢?” 萧止墨蹙眉。 “但那些灵器所蕴藏的力量,不是你我能用的,而我……也忘了自己生前为何要将那些灵器与我葬在一起……” “是?”萧止墨不信。 陆以川这时,表情有些幽深,他下巴微微一抬:“灵器不是十八件,而是十九件,其中有一件,是……句芒剑,只能我所用,包括……我死后。” 话毕,萧止墨突然变了神色,“句芒剑!你有句芒剑?!” “对,传说曾屠了整个狐族的句芒剑,遇神弑神,遇魔……斩魔。” 他话里明显含有威胁,萧止墨却没半分惧意,而是凑近他狠厉的问:“你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陆以川眼神犀利,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你别逼我……” “呵……” “别动我的人。”陆以川又道。 第59章 席无玥 看陆以川双眉紧拧,萧止墨没再和他继续争言,靠在椅子上,他神情复杂:“小安子很漂亮,很干净,我也想对她好,如果你和她没有未来,趁早放手。” 萧止墨突然沉郁的话,让陆以川一顿,随后脸上笼起难色。 接着萧止墨却又冷着嗓子下了挑战:“而我,也不想把自己的修行折到句芒剑上,小安子日后属于谁,我们走着瞧。” 两个人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陆以川也没再继续下去,确认萧止墨不会伤害白安安,他便消失了。 白安安去往教室的路上,不难感觉到旁人的异样目光。 下午要上的课是一个专业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据说是在国家古代文学届,地位都举足轻重的教授来上课。 到了教室后,上座率出奇的高,现在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但基本已经坐满了,还女生居多! 而她突然的出现,让本就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片刻,接着议论声更加此起彼伏。 还有些人的目光,灼的她有些不自在。 “安安,这里!”突然,在中央靠边的一排座位中,传出了凌一童的声音。 定睛一看,是舍友们!她低着头赶紧往那里走了去! 过去坐下,白安安垂着头说了句话:“你们来的好早啊!” 如今白安安也算知道,凌一童和周婵算是富二代,本地人上绍义大学分数不需要外省那么高,两个人来了大学,纯属混日子,而黎野虽然也是辛苦从外地考过来的,但她致力于搞创作,对大学学习也不怎么上心。 她们今天来这么早,真的很稀奇。 “因为今天是席无玥的课啊,我就是为了看这位大教授才来这个专业的!你看前面,好多都不是咱们大一的!”凌一童趴在桌子上,表情有些兴奋。 白安安点点头,她并不了解。 这时,周婵绕过黎野,胳膊搭在白安安肩上,一脸八卦的模样:“唉,安安,你这衣服,和昨晚的又不同了,萧止墨送的?” 白安安撇起嘴,无奈的点了点头。 凌一童和周婵那副羡慕的表情太过明显,白安安很无奈,心言:要是她们知道萧止墨和陆以川真正的身份后,怕是不会羡慕她。 接着周婵又说:“你是不知道……昨晚你两位叔为了争你大打出手的视频,还有蓝冰儿主动找你叔说话的照片,在学校偷偷流出去了,现在你出名了,比蓝冰儿名气还大。” “啊?”这些白安安真没想到。 凌一童耸耸肩:“学校网络论坛上,还传到了别的学校,总之,我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 白安安在高中因为流言蜚语连个知心朋友都没,如今来了大学又惹了这一出,她很怕自己再陷入什么争议之中,小脸拧巴着,她着急道:“怎么办啊,我……我很无奈啊……” “你怕什么,你那两位叔不会让你吃亏的吧,和萧止墨肢体接触过的女人,除了和家千金,也就是你了。”凌一童摊手回答。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周婵,听到凌一童嘴里又提到一个女人后,她好奇道:“和家千金?和静吗?影后?” “嗯,据说萧止墨和她是青梅竹马,咱们年龄小,听的不多,我姐与和静是同一届,据说他们两个在高中就睡过了……两家按理说是要联姻的……” 说到这里,凌一童示意白安安和周婵离她近了一些,接着她声音压的很低,才继续说:“我也是听说啊……我听说和静上影视学院萧止墨不愿意,两个人就僵了……然后咱们不都听说了吗,萧止墨在大学期间得过重病,好了之后,性格都变了……” 周婵眸子一瞪,“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啊……” “我看过她走红毯的采访,有人问过她和萧止墨的关系,她只说是父母交好,自己和萧止墨关系很一般。” 凌一童点点头,然后看向了白安安:“你去萧止墨家,见过和静吗?” 白安安摇了摇头,但听凌一童这么说,她心里却有了一个疑惑。 萧止墨如果是个人,那他现在……是蛇妖附了他的身? 就像封神榜里,狐狸精附身苏妲己一样吗? “行了,咱们别说萧止墨了,赶紧摆好书,等着见咱们的席教授吧!”凌一童又转了话题。 周婵也坐正了身子,满脸激动:“是啊是啊!好兴奋啊!不愧是绍大的中文学院,帅哥美女云集!” 白安安发现了,今天的周婵把唇钉眉钉耳钉全摘了,脸上的哥特妆也改成了清纯甜美的淡妆,一看就是特地想给什么人看,所以才精心打扮的。 是她们口中的席教授吗? “教授,他很厉害吗?”白安安好奇道。 “什么厉害,席教授一点都不比你那两个叔差,可帅可帅呢,温文尔雅!” “呃……” 凌一童一解释,周婵也打开了话匣子:“听说席无玥,是蓝冰儿的表哥?想必也是家财万贯的极品高富帅了!” “听说是,但校园教授资料上,只能看到他在国外留学任教,后来又来了咱们绍义担任教授,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比起萧止墨那种山远天高的男神,席教授在大学很受欢迎的!但是……” “你别老这么说话啊!”听到一半就没了,周婵表示很着急。 凌一童垂头悻悻道:“大家只见过他和蓝冰儿在一起过……其实有人还在传,席教授和蓝冰儿在秘密交往。” “我去,不是吧?我的心碎了!” “别心碎了,听说他上课很严,好多学长不好好上课,补考都不过,最后都重修了!” 就在这时,认真写东西的黎野忽的抬起头插了句话:“我感觉过会儿要下雨。” “……” 她突然的话,让三个姑娘还有认真偷听她们讲话的前后桌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窗外,蓝天白云,天气很好啊! “别听黎野瞎说,她写书写多了……” 看到了黎野,白安安才意识到她被萧止墨突然送来上课,连本书都没带,本想问黎野借她带的课外书挡挡,却不想这一撇头,便看到陆以川从门口走了进来。 蓦然怔了怔,白安安裂开嘴角傻傻笑了,想也没想,她激动的站起身,看着门口就大声道:“叔!” 这一声叔,喊的异常嘹亮,教室瞬间安静。 而站在门口的陆以川也被吓了一跳,只是一晚上没见,她再见到他,竟然这么高兴,他想起了萧止墨的话,心里有些许不安。 当自己又成焦点后,白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脸一涨红,刚准备坐下,便看到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他直接穿过陆以川,走了进来…… 一瞬间,教室里的气氛更微妙了。 待男人在讲台站定脚步之后,教室里的人又一次看向了白安安,那种眼神仿佛在疑惑,不会连教授都是她的叔吧? 第一眼看过去,男人个子很高,比只有白安安能看见的陆以川,还要高一些。 带着一副很显斯文的细边框金属眼镜,但眼镜之下的眸子,斜长而冷冽,但挺直的鼻梁和唇珠明显的嘴,却带着阴柔之美。 他虽身着淡蓝色衬衫,黑色的西裤,看起来淡雅朴素,但手腕的白金镶钻机械表和领口的领针却显出了他不俗的品位,彰显着,这是一位…… 上等人。 萧萧素素,霞姿月韵。 男人扫视了一眼教室,看到傻站着的白安安后,眯了眯眸子,又瞬间离开。 “上课。” 一道温雅干净的声音从讲台上早就准备好的麦里传出。 “起立!”有一位班长喊道。 接着全体学生起立问好。 白安安也在问好之后,和同学们一起坐了下来。 “安安?”周婵拽了拽她,“你认识席教授啊?” 白安安赶紧摇头,眼神却偷偷的瞟着,无视所有声音朝她走过来的陆以川。 最后,他站在了她身边。 白安安抬手遮着眼,嘴唇一张一合:“叔。” 陆以川垂眸,声音淡淡:“安儿,坐后面去,我有话问你。” “现在啊?”白安安低下头,悄声说。 “安安,你和我说话了?”黎野听到了她的低语。 “没!”白安安尴尬笑了笑。 “快。”陆以川这时候,追了一句。 白安安无奈叹气,想着今上午已经旷课了,咬咬牙,她扭头对黎野说:“我去最后一排了……” “为什么?” 白安安没回答,她摆了一个可怜的笑,然后慢慢把屁股从凳子上抬起来,压着腰,看到席无玥正在讲台上摆弄电脑,她打算趁这个空隙,偷偷摸摸的跑去最后一排。 正好,她也想问问陆以川以阴化阳对他的危害。 而就在白安安顺利从座位离开,蹲在走廊上刚挪了两步后—— “那位女同学,你打算去哪里?” 顺着麦,席无玥清亮的声线传来,可他并没有抬头,视线一直盯着在自己的笔记本。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白安安身上。 被暴露了,她垂着头直起了身子,一副等待被批的模样。 觉得有些委屈,白安安努着嘴呢喃道:“叔……” 而陆以川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觉:“谁让你如老鼠一般,大方过去即可。” “切……” 他说的轻巧! 席无玥这时直起了脖子,他的目光直逼走廊里的白安安,“叫什么名字?” “白安安。” 席无玥没什么表情,抬起手微微推动脸上的眼镜,他问:“你的书呢?” 就她现在的样子,是个老师都能看出她没带书,想去最后一排混时间。 “我……我……”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没带即可,不必撒谎。”站在她旁边的陆以川,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没带。” 但她还是没出息的听了他的话。 “是么。”席无玥依旧没什么反应,但他却在那张全勤表上稍作排查,然后又盯着白安安道:“一班的学生……看来你对我的课,掌握的不错?” 绍义大学,专业的班级分制,是按高考成绩来的,进了一班,这证明白安安成绩算是靠前。 白安安不敢回答。 站在一边的陆以川,看着白安安委屈的小眼神,耳边还有旁人对她的议论,他两只手背在身后,声音一沉,“安儿,告诉那位教授,说你掌握了。” 白安安小手一抖,她不敢说。 这时,陆以川朝她走近了些,手拍在她脑袋上,“说吧,有我在。” 声音有些温柔,而他凉凉的手又触碰到了她,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下了。 抬起头,她看着席无玥,声音带着点颤抖:“嗯,掌握了!” “是么?”面对十八岁的小女孩,席无玥一副见多了这种叛逆学生的模样,“那我考考你,回答的全对,这学期,我的课你可以不用上,成绩给你A。” 一时人声躁动。 “但是……”席无玥突然冷下的声音,让白安安心里一惊。 “错一个,这门课你还不用上,以后重修。” 顿时,人群一顿唏嘘。 “告诉他,可以。”陆以川看着台上的席无玥,声音有些不大开心。 已经覆水难收,白安安硬着头皮回答了:“可以!” 虽然是陆以川这么说的,可白安安快被吓心悸了。 重修啊…… 这才上课第二天啊! 这时,白安安身边就有一女生低声吐槽:“真狂,和萧止墨有关系就是好。” 届时,席无玥也开了口:“会背《关雎》吧。” 白安安一愣,“会!” 难道他要让她背这个?这么简单? “那你说一下,《关雎》属于《诗经》里哪个部分。” 顿时,人群里议论四起。 高考顶多考翻译解析,就算她会背,但这问题刁钻的狠啊! 陆以川眸子淡然,看白安安小脸一下苍白,他呼了口气:“国风,周南。” 白安安一怔,连忙学着:“国风,周南!” 席无玥拧起峰眉,“周南有多少篇,分别是什么?” 当席无玥这问题一问之后,白安安都懵了。 “我去,不是吧,这谁知道啊?快搜搜……”学生中,已经有人被席无玥的气场吓到了。 白安安伸出手指,佯装做小动作般,实则是戳了戳身边的陆以川。 接着,陆以川幽幽的说:“十一篇,分别是,关雎、葛覃、卷耳、樛木、螽斯、桃夭……” “您说慢点……”白安安咬着牙,憋出了几个字。 第60章 爱恨情仇一念间 “你先说。”陆以川回答。 白安安收回自己的手指,先是怯怯的回答:“十一篇……” 然后,陆以川马上说了三个:“关雎、葛覃、卷耳……” 白安安便跟着学。 “樛木、螽斯、桃夭。” “兔罝、芣苡、汉广。” “汝坟、麟之趾……” 陆以川说几个,她学几个,虽然有空开,但也说的连贯,等她回答完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席无玥作声。 “回答的不错。” 当席无玥冷冷清清说出这几个字后,所有人看白安安的眼神变了。 但接着,席无玥眸光一沉:“背背《汉广》。” 突然让她背汉广,陆以川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他还是泰然自若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这个…… 白安安记得自己看过! 于是她眸光一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 “好了!”席无玥突然打断,“你所背的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白安安脑袋一歪,不等陆以川解释,她自己便说道:“说的是,南山的乔木大又高,树下却不能歇凉,汉江之上有游女,想去追求……却不可能。” 她这话说的利索,席无玥的视线认真明显,“不错,这是一首恋爱诗,讲一位青年樵夫,钟情一位美丽的姑娘,却不能遂愿……” 席无玥突然说起这个,白安安简直不知这位冷酷教授到底要说什么。 只是,在他顿了顿后,脸上的眼镜猛然折射蓝光,而后他一字一句的问:“那你知道,有什么作品,是讲述女子追求男人的么?” 这问题简直刁钻的离谱,一直默默注视着席无玥的陆以川,他身边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他觉得,这个教授,有刻意刁难白安安的嫌疑。 即便是他生前饱读诗书,可突然要去想这种意思的诗词歌赋,可需要些时间,却不料——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白安安看着席无玥,声音清脆甜美,缓慢的读出了一句诗。 陆以川和席无玥都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可白安安并没停止,“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背完后,她暗暗吐了口气。 真是走了运,没想到教授会问这个问题,而这首词是她最会背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家那个破彩电,只能收几个电视频道,她能看的电视剧不多。 其中寒暑假播放最多的当属那部神剧:《还珠格格》,之后她在听里面紫薇说过那句“山无棱,天地合……”之后,开学便去问了问老师那是什么诗里的,于是,她记住了这个。 若是可能,她也想,天若有情天亦老,与君相知无绝衰。 可就在这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陆以川脑袋突然抬起手按住了脑袋,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席无玥听完白安安的回答后,打开了上课要用的教案,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回答的很好,这学期你的课不用上了,现在就可以离开,去玩吧。” 教室安静了片刻后,顿时一阵唏嘘。 悬在嗓子眼的心放进了肚子里,白安安刚准备以眼神感激陆以川,便看到他摁着脑袋,神情痛苦。 那颗心又突然不安起来,想起昨晚,她一离开他就没回来,再之后看到他那么认真的看着蓝冰儿,她的小脸露出愁苦惆怅。 纵然席无玥说了她可以不用上课,但她看陆以川突然如此,纵然担心,也不敢在现在和他说话。 想了想,她揪着眉,一个人怯怯的走去了最后一排在没人的位置坐下了…… 之后她看着还站在原地,捂着脑袋痛苦明显的陆以川,心好像被一块胶纸封住,不仅闷,跳动都觉得很累。 陆以川,到底怎么了? 此时,陆以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瞬间发疯的悸动,脑袋像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炸裂了,而后,那位与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子又突然浮现。 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放大…… 记忆中,他第一次有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你宁可死,都不愿与我多有纠缠,可我告诉你……” “若是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声音和白安安若有相似,却要比她更为沉稳成熟。 女人说这些话时,表情淡然,眼泪缓缓划过那张脸,语气绝望中还带着温柔,难掩其良好的教养,可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恨。 而他在听了这些话后,胸腔就像塞满了一团脏东西似的恶心和难受,接着是他的声音:“我不会爱你,下一世也是。” “是吗,若你爱上我呢!” 在女子痛怆的喊出这句话后,他的脑海里接踵而至蓝冰儿那张脸。 “啊……” 痛苦,就在记忆突然走马灯时铺天盖地而来,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在抽痛,宛如时光割裂着灵魂。 白安安在听到他痛苦呻吟之后,坐不住了。 “对了,你昨晚战况如何啊?”突然,坐在她前面的前面,有两个男生声音不大不小的在低声聊天。 “那肯定得上垒啊!” “你丫的,女人就吃这一套,对第一个男人,绝壁忘不了。” “垒虽然是上了,可我是认真的,想和她好好谈,奔着结婚去的。” “卧槽,不是吧,那么闷的女人,你喜欢她什么啊?” “说不来,从她摔伤后,我担心的不得了,想自己看着她,想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白安安无心听别人的闲话,可她听到这句后,整个人都顿住了。 接着那个男生又说:“痴男怨女千千万,爱恨情仇一念间,瞎几把过吧,上了她,那就是她了。” 这时候,白安安才明白,成长中的那些懵懂迷茫,总会被很简单的一件事或者一句话戳破的。 ——你要是人,我就喜欢你了。 一刹那,当初她对陆以川说的那句话,激荡在脑海中,消散不去。 现在,看着因为痛苦,抱着头蹲在地上的陆以川,她在心里问自己:白安安,你活着,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我要努力让身体好起来,孝顺爸爸和爷爷! ——我要上大学!要认识一个很好的男人!挣钱过好日子!组一个很幸福的家!让那些说我不详的人好好闭上他们的嘴! 当初,她站在落勾山顶,喊出来的愿望,历历在目。 虽然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可是……变了啊…… 在遇到陆以川之后。 想到这里,她突然站起了身,那双大眼,猛然泛红。 在她看到陆以川似乎恢复了一些,站起身后,她冲出了座位…… 她的动作有些紧张和踉跄,跑到陆以川身边,她一把拽住他的手,就朝门口狂奔而去。 她的动作,吓到了教室里的人。 甚至她这个模样在别人看来有些诡异,众人不知她跑的时候右手为何要抬起来,就像拽着个什么…… “老师,谢谢您。”走到门口,匆匆留下一句话,她逃走了。 席无玥没有理她,而是无视了她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只是这之后,他才瞟了一眼早就没白安安影子的门口,那阴柔的唇却一张一合低声自言自语:“你说的那些话,可记住……” “安儿……” 被拉着的陆以川在脑袋里那阵痛苦过去后,他呆呆叫了一声。 “叔,我觉得……有些事,我们需要说清楚!” 白安安声音微喘,她边跑着,眼神左顾右盼,在寻着可以说话的地方。 教室是在二楼,她很快便跑到了一楼大厅门口,而就在这时,突然室外乍响一声闷雷! 这一声,吓的白安安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陆以川,可接着,外面又有了轰隆隆的声音…… 看样子,是雷声。 是要下雨了? 雷声突然频繁大作起来,而白安安在经历了一连串的紧张后,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好在陆以川扶了她一下。 …… 之后白安安拉着陆以川去了教学楼旁有绿化带的墙角边,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学校的行人不多,这里更是没人。 站定脚步之后,白安安打量着陆以川,他还是昨晚那一尘不染的白衣装扮。 “叔!”白安安这一声称呼里,难掩担心。 “安儿,我没事。” 垂眸看着情绪表露的小女孩,陆以川的心里却不平静。 白安安没有回答,她盯着陆以川那张脸,瞳孔颤抖的看了良久,最后伸出双臂,拢过他的窄腰,把他搂住了。 接着,她声音带着落寞道:“叔,你昨晚快吓死我了……” 白安安这个反应他根本没意料到,这也是白安安,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脑海里,瞬间涌现了很多东西,沉思良久,他抬起头,把她顺着自己胡乱扎起的长发,嗓音沉郁:“安儿。” 届时,白安安才放开他,可下一秒,她却弯下身子朝着他狠狠的鞠了三鞠躬。 抱过之后又鞠躬,她想做什么? “叔,对不起……” 陆以川此时,完全搞不懂面前的小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道歉做什么。” “抱了你。”弯着腰,她回答的很干脆。 “然后呢?”陆以川实在不理解。 第61章 我是不是喜欢你 白安安肩膀一颤,明显抖了一下,此时陆以川不难看出,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事,又或者是一番话。 果然…… 她突然把脑袋压的更低,声音却大了几分,其中带着哽颤:“叔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我知道叔和我在一起是互相帮助,但叔对我好,陪着我,我很依赖,我担心你,我觉得自己有些离不开你了!” 当白安安说完,陆以川眸子一怔,随后剧烈抖动起来……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他还未能想起来,可就刚才他可才刚记起为何她会是那种模样。 ——若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无怨不成夫妻。 陆以川,你虽未转世,可这一次,是你先招惹白安安的。 心里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他还是抚平情绪问:“安儿,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白安安不肯把头抬起来,她的身子已经弯曲成了90度,“叔,安安心里有一件事,没有答案。” “什么事?” 这时,白安安直接蹲在地上,把头紧紧的埋在了膝盖里,许久后,她声若蚊蝇的开了口:“我……我是不是喜欢你……” 白安安话声一落,陆以川怔然。 突然,天空轰隆一声,雷声震耳欲聋。 看样子,今天下午会有一场雷阵雨。 这种震耳的雷声,掩盖了白安安狂跳的心,也掩盖了陆以川灵魂的抽动。 他的心已经死了快五百年,他已经忘了心跳的感觉,只知道,在他听白安安说了他一直担心的事后,整个灵魂都抽痛起来。 如今他也能明白,当浑身有了痛感,就如同活着的时候,心乱了一般。 他的确,思绪乱如麻。 为什么? 他才刚想起那位女子为何面带恨意,接着……白安安就说了这样的话。 纵然现在想起记忆里那个女子,虽然她与白安安面容一样,可他也能明白,自己对那个女人无半点爱意,但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脸的白安安,他却是安心,是开心的。 她们两个,不像是前生今世,就像是两个人恰巧有了同样的脸,所以…… 安儿,你和她有关系吗?若是有,是什么关系? 但是,这个问题,白安安不懂,他还是能回答的。 陆以川太久没回答她,白安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痉挛了。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脑袋上有了一只大手,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动作,一定是把她当了小孩子。 “安儿……”陆以川也蹲了下来。 “嗯。”白安安脖子一缩,吱了一声。 “叔知道你喜欢我……”这话,他说的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要温柔亲密,却也让白安安觉得,她和他,有了异常大的距离。 他自己说了“叔”这个字眼,一个字,拉开了她和他的关系。 白安安的手紧紧的抓了抓身上的裙子。 “安儿父母去的早,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年纪大,照顾你精力有限,所以安儿这些年,肯定觉得孤单,如今我陪着你,你依赖我,是正常的。” 当陆以川说了这些话后,白安安眼眶噙上了泪。 不单单是他如同安慰一个孩子在安慰她,还有一种不能言说的难过在其中。 “是这样吗?” “等你日后遇到真正钟意的男子,你就明白了。” 在陆以川说了这句话后,白安安的心却宛如石沉大海,压抑苦闷。 “所以,我觉得我担心您,依赖您,离不开您的这种想法,只是出于您陪着我,我心里感激吗?” “嗯。”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安心了。” 话是这么回答的,可她却抬起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自己脸上的婴儿肥,问题回答了,可她却有些难过。 以前。 她做题的时候,遇到不能肯定的答案,总喜欢把两个答案写出来抓阄。 她抓阄的目的不是抓到哪个就写哪个答案,而是为了确认自己心里更偏向哪个答案,如果抓到的答案,她不满意,那就是另一个了。 所以她刚才问陆以川,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可听到陆以川是这么回答的之后,她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也不觉得开心。 于此,她能明白了,自己对陆以川的感情,不是感激,是有别的情愫在的…… 心里,突然有些不敢面对他。 问题回答了,她也接受了,陆以川心里有了些许轻松,抬头看了看天,他的声音又回到了之前的沉冷。 “快站起来,看这天气,是要下雨。” 于是,她听话的站起了身。 抬头看向陆以川,眼眶微红。 四目相对,陆以川依旧是不苟言笑的冰冷神情。 突然,白安安更是明白了一点,不管她会不会喜欢他,面前这只鬼,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到底白安安还是小女孩心性,左一想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她觉得尴尬,便冲陆以川笑了笑。 “叔,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您的……” 在陆以川眸子又露出诧异之时,她连忙又说:“像喜欢我爸爸的那种喜欢!” 陆以川眸子一眯,他不难发现这丫头是在掩饰自己刚才那种激动的情绪。 这样正好,他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勾起,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嗯。” 白安安看他没有多想,于是笑容扩的更大:“我知道,人鬼殊途,人鬼殊途的!叔英俊潇洒还对我好,我会搞错很正常的对吧!” “多谢夸奖。” 这时,天空突然有雷声大作。 “但是叔……啊!” 话说到一半,在雷声后一道闪电乍亮天空后,白安安被吓的大叫一声,缩起了头。 “可是害怕?”陆以川忙问。 “嗯,我最怕闪电和火了!”说话的时候,白安安把头也抱住了。 她不怕雷声,竟然怕闪电? 陆以川抬起手盖在了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点安全感后,问:“你刚才还准备说什么?” 虽然手很冰,可真的,就在他这么做了之后,她竟然不害怕了。 心里的感觉越来越烦乱,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我想知道,您会陪我到什么时候……” 一刹那,陆以川觉得,浑身发麻。 “我会陪你……” 哗啦啦—— 他的话也没说完,突然就下雨了! 雨水宛如引水倾盆,白安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身上一阵冰凉,雨点霹雳巴拉的砸在了她身上! “下雨了,快离开这里!” 陆以川没再说下去,他拉起白安安四处看看,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他本事可以靠法力为她撑起结界的,可他的法力并未恢复多少,现在是撑不起结界的。 距离他们所待的墙角最近的地方就是学校的图书馆,陆以川拉着她也朝图书馆跑了去。 等到了图书馆后,白安安全身已经被淋了个湿透,这雨突然就下了那么大。 “叔,好奇怪啊,都要秋天了,怎么会下大暴雨啊!”顺着头发,白安安悄声问。 他也奇怪,这雨来的很是蹊跷。 与此同时,在白安安他们专业上课的阶梯教室里,黎野看着突然砸在玻璃上的雨,手托着腮帮子,脸上有了点点笑意,“就像龙王哭了一样呢……” 她这句悄悄话,让凌一童和周婵对她露出了很诧异的目光,“黎野,你咋知道要下雨的?” 天气预报,可没这么说! “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一种,很奇怪的第六感。” …… 白安安整了整身上的雨水后,很随意的进了一间图书室,结果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原因是她没带学生卡。 沮丧的走出来,寝室目前也回不去,她便踩着楼梯往高处上了去。 学校是新校区,很多地方都没建好,这座图书馆一共十层,目前只开放了五层,还有五层正在建设,白安安便朝那上面走了去,想着站在某个窗口前看看这突然的大雨。 等到了第六层的时候,确定不会有什么人突然出现,陆以川开口问道:“安儿,昨晚萧止墨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咬了我一口,还说要……” “要什么?” “我能说吗?”白安安回过头,对陆以川又是一笑,“您以前告诉我,和您订冥婚后,不能红杏出墙。” 她虽没回答,可这也算回答了。 陆以川眉头一皱,“他……要和你在一起?” 白安安点了点头,“还说也能帮我保命,不过……我还是相信叔,我感激您。” 白安安说的轻描淡写,可陆以川却听出了端倪,从刚才他们谈话之后,她对他的称呼,用成了“您。” 瞬间,心里忐忑起来。 他一直知道,白安安是聪明的,她心里有她自己的主意,虽然从未对他说过多少。 “是吗,他是妖,是畜生……有没有善性,我都不知,你要注意。” “我会的!” 白安安回答的很果断,当楼道里只有她的喘息身后,气氛有了些尴尬,于是她找了话题:“学校有健身房,叔……你说我要不要去锻……” “安儿你听!”陆以川突然打断了她。 白安安一愣,仔细一听,是哭声。 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但的确……是哭声! 若是以前,她突然听到哭声,绝对会吓一跳,但现在不同了,因为身边有陆以川。 现在,她到了第七层。 第62章 昨晚对他,一见钟情 “叔,要去看看吗?” 陆以川摇头。 同一时刻,讲课讲到一半的席无玥在看到天空闪电越来越频繁之后,他停下来,拿起自己的手机离开了教室。 在图书馆,本打算继续往楼上走的白安安,却在这哭声中,隐约听到了一些零落的话语声。 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 白安安心想,大概是什么女孩子受了委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了吧。 而就在这时,陆以川却突然朝着声音快步走了去! 白安安一怔,扭头就跟着。 这里全都是毛坯房间,门窗还没安,白安安不知道陆以川为何会突然要过去,只是在他们两个走到传出哭声的地方时,便听到一个女孩带着哭腔大声说道:“你让我不哭,我就能止得住吗?” 接着二人拐过去,便看到有一女孩子,站在窗户框前,背对着他们,哭着打电话。 “我不需要你关心,就这样吧!”当女孩子又说了句话后,她挂了电话转过了头。 白安安和她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怔,眸光里都带了惊讶。 她,竟然是蓝冰儿! 看有人突然出现,蓝冰儿表情一慌张,连忙垂下头擦了擦眼泪,可她却还是止不住的抽泣着。 她哭的梨花带雨,那张娇嫩的脸,如今更是会让人怜爱七分。 当白安安看到她后,她只觉得胸口宛如被这漫天的重雷狠砸了一通,她慢慢扭过头看向了陆以川,他此时的表情已经变了。 双眉紧锁,眸子敛起,嘴唇也紧抿,像是担忧。 她纵然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看出陆以川看蓝冰儿的眼神,包含了很多的她不知道的东西。 突然…… 有些事,不用他解释,她也大概能猜到一点。 虽然胸口越来越闷,但她还是上前一步,对着不肯抬头的蓝冰儿,小心翼翼的称呼了一声:“学姐,你好。” 她的话,让陆以川回过了神。 蓝冰儿这才又抹了一把泪抬起了头:“你是昨天那个学妹?” “嗯。”白安安点头,然后在自己裙子的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包纸巾。 这是中午萧止墨带着她去吃饭时,在餐厅拿的,以被自己急用。 她走去蓝冰儿身边,先是把纸递给她,弱弱问道:“学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发生什么事了?” 白安安与陌生人鲜少打交道,话她说的很拘谨。 “谢谢。”蓝冰儿接过了她递来的纸,“上课前我才知道,我外婆竟然三天前在国外去世了,遗体明天才能回来,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蓝冰儿回答的时候,语气哽咽颤抖的厉害,而她还不掩饰的对她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件事,白安安觉得,她怕是心里很难过,很需要个人说说话。 “学姐,你节哀……”白安安不知该怎么安慰。 蓝冰儿点点头,抽出一张知擦了擦眼泪后,她又说:“真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白安安老实回答:“我本来是要去图书馆躲雨的,没带学生卡,不让我进,我就来上面乱转转。” 这时,蓝冰儿拿着纸回过头拧了拧鼻子,白安安趁着这个空隙看了一眼陆以川,他也看了她一眼,但随后,目光又回到了蓝冰儿身上。 神情认真的犹如昨天晚上。 等蓝冰儿回过头来后,她脸上的泪珠已经没了,尴尬笑了笑,她又说:“你叫白安安吗,我叫蓝冰儿。” “嗯,学姐你知道我啊?” “你现在在我们同学中很受欢迎呢,很多男同学说咱们中文系又来了一个美女。”蓝冰儿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安安被蓝冰儿说的很不好意思,她连忙摆摆手:“没有……我知道学姐是学校校花。” 就在此时,外面还在下的雨,突然停了。 从哗啦啦的声音道戛然而止,非常明显,白安安一愣。 蓝冰儿又道:“这些都是虚名而已,比起这些,人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说罢,许是“活着”二字又戳中了蓝冰儿的伤心处,她一吸鼻子,竟然又哭了出来。 轰隆—— 刚停雨的天空,又突然乍响雷声,接着雨又以眨眼的速度下了起来。 白安安简直被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但看蓝冰儿又突然泪流满脸,她连忙安慰道:“学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一点。” 蓝冰儿哽咽着:“我外婆对我最好了,我爸妈工作很忙,我一直是外婆带大的,她一周前还给我打电话,说国庆会回来,可是却突然就……” “学姐,你别哭了,眼睛哭肿就不好了。” 蓝冰儿摇了摇头,“我一想到外婆,就忍不住……” 说罢,她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看蓝冰儿突然又哭的那么厉害,白安安的眼睛也瞬间蒙上了泪。 她不知是自己太过感性,还是父亲离世后,她也着实憋屈,她后来但凡看到什么动容流眼泪的画面,自己也会跟着流起眼泪来。 “学姐,你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 蓝冰儿的不掩饰,让她的话也说的坦白。 “你哭什么?” 白安安垂眸伤感道,“人都会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但死去的人,真的就是死了吗,学姐,你的外婆你会一直想着吧……” 蓝冰儿点点头。 “所以,死去的人还活着,他们活在我们的心里呀,我们年龄越来越大,总会伴随着亲人离世,我们都会很想他们,但是……” 说到这里,白安安“但是”不出来了,她的眼眶里,眼泪猛然模糊了双眼。 她想说:但是他们永远会被我们所记得。 可当她脑袋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轮廓时,如果没有照片,她都不记得父亲是什么样子了…… 狠狠的眨了眨眼,她用力一抹快要溢出的泪,还是把话给说了完整:“但是,他们永远都会被我们记着,不是吗?” “嗯。”蓝冰儿应了一声。 之后她没再哭了,把脸上的泪又一擦,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她客气道:“安安,谢谢你,突然心情好点了。” “不客气。” 可是她心情不好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蓝冰儿深呼几口气后,她算是彻底止住了眼泪,漂亮的脸蛋上又带上笑容,她转了话题:“安安,昨天,带你走的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听说是你叔叔?” 她话问的好直接,白安安有些不适应。 抬起眼猫了一眼立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陆以川,她点了点头:“嗯。” “你叔,多大了啊?” 登时,白安安明显感觉陆以川看了她一眼,是在期待她回答? “二十八了吧……”白安安含糊。 “二十八……”蓝冰儿拖着下巴微微思量,接着问,“那你叔叔,有女朋友吗?” 当蓝冰儿把这话问出后,白安安不禁有些落寞。 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脱队的孤雁,下一秒,她依赖的陆以川就不再属于她了。 眼神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男鬼,想着他前不久才说过的话,她呆呆的回答:“没有吧……” “吧?” 察觉蓝冰儿有意在向她打听陆以川,她鼻头一酸,扭捏问道:“学姐……你问我叔叔,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隐约一股子醋味。 陆以川看着白安安不自觉的揪起的眉,心生矛盾。 刚才还哭的蓝冰儿,这时却笑得明显,“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梦见过你的叔叔。” “什么?!”白安安诧异。 站在一边,听两个女孩说话的陆以川也愣怔了。 “真的是,但……又和昨天见到的他有些不同,梦里……他穿着白衣服,衣领还是绿色的,长头发,像是古代人,还背着剑呢!” 说罢,蓝冰儿抿唇轻笑,“很傻吧,但却是真的,从今天春天开始的,梦过十几次了,那张脸,我记得特别清楚。” 话音落下,白安安瞪大了眼睛,胸膛里那颗心跳动的异常剧烈,她第一次见陆以川时,他就是那副样子! 陆以川此时表情更是复杂的难看。 “我后来去解过梦,那位大师说,那或许是前世的记忆,又或者是……我上辈子与他没能在一起,所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来了这一世,等着与他重逢。” “安安,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这些话,蓝冰儿说的时候满脸憧憬和浪漫,可白安安却一点都不开心。 就在此时,她或许明白了陆以川为什么要让她来读绍义大学的中文系,甚至她现在更是清楚,自己和陆以川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对她的一切关心,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他说过,活人所帮助他的事,都会当劫数记在自己身上…… 心里,怎么就不甘心了呢,怎么就觉得委屈,觉得孤单呢? “安安?” 看她突然沉默,蓝冰儿提醒了一声。 “啊……那个啥……”她回过神来,“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尽管身边就跟着一只鬼,但她回答的还是很马克思主义。 蓝冰儿没再问了,她水眸看向了那灌着风的窗户口,语气淡淡:“我昨天见了你叔叔后,一晚上没睡着,我很开心,看到有人偷拍到了我和他……还有你的照片后……” 她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晚上,我觉得……或许还没见他之前,在梦里我就喜欢他,昨晚对他,一见钟情。” “嗯。”白安安从胸腔里哼出了声音,就在这一秒,她说不出话来。 接着,蓝冰儿呼了口气,“你看,雨停了,我不哭后,雨就停了!” 第63章 什么约定 她突然换了话题,白安安被带去了节奏:“还真的是,好巧啊……” “不是巧……”蓝冰儿勾唇深意一笑,“我从小体质就很特殊,春夏秋季节一哭就下雨,冬季哭的话,那一天会很热,而且……这种异常的气候,只会出现在我周围千米之内。” 蓝冰儿一席话让白安安呆楉木雕。 回过神,倒吸口凉气,她的心越来越窒息:“真的啊……” 蓝冰儿没有回答,她从胸口衣服里拽出了一个吊坠示意白安安看了看,“这个,好看吗?” 白安安视线移过去一看,吊坠的形状是个打开的扇子,颜色是带青色的绿,白安安估计那是玉。 “好看。”她答。 但陆以川看过后,却猛然被动的往后飘了很远,那个吊坠……有法力! 还很强! 但他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白安安被他吓的一惊,却没敢作声。 蓝冰儿把吊坠又塞进衣服里后,这才说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人,还有妖魔鬼怪,因为我遇到过很多难以解释的害怕的事,这吊坠……是外婆给的护身符。” “是吗?” 白安安眼神有了些飘忽,一开始她对迷信只是半信半疑,可直到陆以川出现后,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秘密太多了。 “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人异士,其实我也不算奇怪。” 这话白安安倒是不置可否,她其实也算奇怪,百毒不侵。 蓝冰儿看着外面马上晴空万里的天,眸光拉长,“安安,天晴了,今天你和我在这里遇见的事情,可以保密吗?” 白安安侧头,“我不会乱说。” 蓝冰儿回过头来,“我们这就当认识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大可来找我,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这位云端上的女神,主动给她要联系方式,白安安诧异之余,突然很好奇,这个世界,会有因果缘分吗? 她和陆以川,只是单纯的遇见吗? 蓝冰儿说完便拿出了手机,此时白安安看着那雨后红光漫天的火烧云,眼前突然一黑,再一看,那感觉近在咫尺的晚霞,就像天边着了火一样! 她心尖一颤,连忙抬起手遮住了眼。 她这个反应很大,让蓝冰儿和重新走过来的陆以川都觉得不解。 “安安,你怎么了?” “没有……”白安安垂着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怕火……” 蓝冰儿许是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有趣,于是噗呲一笑,“那我们做朋友吧,我走哪都带着水呢,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 她这么热情,白安安也没好意思拒绝,便把自己才刚注册的微信号说了一遍。 “好了,你回去记得同意……”加完后,蓝冰儿放了手机,两只手扶住了白安安的肩,一副亲密的模样。 这样看起来,她的个头比白安安高一些,身材也比她丰盈一点,白安安看着落落大方的蓝冰儿,心里油然生起了浓烈的自卑感。 “嗯。”白安安点了点头。 “那咱们一起下去吧,你看你,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小心感冒。”说着话,蓝冰儿挽住了他的手臂。 “好。”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陆以川对白安安扔了句话:“安儿,你赶紧回寝室换身衣服,我去冥界一趟,随后去找你。” 说罢,他便消失了。 他离开时,卷起一阵风,蓝冰儿忍不住一哆嗦,“安安,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之后两人离开了图书馆。 两个人一路下到了图书馆的后门,蓝冰儿放开了白安安,“安安,我回家,你呢?” “我……回寝室。” 蓝冰儿没直接回答,她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而后才道:“这里离公寓有些远,你淋了雨还是要赶紧回去换衣服,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 “不用……阿嚏!” 本想拒绝,可这喷嚏来的措不及防。 蓝冰儿笑了笑,“走吧。” 她又拉起了白安安。 白安安不好拒绝,只能由得蓝冰儿把她送回去。 图书馆后门停了三五辆车,而其中最气派漂亮的红色跑车,便是蓝冰儿的座驾。 当白安安坐在这豪车之上时,她才设身处地的明白自己和蓝冰儿究竟差了多少。 她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名媛,而她……是克死父母被很多人指责不祥,靠和阴魂冥婚,才能来到这大城市中的山村姑娘。 心里,自卑到了极点。 有些东西,虽然陆以川没解释,可白安安如今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有些东西,是需要问清楚,才能把自己这颗很不正常的心,整理好。 …… 当她被蓝冰儿亲自送到公寓楼时,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 一个是刚开学就突然引爆学校八卦话题的大一学妹,一个是一直被众星捧月的女神,她们两个突然走到了一起,会是因为什么? “安安,你回去吧,我走了。” “嗯,学姐路上小心。” 两个人客气了两句,便彻底分开了。 而此时,目睹她们的一些人都在议论纷纷。 “昨晚论坛上的事,你们看到了没?” “看到了,大一学妹公众场合被萧止墨与白衣帅哥挣抢,校花蓝冰儿主动搭讪,有人爆料,学妹称呼两大帅哥都是叔!” “昨天这消息放出来后,我老觉得那大一学妹是个人才,和萧止墨还有那白衣帅哥关系肯定不简单,但看现在这情况,难不成……真的是叔侄关系?那蓝冰儿和她在一起,会不会是……看上人家那位叔叔了?” “不是吧,不是说蓝冰儿是席教授的吗!” “贵圈好乱,咱们别猜了……” “不过说真的,那个帅哥真是帅炸啊!” 白安安只是看到有人瞄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大好看,也没想太多。 钥匙也没带,她只能在宿管阿姨那里软磨硬泡拿到了钥匙顺利进了宿舍。 冥界—— 陆以川直接去了冥帝的宫殿。 这次冥帝稀奇的没有寻乐子,而是在处理阎王教上来的公事,被安排在冥帝这里修行的单轶,此时也在帮工。 陆以川的突然出现,冥帝并不觉得诧异,眼看陆以川越走越近,他放下了手里的朱砂笔,幽幽开口:“以川,我也不知。” 陆以川一怔,“您知道我要问什么?” 冥帝俊眉一挑,“单轶去偷看那位姑娘之时,本尊也过去看了看,还真是个美人……” 陆以川略作思量,他剜了单轶一眼。 再对冥帝简单作揖,而后蹙眉说了正事:“冥帝可否再去三生石前,问一问陆某与那位冰儿前世是否有缘,还有……那位冰儿生前究竟是何人?” “生前?”冥帝抓到重点。 陆以川敛起了眉,脸色一沉:“之前托冥帝帮陆某一查安儿上一世是何人时,判官的账簿上,记录安儿前世的那页连着几页全然被墨汁浸黑,冥帝您……当场指责判官失责,陆某无话可说,那这一次呢……” 陆以川话毕,冥帝周围乍布凉气,“以川,你这话是何意思?是觉得本尊有意隐瞒你?” “不敢。” 他虽这么回答,可那昂头挺胸的模样,哪里是不敢的样子。 冥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后,瞳仁一转,幽幽笑了。 “这一次,不用你和我一起过去,本尊已经替你问了……”说完,冥帝朝单轶扔了个眼神,“单轶!” “是!” 单轶应完,连忙从自己面前那台方桌上拿起一张纸,然后念叨了起来:“朱氏,名汐,嘉靖四年降生蔚悼王府,为二郡主,嘉靖二十二年,十八岁,被明世宗赐婚于宣威将军陆以川,嘉靖二十七年,陆将军为国殉身,朱汐投河自尽于京师东郊华烟湖,享年二十三岁。” 当单轶念叨完后,陆以川的脸越拉越长,越绷越紧…… 他是,嘉靖二十六年为国殉职的。 接着,单轶放下了纸,看着他面露难色道:“她因自尽,死后被带去了枉死地狱,炼狱之后,这一世,她重新投胎为人,也生在了富贵之家。” 单轶话音刚落,冥帝便忙着补充:“这一次,本尊还在三生石前帮你问了问,它说,朱汐这一世能成为蓝冰儿,她当年从枉死地狱离开去投胎之时,不愿喝那迷魂汤,怕来世找不到自己挚爱的情郎,于是三生石念其执着,便与其定下了约定……” 听闻这些,陆以川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 “什么约定?” “有些灵魂不肯投入畜生道,便在轮回之时,投入了三生石旁的冥水里,宁可变为溟鱼。朱汐若是能把那些鱼全部捞出来,让他们顺利投胎,三生石便让她带上一分前世记忆重新为人,便于她再遇到你……” 说到这里,冥帝无奈摇头,“你也知道,本尊虽为冥帝,可却只掌管人的生死和冥界秩序,而灵魂的姻缘报应,全都是三生石分配,本尊无权过问。” “当真如此?”陆以川已经被彻底震惊。 冥帝点头,随后带上了惋惜之色:“三生石并未问她痴情于哪位男子,所以也不曾想,以川你没投胎啊……” 第64章 鬼魂,不会移情别恋 此时,再想想前不久听蓝冰儿亲口说,她梦到过他的脸,他不得不信。 沉默了良久后—— 他虽有诧异,但还是做了总结:“三生石说陆某生前执念未解,所以不能轮回,可陆某……究竟有什么执念……” 接着,他眉拧成了一团继续道:“陆某所记起的,与那位冰儿一模一样的女子,应该是陆某生前的爱人,但她的服饰,不像是嘉靖之年。” 冥帝却面带笑意:“不论如何,本尊如今甚是欣慰,这些记忆方可证明,你并非凉薄之人。” 陆以川答:“且不说服饰不像,还有几个疑点。” “哦?以川说来听听!” “第一,若那位朱汐是我生前的爱人,她十八被皇上许配给我,到她二十三离世,若我真爱她,为何其中五年,我都没与她成亲,嘉靖之年,战乱并不频繁。” 言外之意,他就算是宣威大将军,也不会常年在外征战,结婚的时间,还是有的。 “第二,今日我与安儿遇到了那位冰儿,她说自己身上有特殊之处,一哭便会下雨,这是为何?据我所知,有些修善行的妖若是想要投胎,便会成为能人异士。” “第三,我记忆里另一女子与安儿一模一样,可给陆某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安儿……也体质特殊,她是何人?” 啪啪—— 冥帝抬起手就给他鼓了个掌,“不愧是以川,思绪极为缜密,这第一点……是你的事,本尊也未可知。但第二点,三生石说了,那是因为她捞溟鱼时,不知不觉修了道行,随着前世记忆,一同带到了这一世的身上,她能带动气象,该是和这个有关。” “那第三呢,安儿究竟是什么人?她投胎于穷苦的人家,却生的漂亮,那她上一世,究竟是何人?” 陆以川对这一点,很好奇。 “哎呦,将军您第一次夸女子漂亮啊!”单轶此时插了句嘴。 不过随后便被陆以川犀利的视线给吓的缩了缩脖子,但看二人在谈论正事,单轶想了想,他便消失了。 届时,冥帝摇头,“以川,三生石连本尊也不告知,这些……只能你自己去发现。” 说到这里,冥帝站起了身,来到陆以川面前,一张美颜凑近他,悄声问:“如今你想起了前世恋人,那你与你小娘子所订的冥婚呢?可是要解除?” 陆以川一顿,他沉思片刻,而后问:“冥帝,安儿这一世寿命有九十岁,可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当初我们不是一起看的生死簿么?” 听罢,陆以川唇角勾起一阵暖意,“那生死簿上记录她十八到二十岁之间有生死劫,若是死去便会被阴差带来冥界培养成女阴司,但她若是能挺过生死劫便会有大福报,这事情,是您的允许?” 冥帝摆摆手,“那都是阎王们的事,本尊哪有闲工夫挨个儿管那些小事,若不是因为本尊想要与你为友,现在都不知还有白安安这一号至阴女呢!” 冥帝话音一落,陆以川便异常果断的接话:“那陆某不解冥婚。” “为何?” 陆以川没有直接回答,“您说,您管理冥界,不参与阳间之事,陆某陵墓里为何会有十一件上古灵器,您也不问不管,但陆某这段时间细细想过,或许陆某不能轮回的执念,就在那些灵器之上。” “你确定?” 陆以川难得的露出了点点微笑,“不确定,可我清楚,陆某是鬼,不论是那位冰儿,还是安儿,已然是与我身处两个世界。” 冥帝媚眼一眯:“但是,若她们这一世枉死了,你们在冥界,也是可以做夫妻的。” 陆以川摇了摇头,“陆某自当是希望她们这一世能好好活着……” “可是心疼你前世恋人去地狱受苦?”冥帝打趣。 陆以川黯然垂眸:“记忆之中,陆某觉得与那位女子相处很好,可见到那位冰儿,并没终于相遇的感觉,若安儿的前世也与我有纠缠,我记忆里还对她多有逃避,可遇到现在的安儿,得知她生活孤苦,我却是想看着她平安度过二十岁……” 冥帝嗤笑一声:“你的小娘子叫你叔,你可真成她叔了。” “死后与人还能有这么一段缘,我甚感欣慰。” 说到这里,陆以川喉结微微滚动,“不论陆某执念的是什么,都是因为有安儿,我才能离开落勾山来到此处,我答应她爷爷,要让她平安度过生死劫,我必须得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以川果真有大将之风,本尊交你这个朋友,当真是值。”冥帝对他一副欣赏的态度。 而就在陆以川问了这些事,准备离开之时,冥帝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扇子,潇洒一撑,道:“以川,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陆以川回过头:“什么?” “若白安安和蓝冰儿都是你记忆里那两位女子的转世,若有一日,连蓝冰儿都知道了你的存在……” 说到这里,冥帝没说了。 可陆以川却正了正神色,“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如今是阴魂,生前的爱恋和宏图,你可以当过往云烟不再理会,可那两位肉体凡胎的活人,不仅有七情,更有六欲,其中一位,可还带着前世的痴念。” 冥帝的话依旧没有说完,可陆以川懂了。 冥帝的意思无非是在提醒他,若是蓝冰儿和白安安都对他动了心,他该如何做。 “陆某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我自当不会在那位冰儿面前现身。” “以川……”冥帝一脸对他这话抱有怀疑态度,“人有情,是因他们有灵魂,你……自然也有情,你如今这么说,或许未来……做不到这么理智。” 陆以川看向了冥帝的媚眼,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里有了朦胧的柔情,“那就……顺其自然,毕竟我的记忆,还未完全记起来,有些东西,不能过早下定论。” 就在这时,刚才消失的单轶又突然回来了,看着一脸认真的陆以川,他轻描淡写道:“将军,白安安好像感染了风寒。” “什么?”一句话,便把他的心给吊了起来。 “我刚才上去,本想细细端详一下白安安那张脸,便发现她躺在床上,呼吸烦……” 单轶的话还没说完,空气里便飘出了陆以川急促的话语:“冥帝,改日陆某再来拜见。” 但他的人,却瞬间消失了。 “嗤——” 陆以川走的如此匆忙,冥帝愣了愣,笑了。 单轶耸了耸肩道:“冥帝,鬼魂也会移情别恋么,我有一夜可是逮到他偷亲了白安安,我家将军,明显对她有别的情愫,可他自己却不想面对。” “鬼魂,不会移情别恋。”冥帝否认。 “那么……将军对白安安不是喜欢?难道只是觉得她长的可爱漂亮?才会忍不住亲一口?” 冥帝没有回答,他的邪魅的眸子看着陆以川消失的地方,眸光逐渐冰冷,拉的悠长。 …… 当陆以川回到白安安的寝室后,里面空无一人。 正待他准备离开去找找她的时候,寝室门被推开,白安安提着暖壶走了进来。 一眼看过去,白安安换上了她以前的老旧秋装,散开的头发被她编成了辫子,松松垮垮的放在胸前,眼神迷迷糊糊,脸颊红的明显。 “安儿,你病了?”白安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陆以川赶忙担忧了一句。 白安安冲他笑了笑,“淋了雨,在楼上灌了风,发烧了。” 说罢,她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拿出自己的面盆,里面就有些冷水,她兑了些热水,把自己的毛巾放了进去。 知道她是想给自己降降温,陆以川过去从她手里接过了毛巾,“你去床上趟着,我来。” 可白安安抓着毛巾,不肯放。 “我自己来吧,万一舍友们突然回来,发现了您就不好了。” “那就给任学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我们回家,或者去医院。” 白安安摇了摇头,“叔……我住那么好的房子,心里有些恐慌,我不想去。” 说完话,她也拧了拧毛巾,然后折叠好,盖在了自己脑门上。 动作很熟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定这么照顾自己很多次了。 陆以川心里顿时蒙起心疼:“听话!” 白安安将脑袋靠在床梯上,摆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然后问:“叔,您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么?” 陆以川微微凝眉,顿了顿说:“等你病好了,我给你解释,我们先回家。” 白安安脸上带了一抹忧伤,她继续自说自话道:“您让我上了大学,还给了我不少生活费,您帮我已经够多了,卡里的一百万,对于我来说,够我活很久了,现在该是我帮您做事的时候了吧……” 她突然说这样的话,陆以川蓦然怔了怔,桃眸缓缓眨了眨,他淡淡道:“安儿,你很聪明。” 听到这话后,白安安嘴角拉大的弧度,“学姐和您……是上辈子有关系吧?您让我来这里念书,是为了她吗?” “安儿,你问太多了。”陆以川没有解释。 他不想解释,毕竟他刚在冥帝那里决定了态度,对于面前的小丫头,他认为说太多没用,只会让她更好奇。 第65章 祖爷爷 有些事情,比如她这一辈子的命运,他能从冥帝那里知道,但如果都告诉了白安安,那就是泄露天机,他必然要遭受更为严重的天谴。 而白安安却在听了他这话后,第一次觉得,她和陆以川之间的距离好远。 “我知道了。” 她也没问了。 那张小脸蒙上黯淡,她阖起了眼皮,呼吸急促,看样子烧的蛮厉害。 察觉到了她有些不开心,陆以川问,“安儿,你在想什么?” 白安安又睁开眼,“有件事想问叔,但还是算了吧……” “想问就问。” “可我觉得叔不会告诉我。” “你问吧。”看她那低落的模样,他突然浑身不舒服。 许是照顾她也有些日子了,他也习惯成了自然,一听她生病了,就会飞速赶回来,现在也看不了她不高兴。 “那我真问了?”白安安捏捏有些塞的鼻子,话说的小心。 “问!”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她把额头上的毛巾拉下一角遮住了眼,这才问:“叔,您喜欢学姐吗,您生前是不是很爱过一个女人,她和学姐长的很像啊?” 看她这小动作,陆以川能想到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情。 他还没说话,她就又笑了笑说:“我昨天就发现,您盯着学姐看了很久,你没回答,看来……我猜对了。” 可陆以川却在此刻把脸沉了下来,“安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安安干脆把手也摁在了自己眼睛前,让自己彻底看不到陆以川后,才说:“叔,如果您有爱人,却和我订了冥婚,这样好吗?其实我觉得……我有些习惯不了以阴化阳,要不以后……您不要帮我保命了……” “但是!”她唯恐陆以川打断,“我会帮您做事的,您对我的恩情,我会报答,毕竟……我叫您叔了呀……” 陆以川沉默了。 片刻后—— “你在赌什么气?”陆以川还是一语中的。 白安安小手一抖,“我……我没有啊。” “怎么,你怕我和那个女人有点什么?”他干脆问了出来。 这话,简直戳中了她的心思,一心虚,她一屁股弹了起来:“没有!” “没有?”陆以川逼问。 白安安眼神躲闪起来:“叔您和什么人在一起,或者做什么事,和我有关系吗?我只是帮你来做事的,我们是互惠互利的不是吗?” “嗯,对!记住,我们是利益关系,别对我抱有别的心思!” 面对十来岁的姑娘,他轻而易举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套路中。 可这话,却让白安安眼眶一紧,不开心,好不开心,不想听他说这些话! 心一横,她露出了眼睛,“叔,那我再问您一件事。” “说。” “我能谈恋爱吗?我能去喜欢别的男生吗?” 他口口声声让她清楚与他划清界限,她纵然心里不舒服,可她也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开始就需要趁早掐灭掉。 “不行!”他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白安安此时不再像初见时那么怕他了,话也带上了急躁。 “安儿!”他冷斥一声,“说了要帮你改善体质帮你保命,我自然会陪你到等你身体好了……等你来月事了,你再恋爱也不迟!” 说完,他缓了缓语气,“我会看着你遇到一钟意男子,确保你身体无恙,未来会平平安安,到那时,我才会离开你,你不必怕孤单,这之前,我一直会陪着你。” “是吗?”话他说的温柔了不少,可白安安却撇起了嘴,“您是……把自己,当我爸爸自居了吗,我虽叫您一声叔,可您只比我大十岁啊……” “错,大你四百八十余岁。” 看样子说不过他,白安安赌气把额头的毛巾扔在了面盆里,她扶住床梯,准备上去。 刚爬了一格,她还是扭过头对着陆以川愤愤道:“知道了,祖爷爷!” 祖爷爷? 陆以川侧头一想,忍不住轻笑,这丫头……看起来是与他越来越亲近了,现在都闹了小性子。 白安安脑袋昏的厉害,床梯也就那么几个阶,可她再踩第三格的时候,脚突然一空,整个人就要摔下来,陆以川眸子一瞪,赶紧在她背后接着。 于是,她摔在了他怀里。 他的手好巧不巧扣在了她侧胸附近,此时再看陆以川那张俊脸,她脑袋里一晃而过,他以阴化阳时的动作,那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脖子到腿部,不知道游走了多少次…… 心,突然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看起来,你病的不轻,回家……”可陆以川并未想太多,话说的很严肃。 “不回。”她赶紧挣脱,像只小猫一样,缩起手脚站在了一边,脸却越发烫的厉害。 “你确定?”看她都有点小任性了,陆以川又露出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冷漠。 白安安没敢说话了,她有些怕他黑脸的模样,带着煞气。 左一想,他活着的时候是将军,肯定是杀过很多人的! “你是不是想去冥界看看?”突然,陆以川眸子一眯,脸上的表情略微阴险。 “嗯?” 之后,陆以川没回答,他整个身体扑在了白安安身上,可是……他却穿她而过。 “叔?”白安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这时,陆以川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安儿……” “怎么了?” 陆以川双眉紧拧,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刚才是想把白安安的灵魂逼出来,他附身她的身体,然后带她回家,可是…… 他逼不出来她的灵魂! 如果白安安上一世的记录是被判官不小心弄脏再也看不到了,那她的灵魂,逼不出来,这必定是有什么封印术在她身上! 略微思量,他觉得需要先去问问一个人,再另做结论。 白安安看他突然陷入了沉思,她赶紧爬上了床。 等陆以川回过神后,白安安已经拉开被子蒙住了自己。 看她执意要在这里,想了想,他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帮你买药。” “你怎么去?”蒙在被子的小丫头回答的到挺快。 “附身旁人。” 遇到了自己好奇的,白安安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她问:“叔还有这个技能啊,是不是我以前听说的那些中邪的人,都是被鬼附身的啊?” 陆以川剜了她一眼没有直面回答,“我去了。” 白安安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啊。” 眼看着陆以川就要离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陆以川一愣,拿起来本打算给白安安,但一看上面的备注,他自己接了。 备注:萧叔叔。 是萧止墨。 陆以川一接起来,那头就传来了很亲昵的声音:“小安子!” 细细一听,萧止墨那头隐约还有悠扬的音乐声。 “什么事?”陆以川冷冷的声音,让电话那头一愣。 “是老鬼?小安子呢?”萧止墨忙问。 “睡了。” 电话那头稍作停顿,“她是不是发烧了?” “你怎么知道?” “你当本大爷的精元是橡皮糖?精元放在小安子身体里,我自然会与她有一些感应……” 一听这话,陆以川眼睛一敛,脸沉得像黑锅底。 这蛇妖对安儿是认真的? 突然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她是我的妻,请你自重。” 虽然白安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了这话,小嘴一抿,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哦?那我倒要看看,她能当你的妻,当多久。”萧止墨说罢便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这突然的来电,陆以川闭了闭眼,把手机狠狠拍在了桌上。 啪的一声吓了白安安一跳,但一想,她问:“是……是萧叔叔吗?” 陆以川猛的回过头脸拉的阴鸷,“叔叔?” 白安安吞了口口水,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生了气,是萧止墨又和他引起争执了? “好好躺着,我马上就来。”说罢,他直接穿墙走了。 …… 半个小时后,白安安难受的已经睡了过去,她们寝室的门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孩推开,白安安根本没听到这动静。 她手里提着一包退烧药,面容呆滞的走到白安安的床位边,放下药后,她便又离开了。 之后这个女孩回了自己寝室,刚坐下,她便昏了过去。 紧接着陆以川从她的身体里出现,速度很快的去了白安安的寝室。 “安儿,起来了。” 睡梦中,白安安听到陆以川的声音后,她醒了过来。 勉强撑起了身子,那一头墨发被蹭的乱七八糟,额前的发丝被汗黏在了脸上,那张小脸,红的像猴屁股! 一看她这狼狈样子,陆以川露出紧张,“怎么烧的这么严重?” 白安安晕晕乎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不管多大的雨,只要一淋就发烧……” 陆以川没再多问,他在桌上慌张的拿出那些药,细看了下说明,拿过她的小马克杯,倒了杯水,用法力迅速降温之后,他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药,瞬身到了她的床尾,“吃药。” 白安安坐起来乖乖吃了药便躺了下去。 “想吃东西吗?” “不想,想睡觉。”含糊了一声,白安安推了推身上的被子,胸部起伏的很厉害。 “安儿可是觉得热?” “嗯……”她软软应了一声。 “往墙边靠靠。”突然,陆以川沉着声音来了一句。 第66章 不单单是感激 “要干嘛……”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说完便下了床。 白安安有些不解,但她还是先乖乖的往墙根靠了靠,热热的身子靠在冰冰凉的墙上,是有些舒服。 就在她刚躺平身子之时,她的被窝突然涌出一股子清凉的风,紧接着,陆以川竟出现在了她的被窝里! 更甚者! 被子没捂住的地方,露着他的锁骨还有那漂亮的梨花刺青,他上衣不见了! 大眼一瞪,白安安长睫毛扑闪了好多下,“叔!” 她着实惊讶。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桃眸沉下三分冷峻,一只手握着白安安的小细腰把她翻了下,她整个人靠在了他身上,他另一只手趁势搂住了她的背。 如今的姿势变成了,陆以川仰天躺着,白安安侧着身子被动的抱着他。 “可舒服些?”他冷冷的问。 身体上的确是舒服了些,可心理上……白安安那颗心简直快要破堂而出了! 小手捂着自己的狂跳不已的胸口,她从喉骨哼出一个字,“嗯……” 陆以川没直接回答,他许是为了让她躺的更舒服些,他也侧了侧身子,把她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一只手抱着她的背,一只手盖在她的脑袋顶儿,冰凉的触感给了她快要爆炸的脑袋一写舒凉。 两人成了面对面,白安安的小脑袋,刚好抵在他下巴下。 “快睡吧……” 当陆以川沉着嗓音淡然说了三个字后,白安安全身蹿出一阵酥麻。 离他脖子那么近听他的声音,磁性而摄人心扉,仅仅是声音,就让她生出了很多安全感。 只是这么一接触,她的脑海里突然又被和他缱绻缠绵的场景充斥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从一开始对以阴化阳的抗拒,到从上一次生病时,他对她的无微不至,还有那不经过她同意的以阴化阳。 她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忽然接受了。 她以往每次发烧,总会伴随呕吐腹泻,可这一次,却只是头疼脑涨,她能感觉到,以阴化阳对她有效果。 脑袋虽然胀得很痛,躺着都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可有种很羞耻很难以启齿的感觉,她是清楚的。 虽然她嘴上说不想以阴化阳,但他现在抱住了她,她身不由心的开心,她愿意。 脑门轻轻的碰到了他尖翘的下巴,她唇角一撇,抖动剧烈的长睫毛慢慢的有了潮湿…… 尤其是在被萧止墨强抱着睡了一晚之后,若不是有了对比,她也不会明白…… 她对陆以川的感情,不单单是感激。 若不是因为他突然盯着那位校花看的出神,她还不能发现自己的感情。 她知道,她其实…… 想到这里,她低声轻唤了他一声,“叔……” “快睡。”他担忧的声线里稍有些不耐烦。 “你……” 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 一时不知该怎么去说。 片刻后。 “你的身子冰冰凉凉的。” 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话音一落,她的长睫毛上沾上了泪珠。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无奈她有很多事情不懂,更无奈他说……她们末路殊途。 “安儿,怎么哭了?”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眼睛周围的湿润。 女孩子,自己哭还不要紧,若是别人指出来,她们总会多有矫情。 于是,白安安的声音便带上了一点哽咽:“没有,就是这一次生病后,还有叔陪着……感动。” 当她把话说得还算直白之时,陆以川心里一怔,下意识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当真是小丫头。”他语气里略有调侃之意。 白安安眨了眨眼:“叔,您觉得我内向还是外向呢?” “安儿当然是内敛一些。” 她笑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既然是内敛,那有些话,还是放在自己肚子里,自己一点点去消化吧。 有些东西,是靠嘴说不明白的。 没有的经历,是需要自己摸爬滚打,一步一步闯一闯。 慢慢的她睡着了。 而陆以川看着怀里慢慢熟睡,呼吸渐稳的丫头,他眸色暗沉,心中涌起波涛。 想起初遇白安安的场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有了一丝记忆。 之后,他跟着她回了家。 她因不知他的存在,便在他面前,脱掉了的裤子,一角碎花小内裤和两条白皙的长腿,让他冰冷了将近五百年的身体,浑然燃起一团无名火。 那时候,他能清楚的发现,自己对她有一种冲动! 与记忆里的女子,截然无关。 订冥婚,照顾她,他内心深处,在心甘情愿。 可如今,当他又记起一名女子之后,明明记忆中的感觉和话语都指明他们是恋人。 可他…… 在逃避。 他不想面对记忆里那两位女子,甚至有些怕,怕再突然想起些什么。 和安儿在一起的感觉,这种能触碰的感觉比记忆里那些烦乱感受来的更为清晰,其实他也有些舍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安儿。 “安儿……” 思及此,他轻轻叫了她一声。 熟睡的白安安没有作答。 看着她红透的小脸,他盯着看了许久,然后…… 他唇角慢慢勾起,在这没人看到的时候,他的笑的明显,像是雨后阳光,晴朗,明亮。 “安儿,若叔有一日可以轮回,做你儿子好不好?” 他轻声,低语道。 …… “安安!” 在白安安又被叫醒后,是舍友们回来了。 但抱着她睡着的陆以川却不知何时离开的。 “你们回来了……” 从床上坐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头起码不怎么疼了。 “你怎么了,发烧了?”黎野扒在她床边问了问。 她们看到了桌上的退烧药。 “嗯,早知道不该走的,出去就淋雨了。”白安安笑笑。 这时个子高的周婵目露赞许道:“安安,你可真厉害!公然怼席教授,还怼成功的,据说除了蓝冰儿,你是第二个!” 一听这个名字,白安安心里蒙起一阵复杂,“是吗。” 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用了两个多月和陆以川的相处,才慢热的发现,自己对他的情愫。 而有的人,只是一眼,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见钟情。 “安安,你吃东西了吗?”黎野这时又道,“我们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我的手机……” 她刚准备说手机不是静音,但一想,许是陆以川离开时帮她调了调,于是她连忙改口:“我设成静音了。” “那好,你病了就先躺着吧,一童和周婵要去外面吃饭,我码字,就在寝室。”黎野又交代了一声。 “好。”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凌一童对着她客气道:“安安,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给我和童童打电话,我们帮你带。” “嗯。” 之后周婵和凌一童换了身衣服便出去了,安静的寝室里,很快就有了噼噼啪啪,黎野敲击键盘的声音。 周婵和凌一童走出公寓楼后,周婵毫不顾虑的就问:“童童,你看过片儿吗?” “什么片儿?” “你说能有什么片儿,当然是啪啪啪了……”说罢,周婵一咬下唇,眉头一挑。 凌一童顿时脸上露出绯红,“你看那个啊?” “今晚我们回寝室看吧,我朋友给我发了几部,某些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不会恶心的,而且里面男主长的还不错呢!” “不是吧?”凌一童虽有害羞,可表情却满是好奇。 “我给你说啊……看片儿,就能看出一个女生是不是雏儿。”这话周婵说的很有底气。 “这都行?” 周婵一把搂住了凌一童,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你不好奇白安安究竟和男人发生过关系没吗?” 凌一童没有作声。 看她这反应,周婵露出得意的笑:“那就这么定了,今晚上我们拉着她们一起看,你好歹也是在国外待过的,别那么封建,女人啊……” “婵婵!”突然凌一童打断了她的话,还站定了脚步。 周婵一愣,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席无玥形单影只的与她们擦肩而过。 两个人呆呆的看着席无玥离开后,周婵依旧直截了当的说:“唉……我如果能睡到这么帅男人,死而无憾啊……一想白安安那天晚上被两个极品男神争抢,真他妈嫉妒!” “我……我还是喜欢孔如非。”凌一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光彩,“如非还是学生呢,等他到了二十七八的时候,也绝对帅的掉渣。” “是啊……”周婵吐了口气,接着又道:“我们去吃饭,回来看小电影儿!” “虽然我没看过,但我倒是知道不少学姐看……” …… 此时此刻,在B市某个正在建设的绿化带附近,有一老汉带着草帽,正坐在阴暗处,吸着廉价香烟,陆以川站在他的旁边。 “安小时候经常招惹那些东西,她出去念书的时候儿,我看不住她,怕她丢了魂,就偷偷让她吃了一道封印符。” 吸了口烟,老汉说了句话。 陆以川没有作声,他看了看老汉身边那灌了白水的可乐瓶,还有那沾染着泥迹的锄头,眼神带过一丝怜悯,“您不必这么累,若是安儿知道,她定会心疼。” 第67章 你们为什么要看这个? 老汉,是白安安的爷爷,白一穷。 白安安来这里念书后,他也来了这里。 如今是这绿化带建设团队中,很普通的一个老农民工。 他抬头看了看那掠过树梢的夕阳,苍老的脸上难掩倦色,“操劳了一辈子,闲不下来了,我受些苦不要紧,能让安这辈子平平安安,成了家,给我白家添个外孙,我以后去了阴间,也不愧对祖宗和安她爹妈。” 陆以川敛下眼皮,缓了片刻,他问:“安儿怕火?” 白一穷笑了笑,说起了以前,“安儿是腊月生,生的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雪,落勾山下的树,全被落了雪,第二天在太阳下远远看过去,一片白茫茫,那落勾山下,像是开成了一片梨花海,我家安,五行喜木,小时候看到火光就哭,长大后,我在地里烧柴火,她也怕……” “就像她上辈子,是被火烧死的一样。”说到这里,白一穷眼里闪过了晶莹。 陆以川听罢,心里突然一揪,可接着他淡淡道:“安儿身子骨太差,淋雨侵入寒气,这就病了。” 白一穷又吸了口烟,“多谢陆将军对我孙女的照顾了……” “不必客气,自当是缘分。”陆以川淡淡道。 白一穷这时摇头苦笑一声,“我觉得我家安啊,就像树,怕火,因为火会烧了她,一淋雨就生病,就像是……想要早点离开这个人世,变回她真正的样子一样,有一次下大暴雨,安发烧……差点没醒过来。” 但白一穷耐着心里的辛酸说完这番话后,陆以川心里也有了一阵酸涩。 接着白一穷干笑一声又道:“我早年走江湖,遇到过不少至阴女所化的厉鬼,我没有超度,反而把她们打的魂飞魄散,却不想,自己有一天有了孙女,也会碰上至阴女,因果报应,我只能任命。” “但安儿的体质和一般至阴女还不同,她更易招惹游魂,陆将军……之前对不住了。”说到这里,白一穷回过头瞟了陆以川一眼,“当初威胁您,与安儿订冥婚。” “我之前曾找过不少厉鬼,想给安儿订下冥婚,让那些阴魂时时刻刻守着安儿,好保她以免意外,可看着那些戾气太重的惨死鬼,终究是舍不得……” 说到这里,白一穷熄灭了烟,“我真没想到,在落勾山,竟埋着您这位骁勇的将军!真的对不住您。您一表人才,我了解自己的孙女,她应该不会怕您。” “不必抱歉。”陆以川声音依旧冰冷,“与安儿订冥婚,也恰好有了能让安儿帮我的理由。” “唉……”白一穷点了点头,“您这次过来,除了问我安儿灵魂被封印一事,可还要取句芒剑?” 陆以川摇了摇头,“那蛇妖虽是畜生,却对安儿有些上心,没有对安儿的性命造成过威胁,我还想再看看。” “我自是信得过陆将军。” 说话到这里,陆以川松了口气,“您且注意身子,我回了。” “唉!” 陆以川没直接回学校,他顺着这繁华都市的阴影,穿过形形色色的活人,眼观着,这如今繁荣发达的世界。 看着挽臂而过的情侣们,以及带着孩子其乐融融的一家几口,他眸光露出了暖意,不禁自言自语:“安儿,也该如此幸福的活着才好……” 紧接着,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欠揍的声音:“是啊,还是人间好啊!” 陆以川先是一愣,随后他拉着脸回过了头,“你不在冥帝那里,跟踪我做什么?” 是单轶。 “唉……”单轶叹了口气,“将军,我真想投胎啊,现在这社会,比明代好了太多,冥帝可都答应我了,能让我投生富贵人家。” “那你且去。”陆以川扔了一记眼刀子,并没反驳。 “我还是等将军的执念消除,和您一同转世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做兄弟呢!”单轶一乐。 可陆以川眸光里却露出了冷蔑,“本将先不说身份,就凭外貌,做不成兄弟。” 单轶一怔,想了好大会儿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 眉毛一拧巴,他嚷嚷道:“将军容貌俊美如斯,属下不能和您比,那将军也不能取笑属下啊,我虽不及将军,但也算的上一表人才吧!” 陆以川冷笑,没有回答,继续朝前走了去。 “哎哎!将军您别扔下我啊!”单轶赶忙追上,“我来找您的时候,可是发现那萧止墨,佳人作陪,去了某豪华酒店……他作为您的竞争对手,您不去看看?” “竞争对手?”陆以川剑眉一沉,话音咄咄。 “呃……您当我没说话。” 此时,是晚上七点,但天色还没彻底暗下去。 B市市中心一座五星级主题酒店内。 和静挽着萧止墨的手臂,两个人都无视旁人的目光,朝着酒会会场走着。 整座酒店戒备森严,外面没有一个狗仔,就算是有,萧止墨也不会让他们拍到一点能引起舆论的话题。 “止墨,我昨天得到些小道消息。” “说吧。”萧止墨目光平视前方,语气凉薄,挽着他手臂的和静,只是碰住了他的衣服,她明显有些怕他。 和静深吸口气,性感的红唇一张一合:“听说……你看上了一位小姑娘,是真的吗?” “是,还想娶回来。”萧止墨果断回答。 “娶?”和静大眼一瞪,看向了他。 “嗯。” 萧止墨依旧沉稳不变。 “那你什么时候带她出来见见,等你真要结婚的时候,我肯定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你今天话真多。” 说罢,萧止墨依旧没想看她一眼,手臂一用力,挣脱女人的玉手,迈开步子朝着角落的待客区走了去。 突然被甩开的和静一怔,大眼骤然一红。 可随后她拍了拍胸口,那种呆滞的表情瞬间成了从容的妩媚。 …… 天色越来越暗,白安安微微有了些饥饿感,她便下了床,和黎野去餐厅买了份饭。 两个人在寝室吃的正好,周婵和凌一童红光满面的回来了。 凌一童先去了自己的座位,周婵负责关门。 可就在她快把门关上的时候,突然门外就像有只手推着门似的,她一愣,手一用力…… 砰—— 门重重的合上了。 声音很响,其他三个人都震惊的回过了头。 “婵婵,你干嘛呢?”凌一童拉着椅子,问。 “没有……就是这门,刚才关到一半,给卡住了。” 周婵话声刚落,她散下来的短发微微扬了扬,她一愣,连忙看向了正对面的窗户。 窗户开着。 “风啊……”她囔囔道。 “什么?”凌一童又问。 “没。”周婵没当回事,她坐下来拿出了电脑,“安安,黎野,你们快拉着凳子过来,我们一起看电影,这电影可好看了!” 黎野从饭盒里抬起了头:“什么电影?” “哎呀,你们先过来!”周婵卖着关子。 黎野和白安安对视一眼,拉着椅子挪过了去。 届时,三个姑娘都坐在了周婵的桌边,看着周婵找电影,白安安的饭还剩很多,她还端着饭盒。 周婵很快的找到,届时凌一童拉住了黎野的胳膊,周婵也按住了白安安的肩膀,一副怕她们两个跑走的模样。 俩人还没意识过来她们要干嘛,接着电脑里便放出了画面。 刚开始就是两男一女,赤身裸体的激情画面,一看这画面—— “咳……咳咳……”白安安一口饭噎在了嗓子眼,赶紧闭上了眼。 真辣眼睛。 黎野比她淡定一点,她淡淡的回过头看向了又想看又不想看的凌一童,“你们为什么要看这个?” “学习学习啊,我们总是要嫁人的不是吗!”周婵大言不惭,满脸激动,眼神一直偷瞄着白安安。 黎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认真的问:“为什么要看两男一女?不觉得恶心,不觉得道德沦丧吗?” 顿时,凌一童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忽略了黎野的视线,转头抢过了白安安的碗,“安安,你不敢看啊?” “你们怎么看这个啊?”白安安抬起手遮住了眼。 她现在只觉得城会玩,这东西看了不长针眼吗? “有什么啊!我们不都过了18了么,很正常的吧!”周婵替凌一童回答道。 之后,她看白安安在抗拒,力气很大的把白安安的脸扭了过来,逼着她去看。 “周婵,我不想看。”白安安在抗拒。 “有什么啊,安安,我觉得你应该把你两个叔叔其中一个狠狠的抓住,随便讨好一个,如果能结婚的话,一辈子吃穿不愁呢!”周婵索性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了白安安的肩膀上,“很多女生,都是靠着这床上功夫征服男人的,黎野,你是写小说的,你应该懂吧?” 嗵—— 突然,黎野踹了下椅子。 “你们过分了!” 她瞬间黑了脸。 “黎野,你什么意思啊?”周婵的眸子也沉了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凌一童,一直在背后怀疑安安和她两个叔有其他关系!” 当黎野把这话直白的说出来后,另外三个人都愣怔住了。 第68章 女鬼附身 凌一童率先回过了神,“你别血口喷人,这话是说的!你哪知眼睛看见我们这么怀疑安安了?” “那你突然让我们看这成人电影是什么意思,还找了3P?”黎野站了起来,“安安不想看,周婵你扭她脑袋干嘛,你是不是在逼着她看?” “黎野,你是想干嘛,我们都一个宿舍的,你想搞小团体啊?”周婵说着话的时候,还不客气的抬起手推了下黎野。 而就推的这一下,黎野脚步不稳,直接撞到了自己的椅子,接着她连带椅子都摔倒在地,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床梯上。 砰的一声,动静很大。 白安安一愣,赶紧去扶,却发现黎野昏过去了! 吃饭时,黎野的刘海被她用卡子别了起来,现在露着的额头上,明显肿了一个包! “黎野!”白安安慌张的叫了一声,她没反应。 接着,她连忙用大拇指去掐黎野的人中。 就在这时,白安安明显察觉到了一阵冷风挂过,她不禁一哆嗦。 周婵瞬间吓白了脸,“没……没事吧?” 一直不做声的凌一童,生怕出点别的事,便偷偷的把视频关掉了。 隔了片刻,黎野醒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白安安,然后缓缓站起了身。 “黎野,你没事吧?”白安安问。 黎野没有说话,她整个人突然有了些呆滞……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良久后…… 黎野脸上突然扬起戏虐的笑。 她突然的发笑,只让人觉得阴森。 接着,她抬起了手,小指微微翘起,尽是妩媚的模样。 而后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碰到眼镜之后,她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露出了她的狐狸眼,有些勾人。 她这个举动太过反常,凌一童瞬间变了神色。 而这时候,黎野的眼睛直愣愣的看向了周婵。 周婵一怔,她还没说话,黎野突然扬起手,朝着她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周婵被抽的脚步一踉跄,人磕在了衣柜上,脸瞬间肿了老高。 刚才那副太妹的架势,瞬间蔫了。 可黎野却突然遮起小口,咯咯笑了两声。 而后,她语气幽幽道:“女人,要自重……” 她这反常的样子,吓的周婵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黎野……她,她不正常!” 说罢,她绕出去,躲在了凌一童身后,“童童,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好疼,不像是她的力道!” 话音一落,周婵都怂哭了。 而就在这时,白安安隐约看到,黎野身上还有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水红色的宽步长衣,看起来褴褛不堪,黑色的长发被一根红绳扎着,有些糟乱。 她一惊,赶紧闭起了眼,待她再睁开后,那个女人竟然回过了头,她的眼神与白安安四目相对。 那张脸清秀娇美,煞白的泛绿,但嘴角和额角却有明显的黑色血迹,那张脸虽不算太恐怖,可白安安还是被吓的身子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之后,黎野竟然朝门口走了过去,她抬起手就要开门! 与其说是黎野开门,倒不如说是那个突然附身在黎野身上的女鬼要出去! 门咯嗒一声打开,黎野走了出去! “童童,她肯定不正常!你忘了之前军训的时候,她半夜突然坐起来说梦话的事了吗?” “别,别着急,我给,我给孔如非打电话……”凌一童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 白安安虽不知道周婵这么说,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但她却是清清楚楚看到黎野身上有别的东西! 现在,该怎么办? 黎野如果真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那她们会去哪里? 心一横,她拿着手机,紧随着黎野跑了出去。 她发烧还没好,陆以川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但她也不觉得害怕,要真遇到了危险……她想起还有一个人估计会帮她。 那就是萧止墨。 她们宿舍在四楼,黎野出去后,和失了魂一般,也不看路,只是往下走,期间撞了不少人,白安安小心的跟着。 她一路跟着黎野去了楼下,便发现黎野站在门口不走了。 但她却仰起头明显吸了吸鼻子,就像在闻味道一般。 接着,她朝着学校操场方向,飞快的迈开了步子。 白安安心里一惊,她去那里做什么? 而此时,她心里也有了疑问,附身黎野的女鬼,明显看到了她,但是却没什么反应! 陆以川说她是至阴女,容易招惹那些东西,可黎野又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把手指放在自己嘴边,一狠心,小脸一拧巴,她咬破了手指。 她想靠自己的血来吸引那女鬼。 接着她迈开腿跑到黎野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站住!” 做是这么做了,但她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胆颤。 黎野站住了,她回过了头。 呆滞的狐眼看着白安安,她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句话;“我知道你是至阴女,我不碰你……” 白安安喉骨吞咽了一下:“你……你不是黎野,你要带黎野去干什么?”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幽幽扔下这句话,黎野甩开了白安安。 看似她只是轻轻一甩,可白安安却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在她爬起来后,黎野走的更快了,白安安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把破掉的手指噙在嘴里,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想要给能力强大的萧止墨打个电话。 就在她准备拨号之时,她的肩膀被人握住了。 身子猛然一僵,汗毛倒竖,她还没扭过头,突然她身边一闪而过一道纤长的人影。 接着,她身后传来了陆以川的声音:“安儿!” “叔?”她带着粗气喊了一声,脚彻底软了。 她摔在了陆以川的怀里。 这时,陆以川道:“黎野被女鬼附了身。” 白安安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突然周围扬起了一阵异常冰冷的浊风。 接着—— “啊!” 黎野的身体里,传出了一阵痛苦的惨叫。 那附身黎野的女鬼从黎野身体脱离出来…… 浊风慢慢散去,白安安看到风中突然显现出一位身着青色华袍的古装男子,接住了要摔倒的黎野。 但黎野刚倒在男子怀里之时,男子露出了诧异之色,黎野竟然在看着他! 两人皆是一愣,男子俊眉一拧,“你没昏过去?” “我……应该昏过去吗?” 黎野又成了她之前那种淡淡的声线,而后,她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女鬼,眸子虽有惊慌,却转眼便平静了。 离这里的不远处,有白冷的灯,刚好能打在此处,白安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看清了男人的脸…… 蓦然,她一惊。 “求冥帝饶命!”那女鬼在哭喊出这话之后,她跪在了男子面前。 “冥帝?”白安安惊讶。 “饶你?”冥帝声音飘渺悠远,“从实招来,究竟是什么人,去我冥界,把你放出来的!” “小女不知,他身着黑衣,全身裹得严实,唯一露出的眼睛狭长冰冷,只说能帮我离开炼狱,消除执念……” “本尊念你身世可怜,让你受炼狱之罪,本是想让你积阴德,下一世好投生大富大贵之家,你不懂珍惜,本尊很失望。” “小女知错了,求冥帝再给小女一次机会,小女生前被人凌辱糟蹋,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啊!” 那女鬼哭的凄惨,“为何那些作践女子的男人,和那些风流成性的女人可以潇洒快活,我就要去受炼狱的罪!” 冥帝淡淡吐了口气,“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冥帝……小女不甘心……小女死去都不能如普通阴魂一般拥有体面的模样,还是这凌辱死去的惨样,小女执念难消啊……” 就在此时,被冥帝抱着的黎野,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她反而很平静的插了句嘴:“我也……很痛恨水性杨花的女人,和玩弄女人的男人。” “你是不是,跟着周婵来了我们寝室的?” 她这副淡然的模样,让冥帝蓦然怔了怔。 女鬼点了点头,“是那位黑衣男子让我找上那两个姑娘的,她们身上贪欲太强,我便跟了过去,却没想到,那屋子里四个小女子,有一位是至阴女,而这位妹妹,体内有清透之气……” 之后,陆以川带着白安安也走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女鬼,说道:“冥帝,她不是什么作恶的阴灵,饶了吧。” 冥帝回过头,他先是看了一眼陆以川怀里的白安安,而后才对陆以川说:“以川都帮着求情了,那我饶了便是。” 话音一落,他宽袖一挥,身边的女子画作一道青烟,被他收进了衣袖内。 空气中,缥缈着女子的感激:“多谢冥帝,多谢陆公子……” 这件事情被解决后,白安安刚准备问些什么。 黎野却看着冥帝,淡淡道:“您是那天的爸爸,您真好看……” 黎野现在刘海被卡子别起,眼镜也摘掉,她露出了整张脸,而当冥帝看清她的模样后,那张绝世美颜闪过了愕然。 “你是何人?”他问。 “我叫黎野。” 第69章 哥哥 听了个名字,冥帝没再看她。 “以川,我要开始做了。”冥帝忽略了两个小女生,话声冷冽。 陆以川点头,“请便。” 两个姑娘有些懵,可随即,冥帝把怀里的黎野推给了陆以川,待他接住之时,冥帝的两只手分别按在了两个女孩的脑门上。 那种姿势再没有平时的放荡,浓浓威严王者的气场。 一刹那的工夫,两个女孩没了意识。 陆以川一愣,“连安儿也要?” 冥帝那双阴柔斜长的凤眸紧紧眯起,“她就算是你的冥娘,记得我没什么好处……” 陆以川没有再说什么,他转了话题:“冥帝您亲自过来,是察觉到了什么?” 冥帝没直接回答,在半分钟后,他撤回了自己的双手,才认真回答:“以川,若不是看这丫头是与你有所牵连,这事我不会过问。” “多谢。” “看好这丫头,可能有什么人盯上了她。”冥帝双手一背,话说的冷蔑,“之后是阳间的事,她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若她死了,你也不必每日在阳间游荡。” “还是多谢冥帝垂爱。”陆以川客气道。 “把她们送回去吧。” 这时,陆以川面露难色,“安儿体内有封印,我附不了她的身。” “那换我,那丫头交给你。” “好。” 冥帝把白安安从陆以川怀里接过来后,他从后扶着白安安,然后慢慢与她的身体重合,直至他一点点不见。 接着陆以川也这样进了黎野的身体。 但两个人都被附身后,陆以川明显看到了区别。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人魂,主宅人的意识,羞耻,寿命。 七魄主宰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阴魂附身活人,便是要把人的天魂从身体内逼在身体表面,它附身进去,便可操纵活人的行动和思维。 这样既可达到自己附身的目的,也不至于让活人丢了魂,附身后,阴魂能感知到活人的七魄与另外两魂。 若是能看到阴灵的人,一定能看到他在黎野身上,但是冥帝附身白安安后,他看不到冥帝。 可刚才还昏迷的白安安此时却睁开了眼,她看着陆以川,眼神没了她本身的单纯清澈,而成了冥帝那种风情魅惑的感觉。 陆以川便可知道,冥帝附身成了。 冥帝是如何附身的?难道是解了封印? “走吧。”冥帝道。 虽是白安安的声音,可听起来也和她本人略有差别。 “安儿的封印可在?” “以川不必担心,你小娘子的天魂被封印在了檀中穴,我入了她心。” “原来是这样。” “这种法术,只有本尊会。”冥帝稍有得意。 “那我们走吧。” 之后,在学校的校园内,旁人便看见白安安和黎野,两个人都昂首挺胸,身上自带飘逸的神秘气场,朝女生公寓楼走了去。 画风略微诡异。 两人回到女孩子的寝室后,凌一童和周婵不见了。 这样正好。 把两个姑娘放到床上,陆以川刚准备从黎野体内离开,却隐约听到一道清透飘渺的女人声线。 “哥哥,登彦可还在……” 他一怔。 但再集中精神,便没有了。 声音,是谁的? 登彦? 是谁? “以川。”冥帝断了他的思绪。 陆以川没再多想,他离开黎野的身体,站在了冥帝面前。 “想必那神秘之人,不会只行动这一次。”冥帝沉着眸子,说的慎重。 “嗯。”陆以川应道,“安儿我也不能护的太周全,若那人能在您眼皮底下闯入冥界,我若护安儿太紧,只怕他会更下些功夫。” 冥帝挑眉,浅笑:“你倒是越来越对你的小娘子上心了。” “自当要护她过了二十岁生辰。” 冥帝会有作答,话题一转:“那两个丫头离开,怕是去寻救兵了,那小子身上有玄月铃,我们先回吧,她们两个会睡到明日早上,等亥时你再回来。” “好。” 话音刚落,两人也迅速消失掉了。 但到了一半,陆以川又折了回来。 他帮白安安拉开了被子,把她盖好,但一想,他又帮黎野也拽开了被子。 之后才彻底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 睡着的黎野却呢喃了一声梦话,却只有一个字。 “句……” …… 二十来分钟后,凌一童和周婵回来了,和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戴着帽子口罩的偷溜进女生公寓的孔如非。 当他们三个看到白安安和黎野都躺在床上睡着了后,凌一童和周婵条件反射的躲在了孔如非身后。 “如非,你看是不是不对劲,她们出去还没半个小时,怎么回来就睡着了!”凌一童害怕的厉害。 孔如非没有回答,他甩开凌一童的手,分别看了看黎野和白安安。 之后又在她们寝室四周看了看,接着他才说道:“你们寝室的确有阴气,但那股阴气在慢慢消散,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凌一童这么问了之后,孔如非只是看了一眼白安安的床位,眉头一蹙,他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没事了。” “真的吗?”周婵弱弱的问。 孔如非点点头,而后他看向凌一童,“你们寝室那两个姑娘身体不好,火炎低,中邪很正常。” “可是她打了婵婵!” 孔如非转头看了一眼周婵,“那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你们……想想自己身上有没有原因。” 说罢这话,孔如非拉了拉帽子,“这件事,保密,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我有这么个身份。” “学长放心!”周婵赶紧哈腰回答。 孔如非没回答,他转身便离开了。 而凌一童看着睡着的两个舍友,她不自觉的退到了门口:“婵婵,我不想住校了,我现在要回家,你呢?” “我……我,我有个朋友在酒吧,我今晚去玩,明天……明天旷课,不上了!” 两个人哆哆嗦嗦做了决定后,争先恐后的拉开了门,如鼠蚁一般的逃走了。 他们进来开了灯,走的时候也没关上。 床上趟的两个姑娘,显然陷入深度睡眠,丝毫没有被灯光所影响。 但是,不久后…… 白安安那张安静的脸,突然一点一点显露出纠结。 ——有一处,白雾缭绕,不见天,不见地,只见两人,一男一女。 而她,如同在上空俯视着那两个人。 男子身着青色华袍,结实的胸膛隐露半分,面容被雾气遮挡,看不清他的面容。 女子背对她而立,墨发及腰,一身白衣。 两人面对着面,却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这白雾之中,跑过一扎髻的女童,她先是扑在了女子身上,女子缓缓蹲下来身子。 虽然她依旧看不到女子的脸,却从她的动作里,看出来慢慢的爱怜。 而后,女子站起了身,女童恋恋不舍,但还是返回去,站在了男子身边,小手,拉住了男子的大手。 “雪儿想你。” 脑海里,突然有了一道,带着哽咽的清脆童声。 接着,是一道沉郁却不算陌生的男人声线: “之后靠你了,下一次再见,你再也没机会了……” 机会? 什么机会? 随后,周围的白雾越来越浓,遮住了那三个人,她只觉得身子越升越高,直至云端…… 最后,到了一片雪域之中。 漫天大雪,她却不觉得冷。 不久后,迎面走来一位男子。 一身渐入雪中的银白色华袍,衣襟却沾染着春天的痕迹,丝绣的柳叶,一片淡绿。 男子的额头配着一条银丝滚边缎带,镶嵌着通透的绿色玉石。 飘逸长发半绾,风姿卓越。 那张脸,由朦胧到清晰,由陌生到亲近。 带着温润的桃花眸子,高挺的笔,淡薄的唇,这张脸……她很熟悉,他一直陪着她。 看到他越来越近,她心里很是欢喜。 “哥哥!” 她大声称呼,声音在雪中很清脆。 只是,声音一出,她自己愣怔了一下。 哥哥? “安儿……”他声音幽幽,带着宠溺。 “嗯!” 她宛若一直小猫,迈开步子,迫不及待的朝他跑了过去,扑在了他怀里。 男人那张冷彻的脸,在见到她后,展露笑颜,如梦如幻,英俊的醉人。 “是不是想我?”他的指腹抚过她的鬓角,问的温柔。 她没说话,只是羞红了脸,看着男人冷傲的俊颜,她抬起头,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她的眸子微眯,还能看到男子脸上那满足的笑意。 但她没强吻多久,男子推开她却又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的手勾住了男子的脖颈,男子走入了雪中深处。 雪纷纷扬扬,像丝丝缕缕的棉絮,那一边地域宛如幻境,却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突然柳暗花明了。 嫩草红花,鸟鸣阵阵,恰是春季。 有一宫殿,金碧辉煌,坐落中央。 男子抱着她,进去。 一张雕花木榻,颜色如墨,色泽如星光平涂。 男子将她放在塌上,眸子紧眯,唇角勾起笑意,他俯下了身子。 顿时,身上有了负重之感。 “安儿,本尊今日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她问了,男子却没答,只是笑容绽放。 第70章 他是她货真价实的依靠 他慢慢褪去了她的衣服,可她却看不清自己着衣几层,而后男子也将衣物剥离,露出了他健硕漂亮的上身。 她一眼便看到了他锁骨下那长着枝丫的梨花刺青。 她愣怔,随后胸口满满的暖意。 “可好看?”男子问。 她抿笑:“自当不如安儿的美!” “那当属安儿最美,离别数月,如隔三载,没了安儿……夜不安寐。”男子话的直白且含深情。 她小口咧开,刚准备笑,男子的唇便缄住她的唇瓣,那双手从她的脸庞,逐渐蔓延之下,直至柔软……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温柔而炙热。 她想,若灵魂不灭,她定不要与他分开。 二人缱绻,她越来越热,眸子也慢慢闭上…… 再之后,身上男子带来的负重消失。 而她的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身体却越来越热,就像周围,有了熊熊大火…… “哥哥!”她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周围,的确是一片大火。 她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火光漫天,将她包围。 她手足无措之时,火光突然如猛兽一般,朝她直面扑来,席卷全身…… “安儿!”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浑厚的嗓音里带着哽咽,带着绝望。 “没死哥哥手里,安儿三生有幸!” 火光之中,她冲着那道声音,回应。 声音,是赴死,似回归…… 接着,又是那道声线: “安儿……” 声音,突然近了几分。 而身子,有些痛,就像火苗钻进了血液、骨缝。 她眼前只有灼眼的火。 她抬起手,想要把那些痛从自己的骨肉里分离,她的指甲,狠狠的埋进了自己的皮肤中,血渗出…… “安儿!安儿!” 那道声音,也在此时,突然越来越近! 自己想要把痛苦揪出的手,也被一双很沉重的手握住,她浑身如蚁蚀骨。 “安儿,醒醒!” 她浑身一哆嗦,睁开了眼,印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双手,陆以川正伏在她身上,握着她的两只手腕! 他那张在室内灯下,深沉如冰的脸上,带着惧意,她第一次看到。 他,是害怕了? 再看她的指甲,不长不短,上面沾染着红色的血迹,指肚上也是渗人的猩红。 “安儿!你可是梦到了什么?” 看她醒了,陆以川立马问道。 “我……” 她刚想要说,可突然……她脑海里有些东西一瞬即散,她做梦了? 为什么,她的脑袋突然好空,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还在吃饭…… “嗯?”他的脸上难掩担忧。 “我……我,不记得自己梦到……”当她说到这里时,后半句话噎在了嗓子眼,而她迷茫的大眼,看着陆以川,眼泪瞬间夺眶。 她不记得自己具体梦到了什么,可脑海里却有那么一幕。 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笑的温柔,目光注视着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脑海里的他,是有温度的,那颗心……也是会噗通噗通跳动的。 这不知何来的一幕,却让她的心骤然攥疼,“别离开我!” 她脱口而出。 之后,她自己都愣住了,随即心里又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难以言说。 “怎么了?”她如此反常,陆以川瞳仁闪烁。 白安安坐起了身,只是就在她坐起来后,才看到了自己身上很惊悚的一幕。 她的衣服被自己蹭到了脖子上,露出了她的束胸,此时她已然忘了害羞,因为她露着的皮肤上,全都是一道一道醒目而又让人发憷的血道子! 她的指甲挠的! “叔……”她糯糯的叫了他一声,小嘴撇着,“我有点怕……” “我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可是心里却好怕……” 她呢喃着,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落。 虽说不记得什么了,可她如今心里更有一个心声:怎么办,不想离开他怎么办。 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呆多久? 陆以川被她这副样子也吓的不轻。 他从冥界回来,本想看看她睡的如何,就发现她小脸狰狞,两只手把衣服扒拉上去,狠狠的挠着自己的身体,就像要从身体里抠出些东西似的…… “叔……” 她又呢喃一声后,两只手挣脱开,紧紧勾住了她的脖子。 现在,他是她货真价实的依靠。 哪怕,人鬼殊途。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抱他。 他懂,活人会有梦魇。 若是醒过来后不记得自己所梦到的场景,那便是自己在逼自己不去想那些。 大手盖在她的脑袋上,“不怕……” 白安安抵在他的肩膀处,抿着唇哭了。 带着血的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脖子。 她有些不懂这个世界。 明明他可以摸,可以抱,可以触碰,在她眼里和常人并没太大差别,可是为什么,就因为他没有心跳,就要把他们隔绝成两个世界? 人的眼泪属阴,他纵然感觉不到她的体温,但眼泪的温度,却是能感觉到的。 肩膀被一点一点渲染出温度,死去的他知道,人活着,若是有难以消化的悲伤,哭是哭不够的。 “安儿,继续睡吧。” 他轻声说道,盖在她头上的手,涌现一股法力,侵入了她的脑袋中。 不一会儿,她靠在他肩膀上,又睡了过去。 …… 翌日早上六点。 黎野醒过来后,习惯性摸了摸枕头边,没有眼镜。 眯起眼睛四处看了看,眼镜在周婵的床位下扔着。 揉了揉脑袋,她有些东西不大能记得起来了。 看看自己,穿着衣服,再看看床对头的白安安,她两只胳膊在被子外伸着,穿着睡衣。 黎野那张淡然很少有情绪的脸,这时带上了一丝忧郁。 她盯着白安安看了许久,最后叫醒了她。 当白安安再次醒过来后,她的反应要比黎野大一点。 她还记得昨天晚上被陆以川叫醒的场景,再一看身上的秋季睡衣,她知道,应该是陆以川帮她换的。 但那之前她怎么睡着的,她却忘了。 只记得,自己追着被女鬼附身的黎野跑了出去,后来隐约还听到了陆以川的声音。 之后的事情,便连接不起来了。 难道她忘记的那些记忆,是陆以川做的? 两个面面相觑,最后黎野先爬下了床,捡起自己的眼镜戴上后,她淡淡道:“我们,起床去吃早饭吧。” 黎野这么淡然的反应,白安安只觉得心虚。 “黎野,你……有没有感觉到些什么不正常啊?” 那些事,她也不知该怎么去问。 “没有,就算有,没什么大改变,在我心里和删了几千字没用的稿子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白安安不难明白,黎野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此时。 透过镜片看黎野的眼睛,白安安有一种感觉,虽然黎野和她一样都才十八,可黎野似乎比她还有周婵她们更要成熟的多。 白安安不知道,黎野是没有好奇心,还是她身上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还在发愣,黎野已经拿出牙缸,端着面盆离开宿舍去洗漱了。 黎野宛如平常,而白安安却思绪复杂。 昨晚黎野出事,是因为她,才会和周婵引发冲突。 难道黎野根本不关系她昨晚对她的感觉吗? 细想开学前,任学对她说的话,她虽见识的少,但谁内心干净,人心世道,她倒还分得清。 她自知,自己就算被陆以川给了公司,给了巨款,可到底和周婵、凌一童这些从小生活富足的富二代,还是有本质区别。 等她们都洗漱收拾完,确认了今天上课要用的书后,她们两个像众多学生一样,想要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再去教室。 而就在她们下了楼,走到一楼大厅时,白安安便看到陆以川站在门口旁的窗户根,看着外面走动的人。 他又换了衣服。 简简单单的白色长T很宽,领口很大,刺青若隐若现,感觉随手一扯,就会掉下来。 只是这么想,她内心便小鹿乱撞,他的模样,很诱人。 略微宽松的黑色长裤,裤脚微微扎在了脚上的那双高帮鞋子里。 白安安想,他应该是穿惯了明代时候的长袍长靴,这身衣服,虽是现代装束,却难掩他的气宇轩扬。 她不知他一大早在这里做什么,于是她路过的时候,有意无意抬起手戳了戳他。 看到她都背起了小书包,他连忙跟着问:“离上课还早。” 意思是她不必那么早去上学,现在才刚七点,他们八点半才要上课。 白安安没敢回答他,而是对旁边一大早就玩手机的黎野说:“黎野,你等会儿想喝豆浆呢,还是喝粥呢?” “黑米粥。”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了他,是要去吃早饭。 “还算乖。”他很满意。 想着旁人看不见他,他的手还光明正大的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和她并肩而行。 本来因为舍友们,有些复杂的心,却被他这个动作撩拨的漏了一拍。 在校园里走着,不乏能看到一些牵手而行的情侣,白安安想,如果她和陆以川现在是夫妻关系,那她能不能偷偷的认为,她有一个隐形的恋人。 思及此,她的心突然加速,有了一个很想做,疯狂想做的事情。 她想牵他的手。 微微呼了口气,她抬起了手,慢慢挪去自己的肩膀,手指挨到了他冰凉的手。 心里一惊,她喉骨一吞,还是不敢。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在那里挠了挠。 第71章 不愧是我的妻 她这个动作,让陆以川放开了她。 好像……有些弄巧成拙了。 去了食堂,排队买好早饭,黎野与她面对而坐,依旧吃饭不忘看手机。 白安安看着有些无聊的陆以川,略微思索,她拿出手机在短信框里写道:叔,我要是买了什么吃的,在你的牌位前供奉,你就能吃到了? 之后,她偷偷推了推坐在她旁边的陆以川。 看过后,他桃眸流转,“怎么?” 白安安连忙又写:叔……你生前喜欢吃什么? “忘了。” 碰了鼻子灰,但白安安还没放弃:叔,你每天跟着我,不觉得无聊和浪费时间吗? “亡灵早没了人世的光阴,时间对我,没什么意义,若是你还懂我无聊,那就帮我早些做完事情,我好早日轮回。” 白安安便没再问了。 这话,她不大爱听。 之后。 去了教室直至上课,白安安也没见到周婵和凌一童,虽有心问陆以川昨天她是怎么睡过去的,但想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告诉她。 于是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黎野,也没再提那件事,课上偶尔抬起头听听歌,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到了中午,两个人又要去吃饭,黎野才对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白安安说了句话:“安安,有些东西,当场梦挺好的,会避免很多麻烦。” “……” 白安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下午,白安安在教室见到了凌一童和周婵,也得知她们两个不打算住校了。 黎野依旧面无表情,也当昨天没和周婵有过冲突,那张无情绪的脸,此时略显凉薄。 白安安也没说什么,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能轻易交上朋友的人。 下了课,本来是四个人的团体,凌一童和周婵有意拉着白安安疏离了黎野。 “安安,昨天我没那种意思,你不要多想啊,我们就是……跟风,好奇而已。”周婵搂着白安安,举止亲密。 “嗯,我没当回事。” 话虽这么说,她只觉得,人心太过复杂,她如今这话都是心口不一,更何况是在这种多元化的都市成长的周婵和凌一童。 这时凌一童也趁机说道:“安安,等到了周末,我们一起去玩吧,去吃日料怎么样?” “我得问问我叔。”白安安婉言拒绝。 霎时,周婵和凌一童互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不过随后周婵又说:“没关系,明天咱们没课,等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 被她们围在一起,白安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孤零零走在她们身后的黎野。 虽然黎野面无表情依旧在玩手机,可她却觉得心酸,看到这样的黎野,她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陆以川此时一言不发,他离白安安有些远,双手抱胸,似乎很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女孩之间的感情。 沉思片刻,白安安问:“一童,周婵,你们今晚上是要回家对吧?” “嗯,怎么了?”凌一童连忙回答。 届时,白安安挣脱了她们两个的手,朝后走到了黎野身边,“黎野,一童和周婵要回家,咱们两个去食堂吃什么啊?” 黎野没有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她反而更是压低了头:“我想吃面。” “嗯。” 终于站到了黎野身边,她这才冲周婵笑了笑,“后天见吧,我和黎野先去食堂。” 周婵表情一僵,她也没多说什么,和白安安客气了一声,她和凌一童先走了。 就在此时,白安安发现,黎野吸了吸鼻子。 她的刘海又长了几分,遮住了眼镜框,白安安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陆以川却突然走过来对白安安道:“怕是哭了。” 淡淡四个字,白安安怔然。 继而陆以川又道:“看起来凉薄,倒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 白安安点头。 陆以川拍了拍她的头:“不愧是我的妻,眼睛还算明亮。” 心脏一顿,面颊上涌上绯色。 她想,他一定是明白她内心所想了。 她知道。 她被萧止墨咬了后,真正关心她身体如何的是黎野,关心她和萧止墨是什么关系的,是另两个。 她还不傻。 岂能感觉不到凌一童和周婵对她有偏见,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甚至现在她们拉拢她,估计也是因为她无缘无故有了两个叔,许是在利益上,对她们有利吧,就如任学一开始告诉她,和凌一童多有接触,可以争取公司合作。 后来吃饭的时候,黎野鲜少的和白安安说了些话,还把自己看到的搞笑图片拿给白安安看了看。 有些友情,或许慢慢要开花了。 …… 过了那晚的风波后,第二天没课的日子,她们两个都过的很安逸。 第三天上午。 又是席无玥的大课。 他们一周两节席无玥的课。 上次的课她虽然没上,这次却乖乖来了。 毕竟上一次她所答的,并不是她真的知道,那是陆以川知道。 而就在她上午和黎野刚到教室后,就被一道声音吸引了视线。 “安安,来这里坐!” 是蓝冰儿! 上一次蓝冰儿加了她微信后,她同意了,但却没和蓝冰儿聊过天。 今天,她怎么会来? 席无玥的课,学生来的都早,蓝冰儿公然主动叫她,一下子两个女孩成了众人焦点。 白安安不喜欢这种感觉,只得拉着黎野走过去,在蓝冰儿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学姐。” 刚坐下,她还是偷瞄了一眼跟着她过来的陆以川。 “我听我朋友说了,上一次你过了席教授的考试,真棒!”蓝冰儿笑靥如花,对她满是赞赏。 “凑巧罢了,还是要好好听课的。”白安安应道,接着她问:“学姐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听席教授的课了!” 二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她们说她们的,别人也在看着她们窃窃私语。 甚至有几句还飘进了她们的耳朵: “如果那天流出的视频是真的,那蓝冰儿是真的想要追那个白安安的叔叔吧?” “不然呢,还有什么目的,能让那位高傲的美女,主动去交朋友啊……” 白安安微觉尴尬,蓝冰儿却是赤裸无视,“安安,今下午,咱们学校有游泳比赛,我会参加,你要不要去当我的啦啦队?” “游泳比赛啊?” 当白安安问出之后,她只觉得,蓝冰儿无所不能。 “嗯!” “好。”白安安不是个会拒绝别人的人。 届时,席无玥来了。 他刚走上讲台,眸光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在座学生,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停在了蓝冰儿身上。 目光很明显,蓝冰儿冲他笑了笑, 不顾旁人议论,站起身子便道:“教授,您布置给我的题目,我做完了,下课后交给你好么?” 席无玥唱眸一抬,随后又冷傲撇下,轻描淡写道:“今天是你们班的课么?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记错了?” 声音凉薄无比。 “既然这样,那我走咯?”蓝冰儿这话里,略微带着些小调皮。 席无玥没再看她,而是冲着讲台的麦,凉凉道:“上课。” 蓝冰儿扬起笑,坐了下来。 接着是一位班长的声音:“起立!” 同学们问好之后,席无玥动了动讲台上的麦。 在让他们坐下之前,说了一句课外话:“最近天气渐凉,提醒一下你们女同学,裙子少穿,尤其是那材质轻薄的雪纺。” 话音一落,所有人看向了蓝冰儿。 白安安却看向了陆以川,但他……却看着台上的席无玥,神情严峻。 白安安看不透。 在座的人,穿裙子的女孩子不在少数,但穿雪纺裙的,就蓝冰儿一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刚才蓝冰儿和席无玥的对话,别人不是听不明白。 蓝冰儿说要走,席无玥无视说上课,那不是明摆的想要让她留下来么? 如今又是这么淡薄的关心,明面是提醒所有女生,实际……还是关心蓝冰儿。 能猜到大家这么想,蓝冰儿笑笑,对白安安解释: “席教授是我远房表哥,但我们两家却来往频繁,他从小就和我走得近,但他在学校,不让我叫他哥。” 原来是这样。 “安儿,你上课吧,下课我来找你。”突然,陆以川扔下句话,瞬间消失了。 她心里不免狐疑,他竟然没再观察蓝冰儿。 陆以川离开,他站在了楼道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他这时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若是在和蓝冰儿同处久了,他可能会再想起些东西。 他有些不愿想起。 …… 下午没课,白安安如约去看蓝冰儿的比赛,游泳馆不是什么阳气重的地方,陆以川便跟了去。 黎野留在宿舍码字。 等白安安到了游泳馆后,蓝冰儿就在门口等着她。 “安安,你来了!”刚过去,蓝冰儿就很热情。 “嗯。” 蓝冰儿笑着带她去了女子更衣室,陆以川便自己进了游泳馆内。 “安安,你会游泳吗?” 白安安腼腆的摇了摇头:“不会。” “那正好!”蓝冰儿笑容浅扬,“你换这套泳衣吧,等会儿我教你。” “这样好吗?”白安安有些受宠若惊。 蓝冰儿挑眉,“中午我给止墨哥打过电话,我告诉他你会来看我比赛,你不想让他看看你穿泳衣的样子吗?” 第72章 本大爷会吃醋! 白安安蹙起了眉:“学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蓝冰儿大眼一瞪,“止墨哥说他喜欢你啊!” “……” 她语塞,那个蛇妖,之前说了那样的话,都不带掩饰吗? 他是来真的? 而白安安此时敏感的注意到了一件事,于是她转了话题:“学姐,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她还记得,蓝冰儿外婆过世了。 一瞬间,蓝冰儿脸上蒙起黯淡:“外婆要求,回国就火葬,骨灰洒去了大海,所以昨天葬礼就完了。” 话毕,她眼眶发红却没哭出来,“那天让你见笑了,我其实不爱哭。” 白安安点头:“嗯,是忍不住了对吧。” 蓝冰儿呼了口气,直接把泳衣塞在了她怀里,“换吧,里面温度有些高,穿衣服进去会不舒服。” 这时候白安安想到了陆以川。 其实,她有点想知道,她在陆以川眼里,是什么样的女孩,算不算漂亮? 她身上还有自己挠的血道子,不过早上她换衣服时,已经全部结痂,还都在肚子附近,蓝冰儿给她的泳衣,能遮得住。 最终,她在蓝冰儿的一再热情邀请下,还是换了。 蓝冰儿没有在旁人面前换衣服的习惯,她拉着白安安去淋浴室换的。 隔板遮着,谁也看不到谁。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蓝冰儿说了缘由,她不在别人面前换衣服,是因为有人趁她换衣服的时候偷拍过,想用她的照片卖钱,她有了心理阴影。 白安安能理解,美女的困扰也很多。 换好后,蓝冰儿的上身还穿了一件黑色的防晒衣,拉锁拉到了下巴底下,把自己遮的很严实。 白安安只知道她的泳衣是白色,不知样式。 她给白安安的,是一套西瓜红波点连体泳衣,有些可爱。 还算适合她。 白安安不难看出,蓝冰儿约她来,是费了心的。 她那天虽不知陆以川的存在,却直白说过,她对他一见钟情。 白安安能想到,蓝冰儿作为云端的女神,眼界和一般人不同,她绝对是双商都高的女人,连周婵和凌一童都能想到她和陆以川的关系可能非正常,何况是蓝冰儿呢? 现在,先是和她搞好关系,又无意提醒她,萧止墨喜欢她…… 很明显,在潜移默化她的思想。 可当白安安这么想了,她拍了拍脑袋,驱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蓝冰儿一起进了游泳馆。 偌大的游泳馆里,有两个游泳池,被一道宽走廊隔开。 一个是比赛用,一个是训练用。 巨大的池子中,满荡的水清澈见底,整个空气中有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训练池里,有几条泳道中,有几个人如鱼得水,游得畅快。 今天的比赛内容,是绍义大学女子自由泳。 此时岸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男生,不止有绍义大学的学生,还有外校和社会的人。 而他们,当然也是为一个女人而来,自然是蓝冰儿。 当蓝冰儿带着白安安走进去,立马有人吹响了口哨! 一票男人都在盯着蓝冰儿露着的大长腿,还有人大喊:“好腿!” 但也有人关注白安安白净娇嫩的身子:“哇塞,那不是咱们大一新来的小学妹啊!美诶!” 白安安很害羞,她目光含蓄,在寻找陆以川。 当他们视线对上后,白安安把陆以川的骇然神情都尽收了眼底。 “安安!” 登时,一道声音让她朝泳池对面看过去,是周婵和凌一童。 “你们?” 纵然心里对舍友有了些有的没的隔阂,但比起更陌生的蓝冰儿,她们便亲近多了。 此时有不少人过来找蓝冰儿说话,白安安趁势便道:“学姐,我看到我同学了,我过去和她们说句话。” “你带她们一起过来吧,一童我认识呢!” 白安安点头,然后躲着男生朝凌一童走了过去。 她不是真的要去找凌一童,她只是觉得,陆以川应该会问她些什么,她想争取一个和他说话的时间。 果不其然。 陆以川跟紧她走着,问:“安儿,为何穿成这样?” “学姐说穿衣服进游泳馆不舒服,这里面果然有些热。”白安安悄声回答。 但陆以川不难发现,她红了脸。 侧眸打量她一眼,身上依旧白嫩无暇,之前萧止墨在她身上咬的牙印,都消失了。 他琢磨,该是那一晚,萧止墨把她带走后,特意消的。 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些不舒服,于是他冷言:“你身子骨差,热些好!” 白安安脚步一钝,抬眸:“叔,你不喜欢?” 陆以川没有回答,两只手背在身后,一脸冷冰冰。 “要不……我,我去换了吧……” 当白安安把这话说出去后,她都恨自己没出息,干嘛那么在意陆以川的想法! 她走得很慢,凌一童和周婵已经朝她走了过来,身边还跟了几个陌生的女孩。 几个女孩聚在一起,由凌一童打头,她又问:“安安,你怎么认识的蓝冰……” 凌一童的话说到一半,眼睛看着白安安身后突然愣住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她身后。 白安安眸子闪了闪,带着疑惑顺着她们的视线回过了头。 当她看到来者后…… 杏眸猛然睁大! 站去一边的陆以川,表情难看的和吞了苍蝇似的。 只见萧止墨一身黑色夏装,双手插兜,款款朝她走了过去。 那张不笑会很恐怖的脸上,在眸光对视上她之后,露出了笑容。 “小安子。” 他轻声称呼,有一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步子也加快了速度。 在他箭步走到她身边后,那伸出的手一把搭在她的肩上,“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话音冷淡,表情淡然,但旁人不难听出,他在介意! 刚过来就说这个,白安安不免有些诧异。 她依旧想要把他推开,却又因为力气不敌,而放弃了。 于是她悻悻的问:“您还真来了啊?” 萧止墨没回答,他眼角勾起邪笑,有意撇了陆以川一眼,才问:“你陆叔叔呢?死哪去了?” “……” 白安安看他如此故意,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今天不来,那正好,看完比赛,跟我去吃饭,嗯?” “我……” “你陆叔叔要是不愿意,让他现在就来见我……”萧止墨打算了她的话。 话音幽幽,却满是挑衅。 陆以川脸色铁青,眸光恨不得把萧止墨给剐了! 白安安没有作答,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陆以川。 “哼……” 陆以川突然冷哼一声,接着他消失了。 白安安眉头拧巴起来,他难不成等会儿又要现身? 萧止墨看他走了,脸上的表情略微得意。 接着,在他环顾周围人的目光后,他眼神阴鹜起来。 放开白安安,他突然一把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套在了白安安身上。 他这个动作让众人始料未及,白安安更是受宠若惊。 萧止墨也没光着膀子,他还穿着一件工字背心,此时那件单薄的背心把他的胸膛,衬的健美并凸凸有致。 荷尔蒙可以说是很爆表了。 衣服穿好后,萧止墨一把搂着白安安转身便朝蓝冰儿走了去,边走他还低声问她:“那么多男的盯着你看,陆以川就没个反应?” “呃……” “如果他不是废物,那他就是……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穿什么,他都不在乎。” 在萧止墨冷冷清清道出这话后,白安安心里涌起失落。 注意到了她黯淡的眸光,萧止墨又把她往怀里紧紧锢了锢: “小安子,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我萧止墨的妻子,那些男人大胆的盯着你看,本大爷会吃醋!若是生了气,肯定挖了他们的眼珠子!” “……”白安安被他这些话撩拨的有些复杂,“您说这些话,就不害羞吗?” “为什么要害羞?”萧止墨一脸的不理解。 “您……您,您,喜欢,喜欢我啊?” “当然!”萧止墨更是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决定喜欢你后,我就会告诉别人,我喜欢你,这样……没人敢和我抢,是不是?” 说罢,他的大手还盖在她的小脸上,很宠溺的蹭了蹭。 白安安,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赤裸裸的说喜欢她。 心里,有些害羞和难为情。 被萧止墨强行带去蓝冰儿身边,坐下,他还把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她被迫着,小鸟依人。 “止墨哥,你来了。”蓝冰儿主动打了招呼。 萧止墨浅笑,敷衍道:“大小姐……比赛加油。” 蓝冰儿含笑,“第一次见止墨哥,这么在意一个女孩呢!” “看上了,不在意难道留着送给死人?”带着笑,他这话说的薄凉。 话里还不忘针对陆以川。 白安安不大喜欢这种感觉,她扭扭捏捏想站起身子,却不料萧止墨轻声对她说:“扭什么?你是想让我当着那些杂碎,把你舔舔,嗯?” 她马上乖巧起来。 “安安,你和止墨哥就坐在这里吧,我去热身,记得比赛开始后,帮我加油哦!”说罢,蓝冰儿站起了身。 “嗯!” 答是答了,但白安安心里更是有了一个疑惑,难道蓝冰儿是和萧止墨联合起来,想要把她和陆以川各个击破的? 第73章 只是叔侄 但是,萧止墨知道陆以川不是活人啊…… “哇!” 突然,人群中传来了唏嘘声。 白安安抬头一看。 便看到蓝冰儿背她而立,把外面的黑色防晒衫脱掉了,她看不到她的前面,却能看到她曼妙的背。 从后看,她穿着的是露背连体泳衣,有些性感。 只是背面,都能感觉到她的美,也难怪别人会惊艳出声! 画面太美! 可是…… 更巧合的是,就在她热身完,戴着泳帽准备下水的时候,便看到男子更衣室入口走出了,陆以川。 他的模样看起来比萧止墨更为慵懒,毕竟身上那简朴到没有一道花纹的衣服,异常宽松。 领口敞开,刺青露的明显。 就在他逐步走到萧止墨身边,离蓝冰儿距离也没多远时,围在蓝冰儿身边的人,表情都不约而同的露出狐疑。 空气安静了。 当蓝冰儿看到陆以川后,她刚有些小激动,便被他的锁骨吸引了视线。 她骇然。 看到她的陆以川,表情和她一样…… 陆以川领口很大,蓝冰儿也是抹胸泳衣,让众人包括他们本人都愕然的是,他们两个的胸口,都有一模一样的刺青! 陆以川在左,蓝冰儿在右! 男左女右,堪似情侣。 看到这一幕,白安安猛的头皮发麻。 心口骤然一痛,宛如有一只大手,紧紧捏住了她的心,又疼又窒息…… 她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人毫不留情夺去的错觉。 她的脸突然苍白如月,萧止墨担忧的叫了她一声:“小安子……” 当她呆呆回过头看向萧止墨时,那双眼睛,湿润而通红。 萧止墨眉拧成了结,“那刺青,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的声音都抖了。 而陆以川此时,却和蓝冰儿四目相对。 当他们没有约定,却在第二次遇到后,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巧合。 而就在看到她锁骨右边那与他无意的刺青后,他只觉得大脑又膨胀一回,下意识脑海一闪而过,一位曼妙女子,在水中沐浴…… 盯着蓝冰儿的脸,他记忆里的女子也回过了头,冲他温柔一笑…… 那一笑,让他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将沐浴女子捞在怀中的躁乱。 他竟然对那个女子,爱意要冲破胸膛! 而当女子的脸与蓝冰儿重合后,他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她身边,在他抬起手就要触碰到蓝冰儿的脸后,他回过神来。 一怔,他扭头看向了被萧止墨强搂在怀里的白安安…… 看到安儿那明显无措带着难过的表情,这一刹那,心,突然乱了。 “您好。”蓝冰儿声音微颤,先打破了僵局。 眸子一敛,再看蓝冰儿,白嫩的身子白璧无瑕,白色的泳衣和记忆里白衣女子,给他的感觉,区别不大。 “嗯。”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微微颔首,他快步转过了身子,可当自己这么做了后,心里竟然有种遗憾。 这种遗憾很清晰,怕自己如此冷淡会伤了她的心。 感觉,难以自持。 他又转过了头。 “好好比赛。” 他说。 蓝冰儿瞳仁颤动,“好……” 两个人,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不论是那默契的白衣,还是极高的颜值,都般配无比。 更甚至,他们这简短的对话,更像是冷战很久的情侣重新有了想要和好苗头的感觉。 眼神会出卖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白安安觉得,这话是真理。 她第一次见那样的陆以川,虽然看似冰冷,可内心明显有些东西他在掩饰,那些东西,一定还非常重要。 他从没那样看过她。 心越来越窒息。 她脑海里闪现了一句话: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 “小安子,伤心么。”忽然,萧止墨问。 她垂眸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伤心,只知道,胸口疼到浑身都无力,她不想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等着……” 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萧止墨淡淡扔下一句话,站起了身。 他走到了陆以川面前。 “陆先生。”客气一声,他还伸出了手,“没想到你会过来,来看冰儿?”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陆以川面露愠色。 萧止墨这话,明显在强行掌握之后对话的主导权。 可如今,他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他才刚对蓝冰儿客气了一声,若说是为白安安过来的,只怕旁人又要臆想了。 陆以川眸子微微一转,他握住了他的手,“萧先生。” 他选择先不多言。 萧止墨邪魅一笑:“你和冰儿这刺青,哪儿纹的,介绍介绍,我和安儿晚上就去刺一对儿……” 陆以川一顿,他收回了手,眼含厉色。 萧止墨,明摆着是想逼他说些什么! “不便透露。”他语气寒彻,不想多说什么。 萧止墨双手出插兜,下巴一抬:“前些时间,你我都比较忙,有些事没说清,我对安安什么态度,你也知道,今晚我能带她走么,她的监护人?” 好一个监护人。 直接把他和白安安的关系漂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人怯怯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白安安,在听到萧止墨这么问候,大眼睁的老大,心里忐忑不安。 有些怕被抛弃。 “不行,安儿还小。”他拒绝了。 白安安瞳孔闪烁不停。 可萧止墨,却露出了如同看到猎物的阴沉神色,接着他问: “陆先生,你和安安非亲非故,却对她那么照顾,我作为她的追求者,必须要问问你,你对她有没有超越叔侄的感情?” 萧止墨一点都不避讳,明显是在逼陆以川做个决定。 陆以川不得不感叹,他真不愧是蛇王! 不仅能想到当初他们争抢白安安会让别人对白安安有偏见,还在这种混乱场合,逼他就范。 “萧止墨,我不想在这里,说这个问题!”陆以川在逃避。 “不想?”萧止墨走近了他,瞳孔略微一缩。 “我可是听到过,不少关于小安子的负面言论,你难道不觉得,我们……需要给她一个安全感么,嗯?陆先生?” 话音一落,萧止墨没给陆以川反驳的机会,继续追问:“你对她,有没有,男女之情?” 此时,有人在看那两位宛若王者对峙的男人,也有人拉着蓝冰儿在说悄悄话,但更多的,都在对白安安指指点点。 好难堪,好难看。 陆以川脸庞阴沉得可怕。 他不是不知道,萧止墨这么逼他,一定是看到他和蓝冰儿有如此巧合的纹身后,想到了什么。 毕竟他是妖。 但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人群中的私语声让他有些暴怒,若是在生前,遇到这种人,他只怕早就一剑削了他们的脑袋。 但转头看了一眼白安安,她脸上那种单纯渴望的表情,尽收眼底。 “很难回答?那就是,有了?” 隔了片刻,萧止墨越来越逼的紧,“陆先生,你懂水中捞月的意思么,你懂究竟什么才是,快刀……斩乱麻么?” 水中捞月,虚空假象。 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 萧止墨这么提醒他,他和白安安一人一鬼,只是水中捞月罢了,都是虚的,若是不当断则断,只会越来越乱。 “安儿,你不能带走。” 他回答了,白安安心一颤,可接着,他又字字珠玑:“安儿只是我侄女,我们只是叔侄。” ——只是叔侄。 白安安大脑一抽,萧止墨刚才才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那么多男的盯着你看,陆以川就没个反应? ——如果他不是废物,那他就是……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穿什么,他都不在乎。 这一瞬,她只觉得握着心脏那无形的手又狠狠一用力,接着又快速放了开,心脏……宛若变了形状一般。 又疼又迷茫。 “萧先生,安儿单纯,和你年龄也差了不少,你对她究竟是不是真心,还有待考量,若是你敢伤害她,我定不饶你……” 听了这话,白安安突然垂头笑了,笑的心酸。 “别一副她父亲的架势,她成年了,有自己的思维,她要是想跟我走呢?”说罢,萧止墨冷哼一声,朝着白安安走了过去。 边走,他还不忘再丢句话:“这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呢?” 他话音落下,接着就是一道很响的声音,噗通—— 转头一看,蓝冰儿跳进了泳池里,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在水里如鱼一般穿梭。 接着有一年轻教练,用力拍了怕手,“比赛的都开始热身了啊!还有二十分钟!看比赛的都去边上坐好了!” “小安子,不开心了?”坐在白安安身边,萧止墨又搂住了她。 这一次,白安安没去挣脱,小脸带着绝望。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声音却难掩苦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止墨抿了抿薄唇,他看着朝他走过来的陆以川,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怪我不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更难过罢了,最难愈合的伤,就是情伤,我是妖,我能懂,你是人,你应该更能明白。” “有些东西,明知不可能,就应该尽早割舍掉。” 第74章 用我五百年灵力 “萧叔叔……”声音哽咽。 话是这么说,做起来会简单吗? “别叫我叔,叫我名字。”萧止墨不大高兴。 这时,陆以川也走了过来,他蹲在了白安安面前:“安儿……” 声音带些抱歉。 她头垂的更低了。 “叔!” 这一声她叫的尤为大声。 她怕,怕自己声音一小就会哭出来。 陆以川怔然,这一声叔,叫的好陌生。 突然,不知该对白安安说些什么。 反倒是萧止墨发话了:“老鬼,我接触过那位大小姐,她也是至阴女,阴力比小安子的还强,她上辈子,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确猜到了。 而白安安的头索性埋在了膝盖上,她有些不敢看陆以川的脸,她觉得……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陌生。 那脖子上的刺青,宛若一根刺,出其不意的便狠狠扎在了她的心尖上。 “嗯。”陆以川承认了。 白安安打了个颤。 陆以川缓了口气,他的手放在她后脑勺,无奈带着宠溺婆娑了下:“安儿,你很懂事,有些东西,我不便一直说。” “嗯,我懂,末路殊途。”白安安脱口而出。 随后她抬起手,轻轻推开他的手,把脑袋侧向了萧止墨那头。 眼睛红的厉害。 有些东西,真的只是自己以为。 她以为自己清楚和陆以川不可能在一起,告诫自己后心情就会平稳一些,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心里的难过,是自己从未有过的难过。 她,真的就如萧止墨所说,不是感激,是喜欢啊…… 单恋如果算恋爱,陆以川……就是她的初恋。 哪怕人鬼殊途。 白安安没有听到陆以川的回答,只感觉到他很轻的叹了口气。 之后陆以川坐在了萧止墨旁边,目光看着远处的游泳池内。 蓝冰儿在水中的靓影很美妙,可此时有一部分男生,却垂丧着脑袋,默默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赤裸裸看向了陆以川,眸光里一式化的黯淡无光。 陆以川,对于他们来说…… 就像凭空出现的一位来自顶端的王者,神秘,气质脱尘。 一出现就对抗上了萧止墨,并且,很明显拿下了他们的女神。 自信的人,各有各的自信之处,而自卑的人,总是很相似,会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萧止墨看着那些灰头土脸离开的人,嘴角勾出冷蔑,垂头看一眼白安安,她目光无神,和那些可怜虫们,没有区别。 的确,若是按人类的世界观来说,白安安在蓝冰儿面前,只有自卑的份。 她哪哪都不如那位大小姐。 但是…… 在他萧止墨眼里不是。 “小安子。”突然,他低声道。 “嗯……” “很不开心?” “没有啊……”答了一声,白安安蹭蹭眼角直起了身子。 她没敢看陆以川,也没敢在这里显露心里的难过,她站起身,囫囵了句话:“我去看看学姐比赛。” 这句没点名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接着,她迈开步子走到了泳池边,特意挪步到凌一童身边,她觉的,如今被别人八卦两句,都要比和那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自在一点。 萧止墨的休闲上衣直接遮住了她半只大腿,上面还有淡淡的广藿香,闻起来,很安心。 “学姐,比赛加油!”为了掩饰内心,她冲着泳池里的蓝冰儿大喊。 蓝冰儿在水里听到后,她翻了个身,对着白安安比了个剪刀手。 看起来,一副和谐画面,谁也不干涉谁。 只是这么做了,心更是堵。 萧止墨看着白安安瘦小的背影,他问身旁的陆以川,“小安子,的确对你动了感情,你否认么?” 陆以川只是蹙眉,并未回答。 “别以为我猜不到……”萧止墨又说,“你要是真想修行不轮回,你不会和小安子订冥婚,而订了冥婚,自然是有事情要求活人帮助,若此一来,你是有执念。” “是又如何。”陆以川这次答了。 “你的执念,怕是在那个大小姐身上。” 陆以川转过头,眸子阴沉看着萧止墨问:“我的执念在哪里,和你有关系?” 萧止墨也幽幽看向了陆以川,眼中寒光陡现: “我找人帮小安子算过,她不就是有生死劫么,我来帮她化,用我五百年灵力。” “你……”陆以川诧愕。 萧止墨脸上露出了厌恶,“而且……她体内有我的精元,这已经保障她了一半的安全,她如果有危险,我比你要早知道!” 不等陆以川回答,他又补充:“你离她远点,小安子身上的可爱之处,我不想被你搅的面目全非。” “我不相信你。”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沉了下脸,冷气森森,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化成一条蛇。 不一会儿,比赛开始了。 蓝冰儿是第一组,也会最先开始比赛。 泳池边人声涌动,多数人都在喊一个名字:蓝冰儿。 就在这时,单轶竟神不知鬼不觉的飘到了陆以川的身边。 陆以川看到他后,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将军,我想起了一些东西。” “什么?” 萧止墨看两只鬼估计要说些什么,他起身想去看看白安安如今的情绪。 白安安的情绪现在被比赛转移了一些,如今和凌一童坐在泳池边,看着蓄势待发的蓝冰儿,很激动。 在号令发出后,六位选手几乎同时跃入水中,白安安和多数人一样,目光一直留在蓝冰儿身上。 看着那一道靓丽的身影在水中快速游动,白安安不禁对着两个舍友感叹:“学姐就像鱼一样!在水里好自然!” 她话音一落,肩膀上就被一双大手摁住了。 随即是萧止墨淡然的声音:“是啊,身上还一股鱼腥味。” 声音很小,只有白安安能听到。 回头看到一张俊颜后,白安安连忙回过了头,“你也来看学姐了?” “看你。”他轻描淡写。 白安安悸动。 而另一边—— “将军,我法力一达四阶,便想到了一件事,特意来向您禀报。” “说吧。” “我记起,在一座别院,可能是咱们的将军府,您夜晚单独把我叫了出去,您对我说,十二件灵器,还差两件,一件是锁心扇,而另一件……便没有记忆了。” “是么?”陆以川眉峰一敛。 “属下依旧没想起您为什么要收集灵器,有可能,生前您就没告诉我,还有……”说到这里,单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泳池。 “还有什么?” “我来之前曾打探过锁心扇究竟是什么,得到的结果是……锁心扇,在那位蓝冰儿身上。” 陆以川一怔,随后眯起了眸子,“锁心扇……扇子?” “是,据说是灵玉所造。” 但单轶附和之后,陆以川恍然,他想起了之前蓝冰儿身上带的附身符。 片刻后,他答:“我知道了。” “将军。”单轶坐在了他身边,“我们陵墓里有十一件灵器,除了您生前驰聘沙场的句芒剑不作数,那便是十件,如今我又想起了锁心扇,我后来仔细想了想那些灵器的共同点,我发现……” “它们都有属性。”陆以川打断了他。 单轶点了点头,“您扔掉的幻妙珠,属性算空间、玉白为蛇,属性为土,如今墓里还有金、木、水、火、雷、电、雨、气象,如果您还要找锁心扇,那属性应该是风……” 说到这里,单轶顿了顿,“如果灵器和上古巫神有关,那十二属性里,还差一个时间,那会是件,什么灵器呢?” 陆以川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将军,咱们被封印的事,可能会从那位蓝冰儿身上得到不少线索,之后的事情,交给您了,属下告辞。” 说罢,单轶便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陆以川抬起头,看着人群中的萧止墨和白安安,表情崩的越来越严肃。 …… 蓝冰儿简直如水中生物,那两条欣长的腿,在水里简直如鱼尾一般。 这场比赛,她压倒性的胜利,400米的赛程,她甩了第二名一圈! 她的记录,可以与国家游泳队的运动员相提并论。 甚至在她上岸后,她气都没喘一下,整个人非常平稳。 白安安直接被看呆。 凌一童感叹:“据说,蓝学姐在14岁时,就被国家队邀请过。进国家队,肯定要吃不少苦,学姐家里没同意。” “我勒个去,老天爷真不公平,这简直是把所有的优点都给了蓝冰儿。” “人比人气死人啊!” 白安安听着那些议论,心里也在这么想,真的……人和人没法儿比。 “安安!” 她发愣的时候,蓝冰儿竟然主动来找她。 回头看过去,白安安还是被她锁骨上的刺青给扎了心,为了掩饰心思,她扬唇浅笑:“学姐。” 蓝冰儿冲她眨了眨眼:“我比完了,咱们去玩水好吗,我教你游泳!”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有意无意的戳了戳自己的锁骨。 白安安看懂了,看来,蓝冰儿是想问她些东西。 她有些抗拒,不想说陆以川的话题。 谁知这时,凌一童拉着周婵跑了过来:“冰儿姐,你也教教我自由泳吧!” “好啊!那咱们一起去玩吧,嗯,安安?” “好。”她还是不懂得拒绝,也没理由去拒绝。 蓝冰儿一手拉着她,一手挽起凌一童,准备朝训练池走的时候,不巧有人惊呼了一声:“席教授诶!” 第75章 带你上天 几个姑娘回过头去,便看到席无玥站在出入口,远远看着人群中的蓝冰儿。 他下垂的手里,拿着一瓶草莓味的酸奶。 和席无玥视线对上,还看到了他手里的酸奶,蓝冰儿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配着她墨黑的眼睛,特别清丽。 但她下一秒,却快速转过身子,拉着白安安朝训练池走了去。 “萧叔……萧止墨,我过去了!” 白安安还不忘给萧止墨说句话。 他点了点头:“小心呛水,衣服先给我。” “哦。”白安安愣了愣,把身上的男士上衣脱下来,还给了他。 “安安,止墨哥很关心你呢。”边走着,蓝冰儿笑着打趣,一点也没问及陆以川。 白安安觉得,蓝冰儿比她想象的还要沉毅。 到了泳池边,蓝冰儿率先跳进水里,看着岸上的姑娘们,她大声道:“水是温的,跳下来就好。” 凌一童和周婵很配合的跳了下去,白安安第一次来游泳馆,有些胆怯。 她坐在泳池边,脚先伸进去,感受了下水温。 天渐凉,泳池的水自然会恒温,在白安安还在做心理准备之时,周婵握住她脚腕,一把把她拽了下去。 “啊!”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埋在了水里。 她的胆小,让得逞的女孩都笑出了声。 当她摔进水里,却发现,水里意外的舒服。 知道她不会游泳,她们所在的地方,水深只有一米五,刚过了白安安的肩膀,她自己能摸索着走动几步。 萧止墨又坐在了陆以川身边,两人的目光都看着远处的训练池中。 席无玥依旧站在不显眼的地方,静如雕塑。 在泳池里蛙泳了一圈的凌一童站在泳池的另一头对蓝冰儿大声喊道:“冰儿姐,你能游过来教教我怎么自由泳吗?” 期间周婵还不忘吐槽:“童童你的运动神经真不是一般的笨。” 和白安安站在一起的蓝冰儿没有拒绝,但她还是先对白安安说道: “安安,我先教教你怎么憋气,你看着我怎么做,然后在这里练习一下,我随后来带你玩。” 白安安点了点头。 立马,蓝冰儿猛吸口气,一头栽进了水里,白安安认真看着。 之后蓝冰儿大概的讲了讲憋气的要领,白安安便扶着池边,试试探探的让脑袋一点一点没过了水面。 而蓝冰儿利索的蹬了下腿,朝凌一童游了过去。 白安安觉得,泡在水里的感觉很好,浑身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她其实很喜欢水,也喜欢下雨天,可身子太差,稍不注意,就会生病。 就在她小心的把头全部没进水里时,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腿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她便从水里抬起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水面,下面什么都没有。 训练池虽然也有不少人在玩水,可她身边却没。 是水流的原因吗? 她便忽略了。 如今她觉得在水里很好玩,能让她暂时忘记些烦扰,她学着蓝冰儿的样子,憋着气闭起眼睛,猛然栽进了水里。 而就在这时—— “啊!”泳池里突然传来了蓝冰儿凄惨的叫声。 白安安一怔,她刚准备抬起头来,脚腕蓦地被一只手猛然一拽! “啊!”她也大叫了一声,整个人趔着身子摔在了水里。 她下意识的睁了下眼,便看到泳池底竟然躺着一个男人! 不,应该是不是人! 他瞪着眼,眼球仿佛要掉出来一般,发黑的唇咧着无比惊悚的笑,他一只手拉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抬起来,不知准备触碰她的哪里! 手上那瘀黑的指甲,就像钩子,看起来就让人发憷! 她害怕又想大叫,可一张嘴,一口一口的水全部进入了口腔,她下意识扑腾起来,可越扑腾那只手拉的她越紧…… 短短半分钟,她绝对自己快要被淹死了…… 她们的叫声,一开始没人理会,都以为是女孩们在互相闹着玩。 直到凌一童大喊了一声:“救命啊!学姐和安安溺水了!” 她尖锐的声音在偌大的游泳馆激起回声,瞬间还嘈杂的环境安静了。 蓝冰儿溺水? 可能吗? 在训练池里玩水的人,有人试探的想过去看看,可是看着两个女孩挣扎的很诡异,还是没人敢过…… 于是也有人在凌一童之后大喊道:“真的溺水了!快来人啊!” 就在众人都发懵之时,突然从最远处闪过了一道身影,旁人还没来得及看那是谁,便又看到萧止墨和陆以川基本同时从椅子上弹起来,又飞速的朝训练池边奔了过去。 等众人看清后,才发现最开始奔跑的那个人,竟然是他们的席教授! 三个有身份的男人同时紧张,此时大家已经不关心蓝冰儿和白安安是否真的溺水,他们很想看看,两个女生究竟会被谁给捞起来。 但此时,泳池里距离白安安和蓝冰儿不远的一些人,都已经被吓呆了! 他们亲眼看着蓝冰儿游得好好的,却突然的,腿就像被无形的手给拉了一下,她朝后一看,接着就显露害怕的大叫了一声,再接着她整个人就淹在了水里。 随后,白安安也大叫一声摔在了水里。 在三个男人奔过来的时候,凌一童和周婵紧紧靠在一起,站在水里瑟瑟抖着,捂着嘴都吓哭了。 两个女孩突然就沉到了水底下,因为她们的挣扎,从水面看不清她们具体怎么了! 蓝冰儿和白安安周围,那清澈的水里,明显混入了淡淡的红色,就像是血! 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蓝冰儿和白安安她们自己知道。 水下,蓝冰儿突然被两只水鬼拉住了身子,他们的指甲挠在了她裸露的腿上,嘴里吐出猩红而长的舌,舔舐着她的伤口,十分恐怖。 白安安虽然只被一只鬼拉住了,她的情形却和蓝冰儿一模一样。 萧止墨和陆以川距离训练池比较近,他们飞速过来,陆以川站定脚步本想看看是什么情况,而萧止墨却看都不看,直接朝着白安安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池下凭空冒出的水鬼,俊眉忽而一蹙,他直接在水里使出了力量…… 轰—— 白安安周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同一时间,看到危险的陆以川眼看白安安有人救,他直接朝着情况更严重的蓝冰儿跳了过去。 在水中,被迫喝着水,感觉要死的白安安,看到了朝她靠近的萧止墨,也看到了略过她,跳向了蓝冰儿的陆以川。 突然,心里的恐惧被心酸挤了出去…… 有了学姐,自己如今在叔的心里,还有多少分量呢? 这时跳下来的萧止墨抱住了她。 一刹那,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腹中有什么在慢慢发热,而她被喝水,被呛到的感觉正在一点点消失。 因为距离问题,席无玥是最后过来的,他站在岸边时,萧止墨已经把白安安放在了岸上,他身材高大,直接从池边撑手跳了上去。 紧接着,陆以川也这么把蓝冰儿救了上来。 他们的距离隔着大概五米,一边的吃瓜群众在看到这一幕后,有人唏嘘,有人摇头……或许是替席无玥觉得惋惜。 可当两个受关注的女孩被捞上来后,别人又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异样。 先是白安安,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应该是第一次下水,溺水后,她非但没有呛水的样子,人在地上缓了口气便坐了起来。 可是令人费解的是…… 萧止墨竟然坐在她身边,嘴里在大口大口吐着水,就像……呛到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而另一边,水性极好的蓝冰儿比白安安惨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昏了过去,此时陆以川已经按压着她的胸部,她的嘴里在吐着水,那两条白花花的腿上,竟然有了很多猩红的血道子! 就像被指甲挠的! 坐起来的白安安看萧止墨脸上略显痛苦,一口一口吐着水,她的手盖在自己小腹上,沾染着水珠的睫毛颤动的厉害。 “萧止墨……谢谢你。” “小丫头……”萧止墨呼了口气,冲她露出了还算酷的笑容。 可白安安却抿着嘴,大眼里眼泪滑落,“是不是……之前你放在我肚子里的那个,起作用了……” 她说的,是萧止墨的精元。 又吐了口水,萧止墨彻底缓了口气,抬起手使劲捏了捏她腮帮子上的婴儿肥,“还不傻。” 他的精元和自己体内的另一半精元是一体的,力量可以互相转化。 他把白安安身体的痛苦,和腹中的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白安安此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情。 那颗心,有一半被陆以川深深的打击着,而另一半,又被萧止墨感动的不留余地。 眼泪顺着脸上的水渍不断的往下滑着。 萧止墨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深邃的大眼微微眯起,神色带着淡淡的戏谑,之后他狠狠的在白安安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白安安小脸一拧,两只手捂着脑门,又哭又笑。 可眼神,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了另一边的两个人。 看到蓝冰儿身上的血道子,她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她腿上的没了! 小脸一怔,她看向了萧止墨。 知道她在狐疑什么,萧止墨下巴一抬:轻轻道:“我比老鬼厉害吧……” 言外之意,她身上的伤,他可以瞬间治愈。 但现在再想想一开始初遇萧止墨的模样,白安安觉得……时间好奇妙。 就在她看着萧止墨,无比动容时,不远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 “哇……” 等她再回过头去,她整个人都凉了,身子也瞬间僵住。 陆以川俯下身子,在对蓝冰儿做人工呼吸。 蓝冰儿的头枕在了陆以川的膝盖上,他弯下身子,那张亲吻过她的唇,盖在了别的女人的嘴上。 虽然是救人…… 可白安安却在这一秒,觉得心被撕裂了。 而这时候,另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只见席无玥,步伐稳健,他朝蓝冰儿走着,还脱着身上的西装。 十来秒后,陆以川松开了蓝冰儿,她睁开了眼,而同时,席无玥走到了她边上,蹲下去,把衣服默默的盖在了她身上。 “谢谢。” 他看也没看陆以川,却面无表情的替蓝冰儿对他道了个谢。 陆以川没有作声,他站起了身,目光投向了白安安。 四目相对,两个人却都又默契的避开了视线。 这时,围过来的吃瓜群众又开始议论起来: “不愧是校花,还是爱她的人多一点……” “就是啊,就像在看偶像剧一样,不过校花腿上的伤怎么来的啊?自己挠的吗?” “不像啊……不会是什么人在水下把她给阴了一把吧?” 而白安安看着陆以川,她有很多地方不懂。 不懂他今天又是怎么现身的,也不懂他明明没有呼吸,为何还能对蓝冰儿做人工呼吸,也不懂……他和蓝冰儿究竟有什么缘分,那种缘分,能把她甩去多远。 萧止墨甩了甩头发,他站起身,又对着白安安弯下了腰。 “小安子,来我背上。” 听到了他的声音,白安安这才呆呆转过了头,“做什么……” 萧止墨回头冲她浅笑:“带你上天。” 白安安瞳孔闪烁,不知该回答什么。 “……” 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温暖。 “快点。”萧止墨催促,脸色瞬间换了阴沉:“不听话你懂的……” 白安安攥了攥手,站起身,听话的趴在了他背上。 男人的大手握着她的腿,把她往上面背了背,白安安下意识扒住了他的肩膀。 待萧止墨直起身子后,他猫了一眼被两个男人围着的蓝冰儿,又回过头扫视了一眼吃瓜群众,而后他淡然却认真的说: “小安子,你记住!” “什么?” “你!被我一个人爱,胜过别人被成千上万人追捧。” 白安安愣怔。 众人哗然。 这话,好霸道。 陆以川看着被萧止墨背走的白安安,他双眉紧拧,浑身都在疼。 话是他说的,他明明清楚,他和安儿毫无未来,为什么又舍不得把她让给别人。 萧止墨和白安安,没再回头。 路过坐过的椅子,他腾出手拿起自己的上衣扔给了白安安,“穿上,别着凉了。” 第76章 我背着你,你不用走路 “谢谢……” 缓过劲的蓝冰儿轻声道了个谢。 陆以川垂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又一次回到她的锁骨上。 至今为止,他这是第三次见蓝冰儿…… 第一次,她身穿白裙子,领口不大,只露着欣长的脖子,他没有发现她锁骨上的刺青。 第二次,她孤身在哭泣,穿着立领的外套,把脖子都遮挡了严实。 还有今次…… 虽然,很想问她,这纹身从何而来,但是…… 看着白安安在萧止墨背上,颤颤巍巍穿着衣服,接受了萧止墨的关心,他心里突然蒙起一种惧意。 怕白安安和他生分了。 纵然不能和安儿成为恋人,但她还是他的冥婚妻,他得照顾她,刚才他没去救她,安儿心里会介意的,需要解释。 他如是想。 或许这种想法,稍带一些自欺欺人。 略有迟疑,他顿了顿紧追了过去。 萧止墨已经走到了男士出入口处,出去之时,他还不忘提醒:“闭起眼睛,小心有不该看的。” 白安安乖乖闭起眼睛,可她还是回答:“我的衣服还和学姐的衣服在一起锁着。” “丢了再买。” 白安安努努嘴,看看自己关着的脚丫子,她糯糯道:“鞋呢?” “我背着你,你不用走路。” “……” 知道说不过这只蛇妖,她也没再多问,她有些想回头看,却也不愿意再呆在那里。 蓝冰儿看陆以川去追白安安了,她一愣怔,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踉踉跄跄朝陆以川跑了去。 看她如此,席无玥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快步跟着她。 俨然骑士。 边跑,她还边大声称呼道:“先生!” 当陆以川听到这一声颤抖虚弱的呼唤时,因为白安安陷入的情绪纠葛突然一怔,而记忆里…… 关于那位白衣女子的爱恋、思念,全部醒了。 只在一刹那。 身体,突然堕入难捱的痛苦,主宰他情欲的七魄就像在被割扯。 他的脚步越来越缓,直至停下。 此时他好想问问自己:你活着的时候,究竟有多爱那个女人! 有一种感情,不是被封印被沉寂,就可以被抹灭。 原来只要一张脸,一道声音,一次记忆,那些感情就会如火如冰吞噬着他,让他痛苦也觉得铭心刻骨。 蓝冰儿以为他在等她,不顾腿上的伤口,跑了起来。 她很怕他这次离开后,再见就会很难。 只是在她就要跑到陆以川身边时,却还是体力不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动静之大,让一旁的吃瓜群众都目瞪口呆。 恐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那位云端的女神,如此狼狈。 “呃……”蓝冰儿吃痛,陆以川一惊,他回过神,连忙蹲下了身子。 “怎么样?”他竟然如此担心,身不由心。 蓝冰儿摇了摇头:“先生是想去看安安有没有事,对吗?” 她语气虚弱这么问,陆以川眸子一怔。 随后,蓝冰儿又说:“不知为什么,我很怕这一次之后,再见先生就会很难,我有一封信,本打算让安安替我给您,现在……我能耽误您几分钟,亲手交给您吗?” 话一说出口,蓝冰儿那双眼里闪出了泪花。 接着,室外传来了一阵闷响,轰隆—— 又打雷了。 看着趴在地上大眼含泪的美人,他久抑数百年的爱意简直要冲破他这道虚无的声音,想抱她。 但他还是忍住了。 “好。”他答应。 果然。 有些东西,只是自己想的太有条理太轻松,真正遇到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可现在,他有些疑问,还是需要问一下萧止墨。 随后他对蓝冰儿道:“我在外面等你。” 之后他匆匆追了出去。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离开游泳馆后,外面的确有些凉,白安安忍不住打了个颤。 可立马,她就感觉腹中突然又有了热量,热量顺着经脉,蹿布了全身,甚至连脑袋顶儿,都在发热。 背着她的萧止墨,身子也突然热了好几个度。 她刚想问是不是精元的使然,萧止墨便扭头问:“还冷吗?” 眸光一闪,她半阖着眼,摇摇头:“不冷了。” 不用问了,是他做的。 游泳馆外还停着他的车,萧止墨站在那里,没有上车,也没有走动,只是发呆,神情严峻,在想着事情。 白安安眸光半含忧伤。 即便她身心全都输给了蓝冰儿,即便蓝冰儿接触她带有目的,可如果真有缘分这一说的话,在蓝冰儿和陆以川之间,她才是个局外人。 半晌,她低声问:“萧止墨,我不和学姐说一声就这么走掉好吗?” “你不能留在那里。”萧止墨声音薄淡,隐含沉抑。 “为什么?”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座驾,走过去,把白安安扔进座椅上,关上了车门。 他单独站在了车外,他在等陆以川。 没几分钟,陆以川走了出来,双方打了照面。 “萧止墨,我有些事想问你。”陆以川直言。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三只水鬼的确不对劲。” 萧止墨也没掩藏自己所感觉到的,“水鬼,只会存在丧命的地方,这学校的泳池,即便有恶灵,也不会有水鬼,这一次,感觉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接着他继续道:“还攻击的是两位至阴女,背后的人,究竟是以那位大小姐为目标,还是……以小安子为目标?” 陆以川敛下眸子:“几日前,安儿曾被盯上过,可这一次受伤较严重的是那位冰儿。” 萧止墨微撩双眉,“这是你的事,我只需要,看好我的小安子。” 说罢,他眼神寒彻,定定看了一眼陆以川,转头朝自己的座驾走了去。 白安安在车里,不知道两个人在外面说了什么。 萧止墨走在车后座,打开了车门,然后背对着白安安蹲了下来,“小安子,上来。” 缩在车座上的白安安略作思考,还是在他又威胁之前,爬上了他的背。 好巧不巧,萧止墨刚把她背起来之后,蓝冰儿踉踉跄跄跑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被萧止墨背的白安安,然后走到陆以川面前,身子弯成了90度,她把手里的白色信封递到了陆以川面前。 “先生,请您收下。” 看到这个,白安安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冰儿,要比她勇敢太多。 下一秒,陆以川都不带考虑的,便接了过来。 他都人工呼吸了,这封信,她明明能想到陆以川不会拒绝,可真的看到了这一幕,白安安只觉得,浑身突然就像脱了水的鱼,太过窒息却也无力挣扎。 那是绝望。 拿到信的陆以川,当他看到白安安那瞪大黯淡的眼睛后,他另一只手狠狠的攥起。 若是生前的爱意难以自持,可他对安儿,也是真真切切的,怕她难过。 可是却没办法,只能这样,他得保护她好好活着。 交了信的蓝冰儿此时有些轻松,看着白安安,她带着些抱歉道:“安安,对不起啊,让你也溺水了,你现在……是要跟止墨哥走了吗?” “不走看你们叙旧缘?”回答她的是萧止墨。 “学姐……我……”白安安一时语塞。 蓝冰儿丝毫不介意,她反而扬起笑道,“你的东西,我让一童帮你送回去,我还得再比赛,今天不能陪你玩了,下次约可以吗?” 白安安越来越觉得,蓝冰儿不仅沉毅,她可能……深不可测。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朝校门的方向走了。 蓝冰儿看着留待原地的陆以川,如画的美丽脸庞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她结结巴巴道:“先生,我……我先进去了。” 话毕,她宛若只胆怯的小兔子,急急忙忙逃窜了。 陆以川看着她的背影,手紧紧捏住了那封信,嘴角自然流露出了一抹笑。 来自他的心底,很久违。 ……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离开学校后,在一条只有车流,人很少的大街上,突然跑了起来。 他背上的白安安,对他来说,就像一只棉花做的洋娃娃,丝毫没有负重的感觉。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方向还直奔大学城附近的一座山。 白安安害怕的搂住了他的脖子,问:“萧止墨,我们去哪儿呢?” “带你去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萧止墨回答,语气里,带着兴奋。 白安安没再问了,她紧搂着萧止墨的脖子,唯恐自己掉下来,而她也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五官很立体,眼睛有些大,那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和她不分伯仲,真的好好看。 怪不得因为他,她会突然被那么多人关注,这张脸,蛊惑众生。 而她,一个从山里走出的普通姑娘,如今被这样的男人背着在陌生的街道上狂奔,她只觉得是梦。 “为什么?”她不自觉的呢喃出声。 “什么为什么?” “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您不是想要我的血吗?”她问,语气里胆怯又自卑。 “是啊!”他没有否认,因为奔跑太快,他短短的墨发被气流吹的很乱,如漆的眸子里掬着淡淡的温柔,“但我除了想要你的血,还喜欢你……” 第77章 怕死就好 “两者,不冲突!” 这番话,就如这入秋的风,偶尔过来一波,很暖。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会喜欢啊?” “喜欢,是随心所欲,没为什么。” 白安安怔然。 随心所欲,这个词,他用的太好了。 随着自己的心,为了自己的欲望。 的确,没有为什么。 她问这种问题,可真是蠢毙了。 “小安子!”他突然又很开心的大声唤了她一声。 就在此时,他们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萧止墨周围,突然笼起了一阵结界! 他也跑的越来越快!速度,估计都能追上汽车了! “嗯?”看到结界,白安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抱紧我,双腿夹住我的腰!” 他的速度太快,白安安连忙听话,但她还是问:“要去哪儿啊?” “之前不是说了么,带你上天!” 话毕,他的身体在结界内突然罩起浓白的雾,下一秒,他化身成了一条闪着磷光的墨色大蛇! 比之前的要大很多倍!形如巨蟒! 他在结界中,腾空而起,蛇身蜿蜿蜒蜒,朝着不远处的山头飞了去! “啊!”白安安很没用的又被吓到了。 当初坐飞机,飞机起飞她都觉得紧张,如今毫无保护措施,她直冲云霄,真的要被吓破了胆儿! “抱紧了!”萧止墨的声音从蛇身里传来,带着兴奋和玩味。 “啊啊啊啊啊啊!你会飞啊?” “本大爷可是妖!”他声音带着得意。 然后,他还越飞越高! 白安安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视线一直能瞄到下方,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胸腔有了不舒服的感觉,脑袋也突然抽痛。 她依旧害怕的大嚷大叫:“太高了!要缺氧了!” 萧止墨飞的速度很快,可这时,他的语气却柔了很多: “我知道,人类若有心事,喜欢以酒消愁,让酒精麻痹情欲,现在你脑袋缺氧,是不是也不会再去想太多?” 她鼻头猛然一酸,眼圈发红。 原来,还是想让她开心。 的确,是有些开心。 她从小到大,得到的关心很少,谁关心她,她都会记在心里。 陆以川对她的好,她感激,现在萧止墨对她好,她也同样会好好的搁在心里头。 “可是!”她吸了吸鼻子大声道:“这太恐怖了,我不会摔下去摔死吧!” “嗯……”萧止墨语气带着宠溺,“看来这个办法很有效,怕死就好,怕死就好……” 他飞的越高,耳旁的风呼啸的快要穿破耳膜,她只得更加抬高声音回答:“你在乱说什么啊?” “你怕死,就不会和老鬼在一起了!” 说罢这话,萧止墨突然翻了个身,白安安犹如过山车一般,脑袋直接朝下,她若是一松手,整个人绝对会掉下去。 那样,她除了会摔成肉饼,也就一命呜呼了! 可随后,她的手真的快抱不住他了!他身上的鳞片,太过光滑! 现在她的样子,简直是临近死亡。 当真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可能要死的时候,她才明白。 她一次次告诫自己人鬼殊途,都拯救不了自己难以控制的心,却在求生面前,突然那么微不足道。 她不能死! “我要死了,救命啊!” 随着她的大喊,她的确怕死。 萧止墨翻过了身子,拯救了她的极端恐惧的心。 在高空中,当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后,虽然有些心安,可还是恼怒的放开了一下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随后又赶紧抱住了他。 “你太坏了!”她愤愤。 萧止墨笑出了声。 随后他说:“小安子……等我日后飞升了,我身上的鳞片,会成金色,到时候,我再驮着你上天!如何?” “金色啊!那样是不是很漂亮啊!” 当她配合他说完之后,西方的夕阳余晖透过那层隐藏了他们的结界,铺洒在了他的鳞片上,就像镀了一层金。 他真的太好看! 不论是身为蛇,还是身为人! “萧止墨!谢谢你!” 迎风,她大喊。 “小安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话音一落,脑袋突然换了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市中心! 白安安都没赶得上问是什么事,之后就只剩大叫了,他在空中盘转的十分之快! 而她因为飞太高,脑袋缺氧,眼前一阵一阵的犯黑,她便闭起了眼。 直到许久后…… 白安安只觉得自己失去重力的两条腿被两只大手握住后,她这才睁开眼。 此时,陆以川背着他,竟然突然出现在了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 “终于落地了……” 明明她是被保护的那个人,可在意识到落地之后,她的脑袋无力的枕在了萧止墨的肩头,小脸泛白,一副吓呆的样子。 萧止墨扭头看了看她略怂的模样,嘴角噙起一抹淡笑,背着她走出了小巷,他们到了市中心。 看着突然出现的灯红酒绿,高楼大厦,白安安有气无力的问:“萧止墨……来市中心做什么啊?” “我想和小安子穿情侣装,如果有那些烦人的媒体拍到,我就让他们好好传传!” “啊?” “惊讶什么,你迟早是我的!”萧止墨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白安安懒得吐槽。 他背着她突然出现在街头,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白安安觉得难为情,而萧止墨却一脸开心。 走着走着,萧止墨的手光明正大在她光滑的大腿上婆娑了一下,而后他淡然而沉郁的说: “小安子,认识你真好……我很久,没很开心的玩过了,束缚在人的世界,很不自在。” 话里,含着五分无奈,含着五分怀恋。 “您……为什么要在人的世界呢?” “为什么呢……”他没有回答,那双深邃的眼里,眸光暗下了几分,拉的悠长。 他们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萧止墨在看到某个商场上滚动的全息广告后,他停下了脚步。 此时那则广告,是关于礼服的。 画面里,出演广告的男女演员姿色出众,两人都身着唯美且端庄的古风婚服,女人的凤冠霞帔,无不透露着奢华,男人特意做了古代的造型,好一个谦谦公子。 萧止墨看着那个,出了神。 白安安注意到后,她盯着画面看了两眼,而后悄声问:“萧止墨……你能看到是什么颜色吗?” 她还记得他是色盲。 萧止墨这时却果断答道:“血的颜色。” 言外之意,红色。 “……” 果然是蛇,脑袋里只有血! “小安子……” “嗯?” “你觉得那个漂亮吗?” 他突然这么问,白安安不解,“当然漂亮啊!” “你想不想要?如果结婚的话。” 白安安很认真的沉思了片刻,“嗯……我……” 她刚准备说话,就被萧止墨打断了:“我觉得小安子,穿中式嫁衣,比穿那些白婚纱,漂亮千百倍。” “我也喜欢中式的,不过我以前没敢想这回事。”说罢,白安安蹙眉笑了笑。 “这衣服,不如西汉时期的嫁衣漂亮。”萧止墨说的认真。 “是吗,你见过啊?” 萧止墨回头笑了笑:“小安子,等我娶你的时候,咱们就穿西汉的传统婚服,我回去就吩咐人做!” “不是吧!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这件事我不逼你,你总有一天会答应。” 说罢,萧止墨含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因为我,魅力无限,对吧?” 白安安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萧止墨,也会如陆以川一样,给了她人生里,好多个第一次。 “对,你魅力无限。” 突然,觉得天气真好啊。 风很淡,云很轻,人,不,是妖…… 他很好。 她刚感叹完,萧止墨突然来了一句:“小安子,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晚上我们一起住。” “噗……” “怎么?” 白安安在他胸前对了对手指,怯怯道:“黎野一个人在寝室,她肯定还没吃饭,我晚上想陪她,我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 “而且,明天还有课。” 萧止墨顿住了脚步:“真是这个理由,不是因为想见陆以川?” 说实话,有点。 她没有回答,她不擅长撒谎。 “算了,我也不想今晚上再听你说梦话叫他的名字,吃些东西,我送你回去。” …… 此时此刻,冥界。 在冥帝的正殿中,陆以川盘腿打坐,身影淡薄的宛如青烟,仿佛风一吹,他就会散。 单轶在他身边,为他布起了结界,冥帝坐在他的床榻之上,很是悠闲。 “以川真是越来越让本尊刮目相看了。”他幽幽道。 单轶丧气着脸:“冥帝,您就别说风凉话了。” “本尊是在夸他。”冥帝有些了不乐意,“为了他的小娘子,又一次吸食人血,再之后为了生前恋人,耗费自己阴气,以川果真非凉薄之人啊!” 话音一落,冥帝抬手一挥,面前直接出现了探微的景象,里面出现的是一位女生,她睡在寝室床上,耷拉的手背上,明显有一处伤口,像是被利器割开。 “以川真是君子,吸人血也在手背上,简直如当今社会上的绅士一般。” 第78章 该来的,总会来 片刻后,一直不做声的陆以川,突然睁开了眼。 接着他抬起了手,手里慢慢出现了一封信,信一点点如同碎片重合一般的出现,最后完完整整的到了他手里。 是蓝冰儿的那封。 信是白安安的爷爷在人间烧给他的。 信到了手中后,他盯着信呆了几秒钟,而后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这时,单轶一脸八卦相,陆以川大概的瞄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把信直接销毁了。 看他这么防备,单轶有些受伤,他振振道:“切,将军您这么防我干嘛,不就是封情书么,也有女鬼给我写过呢!” “那你很厉害。” 陆以川冷漠的接了句话。 “……” 公然被鄙视了,单轶闭上了嘴。 之后陆以川重新闭上了眼,可心思却着重到了信的内容上。 [先生, 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我却发现,自己对您一见钟情。 恕我冒昧,我打听了您与白安安同学的关系,日思夜想,最终还是打算写封信给您。 不知先生可相信宿命吗? 我信。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梦见过您数次,您在我的梦中,身穿古代的长袍,英俊而威严! 或许有些扯淡,可我相信灵魂不灭。 我坚信,我之所以能奇妙而巧合的梦见您,一定是我该喜欢您,一定是命中注定。 信,可能唐突,可我也不知怎样才能见到先生您。 如果先生觉得我所谓的“一见钟情”有些肤浅,那我的心意,您不回应也可以。 我想……我能否请先生吃顿晚饭? 信下我写了地点时间,我等您三个小时,您能来,我自当感激,您不来,那我乞求以后还能见到您。 ——蓝冰儿。] 信完了之后,在信纸的最下面,有一行娟秀清丽的小字,写了一个饭店的名字,还写了时间。 按人间的时间来说,是明天晚上7点。 冥帝一直在盯着他的神情,沉默了半晌,他打破宁静问:“以川,那位冰儿可是要找你约会?” 陆以川一顿,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若是单轶想起了锁心扇,那我需要先向她借用一下。” “那还是要去约会。”冥帝吐槽。 陆以川睁开了眼:“该来的,总会来。” 逃是逃不掉的。 …… 萧止墨带着白安安去了一家特殊的餐厅,上一次他们也是来这里吃的饭。 这里,只有若干厨师和服务生,一个客人也没有。 上一次,白安安有些怕他,没敢问这里的奇怪情况。 这一次他们进去后,她还是好奇的问了:“萧止墨,为什么这家餐厅都没有客人啊?” “这是我的餐厅,我喜欢安静。” 他答的轻描淡写,白安安却越发越觉得,他很多行为,还真是蛇啊!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出现在街头,还来到他的地盘,这一路上没少被人偷拍。 到了餐厅,他随便找了个位置,把没穿鞋的先白安安放下,自己叫来服务生随意的点了些晚饭。 在他们安静吃饭的时候,萧止墨第一次上了娱乐头条。 他背着白安安的样子被路人完完整整的拍了下来,上传在社交软件上,引起了不少人疯狂转发。 此时此刻。 在萧崇集团旗下的MJ娱乐公司大厦中。 和静坐在化妆台前阖着双眼,看起来似睡非睡,化妆师在她精致的脸上,温柔上妆。 她今天还有一则广告要拍。 她身后有几个女孩在工作之余刷着萧止墨第一次出现的花边新闻,还时不时的抬头看她几眼,再交头接耳几句。 不一会儿,她的化妆间突然跑进来一位丽质的姑娘,姑娘气喘吁吁,看样子跑了不远的路。 她刚准备要朝和静走去,却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脚步:“静姐在工作中。” 姑娘双眉轻蹙,先是冲那位工作人员鞠了一躬,然后弱弱道:“王监制,静姐说我可以来找她的啊?” “你的戏拍完了?”王监制语气轻带冷蔑。 “嗯!”姑娘答了一声,但也没敢往前走了,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和静,一脸小迷妹的模样。 这时,听到动静的和静睁开了眼,从镜子里,她看到了来者。 而后她薄唇浅勾:“是小娜啊,进来吧。” 声线清冷,语气却温柔。 她发了话,那位王监制也没拦着,便让这位小娜走了进去。 小娜目露憧憬,她走到和静身边,尊敬称呼:“静姐!” 从镜子中,和静看向了小娜:“什么事?” “静姐,您看新闻了吗?” 和静一愣,而后轻轻道:“没事,跌就跌了,过一周,还会有回……” “不是这个……”小娜声音带些焦急打断了她的话,“不是财经,您还没看微博吗?” 和静顿了顿,而后眸子里转出一湾柔意,“你说萧总?” 小娜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而后蹙眉道:“静姐,您和萧总是老友,您知道他交了女朋友吗?” 和静唇角勾起一抹笑,“嗯。” “天啦噜!”小娜嗓音可爱的感叹了一声,“我失恋了!萧总有女朋友了!” 看她懊恼的模样,和静淡淡的笑猛然剧增,“么么头。” 她的语气里带着宠溺。 小娜却撇起嘴,蹲在了她跟前,手搭在和静腿上: “静姐,您和萧总从小就认识,您见过他那么温柔的样子吗,他的衣服都在那个女人身上穿着,还背着她走了一路,这些,我都不敢想啊!” “嗯……”和静拉长了尾音,握住小娜的手慢慢婆娑着,片刻后她回答:“印象里,他读书时期,人还算开朗……” “我就知道!”女孩一脸黯淡,“萧总那样冷冰冰的人,要是真喜欢一个女孩,一定会对她很好,可是这突然出现的新闻,我接受不了啊!” 和静眯起眸子,笑容绽放的更大。 接着,小娜瞪大了眸子:“静姐,您见过那个女人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和静摇了摇头,“没有。” “好吧……”小娜垂下头,她没再说萧止墨,而是抬头看了看放在化妆台上的广告台本。 抿抿唇,她又道:“我虽然是萧总的小迷妹,也是静姐的死忠粉的,您不要太累啊。” “谢谢你的关心咯,拍完广告我就可以收工了,你呢?”和静声音很温婉。 “我刚收工。” 和静呼了口气,“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最近你的工作量多,要注意休息。” 小娜又拼命点点头,而后她低声嘟囔:“静姐,我其实一直幻想,您和萧总是一对儿的,这个新闻一出现,我就……就没忍住,来找您了。” 和静依旧是笑,“好了,快回家吧。” “那我就不打扰静姐了。”说罢,小娜站起身,面带遗憾的离开了。 这时,那位王监制朝和静走了过来,面带着一些无奈道:“静,你没必要对那些新人这么耐心。” 和静按了按自己的肩,略显疲累,可脸上的表情依旧柔和,她轻声说:“人和人,都一样。” 王监制一副心累的神情,“知道的,懂你是真没架子,人温柔,可不知道的,都在说你玩心计,装好人!你之前因为和那些网红走太近,被黑成什么样了,你自己不在意,我们都还心疼呢。” 和静抬起眸,撇了王监制一眼,嘴唇一扬:“你们心疼我就够了。” 语毕,她没等王监制再说什么,便问身后的化妆师:“我现在能去换衣服了么?” “能了。” 和静站起身,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化妆师先道了个谢,而后落落大方,步伐端雅的朝更衣室走了去,临走前,她还拿起了桌上手机。 “静姐,您需要我帮助吗?”化妆师跟着她问。 “不需要,我自己来。” 说罢,她走进了更衣室。 外面的工作人员待她离开后,还是八卦出了声音: “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咱们的和大小姐,富家千金,端庄大方,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的做名媛,非要混这娱乐圈呢?虽然咱们跟着静姐,工资越来越高,可总觉得……那位大小姐不应该来娱乐圈这种混乱的圈子里。” “可不是说嘛!静姐就是我女神!” “其实小娜说的话,也说进我心坎了,我也希望静姐和萧总在一起,两个人……你们不觉得还带夫妻相么?” “我可是听说,静姐读书时期很嚣张呢,野蛮女友那种类型!经常欺负萧总,现在年龄大了,生分了很多。” “那只是听说,你又没见过,现在的静姐真好!能在她手下工作,我可真幸福,上周我过生日,静姐还给我送礼物了呢!” “我生日也有礼物!” 更衣室是一个单独的空间,门一关,门里门外成了两个世界。 和静站在更衣间那一排排服装前,她却没去挑选,而是盯着手机看着认真。 画面中,是萧止墨背着白安安穿梭在街道的视频。 视频只有十几秒,她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的手机推送出别的新闻后,她才退出来,看了看面前那些华丽的服饰。 手随意的摆动了两件,她在人前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逐渐暗淡,最后那张精致的脸上,冰冷薄凉,眼含感伤。 当她的手落在一件黑色的拖地礼服上后,她重重喘了口气,眼眶猛然泛红。 呆了很久,她又拿起手机,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私密软件。 第79章 被她自己作没了 里面是一道相册。 再打开相册,里面有成千张照片,还有不少小视频。 一眼看过去,突然有些缭乱,可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全部的照片,主人公只有两个人。 她和萧止墨。 她滑动着照片,找了几秒钟,她准确的打开了一张。 照片里,是萧止墨背着她。 模样和视频里,萧止墨背白安安有些相似。 他弓着身子,脸上的笑很阳光,表情却也带些小拧巴,原因是因为…… 背上的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两条腿还像蛇一般,把他的腰缠了个紧紧的。 她看起来极其野蛮,可他却笑得温暖。 盯着照片里的萧止墨看了许久,最后她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但那双水眸却蒙起了潮湿。 接着她又滑动,手指停在了一个视频上,指尖一颤,她有些不敢打开。 可之后,她还是点了开。 视频里出现了萧止墨,他手捧着一块很小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着两根数字蜡烛:22。 他目光看向镜头,身上只穿了一件休闲裤,肩膀宽阔,身材精瘦,那张脸还稍带些嫩气,却不掩俊美。 在视频里,他薄唇带笑,声音轻快:“静静,快祝我生日快乐!” “你儿子我终于22周岁了,这个生日,你又没送我生日礼物,我可是生气了!等我回国后,你如果肯陪我去民政扯个证,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警告!你收到视频时,我已经在飞机上咯,记得晚上洗白白等我!” 她还记得,当初收到这个视频后,她气呼呼的给他发了条短信:[扯狗屁的证,晚上拿着鞭子来见我!] 后来这条短信他收到了,当晚也乖乖拿着皮鞭来见了她。 那一晚,他一直嬉皮笑脸,没大没小的,而她却在家里追着他,拿皮鞭抽了他一晚上,边抽还边嚷嚷:“老娘没送你礼物,你是在抱怨了?嗯?” 他双手抱头,躲鞭子之余,还笑着回应:“不敢不敢!” 而她却被他那副刻意挑逗的模样更撩拨的怒火中烧,她恼怒:“萧止墨!看样子,你被我抽的很开心啊!” “当然了,闹了两年分手,终于把你又追了回来,你打死我,我都会笑着活过来!” 想到这里,和静那湾永远都充满柔情的眼睛,溢出了晶莹。 那一次,她还是没答应和他领证,觉得他们才要大学毕业,还很小,他终于不介意她做演员了,她想要实现自己成为演员的梦。 有一个男人,她认识了23年,从5岁,到28岁。 他从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他生活的重心只有两点:被她欺负和保护她。 “止墨,如果知道后来你会对我冷淡承这副样子,我当初……就不任性了。” 看着照片里,对她很温柔的男人,她声音哽咽,卸了伪装。 “可是,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我自找的……” 她又自言自语。 拿着那件设计曲线妖娆的黑色礼服,如今六年过去了,当初咬到萧止墨的那条蛇,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蛇,很漂亮,黑的如墨。 22岁的冬季夜晚。 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又和他有了争吵。 那一次,天很冷,她任性不听他的话,赌气要留在山下过夜。 她当时还把一位摄像大哥轰去了市中心,她夺去了那位大哥的帐篷。 帐篷内,她听着歌,还在想着明天怎么欺负他。 那时候,她从没想过,萧止墨有一天会不爱他。 她觉得,那个一被她说分手就一闹二嚷嚷上吊的萧止墨,下辈子都不会不爱她。 因为他说过,如果他不爱她了,那一定是他死了! 甚至那一晚,她很清楚萧止墨没有走,透过帐篷里的灯光,她能看到外面他的影子。 她知道萧止墨在她的帐篷外守着,那个纨绔的大少爷,可怜兮兮的坐在帐篷外,烤着柴火玩手机,就为了看她安全睡到大天亮。 她就像小时候的每一次,在被她欺负之时,还会保护她一样。 可她也真的没想到,那一晚的危险,竟然会让他们生分成最遥远的距离。 有一个男人,从前很爱她,被她自己作没了。 她如今是影后,纵然内心痛如刀割,她还是能伪装到平静如水。 可是…… 在她换好衣服后,还是没能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备注,还是五年前那个备注:我儿墨墨。 而后在萧止墨座驾里,他扔在座位的手机有了备注为:“[心]静静”的来电。 但接的人,却不在此处。 心,一刹那突然如同被关在密不透气的狭小盒子里,令她喘息都太过费力。 …… 萧止墨和白安安吃过饭后,他随意找了辆车,把白安安送去学校,他的座驾便在学校游泳馆外等到他现在。 白安安回了寝室后,他回到车里,看到了和静的来电。 想了想,他给和静回了电话。 此时此刻,和静正在镜头前,面带笑颜,专业的拍着广告画面。 突然—— 她那一直是默认铃声的手机,传来了一道特意设定过的手机铃声。 “风吹过山谷,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她笑颜猛然僵住,浑身一阵激灵,她看向了放手机的桌台。 “导演……” 她从容的模样,突然带上了慌张。 “先接电话吧。” 导演自然会尊重她。 得到导演默许后,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绪,走向了桌台,拿起了手机。 当看到来电后,她的手都在哆嗦。 以前,这个号码给她打电话,能烦到她想把号码拉黑,可如今…… 能接到他的电话,比沙漠里下了暴雨还令人稀奇。 “什么事?” 她迟迟不做声,萧止墨便开了口。 “嗯……我……” 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事,我挂了。”那头的语气很冷淡。 冷淡道,似乎手机自带的热量都凝固了。 她手心冒汗,瞳仁颤动,她着急道:“那个女孩很漂亮!” 萧止墨一愣,而后他唇角一勾,问:“有新闻了?” “嗯。”她应了一声,鼻头酸涩。 和静对白安安的客观夸奖,倒是让萧止墨略觉得诧异,顿了顿,他又问:“是么,你觉得小安子漂亮?” “嗯。”她从喉骨又哼出一个字,之后她手微微用力,带走了心里的一份紧张,从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女孩,叫小安子?” “白安安,很可爱。” 提起白安安,萧止墨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笑。 “嗯,是很可爱!脸上,好像还有婴儿肥,是不是……她还小?” “嗯,18岁,还是个孩子。” 他们双方,“嗯”了很多声,每一次,都让和静觉得,他们的距离,堪比南北极。 纵然心如烈马狠狠踏过,但她还是平静的说:“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吧,认识认识。” “可以。” 萧止墨毫不犹豫的回答。 骤然,她的手指一僵,心一滞。 随后她慢慢放下手机,像之前一样,把电话直接切断了。 不等人说完话便挂电话,在她这里,不是不礼貌,而是心虚。 人越是心虚,就越怕别人发现什么,她很怕周围的人察觉到她内心的绝望和狼狈。 电话又突然被挂断,萧止墨眉峰一敛,把手机放下,他盯着通讯录里,和静的备注名呆了很久。 随后,他眸光露出隐隐厌恶,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手机换了好几个,可因为电话卡,那些联系人的备注……依旧如初。 他也懒得改,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萧止墨。 对于那个和静,他……厌恶。 他不懂,萧止墨那么爱她,她不仅少有关心,还会恶言相向,仿佛萧止墨对她的爱,是负担一般。 那个女人在他看来,精致到像花瓶,冷傲到像无心。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类,这样的人类,心思定是最复杂。 …… 白安安从学校大门口一直到寝室门口,她都没看到陆以川。 平静下来后,她虽没在游泳馆那么难过,可心里还是很赌。 进了寝室,黎野正戴着耳机在认真写稿子。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黎野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转过头来,摘掉耳机,她说:“你回来了啊……” “嗯。” 白安安笑了笑。 黎野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萧止墨的长上衣后,一直很淡定的黎野也露出了一点诧异,再看她的脚上,穿了一双新的运动鞋。 惊讶消失,黎野推了推眼镜说:“你的衣服,周婵帮你拿回来了,在你桌上搁着。” 白安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桌,没有去管那些,而是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再过十分钟,我打算去买个汉堡,顺便去图书馆。” “去图书馆?”白安安疑惑,“做什么?” “看看神话故事,我需要一些古代神仙的资料素材。” 看着宿舍冷冷的灯光,回想之前的事,没了陆以川,她还是会觉得害怕。 想了想她答:“那我陪你一起去,你等等我,我换身衣服。” “好。” 第80章 又遇危险 在黎野上传稿件的时候,白安安也很快的换了身衣服。 之后她们出了门。 因为黎野没吃饭,她们先去了一趟超市然后折了路去图书馆。 走在学校人工河边的小路上,白安安看着草坪内的垂柳,感叹道:“黎野,你发现没,咱们学校的柳树最多了!” “嗯,挺凉快的。”黎野附和,不过看着那柳枝茂盛的大树,她轻声道:“安安,你听说过么,据说柳树和水遇在一起,会有厉鬼。” “啊!”白安安一怔,她连忙四处看了看,之后她回过神来:“没有啊!” 黎野推了推眼镜,垂头轻笑:“你刚才的样子,就像你能看到一样!” “……” 她刚才还真是这么认为,若是真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方便她赶紧跑,毕竟陆以川那只鬼都说了,她容易招那些东西。 “安安,感觉你书看的也挺多,你看过山海经吗?” 黎野突然问她这个,白安安有些心虚,她看的书真不多,但是山海经,她倒是知道。 “看过一点。”她答。 “安安,你说古人怎么那么聪明呢,想象力还那么丰富,不论是山海经还是淮南子,都真的好好看,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仙吗?” 以前白安安看新闻,看到神舟飞船冲出太空,还看到太空建立了空间站,她觉得在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神鬼就如课本上所讲,只是宗教信仰而已。 但认识陆以川、萧止墨后,她才知道那句:“信则有,不信则无”的真正含义。 世界太大,人脑才只开发了百分之二,这个广袤的空间里,太过的未解事物,和先进的社会毫无关系。 “可能有吧,我反正每年过节都要烧香祈祷,乞求平安。”白安安很机智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黎野来了兴趣,她郑重的动了动眼镜,“我相信科学,可我也信命运,我信这个世界上有如今的科学解释不了的,更强大的力量!” “是吗,为什么?”白安安对黎野的想法也来了兴趣。 “没有为什么。”黎野摇摇头,表情略带些难言之隐。 而后她转了话题:“我最近想写一个玄幻故事,我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神的资料,可是有一个……怎么都查不出来,我听说咱们学校的图书馆有很多古书,所以我才想着来看看。” “什么啊?” “如果有鬼神的话,那就有神界,有冥界,古老的神话里记载,统治世界的神有东皇,有天帝,有女娲伏羲,那……你知道什么人统治着冥界吗?” 听了黎野这话,白安安如今当真觉得,很多事情能流传下来,真不是人凭空编造,绝对是有一定经历的。 她眉头突突跳了跳,问:“不是阎王爷吗?” 黎野摇了摇头:“十殿阎王,阎王有十个呢,还有神统治着他们,但是呢……我查了很多资料,有资料说是冥帝最高神明是酆都大帝,还说酆都大帝任期只有三千年,到期会有新神上任。” “这样啊?” “但是呢!”黎野睁了睁自己的吊稍眼,显得很兴奋,“我在我的老家,听一个很老的奶奶说,其实冥界还有一位神,他一直留在冥界,比传说的酆都大帝还要厉害,冥界是他的!” “真的假的? “不知道,但我有扫过几眼一些很复杂的神话资料,在道教中,很多神仙都是由人羽化登仙的,他们有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可冥界的神,除了阎王能搜到些资料,连会轮职的酆都帝都查不到名字。” “黎野,你知道的好多啊!”白安安根本不知道这些。 黎野还准备说些什么,便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是她们的席教授。 两个人一愣,都站定脚步,等着来者走过来。 遇到了一起,显然席无玥也记得白安安,他看了她们一眼,两个女孩马上打了招呼:“席教授晚上好。” “去图书馆?”席无玥回了一句。 “嗯。”黎野点点头,她看席无玥手里还拿着书和笔记本,便问:“教授是在图书馆做教案吗?” 她这么敏锐,席无玥凤眸一眯,“观察力不错。” “老师辛苦了。”黎野客气了一声。 白安安此时显得有些拘谨,毕竟上一次算是顶撞了这位教授,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而她也发现了,黎野虽然一脸淡然,可她却从来没有在人前紧张的样子,她似乎对什么人,都能很客气的说几句话。 而这时,席无玥很认真的盯着她们两个看了看,最后他抬起手盖在了白安安脑袋上。 白安安一怔,接着,席无玥从她头发上拽下了一小片柳树叶子,面无表情的扔掉,他对两个女孩客气叮嘱:“晚上了,注意安全。” “谢谢教授关心。” 两个人恭敬的道谢后,他们又各走各的。 黎野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听说有人做梦去过地府,我也想去看看,那样我写出的故事,肯定会……” “啊!” 在黎野说话的时候,白安安突然叫了一声。 黎野打住,“怎么了?” 白安安抬起了自己的腿,借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她看到自己靠近草坪的腿上有了一条血道子,血流了出来。 “刚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她说。 黎野马上从兜里掏出了备用的卫生纸,递给了白安安,“快擦擦。” 在白安安擦血的时候,黎野绕在她那边看了看,除了一些过了脚踝的草,没什么利器,连根树枝都没有! 黎野略微思索,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抖,默默吞了口口水,她抬起手拉了拉衣领,说道:“安安,我们走快点去图书馆吧。” “好!” 白安安把纸攥在手里,跟着黎野加快了脚步,远处的图书馆里亮着一排排冷色的白炽灯,看起来要比路上那昏黄的灯有安全感多了。 很快到了图书馆后,大厅却没几个人。 站在大厅内,四周都有走廊过道,因图书馆还没完全建好,如今能用的电梯只有一个。 过去,电梯正在上升中,再下来可能得等等,黎野看了看标示图,她说:“咱们去三楼就行,走楼梯吧。” “嗯。” 两个人没有犹豫,四处看了看,她们便朝楼梯口走了去。 两个女孩都穿着鞋底儿比较轻的帆布鞋,踩楼梯并没什么声音,可她们还没走几步,楼梯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飘忽的声音…… 嗒—— 像木屐踩在地上的声音。 嗒—— 嗒—— 声音还有一定的规律,就像有人穿着木屐,走的很慢一样,仔细听,像是从楼上的楼道传来的。 此时楼道中半个人也没有,路过一道走廊,没有人的地方灯都关了,长长的走廊,显得有些恐怖。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心里都蹿出了害怕。 黎野很明显吞了口口水,而后她抬高声音,大声问白安安:“安安,你有喜欢看的电影吗?” 她想要靠谈话,来冲散内心的恐惧。 白安安秒懂,她回答:“我小时候很喜欢看地道战和铁道游击队!八路军太帅了!” “是……”黎野刚准备回答,可她在眼睛突然瞄了一下上面楼道后,整个人猛然哆嗦了一下。 她的模样,吓的白安安话堵在了嗓子眼。 空气瞬间安静了。 “安安……”黎野的声音都抖了,她抬起手,异常用力的握住了白安安手腕,手心顿时生出了冷汗。 “怎……怎么了……” 终于说出了话,可白安安的声音颤动的厉害。 嗒—— 那个声音还在,似乎就是从上面的走廊传来的。 现在她们再上几个台阶,就到了三楼。 所以,那个声音,很可能就在三楼…… 一路上,别说看到别的人影了,她们连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也没听到,虽然图书馆以安静为主,可楼道,也该有些声音才对的。 而且很奇怪,那道声音不算小,应该在室内的人也能听到,按理说,应该会有人出来看看,三楼不算高,现在这里应该有人在看书…… 可为什么,这里并没有人出现,也没人去制止那道声音。 眼看着就要到了三楼,黎野站在台阶上,没敢再往前走了。 白安安也发现了这情况不对劲,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被刮破的腿,心里的恐惧蔓延。 “安安,我们……” 嗵嗵嗵—— 黎野刚准备说话,便听到了一阵很匆快的脚步声,这个声音一传来,刚才的“嗒”声立马消散了。 黎野重重的呼了口气,像是定了定心。 而后她松开了白安安的手,一下子迈了两个台阶,想要比白安安早一步拐过这层楼道。 白安安看黎野突然加快了脚步,刚准备跟上去,便听到了黎野的惨叫:“啊——” 随后黎野整个人疯狂就往回跑,白安安看向黎野,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闪着泪花! 她一定看到了什么! “安安,有鬼!”黎野哽咽的大叫一声后,白安安一怔。 刚准备跟着黎野往下跑,突然那道“嗒嗒”声响的越来越频繁。 白安安浑身一颤,扶着栏杆就要跑,可谁知,跑着的黎野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先是异常强烈,“嗵——”的一声,下一秒,白安安便看到黎野速度异常之快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黎野摔倒的地方,瞬间有了一滩血! 白安安脑袋一懵,她已经来不及管身后有了什么,她扶着栏杆撒了腿的往下跑,还尖着嗓子大喊道:“黎野!” 就在她跑的时候,她的身后也传来了异常之快的奔跑声,忽远忽近,像是人的脚步。 当恐惧来临时,人的本性都会下意识的想去知道究竟有什么。 当白安安被吓的回了下头后,她都没来得及回过头,脖子就被一只手掐了住,那手上的指甲直接刺进了她的皮肤里,血瞬间溢出皮肤…… 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紫红长袍的女鬼,她梳着清代女子的发髻,嘴唇涂了一半,红的可怕。 一眼看过去,尤为抢眼的就是她脚上的那双大红的马蹄底鞋! 白安安被掐的发不出一点声音,空间里黎野滚落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但是却没有黎野的声音。 此时她害怕的不是面前的女鬼,她怕黎野有个三长两短! 她抬起手,拉着那只手拼命的挣扎,可是却没什么效果。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脖子的血像长了眼睛似的,从女鬼纤长的指甲,速度极快的渗进了女鬼的手指内…… 脖子一阵一阵的抽痛,感觉和之前腿被划伤的感觉无二。 此时白安安心里有了底,怕是在路上,她就被盯上了! 但黎野呢? 是被她连累了? 心里的恐慌逐渐被放大,什么都做不了的她急的流出了眼泪,而就在这时,刚才另一种脚步声又异常之快的传来,掐着白安安的手突然松了松,可随后力道更强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血朝女鬼的指甲里这时也流动的更快了几分! 只是面前的女鬼再听到那阵脚步声后,面露出惊恐之色,脚上那双马蹄底动了动,传出了“嗒——”的声响。 白安安随着她的动作,身子猛的前倾。 登时:“天地三清,道气长存!” 从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道男人声线。 白安安顺着声音看过去,她都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女鬼突然放开了她,她此时脚正半踩在台阶上,女鬼这么一放,她脸朝下直接摔倒在地。 “呃……”她痛苦吃痛出声时,身子直接朝下划了几个台阶,直到她的脑门狠狠磕在到台阶棱,她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她刚昏过去,便从拐角出飞出了一道黄符,接着又有了声音:“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下一秒,黄符如离了弦箭,一瞬的功夫贴在了那想要逃跑的女鬼身上,女鬼发出了一阵磨人耳的恐怖呻吟,而念咒的人也在此时现了身。 是孔如非! 他扫了一眼昏过去的白安安,那双炯亮的眸子一敛,嘴里又异常之快的念叨着一大串咒语,同时他还把手里握着的符,全部都扔向了女鬼! 看过去十几道符纸全部贴在了女鬼身上,随着咒语一点点从他口中冒出后,白安安眼睁睁的看着被贴了黄符的女鬼,身上一点点冒出了青烟。 几分钟后,女鬼便凭空消失了,连灰都没留。 第81章 彦叔叔 事情完了,孔如非深呼口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他露着的双臂上有明显的猩红抓痕。 而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昏倒的白安安,迈开步子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地上此时有了些血迹白安安的脑门被磕破了。 空气中,再没了惊悚不安的缥缈声音,只有孔如非运动鞋踩在台阶上的咯吱声响。 只是突然—— “如非,你没必要把她打的魂飞魄散的。” 在他耳畔,传来了一道恍惚的冷彻女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孔如非抱着白安安下楼梯的速度很快,而他还回答了空气中的声音:“吸人血,我不能饶。” “呵!”那道女声冷笑一声,“若是我吸食呢?” 孔如非顿住了脚步,声音带了些森冷:“别给我开玩笑!” 女声没再说话。 空气安静了片刻,孔如非清了清嗓子又打破沉静:“太蹊跷,恶灵怎么会缠上白安安的舍友,明明她对恶灵更有利用价值。” “若是滚下去的女孩死掉了,她也就死掉了,活着的白安安才会陷入痛苦。”那道女声回答。 孔如非略微思索,“是有人想声东击西,还是想以夷制夷?” “恐怕二者都……不好!”女声回答到一半有了紧张。 接着,孔如非怀里的白安安,她的发丝凭空被一道阴风撩动,而后空气中又传来了那道清冷的声音:“那个女孩的灵魂离体了,这附近还有游魂,若是把她带去冥界就完了!” 孔如非一愣,脸上蒙起厉色:“你去看看!” 话毕,女声彻底没了声。 …… 此时,萧止墨还在路上。 一到这个点儿,B市的路上总会很赌。 堵车很恼人,可萧止墨却异常平静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蛇捕捉猎物时会有无尽的耐心,他最不缺的也是耐心,对任何事情都是。 他的车纵然再好,可突然的刹车还是会有一些冲力,他在车里微微摇动了一下后,身体突然发了阵凉。 他怔了怔。 再细细感受一下,身子的温度果然在下降! 拧起峰眉,他情不自禁的呢喃道:“小安子……” 精元,世上万物都有,若是有了修为,精元会凝聚,精元的强弱关系着本体的生命力。 他把精元分给了白安安,一是能随时随地察觉到她在什么地方,二是能保护她,若她自己的生命力虚弱之时,他的精元自然会救她! 现在,他身体突然发凉,定是白安安身上的另一半精元在发力! 所以……小安子怎么了?又病了?还是遇到了危险? 想了想,他也不顾车在什么地方,直接打开车门,一脚迈了下去! “砰——”的一声,车门被他甩上,司机愣了愣,刚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便看到他的上司迈开那两条大长腿,在车流量最多的马路上逆着奔跑了起来。 “老板,您要去哪儿?”司机大喊。 “滚回去!” 萧止墨的声音随风传来,而他却在短短的时间,跑出了好远! 他一路直奔路上最暗的地方,在路过一个隧道后,他不见了…… 而半空,却突然飘出了一道阴云,速度很快的在空中盘旋了几下,朝着西边飘了去…… 冥界。 冥帝摇着扇子,自在悠闲的看着身体一点点厚实起来的陆以川,偶尔也会伸出手注一道法力给他。 而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身高一米左右,穿着一条漂亮的白裙子,只是脸上,却戴着一副怪兽面具。 单轶和陆以川看到这小人儿后,有些惊讶。 这里是冥帝的宫殿,没有冥帝的特殊命令,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来。 小女孩还没进来,便看着正对面床榻上的冥帝抬高声音大喊道:“彦叔叔!” 彦叔叔? 陆以川看向了冥帝。 冥界所有阴灵,连阎王都不曾知道这位最高统治者的名字,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这么称呼他? 难不成他姓彦? 而这个“彦”字,他怎么觉得不久前,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只是现在想,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了。 看到小人儿,冥帝声音带了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没有说话,她迈开腿朝里走了进来,路过陆以川的时候,她扭着小脑袋,看向了他。 孩子的脸遮的太严实,陆以川看不到她是什么模样,但透过面具看那双眼睛,那种眼神,却总觉得似曾相识。 小人儿走到冥帝面前,先是恭恭敬敬的抬起小手作揖,“彦叔叔好!” 冥帝看着她脸上的面具,目光朝陆以川转了转,而后笑着道:“这面具哪来的?” “这是王蒋叔叔赠与我玩耍的。” “那你来找本尊,有什么事?”面对小女孩,冥帝显得很有耐心。 “嗯……”小女孩奶音萌萌的拉长,“我有一件小事,想求彦叔叔赐教一二。” 孩子的声音很稚嫩,可语气却颇有小大人的气势。 “说来听听!” “有位叔叔对我娘亲很好,还送了娘亲一份护她性命之物,我也想赠与叔叔一份礼物,却不知送什么好。” 冥帝薄唇勾起浅笑,“若是这样,那位叔叔可是中意你娘亲?” “哼!”小女孩突然背起了小手,“我自然还是向着我爹爹的,但对娘亲好的叔叔,都是好叔叔!” “你倒是博爱!”冥帝打趣,而后他从塌上起身,走到了小女孩面前,“若是如此,你大可赠送那位叔叔,你娘亲所爱之物!” “嗯?”小女孩萌萌的疑惑了一声。 届时,陆以川心头一震,他脑海一闪而过白安安。 白安安遇到不懂的事情,也喜欢扯起脖子,鼓起她的婴儿肥来那么一声:“嗯?” 看着小女孩,陆以川插言:“冥帝,这位是?” 冥帝看向了他,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一位……好友的,女儿。” 一句很简单的话,冥帝特意顿了几次,难掩其中深意。 陆以川没有再问,如今冥帝虽与他来往甚密,可有些事情碍于冥帝的身份,他却不能多问,他对这位冥界的九五之尊,还是一无所知。 突然小女孩抬起小手一拍小脑袋,萌萌道:“我知道了!” 说罢,她背在后面的小手突然伸出来,手心里竟握着一瓣儿白色花瓣,她透过面具,大眼看着冥帝:“这个好不好呀?” “当然。”冥帝闭了闭眼。 “那彦叔叔,我走了!”又乖乖作揖,小女孩转过身子便朝门口走了去。 只是她边走着,那双眼睛还是盯着陆以川。 在小女孩出去后,她却没有直接离开,那两只小手还扒在门框上,她探出了半个头,继续盯着陆以川看。 虽看不到孩子的脸,却不难感觉到孩子很可爱。 视线盯的他,浑身有些颤,那种感觉有些说不清。 看着那半个小脑袋,冥帝笑出了声,“以川,我去去便来。” 之后冥帝也走出了殿内,跟着小女孩一同离开了。 待冥帝彻底离开后,陆以川看向了单轶:“你在冥帝身边这么久,可曾见过那个孩子?” “第一次见。” 单轶沉下了眼眸,“但听那孩子的声音,我倒是想起来,在忘川河边枯去的玉雨树前,经常有个小姑娘在那里一个人玩石头,我曾过去看了看,那孩子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眼睛都遮住了,连我这个鬼,都觉得害怕。” “是么。” 单轶点了点头,“这孩子怕是大有来历,公然出入冥帝殿内,脸上的睚眦面具,还是一殿阎王秦广王送的,想必她的父母,定是什么人物,只是不让露脸,便有些奇怪了……” 陆以川没再回答,之前联想到了白安安,他攥了攥拳,“单轶,再为我注一道力。” “将军,您这么着急想要干嘛?”单轶并没有听命,“您再这么胡乱闹下去,我真担心您哪天被什么道行高的道士打成魂飞魄散!” “纵然那萧止墨能护安儿周全,我得去亲眼瞧一瞧,不然安儿该伤心了。” “唉……您和那位冰儿小姐有了纠缠,白安安已经伤心了,你还是咸吃点萝卜吧!” 言外之意,心操淡点。 “你再说一句。”陆以川眸子阴鹜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 “……” 冥帝跟随小女孩离开后,小女孩把脸上的面具推到了脑袋上,露出了她那张精致的小脸。 冲着冥帝嘻嘻一笑,她抬起小手,一道灵力从手里释放,她的小手掌心开出了一朵漂亮的梨花。 “爹爹!”她递给了冥帝。 冥帝没有接过来,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女孩的鼻头,宠溺道:“这么盼着我带你玩?” “嗯!”彦晴雪点点头,“但是爹爹,其实我遇见另一个人!才会想找您去看看的!” “人?什么人?” “嗯……”彦晴雪又拉长了尾音,“王蒋叔叔带我从阳间回来的时候,在黄泉路看到了娘亲的朋友,那个戴眼镜的姐姐!” 冥帝一怔,戴眼镜? 下一秒,他想起了黎野。 “怎么回事?” “您在忙,我没敢告诉您,其实娘亲又被人攻击了,我以为娘亲要回来的,结果那个姐姐过来了,我想,娘亲这次死不了,肯定也舍不得这个姐姐死掉,我用花花把她藏在了黄泉路,然后就来……找爹爹您了。” 听罢,冥帝长眸眯起,“先去看看。” …… 阳间。 萧止墨站在了一所别墅前面,无法入内。 整栋别墅,都被法力很强的结界护着,他感知到白安安在这里。 这里是孔如非的家。 楼上一间客房内,一张两米的大床上,黎野和白安安都躺在了上面。 孔如非站在床边,表情紧张不安。 不一会儿,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位女子。 女子头发很长,轻垂脑后,身穿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脚不沾地。 一张椭圆小脸顾盼生辉,峨眉粉黛,气质冰冷。 看到女子突然出现,孔如非脸上带了些交集:“怎么样?” 第82章 人死了,就一样了 女子呼了口气:“没被阴差带走,能找回来。” 听罢这话,孔如非目光深沉,黎野那张擦了血迹的脸已经越来越白,破了的皮也变的僵硬。 脑袋顶儿伤口处的血迹凝固成了黑色,她的情况不佳。 “凌梦,看好她们,我下去找找。” 最终,孔如非做了决定。 “我去就行!你是想去了直接死了?”凌梦突然对着他劈头盖脸呵责了一句。 “不行!”孔如非也立马拒绝,“你做这件事太冒险,被阴差看到,你难逃其责!” “哦?”凌梦又冷笑一声,“你是不相信我了?” “不是不相信!”在凌梦面前,孔如非气势略低几分,“你法力再强,帮活人招魂,那违背冥界规矩,你被捉了,我怎么办……” 说完,孔如非没等凌梦回答,他眼皮一沉,眸光犀利,手速很快的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符,直接贴在了凌梦身上。 凌梦瞬间被束缚了行动,她瞪瞪眸子,咬牙愤愤道:“孔如非!你下手够快的啊!” “我知道你不听话……”孔如非声音淡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抱歉。 可凌梦却急了:“你要是故意死在下面怎么办,逼我……”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白安安发出了声音:“叔……” 孔如非和凌梦一顿,随后两人默契的看向了床上的白安安。 在看到她眼皮剧烈颤动时,一人一鬼瞪大双眼,满脸骇然。 “是要醒了?”凌梦问。 孔如非眨了眨他的俊眸,喉结上下滚动,惊诧道:“欧文说她怎么都得昏迷到明天啊……” “你们家的医生行不行啊……”凌梦撇着嘴角吐槽一声,“白安安如果不是生命力强,那估计是和她订冥婚的阴灵在她身体内留下过精气,为了以防万一。” 孔如非双眉轻蹙:“估计是吧。” 同一时刻。 站在别墅外的萧止墨,他闭着眼睛,手放在胸口,若隐若现的听到了两重强烈的心跳声后,他唇角勾起了笑意。 而后他双手插兜,转过身子离开了。 室内,白安安醒了。 当她迷迷糊糊看到面前的孔如非和凌梦后,她清醒了不少。 “学长……” 她称呼一声,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还能想到自己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孔如非的。 “如非!”凌梦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些着急,身子动了动却挣脱不了身上的符纸。 似乎她不想自己被白安安看到。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因一开始就看到了她,白安安在听到动静后朝她看了过去,而就是这一眼,白安安蓦然怔了怔。 她看到凌梦和孔如非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条朦胧的红线,线连在了一起! 注意到了白安安的目光,凌梦有些懊恼:“完了,看到了……” 虽然这个会让白安安觉得好奇,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黎野,手动了动,她刚想要坐起来,手指便掠过了一条冰凉的手臂。 扭头看了看,是黎野。 意识到自己和黎野都被救了,白安安这才坐起来,“学长,谢谢你救了我们。” 看白安安就像睡了一觉一样,身子都没察觉额头的伤口被缝了线,孔如非双目凝神:“你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疼?” 白安安迟疑,这才细细感觉了一下身子,除了有些疲软,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没有,感觉挺好的,谢谢学长。” 她的身体很舒服,她也没发现自己脑袋破了。 只是转头看看黎野,她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她们俩的衣服被换了,身上的血迹也被处理过,没醒的黎野此时就像睡着一般,除了脸色差的像个死人。 “我朋友……怎么样?”缓了口气,白安安问的很胆怯。 “暂时醒不过来……”孔如非话里有些犹豫,但看白安安突然紧张起来的脸,他连忙补充:“不过没什么大碍。” “是吗……”说了这话,白安安吸了吸鼻子,哭了。 纵她之前几次遇到过危险,可这一次没了陆以川,她不仅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还受了牵连,她到底是难过害怕。 这时,凌梦对孔如非又发了话:“孔如非,白安安醒了,你留下照顾,我去找,别耽误时间了!” “不行!”孔如非还是拒绝。 而这时,白安安才从黎野身上收回视线,她瞪着眼看了看脚不沾地身上还贴着符的凌梦,她下意识的身子一抖,然后目光又看向了她们手腕上连着的红线。 “学长……这是……” 她有些震惊,她还记得当初孔如非给她说过的话。 ——人,不论是活着的时候有婚配,还是死了才冥婚,只要阴魂不是独身,他们手腕上会出现一条红线,不过是断的。 但如果男女走在了一起,他们的红线会连在另一方的手腕上。 孔如非表情带了些为难,他拧着下巴,不知该怎么去回答,倒是凌梦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冥婚。” 白安安一怔,随后语气满满的惊诧:“你们?” “可是……可是学长,你当初对我说……你自己都说人鬼殊途的呀!” 因为太过震惊,白安安有些语无伦次。 听了这话,凌梦唇角一勾,抱着玩味的态度看向了孔如非,很想知道他要怎么去解释。 “学妹……这个事,你和我立场不同。” “不对!”白安安抬高了声音,“我见了学长几次了,可我以前怎么没在你的手腕上,看到过红线呢。” “他是阴阳师,自然可以使障眼法。”凌梦又解释。 孔如非眸子带着些怒意,他瞪了凌梦一眼。 之后他沉思了半晌,才抬起眼盯着白安安一字一句道:“学妹,人鬼的确殊途,但人死了,就一样了。” 他话音一落,凌梦却瞬间炸了:“孔如非!”她怒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白安安瞳仁抖动,有些不敢往下想。 孔如非轻笑一声,手懒懒的插在了裤兜里,瞟了凌梦一眼,接着他介绍:“这是我的冥妻,名字叫凌梦,死于1278年的宋朝末年,死的时候23岁。” “宋……宋朝!”白安安以为陆以川就够老了,没想到还有宋朝的鬼! “学妹……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因为隔着世界,做一些决定,你会很痛苦,我经历了,我不想看到你和我走一样的路。” “什……什么啊?”白安安太过惊讶,脑袋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来。 孔如非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因为我打算在我26岁的时候,去死,和她去另一个世界在一起。” 说罢,他抬起头又瞄了一眼凌梦,他带些稚气的脸,此时显得深沉无比。 白安安如果没算过的话,孔如非现在大三,应该是21岁。 而凌梦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我不会让你去死!” “呵呵……”孔如非冲着她冷漠干笑两声,“那就走着瞧,看看是你这只千年老鬼比较强,还是我孔如非能耐大!” “你我订冥婚的信物,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凌梦凉凉的声音,说的信誓旦旦。 “那祝你在我26的时候找到,你到时候找不到,我一死,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必须得嫁给我咯,老婆!” 说罢,孔如非挑了挑眉,带着那么点玩世不恭和宠溺。 白安安看着他们互怼,心里却波涛汹涌。 抬起头,她还是好奇孔如非的心境:“学长……你不怕死吗?你能放得下家人吗?” 一句话,让还在拌嘴的两人安静了下来。 孔如非还没说话,凌梦便抢先道:“就是因为这样,我绝对要和他解除这冥婚,白安安,友情警告你,千万不要爱上和你订冥婚的那只鬼!不然……” 说到这里,凌梦垂下了头,声音略有含糊:“不然他会很为难。” 这些话,直戳白安安的心脏,心蒙起窒息,因黎野难以平静的心又掀起了波澜,“为难?为什么,您为难吗?” “草木其实都有情,何况是人的灵魂……”凌梦自嘲一声。 “我们为鬼,曾经也活着过,见过人间的山川,见过大好的阳光,自古神鬼最留恋人世,所以啊……人间最好了,我怎么可能让这蠢货为了我放弃那些!” 淡漠的话语如冷风般掠过,白安安猛然一滞。 她刚张开嘴想问点什么,孔如非却冲着凌梦怒吼了一句:“你是我吗?!” 他声音突然好大,吓了白安安一跳。 可孔如非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言论:“你觉得人间好,可我他妈的觉得和你在一起才好!老子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一席话,让白安安的心怦然一动,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她有些想哭。 有了陆以川,她也觉得好。 凌梦不能动,她瞳仁转向孔如非,声音压的很低:“你给谁当老子呢……” “错了。”一秒,孔如非怂了。 而白安安,那双本就湿润的眼睛里,眼泪突然充满了眼眶,从他们的对话中,她不难看出孔如非很爱这个女子。 抹了抹眼角的泪迹,白安安又问:“学长,你真的能放下家人?” 第83章 爱过就好 孔如非顿住。 片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一岁时父母就离了婚,我妈出国另嫁,到如今没看过我一次,而我父亲也再娶,亲情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三年了,都是这老鬼陪着我,习惯了。” 白安安内心悸动,随即生出了恐惧。 ——习惯了。 这三个字,太可怕,可怕到心突然抽痛。 “哼——” 凌梦对他的话又露出了鄙夷,“再说下去没完了,那姑娘你去救吧,人我替你看着。” 救人?谁? 白安安不懂。 可孔如非却有些诧异,一脸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模样。 “你不和我抢了?”他问。 “不抢了。”凌梦冷傲的撇了撇嘴。 “那好!”孔如非应完,一把扯了她身上的符,接着他对白安安说道:“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和她说,我去做点事。” “……好。” 看了一眼活动着胳膊的凌梦,孔如非欲言又止,还是离开了。 凌梦一顿,跟着他也朝外飘了去。 此时此刻,冥界。 彦晴雪带着冥帝去了黄泉路。 人如果魂魄离体,通往冥界的第一道关隘就是鬼门关,迈过鬼门关,就会踏上黄泉路。 到了黄泉路,灵魂触碰到阴气,即便命不该绝,没过阴人或者阴阳师接应,灵魂很难自己再回到肉体上。 更甚者,若是灵魂跟着冥界的阴魂或阴差走过了黄泉路,那就到了望乡台。 一旦到了这里,灵魂看到自己的肉体后,就会意识到自己可能死了。 同时,肉体也会彻底凉下来,魂魄就算带回去,也很难再回到肉体上。 孔如非如果想要救黎野,就必须在黄泉路找到她,若是在这里找不到,那她就是必死无疑。 黄泉路,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连接着人间和冥界。 这条路的前后左右包括上下,都被极其压抑的浓雾笼罩,压抑,迷茫,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踏上这条路的灵魂,都只是淡薄的影子,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如同漂浮的阴云尘埃。 冥帝拉着彦晴雪来到这里后,看着去往冥界的众多灵魂,一脸淡漠。 四周雾气浓厚,冥帝攥了攥手心里那只凉凉的小手,问:“雪儿,你把她藏哪儿了?” 彦晴雪肉嘟嘟的脸鼓了鼓,小手挣脱开冥帝,抬起两只胳膊,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一刹那,她的周围开出了很多白色的梨花。 接着,在这压抑的地方,凭空吹来一阵风,风带动了她周围的梨花,全部去了一个地方。 再然后,那里的浓雾被梨花拨开,里面露出一道淡薄的身影,黎野面容呆滞漂浮在那里。 只是,她的灵魂,和她本人有些差别。 她的头发,成了长发,长度直达臀部之下。 没了那厚重的土爆了的刘海,她的额头露出,没了那酒瓶底厚的眼镜,自带魅惑的狐狸眼看起来很妖魅。 发丝隐隐飘动,她比平时的模样,漂亮了千百倍。 冥帝看到她后,邪魅妖孽的眼眸猛然一震,瞳孔瞬间闪烁起来。 他自然下垂的手,微微一颤,嘴里呢喃了一个名字: “白月……” “嗯?”彦晴雪听到他的呢喃后,抬起脸萌萌的疑惑,“爹爹,您和我说话了?” 冥帝似乎没有听到彦晴雪的话,他的眼睛依旧直愣愣的盯着黎野那张脸。 彦晴雪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小脑袋歪了歪:“爹爹,娘亲这个朋友灵魂很好看吧,头发好长好长呢!” 这时,冥帝才回过了头,他垂眸盯着彦晴雪那张精致的小脸呆了片刻,“啊……” 他突然有些呆。 彦晴雪虽然才五岁,可观察力却很敏锐,她察觉到冥帝有了些不自然,张开小嘴又说:“爹爹,人死后,真的好多灵魂和肉体有区别呢,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冥帝语气突然深沉起来,“一个灵魂,会轮回很多次,灵魂不变,世事却变化万千,肤浅的肉体被时间的长河中冲洗,自然会有区别……” 话毕,彦晴雪那双大眼缓缓瞪大,而后又慢慢垂下,她舔了舔嘴唇,喏喏道:“好想娘亲……” 冥帝的手又是一颤,他忽视了彦晴雪有些委屈的模样,视线再回到黎野脸上后,他面容上笼起了一层寒霜,压抑而严肃。 他抬起手对着黎野,动用法力,把黎野从远处直接吸了过来。 他的手握住了黎野的脖子。 黎野的目光依旧呆滞,无神无意识。 而冥帝看着她那双眼,表情越来越阴鹜,身上华丽的长袍被他的能力鼓动,周围的浓雾突然暗了下来,整个空间越来越让人觉得窒息。 彦晴雪看他突然这样,大眼又瞪圆了许多,却没说话。 许久后—— 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眸光又涌现了温柔:“雪儿,想去人间吗?” “嗯!”彦晴雪连忙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那好,爹爹去看看你娘亲,顺便把这女人给你娘送回去。” “好呀好呀!” 届时,冥帝唇角带上了笑意:“但你别去见你娘了。” “为什么呀?”彦晴雪瞬间露出了慌张。 冥帝放开了黎野,他蹲下身子,大手轻轻揉了揉彦晴雪的小包子脸,轻声道: “如果被你娘知道我带你去看过她好多次,她回来和爹爹吵架怎么办?” 一瞬间,彦晴雪撇起了小嘴,大眼红了个透透的,两只小手攀上冥帝的肩膀,她哽咽的说: “爹爹答应我,等娘亲回来,你要和娘亲永远陪着我,不能再分开了。” 听了这话,冥帝嘴角抿成了一字,他长长呼了口气,眸光带了些湿润:“好,爹爹答应你。” 可彦晴雪抬起手抹了抹眼睛,这一抹,抹出了眼泪。 之后孩子喏喏的嗓音哽咽声明显,“那爹爹……为什么要把娘亲,送给那个陆叔叔呢……” 孩子哭了。 冥帝眉心拧起,两只手有些慌乱的盖在了小人儿的脸上,替她抹了抹泪:“那是你娘和爹爹的约定,爹爹……爹爹也不想,可是……” 说到这里,冥帝露出苦笑,“爹爹不想你娘亲埋怨我。” “雪儿怕……”孩子哭出了声,“娘亲下一次回来,要是不要雪儿和爹爹了怎么办?” 冥帝不知该如何回答孩子,他抬起头,努力瞪了瞪眼睛,褪去了眼睛里的潮湿后,他把可怜的小人儿抱在怀里,转了话题: “你不是要给什么叔叔送礼物吗,现在走,嗯?” 孩子使劲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而后冥帝宽袖一挥,他和彦晴雪在这黄泉路上隐去了模样,他腾出一只手,攥住黎野的手腕,朝着众多阴灵过来的方向走了去。 在孔如非的家。 白安安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自己身上也破了很多处,可感觉不到疼,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但看着全身包扎了好几处的黎野,白安安显得无比自责。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从某一次开始,她就频频遇到恶灵呢? 没一会儿,凌梦直接穿过房门,飘到了白安安身边。 她无影无声,白安安察觉到身边有了冷气扭头看过去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知该说什么,她朝凌梦微微颔首,惧意明显。 “怕我?”凌梦直言。 白安安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不知道,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学长竟然也……” 凌梦敛下眼皮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又说:“白安安,你觉得孔如非人怎么样?” “嗯?” 面前的女鬼突然问这个,白安安稍顿片刻,她答:“学长挺好的。” 毕竟凌一童和周婵对孔如非可是赞口不绝。 “是么?”凌梦唇角带上了淡淡的笑,“那你和他当恋人相处相处怎么样?” “啊?” 白安安愣了愣,她没听错吧。 可接着,凌梦直接谈起了条件:“我们如非人又优秀,长的还英俊,嫁给他,你以后也吃穿不愁……甚至,你是至阴女,他是阴阳师,他还能保护你,这波你不亏!” 听罢这话,白安安蹙起了眉,面前的女鬼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知道陆以川,怕是孔如非说的。 但她是至阴女,她怎么知道的? “这位姐姐,您怎么知道我是至阴女?” 凌梦眼神此时带上了些冷蔑,“如非想知道你的生辰八字,那很简单。” “原来是这样。”白安安对至阴女的概念,还属于模糊阶段。 “别转话题,我刚才说的行不行?” 凌梦的声音凉的刺骨,却也有一种难以掩藏的,属于她的痛苦,“你和他,都是人,可以在一起好好的活着,他不能和我在一起。” 而凌梦这种态度,只会让白安安想到陆以川。 现在,她总觉得自己能或多或少理解刚才孔如非那种恼怒。 虽然清楚不能在一起,可她其实……也有些抗拒陆以川把这种不可能挂在嘴边,那样她连精神念想都没了。 这种感觉,很恐慌。 “姐姐,学长不怕死……您为什么不同意呢,人不是……总会有一死吗?”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合不合适,但她的确想听听这位女鬼的回答。 看着白安安落寞的样子,凌梦那傲气的脸上突然显露了一丝忧伤: “你们活着,根本理解不了死去后,究竟会失去什么,灵魂会经历怎样的痛。” “如非是个大男孩,很多地方不成熟,我陪着他照顾他,他依赖我,我懂。可死去后,体会不到幸福,体会不到心跳的感觉,只会被灵魂深处的各种执念和无解束缚住。” “体会不到幸福?体会不到心跳?”白安安对此,的确难以理解。 “心跳,就像吃东西,吃的时候觉得好吃,可吃完后,味蕾却再没有那种感觉,只能等下一次吃到才会觉得美好,所以人喜欢一种食物,会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去吃,心跳也是。” “活着的时候,心一次次跳动,才能感受万千,死去……那种感觉就会变的朦胧,可死去也有情感,情感若是有起伏,灵魂会抽痛,很痛。” 白安安垂下眼,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里面噗通噗通的声音很明显。 的确,这种声音不会在陆以川身上听到,甚至她也见过他突然痛苦,在遇到蓝冰儿的时候。 如今她想,那是他情感有过起伏吗? 凌梦坐在了白安安身上,手盖在她手上,听着她心脏的跳动,接着又说: “如非运动后的心跳声很好听,如非还很怕疼,如果他为了和我在一起,去自杀枉死,灵魂会受惩罚,那样,会很疼,看到他疼,我一定也会觉得疼。” 这话说的很苍凉,白安安透过凌梦的眼神,她读到了深情。 “姐姐,您是不是喜欢学长?”她问。 凌梦没有反驳,但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她噗呲轻笑了一声:“嗯。” 她很坦白。 白安安觉得,她接触过的女人,似乎都比她坦白。 “痛苦,我来受就好了,如非要好好活着,活到寿终正寝,轻松的被无常带走才好。” “我在地狱被炼狱过很久很久,灵魂被生割折磨过上万次,我对痛苦,已经麻痹了,冥界很多没能轮回的阴灵都是如此。” 白安安怔然,“很多阴灵都是?” 陆以川也是吗? “嗯。”凌梦眸光拉长,“我期待如非喜欢上一个姑娘,和她好好的在一起,结婚生子,体验人间百味。” “姐姐,那您为什么会和学长订下冥婚呢?” “为了能轮回,为了不被人把我打的魂飞魄散,需要他帮我。” 原来,他们一开始也是因为帮助。 “姐姐,您这么想,能舍得学长?” 凌梦笑了,飘渺的笑容很美,“我想看着他身边有一个能照顾他的女人,看着他有人深爱,放了心才好。” “那样您不痛苦?” “痛苦啊……”凌梦的声音很淡然,“执念不解,轮回无望,我选择灰飞烟灭,爱过人就够了,就够了。” “不求一生一世,不求永恒,爱过就好。” ——爱过就好。 四个字,一下一下敲在了白安安的心尖上。 心颤动的厉害。 第84章 梨白,你可能爱错了 “白安安,怎么样。”凌梦问她。 白安安手攥着胸口,心跳声越来越强。 就是这样的心跳,造就相爱的人天隔一方。 秀眉微拧,她答:“即便条件很好……可我做不到。” “你觉得我们如非不好?” 凌梦神色顿时猛沉,“如非见过你之后,可是对我说过,他觉得你漂亮!他是不讨厌你的!” 白安安一怔。 “如果不是如非知道你被订了冥婚,特意对你关注了些,这一次你和你这个朋友,指不定会死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 “什么?!” 白安安瞪大了眼,“我也好奇,学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 “切!”凌梦头一撇,怒哼一声。 “下午,他听一童那丫头说,你和那什么校花同时出了事,学校可能有蹊跷,他就去你们学校看了看,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朋友,便发现她被恶灵缠上了……” “后来一童那丫头回宿舍送你的东西,他便在你的东西上按了窃听器,就等着听到你们若有什么非正常声音,他就出面,不然你真以为是你们运气好?刚好遇到了他?” 凌梦说话的语气很不好,可白安安也明白了事情大致是个怎么经过。 “很谢谢您和学长。”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她不知是该感叹自己倒霉,一上大学就遇到了一连串的事,还是该感叹自己幸运,这段时间,她遇到了好几个心甘情愿帮助她的人。 忽然—— 有些傲睨自若的凌梦刚张开嘴,却又猛的闭起! 她视线冷冷看向了门口,身子一瞬到了门前,白安安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 “谁!” 她冷声一呵。 白安安顿了顿,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接着,这间屋子里明显扬起了冷风,却没什么出现。 凌梦瞬间警惕起来,白安安屏住呼吸,不知发生了什么。 突然,凌梦又一瞬身,穿门离开了。 白安安心头一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倦意瞬间袭来,她身子摇了摇,竟倒头栽在床上昏了过去。 下一秒,冥帝孤身一人现身在了床尾。 他瞟了刚昏过去的白安安一眼,而后那宽大的袖口一挥,一刹那整个房间都被雾气笼罩起来,黎野的灵魂也突然出现于此,正对她的身体。 他手掌流出法力,毫不怜惜的推了黎野那淡薄的灵魂一把。 猛的,灵魂直接扑在了黎野身上,合二为一。 紧接着他一道法力注入黎野身上,她身上明显有了变化,那死气沉沉的肤色突然泛红,就像血突然溢于表下。 半刻后,在黎野身体泛起的潮红消散后,冥帝收回了手。 盯着黎野那破了好多处的脸看了良久,他目光移到了白安安身上。 半晌后—— 冰帝踱步到了白安安身边,看着她因突然昏过去有些蜷缩的身子,他皱了皱眉,抬起手把她好好的摆正了。 之后再端详白安安那张脸,一抹忧伤从他冰冷的眸子中闪闪而过,薄凉的唇紧紧抿起。 那种神情,带着些埋怨,也带着些不舍。 许久后,他看着白安安紧闭的眼睛,薄唇一张一合:“梨白……” 声音不大不小,清清淡淡。 霎时,白安安睫毛颤动,仿佛她听到了一般。 冥帝缓了口气,他朝着白安安突然俯下了身子,两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伸在白安安背下,把她抱在了怀里。 屋子里被隐隐月光铺洒,折射在冥帝身上那华贵的长袍上,淡然脱尘。 他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她身上,这姿势,略显无助。 他的脸,紧埋在她的肩口,眉头越皱越紧,他俊俏的侧脸上,咬肌微微鼓起,是他咬紧了牙关。 神情,逐渐痛苦。 而后他的唇往她耳边微微凑了凑,轻声问道:“她……还在吗?” 话音落下,空气在沉默。 可接着,他又自言自语: “你告诉我……我还能见到她吗?”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他的手慢慢移到了白安安的后脑勺,把她死死的往怀了扣了扣,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空气很静谧,只有他微微的喘息声。 而这喘息,却很冷。 他抱了白安安良久,后来放开了她。 他微微欠起身子,眼神有些炙热,似乎想从白安安那张脸上,看进她的骨骼,看进她的灵魂…… 那张美的令人摒息的脸,凝着痛苦。 可就在刹那,他的眸子凛洌起来,寒光陡现。 突然,他抽出一只手,宽袖一挥,手竟然直接扼在了白安安纤细的脖子上! 他慢慢加大了力度,昏睡过去的白安安那张脸瞬间被憋青,脸上露出狰狞,而她的眼角,蓦地溢出了泪。 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冲破了冥帝笼起的雾,映衬在白安安那张小脸上,断断续续的泪珠,就像花瓣儿上刚凝结的露珠。 清新,朦胧。 看到了她的泪痕,冥帝唇角下撇,脸上带了些委屈,冰冷的眸子微微酸涩,他眼眶也闪出了莹莹的光。 那种神情,明显的在痛苦并矛盾着。 而后他松开了白安安的脖子,扣住她的肩,把她又重新抱回了自己怀里。 那双掐过她脖子的手盖在了她还有婴儿肥的小脸上,细细婆娑,他的下巴,轻轻的蹭着她的发丝。 “雪儿很想你……我也……” 呢喃到这里,他没有说下去。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他把白安安往怀里又紧了紧,唇贴在了白安安的耳边,接着他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幽幽说道: “安儿,解约之日,与哥哥,与雪儿,长留冥界吧……” “你离开后,冥界好暗……” 他苍白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一般。 白安安那双眼睛依旧紧紧闭起,可眼角的泪却在他化身落下后,扑簌个不停。 那副显露痛苦的表情,和冥帝不差几分。 朦胧中…… 她去了之前曾经到过的地方,不见天地不见一草一木,只见一男一女站在一起。 男穿紫衣,女穿白衣。 他们身边一片白雾,依旧遮挡了他们的容颜,直教人觉得压抑窒息。 若是在梦中,她清楚,这地方她来过。 她又俯视着他们。 这一次,她竟然一开始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一开始是男子在说,话音带着忧伤: “你离开后,冥界好暗……” 接着是女子带着颤抖的声线:“我没骗你,我何时骗过你!” 他们说的话,有些对不在一起。 男子逼近她,“那他呢……” 声音略有憎恨。 “他……” 女子含糊,而后她突然噗通跪在地上,两只手狠狠的扣在了胸口。 “呃——” 她突然凄怆的呻吟了一声,看起来很是难受。 之后女子声音哽咽:“别让我想他,一想心好疼……” 话音一落,女子直接摔在地上,浑身抖动,痛苦不堪。 “忘不了,怎么办……还是想爱他,怎么办……” 话说的有些没出息,声线也带上了软弱。 看她如此,男子拽着她的衣服,毫不手软的把她拉了起来,“痛苦么……” “你不……也是么?”带着哭腔,女子苦笑一声。 “梨白!”男子咆哮。 这一声吼,让女子顿了顿,而后她竟然哭出了声:“登彦,你信我啊……” 可男子在听了这话后,竟然直接把女子扔在了地上。 “梨白……若不是你有了雪儿……” “我真的想与你一起万劫不复!” 看不到男子的脸,可从男子低沉的话音里,不难听出他刻入骨髓的痛苦。 女子笑了,带着哭腔的笑让人心疼: “若这次我失败,我不是必须得陪着你,永远留在冥界么……” “多谢给我的机会,登彦,我好怕……怕和他没情分。若是这样,那以后再轮回千万次,也得不到的……” 说着话,女子的两只手从前搂住了自己,看起来可怜万般。 男子蹲了下来,他扶起女子,语气带上了怜惜:“梨白,你可能爱错了,不能怨我,嗯?” “我从不怨你……哪怕被你困在深渊千世万世,我都不怨你,若是我能保护好……” “别提那个名字!”男子暴躁的打断了她。 女子又凄怆的干笑了两声,而后她却抬起手,把男子一把抱在了怀里,“嗯,不提,但你……要给我开心点。” “还有……谢谢你让我能暂时忘记那些事。” “雪儿,拜托你了。” 女子话声很淡,却说的有些绝望。 而他们的拥抱,就像两个快要濒死的人,互相取暖,互相疗伤。 …… “安儿。”房间内,冥帝依旧抱着白安安,无比动容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吭——”昏睡的白安安猛哼一声,她虽然没意识,可那张脸上,却挂满了眼泪。 凌梦被冥帝调离之后,她没察觉到危险,于是她又返了回来。 可到了门口后,她才感觉到屋子里布起了一层无比强大的结界,连她都穿越不了。 会是什么人? 她有了些不安。 同一时刻。 萧止墨回到了自己一人住的住所。 就在他刚进去家门后,便嗅到了陌生的气味。 眸光扫视了一眼偌大的空间,他绷紧了脸,可语气却很淡:“什么人。” 第85章 这火烧的真美 话声刚落,他便看到从他的卧室闪出了一道小黑影子。 “……” 他一顿,刚准备瞬身过去,便又看到那道小影子突然穿过窗户直接消失了。 萧止墨眸子眨巴,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是什么东西? 嗅到空气中没什么危险,他迈开步子去了卧室,刚站到门口后,他脚步定住。 一眼看过去,床边的桌上,放着一株梨花。 梨花? 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那根细枝丫上开着几朵白梨花,而这梨花与别的又有不同,梨花花瓣的边缘,带着一圈红。 就像血浸过。 再仔细看看,他突然发现,这花…… 好像下午看到的,蓝冰儿和陆以川锁骨上的刺青! 想到了这两个人,萧止墨脸上微微带了些厌恶。 但细细一想,他拿起花,迈开步子就走向了垃圾桶,就在他刚打算把花扔进垃圾桶时,他嗅到了一阵味道。 神情一敛,他随意拔了一片花瓣放在了嘴里。 尝了尝味道,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这梨花花瓣,和白安安血的味道有些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拿着花走出去,他站在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往下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站在那里呆了很久,萧止墨的表情慢慢舒展,他突然眯起了双眼。 “小安子……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他嘴角扯出邪肆的笑,自言自语。 只是,是什么人把这个放在他这里的? 萧止墨不是个喜欢过度揣摩事情的人,想到这里他也就没管了。 与其想太多,不如等事情到来之后再说。 但想着这梨花可能和白安安有关,他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把花插在了客厅的盆景内。 此刻,在他这栋高档小区的楼下。 彦晴雪隐去身子,站在一棵树下,两只小手拖着膝盖,小口里呼哧呼哧喘着气。 “不能被发现!” 她萌萌的来了这么一句,之后朝着这栋小区,最暗的地方跑了去,直至消失。 …… 凌梦在门外几次试图打破结界,却一点用都没有。 而门内,冥帝抱着白安安,手婆娑着她的脸,帮她擦着泪。 看起来,总是让人联想到那四个字:惺惺相惜。 感觉到门外凌梦站在那里,冥帝轻轻拍了拍白安安的背,唇又凑近她的耳边,用很低沉温柔的声音道:“被烧的疼么?” 这时,依偎在他怀里的白安安张开嘴喃喃了一个字:“疼。” 而后冥帝又说:“安儿,你不能忘了……你的仇人啊。” 嗓音沙哑,几近暧昧。 “嗯……” …… 梦境中。 她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之后松开了彼此。 而后男子站起了身,他没有半分留恋,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迈入浓雾之中,消失了。 她的身体又如之前一般,慢慢上升,女人隐藏在了那浓愁的白雾中。 可这一次…… 她在上升的之后,又突然被无名的力量吸引,整个人急速的朝下堕落着。 失重的感觉很明显,她不禁死死闭起眼睛,“啊——”的叫出了声。 耳边风声呼啸,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掉落到什么地方,她一直大叫着,直到她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接住。 细细感受一下,她似乎是在什么人的怀里。 她还没睁开眼去看看是什么人,便听到了一声轻笑,是男人的声音。 睁眼抬头看去,是一张帅的无懈可击的脸。 她愣怔,男人却开口说话了:“安儿。” 声音虽冷,却很温柔。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怦然跳动,心里的害怕被满满的依赖代替。 她喉骨一吞,大胆的抬起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叔!” 那样的脸,那样的声音,也只会是陆以川了。 “没出息。” 他话虽这么说,可却带着宠溺。 白安安冲他怒了努嘴,本想说自己好怕,却突然记不起自己从哪里摔了下来,为什么摔了下来…… 于是她问:“叔,我怎么忘了我从哪里掉下来的呢!” “嗯,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这里,能捡一个害怕的安儿。” 他带着笑竟然打趣起她来。 白安安嘴巴撅的更高了,“就是怕嘛……” 话自然而然得说了出来,就像她与他不存在什么初识,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呵……”他又轻笑,“看来安儿和我越发亲近了,都撒起娇来了。” 一句话,让她的小脸蓦然涌上两片红潮,她害羞了。 “害羞成这副样子,看来我没说错。” 他话说的直接,而她却把头垂的很低,听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却突然换了话题:“叔,你别离开我吧?” 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 可她又觉得,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 “别离开……吧?” 他挑眉轻问。 声音越来越宠溺温柔,让她简直欲罢不能。 此时她觉得,反正已经被他取笑过了,索性抬起了头,她眉头一拧,犟着嗓子道:“别离开!” “嗯……”他拉长的尾音,有些犹豫。 “嗯?”她有些着急。 他笑了。 先把她从怀里放了下来,而后道:“安儿,我先离开一下……” 说完他不等白安安回答,便转过身,背对着她迈开了步子。 “叔!” 她心里突然无比恐慌,总觉得,这一次如果抓不住他,未来就再也抓不住了。 她想迈开步子去追,可当她想抬起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动不了。 垂头一看,她的脚竟然瞬间陷入了泥地之中。 “叔!” “叔,你要去哪儿!” “你还回来吗?!” 她一声声的大喊,可陆以川根本再没回过头,甚至他的身影随着自己的远离,也越来越淡薄。 “叔!!!” 看到就要消失了,她扯着嗓子,憋红了脸,喊的歇斯底里。 可陆以川,就像听不到一样。 心里,被绝望蔓延,而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时,她隐隐感觉到脚下生出了滚烫。 下意识的,她的恐慌从陆以川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两只脚从泥地里拽出,可脚……就像生了根一般。 脚下的炙热越来越明显,是着了火! 这种感觉,她是来自心底的害怕! “叔!陆以川!救命!” 而就在她喊出声后,突然她脚下传来了“轰——”的一声。 瞬间,有一股灼热赤红的气焰从泥地蹿出,把她全身都包围了! 像魔兽要将她吞噬,像深渊要把她吞没。 全身,霎那间蹿出了疼痛,从脚到心。 她浑身着了火! 一股烧焦的味道瞬间冲击了鼻腔,身上的衣物连带头发,都被火苗一口一口的啃咬撕扯着! “救命啊!” 她身体发出呲呲的声音,瞬间卷了她的长发,全身如同被千万根细密的针不停的扎了无数的针孔,而后有虫蚁钻进去啃着她的经脉,痛入骨髓! “啊……” 她哭出了声! “救命啊叔!我要被烧死了!叔!救命啊!” 她哭喊着,声音尖锐,可离开的陆以川没有回来! 她越来越恐慌,两只被火占据的手带着苦痛拍打着更痛的皮肤,可她每拍打一次,火苗就高涨一次,这火扑不灭! 身上被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而她刚才高亢的叫喊伴随着痛苦却越来越虚弱,她想滚在地方打几个滚儿,可根本做不到。 且不说她的脚被束缚,她浑身疼痛的,膝盖已然僵硬…… 火呼啸的声音比风恐怖,身体还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 “叔,你不管我了吗!” “叔,你要离开我吗!” 随着她的哭喊,她腹腔浓腥的血味从口红,鼻腔,眼中,耳朵,尽数流出…… 那本是她的血,可如今,都被火撩的沸腾了,滚烫无比…… “这火烧的真美……” 突然,她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嘲,是女人的声音。 火中,她扭过脖子,看到了一男一女,二人皆穿白衣。 她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能看到轮廓,却略感熟悉! 嘭—— 火光又突然上窜。 刹那间火漫过了她的双眼,眼皮如同灌了铅,突然怎么都睁不开了…… 她做着垂死挣扎,多么盼望能有一场大水熄灭她身体的痛苦! …… “叔……你在哪……” “叔,我好疼……” “叔,有人要烧死我!” 白白安安躺在床上,四肢绷紧,浑身颤抖着。 “白安安!醒醒!” 站在她身边的孔如非纵然怎么叫她,可她嘴里还是在不停的哭喊着,人就是不醒过来。 孔如非和凌梦不知所措。 似乎是很漫长的时间,她喊了很久很久的陆以川,都没人应,她的眼睛也睁不开。 直到她在梦中被火烧成面目全非的脸,突然被一双无比冰凉的手捧住后…… 接着是一道很担忧的声音:“安儿!” 蓦地,脸上好舒服。 那让她痛苦又害怕的火,一刹那消散了……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陆以川。 而她喘着粗气,身上早已大汗淋漓。 “安儿……做噩梦了?” 陆以川又说句话,放在她脸上的手抽了回去。 白安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她眼神移向了别处,看到了孔如非和凌梦。 “叔……” 在她喃喃出这个字眼后,随即她在梦中已经留了很多泪的眼睛再一次流下泪来…… 看着他,她也没管如今是在哪里,她满脑子都是梦中被火烧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么恐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被火烧死! 她有些害怕,也带着埋怨,冲着陆以川哭着喊: “你不管我了!” 她像小孩儿一样的架势,让陆以川愣了愣。 随后他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过来后,听到了她痛苦的哭喊,有的话含糊,有的话清晰,可他却能听明白,她在叫他。 他不由的有些恐慌,梦境最能看出人真实的内心,安儿如今已经这么在乎他了? 白安安此时哭的很厉害,她抬起手捂在了自己眼睛上,但眼前黑暗后,心里的恐惧被放大,她赶紧又移开,泪眼婆娑,磕磕绊绊道: “我做梦……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被烧死了,我动不了,身上都是烧焦的味道……” “陆以川,你走了,我喊你,你不出现,我浑身好疼,我要被烧死了……” “叔,你不管我……梦里你不管我,你刚开始抱着我,你把我放下,我就走不了了!” “呜……我从来没那么害怕过……叔,你别离开我吧?” 她真的,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害怕面前的他不在。 梦就像真的!就像她真被烧过!她最怕火! “叔,你别离开我吧?” 别离开,吧? 她的语气,有些祈求,却也带着商量,着实卑微。 这语气,让他浑身蹿疼,有些看不了她这么自卑。 “安儿……”他轻唤一声,脸上难色明显。 “嗯?”她不断流泪的大眼里,闪着希望,希望他答应。 他摸着她的脸,连他都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灼热,可他却还是拧着眉,淡淡道:“对不起。” “嗯?”白安安眼睛瞪的老大,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叔,你……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看她受伤失望的样子,陆以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空气突然沉默,只剩下她了的抽泣。 而陆以川却思绪如麻。 ——陆将军,我家安,是个很纯粹的孩子,她有些话不说,其实都在肚子里搁着,有些事……她越憋着越是反着来,说明她越在意越在乎。 她爹走后,她事事尽量都避免我操心,她越是这样,越表现懂事,其实越渴望有人关心她,她是我孙女儿,我知道。 您能帮我照顾她,我很感激,可陆将军……我能感觉到您不是一般人,而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一直记得,白安安爷爷所说的那句“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说的隐晦,可他又不是听不明白。 他爷爷不想让自己的孙女,成了他的冥妻,早早死去。 看他迟迟不作答,白安安撑着床坐了起来,看着陆以川,她猛的吸了吸鼻子,哭着笑道:“叔,您是喜欢学姐的吧!” “叔,您说不能和我在一起,您能和学姐在一起吗?” 她突然提起了蓝冰儿,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安儿!” 他不想说这个话题。 而就在白安安又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一愣。 脑海里,浮现了梦中那句话: ——这火烧的可真美。 好清晰。 而后再看面前的陆以川,一身白衣。 她眼眶猛的一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以川,瞳孔闪烁的厉害。 “白衣服……”她碎碎念叨,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 看她如此不正常,陆以川担忧明显,“安儿,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说罢,他抬起手本想按住她颤抖的身子,可白安安却突然抬起手,把他的手给甩了开。 这一动作,让在场的人和鬼都顿住了。 陆以川眉头一敛,他还没问什么,白安安却抽泣道:“叔,您和学姐,是一对儿吗?” “……”不知为何,在白安安面前,他有些不想回答。 可记忆里,的确是这样。 “是不是?”她身体前倾,问的迫切。 她直直逼问,陆以川只感到身体有了一阵痛苦的颤栗,深缓口气,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以为,白安安听过之后,会略有难过,可她却在下一秒,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双大眼,睁得跟核桃似的。 盯着陆以川看了很久,她突然抬起手胡乱的在脸上使劲抹了抹泪,头扭向了黎野,然后躺了下去。 她拉过黎野的胳膊,死死抱在怀里,身子瑟瑟抖动。 看她突然又安静起来,陆以川心里有了不安:“安儿,你在想什么?” “觉得叔长的很帅,学姐也好美,你们好配。” 声音虽有哽咽,可她却瞬间把自己的哭腔控制了完美。 而他却知道,她伤心了。 “安儿,我们回家,回去我给你说。” 他也有了些急切。 “不要了,我得看着黎野醒过来,您……不去看看学姐吗?她比我伤的严重。” 话说的很平和小心,可他却真怕她在赌气。 紧抿着唇,陆以川直接拉住了白安安的手臂,想要把她拉起来,“她没事,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对不起……”白安安又甩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什么?” “我做的那个梦太可怕了,我有点怕叔,您让我缓缓……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平静,看不到她的表情,陆以川竟也觉得可怕。 她若是表现,他还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就怕她刻意隐藏,就怕她什么也不说。 她爷爷怕她这样,如今他也是怕。 “跟我回去!”他急了。 白安安没再回答。 此时在一旁当吃瓜群众的凌梦却走到陆以川身边,戳了戳他。 “陆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表情冷冰冰的,陆以川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两鬼遇在一起,孔如非只觉得是不是冬天来了。 看了凌梦一眼,陆以川站起了身子。 之后两只老鬼直接穿过门,离开了这里。 第86章 可就是喜欢啊 孔如非目送两鬼离开后,他坐在了床边,视线扫过白安安的侧脸,能看到她在哭。 “梦见了什么,和我说说吧。” 白安安没有回答,而是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孔如非蹙眉,“你做梦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我把他……招来了。” 白安安一顿,“嗯。” 白安安没再继续问,想也知道。 看她不大开心,孔如非走去了一边,安静的看着两个女孩。 …… 门外,两只强大的阴魂聚在一起,凌梦唯恐孔如非听到,她还布起了结界。 等她做完后,陆以川瞄了一眼凌梦手腕的红线,抬眸冷冷道:“藏的够深。” 凌梦眉心拧起:“他是阴阳师,订冥婚对他不是什么好事,他隐瞒也属正常。” 陆以川没什么表情,“你有什么想对我说?” “因你我都属同类阴灵,我奉劝你,若是不想让白安安爱上你,别对她太好。” 凌梦的表情倒是很凝重。 陆以川没答,而是反问:“你与他的红线要比我和安儿的粗很多,想必你们订下这冥婚很久了,你的执念还没消?” 他这么敏锐,凌梦怔了怔,“不消了,我对轮回,已经没了念想。” “哦?”陆以川唇角冷肆一扬,“我看的出来,你们有情,你不轮回,也不修行,你想做什么?” “你问太多了!”凌梦猛然沉了脸色,“听你们谈话,你的执念似乎不在白安安身上,而是在那个叫什么蓝冰儿的身上,对吗?” 陆以川眸光一凉,“你知道她?” “我还调查过她。”凌梦说罢,表情略有得意。 陆以川脸上闪过一丝阴冷,没有言语,等着凌梦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具体调查了什么,我不想告诉你,你若是会和她接触,你大可听她自己告诉你,但是你对于白安安……” 说到这里,凌梦的表情里有了陆以川看不懂的坚决。 她的样子让陆以川有些惊讶,“怎么不说下去?” “就从她那些梦话,白安安心里应该有你,你若不爱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就一次让她伤个够!对你死了心!” 届时,陆以川再看凌梦的那张脸,他有了狐疑:“我若是对安儿这么做,与你有何干?” “呵……”凌梦薄唇又勾起冷笑,“我看上了她,我觉得她以后和如非在一起,挺好的。” 她话一说完,陆以川眸子迷离成了一条线,脸上带着淡淡的玩味: “你是想,安儿若是在我这里伤了心,靠他孔如非抚平,促使他们有了感情,然后在一起?”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表情还带戏谑。 凌梦不禁怒目,她飘到陆以川身边,那只纤细的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水葱般的指甲猛然变长,“你在取笑我?” 陆以川声色不动,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手,目光冷冽:“安儿未来会与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由她自己决定,我不插手。” 他话音一落,凌梦反而笑了笑,“是么?如果她非要与你在一起呢?” “我不会让她死,所以我和她不可能。” 陆以川马上反驳。 他回答神速,凌梦看着他决心满满的眸子,生气的脸慢慢平缓,秀美一挑,她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你想做什么?”注意到了她那种神情,陆以川警惕起来。 “不做什么。”凌梦轻轻一笑,“今晚白安安留下,你走吧。” 看她那阴气森森的脸,陆以川细细一想,猛然拧紧双眉。 蓦地,他直接擦过凌梦,一瞬间移到门口,消失了。 看他光速离开,凌梦一愣,攥了攥手心,自言自语道:“被他猜到了?” 半分后,躺在床上还在胡思乱想的白安安,突然听到了陆以川急躁的声音。 “安儿,起来!” 他的语气很不好,吓到了坐在一旁快要睡着的孔如非。 白安安回过头去,还没说些什么,陆以川却突然伸出手,捞过她的背和腿,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要干嘛?”白安安问着,还挣扎了几下。 霎时,凌梦也追了过来。 她的视线和陆以川对上后,她别过头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站起身的孔如非。 察觉到凌梦不开心,孔如非站起了身:“怎么了?” 凌梦没回答他,而是看向陆以川,带有几分威胁的说:“若我的心思,你猜到了,别说!” 陆以川抬了抬下巴,把怀里还在偷偷挣扎的白安安又搂紧几分,淡然道:“看你法力很强,心性当真像个孩子。” “你又取笑我?”凌梦瞬间炸毛。 “告辞,安儿我带走了。” 陆以川懒得理她。 可白安安这时候有些不乐意了,她使劲挣扎着,“我要和黎野在一起……” 陆以川神色顿时猛沉,“你若是不走,你知道她会对你做什么吗?” “闭嘴!”凌梦赶紧打住,而后她带些心虚的看了看孔如非。 “凌梦,你们说什么了?”孔如非怀疑了。 凌梦没有回答,她看向了白安安:“跟陆公子走,我们这里今天不欢迎你,只接纳另一个!” 她直接吓了逐客令。 她话说的不怎么礼貌,孔如非走到了她身边,“凌梦,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梦此时颇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她瞪着孔如非,“给他们配车,送他们回去!” “快点!不然本公主打死你!” “得得得!”孔如非不和她计较,应了一声,他看向了白安安。 无奈吐了口气,他悻悻道:“学妹,你和他有什么事,你们回去好好解决解决吧。” “……” 事情一反转竟然是她要被赶走,白安安有些懵。 陆以川眼含得意,看着白安安那委屈的脸,猛不丁觉得怀里的小丫头很可爱。 可随后,白安安还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她依旧推着他,嘴里弱弱道:“既然这样,那我自己走,您放我下来。” 陆以川也没再反驳,他把她放了下来。 这时,孔如非也从床边不远处的桌上拿了一把车钥匙,走到陆以川面前,他道:“我送你们吧。” “劳烦。”陆以川客气。 孔如非点点头,又对凌梦说道:“凌梦,你留下来看着那个姑娘,可以?” “不,我也要去!”凌梦一脸高傲。 “……”孔如非很是无语,“你放心,我不问他你们说了什么!” “我不信你!” 看她这嚣张样,孔如非表情越来越严肃:“所以,你背着我,真和他说了什么我不能听的事?” “你在怀疑本公主?” 凌梦这脾气真是臭爆了! 她一说完,直接撑开手掌,一股法力化成一条绳子,她直接朝着孔如非的屁股就是一抽! 孔如非表情拧巴,连忙遮挡,“疼死了!” “那就别啰嗦!” 静静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陆以川和白安安都抓到了他们对话里的重点,凌梦情绪激动时,她说了“本公主”。 陆以川不禁对她的身份有了些好奇和怀疑,而白安安只是在单纯的想,脾气这么大,真不愧是公主! 孔如非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起去送他们。 而就在白安安跟着孔如非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她脑袋突然犯昏,眼前一黑,步子一软,她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了陆以川一跳,等白安安再站起来后,她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陆以川拽住她的胳膊,有些担心。 孔如非这时把房间的灯打了开。 当屋子里亮了后,他们才发现,白安安的小脸红的像个海螃蟹似的,额头上薄薄的刘海也被汗浸湿了。 甚至她露着的脖子上,也闪着晶莹,明显是出了汗。 孔如非一愣,他连忙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白安安的额头,同时又摸了摸自己的。 之后他诧异:“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白安安摇了摇脑袋,这一摇,脑袋里就像有只重锤狠狠在她颅内一通乱砸,胀痛的厉害,再摸摸自己的脸,这情况她太熟悉了。 真的是又发烧了。 “我身体很差。”她解释。 话音刚落,站在她旁边的陆以川刚准备有所举动,孔如非却突然转过身子蹲在了她面前:“我背你。” 白安安愣了愣,可陆以川却打断了他:“我抱着就行。” 孔如非拽住了他:“下面还有佣人,你抱着太诡异了。” 的确,他如今没有现身,他要是抱着白安安下去,画面太美,指不定要吓昏一票人。 白安安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凌梦,她摆了摆手:“我自己走就行。” 而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凌梦却双手抱胸的发话了:“他要背你就上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安安被吓怂了。 虽然不知道凌梦怎么突然脾气这么爆,但宋朝的鬼她可不敢得罪。 再想想凌梦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不禁在想,凌梦这是在撮合她和孔如非? 她是鬼,白安安想,她大概是很难理解她的想法。 突然,有些事情,她好想问问孔如非。 只是,她现在忍住了。 对孔如非道了个谢,她爬上了他的背。 …… 等他们下去后,白安安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体质。 出了室内,被冷风一吹,她便开始头疼,上了孔如非的豪车,她直接开始晕车,一直想吐。 回了那根本没住过几次的别墅里,那么大的住所,没有一点安全感。 去了她之前住过的卧室,她记起这里还放着陆以川当初为她置办的几件睡衣,她拖着不舒服的身子,拿了一件,一声不吭的朝卫生间走了去。 “要去洗澡?”陆以川叫住了她。 她停住脚步,应了一声:“嗯。” “明天再洗,先躺下!” 她摇了摇头,“我想在水里泡泡。” 不是为了干净,她只是想起那个无比恐怖的梦后,很想碰碰水。 “听话!” “叔……”她回过了头,那双视线朦胧的大眼,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而后她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悲凉: “您帮我保命,我帮您做事,您不希望我太干涉您,可我洗个澡您都过问,不怕学姐介意?” “你们都有梨花刺青,您不说,我也能理解。” 一番话,让陆以川语塞。 明明这话是不想他管她,可话里带了蓝冰儿,到底还是心里在介意。 “安儿,你要明白,你和我……” “可就是喜欢啊。” 白安安眼眶一红,打断了他的话。 嗯,她坦白了。 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再提醒她一次人鬼殊途。 之后—— 在她看到陆以川无比骇然的表情后,她的心明明跳动厉害,可总觉得窒息。 不知是有东西束缚了这颗心,还是心里终于明白有什么住了进去,然后膨胀了。 双方僵持了片刻,最后陆以川面露为难,“安儿……你真的搞清楚了?” 可白安安却笑了,笑的可怜。 “叔,你那么抗拒我会喜欢上你?” 第87章 就是想你了 抗拒? 他俊美无俦的容颜蓦然怔了怔。 若是真要去想这件事,他不是抗拒,而是……恐惧。 可为何恐惧,他竟然被自己给拌住了! 再看白安安的双眸,里面的清澈如同尘埃落尽清泉,黯淡苦涩。 他迟迟不作答,白安安脸上的苦笑转眼消散,泛白的唇上扬出明显漂亮的弧线,刻意营造了温暖: “叔,人脆弱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感性呢,上一次我生病是,这一次也是。” 不用他回答,那种淡漠不语的沉重神情,她倒还能懂得。 她知道的,若不喜欢,会排斥的。 她就是这样。 “我还小,是不是?” 知道又碰了一鼻子灰,她选择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须臾,陆以川微拧的眉心更紧了紧,“嗯。” 他也顺着她建造的台阶,下去了。 可是,明明他知道她这又是在逃避,他却怎么觉得自己也是在逃避? 每到这种时候,别说去猜测他的内心,她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懂。 时间又偷偷溜走了几秒,白安安还是把嘴角那有些假的笑容收了回来,“我去洗澡了。” 轻声留下句话,她抬脚去了卫生间。 室内是什么温度,陆以川是感觉不到的。 可就在安儿离开后,他觉得自己毫无温度的身体,像是突然铺满了霜,有些苍凉。 明明安儿没说什么,可总觉得很累。 ——若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那位与安儿容颜一样的女子,她所说的话,在他的记忆冰河中,飘荡不散。 记忆里的疲累,竟然与此时的心境重合了。 可又有些许不同。 那种感觉,目前他还无法清除的感觉到。 …… 但白安安洗完澡出来之后,她看起来比之前的情况还差。 小脸红的一如皮肤下的血管爆破,消瘦的身子摇摇缓缓,胸口起伏很大。 她无视了陆以川,在屋内环顾一圈,脚尖一撇,她走向了床对面的方桌。 她还记得,上一次发烧任学带给她的药在抽屉里。 从父亲离世,她孤身出去读书后,这种日子她一个月最少有三次。 生病,就赶紧吃药,吃药不好,就赶紧找个药馆去挂个水。 这种情况,对她而言很正常。 不过就在她刚找到药的时候,身后却突然递来了一杯水。 这种情况,其实很惊悚。 若是人,她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若是竖起耳朵,还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 可陆以川,毫无声音。 但她,不怕了。 她从来不是个胆子小的人,只是先天如同每个人一样,害怕未知的东西,而后还怕死…… 而已。 嗯,她怕死。 洗澡的时候,她也是靠这个理由,去说服自己刚才的冲动的。 “谢谢。”所以,她洗澡后可以波澜不惊的接过那位没有一点声音的水,对身后的陆以川道个谢。 一声极具疏离的谢意,让他定格。 他递给她水之后,本想拿起那里摆放的温度计于她量量的,可如今,他两只手,宛如被什么被死死拉着,怎么都伸不出来。 缓了半晌,他最终道:“安儿,明日就在这里休息,我让任学来陪着你。” 白安安一怔,她没有先回答,而是把手心里那大小不一的几粒白色处方药片直接扔在了嘴里。 两口水,痛快咽下。 咽喉有一丝苦味,可她却不显不露,她觉得能吃的苦,都不叫苦。 吃过药后,她回过身子,冲着陆以川扬起笑:“好。” 而后她走到床边,躺下,合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她深陷松软的床上之后,才发现身体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缥缈无力,头昏目眩,呼吸吃力。 她不知是高估了药的疗效,还是高估了自己身体最近的免疫力。 但是她又清楚,这次发烧有些蹊跷。 同一时刻,萧止墨盘腿坐在那张简雅的大床上,聚精会神。 他一个小时前,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力遇到了蔽障。 一个小时后,他找不到原因,虽担心会不会是白安安遇到了问题,可细细感觉,自己在她体内的精元,有些微凉。 说明她无恙。 冥界。 “爹爹,娘亲怎么样了?” 彦晴雪被冥帝抱着,没去看白安安,她有些担心。 “很好。”冥帝薄凉的唇轻快上扬,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心虚。 …… 陆以川看白安安喘息越来越严重后,纵然她之前那苍凉稍带委屈的话让他身体几度僵硬,可他还是没能忍住。 拿过温度计,他插在了她的耳朵里。 片刻后,39.4度! 高热。 瞬间,他浑身颤了颤:“安儿!” “嗯……”她蚊声细弱的。 可这时,他的眉头狠狠蹙起,语气里略有些难言之隐:“要……去医院么?” 白安安虚弱的睁开眼,脑袋胀痛的使然,她涣散的瞳孔一阵阵的犯着黑。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点别的意味。 有时候,听他说话,不能听他说了什么,要听他没说什么。 他在这个时候问她去医院,为什么要问? 他的性格不是一直喜欢帮她做决定吗? 只是,虽然猜到了一点别的,可她还是舔了舔干干的唇:“不去。” 她不喜欢医院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离死生太近。 “你说的。”顿时,陆以川的声音有了底气。 她果然猜对了,他其实想说别的。 她笑了笑,自己刚才的表白,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她洗了个澡后,他都对她客客气气,再无霸道了。 “嗯。”她的确不想去。 就在她答了的下一秒,站在她身边的陆以川,突然脚离了底,恍惚间,他浑身…… 一丝不挂。 她不由的瞪了瞪迷糊的眼,他要做什么? 只是如今这么看他,之前那散在肩上如墨的长发变成短发后,少了写温文,却更是尔雅如玉。 明明只是魂魄,都能看到他那精瘦结实的肌肉,凹凸的肌理带着慵懒的性感。 而在他的心口,却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疤,像是短剑或者匕首所伤。 这个,她之前有些不敢看他,亦或是眼神只敢看他锁骨上的梨花刺青,她没有发现。 “叔,你……” 她刚想说话,可陆以川却直接撩开她的被子,躺了进去。 一双有力的臂膀,带着几分粗狂,把她一拥入怀。 心脏瞬的如鼓重擂,三分害羞,三分酥麻,四分鸿沟。 紧接着,她抬起手想推开他。 “安分一点。”他突然厉起了嗓音。 白安安一震,可还是在推脱着:“我吃药了!” 陆以川忽视了她的话,他的手却探进她的睡衣,在她躯体上有规可循的轻轻按着。 “叔,不用……我吃药了,会好的!” “好?你这次的温度比上次萧止墨咬了你还高!” 他停住动作,语气如寒冬里的瀑布,冰冷而湍急。 他一把掀掉了她的睡衣。 “安儿,说是帮你保命,陆某定会做到!” 又说一句后,他两只手拉着她内裤的一角,直接脱离。 而她下意识的想动,可身体却瞬间瘫做一团,浑身失去了力气,一如一开始所做的,难以启齿的梦。 心里的感觉,突然有些沉重而复杂。 论哪个少女不怀一颗春意萌动的心,以前她看小说时,每每看到男主女角暧昧的桥段,总是害羞而好奇。 她在书里明白了,若是你情我愿的鱼水交欢,一开始该是有一段很温柔的缱绻。 而不是如今这种单刀直入的生拉硬扯。 她知道,这只是以阴化阳,妖魔鬼怪称之为帮人改命的禁术。 只是…… 不是每天看美好的新闻联播,就会觉得人世间美好啊! 不是别人说这是保命的法子,她就会觉得这是保命的法子! 在被周婵被迫看过辣眼睛的画面后,她更是确定,这两者根本没半分区别。 在她想到如此时,她眸子里蓄满了泪。 “叔。” 反抗不了,声音也软的像棉花,但她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嗯……”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已经在深入浅出了。 “叔,您之前说过的吧,以阴化阳,与夫妻房中术无异。” 他停了下动作,眸子一敛,等着她继续说。 “我就是好奇,虽然您说这是帮我保命的法子,可被您搂着抱着,感觉还是不自在,而您……对我做这种事的时候,对我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陆以川眉头瞬间一锁。 “你不会觉得我害羞的样子让你难为情吗,你不会觉得我身材有些干瘦吗?” “您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治疗我的工具了?” “您胸口的梨花,总是让我一直想到学姐呢。” 当她一连串,如同拷问一般的冷冷而言后,陆以川浑身流窜了一阵酥麻的电流。 再看白安安,那无波无澜的杏眸中,闪着斑驳的光,是眼泪反射了滞冷的光。 她哭了。 他懵了。 “是不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对于与几个女人发生关系这件事看的很淡啊?您和学姐明明就是一对儿,你如今心安理得的对我做这种事,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可是叔,我突然想到,要是未来你离开了我,我再有了男朋友,一想到我与你这么做过,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是太封建了吗?” 她在自说自话,可身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不到她的样子,瞥过的眼也没敢看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动作停下了。 怕是在想她这些话的意思吧。 只是,好奇怪啊。 一开始被知道春梦都是真的后,她虽然抗拒,可在对他的恐惧下,逼着自己不去介意了。 得知蓝冰儿与他有关系后,她竟然这么排斥他,可叔没做错什么啊!他一开始就说的好清楚,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她话说的排斥感满满,可为什么她心里却真的怕陆以川都不和她接触。 这是什么糟糕的想法。 突然有些想抽自己两巴掌,连自己的心情都搞不懂。 她的眼泪缓缓滑进枕头里,可倏尔后—— 陆以川又动了起来。 他深邃的桃花眸子里透露着凌厉:“安儿,你可是在怪我,心里没你?” 她心一滞。 他的话,有些一针见血,直捅她想掩藏的阴暗。 “安儿,我虽对你不言爱,却是真心待你!命与和我接触,究竟孰轻孰重?你的爷爷,若是知道你病成这副模样,他可会心安?” “你依赖我,大可放了手的依赖,你放心,等我离开之时,定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还有,我们如今算是夫妻,即便是行房中术,那也是……名正言顺!” 妈的。 突然,她真的想说脏话。 真是婆说婆有理,可她心里就是不开心,该怎么办? 谁能有条条款款的大道理,来管管她不舒服的心? 嗯,命重要,可现在,她就是不想做!不想以阴化阳,就是想生气……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喜欢上她吧? 她心里不舒服,是错了? “您说的有理,可是萧叔叔也承诺我了,他也能帮我治好身体,只需要我付出……” 她话没说完,便被陆以川突然阴鹜可怕的脸吓回了后面的话。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突然来了气! 刹那,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日萧止墨当众捏着安儿的下巴,度精元的一幕! 垂眸看着她被唾液蹭湿闪着晶润的唇,他不假思索,直接抬起大拇指按了上去! 力道不禁有些大! 只是在他这么做了后,他自己却不由的一愣,他刚才,是在生气? 思及此,一刹那,他早就无心的胸口,仿佛被利剑狠狠戳入…… 眼神被她炽热的目光吸引,他震住。 她的眼里含着浓浓的埋怨与淡淡的恨,这种眼神! 呃—— 他的脑海突然出现的胀痛比之前的几次都来的更为激烈! 那张不行于色冷若冰霜的脸,须臾拧巴起来。 他身子猛的一起,可随后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她身上。 薄唇紧抿,眉头抿成了死结! 刚才还在较劲的白安安,看到他突然显露痛苦,瞳仁猛然一扩,抖动的厉害,“叔……叔你怎么了!” 记忆,总是突然如狂风般肆虐。 军营。 他坐在桌台之后,手捏豪素,正在泛黄的纸上洋洋洒洒款款疾书,却不料有一女子突然闯了进来。 他余光瞄到女人之后,并未做什么反应,手依旧张弛有度的在书写着,而他口中,却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女子站在桌台边,一双白嫩的手“嗵”的一声拍在他的纸张之前:“以川,你战功够了,回吧!我们成亲!” 一闻这话,他停住了手中动作,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他把笔稳稳放在砚台之上,问:“雅水,你来找末将,就为这事?” 女子一顿,眸子闪过一丝恍惚:“也不是……” “那是?”他冷起眸子。 “就是……想你了。” 第88章 生前记忆,一 骤然,他眸子紧眯,语气深冷,压抑住了他原则之内的怒火:“雅水……你可知道你进了那里?” 女子的脸上一下有了些急躁:“以川哥哥,我……我知道女子不能擅闯军营,可就是……你都多久没回京师了!” “回去。”他丝毫不理她的言语,冷冷扔下两个字,他又提起笔,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来。 顿时,女子那张干净的小脸抹上了一层黯淡。 她按在桌上的小手收了回来,声音微软:“以川哥哥,我听到了一点,关于你的流言。” “要说就说。”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对女子还有些不耐烦。 “你在动用兵力寻找传说中的灵气?” 而后,陆以川握笔的手猛然颤了颤,笔下那要一笔滑下的“|”弯曲了一分。 眸子里荡起波澜,“从哪听说的?” 女子没有回答,她抿起了唇,那双杏眼里,倏尔复杂起来。 看她不说话,陆以川捏着笔的手指颤了颤却突然不知该不该把笔给放下。 “雅水……”最后,还是他主动称呼了一声。 “既然你都说是流言,那自然是流言,军营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他的声音很不耐烦,女子的唇角越撇越低,下巴揪成了核桃。 可她并没有什么动作。 两人僵持了片刻,女子突然抬起了头。 那张白嫩清丽的小脸上,滑下了两道泪痕。 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埋怨和淡淡的恨。 记忆到此后,陆以川侧了侧头,看到了白安安的侧颜…… “雅水?”他呢喃。 听到了他微弱的话语,白安安转了转瞳孔,看上了他也只露出一般的侧脸。 “叔……您这样……”她有些想问,可到此后,她抿了抿唇,“算了,不问了。” 不止是之前的眼神,连现在那隐忍的表情,都像…… 可他这次的记忆,明显比上一次都来的猛烈,他瞳孔涣散的看着身下的人儿,可记忆里…… 却和如今的场景是两个极端。 而他也或多多少明白,自己早就心死的胸口,为何刚才会疼了…… 女子抬起头看向他之后,并没直接说话,而是从她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颗药丸。 接着她语气带些哽咽道:“以川哥哥,我来找你,是我瞒着家兄偷偷过来的,你在这里为国效力,你可懂朝廷那些佞臣的危言么?” 听罢此话后,陆以川神情里闪过一丝愕然,转而变的犀利,“你无需多管,这是朝廷之事!” 可接着,女子哭了,眼含着恨,却又难以掩藏她的担忧:“你知不知道,皇帝留不得你!” 女子这话说出口后,他不仅没有一丝担忧,反而有淡淡的平静,他盯着女子看了很久,之后他唇角难得带上了暖意:“雅水,哥哥辜负了你……” 仅仅就这一句话,让女子情绪多变的小脸瞬间定格,只剩下了绝望。 她瞪着杏眸,直直看着他那双荡起秋水,无比邪魅的桃花眼,之后眼眶里的泪水,沾湿睫毛,哗然而下。 “是啊!你还知道你辜负了我!”她怒吼。 即便女子突然哭的梨花带雨,可他却垂下眼帘,放下笔的手,伸向了自己锁骨的左侧,而后紧紧的攥了攥那里僵硬的铠甲。 之后他眸光里,眼含温暖,带着淡淡的宠溺道:“雅水,你的良人,不是我,你该回头看看。” “回头?”女子抹了把泪,摇了摇头,“究竟是你高看你的心,还是低估了我对你的爱……” 说罢,女子收起来的手又一次按在了桌上,她大眼闪烁的厉害,其中还带着一丝绝望:“哥哥,我前日偷听父亲讲话,皇帝已经对你起了杀心,我们成亲吧,蔚悼王势必要与你反目!若你和我成亲,能保你一命啊哥哥!” 话,她说的很动容。 而他却无动于衷,似乎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果然是。 “雅水,若哥哥必须死,只求你成全我个全尸。”他淡淡的这么说。 他的话如同雪落大火,连地面都不接触,便变了样子, 女子脸上的绝望瞬间放大,带着红润的脸,一片苍白。 “哥哥……你……” “你宁可死……都,都不愿与有纠缠?” 这话,女子宛若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心里抠出来的,显露的无比痛苦。 看女子不自觉抖动起的双肩,泪水横流的模样,可他的内心却无半分怜悯,甚至觉得,只有这样,让她彻底死心,才是对她最好的关心。 “只是不爱。” 于是他更是在她被戳伤的心上,狂撒了一把盐。 他的神情,淡漠,冰冷,整个人,散发着威风而又冷峻的气场。 女子被泪水朦胧的大眼,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冷硬的脸庞,少看一秒都觉得遗憾。 倏尔—— 女子的手突然伸向了他桌台边的一摞卷轴之上,而后她泪眼猩红,一把把那些卷轴推至他的身上,却又在那一堆散乱中,无比精准的抽过了一卷。 届时,他心一紧,刚想要夺过来,而女子却手快的把卷轴打开了。 是一幅画。 画中有一女子,身着一身素衣,长发如墨,丰姿绰约。 她立于一片花林之中,旁的还有陆以川的亲笔题词。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是唐代,白居易所作。 看着画中女人,女子苍凉的笑了笑:“花非花,这位姐姐的容颜,还真是如花却胜花!” 她突然暴躁了情绪,而陆以川却没半分怜悯,他反而更是沉了眸色:“离开。” “离开?呵呵呵呵呵……” 女子失心一般的笑了起来,她摸了一把泪,眸光淡淡一撇刚才拿出的药丸,须臾,她一把抢过了那铺在桌上的画…… 次啦—— 她撕了。 紧接着是一声,嗵—— 陆以川大掌一拍桌面,立起了身子,他咬着牙关,声音压的冷冽而又可怕:“我念你,这是第一次……” 看他突然生了气,女子眼眸里的憎恨越发明显,“哥哥,十年了……我钟意你十年啊!” “她就是一幅画,只是一幅画!你便这般凶我!” 女子嘶哑着细细的嗓音,愤愤喊了出来。 陆以川闭了闭眼,“离开,否则军法处置。” 他并未道歉,甚至更加威胁上了。 女子那双一直努力平缓的眉,终于是拧成了结,她死死咬着唇,哽咽出了声音。 倏然,耳畔安静了不少,除了女子的啜泣,便是军营之外士兵雄赳赳的士气之声。 看着被女子撕扯的画,上面女子的脸被生生的扯开,看着那瞬间破裂的画,他紧紧攥了攥拳,心不由的发疼。 就在此刻,女子刚才暴怒的模样平稳了,她声音又回归淡然,只是这声音里,更不单单只是绝望了,还有痛怆。 “以川哥哥,终究我与你……隔了的,不止是远山寒水,怕是一辈子,又一辈子了……” “雅水。”他沉沉唤了她的名字。 女子垂下了脸,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她被攥的骨节泛白的手,把桌上那颗她拿出的药丸,拿起来,毕恭毕敬的呈在了陆以川面前。 “哥哥,这药,你敢吃吗?” 她的声音,除了微微的哽咽,变的异常平静。 平静到如烟飘散,什么都捉摸不到。 他垂头睨了一眼,是一颗白色的药。 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看女子,而是看了一眼已经撕裂的画。 当眸光拉长后,他总觉得那幅画飘渺起来,画中的人清晰而又悠远。 之后,他笑了。 “雅水,谢谢成全。” 当他说出这话后,女子猛然抬起了头,她松开的手,一刹那抖的厉害。 怔了怔,她瞳孔抖动,想要抬起手去把那递出的药丸再收回去,却迟了一步。 陆以川已经拿过来直接放入口中,喉结滚动,药被咽了。 下一秒,女子仿佛发了疯,她抓住他的领口,眸子瞪圆:“你猜到了,你快吐出来!” 声音也一下子带上了恐慌。 纵然女子有意想要拉动他,可他却屹立不动,她那点力气,在他面前,轻如薄棉。 他沉稳如钟,即便猜到了那药里有毒,可他却无半分震惊,平静的让人恐惧。 “你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那个狗皇帝和那般佞臣对你的言论了是不是!” 女子抓着他的领口,问的几乎发狂,“你宁可在我手下死个全尸,都不想与我成亲,陆以川!你究竟要有多狠心啊!” 他依旧不摇不动,“雅水,不爱就是不爱,比起骗你,我选择对你坦诚……若你觉得这是辜负,末将死在你手下心甘情愿。” “拿出你的剑吧。” 当他平平稳稳又把这话说出口后,女子放开了他,步子猛的往后踉跄几步,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咣当—— 她的袖口里,掉落出一把匕首。 她一怔,连忙去捡那掉出的匕首,可刚拿起后,她瘫在了一边,一开始灵动的眸光,黯淡的如深冬的夜。 萧瑟而寒怆。 仰视着他,她双肩颤抖的厉害:“你什么都知道?” “我说过。”他背着手,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一扫地上的女子,气息沉稳,气质非凡。 “若是我想要这天下,朱厚熜只会是个傀儡。” 第89章 生前记忆,二 女子眸光涣散看着手中的匕首,悲不自胜。 “你是怎么猜到,我这次过来,是想刺杀你的?” 陆以川刚想回答,却不料眼前一暗,胸口猛的生疼。 脚步一颤,他扶着桌台,缓缓坐了下来。 待视线又清晰之后,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穿橙红色罗短裙的女子,这才淡漠回复:“你当我这帐篷中,只有我一人,是巧合?” 话音落下,女子抖动的身子一僵,接着抖的更为厉害。 “你,你不是算到我要刺杀你,你是算到家兄和皇帝……是不是?” “呃——” 而这时,回答女子的,是他微小的呻吟。 她抬眸一看,他那冷然薄唇成了殷红,一口深红色的血,溢出。 陆以川本就白皙的脸如今更是惨白了一圈,当他紧紧抿起唇时,却能感觉到唇上残留的血无比浓稠,如爱如恨,交织不断。 他脸上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而他纵然想控制口中浓血的溢出,可还是抵挡不了体内迅速蔓延的剧毒。 身子瞬的躬下,又一口血染红了下巴…… 他有些模糊的眸,看向了女子,而后他微微咧了咧唇,那明媚的皓齿露出,却也被染成鲜红。 “能保你一命,也是好的。” 突然,他说的好温柔。 浑身打颤的女子倏尔僵住了。 “陆以川,你究竟是有多可怕……” 女子瞪大双眼,栗栗危惧。 他摇了摇头,“雅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我也知道。” 说罢,他开始颤抖的手,拿起了被她撕裂的画,“雾里看花,更真切。” 话音淡然,可那双眸子里,却是藏不住的温情和思念。 而他那种表情对面前的女子更是一种悲戚的打击。 “你知道了……你竟然知道了?” “你收集灵器果然是真的!” “还是为了她,又是为了她!” 她暴怒之后,指甲划着地面,捡起了手边的匕首,从剑鞘里抽出了锋利的剑刃! 冲到桌抬前,她的身子狠磕在桌台上,声音很大。 陆以川视线从画上移开,看着突然放大的小脸,他一字一句道:“皇帝终究能担得起这江山,能想到以你的性命来换取我的命,动手吧……” 他果然猜到了。 “是啊,纵观朝廷上下,谁都不是哥哥的对手,那狗皇帝,也只能靠我来做钓饵了……可皇帝也不是真想你死的,只要你娶我,只要你娶我啊……” 举着刀,女子闪着泪花,话说的发狂而凄切。 “我想要的人,只有一人,自始至终。” 一句略微沙哑的话,让面前女子那张宁静干净的脸瞬间狰狞,可片刻又变为雾暗云愁,眼泪如雨。 “你宁可死,都不愿与我多纠缠,可我告诉你……” 声音很淡,她的语气突然温柔如水。 可下一秒,他只觉得胸口疼到全身发麻。 女子手里的那把匕首,直接刺穿了他身上厚重的铠甲,直捅他的心脏。 血,瞬间渗出。 “若是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胸口又疼,又累,毒发和胸口被刺,他有了一阵恶心作呕之感。 压抑着身体的痛苦,他字字珠玑:“我不会爱你,下一世也是……” “是吗,若你爱上我呢!” 女子怆痛大喊。 “我只爱她,只要永生,便是永世。” “陆以川!” 随着她的怒吼,接着是一声悚心的声音。 噗呲—— 那把匕首,连着刀柄都被女子捅进了他的心脏。 女子白嫩的纤手,顿时染成可怖的鲜红,美艳而心惊。 “呃!” 血喷涌而出,他蹙起剑眉,看着女子那张忧伤含恨的脸,而随即,他便感觉到那把短剑在他的胸口里翻搅着…… 闭起眼,他似乎都能看到那颗完整的心被切成了四分五裂。 心口疼到精神恍惚,他的眼前已经慢慢没了光线,可他还是努力扬了扬唇角:“不……愧……是你……力道……够……强……” 呲—— 又是液体喷溅的声音,女子从他体内拔出了刀。 “我得不到,她也别想得到。” “这颗心,既然没我,那就烂了吧……” 他再没睁开眼,就在此时,记忆倒转…… 黑木的雕花床榻之上。 “哥哥……”一声很甜美轻灵的声音带着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他没有回答,眸光贪婪而深情的从她的脸缓缓移下,至她的锁骨,又到她的丰满,直到看完她整个酮体。 她如花的小脸染上了绯色,锁骨上的梨花刺青,从肌理中生出,独一无二。 女子身下,是被剥离的白色裙袍。 “今夜一过,你便是我的人,嗯?”他声音迷离,带着暧昧。 她眸光避了避他,随后又定定的看向了他的墨眸,语气哽颤而坚定:“灵魂不灭,矢志不渝。” “嗯。” 他声音很淡,却不能忽略他的真心…… 之后,他慢慢俯下,唇盖在了女子的檀口之上,他无师自通,而女子却笨拙的牙齿都在打颤。 他的手一寸寸掠过女子娇嫩的身躯,每过一寸,她便软软的抖那么一抖。 许久—— 他与她攻克了那最后一条防线,身心交融。 就在此刻。 他回过神来。 身下此时也有一个女子,她眼神呆滞,有些怨恨有些委屈,可她那稚嫩曼妙的身子…… 却如同那突然醒过来的记忆,让他情不自禁的沉迷。 瞬间,那因为以阴化阳聚集在某处的至阴之力,竟然爆发出了燥热! 再看白安安那张脸…… 他浑身抽痛,那淡薄的胸口,有了生前被利剑搅裂的痛。 而白安安侧眸看着他脸上剧烈的情绪变化,那双眼睛不知怎的,就眼泪哗然。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可为什么就是在心疼。 “叔……你哪里疼?” 最终,她还是没出息的忽视了他强迫的以阴化阳,跟着没用的心,在担心。 但她软软的声音飘荡在这安静的空气中时,他的脑袋里不间断的重复着两个女人,他觉得,自己那忘了很多事情的脑袋,快要爆裂了。 “雅水?” 他喃喃。 之前冥帝曾说过,蓝冰儿前世叫朱汐,是蔚悼王的女儿,而与安儿一模一样叫雅水的女子,又是何人? 抬起手,按着自己的头,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泯灭掉脑海中那些重现出的记忆。 好痛,剜心裂胆! 而那些痛,不单单是因为记忆愈加丰富,还有…… 身下的小女孩。 他之前就认为,自己是排斥那些记忆的,只是事到如今后…… 他才明白,他很怕自己厌恶安儿这张脸,更怕自己撇开安儿,去接触旁的女人啊! “安儿……” 明明没心了,可为什么,突然能想起心痛的感觉。 他对安儿,究竟是何种感情? 陆以川,你是被封印太久了么? 为何太多的事,你都无解了。 他已经是亡灵,按理说是没有眼泪的。 可白安安,却在他突然带上痛苦的眼睛中,看到了深红的血迹,从眼尾缓缓溢出。 “叔……”她那张小脸有了恐惧。 抱着一丝侥幸挣扎了下,这时她却能动了! 身体突然没了束缚,她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抬起胳膊,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精瘦的上身。 抛开那些理不清的情愫,她有一点却是清楚的。 她若是可以,她是想对他好的。 “叔,你是不是,封印又解了一层?” 她还记得,上一次他突然站在公寓楼下显露痛苦时,便是这么说的。 她的举动只是自然流露,可就在她抱上他之后,陆以川的脑海里须臾出现两条藕臂,抱着他的场景。 与此时重合。 身子…… 宛若囚禁在牢笼里很多年岁的猛兽,突然看到了希望的门被打开,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去释放自己的兽性! 可白安安那张脸,就如站在牢笼不远处的驯兽师,让他有一种疲累与痛乏。 痛与欲的交织,最终让他紧紧闭起眼,他倏尔抬起一只手掌,手指按在了白安安的两鬓,遮住了她的巴掌脸。 而下面,他冲破了她。 那是。 白安安与他接触过多次后,第一次感受的剧痛。 像才长出新芽的小草,突然被一种残忍的力量生生的把绿芽扯下。 纵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行动有了些狂躁,可她却听到了他呢喃那个字眼:雅水。 那会是谁,是学姐的上一辈子吗? 如今他这样疯狂的举动,还算是以前温柔的禁术吗? 这些……若是她想的无错,他这是在发泄什么吗? 为什么还要用手捂住她的脸? 啊…… 明白了,她的脸,的确不如学姐好看。 叔如今在想什么呢? 他是鬼,知道他的身份,还能与他名正言顺做这种事的女人,就只有她一个吧? 难不成他因为与她订了冥婚,要帮她保命,还不能去找学姐,可因为想起了学姐,有了冲动,便借此发泄了? 当她胡思乱想到如此时,明明她该委屈,可她却咬住了唇。 唇疼的在发颤,而她溢到眼尾的泪水,始终没滑出来。 不想让自己的眼泪碰到他的手。 若他的想法,真是她猜想那样,那她…… 不能喜欢他,不能! 第90章 这姑娘不简单 她还是能想到的,若是人死后还对生前的爱人念念不忘,他哪会那么轻易的变心啊! 甚至她还看过,据说,男人的下半身和脑子是分开的,他们可以很爱一个人,也可以在别的女人身上单纯的发泄欲望。 是真是假,她不懂,可她如今,只能用这个来让自己清醒了。 身上有个地方,流过了暧昧,疼的火辣! 就像她此时的心,刚对他有了懵懂的爱意,却也明白这爱意中,会有残忍。 而闭着眼睛的他,两道浑浊的血泪从眼角滑向了他下巴,当脑海中的两个女人重合后,他竟然是又恨又爱又无奈。 他早该想到,纵然刚解开封印他毫无记忆,可他却对安儿的身体,根本不排斥。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这张脸,送了他去死,可他竟然无耻低下的,完全把控不了自己的兽性,在她身上驰骋。 看不到安儿那张脸后,他竟然那么血脉喷涨! 如果真如单轶所说,无怨不成夫妻,那究竟是那个雅水在怨他,还是他在怨她? 虽然记忆还未完全记起,他甚至还忆不起他们口中的皇帝和蔚悼王的长相,但他却能明白。 他当初似乎是想死的,就像…… 死后,他这个人才会完整一般。 而他,究竟是被什么人封印的? 记忆中,他为何要说那句话:不愧是你,力道够强。 她究竟是什么人。 蓝冰儿的前世,朱汐,当真就是他所爱之人? 可又是因为什么,他到死都没和她成亲?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以川终于停下动作。 欲望释放,理性回归后,看着白安安那张苍白拧巴的小脸,那张一直冷峻如霜露出了惶恐。 白安安抬起手赶紧抹去了眼角的泪。 陆以川刚准备说些什么,可她却淡淡的抢先道: “叔……这一次的术,比以往几次都疼,如果我的高烧不能赶紧退下,我会恨你的。” 当她把这话说出口后,她才知道,其实自己真的一直挺坚强。 以前,别人说她灾星,拿她父母的死开完笑,她都不会哭,如今区区一件被陆以川泄欲的事情,她更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于是,在陆以川恍惚之时,她还鼓起腮帮子做了个鬼脸,笑了笑。 “安儿我……” “下不为例,以后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她打断了他的话。 言外之意,不会给他第二次这么让她委屈的机会了。 第一次看到白安安时,他记得,她坐在地上,捂着脚上的伤口在哭。 可之后,她或许是察觉到了一些阴气,她哭丧的小脸能在顷刻变了模样。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那时还不知她家庭是何情况,却从她的衣着,知道她大概算穷苦。 接着,他就看到她不拘小节的,在地上挖了一把新土,朝着自己的伤口狠狠就是一抹。 随着她小口呲开,泥土倏然堵上了她的伤口。 之后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瘸一拐的走去一颗小树前,从上摘下几片叶子,硬生生的让叶子的浓绿把她鞋袜上的血迹染的浑浊,直到看不出来。 后来,她便那么一瘸一拐的下山了。 走的那一路,她一直在举着脑袋做鬼脸,偶尔还会指着天空那变化莫测的云,比个形状。 等她回了家后,家里只有一个年过六旬的爷爷,爷孙俩相依为命。 被蛇咬,她挨了顿训,可她却一直在嬉皮笑脸,还问她生气的爷爷,啥时候可以吃到很甜的杏子。 那时候他觉得,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明明心里委屈,却在重要的人面前,装出一种粗枝大叶的模样。 她与他记忆里突现的女子,千差万别。 他有些排斥记忆,却不排斥她。 当现在,他又看到她的鬼脸后,他却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难过。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纠结了,白安安瘫在床上,两只手悄悄的遮住了隐私的地方,可嘴里却在说: “不愧是叔,现在我觉得我脑袋清醒了不少,您帮我再量下体温好吗?” 陆以川沉下了眸,紧蹙的眉拧成了死结,他语气带着抱歉:“怪我就怪出来,别藏着。” 但陆以川这么说后,她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 陆以川,太可怕。 盼着他猜测她心思的时候,他却刻意逃避,装做不明不白。 而她很想掩藏自己情绪之时,他往往总是一针见血。 她让他帮她量体温,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 若是体温低了,那她就要在睡觉前,让刚才的事情过去,她就要自我告诫,那只是以阴化阳,帮她调理身体的禁术,对她有了好处…… 心里,或多或少会平衡一点吧。 陆以川这么犀利,简直掐死了她所有的想法。 她一切全靠猜,他什么都不说,她从哪里怪? 还有,应该要怎么怪? 打还是骂?有用吗? 其实…… 她不敢生气,她很没用的怕和他生分。 反正以前做也做了,只是这次,出现了些别的状况罢了。 她选择,平息情绪,不去计较。 于是她夸张的把脸颊鼓成了包子,眸光暼开,她想要坐起来,收拾收拾自己。 就在她刚挪了挪身子之时,她看到床单上的一些血迹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白安安倒还知道,女子第一次经人事会有落红,如果第一次的春梦是她的第一次,那她并没见红。 她本以为陆以川是鬼,还称这行为是“以阴化阳”,大概她的身子没破吧。 可后来她在网络查询过后,才知道有些女人,第一次也不会见红。 但现在,看着床单上那星星点点的血,她没敢去想那是落红,她伸出手下意识的碰了碰自己的大腿内侧。 竟然是…… 被撑裂了。 之前他剧烈的举动,在脑海中还久聚不散,蓦地她奋力平静的心,还是乱了。 床单上的血,自然也吓了陆以川一跳,他眸光陡然一惊,手下意识搭在了白安安的腿上,“我看看!” 磁性的嗓音带着颤和惊慌。 她推开了他的手。 “我去上厕所。” 哽着嗓子说了句话,她两条细腿一撩,便到了床边,但脚刚挨了地,她发软的双腿直接跪下了。 陆以川刚要去扶,白安安却撑着手掌在地上飞快的爬离了他的附近,还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温度计,这才站起身朝卫生间走了去。 而他,全身都被恐慌包裹着。 安儿的心思细腻,他知道。 他是伤了她吧…… 白安安在卫生间呆了很久。 若是之前,他大可直接进去看看,若她恼怒,他巧舌如簧定让她哑口无言。 只是现在,他怯了。 死去几百年后,他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煎熬。 他以为,白安安从卫生间出现后,定会红着眼眶,垂着脑袋,迈着小碎步跑去床上,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带着对他的敬畏,逃避了事情。 却不料,她出来之后,脸上只是带着很无谓的笑容。 她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温度计,主动说道:“叔,退烧了,38度。” “……” 本想说些什么,嗓子却突然被什么堵的严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也没指望他回答,放下温度计,她躺回了床上,迅速拉回被子,遮住了床单上的血迹。 “叔,您能帮我关下灯吗?” 说罢,她把手挡在了眼前。 他依旧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走过去帮她关了灯。 之后,“晚安。” 她平静的让他觉得窒息。 空气安静,气氛沉抑。 陆以川站在床边,看着床上侧过身子的白安安,思绪烦乱。 很久很久之后…… “安儿。”他轻声唤了一声。 “嗯……”她迷迷糊糊应道。 他便没再说了,她这样子,应该是快睡着了。 …… 孔如非回去,便看到黎野竟然一个人坐在床上,目光无神的看着窗外。 经历过那件事后,她此时没有一点害怕的后遗症。 孔如非与凌梦四目相对,对黎野的反应有些诧异。 黎野察觉到孔如非回来了,她回过头,静了两秒钟后,她微微颔首:“谢谢学长。” 没问任何原因,也没问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 只是下意识猜到她出现在这里,是被他所救,便简单的道了个谢。 孔如非唏嘘,他见过的女人,好奇和八卦心个顶个的,这女孩……她有好奇心么? 唇角微微抽搐,他答:“不客气。” 黎野现在没戴眼镜,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失焦,那双狐狸眸眯了眯,她想想又问:“安安是被她叔接走了?” 依旧没问,直接猜到了结果。 孔如非狠狠倒吸了口凉气。 这女生,或许不是没有好奇心,她应该是太聪明了! “嗯。”他点头。 黎野唇角浅浅勾了勾:“之前一童在寝室,经常提起学长,有些话还说的很神秘,想来,学长应该有些玄学本事。” 她话说的有些直接。 毕竟之前,她的确看到了一只女鬼。 “你看到了?” 黎野抬起手拨了拨她的刘海,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确认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她呼了口气:“嗯。” 她淡然的让孔如非都觉得可怕,他做阴阳师没几年,但凡见过鬼的女孩,哪一个不是被吓破了胆子,哭爹喊娘的要抱抱! “你不害怕?” 她摇了摇头,“突然看到还是会被吓一跳的,不然也不会滚下楼梯去,恐惧,很难左右。” “但是,自己身边如果有看不见的东西存在,只要不见,就不会害怕。” 话毕,孔如非下意识看了一眼凌梦。 “你的逻辑挺有意思。” 黎野又摇了摇头,她垂眸:“我总觉得,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出现在我们身边,应该能构想一个很美的故事吧?” 不等孔如非回答,她抬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信很多东西,我是个写手,励志想要当作家,脑袋总会胡思乱想,学长见笑了。” 突然孔如非懂了。 脑海里天马行空的人,总会有一个比现实还更广阔的世界。 “这姑娘不简单。” 突然,凌梦定定冒了一句。 第91章 重重谜团 孔如非忽略了凌梦,他对着黎野浅笑道:“祝你成功,今天不早了,就在我家睡吧,这个房间,随便用,别太拘谨。” “啊……你的眼镜摔坏了,我送去修了,明天早上能送回来。” 他没提她的身体,是因他过阴回来叫医生来帮她再做检查时,发现她除了皮外伤,体内一点内伤都没。 “非常谢谢学长。” “睡吧,我也去休息。” 出去后。 “你怎么看出她不简单的?”孔如非问。 凌梦秀眉一拧:“你过阴回来不是看到那姑娘灵魂好看,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把她给送了回来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去冥界找你?那是因为之前有人曾故意引我离开,在房间里布起了结界,想必就是那人,把她救活的。” 孔如非正了神色:“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凌梦摇头:“不知,但能做到那种地步的,不是在世的修道高人,就是冥界的鬼使,恐怕,职位还不小。” 话至此,孔如非补充:“不该是人,她出事只有我知道,而且,道士也不会随意去冥界。” 凌梦水眸一挑:“所以……这姑娘的灵魂怕是有些来历,还有……这姑娘衣着虽不如别的女孩好看,可我认为,她是在刻意遮挡自己的好看。” “来,你说说看?”孔如非对她的言论表示有些好奇。 “没什么好说的,那张小脸标致动人,衣着品味却烂到令人发指,我不认为是她不懂的打扮,连白安安那个小笨妞都会爱美。” “小……小笨妞……” 孔如非无力吐槽。 “算了,不管了,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 夜深后。 熟睡的白安安换了个姿势,但细眉轻蹙,陆以川不难感觉到她睡觉前,心里是不舒服的。 他坐在床边,轻抚着她散乱在枕头上的墨发,思绪繁杂。 有些东西,剪不断理还乱。 但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封印被解的契机,虽说毫无章法,但却也有一些共同点。 遇见过一些人会解开记忆,而那些人,有过与记忆里吻合的表现后,他也能想起一些事情。 他以为,自己才又记起了很多东西,最近应该会平息一阵子,却不想,就在月光透过那没拉严实的窗帘缓缓铺在他身上后…… 他又记起了一件事。 在一片很空旷的地方,月色冷清。 他仰头看着那一轮圆月。 “将军,十二件灵器,如今只剩下锁心扇与玄冥寒镜咱们就聚齐了,玄冥寒镜属下目前还没能找到它究竟遗落在什么地方,但锁心扇竟然在郡主那里。” 声音,是单轶的。 他一身黑衣把自己包裹的严实,宛如刺客。 接着便是他很认真的言语:“无妨,我大限就在近日,脱离这副肉体后再去寻找也不迟。” 之后记忆又开始模糊。 他与单轶一张一合的嘴究竟又说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只是记忆结束时,是单轶疾步离开的背影。 但就是这两句话。 却让他明白了很多。 ——锁心扇在郡主那里。 在冥界,从生死簿得知,蓝冰儿前世叫朱汐,是蔚悼王府的郡主。 那么这一世,蓝冰儿拥有锁心扇。 由此可见,她们是一个人。 只是。 “玄冥……寒镜?”他按着脑袋,低声自言自语。 记忆还缺失很多,他不知玄冥寒镜究竟是什么灵器。 果然他陵墓里有那么多灵器是有原因的。 而他对单轶说的话,信息量也很大。 ——大限就在近日。 他知道自己会死! 所以在之前,他所回忆起来的,雅水刺杀他,他可以那么无谓。 而后他继续所说:脱离肉体再去寻找…… 这话无疑在证明,他生前就知道,自己死后会化为阴魂,还会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突然…… 他心里有了些后怕,他生前,究竟知道些什么!究竟要做些什么! 所以,又是因为什么,他才会在死后,直接被什么人给封印了? 封印他的人,为什么封印他?是谁? 是因为他会做什么违背天道的事?还是因为别的? 思及此,他猛然起身,在床头拿过白安安的手机后,他快步移动出去,打了个电话。 晚上成了独处的萧止墨,他没有睡觉。 而是完全脱离妖的形象,脸上架着一副折射蓝光的眼镜,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他纤长的手指正在上面有规律的敲打着。 他竟然在工作! 这场景若是让白安安看到,估计她又要对她的萧叔叔改观不少了。 倏尔,手机响了。 一瞬间,他本来安静的脸有了些烦躁,拿过手机,他一副就要撒火的模样,但却在看到来电联系人后,他那双深邃眸子里闪亮的瞳孔,顷刻变了颜色。 接起来,他不等那头说话,便带着一丝笑意问:“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是我。” 陆以川一说话,不到一秒,萧止墨脸上的笑容凝固。 从耳朵边移下手机,他本想挂掉,但一想,那只老鬼深更半夜竟然主动给他电话,或许是有什么事。 他这才又把手机移动到耳边,问:“什么事?” “你在收集灵器?幻妙珠和玉白还在你那里,是吗?”陆以川直接开门见山。 萧止墨愣了愣:“怎么,幻妙珠我可以给你,玉白是我的了。” “我问你,你之前说,上古遗落的十八件灵器,是一位巫神分散的神力?” 他半夜打电话问这个,萧止墨眸子一眯,嘴角拉起邪肆:“老鬼,你不是说十九件么,还有句芒剑。” “萧止墨,你收集灵器,对你修行究竟有没有用?” “你突然问这些干什么?” “有些事,是我个人私事,不便告诉。,但我想知道,那些灵器上所蕴藏的力量,我不能用,你呢?” “老鬼,那些灵器的力量是神力,你为鬼,我为妖,目前自然都不能用。” 当萧止墨幽幽说罢后,陆以川在那头安静了几秒。 之后他又问:“若是那些灵器能用,一件灵器,能抵得上你我,多少道行?” “这个……”萧止墨敲了敲键盘,做完工作的小尾巴,想了半晌道:“巫神,可是上古操控万物的神灵,他们的力量自然不可估量。” “只说传闻有位巫神把自己所有神力分散在十八件灵器之上,要是细细算一下,那一件灵器,还不抵我们两千年的道行?” “两千年?”陆以川不免有些诧异。 萧止墨只是笑了笑,“怕还不止。我道行一千八百年有余,接触幻妙珠,直接被它的结界撞飞,足可证明,区区一颗幻妙珠,就能强过我的灵力!” 语毕,陆以川沉默了片刻,“你可知道玄冥寒镜在什么地方?” “玄冥寒镜?”萧止墨瞬间变了语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你的意思,它在你那里?” “别想了,我虽然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但你我近不了它。” “你是什么意思?” “它在昆仑山的山脉下埋着,方圆百里,都是魔障。” 萧止墨也没去隐藏他所了解的,只是…… “你问这些做什么,果然,你墓里有灵器一定有蹊跷,陆以川,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陆以川此时已经无心去回答萧止墨的问题,他惊愕不已。 一开始,单轶曾感应到的地方,只有两处。 一处是B市,一处就是…… 昆仑山。 缓了缓,他薄唇轻启:“鄙人说过了,只是个将军。” “呵。”萧止墨一脸鄙夷,他根本不信。 陆以川没再问些什么,他客气道:“多谢。” “别客气,小安子送给我就好。” 嘟嘟嘟—— 陆以川把电话挂了。 “切!”萧止墨睥睨了一眼结束的通话,把手机扔去了一边,“莫名其妙。” 萧止墨依旧没去多想,继续认真的做着工作。 只是偶尔透过屏幕看到自己那张脸后,他的目光里折射了旁人看不懂的忧郁。 在萧止墨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的陆以川,此时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真按萧止墨所言,他之前一直在寻找灵器,也如他口中所说,只是十八件,为何他与萧止墨对了对,却成了十九件? 先不说为何是十九件,只是他所想起的记忆里,单轶所说的是:收集了锁心扇和玄冥寒镜后,就是十二件,便是集齐了。 为什么这里又成了十二件? 一件灵器就有比萧止墨还强的力量,若是集齐十二件,那该有多强的神力? 甚至,为何遇神弑神,遇魔杀魔的句芒剑会在他手里? 句芒剑,如其名,是传闻中,上古巫神之一,句芒的武器。 古籍曾有过这样的记载:句芒,木之巫神,在巫妖之战中,他曾用这把神剑,屠光了整个狐族。 以至于到了现在,妖界有萧止墨那样的灵蛇,还有其他不出世的妖,却再无狐妖。 而这样煞气很重的剑,是他生前从哪里得到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冲击着他的大脑。 除了灵器之外,他更是疑惑,为何记忆里只有两个女人,却没男子? 他不相信自己生前连三两酒肉好友都没有,不然他何以担得起那宣威将军的名号! 想到如此,他眸光一震,瞳仁抖动起来! “冥帝!”他呢喃。 如此,想想他一开始与单轶解除封印后,便遇到了冥帝,那究竟是巧合,还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冥界主宰,知道他要去冥界?! 冥帝与他做朋友,当真只是欣赏他? 他如今有一个不成想的猜想! 冥帝如今待他为友,究竟有没有别的目的?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不安的心情。 想了那么多,他扪心问了问自己:陆以川,你究竟是正,还是邪? 自古,想获得强大力量的人,正者,体恤天下苍生。 恶者,为了一己私欲。 那他,收集拥有神力的东西,他一开始,奔着哪个目的去的? 有人封印了他的记忆,是不是怕他想起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那么…… 不管他生前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却明白,恐怕只有找到那剩下的两件灵器才能知道他不能轮回的执念。 …… 翌日。 白安安是被陆以川叫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陆以川后,有些吃惊。 他换了衣服,坐在了她边上。 洁白的衬衫,领口卸开了三颗纽扣,喉结凸显的脖子看起来很性感,小臂上,袖口挽起,甚至右手腕上,还戴了一款银色的手表。 依旧素雅的黑色西裤和黑色皮鞋。 他越来越与一开始出现的古装美男差异巨大,成了一位现代精英的绝代钻石男。 甚至……他越来越像一个大活人。 不用想,他打扮成这样,应该是要现身去做事了。 “几点了?”坐起来,白安安问。 陆以川语气淡淡:“12点,起来洗洗脸,午饭好了。”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只是细细感受一下,烧好像退了。 在她洗漱完去了餐厅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清淡下饭的菜,陆以川此时正在认真从高压锅里,往小碗里舀着粥。 这个画面,白安安觉得有些迷人,也有些违和。 毕竟他是个古代鬼。 “叔,您比我厉害,这些我都不会用呢。”坐下,白安安皱着鼻子,弱弱夸了他一句。 “那是你笨。”把盛好粥的碗摆在她面前后,陆以川继续道:“时代越发达,东西虽会变复杂,却更好理解,学不会,说明智商有问题。” “……” 陆以川忽略了白安安不服气的表情,他坐在她对面,语气有了些温柔: “下午我带去你看看你那位同学黎野,如果她伤的严重,我送她去医院好好养伤。” 提起黎野,她也着实担心:“你知道昨晚我和黎野发生的事了?” 陆以川神色有些沉郁:“安儿……对不起。” 他从孔如非那里,已经知道了。 怕这一次安儿和黎野被恶灵缠上,与上一次那个从冥界放出怨灵的神秘人脱不了干系。 “不用,叔给了我很多,我本来就是要帮您做事的,您先做您的事,我没什么。”夹了一筷子菜,白安安话说的淡然。 第92章 约会 只是当这菜放在口中后,她却在想,如果再多吃几次他的做的菜,怕以后连这个味道都戒不了了。 味道和饭馆的不同,是她在这个时代很难吃到的,属于陆以川独一无二的手艺。 其实她好奇很久了,在那种君主专制的社会,他身为堂堂大将军,怎么还会下厨呢? “你的安全比那些事重要,之后我会更加……” “没事儿,有萧叔叔呢!”白安安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 眉峰一拧,他沉下了语气:“安儿。” “嗯?”她抬起眼皮,萌萌的疑惑。 “萧止墨?” 白安安嚼着菜,心微有心虚,“萧叔叔说了,我体内有他的精元,他能保护我,既然他都这么做了,我就接受呗,反正我都被他咬了好几口了。” “萧止墨他不会害我,顶多就是喝我几口血,我和他的关系,就像和叔的一样!” 白安安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听着却非常不爽:“不一样,你我订了婚。” “咳……”白安安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叔,你有意思诶!” “怎么?” “您对我有占有欲,大男子主义,太!严!重!” “……”他竟然无言以对。 但是面对要比她厉害的陆以川,她还是又补充了一句:“叔,萧止墨真的待我挺好的,我想报答,就像我想报答您一样,可以吗?” 看她如此小心翼翼,他心里刚才的不舒服一消而散。 抬起手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知恩图报,不错。” 白安安扬起笑意,点了点头。 她越是懂事,他越是怜惜,“安儿,昨晚对不起。” “昨晚怎么了?” 她瞪大那双小鹿般明亮的大眼,这么问,陆以川只觉得浑身都有了暖意。 她选择故意失忆,让昨晚的事情过去。 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做错了。 黎野和白安安在图书馆出事的事情,因凌梦的障眼法,孔如非也差人处理及时,学校目前没人知道。 两个姑娘的假,也被陆以川直接遣任学去系主任那里请了。 下午。 任学来接她与陆以川去孔如非家时,他没开车。 是由两位陌生司机开来了两辆车,而任学还带了一个长相清秀气质淡然的女人。 陆以川说那是他让任学带来的,白安安不懂。 见到黎野后,虽然她说自己身体好了不少,陆以川念及她出事是因为白安安的缘故,想让她去医院养养,黎野却一口回绝。 想着白安安最近可能不会住校,眼看中秋节和国庆节也要到了,黎野说B市有自己的亲戚,可以去亲戚家住,白安安也没再强留。 送别了黎野,他们又准备回去时,陆以川叫住了白安安。 “安儿。” “嗯?” “你和任学他们先回家,我去做点事情。” 这时候,白安安才懂了,为什么今天任学会安排两辆车过来。 “做……好吧,我不问了。”她在好奇之前,又掐灭了好奇心。 她不能好奇,她一直懂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不明白前,抓心挠肺浑身痒痒想知道,可明白了,或许会抱怨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嗯。”陆以川也没解释,但他却从白安安的裤兜里擅自拿出了她的手机。 “这个,我用。”说罢,他看向了任学,“可以随时随地联系,我一直有空。” “是,老板。”任学回答的毕恭毕敬。 白安安有些懵,手机就这么被抢走了? 他都完全不问她有没有什么隐私? 而后,白安安与任学还有那位陌生女生坐了一辆车,朝学校附近的别墅区驶去,而陆以川却孤身去了市中心。 蓝冰儿之前给他的信上,写着今天会等他。 该接触的人,早晚得接触。 只是车上。 刚才还很唯命是从的任学,便露出了本性:“小老板,老板都没手机吗?” 白安安点头。 她最近才刚了解到智能手机的好玩之处,如今课业不如高中那么繁忙,她也中了手机的毒。 晚上没了手机,她做点什么好? “……” 任学被刷了三观,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连手机都没有的老板! 可这时,那位女子却微笑的说:“老板和小老板关系真好呢,手机都共用一部,我是任总的执行秘书,Lisa。” 亚润被陆以川买下后,他不能经常露面,白安安也在上学,任学虽是他新聘的助理,但在公司却挂着执行总裁的名号,他的决定,由任学全权受理。 Lisa这么说,立马就把任学的情商踩在了脚底下。 白安安也正好借势赶紧再点点头。 …… 蓝冰儿要比自己所约定的时间还要去的早。 地点是市中心一家法国人开的西餐厅,今天,她包下了整个餐厅。 为的就是,今晚能进来的人,是她等的。 她无疑算是盛装出席,一席修身的抹胸白色长裙,让她锁骨的刺青暴露在了空气中。 一头墨发色泽荣亮,那张本就倾国倾城的脸上,带了淡淡的妆,嫩唇如冻。 只是这样一张脸上,忐忑还是难以掩藏,她到底怕陆以川不来。 她安静的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惹的餐厅里的服务生一个劲的偷瞄着她,无论男女。 当时间到了七点时,她手机震了震。 她竟然定了闹铃! 过了约定的时间,陆以川没到,她有了些失望,不过随后她抬起手拍了拍脸,继续托着腮等着。 之后她等了并没多久,陆以川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装修高雅的餐厅外貌,然后款款迈步去了门口,却被守在那里的两个高大的西装男拦住了去路。 “先生来这里,是和哪位小姐有约?” 陆以川没先回答,他打量了一眼两个男人,看起来像保镖,而后他才答:“你们的大小姐,蓝冰儿。” 立马,两位保镖撤回了胳膊,“失礼了,有请。” 他虽然迟到了,但从蓝冰儿见到他诧异的眸光看,怕是他到来的时间,要比她所预计的早。 “先生!”她一激动,站了起来。 而她这一站,身材的曼妙被他尽收眼底。 “抱歉,来晚了。” “不晚,不晚……”她吊稍大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说话都略带着激动。 陆以川微微颔首,蓝冰儿便马上又说:“先生请坐。” “你坐。”陆以川客气了一句,等蓝冰儿坐下后,他这才坐下。 两人面对面而坐,只隔了一张桌子的宽度,大概一米二。 可以说,距离很近了。 两个人的脚,任凭哪一个稍微伸长一点,就能互相踢到。 蓝冰儿坐下后,目光偷瞄到了他没扣紧也没打领带的脖子,隐约看到那梨花刺青后,她抿起的笑意,带着点小幸福。 她主动问:“先生要吃些什么?” “你点,我随意。”他动作略微慵懒,满脸的漫不经心。 且不说他可以不吃东西,对于西餐,他那个年代,还没接触过。 蓝冰儿以为他这是绅士风度,便自己拿过了菜单,大概浏览了一遍菜品,她扑闪着大眼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陆以川。” “陆以川……很好听。”她自然的接着话,那张白嫩的脸上却浮起绯色。 她的模样,让陆以川不自觉的想到了记忆里的那位女子。 只是…… 即便她们的灵魂相同,可又过了一次轮回, 安儿与雅水有区别,那蓝冰儿与他爱过的女人,会不会也有区别? 只是有区别才是正常。 灵魂去了一个肉体,肉体有了新的生活环境,自然性格会有不同。 不管他与这两个女人有过什么纠葛,但他很明白,他不会与白安安在一起,也不会与蓝冰儿在一起。 纵然记忆中,他爱她。 只是,虽然这么想算是理智。 可心底那翻涌成海的思念和爱意,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的看着她。 他散漫的目光不知觉的带了柔情,蓝冰儿抬眸与之相对后,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害羞夹杂着窃喜。 整了整耳边的发丝,她把菜单递到了他面前,手指着那纯法语的菜单,问:“我点这些可以吗?” “你喜欢就好,不必在意我。” 蓝冰儿点点头,向服务生利索点单。 不一会儿,服务生先送来了两杯香槟。 看着这洋酒,陆以川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白安安之前喝雪碧的样子。 她没出息的拉盖拉环,气泡喷了她一手,她喝了几口,便开始没形象的打嗝。 她甚至不知道,在她回过头捏鼻子的时候,他是有偷偷取笑过的。 那时候,他甚至有种想尝一口的感觉,看看这几百年后的饮品,究竟是有多刁钻。 蓝冰儿只见他盯着那杯香槟,唇角流出暖意却没拿起来喝一口,她也没好意思去喝。 想着气氛有些尴尬,她便又主动问:“先生,您的刺青,什么时候有的啊?” 陆以川这才抬起了头,看蓝冰儿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他觉得,这样子和安儿还有些像呢。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饿么?” 蓝冰儿一怔,缓了半秒,她微微点头,“是有点。” “你先吃东西,吃饱了再说。” 他语气温柔,却也有不容反驳的霸气。 看着比白安安精致很多但也显青涩的蓝冰儿,他打心眼里认为两个女孩都还小。 白安安回了家后,明明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反而更为拘束。 客厅,Lisa征求了白安安的同意后,打开了电视机,调出了一部当红小鲜肉出演的电影,之后还拿出了一副扑克牌。 “小老板,老板既然让我和任总陪你,那咱们边看电影,边玩斗地主怎么样?” “好啊。”白安安点了点头。 “晚饭呢?”任学怕是饿了。 “我订了B市最火爆的披萨店的外卖,咱们可以一边吃,一边玩!”Lisa一看就是玩多了的主。 “好!” 有了吃的,任学拿过扑克牌,就要拆开。 白安安看这两位哥哥姐姐都很热情,她垂头轻笑。 披萨啊,她也没吃过,有些想吃。 只是在半小时后—— 餐厅内,安静陪着蓝冰儿先吃饭的陆以川,他的手机响了。 他此时也在配合着简单吃了几口东西,虽然他吃不出味道。 手机被他放在了桌面上,他一滑动,出现的壁纸,是一张可爱的皮卡丘。 蓝冰儿听到声音后,她也在偷偷看着。 之前她给白安安说微信号的时候,她见过白安安的手机。 这手机,是她的。 须臾,她脸上浮现了低落。 出门带白安安的手机,是他手机坏了,还是两个人在换着手机用? 来的消息内容,是任学的彩信。 点开看看,是一连串的照片,他随意点开了一张。 她跪在客厅沙发的茶几旁,嘴里衔着一口披萨,手里拽着一半,拉丝的奶酪让她的小表情有了点慌张,看起来怪是可爱。 甚至她的眸光明显对住了焦,显然她看到了任学在偷拍。 果不其然,第二张就是白安安抬起另一只手挡脸的模糊照。 第三张,是Lisa强行掰开了她的手,让她那张红透的脸对着任学的镜头,很清晰的拍了一张。 大概浏览过那些照片后,他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意。 看样子他们相处的不错,也没什么危险。 此时在家里。 白安安面对两个年长者,有些无奈:“任学大哥你别闹了,万一叔有很重要的事,这样会打扰他!” “不会的,我能看出来,老板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这些照片必须得发,不然老板肯定会担心你有没有吃晚饭!” 白安安还准备说些什么,任学却收到了回复,一看,他更是得意。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短信递给白安安看了看。 只有几个字:[安儿身子不好,注意。] 读起来毫无情绪可言的话,的确让她带上了不好意思的笑。 任学那张脸大写着成就感三个字,而后他连忙回信:是的老板!保证看好夫人! 隔着屏幕,陆以川都能感受到任学那轻浮的语气。 他冷冰冰的又回复:[安儿如果身体不舒服,或是家里有了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他有些怕,怕自己一离开,白安安再遇到危险。 桌子很短,手机屏幕还不算小,他每一次把照片点成大图后,蓝冰儿也看到了内容。 甚至他回复短信时,表情上那些微小的变化,她也全然看在了眼里。 待陆以川视线从手机移开后,她端起香槟轻抿了一口,她撇着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问:“先生,是安安学妹么?” “嗯,助理发了些安儿的照片。”他并没有掩饰,回答的很直白。 第93章 三角恋 他话音虽很平淡,可在蓝冰儿听来,不难感觉到他与白安安关系很近。 吃了一口食物,蓝冰儿那刀叉的玉手攥起了一层细汗,之后她悄声问:“先生,您与安安学妹,真不是恋人吗?” 她突然这么问,陆以川墨眸一抬,不等他说话,蓝冰儿便又道:“先生看起来与我们,年龄并不差多少,虽然安安学妹还小,可您当叔,有些不大像。” 听罢这话,陆以川看蓝冰儿紧张不安的纠结面容,不禁失笑。 想不到他作为驰骋沙场的将军,如今在这和平年代,竟要处理两个女孩对他的情愫,这着实比拉弓驭马难。 安儿还小,他看她只觉得是看小孩子,可如今看这蓝冰儿,娇嫩中流露妩媚,与他他记忆中的恋人不差分毫。 于此,他靠在椅背上,声音淡然做了解释:“我和安儿不是恋人,她对我算敬重,称我为叔,我也就应了。” 听他解释了,蓝冰儿略微思索便又问:“原来是这样啊,那先生,您……有喜欢的女人吗?” “怎么?” 他虽没有直接回答,可蓝冰儿却有些迫不及待,“先生,您今晚出现在这里,我能不能认为,是您允许我喜欢您?” 这话让他有些犯懵。 此时他不禁在想,自己生前若是只懂打战,是不是在儿女情长上面,很是愚钝? 所以才会到死都和她错过了? 这个问题他有些不想回答,如同他转变白安安想法一样,他也不想蓝冰儿对他有感情。 毕竟他是死人。 于是他义正言辞的转了话题:“你的刺青怎么来的?” 没有听到自己期望的回答,蓝冰儿有些没落,不过她放下刀叉,先是笑了笑,而后她直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梦。” “信中,你写了。” “嗯,梦到过您是一回事,还有别的……” 蓝冰儿秀眉拧成了结:“我……是神论者,但我不是盲目神论,我遇到过不少很灵异的事情,包括做梦,从梦到过您之后,我后来又老梦到自己趴在某个湖面看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看不到我的脸,但看清了一样东西,就是这梨花枝丫的刺青。” 说到这里,蓝冰儿抬起手摸了摸锁骨上那漂亮的图案。 看陆以川依旧在等她继续说,她便又继续道:“我后来找了一位大师,解过梦,大师说,这可能是上一辈子的记忆,而这梨花刺青,或许是记号,或者是……信物,于是我便画下来,去纹身店,做了个。” “但一直不好意思露出来,没想到游泳比赛的时候,会遇到您。” 一番话说完,她许是太唏嘘梦境的巧合太可怕,动容的眼睛都红了一圈。 陆以川依旧没回答,他看着她漂亮白皙的脖子,她今天又没戴锁心扇。 倒也是,那种古董配她今天的衣服,着实难看。 “您的呢?怎么来的?”她又问。 陆以川垂下眸,沉思片刻道:“偶然得到了一个图案,觉得很顺眼,就刺在了身上,或许……这真是缘分吧。” 看着那张填满了他心底思念的脸,他编了个谎。 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他都说了“缘分”二字后,蓝冰儿眼眶里噙着的眼泪,瞬间夺眶。 她此时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看着阔别很久的恋人,思念和感动,甚至还有明显的茫然无措。 看着她的神情,陆以川的全身有了痛楚。 他还记得冥帝的话:朱汐因怕来生找不到自己挚爱的恋人,所以才会与三生石定下约定。 若是爱由灵魂出发,那她在他死后自尽,在地狱受苦,只为了……能与他重逢。 思及此,他心里蓦然蹿出了疼,不知怎的,他竟然生出很强烈的,想要与记忆中女子在一起的冲动! 那种冲动把他一开始理智认为他不会和蓝冰儿、白安安任何一个在一起的念头,打消了一干二净。 他能很自然的告诫自己,看着安儿平安度过20岁,却在这一霎那,有些不甘心自己与面前的女人人鬼相隔。 而就在这时,蓝冰儿擦了擦眼角的泪,身子前倾,语气颤抖道:“先生,我喜欢您,我想和您在一起!” 想和他在一起。 这一瞬,觉得这话,可真好听。 “我……” 嗡—— 白安安的手机在此时响了。 突然的震动声,让两个人都回过了神。 陆以川看过去,是黎野的电话。 蓝冰儿绷紧的情绪在此时泄了气,陆以川接起了电话,他没先开口。 “喂,安安。”电话那头传来了黎野清淡的声线。 这他才回答,“我是她叔。” “哦,叔叔啊,安安不在吗,我有些事想问问她。” 陆以川想了想才回答:“你打另一个号,我给你发过去。” 那头的黎野顿了顿,“好。” 突然的电话,击散了陆以川刚才的冲动。 给黎野发过了任学的号码后,此时再看蓝冰儿,他摇了摇头:“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一瞬间,蓝冰儿的声音哽咽了,“您有喜欢的人?” “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想对她撒谎,也不能解释。 蓝冰儿缓了口气,她压下了自己的急躁,换了个方式问:“那您会交女朋友吗?” “不会。” 这他倒是能肯定。 听了他的回答,蓝冰儿点了点头,通红的眼眶里带上了笑:“您是单身就好,这样我喜欢您,不会觉得过意不去!” “不行。” 他又一口回绝。 “为什么?” 突然,陆以川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 感情这事情,他死了好几百年都控制不了,还指望她去控制吗? “没什么,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表情明显带着苍凉,蓝冰儿的声音抬高了几分:“那您今晚上为什么会过来?” 她虽在隐藏,可他也知,自己的话泯灭了她不少希望。 可他还是继续冷静回答:“梦境也好,刺青的巧合也罢,你还小,还有很好的未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他这话明显没有说服力。 蓝冰儿胳膊撑在桌上,一副想要与他争理的模样: “梦境也好,巧合也罢,我有未来,您没有吗?我的生活中,真的不能有您参与吗?我就是喜欢你,不是肤浅的一见钟情,今天见到您我更确定了!” 她这么急躁,他心里因为一个电话回来的理智,又飘远了不少。 原来,他曾经很爱一个女人,即使如今只是有零星的记忆,他都能确定。 他不打算马上回答她。 他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也给面前女孩一个冷静的时间。 良久后—— 他还没回答,蓝冰儿却突然又开了口:“我知道了。” 黄莺出谷般的声线,凉的宛如秋季风走过的水,太过落寞。 “什么?” “感情是你情我愿,喜欢您的女人应该很多,我喜欢您,估计在您心里微不足道,那我就等到您也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嗯。” 他不知该说什么,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收集够十二件灵器再做进一步打算了。 他如今的身份,和活人有太多瓜葛,不是好事。 他这种敷衍的回答,让蓝冰儿沉默了。 连喜欢他都拒绝的男人,现在“嗯”了一声,不是在同意她的话,或许是他很肯定,他不会喜欢上她吧。 此时此刻,黎野打通了任学的电话,白安安也接到了。 “安安,你没谈过恋爱对吧?”那头,黎野问的很平静,隐约还能听到她敲打键盘的声音。 “嗯,怎么了?”白安安不懂黎野问这做什么。 “我在写一个剧情,写到一半不会写了,想问问你。” “那你问吧。” 于是,黎野在那头直接问:“你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白安安怔住。 是太巧了?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啊?”她有些心虚。 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那不就是陆以川么。 “我书里设定了一个很单纯内向的小女孩,她爱上了不爱他的男人,我在想……是让她黑化呢,还是奉献自己呢?你觉得哪一个更有趣一点啊?” “这个……我也说不来。” “我有想过,如果黑化呢,或许她会更伤心,付出那么心血和感情,到头来说不定会让她爱的人去恨她!听起来,好像很悲伤是吗?” “嗯嗯!”白安安点头。 “但是如果为爱奉献,会不会太蠢了?她不会换个人爱吗?我也没谈恋爱,不懂爱情究竟是什么,安安,你帮我做个决定吧。” 当黎野说到这里后,白安安想到的不再是陆以川了,她想到了凌梦。 那个看起来很嚣张跋扈的女人,却做出了一个决定:看着孔如非幸福,她为爱灰飞烟灭。 不去念,不会盼。 想到凌梦后,她脑海里又跑出了之后做的梦。 陆以川离去,她被火烧。 那个梦,明明知道是假的,可为什么又矛盾的觉得异常逼真。 “黎野……”只是想到了那些,她声音便微微有些哽颤,“你不能写她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吗,非得要分开吗?” 黎野在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她笑了笑:“安安,你是不是搞错了呀,她爱的人爱着别人呢……三角恋,肯定要有一人受伤的。” 第94章 出事了 白安安觉得,黎野不是来问她问题的,就像是,巧合一般的来为她指点迷津一样。 虽然她告诉自己昨天的事情过去了,可心里衍生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 三角恋,肯定有一人受伤。 只是,如果真的代入到她自己身上,她喜欢陆以川,而陆以川如果和蓝冰儿有些什么的话…… “如果是我,我不想被自己爱的人讨厌。” 对,不管自己心里究竟如何有理不清的千千结,她却明白不愿意和陆以川生分,倒不如,一直叫他叔,把感情藏在心里。 她这么回答后,黎野在电话那头笑了。 “就像有些人,明明喜欢,却不敢告白,因为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啊,还不如不迈出那一步。” 白安安如果后来知道,会发生那些事情后,她觉得,自己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黎野,你身体还好吗?” “就是伤口疼。”黎野听起来情绪还算不错,“安安,我们那晚肯定是撞邪了,我回家的时候,学长给了我一个护身符,你有吗?” “嗯!” 她并没有。 孔如非想着有陆以川,也就没给她。 在她打电话的功夫,Lisa正在和任学玩炸金花。 只见Lisa随意把自己的牌扔在一边,一脸得意的看着焦头烂额的任学。 任学搓着自己那两张牌,搓了好久,最后还是把钱包砸在了Lisa面前,“我继续跟!” 而就在此时。 咣—— 离沙发不远处的窗户上,猛然传来了一声非常大的动静。 像是什么撞在了玻璃上。 声音很响,室内的三个人瞬间顿住,空气里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Lisa看了看窗户,问:“怎么回事?” 刚才的声音很蹊跷,任学站起了身:“我去看看。” 这时候,白安安也走了过来。 她看着抬起脚就要出去的任学,她目光看着窗外,就在她刚走到沙发旁时,她的小脸一僵,眸子放大了好几分。 “任学大哥!” 她语气很快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任学回过了头。 白安安没有回答,目光晃了晃,她视线移到了任学身上,“你的手机,打完电话,要没电了。” 任学一顿,笑了笑走了回来,“我去充!” 一直没做声的Lisa看着白安安恍惚的神情,她拉了下她,“怎么了,脸怎么突然白了。” “嗯?” 白安安突然有点呆,而后她摇了摇头。 “任学哥,Lisa姐,咱们去楼上吧?” “去楼上?”Lisa不解。 “嗯,楼上有书房,咱们进去看书吧,不想看电视了。” “好嘞!”Lisa答了一声。 刚拿出充电器的任学刚准备去充电,也停下了动作,跟着两个女人就准备上楼。 “我们走快点!” 说罢,白安安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室内的楼梯口走了去,Lisa和任学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 “电视还没关呢?”任学边走边鸡婆。 白安安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们快速往楼上走着,此时任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就在他们刚上到一半时,突然停电了。 停了电,Lisa和任学下意识的怔了怔,可白安安却突然放开了他们两个,先是狠狠推了他们一把,而后她把食指放在了口中,一口咬破了。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了很诡异的声音。 先是,咯吱—— 疑是门打开的声音。 之后是:咚—— “快去找个房间躲起来,给叔打电话!”白安安此时的语气里满是颤抖。 话毕,不等两个人反应,她抬着流血的手指,转过身子就朝客厅跑了去。 “进贼了?”Lisa反应很快的做了个决定。 “你给老板打电话,我去看看!” 说罢,任学就冲了下去。 他刚拐过楼梯口,下一秒,便传来了白安安的惨叫,“啊!” …… 悠扬的钢琴曲,搭配均衡的西餐,蓝冰儿小口吃着,陆以川竟然也有条不紊,很优雅的与她一起共进晚餐。 只是没多久,白安安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陆以川放下刀叉,看到号码是个陌生号。 白安安之前并没Lisa的号。 陆以川犹豫片刻,然后接了起来。 只是接起来后,那头并没人说话的声音,只有微微嘈杂的乱七八糟的声响。 想起白安安之前总会觉得到一些骚扰电话,他没多想,便切断了。 他刚把手机放好,之前一直在沉默的蓝冰儿,突然又开了口:“不知先生,有什么爱好?” 问他有什么爱好? 陆以川想了想,道:“下棋。” “我也很喜欢下棋呢!”蓝冰儿又扬起了笑,“我喜欢国际象棋和围棋,您呢?” “都好。” “那我们来一局?”蓝冰儿眸子里燃起了微小的占有欲,“这里有国际象棋,就在楼上。” 陆以川没急着回答,他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多了。 在B市,这个时间路上车头追着车屁股,堵的厉害。 这么掂量了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好。” …… 同一时刻,在萧崇证券公司总部的高层会议室内。 萧止墨坐在董事长的座位上,脸上架着一副框架很宽,折射蓝光的护目镜。 他眸光睨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薄凉的唇一张一合,声音温润如玉,不高不低,在讲着最近公司的营销策略。 其余的高层,不论是与他相仿的职场新贵,还是在公司卖命半辈子的老领导,都听的异常认真。 “如果这样,我司第三季度的净利,我估算,应该接近140亿。” 当他幽幽说出这句话后,高层中才有了议论声。 一位元老面露喜色:“那同比将近会增加135%啊!” “是啊,萧董每次的估算都基本无误!” 萧止墨静静听完他们的附和,抬起手指在桌台上缓缓敲了两下,“那接下来,我们继续谈……” 话突然戛然而止,众人都抬着脑袋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他那张淡漠脸上的剑眉,猛然蹙成了结! 他浑身突然发了一阵无比冷彻的汗。 细细感受一下后…… 他拿过了自己的手机,迅速解锁直接打电话给了白安安。 陆以川现在正在和蓝冰儿在棋盘上厮杀。 国际象棋他第一次接触,正在观察蓝冰儿的所走的棋,揣测这棋怎么玩。 蓝冰儿虽然年纪也不大,可举手投足,都是一位派头十足的名媛! 对于陆以川,她毫不留情,满心想要赢了对面的男人! 萧止墨突然打来了电话,陆以川随意接起,“什么事。” “你?小安子呢?” “没和我在……” 嘟嘟嘟—— 听到这四个字,萧止墨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现在离下班过了将近快三个小时,而萧止墨把公司高层留在会议室开紧急会议,他们为了业绩,也没说什么。 只是这董事长突然话说到一半,打起了电话,口里还提到了他的绯闻女孩,这是什么情况? 电话挂掉后,萧止墨直接把面前的笔记本一合:“散会!” 话毕,他嗵的从凳子上弹起来,迈着大步异常匆忙的边往外赶了去。 他身边的秘书赶紧帮他收拾着电脑和手机。 “这是,什么情况啊?”有位老者,摊着手问那位悲催的秘书。 “可能……”秘书冒了一脸冷汗,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他整了整领带,大声道:“公司业绩越来越好,总裁的终生大事也很重要,大家觉得呢?” 顿时,气氛一阵尴尬。 会突然散了,大家便都陆续往外走。 只是…… 萧止墨只比门口那位提前离开了两分钟,怎么出去后,偌大的走廊,连萧止墨的气味都没有闻到! 现在,在公司顶楼的上空,突然笼罩了一团黑黢黢的阴雾,它以极快的速度,遮挡了空中那朦胧的月,朝着大学城的方向飞了去。 对于白安安来说,很陌生的别墅里,现在更是恐怖的让人惊心悼胆。 Lisa的手机,掉在了楼梯上,而她的人,昏迷在了楼上走廊上,在墨黑的环境下,她白净的脖子有了仓黑猩红的伤口,异常恐怖! 脖子动脉,有一对可怕的獠牙牙印,肩头被咬的露出了红骨。 顺着走廊往下,任学倒在了电视前,他比Lisa要惨一些,不止脖子上有伤口,背上有被什么畜生撕扯的迹象,他破碎掉的衣服上,还粘着薄薄的皮肉。 只是—— 更惨的是白安安! 她简直惨不忍睹! 她眼睛没有闭上,留着那么一条缝,从中看去,她的眸色黯淡,瞳孔放大! 面色,发青。 脖子上的血已经凝固,锁骨连着肩头,一整片都撕扯成了稀巴烂,她的胳膊姿势诡异,看起来如脱臼一般。 而两条细弱的小胳膊和小腿,上面均是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着,就像屠夫把肉割在一半,却收回刀子一样! 只是那血肉模糊的地方,有些诡异,颜色在慢慢犯黑! 身上所有伤口处都不流血,身子即便没动,也能感觉到僵硬。 三个人,没一个有意识。 在萧止墨找到别墅周围时,他便嗅到的腥郁的血味,其中最浓的,便是白安安血的味道! 甚至他还看到有不少游荡在这里的阴魂,竟然都朝着一个方向飘着。 “小安子……” 这么浓的血味,她出了什么事?! 陆以川那只老鬼现在做什么! 而在他比那些阴魂早一步赶到别墅里,看到那些景象后,他僵住了。 “小安子!”慌张唤了她一声,他跑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夜里,他的视线自然要比别人更好,当他看清她身上伤口的模样后,那双紧缩的瞳仁抖动的异常剧烈! “僵尸咬的!” 第95章 救不了 他惊恐喃喃之后,手掌流出灵力,顺着白安安身上的伤口利落的感受了一下,尸毒虽在蔓延,速度却很慢。 他放在她体内的精元,正好护住了她的心。 她虽然没死,也算九死一生。 尸毒就算不蔓延至心,若是全身都有了尸毒,她也会尸变! 放下白安安他又瞬身到任学身边,再感受他的伤口,他体内的尸毒只在伤口附近没有攻心! 所以说,人还有救的机会! 虽然她们还有救,可他更觉得慌张。 如果是普通的僵尸,它们没有意识,没有人性,只会靠动物的气息来寻找猎物,一旦咬到人,势必会在人没了气息后才会放开。 可现在,不论是白安安还是任学,他们都没被咬死! 这只说明一点! 咬了他们的僵尸,有了意识和道行! 思及此,萧止墨眉头皱成了“川”。 僵尸不是阴灵。 阴灵旁人看不到,而僵尸却是实打实人死后肉体不腐,而衍生出的怪物! 如果这一片出现了僵尸,不可能躲到现在没有人发现,原因只怕只有一个,今晚上白安安被僵尸攻击,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里有三种不同血液的味道,之后萧止墨也顺利的找到了Lisa,还捡到了她掉落在走廊的手机。 …… 与蓝冰儿下棋的过程中,陆以川不止一次往旁边的手机上瞄。 到了九点,任学虽没和他联系,但看到了白安安要吃药的点儿,他便停下给任学打了电话。 这一打,电话响了几声后,便突然切断了。 他心一紧,再打过去,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时候,他坐不住了。 放下电话,他声音有了些急促:“抱歉,我该走了。” 注意到了他不安的神情,蓝冰儿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 随口应了声,他也不确定。 但最近白安安频频遇到危险,他得赶紧回去看看。 拿起手机就要往外走,蓝冰儿赶紧跟了去,也没有强留:“先生,您路上慢一些。” “啊……”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抱歉,改日我请你吃饭。” 火急火燎扔下这句话,他迈开大步直接餐厅外离去。 送他过来的司机就在外面候着,看他出来了,司机赶忙上去问:“先生是要回家?” 他看也没看司机,只是把手中的手机塞给他:“你回吧,我去个地方。” 话音一落,他脚步匆快朝前走着,看到一个路口,便拐了过去。 蓝冰儿下来楼下,看陆以川消失的如此之快,她脸色黯淡,之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盯着那杯只喝了几口的香槟,她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而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 没多久,另一个男人进了这家餐厅。 是席无玥。 他身着暗色衬衫,抬起的手臂上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剑眉星眸,他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优雅。 看到他,蓝冰儿瞥过了眸子,语气里带着微微不耐:“你还真在附近。” “不然?”席无玥冷冰冰答了一句,坐在了她的侧面,犀利的长眸扫了一眼陆以川那盘剩下的餐点。 他一点也没否认,让蓝冰儿只觉得心累。 她没了在陆以川面前那种小心优雅的派头,两只手拧着太阳穴,脸上带着满满的不乐意:“表哥,我只是你的表妹,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看她突然烦躁的模样,席无玥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面有阴沉:“对你好不应该?” 他如此一本正经,蓝冰儿猛的拍了下桌子:“不是!你知不知道,别的兄弟姐妹,都在说我们关系乱啊!我来约会,你都跟着!” “冰儿,你喝酒了。” 他很平淡的忽略了她的话,自顾自话。 倏然,蓝冰儿表情更是烦躁,她抓了抓自己打理的很漂亮的头发,“我喝酒我爸妈都不管我,你管毛啊!” “注意措辞。” “注意你妹啊!”说着,蓝冰儿端起了陆以川没喝的那杯香槟,直直对准了席无玥,看架势,她是想泼过去,却不知为何又悬崖给勒了马。 “席无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我?” 席无玥那张脸依旧没有变化,他仿佛不会有什么表情。 盯着蓝冰儿不悦的小脸,他说:“冰儿,动心也看脸,你的长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以你不喜欢我,你管我那么多干嘛啊!你就不能和那些上赶着来你身边的女人去约会吗?” “你还是个孩子,你父母忙,我与你亲近,必须看着你。” “不用!我能看好我自己,我他妈要是会堕落,早堕落了!” 而在蓝冰儿有些暴怒的喊出这句话后,他那双冷冽的凤眸,才眯了眯,语气沉了三分:“我说了,注意……你的措辞。” 一下子,还在发脾气的蓝冰儿收了收表情,把手里的那杯香槟力道很重的放下了。 可随后,她直接拿过桌上那瓶香槟,就要往嘴边送。 毫不意外,被席无玥一把抢了过来。 没了酒,她眯起那双吊稍大眼,冲着席无玥极其夸张的撇下了嘴,满脸的抗议。 蓦地,板着扑克脸的席无玥,眼睛缓缓眨了眨,他冷哼一声轻轻抿唇笑了。 “怎么,他和你说了什么,心情不好成这样?”这话,他说的一脸宠溺。 看到他笑了,蓝冰儿努起了嘴:“第一次不被人放在心上,他都不让我喜欢他。” 席无玥看着她很是沮丧,交叉的手松开,抬起一只,把她的长发刻意拢在胸前,遮住了她白璧无瑕的肩头。 之后才道:“不要紧,他会喜欢上你的。” “为什么啊?”蓝冰儿睨了他一眼。 “因为你最漂亮,这个理由可以?” 蓝冰儿摇了摇头。 席无玥站起了身,走到蓝冰儿身边,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相信我。” 这次,他只说了三个字,蓝冰儿虽没有回答,可那蹙起眉头的脸,显然是信了他话。 …… 陆以川拐过街角后,在灯光找不到的地方浑身又一次自焚,这一次,从他身上掉落的泥人与之前更有不同,是红色的。 他睇了一眼帮助他现身的东西后,转眼他便消失了。 他移动的速度,要比车速快很多,当他赶到家门口时,神色顿然变了。 他今天不单单只是让任学和Lisa来陪白安安,他一早就在别墅外布了结界。 可现在,他布的结界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结界,结界之内,还有浓烈的血的味道。 结界他进不去! 那是妖的力量。 他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攥起,一定是出事了! 如果安儿得救,那该是萧止墨救的,这结界,应该也是他布的。 但他找萧止墨有些难,如此……只能求助一个人了。 B市南郊的一排别墅区。 那里是萧崇集团的房产,别墅不售。 此时,正有几架直升机从天而降,落到了最深处最隐秘的院子中。 院内站在一个老头,他看着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在吩咐那些人把飞机带来的东西,尽数往别墅内搬着。 别墅某隐秘房间内,Lisa和任学被放在了地上,白安安躺在床上,冷冷的灯光照射下,她的脸青的可怕。 萧止墨趴在床边,还在细细检查她的伤口。 不一会儿,那个老头走了进来。 “萧总,东西都准备好了,白小姐体内可有僵尸的毒牙?” “没。”现在,萧止墨没了以往那种不可一世的模样,面容深沉。 老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问:“这两个人,救么?” “救,我赶去的时候,安子躺在门口,受伤最重,应该是她察觉到了危险,不想让那两个受伤。” “若是这样,白小姐生性可真善良。” 萧止墨睨了他一眼,“把这两个人处理好,来见我。” “诶!” 交代了之后,萧止墨抱起白安安,离开了这个房间,去了更为隐秘的暗室。 那里,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盛满了水。 只是这水,有些特殊,其中混杂着半桶糯米。 萧止墨把白安安放置在木桶旁的沙发上,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一脱下,之后又抱在了怀里。 在把她往木桶中放的时候,他脸上少有的带了些心疼。 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眼睛都没闭紧的白安安,他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安子,等会儿会有些疼,忍忍就好了,嗯?” 白安安没了意识,自是没有回答。 而后他缓了口气,还是把她放了进去。 就在白安安腿上伤口刚没入水中时,盆中顿时嗞出了一股白烟,白安安那涣散的眼睛刹那间微微动了一动。 等她全部被浸入水中后,木桶瞬间被浓雾的白烟笼罩,而那发白的水,瞬间成了深红色。 就在几分钟后,白烟越来越浓,昏过去的白安安却在水中抖了起来。 那是身体内尸毒接触到糯米后,溶解时带给了身体疼痛,她虽然没了意识,可身体却有触感,这是正常反应。 萧止墨看着她伤口处的脏血不断的溢出,脸上大写着心疼。 良久后—— 这间密室的门被敲了敲。 “滚进来。”他随口应了一声。 接着老头面带难色走了进来。 他没敢走近木桶,只是站在门口道:“萧总……” “放!” “这尸毒有些蹊跷啊。” “怎么?”萧止墨这才回过了头。 “您所猜没错,咬伤几位的僵尸,不仅怨气重,也有了道行,可是这尸毒中,仿佛还有另一种我没见过的毒,怕这几位……我救不了啊!” 第96章 蜕皮 “你说什么?”萧止墨眸子一敛,邪肆的俊脸上露出淡淡的杀气。 “萧总您饶命,那种蹊跷的尸毒,怕只有茅山那些老道略知一二,我为崂山派,实在不擅长啊。” 须臾,抖着的白安安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啊——” 声音异常痛苦,萧止墨被震的瞳孔抖了抖,而后他那一直轻飘飘的嗓音中,也带了些颤抖:“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两个我不管,小安子不能死!” “劫数啊,纯至阴女一遭难竟然是如此麻烦的难处……”那老头摇了摇头,“您说的对,一定是有人盯上了她。” “别说废话,有没有办法!”萧止墨怒吼了一句。 “有是有,但对您……” “说!” 老头那衰老的脸皱成包子褶,他犹豫了很久,才说了:“用您的毒血,逼出她体内那些毒。” 萧止墨一愣,“我的血?” “萧总,虽然纯至阴女难得,可您没必要这么为她,您自己修行,也能早日飞升啊!” “需要多少血?”萧止墨直接忽略了老头的话。 “萧总!”老头那昏花的老眼一瞬间瞪的惊慌,“您要做?” 霎时,白安安有凄惨的叫了一声:“啊——” 回头看着桶中可怜兮兮的小人儿,萧止墨突然垂下了头。 碎碎的墨色刘海遮挡了眼睛,他呲笑一声,“稀里糊涂决定喜欢小安子后,发现不可救药了。” “萧总……” 接着,他抬起了头,看着白安安纠结的小脸,声音微有黯淡:“我这种畜生,也会有感情?” “您可不能说这种话啊!您若飞升,那便是上仙啊!” “小安子像朵花儿,很干净……变成这样不合适。” 这话,他说的很温柔。 老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需要多少血,这些糯米,需要倒掉么?” “萧总……”老头此时越来越为难,“具体多少血,我也不好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您要是蜕皮的话,那时候分泌的血和毒,估计能更快把白小姐体内的尸毒全数逼出来,而您分泌的粘液,更能愈合她的伤口。” “蜕皮……”萧止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之后—— 他们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只有白安安偶尔忍不住痛苦,潜意识让她大叫了几声,可她那涣散的眸子,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怕是就算尸毒解了一点,那浑身不能手术的伤口,也会疼的她再次昏厥过去。 萧止墨看着那越来越乌黑的血。 就算这糯米能帮她排除一些尸毒,可随着尸毒流出来的血也不是闹着玩的! 失血过多,同样危险! 何况她还是那么瘦弱的身子! 嗵—— 突然萧止墨一拳砸在了木桶上,好在这木桶结实,不然真会被他给砸散架咯! 继而他爆了句粗口:“妈的!” “等老子查到伤害小安子的畜生,定把他卸了喂狗!” “萧总,您别生气。”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死死咬起后牙,“老金,帮我护法!” “您要?!” 萧止墨摆了摆手,“不过是五百年的灵力,之前在那老鬼面前,我说过,会用我五百年的灵力帮小安子改命,那就现在吧!” “您可想清楚啊!”老金眸光里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他闪着泪花,“如果途中有什么差池,您可是会被天劫找上啊!” “无妨,辛苦你一些,我要以人形蜕皮。” “人形?”老金整个人都凌乱了。 “若是小安子突然醒过来,看到蛇……她怕是又会害怕。” 这样温柔的萧止墨,老金真的第一次见。 从他主动碰到这位纯至阴女后,他似乎在悄悄改变了。 见老金在发呆,萧止墨眸子一沉,冷冷睥睨:“快去!” “您等着,我去准备做法的道具!” 哆哆嗦嗦留了句话,他赶紧溜了出去。 萧止墨听到门关了上去后,他闷闷吐了口气,看向了木桶中的白安安。 那脖子到锁骨,如今血在水中混着,味道在他嗅来,很甜。 他的喉结不禁上下滚动了一下。 “小安子……这次好了之后,和老鬼解了冥婚,嫁给我吧,你看那没出息的东西,把你看成了什么样,嗯?” 白安安没有说话,只是她那半睁的眼睛却缓缓闭了上去,眼角滑出了泪。 不知是听到了萧止墨的话,还是身体太疼了。 看她那样,萧止墨薄凉的唇微微向下撇着,一脸心疼的模样。 不久后,老金准备齐全,气喘吁吁的又跑了进来。 不等萧止墨吩咐,他便匆匆在木桶周围开始布阵。 萧止墨直起了身子,看着老金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他淡淡道:“你对我衷心三十多年,等我飞升后,定助你成仙。” “萧总,您若是以蜕皮帮白小姐祛毒,可能半个时辰就会好,您最好提前结束,留些毒素在小姐体内也无妨,之后我们大可慢慢研究。” 老金边布阵,边交代。 “好。” 而后。 在老金直起身子那一刻,萧止墨一层层脱掉身上的衣服,扔在了木桶旁的沙发上,待到他浑身也一丝不挂后,他那修长的身子漂亮的让人窒息。 看着那颜色越来越深的糯米水,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踏了进去。 白安安此时小腿人鱼座般的蜷在了桶里,他身材较大,进去盘起了腿后,把白安安抱在了自己怀里。 待他调整好姿势后,他扭头问老金:“好了么?” “好了。” 之后,老金口中开始念叨起了咒语,他围绕木桶排列的符纸,都忽的伏在了空中,把萧止墨和白安安围在其中。 萧止墨看着白安安没有破损的那头肩膀,尖翘的下巴轻轻抵在上去,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不出半秒—— 他周围笼起了红色的结界! 与其说结界是红色,倒不如说,是他身体突然分泌出的血泼在了结界之上。 老金看着木桶里那算得上惊心动魄的一幕,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 而就在这时,陆以川出现在了这别墅外,他身后跟着一个很熟悉的人,白安安的爷爷白一穷。 陆以川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持枪保镖,还不等他开口,白一穷便道:“错不了,安在这里!” 陆以川还没说话,白一穷突然从身上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张符,他对着符纸念叨了几句咒语,之后又横空比了几个手势,之后他把符纸折叠含在了嘴里。 “走吧。”他含糊一句。 和陆以川一起朝着别墅的正门走了过去。 白一穷明明是个大活人,可因为做了个简单的小法术,那些保镖根本看不到他。 这是障眼法。 “若是安儿知道您有这么大的本事,估计会吓一跳。”看着他,陆以川淡淡来了一句。 白一穷无奈摇了摇头:“本事再大,也拼不过命运。” 就在他们在这别墅里找白安安的时候,萧止墨围起的结界正在一点点往下移动,先是从他的头发,到他饱满的额头,再到他眼睛,鼻子,嘴巴…… 最后他整个头露出来之后,每一根发丝都泽泽生辉,而那张脸,就像被神水洗过一般。 漂亮,白嫩,用娇嫩欲滴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看他这样,老金呼了口气,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妖王,这皮蜕的,可真好哇!” 只是这话里的语气,带上了一道飘然和阴险。 但萧止墨却没回答,他仿佛昏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专心护法的老金,突然离开了席位,他的手慢慢伸到了自己的袖口中,之前那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突然之间便的尤为阴险。 就在他刚准备掏出袖口里的东西之时,他放在一边提防危险的铃铛响了。 他刚转头一看,就看到陆以川凭空出现在了他周围。 “你是!你是白小姐的冥君!” 和萧止墨接触多了,老金一眼认出了他。 陆以川没有回答,从他进来后,目光就一直留在木桶之中,根本没看这位道士。 在找到白安安之前,他和白一穷先找到了不被萧止墨重视的任学和Lisa。 白一穷一眼认出那是僵尸所咬,他们也猜测萧止墨竟然没发现他们,可能是在帮白安安祛毒,于是白一穷留在外面先救那两个无辜的人,陆以川则过来找白安安。 须臾,陆以川这才瞟了一眼姿势有些诡异的老金,问:“萧止墨在做什么?” 老金刚准备回答,陆以川便又问道:“难不成是蜕皮?” 看他猜到了,老金冷哼一声:“他这次强行蜕皮,不修灵力不说,这还会耗费他五百年的灵力!” “五百年……”一听这个数字,陆以川不禁呢喃。 “对啊,五百年,怕你耗费五百年,魂都散了吧!”老金忍不住吐槽。 陆以川又看了老金一眼,“他为何这么做?” “你以为是普通的僵尸咬的她?那尸毒很复杂,单靠我功力,解不了,我们萧总怕白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便这样做了。” 老金的话,不仅没让陆以川因为白安安会平安感觉到安心,他反而浑身有了阵阵的疼。 这一次,他在萧止墨面前,输了个彻彻底底。 不知安儿醒过来,会怎样看他? 两只手,紧紧握上,他看着木桶中,萧止墨无比亲昵把脑袋抵在白安安肩膀上,两人挨那么近的样子,浑身不自觉的在冒火! 第97章 你是认真的 为什么自己又迟了一步,为什么这一次救安儿的又不是他! 心里刚有了这种想法,他悻悻闭了闭眸。 真如安儿所说,他对她存在很强的占有欲? 可这种占有欲,该怎么解? 但看那副自己抱过的身子在萧止墨怀里,他却还是控制不了的躁动。 而就在此时,老金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他眸光躲闪,嘴里念叨的咒语变了个样儿。 他猫着明显有些走神的陆以川,嘴角微微一搐,又从自己那些道具中,悄悄拿出一个小铜葫芦。 霎时,他刚要悄悄打开葫芦,却不料…… 陆以川突然不见了。 他一愣,还没来得及四周看看,却猛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极其危险的阴风! 他回头一看,陆以川就站在他身后,双目森冷,一脸杀气。 看老金回过了头,陆以川怒意明显:“这么怕死?” 他刚才准备对老金动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近不了他的身,怕是有护身符护着。 老金一震,身子猛然往后面倒退几步:“你……你要杀我?” “你真当我是瞎子?”陆以川说罢,睇了一眼老金的袖口。 须臾,不等老金做反应,陆以川便在木桶前布起了自己的结界,他的目光越发寒彻,一副要与老金动手的做派! 可谁知! 老金竟然扔下自己的道具,连爬带摔的滚了出去。 陆以川一愣,这么一个老术士,竟然都没比划两下就跑了,他是在怕他,还是在怕正在蜕皮的萧止墨? 等等…… “不好!” 陆以川一惊,连忙瞬身出了门外。 而急急忙忙冲出去的老金,他在客厅就开始大喊:“来人啊!有怪物伤了咱们萧总!” 他一路跑一路喊,那些专业的保镖,自然耳根子十分灵敏,听到声音后,便直接冲了进来。 正在帮任学他们两个祛毒的白一穷,听到那么脚步声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连忙就准备再使出障眼法,陆以川霎时赶到了他身边。 “我去会会那个道士,你掩护我。” “掩护,咋的了?” “那个道士有问题,怕是要对蜕皮的萧止墨不利……你先随我来!”陆以川没做解释。 “蜕皮?”一听这个,白一穷变了神情,但看陆以川神情很严峻,他也没多问,两人便分了开。 蛇蜕皮本是有周期的,萧止墨如今为妖,他更是这样。 强行蜕皮,不仅损耗灵力,更是依靠精元的力量,活生生的把自己的皮被扯下去,进而长出新皮。 所以这样,他的结界中,那些血雾都是蜕皮流出的血,其中还有他重新化皮的粘液,于此一来,他不仅能帮白安安把体内的尸毒逼出去,在他化皮之时,也能帮白安安那些腐烂的皮肉,换成新的。 因为耗时耗力,若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就像人做大型手术到一半被终止一般,风险和危险并存。 所以他之前才要老金护法。 如果现在老金带人去捣乱,必是大麻烦。 陆以川刚到客厅,就看到老金带着十来个保镖正要往密室走去。 老金也看到了他,沧桑的脸露出杀意,他刚准备有动作,陆以川却比他快了一步。 陆以川一个瞬身直接到了某个保镖的身上,刚附了体,他自己把开了枪。 一枪打穿了地板,所有人一惊,而后陆以川一脚踹在了老金身上。 他那苍老瘦小的身板猛的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倒下。 看他这样,陆以川也能知道,这老头到底是练过。 而后他抬起另一只手,直接给保镖手里的手枪上了膛,在老金刚咬破中指,准备逼他离开保镖身体之时,他一枪打在了老金的心口处。 一枪毙命。 他的手法利索狠辣,但他却露出了一种冷蔑的赞许,这现代的枪,的确要比明代那些火枪来的方便! 一直躲在暗处看情况的白一穷这才明白陆以川之前为何要让他掩护! 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杀了人! 蓦地,陆以川从那人身上离体,空气中传来了他的声音:“一穷,收他的魂!” 而那个悲催的保镖,也在声音落下后,没意识的栽倒了。 这声音,简直吓坏了那些持枪保镖,甚至他们也不难发现,自己的队友刚才不正常。 人死后,人体彻底凉透了,灵魂才会离体。 但若用道术,便能提前抽走老金的灵魂。 就在白一穷施术之时,陆以川对那些惶恐的保镖也没留情。 那些保镖们看着自己的同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倒地,甚至有的在被空气踹了一脚之后,直接朝着门口飞了出去! 可想那力道有多强! “鬼啊!” 有人撂下枪想要往外跑,但外面那些无辜的人,也一个都没躲得掉。 这里所有的人,都被陆以川打昏了。 …… 最后,看着这客厅一片狼藉,所有守在这里的保镖都被他撩晕了,白一穷无奈摇了摇头。 “您不必这么做的。” 陆以川眸子越发狠厉,“任何一个对萧止墨和安儿不利的,都得收拾掉。” 白一穷叹了口气,“您又要受天谴了。” 陆以川双手一背,“无妨,我去为萧止墨护法。” 看他做事如此利落,白一穷在心里不住的唏嘘,纵然现在的打手很凶悍,可面前的阴灵,生前可是在沙场,踏着尸体和鲜血走过来的骁勇,他做事情……当真是毫不留情。 陆以川迈开脚步刚准备走,却又停了下来,他侧头问道:“只是,为何萧止墨要用禁术帮安儿祛毒,普通糯米不管用?” 白一穷啧啧两声,“安这次醒过来,有些事,我真的告诉她了,这次咬伤他们的僵尸,是人养的。” “人养的?” 白一穷点点头,“找命硬命煞的人,以蛊毒让他们暴毙,之后打散他们的魂魄,把他们的尸体养成僵尸,那尸毒,就变质了,普通道士,无法解。” “那若是你呢?” “我是茅山的俗家弟子,却比我那些师兄师弟要有慧根,师父便给我说过这事,不过……” “不过什么?” 白一穷皱起了眉头:“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即便是旁门左道,也不敢胡乱造次,人再修道,法力也有限,咬伤他们的僵尸能控毒,说明僵尸本身的道行都有三四百年,那养的他的人就……” 更高深莫测。 陆以川脸色一片阴沉,眼神中透着一道杀意,“怕和之前伤害安儿的人有关。” 突然,白一穷很认真道:“那位萧先生若是醒过来,老夫得见见。” “怎么?” “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陆以川神情露出复杂,“那两个,你能救么?” “我会解蛊毒,消了尸毒再解蛊,自然能救。” “那你便去,我去守着安儿。” …… 待陆以川回到暗室之后,他神情里有了震惊之色。 萧止墨的血色结界如今又往下移了移,露出了两个人的脖子。 白安安颈上的那些被咬烂的伤口,被一层鲜红漂亮的黏血遮挡着,等那些血慢慢消失后,还给白安安的,是完整白嫩,宛若新生的肌肤。 盯着那微妙的变化看了片刻,他没有直接护法,而是把自己完整的魂魄,硬生生的剥离了一半。 瞬间,这里有了两个他,一个表情略微凝重,一个有些无神。 他们都身型单薄,似乎一阵风就会吹散。 而后那个呆滞的他,飘了出去。 留在室内的,他的目光不再看着白安安,转而看向了表情宁静宛如睡着的萧止墨。 蛇不到蜕皮之时,强行蜕皮宛若剥皮,就算他是蛇妖,也不可能没有痛苦。 他是怎么做到平静如水的? 萧止墨,你对安儿是认真的。 你真是认真的。 轰隆—— 突然,别墅之外传来了一阵震天响。 他分离出的那一半魂魄,刚飘出别墅之外,便遭到了天雷的凭空追击。 瞬间,他那些魂魄飘成了烟,甚至在室内的他,身影又薄了几分。 在帮任学、Lisa二人祛尸毒的白一穷听到那可怕的声响后,声音里不免有了几分心疼:“这一次怕劈了他一半的修行啊,那还护法,真是……” 他自言自语的吐槽完,从自己随带的东西中,掏出了两个瓶子,一瓶是土,颜色发黄,另一瓶是水,颜色发红。 之后他又拿出一张黄符纸,咬破手指在纸上迅速画了符,便倒出了土或着水开始或泥人。 他速度很快,捏的过程中,他把符纸也融进了泥人之中,这样泥人便做好了。 他们这些道士,身上必带的东西除了朱砂和符,那便是香火纸钱了。 他把捏好的泥人放在地上,随手在旁边的糯米袋子里抓了一把,把泥人围成了一个圈,之后他在那泥人四周,上了香。 “有钱就是好啊,去尸毒也犯不着买几袋子糯米啊!” 他又吐槽。 人们祭祀,喜欢上香。 上的香的多了,祭祀的神灵就会很灵验。 那是因为香火供起了神灵的法力,神灵法力深了,为了修更高的善行,自然会庇佑苍生。 陆以川刚使出法力,便察觉到身体突然轻松了很多,力量也在慢慢凝聚。 想也不用想,是白一穷在帮他。 虽说萧止墨曾担心若是以原形帮白安安祛毒,她如果途中醒过来害怕怎么办,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白安安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人在昏迷,可脑海里却有了另一个世界。 那里,好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 第98章 我不会忘 山顶很冷,放眼望去全是积雪,该是冬天。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动不了,连脑袋都不能扭动…… 风呼啸的厉害,周围一片雾白。 只是在她心觉无聊之时,那白雾之中,却走来一位男子。 一头飘逸的长发随风荡的优雅,他的白衣看起来有些单薄,不过衣服的领口和腰间的缎带,都是春天的绿色。 他的衣着,看起来很温暖,英俊无铸的脸却有些冷冽。 他一步一步来到她跟前,眸光直接找准她的眼睛看了上去。 她心一动,接着男子那张脸在一瞬间带了笑意。 “安儿。”他声音低沉浑厚,语气宠溺。 “你终于来了!”她回答。 这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他抬起了手,顺着她的额角慢慢至下,停在了她的锁骨之上,“这里,会有印记。” “哥哥给的!”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活泼。 “嗯。” 男子点了点头,他的眸光此时很明显的是把她全身给打量了一番,之后他笑的很好看,皓齿露出。 “安儿又长高了!” “能被哥哥一直养到大,安儿永生永世都想要和哥哥在一起!” 男子没有回答,他收回了手,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短剑。 “哥哥可疼?”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却这么问了。 “不疼。” 说罢,男子在这寒风之中,卸开了衣领,露出了他健硕的胸膛。 下一刻,他面容宁静,直接把剑戳入了自己的左心口。 “哥哥!” 她有些担心,可他却依旧是温暖一笑。 之后,一道血,顺着剑刃流进了剑柄之中。 有一滴不小心滴落在无暇的雪上,一瞬间,那个地方突然蒸出了白色的热气! 那血,当真是滚烫无比。 待一阵子后,他把刀刃拔了出来,他给自己注入一道法力,割开的伤口变的完整。 接着他把剑合上,而剑柄上却有个机关,打开,露出一个孔。 “饿了吧。”他问了句,把剑柄上的孔对准了她的小口。 她该是笑了笑,然后张大了嘴,血流进了她的口中。 甜甜的,暖暖的,浑身好舒服…… 身体也在一点一点充实着…… 剑柄中的血尽数流入她口中后,她满足的舔了舔嘴唇,“真甜!” 霎时,依偎在萧止墨怀中的白安安也喃喃了二字:“真甜……” “那之后,我一日让你多喝几次。” “啊?”她轻灵的声音有些夸张,而后她努起小嘴,有些舍不得:“那你得受很多次伤……” “无妨。”他抬起手,指肚轻触她的脸颊,“为了安儿自然是值得。” “哥哥最爱我了!” “嗯。”他承认。 他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可她因浑身动不了,却还是小心的问了:“你会离开我吗?” 可他却带着笑反问:“你会离开我吗?” 他竟然没按套路出牌,她反倒有些不乐意了,鼻子一哼,她道:“说不定呢!” “当真能舍得我?”他声音很淡,敛起的眸子里,微微有些慌张。 “若是离开,那肯定是舍得的!”话她是这么说,可大眼里却突然闪出了泪。 那简直是一副自己撒谎撒不下去的模样。 “那……”他拉长了话的尾音,“守你身,护你心,只愿你安好。” “切。”她的声音越来越像个孩子,“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不会离开我嘛!” “这里就你我二人,多说说话是好的。” 她咧开嘴笑了笑,只是在她这笑的过程中,突然卷起浓厚的雪,把她与男子隔了开。 同时在萧止墨怀中的白安安,浑身抖了抖,他们的结界过了胸口,白安安的胸脯被萧止墨用胳膊挡了个严实,却没碰到。 如此绅士。 而梦中—— 她突然腾空,却又再一瞬间急剧下降,身子突然剧痛无比,抬在眼前的手臂上,爬满了血淋淋的伤口。 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她却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是血。 她瞪大眸子看着上空,而就在此时…… 便看到有一白衣男子凭空出现,他俯视着她,眸光里是无望的担忧“梨白……你一定!要给我活着!” 他的话,说的无比沉重。 清淡的声线,带着满满的期盼和牵挂。 而她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却不想从那刺的人睁不开眼的日光中,落下一把长剑! 剑仿佛长了眼一般,直直瞄着他! 须臾,剑从背入了心! 她瞳孔一缩,嘴巴夸张的一张一合,想必是喊了他的名字,却愣是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而后,那剑中生出了光芒,可男子却…… 被剑中刺眼的光芒四分五裂,在轰然震耳的声音中,男子一瞬间被爆成血雾,化散在了那炙白刺眼的日光下…… 腥红的血,在光下,像微小的宝石,漂亮而残忍。 而她的心,仿佛也被那利剑刺穿一般,疼到无以言表! 她扯开了唇,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顾急速坠落的身子,她凄怆绝望,尖锐的声线划破了天际: “啊——” 他死了,死的如此之惨,体裂魂散。 “咳……” 有了反应的白安安突然轻咳了一声,继而身体异常剧烈的抖了起来。 那张小脸,异常纠结。 像是痛苦又像是害怕。 陆以川看着她那副模样,心里有些不安。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是帮萧止墨护法。 到底萧止墨是修行将近两千年,甚至即将会飞升的妖,而他…… 只是因为执念,不能轮回的亡灵罢了。 力量之上,他不得不承认,悬殊太大。 …… 在冥界,有那么两个地方。 一处熔浆流遍荒野,灵魂踏进去,不会消融,却会被烧成残缺,灵魂必须一脚一脚踏过那片熔浆,到达对面的极寒之湖。 那是冰与水混杂的地方,湖中的冰水极冷,可湖上方却总是电闪雷鸣。 灵魂踏进去,不仅要忍受那极寒的折磨,还要遭受重雷的横劈。 这里是十恶不赦的灵魂,如果还拥有执念和愿望,便要在十八层地狱受过极刑后,再来这里做最后的救赎。 此时,冥帝浮在那热气冲天的熔浆之上,那些熔浆如猛兽一般卷起火光直直冲向他,他刚躲过一股,身后便又是一股。 一眼看过去,能知道他是在与火海做着斗争。 他身上那华丽的长袍如今已经略有残缺,他一直俊美无俦的脸上,也布满了汗水。 他并不轻松,甚至他这副模样,想必已经在这里抗争了很久。 不久后,有一穿白衣的男童缓缓飘来,与他遥遥相望。 “登彦。” 男童声线稚嫩,语气却稀奇的老练。 “何事!”火光之中,他答。 “登彦,你贵为冥界之主,主宰人间所有苍生的命运轮回,你觉得,你有你的命运么?” 蓦地,冥帝听下了动作,瞬的一道火光朝他扑来,火卷了他身上的袍子,他身上顿时燃气了赤色火炎。 他眉头紧蹙,可眸光却一如既往的坚定。 “什么意思?” “若我说,你也有你的缘分呢?” “你是三生石……” “我就算是三生石,我也操纵不了您的命运。”男童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何意思?” “我操纵不了您的命运,我却能收到天意,天意会给我超越您的缘分。” “缘分……”冥帝只觉得这词很是好笑:“时间所有生灵的缘分都出自我冥界!我的缘分?若是有,早就消亡了。” 男童一笑,口中幽幽道出了一个名字:“涂山白月?” 一刹那,冥帝的瞳孔一震,神情黑的仿佛能挤出墨来! 看他突然生了气,男童耸了耸肩:“或许梨白真没骗你。” 冥帝避开了他的话,抚平情绪问:“你突然过来打扰我渡劫,是何用意?” “助你躲劫数,时辰快到了。” 男童说罢,那张可爱的小脸突然严肃起来:“登彦,即便是你,也逆不了天,你真的以为,当今六界,真属你最强?” 冥帝愣了愣。 “你别忘了你的兄弟们,玄冥他们是被何人给杀的!” “永不会忘。”他咬住了后牙。 “躲过这次天劫,你神力更会至高无上,走吧……” 话毕,男童转过身子,朝着冥界那一片昏暗的地方移了过去。 冥帝顿了顿,跟着。 “我还不能走,有些事要交代雪儿。” 同一时刻,人间。 萧止墨别墅的暗室中。 木桶里的血红色结界在最后一丝都消散后,萧止墨竟比白安安还早一步醒了过来。 他浑身都皮肤都换成了新的,而他怀中的白安安,也如他一般。 若不是知道这是祛毒,旁人看了,定会觉得场面一度香艳。 只是萧止墨醒过来后,看到护法的不是老金,竟然是陆以川后,他有些诧异。 看他完整无缺,陆以川终于是停了下动作,重重喘了口气。 萧止墨本想把白安安靠在一边,先离开木桶的,却发现白安安那双眼睛竟然在徐徐不断的掉着泪珠子。 小脸看起来很伤心。 “安儿怕是做了噩梦。”陆以川此时说了句话。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从木桶中离开,把白安安也抱了出来。 陆以川在他抱人的空隙,把沙发上扔着的萧止墨的衣服盖在了她胸前。 “呵……”无恙的萧止墨看到此景,冷冷一笑:“都裸着泡过澡了,你至于么?” 第99章 想脚踏两条船? 陆以川没和他互怼,本来是盖在身上的衣服,他直接反着把衣服穿在了白安安身上。 甚至这才不够,他拿起萧止墨那条长裤,也穿过白安安的小脚,套在了她两条小细腿上,裤子拉到萧止墨的胳膊处,他这才冷冷道:“抬一下。” 萧止墨侧眸:“你没毛病吧?” “你是蛇,你对衣物的重视度不够,可安儿是女孩子。” “呵——”萧止墨无力吐槽,不过他却捡起所剩的一条内裤,乖乖穿在了身上。 的确如此,人类的世界如果可以裸奔的话,他怕是第一个。 帮白安安穿好衣服后,他又淡淡的说了句:“这次,多谢。” “不必,小安子不是你的。” 说罢,萧止墨刚准备离开,脑袋却突然有些晕。 他猛不丁的垂下头,缓了缓。 一个小时便没了五百年的修行,对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影响。 陆以川看萧止墨赤身裸体,他也是男人,看了也无所谓,只是他这么抱着白安安离开,他的心里…… 无比窒息。 不知为何。 他单薄的手掌,拼尽自己现在所有的力气,扣住了萧止墨的肩膀。 “不行。”他脱口而出。 萧止墨回过了头,“什么不行?” 陆以川一顿,萧止墨眸子流转,眉心微蹙,“今晚小安子出事,你在哪?” 就这么一个问题,把陆以川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 他凝重的脸,闪过了一丝复杂。 他这样的表情,萧止墨直接看在了眼里,薄唇邪肆一勾,他冷冷道:“你不会是和那位大小姐在一起吧?” 陆以川的眸子越来越黯淡,手突然失去了力气,他回答:“那是我的事……” “哦?那就是了。” 两个人身高相似,虽是站立着没怎么动,但他们周围无形中生出的寒气冲击着这暗室内那浓烈的血腥味。 依偎在萧止墨怀里的白安安鼻翼动了动,大概是嗅到了这让人作呕的味道。 而后,她睫毛眨了眨,人慢慢醒了…… 同时—— “哦?”萧止墨眉头一挑,“那你去忙你的事,小安子,我来保护。” 陆以川先是缓缓闭了闭眼。 杀人被天谴,之后还护法,他现在的力量简直像是刚从人体脱离出的灵魂,有些无力。 萧止墨自然能感觉到他力量少了很多,于是他薄唇冷冷一勾又道: “即便你生前统帅过千军,可你现在,只是个孤魂野鬼而已,别不自量力,你现在这模样,我只需一掌,你便会灰飞烟灭。” 白安安刚醒过来就听到这句话,她刚张开的唇瓣定格,没有发出声音。 二人也没发现她醒了过来。 “萧止墨……安儿是我的冥妻……” “行了。”萧止墨下巴一抬,打断了他的话。 他墨眸狠厉,尽显吞噬般的森寒之气,“你还是先保住自己去做你的事比较好,就凭你和那位大小姐蝴蝶骨上那一模一样的刺青,你敢说她不是你的女人?” 陆以川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回答。 他神色阴沉下来,“但我和安儿……” “陆以川……” 萧止墨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意思,想脚踏两条船?” 陆以川一愣,而后眉头揪起,声音低沉略微沙哑: “陆某只是一介亡灵,即便生前和蓝冰儿有过些什么,但如今……我与她,与安儿,都人鬼殊途,不存在什么脚踏两条船。” “是。”萧止墨眉头一皱,“但安儿的感情呢?这孩子喜欢你,你对她越好,她越在意你,让给我不好?” 倏尔,萧止墨声音压抑的无比低沉:“你知道你和那位大小姐在一起时,安儿被咬成了什么模样?” 话声一落,偷听他们说话的白安安心里咯噔一声。 他今天,是去找学姐了? “上次你救了那位大小姐,安儿心里不舒服。或许她是怕我,不敢对我说,可老子是畜生,都能去顾虑她的心情,你呢?大将军?” “你和那位大小姐是恋人,请问,你把小安子摆在了什么位置?” 萧止墨的咄咄逼人,让陆以川胸口越来越烦闷,不止语塞,脑袋也在抽痛。 仿佛他需要再记起一些东西,才能回答萧止墨这一个个的问题。 “你是大将军,你有为国之大爱,你有情有义,安儿是你的冥娘,你摸着你的良心要对她好,我能理解……” “我是畜生,是妖,但本大爷也有感情,甚至我的能力,比起你来,更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陆以川无力的听着萧止墨那一字一句,句句戳心的话。 他知道他说的没错,可这单薄的灵魂,却如同被神鞭一节一节鞭笞,他脑海里,想不起别的,就只有一个字:疼。 没有缘由,任凭脑海中有张与安儿一模一样的脸,曾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任凭有一女人,曾经让他寸阴若岁。 只是如今,他看不到白安安那张脸,只是看她露出来的小手小脚小细胳膊,为何会觉得,这是他的…… 倏地,他眼尾毫无知觉的,滑出了两行血泪。 看到他突然这样,萧止墨瞪大了双眼。 纵然他刚才那番话让陆以川哑口无言,他也没从他脸上看到过半分恍惚的神情,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冰冷,只是那剑眉紧蹙在一起罢了。 可如今,他那样那张脸,怎么会流下眼泪。 鬼无泪,若是流,便是血。 “陆以川……你……” “我曾允诺要亲自护安儿到20岁,你想我在安儿与她之间摇摆不定也好,你想我有目的也罢,我不记得很多事,可安儿……”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看向了萧止墨的怀中。 萧止墨这时发现白安安醒了。 “安子?”萧止墨轻声叫了叫。 “吭……” 听了那么多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们交流,便吭了一声。 但觉得只是吭一声有些尴尬,于是她故作虚弱道:“冷。” 下一刻,萧止墨的发丝无风自动,接着他道:“还冷?” “热。” 白安安也回答,她刚才虽然听到了陆以川的声音,因脑袋在萧止墨怀里,视线看不到他,她干脆假装这里就她与萧止墨二人。 “醒了就好。” 说罢,萧止墨瞥了一眼身后的陆以川,离开了暗室。 当这里独留下陆以川后,他才发现自己脸庞上有了些湿迹,当他发现自己竟又流了泪后,那双如漆的眸子,深沉的看不到头。 看着自己手指上揩到的血泪,他呢喃了之前未说完的话:“可安儿,也在我记忆中……” …… 萧止墨抱着白安安走到客厅后,他一脸懵逼。 横七竖八的保镖,甚至经常与他在一起的老金,身下一滩血,人竟然死了! 看到了死人,白安安身子一颤,脑袋往萧止墨胸膛里躲了躲。 萧止墨眸子一沉,刚准备去找陆以川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了陆以川冷冰冰的声音: “萧止墨,你能耐挺大,可看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差了!” 他回过头,“怎么回事?”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一眼躲在他怀里的白安安,“安儿。” 他轻声道。 “叔。” 陆以川点了点头,而后他看向客厅右侧的客房门口,抬高声音道:“一穷!” 一穷? 白安安一怔,好巧啊……她爷爷也叫这个名字。 只是…… 在门咯吱一声打开后,白安安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迟迟回不了神,白一穷也觉得尴尬。 “爷……爷爷?” 当她叫出口后,意识到自己最亲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而她被一个男人抱着,挣扎着想要下来。 萧止墨一脸不解,并没有给她下地的机会。 白一穷面露难色走过来,他没对白安安回话,那微驼的背,却冲着萧止墨弯了下去,“谢谢您,救了我孙女。” 萧止墨虽有些诧异,但看白一穷那身装备,他笑了笑:“没想到,安儿的爷爷竟然是位隐世的道士。” “唉……”白一穷承认了。 白安安目瞪口呆,“爷爷……您……” “安儿,我等会儿再与你解释。” 白一穷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了陆以川,“将军,那两个孩子,没性命之忧,我自然不如萧先生,能这么快让安儿精神满满,那两个孩子,还需要睡几天。” “多谢。”陆以川颔首以礼。 可萧止墨却不乐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以川睨了他一眼,“一穷,把那人的灵魂放出来吧,有些话,我们该问问了。” 白一穷缓了口气,而后从自己那中山装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食指长度的泥人,而后他念叨了几句咒语,把泥人摔在了地上。 看这架势,萧止墨瞳孔一阵,“驱阴术!” “是。”白一穷点了点头,立马,有一道白影慢慢显型,成了老金的模样。 之后白一穷又拿出一张符纸,他又念叨几句咒语后,咒语自燃,老金抖了抖,被一圈红光围住了。 白安安第一次见自己爷爷有这种本事,整个人惊呆的说出了一句话来。 人的灵魂刚死后有些呆滞,白一穷以法术让他有了神识,老金之后看到萧止墨后,即便是灵魂,那张老脸上还是有了惊慌。 只是白一穷看着他,苍老的声线里,带着隐隐的恼怒: “金二两,崂山派被驱逐出师门的弟子,在崂山派那些驱鬼捉妖,镇压僵尸等基本道术中,他尤为擅长对付僵尸。” 第100章 魔 他把老金的事情说得一字不差,老金惊悸不安:“你……你是何人?” “当年曾与你交过手的,白一穷。” “竟然是你!” 霎时,萧止墨眸子一沉,“僵尸?” 他的话声,吸引了老金的视线。 看着萧止墨叫人心旌发寒的俊颜,即便老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他还是缓缓跪了下去: “萧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您的!我只是……” 害他?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萧止墨有些疑惑,但看老金那心虚的模样,他便故作知道了事实,拧着眉问:“说!” “我,我只是……知道您的精元……能……” 老金话还没说完,萧止墨的眸子却越眯越紧,声音突然拉的很淡打断道:“所以……你让我蜕皮救安儿,是想……趁机杀我?” “萧总我知错啊……我不自量力,我……” 萧止墨没有应他,他表情带着狐疑,看向了白一穷,“爷爷,您刚才说他,擅长对付僵尸?” “哼……”白一穷看着老金那猥琐的模样,冷斥一声,“他对付僵尸,可比我厉害!” 听罢这话,萧止墨垂眸回忆了下之前老金那些话。 而后,他瞳孔一缩,视线狠厉的盯着老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给生吞活剥。 他那种神情邪魅而恐怖,跪在地上的老金抖如筛糠,“饶……饶了我吧……” “咬安子的那些僵尸,也是你的?” “那些不是!不是啊!” “不是?”萧止墨声音幽幽,“你连我都敢算计,有修行的僵尸,对于你,可能真不算什么……想不到,你在我身边三十年,竟然是这个目的……” “萧总,我在您身边三十年,即便一开始有目的,可之后……也,也没有了啊!” “是?” 老金脸上的恐惧里有了绝望,而这种急剧的变化,似乎不干萧止墨的事情,他就像在害怕其他的东西。 “我……我……我不能魂飞魄散,求求您,救救我……” “好,我救你。” 萧止墨露出舌尖,舔了舔唇,之后他把白安安放了下来。 而后,他抬手,直接把老金的尸体用灵力吸了过来,扔在了老金灵魂的脚下。 紧接着,他手掌流出一道深红色的灵力,灵力瞬间成型成一条鞭子。 陆以川看他这模样,神情一紧,而白一穷却露出的惊慌,“散魂鞭……” 须臾,萧止墨抬起了胳膊,又放下。 他的动作看起来轻飘飘的,可手中那灵力形成的鞭子,连带老金的灵魂和尸体,狠狠的抽了一下! “啊——” 老金犀利惨叫一声,灵魂淡了一些。 “说不说实话?”萧止墨垂眸,看着他。 “您看在我为了您被逐师门,为您尽心尽力三十多年的份上……您救救我啊……” 只是,回答他的又是一鞭子。 “啊——” 老金双臂裹着自己佝偻的灵魂,又是一声惨叫。 萧止墨满脸狠辣,一点都没留情。 白安安什么都不懂,可她看着这样的萧止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老爷爷和他认识三十年了吗?为什么他好冷,就像没有感情一般。 白一穷此时和自己孙女一个表情,料想老金,应该是贪生怕死之人,断不会因为一点事甘愿忍受自己的灵魂被鞭子打散。 他没说原因,只是一味的求萧止墨救他,怕这其中有原因。 可看萧止墨冷血无情的模样,即便他救了自己孙女,但他第一次见这位蛇妖,到底还是有些恐惧。 妖本为兽。 修炼能化成人形,却永远不是人。 他们有情有欲,却不是七情六欲,他们的善和恶,冷与暖,都是极端。 他们可以对人忠诚到骨子里,也会一瞬间将其毙命。 只是在萧止墨又朝着老金抽了一鞭子后,白一穷提起胆子想要去阻止,却被陆以川提前了一步。 他握住了萧止墨的手腕。 “怎么?”萧止墨扭头怒视着陆以川。 “他似乎有隐情。” 在陆以川淡然说出这话之后,老金抬起眸子,不敢附和,也没摇头。 白一穷趁机接了话:“是啊……我早年与他接触过,咬伤几个孩子的僵尸,不是他的道行能驾驭的了的,尸毒之中那些蛊,我能解,他金三两,不行。” 届时,萧止墨放下了手臂,他没有看白一穷,而是侧眸看了一眼,攥起小手一言不发的白安安。 白一穷一直在偷瞄他的神情。 他寻思,这位蛇妖信了他的话,难不成是因为他是安的爷爷?他信屋及乌? “若是这样,那……” 话说到一半,萧止墨又扬起鞭子,甚至还加了几道力,狠狠抽在了老金那都快散掉的灵魂上! “萧总啊……” 老金有些不懂,明明连白安安的爷爷都替他说话了,为何萧止墨还不放过他! 当真这三十多年,他劳神劳力陪着这位蛇妖,真的与他没建立一丁点感情吗? “你让我救你,那就是……有与我力量等同,或者……比我还厉害的人,控制了你,不然以你的胆子,即便我在蜕皮,你也不敢加害我。” 他猜的如此精准,老金无话,可脑袋却朝着地面叩了几下。 “只是……那人威胁了你,你认为他会给你活命的机会?你因为贪生,背叛了我……那人能信你这种心性不定的人?” 萧止墨俯下身子,话说的无比凉薄。 “萧总……您救救我……我不想魂飞魄散啊……”老金声线哽颤,眼角滑出了淡淡的血泪,就如之前陆以川那般。 萧止墨冷冷一笑,声音清淡:“散在我手里吧。” 倏尔,他扬起了手中的散魂鞭,又在老金身上抽了一鞭子。 这次,他抽的无比用力,老金的灵魂,瞬间淡的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眼看自己快要魂飞魄散了,老金伏在地上,苍老的声线里,哭出了声:“萧总,老身当真是伤心了啊……” “说不说。” 萧止墨似乎看不到他脸上的血泪,声音凉的让人生悸。 老金只觉得,他那颗心,就像被千年的冰柱戳成了马蜂窝。 想起之前萧止墨曾说会助他成仙,他哭的浑身颤抖,最后喃喃了一句话:“有魔,萧总您保……” “啊——” 他话中“保重”二字都没说完,他怆痛惨叫一声,灰飞烟灭了。 一道鲜活的生命,在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内,心跳停止,灵魂消失。 看到这一幕后,白安安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初她父亲死去的时候,她曾觉得生活仿佛再没有了明天,但一年又一年,她慢慢长大,终于习惯父亲死去的事情后,她遇到了陆以川。 原来世界上是有鬼的! 虽然一开始害怕他,可她之后她有了一种奇怪的开心。 世上有鬼,那她的爸爸妈妈,一定还在另一个世界,只是不和她在一起了。 后来陆以川又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轮回了。 她又有了奇怪的不舍,但也觉得很美好,许是自己年龄小,还存在很多美好的幻想,她那时候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她能看到又来到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呢? 可看着一个之前还在说话的老人,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她想起了自己朦朦胧胧做的那个梦。 她醒过来,梦便记得不大清楚了,可有一个画面,却如印烙一样,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就是陆以川在她眼前,被一把剑刺中,身子爆成血气的模样。 为什么她会做那种梦! 为什么又梦到的是陆以川,萧止墨对她也很好呀…… 好可怕。 她看向了灵魂也很单薄的陆以川。 她之前,听到了萧止墨说的那句话:我只需一掌,你便会灰飞烟灭。 心里突然有了恐慌。 她自然不会忘记之前屋子里突然闯入了两个青面獠牙的可怕僵尸,直接把她、任学还有Lisa都咬成了重伤,只是现在她还活着。 甚至之前被僵尸嘶咬的痛苦在肉体康复后,已经不存在了。 身体的痛,痛过了就痛过了,可心不一样,会一直记得。 不管她自己的感情如何,她不想陆以川也像刚才的老爷爷一样,灰飞烟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啊! “萧止墨,你不该逼他的。”陆以川看着老金那僵硬的尸体,话里有些悲凉。 萧止墨也看着老金的尸体,只是他那双阴鸷冰冷的眸子,深不见底的神秘莫测。 “本大爷不怜惜背叛我的狗东西。” “你到底是妖。”陆以川双手一背,气息阴冷。 “你现在喜欢安儿,若有一天,安儿也背叛了你,你要怎么对她?” 冷冷的话,让白安安怔了怔。 “老金是老金,小安子是小安子。” “即便你这次救了安儿,我还是……不能信你。” “别扯这些没用的!” 萧止墨根本无视他这些话,“老金刚才说了魔,而刚才爷爷所说,那些咬伤安儿的僵尸都有道行,还有蛊毒,养尸人定是法力高深……我问你,小安子之前也曾经有过生命垂危的时候,那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以川顿了顿,想他指的应该是被孔如非所救的那一次,于是答:“被阴灵缠上了。” 而后他凝眉成结。 从冥界有阴灵被神秘之人放出到现在,怕都是一人所为,现在萧止墨都说养尸人法力高深,沉思半晌,他定了定心:“定是魔!” “六界,闯冥界,放恶灵,不会是神妖所干的事,人鬼兽没那么大的本事,只会是魔了……” “闯冥界?”萧止墨抓住了重点。 只是这时,白一穷身子却朝后踉跄了一下,口中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爷爷……” 白安安有些担心,可倏然,她觉得自己右侧的脖子根有些痒痒,便抬起手挠了挠。 白一穷也看向了白安安,可他的目光,却不像是爷爷看孙女儿那般慈爱,反而有些陌生。 “萧先生,陆将军,我能与安儿单独说些话吗?” 第101章 玉雨花树 “请便。” 萧止墨应完,还随意指了一间房。 白安安看着白一穷那沉重如山的面容,她拽了拽腿上萧止墨那长裤子,跟着爷爷过去了。 陆以川和萧止墨看着爷孙俩走进某间房后,萧止墨手里的散魂鞭慢慢消失,而后他蹲下了身子,凝着眉盯着老金的尸体。 “你要做什么?”陆以川问。 “陆以川……”萧止墨薄唇轻启,“六界中,人最弱,可人也是最强,你可知原因?” “你想说什么?” “世间最复杂的是人心,而人心能造出的很多东西,即便是我这种修行的妖也解不了,就像蛊。” 陆以川不否定。 的确,蛊是人间一种很古老的秘术,以毒虫作祟。 甚至这种秘术,不单单可以对人,即便是萧止墨这种妖,只要他有肉身,若是被什么人下了最强最毒的蛊,那些蛊侵入他的血脉骨髓,他即便有再高的灵力,也难以将那些蛊逼出体外,除非找到下蛊之人解蛊。 但能养出威胁妖之蛊的人,那也需要极高的道行。 萧止墨抬起手翻起了老金没有半阖的眼皮,老人那之前昏花的眼白,变成了青黑色。 “有人在他体内下了蛊,人死,魂都受了约制,下蛊那人,道行比我深。” 萧止墨声音淡然,亦没有半分感情。 “他一说魔,便瞬间散了。” 陆以川应了一句。 他能明白之前老金为何只求活命不说实情,怕是一提到下蛊之人一个字,他就会被蛊的力量打散。 届时,萧止墨在老金的衣服里翻了翻,翻出了一把匕首,把剑鞘拔掉,他直直盯着反射灯光的剑柄。 那色泽,与普通的剑有些不懂。 萧止墨眉拧成一团,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刺破自己的手指,以一滴血掉在匕首的剑柄之上,顿时那里化作了一道气。 看到这个,陆以川瞳孔一震。 萧止墨的血本就有毒,如今这剑上有什么,居然能瞬间腐蚀他的血! “谢了。”萧止墨微微侧头,对陆以川轻轻吐出二字。 他是在为陆以川救了他道谢。 可陆以川却觉得忐忑不安,怕是出现了比萧止墨还强大的存在。 “剑上有什么?”他问。 “妖兽之中,为灵者不多。”萧止墨声音越来越小,“蛇,鸟,狐为前三。” 听罢此话,陆以川蹙着眉,嘴角下沉。 萧止墨所说的三种动物中,他把自己排在第一,不是想到了自己,而是蛇的确在上古之中,存在尤重。 山海经曾记载,妖神之首女娲,原形乃人面蛇身,甚至巫族之中,后土也为蛇尾。 而妖尊者东皇太一,为金乌。 最后古籍明确记载,在青丘之国,有狐族。 只是萧止墨这个回答,还是没有说出剑上有什么。 陆以川刚准备问,萧止墨却问:“什么……会压在蛇的头上……” 陆以川心里一惊。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薄唇颤动:“龙。” “嗯。”萧止墨沉沉一应。 “你是说……”陆以川的声音,有了些晃动。 “龙的血。”说罢,萧止墨紧紧攥起了手,手背之上的青筋鼓起。 而后,他站起了身。 看着横七竖八被陆以川打昏的保镖,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带着不耐道: “陆以川,你和我先把这里收拾收拾,我看见乱七八糟的,烦。” “……” 此时此刻,白安安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他爷爷站在她对面。 “爷爷,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 白安安的语气里,有些埋怨。 “安……爷爷,不是刻意要瞒你的。” “你早就知道陆以川的存在?” 甚至再想想一开始的事情,她颇有一种众人皆醒,她独睡的感觉。 暑假时,在察觉到身边有些灵异事件后,她之所以会去九里村找神婆求护身符,也是因为那几天,偶然听他爷爷在院子内和一个老奶奶说起了村子有小孩儿中邪的事。 那时候她爷爷给老奶奶说九里村有一神婆很灵验,还说在那村子哪条巷子里住着,门口有几颗枣树。 她听在心里,为了防止自己也中邪,她后来趁爷爷去地里做农活,便揣了十块钱,上路求平安了。 可谁知,这一求,求来了一只男鬼! “安,爷爷是为你好……” 看孙女儿生了气,白一穷便急忙解释。 “为我好……”白安安瞥过了头去,“所以陆叔叔与我订了冥婚,你也知道?” 话是这么问了,可白安安的心却跳的厉害。 “啊……那是我逼他的。” “什么?!”白安安瞠目结舌,“您逼的他!” 她没听错吧,她的爷爷逼一只好几百年的男鬼,和她订冥婚? “安啊!你一直在咱们县城念书,爷爷能一直护着你,可你要念大学,爷爷看不住你,只能找个人来护着你啊!” 说罢,白一穷也坐在了白安安身边,一副怕白安安生他气的样子。 “安儿,你从小命格太弱,爷爷没法子啊,你是你爸唯一的孩子,爷爷说什么都得保护你好好活下去!” “可他都是古代鬼了!您有多厉害啊?”白安安还是不能相信。 “几百年不算什么,爷爷我老以前可是茅山道士,最拿手的就是捉鬼,曾经我与我师兄二人,在极煞之地,两人打散过五只数百年法力的恶鬼!” 提起往事,即便白一穷已经年老,也不忘在孙女儿面前炫耀一把。 只不过白安安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知道有鬼的,会觉得她爷爷厉害,无神论者怕会觉得,她爷爷不是个江湖傻骗子吧! 切…… 不过,看来她是至阴女,陆以川所说的活不过20岁,她爷爷是知道的。 “那爷爷……”她刚准备问什么,右边锁骨却奇痒无比,她皱着眉,抬起手就在那里狠狠挠了挠。 那里之前被僵尸咬成了稀巴烂,如今她异常用力的在挠,很快那里便红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白一穷没有太过关心,那双睿智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安……其实爷爷早年是个道士,后来隐世后娶了你奶奶,这件事,你爸爸小时候还知道,后来日子咱们过的穷,可也不差,爷爷就没对你说。” “我想到了。”白安安挠着锁骨,语气里还是有些埋怨。 到头来,所有的事情竟然是她爷爷一手安排,都说城市套路深,农村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觉得走过最长的套路,就是她爷爷的套路。 白一穷无奈摇了摇头,而后他看着自家孙女那白净的小脸,唇角勾起一阵笑意道:“安,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 “你知道咱们村子,为何叫梨白村吗?” “嗯?”白安安抬起眼,“不是因为梨花多吗?” 梨花开的像白雪,所以叫梨白,难道不是这个原因? 白一穷笑着摇了摇头,“传说啊,在阴间……有一棵玉雨花树。” “玉雨花树?” “古时候,这玉雨花,就指的是梨花。” “哦,您直接说梨花树不就好了?” 白一穷继续说了下去: “那棵梨花树啊,承接着阳间某个地方,那就是咱们梨白村,那棵梨树可不得了,它在阴间那种地方,没日没夜的吸收着阴间最阴暗最污浊的力量,还能开出最干净的花。” “净化?”白安安插言。 “对,就像净化一样。”白一穷笑了笑,“它因连着阳间咱们这村子,就把咱们这村子的浊气都吸走了,而咱们村子所种的树,也自然会是梨花树开的最好,毕竟都是同一种树啊!” 听到这里,白安安瞪大了眸子,这事还真是! 她们村那么多果树,虽然都长的好,可瓜果桃杏,都不如梨。 “这是真的假的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爷爷觉得是真的。” “那和梨白有什么关系呢?” 当她自己把这话说出去后,总觉得脑袋有些迷糊,这个名字,好像自己不止只听过自家村子的名…… 她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听说……”说到这里,白一穷长了老年斑的手狠狠抓住了自己中山装的衣摆。 那种神情就像,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一般。 只是,看着白安安有些好奇,有些可爱的小脸,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孙女长的可一点不比电视里那些漂亮的女演员差。 不像他老白家的人,却也像老白家的人。 长相这个东西,看多了,会看出微小的差别,但更多的,会觉得亲切,尤其是血脉传承的,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白安安这眉眼中,他总能隐射到自己失去儿子的模样。 之后,他把手松开了。 “听说,那棵树有个名字,叫梨白。” 话声一落,老人的棕眸里,划过一抹晶莹,又瞬间消散了。 “哇……”白安安肤浅的惊讶了一声。 白一穷估计是怕白安安发现他不对劲的神情,他侧过了脑袋:“咱们这村子,风水好啊。” “在明代,有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他不止领兵打战,还懂斩妖除魔,他很早就看中了咱们这个干净的村落,把陵墓不远万里修在了落勾山里。” 白安安自然知道自己爷爷说的是陆以川。 “但是爷爷……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村子里有将军墓呢?” “因为这件事,是我胡诌八道的……”说罢,老爷子还调皮的笑了笑。 “您不是胡诌,是叔告诉你的?” 第102章 别拿生命开玩笑 白一穷看着白安安那稚嫩的双眸,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回答。 其实这件事,陆以川根本不知道,他如今还没能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葬在落勾山。 若是按现代的地图去推算明代,B市才是他生前所生活的京师。 爷爷没答她,白安安便又换了个问题:“爷爷,您和叔突然来了这里,您什么时候来的B市?” “这个……” “爷爷!”白安安怒气了嘴,“您不告诉我算了,但我为什么我最近老是受伤啊?” 纵然她什么都不懂,可接二连三的出事,她要是再感觉不到些什么,那真是脑袋瓜子有问题。 说罢,白安安才不痒的脖子,又有了难以忍受的瘙痒,痒的感觉像是来自骨缝中。 白一穷没有回答,他翻开了身上中山装的内衬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竖长的牛皮带。 打开,上面插着很多银针,类似针灸所用。 白安安看着这第一次见的道具,满眼好奇,“爷爷你要干嘛?” “爷爷给你驱驱邪。” 把牛皮带在自己腿上摆好,白一穷又对孙女儿道: “把眼睛闭起来,不让你睁开,你千万不要睁开,要是瞅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做恶梦了,爷爷可不负责!” 虽然自己爷爷瞒了她很多,但比起陆以川和萧止墨,她即便是有疑问,还是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至亲。 她乖乖闭起了眼。 白一穷想必是太了解自己孙女儿了,他为了防止白安安偷看,刻意转过了身子。 于是在白安安看不到的时候,白一穷从牛皮带里抽出一根针,又从口袋拿出一道符,咒语念过,符咒裹着针自燃,接着,他拉开自己胸口,将针快准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只见他唇角一咧,针没入了皮肉中,几秒之后,他拔出。 那根针上,有了鲜红的血迹。 拳头大小的心,大概就在胸口中间靠左,白一穷刚才那根针扎的偏高,必是扎在了心尖上。 心尖血,最为滚烫。 接着,他又拿从身上背的布包中,拿出一碗口大小的八卦罗盘,这罗盘与旁的有些不同,一般罗盘的中央都是刻度,而这个,中间是一面铜制的镜子。 他将自己取的心血绕过那面小圆镜,滴在了周围的纹路上。 而后他又取一针,转过去身子,手法异常之快扎下了白安安的脑门。 “SI……”白安安吃痛的工夫,那针上便有了她的血。 他把针尖的血,抹在了铜镜之上。 白安安有些想看看自己爷爷在干吗,但为了自己良好的睡眠,她还是忍住了。 罗盘准备就绪,白一穷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叠符纸,在其中挑挑拣拣,挑出了一张没有画符的黄纸。 拿出来后,他咬破中指,在黄纸上画了一道很诡异的符,有些像字,也有点像什么图案。 他将符纸,贴在了白安安渗出了血的脑门上,下一刻,他拿起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慢慢的,闭着眼的白安安,只觉得眼前有了一道异常亮的光。 只见白一穷,手拿罗盘,中央的铜镜泛出了刺眼的白光。 “爷爷,你拿手电筒照我干嘛?” 说话的功夫,白安安忍不住想睁开眼睛,却被白一穷制止:“闭着!” 她只好闭着。 只是被光照着,她胸口泛起了淡淡的恶心,有些想吐,身子也突然少了几分力气。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白一穷问起了她话:“陆将军说你做过噩梦,给爷爷说说,你梦见过什么?” 光迟迟不散,白安安明显感觉到浑身开始发起了虚汗,她顿了顿道:“爷爷,我梦见过自己被火烧死了,是不是我太怕火的缘故……” “只有这个?” 身子越来越不舒服,有些东西,似乎像是由不了她。 她又道:“爷爷……我之前就做了梦,梦到陆叔叔被剑打的都会灰飞烟灭了!” 只是,在白安安闭着眼,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爷爷,那双昏花的眼里,老泪纵横。 从白安安的背影看过去,只见她瘦小的身子中,突然显现了另一个女子。 一头极长的黑发,之上戴着闪耀高贵的银白色珠翠。 一身极纯的白衣,外披一层淡薄的绿纱。 传说,世间有一面镜子,能照出妖魔鬼怪的真实面容,名曰照妖镜。 照妖镜有一样材料是灵石,而灵石为女娲补天遗漏的石头,与三生石不离宗。 三生石能知人的前生今世,那种灵石,若是加在别的物件上,也能看透人的灵魂。 而从白一穷的视线看过去,在白安安刚才挠痒痒的地方,那里突然从皮肤下渗出了血丝,那些血丝仿佛有了生命,它们弯弯绕绕,最终形成了一道纹路。 几朵猩红的花…… 看到这个,白一穷却始终不敢看白安安的脸,他垂下的眸子泪珠落在了裤腿上。 “安啊,你也大了,爷爷问你,你对那位萧先生,可是喜欢?” 他表情动容,可语气却很坚决。 “爷爷,萧叔叔其实对我很好的,真的……”闭着眼睛,白安安话说的很真诚。 “安啊,你记住,他是妖,刚才那个老爷爷,他在他身上呆了三十多年,他说杀就杀,你万万不能和他多有接触!” “可是爷爷……” “不行就是不行!安,今晚过去,明天下午太阳下山爷爷就要走了,以后你就由陆将军照顾着,啊。” “你要回家?” “啊……”白一穷有些含糊,“安,爷爷警告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拿你的命开玩笑,你给爷爷发誓,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爷爷,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别睁开眼!”白一穷又怒斥,“给我发誓!不能拿你爹你妈拼了命给你的生命开玩笑!” 当白安安听到这里后,她心里总有些委屈,就像她爷爷感觉到她喜欢陆以川一样。 只是。 ——别拿你爹你妈拼了命给你的生命开玩笑。 是,她懂。 生命之重,一是要相信自己生命所有的价值,二是……命是爹妈给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得好好珍惜。 “安啊,你妈妈当初为了生你,硬是拖到你哭出了声,才走的啊……” “爷爷,你突然说这些干嘛?” 她虽是这么问,可闭着的眼睛,眼泪不经意便滑过了脸庞。 白一穷没有回答,而她越发觉得不舒服,头皮发麻,舌尖都绷直了,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昏过去。 “唉……爷爷相信你懂事,安……活着最重要,活着最重要,你得活着,拼尽所有都要活着,你只有活着,你才能得到……” 后半句话,白安安只觉得声音就像来自另一个空间,但她还是听到了。 ——你只有活着,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 在萧止墨把那些昏迷的保镖宛若摆尸体一样,整整齐齐摆在客厅地毯后,陆以川不禁侧目,他竟然还是个强迫症。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爷孙俩单独呆了很久,最后只走出了白一穷,萧止墨抢先一步问:“小安子呢?” “我让她睡过去了。” “那爷爷有什么打算?”萧止墨看着白一穷,话说的很尊敬。 “和陆将军,再去做点事。” 陆以川这时皱了皱眉,之前白一穷并未说过这话。 “爷爷……” 突然萧止墨很认真叫了一句。 白一穷一顿,“萧先生可别这么称呼,您简直要折煞我这老骨头呦~!” 他是老人,但也不过六十来岁,被长相年轻的千年蛇妖叫爷爷,他真担不起。 “该叫,我想娶小安子。” “您……”白一穷着实受到了惊吓。 “您放心……”萧止墨敛起眸子,还缓缓抬起了手,他伸出三根手指,淡淡道:“我若是伤害小安子一厘一寸,我万劫不复。” “您不可啊!”白一穷被吓的一趔。 “已经发了。” 萧止墨淡淡一笑,之后他扔出一个极其冷蔑的眼神,看向了陆以川。 陆以川此时神情宛如阴云笼罩。 萧止墨果真是认真的。 人神妖魔,违背轮回存在于世,必需要躲过天劫才能继续存在,他们若是发誓,无疑是自找天谴。 人胡乱发誓,兑现了叫承诺,兑现不了,那就是满嘴跑火车,可他们不同。 他们随意一道誓言,都会和修行生命有所牵连。 一瞬间,空气沉默起来。 外面天气可能有些不好,这隔音效果极好的豪华别墅内,都能听到外面才来的秋风招摇。 “明天,是八月十四啊……” 突然,白一穷打破了沉静。 再有一天,就是中秋节了,就是团圆节了。 一鬼一妖不知他何用意。 “萧先生,若您都这样向我保证,那今个明儿,安能拜托您照顾吗?” “一穷!”陆以川下意识的想制止。 “当然可以,我马上派人过来,我带小安子去我们萧家大宅。” 萧家大宅,那里是有萧止墨家属所在的地方。 白一穷点点头:“真是谢谢您了。” “那您呢?” 白一穷脸上的皱纹拧在了一起,“陆将军,有一样东西,我得交给您了。” 陆以川一顿,然后秒懂。 第103章 想要弟弟 萧止墨也想对陆以川说些什么,但他欲言又止了。 “那爷爷您先保重。” 客气了一声,萧止墨跨过地上那些保镖,朝白安安所睡的房间走了去。 白安安此时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泪。 身上的男士衣服,更是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屁孩。 而她的印堂穴,太阳穴,还有锁骨周围,却有了隐隐的小红点。 是被针扎过。 萧止墨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后,他的神情越发冷峻,看着白安安,他轻轻问:“小安子,明明知道你不会是普通人,为什么,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陆以川望了一眼那扇门,之后沉着脸,与白一穷一同离开了。 冥界—— 冥帝与三生石一起到了他的内殿后,彦晴雪正坐在一张矮桌前画画。 用着人世间的蜡笔,画着不符合冥界那种地方的卡通画。 冥帝一言不发,他走过去看了看彦晴雪所画的内容。 是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女孩。 冥帝一笑,轻声问:“怎么只画你娘和你,我呢?” 彦晴雪放下手里的蜡笔,两只手臂趴在桌上,她大眼咕噜转了转,奶声奶气的说:“今日爹爹不陪我,我照了一天的镜子。” “然后呢?发现自己又变漂亮了?” 孩子摇摇头,“为什么我只与娘亲模样相像,却不似爹爹半分呢?我看很多小朋友,都和爸爸妈妈一样像的!” 跟过来的三生石这时瞥了冥帝一眼,似乎很期待他会怎么回答。 冥帝坐在彦晴雪旁边,伸出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耐心解释:“怎么不像?雪儿性子像爹爹。” 彦晴雪嘟起嘴巴又摇头,“爹爹,我有个请求。” “什么?” “等娘亲回来,我想要弟弟!” “……” 冥帝怔住。 “好不好?”小姑娘看起来很渴切。 三生石在一旁似笑非笑,憋着笑。 “雪儿怎么突然想要弟弟?” “我今天问王蒋叔叔了,他说我与娘亲像,若是有个弟弟,弟弟可能会像爹爹,我想要!我想要有个陪我玩的弟弟!” 可倏然的—— “我以后若是嫁人了,定要生他一窝银发小子!儿子外貌随娘,以后我儿子个个如我这般美貌!但安儿若是生女儿,定时极美的,重哥哥可是那些哥哥们中,最沉稳最卓异之人!” “可彦哥哥才是众族男子之中,第一美男子啊……” “他那张脸,比起我还差一点!” “彦哥哥,是男人……” 记忆里,突然走马灯的浮现两位女子,背靠而坐在一湾青湖旁。 一位长发如静夜之墨,一位长发如皓月之白。 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早就被他嚼烂了。 旁人的一言,一字,都能让他准确的想到那些,有关于她的东西。 他那日偶然路过,听到了两位女子的谈话,便忍不住插言道:“我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淡薄的声线,让两个女子一顿,而后她们都朝他看了过去。 须臾,那位银发女子,瞬的跳了起来,她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嚷嚷道:“登彦?又是你!” 而他只是邪魅一笑,“怎么,几日不见,你便又想我了?” “想你?”女子双手叉腰,“就你一脸病恹恹的惨白模样,我劝你多见见我们的三足乌哥哥,多补补阳气才好!” “若哪日你被什么怪物吞了去,又要劳烦玄冥哥哥去救你了!” 女子声音有些清甜,可语气却十足霸道。 “三足乌算什么东西!”他嗤之以鼻。 但转头一想刚才听到两位女子所谈论的话,他面带讥讽:“就你,还妄想嫁人?” 一句话,让还嚣张跋扈的女子一瞬间红透了脸。 “还要生一窝银发孺子?” “你……你怎么这般爱嘲弄旁人!” 他垂头嘲笑出了声音,“日后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娶了你,你定要祈祷多生些女儿,若是生了儿子像了你,那可真是……啧啧……” 他话声一落,女子突然瞬身到了他面前。 女子个头不大,却抬起瘦弱的胳膊攥住了他的衣领,斜长的眸子露出怒意:“登彦!你是想与我过招?” 他一脸不屑,甚至依旧在嘲弄:“你若是想与女魃有一样的发型,我不介意亲自拔光你那一头白毛!” 眼瞅二人电光火石,雷嗔电怒的模样,另一女子连忙过来制止道:“你们怎么一见面就争吵啊……” 之后,还不等银发女子松开他,却突然凭空出现一男子,他同时捞起墨发女子,与撒泼的银发女子,直接瞬移到了他身后。 纵然是他,都没看清男子的动作。 不过他也能知道是何人过来了。 他转过头去,道出来者名字:“重。” “不准欺负白月。” 男子不苟言笑,言语冰冷。 但给予他,给予另外两位女子的,都是满满的依靠。 “嘿嘿,重哥哥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登彦你若一直尖酸刻薄……你等着孤单永生永世吧!” “还嘲笑我没人要!” ——孤单永生永世。 那时候的玩笑话,她一语成谶。 “爹爹?” 看他在发呆,彦晴雪戳了戳他。 “雪儿,爹爹此次过来,是有一事要叮嘱与你。” “嗯?”彦晴雪萌萌的疑惑,“什么事呢?” “为了能守护好你与娘亲,还有咱们整个冥界,爹爹的天劫要来了,但你三生石叔叔可以祝我躲过此劫,而爹爹,需要离开冥界一段时间。” “嗯……”彦晴雪拉长了尾音,若有所思,“是去人间吗?” 语毕,她看向了三生石。 孩子如此敏感聪慧,三生石耸耸肩,“躲天劫之时,你不能去看殿下,不然可能会让殿下万劫不复的。” “好吧,那爹爹要嘱咐我什么呢?” 这时,冥帝扶住了孩子瘦弱的肩膀,“雪儿,想必你也知道,你娘亲被旁的人盯上了,对方的功力可能与爹爹不相上下,你记住,千万不要离开冥界!” “可是娘呢……” “爹爹不是教会你探微术了么,想她了,就看看,嗯?” “嗯……”孩子嘟起小嘴,声音拐了好几个弯儿,“那我若是想吃火锅,想吃冰激凌,想坐海盗船呢?” “我没回来之前,我会告知你十位阎王叔叔,定时带你去玩!” 他说了这话,孩子才开心了些。 冥帝无奈的捏了捏孩子的鼻子,“雪儿,你若有了什么危险,或许难受的不止是你娘与爹爹……” 话突然说出口,他连忙打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显露出纠结。 “王蒋叔叔待我也好,他也会难受的!”孩子丝毫没多想。 “对,雪儿当真与你娘一样懂事。” 小人儿嘻嘻一笑,“那爹爹什么时候离开呢?” “人间月圆夜。” 八月十五。 …… 白一穷从萧止墨的别墅离开后,他乘着B市那拥堵的公交车转移了几站,还在一家小店铺买了两瓶二锅头,最后边喝边往自己所住的工地棚走了去。 工地棚地区偏远,如今已经是午夜时分,已经没了往那里去的公交车,他也不舍得用二三十块钱打个出租。 他大口大口干喝着酒,很少喝酒的他,没一会儿便开始晕晕乎乎的。 陆以川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两人各怀心事。 顺着那黑黢黢的街道走着,偶尔还能遇见一对儿年轻情侣,在寻找着廉价宾馆。 白一穷看一眼后,抬眸看向了空中还不算圆的冷月。 又喝一口辛辣入喉的酒,他含糊的嚷嚷:“唉,要是安儿以后,能遇到一个能如将军一般待她入心的小伙子,我也就安心啊。” “会遇到的,安儿很懂事。”陆以川静静回答。 这时,白一穷眯着那双昏花的眼,看向了他:“陆将军呐……” 他似乎有些醉了。 白酒总是如此,到了量,乍然上脑。 “嗯。” “为什么,我老白家的人这么命苦呢,孩儿他娘,年纪轻轻就重病离我而去了,而我那可怜的儿媳,生下的安才六斤,却也遭了那难产的罪!” “我儿啊……老老实实,却也是那短命的鬼啊!” “一穷,你醉了。” “都说我家安是天煞孤星,克爹克娘克全家,可我知道……我安也可怜啊……我安可怜啊……” “我怕我安活不了20岁……”说到这里,老人那眼角又滑出了眼泪。 人喝了酒,会多话,陆以川懂,他便静静听着老人的念叨。 “陆将军呐……” 在他又嚷嚷一声后,他迈开一步,晕晕乎乎转过身子,竟然直接跪在了陆以川面前。 他一怔,连忙弯腰准备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白一穷推脱了他的手,朝着地面就磕了两个响头。 而这时,不巧走过两个痞里痞气的年轻男人,他们看到那一幕,其中有一位嘲笑:“快看那老头子,大半夜在这里跪他哪个爸爸呢?” 陆以川顿时眸子一横,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他刚准备出手,却被白一穷拉住了。 “您一定要帮我护着安儿活过二十岁。” 老人声音沙哑,话却说的无比卑微。 “您一定要护安儿活过二十岁,安儿是腊月十六所生,她一定得过了20岁的那一天,必须必须……不然很多人都要后悔啊!” 第104章 何事长向别时圆 在白一穷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朝着陆以川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老人这么做,陆以川猛喘了几口气,虽然他要比白一穷生活的年代早,受他几个跪拜也无所谓,可现在却使不得的。 “您先起来……” “我家安可怜啊……您知道为什么我要给我家孙儿起名叫安吗?” “您说。” 陆以川消受不了,他蹲在了白一穷面前。 白一穷又喝口酒,继续道:“我家安刚出生啊,漂亮着呢……可她娘说,怀她的时候,总是梦到金灿灿的小蛇在水里游啊游……” “那梦我解不了,而我儿媳妇临死前,给安儿取小名叫小鱼儿。” “小鱼儿小鱼儿,叫了三四年,那孩子在落勾山看到涧水,也很是喜欢,只是……我总觉得孩子不能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合适她……” “可为什么要叫安安,为什么要叫安安……” 说到这里,白一穷突然干呕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一边的绿化带,吐了起来。 为什么叫安安? 难道不是想让她平平安安? 在他很想知道下文时,白一穷吐完后,他不再说了。 只是晕晕乎乎的朝自己所住的地方走着,偶尔抬头看看那不算太圆的月亮,在这路人鲜少的大马路上,含糊吟唱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他唱的一调不搭一调。 而唱着唱着,他突然大声嚷嚷道:“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啊!” 陆以川不懂他为何要突然念叨这一句。 他却在心里捋顺了这句话的意思:月亮,应该不会对人有什么怨恨,可为什么,总是在人离别的时候它变圆了呢…… 为什么,白一穷要念叨这样的话。 是酒醉想起了伤心事吗? “一穷,明后天,都能与安儿在一起。” 白一穷没有回答他,而是又吟唱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知道天界,今天是什么年月呢? 此时此刻。 萧止墨的车也把他与白安安接走了。 白安安彻底的昏睡了过去,对于自己去了哪里浑然不知。 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他到了萧家大宅。 占地十余亩的豪华园林别墅,大门口赫赫镌刻三个大字:碧萧园。 他的私人座驾,停在了东边的厢房旁。 月光明亮,园灯没开,整座大院,看起来清新怡人,很是素雅。 只是在萧止墨抱着睡着的白安安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却在阴影下,看到了一道单薄的影子。 他眉头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路过那道影子,他选择无视,却不想,被那“影子”拽住了衣袖。 “止墨。” 这他才回过头去,看向了“影子”。 是和静。 躲不掉了,他便冷冷应了一声:“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今天我陪阿姨去逛街,就被阿姨留了下来,阿姨让我等你。” “她让你大半夜不睡觉等我?”萧止墨皱起了眉。 “你之前调用了直升机,阿姨让我问你做了什么。” 和静话音一落,她突然莫名觉得周围掠过一股寒流,抬头一看,萧止墨那张凉薄的脸,骤然变得冰冷严峻。 “是她要问,还是你要问?” 和静一时语塞,“我……我们,担心你。” “不必。” 说罢,他抱着白安安就要往室内走去,不料和静紧紧跟了上去。 她看到了白安安那张睡着的脸,也看到了她身上穿着萧止墨的衣服,而那些衣服,带着血迹,这让她有些心慌无措。 为什么会有血? 而萧止墨,却穿着保镖的服装,那质地不算太好的白衬衫上,血迹更是明显。 他回来时,随意扒光了一位昏倒在别墅内的一位保镖,把衣服穿在了他自己身上。 萧止墨也没拦着,任由和静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视力不大好,直到走进室内打开灯后,他才看到和静脸上竟然还带着妆。 “怎么,刚工作完?”他问。 和静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她眸子闪过一丝希望,连忙点头:“嗯,今天工作量挺多的,吊了威压,腰还有些酸呢。” “那你之前还站在那里,看来没什么事。” 就仅仅一瞬间,和静觉得心脏上那些细细密密的血管,都被那室外的凉风堵住了。 有些疼,有些涨。 她能想到,要是以前的萧止墨,一定会这么说:不是给你找替身了?你怎么又自己上阵,去床上躺下,我看看。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竟然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来到了碧萧园。 她如今虽是影后加身,可因为资历还不算太深,若是演哭戏,也需要酝酿个十来秒。 可现在,她不到三秒钟,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为什么她会来这里呢? 无非是听萧伯母说,她有一日去萧止墨的房间,却在他的床上,发现了两套衣服。 她是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最近什么时候回来过这里。 甚至那两套衣服,萧母打开看了看,竟然是一男一女,两套中式婚服。 婚服啊…… 他想结婚了,另一方不会是她。 在和静发呆的工夫,萧止墨抱着白安安直接去了浴室。 看到此情此景,和静深呼口气,狠狠摁住了发痛的心口,之后她抬高声音问:“你是要帮……帮,帮你女朋友,洗澡吗?” 她记得他说过这个女孩叫白安安,她明明说她的名字就好了呀,为什么要自我加霜的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她根本无法接受的字眼。 “怎么?” 和静一顿,接着她笑了笑:“如果是帮她洗澡,我帮她洗吧,你也该……好好洗洗。” 说罢,她一手搭在腰上,一手故作有味道的,在面前扇了扇。 一副优雅名媛的派头。 看她在深更半夜都这么美艳,萧止墨冷冷笑了笑。 她这样子要是被别的妖魔看到,指不定会把她当做狐狸精。 而他,却也有些介意这个他生厌却不能伤害的女人,她所说的话和表现。 他身上有味道? 还是这个女人骨子太过高傲,非要轻蔑他? “好啊,你来帮她洗,顺便找身衣服,帮小安子换上。”他答应了。 “好。” 他的回答正合她意,她迈开步子,先一步去了浴室。 萧止墨还真把白安安给和静放在浴缸里就离开了。 看着他一边走着,也不把她当外人的脱着身上的衣服,她紧紧抿着红唇,盯着浴缸里昏睡的白安安发起呆来。 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他突然对她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她妆都没卸,穿着短裙站在这入秋的半夜等了他那么久,没有得到一句关心。 而她所说帮他新欢洗澡,他却满口答应。 似乎这二十多年的情分就像流出的血,流出了体外,就再也回不到体内,而心,只要跳动,就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新的血液。 大部分人,都会这样吧。 所以失恋了,这样的伤,在时间和新的人治愈下,又会产生新的感情,开始新的恋情。 可是为什么,她做不到。 是时间不够吗?也是啊,五六年的时间,哪够人身上的细胞全部换它个一遍。 只是…… 看着比她小很多岁的小姑娘,她却讨厌不起来。 她没资格讨厌啊。 甚至因为她,她才能在这个,曾经是他也是她的地盘,呆上些时间。 她能不能这么想,他能放心把他的新欢交给她,是不是还对她有信任的? 只是当她这么纠结后,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失声大把大把的流着眼泪。 她明明可以这么卑微的,为什么不在他爱她的时候卑微,偏偏要在失去之后呢? 她最近也偷偷调查过白安安。 她知道白安安是绍义大学的一个大一新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和蓝家的大小姐成了朋友,还被两个男人争夺过。 一个是萧止墨,另一个,她没见过。 这样一个小女孩,被那样两个男人争,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和静有些好奇。 但她还是把白安安的衣服尽数脱掉,温柔的放好水温,帮她从头到尾,都仔细冲洗了一遍。 萧止墨没走多远,他就在隔壁房间的浴室内。 他听力极好,能听到她们的动静。 他其实有些好奇。 这位一直被很多人拥护的大小姐,大影后,真的会屈膝蹲在浴缸边,像丫鬟似的为一个身份普通的小丫头洗澡? ——四十多分钟以后。 当和静用力抱着白安安从浴室走出来,看到站立在浴室正对面裹着一条浴巾的萧止墨,她差点被吓的摔倒。 而和静的模样,也让他有些诧异。 她脸上的妆没有了,想必是帮白安安洗澡的时候,她卸了。 白安安身上穿着和静的睡衣,头发虽有些湿,却不再滴水,明显是被和静耐心擦了很多遍。 只不过和静有些狼狈,身上的裙子有些湿,头发因浴室的雾气也黏在了一起。 与她之前那副精致的模样,实在差别太大。 “呃……”和静先打破了宁静。 “这姑娘是昏过去了?” 和静这么想很正常,毕竟洗澡那么大的动静,正常睡过去的人,应该都会醒过来吧。 “嗯,我来抱吧。” 应了一声,萧止墨抬起手就要去接,却被和静躲了一下。 105章 天机不能泄露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的衣服上,有血。” 萧止墨眸子眯起,脸上有了寒意:“没你事,人给我。” 和静心有些慌,可她还是故作从容道:“今晚她跟我睡吧,她第一次来这里,如果明天你要带她见伯母,明天她醒了,我可以和她聊聊。” 她要陪小安子睡? 倏尔,他猛不丁的回想起了五年前的一些事,他侧过了眸,“我和小安子没结婚前,不会和她发生什么。” 一句话,让和静有些心虚。 她的确怕萧止墨和白安安发生性关系。 只是…… 他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个? 她下巴掬成了核桃,有些情绪,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哦。”她瞪了瞪眸子,呆呆应了一声。 萧止墨伸出手,把白安安抱了过来。 和静苦笑,看来他是必须要和这个姑娘在一起睡了。 她深呼口气,准备离开,却不曾想,萧止墨叫住了她:“你陪着小安子在我房间睡。” 她愣了大概有十来秒,才回了头。 有些不敢相信。 可萧止墨并没有和她继续说下去,他抱着白安安去了床边,把她轻轻放下,盖上了被子,还把另一边腾了出来,是给和静留了位置。 这时他再看浑身都被水汽沾湿的和静,他又道:“你拿我的睡衣去洗洗,衣服我明天拿给你。” 话声落下,他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卧室。 和静觉得站在那里,迟迟回不过神。 穿他的衣服,这是五年来,第一次。 纵然夜很冷,可萧止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一路走去了萧家后花园的假山前。 此时萧家别的人已经都睡了,他行动也很轻,并没什么人发现。 到了假山之后,他的眸子泛出了红光,像是在给什么传递讯号。 接着,从假山底下的洞中,钻出了一条小黑蛇。 它绕着萧止墨爬了一圈,最后盘在他面前,头高高翘起。 萧止墨蹲了下去,小蛇吐了吐信子。 而后他伸出手,放在了蛇的脑袋顶儿,夜色下,他手掌流出灵力,是一道红色飘渺的力量,其中却夹杂着白色。 在他的灵力往小蛇体内源源不断的流进之时,小蛇那一双明亮的大眼也慢慢的闭了上去。 良久后—— 小蛇身体内发出了一道苍老而淡薄的声音:“萧总……您……” 是老金的声音。 听到了这道声音,萧止墨猛的垂下了头,黑暗中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随后,他站起了身,声音依旧凉薄:“留在蛇身上好好修行,以蛇化灵,比人要简单。” “萧总……您对老身是大恩啊,百年后,我再报答……” 萧止墨没再听他这话,只是转身离开了。 而那条小蛇,却随后睁开了眼,它眼珠泛出一道幽幽的绿光,随后脑袋朝着萧止墨的背影,颔首三下,随后钻进了洞。 萧止墨走了好远后,他才顿住了脚步。 “散魂鞭?”他自我嘲弄了一声。 何为散魂鞭。 那是冥界阴差身上所带的武器,靠法力化成,遇到了不想投胎,不想去冥界违背阴阳轮回的游魂,若是缉拿不了,那便只能用散魂鞭使之魂飞魄散,让其鬼也做不成算了! 殊不知,说是这么说,可那些游魂散去的魂,其实是被阴差的散魂鞭给吸了去,从而给自己增加法力。 他用散魂鞭,吸走老金七层灵魂,剩下的即便是蛊让他飞散,他也能找办法,让他重新聚魂,再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果真是妖。 想起陆以川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他眸子里带上了半分委屈。 六界中,总是把妖魔混为一谈。 殊不知,很多普度众生的神都是妖得道所成,而魔……更是从神堕落的。 六界中,能有哪个很干净,又有哪个很肮脏? 不过,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并不希望能有多少人能理解他。 …… 白一穷回了工地那简陋的宿舍后,滚在床上没一分钟就打起了呼噜。 陆以川看他累了,他去了工地棚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看着空中那轮还不算圆的月。 月慢慢往东,时间也慢慢溜走。 而就在后半夜,陆以川闭目聚集精气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快速的回升,就像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人在以自己的功力传到了他身上。 他猛不丁的睁开了眼,从树上跃下。 随着他的移动,他身上的力量还是在源源增强。 一寻思,他瞬移去了白一穷的宿舍。 人果然不见了。 料想是白一穷在大半夜做了这些动作,可他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白一穷。 直到凌晨五更后,白一穷从建筑工地里出现了。 只是一晚上而已,他却突然老了好多岁,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中,白发更多了。 而陆以川,却好似把昨晚受天谴的法力都补了回来。 这模样要是让白安安看到,她一定更要心疼。 看他定是损失了不少精气,陆以川直接问:“一穷,你是为何?” “陆将军,您比我,更能保护好安儿,我信你。”白一穷也没掩藏。 对于白安安,他是会保护,可他也有自己的无奈。 现在白安安才刚18岁,到20岁还有两年之久,他如今想起了不少事,他怕自己在安儿20岁之前,已经轮回去了。 “一穷……我是鬼,和安儿总有一天会分开。” 白一穷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您若是离开,也一定会有保全安儿的办法,我相信您,将军。” 陆以川没有回答了。 之后白一穷在别的农民工快要睡醒前,去了工地一个深坑,看样子像是个弃坑,都长出了杂草。 他毫不含糊的跳了下去。 他虽有些年老,可动作却一点都不笨拙。 等他再一次出现后,身上多了一个长包袱。 包袱有一米之长,等他卸开后,里面是一把剑。 看到这个,陆以川眸子沉了下来,“您怎么把它拿了出来?” “这东西,最近得您拿着。” 白一穷掬着满脸的皱纹,话说的有些隐晦。 陆以川终于是发现了不少端倪,他双手一背,厉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一穷没有看他,只是从身上掏出一张昨晚就画好的符,他念叨着咒语,将符纸贴在了剑鞘之上。 一瞬间,剑在他手中消失了,不过陆以川却依旧能看得到。 白一穷又是使了障眼法。 这时,他才幽幽道:“将军,天机不能泄露……您的剑,您拿去吧。” 陆以川没有拒绝,他接过剑,背在了自己身上。 可他却又问了一句话。 “一穷,你说天机不能泄露,那你是……知道天机了?” 白一穷摇了摇头,“附近一直有两个小年轻在卖早点,他们蒸的馒头不错,很像我老伴儿的味道。” 陆以川算是明白了,白安安那逃避问题的能耐,不是她天生的,怕都是从她爷爷这里学来的。 东方越来越亮,白一穷看着那马上要升起的太阳,声音略有沙哑:“陆将军,等到了午时,我要您帮我一个忙。” “什么?” “用你这遇魔斩魔的句芒剑,把那些咬坏我孙女儿的畜生,都给斩咯!” 一听这话,陆以川眸子一怔,倏然便抖的厉害。 “您……” “嗯,我能把那些僵尸给吸引来,凭着它们的尸毒。” 话毕,白一穷转过了头。 凉凉的日光铺洒在他的半侧身上,他那苍老的眸子里,是不容反抗的坚决。 …… 上午九点,白安安被萧止墨叫醒。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如今这种睡一觉就在别处的状态。 “萧止墨。”她揉揉眼睛,淡淡称呼了一声。 “起来洗洗,去吃些东西。” 白安安有些呆滞,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却不想,脑袋一扭,就看到了坐在床不远处椅子上的和静。 “那是和静。” 萧止墨解释。 这个名字,她还记得,当初凌一童说过,还是大明星。 她有次也在娱乐新闻上看到过她的新闻。 但现在见到了明星本人,她还是有些吃惊,这个女人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 白安安喉骨吞了吞,怯怯的打了声招呼:“您好。” 和静站起了身,冲她笑了笑:“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吃早饭。” 看到萧止墨,她已经不紧张了,可看到了别人,她又认生起来。 萧止墨直接忽略了她那种小心思,拉着她的小手就朝卫生间走了去,边走他边说:“一大早,你那个叫黎野的同学,给你打了电话,问你上午去不去学校。” 提起学校的事,她和黎野不是都被请好假了吗? “怎么了?” “说是学校要填什么资料,拍什么免冠照,问你去不去,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说起回电话这回事,她不免有些狐疑。 “我的手机昨晚在叔那里啊?” “他昨晚离开时给你放下了,还有另两个受伤的,现在在我们萧崇旗下的医院,都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 再想想昨晚的事,她看向了被萧止墨握着的手。 纵然他是蛇妖,可这手,要比陆以川的暖很多,他有心跳。 106章 好好学习,勤奋努力 她的命,也是被他救的。 那只小手突然轻轻的回握了下,而后又怯怯的放开,萧止墨一顿站定了脚步。 而后白安安脸上浮起绯色,低声道:“谢谢你。” 这声道谢来的措不及防,萧止墨怔然。 不过看白安安那复杂起来的小脸,他紧了紧她的手,问:“你想怎么谢我?” “不知道。” “那你好好想想。” 萧止墨扬起一抹暖笑,说罢把她推进了卫生间。 而在一旁站着的和静,把他们的互动,都看去了心里。 几成何时,他也曾对她那样做过。 早饭是他们三人吃的,之后萧止墨也没有带白安安去见过萧家父母。 吃饭的时候,和静看着萧止墨为白安安又是夹菜又是倒牛奶的模样,她后来走了。 离开这里,是和自己过不去,可呆着,更是为难自己。 白安安之后给黎野回了个电话,也给爷爷打了电话。 最后她决定去学校转一转,一下子经历了两次受伤经历,她想去学校接触接触同龄人来缓缓情绪。 想着爷爷昨晚说今天太阳下山后,他就要走了,白安安想跟着爷爷一起回家。 刚好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四,学校下午开始放中秋节的假期,她想着……反正自己也有钱了,就和爷爷一起坐飞机回家呆两天,开学再回来。 在这里短短时间接二连三的遇到危险,她心里还是觉得玄乎。 上午十点。 萧止墨把她送去了学校。 萧止墨能明白昨晚白一穷有些不信任他,但他又把自己的孙女交给他,无非是觉得他是妖,目前不会伤害白安安,还会保护他罢了。 明明是被老头子给利用了,可他看着白安安踏进校园,那轻松的样子,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脾气竟然突然就变好了。 虽然在图书馆那一晚,白安安没黎野受的伤重,但昨晚被萧止墨那么一救治,她连脑袋上撞伤的伤口都好了。 想到可能会让黎野觉得奇怪,她来的路上随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在了脑袋上,不曾想她在学校超市门口看到黎野后,她也戴着一顶帽子。 两人相互笑了笑,都没有去提那一晚的事情。 告别了萧止墨,她们朝班级群通知的教室走了去。 萧止墨没有离开,他在自己的车里拿出笔记本,处理着没做完的工作。 因萧止墨又来送她上学,路过的学生们,又开始对着白安安指指点点。 走着走着,黎野突然问:“安安,中秋节回来,你还住校吗?” 白安安回过了头,“不知道。” “我不住了。”黎野冲她笑了笑。 “嗯。”白安安也没问原因。 本来好好的宿舍,或许是因为她,才会不断遇到事情吧,大家不和她在一起也挺好的。 黎野受伤,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之后两个人没再说这些,指着学校的建筑物,开始说说笑笑。 在路过学校的小公园时,她们看到了隔壁学校的美术生竟然在他们学校写生,还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看。 黎野对这个看起来兴趣很大,便拉着白安安想要过去看看,不巧碰到了熟人。 有一个学生后面,只围了两个人,却是人群中最显眼的。 一个是蓝冰儿,一个是席无玥。 看到蓝冰儿,白安安有些想离开,却不巧她一转头便看到了她们。 “安安!” 蓝冰儿还很兴奋的冲她招了招手。 这下走不了了,白安安也只能乖乖打个招呼:“学姐,教授。” “你来上课?” 白安安点了点头。 这时,那个坐着画画的学生扭过了头,是个长相很中心化的女生。 她看了白安安一眼,对蓝冰儿道:“你的新朋友很漂亮嘛。” “那当然啊,在我们周围的男生中,安安人气很高的。”蓝冰儿看着白安安附和。 白安安本人却红了脸,被蓝冰儿夸,她真是觉得心虚。 那女生听罢这话,转头又看向了席无玥,“表哥,听说这位小美女是继冰儿之后,第二个被你允许不上课的?” “透视错了。”席无玥直接忽略。 “唉,表哥,你好歹也是单身男性,你觉得你这两位得意弟子,哪个更漂亮一点啊?”那女生看起来大大咧咧,话里也在搞事情。 蓝冰儿眯起眸子,很期待席无玥回答,白安安拉着黎野有些想走,可黎野却很是认真的在看这位女学生的画。 “白安安同学比你表姐好看一些。” 突然,气氛安静了。 不止他们这几个人,连旁边都安静了。 校花和教授聚在一起,旁人不敢过来,都在偷偷八卦。 而席无玥刚才那不轻不淡的声音,足够周围的人听得清。 蓝冰儿丝毫不介意席无玥这么回答,她耸耸肩,“看吧,咱们表哥还是有他的理想型的。” 白安安只觉得为难,怕这次之后,别人对她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而黎野,真的淡然的有些可怕,她注意力全在那副画上,甚至还伸出手指着女学生正在排的调子说:“原来阴影部分要这样处理才好。” “怎么,你也学画画?” “嗯,觉得会画画很好,我在自学。”黎野答应。 而此时,白安安却发现黎野的手腕上,有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一根红绳,拴着一个桃木刻成的圆木片,上满不知是用什么,画了一个阴阳八卦。 有些好看,也有些诡异。 她正在好奇,突然席无玥淡淡来了一句:“黎野同学,喜欢八卦周易?” 他突然和黎野说话,甚至还叫出了她的名字,这让黎野觉得有些诧异。 她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饰品,答道:“这是我在古玩市场淘的,据说辟邪,我挺信那些东西,就买了。” 白安安心里一惊。 黎野虽然没有明说,但白安安还是能懂,那一晚上,怕是真把黎野吓到了。 席无玥依旧面无表情,他盯着黎野手腕上的东西又看了几眼,之后道:“正身直行,众邪自息。” 这句话的意思,在站的几个人都懂。 为人纯正,行动坦直,所有的邪恶就自然会止息。 不过黎野却一本正经的问:“教授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她刚问完,不远处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许是觉得黎野那种看起来土里土气还有点呆头呆脑的人正儿八经的问这种问题,怕不是个智障吧。 席无玥淡漠出尘的脸,此时也冷峻起来。 蓦地,他突然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西裤裤兜里,从中掏出了两个卡通胸章。 一个上面印着“好好学习”,一个印着“勤奋努力”。 从席无玥身上拿出这种东西,旁人都觉得,违和感太强。 不过席无玥却一副老干部的模样的厉声道:“小学生送我的中秋节礼物,我看送给你们两个大学生,挺合适。” 下一秒,周围便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笑声。 这不是变相在说她们幼稚么! 这席教授教育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接着,席无玥很郑重的把“勤奋努力”递给了黎野,而后他对白安安说:“走近一点。” 当众被点名,白安安迈开小步乖乖站在了席无玥面前。 他竟然把“好好学习”的胸章亲自给白安安别在了左胸前。 而后他抬起手指,朝着她脑门就是一弹:“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聪明是资质,想要出人头地记住好好学习。” 这话,这动作! 可以说是把她真当成小学生了! 不过怎么总觉得带着一点宠溺偏爱的感觉? 一旁偷看八卦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 白安安红了脸,甚至她这脑门被席无玥弹的怪是疼。 她点了点头,“谢谢教授教诲。” 席无玥看她那害羞的模样,他没有作声,而是重重拍了拍蓝冰儿的肩后,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白安安看着胸口前那估计是一年级……不,一年级的孩子可能都不玩这种胸章了! 应该是幼儿园大班孩子们钟爱的胸章挂在了自己胸前,她傻愣愣的觉得,自己还是个单纯的少先队员! 被教授这么严肃的奚落,简直是…… 耻辱啊。 ……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日头正大。 在大学城那还在建设的荒地上,白一穷在那里走走看看,偶尔还蹲下去,摸摸地上的土。 句芒剑背在了他身上。 他满头大汗,偶尔拿下头上的凉帽扇一扇,过了一会儿,他背上的剑里,传来了陆以川的声音: “你确定那些僵尸在这附近?” “嗯。”白一穷很笃定,“您当初看上那栋别墅,也是因为那里风水极好,我之前看,那里的风水没被破坏,斜物不可能藏匿在别墅周围。” “但是这学校……” 说到这里,白一穷看了看周围的教学楼。 他指着白安安学校那个位置说:“这大学城的地形,像龙,各个学院坐落这里,风水好,以后出人才!安的学校,咱们国家第一学府,坐落在了龙头附近,可是呢……” “我去安学校看了看,他们那湖被人做了手脚,就像一把剑砍在了龙头上,把全部的风水都破了。” 听到这里,陆以川问:“那该当如何。” 第107章 伏羲臣 “虽然风水破了,但对人却没什么太大影响,怕做那些的人,是带着目的的,而目的就是……” “安儿。” 话音落下,白一穷没再言语,他目光锁定了荒地上那挖开的坑,然后跳了下去。 那里应该是要盖一栋很大的教学楼,地基还没打。 杂草长的也很多,怕是最近几个月都不会动工,也不会有人来这里乱转悠。 来到这里,白一穷又捏起土看了看,而后他突然猛的朝后一跳,道:“找到了!” 接着,他从身上背着的布包里拿出多张符,念起了咒语。 在白一穷念叨完咒语后,他把手里的那些符纸,朝着几个地方,准确的掷了出去。 那些符纸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在两个位置,稳稳的区别落下。 不出半刻。 那里看起来很干燥很结实的土地,开始有了动静…… 此时,白一穷双手捏印,苍老的唇角勾起了冷笑:“即便不用那些尸毒,我也能猜到这些僵尸藏在这里。” “嗯。”陆以川应了一声。 的确,那些僵尸都是实打实的僵硬肉体,运送起来并不方便,如果是袭击白安安的话,那埋藏在这附近再好不过,离学校和别墅都很近。 “陆将军,老身给你护起结界,等那两个畜生从土里蹦出来后,就靠你了!” 话毕,白一穷捏着印的手,飞快的变换着动作,而后他又掏出一叠符纸,在自己身边布起结界。 之后。 在陆以川现身时,贴着符纸的地上传来了土地崩裂的声音,待陆以川从白一穷背上抽出句芒剑后…… 在入秋的正午,突然刮起冷冽的寒风。 那陪着他长眠了数百年之久的古剑,剑刃看起来虽有青钝,可剑气依旧气势浑厚,气贯如虹。 泥土石子飞溅之中,在泥地里,有两具发黑的僵尸猛的直起,它们眼球黑青,那长出黑唇外的獠牙上,带着瘀黑的血迹! 它们刚见到阳光,那就像水泥墙一样的身体,便被这正午的阳气灼出了伤,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恶心。 它们嗅到白一穷的呼吸后,便朝他跳了过去,陆以川趁势瞬身到了白一穷面前,他看着直面过来的怪物,一手持剑,一手沿着长剑,慢慢滑动至那锋利的剑尖儿上,目光露出杀意。 即便他如今一身现代装束,但从白一穷的视线看过去,那样的架势和气场,高贵不凡,桀骜不羁。 而陆以川,就算他忘记了生前不少事,甚至也不记得自己领兵打仗时具体打过什么样的战役,可这剑握在手中之后,却有了一种异常契合愉悦的感觉。 身子自己动了起来。 他之前被封印在陵墓中,虽也有抽出过剑看过,许是没有遇到敌手,根本没如今这般强烈的异样感受。 这剑,是传说之中巫神的剑,剑如人,尤其是那些不可多得的宝剑,它们会有灵性,自认自己的主人。 而这能杀神杀魔的句芒剑自不用提,且不说它有没有句芒的力量,单凭它从古至今几千年的灵力,它都会认识自己的主人,可为什么……他觉得,这把剑和他却配合如此默契?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难不成他生前找到了收服这把剑的方法,把它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那两具僵尸都已经有了道行,它们看到陆以川并没半分惧怕,这也不奇怪。 它们以尸修行,如今为尸妖,甚至还被神秘之人供养着,法力定有数百年。 而陆以川是以阴魂修行,如今为鬼,他们的能力,是不相上下的。 陆以川因有白一穷帮他抵挡这正午的阳气,而两具僵尸,却被日光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更甚至,它们明显在躲着陆以川手中的句芒剑。 不过…… 它们躲不了。 能有多少阴灵,生前是煞气正气都并存的将军? 一双凤眸眯起,他扫了一眼正在往他身后跳去的僵尸,身体猛然一压,剑扫了过去。 “嗷——” 突然,其中一具僵尸冒出了一声异常恐怖的叫声后,它的腿被斩断,可接着,陆以川身边卷起一阵风,他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了僵尸面前,下一秒,一剑刺入僵尸的胸口。 而后是一声更恐怖更犀利的嚎叫。 白一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手握句芒剑,毫不留情的把那黑青僵硬的僵尸直接斩断,看着那些怪物在阳光下蒸发成了白气,最后化成人形的骨灰…… “这就是神的剑……”他浑浊的眼中闪着淡淡的光,嘴里嘟囔着。 就在陆以川去处理另一具之时,白一穷喉结滚动,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又呢喃了一句话: “这就是……这就是伏羲臣吗,这就是……” 他的唇在最后是有说出一个名字的,可是却突然失去了声,就像是……天不让他说出来一样。 他都不知道陆以川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 只是突然转了下头,就看到陆以川昂首挺胸,凤眸微垂看着面前那两堆被日光灼光阴气的骨灰,他一手自然下垂,一手把剑立在背后,英姿飒爽。 他看着陆以川的侧脸,看了许久,直到陆以川转过头,眼神带着疑惑对上了他的视线。 “陆将军,您……果真有大将之风。” 陆以川唇角一抿,之后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啊……好。” 就在白一穷刚松了口气后,他耳朵突然动了动,接着他抬起头,目光准确的看向了一个地方。 眸子一瞬间露出惊恐。 “不好!” …… 十一点半左右,白安安他们从教室离开了。 黎野说要去宿舍收拾收拾东西,下午直接坐飞机回家过中秋节,可能直接要在国庆节后才来学校上课,白安安便和她分开,往南门走去,萧止墨还在那里等着她。 不过今天周婵和凌一童也来学校填资料,她们追上了白安安,与她一起往校门口走着。 在她们过了两栋教学楼,遇到了一个快递点,那里站着一个送快递的小哥,大老远看到白安安后,便朝她跑了过去。 小哥儿的目标很明显,拉着白安安的凌一童停下了脚步,待小哥儿跑过去后,他递给了白安安一封信,并说:“之前有位穿黑衣服的男人让我给你这个。” 白安安一愣,她没有接,而是反问:“你都不问我名字,你怎么知道是我?” 小哥笑了笑,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后,是一张白安安的背影照,他递给白安安看了看后,才说:“那位先生给了我这张照片,是你吧?” 的确是她,甚至这照片,是她今天穿的衣服! 也就是说,这照片,是她和黎野一起往教室走的时候,被人偷拍的。 心里生出了疑惑,白安安这才接过信,打开后,内容让白安安一惊。 [你要是想知道,最近自己为什么总是被恶灵缠上,马上来XXX,我陪着你爷爷还有你的冥君,都在那里等你。] 甚至这行字,不是手写! 是打印在纸上的! 白安安看凌一童他们有意想要偷看,便猛的攥成了团。 看小哥马上要走,她拉住了他:“请问,那人是怎么把我照片给你的?” 小哥耸了耸肩:“是那人打开他的手机,让我用手机拍了一张。” “那他长什么样样子呢?” “没看清。”快递小哥摇了摇头,挣开白安安的手便火速跑掉了。 他没说! 一瞬间,白安安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生了一层白毛汗! 没暴露字迹,没暴露一丁点联系方式。 所以,她想要知道是什么人,根本无机可查。 这究竟是什么人? 难不成从黎野被女鬼附身到她昨天被僵尸咬到,都是这个给她纸条的人所做的? 而且纸条之上的内容,虽看起来有些客气,可她不是看不出来,那人是把她爷爷和陆以川都控制了? 那人是有多厉害?白安安心中生出了浓烈的恐惧感。 心突然加快了速度,她咬牙想了片刻,放开了凌一童。 “一童,周婵,你们先走吧,我要去个地方。” “你不是说你萧叔叔还在外面等你吗?” “我先去了。” 说罢,白安安转过身子就朝西边跑了去。 刚才纸上所写的地方,是一所即将要在这里建新校区的学校,她在学校看大学城鸟瞰图时,看过那个,离她们学校根本没多远,过一条马路就是! 她离开的时候模样慌张,周婵和凌一童互相看看,之后周婵问:“要告诉萧止墨吗?” “呃……咱们管吗?万一是她另一个叔找她呢?” “好奇怪,现在这年代,谁还送信啊?”周婵继续吐槽。 而就在此时,蓝冰儿突然站在了两人身后。 “你们在说什么?安安去哪儿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凌一童一跳。 “冰儿姐你啥时候过来的啊?” “刚才。”蓝冰儿应了一声,“你们在说安安的叔叔?” 知道蓝冰儿和白安安成了朋友,周婵没有掩饰的解释道:“她刚才收到了一封信,之后就火急火燎的跑了,我在问童童,要不要告诉她萧叔叔,萧总好像在南门外等着她呢。” 听了这话,蓝冰儿回头看了看,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白安安已经跑去了很远。 她沉思了片刻,然后笑了笑说:“如果遇到止墨哥了,你们就说一声吧,我去看看安安,看她好像有些慌张,别是突然遇到了什么事。” “好。” 三人客气完,蓝冰儿也转过了身子,她目光追随着白安安,然后也小跑了起来。 她跑的要比白安安快很多,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然后一直在离白安安大约十米左右处,偷偷跟着。 第108章 遭遇行尸 白安安在去到信上所说的地上后,只看到了一片荒地和几间废弃的棚子,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现在正是上午,太阳当空照的,可她还是被恐惧包裹了全身。 不知该如何做,她便朝着那荒地踏了过去,就在她走了大概两三米时,她隐约觉得天色暗了。 一抬头,上空不知啥时候飘来了浓厚的阴云,身边还吹来了阵阵阴风。 察觉到不妙,她打算离开,却不料扭过头去,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她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浓浓的迷雾,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她愣怔了很久,回过神来抬脚就往过冲,却在撞上迷雾后,被狠狠弹了回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地刚准备坐起来,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竟然也突然踏了进来。 “学姐?!” 突然看到了蓝冰儿,白安安有些骇然。 “安安,你来这里干嘛?”蓝冰儿看到坐在地上的她,大眼眨了眨,好像并没发现自己来了一个很诡异的地方。 白安安站起了身,她脸上有了些担心:“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们还能出的去吗?” 蓝冰儿歪了歪头,“出去?” 须臾,她突然就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然转过了头去。 下一秒她脸上便露出了恐慌:“这是!” “不知道。”白安安摇头,“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蓝冰儿看着突然出现的迷雾,反应了好半天才说:“下课后我看到了你,看你有些不对劲,我就跟了过来。” 白安安皱起了细眉,不知该怎么回答。 蓝冰儿这时慢慢的走去了迷雾边,她看起来要比白安安冷静很多,她先是抬起手伸向了那迷雾,确认拨不开,也出不去后,她拉出了脖子上的玉坠,锁心扇往雾气上碰了碰。 也没用。 这时,她才幽幽说出两个字:“结界。” “我跟到这里后,突然看你不见了,就想进来找找……没想到才走几步就看你坐在地上,我还有些疑惑,没想到这里有结界。怕是进了结界后,从外面看不到我们。” 这种话从蓝冰儿口中说出,白安安不免有些诧异,“学姐,你怎么知道……” 蓝冰儿回过头笑了笑,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有些事给你说,你估计也不懂,不过我的吊坠是护身符,被法师开过光的。看来这一次,我们一起撞邪了,只能等人来救我们了,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白安安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她拿出了手机,想给萧止墨打个电话。 却不想,没信号! 心突然七上八下的乱窜起来,她声音有了颤抖:“学姐你能离开吗,你要是能离开,你赶紧走吧!” 说罢,白安安看了看四周。 如果这里真是有什么结界,那信上说的就是真的,那结界笼罩的范围很大,把这一片荒地都罩住了,肯定是什么高人所布。 她现在越来越能想明白,受伤的一直是她,当初萧止墨因为她的血盯上了她,那也极有可能有别的邪物想要她。 如果是这样,那她爷爷和陆以川极有可能在这里。 她的命有利用价值,那躲在暗处的人,应该不会要她的命,所以她得救他们。 “安安。” 倏然,蓝冰儿很认真的叫了她一声。 “嗯?”白安安明显心不在焉。 看着白安安小心谨慎一步一步前行的样子,蓝冰儿那双吊稍大眼里有了些狐疑:“谁让你来这里的啊?” 白安安一愣,转过了头。 还有一件事,她也能想明白。 从遇到蓝冰儿后,不论是她自己说梦到了陆以川,还是身上那个吊坠,甚至还有她说自己一哭就下雨的奇怪事情,白安安知道她不会是普通的富家千金。 如果蓝冰儿不普通,那以她的性格,更能猜到她白安安身上肯定也有些事情。 甚至看蓝冰儿现在异常平静,没有半分害怕的眼神,白安安更能确定。 “我……” “砰——” 就在白安安准备回答时,她们的不远处,传来了地崩开的声音。 二人一愣,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可接着,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在她们四周各个方向都有,两个女孩在恐惧之下,不自觉的走近,并靠在了一起。 除了声音诡异,她们也发现周围的迷雾越来越浓,还越来越逼近她们,这偌大的荒地上,前方有些地方开始看不见了。 突然。 “嗷——” 一声可怕的嚎叫传来,白安安蓦地把两只手攥在胸前,身子抖了起来。 蓝冰儿表情虽也凝重,但她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锁心扇后,还是吞了口口水,沉住了气。 她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了白安安左胸口别着的胸章,她不禁笑了笑:“表哥给你的东西,你还没摘呢。” “我不敢摘,教授好严肃。”白安安应道。 但看蓝冰儿那平静的样子,她又问:“学姐你不害怕吗?” 蓝冰儿摇了摇头,“席大教授才看不了我有危险呢!” 说罢,她脸上有了些小自豪。 看着蓝冰儿那漂亮的不得了的脸,白安安抿起了唇,有些羡慕蓝冰儿。 虽然她身边有两个男人看起来都不想让她遇到危险。 可每次,她遇到危险时,谁也不在。 不过还好,之后萧止墨总会救了她,可她如今却越来越不愿意麻烦萧止墨。 有些债,欠了很难还。 她不喜欢欠别人太多。 而陆以川…… 想到他,心突然有些凉。 她虽没说,却也明白。 从确认自己喜欢上他后,告诉自己再多遍“人鬼殊途”都挡不住,甚至她的梦里,也频繁的出现他,还是在各种各样,很扯淡的环境中。 感情,没办法,控制不了。 她喜欢他,他不会喜欢她,他喜欢的人,就在她身边站着。 “啊!” 白安安跑神时,蓝冰儿突然大叫了一声,白安安刚抬起眸子,就被蓝冰儿拉着开始跑了起来。 而她也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在那越来越浓的迷雾中,突然走出了很多人不人鬼不鬼,身体黑青,身上裹着破布的……行尸! “啊!” 她也跟着叫出了声。 两个人躲着恐惧,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迷雾中四处乱窜,却发现四周都走出了行尸! 眼看着她们躲不掉了,蓝冰儿的叫声更加尖锐起来,而她的叫喊也有了些变化:“救命啊!席无玥!” “席无玥,你在哪啊!” “席无玥,老娘要出事了!” “……” 听到蓝冰儿这么喊后,白安安突然安静了。 从蓝冰儿口中喊出“老娘”这样的字眼,着实有些不搭。 难道这是怕到了内心深处? 此时此刻,就在离她们不远处,陆以川和白一穷也被一群行尸围了起来。 白一穷用符,陆以川用剑,他们已经解决了不少。 只是片刻,陆以川在又杀掉一只后,收起了动作,“一穷,你听。” 白一穷没接话,他利索的放出几张符,待符都贴在行尸脑门上之后,他大喊一声:“都灰飞烟灭去吧!” 那些行尸发出惨叫,顷刻化成了灰烬。 周围的行尸又解决了一批,他这才静静的听了听。 是女人的叫喊。 “安?”白一穷有些不不确定。 可随后,陆以川桃眸一扩,瞳仁抖了抖,“不是安儿!” “不,有安儿的声音!” 一下子,两人紧张起来。 看又有行尸从那越来越厚重的结界中走出,白一穷呸了一声,愤愤道:“怕是这幕后之人要现身了,在这里藏了这么多行尸,没个千年的道行,没这种本事!” “一穷,声音在东边,我们过去!” “好!” 就在他们两个朝白安安她们赶过去时,白安安和蓝冰儿抱在一起坐在了地上,看着越靠越近的行尸,白安安被吓哭了,但蓝冰儿双眼通红愣是没流下一滴泪。 可她却一脸怒意的叫嚷着:“席无玥,大混蛋你在哪啊!” “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到我结婚吗!” “老娘都快要死了啊!” “赶快来救我啊!” 白安安紧咬着唇,她也想像蓝冰儿这样破口大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却不知该叫谁。 眼看着那些身体僵硬,移动缓慢的行尸尽数围在了她们四周。 白安安眉心拧起,脑海里全都是之前被僵尸咬到的画面。 索性她心一横,闭起了眼。 都被咬了一次了,也不怕第二次了! 只是这时…… “啊——” 倏尔,蓝冰儿的叫喊声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她猛的一睁开眼,竟然发现一堆行尸竟然跳起要朝她们扑过来! “啊——” 于是她和蓝冰儿,都闭起眼睛,垂下脑袋,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叫起来。 女孩子细尖的嗓音简直要冲破天际,分贝之大,简直要把那些行尸的耳朵都要震掉了! 蓝冰儿是游泳健将,她肺活量更是厉害! 白安安叫不动了,她便低下头,咬着牙一副受死的神情,只是忽的…… 她的左小臂内侧突然有了一片灼热的感觉,她一顿,睁开了眼。 发现感觉到热量的皮肤,贴着席无玥给她别在胸前的胸章。 她大眼一怔,把手又放过去感受了一下。 这一次,她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热量,那种热量是喷散的,就像萧止墨把她咬伤后,用灵力帮她愈合伤口的感觉一样! 这是什么? 在她犯懵之时,接着…… “嗷——” 空气中竟然传来了行尸们痛苦的惨叫。 怪物的声音让她们安静了。 两人抬起头来,才发现就一刹那的功夫,那些扑来的行尸被一道力量给打出了老远。 白安安有些呆,可蓝冰儿看了一眼胸口的锁心扇,却得意的笑了起来,“我这传家宝真的好厉害啊!” 白安安没有回答,她看着四周过来的行尸,她转了转身子,和蓝冰儿背对背。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甚至她有一种感觉,她不确定刚才救了她们的是蓝冰儿的玉坠,说不定……是她胸口的胸章。 她看着又要走过来的行尸,牙齿打颤,大汗涔涔。 就在这时,靠近她的行尸,在距离她不到一米时,那双黑青没有眸光的眼睛,直直看向了她的胸口,而后那行尸竟然开始朝后退着走了! 它们口中发出含糊的嚎叫,就像在害怕! 白安安瞳孔放大,盯着胸口那“好好学习”是个大字,眸光涣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109章 如何抉择? 萧止墨看着不少学生嘻嘻哈哈从校门口走出,本想耐心再等一等,却看到有两个姑娘站在他车的不远处,嘟嘟囔囔,时不时的还挪过视线来看一看。 他细细瞅了瞅,发现那两个姑娘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好像是白安安的同学。 倏尔他抬起膝盖磕了磕驾驶座。 司机立马回过了头:“总裁,您有什么吩咐?” “下车问问那两个女的,小安子在哪?” “是。” 司机乖乖照办。 几分钟后。 “总裁,那两位小姐说,白安安小姐在之前突然收到一封信后,朝着学校西门跑去了。” “信?” 萧止墨敛起眸子。 想了想,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急急忙忙下了车。 站在车边,他抬眸看向了半空,当目光锁定西边天上那略有些奇怪的云后,他背脊窜过了一丝寒意。 他眸子不曾从上空离开,人却走到了车头前,他抬起手在车玻璃上拍了拍,而后睨了司机一眼:“你先滚回家去。” 说罢,他迈开步子,绕着学校外,朝着西边走了去。 此时此刻,在迷雾之中,陆以川和白一穷警惕四周,在不断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 待二人聚在一起后,白一穷道:“陆将军,好像除了安的声音,还有别的孩子啊……” “嗯。”陆以川应了一声。 他听出来了,除了安儿的,还有蓝冰儿的声音! 只是,在他一剑又解决一行尸之后,突然发现这漫天的迷雾,是随着他们解决掉行尸的数量而变浓的。 而这些源源不断的行尸,似乎不可估量。 沉思片刻,他道:“这似乎不是结界。” “不。”白一穷反驳道,“是在结界中,不过结界中被人释放了行尸的瘴气,现在还是午时,等到了未时,阳气变弱后,这些瘴气会让人中毒的!” 果然。 “那我们杀了这么多行尸,瘴气会越来越浓!” “但还得杀!这些东西,留不得!” “可这行尸怎么那么多?” “这些不是普通的行尸,若袭击安的是魔,这些行尸怕是用死人骨和尸气炼出来的!” 陆以川陡然一惊,要是这样,那一具尸体能炼多少? 他们在寻找着两个女孩,而白安安终于发现胸口的胸章能保护她们,她放平了心。 蓝冰儿以为这是她锁心扇的力量,没了威胁,她也不再大喊大叫了,甚至看着那些个奇形怪状的行尸,她还冲他们扮起了鬼脸。 那些被法力撑起的行尸看到她那得意的模样后,还会对她威胁性的吼一吼。 于是她又吓的浑身抖三抖。 白安安静静看着她闹,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学姐,没想到你性格这么活泼呢……” 蓝冰儿回过头,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是逗比,不过今天看了这么多丑八怪,我晚上肯定又会做噩梦!” “学姐,它们都是僵尸吧……” “是僵尸,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有人盯上了你?”蓝冰儿突然问的很认真。 白安安一顿,心里有了些慌张,“嗯,其实……我爷爷是道士。” 想着自己可能会在这里遇到爷爷和陆以川,她选择先招一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有些东西怕是瞒不下去了。 甚至席无玥给她的东西,上面还有抵抗僵尸的力量,这让她不禁在想,席无玥和蓝冰儿会不会也不是普通人。 “真的?”蓝冰儿语气诧异,可她的目光却没有半分惊讶。 “嗯。” 蓝冰儿又笑,“我早就该想到,你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家人,毕竟咱们在游泳池溺水那次,是被鬼缠住了,对吧?” “你被止墨哥救上去就好了,而我……要不是有陆先生,我指不定就……” 说到这里,蓝冰儿想起了自己被陆以川人工呼吸的事情,她脸上露出绯色。 而她许是怕白安安发现她的心思,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爷爷是道士,那肯定给过你不得了的护身符吧?” “啊……嗯。”白安安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并没说太多。 只是,蓝冰儿提起了那件事,白安安也不难想起来。 那样的一幕,现在想起来,心还是堵。 两个人安静了几秒,白安安看着胸口那有些可爱的胸章,又主动问了句:“学姐,你刚才一直在喊席教授的名字,席教授很厉害吗?” “当然!” 提起席无玥,蓝冰儿脸上又有了小自豪。 “你别看他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其实那都是伪装,他可是功夫高手,他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缠着我姑父给他请了国际性的大师来教他,武术啊,枪法啊,他都很精通!” “这样啊,可面对这些僵尸,席教授也没办法吧?” “没听表哥说么,正身直行,众邪自息。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鬼怪,可还是人为大呢?因为我们人身上,有特殊的,我们看不到的力量!知道军人吧?” “嗯,一腔正气。”白安安点点头。 “对,那些人身上就会有一种精气,牛鬼蛇神根本不敢靠近,我表哥不止会武术,他还当过特种兵呢!他才不怕这些东西!” 唏嘘席无玥竟然这么深藏不露后,她还是更对蓝冰儿刮目相看。 “学姐,你懂的好多。”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因我爷爷的缘故,认识几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有一位经常来看我呢,他竟然对我讲法呢。” 白安安没再问了,有钱人,什么人接触不到? 只是,她胸口这胸章又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是因为在席无玥身上放了放,就有了力量? 不可能! 怕是这次出去后,她得找那位教授问问,可如果他不说,又把她当小学生怎么办?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蓝冰儿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温柔:“不过安安,我表哥性子其实很内向,他今天第一次夸一个女孩子好看,就是你。” “啊?”白安安有些懵,“教授……逗我玩的吧……” 这话白安安不信,她觉得蓝冰儿比她好看多了。 “是真的,我表哥人很死板,他要是喜欢谁,才会弹人额头。除了我们这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偶尔被他这么对待外,你是第一个外人。” “……” 白安安有些震诧,有些东西,她越来越不懂了。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魅力? 突然,蓝冰儿站起了身,“安安,咱们走走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出口呢!” “啊……好。” 白安安也怯怯的站起来,与蓝冰儿紧紧靠着。 这时蓝冰儿抓住了她的手,“你跟紧我,不要落单啊。” “好。” 在蓝冰儿的带领下,两个人宛如连体婴一般的开始一点点挪着步子。 这时,萧止墨很快到了这里。 他眸子泛起红光,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景象,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荒地,却是被一层巨大的结界使出了障眼法。 只是让他越来越不安的是,即便是他,都不能透过结界看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布下这样的结界,力量绝对在他之上! 他先是小心触碰了一下,确定能进去另一个异界后,他刚要迈进去,却倏尔察觉到有一阵风自耳畔刮过。 他停住动作,猛的转过了身。 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有些奇怪,看他个子与萧止墨不相上下,可却看不到他的脸和身材。 他身子周围被一圈极浓的雾气遮掩着! 那是一种防御术,为了防止敌手识破他们的真面目。 而这样的术,也就只有那一群异类会有…… “果然是魔!” 即便看不到他是谁,即便感觉到自己可能不如他厉害,可萧止墨脸上还是大写着一个兴奋。 似乎在蛇的精神世界里,攻击是最美妙的事情。 而后,他又压低声线,冷冷道:“终于出现了。” “你打不过我,里面那滩浑水,劝你别淌。” 神秘人也开了口,声音含糊,声线浑厚,连声音都做了手脚。 “是么?” 萧止眼眸幽深如潭,他轻抿唇角,“你三番五次攻击小安子,是什么用意?” 神秘人没有回答他,而是从那遮挡他真面目的雾气中,伸出了一只大手,直接出了招! 萧止墨瞳孔放大,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他刚站稳,突然从神秘人身上竟然飞出一片闪着金光的东西,他刚释放灵力准备去躲,可那东西速度极快,根本抓不住! 同时,那神秘人抬起了手,又出了招。 “蛇妖,想要和我过手,再去修炼两千年吧,本尊现在没时间和你斗。” 在神秘人幽幽落下这道声音后,他便瞬身进入了结界内。 下一秒,萧止墨便感觉到腹腔便传来剧痛! 垂头一看,刚才神秘人掷出的东西,竟然从他的背后刺入身体从前端飞了出去,直接进入结界,回到了那神秘人的身上。 在那东西从他身体飞出后,萧止墨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瞪的老大,瞳仁止不住的抖着! 那东西穿过血肉飞出的时候,还是金光闪闪,完全没有被沾染上半分鲜血。 “龙鳞……” 甚至那金灿灿的龙鳞,似金色似白色,想必是从金龙身上拔下来的。 竟然连龙的鳞片都能弄到! 本尊? 何人才会称自己为尊? 魔界的魔尊? 而他被龙鳞打伤后,竟然动都动了了。 龙鳞上有龙血的毒,麻痹了他的经脉。 …… 后来听不到两人叫喊的白一穷有些慌了,“怎么没她们的声音了?”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眉心拧成结,看着白一穷那写满疲累却还故作精神的脸,他扯起了嗓子,“安儿!” 他很少大声说话,更别说这般叫喊了。 而他一道清亮的声音喊出去后,白一穷便愣了愣。 听陆以川这么有气势的声音,他都能脑补出他做将军时,训诫士兵的威风模样! “安儿!你在吗!” 没走几步的白安安,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 还很像陆以川的声音,幻听? 但仔细再听听,好像真的有人在叫她,还真是陆以川的声音。 她心一惊,刚站定脚步,准备细细听一听,手却突然被蓝冰儿猛的拽了一下,身子顷刻就往地上了扑着…… “啊!” 眸子刚转过去,她也就“啊——”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而蓝冰儿摔在地上后,还滑出了好远! 摔得不轻。 白安安看了看她们脚边,那里有零零散散的转头和石头,看样子蓝冰儿是被石头给绊倒的。 她一愣,赶忙站起身就往蓝冰儿身边过去,可一直对她们垂涎三尺的繁多行尸就在她们摔倒的工夫,把二人给分开围起了! 蓝冰儿都还爬起来,胳膊就被一直冰冷还散发着腐臭的枯瘦抓住了胳膊。 “啊!救命啊!拿掉你们的脏手!” 蓝冰儿突然尖锐的又喊了起来。 白安安连忙就往过跑,却看到蓝冰儿的玉吊坠在一旁扔着。 这像扇子的吊坠儿是在一条白银项链上拴着的,按理说,不会突然断裂。 如果按老人的话来说,若是玉无缘无故断裂,那是不详的征兆! “学姐!” 她大叫一声,蹲下去先是把那锁心扇捡了起来。 她本想靠着自己身上有抵御僵尸的力量,穿过那些围起她的僵尸去救蓝冰儿,只是她走一步,那些僵尸便退一步。 它们就像有智力一般,一群把她这个不容易收拾的人先围住,另一群去收拾比较弱的。 它们竟然还懂群攻! “学姐!” 白安安被吓的声线都变了,而就在此时—— “安儿!” 一道很清晰的男人声线传来! 她突然怔住,可须臾之间,一道冷冷的寒气突然朝她面前劈来,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脸。 片刻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叔!” 突然看到他,她的声音都变哽颤了。 可下一秒,陆以川刚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道力量逼出了好远! “安儿,你手里有什么?” 白安安一愣,撑开手掌看了看,她这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蓝冰儿身上的这个后,它就把陆以川打出了好远。 她拿起,给陆以川看了看。 看锁心扇到了白安安手里,他想着或许不用从蓝冰儿那里想办法要了。 “救命……” 但在听到蓝冰儿的叫喊之后,他匆匆问把安安:“没事吧?” “我没事……可学姐她……” 她话都还没说完,陆以川已经抬起剑朝着那些围住蓝冰儿的行尸给劈了上去。 他一剑横穿几个,两只欣长的大长腿还同时跃起来把往她身边靠近的怪物给踢飞了出去! 被踢出的行尸,还会砸倒其他的。 白安安是第一次见陆以川这种模样。 如果这些行尸都是敌人,那他这种做派,定在沙场上能卷起千层浪。 这么些天,她觉得和他似乎生出了一些隔阂,而在这些隔阂的驱使下,她发现他竟然越来越帅气了。 甚至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好可怕的想法—— 如果这个男人,属于她该多好。 被行尸拖住的蓝冰儿在没有锁心扇后,她看到突然出现的陆以川后,一刹那,她因害怕拧巴的脸,僵住了。 “陆……先生……” 她呆呆念叨了三个字,声音在行尸的鬼哭狼嚎下很小,可陆以川却听到了。 四目匆匆一对,陆以川目光都回到了那些围住她的行尸身上。 眼看着蓝冰儿就在他一米左右,而就在他一剑刺穿一只行尸时,蓝冰儿突然被一股力量扼住了脖子。 她檀口一张,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接着那股力量飞速把她拉去了一边。 “安,你没事吧。” 白安安恍然之中,白一穷也清了一行行尸,走到了她身边。 但在他看到蓝冰儿被攻击,而白安安没事,白一穷也露出了诧异。 眸光一撇,但他看到白安安手中的锁心扇后,他直接拿了过来看了看。 “这是什么?” “学姐的。” “安,来爷爷背后。” 说了这话,白一穷竟然把锁心扇,直接装在了衣服后代里,然后拿出几张符,忌惮着附近。 突然—— “陆公子,你本为鬼,为何要诛杀你的同类呢?”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女人声线。 顿时,几人皆是一顿。 而后,蓝冰儿竟然慢慢站起了身子,但模样,却像是被什么人给生生拽了起来。 那张脸刹那间变的苍白。 在陆以川准备冲过去之时,突然一行人凭空出现,堵在了他面前。 但他们在看到陆以川手中的句芒剑后,脸上还是露出了惧意。 白安安被吓的心头一紧,只见那凭空出现的人,都身着黑衣,脸色白的可怕,目露凶光。 见自家孙女都吓的不敢动了,白一穷移步到白安安面前,先护住她,而后又冲着陆以川大喊道:“魔!他们都是魔!” 他话音一落,须臾在蓝冰儿身后,便显现了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 她从后握着蓝冰儿的脖子,脑袋碰着蓝冰儿的头。 她那张脸美艳无比,表情邪肆而凶恶。 蓝冰儿的白嫩的细颈,被她的手死死扼着,就像一只猫抓住了一只可怜的小鱼。 女人手上那长指甲,抵着蓝冰儿那细腻的皮肤。 “你想干什么?” 看女人一脸嗜血的模样,陆以川压抑着怒意,声音沉厉。 “不想干什么,想把这小美人……”说到这里,女人伸出了她的舌头,少焉,她的舌头忽的变长在蓝冰儿的脸上舔了舔。 之后她才彻底说完了她的话:“给吃掉……” 一刹那,蓝冰儿那双大眼噙上了眼泪,小脸上惊恐万状。 女人能变长的舌头倒是把白安安吓回了神,看蓝冰儿那张脸没了血色,白安安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片刻后,她突然推开爷爷,抖着两条腿跑到了陆以川身边。 她冲着那女人哽着嗓子大喊道:“你们是不是要找我!” 立马,她把那些妖魔的视线给吸引了。 只见女人盯着白安安看了片刻,眸光略带着戏谑,她下了命令:“去把那位小妹妹再给我抓过来!” 眼瞅着女人的属下就要朝白安安冲过去,陆以川一个瞬身挡在了白安安身前。 他长剑立在胸前,口中冷冷而言:“尔等若伤她分毫,我定要尔等魂飞魄散!” 一句话,让那些魔止步不前。 看来,他们是知道这句芒剑的厉害! 忽而。 “给我上。” 空气中传来一道极具压迫力的男人声线。 陆以川剑眉一蹙,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到! 那群魔,面对女子的命令还有犹豫,可在这道声音下,他们仿佛比起死在句芒剑下,更怕死在那人手中,便前仆后继的,朝白安安扑了过去! 陆以川眸子瞬间冷下,暴虐渐起,剑眉一压,他迅电流光,一手护着白安安,一手握剑与那些魔过着招。 白一穷自知不是对手,便在后面咬破中指血,在脑袋里搜罗对付魔的符文,疯狂的画符。 只是,他越是这么做,额头上的汗珠如雨一般,不断的滑落,他那中山装的领口,一下子就湿了一大片。 “呃——” 突然,传来了蓝冰儿痛苦的声音。 陆以川顿了顿,抬眸看过去,就看到蓝冰儿的脖子竟被那女人的指甲镶进了肉中,脖子正面,有五处同时流出鲜红的血! 血如蛇一般,蜿蜿蜒蜒,顷刻就染红了她上身的浅色长T。 陆以川面色一沉,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救……救命……” 蓝冰儿吊着嗓子,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她的样子近乎窒息。 看着那张脸,陆以川心底有种感情冲击着大脑,他护着白安安的手突然垂落,眸光抖动的厉害。 “冰儿!” 情不自禁,便喊出了她的名字。 一瞬间,白安安和蓝冰儿都愣住了。 可陆以川内心全然被恐惧侵占,他望着女人,声音充斥着暴怒:“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女子看他生了气,脸上扬起的笑难掩阴险:“看来陆公子更中意我手里这只小白兔?” “我不准你们伤害她!” 陆以川声音近乎嘶吼。 “你在命令我?” 女人声音也沉下几分,忽而,她那长指甲更是往蓝冰儿的脖子里陷了陷,而她另一只手上的长指甲,抵在了蓝冰儿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上! 看着蓝冰儿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眸光越来越冰冷,修长的手指在剑刃在划过,他抬起剑刚准备出手,凌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陆以川,若是不想你的恋人死在这里,就用你护着的那位纯至阴女来换。” 110章 再也没有家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声音落下之后,还在一旁蠢蠢欲动的行尸们,竟然都停住了动作,而现身的魔也是一脸敬畏。 看来声音的来源,是他们的首领了。 而且那道声音,不仅叫出了他的名字,还知道白安安是纯至阴女,他竟然连他生前和蓝冰儿的关系都知道。 这样的魔,他在魔界会是什么存在? 陆以川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安安,看她那张之前还有血色的脸,在听了这话后,白的如同抹了两层蜜蜡。 他眸光越来越凉,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他厉声道:“怎么,难道你长相很是不堪入目,身都不敢现?” 空气中只是传来了一阵嘲弄的笑声,听声音,有些像中年男人,也有些像个老人。 接着那不肯现身的人这才回答了他的话:“能被两位美人同时看上,陆以川,我承认你是位美男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几次伤害安儿,究竟想做什么?” 此时陆以川才觉得有很多蹊跷之处。 这些魔,若是想要让他魂飞魄散,简直太轻而易举,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调动一些阴灵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只不过伤害安儿的阴灵,却越来越强。 他们伤害,却也不要安儿性命。 这魔,究竟有什么目的? 霎时,空气中只传来了两个字,但是却回答了陆以川:“用她。” 许是这道声音太过沉重而可怕,甚至他们还摆明盯上了她,白安安吓的双腿发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用她?要怎么用呢? “呃啊——” 蓝冰儿又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她脸色比白安安还差,白里透着青。 而她的那小细脖子,已经全部鲜血染红,把她的前襟都染得猩红,看起来触目心惊。 “换不换,我数到十,若是不换,这美人的命,就没了。” 在那神秘人说出这话之后,陆以川唇角一呲,表情暴怒的像要发狂的野兽。 “换了能如何,不换又如何?” “换了,白安安死,不换,这位小美人死!” 一时,蓝冰儿和白安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他并没看两个女孩,目光一直盯着半空那压抑的浓雾,但如今他比任何一次都能感觉到两束目光火辣辣的盯着他。 为什么会如此难。 须臾—— “急急如律令!” 一直躲在之后的白一穷大喝一声后,他猛的派出十几张符,直接朝着半空发出声音的地方飘了过去! 陆以川被他的声线吸引,只见白一穷卯了自己全部力气,嘴唇飞快的一张一合,咒语不断从他口中输出。 不出半分,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半空被符围起的地方,突然慢慢显出了一个人影,但只能看到他通身穿着黑衣服,面前被一层薄雾笼罩,很难看到他的身材和长相。 那道身影终于现身,他直接从半空跃下,站在了蓝冰儿身边,虽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了白一穷。 “老东西,功力不错啊。” 而此时,白一穷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执拗,“拼上我的所有,都不准你伤害我孙女!” “我不伤害她。”那人淡漠应道,在白安安愣怔之时,他又补充:“目前。” 目前不会伤害她,那就是以后……会了? “啊!”蓝冰儿在此时又大喊了一声。 在几人看过去后,便看到那女人竟然放开了蓝冰儿的脖子,可另一只手却把指甲狠狠的划进了蓝冰儿的脸颊之中,看起来镶入了很深,她脸上的血,流的速度极快。 “我换!” 当这两个字响彻空气后,陆以川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边跪在地上,怕的要死要活的白安安。 “安儿……” 白安安瞳孔如今放的老大,那双杏眼闪烁不定,她盯着那看不清模样的神秘人,语气哽咽:“求求您,放过我爷爷,放过学姐和叔,我跟你走。” 那神秘人还没说话,可随后,蓝冰儿大喘口气却定定道出二字:“不换!” “这两位美人,看似柔弱,胆子却不小,争着送死呢?” 神秘人又带上了冷笑,“她们说什么,我不听,我就问你陆以川……你换不换?” 陆以川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握着剑柄的手,抖的厉害,他在忍,在为难。 “十——” “你为什么非要我做选择,我并不是你的对手,若你想要安儿,你可以自己擒去!你让我选择,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为难是为难,他还是很冷静的察觉到了端倪。 “只是寻个乐子罢了……九!” 可那神秘人这么回答,根本没错。 就如那战争带来的杀戮,会有目的吗?没有。 那只是满足人性之恶罢了,屠杀者,亦是魔。 “叔,换吧!”白安安这时带着哭腔怯怯说道,“都是因为我的,不能让学姐受伤啊!” 她话毕,便传来了蓝冰儿的声音:“先生,您……是鬼,对吗?” “八——” “先生,您不要……不要换!” “七——” “我终于明白,那天晚上……您为什么不会……答应我了……” “六——” “呃……”女人一只手的指甲扣在了蓝冰儿的左胸口。 她痛嗔一声后,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我死了算了……” “五——” “叔,您换啊!”白安安插言,之后她在地上爬了几下,连滚带摔的跑向了那神秘人,“我换,我换学姐!” 男人毫无所动:“四——” “我死了,是不是……就和……先生一样了……那您……” “三——” 随着男人的倒数,蓝冰儿那张脸,再有三道就能凑成猫的胡须了。 只不过她的脸看起来要可怕很多,猩红的三道划痕,血流潺潺。 “安儿不能死。” 陆以川终于说了句话。 声音压抑着他要爆裂的情绪,和心中的为难。 “二——” “安儿得好好活着。” 最终,他看着脸和脖子,鲜血肆虐的蓝冰儿,又道一句。 他答应过一穷,要保护白安安活过20岁,差一天,差一秒,都不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蓝冰儿笑了,“那就是……不换了吧……” “一。” 神秘人数完了,她的手下把蓝冰儿直接一掌推开,却没直接要命。 蓝冰儿身材虽纤瘦,却也不是弱不禁风,可在那女人的掌力之下,她就像小纸片儿一样,朝着陆以川就飞了过去。 陆以川扔掉了手中的剑,把她接住了。 蓝冰儿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笑成了花儿。 “先生……我死了,我肯定还要追您,您能和我在一起吗?” 但白安安听到这句话,看到蓝冰儿在陆以川怀里的那一幕后,她突然觉得自己五感全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心莫名的抽痛,眼前突然黯淡的一塌糊涂。 有个人,是不是自己都还没努力去把握,就要失去了? 这时,那女人冷眼看着蓝冰儿道:“放心,你目前还死不了,我只是在你的血脉经络里下了蛊,小美人,你还有半年能活呢!” 陆以川一顿,接着那神秘人便接了话:“本想拿你们寻个乐子,看来我是被你陆以川摆了一道?” 陆以川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神秘人便又开了口,“你的恋人若是死了,你们好去阴间做对鸳鸯,而那位纯至阴女,也不用现在死在我手里,这算盘,你可真打的好。” 陆以川从没这么想,可白安安却被神秘人那一席话打击的,连眸光都涣散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没换,你今日,不能伤害安儿!” 陆以川无心去接茬那神秘人的话,他只是问了他关心的。 “当然,你的女人已经得死了,那纯至阴女,我今天不要她的命,只是调教调教。” 白安安此时无心听那神秘人的话,她只是突然切切实实的明白了一件事。 今天,不论她是被换出去,还是不被换,都输了。 她心底,是怕陆以川把她换出去的,她喜欢他啊,如果他用她来换蓝冰儿,那不就是蓝冰儿比她重要吗? 可现在,没有换。 没换的下场就是蓝冰儿的生命成了倒计时,半年后,她会在最好的年华离世,等生命和青春定格,她就能去另一个世界与陆以川成为同样的存在,他们在一起那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而她却被陆以川咬口不放的要护着她好好活下去,他们是极其疏离的人鬼殊途。 白安安抬起了头,她看着面前那位在她心中很恐怖,看不到真面目的神秘人。 那双大眼里的眼泪,本是因为害怕,可现在却全然被无尽的伤心代替,眼角和眼尾,眼泪哗然肆虐,怎么都停止不了。 届时,那个神秘人朝着她俯下了身子,他从包裹着真面目的迷雾里,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朝她的脖子伸了过去。 手被一只宽松的黑衣袖遮挡了一半,但白安安还是看清了他的手。 有些漂亮,手指很长。 甚至在他掌心的中指下方,还有一点红色的朱砂痣,很微小,小到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可他皮肤太过白皙,那一点红很明显。 只是,看到这个能做什么,她依旧看不到那人的模样。 泪水朦胧她的双眼,而她也在男人的手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有了窒息感。 “怎么,不让你死了,你想送死?”男人声音淡然,“你放心,你死了也不会和陆以川在一起,你的灵魂,会成为我最美的杰作。” 她因脖子被卡,被迫张开了嘴。 杰作?要她的灵魂做什么? 如今,这些问题,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可是她在面对这么可怕的人后,内心的恐惧袭满全身,她在这一刻知道了,自己是没蓝冰儿有勇气的。 她怕死。 白安安被男人扼住脖子,不费吹灰之力的举得越来越高,她就像只被猎手捉住的兔子,只有等死的份儿。 因喘不来气,她的大脑开始缺氧,可她却突然清醒了太多。 为什么…… 总觉得面前这个很可怕的怪物,是在帮蓝冰儿与陆以川在一起? “您……想用我……做什么?”她还是问了。 “小美人,你可是纯至阴女,你头发,人皮,眼珠子,五脏,还有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对我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千年难遇。” 男人的声音粗狂中带着放荡。 而这话,在陆以川和白一穷听来,简直是心惊肉跳。 陆以川眼中露出一股狠戾的杀意,他蹲下身子,把蓝冰儿放在了地上。 他迈开脚步想要收回自己的剑,而刹那间,在他身边扔着的剑,突然腾空而起,直直朝着男人便飞了过去。 他一惊,转眼却听到了白一穷怒不可遏的嘶吼:“即便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准动我孙女!” 那一道苍老而颤抖的声线,让白安安闭起了眼睛,表情痛苦,泪流满面。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或许自己拥有的,就只有那个相依为命,没享过一天清福的爷爷。 看着爷爷为她劳心劳神到这种地步,她心如刀绞。 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呢?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忽而有一阵极强极重的东西从她身旁飞过,待她看清后,竟然是陆以川的那把剑! 它直直的朝着神秘人刺去,不过却没刺中。 咣当—— 接着就是剑掉落的声音。 而这时,陆以川才看到剑柄上突然燃起了一道火焰,是符纸自燃。 想来,应该是白一穷早在剑上下了一道符。 “果然……这神的东西,人还是驾驭不了啊……” 在白一穷又喊出这话后,他迈开那两条已经骨质酥松的腿,目露恨意,朝着神秘人便冲了过去。 “放开我的安!” “爷爷……” 在白安安哽咽出声后,她被神秘人放开了。 他把她举得那么高,现在突然放开,她绝对会摔个不轻,而就在她仰面朝地上摔下之时,突然在那浓愁的雾中盘旋而来一道如墨的巨蟒。 它蜿蜒在白安安身下接住了她,之后拉着她快速撤到了一边。 白安安知道是萧止墨,可他却没化成人形,在白安安从他身上翻在地下时,看到了他五寸的地方,竟然在出血! 他受伤了! “啊!” 白安安还来不及去关心一下萧止墨,就听到了爷爷的惨叫。 白一穷突然之间就被那神秘人直接一掌打去了老远。 “老东西,别不自量力!” 白一穷摔去了老远,刚坐起来被猛吐一口鲜血,甚至胸腔内,心肺肝脏犹如针刺,疼的离谱。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人是用内力打的,只怕他这五脏都要碎了。 真不愧是魔,比起那位救了他孙女的妖可怕太多,魔毫无人性可言。 看爷爷突然吐了那么多血,白安安眼睛瞪成了核桃,满脸惊惧:“爷爷!!!” 白一穷仿佛听不见一般,他又一次站起身,从身上掏出一堆符纸,朝着神秘人冲了过去。 “SI……” 巨蟒发出一道稀碎的声线,而后他摆动了一下蛇尾,似乎是想要阻止白一穷,可却被他跳了过去。 萧止墨那双漂亮的大眼中,瞳孔紧锁,即便是原形,却不难看出他在担心。 而他之前被龙鳞打伤动不了后,之后身子越来越痛苦,最后化成蛇形,身子才有了自由,可现在他都恢复不了人形,还得再等等。 再看白一穷,他神情坚定,就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非要与这人拼一场不可! 此时陆以川也冲了过去,他想去捡起自己的剑,却不料那凶狠的女人拦住了去路,他目露杀意,与女子过起了招。 看着白一穷,神秘人抬起了手,“想死,我成全你……” “拼尽一切,也要让孙女看到你的真面目,日后……她万万不能被你所蒙蔽!” “老头儿,你知道了天机,该死了……” 陆以川突然怔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一穷口中开始往外溢血了,而他却依旧冲着,那长满老年斑的手,拿出一沓符纸,直逼神秘人周围。 而就在这一刹那,白安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失去,这个世界上对她最为重要的人了。 “不要!” “爷爷不要!” “爷爷!” 可在她的嘶吼中,只有白一穷突然带上温柔和自豪,以及淡淡心酸的问话: “安,这辈子,你是爷爷的孙女,以后还是吗?” …… 那是白安安永生难忘的记忆。 那是她第一次,对整个世界开始恐惧,对身边一切不是人类的异类开始恐惧,包括萧止墨和陆以川。 那是她这辈子见识过最残忍的死法。 那是她的亲爷爷,却在须臾之间,再也不见了,连一缕淡魂都没有。 男人的手掌,在一瞬间便涌出无比强大而刺眼的力量,他无比准狠的拍在了白一穷的脑袋上,挣脱了那些魔的陆以川,和萧止墨都没来得及冲过去。 那道无比强大的力量被注入白一穷体内后…… 而后是一声震天的闷响。 砰—— 一个人,活生生完完整整,有血有肉的人,连痛苦嘶吼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化成了一道猩红的灰,被莫名刮来的一阵风,吹散了。 最后剩下的,只是穿在老人身上那洗白破旧的衣服,甚至…… 还有几张零碎的钢镚儿和毛角零钱从那破裂的口袋中掉了出来。 那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不久前在梦中,陆以川曾那样死过一次……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白安安,她在大脑缺氧了片刻后,发出了堪比那声巨响的痛怆。 “啊——” 而蓝冰儿,在目睹那残忍的一幕后,吓的昏厥了过去。 陆以川只感觉他的三魂七魄,都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 他虽与女人过着招,却真不是对手,可如今,他莫名涌出了很多力量,直接把那阻止他的女人打飞了出去。 突然,他想起了白一穷昨晚所说的那句话:明天就是,八月十四了。 而按今天来说,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月,有阴晴圆缺。 人,有悲欢离合。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白安安尖锐凄怆的哭喊。 在陆以川失焦的通孔中,他还能看到白安安哭喊着,连爬带摔的,扑去了白一穷消失的地方。 空气里还飘着猩红的灰。 白安安在空气中乱捉一气,在她什么都没抓到后…… “爷爷……” 她撕心裂肺喊着,突然猛的咳嗽了一声,悲惧攻心,一口血溢出。 血染红了她的下巴,而她那双眸子里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她那双小手,抖的剧烈,捧起了白一穷遗留在那里的衣服,整个人绝望的像是要刮入火光之中的枯叶。 衣服上,有浓烈的血腥味,其中混杂着她爷爷身上,那老烟草的味道。 盯着这衣服看了好久,最后她抬起眸,看向了不远处那位绝情的可怕的神秘人。 “你还我爷爷!” 在她尖着嗓子喊出这句话后,她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可下一秒,她就被男人轻松释放出的法力打翻在了地上,可她却又爬起来,再一次冲了过去,然后再被男人轻松打回…… 而她又继续毫不气馁的站起来,再冲过去…… 安儿在陆以川眼里,一直是听话,内敛的。 看着暴怒到像是发了疯的小兽的她,陆以川这才深觉自己的无力。 直到在白安安以卵击石的几次之后,她被神秘人吸了过去,扼住了她的脖子。 而这次,她再没有之前的恐惧,两只腿即使悬空也在极力反抗,而她的手更是抓上了男人的大手,她不长不短的指甲,镶入男人的皮肉中,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恨吗?”那人问。 “我就算是死,我也要你赔我爷爷!” 她抽泣着的小脸上,全是愤恨。 “说了要调教调教你,你越是恨,未来你的灵魂就越是本尊的最高杰作!” 这就是调教,以她最重要之人的性命来激起她心底的憎恨阴暗。 也就是白安安失去理智的行为,为陆以川争了点时间,他冲过去,捡起了那把能斩魔的句芒剑! “放开安儿!” 在他怒吼一声后,他就像一个刚握过剑的新手,朝着男人就横劈了过去! 这一剑,劈开了男人身上半截浓雾。 可依旧毫无作用,他们想看见的地方,依旧看不见。 “今日本尊不赔你们玩了。” 在那男人丝毫没有怒意的说出这话后,他把白安安又一次的扔了下去。 这时,趴在一边的萧止墨恢复成了人形,他的伤口依旧在出血,但他脚下生风,瞬身过去,先陆以川一步把白安安接入了怀中。 一刹那,那笼罩的迷雾,风吹过一般的迅速消散。 露出了那刺眼的阳光,还有远处那安静气派的教学楼。 突然的阳光照在陆以川身上,他浑身有了刺痛之感,但看落在萧止墨怀里,突然哭也不哭,叫也不叫,连表情都僵硬的白安安。 他极为狼狈的冲了过去,“安儿!” 而这时,他才看到,白安安被男人掐过的脖子上,有了宛如针刺过的伤口,有血溢出。 萧止墨看着突然失心的白安安,他紧扣的手指已经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表情嗜血般可怕。 “陆以川,这是我最没用的一次……”他压抑着内心的暴怒,冷冷从胸骨憋出了一句话。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抬起颤抖的手,伸去白安安的小脸处,轻轻盖在上面,“安儿……” 他轻声呼唤。 可白安安丝毫没有反应。 她的瞳孔没有一点动静,如一滩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如心死一般。 而这时,萧止墨把手放在了她眼前,片刻后,他移开了手。 倏然的—— “呜……” 她终于又是哭出了声。 萧止墨把她往怀里紧紧拢了拢,企图给她一些安慰,只是在看到陆以川不解的眼神后,他才沉郁道:“受刺激了,哭出来就好了……” 空气里,都是白安安的哭声,陆以川看着她,那双清明的眸子,越来越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有血溢出。 两个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白安安哭着。 萧止墨的伤口在出血,陆以川忍受着阳光的灼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白安安心里的痛。 许久之后—— “先生……” 蓝冰儿醒了。 而下一秒,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闷雷。 陆以川回过了头去,便看到蓝冰儿坐在地上,那双吊稍大眼,眼泪婆娑。 她流血的伤口已经凝固,可在见识过白一穷的惨死,和白安安的痛苦后,她刚醒过来便被动容到泪流不止。 看样子,她该是很难过,因为天空没一会儿便阴云密布挡住了太阳光,顷刻间,他们这一片地区大雨瓢泼起来。 这不是这个时候该有的雨。 看自己给萧止墨和白安安似乎是带来了麻烦,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可却怎么都止不住。 冰冷的雨浇在白安安身上,眼泪和雨混杂,她终于转了转头,瞳孔颤抖的看向了看着蹲在萧止墨旁边的陆以川,表情有些恐怖。 “叔,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找爷爷……”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狠狠抓住了陆以川的肩膀,“叔,我们回家,我饿了,爷爷肯定给我做好饭了!” 话毕,她就要从萧止墨起来,“叔,我要回家,明天就是……” 当她自己差一点说出中秋节这三个字后—— 即便她再怎么自欺欺人,还是咬着唇哭了。 “叔,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也没有家了……” 111章 我活着做什么 看白安安抓着他哭成了泪人,他眸光闪烁着,“安儿!我还在,安儿,你看着我!” 白安安却疯狂的摇了摇头,她一把推开了他。 “你走,你走!” “安儿!” 白安安放开他,双手扣在了脑袋上,“你们都走……不要和我呆在一起……”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爷爷是因为我才死的……” “我爸爸,我妈妈,都是因为我死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两只手却越来越用力。 看她这副失心崩溃的模样,陆以川却不知该怎么办。 忽的—— 她突然从萧止墨怀里挪出身子,面朝下摔在了地上,在旁人都不知她要做什么时,她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句芒剑旁边。 她握住了剑柄,本想拿起来,可剑的重量超出了她的想象,很重。 陆以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在看到她失焦的目光后,他刚准备冲过去,就看到白安安用力把剑举了起来,直逼自己的脖子。 他心一惊,直接瞬身过去一把从她手中夺过了剑。 “你想做什么……”看着白安安那绝望的神情,他沉下了脸。 白安安没有反抗,她愣怔了很久,之后才慢慢转过头,低声道:“我活着做什么。” “我是灾星,因为我……我的家人,一个一个的,都死光了,我想爸爸,我想爷爷,想见我妈。” 她的声音很轻,话毕后,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直直看着陆以川的眸子。 眸光湿润,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感情。 空气里安静了须臾,之后白安安张开她那张被眼泪侵染的檀口,声音清淡却一字一句道: “你和他们……都在一个地方,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活着?” 蓦地,陆以川和萧止墨都顿住了,随之而来的,是让人全身都颤栗的心疼。 看她这副失心崩溃的模样,萧止墨眸光泛红,他在白安安不知觉的情况下,悄悄靠近她,抬起手用力的敲在了她的脑袋顶。 须臾,她脖子一怔,表情凝固了。 眼睛也在瞬间黯淡,失去了焦点。 而陆以川看她突然以这种表情僵住后,他脑袋猛然膨胀。 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和一张女人脸。 “重,你当真要与梨白成婚?” 女人与白安安模样一样,眼神相似,语气却相差很远。 之后是他郑重认真的回答:“永生只爱梨白一人。” 记忆,总是会突然想起。 可随后,白安安那双眼缓缓合上了,她身子猛然朝后一倒,靠在了萧止墨身上。 “陆以川,小安子我带走了……” 抱住白安安,萧止墨沉郁着嗓音说罢后,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抹眼泪的蓝冰儿,“你的事,自己看着办。” 之后萧止墨没给陆以川反驳的机会,他一手用力把白安安挂在身上,另一只手,把一边白一穷那些没被神秘人力量震碎的衣物整理了起来。 他看到了白一穷之前背着的,放符纸道具的包,当他准备把衣服放到包里带走时,却不料有一个东西从包里掉了出来。 是一个很破旧的小本子。 本子刚暴露在空气中,就被还下着的雨给打湿了,但萧止墨停顿半分,还是翻开一页看了看。 【九月十二号,星期六,晴。 今天我和爷爷一起去县城卖桃,爷爷蹬着车,我坐在车后座,热热的夏风,一波一波轻触我的脸,我在想,大海的波浪会不会这也是这样子的? 卖桃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的叔叔夸我家的桃子好,看到我额头有好多汗,还送了我一根冰棍呢!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这是白安安的日记本,看字迹,工整中带着稚嫩,应该是小学时期或者初中时期的本子。 萧止墨抿起了唇,他收起本子,刚准备放进去,就看到从本子里掉落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老旧,上面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男人,一个扎着羊角辫还眯着眼睛的小女孩。 是白安安和她的爸爸。 当萧止墨捡起那张照片后,他的手抖的无法自持。 “安子……” 轻声呢喃一声后,他把白一穷的东西,丝毫没有遗漏的捡起来背在身上,然后带着白安安离开了。 陆以川整个灵魂被定格,他此时很想把自己的三魂七魄一缕一缕全然分开,好好看看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一穷连灵魂都没能剩下,彻彻底底从世上消失,让他浑身痛的离谱。 而看到安儿那绝望到不想活下去的脸,早已无心,可心却痛。 而此时,与他同留在这里的女人。 那个在他记忆里,被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只能活半年了,她竟然有了一个能与他理直气壮在一起的理由。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甚至是满心的负累。 就在萧止墨抱着白安安在那越来越小的雨中,走到那平静无波,处处充斥着社会主义的街道上时,只见有一个男人,他没了之前那严谨死板的模样,领带松松垮垮,穿着的白衬衫被雨水淋湿,他正迈着长腿朝这里跑了过来。 是席无玥。 他看到萧止墨那浑身血迹的模样后,表情露出了愕然,而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白安安身上,但看她没什么事后,他与萧止墨擦肩而过,直奔蓝冰儿。 “冰儿!” 空气中,传来了他冷冽却不乏关心的声线。 “表哥……” 看到了席无玥,蓝冰儿赶忙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而后她又偷偷瞄了瞄一旁的陆以川。 可这时,她婆娑的泪眼里,却有了一种淡淡的羞怯。 看着那有质量的雨水穿过他的身体,却分毫没把他打湿后,她越来越在心里确认了那个事实。 他真的不是人。 只是在席无玥奔跑过来,甚至穿越过陆以川跑到她身边后,她这才将目光放在席无玥身上。 “怎么回事!” 跑过来,席无玥就看向了蓝冰儿脖子和脸上惊悚的伤口。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席无玥没再说话了,他盯着蓝冰儿看了片刻,之后他伸出手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去医院。” 蓝冰儿没有挣扎,她也被吓的不轻,此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但看着陆以川依旧魂不守舍,她只是大声说了句:“表哥,能把地上扔着的那把剑捡起来吗,我要带回去!” “冰儿,是不是又是邪物作祟?” “嗯,如果不是那把剑,我估计就死了。” 她终究还是找了一个理由。 之后,她也被席无玥带走了。 但那一片荒地上,只剩下陆以川后,他这才呆呆转过了头。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辆黑车急速行驶过去,他还能看到抱着白安安的萧止墨,而更近的,是抱着蓝冰儿的席无玥。 有两个女孩,定是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在这辈子,她们似乎都遇到了肯在乎她们,对她们好之人。 陆以川,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能轮回转世? 陆以川,你究竟有什么执念? …… 萧止墨抱着白安安走的很快,只是他刚走到绍大的路段时,突然有一辆均速行驶的劳斯莱斯在遇到他后猛然停在了路上,他目光微冷,视线也不好,他没有看到车牌号。 可随后的一声“笛——”声,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刚要转过头去,就看到车窗降了下来。 “止墨!” 看过去,车窗内探出了一张美艳的女人脸,是和静。 看清了是谁后,萧止墨有些诧异:“你?” 而当和静近距离看到萧止墨身上那越来越浓的血迹后,她那双魅惑的大眼里闪出心疼,她张了张嘴,本想问他怎么了,可下一秒,她却一把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她踩着细跟高跟鞋,可因为穿多了,走路速度极快,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在萧止墨还在发愣之时,她竟然从他怀里一把抱过了昏迷的白安安。 接着,她语气着急:“上车!” 萧止墨真的没想到,他受了伤后,能看到这个女人,这么理智的一面。 甚至他还有些好奇,这女人究竟对萧止墨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她都不关心他怎么了? 只是想起昨天的事后,好像她问过他身上的血怎么来的,但他没说。 上了车。 和静把白安安小心的放在后座上,还帮她盖了一条毯子,在萧止墨一脸无谓扯着伤口也坐进车后,她突然对着他抬起了手。 片时,她又放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萧止墨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身上那伤口是假的一样,他就不疼吗? “我……”和静眸光里闪过一丝慌张,可接着她看着他的伤口,抬高声音质问:“你怎么受的伤?” “无所谓,皮外伤。” “皮外伤?你家皮外伤血这么流?”和静一反之前那温柔的模样,语气带了些强势,“叔,去医院!” “我家皮外伤,血还真这么流。”萧止墨接话后,懒懒靠在了椅背上,许是伤口处被雨水打湿有些痒,他还伸手挠了挠。 看他这么无谓,和静深呼口气,叫了他的全名:“萧止墨……” “说。” 突然,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蓝冰儿走后,雨停了。 陆以川没继续呆在那个地方,他看着那处处散落着白一穷血肉灵魂的地方,就近从那里的冥界通道,去了冥界。 不同的通道,连接着冥界的不同的地方。 在他刚到冥界后,竟然看到了一对儿,行冥婚的鬼夫妇。 红轿,红衣,在这阴暗的冥界,显得惊悚而诡异。 整个过程,完全无人世间那种热闹,却也叫人能感受到,何为“相爱。” 而就在此时,他浑身通体膨胀,而后有一种让他浑身都难以忘记的记忆,回来了。 “与山水同寿,似日月永存……” 第112章 我想回家 脑海中,先是有了一道他的声音。 话说的深情。 像是他看着山川河流,日月交替的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什么人听的。 可接下来的记忆,清晰犹如才刚发生过。 雕花香榻,良辰美景。 有一女子,一身红衣薄纱,喜帕遮盖了她的脸。 她只露出一只如藕般白嫩的小手,被他攥着。 他力道有些大,却也知道并未把她攥疼,他的大拇指扣在她小手虎口的位置,轻轻婆娑,偶尔还能感觉到她那水葱一般的指甲回应他。 他的手心,明显有一层细汗。 当真是紧张。 他透过对面窗户之上的竹篾纸,隐隐能看到浮云飘荡的夜空上,挂着一弯弦月,光微冷。 而后他的桃眸微垂,看到了自己身上那大红的金线滚边婚服。 呼…… 他的薄唇开启,吐了口气。 他的气息非常薄弱,但女子却感觉到了,她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空气中突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被红烛照亮的新婚之房,香榻前的紫檀圆桌上摆放着一对儿白梨。 两只梨,颜色白如玉,用一条红绳连接。 寓意:永不分离。 而在他看到梨旁的一株梨花后,他眼眶一扩,随后温柔阖了一半。 梨花花瓣,红白相间,世上没有哪棵梨树,能开出这样的花。 他在心里默念一句:玉雨梨白,此间红。 想到这里,他很轻的松开了女子的手,他抬手捋了一把自己散落在肩上的黑色长发,然后拿过了放在自己另一边的喜秤。 喜秤伸入了喜帕之内,然后挑起,之后她的无暇玉貌露出,两人四目相对。 红烛的烛光微微摇曳,他黑眸微敛,她魅惑的吊稍大眼也弯起,盯着他那张白皙俊美的脸。 他黑色的瞳仁看进了她那如玉如石如月的眼睛里,他平展的唇角微微下垂,喉结明显上下滚动,而后他淡淡道:“我们,该洞房了。” 一听这话,女子突然抬起手,遮口噗呲笑了。 “哥哥,你紧张许久,就是为说这句话么?可是之前,你都与我洞房很多次了,新婚之夜和之前,会有区别吗?” 女子看似要比他从容了太多太多。 届时,他更是能察觉到内心的紧张,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他却在心里想,她当真是可爱极了。 女子盯着他那张隐隐浮上绯色的俊脸,姣好的面容有意无意的凑近了他,小口一咧,“哥哥脸红了!” 他喉结又滚动一下,眸子暗了暗,“取笑我可有意思?” “嗯……”女子拉长了尾音,然后摇了摇头,她的模样就像难以理解他话中意思,但更像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别的。 片刻后—— “我与哥哥现已成婚,那日后,我定是什么话都能说给哥哥听,可对?” 他一愣,并未回答,而是将大掌放在女子小脸上,轻轻捏了捏,“嗯。” “那哥哥脸红了!” 他一怔,随后唇角勾起弧度,捏着她脸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当真是败给了你!” 她笑靥如花,随后又问他:“那我现在便是重之妻,我该做些什么呢?” “嗯……”他学着女子的口气拉长了尾音,也学着她的模样细细思索片刻,而后答:“你自当在我身边,安好如旧,一切我来做。” 他话毕后,女子那双大眼闪出了光,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该是他这话,超出了她的预想。 但她又看他的面容认真到如同山盟海誓,她缓了很久,最后垂下了头。 红唇一抿,她低声说:“哥哥,借今日你我永结同心,我想取一字,做我的新名。” “嗯?”他疑惑,“怎么?” “哥哥名重,家之重,国之中,天下重,而我……” 咕—— 女子话没说下去,突然肚子叫了。 他一愣,唇角上扬,他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女子连忙抬起头,脸上红潮越来越浓,“哥哥不准笑我,今日我滴水未进。” 许是想起之前她取笑了他,而他便“小气”的趁此机会,俊脸猛然靠近他,薄凉的唇碰在了她的樱桃小口上。 “嗯,不取笑,夫君岂敢取笑结发妻,嗯?” 果真他这么一做,她那张脸涨成了红辣椒。 他不再逗她了,双手盖在她的脸上,感受了一下她那几近冒热气的脸,语气温柔道:“话睡前说,我去为你做些吃的。” 之后他便站起了身。 记忆随着他自己走路离开女子后,也模糊起来。 可此时,他心里却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有一点极为重要的东西马上就可以想起来了,可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死活都记不起来。 可只是这些,却又告诉了他太多太多颠覆他认知的东西。 目光聚焦,他看向了经过他身旁的那对儿冥婚夫妇,他们身着大红婚服,与他记忆中,他与女子的婚服颜色无异,可样式却天差地别。 面前那对儿夫妇,他们的婚服,该是清代的。 而他记忆里的,似乎比明代还要久远。 魂销四世,梨白未现。 魂。 销? 四世? 记忆里,他的名字叫重。 而女子……玉雨梨白,是她? 突然他浑身陡然一惊。 四世,会不会是……四辈子。 一花,一生情,几世,寻一人。 此时扒开衣领,看看那锁骨之上的梨花枝丫。 突然,他懂了。 可懂了这些还是不够。 他此时只觉得,自己身上更是有很大的谜团。 若是几世他都在寻找一人,那每一世,他都要来到冥界,经过三生石对他灵魂记忆的梳理,再生为人。 可当他考虑到这一层后,他整个人又愣怔住了。 他记得,自己从阳间来冥界是有一件事要做的。 关于一穷被打的魂飞魄散,是否有办法能让他的灵魂重聚,哪怕只是一魄也可以。 可怎么如今,他怎么忘记自己想要去问什么人了? 难道是问单轶? 不,不是! 对,他在阳间与安儿在一起时,单轶一人在冥界做了什么? 这种感觉,好难受。 他竟然一无所知。 …… 当陆以川整理好情绪找到单轶后,便见单轶正在酆都某条街道看房子,他薄唇刚张开,想问些什么,单轶就主动拉住了他。 “将军,您来了啊?” “将军,我手里有了很多钱币,但我却不记得这钱我怎么来的,您给的?” 当然不是他给的。 只是…… 看起来,他与单轶都突然放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甚至包括一个人。 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沉思了很久,最后对单轶道:“我们去一趟三生石前,去看看我们的过去。” 单轶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跟着他去了。 但到了三生石面前。 有许多阴灵在此缅怀自己的上辈子,试图看一眼自己的下辈子,能回答的,三生石都会答。 而当他想要询问一次,自己在陆以川之前,还做过什么人时,却什么回应都得不到。 他越来越陷入了迷茫。 若是在冥界得不到答案,而他又有了很久远的记忆,那他只能靠自己去想起全部了。 在冥界转了一圈,看着这压抑而规则严谨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 他回了阳间,单轶也跟着。 B市有一处黄金地段,据说之前那里居住的全都是皇亲国戚。 陆以川寻着句芒剑来到此处后,他觉得很熟悉。 本想在这里转转,而单轶却突然指着一处大宅子道:“将军,我怎么觉得,在数百年前,这地方是咱们陆府呢?” 他一震。 过去看看,这家人不姓陆,但那个姓氏,他也熟。 姓蓝。 生前的事,和他早无瓜葛,他寻着句芒剑过来,也真是想看看蓝冰儿究竟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了半年的寿命。 而当他和单轶寻到蓝冰儿的房间,还没靠近,便听到两个人在对话。 “冰儿生病这事,别对老爷和夫人说。” “可是席少,小姐这病和伤来的蹊跷,怕是又中邪了。” “我会想办法。” 听了这些话,他想他是不用去看了。 那可是魔,心堕化到最黑暗的地步,才会衍生出的怪物,他们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只是—— 冰儿,你是梨白吗? 若我未能轮回,收集灵器,只是为了一个人,会是你吗? 夜。 八月十四的月,已经圆了。 萧止墨守在白安安跟前,他已经将白一穷的衣物全部整理好,封在了一个木头盒子中。 他的力道大概可以让白安安昏睡个一两天,却不曾想,白安安就在这月圆的夜醒了。 如果不是心里承受的事撑破了她那些安暇,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自己醒过来。 她醒的很安静,眸子眨了眨,就一眼看到了陪着她的他。 在她察觉到了房间外的冷光后,她目光又移到了窗户外。 过了很久很久—— “我想回家。” “嗯。” …… 八月十五,不知秋思落谁家。 白安安在下午回到了她所生活的县城,素色萧条,安静和谐。 和B市繁华的大都市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却给了她很强烈的归属感。 她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双肩包,萧止墨静静的跟在她身后,却两手空空。 她没有好好背包,而是把包挂在了胸前,两只手拖着书包底下。 之后她轻车熟路,在一破败的停车点,看到了去往梨白村的城乡公交车。 站在离车十米处的距离,白安安咽了口口水,转过头问萧止墨:“您有零钱吗?” 他掏了掏裤兜,从里面掏出了一把一块钱的钢镚儿。 “要几个。” “我们两人,八个。” 第113章 落叶归根 两个人说着普通话,在这方言遍地的县城里,有些格格不入。 旁边停着的那辆公交上,几个人透过窗户赤裸裸看向了他们。 萧止墨不看也能感觉到那些视线,若是以前,他绝对会暴躁起来。 可现在,他也平静的可怕。 甚至以前,即便他自己能力非凡,可出行还是会有一群保镖护着。 那不是他刻意摆谱,即便他能力强大,可蛇的本性,不喜欢与太多繁杂接触。 可现在,为了白安安,他把那些全然抛开了。 他还记得,自己是条蛇,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生活过潮湿的地底,也生活过肮脏的沼泽。 把钱递给白安安后,两人上了车。 曾经,她也是这样。 拖着自己弱不禁风的身子,拉着行李箱,一个人辗转几次公交车,从村子里到县城,从县城去市里,再从市中心到机场。 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地方。 那时候,一路上陪着她的,是陆以川。 因他是鬼,她卯着力气抬箱子时,其实他都有帮他。 可现在。 她回来了。 从那陌生的都市,再一次要回到那个梨花开尽的村子,陪着她的,换了个人。 两人刚上了车,就有人认出了她。 “安?” 她抬眼一看,是她那邻里八方的其中一个老阿姨。 这个女人,会在过年过节给她糖吃,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主动送她一点,还会拉着她那上一年级的小孙子去她家,让她给讲讲功课。 但也会在听到别人拉到她家家长时,磕着瓜子儿,说说她爹妈的死,再说说她这么漂亮的女娃子,可能上辈子是个妖精。 有人说,农村的人大多淳朴。 也有人说,穷山恶水多刁民。 她不置可否。 “翠姨。”她称呼了一声,然后找个位置,先让萧止墨坐进去,她坐在了旁边。 第一次听白安安说方言,萧止墨平展的唇角勾了勾。 怪好听的。 “安,回家过节啊?” “嗯。”白安安尽量从喉骨发出了听似正常的声音。 突然,那翠姨双腿一翘,脸上带了些柔和,“安,你可真给咱们梨白村长脸,现在全县都知道咱们村出了个文科状元,考上那绍义大学了啊!你那分数和照片,可都在一中校门外贴着呢!” 说罢,她的目光一直瞄着坐在白安安里头的萧止墨。 他们一起上来,萧止墨身上那冷淡素雅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车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在偷看他。 “啊。”白安安勾了勾唇角。 “怎么了,眼睛怎么那么红?”看似关心了一句,可那翠姨的目光还是在看萧止墨。 闻声,萧止墨不放心的看了一眼。 之前她还好好的,可现在竟然一瞬间红了眼。 怕是那阿姨哪句话,戳了她一直紧绷的弦,随之弦便弹了弹吧。 “没有,有些不舒服。” “唉……你看这小身板瘦的,那好学校,吃的好吗?”翠姨又问,话毕后她突然想到了啥,大手把大腿拍的很响道,“安,忘记告诉你了,你爷不在家。” “嗯……” “你知道啊。” “这位阿姨,您好。” 怕白安安撑不住,萧止墨终于侧过身子替她接了句话。 终于听到萧止墨开了口,那翠姨一顿,一口乡音问:“呃……你是安的……” 他是小安子…… 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一手搭在白安安肩上,语气温柔:“现任男朋友。” 现任。 嗯,没毛病,毕竟现任可以分分钟变前任。 “哎呀,安,你小小年纪都交男朋友了啊,你爷知道吗,你爷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在外面可得好好……” 蓦地,白安安便感觉肩膀上那一只手用了些力气,“这位婶婶,您操心多了。” 他声音依旧很平淡,可这话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霎时,在他们背后,有两个穿校服的,看似高中生模样的孩子说起了悄悄话。 “哇,那就是咱们高中毕业的文科状元白安安,在学校就是校花,男朋友……真像明星啊。” “好好学习是王道,我也想去B市看一看。” 小孩子的话,或许白安安听不到,可就萧止墨的听力他却听的很清楚。 “小安子,这车什么时候开?”他问了一句。 “还得一个小时,但如果来迟了,会没座位。” 萧止墨有些不理解。 之后白安安没再说话了,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在上面很快速的打着字。 这时坐在他们旁边一个有些小杀马特的姑娘,指了指她的手机,“你这是真的假的?” “假的。” 她其实不知道那女的在问什么,但如今,各种和现实有联系的词,比如“真”,“醒”这些词,她不想听。 她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就好了。 那女的随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她的“玫瑰金”,档次不如白安安,她意识到什么后,抬起眸子朝着白安安翻了个白眼。 “真的就是真的,至不至于,谁买不起啊。” 萧止墨静静听着这车是那不多的人在拉闲话,他从来到人的世界后,接触的虽是上等人,可如今想想,不论是上等人还是普通人,俗起来,都一样。 但看着小脸苍白,正在微信上联系她们市那些简单的八音会和办丧事的机构,他很好奇。 那位爷爷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能让她在各种俗气侵袭的环境中,开的那么干净。 时间慢慢过去,萧止墨也终于知道白安安所说的“会没座位”是什么意思。 就在过去四十来分钟的时候,有个地方,跑来了很多穿校服,背书包的小孩子,有男的有女的。 有的还抱着薄薄的被子。 看样子,是这县城里,有什么学校在今天才放了假,孩子们从学校离开,准备回自己的村子过中秋节。 车里的气味本就有些难闻,可那些孩子上来后,莫名有了一种石灰味儿。 粉笔的味道吧,看起来这些孩子们,个个都坐第一排啊。 在萧止墨看到有些孩子的校服上有“一中”的字眼后,他看了看白安安。 她的母校吧。 之后萧止墨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差不多一米五五的个子,胳膊细的青筋明显,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头发稀少枯黄。 她背着很大的书包,直直坠在她的臀部之下,把孩子的腰压的很弯,她扶着车门口的栏杆,眼神清澈看着外面煮油条的小摊子。 咽了口口水。 须臾,有人问她:“今天老师讲的题,你会做了吗?” “嗯,挺简单的。” “那晚上吃过饭,我去你家,你给我讲讲。” “好。” 看着孩子们,萧止墨又猫了一眼白安安。 小安子现在18岁,去年,或者千年,她是不是也和这些孩子一样? 白安安这时突然把手机关了,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那顶之前他买给她的帽子,而后她直接把头埋在了他腿上。 “晕车。” 简单说了两个字,她用帽子盖住了脸。 这真是萧止墨的第一次经历。 顶多二十来个座位的公交车上,挤了个满满当当,甚至这种挤,和市里地铁公交还有不同。 那一路上的崎岖颠簸,真的很要命,那些挤在车上的孩子们,脸上都是煎熬。 从县城到白安安的村子,要有一个小时。 若是他猜的不错,怕白安安根本不是晕车,面对那么多的孩子,这座位,怕小安子是想让的,可是顾及到了他的身份,只能找个蹩脚的理由,让他们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 萧止墨那张脸出现在小地方,或许真的就像神仙下凡吧,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很多灼热的目光。 把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 他一路上专心看沿途的风景,可就在他看风景的过程中,有一双手按在他的膝盖上,紧紧攥了攥。 力道由紧到松,再又狠狠掐上。 他的裤腿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 “快到了。”他轻声说了句话,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回应他的,是腿上的小脑袋瓜子往他怀里钻了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腰带碰上了她的后脑勺。 “小安子。” “嗯。” “事情办完之后,嫁给我吧,给你一个家。” 顿时。 他们周围那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消失了。 白安安没有回答。 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前,下了车。 萧止墨有心想要接过她背了一路的包,还是被她拒绝了。 顺着那条乡路,白安安弯弯绕绕,最后走到了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 院子的大门是木头钉的,院墙很低,萧止墨的身高能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三间小平房,一块小菜地,两颗果树。 的确是穷。 白安安从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很利索的打开了大门上的锁,咯吱一声推开,她没有先进去,而是对着她走了没多久的家,轻声说自言自语:“回来了。” …… 萧止墨见识过很多人类的血腥和残忍,因为他的身份,他很少关心人类的那些悲欢离合。 可这次,白安安让他改观了太多。 她生疏却手巧的裁剪了两块儿白纸,在那简陋的厨房里,用面打了糊糊,粘在大门上。 又把家里能用的白布全部翻出来,遮住了那几块镜子。 其实他想告诉她,爷爷的魂都没了,做那些民间亡灵忌讳的事,已经没意义了。 可他却不能打扰。 “能帮我搭个棚子吗?”在她做完那些以后,她在手机上找了一张农村办丧事的灵堂,给他看了看。 很简单,他笼起结界,挥了挥手就好了。 之后她拿出了他给她的那个盒子。 摆在了简易搭起的灵堂中央。 之后,她拿出本子和笔,努力的回忆着别人举办丧事的样子,一笔一笔认真写下步骤。 她淡定的可怕,简直不像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 那种淡定让他都觉得压抑。 终于—— “小安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落叶归根。” 第114章 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落叶,知花开之日。 而归根,却是将生死枯荣归于命。 白安安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罢。 …… 老人们,有不少在到了一定的年龄时,都会留一张照片,还有不少更会为自己打一口棺材。 白一穷只为自己留了一张照片,照片一直在他那屋里摆着,和白安安的一张可爱的照片摆在了一起。 而他虽隐藏了身份,可终究是道士,但他却没给自己打一口棺材。 那一天的傍晚到晚上,白安安生硬拘谨的按照他们当地的风俗,通知了村子里,她爷爷去世的消息。 这消息在中秋节,真的晦气。 梨白村的人口没多少,而这村子也不算穷,除了白安安家有些家徒四壁,旁的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过的还是有滋有味的。 若是听说什么人死了,要么是有了绝症,要么就是寿终正寝。 白一穷,年纪不算大,六十来岁。 甚至他一直下田去地,身子硬朗,精神也很好。 他突然去世,真让人哗然。 他在村民的眼里,命算苦。 早年丧偶,好不容盼着儿子结婚了,儿媳却难产而亡,身子受了那么大的苦,落下的还是个孙女儿。 在安安妈离世后,有那些好心人,看她爸有些人才,想要给他再说场煤,可她爸却死活都不要,到底是真喜欢她妈。 她爸为人老实勤恳,却没想到,也在白安安12岁的时候,发生车祸离世了。 落下个白一穷拉着孙女,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而小安安越长越好看,有那不三不四的江湖郎中,说她命格太凶,迟早会把一家人都给克死。 那时候白安安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她觉得委屈,甚至她心思敏感,也总觉得爸妈的死,和她有关系。 从13岁,她去县城读初中开始,她闭口不提她的父母。 不是不想,她会怪自己。 而现在。 爷爷为了救她也死了。 她能想到村民会说些什么。 可是…… 她无言反驳。 一方白布遮住了她的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是能看到她的手时不时探进去,等小手再拿出来后,手背都是湿的。 她跪在白一穷的照片前,因不懂规矩,她上了好多香,烧着买下的冥币。 萧止墨坐在她边上,偶尔递一张纸巾,偶尔递口热水。 天越来越黑,月越来越明。 而她这荒落的家外,陆续有一些吃过晚饭的老人过来了。 那些人还在路上,萧止墨便听到了一些言论。 “一穷真不在了?” “啊,今天我在车上看到他孙女儿和一小伙子一起回来了,在车上我就觉得闺女儿不对劲,真是没想到啊!” “咋不在的?” “孩子没说,唉……我们过去可别瞎说啊,别说孩子什么克不克的,就算是……可孩子这……这都成孤儿了啊。” “谁说不是啊,这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一穷前段时期可还在嚷嚷,以后跟着孙女儿享福,世事无常啊。” 在他清清楚楚听到那些村民的言论后,他蹙起了眉。 看着白安安脑袋上那块守孝的白布,他突然在想,若这是红盖头的话,会不会让小安子开心点。 这时,白安安吸了吸鼻子。 蓦地,他那颗喜血喜杀戮的心,怦然一动,软成了浆糊。 他抬起手,刚想把她抱在怀里,却突然察觉到一阵阴风。 他一怔,猛的回过头去。 竟看到陆以川站在不远处的果树下。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 “安子,我出去一下。” 白安安点了点头。 萧止墨刻意擦过陆以川,走出了那破败的小院儿,接着他找了个月亮照不到的地方,蹲了下去。 陆以川随后跟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看着陆以川,萧止墨声音平静而淡然。 “安儿怎么样?” “不知道,我对她……不算了解。” 萧止墨很客气的说出这样的话,陆以川一时语塞。 两人安静了片刻,萧止墨也站起了身,眸光微微擦出了火光,萧止墨问:“陆以川,安儿究竟是什么人?” “老爷子那晚上所说的话,明摆着他知道很多东西,或许……他都算到了自己大限之日,你是阴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冥界那些破规则。” “她……” 但陆以川怔怔道出一字后,他的记忆开始混杂,之后他在那些记忆中,拉出了那位雅水。 萧止墨看他变了表情,便连忙追问:“什么?” “我记忆不多,但那些记忆里,有安儿。” 他这么说,萧止墨并未惊讶,他眯起那双漆黑有神的眼睛问:“那她是你的什么人?” 陆以川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院子里都能听到那些过来的爷奶宽慰白安安的话语。 “不知道。” 略微沙哑的嗓音最后,只吐出这三字后,萧止墨额头上青筋暴露。 “你憋了半天,就憋了一句不知道?” “想不起来,只明白记忆里,出现过安儿那张脸。” 话毕后,陆以川紧紧把手握成了拳。 即便记忆里,他的死是因为雅水,可突然有些不想说。 明明他都想起自己成婚,也明白自己所爱的人是蓝冰儿,可为什么……一想到与安儿的种种,身不由己的在担心。 他答应了一穷,甚至还受过一穷几次跪拜,即便他懂自己有血肉之躯,却无法不管白安安。 雅水即便和白安安有同样的灵魂,可雅水是雅水,白安安是白安安。 即便模样一样,可心,可人,不同。 萧止墨也没去逼问他,而是换了个问题:“那蓝冰儿呢?” 接下来,陆以川依旧沉默了很久,之后定定答:“成婚过。” “所以,即便安子前世和你有关系,但也不是一对儿?” 他又沉默了片刻。 “嗯。” 不是一对。 当自己这么想了,突然感觉自己灵魂深处,在负痛………… “那冥婚的信物,拿出来。” 在萧止墨说出他的最终目的后,陆以川不假思索,连忙回答:“不成!安儿与我有红线支撑,若是有阴物看到她,断不会轻易碰她!” “陆以川……”萧止墨只觉得他这话很好笑,“那些算根毛?” 话毕,他接着又道:“盯上安儿的是魔,我都抗不过,你能行吗?” “还是说,你不想和安子解冥婚?” 这话,竟戳了他的心。 他也知道,知道自己和安儿那订下的冥婚,对于昨天遇到的对手,根本不值一提,可为什么,他是真的不想解。 “你对安子,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萧止墨连环发问,每个问题,都让他头疼。 “是同情,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叔?” “同情?”陆以川反问,他的神情也有些骇然,这个词,他从来没想过。 “哼——”萧止墨冷哼一声,“估计真是同情,你可是将军,生前掌管千军,锦衣玉食,接触的是九五之尊,而小安子,你看看她这生活环境,怕是还不如你之前府上的丫鬟。” 这些话,明明是讽刺,可陆以川却也听出了意味。 而后他反驳道:“那你呢?你可是当今年代,萧崇集团的掌权人,那些资产,也能换金山银山!” “错了,我是蛇,曾经生活的环境,比安子还差……”说罢他看陆以川又要接话,连忙补充,“萧崇集团在近五年,资产翻了一倍,而那一倍,是我做的,没有萧崇,我也能给安儿很好的生活。” 他说的很有底气,而陆以川在听罢之后,只是敛起眸子,冷冷说了三个字:“你是妖。” 萧止墨有些嫌恶,“所以,你认为我和杀死白一穷的那些魔,是一类?” 陆以川没有回答,而是说,“如果安儿想要解除冥婚,让她对我说。” “陆以川,你这话是承认小安子对你动了情吗?”萧止墨的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暴雨倾盆,“你说这样的话,和那些靠冷暴力逼女人提分手的人类渣滓有什么区别?” 说完,萧止墨自己干笑了两声,“忘了,陆将军也是做过人的,死后记忆里都有两个女人,怕你生前……和那些渣滓,没什么两样。” “随你怎么说,我不信你。” 陆以川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所扰怒。 萧止墨深呼口气,他萧止墨抬起手按在了陆以川的肩膀上,而后扣紧。 “好,谅你对安儿不错……我会做到让你无话可说,渣滓。” “最近别在安子面前出现,省的影响她的情绪,你那大小姐身子金贵,可别耽搁了,啊。” 说罢,他收回手,带着怒气转身朝院子里走了去。 陆以川定定站在那里,他眉头紧锁,看萧止墨拐了过去后,他穿过墙壁,进入了院子内。 此时院子里很热闹,不少老人在宽慰白安安,有些老奶奶许是觉得白安安可怜,又或者是和白一穷关系不错,她们看白安安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看白安安弓着腰,整个脑袋埋在腿里,全身抖的厉害,他差点一个冲动冲过去,但想到萧止墨才说过的话,他顿住了脚步。 即便自己想起了很多东西,可记忆里的虚缈,在他与安儿几个月的相处下所带来的习惯,分量有些轻。 第115章 躲劫 他也依旧不能把蓝冰儿当成记忆里的爱人。 他把手扣在了心口处,他不知能不能有人体会这种记忆与感觉混杂的感觉,真的难受到不知道该做什么。 最终,他站在了白安安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着萧止墨过去与那些老人们客气而礼貌的说着话,也听着那些老人夸他人不错,肯在这种时候陪着安。 也有人许是想宽慰白安安,便问了些在白事上不合适问的事,问安和萧止墨啥时候结婚,问萧止墨家里是做啥的。 萧止墨都一一回答,甚至应付那些老人之中,还不会忽略白安安,他很顺手的拿着纸巾,帮她擦擦鼻涕和眼泪。 看到那样的萧止墨,陆以川总觉得看到了自己。 难道他真的是觉得安儿还小,也觉得她无父无母很可怜,所以会身不由心的去对她无微不至? 只是…… 若他对安儿真是这种心情,那萧止墨现在这么做,算什么? 动心? 萧止墨在照顾白安安之时,他注意到陆以川站在了远处。 看着那个不苟言笑,总是摆姿态的老鬼也有这么落寞的时候,萧止墨并不觉得多开心。 昨天,白安安的一句话,让他很介意。 明明抱着她的,给她温暖的,是他。 但她却问陆以川,明明他和她亲人都在一个世界,为什么要她一个人独自活着…… 这句话,他不知道陆以川能不能明白小安子的心情。 可他却不知为何,能理解。 小安子人虽不大,可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她知道蓝冰儿和陆以川有跨越生死的缘分。 她更知道,自己争不过蓝冰儿。 可她那么问,除了是一种绝望,或许她更想听陆以川说一句:那你来吧,和我们在一起。 毕竟小安子还处在一个心存幻想的年纪。 看过了妖魔,也见识了鬼怪,如果在绝望中能开出花,那她也只能告诉自己,陆以川所在的那个世界,要比现实温和一点。 最起码,人死去,还会去那里以别的方式存活着。 小安子,聪明啊。 话说的很隐晦,可她却还是传达给了陆以川,除了爷爷以外,她想依赖的人,也只是他。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活着。 这话,明明是想依赖陆以川,甚至在这隐晦的依赖中,她还在责怪。 为什么会无意识的去责怪陆以川,毫无疑问,她已经把陆以川当成除了她爷爷以外,最亲的人。 只是小安子,我还有机会吗? 你能换着来依赖我吗? 让我照顾你吧…… 思及此,萧止墨抬起头,看向了那高耸的落勾山,看到那种地方,他也会想起自己在很久很久,久到记忆都快模糊的时候,他也曾孤孤单单,一条蛇,守着一座山。 小安子,若你也是孤身一人,我们就在一起吧。 他很想这么告诉白安安,可看着白安安哭到不能自已的模样,他忍住了。 天凉了。 他依靠内力,让精元的力量最大化到了白安安身上。 太多的负面情绪是会影响人类的身体的,他要靠足够的温度,让小安子那颗冷透的心和身子,暖和一些。 小安子,真可爱啊。 可爱到心疼,幸好陆以川不喜欢,幸好幸好。 …… “登彦殿下,自巳时起,您从轮回道落入人间,法力尽失,而您会遇到一位与您有缘之人,若是不想留宿街头,请您放下自己身为冥界至尊的身份。” 登彦被三生石送入轮回道时,他听到了三生石的叮嘱。 只是…… 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在某个异空间被法力传送了很久之后,他还没睁开眼,就嗅到一股子浓烈的高级香水的尾香混杂酒精的味道,甚至身体,还有丝丝凉意。 待他双眸睁开,身子也一并坐起来后,他才发现…… 自己竟然躺在KTV或者夜总会包间的沙发上! 甚至这房间内,灯光闪烁迷离,看起来很是暧昧。 而他全身还一丝不挂! 他的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后,他不禁在心里吐槽,这和投胎有什么区别! 衣服呢! 下意识,他四下搜寻,想看看有无能遮挡隐私的东西,却不料,门就在这时,传来了“咯吱——”的声响。 黎野真的没想到。 她放假回家,打扫的第一个包厢,就能扫到一个裸男! 甚至这裸男,还撑开双腿,摆着帝王一般的坐姿! 这比扫地雷刺激多了。 她第一个反应,抬手捂住了嘴。 不能叫。 她知道大妈妈的店摄像头只是摆设,若是出了什么状况,招来警察就不好了! 借着那花里胡哨的灯光,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第一反应,好美。 第二反应,陌生,却也觉得……不陌生。 什么情况? 登彦在努力保持镇静的情况下,他喉结上下滚动,双腿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并合在了一起。 双手,也飘飘忽忽的搭在了正中央。 看到了黎野,他在恼羞之余,也有些愕然,与他有缘之人,竟然是她? “咳……” 他先是很淡定的打破了空气之中的尴尬。 “能帮我找一件衣服?”他恬着脸,问。 他之前在黎野被女鬼附身后,便趁此机会,将黎野和白安安,把关于他与彦晴雪的记忆一并消除了。 他能确定,黎野只会觉得是第一次见他。 只不过,他却是第一次见黎野这种打扮。 身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一手拿抹布,一手提着垃圾桶,虽然依旧不怎么样,但却比她之前的衣着顺眼多了,颜色最起码和谐。 她纤瘦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和白安安很像。 甚至她那一直乱七八糟土里土气的发型,竟然在后脑勺之上扎了个半丸子头。 整张脸上,除了之前受的伤害贴着纱布,也依旧戴着眼镜外,额头露出来后,她整个人的形象比之前好看了好几倍! 只不过,她依旧淡定的不像正常女孩。 “呃……” 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而后道:“这位先生,您是什么情况?” 登彦眨了眨自己的美眸,这个问题,应该是他长存于世,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 毕竟他作为冥界至尊,怎么可能有这种连件亵衣都没有的窘境。 三生石,等本尊躲过劫数后,不论你与本尊有何交情,本尊绝不饶你。 只是在他刚张开嘴准备回答之时,他脑袋一闪而过三生石的叮嘱:若是不想留宿街头,请您放下自己身为冥界至尊的身份。 shit。 他记得在洋人口中,爆粗口说的应该是那个单词。 黎野有些懊恼的抬起了手,她本想拍拍头,最后却忍住情绪,只是动了动自己的头发。 唉……突然看到了一位没穿衣服的帅哥,的确是有些激动,所以她刚才不该问他什么情况来着,问错了啊…… 于是她在心里快速分析了一下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 这个包厢,是整个会场,特有的五间私密特殊豪华包之一,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 再看裸男,可以说是非常,简直,帅呆了,但因为她没在网络上见过,所以不会是明星。 于是她得出他这副模样出现的两种原因。 第一,他可能是被仙人跳了,扒光了他拍照片,还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 但会是什么人,竟然扒的他连条内裤都不剩? 不过她之前曾听过,有女人太喜欢一个男人,连男人的牙刷都会偷偷收藏,来满足自己得不到的变态欲望。 难不成他因为太帅,在这包间呆过的女人,也有喜欢他的,于是把他内裤拿去YY了? 不不不,或许他是什么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与人在这里喝酒打赌,输的内裤都不剩了吧? 这里经常有那么些有钱人变着态换着花样玩,给了她不少写作素材呢。 结合以上想法,再看他的表情,明显的尴尬,但眉头又拧成了结,他肯定是在生气。 而且,他要是高富帅,自尊心应该强的可以,指不定他已经在盘算如何报复对手了。 等等…… 再看桌上没收拾的东西,那是店里的VIP酒水套餐,其中有一种是充值到一定会员费才会得到的特供酒,所以这一桌的人,肯定是常客。 然后,再返回来看他,眼神很迷茫,一个大老爷们,还叉着腿,二二的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所以他肯定不知道这包厢里有隐秘的特殊服务房间,那里有张小床,床上有毯子可以遮羞。 那他就是第一次来这里。 综合以上,得出结论,他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找不到扒光他的人,从而来店里询问客人信息。 但大妈妈规定了,不能透露客人信息,那样,可能会因为这个男人,在他们店里引起争端。 一有争端,警察肯定会来! 所以…… 在以上因素会出现之前,她要杜绝。 “我……” “您等等,你想要穿什么衣服,运动服和拖鞋可以吗?” 在察觉到他准备开口时,黎野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是温柔客气。 甚至表情淡然,隐藏了她刚才那些飞速过滤的心思。 登彦一时有些懵。 这个女孩,表情虽然依旧,但说话口气,不是这样的吧? “呃……嗯。” 虽然有些不懂,但他还是先拿到衣服再说。 “CK内裤可以吗?还是要阿玛尼?” 登彦眉头拧的更紧了,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还是淡定的答:“都可以。” “好的,请您在这里等我几分钟,千万不要移动,可以配合吗?” 他肯定不移动,再要遇到什么人,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谢了。”他客气。 黎野对他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然后轻轻关上门,跑走了。 登彦越来越呆,这女孩心是咋长的? 这里凭空出现一个裸男,她都不吃惊? 第116章 能收留我? 谁说她不吃惊? 刚把门关上去,黎野夸张的动了动眼镜,脸上绯色明显。 她把垃圾桶放在门口,把手里的抹布塞在了门把手上,这才朝着楼梯口跑了去。 那里另有一道绿色通道,看样子是后门。 她从中出去,对面是一栋面积不大的小区。 一单元,202。 门是密码锁,她轻车熟路的按了密码,而后悄悄的走了进去。 她直接朝着某个没关门的卧室走了去,卧室的床上,此时睡着一个男人,借着月光,能看到男人立体的五官。 她悄悄走到了床边的衣柜前,打开。 里面的衣服都是男士的,颜色多有鲜艳。 她一边翻着衣服,口中还悄声念叨着:“你醒了吗?” “知道我是谁吗?” 那副模样,很是贼精。 床上只有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并没人回答。 确定男人睡的很熟,她从中拿了一件男人还没开封的内裤,和一套吊牌都没剪的当季新款运动套装。 之后走出去,在玄关口的鞋柜里,她又翻出了一双打着对勾的黑色拖鞋,把衣服塞在怀里后,她麻利的溜走了。 登彦唯恐之后再有人进来,他躲在了门口。 十来分钟后。 “有人吗?”门外传来了黎野的声音。 登彦一顿,内心一颤,这女孩当真聪明。 怕是她想到这十来分钟万一有别人出现带走了他,或者是想到他可能会守在门口,怕有人再进来,所以她才会问了一声。 “有。” 他回应。 声音很近,黎野眉头一挑,察觉到他在门口,她没有进去,而是把“偷到”的衣服,全部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然后有两只手,拉了一下,将衣物拿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穿好衣服的登彦走了出来。 看到他出现了,黎野抬起手冲着他小猫一般的抓了抓,“先生您好。” 她又很认真的打了个招呼。 登彦却越发觉得不解。 这女孩子脑回路怎么长的,她都不好奇他怎么出现的?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和黎野的衣服,是一样的。 虽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他还是先应了一声:“你好。” 而后他将一口气拉到下巴处的拉锁,又拉下去了一些,露出了他精壮的胸肌。 看到这个,黎野抿了抿唇。 登彦只是那些随性的衣服穿惯了,这种保守的衣服,他不大习惯。 而黎野只觉得,或许他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吧。 她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她没有递给登彦,而是先问:“请问,您需要手机吗?” 她想,他下一步应该会想联系什么人,用她的手机打电话,她还能存个号,预防他找事。 登彦却果断摇了摇头。 倏尔,他便看到黎野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些诧异。 “您不要给家人……或者朋友,打个电话?” 她又刻意提醒了一句。 登彦看她那一脸真诚的模样,额头微微冒出了些细汗。 该怎么去回答,他现在哪里都去不了,还身无分文。 “您……是喝断片了?”黎野又问。 断片? 登彦邪魅的长眸一眯,“好像是。” 他顺着黎野的话,先回答了一句。 不过立马,他就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智障。 “呃……”果然黎野有些无语,“那您先想想。” 即便内心戏很多,但登彦依旧冷冷的道出二字:“不用。” “不用吗?” “嗯。”登彦先是答了一声,接着他定定道:“你叫黎野,对吗?” 须臾,黎野瞪大了眸,“您怎么知道?” 登彦没有回答,他抬眸看了看这里的装修。 和他带着阎王们去人间聚餐的地方没什么差距,应该也是一所高档的消费场所。 那就是夜总会了。 所以……这里不会太干净。 再看黎野,在这里打扫卫生,还能很快给他搞到衣服,说不定她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什么关系。 甚至她在白安安面前都冷冷淡淡,却对他这凭空出现的男人礼貌有加,估计是把他当成这里的消费者了。 大概分析了一些,他薄唇一勾,露出三分阴笑:“你猜我为什么会赤身裸体出现在这里?” 黎野怔然。 她仰起头又看了看面前男人的那张脸,俊美邪气,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再看他整个外形,比她年长很多。 阅历一定比她丰富,如果他这么问,那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我不知道。” 明明猜到了一些,可她还是觉得,装傻比较好。 “嗯,你不知道就算了,但我知道,你在绍义中文系读大一,平时爱好写点东西。” 瞬的黎野就倒吸了口凉气。 “你认识我?” 登彦露出皓齿笑了笑,“我还知道你这伤,是在你们学校图书馆摔伤的。” 顿时,黎野变了表情:“你是谁?” “登彦。” “登彦?”黎野能确定她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听到这二字后,她脱口便道:“登高的登,才得出众的彦?” 说罢,她大力的拍了拍头,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是这两个字呢。 显然登彦也觉得诧异,再看黎野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 太像他记忆深处的某个人了。 三生石,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他还是答了。 “可我不认识你。” 登彦有些不耐烦,他仗着自己个子高,满脸蔑视。 看他这么严肃,黎野绷住了神经,警惕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然后,登彦便理直气壮的说:“以后就认识了,我最近无家可归,能收留我?” “……”黎野脑袋一懵,只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能收留我?” “啊?” “能收留我?!”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该收留我,命中注定。” 黎野突然想笑,但还是在破口笑出之时,收住了。 “您如果知道我,您应该知道,我还是个学生,而您的年纪……怕是有二十五六七八了吧?” “最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也的确哪里都去不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等我离开的时候,会全部满足你。” 语毕,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电梯,接着眼神又回到黎野身上问:“好了,现在回家吧。” 听着这大爷语气,黎野夸张的歪了歪脑袋:“您不打算去医院看看,还是说我联系一下警察叔叔?” “你是想说我有病,还是想说我脑残?” 黎野无语,她其实都想说。 “没有,我就是觉得,您要是失忆了,应该去医院先做个全身检查,您要是丢了东西,还是联系一下警察比较好。” “警察?”登彦冷笑一声,目光一扫这富丽堂皇的夜总会,“你要是不想这里有麻烦,就听我的。” 之后黎野站在原地,大概沉思了有五分钟之久。 最后她一推眼镜,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位比当今最红小鲜肉还帅气的男人,最终点了点头:“好。” 登彦满意的扬了扬唇角。 对付聪明的人,就要利用他们爱乱想的那一点。 以前他与白月吵架,每次都赢,也是利用了她狐族贼精的特点。 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 “那走吧。” “不行,我还得打扫这个包厢。” 说罢,黎野提起垃圾桶,拿过抹布,就朝包厢里走了进去。 登彦露出疑惑,一般在这种地方搞卫生的大多都是一些中年女人,断不会有她这种年轻的大学生,何况还是她这种,那张脸不难看的。 万一遇到什么流氓地痞,那是会出事的。 “你怎么在做这些?” 靠在门上,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家夜总会,是我大妈妈开的,这些包厢,要私人打扫,这个包厢,我上学的时候,我二妈妈打扫,我回来,我替她。” 想着这个男人不简单,黎野也没去玩小聪明,说了实话。 只是登彦更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大妈妈?二妈妈?这都是什么? 他本想问,但看黎野已经开始了打扫模式,他把疑惑咽了下去。 选择先等她做完。 只是他没问,黎野倒问起了他:“您既然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还知道我读的大学,您了解我的身世吗?” 她问的时候还在整理酒瓶,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 她和登彦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于是登彦双手抱胸,懒懒道:“你猜。” 黎野动作顿了顿,她没再与他接话了。 此时此刻,在小小的梨白村,白安安还挣扎在为爷爷尽最后的孝。 关于生死,有两大遗憾。 一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萧止墨静静的陪着她,陆以川依旧站在最暗的地方,看着她。 …… 在黎野有条不紊的把包厢独自打扫干净后,她推开了那个隐藏在墙壁上的门,看到那个,登彦露出愕然。 而黎野在看到里面的特殊秘密房间没被使用后,她退了出来。 走到登彦身边,她说:“你先去楼下大厅等我,我去给大妈妈说一下。” 话罢,她提着最后一波脏水,朝卫生间走了去。 登彦也没多言,一路走走看看,到了电梯口,进去去了楼下大厅。 第117章 来陪陪我妈 三生石之所以让他从轮回道来人间躲天劫,无非是与天使了一道障眼法。 神在特定时间都需要投胎为人去体验人世间百态,体验最苦的日子,只为等百年后死去,重新为神后,能更好的庇佑苍生。 而他若是真正的去投胎,冥界要出了乱子会很难收拾,而他……更不能把自己的地位让给旁人! 他到了夜总会的外面后,抬头便能看到空中那轮圆月。 这里的月亮比B市要亮一些,空气也比那个地方好一点,看起来不是B市。 若他还有神力,一点微风吹过,他就能察觉到四周的各种危险和温暖,而如今,他只能感觉到凉风钻进衣服中。 他这副身体,该是和人类的肉体凡胎并没异样。 嗯……还有些饿。 今年中秋的月,有些泛白,像行驶在云海中的孤舟,透过云隙,洒下淡淡的银辉。 有一女子,她拥有独一无二的银发,在月光下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白月……”看着月,他轻声呢喃。 “你在说什么?” 突然出现的黎野接了他的话。 他回过头去,看见黎野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兜,一身黑色运动服有些像假小子,可那张脸,却遮掩不了秀气。 镜片之下那双眼睛,斜长而狐媚。 突然,他脑海中回荡起一声急切而悲愤的女人声音:“白月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你信我,你信我啊。” 是梨白…… 可是他却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重不会伤害白月的,他不会的!若重知道你中意白月,他怎么会去杀掉白月!” “可他屠了整个狐族!屠了整个狐族啊!”那时,他近乎狂暴,抓着梨白的衣领,恨不得也把她千刀万剐掉,“误会?从出生就钟意他的龙女,他都能为了你至她于死地,何况是忤逆造反的狐族呢?” 看他突然发起了呆,黎野下了一个台阶,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大哥?” “有些饿。” 黎野皱起眉头,“好。” “……” “还有别的,先走吧。”说着,黎野直接跳在平地上,冲他抬了抬下巴,开始朝西边走了去。 登彦一愣,他迈开步子跟着。 这里的停车位比较长,他们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几个年轻人从一辆较为风骚的车上走了下来,有男有女,衣着时尚且香艳。 那些女人在看到登彦后,表情都默契的一僵,之后露出了被惊艳的表情。 黎野见状,又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平静模样,淡淡道:“大哥,你真好看。” 这话,登彦不陌生。 他第一次带雪儿来人间见白安安时,她就主动这么说过。 那时候,他看她穿着很是辣眼,便露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只是现在,他在她听过她的夸赞后,脑海里那些嚼烂的也想忘记的回忆,一直在眼前盘旋着。 涂山白月可从没夸过他好看。 “你家在哪儿?”看黎野走的地方不对劲,他问道。 “大哥,如果我收留了你,我真的有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么?” “你想要什么?” 黎野垂头笑了笑,“大哥不是一般人,我能看出来,我也知道你刚才有威胁我的意思,你不要害我就行。” 说罢,黎野侧过头冲登彦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还勉强算是一个内心很单纯,很善良的人。” 她这样的话,让登彦有些想笑,不过看着她稚嫩的样子,他想到了白安安。 “不会害你。”他答。 但是黎野没有说她要去什么地方,于是他又问了一句:“接下来要去哪里?” “既然你要被我收留,那我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嗯。” 他如今倒是对她有了些好奇。 他跟着黎野过马路,等红灯,看路标也知道了这里是H市。 两人走走停停之时,登彦在看到从一家西餐厅走出的一家三口后,脚步顿住了。 黎野一怔,随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那一家子挺有颜值的。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材健硕精干,而女人也衣着淡雅,处处显露精致大方,而他们的孩子,看起来也才一岁多一点,孩子身上的衣服是粉色的,应该是女孩。 孩子被穿正装的男人抱在怀里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孩子靠在父亲怀里咿咿呀呀,而那位父亲,也带着笑附和着孩子。 身边的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一脸幸福。 而登彦的目光,却一直留在男人怀里的宝贝儿身上。 雪儿也是那样被他从小抱大的。 难不成是自己没了法力也缺失了安全感,他真没想到,自己来到人间后,放不下的竟然是雪儿。 看他盯着孩子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黎野好奇的问道:“大哥,你结婚了?” 登彦这才意识到自己表露了些心事,把视线收回来后,他语气里隐含深意的答:“万年单身贵族。” 黎野听他这么形容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单身狗就单身狗,说那么好听干嘛。 之后两人再没说话,黎野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走了进去。 超市门口有热热的关东煮和茶叶蛋,黎野本想问问登彦要不要吃这个,但在灯光下,看他那神仙下凡一样的外表,她有一瞬间恍惚,这货会不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真的太好看。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零点,之后才对登彦道:“我要买些东西,你有想吃的自己拿。” “嗯。” 他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跟在了黎野身后。 纵然被三生石叮嘱要放下自己的身段,但他可从没在人前或者路上吃过东西的时候,目前自然也改不掉,所以他想看看黎野买什么。 只见黎野买了一瓶四十来块钱的白酒,又买了一包话梅糖和一块月饼,她见登彦什么都没拿,便利索付了款。 买好东西后,黎野带着登彦去了一幢废弃大楼的天台上。 而后她面对那一轮清冷的月,直接席地而坐。 先是拆开那一包话梅糖,随意扔在了附近,接着她打开那瓶酒,自己先倒在瓶盖里闷了一口,看她竟然喝白酒,登彦有些诧异。 后来她拉开了身上运动衣的拉锁,里面还穿着一件衣服,然后她从里面衣服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块儿怀表。 打开,上面有一张女人像,绝美妖艳。 照片有些老旧,但一点也不影响女人的美,这照片若是放在二十年前,绝对是尤物! 细细一看,黎野和女人很像! “你母亲。”他半疑问半肯定的说了三个字。 “嗯。” 登彦双手插在兜里,手指攥了个紧。 若是说黎野像涂山白月,但这个女人究竟像不像白月的母亲,他不知道。 他没有见过那位狐族之母。 黎野把表放在自己面前,而后用酒,在表外洒出了一个圈。 接下来,她拆开那一块月饼,掰成两半,一半放在了圈子中央,一半塞到了自己口中。 这个登彦比较熟,这是祭奠的一种简单方式。 猜到她没了母亲,但在这月圆之夜,他不明白黎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可是中秋节。” “嗯,所以来陪陪我妈。” “你爸呢……” 他话音一落,黎野的手僵住了。 一阵风哗然而过,黎野才淡淡道:“我妈都不知道是什么人。” 登彦怔了怔,却不料黎野轻声笑了笑:“什么嘛……以为你对我知道那么多,会知道我的身世呢,原来你不知道啊?” 他沉默半晌,静静答:“现在知道了。” 想想她之前所说的大妈妈二妈妈,再结合她现在所说不知道父亲是什么人,甚至她还和夜总会那种地方有关系,照片里的女人美是美,但却有一种魅惑的性感,怕她母亲是…… 她的母亲如果真是风尘女子,那她 “大哥,说说呗,你怎么知道我的?你应该比我年长八九岁呢,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无可奉告。” 登彦四个字把黎野噎了回去。 “那好吧,你不说就算了,那你打算被我收留多久呢,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那就一起回。” “所以到底收留你多久?我是学生,没多少钱的。” 听这话里,明显有问他要钱的意思,登彦冷下眼眸:“那你好好把账记好,以后十倍还你。” 黎野无言以对,看样子,这人是要被她收留很久了。 只是再看看他那张脸,真的有种陌生的不陌生感,太奇怪了。 难道是因为他很好看,自己竟然不排斥,就这么收留了? 登彦看黎野倒一些,自己也喝一口,他不禁问:“你喝酒,亲人允许?” “我最亲的人已经死了,管别人做什么,如果我都不喝酒,谁陪我妈喝?地底下会有人陪她么?” 又一阵风吹过,登彦绷紧了神经。 这种风,不正常! 可是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想了想,他问:“你母亲从这里跳楼离世的?” 他突然问的这么直接,黎野刚才那轻松的样子瞬间荡然无存,在风吹动她的发丝后,她从胸腔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太冷了,回吧。” 他直言道,语气里也有了些严肃。 第118章 您不怨我? 在她吃完嘴里那半块月饼后,她拿起怀表,和登彦一起离开了。 黎野眼神不好,她打开了手电,专心往前走着,而登彦在察觉到之前那阵不正常的风后,一直扭头看着那萧瑟的天台。 而就在他走到最暗的地方时,他看到黎野刚才坐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目光看着他们,手里拿着半块月饼! 而就在他的目光与女人相对后,那女人竟然还大咧咧的抬起手冲他挥了挥! 登彦先是诧异自己竟然还能看到冥界阴灵外,更是想知道,黎野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他忽略掉女人,目光回到了黎野身上,看黎野小心的踩着楼梯,他问:“今晚你打算让我去哪里睡?” “和我睡啊。” “……” “啊,在我家,我家就我一人。” “怎么,你没和你口中的大妈妈,二妈妈一起住?” “嗯,我写稿需要安静的环境,我妈活着的时候,给我买了一套房。”黎野话语有些轻松,“我妈当初是交际圈的一枝花,很多有钱人青睐她,我妈很漂亮。” “你一个人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野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愣了片刻,才答:“我妈只死了四年,我也就一个人住了四年。” 听她这么说,再看她安静的脸,和不修边幅的模样,突然他能理解了。 黎野的家离刚才的夜总会没有多远,小区还算不错,她的家还有一百二十平呢。 装修也比较新,应该是前几年装的。 若是按普通人的想法来想,即便她母亲是什么风尘女子,但培养她到考上大学,还为女儿置办了房产,怕那位母亲做这一切,是希望女儿有个很美好的未来吧。 而黎野回了家后,她抿唇笑了笑。 不知为何,这只有她一人居住的家,突然收留了一个人,她突然觉得有了些安全感。 甚至这脑袋上没有换药的伤口,都不疼了呢。 “大哥,我的牙刷都是中性的,你看起来皮肤比我还好,用我的护肤品可以吗?” “嗯。” 出门在外,他不挑了。 只是身上这衣服,他认为自己需要买几套适合自己的。 他们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白安安依旧在给白一穷守夜。 甚至萧止墨的精元也没拯救了她那极差的身体,她今天颠簸一路,还哭了很久,东西也没吃。 夜凉了之后,她甚至又不舒服了。 萧止墨只能把她抱进屋里。 一直看着她的陆以川看她似乎又病了,在萧止墨从屋里又出来去收拾院子里那些东西时,他终于是忍不住,绕过墙角,直接穿墙进入了白安安的小房间。 瓦数不足灯光下,刚靠在床上的白安安看到突然站在墙角的陆以川时,哭累的心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鼻头猛然酸涩。 人在不能有回忆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回忆。 看到突然出现的陆以川,她总是难以自控的想到他第一次突然出现的时候。 那时候,他开始对她好,而她的爷爷,也还在。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两人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眼睛中,仿佛轮过了好几个四季。 有一男子,在她梦中出现多次。 总是一袭白衣,温润如玉。 而后她心里住进一个人,顶替了思念父亲的伤,也几次让她心跳加速的红了脸。 可他又在她确定心意时,用身份,用身上的印记,用一切,告诉她,他们毫无可能。 只是…… 在这种时候,她又看到他后……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两人那一眼,似乎过了一万年。 最终,在白安安那双又肿又疼的眼睛终于坚持不住眨了眨后,她哽着语气,轻声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话里,一听而出的,是疏远,是卑怯。 事情很巧,她话声刚落,萧止墨站在了门口。 他表情凝重,刚才的话,他听到了。 而陆以川,只觉得喉咙被人死死的扼住了,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和安儿,如今究竟算是什么? 他的思绪无比烦乱,他不知该如何去思考。 可随后,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萧止墨直接一拳砸的差点穿墙而出。 而当萧止墨把手收回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一拳。 回头看看白安安,她那双肿的不成模样的眼睛,又有眼泪溢出了眼眶。 他认识白安安没多久,但见她流过的几次眼泪,多半都是因为陆以川。 对,他其实明白,自己似乎是嫉妒陆以川的。 明明他一直守着白安安,但她的心里,总是惦记着陆以川,哪怕他伤了她的心,哪怕他是别人的男人。 他舍不得去向小安子抱怨,只能在陆以川身上泄泄愤。 刚才萧止墨打他的那一拳,是带着灵力的,陆以川只是受了一拳,整个灵魂都和要分散了似的,疼的厉害。 他没去还手,只是冷冷睨了生了气的萧止墨一眼,他对白安安道:“安儿。” “嗯。” “我会想办法,去寻找重聚一穷灵魂的办法。” 如今,他认为能让白安安开心起来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了。 白安安别过了头,“您不怨我?” 她突然问这个,萧止墨和陆以川都深觉不解。 “什么?”陆以川问。 白安安抹了抹眼角的泪,脑袋垂下,头发遮挡了她的表情。 缓了半秒,她静静的说:“我这一次连累的学姐,只有半年可活了,您不怨我吗……” 当她把这话说出口后,陆以川浑身有了一阵窜麻的痛感,而萧止墨却蹙起了眉,一脸心疼。 不过他还是看向了陆以川,“蓝冰儿只能活半年?” 之前蓝冰儿被神秘人要挟时,他还在结界外,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可现在,陆以川不知怎的,他认为萧止墨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逼迫,逼着他离白安安越远越好。 再看萧止墨那深冷具有压迫的神情,他更是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三人沉默良久,萧止墨见陆以川有些不想回答,他深呼口气,抬高了几分声音:“陆将军,您女人具体能活多久,怎么……当着你冥妻的面,不想说?” “若是不想说,那你就在你女人和安子中,选一个!” 他的话,让陆以川和白安安都瞪大了眸子。 “陆以川,小安子的感情,我尊重,感情不由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我能等,几年几十年,哪怕几百年,老子都等,现在安子不开心,你要是能让她高兴点,也算回事,嗯?” “萧止墨,你在逼我?” “逼你?”萧止墨反问,“这些问题不该问?你知不知道,如果小安子不心疼的话,我真想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了!” 他说完这话的表情有些恐怖,可白安安却紧紧咬着下嘴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一次说出她喜欢陆以川的人,就是萧止墨。 她依旧不能懂萧止墨究竟是什么性子。 他看似残忍嗜血,却也会流露温存,他看似冷漠无情,却也对她温柔百倍。 而她就如他所言,感情不由自己,她现在能说很多萧止墨的好,可他与陆以川在她心中的感觉,却有明显的差别。 在她因他的话陷入沉思时,他声音又大了几分,“安子,你说,蓝冰儿怎么了?” 白安安一顿,她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却被陆以川抢先道:“被魔种了蛊,说是活不了半年。” “又是蛊?” 突然,陆以川复杂的脸先是一僵,他桃眸一紧,目光落在了白安安的脖子上。 须臾之间,他忽略萧止墨,一个瞬身到了白安安面前,他修长的手指捏起白安安的下巴,眼睛盯着她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萧止墨过去,厉声问。 “我差点疏忽,上一次安儿被那魔抓起又放下后,她的脖子上曾经有过如针刺一般的伤口,你之后带她走的,有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在怀疑什么?” “那魔以指甲划伤了冰儿的脖子与脸,她还说是在冰儿经络里下蛊,那途径,也只有脖子了。” “你怀疑安子身上也被那些人下了蛊?” 听了这些,白安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脑海里只有陆以川刚才那一口一个“冰儿”。 语气还那么温柔。 她用力抬了抬头,把下巴从陆以川手里挣脱后,她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离陆以川远了点。 陆以川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后,没有反应,而是与萧止墨说起了正事:“蛊能不能察觉到?” “能。”萧止墨先吐一字,可之后表情阴郁的厉害,“若是魔下的蛊,那和人所养的蛊还不同,是无形的,我目前的灵力,根本查不到。” “那……”陆以川刚想说些什么,但一看白安安刻意疏远他的样子,他抿了抿唇角,把刚才的话咽掉,重新整理了言语:“那安儿交给你了。” “不用你说!”萧止墨似乎很是厌烦他。 只是一想刚才他们话中的消息,萧止墨伸手摁住了陆以川的肩膀,问:“蓝冰儿真的只有半年可活了?” 陆以川沉默半晌,“我希望能找到解蛊的办法。” 突然,萧止墨笑了,而他的手却把陆以川的肩膀扣的更紧了几分,“把你与安子订冥婚的信物拿出来!” 知道萧止墨要说这个,陆以川心里莫名的恐慌。 他很怕白安安在伤心之余,顺着萧止墨的意思,真的与他解了这冥婚。 于是,他任由萧止墨用眼神和力量压迫,愣是一个字也没回答她。 白安安,却在此时突然躺下了。 而陆以川在看到她的小动静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她,伸手就要去帮她拉开被子,白安安却在他之前又坐起来拽着被子一角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动作一僵,才知道自己竟然陷入了习惯的循环之中。 背对着她的白安安,脑海里回旋着陆以川与萧止墨话里她极为在意的字眼。 ——冰儿。 ——安儿交给你了。 ——订冥婚的信物拿出来。 片刻后,心一横,她脱口道:“叔!” 第119章 三人行必有一伤 嗓音略带颤抖,陆以川的情绪跟着她那样一道很重的声音忐忑起来。 说他滥情也好,说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也好,他只知道,见到安儿后,实在不愿与她生分。 他期待安儿说些什么,却也怕她说了什么自己不爱听的。 萧止墨回过头,他看着把被子盖过脑袋的白安安,心里默念道:安子,都这样了,冥婚解了吧。 而白安安,的确是想说关于冥婚的事。 她没法儿去怨陆以川,毕竟她与他真正订冥婚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爷爷。 可是又有点想与他疏远,从昨天爷爷离世,蓝冰儿因为她被下蛊后,她输了家人,输了他。 但…… 内心不想解冥婚,不想…… 一开始他们联系在一起,就是他帮她保命,她帮他做事,现在她知道,萧止墨比起陆以川更能让她安全的活着,而他找到了蓝冰儿,那他的事情和她或许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她很清楚,她与陆以川若是还想有什么联系,只怕就只有订下冥婚这一件事了。 就算心里再难受,舍不得……舍不得不联系。 她在被子里抹了抹眼泪,“叔,您走吧,我处理好情绪再找您说说话……” 话,是哭着说出来的。 她做不到像大人一样有苦都憋在心里。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她还能憋着,只因不想让爷爷为她操心,可现在呢…… 一个家人都没了,她坚强给谁看? 她还不能死,爷爷当初苦口婆心所说的话,她记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安儿……你不能做傻事。” 当陆以川带着担忧说出这话后,她吸了吸鼻子,哽颤的更厉害了。 他怎么一说话,总是能戳到她内心深处,还是会让更是心痛的话。 “不做……”她抽泣道,“我家就剩我一个了……” “我以后要好好活着,活过20岁,结婚生子,我要给爹妈爷奶的在天之灵看看,我一个人……” “也能过的幸福。” 最后一句话,她完全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她把他期待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说出来了。 可会有人懂吗?她现在有多思念自己的家人。 空气又一次安静了。 陆以川想,她肯说这些话,怕是心里也这么想过。 萧止墨却认为,小安子是在较劲,哀默大于心死,从她昨晚决定回家后,一路上没掉一滴泪。 可在那城乡公交越来越靠近她的村子后,她还是哭了。 村子里总是或多或少有泥土牲畜的味道,而梨白村,却是有特殊的淡淡的果香,树木香。 小安子这次回家,近乡情怯,她难道不知道白一穷的死更会让别人对她再三议论? 思及此,萧止墨靠近陆以川,眼中寒光陡闪,“陆以川,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 陆以川看向了他那阴森的眸,等着他说下去。 萧止墨抬起手指,在陆以川的左胸口狠狠戳了戳,冷冷道:“你烂掉的心里没有安子,感情里,三人行必有一伤。” 陆以川无言以对。 他双手紧紧攥起,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白安安,眸子黯淡,眼底仿佛结了一层很冰冷的霜。 他脚尖一迈,刚准备离开,白安安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联系的人根本没多少,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从被子里坐起来,她摸过手机后,是一串陌生号码,但归属地却是B市。 整了整情绪,她接了起来,“喂。” “是安安吗?” 是蓝冰儿的声音。 陆以川和萧止墨,凭靠自己与活人有差别的身体和法力,他们都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内容。 意识到是蓝冰儿后,陆以川看向了白安安,目光突然交织在一起,陆以川心底从未有过的迟疑、忧虑、不安,像一条条越拉越长、扭扯不断的尼龙绳,将他缠绕着。 心突然更加的堵,白安安抬起一只手遮住了眼睛,怯怯答道:“学姐怎么了?” 蓝冰儿怎么会在此时给她打电话? “那个……安安,我有些事想问你。” 白安安又偷瞄一眼陆以川,意识到两个大男人可能会听到她们的通话内容,她用力的别过了头,“你问吧。” “我现在……已经知道先生不是人了……我之前看到先生和你的手腕上,有红线,我找法师问过,那是订了阴婚,是吗?” 听到了这个,萧止墨睥睨着陆以川,颇有看好戏的意思。 白安安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嗯,学姐问这个,是想……” “先生和你在一起吗?” “在。” “安安,你节哀顺变,我也……”电话那头,蓝冰儿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哽咽,“我也害怕……我那天虽然那么说,可我真的好怕自己死去,我死了我爸妈怎么办啊!” “安安,我现在身体里一直在痒痒,就像有虫子在皮肤下爬过一样,怎么办啊……” 蓝冰儿说着话的时候便哭了,白安安在情绪崩溃之时,听到别人哭泣,她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蓝冰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提醒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被魔给下了蛊吗? 白安安手捂住眼睛,啜泣的道着歉:“学姐,对不起,很对不起……” 此时,萧止墨看白安安自己的情绪都处理不好,还要给别人道歉,他真的想冲过去把她的手机抢了捏成碎末,她卑微成这样,真是让人窝火! 白安安单纯,可他倒是知道蓝冰儿这通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已经都这样了,安安,我有件事想问你……” 蓝冰儿这么回答,白安安的心突然恐惧的要命,蓝冰儿尽管语气很平静,却没有原谅她的意思。 “你问吧。” “我真的好怕,如果我死了,先生真的会和我在一个世界吗,我醒了之后,一直在发烧,我不敢告诉爸妈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听蓝冰儿这哽咽无助的话,陆以川紧蹙的眉毛拧成了死结,薄凉的唇动了动,他还是选择先听两个女孩打完这通电话。 白安安皱起眉苦笑一声,“要不我把手机给叔,让他给你说?” 不知是不是她苦笑的那一声被蓝冰儿听到了,之后那头沉默了片刻。 过了好大一会儿,白安安都觉得手机可能没信号了,蓝冰儿才又开口问:“安安,你喜欢先生吗?” 话音一落,房间内的三人皆是一愣。 白安安此时的心,犹如关在一黑匣子里,狭小的空间内,她那颗活跃的心无法施展拳脚,跳的剧烈而窒息。 “学姐为什么这么问?” “安安,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很可怕很奇怪的东西,小时候不懂,长大才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的阴灵……” 话说到这里,蓝冰儿顿了顿继续道: “后来有法师给我算过命,说我活不过22岁周岁,我父母不信,就把传了好几千年价值连城的传家宝锁心扇给了我,可以辟邪,后来我就看不到了,但摘了,还是会看到……” 白安安心一惊,她竟然是活不过22周岁!只是之前凌一童说过,蓝冰儿现在21。 “是……是吗……” “嗯!”蓝冰儿在那头说的很有底气,“我之所以叫冰儿,是我五行喜水,还出生在冬天,我现在20岁半,还差一个月就是21周岁了。” 如果真如蓝冰儿所说,那她被下蛊只有半年可活,那算下来,她去世的日子,就是来年春天。 的确不到22周岁。 为什么这么巧? 蓦地,萧止墨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陆以川。 而陆以川却表情难看的要死,他心里一时真的难以取舍起来。 蓝冰儿五行喜水,安儿也是! 若蓝冰儿真和安儿的命运很是相似,那单轶感应到B市与他有关联,真的是因为蓝冰儿在B市的缘故? 白安安呆了很久后,她含糊道:“那学姐……你和叔,是不是……” “法师说是命中注定。” 她就知道,蓝冰儿接下来肯定要说这句话。 “嗯,我知道了。”她垂下头轻声答,“学姐和叔有缘分,那我和叔的冥婚……” 说到这里时,白安安觉得心连着浑身都在痛。 爷爷去世的场景与她所做的那个梦中,陆以川死去的模样重合了。 “安安,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蓝冰儿为自己辩解之时,白安安脑海中关于那个梦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个梦忘记了一些东西。 梦中陆以川临死前对她说过话的,可具体说了什么,她想不起来,死活想不起来。 “要我把手机给叔吗?”白安安的背弓的厉害,她不想让陆以川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着实狼狈。 “安安,你说,先生会和我在一起吗?不知为什么,即便很厉害的法师都说我短命,是因为缘分在地底下,可我却还是怕先生不喜欢我,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都会自卑?” 嗯,喜欢上一个人,好像大多都会自卑,可蓝冰儿让她说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叔,会和你在一起的吧,毕竟……你们锁骨上的刺青,多像情侣啊。” 这话,白安安说的阴阳怪气的,颇有嘲讽自己的意思。 第120章 我不走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虽然怕死,可一想到自己经历过别人很难经历的事,或者还会有爱情,总觉得浪漫。” 是,那是你蓝冰儿的浪漫,而我白安安听到心里,只会越来越疼。 “我很憧憬,与一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可好多人说我思想太过理想化,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或许是白安安突然有些小人之心了,这话听在她心里,就像是胜者在对败者的炫耀。 “对了安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说吧。”白安安根本没发现,她如今的模样像极了丧家犬,不论是那沉闷的毫无灵气的眼睛,还是沙哑的声音。 “我的锁心扇你见过吗?”蓝冰儿的声音正经了不少,“我那天摔倒之后,锁心扇被摔掉了。” 白安安想了片刻,才意识到她那天帮蓝冰儿捡起来的扇形玉坠就是锁心扇啊! 那个的确很厉害,陆以川都不能靠近呢。 那天蓝冰儿被那魔抓住之后,她爷爷后来过来看到她手里的玉坠后,二话没说,就替她保管了。 她也记得白一穷把锁心扇收在了衣服口袋里,她的爷爷……虽然整个人都被化成血雾飞散在了空气中,可衣服却还在。 “嗯……我去帮你找找,我记得我那天捡起来了。”白安安没敢说太绝对,她怕东西不在爷爷的衣服里。 “好,你现在在哪里呢,如果你找到了,可以还给我吗?” “我……好,我找到还给你。”白安安回避了她在哪里的问题。 “那我能和先生说几句话吗?” 蓝冰儿说了一堆,终于提了这个要求,白安安没有看陆以川,她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朝空气中递了过去。 陆以川知道她是想给他,于是他接了过来。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若是就怎么和蓝冰儿打电话,安儿可能会很难受,他点开了免提,想要让安儿知道他与蓝冰儿说了些什么。 “冰儿。” 声音浑厚淡漠,可省了姓氏的称呼,让白安安不由的将手扣在了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心外面。 如果她曾因陆以川单独称呼她“安儿”而自诩得意,那现在,那个称呼便没了任何特殊,或许还是一种讽刺。 “先生,您怎么样?” 呵呵。 白安安在心中干笑两声,陆以川开免提是什么意思啊? 是怕她对他有感情,刻意靠这种办法让她的心死的更彻底一点? “我没事。” “先生,我有件是想问您,您能好好的认真的回答我吗?” 沉默片刻,陆以川突然后悔将手机按成免提了,他大概预料到了蓝冰儿要说些什么。 猫一眼白安安,他闭了闭眼,“嗯。” “先生,您能和我在一起吗?我喜欢您,很喜欢,我怕死,可一想到会和您在一起,我甚至……有些不孝的,期待着半年后……” 白安安此时不得不感叹,蓝冰儿那种性格可真是面面俱到。 与她在一起,大大咧咧,可在陆以川面前,却张弛有度,礼貌大方,现在这话里,还有宛如林黛玉一般楚楚动人的感觉。 而她,是不是心里真的又委屈又无奈,还妒忌,怎么现在的内心想法有些排斥蓝冰儿的意思? 为什么那天蓝冰儿要跟着她过去!如果她没跟过去,那现在被下蛊,或者被杀掉的人,就是她了! 还是说,这真是命运。 她现在,不敢听陆以川去说些什么。 她现在也明白,只怕她和陆以川订冥婚的信物,就是九里村那神婆剪掉的她的头发。 她对玄学虽甚少了解,却也明白,这结发夫妻的由来。 “冰儿,那些事情以后再说好么,现在你先养好身子。”陆以川声音带了些温柔,但却把问题给逃避了。 “先生还是不愿意与我在一起?”蓝冰儿颤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不是。” 够了…… 白安安不想听了。 不是不愿意和她在一起,那就是愿意了。 她也明白了,这一次家人和初恋都死了。 “那是?”蓝冰儿此时问的有些小心,“我知道先生您可能还想我活着,可是……我说如果,如果我真的会死,比如我活不到22岁,我真的会死……” 说到这里,蓝冰儿在那头哭出了声。 她以为自己与白安安说的话他没听见,她便又这么含糊的解释了一次。 “如果我死了,您能和我在一起吗?” 这话,让陆以川总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白安安从床上悄悄下了床,那一脚蹬的布鞋穿起来很方便,走路还没声音,萧止墨进来后,也没关门,她走了出去。 她不想听到陆以川的回答,即便她能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好。” 可她还是听到了。 脚步一顿,眼泪顺着眼尾瞬间滑落,一行一行,再没间断。 萧止墨跟了出去。 “安子,陆以川不会和你在一起,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追上白安安,他把她拥在怀里,轻声问。 白安安此时那两只手不知该不该推开,她的声音从嗓子眼发出:“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很清楚。 在喜欢陆以川却得不到的时候,看着对她关怀备至,大方说喜欢她的萧止墨,她也会想,萧止墨的心情会不会就是她这样的心情? “不存在,本就是我心甘情愿。”萧止墨大手盖在她后脑勺,话中有些怜悯,也有些卑微。 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求白安安和他在一起,是低三下四。 可当他越来越明白,自己对白安安动了感情之后,他不想去像人类一样在乎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情欲不够七六,只懂一条。 喜欢她,要对她好,想和她在一起。 “不行,萧止墨……谢谢你。”白安安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却没舍得真的推开,“你对我好,我都记得,我不能对你不公平。” 明明小安子是拒绝了他,可为什么这话听在心里却有些舒服。 “那好,我等你对我公平的时候,嗯?” 萧止墨太温柔了,温柔的根本不像一开始咬过她的可怕妖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有一个冲动。 反正自己都是一个人了,就随意找一个喜欢自己的,在一起算了。 可是……内心做不到。 那样,不就是在欺骗真心对她的人吗? 屋内没声音了,该是陆以川把电话挂了。 他也没出来,该是站在屋内听着白安安与萧止墨的动静。 入秋了,吹过的风带着略微阴森的声响,白安安不敢想,如果真是她一个人回来,她今晚上该怎么度过。 萧止墨的胸膛好暖,他抱着她,给了她好多温存。 沉默了良久,她将手腕举在了萧止墨嘴边,用很小心很小心的语气问:“萧止墨……我会喜欢上你吗?” 顿时,萧止墨抓过她的手,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觉得,这姑娘真是傻的让人心疼。 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这个问题他也答不了啊。 可是他又能猜到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想一个人,想找个依靠,可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陆以川,又不想拖着自己烦乱的心趁他说了那话的时候,与他敷衍的在一起。 所以,她这么问,是在感激他对她的照顾,也是…… “所以,你这么问,是想喜欢上我?”他轻笑一声,耐心问道。 “嗯。”白安安从喉骨发出一个字,“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萧止墨……幸好现在,有你在。” “傻瓜。”萧止墨猛不丁的红了眼,心想她可真是太可爱了。 “有这份心就好。”他拽了拽她的耳朵。 想起来一开始他以萧止墨的身份醒过来后,和静哭的不能自已,差点背过气去,有位长辈便是那么宽慰她的。 “回屋里去,外面冷。” 说着,他拉着白安安重新回了房间。 陆以川把手机放在了床上,脸色难看。 白安安察觉到他还在后,不敢抬头。 陆以川看了萧止墨一眼,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给爷爷办了丧事,也需要三四天,我会陪安子在这里呆些天,你没什么事,别耽误她睡觉的时间了。” “安儿。” “叔你给我些时间,还有……替我向学姐说声抱歉,我害了她。” 低声留下一句话,白安安蹬掉鞋,又滚进了自己那很久没盖,潮湿明显的薄被子里。 “走吧。”萧止墨也趁势说了句。 看着白安安,又看看萧止墨那突然凌厉起的眼神,他定定道:“我不走。” 萧止墨眸子泛出红光,“是么?” 陆以川双手一背,明明知道萧止墨要动武力,可他依旧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 果不其然,萧止墨直接动用灵力把他打出了屋外,他飞出去时,带动了那没拉严实的窗帘。 一下子便到了屋外,陆以川浑身抽痛,刚才萧止墨那一章,怕是用了五层的灵力来打他,他再用两层,就会把他打散。 可受了萧止墨这一掌后,他身体莫名的通畅了一些,他知道安儿今晚那些话里,多有埋怨他的意思。 可他的确,不能去回应她的感情。 安儿,算萧止墨带你教训我了。 他没再进去,只是站在秋风频繁吹过的院子中,院内结了果子的果树上,偶尔会被风“摘”下一两个发育不熟的果实。 他听着屋内萧止墨与白安安的对话声,看着室内那张昏暗的灯被关掉,里面再没有半点动静。 他那才坐在白安安屋外那张石凳上,双手抵着脑袋,思绪繁杂。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明明记忆中与安儿一模一样的雅水,与他多有冲突,可他对安儿,不能爱,为什么却难以自控的放心不下。 甚至还担心,担心屋内萧止墨对安儿做些什么。 这一晚,他坐在屋外,守了他们一晚上。 一如萧止墨蜕皮救安儿时,他拼尽力气护法一样。 有时候他在想,会不会自己就该这么守护他们两个? 第121章 婚服 可他的确,不能去回应她的感情。 安儿,算萧止墨带你教训我了。 他没再进去,只是站在秋风频繁吹过的院子中,院内结了果子的果树上,偶尔会被风“摘”下一两个发育不熟的果实。 他听着屋内萧止墨与白安安的对话声,看着室内那张昏暗的灯被关掉,里面再没有半点动静。 他那才坐在白安安屋外那张石凳上,双手抵着脑袋,思绪繁杂。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明明记忆中与安儿一模一样的雅水,与他多有冲突,可他对安儿,不能爱,为什么却难以自控的放心不下。 甚至还担心,担心屋内萧止墨对安儿做些什么。 这一晚,他坐在屋外,守了他们一晚上。 一如萧止墨蜕皮救安儿时,他拼尽力气护法一样。 有时候他在想,会不会自己就该这么守护他们两个? 登彦跟着黎野回去后,黎野给他煮了碗面。 他吃东西时,她没有看着,转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是在他吃过东西,看到换了衣服的黎野之后,他有些愕然。 一身粉嫩的秋季睡衣,头发用几个皮圈全部扎起,清新的模样,真是让他越来越唏嘘。 人果然需要接触。 若是他能主宰冥界众生的命运轮回,那三生石此番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他洞悉到了什么,所以让他以这种方式,亲自来获得答案。 黎野,你究竟和白月,会有关系吗? 还是真如梨白所说,白月终有一天,真的会出现? …… 白安安的小房间内,她的床是爷爷当初自己做的木板床,大概一米五的宽度,放下她与萧止墨是绰绰有余。 她裹着被子面朝墙,萧止墨静静的侧身躺在她外面。 蛇在夏秋之季,不太需要睡眠,他就是七天七夜不睡,也不会太困。 但他突然降低的体温还是感觉到了这屋子很凉,于是他隔着被子,把白安安往怀里紧了紧。 哭了一天,晚上若是在冰冷的被子里睡觉,那对身体真是折磨,他不懂热有多煎熬,可他却明白冷也会加深人的难过。 陆以川依旧守在外面,看着圆月慢慢靠近东方,看着月色慢慢变淡。 天快亮的时候,萧止墨看白安安呼吸均匀之后,他离开了那小小的屋子,走了出去。 一眼他就看到了陆以川。 看他手抵额头,疲累消磨时间的模样,萧止墨略有诧异。 陆以川穿一身白衣,在这泥泞潮湿的空气中依旧风度翩翩,萧止墨看了看自己。 一声素雅的黑。 呵…… 果真该是对手么。 陆以川喜白,而他喜黑。 他呆了良久,才从陆以川身边走过,他本无心与陆以川说话,却没想到给他叫住了。 “安儿睡的怎么样?” 陆以川的声音半含无奈。 “不该是你管的事。” 头也没回,萧止墨扔下一句话,他走出院子,隔着院墙,陆以川看着他似乎走了很远。 几分钟后。 陆以川见萧止墨还没有回来,他站起身,挣扎片刻进去房间看了看白安安。 看她胳膊遮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熟睡的模样,他能知道,她一定是做梦了。 呼吸那么沉重,她睡的不轻松。 白安安睡觉没有脱衣服,她穿着的圆口长袖,如今被她蹭的露出了右边锁骨和肩膀。 虽有白皙,却也明显有几条淡淡的红痕,类似纹路。 他没敢过去看看,内心寻思,许是头发膈出的印子吧。 只是看白安安细腻的肌肤,陆以川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如今想起过自己的爱人后,再回想与安儿所做过的以阴化阳,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对不起谁。 内心突然涌起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马上,把自己所遗忘的记忆全部想起来,自己能够好好捋捋其中关系。 如今这种心情,他不比安儿好过。 在一条小巷子内,萧止墨在与人打电话。 “如果萧总十天左右回来,那衣服是可以完工的。” “嗯,衣服做得好,你们所有人都会有奖金。” “谢谢萧总厚爱。” 简单的说了几句,他挂掉电话,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蹲在那里故意磨了些时间。 用后脑勺想也知道,他离开后,陆以川肯定会进去看看白安安,他不想再把他赶走第二次,若是让好不容易睡着的安儿醒过来,真没什么意思。 陆以川怕是也是这么想着,有心帮白安安拉拉被子,却怕她睡眠很浅,一个动静就把她弄醒,于是他作罢,沉沉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萧止墨回来后,他没在院子里看到陆以川,想着陆以川可能是看天亮了去了冥界。 他便在白安安之前,打开放着白一穷衣服的盒子,在他衣裤的兜里翻了翻,果然翻出了锁心扇。 这东西上的法力专驱阴物,可他能靠近,就如幻妙珠专驱妖魔,但陆以川为阴灵却能靠近一样。 沉思半晌,他把锁心扇收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陆以川再没有像之前一样,能经常守着白安安。 他们明明一开始距离最近,如今却突然成了最为疏远的关系。 而改变了这一切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他让单轶偷偷留在蓝家,时刻看蓝冰儿的情况,他自己则留在了梨白村。 他的陵墓在这里,其中还有很多灵器,若是被萧止墨知道,他完全有能力进去把那些东西全部带走,知道自己可能是在收集灵器,他不能再把别的落入旁人之手。 萧止墨和白安安在梨白村过了中秋节,也呆完了国庆七天长假。 蓝冰儿后来又打过电话问锁心扇的事,但电话是萧止墨接的,白安安不知道萧止墨与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心思去管。 他们为白一穷举行了不算排场却体面的葬礼。 白一穷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梨白村人,他是早年在这里落了户的外地人,所以没什么亲戚。 出殡那天,没有棺材,没有哭孝的人。 只有一个白安安,身穿白衣,腰系麻绳,端着一个盒子,去往了埋葬着她奶奶,她父母的落勾山下。 而村民们,许是感伤她的可怜,也有不少与白一穷交好的老人们,自发戴了一方白布,去送了送他。 有人问她一穷究竟是怎么死的,她蹩脚的说是意外。 那个一点骨灰都没有的骨灰盒,最终与她的奶奶葬在了一起。 那里有两座坟头,一座埋葬着爷奶,一座埋葬着爸妈。 甚至她爸爸的坟头前,那颗埋种下的柳树,才长了一小截。 人都知道孤儿很难,可白安安却越来越明白,更痛苦的,是得到又失去。 她依旧能听到一些关于她天煞孤星的议论,但也有人在惋惜她可怜的身世,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亲人一个个都死于非命。 十月九号下午。 白安安手拿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锁,站在自己院子那扇木头门前,准备上锁。 隔着门,能看到地上滚落的几个青果子,没有爷爷打理的小菜地也在短短的时间内荒芜成杂草丛生。 她最后还是上了锁。 背着的包比来的时候还要重,里面装着这个家里,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一些的东西。 而这一次,她肯让萧止墨帮她拿了。 在她与萧止墨在村子的小路上走着时,陆以川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 他知道白安安拿走了亲人遗留下的一些小物件、照片以及户口本。 看她带走了一些证件,说明她还是要读书的,他安心了点。 但他又很想问问:安儿,你带着这些东西,是打算去哪里? 如果学校放了寒假,你可还回来吗? 还是会被萧止墨收留? 最近农村都在秋收了,放眼望去,满地黄灿灿的玉米,她把家里的几亩地给了邻居。 以前家里的玉米地,若是收成好了,快过元旦的时候,她爷爷还会带她去县城买一身新衣服,留着过年。 现在,她不缺钱,陆以川给了她很多,她也有了很多漂亮好看的新衣服。 可带给她的,没有一点点开心。 看着那些玉米,白安安胸口起伏的厉害,想要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自己哭,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 这一次萧止墨不打算陪着她继续一次次倒车,梨白村路不好走,车一路颠簸很要命,萧止墨让直升机过来的。 直升机盘旋在梨白村那无人的村口,轰隆隆的螺旋桨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跑去看。 而就在萧止墨和白安安站在直升机不远处时,村民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那些话,萧止墨听了个清清楚楚。 安子一个人孤苦可怜的为白一穷办丧事时,那些人都在可怜她。 如今怕是他们察觉到他可能有些钱财,又都拿她克死亲人这一条来说事,说她会不会为他也带来霉运。 霉运吗? 他笑了。 为了救她损耗的五百年灵力算不算? 直升机慢慢下降,因找不到落地的地方,上面有专业的保镖下来,要把白安安带上去。 白安安目光呆滞,她刚准备跟着保镖离开,却不想,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拉住了。 她回过头去…… “安,你这辈子,还会回来吗?” 那一句话,让白安安眼泪哗然。 这辈子。 这三个字,要有多遥远? 这个地方,她要是走了,其实有些不再回来。 可这个地方,她更不想走。 这么些天,萧止墨看过白安安哭了很多次,可在白安安上了直升机后,她掩盖在飞机噪音中的一句话,让他也红了眼眶。 ——萧止墨,如果我活不过20岁,我死了后,你能把我和爹妈埋在一起吗? 她没有像蓝冰儿那样去问陆以川能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对他萧止墨说了,这不算遗言的遗言。 所以她…… 即便有他陪着,她现在是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虽为妖,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拥有变态力量的魔,竟如此残忍的杀害一条人命。 如今社会的姑娘,若是看到有什么人从楼上摔下,或者出车祸就会被吓的半死,而白安安见识了亲爷爷那么残忍的死去,或许她被打击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了。 她年纪很小,却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世,论起死亡带给人的震撼,她应该比旁人要深刻太多太多。 陆以川看着那台直升机飞走后,他转过头寻了个庙,去了冥界。 萧止墨和白安安在X市呆了一晚,不管白安安愿不愿意,他带着她在市里的商业街区转了转,天气冷了,他给自己与她都买了些衣服。 他还对白安安说,成年了,就要学着女人一点,或许研究研究化妆品,心情就好了。 十月十号。 他们回了B市。 萧止墨把白安安送去了自己孤身在外的住所,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他则去了一趟公司。 晚上。 “安子,醒醒。” 睡着的白安安被萧止墨叫醒了。 萧止墨的床很软,被子有一股淡淡的广藿香,她洗了澡穿着萧止墨为她准备的睡衣,这一觉她睡的很香。 迷迷糊糊醒过来后看到萧止墨温和的笑脸,她的心就在那一刹那,无比颤动。 略有几分小鹿乱撞。 “怎么了?” 揉揉眼睛,她问。 萧止墨露出明媚的皓齿,笑容很阳光,可随后他手中释放出一道灵力,将放在桌上的一个巨大的方形盒子吸了过来,稳稳落在床上。 “这是什么啊?” 看盒子很有逼格,白安安问。 萧止墨依旧没说话,他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两套大红色的衣服。 白安安一怔,她还没有去打开,记忆便瞬间回到了那一天,萧止墨背着她在街头看到的婚服广告。 那天他说的话,她还记得。 ——等我娶你的时候,咱们就穿西汉的传统婚服。 她还什么动作,萧止墨又用灵力吸过一只盒子,再次打来,里面放着一套华美的凤冠,上面以红色的宝石点缀,美的耀眼! 看到那么漂亮的东西,白安安瞪大了双眼。 “这是要干什么?” “安子。”轻声叫了她一声,萧止墨眼睛眨了眨,冲她放了个电,“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吗?” 白安安一愣,“会有很多吧。” “嗯。”萧止墨得意一笑,“安子,你该学聪明一点。” “什么?”白安安有些不大明白他要说什么。 “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不管你现在能不能喜欢我,但你能先答应我,以后做我老婆。” “啊?” 刚睡醒就听到了这个,白安安瞠目结舌。 “好了,开心点,要不要试试?”说着,萧止墨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两套才做好的婚服。 “现在?” “快点快点!”萧止墨催了催,“快让我看看我家安子穿上好不好看,行不行?” 白安安拧着眉想了很久,看着俊逸似画的萧止墨,心内突然有了一道声音:如果没了萧止墨,她如今会在哪? 有个男人,虽然一开始对她抱有的目的很是嗜血,可现在却对她好的没话说。 虽然他唐突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就算是为了让他开心一点,她也不能拒绝。 “好。” 白安安扯起一个笑,主动拿过那套女士的撑开在床上看了看。 一件一件从内到外,都是她从没接触过的衣服,看样子,穿起来会很麻烦,但摸着衣服金银丝线绣着的图案,她当真觉得漂亮极了。 “这个该怎么穿啊?” “我教你……” 之后,在那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内,萧止墨一件一件告诉白安安衣服该怎么穿。 白安安稚气未脱,萧止墨也如过家家一般,和白安安一同穿好那大红色的婚服,两个人坐在床上,互相看着对方的模样,萧止墨垂头笑出了声。 而白安安抬起手捂住小口,眼角也弯了起来。 她可终于是笑了。 而那身衣服穿在白安安身上,也的确是漂亮。 两人穿穿衣服就耗了一个多小时,在白安安有些嫌累的坐在床上后,萧止墨拿出了凤冠。 拉着白安安,一起走去了衣帽间。 那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当两人身着婚服站在那里后,男俊女美,萧止墨站在她身后,两只手箍着她的上半身,脑袋亲昵的靠在了她肩上。 白安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她觉得自己那婴儿肥未消的脸,和这套庄重的婚服有些不搭。 但萧止墨穿上红色,却稀奇的好看! 她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现在的感情,一层一层交叠的衣领依旧没能遮住她明显的锁骨,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右边锁骨上,有了些纹路。 像是血丝渗出,又像是被自己抓红一般。 她不自觉地把手伸了过去,刚抚摸了两下,那些纹路竟然不见了。 萧止墨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一顿,朝她的锁骨看了去,“怎么了?” 白安安恍惚,她呆了半秒,含糊了一句:“没,有些痒。” 只是站在这反射冷光的镜子前,白安安的目光却怎么都落不到身上的华丽服装上,她看向了自己的脸。 有人曾这样说过,镜子照久了,会觉得自己很陌生。 为什么在她突然盯着自己看了没片时时,就有这种感觉呢? “萧止墨,你会有觉得自己很陌生,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吗?” 突然,她这么问。 萧止墨愣了愣,他扬起了笑:“你想要看看我的模样?” 白安安张了张嘴,刚准备回答,却不料嘴唇突然发麻,脑袋猛的一转,胃里也有了一些不适感。 镜子中的她,脸色瞬间苍白。 甚至她没意识的,人就开始朝后倾着…… “安子!” 在萧止墨紧张的声音落下后,她靠在了萧止墨怀里。 这时,白安安才越发的清楚,浑身有了些许冒冷汗的感觉。 想来从昨天开始她跟着萧止墨从直升机到飞机,再倒那处处透露着芳香的豪车,她这种人怕是没有公主命,消受不了。 她今天还纳闷怎么没生病,怕是现在…… “好像……突然病了。”语气也突然虚弱了一点。 “我们回床上躺着。” 之后她晕晕乎乎被萧止墨抱了起来。 她是穿着睡衣试婚服的,她的衣服被萧止墨帮着利落脱掉便趟回了床上。 萧止墨看着她突然生了病,本想靠精元帮她治疗治疗,却发现这不是什么发冷发热的病。 一下子,他慌了阵脚。 “我马上去叫一声。” 扔下一句话,萧止墨拿起手机站在一边打起了电话。 白安安吞咽口口水,这种感觉,怕是感冒了,得吃写感冒药加消炎药才好。 她以前都得这样。 暑假没开学时,陆以川出现后,她也曾这么生过病,陆以川那时候,竟然在半夜从山上弄了些草药,把她给吃好了。 其实想起来,若是难受起来了,叔对她的照顾,一直都是贴身贴心的。 而白安安在不自觉的想起那些后,看着着急打电话的萧止墨,她眼前越来越花,竟然在须臾之间,就睡着了。 而这一次,她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穿着大红的纱衣,是婚服。 在等着一个人,来迎娶她。 第122章 梦 那是一条云梯,会通往什么地方,她也不知。 只是她看着迷茫的前方,可心中却不迷茫。 有个地方,是归属。 许久后,云梯上出现一人。 黑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加身,是位男子。 男子越走越近,而她在梦中却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看他轮廓,风度翩翩,雍容华贵。 她看到他,霎时莞尔一笑,带着三分急切道:“玥哥哥!” 朦胧中,她能感觉到男子朝她也笑了笑,而后传来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小梨白。” “玥哥哥可是来接我的?” 在她说罢之后,男子走近了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顺着她自然下垂的长发轻轻捋过,“今日你将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可开心?” 她轻轻垂头,手放在胸口,轻声回答:“不知是否开心,只知心如小鱼儿拍在岸上一般,有些闷,有些喘。” 男子笑了笑,他朝她伸出了手,并道:“愿他能用待苍生之心,护你永世周全。” “梨白自出世以来,能得到东皇还有玥哥哥之厚爱,并能同重哥哥相知相守,自当不胜感激。” 男子听罢她这羞涩的话,抬起手朝着她的脑门,轻轻一弹:“别说那些客气话。” 她先是点了点头,刚准备抬手去揉揉有些发痛的额头,却不料脑袋上突然被一方喜帕遮住了脸。 她一怔,接着男子将她脸前的一角掀起,“这是汐儿为你准备的。” 提起这个名字,她本有些开心的脸带上了歉疚,“汐姐姐她……” “梨白,爱究竟是什么,我们每人都有不同的见解,而汐与你,当属同等立场。” “嗯。”她点点头。 她没再说话,沉思片刻,她又点点头,男子将那一角放了下来。 倏尔,男子把胳膊撑起,“吉时快到了。” 她将手跨过男子的胳膊,两人踏上了云梯,去往了另一头。 而就在过程中,她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些事,便把头轻轻靠了靠男子的肩:“玥哥哥,若你日后要成亲,我定要送你这世间最大最漂亮的花雨!” “那我就期待着。” “嗯!” 之后,在两人快要走到云梯的尽头时,遮挡蓝天的云层突然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拨开,露出了金光灿灿的阳光,感觉到光时,她撩起了盖头朝空中看了看。 须臾便飞出了一群鸟儿,鸟儿在沐浴在阳光下,处处是春天的朝气。 而就在那靠近太阳的地方,忽的飞出了一条白色的龙,浑身的鳞片闪亮斑斓,将阳光反射出淡绿淡粉的光。 它在空中盘旋几圈,而后突然消失了。 看到那些场景后,男子轻笑一声:“看样子,他已经在等着你了。” “汐姐姐今日的鳞片当真是好看。”而她却答非所问。 说罢,她把盖头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梦境便是她一直往前走,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 而每走一步,总感觉自己会踏入另一个世界,而她还是迫不及待的往前走着,垂头能看到自己脚上那双通红的绣鞋,还有那薄纱的裙摆。 直到突然有一道声音呼唤了她一声。 “梨白。” 声音很淡,其中还夹杂着紧张。 她的脸被遮挡着,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但是看他的衣摆,亦是一片大红。 “重。”她亦唤道。 接着,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开了口:“她是你的了。” 他是在对他说。 “多谢。”他答。 “不谢。”男子答过后,还不等她也说几句,便突然迈开步子朝前走了去,似乎是向着什么人去的。 她依旧看不到周围是什么场景。 在她寻思之时,手突然被两只温暖的大掌紧紧攥住了。 她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看了过去,便看到自己的手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包裹着,十足安心。 接着,是重清淡却带着急躁的声音:“太迟了。” “与玥哥哥,说了些话。”她答。 “嗯,时辰到了,我们过去。” 话毕,重便拉着她朝着前方继续走着,盖头之下,她能感觉到前方有着越来越亮的光,甚至嗅着空气里的芬芳,她大概能感觉到周围应该是莺飞草长,花正盛开,定是如梦一般美丽。 甚至透着盖头,依稀能感觉到前方有很多人影,想着那些可能是他们的友人,她很是欣喜。 就在他们朝人群走去时,重忽然道:“光阴若白驹过隙,你我初次相遇的情景,宛如昨日。” “嗯。” 她应了一声,可脑海中,却顺着这话,涌现出了她第一次与他相遇的场景。 冰冷,风雪飞扬的极寒之地,一片寒白,一棵通天巨树屹立孤白中央。 而就在那极寒之地,一条金龙闪耀着褶褶的光,围绕着树盘旋几次,之后龙那双亮如辰的眸子看向了树上突然开出的那一朵洁白干净的花。 良久,龙咆哮一声后,它的身体内传来一道很轻淡的磁性声线:“建木生花,新妖问世。” 话音落下,龙瞬的盘旋而去。 片刻后—— 从东方吹出一阵大风,风卷起千层雪,而那朵花,顺着风落在了雪中。 迷离的雪很久才慢慢沉下,下一刻,雪中隐现一位女子,冰清玉洁,白璧无瑕。 随着女子稳稳站立,东方的阴云忽的敞开,金光迷茫。 女子顺着阳光看去,顿时被刺眼的光晃得回过了头。 她四处看看,不知这是哪里,她刚迈开不知准备往前走去,却瞬的察觉到身后出现一道清凉温润的风,她还没回过头去,身上便被披了一层白衣,一双手拢在了她的前襟。 她一顿,紧接着传来了一道冰冷却带性感的声线:“花?” 她回过头去,一眼对上的是一双明亮而漆黑的眸,再一看,便是他光洁额头之上的玉石点缀。 竟是个男人。 她从未张口说过话,却只是听他说了一字,内心便有了一种语言,她朱唇试探着一张一合,而后回过头去,生疏的说出二字:“你是?” 而此时,男人已将她的身子裹了严实,可就在她回过头男子看到她的模样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怔了怔。 空气安静了片时,他才答:“木巫,句芒,亦可唤作重。” “木?”她瞪大眸子,表情单纯,却难掩与生俱来的魅惑。 男子唇角一弯,“对,木,生花之木。” 木生花…… 思及此,她觉得,自己与重能婚配,是不是命中注定。 她还没开口去问,他却如同察觉到她心思一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和宠溺道:“吾妻可想过,日后要为我生几朵小花儿?” 她蓦然怔了怔,可随后她亦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唇角一扬,“那定是要看重哥哥的本事。” 两人低语着,慢慢走到了要举行婚礼的地方,她的脸从头到尾一直被遮着,梦境中,周围的环境很热闹,她的眼前也由亮慢慢到暗,这一切是有些模糊的。 但唯一深刻的便是两人紧握的双手,从没放开过。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他为两人准备的婚房内。 雕花木榻,两人坐在上面。 时间过了很久,一直攥着她的那只大手,她能感觉到生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而她在心里暗想,重哥哥也会紧张么。 只是在她想起印象中他的模样后,她很是好奇他紧张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在她胡思乱想时,突然一杆喜秤伸入她的盖头中,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动的愈加剧烈。 随后,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她抬眸,终于看到了他的容颜。 桃花眸,高挺鼻,冷然薄唇。 美如冠玉。 四目相对,她心中却不胜欣喜,要与他是亲人了…… 可却不料他却幽幽冒出一句:“我们,该洞房了。” 她一愣,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此时便认定他真是在紧张,可重哥哥若是这般害羞,那她该要更害羞了,于是她故作从容的问: “哥哥,你紧张许久,就是为说这句话么?可是之前,你与我都洞房很多次了,新婚之夜和之前,会有区别吗?” 她这话,本想着缓解一下他内心的悸动,可话说出口她暗叫不好,这话显得她多不矜持,只是又一想,自己早就与重哥哥以身相许,如今更是结为夫妻,那很多话,也是该无禁忌的吧。 重哥哥很是宠爱她,她一直懂的。 然后,她便看到他真的红了脸。 她第一次见重哥哥这样不苟言笑的正气凌然的男子,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于是她更是觉得与他亲近了很多,甚至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他,带着笑调侃他:“哥哥脸红了!” 只不过她这话,却被他当成了取笑。 想着他恼羞的模样,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所想:“我与哥哥现已成婚,那日后,我定是什么话都能说给哥哥听,可对?” 当然对,她知道,重哥哥定不会反驳她,哪怕她是错的。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话,而让她尤为感动的是那一句。 ——你自当在我身边,安好如旧,一切我来做。 她明白,从自己降临于世与他相遇,到相知相爱,到成婚,他一直把她当个小孩子,即便她的模样,长的极其标致魅惑,可在他心中,她是花,娇嫩无比。 ——哥哥名重,家之重,国之重,天下重,而我…… 而我如今为重之妻,那我便要家安,国安,天下安,重哥哥安。 哥哥要护我为重,我便要哥哥永世为安。 至此后,我为自己取“安”一字为名,哥哥可觉得好? 第123章 港湾 安。 她名为安。 重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轻轻抬起手,按在了胸口,那里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 她的夫君,她的爱人,掌管着万物的复苏,掌管着世间的复兴,掌管着众多如她一般的生灵的生命。 若是没有他庇护天下那些会开花会长枝丫的生灵,而她也不会有这么滚烫的心。 乱想了片刻,她把手臂撑开环住了他,宽阔的身子比她还要暖很多。 而此时,在梦外。 白安安突然从被子伸出两只手,摸摸索索摸到萧止墨后,竟然拉着他抱在了怀里。 拧巴的脸上,布满了细汗。 萧止墨看着她这反常的模样,表情笼起一层寒霜,他知道她定是梦到了什么。 从知道她与阴魂订下冥婚,到后来又知道她是几百年都难遇的纯至阴女,他就知道她的前世一定不一般。 曾经他想靠灵力去看一看她的灵魂是什么样子,却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一朵……纯洁的白花,他更是认定,她非同寻常。 而后来,她被魔盯上,甚至连她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爷爷,本事都与老金不相上下,那在玄学一脉中,更是隐世的了不得高人。 他曾问过陆以川他究竟是什么人,一位一朝将军,拥有上古灵器,这的确是很让人好奇的地方。 可他如今却越来越怕知道小安子上辈子会是什么人,更怕知道她这一世成人的原因。 他修行将近两千年,他比世人都懂因果轮回的道理,因为他自己就背负着。 只是他即便看的很透彻,可在被她稀里糊涂抱住后,浑身都酥酥麻麻,有一种当代人称之为幸福的感觉。 还是喜欢她。 即便就这样护着她,陪着她就好,哪怕她心里有别人,可他在与她独处时,竟全然不会在意。 但是,就在他刚闭上眼,想要享受一下被她搂在怀里的感觉时,突然她松开了他,身子抖了起来。 她的反应如此之大,他连忙放开了她,只是这次再看她,两只手摊在了枕头上,犹如被逮到的犯人一般,姿势僵硬而不自然。 脖子伸的很长,眼角带着湿润。 明显是脑海中有了什么属于她的无助。 一座华丽的宫殿,她站立门外。 不巧听到了其中几位男子在讲话,顿时她神色一僵,身子倏尔黯淡如枯木,没有了一丝生气,殿内的人,丝毫没察觉到她一丝一毫的气息。 “重,梨白终究不是我们一族,即便如今是你的妻,可她也是妖族!” 说这话之人,声音冷淡如冰,她只是听声音就浑身一震,她知道,这人是所有哥哥中,最不能招惹之人。 而后,便是她最亲近的人,带着怒吼的声音:“那哥哥要重如何去做?抛妻?若本尊连自己的妻都护不了,日后有何德行去庇护这天下苍生!” 可另一位男子却不依不饶:“梨白必须死,你别忘了她与东皇,以及敖玥的交情!” “安儿倚天地为父为母,她与万物共同生长,就是临建木而生,可重并不觉得她是妖族!” 而后,是东西摔裂的声音,很响,让她心惊。 “重!”那男子更是严厉了七分,“我们也为天地而生,但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之躯,有神之力!她梨白是花,是树!不是妖是什么?!” “你若为一己私欲而至天下苍生不顾,造成生灵涂炭,你与她有颜面苟活神界?” 听罢这话,他眸子流出淡淡的怨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重做不到玄冥哥哥为了六界亲手杀死嫂嫂的大义!” 他一句话,让空气安静了。 他面前站立的,身穿一身黑色长袍,冷俊桀骜的男人,凌厉的斜长眸子中,顿时生出杀气。 他便是玄冥,是他也需唤一声哥哥的男人。 而他亦是眯起眸子,没有半分的忍让。 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玄冥的眸子越敛越阴森,那压低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因你嫂嫂,不如六界重。” “对。”他冷笑一声,“究竟是哥哥对这场战争没有取胜的信心,还是非要至妖族与死地,若这次我们胜了,你想起嫂嫂……” “没有半分思念吗!” 之后几个字,他吼了出来。 “没有。”玄冥依旧没有半分情绪表露。 “可我做不到!”重的声音瞬间软了半分,其中难掩难过,“若本尊连区区一女子都护不住,那哥哥,你且先把重了结了!我一想到战后,重要永生永世庇护这天下,而世间却再无安儿,那样……生不如死。” “女子?”玄冥冷冷嘲弄,并忽略了他话中的深情:“她的血能滋养妖族一切毒物,她的存在,是我们最大的障碍!” “对,玄冥说的对!不能留下这最大的祸患!” 一时,有了几个男人一起附和起来。 重看了一圈自己的那些兄弟们,最后垂下了眸子,他紧咬牙关,“怎样才能饶过你们的……弟妹。” 玄冥看他面露痛苦的模样,他走近他几步,抬手按住了他的肩:“重。” “说。” “你的剑,对狐族,龙族,这种生性狡猾的妖族有致命的威胁,我相信以你之力,能轻松对付。” 刹那,他瞪大了眸子,惊耳骇目。 接着旁边站立的几个男人又讨论了起来: “对,重哥哥之力,定能杀掉那帮子骚味儿重的!” “是啊,涂山氏一股子狐骚味,而敖氏飞来就是一股鱼腥气!” 听罢这话,重的喉结猛然滚动一番,他那双温润的桃花眸子瞪的老大,他看着玄冥,一字一句:“你要我屠杀龙族和狐族?” “涂山氏必须杀,尤其是他们那个公主,那只白狐狸,狡猾的狠!” 突然又有人冒了一句,他一怔,眼神冷冽看向了说话的弟兄,他怒喝一声:“住口!” 他攥起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龙族与我交好甚久,汐儿与我一同管理春季,她为苍生带来的福报,你们是要忽略了?” “白月心性爱玩,断不是什么心思沉重之人,且她信任你!”说到这里,他抬起手直指面前的玄冥! “妖族之中,部落那么多,你偏偏让我去杀掉她们……究竟是何用意?” “那是因你能胜任!他们两族最信任你!”玄冥的声音近乎咆哮,“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这一句话,让重着实一怔,抬起的手一刹那失去了力气,那只握过长剑的手,猛然下垂,划下的弧度尽是绝望。 “所以……” 他瞳仁颤抖的厉害。 “哥哥你早早的杀死嫂嫂,就是为了日后若是要与东皇拼个你死我活之时,他们不能以嫂嫂要挟你?” 说罢,他双眼通红看向了玄冥那根本猜不到情绪的眼睛,“为天下者,心最硬也最慈,你当真不思念嫂嫂?” 他如此敏锐,玄冥薄唇一抿,而后他衣摆一挥,人突然背过了他。 “战争,你我都是牺牲品,本尊能给她个痛快,好过日后她被旁人折磨!若你死去,你当真以为妖族会饶过为你妻的梨白?” 他的话说的依旧不含半分感情,但背过的表情,怕是会显露那么一丁点的痛苦吧。 “那哥哥便不信再有别的法子?非要早早杀死嫂嫂,也要我了结了安儿?!” 双方的谈话越来越有歧义,在外听着那一切的她,眼睛里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 有些后悔来此处接他回家。 而她细想片刻,之后的话,没敢再听了。 不论重如何做选择,是要了结她也好,还是为了她背水一战也好,她都不会怨他。 当她悄悄离开时,内心突然发觉到了很沉重却也很清晰的东西。 即便她与他会站在对立的场合,可她竟然依旧觉得他是这世上,她最重要的人。 她是他的妻。 相约要永生永世在一起的人。 若她飘摇无依,而他就是港湾。 路上,阳光普照,百花盛放,一片祥和,而她却不知这美好的情景,会在什么时候不复存在。 梦境中的记忆总时深时浅,她走着走着,周围便开始一片朦胧模糊。 在那一片模糊中,似乎岁月过了百转千回,她转眼便堕入了一片黯淡荒芜的地方。 她抬眼,只见在黑暗之中,开出了大片大片,如雪般无暇的花,花无风自动,飘飘摇摇,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带去了柔美。 “梨白,你可懂与本尊发下誓言的后果?” 背后,有一男人突然这么问她。 “安儿懂。”她平静答。 “二十年,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好,但是……” “不用但是!”男人打断了她的话,“那是我与你最后的交情了,我会照顾好。” “彦哥哥,谢谢你。” “那你走吧,轮回之路,我不会看你一眼,希望二十年后,你我不见。” “愿!” 突然,她仰天大喊一声,“倾尽所有,只求一世,与重相遇,了却遗憾,肉体凡胎,相知相爱,与他终老,携手入黄土!”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第124章 思念 翌日。 绍大,古代文学专业的大课堂上,今天是席无玥的课。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按理说这个时候,教室里应该是鸦雀无声,各个都怀着敬畏之心等着那位出了名的严厉教授。 但今天,有些不同。 来上课的九十多个学生,将近七层都看着靠窗第8排的位置,指指点点。 那里坐着一女一男,男人靠着窗户,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手里翻着上课要用的教科书,而他的旁边,坐着黎野,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男人身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针织衫,脑袋上反扣一顶鸭舌帽,一张白净精瘦的脸上,皮肤在暖光下如褪了壳的鸡蛋,红润的唇边连青涩的胡茬印子都没有,看起来简直是正儿八经的小鲜肉。 而黎野变了个样子。 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军绿色的背带阔腿裤,以前那不修不剪的头发有了些卷,额前的头发朝后扎成了半丸子头,露出了整张脸。 看起来焕然一新。 “周婵,你们班黎野身边那帅哥是谁啊?” “谁知道,没见过。” 在中央,与黎野分开坐的周婵她们,也看着他们两个议论着。 凌一童托着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真好看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啊!” “诶我说,黎野竟然也突然变好看了,那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不可能吧,黎野她……”周婵虽说不可能,但想起白安安的事迹来,她不敢乱说了,怕打脸。 黎野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她却不在意,在手里的东西写完一些后,她微微撇头道:“登彦,今天的教授很严格,你安静看书,别说一句话,能行吗?” “中午不吃米。” “成交。” 两人不轻不淡的对了几句话,便有人喊道:“教授来了。” 霎时,教室一片安静。 不出半分,席无玥走了进来。 他无视了在座的学生,径直走到讲台上,然后放下电脑,连接多媒体,打开。 一两分钟内,他利落的做完这一切。 而后他简单操作几下,教室那多媒体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必须来上课的90多号学生的免冠照。 顿时,座位上一票人都在唏嘘。 当登彦突然看到席无玥后,他的眸子猛然一震,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随后,他赶紧把脑袋上的帽子转了过来,然后遮住了脸。 黎野注意到他的反常,看了看席无玥,细想片刻,她问:“你认识我们教授?” “别和我说话。”登彦冲了一句。 “请你对你的债主态度好一些,谢谢。” 黎野面无表情扔下一句话,看向了讲台。 十来天的相处,他们看起来熟悉了很多。 黎野看着多媒体上的那些免冠照,发觉有些人本人和免冠照差别很大,她又看了看人群。 “起立。” 届时,有一位班长喊道。 来上课的同学们全部起立问好。 席无玥抬起手冲着前方摆了摆,眼睛依旧看着电脑上那份电子点名册,口中却说:“开始点名。” 一句不拖泥带水的话说完,他抬起了头,先是扫一眼在座的孩子们,而后他开始轮流点了起来。 在台下坐着的同学们,有人还在窃窃私语:“放了个假,教授怎么整了这一出啊?” “据说是学校要求,所有公开课的教授都得这么点名。” “校方太可恶了,那张免冠照简直会成为我大学生涯的黑点。” “但是你们看到没,那个白安安,她的免冠照真好看,怪不得会被萧止墨给……啧啧……” “她今天又没来上课,这开学才多久,军训没去,上课一直请假。” “人家还用读书吗,和萧崇的董事长谈恋爱,人生赢家好吗?” “不止白安安,你看那个黎野,免冠照扎起了头发,还摘了眼镜,竟然比她本人要好看。” “白安安,今天有来吗?”突然,讲台上的麦里传出席无玥这道声音后,空气里安静了不少。 努力遮着脸的登彦也愣了愣。 “报告教授,白安安同学请假了。” “请假了?”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位一班班长,“告诉她后天有个小测验,如果她能考满分,大二我所授的课,依旧给她A。” 教室又一顿唏嘘。 “教授,白安安同学不是只请了今天的假,中秋节前她就请假了,长假。” “是吗,下一个,周婵。”席无玥突然又淡然无波。 “到!” 席无玥抬头看了看,而后又瞄了一眼点名册道:“黎野。” “到。” 他又一次抬起头在人群里看到了站起来的小女生。 不过这一次,他的眸光里也有了些诧异,眉头还微微蹙了蹙。 许是被黎野突然的改变震惊到了。 没有几秒,他又垂下头:“凌一童。” 黎野这时也坐了下来,却恰巧听到了登彦的嘟囔:“敖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说罢,登彦收起书,恰巧看到身边只喝着窗纱的窗户外没有防护栏,他突然把帽子一压,打开那层纱,一脚迈上桌子,很敏捷的跳了出去。 这一出,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他们教室虽然不高,但也是二楼! 听到动静后,席无玥看了过去,“什么人?” 黎野马上站起了身,“报告教授,不认识。” 很干脆利落的话,保全了自己。 她很清楚,如果这时胡乱编造理由,指不定要因为和她有关系,让她也受些惩罚。 “好,我们开始……” 话说到一半,席无玥突然顿住了声音。 眼睛垂下,他看到自己握着鼠标的右手手背上,有了些变化。 那本是柔软皮肤的手背上,竟然长出了僵硬的鳞片。 他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右手上,先把话给说了完整,“开始上课,今天看看大家对古代诗词的见解和了解。” 说罢,他放开了手,鳞片消失。 他轻轻喘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了写字笔,在屏幕旁的黑板上,写下二字:思念。 接着,他淡淡道:“思,念,大家能想到什么样的典故或者诗词,你们对这二字,如何理解?” “写下你们的感悟,十分钟后班长收起来。” 说罢,他坐了下去。 他的手翻着带来的教案,可眼睛,却落在了那还没关掉的点名册上,确切的说,他在看白安安。 那张不行于色的脸,在手撑起额头遮挡住他的神情时,他显露了一丝疲惫,斜长的眸闭了起来。 他侧耳,能清楚的听到讲台下每个人的议论声。 有人没有议论他的课题,而是在八卦着白安安,蓝冰儿,还有他。 具体所指的是,他送给白安安那枚“好好学习”的徽章,和那略微亲呢的额头咚。 也有人在议论刚才跳出去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有意想去调查,却突然没了兴趣。 而有人也在仔细讨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算思念吧?” “还有那首,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说你们,怎么净想些妻子死去的诗,不能来点有爱的?” 听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他思绪繁飞。 篮天之上,软软的浮云在天空飘浮,像一缕一缕的烟。 一条金龙盘旋在上空,声音内发出一道声音:“汐儿。” 霎时,一道卷风吹来,龙的对面,突然出现一条白龙,而后便有了一道很清甜的声音: “玥哥哥!” 话音落下,那条龙突然隐去模样,逐渐化作了人形,金龙看它如此,也盘旋一阵,瞬的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男人。 随后,他的对面出现一位身穿白衣,冰肌玉骨,巧笑倩兮的女子。 “汐儿,建木今日开出了新妖,句芒已经过去,你不去看看?”他问。 女子嘻嘻一笑,她看了看云层下那浓浓的绿意,开心说道:“那是哥哥的事,我不过去,我自当要为他做好今日之事,不过……” 话说到这里,女子又看向了他,“既是建木神树开出的新妖,那东皇陛下为何不过去看看呢?” “昆仑山,属于玄冥的管辖,自然是句芒过去。” “也对!”女子抿唇,杏眼一弯,“不过花妖,那是不是很漂亮啊!” “应该是。” “那太好了,若是漂亮的新妖,那玥哥哥的太子妃,就有着落了!” “这么盼着我成亲?” “当然啊,玥哥哥为我族之首,你的终生大事关系到我们的强大!” 话毕,女子突然悻悻垂下了头,“不知道句芒何时才能好好看我一眼,我都陪了他那么久了,他都一直视我如妹妹!” 他还没说些什么,忽的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汐儿自当是本尊的妹妹,不然你还要做什么?” 二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一男子,手挽着一位裹着他外袍的女子,腾空而来。 也就是那一刹那,他从汐儿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黯淡,没有了一丝明媚。 也就是那时候,他便知,有些东西,是努力也得不到的。 若是可以,能否换我心,为你心? 若是如此,能否知,相忆深。 思及此,他突然站起了身,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教室。 第125章 你信吗? 本想去办公室喝些水,却不料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迅速接起,他轻声问:“好点了?” “嗯,今天照镜子,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我觉得我更好看了。” “更好看了……吗?” “怎么啊?”蓝冰儿在那头轻声笑了笑,“在你眼里,肯定不如白安安同学吧。” “不如。” “切。”蓝冰儿冷嗤一声,“表哥,今天我在临摹之前的画,虽然与之前很像,却还是有区别,你说应该怎么办啊?” “不喜欢就毁了。” “嗯!我已经撕了。” 一听这话,席无玥怔了半秒,随后眸子微垂,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好,我知道了。” “表哥,谢谢你。” “别言谢。”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但白安安从昨晚睡着,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萧止墨找来了医生,检查了她的全身都说她只是病毒性感冒,一直醒不过来,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而他用灵力也不能让她醒过来时,却隐隐察觉到她体内有了别的力量。 他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怕她,真被那些魔下了蛊。 思来想去,他也不知白安安在何时才能醒过来,便吩咐人从老宅火速拿过了幻妙珠,又差人把珠子戴在了白安安身上。 因他不能靠近,他便离白安安远远的,在这宅子上又加了一层结界。 而他,则回了碧萧园。 有些事,他需要从长计议。 可就在他离开不久后,白安安突然睁开了眼! 她瞳孔放的老大,整个人都很呆滞。 空气静谧的可怕,而她的表情也一如看到了什么可怕场景一般。 良久。 她的睫毛微微眨动了眨动,似乎是意识到了这是哪里,下一秒她眼眶中蓄满眼泪,顺着眼角滑向了眼尾。 而后她坐了起来,眼神虽然瞄向了周围,可眸光却又失了焦。 直至她看到了被人整理好,竖立在对面左侧的两件婚服后,她眸子瞪圆了几分,可随后,她的大眼内眼泪更加汹涌。 “倾尽所有,只求一世……” 她呢喃。 “与……”后面那个“重”字,她本想着要说出去,可喉咙就像突然被神秘之力扼住,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仅张大小口,可怎么都……说不出来。 重…… 重。 她双手掐上了自己的脖颈,试图想要自己说出那个字,可就是突然哑巴了。 而她脑海中,那断断续续,零零散散的记忆与梦境,却翻涌成海。 梦境究竟是虚还是幻,可她就在心底有一种感情冲破她这具身躯后,她的心跳的厉害,脸上的眼泪不断的滑进了嘴里。 她竟然也突然抽泣起来。 最终,她放弃了说那个字,而是继续念出了一句:“肉体凡胎,相知相爱,与他终老……” “陆以川……” “陆以川!” “陆以川,你在吗!” 突然,她像发了疯一样,在空气中,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在喊了很久后,却没人应她。 之后她又发了很久的呆,又突然神经兮兮的掀开被子,而她的眼神却看着那扇关紧的门。 似乎是想走。 而突然。 嗡——的一声震动,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枕头旁边,扔着她的手机,此时在震动个不停。 手机的震动声,有时很容易让人心慌,而现在,当着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后,她看着这科技产物,放大的瞳孔慢慢缩回。 咕哝—— 她咽了口口水后,拿过了手机。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陌生的号…… 她思绪飘向了前些时候,蓝冰儿突然打来的那通电话,但再看,号码好像不一样。 她接了起来。 一开始,她没说话,那头也在沉默。 就在时间过了一秒两秒三四秒后,那头开了口:“白安安?” 是一道充满磁性的男人声线。 而这个声音,她熟悉。 “嗯。”她从喉骨哼出一个字。 “后天有个测验,有时间来考个试么?” 听了这话,她沉浸梦中的情绪慢慢被理智压在了心底,深呼口气,她试探道:“席教授?” “考试全对,大二也给你开绿灯,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声音,突然温柔了不少。 而就是这样,白安安脑海中闪过了梦境中从她口中所喊出的那一声:玥哥哥。 突然,唇角就这么撇了下来。 她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而那头也没急着挂电话,似乎在等待她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 “教授……您信人有轮回吗?” 她声音哽咽沙哑,这么问道。 而回答她的嗓音,却异常凉薄,但他却没说什么,只是叫了她的名字:“白安安同学。” “对不起,我又……” 她刚准备去为自己的冒失道歉,却不想席无玥打断了她的话。 而后,声音轻了些许,他说:“或许,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 突然,心怦然而动。 “您……” “信则有,你信吗?” 听了这话,她又沉默良久,而后一字一句道:“学姐,不能和他在一起!” 话声一落,她眉头紧蹙,里面是不容被反驳的坚决。 “那……”席无玥的声音略带魅惑,他没问他是谁,而是问:“谁能和他在一起?” 她嘴巴张开,隔了几秒,其中发出一个音节:“我。” 声音落下,眼泪又一次决堤。 “是么。” “学姐在哪?” “今天别出门,注意安全。” 说罢,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这通电话,挂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就是这通电话,却让她的心突然通透了很多。 她突然意识到,陆以川他…… 不是人。 而她却是,肉体凡胎。 倏尔她想起了梦境中,有一人告诉她的那一句话:二十年,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她,活不过,20岁。 那些梦,那些一个个的梦,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世界。 而她,又是什么人? 梨白,安。 是她! 有些事,需要问!需要问问陆以川! 而后她的目光又回到了手机上。 看着崭新的手机,这是陆以川给她的。 突然一开始她在车里醒过来,自己靠着他肩膀的样子从回脑海,还有她抗拒他和她的以阴化阳,却不料之后…… 她却收到他突然拉过她脸蛋的,那个浅吻。 “若梦中的感情都是真的,我遇到了……遇见了……” 她呢喃着,眼泪不断的滑向了口中,声音几度哽咽。 而就在她想要说出梦中,她呼唤过的字眼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愣怔了片刻,不懂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关于他的字眼,一个都说不出口! 但,相见他。 最后,她找到了蓝冰儿之前给她打过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十来秒,被接了起来。 “喂,安安。”那头主动开了口。 “学姐,叔和你在一起吗?”一张口,她的话就有些急促。 “呃……怎么了吗?” 与蓝冰儿通了话,而她这才想起她的锁骨上有与陆以川一模一样的刺青,瞬间,一副交织于心让人喘不上气的难过禁锢了胸口。 如果,学姐是与她有缘的人,那她是什么? 那她在梦中,为何会与他成过一场大婚! 虽然,这些她目前还不懂,但她……要问! 不想失去! 内心有一道很强烈的声音再告诉她自己,如果这次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如果他是鬼,如果真有阴间轮回,那她梦中的夙愿却是,与他能有一世,相知相爱。 一世就好,或许就是现在。 “我想见他。” “哦。”蓝冰儿在那头的声音很冷静,“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呢,不过我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吗?” “医院?” “对,从那次后,我身体一直不好,我爸妈不在家,我就住在了医院里,一家私立医院,我给你发地址。” 这些话,让她的心又有了些歉疚,但蓝冰儿也说要与她说什么,她定定道:“好。” 说罢,那头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一条地址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看过地址后,她缓了几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直在萧止墨的地盘上。 而她刚才,竟然忽略了他。 心里暗暗有些抱歉,这才发现萧止墨不在。 本想再给萧止墨打个电话,可又一想,如果他此时不在,会不会是在忙? 透过窗户看着这阳光明媚的上午,最终,她还是不想打扰他。 如果有些事,真是有轮回因果,有些梦,不单单是梦。 或许那一切,和萧止墨是无关的。 而她出生梨白村,起名为安安,甚至她的爷爷,一个懂得这一切的人,安排她与陆以川订下冥婚,这一切,或许只是她与他的缘分而已! 甚至她从梦中醒过来之后,内心有一种情愫,不需要再去确认,也不需要别人逼迫她承认。 她自己就能堂堂正正的说出口。 说不定有一人,他在她心中占据了所有的位置,他在她的心中存在了很久,久到岁月模糊,久到可能山川都更替了很多。 而她,却爱他。 想要与他在一起,而他……更是跨越时间,跨越一切陌生,是她最亲的人。 梦中,她,是她的妻。 现实,她,亦是他的冥妻。 梦里他的话总是缥缈虚无。 但之前他曾那么说过—— 你夫君陵墓之中的珍宝若是曝光于世…… 你夫君,那三个字,曾经让她红了脸,而如今,却是让她红了眼。 “叔……我可能,只有你了……” 怀揣着自己杂乱激动的心,她换了衣服,离开了这里。 而她,就在梦境与现实交杂的情绪中,显然忽略了席无玥之前所说的话。 ——今天别出门,注意安全。 第126章 对峙 白安安身上有些零钱,她跑下这高档小区后,直接在街头拦了一辆的士,给师傅看了看短信上那个地址,她便扬长而去。 此时此刻。 蓝冰儿身穿病号服,正坐在医院后花园的人工湖边。 十月的上午,空气宁静,阳光正好,这后花园里,景色宜人。 只是她却无心看这风景,而是拿着一面镜子,盯着自己的模样发着呆。 一直偷偷看着她的单轶,并不理解刚才她和白安安那通电话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一味的站在阴影处,遵照陆以川的吩咐,照看她。 良久后,蓝冰儿对着镜子突然侧了侧脸,口中没有一丁点情绪的念叨了几个字: “士为知己者死。” 单轶一顿,也不知她突然说这话是何用意,只是脑海里瞬间便想到了这话的前一句:女为悦己者容。 从萧止墨的住所到蓝冰儿所住的私立医院车程大概要半个小时,白安安都到了医院,而萧止墨也才刚到了碧萧园。 他消失半个月又突然回来,老宅里的管家大为诧异。 他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将房门一锁,屋内所有的窗帘一拉,他去了书房,也将其中的窗帘一拉。 空间彻底暗了下来。 装修古朴的书房内,环境素雅,靠墙角的地方,放着一台保险箱。 保险箱上的密码只是摆设,他是用灵力打开的。 打开后,他从中拿出了一件陆以川和白安安都会很熟悉的东西。 玉雕白蛇。 拿在手中,他盯着这块玉雕的白蛇看了很久,突然猛的朝上一扔。 这玉雕竟然浮在空中,没有掉落。 而后,他双眸泛红,没有去管玉白,人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闭了上了眼。 本有呼吸的他,几秒后突然如死一般寂静,又过片刻,有一男人从那副躯体中走出。 一身白衣,黑发如墨散在肩上,而他那张脸,和萧止墨异常相似,却又比他还要耀眼几分,甚至在他纤长白皙的脖子上,从喉结开始,有一道道黑色的类似胎记的模样,蔓延进了他的衣服里。 他走到玉白之下,抬手一挥,玉白上栩栩如生的白蛇发出了红光。 而后,有一道白影立于他面前。 待影子慢慢清晰之后,竟是位长发飘逸的绝色美人。 看到女人后,他那双冰冷的眸泛出思念,唇角微微颤动,表情显尽温柔。 而出现的女子,看着他,那毫无灵魂的脸上,慢慢有了些灵气。 两人四目相对,均无言。 良久后,他薄唇一张一合:“很久不见。” 女子朝他莞尔一笑,依旧没有言语。 …… 白安安到了医院后,她又给蓝冰儿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在后花园后,她一路走一路问,很快找到了她。 远远看到蓝冰儿坐在长椅上,悠闲的玩手机,她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一直守在远处的单轶,现在看到白安安真的出现了,他沉思半晌,然后消失了。 跑到蓝冰儿边上,白安安先是喘了口气,道:“学姐!” 看着气喘吁吁的白安安,蓝冰儿只是笑了笑,她往另一边移了移,腾出了一点地儿,然后说:“来了啊,坐。” 看她如此从容,白安安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是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她也没拒绝,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两人坐在了一起,蓝冰儿笑容依旧不减,还特意伸过头看向了她。 她突然这么认真看她这张脸,白安安有些不适,她张了张嘴,敢准备说话,蓝冰儿却抢先说:“今天表哥又夸你好看了呢!” “呃……” 这是什么聊天方式,白安安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可接着,她竟然又问:“安安,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好看啊。”她不知道蓝冰儿卖着什么关子。 “那……比起你来呢!” 这话,白安安有些难懂了。 和她比? 这让她怎么回答。 “我觉得学姐比我好看,很有气质。” 这话白安安倒是没有恭维,她是大家闺秀,即便本性可能有些活泼,可在外表现的一直优雅大方。 “是吗,那我和陆先生,配吗?”话说到这里,蓝冰儿眉头一挑,一副直截了当的模样。 白安安一怔,她瞪大眸子,盯着蓝冰儿那张脸看了许久。 陆以川是宽眼皮长眼角的桃花眼,而蓝冰儿,也是那样的吊稍大眼,两个人的脸型也属窄瘦带些椭圆,想到这里,她胸口发起闷来。 “还好。” 嗯,她说了违心话,即便发现他们挺配的,可她不想说。 蓝冰儿抿起唇,笑的有些神秘。 倏尔她抬起一只手慢慢伸向了白安安的脸,她突然这么做,白安安下意识的往后倾了倾脖子,而就在这时…… 她看到蓝冰儿的手心处,中指之下,有一点很明显的红点,类似朱砂痣。 这个…… 瞬的,她脑海一闪而过爷爷离世时,她看到的那个神秘人的手掌。 那个,是她唯一能找到杀害爷爷凶手的证据,却不想…… 她手上怎么会有? 心一惊,在蓝冰儿的手要碰到她脸的时候,她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学姐,你要……干嘛?” “没干嘛啊,就是觉得……你这张脸,我越看越喜欢。” 蓝冰儿话说的自然而然,眼神还一副不解的看着被白安安握住的手。 白安安没有回答,她轻轻的掰了掰她的手指,眼神再看到她的手心,她的眸子微微颤动起来。 要说她为什么能一眼发现,那是因为蓝冰儿的手很白,那么白的皮肤上,突然多出一个红点,很显眼。 这时,蓝冰儿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要把手收回去。 “学姐,你这里,是怎么了?” 内心虽然有了乱七八糟的猜测,可白安安还是故作从容的问了一句。 “什么啊?” “你手心怎么有,有红点点?” “啊……这个啊……”话至此,蓝冰儿很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她力气大的,白安安顺着惯性几乎都要扑到她身上了。 哪里像个病人。 “这个,被玫瑰花的刺,刺破了。”说罢,她没有收回那只手,反而在白安安眼前晃了晃,还抬起另一只手在那小红点上抠了抠。 白安安看她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举棋不定起来。 心里,有了太多的疑惑,关于她自己,关于陆以川,甚至关于……蓝冰儿和席无玥。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勉强扬起个笑掩盖了内心的纠结,而后她又问:“陆以川不在吗?” 蓝冰儿放下了手,她瞟了白安安一眼站起身,走到了湖边。 适才,她才回答:“安安,你把你的叔让给我好吗?” 话音落下,她回过头,人靠在了湖边的防护栏上,一脸坚决期待的看着白安安。 她身上的病号服露着她的锁骨,能看到她锁骨上的刺青。 虽然那个与陆以川一模一样的刺青,说明了她和陆以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白安安回想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梦到的陆以川,内心也有了她难以平复的悸动。 甚至那种莫名涌上心头,跨越生死的感情,不可控制。 她喘了口气,郑重道:“学姐,既然咱们都能看到鬼,有些话……不妨敞开了说。” “好啊,我也是这个意思……” “学姐能告诉我,你和陆以川究竟是有什么关系吗?他的存在,还有那日盯上我的魔,说明这个世界上有因果轮回,我们的上辈子,和他有关系,对吧?” “你果然很聪明。”蓝冰儿又莞尔,“安安,你这次,不叫他叔,改口成名字了。” “嗯,因为我是他的冥妻,叫叔不合适。” “对,你们还有这个关系。” 蓝冰儿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但是安安,那一次,我被人下蛊只有半年可活,你爷爷魂飞魄散,还有先生的危难,你可得好好记着,这都是因为你啊。” “哦对,还有止墨哥受伤,他也不是普通人吧?” 蓝冰儿果真是有话要和她说,这些话,说的真是够直接了。 她张开嘴,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可蓝冰儿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脸上的笑容一凝,她沉下语气:“不管你和我上辈子是什么人,可这辈子,谁遇到你,谁都倒霉。” 一句话,戳中了白安安心底的自责和愧疚。 “我……” 她真被蓝冰儿噎的说不出半句话。 这时蓝冰儿朝她勾了勾手,“有人过来了,你走近一点,我告诉你句悄悄话。” 白安安又是一愣,她看了看旁边,果真有病人朝这里走着。 她微微思量,还是走近了蓝冰儿,“你要说什么,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知道了很多事?” 蓝冰儿没直接开口,她抬起手,搭在了白安安的肩膀上,柳眉一挑,露出媚笑。 “我知道,你上辈子,叫梨白。” 她突然压低声音的话,让白安安脑袋突然放空,随后那颗心,跳动的剧烈。 她做了很久的梦,终于梦到的那个名字,她竟然说了出来。 果然,她肯定知道很多! 手上的那个朱砂痣,也不可能是刺扎的! “你是……你是谁?”须臾,白安安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我还知道,关于你上一世,还有先生真正的身份,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仅说不出来,你就算是写,去暗示,都不行。” 第127章 蛊 在蓝冰儿又说出这话后,她浑身蹿出一阵激灵,她突然有些想逃,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你……你的手……你和那天的那个……是一伙的,对不对!” “白安安,我还知道,你必须死,最好今天就死。” 蓝冰儿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白安安眼眶一紧,眼泪溢出,“你不怕我把这些话,全都说出去吗!” 看她突然就怕了,蓝冰儿笑了几声,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她冷冷道:“倒是你说说看啊?” 紧接着,白安安猛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爬过,从她的喉骨,蔓延之下,到胸腔,还到四肢。 “我……我的身体……”她惊慌。 可蓝冰儿却得意道:“从这一世开始,重不会再是你的了。” 同一时刻。 冥界的荒芜之地。 单轶找到了形单影只在那里平静心思的陆以川。 “将军!” 他的声音让陆以川睁开了眼。 “怎么了?” “白安安去医院找冰儿小姐了,她们可能会说些什么,你要去看看吗?” 陆以川怔了怔,没有回答,而是仔细衡量了一番。 单轶看他有纠结,便又说:“我看白安安很着急,脸色也不太好看,之前她们打了一通电话,隐约中,好像提到了你。” “是么,那去看看。” 陆以川这就利索答应了,单轶挑眉,表情略微古怪。 站起身,他和单轶便去往了阳间。 白安安瞳孔闪动,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管包括骨骼,似乎有万千只虫子在疯狂的爬过,完全控制了她的四肢。 “什么叫这一世……” 蓝冰儿依旧靠着栏杆,她抬起手,这一次如愿捧住了白安安那张脸,问:“安,你是不是想起和他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 蓝冰儿眼皮一敛,她这张脸,即便是带着恨意,却也尽是妩媚。 她看着白安安无助失措的模样,伸出手指揩去了她的眼泪,道:“原来以前我被你们伤了心时,就是这副表情啊……” “你什么意思?”白安安现在越来越清楚,蓝冰儿知道的肯定还不是一星半点。 蓝冰儿眨了眨眼,摆出了一副无辜可人的模样,而她的手慢慢移至白安安的脖子,手轻轻握住。 下一秒,白安安猛然感觉脖子上的肌肤宛如针刺了一下。 那一次她被那个神秘人握住后,也有过这样的痛觉。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有种蛊,叫噬心蛊,放在人身体啊,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要人动了感情,蛊就会不知不觉侵蚀人的大脑,让感情……全部会释放。” 说到这里,蓝冰儿的脸凑到了白安安身边,继续道:“尤其是对你这种,带着前世记忆转世为人的至阴女,更是能发挥蛊最大的效果。” “你!” 看白安安脸色惨白而急切,她抬起一只手指,摁住了她的唇,又说: “别急,还有一种蛊,叫兽心冥,管他什么人,若是被下了这种蛊啊,内心的阴暗啊仇恨啊,全部会放大千百倍呢!” “而这两种蛊如果同时发作的话……” 话没说完,但她绝美的面容上,笑的另人目眩,看白安安脸上眼泪越来越多,她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白安安只觉得心猛然一堵,看着蓝冰儿这样的笑,她脑海里回荡起一句话:这火烧的可真美啊…… 接着,她眼神失焦。 脑海里,出现了很逼真的画面。 她与陆以川,手牵手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突然……蓝冰儿跑过来,直接拉起陆以川的手,拽着他就往前走。 看着她抢走了自己的爱人,看蓝冰儿光彩夺目的样子,她心底的自卑和阴暗夹杂着恨意突然肆虐蔓延…… 为什么蓝冰儿的家世、样貌、才能都比她好,如果世界上有这样的女孩存在,陆以川还会喜欢她吗?! 这个女人,好像还曾经用火烧死过她!声音是她的,一定是她! 不行!为了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她不能留下这个女人! 于是她发了疯的追过去,先是把陆以川给拉去了一边,然后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直接朝着蓝冰儿那张漂亮的脸,又拍又挠。 一定是她长这么好看,才会让陆以川对她有好感的! 边挠,她边大喊着:“把陆以川还给我!” 白安安脑海里被这些占据了理智,而现实中,她那两双手也真的挠在了蓝冰儿那张脸上,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一下子就多了几个巴掌印和血道子! 她看起来力道很大,双眼通红眼泪不断,嗓音沙哑的大喊着:“把陆以川还给我!” 反观蓝冰儿,她两只手瑟瑟的一副想要反抗却反抗不了的模样,那被抓花的脸上眼泪婆娑,嘴里却带着哭腔道:“可我也喜欢他啊……” 白安安仿佛拼了命的想要把那张脸给毁掉,口里那带着怨恨的话,却不自觉的带上了哽咽:“陆以川是我的,你把他还给我!” 她的声音很大,不远处的病人听到动静后都朝他们看了过来,而这时陆以川和单轶也赶了过来。 陆以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如活人一般出现,而他身边的单轶却依旧是阴灵的模样。 他们先听到的是白安安的大喊,等走过一座假山后,他们看到了张牙舞爪的白安安。 甚至这时,白安安使了吃奶的力气,朝着蓝冰儿的脸猛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惊呆了陆以川。 他一愣,还不等他去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又看到白安安掐住了蓝冰儿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道:“我等了他那么久!” “那么久那么久!” “他是我的,一直是我的,为什么你非要和我抢!”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你!” 蓝冰儿抽泣的看着白安安,声音很是可怜:“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抢了我的啊……因为你,我都活不了多久了……” 在蓝冰儿声音落下后,白安安背后的衣服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猛的提了起来,“安儿!” 声音,冷的可怕。 听到了他的声音,白安安呆呆的转过了头,意识到自己被陆以川很用力的拽着,她脑海中那些画面,在她心里越来越真实。 “你喜欢她……” 她哽咽着问,此时看她那张脸,害怕、恐惧、憎恨,全部拧巴在了一起,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陆以川刚才还在想,安儿会不会是被什么给控制了,但一看她这副委屈怨恨的问他这话,他觉得自己多想了。 再看蓝冰儿,那张脸上左右都有猩红的五指印,除此之外,额头到下巴,都有了血道子,甚至有一道,直接划过了她的眼皮,她那双流泪的眼,红的可怕,怕是真被白安安给戳到了! 那副美颜突然成了这种模样,他浑身窜过一阵疼。 但凭着与安儿之前的情分,他闭了闭眼,耐着一分性子,压低声音道:“白安安,你为什么这么做。” 白安安的手从蓝冰儿脖子上放了下来,她看着陆以川那张脸,哭的像个孩子:“我只有你了,可她要和我抢!我只有你了!” 听了这话,陆以川想起了记忆中,雅水一把把他所珍视的画,毫不留情撕成两半的场景。 他曾觉得,安儿与记忆里那个让他疲累的雅水不一样,是因为她们隔了几百年的跨度,生活环境不同,所以生活困苦的安儿要比雅水惹人喜爱。 可到底,本性难改。 尤其是灵魂深处。 “先生……我,我……”看到了陆以川,蓝冰儿猛喘几口气,眉头紧蹙,哭的甚是可怜。 他瞬间心疼了。 “疼吗?” 在他下意识问出这话后,白安安撇着嘴,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她抬起手,满眼怨毒的重重推了陆以川一把,然后大喊道:“你变心了!” 下一秒,她便回过了头,看向了没有反抗的蓝冰儿,两只手按着她的肩,一副要她死的样子,把她朝后推着…… “冰儿!” 噗通—— 蓝冰儿被白安安推下了水。 接着,陆以川纵身一跃,跟着跳了下去。 看到那一幕后,白安安站在岸边急的又是跺脚又是大哭,最后她宛若没招的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哭的厉害。 后花园人不多,有人看到了她们的冲突,也看到了蓝冰儿被白安安推入水中,就在有人着急要去叫人时,却看到她在水里游了两下,从一边的台阶上,爬了上来。 陆以川没有救到,他差点忘了,蓝冰儿水性很好。 他和蓝冰儿一起游到了台阶边,他把蓝冰儿先推上岸后,他也上去坐在了她旁边,把她靠在了怀里。 “怎么样?” 他的语气很是担忧。 蓝冰儿眨掉了睫毛上的水,唇角一撇,她哽咽着,答非所问道:“先生,您关心我了。” 她这话的意思,陆以川有些不解,可随之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若是自己生前很爱她,那这一世,因为人鬼殊途而刻意远离,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身体怎么样?” “没事,吃些药就好了。” “怎么不反抗?”他问。 蓝冰儿摇了摇头,“反抗什么啊,没什么好反抗的……学妹一直喜欢你,我是后来的……让她出出气好了……” 第128章 七圣 听了这样的话,陆以川很沉重的呼了口气,眸子凸显厉色,看样子是生气了。 抱起蓝冰儿,他睇了一眼跟过来的单轶,踩着台阶,准备把蓝冰儿送去病房,而坐在地上的白安安,看他把蓝冰儿公主抱在怀里,身体又有了如虫啃咬的痛苦! 这种痛苦,造成她的心底怨念越来越多,她这具小小的身子都快容不下了。 站起身,她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朝着陆以川就追了过去。 心中,在那么多阴暗中,突然绽放了一束光。 她好想,能和那位一身白衣,气质出尘的男人,手挽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们如她梦中一样,有过一场很正式的婚礼,成了一家人。 看着那道背影,他连头都没回一下,她边跑着,嘴里大喊道:“陆以川!” “你不要走!” 她那么急切,陆以川顿了顿脚步,脸上浮现厌恶,他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朝住院部走了去,却不料,他怀中的蓝冰儿却拉了拉他,“说几句吧,我也想听。” 怀里的人开口了,他脸上的厌恶顿时化而温柔,他叹了口气,然后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陆以川,我……我知道你是,你是……” 重。 说不出来,真的说不出来! 她嘴长的老大,看起来表情很扭曲,知道不能说,她走到他边上,抬起手指,想要把那个字写出来,却动不了! 眼泪,瞬间如雨。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以川此时有些不耐烦。 白安安瞪大那双杏眼,眼泪字止不住,她的手狠狠朝自己胸口扣了扣:“我家,我的村子,我!是我!是我啊!你记得吗?” 陆以川眸子眯起,对她这乱七八糟的话,表示不太理解。 而此时,蓝冰儿嘟起了嘴,一副不知该怎么面对白安安的,卷着舌头,发出了一道声响,听起来很平常,谁也会。 可接着,白安安浑身一颤,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又露出怨毒:“陆以川,你为什么不要我!” “白安安,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把冰儿的脸,挠成这个样子?” “我恨她!”白安安看着蓝冰儿那张脸,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可随后,她看向陆以川后,表情又带上了无助,“求求你,别不要我!”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说实话,陆以川听到白安安这无助的哭喊后,有一霎那,心软了。 安儿现在,是个孤儿。 “你有止墨哥的啊……” 很好,蓝冰儿补充的一句话,推翻了他的想法,也让白安安语塞了。 的确,还有萧止墨守着她。 如此一想,陆以川看白安安的眼神,尽是失望。 他刚张开嘴说些什么,白安安抓着他的胳膊,乞求着:“可是……你和我,冥婚了啊……你说过,要对我好的!” 她如此不依不挠,再想白一穷离世时说的那些话,他此时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白一穷知道白安安的前世,所以这一辈子,牵扯了亲情,才会在看到他后,逼着他与白安安订下了冥婚。 甚至再想起前世,他是死在雅水手下,他觉得,若是自己上辈子真因为冰儿辜负了雅水,但最后她那种做法,应该也让她平衡了。 安儿,若你真是雅水,怕我真不会爱上你。 或许,更不该有太多纠缠。 “冥婚……”他平静的呢喃,再看白安安期待的脸,他说:“安儿,冰儿与我有缘,你我这么下去,对谁都不好,若你想解,现在可以了。” “我不想解!”白安安疯狂的摇着头,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我要死,我现在要死了,你是不是得马上和我行冥婚,你说过的!” “你忘了你爷爷说了什么?” 陆以川此时冷静的可怕,“安儿,念在以前,给冰儿道个歉,我不追究。” “可是,可是!” “放心,答应了一穷,要护你到20岁,我若一直为亡灵,定会看着你,别太任性,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如人意的。” 很多事,都不如人意。 所以她就算喜欢他到死,也没什么用是吗? “萧止墨……他能保护你,自己好好的。” 耐着心里那些焦躁和失望,他一副君子之态说完这些话,看怀里的蓝冰儿许是觉得冷了,身子抖了起来,他胳膊一用力,甩开白安安的胳膊,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了去。 再没废话。 而那些话,让白安安张着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陆以川所说那些话里的字,每一字都如一刀,刀刀划在她的心上。 心里,疼到难以呼吸。 她缓了好久,终于平复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之前那种嚎啕大跳的无措模样,似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她满脸卑微,却还是不放弃的追上了他。 “陆以川……你告诉我……” “为什么非得是她,不能是我……”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她哽咽的这些话,没有一句让陆以川回过头来。 “可我记得你,我想起了很多事,陆以川……这一次,得不到你,我以后……” 噗通—— 她被绊了一脚,整个人摔在了台阶边的草坪上,手被草坪里的石子扎的窜心。 可这些疼,哪有现在心里来的痛苦。 有些话,被人控制,说不出口。 而她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把蓝冰儿又打又挠,还推进了湖里。 她抬起手狠狠垂在了地上,看着越走越快的陆以川,抽泣的厉害。 “这一次,得不到你,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她趴在那里哭的厉害,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她身后冲过来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其中还有一个穿病号服的在喊:“就是她,刚才把一个病人推下水的!” 白安安闻声扭过头,接着她都不用自己站起来,就被几个人拽了起来。 “没错,就是她!还抬起手朝着那个姑娘又掐又打的!” “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在这里打架闹事,你就不怕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这所医院,住的人,非富即贵。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单轶,在看到白安安后,他竟不知为何,更觉得她惨一些。 但一看已经踏入住院部大厅的陆以川,他闭了闭眼,有些不想看。 “平常心平常心,以前陆府也有丫鬟犯错被处罚的,平常心,平常心……” 他念叨着,然后也离开了。 就在同时,萧止墨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去往了后花园的假山。 又是假山底下那个隐秘的蛇洞,他释放一股灵力,而后一条黑蛇从中爬出。 它吐着黑色的信子,脑袋还冲着萧止墨颔了颔首。 接着,那蛇里传来了老金的声音:“萧总。” “你还有什么道友,我需要做点事情。”萧止墨直言。 “您要做什么?” “去寻一份助我提升灵力的宝物。” “萧总,您不可啊!”蛇又吐了吐信子,“您之前强行损耗五百年灵力,以您现在的力量,若是靠宝物修行,会走火入魔的!” 听了这话,萧止墨狠狠睨了它一眼,蹲下,目露红光:“我有什么办法,我若再不强,谁保护我的安子!” “唉……您不敌啊……” “我若早日飞升,怎能不敌,快说!” “我不说,我不能看您去冒险!” “你是又想挨鞭子了?” “可是……” “快说!” “好……我说我说……” …… 中午。 萧止墨想着,他走的时候给白安安在床头留了一张纸条,让她醒了给他打电话,也不知她是还在睡着,还是没看到。 不过又一想,纸条就在她手机旁边,应该是能看到的,怕她是没醒。 于是抽这个时间,他离开碧萧园,去了一个地方。 明面上看起来是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而就在这酒店的负三层,却是隐秘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巨大的,秘密物品的交易行。 一切国家没发现的文物、从古墓里盗到的宝贝,或者从国外流进来的宝物,都被一些富豪们在这里私下交易。 他从玉白里得到了一条消息,有一宝物名为七圣,它随着周朝一位阴阳师埋在地底,传闻吸附了很多至阴之气,若妖得到,修炼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把它身上的灵气全部占为己有。 那宝物,距今已有三千年之久,怕也成精了,他与七圣属同类,不能亲自去寻。 他需要找几个与老金一样道行的道士,去帮他找到。 他不能让小安子被那些魔一而再的伤害。 就在他刚坐在了自家车上后,却看到有一辆大红的法拉利开了进来。 是和静的车。 他抬起膝盖敲了敲前面的主驾驶座,问司机:“她怎么又来了?” “说是要陪夫人用午饭,少爷,您不吃了饭再走吗?” “闭嘴。” 司机赶紧闭上了嘴,乖乖的发动了引擎,却不想,和静把车开进来之后,直接把车横在了他车前。 他眸子一敛,把车窗降了下去,恰好和静也从车里下来,走到了他车外。 四目相对,和静优雅的笑了笑,“大中午的,不在家吃完饭,是要出去和安安吃?” “怎么?” “没,你们吃过饭要去哪儿,我今天休息,能去找她说说话吗?我的朋友们……今天都忙。” 和静主动这么说,他倒是没想到。 但一想小安子可能还在家睡着,和静要是过去,正好能看着她。 于是他唇角勾起邪肆,“好,等会儿给你个地址。” 他这么痛快,和静眸子闪过诧异,转而她眨了眨眼,“好。” 第129章 审问 萧止墨与和静简单说了几句话,和静上车给他让了路,他的车扬长而去。 在医院,陆以川把蓝冰儿安顿好后,他便和单轶去了冥界。 “将军,白安安被几个保安带走了。” “她应该会联系萧止墨,而我现在……” “要和她把冥婚解了?”单轶打断了他。 陆以川迟钝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一穷已死,只要护着她到20岁就好,这订了的冥婚,怕是也没什么意义了。” “将军,我只是觉得……白安安怕是……” “怕是什么。” “算了,感情这事,我不懂,您自己决定就好。”说罢,单轶无奈摇了摇头,“那我……就去拿您与她的信物,毁掉了。” “嗯。” 他同意了,没有半分犹豫。 …… 黎野不知道登彦为什么会在看到席无玥就突然逃走了。 反正她到下了课也没看到他,直到她回到自己在学校外住的二居室后,登彦竟然坐在沙发上,吃着她的零食,看着她的书。 黎野依旧是那副缺少好奇心的表情,但话还是问了:“你怎么会突然离开?” “烦。” “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席教授。” “今下午我不陪你去上课了。” 两个人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可黎野听了这话后,她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又说:“您不喜欢我打扮的土里土气,现在正常了,今天我一人回家,被人搭讪了。” “而大哥你,说会保护我的。” “你不是安全回来了么。”登彦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下午送你到学校,能行?我有些事要做。” 黎野挑眉,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摘掉了眼睛问:“大哥,你说我的长相,和我们学校的校花比起来,谁更好看。” 她的话,让登彦怔了怔,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那张拍了些护肤品的白嫩小脸,他依旧记起来的,是当年那两个经常在一起玩的女人。 梨白,自一出世,就被妖族奉为第一美妖神,纯粹,干净,出世就比别的妖高一等。 而涂山白月,涂山一族的公主,化为人形还是一头银白的发,她虽爱争强好胜,可若是安静下来,浑身的媚,美,娆,表现的淋漓尽致。 重那种严谨的人偏爱纯粹的梨白,可他却被灵动的白月虏获了心。 而这两人,要是比较起来,还真难。 “你……”登彦幽幽说了一个字,黎野眸子微微瞪了瞪,可接着:“不如人家。” “……” “好吧。”黎野也没在意。 和白安安有过联系的人,此时各有各的事情,而她现在也不在医院。 她被那几个保安带去了保安室,许是有人问了问蓝冰儿具体发生了什么,十来分钟后,保安竟然报了警。 就在陆以川还在安顿蓝冰儿的时候,她被警察带走了。 那时候,她本想给萧止墨打个电话,手机却被某个保镖收走了。 到了如今,她才越来越明白,怕这些,都是蓝冰儿一手布的好棋。 而她还正中了下怀。 现在,她在看守所,接受审问。 “为什么要打人,还要把人给推进湖里?” “你的父母是什么人,大学生还是高中生?” “打人动机是什么?” 民警问了她一堆,而她呆在那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该怎么说,说自己身体被蓝冰儿下了蛊? 这些警察信吗? “她要害我?”最终,她哭着呢喃了一句很没有说服力的话。 果然,警察们笑了,“这位同志,那可是个病人,还发着高烧,你说说看,她要怎么害你?” 她这时想到了萧止墨。 那个对她很好,还说想要娶她的男人。 这个时候,如果他在就好了,她这么想。 可再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是因为陆以川落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事……如果麻烦萧止墨,会不会太过分了? 还是算了。 她如今孤身一人,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 难过死了算了吧,有了这层冥婚的关系,陆以川是不是就不能抛弃她了? 她抹了把眼泪,冲着面前的民警抿唇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她问:“警察叔叔,如果结了冥婚,能离婚吗?” “啥?” 警察被她整的有些懵。 许是她也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很是荒唐,便哭着笑出了声,只是她却还没放弃: “人结了婚,可以离婚,鬼结了婚,可以离吗?” 这里审问她的,有一个女警。 女人心思总是敏感,任由哪个人哭着还能笑的,该是有多难过。 她也见过不少年少气盛的女孩子,为了感情傻乎乎的去割腕去闹自杀,听说她是和一位很漂亮的大小姐发生了冲突,一想也是因为感情的事。 这个女警很怕白安安也有轻生的念头,于是她回了一句: “要真是像神话故事里有六界,那规则一定是一样的,爱就在一起,不爱了,肯定会分开,离婚结婚,是因为现代社会有法律,要真是有阴间,两人一投胎,还说什么结婚不结婚吗?” “对,还能投胎。” 白安安接着话,两只小手,因之前被石子划破了皮,手掌中血和着土,她一次次擦眼泪,便一次次把小脸沾染的更为狼狈。 她只是一味的哭,民警问不出什么话,只能让她说个电话,联系一下她的亲属。 可她,能背下电话的人已经死了。 萧止墨的号码虽然也简单,她看过几遍也能记住,但她没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衡量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自己。 警察看着她这宛如失心的模样,一时也束手无策。 而白安安看着那一丁点大的窗口,莫名觉得这里很安全。 沉默良久,她低声道:“警察叔叔,你们能把我催眠,让我在这里睡一觉吗?” 因她的不配合,包括她得罪的还是蓝家的大小姐,警察也不敢做些什么,之后把她关在了看守所。 这里,的确给了白安安很多安全感。 看守所有味道,而她梨白村的家,也有泥土味,不像陆以川给她的大别墅,到处都是豪华家具的清香,也不像萧止墨的家里,处处都是高级香味。 她喜欢泥土味,也不排斥异味。 甚至心里嗅到那些来自自然的味道,她还觉得开心,打心底里不讨厌。 看守所的监舍很小,像极了她在梨白村的小房间,还没什么家具,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目了然。 没了亲人,她已经没了家,到哪儿都一样。 缩在监舍那张木板床上,她盖着那带着潮湿和意味的被子,她想着……爷爷那个不爱干净的老头子,被子上也有意味。 嗯,这是爷爷的味道…… 她这么自欺欺人。 和静在吃过饭到了萧止墨在外的公寓后,她刚打开门,就察觉到了些不正常。 玄关门口的鞋有些乱。 萧止墨说白安安在这里,可这屋子里,不像有人啊? 不过她也没直接给萧止墨打电话,先是在这客厅打量了几番,然后她看到在电视机旁,竟然摆着一盆与整体装修有些违和的小花盆。 里面竟然栽着一截梨花树枝。 “梨花?”和静轻声笑了笑,这都什么季节了,他在哪儿弄的这个。 垂下头闻了闻,很香。 之后她没再过多关注这枝花,她抬起下巴,大声道:“安安,你在吗?我是和静!” 没人答。 这时,她更加觉得不对劲。 边叫着白安安的名字,边在那些房间里看了看,果真没人。 之后她才抱着疑惑,把电话打给了萧止墨。 十来秒后,萧止墨挂断了她的电话,发来了一条短信:怎么了。 想着他可能在忙,便撇撇嘴回:安安不在家,玄关的鞋也是乱的,你是不是骗我? 短信发出五六秒后,萧止墨给她打来了电话。 顿时,心一疼。 她打电话,挂了,在忙。 提到白安安,他估计就算是皇帝登基,怕也会先顾虑白安安。 接了起来,她带了些阴阳怪气,“不忙了呀,大少爷。” “安子不在家?”他的语气很着急。 “不在啊,我叫过了,还在每个房间都看了看。” 下一秒,萧止墨把电话挂断了。 他现在正在那静谧到可怕的地下交易场所寻找所谓的“七圣”。 这里的负三层,是赌场的布局,可在那长桌台中央,所有的道具都是摆设,长桌两头坐着的人,都是要交易的人。 偌大的大厅墙壁上,都有高科技的隐秘房间,若是想要在这里大厅什么消息,便付费成为座上宾。 萧止墨此刻就在其中一间,与这里的管理人员在进行交谈。 而他刚问出了一点关于“七圣”的消息,就被和静的电话扰乱了心。 他没再这里多停留,挂断电话,便拿起衣服离开了。 出去,他先给白安安打了个电话,关机。 体内的精元细细感受一下,白安安没有什么身体差池,他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的具体位置。 看来,得先回家一趟。 …… 白安安窝在看守所里,根本睡不着,她脑海里已然被自己18年来所经历的所有悲伤事,包括之前才梦到的那些让她释放情感的梦境侵袭了整个心房。 浑身痛的不知该怎么办。 她双眼闭的很紧,却又在突然间,隐约觉得自己眼前出现过一个人影。 她心一颤,下意识以为是陆以川,却又想起,鬼是没有影子的。 于是她没睁开眼,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该见什么人,或许一个人呆着最好。 可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她隐约嗅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蛋白质的味道,身后还越来越热…… 待她察觉到不对劲后,一扭头…… 头发着火了。 第130章 尸身流泪 火来的蹊跷,白安安更是对火有莫名的惧意,她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脑袋下的枕巾拽起来去拍打那些火苗,却打不灭! “救命啊!” 于此,她大喊了起来。 这间监舍,有两张床,因进看守所的女人不多,她如今便是一个人在这里,她喊了几声,没人应。 按理说,监舍外都有人值班的,可任凭她现在害怕的如何大喊大叫,外面愣是没半点反应。 白安安从床上跳起来,火不止在她头发上,如今已经窜到了她的衣服,包括她刚才所盖的被子…… 头发迅速蔓延,顷刻就少了一大半,后脑勺已经在发疼了,她在那小小的监舍里胡乱的跳着,双手捶着那扇大铁门:“救命啊!” 在求生之时,她脑海中也记起了在孔如非家中,所做的那场梦。 梦中,她全身都着了火,灭不掉。 那本是梦,却已经让她怕的久久回不过神,可现在……这脑袋上的痛感,身上的灼热感,要比梦中还清晰百倍! 砰砰砰——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着火了!” 她两手如击鼓般重锤着门,口里也在大嚷大叫,可就是没人开门。 甚至现在她还听到了门外有两个男人在唠嗑: “唉,我老婆没奶水了,听说奶粉又涨价了,日子真是越来越难了啊~!” “行了,别在这给单身狗炫耀,老子今天下午还得去相亲,真是愁人啊,公务员都没人嫁!” “要我说啊还是宁缺毋滥,你看这里头关着的小丫头,漂漂亮亮的,可做的那些事儿,啧啧……不能要啊。” “你还别说,这丫头在里面,怎么都不出声呢,是不是睡着了?” 听到这里,白安安心一滞,瞬尔落入了无边的地狱…… 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这是不是又是蓝冰儿所为! 后脑勺包括脑袋顶儿都在疼,她的头发全部烧焦烧断了…… 她两只手本能的想要去灭掉那些火,可一碰就疼,对火的恐惧汹汹包围了她那颗伤透的心,可她的脑海中,却情不自禁的想起,那让她浑身都怀揣美好的梦。 一身红纱,一头黑发,坐在他身边,成了他的妻。 那些感情,那场梦,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要比她这十八岁的年纪,来的沉重太多。 她曾经不懂什么为男女之爱,可突然忆起的东西,却让她明白,自己只爱一个人。 梦境与现实交叠,她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读过的一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蓝冰儿,你果真要我今天去死吗? 你知道我与他成过婚,所以……今日你烧我,从头发开始,也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不在挣扎了,整个人摔在地上,任凭火苗从头席卷她的全身。 以前,她在梦中已经挣扎过一次了。 没用。 这一次,挣扎只会加深自己的痛苦。 那场梦中,陆以川把她放在那里,他走了,任凭她被烈火烧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没出现。 现在,也是一样。 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不知道过段时间,自己还是人,还是会成了鬼。 只是…… 那场梦里,那一男一女,会是陆以川和蓝冰儿吗? 重,你是不记得我了,还是变心了。 身上烫的离谱,她眼前突然看见,她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和爸爸去山里。 村民在砍树,她看着哭。 爸爸,为什么大家要把树砍了呀,它们多疼啊。 爷爷笑了,砍树做家具,烧柴火啊,冬天就暖和了。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能一直是夏天就好了,她能睡在院子,不需要家具,也不用柴火。 她又想起爷爷那一晚给她说的那个故事,在冥界,有一颗玉雨花树,叫梨白。 她,怕火。 她,喜水。 她,喜欢树。 爷爷为她取名叫安安,却只唤她安。 ——要家安,国安,天下安,重哥哥安。 ——哥哥要护我为重,我便要哥哥永世为安。 所以,她是梨白,亦是安。 前世是,现在是。 可他前世是重,可现在……不是了,是陆以川了。 他也不再说要护她永世周全,他看起来,很喜欢另一个女人。 即便自己这次没有被控制,看来总有一天,他也会离开她,去和蓝冰儿在一起。 如果那场梦是真的,如果真是蓝冰儿烧了我,那陆以川,你究竟是不是帮凶? 而就在这时。 单轶从冥界,很快到了梨白村。 梨白村今日下了一场秋雨,到处是潮湿的痕迹。而他在山上飘飘荡荡,最后进了那落勾山里,陆以川的陵墓中。 墓室,看起来宛如豪华的地下宫殿。 这种雕花建筑,都是正宗的明代风格,在洞口,亦是盘着一堆守墓蛇。 他是阴魂,自然能穿墙躲开那些危险重重的机关,直接去了墓的最深处。 那里的布局,简直就是古代贵族的家室,长明灯镶嵌在墙上,那些数百年还保存完整的桌台家具,虽有陈旧,却也能看出墓主的品位。 就在中央,摆着一口棕绿色的棺椁。 棺椁从棺盖到棺身,都刻满符文,这符文究竟是什么,单轶和陆以川目前都看不透。 而就在这符文之下,上面镌刻的图案,也有些微妙。 有龙,有树,还有类似花,却也不像花的东西…… 这个棺材,他与陆以川封印在陵墓中时,早就看腻了,他这次回来也没多去看,而是以法力推开了那棺椁的盖子,推开一层,还有一层。 最终他全部打开后。 里面躺着一位如玉公子。 一身战袍加身,如墨的长发编织成髻,让那张窄瘦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更是精致,而他的额头,还佩戴着,滚了银边镶着绿玉石的额饰。 当真是,俊,美。 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可他的尸身却完好如旧,没有一丁点腐化的痕迹,就像是……他睡在这里一般。 看着他,单轶无奈摇头:“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自言自语一句,单轶的目光瞄向了他搭在胸前的手。 交叠的双手下,握着一个小玻璃瓶,完全现代化的玻璃瓶。 而其中,放着一条头发编织的辫子,用一根红线将首尾缠绕着。 但细看这辫子的发尾,却能明显区分出,是两种不同的头发。 看色泽,有一捋更长,发色微微偏暖,另一捋有些短,还有些分叉。 拿到这个后,单轶细细端详片刻,打开瓶盖,把里面那根辫子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而后,他注入头发一道法力,辫子无火自焚了。 同时,在监舍里,白安安整个上半身都被火点燃,她痛的已经昏了过去。 可就算是这样,她那张早就不动,甚至被火苗找上的唇,却鼓了鼓,一股带着猩红的液体,从她嘴角溢出。 那些液体,也没能将她脑袋上燃起的火熄灭。 而单轶那边,头发也快烧完了。 陆以川此时守在了蓝冰儿的病房内。 医生看不到他,可他却把医生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就在发高烧,这被人一推下水去,虽然自己游了上来,但刚下去时还是喝了两口水,现在体热更高,怕是会引起肺部发炎。 看着突然就昏睡过去的蓝冰儿,他心思沉重。 细想一下安儿的话,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舍不得他? 看来,他有必要再去见见白安安。 只是就在他刚站起身后,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了窒息感,眼睛内,两道血泪突然划过脸庞。 他莫名的有了这个反应,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只是单轶看着头发烧完后,他打算把棺盖合起来时,却看到棺材内那具死了好几百年的尸身,那紧闭的眼睛内,却流出了泪。 眼泪很清澈,直直滑向了鬓角。 一具尸体有这样的反应,单轶猛的往后一蹦,真的把他这只数百年的老鬼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陆以川诈尸了。 单轶盯着他眼角那两行清泪看了很久,最终他双眉紧锁,下巴抵在棺木上,轻声问:“将军,您明明就是对白安安动了心,为什么不承认呢?” “这冥婚是您要我来解的,可您这尸身流泪,又是几个意思啊?” “是舍不得吗?” 他啰嗦了这么一堆,没人理他。 单轶便只好把棺盖合上,棺盖摩擦棺身,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而就在单轶要合上后,他说了一句沉甸甸的话。 “将军,您的灵魂睁着眼,虽然能看到这现在的世界,可终究,怕是没有您这闭着眼睛的肉体看的透彻啊。” …… 萧止墨在回家的路上时,就感觉到身体突然变凉。 这样,就是在白安安体内的精元在扩散精气,所以……小安子又是出事了! “把车靠路边停下!” 司机很快把车停下,萧止墨下了车,站在那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闭着眼,细细感知了一下自己另一半精元的所在地,迈开步子便在这大街上,逆着奔跑起来。 在B市的市中心,萧止墨这么跑,不少人认出了他。 据上一次他背着一个神秘女孩子在街上开心的笑,他这一次不顾形象的奔跑,又是为了什么? 那位司机看他又整这一出,如今也不知该回去,还是去什么地方等着,他便给和静打了个电话。 第131章 白安安要死了 和静还在家等着萧止墨,看到有司机大哥的来电,她连忙接了起来。 “怎么了?止墨呢?” “和小姐,少爷跑了,又突然把我和车扔在路上,跑走了。”司机说的很是无奈。 听了这话,和静眸子沉下三分,从萧止墨病后康复后,他自己再也不开车,这让她很生疑,在之前,萧止墨可是爱车一族,现在他却很少去车展。 只是把自己经常乘坐的车,改装了好多次。 以前他是一个很大大咧咧的大男生,难道是这五年成长了很多,如今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后,戒备心强的是以前的好几百倍! 他自小,也是学过些本事的,可现在,大多数出行,就是被一群男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 甚至,还研究上玄学了,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糟老头子,最近那老子倒是不见了。 看和静迟迟不做声,司机便又问了句:“和小姐,我现在是找个地方等少爷,还是先回去啊?” “你……先回来吧。” 这个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多快两点了。 …… 在萧止墨感知到精元来到派出所后,他有些点懵。 小安子怎么好端端的会来这里? 只是他的疑问还没落下,便隐约嗅到了别的味道,就像肉烤焦一般。 把守的人看到他突然凭空出现,大为吃惊,萧止墨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 一排排监舍,外面依旧有人在值班,可他们嗅觉就像失灵了一样,什么味道都没闻到,可萧止墨却一眼看到,在最角落的监舍前,有厚重的结界! 这里怎么会有结界! 心瞬间被吊了起来,他迈开步子,往那里冲过去时,还叫嚷道:“给老子把那扇门打开!” 他这一嗓子,吓到了守在那里的人,看他浑身散步出的可怕气场,直让人觉得,要是真不听他的,指不定要被他撂倒在这里。 于是有人反应很快的,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而就在这门刚拉开一条缝时,他们这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一股可怕的味道,扑面而来。 守在那里的两个民警,根本不知道萧止墨是怎么跑的,刚才他还在十来米远,怎么这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们还没反应,就被萧止墨直接推开,粗暴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有个警察刚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监舍的那道大铁门,竟然要掉下来了! 这人是怪物吗! 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两个无辜的民警互相看看,刚准备进去看看,里面便传来了萧止墨恐怖的喊声:“这他妈谁干的!” 此时,有一民警,恰巧瞄到了里面一点场景。 只见他双眼一瞪,肩膀抖了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一瞬间就抖成了筛子。 “快……快快快,快叫救护车……” 另一个民警有些不明白,他吊儿郎当的走过去看了看后,整个人被吓的脸色唰的成了青绿的。 只见在萧止墨怀里,躺着一个人,应该是个人…… 身上淌着血,手背和前襟,包括脸,面目全非,明显是烧伤。 怎么会? 他们在这里守着,根本什么都没听到,出了鬼了? 冥界。 在阎王殿内,秦广王王蒋正在陪彦晴雪玩乐高。 丫头玩到一半时,突然抬起小手,按在了胸口处,整个人重重咳嗽了几声。 王蒋见此,连忙问:“咋了?” 孩子揪起眉头,盯着王蒋那张脸看了片刻,嘟起的小嘴却半句话没说。 那黑黢黢的大眼珠子却转的飞快。 王蒋面对这样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完全不知道她有什么心思。 “说啊,哪里不舒服了?” “王蒋叔叔,乐高不好玩,我想和您,还有旁的九个叔叔,玩捉迷藏,我找你们。” “捉迷藏?”王蒋不知孩子这又是要整哪一出,“可是你别的叔叔,有六位今日有事啊。” 孩子挑挑眉,“那就您和另外三个,好吗?您去找他们,我在这里等着您……” 说罢,她眨了眨那小蒲扇的眼睫毛,还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笑容呦,简直把王蒋给暖化了。 “好,你先玩着,叔叔去叫另外三个。” “嗯!”孩子使劲点了点头。 而后,她目送老实巴交的王蒋离开后,一个人跑去偏殿内。 那张刚才还鬼精鬼精的小脸,瞬间凝重的像要快哭了一般,她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后,两只手撑开,以一股法力开出了一片雪白的花。 对着花儿,她低声嘟囔道:“娘亲,我要看娘亲……” 在她念叨了几遍后,那花中央,出现了一个场景。 萧止墨抱着烧伤严重的白安安,一脚迈上了救护车。 看到这一幕,孩子那双大眼猛然瞪的老大,两只小手,微微抖了起来。 “娘……” 声音,忽然就哽咽了。 孩子直愣愣的呆了片时,接着她两只小手一收,迈开腿,就朝外跑了去,她变出的那些花,都掉落在了那里。 …… 两点半。 登彦就和黎野走在了去往学校的路上,他这次脸上遮挡的很严实,棒球帽,墨镜,口罩。 再看他那身材和衣着品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呢。 黎野不想吐槽他。 到了校门口,登彦半句话没说,抬起手冲着黎野摆了摆,一副要把她赶紧打发到教室的模样。 虽然校门口人挺多,可黎野推推脸上的眼睛,直截了当道:“你这是着急的去找同伴吗,是不是不用我包养了?” 包养二字,“吓”的来往的学生驻足。 可登彦丝毫没理会她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他回:“想多了,还得你包养,你下课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隔着口罩,他声音有些迷离,很是诱惑。 说罢,他潇洒的冲黎野挥了挥手,转头便走了。 即便看不到登彦的脸,但看他那种气质和身架子,能看出他比黎野年长几岁。 两人如此说话,在旁人眼里,太过打情骂俏了点。 黎野看着他的背影,那张很淡然的脸,不自觉的拉起了一个微笑。 仔细想想,反正她赚钱也没什么要买的,养个帅哥当保镖,这笔投资也不错。 而登彦根本没走多远,这大学城荒地很多,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设一道阵,召唤一个人。 只是,在他刚拐过一道弯时,就有一只黑猫朝他扑了过来,他眸子一紧,直接伸出手,快准狠的捏住了猫的脖子。 须臾,“登彦殿下。” 那只猫肚子里发出了人的声音。 听了这正太声线,他一愣,“三生石?” 黑猫“喵”了一声,接着他腹中又传来声音:“殿下,小公主来阳世了。” 果真是三生石。 “什么?”登彦大惊。 惊讶归惊讶,他还不忘提着这会说人话的猫躲远一点,“先别说雪儿,我今日看到一男人,与敖玥一模一样!他当年究竟死了没?” “敖玥可是龙族太子,他与东皇、女娲关系甚密,我只是女娲补天遗留之石,怎会知他的死活,我所知的,只有龙族大长老的女儿汐活了下来,还跟着重……” “行了,你去帮我看看,那个男人,身上有没有神力!”登彦打断了三生石的话。 “……”黑猫抬起自己的两只前爪,表示摊了摊手,接着他说:“您不怕雪儿丢了?” 登彦站住了脚步,“她即便只有五岁,但她的神力,本尊还是相信的。” “登彦殿下,白安安要死了,雪儿这次,恐怕会把她带回冥界去。” “什么?”登彦握猫的力道又家中了几分,那只悲催的黑猫,都被他掐的翻起了白眼。 “有人要杀她,您觉得,那杀她者,是得知了您与她的约定,还是一心要她永远消失呢?您觉得……会不会和龙女汐有关?” 三生石一副要死的模样说了这话后,登彦这才把它给放了下来。 愣怔在原地很久,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敖玥,肯定没死……” “嗯,我之前查过,冥界从未有过什么灵魂转生为席无玥,而他还和蓝冰儿关系密切,怕他真是敖玥,脱离轮回,与您一同存在于今的。但殿下,您现在要是被他发现,不太妙……” “不用你说!”登彦咬住后槽牙,愤愤吼了它一句,“我躲天劫,要到什么时候?” “十月十五,下元节。” 也是说,从中秋节开始,人间时间两个月。 又思量片刻,他问:“安儿怎么了?” “我觉得……您还是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什么?” 那只猫在地上转了转,没有回答,而是用猫爪在地上划拉了四下。 待登彦看过后,他那双邪魅的眼里,也写满了恐惧。 黑猫写下了一字:火。 “火……火?”登彦似乎对此很不能接受。 黑猫蹲在了地上,它腹中发出一道幽幽的男童声线:“三次了,幸好她体内有那位蛇妖的精元,不然这一次……” “魂必散……” “殿下知道就好。” 登彦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张捂的严实的脸上,额头不断的生出冷汗,身子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倏尔,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和暴躁,沉郁的问:“安儿现在在哪儿?” “我带您去。” 黑猫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两圈,瞬的它身边刮起一阵风,风落下去,黑猫化身成一位穿着市一中校服的初中生。 他还没走动,那张水嫩的脸却扬起了笑:“登彦,你果真对梨白,还是不由的担心,你其实……是信重和她的……” “住口!”登彦冷斥一声,“雪儿好歹称我为父亲,本尊只是怕雪儿失去娘亲罢了。” 第132章 束手无策 救护车上,医生在帮昏过去的白安安做紧急处理。 萧止墨满眼心疼看着她,若不是她脖子上还挂着幻妙珠,他看着那面目全非的脸,连头发都没有的脑袋,哪能认不出这是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安子。 只是再看那幻妙珠,通透的血红色,如今竟成了黑色。 他若不是这才看到,都差点忽略,他是靠近不了幻妙珠的。 由此看来,幻妙珠上自带的防妖力量,消失了…… 甚至再一看,她手腕上订下冥婚的印记,那已经很深的红线,也没了…… 冥婚,被陆以川解除了? “这究竟是怎么烧的啊……” 医生检查了一遍,对她这烧伤,也深觉得骇然。 怕他们是第一次见。 萧止墨在旁也细细观察了一遍她烧伤的地方,若是普通的火,把她烧成这样,他可以用灵力帮她恢复,但他挨着白安安受伤的手,本想用灵力试试,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连灵力都没用的话…… 那就说明,烧她的……是法力。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萧止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绝望。 有时候,即便是他,也会束手无策。 法力,转化为火,腐蚀人的身体发肤,那便是不可逆的伤害。 弱一些的鬼,一开始的修为为阴力,高一些的,如陆以川那样等同鬼仙的阴灵,修为是法力,神……也是法力。 正统的神,为神力。 而兽,因与人不同,先是有了精元,精气转化人类意识,进而修灵力。 烧伤安儿的火,定不是普通的修道者所为,怕是……那日把他打伤的魔尊。 若是如此,如果不是神灵相救,小安子这头发,这烧伤的皮肤,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因为那火,除了烧伤肉体,还能烧掉灵魂。 就算靠现代科技去整容怕也难,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困境。 只是那小安子…… 她要是醒过来看到自己这样了,该怎么办? 两只手狠狠交叠支撑着下巴,他很想化成蛇,用自己柔软冰凉的信子去舔舐她如今被医生紧急处理的出血的伤口,那里……若是有火窜进去,定是连灵魂都疼的厉害。 只是这么想着,他那垂下的眼,不知不觉便湿润了。 刘海微微遮挡了他的目光,他微微一泛红光,便能看到小安子那一团朦胧的灵魂,依旧纯洁,只是有些破碎。 真是有人要真正的至她于死地。 就如那次伤害老金一样,要让她连魂都不留! 究竟那魔抱有着什么目的,她的爷爷死的那么惨还不够,还要这么对白安安! 如果白安安这次真死了,她比她爷爷还要痛苦万倍!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妖…… 若他在飞升之后认识小安子就好了,那样,他一定能把她保护的好好的。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左眼,一行清泪,悄悄划过。 实在是又无奈又无力。 有一位医生看到了他那清澈的泪,便安慰了他一句:“先生,您别急,一定有办法的,患者并没生命危险!” 他当然知道她没生命危险,若不是他的精元在她体内,怕她现在真成一具尸体了。 萧止墨让救护车送去了他们萧崇名下的私立医院,而就在他们往医院去的路上,他的人也问出了白安安究竟是为什么出现在了拘留所。 民警一开始忌惮蓝家的势力,但在B市,若是提起萧崇,那蓝家还得往便靠一靠。 于是警察便全招了。 细细一想也是啊,要是这姑娘没点靠山,怎么敢把蓝家那位大小姐打成那个模样! 而当萧止墨知道一切来龙去脉后,医生眼睁睁的看着,他放在耳边的手机,被他就这么捏裂了……裂了。 随后,他黑眸猩红,压低嗓音,冷冷吐出三个字:“陆以川……” 下午三点左右。 白安安被送进了手术室,可萧止墨却直接要求,只需要包扎,不需要手术,谁要是敢在她身上动一刀,他要了他的命。 陆以川依旧在蓝冰儿的病房。 蓝冰儿那张脸,似乎被白安安打的很重,现在脸上被纱布裹了起来,其中还敷着药。 脸若是被人的指甲划出了血道子,不立即上药,以后很容易留下疤痕。 而他站在她的病床前,看着沉睡,脸裹的严实的蓝冰儿,关于记忆里,对梨白的思念和渴切,却慢慢平静了。 总觉得,面前的女人,遮住那张脸,他就不认识了。 他本想去找白安安的,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她了。 之后单轶回来,告诉他冥婚已解,他发了很久的呆。 就像……胸口里,有什么东西被掏走了一样。 单轶想告诉他尸身流泪的事,只是在发现陆以川眼角有红痕后,他没说了。 想必,尸身流泪,灵魂也会有反应。 “单轶,安儿被萧止墨接走了吗?”最后,他看着窗外那萧条的景色,呆滞的问了一句。 突然,就不习惯了。 冥婚一解,安儿纵然是至阴女,她恐怕这以后,都看不到他了。 心,好闷,浑身怎么会这么不痛快。 “不知道。” 单轶老实回答。 陆以川之后便没在说什么,只是认真想着如何寻找到白安安的方法。 可如今他才发现,没有了冥婚这层关系,没了白一穷,他要是想很快找到她,真的好难。 就在他为难之时,突然感觉到甚至被一道力量不自觉的吸引。 有人在强行召他! “单轶,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他猛不丁的冒了这一句,单轶愕然:“啊?您要去哪里?”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子,便看到自己脚边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路,顺着那个,他能直到目的地。 想也是,如果安儿和冰儿发生了冲突,萧止墨应该会介入。 如今有理由召他的,也就只有萧止墨了。 招魂只需要十来分钟。 待陆以川被召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一个病房,又到了另一个病房。 只是不同的是,之前的病房内躺着蓝冰儿,而这里,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萧止墨站在房间中央。 二人又见面了,陆以川没看到白安安,便开口问:“何事。”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陆以川的两只手,真的再没了冥婚的印记。 “你和安子解除冥婚了?” 陆以川一怔,他下意识把手往身后一背:“怎么?安儿呢?” “陆以川……事情我都听说了,小安子打伤了那位大小姐,还把她推下了水,你是因为这个,和安儿解冥婚的?” 萧止墨面无表情的逼问,陆以川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他凝起眉,没有回答。 “很好,没回答,那就是了。”萧止墨冲他冷蔑的勾了勾唇,“那我继续问你,你知道安儿被警察带走吗?” “被警察带走?” 一闻这话,陆以川有些骇然。 “你不知道?” “你召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什么事?”萧止墨反问一句,那双凛冽的眼,眼皮一压,杀气涌现。 之后他没再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门口,一直看着,再也没回头看陆以川一眼。 知道蛇的性子冰冷,陆以川并没继续追问,而是陪他耐着性子等着。 不一会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接着,他们所在病房的门被推开。 推进来的病床上,躺着的患者,从头到腰部,全部被纱布一层一层缠绕,只有眼睛,嘴唇,和鼻孔露着,连耳朵都包着。 下半身围着一块很柔软的布,两条腿,平静的瘫在病床上。 白皙纤细,膝盖上还有一点擦痕迹。 医生们进来,为首的冲萧止墨颔了颔首,之后他们把白安安放在了病床上,戴上氧气面罩,挂上维持生命的体液,他们火速散去。 咯吱—— 门被轻轻关上之后,陆以川看着病床上那与木乃伊没什么区别的人,震惊的久久回不了神。 “这……这是……” 即便他这么问,可在他看到那两条腿后,整个灵魂宛如被人活生生的拨开一般,疼的离谱。 这是安儿。 他与她以阴化阳多次,不会认错。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抬起手,一把扯掉衬衣上的领带,把身上的西装也脱下来狠狠摔在地方。 猛的—— 他一个瞬身,一拳朝着陆以川的下巴变挥了上去。 走神的陆以川直接被打中,整个人朝后猛的一飞,直接从窗户外飞了出去。 这一拳,砸的他深觉脑袋要飞了。 他刚回过神,便看到病房内的萧止墨,手中一道猩红的灵力变成一道散魂鞭,直接伸向他,他在空中翻了个身,本想躲,奈何自己与萧止墨的实力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那散魂鞭,直接拴住了他的腰,把他从外勾了进来。 萧止墨虽把他有意要扔在地下,好歹他身手很好,他翻了个身刚站稳,萧止墨却不知何时瞬身在他身后,瞬时,一鞭子狠狠的朝他的背,给策了上去! 被散魂鞭实实在在打了一鞭子,陆以川从背疼到了前胸,他回过头:“萧止墨,你什么意思?” 啪—— 一鞭子甩在地上,萧止墨活动了几下脖子,另一只手一扯领口,几颗扣子崩掉。 “陆以川,你与安儿解冥婚,是她要求,还是你的意思!”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怒不可遏。 “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儿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你他妈好意思问?”话毕,萧止墨直接冲过去,长腿一抬,朝着陆以川的腹部,便踢了过去。 又踢了个准。 “大将军?”萧止墨唇角邪肆一扬,冷蔑道:“凭功夫,我不敌你?” 陆以川吃痛半跪在地上,但还是问:“安儿,遇到了什么事?” “看你一直不回答我的样子,看来这冥婚是你为了那位大小姐,单方面解除的,对?”萧止墨一步步靠近陆以川,目光冷得像腊月的冰。 “你先回答我……” 许是被萧止墨打急了,陆以川的眸光,瞬间变的阴鸷冰冷。 第133章 因安为重妻 “又是逃避,看来的确是你解除的。” 萧止墨凉凉的回答过,又抬起一鞭子,直接朝着陆以川甩了过去,他现在怒火中烧,甚至都没发现,他这散魂鞭甩的时候,掠过了病床上昏迷的白安安。 这一鞭子,打在了陆以川的手臂上,他那看起来如同活人的胳膊,瞬间冒出了一股青烟。 萧止墨这一次打陆以川,不像上一次对付老金,他看起来是散魂,却把老金的魂魄又聚在了一起,他现在这打法,比抽老金用的力量要强很多,若他多抽几鞭子,那基本能把他的七魄给打散。 “安儿到底怎么了……”陆以川还是不放弃。 萧止墨没有回答,只是又扬起鞭子,毫无章法劈天盖地的抽在了陆以川身上…… 胸口,肩膀,背上,捋捋冒青烟。 抽的他,身影越来越淡薄,浑身无力。 看萧止墨发这么大的火,陆以川心里恍然不已,白一穷离世才没多久,白安安即便之前对冰儿做的过分了,若她出了什么差池,他心也难安。 不论这爷孙究竟是什么目的,但一穷的确对他仁义都在,安儿也…… “陆以川……”萧止墨看他半跪在地上正在喘息,双眸猩红可怕,“我问问你,小安子是为了什么,要把那位大小姐打成那个样子的?没有理由吗?” 陆以川喘了口气,理由…… 白安安看他出现,还把冰儿推了下水,这……让他怎么去给白安安找理由? 而萧止墨也没等他回答,只是抬起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道: “好,我不问你理由,毕竟那位……是你的心上人,从明到今,将近五百年,安儿打了她,你生气,好,老子理解……” “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说罢,萧止墨瞳孔紧锁,一把攥住了陆以川的领口,“小安子打的真他么好!” “老子之前就纳了闷了,那日威胁安子的魔,虽没要安子的命,可杀了她爷爷,让小安子那么痛苦,反过来,却成全了你和那位大小姐,这他妈的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设计?” “那我大小姐,是至阴女不说,身上那叫锁心扇的护身符更是大有来历,还和你有前世之缘,她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这一次,小安子前脚打了那个大小姐,后脚被人……” “被人……”说到这里,陆以川眼睁睁看着萧止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蒙起了雾气,他双眸一紧,能让这性子冷淡的蛇妖都能动容。 安儿究竟怎么了? “被人怎么了……” 萧止墨放开了他,抬手指着床上的白安安,头猛然垂下,他深呼口气,语气有了些颤抖:“神力化的火……” 话他没说完,可陆以川听到这里,整个眸子瞪得老大,一脸不敢接受。 神力化的火,腐化肉体,吞噬灵魂。 难道,安儿被那些火,烧了? “陆以川,我谢谢你,把那该死的冥婚解了,你滚吧……” “看在小安子回回睡梦念你名字的份上,老子不杀你,滚……有多远滚多远!守着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上演你他妈的人鬼情未了去吧!” 说罢,他又抬起了手,手掌心灵力凝结,他本想把他打出去,可那双眼睛,那双被世人以为,总会充斥冰冷嗜血的眸,眼泪溢出。 “小安子,这辈子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养她……” 这句话,他说的未免有些多余,可在陆以川看到他都绝望痛苦的模样后,身上被萧止墨打的地方在疼,而整个灵魂宛如刀削,他能听出,萧止墨对他说的这句话废话,可能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萧止墨,对安儿,用情至深。 他真的没敢想。 他呆呆转过头去,看着早就看不到脸的白安安,嘴里呢喃:“安儿……” 他还记得,安儿怕火。 “安儿……”又叫一声,他从地上,站了几次才站起身,颤颤巍巍迈步到白安安面前,看着她的样子。 记忆里,最深刻的,是一场大火。 她在火中,不论如何翻滚,都扑不灭身上的火。 火海之外,有一道颤抖的声线带着绝望的在喊:“安儿——”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便见一男子,身穿战袍,义无反顾的踏进火海,顿时那火光席卷了他的全身,身上那特殊材质打造的战袍,顷刻化成了灰。 她眼睁睁看着火苗,窜进了他的肌理之中,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当她看清来者是何人时,她奋力的瞪大眸子,大声喊道:“你不要进来!你走啊!” 可来者似乎一点都察觉不到痛楚,他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后,那写满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安儿,坚持住!” 看他这样,她心里的心疼掩盖了身上的痛,她撇着嘴,冲他继续喊道:“你走啊!我死了就好了,你走啊!” “安儿,过来……快……” 看他执意要过来,看着他身上已经在出血,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浑身已经看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肤,身上那件没被火烧毁的纱衣之下,一片血色。 她知道,他要是踏入她所在之地,便会和她一样走不出去了。 思及此,她抬起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在火海里肆意摸着,最终摸到了一根发簪。 她的头发已被烧毁,这发簪自然是掉了,待她捡起后,没有一丝犹豫,直直戳入了自己的脖颈。 顿时,血液喷溅,她的周围火如猛兽一般“轰”的爆炸,把她彻底包围起来。 她,没有看到火光之外他的表情。 可知道他在,她闭起双眼,他的模样在心里越来越清晰,须臾,她大喊:“没死哥哥手里,安儿三生有幸!” “若哥哥真的爱安儿,定要答应我好好活着!看尽这世间的晴雪盛开!” 可她这话音刚落,便看到有一道声音,拼尽所有力气,冲开了她靠血液涌起的火光,一双手臂,拢住了她的腰肢。 她还没敢睁开眼,便听到了他心疼的声音:“祝融之火虽克你的血,但只会耗我三千年神力,你不能死!本尊即便违抗天道,也要保你!” “为什么……你耗费神力,还怎与东皇抗衡……” “因安为重妻。” 简简单单五个字,道尽了他的深情,可她却陷入无边的恐惧。 她发现,他身上的剑不见了。 “你的剑呢……” 他只是一笑,随后抱起她,飞出了那火海之中。 突然脱离了火海,她浑身的痛苦少了一半,她泪眼婆娑,看着拥着她的她的夫君,不住的摇头。 而他看她那抗拒的模样,更是笑的灿烂,“红衣,穿一次就好。” 话毕,他从扬手一挥,顿时漫天飞来重重柳絮,为她与自己换了一身白衣,只是这白衣,只是遮挡了为神的他的伤口,而她与他种族不同,身上那些止不住的血,还是渗了出来。 看卿如此,他唇角有了些失意,眸光也闪过晶莹,不过他却又说:“安儿如此,总是让重能记起大婚那日,安儿穿红衣,当真要比白衣还美!” 他知道,这只是安慰。 “不,不要……”她几近失声。 “前方便是北冥,嫂嫂的神力还残留在此,你若下去,不假时日,身上的伤便可治愈。” 他的这些话,听起来很自然,却更像是交代,直到她看到青天之上的白日中,又一道泛绿的光乍现。 “不要!”她盯着那一丝光,大喊。 可下一秒,他放开了她,人突然消失了。 而她却隐隐看到了一排身着战袍的男人们,他们的战袍,与他之前很相似。 那是他的同族!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些人对于现在的她,是敌还是友,可须臾,她就看到在她上方,一身白衣的他,突然又凭空出现,他的眸光再也不是之前的坦然,其中的不舍和担忧显露无疑。 “梨白……你一定!要给我活着!” 之后他沉重大喊。 而她浑身被痛苦禁锢,发不出一点声音。 再接着,她便看到有一把剑朝他,不,应该是朝她飞来的! 那把剑,她再熟悉不过! 她是他的妻,她自然是熟悉他的一切! ——句芒的神剑,遇神弑神,遇魔斩魔。 那是她第一次发觉时间过的如此之快,时间更是如此残忍。 一瞬间,她的英雄,她的男人,爆成了血雾,连道残影,都没有剩下…… 最后,在她下坠之中,她听到的,除了自己的哭喊后,还有一道飘渺似梦的话。 ——安儿,为夫没能替你挡了这烧灼之痛,当真是无用…… …… 陆以川半跪在白安安身边,从头到脚,一遍一遍看着,不敢相信这是她。 直到萧止墨也平息了情绪,走了过去。 他还是想赶走陆以川,但又一想,若小安子此时能醒过来,她会更愿意看到谁? 于此,他呆呆的站在一旁,没有作声。 良久,陆以川终于又颤抖的说了句话:“不是能做手术么……” “手术?”萧止墨轻声一笑,“人类那些可悲的医疗技术能与神之力抗衡?手术刀在安子身上割一刀,她更是……” “吭——” 萧止墨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白安安发出了一道声音。 这轻轻的呻吟声,无疑是萧止墨的希望,只见他一个瞬身,穿过陆以川,直接站在了床头。 她的烧伤和人类烧伤不同,没有什么有毒气体侵蚀大脑,不会昏迷下去,只是他也没想到,白安安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会有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他,是因为陆以川来了。 萧止墨只是盯着白安安的脸,期待着她那双眼睛能有点动静,而陆以川却看到她那双腿上,突然又浮现了一双白嫩无暇的腿…… 是灵魂…… 可就在他无比骇然的把眼神移到她脸上时,却什么都看不到,再看安儿的腿,有了一点与萧止墨散魂鞭落在他身上的痕迹相似。 难不成是散魂鞭把安儿的魂魄从体内分离了一层? 在他乱想时,白安安那连睫毛都烧掉的眼睛,动了动,而后…… 睁开了。 “小安子……” 看她真的这就醒了,萧止墨连忙顿了下去,整个人都趴在了她身边,那副模样,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白安安顺着声音想要看过去,可这过程中,她看到了陆以川。 那双眼皮都烧掉的眼,没有一点生气,她看着陆以川看了很久很久…… 眼神,像愁云终开的深情,也像水中捞月的疏远。 那种眼神,灼的陆以川,浑身发疼。 谁都能看出,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定是心里想了很多东西。 最终,她还是从陆以川的脸上移开了视线,然后又盯着萧止墨看了很久。 看萧止墨的眼神,她没看陆以川那么复杂,可其中……却隐有苍凉。 她的眼神看过了萧止墨后,最后视线投到了两人之间那空荡荡的地方,一如她空荡荡的眼神。 倏尔,她胸腔里发出一个音节:“疼……” 但守着她的两个人,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谁听。 “我会想办法!会好的!”萧止墨马上回了一句。 白安安的视线依旧没看他们任何一个,只是试着张了张自己那张嘴,“曾有一人,代我受了很多苦……” 突然,她这语气,根本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那稚嫩的声线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重伤的缘故,如今倒有了几分成熟。 她醒过来,就说这样的话,另外两个人都有些不理解,但两人却突然默契的对视住了。 萧止墨不难从她刚才的眼神和现在这平静的话中发现些什么,小安子做梦,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的内心,一定有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而陆以川却以为白安安这话所指的是萧止墨,这段时间,萧止墨为安儿的确做了很多。 两人无言,白安安的视线依旧空洞。 可之后,她却又平静的说了两句话。 “陆以川,至此,还是想问你一句……” “如果我死了,你我是不是就必须行冥婚,那你可还要我吗?” 话说完,她也没看陆以川一眼。 第134章 像粽子 而萧止墨却一副受伤的看向了她,可就是这一眼,他也终于看到了白安安腿上,那块要分离出的灵魂,还有自己散魂鞭留下的印记。 他心一惊,真没想到刚才打陆以川,波及了她。 又穿陆以川而过,他走到她腿边,释放出了一道灵力,覆盖在了那道被灵力打伤的地方。 而陆以川,在白安安问出那话后,灵魂深处,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推开一般,有些煎熬。 他倒还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或许上午看到那张思念了很久的脸突然被抓花,他冲动了,他是不是该等全部记忆想起来,才做决定的为好? 可现在,他该如何去回答她? 看着安儿那双腿,那一日他弄疼她的场景,重回脑海。 想起与安儿之前的事情,再看她如今比蓝冰儿痛苦千百倍的模样,内心……有些懊悔和自责。 安儿一开始并未对他生出情愫,她如今若是对他情种心中,也是有他的原因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他该懂得啊! 该懂得啊…… 如果上午,上午他多看她一眼,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些情况了? 想到此处,他眸光闪动,那颗明明在几百年前,被雅水搅烂的胸口,莫名抽痛着。 “安儿……”他喉结一吞,最后只是叫出了她的名字。 可就这一声,就着一道声线,让白安安那无神的眸子闪出了光。 若是闭起眼又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他。 他曾经满怀深情的用“安儿”,唤过她很多次。 那个世界里,他是她拼死都想保护的人,可最终他却还是为了她损了命。 她眸子重新聚焦,看向了陆以川那张纠结的脸。 脸也是一模一样,她不懂梦中的场景究竟距离这21世纪有多远,她只是突然懂得,古人为何会创出“永”和“恒”二字。 这是两个多美的字。 灵魂,可以跨越多个轮回,依旧把感情沉淀在记忆深处,而那沉甸甸的爱,永无止境,持之以恒。 只是几场让她挠心挠肺的梦,她却难以控制的明白,面前的男人,一定是她成为白安安的理由。 “嗯。”她答了一声。 如果可以笑,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出梦中自己所想的表情的。 唇角不要扬太高,眼角也不用弯成月,只需要看着他,微微笑着就好。 那样,自己对他溢出灵魂的感情,他一定能收到。 只是现在做不到了。 有一说为,眼睛能看透人的灵魂,而陆以川看着白安安那双如墨的瞳孔后,眉头拧成结,他终于是能让自己平静的张开嘴问了一句: “安儿,你知道……” 话就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而白安安,就这么看着他如同活人的身躯,突然便不见了。 他后面究竟要说了什么,白安安没有机会听到了。 可就在此时把白安安被散魂鞭打伤伤口治好的萧止墨,却听到了陆以川之后的话。 ——安儿,你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突然看不到他了,白安安的瞳孔瞬间没了焦点,她呆了几秒,而后轻轻问:“走了?” 这时,陆以川和萧止墨才意识到,白安安看不到他了。 “怎么回事?”陆以川问。 萧止墨看了看白安安的腿,刚才隐现的她那分离肉体的灵魂不见了,应该是伤被她治好后,与躯体融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白安安应该是在冥婚解除后就不会再看到任何阴灵了,但因为他的散魂鞭打伤了她的灵魂,灵魂分离,算是离体,所以她又看到了陆以川。 想到了缘由,萧止墨垂下了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告诉我,我替你传达给她。” 白安安,看不到萧止墨的表情。 可她却从这话里听出来了,陆以川还在,只是她突然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陆以川很是不解,怎么突然,白安安就看不到他了。 “刚才安子能看到你,是被我散魂鞭牵连,灵魂有一点离体,所以能看见你,现在伤被我治好了,自然是不能看见任何阴灵。” 萧止墨知道,如果直接说出实话,怕安子受不了。 可即便是这样,白安安还是想到了。 之前陆以川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搁在了心里,尤其是他所说的,与冰儿有缘。 “所以……冥婚解了?”她问。 一时,萧止墨怔了怔,更是把头瞥向了一边。 空气突然安静的可怕。 由此看来,那就是了…… 而后,一道眼泪,从白安安眼角划过。 她别过了眼,留给萧止墨和陆以川的,只是白花花的纱布,而他们也看着那厚厚的纱布一点点变了颜色,有大把大把的湿润把鼻梁处纱布上的血迹,渲染成了殷红…… 片时,她那双被烧成深紫色的薄唇微微抖了抖,她用微弱的声音淡淡说道: “西汉,由公元前202年开始,距今两千两百余年,我泱泱华夏,由千万人口到十几亿……” 他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都忘了,永字后面,不单单会跟一个恒,有时候,也会跟一个远字,或者是一个别字,再者,也有辞、隔之字。” 永远,永别,永辞,永隔…… 二人均听出了她话里所含的那些一听就让人深觉遗憾的词汇。 只是,他们依旧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甚至陆以川的心越来越不安,上午,她还曾又蹦又跳,一副怕他不要她的模样,为什么现在她猜到他们冥婚解除之后,可以平静的这么可怕。 可就是这样,她不像他认识的安儿,却又觉得这样的她,似乎也曾经相识。 可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 白安安她闭起了眼,两片唇,也闭了上去。 萧止墨看着陆以川,一副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模样,而陆以川看着白安安鼻梁处纱布越来越多的眼泪后,他张了张唇。 他似乎是想说一些挽留这种地步的话。 却不想。 “有些人,既然见不到了,那就不见了。” 她又冒了一句。 这话,不用想,是说给陆以川听的。 “安儿……”即便陆以川连忙反驳了一句,可白安安根本听不到。 一刹那,她就像睡着了一样。 白安安再没动静后,陆以川只觉得自己没资格带在这里,有这些时间,或许他该从冰儿身上,再寻寻别的线索。 登彦和三生石刚走到医院住院部的大楼前,两人便默契的站定了脚步。 只因他们在那住院部的台阶上,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小身影。 彦晴雪身穿一身白裙子,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现在早就不是穿裙子的时候了。 知道她是来看安儿的,登彦并不惊讶,只是他却好奇,她怎么不上去。 “陆以川在。”三生石很及时的解释了一句。 登彦眉头一揪,他如今无异于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只能听三生石的安排。 “然后?” 三生石拽了拽胸口的拉锁,继续道:“陆以川与白安安把冥婚结了,我们迟些上去吧,雪儿懂事,让她见见梨白,可好?” “冥婚解了?”登彦愕然。 三生石眉头一挑,“你不该高兴?” 登彦没有说话,他眉头越压越低,目光注视着前面的小人儿。 片刻后,他们便看到彦晴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迈开小腿,吃力的一腿跨两阶的跑进了住院部大厅。 看孩子走了,三生石拉了拉冥帝的衣服,“走吧,去别处等等。” 此时,白安安的病房内,只有萧止墨一人守着。 不大一会儿,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萧止墨一顿,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已经吩咐护士不用再来,会是谁敲门。 想了想,他站起身,亲自去开了下门。 打开门,什么都没有。 只是再垂头一看,有一个小人儿。 还是个小女孩。 甚至这小女孩还有点意思,一头黑发散在肩上,穿着白色的夏季裙子,只是那张小脸上,却戴着一副大熊猫面具。 看起来还挺萌的。 难不成,她是在这里住院家属的孩子,萧止墨如是想。 “你找谁?” “小姐姐。”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 “小姐姐?” “我看到了,这里的小姐姐是白安安。” 萧止墨眸光里露出狐疑,“你从哪儿看到的?” “你笨吗,当然从眼睛里看到的。” “……” 萧止墨当真不理解人类的小屁孩,但听她能直接开口叫出小安子的名字,他又问:“你怎么认识的白安安?” “我早就认识她了,我还亲过她呢!”孩子的话说的很是得意,不等萧止墨继续问,孩子又问:“你能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萧止墨虽有些不理解,但也没从孩子身上察觉到什么异样,想着她只是个孩子,便放下了戒备心。 “嗯。”他点点头,把孩子放了进来。 孩子突然出现,很有蹊跷,他还是秉承自己一贯的原则,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 得到他的同意后,小人儿一溜烟的便朝病床跑了过去。 他脚尖一侧,刚准备走过去,便听到了孩子童言无忌的声音:“像粽子!” 第135章 以后,可还有爹爹吗? 萧止墨又是一怔,客观来说,孩子形容的不错。 但他没做声,走到了孩子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孩子的脸,但他却觉得,这孩子精的可怕。 她看到白安安那副样子,竟然有不亚于长辈的从容和淡然。 只让他觉得,这孩子的父母,定不是一般人。 彦晴雪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转过头,透过面具,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看着他。 “叔叔,你吃糖吗?” 萧止墨侧了侧头,他实在是跟不上孩子的思路。 孩子也没期待他回答,而是擅自在裙子里摸了摸,萧止墨一度怀疑她这衣服上有没有兜。 可她还真掏出了两块儿糖。 给了他一块,她自己放在白安安旁边一块。 他以为,孩子另一块儿糖是自己吃的! 她这个小动作,他倒是没想到。 待孩子收回小手后,她看着萧止墨道:“吃呀。” “可甜了!” 孩子如此催促,萧止墨瞳仁不自觉的放大了几分,怎么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孩子就像初遇白安安时,她那股子可爱劲儿。 于是他还真着了孩子的道,拆开糖放入了口中。 糖入口即化,有一股清甜的味道,他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看他吃了,孩子冲他笑了笑,眼神继续回到了白安安身上。 孩子看起来很安静,萧止墨也没刻意离她很近,便起身坐在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做起了正事。 关于能让灵力大增的宝物“七圣”,他还没弄到它的下落。 可是却不想,就在他刚浏览了下通话记录时,眼前便开始犯迷糊,脑袋也昏昏沉沉。 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把手机放在一边,一只手无意识撑着脑袋,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睡着了。 而坐在白安安面前的彦晴雪,在片刻后,她回头看了看萧止墨,看他真睡了过去,她鼓起腮帮子舒了口气。 她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推在脑袋上,露出了自己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视线又回到了白安安身上。 而后孩子小嘴一张一合,很轻微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娘。” 霎时,白安安的眼睛微微颤动,却没醒过来。 她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少声音,但也觉得浑身很累很疼,似梦非梦,不想动,不能动,意识有些清晰,却也是模糊。 那是疼麻痹了浑身的感官,总觉得睡着才会减轻一些痛苦,可太过痛苦却睡不着,意识基本处于崩溃边缘。 她没有回答,孩子踮起脚,小脑袋瓜子往她肩膀处靠了靠。 许是距离太近了,孩子透过纱布看到了一些什么,那双大眼睛眨了眨,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娘。”孩子把嘴凑近她的耳边,又轻声叫了一声。 而这时候,白安安脑袋里,隐隐出现了一些割舍不了的东西。 冥漠之乡,瓜熟蒂落。 她怀中,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婴儿。 只有一点点大,她却能从孩子那双眉眼里,看到自己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眼皮自眼角开,又宽又漂亮,一对儿眼珠子,黑曜石一般明亮。 孩子看起来一岁左右,小嘴一张一合,就能说人话:“娘。” 那一声娘,让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似乎内心有些思念和苦楚,都能被那一道声音给融化掉。 可随后,就在孩子面对一个穿紫色华服的男人叫了一声“爹爹”后,她的心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那男人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曾说:“安儿,如今这世间,每年春季,有梨林的地方,都晴雪盛开漫天。” 嗯。 她在内心答。 晴雪盛开漫天。 面前有孩子称呼为“爹爹”的男人,可她内心只记挂着另外一个。 在她呆在这冥漠之地时,她不知道那另外一个,看过几次世间的花开花落。 有一人,还是想再见,还是放不下忘不掉。 她把脸贴着孩子的小脸,内心的思念更是要溢出这暗无天日的地界。 哥哥,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能有了雪儿才好。 当真是不甘心,晴雪盛开,哥哥你可要好好看看她才行。 于一日,她似乎站在了一道色彩斑驳的光轮之中,面前有一男人背对她而立,可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却把脑袋趴在他的肩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娘,你要早点回来。”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让她惊讶的隐忍。 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如此知晓事理。 不像她,也不像抱着她的男人。 她像…… 像重。 她没有回答孩子的期待。 她只是看着男人的背影,努力的瞪圆自己的眼,不想让自己流下一滴泪。 “娘,雪儿想你……” 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小娃娃抿着嘴,说着不同于刚才的伤心话。 “娘,您跟我回去,和爹爹在一起,好不好呀……”孩子又问。 朦胧中,她听到了。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那位一身白衣,襟锈绿意的男人,他不苟言笑,他温柔如水。 眼泪滑过鬓角,她的唇突然轻启。 “再等等……” “那还要等多久呀……” 孩子又抹了一把眼泪说罢这话,她两只手撑着床边一跳,跳在了床上。 而后她便这样趟在了白安安身边,朝上的那只小胳膊突然开出一片梨花,她将胳膊搭在了白安安的身上。 “娘……回来,你要抱着雪儿睡觉,好不好呀……” 孩子的哭腔里,隐隐带着几分撒娇。 白安安没有回答,只是那颤动着却怎么都睁不开的眼睛里,眼泪一遍又一遍的滑落着。 可灼痛的身子却突然有了一丝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抱着她安静了片刻,孩子又直起了身,她在白安安身上细细看了片刻,最后找到了一个纱布打好的结。 两只小手不自觉带了神力,她顺着结,开始把纱布一圈一圈的解着,在她看到白安安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后,脸上的眼泪吧嗒吧嗒都掉在了白安安那被烧毁的皮肤上。 只是这眼泪一落,便融进了白安安的皮肤里。 骨肉连心,血溶于水。 “娘……是什么坏人把您烧成这样的呀……” 孩子,被吓了个不轻。 而就在此刻,与登彦一同在楼下等待的三生石,手握一杯奶茶,一脸享受。 怕他是很少来阳世。 只是没隔多久,他那懒散的样子突然正经起来,眸光直直看向白安安病房所在的位置,紧张道:“不好,小公主使用了神力!” 登彦一闻这话,也露出厉色,“怕是要救安儿,上去看看!” 话音一落,他便站起了身,却被三生石拽住了,“殿下,您这是在躲天劫,若是和神力接触,要有危险。” 登彦一怔,“什么危险?”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生石也站了起来,“顶多您过会儿回去的时候,遭遇个意外之类的,出点血光之灾,别让天劫找到您。” 盯着三生石那无谓的眸子看了片刻,他二话没说,迈开步子便朝上走了去。 三生石耸耸肩,跟了上去。 待他们二人到了白安安的病房内,虽有看到被彦晴雪神力催眠的萧止墨,但更让他们惊心骇目的是白安安那暴露在外的烧伤。 但她此时暴露的地方不多,因有一部分地方,被彦晴雪用梨花花瓣给遮了起来。 三生石和登彦突然出现,这倒是吓了孩子一跳。 两只小手一顿,待她的泪眼回过头看到登彦后,那张隐有委屈的小嘴,瞬间撇的厉害。 下一刻,还不等登彦说些什么,孩子眉头一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爹大坏蛋!” 猛不丁的,孩子冲着登彦大嚷了一句。 隔了半月,再看到雪儿后,登彦那张桀骜不羁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显露出柔情。 他迈开不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前,他没有先去看白安安的伤势,而是把彦晴雪抱在了怀里。 “不是告诉你,爹爹不在的时候,你不准来阳世么!” 话说的很严厉,可他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孩子抿起了小嘴,稚嫩的眼神中虽带着思念,可两只手却在狠狠推着他,“你为什么要把娘亲让给那个叔叔,如若娘亲不来阳世,她便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是爹爹不好,你来之时,可有遇见坏人?” 若是有人盯上了白安安,他当真怕连累了彦晴雪。 “为什么你要让那个人变成娘的模样,我要娘回来!” 孩子还是不依不挠。 “雪儿,你还小,等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娘亲为何要这么做,嗯?” 孩子听了这话后,那拧成包子褶的脸突然平静下来,委屈虽掩不住,可登彦还是能看出,她在忍,忍着属于她的情绪。 果不其然,突然小丫头抬起手就把脸上的面具往下移了移捂住了那张脸。 这副模样,像极了梨白,也像极了白安安。 若是真伤了心,那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只会一味的忍在心里。 可要说母女二人像,可某个男人,也是如此。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隔着面具,她大眼宛如泡在天泉中的黑玉石,萌萌的小奶音哽塞着,她问: “雪儿看娘亲如今这样貌,总觉得……娘亲会忘了雪儿,爹爹您也来了阳世,那雪儿,以后可还有爹爹吗?” 以后,可还有爹爹吗? 孩子话是说了,可登彦倒能听出她没说的话。 为何她不问他,娘亲会不会忘记她? 怕孩子心里怕的不得了,早就觉得梨白不要她了。 所以,她在“以后可还有爹爹”这话里,省略了一个尤为重要的字眼。 娘亲。 她怕是想说,那雪儿,以后可还有爹爹娘亲吗? 136章 笑 三生石看了登彦一眼,看似青涩的眼眸里,却有无关外表的沉稳和通透。 登彦看孩子眼泪汪汪的,抬起手给她擦了擦眼泪,“以后……” 轻声道出二字,他迟疑了须臾,印象里有两张女人的脸缓缓重合,之后他用力眨掉眸光中的湿润,扬起了坚定的笑。 “以后,雪儿的爹爹与娘亲都会陪着你。” 孩子如今倒也能看出登彦的表情,看到他如此认真,她大眼闪出了希望:“当真?” 登彦没回答,而是把自己的俊脸贴在了孩子的脸上,在孩子惊骇之时,他薄唇贴在雪儿的脸上,很是宠溺的亲了一口。 只是这动作做过之后,他自己都愣了愣,眼神含有一丝小尴尬,瞥向了跟过来的三生石。 某石头很配合的装作了视而不见。 登彦这暖心的动作给了孩子很多安慰,那两只抗拒的小手此时终于舍得抬起搂住他的脖子了。 “爹爹,你也是来看娘亲的吗?” “当然。” 登彦回答之后,雪儿之前还满是可怜的大眼突然带了不符合她年纪的恨意,“爹爹可知是何人把娘亲烧成这样的?” 一看孩子这个表情,登彦眸子顿了顿,他又看一眼三生石,转移了话题:“雪儿把你娘身上的纱布拽掉,是想做什么?” 彦晴雪吸吸鼻子,抬手指向了睡在一边的萧止墨:“连叔叔都救不了娘亲,雪儿想……” “带你娘回去?”登彦打断了她的话。 孩子却摇了摇头。 她垂下那双大眼,长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 “娘亲……”念叨二字后,她刚平复的情绪又呜咽起来,“雪儿……想让娘亲高兴。” 这话登彦还是听出来了,她还是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轻笑一声,他柔声道:“雪儿不乖,不肯和爹爹说实话,有些话……不能告诉爹爹?” 孩子沉默了片刻,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处,用细弱蚊声的声线说了实话:“雪儿其实记得……娘亲离开冥界时,她是欢喜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登彦与三生石都怔了好久才缓过了神。 虽说雪儿也算是神,可究竟是个孩子,梨白离开冥界时,她只是相当于人间界三岁孩童的心智,甚至外貌还不足两岁,可她却…… 心思却如此细密。 这不像梨白,这一点都不像那个横空出世,纯洁如玉的梨白…… 三生石察觉到了登彦那震诧的神情,他轻声道:“登彦,你可后怕?” 雪儿自然是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可登彦却再为清楚不过。 若是雪儿有朝一日,知道一切后,她会怎么去看待他,又或者……会怎么去看待那位…… 那位为她母亲轮回到如今都还没放弃的男人—— 她的,亲生父亲。 “磊小叔是何意思?” 雪儿见三生石插了句话,便问了。 三生石,幻化为人,为自己取“磊”字为名。 一是象形,三个石,喻为三生,二也是因此字的意思为光明正大,它三生石掌管六界众生的缘分宿命,自然对得起这层意思。 磊一笑,“小公主,你过来是想助你娘化为原来样貌?” “难道不可?”孩子也就承认了。 三生石摇了摇头,“不可不可!” “为何!” “雪儿,人世间不同冥界,肉体凡胎,是靠肉与骨形成……” 说到此处,磊走到了白安安旁边,看这小模样,简直如同我大天朝那些知识渊博的中学生。 他抬起自己水嫩纤长的食指在白安安的额头、鼻梁、颧骨、下颌分别戳了戳,而后这才继续道: “这些骨头,造就你娘亲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这无关你娘亲之前的样貌,这辈子,她投生为白安安,就得是这副模样,你可懂?” “神妖魔化形,可靠神力,但若是想让你娘亲如今这血肉之躯变化模样,则需要动骨,但这骨……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话毕,磊幽幽看了一眼登彦,两人目光对接,登彦带有明显的逃避,别过了头。 雪儿歪着脑袋盯着白安安看了许久,而后才答:“懂了,动骨……那会让娘亲很疼的,对吗。” 孩子这么理解了,磊也由此找了台阶下:“小公主当真是聪明。” “可雪儿要让娘亲变好看。”雪儿还是没放弃,“磊哥哥方才并未指娘亲的眼睛与嘴唇,那我便要让这里,与娘亲之前一样。” “雪儿,不知娘亲还需要多久才能回来,但雪儿……想看到娘亲……从前的笑。” 这话,又一次触动了登彦的内心深处。 若说最能表达笑容的器官,也便是嘴巴与眼睛,表达的最清楚了。 “这个……”说着,磊继而把目光投向了登彦。 待他看到登彦柔和不少的眼神后,他这才打定了主意:“这是可以的。” 话毕,他嫩脸上依旧流露出了很老成的笑。 “那我现在可以动手了吗?”孩子很是迫不及待。 甚至这话里话外,都能感觉到,孩子虽小,却也不依赖长者。 “小公主,还是我来吧,之后你娘的头发,由你来施法,可好?” 雪儿小脑袋一扭,她有些不明白磊为何这么说,但一看自己那乌黑发亮的头发,黑眸一闪,懂了。 “嗯!” 孩子刚答应,磊那伸在白安安脸上的手便释放出了神力。 而就在这过程中,他看着雪儿期待的小脸,突然说了一句连登彦都不解的话。 “若有机会,小公主可想拥有这血肉之躯?” “嗯?”孩子不懂,她抬起自己的小手,“我也会流血的呀!” “逗你玩的。” 磊没再说了,把注意力全然让在了白安安身上。 可一直沉默的登彦,看着磊那数千年未曾变过的青涩容颜,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 他还记得三生石曾经说过的话。 ——我操纵不了您的命运,我却能收到天意,天意会给我,超越您的缘分。 这话的意思是…… 突然,他想起,黎野好像快下课了。 …… 陆以川离开后,他并未直接去寻找蓝冰儿,他去了离B市很远的梨白村,去了自己的陵墓之中。 萧止墨的话他全部听了进去,可他因有些记忆还是不曾记起,至于魔杀了一穷,让冰儿只有半年可活,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他不能只听一方之词。 可现在去问冰儿,也不算合适,他需要自己好好想想。 更重要的是,想看看自己陵墓之中剩下的那些灵器,能否有一件的神力是有可能释放的。 若这些灵器分散的神力是那位木神句芒的力量,那只需要一件,足够让安儿恢复原来的模样。 秋季的昼开始变短了。 太阳落山前,蓝冰儿醒了过来。 这时,她的病房内,只有她一人。 她现在,正靠着枕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落地窗外,西边天空的火烧云。 在蔚蓝的天空,橘色的火烧云片片点缀,就像嫘祖织出的华丽纱衣。 尤其是那飞机喷气留在天空的痕迹,就像一条白龙蜿蜒在天空。 一道残阳射出,光芒拉的又长又明亮,像极了她记忆之中的东西。 她就这么看着,那双漂亮的大眼里,蕴藏着捉摸不透的情感。 她都要忘了时间有多久远了,只记得有一张绝美的面孔曾经离她很近,满眼赞赏的说:“汐姐姐,你的龙须可真是好看,如深夜星光!” “是吗,这可是有大用处呢!”她得意道。 “当真?” “那当然,它能治恶疾,更能测洪旱,若是谁能得到龙须,还能许心愿呢!” “果真龙族,浑身是宝!” “所以我要护好我自己,若是龙须被拔,我便如战神失去盔甲,不能感知洪旱冷暖了,飞行都会不平稳,那样,就是条废龙了!”说罢,她还笑了笑。 “有重哥哥在,没人敢碰汐姐姐的!” 那日,她看着自己面前那张漂亮的脸,越看越觉得与重神似,若是现在来说,就是夫妻相吧。 而后来,在一场万众期待的婚礼前,她也是在这样的傍晚,坐在东海边,发了很久的呆。 建木生出的妖神与重成婚,那以后的春季万物,也不必由她这条龙辅佐了。 那她日后便可长留东海,不必再飞上天际呼风唤雨了。 之后,她以扶桑果为色,以天蚕精华为丝,看着那暴雨后的火烧云,她拽下了自己的龙须,编织了一块喜帕。 喜帕极美,成了又一方宝物。 为此,重曾心疼她,亦感激。 而她那时,只愿…… 安与重花好月圆,愿她真比我用情更深。 记忆搅乱了心神,她那双眼睛,通红晶莹,可眼泪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因她还记得,他曾说过的话。 “汐虽是龙,眼泪也为不可忽计之力,可当真是笑起来好看一些。” “是重哥哥怕我一哭,把这好不容易的风调雨顺给淹了吧!” “你啊……”那日,他这般无奈感叹之后,又说了一句话:“前些时候,哥哥惹梨白哭了,汐可有啥法子让她笑起来?” 有些东西,与时间无关,刻在了心里,便永远难忘。 可现在,她似乎还是难以忍住那内心的翻滚,便趟了下去,紧紧闭上了眼。 并拉起被子,她遮住了自己满是哀伤的脸。 手指紧紧攥着被单,浑身颤抖。 第137章 那你会恨我吗? 在人世间,人人都对阴间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若是对死亡有恐惧,希望死后能与生前重要的人换个世界再相见。 那是冥界。 而在万象之中,还有一界,人人提起那个字,都有不同的见解。 若说魔,会存在哪里? 有人说,心。 异世之中,有一座悬空山,山上莺飞草长,莺歌燕舞,一片祥和。 古籍曾言,那是神界。 而有一界,也是这般景色,而知道此界的人,很少很少。 在那些人口中,它称之为魔界。 一座建筑古朴的殿内,临渊而建,从下望去,是根本拨不开的薄雾愁云。 席无玥一身气质正装,站在那里,目光静静俯瞰着那一切,脸上那副斯文的眼镜摘掉了。 没过一会儿,从殿内走出一身着黑衣之人,俯首踱步在他身后,轻声道:“尊上,水放好了。” 他回眸看他一眼,没有作声。 那人一看这冷峻的眼眸,连忙又道:“小姐醒了。”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他刚准备迈开步子,却又突然站住了脚步。 眸子朝西一敛,便看到在那一片晴朗的空气中,飘来一朵黑云。 “什么人?”他问。 那刚退了几步的下人见此,抬起手便卜了一卦,“怕是渡劫失败的妖,没有万劫不复,便堕化成魔了,尊上,他能找来这里,想必是……” 席无玥一抬手,打断了下人的话:“你退下。” 语毕,他站在那里,静静等着那朵黑云飘过。 而这时,从四周,突然又飘来一阵黑压压的人影,他们腾云而立,却无动于衷。 席无玥对此也并没太大反应,但看那黑云越飘越近,而他那白皙有力的双手,却突然涌现了金色的鳞片。 他淡淡垂眸看了一眼,而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叫人发憷。 倏尔,有一道浑厚粗狂的声音从黑云中传来:“本王一来,这魔界就该是我的了!哈哈!” 席无玥眉头微微一挑,一只手抬起朝着黑云一挥,一道金光刹那间便飞入黑云之内。 下一秒。 “啊——” 黑云中传来一阵惨叫,接着那朵黑云中便开始分散,而惨叫却没有断过,越来越凄厉。 直到那黑云中开始出现血雾,那凄惨的叫喊声才慢慢变弱。 最终,在砰——的一声闷响后,那边黑云炸成血气,瞬间就不见了。 那些围观的到头来,都没知道这次究竟过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堕妖,但从他死去的时间来说,怕是有三四千年的道行。 毕竟死在席无玥手下的妖魔,总是会在瞬间覆灭,这次却耗了一分之久。 即便这样,席无玥对那妖物,也算是秒杀。 一时间,那些过来没出力的喽啰们,不约而同的跪地而道:“尊上威武。” 这奉承声让席无玥脸上有了些厌烦,他双手互相抚平了那显露的龙鳞之后,冷冷道:“虽魔界至尊,什么人都可以争夺,若你们想长生,就安分一点。” “尊上威武。” 席无玥脸上更是有了嫌弃之色:“真是中二。” 说罢,他这才朝殿内走了进去。 留下那些过来以为魔君会易主的小魔,互相看看,其中有人问:“中二是何意思?” “不知,尊上是否在嘲笑我们愚钝?” 席无玥走近殿内,直接朝某个房间走了去,推开那一扇古朴的门,里面是一方池,里面盛满了蒸腾着热气的水,有一角,那里放着备用的衣物、酒,还有……烟。 他走过去,将身上的衣物尽数脱光之后,一脚迈进,整个人淹在其中。 他的双臂和脸浮出了水面,只见在雾气中,那精壮的双臂和俊秀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片一片,华美而坚硬的龙鳞。 池中的水掠过鳞片之后,会折射出淡淡的光线,在他的眼闭起后,那张在人前从未笑过的脸,露出了很明显的静笑。 好看,却也阴森。 十来分钟后,他从水中露出了上半身,那张脸,再没平时那冷漠死板的样子,而是邪魅到了深处。 拿过旁边放置的细长白烟,他噙在嘴边,另一只手一划,指尖便蹿出了火苗,点燃,他猛吸两口,吐了两个烟圈,融在了那腾腾的雾气中。 接下来,他似乎是有了玩心,捞了一把水,朝上泼了一下。 立马,那水瞬间蒸成了雾气,待雾气消散,竟然显现了蓝冰儿所在的病房。 在他看到蓝冰儿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的模样后,眼睛微微眯起。 又吸了几口烟,他淡淡的冲着这虚景说道:“冰儿,你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了她的声音:“在想,如果他还是不爱我,或者……等他恢复真身,要恨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有些担忧,而席无玥却露出不屑与无谓,“我说过了,我说你不用操心的事,你最好不要想第二遍。” “这样最好,可他离开后,没有回来,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又呼了一口气,他回答:“他没和她在一起。” “安现在什么样?” “你也不用问。”看着虚景之内依旧躲在被子内的蓝冰儿,他的话说的有些凉。 可之后,蓝冰儿翻了个身,他周围又有了她的声音:“你是不是在吸烟?” 于此,他那潇洒不羁的动作才顿了顿,“没有。” “别想骗我。” 一听这话,席无玥笑了笑,猛吸一口,然后把剩下半截的烟蒂,静静放在了池台边,“没有……” 可是蓝冰儿还是问:“烟好吸吗?” “怎么说……”他仰头闭上了眼,“的确是个好东西。” “我还是希望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玥。” 席无玥微微怒了努嘴,他两只手全部抬起,左手在右手隔空而划,瞬间便有了一道血口。 血,是瘀黑色的。 看到这样,他轻笑:“难。” “那你还吸烟,虽然烟草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危害,可你属性为火,那些气与你会相融的!你不怕你的血某一天都成了黑的!” “你的脸怎么样?”他转了这个话题。 蓝冰儿沉默了半晌,“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我?” “水火不容,我陪着你,只因你我是同族,现在……就你和我两条龙了。” 这话,他隐隐含着半分忧伤。 “是吗,那为什么,我即便记起一些事,可对你的记忆,却那么少?” “啊……”席无玥呼了口气,人又没入了水中,“因为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我现在也算是人,人……对常伴在身边的人,总是会忽略一些东西,何况那些记忆……已经很久远了。” “我,也不记得与你发生过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眸光,却越来越涣散。 “是吗。”蓝冰儿答过之后,微微也松了口气。 而席无玥那张峻冷的脸上,此时又有了笑,略有自嘲。 “那我再问你……”蓝冰儿又开了口。 “说吧。” “但想起的事情里,你和安经常在一起……你对她是……” 蓝冰儿没有把话说完,可席无玥也没指望她说完。 他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哪样?” “如果不知道,那我为什么答?” 席无玥冷淡的声线冲的蓝冰儿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安静了片刻,蓝冰儿才答:“那你为什么还帮我?说不通!” “有些事,本就没有道理而言。”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泯灭了蓝冰儿那些纠结。 “那她会恨你。” “啊。”席无玥又是那种随意的语气,但随后他自然而然的问:“那你会恨我吗?” “我干嘛恨你,你是我表哥!” 说罢,蓝冰儿语气软了几分: “表哥,就算你帮我,那一天也不该,打死那位爷爷的。我知道,安在失去至亲,今天再这么被我一刺激,会很痛苦很痛苦,你如果在这时候给她很多依靠,她或许会跟你走……” 她说到这里,突然截然而止,席无玥笑:“怎么不说下去了?” “不知道,快混了,没想起白安安就是梨白前,我以为你是单纯的在帮我……” “我就问你,你不喜欢我,那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安,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你会知道她来这里念书!,哪怕她放弃不了重。” 听着蓝冰儿这牢骚,席无玥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黑眸闪烁,明显有一种忍不了的东西在拼命忍着,“嗯,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追她,你完全可以按照正常人的方式去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做的这一切,总感觉……都是以我为主的。” 他凤眸一闭,“别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 “好,我不懂你,毕竟水火不容,我理解不了你。” 蓝冰儿的语气有了些着急,“女人……对她好一点,她会变心的,会跟你走的。” “是么?”席无玥很认真的在回答,“可你对他不会变心,安对他就会变心?” “感情本就难说明白,我和安不一样!我可记得,安很多东西,都是你教的。” “给你个忠告,放下那些远出山水外的记忆……” “能放下吗?”蓝冰儿定定问。 届时,他脸上那风轻云淡的表情凝固了,就像瞬结而成的冰,迟迟不化。 “你睡会儿吧。” 第138章 你记得吗? “睡不着。” 席无玥没再作答,他眸子缓缓眨了眨,而一只手却很快的从池台边拉过了预备在那里的浴巾。 哗—— 他人站起的工夫,浴巾也围在了下半身,接着他就这么朝着虚景走了过去。 脚一落地,他竟到了蓝冰儿的病房。 此时窝在被窝里的蓝冰儿听到了动静,她猛的坐了起来。 看多了穿正装的席无玥,突然看他不着衣物的模样,蓝冰儿一怔,即便脸上被纱布遮盖,但还是难掩绯色。 “你,你怎么过来了?” 席无玥先是手掌释放出一道神力,而后才答:“帮你睡。” 蓝冰儿冲他撇撇嘴,然后又很大力的躺在了床上蒙住了头。 而后被窝里传来了她闷闷的声线:“赶紧去穿衣服!” 倏尔,空气里穿出了席无玥一声轻笑。 就在这时,躲在被子里的蓝冰儿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她见过席无玥露出过淡笑,却从没见他笑出过声来。 此时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什么,她真想伸出脑袋去看看他是用什么表情笑的,为什么要笑。 可随后席无玥冷冰冰的一声“走了”打消了她那点小九九。 待席无玥重回到刚才的浴池中时,那连接两界的虚景通道也一并消散了。 他继续回到池内,又以一股神力化出另一个场景。 场景是一个较为荒凉的村庄,细细一看,有些熟悉,竟是梨白村。 他神力一步步探索,场景也慢慢移到了落勾山,可就在他的探微到了那一带后,却什么都看不到。 忽的,他的手臂生出了一片片龙鳞,一看就是又用了更多的神力,然后场景穿过了落勾山的僵石泥土,看到了不少尸骨和棺材,眼看着神力到了最深处,却被一道白雾浓浓的屏障隔绝了。 “竟然还不行……”他自言自语,眸子也冷了很多。 就在此刻,本在自己陵墓中研究那些灵器的陆以川,突然一道强大的力量弹到了对面的墓壁之上。 而他的表情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四五百年间,这些灵器突然发力,已经有过很多次了,而他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除了玉白、幻妙珠、句芒剑如今离开了这里,而剩下的八件中,还有一件面具,他也是莫名的喜欢。 面具只有半截,应是青铜所造,且形状怪异,那副面具的眼部,只是一条缝,毫无美感可言,但整体,又有说不出的漂亮。 这一次,他依旧盯着面具观赏了半晌,最后拿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往自己脸上佩戴了一下,察觉到墓室中没有铜镜,他便走过去,打开了自己的棺椁,而后他看到了自己的遗体。 自己的尸身数百年不腐,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使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尸身上,那眼角的泪。 他一惊,探过头细细看了看,发现那好像是尸油。 于是他便没再管了,又盯着面具看了看,他把面具扣在了自己的尸身上,面具只遮住了鼻子到眉骨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他再去看自己的尸身,竟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很陌生。 瞬的,记忆里又有了陌生的新画面。 “哥哥,你看!”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而这道声音,比之前记忆里任何一次都来的清晰,仿佛就像声音在墓室中响起一样。 记忆里的他回过了头,而此刻的他也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墓室里什么人也没有,可记忆里,却出现了一位戴着面具,侧着脑袋的女子。 面具与他现在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模一样! 面具遮挡了女人的眼睛鼻子,只能看到她咧开的嘴,还有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以及纤瘦婀娜的身子。 即便看不到她的全脸,他也知道是谁。 笑了笑,他抬起手,本想拿掉她脸上的面具,却不料女子朝后猛的一挑,躲了过去。 可之后,他呼了口气,淡去了笑容,目光重重打量着她的身子。 长发没扎任何发髻,戴着五中花编织的花环,上半身的隐私部位被一张漂亮的梅花鹿皮遮挡,下身也是,露着她两条长腿。 如此多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他心里有了些不舒服,便问:“梨白,这身衣物,谁给你的。” “彦哥哥!”女子嘻嘻一笑,“他说梨白之美,不应被遮,若是如此,不单单只有重哥哥喜欢,别的哥哥也会喜欢。” 听了这话,他当场便把脸拉了下来,“那面具呢?” “彦哥哥说,若是我能遮住我这容貌,再穿这身衣物,别的哥哥便不会第一时间认出是我,定会主动亲近我,我虽然想与众族的哥哥姐姐相亲相爱,不过……” 说到这里,女子转了个身,看起来活泼俏丽,“我认为还是要先给重哥哥看一看才好,我信重哥哥,你若觉得好,那便真是好。” “不好!”他连忙就接了话。 蓦地,女子那很开心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因面具的眼部只是一条缝,他看不到她的眼神,但知道她可能失落了,他不行于色的脸,微微勾了勾唇角。 “当真?” “当真!” “那……”她碰着身上的衣物,犹豫起来,“那该当如何,若是这样,我还能与旁的哥哥亲近?”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胳膊脱掉了身上的白衣,先披在了女子身上,他这才说:“白儿。” 这突然改了称呼,女子小口一开明显有些惊讶。 “嗯?” “你允许哥哥与你亲近么?” “那是自然啊!” “那好。”他眼眸一垂,头慢慢俯了下去,期间还不忘继续说:“那哥哥给你一样东西,你之后单独去问你彦哥哥,这代表何意思,可好?” “好!”女子又是利落一答,还点了点头。 待女子视线看向他后,他那颗心竟然跳动的异常之外,眸光也闪动起来,可即便如此,在看到女子晶莹朱润的唇后,他还是猛的俯了下去,薄凉的唇很用力的在她的小口上盖了个章。 顿时一道酥麻的感觉蹿布了他的全身。 两人分开之后,女子的小口定格,而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却还是故作严肃道:“这是木神之印,你若想知道这印记有何力量,就去问你知天知地的彦哥哥,嗯?”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她注视着他的眸,伸出舌光明正大舔了舔自己的唇,“有一种清凉之味,定是有复苏万物的神力,可对否?” 可他根本无心去听她说了什么,单单她那个动作,已经让他浑身燥热,宛如去了夏季。 “啊……错。” “错么,果真是重哥哥,就是不一般,那我去问。”说罢,她看了看身上的男人衣物又问,“若是穿成这样,便会与别的哥哥亲近?” 他看她如此天真烂漫,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意,“白儿,重在你旁的哥哥心中,是何形象?” “顾全大局,得众人信任。” “那你若穿哥哥衣物……”说到这里,他故意没说下去。 但一看女子那张大的小口,他便知道,自己定是把她引导了。 果然—— “那梨白有重哥哥的衣物,旁人便会觉得梨白与重哥哥关系甚好,那与重哥哥交好之人,也会因重哥哥与我亲近,就如旁人因想亲近东皇,便会接近玥哥哥一般,可对否?” “当真聪明!” 他应了一声,还抬起手捋了一把她那柔顺的长发,却不巧这一动作,轻触到了她未被衣服遮挡住的肌肤。 心一颤,他胸腔猛然起伏,他看女子在很认真的思考这男人衣物如何去穿未曾注意他的神情,便鬼使神差的伸手把她拢进了怀中。 他唯恐她有察觉,便赶忙道:“穿成这样可冷?” 女子又是呆呆一愣怔,寻思片刻,她笑了笑:“哥哥怎糊涂了,梨白是春季之物,自当不会觉得这春季寒冷。” “但哥哥为木神,却要比暖很多呢!” 在他说罢这话后,女子抬起手竟然回抱住了他,“若是这样一抱,那梨白可能沾染哥哥的温度?” 这话,简直如羊入虎口。 他闭了闭眼,趁她小脑袋在自己怀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便抿唇笑了出来。 “不知,你可一试。” “嗯!” 他竟然就这样,让她主动抱住了他,记忆里,她还抱了他很久,他炙热的胸膛即便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她身躯的曼妙。 甚至记忆到了这里,如今的他,都能感觉到记忆里,自己那种紧张雀跃,想要独占女子的情感。 而记忆中,当女子没有露出那张脸后,他记忆中的重点全然放在女子最吸引人的地方,那双白嫩纤长的腿。 刹那间,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最近才看过的画面。 那就是…… 在白安安病房内,看到的,她身体上,若隐若现浮现的那一双腿。 盯着自己尸身上的面具,他情不自禁的呢喃:“梨白……” 没错,她叫梨白。 叫梨白。 他埋在了这梨白村。 而这梨白村里有…… 白,安,安。 当这三个字闪过脑海之后,他突然想起了白天,白安安哭喊过的话。 ——我知道你是,你是…… 他是谁,她没说出来。 可接着她又说了一句:我家,我的村子,我!是我!是我啊!你记得吗? 你记得吗? 你记得吗! “你记得吗……”他突然这么问自己。 第139章 不听不想不知道 可是,若安儿……也与梨白有牵连,那冰儿该怎么解? 冰儿的模样,的确是他记忆中女人的脸。 安儿,为什么要说……她恨她。 想到这里后,陆以川看着自己遮挡住面孔的尸身,又看看自己这精气神凝聚的灵魂,浑身震了震。 内心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他不论是与蓝冰儿,还是白安安,都跨越了数百年的时间,跨越了好多灵魂的前生今世。 若自己的灵魂附身在一具与他相貌完全不同的男人身上去寻找梨白,记忆里,那个也爱他的女人,若是看到陌生的皮囊,还能不能认出他? 但是,冰儿记忆中有他,甚至身上还与他有同样的刺青,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猛的,他双眼通红,想要赶紧把自己遗忘的记忆找回来。 拿起面具,他刚想放回原位,却不料突然这些灵器又突然释放了一次神力,很是莫名其妙,就像这些灵器能察觉到墓室外的危险一般。 甚至再想想,他这次想起的记忆里,女子的衣物好似汉朝之前的服饰,甚至比那些还要久远,他们的周围也没什么屋舍,而是极美的风景。 更重要的是,女子在与他那些对话中,更是有了不得了的信息。 女子说,梨白为春季之物。 她还说他为,木神。 她更是曾提过三个男人,彦哥哥,玥哥哥,还有一个…… 东皇。 而他叫重…… 重,在古籍中,是有一位先人叫这个名字。 他是五帝之一少昊之子,是伏羲帝的臣,掌管万物复苏,是木、春之神,他曾为巫神之一,不知为何原因,惨死后,却又重生为少昊之子。 他还有另一个很顾老的名字,句芒。 脑海里有了这个意识之后,他的喉结重重翻滚,不敢相信。 只是再去想女子口中的彦哥哥,而关于“彦”那个字,他觉得自己一定听过,绝对听过,可如今就是死活都想不起来。 根本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 当他自己捋清了这么多事情后,看着自己是百年不腐却也没尸变的尸身,再看看这些传闻分散了木神句芒神力的灵器,他此时不单单在悸动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他在想…… 是什么人封印了他!还封印了他的记忆! 当这段时间的一切在脑海里走马灯一般的来回闪过之后,他的重点,放在了那个连萧止墨都不是对手的神秘人身上。 他当初自称为尊,那必是魔尊。 关于魔界,他倒也知道一些。 魔界,并没有严格的阶级,最强者为魔尊,若新堕化为魔这,自命不凡,即可与当今魔尊比试,胜者为至高尊上。 可若是有什么神魔能成为魔尊,力量可怕的不可估量。 毕竟他那日在顷刻间便能让一个大活人灰飞烟灭,连滴血都未曾留下。 若是这样可怕的存在觊觎着安儿,究竟是有什么用意? 而他,那次为何要让他在白安安与蓝冰儿之内做出选择。 若是真如萧止墨猜测,那摩在有意撮合他与蓝冰儿,可是……这个构想不算成立。 他不会相信魔有感情,他只会认为他有别的目的。 自古魔比妖恐怖千百倍,蛊惑嗜血,杀伐杀戮,毫无人性,神若有多么崇高普度,魔就有多么血腥残暴。 能堕化成魔者,早就泯灭了一切良心。 事情到了这里没了头绪,他也没再露出惊讶之色,料想他也不是什么喜欢震惊的人,他反而紧锁眉头,瞬身在棺椁旁的木榻上,盘腿布起结界,打算修行小会儿。 墓室在地底下,阴气很足,是修行的好地方。 过程中,他要彻底的去想想这些事情之内,所有可能隐藏的东西。 席无玥进不到落勾山的深处,他便作罢了。 收回手之余,他还略有不甘道:“重,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顾虑多远……” 没探到个所以然,席无玥也没放下自己的手,他长眸一眯,一道神力突然释放,然后在自己对面的墙壁上打穿了一个大洞。 透过洞口,能一眼看到殿外的重重白雾,一片迷茫,什么都没有。 只是在他眼里,却能看到别的。 是白安安所在的医院。 只是这次,他看不到白安安病房内的具体景象。 有另一道与他不相上下的神力布起了结界,阻挡了他的力量。 但他也没什么惊诧表情,拿自己之前吸到一半的烟又噙到口中,唇角勾起了冷蔑的嘲弄:“登彦,你还真是爱他……” 而此时,病房内。 因磊在帮白安安愈合烧伤,知道娘亲会好,还看到爹爹的雪儿放下心后,便有了玩心。 她跑到了扶着脑袋睡着的萧止墨身边,摘掉面具,冲着他扮起了鬼脸,还把面具扣在萧止墨的脸上,歪着脑袋看了看。 萧止墨被她催眠的很深入,完全没了意识。 而后,小丫头索性撑着萧止墨的腿,坐在他怀里,盯着他紧闭的眼睛看的认真。 成了俗人的登彦就这么看她小闹着,但在看到自己闺女盯着别的男人看个起劲后,他平静的脸拉了个老长。 “雪儿,你在干什么?” “萧叔叔的睫毛,比爹爹的还要长,萧叔叔的眼睛也很大呢!” “啊是。”登彦语气都不高兴了,“那爹爹呢。” “爹爹最好看了!” 须臾,登彦那僵硬的表情便柔和了。 “咦……”在一旁运功的磊鄙夷了他一声,而后他收到了登彦带着怒气的视线。 磊忽略之后,他看向了雪儿。 小姑娘这时为了能好好看看萧止墨那张脸,两只手索性环住了萧止墨的脖子,在不知道的看来,还以为这才是父女。 “小公主,你觉得陆叔叔如何?”突然,磊问。 登彦猛然看向了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陆叔叔?”雪儿回过了头,她这次想了很久才问:“磊小叔是问相貌还是别的?” 磊挑挑眉,“你觉得小叔问的是什么?” 孩子鼓起腮帮子,大眼咕噜转了两圈,摇了摇头。 孩子虽没回答,但两人不难看出她又在想事情,于此,磊打算了她的心思,道:“雪儿,你娘的样貌快好了,不来看看?” 雪儿这才松开萧止墨,利落一跳,然后朝磊跑了过去。 之前还满是烧伤的脸,此时正在朦胧的力量下慢慢恢复,看到这个,孩子抿起了小嘴,很是紧张。 这倒让登彦想起黎野之前下载文件时的模样,每次到了99 %的时候,她都是这个表情。 还有……涂山白月以前捕鱼的时候,也是那个白痴样。 但挺可爱的。 思及此,他刚才还淡然的眸光中逐渐变得复杂,盯着磊那张稚嫩的脸,他张了张口…… “不听不想不知道。” 磊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立马登彦沉下了脸,他都还没张口呢! 脾气一上来,他带着怒意,说:“自作多情,旁人要是能从你口中知道什么,怕真需要这大地倒转!” 磊眉头一挑,一副挑衅的模:“殿下您在说什么,我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 说罢,磊还冲他办了个鬼脸。 登彦立马有一种想要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真不愧是跟着他在冥界呆了很久,这贫嘴的功夫长进了很多。 听着两个长辈的贫嘴,雪儿却突然安静了太多,她盯着白安安那张缓慢变化的脸,舔了舔小嘴,怯声问:“磊小叔,我要做些什么呀?” “小叔不懂女人头发怎样为美,小公主可有好的想法?” 孩子大眼一瞪,带着可爱的笑点了点头。 看她这副模样,登彦摇头无奈笑了笑。 就知道她刚才玩闹的时候,心里定是想了别的。 真是和某个男人的性子一模一样。 磊看似只有十六岁孩子的模样,瘦弱白净,却能一把把雪儿抱起来。 他把雪儿抱起来后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小丫头冲他嘻嘻一笑,手伸出对准了白安安那惨不忍睹的脑袋,开出了很多很多的梨花。 花遮住了白安安半截额头一直散在了枕头的两边…… 而登彦却在这个时候回过了头。 他这个小动作被磊收入眼底,笑而不语。 病房内的吊钟一直在滴答滴答作响,又过了良久后…… “好咯。”磊轻快说了一句,利索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很绅士的转过了身子。 床上这时也多了一床被子。 雪儿看着柔软的被子,她一愣,而后却带着兴奋拉了拉登彦的衣摆,接着就是她萌萌的小奶音:“爹爹快看娘亲的身体,多漂亮呀!” 登彦一怔,被孩子这话吓了一跳。 脑海内不禁冒出一道他的心声:看梨白的身子,重不得杀了他。 当初他忽悠梨白穿兽皮衣,重之后找他,表面说着要和他过过招,看看功力增长如何,那次差点没把他给打死,完全不顾及他是他最小的弟弟。 只是一想别的,他突然扬了扬脖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憎恶,很利落的转过了头。 却不巧磊已经用神力把被子撑开盖住了白安安。 此时再看白安安,之前那烧伤可怜的模样淡然无存。 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五官安静,只是嘴唇和眼睛,与之前的轮廓有了些区别。 她那之前最先被烧毁的头发,如今又黑又亮,还比之前长了很多。 登彦看到这里时,眸光撇了一眼正在开心的雪儿。 这头发的长度,和梨白无异。 雪儿看自己老妈又变的和她一样好看,便从凳子上跳下来,再次趴在了白安安的身边。 小手一撑,她伸过小嘴,在白安安脸上贪婪的亲了好几口。 这一幕,在孩子心里怕是要甜化了。 可在磊看来,母女二人只能在这种情形下重逢,未免太可怜了。 他看向了登彦,而他却却别过了眼。 磊垂眸,幽幽道出一句话:“殿下,棋盘上,对付对手若是掺了感情,会越下越乱。” “三生石多虑了。”忽而他冷漠而疏离道。 “本尊为冥帝,掌管生死轮回,看尽了灵魂的七情六欲,若是不能掌控自己的情感,如何管理那冥界?” 磊不置可否,“您长的好看,您说什么都对。” 登彦冷冷睨了他一眼。 磊不再与他多话,等雪儿亲够了白安安,他这才问:“小公主,接下来呢,还想做什么?” “跟你回去!” 这话是登彦说的。 第140章 错过就错过了 雪儿小脑袋瓜扭得贼快,回头后,她小鼻子一皱,“哼!” 丫头虽只是哼了一声没说太多,可脸上大写着一个不乐意。 “回去,爹爹离开时,如何告诉你的?” “那爹爹呢?” 登彦没有回答,顺着吊钟的声音看过去,这离黎野下课都过了很久了。 回过头来,他道:“爹爹的事情还没做完。” 孩子盯着他瞅瞅,又依依不舍的看看白安安,而后嘟起了嘴:“明明爹爹和娘亲都在,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听了这话,磊眉头挑的贼高,一副幸灾乐祸的看着登彦。 登彦蹲了下来,目光与雪儿平视,两手握住了孩子的肩,一副慈父的模样。 “雪儿乖,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这话,登彦说的隐有淡淡心虚。 看着他诚恳的眼眸,孩子之前还在开心的脸有了失落,可她依旧没反驳,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跟你三生石叔叔回去吧,若你再在人世贪玩,爹爹回去不罚你,也要惩你十位阎王叔叔!” 突然拿别的叔叔威胁,雪儿脸上露出惊慌,抬起胳膊就准备去拉磊的手。 一副为他人着想的善良乖巧模样。 小宝贝的可爱模样真的能把人融化,登彦看着她,心中突然有了阵阵苦涩。 一个冲动,把雪儿抱进了怀里,他的思绪瞬间便飘远。 “登彦,我们别吵了,若有可能,若是假想,你我能成婚,你希望生男生女?” 有一日,有一只白狐狸,曾在她大婚之后,这么问他。 她都已是别人妻,突然说这番话,难不成是想变着花样取笑他? 取笑他这位生成女儿面,一直没能婚配的神? 心里虽难受,可他还是一副戏谑道:“傲骨铮铮的白月公主能说这些话,彦着实惊讶。” 他话音一落,那个一向活脱的白狐狸,突然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安静的温雅娴熟,她声音淡然,眸光里,是他不容许反驳的严肃。 后来她说:“我今天不与你争,登彦,若我说我想与你在一起,你要怎么看……”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他能感觉到,她快哭了。 而那日他因太过震惊,迟迟不做声时,她真的哭了。 “你认为我不配对你说这话也好,你嫌恶我也罢,婚姻之神女娲在上,我奉父上之命,难以反抗,只能与他联婚,可即便如此,即便我已成别的妻子……” 她哭着说,“可我想告诉你……” “我爱你登彦。” “与你争吵,是因我不知该如何与你正常交流。” “与你争斗,是因你会碰我,你碰过我的颈,碰过我的双臂,还有腰肢……” “可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与你争吵了……”说到这里,女子猛抹一把眼泪,强颜欢笑道:“你看我这样,可有女人味道?” 那是他心情最为纠结的一次。 心情由绝望的平静到惊骇的剧烈,再到于事无补的痛。 没人懂得,之前他在听说她要与赤狐皇子结亲后,他曾有多痛苦,也只有梨白曾问过他:彦哥哥这几日怎精神涣散,可是白月没与你争斗的原因? 他还真应了一声。 而后梨白说了一句话,让他更是陷入绝望的深渊。 ——我就知道,彦哥哥与白月其实也如我与重呢,若是有了牵连,便会割舍不掉,因为身体会记住。 梨白说的没错,尤其是神灵,更是会刻入灵魂深处。 可他那日,只是顺着白月的话,打量了一眼婚后的她,一身曼妙的桃花纱衣,不愧是狐族第一美人。 只是一想这样的美人,与那只赤狐已经同寝了好几日,心里又恨,又气,又悲。 然后他语气带了几分嫌恶道: “可悲啊可悲,本尊与公主好争斗,也是因欣赏公主的心性,如今你这般,倒真让我觉得你刻意在学梨白,若是这样,本尊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了。” 他此时已经不记得当初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只记得他在心里是埋怨的。 为何你不早说,为何你早说呢白月! 若你早说,我即便逆了我整个巫族,都要阻止你嫁给他。 之后,白月扬起了手,看样子是想扇他一巴掌,可随后,她却稳稳落在了他的脸上。 女子温暖细腻的指肚在他脸上婆娑几下,他恍惚以为她会做些什么,可随后还是得到了一记耳光。 带了神力的耳光,让他昏了过去。 那一次他醒过来后,就明白,他再也不会拥有她了。 有些人,错过就错过了,神也不过如此,胜不了天。 可他还真是想过,他想过千万遍,若是能与白月在一起,他想要女儿。 她那种性子,若是真有了一堆小子,岂不更是毫无女人味,若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她一定……会温柔如水的,在看到梨白有了雪儿后,他更是坚信。 可有什么用,想那么多,只会增添痛苦罢了。 他每每看着梨白软在重怀里,他是有多羡慕…… 可他,在有机会得到她时,她却不在了。 这一消失,就是好几千年。 “爹爹,我快喘不上气了……” 雪儿的话打断了他的回想。 待他回过神之后,磊问:“殿下,您刚才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宠溺的捏了捏雪儿脸,道:“行了,我们走吧。” 接着他把雪儿往怀里一抱,迈开步子就要离开,却又被磊阻止。 磊没看他,而是对雪儿道,“小公主,能给我一朵你的梨花吗?” “可以呀!”雪儿不像成人,不问原因,她很乐意分享自己的美好。 小手开出一朵花,她递给了磊。 “谢谢。”磊笑着客气一声,将梨花放在了白安安的眉心中。 “这是做什么?”登彦问。 “布层结界,我花大功夫救好她,若是晚上就被人又给伤害,那岂不是砸我三生石的招牌?!” “结界可维持多久?” “不知,看梨白自己造化。” 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磊朝门口走了去,登彦抱着雪儿也跟着。 终于离开了这间病房,磊带着雪儿回冥界,自然得与登彦分开,登彦抱着雪儿把他们送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磊与雪儿是神,可以在任何地方靠神力打通两界通道。 磊开了路,然后拉着雪儿便离开了。 登彦离开医院,掏了掏身上的口袋,其中还有黎野赏他的零用钱,只有一百多,若是从这里打个车回大学城,那铁定不够。 于是他烦躁的把钱塞进了兜里,一脸被侮辱的模样,他堂堂冥界至尊,现在竟然这么落魄! 就在他烦忧如何去大学城时,不巧有一位尖嘴猴腮眼睛秃噜像核桃的火辣女人朝他走了过来,“帅哥一个人啊?” 突然,计上心来。 绍大。 黎野待在寝室,连着学校那一卡一卡的校园网,正在看历史科教,积累写作素材。 登彦没有手机,但却知道她的号,如果他今天离开不回来了,她就在学校住。 她虽这么想,可书包却一直在身上背着,都没往桌上放一放。 在她那一个小时的视频看到尾声后,她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登彦的声音:“小妹,哥在东门。” 哈? 是她幻觉了,还是登彦吃错药了? 小妹?哥? “哦。”虽然心里在好奇,但她依旧波澜不惊。 可她却很快挂了电话,然后拔掉充电器,拿起锁,抬脚就跑出了这空荡荡的寝室。 一路上,她都是小跑着,她的模样不能用迫不及待来形容,而是猴急。 可等她到了东门后,脑袋有些懵。 东门门口,停着一辆异常骚气的红色超跑,一位在秋风中都穿着包臀短裙的女人靠在车头,正在与她身边那散发光芒的耀眼美男,面带笑容的聊着天。 毫无意外,是登彦。 她深呼口气,平静走过去,想到之前登彦电话里说的内容,她主动道:“哥。” 两人停下了聊天话题,双双看向了她,登彦还没说话,那女人便说:“这位就是妹妹啊。” “是啊,怎么。”登彦回答。 “长的可真好看,与黎先生很像呢。” 登彦弯眸静笑:“今天谢谢你了,既然我小妹已经接到,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什么?”女子那张带笑的脸突然怔住,“不是……你不是要带我去你家吗?” 登彦笑的更是明显了几分:“不好意思,突然反悔了。” 说罢,他拽过黎野,搂着她的肩,就朝他们所住的方向走了去。 接着,一道蹬蹬蹬的高跟鞋声音追了过来,“黎烨,你什么意思啊!你玩我呢?” “黎……烨?”黎野简直不忍吐槽,回头看一眼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悄声问:“你不会是出卖色相,让她把你送回来的吧?” “还算有点脑子。”登彦挑着眉,完全没掩饰。 可他话说完后,肩膀就被一只手拍出了,他站定脚步,下一秒,他回过了头。 那双魅惑的眸冷冷睨了女人一眼,其中隐含杀气,让人心旌发寒。 女人就被他这一眼,吓的浑身抖了抖,手心起了一层冷汗。 接着登彦用力挣脱了那只手,带着黎野继续朝前走了去。 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气场冷峻。 “我说你……利用了女人,就这么对待啊?” 看到了那一幕,黎野推了推眼镜问,“如果以后你不用我包养了,会怎么对我?之前说的还我好几倍钞票的话,还作数吗?” “我还以为你今天去找你的朋友了呢,结果连打车钱都没有啊……” 登彦垂眸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小姑娘,薄唇浅勾,“一下午没见,你话多了不少。” 黎野下巴一抬,没有作声,而是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闭紧了嘴巴。 这种不服气的模样,让他左胸口那颗跳动的心,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两人很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但是绿灯,两人也就没停下来,而就在这时…… 突然一辆极速行驶,打着远光灯的车,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第141章 车祸 光很刺眼,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他们面前,甚至灯光越靠近越亮,眼睛下意识的有些睁不开! 登彦握着黎野肩膀的手一紧,不禁在想,这就是三生石所说的血光之灾? 下意识的,他松开黎野想把她推开之时,却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喊:“小心!” 瞬的,他整个人被两只小手朝后一推…… 嗵—— “呃——” 在他摔倒在地的时候,有一声剧烈的,人身体撞在车头的声音,伴随着黎野的呻吟。 他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黎野撞去了前面,还滚了好远。 而这辆车,也没就此停下,而是朝前冲了过去,登彦手臂猛的爆出青筋,爬起来就朝黎野跑了过去! 索性黎野不是被撞得较偏,没有被那直接朝前而去的车碾过。 那车好似刹车失灵,甚至不巧前方有施工地段,挡住了那里的主路,车也撞了去。 待登彦跑到黎野身边后,她还睁着眼,可后脑勺和腿上,都有了大面积的伤口,血流不止…… “怎么样!”登彦看着这好端端的姑娘突然就成了这副样子,声音已然颤抖。 “疼死了……” 一下子,黎野的声音便虚弱了很多,可这语气还是很淡然。 语气淡然归淡然,但眼角还是流出了眼泪。 “你是傻吗!”看她这样,登彦怒吼一声,“为什么不自己去躲!我用你管你啊!!!” 他吼归吼,可人却彻底被吓的不知该怎么办,想他堂堂冥帝,近几千年都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危险,用惯了神力,如今成了普通人,他慌了阵脚。 就在他刚把黎野抱在怀里时,黎野看着他,声音终于哽咽了。 “不知道,潜意识里,不想你撞上去,身体自己动了……” 一句很微弱的话,让登彦那颗安静了很久的心,猛然漏了一拍,而后剧烈跳动起来。 抱着黎野脑袋的手上,有源源不断的温热液体流过,定是后脑勺被磕了一个很大的伤口。 抱起黎野,他朝车流多的地方,奔了过去,眼看着有人下来看了看情况,他连忙大喊:“请帮一下……” 做惯了能力强大的神,他现在连求人都显得很生疏。 好在下来的人有点慈悲心,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帮你叫个救护车……” 登彦看了一眼这位男人身后那正大方正的越野车后,闭了闭眼,“谢谢。” 而后那人打通了电话,并把具体位置报了一遍,他刚准备挂电话,登彦赶忙又问:“请问,车从哪条路来?” 那人又帮他问了一句,问清之后,登彦抱着黎野朝那条路奔了过去。 车速再快,也需要时间,而他手心那温热让人恐惧的液体,从白月死后,他就再没碰过…… “登彦……我会不会死……” 在他奔跑途中,黎野突然又开了口。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 黎野虽然很少有什么表情,但第一眼看过去,能看到她的灵气,如今那张脸,却呆滞起来。 “不会!”他答。 “可我疼的……想睡觉……” 黎野说了这话后,他心里咯噔一声,他心里暗道,千万不要是脑出血…… 每日冥界要进一大批阴魂,什么死法都有,在当今这种时代,车祸更是层出不穷,他对于人类生命凋逝的方式,太熟悉。 “不能睡!你不想从我这里得一笔钱了?”登彦话虽然说的很冷淡,可语气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登彦……你身后,有人……” 他下意识回头,哪有什么人! 但他这才意识到,她恐怕是看到了这里游荡的孤魂野鬼。 他躲天劫的期间,冥界除了掌管重责的神灵还记得他,其余所有阴灵都会忘记他的存在! 现在正值夜晚,那些不伤害人的野鬼会在附近飘荡,却也不会接近人,这里是大学城,有人在此做过法,那些亡灵也不会故意伤害正常人。 但它们却会接近一种人,那就是将死之人…… 如果他还是冥帝,一眼便能看出黎野究竟还有没有救,但不论她有没有救,他都能救! 可就算现在他不能知道,却也很清楚,她怕是灵魂分离了肉体几分! 思及此,他又看了一眼怀中的黎野,发现她眼睛闭上了。 他大脑一懵,心里突然被恐惧蔓延,抱着她腿的手用力掐了她一把:“醒醒!” 在说出这话后,他突然怔住。 他是冥帝啊…… 即便黎野死了,等他躲劫结束,还是可以在冥界看到她,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怕她离开。 这本应是他受的血光之灾,可他最终只是因摔倒蹭破了手。 心想若是再把三生石招过来,倚靠神力把黎野治好,可他再接触要使用神力的冥界人,又得承受一次意外。 要这样做吗?但三生石心性不定,若是他不来,更是要耽误了她的治疗时间。 在他犹豫不定时—— “登彦……” 突然,耳畔响起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声音与黎野神似,却也略有差别。 他一怔,眼睛猛然张大:“黎野!” “嗯。”她这才应了一声,还好,没有失去意识。 “你刚才叫我了?”话一问出,他无意识便红了眼眶。 “没。” 跑着的他,站住了,脑海里涌现梨白那一声痛苦的大喊。 ——你信我啊,白月终有一天会出现的! 接着,他又迈开了步子,可抱着黎野的两只手臂,却颤动不已。 “黎野……”他声音哽颤。 “嗯……” “不要睡着,和我说说话……” “我……想睡……” “不行,你不能睡!你快说说话,我知道你能说得动,你不是在手机上很能与别人聊天吗,你说……你快说……” 他的话急切又啰嗦,而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 “前几天,我听到你……说梦话了……” 黎野硬撑着,回答了他。 “嗯,我说了什么?” “白月。” “嗯,还有呢……” “还有……咳……” 突然,黎野咳了一声,一口血从口中溢出,伤到内脏了。 她自己意识到吐血之后,浑身从内到外的疼痛,还有脑袋里渐渐模糊的意识,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要死了。 那张淡漠的脸终于有了害怕,眼尾的眼泪越来越多,她哭出了声音。 “我想我妈……” 到了这时候,她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而这种语气,像极了当初白月对着他哭着说爱他一样。 心,猛然一痛。 “嗯……还有……”他此时就只会问这一句。 之后,黎野沉默了很久,而登彦没去看她,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抽泣,知道她还醒着。 可她却再也没说话,他只好再问:“没有了?” “没了……” 没了?怕是假的! 登彦心漏了一拍,和她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倒还知道,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想说太多。 “为什么不说,是不愿意被我知道,还是什么?” 又是沉默了良久。 直到登彦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后: “想你……以后也被我养……一个人,很孤单……” 一个十八的姑娘,说要养一个看起来二十大几的男人,还说的那么心甘情愿。 顿时,登彦只觉得心口犹如重锤猛击,莫名其妙的,疼到窒息。 他再没说话,而是把黎野往怀里紧了紧,拼尽了所有力气朝前奔跑着…… 几千年了,他从没这么卖力过,多想这一跑,跑回遥远的当初。 “重,你真要那么做?” 有一日,他一身盔甲,对同样威风的男人,问的沉重。 他还记得那日重的拳,握的异常用力,满眼都是痛苦和纠结,良久后,他只说了四个字:“鱼死网破。” 他沉沉舒了口气:“那……答应我一事。” “什么?” “涂山白月与我向来不合,若是可以,帮我擒回来,我要她有用。” “好。” 那日,重很郑重的答应了他一声。 之后,重单枪匹马,去了狐族整个部落,一去便是七天七夜…… 战争向来残酷,他与狐族为对立,在希望己方胜利之外,他心里时时刻刻在念叨:只留白月一个就好,就好…… 七日过去,重浑身是伤,却终得凯旋。 可他没有带回白月。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忐忑,但一想梨白与白月向来交好,即便他那日没说那些话,他认为重也不会真要白月的命。 可当他掏出一条龙筋扔给玄冥之后,他傻了眼。 那是汐的龙筋! 汐啊…… 与他掌管春季两千年有余的汐啊! 他亲手杀了? 所以,重这一去,不仅仅是把狐族给屠光了,还有龙族? 玄冥交代他的,他为了梨白,真的做了! 不,他那时候还是不敢相信。 后来他还拿起那根青色的龙筋好好看了看,确定那真是汐的之后,他瞳孔一锁又猛然放大。 他走到他身边,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重……” 那日,那个被众多人信任尊敬的男人,没有一点痛苦,一脸绝情的拍了怕他的肩,道:“彦,抱歉,哥哥没能带回来。” 下一刻,他的心宛如被重那一把剑,戳了千万次。 “那……” 重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第142章 陌生 什么都不用问了,他知道了。 他明明与汐毫无接触,可那次,他是弟兄中最冲动的一个。 他拿起那根冰凉的龙筋,递到重面前,双眼通红,一字一句道:“你真把汐与白月杀了?” 那时,谁人都不理解他怎么会情绪波动,他该是所有人中,最冷漠的一个。 因他与龙族与狐族,很少有交集。 “彦……若你想要有用的俘虏,哥哥帮你再从别的部落去擒……我……” 他打断了重的话,直直逼问:“为了梨白,你当真把他们全杀了?” “彦!” “重!”他把龙筋扔在了他身上,“谁人都知道,汐心里属意于你,你连她都不饶一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即便重当时这么说,可他却在看到重那副冰冷的表情后,还是追问: “我问你,你拿着汐的龙筋,真能与梨白苟活下去?你看着她用龙须化作的,象征你们永恒的喜帕,你是何心情!” 之后,重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幽深的目光看着他。 那种目光,没有任何喜悦与悲伤,他完完全全的看不透,他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很可怕。 后来玄冥走了过来,他捡起了地上的龙筋,问:“重,你的选择与我的选择,有何不同?” “还是有不同。”重那日,坚决而答。 他到了现在,也不能懂玄冥问重的意思,他那时,瞬身离开了自己的族人。 一路去往狐族的领土。 等他过去后,那里一片狐尸山,一片的腥气,血光冲天。 他们全都是同样的死法,被一个男人的神剑,直接摧毁了神力和精元。 他懂为何玄冥要让重去屠杀狐族与龙族,因这二者,若是横死,精元必有怨气存在,定会种下诅咒。 所以能用句芒的剑,把他们的精元都破掉,那必是万无一失。 能让句芒剑起到这种作用,也必须拥有净化之力的重本人持剑。 他在那里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找到一个白月,直到他都要放弃了,最后在一具血肉模糊,连皮毛都没有的尸体上,戴着白月最爱的红玉镯。 那时候…… 他仿佛如五雷轰顶。 奔过去细看一眼,那具尸体,从头到脚,所有的皮全部被扒光,剩下的只是零星掉落的白毛。 只是看着,他都觉得痛到难以承受。 重,你为了梨白,抽了深爱你的女人的龙筋,扒了很信任你的女人的皮毛…… 他后来回去想要问问重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回去后才知道,重为了救梨白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他就觉得,有些事情,怕是没有为什么。 能有为什么?重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的女人! 他那时只觉得自己有一个很蠢很执拗的兄长,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竟不惜一切代价! 在他任命接任冥帝之后,他在那六界轮回必经的地方,看过很多熟悉的脸孔,还有一部分元神并未彻底被打散的狐族,他把那些全部抹去所有记忆投入轮回,他还看到了白月的丈夫。 还是没见一个白月。 如今,在数千年后,他看着怀里的黑发黎野,他真觉得,若她染个银色,会与白月一模一样。 梨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说,白月总有一天会回来。 是你信你的爱人不会伤害白月,还是你知道些什么没有告诉我? 脑海里思绪烦乱时,他看到了救护车。 等他抱着黎野终于上了车后,他瘫软在了一旁。 不是来自身体的疲累,而是那颗心…… 他用尽所有力气把那颗破碎的心撑成一颗僵硬的完整,如今在看到黎野后,软的一塌糊涂。 他明明从没得到过,却不知为何再也放不下。 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曾与别的绝色女子接触过,她们或妖娆,或野性,或温婉,可午夜梦回,还是一个白月。 他用了很久,与她最终错过。 又用了很久,知道他放不下了。 他爱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离离之草,肆渐盛荣。 …… 夜越来越暗,她慢慢有了意识。 她还没睁开眼,却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还算舒服的床上,身上的疼痛感彻底消失了,甚至她都想不起自己之前是如何疼的。 这一觉,她没做什么梦。 可就在她准备睁开眼睛时,突然觉得眉心突然有了一阵凉意,那阵凉意如一道清气,蔓延之下,到了她的心里 很舒服,心突然很轻松。 而就在这时,她脑海里有了两道声音。 ——二十年,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希望二十年之后,你我不见。 她缓缓睁开了眼。 一样看到了那简约的天花板,微微扭了扭头,已经是夜晚了,再看周围,还在病房,只是萧止墨却不在。 她张了张嘴,本想叫一声萧止墨,但在舌碰到唇后,她自己愣了愣。 接着她试着动了动胳膊,抬起手来,完好无损,哪有一点烧伤的迹象? 心一惊,可她却再没任何动作,那双变了样子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期间也没萧止墨过来看看她。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继续闭上了眼,整个过程她的身子没有一点大动作。 在时针又移了一格后。 沉睡的萧止墨,逐渐听到了外界的杂音,而后他醒了。 睁开眼后,病房很暗,他视线不好,什么都看不到。 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睡着? 甚至这一觉睡得格外深,连梦都没有。 一想不知白安安如何,他直起身子,刚准备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有了异样。 自己穿着的那间衬衫腰间,褶皱很多,不是他自己弄的! 此时房间很静谧,之前来看白安安的那个小丫头也不见了。 怎么…… 就算他不小心睡着了,那孩子走的时候怎么都不叫醒他? 不对,有问题! 这空气里,明显有别人的味道! 站起身他朝病床刚走了几步,便猛然顿住了。 即便房间内光线很暗,他视力也不好,但蛇是夜间动物,他还是看到了病床上白安安的恐怖变化! 他几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于是他转过身子,去打开了灯。 当屋子内亮堂起来之后,他看到了。 病床上之前还被纱布包扎,极其凄惨的女孩子,现在盖着被子,露着的脸蛋美丽绝伦,肌肤胜雪。 更让他震惊的是她那一头秀丽的黑发,比之前要漂亮更多,还要更长。 他怔在原地,迟迟不敢过去。 那些伤,只有神能治好! 意识到这个后,萧止墨抬起脚步,往病床前走进了几步,在他越来越能把那张脸看的清楚后,他才发现,她的样子和之前有了些不同。 眉形,眼皮的叠层,还有唇形。 很明显。 他突然觉得这里躺着的女人好陌生,却心里却没缘由的觉得,或许这才是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疏离。 第一次有那么一种感觉,自己与小安子的距离,比他当初与和静那位精致的人类还要遥远。 小安子不是普通人,这个结论还能得出另一个消息,想必陆以川也不单单是个将军。 只是看白安安如今已经恢复的比之前还要好看几分,他知道,她身上的痛苦也没了,一定会醒过来。 若是什么神灵能把她的烧伤治好,那她更是能很快的活蹦乱跳。 但脑袋里想了这么多后,他心里突然窒息不已。 他以为自己要强大,终有一天会得到小安子的喜欢,可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能力微乎其微。 他不敢去叫醒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话了。 这种躲避卑怯的心理,也是第一次有。 他迟迟没有过去,也不知道白安安醒了过来。 闭着眼的白安安,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自己被烧又突然离奇的被治愈,应该也是他吧。 她欠了他多少了。 良久—— “萧止墨。” 她还是叫了他一声,然后睁开了眼。 可就在她看到萧止墨那明显带着陌生的视线后,怔了怔。 她那张脸有了表情后,萧止墨内心那种卑怯的心理,越来越浓。 她醒过来再看,眼睛的形状,彻彻底底的变了,变的很像一个人。 即便他和那个人不熟悉,却也能马上想到,因为像的,就像一双眼睛。 是蓝家那个大小姐,那个和陆以川摆明了有缘分的女人。 两张女人脸在他心里重合比对,他忘了回应白安安,心里有了一抹忧伤。 白安安见他不说话,她也没再说话了。 从床上坐起来,她看着萧止墨,四目相对,对视了很久。 气氛凝固,只剩下滴答滴答的吊钟声。 他能从白安安的眸子里看出她在很烦乱很快速的思考着,而他也一样。 两个人都想着事情。 直到萧止墨带着期待的怯意,问:“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没再叫她小安子,那一声“你”,说的格外陌生。 可白安安心里莫明的一痛。 “我……” 她不敢回答。 两人又安静了。 白安安就这么看着他带着希望的表情,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可她的内心却不知该如何去梳理。 有些东西,即便是在梦回中记起的,可没人是她,不会懂,那些记忆一旦想起来,带给她是什么样的心境。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萧止墨表情彻底暗下去后,他却突然……撑开了双臂。 脸上,又重新有了一种希望,很强烈的希望,对她的希望。 她柳眉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