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入殓暖妻》 第1章 拯救银河系的男人 扬城，夜。 楚悠开着自己的小破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停在一幢极为豪华的别墅前。 下车后，周伯将楚悠带进别墅内。 别墅的一楼聚集了不少人，场面有些嘈杂，他们都没有留意周伯和楚悠。 楚悠跟着周伯上了二楼，相较于楼下的嘈杂，楼上则安静得不可思议。 两人停在一间虚掩的房门前，周伯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爷和大少爷就在里面，楚小姐请。” 楚悠用眼神看周伯，不解他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进去。 周伯说道：“这是大少爷的意思。” 楚悠了然地点点头，咽了咽口水，推门进去。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能借着一楼花园的路灯的光亮视物。 楚悠眯着眼睛适应房内的光线，看到一个站在落地窗前几乎融入黑暗的身形挺拔的男人。 楚悠吓了一跳，“先生，你好，我是周伯请来的入殓师。请问我能开灯吗？” 男人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楚悠在门边摸索开关。 啪哒一声，温暖的桔色灯光流泄在房间内。 窗外的男人转过头来，楚悠也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沉稳中带着清冷、淡漠的眼睛好看到楚悠想流口水。 扬城的人大概没有不认识周予缜的，他不但有优渥的家世、工作能力，还有完美的样貌和身材，简直是上帝的宠儿。 没想到，他本人比新闻上还要好看很多倍。 楚悠还没忘记现在是什么场合，很快收回心神。 她在心里暗叹了周予缜的好样貌之后，就朝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尔后，将目光转向床上。 宽敞的大床上，一个脸上透着死气的男人僵硬地躺在床上。 楚悠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男人，“周先生，请问丧事有特别的讲究吗？” “我父亲去世前曾提过，他年轻的时候跟楚先生有过约定，希望能由楚先生来主持他的后事。”周予缜淡声道，目光遵循着楚悠白净的小脸儿，没有看到她的惊惧与厌恶之色。 楚悠没有听过她爸爸提过这件事，也可能是之前她爸提过，但她以前真没有想过要继承她爸的衣钵成为一名大了。 所以，她爸几乎没跟她提过工作上的事。 “这件事我之前没有听我爸说过，我先给周老先生沐浴换寿衣，晚上回家后我翻翻我父亲的遗物，看他是不是留下了相关的信息。您看这样合适吗？” “嗯。”周予缜漫应了一声。 楚悠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把她的背包和提着的东西放到地上。 入殓师在为死者清洁与化妆时，是允许家属观礼的。 这一点在国外比较盛行，国内也有，但她目前遇到的比较少。 楚悠去洗手间洗干净手后，然后端了盆水出来，放到床头柜上。 确定周老先生穿了睡衣之后，动作小心而认真地揭开他身上的床被。 一股死气失去了床被的遮掩，迅速弥漫在房间内。 周予缜并没有偏头或掩住口鼻。 楚悠则是习惯了这样的气味。 她把床被折叠好后，放在床尾。 然后打开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白色寿被，盖在周老先生的身上。 用白事专用的毛巾、化妆品、剃刀都一一摆放在旁边，就正式开展工作。 周予缜坐到楚悠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从出现到进入工作状态完全是两个人，她从破旧的车上下来时还像个高中生，进入工作状态后则多了一抹沉静与平和。 一双明亮的眼睛绽放出温和、慈悲的光芒，让晦气和压抑的房间不再死气沉沉，像是天生为这一行而生的，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而她为他父亲清理身体时，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之色，从头到尾都平静而恭敬。 楚悠为周老先生擦拭身体、换衣服都是在白色寿被下进行的，不让家属和生人看到死者的肌肤。 这一点是她爸一直坚持的。 没有多少人愿意无尊严地坦身露乳地被自己的后辈或生人看到，就算死后也一样。 她的手艺虽然没有她爸纯熟和流畅，但做起来也很熟练。 楚悠为周老先生净身、换完衣服之后，说道：“周先生，接下来剃头的工作由您来做好吗？这件事一般有谪亲子女做是最好的。” 周予缜无声地站起来，楚悠很自觉地起身，把位置让给周予缜。 周予缜坐下仔细地用剃刀刮周老先生的头发，楚悠则用干净的白布手帕将那些头发接下来包好，同时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大概六十岁出头，身体偏胖，脸上除了青紫之外，一颗老年斑都没有。 大概是急性心梗过世的。 周家这么大的家业，周老先生就这么去了，亲人还真是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周老先生跟她爸爸有什么样的约定，但能把后事交给她爸爸，那交情一定不会太浅。楚悠收起心神，在跟周予缜配合的过程中为死者默念起了《往生咒》。 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周予缜线条优美的侧脸上，又顺着他的脸移到他拿着剃刀骨节分明、形状好看的手上。 这个男人精致、优雅到连发梢都挑不出半点毛病，也不知道哪个女人能够幸运的得到周予缜这样的男人的垂青与爱恋。 如果有，那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第2章 速效救心丸 忙碌了一晚上，后半夜的楚悠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还抽空跟李萌萌订了个纸人、纸马全套。 到了早上，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工作的。 在周家简单的用了斋饭过后，她就开着她的小破车回家。 到家后，楚悠先去看了看李萌萌的工作进度，看到店面里摆了整整齐齐的纸牛、纸马、纸人、纸爱疯，她就无语了。 “记得扎个充电器，不然晚上我会被托梦。” 李萌萌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好啦好啦，马上就扎充电器。” “我先回去补眠，你两个小时后叫我。”楚悠边往外走边说道。 “昨晚你也没睡？” “事情有点杂，忙过这两天就好了。” 楚悠回家泼了几把冷水到脸上，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她爸以前用的东西。 她接手的时间还太短，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 她爸做大了的时候婚丧嫁娶都干，到她接手就只能干白事了。 当然，这些年婚礼公司跟疯了一样出现，她爸接的红事也很少了，绝大多数业务都是白事。 可她这个半桶水连白事都一脸懵逼啊。 以后要怎么愉快地骗钱还债？！ 咳咳，赚钱还债。 楚悠边想边上楼去她爸的房间看了看，她爸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分门类别放得很好。 楚悠打开她爸放私人物品的抽屉。 抽屉里有几本笔记本。 这些笔记本她之前都没翻过，对于长辈的私事她没有太强烈的好奇 她想她爸对周老先生的葬礼应该会有所记录，毕竟他在周老先生离世前走了。 他答应过的事又做不到，他会记录下来让她看到的。 楚悠这么想着，泡了杯浓咖啡，狠狠地灌了下去。 然后抱着几本笔记本开始翻看。 上面都记录了时间，楚悠迅速翻到最近的那一本笔记本，认真地翻看起来。 在她爸过世前的一个星期，倒真找到了有关记录。 那一行字却让楚悠心惊胆颤。 “务必小心周家！” 楚悠正要查看前后的内容关联，就听到楼下有汽车的声音。 楚悠站起来，偷偷摸摸移到窗边，顺着窗户缝看下去。 楼下，周予缜刚好抬头。 幽深、惑人的目光比昨晚更甚。 明亮的阳光在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白光，完美得楚悠想掏画笔给他画张速写。 楚悠心里一颤。 周予缜不会是看到她了吧？ 周予缜抬手朝她勾了勾，证实了她的猜想。 楚悠默默地合上她爸的笔记本，咕哝道：“老爸，你的担心成真了。” ** 楚悠下楼跟李萌萌把纸人、纸马、纸牛这些东西抬上车之后，周予缜的保镖就说道：“楚小姐，周董请您坐他的车回去。” 楚悠愣了一下，说道：“帮我谢谢周董的好意，但这么做不合行规。大了不能做家属的车，尤其是在丧中，会给家属带来厄运的。” “周董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楚小姐，请上车吧。”保镖坚持道。 楚悠往周予缜的方向看了一眼，周予缜的车窗正好摇下来，朝她颌首。 楚悠立刻被周予缜优雅的动作吸引住了，没那么坚定了。 周予缜在楚悠看过来时，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简单的动作由周予缜做起来，简直好看到逆天。 也不知道谁说的“颜值即正义”，真心一点没错。 “麻烦周董了。”楚悠很矜持地坐上车。 周予缜也坐进车内。 车子缓缓发动。 周予缜问道：“有查到楚老先生留下的有关我父亲丧事的事情吗？” 楚悠有些尴尬，“还没有。” “那就按照正常的仪轨走，由楚小姐亲自为他操持葬礼，我父亲应该也能没有遗憾了。” “谢谢周董体恤。” 周予缜偏头看了楚悠一眼。 楚悠见状也狐疑地看着他。 周予缜笑道：“楚小姐觉得我怎么样？” “啊？” “用一个女人看未来丈夫的目光看，楚小姐觉得我怎么样？” 楚悠觉得自己需要一把速效救心丸。 有钱人太能开玩笑了，她的小心脏受不了。 周予缜看着一脸风中凌乱的楚悠，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复。 楚悠控制了很久才控制住活蹦乱跳的小心脏，笑道：“周董是绝大部分女人的理想伴侣，不知道哪位小姐能这么幸运嫁给周董？” “你真这么想？” 楚悠很真诚地点点头。 要不是先看到了她爸留下的那句话，楚悠真的会觉得周予缜在向她表示好感了。 周予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就好。” 随后，车内陷入了沉默。 楚悠都不明白他的“那就好”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时间想就投入到忙碌了工作中。 第3章 碾成肉酱的尸体 结束了周家为期三天的葬礼，楚悠回家瘫了一天。 周家在钱财方面很大方，给了她十万块钱。 看到那一串0的时候，楚悠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事先很小市民的想过周予缜会给她多少钱，应该会比普通人家给得多一点，但没想过周予缜给了她那么多。 爬起来之后给她妈和弟弟打了一万块钱生活费，又拿两万还债，才下楼给自己弄了点吃的。 看看卡上的七万块钱余额，怕亲戚们以为她发财了，撒开脚丫子找她要钱，就忍着没去动剩下的钱。 楚悠正吃着泡面，一楼的固定电话响了。 她捧着泡面端下楼，“你好，这里是楚家白事会。” 电话那头传头崩溃的哀嚎声，像从地狱里发出的一般。 楚悠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你好。” 电话好像被转交了，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你好，我、我儿子刚卧轨了。别的大了不肯来为他收尸，你能不能过来帮忙，我会出双倍的钱给你，求求你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想他生日在外面过。” 楚悠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在哪一段铁路？” “刘家口。” “行，等我一个小时，我马上过去。”楚悠挂上电话，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大晚上拎着麻袋去荒郊野外，铲被碾成肉酱的尸体？ 她的小日子太有追求了。但答应了，她也不能反悔。 楚悠草草吃完泡面，就跳上车，往跟人约好的地方开车。 ** 刘家口是一处很荒凉的铁路，平时几乎没有人烟。 除了高铁会来这里，连铁路环卫工都不一定打扫这一段铁路。 这死者死的决心是有多大啊？ 非得用这么惨烈的死法不可。 楚悠边想边把车停下。 车灯划过的黑暗里有个瘦削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见楚悠下车，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约的大了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楚小姐？” “我是。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刘。” “刘哥，你好。事发地离这里远吗？” “有两公里的路程。” “孩子的身体收了多少了？” 刘哥的身体一僵，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哽咽道：“头和下半身的收了，还有其他的找不到。” “那你等等。”楚悠转到后备箱拿了两个便携式的强光大手电筒、铁铲、麻袋和手套，又背了一个背包，“刘哥，走吧。” “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天气还挺冷的，咱们不能让孩子在外面过夜。” 刘哥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点头。 …… 铁路上是没有车道的，楚悠和刘哥徒步走到事发地。 初冬的夜里硬生生地出了一身汗。 手电筒的亮光扫到铁轨上暗红的血迹，刘哥跑了过去，“小楚，血怎么收？” 楚悠看了看已经渗入铁轨和地里的血，说道：“刘哥，你要想收，就抓把土意思意思。其他的我们仔细找找。” 刘哥倍受打击地点点头。 楚悠在过来的路上询问了刘哥一些情况，可以确定那孩子是被高铁轧到上半身了。 上半身被碾成肉酱的可能性很大，这次过来找很可能会徒劳无功。 但她不能这么跟一个刚失去孩子的父亲说。 无疑是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捅一刀。 楚悠问道：“刘哥，你把孩子的身体详细告诉我一声，这样我心里有个底。” “小伟的眼睛和手臂没找到，脖子、脑袋、腰部以上都找到了。你说眼睛这么小的东西，还能找到吗？” “先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哎哎。” 两人找到半夜，找得都迷糊了。 刘哥一边擦眼泪，一边捡起地上的玻璃珠，“小楚，你看这是不是孩子的眼睛啊？” 楚悠赶紧凑过去看，发现是玻璃珠，“刘哥，你先休息吧。我再去看看。” 两人沿着事发的铁轨段前后两百米来来回回地走，终于在一棵十几米高的树上看到了一对手臂。 手臂被血和其他杂物弄得脏兮兮的。 刘哥的情绪很差，根本不可能爬树。 楚悠只能咬咬牙，撸袖子爬上去了。 她一边爬一边想，她需要招个男小工，爬树、扛麻袋这活都扔给小工干。 第4章 偷纸人的小乞丐 把小伟的手臂、眼睛都找到之后，楚悠开车带着刘哥回到刘家。 刘家住在城郊的小平房里，亲戚、邻居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看到刘哥和楚悠下车，都知道楚悠是刘家请的大了，热情地招待了楚悠。 楚悠简单地洗漱，吃过刘家的素斋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给孩子清洁身体、换寿衣由父母来做是最好的，但看刘哥和他媳妇的样子，她也就亲自上了。 小伟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肤色白皙，长相也好看。 这样的男孩子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怎么就想不开死了呢？ 有什么事非得用死来解决？ 楚悠收起心神，给小伟洗好澡，给他换了身新衣服，然后让刘哥过来搭把手，把他放进棺材里，开始停灵。 ** 下午五点，殡仪馆的车如约到了。 楚悠指挥着众人提着纸马、纸牛、纸人、白布引路，绕了房子三圈后，又根据刘哥的说法去了小伟最喜欢的地方转了一圈，才将棺材送上殡仪馆。 楚悠和李萌萌开车过去，刘哥、刘大嫂和亲友、邻居们也坐车过来了。 又忙碌了一阵，才定了火化时间。 后面的事则由殡仪馆的人处理，也让远在外地的亲属能跟孩子见上最后一面。 楚悠拿着钱就回家了。 到家后，李萌萌就拖着楚悠到她的花圈店去了。 李萌萌：“你是不是又想啃泡面？” 楚悠挠挠头，“不吃泡面，能吃什么啊？这几天累死了。” “以后来我家吃，别吃那些垃圾食品，小心你的心肝脾肺肾都成泡面了。” “真的？那我就不要脸地来蹭饭了。” “少不了你吃的。”李萌萌气哼哼地去厨房忙活开了。 楚悠就坐在店里拿起李萌萌没有扎完的纸人扎了起来。 楚悠扎完两个纸人之后，李萌萌就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上桌了，“悠悠，过来吃饭了。” “好咧。” 楚悠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后厅走去，也不担心店门不关会被人偷东西。 没哪个贼这么心大，都来偷白事的东西。 ** 事实证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楚悠和李萌萌正吃着饭，就听到外厅有悉悉数数的声音。 两人端着饭碗出来，正好看到一个矮小的人抱着楚悠刚扎好的纸人外往跑。 楚悠和李萌萌面面相觑了片刻，这是追还是不追？ 好纠结啊。 楚悠还没纠结完，李萌萌就扔了碗和筷子，撒丫子就狂奔。 “站住！你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姑奶奶我扎纸人辛苦啊，连纸人你都要偷！你爸爸妈妈怎么教你的？”李萌萌一边跑一边喊。 楚悠见状也麻溜地扔了碗筷，从另一个方向包抄。 那小家伙扛着纸人边跑边刺激李萌萌，“追我啊追我啊，我就偷你的纸人怎么着？谁让你先做死人生意的！” 小家伙话音刚落，就撞到了一个人。 楚悠一手顶着小家伙的脑袋，“还跑！” 小家伙：“……” …… 李萌萌气哼哼地看着小乞丐抱着崭新的纸人消失在黑夜里，撇了撇嘴，“给他刚才那个纸人不行吗？你还偏送给他一个新的，一下废了两个纸人。” “乖啦，就当日行一善了。” “你还是干这一行的时间太短了，不知道这一行什么恶心的人都有。我也不是心疼两个纸人，就是觉得你这么做一点都不值得，根本没人会感激你。” “咱们要的也不是别人的感激。你想想，要是这次不给那个小乞丐纸人，你会不会在事后想这件事。其余之后想，还不如现在把纸人给他，了却我们的遐想。” “我没你有文化，说不过你。” “别想了，我帮你画纸人。” 李萌萌闻言笑了起来。 第5章 做我的妻子 楚悠是学建筑的，有很好的美术功底。 她画的纸人都能卖出比普通纸人高一倍的价。 李萌萌随后收起了笑容，“你都几天没睡觉了，我店里这两天也没订单，也不非得今天画。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起来了，你就直接过来这边吃饭，别啃你那堆泡面了。” “谢谢亲爱的，我滚去睡觉了。” 楚悠溜哒回家，回自己房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然后敷了一张面膜。 靠在房间的露台上看她爸留下来的笔记。 既然决定接她爸的衣钵干这一行，她就要有干一行爱一行的态度。 多学点相关的工作经验和技巧是必须的。 在中国人的眼里，生和死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事。 在这两件事里，他们都是主角，但都最无能为力。 他们只能任别人摆布。 相对于生而言，死又格外的重要。 随着人口积数的增加，医疗技术的进步，孩子的出生所承担的风险越来越小。 “生”这件事不会太隆重，毕竟出生是一个生命的开始，它的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 “死”则不一样，它是终点。 就算曾经有很多仇怨、摩擦和不愉快，在死亡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古代帝王很多人是从一登基就开始建造自己的陵墓。 楚悠在接手她爸的工作之前，一直觉得这件事很不思议。 她无法想象皇帝怎么能如此淡定地看待他们的死亡？ 怎么能听朝臣对他陵墓进行事无巨细的设计？ 那种感觉想起来就很违和啊。 现在她对这件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觉得那是他们对死亡最好的态度。 他们可以接受随时随地的死去。 像外国的死亡教育那样，学着去面对死亡、正视死亡，试图做到无畏于死亡。 国内在这一点上还有不足，人们害怕死亡、避免谈死亡。 现在这一代的孩子，又比长辈们对死亡的态度显得懦弱。 尤其是爷爷奶奶那一辈人。 那一辈人经历了残酷的战争，眼泪、鼻涕还没有擦干就要学着长大。 ** 楚悠清闲地过了几天，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单生意是下午四点接的。 忙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把车子拐进白事街上，远远看到一辆价值不菲的车子停在她家的小楼前。 车门上还有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斜斜地靠着。 楚悠疑惑地把她的面包车开过去，才发现那人居然是周予缜。 楚悠以为是周老先生的丧事办得出问题了，连忙下车问道：“周董，是葬礼有不合适的地方吗？” “葬礼办得很好，我家人都很满意。” “哦哦。” 周予缜淡声道：“我来找你是因为私事。” ** 五分钟之后，楚悠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坐在她家破沙发上的周予缜，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嘴角哆嗦了好半晌才问道：“为什么是我？” 周予缜要找个女人结婚简直分分钟能来几卡车，为什么选她？ 难道真被她爸说中了？ 虽然明白周予缜的目的不单纯，但她的心还是可耻的荡漾了。 是个人都有虚荣心，她必须也有。 有周予缜这样的男人跟她说娶她，她不荡漾才不正常。 第6章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周予缜端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却没有流露出厌恶或嫌弃，“我要是说得复杂，你会认为我在欺骗你。在你为我父亲办理丧事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我认为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后来我让人关注你之后的工作，让我确定了这一点。你很符合我对妻子的要求。” 楚悠仍觉得不可思议，“周董，你们有钱人的婚姻大事都这么简单粗暴吗？跟我认知中的情况不符啊。” 周予缜含笑看着她，“你想象中的豪门婚姻是什么样的？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不是首要条件？至少是确保夫妻双方的教育理念、经济理念、受教育程度相当。” “是有这个说法，但并非所有人都遵守这一点。你说的那些都是可以渐渐习惯的，毕竟由简入奢并不难。” 楚悠瞪着周予缜那张隽雅、清俊的脸，张口结舌道：“你家人同意你娶一个入殓师当妻子吗？” 周予缜漫声道：“我奶奶也是一名入殓师，嫁给我爷爷之后的十几年后依旧是一名出色的入殓师。入殓师听起来虽然吓人，但却是社会上必不可少的职业，我和我的家人并不认识你的职业会有什么影响。我们结婚后，你仍然可以做你的职业，这一点没有人能干涉。我想对你而言，这一点比我的家世、样貌、财富更有吸引力，你说对吗？” 楚悠很坦诚地点点头，“周董，我承认你说的这些很有吸引力，但我从没想过这么轻易地处理我的婚姻。我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如果我没有幸运的遇上那个人和那样的家庭，我宁愿单身。” 周予缜眼里闪过赞赏，说道：“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那自信、笃定的样子让人折服。 楚悠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觉得周予缜要是再多出现在她面前几次，她就会忍不住YY了。 周予缜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 楚悠：“……” 语毕，周予缜也不给楚悠拒绝的机会，起身离开了。 楚悠看着周予缜的车子消失在黑夜里，一脸懵逼地关上店门，然后上楼洗漱。 洗漱完后，楚悠再次把她爸的几本笔记本翻了一遍，除了“务必小心周家”那句之外，没有再找到其他跟周家相关的信息。 楚悠不知道是她爸没有记下来，还是没有记在这本笔记本里。 正在她看得入神时，她扔在床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楚悠拿起手机，发现是孙季雨的信息。 孙季雨是她唯一还有联系的留学同学兼好友。 孙季雨：诈尸了！ 还配了几张扔炸弹的图。 楚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孙季雨：哟，这次这么快就出现了。群里的人聊你都快聊炸了，你怎么也不冒个泡？ 楚悠：说什么？我插进你们这群高知海龟里算怎么回事？ 孙季雨：高知海龟你个头。你当年要是出国，根本没我们这群人得瑟的份！ 第7章 有人向我求婚 楚悠看着那一行字，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苦笑。 孙季雨说的确实没错，当年她是建筑系成绩最好的几个人之一，在校期间就拿下了绿色建筑设计大赛、Rivit杯这两个最知名的国内大学生建筑设计比赛团体冠军和个人冠军。 她这个成绩申请国外的学校会很受欢迎，还能保证能申请到全额奖学金。 她也一度成为她的母校南怀大学建筑系的招生榜样，她在校的几年因她的名字报考南怀大学建筑系的学弟学妹很多。 南怀大学有一点跟其他高校不同，南怀大学在大二结束之后就可以申请出国深造。 国外的院校也承认南怀大学的学历和成绩，是国内高校中为数不多的优秀待遇。 在她申报国外院校的时候，她爸得了重病，她就放弃了，选择继续留在南怀大学就读…… 楚悠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远了，连忙收回心神。 孙季雨已经又发了一堆消息。 孙季雨：告诉你，顾思奕要回来了，你这次躲不掉了。他肯定能找到你！ 孙季雨：他私下问我好几次你的消息，还专门从美国跑到英国来面对面的问我。他对你那一往情深的劲头真是有增无减！你做好迎接他出现的觉悟吧！ 孙季雨：喂，少女，麻烦给个回复啊。 孙季雨：不会是被吓跑了吧？楚学霸，这是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这么怂吗？你要还喜欢顾思奕，就接受他；不喜欢他，就跟他说清楚。你这么怂萌怂萌的，有点不太符合你的人设啊。 接着，孙季雨又发了一堆抓狂的表情。 楚悠想了想，回道：“今天有人跟我求婚了。” 孙季雨：我擦，谁啊？他和他的家人知道你的职业吗？ 楚悠：知道。 孙季雨：他叫什么名字？家世怎么样？长相身高工作呢？ 楚悠：周予缜。 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爆了一堆“卧糟”，刷了个满屏。 楚悠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孙季雨：楚学霸、楚悠悠、楚美女，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为什么你碰到的男人都这么极品、优雅、有钱？！一个顾思奕都够我嫉妒好几年了，你转头又来一个周予缜，还让不让我们这群学渣活了？！ 孙季雨似乎嫌打字不过瘾，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楚悠头皮发麻地接起来。 孙季雨：“说，你是怎么勾搭上周予缜的，让我死了也能瞑目？！” “我前段时间做了他父亲的入殓师。” “啊？周老先生过世了？” “嗯。” “可扬城这么多知名的入殓师，周家怎么会找到你的头上？”孙季雨随后说道：“我知道就算你当了入殓师也会很优秀，但你毕竟刚进这行没多久，周家怎么会把这么大的事交到你的手上？” “他们说周老先生生前和我爸有约定，从他们的话里判断他们事先并不知道我爸已经过世了。” 孙季雨沉吟半晌，“周家不会在很久之前跟你家是世交吧？不然周予缜不会在他父亲过世没多久就提亲啊。” “我担心他们别有目的。周予缜这样的人要结婚能选的人很多，为什么他选择了我？” “话也不是这么说。悠悠，你很优秀、聪明、漂亮、有责任感、有孝心，我要是个男的，我也会爱上你的好吗？” 楚悠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太肉麻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看，要是别的女人这么优秀我肯定嫉妒得不要不要的，我就唯独不嫉妒你。因为你真的很让人佩服。你所经历的那些事要是落到我身上，我肯定一蹶不振，但你不一样，你处理得很好，而且还把自己的生活也打理得很好。说真的，悠悠，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爱上你我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你值得。” 楚悠听到孙季雨这么直白的夸奖，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清了清酸涩的嗓子，“你也很好。我跟你说周予缜的事除了你是我好朋友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喜欢顾思奕很多年了么。就像你刚才说的，喜欢就上，不喜欢就把他丢到脑后，你这么好的女孩子这种时候不谈恋爱，等到什么时候？” 孙季雨顿了顿，一脸别扭，“你怎么知道的？” “你表现得很明显好吗？只要足够关心你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心里有人。” “那你怎么办？” “我和顾思奕在几年前就结束了，就你这个傻瓜还不敢行动。” “他心里一直都有你。” “但我跟他不合适，你和他学历、家世、性格、职业都很匹配，你们要是在一起会过得很好的。” 孙季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话是这么说，但好闺蜜的男人不能抢，我得等他正式放弃你了再说。” 楚悠没好气地骂道：“要是被别的女人抢先了你怎么办？到时候你别找我哭！” “顾思奕要是忘了你就能立马找新的女友，他就不是我爱了几年的男人了！”孙季雨哼道：“这件事你先别管，周予缜跟你求婚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样的男人你可别轻易放弃啊。我觉得真正的豪门是不会在意你的职业的，他们的视野、三观、思想比我们这些小富即安的人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孙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跟背了一身债的人说你小富即安？有身家几个亿的小富吗？” 孙季雨怒道：“那是我的钱吗？我长这么大一分钟都没挣过好么？” 楚悠跟孙季雨嘻嘻哈哈地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孙季雨要上课了才挂断。 楚悠打了个哈欠，躺到床上。 她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之后，重新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周予缜的名字。 很快浏览器上就出现了周予缜的图片和大量的新闻。 楚悠点开最新的那条是周予缜对南怀大学学生的演讲，还配有视频。 周予缜是南怀大学终身荣誉优秀学生，南怀大学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在国内声名大噪。 楚悠点开视频，讲台上的周予缜穿得很随性，一件白色衬衣加一件羊绒外套，笔直而自然地站在讲台上，声音清朗而透彻。 第8章 为什么偏偏是我 “很荣幸能受到邱老校长的邀请为学弟学妹们做初入社会前的演讲，离开校园的时间越长，对这类主题的演讲越发忐忑，担心一句话不慎会影响你们的职业规划或未来的发展。作为学长我给你们的建议是享受最后一段校园时光，作为一个商人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调整状态，将你们的优势大胆地在简历里表现出来，让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眼前一亮……” 视频里的周予缜跟她所遇到的周予缜简直判若两人。 视频内的他，轻松、飞扬，是校园内神一般的学长；她所遇到的周予缜则更像是一个冷静、淡漠的商人，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衬托得越发明显。 这样的男人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她爸在笔记本上的话给了她警醒，她却时常忘记。 唉，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如此肤浅，被一个男人的颜值勾得神魂颠倒。 ** 翌日。 楚悠难受地搓了搓脸，强迫自己爬起来。 她对自己有要求，醒了就不能睡回笼觉了。 她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凑，除了做入殓师之外，她自己的功课也没打算荒废了。 学了这么多年建筑，却没正经当过一天的设计师，她不甘心。 因此，只要不是太累，她还是尽量争取每天画图或学习三个小时，确保她与建筑行业不脱节。 楚悠洗漱完后，打开店门就愣住了。 一名身穿希尔顿酒店制服的服务生手里提着大餐盒，“楚小姐，您好。周先生给您订的餐点，他让我转告您务必吃完饭再工作。” 楚悠一脸懵逼，那餐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地把餐盒放到楚悠的手上，鞠了一躬，“祝楚小姐您用餐愉快。” 说完就上车走了。 楚悠把餐盒放到茶几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餐盒。 餐盒里分门别类地放了饭食、点心、水果和花茶，色香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动。 这时，楚悠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周予缜添加微信好友的信息。 楚悠打了个机灵，还是选择了添加。 她都闹不明白周予缜打算干什么。 周予缜：吃早饭了吗？ 楚悠：周董想做什么？ 周予缜：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们需要培养感情。 楚悠：世上的女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周予缜：我相信我的眼光。 楚悠没在回复周予缜的话，她都快被周予缜和孙季雨的话给洗脑了，以为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优秀、漂亮得不要的不要的。 楚悠放下手机，开始吃起来。 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白事不是天天有，闲下来的时候楚悠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入殓、化妆、净身、出殡等等这一系列的知识和风俗。 十里不同俗，自古以来就如此。 人们在其他方面还不是太注重传统和习俗，唯独殡葬这一块的习俗是一直坚持的。 这就需要她有大量的知识、技术的储备，才能避免在工作中遇到不必要的冲突。 她是别人请去的大了，她总不能比丧者家属还萌新，这就太难看了。 楚悠一直在看书看到下午五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 醒来时，正对上一双如黑矅石般沉凝的眼眸。 楚悠猛地坐起来。 周予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擦擦。” 楚悠愣愣地跟着他的动作摸到嘴角的口水，顿时风中凌乱了。 她这么丢人真的好吗？ 周予缜伸手揉了揉她的乱槽槽的头发，“去洗脸，一会儿来厨房帮我。” 说完，周予缜就起身去了厨房。 楚悠看着他修长、健硕的身形消失在眼前，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脸，蹦起来去洗手间洗漱了。 楚悠溜哒进厨房时，周予缜已经穿上围裙，正在切土豆。 土豆丝切得很均匀、细致，青椒的粗细程度也与土豆丝一致。 楚悠说道：“周董，您这思路有点清奇啊。” 周予缜头也没回，随手扔了两颗蒜头，“剥一下。” 楚悠手忙脚乱地接住，蹲在垃圾桶旁边开始剥蒜，理解不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周予缜穿的那条围裙是她爸在世时候穿的，她爸的厨艺很好，除了重病那段时间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她爸下厨。 周予缜居然是除了她爸之外，唯一给她下厨的男人。 一时间，楚悠的心颤了颤。 “剥好了吗？” 楚悠回过神，把蒜放到钻板上，“给。” 周予缜径直用刀拍蒜，然后切碎。 之后的呛锅、翻炒，都不像是生手。 楚悠就在旁边偶尔打个下手，多数时间还是在看周予缜的动作。 四菜一汤很快就上桌了，楚悠拿着饭锅和两副碗筷放到桌上，给周予缜盛了碗饭。 周予缜接过饭碗的时候，指尖碰触到楚悠的手。 楚悠颤了一下，收回了手。 周予缜边吃边问道：“你平时不做饭？” “我工作时间不稳定，很多时候是在家属家吃。” “回头在冰箱里买点熬汤的材料，闲下来的时候可以熬点汤喝，熬汤比较省事。” 楚悠把桌上的菜都尝了一下，味道都非常好，对周予缜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周董，你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怎么会做这些事的？” “我五谷不分才正常？出国那几年逼出来的。吃不惯西餐，只能自己动手做。” “你出国去的是哪个国家？” “美国，哈佛。”周予缜看向楚悠，“你要是顺利出国，也会去哈佛吧。” “不一定。对于建筑系的学生而言英国建筑协会学院会更好，在那里进修结束之后，申请该校的硕士比其他地方容易，在英国服务几年之后申请皇家建筑设计师也有优势。” 周予缜定定地看着楚悠，她白净的小脸儿，配着明亮、熠熠生辉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的沉静又带着她特有的灵动，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你想去留学吗？” 楚悠摇了摇头，“以前觉得可惜，没有海外留学的背景在建筑行业走得有点难。现在做入殓师了，也觉得这个职业挺好的。” 第9章 害怕不对等的婚姻 楚悠顿了顿，说道：“周董，你今天的举动让我震惊了一下下。” 周予缜笑道：“你说话这么直白是你的职业给你带来的影响？” “应该是，经常接触死人和去殡仪馆溜哒好是有好处的。我承认你昨天的提议很诱人，几乎满足了绝大部分女生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我当然也不例外。不瞒你说，我昨晚兴奋了大半夜呢。先不说我以后会不会爱上你，这一点也不用怀疑，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三个月，我立马没节操地抱住你的大腿不放。可我害怕。” 周予缜静静地等着楚悠接下来的话。 “我害怕不对等的婚姻，我害怕跟你的婚后生活。我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小市民，没有可依仗的娘家势力。我害怕我的婚姻生活不牢靠，我却因为家庭势微无法争取自己的权利，我害怕我到时候会以一种可憎的面目来挽救婚姻，害怕我失去了容貌和你的爱护会变得不像我自己。你不明白，离婚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离婚对你而言，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你仍然是你，可以有无数种选择；但社会对离异女人的宽容性并不高，那时候我再漂亮、保养得再好，我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的机率比其他女人要低得多。”楚悠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会顺杆爬了？你就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我就想了这么多。” 周予缜握住楚悠的手。 楚悠挣脱了一下，发现挣不开，索性就让他握着了。 “我很高兴你想了这么多，说明你在意我的话。我也开诚布公地说我的想法，我为什么会唐突地跟你说这件事。”周予缜斟酌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第一个原因是我今年30岁了，是男人最适合结婚的年龄，我也认为我做好了面对婚姻的准备；第二是我父亲的突然过世，让我觉得该想想个人的私事；第三是爷爷奶奶刚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希望我成家的意愿越来越强烈，我不打算让他们失望；第四是我认为你很合适，你身上有很多优秀的品质，让我很欣赏，并愿意去了解你、接受你。我昨晚的提议并非是近期立刻结婚，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适应。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我奶奶多多交流，她是当年也是一名优秀的入殓师。” 楚悠说不心动是假的，光是周予缜站在她面前对她的冲击力和吸引力就够大了。 更何况，周予缜还如此坦诚地跟她说这些话。 她爸刚去世时，也一再地嘱咐她找个爱她的人好好过日子，让那个人疼她、宠她。 楚悠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我、我觉得我需要一把速效救心丸。” 周予缜闻言失笑出声。 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进楚悠的耳朵里，让她的耳朵和脸都红透了。 周予缜勉强止住笑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请继续保持你这个性子。” 楚悠小脸儿更红了。 ** 饭后，楚悠很自觉地收拾碗筷进厨房洗了。 在周予缜看不到的地方，心跳加速得她自己都害怕。 周予缜则坐在店面里看着店门外，直到楚悠洗完碗出来，才说道：“要出去走走吗？当是饭后散步。” “附近有个公园，这个时候人还挺多的。” “好。你上楼加件外套，外面冷。” “嗯嗯。” 楚悠依言上楼穿了件衣服。 她不知道是因为周予缜太会跟人聊人还是因为她太肤浅，她发现他们的相处模式居然异常的舒服。 楚悠关上店门时，李萌萌正要过来叫楚悠吃饭，看到周予缜时顿时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楚悠清咳了一声，“我跟周先生去公园散步，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不用，你们两个去吧。”李萌萌连忙摆手拒绝。 楚悠朝她挥了挥手，跟周予缜沿着人行道往公园的方向走，边走边说道：“白事街之前有几个老板想买来做商业街，把市中心的商圈引过来，后来好像出了几件怪事他们就放弃了。” “有灵异事件？” “嗯。听说有位老板要签合同当天出车祸死了，另一个破产了，还有一个是自杀了。” “你认为呢？” “我说不准。以前我是无神论者，做了这一行之后就不太确定了。我看过一位师父在死者头七那天做法，死者的灵魂凭空出现了，这让我比较惊讶，科学又很难解释。” 两人进入公园，公园的人还挺多的。 周予缜动作自然地将她揽到人行道内侧，他站在外侧替她挡住人群。 楚悠惊讶地看着周予缜的侧脸，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楚悠正要找点什么话题来掩盖她此时的花痴时，便看到一群人往一个方向跑去。 楚悠拉住一个从她旁边跑过的保安大哥，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保安见她是个女孩儿，百忙之中解释道：“有个小乞丐在公园里埋了个死人，尸体已经腐烂了。我们劝他带走尸体，他还不愿意！” 楚悠心里一跳，看着那名保镖跑远了。 楚悠想了想后，对周予缜说道：“周董，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过去。”周予缜说完，拉住楚悠往保安消失的方向跑。 ** 公园的空地上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一群人，一阵恶臭从里面传来。 周予缜带着楚悠拨开人群。 围起来的空地上盖着白布和一个沾了泥水的纸水。 楚悠看到那个纸人就知道那个小乞丐是谁了。 她在几个保安人员的脚下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小乞丐。 楚悠在几名保安的注意下走到尸体旁边，“几位大哥，麻烦你们把小乞丐放了吧。我是一名大了，我会联系殡仪馆处理的。” 保安队的队长说道：“你来处理我们也不反对，就是这个小乞丐太坏了，你个姑娘家制不住他，还是别给自己添麻烦了。”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能解决的。麻烦几位大哥通融一下。” 保安队长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楚悠正要过去看看小乞丐时，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周予缜脱下外套盖在小乞丐的身上，并把他瘦小的身体抱了起来。 第10章 洗干净了还挺可爱的 周予缜把钱包交给楚悠，说道：“你给殡仪馆的人打个电话，然后将钱留给他们，让他们转交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这孩子需要先回送医。” 保安队长看到周予缜的样貌，紧张地说道：“我们没有下重手。” 周予缜看了保安队长一眼，保安队长立刻闭了嘴。 楚悠打开周予缜的钱包，从里面数出两千五的现金，交到保安队长的手里，“两千是殡仪馆走完所有流程、火化的费用，五百是替小乞丐给几位大哥添了麻烦的赔罪，希望几位别介意。” 保安们见楚悠这么处理，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楚悠这么处理也有她的小心思，有机会跟这些保安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用。 另外，她也怕这些人私吞这些钱，所以所幸单独留点钱给他们，这样他们不至于要去占一个死人的便宜。 ** 周予缜把小乞丐放到沙发上，不确定地问道：“确定不用上医院？” “不用，都是外伤。”楚悠查看了小乞丐身上的伤，随后说道：“周董，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下通过微信把刚才的钱还给你。” “不缺那点钱，你自己留着吧。” “要是我们有以后我用你的钱一定很理所当然，现在我暂时不想用。” 周予缜没再坚持，“那就给我一半，另一半算是我也伸手相助了。这样可以了？” 楚悠落落大方地点头。 周予缜这么处理她还是满意的。 因为她心疼钱，但这件事是她决定伸手要管的，让周予缜承担全部费用不符合她一向的行为准则。 周予缜一句话为她省了一千多，她必须很开心。 周予缜看着楚悠亮晶晶的眼睛，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说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跟小乞丐之前见过一面，他人不坏。”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嗯。” ** 送走周予缜后，楚悠关了店门，又从楼上找了她弟弟小时候的睡衣出来。 楚悠拿着睡衣和药瓶下楼，小乞丐正好睁开眼。 小家伙立时全身戒备起来，像只小野兽一样警惕地看着四周，看到楚悠的时候他浑身僵了僵。 小乞丐：“这是哪里？” “我家。你感觉好点了吗？” “不用你管！” 楚悠直接把睡衣扔到他的头上，“态度好一点能死吗？你的同伴我已经让殡仪馆的朋友送他去火化了，骨灰出来了你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埋他，也可以把他带回我家祭拜。” 小乞丐脸色变了好几下，最后梗着脖子挤出一句，“谢谢。” “你先去洗个澡，出来我给你擦药。” 小乞丐别扭地捡起掉落在地的睡衣，顺着楚悠指着的方向走去。 楚悠去厨房的冰箱看了看，发现一向空当当的冰箱里被塞了不少糕点和食材。 想到傍晚周予缜在厨房里做菜的情形，楚悠嘴角勾了勾。 不得不承认，被人这么对待感觉真的很好。 楚悠把那些糕点拿了出来，又把没吃完的汤热了热，把剩得不多的米饭倒了进去。 热好后，倒进大海碗里，端到了餐桌上，又转身进厨房拿筷子和糕点。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乞丐也洗完澡了。 小小的脸儿、瘦削的小身体，穿着很多年前她弟弟楚围的睡衣，既白皙又精致，很惹人怜爱。 小家伙似乎有些腼腆，黑黑亮亮的眼神戒备中又带着害羞。 楚悠笑道：“洗干净了还挺可爱的嘛。过来，吃饭。” “你才可爱！”小家伙有些不满。 “我当然可爱。”楚悠很臭不要脸地回道，把小家伙咽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家伙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脸皮这么厚。 楚悠朝她勾了勾手指，“赶紧滚过来吃饭，我好不容易下一次厨，好歹给点面子。” 小家伙闻言一脸不情愿地从卫生间门口挪了过来。 就近闻到饭菜的味道，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小家伙捂着肚子，尴尬地看向楚悠。 楚悠装作没听见，抬头看天花板。 小家伙脸色这才好转，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楚悠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周予缜发过来的微信。 周予缜：我到家了。那孩子怎么样，醒了吗？ 楚悠：刚醒，正在吃晚上的剩饭。 周予缜：没闹？ 楚悠：他敢！收拾他这种小兔崽子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楚悠发送完那条信息后，发现她表现得太粗暴了，略微觉得有些不妥。 立马像个鸵鸟似的给周予缜转了1225块钱，希望可以挽回她的形象。 周予缜既没回她的信息，也没收那些钱。 楚悠隔几秒钟又看一次微信，但周予缜都没回信息和收钱。 楚悠心情忍不住失落起来。 随后，她猛然发现她的情绪在被周予缜牵着走。 周予缜就正式出现在她的生活圈里两天，她的情绪就起伏波动这么大，以后还得了。 楚悠意识到这一点，把手机摁灭了，扔到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小脸儿几乎要埋进碗里了，小额头、小鼻子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到八岁了没有，看起来又瘦又小。 眉眼、脸型却十分精致，几乎算是她见过所有孩子中最可爱的了。 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小乞丐？ 楚悠有些不解。 小家伙把大海碗放下，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发现到楚悠在看他，小脸儿红了红，恶声恶气地说道：“看什么看？” “还不是你好看。”楚悠也没好气地说道。 小家伙嘴角抽了抽，一脸戒备地看着楚悠。 楚悠懒得理他，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 “那你要不要跟着我？” 小家伙闻言睁大眼睛瞪着楚悠。 楚悠继续说道：“别紧张，我对拐卖儿童和你那一身心肝脾肺肾不感兴趣。我虽然也没什么钱，但吃住都不用太发愁，总比你在外面流浪的好。你可以当我弟弟，也可以当我的小工，你自己选一个。”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觉得你挺好的。老乞丐死了这么久，你还愿意去看他，说明你挺重情重义的。”楚悠半撑着下巴说道：“你还小，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唯独不应该继续当乞丐。我没别的能力，提供你过普通孩子的生活还是可以的。” 第11章 收养小乞丐 小家伙显然没有料到楚悠会说得这么直接，愣了好半晌。 不一会儿，他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眼泪迅速地溢出眼眶，沾湿了他的小脸儿。 楚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只能提供你简单的吃住，上最普通的学校，因为我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你跟着我也就是省了流浪和饿肚子的苦，其他的苦你还得陪我吃。有时候我去给人收尸的时候，你也得跟着帮忙，日子其实也没有特别好过。” 小家伙一双细瘦的手臂突然抱住楚悠的腰，勒得紧紧的，似乎把楚悠突然消失。 紧接着，他就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很快打湿了楚悠的衣服。 楚悠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出声阻止和安慰。 她也不知道她当下的决定对不对，这个小家伙也许会给她带来一连串的麻烦或是他们无法相处。 此时此刻，她确实想帮助这个孩子。 ** 翌日。 楚悠按照以往的时间醒了，楼下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楚悠下楼，发现小家伙正拿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拖把吭哧吭哧地拖地。 小家伙听到楚悠的脚步声，抬头朝她笑了笑。 那稚嫩的笑容像是瞬间荡尽了阴霾，明媚而灿烂。 楚悠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说道：“你的伤还没好，等伤好了再表现吧。” 小家伙点点头，继续低头拖地。 楚悠越过小家伙去打开店门，昨天的那名服务员正好要敲门，见楚悠开门把餐盒放到楚悠手里就离开了。 楚悠把餐盒放到餐桌上，招呼道：“过来吃饭吧。” 小家伙把拖把放到卫生间，看了看餐盒上的标志，“你不是很穷吗？还吃这么贵的早餐？” “一个大哥哥送的。” “你男朋友？” “不是。” “那他为什么给你送早餐？” “非得找个理由的话，他应该是在追我。” 小家伙了然地点点头。 楚悠把一份餐盒放到小家伙面前，然后端了她自己的那一份，边吃边说道：“哎，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老乞丐没给你取名？” “他是个哑巴。” 楚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你跟我姓，叫楚小振怎么样？振作的振。” 小家伙讶异地看着楚悠，点了点头，哽咽道：“姐姐……” “乖。”楚悠捏了捏他的小脸儿，说道：“我还有个弟弟，他叫楚围，围墙的围。他和我妈妈住在扬城的另一边，他现在正读大学，有机会带你见见他们。” 楚小振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跟你住在一起？” “那里离学校比较近，来回方便。” 楚小振看了看楚悠，继续埋头吃饭。 他年纪虽然小，知道的事并不少。 楚悠这种年轻的女孩儿开白事店，家人和朋友都不会喜欢她。 正因为如此，他对楚悠的收留才充满感激。 几年的流浪生活，让他见了各种各样的嘴脸，能遇到楚悠这种一点不像施舍但又对他好的人，让他很安心。 吃完早餐后，拿过手机，楚悠发现周予缜已经收了钱，还留了言。 周予缜：昨晚有临时会议，结束后已是凌晨。那孩子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 楚悠想了想回了一句，“我决定收养他。” 周予缜：你想好了？ 楚悠：跟着我总比流浪好。 周予缜：你把他的名字、年龄这些大致的信息提供给我，我回头让人处理他的户籍问题，方便他以后入学和办理身份证。 楚悠这才发现她之前想得比较简单，都没想过身份证和户口的事。 楚悠：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周予缜：不麻烦。我让人去办，比你找人方便很多。 楚悠：谢谢。 周予缜：你今天没有接活？ 楚悠：现在还没有。 周予缜：那我忙完就过去，带你和小家伙去买点东西。既然要多一个小孩子，你家要好好收拾收拾，得像个家。 楚悠发现他们的对话已经远远超过了刚认识的范畴，她还完全没有违和感。 楚悠：周董，不麻烦你了。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周予缜：我也想为那孩子尽一份力。 楚悠：…… 这个理由她有点招架不住啊。 ** 果然，第二天上午十点，周予缜就过来了。 他也没下车，朝楚悠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上车。 那动作优雅漂亮得仿佛对着镜子练了几百遍一样，好看得让人心里直冒着粉泡泡。 楚悠也懒得矫情，跟楚小振说道：“小振振，走，带你去买新衣服。”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周予缜花多少钱，她都会用微信转给他。 所以，她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其他的坚持。 楚小振戒备地看着周予缜和他的那辆陆虎，跟着楚悠坐到后车座上。 楚悠说道：“周董，去新锐商场。那里的东西比较平价。” “好。” 周予缜见两人坐定后，平稳地发动了车子。 ** 车子行驶二十分钟后，停在一家平价商场前。 今天是周三，商场内没有多少客人。 老板们两两三三地聚在一起打牌，看到三人进来，目光都聚焦在周予缜身上，难以置信周予缜这样的人会来逛这样的地方，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 楚小振畏惧地躲到楚悠身后，瞪着那些人。 楚悠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不过她工作的时候经常被人盯着看，很快就释然了。 周予缜拍了拍楚小振的小脑袋，说道：“别让别人影响你的情绪和生活。” 楚小振怒瞪着周予缜，却没拨开他的手。 三人上到三楼的童装区，楚小振没穿过新衣服，被楚悠砸了一堆新衣服就踢进了试衣间。 楚悠则继续挑选新的。 楚小振长得可爱又瘦小，她都有种带自己孩子的感觉。 反正她走的也不是温柔淑女路线，一路镇压也挺爽的。 楚悠又在老板的推荐下给楚小振挑了一堆衣服，才发现楚小振没有出来。 楚悠疑惑地看了试衣间一眼，“宝贝，你什么情况？不会换吗？我进去帮你。” 第12章 我就是这么有幽默感 里面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声音。 楚悠看向老板，“你这里不会有暗门吧？” 老板连连摇头，“姑娘你真会开玩笑，那是犯法的好吗？我哪儿有那个胆子。” 楚悠敲了敲门，“楚小振小朋友，麻烦出个声。” “我……我还没换好。”小小的声音带着哽咽从里面传来。 楚悠大概猜到什么情况了，说道：“你换好了就说一声，我进去看看合不合身。” “嗯。” 过了一会儿，楚小振在里面敲了敲门。 楚悠就推开试衣间的门进去了，小家伙眼眶红红的，一脸别扭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楚悠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哎呀，我家小振振真可爱。来，亲一个。” 说完，楚悠也不给楚小振反应的时间，就弯腰亲了亲他的脸颊。 楚小振的小脸儿顿时红通通的，咕哝道：“你太肉麻了。” “肉麻你也给我忍着。”楚悠把重新挑选的那几套衣服放着试衣间的凳子上，“把这几套也试试。这个冬天你只能买七套衣服、四套睡衣、四双鞋子、三顶帽子、三双手套、五双袜子。别问我为什么，你一个小孩子一天一变，买太多穿不了太浪费了。” 楚小振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悠。 楚悠挑眉看着他，“嫌多还是嫌少？” 楚小振闷声闷气地说道：“谢谢姐姐。” “不客气。你动作快点，我烦逛街。” “哦。” 楚悠说完就拉开门出去了。 周予缜坐在沙发上好笑地看着她，“你这性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楚悠嘿嘿笑着坐到他身边，“跟你想象的不符？周董，你还有机会后悔哦。” “不后悔。我很喜欢你的性子，越跟越你相处越喜欢。” 楚悠转头看他，心跳有点加速。 然后，她很怂地扭过头去看着试衣间。 楚小振换上了他刚才穿的旧衣服出来了。 楚悠皱了皱眉，“怎么不换其中的一套出来？让老板把旧衣服打包起来就行了。” 楚小振扯了扯身上的旧衣服，“这套很好。” 楚悠看了看楚围以前的衣服，也确实不算旧，就是楚小振穿起来比较大、不合身，“老板，把那些衣服都打包了吧。” “好好，我给你们打个折啊，你们也可以去旁边的店挑鞋子、袜子、手套什么的，我都给你打折。” “老板，你真会做生意。” 老板笑得一脸精明。 楚悠挑东西很快，审美又过硬。 楚小振在这方面又没什么坚持，都由楚悠来决定。 因此，就算听起来需要买很多东西，也在一个半小时内买完了。 周予缜结完账，让老板将那些东西送到车上，好笑地看着楚悠：“你是我见过逛街逛得最快的女人。接下来还需要买什么？”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楚悠问楚小振，“宝贝，想想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没有了。” “那我带你们去吃午饭。上车。”周予缜边说边帮他们打开车门。 楚悠和楚小振依次上车。 楚悠说道：“周董，别去那些亮瞎我们这些小穷人的地方啊。” 周予缜含笑着发动车子。 ** 三人吃过午饭后，回到白事街。 打开家门后，楚悠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周予缜。 周予缜耸耸肩，“你之前的布局不合理，我让人过来重新收拾了一遍。” 楚悠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被专人重新布置过的一楼看起来确实舒服很多，不仅空间更合理了，打扫也方便很多。 “谢谢周董。” 周予缜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下次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定提前通知你。” 楚悠笑了笑，把大门推开折叠地推向两边。 周予缜在一楼坐了一会儿，就回公司了。 楚悠打了个哈欠，跟楚小振说道：“振作小同志，你认识字吗？” “一点点。” “你知道你几岁了吗？” 楚小振摇了摇头。 楚悠打量着他小小的脸儿，“那给你算六岁，生日定在六年前的昨天，你觉得怎么样？” 楚小振的眼睛顿时灿若明星，用力地点了点头。 楚悠很没正形地坐到沙发上，摸着下巴，说道：“那你再放羊几天，等你身份证和户口办下来了，我就扔你到学前班去受折磨。” “我不去。” “宝贝，在我这里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我对你的要求都是基于我认为合理的情况下提出来的。” 楚小振扭过身，不跟她说话了。 楚悠正要说点什么时，李萌萌进来了。 李萌萌看着楚小振，愣是没看出来他就是那个小乞丐，问楚悠道：“这个孩子是你亲戚？” “我弟，楚小振。”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小的弟弟？” “当然不能什么都告诉你啊，多没神秘感。” 李萌萌一屁股坐到楚悠的旁边，“你跟周予缜是什么情况？他爸的葬礼不是办完了吗？还来找你干什么？” “当然是我魅力大。”楚悠笑嘻嘻地说道。 “你能正经三十秒吗？”李萌萌没好气地推了推楚悠。 “不能，我就是这么有幽默感。” 李萌萌翻了个白眼，觉得话题进行不下去了。 此时，固定电话响了。 楚悠起身去接听，“你好，这里是楚家白事会。” “你好，我这里渝兴区一号组的张亚威警官，我们辖区内有位孤寡老人过世了，情况比较棘手，希望你们这边能派几个人过来提供入殓服务。” “请张警官提供详细的地址信息，我马上过去。”楚悠边说边伸手去拿记事本。 张亚威报了个详细地址。 楚悠确认了一遍之后，说道：“你们稍等，我大概是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能到。” 楚悠挂上电话，说道：“宝贝，我需要出去一趟。你要是闷了可以跟萌萌姐姐去她的店铺看看，也可以在家午休。” “我想跟你一起去。” “我是要去工作，暂时不能带你。” 楚小振看着楚悠的脸，低下头，闷声道：“那我在家。” “好。”楚悠转向李萌萌，“萌萌，麻烦你多看看了。” “没事，你去吧。” 楚悠检查了车内的东西，见东西都齐全后，就开车到了同一条街的棺材店买了个最便宜的棺材装上车，开往约定的地方。 孤寡老人的丧事不好办，常常是既麻烦又没钱赚。 但她爸在世的时候这类活就没少接，她也就保持下来了。 这类活她不主动去接，有人找上门了她也不推出去。 总而言之，就是看缘份。 第13章 追你要有追的态度 楚悠把车停到张亚威所报的地址楼下。 那是个老旧的小区。 楼下除了有警车之外，还聚集了不少人。 楚悠按了几声喇叭，负责在楼下等她的警员就走了过来。 “你好，你是楚家白事会的人？” “我就是。” 小警员一脸同情地看着楚悠，“就你一个人来？” “嗯。死者目前是什么情况？” “法医过来看了，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死了大概有半个月了，冬天天气寒冷，臭味传不出去才拖到了现在。”小警员又怜悯地看了楚悠一眼，“姑娘，你就不打算改行吗？” 楚悠朝他笑了笑，“暂时还没有要改行的打算。我车上有个棺材，麻烦你帮我搭把手，一起扛上去。” “这个好说。”小警员掏出对讲机，叫了两位同事下来，转而对楚悠说道：“你先把轻的工具拿上去，重的我和我同事拿。” “谢谢。”楚悠背着包和提了一个袋子上去了。 死者的家在三楼，大门打开着，几名警察在客厅里抽烟。 楚悠敲了敲门，“你好，请问哪位是张警官？” 一名三十多岁、身穿制服的男人转过头来，看到楚悠时愣了愣，“你是楚家白事会的人？这家不是一位老先生吗？” “我爸在几个月前过世了，现在由我接手，以后请多多请教。”楚悠说着伸出手跟张亚威握手。 张亚威与她握手之后说道：“情况有些棘手，请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楚悠把拉来的东西放下，观察了下房子的格局。 这是一套房龄超过二十年的房子，两房一厅一卫一阳台。 房子做了通风处理，空气里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仍夹杂着尸体腐烂的气味。 楚悠从袋子里拿出一套塑化材料的衣服，衣服和手套连在一起，又戴上了口罩，俨然是全副武装的模样。 张亚威见她这样，笑了笑，“有什么需要我们这些大爷们儿动手的吗？” “麻烦你们组装棺材、布置一下灵堂，我进去看看死者。” “放心吧。” 楚悠把口罩拉起来遮住口鼻，进了主卧。 主卧的气味比客厅浓很多，就算戴了口罩也无法阻挡那样蹿鼻子醒脑的味道。 楚悠调整了状态，走到床边。 她无比庆幸此时是冬天，要是夏天死了半个月早就长蛆了。 楚悠朝死者双手合十，鞠了一躬之后，掀开她身上的床被，忍着那一阵浓过一阵的恶臭，不少皮肉已经从身上脱落了，很是触目惊心。 给她做简单的擦洗、换寿衣、梳头。 张亚威靠在门边看着楚悠刚才的动作，很欣赏楚悠的工作态度。 只是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工作，以后找对象很难啊。 他局里的女法医们相亲都失败了一堆，那还是有正式工作、编制的情况下，楚悠这样的只能找同行的人才行了。 张亚威想到这里，暗自觉得好笑。 他什么时候闲到有时间去考虑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的婚姻问题了？ 楚悠给死者整理仪容结束后，转过头来对张亚威说道：“张警官，麻烦你和你的同事们帮忙装棺。近期搬新家、父母身体不好、妻子怀孕或有新生儿的人尽量不要搬动了。” “为什么？” “阴气太盛，对自身和家人不好。” 张亚威笑道：“做我们这行的不信这个。” “信不信不要紧，作为一名大了，提醒你们规避这些事是我的本职工作。” 张亚威点点头，招呼了两名警员，三人一起将死者移到客厅入棺。 入棺后，楚悠给殡仪馆的人打了电话，就摆上素果、香烛开始祭拜。 她则坐在一旁一边烧纸，一边低声地念《往生咒》。 其实诵念《地藏本愿经》也很好的，但她背不了。 她一个大了，不可能拎着一本《地藏本愿经》在家属面前念，那样太敷衍了，会让人以为她是个混日子没什么真材实学的大了，影响她以后愉快地赚钱、混吃混喝。 ** 一直忙到下午五点，殡仪馆的车子才到。 张亚威给楚悠留了一名警员，他则带其他人去处理其他的事了。 把棺材送上殡仪馆的车后，警员跟车过去了。 楚悠正要朝自己的车走去，便看到周予缜靠在她的车上。 修长的身形被高定的衣服衬托得越发挺拔，就算是靠在那里，他的腰背也依旧笔直。 楚悠想，上帝在创造周予缜的时候，一定是少女心爆棚的时期，把他打造成了连她这种世界里只有死人和活人的人都频频被他的外貌和气度吸引。 楚悠阴霾了一天的小脸儿因为周予缜的突然出现亮了亮。 周予缜朝她招了招手。 楚悠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周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振告诉我的。”周予缜伸手，“把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楚悠把车钥匙放到他手里，提醒道：“我这辆破车跟你的豪车差距很大，你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吧，赶紧上车。”周予缜打开电子锁，提着楚悠的两个袋子塞到后备箱里去。 楚悠的车为了装东西，最后一排的座位已经拆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平时也经常被各种杂物占领，只有驾驶座和副驾能坐人。 周予缜上车后，问道：“先送你回家洗澡、换衣服，晚上带你们去吃素食。” “你的车在我家？” “嗯。” “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然后让司机过来把车开到你家去。” 楚悠愣了愣，“周董，你这样真的好么？” “追你就要有个追的态度。” 楚悠的心又可耻的荡漾了一下。 理智告诉她，需要跟周予缜保持距离；情感上，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这个人，享受他对她的好。 哪个女孩子没有做过被最好的男人追求、无限宠溺的梦？ 她也不例外。 也许再过几年，她变得成熟一些，她能抵御周予缜对她的好与体贴。 23岁，介于女孩的天真与成熟女人的过渡里阶段里，她还抗拒不了。 周予缜用余光观察着楚悠，“傻瓜，不用急着做决定。现在是我展示我的诚意的阶段，你过段时间再决定是不是要接受我。” 第14章 办张结婚证 楚悠突然问道：“周董，你以前追过人吗？” “你是第一个。” “你以前的女友们都是主动扑上来的？” “差不多。” “感觉爽吗？” “整天被一群蝴蝶围着，你认为呢？”周予缜反问道。 “不爽。” “我的感觉跟你差不多。” “所以你就放弃蝴蝶们，看上我这只苍蝇了？” 周予缜摇头失笑，“你还真能自贬。” “这叫认清自我。跟你的前女友们比，我必须是苍蝇级别的。”楚悠说完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周予缜放慢了车速，让她能睡得安稳一点。 ** 楚悠没想真的睡觉，只是想闭目养神。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周予缜正在为她解开安全带，如黑曜石的眼睛里仿佛藏匿了一个世界，深邃而惑人。 楚悠几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周予缜轻声道：“醒了？” 楚悠没有回答，目光定定地看着周予缜。 周予缜含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了下来。 楚小振看到楚悠的车时，就跑了出来，见周予缜抱着楚悠，担忧道：“姐姐受伤了？” 楚悠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睡迷糊了。” 周予缜将她放到沙发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先去洗漱。我让人把饭菜送过来，今晚就不出去吃了。” 楚悠勉强笑道：“谢谢周董，我和振作小同志又可以蹭吃蹭喝了。” 说完，楚悠就强打起精神，爬楼去洗澡了。 每次遇到孤寡老人的意外死亡，她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 她无法想象那些孤寡老人在死前会经历什么，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死亡、面对过往的人生经历，那种感觉该是多么的绝望。 坚持走完了一辈子，却没有能在死的时候安然无恙、有人陪伴的死去。 接触越多的死亡，她就越不知道该怎么打理自己的生活。 楚悠挑了居家服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冻得她打了好几个哆嗦之后，才把那些略显矫情的情绪赶走。 生活真不需要这么多有的没的感慨，如果有，那她一定是太闲了。 ** 楚悠洗好澡下楼时，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她看了一眼，发现周予缜很体贴地都点了素菜。 “谢谢周董，心领了。” “吃吧。” “嗯嗯。”楚悠给周予缜和楚小振各打了一碗野菌汤，“谢谢两位大小帅哥的迁就，以汤代酒，聊表谢意。” 说完，她笑眯眯地喝了几口汤。 楚小振也学着她的动作喝了，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看着楚悠。 楚悠打趣道：“宝贝，是不是突然发现你姐姐我美翻了？” “嗯。”楚小振很认真地回答道。 “周董，麻烦你来个中肯点的评价，不然我要飘飘然了。” “确实美。”周予缜说道。 “谢谢两位的捧场。”楚悠朝两人抱了抱拳，“要是能打赏点钱就更好了。” 周予缜直接把钱包给她。 楚悠笑眯眯地接了过来，“里面有多少钱啊？” “现金大概不到一万，钱包里只有一张零用钱的卡，没记错应该是一亿三千多万。” 楚悠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滚到地上，一脸仇富地看着周予缜，“能不说实话让小穷人嫉妒么？” 周予缜一脸无辜，“你说打赏点钱的。” “好吧，富人和穷鬼的打赏差距真是有如鸿沟。” …… 一顿饭在楚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度过了。 不知不觉三个人都吃撑了，坐在餐桌边消食。 楚小振躺在楚悠的腿上，楚悠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像在摸只宠物。 楚小振闷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没有为什么呀。” “你收留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楚悠偏头想了想，“应该是在想我的钱到底够不够再养一个人，能不能提供给你比流浪更好的生活。我现在也不确定我收留你的举动正不正确。” 楚小振紧张地转头看楚悠，怕楚悠说出什么让他害怕的话。 楚悠笑着捏了捏了他的脸，“我的意思不是不要你。你还太小，很多事不明白。周董会比较理解我的心情。” 周予缜接口道：“你姐姐担心你以后会因为她的职业受委屈或后悔。” “不会的。”楚小振连忙答道。 他虽然小，可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可怜他的人，像可怜小猫小狗一样；厌恶他的人，像厌恶老鼠一样。 没有人把他当一个人来看待。 那些厌恶、同情、虚假的眼神和脸，他都认得。 没有一个人像楚悠这样，对他好的时候经常顶着一脸不耐烦。 那样的不耐烦却不会让他害怕，反而让他更想亲近她。 她不是在施舍他，她也没有想把自己塑造成他的恩人的形象。 她就是一个姐姐。 不耐烦的时候就不耐烦，高兴的时候就笑眯眯的，就连她是扔睡衣到他头上时他都觉得那个动作很温暖。 周予缜看着楚小振小小的侧脸，不得不佩服楚悠的亲和力，能让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乞丐这么快就有归属感了 周予缜说道：“把你的户口本复印件给我一份，我让人处理小振的户口问题。” 楚悠斜眼睨他，“周董，你会不会顺手拿去干点别的事吧？” “办张结婚证。” 楚悠：“……” 真不能愉快的调戏帅哥了。 ** 周予缜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三天下午就有专人给她送新的户口本了。 户口本上销去了她爸的名字，就剩下她和楚小振的。 她妈妈和楚围的户口在另一套房子上，这是她爸生病的时候办理的，为了避免债务过重追债的人逼得太紧提前做些准备，给他们留最后的避风港。 家里的两本户口本上都没有她爸的名字了。 楚悠心里很不是滋味，把新的户口本给楚小振。 楚小振很珍惜地把崭新的户口本翻来覆去的看，怎么也看不够。 楚悠用单反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宝贝，麻烦给个正脸，好歹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楚小振抱着户口本眼眶泛红地看着镜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楚悠笑着按下快门，将这一幕定格。 第15章 周董，我想抱你大腿不松手 “哟，哪儿来的小野种？”一个尖锐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我还以为你多贞洁、干净，没想到你都有这么大个孩子了！” 楚悠放下相机，转身冷淡地看着一身痞子样的郝子强，“把嘴巴放干净点！” “你干的破事还怕人说？！就你这种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搞过的破鞋装什么装，陪老子睡一觉，老子爽了还能给你五十或一百块钱，你跟别人睡有人愿意给你吗？！”郝子强边说边色迷迷地盯着楚悠的脸看。 “放屁！”这一声是楚小振吼出来的。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愤怒地朝郝子强冲了过去，中途被楚悠挡住了。 楚悠把楚小振拉到身后，然后双手环胸、一脸倨傲地看着郝子强，“看来上次把你胳膊卸了还不能让你长记性！” “你还记得就好，今天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郝子强恼羞成怒，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想睡楚悠不成，反被楚悠收拾，让他恨楚悠恨得牙根痒痒的。 不玩死她，他就改姓！ 不过这么晦气的女人，他不屑于玩，找一帮人玩还差不多。 楚悠察觉到郝子强阴毒的目光，脸上很平静，心里却焦急不已。 因为十几个跟郝子强一样的小混混已经下车了，正朝她家走来。 楚悠淡声道：“郝子强，你在大白天弄这么大阵仗，是当警察眼瞎吗？要是今天弄出人命，你逃得了干系？” “谁说我要弄出人命了？你只要好好伺候我这十几个兄弟，以后有什么好处我们还能惦记一下你。要是你不乐意……”郝子强哼了一声，“今天就让你成为某片女主角！” “要是我未婚妻不愿意呢？片子女主角的人选是不是要换成你？”周予缜冷如寒冰的嗓音从店门外传来。 郝子强愤怒地扭头看出去，显然很不满有人打扰他玩死楚悠。 周予缜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视过那十几个小混混。 那些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面面相觑起来。 郝子强冷笑，“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否则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楚悠怜悯地看了一眼郝子强，不看新闻的下场真的很惨啊。 周予缜没理会郝子强的话，朝楚悠和楚小振的方向走去。 郝子强喊道：“给我上！” 十几个小混混彼此看了一眼，挥拳就冲上去。 楚悠见状，将楚小振抱到小房间里，又把房间反锁了，才拎了一根长木棍冲了出来。 看到外面的画面，楚悠傻眼了。 只有周予缜一个人站着打电话，其他人都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她也就耽误了一分钟，战局就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结束了。 楚悠扔了木棍，小心地走到周予缜面前，“周董，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你解决的。” 周予缜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再见之后，把流血的手递到楚悠面前，淡声道：“没有点战斗力，早活不到现在了。” 楚悠讶异地看着周予缜，握住他受伤的手，小声道：“除了手，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没。” 楚悠借着给周予缜包扎的时候，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手。 他的手跟普通的男人的手不一样，除了手形更好看、手指更修长之外，他手上几乎没有茧。 那是一双真正养尊处优的手。 楚悠想到这些天周予缜为她做的这些事，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周予缜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细白的发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不用一个月我就要嗷嗷地抱着你的大腿死活不松手了。” 周予缜笑着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然我该怀疑我的魅力了。” “周董，你们这些神级的人物都是怎么决定感情的？你以前跟女方分手都是基于什么情况分手？” “你的情况和她们不一样。” “她们是主动追你，你得到得太轻松。我目前是你第一个想追的人，我跟你过往的女朋友们的差别可能就在这里。如果我在你跟我求婚的时候，我就答应了。我在你心里跟那些人也一样了，对不对？” “你的分析很准确。不过，有件事我有必要澄清一下。我向你求婚不是一时冲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周家本家立族到现在也有几百年了，没有一代家主离过婚，每一任的家主的妻子都是少年夫妻，一直到老死，死后还会合葬。我是现任的周家家主，也不打算破坏周家这个传统。你还认为我的求婚突然吗？” 楚悠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周予缜，这次真是被震慑住了。 她的毕业论文写的是周家位于城郊的一套房子。 那套房子是周家一位祖先为妻子建造的别院。 当时她查过有关周家的资料，知道周家的家规，尤其是对周家家主一生只有一位妻子的规定影响尤其深刻，很符合她对“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幻想和期待。 同时，她也查过大量的野史、杂谈，发现周家的家主们基本都能保证这一点，并且与妻子感情也确实很好。 在封建社会时期，遇到家族灭顶之灾时，他们先是保父母、妻子，确保了父母、妻子安全后才会考虑儿女和自己的安全。 战争动乱时期也如此，遇事保父母、妻子，其他人都得靠后，霸道、强悍得让人颤抖。 大多数人，遇到困难时，会先保父母、儿女，妻子则留在身边或最后送走。 毕竟再怎么夫妻情深，妻子相较于父母、儿女而言，都是外人，身上没有同样的血液。 度过难关了，再娶一位妻子也不是不行。 但周家这个传统几百年都没变过。 这也是楚悠那天听到周予缜提出跟她结婚时，她会那么震惊。 因为她知道这背后的意义。 周予缜给出的婚姻，是从一开始到生命结束的婚姻，是超越承诺和法律的安全保障的婚姻。 这让她在震惊之余，又忍不住自己的得瑟之情。 她居然魅力大到让周予缜在见她不过几面，就决定给她一辈子的承诺。 有哪个女人能抵御得住。 周予缜感觉到有液体打在自己的手上，伸手要去碰楚悠的脸。 第16章 给你机会刷存在感 楚悠自己伸手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周予缜，眼睛通红，哽咽道：“周董，你让我觉得我这些年保持了一些好的品质都有了价值，让我觉得我曾经受的那些委屈因为有你的求婚都变成了那是对我的历练。” 周予缜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你很优秀，比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优秀，我被你吸引并不奇怪。你不需要忐忑不安，也不用自我怀疑。” 楚悠浑身颤抖地靠在周予缜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 心弦像绷到最极致时，突然松了下来，让她不知所措。 这是她从知道她爸患病之后到现在，她第一次感觉放松和安心。 但她又常常觉得她在做梦，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得到了周予缜这样的男人的宠爱与承诺？ 正在楚悠胡思乱想中，小房间内传来楚小振的声音。 楚悠才突然清醒现在这种场合太不合适谈情说爱了。 她连忙推开周予缜，打开门让楚小振出来。 楚小振围着楚悠转了好几圈，确定她没有受伤，才用力抱住楚悠，吼道：“姐姐，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 “乖，等你长大了，给你机会刷存在感。” 楚悠把楚小振抱起来，走到大厅。 外面已经聚集了几辆警车，周予缜正在跟一个局长模样的人交谈。 看局长那频频擦汗的表情，大致可以判断出两人所说的内容。 楚悠看着那些瑟瑟发抖、被警察押送上车的小混混和郝子强，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张亚威也自然看到她了，指挥警员押送闹事的人上车后，走了过来，“楚小姐，你好。” “张警官你好。” 张亚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我们警队批下来的孤寡老人丧葬费，钱不多，你拿着。” “给我？” “棺材的钱总要给你，劳务费就少一点，目前的制度是这样，还望楚小姐能理解。” “张警官客气了。”楚悠摸了摸信封，“张警官不会自己贴钱进去了吧？” “我那点月工资，月月光，有这心也没这能力。” “好吧好吧，谢谢张警官。” 张亚威笑道：“以后还得麻烦楚小姐跟我们合作。” “客气了。为了钱，我会很高兴参与的。” 张亚威哈哈笑了起来，往周予缜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予缜朝张亚威点了点头，动作自然地揽上楚悠的肩膀，看着几辆警车离开。 楚悠看着从头到尾都陷入昏迷的郝子强被送走，问道：“人没事吧？” “死不了，他犯的事不少，伤好后还要被追究刑事责任。”周予缜问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做过他亲戚的入殓师，知道我就一个人，以为好欺负就三番两次来骚扰，被我卸了胳膊后消停了一阵。没想到伤好了居然想置我于死地。”楚悠没法想象要是没有周予缜的出现，她今天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上次卸郝子强的胳膊不过是占了出其不备的便宜，她本身没有什么拳脚功夫。 就是摸人骨的时间长了，熟悉人体的骨架结构而已。 周予缜见她脸色苍白，说道：“别担心，这让局长多关注你这边的情况了。要是不放心，我让周伯和保镖过来。” “不用不用，别那么夸张。我想今天的事传出去了，也没有哪个眼瞎的混混敢再来找死了。” 周予缜点点头，“上车吧，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庆祝小振正式成为楚小振。” 楚悠让小振先上车，她关上家门后，对周予缜说道：“你手受伤了，我来开车。” 周予缜把车钥匙给她，很自觉地上了副驾的位置。 ** 楚悠按照导航一路开往城郊，见周予缜也没开口阻止，就继续开下去。 直到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楚悠眼睛亮亮地看向周予缜，“周董，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周予缜点点头。 楚悠立刻笑眯眯地把车拐上私人庄园的小路上。 那是通往私家别院的路。 楚悠毕业论文写的正是这家别院。 她没想到她居然可以进距离接触那个别院。 为了保护别院，院子里是不能进车的。 楚悠把车子停在单独设立的停车位上，两眼放光地高高的院墙。 就算只能看到一堵墙，她也能脑补一堆里面的建筑。 她曾经在书上、图纸上看过不下百次，也自己建过模型屋。 朱红大门从两边开启，走出一名管事模样的男人，“大少爷、楚小姐，饭菜茶点已经备好了，请。” 两人进入大门，先是有几株一看就很有年岁的树。 树苍劲有力，笔直高耸。 一个人家家里种的树、花草是能代表这家人或这个家庭的气运的。 周家的树自然也不例外。 周予缜让管事下去了，对楚悠说道：“打算先走走，还是吃饭？” 楚悠有些不好意思，“周董，我想先看看行吗？我没有想到我会有机会进来，我最想看观月楼。那栋楼是全榫卯结构的，我能不能近距离看看？” “观月楼在后院，离得比较远，你先看看周围。吃过午饭，你看多长时间都行。” “谢谢谢谢。”楚悠连忙点头如倒蒜。 她对全榫卯结构的古代建筑真的很有兴趣。 诸如天坛的祈年殿、赵州桥这类都是全榫卯的著名建筑，是中国古代建筑最大放异彩的优秀建筑之一。 当然还有其他很优秀的建筑架构方法。 她对全榫卯结构很感兴趣，所以更偏好这一类。 祈年殿和赵州桥她都有实地考察很多次，唯独周家的观月楼她只能远观和查大量的文献资料。 因为周家这样的人家根本不可能将自家的别院对外开放。 楚悠现在的心情无疑是小粉丝要见大神的激动与兴奋。 ** 楚悠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吃完午饭后，就一脸期待地看着周予缜，让他带她去看观月楼。 消食结束后，周予缜就带着她往后院走去。 周家别院，虽然算别院，但占地面积也上百亩了，跟个小公园一样，又比小公园精雅得多。 观月楼位于后院的西侧，一进后院就能看到它伫立在那里，古朴而典雅。 第17章 我会一直记得今天 楚悠跑过去站在观月楼的中轴线上，叫道：“啊，连中轴线都美哭。太美了太美了，那屋檐角的弧度、柱子的错落、屋顶的形状真是快马加鞭都赶不上。” 楚悠一边说一边用手量柱子的宽度，那娴熟的手法仿佛做过千百遍一样。 周予缜和楚小振慢悠悠地走在楚悠身后，看她兴奋激动得小脸儿都红了。 周予缜打开观月楼的门，“进去看看吧。” 楚悠感激地看了周予缜一眼，走了进去，满眼感叹。 ** 一整个下午，楚悠都在观月楼里上上下下的走着，走了几十遍都舍不得停下来，一边走一边吐糟她的毕业论文写得太烂了。 她的论文真没写出观月楼的百分之一的美。 真是太毁观月楼了。 楚小振还是个小孩子，再好的建筑在他眼里都只是一栋没有生命力的房子。 他很快就睡倒在一楼大厅，让他去后院的其他房间睡，他也不愿意，只愿意在楚悠身边不远处睡。 周予缜只好让人拿来了毯子和枕头，让他把睡得舒服一点。 他自己则拿了电脑在旁边处理公事。 楚悠一个下午都在观月楼内各种走动，直到把事无俱细地看完了，她才感觉到累，很不好意思地对周予缜说道：“周董，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你现在还在学建筑？” “没有，就是偶尔看看书而已，已经很难跟科班出身的人竞争了。”楚悠说道，“今天看了观月楼，给我好好上了一课，以后没有实际见过的东西，没碰过、摸过、用手丈量过真不能乱写、乱发表评论，等有一天真见到了，会打脸打得比较惨。” 周予缜笑道：“现在满意了？” 楚悠认真道：“谢谢周董，我会一直记得今天。” “嗯，去吃饭吧。今晚在别院里住。” “你不回去不要紧吗？”楚悠看了看他用受伤的手打字，应该是工作太忙了。 “没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楚悠有些感动地看着周予缜，“我帮你拿电脑。” 周予缜也很爽快地把电脑交给她，然后去叫醒还在睡着的楚小振。 ** 半夜。 楚悠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喂。” “悠悠，是妈妈。打扰你睡觉了？” 楚悠打开了床头灯，看了一眼床头小钟的时间，三点多。 她把一个哈欠忍了下去，问道：“妈，出什么事了？” “你大姨一家人来催债，现在坐在客厅不走，小围跟他们发生争执快打起来了。” “你别慌。大姨一家的钱我早还清了，你手机拿给大姨听，我来跟他们说。这事你夹在中间不好处理。”楚悠顿了顿说道：“妈，你以后还想和大姨他们有来往吗？如果还想有来往，我就委婉处理，就是以后他们还会去烦你和小围。要是下定决心不来往了，我就说得难听一点。” “那点感情早就毁得差不多了，你爸重病那几年他们的举动太让人寒心了，我心里早就看淡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把出去把手机交给大姨。”楚悠借着黄玉沫转交手机的时间让自己清醒一点，做好撕逼的准备。 电话那头很快就想起一个刻薄尖锐的女声，“找谁来都没用，赶紧把欠我的钱还了！” “欠钱？大姨，你说的是哪一笔钱，还字据吗？没字据单嘴里说可不管用啊。” “你爸快死的时候，我借给你们两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第二天我还了你四千。然后，又陆陆续续给了四次钱，每次都有字据。你说我欠你什么钱了？还想要脸就赶紧从我妈和我弟弟的房子里滚出去，要不别怪我客气！” “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楚悠冷笑了一声，“大姨，你应该已经听说郝子强和他那群地痞流氓的事了吧？咱们也别浪费口舌了，大家做事都有个度，关系还能维持下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是说出花来，也得还钱。” 楚悠知道谈崩了，“你试试看，要是再敢去打扰我妈和小围，我就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楚悠说完挂断了电话。 然后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号码，给张亚威打了个电话，“张警官，你好，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没关系，我在值班。有什么事吗？” “我妈和我弟弟那里有点事，可能会发生冲突。如果可以，想请你安排一两个人过去看看。” “是我这个辖区的吗？” “对。” “那你把详细地址给我，我等下跟同事出去巡逻顺便看看。” 楚悠报了一个详细地址，“有劳张警官了。” “别客气，这本来也是我所属辖区的事。你能简单跟我说说是什么事吗？” 楚悠把事情大致说了说。 张亚威说道：“这种事确实够糟心的，处理这事儿我和同事比你们在行。你放心吧。” 楚悠又道了一句谢谢之后，才挂了电话。 被这么一打岔，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楚悠几乎可以想到她妈那边现在多乱，但她再怎么着急也鞭长莫急。 况且，楚围也已经二十岁了，遇到问题和困难的时候也要学着去面对，而不是由她帮扛着。 思及此，楚悠靠在床头，拿过手机发现孙季雨有给她发过信息。 孙季雨：小样儿，明天来接机。敢不来，我抽死你！ 楚悠一脸懵逼地看着孙季雨给她发信息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 于是，迅速回了句，“登机了没有？” 孙季雨秒回：你又半夜干活了？ 楚悠：起来上厕所随意看了眼手机。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孙季雨：下午两点。 楚悠：知道了，明天打包个烧鸡过去接你。 孙季雨：还是你了解我。我好久没吃烧鸡了。 楚悠：小心胖死你。 孙季雨：胖死总比馋死强。对了，明天晚上有聚会，你也一起来。 楚悠：什么聚会？你们那群高知海龟的我就不参加了。 孙季雨：不是，是大学同学的。很多同学都在打听你，去露个脸也没什么吧。要是聚会气氛不喜欢，再走也不迟。 楚悠：你是不是已经放话出去了？ 孙季雨：必须的！ 楚悠：总有一天我会被你给卖了！ 楚悠发了个血腥的表情。 孙季雨：不说这个了，你跟周董进展怎么样了？闪婚了吗？ 楚悠：不！告！诉！你！ 孙季雨：还能不能做好盆友了？！ 楚悠：不能！ 孙季雨：啧啧啧，傲娇啥，要是周董知道你早八百年就被我给睡了，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楚悠：怎么说也是我睡了你？ 孙季雨回了个滚的表情。 楚悠：行了，不跟你贫了，我睡美容觉去。祝你飞机晚点！ 孙季雨：楚悠！我祝你失眠！ 第18章 你这是缺爱 翌日。 楚悠把楚小振送回家后，就开车去了她妈和楚围所住的地方。 大门虚掩着，楚悠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只见家里乱糟糟的，不少家具、摆设都被砸碎了。 楚悠看了一圈，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妈，小围。” 房间内，寂静无声，没有半点声响。 楚悠踩着那一地的杂物推开主卧室的门，隐约听到几声啜泣声。 楚悠听了片刻，叫道：“妈，是你在里面吗？” 里面的哭声停了一下，随后是黄玉沫的声音。 “悠悠……” “是我。妈，你出来吧，没事了。” 黄玉沫这才从洗手间里出来，眼睛红通通的，显然哭了很久。 楚悠走过去扶她，“外面是怎么回事？” “昨天那些人砸的。”黄玉沫说道。 “你和小围受伤没有？” “没有，警察来得很及时。” “那就好。你问清是哪位警察了吗？回头我去谢谢他们。” 黄玉沫一顿，“我当时太慌乱了，没有注意。” “我回头问问。” 黄玉沫点点头，眼眶又红了，“悠悠，为什么我们的日子这么难呢？你爸他要是还在，我们肯定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楚悠安抚性地拍了拍黄玉沫的背。 她妈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小女人，她爸是大了的事，她妈虽然心里别扭，但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对她爸的照顾依旧很细心，让她爸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出去工作，回家的时候就全然放松，与妻子、儿女享受天伦之乐。 她爸在世的时候一直宠着她妈妈，把她宠成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人。 就算是生病的那几年，她爸也没有在她妈面前流露出多少痛苦的神色，让她妈以为他病得并不重，被乐观地蒙在谷里。 直到她爸最后半个月在ICU病房里住着，她妈妈才知道她病得有多严重。 以至于她妈现在还不能接受她爸爸离开的事实。 楚悠也想让她妈过着以前的生活，家里的欠债都没跟她妈妈说。 多一个人知道也只是干着急，没有任何意义。 黄玉沫哭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悠悠，对不起，是妈妈太懦弱了。非但解决不了你的麻烦，还净给你添麻烦。” “妈，你别这么想。爸保护了你一辈子，现在爸不在你身边，由我和小围来做很正常。你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黄玉沫摇了摇头，“我不能成你们的负担。要是你爸还在，我厚着脸皮让他宠着，让他惯着我一身的臭毛病也好。他不在了，我得学着自己坚强，不能让你和小围担心。”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别勉强。不然爸在天上看到了非但不会开心，反而会责怪我和小围做不到位，怪我们不能好好照顾你。”楚悠说着拿纸巾给黄玉沫擦拭眼泪。 “昨天你大姨来家里闹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 “怎么了？” “我还没跟你爸结婚的时候，在家受尽了委屈。后来要嫁给你爸的时候，全家人都反对，嫌你爸工作晦气、没钱，他们想让我嫁给一个跛脚的老板。后来你爸找人借钱，比那个老板多给了三万块钱的彩礼钱，我娘家的人才同意了。结婚之后，你爸很疼我，什么重活累活都不让我做。有你和小围之后，他又教育你们对我好一点，别让我受委屈。我的生活可以说是遇到了你爸才变得幸福，才有人疼、有人爱。被你们宠久了，我都忘了我娘家人有多伤人、多残忍。” “妈……”楚悠有些心疼。 要是她爸还在，她妈根本不用经历这些，一直被她爸捧在手心里。 “我没事。我也才四十八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想从现在开始就成为你和小振的累赘，我也想活得有价值一点，把你爸的那一份也活下去。” “你想干点什么？” “我别的事也不拿手，针线活还可以，想去领一些刺绣、十字绣回来做。时间也相对自由，方便照顾你和小围。” “这个好。我回头帮你关注一下这方面。” “我自己来吧。我前几天见小区的阿姨在做，我改天见她就仔细问问。” “嗯嗯。” 老妈能看开比什么都重要，她不需要老妈真能给她创造多少财富和价值，她能够重新打起精神生活才是她所期待的。 ** 楚悠和她老妈收拾完乱成一团的家之后，就开车去了机场。 她到的时候，孙季雨乘坐的那班飞机正好降落。 等下半个小时后，终于在出站口看到戴了一副可以遮住大半张脸大墨镜的孙季雨。 孙季雨一身名牌，长发披散地身后，身材高挑而玲珑有致，是个回头率很高的女孩子。 平时一脸高冷，一笑就变成傻里傻气的傻妞一个。 孙季雨一见楚悠就摘下墨镜冲了过来，亲了楚悠一口，“宝贝儿，想死我了。” 楚悠翻了个白眼，“放开，我不想被人误会我是同性恋。” “啧，你连死人都不怕，还怕人误会。你矫不矫情？” “我乐意！”楚悠推开她，帮她提行李箱，“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出门这么经济环保了？你上次出国还是个拿了七个超大号行李箱的土豪啊。” “我懒得拿，都寄回来了。” “你确定在国内发展了？” “有什么不确定的。出国那几年锻炼够了，学习上的苦还能忍受。工作了就不想那么苦哈哈了，就算要吃苦也是工作上吃苦，生活上我就不打算再折腾了。” “离家进点也好。”楚悠看了看周围，“你没通知你家人？” “没。知道我把你看得多重要了吧？回来第一个通知的人就是你。” “谢谢大小姐看得起小的，太感动了太感动了。” 两人一路笑闹着到地下停机场。 孙季雨心有余悸地踢了踢面包车的轮胎，“它不会开到一半就散架了吧？” “那不会。怎么也得是直接爆炸啊。” “啧啧啧，少女，周董都把你调教成这样了？明明累成狗，还焕发出爱情的光芒。” “嫉妒吗羡慕吗恨吗？是不是突然觉得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感觉特别抓瞎，心里特别没底？孙季雨同志，你这是缺爱啊。” 第19章 都怪我太善良可爱 孙季雨一把抱住楚悠，“亲爱的，给我点爱吧。你丫的先是顾思奕，然后是周董。世界上的好男人都被你勾搭走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告诉你，以后我嫁不出去，责任全都在你！” “把你咸猪手放开。我可是有一堆男人追的人，跟你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楚悠，你别得瑟一次能死吗？” “不能！但我乐意刺激你。”楚悠边说边把孙季雨的行李箱塞到后备箱。 孙季雨绕着车子走了一圈，然后爬上副驾。 楚悠也上了车，发动车子。 孙季雨问道：“你和周董进展怎么样？上次你就说过一次他跟你求婚，后面就没听你再说过了，好奇死我了。” “目前相处得挺好的，先看看再说。你呢？你准备跟顾思奕怎么办？他应该也快回来了。” “听你说周董的事后，我陆续跟顾思奕聊过几次天，打探过他以后的规划。看样子他是没打算放弃你，也打算回来发展。悠悠，你要不要见见他，跟他说清楚？” 楚悠借着红绿灯的空当看向孙季雨，“你想不想让我见他？” 孙季雨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从朋友的角度上，我希望你们见见，把话说清楚。从暗恋者的角度上考虑，我又害怕你们两个见面，怕顾思奕对你越来越难以放手。” “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和顾思奕的缘份在几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别委屈了自己的感情。我和他的感情是感情，你对他的喜欢也是感情，没有贵贱、先后之分，别觉得你要追上他就对不起我。没有这种说法，知道吗？” “哎呀，我真应该在你和他热恋的时候横刀夺爱，都怪我太善良可爱。” 楚悠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开车回家。 ** 周氏集团。 周予缜笑看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带着儒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让人如沐春风，举手投足间让人很有好感。 周予缜问道：“思奕，这次回国还走吗？” “短期内不走了。”顾思奕笑道，笑容明朗而自信。 “那好。几年前就想跟你合作了，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学长，你能不能不埋汰我？就我这半桶水的技术，还敢在你面前得瑟？”顾思奕撇了撇嘴说道。 明明走出去也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学霸和校草，在周予缜面前就会自动变成小绵羊，乖得不可思议。 周予缜除了是南怀大学最出名的风云人物之外，还是顾思奕的大哥顾思鹏的同班同学。 他每天在学校听人各种夸周予缜，回到家又听到大哥各种喷周予缜，日子简直不要太酸爽。 周予缜在学生时代是那种天生会学习的学生，而且过目不忘，学习也不是特别上心，上课睁只眼闭只眼地睡大觉，考试却能甩别人一大截。 像个牲口一样，一骑绝尘。 连个蹄子都看不见，更别提项背了。 而他大哥从小到大都是学霸，遇上周予缜之后就成了该死的第二名。 每次考试都吭哧吭哧地复习，却每次都被远远甩下，恨周予缜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顾思鹏嘴里说恨周予缜恨得要命，却没事爱凑到周予缜身边讨嫌。 他还不单单是自己爱到周予缜面前耍贱，还爱带上自家小弟一起贱。 久而久之，顾思奕跟周予缜也熟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谨慎了？”周予缜笑道，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顾思奕，“你把这个拿回去看看。有兴趣的话可以拉个团队试试，要是有困难，我找优秀的前辈带你一段时间。” 顾思奕眼神亮了亮，“你这个项目不会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起步高一点，对你以后有好处。” 顾思奕感激地看着周予缜。 周予缜说道：“我听你大哥说，你回国发展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打算结婚了？” “我大哥怎么什么都爱说？” “他也是关心你。” “我是想娶她，但我已经失去她的消息几年了。她很可能已经结婚了。” “你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要是真喜欢就费点心思找找她。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我让人帮你找。” “谢谢学长，这件事我想自己做。当年是我的行为伤害了她，我想自己挽回。你在事业上给我帮助就够了，别感情生活也要你帮忙，说出去太丢人了。” 周予缜失笑道：“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学长，你先准备个大红包。我这辈子就爱她了，就结一次婚，你一定包个特大的红包给我。” “包个撑死你小子的。” 顾思奕哈哈大笑。 ** 楚悠在路上给孙季雨买了只大烤鸡，又买了一堆扬城的特产，才把她带到白事街。 一进白事街，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孙季雨就沉默了，紧张地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面。 孙季雨小声道：“宝贝儿，你晚上住这里不怕吗？” “还行，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你要是害怕，就别进去了。”楚悠说着放慢了车速。 有不少八字轻的人，是不适合来这些地方的，怕被吓。 孙季雨咽了咽口水，“你晚上都敢住这里，我白天来有什么好怕的。” “别逞强，怕了就说，没人会笑你。很多人都不爱来这种地方的。” “我不怕，就是看那些东西渗得慌。” 楚悠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她本人是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楚悠把车停在自家门前。 楚小振听到车子停下来的声音，立刻从里面开了门，跑出来抱住楚悠的腿，“姐姐，你回来了。” 楚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睡午觉了吗？” “睡了。” “真乖。这位姐姐是姐姐的好朋友，叫孙季雨。季雨，这是我家小弟，楚小振。” 楚小振看着孙季雨，扭头哼了一声。 孙季雨不解地看着楚悠，“我被鄙视了吗？” “你答对了。”楚悠说着，去帮孙季雨提行李下车。 楚小振在一旁用阴森森的小眼神看着孙季雨，很不满这个人居然游手好闲地让姐姐去照顾她。 她长手长脚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他姐姐很辛苦吗？ 第20章 没想过有一天会放开你 孙季雨斜睨了楚小振小朋友一眼，很贱地伸手油乎乎的手去掐他的小嫩脸，被楚小振嫌恶地躲开了。 楚悠把孙季雨的行李箱放到一楼大厅，无语地看着孙季雨，“大小姐，别在我面前欺负我家宝贝弟弟啊。好歹也等我上楼再向他伸手魔爪。” 孙季雨耸了耸肩，“欺负人也要欺负得光明正大，这是我做人的道德底限。” 楚悠无语地飞了她一个白眼，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你不打算先回家？” “我回来的事还没跟家里人说，准备在你这蹭吃蹭喝几天，把我要面试的作品重新整理一下再回去。” “你想住多久都行，重点是你能受得了。” “你都能住，我肯定没问题的。” “那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准备晚饭。” “好咧。” 楚悠带着孙季雨上楼。 她家的小楼一共有四层，一二楼是店面和她爸工作的地方，三四楼是住人。 楼顶还有个小花园和秋千，小楼后花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后院。 她家这种环境像个小别墅了。 要是这里不是白事街。 光是地皮都是千万起价，再加上小楼和后院，一千五百万应该是打不住的。 但这里的地皮不具有流动的价值。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扬城能有这样的居住环境，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也正因为这里的房子没人买，这栋小楼现在还在她手里，而不是在她爸爸重病的时候被她冲动卖了。 楚悠拿起手机要告诉周予缜这几天孙季雨在这边住，让他不用过来。 她刚打字打到一半，周予缜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周予缜：我要出国一周，你好好照顾自己。 楚悠手抖得差点把没打完的字发出去，最后险险地控制住了。 楚悠删掉那些字，回了一句，“一路顺风。” 周予缜：有什么想要的？我从国外给你带。 楚悠：你去哪个国家？ 周予缜：英国。 楚悠：帮我多拍点当地特色建筑的照片，辛苦周董。 周予缜：好。 楚悠忍不住把跟周予缜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就像听到周予缜在她耳边说那些话一般。 周予缜除了向她提出求婚那天，给她一种突如其然的感受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一个成熟男人对待感情、对待爱人的感受，让她心动之余又很有安全感。 这样的男人向她示爱，她还能撑多久呢？ ** 孙季雨洗完澡下楼，就看到餐厅里摆了一桌子菜。 孙季雨：“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手艺了？我就洗个澡，你一桌子菜就做好了？！” “叫的外卖。”楚悠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孙季雨的幻想，对楚小振说道：“小振，去叫萌萌姐姐过来吃饭。” 楚小振立刻扭身往外跑去。 “萌萌是谁？” “花圈店的店主。” “你的朋友也走惊悚路线吗？” “她就卖花圈、纸人、纸钱这类纸质用品，其他的她不参与。她那工作跟卖衣服、鞋子差不多，走惊悚路线的是我，晚上我给你说睡前故事，绝对比小说恐怖。” 孙季雨打了个寒颤，“你还是省省吧。” 李萌萌过来后，很自来熟地跟孙季雨坐到一起。 孙季雨把楚悠的朋友当成自己的，跟李萌萌说了很多国外的生活，还送了李萌萌一瓶还没开封的dior香水。 楚悠没去阻止孙季雨。 她那性子就那样，喜欢谁就恨不得掏心挖肺，就算刚认识也不影响她送礼物，还土豪得不在乎礼物的价值。 李萌萌也不白收礼物，把她自己做的手工袋子送给孙季雨。 友好的场面看得楚悠直翻白眼。 ** 吃完饭后，楚悠以为孙季雨还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提醒了她一句。 不料，孙季雨摇了摇头，“聚会在几天之后，我就逗逗你，看你敢不敢来而已。” “你可真闲。既然不用聚会，你就上楼休息吧。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跟你睡。” “行。赶紧去吧。” 孙季雨这才心满意足地上楼睡觉了。 李萌萌拿着香水去而复返，见孙季雨不在楼下，就小声地说道：“悠悠，我刚上网查了这瓶香水的价格，五千多呢。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送人礼物不考虑价格的，就是觉得适合你。你别纠结价格。” “五千多块人民币呢！”李萌萌惊呼。 看到价格的一刹那，她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她不缺这点钱。她送你五千多的香水，跟你送她你自己做的手工包的价值是一样的。” 李萌萌又纠结了一会儿，才高兴的收下。 她刚才喜欢这些奢侈品，她就是觉得太贵重了而已。 楚悠安抚完李萌萌之后，用平板看附近的寒假学前班，想给楚小振报个班适应一下学生生活，免得到时候适应不良。 楚小振在一楼没人之后，就歪倒在楚悠的怀里，软软地叫道：“姐姐。” 楚悠摸着他的头发，“宝贝，怎么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刚好遇上了，你也愿意跟着我。” “要是以后还有小乞丐像我这样，你还会收养吗？” 楚悠偏头想了想，“你把我给问住了。那时候要看我的精力和经济能力吧，养你对我而言难度不算大，你上学花费也不多。我完全能够承担。” 楚小振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悠。 楚悠也看着他，笑道：“别担心，无论什么时候姐姐都不会放下你。我决定收养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会放开你。” 楚小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楚悠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拍拍他的小屁屁，“上去洗澡睡觉了，明天带你去看学校。” 楚小振乖乖地坐了起来，一步一步地上楼了。 楚悠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就关上店门上楼去了。 ** 房间里，孙季雨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床上边躺尸边玩手机。 楚悠扔了一袋零食给她，孙季雨连忙蹦起来开吃，“谢谢亲爱的。” “你不是累吗？怎么还不睡？” “时差这只磨人的小妖精不让我睡。”孙季雨撕开零食袋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楚悠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第21章 楚怀警的工作日记 出来时，看到孙季雨正蹲在行李箱前翻东西。 孙季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楚悠看着那个盒子就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责怪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挥钱如土。你要是觉得钱烧手，给我也行啊，我穷得要死。” “嘿，本小姐忙毕业论文忙成狗不理，好特地去大英博物馆花十几万人民币给你买全榫卯建筑模型。你还敢嫌弃？楚悠悠同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 孙季雨眦着牙没好气地把盒子塞进楚悠的怀里，就爬床继续玩手机了。 楚悠无比珍惜地摸了摸盒子，又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塞进衣橱里。 孙季雨偷瞄楚悠的动作，笑得一脸猥琐。 楚悠无奈地看着孙季雨，“以后别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啊。” “放心吧，以后你跪着求我送，我也送不起了。我看了扬城的收入，一个月工资还不够我买两瓶香水。” “你家人也没指望你的工资能养活你。” “悠悠，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都这么大了还用家里的钱。” “谁说的。大部分人都这样，我家要是没出现变故，我应该也跟你一样。我爸以前说了，在我的学生时代不允许我去工作，他说毕业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在社会上打拼。学生时代就那么几年，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爸妈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 “你没跟他们聊你毕业之后的规划？” “这半年在学校忙死了，参加各种各样的竞赛、演讲，没有时间聊这些。” “现在聊也不晚，他们会给你不错的建议的。” “他们想让我进家里的公司，你也知道我家有做工程的子公司，但不想进去，不想一辈子在他们的羽翼底下。” 楚悠坐到孙季雨旁边，“我建议是先跟他们聊聊你的想法，聊完了再做新的打算。说实话，只要你的心态好，你在你家里的公司能提升得更快。只有自家的公司会愿意会花精力、价钱培养你，让你迅速成为这个行业的新秀，其他公司舍不得这么培养。” “你不觉得我这样一直在家人的羽翼下很不好吗？” “这种想法是谁灌输给你的？”楚悠不解道。 “身边的同学都这么说。” 楚悠叹了口气，“大小姐，你的同学、朋友里有几个人的家境能拼得过你的？你为什么要用他们的思维来思考？人脉、家世也是实力的一种。你有家世和人脉，你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会想花三五年的时间去别的公司待着，然后爬到你现在一进你家公司就能坐到的职位？你知道这些时间多可贵吗？足够让你建立第二职业了。你这么努力学建筑，就是拿来兜兜转转浪费时间的吗？” 孙季雨没想到楚悠会是这样的想法，“悠悠，你这种想法是谁教你的？” “有一半是我自己想的，有一半是跟周予缜聊天的时候感受出来的。你很聪明，我就不多废话了。你仔细想想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孙季雨点点头，“悠悠，你让我很惊讶。” “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地聊了很多彼此的生活，一直聊到嗓子都哑了，才不舍的睡了。 ** 接下来的几天，楚悠接了几个单子，都是病逝或寿命终了的。 事情少，钱给的也很厚道。 楚悠很满意。 工作之外的时间，楚悠就爱跟孙季雨窝在一起看她做毕业设计。 孙季雨在出国的三年学到的东西跟她在南怀大学受到的教育肯定是有很大差别的，难得有机会交流，拓宽她的眼界，她必须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因此，只要孙季雨不忙她的面试作品，她都在偷师。 孙季雨虽然接受了楚悠的建议回家里的公司就职，但还是准备了非常详细的作品名录按照正常的面试流程进去。 她在国外的三年学习付出的努力并不比任何人少，她不认为她的能力比不过同来应聘的人。 楚悠很欣赏孙季雨这一点。 孙季雨跟很多富二代不一样，她没有因为家里有钱而疏于努力，反而因为家里有钱，拥有了比普通人更多的条件学习和提升自己。 不得不说，她也因为孙季雨而更加努力。 有钱人都这么努力，她这个渣渣再不努力，以后真没地方混了。 孙季雨在楚悠这里待了一周，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楚悠也屁颠屁颠地把楚小振小童鞋踹进了学前班，看着空空如也的小楼，顿时觉得生活无限美好。 于是，让二楼从老爸的工作室看他留下的书和工作材料。 她这几年还是打算继续做大了，把她爸的衣钵传承下去。 她总觉得老爸身上藏了一些不让她知道的秘密。 就连老爸的病也很奇怪。 医院说是疑难病症，去了很多医院检查都查不出病因，开了很多昂贵的药，都没能缓解老爸的病情。 而老爸全程都很淡定，没有大病的人该有的萎靡不振或是郁郁寡欢。 只要他的身体允许，他都能跟她谈笑宴宴。 她之前还以为老爸是因为常年接触死人、面对死亡，对死亡看得很淡。 现在她突然不这么想了。 就算老爸看淡了生死，她、楚围和老妈没有看淡，他们还很害怕。 以老爸的细心体贴，不可能体会不到他们的担忧与害怕。 而他什么都没说，那么从容的面对死亡。 楚悠想到这里，静下心来，坐在老公的书桌前，仔细地翻阅着那几本笔记本。 “xx年xx月xx日，星期三，晴。今天接了一位自杀老人的入殓工作，老人是在家人面前割腕自杀的，全程平静。自杀的过程中仍与子女、儿媳笑语宴宴，直到浑身抽搐才被家人发现，家人翻开他腿上的毯子时，他的血已经流了满腿。” “xx年xx月xx日，星期五，雨。连续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扬河涨水，接到十几失足落水死者的家属打来电话，确定死者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时，我把大半的业务分给了其他大了。我尽量规避接大量年轻人的葬礼和入殓工作。那会让我感到害怕。死，并不可怕。它是一段旅程的结束，也是一段新旅程的开始。但我还是害怕看到年轻人的尸体，怕看到他们年轻的面孔上透着死气，会忍不住去想他们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最极端的死亡？” 第22章 我看上的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xx年xx月xx日，星期一，阴。家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先生，衣冠楚楚、气质也很好，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贵气。他没有说什么话，与我对视半晌，笑了笑说‘楚先生，我跟你有缘，请以后为我入殓好吗？’我很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平静地跟一个陌生人谈论身后事。那位先生继续说‘我观察你很久了，由你安排身后事，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他没有回答，只说他死的时候会让人来找我，然后就走了。” …… 楚悠看到这里似乎能猜到那个人是周老先生了。 她又看了看老爸记录下来的时间，是十二年前。 周老先生在十二年前就想到了死？ 或者说是预见了死亡。 假如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为什么没有进行自救，而是给自己预约了一位入殓师？ 楚悠正专注地想着，突然传来一声叮的响声，惊得她差点从位置上摔下去。 楚悠寒毛倒竖地僵在原地，仔细分辨着刚才那个声音。 紧接着，又一声响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楚悠放下笔记本，拉开窗帘看下去。 周予缜站在朝她挥了挥手。 楚悠猛地松了口气，“周董，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么？” “下来。” “好咧。” 楚悠把笔记本重新放回抽屉，蹦蹦跳跳的跑下楼。 随后，她发现自己的脚步过于欢脱，不太像话。 于是，矜持地小跑着下楼。 楚悠打开大门，“周董，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想给你一个惊喜。”周予缜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儿，弯弯的眉眼，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太惊喜了。”楚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周予缜看着她的小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楚悠听着他富有磁性而爽朗的笑声，脸顿时有些发烫。 正想找点什么话题时，下巴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抬了起来。 “这几天想我吗？” 楚悠坦然地直视周予缜，“有一点。” 她又不走矫情路线，周予缜这些天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男人光是出现在她面前，都够她荡漾好长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周予缜还是在追她。 “哪一点？” “大概是被你的脸和钱震慑了，久久回不过神。”楚悠笑道，脸更加烫了。 周予缜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楚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诱人，很惹人犯罪？” “知道，毕竟我是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 周予缜轻笑了几声，轻轻覆上她的唇，辗转吮吸了片刻就放开了，“我看上的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那是。周董，你眼光真好，世界上最有趣的美人被人发现了。” 周予缜闻言哈哈大笑。 楚悠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雅男人，心脏差点从胸口蹦了出来。 她是想厚着脸皮享受一下调戏极品帅哥的乐趣，但明显她高估了自己的脸皮厚度，才调戏了几句就破功了。 楚悠清咳了两声，“那什么，周董，你能不这么惹人犯罪吗？我虽然是个妹纸，但我也会脑补一堆YD的画面啊。” “那好好聊聊，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脑补了些什么。” “等我先补补身体，老这么流鼻血我这小身板受不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之后，周予缜把他在英国拍片的单反交给楚悠。 楚悠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周董，我能问问你父亲和我爸的关系吗？” 周予缜似乎并不意外楚悠的问题，“坦白说，我并不清楚。我父亲病发时，我在他身边，他只来得及告诉我你父亲的名字和住址就失去意识了。” “你以前没听他提起过？” “对于他的病情和身后他几乎没有提及，做为家人，我们也没想过他会在则满六十岁就离开。” “他的身体有病变吗？” “没有。家里有家庭医生，没有查出任何异常。他平时没有良好的作息和运动习惯，不像是个随时离开的人。” 楚悠听到这番话时，才猛地想起周予缜只是个刚失去父亲的人。 但她几乎看不到周予缜因为父亲的去世而伤心。 这么说也不对，在周家帮助处理丧事的时候，她是能真切感受到周予缜的悲伤的。 可周予缜在他父亲尸骨未寒，还在孝期里向她求婚，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怕被外人指指点点，说他不孝吗？ 周予缜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我们家没有这样的约束，丧事喜事同一天办的例子也有。你正好在那个时候出现，所以就在这种时候向你求婚了。” 楚悠摸了摸鼻子，疑惑道：“周董，你不觉得你父亲让你来找我父亲很奇怪吗？你之前没听过这件事，我也没听我爸提过。这件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周伯是陪在我爸身边最长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理应没有任何秘密，但他也没听说过这件事。” 楚悠斟酌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刚才在我爸的工作笔记本上看到了一段话，他们在十二年前曾经见过。但从我爸的描述中能确定，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你父亲当时跟我爸说以后他死了请我爸做他的入殓师，我爸很不解，就把这件事记录了下来。” 周予缜沉吟片刻，“方便让我看看吗？” “你等着。” 楚悠上楼把那本笔记本拿了下来，没有把写有“务必小心周家”的那本也抱下来。 她不知道老爸那时候知道了什么，会特地留下这么一句话。 既然周予缜来找她，并给了她一辈子的承诺。 她除了对那个承诺和周予缜动心之外，她也想知道老爸为什么会这样写。 与其她自己胡思乱想，不如把一些不算秘密的事跟周予缜说说，兴许周予缜能给她一些线索。 周予缜把那跟他父亲相关的那一张工作日志反复地看了几遍，又前后翻了几页，确定楚怀警只是照常记录，没有其他特殊意义。 第23章 一生一世一夫一妻 “你爸去世之前有提过这件事吗？” 楚悠摇了摇头，“我爸去世前重病了三年多，重病期间很少接工作了。他可能真的忘了。” “十二年前，我在国外留学。周氏集团还是我父亲在管理，他那个时候就安排自己的后事。” “你确定工作日志里说的人是你父亲吗？” “不然无法解释他在病发时能报出你爸的名字和你家的地址。你家这十二年内没有搬过家吗？” “白事街没有变过，除了房子重新盖了之外，门牌号、店招牌都没有变。” 周予缜把笔记本合上，“这件事我需要查查。” 楚悠点点头，“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把我爸的病例给你看。我觉得我爸的病症有点奇怪，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对你查这件事有帮助。” “你当时看我父亲的大体，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他的死状更像是心脏病方面的疾病。” 周予缜面色骤冷，“他的心脏没有问题。” 楚悠用手掩住嘴，“我到之前，有人碰过他的身体吗？” “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怎么说？” “心肌梗塞。”周予缜淡声道。 楚悠挠了挠头，说道：“你等我一下。” 语毕，楚悠就跑上楼拿出一本小的笔记本，翻到了周予缜父亲的那一页，“我做了详细的记录，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可以按照我记录的这些内容找专业的法医去推断他的真正死因。如果他什么病都没有，是不可能突然过世的。你们家有专业医生，要是有小问题家庭医生会提醒和开药，不会放任你父亲病到这个程度。” 周予缜垂眸将楚悠记录的情况一一看了下来，“你服务的每一个人都记录？” “有时候太累或是死者的死亡状态太常规了，我就没记。你父亲的情况让我觉得奇怪，所以我就记了。比如，我从周伯那里得知，你父亲在我到达的三个小时前过世的。但人在死后的六到十二个小时内，身体是僵硬的。过了十二个小时之后，会恢复柔软，再过十二个小时又会僵硬。可我为你父亲清理的时候，他的身体是柔软的，甚至心口还是温热的。” “温热的？你当时怎么不说？”周予缜的神情有几分严厉。 “这并不是他没死，只是体温没散尽。他的其他器官已经衰竭，身体也已经彻底僵硬了。你还记得当时我揭开被子是的异味吗？” 周予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除了生理性遗尿、体液的味道之外，还有死气。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产生那么浓的死气和尸味。” “你认为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在哪里？” “我不确定。我目前接触的死者类型太少了，没有办法判断，所以我才把那些特征详细的记录了下来。你觉得有必要可以找法医看看。” 周予缜翻了翻那本笔记本，发现除了他父亲的死亡特征，她还记录了不少其他人的，都很详细。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楚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周董，你给我展示了你的真诚，我想我也该提供我的真诚。我还没想好，但有一个条件很好的人追我，我又不讨厌，我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周予缜好笑地揉了揉她的短发，“你对以前的男友也这么直接吗？” “以前也没哪个男的上来就直接飞一句‘楚小姐，跟我结婚吧。’，别人都是潜移默化的表白啊。就周董你剑走偏锋好么？不过，感觉挺带感的。我也第一次这么直接哎。” “这样不好吗？” “感觉挺新鲜的。”楚悠嘿嘿笑道。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接受我了？” 楚悠眼神有些闪烁，“算是吧。但你别再亲我了，我现在还适应不了。” “好。先从牵手开始。” 楚悠眨了眨明亮的眼，“周董，我是不是特别会抱大腿？” “你是我见过最不会抱大腿的人，按其他人的节奏早跳上我的床了。” “哎呀，人家脸皮薄嘛。我这细皮嫩肉的脸皮啊，严重地阻碍了我成为周董夫人的大业啊。” 她那口气一唱三叹的，特别有喜感。 “你这么逗，你家人知道吗？”周予缜没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捏了捏她白净的小脸儿。 “知道啊。我的幽默感明显是天生的。”楚悠拍拍他的手，“别捏，容易长皱纹。” 周予缜含笑地收回手，说道：“你想想什么时候跟你妈妈说一声，我去拜访她。你一个人在白事街这边，她会担心。” “我老妈很担心我做了大了会嫁不出去。要是知道我不小心拐带了扬城最贵气、最有钱的男人，她一定觉得我走狗屎运了。” “你这个工作刚开始听确实吓人，但任何工作都有价值，没有那么吓人。” 楚悠想到周予缜说过他奶奶也是入殓师，问道：“你爷爷和奶奶当年结婚被人反对了吗？” “没有。他们那一代人经历过战争，对死没有那么忌讳。奶奶当年受邀来家里入殓爷爷婶婶的大体，那时候女入殓师比较少，看到奶奶为他婶婶入殓，爷爷很惊讶。” “跟你看到我一样吗？”楚悠听得两眼放光。 “差不多。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 楚悠闻言笑眯了眼，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周董，你的眼光真好。” 周予缜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爷爷后来出国留学，信奉自由恋爱，他又看不上女同学，千金小姐他又觉得太娇气，想来想去就选了奶奶。” “噗……这样也行？你家的人不疯吗？” “这件事闹了很久，谁都没拧过爷爷。后来索性睁只眼闭只眼了。” “爷爷一说，奶奶就答应了？” “奶奶那时候二十六岁了，都没人来问亲。爷爷去提亲的时候，她家人很排斥，怕奶奶嫁过去受委屈。爷爷说是娶她做正室时，奶奶的家人就答应了。原因是周家的本家的子孙，一生一世一夫一妻。” “为什么会有这个家训？旁家的人三妻四妾，你们本家一夫一妻不羡慕嫉妒恨吗？” 第24章 不说我坏话能死吗 “没什么可嫉妒的。周家从政从商，在结婚前都在名利场上转，并非不近女人，而女人的肉体也无非如此。反而有了这条家训，周家越走越好，名利场上也不会被迫逢场作戏。留在家里的妻子、儿女也不会担心丈夫会在外面作天作地，不会出现家庭纷争。家里安定，事业才能走得更好。不得不说，设立这条家训的祖先很通透，为后世子孙省了不少事。” 楚悠忙不迭地点头，发现大家族教育出来的人跟他们小市民家庭的人差距很大。 周予缜他们对婚姻的态度并非畏惧、忐忑，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经营他们的生活、感情。 遇到了欣赏的人，他们能直接表现出来。 而她这种小市民家庭培养出来的人则把婚姻当成了二次投胎，害怕选择不慎，会影响一生。 这种想法无关男女。 说穿了就是他们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承担变故的能力太弱。 因此，在结婚的时候就想找个综合实力最强的人一起承担压力。 至于爱情，反而是婚姻里的第二考虑。 ** 周末。 楚悠带着楚小振一起回她妈家。 她事先跟她妈提过小振的事情，给她妈打了个预防针。 对这事她心里有别的计划，她既然已经把小振留了下来，她妈和楚围迟早会知道，早点让他们三人培养感情也比较好。 她也看得出来，小振长期流浪，很没有安全感。 跟她住的这段时间，小振也只是跟她很亲近，孙季雨、李萌萌跟他玩，他并不搭理。 这个习惯虽然不能说是不好，但生活里多一些关心他的人比较好。 楚悠把车停在她家的停车位上，正好看到一个高瘦的大男孩儿提着两大袋东西要上楼。 楚悠摇下车窗，吼道：“楚小围同学，滚过来帮你姐扛东西。” 高瘦的男孩儿身体一顿，一脸愤怒地转过头，骂道：“楚悠，你不叫我楚小围会死吗？！” “不会死，但会不爽！” 楚围翻了个白眼，迈着杀气腾腾的步子走了过来。 那模样简直恨不得把手里的两个袋子全甩到楚悠的脸上。 楚悠仿佛习惯了楚围这副样子，一脸睥睨凡尘地看着他。 楚围把两袋东西扔进楚悠怀里，然后瞄了一眼副驾上的楚小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楚小振紧张地看着楚围，随时提防他出手。 楚围没理他，转到后备箱，看到里面那一堆东西，忍不住开骂了，“楚悠，你钱多烧得慌？买这么多东西，你就不怕被撑死？！” “能不一天到晚咒你姐死吗？我厨艺不行，还不准我偶尔回家大吃大喝一顿？少废话，赶紧搬。” 楚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在心里掐死楚悠好几百回了。 楚悠一脸笑眯眯，一点没被楚围的情绪影响。 把两个袋子提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牵着楚小振，缓步上楼。 楚围一脸别扭地看着楚悠的背影。 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女人敢这么臭不要脸地命令他，他都怀疑她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去折腾她男朋友。 不知道那男人会不会想掐互她或果断踹了她。 楚围想着，抱着两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吃的东西上楼。 黄玉沫看着戴着毛线帽子，穿着一套小卫衣、小手套、小鞋子的楚小振，露出慈爱的笑容，“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振。”楚小振怯怯地说道。 “名字真好听。”黄玉沫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赶紧进来，阿姨已经给你准备了好多吃的。” 黄玉沫说完很别扭地说道：“你叫楚悠姐姐，姐姐叫我妈妈，你叫阿姨也不合适。以后你跟姐姐一起叫我妈妈好吗？以后经常过来这边住，熟悉了之后就在这边生活。你姐姐太马虎了，除了工作其他事都大手大脚的，由她照顾你我还真不放心。” 楚小振闻言用力地抱住楚悠的腿，像是害怕楚悠要把他放在这里。 楚悠笑道：“等你习惯了再说，爱住哪里随便你。” 楚小振这才松了口气。 楚围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恶声恶气地说道：“楚悠，别挡路。” “叫声姐姐我就给你让。” “信不信我把你这堆吃全扔下去。” “不信！” 楚围：“……” 黄玉沫笑道：“受不了你们两个，你们继续贫嘴。我去厨房看看汤熬好了没有。” 楚悠这才笑兮兮地让出一条路，让楚围进来。 还没到吃饭时间，楚悠带着楚小振进她的房间转了一圈，“宝贝，这是姐姐的房间。以后我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你的时候，会送你到这边住。你不用担心我是不想要你或是把你当累赘了才送你来这边，你现在还小，有机会有个家比什么都重要。我相信妈妈和楚围哥哥会给你营造不错的环境。” 楚小振一声不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住这里？” “我的工作时间太乱了，住这边影响他们的作息。白事街那边交通方便，去哪里都近。” “他们是不是不喜欢你的工作？” 楚悠哑然，没想到小家伙这么敏感。 “算是吧。他们担心我因为这个工作不好嫁人，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 “你有大哥哥。” “是啊。所以婚事不用担心了呀。”楚悠捏了捏他的小脸儿，“你跟楚围哥哥多多接触，他就是嘴毒，没其他的毛病。” “楚悠，不说我坏话能死吗？”楚围楚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楚悠斜眼睨他，“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楚小围同志，带小振去你房间看看，让他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 楚围恶狠狠地瞪了楚悠一眼，还是走过来提溜起楚小振的衣领，把他拧到旁边的房间去。 楚悠则溜哒去了厨房，从身后抱住黄玉沫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黄玉沫被吓了一跳，随后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出去等着，这里油烟大。” “老妈你都能受得了，我也没问题的。” 黄玉沫把抽油烟机调小了一点，叹气道：“悠悠，妈妈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之前妈妈和小围的行为伤害了你，对不对？” “啊？为什么这么说？” 第25章 你只是二百五而已 “你爸过世后，我没有办法走出来，对你接手他的工作也不理解。在你最难的时候，作为妈妈我非但没能理解你，还伤害你，妈妈觉得很抱歉。你这段时间不爱回家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楚悠笑道：“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可能是接了一些刺绣的活，有事情做了，心里静下来了。我跟小围聊过这件事，小围说他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学校里也有勤工俭学，攒了一些钱，要一起还债。我没想到你爸不在后，你和小围都有能力撑一个家。作为你们的妈妈，我真是太没用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老爸宠了你这么多年，不能他一不在就让你受委屈。我和小围还年轻，现在多吃点苦对以后也有好处。” “嗯。家里的债我们一起还，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还完债，我们再努力挣钱让你出国留学。” “艾玛，老妈，你想得真多。留学的事就让小围去吧，我的英语早交给老师了，还是别折腾我了。” “你和小围一起去。”黄玉沫很坚持。 楚悠受不了地转头对客厅的楚围吼，“小围弟弟，有你这么坑你姐的吗？你在我不在家的时候给老妈灌输了什么思想？” 楚围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我不是让我出国吗？我怎么能让你好过！” 楚悠：“……” 她还能不能愉快欺负她弟了？ ……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这还是她爸过世后，他们一起吃过的气氛最好的饭。 她妈和楚围从来就不是不讲理、性格孤僻的人，他们只要反应过来，不会让她一个人扛着家里的债。 饭后，黄玉沫问道：“悠悠，你说说看我们还欠了多少钱？” “欠的是三百六十三万，但咱们还钱的时候要多给点，把人家的利息也算进去。别让亲戚、朋友们白借了。” 黄玉沫很赞同，“你这么想很对。人家肯帮忙是情份，不是本份。三百六十三万，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不能让你和小围大好的时间都被这笔债压着。你们最好的时间就这么几年，二十几岁跟三十、四十岁不一样，过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妈，你想太多了。欠的钱该还要还，该生活也得好好生活，我也没耽误我的小日子。忘了跟你们说，最近有不错的男人在追我，我准备先处处看。” 黄玉沫和楚围闻言同时抬头看她。 楚围：“他知道你的工作吗？” “知道。他父亲的丧事是我主持的。” 黄玉沫：“他人怎么样？脾气好吗？” “人不错，脾气也好，主要是对我和小振都挺好的。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相处起来也挺自在的，他也很尊重我。所以跟你们说一声。” “那好那好。”黄玉沫拍了拍胸口，“什么时候把他带回家一起吃个饭？” “这个不好说。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还不长，现在就见家人有点快。” “说的也是。有相片吗？” 楚悠抓耳搔腮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有。” 楚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心虚干嘛？是不是骗我们？” 楚悠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把手机拿过来翻了一圈，找了一张周予缜和楚小振的照片。 那是在观月楼她抓拍的。 周予缜正好抬头看镜头，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 黄玉沫与楚围看着照片，久久说不出话来。 楚悠要是只给他们看周予缜的照片，他们怎么的也不会相信。 但周予缜旁边是正在睡觉的楚小振，他们不信也得信。 楚围放下手机，“楚悠同志，你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周予缜？” “他就是。” “他在追你？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周氏集团董事长兼总部总裁，他为什么追你？” “你问的问题我也问过他，他给我回答挺真诚的。” 黄玉沫：“他条件这么好，真的是认真的吗？” “目前看起来他是认真的，我跟你们说也是因为我能确定这一点后才说的。” 楚围脸色阴晴不定，“我不相信。周予缜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选择你？你是挺漂亮的，但没到特别漂亮，让人一看就想追的地步。你说你为周予缜他爸主持葬礼，周家这样的人家为什么会让一个刚做入殓师还没满一年的人主持这么重要的葬礼？楚悠同志，虽然我很想为你感到高兴，但周予缜这样的男人选择你，我还是不相信。” 楚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姐也不傻，你考虑的问题我都考虑过。考虑之后的结果是，我要试试。” “以后失恋、失婚了别找我哭。” “失恋、失婚有什么好哭的。”楚悠撇了撇嘴，“其实你们可以担心我失恋，失婚好像不用担心。周家本家的子孙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妻子，换句话说就是嫁给周予缜基本不用担心离婚这种事。” 楚围脸色没有半点好转，“他跟你求婚了？” “嗯。” “你答应了？” “还没有。” “你要想谈恋爱我不拦着你，要结婚的话你得慎重。” “我又不傻，” 楚围以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楚悠，“你不傻，你只是二百五而已。” 楚悠飞了个犀利的眼神给他。 为什么都是弟弟，差距就这么大呢？ 楚小振这么萌，楚围就这么讨厌，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黄玉沫问一直没哼声的楚小振，“宝贝，你喜欢周予缜吗？” “喜欢。” “他对姐姐好吗？” “好。” 楚围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妈，你问一个小孩子这种事有用吗？” 黄玉沫：“小孩子有时候看得比我们都准。他们想得少，反而更能知道谁真的爱他、喜欢他。” 楚围站起来去阳台吹冷风去了，懒得理这堆不理智的人。 他以前还觉得楚悠这货脑子挺灵光的，一遇到爱情就傻成神经病。 楚围正愤愤不平地想着，脸上突然一冰，把他冻了个哆嗦。 楚悠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楚围恶狠狠地骂道：“傻逼！” “你最聪明行了吧。”楚悠把那罐冰牛奶收回来，放到阳台的小矮几上。 第26章 你真想跟周予缜谈恋爱？ 她则坐到了楚围对面，说道：“知道你担心我，我有分寸。” “你真想跟周予缜谈恋爱？” “我挺喜欢他的。与其自己想一堆有的没的，不如好好谈一场恋爱暖洋。修成正果和半路散了，各占一半的比例，我为什么要因为百分之五十的失败让自己拥有一段不错的感情的机会。”楚悠看着窗外的风主，“要是周予缜不提出来要跟我交往和结婚，我肯定不会胡思知想，也不会没自知之明到要跟他有点什么。但现在是他主动，我在跟他相处过后，也觉得可以走走看，我就想试试。楚小围，你想想要是有一天一个白富美跟你求婚，你又不讨厌她，你会因为你们之间差距太大而直接放弃吗？” “我和你不一样。男人就算失恋、失婚影响也不大，你不一样。你心重，一个顾思奕就让你几年走不出来。要是再来个周予缜，你这辈子最好的时光都浪费在这些事上了。” “我忘不了顾思奕的原因很多。那时候咱们家太乱了，跟顾思奕的那一段是我在那时候唯一一点好的寄托，但没多久顾思奕也走了。现在我能比较理智的面对感情，周予缜也是个认真对待感情的人，我想我和他在一起，比和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男人好很多。” 楚围没有说话，“他真不在意你的工作吗？” “他奶奶也是一名入殓师，嫁给他爷爷后也都还做入殓的工作。他家对入殓师的接受态度应该比其他人家的态度高。我理解你和老妈的担忧，认为两家的贫富差距太大，以后会受委屈。但婚姻这种事谁能说得准，谁能保证以后都不受委屈。虽然我从来没觉得入殓师和其他的工作没什么不一样，但你们都认为这个职业不好嫁，那可能真的不好嫁吧。” “老姐，也许你说得对。周家和周予缜都是豪门圈的异类，他们做很多事都不奇怪。” 楚悠笑了笑，“别担心，我能处理好的。” 楚围脸色好看了一点，“我要是你哥就好了，我当入殓师，你可以继续学你的建筑。” “我们谁当入殓师都一样，对方要嫌弃照样能嫌弃得要死。说白了，还是遇到看得比较开的人家。” 楚围嗯了一声，像没骨头一样靠到楚悠肩上，一边靠还一边不满，“你长这么高干什么，男的稍微一偏头就能靠到你肩膀了。” “我去，楚围，你是不是找骂？！我一米六九的身高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让你靠我了吗？滚滚滚，占了便宜还卖乖，最烦你们这群人了。” “有个人靠着你就不错了。你这几年没男朋友绝对是你的身高惹的祸，就你这种身高穿上高跟鞋有几个男人能压制得住。楚悠，你就是个活该一辈子不能穿高跟鞋的货。” “所以我找了个一米八八的男朋友啊。羡慕吧嫉妒吧恨吧？楚小围，让我看看你那双嫉妒得通红的小眼睛。” “嫉妒个屁！” “你这么多年没一个女的看上你，肯定是你嘴毒、脾气臭。少年，你做好这辈子都单身的准备吧，就你这样的大概只有瞎了眼的女人能看上了！” “一天不人身攻击我你是不是不活得不美丽多彩了？” “是啊。” 楚围：“……” 黄玉沫含笑听着两个孩子在阳台上斗嘴，脸上的笑容很满足。 她握住楚小振软软的小手，“宝贝，以后你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了。妈妈、姐姐和哥哥虽然不能给你提供多好的物质条件，但我们有什么你就有什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楚小振点点头，眼睛黑黑亮亮的很是讨人喜欢。 黄玉沫抱了抱他。 楚小振的身世楚悠没跟她说过，但她了解楚悠的性子，这孩子的处境一定很艰难。 他们家再怎么艰难也是大人间的艰难，多个孩子对他们而言也真不算什么大事。 ** 这次回家让楚悠的心情好了很多，与老妈和楚围那隐约的隔阂也散去了，回到了老爸还在世时的那样。 楚悠在书房里找了一些老爸当年收藏的书，带回白事街。 老爸的藏书基本都是跟入殓、风水、八卦学相关的，这些书不少都是接近文言文的文体，对于她这种偏理科的人而言难度有点大。 常常是她认识那些字，那些字不认识她，看得非常费劲，但又不能不看。 干一行爱一行，是基本的职业道德，她再混也不能在工作上面混。 楚悠一边看一边在网上查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的读音和意思，看得的进度很慢。 尽管如此，楚悠还是坚持看，看了一个上午才看了三十几页，速度慢得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看书。 楚悠伸了个懒腰，要把书合上，放回书架。 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书没拿稳，重重地摔在地毯上。 楚悠哀嚎了一声，蹲下去捡书，希望别摔坏了。 捡起来的时候，一张纸从书里掉了出来。 她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知道那是她的生辰八字。 老爸精通玄学，算命、批字都不成问题。 在她印象里，老爸并不爱给她和楚围算命。 用他的话来说是命越算越薄，算命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支持他们算命，也不帮他们算。 没想到，老爸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居然算了。 楚悠把折叠起来的约打开，只见上面写道：“此为男人命格，却误生为女。女生男命，可大富大贵，亦可受困于此，一生颇为顺遂，大坎甚多，均能逢凶化吉。钱财无虞，贵人有之……” 接下来似乎还有一些字，似乎是在另一张纸上。 楚悠坐到地毯上，把那本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也没看到另一张纸。 从老爸前部分的批语，她的命似乎还挺好的。 不愁钱、遇到事情也都能逢凶化吉。 虽然现在她缺钱，但只要努力工作，还是能把钱还上的。 但剩下的那部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啊。 楚悠撇了撇嘴把那张纸重新折好放进那本书里。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孙季雨的。 第27章 找周董约会去 孙季雨吼道：“宝贝，出门了没有？” “出什么门？” “敢情你全忘了啊。今天同学聚会，你赶紧收拾收拾，我等下开车过去接你。行了，先不说了，我把你拉到同学群里。” “大小姐，你不怕顾思奕从同学那里打听到我的消息？” “你不说我都忘了。要是你出现，顾思奕肯定闭着眼睛冲过去了。” “没那么夸张。你不用来接我了，我收拾一下等下打车过去。” “行，我等下给你发详细地址。” “嗯。” ** 孙季雨在顾思奕走过来之前挂断了电话。 顾思奕露出斯文好看的笑容，揶揄道：“跟谁打电话，眉毛都快从脸上飞出去了。” “南怀大学的同学，大家约在今晚聚会。学长，你要不要凑个热闹？” “你跟他们还有联系？” “平时都在微信和QQ上聊，见面的机会比较少。”孙季雨看着顾思奕，“你回来后去找过悠悠吗？” 顾思奕面色一僵，摇了摇头。 “你要是心里还有她，就去找她。要是已经放下她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学长，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之前因为悠悠的原因，我没说过这些话。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不愿意破坏你对悠悠的感情。现在我们都开始工作了，以后你的身边会有新的女人出现，我不想被那些女人捷足先登。所以，学长，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如果你放下的悠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孙季雨说完，脸上烧得慌。 这种话她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很忐忑。 尼玛，她有种被悠悠忽悠了的感觉。 顾思奕喝水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孙季雨说完后，索性把脸皮都扔出去了，大胆地抬头看着顾思奕。 顾思奕几乎要被孙季雨灼灼的目光烫到了，转开了视线，“我心里还有悠悠，不想让你受委屈。” “我没说不让你记着悠悠。悠悠是个很好的人，你要是能跟她修成正果，我一定会祝福你们。但悠悠她已经消失几年了，你难道要一直等她下去吗？” “是我当时的行为伤害了她，这几年的痛苦都是我该承受的，但你不应该跟我这么耗着。季雨，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不值得你这样。” “说白了你还是一心想着悠悠。”孙季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顾思奕，还是该嫉妒楚悠，“你想怎么找她？找到她之后呢？你的家人会接受她吗？” “我现在只想找到她。”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出现在你面前？按理说她想找你并不难，你这几年没有换手机号码，也跟南怀大学的同学和老师保持关系，她只要问一句就能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可她没有这么做。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孙季雨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生硬道：“也许你说的对。” 顾思奕见状说道：“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会克制我的情绪，不让你被影响。” “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建议，悠悠的父亲是入殓师的事情你先做好足够的准备，做好你家人的工作。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连前路都不愿为她扫清，你是想让她回来跟你一起承担这些难题吗？” 顾思奕眸色微沉，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沉默不语地拨弄着手里的咖啡勺。 孙季雨也沉默不语了。 ** 楚悠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穿了套米黄色的卫衣和白色高邦鞋就准备出门。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学霸都不会化妆。 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学霸想打扮起来，分分钟能吊打那一群学渣的妹纸。 何况楚悠还是学建筑设计的，美术功底不比专业学美术的差。 化个妥帖的妆容也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她平常很少化，经常是擦个素颜霜提亮气色，有黑眼黑的时候擦点遮瑕粉霜就解决了。 但出席久违的同学聚会，她还是想把自己打理得稍微人模狗样一点。 楚悠正要出门，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楚悠推开窗探出脑袋看出去，只见孙季雨一脸不悦地从车上下来了。 楚悠：“姑奶奶，不是说我自己打车过去吗？” “下来开门！”孙季雨吼了一声。 “等着。”楚悠觉得孙季雨的情绪好像不对劲，连忙扔了遮瑕盘跑下楼。 孙季雨进来后，毫无形象地坐倒在沙发上。 楚悠伸手戳了戳她，“你这什么情况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谁惹你了？” “顾思奕！” “他还坚持找我？” 孙季雨瞪着楚悠，“楚悠，我嫉妒死你了。为什么你能霸占顾思奕的心这么多年呢？我哪里不如你了？” “那是顾思奕眼瞎，你哪里都比我好，比我优秀，是他不会看人。乖啊，别伤心了。”楚悠拍着孙季雨的背，慢悠悠地说道。 “滚，你个被一群男人追的女人怎么会理解我们的悲伤。” 楚悠听得一脸黑线，“少女，你摸摸你的良心算算到底是追我的人多还是追你的人多！” “我不管！” “好吧。你漂亮你说得都对。”楚悠从一楼的小房间里拿了一张毯子盖到孙季雨的身上，“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打算去参加聚会了。” “你别跟我说你想去？” “我没什么感觉，去或不去都一样。” 孙季雨睁开眼瞄了楚悠一眼，“你真不想见他们？” “没有特别想见的人。”楚悠淡声道。 孙季雨觉得不对劲，“悠悠，我出国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不像你的性格。” “没发生什么事。”楚悠转移话题道：“你真不打算去？” “不去了。” “那我找周董约会去。” “卧糟，楚悠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刚被顾思奕伤透心，你转头就要去约会！” “我让你给他灌一碗药强上了他，你又不愿意。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你去死！” “不去。”楚悠坐到对面，用微信跟周予缜聊天去了，把孙季雨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直到孙季雨掀开毯子要君子动手不动口时，楚悠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临走时，还扔下一句话，“下午五点帮我去接小振振。” 孙季雨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坐起来去隔壁找李萌萌聊天去了。 第28章 我不是在做梦吧 楚悠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积雪。 她倒没真的跟周予缜约会或聊天，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跑路。 孙季雨和顾思奕的事她不想掺和，她和顾思奕是有一段好时光，但再好的时光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顾思奕当年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那个时候失恋、老爸重病、放弃出国，三重打击一起，几乎算是她走过的日子中最难熬的一段。 现在虽然熬过了那段时光，但她也确实不想再见顾思奕。 见面又能怎样？ 他们的那段时光过了也就过了，再见面顾思奕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她回一句“没关系”之外，还能说什么。 她有什么权力要求顾思奕陪她一起面对那时的痛苦？ 顾思奕选择离开并没有错。 她挠心搔肺、痛得死去活来，到最后也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她又不是一头牛，说调头就能调头，说忘记就忘记。 顾思奕说一句想她、爱她，她就屁颠屁颠冲上去？ 楚悠搓了搓冻得僵硬的脸，挑了街边的椅子坐下，抬头瞪着灰蒙蒙的天空。 突然，她的视线内出现了周予缜的脸。 楚悠眨了眨眼，周予缜依旧还在眼前。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我不是在做梦吧？” “据我所知，没有。”周予缜坐到她旁边，“你今天这么有空？居然有时间溜马路、赏雪。” 楚悠偏过头，眯眼看着近在咫尺地周予缜，发现他的睫毛居然比她的还长。 细节都这么好看，太没天理了。 “周董，我今天有点矫情。” “嗯？”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觉得有点心塞。” “说说看。” “就是想起初恋男友了。”楚悠说完发现自己太实诚了，又补充道：“我和他认识和相处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分开了两年多三年。” “他骚扰你了？” “没有。” “你们因为什么分开的？” “大概是我爸的工作吧。他听到之后，就跟我疏远了，我感受到的是这些。” “那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再想他。” “我也这么觉得。周董，你跟你前女友是怎么分开的？她怎么能舍得把你这样的男朋友放开呢。以后她再找男朋友怎么也得有心里落差吧，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周予缜啊。” “于是我们今天的话题是眼瞎的前男女朋友系列？” 楚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能说有他们的放手才有我们的现在啊。” 楚悠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啊，换个角度想问题感觉真舒服。周董，你那求婚还有效吗？我有点上心了哎。” “永远有效。” “那我放心了。”楚悠笑眯了眼，“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周予缜好整以暇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阴沉天空下的白净、灵动的小女人，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爸重病的时候为了给他治病，我欠下不少债。这些债务是婚前欠下来的，就算我们结婚之后也还是我的责任，我不能用你的钱还。” 周予缜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宝贝，婚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不用分你的我的，我的钱、房子、基金、股票、公司都有你的一半。” “我是很想这么臭不要脸地分你的钱啦，但我受到的教育没有这么蛮干的。” “岳父岳母结婚后，他们的财产共用吗？” “这个不清楚哎，我没问过我妈。” 周予缜扑哧笑了，对于这个活宝一样的女人，他真是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楚悠摸了摸鼻子，被周予缜的笑声闹了个大红脸。 周予缜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楚悠挣扎了一下，大街上搂搂抱抱的，不像她这么含蓄又低调的萌妹纸能干出来的事啊。 周予缜用了一个不会弄疼她，又不让她轻易挣脱的力道钳制住她，说道：“如果我没有经济能力偿还你的债务或我本身身上背着巨额债务，我会按照你的方式处理这件事。目前我有偿还的能力，你又是我的未婚妻，解决你的后顾之忧，是我应该做的事。悠悠，我说得这么直接，你能明白吗？” 楚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么一来，我在我们这段关系里占了很多便宜，你好像就娶了个工作不怎么讨喜、还要债务的女人。周董，怎么听都是你比较吃亏啊。” “按照你这种思维，我娶谁不吃亏？扬城有家世比我更好的人吗？”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周予缜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既然都谈得这么深入了，今晚请未来的岳母和小舅子吃个饭。” “啊？” 话题有必要转得这么快吗？ “总得让岳母见见我，然后再让你婆婆上门提亲吧。” “也对。我等下给我老妈打电话，让她准备饭菜。”楚悠晕乎乎地答道。 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矫情地压个马路都能变成带着周予缜见老妈谈婚事了。 周予缜放开她，拉开副驾的车门，“先上车，别在外面冻坏了。” 楚悠坐进车内。 周予缜为她关上车门后，也转身上了车。 不远处，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楚悠疑惑地看了过去，“不会出车祸了吧？” 周予缜朝刹车声响起的方向看去，“没有人跑动，不是车祸。” 说着便发动了车子，驶进拥挤的车流里。 马路对面，顾思奕跳下车，急切地盯着眼前的车流。 车流如织，人影幢幢，却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顾思奕难受地捂住胸口。 刚才那种感觉那么真切，仿佛楚悠就在不远处，他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她。 他究竟还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找到楚悠，还要多久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顾思奕茫然地站在那里，第一次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 ** 楚悠提前跟老妈打了声招呼，老妈坚持在家里准备饭菜，不去酒店。 周予缜没有异议，提前把车开到楚悠家所在的小区里。 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正在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聊天，看到周予缜的车都住把目光投过去，想看看是哪家的人有这样的豪车。 黄玉沫接完电话就紧张兮兮地下楼等着准女婿。 第29章 人贱自有天收 车子停到她面前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楚悠下车后，她才意识到这是准女婿的车，一脸激动地看向周予缜。 周予缜笑道：“伯母，您好。我是周予缜，很抱歉现在才来拜访您。” “周先生太客气了。” 周予缜转到后备箱搬了几样礼品下来，他的后备箱常年有合作伙伴或其他人送的礼物，随便挑一件出来就很拿得出手。 黄玉沫见状连忙道：“人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周予缜把两套价值十几万的护肤套装和面膜交给黄玉沫，“第一次登门拜访，空手过来不合礼数。这次来得匆忙，没有送合适的礼物，请伯母别见怪。” “哪里的话。”黄玉沫看着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族风范的周予缜，心里很是满意。 周予缜把剩下的几样轻的礼盒交给楚悠，自己则搬了两箱特供水果上楼。 一堆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差点把眼睛都给瞪出来了。 楚家做大了的女儿，居然有这么个高富帅的男朋友，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敢打赌楚悠的男朋友肯定不知道她的工作。 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甩了她！ ** 黄玉沫招呼了一会儿周予缜就要进厨房做饭。 周予缜说道：“伯母，我跟您一起下厨，我好偷学几手。” “我自己做就行了。悠悠和小围他们一回家不是看电视就是进书房，我都习惯了这种画风了，突然有人搭把手我还真不习惯。你别客气，让悠悠带你参观一下家里。” 楚悠发现自己不小心就躺枪了，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周予缜去阳台、书房和她的房间转了一圈。 周予缜看着书架上的一些手绘建筑和建筑模型，“你以前都住这里。” “嗯。我住这里的时间比较长，白事街就住了两年多。” “刚开始住那边不怕吗？” “没太大的感觉。我很小的时候就跟老爸一起去给人入殓了，小时候不知道害怕，长大了真正接触这一行之后已经习惯了。” 两人聊着天，不一会儿楚围带着楚小振回来了。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楚悠就让楚围回来的时候去楚小振的学前班接他。 楚小振跟家里的其他人还不太熟，她得跟他跟其他人多一点机会相处。 楚围虽然嘴毒，但性格不坏，也有耐心，让他跟楚小振相处，他嘴上说不乐意，但做得还是很到位。 楚悠把周予缜介绍给楚围的时候，楚围的表情有点太精彩，楚悠忍不住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照片，把楚围的脸都给拍黑了。 楚围：“楚悠，你找死是不是？别以为有了个靠山，我就不敢收拾你！” “你又打不过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这几张照片……”楚悠嘿嘿嘿地奸笑了几声，“一张三万，不还价。” 楚围扭脸就转向周予缜，“姐夫，先借我二十万。” “微信号发我，我马上转。” “好。” 楚悠不干了，“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作弊合适吗？” 楚围飞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人贱自有天收，哼！” 楚悠挽住周予缜，一脸娇羞，“老公，别借钱给他！” 周予缜一脸爱莫能助，“小舅子，请理解一下。” 楚围翻了个白眼，被这对不要脸的虐狗党给亮瞎了。 楚小振见楚围吃憋，走过去抱了抱楚围，以示安慰。 黄玉沫听着客厅里的笑闹声，脸上不由得露出安心的笑容，对着空气说道：“怀警，你看到没有，咱们悠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没有让你的衣钵失传，也没有因为做了大了而委屈自己。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该放心了。” ** 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结束后，楚悠就和周予缜离开了。 楚悠见楚小振和楚围相处得不错，就让小家伙住在家里了，反正这里也有他换洗的衣服，明天还能让楚围送他去学前班。 回去的路上，楚悠给孙季雨打包了丰盛的饭菜。 周予缜送她到白事街，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就离开了，把空间让给两个小女人。 楚悠打开一楼的灯，没见孙季雨的人影，就提着饭盒上楼了。 孙季雨正躺在她的床上睡得一点开形象都没有。 楚悠叫道：“姑奶奶，醒醒。你这么睡不饿啊？” 孙季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困顿地说道：“你约会回来了？” “嗯，给你打包了饭菜。你起来洗个脸，趁热吃吧。” 孙季雨打着哈欠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坐到桌边就吃了起来。 楚悠问道：“今天不打算回去了？” “心情抑郁懒得回。一回家就是老爸老妈的唠叨，好烦。” “他们不是要给你介绍对象吧？” “差不多。我回家八天就见了八个人，跟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他们对你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他们很支持我回家里的公司上班，我的那些作品做项目的总监看过了，说是我的设计思维、逻辑很好，说我可以从建筑师助理开始做起，过完年就能过去上班。” “这不是挺好的吗？情场不如意，事业上得意也行。你总不能老是盯着不如意的那点事无限放大啊。” “你个沉浸爱情的女人不要给我灌鸡汤，我烦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好吧。”楚悠果然没再说话，从书架上抽了本书下来看。 孙季雨瞄了一眼书名，疑惑道：“你怎么看这种神神叨叨的书？” “干我这行需要什么都懂点。” “你不打算做建筑师了？” “先努力干好大了的工作吧，建筑师以后有机会再做。” “你不觉得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又不是完全放弃了，我还是很关注建筑师这一行，只是大部分的精力要放在白事这一块儿上。”楚悠说着朝孙季雨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孙季雨见状埋头闷闷地吃起了饭。 ** 半夜。 楚悠做了一个很难受的梦，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孙季雨横过来的手正好压在她胸口的位置了。 楚悠把孙季雨的手移开，下楼喝了杯水。 正要上楼时，一楼的固定电话响了。 楚悠连忙走过去接听，“你好，这里是楚家白事会。” “你好，楚小姐，我是张警官。我这里需要你的帮助。” “请你把详细地址说一下。” “我两个同事正要从警局过来，我让他们顺便过去接你。你准备一下就行。” “好的。” 第30章 房子不少，家只有一个 楚悠挂上电话后，就上楼换衣服了。 下楼等五分钟后，就听见有车停在门外。 楚悠背起背包就出去了。 两名警员都是楚悠上次见过的，三人熟捻地打了招呼后，就朝着目的地开去。 楚悠问道：“李哥，能不能说说这次是个什么情况？涉及案子的死者的入殓工作怎么的也得等你们走流程后才能做，这次怎么连夜就入殓？” “我们了解的情况也不多。张队只是让我们带你过去，反正不会是好看的场面就对了。” 楚悠点点头，没再打听什么。 ** 车子疾速行驶了将进一个小时后，在一个工地上停下。 工地上亮如白昼，几个大灯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嚎啕的哭声。 楚悠在车停下后，背着背包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张亚威见她过来，从人群中走过来，“小楚，你来了。” “张哥，你好。事情很严重吗？” “挺严重的，死了十几个人。尸体完好的已经收起来找人核实身份了，尸体破损严重的暂时没有办法收。” “有法医介入吗？” “有。我带你过去见见他们。” “麻烦张哥了。”楚悠跟着张亚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路过一块空地时，她隐约听到了周予缜的声音。 楚悠转头看过去，发现真的是周予缜。 这个工程有周氏集团参与？ 这次的事故会不会对周予缜有影响？ 楚悠想着，察觉到自己跟张亚威隔开了一大截，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了事发地，楚悠才发现这是个桥筑项目。 她在新闻上看到过主持人介绍这个项目，说是这座桥是新扬城与旧扬城的过渡。 这座桥想做成新旧结合的混合桥，这是桥的历史上比较重要的突破。 玻璃栈道桥的技术已经很纯熟，一方面使用玻璃栈道，一方面使用榫卯结构搭建。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她还特别振奋。 没想到，会是由周氏集团接手。 楚悠借着高亮的大灯灯光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也能看到里面有血。 她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后，快步走了过去。 张亚威把楚悠带到一位身穿白大褂、手套、口罩的男人面前，“季法医，入殓师来了。” 季法医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张亚威和楚悠，声音没有多少起伏，“碎尸已经打捞上来了，每一块碎尸都提取了样品，一个小时后能筛查出全部的DNA。明天一早受害者家属会过来认领尸体，你只有两个小时把他们的身体复原，还要尽可能让他们的死状看起来安详平和，能做到吗？” “没问题。”楚悠说道。 就算不为证明她的工作实力，也要努力让家属们看不出死者惨烈的死状，从而能让周予缜少在这方面被牵连。 季法医闻言多看了楚悠一眼，淡声道：“我就欣赏你这种吹牛不打草稿的厚脸皮。开工吧！” “好。” 张亚威看着被血水染红的岸边，说道：“有什么事就叫我。” “谢谢张哥，我没问题的。” 张亚威见楚悠的状态很平静，也去忙自己的事了。 楚悠换上连身的隔离衣，戴上口罩，忙碌了起来。 ** 经过一夜的努力，楚悠终于拼凑完了最后一具死者的尸体。 她挥了挥酸痛的胳膊，重新检查了那些死者的尸身，见他们的身体和脸上都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暗自松了口气。 尽管时间很紧凑，楚悠还是给他们稍微整理了仪容，让他们看起来能够安详一些。 季法医双手环胸地看着楚悠的动作，跟身边的助理交代着什么。 楚悠忙完之后，又检查了一遍死者的情况。 然后收拾她的背包，往工地往走。 没想到，她才刚从坑坑洼洼的岸边爬上工地，她背上一轻，背包被一只大手拿走了。 楚悠疑惑地抬头看过去，惊喜道：“周董。” 周予缜一手提着楚悠的背包，一手擦着她小脸儿上的血污，“累吗？” “我还可以。周董，这件事会影响到你吗？” “已经在处理了，我可以应付。走，我带你回家。” 楚悠看了看她身上的脏污，“会弄脏你的车。” “不碍事。”周予缜说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从另一条偏僻的路段上车。 车子行驶了一段后，楚悠发现不是回白事街或她家的路，问道：“我们去哪儿？” “去我家。” “你家？” “不是大宅，是我平时住的地方。” “你说的大宅上次的别墅吗？” “不是。那是我父亲临时住的一套别墅，平时是闲置的。” “你们家的房子真多。” “房子是不少，但家只有一个。”周予缜淡声道。 楚悠点点头，闻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清爽味道，眼睛渐渐地合上了。 她不是感觉不到累，只是周予缜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能为他做的事很少，因此昨晚她没有一点松懈，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忙碌。 现在一放松下来，眼皮就忍不住打架。 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楚悠醒过来时，她已经在一个柔软的沙发里了。 楚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这是一个复式公寓。 单是一楼就有一百多平米，客厅很大，看着很辽阔。 大大的落地窗正有阳光从穿过，显得尤为晶莹剔透。 楚悠有些迷糊地看着落地窗发呆，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才动作缓慢地转过头来。 周予缜低声道：“醒了。” “嗯。” “水已经放好了，你去洗个澡。换洗的衣服正在送过来的路上，洗完了你吃个饭，然后好好休息。” 楚悠用力地抹了抹脸，让自己精神一点。 然后换了一次性室内托进了浴室，脱下沾了不少血渍和泥沙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一边泡澡，一边看着卫生间里的东西。 牙刷、牙膏、男士洗面奶、剃须刀、剃须水、男士洗发水等等这些东西都错落有致地放着。 挂在墙上没收进洗衣篮里的浴袍，一双放在墙角的男士拖鞋。 这些东西都显示着经常生活的痕迹。 楚悠洗到一半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交谈。 随后是一阵脚步声走来。 楚悠瞪圆了眼睛，忘记自己刚才有没有把洗手间的门上锁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见洗手间的门被轻轻敲击了两下。 第31章 养不活吃四碗饭的媳妇 周予缜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衣服我挂在门把手上，你洗好了过来拿。” “哦哦。”楚悠连忙应了一声，暗戳戳地批评了一下自己的小题大作。 楚悠又泡了一会儿，感觉水温变凉了才爬起来，裹了条浴巾，开门拿衣服。 门外挂着一个纸袋子，楚悠把纸袋子拿了进来。 打开一看，是一套质地柔软的居家服和一套无痕内衣。 楚悠换上衣服，囧囧有神地发现内衣居然特别合适。 周予缜是怎么知道她的尺寸的？ 不会眼睛一扫就能知道吧？ 太惊悚了。 楚悠磨磨蹭蹭地换上居家服，把头发吹了个半干才出去了。 周予缜见她出来，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吃吧。” 楚悠看了一下时间，“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了。” “哦哦。” 周予缜带她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有摆了丰盛的饭菜，都还是热的。 看到这些饭菜，她才发现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楚悠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都是素菜，正好适合她。 她拼了大半个晚上的碎尸，实在不想吃肉。 周予缜的体贴真是无处不在。 楚悠笑道：“谢谢周董。” “吃吧。” “嗯嗯。” 楚悠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吃饭。 一口气吃了四碗，然后又灌了一碗汤，才正式吃饱了。 她吃完之后，默默发现周予缜吃得比她少，她就囧囧有神了。 不死心地问道：“周董，你吃两碗饭确定吃饱了吗？” “饱了。”周予缜笑看着她捧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瘫在餐桌边，鼓着腮帮子瞪他，补充道：“家里的钱够你吃了，别担心。” 楚悠：“……” 她为虾米要担心？ 他这是间接说她吃得多吗？ 还有没有点同胞爱了？ 周予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脸，“上楼休息吧，今天在这边休息，晚上送你回家。” “嗯嗯。” 楚悠乖乖地跟在周予缜上楼，周予缜打开一间客房的门，调侃道：“我更想让你睡主卧。” “周董，能不调戏我这么薄脸皮的人么？”楚悠溜哒进屋，手握着里面的门把，一脸笑眯眯，“送到这里就行了，辛苦辛苦。” 说完，也不给周予缜反应的时间麻溜地关门，反锁。 周予缜听到从里面落锁的声音，低笑了几声。 这活宝真是没治了。 楚悠听着周予缜的笑声，很没出息地抹了抹发烫的脸。 楚悠打量了一下客卧，跟客厅和卫生间一样都是走极简风，看起来简单又舒适。 客卧有个阳台，上面放了两张藤椅和茶几。 从阳台望出去是一片极宽的河，隔着一条河是热闹的市区，而那些热闹又不会传到这里，有种闹中取静的意思。 楚悠看了一会儿风景，消食的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才爬上床睡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 楚悠伸出胳膊在被子外面划拉，最后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喂。” “楚悠悠同学，你把我一个人扔在白事街跑哪儿去了？”孙季雨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楚悠拍了拍脑袋坐起来，“大小姐，不好意思。我昨晚大半夜接到一单业务，怕吓着你就没跟你说。我现在在外面补眠呢。你要是饿了就去找萌萌吃个饭哈，乖。” “什么业务非得大晚上去干？” “人又不是想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大半夜过世了当然是大半夜去啊。” “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那行。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我回家了，省得你回来找不着我。” “不跟我吃晚饭了？” “我就是回趟家，又不是出国，有空就去找你。” “好。” 楚悠挂上电话，仰在床上瘫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四点。 楚悠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出门。 楼下，周予缜正靠坐在沙发上，膝头上放着一个轻薄的笔记本。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正快速在键盘上移动着。 楚悠趴在楼梯扶手上，看着被阳光包裹着的男人，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周予缜头也不抬地说道：“给我一千万。” “啥？”楚悠一脸美滋滋地欣赏着手机里的帅哥，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周予缜话里的意思。 “有财经杂志出资购买我的私人照片和我家的装修，一张三百万。你拍了四张照片，给你打个折，收一千万就好。” 楚悠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周董，你这么值钱真的好么？” “我要不值钱，养不活一顿吃四碗饭的媳妇。” 楚悠：“……” 能不提四碗饭这种事了吗？ 周予缜笑看着一脸像跟孩子打架输的了委屈小女人，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将她搂了过来。 楚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咔嚓的声响。 新鲜花痴照就愉快出炉了。 周予缜没有放开她，搂着她点开刚才的照片。 照片里的楚悠偏头看着周予缜，周予缜则含笑看着镜头。 楚悠一脸懵逼地看着她那花痴样儿，顿时无语凝咽了。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她以为她走的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路线，这个肤浅的女人是谁？ 快来领走！ 周予缜似乎很满意那张照片，用楚悠的微信给自己发了一份。 楚悠：“能拍张正常的收藏么？” “可以多拍几张，但我喜欢那张。” 楚悠：“……” 周予缜又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才把手机还给楚悠。 楚悠接过手机，没好意思当着周予缜的面花痴，准备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好好对着周予缜那张360度无死角的脸流口水。 现在还是开启正常模式，“周董，昨晚的事故造成的伤亡会对你有影响吗？” “有一定的影响，但不会太大。这个项目虽然属于周氏集团子公司的项目，但还没有正式介入。出了这件事也证明了之前我否定的方案是对的，我昨晚出现在事故现场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省得旗下的子公司正式运营该项目的时候，他们再出来整幺蛾子。” 楚悠听到“幺蛾子”的时候忍不住掩唇轻笑，“你居然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词儿。” 第32章 准备去见你的家人了？ “更接地气的也有。”周予缜顺着她的毛，“昨晚的事辛苦了。要不是我出现在那里，你也不用像昨晚那么辛苦了。” 楚悠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轻易地就被拆穿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是你不出现，我还是会那么做。不过不会一晚上不休息罢了。” 周予缜低应了一声。 楚悠觉得周予缜摸着她的头像在摸宠物一样，正要抗议就听到门铃响了。 周予缜放开她，走过去开门。 “周先生，您好。您要的衣服已经送来了。” “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店长和几名店员就将两排罩了防尘罩的衣服、鞋子、包包、丝巾等等这些东西推了进来。 宽敞的客厅立时被这些东西给推满了。 周予缜跟店长交代了几句后，店长就带着几名店员离开了。 楚悠再傻也知道那些衣服、鞋子都是女装，周予缜是帮她买的。 “周董，你别跟我说这些都买下来了，我会仇富的。” “你先试试看，有喜欢的就留下来。” “这些衣服贵不贵？” “还行。”周予缜走到两排衣服中间，挑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又搭了一件带毛的外套，“先试试这套。你肤色白，骨架小，穿紫色会很漂亮。” 楚悠也不推托，周予缜已经让人送来了，她再拒绝有点矫情和不通世情。 于是，楚悠大大方方地接过周予缜递过来的衣服进一楼的更衣室换了。 之后，她又把送过来的其他衣服都一一试了，鞋子、丝巾、外套等等都一一做了搭配。 周予缜把楚悠穿得不错的留了下来，剩下的穿不出感觉的让店长派人过来拿回去了。 周予缜说道：“过几天有时间了带你去好好逛逛，现在还不太能确定你比较适合穿什么品牌的衣服，突显不出你独特的气质。” “是要准备去见你的家人了吗？” 周予缜发现她很聪明，有些话根本不用他说出口，她就已经猜到了，“你愿意吗？” 楚悠想了想点点头，“愿意。” 周予缜伸手帮她整理了下新换衣服，“走吧，带你去吃晚餐。” ** 往后的几天，楚悠去警局做了收殓那些死者尸体的笔录和详细情况。 警局那边也拨了一笔劳务费，价格比较公道。 她也旁敲侧击了一些后续处理的问题，再三确定事件不会影响到周予缜，她才真的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还是升起隐隐的担忧。 她还记得当时她拼凑那些尸体时，就觉得奇怪。 不知道是她看到的碎尸还太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些四分五裂的尸体像是人为造成的。 就算是机器造作不当，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碎尸。 碎尸的部位还有刻意为之的感觉。 这是让楚悠一直挂心的。 如果是有人蓄意为之，那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是看中这个即将成为扬城第一桥还是冲着周予缜来的？ 楚悠想到这里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看来她知道得还太少。 楚悠从警局回到白事街，刚打开门，李萌萌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李萌萌说道：“悠悠，这个人要见你。等了你一上午了。” 楚悠看向李萌萌身后。 那是个中年女人，脸色憔悴，眼眶红肿，显然是家里有人过世了。 楚悠给女人倒了一杯水，问道：“大姐，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楚大了，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我妈过世了，请了殡仪馆的人过来为她老人家入殓，他们过来看看就要把老人家入棺，不擦身、不换寿衣的。我不想让老太太受委屈就拒绝了殡仪馆的人，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人可得帮帮我们。” “老人过世多长时间了？” “今天第三天。” “老人有几个儿女？都赶回来了吗？” “三个，都连夜赶回来了。我老公跑上跑下的，可辛苦了。我的弟弟妹妹就在旁边看，丧事非但不张罗反而在一旁指手划脚的。现在弄得一团糟。” “老人重病多久了？”楚悠继续问道。 “三年多了。”中年女人见楚悠不慌不忙地问了她一堆问题，却没有要出发的意思急了，“楚大了，你有什么事在路上慢慢问吧。这样太耽误时间了，我妈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楚悠摇了摇头，“大姐，你回去吧。你的活我接不了。” “为、为什么？” “我想你之前找的大了已经给过你不少理由了，我也给你几个理由。一，你的钱不好赚，我选择不赚；二，如果我没猜错的放，你妈身上的肉已经腐烂了，并且伴有大量恶臭，你们又在互相指责、推诿责任，影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工作，最后导致他们不接你们这一单；三，你们连自己母亲的遗体都不愿清洗，留了三天也不打算动手，我一个弱女子过去了，做得再好你们也会挑毛病，最后还可能不给我钱。我虽然什么活都接，但明知道会白忙活并且惹得一身腥回来，我是不会做的。” 中年女人闻言立刻变了脸色，“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干这么缺德、晦气的工作，你就是积德太少，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我妈死对你而言就是一单业务的事，你这种人这么没公德心，没有一点慈悲心，我咒你一辈子都干大了，一辈子没男人敢取你！” “大姐，你也别给自己添口业了。你妈这辈子不容易，死了三个子女宁愿让她停尸三天，也没有人愿意搭把手为她清理身体、换个寿衣。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反倒责怪别人不帮忙。你们是不是觉得碰死人晦气？怕你妈的晦气传染给你们？我劝你们在老人家还在家的时候给你们的孩子做个榜样，免得以后他们有学有样儿。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大姐你回去给老人家清理身体，回头再好声好气地联系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中年女人又骂骂咧咧了一阵才不甘地离开。 李萌萌抹了抹头上的汗，“早知道她这样，我根本不会搭理她。就这德性怪不得没有大了愿意接她的活。” 第33章 连环杀人案 “算了，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还真难说是谁的责任。首先他们这样不近人情，跟他们父母的教育和言传身教有关；其次就是后天的影响。总而言之，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原因很多，我们一个看戏的局外人评价不了。不过，看他们这样家里也难出什么出色的人物。” 李萌萌一脸无语地看着楚悠，“跟你说八卦太难了。” “我要是没干这一行，你说啥八卦我都跟你八。现在我真不敢瞎八卦，萌萌姐姐您见谅哈。”楚悠笑道，“对了，你有刚才那位大姐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怎么？你又要接这活了？” “回头跟进一下。” 李萌萌对此没说什么，楚悠有她自己的一套工作方式，就算是楚悠帮她扎纸人、画画也是一丝不苟的。 经过楚悠手的纸人都会卖得特别快。 起初她还以为是那些客户随手挑的，后来她才发现那些纸人比她扎得扎实、漂亮。 那种明显的区别真的让她汗颜。 楚悠等李萌萌回店里之后，就用在入殓师群里问了一下刚才那位大姐的情况。 他们的入殓师群分为两个，一个是跟市内的殡仪馆的正式入殓师一起的大群，一个是比较熟的入殓师的小群。 她发信息的是五百人的大群。 信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群消息就炸开了。 老温：小楚，那女人也去找你了？ 小李：小楚，你别理她。我听说那家人把市内四个殡仪馆的电话都打了一遍，每个殡仪馆都派车过去了，都被那家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别提多郁闷了。现在殡仪馆都不派人过去了。 疯子：我拒绝完之后还想着在群里说一声，提醒一下同行，后来想想这么做有点过分就没说。 大然：我就怕小楚会接这一单，这娃太单纯无邪，大妈到她面前哭一哭，她就心软了。 楚悠无语地看着同行们的话，回道：“我简单地问了一下那位大姐的情况，发现不妥之后就拒绝了。” 大然：那就好。有时候别心软，不要盲目的慈悲。 楚悠：谢谢大然老师的教诲。 大然：别寒碜我，我就是个混日子的。 楚悠发了个卖萌的表情。 大然则回了个翻白眼的。 正聊着，小群有信息进来了。 楚悠点进去看，发现是大然的。 大然：你没接那事，让我松了口气。 楚悠：我看起来有这么傻乎乎的么？ 大然：你不傻，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再加上又是新手，有时候分寸拿捏不准也不奇怪。 楚悠：我进步的还是太慢。 大然：你这样不错了。你真正入行的时间都还没到半年，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技术别着急，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 楚悠：嗯嗯，我能进步得这么快离不开大家的帮助。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大家吃饭。 大然：吃饭就免了。谁让你是这一行里难得的女孩子，不在你面前刷个存在感太浪费我们的技术了。 楚悠：谢谢你们的炫技，让我这么快就进步状态。 楚悠又跟大然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才各自下线。 楚悠见今天的白事街没什么人，就上楼拿了本书下来，是有关尸体的特征详述。 她翻到那拼尸、缝尸的那部分，以前她把这类书当恐怖书籍类目看待。 现在看这类书则像在研究技术、分析自己的不足。 像身体小部分脱落还好说，做小范围的固定就看不出异样了。 断头、断腿、断腰这种则比较麻烦，除了大量的缝合工作之外，还有遗体美丽和搬动遗体的问题。 她那天晚上在岸边处理那十几具尸体时，在技术上出现的纰漏很多，比如缝合的技术、收整残缺肢体的方式。 如果她有多一点的时间思考和在经验丰富一些，她处理那些尸体方法就会大不一样。 楚悠一边看书，一边在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记录她对那些尸体新的处理方法，以便下次改进。 写完之后，她还没来得及重新看一遍她的记录。 小笔记本就被人抽走了。 楚悠被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拿着小笔记本垂眸阅读。 楚悠眯眼盯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季法医？” “季文瑞。”季文瑞冷淡地吐出三个字。 目光没有从手里的小笔记本上移开，苍白的指尖在书页上移动着。 楚悠有点摸不透这个不请自来、看起来不好说话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于是，乖乖地坐在一边等他看完她刚写的内容。 季文瑞看了将近一分钟，才合上还没有他手掌大的笔记本，“你干这一行多久了？” “半年多。” “难怪。” “难怪什么？” “没什么。你有没有觉得那天晚上的尸体奇怪？” “嗯？”楚悠一脸傻白甜地看着季文瑞，摸不清季文瑞的意图，只能装傻。 “你别装傻，你记的那些内容泄漏了你的怀疑。” “季法医，你过来就想问这个？” “差不多。我认为那是个连环杀人案。” “啊？”楚悠被吓到了。 她虽然经常碰触死人，但恶意杀人事件她几乎没接触过。 她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跟这一类事件产生什么联系。 楚悠掩住嘴，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打桩机和搅拌机突然失控造成的吗？” 季文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悠，“你套话的技术太差了，我简单跟你说说现在的情况。我们提取过那些人的血样和皮肤表层进行实验和检测，发现有近一半的人体内相同的兴奋剂。” “兴奋剂？”楚悠没明白兴奋剂的作用。 “那是一个强力兴奋剂，只要抹一点在手上或身体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人失去理智，做出平常人很难以想象的事。” “你是说那些尸体是那些中了兴奋剂的人互相撕打以及无辜受波及的同事的？” “对。” “那怎么解释打桩机和大型搅拌机被打翻的事？那些人就算再怎么兴奋、发狂也不可能突然力气爆涨推翻重达几十吨、几百吨的机器。” 第34章 一百万打不住 季文瑞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天真无邪地说出这番话的。 楚悠继续保持一脸傻白甜的表情。 季文瑞发现楚悠没有他想象中的笨，也不知道是觉得欣慰还是别扭。 不，楚悠从发现在岸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很聪明。 她给那些人入殓时的状态和手法，都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会做的事。 楚悠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觉得在专业犯罪专家面前装傻有点太天真了，索性说道：“季法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我在处理那些尸体时确实觉得不对劲，但我没有你们的技术和对犯罪的敏锐感，我所有的怀疑只是在我的工作经验上产生怀疑。其他的，我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推测。” “你只需要把你觉得异常的地方说一下，并且把你的推测告诉我。” “我能问问这件事严重到什么程度吗？会不会对那个项目有影响？” “这个案子是今年的重点案子，为了不引起恐慌消息对外都是封锁的。” 楚悠点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件事发生了几天，但电视和网络上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我拼接尸体的时候有三个疑点让我觉得奇怪。一是那些人的死状和身体破损程度不太科学，如果岸边是事发现场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损伤。二，假如是打桩机和搅拌造成的第一损伤，至少会有大半的人会被碾成肉酱；三，现场看起来很混乱，但恰恰不会是第一现场。因为造成大面积、大范围伤害的现场反而是简单的，我们当天晚上看到的现场太乱了。” 季文瑞赞赏地看了一眼楚悠，“你之前接触过警局的入殓工作？” “没有。我那点知识都是看电视小说知道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逻辑上没有硬伤。”季文瑞掏出手机把楚悠刚才写的那些内容拍了下来，“这个我先拿回去跟同事研究，回头有什么问题我再过来。” 说完，他也不给楚悠反应的时间，起身就离开了。 楚悠默默翻了个白眼，对于法医这种生物有种敬而远之。 季文瑞跟她之前脑补的法医形象很像，严谨、冷漠、酷拽，随时能掏出把手术刀把人剁吧剁吧切了。 楚悠搓了搓胡思乱想的脑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上。 不然她这个半桶水会被这个行业淘汰。 ** 翌日。 楚悠吃完早饭后，就看到一辆女士轿车停在她家小楼前。 楚悠挺了挺腰背，等着今天上门的活。 下车的是位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走的是半职业半休闲的妩媚路线。 披到腰间的长发被打理成一个很好看的造型。 楚悠看得两眼放光，暗搓搓地想这个人不想是家里刚死了人的啊。 女人迈着适度的步子走进楚悠的店里，“你好，请问你是楚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 女人拿出香喷喷的名片，“我是秦婧，是周家的造型顾问。周先生让我今天带楚小姐出门逛逛。” 楚悠接过名片看了看，才想起来昨晚睡前周予缜好像是让她明天去逛街的，没想到是有专人陪她逛街。 “有劳秦小姐了，周董实在是太客气了。” 秦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楚悠，平时她都叫周予缜周董，最近周予缜让她改口叫周先生，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儿。 “我份内之事，楚小姐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儿就走。” “好的。”楚悠上楼换了一身卫衣和板鞋，背了个大小适中的包就下来了。 卫衣、板鞋搭着她那一头短发，很是干净俐落。 秦婧看着楚悠从楼上下来，扫了一眼她简单的妆容，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不喜欢那种连简单护肤品、简单化妆产品和化妆手法都不懂的女人， 天天顶着一张素颜，然后自我安慰“素颜最美”的妹纸。 对她而言，那些妹纸在自欺欺人。 她不要求一个妹纸多会化妆、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在脸上，但至少学会适度的管理自己的形象和脸。 吃穿用穿也不用追求奢侈品，但要学会穿搭、打扮。 楚悠在穿戴上没有花多少功夫，但她会穿戴。 不论是妆容还是衣服、包包都是极简风，配着她那快一米七的身高，着实很吸引人。 现在不少年轻的女孩儿都走入了一个误区，认为贵的东西就是好的。 殊不知她们就怕她们的年轻、明亮绽放出来就好，那些奢侈品在适合的年轻也会有。 ** 楚悠坐上秦婧的车，也不问目的地。 两人有一搭没一下的闲聊，聊的话题多半是扬城的发展、哪里好玩等等之类比较大众的话题。 两个不熟的人聊这种话题比较合适。 不出楚悠的所料，秦婧的车子停在扬城有名的奢侈品商圈的停车场，然后与楚悠并排进去。 十分钟之后，楚悠就深刻的发觉跟一个懂逛街、懂购物、审美过硬的人出来买买买是什么体验了。 秦婧给的意见既专业又实用，重点是秦婧给她挑选的衣服、饰品、丝巾、包包、鞋子之类的东西并非都是价格最高的，有些甚至是单品中最便宜的，但搭配起来就很能出效果。 两人从早上九点一直逛到下午四点，中途在咖啡馆里休息两个小时，才愉快地收工了。 秦婧给楚悠买的东西已经占满了整个后备箱和后座，还有几套外套是让店主送上门的。 楚悠保守估计今天花的钱估计一百万打不住了。 楚悠和秦婧把那些纸袋搬上楼时，请秦婧喝了杯茶，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秦婧疑惑地看向她：“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买的。我知道周董聘请了你，我再送你礼物有点抱大腿的嫌疑。不过，这也是我的一份小心意。”楚悠大大方方地笑道，把潘多拉手链盒推到秦婧的面前。 秦婧看了一眼上面的标致，“我看看你那审美合不合格。” 说完，打开了盒子。 一条简单、大方的潘多拉手链躺在盒子里。 第35章 土豪，你一定不要踹了我 潘多拉的手链容易走两个极端，漂亮、高贵、典雅的很漂亮、高贵、典雅，难看、丑、亮瞎的很难看、丑、亮瞎。 楚悠的审美是达标的，这条手链很大方、优雅，很容易搭配衣服。 楚悠笑道：“怎么样？” “还不错。你以前有学过搭配？” “没有。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点美术，但技术不精。” “谢谢。”秦婧没有任何推迟地收下了，好好地打量了楚悠的小楼，“你平时就一个人住？” “是啊。我工作时间不稳定，要是有人跟我一起住的话容易被影响。” “你不害怕？” “还行，习惯了就不怕。现在看死人就跟看死鸡死鸭死鱼一样，只不过是人形体较大、又是同类，感触还是会不一样。” 秦婧一脸肃然地看着她，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很特别。”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今晚要不要跟我和朋友一起吃饭，她手艺还不错。” “你的厨艺呢？” “说实话，很一般。周董做的比我的好吃多了，我的技术水平只能确定熟了，其他方面比较渣。”楚悠一脸无奈与扭曲，“你们周董真心太完美得惨绝人寰了，身为小渣渣的我真的很自卑啊很自卑。” 秦婧闻言笑出声，“你真有趣。” “那是本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啦。” ** 晚上，送走秦婧之后，楚悠上楼看着那堆奢侈品，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抽个风。 她曾经也幻想过各种各样的奢侈品，每一次的幻想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这些东西。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眼也不眨的拥有了，到现在也没有特别真实的感觉。 楚悠掏出手机对着那堆纸袋子拍了一张照片，给周予缜发了过去，并写道：“周董，今天的劳动成果，请检阅！” 发完之后，她就动手收拾那堆东西。 今天她穿上秦婧给她搭配的衣服、配饰后，秦婧都给她拍了一张照片，方便她以后的搭配，省得她自己DIY得不伦不类的。 楚悠把那些东西收好之后，手机屏幕刚好亮了。 是周予缜打来的电话。 楚悠接了起来，“给周董请安。” 周予缜清朗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宠溺道：“真是个活宝。” “嘿嘿，对金主爸爸要像春天一样温暖嘛。周董爸爸，我今天刷了您多少钱钱啊？” “能不提钱这么俗气的事吗？” “说出来震一震小穷人啊，激励一下小穷人。” “一百三十二万。”周予缜说完后便屏息等着电话那头的反应。 果不其然，那头传来一声明显的吸气声。 随后是楚悠咬牙切齿的话语传来，“土豪，你一定要一辈子和我做好盆友，千万不要踹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予缜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隔着大半个城市，他都能想到那小女人此时那一脸仇富的小表情，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楚悠单手把衣橱合上，说道：“周董，明天要干什么？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你不会想让我顺便去整个容吧。我内心是拒绝的。” “你很漂亮了，不需要整容。今天让秦婧带你出去不是会了改变你，而是让你知道你可以驾驭、拥有奢侈品，也可以穿着简单、朴素的大众品牌，你选择什么都不要紧，你要是你是我妻子的自觉和自由。你嫁给我，比嫁给普通人累一点，你会时不时曝光在媒体上，会成为周家的活名片之一，你的穿戴不只代表你一个人。能明白我的话吗？” “明白。”楚悠坐在地毯上，背倚着床，轻声道：“周董，你要是挑一个跟你同一个阶层的人结婚，你就不用这么费心了。选择我，你除了要跟家人交代，还要分出心神关照我的生活、穿戴，日子过得真不容易。” 周予缜轻笑道：“找一个走一辈子的人，作为男人多付出没有什么。倒是你，愿意接受这么仓促的关系才困难。你也不用着急，其他的礼仪和穿戴的艺术秦婧以后会慢慢教你。” “周董，别说得我受了多少委屈似的。你要是征婚，分分钟能把扬城的女人给激动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好么？从外人的角度看，我比较幸运，被周董你看上了，从此刷开新世界的地图。”楚悠顿了顿，说道：“我大概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身上有很多不错的品质、有很多优点，但和你还有很大的差距。初期阶段，我会有些自卑，很多事要模仿着你的处事方式去适应你和你的家人、以及外界。等我习惯了，我们的步伐会越来越同步的。你给了我这么多定心丸，我说这番话会不会让你对我多一点放心。对于以后的路，我虽然不安、惶恐，但是更多的是期待，我想跟你一起看很多风景，经历很多的事。” 说到最后楚悠的脸越来越烫。 要是周予缜在她面前，她肯定会秒怂，不敢这么说。 周予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壮阔、瑰丽的江景，笑意深深地渗进了眼底。 “宝贝，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话。” 楚悠嘿嘿地笑了一声，“那我挂了。你早点休息，别太辛苦了。工作虽然要紧，但身体是第一位。” “明天有业务吗？” “目前没有接到什么电话，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临时有。” “明天有也让其他入殓师解决，明天我去接你过来见爷爷奶奶和你未来婆婆。” 楚悠闻言猛地坐直了身体，“周董，你没开玩笑吧？” “我本来想现在过去接你，立刻带你回大宅见他们，可他们现在都睡了，只能推到明天。” “周董，请你理智。” “理智不了了。” 楚悠：“……” ** 楚悠做了一个晚上见周予缜家人的梦。 梦里被他奶奶一脸忧郁地看了一夜，显然很不满她长得这么普通，却勾走了她完美得没有半点缺点的孙子。 梦里的楚悠一边特别怂地逃跑，一边心里很委屈地想着“都是入殓师，怎么能这么不友好呢？” 她就这么被一路追到第二天早上，快累瘫在床上了。 第36章 以后只能做给我一个人吃 大冬天的，她一身冷汗地躺在床上，觉得日子过得太艰难了。 她这是被狗血剧毒害得多惨啊，居然做这么荒唐的梦。 楚悠一动不动地躺尸了将近五分钟，终于搓了搓脸爬了起来。 楚悠草草刷牙、洗脸，就站在衣橱前挑今天要穿的衣服。 衣服买得太多也不是个事儿，根本不知道要穿什么。 琢磨了十分钟后，还是选择了周予缜上次给她挑的紫色连衣裙以及其他的配饰。 然后认真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才下楼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后，楚悠又接了几个电话，但她把那些业务都介绍给群里的其他入殓师了。 女孩子干入殓师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大部分家属还是希望同性的入殓师为自己的亲人做贴身服务。 尤其是丧者是老人的时候，更会坚持这一点。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这个半桶水的入殓师才没有被愉快地饿死。 楚悠抓耳挠腮到了上午十点半，周予缜的车子才停在了她家小楼前。 楚悠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一脸复杂地看着走进来的周予缜。 周予缜见她这副样子，失笑道：“就是见个家长，不用这么紧张。” “我一点也没紧张。”楚悠紧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周予缜捏了捏她有点凉的小手，“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你，也给他们看过照片，他们很喜欢你。所以，别紧张。” “嗯嗯。” 楚悠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说道：“我给他们准备了一点小礼物，你过来看看合不合适。” “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啊？”楚悠愣了一下，随后想想也对。 上次周予缜去她家时，给老妈和楚围准备了不少礼物。 她也总不能空手上门，但对于送什么给周家人她确实为难了一阵。 周家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就算砸锅卖铁，能买到的东西也是周家人很容易就买到的。 送太便宜的，又显得没有诚意。 于是，就抓耳挠腮地做了一笼包子。 别问她为什么会做一笼包子，她也只有这项技能了。 她学包子的技能还是跟大学食堂里的师傅学的。 那时候她去食堂打饭，有个师傅总是笑眯眯地多给她加饭、加菜。 久而久之，她就跟那位师傅混熟了，师傅给她加菜是有原因的，是想让她帮忙当他家那熊孩子做初三最后一学期的家教。 楚悠吃人嘴短的就答应了。 后来见师傅家挺困难，她就没收钱，随便找了个借口顶替家教费，让师傅教她包包子。 师傅也是个实诚人，她怎么教他家的熊孩子，他就怎么教她包包子。 教了那个熊孩子一个学期，熊孩子的中考成绩很漂亮。 她包的包子也出师了。 她的厨艺上不了台面，包的包子还是能看的。 周予缜对于她送的礼物很好奇，跟着她进了厨房。 只见厨房的两个蒸盘上，整齐的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小包子。 一个二个小巧、迷你、精致，看着就很可爱。 楚悠摸了摸鼻子，搓了搓手，“周董，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 “这种礼物送给我就行了，他们那群人以后再送。”周予缜说着就拿着一只小包子一口啃了。 楚悠眯着眼瞄他。 周予缜一口气两了三个小包子之后，很有大家风范的接过楚悠递过来纸巾擦手。 楚悠准备洗耳恭听他的评价。 周予缜的眼睛没离开那些小包子，说道：“以后只能给我一个人做，别人都不能吃。” 楚悠：“……” 她要觉得很高兴吗？ …… 楚悠一脸囧囧有神的跟着周予缜上车。 周予缜朝后车座扬了扬下巴，“给爷爷奶奶和未来婆婆的礼物在后面，你熟悉一下，别给弄错了。” 楚悠扭头看着那几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盒子。 周予缜又说道：“礼物单在最上面的袋子里。” 楚悠伸长手拿过最上面的小袋子，里面除了有纸条之外，还有一瓶瑰丽精美的香水。 楚悠立刻两眼亮晶晶，“周董，这是送给我的吗？” “喜欢吗？”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这句话真心实意到谁都能听得出来。 周予缜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楚悠斜眼看他，“我发型炸毛了。” “没有。” 楚悠没有信以为真，低头看手机里的自己。 一头短发被揉得炸了好几处的毛，她头是很圆、很可爱，也不用动不动就揉啊。 她也是个有尊严、要脸面的人。 周予缜看着她撅着小嘴的小模样，很难相信她已经23岁了，明明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啊。 模样小、性格也没多大人。 当然这只是说她工作之外的性子。 工作里的楚悠比谁都认真、谨慎，她简直有点精神分裂，但又分裂得很吸引人。 ** 车子进行了一个小时后，穿过几个高档的小区，上了扬城有名的洛山。 洛山的风景是出了名的秀美、精雅，但不对外开放。 楚悠没想到，洛山居然是周家大宅所在的地方。 一进洛山上，楚悠就很有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感觉，一路扭头看着两旁的风景。 周予缜好笑地看着她在座位上转来转去，“以后经常带你回来，你好好欣赏。” “周董，我仇富了，太仇富了。” “以后这里也是你家。”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楚悠看着那些简直一步一景的景致，简直想跳下车去拍照。 车子沿着山道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停在主宅的空地前。 主宅里的周伯听到汽车声，就迎了出来。 “大少爷、楚小姐，您们回来了。” 周予缜朝周伯点点头，绕到楚悠那一侧帮她打开车门。 楚悠挽着周予缜的手下车，抬头看着气运十足的主宅。 这确实是个气数充盈的大家族能有的气运。 周予缜带着她进入主宅。 客厅里，两位气质卓然的老人坐在主位，一位妆容精致、气度从容的中年女人坐在一侧，都含笑地看着走进来的周予缜和楚悠。 “爷爷奶奶、妈妈，我把你们的孙媳妇、儿媳妇带回来了。” 楚悠闻言一脸发烫地朝着三位长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爷爷奶奶、伯母好。” 沈萦掩嘴对着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笑道：“爸妈，我们这阵势吓到悠悠了。” 楚悠嘿嘿地笑了一下。 第37章 一夫一妻果然很萌 周老夫人不似沈萦那般有令人亲近的感觉，脸上是有年长者特有的和蔼与慈祥，“我之前想偷偷去看看悠悠，你儿子死活不让，只能这么看了。” 周老夫人的话音一落，大厅就响出一阵笑声。 楚悠看着他们的笑容，紧张的心也悄悄地放下了。 ** 有周予缜的带动，楚悠融入周家人的谈话与互动并不难。 周家人谈吐都很得体，言行有度。 在周家用完午饭之后，一家人移步到客厅，跟楚悠聊起入殓的事。 楚悠很不好意思地笑道：“奶奶，我的技术还在磨练，不能跟您比。” “技术都是培养出来的，只要有心，半年能有很不错的成绩了。” “嗯嗯。” “现在当入殓师的待遇和社会地位已经很好了，以前的社会风气更加严格。现在女入殓师也有不少，对这个行业而言是很不错的事。” “嗯嗯，现在还有各种各样的同行交流群，也不觉得特别冷门。” “对。” “奶奶，您以前遇到印象最深的尸体是什么样的？您还记得吗？” 沈萦闻言拍了拍胸口，“这种话题我还是不参与了，你们聊。悠悠，你跟奶奶聊完了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在山上走走。” “谢谢伯母。” 楚悠等沈萦上楼了，才小声说道：“奶奶，您可以说了。” 周老夫人被她活灵活现的小表情逗笑了，周家本家没有个小闺女，突然有个小闺女露出轻俏的表情，别提多舒心了。 “那是特殊时期，也是不需要入殓师的时代。扬河上每天都飘着大量的尸体，扬河的水都被弄得没法喝了。每个人看到那些尸体都很漠然，能丝毫不受它们的影响。” 楚悠知道周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文革时期死的人确实很多。 周老夫人继续道：“刚开始还要我们哭丧、办丧事，后来就没有了，因为我们这一行也快速地被打成了‘四旧’，我当时已经在周家了，我没有被牵连，但师父和同行受难了。当时，社会秩序乱成一锅粥，根本没有办法走正常程序，随时面临对检举的危险。但师父被批斗那时，我还是去了。亲眼看着他一个七十多岁的人被一群疯狂的人批斗致死，尸体也被踩得稀巴烂。人死后，他们也不收尸。我等到晚上，没有人看着才去把尸体带回来，把他的尸体一点点的填充、擦拭、缝合，看到师父的样子越来越像我平时看到的样子，我就害怕了。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害怕尸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不给人入殓了。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难以入殓。” 楚悠点点头。 周老夫人问道：“你入殓的第一个人是谁，大概是什么情况？” “我爸。”楚悠哑声道。 周老夫人眼里闪过赞赏，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握了握楚悠的手。 她挺喜欢楚悠的。 从她的喜好上说，她不太喜欢小姑娘式的人，多半任性有余、成熟不足。 她是个包容的长辈，面对自己的女儿、孙女她能喜欢这样的小女孩儿。 但作为她宝贝孙子的未来媳妇，她不满意这样的女孩儿，因为她的宝贝孙子会受累。 今天跟楚悠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小孩子有思想、进退有度、亲和力好、责任感也不错，这些优点她是欣赏的。 另外，她背后的故事不少，在她的脸上和交谈中却感觉不到她的自卑、苦大仇深，这一点很好。 她没有被过去的生活改变，却收获了不少东西。 这一点很重要。 谁都不爱见一个整天一脸求关注、求关爱的外人，这样的人太小家子气，不适合周家这样的大家族。 ** 晚上，在周家大宅吃过晚饭后，楚悠和周予缜才离开周家。 周家还准备了不少回礼。 楚悠说道：“周董，我今晚想回家住。爷爷奶奶和我未来婆婆送的东西好多，需要拿回家才行。” “好。”周予缜把车子拐到另一条路上。 现在过了高峰期，路上的车子少。 周予缜单手开车，空出的手握住楚悠的手，“很累？” “不累，但明显也不轻松。”楚悠如实说道。 “你是唯一一个我带回家给他们看的异性，他们会更关注一些。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你以前有没有被催过婚？”楚悠突然很好奇这个。 “我很想告诉你说有，但实际上没有。” “他们看得这么开？” “看不开也不行，他们也担心逼得太急，以后我过得不幸福，他们没办法交代。” 楚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夫一妻加不离婚果然很萌，都成了不被逼婚的理由了。” “主要是男人三十岁并不是多大的问题，跟女孩子比还是比较幸运的。” “说得也是。女孩子27岁之后还单身就被划到剩女的行列了。可现在的女孩子成熟得晚，又有事业心，大学毕业、研究生毕业都22、25岁了，工作一两年在职场上也才刚刚适应就要结婚、生孩子了，生孩子回到职场后很多事又得从头再来，这小日子过得太艰辛了。” “也没那么夸张，平衡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还是能过得很好，而女孩子在分娩前后还是很辛苦。作为老板能提供的福利就是给钱。” 楚悠两眼亮晶晶，“土豪，你好。” “土豪老婆，你也好。” 楚悠：“……” 她家周董是不是突然活泼了很多？ ** 周予缜帮楚悠把那些礼物送上楼后，在楚家小坐片刻后，便离开了。 周予缜一走，楚围就一脸蔑视地看着楚悠，阴森森地说道：“楚小悠，你可真不客气，人家让你上门，你就上门；给你礼物，你就收。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拿个挖掘机能不能挖到真皮层？” “呵呵，少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扛回来的东西有哪样没有被你霍霍过，现在才发表意见，晚了！” “啧啧啧，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也不想想人家周家为什么在你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送你这么多东西。人家是在试探你，你知道吗？就你傻呵呵的，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楚围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吼道。 “少年，你是不是又看了《人性的弱点》和《阴谋论》？这种书少看得好，世界没这么邪恶，谢谢。” 第38章 小振弟弟送的无价之宝 楚围冷笑，“楚小悠，你这么天真无邪，以后嫁入豪门有的是你哭的时候。你以为豪门生活像偶像剧和小说啊？人家一脸笑眯眯地弄死你也是分分钟的事。” 楚悠斜睨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去看宫斗剧了？” “死开！谁看那玩意儿！” 黄玉沫早已习以为常，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就跟一对斗鸡儿似的，一见面就各种嫌弃对方。 见不到人了，又各种想念。 楚小振看着楚悠和楚围斗嘴，顶着软萌萌的小脸儿，坐到楚悠的腿上。 两个无聊的大人立刻听下斗嘴。 楚悠一脸笑眯眯，“宝贝，怎么了？” 楚小振摇了摇头，像个布娃娃一样乖乖地窝进楚悠的怀里，也不说话。 楚悠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楚小围同志，你是不是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欺负我家小宝贝了？” “你以为我是你？”楚围冷哼，对女人品种多样性产生了怀疑。 楚悠这种女人就是恐龙级别的。 楚悠懒得理楚围这种熊弟弟，很温柔地摸着楚小振的小脑袋，“乖，今晚跟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好。”楚小振立刻脆生生地答道。 楚围看着楚小振的后脑勺，总觉得楚小振此刻有点小奸诈。 果然，正常的孩子都被楚悠这货带歪了。 ** 一晚上，楚小振简直除了洗澡、上厕所不粘着楚悠之外，其他时间都抱着楚悠不放。 楚悠见着他这模样，也任他去了。 小家伙洗完澡后，穿着楚悠给他买的维尼熊睡衣，很萌萌哒地爬上床。 楚悠搂住他小小的身体，亲了好几口才松开他，“宝贝，跟妈妈、哥哥住不开心吗？” “很开心，但我想姐姐。” “姐姐也想你。明天星期天跟姐姐回白事街住好不好？星期一早上姐姐送你去学前班。” “好。” “真乖。妈妈、哥哥都是要陪着你一起走很远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及时跟他们沟通，他们也很疼你，在可以办到的事他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明白吗？” “嗯嗯。”小家伙模样很乖巧地点点头，从床上滑下去，从楚悠书架下方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铁盒。 然后，一脸宝贝地抱了过来。 楚悠看着他无比珍惜的小模样，“宝贝，里面是什么？” 楚小振没有回答，两只小肉手费力地打开盒子，露出一堆零钱和硬币。 楚悠不解地看着他。 楚小振把铁盒往楚悠的方向推了推，小声说道：“我也能挣钱，我也可以帮姐姐还钱。” 楚悠眼眶蓦地泛红，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她伸手紧紧地把楚小振瘦弱的小身体抱住，“傻瓜，你还是个孩子，妈妈、姐姐、哥哥照顾你是正常的。现在还没到你赚钱的时候。这些钱姐姐帮你留着，以后别这样了好吗？” 她从来没有后悔一时冲动决定收养小家伙。 流过浪的孩子，虽然性格中有些乖戾，但他受过苦、受过伤，学会珍惜温暖和亲人。 在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之后，他也比其他小孩子敏感、温暖。 “我能赚钱。”楚小振一双短短的小手臂抱住楚悠的脖子。 “我相信你赚钱的能力，等姐姐和哥哥有时间了教你安全的赚钱方法好吗？未来几年你要在我们的照看下赚钱，可以理解吗？” 楚小振看着楚悠半晌，乖巧地点点头。 “这些钱你是怎么挣到的？” “我捡矿泉水、可乐瓶去卖，收废品的老板以前认识我，就算我只拿几个瓶子过去，他也会给我钱。我们班里的同学老是瞎扔瓶子，他们太浪费了。” 楚悠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至少他这种节省、环保的理念是可以。 “下次拿瓶子去卖，告诉姐姐一声好不好？姐姐去感谢一下那位老板。” “嗯嗯。” 楚悠又抱了抱他软乎乎的小身体，“睡吧，明天带你去游乐场玩。我们在游乐场捡点瓶子，下午去认识老板。” 楚小振露出个高兴的笑容，任楚悠把他塞进棉被里，又动作很轻柔地帮他盖被子。 楚悠收拾铁盒的时候，看着铁盒里那些零零散散的零钱，心里依旧很感动。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转身拍了楚小振的睡脸，发了一条朋友圈。 她把两张照片都发了上去，并配上一段文字：小振弟弟送的无价之宝。 发完后，她就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了。 洗漱完之后，楚悠拿起手机，给周予缜发了一条信息，问他到家了没有。 点开微信，朋友圈多了37条动态，差点亮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她哆嗦着手点进去。 最显眼的是楚围的评论。 楚围：偏心！小振弟弟都没有给我钱！ 并附赠了几把带血的刀，特别血淋淋。 楚悠嘴角抽搐地下拉，发现了周予缜的评论。 周予缜：孺子可教，这么小就会贿赂姐姐了。 秦婧：跟着老板的步伐点赞加评论。 大然：确定这孩子不是你的儿子？楚大了，你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大的儿子？你确定只有23岁吗？确定不是32？ 孙季雨：你走了什么狗屎运？！嫉妒！ 李萌萌：他怎么挣的这些钱？ …… 楚悠把他们的评论一一看下来，发现一群人真是三句不离他们平时的性格。 财迷李萌萌第一反应就是钱，也是醉了。 楚悠一一回复了之后，看到周予缜给她回了信息，就退出朋友圈。 周予缜：到了，刚才去洗澡了。小振怎么突然送你钱？ 楚悠含笑回复：第一次带他回家的时候，妈妈说以后要三个人一起还债，不能让我一个人撑着。小振弟弟听到了，没想到他居然上心了。这些天去捡矿泉水瓶和可乐瓶，好不容易攒了这些钱。 周予缜：他很聪明。 楚悠：他还很敏感，大概还不适应在家里住。 周予缜：会好的。给他多一点时间，他能适应得很好。 楚悠：我也是这么想的。周董，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周予缜：嗯？ 楚悠：周伯叫你大少爷，你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吗？ 楚悠发送完之后，周予缜却很长时间没回复。 第39章 自己要求入殓的老人 楚悠把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看了一遍，不确定她刚才发的那些话是不是越界了。 正在她想找补几句时，周予缜发回了信息。 周予缜：还有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弟弟，他一出世就死了，那是我们家的痛。在爷爷奶奶、妈妈面前，这件事不能提。 楚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听这些事的。 周予缜：没关系。今天也累了，你早点休息。 楚悠：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周予缜：晚安。 楚悠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 接下来的几天，楚悠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 越是临近春节，入殓这一行的业务越繁忙，尤其是她这种只有一个人的小店，需要跟所属区域的片警、刑警打好关系。 因此，承接了不少流浪汉、孤寡老人的入殓工作，在他们那边多刷点存在感、混个脸熟，以后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目前她几乎是以每天四个入殓业务的速度进行工作，几乎是早中晚再加夜宵的频率。 当然，她也承接了几单偏正常化的业务，诸如老人病逝、寿终的业务。 这类业务的利润比较大，一是接近年关，家属们都想讨个好彩头、安心过年，红包和酬劳给得比平时大方，算是他们工作的旺季了。 楚悠到腊月二十九就开始打扫小楼的卫生，准备关门回家过年。 就在她和请来打扫的家政阿姨把四层小楼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开着小破车回家时，店里的电话响了。 楚悠走过去接听，“你好，这里是楚家白事会，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 “你好，我家有人要入殓，你能过来一趟吗？”一个颤微微的老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麻烦您把详细地址告诉我，另外对入殓和丧事的要求也说一下，我过去的时候带的东西会相对齐全，省得您和您的亲属再筹备。” “我……没有什么要求，你们直接过来就行了。”老人说完报了一串地址就挂了电话。 楚悠翻了翻固定电话上的号码，发现打过来的也是一部固定电话，就把那个电话号码记了过来。 根据她对扬城的熟悉程度，老人所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她去了不一定能找对地方，不记号码很容易找不到客户的家。 楚悠检查了两遍她的装备后，就上车朝目的地开去。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来到城北郊区。 城市的郊区有时候比农村还像农村，四周都是一些小平房。 跟扬城市内寸土寸金的局面极为不同，城市的快速发展丝毫没有带动这里的发展。 楚悠的车子一路走走停停，辨认着街道两旁的门牌号，勉强找到了老人所说的街道。 楚悠把车停到路边，走到街角的小卖部，掏出地址，“老板，你好，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老板接过地址看了看，“离这里还有五分钟的车程。哎，不对……” 老板眨巴着眼睛，说道：“你上面的电话号码是我店里的。你找韦老头儿什么事啊？他家很久没有人找了。” 老板说着一脸戒备地打量着楚悠。 楚悠说道：“今天我接到老人的电话，说是让我过来为他的家人入殓。我本来要回家过年了，听他是个老人，也就过来了。” 楚悠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做生意的人比较忌讳白事，尤其是快过年了，他们就指着过年多挣点钱，不爱沾这种白事。 她打弱势牌，兴许老板还会带她去老人的家。 老板闻言表情很是疑惑，“韦老头儿家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了。” “你确定？” “我在这里开了十几年的店，周围的人我都熟，韦老头儿一直是一个人。” 楚悠抿了抿嘴，说道：“老人今天过来打电话时，有没有什么异样？” 老板想了想后，摇摇头，“这几天都忙，我没留意。” 楚悠说道：“老板，你能不能给我带个路？老人很可能要做傻事。” 老板很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招呼他媳妇看店，就上了楚悠的车。 这次是老板开的车。 老板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韦老头儿都鳏居二十几年了，我们都没见过他跟什么人有来往。但他又不像那种长年独居的老人，为人挺开朗的，整天都很乐呵。” “他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突然想不开。” “这个就不清楚了。最近店里比较忙，没有时间关注。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他已经几天没来我店里了，之前他每天下午都过来小坐一会儿。”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一座小平房前。 小平房的门紧闭着，门外堆着乱七八槽的垃圾，丝毫没有年节的气氛。 楚悠和老板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下车。 老板走过去敲了敲门，扯着大嗓门喊道：“韦老、韦老，你在家不啦？在就回我一声。” 屋内并没有声响。 老板又拍了几次门，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楚悠说道：“老板，不用叫了，直接踹门吧，我闻于煤气泄漏的味道了。” 老板一愣，连忙闻了闻。 空气里确实有煤气的味道。 老板也顾不得许多，几脚踹开了老旧的门。 门承受不住重击，没几下就破开了。 门一的打开，煤气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楚悠和老板捂着口鼻，把屋内的门窗都打开了。 老板则跑进室内，没过三秒就大叫道：“小姑娘，你过来看看，人是不是还有救？” 楚悠连忙跑了进去，只见老板站在一张老旧的床边，紧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 楚悠走过去查看，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有任何动静，又探了探颈动脉和心口。 随后说道：“大哥，为了保险起见，先打个120。要是有救，咱们就救了一个人；要是救不回来，我们就好好送老人一程。” “哎哎，我这就打电话。”老板说着走出去打电话了。 楚悠起身打开房间的窗，让房间能够充分的通风。 正在她要转头时，窗台上了一样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个针筒，里面还沾留一些液体。 楚悠看着那些液体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人的脸。 第40章 谁这么有福气娶了我家周董 老人的脸部和脖子呈现出一个青紫、发黑的颜色，显然不是煤气中毒，而是有什么东西提前让血液停滞造成大面积的滞留，展现在皮肤上的颜色就是青紫发黑的。 楚悠解开老人的上衣，让他的胸口没有束缚感。 老板这个时候走进来了，问道：“小姑娘，你在干什么？” “解开上衣，让他舒服一点。” 老板看着老人的脸，叹了口气，“我看是悬了，他都提前给你打电话了，应该是死意已决。” “120过来吗？” “他们说这个情况没有救治的必要，但会派一名主治医生过来进行施救。” “也好，尽人事听天命吧。” “唉，这日子过得越来越灰心了，老人都不愿意活。” “他没有家人吗？” “有跟没有一个样，有个儿子，但不学好，吸毒、打架、嫖赌样样都沾，韦老头儿早当他死了。” 楚悠看了看窗台上的针筒。 那是吸毒用的注射针？ ** 二十分钟后，120的车和医生、护士到了。 经过一阵忙碌和抢救之后，医生进行了确诊，确定老人已经死亡。 楚悠为老人擦拭身体时，发现他的胸口上有红点。 那红点的位置、颜色跟她在入殓造桥事件的死者身上发生的红点一致。 楚悠心里很是不解，将老人的头发、一小块皮肤和血液以及窗台的针筒收了起来。 也许老人会是造桥事件的突破口。 楚悠在老人家一直忙到殡仪馆的车到了，才离开。 殡仪馆开车的师傅见楚悠还打趣道：“楚大子，你太敬业了，快过年了还这么卖力挣钱。” “王师傅，咱们半斤八两。” 楚悠带着那些东西回到白事街。 犹豫过后，她还是先打电话给周予缜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毕竟这件事跟周予缜也有一定的关系，越过他直接联系季法医说不过去。 周予缜很快就过来了，问道：“你确定老人身上的情况跟那些人的一样？” “不是每个人的尸体上都有，有些伤口分布在胸口上的人没有办法辨认，但我确实有看过几个胸口上没有伤的有红点。” 周予缜说道：“刑警和法医给我的汇报是他们中毒了，至于毒药他们还在解析和探讨中。” “韦老的情况跟中毒接近。另外，我怀疑他在煤气开之前就已经死了，开煤气似乎只是为了迷惑人。可让我疑惑的是，连我都能一眼看穿这种把戏的人，其他专业人士也很快能知道。” “这表明做这些事的人其实是个新手。你在造桥事件中是否能判定那些死者是在中毒之前死的还是被利器杀害的？” “如果时间间隔得很短，我是看不出来的。法医们也许能用特殊的办法确定，但还是很有难度。比如人死后，给他们的尸体注射某种药品，他们的尸体会出现正常死亡无法出现的僵硬或软化，尸体颜色也不会一样。如果一个在死前被注射毒药，加速了他的死亡，死后呈现的样子也会不一样。肢体语言、尸体颜色、皮层下滞溜留的血液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像韦老的死因是可以确定不是由煤气中毒引起的，他的尸体没有呈现煤气中毒而死的状态。” “这件事还得让刑警和法医他们再研究，从你对韦老家里的情况描述，犯罪的人很可能是新手，留下了不少破绽。不过，也还不能直接下定论，不能否认那些破绽是他们故意留下来误导查案的进程的。” 楚悠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周董，由我联系季法医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你在这件事里暂时别介入，省得季法医怀疑你。” “不用这么麻烦，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啊？”楚悠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好半晌才说道：“你们两个认识？” “嗯。” 楚悠脑补了一下周予缜和季法医两个人的气场，好像不怎么和谐啊。 周予缜给季文瑞打了个电话，季文瑞在半个小时后到。 他接过楚悠装在包装袋的样品，塞进了真空袋里，扔了一句谢谢，又火烧火燎地跑了。 楚悠看着空荡荡的门外，说道：“周董，过年有什么安排？” “大年三十在你家过年，初一回我家。” “啊？” “很惊讶？你未来婆婆已经让人做婚纱和礼服了，明天早上她会去你家跟我未来的岳母大人聊聊婚事和婚礼时间，确定了时间之后就筹备婚礼事宜。” “看样子好像没有我什么事啊。” “你就拨个空试婚纱和在婚礼上露个脸就行，如果你想亲手布置我们的婚礼也可以，我让秦婧给你做参谋。” “暂时不要了，我还是愉快地当甩手掌柜吧。” 周予缜摸了摸她略显疲倦的小脸儿，“上楼洗澡吧，我下厨做饭。” 楚悠乐颠乐颠地跟在他身后进入厨房，背着手直晃悠，“这么贤惠，谁这么有福气娶了这么帅的帅哥啊？” “你猜。” 楚悠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嘿嘿地跑上楼洗漱去了。 她洗漱完后下楼，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色香味都很到位。 楚悠很自觉地跑去厨房端饭锅和碗。 楚悠：“周董，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年底有不少应酬，还要追账。” “你去追账？是一脸高深莫测地坐到人家老总办公室，人家就乖乖送上钱吗？” “没有这么夸张，一般会提前一周让特助给欠债的公司发函，让他们尽快把钱准备好，我去就是走走形势，大部分的公司都会在约定的期限前还了。” “实在还不起怎么办？” “生意场上，大家有多少家底和实力都有个大致的评估，能确定谁有能力偿还，谁恶意拖欠。针对恶意拖欠的公司，处理的方式很多，最直接的做法是找人套个麻袋打一顿就消停了。” “真的假的？”楚悠有点难以相信。 “你信了？” 楚悠：“……” 她发现她真天真又无邪，社会果然太险恶了。 ** 大年三十那天，楚悠一大早就开着她的小破车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刚把大门拉了条门缝，就中气十足地吼道：“老妈，我回来了，有早饭吃吗？吃完给你当苦力扛年货去。” 第41章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黄玉沫笑道：“这孩子，哪顿饿着你了？一回家就喊饿，快过来见见你沈伯母。” 楚悠闻言立刻想起周予缜说过沈萦会上门跟她妈谈婚事，她连忙挺胸、收腹、提臀，一脸高贵冷艳地在玄关处换鞋。 走到客厅的时候，又变脸似的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伯母您好。” 沈萦看着她灵动的模样，笑道：“以后嫁过来也要保持这样，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就是老天不作美，偏偏给我生了个儿子。儿子的脑回路跟女儿的差别太大了，怎么都没有女儿体贴、软和。” “予缜那孩子您还不满足？那是多少父母都想要的完美儿子啊。”黄玉沫笑道。 “你要是喜欢，把他给亲家母你了，你把悠悠给我。我就爱悠悠这样的孩子，活泼、明亮，别提多好了。” 两人笑呵呵、气氛很融洽地互相夸着对方的孩子。 楚悠不时当个跑腿，给两位妈妈端茶倒水、切水果。 沈萦说道：“亲家母，我和予缜的爷爷奶奶都很喜欢悠悠，悠悠也是予缜这孩子带回家里的第一个女孩儿，您要是不嫌弃予缜和我们周家，过年后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两个孩子结婚的事，您看怎么样？” “两个孩子愿意，我这个当妈的尊重他们的意见。就是悠悠平时被我给惯坏了，我们家又是小门小户的，怕给你们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门第不重要，重要的是悠悠有很多优秀的品质，这一点离不开您和亲家公的培养和教育。” 黄玉沫说道：“亲家母太客气了。不瞒您所说，悠悠接她爸爸的衣钵继续开楚家白事会时，我是不能理解的。女孩子做这一行，以后婆家会挑理、嫌弃，为了这件事我还恼过她一阵。没想到，还因为这一行成就了她的姻缘。”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如。” “是啊，也谢谢您能理解悠悠的工作。” 沈萦笑道：“我必须能理解啊，我婆婆之前也是入殓师，不理解也不行。” 两人都笑了起来。 将近十一点时，黄玉沫说道：“亲家母，快到午饭时间了，您要是不介意就留下来吃个饭，尝尝我的手艺。” “那我有口福了，我在一旁偷师，回去给予缜的爷爷奶奶做，让他们夸夸我这个懒媳妇。” 于是，两人愉快地进厨房继续交流去了。 楚悠捂着胸口，靠在沙发上。 她发现豪门出身的人，在谈吐方面确实了得。 像她老妈这种不善言谈和应付正式场面的人被沈萦带得很好，几个小时聊下来丝毫没有冷场，交谈都很顺利。 这种交际能力真的是不得不服。 楚悠看了一眼厨房门口放着几箱包装很不错的箱子，应该是沈萦带过来的。 ** 吃过午饭后，沈萦就告辞了。 楚悠他们一家四口也收拾了简单的饭菜、水果、香烛、纸钱，又在路上买了一束花之后去了扬城的墓园。 墓碑上刻着楚怀警的名字。 点蜡烛、上完香之后，楚悠握着楚小振的小肩膀，将他推到正中央，说道：“老爸，这是小振，我们家的新成员，他可可爱了，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老爸，我们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小振，这是姐姐和哥哥的爸爸，你也可以这么叫他。” 楚小振软糯地叫了一声爸爸之后，就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楚悠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儿，就牵着他的小手跟楚围走到不远处，找空间让给老妈。 黄玉沫拿着手帕擦拭着刚才已经被楚悠擦了好几遍的照片，“怀警，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你要还活着，悠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悠悠有了个条件很好的男朋友，人长得好、家里也有钱、性格又好、对悠悠也是好得没话说，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家都不排斥她的工作，也没有看轻咱们家。这本该是件很好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不安。这个人好像是为了悠悠量身打造的，太完美了。如果你还在，肯定能看出来是真好还是假好。我脑子笨，不会看人。我只能把怀疑压在心里，不想因为我的脑子转不过弯破坏了悠悠的姻缘，以后找的男朋友没有现在这个好我该怎么赔她？要是那些人另有目的，悠悠受伤了怎么办？” 黄玉沫的声音很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丈夫过世了，她经历过一段灰暗的生活后，还是在女儿、儿子的鼓励下重新振作。 她本来很放心，可跟沈萦聊过之后，发现周家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家能够得到的。 沈萦那谈吐、举止、智慧、进退得宜的风度是他们无法想象的，悠悠是有点小聪明，但这孩子没有心机，很容易相信人。 要是被周家的人骗，简直一骗一个准。 周家现在喜欢她，不会对她怎么样。 要是周家的人不喜欢她了，她在周家没有依靠，她得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啊。 …… 不远处的楚悠和楚围坐在台阶上，楚小振坐在楚围的鞋子上。 楚围朝着黄玉沫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猜老妈跟老爸说什么？” “跟老爸说我们的近况，然后详细地汇报我和周予缜的事，顺便问问老爸的意见。” 楚围白了她一眼，“你还有点脑子。今天看到你婆婆今天的表现了没有，绝对是个很牛逼的婆婆。你要是再这么傻白甜下去，以后绝对有你受的。” “不然怎么办？把周予缜一脚给踹了，理由是我害怕以后的变数、害怕被你和你家人欺负，我们还是别在一起了？这明显不是你姐我的风格。就算我没当入殓师，做了建筑本行，我要结婚也要面对这些，也不能保证我以后就能不遇到婆媳关系、夫妻关系。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经营现在的感情，努力走得更远，不能因为那些莫需有的问题就放弃了。难道你们觉得我嫁给一个入殓师或家境跟咱们差不多的男人，我就一定能过上美满幸福的小日子了？显然不行啊。你别被那些估计说出来吸引大众眼球的理论给骗了，什么‘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别坐在自行车上哭。’这种理论还是趁早别信，没有多少现实根据，也没人说肯定地说有钱人的婚姻、家人都不幸福、不美满；穷人的婚姻也不一定都幸福、美满，不能一刀切的根据有钱、没钱来判断。过得好不好在于自己，不在于男主家有钱或没钱。照你这种理论，好像穷人家就没有离婚似的。”楚悠见楚围翻白眼快翻到天上了，打住了话头，“少年，是不是觉得我帮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42章 一起跨年 楚围想直接一巴掌把这女人能挥多远挥多远，但又怕被挠，只能斜睨她，冷哼道：“你那脑子到底装了多少歪理？” “可多了。楚小围，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个弟媳回来啊，现在大学生可以结婚了，可以在学校就能过上美好的婚姻生活了，你要有看得上的女孩儿，做姐姐的绝对不反对。” “滚！”楚围字正腔圆地吼了一个字，然后扭脸懒得搭理这个不按套路走的女人。 ** 下午，周予缜过来了。 他带来不少的年货，很多年货都是楚悠这种小穷人见都没见过的，尤其是糕点。 精致、可爱、又美丽，楚悠觉得自己能啃掉好几盒。 楚围见一后备箱的年货，立刻很没节操地认周予缜当姐夫了，搬上跑下，别提多积极了。 一堆围的大爷大妈们看得眼睛都红透了，怎么这么帅、这么好的男人被楚家大了给拐走了呢？ 看人家那黏乎乎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分手的样子啊。 他们还怎么为他们闺女、亲戚的闺女、同事的闺女张罗这门好亲事啊？ 楚悠和周予缜在大爷大妈们发红的眼睛里上了楼。 黄玉沫已经在厨房忙碌了，楚悠、楚围、楚小振偶尔打个下手，下厨的事实在是爱莫能助。 前两位是没啥做饭、做菜的天赋，不好意思过去霍霍年夜饭，降低年夜饭的格调和品质；楚小振是太矮了，根本够不到操作台。 周予缜见状，默默给那三只游手好闲的吃货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套上围裙跟未来岳母忙碌起来。 客厅里的三个吃货默默检讨了一下，立刻灰溜溜地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洗个水果、剁个辣椒、掰几瓣蒜、和个面团、剁个饺子馅什么的，不宽的厨房硬生生地挤着五个人。 黄玉沫看着他们那样，忍不住笑了。 这个年过得也没比以前平淡。 ** 经过五个人三个小时的忙碌，丰盛的年夜饭开动了。 黄玉沫平时滴酒不沾的人，也破例喝了杯酒。 黄玉沫还是不放心，“予缜，年夜饭在阿姨这里吃真的没问题吗？爷爷奶奶、你妈妈那边怎么办？” “以往我每年都在，今年不一样。悠悠以后能在家过年夜饭的次数肯定不如以前多，所以阿姨你别在意这个。再说了，我明天也要把悠悠带回家，明天您不是也看不到悠悠吗？” 黄玉沫见周予缜这么说，心放下了，“那阿姨也不说什么了，咱们好好吃饭。” 周予缜举起杯酒，“祝阿姨身体健康、楚围毕业后事业有成、小振快乐健康的成长！” 楚悠笑兮兮地说道：“我的祝福跟予缜的一样。” 楚围：“你要不要这么懒？” “你有意见？” “有！” “忍着！” 两人的对话让众人哈哈大笑，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在愉快的氛围中展开了。 ** 饭后，楚悠很自觉地收拾餐桌上的饭菜和垃圾，把剩饭剩菜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里，然后洗碗、消毒。 然后，给亲戚们一一打电话拜了个年。 昨晚她连夜给亲戚们的账户上都还了一些钱，还的时候也额外多打五百到一千的，当是给他们买点新年礼物。 对于那庞大的数字没有多少缓解，但要有还钱的态度，这样亲戚间的感情才能很好的维系。 以后有什么困难，亲戚间也会彼此搭把手。 这些人情事故都是正式当家后，她才慢慢学会的。 打完电话之后，楚悠检查了一下正在工作的消毒柜。 黄玉沫在消食结束后，拿着楚悠刚才和好的面盆做到客厅里擀饺子皮。 周予缜、楚围、楚小振一边看春晚，一边包着样子很诡异的饺子。 三个手残党却包得很高兴，从各个角度欣赏他们的“杰作”。 楚悠从厨房出来，冷笑了一声，“三位先生，谁给你在行家面前露怯的自信了？” 楚围冷眼瞄她，“你不就是会包点包子、饺子吗？有什么好得瑟的，有种你跟姐夫比做菜！”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对。但是楚小围同志，你包饺子、包子都不如我，厨艺又跟我半斤八两，你怎么能如此自信地说出这一番话的？” “你有意见？” “没有！”楚悠干脆俐落地回答，然后动作迅速地包了个精致可爱的饺子，放到楚围刚包完的饺子面前。 楚围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难怪孔子说‘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说的就是你！” “现在才发现，太晚了。”楚悠说完特良心发现地瞄了一眼楚围，“算了，不打击你了，等下刺激大发了，你报复社会我罪过就大了。” “这种事不劳你费心。”楚围一脸笑眯眯，“既然姐姐这么能干，今年的饺子您全包了吧，体现您长姐如母的时候到了。” 楚悠顿时一副吃鳖的样子。 全家人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悠其实是能反击的，但过分压制她弟弟是不行的，偶尔也能给他赢一下，免得他心情不美丽。 ** 包完饺子后，周予缜开车带三人去他的复式公寓楼。 黄玉沫推说想看春晚就没去。 周予缜的复式公寓视野非常好，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河对岸的璀璨烟花升空而起，几秒之后爆发出美丽的形状。 烟花这东西看着比自己放得过瘾。 楚围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不少照片，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打量周予缜的公寓。 “姐夫，你平时住这边？” “大宅离市区比较远，工作日基本住这边。”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视野也好。” “你回头工作了，可以来这边住，这里交通比较方便。” “我想毕业后的一两年还是先多吃点苦，过了那个时期我就厚着脸皮过来蹭住。” “行，尊重男人的想法。回头你改变主意或者跟同学想租房，我可以以公道的价格租别的公寓给你们。有条件的时候没必要太苦着自己，休息好才能努力工作。” “真的？那我先谢谢姐夫了。” “不客气。” 三人在公寓里跟着河对岸的广场上的人新年倒计时后，才开车回家。 回到家后，黄玉沫的饺子刚刚煮好。 几人一起吃了一顿饺子，才各自洗漱睡觉了。 第43章 追媳妇就得放低身段 楚悠看着穿上楚围睡衣的周予缜，有点懵逼了。 “周董，你太能屈能伸了。” “追媳妇，就得学会放低身段。” 楚悠闻言嘿嘿直笑，眼睛都笑弯了。 周予缜把笑得像只猫的小女人搂进怀里，“愿意嫁给我了吗？” “愿意，可愿意了。”楚悠有点也不害羞地回答。 笑话，她脸皮这么厚，害羞个毛毛虫。 周予缜亲了亲她柔软的唇瓣，碰触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 楚悠眨了眨眼。 周予缜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要做什么事，也得等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要是你叫得太大声，被别人听到了，我会不高兴的。” 楚悠囧囧有神地看着他，“周董，你是被哪个色狼附身了？” “跟你睡同一张床，我都不乱想，你觉得合适吗？” 楚悠眼神闪烁了一下，这句话是个大深坑，怎么回答都不太对。 周予缜笑了几声，体贴地没让她继续为难。 他转开视线，看到书架上的铁盒，“上次小振送给你的钱？” “嗯嗯。他年纪小，可是很懂得关心人。” “那应该是你的功劳。” “周董，你不用太夸我，我知道我可完美了，哪里都好。” “你确实哪里都好。”周予缜说着把抱进怀里。 楚悠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盯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怎么看都很好看。 她看着看着就嘿嘿笑了起来。 ** 翌日，一大早。 楚悠就跟着周予缜回周家大宅，带了黄玉沫准备出来的特产。 黄玉沫准备这些回礼时，着实费了不少心。 既要有心意，东西又符合他们家庭的消费能力和实用。 对于周家人，他们无需刻意去送一些昂贵、奢侈的东西，显得太局促、太不安，这样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周家大宅比楚悠上次过来热闹一些，山道、大宅上都挂起了红灯笼。 喜庆的红色，映着山上的白雪，煞是好看。 周予缜边开车边说道：“家里的亲戚不是太多，很容易辩认。” 楚悠继续盯着周予缜手机里的那些亲人的照片，“应该没问题。” “我相信你能行。” 楚悠倒真没有太紧张，见周予缜的爷爷奶奶、妈妈她比较紧张。 见以后不经常跟她碰面、相处的人，她感觉还可以。 车子停在有四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玩闹的院子里，几个年轻人立刻迎了上来，叫道：“大哥和嫂子回来了。” 周予缜一如往常那般为楚悠打开车门，对那四个人笑道：“你们今天都不赖床了？” “嫂子大年初一登门，我们赖床都不合适啊。”周予含说道。 楚悠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们好，我是楚悠。” “嫂子，你这么说太生殊了。”一个女孩儿说道，很亲密地挽住楚悠的手臂。 “是吗？那我再说一次。”楚悠笑道。 “不用。嫂子，听说你的职业和奶奶的一样，有没有什么恐怖鬼故事听啊，好好奇。问奶奶她都不说，只能问你了。”周子萱很兴奋地说道。 “我要是告诉你，奶奶回头收拾我怎么办啊？” “奶奶最疼大哥，会爱屋及乌。放心，你安全。”周子萱的话让众人哈哈大笑。 “嫂子，我叫周予含，是这个爱听恐怖故事的家伙的哥哥。”一个男孩说道。 “表嫂，我叫禇寒诚。” “表嫂，我叫褚寒雅。” 四个年轻人自我介绍道。 楚悠在车上已经能分辨他们了，现在再听他们的自我介绍对他们的印象更深刻了。 这四个孩子都是兄妹。 周子萱和周予含是周予缜二叔的孩子，褚寒诚和褚寒雅是周予缜姑姑的孩子。 周予缜的二叔周谨智在年轻的时候不爱受约束，也拒绝承担周家家主一夫一妻一生一世的束缚，跑出国外打拼了。 他的事业即便没有达到周氏集团的程度，但也做得有声有色。 在周谨谋过世后，格外的关心周予缜的状态和工作。 他是常年受外国教育和处事行为的熏陶，他无法想象现代社会大哥和侄子还遵循着这样的传统。 他崇尚合则聚，不合则散，像周家这种一夫一妻一辈子的传统简直头痛不已。 但即便他不赞同这种传统，也不会影响他对家人的感情。 春节、中秋、重阳这种传统的节日，他都会带着全家人回来。 周予缜的姑姑周风语平时是年初二才回娘家拜年。 今年知道周予缜去楚家过年，也早早地带一对子女回娘家陪父母了。 另外一个原因是，今年是她大哥过世的第一个春节，周予缜又不在家，怕父母和嫂子寂寞，带孩子回来热闹热闹。 楚悠跟四个年轻人交谈了几句，就跟着周予缜进屋去跟长辈们请安了，不出意外地收了一堆礼物。 周予缜也神态郑重地把楚悠介绍给了周家本家的长辈，并让佣人把黄玉沫准备的年货、甜点端上来让家里的长辈品尝。 众人吃着那些看似普通但味道不错的小糕点都赞不绝口。 楚悠看着周家本家的长辈，心里很是安定。 ** 楚悠在主宅的大宅坐了一会儿，就被周子萱拉出去了。 周子萱：“嫂子，鬼故事鬼故事。” 楚悠挠了挠头，“我也很想说，但明显说得不如恐怖小说写得精彩啊。” “那些都是瞎编的，没有事实依据。你这个可不一样。” “好吧。那我说一个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次死人事件。” 褚寒雅说道：“小时候？” “嗯嗯。我和我弟弟年纪相差得近，我们两个都很调皮，我妈一个人看不住我们两个。一到周末就让我跟着我爸。那时候还不知道死是什么，跟着我爸去死者家属看死人，我也没什么感觉，有一次真的把我吓坏了。”楚悠看着四个年轻人认真听着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先简单跟你们说一下十几二十年前的殡葬的大致情况。当时的入殓技术比现在强，但整体条件比较差。作为职业的入殓师除了要接家属的散单之外，更多的是接当地医院或派出所派过来的团单，这样才能维持生活。” 第44章 乱葬岗入殓 “为什么？”周子萱不解。 “怎么说呢？当时长大成人的那一代还没有经过计划生育这个坎，很多人都有一两个甚至三四个兄弟姐妹，父母、亲戚或家里的其他长辈过世，都会有一大家子人帮忙，由家族里威信比较高的人主持葬礼，普通人家是没有请大了的意识的。如果以他们为主要客户群体，是会饿死的。所以，我爸当时接的单子和业务更多的是集体单子，医院病死的孤寡老人或被枪决的那些人为主。” 周子含抿了抿嘴，“嫂子，你从小就出入那些地方？” “嗯嗯。大致的背景交代完了，接下来进入正题了。那时候扬城附近有一起大的凶杀案，受害者的尸体都被扔在乱葬岗上，为了最大限度的安抚家属，警方找到我爸让他去乱葬岗上为那些人入殓。” “乱葬岗？恐怖吗？”周予含听得眼睛都直了。 他还是个21岁的大男孩，实在没有办法想象乱葬岗是什么东西。 “周予含你别吵！你都打断嫂子的思路了。”周子萱对此很不满。 “周子萱，你很烦。” “你说什么？”周子萱作势想掐架。 “听故事听故事。”楚悠笑着打断他们的争论，“乱葬岗这种阴气聚集的地方跟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表面上看也是块普通的地，有树有草有阳光，但远远看着乱葬岗的上空的阴气就能知道那个地方多阴森了。进去之后，那种感觉更明显，那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实实在在的阴气压迫神经。当时送我和我爸过去的警车只停在乱葬岗不远处。我爸就背着我和工具上去。” “伯父为什么不把你交给警察？” “因为我会哭。乱葬岗上比较忌讳孩子哭，孩子一哭会让乱葬岗上的孩子也跟着哭，然后死去的大人也会不安地想要安慰那些哭泣的孩子，阴气会聚集得更加快。我爸没有办法，就带着我一起上去了。上去之后，我就趴在我爸的背上看到每个坟头上都坐着人看着我和我爸，有些坟头上还是一家三口，个个都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那时候也不懂，就一直追着看他们。到了弃尸的地点，我爸才发现我的目光不太对劲，就用红布遮住我的眼睛，让我坐在一块大的红布上。隔着红布我看到他正在缝合的尸体旁边坐着那个被他缝合的人，那个人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破烂的身体。直到他的身体被我爸缝合好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几具尸体都这样。当然这只是个开始，更可怕的在后面。” 周子萱脸色苍白地看着楚悠，“还有更恐怖的？” “嫂子，你是有阴阳眼吗？”褚寒诚难得地发言。 “三岁以内的孩子是可以看到这些东西的，六岁以内的有少部分能看到，长大后就渐渐不能看了。我从那之后也看不到了。缝合完那几具尸体后，我爸去另一个地方缝合，那时候他的脸色很苍白，看着另外两具被挂在坟头上的尸体，他说那个地方是阵心，不能靠近。他就让我坐在原地，他拿着工具过去缝合。他把那两具尸体挪下来缝合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身上蹿起一阵黑气，全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我就看到另一个他出来了，他站在旁边看着倒在地上的身体……”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楚悠平静地说道。 “啊，结局就这样？” “然后我就怂得晕倒了啊。难道你们还指望一个五岁的儿童那个时候都不晕倒？谢谢各位大爷这么看得起我，我怂我对不起大家。”楚悠笑道。 周子萱拍了拍胸口，“嫂子，你再说下去我也怕了。但我不明白，伯父当时的样子算是灵魂出窍吗？” “应该是。民间有招魂的说法，我爸的灵魂出来时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觉得他很可能知道我看到了。于是找人封了我的眼睛。” “哇，这个好酷。嫂子，你要不要找人解除封印，每天能看到鬼很刺激哎。” “每个人都有阴阳眼的，我让你去找人开阴阳眼好不好？”楚悠一脸笑眯眯。 “算了，我看到蟑螂都尿遁，每天看到鬼，我的小命立刻没了。” ** 书房内。 周予缜与周谨智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楚悠他们的笑闹。 周谨智的目光紧紧停留在楚悠的身上，说道：“予缜，楚悠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但她不适合周家。” “我总要挑一个我看着还顺眼的人陪我走一辈子。” 周谨智摇了摇头，“我们相处的时间虽少，但我知道你不是个冲动的人，也不是个被感情牵着走的人。我猜你愿意快速亲近她，是因为她是你父亲死亡中为数不多的线索之一。” “二叔，你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了，说话都这么简单直接了。” “跟你说话我要藏着掖着干什么？你是我的侄子，我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纠纷，我对你只有叔侄之间的亲情和欣赏。你父亲的突然离世，我也有过很多怀疑，他的身体素质很好，生活习惯也很好，按理说不会突然死亡。但他从发病到死亡就短短十分钟，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据你和周伯的说法，他在这十分钟之内，丝毫没有提过别的什么，也不给你和你母亲留下什么话，而是说了一串陌生的地址。可见那死亡他是能预见的，他并不害怕。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周予缜拿出手机，将楚怀警的日记翻出来给周谨智看。 周谨智仔细看着那些字，“这是什么？” “楚怀警的日志。那时候我父亲就预见了死亡。二叔，你能想起来那时候出什么事了吗？” “十二三年前的事，我印象中你那时候在国外留学，我那时候有一部分合作是在国内，经常回扬城，没听你父亲提过什么。据我所知，周氏集团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想死？这个问题你问过你母亲吗？” “没有。” 第45章 周董你欺负人 “为什么不问？”周谨智问完就后悔了，“予缜，周家家主要遵守的祖训到你这一代应该结束了。这条家训在外人看来很据有传奇味道，但身为周家人这条祖训绑缚了多少不幸的婚姻你清楚。作为长辈我希望你活得自在，不用去延续不知道几百年前的祖宗一时脑热规定的条款。也许那位祖先结的第一次婚就遇到了最适合他的人，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幸运。” “二叔，我还没结婚，你就给我灌输我以后会离婚的想法吗？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目前我是想跟楚悠结婚的。说句特别矫情的话，就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结婚的时候要心甘情愿。” 周谨智顿了顿，“你这么想也没错，但我还是想说以后要是没有感情了，别为了所谓的祖训不离婚。” “其实祖先的祖训并非是强制后世子孙不离婚。您应该知道周家的家主都不是等闲之辈，也不傻，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不人性化地定了这样一条祖训？我想是为了让子孙们能够珍惜彼此，少年夫妻，老来相伴。如果可以轻易离婚，在磨难和变故来临时就各自为自己做打算，何来的长久？我不知道二叔你是否观察过除了周家本家之外的旁系是什么光景，他们还像周家这样吗？不少旁系家族都已没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周家本家还屹立不倒。” 周谨智陷入了深思，“你继续说。” 周予缜的目光看着窗外笑眯了眼的楚悠，继续说道：“对婚姻，我肯定没您有感悟。我设想了一些情况，也观察过爷爷奶奶与我父亲母亲的婚姻，他们并非一直恩爱，吵闹的时候也多，我父亲甚至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也有过暧昧的情况。这些我母亲也知道，他们冷战、吵架过后，婚姻还是继续维持。从您的角度上想，这样不纯粹的婚姻差不多就该结束了，换一个人继续追逐所谓的纯粹婚姻。我却认为您没有明白婚姻真正的意义。” “我没明白？” “对。真正成熟的婚姻是有爱情、亲情、苦难、背叛、承担、相伴，背叛自然指的是情感上的背叛。经历过这些，还能携手一起走下去才会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整体。当然，也有人很幸运，只有幸福，没有背叛和苦难，这一类人比例占得极少，甚至是没有的。另外，您为了感情上的纯粹一次次离婚，您觉得您比我父亲幸福吗？我父亲在与我母亲三十多年的婚姻里，也没有特别不幸。他平时有个小病或咳嗽，我母亲比谁都担心；闹个肚子，去上厕所，我母亲怕他摔倒，就拿着凳子坐在卫生间门口，等他一出来就扶住他。我母亲有个病痛，我父亲也比谁都紧张，请假回来陪她。我接手公司后，我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我母亲两个人旅游了大半年。您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吗？这些感情都需要长期培养才会滋生。短短的几年夫妻，连磨合期都没过，谈何彼此付出、彼此陪伴？”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楚悠不适合豪门生活。” “时间一长，就能适应了，这一点我没担心过。你也许会觉得她太简单、不适合当豪门媳妇。她能让爷爷奶奶和我母亲认同她，她就不是个简单的女孩儿。” “你这么坚持，我就不说什么了。” “谢谢二叔。” “行了，下楼吧。不然予含、子萱要埋怨我占用你的时间太久了。” “予含以后有什么打算？留在国外还是回来？” “他想去非洲援教两年，我还没跟他掰扯清楚。我有时候都怕了在国外教育背景下长大的孩子，太能折腾了。” “派个保镖跟着就行，其他事让他试试。” “我想让他去你之前去的地方。” “纳米比亚？”周予缜问道。 “对。” “我在的时候很多基础设施不齐全，现在应该好一点了。” “你等下跟他说说，最好把他吓退了，我实在没那个闲心让他浪费两年的时间。” “我去跟他说说，但不确保结果。” “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几个熊孩子就听你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慕强情节作祟。” ** 大年初一，楚悠给那四个好奇宝宝讲了一整天的鬼故事，快把她的存货都给用光了。 第二天起来她嗓子都哑了。 楚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周予缜正摆弄着手上的单反相机。 楚悠声音沙哑的问道：“周董，你在做什么？” 周予缜听到她的声音，举起相机对着头发炸毛的楚悠拍了几张照片。 楚悠知道自己刚起床的时候是个什么熊样，立刻用枕头遮住自己的脸。 周予缜却不如她所愿，换了几个角度不断地按快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周董你欺负人！”楚悠声音含糊不清地喊着。 “你再不起来，我就开录像功能了。” “这就起，这就起，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楚悠一脸哀怨地吼道，把脸从枕头里抬起来。 刚抬起来，就又听到快门的声音。 那一刻，她真的好想算算她的心里阴影面积哦。 ** 楚悠洗漱完，跟着周予缜去了主宅吃早饭。 发现周予含、周子萱、褚寒诚、褚寒雅他们也刚起来。 六个同辈的人瞬间又愉快地玩耍起来了。 周予缜发现他跟这几个人不像一代人。 周子萱坐在周予缜的旁边，问道：“大哥，开黑吗？” “让予含带你玩。” “不要这样子啦。”周子萱哀嚎。 “大哥，你这么害我真的好吗？”周予含也不干了。 周予缜斜睨周予含，“你爸让我跟你谈谈，你想我在这里谈还是私下谈？” “我错了，我带周子萱还不行吗。” 周予缜这下满意了。 周子萱哀怨地看着两人，又转向楚悠，“嫂子，你管管我大哥！” 楚悠一脸真诚，“我有把柄在他手里，对不起哈。” 周子萱：“……” 她大哥连自己媳妇都设计么？ 第46章 人怂志短 吃过早餐后，周予缜带着五个家伙上山看风景、拍照。 洛山的每个季节都很漂亮。 周子萱、褚寒雅和楚悠的女孩子天性发作，一个劲的拍照。 褚寒诚和周予含也带了单反上山，结果那两个不省事的妹妹居然都去蹭大哥的单反，一点也不知道给大哥嫂子独处的机会。 其实，能让周子萱和褚寒雅这么厚脸皮的原因是楚悠。 楚悠太能搞笑了。 不，也不能说是搞笑，她摆出来的姿势都很有趣、很自然，会让人忍不住跟着放松下来。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周予缜的拍照技术比周予含、褚寒诚好上太多。 哪个女孩儿不愿意有一堆美美的照片啊。 于是，脸皮就这么愉快地厚起来了。 反正大哥嫂子也不嫌她们电灯泡，她们也愉快地继续保持了。 ** 晚上。 楚悠跟周家人聊天聊到九点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周予缜回房间看今天的照片。 进入文件夹才发现，今天他们拍了三千多张照片。 这还是只算周予缜单反里的，周予含、褚寒诚的还没算进来。 周予缜把照片从相机里导出来后，打包给周子萱、褚寒雅发了过去，然后让楚悠看过够。 楚悠打开第一张照片，是早上她刚睡醒时周予缜拍的。 楚悠连看了几张，突然想起什么，“周董，你把人家的私照也发出去了！” “于是？”周予缜在与卧室相连的更衣室里问道。 “隐私曝光了哇。” “谁让你可爱，不让别的男人看到就行。子萱和寒雅都是女孩儿，看了就看了。” 楚悠：“……” 楚悠其实就是嘴痒吼吼。 她之前以为会是囧照的照片被周予缜拍得很不错，很有专业摄影师拍照的感觉，又比专业摄影师多了自由。 楚悠一脸美滋滋地看着那些很漂亮的照片。 不得不承认，有个会拍照的男盆友是件特别幸福的事，从哪个角度拍出来都是美美哒。 她简直不要太喜欢。 楚悠很有虚荣心地把九张她认为拍得最好的发到了朋友圈上，然后一脸得瑟地等人夸。 没有办法，俗气的妹纸就是这么有虚荣感啊。 周予缜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楚悠抱着手机傻乐的情形。 “照片有这么好看吗？笑得真傻。” 楚悠把朋友圈的动态给周予缜看。 周予缜扫了一眼，说道：“明显都是在夸我啊。” “所以我很开心啊。”楚悠说完掩嘴直笑。 周予缜忍不住在她近在咫尺的柔嫩的小脸儿亲了一下。 楚悠僵化了一下，然后炸毛了。 “我还没洗澡，全身臭烘烘的！”楚悠吼完这一句就丢下手机，以光速抱着换洗的衣服冲进洗手间去了。 跑进洗手间后，楚悠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把，觉得自己已经怂出水平，怂出风格了。 她和周予缜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她还矫情什么。 很多高中生、大学生谈恋爱都愉快地去酒店开个房滚床单了好么？ 她还怎么怂得不敢跟周予缜有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她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矫情恶心吐的。 从理论上讲，她对男女之间的事不排斥、她也没有什么道德感、羞耻心束缚，也看过很多男性、女性的裸体，那种小片子她在大学的时候跟同宿舍的妹纸也看过一些，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从感情上说，她对之前没经历过的事会害怕，也会担心自己的身材不够完美，胸不够大，腰不够细，屁屁不够翘什么的。 在周予缜这么完美的男人面前，她会忍不住这么想啊。 她也不想这样，她也很无奈呀。 楚悠暗搓搓的洗完了澡，才鬼鬼祟祟地出来。 房间内，周予缜正靠在床头看着今天拍的照片。 楚悠孩子气地踢着鞋子爬上床，爬到周予缜旁边，跟他一起看那些照片。 周予缜鼻间闻到楚悠身上清新淡雅的沐浴露味道，他都没注意浴室里什么时候多了一瓶新的沐浴露。 那香气和着她自身独特的味道凝成了诱人的味道。 楚悠察觉到周予缜的手指有好几秒钟不动，偏过头看着周予缜，顿时撞进了他深邃、黝黑的眼睛里。 楚悠红着脸，鼓起勇气主动亲了一下周予缜。 她的脸皮只能这么厚了。 碰触了两三秒之后，她就退缩了。 楚悠正要后退时，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压向他。 温热的气息彼此交缠着。 楚悠怔愣间，感觉自己被周予缜压在身下。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真切的惊慌，害怕更深入的亲密。 周予缜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比平时更深邃，仿佛藏了整个星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周予缜见她怔愣的小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声音低哑地说道：“以后再玩火，我就不客气了。” 楚悠小脸儿涨得通红，声如蚊呐，“不好意思，最后关头不小心就怂了。” 周予缜闻言揉了揉她差不多干透的头发，“睡吧。” “嗯嗯。”楚悠乖乖地爬进棉被里，很安静地躺下，怕她再干点什么，会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事。 她感觉到了周予缜身体的变化。 要是别的自制力低的男人，他们现在已经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楚悠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周予缜。 周予缜看着那个似乎以光速入睡的小女人，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 ** 楚悠与周予缜在大宅里住到初五才回家。 周子萱和周予含他们对白事街都很感兴趣，因此跟着一起过来了。 周子萱从车里看着白事街两旁的小楼，“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那你晚上要不要住在这里试试？”楚悠笑眯眯地邀请道。 周子萱打了个冷颤，“这就不用了。” 说完，她又看着棺材店的工人正在搬棺材上车。 周子萱不解地问道：“还在过年就去送葬了？” “嗯。人死不分时间、场合，有不少人是在大年三十或大年初一过世或出意外的。要是不处理，那家人年都不能好好过了。所以要是接到了电话的入殓师能过去，还是会过去的。”楚悠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多人以为入殓师或做白事行的人对生死看得比较淡、人情也看得淡，算起来他们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也更尊重因果。只要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接到死者家属的电话还是会过去处理的，给自己和子孙后代积福。” PS:看书的亲们，评论区略空，评论、打赏什么滴请愉快地飞起来，吼吼，鞠躬表示感谢。 第47章 小徒弟，你好福气 “你们相信因果？” “相信，干得越久越相信。”楚悠眯了眯眼睛，“你要是有阴阳眼的话，能看到白事街附近有黑气和大量鬼魂。一是他们渴望有纸钱、香火或阴间使用的其他东西，二是对给他们送葬、入殓的人怀有感恩之情。还有就是人在死的七天后才意识到他们死了，那时候他们的生魂基本都在尸身旁边看着，还想回到他们的身体里。我们入殓师为他们清理身体、给他们入棺的时候，他们也能看到。对于那种孤寡老人、孤儿、没有亲友的死者，我们对他们的入殓会显得格外重要。因此，一般入殓师会挑有家属的死者的业务，但很少会挑无名尸身、孤寡老人、流浪汉的业务。” 周予含赞叹道：“嫂子，你这么说，我们就更理解你们这一行了。以前只以为你们天天跟死人打交道，赚死人的钱。” “这么想也没错。这一行什么样的人都有，也有骗吃骗喝骗钱的大了，但我相信大部分的大了都是兢兢业业的。” 几人谈话间，周予缜把车停在了楚悠家的小楼前。 楚悠上前开门，周子萱以为楚悠家会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没想到除了摆设、格局不太一样之外，家具、座椅什么的都是市面上能看到的。 周子萱和周予含饶有兴致地转悠了一圈，才兴致缺缺地坐到沙发上。 楚悠给他们各倒了杯温水，“很失望？” “跟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你们之前被误导了而已，干我们这行的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要是好奇可以去旁边的花圈店看看，那是我朋友开的，是个特别好客的女孩子。” 周子萱立刻拉着周予含跑到隔壁去了。 周予缜说道：“我先去公司一趟，他们那两个家伙要是烦到你了，就让他们回大宅。” “我今天没什么业务，正好能陪他们放风。” 周予缜想想也是，没准这三个家伙能培养出革命友谊来。 周予缜离开后，楚悠到后厅给楚怀警、老乞丐和那位她之前入殓的死了十几天的孤寡老人的骨灰盒上香、烧纸钱。 做完这一切后，她的手机响了。 是楚围的。 楚悠接起电话就问，“楚小围同志，新年快乐，麻烦给个红包。” “你想得真美。作为一个准富婆，你都不想着给穷人弟弟发个红包。” “于是，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寒碜你老姐？” “我还没这么无聊，小振想你了，让我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白事街了，今天这边还有点事忙。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送小振过来一趟。” “知道了，等下就送。” “打车过来，别挤地铁。” “罗嗦。”楚围吼完就挂了电话。 楚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开始做简单的打扫。 今天她打算送三个人的骨灰盒去寺庙超度，那才是亡者该去的地方。 小振对老乞丐是有感情的，要是她在他没同意的情况下擅自送老乞丐的骨灰离开，容易伤害小振的感情。 即便她跟小振说了，小振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只要多说句话都可以避免的隔阂，是成年人姐姐给未成年儿童弟弟的基本关爱。 ** 半个小时之后，楚围就送楚小振过来了。 楚围的年纪跟周予含、周子萱更接近，三个没节操的娃立刻臭不要脸地抱成一团了。 楚悠就带着楚小振溜墙角似的抱着三个骨灰盒上车走了。 关阴庙是离白事街最近的寺庙，也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楚悠把老乞丐的骨灰盒交给楚小振抱着，她自己则抱着楚怀警和孤寡老人的骨灰盒。 两人吭哧吭哧地爬上一百多级的石阶才爬到寺庙的山门。 一位扫地僧见这一大一小手上的东西，放下手里的扫帚，将两人领进寺庙。 寺庙里人潮涌动，随时可见上香、叩拜的香客和游人。 扫地僧带着他们从另一道僻静的小路穿到后院。 后院则天有洞天，古朴、清雅，颇有禅意。 扫地僧对楚悠和楚小振双手合十，“两位施主请进，主持师父已经恭候多时了。” “主持等我们？”楚悠语气里不无惊讶。 “是的。师父说今天上午十点一刻会有贵客临门，两位施主上到山门正好十点一刻。”扫地僧一脸慈悲，“两位施主，里面请。”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悠被说得有些飘飘然，人家一句谦虚的贵客，她真的很淡定的往自己的身上套。 真太俗气了。 楚悠带着楚小振推开了禅房的门。 推开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应该先敲门。 果然太得瑟容易失礼。 “师父，对不起，不小心激动了。您就当我敲门了哈。” 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笑道：“你都叫我师父了，我再责怪你就太小气了。” “谢师父不怪之恩。”楚悠与楚小振盘腿坐到无为大师的对面，恭敬地把三个骨灰盒放到一旁。 无为大师的眼睛停留在楚悠身上片刻才移开了视线，“三位的骨灰盒我稍候会让弟子送去功德塔，每日为他们诵经超度。” “谢谢大……师父。” “你可是我收得最快的小徒弟了。” 楚悠嘿嘿直笑，特别会顺杆爬，“不小心占了嘴上的便宜。” “无妨无妨。”无为大师的目光放到楚小振的身上。 楚小振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光头的无为大师。 无为大师轻声道：“这小娃娃真是贵不可言啊。小徒弟，你好福气。” 楚悠闻言愣了一下，接口道：“我家小振弟弟确实很珍贵。” “你家的？也对。”无为大师笑道，“小徒弟，作为你我师徒的见面礼，为师送你一样礼物。” 无为大师说着朝楚悠的眉心伸出手去。 楚悠还没来得及反应，眉心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啊！” 楚小振听到楚悠的呼痛声，立刻蹿起来朝无为大师扑了过来。 小小的眼眉，满是怒意与恨意。 无为大师用空着的手搂住楚小振的小身体，“乖孩子，这是你姐姐必经的痛苦，不然她所做的功德都会被吃干净，你不会想看她被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伤了性命的。” 楚小振剧烈挣扎的动作渐渐放缓了，不安地看着已经痛得晕倒的楚悠。 第48章 楚悠，你欠揍的指数越来越高了 楚悠再次醒来时，已经在白事街的家里了。 楚悠捂着发疼的额头，一脸扭曲地坐了起来。 周予缜听到动静，大手摸了摸她放在额头上的手，“还难受？” “我怎么回来的？” “小振打电话让我去关阴庙接的你。” “哦哦。你看到无为大师了吗？” “看到了。” “他想干什么？这么欺骗单纯无邪的我真的好么？”楚悠一脸委屈地看着周予缜。 突然，她的表情一变，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周予缜身后的黑影，“周董，你身后那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连个五官都没有？长得这么有创意居然也好意思出门？” 楚悠一边哇啦哇啦地吼，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看。 她感觉那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居然笑了一下。 没错，就算没有五官，她也能感觉那团东西笑了一下。 周予缜顺着楚悠看着的方向望去，是一面空白的墙面。 “你真的看到了？”周予缜问道。 楚悠一脸不解地看着周予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无为大师帮你开启了你曾被封印的阴阳眼，阴眼和阳眼还不太适应，目前是阴眼的状态，等平衡后，阳眼也会复苏。到时候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你都能看到那些东西。” 楚悠欲哭无泪，“我真的没有那么想看到那些玩意儿啊，长得这么不讨喜，我的审美会被崩坏的，嘤嘤嘤。” 周予缜无语地看着她，发现她的关注点有点偏。 楚悠又瞄了一眼周予缜身后那团长得很有创意的东西，发现那团东西旁边还有一团小的。 这是拖家带口一起来围观她吗？ 顿时感觉有点万众瞩目了呢。 楚悠勉强自己把注意力从那两团东西身上移开，说道：“无为大师解开我的阴阳眼是为了什么？我才第一次见他，他就这么助人为乐真的好吗？” “他说有人在偷你的功德。” “功德还能偷？”楚悠不太明白这种东西。 “嗯。据无为大师的说法，人的身体表层覆盖着一层膜，那层膜是由红色和黑色组成的。红色是功德，黑色是犯的错，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功过。覆在我们身体外的功过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的，你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很多具有功德的事，你的功德却没有积下多少，反而比平常人的还少。他在你小时候跟你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应你父亲的要求封了你的阴阳眼。现在你父亲过世了，你的功德又出了问题，只能重新拥有阴阳眼，让你再积功德。” “意思是我愉快地帮别人打工了，却没有一点收入么？”楚悠咕哝道，“这么说也不对，我做那些事是因为我想做，觉得道义如此，做的时候也没想过我以后会有什么回报。但听到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啊。” “这方面的专家我已经在联系了，他们会找到你的功德消失的原因的。如果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能偷走你的功德，那也会有其他人遭遇过这样的事，找专业的人来处理比我们没头苍蝇似的行动、瞎研究有效率。” “谢谢周董。” 楚悠又瞄了一眼那两团东西在的地方，发现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予缜从她的表情大致猜出她在想些什么，说道：“无为大师说过刚开始阴阳眼不稳定，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 楚悠拍了拍胸口，“那我放心。” 随后，她脑子一转，“不对，这样也没什么可放心的。万一我在洗澡、上厕所，这些玩意儿站在旁边怎么办？我性感的身材就曝光了！” 周予缜好笑地看着她，“你想通了这一点并没有什么用。” 楚悠想想也是，又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周董，这里有没有多出一只眼睛？” “你以为你是二郎神吗？” “嘿嘿，想想也很萌，有没有？” “饿不饿？我下楼端饭上来。” 楚悠经周予缜一提醒才感觉到肚子饿扁了，“有点饿。我去洗把脸，还是自己爬下去字。” 周予缜点点头，率先下楼了。 楚悠眯着眼进入洗手间，看了洗手间内的边边脚脚好几眼，看到没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后，就洗了把脸。 刚头的时候，发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啊！！！！！”楚悠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吼了一嗓子之后，她就瞪着那个黑影，说道：“能不这么吓人吗？我怂，怕被吓死，麻烦以后别来卫生间。我洗澡的时候都被看光啦！还有，有镜子的地方也别出现，我受不了，谢谢配合。” 门外，很快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随后是周予缜的声音，“没事吧？” “没事，我还没有能适应阴眼。那些东西有时候能看见，有时候又看不见，太随心所欲了。我一时半会没控制住就喊出来了。周董，不好意思哈。”楚悠一边擦脸一边拧开卫生间的门。 周予缜根本没在意她的道歉，低声道：“下楼吃饭吧。” “好咧！”楚悠披了一件外套，跟着周予缜下楼了。 楼下的餐厅，楚围和楚小振坐在餐桌边看着两人走过来。 “姐姐。”楚小振跑过去牵住楚悠的手，“你还疼不疼了？” “亲姐姐一下就不疼了。”楚悠蹲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楚小振不疑有他的重重亲了楚悠一口，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串湿嗒嗒的口水。 楚悠将小家伙抱起来，坐到餐桌边，睨了一眼楚围。 楚围见她那小眼神就知道某人要日常找茬了，连忙说道：“行了行了，今天我心情好，实在不想跟你掐，你可以忽略我了。” “没跟老妈说怂到晕倒的事吧？” “本来想说的，打电话的时候发现手机停机了。” “呵呵，少年，我信你啊。”楚悠哼完立刻转向周予缜，朝他露出一个特别温柔似水的笑容，“周董，我们吃饭吧。” 楚围：“……” 谁能告诉他，他姐欠揍的指数为什么越来越高了。 他要揍他姐，旁边的准姐夫能不能同意？ 第49章 阴阳眼被开启 楚围艰难地思考着，但一点不含糊地下筷子抢下楚悠每一次筷子夹的菜。 楚悠夹菜失败了十次之后，对周予缜哀怨地说道：“老公，喂我。” 周予缜和楚围都手抖了一下。 周予缜反应很快，立刻夹了碗里的菜递到她嘴边。 楚悠笑兮兮地吃下去，目光挑衅地看着楚围，“少年，姐姐给你一句忠告，身为单身狗就不要随意招惹有伴儿的人，会被虐得很惨滴。” “女人，能不这么得瑟吗？” “我也只能在你面前得瑟啊，出去得瑟把被人欧打。” “你还知道啊。” “知道啊。”楚悠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楚围的碗里，“你不知道我可喜欢这个世界上有你了。” 楚围有些不习惯楚悠突然这么煽情，还没感动完，就见他那臭不要脸的姐姐转向了他准姐夫，一脸花痴，“周董，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得，他白感动了。 周予缜对这个女人简直无话可说了，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明明精力差得眼皮一沾就能睡着，却还要强打精神来逗他们笑，就怕他们会担心她。 吃完饭后，楚围收拾碗筷去厨房。 楚悠已经和周予缜回房间了，一楼就剩下楚小振。 “小振，你怎么不上楼？” “哥哥，你以前也住这边吗？” “很过一段时间，当时还是旧房子，新房我爸没让我来，姐姐也是我爸重病之后才住这边的。” “爸爸不让你们住这边跟姐姐今天晕倒的事有关吗？”楚小振现在还能想起楚悠晕倒的画面。 “应该是。”楚围将楚小振的小身体抱起来，“那是大人们应该操心的事，你不用担心。哥哥带你上去休息。” 楚小振点点头，双手抱住楚围的脖子，任他将他抱上去。 不管这里是不是不好的地方，对他而言这里很重要，是他的第一个家。 ** 一回到房间，楚悠就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样，栽倒在床上。 周予缜将她的鞋子脱了，动作轻柔地塞进棉被里。 他抬头环视了一圈房间，隐约看到一层薄雾笼罩着，却看不清那些东西的样貌，冷声道：“你们要是敢伤她，我会让你们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语毕，他就感觉那层薄雾抖了一下，随后渐渐散去。 他第一次发现他的感应有点作用。 周予缜转身进洗手间简单洗漱之后，也躺到楚悠身边，怕她半夜有什么突发状况。 ** 楚悠适应了好几天，渐渐习惯了能看到那些东西的能力。 现在她看到那些东西的时间也不长，偶然能看到一下。 只要集中精神，她能看得更真切，而且看得越来越清楚，基本跟看到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乍看之下长得都一样，除了没有影子。 元宵节当天，楚悠接到张亚威的电话，让她去处理辖区内的一个独居的女尸。 张亚威在那位女死者出租的房子楼下等她。 楚悠把车停在张亚威身边，然后背起副驾上的包下车，“张哥，天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等着？” “这里比较乱，不能让你一个人行动。” 楚悠看了看周围，“还是张哥想得周到。” “上去吧。” “好的。” 楚悠跟着张亚威上楼，到了女尸所在的楼层，她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 楚悠浑身一颤，差点握不住手里的箱子。张亚威见状，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关心道：“怎么了？” “突然有些手软，让张哥你见笑了。” “今天过节还特意让你跑一躺真过意不去。” “张哥客气了，你不也在值勤嘛。干这一行的，对节假日看得不重，我正好空着就过来了。” 两人说话间，张哥打开虚掩的房门。 里面除了有两个之前碰过面的警员之外，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和助理。 法医的工作应该已经收尾了，正在给收拾工具。 楚悠跟在场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就环视了一圈室内。 她只是例行的观察，却没想到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倦缩起来的女人。 楚悠刚想张嘴，随后意识到了什么。 她可能看到的是死者的魂魄。 那魂魄是在畏惧在场的警员，还是在恐惧着什么？ 楚悠的目光停在那人的身上，那人似乎察觉到有视线在看她，小心翼翼地转头过来。 两人的目光隔着大半个客厅相撞，那人立刻调开了视线，随后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悠。 楚悠几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 那女人警惕地看着她。 楚悠却调开了视线，转向朝她走过来的法医。 那名法医走到楚悠面前摘下口罩，说道：“接下来辛苦了。” “客气了。” 法医朝楚悠点了点头后，就带着助理和几个箱子离开了。 楚悠看着白布的女尸，对张亚威说道：“张哥，能不能帮我把人抬到床上去，我为她清洗一下。” “行。”张亚威带着两名警员将女尸隔着白布挪到了卧室的房间。 楚悠打量了一下那房间的摆设、照片、衣柜后，去洗手间接了一盆温水。 戴上手套为那具女尸清洗身体。 刚才她看不清女死者的脸，现在为她擦拭脸部的时候，发现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有着姣好的相貌和匀称的身材，身体上还有一些淤青和暖昧的痕迹。 楚悠正要仔细看看，她余光瞥到一个黑影从客厅飘了进来。 楚悠立刻打消了念头，照常将尸身仔仔细细地擦洗。 擦洗干净后，楚悠走到衣柜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暖黄色的冬裙出来，给女死者换上了。 又根据女死者的着装，给她细心地化了个妆。 张亚威见里面没有声响，就走进来看了看，看到楚悠正在给女死者上口红。 张亚威疑惑道：“这种化妆品跟活人用的一样？” “没有分别，由入殓师自己定，平时多买几种颜色的口红放在工作包里，有需要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你们这一行也蛮有意思的嘛。”张亚威笑道。 “是啊。干久了就能找到乐趣了。”楚悠打量了一下女死者的妆容，见妆容很妥贴之后就收了工具，“张哥，麻烦你们帮忙入棺了。” “行。同志们，行动起来。” 第50章 深夜坐在马路中央的小孩子 外面的警员应了一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搬动死者。 楚悠设置完灵堂后，问张亚威：“张哥，死者的家属通过了吗？” “正在查，目前找不到死者的手机、平板或电脑之类的东西，没法联系上。” “这屋子里都找不到有关她任何一点身份信息吗？” “跟房东家属联系了，身份证、姓名、籍贯、出生年月可以确定，警局已经联系发证的兄弟单位了。” “那就好。这人这么年轻就不在了，家属要是见不到最后一面太遗憾了。” “说得也是。” 楚悠发现女死者的生魂一直在就灵堂旁边来来回回地走着，像是很不安。 因为有张亚威他们在的关系，楚悠也没多看她。 她不确定人和魂魄能不能交流。 ** 下午五点，殡仪馆的车子到了。 两名警员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抬棺去殡仪馆时，张亚威接到了上面领导的电话。 张亚威挂上电话后说道：“联系上死者的父母了，对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他们要求先留死者在出租屋里，等他们看完之后再带回老家。” “他们什么时候到？” “晚上八点下高铁，有局里的车子在高铁站接了，到这里估计九点。”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脸色难看地走了。 楚悠和张亚威对看了一眼，让两个警员先去吃饭，他们两人在这儿等着。 楚悠问道：“张队，对于死者的死有什么看法？” “有性侵的痕迹，脖子上有勒痕，怀疑是被强迫或过度性刺激导致死亡。” “哦哦。她体内有什么吗？” “没有，被处理得很干净。” “是那男人处理的？” “可以断定是。” 楚悠的余光瞥到她和张亚威在交谈时，那个魂魄在不断地摇头。 楚悠心里疑惑，难道真相不是这样？ ** 晚上九点，女死者的父母被警局的专车送到了。 两位老人站在女儿的棺木前痛哭失声。 楚悠见她的工作已经结束，就提着工具箱和包下楼了。 没想到，那个女人的魂魄也跟着下来了。 楚悠在脑海里说道：“你得留在你的身体旁边，别到处走。” 让她惊讶的是，片刻之后，她的脑海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声。 “我这辈子没有像今天这么漂亮过，谢谢你。” 楚悠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来自那个鬼魂。 她居然可以跟鬼魂交流？！ 楚悠心里登时五味杂陈，努力在脑海里继续沟通，“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吗？” 那个魂魄顿了顿，摇了摇头。 楚悠也不勉强她，提着工具箱下楼了。 这女人的死她大概能猜出来，跟心爱的男人发生关系时不小心被勒死。 那算是意外死亡。 她也并不恨失手害死她的男人，死后也没想把男人供出来。 如果是这种简单的案子，警方很快能查到，她不想越界去干涉两方的事。 不小心被鬼魂报复，生活就不美丽了。 楚悠跳上她的小破车，一路慢悠悠地把车往白事街开。 突然，她看到马路正中央坐着一个小孩子。 她震惊了，连忙把车停下，眯着眼看着离她车子不过处的小孩子。 那个小孩子穿着小背带裤，带着顶小帽子，一个布娃娃被扔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 楚悠盯着那小孩子看了三十几秒，才发现不太对劲，那个小孩子没有影子。 马路两边有路灯在照，影子就算不清晰，也会有影子。 另外，她发现其他的车都若无其视地往前开，一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 楚悠冷汗都下来了。 有阴阳眼的生活真特么太美好了，随时随地为你展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种事她上哪儿说理去？ 她能不能重新回到只能看到人类的美丽世界里去。 楚悠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很怂地把车子从那个小孩子的旁边开去。 跟那小孩子擦肩而过时，她的余光看到那个小孩子往她的方向看了看，那一眼差点把楚悠的心脏都看到嗓子眼了。 那小孩子的脸是烂的。 烂！的！ 楚悠真心觉得自己需要一把速效救心丸，再这么玩下去，她还没查出她的功德被盗的原因，她就被活活吓死了。 楚悠一路心惊胆颤地把车开到家，下车后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看到那小孩子跟上身后，她才彻底放心的回家、洗澡、睡大觉。 ** 翌日。 楚悠回家看老妈，路过昨晚看到那小孩子的地方，马路上没有那个小孩子了。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在一棵很大的树下看到了那个小孩子，那小孩子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昨天坐着的地方。 楚悠猜测那小孩子应该是在那里发生了车祸，因此他的魂魄还停留在他发生车祸的地方，迟迟不走。 七岁以下的小孩子，在地府那里算是稚童。 不论他们做了什么错事，将他们害死或撞死的人都要负全部责任。 有句话大概叫天不降罪于稚儿。 因为小孩子什么事都不懂，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犯罪、什么叫害人、什么叫打扰别人、什么叫给别人增加麻烦，他们就是一张白纸，需要全社会去关爱。 所以，他们犯了错，天上、人间、地府也不会记住他们的过错。 换种说法就是，谁遇上七岁以下的熊孩子，你要是撞死、杀死他们，那么不好意思你罪加一等，谁让你倒霉、谁让你气量小到跟熊孩子一番见识。 这一点也体现在全世界各国的法律上。 七岁以下的儿童和七岁以上16岁以下的未成年人的量刑是不一样的。 七岁以下的儿童要是害死了人，也基本不用承担后果。 毕竟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说不定还觉得那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地地上或床上挺好玩。 楚悠如此想着，把车开过去了。 回到家时，黄玉沫看着楚悠那有些发白的脸色，关心道：“这是怎么了？人家都是过年长肉，你倒好，过个年还瘦了。” “瘦点好嘛。”楚悠笑兮兮地说道，“老妈，还有吃的吗？我好饿。” “我这就给你拿。”黄玉沫说着往厨房走。 楚悠做到桌边，等着饭菜。 第51章 等开车撞我的人 黄玉沫很好就端了一碗八珍面过来了，“尝尝，好久没做八珍面了，也不知道味道还正不正宗了。” 楚悠吃了一大口，又把面放到黄玉沫的嘴边。 黄玉沫笑着吃下那口面，“你吃吧，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嗯嗯，好好吃。” “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好咧。谢谢老妈。” 黄玉沫爱怜地看着楚悠吃下那一大碗八珍面。 楚悠把最后一滴汤喝完后，彻底被撑住了。 黄玉沫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昨晚亲家母那边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邀请我去周家大宅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这么快？” “按照你们那定下关系的速度，举办婚礼的速度不算快了。听亲家母的意思是他们让人算了几个好日子，每个日子都挺好的，这次过去就是具体商讨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然后是拟定邀请的宾客名单。你看，咱们这边邀请哪些人比较合适？你爷爷、大伯他们肯定是要邀请的吧，你的同学、朋友什么的也要邀请一些。” “主要看周家是打算办成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办大型婚礼的话，咱们就通知多一点亲友，表示咱们对婚礼的尊重。要是办私人婚礼，那咱们就邀请一些亲近的亲友过去就行。” “你说得也对，我都没想到这一层。婚礼是由周家主办，咱们这边邀请太多亲友过去也不合适。我听亲家母说我们这边专门办一场，这样两边的宾客、亲友都能照顾到了。” “有钱人果然很豪啊。”楚悠笑兮兮地说道。 黄玉沫瞪了她一眼，“时间不早了，亲家母派的车也快到了，我去换个衣服。你自己在家呆着。” “知道了知道了，打扮得漂亮一点哈。” “这孩子……” ** 楚悠在黄玉沫走后，就窝进书房里看书。 她现在是越来越体会到知识的重要性了，有关入殓的技术和理论她都没掰扯清楚，现在又来个阴阳睛和鬼魂方面的困扰，真是要活到老学到老啊。 不然，哪天又蹦出个新鲜事物把自己给干懵逼了。 她在家待到晚上九点，才开着她的小破车回家。 跟昨晚和早上一样，在那段路上还是看到那个小孩子。 那个小孩子不像白天躲在树阴下，而是像昨晚那样坐在马路中间。 楚悠把车停在紧急停车道上，然后下车双手环胸地看着那个小孩子。 她看了好半晌，那小孩子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脸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楚悠还是被小孩子的那张脸惊得想尖叫。 楚悠在脑海里问道：“你怎么死的？在这里等什么？” 小孩子没有生气起伏的声音也在楚悠的脑海里响起，“等开车撞我的人，他好坏。” “你记得那车的车牌号吗？” “车牌号是什么？”小孩子反问道。 他年纪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车牌号是什么。 楚悠换了个说法，“撞你的车长什么样，开车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黑色的车，车前有个带翅膀的B，男人的脸我没看见。” 带翅膀的B，应该是宾利车了。 “你出车祸有多久了？” “三天。” “你爸妈呢？” “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我被车撞了。” “需要我告诉他们吗？” 小男孩子犹豫了一下，那张血肉模糊的小脸儿似乎在思考，“他们会伤心的。” “他们不知道你的死活照样会担心。” “姐姐你说得对。我叫莫子浩，今年三岁半了，我的生日是6月17号，我爸爸叫莫文，妈妈叫张萍。他们的手机号是……”莫子浩报了两串11位数的数字。 楚悠掏出笔记本把莫子浩说的信息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说道：“有什么话需要让我转告他们吗？” 莫子浩的脸上顿时流出眼泪，“我想回家，我想要爸爸妈妈。” 楚悠连忙说道：“你别哭，鬼魂不能哭，再哭你会消失的。” 莫子浩用力控制住他的眼泪，才险险地憋住了，“以后我会去哪里？” “我也不确定，我的阴阳眼才刚打开，很多阴间的规定都不太清楚。不过，你还没满三岁，是可以直接投胎的。等你头七或死后四十九天就可以了。” 莫子浩点点头。 楚悠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留这个人都没当明白就被迫当鬼的小家伙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要是旁边还有别的鬼魂或不干净的东西欺负他，那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楚悠说道：“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请大师带你回家，好不好？你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 “嗯嗯。”莫子浩应了一声，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布娃娃慢慢走了过来。 那张脸被路灯照得更加吓人。 楚悠看习惯了，倒也不害怕了。 莫子浩坐到了楚悠的副驾驶座上。 楚悠也跟着上了车，然后在莫子浩的旁边，给他爸爸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是个沙哑的男音，“你好。” “请问你是莫文莫先生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叫楚悠，是一名大了。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你的孩子莫子浩了。” “子浩？！他怎么样？他还好吗？你能不能再陪他一会儿，我马上过去接他！”莫文的声音很激动，随后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对，你是大了，子浩他到底怎么了？” “他在三天前被一辆宾利车撞了，这三天他的鬼魂都等在他出事的路口那里。” “你……你骗人，你是不是把我儿子给绑架了打电话要挟我们给钱？” “莫先生，你多想了。我现在就是灵川路的人行道旁边，莫子浩穿着件浅蓝色的背带袋和红色的毛衣，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娃娃。你叫莫文，你的妻子叫张萍，你们两个的手机号是……”楚悠报了两串手机号，然后说道：“莫子浩的生日是6月17号，三岁半，你们家住五楼，门牌号是503对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随后大哭出声。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手机里传来，显得格外的凄凉。 第52章 人鬼殊途 半个小时后，一辆黄色的QQ车停在楚悠的车子后方。 一对神情憔悴的夫妻互相搀扶地下了车。 莫子浩也爬下车，看着走过来的爸爸妈妈，声音颤抖，“爸爸妈妈。” 叫完之后，他朝两人跑了过去，想要扑进两人的怀里。 不料，他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楚悠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莫文和张萍走到楚悠面前。 张萍焦急地看着四周，说道：“楚大了，我儿子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我学艺不精，还不知道怎么让你们能看到他。我可以描述一下他的位置，他在你们的左后方，手里抱着布娃娃，正笑眯眯地看着你们。” “真的？”张萍和莫文立马转过身去看。 他们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莫子浩蜷缩着身体，似乎还在为刚才穿过了爸妈的身体而伤心。 但这些楚悠不想说给这对父母听，让他们的伤心更添一笔。 张萍跪在马路边，颤声道：“宝宝，对不起，妈妈现在看不到你。妈妈特别想你，你别怪妈妈。爸爸这几天也魂不守舍的，连班都没办法上。你到妈妈身边来好不好？” 楚悠看到莫子浩渐渐靠近张萍，这次他没有莽撞得直接扑过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偎进了张萍的怀里。 “张女士，子浩现在在你怀里。” “哦哦。”张萍虚抱着空气，泪如雨下。 楚悠怕莫子浩被引得哭了，劝慰道：“刚过世的人鬼魂还浅，不能常哭，影响他的鬼魂，请控制一下。” “好好好。” 莫文也跟着跪在张萍身后，一手抱着妻子，一手虚虚地抱着。 那幅场景犹为诡异。 ** 等他们一家三口的情绪平复后，楚悠将他们带回白事街。 给莫文、张萍分别倒了一杯水后，楚悠给莫子浩烧了一把香和纸钱。 莫子浩的脸在吸食香火和纸钱后慢慢有所好转。 楚悠说道：“两位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给孩子超度或送葬，一件是为孩子早日找到凶手，这样孩子也能放心的离开。” “他会去哪儿？” “他还小，很快会重新投胎的。” “真的？” “按理说是这样。不瞒两位，我的阴阳眼最近才开始用，因此对于魂魄和阴间投胎的流程，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以往我们做的送葬多半是我们生者认为那样对死者最好，没想过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 夫妻俩人频频点头。 莫文说道：“我想办法找个理由让交通队的人找那个时候的监控，调出作案的那辆车。子浩有说具体的案发时间吗？” 楚悠看向莫子浩，问道：“子浩，你是什么时候过马路的？” “晚上六点多。” 楚悠把莫子浩说的时间告诉他们。 “好，我马上找人办。” 楚悠点点头。 莫文见时间已经很晚了，问道：“孩子的事要怎么处理？” “你们对丧事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协助你们完成。” “孩子的身体恐怕是找不到了，是不是能做个衣冠冢或牌位。” “这是可以的。这方面你们可以直接联系寺庙，让寺庙的人帮你们供孩子的牌位，寺庙是很愿意做这样的功德的。” “好好。” ** 送走莫子浩的父母后，楚悠以为莫子浩会跟着父母走。 没想到关好门后，楚悠转头发现莫子浩还在她家的供桌前。 楚悠不解，“莫子浩，你怎么不跟爸爸妈妈回去？” “他们快有孩子了。” “什么？” “我闻到了孩子的味道。我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我。”莫子浩面无表情地说道。 楚悠讶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个孩子的命运太凄惨了，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出意外死了。 在头七还没过的时候，知道父母会有新的孩子，他迟早会被遗忘。 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明白这些事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他的魂魄的感受度也会随着他死亡的时间慢慢淡去，最后无知无觉，没有了人间的记忆。 这对一个小孩子而言应该是最好的方法。 ** 莫文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交通大队的监控很快就调出来了。 撞到莫子浩的车确实是一辆宾利车，莫子浩像个破布娃娃被撞倒在马路上，往前飞了十几米。 那辆宾利车没有任何停留，疾驰而去。 随后又有几辆车从莫子浩的身上碾压而过，直到把莫子浩的尸体碾成了肉酱，跟马路不可分割。 这个画面让莫子浩的父母大受打击，几乎崩溃了。 要不是楚悠能看到莫子浩的魂魄，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死得这么惨。 楚悠让夫妻俩把莫子浩的牌位送到关阴庙里超度。 楚悠是入殓师，莫子浩没有尸体，她没真正为他进行入殓。 但莫文和张萍坚持给了楚悠一笔钱，当作是感谢费。 楚悠也不是个看到钱会往外推的人，收下钱后拿了一半给莫子浩放生和供养关阴庙的香火了。 另一半她就拿着了。 莫子浩的魂魄也跟着他的牌位去了关阴庙。 楚悠这才放心了。 正在楚悠要松口气时，前几天她为其入殓的女死者出现了。 就等在她家门口。 楚悠出去干活回来时，差点被她吓尿了。 以前她是看不见这些魂魄，才不知道他们在等她？ 还是因为知道她看得见，所以他们才跟着她。 楚悠打开家门，对那个在她门口蹲着的女人说道：“进来吧。” 那女人犹豫一下后，迈着小碎步进来了。 楚悠给她点了一柱香、烧了纸钱，之后坐到那女人对面，“你爸妈不是把你的身体带回老家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有地敷灵这种说法吗？魂魄不能离开尸身或自己的坟地太远。” “我还有事没处理完，想请你帮忙。” “人鬼殊途，你的事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你了。” “你先说说看，我听完再判断能不能帮你。” 女人点点头，“我叫韩月，掐死我的人叫李可喻，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一直以为我死是个意外，直到这几天我因为想他，就寻着他的气味找到他。我发现他背着我在外面有好几个女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鬼魂，他们的死状比我的还惨。” 第53章 别轻易答应鬼魂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嗯嗯，那些人都跟着他，但似乎又怕他。最近几天他好像想勾搭另一个年轻的女人，也许勾搭上手之后，他也就动手了。” “你确定吗？” “我确定。” “你把他更详细的信息告诉我，我让警察朋友去查查。” 韩月将李可喻的信息、地址和常出入住的地方一一告诉楚悠。 楚悠又问了那些被李可喻杀害过的女人的事情，那些事韩月不清楚，根本说不出来，只能把那些人的外貌特征、大致年龄告诉楚悠。 楚悠想了想了，决定给张亚威打了个电话。 目前和她与韩月有交集的人只有张亚威了。 张亚威闻言久久没反应过来，许久后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以前进警局之前听过我们警局也有特殊能力的团队，很多常理推断不了、破解不了的案子都会请他们来处理。没想到你也能看到。” “张哥，这类事儿你能介入调查吗？还是转交给你们特殊部门的同事处理？” “我等下跟上级汇报一下，然后去查李可喻。人间的事我们能处理，其他的事需要特殊部门的同事协助。如果有必要，小楚我需要你带着韩月一起过去，可以吗？我跟她没有办法交流。” “好的。”楚悠答应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答应得好像过于爽快。 那种事她完全没有经历过啊。 楚悠正后悔中，周予缜的车停在门口了。 楚悠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看到太多鬼魂，看到周予缜简直是视觉上的享受。 周予缜看着她笑得有点假的小脸儿，“怎么了？” “周董，我好像干了件不太好的事。”楚悠一边说一边看着周予缜的脸色，准备他发飚她立刻跑上楼，等他冷静了她再晃悠下来。 “什么事？”周予缜有种自己养了个孩子的感觉。 楚悠把韩月和她将要和张亚威合作的事情告诉周予缜。 她说完才发现她确实有点过于冲动了。 周予缜环视了屋内一圈，问道：“韩月在哪儿？” 楚悠也看了看，发现韩月正一脸花痴地看着周予缜。 这场面略诡异啊。 周予缜见她紧盯着一个方向，知道她是在看韩月。 周予缜冷声道：“把你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是有半句谎话，那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韩月的魂魄狠狠地颤了一下，也不管周予缜有没有听见，连声说道：“我不说谎，一定不说谎。” 楚悠暗自在心里给她家周董点了个赞，果然霸气侧漏啊。 楚悠在中间当起了周予缜和韩月的传声筒。 周予缜听完后，便起身到门外打电话了。 当天晚上韩月的男朋友李可喻就被抓了起来，听张亚威说证据十分详细，足够给李可喻判刑了。 楚悠放下电话，看着正在忙碌的周予缜，小声说道：“周董，不好意思，我太冲动了。” “别轻易答应鬼魂的事，办不到的话后果很严重。” “嗯嗯。” 周予缜那张像是被晒蔫了的小脸儿，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一些，“你才刚开了阴阳眼，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这些的。你耳根子软，别人可怜兮兮地说两句话，你就信了。就拿莫子浩那事来说，你以为就你看见他坐在马路上了？不少人都看到，人家为什么当做没看见？那种新生小鬼太乖戾，容易伤人，就你傻呵呵地停下来跟他说话，还惹了一堆麻烦回来。” 楚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到他容易想起小振弟弟，所以才决定帮忙的。你看，帮完他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周予缜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以后韩月这类事你别随便答应，李可喻被几个女鬼跟着都还没被害死肯定有他的方法。你没有防身的功夫，阴阳眼又不稳定，别随便淌浑水。你要是因为跟张亚威去找李可喻出事了，张亚威、韩月最多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是他们的失误之外，别的都做不了。你该疼继续疼、该死的时候就死透了，有意思吗？” 楚悠被周予缜说得冷汗都出来了，她确实没有想得那么深。 她没有随时把自己置入危险境地的敏锐感和危机感，所以她常常想得很简单。 只是，要是每一件事都想得这么复杂，她的业务是不是可以不用开展了？ 客户给她打电话让她上门入殓，她想着别人可能害她，她不去。 那她的小店迟早会黄啊。 周予缜通过她的表情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我前段时间让人留意了你们这一行的人，给你找了个帮手，明天能过来。” “周董，你都日理万机成这样了，还分心帮我留意助手。那啥助手男的女的，美不美、帅不帅？”楚悠喜滋滋地问道。 周予缜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个帅哥，嗯？” 那一声尾音特别慵懒、性感，听得人耳朵都会怀孕。 楚悠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有周董你了，我就觉得特别满足。别人再帅，也必须帅不过你。” 楚悠附加一个认真外加点头的表情，以确定她话里的真实性。 周予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信你啊。” “周董，你完全可以信我的，真的。”楚悠笑兮兮地说道。 ** 翌日。 楚悠的白事会里就来了一位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形瘦削。 楚悠看着眼前这个来者不善的人，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周先生让我来的。” “啊，请坐请坐。”楚悠把人让到沙发边。 男人坐得笔直，淡声道：“我叫冷铭，你的助手。” 楚悠上下打量着冷铭，发现这货不适合当她的助手，比较适合当她的老板。 楚悠挠了挠脸，问道：“周董其实是想让你来管我的吧。” 冷铭一脸淡漠地点点头。 楚悠泪了，这小日子没法过了啊。 她家周董为了拴住她这只脱缰的野狗，让她不把自己给玩死，也是挺不容易的呢。 楚悠说道：“你比较擅长什么？” “打架、捉鬼、通灵。”冷铭淡声说道。 他的话让他脸上的刀疤越来森冷了。 第54章 冥婚 楚悠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问道：“你会殴打你老板吗？” 冷铭用一种看白痴和弱智的眼神看了一眼楚悠，摇了摇头。 楚悠这才放心了，“我目前主业是入殓、送葬、收尸，其他业务还没有完全开展，未来可能会开设捉鬼、增加人鬼沟通的业务。” “你还想人鬼沟通？”冷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觉得不妥吗？我的阴阳眼刚解封，还不太熟悉这方面的业务。” 冷铭淡声道：“没什么，熟悉这一行的规则就好了。” 楚悠点眯头，“你有住的地方吗？还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冷铭这次都懒得给她什么眼神了，“我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步行五分钟就到。” “那好。” “周董跟你说薪资情况了吗？” “周先生会支付我的薪水，楚小姐不用担心。” “好咧。那你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留个你的联系方式，有业务了我们就正式开始工作，你看怎么样？” 冷铭点点头，给楚悠留了一个手机号就走了。 楚悠把冷铭的号码存进电话本里，就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不一会儿，李萌萌就进来了，焦急道：“悠悠，我家有个亲戚过世了，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 “行啊。你那些纸人、纸马什么的放我车上。” “开我的车去，我亲戚住的是扬城治下的偏县，你那小破车开到一半估计散架了。” “行，你是有车的人，你说得算。” 两人把那些入殓、送葬需要用的东西上车后，就出发了。 ** 李萌萌的亲戚家住得确实偏。 这里虽然也属于扬城的范围，但扬城的繁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里。 这里的路面不是柏油路面，不少的路段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 底盘低一点的车子都能直接蹭到路面上了。 楚悠看着前方令人堪忧的路面，问道：“萌萌，死者跟你什么关系啊？” 李萌萌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堂叔的儿子。” “年纪多大？” “不清楚，比我大一点，具体大多少记不清了。你也知道我们家干这一行的，平时亲戚来往得都少，有白事才想起我们，死乞白赖地求着我早点过去，说出来心里还是挺不爽的。” “没这么想，当做是积福了。人都是有人情味的，你帮他们这一次，他们会记住你这个人情的。” “记人情我就不指望了，他们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样不太像你啊。”楚悠笑道，“我的萌萌可善解人意、可体贴了。” 李萌萌被逗笑了。 楚悠看着旁边的山，不知道她是长时间没有去公园或上山了，道路两边一点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明明这里的山林很茂密、植被也很繁茂。 车子绕了几座山后，终于进入了山村。 那个村落挺大的，从山道上看下去，那些平房、矮楼掩映在茂密的树林间，看起来挺舒服惬意的。 李萌萌把车子停在一个已经挤满人的院子外面。 李萌萌的堂婶迎了上来，“萌萌，你可算到了。” 李萌萌说道：“堂婶，这是我带过来的大了，姓楚。堂弟的入殓由楚大了负责。” 堂婶审视的目光看向楚悠，那目光里带着挑剔和不认同，“这个我要跟你叔叔商量一下，你们先到家里坐坐，别在外面干站着。” 堂婶说完就拨开人群进屋了。 李萌萌看着楚悠，“悠悠，不好意思，我堂婶性格就是这样，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也不是多大的事，放心吧。” 李萌萌带着楚悠进入设置灵堂的小楼。 李萌萌的堂婶和堂叔商量了之后，走过来问楚悠，“楚大了，你的生辰八字能不能说一下，看合不合我儿子的八字。” 楚悠说道：“大了入殓不用看这个的，没有这么讲究。” “哪能不讲究呢？这么大的一件事不讲究不行。你还是说说吧。” “我们这一行有一项忌讳，就是不能把生辰八字说出去。您要是介意，就找一位愿意跟你说生辰八字的大了过来入殓，我就当是跟萌萌回来奔个丧，您看行吗？” “你……小姑娘，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儿子被别人害死了，在最后一程我给他找个跟他八字合的大了送他最后一程，你还这个态度。” “您有您的心意，我有我的行规，大家彼此理解一下。”楚悠的态度依旧很温和。 在入殓工作中，一般有两类人会特别在意入殓师的生辰八字。 一种是做生意的，一种是未婚男性过世，家属会特别在意她的生辰八字，想用她的生辰八字给未婚的男性配冥婚。 她又不傻，随便把生辰八字给陌生人。 堂婶不满地瞪了楚悠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楚悠转头对李萌萌说道：“你堂婶平常也这样，还是伤心过度了？” “唉，别提了。你先坐着，我去看看有什么事能帮忙的，忙完就走，这里真心没什么好呆的。”李萌萌说完起身就朝她堂叔堂婶走过去。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去搬纸人、纸牛、花圈之类的东西。 楚悠本来也想过去搭把手，见有人帮忙了，她就没上去。 于是，她就凝神静气看看是否能在这个家里看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不一会儿，她就在李萌萌的堂婶肩上看到一对母子。 那女人还很年轻，孩子更像是个胎儿。 一大一小分别坐在李萌萌的堂婶肩上，在大门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静静地注视着那对母子。 那模样既想走过去又不敢接近。 楚悠狐疑地看着三人，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李萌萌的堂婶搬完东西，看到楚悠坐在那里连伸根手指的意思都没有，对李萌萌大声说道：“你叫过来的都是什么人？！就她这种人还当什么大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带我朋友走了，谁爱没事往白事上凑，还不是因为当我是朋友想过来搭把手吗？”李萌萌冷声道。 她自己一个人开花圈店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好惹的人，很会看人下菜碟。 她又不贱得慌，没事让人喷她和喷楚悠。 第55章 陪葬 “你……李萌萌，我白疼你了！你堂哥刚走，你就对我不满意了，当年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这么对我！” “你疼我？！堂婶，我们就别说假话了，也别都把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都把瞎子了。我爸妈出车祸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真一点都不记得了？我爸妈的宅基地现在是不是你家的院子和房子，我家那一片山的果园是不是变成你家的了？你以为我好好的工作不做，为什么被逼到去卖花圈、扎纸人？！你摸摸你的良心看看。不对，你根本就没良心，摸也摸不到。” “李萌萌，你说什么？”李萌萌的堂婶尖叫了一声，朝李萌萌扑了过去。 楚悠挡在李萌萌面前，阻拦住李萌萌堂婶的冲势，冷声道：“既然堂婶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在这里讨嫌了。请两位节哀顺变。” 楚悠说完放开李明萌堂婶的手，警惕地看着她，慢慢后退到车上。 李萌萌的堂婶愣了好半晌，对着李萌萌堂叔吼道：“你就不能管管？！别人都欺负到老娘的头上了，你还不出个声，你是不是也跟着儿子死了？！” 李萌萌的堂叔一动不动地任她堂婶骂。 李萌萌拉着楚悠上车，发动车子的时候她的脸色变了，连忙把所有的车窗上升锁死。 楚悠见状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车轮被人放气了。” 楚悠看着旁边的李萌萌堂婶，她正得意洋洋地大笑，“难怪她的身后有鬼魂跟着。” 李萌萌不解，“悠悠，你说什么？” “你堂婶的肩膀上各坐着一个鬼魂，那女的一直想吃她，但都没成功。你堂哥也在，也不敢靠近你堂婶，你堂婶身上应该有很厉害的护身符。”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堂婶曾经害死过人？” “嗯，而且死法还比较凄惨。”楚悠看着外面迅速翻了下手机，翻到张亚威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张哥，我需要你的帮忙。我现在在扬城下面的一个村落，你帮忙联系一下你的同事，让他们出警。” “出什么事了？”张亚威说道。 “接了个业务，遇到想把我弄死配冥婚的人了，由你出面让他们出警比较快。” “行，我知道了。你说下详细地址。” 楚悠把手机递给李萌萌，李萌萌报了详细的地址后，把手机还给楚悠。 就在这时，车窗外传来一阵重击。 车窗上的玻璃像蜘蛛网一样从被砸到的地方向四面八方龟裂开。 楚悠和李萌萌都吓了一跳，她们都没经历过这种事，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 但两人都明白，要是再砸几下，车窗的玻璃迟早会碎裂。 楚悠说道：“我们换个位置，我来开一下试试。” 李萌萌点点头爬到了后座，楚悠坐到了驾驶座上。 车子爆胎和漏气并非不能开，只是速度受影响，想开也开不了多远。 然而，她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楚悠发动了车子，车子以缓慢的速度前进。 也许是楚悠开车的举动刺激了那些人，那些人对玻璃窗的撞击越发明显。 楚悠额上不由得渗出了汗，今天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 哪天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她就乖乖地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楚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想着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车速再怎么慢，也比人的两条腿快。 更何况，那些人确定她们走不掉，因此也不急着对她们痛下杀手。 楚悠大致能猜出他们的想法。 于是，警觉地看着那周围，看看能不能把车直接开进某个家的院子里，然后拖延一阵。 楚悠：“萌萌，知道哪家的院墙高一点，又能大致知道家里没人吗？” “这个……”李萌萌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还记得我们进来的第一户人家吗？那是王奶奶家，他儿子为了安全把院墙建得很高，院门又大。我印象中只有王奶奶在家。” “好。就它了！” 楚悠把油门踩到底，快速地朝村外开去。 身后的村人见状也拔腿就追，但还是比车速慢一点。 王奶奶家的院门是开着的。 楚悠摇下车窗喊了一声，“住在里面的人让一下，我车子要开进去了！” 她喊话的同时，车子也冲进了院子。 车子刚停下，李萌萌就跳下车去把院门关上并上锁了。 做完这一切后，楚悠又把车子开到院门后，抵在在门上，让外面的人根本打不开。 李萌萌跟楚悠对望了一眼，猛地松了口气。 谁知她们那口气还没有完全落下，身后就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两人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一个老人正警惕地看着她们。 李萌萌拍了拍胸口，“王奶奶，是我，我是萌萌。我和我朋友今天回来为我堂哥办丧事，被我堂叔堂婶设计了，他们想要害我和我朋友。” 王奶奶将目光落在楚悠的身上，说了一句，“他们想让这个姑娘给你大哥陪葬。” 楚悠虽然跟张亚威打电话的时候说过那些人要把她跟那个死者当冥婚，但那是故意往严重了说，希望张亚威能重视起来，让管理这一片区的警察早点出警。 听到王奶奶这么说，她不害怕是假的。 李萌萌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奶奶，“奶奶，你没跟我开玩笑吧？那是犯法的啊。” “他们前几天就托人找女尸办冥婚了，可一直没找到满意的，中间人叫价太高，他们不愿意出钱，才让你带一个女的大了回来。” 李萌萌闻言脸色惨白，满脸愧疚地看向楚悠，“悠悠，我对不起你。” “现在说对不起也没用，你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别发出什么动静。” “嗯嗯。”李萌萌立刻照办。 楚悠也把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拿在手里，以免错过任何来电。 楚悠对王奶奶小声道：“王奶奶，我们没有任何要伤害您的意思，今天遇到不幸，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闯到您家里，给您造成困扰我感动很抱歉。您能不能帮忙收留我们一会儿？” 第56章 善意的谎言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如果我现在帮你们，就是跟全村大部分的人为敌。你们走了之后，我就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李萌萌急道：“王奶奶……” 楚悠能猜到王奶奶会这么说，说道：“您的想法我理解，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假装被我们胁持，没有行为能力；我们脱险了，村民们也不会把责任都推到您的身上？我们脱险之后，也会给您相应的回报。您看怎么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拿什么保证会没有人知道我跟你们偷偷合作？” 正在交谈间，院子的大铁门被用力地拍着，还传来李萌萌堂婶的叫喊声，“快出来，两个小贱人，别以为你们连人带车地开进去了，我们当做没看见！现在出来，我还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你们都死定了！” 楚悠看了一眼王奶奶，说道：“这里有个老人，你们要是敢进来，我就杀了她！” “就一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可惜的。她那么老，死了就死了，比得上我儿子的冥婚吗？为我儿子死是她这个老不死的福气！” 王奶奶和李萌萌的脸色剧变。 王奶奶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么对我，我儿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儿子问起来，我说你被李萌萌和那个大了害死了就行了，反正死无对证！” 楚悠没有再回答，对李萌萌小声说道：“你去厨房看看，有吃的就拿到房子里去，吃的、喝的都拿，院子里不安全。他们迟早会爬进来。” “好。”李萌萌应了一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此时完全没有了主意，全凭楚悠的安排。 楚悠对王奶奶说道：“王奶奶，连累了您，我感到很抱歉。我们会确保您的安全的，请您放心。” “要我配合你们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请说。” “我这两天常常梦到我儿子，他在梦里说他想回家。我怀疑他已经不在了，你是大了，能不能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王奶奶语气颤抖地说道。 “我答应你。我等下就帮您看。您先把他的照片、姓名和生辰八字找出来。” “好好。” 王奶奶往小楼里走去。 楚悠怕她一进小楼就把门从里面反锁，也跟着进去了。 李萌萌抱着一篮子吃的、营养快线和几瓶矿泉水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关上小楼的大门并反锁。 王奶奶从房间里找到她儿子的照片和写有生辰八字的红字出来，“这些东西够不够？” “可以了。王奶奶，您稍等，我试试看。”楚悠说着仔细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和他的生辰八字。 说实话她不会看这些，也没学过怎么通过生辰八字和照片了解那个人的生死。 而此时，显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她和萌萌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很大程度上要靠王奶奶，让安抚住王奶奶的情绪。 另一方面，她也想试试看，能解决老人的疑问自然是皆大欢喜。 楚悠将男人的脸和生辰八字记在心里默念了几次，确定没记错后，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地想着男人的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隐约感觉到眉心在发热，然后她感觉她看到了一些画面。 而她记得，她是闭着眼睛的。 她看到在王奶奶的身后，有个年轻人正站在王奶奶身后，表情温和地看着她。 那张脸与她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楚悠在脑海里尝试着跟那男人沟通，“很抱歉，迫不得已地用这样的方式胁迫了你母亲。” 男人摇了摇头，“我可以理解的。” “谢谢你。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你是死了还是太想念你的母亲了才回来的？” “我前两天出了车祸，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了。我让护士转告我妻子，让她不要把我死的事告诉我妈妈。” “她已经感觉出来了。” “是啊。母子连心，没想到她还是感觉到了。” 楚悠觉得有些疲倦，她没有办法坚持这种行为太久了，说道：“你想让我怎么跟她说？是告诉她真相还是继续骗她你还活着？” 男人踌躇了好半晌，见楚悠的状态很差了，才说道：“跟她说我还活着，活得很好，被公司派到外国工作了，短期内没有办法联系她。告诉她，我一直在想她。” “好。”楚悠应了一声之后，她的状态就再也无法保持了，脸色发白地瞪开眼睛。 李萌萌和王奶奶担忧地看着她。 李萌萌拧开一瓶营养快线凑到楚悠的嘴边，“悠悠，你喝点东西补充一下。” 楚悠就着李萌萌手里的营养快线喝了一大口，才有力气踹口气。 王奶奶的目光胶在楚悠的脸上，嘴唇翕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楚悠朝王奶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看到您儿子了，他说他过得很好，临时被公司派到国外去开发国外的市场，没有来得及给您打电话通知，等他熟悉了国外的生活会打电话回来告诉您的。他还说他很想您，让您好好保重身体。” 王奶奶的眼睛因为楚悠的话亮了亮，呐呐地应了一声，“哎哎，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是啊。您一定是太想他了，才会以为他是有什么事了。” “嗯嗯。姑娘，谢谢你，谢谢你。”王奶奶说着，干涸的眼睛里流下眼泪。 楚悠的心惊了一下，无法确定王奶奶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王奶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流泪，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楚悠正想再说点什么，院门上传来咣咣咣的声响。 李萌萌脸色大变，焦急地问道：“悠悠，现在怎么办？他们会找梯子爬进来的。” 楚悠又累又紧张，咽了咽口水，说道：“别急，办法总要问题多。冷静冷静，越急越想不出办法。” 李萌萌见楚悠脸色发白，也不再说什么，不安地看着院子。 王奶奶则一脸伤心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楚悠走到房子的另一头，给张亚威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第57章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张亚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楚，人我已经给你联系上了，正在过去的路上。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 “现在没有，等下就不好说了，他们在砸门。” “你们再坚持一下，我再打电话催催他们。但小楚你要明白，他们不是我的同事和合作过的兄弟部门，我频繁的催促会有反效果。” “我明白，谢谢张哥。你把带队的警员的手机号码发给我，我自己给他们打，让他们心里个底。” “行，我马上发给你。” “好的。” 楚悠挂上电话后，马上收到了张亚威的短信。 楚悠按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一声带着嘈杂的男声传来。 “你好，我是陷在风下村的大了楚悠，现在的情况很危急，请问您和您的同事现在出发到哪里了？离风下村还有多远的距离？” “我们还有十五分钟到，小楚你再坚持一下，想办法进行自救。” “我们正在这么做，但他们正在想办法破门。” “他们有多少人？” “十几到二十个。”楚悠犹豫之后说道，她不确定这个人数说出来会不会让他们有别的想法，甚至不来了。 “好的。小楚，你们再坚持坚持，我们的先锋队员应该会在十分钟之后就到了，他们会事先鸣笛和制止。这十分钟你们必须要坚持住，明白吗？” 楚悠还没应声，就听到李萌萌的尖叫声。 楚悠看过去发现已经有几个青壮年爬上围墙了。 楚悠连忙挂断电话，说道：“萌萌，冷静点，你检查一下楼下的门窗，我上楼检查。” 李萌萌哭丧着脸，“悠悠，我害怕。我们会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乖，你赶紧检查。”楚悠说完跑上楼去检查其他的门窗。 万幸中的不幸是，像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的二楼三楼是没有按防盗窗的，王奶奶这里安装了。 楚悠把那些门窗都锁死之后，又跑到顶楼锁住了铁门。 就算他们撬完窗，也还要砸钢化玻璃，在他们这么干的时候她和萌萌是可以反击的。 楚悠从楼上找了两件能当武器的东西。 楚悠和李萌萌严阵以待，看着那些男人往小楼的方向走。 楚悠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对这件事这么热衷，不就是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办一场冥婚吗？ 办不成就给那个人停灵、下葬好了。 他们如此执着地追过来要把犯罪事实坐实是几个意思？ 他们就不怕杀人偿命吗？ 还是他们有什么把柄落在李萌萌堂叔、堂婶的手里，必须这么做不可？ 楚悠百思不得其解。 李萌萌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些人，吓得哭了出来。 楚悠也没有时间去安慰她了，她自己也想哭，但现实不允许。 楚悠看着那些人尝试去发动挡在院门上的车时，看了看一楼是不是还有更衬手的武器。 王奶奶突然开口道：“我房间的床头有一把斧头。” 楚悠讶异地看着王奶奶，王奶奶平静地看着她。 楚悠转头进房间拿斧头了。 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又多了两个男人，这次还拿了钢管，看来是准备撬窗的。 楚悠拿着斧头看着他们。 李萌萌先是被院子里的人吓住，随后又被楚悠手里的斧头吓了一跳，颤抖地问道：“悠悠，你要干什么？” 楚悠回答道：“情况紧急，我们要先学会自保。” “你要剁掉他们的手吗？” “要是危急到那个时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楚悠说着朝右边的窗着走去。因为她看到有两个男人已经拿着钢管想要撬窗了。 李萌萌见状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去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那两个男人似乎已经察觉出她们会反抗，所以很警觉的找了之前先进来的人进行掩护。 先进来的人在院子里拿了一根长长的木棍，躲在窗口的一侧，不时伸进来乱搅一通。 楚悠想了想让李萌萌拿着斧头用像外面的人一样的方法躲在窗口后面看他们的木棍，她自己则拿了一根更长的木棍，去打那两个正在撬窗的男人。 这种方法比他之前想象中的要有效。 谁都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也害怕被打到。 因此，严重的影响了他们撬窗的进度。 楚悠和李萌萌一边焦急的等着警笛的响起，一边努力的干扰那些人。 就在她们力气像流水一般慢慢耗尽的时候，很远处响起了尖锐的警笛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响彻在整个村子里。 院子里的男人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楚悠暗自松了一口气，警察要是再不来，她真不知道她们能坚持多久。 楚悠的一颗心还没完全落地，就听到李萌萌的堂婶喊道：“你们快点，要是事情还没办完，就被警察逮到。你们钱拿不到，还要白白坐牢。” 本来已经有些慌神的那几个人，此时此刻更加慌了手脚。 楚悠暗叫不妙，因为她发现他们的神情便得很决绝。 那是非要将他们治治于死地不可！ 楚悠高声说道：“外面的女人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连命都不想要了。警察现在正在过来，你们要是敢动手一定会被他们抓个现行，到时候我们的尸体就成了最有力的证据。你们就非死不可了。要是现在收手你们的罪名也不过是杀人未遂，再怎么处罚你们也不会是死刑。你们也不过是二十几岁三十岁，以后有的是机会赚钱，非得因为这点钱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 “你这个贱人！出了这么多幺蛾子，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儿子的丧事早就办好了。”李萌萌的堂婶骂道。 楚悠都快被她这臭不要脸的言论给恶心吐了，“女人，你脑子是不是有坑？你都要让人杀我了我还乖乖的站在你面前让你杀？世界上所有的里都站在你那边，你心里才舒坦？” 李萌萌的堂婶被狠狠地咽了一下，“你闭嘴，要不是你我至于惹了这么多麻烦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 楚悠也不甘示弱，继续说道：“我不给你们灌什么迷魂汤，我就想告诉你们警察已经到了，你们要是不收手，你们的命就没了。命都没了，你们想想那个女人给你们的承诺会实现吗？你们也不想想，她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要赶尽杀绝，会对你们这些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信守承诺？到时候你们命没了，钱也没拿到。你们这么劳心劳力的忙了一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现在收手最多只是个从犯，主犯是在外面叫嚣的女人。她的罪，只会比你们更大。要判刑也绝对会比你们判的更久，你们连杀人都不怕，为什么要怕她？” 第58章 这么说话真的没被人揍过吗 不知道是楚悠的话打动了他们，还是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震慑住了他们。 那些人渐渐停止了动作，不再有任何攻击的行为。 ** 半个小时后，楚悠和李萌萌就在警车上，看着渐渐退后的山村，这才完全的松了一口气。 楚悠对着接电话的那名警察说道：“王哥，谢谢你。这次要不是有你们，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你们两个没有受伤吧？”王队长问道。 “我们都挺好的，就是被吓了一大跳。” “唉，这事儿也太荒唐了。还好你们有自保能力，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也多亏了有萌萌在，不然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楚悠答道 李萌萌说道：“这次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就没命了。” 李萌萌想到之前的种种危机还心有余悸。 楚悠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两人跟着警局的人回到局里，进行了详细的笔录之后笔录之后，才从办公楼里出来。 她们跟着警员简单的吃完盒饭之后，打算去附近的车站搭车回扬城。 两人正要走出警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悠悠。” 楚悠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周予缜正快步朝她走过来。 楚悠也不由自主的跑了过去，“周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给张警官打电话的时候，季法医在他旁边，他就把事情告诉我了。”周予缜淡声说道。 “哦哦，其实你不用特意跑过来的。我和萌萌已经没事了，能自己回去。” 周予缜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两下，朝李萌萌点了点头，“都上车吧，有什么事在路上说。” 楚悠和李萌萌依言上了车。 坐上副驾驶时，楚悠闻到那阵让她安心的味道之后，她才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疲倦，也深刻的发现此刻有周予缜在身边陪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周予缜看着楚悠渐渐合上的疲倦双眼，其实事情的经过，他早就知道了。 冷铭从她们出发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会在她们遇到真正的危险之前出来帮助她们。 但让他惊讶的是冷铭并没有机会出手，这个小女人居然凭一己之力把看似没有任何迎面的事情完全处理妥当了。 她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无限的力量，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迸发出什么。 这是让他最期待也是最欣赏的地方。 ** 楚悠和李萌萌两人一路睡到了白事街才醒了过来。 周予缜把李萌萌也留下来吃晚饭。 李萌萌那个状态至少要缓好几天才能缓回来，楚悠也不放心让她现在一个人呆着。 李萌萌也很留了下来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之后，李萌萌才心有余悸的回了家。 楚悠看着李萌萌消失在门口，叹了一口气，“萌萌，经过这一次都有心理阴影了。” “你呢？” “我倒不至于有心理阴影，但这次真的被吓了一大跳。我实在没有办法想象，那些人是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就不怕事情败露收到法律的制裁吗？” 周予缜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这个世界上很多这是类人形物种，不能算人。你不能看到所有的类人形物种都用对待人类的方法对待他们。” 楚悠琢磨了周予缜这句话好一会儿，才发现这话说的太毒了。 做商人的人说话都那么绵里藏针吗？ 简直太有水平了，有木有？ 楚悠挠头想了一会才想到一句比较真诚的话，“周董，你这么说话真的没被人揍过吗？” “你说呢？” “好吧好吧，我周董最帅最厉害了。”楚悠立刻变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你推荐的那个人我已经见过了，除了长得吓人一点，没有其他毛病。我就想问问您是专程找这样像黑社会的人给我当小弟的吗？也不怕我带出去砸生意子吗？” “他的主要业务是陪你，平时帮你开开车提东西，你习惯他的存在就好了。” “嗯嗯，谢谢周董。” “去洗澡休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好咧，周董你也先回去吧，您都日理万机了，还坚持搭救倒霉入殓师，太不容易了！给你点三十二个赞。” “你还有力气瞎蹦哒，看来精力体力都不错，我们要不要干点别的事？”周予缜双手环胸看着她。 “人家明明是强颜欢笑好吗？”楚悠说完噌噌噌地跑上楼。 周予缜忍不住摇头失笑。 ** 楚悠洗头洗澡完出来之后，还是下楼看了一眼，见周予缜还坐在那里，疑惑的问道：“有事要跟我说？” “你未来婆婆和我未来岳母找了大师给我们算日子，他们协商过后认为在下个月十五号结婚最合适，你看怎么样？” “嗯嗯，我没什么意见。” “楚大了，你这辈子就只能结一次婚，把你对婚礼的期待一次性给满足了，免得以后想起来后悔。” 楚悠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的笑容，“这么说也对，我都没想到这一层。周董，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吗？” “这种事以你们女孩子的想法为主，我看公司的女员工结婚都会拍各种各样的婚纱照，你要不要拍？我到时候让特助帮我安排行程。” “我是想拍，如果很影响你的工作的话，我们就你在晚上拍。扬城有很多特别美的地方也不需要专程去国外或者去外地拍。”楚悠认真说道。 她当然想过拍婚纱照，还想过拍很多很多婚纱照。 她知道说出来周予缜会尽量满足她，但她不打算这么做。 她一个小小的入殓师，每天都忙的四蹄翻飞；周予缜这种位置的人不忙才怪。 就像他这一段时间，基本两三天才会见他一次，也多半是吃一顿饭之后就回去了。 过多的占用他的时间来成全自己对结婚所有细节的期待，她并不愿意。 “回头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找那个领域专业的摄影师过来拍。” “好咧。”楚悠笑眯了眼，突然她想到什么，说道：“周董，你等我一下，我在占用你一点时间。” 说着，楚悠再次跑上楼。 第59章 周董，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下来的时候，她怀里捧着两本画册。 楚悠笑眯眯地翻开画册，里面有不少婚纱和礼服的设计，“我们可不可以自己做婚纱和西装？实现这个就好拍不拍婚纱照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周予缜接过她手里的画册，细细翻看了起来。 她的每一套婚纱都配了相应的西装，连鞋子和饰品都搭配好了。 “你在什么时候画的？” “几年前开始画的，想到一点就做一点改动。你看到的这本就是比较成熟的婚纱和西装，还有中式的凤冠霞帔，嘿嘿。”楚悠打开另一本给他看，然后说道：“这种感觉好奇妙，我画的这些东西都没给别人看过。没想到第一个看的人居然是跟我结婚的人。” 说完，她又嘿嘿的笑了几声。 周予缜有种拿他这种人天真无邪的样子和反应没有办法，“那我一定会为你实现。” “好咧。这像不像是之前祖爷爷为祖奶奶建观月楼？” “还没有到那个份上。这些设计图是你自己画的，我只是请人帮忙把它做出来。以后你真正融入了周家，我们会有其他共同设计的东西。那才是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嗯嗯。” ** 晚上。 周予缜没有回家，而是在楚悠房间隔壁的客房睡下了。 虽然楚悠从头到尾都表现出没有任何心理阴影的样子，但任何一个人刚从鬼门关逃过，都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楚悠说不感动是假的，给自己设了个闹钟，明天早起给周予缜包包子做早餐吃。 她的厨艺不行，曾经跟老妈学过一段时间，做的菜也只是勉强入口，她也就渐渐放弃做菜这种事。 大概每个人都有怎么学也学不好的技能，做菜确实是她的黑点。 以婚后她看看有必要的话就早个老师系统地学一下，应该能有点进步。 ** 翌日。 楚悠在早上五点半就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就下到一楼的厨房和面、发面。 发好面之后，她就开始剁馅、调馅。 她做了三种馅，每种量都做十二个。 然后，泡豆子留着一会儿做豆浆。 周予缜早上七点半下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灵动、眼含笑意的小女人穿着流氓兔围裙在厨房的案台边捏小包子。 她的旁边是正在工作的豆浆机。 春日的阳光把她的小身体打出很美的光影，她就像一抹清澈的流水毫无违和地流进了他的心里。 楚悠转身拿水杯才发现周予缜站在厨房门口，笑道：“周董，你起来啦。昨晚睡得好吗？” “嗯。” “那你去餐厅等着，别过来影响楚大厨的发挥。我的厨艺烂成渣了，只有包包子、饺子能看点，你学在旁边偷师，以后我没有核心竞争力了。” 周予缜见她说得煞有介事的，含笑着坐到餐桌边，用手机看今日的新闻。 十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进入厨房，楚悠也正好关火。 周予缜率先一步端了蒸锅下来，再让楚悠把里面的包子拿出来。 三层精致、小巧的小包子别提多可爱了。 楚悠笑嘻嘻地说道：“周董，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你最厉害。”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 吃过早餐之后，楚悠就带着冷铭去跟了一个业务。 这个业务算是比较简单的，是因为在医院过世的老太太。 一般像这种业务她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有时候是协助家属给老太太换衣服、化妆、联系殡仪馆等等。 有时候联系殡仪馆的事也不是她负责，病的时间长或者重病的病人，护士们平时也会留意殡仪馆这方面联系方式以及运尸车师傅的电话号码。 所以，总而言之，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的话，接在医院过世的业务是比较简单的。 这次也不例外。 楚悠仔细而认真的帮老人化完妆、换完衣服之后，问道：“张姐，你们联系过殡仪馆了吗？他们的车子什么时候到？” 眼眶发红的张姐愣了一下，“这个……还没有人跟我说要我自己联系殡仪馆。” “那您稍等，现在时间比较晚，很多殡仪馆的员工都下班了，我看看能不能帮您联系上。” “谢谢你。我妈妈这刚走，我实在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很多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客气。医院这边一般是不让过世的患者留在病房里过夜的，会影响其他的病人。我先联系殡仪馆那边的朋友，让他们派个车过来，先把老人家送过去。到时候您和您家人在一起商量丧事该怎么办的事情，您看怎么样？” “好好好。”张姐连声应道。 楚悠走到走廊上打电话，几分钟之后走走了回来，说道：“那边的人在一个小时后到，你们家其他人什么时候能到医院？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殡仪馆不太好，得有个亲友陪着你过去。” 张姐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家不是扬城的，我们兄弟姐妹轮流上来给我妈陪床。我们每个人陪床十天，这次轮到我，我妈就不在了。兄弟姐妹他们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到。” 楚悠想了一下问道：“老人家在去世之前能接受火葬吗？你们家那边是不是还有土葬的习俗？” “老人家自然喜欢土葬，可现在我们家那边也不兴土葬，就算是送回家也还是得找殡仪馆火化。她老人家的精神还好的时候说过不想死在外面想死在家里，没想到她这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就这么走了……”张姐说着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您别急，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顺变！”楚悠安慰了许久，张姐才冷静了下来。 楚悠见她渐渐冷静了，才说道：“您看您是不是要跟您的家人商量一下想办法把老人家送回去，在家里祭奠一下也算是让老人回家了，实现她生前的愿望。” 张姐呆呆的看着楚悠，“可你不是刚刚联系了这里的殡仪馆吗？” “您先打电话了解一下，如果都赞同留在这儿，就没什么问题。要是你们商量过后觉得老人回家更好的话，我再打电话让殡仪迎的朋友不用过来就行。” 第60章 试婚纱 “哎哎。”张姐此时此刻基本上没有什么理智，脑子也想不了这么多东西，听楚悠的话又非常有道理，她就给家里的兄弟姐妹的了电话。 楚悠走到病房外的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冷铭一脸不解地看着楚悠。 他都闹不明白，还有人这么做生意的，一个劲儿的把生意往外推，她到现在还没把自己饿死，也是挺不容易的。 楚悠见冷铭那怀疑的小眼神，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行为好像给她的员工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个人都只能死一次，能不留下遗憾就尽量不留下遗憾。 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这一单业务赚不了，下一单业务赚回来就是了，不急着这一会儿。 张姐跟她的兄弟姐妹商量了半个小时之后，走出来说道：“楚大了，你好。我跟我家人商量好了，他们都同意带我妈回去。这次麻烦你了。” “确定送回去就好。我跟我朋友说一声，让他们不用派车过来了。” “哎哎，谢谢你。”张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楚大了你别嫌弃。” “客气了。”楚悠接过那个信封，也没去琢磨里面有多少钱就径直放进了背包里，“你们已经安排好了的话，我和我的助理就先回去了。您节哀。” “好好。” 楚悠一边下楼一边给殡仪馆的朋友打电话。 殡仪馆的朋友闻言哼了一声，骂道：“楚小悠啊楚小悠，这种事也就你能干得出来了。” “谢谢夸奖，改天请你吃饭赔罪哈。” “你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我那是夸你？”电话那头的人笑骂道。 “你只是表现得太含蓄，其实你就是想夸我。” “好吧，我夸你了。你赶紧抽个空出来，大然要组饭局。” “行啊。时间确定了告诉我，我一定过去。” “好，改天见。” 楚悠放下手机之后，看到有个新朋友加她的微信。 楚悠点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那人的备注是“张姐的儿子，请加。” 楚悠犹豫了一下，添加了那人。 那人却没有说话，加完人之后就沉默了。 楚悠也没有要主动打招呼的意思，把手机塞到包里，对正在开车的冷铭说道：“时间还早，去庆祝一下你第一天上班吧。” “有必要吗？” “有。” “你选地方，我吃不挑食。” “行。” ** 第二天下午，昨天加她微信的人才冒泡，“谢谢楚大了的帮忙，我奶奶已经顺利到家。这是我们几家人的心意请楚大了收下。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及时告知，能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随后便转了一笔五千块钱的微信转账。 算上昨天张姐给她的一千六，再加上这一笔五千。 这单业务里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却收了六千多。 楚悠有点心虚，没好意思收。 于是，她回道：“昨天张姐已经给过了，你这笔钱太大了，我做的事不多，不能收这笔钱。” “要不是大了您跟我妈提的建议，我们就让奶奶带着遗憾走了。这个不是钱多钱少能衡量的，请楚大了别客气了。” 楚悠这才收了下来。 收下这笔钱后，她转头就拿出三千给关阴庙的微信群发了过去，作为放生、护寺的善款，那名字则登记的是张姐的母亲。 楚悠做完这一切之后，梳理了一下她目前的财务情况。 目前她有十三万块钱，除去她可能要换一辆新的面包车需要三到五万块钱之外，还要留两三万块做应急的钱。 算起来她还有五万块钱可以还债。 楚悠给欠钱数最少的一位亲戚打了电话，“二叔，你好。” “悠悠，最近还好吗？” “还挺好的，工作挺顺利的。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等下往你的银行账号上打五万块钱，这样我爸重病时跟你欠的钱就算还清了，你等下收到了跟我说一声。” “钱的事不急，我们家现在也不缺钱，晚点还也没关系。” “我手上正好有，先还了比较好。” “那你看着来，回头有缺钱的地方你就说。你爸生病的时候，我生意也困难，没能借多少钱给你们。我心里一直觉得愧对你们。” “二叔，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那时候你和二婶那么困难还借了十五万给我们，这份恩情比什么都重要。” 楚怀未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二婶前几天打电话给你妈，听你妈说你下个月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嗯嗯。二叔，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哦。” “肯定去。对方人怎么样？家人对人好吗？” “人很好，他家人也好。”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你都要结婚了，真快。” “哈哈，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嘛。二叔，不跟你说了，我给你转账去。” “好好好，你这孩子，跟你爸一个样儿，欠人钱跟火烧屁股似的，别人不催，你们就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还钱。” “嘿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挂了哈，再见。” “再见再见。”楚怀未笑着挂上了电话。 楚悠用电脑往楚怀未的账户上转了五万过去，她二叔做生意经常有金钱往来，手机上有余额变动的提醒，就没再特意弄一个短信到账的业务。 过了几分钟就收到了她二叔的微信信息。 楚悠松了口气，又解决了一笔外债，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 接下来的日子，工作密度不是很大。 平均一周接两三个单子，不算忙，也不算特别清闲。 其余时间，楚悠则跟周予缜谈论婚礼的事、回家跟老妈谈婚礼的事、跟楚围说婚礼的事。 反正她的业余时间都在忙婚事。 周予缜也经过了一个月的忙碌工作，终于挤出一周的假期，准备把这一周的时间都花在拍婚纱照上。 当晚，周予缜便带着楚悠去扬城知名的婚纱造型室。 两人到的时候，婚纱造型室已经挂上了关门停业的牌子，专程等周予缜和楚悠来。 店长与几名店员恭敬地向周予缜和楚悠的打招呼，然后店长跟身边的店员小声地嘱咐了几句，“周先生、楚小姐，您两位订制的礼服于今天早上到达，我和店员经过详细的检查，确定与设计稿上的一致。两位请看。” 第61章 婚礼前夕 店员将两排衣架推了过来，楚悠看着那几套婚纱，不由得张大了嘴。 店长介绍道：“设计师一共做了三套，第一套是按照楚小姐的设计稿原样设计的，第二、第三套是设计师对那份设计稿自己的理解进行的设计。” 周予缜淡淡地点头，“辛苦了。” “这是我们的份内之事。”店员态度十分谦逊。 周予缜对楚悠轻声道：“过去看看。” “嗯嗯。”楚悠说完站起来往礼服的方向走。 她想象了很多种情形，但没想得这么具体。 面料、剪裁、点缀，她都没有详细的概念，仅凭着自己那一点想象瞎折腾，也不知道那闰设计师看到设计图后会不会吐血。 然后，因为人民币的召唤又满血复活地继续忍着她的设计图。 林悠看完复原她设计稿的那件礼服后，又看了后面两套。 那两套剪裁流畅得体很多，面料也不太一样，，也是很不错的作品。 不过，不太符合她本人的审美。 她更喜欢没有点缀的简约风格，那两套的点缀太多了，她觉得累赘。 ** 婚纱店对面的马路上。 顾思奕正开车路过，随意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他的目光顿了顿，车速也不自觉地放慢了。 副驾上的孙季雨疑惑地看着他，“学长，你怎么了？” “看到一位学长的车。” 孙季雨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婚纱店吗？你学长要结婚了？” “那位学长你应该也认识。” “谁啊？” “周予缜。”顾思奕说完有些不解，“我经常跟他见面却不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季雨，一起过去看看，顺便帮你引荐一下这位风云学长，以后工作上也会有所合作的。” 孙季雨听到周予缜的名字愣了好半晌，不用问周予缜会陪着谁来婚纱店。 悠悠肯定也在里面。 她好不容易和顾思奕的关系进展了一点，可以经常一起看电影、参加建筑方面的会议和各种聚会。 要是顾思奕看到了悠悠，她无法想象她和顾思奕的关系又要变成什么样。。 孙季雨脑子灵光一闪，捂住肚子，颤声说道：“学长，我有点不舒服，要不改天你再帮忙引荐吧。今天实在是很抱歉。” 顾思奕见孙季雨脸色苍白，不像是在开玩笑，“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谢谢学长。” “这有什么好谢的。”顾思奕重新发动车子。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生命里抽走。 他茫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车水马龙，闪烁瑰丽的霓虹灯，却不明白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顾思奕的目光放到驾驶座那一侧的偏镜上，看到那辆婚纱店的门口被打开了。 周予缜正牵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孩儿出来，那女孩儿的身体和脸部被周予缜挡了大半，看不出她的样貌。 顾思奕发怔地看着那个女孩儿，希望下一秒能看清她的脸。 “学长、学长。” 顾思奕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踩刹车，还差一点就跟前面的车子追尾了。 孙季雨担忧地看着顾思奕，“学长，我只是肚子疼，没那么严重，你别在意。” 顾思奕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话，收敛起心神，面无表情地开车。 孙季雨装作不轻易的偏头，看到周予缜在为楚悠拉开车门。 楚悠回他一个轻浅的笑容。 就那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两人的和谐关系。 孙季雨那一刻是嫉妒的，她以前也有过嫉妒，但那种嫉妒并不明显。 以她对楚悠的友情是完全可以压下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 今晚看到顾思奕这副模样，那一股明显的妒意以一种猝不及防的速度蹿上她的理智，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 楚悠回到家洗漱之后，趴在床上翻开了今晚周予缜帮她拍的照片，脸上忍不住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楚悠打开微信翻出孙季雨的对话框，输入了一行字，“亲爱的孙大小姐，我的婚礼时间定下来了。明天开始正式拍婚纱照，我给你选了很漂亮的伴娘服。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抽空过来试试伴娘裙？” 孙季雨过了十分钟后才回复，“刚进我爸的公司，很多业务都不熟，不确定是不是有时间。” 楚悠回道：“没关系，也不是多大的事，你的工作要紧。刚开始都挺难的，你熬过了这段时期就好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线了，还有一堆工作没处理。” “行，你也别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 孙季雨放下手机，没有再回楚悠的信息，坐在房间的阳台上看着别墅区的夜景，不时地灌几口酒。 她拥有了很多女人没有的家世、美貌、工作、金钱，但她却没有爱情。 但那些外在的东西，她从一出生就有，只有爱情她求而不得，只能远远的围观。 几年前，她看顾思奕和楚悠在南怀大学里尽情的享受他们校园时期的青涩感情。 现在，她远远地看着楚悠和周予缜享受着成熟、稳固的爱情，这份感情还无形中加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她真的很羡慕楚悠，并且她心里的那股嫉妒渐渐压不住了，随时能跳出来自嘲她的自以为是。 孙季雨烦躁地搓了搓脸，闭着眼睛狠狠地灌了一杯烈酒。 此时，孙季雨的房间门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便响起了孙夫人的声音，“小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别熬夜，容易熬坏身体。” 孙季雨没有搭理孙夫人的话，自顾自地继续喝酒。 ** 为期一周的婚纱拍摄楚悠差点把脸都给笑僵了，最后一套婚纱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全程面无表情。 然而，她特别臭不要脸地觉得她就算面无表情也很漂亮。 单独看她的照片时，也能算个美女。 跟周予缜一起的时候，就有点泯然众人了。 周予缜那五官、气度，她真是快马加鞭都赶不上。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她得自己学会找平衡，否则日子会过得略艰辛。 第62章 老公，以后请多多指教 在婚礼前的三天，楚悠给孙季雨打电话和发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她不知道孙季雨是已经忙到不看手机、不看微信的程度，还是只是不想理她。 其实她可以理解孙季雨的想法，孙季雨要是来参与她的婚礼，顾思奕很容易联想到孙季雨跟她有联系，却瞒着他，不利于他们两人后续感情的发展。 只要孙季雨说一声，她虽然觉得遗憾，但也不是不通情理，让孙季雨为难。 现在这样装失踪、装不问不闻，让她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仿佛她们这么几年的感情，还抵不过孙季雨暗恋的人的一个想法。 最终她婚礼的伴娘选了自己的堂妹楚凡，堂妹是二叔二婶的心肝宝贝儿，她此时还在上大学，学的是音乐专业，人非常漂亮，也很有才华。 二叔二婶他们是在婚礼的前一周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周予缜。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丽。 周予缜给她的聘礼是将她还欠着的债务一次性还清，并且送了她家一套靠近市中心的别墅。 当然，还有很多东西，她不是太关注，因此就没记住。 楚悠之前有想过是不是要让周予缜帮忙还债的事，这件事要是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前，她是一定不会让周予缜这么做的。 但他们的婚讯传到她家的亲友圈之后，她要是不让周予缜这么做对他和周家的影响反而不好，容易让外界和媒体诟病。 楚悠才同意他这么做。 她做这个决定之前，也跟老妈和楚围商量过这件事。 老妈给出的答案是尽量不收其他的聘礼，对他们而言周予缜和周家出面还那些外债已经非常有诚意了，他们再收其他的东西就有些得寸进尺。 沈萦劝了黄玉沫大半个上午，黄玉沫才勉强同意收下那套别墅，其他的东西他们就说什么都不肯再收了。 沈萦见她非常坚持也没对此再说些什么。 ** 婚礼当天。 楚悠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简单的吃过早餐之后，就由周予缜请过来的化妆师帮忙打理她的妆容。 那个妆容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算打理结束。 周予缜在7:56分过来，因为大师算出来的吉时是8：03分，他们出门的时间要掐的非常准。 周予缜牵着楚悠的手在众人的见证下给楚怀警点香、下跪，又给黄玉沫行了跪拜礼之后，才带着楚悠走出楚家，上了排列在楼下的一众豪车的首车，一起浩浩荡荡的去民政局领证。 那两本小红册子出现在手里时，楚悠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笑道：“老公，以后请多多指教。” “老婆，这好说。” 楚悠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予缜在她的脸颊上印了一吻，然后将她抱上婚车。 他们的婚礼是在周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里举行的，这样可以无限制的随着他们的喜好布置婚礼现场，不用跟酒店的人在进行什么交涉。 而且，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机会。 “周予缜的婚礼举办专用酒店”这一点就能成为一段不短的时间内这家酒店最佳的广告。 他们到达酒店时，酒店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帮的记着与密密匝匝的人群。 一排排的婚车驶进来时，他们的目光变全部都聚焦在第一辆婚车上。 隔着车窗，楚悠都能听到记着按动快门的声音以及围观群众们的讨论声。 周予缜偏过头问道：“紧张吗？” “这只是个开始，不紧张。”楚悠笑着回答道。 她之前有过设想，面对这样的簇拥和围观的方式，她是可以接受的。 他们的婚车停在酒店的正大门，沈萦与黄玉沫已经等在那里。 两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一对璧人下车，心里对他们的满意程度简直要溢到脸上了。 “妈妈。”楚悠笑嘻嘻地叫道。 沈萦和黄玉沫都应了一声。 沈萦笑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那妈妈就提前把改口费给你。” “谢谢妈妈！” “乖，我这儿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 周予缜在旁边笑道：“你把我的台词给说了。” “你赶紧把悠悠带到新娘休息室里去，这里吵吵闹闹的多不好。”沈萦笑道。 “媳妇，走吧。”周予缜向楚悠伸出手。 “好的，老公。”楚悠笑嘻嘻地挽住他的手臂。 看着两个孩子相携离开的背影，黄玉沫笑道：“我怎么觉得悠悠女婿给带坏了？” “说什么带坏。要是早一点认识悠悠，那真是我们家的福气。又聪明，又能干，还活泼可爱，这种媳妇上哪找去？你们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们培养出予缜这种孩子才让我佩服，他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的模板。哪对父母不想要有个予缜这样的孩子呀？” 沈萦笑意更浓，“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是啊。” ** 楚悠坐在新娘休息室里，周予缜因为要出去应酬就提前离开了。 楚悠不知怎么的感觉眼皮一直在跳，还不是某一边，是两只眼皮都在跳。 到底是跳财还是跳灾？ 楚悠有点疑惑的揉揉揉自己的眼睛，就算出幺蛾子也不要在今天出。 她这辈子就结一次婚，可不想今天还有糟心事处理。 楚凡和李萌萌进来了。 见她揉眼睛，李萌萌连忙说道：“再揉妆就掉了。”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楚悠小声咕哝道。 “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能不说不吉利的话吗？” “我也就在你们两个面前说。你们刚才在外面有没有看到看起来来者不善的人？” “我估计没人敢过来闹事毕竟姐夫的家世摆在那里，扬城哪有人敢惹周家？” “说的他们好像是土皇帝似的。” “他们不是土皇帝，但他们是扬城的第一贵族家族。随便跺跺脚，扬城都要抖三抖的好吗？我之前听我们系里的学长学姐说了，很多官员上任时都会先去拜访周家，跟周家的人打好关系后，他们才好开展工作，在上任期间也不会出现太多麻烦。” 第63章 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楚悠说道：“这些事我不太懂。” “不懂也没关系，以后跟姐夫经常出入那样的场合，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楚凡说完很真诚的看着楚悠，“姐姐，从小到大我爸就让我向你学习，说你身上有很多不错的品质。以前我还不太相信，但这种知道你要嫁给周予缜时，我才深刻的体会到你确实有很多我们所没有的品质，而且能让一点绯闻的周予缜向你求婚，为你举办世纪婚礼，这是很多女人都做不到的。” “你别被二叔给洗脑了，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天天在说我们家小凡凡多优秀，这里好那里也好，全世界所有的女孩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家小凡凡聪明漂亮。” 楚凡闻言也噗嗤的一声笑出来，“这话还真像是我爸能说出来的。” “是啊！二叔天天跟我炫耀，炫耀得我都嫉妒了。” 李萌萌低头看手机，说道：“吉时到了，我们去礼堂吧。” “嗯。” ** 宴会厅。 楚悠一个人站在那扇即将开启的礼堂大门后，心里一片平静。 如果她老爸还在这段路是她和她老爸一起走的。 但老爸已经不在了，她也不想让别人替代他的位置。 于是，她坚持选择一个人走过红毯。 楚悠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老爸，我今天结婚了。你应该在上面应该也看到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会期待这桩婚事，我也还记得你在笔记本上写的那句话。我会小心的保护好自己，也想在爱情到来的时候不会因为一个可能会到来的灾难而退缩。我这样的心情你能理解吗？也许你会觉得我太过莽撞，但我还是想走一走，不想在以后的生活中因为现在的退缩而后悔。我也相信只要好好的走下去，所有的结果都不会太差。你说呢？” 楚悠在心里轻轻地问道，然后闭上眼睛等着老爸的回答。 正在这时，那算富丽堂皇的门从两边开启。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周予缜卓尔不群的身影，其次是坐在两边的宾客。 他们随着门口开启都将视线投放到楚悠的身上，见楚悠一个人站在那里都有些讶异。 楚悠朝红毯尽头的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步履从容地朝他走过去。 楚悠心里说道：“老爸，我的婚礼开始啦！你还是祝福我吧，别为我担心。” 楚悠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是比较高的，不得不说长得高还是有好处的。 就像现在，她站在周予缜身边就异常的和谐。 周予缜在她走过来的时候，露出清朗、舒缓的笑容，并朝她伸手。 楚悠笑眯眯地把手放到了周予缜宽厚的掌心里，与他比肩而立。 婚礼正式开始，司仪按照正常程序推动着婚礼。 正当司仪让两人交换婚戒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两扇门板重重的砸在墙上，爆发出剧烈的响声。 众人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背着光，孤零零的站在宽城高耸的大门处。 男人声音颤抖地吼道：“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宾客中的顾思鹏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地朝顾思奕走过去，低声骂道：“你想干什么？在家里还没闹够，还要到这里丢人现眼？” “大哥，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顾思奕挥开顾思鹏的手大步朝周予缜和楚悠走去。 楚悠看清了顾思奕的脸愣了一下，“思奕？” 顾思奕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语带讥讽地问道：“悠悠，你还记得我？” 周予缜在楚悠说话之前，说道：“思奕，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你的出场方式很特别。现在请你到观礼席上观席。” 语毕，眼神示意顾思鹏将顾思奕请到观礼席上就坐。 顾思鹏上来拉住顾思奕，不想让这个弟弟再闹出什么笑话了。 顾思奕两眼发红的看着周予缜，丝毫没有理会他大哥，冷声道：“学长，我知道我就算花一辈子的时间，也不一定能赶上你。但我从没有嫉妒过你，你是我愿意花一辈子时间去追逐和跟随的人。可你为什么要娶楚悠为妻？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你想娶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要是她？！” 最后一句话，顾思奕吼得极大声，被不少跟随他进来的媒体记者听到。 快门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不用细想，网络和报纸上会怎么报道这件新闻。 “我娶谁为妻不需要先向你报备。如果你是特意来参加我的婚礼的，请你坐到观礼席上。如果不是，请你暂时到上面的酒店休息，婚礼结束之后我们再详谈。” “不！”顾思奕断然拒绝，转向楚悠，“悠悠，你说话呀，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为了引起我的关注，是不是？你是不是恨我？” 楚悠目光平静地看着顾思奕，“思奕，你错了，我爱予缜，所以才会想嫁给他，并且我发自内心的期待我和予缜的婚后生活。我和予缜身上的礼服是我亲手设计的，也是我这辈子唯一设计的礼服。你能明白我此刻的想法吗？” “可是我爱你，我后悔了三年，你却连一个后悔的机会都不给我。” “谢谢你的爱！你爱我，所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坏我的婚礼，让我和我丈夫因为你的行为受到别人的诟病。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楚围挥开黄玉沫的钳制冲了出来，“姐姐，你别跟他废话！他要敢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就抽死他！” 楚围说着拳头就要往顾思奕脸上招呼，被周予缜拦了下来。 周予缜说道：“小围，这件事由我来处理。” 楚围一愣，缓缓地放下手。 周予缜接过已经被惊呆的司仪手里的话筒，清朗、磁性的声音像流水一样流进在场的人的耳朵里，“谢谢各位媒体记者朋友都我与我妻子婚礼所投入的关注与努力，现在请你们放下手中的相机，让我们不受干扰地完成接下来的婚礼仪式。思奕，你今天的行为很糟糕，这种行为不该是一个大家族出身的男人该有的。你想这次的行为想要获得什么样的结果？你今天的行为置我和我的妻子于何地？又置你的家人和大哥于何地？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谁来为你的行为买单？你吗？你因为自己的不痛快，将你家人、你大哥、你学长、你曾经的爱人置于尴尬的境地，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是不是觉得这种行为很符合你心里的英雄情节？我告诉你，你今天的行为糟糕透了，非但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成为你未来几年最大的笑话！” 第64章 你恨他吗？ “予缜！”顾思鹏低叫了一声，实在不想好友对自己的弟弟说得太狠。 虽然他此时特别想抽死他这个宝贝弟弟，但还是担心周予缜的话太重。 自从顾思奕知道周予缜要娶楚悠时，就在家里大闹了一场。 他们顾家已经把他反锁在家半个月了，就担心他在周予缜的婚礼闹出什么幺蛾子，激怒周予缜。 今天还特地派了十个保镖看着顾思奕，没想到还是没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给挣脱出来了。 周予缜目光如炬地看了一眼顾思奕，把话筒还给司仪，冷声道：“继续！” ** 接下来的事，楚悠根本没有任何印象，脑子乱成一锅浆糊。 她一次次地提醒自己要理智，这是她唯一的一场婚礼，她想好好的对待，不想因为顾思奕的到来而辜负了她的婚礼，可无论再怎么提醒也不管用。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酒店的总统套房内的沙发上了。 她想象了自己也婚礼的所有细节，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思奕的出现真让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但此时最重要的不是她的想法，而是她需要给周予缜和周家人以及周家宾客一个交代。 在这件事里受冲击最大的人是他们。 楚悠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了。 楚悠转头看过去，是周予缜。 楚悠连忙问道：“周董，妈妈她们怎么样？还好吗？” “她们没事，你不用担心。” “今天的事，对不起。” 周予缜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玄关的衣架子上。 然后脱下皮鞋，换上室内的拖鞋。 楚悠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他的举手投足间没有半点慌乱与怒意。 周予缜坐到她对面，“我听到了顾思鹏和顾思奕的说法，现在我能听听你的吗？” 楚悠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件事并不复杂。我和顾思奕是大学同学，他比我大一届，也是建筑系的。我们当时都算是系里比较优秀的学生，经常会一起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和系里的活动，同学和老师们就喜欢把我们凑成一对。时间一长我们就开始谈恋爱，那是校园时期比较青涩、单纯的感情，一起吃饭、牵牵手逛校园。他没有跟我说过他的家世，我以为他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所以我也没说起我老爸从事的工作。大二结束那年，我们一起申请出国留学，我们所填报的志愿都是英国皇家设计学院。有一天，顾思奕去医院探望病人时，老爸正在为同一个病房的病人入殓。我正好在那个时候给老爸打电话，老爸手上忙不开就请顾思奕帮忙接电话。他从那个时候起知道我是入殓师的孩子，然后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我说我以为他不提他的家世，是因为我太想涉及这方面的事，因此才没说。他认为我故意骗他，非常生气；再后来他就去改换志愿去了哈佛。那时候我爸也生病了，家里需要钱，老爸也需要人照顾，我就放弃了出国，继续在南怀大学读完大学。” 周予缜点点头，“你恨他吗？” “以前是恨的吧。我那个时候也还小，家里不是很有钱，但也是一直被宠着长大，没有经历过多大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家庭出现变故、男朋友还不理解我，那个时候觉得天都塌了。但是没有办法，出现问题了总得解决。从他当时的举动来看，我认为他是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我在心里也放弃了。所以，我很惊讶他今天的行为。” “你这几年有跟他联系过吗？有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有。季雨经常跟我聊起他，我也知道他回国想找我。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他也许想了很多，觉得当年他所做的事有些欠妥。但我并不认为他有多爱我，他只是想找个心理寄托而已。像你们这些家庭优渥的人，要想找一个人，其实并不难。花一些钱找私家侦探仔细找找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跟季雨说他多想我、多对不起我，却没有任何行动。” 周予缜看着楚悠小脸儿上出现的淡淡讥讽的笑容，说道：“你看的很清楚。” “这几年我有很多时间在想这件事，想多了就看明白了。”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会选择他吗？” 楚悠偏头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很低。我不是个容易忘记以前的事的人，顾思奕当时的行为我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我接受不了，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人成为我的丈夫。就算没有遇上你，我还是会这么想。” “那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楚悠瞪大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周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件事我都不在乎，我家人就更不会在乎了。” “你都不吃醋一下吗？”楚悠都震惊了。 “有什么可吃醋的。你已经放下他了，我需要吃醋吗？”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有点不符合狗血小说的套路呀，洒狗血是必备的环节和技能。” “正常的生活哪里来那么多狗血的事。我到挺庆幸顾思奕放开了你，不然早就没我什么事了。” 楚悠：“……” 楚悠的嘴角哆嗦了半晌，默默竖起了个大拇指。 然后，认真道：“周董，谢谢你。” “不客气。” ** 晚上宾客都散去之后，楚悠还是认真地对周老先生、周老夫人和沈萦说道：“爷爷奶奶、妈妈，今天的事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沈萦爱怜地握住她的手，“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们道歉。予缜已经跟我们解释过了，我们都能理解。” “谢谢你们。”楚悠心里别提多感动了。 就算他们心里真的会有些别扭，但能表现出这样心无芥蒂的样子，也已经让她足够感激了。 “傻孩子，赶紧上车，春宵一刻值千金，别眼我们这群闲杂人等浪费时间了。” 楚悠闻言顿时红了脸。 一群人被她的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楚悠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们，说道：“看破不要说破，滚床单这种事要低调。” 楚围忍不住插嘴，“姐，我说得比阿姨露骨多了。” 楚悠：“……” 太紧张了，发挥都失常。 周予缜牵着她的手上车，不给那群闲得看热闹的家人创造多余的谈资。 第65章 新婚夜 车内。 楚悠看向窗外，发现不是回周予缜或白事街的路，疑惑道：“周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观月楼。” “那里能住吗？” “能。房子长时间不住会坏得更快，爷爷奶奶偶尔会来住几天。” “哦哦。”楚悠闻言有些兴奋。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会在观月楼里度过。 夜晚的扬城交通很通畅，几乎是一路畅行无阻。 司机将他们送到城郊别苑之后就离开了，两人的行李还是周予缜本人亲自拿进去的。 楚悠看着灯火通明，却没有任何声音的别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董，这一片区域就是我们的了是不是？” “你想做什么？”周予缜含笑问道。 “突然有种成为地主婆的兴奋感。” “进去吧，地主婆大人。” “好咧。”楚悠要接过周予缜手里那个属于她的箱子，结果人家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她这种小短腿只能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 观月楼此时此刻灯火通明，虽然用的是灯笼，但也带了科技的元素，让生活在里面的人既能感受到古代建筑的优越性，同时也能有现代生活的便利性。 楚悠跟着周予缜走进观月楼的主卧，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大红的，看起来非常的喜庆。 周予缜把行李箱放在纯木质的地板上，说道：“累了一天，去洗个澡。” 楚悠闻言想到等下会发生的事情，小脸儿立刻烧得通红。 手脚麻溜的从行李箱里拿了一套换洗的睡衣，就跑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所有的东西也都是复古的，很有那个时代的氛围，还有个大大的浴桶。 浴桶里的水温正好合适，楚悠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一边泡澡一边目光猥琐的看着自己的胸和腿。 她现在锻炼身体还来得及吗？ 有个太完美的老公，压力也是很大的，有木有。 钱拼不过他，家世拼不过他，身材还拼不过他，外貌也拼不过他…… 这小日子还能不能愉快的过下去了？ 楚悠如此想着，烦躁地搓了搓脸。 估计周予缜也没对她有太多期待，她还是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楚悠在浴室里磨了半个小时之后，才慢吞吞的走出浴室，发现周予缜根本不在房间里。 楚悠猜测他可能是到别的房间去洗澡了。 于是，就走到桌子旁边，灌了好几杯水。 眼角的余光瞥到露台的桌子上似乎放着什么。 楚悠走过去想看清桌上的东西。 走近时，却顿住了脚步，只见桌上的上好红纸写了几句词。 字形清淬、剔然，让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与身畔之人，执子之手，相守白头。周予缜，丙戊年三月初二题于新婚之夜。” 楚悠看着纸上的字，默默地印它们印在心底。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随后，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楚悠转头看过去，周予缜穿的是浴袍没错，但他手里还抱了一个箱子。 “周董，这是什么？” “从书库里找出来的，你看看。” “嗯嗯。”楚悠忙不迭的点头。 于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是要愉快的看书度过吗？ 周予缜把那个小箱子放在桌上，然后伸手打开。 楚悠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上面都是一些跟她这个行业相关的书，最上面那一本还是《百鬼录》。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你觉得我做生意需要看这个吗？”周予缜好笑的问道，“我之前请教过无为大师，在查明你身上的功德是怎么消失之前不能行房，很你可能会加速你功德的消失。一个人身上要是没有任何功德，他的寿命很快就到头了。” 楚悠心里一阵情绪翻涌，周予缜给她的感动太多，多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楚悠收敛起心神，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之前也翻过不少的书，总结了一下发现有三种可能。一是噬鬼吃了，这种鬼又叫饕餮鬼，看到什么都吃；二是功德笔，有修行的人或鬼王利用我的生辰八字，把我身上的功德划走了；第三是生人借寿，率先要积累大量的功德。” “你推测的没错，饕餮鬼与功德笔这些东西只在传说里面看到过，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这两样东西。生人借寿倒是有过不少实例，无论乡野还是城市里都有过不少生人借寿的传闻。一般是体现在晚辈借寿给长辈借寿，让长辈能长寿，接受寿命和借出寿命的人以后会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这在地府也是默许的。” “你是更倾向于第三种可能吗？”楚悠问道。 “是。”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楚悠想了想后说道：“因为我爸是做这一行的，所以他一直很忌讳把我的生辰八字说出去，也不允许我们私自算命。这些年我们都很遵守这个约定，我的八字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出去的？” “传播出去的方法很多。比如你的出生证明、身份证、学生证，这些都可以推断出来。” “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可能性就会大多了。我觉得我需要再见见无为大师，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丢失功德的人。要是有他们的症状是怎么样的？年纪多大？生辰八字是不是跟我的一样或很接近。” 周予缜当一份档案袋递给她，“都在这里面了。” 楚悠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仔细的阅读上面的内容。 她看眉头皱的越紧，“从文字上看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共同点。” “这就是让人疑惑的地方。我从派人仔细的查访过这些人，他们的职业、家庭环境、年龄等等都没有任何相同点。其次，我也让人查过你的同行，在你的同行中没有找到功德消失的人。” “那些划人功德的人是不是在做实验？我的功德并没有特别厚，所以被人划掉了也看不出来。” “并不是这样的。你做这一行比别的职业更容易积累功德，尤其是你的工作态度和你平时的行为准则在无形中就会积累下不少的功德。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并没有想这是积累功德的事，是你本能的行为，这一点比任何出发点都重要。目前有一种说法，按照你现在的工作密度和工作方式来看，就算你的功德不断的消失，你还是可以平安无恙的走完这一生，但这个方式过于冒险，稍有不慎后果就会很严重。” 第66章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需要通过哪些方式来防范？看着我自己攒下来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我心里非常的不爽。”楚悠愤愤不平地说道。 她是真的这么想。 就比如她好不容易存下了30万，拿着银行卡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发现里面变成了个位数，那种感觉别提会多酸爽了。 周予缜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目前你自己能做到的就是提升你的阴阳眼，尽快达到阳眼的程度，这样你才能观察到你周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气息。别人能划走你的功德会在你周边留下不一样的气息，这个从别人的角度感觉不明显。” “我要怎么修炼才能提升？我目前只能在晚上很清晰的看到那些鬼魂，白天除非我要很专注，不然我是看不到的。” “那是因为你的阳眼还没有趋于稳定，阳眼是要吸取鬼魂的魄力才会稳定，也能提高你的修为。” “鬼魂的魄力？” “嗯。就是你所看到的那些鬼魂，你是能所他们吸收进阴阳眼里的。” “这不是损自己的阴德吗？” “如果你是强制吸收，那是极损阴德的。有很多魂魄并不想参与轮回，也不知道他们想去的地方，这些魂魄你是可以收的。不然，他们游荡的时间太久会变成孤魂野鬼，会滋生出大量的戾气，时间一长就会伤人。” 楚悠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努力收集那些魂魄的，不让你再为我的事情分心。” “接下来一个星期，你把这些书给看了。” “嗯嗯。” ** 翌日。 楚悠爬了起来，走到与卧房相连的观景平台看着整个别院，心里无限的畅快。 她没有想到她的新婚之夜居然都在看书。 她光想想就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周予缜为她做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了。 外界的人都以为她付出了很多才得到周予缜的青睐，实际上他在两人的关系中付出的太少了。 她常常有一种感觉是她什么事都没有做，也没有为他们的关系付出过什么努力，就拥有了这么多。 这种感觉常常让她非常汗颜。 楚悠伸了伸懒腰，下楼为周予缜准备早餐。 她下到一楼，果然有一个古制的厨房。 她打开复古样式的冰箱，从里面拿出材料，开始用压面机做面。 做面食是她不怎么样的厨艺中比较能拿得出手的。 她决定以后要在周予缜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就做各种各样的面食。 周予缜在早上七点半结束后下楼，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面香。 楚悠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道：“周董，你再等三分钟，面马上就做好了。” 周予缜走到她旁边，从冰箱里拿了几种水果，去核之后放到果汁机里面打了两杯果汁。 楚悠也正好把熬好的汤汁浇在面上，周予缜则接手将两碗面和两杯果汁端出去。 两人入座后，周予缜问道：“家里有新婚第一天做面的习俗？” 楚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突然想做面给你吃。” “谢谢，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周予缜说着吃了一大口。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楚悠立刻笑逐颜开。 “有。”周予缜很肯定地答道。 两人吃过早餐后，就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散步。 楚悠一边走一边专注的眯着眼睛看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不知道是院子里太干净了还是她的技术不精。 周予缜看到她专注的神情没有去打扰她，跟着她的脚步走走停停。 路过湖上的九曲弯廊桥时，楚悠随意看了一眼湖边，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 周予缜见状问道：“怎么了？” 楚悠眯着眼睛继续看，发现湖面上确实有人，回答道：“湖上有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 “脸部特征。” “方脸，络腮胡，左眼下方有颗痣。” “看管别院的人里没有这个人。”周予缜笃定道。 楚悠盯着那男人的脸直看，男人那双毫无生气的眼也看向楚悠。 楚悠看着他的脸，在心里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男人好像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张嘴很久才说道：“不……知……道……” “你能不能离开这里？” “不……能……”男人说着，突然露出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朝着楚悠冲了过来。 楚悠头皮都要炸开了，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 随即，她的眉心一痛。 那种感觉跟阴阳眼刚被打开时一样，疼痛瞬间弥漫全身，但她却坚强地没有晕倒。 她的余光瞥到周予缜手里突然出现一道鞭子。 周予缜随手一挥，鞭子便灵动如蛇，朝着那男人侵袭而去。 顿时，那男人的身体被打碎，流光散落，全都蹿进了楚悠的眉心里。 随着最后一抹流光消失在楚悠的眉心时，楚悠也看清了周予缜手里的长鞭。 那长鞭通身漆黑，还泛着黑气，那东西不像是在人间能有的。 周予缜回看向她，挑了挑眉，说道：“家传的。” 楚悠泪了，大家族出生的人果然太遭恨了有没有？ 什么东西都有，不少东西还不属于人间，这就要命了。 难怪这么多人想变有钱人，福利简直不要太多。 周予缜看她眼神放空的模样，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还好吗？” 楚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周董，我刚才是把那个人的魂魄给吸收了吗？” “嗯。” “他是变成我能力的一部分，还是会存在于我的体内？” “会变成你能力的一部分。” 楚悠用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 楚悠与周予缜在观月楼住了三天，然后带楚悠回楚家见楚家人。 之后，一行人回楚家祖宅请了一次酒宴。 楚悠的父亲楚怀警还小的时候，楚家非常困难，楚家老爷子迫不得已把他过继给了一个大了。 后来楚家经济好转了，那位大了也过世了，楚怀警才重新回到楚家，也因为这一点楚老爷子把楚家的老宅都留给了楚怀警。 楚悠二叔他们所住的房子还是他们成年后自己建的。 第67章 你一定要对孩子温柔一点 不过他们的房子也是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住，平时都教给家族里的其他人帮忙照看。 前前后后花了一周的时间，才算是跟周楚两家走得近的亲友都见过一面了。 楚悠看着周予缜丝毫不介意跟衣着普通的家族长辈们聊天、下棋，心里很是受用。 而她也跟周家的其他亲戚也熟了不少，尤其是同辈的四个熊孩子，完全是打成一片的节奏。 从结婚当天到正式回到白事街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了。 楚悠一开店门，就看到季文瑞进来了。 “季法医，你好，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上次去给韦老入殓拿回来的针头和里面的液体已经化验出来了。” 楚悠没想到季文瑞会说这个，问道：“能查到什么东西吗？” “针筒里的液体成分跟韦老体内的成分不一致，但跟工地碎尸案的死者体内的毒素沾留一致。” “那韦老体内所含有的毒素解析出来了吗？根据我的经验他是死后凶手才开煤气的，让我们误认为韦老是煤气中毒而死。我觉得奇怪的是韦老已经知道他快死了，不然他不会提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为他入殓。” “你确定那个声音是他本人的吗？” “这个我不能确定，我跟他的交流只是那一次通话。如果你对这个有疑问可以去相关部门调取通话录音，然后再找小卖部的老板辩认。” “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做过调查，老板和其他人都能肯定那个声音是韦老的。” “那你们现在的难点主要在哪里？是认为那个针筒出现的不是地方吗？” “我们对那个针筒的来历有很多设想，就目前而言，你是唯一一个看到第一现场的人，而且这两个案子你恰好都有参与，警觉度和灵敏度都比别人好，问你比较事半功倍。” 楚悠很能理解季文瑞的想法，她想了想后说道：“韦老脖子上有青紫的痕迹，那种青紫的痕迹不像是上吊或被人勒住脖子而产生的。我曾经用手比划过，感觉像是他自己掐的。” “他自己掐自己的脖子？” “对。我后来有过设想，认为他应该是在为什么人做掩护，那个人很可能是留下针筒的人。对于针筒里面的液体你们有确切的说法吗？” “高度浓缩的兴奋剂。” 楚悠说道：“韦老的尸身里又没有这种兴奋剂。” “但他跟拥有这种兴奋剂的人有所关联。这种兴奋剂目前在市面上还没有出售，得到这种兴奋剂的人比较可疑。” “有查过韦老的关系网吗？那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我认为能让一个独居已久的老人愿意用死来掩护的人并不多。” 季文瑞点点头，“你的查案思路很不错，比我们工作几年的同事思路更加稳固、清晰。不过我这次过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接下来还会发生不少类似的事情，你在接单子的时候多留意一点，有你觉得奇怪的尸体跟我们说一声。” “这个没问题。” “那我先谢谢你了。” “客气了。” ** 季文瑞离开后，楚悠到一个业务电话。 她收拾好东西就带着冷铭过去了。 去到对方留下的地址时发现那是一个中高档小区，跟她家的小区就差两条街。 他们到的时候，死者家属正在楼下等着。 楚悠跟家说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跟在家属身后上楼。 死者家是一个两百多平米的套房，装修也很花心思，这套房子市场价没有五六百万根本买不到。 楚悠进门后，跟客厅里的人一一点头致意。 一位形容憔悴的老奶奶迎了过来，“你是小茉她爸请来的大了？孩子从小爱美，你能不能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她好好的走？” “我会尽力，请您放心。” “我带你去她的房间。” “麻烦您了。” 老奶奶领着楚悠去了主卧，主卧被妆点成少女风格的卧室，以粉色调为主，其次是大量的毛绒玩具。 从卧室看出去，还隐约能看到与相连的阳台有一个同样很少女的秋千。 楚悠把目光放到被白布遮盖的床上的人影，心里不由的升起一声叹息。 这个女孩也许已经被宠坏了，被家里人宠的多恨，在外面就会有多失衡。 在家里有老人的情况下，这个女孩居然睡主卧，把她奶奶、父母置于何地？ 楚悠很快就意识到她这个想法不太对，她是来给死者入殓的，不是来评价人家怎么不尊重老人的。 楚悠对老奶奶说道：“奶奶，您到客厅去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就好。” “你一定要对孩子温柔一点，动作不要粗鲁，知道吗？” “好的。” “孩子喜欢粉色，你等下给她穿上粉色的裙子，就像芭比娃娃那种。衣橱里有，你一打开就看到了。” 门外的女人说道：“人家大了有分寸，您别给人家工作添麻烦。小茉都不在了，她哪里还知道疼不疼？” 老奶奶嘴唇哆嗦了半晌，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客厅里了。 楚悠揭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看到死者的脸时她的手顿了顿，没有想到死者的年龄居然会这么小，都不知道有没有初中毕业。 楚悠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温水。 开始解开死者的衣服为她擦洗，死者的胸部微微的凸起，是刚刚发育的症状。 然而吸引楚悠目光的是死者衣服遮掩的地方有不少针孔和青紫的痕迹。 那种皮下淤血跟韦老脖子上的颜色很接近。 楚悠本想掏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一想这样太暴露死者的隐私就放弃了。 她细心地观察死者身上的任何一处痕迹的长度、深度、颜色以及发布位置等等信息。 然后恭敬而认真地妆点死者的容貌，为她化了个淡妆，遮掩她身上的死气。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悠走到客厅对着死者家属说道：“已经整理好了，请几位进来看看是否有所欠妥。” 家属们闻言都往主卧里来，不一会儿屋内就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68章 我只是喜欢他 “小茉，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让奶奶怎么活啊？你睁开眼看看奶奶，看看奶奶……” “妈，您别这样，小茉她……她已经……已经走了，您的身体重要啊。” “都是你们，天天逼着孩子学这学那，孩子不爱学你们就逼她、骂她，现在好了吧，把孩子都逼死了！你们小时候我逼过你们吗？”老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当初是您说严格的家庭教育对孩子好，您也答应的，现在出事了，您又埋怨我们。妈，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舍不得小茉。我们也刚没了女儿，我们好受吗？” 楚悠坐在客厅里听着屋内的哭声和争吵声。 过了许久，小茉的父亲神情疲惫地走了出来，缓声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请您与家人节哀。” 小茉爸爸眼眶通红的点点头，像是找人倾诉般地说道：“小茉不是那种孩子，我和她妈妈跟她的沟通很顺畅，她没有抑郁或心理负担，绝对不可能会自杀。” 楚悠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了解机会，问道：“据您所知，小茉她出意外是因为什么？” 小茉爸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问道：“费用怎么算？” “三千。” “好。”小茉爸爸给楚悠的微信转了三千块钱，“谢谢了。” “请您节哀。” ** 楚悠上车后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上面记录小茉身上的异样，确认几遍发现没有失误后，把笔记本上的记录拍下来发给了季文瑞。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悠才在笔记本后加注了一句，“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魂魄不在尸体旁边。” 一般新死的人，他们的魂魄不是在尸身旁边，就是在死者死的地方。 小茉的情况无疑是后者。 楚悠回到店里之后，就让冷铭回家了。 她自己则开车去了南怀大学附属中学。 她在为小茉换衣服的时候，在她的衣橱看到了她的学生证。 初二（三班），许小茉。 楚悠把车停在了附中外面的收费停车场，然后进了附中。 这个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校园里没有多少学生。 在路过球场的时候看到过不少学生在那里打球，楚悠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地方，都没有看到许小茉的魂魄。 正在她要往教学楼走时，遇到两个迎面走来的女学生，她们其中一人的学生证上写着正好是初二（三班）。 楚悠露出一个很有亲和力的笑容，“你们好，请问初二（三班）的教室怎么走？” 那名初二（三班）的女学生说道：“姐姐，你要找我们班的同学吗？” “是啊。我想找许小茉，她两天没来上我的美术课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我过来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楚悠推测许小茉的事很可能被学校封锁了，涉事班级的班主任一定也提醒过班里的学不许随意谈论这件事，便找了个贴合中学生身份的借口。 “老师，小茉不是不交作业，她是出事了，以后也没有办法交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小茉她已经死了，在老师上课的时候从教室窗户跳下去的，当场就死了。” 楚悠佯装惊讶，“怎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学校和老师不让我们说。” “谢谢你们，老师也不再问了。能告诉我你们班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她。” 两个女生把楚悠带到一栋教学楼前，就离开了。 楚悠沿着教学楼的走了一圈，在一个花圃后看到了许小茉的魂魄。 楚悠心里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疑惑。 许小茉的死状不是跳楼造成的。 她的尸体也没有重大的伤口和骨头碎裂，但她的魂魄却在这里。 至少能说明这里确实是她死的地方。 楚悠走到许小茉身边，在心里问道：“许小茉，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小茉闻言猛地回过神，表情惊惧地看着楚悠，想缩进墙里。 不知道她死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连魂魄都这么胆怯、害怕。 “别怕。我是给你入殓的大了，在你家没有看到你的魂魄，来这里碰碰运气。” 许小茉的戒备放下了一大半，怯生生地问道：“我……我奶奶和爸爸妈妈还好吗？” “不太好，他们接受不了你离开的事实。” “我对不起他们。” “你怎么死的？” “跳楼摔死的。” “你的尸体骗不了我，你不是跳楼死的。你想帮凶手瞒住真相是不可能的，只要这件事抖出来，你这么做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凶手还是会受到惩罚。” 许小茉还是个孩子，被楚悠说了两句就动摇了，“我是自己不想活了，没有凶手。” “你在为你孩子的爸爸保密是吗？” 许小茉闻言像是被雷毙过一样，“你胡说。” “你的尸体告诉我的，你怀孕了。小姑娘，别挑战成年人的智商和工作能力。” 许小茉浑身颤抖，颤声道：“我不是他们说的坏女孩儿，我只是很喜欢他。” “他是谁？” “郑重明。” “你身上的针孔是怎么回事？你吸毒了？” 许小茉缓缓地点点头，“他说如果我不碰，他就不会和我在一起。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一个人，我知道吸毒不对，但我想靠近他，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让他的朋友也碰我……” 许小茉说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魂魄剧烈地颤抖起来。 楚悠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自杀也是被他们逼的？” “嗯。他们不但勉强我，还拍了很多视频，让我跟他们长期保持那样的关系，我无法忍受，又不能跟别人说。”许小茉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没有跳楼死。我跳楼的时候被郑重明拉住了，我以为他在意我，没想到他抓住我的手之后，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往我的体内扎了一针，我就死了。” “就是你左臂内侧的针孔？” “嗯。” “你想怎么做？想报复吗？” “想！” “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我让警察去找他。” “好。”许小茉把有关郑重明的事都告诉了楚悠。 第69章 鬼祭 楚悠听完之后，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季文瑞，然后对许小茉说道：“你回去看看你的亲人吧，郑重明很快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你跟你亲人却没有什么时间相处了。” 许小茉摇了摇头，“我没有脸见他们。” “那你跟我回白事街吧。你这种小鬼新魂在外面瞎溜哒太危险了。” 许小茉没有说话，突然她的身体碎裂成千万碎片，一一进入楚悠的眉心。 许小茉的声音与那些碎片一起飘向楚悠，“请你帮我保守我的秘密，不要让我的家人知道我的身体不干净。我已经让他们伤心了，不想他们更受伤。” 随着最后一点光点的消失，许小茉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楚悠看着教学楼里逐渐亮起的灯，心里像被堵了一团棉花。 ** 三天后，许小茉案子的事已经查出来了，为了尊重死者的遗愿，警方以其他的名义逮捕了郑重明和对许小茉实施性侵的同学。 更让楚悠惊讶的事，郑重明扎进许小茉体内的那种液体居然跟碎尸案和韦老家窗台上的针筒液体一样。 这让警方又多了一个线索。 楚悠松了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周予缜说了。 周予缜淡声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不想让冷铭跟着，一定要告诉我。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周董，不好意思，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当时只是抱着碰碰运气，去的地方又是学校，所以才决定一个人去的。” 周予缜正要再说什么，店里的固定电话响了。 楚悠接了电话，“你好，这里是楚家白事会，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楚大了，我是王奶奶。”王奶奶平板无波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王奶奶，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儿子走得太远了，我怕他有危险，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他。” 周予缜眉间一皱，正要阻止楚悠。 楚悠就说道：“我帮您打听打听他的位置，回头给您回复。” 楚悠挂完电话后，看到周予缜冷着脸，疑惑道：“怎么了？” “王奶奶已经死了。” “什么？那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地敷灵。王奶奶的魂魄被地敷灵封锁在家乡，无法走远。” 楚悠闻言脸上一阵尴尬，想道歉都说不出口。 周予缜一次又一次的告诫她别轻易答应鬼魂的事，她每次都答应得很好，却转头就忘。 她刚才要是细心点就能发现那通电话有不少疑点。 比如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王奶奶她店里的固定电话号码，王奶奶怎么会知道；比如王奶奶的儿子已经过世了，王奶奶怎么会让她照顾她儿子？ 她虽然说过她儿子出国工作了，但仅凭她一个小小的大了，怎么有能力照顾远在国外的人？ 楚悠后悔得想一头撞墙，她实在是没有脸让周予缜原谅她了。 周予缜事事为她着想，她倒好，整天给周予缜出幺蛾子。 周予缜见楚悠那副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样子，没有说什么。 这个小女人确实应该得到一点教训。 楚悠沉默了一会儿，厚着脸皮说道：“王奶奶之前救过我，她也想帮她做点事。周董，你愿意陪我去吗？” “上车。” “谢谢。” “下次再这样就去跪键盘。”周予缜低声道。 “嗯嗯，跪摇控器也行。” 周予缜闻言嘴角这才微微勾起。 ** 黑色的路虎如暗夜骑士一般行驶在弯曲不平的山道上，万籁俱寂。 只有车轮压过路面发出地咔咔声。 目力所及的地方也只是车灯打出去的那一小小区域。 楚悠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路面，似乎想从那些山道两旁看出什么东西。 突然，她在村口看到了路边有一个老太太的身影。 楚悠急忙说道：“周董，王奶奶在那里。” 周予缜放慢了车速却没有打开车锁，目光如寒芒一般看着前方，“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眼睛充血、脖子有勒痕、手的姿势被反拧，她不是自杀。” “你在车里试着跟她沟通。” 楚悠点点头，心里默念道：“王奶奶，我来了。” 王奶奶的头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声音僵硬，“你不该来这里，不该来。” “不是你故意把我引来的吗？” “不！你快走！我儿子已经被他们杀了，你进我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也活不长。”王奶奶说着全身突然像痉挛一般的颤抖起来，恐惧的看上村子里。 楚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车灯照射过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十几个形容鬼魅的鬼魂，他们跟王奶奶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周予缜眉目一凛，眼中的寒芒更胜，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那条长鞭，说道：“是鬼祭。” 楚悠闻言额头上立刻泛起一阵细密的汗珠。 鬼祭顾名思义就是鬼族中的盛大祭祀，把新死的鬼魂拿去当祭品。 这些鬼魂还不是正常死亡的，本来非正常死亡的鬼魂身上就带着极大的怨气，死后又被拿去当祭品，怨气可想而知。 这样的鬼魂七个加在一起，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乱葬岗的怨气了。 他们面前的鬼魂至少有十几个，两个乱葬岗一起冲过来，他们不死也得残废啊。 楚悠在脑海中搜索着她这段时间学到的技能和知识，在心中默默演练。 周予缜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样？” “没问题。” “你要想办法把这些鬼魂的全吸收了。” “啊？” 周予缜如黑曜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本来没想用这个方法，但人算不如天算，吸收这些魂魄能让你的阳眼稳定了。” 楚悠点点头，“好。”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十几个鬼魂已经渐渐走进了。 王奶奶瘦小的身体挡在十几个鬼魂和车子中间，更显孤单了。 周予缜喝道：“开始！” 说完，他的长鞭已经穿透车前的挡风玻璃袭向那些魂魄。 那些魂魄并不像新死的魂魄一样站立在原处不动，而是四处散开。 周予缜一鞭下去，仅能击中两只。 被击中的两只的身体顿时碎成碎片飘向楚悠的眉心，楚悠在心里默念咒语，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们收进眉心。 她的手则没有任何停顿，在空中画着符咒。 第70章 因为有你在 随着她的手指划过空气，空气里出现了白色的符咒。 那些魂魄尖叫着不敢靠近车里，连王奶奶的魂魄也被吓得不断发抖。 周予缜的长鞭如入灵蛇、蛟龙一般在鬼魂堆里驰骋，随后鞭子一缩，将那些鬼魂全绑缚在长鞭之上，任凭它们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楚悠听到那一阵尖锐、凄苦的叫声，画符咒的手顿了一顿，那未成形的符咒在半空中消散。 随着白色的符咒消散，被长鞭束缚的鬼魂的挣扎越发激烈，有几只甚至差点挣脱了。 周予缜说道：“别分心。” 楚悠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收敛心神，再次在半空中划起了符咒。 那些鬼魂随着符咒的成形身体渐渐变成透明，然后碎片，在漆黑的山道上犹如一条素色的流光，流进了楚悠的眉心。 将那些流光都吸收后，楚悠感觉她眼前的画面如水洗一般清澈无比。 周予缜的长鞭也重新回到他的手上，“你怎么样？” “我没事。周董，我现在看得好清楚。”楚悠说着看向周予缜的脸，哀嚎道：“为什么你连一个毛孔都没有？还能不能让人活了。” 周予缜被这个小女人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给打败了，“别吼得太早，那老人还在那里，村里应该有人在设祭台。” “怎么回事？那村里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正常人会生场小病，八字轻的人会重病或死。” “设祭台的是人还是鬼？” “人。” “如果是鬼，今天这些鬼魂的功力要再乘以十。普通的鬼无法设祭，一般有灵智、有修行的鬼才能这样的事，鬼将、鬼王可以号令千万鬼众为其战斗。而鬼界与人界一样，位置越高、权力越大的鬼、人越不会轻易做这样的事，受波及的范围太大，他们这么做获益比损失小，得不偿失。自以为是的人以为可以操纵几个、十几个鬼魂为其战斗就洋洋自得了。” “周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回去再告诉你。”周予缜说完把目光放到车灯前孤伶伶站着的王奶奶身上，“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去地府或寺庙。” 楚悠把周予缜的话问转告王奶奶。 王奶奶摇了摇头，“我儿子死了，我去地府没有意义。” 说着，她的魂体碎裂，全数进入楚悠的眉心里。 ** 回到白事街已经半夜了，楚悠和周予缜草草洗漱后，就回房休息了。 周予缜这次却没有去隔壁的房间，而是躺在了楚悠的房间。 楚悠洗漱出来后，见他躺在她的床上有点讶异，她不确定周予缜是不是想和她那个了。 他们是夫妻，发生关系也没什么奇怪的。 反而是周予缜一直体贴她，不断地克制他的需求。 楚悠走到床边，发现周予缜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由一惊。 伸手摸了摸周予缜的脸和手，发现冷得不像常人的温度。 楚悠急道：“周董、予缜，你怎么了？” 周予缜费心地睁开眼睛，声音极低地说道：“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 “你生了什么病？”楚悠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跟周予缜说话，但她不能就束手无策地坐在这里干着急。 周予缜似乎很难受，只是摇了摇头。 楚悠似乎看到了周予缜的魂魄在颤动，愣了一下。 她确定周予缜是人，生人的魂魄是不可能出现大范围动荡的。 楚悠立刻凝神默念安神咒，反复念了将近一个小时，周予缜的症状才有所好转。 楚悠去洗手间打了盆温水，仔细地帮周予缜擦拭脸上、脖子、手上的汗。 她犹豫了一下，去隔壁的房间拿了一套新的睡衣。 看着房间里那些属于周予缜的东西，她再次自我反醒了一番。 别人嫁人要适应男方的生活、工作习惯，她倒好，都是周予缜迁就她。 结婚到现在一个多月，周予缜大半的时间都住在这里。 她一定要对周予缜再好点，不能让他觉得他娶了个拖油瓶。 楚悠重新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把周予缜扶起来，扒了他的睡衣。 完美无俦的男人，连身材都好看到找不到半点瑕疵。 楚悠一想到有个美男毫无反抗能力地靠在她身上，任她为所欲为，她就差点喷鼻血。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摸了摸周予缜性感的八块腹肌后，暗搓搓地给他扣好睡衣扣子，然后重新把他塞进棉被里。 楚悠决定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才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躺在周予缜的旁边，脑袋轻轻地抵在他的肩膀上，以便他有什么动静，她能马上知道。 ** 翌日。 楚悠睁开眼时，就望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那双眼里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美景，让她不由得看呆了。 周予缜俯身亲了亲她柔软的唇，“醒了？” “予缜，你没事了？” 周予缜察觉到她改变了称呼，眼中的笑意更深，“好了，多亏了你昨晚的帮忙。” 楚悠搓了搓脸，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的魂魄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昨天看到你的魂魄波动很强。” “我少了一魄，魂属阳，魄属阴，因此我没有阴阳眼在晚上也能看到鬼魂。” 楚悠讶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那条长鞭又是怎么回事？确定能保护你吗？” “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应该没事。”周予缜轻笑道。 “你是用什么操纵它的？每次操控它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损伤？”楚悠仔细地问道。 她对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不问清楚她不放心。 “会不舒服。” “你昨天的情况在你的经历里算是严重的还是轻的？” “不算严重。” 楚悠眯眼看着周予缜，“你确定？” 周予缜好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别紧张。” “不能不紧张。予缜，我胆子小又怂，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以死谢罪都不够。” “没看出来你哪里怂了，胆子也不小，大半夜还敢去怎么差点要你命的地方。” 楚悠挠了挠头，清亮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周予缜，“因为有你在，我才敢去的。你要是不在，借我几个胆子我都不敢过去。另外，那些东西我不怕，我相信我能活下来。可我害怕你和其他家人因为我的蛮干受伤或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第71章 我好高兴我也能帮助你 “你不需要自贬，你做得很好，你的努力每天都能看得见。你不知道你昨晚画的符咒有多厉害，光是你在空气里划的符咒显行了这一点很多人画几十年都不能画出来，还有你的安神咒。要不是你的安神咒，我至少要躺上三天到一个星期才能动弹。” “真的？” 周予缜认真地点点头，突然用力地抱住周予缜的腰身嗷嗷大叫，“周董，你不知道我遇上你多自卑，你那么好又完美，什么事都做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我在你面前就像个到处惹祸的麻烦精，经常像没带脑子出门一样，我喜欢你又怕跟你添麻烦，让你觉得娶了我不合算。我好高兴我也能帮助你，嘿嘿嘿嘿。” 说到最后楚悠忍不住一阵傻乐起来。 周予缜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楚悠蹭了一会儿也发现不对劲儿了，她红着脸放开周予缜的腰身，不敢去看他的脸，灰溜溜地从另一侧下床跑洗手间去了。 周予缜看着点完火就跑路的小女人，心里一阵无奈，等着身体上的自然反应渐渐退去。 跟这个小女人待的时间越长，他越来越无法克制想要占有她的冲动。 然而，现在还不行。 他不确定他还能坚持多久了不碰她。 ** 楚悠洗漱完后，下楼把冰在冰箱里的包子热了一下，又熬了一锅汤，给周予缜补补身体。 两人吃完饭后，楚悠回上到二楼的工作室用笔周予缜划了三道安神符、辟邪符、镇魂符，然后把三张符放到一个具有防水功能的香囊里，让周予缜随身携带。 周予缜则全程站在她身后看她画，她画符咒的神情很专注，笔间没有任何停顿。 周予缜问道：“你以前画过吗？” “符咒没有画过，以前给房子打型的时候一天画十几个小时是很正常的，理解了符咒的结构和走笔之后还是很容易画的。” “你那三张符咒拿到特殊市场卖，至少能卖三十万。” “不是吧？这么赚钱？” “嗯。” 楚悠挣扎了一下，说道：“算了，不改行了，我还是把老爸的店继续发扬光大。可是画符咒真的好赚钱，画一个小时就三十万了。啊啊啊啊啊，好多钱好多钱好多钱！” 周予缜好笑地看着她抓狂，问道：“今晚跟我出席一场晚宴吧。” “什么类型的？” “商务宴，都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 楚悠点点头，头点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顾思奕会参加吗？” “不会。” “那就好。我怕我会忍不住喷他。” 周予缜好笑地看着她，回房间休息了。 楚悠则在工作室里继续看书，老爸的工作室简直像个小型灵异图书馆，什么载体的灵异类书籍都能找到。 这也让楚悠心生疑惑，老爸难道并非纯粹的大了，他其实还有其他的身份和职业？ 不过，她确实不太了解老爸的工作。 除了小时候跟老爸一起出去工作过，长大后老爸几乎不让她过多关注他的工作。 平时聊天也只是一两句话带过。 她进入这一行后，也仅凭着那些书、小时候的见闻以及她对这一行的粗浅理解开展她的工作。 要是没有被无为大师打开阴阳眼，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大了，平时为人入殓、收集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度日。 现在她的职业方向显然发生了变化，以后她的工作重心很可能会偏向捉鬼或收魂这一领域。 这一类领域比入殓、举办丧事要危险、恐怖得多。 楚悠想着，重新把专注力放到眼前的书本上。 看到下午三点时，她推开窗户，在大太阳底下看出去。 白事街上有不少的鬼魂在走动，以棺材店和花圈店最多。 她家的楼下也有几个，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楚悠重新拉上窗帘，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 她看这些没有丝毫费劲的感觉，跟平常看东西一样。 而普通的鬼魂并不会伤人，点香、烧纸钱或者施食给它们就可以，把怨缘转成善缘。 ** 下午五点，楚悠和周予缜吃过甜点，就由秦婧开车接送他们去她的造型工作室换装，然后换了一辆商务车开往聚会的商务酒店。 楚悠的身材和气质很好搭衣服，一身剪裁简单的长款晚礼裙，再搭双同色调的高跟鞋和名牌包就可以了。 她的BOBO头吹了一个简单的发型，既俏皮又干练俐落。 周予缜的造型则更简单，换身衣服和皮鞋就行。 两人在晚上七点到达宴会的酒店，那里虽然说的是酒店，更像是一个度假山庄。 酒店的经理已经在大门处等候了。 见两人下车亲自为他们打开了车门，“周先生、楚小姐，两位辛苦了，请随我来。” 周予缜牵着楚悠的手，一同进入酒店的宴会厅。 宴会厅内已是觥筹交错，流光异彩。 周予缜和楚悠的来到让众人齐齐看了过来，楚悠看清宴会厅内人发现都是豪门巨子，属于周予缜那个圈子里的人。 几位年轻人迎了上来，一个戴着钻石耳钉的年轻男人笑骂道：“周哥，你总算肯带嫂子出来了。” “谁让你不来参加我的婚礼，见不到活该。” “当时法国大雨、大雾半个月，我的私人飞机也不能飞，我能怎么办？”肖遥一脸委屈，“要不是为了去看送你的私人飞机，我会被强制待在法国大半个月嘛。” “你还挺委屈的？”顾风暖笑道，“赶紧自罚三杯给嫂子赔罪。” 边儿没说话的男人立刻坏笑地招呼侍者过来。 肖遥苦着脸拿起酒杯，对楚悠道：“嫂子，不好意思，来不及你和周哥的婚礼，别见怪哈。” 说完，很干脆俐落地干掉三杯酒。 周予缜给几人做了介绍，“你们嫂子楚悠；悠悠，这是肖遥、顾风暖、褚寒非。” 楚悠一一跟他们握了握手。 一直没说话的褚寒非笑道：“嫂子，你那些鬼故事我在家可是被寒诚、寒雅说得耳朵都起茧了。” “我会说有些是我编的么？”楚悠很无辜地眨了眨眼。 第72章 你配不上周予缜 几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他们肯定有话聊，楚悠便说想随便走走，顾风暖让自己的女友陪着楚悠。 四个男人就凑到一块聊工作了。 顾风暖说道：“我跟你们说见奇怪的事。” “什么？”肖遥好奇道。 “我前几年不是拿了一块地吗？我打算用那块地建一栋写字楼，目前算两层地下车库一共建了十一层，就死了十一个人，我怀疑背后使坏，但派人查了又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周予缜说道：“回头把你那栋楼的整体设计图给我看看，包括绿化、建筑主体的。” “行。我等下就让人送过来。” 褚寒非看向周予缜，“你认为设计图有问题？” “我之前听风暖提过这件事，请的是第一分局的刑警来查，查了三个月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那就涉及我们常人看不到的原因了。” “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当时特地拖关系找了最有名的风水师勘探、设计的，没想到还是出这种事。” 肖遥：“要我说小心你哥比什么都重要，他对一直反对你回家工作。” “我说过我不会跟他争公司经营权，私下说过、在公开场合也表过态。” “要我是你哥，我才不信。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谁不会。你表完态，转身就请国内最知名的风水师过来给你弄设计图，他傻啊。” 顾风暖被肖遥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周予缜与褚寒非对看了一眼，两人起身去了旁边的露台。 周予缜问道：“市政快换届了，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一定不会让你太闲的。”褚寒非笑道。 这届的市长即将调任，他是目前三个特助秘书中最有声望和资历的，如果进展顺利下一任市长会是他。 他身后站了一个褚家和周家，悬念也不太大。 成为一个经济重城的市长，听起来不错，但对他而言也不是太有吸引力。 周予缜见褚寒非并无高兴的神情，说道：“你要是不想从政，就跟家里人说，让家人里再培养新的人。” “我看你从商挺好的，自由自在。但人就是这么贱，除了自己干的哪一行，其他行业都是又赚钱又自由又不受约束，真正进了那一个圈子才知道多苦了。在我没找到更好的路之前，我还是苦哈哈地做我的市长特助吧。” “你就是活得太明白了，看什么都一脸生不如死似的。” “看得透的人是你。”褚寒非看向楚悠的方向，“嫂子跟那人长得真像。” 周予缜眸光一敛，“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褚寒非见周予缜肃然的神情愣了愣，随后笑道：“也是，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嫂子比那个人更好。” …… 不远处，楚悠跟顾风暖的女友交谈。 顾风暖的女友季晴是个很开朗又有亲和力的女人。 季晴说道：“嫂子，你不知道自从你和周哥结婚之后，入殓师已经成了一个很热门的职业，有不少正规大学正在探讨是否要开设入殓师这个学科呢。” “有这么夸张？”楚悠最近忙成狗不理，真没有时间关注这些。 “有。周哥是豪门名媛最想嫁的一位豪门贵公子，说是不用担心离婚，婚姻特别有保障。一个二个削尖了脑袋要走进周哥的视野，周哥都不接受。” “哈哈，不好意思，魅力太大，把帅哥勾搭走了。” 季晴也笑笑，两人相谈甚欢。 突然，季晴的笑容僵在脸上，对着楚悠身后说道：“黎小姐，你好。” 楚悠回头发现一个神情冷淡的女人正站在她身后。 黎羽妃不理会季晴的招呼，目光胶在楚悠的脸上，话却是对季晴说的，“你回避一下，我想跟楚小姐聊聊。” 季晴起身离开。 楚悠对黎羽妃的态度有些不舒服，欲起身离开。 黎羽妃已经先一步坐到季晴刚才的位置上，目光漠然地打量楚悠。 楚悠也毫不避讳地打量黎羽妃。 黎羽妃是她目前看到过气势最迫人的豪门贵女，她也确实符合她心里设想的豪门贵女的形象。 黎羽妃的目光很不善，将楚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冷声晃道：“你配不上他！” “黎小姐多虑了。别人的事，用不着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别拿你那点小肚鸡肠来揣测别人。我也没闲情多管闲事，我只想告诉你，站在了现在的位置就得学会面对这个位置要承担的风浪。我一句话，你就迫不及待地反击回来，这样显得你反应快吗？”黎羽妃眸光冰冷，“你连这个圈子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懂，不善于隐藏真实性情、不善经营自己的形象，以为以傻憨、天真、真诚面对所有人，别人就会那么回馈你？别人用什么态度回馈你，取决于你的位置，并非你的态度。另外，你现在是周家家主的妻子，有点那个位置应该有的架子，别让我再看到你对谁都笑成傻逼的样子！整天学着一身地摊货，向全世界的人证明你不爱周予缜的钱，有意思吗？你和他的私生活，为什么要给别人看？！” 黎羽妃说完起身要离开。 楚悠说道：“全世界的人都按照你的模式活，你心里就舒坦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黎羽妃眸光淡漠地扫向楚悠，说道：“我爱周予缜，但他娶了你。你好好坐稳你周太太的位置，别让他的选择成了个笑话。” 黎羽妃说完翩然离去，水色的长裙如一抹寒冰般落进别人眼里。 楚悠直到黎羽妃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才渐渐回过神来。 ** 晚上，楚悠和周予缜住在酒店安排的套房内。 周予缜送她上楼后，又被朋友叫走了。 楚悠洗漱后，倒了杯红酒，坐到房间的阳台藤椅上看着外面的夜景，回想黎羽妃的话乍听之下非常不好受，冷静下来发现她的话也挺在理的。 换个位置思考，她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她绝对不会有闲情去提醒那女人要注意什么。 那女人闹出的笑话越多她看得越高兴。 虽然有点恶趣味，但她真这么想的。 第73章 被你的爱慕者给喷懵了 黎羽妃这番话也让她明白了一些之前没有想过的事。 楚悠拿起手机在浏览器内搜索她的名字，很快就出现了跟她有关的信息。 诸如她的百科、与周予缜的婚礼等等，有关顾思奕出现在婚礼上的信息却一点也没找到，应该是被周予缜和顾思鹏封锁了。 另外，还有一些微博或帖子提过她的事，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没有什么影响力。 婚后的一个多月，她的工作、生活环境没有什么变化，跟周予缜的相处也跟以前差不多，让她除了知道自己已婚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 今天跟周予缜来参加宴会，她才深刻体会她和周予缜的差距，也明白她和这个圈子其实是有交集的。 她是周家的一份子，会有很多目光在关注她这位豪门平民妻，也有无数人在等着看周予缜的笑话。 一想到有人要看周予缜的笑话，她就不能忍。 明天开始行动起来。 就算是出去给人入殓，她也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的，不给周家和周予缜抹黑。 楚悠如此想着，心情明媚了不少。 她正要掀开被子睡觉，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周予缜端了一个小托盘进来，“过来。” 楚悠立刻两眼放光地蹦了起来，冲过去。 托盘上有两瓶特供牛奶和一些小糕点，看起来就很精致又可口。 楚悠咽了咽口水，说道：“夜宵是给鬼吃的。” “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被你的爱慕者给喷懵了，忘了吃了。” “羽妃她就那样，我不论娶谁，她都会找人喷一顿。”周予缜说道。 楚悠挪到周予缜旁边，软软地叫道：“老公，你好像跟她很熟啊。” “从小就认识。” “青梅竹马啊。” “算是吧。” “能稍微说谎一下不？” “说谎也分事，没必要说谎的时候还是说真话比较省事。今晚在场的这么多人里，你跟羽妃一起，我反而不分担心你的安危。她高傲得不屑使用任何阴谋，是个可以放心的人。” 楚悠心里泛起一个个酸泡泡，“她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娶她？” “我和她更适合当朋友，当夫妻肯定是灾难。” 楚悠闻言一脸郁闷地拿起一个小蛋糕，一口就啃完了，然后拿周予缜的衣服当抹布擦了擦，“我吃醋了吃醋了吃醋了！” 周予缜看她那幼稚的小动作，忍不住失笑，“你不吃醋，我倒要怀疑我的魅力了。” 楚悠斜睨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要不要抽个时间回大宅跟爷爷奶奶、妈妈他们吃个饭？” “他们现在在二叔那里，等他们回来了再回。” “他们去旅游了？” “他们每年会有三个月住那边。” “这样真好。” 周予缜偏头看她，“等你不忙了带你出去走走。” “嗯嗯。”楚悠见谈话气氛不错，问道：“你那少的一魄是怎么少的？给你长鞭的人有说过怎么召唤回来吗？” “没有。祖上有一位家主也有少一魄的情况，他寿命是112岁，一生无大病，寿终正寝。除了到阴气重的地方会不舒服之外，也没有其他影响生活的情况出现。” “不会有大病，但平常会不舒服。”楚悠坚持道，然后她搓了搓头发，“不行，我要帮你找回少的那一魄。” 周予缜好笑地顺顺她炸毛的头发，“宝贝，先把偷你功德的事查清楚，我的事可以以后再想。” 楚悠被他那一声“宝贝”叫得小脸儿红扑扑的，勉强找了个话题，“我今天观察了一天，除了能在白天看到鬼魂之外，没有奇怪的地方。” “你以后看到鬼魂别随意跟它们沟通，你能在白天看到的鬼魂都不是简单的魂魄，尤其是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看到的那些。” 楚悠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之前随意跟它们沟通过于莽撞了。” “你知道就好。” 楚悠靠在周予缜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聪明的，遇到你之后，我常常觉得自己特别傻逼，做的事脑残又不计后果。” “你不傻。你只是太简单、直白了，你经历过不幸的事不少，但你还能这么天真、简单，这是很多人都没有的品质。” “其实我也有小心计，在危机的时候我也用的。” “那是对的。” “予缜，你说是我和季雨的友情是不是就这么散了？她喜欢顾思奕，因为他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我联系她，她也不回我信息。”楚悠的语气里不无失落。 想起她和孙季雨曾经有过的时光，她还是很怀念。 “她要是足够聪明会想通的，她会知道你非但不会成为她的敌人，反而会是她最大的助力。” “为什么？” “因为你有我。” 楚悠脑子转得极快，很快就反应过来周予缜话里的意思，“顾风暖的事你打算插手吗？” “季晴跟你说的？” “嗯。每一层楼拿一条人命喂楼，这不是个简单的事。” “我已经把他的事转交给特殊部门，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 “顾风暖他们不能直接联系特殊部门的人吗？” “那些部门的人比特种部队还难以确定行踪，周家对他们有些恩情，我出面他们是会来处理的。” “土豪、周董、老公，让我抱个大腿。”楚悠忍不住膜拜她家周董这种云淡风清的说话方式，仿佛什么事都不值一提。 但只要想想与他同一个级别的豪门家族根本搭不上那条线，她家周董还一脸淡然。 真是太低调奢华有内涵了。 ** 楚悠从宴会回来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把那些地摊货都打包收了起来，尽量走低调奢华的路线，大不了以后入殓的时候多穿一层防护服，这样也显得更专业一些。 坐上了周太太的宝座，她就要好好经营这个位置。 收拾完之后，她和冷铭出发去为一位中暑身亡的年轻女服务员入殓。 女服务员的家在扬河对岸，二桥还没修好，过去要绕一大段路。 楚悠在车上一边跟家属沟通一边记录着什么，她无意中抬头，看到一座正在施工的大楼有一阵黑气。 黑气正从底部汩汩上升。 第74章 三个婴灵 她起初以为那股黑气是火灾造成的黑烟，随后她发现不对劲。 那分明是怨气，大白天都这么浓烈。 冷铭冷声道：“到了。” 楚悠回过神，看向路口，家属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冷铭说道：“我在这里看车。” 楚悠一愣，随后想了想她这辆车刚买的，这里地段挺乱，确实得看看，就没有任何怀疑地跟着家属过去了。 冷铭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个正冒黑气的工地，拿了一个没有掌心大的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一阵乱蹿之后，终于恢复平静。 罗盘上显出三张孩子的脸，三张脸上满是怨毒。 配着它们的孩童脸，反差极大。 冷铭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罗盘上。 那滴血迅速被吸食干净，罗盘上的人脸变得血红之后，迅速变成了血水，随后消散。 冷铭漠然地看着这一幕，吐出两个字，“一群杂碎。” 骂完之后，他掏出电话，“周董，事情已经办妥，请您放心。” “是什么？”周予缜问道。 “三个婴灵。” “三个？” “对，三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婴灵。” “去查查卫越强。” “是。” ** 周予缜放下手机，他面前正展开顾风暖的写字楼的总体设计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闭天门，大开地门，三个生辰八字一样的婴灵…… 这么阴毒的手法，居然用得如此娴熟。 周予缜眉目间闪过一丝冷意，手指划过那张设计图。 设计图上的黑气悉数浮起，蹿进他的掌心，尔后消失不见。 ** 楚悠跟着家属拐了两条巷道，才到了死者家。 死者家已经聚集了不少亲友，从面相看都是憨厚老实的人。 楚悠朝他们打了招呼后，进入死者房间，看到死者的样子后愣了一下。 死者双颊凹陷，双眼突出、四肢不自然地蜷起后缩，那是惊吓过度而死，并非中暑。 楚悠一如往常那样为死者清理遗体，然后在心里默默记住死者遗体的异常。 最后，楚悠为死者化妆时，用手轻轻地掀开死者的眼皮。 假如死者是被吓死的，那她的眼睛里应该会留下她死前的最后一幕。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凶手犯案之后会选择把被害者的眼睛捣烂。 楚悠仔细地盯着死者的眼睛，发现死者的眼睛确实有东西，那似乎是三张孩子的脸。 楚悠正要仔细看，死者眼中的景象却消失了。 楚悠重新将死者的眼皮合上，继续为她化眼妆。 忙完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楚悠推辞了家属们的留饭，回到白事街。 她把在死者眼睛里看到的景象告诉周予缜。 周予缜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你确定？” “一个孩子的脸我是能确定的，另外两张是不是孩子的不能肯定，但脸形的大小、头形是能确定不是大人。女服务生的死状也不是中暑死亡，是被惊吓致死。” 周予缜垂眸思索了片刻，说道：“你问问你的同行，他们最近是否有接过这样的单子。” “嗯嗯。”楚悠拿起平板电脑在小群里问了一下。 大然简直是秒回，“你也发现了？我离白事街不远，我过去跟你面谈。” “好。” 楚悠把大然要过来的事告诉周予缜后，大然就到了。 大然一看到周予缜就震惊了，“大妹纸，你从哪里拐来的帅哥？” “我老公，周予缜。”楚悠一脸笑眯眯地回答。 大然张大嘴，愣愣地看着周予缜，久久回不过神。 周予缜对大然这种络腮胡、三大五粗的男人表示很放心，朝他伸手，“你好，久仰大名。” 大然被周予缜的笑容闪了一下，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才双手握住周予缜那双好看到令人发指的手。 为什么这个男人有钱有权还完美成这样，让他这种矮穷锉怎么活？ “周董，您好您好，没想到能见到您。” “客气了，请坐。我听悠悠说你也遇到了跟悠悠相似的情况，能详细说说吗？” “当然可以。”大然坐到周予缜和楚悠面对，说道：“我这几天每天都接了一两个单子，有三个单子的死者都死状都一样，但死因却不同，让我们有过怀疑。” “三人的住址、工作地点？”周予缜问道。 “都在河对岸。我觉得奇怪就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在建的写字楼的问题。不但影响了那楼的风水，还影响了周边。我问过另外几个同行，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单子，比我接到的早几天。” “麻烦你打听打听，第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过世？具体位置？” “好好。周董，您是认为这件事是刻意为之？” “有人在布局。” 大然脸色变得凝重，他干这一行风水、八卦、玄学都有所涉及，他短期内接到同样的单子就有所怀疑。 因此，听到楚悠也遇到了就马上过来了，怕这个入行不久的小后辈出事。 没想到，这个小后辈的身后居然站了一尊大神。 “在乾位。我在接第二个单子时曾好奇地看过死者的眼睛，里面隐约有三张脸。第三个单子我也看过，跟第二个单子一样。我想第一个单子应该也有。” 楚悠说道：“我今天也看到过。家属说是中暑，但死者的反应太像惊吓而死了。” 大然点点头，转向周予缜，“周董，您有什么想法？” “我需要先确定第一个死者死的时间，才能确定阵法什么时候开启。” “我马上找人问。”大然当着周予缜、楚悠的面打了三个电话，说道：“一个星期前的子时，第二天就有大了过去入殓了。周董，您见多识广，我们虽然见的死人多，但没见过世面。见过死人，就越来越不想看到别人死；有需要我跑腿的地方，您别客气。” 周予缜看了看表，“明天就有人收网了。要是不介意，明晚带你们过去看看，你们多带些护身符，别让那些东西影响你们。” “好。” ** 翌日。 楚悠在工作室画了一天的符咒，吃过晚饭后，被周予缜强迫着睡了三个小时。 晚上十点时，大然带着两个平时常有往来的大了过来了。 楚悠把那些护身符分给他们，几人都惊讶不已。 老温说道：“你的符咒画得真漂亮。” 小莫：“确实有天赋，这些符咒拿出去卖肯定能有高价。” 楚悠说道：“谢谢你们这么夸我，你们把东西收好，也许能保命。” 众人齐齐上车，周予缜则开了楚悠的车。 第75章 你让我妻子心情不好了 两辆车缓缓离开白事街。 楚悠坐在副驾上有些紧张，“予缜，你没问题吗？” “有你的符咒在，那些东西伤不了我。” 楚悠对自己那堆符咒可没什么信心，但她确实想去看看现场。 就像大然昨天说的，他们这些人几乎天天遇到死亡。 正因为见得多，他们比其他人更珍惜生命，更不想看到他人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失去生命。 如果遇到，他们能略尽绵薄之力的时候，一定不会找借口推托。 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他们的愿景是这个社会不再需要他们，这意味着没有死亡，没有人会伤心。 这种想法显然过于天真，所以他们更希望没有意外死亡的单子。 ** 车子行驶将近一个小时后，停在那栋正在施工的写字楼前。 那栋楼加上地上两层，一共是十一层，在地面上的只有九层，均裹在一层绿色的施工网里。 工地上十分安静，只有几个高瓦数的大灯在工作。 楚悠看着前方，没有看到黑气在蔓延。 周予缜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说道：“在后面。” 说完，他发动车子往前开去。 大然他们的车也跟着过来了。 随着车子的前行，楚悠能明显感觉到黑气在加深。 那些黑气仿佛被车子劈成了两半，分别向两边退散。 楚悠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汗。 她紧盯着前方，想从那些浓郁的黑气里看到些什么。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楚悠被吓了一跳，发现是大然的，连忙接起来，“喂。” “悠悠，你们停下。我们前几天入殓的人的魂魄在你们的车子后面跟着。” “啊？”楚悠连忙看向后面。 果然见十几个鬼魂在跟着。 周予缜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别怕，他们没法靠近。” “他们为什么跟着我们？我没看到大然他们的车后有东西跟着。” “召唤它们的人对你有兴趣，想把你和其他人分开。” “我？” “他们感觉到你的符咒了。你的那些符咒不是谁都能画的，要是有你助阵，他们就不怕其他的符咒师了。”周予缜在说话的过程中，车速依旧没有减缓，仿佛这漫天的黑气根本没有对他产生过任何阻碍。 车子开到一块空地上，便停了。 前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站在空地中央，冷冷地看着周予缜。 那一身黑衣仿佛要将他融入黑暗里。 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还有另外几个人。 那男人没有情绪的目光在周予缜和楚悠的脸上停留片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故人！” 周予缜声淡如冰，“卫越强，你该收手了。” “收手？！周予缜，你会在意这些命贱如蚁的人命？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他们的死活跟我没什么关系，可你让我妻子心情不好了。”周予缜冷冷地说道。 在楚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拉开车门下车。 楚悠咽了咽口水，也跟着下去了。 大然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吼一句那两个不怕死的艺高人胆大。 他迟疑了片刻，也下了车。 老温和小莫也没有犹豫，跟着下车。 卫越强看着五人，“还真是天真！” 说着便操控一股黑气朝周予缜袭了过来。 那黑气在接近周予缜之前就消失了。 卫越强一脸诧异，又连续攻击了几次，均是如此。 大然、老温和小莫也很是讶异，一脸崇拜地看着周予缜。 周予缜笑道：“你可以继续试。” 他话音未落，一道鞭影便破空袭空卫越强的面门。 卫越强反应极快，立刻闪身避过，还是被鞭子的气势扫到了脸颊。 一股热辣的感觉顿时袭来。 周予缜的攻势却未停，鞭鞭肃杀、狠厉，把卫越强逼得节节败退。 周予缜说道：“阵眼不在这里，你和大然他们去找那还个三婴儿，把他们烧了。”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楚悠看着卫越强身后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人。 周予缜少一魄，在子时跟人缠斗会吃亏的。 “有你的符咒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大然也说道：“周董应该没有问题。悠悠，这里有十一层，我们必须在子时内找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悠在周予缜的身前划了几道符咒之后，就跟着大然他们走进写字楼里。。 写字楼里更是寂静无声，还没有灯。 仅仅借着外面的大灯光线看路非常的吃力。 大然等人纷纷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他们很自觉地把楚悠围在中间，有什么事能第一时间护住她。 楚悠跟着他们走了一圈一楼，问道：“然哥、温哥、小莫，你们有没有感觉那股森冷的感觉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他们走了一圈，那股压抑的感觉都紧追不舍。 路过安全通道口的时候那感觉最明显。 “我们下去看看，在地下停车场的可能最大。”大然说道，就要往下面走。 “等等。”楚悠叫住他。 走到大然面前，连在半空中划了三道符咒，才收手，“走吧。” “悠悠，以后多给我画几张。”老温笑道。 “行。赠送三张，之后友情价。” “那敢情好。” 众人说笑给彼此壮胆，然后收起笑容，下到停车场。 果然，一进停车场，那股令人心生惧意的怨气和恨意就朝他们袭来。 甚至连手电筒都有两三秒的异常。 那两三秒的黑暗里，楚悠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不敢有任何的耽搁，频频在空中画着安魂咒、安息咒。 安魂咒无论对生人、亡灵都有效。 安生者魂，抚亡者灵。 四人在那些白色的符咒中慢慢前行。 大然的罗盘指针像坏了一般不断乱蹿，没有一个既定的方向。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索性将罗盘收进口袋里，凭着感知一步一步走进。 老温和小莫在楚悠不断地画安魂咒和安息咒时，也边走边准备工具。 对于这种被当阵眼的东西，被烧掉并不能用汽油或其他平时生活中用的东西，需要经常特殊方法提练的纯油和打火石烧。 第76章 周董，我以后能不能保护你 众人走了大半个停车场，这个停车场少说有三千平米。 他们走了半个小时，离阵眼的距离还是跟最初进来的时候差不多。 老温说道：“先停一下，我们很可能遇到鬼打墙了。” 众人心里都一惊，他们早觉得不对劲，但一直不敢下定论。 大然重新掏出他的罗盘，那个罗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指着一个方向。 老温、小莫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罗盘，他们手上的罗盘的指向跟大然的一样，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四个人对看了一眼。 小莫咽了咽口水，“走吗？” “都到这一步了，过去看看。”老温说道。 楚悠点点头，被那股怨气压得胸口有点堵，她不知道要是再待下去会出什么事。 大然率先朝着罗盘指向的方向走去。 小莫和老温则打开了强光手电筒，周围十米之内的东西都看得很清楚。 众人走了两分钟之后，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内出现了一具棺木。 四人顿时停住了脚步，都感觉到从棺木里散发出来的巨大怨气了。 大然、老温、小莫他们同时拿出手里一个铃铛，用力摇晃了起来。 沉闷的铃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音阵阵。 楚悠感知了一下，那股怨气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 大然与老温对看了一眼，说道：“小莫，你保护好悠悠。我跟温哥过去看看。” “你们小心。” “嗯。” 大然和老温举身朝棺材的方向走去，小莫把楚悠拉到身旁，一只手抓着楚悠的手，一只继续摇铃铛。 楚悠则一边画符咒，一边跟小莫放缓脚步往棺材的方向走。 随着他们的靠近，那股怨气就越浓，仿佛压在了胸口上。 楚悠能感觉到小莫握着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楚悠也害怕。 不过，她发现她好像越是危险的场合就越冷静。 她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她在书里看到的解决方法。 婴灵本是最天真、剔透的灵性，也是最容易被涂抹的，全取决于遇到他们的人。 通常被利用来做阵眼的婴灵都不是良善之辈。 在楚悠思考的同时，大然和老温已经走到了棺材旁边。 他们围着棺材走了一圈，洒上了石灰粉。 然后，对看了一眼，推开那具棺材。 四人顿时屏出呼吸，瞪大眼睛看着接下来的变故。 只见一股让心脏停跳的黑气从棺材的裂缝中蹿出来，迅速向四人袭卷而来。 楚悠连忙下意识地画了一道符，黑气碰触到那道符时猛地一敛，似乎在畏惧。 楚悠心里一喜，又迅速画了几道同样的符咒。 那股黑气烦躁地四处徘徊，无法近身。 大然和老温见状，连忙把棺材板掀开。 里面除了三个孩子的骸骨之外，还有两只黑猫的，看样子都是被虐死的。 棺材里泛起阵阵恶臭。 在停车场这种半密闭的空间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楚悠和小莫见状立刻跑了过去。 楚悠看过去的时候，那三具没有完全腐烂的孩子尸体顿时睁开了没有眼珠的眼睛，朝楚悠飞来。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其他人、包括楚悠在内都没反应过来。 正当那三个婴孩要贴上楚悠时，一道黑影划过半空。 那三具婴孩的骸骨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弹射出去，骨架被摔散架了。 刹时间，整个地下停车场全是婴孩阴森可怖的哭泣声。 楚悠的鼻间闻到一阵熟悉而清爽好闻的气息，她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了。 周予缜把长鞭收了回来，朝那具棺木走去。 那三个婴孩刚才躺着的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头发。 大然和老温将那三具婴孩子散落的骸骨收了起来，重新将他们拼成了孩子的形状之后，倒了植物油，然后烧了。 婴孩和黑猫尖锐的叫声顿时响彻在空旷的停车场内，楚悠将白天画的符咒扔进火里。 随着那些符咒被烧，那瘆人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几人对看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 四人从停车场出来后，那漫天的黑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刚才黑气冲天的场面只是他们的错觉。 楚悠看着卫越强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里早就没有他的迹象了。 “予缜，他们呢？” “受重伤跑了。”周予缜淡声道。 楚悠知道应该是周予缜听到她的尖叫声了，才顾不上卫越强。 周予缜为楚悠拉开车门，把她塞进一里。 转身对大然、老温和小莫等人说道：“辛苦你们照顾悠悠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周董太客气了。” 周予缜朝三人点点头，上车离开。 楚悠仔细地打量着周予缜，见他神色如常，才暗自松了口气，“予缜，卫越强是什么人？你们以前就认识？” “见过一次。当时爸还在世，卫越强有个项目想找周氏集团合作，爸有合作的意愿。在合作前夕，被我查出他的项目评估价值过高，风险太大，合作之后周氏集团要承担大部分的风险，促使那个项目最终没有合作成功。” “他这次不是想对付顾风暖，而是料定了你会出手？”楚悠说道。 “猜对了一半。顾风暖的父亲顾董当年跟他有过过节，顾董比较偏爱顾风暖，想多给他磨炼一段时间。这个项目是顾董看中的一个项目，让给顾风暖全权负责，顾风暖的大哥看在眼里，害怕顾风暖的表现太好，让顾董的心更偏向顾风暖，就跟卫越强联手整了这么一出。” “为了这个伤了这十几条人命，他不觉得过分吗？”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需要为一个变化的数字改变他的目标？打个比方，你可能会为死了十几只老鼠而横死街头而心生不忍，但不会因为有人跟你隔壁的街上死了十几只老鼠而有什么不安或愧疚。那十几条人命在顾风暖的大哥心里，与十几只老鼠无异。” 楚悠点点头，明白了周予缜的意思。 周予缜感觉到她的失落，问道：“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楚悠提起这个脸上有了些笑容，“有。安魂咒和安息咒都很有效果，还有一个咒我忘了名字和功能，但我会画，对付怨气效果很好。予缜，你说我再进步下去，能不能保护你？” “现在已经可以了。要是没有你的符咒，我现在肯定躺下了。” “真的？那你休息一下，我来开车。” “下次受伤的时候，让你开车。” “呸呸呸，反话反话。” 周予缜好笑地看着她幼稚的动作和表情，眼底的笑意很深。 第77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一连几天，楚悠都没有再接到跟写字楼工地的业务，大然他们也没有再接到相关的工作，她的心才彻底地放下了。 闲下来的时间，她就窝在工作室里翻那天晚上情急之下画出来的符咒名字，但都没在老爸的符咒书里找到。 她以为她记错了，按照印象里的符咒画了很多张，那手感是对的，但就是没找到一样的符咒图。 楚悠盯着那些符咒有点不太确定了，也许那个符咒真是她脑热乱画的，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最终起到效果的很可能是她身上其他的符咒。 当时她身上至少有十种符咒，究竟是哪种符咒起了作用还真不能确定。 楚悠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把那个符咒收好，以便以后比对。 从周予缜、大然他们的言谈中，她似乎有这画符这方面的天赋。 这个长处她要把他们更妥善地发挥出来，对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 符咒的作用在处理婴灵事件中也有明显的效果，她需要再深入的学习和绘制。 符咒的种类繁多，功效也多种多样。 诸如杀鬼咒、请仙咒、镇宅咒、和合咒、去灾咒、请财咒、姻缘咒、平安咒、去病咒、长寿咒、开运咒、向善咒、五行咒等等，功效如其名，画法不一。 楚悠目前对安魂咒、安息咒比较衷爱，杀鬼咒这类她还不太关注，她的本意并非要去杀谁。 要是遇上鬼魂，她能送它们送上一程，投胎或走别的路是它们自己的造化。 不到紧急的时刻，她不会用这些凶咒。 晚上，楚悠把店关了，开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黄玉沫正好买菜回家，见楚悠的车进来就站在一旁等着她。 楚悠笑兮兮地走过去，接过黄玉沫手里的菜，“老妈，我好想你……做的菜。” “就你贫。”黄玉沫笑骂道，“予缜等下过来吗？” “我跟他说了，他说下班过来。” “那我多做几个菜。”黄玉沫笑道，“你也要经常陪予缜亲家那边吃饭，知道吗？” “嗯嗯。我之前说了，爷爷奶奶和婆婆出国了，等他们回来我再经常回大宅。平时我也经常打电话跟他们聊天的，老妈你就放心吧。” “也是。你做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黄玉沫笑着打开门。 楚悠拎着两袋菜进厨房，帮忙把东西放进冰箱。 黄玉沫说道：“别忙了，去看电视吧。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安心坐着等吃饭吧。” “谢谢老妈。”楚悠笑道，但没去客厅，而是洗了个桃子站在厨房门口边吃边跟黄玉沫聊天，“老妈，小振弟弟最近还好吗？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 “挺好的。现在长胖了一点，比以前更可爱了。以前你和小围还小的时候，我也还年轻，脾气冲，有时候还冲你们发脾气。小振来了，我都舍不得朝他发火，说一句重话都不忍心。” “你就直接说你偏心了呗。爱小振弟弟胜过我和楚小围。” “你这孩子。” 两人正闲聊着，周予缜就带着楚小振回来了。 楚小振看着楚悠就扑了上来，软软地叫道：“姐姐，你回来了。” “乖宝贝，几天不见你又变可爱了啊。你是不是每天吃了小可爱？”楚悠弯腰抱着他软乎乎的小身体，把咬了几口的桃子给楚小振。 楚小振一点也不嫌弃地吃了起来。 “姐姐，你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嗯。你在学校还好吗？” “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我。” “那是必须的，我家宝贝这么可爱，不喜欢你的人审美绝对有问题。” 楚小振闻言小脸红扑扑的，很不好意思地爬到楚悠的腿上坐下。 他还是最喜欢跟姐姐在一起，虽然妈妈和楚围哥哥都对他很好，但他们都把他当小孩子。 姐姐不一样，姐姐疼他，可不会把他当小孩，有什么事都会跟他商量，就算大部分都是姐姐做决定，他还是很喜欢那样的相处方式。 楚悠亲了小家伙嫩嫩的小脸颊几下，就让他回房间做作业了。 周予缜则去了阳台接电话。 楚悠正要去厨房打下手，她的手机响了。 她拿着手机进了房间，看到上面的号码有点眼熟，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的。 按了接听键，“你好，我是楚悠。”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楚悠有点担心，问道：“你好，你没事吧？” 静默了半晌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喑哑的男声，“悠悠……” 楚悠顿时僵住了，想挂断电话。 顾思奕能猜到她会这么做，连忙说道：“别挂，求你跟我说句话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楚悠无奈地叹了口气，“思奕，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好好过你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着？” “我也不知道。”顾思奕露出苦涩、沙哑的笑声，“我知道当年的行为伤害了你，悠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我知道错了，你却不让我回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提起也没意思。”楚悠声音平淡地说道。 “我想要一个机会。悠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楚悠心里的恼怒突然被激起了，问道：“顾思奕，你想干什么？让我离婚给你一个机会吗？我离婚之后呢，你、你的家人会接受我吗？你想过娶我吗？想过我的处境吗？你在我结婚的时候打扰我的婚礼，婚后打电话让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我和我的丈夫想成什么人了？在你心里，有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也不想怪你。你当时没有义务为我做什么，你做了你当时认为正确的事，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我当时什么想法，那是我自己的事。事情过了几年，大家都活得挺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以后也还能好好生活下去。这不挺好的吗？你整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让我觉得你还在乎我吗？还是你觉得你摆出这样的姿态，我就会兴高采烈地扑到你的怀里，跟你重新开始。我也说清楚，我不爱拖泥带水，你当年的行为在我这里就意味着结束，没有后悔的可能。我现在对你没有别的想法，你就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没有其他的意义了。” 第78章 周董，你媳妇挺受欢迎的 “是不是因为有了周予缜，你才这样？” 楚悠都想冷笑，“你是在贬低我，还是在贬低你曾经的眼光？你出国的时候，周予缜出现了吗？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有周予缜吗？我一次都没联系过你，是因为什么？难道那也是因为我身边有周予缜？那是因为我不想跟你再有什么瓜葛、不想跟你有什么以后。思奕，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别往彼此的心口多捅几刀了。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说，我们就是没有缘份，你当年没什么错，我也不觉得我当年有错。当年的事过了就过了，我结婚了，你就算不理解，也麻烦你稍微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你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妥当。就这样吧，再见了。” 楚悠说完也不再听顾思奕接下来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能做到的就是这一步了，再来她就要骂大街了。 她又不是泥人，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对她紧缠不放，她不撸袖子上去抽一顿就已经不错了，还要跟他讲道理。 要不是为了孙季雨，她早喷人了。 楚悠正要转身出去，就看到周予缜斜靠在房间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楚悠被吓了一跳，随后嬉皮笑脸地说道：“周董，你的媳妇好像挺受欢迎的。” 周予缜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儿，“结婚那天就发现了。” 楚悠：“……” 周予缜见她吃憋的小模样，不禁朗声大笑。 ** 顾思奕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愤恨地摔了手机。 手机砸在墙壁上，顿时四分五裂。 房间的门此时被推开了。 一个碎片击向开门的人，割裂了来人腿上娇嫩的肌肤。 孙季雨尖叫了一声。 顾思奕回过头，看向孙季雨正在流血的腿，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孙季雨不理会腿上的伤，走到顾思奕的身边，说道：“我都听见了。” “不关你的事。” “思奕学长，悠悠已经有了新生活，你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你不明白，那是我欠悠悠的。我没有在她最难的时候在她身边陪她，反而让她受了这么多苦。”顾思奕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 “悠悠也说了你没有义务陪她。她都不在意，你都不怪你了，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要是经常出现在她面前，时间长了周予缜和周家人不会对她有意见吗？如果她因为你离婚了，你愿意娶她吗？你的家人敢为了她惹怒周予缜、周家吗？”孙季雨问道。 她既为了骂醒顾思奕，也为了楚悠。 楚悠能遇上周予缜、跟周予缜结婚是她最好的选择。 就算她爱顾思奕，也不愿意顾思奕去破坏楚悠的婚姻。 顾思奕被孙季雨说得哑口无言。 孙季雨继续说道：“你承担不起那个后果，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学长，我就算喜欢你，我还是想说你太不负责任了。三年前，你不负责任，可以说你年少轻狂；三年多以后，你还凭着一股冲动行事，你真的就太让人失望了。你没有周予缜的魄力，就别去招惹悠悠那种非常人能忍的职业。你当年连她的父亲是大了都接受不了，现如今她本人成了一名大了，你和你的家人能忍受？你们不会打心里排斥她？” 顾思奕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悠悠的信息？” 孙季雨平静地看着他，点点头，“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还是接受不了她，她也不会再要你。” “所以你耍了我几年，看我为找不到悠悠而着急，你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很过瘾？”顾思奕用力地握住孙季雨的手臂，手指几乎握住了她的骨头。 孙季雨的手臂疼得她想哭，要是再用一点力她的骨头都要碎了。 但她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平声道：“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长这么大最爱的男人，那三年里我看着你为悠悠难过、受伤，我心里好受吗？但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要是真想找悠悠，三年多的时间你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她又没改名，一直在南怀大学读书。你宁愿拿大量的时间想她、跟我说你有多对不起她，那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无非是想等她熬不住了主动来找你，结果她非但没来，反而有了个更好的人爱她、呵护她，你又看不过去了！顾思奕，你对自己坦诚一点这么难吗？承认你和悠悠就是有缘无份就这么难？” “你闭嘴！”顾思奕一把推开孙季雨。 孙季雨的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看着狼狈不已的顾思奕，继续说道：“你觉得不好意思了？你早该这么觉得了。你这样了三年，我看了三年。你还想侮辱你自己，我都不能忍了。失恋就失恋，在以后的恋情里避免这一个问题就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别的地方聪明，为什么在这种事上这么笨？是不是想让我感叹一句情圣？说实话我真没这种感觉，我就觉得你拿得起，放不下。” “原来这三年你都这么看我的。好，很好。”顾思奕大笑起来，“我不该有困惑、不该纠结，要是有了那些情绪我就不是我了，是不是？我就该知道楚悠的父亲是大了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跟以前那样和她谈恋爱，她父亲病了，我该像你们想象的完美男友一样义无反顾地掏钱给他治病，给他送终。然后支持悠悠继承她父亲的职业继续当一名大了，这样才对，是吗？你和悠悠不愧是好朋友，你们都想要一个完美的男人，我恰好不是。我的纠结、我的痛苦，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在作死？我决定出现在周予缜和悠悠的婚礼上时，我难道就没有脑子思考我会变成扬城的一个笑话吗？我想过，但我还是想去。我想通了，我想争取悠悠。” “你的争取把悠悠和周予缜置于何地？你成为笑话的同时，周予缜和悠悠难道不会在意这件事？你知道周予缜这辈子只会娶一个人，只会结一次婚，你还去破坏他的婚礼。你把你的朋友、学长放到什么地方？！想过他的感受吗？”孙季雨喘了口气说道，“没人要求你多完美、多会为人着想，但遇到你在意的人，你不能自顾着你自己。” 第79章 虐狗的快感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对，我是没有资格。我为了不让你讨厌，刻意不去参加悠悠的婚礼。现在，我后悔了。”孙季雨说完，朝顾思奕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想你以后也不会再想见我了，有些话只能现在说了。我没有后悔这几年为你拒绝别的男人的追求，以后我想试试看。在结婚之前，多谈几场恋爱，以后才会经营感情。” 孙季雨说完，也不看腿上的伤，整理了一下头发就离开了。 顾思奕握紧了拳头，扭头看向窗外。 ** 周予缜把车子停在一个轻吧门口，问道：“确定不用我进去吗？” 楚悠拿起包，说道：“孙大小姐肯定是跟人撕逼了，有外人在场她不好发挥。”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嗯嗯，谢谢老公送我过来，mua~~”楚悠飞了个吻，就下车跑进了轻吧。 服务生带着楚悠来到一个包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请。” “麻烦了。”楚悠推开门进去，差点被浓郁的酒气给顶了一个跟头出来。 楚悠深吸了口气，开了抽风功能，让包厢内的空气循环。 楚悠坐到孙季雨对面，伸脚踢了踢她那条有血迹的腿，“大小姐，想求我原谅不用演苦肉计吧。你长得这么漂亮，说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 孙季雨打了个酒嗝，“你再讽刺一句试试，我立马哭给你看。” 楚悠看了她一眼，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起来，“看你这副样子，是我说话伤你思奕学长的心了，你为了他要跟我单挑。” “滚蛋，你能不能有个正形？单挑，我怕我还没动手就被你KO了。” “看来还算醉，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孙季雨半坐起来，靠在沙发上，很落寞地说道：“我今天也喷了顾思奕，以后基本是没戏了。明天开始我就要忘了那棵歪脖子树，重新拥抱大森林了。” “我为了你的幸福才喷他，你怎么也这么沉不住气？” 孙季雨白了楚悠一眼，“楚学霸，真是为难你了啊。明明是你受不了他才喷的。” “我是那种人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敢这么没涵养的事，毕竟我现在每天被我家周董熏陶，别提气质多高雅了。” “少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能死吗？” “不能，但是会没有虐狗的快感。” 孙季雨：“……” 她今晚叫这货来是为了什么？ 给自己添堵吗？ 楚悠见刺激得差不多了，放软了声音，“你自己做好决定就行，坚持或者放弃，我都恭喜你。” “你不怨我不参加你婚礼了？” “怨啊。但明显怨了也没有用，我的婚礼已经结束了，蜜月也早过完了。”楚悠笑道。 孙季雨长叹了口气，“也只能玩这么一次了，以后再这样，不用你喷我，我自己灰溜溜地滚蛋。” “你知道就好。”楚悠倒了三杯酒，“先把不当伴娘、不参加婚礼的罪给赎了。” “三杯？！” “嫌少啊？那我再多倒几杯。” “行，三杯就三杯。”孙季雨拿起酒杯就喝。 对于这件事，她欠的何止是三杯酒。 楚悠能这么摆上台面说，表明她心里不在意这件事了。 孙季雨想了想，要是楚悠在她结婚的时候不当她伴娘、婚礼也不参加，她就直接跟楚悠断绝关系了。 孙季雨突然抱住楚悠的腰，“悠悠，你真好。” “别乱抱，我刚摸死人回来，连衣服都没换。” “滚蛋，想骗谁呢。你喷香水去死者家，你的职业道德就不允许你这么做。” “被你看出来了，真不好意思。我本来要跟我家周董滚个床单，先喷个香水调整一下情绪，衣服都脱一半了，结果你就来电话了。你说你缺不缺德？挑什么时间打电话不好，非得人家滚床单前夕打。” 孙季雨觉得已经不能跟楚悠愉快地聊天了。 这货要是不爽，真的有很多种方法让人不舒服。 “楚学霸、楚仙女，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坑你了。你收了你的神通吧，求你了。” “那再两杯酒，我就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孙季雨怒了，“楚悠，你还有完没完了？” “哟，脾气还挺大的。那我走了，回家抱我家周董。” 孙季雨咬咬牙，“楚小悠，你给我等着。下次栽到我手里，不让你喝双倍我就改姓！” “跟我姓？”楚悠挑挑眉，笑得一脸明媚。 孙季雨：“……” ** 翌日，中午。 楚悠见孙季雨酒醒得差不多了之后，麻溜地用孙季雨刷了一桌美食就开始扫荡。 孙季雨宿醉刚醒，没什么胃口，看到楚悠坐在桌边大块朵颐，恨不得脱鞋砸死她。 这货还有完没完了，她失恋了好么？ 她刚借酒消愁好么？ 楚悠悠同志就不能稍微安慰她两句？ 孙季雨愤恨不平地暗骂楚悠，然后坐到她对面也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免得花了她的钱，她还一口都没能吃到，她得多亏啊。 楚悠埋进碗里的脑袋，微微抬了一下，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 楚悠大吃大喝了一顿之后，就拍屁股走人了。 她家周董好不容易空出一个周末，她怎么可能陪孙季雨呢。 必须回家陪她家周董啊。 楚悠到周予缜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和食材，就往公寓走去。 周予缜所住的公寓楼两梯两户，上下楼非常方便。 而且楼层还不高，只有八层。 今天似乎是有人搬家，在一楼大厅看到几名搬家工人在搬运。 楚悠拎着零食上了另一部电梯。 周予缜住的是顶楼，她到的时候，另一部电梯也恰好到了，跟她同一层。 楚悠看了一眼对门，里面似乎还有几名搬家工人再整理家具。 楚悠狐疑地敲门。 不一会儿，周予缜打开门，“忘带钥匙了？” “带了，我特意给你一点时间金屋藏娇。” “那我得好好想想能把你藏到哪栋房子里。”周予缜说着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楚悠换了室内拖鞋，眯着眼睛看一身居家服的周予缜。 宽肩、窄腰、大长腿，就算是随便站着都非常吸引人。 “不行了不行了，怎么看都很帅。” 第80章 结婚了都不能滚床单 周予缜扑哧笑了出来，给她倒纯牛奶的手一顿，差点洒了出来，“夸人的时候能别这么直白吗？” “文学素养太低，只能夸到这个水平了。”楚悠笑眯眯地接过他牛奶杯，一口喝了小半杯，“周董，你怎么会在家备牛奶？你平时喝？” “给你喝的。” “我其实比较喜欢喝白开水。”虽然这么说，楚悠还是捧着杯子慢慢地喝起来。 周予缜坐在她对面，“爷爷奶奶、妈妈他们晚上回来，楚小厨炫技的时间到了。” “好啊。终于轮到我表现了，爷爷奶奶、妈妈他们喜欢吃面食吗？我只能炫面食，其他的我在学，但不是太精通。” “还有我呢，不怕。” 楚悠笑兮兮地喝了一口牛奶，隔着桌子亲上周予缜的唇。 周予缜含笑着任她亲。 她亲他跟亲楚小振一个节奏，都像在亲小孩子。 温温软软的唇，带着牛奶特有的醇香，惹人心醉。 周予缜的大手在她要退缩的时候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楚悠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居然坐在了周予缜的腿上。 周予缜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 楚悠坐在他的腿上，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在抵着她。 楚悠一动也不敢动，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周予缜。 周予缜轻轻咬了咬她柔软的唇，声音沙哑而性感，“知道不能行房，还玩火。” 楚悠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嗷了一嗓子，“日子太难过了，结了婚都不能愉快地滚床单。” 嗷完了，她才反应过来她在周予缜耳边吼了一句什么。 她能不能先去死一死？ 她表现得太饥渴了有么有？ 周予缜清朗的笑声自耳边响起。 这个小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楚悠无语望天，事情已出，她争辩没有用啊啊啊啊啊啊。 ** 下午，楚悠和周予缜在公寓里看电影。 公寓一楼有间视听室，跟个小型电影院差不多，看电影的效果非常好。 看到四点，两人才换了衣服回大宅。 他们出门的时候，对门的大门也正好打开。 居然是黎羽妃。 楚悠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要愉快地挖她的墙角吗？ 直接搬到了她家周董对门住了，这个行为太嚣张了，明显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周予缜神色如常，朝黎羽妃点了点头，“搬好了？” “还在收拾，过两天正式过来这边住。到时候过来帮我暖暖房子。” “我在这边住的话一定去。” 黎羽妃问道：“你平时不住这里？” “住白事街那边比较多，悠悠经常晚上有业务，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会开车她送。”周予缜笑道。 黎羽妃也回了他一个礼貌性的笑容，“哦，那到时候再约。” 说完，她便关上了门。 从头到尾都没把目光放在楚悠身上过。 楚悠进入电梯之后，才小声地说道：“周董，我长得这么没有存在感吗？你前女友态度真嚣张，居然这么无礼我。” “她不是我前女友。” “哦哦，说错了，你的暗恋对象。” 周予缜没纠正她的叫法，“看来以后要换个地方住了。” “她以前也这样吗？你住哪儿，她跟到哪儿。” “她没这么无聊。那房子她买了几年了，现在才搬过来应该是最近子公司的项目开动了，要有一段时间在子公司坐镇，这里来回比较方便。。” “那你不用搬啊。” “不是怕我老婆大人吃醋吗？” “对哦，那搬吧。搬到白事街去，我就可以金屋藏你了，嘿嘿。” ** 楚悠和周予缜到大宅的时候，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沈萦他们也正好到。 周予缜让他们先上楼休息。 楚悠笑兮兮地说道：“爷爷奶奶、妈妈，你们先去休息，今晚我和予缜下厨，你们睡一个小时，起来就有吃好吃的了。” “好好，让你们一对小年轻折腾。”周老夫人笑道。 三人上楼后，楚悠就溜哒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一位头发花白却穿戴很整齐的老人在翻找着什么。 那是梅嫂，是周老夫人随侍的侍女。 在周家的位置是半个主人，连沈萦都要叫一声梅妈的。 周予缜和楚悠他们这辈人则叫她梅奶奶。 楚悠见她在忙，便问道：“梅奶奶，您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找？” “不用不用，少奶奶您去外面休息。我给小姐煮个解乏的糖水。” 小姐自然指的是周老夫人。 楚悠见老人家执意如此，也没再坚持，说道：“那我和面，晚上咱们吃面，好不好？” “好好好，吃面好。” 楚悠戴上围裙，就撸袖子开工。 梅奶奶在旁边慢火仔细地煮着，动作不紧不慢，自有一番老人家做事时独有的风韵。 不一会儿，清甜中带着点酸的汤味在厨房中弥漫。 楚悠说道：“梅奶奶，您的手艺真好。” “不好不好，不能跟少奶奶你的手艺相比。您和面的手艺很好，又有心，这比什么都好。”梅奶奶说着，把锅里的汤水倒了两碗。 倒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停顿，却没有半滴汤汁洒出来。 梅奶奶把锅洗得干干净净的，便端着小托盘上楼。 周予缜在梅奶奶离开厨房后，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 楚悠笑道：“平时梅奶奶经常做事吗？” “以前做得多，爷爷奶奶的起居都由她负责，这几年她老人家腿脚不好，才在奶奶的劝说下不做了。平时奶奶不舒服，她还是坚持亲手做点东西给奶奶吃。”周予缜无奈道，“老人执拗起来，怎么劝都劝不动。在不涉及原则问题时，他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周董，您看得真开。” 周予缜挑了挑眉，开始着手今晚的晚饭。 ** 六点刚过，一桌丰盛的饭菜，基本是面食。 楚悠做面，周予缜则做调味酱和果汁，还炒了几样易嚼的小菜。 周老爷子看到好些精致、好看的包子，笑道：“这是悠悠的手艺吧？真不错。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周老夫人尝了一个，赞不绝口道：“好吃，味道跟悠悠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第81章 陪我滚床单 沈萦和梅奶奶也吃了起来。 沈萦笑道：“吃了悠悠的包子之后，以后还怎么吃别人做的。” “爷爷奶奶、妈妈，我连续给你们做一个星期的包子，你们就腻了。” “不腻不腻，天天吃也不腻。”周老夫人连声道，看向梅奶奶，“梅姐，你多吃点。尝尝两个晚辈的心意。” “好好。”梅奶奶也慢慢吃起来。 一顿饭的氛围很好，三个老人和沈萦都很爱吃。 他们不是礼貌性地说说，桌上的东西确实是吃得差不多了。 ** 饭后，楚悠陪周老夫人、梅奶奶和沈萦到山上散步、消食。 听她们去国外旅游的趣事。 楚悠跟自己的爷爷奶奶相处的机会不多，虽然爷爷奶奶对她和楚围都挺好的，但因为见面的次数少又加上他们想弥补当年送老爸给大了的愧疚，对她和楚围比对他们孙辈的孩子都好。 多了客气，少了亲昵。 跟周予缜的爷爷奶奶却没有这种感情负担，反而让她感受到了平常人感觉到的爷爷奶奶的亲切感。 楚悠跟他们聊天到晚上八点，才回她和周予缜的房间。 周予缜正好跟周老爷子下完棋，还端了两杯茶和几样小点心进来。 楚悠疑惑道：“周董，你饿了？” “给你吃的，奶奶她们怕你晚上饿了又不好意思下楼。” “哈哈，奶奶看出我是个一顿吃四碗饭的人了？” “估计是。” “明天我要好好谢谢奶奶。”楚悠嘿嘿直笑道。 周予缜揉了揉她的脑袋，放下小托盘就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楚悠则盘腿坐在床上，跟孙季雨聊天。 孙季雨已经又生龙活虎的跑工地去上班了。 失恋这种事有时间的时候对亲近的人嗷嗷两声，没时间的时候就得咬牙切齿地努力工作，用繁重的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孙季雨就是这样。 昨晚还醉成一滩烂泥，今天下午已经跟她的上司跑工地玩命去了。 根据普通人的思维，有钱人只是会投胎而已，一出生就有不错的平台让他们实践和锻炼，认为只要是个人放在他们那样的平台上都能有不错的成绩。 这个想法是错的。 越跟周予缜、孙季雨这些人相处，这种感觉就越清晰。 这些有钱人的子女并非仅仅依靠优秀的平台和资源，他们的努力和刻苦丝毫不比普通人少。 就像周予缜，他一天的工作时间是十个小时左右。 每天六点半起床，八点半到公司，下午六点钟下班，经常是没有时间休息，晚上也经常会开跨国的视频会议。 除此之外，还必须保持每隔一两天锻炼三小时的习惯，还有每天读书、读报、听书的时间不低于两小时。 这些基本都是每天需要做的。 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这种习惯不是谁都能坚持的。 孙季雨也差不多，忙着做设计图的时候每天最多能睡四个小时，朋友圈几乎是关闭状态。 楚悠也是因为跟他们相处之后，改掉了很多浪费时间的毛病，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努力。 天才尚且如此努力，她这等扑街要是没有一点自觉，迟早被这个社会所淘汰。 于是，除了做她的本职工作之外，她现在也开始接建筑杂志的翻译英文稿子或是帮他们写点原创稿，每周一篇或每月三篇，确保自己跟这个行业不脱节，以后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行业，她也不用花太多的时间重新适应。 周予缜洗漱出来，看到楚悠正在对着平板打字，说道：“更衣室的小柜子里有个蓝牙键盘。” “辛苦周董帮我拿过来。”楚悠头也不抬地说道。 语气简直不要太直接。 周予缜转身到旁边的更衣室拿了个小小的键盘过来，跟平板差不多大。 楚悠把平板交给周予缜，让他帮忙弄。 周予缜简单地调试了一下，尝试在楚悠打开的文档上打了几个字，“行了。” “谢谢周董。”楚悠接过平板啪啪啪地开始打字。 打了一会儿，楚悠停下动作，转头看周予缜，他正塞着蓝牙耳机听东西。 周予缜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看她，“做完了？” “还没有。周董，你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吗？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指哪儿方面？” “就是嫁给你之后，还花大量的时间工作。” “你有目标就去实现，不用顾忌我。如果你以后想重新出国留学，我也会支持你的。我到时候把国内的事交给其他人打理，把事业重心放到你留学的那个国家就行。结婚是幸福的开始，不是某种生活的结束，不用非得按照外人的标准活。” 楚悠厚脸皮地抱着平板挪了过来，“那你对婚后生活有什么期待？希望你媳妇我干点什么？” “陪我滚床单。” 楚悠：“……” 她家周董能不要记忆力这么好么？ 周予缜见她这囧囧有神的小模样，忍不住失笑，“这可是你今天自己说的。” “我错了我错了，周董，您还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吧。人家没结过婚，没有经验，但不能缺乏沟通啊。周董，说说你希望我干什么？你理想中的婚后生活是什么样的？”楚悠一脸希翼地看着周予缜。 周予缜看着她黑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天真与纯粹的光亮，心里越发喜欢这样的一个人，想了想后，说道：“地论发生什么事都站在我身后，哪怕我做得有失偏颇，身为我的妻子你也要站在我身后。我对我妻子大概就这个要求。” 楚悠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我能不能理解成别人误会你而你又不想解释的时候，你希望我成为你的口眼耳鼻？” “嗯。” “好，这种事适合我做。别人说你的时候，我就去喷他。打不过，骂还是可以的。” 周予缜发现这丫头很喜欢把很认真的事用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就楚悠之前做的那些事看来，她是完全可以做出来的。 她有能力、有韧性、有温度，这样的人无论她处于社会阶层的什么位置，她体内都积聚了大量的能力，不会让她身边的人没有安全感。 第82章 我的老公又帅又有钱 楚悠靠在周予缜的肩上，手有一下没一下打着她的翻译稿。 周予缜看着她打出来的字，嘴角微微勾起。 “我有个老公，又高又帅又有钱，他对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陪在他身边。可我这么完美、全能的人，就只对我有这点要求。我怂，有意见也不敢说，他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没有多少期待，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最后还打了几个大哭的符号表情。 “你怂，嗯？”周予缜轻笑道。 “嘿嘿。”楚悠傻笑着删掉那行字。 ** 翌日。 楚悠想在周老爷子、周老夫人和沈萦面前有个好点的表现，周予缜起来的时候，她也跟着起床晃。 洗漱之后就下楼去厨房转悠了。 厨房里的几个佣人笑道：“少奶奶，大少爷让我们给您先炸了几片火腿，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小佣人在年长的佣人说话的时候，已经麻溜地把火腿夹进盘子里，转而塞到了楚悠的手里了。 楚悠：“……” 她就是想刷个好感，为什么要塞给她一盘子吃的？ 她还怎么愉快地在老人家面前刷好感？ 她的乖媳妇人设还怎么维持？ 楚悠拿着盘子走到餐厅，梅奶奶已经坐在那里了。 “梅奶奶，早上好。”楚悠打了声招呼后，坐到梅奶奶斜对面的位置。 有俗礼说，餐厅、客厅有空位的时候，不能直接坐到长辈的正对面。 那是留给长辈的同辈子坐的。 梅奶奶没理会楚悠，在嘴里轻声嘀咕着，“小姐要错过吉时了，这可怎么办？要是错过跟周少爷的婚礼，小姐以后可怎么办？” 楚悠狐疑地看着梅奶奶，突然顿了顿，因为她看到阳光从梅奶奶的身体上穿过了，打在身后的墙上。 楚悠的手一顿，小声说道：“梅奶奶，梅奶奶……” 过来上菜的人疑惑地看着楚悠，“少奶奶，您怎么了？” “没事，我以为梅奶奶下来了，打了声招呼。” “梅奶奶早餐时间一般不会过来吃，她在佣人饭厅吃。” “她也住那边吗？” “对的。今天没在饭厅看到梅奶奶，我去帮您找找。” “辛苦了。” 两人说话期间，周老夫人下楼了。 周老夫人说道：“小惠，你继续忙。少奶奶陪我去看看梅姐。” 楚悠连忙起身扶着周老夫人出门。 周老夫人直到周围就剩下她们两人才叹了口气，“梅姐，她走了。她在梦里跟我告别了。” “奶奶……”楚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人总有这么一天，她能陪我走了这么多年，已经很好了。”周老夫人眼眶泛红地说道，“孩子，帮我准备东西，我要给梅姐入殓。” “好。” ** 半个小时后，大宅的所有人都知道梅奶奶走了。 众人张罗着设了灵堂，都戴了孝，丝毫没有把梅奶奶当成外人。 楚悠则一直跟着周老夫人待在梅奶奶的佣人房里，看着周老夫人为梅奶奶入殓。 周老夫人的神色很平静，手上的动作又轻又利索。 “梅姐从我十岁就陪着我了，她比我大一个月。当年我做大了的时候，没少被人欺负，都是她护着我。我出嫁了，她不放心我，跟着我一起到周家，陪我过了一辈子。”周老夫人低语道，“这辈子都没嫁人，一直没嫁。” “奶奶……”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和语川都知道，但我们说都没说。” 楚悠知道“语川”是周老爷子的名字。 “梅姐，我曾经有几次机会是成全你的，让你和语川独处了三个月，可你还是什么都没说。语川曾经帮你张罗了一户好人家，让你以周家的子女身份嫁出去，田产和房产都给你准备好了。可你硬是不肯去。你陪了我这一辈子，爱了语川一辈子。现在我亲手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语川过来跟你道个别，好吗？” 楚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偶然间听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抬头看向正好走进来的梅奶奶的魂魄，梅奶奶走到周老夫人身后，伸手环抱住周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周老夫人的肩。 梅奶奶：“小姐，不用为我一个下人这么做，能这样陪你就很好了。周少爷永远是你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我能在一旁看着你和周少爷幸福了几十年，很知足了。” 梅奶奶说完看向了楚悠。 楚悠张了张嘴，还是说道：“奶奶，梅奶奶说她陪在您和爷爷身边几十年很知足，不用为她这么做。” 周老夫人闻言捂住嘴，低低地哭了起来。 梅奶奶则焦急地在房间里乱走，找了一通才找到一条好的丝绸帕子，要给周老夫人擦眼泪，却抓了个空，只能求救般地看向楚悠。 楚悠眼睛不自觉地发酸发涨，这种感情她能不能有幸拥有？ 楚悠拿起那条丝绸手帕，“奶奶，您别哭。您一哭，梅奶奶就着急地给您找手帕。” 周老夫人勉强止住了眼泪，接过楚悠的手帕，哑声道：“那就入棺吧。先停灵，我回头挑个吉时，再发丧。” “是。” 楚悠带上门出去了，把时间留给周老夫人和梅奶奶。 周予缜走了过来，问道：“奶奶还好吗？” “奶奶在哭，梅奶奶在她身边一直想安慰她。” 周予缜担忧地看向佣人所住的小楼，“奶奶怎么安排梅奶奶的后事？” “说是先入棺，再停灵。” “棺材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正在路上。” 楚悠点点头，问道：“爷爷的状态还好吗？” “他今天都没吃东西，坐在客厅里也不说话。梅奶奶陪他们的时间比爸爸、二叔、姑姑的时间都长，他们几十年都没分开过，突然这么走了，心里接受不了。” “梅奶奶走得很安详，她还惦记着奶奶和爷爷结婚时奶奶误了吉时呢。” “嗯，听说当年梅奶奶为了不延误吉时让奶奶爷爷的婚事受影响，差点就代替奶奶拜堂了。” “你们都知道？”楚悠讶异不已。 “知道。梅奶奶在我心里跟爷爷奶奶是一样的，只是她老人家坚持住佣人房，逢年过节绝不跟我们同桌吃饭，却坚持服侍奶奶，奶奶的起居都是由她负责的。” 第83章 摸摸腿，揉揉胸 “老一辈的思想很难琢磨。”楚悠想来想去只能这么理解。 说着，一辆大车停到了院子里，几名工人抬着一副全新的精美棺木下来。 周老夫人听到动静从梅奶奶的房间出来，开始给棺木除味、焚香、放被褥等等。 确定一切都做好了之后，才让周予缜抱着梅奶奶入棺。 周老爷子看着梅奶奶的妆容，与周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缓缓地点头。 ** 梅奶奶一生未嫁，娘家的人的感情早就淡了。 停灵三天，来吊唁的都是跟周家有密切关系的人。 周予缜的二叔、姑姑也带着家人都过来了，连带周予含、周子萱、褚寒诚、褚寒雅都来了，褚寒非、顾风暖、肖遥、黎羽妃都来了。 显然他们很清楚梅奶奶在周家的地位。 停灵结束之后，便送去殡仪馆火化，然后接回周家祠堂供奉。 周予缜和楚悠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大宅里住，周家一年内失去了两位亲人，心里的寂寥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都难以忽视。 住在大宅里，对周予缜的影响不大。 对楚悠的工作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因为楚悠的工作是入殓师，她的工作时不时的提醒着他们死亡这件事。 楚悠为此把不少业务都转给了大然、老温他们。 冷铭倒是能去，但他的形象过于冷硬，只能做男死者的业务。 女死者的业务家属不敢给他做。 楚悠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业务多还是少她不是很在意。 重点是让周家的人尽快从失去的痛苦中走出来。 不只是周予缜和楚悠回大宅住，周予缜的姑姑也带着褚寒诚和褚寒雅回来住。 褚寒诚、褚寒雅都在南怀大学上学，从家里或周家大宅过去的时间都差不多。 因此，对他们的生活、课业影响不是很大。 还能有事没事的时候听楚悠说鬼故事，他们的小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梅奶奶过世这事儿对其他人的影响不是很大，就算起初难过，但熬过那段时间之后都还能正常的生活。 对周老夫人而言就不一样了。 那是她的亲人、姐妹、朋友。 陪了她几十年的人就这么突然走了，她就算是看淡生死，也不能平静的面对。 ** 周予缜和楚悠一直在大宅住了一个月，周老夫人的情绪渐渐平稳之后才回到白事街。 但他们还是保持每隔两三天回大宅住一晚上的习惯。 楚悠一回来，孙季雨和李萌萌就晃悠过来了。 楚悠见孙季雨跟李萌萌在一起，一脸悲愤，“你们怎么能把我踹了，两个人双宿双飞呢？！” 孙季雨一脸娇羞地靠在李萌萌的肩上，“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还不许人家找个人消消火。” 李萌萌：“……” 她是无辜的。 她不想被这两个神经病都传染。 楚悠翻了个白眼，看着孙季雨，“你不是被你上司虐得欲仙欲死吗？还有空来我这里刷存在感。” “跟投资商撕逼的阶段已经过去了，现在进入精修阶段，暂时能喘口气。我都熬了大半个月的大夜了，再玩下去你就可以去给我入殓了。” “呸，别随便说这种话。” 孙季雨也想起这里是白事街，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没再说这种事。 李萌萌说道：“你们先聊着，等会儿去我那里吃饭。” 然后，就麻溜地走人了。 孙季雨拿了本建筑行业的杂志，一脸鄙夷地看着楚悠，“小样儿，背着我去发表文章了，涨能耐了啊。” “人穷，总得找条路子来谋生。” “少扯淡。你要是想走这一行，我爸的公司正在招人，你要不要进来试试？”孙季雨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不然她早就在家里躺尸、梦周公了。 “大小姐，你忘了我家周董旗下也有建筑设计室了吧？我要是想做去他的公司不是更容易吗？我真没想现在进这个行业，你别误会哈。” “那你接什么翻译稿？” “暂时不想跟这个行业脱节，目前的重心还是在入殓这一块。大小姐，您别激动哈。以后直接用电话吼一顿就行了，不用亲自跑来甩了一脸杂志，我小心脏受不了。” 孙季雨懒得理她那满嘴跑火车的尿性，说道：“以后我多跟你聊聊建筑行，有保密性不强的设计也拿过来给你看看，省得有一天你要回归本行适应不了。” “谢谢大小姐。来，让我抱一下，摸摸腿儿，揉揉胸儿。” “死开！”孙季雨一点没含糊地甩掉了楚悠的咸猪手。 楚悠默默摸摸鼻子，去干活了。 在周家大宅住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有个问题。 梅奶奶的魂魄在她过世后的三天还能看见，之后就消失了。 她不确定这种现象是不是正常的，她之前没有关注人死后魂魄的动向，都以为它们自己会知道去什么地方。 找不到梅奶奶的魂魄让她心里觉得有异。 世间有魂魄，那就有承载魂魄、判定功德的阴间，有灵性会带那些魂魄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楚悠眉头紧锁，拉开二楼工作室的推窗，看着路灯下的那几个魂魄。 它们从她的阴阳眼打开之后就出现了，那些魂魄在做什么？ 是不是在等她？ 这个念头滑过楚悠脑海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路灯下的魂魄。 那几个魂魄感觉到她的情绪，没有五官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笑容，让楚悠不禁汗毛倒竖。 楚悠在空气中画了一道符咒，符咒泛着白光打进那几个魂魄的身体里，顿时就消失了。 楚悠要再画一道符咒时，她的手被人拉住了。 周予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小心。” 周予缜的话音刚落，楚悠就看见她刚才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团黑影。 那团黑影长着一张特大的嘴巴，嘴巴的面积占了它脸的一半，肚大如箩。 站定后，直勾勾地盯着楚悠看。 楚悠咽了咽口水，还没发问，周予缜的长鞭已经甩出，那团黑影顿时消失了。 楚悠说道：“它是饿死鬼？” “嗯。外面还有几只，明天让冷铭把它们处理了。” 第84章 跟小三撕逼 “它们想要死我？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啊。”楚悠说完就觉得自己犯傻了，改口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 “你的血。”周予缜说着走到窗边把窗关上。 楚悠回想刚才那团黑影的样子，不像饿死鬼。 它虽然长得跟饿死鬼很接近，但不是饿死鬼。 饿死鬼是看到东西就一路吃，甚至互相吃同类。 那几只都没有这么做。 楚悠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她趁着周予缜去洗澡的时候，去二楼翻了翻她老爸之前留下的书。 找了一本《百鬼集录》翻了起来。 果然在介绍饿死鬼的后面看了一行小字的介绍，“食气鬼。” 这种鬼类外型跟饿死鬼非常接近，专门吞噬活人的气息。 身边长时间有食气鬼，轻则生病，重则死亡。 食气鬼喜欢是为数不多的喜欢人流密集的地方的鬼魂，怎么会喜欢待在人流量很少的白事街？ 楚悠带着疑惑回房了，以免周予缜担心她。 她想食气鬼应该也分种类，她现在遇到就爱待在没有几个人的地方吸人的气息。 ** 事实证明，楚悠想得很天真。 第二天一开店门，楚悠就看到昨晚被周予缜长鞭甩出去的那只食气鬼。 那只食气鬼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笑容，朝楚悠扑了过来。 楚悠操起拖把就往食气鬼的脸上砸去。 拎拖把的时候，指尖被尖锐的东西划破了，那只食气鬼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神色。 随后，发出凄厉的喊声消失在半空中。 楚悠看着划破的手指，脸上浮现出惹有所思的神情。 过来上班的冷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说道：“好好保护你的血。” 楚悠看着冷铭，“我的血是至阴血？” 至阴血是午夜十二点出生的人的血。 阴年阴月阴天阴时，符合这一点的人不多。 她正好是。 “是的。请好好保护它，别让其他人觊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身上的气味跟其他人不一样。”冷铭说道。 楚悠平静地看着冷铭，意味不明地说道：“我明白了。你检查一下车，有个业务需要你过去一趟。” “是。” 冷铭离开后，楚悠坐到沙发上，脑子一片混乱。 她的血是至阴血，属于的灵性都爱靠近她。 周予缜少了一魄，所以才会执意娶她为妻？ 然而，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并没有发生关系，这对他少的那一魄似乎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因为她的存在他身边出现更多的鬼魂或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周予缜娶她是因为她合适做他的妻子，还是因为她的至阴血、有关他父亲的事？ 周予缜的父亲过世时，能找到她这个名不经传的入殓师，她就觉得纳闷。 周家那样的人家找什么样的入殓找不到，偏偏找她？ 后来她在老爸的工作笔记看到那句“务必小心周家”，老爸是让她小心什么？ 周予缜要害她还是利用她？ 楚悠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周予缜如果不说他少了一魄，以她这种傻白甜的性子，她可能根本就没有注意周予缜的异样。 楚悠提醒自己要理智，她不该随意揣测周予缜。 他们相处的点滴都很真实，却不是作假。 楚悠心里的想法还没有完全压下去，一个不速之客便进来了。 黎羽妃！ 黎羽妃如楚悠第一次看到她那般，优雅、高贵。 楚悠淡声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黎羽妃坐到了楚悠的对面，目光平淡地看着她。 “哦，说吧。” “下个月十五是予缜满三十岁的生日，我想知道你想怎么安排。” “黎小姐，你这话越界了。我老公三十岁生日，我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吧？”楚悠挑了挑眉，高居临下地看着黎羽妃。 黎羽妃神色如常，平静地看着楚悠，“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少了一魄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黎羽妃刻意停顿了片刻，看楚悠的反应。 楚悠脸上没有出现半点表情，“黎小姐请继续。” 黎羽妃嘴角轻扯，说道：“我大概知道你对予缜的价值，你的血对他那缺少的一魄而言很重要。你是这段婚姻里的得利者，我希望你能在那天护住他。” “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这么做。黎小姐，你堂而皇之的在我面前谈论我的丈夫，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要求我为我丈夫做事，你不觉得你的立场太可笑了吗？你是以他的朋友、爱慕者还是以他未来妻子的身份来跟我说这些？”楚悠声音冷淡地说道。 “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你是以他朋友的身份来建议我，我勉强会跟你继续聊下去。如果以后面两种身份，那很抱歉，我没抽你两个耳光已经是给我丈夫面子了。” 黎羽妃嘴角浮现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幽幽说道：“你说得没错，你确实给我甩几个耳光。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否认，在爱予缜这件事情里我比你付出得多。你从开始到现在为他付出过什么？都是他在迁就你。你为他做过什么？你让他一个堂堂周家的长子长孙跟你窝在晦气、阴灵出没的白事街里，想过他会不舒服吗？想过他适应得不容易吗？你什么都没想过。你想过你们结婚当天发生的事多打他的脸吗？你什么都知道，每天像个傻白甜一样做着你的事，丝毫不管其他人的想法。楚悠，你真的在把周予缜当成你的丈夫在对待？” 楚悠淡声道：“黎小姐，你多虑了。无论我和我丈夫怎么相处，你都没有资格来评价。不过，我刚才那番话我倒是有些事要提醒你。你在心里是把周予缜看得多傻缺、智障了吗？他是个有思想、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没有人能逼他做什么，他要是真不喜欢待在这里，没有人能勉强他。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是我们的私事。麻烦黎小姐不要越俎代庖的好，省得彼此都尴尬。” 黎羽妃的嘴唇颤抖了好几下，冷笑道：“楚悠，你以为他是因为爱你才娶你吗？你是挺特别的，可你在豪门圈里根本不值得一提。你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无非是你的血！等到周予缜好了之后，他还会在意你吗？” 第85章 黎羽妃死了 “黎羽妃，你嫉妒我，我可以理解；你爱周予缜，对我冷言相对我也理解。可你这样有意思吗？你说多再多，我和周予缜都不会离婚。我和他感情破裂、信任崩盘，我还是周家的少奶奶，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坐。我很好奇你跟我说这些话的初衷，你是想让周予缜的婚姻生活不幸，还是等着我跟他闹得不可开交，你企图顶缺，明目张胆地做别人婚姻里的小三？” “你……”黎羽妃脸色剧变。 “被我说中了？你做的那些事还不够明显吗？宴会上你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一堆话，想在我和周予缜之间激发矛盾，结果我们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吵架或发生不快，你又想方设法搬到了周予缜的对面住。不料，他搬来了白事街和我一起住。你的行为非但没有造成我和他之间的嫌隙，反而比以前更好，你又坐不住了。黎羽妃，你家世好、人漂亮，你有很多选择，为什么你非得执迷不悟地喜欢周予缜？他要是在意你，他早就向你示好了。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跟你有进一步的打算。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在他婚后还三番两次地破坏他的婚姻。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太傻逼了吗？一个男人要是爱你，怎么会不尊重你、保护你？你因为周予缜成为了大半个豪门圈的笑话，你自己不知道吗？豪门圈里谁不知道周予缜只会娶一个人，其他爱慕者都退散了，你还自作聪明地招惹我和他。我不得不说，你真的不够聪明！” “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你能对我和周予缜的生活指手划脚，我就只能任人指指点点不能反击？”楚悠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着黎羽妃，她只能过过嘴瘾。 要是黎羽妃扑上来跟她抓头发、挠脸那一套，她真的承受不来。 黎羽妃也不知道是被她刺激大发了，还是因为别的因素，居然坐在那里没有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黎羽妃才说道：“你说得对。我是豪门圈里的笑话。” 说着，黎羽妃起身楚悠家。 楚悠看着黎羽妃那脸色发白的样子，有点不放心，问道：“你没事吧？” 黎羽妃没有理她，上车离开。 楚悠眼皮一直跳，反复想着黎羽妃离开时的样子，拿起电话给周予缜打了过去，“周董，我好像把黎羽妃刺激大发了。” “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她来白事街了说了一些话，我就呛了她几句。要不要派个人看看她，我有种她想买根绳子上吊的感觉。” “你别急，我派个人去看看。她不是会做傻事的人。” “嗯嗯。” 楚悠挂断手机，李萌萌就拎着超市的袋子跑了过来，“悠悠，那边出车祸了，好像有人死了，是个女的，你过去看看，可能需要你入殓。” 楚悠一惊，“在哪里？” “家万福前面，有一群人围着，你过去看看。” “你帮我看看店。” “好咧。” 楚悠先是快步走，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在大街上狂奔了起来。 千万不是黎羽妃，千万不是黎羽妃，千万不是黎羽妃…… 楚悠在心里念叨着，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要是黎羽妃出车祸死了，她该怎么办？ 楚悠跑过转角，看到人群里那辆显眼的红色女士车时，她的心猛地落到了谷底。 一时间，她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黎羽妃……死……了…… ** 医院，手术室的灯暗了。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几名医生与护士陆续走出来，朝等在门外的人摇了摇头。 黎夫人立刻晕倒了，由黎家的佣人扶了下去。 楚悠面无表情地看着几名医生跟周予缜、黎先生说些什么，然后离开。 不一会儿，盖着白布的平床被推了出来。 楚悠目光一滞，目光紧紧地停留在白布上。 她无论心里多烦黎羽妃，她都没想过她会死。 黎羽妃的死是她见过所有的死亡中第一个跟她相关的。 黎羽妃跟她发生争执后的几分钟内出了车祸死了。 从理智上她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但从道义上说她脱不了干系。 黎先生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瞪向楚悠，里面夹杂着恨意，看向周予缜时又收敛干净了。 …… 楚悠看着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对身边的周予缜说道：“予缜，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件事的责任不在你。”周予缜说道，情绪没有什么起伏，显然也因为黎羽妃的死而受影响。 楚悠搓了搓手，局促地说道：“你留在这里陪陪黎羽妃的父母，我先回家了。” “路上小心。” “嗯。” ** 楚悠把车开到黎羽妃出车祸的地方，那里依旧人流、车流如织，丝毫看不出当时黎羽妃出车祸的惨状。 楚悠把车停在紧急停车道上，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的马路。 她没有办法想象在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黎羽妃能出这么严重的车祸。 楚悠掏出电话给张亚威打了个电话，“张哥，你好，你现在忙吗？” “刚出警回所里，有事吗？” “你能帮我调取家万福今天早上八点半到九点的监控吗？” “你想看今天的车祸视频？” “嗯。” “行，你过来看看。这个视频我们看了一天都觉得奇怪，也许你能看出什么。” “好的。”楚悠发动车子往张亚威所在的警局开去。 楚悠到的时候，张亚威已经在大门处等着了。 楚悠把车停好后，就跟着张亚威一起上楼。 张亚威说道：“我听人说你认识受害者，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我跟她有过几面之缘。” 张亚威点点头，带楚悠进入监控室，对一个警员说道：“小王，把今天车祸的那段视频放一下。” “好。” 小王搜索了那段单独截取出来的视频，点击播放。 监控室那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大屏幕同时播放。 楚悠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视频里出现的画面，视频播放五秒后，黎羽妃的车子从白事街拐上来后，她的车速猛然飚高。 到家乐福门前时，突然原地立了起来。 第86章 特殊部门 而对面车道的一辆白色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将还没有落地的车拦腰撞上，撞的位置正好是驾驶座。 之后，那辆白色的车子便停在那里，没有再有所动作。 张亚威看向楚悠，“这个视频有很多疑点，我们能知道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没有办法解释。” 楚悠愣愣地点点头，眼睛胶在屏幕上。 屏幕上，一团黑影出现在黎羽妃的尸体旁边，黎羽妃的魂魄刚从身体里离开不被那团黑影给吃了。 吃完之后，那团黑影还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极像是挑衅。 “小楚、小楚……” 楚悠回过神，说道：“张哥，再放一遍视频，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张亚威示意小王重播。 楚悠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任何一点变化，那团黑影是在黎羽妃的车子出现之后侵入那辆白色的车里。 那辆白色的车立刻出现失控的情况。 楚悠一连看了几遍，问道：“那辆白色的车是不是找不到驾驶员？” “对。我们看了几遍也看不出司机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为此我们还关联了附近的几个监控摄像头，发现那辆车从一开始就是无人驾驶的。它在行进的过程中一直没有什么异常，跟有人开车没什么两样，一遇到黎羽妃的车就突然失控。显然是它的目标就是黎羽妃。小楚，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有只食气鬼把黎羽妃的魂魄给吃了，但是不是它开车我还不确定，需要再多看几遍。” “行，多看几遍。要是多几起类似的车祸出现，难免不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小楚，你要是不介意，多留在这里一会儿。” “好。” 接下来，楚悠又看了二十几遍那段视频。 直到看到眼睛发酸，她才确定有两只食气鬼，一只在那辆白色的车子底下，一只在黎羽妃的车上。 两只食气鬼各操纵一辆车，直到两车相撞。 黎羽妃没有生命体怔后，在她车上的食气鬼就把她的魂魄吸走吃了。 楚悠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张亚威时，张亚威说道：“你再看另一个视频，半个小时前兄弟部门传过来的，车祸表现的方式类似。” 楚悠又把那个视频看了几次，说道：“是黎羽妃车祸事件里的那两只。张哥，以前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件吗？” 张亚威摇了摇头，“我进警队以后没有遇到过，之前倒是听前辈们提起过。” “跟今天的两个视频相似吗？” “差不多。” 楚悠说道：“近期肯定还有其他的车祸发生，如果不涉及保密的视频和案子，我想多了解一些相关的事，你看行吗？” “我们求之不得。要不是有你参与，今天的事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线索。” “那好，有什么问题我们及时联络。” ** 楚悠回到白事街时，周予缜已经回来了。 看到她进来，周予缜问道：“去看监控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都怀疑周予缜派人在看着她了。 “看你今天下午的样子就知道了。” 楚悠把在警局监控里看到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周予缜，“接下来类似的事件应该还会有不少。予缜，我们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其他惨剧的发生？” “我已经让冷铭把特殊部门的人请过来了，他们最迟后天到。”周予缜把楚悠拉到自己的腿上，“相较于黎羽妃怎么死的，我更想知道她今天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楚悠想了想后，说道：“她跟我说你的生日快到了，让我那时候多注意你的情况。” “就这样？” “还有女性互撕环节，她人不在了，我也不好说，容易偏颇。” “她有没有说过我娶你是因为你的血？” “说了。我也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问题，你才娶我。”楚悠说完坦然地直视周予缜。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不是全部。” 楚悠斜眼瞄他，“能不实话实说吗？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也可以。” “我说没有，你也会胡思乱想的，尤其我解释完之后，你还想一堆有的没的，干脆直接说。以后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来问我，不要自己瞎猜。” “好。从黎羽妃的话里判断你三十岁生日那天很重要，还很危险，我能做什么？” “我生日那天是农历七月十四，盂兰节和鬼节并行，无为大师说我三十岁生日当天有大劫，可能会死。” “我能救你是吗？我们发生关系会不会就好了？” “你听谁说的？”周予缜的目光突然有些严厉。 “我猜的。我的血是至阴血，很多不干净的东西都怕它，我在你身边也能怕你驱赶那些东西，对不对？” “那样你会有危险。我们是夫妻，我有危险和你有危险没有什么差别。” “只要我没有生命危险，那就不算危险。” 周予缜的手顿了顿，低声骂道：“傻瓜。” “傻一点没什么不好。予缜，我常常看到人死，我希望有一天谁都不要死。有人死就意味着有人会伤心。你愿意为我着想，我同样也愿意为你做些事，而不是有什么事都是你处理，然后我看到结果。” “你说的对。你想要帮我，就在这期间把你功德丢失的事解决了，不然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嗯，我一定努力找。”楚悠说道。 周予缜把下巴抵在楚悠细白的发旋上，没有一点轻松的样子。 ** 楚悠当晚就给自己设立了两个目标，解决食气鬼和偷功德的怪物，这两件事都要在这个月结束之前完成。 农历七月的整个月都鬼月，百鬼出行。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想从农历七月一开始就陪在周予缜身边，免得出现让她追悔莫及的事。 特殊部门的人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就到了，是个气质冷硬的女人。 是季文瑞带她过来的。 季文瑞介绍道：“这是一组的组长韦佳，这是周夫人楚悠。” 韦佳冷淡地点点头，“把食气鬼的样子描述一下。” “高一米八左右，头大、肚子大，嘴占了脸部的一半。” “一米八？你确定？” “嗯，误差十厘米。” “有几只？” “作案的是两只。” 第87章 聚阴之地 “从昨天到现在扬城发生了七起类似的事故，已经被上面封锁了消息。目前我们怀疑有人在操纵这些食气鬼，你在最近在你住的附近应该见到过不少。”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让它们出现在我身边？” “你的血这么稀有，要不是怕你身上的符咒，它们早就冲过来了。你的血对那些东西而言就是稀世珍宝，跟色狼看到一个绝世美女要冲上来强暴是一个节奏。” 楚悠：“……” 这个比喻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楚悠沉思片刻说道：“要操纵这些鬼魂至少要到聚阴的地方，扬城聚阴的知名场所有六个，第三医院、第五医院、孤儿院、潮流商场、二小和小宝山，需要一一排查吗？” 韦佳脸上难得有一丝表情，略为讶异地看向楚悠，“你的阴阳眼才稳定，这么上道，不错。” “总不能什么事都不懂，一直傻白甜下去。”楚悠拿出笔记本，说道：“第三医院在特殊时期曾经是牛棚和批斗的地方，含怨而死的人和家属不计其数，被逼疯、吓疯的也不少，又在扬河边，当时河上到处飘着尸体，它的位置又是风水说里的死位，聚阴的可能性很大；第五医院是疯人院，还发生过特大火灾，里面的病人、医护人员无一幸免。听说有人白天过去都能听到哭声；潮流商场是特大抢劫案发生的地方，劫匪和被劫者都莫名死了，死状极惨。那件事过后，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女尸、孩童失踪后的尸体都莫名出现在那里，时间一长就没人过去了；二小的情况跟第五医院差不多，也是因为一场火灾，死的都是孩子，导致那里一到晚上都能听到孩子们的哭声，特别渗人；小宝山是墓地，之前是乱坟岗，扩建新城的时候重新收敛和规划了，那些无人认领的坟和尸骨聚在一起烧了盒在一个万骨盒里，被一块碑镇着。听说碑的位置也是个死位，是乱葬岗中最聚阴的一处。” 楚悠把她知道的信息说完后看向韦佳。 韦佳说道：“根据你的说法，第三医院和小宝山的可能性很大，具体在哪儿等我的同事去堪察之后就能知道了。我听冷铭说，你的符咒画得不错，在决定行动之前你多画些符咒，以备不时之需。符咒的钱我们会按市价给。” “可以。” 即使韦佳没说她也想多画一些符咒自己防身和给其他人防身。 韦佳和季文瑞离开后，楚悠上楼把她老爸放在衣橱里的箱子提了出来。 箱子里放了很多东西，诸如桃木剑、金钱串、杀鬼符、镇魂铃、万鬼令等等，楚悠越深入地看她老爸的东西，心里就越发的疑惑，她老爸当年绝不对单单是一名大了。 他收集的书、符、物件都不是一名大了会有的。 普通的大了跟入殓师的职业一样，只是没有入殓师有工作单位，都是散户，有业务就开张；稍微有点技术的大了跟大然、老温他们差不多，能通灵、给鬼魂搭把手帮个忙、或帮家属和死者沟通还愿；再深入就是大了的工作是副业，主业是捉鬼、问凶、杀鬼、镇鬼，不只有通灵、还能下地府寻人、负责帮受雇人解决他们安排的事，能识法阵、破法阵，身为一名法师。 她老爸的这些东西和书俨然是一名法师的东西了，而且非常全面。 楚悠很少听她老爸提起他的养父，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那人在她出世之前就不在世了。 老爸工作室里的东西应该有很多古书都可能是那位爷爷留下来的。 楚悠把桃木剑、金钱串和镇魂铃拿了出来，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对杀鬼符和万鬼令这些物件，她还是不愿意去碰。 ** 下午，韦佳就确定了地方，确实在小宝山。 韦佳的三个部下都过来了，四个人聚集在楚悠的店里。 周予缜回来时看到家里多出的几个人没有任何异样，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明晚。到时候要借用你家小悠悠。”夙渊说道。 “没门。” “周董，你这么不配合我们很难做啊。” “你们连个小宝山都搞不定，还有脸跟我说难做？”周予缜淡声道。 四个特殊部门的人胸口上顿时被扎了好几刀，还不能反击，真是憋死了。 楚悠在一边看着，也很怂地没好意思当场跟她家周董说她其实有点想去。 韦佳和夙渊他们四人简单地聊了一下行动的事之后就离开了。 家里顿时只剩下楚悠和周予缜。 楚悠说道：“周董，我有种感觉，小宝山的事跟偷我功德的事有关联。我想去看看。” “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要是可以忍受，我在考虑。”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 楚悠看着越来越荒凉的城郊，知道周予缜要把她带到哪里了。 周予缜把车停在路边，两百米开外的地方是一片被烧焦的土地。 楚悠坐在车里都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阵阵阴森之气。 周予缜问道：“害怕吗？” 楚悠摇了摇头，眼睛一直停在第五医院的旧址上。 那里只剩下几面残墙和几棵被烧焦得只剩下黑乎乎的树杆。 第五医院已经被烧了将近二十年，这里土地似乎都记录着当时的情况，这么多年都无法孕育新的植物。 随着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尽。 楚悠看到那片土地上凭空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树要、一栋楼、院子和一排低矮的房子。 它们都被火舌吞没在其中。 凄厉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两名女护士被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狠狠地侵犯，呼救却没人理；有一名男医生见状要去救她们，却被一个病人用一把椅子打倒了，那个病人在男医生还挣扎的时候，用剪刀捅了他的心脏，把心掏出来，贪婪地舔着上面的血；一间病房里，几个医生让一个很漂亮的女病人摆各种各样的姿势任他们玩弄、侵犯；另一间病房内，一个母亲亲手掐死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摔在地板上，狠狠地踩上去，直到踩成了一堆血肉模糊，又扑在地上捡起来，又哭又笑地吃掉…… 第88章 周董少了的一魄 楚悠看着眼前随便拎出一个画面都是反人类、反普世价值观的画面，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那些画面上演了两个多小时才随着大火的熄灭而消失。 而从头到尾，楚悠都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尝试灭火或求救，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楚悠问道：“这才是个阵法吗？” “当年有人要把这里当阵眼，于是纵火把这里给烧了。警察和特殊部门的人察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把造成火宅的凶手抓住。随着那些病人和医生的家属离去，这个案子已经被警局封档了，目前只有特殊部门的人还在管理，但他们有其他的案件要处理，没有太多的精力负责这个案子，只能得用碎片时间负责这件事。” 楚悠疑惑地看着周予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以后你会知道的。”周予缜看着又重新上演的惨剧，说道：“这里跟小宝山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小宝山会更加恐怖，发生的事只会更惨。除了大量的惨剧画面重复上演之外，还有迷阵，一旦从迷阵里出不来，你就会被卷进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要去吗？” 楚悠点点头，“我想去。予缜，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后，如果你没有危险，我也不愿意去涉险。我要是不去尝试，先不说会不会有无辜的人被食气鬼害死，我的功德也会被偷完，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也想做点什么，而不是鬼魂来了，我赶走它们，然后过我的小日子。等鬼魂再来招惹我，我又赶一次。我不想这么被动。那些画面我并不是害怕，而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该做的。我常常觉得鬼魂也是有灵性的，这个世界也该有它们的容身之处。但它们也该跟人一样，犯了错就该受到该有的制裁。要是让它们横行独大，它们只有带来更大的灾祸，所以我想去，想变得强大。我不需要那些鬼魂成为我的战斗力，但我想至少用这些力量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你这三观正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悠嘿嘿直笑，收起笑容后，又看了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予缜，我们回去吧。” ** 第二天晚上，夙渊过来接楚悠和冷铭去小宝山。 他们到的时候，韦佳和李越新已经在万骨盒那里等着了。 那块碑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上面黑气弥漫，那股黑气像被牵引了一般，引进一个山谷里。 楚悠问道：“黑气飘进的地方是阵眼？” “这是个假阵。”韦佳淡声道，“那个人也有意思，做得这么明显，也不怕被人看到。行动！” “是。” 夙渊、李越新朝那个山谷跑去。 冷铭对楚悠说道：“无论等下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记住我身上的味道。” “好。” 韦佳淡淡地看了楚悠一眼，朝万盒骨前伫立的墓碑走去。 她的身影立刻隐没进那股黑气里。 楚悠皱了皱眉，发现那股黑气给她的感觉好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感受到过。 冷铭拉住楚悠的手也走进那股黑气里。 眼前的黑气早已遮蔽了视线。 楚悠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冷铭的手越握越紧。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阴森入骨的阴风和流水的声音，伴随流水声音一起来的是那一阵深过一阵的哀嚎。 楚悠的眼睛豁然开朗，看着血流飘颅的河面。 只听水声，不见水流。 楚悠正要说话，冷铭从旁边摘了两片樟树叶，他自己含了一片，一片递给楚悠，“含在嘴里，别吞别吐。” 楚悠听话地含住了，问道：“这是冥界的入口？” “对。墓园的看门人是阴阳两界的看门人，最近那人生病了，就有人想把冥魂带到人间，那些食气鬼就是这么来的。” “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韦佳呢？” “她应该进了迷幻阵。”冷铭说完带着楚悠往河边的一家像是客栈的房子走去，“我们平时无法进入冥界，这次例外。既然进来了就要问清楚两件事，一件是你功德的事，一件是周董少的那一魄去了哪里。” “我明白了。” 那客栈跟李萌萌平时扎的纸房子差不多，那个花纹倒是很精细，像是有人精心绘致的。 楚悠看着那个花纹，感觉分外熟悉。 随后她猛地想起，那是她画的。 楚悠还没缓过神，那座房子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年画娃娃模样的纸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腮红和嘴红得非常阴森，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年画娃娃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很是阴深，“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请见谅。” 说完后，那双死气沉沉又硬装无辜的眼睛看向楚悠，“多谢小姐帮忙才让小的有地方藏身，小姐的房子画得很漂亮，多谢多谢。” 楚悠僵硬地笑了笑，回头一定要让李萌萌好好画纸人，她画的纸人实在太丑了。 年画娃娃退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冷铭和楚悠走了进去。 年画娃娃重新关上门，那双毫无生气的笑眼在昏黄的油灯下照得更为阴森，“本店出售所有冥界、阳间的秘密，只要价格给得到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悠看着那双眼把她画了两张符咒放到小桌的小天秤上。 天秤摇晃了几下，放着符咒的那一头沉了下去。 楚悠知道她的价格足够了，问道：“我能否问您两件事？” “恩人客气了，有事您请说。”年画娃娃的手里顿时出现了那两张符咒。 “我丈夫周予缜少了一魄，你是否知道那一魄去了哪里？” “请您稍等。”年画娃娃撩开帐帘，爬上一个木梯子，从房梁上拿了一本比它人还高的破书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那本厚厚的破书快速翻动着，随后停到了某一页。 年画娃娃把脸埋了进去，随后像被触电一般弹到了门口。 楚悠见状凑过去看了那一页，只见上面泛着黑气的那八个字，“贵不可言，人间难留。” 楚悠还没品味出什么意思，年画娃娃就冲过来合上了那本书。 第89章 贵不可言，人间难留 年画娃娃把一张符咒退了回来，“消受不起，请恩人另请高明吧。” “我……” 冷铭抓住了楚悠的手，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他们一走出大门，身后的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冷铭把楚悠带到一棵树后，才低声说道：“别欠冥府人的人情。它刚才是因为你帮她画了房子才给你退了一张符咒，否则你就欠它人情了。” “那周董的那一魄是什么情况？我看到的字是‘贵不可言，人间难留’，那是什么意思？人间难留？为什么会难留？”楚悠真的很想问清楚。 每次她知道一个线索，紧接着又会生起另一个疑问。 字面上的意思是人间留不住周予缜，他会死？ 冷铭正想说什么，就看到几个面无表情的鬼魂正探头探脑地从树后看过来。 楚悠看到冷铭的目光没动，疑惑地转过头，直接跟长相很有创意的鬼脸大眼瞪小眼了。 “卧！糟！”楚悠嘴里的樟树叶被喷了出去。 她明显地感觉到离她近的那只鬼的鼻子动了动。 楚悠离开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冷铭在那只鬼反应过来前，一刀劈了过去。 那只鬼被劈成了两半，软趴趴在倒在地上。 它的同伴立刻一轰而上，把它的身体吃得干干净净的，不剩一点残渣。 要不是时机不对，楚悠都想给它们竖大拇指了，太环保、太不浪费了。 冷铭劈完那只鬼之后，就拉着楚悠往来时的路跑去。 楚悠也一路闭着眼睛狂奔。 跑到一半时，听到身后有鬼兴奋的叫喊声，“有生魂！有生魂！” 楚悠脚下差点一滑，直接滚进那条死气沉沉的冥河里。 楚悠知道每一只鬼魂都有重生为人的梦想，它们对生魂的渴望达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 楚悠扭头过去看了一眼，只见身后跟了一帮黑压压的鬼魂，一眼不到头。 它们进行的速度明显比他们逃跑的速度快。 就在一只鬼的爪子要碰触到楚悠的手时，楚悠从背民的侧袋扔了一枚铜钱出去。 铜钱落地的一刹那，便爆炸了，离得近的鬼被炸得粉碎。 然后就被身后的同伴吃了个干净。 楚悠正要松一口气时，冷铭的脚步一顿，她因为惯性直接撞上了冷铭坚硬的背，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楚悠忍下那一波疼痛，从冷铭的肩膀看过去，发现已经有一批鬼魂堵在了出口的地方。 冷铭说道：“你到那块石头后面躲一下。” 楚悠看了看那块石头，又看了看快形成包围圈的鬼众，“不行，它们太多了，你一个人杀不完。” 楚悠说着从背包里掏出桃木剑，跟冷铭背靠背站着，准备神挡杀神，鬼挡杀鬼了。 那些鬼魂见他们停下了，速度越发加快，很快就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楚悠扔了铜钱分给冷铭，两人往各个方向都扔一些。 爆炸声、哀嚎声不绝于耳，然后就朝着出口继续跑。 出口的那些鬼魂看到同伴的尸体并没有看其他方向的鬼魂会扑过来吃，而是更加密集地堵在出口。 显然已经看出来楚悠和冷铭的计策。 楚悠疑惑道：“在地府时间越长的鬼魂不是应该越无知无觉吗？它们怎么还这么聪明？” “被人收养了。”冷铭说完拔出一把黑刀。 那黑刀即便在这里，也能感觉到它的森森冷意，“跟紧我！” 说完，冷铭就朝出口冲了过去。 楚悠也连忙跟着跑过去，一边跑也一边拿桃木剑砍靠近的鬼魂。 当把第一只鬼魂砍得手脚齐飞的时候，楚悠手狠狠地抖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念起安魂咒。 结果一堆鬼魂都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差点把她心脏都给吓出来了。 楚悠在心里说了几句“对不起”之后，就强迫自己必须砍。 她不想死在这里，就只能它们死了。 楚悠砍得手都抖了，也没见鬼魂减少。 反而越来越多的鬼魂从冥河里爬起来，一个劲地往这里冲。 冷铭的情况比楚悠好一些，但随着鬼魂有增无减，情况也不容乐观。 楚悠突然想起之前在家门口被她的血吓退的鬼魂，立刻用桃木剑划破了手指。 血在下一刻流出来。 那一刻，所有的鬼魂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都不动了。 冷铭见状拉着楚悠朝出口跑去。 一阵深浓不见底的黑暗之后，楚悠看到了那静静伫立在眼前的万骨碑。 楚悠深深地松了口气。 她那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那块厚重的万骨碑在震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剧烈的撞击。 楚悠想也没想，就伸手按住万骨碑，另一只空着的手画着安魂咒。 那些符咒泛着浅浅的金光一一消失在万骨碑里。 冷铭看着不是纯白的符咒，阻止的动作一顿，看着专注画着符咒的楚悠的侧脸，突然明白了周予缜为什么会看过无数的豪门贵女和各色优秀的女人之后，会选择看似了普通的楚悠。 这个人确实特别。 居然能在刚学会画符不久之后，临空画符，而且还是带着金光的。 她的身体也隐隐泛着金光。 那是功德加身的大功德，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尤其还是出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楚悠不知道冷铭在想些什么，直到感觉万骨碑里的震动消失了，她才松开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问道：“我们要去山谷找夙渊他们吗？” “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韦佳。” “好。” 冷铭的身影一闪，顿时消失黑暗里。 楚悠看了看表，他们进去的时候是八点十五分，现在快十点。 韦佳进去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还不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悠正想着，就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万骨碑下。 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韦佳。 韦佳显然是伤得不轻，站都站不稳了。 楚悠跑过去扶住她，“韦佳，你还……” 那“好”字还没出去，一个裹胁着阴森之气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楚悠连忙闪避，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镇魂符贴到了韦佳的额头上，韦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片刻，随后瞬间软了下来。 楚悠抱住她的身体，这才发现韦佳的伤很严重。 第90章 楚悠在五岁的时候就死了 楚悠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掏出外伤的药给她敷了敷，又给韦佳喂了些水。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悠便找了一块软布让韦佳平躺着。 韦佳的手脚、脖子都受了伤，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再往中间来一点就划到颈动脉。 楚悠留意着韦佳的伤情，突然她眼前的场景一变。 周围满是野草漫漫的坟包，有一个人正背对她在整理尸体。 那个人的背影、衣服都很熟悉。 “老爸。”楚悠叫了一声，朝楚怀警跑去。 楚怀警像是没有听到，对着正在整理的尸体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不要怨恨，不要记怀，过了奈何桥，进阎王殿，功过评定，重入轮回……” 那是一具女尸，显然是被人强暴后杀害的。 那女尸旁边的树上有三具男尸被吊在树上。 楚悠转过头看到坐在一块小毯子上的自己，她的眼睛被红布遮盖。 那是她跟老爸去乱葬岗的场景。 原来当时老爸是在处理奸杀案。 如果女尸是被奸杀的，那些男尸是怎么死的？ 楚悠走到她老爸身后，低头看着那女尸，发现那女尸在笑。 对，是在笑。 楚悠偏头看了一眼她老爸，发现她老爸的眼神有些涣散。 她正要提醒，就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爸爸，有人要推你。” 那稚嫩的嗓音一落地，树上挂着的男人尸体顿时冒出一团黑气，直直冲向小时候的楚悠。 楚悠惊呼了一声，看到自己的小身体瘫倒在了小毯子上。 楚怀警愤怒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那股黑气顿时散了。 连带几具尸体也被击成了粉末消失在空气里。 楚怀警浑身颤抖地朝躺在地毯上的小楚悠走去。 小小的人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悠也看过去，心里一惊。 她……死了？ 楚悠快步走到小毯子旁边，看着她当时的样子。 她确实已经死了。 她看过很多死人，知道她确实是死了。 楚怀警抱住小楚悠小小的身体，低低地哭了起来。 楚悠看老爸伤心欲绝，心里也一阵揪痛。 她在五岁的时候已经死了。 那这些年的她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爸付出了什么才把她给拉回来的？ 楚悠看着楚怀警抱着小小的她往乱葬岗深处走去，也提步跟了上去。 那条路越走越窄，雾气也越发浓重。 突然楚悠的腰间一紧，一道黑鞭卷到她的身体，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回收。 楚悠再睁开眼时，看到了周予缜近在咫尺的脸。 她在万骨碑下，韦佳还在她旁边。 “不放心你。”周予缜看了一眼韦佳，“先送她去医院，她伤得很重，再拖下去她会死。” “我刚才打120了，都没打通。” “我叫的120在山下了。”周予缜说完，仔细地看着楚悠的小脸儿，“你在幻境里看到的东西都不要相信，那是专门迷惑人的。” 楚悠想到老爸抱着自己的身体走进乱葬岗深处，嘴唇就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我已经……” “那是假的。”周予缜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楚悠贪婪地闻着周予缜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内心的不安渐渐平息了下来。 那是假的！ 必须是假的。 ** 楚悠被周予缜强制送上120的车，让她跟韦佳回市区。 周予缜自己则朝着山谷的方向走了。 看着那些120车上的医护人员们镇定自若、八风不动的样子，显然已经习惯来这种吓死人的地方工作。 医生和护士做好韦佳的急救和护理工作后，便坐到了楚悠的对面，一脸好奇地问道：“楚小姐，你是专业捉鬼的？今天来这边是做什么业务？” “我是专职入殓的，来这里是业余接单。” “你也太拼了，还兼职。” 楚悠看了看医生的胸牌，问道：“方医生，你之前有没有听过一些关于万骨碑和小宝山的传言。” 方医生点点头，“我在这边工作二十几年了，见过不少奇怪的事。我就说件我自己经历的事。那时我还是个实习生，警队那边需要一名临时随队医，我老师就派我去。当时的小宝山还是一片乱葬岗，多乱就别提了，到处是随意扔的尸体。我胆子大，人家不爱干的事我就爱冲上去。” 护士不耐烦了，“老师，你铺垫得太长了。赶紧进入正题。” 方医生咳嗽了几声，“那次我跟警队和一名大了去乱葬岗整理尸体，我能记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名大了带了他的女儿一起来，但他回来的时候他女儿不见了。” 楚悠心里一颤，语气抖得不成样子，“他女儿去哪儿了？” “我也问他了，他说他女儿爱闹，从另一条路接他回去了。我当时没怎么在意，后来发现那片乱葬岗只有一条路。” “你的意思是他杀了他女儿，扔在乱葬岗上了？”护士问道。 方医生白了护士一眼，“你宫斗剧看多了！他女儿在乱葬岗上应该出事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做，但他女儿那时候没满七岁，是可以救回来的。” 楚悠看着方医生，笑道：“周董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硬解释。” 方医生摇头失笑，“你明白就好。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是知道当时的事了？” “跟你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样。” 楚悠没再说话，看着车窗外隐没在黑暗里的那座高高伫立的万骨碑。 老爸当时付出了什么代价救她？ ** 周予缜在半夜三点到医院，还把夙渊、李越新、冷铭送了过来。 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周予缜带着楚悠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间，然后让楚悠先进去洗澡。 他自己则在阳台上打电话。 楚悠起伏的情绪经过了几个小时已经冷静了不少。 周予缜到客卧的卫生间洗完澡后，坐到楚悠的身边，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 楚悠说道：“予缜，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好不好？” “那些事知不知道这么重要吗？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的生命很可能在五岁的时候就结束了。”楚悠极力控制了，但还是没能忍住。 谁能快速的接受自己在小时候就死的事实？ 第91章 楚悠的身世 周予缜的指尖缓缓摩挲着楚悠的掌心，让她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了下来。 周予缜说道：“根据无为大师的讲述，你当时确实没有呼吸了，魂魄也被黑气逼出体外了。她想利用你的身体重新活下来。” “那个对着老爸笑的女人？” “对。她死得不甘心，又看到了你这样一个全新的生命，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让她迫切想要活着。” 楚悠沉默了片刻，问道：“老爸是专业的大了，在晦气聚集的地方不能出现七岁以下孩子，既让鬼魂犯罪，又容易让孩子掉魂。当时同行的还有其他人，为什么他不选择把我留在车上？而是把我带进乱葬岗？” “死去的女人是他养父的唯一女儿，他想为她做点事。当时他扎了一个纸人，想借着你的出现将她的求生欲激出来，他好把女人的魂魄收进纸人里，然后重新修复她的身体让她存活。他错估了那个女人死前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心智已经扭曲，最后让那个女人伤了你。” “从表面上能理解这样的逻辑，但我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对。老爸的养父对他有恩，他想救他唯一的女儿没有错。如果只是一个孩子就能激起那个女人的求生欲，老爸可以带其他的孩子或孤儿跟他去乱葬岗，而不是拿自己的孩子做这么冒险的事。”楚悠顿了顿说道：“我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在对老爸笑，老爸的动作也很温柔。黑气是从树上的男人尸体上冒出来的，不是从那女人的尸体。另外，地府想要拘滞留人间的生魂，牛头马面会带那个人的至亲上来拉走他的魂魄。我想生人想要拉回已故的人的魂魄也是要至亲的人出现在那人的面前，才能让拉回她。我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对不对？” 周予缜看着她强自镇定，实则紧张的小脸儿，“你想得这么透彻是何苦呢？” 楚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不想错过那些事。她，叫什么名字？” “卫凤然。” “她也是做这一行的？” “她跟岳父一起长大，学的东西是一样的。我查到的资料是她在她父亲死后消失了。”周予缜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去写字楼工地遇上的人吗？” “记得。当时他说了一句故人，难道说的是我？” “对。他叫卫越强，当时他带走了卫凤然。” “他难道是我亲爸？”楚悠有点别扭地问道。 “你爸是楚怀警。你是他和卫凤然的孩子，具体卫凤然因为什么事跟卫越强离开，这一点暂时查不出来。岳父带你去乱葬岗，是想带着你把卫凤然拉回来。但他没料到有人比他更早一步设计了你。” “就是卫越强？” “嗯。你的血是至阴血，对这一行的人来说是难得的至宝，卫越强想要你。” “暂时认为这一点是说得通的。”楚悠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把刚才讨论的重点记了下来，“我在幻境里看到老爸抱着我往乱葬岗的深处走，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是用什么方法让我得以成功的活下来？这些年我也没有任何异样，我也完全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目前有两个猜测，一个下地府把他的功德全放到你身上，用功德帮你续命；另一个是用动用了轮回，把他一半的寿命给了你。但如果是第二种方法，岳父过世的时候，你也会跟着死。所以，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大。现在的万骨碑就是当时乱葬岗的正中心，也是黄泉路的入口。他抱着你的身体去的地方就是乱葬岗的正中心。我不让你继续跟过去是怕你二次受波动，你刚下了一趟黄泉，短时间内不能再下去一次。受人功德、逆天改命就是逆轮回、逆天命的，你要在地府出现，不乏有人能认出你。” 楚悠不免有些心有余悸，“今晚在山谷里的人也是他？” “不是，是他的徒弟。” “人制服了吗？” “已经带回警局了。” “那卫越强想做什么？”这是楚悠不能理解的。 周予缜斟酌了片刻，说道：“卫越强这些年已经成了很多名门家族的御用大师，专门帮人做法，养小鬼、设阵、大型项目的设计和建设都请他做风水的勘探，除了顾风暖的写字楼出问题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大型项目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死了不少人，死的人又魂魄被拘，人数到了一定程度就引起了警察和地府那边的怀疑。他现在想要自保，因此让他的徒弟分布在不同的城市，把鬼魂引上人间，扰乱人间和地府的秩序，以求自保并争取时间离开国内。” “我明白了。我能做点什么？卫越强对我的执念应该还没打消，他在出国之前离开会来找我或让他的徒弟把我带走，我想弄清楚他当年对卫凤然做了什么。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很多老爸的事，那些事可能只有卫越强知道了。”楚悠看向周予缜，“我也想知道你少的那一魄去了哪里，我和冷铭下在冥河边看到一个年画娃娃，她的那本书上说你贵不可言、人间难留。予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无为大师给你批命的时候就没说过这一点吗？” “说过。他的说法太悬了，跟骗人差不多。” 楚悠瞪圆了眼睛，“他不会跟你说你是阎王来人间历练的吧？” “你灵异小说看得真不少。”周予缜无奈道，“不过，这个说法很接近。” “无为大师也没找到你失去的那一魄吗？” “没有。这世界上少了一魄的人不多，也不是没有，少了一魄只不过容易招阴性的东西，也不影响生活，没必要过于在意。” “但你三十岁生日会出事。” “有你在身边不会有事的。”周予缜说着还轻轻拨弄了一下楚悠的头发。 楚悠可没有他这么乐观，搓了搓脸，“刚才你说老爸把我拉回来的两个方法中他把他的功德划到我的名下可能性大一点，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本来的寿命就只有五岁，我命中注定那个时候就死了。不然他完全可以把我的魂给招回来。” 第92章 所以我们不能滚床单 楚悠都觉得她的嘴不是自己的，说出她本人死的时候都没有特别的感觉了。 “你原来的寿命确实只有五岁，才必须在你的魂魄还没有被带走的时候以命抵命。” 楚悠颤了一下，说道：“他把所有的功德都给了我，又把命给我，他死了会……” 死后没有功德，只有过错的人会怎么样，她没有办法想象。 周予缜说道：“从我们结婚那天开始，我就让他做了很多功德，他会好的，你别担心。” “我身上的功德不断的消失，其实不是因为有人偷了我的功德，而是我没有跟着老爸一起死是要以消耗他的功德才能活下来的。要是老爸的功德被划干净了，我是不是就跟着死了？” “你自己每天都在攒功德、积福报，不会有事。” “如果没事，你为什么坚持我们不发生关系呢？”楚悠问完才知道她问了一句什么话。 周予缜低笑了几声，“你是在抱怨没有享受到婚后乐趣吗？你要是想，我们现在做也可以的。” 楚悠顿时囧囧有神了。 她真没有这么想，她就是脑子突然转到那里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晚安晚安。” 楚悠说完就想站起来，刚刚站直身体。 她的身体就被周予缜拦腰抱起。 周予缜笑得有几分邪魅，“反正也晚了，干脆再晚一点。” 语毕，便抱着楚悠往主卧走。 ** 楚悠第二天中午才爬起来，吃过早午合一的饭之后就去了医院。 冷铭、韦佳、夙渊、李越新都已经醒了，韦佳和李越新的情况稍微惨烈一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不影响他们口才的发挥。 韦佳提起她在万骨碑里的遭遇，跟楚悠和冷铭的猜测差不多。 韦佳没有进入到地府，而是进了幻境里，被一群饿死鬼追了大半天才气喘嘘嘘地逃了出来。 夙渊和李越新则是跟卫越强徒弟的那些手下斗法，被食气鬼伤到了。 食气鬼是比较好控制的一种鬼，它的嗅觉最好，因此受人间的影响最重。 除此之外，它还是战斗力仅此于饿死鬼的同类鬼。 夙渊说道：“目前除了扬城有食气鬼之外，其他城市也有不少。食气鬼的作用仅仅是制造民众恐慌，让民众对公务体制不信服造成一系列的社会矛盾，把我们的注意力转向各项车祸事件里，从而忽略了他下一步的打算。不过，他显然没有在体制内待过，现在的办事效率哪儿可能那么慢。二组、三组、五组的人已经去了那几个城市找那几个操纵法阵的人，四组去找卫越强。” “你们不觉得卫越强下了一盘这么大的棋，就为了从国内逃走很奇怪吗？”楚悠见四人都看向她，继续说道：“假设我要跑路，我肯定偷偷摸摸地跑，越少人知道越好。要跑路的人会像卫越强那样到处挖坑、刷存在感吗？他再傻也不可能一个人挑战一个体制和团队，他们是不是在分散你们的注意力，然后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韦佳说道：“你的思路没错。卫越强能在这一行里走到现在，绝非等闲之辈。他除了释放食气鬼，先前还做过一件事就是收集七岁以下的小孩子的魂魄用来提升能力，达到法师的境界后就能随意往返人间和地府了，借尸还魂、为人续命、改人寿命、偷藏功德这些事他都可以做。拥有这些能力的人是个修行高深的人对人鬼两界的影响不大，他们心里有分寸，不会轻易做这些事。但卫越强这样的人一旦拥有这种能力，后果不堪设想。大家都知道蝴蝶效应，蝴蝶产生的效果都这么大，更何况是影响力是动物界中最大的人，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是人鬼两界都承受不起的。这才是这件事最可怕的地方。” “你们承认卫越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几个地方？之前扬城发生过几起人命案，死者的身体里有兴奋剂，是卫越强那批人故意设计分散调查人员的精力的？” “第一个问题还没有定论，第二个问题季法医他们已经有了线索，现在正在做相关的调查，跟卫越强有一定的关系。一旦确定了，就能通过常规的法律给卫越强定罪。” 冷铭说了他今天第一句话，“扬城水系发达，从地理环境上定位属水；另外几个城市也都有它们特定的属性，金、木、火、土都备齐了。卫越强属水，他这个分布在几个城市的大阵的阵眼会设在扬城。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排出卫越强真实的生辰八字，推测出卫越强的阵眼所在地。” 韦佳接口道：“可以。周董有什么意见？” 冷铭回道：“周董的意思是把卫越强的事处理得越干净越好。如果有需要他会让其他组的员过来支援。” 楚悠听得一头雾水，“我能问个问题吗？” 四人看着她，夙渊说道：“你问。” “周董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这个部门不是很隐密吗？又是体制内的部门，他怎么可以调遣人员？” 四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夙渊一边笑一边揉了揉笑痛的肚子，“我高冷的形象啊，都被你这句天真无邪的话给打败了。老大，你跟少奶奶解释一下。” 韦佳说道：“特殊部门最初是由周家建立起来的，跟周家这个家族一样，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一般会协助警方和其他部门办理疑难性案子和事件，我们的直属上司是周董，其次才是平时领导我们的人。这么解释可以理解吗？只要周董有需要，分布在各地的特殊部门成员都可以回来。” “国内不是很排斥这样的组织吗？说是封建迷信。” “但有很多是当下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民间也有很多的派系和组织，只不过没冒出台面上来而已。另外就是有周家这样的家族管理这样的部门比任何人都要难。周家几百年来的发展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家族，它是扬城的一个标杆，也是扬城稳定的重要一环。周家人不会做让社会失衡的事。”夙渊接口道。 第93章 男人都是祸水 楚悠点点头，提着的心慢慢地放下了。 这样一来，周予缜三十岁生日的大劫应该能比较顺利地度过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黎羽妃会专程过来跟她提起这件事？ 还是当时的黎羽妃被什么控制住了。 如果是被人控制，利用完之后又把黎羽妃害死是因为什么？ 想把黎羽妃的死推到她的身上，让她受到影响？ 楚悠脑海中的两根线突然搭到一起，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黎羽妃那天频繁跟她说周予缜三十岁生日的事，为的是激怒她，让她误解周予缜和她的关系，从而他们产生内哄。 后来发现他们没有产生内哄，黎羽妃的事也没有牵连到她的身上。 很可能是因为她打给周予缜的那通电话。 从常理来分析，黎羽妃是周予缜的朋友，从周予缜的言论中也能看出来他很欣赏黎羽妃。 在黎羽妃来找她之后，短短几分钟就出车祸死了，周予缜对她没有想法、不疏远她也不太可能。 而她在黎羽妃上车离开后的第一反应是给周予缜打电话，让周予缜派人多关注黎羽妃。 在某种方面上说是摘除了她把黎羽妃气懵，从而发生事故的嫌疑。 楚悠回想了一下，发现黎羽妃出现的三次都是为了激怒她。 所以，黎羽妃是想把她拥有至阴血、能救周予缜的人气走，她的目的是想看周予缜死还是她已经找到了另一个能救周予缜的办法？ 楚悠突然发现黎羽妃的事也是个突破口。 也许在黎羽妃身上动手脚的人就是卫越强。 ** 回到白事街后，楚悠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周予缜。 周予缜说道：“黎羽妃的家人跟我提过黎羽妃死前的一些事，那时候已经有古怪的地方了。我在黎家的公司附近监控里看到过黎羽妃和卫越强走在一起的画面，黎羽妃对他很恭敬。” “黎羽妃不知道卫越强的为人吗？她那种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卫越强这种人肚子里有坏水呢？” “你也见过卫越强。单看他的外表是看不出他做的那些破事，他能忽悠那么多名人、明星和其他成功人士，口才和伪装都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我想黎羽妃对他恭敬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卫越强给她批命，批得大部分都准，又误导了她两件事。” “那两件事都是关于你的？”楚悠问道。 “没错。一件是我三十岁生日会死的事，另一件你已经死了，我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妻子的祖训从这方面来说是不成立的，卫越强给她画了一张大饼，然后她信了。” “唉，男人都是祸水啊。” 周予缜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黎羽妃也不是随便能忽悠的人，她利用她的关系网查你过去的事，只要认真查，查出当年你在乱葬岗上发生的事并不难。” “她来找我的时候没有提起那件事，要是她提起那件事我可能会乱了阵脚。” 周予缜摇了摇头，“你要不是在万骨碑的幻境里看到那一幕，别人随便跟你说你在五岁的时候已经死了，以正常人的思维是没有人相信的。” “说的也是。这么说我们是可以通过黎羽妃找到卫越强的线索的，也许卫越强现在待的地方就是黎羽妃名下的公寓，不然我认为卫越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跟黎羽妃建立什么关系，那样非但不会得到黎羽妃的信任，有可能让黎羽妃起疑。”楚悠顿了顿，掩住嘴惊呼道：“你公寓的对门！卫越强可能藏在那里。” 周予缜赞赏地看着楚悠，“真聪明。” “我们要直接杀上门吗？” “暂时不用，先让卫越强以为自己设的局事半功倍了再说。接下来，我会让特殊部门的其他组出现一些纰漏，增加卫越强的自信，让他以为他已经成功了。” “他会这么傻的相信吗？” “所以需要演技好点。” 楚悠满脸疲倦但还是强打精神，最近发生的事真的刷新了她很多认知，但事情出现了，她没有别的办法，还得好好的面对和处理。 尤其是现在一不小心她和她家周董不小心就两人都玩完了，这种时候真是想矫情一下都嫌浪费时间。 谁知道现在用来矫情的那点时间会不会成为他们以后的催命符。 周予缜伸手抚过她青黑的眼眶，“先去休息一会儿，睡醒了再做其他的事。” “周董，以后有事都跟我说说好不好？你不说，时间长了我会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没事就给你拖后腿，让你都不爱跟我说这些事。” “好。去睡吧。” 楚悠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爬上楼，洗漱过后就上床睡觉了。 ** 周予缜如他所说的那样，在有关卫越强的行动的事上并没有瞒着楚悠。 他给韦佳、夙渊布置任务的时候很多是都是楚悠在场的时候安排下去的。 他们经过一系列的排查和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推断出卫越强已经开始做最后的冲刺。 整个阵法在三天正午会收尾。 阵眼也确实在周予缜公寓的对门。 对此，楚悠有些不解。 黎羽妃的那套公寓的位置是正好适合做阵眼，还是卫越强有别的目的？ 周予缜所住的那个小区是全扬城安保设置最严密的，监控设备也是最完整的。 监控摄像头几乎是无死角，并且全天24小时都有人看着。 在这种近乎透明的情况，卫越强做任何事都容易被人发现，更何况是布阵、设局。 她不太相信卫越强冒这种险只是因为那里最适合，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虽然法阵讲究第一阵眼、第二阵眼，第一阵眼是最佳的，第二阵眼次之，但效果不会差距太大。 卫越强宁愿冒着被周予缜发现的危险，也坚持在周予缜的眼皮底下设阵眼，到底是有什么必须为之的理由？ 楚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周予缜，周予缜沉默地听完，并没有说话。 楚悠以为他在思考，就坐回床上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把自己的推断全部记录下来，再进行仔细地推敲。 第94章 重塑魂魄 周予缜则似乎陷入了沉思。 直到楚悠把她的那些论点和猜测都梳理了一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周予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予缜，你怎么了？” 周予缜放下手里抓握许久的水杯，“有点累，我先洗澡了。” “哦哦。”楚悠疑惑地应了一声，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度。 周予缜很快就洗好澡出来了。 楚悠拍了拍身边的枕头，“周董，睡觉睡觉。” 周予缜看她失笑，从另一侧上床。 楚悠在他坐定之后，偎进他的怀里，轻声道：“你不想说卫越强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了。等你想说的时候，你再说。” 周予缜将她软乎乎的小身体搂紧了，吻了吻她的额头，“睡觉吧。” “嗯嗯。” ** 夜。 卫越强审视、检查每一样东西，直至确定后，他才对着两名弟子说道：“你们都出去，在后天正午之前别来打扰。” “是，师父。” 两名弟子带上门离开。 卫越强转身进入卧室，从床头柜拿起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年轻人，男人是楚怀警，那女人的眉眼和楚悠有几分相似，仔细看能看出来那女人就是乱葬岗上楚怀警入殓的。 卫越强的手隔着相框抚摸着两人的脸，“小然、怀警兄，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件事了。纵使千万白骨累路，我也想让你们的女儿继续活下去。就算像怀警兄当年所做的，功德归小悠，过错都归自己，我也义无反顾。你们当年为我做的，我就算制造再多的杀戮也再所不惜。” 卫越强叹了口气，“几天后小悠和周予缜一定会来，那时候你们再看看会不会成功。怀警兄，你的担忧到目前还没有出现，周予缜把小悠看得很重，就算周予缜不在乎小悠，她身上的至阴血也不会让她死，会有无数的道上人想办法让她活下来，但她跟着周予缜是最好的路，只有周家的权势和地位能护她一辈子周全，同行的人也不敢觊觎她。” 卫越强说完这番话后，闭了闭眼睛，走到客厅摆好的八卦阵中央盘腿端坐，双手合十。 八卦阵上发出一阵白光，白光亮了好几下之后渐渐变成黑气。 那股黑气刚开始是一缕一缕地升起，往卫越强的方向飘去。 随后便汩汩冒出。 ** 楚悠也不知道她是为了准备符咒太耗心神，还是她心理素质不过关，熬了两个晚上准备各种各样的符咒，她还特地去休息了三个小时。 调了几个闹钟都不管用，还是困成狗了。 周予缜见她那样，问道：“你在家好好休息，别强撑。” “我没事。” 那个“事”字刚落下，楚悠就直接两眼一闭，不醒人事了。 冷铭看着已经昏迷的楚悠，问道：“先生，这样好吗？少奶奶醒后知道，会生气的。” “等她醒后再说。韦佳、夙渊他们呢？” “他们带队去另一个地方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周予缜说完，抱起软倒在沙发上的楚悠，上了车。 ** 车子停在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后，周予缜便抱着楚悠进入电梯。 冷铭在地下停车场等着。 周予缜走出电梯后，用门卡刷了他公寓对面的房门。 叮的一声过后，门缓缓开启。 八十多平方的客厅都被一个大的八卦阵占据了，卫越强脸色苍白地坐在八卦的正中央。 卫越强听到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周予缜抱着楚悠进来时，眼睛里露出了然的神情。 “不愧是周家家主。” 周予缜把楚悠轻轻放到卫越强对面的沙发上，说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要帮她重塑魂魄。” “重塑？” “对。取她中指的三滴血，滴到到八卦阵上。” 周予缜依言照做。 楚悠的三滴血滴到八卦阵上后，那股黑气顿时凝滞不动了。 仅仅是一刹眼的功夫，那三滴血便被快速吸收，然后迅速消失在八卦阵里。 卫越强打了几上手结，一股黑气迅速从身体里冒出，聚集到那三滴血消失的地方，慢慢汇聚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 而光是这一个动作，卫越强已经是满头大汗，几乎无法动弹。 周予缜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卫越强的动作。 卫越强看着那团人形的黑气，一点点地雕琢出黑气的人形与五官。 当那团黑气变成楚悠的影子时，卫越强的头发瞬间白了，脸上皱纹丛生，瞬间就变成了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 卫越强正要颤抖地拿起身边的匕首取出一滴心头血时，周予缜已经先他一步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中指，将血滴在那团黑气的眉心。 那团黑气从眉心处渐渐发光，转而黑气退散，变成了纯白的色泽。 卫越强眼底闪过满意之色，气喘嘘嘘地说道：“把她身体里的残魄拉出来，跟现在这个汇合。” 周予缜的长鞭出现在手里，长鞭一卷，楚悠身体里的残魂就跟着出来了。 那抹残魂与黑气淬炼成的魂魄融合在一起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被卫越强一点一点地逼回楚悠的体内。 直到全新的魂魄与楚悠的身体完全融合在一起，卫越强才收起攻势，手垂在身侧，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周予缜从楚悠的身上拿了一张镇魂咒贴在她的眉心处，转身看向奄奄一息的卫越强。 卫越强的目光定在楚悠的身上，以极低的音量说道：“永远别让她知道这件事，我会活到特殊部门的人来跟他们斗一场，被他们抓住，在押送的路上死掉。” “她不傻，给她一点时间她就想通了。” “背负恩情太痛苦了。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命是用三个人的命换来的，她会受不了。” “你让她在写字楼的工地看到你，就是为了死后有个借口？” 卫越强缓缓点头。 周予缜看向楚悠如同睡着一般的小脸儿，说道：“她当年的死，跟我有关，对不对？我失去的那一魄也是在乱七岗上。” 卫越强动作迟缓地点点头，“你欠她一条命，别让她受委屈。” 周予缜重新抱起楚悠，“半个小时后特殊部门的人到这里，你想办法坚持。” 卫越强没有回答，低着头坐在八卦阵的正中央，一动不动的。 第95章 楚小振的身世 周予缜把楚悠重新送回白事街，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楚悠。 他从未想过他当时的一时兴起会害死了楚悠。 当然卫越强和卫凤然正在乱葬岗上作法，他和几个孩子在附近飚车。 他们看到后很好奇，就骑车冲过去，冲断了不少结绳。 卫凤然和几名弟子直接被从地府拉出来的鬼魂反噬，当场死亡。 卫越强则成功活下来了。 与他一起过去的同伴有两个当场昏迷，他则感觉身体里像被某样东西吸走了。 如果他们当时没出现在那里，卫凤然和卫越强可能会成功。 卫凤然、卫越强、楚怀警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楚悠也可以在她没死的时候就能逆天改命，也不用背负三个至亲的性命。 周予缜轻轻抚过楚悠的小脸儿。 楚悠的眉头皱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予缜……” “你醒了。” 楚悠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几点了？会不会耽误事？” “特殊部门的人已经得手了，卫越强已经被抓了。” “没有人受伤吧？” “有你的符咒在，大家都没事。” 楚悠脸色苍白地点点头，“那就好。奇怪，我的身体素质挺好的，熬两个晚上怎么这么累？” “你最近又忙压力又大，撑不住是正常的。冷铭也熟悉业务了，让他管理店面的事，你回岳母家或大宅休息一段时间。” 楚悠想到她的身世更累了，“我先在这里躺两天，过两天跟你回大宅看爷爷奶奶和妈妈他们，回来再跟老妈住几天。我都好长时间没看到小振弟弟了，好想他。” “那就先回岳母那边，大宅可以之后再回去。” 楚悠点点头，“周董，快到农历七月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就是少了一魄，影响不了什么，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没有。” 楚悠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又倒到床上继续睡了。 周予缜见她睡熟后，起身到旁边的房间接听电话。 冷铭说道：“先生，卫越强死了。” “时间？” “下午三点。” “好，让季法医按照正常尸检程序走，定罪也按照法律规定的判。” “是。” ** 楚悠睡到第二天早上精神终于好了一点。 下楼后就看到楚小振坐在沙发上。 楚悠笑了起来，“宝贝，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楚小振打量着楚悠的脸色，说道：“姐姐，你的脸色很难看。” “年纪大了，熬不了夜。” “那你就不能不熬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样不太好，做事要有始有终，再做几年把该还的债都还了就收工不干。” 楚小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一大一小正聊着的时候，孙季雨进来了。 孙季雨扫了一眼这一大一小，咦了一声。 楚悠笑道：“发现我又漂亮了？” “漂亮没漂亮不知道，脸皮又厚了一层倒是真的。”孙季雨说着又多看了楚小振了一眼。 楚悠见状，以为孙季雨是有话跟她说，不想楚小振在场，便说道：“宝贝，你先去萌萌姐姐那里玩一会儿。” 楚小振很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就去找李萌萌了。 孙季雨还追着楚小振的背影直看。 楚悠推了推她，“大小姐，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我家小振弟弟的？” “当然是来看你的。”孙季雨满脸狐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悠，说道：“你实话告诉我，小振是不是你和周予缜的私生子？周予缜是不是因为小振才跟你结婚的？” “你脑子进水了？”楚悠无法理解这货的脑回路。 孙季雨也一脸不解，“如果小振不是你和周予缜的孩子，他怎么长得越来越像周予缜了。” 楚悠倒水的动作一顿，“你胡说什么呢。” “你不觉得吗？我给你找找看周予缜小时候的照片。”孙季雨坐到楚悠旁边，在浏览器上搜索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张周予缜小时候的照片，“你自己看看。” 楚悠接过孙季雨的手机，仔细地看了上面的照片。 确实跟楚小振很像。 孙季雨见她的脸色，问道：“周予缜的家人见过小振吗？” “见过几次。” “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没有。” 孙季雨不解地说道：“难道只是巧合？纯粹就是长得像而已？” “这也不是不可能，生活时间长的人长得像也并不奇怪。这个是有科学依据的。” “说的也是。不过你还是多了看看他们的其他信息有没有重合，也许真的有关系呢。” “知道了，福尔摩斯小姐。” “啧啧啧，又欠揍了。” 楚悠笑嘻嘻地躲开孙季雨的无影爪，心里却生起了一连串的怀疑。 她知道小振的血型和周予缜的一样，但血型就那几种，有一样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如果是长相都一样，那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周予缜和周家应该也看出什么了，他们的心思绝对比她这种心大的人要缜密得多，他们一直没说这件事是什么原因？ 跟孙季雨和楚小振一起出门转了一圈后，楚悠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经周予缜打了个电话。 周予缜似乎在外面，背景音有些嘈杂。 楚悠问道：“没有打扰你吧？” “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都可以。” 楚悠听着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咽了咽口水，说道：“这话我可能不应该在电话里问你，但是我真的很好奇。” “什么事？” “小振是不是你曾经说过的弟弟？”楚悠问完这句话就屏息等待着电话那头的答复。 只听见周予缜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恢复平稳。 周予缜说道：“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帮他办理户籍和身份证的时候。” “那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和你很快就会结婚，我们是一家人，说和不说都没有差别。” 楚悠被周予缜的话震慑了片刻，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忍不住说道：“周董，你这么冷静真的好吗？” “他流浪了这么多年，很难接纳别人。好不容易接受了你，让他先适应适应有亲人的生活，以后有更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也不迟。” 第95章 楚小振的身世 周予缜把楚悠重新送回白事街，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楚悠。 他从未想过他当时的一时兴起会害死了楚悠。 当然卫越强和卫凤然正在乱葬岗上作法，他和几个孩子在附近飚车。 他们看到后很好奇，就骑车冲过去，冲断了不少结绳。 卫凤然和几名弟子直接被从地府拉出来的鬼魂反噬，当场死亡。 卫越强则成功活下来了。 与他一起过去的同伴有两个当场昏迷，他则感觉身体里像被某样东西吸走了。 如果他们当时没出现在那里，卫凤然和卫越强可能会成功。 卫凤然、卫越强、楚怀警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楚悠也可以在她没死的时候就能逆天改命，也不用背负三个至亲的性命。 周予缜轻轻抚过楚悠的小脸儿。 楚悠的眉头皱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予缜……” “你醒了。” 楚悠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几点了？会不会耽误事？” “特殊部门的人已经得手了，卫越强已经被抓了。” “没有人受伤吧？” “有你的符咒在，大家都没事。” 楚悠脸色苍白地点点头，“那就好。奇怪，我的身体素质挺好的，熬两个晚上怎么这么累？” “你最近又忙压力又大，撑不住是正常的。冷铭也熟悉业务了，让他管理店面的事，你回岳母家或大宅休息一段时间。” 楚悠想到她的身世更累了，“我先在这里躺两天，过两天跟你回大宅看爷爷奶奶和妈妈他们，回来再跟老妈住几天。我都好长时间没看到小振弟弟了，好想他。” “那就先回岳母那边，大宅可以之后再回去。” 楚悠点点头，“周董，快到农历七月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就是少了一魄，影响不了什么，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没有。” 楚悠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又倒到床上继续睡了。 周予缜见她睡熟后，起身到旁边的房间接听电话。 冷铭说道：“先生，卫越强死了。” “时间？” “下午三点。” “好，让季法医按照正常尸检程序走，定罪也按照法律规定的判。” “是。” ** 楚悠睡到第二天早上精神终于好了一点。 下楼后就看到楚小振坐在沙发上。 楚悠笑了起来，“宝贝，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楚小振打量着楚悠的脸色，说道：“姐姐，你的脸色很难看。” “年纪大了，熬不了夜。” “那你就不能不熬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样不太好，做事要有始有终，再做几年把该还的债都还了就收工不干。” 楚小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一大一小正聊着的时候，孙季雨进来了。 孙季雨扫了一眼这一大一小，咦了一声。 楚悠笑道：“发现我又漂亮了？” “漂亮没漂亮不知道，脸皮又厚了一层倒是真的。”孙季雨说着又多看了楚小振了一眼。 楚悠见状，以为孙季雨是有话跟她说，不想楚小振在场，便说道：“宝贝，你先去萌萌姐姐那里玩一会儿。” 楚小振很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就去找李萌萌了。 孙季雨还追着楚小振的背影直看。 楚悠推了推她，“大小姐，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我家小振弟弟的？” “当然是来看你的。”孙季雨满脸狐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悠，说道：“你实话告诉我，小振是不是你和周予缜的私生子？周予缜是不是因为小振才跟你结婚的？” “你脑子进水了？”楚悠无法理解这货的脑回路。 孙季雨也一脸不解，“如果小振不是你和周予缜的孩子，他怎么长得越来越像周予缜了。” 楚悠倒水的动作一顿，“你胡说什么呢。” “你不觉得吗？我给你找找看周予缜小时候的照片。”孙季雨坐到楚悠旁边，在浏览器上搜索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张周予缜小时候的照片，“你自己看看。” 楚悠接过孙季雨的手机，仔细地看了上面的照片。 确实跟楚小振很像。 孙季雨见她的脸色，问道：“周予缜的家人见过小振吗？” “见过几次。” “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没有。” 孙季雨不解地说道：“难道只是巧合？纯粹就是长得像而已？” “这也不是不可能，生活时间长的人长得像也并不奇怪。这个是有科学依据的。” “说的也是。不过你还是多了看看他们的其他信息有没有重合，也许真的有关系呢。” “知道了，福尔摩斯小姐。” “啧啧啧，又欠揍了。” 楚悠笑嘻嘻地躲开孙季雨的无影爪，心里却生起了一连串的怀疑。 她知道小振的血型和周予缜的一样，但血型就那几种，有一样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如果是长相都一样，那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周予缜和周家应该也看出什么了，他们的心思绝对比她这种心大的人要缜密得多，他们一直没说这件事是什么原因？ 跟孙季雨和楚小振一起出门转了一圈后，楚悠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经周予缜打了个电话。 周予缜似乎在外面，背景音有些嘈杂。 楚悠问道：“没有打扰你吧？” “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都可以。” 楚悠听着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咽了咽口水，说道：“这话我可能不应该在电话里问你，但是我真的很好奇。” “什么事？” “小振是不是你曾经说过的弟弟？”楚悠问完这句话就屏息等待着电话那头的答复。 只听见周予缜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恢复平稳。 周予缜说道：“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帮他办理户籍和身份证的时候。” “那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和你很快就会结婚，我们是一家人，说和不说都没有差别。” 楚悠被周予缜的话震慑了片刻，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忍不住说道：“周董，你这么冷静真的好吗？” “他流浪了这么多年，很难接纳别人。好不容易接受了你，让他先适应适应有亲人的生活，以后有更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也不迟。” 第96章 被暗杀的次数多了 “爷爷奶奶、妈妈他们知道吗？” “知道。在梅奶奶过世之后，我跟他们提过，也把我的打算跟他们说了，他们同意我的处理方式。” 楚悠想起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当时让楚小振去大宅小住，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认为大宅里没有小孩子，多个孩子也热闹一些，也顺便让小振多认识一些人。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一层意思。 周予缜见她没有说话，说道：“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我告诉你了你会胡思乱想才没跟你说。你怎么发现小振可能是我弟弟的？” 楚悠被这么一说，发现她的心真的是有太平洋那么宽，撇了撇嘴，“今天季雨过来，看到小振后偷偷跟我说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性感的笑声，随后才听到周予缜说道：“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你自己发现的。” “周董，求别刺激。” “好了，不笑你。我先忙，等我回家再说。” “嗯嗯。” 楚悠放下电话，想想以老妈和楚围他们两个人的心思缜密程度，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他们没说是不是不想让她多心？ 楚悠如此想着，决定给老妈打个电话。 黄玉沫很快就接听了。 “老妈。” “你在哪儿呢？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等小振午休起来了就带他回去。” “那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这么麻烦。”楚悠想了想后，问道：“老妈，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小振和周予缜长得像了？” 黄玉沫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刚开始也没看出来，是小围不放心你跟周予缜在一起去查周予缜的资料发现的。他就是知道小振可能是周予缜的弟弟时，才同意你和他结婚的，说是你对周予缜、周家有恩才能在周家过得好。” “楚小围藏得太深了，完全没看出来。” 黄玉沫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你啊，你就是对身边的人太信任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骗你都骗得没有成就感。” “整天疑神疑鬼的太累了，还是活得傻白甜一点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跟你说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老妈再见。” ** 黄玉沫跟往常一样准备了一桌楚悠爱吃的饭菜。 楚悠也买了一些黄玉沫平时舍不得买的水果，尤其是那种一百多块钱一斤的草莓。 这种昂贵奢侈品买的时候确实挺肉疼的。 以前没跟周予缜在一起时，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贵的草莓，也无法想象都是草莓，价格怎么会差个几十倍。 吃过一百多块的草莓之后，才发现确实贵得有道理，而且是真的很好吃，不服不行。 她老妈所有水果中最爱草莓，她就专程去之前跟周予缜去过的水果超市买了几斤，还买了一些其他的水果。 黄玉沫知道那些水果的价格后，愣了几秒钟，笑骂道：“这么贵的东西我尝尝味道就行了，以后千万别再买了，别挡不住边吃边肉疼。” “逢年过节买买，经常买我得破产了。”楚悠笑道，趁着周予缜和楚围闲聊，低声地问道：“老妈，你知道老爸的生辰八字吗？” 黄玉沫闻言脸色僵了僵。 楚悠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说道：“老爸过世半年了，给他积些福报。我在白事街那边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他的生辰八字。” “我去书房找找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爸他们这一行的人不爱留生辰八字，怕被外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你们以前结婚的时候没去批八字吗？” “你爸不信那个，他说两个人过日子多体谅、多包容，怎么过都能过好。” 楚悠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找找看，你今天也累了。” “做几个菜能累到哪儿去，还是我去找吧，里面有几天没打扫了，灰尘大。” “那更不能让你找了，我年轻呛几下不会有什么事。”楚悠说着就推开书房的门。 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一阵冷意。 跟她在地府中所感觉到的一样。 楚悠的余光瞥见老妈的身体颤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还真有一股很久没人开过的霉味，楚小围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连书房都不愿意进了。” “我打算把这里改造成刺绣室，怕他进来弄乱我的东西才没让他进来的。” 楚悠打开灯，发现里面确实有不少刺绣的材料和绣架。 绣架上有一幅绣了一半的刺绣品。 楚悠还没看清绣的是什么，黄玉沫就小跑过去，用在旁边的布盖了起来，边盖边说道：“人老了记忆力也不行了，这种高级绣面不能接灰。” “老妈，你天天绣吗？” “是啊。刺绣得每天都练，只要一天不练，手就生了，内行的人就知道你哪一针偏了。” 楚悠随口道：“影响眼睛吗？” “绣一会儿，就看看外面。” 楚悠在书房内转了一圈，黄玉沫陪在她身边，帮她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找到楚怀警的生辰八字。 楚悠说了几次她可以自己找，黄玉沫都笑眯眯地没有离开。 楚悠知道她是不想让她看到那幅刺绣了。 那幅刺绣上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魂不守舍。 难道跟刚才的那股阴森之气有关？ 那股阴森的气息来自地狱？ 楚悠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当晚索性跟周予缜住了下来。 黄玉沫虽然满脸微笑，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僵硬。 ** 周予缜洗好澡后，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楚悠，“在想什么？” “老妈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法？” “她好像并不欢迎我们回来。”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跟她提起老爸的生辰八字的时候。” “那你发现得太晚了。” “啊？” “她在菜里下迷药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了。”周予缜淡声道。 “什么？” “别急。那迷药伤不了人，我给你的那杯水里放了解药。” 楚悠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被暗杀的次数多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一点。” 第96章 被暗杀的次数多了 “爷爷奶奶、妈妈他们知道吗？” “知道。在梅奶奶过世之后，我跟他们提过，也把我的打算跟他们说了，他们同意我的处理方式。” 楚悠想起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当时让楚小振去大宅小住，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认为大宅里没有小孩子，多个孩子也热闹一些，也顺便让小振多认识一些人。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一层意思。 周予缜见她没有说话，说道：“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我告诉你了你会胡思乱想才没跟你说。你怎么发现小振可能是我弟弟的？” 楚悠被这么一说，发现她的心真的是有太平洋那么宽，撇了撇嘴，“今天季雨过来，看到小振后偷偷跟我说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性感的笑声，随后才听到周予缜说道：“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你自己发现的。” “周董，求别刺激。” “好了，不笑你。我先忙，等我回家再说。” “嗯嗯。” 楚悠放下电话，想想以老妈和楚围他们两个人的心思缜密程度，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他们没说是不是不想让她多心？ 楚悠如此想着，决定给老妈打个电话。 黄玉沫很快就接听了。 “老妈。” “你在哪儿呢？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等小振午休起来了就带他回去。” “那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这么麻烦。”楚悠想了想后，问道：“老妈，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小振和周予缜长得像了？” 黄玉沫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刚开始也没看出来，是小围不放心你跟周予缜在一起去查周予缜的资料发现的。他就是知道小振可能是周予缜的弟弟时，才同意你和他结婚的，说是你对周予缜、周家有恩才能在周家过得好。” “楚小围藏得太深了，完全没看出来。” 黄玉沫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你啊，你就是对身边的人太信任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骗你都骗得没有成就感。” “整天疑神疑鬼的太累了，还是活得傻白甜一点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跟你说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老妈再见。” ** 黄玉沫跟往常一样准备了一桌楚悠爱吃的饭菜。 楚悠也买了一些黄玉沫平时舍不得买的水果，尤其是那种一百多块钱一斤的草莓。 这种昂贵奢侈品买的时候确实挺肉疼的。 以前没跟周予缜在一起时，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贵的草莓，也无法想象都是草莓，价格怎么会差个几十倍。 吃过一百多块的草莓之后，才发现确实贵得有道理，而且是真的很好吃，不服不行。 她老妈所有水果中最爱草莓，她就专程去之前跟周予缜去过的水果超市买了几斤，还买了一些其他的水果。 黄玉沫知道那些水果的价格后，愣了几秒钟，笑骂道：“这么贵的东西我尝尝味道就行了，以后千万别再买了，别挡不住边吃边肉疼。” “逢年过节买买，经常买我得破产了。”楚悠笑道，趁着周予缜和楚围闲聊，低声地问道：“老妈，你知道老爸的生辰八字吗？” 黄玉沫闻言脸色僵了僵。 楚悠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说道：“老爸过世半年了，给他积些福报。我在白事街那边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他的生辰八字。” “我去书房找找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爸他们这一行的人不爱留生辰八字，怕被外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你们以前结婚的时候没去批八字吗？” “你爸不信那个，他说两个人过日子多体谅、多包容，怎么过都能过好。” 楚悠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找找看，你今天也累了。” “做几个菜能累到哪儿去，还是我去找吧，里面有几天没打扫了，灰尘大。” “那更不能让你找了，我年轻呛几下不会有什么事。”楚悠说着就推开书房的门。 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一阵冷意。 跟她在地府中所感觉到的一样。 楚悠的余光瞥见老妈的身体颤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还真有一股很久没人开过的霉味，楚小围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连书房都不愿意进了。” “我打算把这里改造成刺绣室，怕他进来弄乱我的东西才没让他进来的。” 楚悠打开灯，发现里面确实有不少刺绣的材料和绣架。 绣架上有一幅绣了一半的刺绣品。 楚悠还没看清绣的是什么，黄玉沫就小跑过去，用在旁边的布盖了起来，边盖边说道：“人老了记忆力也不行了，这种高级绣面不能接灰。” “老妈，你天天绣吗？” “是啊。刺绣得每天都练，只要一天不练，手就生了，内行的人就知道你哪一针偏了。” 楚悠随口道：“影响眼睛吗？” “绣一会儿，就看看外面。” 楚悠在书房内转了一圈，黄玉沫陪在她身边，帮她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找到楚怀警的生辰八字。 楚悠说了几次她可以自己找，黄玉沫都笑眯眯地没有离开。 楚悠知道她是不想让她看到那幅刺绣了。 那幅刺绣上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魂不守舍。 难道跟刚才的那股阴森之气有关？ 那股阴森的气息来自地狱？ 楚悠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当晚索性跟周予缜住了下来。 黄玉沫虽然满脸微笑，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僵硬。 ** 周予缜洗好澡后，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楚悠，“在想什么？” “老妈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法？” “她好像并不欢迎我们回来。”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跟她提起老爸的生辰八字的时候。” “那你发现得太晚了。” “啊？” “她在菜里下迷药的时候，你就应该发现了。”周予缜淡声道。 “什么？” “别急。那迷药伤不了人，我给你的那杯水里放了解药。” 楚悠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被暗杀的次数多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一点。” 第97章 悠悠，你是我间接害死的 楚悠心里一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周予缜伸出食指到唇边做了嘘声的动作，关了房间内的灯。 楚悠被周予缜带上床，盖上棉被，两人在黑暗里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楚悠没有听到任何有任何声音。 连汽车、隔壁电视、孩子吵闹的声音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只有客厅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脚步声。 那还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嗒嗒嗒嗒清晰可闻。 楚悠顿时想到了楚围和楚小振，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予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楚悠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看着她门口的方向，顿时眼前的画面变了。 楚悠的鼻间闻到了腐烂的味道，然后是小宝山那座高耸入云的万骨碑。 那阵熟悉的黑暗之后，一阵阴森之气袭来，楚悠冻得骨头都发麻了。 楚悠睁开眼睛，眼前确实是她上次跟冷铭来过的地府。 楚悠正要转身看周予缜，周予缜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那条长鞭。 那条长鞭上的黑气更加浓重了。 长鞭一挥，无数的鬼魂身体被击中，它的黑气划过之处，鬼魂无法招架。 鬼头、手脚如雨点一般漱漱下落。 那场面诡异而壮观。 跟以往的一样，没有被波及的鬼魂发了疯一般地吃同伴的尸体。 胃口一点也没有被这紧迫的氛围所影响，吃得那叫一个忘乎所以。 楚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挠心搔肺了好一会儿，只有符咒和她的血可以帮忙。 她正要画符咒时，手被周予缜握住了，“别动。你刚下来不久，再耗费心神你的身体撑不住。” 楚悠放下手，显然她的血这个时候也不能用。 她转了一圈，在冥河边捡了一堆石头，往鬼魂堆里砸。 周予缜挥长鞭的手一顿，削掉了一只鬼的半边脑袋。 这女人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跟上次一样，这些鬼魂非但杀不完，还会对越聚越多。 周予缜与楚悠且战且退，但那出口显然离他们越来越远。 周予缜几鞭连续扫出去之后，就带着楚悠跳到冥河中间的高台上。 那些鬼魂愣了愣，有了退缩的意思，但日还是有不少胆子大的鬼魂下到冥河，朝这里游了过来。 楚悠咽了咽口水，他们在这里可以暂时休息，但治标不治本。 他们的存在无疑是给这里的鬼魂开了年末狂欢派对。 周予缜手里的长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他在高台上的树下负手而立。 楚悠转过头时，发现这一幕居然异常的和谐，仿佛周予缜曾经在这里这么做过。 周予缜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朝她笑了笑，“害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周予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长指轻轻地敲在树杆上，“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里，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想把我或你留在这里。” “还有呢？” “离间我们。”楚悠说完后，定定地看着周予缜，“予缜，你知道答案对不对？” “你确定你现在想听？” “设局的人一定想让我们现在有分歧。” 周予缜垂眸想了片刻，说道：“卫凤然是我间接害死的，你也是我间接害死的，小振当年失踪是被黄玉沫抱走的。” 楚悠听完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今天黄玉沫做的这一场法阵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楚悠愣愣地看着周予缜，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卫凤然的死和她的死都是周予缜造成的，后来老爸把功德全给她也是源自于她的死。 楚悠从来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假设没有周予缜，她、老爸、卫凤然都不会死。 不对，她的寿命就是五岁。 就算没有周予缜也会有别人能害死她。 小孩子的寿命很难定，七岁以前的孩子功过是可流动的、可变化的。 没有开智的孩子，他们的功过是非没有成型。 换句话说，七岁之前的孩子的命是能人为修改的。 楚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缓声问道：“你当时做了什么？” “卫凤然和卫越强在乱葬岗为你设阵聚魂的时候，结界被我和朋友给破了，卫凤然和几名助手当场死亡，死状惨烈。我父亲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恶性强暴并杀害受害者案子交给警察处理，岳父知道后主动请求为他们入殓。” “然后我也死了。”楚悠声音平淡地接口道。 周予缜轻轻地点点头。 “卫越强之前所做的事，也是为了帮我重塑魂魄？” “对。” “那他为什么会死？” “他招的阴气过剩，造成的杀戳太多，为了重塑魂魄是的时候消耗过大，很容易被鬼魂反噬。” 楚悠嘴唇颤了颤，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那天是你做手脚，让我去不了？” 周予缜目光温和地看着楚悠，“对。卫越强不能在你清醒的时候给你塑魂。” “既然如此，你……”楚悠接下来的话咽在嗓子里，无法继续说下去。 卫越强即便是为了她才做那些事，也无法磨灭他杀害了那么多人的事实。 她欠卫越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并不欠他的。 现在卫越强死了，变成她欠那些人命了。 “他如果失败了，我就会死？” “嗯。” 楚悠搓了搓脸，“卫越强没有说过什么吗？” “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有人想让你知道，还为此设了一个局。与其你从其他人嘴里知道这件事，不如我告诉你。” 楚悠木然地点点头，看着慢慢爬上高台的鬼魂，“我老妈她怎么会这些招术？” “她只是个普通人，有人上了她的身。” “谁？” “你之后就知道了。”周予缜的长鞭重新出现在手里，挥开了那些快爬上高台的鬼魂，然后拉上楚悠从那棵树的树洞跳下去。 一片深浓的黑暗顿时袭卷而来。 楚悠听到周予缜的声音响侧在耳边，“别勉强自己，按照你的想法走，就算是恨我，也没关系。” ** 楚悠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天亮了。 黄玉沫焦急的脸映进楚悠的视线里，“悠悠，你可算是醒了。快吓死妈妈了。” 第97章 悠悠，你是我间接害死的 楚悠心里一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周予缜伸出食指到唇边做了嘘声的动作，关了房间内的灯。 楚悠被周予缜带上床，盖上棉被，两人在黑暗里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楚悠没有听到任何有任何声音。 连汽车、隔壁电视、孩子吵闹的声音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只有客厅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脚步声。 那还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嗒嗒嗒嗒清晰可闻。 楚悠顿时想到了楚围和楚小振，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予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楚悠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看着她门口的方向，顿时眼前的画面变了。 楚悠的鼻间闻到了腐烂的味道，然后是小宝山那座高耸入云的万骨碑。 那阵熟悉的黑暗之后，一阵阴森之气袭来，楚悠冻得骨头都发麻了。 楚悠睁开眼睛，眼前确实是她上次跟冷铭来过的地府。 楚悠正要转身看周予缜，周予缜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那条长鞭。 那条长鞭上的黑气更加浓重了。 长鞭一挥，无数的鬼魂身体被击中，它的黑气划过之处，鬼魂无法招架。 鬼头、手脚如雨点一般漱漱下落。 那场面诡异而壮观。 跟以往的一样，没有被波及的鬼魂发了疯一般地吃同伴的尸体。 胃口一点也没有被这紧迫的氛围所影响，吃得那叫一个忘乎所以。 楚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挠心搔肺了好一会儿，只有符咒和她的血可以帮忙。 她正要画符咒时，手被周予缜握住了，“别动。你刚下来不久，再耗费心神你的身体撑不住。” 楚悠放下手，显然她的血这个时候也不能用。 她转了一圈，在冥河边捡了一堆石头，往鬼魂堆里砸。 周予缜挥长鞭的手一顿，削掉了一只鬼的半边脑袋。 这女人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跟上次一样，这些鬼魂非但杀不完，还会对越聚越多。 周予缜与楚悠且战且退，但那出口显然离他们越来越远。 周予缜几鞭连续扫出去之后，就带着楚悠跳到冥河中间的高台上。 那些鬼魂愣了愣，有了退缩的意思，但日还是有不少胆子大的鬼魂下到冥河，朝这里游了过来。 楚悠咽了咽口水，他们在这里可以暂时休息，但治标不治本。 他们的存在无疑是给这里的鬼魂开了年末狂欢派对。 周予缜手里的长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他在高台上的树下负手而立。 楚悠转过头时，发现这一幕居然异常的和谐，仿佛周予缜曾经在这里这么做过。 周予缜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朝她笑了笑，“害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周予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长指轻轻地敲在树杆上，“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里，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想把我或你留在这里。” “还有呢？” “离间我们。”楚悠说完后，定定地看着周予缜，“予缜，你知道答案对不对？” “你确定你现在想听？” “设局的人一定想让我们现在有分歧。” 周予缜垂眸想了片刻，说道：“卫凤然是我间接害死的，你也是我间接害死的，小振当年失踪是被黄玉沫抱走的。” 楚悠听完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今天黄玉沫做的这一场法阵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楚悠愣愣地看着周予缜，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卫凤然的死和她的死都是周予缜造成的，后来老爸把功德全给她也是源自于她的死。 楚悠从来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假设没有周予缜，她、老爸、卫凤然都不会死。 不对，她的寿命就是五岁。 就算没有周予缜也会有别人能害死她。 小孩子的寿命很难定，七岁以前的孩子功过是可流动的、可变化的。 没有开智的孩子，他们的功过是非没有成型。 换句话说，七岁之前的孩子的命是能人为修改的。 楚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缓声问道：“你当时做了什么？” “卫凤然和卫越强在乱葬岗为你设阵聚魂的时候，结界被我和朋友给破了，卫凤然和几名助手当场死亡，死状惨烈。我父亲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恶性强暴并杀害受害者案子交给警察处理，岳父知道后主动请求为他们入殓。” “然后我也死了。”楚悠声音平淡地接口道。 周予缜轻轻地点点头。 “卫越强之前所做的事，也是为了帮我重塑魂魄？” “对。” “那他为什么会死？” “他招的阴气过剩，造成的杀戳太多，为了重塑魂魄是的时候消耗过大，很容易被鬼魂反噬。” 楚悠嘴唇颤了颤，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那天是你做手脚，让我去不了？” 周予缜目光温和地看着楚悠，“对。卫越强不能在你清醒的时候给你塑魂。” “既然如此，你……”楚悠接下来的话咽在嗓子里，无法继续说下去。 卫越强即便是为了她才做那些事，也无法磨灭他杀害了那么多人的事实。 她欠卫越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并不欠他的。 现在卫越强死了，变成她欠那些人命了。 “他如果失败了，我就会死？” “嗯。” 楚悠搓了搓脸，“卫越强没有说过什么吗？” “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有人想让你知道，还为此设了一个局。与其你从其他人嘴里知道这件事，不如我告诉你。” 楚悠木然地点点头，看着慢慢爬上高台的鬼魂，“我老妈她怎么会这些招术？” “她只是个普通人，有人上了她的身。” “谁？” “你之后就知道了。”周予缜的长鞭重新出现在手里，挥开了那些快爬上高台的鬼魂，然后拉上楚悠从那棵树的树洞跳下去。 一片深浓的黑暗顿时袭卷而来。 楚悠听到周予缜的声音响侧在耳边，“别勉强自己，按照你的想法走，就算是恨我，也没关系。” ** 楚悠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天亮了。 黄玉沫焦急的脸映进楚悠的视线里，“悠悠，你可算是醒了。快吓死妈妈了。” 第98章 你恨我吗 楚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额头上热乎乎的，看来是发烧了。 “老妈，我没事。”楚悠张嘴说话，才发现嗓音干哑得难受。 “你这病来得太吓人了，前一天还好好的，说生病就生病。” “可能是空调的温度调低了，我又爱踢被子。老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只是发烧，又不是大病。” 黄玉沫抚了抚楚悠的头发，“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热个粥。吃点东西好得快。” “谢谢老妈。” 黄玉沫笑笑，走了房间。 楚悠想起周予缜的话，身体越发的疲惫了。 她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的感觉。 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成为那些悲剧事件最重要的因素。 卫凤然、卫越强是因为她才在乱葬岗上设阵，卫凤然和那几个人的死也跟她有关，老爸、卫越强的死还是眼她息息相关。 甚至可以说，世界上要是没有她这个人，卫凤然、卫越强和老爸都还活着。 他们的人生是因为她才毁了…… 周予缜说的那番话，为了让她能心安理得地把仇恨和愧疚全引到他身上，她能减少一点罪恶感。 楚悠费力地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虚汗。 她不会圣母地把那些事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认为老爸、卫凤然和卫越强的死都是她造成的。 那是他们自己的决定，遇到任何变数他们都要承担。 假如他们当年放弃她，重新生养一个孩子，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但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 老爸的功德都给了她，按照周予缜的说法，卫越强为她重塑魂魄跟老爸当年所做的事差不多，他的功德应该也都给了她。 她要怎么还？ 黄玉沫端着粥进来，见楚悠眼眶泛红，不解地问道：“这么难受？” 楚悠吸了吸鼻子，“老妈，我欠了别人天大的恩情，我要怎么还？” 黄玉沫把粥碗放在床头，“努力养好身体，帮那个人做你能做的所有事。只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楚悠抬头看着黄玉沫，黄玉沫平静的回视着她，仿佛看穿了一切。 楚悠想到老爸刚过世时，老妈对她的冷淡态度，突然理解了她的痛苦。 楚悠轻声道：“老爸不在了，你恨我吗？” 黄玉沫的手顿了顿，缓缓地叹了口气，“恨。” 楚悠的手在棉被底下握紧了。 黄玉沫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结婚之前，在娘家过得并不好。嫁给你爸之后，他什么事都不瞒着我，凡事都跟我商量，你的事他也没瞒我。除了他为你重塑魂魄的事，拿他全部的功德去换你的命。那件事我是在他去世前一个月才知道的。那时候我真的恨你，你害死了你的亲生妈妈，又来害他。他不在后，我一想到他去世前的痛苦，我还是会恨你。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对你做什么事，才跟小围自己住。” “老妈，对不起。这些事我以前都不知道。” 黄玉沫擦了擦眼角的泪，“都过去了，那条路是你爸自己选的，怪你也没有用。你要是觉得愧疚或是欠了他们的人情，你就好好活着，不断积福，别让他们死了还惦记你。” 楚悠抱住黄玉沫，“我会的。” ** 楚悠病了两天，第三天就生龙活虎了。 她病好之后，就回白事街继续忙碌了。 她背负了十几个人的人命恩情，她要好好积福，让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她也想让他们在地府能过得更好，不要想冥河里那些无知无觉的鬼魂那样无休无止的在冥河中挣扎。 随着不少年纪大的大了退休不干，楚悠的业务忙上不少。 有时甚至一天要入殓三家人，每一单业务她都做得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收到钱后，只留了一点能够她和家里开支的钱，绝大部分的钱不是拿去放生、就是捐助寺庙、助医助学等等。 她不知道这么做能积攒多少功德，但她只能利用一切她能做的事为老爸、卫越强以及那些因她重塑魂魄而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没有业务的时候，她就翻译建筑稿和画符咒。 韦佳说因为有她的符咒，他们执行任务时，受伤的概率小了不少。 有不少慕名而来让她画杀鬼符的，她都拒绝了。 她杀过不少，那是在极需自保的情况下。 她不愿意在她没有任何安全隐串的时候，也画那些凶串咒。 这期间周予缜没再出现过，也没有跟她联系。 楚悠看着日历上阴历六月二九，犹豫过后，还是给周予缜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听。 周予缜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悠悠。” 楚悠的心被提了起来，“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劲。” “刚从国外回来，在倒时差。” 楚悠暗自松了口气，“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你在担心我？” 楚悠没有回答。 周予缜静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身体没事，有特殊部门的人24小时在我身边照看，不会让它们有可趁之机的。你要是还在生气，别勉强自己跟我沟通。” 楚悠应了一声后，默默地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看着花纹简单的天花板。 不知道该怎么做。 周予缜的无心之失造成的后果已经出现了，他们都死了。 为了已经过世的人，伤害还活着的人这种做法太蠢。 她不知道这种事落到别人身上，他们会怎么做。 她不想让周予缜在生日的时候遇到危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楚悠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 是个没有标注的号码。 楚悠以为客户，连忙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楚家白事会。” “悠悠，是我。”顾思奕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楚悠反应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她真没想到以顾思奕高傲的自尊心被她那么说之后，还会主动联系她。 “思奕，你好，有事吗？” “你和周学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顾思奕的声音虽然极力控制了，但还是有些紧绷。 “你怎么这么问？”楚悠心里略有些不悦。 第98章 你恨我吗 楚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额头上热乎乎的，看来是发烧了。 “老妈，我没事。”楚悠张嘴说话，才发现嗓音干哑得难受。 “你这病来得太吓人了，前一天还好好的，说生病就生病。” “可能是空调的温度调低了，我又爱踢被子。老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只是发烧，又不是大病。” 黄玉沫抚了抚楚悠的头发，“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热个粥。吃点东西好得快。” “谢谢老妈。” 黄玉沫笑笑，走了房间。 楚悠想起周予缜的话，身体越发的疲惫了。 她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的感觉。 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成为那些悲剧事件最重要的因素。 卫凤然、卫越强是因为她才在乱葬岗上设阵，卫凤然和那几个人的死也跟她有关，老爸、卫越强的死还是眼她息息相关。 甚至可以说，世界上要是没有她这个人，卫凤然、卫越强和老爸都还活着。 他们的人生是因为她才毁了…… 周予缜说的那番话，为了让她能心安理得地把仇恨和愧疚全引到他身上，她能减少一点罪恶感。 楚悠费力地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虚汗。 她不会圣母地把那些事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认为老爸、卫凤然和卫越强的死都是她造成的。 那是他们自己的决定，遇到任何变数他们都要承担。 假如他们当年放弃她，重新生养一个孩子，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但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 老爸的功德都给了她，按照周予缜的说法，卫越强为她重塑魂魄跟老爸当年所做的事差不多，他的功德应该也都给了她。 她要怎么还？ 黄玉沫端着粥进来，见楚悠眼眶泛红，不解地问道：“这么难受？” 楚悠吸了吸鼻子，“老妈，我欠了别人天大的恩情，我要怎么还？” 黄玉沫把粥碗放在床头，“努力养好身体，帮那个人做你能做的所有事。只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楚悠抬头看着黄玉沫，黄玉沫平静的回视着她，仿佛看穿了一切。 楚悠想到老爸刚过世时，老妈对她的冷淡态度，突然理解了她的痛苦。 楚悠轻声道：“老爸不在了，你恨我吗？” 黄玉沫的手顿了顿，缓缓地叹了口气，“恨。” 楚悠的手在棉被底下握紧了。 黄玉沫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结婚之前，在娘家过得并不好。嫁给你爸之后，他什么事都不瞒着我，凡事都跟我商量，你的事他也没瞒我。除了他为你重塑魂魄的事，拿他全部的功德去换你的命。那件事我是在他去世前一个月才知道的。那时候我真的恨你，你害死了你的亲生妈妈，又来害他。他不在后，我一想到他去世前的痛苦，我还是会恨你。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对你做什么事，才跟小围自己住。” “老妈，对不起。这些事我以前都不知道。” 黄玉沫擦了擦眼角的泪，“都过去了，那条路是你爸自己选的，怪你也没有用。你要是觉得愧疚或是欠了他们的人情，你就好好活着，不断积福，别让他们死了还惦记你。” 楚悠抱住黄玉沫，“我会的。” ** 楚悠病了两天，第三天就生龙活虎了。 她病好之后，就回白事街继续忙碌了。 她背负了十几个人的人命恩情，她要好好积福，让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她也想让他们在地府能过得更好，不要想冥河里那些无知无觉的鬼魂那样无休无止的在冥河中挣扎。 随着不少年纪大的大了退休不干，楚悠的业务忙上不少。 有时甚至一天要入殓三家人，每一单业务她都做得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收到钱后，只留了一点能够她和家里开支的钱，绝大部分的钱不是拿去放生、就是捐助寺庙、助医助学等等。 她不知道这么做能积攒多少功德，但她只能利用一切她能做的事为老爸、卫越强以及那些因她重塑魂魄而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没有业务的时候，她就翻译建筑稿和画符咒。 韦佳说因为有她的符咒，他们执行任务时，受伤的概率小了不少。 有不少慕名而来让她画杀鬼符的，她都拒绝了。 她杀过不少，那是在极需自保的情况下。 她不愿意在她没有任何安全隐串的时候，也画那些凶串咒。 这期间周予缜没再出现过，也没有跟她联系。 楚悠看着日历上阴历六月二九，犹豫过后，还是给周予缜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听。 周予缜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悠悠。” 楚悠的心被提了起来，“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劲。” “刚从国外回来，在倒时差。” 楚悠暗自松了口气，“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你在担心我？” 楚悠没有回答。 周予缜静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身体没事，有特殊部门的人24小时在我身边照看，不会让它们有可趁之机的。你要是还在生气，别勉强自己跟我沟通。” 楚悠应了一声后，默默地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看着花纹简单的天花板。 不知道该怎么做。 周予缜的无心之失造成的后果已经出现了，他们都死了。 为了已经过世的人，伤害还活着的人这种做法太蠢。 她不知道这种事落到别人身上，他们会怎么做。 她不想让周予缜在生日的时候遇到危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楚悠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 是个没有标注的号码。 楚悠以为客户，连忙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楚家白事会。” “悠悠，是我。”顾思奕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楚悠反应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她真没想到以顾思奕高傲的自尊心被她那么说之后，还会主动联系她。 “思奕，你好，有事吗？” “你和周学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顾思奕的声音虽然极力控制了，但还是有些紧绷。 “你怎么这么问？”楚悠心里略有些不悦。 第99章 中计 “学长的状态跟以前相比不太对劲，长时间住在办公室休息里。他不是那种轻易被影响的人，能影响他的大概就是你了。” 楚悠静默了半晌说道：“没什么大事，我惹他生气了，又使性子不想跟他说话。” “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我。思奕，谢谢你给我打这通电话。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忙了，还有很多事没处理。”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楚悠挂电话的手一顿，“你和予缜可以在商场上有合作，我确实不太可能把你当成朋友。我们从一开始的频率就不是朋友的频率，很抱歉。” 楚悠说完，不再有任何迟疑，挂上了电话。 楚悠站在窗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脑子里乱七八槽地浮现很多画面。 尤其是有关她和老爸的。 老爸对她真的很好，他崇尚女孩子要富养。 因此，她家就算在扬城只是个中下层收入，她的吃穿用度并不比其他的中产阶级的女孩儿差。 老爸并非全给她用奢侈品或名牌，地摊杂牌的东西也有不少。 他对她的教育理念是，有鉴别好东西的眼光，也有接受普通东西的包容心。 因此，即便遇到孙季雨、顾思奕或者周予缜，她都没有太露怯，跟他们相处得并没有太隔阂的感觉。 楚悠沉默地想着她跟老爸相处的点点滴滴。 卫凤然、卫越强甘愿为了救她牺牲自己的感觉她无法体会，只能从老爸身上发挖一二，体会到老爸为她放弃功德和生命也要让她活下来的感情。 从而对卫凤然、卫越强的付出有更多的体会。 老爸爱她胜过他的命，是不是也意味着卫凤然、卫越强也是如此？ 而她这样一个扎在人堆里都挑不出任何特色的普通人，何德何能可以让他们为她付出生命？ 楚悠沉默地想着，努力的在往事里抽丝剥茧，不想错过任何他们付出的痕迹。 老爸那时候是知道周予缜出现在乱葬岗，误破了结界，促成了一系列的事件。 后来，又看到周家掩饰事实，把那件事说成恶性强暴事件。 而老爸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她务必小心周家，为了避免她今天的尴尬与为难？ 如果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周谨谋当年邀请老爸为他入殓的事？ 周谨谋是为了弥补周予缜当年的过失才刻意这么做的？ 这个解释勉强能说得通，但始终太过牵强。 楚悠不认为这件事能这么解释。 楚悠走到工作室，拿了一张黄纸，在上面滴了一滴血，然后写上老爸的名字之后用打火石的火星烧了黄纸符。 纸符越烧越少，起初颜色是桔红色，随后慢慢地变浅变黑。 最后只剩下一团灰烬。 楚悠静静地看着那团灰，那团灰没有任何反应。 楚悠叹了口气，把灰烬扫尽垃圾篓里，觉得自己已经走进死胡同，越发地钻牛尖角了。 她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想过跟周予缜分开，即便周予缜当时的无心之失害死了她亲生妈妈，引发了后面的一连串的事，她也没想过要跟周予缜离婚。 她干这一行的时间越长，越清楚的明白。 如果她命中注定那个时候死，就算不是周予缜过去，也会有其他人破了结界，她照样会死，爱她的人同样会像今天这样为她不顾一切。 那些怎么都拉不回来的遗憾的事已经发生了，她不会因为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再去酿成新的遗憾。 但她想把所有的事想清楚，不想他们的付出和牺牲糊里糊涂地被埋在黑暗里，没有被她珍惜。 楚悠看着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到半夜十二点了。 现在已经是农历鬼节了。 鬼门大开，小鬼出行。 楚悠心里一凛，连忙拿起手机给周予缜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是周予缜略带喘息的声音，“悠悠。” “你现在在哪儿？夙渊、韦佳、冷铭在你身边吗？” “你担心我？”周予缜轻笑了几声，随后响起重物的落地声。 “那是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 那个“息”字还有说完，楚悠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 楚悠从桌子上拿起背包、桃木剑和一大把符咒就跑下楼。 一出家门，就看到白事街的街道上有不少鬼魂在走动。 楚悠连忙跳上车，朝着周氏集团的大厦开去。 她路过周氏集团的大厦很多次，但没有进去过一次。 周予缜说过好几次要带她去周氏集团看看，她都笑笑，没有答应。 那时候她觉得他们的感情还没有融洽到可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享受大众和他公司员工的目光的程度，等以后他们过了磨合期，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她再过来。 她没想到，现实永远比想象的要残酷。 她可能会功德用尽死了，周予缜也可能出别的事，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多。 早知道现实这么残酷，她最近这段时间矫情什么。 她没想过要跟周予缜分开，就臭不要脸地跟他在一起啊。 以前的事跟周予缜一起想也行，她一个人死钻牛尖角干什么？ 显得她与众不同吗？ ** 楚悠一路飚车，在二十分钟后把车子停在周氏集团的正大门，就拿起她的工具跳下车。 门卫见状从值班室里探出脑袋，“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是楚悠，找你们周董。他还在办公室吗？” 门卫疑惑了一下，回值班室看了看，说道：“周董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人应该还在里面。” “好的。谢谢。”楚悠说完往周氏集团的正大门走。 门卫拦住她，“小姐，要进去还是登记一下。” “不用了吧。我是他妻子，来找他还要登记？”楚悠有些着急，不想在这里跟门卫废话，她真怕去晚了周予缜会出事。 “当然不行，黄泉路上不登记可不行哦。”门卫的脸渐渐变了，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 楚悠见状眼疾手快地往门卫的眉心处贴了一张镇魂符，然后接住门卫软倒的身体，让他靠在值班室。 楚悠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变成当年的乱葬岗了。 第99章 中计 “学长的状态跟以前相比不太对劲，长时间住在办公室休息里。他不是那种轻易被影响的人，能影响他的大概就是你了。” 楚悠静默了半晌说道：“没什么大事，我惹他生气了，又使性子不想跟他说话。” “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我。思奕，谢谢你给我打这通电话。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忙了，还有很多事没处理。”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楚悠挂电话的手一顿，“你和予缜可以在商场上有合作，我确实不太可能把你当成朋友。我们从一开始的频率就不是朋友的频率，很抱歉。” 楚悠说完，不再有任何迟疑，挂上了电话。 楚悠站在窗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脑子里乱七八槽地浮现很多画面。 尤其是有关她和老爸的。 老爸对她真的很好，他崇尚女孩子要富养。 因此，她家就算在扬城只是个中下层收入，她的吃穿用度并不比其他的中产阶级的女孩儿差。 老爸并非全给她用奢侈品或名牌，地摊杂牌的东西也有不少。 他对她的教育理念是，有鉴别好东西的眼光，也有接受普通东西的包容心。 因此，即便遇到孙季雨、顾思奕或者周予缜，她都没有太露怯，跟他们相处得并没有太隔阂的感觉。 楚悠沉默地想着她跟老爸相处的点点滴滴。 卫凤然、卫越强甘愿为了救她牺牲自己的感觉她无法体会，只能从老爸身上发挖一二，体会到老爸为她放弃功德和生命也要让她活下来的感情。 从而对卫凤然、卫越强的付出有更多的体会。 老爸爱她胜过他的命，是不是也意味着卫凤然、卫越强也是如此？ 而她这样一个扎在人堆里都挑不出任何特色的普通人，何德何能可以让他们为她付出生命？ 楚悠沉默地想着，努力的在往事里抽丝剥茧，不想错过任何他们付出的痕迹。 老爸那时候是知道周予缜出现在乱葬岗，误破了结界，促成了一系列的事件。 后来，又看到周家掩饰事实，把那件事说成恶性强暴事件。 而老爸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她务必小心周家，为了避免她今天的尴尬与为难？ 如果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周谨谋当年邀请老爸为他入殓的事？ 周谨谋是为了弥补周予缜当年的过失才刻意这么做的？ 这个解释勉强能说得通，但始终太过牵强。 楚悠不认为这件事能这么解释。 楚悠走到工作室，拿了一张黄纸，在上面滴了一滴血，然后写上老爸的名字之后用打火石的火星烧了黄纸符。 纸符越烧越少，起初颜色是桔红色，随后慢慢地变浅变黑。 最后只剩下一团灰烬。 楚悠静静地看着那团灰，那团灰没有任何反应。 楚悠叹了口气，把灰烬扫尽垃圾篓里，觉得自己已经走进死胡同，越发地钻牛尖角了。 她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想过跟周予缜分开，即便周予缜当时的无心之失害死了她亲生妈妈，引发了后面的一连串的事，她也没想过要跟周予缜离婚。 她干这一行的时间越长，越清楚的明白。 如果她命中注定那个时候死，就算不是周予缜过去，也会有其他人破了结界，她照样会死，爱她的人同样会像今天这样为她不顾一切。 那些怎么都拉不回来的遗憾的事已经发生了，她不会因为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再去酿成新的遗憾。 但她想把所有的事想清楚，不想他们的付出和牺牲糊里糊涂地被埋在黑暗里，没有被她珍惜。 楚悠看着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到半夜十二点了。 现在已经是农历鬼节了。 鬼门大开，小鬼出行。 楚悠心里一凛，连忙拿起手机给周予缜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是周予缜略带喘息的声音，“悠悠。” “你现在在哪儿？夙渊、韦佳、冷铭在你身边吗？” “你担心我？”周予缜轻笑了几声，随后响起重物的落地声。 “那是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 那个“息”字还有说完，楚悠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 楚悠从桌子上拿起背包、桃木剑和一大把符咒就跑下楼。 一出家门，就看到白事街的街道上有不少鬼魂在走动。 楚悠连忙跳上车，朝着周氏集团的大厦开去。 她路过周氏集团的大厦很多次，但没有进去过一次。 周予缜说过好几次要带她去周氏集团看看，她都笑笑，没有答应。 那时候她觉得他们的感情还没有融洽到可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享受大众和他公司员工的目光的程度，等以后他们过了磨合期，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她再过来。 她没想到，现实永远比想象的要残酷。 她可能会功德用尽死了，周予缜也可能出别的事，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多。 早知道现实这么残酷，她最近这段时间矫情什么。 她没想过要跟周予缜分开，就臭不要脸地跟他在一起啊。 以前的事跟周予缜一起想也行，她一个人死钻牛尖角干什么？ 显得她与众不同吗？ ** 楚悠一路飚车，在二十分钟后把车子停在周氏集团的正大门，就拿起她的工具跳下车。 门卫见状从值班室里探出脑袋，“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是楚悠，找你们周董。他还在办公室吗？” 门卫疑惑了一下，回值班室看了看，说道：“周董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人应该还在里面。” “好的。谢谢。”楚悠说完往周氏集团的正大门走。 门卫拦住她，“小姐，要进去还是登记一下。” “不用了吧。我是他妻子，来找他还要登记？”楚悠有些着急，不想在这里跟门卫废话，她真怕去晚了周予缜会出事。 “当然不行，黄泉路上不登记可不行哦。”门卫的脸渐渐变了，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 楚悠见状眼疾手快地往门卫的眉心处贴了一张镇魂符，然后接住门卫软倒的身体，让他靠在值班室。 楚悠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变成当年的乱葬岗了。 第100章 周予缜少的那一魄 夜。 周予缜眉心用力地跳了几下，他睁开眼睛，心神有些不宁。 现在才刚进入鬼月，他的反应已经这么大了。 周予缜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现十二点零三分的时候有楚悠的一个未接电话。 周予缜回拨过去，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周予缜皱了皱眉，拿起床头柜上的表。 表盘上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周予缜迅速下床，换了一身休闲装和运动鞋，戴上那块腕表就下楼上车。 周予缜单手开车，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在表盘上，表盘上的雾气与黑气渐渐消散，慢慢起周氏集团的大门，但场景却是当年乱葬岗的样子。 周予缜思索了片刻，往乱葬岗的方向开去。 到底是谁在大半夜把楚悠引到周氏集团的？ 还在那里设了一个局，让她跳。 周予缜周身的气息得冷凝异常，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暗夜里。 ** 楚悠看着千万白骨累路的乱葬岗正中央。 无数的尸体、头骨，腐烂、恶臭的气息，入骨的阴风迎面扑来。 楚悠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顺着已经斑驳的台阶走上去。 当她上到高台时，回望刚才走来的路。 看到老爸抱着已经死了的她，缓步上来。 她没有看过老爸那样的神情。 老爸的脸上总是温和、平静的，看透生死的人很少会动怒，无论她和小围做了什么事，他都乐呵呵地抱着他们的小身体，一点也不生气。 他跟老妈说话也都是和和气气的，言谈间都是对妻子的关心和宠爱。 此时的老爸，一脸肃杀之气，仿佛天地都跟他有怨。 她的死真的会让老爸有悲痛吗？ 楚悠看着老爸和小时候的她越走越近。 直到他们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自然不会看到她。 楚悠看着老爸把她小小的身体放在一个破旧、几乎看不到的八卦阵中间。 那个八卦阵在她的身体落下的时候，发出了淡淡的微光。 然后，光芒越来越强胜，直到把整个乱葬岗被笼罩在期间。 楚悠看着眼前的那一幕，只见老爸的身体微微发颤。 楚怀警爱怜的抚摸着小楚悠软软的小脸，“悠悠，现在死了是你最好的路，你能快速进入轮回重新活着。你有至阴血，就算平安长大也会变成其他修行人、法师的器皿。爸爸没有能力保护你，只能用这个方法让你重新活下来。你投胎了就不是爸爸的女儿了，爸爸舍不得。你不要怪爸爸。” 楚怀警说完之后，用纸巾仔细地擦着小楚悠脸上的脏污。 提着匕首往他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正要滴在楚悠的身上，一个年轻人上来了。 那是年轻的卫越强。 卫越强淡声道：“师兄，重塑悠悠魂魄的结界在最后关头被人破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师姐和几个师弟当场死亡，都不能让你醒悟？悠悠现在走，是最好的。你和嫂子都还年轻，还可以再有别的孩子，让悠悠这么走不好吗？你非要她长大后承担这么多条人命，知道这么多人为了救她而死吗？” “她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她才五岁，怎么都不懂。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我的女儿没做过一点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只能活五岁？！”楚怀警怒吼道，“要不是那几个飚车的孩子冲过来，结界怎么会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卫越强叹了口气，“师兄，你这种说法跟别人说，别人也许会信。我不会信这些话，悠悠的魂魄中少一魄，你故意把那些孩子的好奇心激起来，把他们带过来，吸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一魄，让他的魂魄跟悠悠的凝结在一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孩子姓周，对吗？” 楚悠心里一跳。 周予缜的那一魄在她的身上？ 她屏息看着两人接下来的互动。 只见楚怀警笑了笑，“师弟，你很聪明。” 卫越强朝楚怀警走去，说道：“师兄，现在还能回头，周家人也还没反应过来。你收手吧，让悠悠好好的走。你要是不放心她，我们可以算出她轮回投胎后的人家，从她一出生就出现她旁边，你还是能看到她，也可以认她做干女儿，她也能有新的人生，这样不行吗？” 楚怀警摇了摇头，“那就不是我的悠悠了，她会变成别人。她永远不会是悠悠。” 楚怀警突然身形一闪，握住卫越强的手，在卫越强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匕首划开卫越强的手臂。 两人的血同时滴在那个泛着白光的八卦阵里，八卦阵顿时炸起一阵血光。 红色、黑色的两股力量在阵中肆意冲撞，一时间乱葬岗上的天空乌云阵阵。 乌云越压越低，仿佛要把乱葬岗压入地底。 鸟叫虫鸣全都消失了，漫天的飞沙走石在空中狂舞，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楚悠被风吹得倒退了几步，根本看不到风暴正中央的楚怀警和卫越强，不由得嘶声大喊道：“老爸，卫叔叔，你们还好吗？” 自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复。 那风暴没有丝毫要减缓的意思，越演越烈。 到最后，楚悠早已站立不住，被风吹得节节后退。 不知何处她的背后抵到一棵树。 她疑惑地回头，身后确实是一棵树。 那有着繁茂树叶的树丝毫没有受到那阵狂风的影响，树叶纹丝不动。 树下，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孩儿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漫天的狼藉，没有半点惊慌。 楚悠看着那少年的眉眼，完全是大一版的楚小振，但气质很沉静，眉目如画，几乎找不到半点瑕疵。 那少年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风沙渐渐安静下来。 然后，慢慢地走到八卦阵旁边，看着躺在正中央的小孩子，开口道：“你们要救的就是这个小不点？” 声音凛冽如冰泉。 楚怀警和卫越强齐齐看向少年的周予缜。 楚怀警点点头，“是。” “我少了一魄对我的命有影响吗？会死吗？” 卫越强在楚怀警开口之前，说道：“人有三魂七魄，少一魄有一定影响，但不会死。” 第100章 周予缜少的那一魄 夜。 周予缜眉心用力地跳了几下，他睁开眼睛，心神有些不宁。 现在才刚进入鬼月，他的反应已经这么大了。 周予缜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现十二点零三分的时候有楚悠的一个未接电话。 周予缜回拨过去，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周予缜皱了皱眉，拿起床头柜上的表。 表盘上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周予缜迅速下床，换了一身休闲装和运动鞋，戴上那块腕表就下楼上车。 周予缜单手开车，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在表盘上，表盘上的雾气与黑气渐渐消散，慢慢起周氏集团的大门，但场景却是当年乱葬岗的样子。 周予缜思索了片刻，往乱葬岗的方向开去。 到底是谁在大半夜把楚悠引到周氏集团的？ 还在那里设了一个局，让她跳。 周予缜周身的气息得冷凝异常，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暗夜里。 ** 楚悠看着千万白骨累路的乱葬岗正中央。 无数的尸体、头骨，腐烂、恶臭的气息，入骨的阴风迎面扑来。 楚悠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顺着已经斑驳的台阶走上去。 当她上到高台时，回望刚才走来的路。 看到老爸抱着已经死了的她，缓步上来。 她没有看过老爸那样的神情。 老爸的脸上总是温和、平静的，看透生死的人很少会动怒，无论她和小围做了什么事，他都乐呵呵地抱着他们的小身体，一点也不生气。 他跟老妈说话也都是和和气气的，言谈间都是对妻子的关心和宠爱。 此时的老爸，一脸肃杀之气，仿佛天地都跟他有怨。 她的死真的会让老爸有悲痛吗？ 楚悠看着老爸和小时候的她越走越近。 直到他们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自然不会看到她。 楚悠看着老爸把她小小的身体放在一个破旧、几乎看不到的八卦阵中间。 那个八卦阵在她的身体落下的时候，发出了淡淡的微光。 然后，光芒越来越强胜，直到把整个乱葬岗被笼罩在期间。 楚悠看着眼前的那一幕，只见老爸的身体微微发颤。 楚怀警爱怜的抚摸着小楚悠软软的小脸，“悠悠，现在死了是你最好的路，你能快速进入轮回重新活着。你有至阴血，就算平安长大也会变成其他修行人、法师的器皿。爸爸没有能力保护你，只能用这个方法让你重新活下来。你投胎了就不是爸爸的女儿了，爸爸舍不得。你不要怪爸爸。” 楚怀警说完之后，用纸巾仔细地擦着小楚悠脸上的脏污。 提着匕首往他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正要滴在楚悠的身上，一个年轻人上来了。 那是年轻的卫越强。 卫越强淡声道：“师兄，重塑悠悠魂魄的结界在最后关头被人破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师姐和几个师弟当场死亡，都不能让你醒悟？悠悠现在走，是最好的。你和嫂子都还年轻，还可以再有别的孩子，让悠悠这么走不好吗？你非要她长大后承担这么多条人命，知道这么多人为了救她而死吗？” “她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她才五岁，怎么都不懂。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我的女儿没做过一点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只能活五岁？！”楚怀警怒吼道，“要不是那几个飚车的孩子冲过来，结界怎么会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卫越强叹了口气，“师兄，你这种说法跟别人说，别人也许会信。我不会信这些话，悠悠的魂魄中少一魄，你故意把那些孩子的好奇心激起来，把他们带过来，吸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一魄，让他的魂魄跟悠悠的凝结在一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孩子姓周，对吗？” 楚悠心里一跳。 周予缜的那一魄在她的身上？ 她屏息看着两人接下来的互动。 只见楚怀警笑了笑，“师弟，你很聪明。” 卫越强朝楚怀警走去，说道：“师兄，现在还能回头，周家人也还没反应过来。你收手吧，让悠悠好好的走。你要是不放心她，我们可以算出她轮回投胎后的人家，从她一出生就出现她旁边，你还是能看到她，也可以认她做干女儿，她也能有新的人生，这样不行吗？” 楚怀警摇了摇头，“那就不是我的悠悠了，她会变成别人。她永远不会是悠悠。” 楚怀警突然身形一闪，握住卫越强的手，在卫越强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匕首划开卫越强的手臂。 两人的血同时滴在那个泛着白光的八卦阵里，八卦阵顿时炸起一阵血光。 红色、黑色的两股力量在阵中肆意冲撞，一时间乱葬岗上的天空乌云阵阵。 乌云越压越低，仿佛要把乱葬岗压入地底。 鸟叫虫鸣全都消失了，漫天的飞沙走石在空中狂舞，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楚悠被风吹得倒退了几步，根本看不到风暴正中央的楚怀警和卫越强，不由得嘶声大喊道：“老爸，卫叔叔，你们还好吗？” 自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复。 那风暴没有丝毫要减缓的意思，越演越烈。 到最后，楚悠早已站立不住，被风吹得节节后退。 不知何处她的背后抵到一棵树。 她疑惑地回头，身后确实是一棵树。 那有着繁茂树叶的树丝毫没有受到那阵狂风的影响，树叶纹丝不动。 树下，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孩儿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漫天的狼藉，没有半点惊慌。 楚悠看着那少年的眉眼，完全是大一版的楚小振，但气质很沉静，眉目如画，几乎找不到半点瑕疵。 那少年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风沙渐渐安静下来。 然后，慢慢地走到八卦阵旁边，看着躺在正中央的小孩子，开口道：“你们要救的就是这个小不点？” 声音凛冽如冰泉。 楚怀警和卫越强齐齐看向少年的周予缜。 楚怀警点点头，“是。” “我少了一魄对我的命有影响吗？会死吗？” 卫越强在楚怀警开口之前，说道：“人有三魂七魄，少一魄有一定影响，但不会死。” 第101章 滚床单 “哦。”少年的周予缜扫了那没有生气的小脸儿，“我和朋友误撞了你们的阵法，害死你们几个人。如果我这一魄进入这个小不点的身体也不会死的话，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做。” 楚怀警激动得手脚直颤，“你真的愿意帮我？” “她长得挺可爱，这么死了太可惜。”少年周予缜说着，伸出温润如玉的手指戳了戳小楚悠的小嫩脸。 他似乎对那个触感不太满意，戳了两下就收回了手指，“那就开始吧。” 楚悠想起在冥河边看到的那句话“贵不可言，人间难留”，跑到少年周予缜的面前，“予缜，你别这么做。你会死的。” 少年周予缜自然没有看到她，越过楚悠，径直走进八卦阵。 八卦阵再次白光炸起，楚悠正要回头时，被一只大手揽进怀里。 那熟悉的气息飘进鼻端。 楚悠不由得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正在她要抬头的时候，周予缜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阻止她回头。 几声痛呼声依旧传进了楚悠的耳朵里，包括那个干净得纤尘不染的少年的声音。 楚悠身体颤了颤，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留了下来。 “予缜，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不管你的事。”周予缜目光平静地看着八卦阵中央那个多年前的自己。 他曾经以为那是他的梦，想不到还能再看一次。 八卦阵的正中央，少年的周予缜把那个已经没有生命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在楚怀警和卫越强的诵经声中身体变成细碎的流光，全数进入那个小家伙的眉心里。 楚怀警的目光仅仅盯着最后一点流光消失在小楚悠的眉心之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吾之功德，赠与吾女；吾之寿命，赠与吾女。吾女之过，加之吾身。” 楚悠的眼泪越流越凶。 老爸那时候放弃她，按照卫越强的说法让她重新轮回，谁都不受伤，谁都能活着。 为什么要执着地走到这一步？ 跟老爸相处的那些时光一幕幕地滑过她的眼前。 她又无法说什么。 那些时光那么温馨、幸福，要是没有老爸的坚持，她不会拥有。 楚悠在周予缜的怀里剧烈的颤抖着，眼泪打湿了周予缜身上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周予缜才放开了她。 楚悠立刻转头看过去。 楚怀警和卫越强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却执着地看向八卦晃阵的最中央。 小楚悠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坐了起来，朝楚怀警的方向爬去。 嫩嫩的小手笨拙地给楚怀警擦拭脸上的血和污渍。 擦着擦着，就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小楚悠眼眶也跟着红了，“爸爸，不哭不哭。你哭，悠悠也想哭了。” 楚怀警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轻轻地拥住小楚悠的小身体，“悠悠……” 卫越强在一旁看着，也松了口气。 楚悠喉咙泛酸，难受地看着一大一小相拥的画面，颤声道：“予缜，你的那一魄在我的身体里。” “我很高兴当年我做了这个决定。” 楚悠哑然，“老妈抱走小振的事，我代她跟你道歉。” “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你帮我们找回小振了。” 楚悠摇了摇头，要是没有老爸的设计，周予缜跟她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也不会少了那一魄。 最后老爸让她小心周家，是以为周家会为了当年的事报复她？ 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予缜并没有怪他们的意思。 楚怀警和卫越强休息好了之后，带着小楚悠下山了。 楚悠看着两人的背影，跪在地上，朝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渗了血。 周予缜扶她起来，说道：“我们也走吧。” 楚悠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八卦阵，说道：“你的事能不能在这里解决？据我所知，这里也许还沾留你的那一魄，这样鬼节的时候也不担心了。” 周予缜摇摇头，“我的那一魄在你的身体里，你知道怎么解决的，对不对？” “滚床单？我们回去就滚。”楚悠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周予缜看着她那囧囧有神的小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朝她伸手，“走吧。” 楚悠握住周予缜宽厚温暖的手，跟着他下山，边走边说道：“你公司的保安被鬼上身了，我给他贴了一张镇魂咒，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怎么会突然去我公司？” “顾思奕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公司，还说你这段时间状态很差。我给你打电话，话说到一半就挂断了，还有打斗的声音。我以为你出事了，就跑过去了。到你公司楼下，跟保安说了两句，保安就攻击我，我解决他之后，再抬头就在乱葬岗上了。” “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在倒时差。” 楚悠眉头一皱，说道：“顾思奕故意骗我去公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先回去再说。” 说罢，两人朝山下走去。 ** 周予缜把车停在周氏集团的大厦正大门，给楚悠打了个手势。 然后独自下车，朝保安值班室的方向走去。 之前跟楚悠说过话的保安见是周予缜，连忙迎了上来，“周董，您好。您怎么一大早就来公司了？” “昨天有什么异常吗？” “一切都正常，我和三名同事轮流巡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请您放心。” “那就好。”周予缜看了一眼保安的影子之后，说道：“把我的车子开到停车场吧。” “是是。” 保安连忙走过去。 周予缜伸手将被镇魂咒镇住的两只小鬼收进表盘里，朝车边的楚悠点了点头。 楚悠连忙跑了过来，小声问道：“怎么是两只小鬼？” “上去看看。” 周予缜带着楚悠坐上他的专属电梯，直达他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有一大半是他的办公室和休息室，另外就是两位特助和六位秘书的办公位置。 周予缜拉开办公室的百叶窗，往楼下看去，隔着一个花圃或十几米的地方就有两只小鬼。 小鬼们似乎感觉到了楼上的注视，也仰起脑袋，直勾勾地看上来。 楚悠嘴角抽搐了几下，“它们是要组队攻城吗？” 第101章 滚床单 “哦。”少年的周予缜扫了那没有生气的小脸儿，“我和朋友误撞了你们的阵法，害死你们几个人。如果我这一魄进入这个小不点的身体也不会死的话，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做。” 楚怀警激动得手脚直颤，“你真的愿意帮我？” “她长得挺可爱，这么死了太可惜。”少年周予缜说着，伸出温润如玉的手指戳了戳小楚悠的小嫩脸。 他似乎对那个触感不太满意，戳了两下就收回了手指，“那就开始吧。” 楚悠想起在冥河边看到的那句话“贵不可言，人间难留”，跑到少年周予缜的面前，“予缜，你别这么做。你会死的。” 少年周予缜自然没有看到她，越过楚悠，径直走进八卦阵。 八卦阵再次白光炸起，楚悠正要回头时，被一只大手揽进怀里。 那熟悉的气息飘进鼻端。 楚悠不由得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正在她要抬头的时候，周予缜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阻止她回头。 几声痛呼声依旧传进了楚悠的耳朵里，包括那个干净得纤尘不染的少年的声音。 楚悠身体颤了颤，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留了下来。 “予缜，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不管你的事。”周予缜目光平静地看着八卦阵中央那个多年前的自己。 他曾经以为那是他的梦，想不到还能再看一次。 八卦阵的正中央，少年的周予缜把那个已经没有生命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在楚怀警和卫越强的诵经声中身体变成细碎的流光，全数进入那个小家伙的眉心里。 楚怀警的目光仅仅盯着最后一点流光消失在小楚悠的眉心之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吾之功德，赠与吾女；吾之寿命，赠与吾女。吾女之过，加之吾身。” 楚悠的眼泪越流越凶。 老爸那时候放弃她，按照卫越强的说法让她重新轮回，谁都不受伤，谁都能活着。 为什么要执着地走到这一步？ 跟老爸相处的那些时光一幕幕地滑过她的眼前。 她又无法说什么。 那些时光那么温馨、幸福，要是没有老爸的坚持，她不会拥有。 楚悠在周予缜的怀里剧烈的颤抖着，眼泪打湿了周予缜身上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周予缜才放开了她。 楚悠立刻转头看过去。 楚怀警和卫越强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却执着地看向八卦晃阵的最中央。 小楚悠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坐了起来，朝楚怀警的方向爬去。 嫩嫩的小手笨拙地给楚怀警擦拭脸上的血和污渍。 擦着擦着，就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小楚悠眼眶也跟着红了，“爸爸，不哭不哭。你哭，悠悠也想哭了。” 楚怀警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轻轻地拥住小楚悠的小身体，“悠悠……” 卫越强在一旁看着，也松了口气。 楚悠喉咙泛酸，难受地看着一大一小相拥的画面，颤声道：“予缜，你的那一魄在我的身体里。” “我很高兴当年我做了这个决定。” 楚悠哑然，“老妈抱走小振的事，我代她跟你道歉。” “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你帮我们找回小振了。” 楚悠摇了摇头，要是没有老爸的设计，周予缜跟她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也不会少了那一魄。 最后老爸让她小心周家，是以为周家会为了当年的事报复她？ 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予缜并没有怪他们的意思。 楚怀警和卫越强休息好了之后，带着小楚悠下山了。 楚悠看着两人的背影，跪在地上，朝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渗了血。 周予缜扶她起来，说道：“我们也走吧。” 楚悠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八卦阵，说道：“你的事能不能在这里解决？据我所知，这里也许还沾留你的那一魄，这样鬼节的时候也不担心了。” 周予缜摇摇头，“我的那一魄在你的身体里，你知道怎么解决的，对不对？” “滚床单？我们回去就滚。”楚悠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周予缜看着她那囧囧有神的小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朝她伸手，“走吧。” 楚悠握住周予缜宽厚温暖的手，跟着他下山，边走边说道：“你公司的保安被鬼上身了，我给他贴了一张镇魂咒，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怎么会突然去我公司？” “顾思奕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公司，还说你这段时间状态很差。我给你打电话，话说到一半就挂断了，还有打斗的声音。我以为你出事了，就跑过去了。到你公司楼下，跟保安说了两句，保安就攻击我，我解决他之后，再抬头就在乱葬岗上了。” “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在倒时差。” 楚悠眉头一皱，说道：“顾思奕故意骗我去公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先回去再说。” 说罢，两人朝山下走去。 ** 周予缜把车停在周氏集团的大厦正大门，给楚悠打了个手势。 然后独自下车，朝保安值班室的方向走去。 之前跟楚悠说过话的保安见是周予缜，连忙迎了上来，“周董，您好。您怎么一大早就来公司了？” “昨天有什么异常吗？” “一切都正常，我和三名同事轮流巡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请您放心。” “那就好。”周予缜看了一眼保安的影子之后，说道：“把我的车子开到停车场吧。” “是是。” 保安连忙走过去。 周予缜伸手将被镇魂咒镇住的两只小鬼收进表盘里，朝车边的楚悠点了点头。 楚悠连忙跑了过来，小声问道：“怎么是两只小鬼？” “上去看看。” 周予缜带着楚悠坐上他的专属电梯，直达他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有一大半是他的办公室和休息室，另外就是两位特助和六位秘书的办公位置。 周予缜拉开办公室的百叶窗，往楼下看去，隔着一个花圃或十几米的地方就有两只小鬼。 小鬼们似乎感觉到了楼上的注视，也仰起脑袋，直勾勾地看上来。 楚悠嘴角抽搐了几下，“它们是要组队攻城吗？” 第102章 滚床单后遗症 “你知道这个阵法吗？” “杀魂阵。” 周予缜点点头，“有人想让我在生日之前就死了，这个人会是谁？” “顾思奕？” “理由？” “妒忌。”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只为这一点为避免太立不住脚了。杀了我，周家家主的位置就空了下来，而你不会跟他在一起，他这么做的理由不充分。另外，他虽没成熟，但不至于心思歹毒。” “你的死会给谁带来巨大的意义？能接任周家家主的位置的只有予含。他不是在非洲吗？而且他还那么小。” “还有小振。” “小振也很小，而且他都不知道你是他大哥。” 两人正说着，周予缜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周予缜接起电话，“喂。” “是我，褚寒非。”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刚路过你公司，看到表嫂的车停在路边，就给你打个电话碰运气。” “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这几天市长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说是有市民家里有人莫名死亡的，都是平时无病无灾、身体健康的，睡一觉就没醒过来，想跟你和表嫂谈谈这事儿。” “上来吧。” 周予缜挂上电话，对楚悠说道：“寒非等下过来。” “那我给你们泡茶。” 周予缜把茶水间的位置说了，就进休息室换了一身衣服。 褚寒非五分钟后到了，楚悠也正好把泡好的茶端上来，又拿了茶水间面包机和小煎锅热了面包、煎蛋和火腿。 三人没有一点精英阶层的形象，吃了起来。 楚悠不得不服周予缜和褚寒非两人的精英教育，就算是直接拿手抓东西吃，他们的吃相也很优雅、好看。 她就有点像脱缰的野狗，吃得比较放飞自我。 楚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人比人，真是太气人了。 周予缜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道：“把你那边的情况说一下。” “从前天开始，市长办公室就陆续接到市民反应的家属异常死亡现象。刚开始我们没怎么在意，在秘书反应上来时，让他们多加留意相关的情况，就没有决定展开调查。从昨晚凌晨到现在已经有十二起类似的事件，这显然就是有人蓄意为之了。” 周予缜说道：“我公司的大厦周边有人在布置杀魂阵。” 褚寒非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脑子转得极快，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人在针对我们两家？” “你刚当选市长不久，我三十岁生日就要到了，又正值鬼月、鬼节，我要是他们我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这么做。”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这个时候特殊部门的人不能离开你身边去调查。” “有你表嫂在，我这边的问题不大。” “你确定？” 周予缜淡声道：“有些事由特殊部门的人做最好。警局那边还不好随意行动，警员都要求是无神者，单单是给他们解释世上有鬼这件事就很麻烦，也不利于他们今后开展工作。警局那边人数众多，很多消息容易泄漏出去。你也不能直接领导他们，做起来难度系数太大。” 褚寒非点点头，“我想办法在早会上把事情交给特殊部门处理，这件事应该会在两三天后下达。这期间需要法医和警察介入，确定是非正常死亡过后，特殊部门才介入调查。” “可以。” 褚寒非打量周予缜和楚悠的脸色，“那些鬼魂已经影响到你了？” “现在还不至于，在它们的杀魂阵启动之前，把幕后的人揪出来，不然周氏集团同时出现几起非正常死亡案件就是大事了。” “这件事我也会派人过来帮忙。”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去市政上班吧。” 褚寒非朝两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楚悠看了看表，发现快到上班时间了，周予缜的特助和秘书们应该快来上班了。 楚悠说道：“周董，我也先溜了。” 周予缜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不是说要跟我滚床单吗？现在正好有时间、有心情。” 楚悠小脸儿顿时浮起一阵薄红，“我一身臭汗。” “休息室里有浴室。” “会有人上来的。” 周予缜按下手机上的一个软件按钮，“在我们滚完床单前，所有人都无法上这一层办公室。老婆，这下能放心了吗？” 楚悠：“……” 她能怎么办，只能愉快地滚床单了好么。 周予缜看着她那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哈哈大笑地抱着她往休息室里走。 ** 楚悠扶着快断掉的腰，把脸埋在还带着周予缜味道的枕头里，一脸欲哭无泪。 她为什么同样是滚床单。 周予缜早就爬起来工作了，她就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楚悠费劲地披上周予缜的那件浴袍，慢磨磨地挪到浴室里，开始刷牙洗脸。 她看了镜子好一会儿之后，眯着眼睛又凑近了几分，发现她现在的皮肤好好，不仅没有因为她熬了个大夜而苍白没血色，反而白里透红，眼波流转间，多了成熟女人的味道。 难怪这么多人爱有事没事滚床单，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啊。 楚悠正对着镜子盯着，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扭头看过去，周予缜已经朝她的方向过来了。 周予缜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袋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有点饿了。” “特助已经买吃的回来了，你换上衣服就可以吃了。当然，不换也可以。” 楚悠应了一声，迅速洗脸，然后抱起那几个袋子跑进浴室，“周董，非礼勿礼哈。” 说完，关上浴室的门，洗了个澡，换上周予缜给她新买的衣服出去吃饭。 吃完饭后，楚悠绕着周予缜的办公室各个方向的窗看了一圈，每一扇窗户下方都有两只小鬼在等着，还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看样子周予缜的生辰八字被人泄漏出去了。 一家企业或公司表面上看是由很多人组织，但它们都会越来越像它的所有者。 时间越长，它的气数、运势会跟它的所有者越来越同步，直到保持一致。 第102章 滚床单后遗症 “你知道这个阵法吗？” “杀魂阵。” 周予缜点点头，“有人想让我在生日之前就死了，这个人会是谁？” “顾思奕？” “理由？” “妒忌。”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只为这一点为避免太立不住脚了。杀了我，周家家主的位置就空了下来，而你不会跟他在一起，他这么做的理由不充分。另外，他虽没成熟，但不至于心思歹毒。” “你的死会给谁带来巨大的意义？能接任周家家主的位置的只有予含。他不是在非洲吗？而且他还那么小。” “还有小振。” “小振也很小，而且他都不知道你是他大哥。” 两人正说着，周予缜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周予缜接起电话，“喂。” “是我，褚寒非。”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刚路过你公司，看到表嫂的车停在路边，就给你打个电话碰运气。” “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这几天市长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说是有市民家里有人莫名死亡的，都是平时无病无灾、身体健康的，睡一觉就没醒过来，想跟你和表嫂谈谈这事儿。” “上来吧。” 周予缜挂上电话，对楚悠说道：“寒非等下过来。” “那我给你们泡茶。” 周予缜把茶水间的位置说了，就进休息室换了一身衣服。 褚寒非五分钟后到了，楚悠也正好把泡好的茶端上来，又拿了茶水间面包机和小煎锅热了面包、煎蛋和火腿。 三人没有一点精英阶层的形象，吃了起来。 楚悠不得不服周予缜和褚寒非两人的精英教育，就算是直接拿手抓东西吃，他们的吃相也很优雅、好看。 她就有点像脱缰的野狗，吃得比较放飞自我。 楚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人比人，真是太气人了。 周予缜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道：“把你那边的情况说一下。” “从前天开始，市长办公室就陆续接到市民反应的家属异常死亡现象。刚开始我们没怎么在意，在秘书反应上来时，让他们多加留意相关的情况，就没有决定展开调查。从昨晚凌晨到现在已经有十二起类似的事件，这显然就是有人蓄意为之了。” 周予缜说道：“我公司的大厦周边有人在布置杀魂阵。” 褚寒非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脑子转得极快，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人在针对我们两家？” “你刚当选市长不久，我三十岁生日就要到了，又正值鬼月、鬼节，我要是他们我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这么做。”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这个时候特殊部门的人不能离开你身边去调查。” “有你表嫂在，我这边的问题不大。” “你确定？” 周予缜淡声道：“有些事由特殊部门的人做最好。警局那边还不好随意行动，警员都要求是无神者，单单是给他们解释世上有鬼这件事就很麻烦，也不利于他们今后开展工作。警局那边人数众多，很多消息容易泄漏出去。你也不能直接领导他们，做起来难度系数太大。” 褚寒非点点头，“我想办法在早会上把事情交给特殊部门处理，这件事应该会在两三天后下达。这期间需要法医和警察介入，确定是非正常死亡过后，特殊部门才介入调查。” “可以。” 褚寒非打量周予缜和楚悠的脸色，“那些鬼魂已经影响到你了？” “现在还不至于，在它们的杀魂阵启动之前，把幕后的人揪出来，不然周氏集团同时出现几起非正常死亡案件就是大事了。” “这件事我也会派人过来帮忙。”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去市政上班吧。” 褚寒非朝两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楚悠看了看表，发现快到上班时间了，周予缜的特助和秘书们应该快来上班了。 楚悠说道：“周董，我也先溜了。” 周予缜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不是说要跟我滚床单吗？现在正好有时间、有心情。” 楚悠小脸儿顿时浮起一阵薄红，“我一身臭汗。” “休息室里有浴室。” “会有人上来的。” 周予缜按下手机上的一个软件按钮，“在我们滚完床单前，所有人都无法上这一层办公室。老婆，这下能放心了吗？” 楚悠：“……” 她能怎么办，只能愉快地滚床单了好么。 周予缜看着她那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哈哈大笑地抱着她往休息室里走。 ** 楚悠扶着快断掉的腰，把脸埋在还带着周予缜味道的枕头里，一脸欲哭无泪。 她为什么同样是滚床单。 周予缜早就爬起来工作了，她就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楚悠费劲地披上周予缜的那件浴袍，慢磨磨地挪到浴室里，开始刷牙洗脸。 她看了镜子好一会儿之后，眯着眼睛又凑近了几分，发现她现在的皮肤好好，不仅没有因为她熬了个大夜而苍白没血色，反而白里透红，眼波流转间，多了成熟女人的味道。 难怪这么多人爱有事没事滚床单，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啊。 楚悠正对着镜子盯着，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扭头看过去，周予缜已经朝她的方向过来了。 周予缜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袋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有点饿了。” “特助已经买吃的回来了，你换上衣服就可以吃了。当然，不换也可以。” 楚悠应了一声，迅速洗脸，然后抱起那几个袋子跑进浴室，“周董，非礼勿礼哈。” 说完，关上浴室的门，洗了个澡，换上周予缜给她新买的衣服出去吃饭。 吃完饭后，楚悠绕着周予缜的办公室各个方向的窗看了一圈，每一扇窗户下方都有两只小鬼在等着，还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看样子周予缜的生辰八字被人泄漏出去了。 一家企业或公司表面上看是由很多人组织，但它们都会越来越像它的所有者。 时间越长，它的气数、运势会跟它的所有者越来越同步，直到保持一致。 第103章 周予缜父亲的死亡真相 周氏集团也是如此，它的气数、命运跟它的掌权者一致。 换句话说就是想对周氏集团做些什么，直接对周予缜做些什么就行。 周予缜出问题，用不了多久周氏集团也会跟着受影响。 因此，位置越高、名气越大的人公布出来的身份信息、出生年月都可能掺假，避免有人利用他们的生辰八字对他们不利。 而有人想对周氏集团不利，想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对付周予缜。 周予缜在三十岁有大劫的事情，连黎羽妃都知道了，一定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一点。 此时又恰逢鬼节，想借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对付周予缜的人不在少数。 楚悠一边看一边把那些鬼魂所站立的地方一一记录下来。 周予缜则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上的事。 楚悠记完之后，说道：“予缜，能不能把大厦的设计图调出来给我看看？” “你打开你手边的笔记本，我分享过去。” “嗯嗯。” 楚悠立刻照做，用那台笔记本电脑上了微信，周予缜给她发了一张详细的设计图和从空中俯瞰整栋楼的航拍图。 周氏集团大厦设计的时候很注重风水、八卦、阵法的设置，每一项都是严格按照最优的位置设计，最大程度避免了有人通过变动外部风水造成的卦象影响。 周予缜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说道：“这是刚才刚航拍下来的图，你对比一下。” 楚悠把两张航拍图放在一起对比，仔细地辨认了许久，“周董，你们最近有换外围盆栽的计划？” “没听人提过。” “原先摘有两棵银杉树的地方被换成了杨树，背后换了两棵石榴树，石榴树的‘榴’谐音柳，房子前不栽杨，后栽柳都符合了。” 周予缜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过一会儿，他才说道：“后勤部部长被人收买了。” “让他们马上把原来的绿植换回来。”。 “安排下去了。”周予缜的脸色不佳。 身在高位，面对再多的风雨也无妨，他完全有能力应对。 最无法忍受地就是别人的背叛，这种感觉比亏损了几个亿还让人难受。 楚悠打量着周予缜的脸色，说道：“他也许有难言之隐。” 周予缜笑了笑，“我已经让夙渊、冷铭他们过来了，你们再好好看看。那些人设的局不会这么简单，这很可能是他们的障眼法，真正的局不在这里。” 楚悠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先顺着这条线推下去，应该很快能推出来。” 下午，楚悠就跟着夙渊、冷铭他们在周氏集团转了一圈，除了周氏集团，他们还扩大了范围，把周家的建筑物和绿化动向都看了一遍。 楚悠心里有一个疑惑在看完周边的情况更加深刻。 一个区域、一座城市也跟公司或家一样都有它的气数，假设那些人足够高明，根本不会直接在周氏集团内部或它的绿植动手，那样很容易被周予缜看到，从而导致事情败露。 如果她想对付周氏集团或周予缜，她会在隔一两条马路那里以周氏集团为中心设一个卦阵，同样可以达到设计周予缜和周氏集团的目的，而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在周予缜的眼皮底下做这些事。 楚悠回到周予缜办公室后，把她的想法告诉他。 周予缜沉吟半晌，说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 “爷爷。” “爷爷？”楚悠惊呼出声，明显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其等别人害他孙子，他自己先害一次解解气。” 楚悠一脸懵逼地看着周予缜，不明白他怎么如此淡定，如此不急不躁。 “父亲突然过世，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他身边能用的人比我的多，他现在表面上跟奶奶过着闲散的生活，但有人想对周家或周家人不利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爸爸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他知道吗？” “知道。” “是怎么死的？” 周予缜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郁，“跟岳父为你做的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 “你在冥河边看到的文字，我早就知道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再生一个儿子，我要是真出了意外，周家主家就后继无人了，他们在我建议了两年之后，决定再要一个孩子。小振其实已经是十一岁了，他是爸妈让人代孕生下来的，那个代理孕母快到预产期的时期不慎摔了一跤，导致小振早产。我们赶到之后，发现有个孩子已经死了。” 楚悠想起老妈说的她抱走了小振，疑惑道：“那个死婴是谁？” “另一个医院的弃婴。” “你说爸爸他是因为你离世，可冥河边怎么还有你那些字。” “以后你就知道了。” 楚悠点点头，再次问道：“予缜，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把岳父的工作笔记给我看的时候。” 楚悠想起周予缜看过那些笔记之后，曾消失了一周。 那时候他有多难受？ 就像她知道老爸、卫越强、卫凤然为了让她活下来做的那些牺牲，她就止不住的心疼起周予缜。 他们不怕死，但怕的是至亲的人为了让他们活下来，付出了他们难以承受的代价。 周予缜捏了捏她的脸，“现在跟你说太详细会让有心人听了，等鬼节过了我再跟你解释。” “好。” ** 楚悠知道卦阵是周老先生设置之后，就把大部分的重心放在了入殓上了。 她需要更努力地积功德，让为她和周予缜做出牺牲的人不白白浪费生命。 楚悠本来以为很难熬的十几天，居然很快度过了。 要不是街上的鬼魂越来越多，街角有不少人烧纸、烧香，她都忘了鬼节到了。 楚悠立刻把车子开回周予缜的公寓。 鬼月期间白事街的鬼魂很多，因此最近这一段时间他们都没住白事街。 楚悠下车，在停车场看到几个鬼魂在漫无目的地打着转，于是画了几个符咒给它们。 几个鬼魂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后，身影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了。 楚悠背着背包跑上楼，连电梯都懒得坐了。 她跑到他们所住的楼层时，周予缜正好打开大门。 第103章 周予缜父亲的死亡真相 周氏集团也是如此，它的气数、命运跟它的掌权者一致。 换句话说就是想对周氏集团做些什么，直接对周予缜做些什么就行。 周予缜出问题，用不了多久周氏集团也会跟着受影响。 因此，位置越高、名气越大的人公布出来的身份信息、出生年月都可能掺假，避免有人利用他们的生辰八字对他们不利。 而有人想对周氏集团不利，想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对付周予缜。 周予缜在三十岁有大劫的事情，连黎羽妃都知道了，一定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一点。 此时又恰逢鬼节，想借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对付周予缜的人不在少数。 楚悠一边看一边把那些鬼魂所站立的地方一一记录下来。 周予缜则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上的事。 楚悠记完之后，说道：“予缜，能不能把大厦的设计图调出来给我看看？” “你打开你手边的笔记本，我分享过去。” “嗯嗯。” 楚悠立刻照做，用那台笔记本电脑上了微信，周予缜给她发了一张详细的设计图和从空中俯瞰整栋楼的航拍图。 周氏集团大厦设计的时候很注重风水、八卦、阵法的设置，每一项都是严格按照最优的位置设计，最大程度避免了有人通过变动外部风水造成的卦象影响。 周予缜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说道：“这是刚才刚航拍下来的图，你对比一下。” 楚悠把两张航拍图放在一起对比，仔细地辨认了许久，“周董，你们最近有换外围盆栽的计划？” “没听人提过。” “原先摘有两棵银杉树的地方被换成了杨树，背后换了两棵石榴树，石榴树的‘榴’谐音柳，房子前不栽杨，后栽柳都符合了。” 周予缜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过一会儿，他才说道：“后勤部部长被人收买了。” “让他们马上把原来的绿植换回来。”。 “安排下去了。”周予缜的脸色不佳。 身在高位，面对再多的风雨也无妨，他完全有能力应对。 最无法忍受地就是别人的背叛，这种感觉比亏损了几个亿还让人难受。 楚悠打量着周予缜的脸色，说道：“他也许有难言之隐。” 周予缜笑了笑，“我已经让夙渊、冷铭他们过来了，你们再好好看看。那些人设的局不会这么简单，这很可能是他们的障眼法，真正的局不在这里。” 楚悠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先顺着这条线推下去，应该很快能推出来。” 下午，楚悠就跟着夙渊、冷铭他们在周氏集团转了一圈，除了周氏集团，他们还扩大了范围，把周家的建筑物和绿化动向都看了一遍。 楚悠心里有一个疑惑在看完周边的情况更加深刻。 一个区域、一座城市也跟公司或家一样都有它的气数，假设那些人足够高明，根本不会直接在周氏集团内部或它的绿植动手，那样很容易被周予缜看到，从而导致事情败露。 如果她想对付周氏集团或周予缜，她会在隔一两条马路那里以周氏集团为中心设一个卦阵，同样可以达到设计周予缜和周氏集团的目的，而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在周予缜的眼皮底下做这些事。 楚悠回到周予缜办公室后，把她的想法告诉他。 周予缜沉吟半晌，说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 “爷爷。” “爷爷？”楚悠惊呼出声，明显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其等别人害他孙子，他自己先害一次解解气。” 楚悠一脸懵逼地看着周予缜，不明白他怎么如此淡定，如此不急不躁。 “父亲突然过世，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他身边能用的人比我的多，他现在表面上跟奶奶过着闲散的生活，但有人想对周家或周家人不利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爸爸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他知道吗？” “知道。” “是怎么死的？” 周予缜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郁，“跟岳父为你做的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 “你在冥河边看到的文字，我早就知道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再生一个儿子，我要是真出了意外，周家主家就后继无人了，他们在我建议了两年之后，决定再要一个孩子。小振其实已经是十一岁了，他是爸妈让人代孕生下来的，那个代理孕母快到预产期的时期不慎摔了一跤，导致小振早产。我们赶到之后，发现有个孩子已经死了。” 楚悠想起老妈说的她抱走了小振，疑惑道：“那个死婴是谁？” “另一个医院的弃婴。” “你说爸爸他是因为你离世，可冥河边怎么还有你那些字。” “以后你就知道了。” 楚悠点点头，再次问道：“予缜，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把岳父的工作笔记给我看的时候。” 楚悠想起周予缜看过那些笔记之后，曾消失了一周。 那时候他有多难受？ 就像她知道老爸、卫越强、卫凤然为了让她活下来做的那些牺牲，她就止不住的心疼起周予缜。 他们不怕死，但怕的是至亲的人为了让他们活下来，付出了他们难以承受的代价。 周予缜捏了捏她的脸，“现在跟你说太详细会让有心人听了，等鬼节过了我再跟你解释。” “好。” ** 楚悠知道卦阵是周老先生设置之后，就把大部分的重心放在了入殓上了。 她需要更努力地积功德，让为她和周予缜做出牺牲的人不白白浪费生命。 楚悠本来以为很难熬的十几天，居然很快度过了。 要不是街上的鬼魂越来越多，街角有不少人烧纸、烧香，她都忘了鬼节到了。 楚悠立刻把车子开回周予缜的公寓。 鬼月期间白事街的鬼魂很多，因此最近这一段时间他们都没住白事街。 楚悠下车，在停车场看到几个鬼魂在漫无目的地打着转，于是画了几个符咒给它们。 几个鬼魂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后，身影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了。 楚悠背着背包跑上楼，连电梯都懒得坐了。 她跑到他们所住的楼层时，周予缜正好打开大门。 第104章 死亡笔记 “周董，你没事？” “我没事很惊讶吗？”周予缜好笑地反问。 楚悠嘿嘿笑了几声，跟着他进屋。 一进屋，楚悠就被吓了一跳。 “这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楚悠手指颤抖地指着快挤满客厅的鬼魂。 它们还保持着死前的样子，死状千奇百怪。 周予缜双手环胸地看着一脸懵圈的楚悠，“楚大了，开始工作吧。” 楚悠：“……” 楚悠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拿出周予缜给她买的只有十英寸的笔记本，打开桌面上的工作表，对着那些长得很有创意的鬼魂说道：“麻烦各位先排队，老弱病残优先。” 一众鬼魂反应了好半天才慢慢行动起来，乖乖地在客厅里排队。 “姓名、年龄、身后事想怎么安排、想对家人说的话都可以说，大家不急哈。” 鬼魂们点了点头。 一个老迈的声音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叫张志锐……7、75岁，我被车撞死了，车主把我丢在下水道里，我儿子、女儿还不知道，他们以为我走丢了，正在找我。大了，你帮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告诉他们，我没有什么遗憾，不用为我担心，让他们好好过日子，把我的尸体找到后就埋在他们妈妈身边。” “大爷，您尸体所在的下水道的详细地址说一下。” 大爷说了一个地址。 楚悠在备注栏里详细地填了，“可以了。大爷，你等下想起什么要补充的可以随时补充。” 大爷点了点头，走到旁边了。 “我叫李琴，53岁，在路过加油站的时候加油站爆炸，我和我儿子都死了，车子和身上的物件都被烧得看不出来。我公公婆婆、老公还不知道，请你帮忙跟我老公说一声，我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别让他们知道。我老公是个阳明人，他会找个好借口跟公公婆婆说的。还有就是让他别想我和儿子，再找个老伴儿，以后老了有人能照顾他。” “我，刘三青，34岁，上班挤地铁的时候被人挤下站台，被碾成肉酱了。我媳妇和孩子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还以为我不要他们了。我媳妇全职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我死了他们就没收入，你们能不能帮忙争取一点赔偿。一部分给我爸妈养老，一部分给我媳妇和儿子……”刘三青说着有点哽咽，“跟她说，她可以再嫁，我祝福她。就、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让孩子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暑假、寒假的时候能让孩子去我爸妈家住一段时间，别让他们都看不到孩子……” 说着说着，刘三青就哭了起来。 男人的哭声压抑而凄凉，让房间里的气氛沉闷不已。 其他鬼魂的情绪也受了波动，纷纷跟着哭了起来。 楚悠画了几个安魂咒，鬼魂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楚悠说道：“你的话我会转告的。如果有需要我丈夫可以为你媳妇提供工作岗位，上班时间也会相对自由，方便她随时照看孩子。赔偿的事，我们也会积极推动。你放心吧。” “谢谢，谢谢。” “我是韦正，25岁，是一名快递员，送货的时候被大卡车撞了。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就这么死了，唉，有点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重新来过吧。我存了两万块钱，你们帮我寄给我爸妈，别让那些钱浪费了。” …… 周予缜站在一旁，看着楚悠身上泛着淡淡金光。 那光芒忽明忽暗，随着她的记录愈来愈明显。 周予缜抬眼看着那些长相很有创意的鬼魂，嘴角微微勾起。 ** 楚悠和周予缜轮流记录了一个晚上，才把陆续来家里的鬼魂话给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新死的鬼魂思路、说话都很清晰，死了有一段时间的鬼魂则比较迟钝，常常说话颠三倒四的，需要耐心的引导。 现在他们遇到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意外死亡的鬼魂，家属基本都不知道，也没有人为他们入殓，尸体不是泡在河里就是在下水道或没有什么人来往的地方。 那些鬼魂在天亮的时候就走了。 楚悠给周予缜泡了杯咖啡，“周董，累不累？” “还可以。”周予缜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这两天让冷铭去核实一下情况，确认没问题之后可以通知他们的家属了。” “嗯嗯。周董，你说我们做这些事能帮两位爸爸、卫越强、卫凤然和那些无辜死亡的死者吗？” “会的。” 楚悠看着想说什么，又用轻笑掩饰住的周予缜，“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急功近利了？” “还好，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件事还要坚持很多年，所以不用太焦急，提前拖垮了身体可不好。” “我明白。褚寒非那边的事有定论了吗？” “他的对手做的，误导市民、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容易形成舆论。那人显然是病急乱投医，这种招术放在台面下使用还可以，正面打击对手是没有效果的。在大局上，我们的社会主流倡导的还是反封建、反迷信，不会真的影响到褚寒非。” 楚悠暗自松了口气，“那你的身体呢？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我的那一魄在你的身体里，我们真正在一起之后，对我就没有多少影响了。” “在你办公室的时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是另一件事。你在冥河边看到的那行字是爷爷让年画娃娃留的，为的是故意误导对我的死有兴趣的人，卫越强告诉黎羽妃是进一步扩散这个消息。” “黎羽妃是被卫叔叔害死的？” “食气鬼的出现跟褚寒非遇到的是同一批人，二组、四组的人已经在调查了，事情要解决并不难，也能确定的是有人想同时对付周家和褚家。”周予缜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冷笑，“我们两家能生存几百年还好好的，对这种事早已习惯，以后经历多了，你也会习惯的。” 楚悠点点头，她确实需要好好的适应一下这种豪门生活。 周予缜拍了拍她的脑袋，“去洗澡休息吧，晚上回大宅吃饭。” “嗯嗯。”楚悠打了个哈欠，上楼洗澡休息了。 吹干头发，爬上床，一沾枕头，就不醒人事了。 第104章 死亡笔记 “周董，你没事？” “我没事很惊讶吗？”周予缜好笑地反问。 楚悠嘿嘿笑了几声，跟着他进屋。 一进屋，楚悠就被吓了一跳。 “这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楚悠手指颤抖地指着快挤满客厅的鬼魂。 它们还保持着死前的样子，死状千奇百怪。 周予缜双手环胸地看着一脸懵圈的楚悠，“楚大了，开始工作吧。” 楚悠：“……” 楚悠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拿出周予缜给她买的只有十英寸的笔记本，打开桌面上的工作表，对着那些长得很有创意的鬼魂说道：“麻烦各位先排队，老弱病残优先。” 一众鬼魂反应了好半天才慢慢行动起来，乖乖地在客厅里排队。 “姓名、年龄、身后事想怎么安排、想对家人说的话都可以说，大家不急哈。” 鬼魂们点了点头。 一个老迈的声音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叫张志锐……7、75岁，我被车撞死了，车主把我丢在下水道里，我儿子、女儿还不知道，他们以为我走丢了，正在找我。大了，你帮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告诉他们，我没有什么遗憾，不用为我担心，让他们好好过日子，把我的尸体找到后就埋在他们妈妈身边。” “大爷，您尸体所在的下水道的详细地址说一下。” 大爷说了一个地址。 楚悠在备注栏里详细地填了，“可以了。大爷，你等下想起什么要补充的可以随时补充。” 大爷点了点头，走到旁边了。 “我叫李琴，53岁，在路过加油站的时候加油站爆炸，我和我儿子都死了，车子和身上的物件都被烧得看不出来。我公公婆婆、老公还不知道，请你帮忙跟我老公说一声，我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别让他们知道。我老公是个阳明人，他会找个好借口跟公公婆婆说的。还有就是让他别想我和儿子，再找个老伴儿，以后老了有人能照顾他。” “我，刘三青，34岁，上班挤地铁的时候被人挤下站台，被碾成肉酱了。我媳妇和孩子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还以为我不要他们了。我媳妇全职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我死了他们就没收入，你们能不能帮忙争取一点赔偿。一部分给我爸妈养老，一部分给我媳妇和儿子……”刘三青说着有点哽咽，“跟她说，她可以再嫁，我祝福她。就、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让孩子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暑假、寒假的时候能让孩子去我爸妈家住一段时间，别让他们都看不到孩子……” 说着说着，刘三青就哭了起来。 男人的哭声压抑而凄凉，让房间里的气氛沉闷不已。 其他鬼魂的情绪也受了波动，纷纷跟着哭了起来。 楚悠画了几个安魂咒，鬼魂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楚悠说道：“你的话我会转告的。如果有需要我丈夫可以为你媳妇提供工作岗位，上班时间也会相对自由，方便她随时照看孩子。赔偿的事，我们也会积极推动。你放心吧。” “谢谢，谢谢。” “我是韦正，25岁，是一名快递员，送货的时候被大卡车撞了。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就这么死了，唉，有点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重新来过吧。我存了两万块钱，你们帮我寄给我爸妈，别让那些钱浪费了。” …… 周予缜站在一旁，看着楚悠身上泛着淡淡金光。 那光芒忽明忽暗，随着她的记录愈来愈明显。 周予缜抬眼看着那些长相很有创意的鬼魂，嘴角微微勾起。 ** 楚悠和周予缜轮流记录了一个晚上，才把陆续来家里的鬼魂话给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新死的鬼魂思路、说话都很清晰，死了有一段时间的鬼魂则比较迟钝，常常说话颠三倒四的，需要耐心的引导。 现在他们遇到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意外死亡的鬼魂，家属基本都不知道，也没有人为他们入殓，尸体不是泡在河里就是在下水道或没有什么人来往的地方。 那些鬼魂在天亮的时候就走了。 楚悠给周予缜泡了杯咖啡，“周董，累不累？” “还可以。”周予缜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这两天让冷铭去核实一下情况，确认没问题之后可以通知他们的家属了。” “嗯嗯。周董，你说我们做这些事能帮两位爸爸、卫越强、卫凤然和那些无辜死亡的死者吗？” “会的。” 楚悠看着想说什么，又用轻笑掩饰住的周予缜，“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急功近利了？” “还好，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件事还要坚持很多年，所以不用太焦急，提前拖垮了身体可不好。” “我明白。褚寒非那边的事有定论了吗？” “他的对手做的，误导市民、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容易形成舆论。那人显然是病急乱投医，这种招术放在台面下使用还可以，正面打击对手是没有效果的。在大局上，我们的社会主流倡导的还是反封建、反迷信，不会真的影响到褚寒非。” 楚悠暗自松了口气，“那你的身体呢？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我的那一魄在你的身体里，我们真正在一起之后，对我就没有多少影响了。” “在你办公室的时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是另一件事。你在冥河边看到的那行字是爷爷让年画娃娃留的，为的是故意误导对我的死有兴趣的人，卫越强告诉黎羽妃是进一步扩散这个消息。” “黎羽妃是被卫叔叔害死的？” “食气鬼的出现跟褚寒非遇到的是同一批人，二组、四组的人已经在调查了，事情要解决并不难，也能确定的是有人想同时对付周家和褚家。”周予缜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冷笑，“我们两家能生存几百年还好好的，对这种事早已习惯，以后经历多了，你也会习惯的。” 楚悠点点头，她确实需要好好的适应一下这种豪门生活。 周予缜拍了拍她的脑袋，“去洗澡休息吧，晚上回大宅吃饭。” “嗯嗯。”楚悠打了个哈欠，上楼洗澡休息了。 吹干头发，爬上床，一沾枕头，就不醒人事了。 第105章 偶遇顾思奕 楚悠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完全可以再奋斗一个大夜。 楚悠下楼，看到周予缜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悠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旁。 笔记本还没有进入屏保状态，清晰地印着周予缜正在打开的网页。 那是英国皇家建筑师的入学须知和条件。 楚悠看着那对她而言曾是无比熟悉的LOGO，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已经打算近十年内都不会出国留学了，她为老爸他们攒下的功德还不够，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冲刺建筑的领域。 留学的功夫和时间安排得有多紧，孙季雨已经为她展现过了。 她目前的情况还不足以让她这么心安理得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把老爸他们放到一边。 周予缜睡得很浅，楚悠坐到沙发他就醒了。 他看了一眼笔记本屏幕，“想去吗？” “不想，去了就看不到你了。” “你去留学的那几年我可以把工作的重心放到英国去或者去念个博士，爷爷奶奶、妈妈他们也可以去那边住几年，有别墅在那儿，很方便。” “我的脸皮要是再厚一点，我肯定会同意。予缜，我要是顺着台阶下来，我没有办法安心。我这辈子拥有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做入殓师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委屈或受苦，这份职业我坚持一辈子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做不做建筑师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我想帮老爸他们和我们爱的人积功德，多久都行。” “好。在有孩子之前，你可以继续做这些事。怀孕到孩子三岁之前的这段时间，把业务交给冷铭或大然他们处理，以后怎么决定再按当时的想法走。” “嗯嗯。”楚悠用力地抱住周予缜的腰，在他的唇上亲了好几下。 周予缜一手把笔记本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一手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他们都是年轻人，之前都有所顾及才没有滚床单。 自从卸下心理上的包袱之后，几乎夜夜笙歌。 楚悠也不是那种放不开的人，在床上的反应诚实坦荡，毫不扭捏。 周予缜最爱的就是她自然的反应，经常忍不住抱着她滚到天亮。 然后，就开始了在家上班的日子。 楚悠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推了推周予缜，“晚上不是要回大宅吃饭吗？” “明天再去。” 楚悠：“……” 好吧，有体力滚床单的时候，还是好好滚床单，饭可以以后再吃。 ** 鬼节过后，楚悠又忙了几个大夜。 天一黑就跑回来，为各种意外死亡的鬼魂记录他们的住址、姓名、联系方式和他们想对亲人说的最后的话。 这些事起初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相信，以后她是骗子，经过确认之后，也都相信了。 这还要得益于她是周予缜妻子这个身份。 周予缜和周家的影响力可想而之，她是周予缜妻子是这个身份让她很容易就跳过了被家属们怀疑的阶段。 除此之外，周予缜的妻子是一名大了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让大了这个职业一度成为扬城人首选的职业之一。 楚悠也越来越多的跟周予缜出入商务宴和名流宴会，也跟着秦婧学了不少穿衣打扮。 同时，也把孙季雨和李萌萌介绍给秦婧认识。 那三个女人简直一拍即合，立刻联合起来把她给踹了。 楚悠也乐得如此，最近她真的有些忙。 大然、老温、小莫和其他同行承接了一些意外死亡的业务，知道楚悠在做为无名死者记录身份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遗言后，就让她过去帮忙。 她现在的工作量比以前大多了，每天都累成狗，但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帮人帮己，互相受益，也让他们的骨灰有回归故里的机会。 楚悠把车开到大然的客户那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了顾思奕。 顾思奕见到她也怔住了，显然没想到会遇到楚悠。 楚悠朝他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路上碰到那位死者，就跟里面的大了送过来了。” 大然听到楚悠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你们认识啊。” “朋友。”楚悠回道：“你给死者入殓了吗？” 顾思奕听到那句“朋友”时，身体颤了一颤。 “入了。我没在这里和车里看到死者的魂魄，你过来看看，我的阴阳眼白天容易受影响。” “好。”楚悠径直越过顾思奕进入大然的店里。 大然已经把死者打理干净了，楚悠打量了屋内一圈，确实没见死者的魂魄，又走了出去，对顾思奕说道：“思奕，麻烦你开一下车门，我看看死者的魂魄在不在里面。” 顾思奕依言打开车门，楚悠探头进去仔细看了好几遍，也没见到死者的魂魄，扬声对大然说道：“然哥，车里也没有。你把发现死者的地方告诉我，我过去看看。” “你让顾先生带你去，那地方太小了，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 楚悠还没拒绝，顾思奕已经打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吧。” 楚悠见状也不好再拒绝，“麻烦你了。” 顾思奕深深地看了楚悠一眼，关上车门，然后转身到另一侧上车。 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两人谁都没有想过要打破现在的气氛。 楚悠是觉得顾思奕也挺倒霉的，他厌恶这一行，却需要跟她单独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车子一直开到死者出事的地方，顾思奕才开口，“有血渍的地方就是我遇到死者的地方，当时那个大了已经在朝死者走去了。” “谢谢你。”楚悠拉开车门下车，在周围看了几圈之后，终于在一棵树后发现那名死者。 楚悠朝那名死者走去，死者正呆呆地看着楚悠，并不知道楚悠是朝他走过来。 新死的人并不知道已经死了，要过几天或七天才知道自己不在人世了。 那个人额头、肚子上沾满了血渍，厉声道：“你快走，要是被摩的党看到了会把你抢走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那群摩的党干的。那群疯子，一天到晚就骑着摩托车到处乱开乱蹿，撞死和砍死了好几个人了。你这种女孩儿就是他们喜欢调戏和强暴的类型。” 第105章 偶遇顾思奕 楚悠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完全可以再奋斗一个大夜。 楚悠下楼，看到周予缜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悠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旁。 笔记本还没有进入屏保状态，清晰地印着周予缜正在打开的网页。 那是英国皇家建筑师的入学须知和条件。 楚悠看着那对她而言曾是无比熟悉的LOGO，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已经打算近十年内都不会出国留学了，她为老爸他们攒下的功德还不够，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冲刺建筑的领域。 留学的功夫和时间安排得有多紧，孙季雨已经为她展现过了。 她目前的情况还不足以让她这么心安理得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把老爸他们放到一边。 周予缜睡得很浅，楚悠坐到沙发他就醒了。 他看了一眼笔记本屏幕，“想去吗？” “不想，去了就看不到你了。” “你去留学的那几年我可以把工作的重心放到英国去或者去念个博士，爷爷奶奶、妈妈他们也可以去那边住几年，有别墅在那儿，很方便。” “我的脸皮要是再厚一点，我肯定会同意。予缜，我要是顺着台阶下来，我没有办法安心。我这辈子拥有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做入殓师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委屈或受苦，这份职业我坚持一辈子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做不做建筑师我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我想帮老爸他们和我们爱的人积功德，多久都行。” “好。在有孩子之前，你可以继续做这些事。怀孕到孩子三岁之前的这段时间，把业务交给冷铭或大然他们处理，以后怎么决定再按当时的想法走。” “嗯嗯。”楚悠用力地抱住周予缜的腰，在他的唇上亲了好几下。 周予缜一手把笔记本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一手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他们都是年轻人，之前都有所顾及才没有滚床单。 自从卸下心理上的包袱之后，几乎夜夜笙歌。 楚悠也不是那种放不开的人，在床上的反应诚实坦荡，毫不扭捏。 周予缜最爱的就是她自然的反应，经常忍不住抱着她滚到天亮。 然后，就开始了在家上班的日子。 楚悠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推了推周予缜，“晚上不是要回大宅吃饭吗？” “明天再去。” 楚悠：“……” 好吧，有体力滚床单的时候，还是好好滚床单，饭可以以后再吃。 ** 鬼节过后，楚悠又忙了几个大夜。 天一黑就跑回来，为各种意外死亡的鬼魂记录他们的住址、姓名、联系方式和他们想对亲人说的最后的话。 这些事起初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相信，以后她是骗子，经过确认之后，也都相信了。 这还要得益于她是周予缜妻子这个身份。 周予缜和周家的影响力可想而之，她是周予缜妻子是这个身份让她很容易就跳过了被家属们怀疑的阶段。 除此之外，周予缜的妻子是一名大了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让大了这个职业一度成为扬城人首选的职业之一。 楚悠也越来越多的跟周予缜出入商务宴和名流宴会，也跟着秦婧学了不少穿衣打扮。 同时，也把孙季雨和李萌萌介绍给秦婧认识。 那三个女人简直一拍即合，立刻联合起来把她给踹了。 楚悠也乐得如此，最近她真的有些忙。 大然、老温、小莫和其他同行承接了一些意外死亡的业务，知道楚悠在做为无名死者记录身份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遗言后，就让她过去帮忙。 她现在的工作量比以前大多了，每天都累成狗，但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帮人帮己，互相受益，也让他们的骨灰有回归故里的机会。 楚悠把车开到大然的客户那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了顾思奕。 顾思奕见到她也怔住了，显然没想到会遇到楚悠。 楚悠朝他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路上碰到那位死者，就跟里面的大了送过来了。” 大然听到楚悠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你们认识啊。” “朋友。”楚悠回道：“你给死者入殓了吗？” 顾思奕听到那句“朋友”时，身体颤了一颤。 “入了。我没在这里和车里看到死者的魂魄，你过来看看，我的阴阳眼白天容易受影响。” “好。”楚悠径直越过顾思奕进入大然的店里。 大然已经把死者打理干净了，楚悠打量了屋内一圈，确实没见死者的魂魄，又走了出去，对顾思奕说道：“思奕，麻烦你开一下车门，我看看死者的魂魄在不在里面。” 顾思奕依言打开车门，楚悠探头进去仔细看了好几遍，也没见到死者的魂魄，扬声对大然说道：“然哥，车里也没有。你把发现死者的地方告诉我，我过去看看。” “你让顾先生带你去，那地方太小了，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 楚悠还没拒绝，顾思奕已经打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吧。” 楚悠见状也不好再拒绝，“麻烦你了。” 顾思奕深深地看了楚悠一眼，关上车门，然后转身到另一侧上车。 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两人谁都没有想过要打破现在的气氛。 楚悠是觉得顾思奕也挺倒霉的，他厌恶这一行，却需要跟她单独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车子一直开到死者出事的地方，顾思奕才开口，“有血渍的地方就是我遇到死者的地方，当时那个大了已经在朝死者走去了。” “谢谢你。”楚悠拉开车门下车，在周围看了几圈之后，终于在一棵树后发现那名死者。 楚悠朝那名死者走去，死者正呆呆地看着楚悠，并不知道楚悠是朝他走过来。 新死的人并不知道已经死了，要过几天或七天才知道自己不在人世了。 那个人额头、肚子上沾满了血渍，厉声道：“你快走，要是被摩的党看到了会把你抢走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那群摩的党干的。那群疯子，一天到晚就骑着摩托车到处乱开乱蹿，撞死和砍死了好几个人了。你这种女孩儿就是他们喜欢调戏和强暴的类型。” 第106章 完结章 “谢谢你的关心。你现在受伤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好吗？” “不用，我感觉不疼，休息一下就好。”那人说着停顿了下来，“不对，刚才有人送我去医院了。我看到他们抱着我上车了。” 那人眯着眼睛看看周围，看到顾思奕的车后，说道：“就是那辆车送我去的。那我怎么还会在这里？我记错了？” 楚悠含笑看着他，“走，我带你回去。” 那人突然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和手，很轻易穿过它们看到地面，“我、我死了吗？” 楚悠点点头，“我带你回你身体里。你可以把你的姓名、年龄、家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还有想对他们说的话都可以我。我帮你转告他们。” 那人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看着自己的手，依然难以置信，“我、我真的死了？怎么可能？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 楚悠站在烈日下静静地看着那人挣扎，直至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人哭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每个人死了都有人带他回身体里吗？” “我尽力。” “妈的，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那人哽咽道。 “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重新投胎也挺好的。这次你记得拿个手电筒，找个好点的人家投。” “那是。这辈子苦哈哈地上学、工作，什么好事都没经历过，就被一群傻逼给弄死了。这次我一定好好活。你说去了阎王殿，我能跟阎王谈条件吗？跟他要求下辈子好命一点。我也不需要家里人多有钱，能有房有车就行。我爸妈的生活太不容易了，辛苦了一辈子也没能住个像样的地方，天天被摩的党和邻居们打扰。” “你家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你说我爸妈他们以后怎么办？以后老了，谁来抚养他们？” “这个你别担心。市政那边在大力推动养老和善终服务，会优先选择你爸妈这一类的市民，我丈夫也会在社会多加开设适合老年人的简单工作，让他们有点事情做，还能有些收入，以后生病了也有单位福利。” 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悠，眼里的茫然渐渐退去，“你是周予缜的大了媳妇？” “是我。” “我前两天看过你的新闻，还想过有一天死了，能有你这样的大了接引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可是我真不想死得这么快。” 楚悠极有耐心地看着他，并不催促他。 那人擦干眼泪，“算了算了，死都死了，再哭也没用。知道我爸妈老了之后有个依靠也就够了。我们走吧。” 楚悠朝那人的方向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表，那人的鬼魂就被吸进了表盘内。 顾思奕坐在车内，看着楚悠站在大太阳底下对着一棵树下自说自话。 那恬淡、含笑的样子，那么熟悉、那么近在咫尺。 明明是一副很诡异的画面，他却没有半点害怕或排斥。 楚悠收回魂魄之后，看到顾思奕还在。 于是，走到顾思奕的车边，敲了敲车窗，“思奕，麻烦你送我过来，我自己回去大然那边就可以。” “我不赶时间。上来吧。” 楚悠看着他的脸色没有什么不满，也不再多说什么，坐进车内。 顾思奕发动车子，问道：“你刚才跟那个人的魂魄说话？” “嗯。” “他是怎么死的？” “被附近的摩托车帮派撞上又被砍了几刀，伤势过重死的。” “警察能找到凶手吗？” “需要事后的推动，回头会把这件事向有关部门反馈。这种小案子会比较容易处理。” “平时学长会陪你做这些事吗？” “他比我忙多了，不常过来。有时候晚上遇到案子，他都会送我到现场。” 顾思奕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些，“学长比我做得好。” “这种事没有办法比较，你也很好，不需要妄自菲薄。”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总是考虑别人，不让对方太尴尬。” “我上次还喷过你。” 顾思奕笑了笑，“那天季雨也喷了我一顿。” “她那爆脾气能忍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以为她在你跟她说我的事的第一年就会喷你了。”楚悠脸上的神情也放缓了一些。 “她估计也忍得很辛苦。” “那是必须的。” ** 车子停在大然的店门口，楚悠下车之前说道：“思奕，我接触的死者越多，就越想珍惜每一分一秒，活着太不容易了，但爱情、亲情、友情、事业、名誉、成就这些东西都是在生命这块基石之上。一旦失去生命，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不恨你，你别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我的身上了，你身后还有很多值得你爱的人。我们就是彼此的过客，你这和聪明的人一定明白的对吗？” “我能抱一下你吗？” 楚悠不解地看着顾思奕。 顾思奕解开安全带倾身抱住了楚悠，轻声道：“我几年前就应该给你这个拥抱，以后我就没有资格再抱你了。学长确实哪里都比我强，你嫁给他，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悠悠，祝你幸福。” “谢谢，你也一样。”楚悠也轻轻回抱了顾思奕，然后松开他，下车忙活去了。 顾思奕看着楚悠的身影消失在巷道里，也发动车子离开。 他也该放下了。 ** 楚悠跟大然通知了死者的父母，死者的父母情绪很激动，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的孩子就这么走了，晕过去好几次。 最后还是勉强自己接受了这件事。 周予缜下班后，直接开车到大然的店里了。 给两位老人提供了一些实质性的帮助之后，总算安抚住了老人们的情绪。 对两位老人而言，周予缜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他和他妻子共同承诺的事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楚悠将两位老人的家庭住址、联系方式都记了下来，说道：“这是您两位儿子的愿望，遇上了我们会尽力实现，希望两位能坚强地度过这段痛苦时期，把他没有活过的时光坚持活下去。” “好好。”两位老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大声地哭了出来。 ** 楚悠把两位老人安抚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把车子留在大然那里，坐上周予缜的车子回家。 楚悠问道：“予缜，多了这几项工作对你那边影响大吗？会不会更加你公司的负担？” “不会。这些项目是跟市政合作的，除了提高周氏集团的知名度之外，大部分的资金都是市政那边做。市政那边一直想推动善终服务的扩大化，把这项服务做得更具人性化，但一直没有一个良好的突破口。你做的这个工作正好是一个全新的方式，方便他们以后开展工作。” “那就好。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刚开始虽然累一些，等上轨道之后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队伍里来。我想那个时候，不只是犯罪率会有所降低，因为失去亲人而产生的一系列的悲剧也会有所减少。” “对。以后能大规模并能良好的运行，你就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模式，让人不再害怕死亡，小有所养，老有所依了。” 楚悠握住周予缜的手，“予缜，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做这些事。” “不客气，周太太。” 周予缜回握住她的手。 车子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开往白事街。 街边依旧零零散散地散布着不少鬼魂，却出奇的没有让人觉得害怕。 鬼魂跟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执意地留在世间，心里都有执念。 这些执念只要有人能为它们解了，它们就能顺利地走向轮回，走接下来的路。 现在终于有个人愿意这么做了。 《本书完》 PS：这书完结得异常的早，夯夯本人挺满意这本书的，这是一次有价值的尝试，书的切入点和立意我个人很喜欢，但不适合大数据市场。因此，把所有这本书想传递的理念写完之后就结束了。也许会有不少读者发现男女主的互动缺乏狗血、不吃醋、不撕逼，天天经历生死的人，没有这么多逼可撕。其余有时间愉快地撕逼，还不如愉快地拥抱、滚床单，对不对？ 吼完了，祝各位亲看书愉快。咱们下本书，再见！ 第106章 完结章 “谢谢你的关心。你现在受伤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好吗？” “不用，我感觉不疼，休息一下就好。”那人说着停顿了下来，“不对，刚才有人送我去医院了。我看到他们抱着我上车了。” 那人眯着眼睛看看周围，看到顾思奕的车后，说道：“就是那辆车送我去的。那我怎么还会在这里？我记错了？” 楚悠含笑看着他，“走，我带你回去。” 那人突然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和手，很轻易穿过它们看到地面，“我、我死了吗？” 楚悠点点头，“我带你回你身体里。你可以把你的姓名、年龄、家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还有想对他们说的话都可以我。我帮你转告他们。” 那人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看着自己的手，依然难以置信，“我、我真的死了？怎么可能？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 楚悠站在烈日下静静地看着那人挣扎，直至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人哭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每个人死了都有人带他回身体里吗？” “我尽力。” “妈的，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那人哽咽道。 “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重新投胎也挺好的。这次你记得拿个手电筒，找个好点的人家投。” “那是。这辈子苦哈哈地上学、工作，什么好事都没经历过，就被一群傻逼给弄死了。这次我一定好好活。你说去了阎王殿，我能跟阎王谈条件吗？跟他要求下辈子好命一点。我也不需要家里人多有钱，能有房有车就行。我爸妈的生活太不容易了，辛苦了一辈子也没能住个像样的地方，天天被摩的党和邻居们打扰。” “你家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你说我爸妈他们以后怎么办？以后老了，谁来抚养他们？” “这个你别担心。市政那边在大力推动养老和善终服务，会优先选择你爸妈这一类的市民，我丈夫也会在社会多加开设适合老年人的简单工作，让他们有点事情做，还能有些收入，以后生病了也有单位福利。” 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悠，眼里的茫然渐渐退去，“你是周予缜的大了媳妇？” “是我。” “我前两天看过你的新闻，还想过有一天死了，能有你这样的大了接引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可是我真不想死得这么快。” 楚悠极有耐心地看着他，并不催促他。 那人擦干眼泪，“算了算了，死都死了，再哭也没用。知道我爸妈老了之后有个依靠也就够了。我们走吧。” 楚悠朝那人的方向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表，那人的鬼魂就被吸进了表盘内。 顾思奕坐在车内，看着楚悠站在大太阳底下对着一棵树下自说自话。 那恬淡、含笑的样子，那么熟悉、那么近在咫尺。 明明是一副很诡异的画面，他却没有半点害怕或排斥。 楚悠收回魂魄之后，看到顾思奕还在。 于是，走到顾思奕的车边，敲了敲车窗，“思奕，麻烦你送我过来，我自己回去大然那边就可以。” “我不赶时间。上来吧。” 楚悠看着他的脸色没有什么不满，也不再多说什么，坐进车内。 顾思奕发动车子，问道：“你刚才跟那个人的魂魄说话？” “嗯。” “他是怎么死的？” “被附近的摩托车帮派撞上又被砍了几刀，伤势过重死的。” “警察能找到凶手吗？” “需要事后的推动，回头会把这件事向有关部门反馈。这种小案子会比较容易处理。” “平时学长会陪你做这些事吗？” “他比我忙多了，不常过来。有时候晚上遇到案子，他都会送我到现场。” 顾思奕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些，“学长比我做得好。” “这种事没有办法比较，你也很好，不需要妄自菲薄。”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总是考虑别人，不让对方太尴尬。” “我上次还喷过你。” 顾思奕笑了笑，“那天季雨也喷了我一顿。” “她那爆脾气能忍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以为她在你跟她说我的事的第一年就会喷你了。”楚悠脸上的神情也放缓了一些。 “她估计也忍得很辛苦。” “那是必须的。” ** 车子停在大然的店门口，楚悠下车之前说道：“思奕，我接触的死者越多，就越想珍惜每一分一秒，活着太不容易了，但爱情、亲情、友情、事业、名誉、成就这些东西都是在生命这块基石之上。一旦失去生命，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不恨你，你别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我的身上了，你身后还有很多值得你爱的人。我们就是彼此的过客，你这和聪明的人一定明白的对吗？” “我能抱一下你吗？” 楚悠不解地看着顾思奕。 顾思奕解开安全带倾身抱住了楚悠，轻声道：“我几年前就应该给你这个拥抱，以后我就没有资格再抱你了。学长确实哪里都比我强，你嫁给他，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悠悠，祝你幸福。” “谢谢，你也一样。”楚悠也轻轻回抱了顾思奕，然后松开他，下车忙活去了。 顾思奕看着楚悠的身影消失在巷道里，也发动车子离开。 他也该放下了。 ** 楚悠跟大然通知了死者的父母，死者的父母情绪很激动，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的孩子就这么走了，晕过去好几次。 最后还是勉强自己接受了这件事。 周予缜下班后，直接开车到大然的店里了。 给两位老人提供了一些实质性的帮助之后，总算安抚住了老人们的情绪。 对两位老人而言，周予缜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他和他妻子共同承诺的事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楚悠将两位老人的家庭住址、联系方式都记了下来，说道：“这是您两位儿子的愿望，遇上了我们会尽力实现，希望两位能坚强地度过这段痛苦时期，把他没有活过的时光坚持活下去。” “好好。”两位老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大声地哭了出来。 ** 楚悠把两位老人安抚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把车子留在大然那里，坐上周予缜的车子回家。 楚悠问道：“予缜，多了这几项工作对你那边影响大吗？会不会更加你公司的负担？” “不会。这些项目是跟市政合作的，除了提高周氏集团的知名度之外，大部分的资金都是市政那边做。市政那边一直想推动善终服务的扩大化，把这项服务做得更具人性化，但一直没有一个良好的突破口。你做的这个工作正好是一个全新的方式，方便他们以后开展工作。” “那就好。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刚开始虽然累一些，等上轨道之后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队伍里来。我想那个时候，不只是犯罪率会有所降低，因为失去亲人而产生的一系列的悲剧也会有所减少。” “对。以后能大规模并能良好的运行，你就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模式，让人不再害怕死亡，小有所养，老有所依了。” 楚悠握住周予缜的手，“予缜，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做这些事。” “不客气，周太太。” 周予缜回握住她的手。 车子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开往白事街。 街边依旧零零散散地散布着不少鬼魂，却出奇的没有让人觉得害怕。 鬼魂跟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执意地留在世间，心里都有执念。 这些执念只要有人能为它们解了，它们就能顺利地走向轮回，走接下来的路。 现在终于有个人愿意这么做了。 《本书完》 PS：这书完结得异常的早，夯夯本人挺满意这本书的，这是一次有价值的尝试，书的切入点和立意我个人很喜欢，但不适合大数据市场。因此，把所有这本书想传递的理念写完之后就结束了。也许会有不少读者发现男女主的互动缺乏狗血、不吃醋、不撕逼，天天经历生死的人，没有这么多逼可撕。其余有时间愉快地撕逼，还不如愉快地拥抱、滚床单，对不对？ 吼完了，祝各位亲看书愉快。咱们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