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我们的江湖》 第一章 全真弃徒 春末。 大宋,大江以北。 狂风呼啸,夜空飘着零碎雪花,白皑皑的岸边不知何时染上了刺目血色。 “志玄跟师兄去,师兄会向掌教求情,保下你性命的。” “姓赵的,你少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恶心!” 赵志敬表情僵住,握剑的手指微微发白。 “师兄莫要白费口舌了,还是让师弟来。” “这…那就劳烦申师弟了。” “赵师兄言重了。” 申志凡拱手回了一礼,望向被逼入死角的少年,怒喝道,“林志玄你屠戮同门,叛教犯上,现已无路可逃,还不束手就擒!!” “什么狗屁林志玄,我龙蓬可没这破名字!你们这群臭道士想活捉我,下辈子哈哈哈……” 龙蓬放肆大笑,大步朝着身后大江退去。 “记住了,我龙蓬倘若生还,他日必将杀上重阳宫,将你全真教搅个地覆天翻!!!” 扑通—— 水花溅起,刹那间被汹涌的大江吞没。 “这…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申志凡瞪大眼睛,急忙上前查探,望着那黑漆漆的湍急江流,只觉头疼不已,“师兄,这下该如何是好,掌教嘱咐我们一定要将这小魔头带回去发落的,况且这小子还是古墓派……” “师弟!” 赵志敬拔高声音,左右瞧了瞧,“慎言。” 申志凡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 赵志敬表情阴冷,背过身子,冷声道,“我与他毕竟是同门一场,不管是死是活,终归是要有个交代。” 申志凡当即明悟,转身望着身后群道。 “众弟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 沅江下游。 “咳咳……咳……” 一阵猛咳中,龙蓬骤然惊醒,下意识摆出架子,警惕四周。 吱呀—— 推门声响起,只见有名身着绿衣,脸颊白嫩的少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欸…你醒啦?” 龙蓬现今思绪混沌,还不是很清醒,仅是回道,“醒了。” “额……” 见他如此冷淡,柳兰有些语塞,“我叫柳兰,你叫什么名字啊?” 龙蓬缓缓神,微一思忖,拱手道,“在下林动,福州人士,此番得姑娘相救,林某感激不尽,日后必会报答。” 小姑娘脸颊微红,连连摆手,“不能算我救的你,还有阿爹,阿刀哥他们。” “多谢柳姑娘提醒,就是不知这船何时靠岸?林某还有要事在身。” “无需那么客气的,你喊我小兰就成。” 许是面对龙蓬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耳根子通红,“咱们现在还在沅江上,靠岸的话,怕是还要有些时日的。” “沅江啊……” 低声念叨了数句。 龙蓬望着窗外碧波荡漾的江水,只觉枷锁尽去,不由的长舒口气。 “林大哥,大夫说你身上伤势不轻,还需多修养些时日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柳兰放下水盆,略显慌乱的朝着门外跑去,一只脚刚迈出去,又停了下来。 “那个…最近天气凉,还是要多穿些,免的染上风寒。” 龙蓬微怔,这才发觉自己赤着上身在,哑然一笑。 门外。 “闺女那小子醒啦?” “闺女你怎么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难不成那小子……” “爹你胡说什么呢!” 柳兰跺了跺脚,逃之夭夭,柳老汉抽着旱烟,幽幽道,“女大不中留啊……”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 龙蓬抿了抿唇,盘膝而坐,阖上眼眸,便想疗伤。 “唔……” 龙蓬脸色难看的睁开眼,“中丹田受创,内力自行散去大半了…是因为丘处机的那一掌吗?” 许是因那前世记忆的缘故。 龙蓬幼时痴愚,待到恢复正常,已白白耽搁了十余年。 幸而其天赋绝佳,不过短短五六年,便打通数条奇经,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的水准。 可如今一朝成空。 饶是他两世为人的心境,也不免感到颓然,不过也仅仅只是片刻罢了。 修行,亦是修心,他…没那么脆弱。 静坐于床榻上,龙蓬脑海里思绪涌动。 这个世界。 依托着他那前世的说法,应当算是个大杂烩的综武世界。 执掌东丐帮的乔帮主;隐世三十载的三丰真人;黑木崖的东方教主;一剑西来的叶剑仙;苦心复唐的不良帅…… 他们,尽被揽入此界的江湖画卷。 “呼……” 长舒了口气,龙蓬思绪微定,喃喃道,“大理无量山……” 数日后。 吱——呀—— 柳老汉端着食案,推门而出,“林小哥,小兰那丫头有事来不了,老汉来给你送些吃食,还有两件换洗衣物,虽是旧衣,不过都洗干净了,莫要嫌弃啊……” “柳大叔言重了。” 柳老汉憨厚的笑了笑,“对了,估摸没几天便要靠岸了,林小哥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啊?” “去哪吗?” 龙蓬笑了笑,沉声回道,“这次遇见水匪,林某侥幸未死,自然还是要回家去的。” 前些天。 面对柳老汉的试探,龙蓬便随口给自己编了个身份。 虽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可也算是为他们好。 “这样啊……” 柳老汉犹豫一番,给自己猛灌了一杯酒,“我这几天看着,觉得小兰那丫头挺中意你的,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龙蓬愣了一下,“小可年纪尚小,无意于男女之事,万望见谅。” “这…你都不考虑一下?” “见谅。” “唉……” 深深看了龙蓬一眼,柳老汉站了起来,“老汉我也就随口一提,你也莫要挂在心上。” “这天色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柳老汉抽着旱烟离开,房间里恢复安静,只余下龙蓬一人用饭。 不久。 只听“砰——”的声响,不怎么结实的木门被踹开,一皮肤略黑满脸怒气的精壮汉子,带着两名水手冲了进来。 “阿刀哥来找林某,所谓何事?” 龙蓬神情平静,不见波澜,斟了碗酒水推了过去。 “你个小白脸,阿刀哥是你能叫的?” 龙蓬也不恼,笑了笑,抬眸望着阿刀,“那不知刀哥有何指教?” “我就来问问你,你方才为啥这么说,小兰妹子那点不好了?” 观察着他的神色,龙蓬心中了然,不免感到无奈。 “没什么原因,仅是不想罢了。” 阿刀闻言猛的拍了下桌子,抽出腰间的小刀,怒道,“什么叫没有原因,你今天必须给个理由!” “好好的饭菜,这么浪费了,着实可惜……” 望着落在地面上的饭菜,龙蓬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咱们爽快些,打一场。” 阿刀上下打量着龙蓬,“话是你说的,待会输了,你可不要说我趁你病危!” “嗯…应当是叫趁人之危才对。” 阿刀噎了下,将手里的短刀插在桌子上,怒喝道,“少废话,吃我一拳!” 第二章 赤练仙子 这日。 阳光明媚,万里碧空。 龙蓬鹤立于甲板上,望着不远处的江岸码头,“终于是要靠岸了……” “林大哥,我听阿爹说,你要回福州了?” “的确是要回去。” 柳兰抿着唇,小声问道,“那…那你以后还会来沅江吗?” 龙蓬笑了笑,笑声很是清朗,“自然会的。” 柳兰眼睛微亮,“林大哥你下次来沅江了,记得找我,我们一块去玩儿。” “这……” 龙蓬从不轻易许诺,只是说道,“得了空闲的话,我会考虑的。” “林大哥你等一会,我有东西给你。” 小姑娘满足的点点头,眼睛闪着好看的光,匆匆忙忙的往船舱跑去。 龙蓬略感错愕,旋即便察觉到船体微震,缓缓停了下来。 “喂,那个谁!” “嗯……” 见着走路一瘸一拐的阿刀,龙蓬有些不好意思,觉得那天下手应当轻点的。 毕竟,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的。 “刀哥又有何事指教?” 阿刀翻了个白眼,将包裹递了过来,“这是柳叔让我给你的,说咱们好聚好散。” “等前面吴老大的船卸完货,就轮到我们,到时候你赶紧下船,别搁这磨叽,看见你就烦!” 阿刀说着说着,摸了摸淤青的眼角,心里面更是不快活了。 龙蓬抿了抿唇,正欲说话之际,便瞧见前面那艘船燃起熊熊大火,更有一团帆布燃烧着烈火,朝着阿刀砸来。 “闪开!” “什么……?” 阿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推到了一旁,而其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燃起大火,惊出他一身冷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 伴随着动人凄婉的歌谣声,便见这位紫袍道姑出现在高耸的桅杆上。 那道姑容貌甚美,瞧起来才双十年华,生的杏眼桃腮,肌肤娇嫩,声音柔媚。 她本是个极美的人儿,可现在脸上却满是狠厉之色,叫人望而生畏。 ——李莫愁。 龙蓬抬了抬头,看着桅杆上的她,晃了晃神,神情复杂。 似是疑惑,又似恍然。 阿刀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复杂的看了眼龙蓬,喊道,“走水啦,走水啦……” “吵死了!” 李莫愁秀眉一横,道袍挥舞,焰火在真气裹携下朝着阿刀压去。 “救命之恩算是…结了……” 踢出木桶将那焰火拦下,龙蓬抬起头,朗声道,“师姐,好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嗯…?” 李莫愁娇躯微僵,道袍轻舞,翩然落地,狐疑的盯着龙蓬,上下打量着,“小师弟?” “是我。” 龙蓬捋了捋发丝,露出面颊,温和的笑着。 “果真是你?” “自然真的是我。” “你不古墓待着,怎的跑到江南来了,怎么的,也和师姐我一样,爱上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当了古墓派的叛徒不成?” “哈哈…哈哈哈……” 李莫愁嘲讽的笑着,笑颜明艳,有些刺眼,有些…悲凄。 待到她情绪平静了些,龙蓬这才开口,“师姐,咱们要不换个地方聊了聊。” “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不是。” “自然要好好聊聊,等师姐我将这些碍眼的东西处理完,在与小师弟你好生叙旧…” 船上吓得瑟瑟发抖的水手船夫,龙蓬轻叹了声。 “师姐何必滥杀无辜呢?” “怎么,你也想管我的事?” 龙蓬摇了摇头,将绣着“沅”字的船帆降下。 “师姐的事,师弟不想管,只是这船上的人于师弟有恩,做人…总归还是要晓得知恩图报的。” “呵呵……” 李莫愁半倚在甲板上的船舵,手托香腮,玩味笑着。 “师弟脸色这么差,想来是有伤在身,就不怕师姐一拂尘……送你回西!” 说着说着,李莫愁语气陡然森寒,脸上的神情也冷的叫人害怕。 “师姐慧眼,师弟的确有点小伤在身。” 龙蓬也不觉害怕,上前了两步,笑道,“师弟觉得咱们还是有点儿同门情意的,师姐还不至于要师弟的性命。” 李莫愁盯着龙蓬,过了好半晌,突然转身,冷哼了声,“卖你个面子,跟我走。” 言罢。 李莫愁运起轻功,便朝着岸边飞掠而去。 龙蓬如今内力已去十之七八,加之有内伤在,不方便动用内力,自然做不到她那般潇洒,只得等着船靠岸再说。 岸边。 李莫愁长身玉立,见龙蓬未跟上来,皱起秀眉,对着身后低着头的小道姑说道,“凌波去看看你小师叔怎么还不过来。” “小师叔?” 洪凌波满腹疑惑,不解自家师父去杀人烧船,怎么突然整出个小师叔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四下张望,“师父,谁是小师叔啊?” “那艘船……” 李莫愁停顿了一下,“你瞧着里面生的最好看的,就是你小师叔。” 洪凌波连连点头称是,心里乐开了花,跃出江岸,踏水借力。 商船。 “林…林大哥你认识方才那位道长?” 龙蓬转过身,见到从船舱走出,怯生生的柳兰,点头回道,“认识。” “林大哥,她看起来不像好……” 柳兰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娇喝打断,“弟子洪凌波,奉师父之命,请小师叔上岸。” 龙蓬微微愣神,刚转身便见着有名妙龄道姑踏江而来,俏立于船边,水汪汪的眸子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咳咳……” 龙蓬轻咳了声,“师叔我身体抱恙,麻烦师侄带我一块过去。” 洪凌波立马望了过去,瞧见了身形消瘦的龙蓬,揉了揉眼睛,不禁言道,“这天底下怎的还有这般俊俏的男子……” “师侄?” 洪凌波回了回神,急忙道,“那个…那个弟子拜见小师叔。” “不必多礼了,咱们上岸。” “好好好……” 洪凌波连忙应声,颇为拘谨的扶住龙蓬,朝着岸边掠去。 …… “闺女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柳兰怔了怔,“阿爹,林大哥都没和我告别就走了……” “唉……” 看着自家闺女失神的样子,柳老汉唏嘘长叹,“姑娘啊…咱们和人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唉……” “阿爹,我也想学武……” 第三章 血刀恶僧 江岸处。 李莫愁不知怎的,与数名藏僧打扮的武人缠斗在一块。 龙蓬倒是没插手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师侄,那些和尚是什么人?” 洪凌波愣了一下,这才发觉李莫愁正在与人拼斗,观察一阵后,露出怒容,“他们是血刀门的淫僧,这些臭和尚,一点也没有出家人的样子。” 龙蓬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不去帮忙吗?” “师父没……” “凌波,愣在那里做什么?!” 洪凌波话还未说完,听到李莫愁唤她,吓的打了个激灵,着急忙慌的抽出了腰间长剑。 “师父,我这就来帮你!” 洪凌波持剑上前,李莫愁纵身退出战圈。 龙蓬瞧着她那轻松的样子,估摸着她应当是故意的留着活口在。 “师弟,我那师妹最近过的如何啊?” 龙蓬视线收回,饮着清茶,沉吟道,“我许久未回古墓,也不清楚阿姐的近况。” 李莫愁唇角勾笑,正要回话,瞧见洪凌波那边的战况,黛眉紧锁。 “凌波,你要为师说几遍,招式要活,若是三十招后,你再杀不了他们,为师就杀了你!” 洪凌波闻言,哭丧着脸,继续与那些血刀僧对招。 不过。 许是因李莫愁方才出言的缘故,出招愈发混乱,竟落入了下风,险象环生。 “朽木!” 李莫愁怒喝了声,屈指弹出数枚散发着寒意的银针,只听见“咻、咻——”破空声响起,洪凌波身前已无活口。 “呼呼……” 洪凌波喘着粗气,不敢耽搁,立马跑到了茶摊内,半跪了下来。 “弟子愚钝,请师父饶恕,弟子下次一定会有长进的。” “不好好练功,整日胡思乱想,还想武功有长进?” 见着李莫愁有翻旧账的意思,洪凌波只觉倒霉的紧。 “弟子知错,师父息怒,弟子往后决计不再惫懒,会努力练功,好好孝敬师父。” “哼!” 李莫愁冷哼了声,“还在这儿杵着作甚,忘了为师之前的吩咐不成?” 洪凌波闻言,心里偷摸摸松了口气,晓得今个算是混过去了。 “弟子这就去准备干粮马匹,请师父稍等。” 瞧见洪凌波逃似的开溜,龙蓬哑然一笑。 “师姐明明是担心师侄安危,又何必做出那副严厉的样子呢?” 李莫愁不自然的敛了敛袖子,停顿了会,直接问道,“说来,我还不知师弟是被何人所伤的?” “师姐想知道?” 瞧见他的脸色不对。 李莫愁顿时来了兴致,“你且说来听听,我全当是听件趣事儿了,解解乏。” 龙蓬指腹轻点着八仙桌,斟酌片刻后,将事情娓娓道出。 李莫愁纤指绕着鬓发,饶有兴趣的看着龙蓬,眼神里满是玩味与笑意。 “小木头,你还真是倒霉啊,小时候呆呆傻傻的,不大聪明,之后又被师父以古墓派的规矩为由,狠心的送到全真教那些个伪君子手上,你就不曾怨恨师父吗?” 小木头,是龙蓬在古墓时的小名。 龙蓬回了回神,复杂的看了李莫愁一眼,“师父有自己的考量,我亦是晓得师父的用意,故而不曾有过怨恨。” “你倒是心胸宽广。” 李莫愁冷笑两声,甚至不屑,又说道,“听你方才的意思,你是要与全真教不死不休了?” “欲杀我者,我必诛之!” “哈哈哈……” 李莫愁肆意大笑,“师弟啊师弟…倒不是师姐我瞧不起你,实在是你这狂言太过好笑,师姐我忍不住啊……” “那师姐就权当是听乐子了,多笑笑也是好事。” 李莫愁笑容戛然而止,神情恢复冷漠。 “师弟,等我手上的事处理完,你随我回趟古墓。” 龙蓬哪里不清楚她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可以拒绝吗?” 李莫愁眼神冷了些,“我念在同门之谊上,不想动手,也望师弟你晓得点分寸。” 看着眉目间煞气萦绕的李莫愁,龙蓬一时有些恍然。 小时候。 林丫鬟经常闭关,而孙婆婆又上了年纪,所以龙蓬和小龙女大多是李莫愁在照顾。 龙蓬幼时痴愚,比小龙女可难带多了。 李莫愁虽嘴上说着麻烦、烦人,却依旧尽心尽力,并没撂下挑子。 那时的她。 性情温和,心地良善,是个很好的女子。 “师姐…我听阿姐说,师父临终前,还挂念着你,逐你出古墓,也是觉得你的性子不适合在古墓,而且《玉女心经》传给阿姐也是……” “够了!” 李莫愁骤然出声,死死盯着龙蓬,“我哪一点比不上师妹了,师父偏心当真以为我不知晓吗?!” “师姐,你真的误会师父了,师父她……” 咔嘣—— “闭嘴!” 李莫愁一掌拍在茶桌上,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你给我滚。” “师姐……” “滚!” 龙蓬喉咙蠕动,欲言又止,长叹声后,站起身子。 “阿婆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往后见一面就少一面了,我寻思着过阵子回古墓看望她老人家,临行前师弟会去赤霞庄拜会师姐……” “师姐,保重。” 少年渐行渐远,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直至消失不见。 李莫愁颔首,静默不言。 碎光透过招牌,落在她半张脸颊上,她眉眼舒展,整个人瞧起来似乎柔和了些。 不久。 “师父我回来了!” 洪凌波牵着两匹马回来,一屁股坐在长凳上,饮了碗茶,使着袖子擦着汗水,眼睛左右环顾,“咦…小师叔呢?” 李莫愁未做答复,轻身上马,催促道,“我们走!” “师父,不等小师……” “叫你走便走,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洪凌波肝胆一颤,立刻老实了下来,随着李莫愁向东而行。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徐徐微风吹拂,竹林的发出沙沙的声音,很是悦耳。 龙蓬脚步骤然停下,冷声道,“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呼—— 风拂面颊,很是舒服。 龙蓬伸手折了根竹棒,忽的朝路旁的灌木丛扫去,带出凄厉的呼啸声。 “妈了个巴子,竟然让你个小崽子瞧出来了!” 有名膀大腰圆的大和尚,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血刀门,宝象。 这宝象满脸横肉,两颊生有胡子,看起来甚是凶恶,他将僧袍围在腰间,露出半个胸膛,手中拎着的大刀直指龙蓬面门。 “小崽子,快点的,自己跪下认输,束手就擒,老子心情好饶你一命。” 瞧见这宝象手中大刀附着的真气,龙蓬剑眉微缩,只觉棘手的紧,亦是感觉自己的确如李莫愁所言。 有些…倒霉。 第四章 水木清华 江湖上。 能将真气附着在兵器上,已算是二流好手。 而宝象身为血刀门的大师兄,又修有《血刀经》这等神异邪功。 更是二流好手里拔尖的存在。 如果龙蓬还处于鼎盛,这种角色纵使是来十个,他也不惧。 可惜。 世上没有如果。 “妈了个巴子,小崽子装什么哑巴呢?快点说话!!” 宝象狞笑着逼近,“你他娘刚才不是让老子出来吗?怎么不吱声了?” “小子,白天时见着你和李莫愁那臭婆娘眉来眼去,想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啊?来和老子说说,这婆娘够劲不!” …… 宝象不断说着垃圾话,脸上的狞笑也愈发可怖。 龙蓬眼角下压,眸间寒星闪烁,在那宝象靠近身前五步之时,骤然出手,整个人箭矢般窜出,竹棒掠出残影,扫向那宝象面门。 “不自量力!!” 宝象猖狂大笑,挥刀劈出,未曾想那竹棒在空中突然转了半圈,刺中他肋下“章门穴”,顿时将他气息打断。 “妈了个巴子!” 宝象捂着肋下,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龙蓬,怒火中烧。 章门穴。 乃人体三十六死穴之一,击中后,冲击肝脏或脾脏,破坏膈肌膜,阻血伤气。 也就是龙蓬现今实力十不存一。 否则就方才的一招“分花拂柳”,就够这宝象喝上一壶的。 龙蓬也是明白“趁其病,要其命”的道理,自是不想给这宝象调息的时间,见一击功成,再度迎上前去。 竹棒挥出道道劲风,甚是迅捷。 宝象未料到龙蓬出招如此之快,反应不及,脸颊被刮去大块血肉,鲜血流了一地, “妈了个巴子,贼崽子受死!!” 宝象破口大骂,却是不敢再起轻视之心,挥刀迎击。 一柄大刀被他使得虎虎生威,很是骇人。 顷刻间。 二人斗作一团,久久僵持不下。 龙蓬原是古墓弟子,后来虽兼修全真武功,可底子还是古墓派的。 故而出招多以诡奇、灵动为主。 而观那宝象。 许是功夫没到家的缘故,竟将以阴险毒辣着称的《血刀刀法》使得大开大合,甚是鲁莽。 龙蓬绝非愚笨之人。 自知硬拼不是宝象的对手,便仰仗过人的速度,游斗于这宝象周身。 每每出招,必是打向宝象的穴道要害,引的这和尚连连叫喊,愤怒不已。 “你个臭老鼠!臭老鼠,别躲啊!!!” 宝象愈发癫狂,出刀也变的快了数分,而龙蓬脸色惨白,不见半点血色,额头满是细汗,神情却依旧冷静。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愤怒可以,但失去理智便是愚蠢。 宝象,败局已定! 约摸着百余招,宝象内力见底,丹田传来抽痛感,气息出现一瞬紊乱。 龙蓬眼睛微亮,抓住机会,骤然贴近。 一招“万里封喉”使出,只听“噗——”的声响,竹棒刺入宝象咽喉,染上鲜艳的瑰红。 “呼……” 龙蓬长舒了口气,身形一个摇晃,险些摔倒,幸好使着竹棒撑住,这才没倒下。 “旧伤复发了,最近有些点背啊……” 看着身上崩裂的几处旧伤,龙蓬揉了揉“太阳穴”,快速封穴止血,随后扯来那宝象的僧袍给自己包扎。 “这和尚的武功与那全真教的赵志敬、甄志丙比较,也是在伯仲之间,估摸也是那血刀老祖的爱徒…这是……” 龙蓬正扒着宝象衣服,见着本书册掉在地上,愣了一下,旋即捡了起来。 “《血刀经》?” 龙蓬瞧了两眼,还未细看,中丹田隐隐作痛,显然是因方才动用内力引起内伤发作。 无奈。 龙蓬只得将那《血刀经》连同一些银子收入怀中,旋即立刻盘膝而坐,运起《九阴疗伤章》。 啪嗒、啪嗒…… 龙蓬运功未足一个时辰,马蹄声响起,由远极近,转眼间已快至身前。 “闪开!” 一声娇喝炸响。 只见有一乘着俊马的黑衣女子使着马鞭,朝着龙蓬抽去。 那黑衣女子身形高挑,面带薄纱瞧不清面庞,背影苗条,一丛乌油油的黑发作闺女装束。 ——木婉清。 啪—— 龙蓬闪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上了一马鞭,后背留下赤红的血印子,还未平复下去的内伤作乱,激的五脏抽痛,喷出一口血来。 “咳咳咳……” 擦去唇角鲜血,龙蓬缓缓站起,眼神冰冷的望着前方马背上的苗条背影,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刀。 嗡—— 木婉清只觉一股恶风袭来。 刚回头,便见到一把大刀朝着她臂膀劈来,吓得急忙俯下身子闪躲。 冰冷的刀面擦着后背飘过,带着些许鲜血,斜插在地上,木婉清头皮一阵发麻。 “嘶——” 那黑马忽的发出痛苦的嘶鸣声,高跃而起,木婉清未有预料,摔倒在地,旋即险之又险的躲过高扬的马蹄。 “黑玫瑰你怎么了!?” 木婉清连忙从地上爬起,安抚那名字叫“黑玫瑰”的漆黑俊马。 发觉黑玫瑰少了只耳朵。 木婉清惊怒交加,回过头盯着站在原地的龙蓬。 呛啷—— 木婉清伸手拔出马腹处的长剑,“你敢伤我的黑玫瑰,找死!!” “你想杀我?” 龙蓬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向木婉清,月光落在他脸颊上,一双丹凤眼里流淌着杀意,“不巧,我亦想杀你。” 很平静的一句话,不见半分情绪,没来由的让木婉清感觉骨子发寒。 “小贱人,休走!” 伴随着高喝声从身后的竹林传来,还有群马奔腾所产生的震动感出现。 “小子,我记住你了!” 木婉清脸色微变,狠狠的瞪了眼龙蓬,翻身上马,“黑玫瑰,我们快走!” “咴……” 那黑玫瑰前蹄高扬,发出一声嘶鸣,奔腾而去。 “想走?” 龙蓬冷笑了声,也不管事后内伤是否加重,动用内力,使出古墓派的上乘轻功,恍若矫健的雄鹰般跃至竹木之上,几个借力,以至木婉清身前。 木婉清心头一惊,纤臂抬起,连射出数枚袖箭。 “袖箭?不入流的暗器!” 龙蓬挥动竹棒,将之尽数挡住,旋即一个翻身上了马背,使着竹棒勒向木婉清细腻如白瓷般的玉颈。 第五章 追逐厮杀 木婉清哪敢让龙蓬得逞,急忙伸出纤臂竖在喉前,抵住竹棒。 在靠近木婉清后,龙蓬便嗅到了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淡雅幽香,很是好闻,旋即手上的力道又添了一筹。 木婉清纤臂已然见青,痛感使的她紧皱黛眉。 忽然。 “咯嘣——”的声脆响,竹棒断裂。 木婉清心下刚松了口气,便见龙蓬右臂横揽,再度勒了过来,叫她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去。 朝阳初升。 黑玫瑰尽情奔驰,掀起滚滚烟尘。 马背上的木婉清紧咬牙关,只觉胸口闷的慌,手臂也快要断似的,纵使这般痛苦,亦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是……” 察觉背后湿漉漉的,渐渐有股腥甜味道传来。 木婉清借着晨曦,这才瞧清楚那是从龙蓬身上溢出的鲜血。 “你这疯子是不是不要命了,快放开我!” “等你死了,自然就放开了。” 龙蓬神情冰冷,瞥见她蠕动的咽喉,灵光一闪,张开嘴咬了过去。 力道之大,只在顷刻之间便见了红。 “啊——!” 许是龙蓬力竭,又或许是木婉清吃痛爆发了潜力,终是挣脱了束缚。 力道突被卸去。 龙蓬身体失衡,摔下马去,幸而反应迅速,立刻以掌击地,借力回到马背上。 “你这贼子,属狗的不成!” 木婉清回眸怒视,捂着颈部伤处,抬起右手便是数发袖箭。 可惜。 这种动作如此大的暗器手段,龙蓬微一侧头便闪躲了过去,紧接着便是一招“胡姬十八拍”。 双掌好似乱飞的群蝶般,幻出无数掌影,拢向木婉清胸腹要害。 木婉清不擅拳脚,伸手便想抽出马腹处的长剑应对,意图却被龙蓬看穿,胸腹“膻中穴”结结实实挨上了一拳。 丹田遭受重击。 木婉清“哇——”的一声,娇躯弓成虾米状,腹中翻江倒海,脸色霎时惨白起来,唇角隐隐可见鲜血。 “死!” 龙蓬瞅见机会,一记剑指点向她脆弱的咽喉。 便在这时。 “嗖、嗖——”的破空声不断从后方袭来。 龙蓬当机立断,变幻招式,以一招“移形换影”扯过木婉清,便想拉她用做肉盾。 “小贼子,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木婉清惨然一笑,那张素脸染上一抹决绝,倏地抱紧龙蓬腰背,双腿死死夹住马腹。 饶是龙蓬使出全力,也为将其挪开。 经她这一阻难。 龙蓬已中了数道飞矢,所幸只是这皮外伤,并未伤及要害。 然。 龙蓬也知决计不可这般耽搁下去,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的功夫。 “呜……” 黑玫瑰发出声悲泣,四肢一软,直接摔倒下去,连同马背上的二人也被甩飞出去。 饶是这般。 这木婉清也没撒手的意思,大有几分同归于尽的意思。 酣战一夜。 龙蓬着实是吃不消了,瘫坐在地上,气息紊乱,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瞧起来分外憔悴。 望着不远处的滚滚尘烟下的七八骑人马。 木婉清只觉难逃一死,心中悲苦,不由的呜咽起来。 龙蓬听着心烦意乱,“你这女子方才不是挺厉害的,现在怎么哭哭啼啼的了。” “要你管!” 木婉清刚说了句话,颈部疼痛非常,心中尤为不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是一口咬下。 “嘶——” 龙蓬倒吸口凉气,绷紧肌肉,奋力抽出左手抓着木婉清下颌往外推。 “你也会咬人啊?” “跟你学的!” “呼……” 龙蓬实在是疲惫不堪,不愿被木婉清继续束缚,故作轻浮的笑道,“瞧着你这样子,应当还未成亲?” “关你甚么事?” “你这样死死抱着我,还不关我事?这若是传出去了,某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你这登徒子好生无耻!” 木婉清经不住轻薄,抬手就要给龙蓬一巴掌,那成想,她这刚松开只手,便被甩飞了出去。 “吁…吁……” 七八匹西域良马停下,马背上的灵鹫宫弟子狐疑的看着二人。 龙蓬长身鹤立,镇定自如,拱手道,“诸位,此女蛮横无理,挑衅在下,在下愤然出手,与其缠斗于此地,除此之外,并无半点干系。” 领头的灵鹫弟子打量着龙蓬,随后与同门私语数句,便让一人掉转马头离去。 “未请教少侠名讳?” 望着远去的那人,龙蓬凤眼微阖,“在下李清净,全真记名弟子。”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龙蓬还未走出几步。 木婉清突然高声道,“师兄你快走,我拦住她们!” 下一瞬。 数柄长剑便朝着龙蓬后心刺去,这一出手即是要命杀招。 瞧见陷入围攻的龙蓬,木婉清唇角带笑,心中想着:“登徒子如此坑害于我,别想轻易脱身!” “小贱人,快些束手就擒!” 有两女得出空闲,立刻调转剑锋朝着木婉清攻去,叫她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黑玫瑰!” 木婉清大喊了声。 那黑玫瑰摇了摇脑袋,从地上爬起,急速冲了过来。 “快闪开!” 一名灵鹫弟子反应快,推开身旁同门。 “师兄你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回来救你。” 木婉清翻身上马,对着龙蓬装模作样喊了句,策马狂奔。 “休走!” “你们先行去追,我们将这男子擒下再说!” “是!” …… 被摆了一道。 龙蓬却更是沉稳,左右环顾,思索脱身之法。 自叛出全真那日起,生死之局,龙蓬已不知遇见了多少次。 以往,他都顽强的活了下来,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我若不愿,那么,这个世上,就无人可杀我!! 呼—— 疾风乍起,便有一名灵鹫弟子持剑冲杀而出。 龙蓬心思一动,用出“金雁当空”,踩着那人剑尖跃起,旋即立刻用出古墓轻功里的一式“夭矫空碧”,恍若云中腾龙般飘在半空。 “不好,他想逃,快追!” 余下的灵鹫弟子也来不急上马,运足了劲追向龙蓬,只待他落下,便是一顿利剑伺候。 望着前方追着木婉清的两骑。 龙蓬眼神凌厉,待到力消时,已落在其中一人身后。 “忒,贼子受死!” 第六章 全真灵鹫 啪—— 那灵鹫弟子拔剑回身,朝着身后就是利落的一剑。 不料。 龙蓬一脚踩在她的后背,腾空而起,朝着前方那骑掠去。 那灵鹫弟子一剑劈了个寂寞,还挨了一脚,胸中甚是气愤,高声喊道:“师姐,那贼汉子在你身后!” 经此一言。 龙蓬还未落地,已有一柄利剑朝他杀来。 叮~ 略显空灵的剑鸣响起。 只见龙蓬故技重施,又是一招“金雁当空”配合着“夭骄空碧”,飘身飞跃,只余下一道鲜红的背影。 “驾驾驾!!” 两名灵鹫弟子见状,只觉是被戏耍,肺都要气炸了,高扬马鞭,继续追击。 古道上。 木婉清正策马狂奔,突觉背后一寒,嗅到了股熟悉了血腥气,吓了一大跳。 “这…又是你这个登徒子,你怎么冤魂不散的!” 便在这时。 一柄血染的断剑横于木婉清咽喉,强行打断了她的动作。 “别乱动,继续骑马!” 龙蓬满脸冷漠,手持的断剑已划破木婉清肌肤。 “我不想死,想来你也不想就这么香消玉殒?” 闻言。 木婉清怔了一下,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未做出异动。 接二连三的变故。 龙蓬早已到达了极限,现在还保持着清醒,也全靠一股气强撑着。 可是,人终究是有极限的。 凉风呼呼吹拂,龙蓬只觉置身于云朵里,舒适不已,仅是片刻,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不能睡!’ 半梦半醒间,龙蓬猛的咬了口舌尖,试图保持清醒,发觉还是昏沉后,一把捏向左腿伤处。 “呼…呼……” 粗重的呼吸打在木婉清后颈,酥酥麻麻的有些痒,她想伸手挠上一挠,可那横于她颈前的断剑又叫她不敢有其他动作。 能活命,谁想死啊? 她只得没底气的威胁道:“登徒子,你若是再占我便宜,咱们就同归于尽!” “登徒子?” 龙蓬缓了口气,暗自调息,“我承认你生的也算有几分姿色,可还入不了我眼。” 听闻此话。 木婉清紧握粉拳,胸中没来由的腾起几分怒意,刚想说话,忽觉哪里怪怪的,微一思忖后,想起自己立下的誓言,顿时心乱如麻,竟直接勒紧了缰绳。 “你这女子又发什么疯?真想死了不成!” 差一点。 木婉清便死于剑刃之下。 届时没了这个“马夫”,龙蓬估摸着自己也逃脱不得了。 木婉清并不理睬,转过身子,微红着眼眶问道,“你何时看见我相貌的?” “看见了又如何?!” 龙蓬喘着粗气,伸手掐住她脖子,眼神少见的凶狠。 “现在立刻走,别与某耍什么小心思!” 木婉清神情复杂,仔细的看着龙蓬数眼,低下了头,缓缓问道,“你可有妻室?” “唔……” 木婉清话刚问出,颈前的大手力道便加重,她呼吸困难。 龙蓬呼吸粗重,眼神恍惚,仅是吐出一个字,“走!” 木婉清大口呼吸两下,垂下眼帘,“黑玫瑰,走!!” “嘶……” 黑玫瑰马蹄高扬,在度狂奔起来,一骑绝尘。 约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黑玫瑰行至一处山涧里,速度也慢下许多。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当真是好春光。 可惜。 龙蓬现在并无心思欣赏。 “停下!” 木婉清娇躯微怔,轻勒缰绳。 “吁……” “自今日起,咱们恩怨两清,往后江湖相逢,是敌是友,另言说。” 一言落。 龙蓬打起精神,故作无恙,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木婉清抿了抿唇,“喂,你叫什么来着?” 静—— 龙蓬未作答复,只是一个劲的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这个登徒子……” 木婉清抚摸着沾染了些许尘土的脸颊,有些不甘,拍了拍黑玫瑰的头,“黑玫瑰你在这儿先歇会,我去瞧瞧那登徒子干甚么坏事。” 黑玫瑰蹭了蹭木婉清的手,慢悠悠的低下头去,饮水食草。 瞧见马腹处的长剑,木婉清眼神犹豫,迟疑好一会,还是选择带上,随后沿着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快步追了上去。 … … 时至黄昏。 金黄的斜阳在竹林里流淌,落下斑驳的碎影。 十数位全真弟子四下张望着,寻找着龙蓬的踪迹。 李志凡轻咳了声,拱手问向身旁灵鹫宫弟子,“苏仙子,不知我教的那名叛徒身在何处?” 苏樱皱着眉头,神色不悦。 “方才师姐让我去通知你们,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 “这……” 李志凡无言,心中隐隐怀疑这灵鹫宫的弟子,是不是故意来戏耍自己的。 毕竟这灵鹫宫行事正邪难说,叫旁人难以捉摸。 在李志凡踌躇不定时,西山落日下飞奔来数骑。 她们背光而来。 李志凡等人瞧不清她们的面庞,可从其衣着上,还是看出了她们正是不久前在岳阳楼碰见的灵鹫弟子。 瞧见她们愈来愈近。 想着自己不废吹灰之力,便逮住了龙蓬这个逃了大半年的“功劳”,李志凡心中尤为激动,急道,“贫道见过诸位仙子,不知……” 李志凡话还未说完。 瞧见她们两手空空,还个个灰头土脸的,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见到他的反应。 李融雪没好气的讥讽道,“李道长这是什么表情?见我们没抓到人,很是失望?” 李志凡干笑了两声,“哪里哪里,诸位仙子幸苦一路,贫道岂会有什么失望一说。” “好了,别与我在这儿扯东扯西的!” 李融雪挥了下手,冷声道:“你们追的那人,与那个小贱人现在躲进了梅山里。” “方才我已调集附近人手向那里汇聚,望你们全真教也能拿出些诚意来,别总想着不出力!” 李志凡表情为难。 全真教虽外传有道观三千,弟子十万,信徒百万,可其主要势力还是在北方。 况且这些个独立在外的道观,听不听他这个三代弟子的话,那还两说呢。 而这灵鹫宫虽远在天山,可下属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却遍布在五湖四海。 需要时。 甚至仅需灵鹫宫弟子出面,便可让这些下属势力乖乖听话。 两者比较,可谓是天差地别。 “怎么你很为难?” 李志凡急忙摇摇头,他可不敢落了全真教的面子,“贫道定会全力施为。” “那就好,我们戌时之前,在梅山脚下碰面,切莫耽搁!” …… 第七章 枯木大师 斜阳落,钩月升。 寂静的梅山不知何时腾起薄雾,飘飘渺渺,很是梦幻。 一处破庙。 一名黄袍老僧弯着腰,不徐不疾的打扫着佛像上的灰尘。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醒了,又何必装睡呢?” “咳咳……” 龙蓬缓缓坐起,环视四周,神情疑惑,他依稀记得自己应当是在岸边处理伤口,决计不会在这儿的,“大师,是您救的晚辈?” “除了老衲外,还有一位女施主。” “还有位女施主?” 龙蓬愣了一下,问道,“那女子是谁,她人呢?” 黄袍老僧转过身来,含笑道,“那女施主约摸着一个时辰前离开了,并未留下姓名,不过她倒是留下了一句话,不知施主可想知道?” 龙蓬拱手施礼,“晚辈愿耸耳一听。” 黄袍老僧清咳了两下嗓子,酝酿了好一阵。 “登徒子,这次你重伤未愈,我不屑做趁人之危的小人之举,不过下次见面,定要你的小命。” 听到“登徒子”这个称呼。 龙蓬顿时想起了那个的黑衣女子,想着她竟未落井下石,取走自己性命,一时有些恍然。 “施主,依老衲看来,那位女施主应当只是玩笑之语,不必当真的。” 龙蓬回了回神,“真也好,假也罢,总归算是我欠她个人情。” “施主所言甚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龙蓬笑了笑,“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老衲天龙寺,枯木。” “原来是天龙寺的高僧,晚辈有礼了。” 枯木笑着扶稳龙蓬,“施主不必多礼,我辈出家人,救死扶伤,本就是分内之事,哪里能妄称什么高僧。” “大师慈悲。” “阿弥陀佛,施主过誉了。” “大师愿耗费功力,为晚辈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疗伤,自然当的上高僧,当的慈悲,至少在晚辈这里,您当的上。” 龙蓬作揖行上大礼。 此刻他外伤已然痊愈,难治的内伤也好了一半。 万事是开头难。 剩下的内伤,依着龙蓬推算,要不了半个月,便能痊愈。 眼前这位老僧,能耗费功力使着《一阳指》为自己治伤。 此等恩情,他岂会不当回事。 龙蓬从不觉自己是什么心胸宽阔、菩萨心肠的大好人,大圣人。 可也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枯木无奈一笑,“老衲当不得施主这番大礼,施主也快请起。” “在晚辈这儿,您当的起。” 龙蓬坚持行完一礼,随后问道,“晚辈记得天龙寺应当是在大理,大师怎么突然来中原了?是要与人辩法参禅吗?” 枯木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显得心事重重的。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无妨,长夜漫漫,大师畅所欲言即可。” “唉……” 枯木坐了下来,往篝火里添了些柴火,“这事可就要从十年前说起了,那时江南陆家庄陆展元陆施主与……” …… “而今年八月十五中秋节,便是那十年之约的期限,届时‘赤练仙子’李莫愁在临陆家庄,怕是会打开杀戒,老衲必须要阻止她……” 枯木缓缓说完,也觉得舒畅了些,一抬头瞧见龙蓬脸色不对,奇道,“施主何事忧愁,难道你与那李施主也有仇怨?” 龙蓬吐了口浊气,沉声问道,“大师难道就不能袖手旁观吗?” “不可。” 龙蓬剑眉紧皱,“大师,据晚辈所知,李莫愁如今可是今非昔比,武功怕是不在大师之下,倘若大师一个不慎就此…就此圆寂,岂不是枉送了性命? “昔日因,今日果,老衲这些年时长会想,若是当年老衲行事在温和一些,柔缓一些,或许李施主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枯木沉默片刻,突兀一笑,笑容很是祥和。 “人生于世,各有前因,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是缘,当作如是观。” “若是老衲注定要亡于李施主手里,也是老衲的缘法,也是老衲应得的果,施主也不必过于忧心。” 龙蓬也是阅过佛经,读过道书的人。 自然是晓得枯木此番言论,是准备抛下了性命,也要渡化李莫愁的了。 只是。 龙蓬明知晓他的结局,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犹豫片刻。 龙蓬眼神渐渐坚定,“大师,即是如此,让晚辈陪你一同前去。” “这…施主这是何意?” 枯木明显不解,依着他的看法,龙蓬虽武艺不错,可比之自己还有差距,更不必提李莫愁了。 “大师,实不相瞒,李莫愁曾是晚辈师姐,虽现在生分许多,可总归是有些同门之谊的。” 依着龙蓬看来。 只要自己不拦着李莫愁灭那陆家庄满门,她是不会对自己下杀手的。 届时,求着李莫愁对枯木手下留情,也是可行。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至于陆家庄的生死,龙蓬只想说:与我何干? 这个江湖。 每天都有人死去,陆展元当年选择踏入江湖这个泥潭,就应当知晓会有这个结局。 枯木打量了龙蓬一阵,神情不时变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施主的内伤,老衲瞧着这般眼熟……” “大师怎么了?” 枯木笑了笑,“若是老衲猜的不错,施主应当是姓龙?” 龙蓬怔了一下,“这…大师你晓得了晚辈的事?” 枯木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为执念所扰,生活岂不是很痛苦?” 龙蓬抿了抿唇,缓缓道,“大师所言,晚辈也是知晓,只是晚辈胸中这口恶气不出,着实难受,或许…晚辈同师姐也是同一类人。” “大师……可是后悔救晚辈了?” “痴儿,老衲何时后悔了,佛陀眼里,无分善恶,芸芸众生,皆可渡之,老衲不敢妄称佛陀,可也做不到无视他人性命陨去。” 枯木笑着摇了摇头,“况且,依老衲看来,施主虽偏激了些,可本性不坏,当得上个‘善’字。” “多谢大师教诲,晚辈日后必会多行善事。” “阿弥陀佛,行善事,得善果,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枯木微笑着行了佛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施主,依老衲看来,施主‘膻中’所受的那一记《冰霜破履掌》,出掌者应当并未……” 枯木话还未说完。 龙蓬忽然站起,抓起了地上的断剑,盯着庙外的根根火把,沉声道,“大师,来了恶客,您内力尚未恢复,且避上一避。” 第八章 往后安排 “快快快,前面那破庙里面有火光,定是有人,大家伙都快些。” “众弟子,为童姥效忠的时候到了!” “都莫要耽搁,这次定要抓住林清玄这个屠戮同门的叛徒!” …… 寂静的夜晚被嘈杂声打破。 泛着薄雾的山林里,一根接着一根的火把连绵成一片,映的周遭宛若白昼。 破庙内。 枯木观望了一阵,拾起供台旁的扫把,继续打扫,不时望着外面情况。 “阿弥陀佛…” 看着焕然一新的佛像,枯木念诵了数声佛号,行上一记佛礼,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置于供台,“老衲也该上路了。” … … 庙外。 “还有谁?!” 龙蓬脚下踩着什么洞主,什么岛主的纸老虎,拎着刚刚抢来的剑,环顾四周,十分强势。 灵鹫宫此行带队的李融雪神情愤怒。 她着实没想到。 自己召集过来的三百余人竟如此不堪,简直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暗自决定,不将今年“生死符”的解药派发给他们。 一帮废物,也配享用童姥炼出的药? 嗡—— 龙蓬弹了下剑身,“某今日心情愉悦,不愿造下杀孽,除了全真教的牛鼻子外,其余人识相点的,自己麻溜点的滚!” “若是执意想与某决出个生死的话。” “那就来瞧瞧是你们先将某耗死,还是某先将你们……杀个干净!” 静—— 未有人搭话,只是他们眼睛却全都落在那些个灵鹫弟子身上。 显然。 没她们发话,这些人是没胆子走的。 深深看了龙蓬一眼,李融雪轻咳了两声,微一拱手,“此事,我们灵鹫宫不再掺和,就此告辞。” “我们走!” 经她这一发话,旁人倒还好,可李志凡就慌了。 “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走了……” “李道长莫要得寸进尺。” 李融雪冷冷的看着他,她早就看这个想着空手套白狼的道士不爽了, 明明说好的通力合作,可弄到现在,就只有自己这方出力。 若非顾及到全真教的势力,这李志凡估摸早就被她一剑捅死了。 “我们走!” “是!” …… 待到灵鹫宫人马离去,这诺大的梅山,顿时就冷清许多。 呼—— 夜风拂山岗。 余下十来名全真道士神情紧张,背后满是冷汗,死死防备着龙蓬,生怕他突然出手。 这大半年来。 龙蓬的“凶恶”之名,在全真教内部近乎是人尽皆知。 这次若非有灵鹫宫配合,李志凡定然不会自己带人前来的。 “那个牛鼻子,我记得你好像是王处一的五弟子,叫什么李志凡?” 李志凡打了个哆嗦,换上笑脸。 “林师……龙少侠,好久不见。” 龙蓬冷笑两声,倒也不意外于他的“能屈能伸”。 这类人,江湖上很多,全真教也不少。 “告诉我,甄志丙死了没?” 李志凡心脏扑通扑通跳,擦了擦额头冷汗。 “掌教之前请马师伯出关,甄师兄…咳咳…甄志丙的伤势已好了大半。” “马真人出关了,他倒是运气好……” 龙蓬抬了抬手,长剑压在了李志凡肩膀上,“赵志敬那个狗东西,现今人在何处?” “他…他前不久回终南山了。” 剑锋染血。 李志凡两股战战,痛哭流涕,只觉喘不过气,哭喊道,“龙少侠,龙大侠,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道一命,小道可立下毒誓,绝不透露出您的行踪。” “呵呵……全真老道们混江湖时挣的脸,都让你们这些人丢干净了。” 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龙蓬冷声道,“回去告诉丘处机,他那一掌,龙某铭记于心,他日定会归还!” “是是是,小道定会转达。” 李志凡如蒙大赦,爬起来就往山下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魂一般。 “鼠辈。” 看着他屁滚尿流的样子,龙蓬嘲讽着,旋即想到自己就被这样的一群鼠辈追杀了大半年,脸上的嘲讽慢慢化作自嘲。 咔—— 剑归入鞘,龙蓬回到破庙里,却未见到枯木的身影,不免感觉有些奇怪。 “大师?枯木大师?!” 龙蓬四下寻找了一番,不见人影,只瞧见在供台上的一封信,还有一旁的字迹。 【劳烦施主请将这信送至天龙寺,老衲拜谢。】 【此次不告而别,望施主原谅,也请施主莫要追寻,成全老衲,若是有缘再见,老衲在与施主彻夜畅谈。】 【一心向善,浅笑安然,愿施主自在无忧。】 龙蓬怔在原地,抿了抿唇,感叹道,“若是能在与大师相见,他应当已步入先天境界了……” “就是…不知能否在见到大师。”龙蓬摇了摇头,唏嘘长叹。 片刻。 龙蓬取出怀里的那本《血刀经》,仔细翻阅起来。 《血刀经》分有两篇。 一者是外练招式,二者则是内练内功。 龙蓬不善刀法,也没有深研这门武功的意思,主要想开拓眼界罢了。 武道一途。 宜精不宜博,不过多通晓些别派的武功。 往后与别派弟子过招时,也可看破其招式,占据优势。 而龙蓬则是想着。 日后武功增长,见识广博,通晓了百家绝学后,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创出最为贴合自己的武功。 “这武功的确古怪邪异,威力强大,怪不得血刀老祖能在吐蕃立足,甚至与那‘大轮明王’鸠摩智斗的旗鼓相当,有来有回。” 龙蓬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之能,仅是一遍,已记下了经上内容,随后便将那《血刀经》扔入篝火里,化作飞灰。 “内伤估摸着不足半月便可痊愈。” 龙蓬盘膝而坐,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他有点饿了。 “届时还是要把精力放在《易筋锻骨篇》上,这门武功可壮大元精,强健体魄,是我现在的主要依仗。” “大理距离此处,万里之遥,现在的我,若是依着一双腿来跑,那是要猴年马月才能到,还是需要马匹的,而且也不知道我身上这点银子够不够花……” …… 夜渐浓,那轮钩月不知何时已隐入云端,周遭寂静暗沉。 这般环境里,龙蓬脑海里思索着日后的安排,倒也觉得心静舒适。 第九章 钟灵段誉 仲秋。 呼~呼……… 微风掠过山野,树影婆娑,草木摇曳,便见一白衣少年郎乘快骑闯入。 “吁…吁……” 龙蓬轻勒缰绳,翻身下马,从怀里拿出地图与肉饼,含糊不清的说道,“此地…应当就是无量山了,没想到远远看着不怎么高,近看却委实不矮。” “咳咳…这饼真干啊……” “那就喝些水呗。” 龙蓬微怔,手搭在了马腹处的长剑,望向出声之处,便见到了位俏生生的小姑娘坐在大树上,朝着自己笑。 那小姑娘年纪不大,约摸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肤如凝脂,笑靥如花,她嘴角边有一个小小酒窝,笑起来纯真无邪,叫人平白无故的生有几分好感。 “未请教姑娘是……” “漂亮姐姐,要不你先说自己叫甚名字?” 龙蓬面皮抖了一下,沉声道,“某是男子,还请姑娘莫要误会。” “啊?” 少女略感惊讶,轻身落至龙蓬面前,上下打量着,“呀,漂亮姐姐你果真是个男子啊……” 龙蓬握了握拳,牵着马转身离去。 “先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 少女怀里抱着只雪白貂儿,快步追上,“我叫钟灵,方才就和你开个玩笑,莫要生气嘛……” 龙蓬脚步微顿,狐疑的看着她,“你叫钟灵?” “是啊,你叫什么?” 钟灵顺口回了句,忽然意识到什么,后退半步,“你听过我的名字?” “仅是觉得耳熟罢了。” 龙蓬摇了摇头,微一拱手,“在下林七夜,山西人士,不知钟姑娘来此地,所为何事?” “我来这儿…” 钟灵停顿了下,反问道,“你先说你来这儿干嘛?” “在下听闻,无量剑派有一无量玉壁在夜间有仙人舞剑的玄妙奇景,特意前来观摩。” “这位公子与小生可谓是同道中人,当真是缘分呐……” 略显舒畅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位身着青衫,容仪如玉,明净柔和的俊秀青年从林下灌丛里走了出来。 钟灵故作夸张的捏着鼻子,后退了数步,“呆子,你如厕好啦?” “咳咳…好了。” 段誉轻咳了两声,微一拱手,“小生段誉,未请教公子姓名?” 龙蓬未做搭话,虚阖着眼,闪电般探出手抓住段誉右手脉门。 段誉愣了些下,钟灵更是直接问道,“林七夜你干嘛!” “嘶……” 仿佛是感受到钟灵的情绪,她怀里的白貂不住嘶鸣,龇牙裂嘴的,似在威胁。 “呵呵……” 龙蓬笑了笑,斜睨了那白貂一眼松开了手,笑道,“在下见这位段公子额有黑气,估摸着他有血光之灾,便想看了下手相,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没想到你还是个江湖骗子。”钟灵掐着腰说道。 “钟姑娘莫要无礼。” 段誉拉住了钟灵,揉了揉手腕,好奇问道,“林公子你说你会算命,可是真的?” 龙蓬微挑剑眉,清咳了两声,“略通一二,略通一二。” “呆子,你不会真的信了?” “我就是好奇,想问一问。”段誉摇摇头,看向龙蓬,又将手递了过去,“林公子可否说道说道,满足小生的好奇之心。” “这个…” 龙蓬神情镇定,故作神秘,“若是某猜想不错,段公子应当是大理段氏子弟?” 钟灵往前凑了凑,“嘁,他都说姓段,你肯定是蒙出来的。” 段誉连连点头。 龙蓬扫了他们二人一眼,继续装模作样的忽悠,“依某看来,段公子还有五个妹妹。” 段誉闻言顿时就笑了,“林公子这就算错了,小生乃是家中独子,并无妹妹。” “瞧,被拆穿了?” 钟灵立马蹦了出来,“呆子,你还走不走了,无量剑派的比武就要开始了。” “走走走。” 段誉应了句,连忙追了上去,随后又退回来数步,“林公子咱们快点去,迟了可就凑不到这份热闹了。” 龙蓬点了点头,将马牵至一棵树前栓好,旋即运起轻功,朝着山腹处的剑湖宫掠去,数个呼吸已超过先行一步的钟灵。 钟灵瞧见,气运足尖就想追上,可想着段誉还在身后,又停了下来,喊道,“呆子,你在搁那傻站着,我就不管你了。” “来了来了,钟姑娘莫要急,等等我……” … … 龙蓬走在前往剑湖宫的石梯上,瞧见旁边的林子里有一男一女,便走了过去, “两位可是无量剑派的弟子?” 干光豪与葛光佩正郎情妾意,快活着呢,经过龙蓬这一出声,肝胆一颤,着急忙慌的站了起来,警惕万分。 “我们正是无量剑派的弟子,你有什么事?” “在下想请两位帮个忙。” “何事?” “在下想请两位带我前往贵派的无量玉璧,一观仙人舞剑。” 两人对视一眼,“那无量玉璧乃我派禁地,恕不能如阁下所愿。” “禁地?” 龙蓬剑眉微皱,只听“呛啷——”的声,剑已出鞘,“那是你们无量剑派的禁地,非某的禁地。” “阁下的意思是想强闯了?” 龙蓬未做答复,纵身跃出,一剑掠出森寒剑芒。 两人早有防备,立刻迎了上去。 锵—— 锵—— 一前一后的两声脆响后,长剑掉落,两名无量剑弟子摔倒在地。 龙蓬长身鹤立,剑指两人面门,“两位,现在可否带某前去了?” 干光豪捂着胸口,扶起葛光佩,站在她身前,拱手道,“阁下到底是谁?又为何……” 嗡—— 话未言尽,剑尖已抵至干光豪额头。 “带路!” 干光豪吞咽了两下口水,额头满是冷汗,“少侠息怒,小人这就带你前去。” 咔—— 长剑归鞘,龙蓬淡然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让某动手。” “带路。” “是是是,少侠说的是,我们这就带路。” 两人连声应称,互相搀扶着走在前方,龙蓬扫了眼山下的人影,不徐不疾的跟在两人身后。 “欸……刚才那个是不是林公子啊,他方才好像是在和人比斗?咱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钟灵逗着白貂,抬头往上看了看,“呆子,你不会武功,能帮上什么忙呀?” “在说了,就人家的武功,还需我们帮忙吗?” “这倒也是……” 第一十章 琅嬛福地 傍晚。 红云连绵,天地间赤红一片。 “少…少侠,此处就是我们无量剑派的禁地,无量玉璧了。” 干光豪站在山巅,精神紧绷,遥指远处的一挂银川,指尖微微发颤,“我们可以走了?” “现在还不行。” 干光豪心头一颤,拉着葛光佩跪倒下来,“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龙蓬皱了皱眉,使着剑鞘尾端点住二人穴道。 见龙蓬朝着葛光佩靠近,干光豪泪流满面,连声哭喊,“大侠你要杀就杀我,放了我师妹,大侠……” “别吵了。” 龙蓬一记手刀将他们打昏后,盘膝而坐恢复内力。 月挂枝头,晚风轻柔。 龙蓬立于崖巅,衣发鼓荡,运起轻功贴着崖壁,向着漆黑的崖底掠去。 噗—— 离着崖底还有三丈时,龙蓬使着化劲之法,轻飘飘落地。 崖底。 入目所见,除了茂盛的茶花外,尽是些荒芜的杂草,无半点人迹。 龙蓬倒也沉的住气,四下摸索寻找着,终于在拨开数棵一人高的杂草后,瞧见了幽黑的洞口。 “呼……皇天不负有心人。” 龙蓬长舒口气,展露笑颜,大步入内。 洞内只有零星的几点星光,很是昏暗,目不能视。 龙蓬自小在古墓生活,黑夜视物的本领自是有几分的,倒是不受影响,很快便瞧见了那置于深处的一座玉雕,以及那玉雕下的小小蒲团。 望着那玉雕,龙蓬剑眉紧蹙,似在疑惑。 “这玉雕倒是与我阿姐有三分相似,三分神似,且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不似死物,算是件绝佳之作,无崖子手艺不错。” “说来,我也有些想念阿姐,也不知道她和阿婆在古墓里生活的怎么样,那些个牛鼻子有没有为难她们……” 龙蓬幽幽叹息,俯身从那蒲团里取出了两只卷轴,还有一方写有娟秀字迹的白绸。 【汝既叩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生无悔……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也不知这两门武功是何人留下的,要我杀尽逍遥派弟子,岂不是连自己要算在内了?” 龙蓬念叨了两声,将那两只卷轴取出,仔细背诵着。 “这《北冥神功》当真玄妙,‘取一分,贮一分,不泄无尽,愈积愈厚,犹北冥天池之巨浸,可浮千里之鲲’,也不知创出此法的逍遥子,天赋才情是何等了的。” 龙蓬感叹了一番,运起内力将这卷轴震碎,旋即看向那《凌波微步》。 “这套轻功比之我们古墓派的《夭矫空碧》虽在长途奔袭上略输一筹,可其小范围的辗转腾挪却顶尖,还有其运功内力不减反增的特性,更是神妙。” 龙蓬说完,抬手就想将其摧毁时,又停了下来。 “算了,若是段誉还会落到此处,也给他留个保命的法子。” 将《凌波微步》连着那方白绸一同塞回蒲团,龙蓬盘膝而坐,静心凝神。 他准备散功,然后修习《北冥神功》。 寂静的深夜里,轻微的“嘶嘶……”响起,龙蓬的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 自行散功虽不是极度危险,可对身体还是会有一定损伤的。 年纪越大,内力越是深厚,这散功的损伤也就越大。 若是五绝这等先天宗师散功,一个不甚怕是会直接生死道消。 毕竟,无论怎么说。 丹田里的内力真气,都是由无数个日夜积攒下来的,就如同人的手足臂膀一般。 要将自己的手足臂膀去掉,岂是毫无损伤?! “嗯!” 闷哼了声,龙蓬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身体空落落的,很是难受,“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点不习惯啊。” 龙蓬轻揉着“膻中穴”,停歇片刻后,在度阖上眼眸。 这次他则在心底默念《北冥神功》的口诀,凝练“北冥真气”。 这一练。 就是一天一夜,直到肚子开始哇哇叫,发出抗议,龙蓬这才停下。 “呼……” 感知着在经脉内自行运转的真气,龙蓬笑了笑,取过之前剩下的半张肉饼啃食起来。 “唔……还要将枯木大师的信送至天龙寺,耽搁不得。” 龙蓬吃饱喝足,擦了擦嘴,大步流星的走出山洞,刚一抬头便见着了外面的圆月,不由的脚步顿下。 “今个好像就是八月十五,也不知枯木大师现在是生是死。” “唉……” 叹了口气,龙蓬依着崖底的河流,朝着外面走去。 而在龙蓬离开一个时辰左右,便有一位青衫公子落到的崖底,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 … 龙蓬沿着河流,出了崖底,之后绕了小半个无量山,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回到之前的那片林子。 只是…… “我的马跑哪里去了,我记着栓的挺结实的啊?” 龙蓬神情疑惑,亦是有着几分气愤。 “偷马贼,可别被我抓住了!” 那匹马跟着龙蓬跋山涉水四五个月,都有感情了。 最重要的是…… 他没钱再买匹马了!! 龙蓬有些郁闷的取过怀里的地图,辨认好方向,便准备走去天龙寺。 也不是很远,三百多里罢了,不远,真的不远…… 平复好心情。 龙蓬运起《凌波微步》,沿着涓涓流淌的溪流北上,没多久瞧见前方绿烟腾空,他不免感觉奇怪,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溪流旁的一大堆乱石之中,团团坐着二十余人,中间围着篝火,那篝火上方吊着汤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绿色的泡泡。 “这些神农帮的人是在炼毒?” 龙蓬藏身于灌木丛里,仔细观察着,在瞧见了只正在吃草的滇马后,眉头不由的皱起,“这只马…怎么那么眼熟?”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的,快些滚出来!” 只见人丛之中,那坐在高岩之上的瘦小老者猛的睁开眼,目露凶光,挥动袖袍。 咻咻—— 破空声炸响,数只惨绿的萃毒暗器杀出, 龙蓬微感惊讶,未想到这司空玄的耳力如此好,立刻侧身躲闪。 “什么人?” 龙蓬刚一离开灌木丛,那些个神农帮弟子便齐齐站了起来,抽出银亮的兵器对着龙蓬。 第十一章 初试北冥 “欸……林七夜,林七夜救我,救我!” 龙蓬刚一现身,便听见了呼救声,听音望去,只见一条“长虫”蠕动着从棵红枫树旁钻出。 龙蓬先是一愣,待到那“长虫”露出面颊,这才知道那是被五花大绑的钟灵。 别说,这捆绑的姿势挺羞耻。 司空玄轻抚着山羊胡,给了手下人一个眼神,两名神农帮弟子立马又将钟灵压了下去。 龙蓬看着这一幕,心下无语:这钟灵之前瞧起来挺聪明的,怎么的现在变得傻不拉几的。 “阁下与这小姑娘相识?” “有过一面之缘。” 司空玄上下打量了龙蓬两眼,微微颔首,“这小姑娘方才操控毒物,让我帮弟子中毒,实为可恶,阁下若是与她无什么亲密关系,还请离去。” “否则,也莫要怪老夫这神农帮以多欺少。” 说罢。 这些个神农帮弟子上前了一步,明亮的锋刃被初升的红日照的有些刺眼。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离开自是可行。” 龙蓬点点头,在钟灵生无可恋的眼神中,指了指那匹滇马,“不过,你还需将某的马还我。” “忒,你这小子也太不将我神农帮放在眼里了!” 司空玄还未答话,他身旁便有一名弟子手持长刀对着龙蓬面门劈来。 锵—— 龙蓬抬手使着剑鞘挡下,却见那人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把粉状物洒来。 “你用毒?” 龙蓬纵身躲过,看着那毒粉下快速枯萎的草木,剑眉紧蹙,立刻使着《凌波微步》闪身接近后,平平无奇的直刺出一剑。 噗呲—— 鲜红的血液溅落一地,龙蓬持剑而立,“司空帮主,你手下人不讲规矩,某替你教训了一番,就不必谢了。” 司空玄眉角青筋直跳。 诚然。 他不满于方才那人打断自己说话的举动,可龙蓬在众人面前,一剑杀了那人。 若是他不做出点什么,落了面子,日后如何在帮内树立威信?如何服众? “阁下这突下杀手,怕是有些过了?” 龙蓬神情平静,淡然道,“司空帮主若是觉得有甚不满,可与某切磋一番。” 司空玄前不久被钟灵的闪电貂咬了,现已中毒,自是不愿动手,否则若是毒入心脉,那是神仙也难救了。 “阁下年富力强,武艺不凡,而老夫身体抱恙,恐不是阁下对手。” 龙蓬微愣,未想到他竟会认怂。 “既是如此,那就将马还给某,某这就离去,不打扰诸位。” 司空玄抬了抬手,让人将钟灵押了过来,“阁下杀了我帮弟子,想这般轻易离开,恕老夫不能应允。” “你是什么意思?” 司空玄干笑两声,取出一把匕首,放在钟灵那染着些许尘土的白皙脸蛋上,“阁下不妨丢下兵刃,自封真气,若是这样,老夫……” 龙蓬不耐烦的打断道,“某与那女子不熟,也无什么侠义之心,你是将她千刀万剐也好,五马分尸也罢,皆与某无关。” “某现在只问一句,你到底将不将某的马还回来。” 司空玄表情僵住,狐疑的看了看龙蓬,又瞧了瞧满脸怒意的钟灵,最后又看向那边安静食草的滇马,只觉得半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此人莫非是个傻的,还是真的与这女子不熟,否则怎么放着这么个美貌的小姑娘不管,就要一匹破马?’ “说话!!” 龙蓬暴喝了声,持剑上前,一众神农帮弟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得将目光望着司空玄。 司空玄颇有些骑虎难下之感,一把抽出匕首,高声道,“别过来,不然老夫真的动手了。” 龙蓬也不理睬,继续上前。 “林七夜你王八蛋,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我看错了你。” 钟灵对着龙蓬哭喊了一嗓子,旋即死死盯着司空玄,“司空玄你若是敢伤我,就别想要解药了,段大哥还有我爹爹都不会放过你的!!” 司空玄万分无奈,一个头两个大,眼睁睁看着龙蓬走身旁路过,却没得法子。 “伙计,咱们走。” 龙蓬弯腰解开束缚马的套绳,正在这时,便有数名神龙帮弟子挥着兵刃杀去。 可惜。 武功差距委实太大,龙蓬利落的数剑,便已收下三条性命。 经此一下。 众人大骇,心里也有数了,那是连围着龙蓬也不敢,生怕他转变主意,将自己这伙人给一锅端了。 “驾!” 龙蓬翻身上马,堂而皇之的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去,却叫他们无可奈何。 刷—— 就在众人以为龙蓬就此离去之时,突有一道长布卷住钟灵腰腹,一把将她拉至了马背上。 司空玄见状大惊,肺都要气炸了,也顾不得动手会不会加深中毒了,赶忙腾空而起,一掌打向龙蓬背脊。 “来的好!” 龙蓬大笑着,回身一掌迎之,暗自运起《北冥神功》的妙法。 半空中,二人掌心对碰,陷入僵持。 见龙蓬竟然要与自己比拼内力,司龙玄惊喜无限,只觉他武艺虽强,可也只是强在剑法之上,加上年纪轻,内力也决计不会深厚到哪里去。 如此更是加快内力输送,势必要一击将龙蓬重创。 约摸着过了五六息。 司空玄脸色微白,察觉到自己内力涌入龙蓬身体后,竟如泥牛入海,不见踪迹后,顿时心惊,不禁道:“化功大法,你是星宿派的人!” 龙蓬未答复,脸上看不出情绪,可从其鬓角的汗珠还是可以看出他并不轻松。 《北冥神功》极为忌讳吸功对象是比自己功力深厚的人。 以小博大,让大量的异种真气涌入身体,一个不慎,那些个异种真气就会暴走,冲击经脉脏腑,更严重的甚至会将丹田撑爆。 幸而。 龙蓬早已打通数条奇经,丹田也不是普通初学者那般微小,暂时倒是还不会有危险。 司空玄岂知《北冥神功》的利弊,早就慌的不行了,心下一横,忍着重创风险也决计不敢让自己多年苦修付之东流,竭力减少内力输出。 “哼!” 闷哼了声,司空玄从空中掉落,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趴在了地上,提不起丝毫力气。 就是这般情况,也都是司空玄走大运了。 若非方才龙蓬也在收紧内力,这司空玄不被吸干,也会在“北冥真气”的冲击下掉半条命。 第十二章 宝刹天龙 “帮主!” “帮主你没事!” …… 一众神农帮弟子赶紧围在司空玄身旁,神色紧张。 司空玄缓了口气,指着龙蓬的背影,有气无力的说道,“快……快…快追!” “驾!” 龙蓬高挥马鞭,胯下滇马奔如风雷,掀起一地烟尘。 一路奔驰。 趴在马背上的钟灵早就受不了这份颠簸,只觉昨日吃的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林…林七夜你先替我松绑,太难受了。” 龙蓬恍若未闻,神态惬意,继续纵马。 “喂,你听见没有?给我松绑啊。” “好了好了,我错啦,大不了你骂回来就是,我绝不还嘴。” “唔……” “你听见没有,呕……快些给我松绑啊……” 钟灵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只觉天旋地转,“姓林的,你太…呕……你也太小心眼了。” “不行了,我要吐了……呕…” “吁…吁……” 见着钟灵作呕不断,龙蓬微微皱眉,勒住缰绳,拉住束缚钟灵的麻绳向上一提,离自己远了点些。 “别吐到我身上了,我这袍子难洗的很,弄脏了你来洗。” 钟灵好似只狸猫般被提溜在半空中,麻绳勒紧肌肤,难受极了,这般悬在半空,生死不由己,她只觉羞耻不已。 “你快放我下来!” 噗—— 钟灵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脸着地。 “如你所愿!” 龙蓬唇角止不住上扬,故作淡定,“钟姑娘,在下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等一下!” 钟灵废了老大劲从地上爬起,望着憋着笑的龙蓬,眼神幽怨,“呼……麻烦林少侠替小女子松绑。” “好说。” 龙蓬拔出长剑,一剑挥下,带出凌厉剑风。 “别!” 剑锋如雪,亮白渗人,吓的钟灵寒毛倒竖,秋眸紧闭。 咔—— 长剑归鞘,看着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钟灵,龙蓬清笑两声,“告辞。” “驾!” 过了好半晌,钟灵才睁开眼睛,赶忙上下摸了摸,生怕自己哪里被削了去。 “呼……吓死我了。” 钟灵长舒了口气,见到扬长而去的龙蓬,不住磨了磨牙,“这家伙,心眼真小,这辈子别想找到媳妇!!” “哼!” 钟灵比了比小拳头,恶狠狠的瞪了龙蓬一眼。 “钟姑娘?钟姑娘!” 一道略显喜悦的声音从旁边的林子里传出,钟灵愣了下,见有一青衫男子快步奔来,不由的喜上眉梢,“段大哥?!” “是我是我。” 段誉连声回应,擦了擦额头汗水,奇道,“钟姑娘你不是被神农帮的人抓住了吗?怎么……” 钟灵咬了咬牙,“方才林七夜那家伙路过,将我救了。” “林公子?” 段誉眼睛微亮,四处瞧了瞧,“林公子他人呢,怎么没瞧见?” “那家伙骑马走了。” 听着钟灵语气不对,段誉好奇问道,“钟姑娘怎么了,莫不是与林公子发生了什么误会!” “谁和那小心眼的家伙有误会。” “这满脸的怨气,还说没有误会……”段誉小声道。 钟灵柳眉倒竖,横眼过去,幽幽道,“你说什么?”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 段誉清咳了两声,侧过身子回避她的目光,“那个,咱们现在不安全,还是快些走。” 钟灵闻言,神情一顿,眉间泛起几分焦急。 “段大哥,你身中断肠散,还需解药,先跟着我回万劫谷找我爹爹。” “届时我爹爹到场,谅那司空玄也不敢不给解药。” 段誉点点头,“咱们现在就赶紧动身。” “好!” … … 这日。 点苍山,中岳峰。 天龙寺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此时还不是茶花盛开的季节,寺庙周围的茶花多为花骨朵,含羞待放,隐隐可闻淡淡的清香。 “阿弥陀佛,我寺周围不允骑马,还请施主见谅。” 天龙寺的知客僧见龙蓬行色匆匆,乘马而来,不似寻常香客,连忙上前拦住。 “吁……” 龙蓬翻身下马,回了一礼,“在下受贵宝刹枯木大师所托,要将这封信送与枯荣大师,还请法师替在下通传一下。” “阿弥陀佛。” 知客僧神情有些疑惑,“小僧未听闻我寺还有一位枯木大师,施主可否是弄错了。” 龙蓬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那知客僧一眼,正要开口,便听到声沉稳的声音从寺内传来。 “明空,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方丈,这位施主说我寺有位枯木大师差他来送信。” “枯木师叔?” 本因怔了一下,快步来至龙蓬身旁,“阿弥陀佛,施主见谅,明空入寺时间尚浅,不知寺内情况。” “无妨。” 龙蓬摆了摆手,将那信件递了过去,“枯木大师委托在下将这封信送至天龙寺,现今在下已完成承诺,就此告辞。” “唉…施主请留步。” 本因接过信,见龙蓬要走,连忙喊住,“施主一路风尘苦旅,想必也觉疲惫,不如在本寺稍作休整如何?” 龙蓬抿了抿唇,微微颔首,“那在下便叨扰一二了。” 他这四五个月奔袭万余里,中间更是经历繁多,休息甚少,的确觉得疲累了。 “施主莫要嫌弃本寺只有粗茶淡饭就好。” 本因望向那名叫明空的小和尚,“明空带这位施主去客房休息,好生礼待,切莫怠慢。” “是,方丈。” 明空应答了声,随后摆出请的手势,“施主,还请随小僧前来。” “有劳法师。” “不敢,不敢。” …… 目送着龙蓬入寺,本因收敛笑容,快步进入屹立在梨园的崇圣左塔,一路行至塔顶。 咚、咚、咚…… 本因敲响房门,缓声道,“师伯,枯木师叔差人送信回寺了。” ‘进来……’ 苍老平静的声音在本因脑海内响起。 吱呀—— 本因推门而入。 正值清晨。 金红的晨曦照入室内,便见到最中间的一方蒲团之上,静坐着位白须老僧,正是枯荣。 这枯荣身形清瘦,身着的僧袍很是宽大,他的脸上一半红润如婴儿,一半枯槁如骷髅,颇为吓人。 他之所以有如此奇特长相,是因修习天龙寺内的《枯荣禅功》。 这《枯荣禅功》共计八层,一层难过一层。 据说。 若是能达到第八层的“非枯非荣”的神妙境界,即可成就先天大宗师之境。 枯荣如今已达到“半枯半荣”的境界,距离“非枯非容”也仅差一步。 可仅这一步,却是天差地别。 虽是如此。 这位枯荣大师的实力也是委实不凡的。 第十三章 枯木来信 “阿弥陀佛。” 本因诵了声佛号,将信件递给盘膝而坐的枯荣,“师伯,这便是枯木师叔差人送来的信件。” 枯荣点点头,拆开信封,查看起来,表情渐渐凝重。 见他神色不对,本因好奇询问道,“师伯,怎么了,可是这信有什么古怪?” “本因,你可记得前几日‘大轮明王’鸠摩智差人送来的‘银字金笺’?” “这事自然记得,这鸠摩智说要将我寺的《六脉神剑图谱》烧给那早已逝去的慕容博老施主,完成昔日承诺。” “不过,依着师侄看来,他根本就是想自己要,当真是枉称什么大德高僧。” 本因说着说着渐展怒容,重重哼了一声。 枯荣摇了摇头,将那信递给本因,“本因师侄,你自己瞧瞧。” 本因满腹疑惑的接过,神情也由方才的气愤转为震惊,猛的抬起头。 “这…这慕容博竟然没死?师叔不会弄错了? 还有那血刀门的血刀老祖与鸠摩智不是积怨颇深吗?怎么会一同来找我天龙寺的麻烦。” “师侄莫急。” 枯荣遥望远处的阴云,看不出脸上情绪,“你继续往下看。” “是。” 本因应答了声,往下看去,神情不时变幻,手臂也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此信所言若是当真,我天龙寺怕是要有一场大劫。”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枯荣神情平静,缓缓道,“是真是假,过些日子自会有分晓,师侄不必过于忧心。” “阿弥陀佛,是贫僧入妄了,罪过罪过。” 本因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那师伯现在该我们该如何是好?” 枯荣眸光闪烁,缓缓道,“我们除了继续练《六脉神剑》,就只需……等。” “等?” 枯荣点点头,沉声道,“若是我们能等到一灯师伯回寺,想来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若是等不到呢?” “那…那就等不到……” …… 入夜。 繁星不见,孤月难明,夜色很是暗沉。 龙蓬静坐于客房内,使着《北冥化气篇》,将那前几日从司空玄身上吸来的内力转化为“北冥真气”。 龙蓬估摸若是能完全转化,还需五日左右,届时体内的真气,约摸着能有自己以前的一半,也就是十年上乘内力的样子。 笃、笃、笃…… 本因敲响房门,缓声道,“施主可入睡了?” “还未入睡。” 吱呀—— 龙蓬渐渐停下运功,穿上鞋袜,打开房门,表情疑惑。 “阿弥陀佛,老衲深夜打扰,深感抱歉,望施主海涵。” “大师先进来说话。” 龙蓬退回房内,点燃烛灯,斟上了一碗茶,推了过去,“不知大师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本因缓缓坐下,“老衲想知道枯木师叔除了那封信外,可还有其他的话?” “施主可否详细说说?” 龙蓬倒没多少惊讶,神情平静。 “那日在梅山,我身受重伤,被枯木大师所救。 之后我的仇家追来,我去抵挡,等到回来时,枯木大师已然离去,仅是留下了一封信,让我将其送至天龙。 至于其余的只言片语,则是对在下所言,无关外人,还请本因方丈见谅。” 本因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施主可知枯木师叔去向何方了?又为何不回寺内。” “这个……” 龙蓬微一思忖,“不知大师可知道‘赤练仙子’李莫愁?” 本因愣了一下,“是……陆家庄那件事?” 龙蓬微微颔首,“枯木大师正是为那件事去的江南嘉兴。”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本因双手合十,诵了数声佛号,喃喃道,“枯木师叔这庄心愿了去,也算得了圆满,善哉善哉……” 龙蓬喝了些茶水,问道,“不知大师可还有其他问题?” 本因沉默片刻,沉声道,“过些时日,我寺会有强敌来犯,老衲决定封寺一段时间,所以提前与施主言说一番,以免施主受到牵连。” 龙蓬愣了一下,“那我走?” “是走是留,施主自行考虑,不过……” 本因抬起头,注视着龙蓬,“老衲观施主年纪虽轻,可步履稳健,气息悠长,武功已不在老衲之下,故而,厚颜想请施主助我天龙寺一臂之力。” “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大师过奖了,在下哪里有大师功力深厚。” 龙蓬笑着摆摆手,旋即抱拳道,“某愿为天龙寺助拳。” “施主仁义,老衲拜谢。” 本因长舒了口气,看起来轻松些许,“若是此难过去,施主往后有难,我天龙寺定会尽力施援。” “大师客气了。” 龙蓬微笑着拱了拱手,问道,“对了,不知那强敌何日来犯,可有准确时间?来犯之敌,又有那些人。” 本因微微皱眉,“老衲也不敢确定时间,不过最迟便是这个月底。” “至于人的话,老衲可确信血刀门的血刀老祖与‘大明法王’鸠摩智会来,至于还会不会有其他高手,老衲就不得而知了。” 龙蓬闻言,剑眉紧蹙,思索了一阵,回道,“大师,在下明日想出寺一趟,会在月底之前回寺。” 本因愣了一下,心中叹息,脸上的笑容略显苦涩。 “老衲知晓了。” “这天色不早了,老衲就不打扰施主休息了,这就离去。” 龙蓬点了点头,“大师我送送你。” “施主不必客气了。” 待到本因离去,房间里恢复沉静,龙蓬脱下鞋袜,回到榻上,取出地图仔细瞧着。 “要不要去点苍派……” “算了,平白无故找人麻烦,师父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过来,还是不干这种坏事的好。” “这样的话……就出去钓钓鱼,除除恶。” 思绪一定。 龙蓬运转了一阵《北冥化气篇》,便开始静坐,增长“元神”。 他如今可还没有达到那种不眠不休,还能精神旺盛的境界。 道家静坐内观。 虽有一定舒缓精神的作用,可还是不能完全替代睡眠。 到了后半夜,龙蓬便收功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一年多来。 龙蓬先是被追杀,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路,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甚少有舒舒服服睡觉的时候。 今个,在这天龙寺内,倒是可以无忧无愁的饱眠一场。 第十四章 凶神恶煞 这日。 天气阴沉,秋风微细不闻声,空气沉闷。 悠长古道。 一人一骑尽情奔驰,爽风掠过,倒是凉快了些许,甚是快意。 马背颠簸,龙蓬未觉丝毫不适,一头墨发不束不冠,与青衫袖袍一同随风飘扬,乐的自在。 “驾!” 远远的传来声娇叱。 龙蓬略感疑惑,循声望去,就瞧见一匹身姿雄健的漆黑骏马从旁边的道路奔来。 那马背上有位黑衣女子。 龙蓬只觉她这身打扮穿着,眼熟的紧,待到瞧见那匹马少了只耳朵,这才明白过来,正是那日所见的女子。 “是你?” 木婉清先行开口,上下打量了龙蓬一阵,突兀一笑,“瞧你这模样,怎么的,易容成个姑娘在躲避追仇家?” 龙蓬脸色微黑。 寻思着是不是找些个《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武功练练。 可转念想到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下身却是肌肉猛汉的的状态,不由打了个恶寒。 龙蓬正想开口询问,瞥见木婉清手边拔出一半的短剑,凤眼半阖,神情冷了些。 “怎么的,还想杀我。” 木婉清持剑的手指微微发白,似在犹豫,半晌没说话。 “呵呵…” 龙蓬笑着摇了摇头,“你上次手下留情,未下杀手,我承你这份人情。” “不过要我直接把命给你,这不可能。” 木婉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别急,听我说完。” 龙蓬抬了抬手,继续说道,“我给你三次杀我的机会,这期间你若动手,我不追究于你。” “怎么样,现在想动手吗?” “你也太狂妄自大了,这般瞧我不起!!” 木婉清胸中怒火腾一下就上来,轻跃而起,一剑点出。 龙蓬微微皱眉,肩膀微侧躲闪了过去,伸手扣住木婉清右手脉门,一招“金丝缠腕”顺势将其擒住,按在马背上,拿下了兵器。 “姑娘,你若是不想杀龙某,那就不要动手,若是想杀,出招就狠厉些,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的,让我很难分辨你的意思。” “登徒子,你快放开我!” 又听到这个称呼,龙蓬略感不耐,抓过木婉清就将其掷回了去。 “某姓龙,也姓林,但是就是不叫什么登徒子,姑娘莫要乱喊,否则旁人听到,还以为我将你怎么样了,这就不好了。” “某现在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盯着龙蓬渐渐消失的背影,木婉清眼神复杂。 “不对。” “这个登徒子去的方向是万劫谷,他去哪里作甚?” 木婉清略作犹豫,纵马追去。 龙蓬所乘的是滇南的矮脚马,耐力极好,可若是与木婉清那匹千里挑一的“黑玫瑰”比较,那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仅是片刻,她就已瞧见先行的龙蓬。 而这时。 龙蓬正疑惑的看着前方拦路的数人。 “站住!” 龙蓬放缓速度,淡然道,“几位是什么意思。” 只见一位约摸三十来岁,持着铁杖的女子走出一步,“你可见着位穿着一身黑的女子?” 龙蓬睁着眼睛说瞎话,神情未见半点波澜,“没见过。” 那持杖女子闻言,眯了眯眼。 “既然这样,麻烦你将这马借给我们用用。” 龙蓬脸色一沉,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惦记自己的马,自己没马? “不借。”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呛啷—— 剑出龙吟,龙蓬抢先出手,足尖发力,跃出空中丈高。 一式从天而降的剑法使出,荡出锋锐剑气。 “不好!” 那持杖女子大惊,赶忙横杖抵挡。 …… 呼~~ 风动叶动。 龙蓬鹤立如峰,佁然不动,待到将刚刚吸入驳杂内力压至丹田一角,这才淡漠的收回长剑, 刚刚赶到的木婉清张了张嘴,神情微妙,“你…你把她们都杀了?” “留着半条命在。” 龙蓬翻身上马,问道,“你跟着我作甚?”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真是自作多情。” “随你。” 龙蓬答了声,在度上路,只是没一会便感觉一阵香风掠过,定睛瞧去,正是黑马黑衣的木婉清。 “登徒子,你跟着我作甚?” 木婉清仗着马力,跑在前头,似是赌气般喊了一嗓子,扬长而去。 “幼稚。” 龙蓬纵马上路,只是那木婉清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直走在前面,不快也不慢,就刚好让龙蓬看的见,追不上,叫他一阵无语。 傍晚。 万劫谷,谷碑前。 “吁…” 龙蓬停了下来,气沉丹田,高声道,“钟万仇,出来!!” 这万劫谷藏在深山老林里面,入口甚是隐蔽,委实不算好找。 龙蓬用两三天,抓了好几个黑道上的人,才将位置给逼问出来。 “什么人!” 随着一阵悉索声,只见一道矮壮的汉子扛着把大剪刀出现。 那汉子脑袋极大,一双眼睛又圆又小,好似两个黄豆般,如此相貌着实不敢恭维。 “你是钟万仇?”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凶神恶煞‘岳老二是也。” “小子你来这儿是找钟万仇那龟孙的麻烦?” 龙蓬微微颔首,手搭在腰间长剑上。 “本来嘛,你找钟万仇的麻烦,爷爷我是很高兴的,不过谁叫老子的小师娘是他女儿呢,所以嘛,你就从哪来滚哪里去。” “不然老子把你脑袋给……” 刷—— 岳老三正狞笑说着话,突见一道猩红的剑光朝着他一双招子挑去,心下大惊。 “臭小子!” 挥动鳄嘴剪荡开这一剑,岳老三双手持剪,朝着龙蓬脖子就是一下。 “哈哈哈…剪你脑袋!!” “好大的力气。” 龙蓬略感惊讶,使着轻功临空卸力,挡住这一剪子,旋即气充剑身,只听“嗡——”的声刺,剑身崩直,刺向那岳老三的大脑袋。 岳老三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实力虽在一流垫底,甚至不入一流,可也绝非庸手,自然不会被轻易取走性命,一个看似笨重,实则灵巧的大跳,就躲了过去。 “尚可。” 龙蓬微微点头,也不指望着两三招就可将这岳老三拿下,神情渐渐专注起来。 那本就迅速的剑法,又快上了两分。 …… “老四,你瞧着老三是不是这个小郎君的对手。” 坐在大树上的女人抱着个孩子,百无聊赖的说着话,见无人回应,不由的感觉奇怪。 “见鬼了,老四人跑哪里去了。” 第十五章 岳老三殒 锵—— 约摸着过了近百招。 岳老三又是一剪子荡退龙蓬,将那口沉重的鳄嘴剪插入地面,剧烈喘息着。 龙蓬瞅见机会,暗自运起北冥妙法,旋即一招“红玉击鼓”使出,好似箭矢般快速贴近岳老三,对着他的“膻中穴”就是一掌。 啪—— “二娘,老四别看戏了,快点帮忙。” 岳老三哪里敢挨这么一下,喊了一嗓子,一掌迎之。 刚一接触。 岳老三顿觉不妙,急忙想要抽出手。 然。 今时不同往日。 龙蓬已不是十天前那初学北冥的“菜鸟”了,仅是快速运转玄功,就牢牢的吸附住了岳老三。 若是一开始。 龙蓬依仗着十多年的内力,想吸岳老三那近三十年的内力,还是有些吃力。 可经过方才那般消耗,岳老三已不复巅峰。 敌弱,我强,岂有输的道理。 岳老三身子颤抖着,抽身不得,只能寻求援手,扯着嗓子大喊道,“快些帮忙,把这龟儿子砍死!” “老三别急,老娘来了!” 只见叶二娘轻身落下,抽出别在后腰的奇异方刀,对着龙蓬喊道,“你快些松手,不然老娘一刀给你宰了!” 龙蓬恍若未闻,继续吸功。 见着岳老三那痛苦的神情,叶二娘焦急不已,也顾不得其他,一刀就朝着龙蓬手臂砍去。 她这一刀甚是快捷,未闻其声,先见其影。 龙蓬亦是未预料到她有如此迅捷的刀法,不由的心惊,幸而其对敌经验丰富,刹那间想出了办法,往身后退出半步,仰仗着玄功吸力,扯着岳老三挡刀。 “啊?” 眼见自己的方刀就要落在岳老三手臂上,叶二娘惊呼了声,赶忙收了力道。 可惜,还是迟了些。 噗呲—— 刀锋入肉亦入骨,岳老三疼的大声叫唤,竟一把收回了手。 “二娘,我让你砍他,你砍我干嘛?” 岳老三瘫坐在地上,双目赤红,表情狰狞,其健硕的右小臂流出大量鲜血,染红了草地,估摸着手是废了。 叶二娘也来不及找龙蓬麻烦,赶紧替岳老三封穴止血。 嗡—— “二娘小心!” 见着龙蓬持剑杀来,岳老三着急的大喊了声,使着左手推开了叶二娘。 噗呲—— 剑锋穿胸而过,一击致命。 “老三!” 叶二娘惊呼出声,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凌厉的剑气已掠向她咽喉。 锵—— 叶二娘险之又险的横刀抵挡,滑行数丈卸力,满脸阴沉的盯着龙蓬,“小子,你下手也太过狠毒了?” “狠毒?你们‘四大恶人’手段应当比某好不到哪里去?叶二娘准备接剑。” 龙蓬持剑逼近,一袭青衫不改颜色,剑尖滴落着粘稠鲜红的血液,带出细长红线。 滚滚斜阳坠西山,青衫不改戮凶魔。 见他神情冷漠,眼神平静,话语更是不含半点情绪。 叶二娘心中隐隐发寒,只觉此人如此无情,如神似魔,非同常人,不知不觉间竟生出畏惧之心。 “呼……” 叶二娘压制着情绪,高声喊道,“老四你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滚出来!!” 静—— 无人答复,让叶二娘心沉入谷底。 便在这时,她怀里的娃娃“哇哇”叫喊起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叶二娘眼神一狠,一把抓过那娃娃挡在身前。 “小子,你瞧瞧这孩子生的多可爱,哭的多伤心,若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很可惜啊?” 龙蓬脚步不停,眼底悄然生出一点血色。 “佛曰: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 “人生于世,八苦八难,万般业果,你若愿叫这孩子了却今生痛苦,再入轮回,是善是恶……” 言忽止。 龙蓬剑眉皱起,轻揉着“太阳穴”,压下杀念魔心,脑海里思绪万千。 “叶二娘,你认识少林方丈玄慈吗?” 叶二娘表情出现一瞬慌乱,“玄慈是谁,老娘不认识你,别跟我在这扯东扯西的。” 龙蓬点点头,“不认识吗?那你们怎么还有个孩子呢?” “你在乱说什么东西?老娘不知道,什么都不知……” 叶二娘疯狂摇头,却不知何时龙蓬已然近身,使着剑柄对着她额头就是一个重击。 “你好生阴险!” 叶二娘眼睛瞪大,赶忙将怀中婴儿向上抬去。 龙蓬眼神一紧,左手使出擒拿的架势抓住她左腕脉门,旋即就感觉到一股刀风朝着脸颊劈来。 锵—— 龙蓬横剑抵挡,猛的向前推进,逼的叶二娘连连后退。 只听“嘭——”的声响,叶二娘后背撞在棵大树上,气息出现紊乱。 剑锋乘势逼近其咽喉。 如此情况下。 “给你!” 叶二娘咬了咬牙,一把将那婴孩朝着远处扔去,又是一掌打向龙蓬咽喉,便想趁此遁走,乃至反过来重创龙蓬。 龙蓬抬起左臂护住咽喉,硬生生吃下数掌,同时头也不抬的使出《金铃银索功》。 却见他左袖里飞出一段绸布,缠住那婴孩,绑在了背上,右手长剑却在朝着叶二娘逼近,丝毫不给其机会。 “轮到我了!” 龙蓬冷喝一声,掌心隐隐有吸力浮现,在叶二娘惊恐的目光里扣住其左手脉门。 浩大的吸力开始抽吸她苦修的内力真气,给她急的满头大汗。 ‘不行,在这么下去,非得死在这小子手上不可。’ 叶二娘成名颇早,实力比之近些年声明鹊起的“赤练仙子”李莫愁也不遑多让,自然不是什么碌碌之辈。 在此危难关头,立刻想出了办法。 刺啦啦…… 只见叶二娘右臂略斜,护着面门的同时,擦着剑锋斜劈龙蓬脖颈,带出瞬息火花。 龙蓬不敢耽搁,立刻矮下了身子躲闪,却见叶二娘趁此机会又是闪电般的一刀砍下。 大有给他直接一分为二的意思。 龙蓬反应奇快,正要使着古墓派的一招“玉女投梭”时,想着背后还有个婴孩,为那婴孩安危考虑,只得立刻停下,纵身后撤。 经过这么一耽搁,胸口挨上了一刀,不住滴血。 “呼……” 叶二娘长舒了口气,死死盯着龙蓬,“小子,你们星宿派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找我们‘四大恶人’的麻烦,怎么的,丁春秋那老伙活腻歪了?” 龙蓬微怔,知道这《北冥神功》又被错认成了《化功大法》。 “丁春秋这个老东西,的确活的有点久了,要不劳烦你们四大……不对,三大恶人出手,送他归西?” “小子你到底是谁?” 第十六章 龙蓬带娃 龙蓬抿唇不语,正想纵身逼近叶二娘之际,突觉丹田涨痛,更有股子弑杀欲念直冲脑门。 ‘实力提升太快致使心境不稳?’ 龙蓬心下疑惑,默念道家《清心诀》,清心平气,保持灵台清明。 “臭小子,你哑巴了,老娘问你话呢?!” 见他半晌不说话,叶二娘只当他憋着什么坏水在,警惕的后退了两步。 龙蓬转过身,缓步走向那匹滇马,“某今日放你一马,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叶二娘紧握刀柄,不知是不是龙蓬故意的布下的陷阱,故而犹豫不决,待到他策马离去,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呼……早知道就该追上去把那小子砍死!!” 叶二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来到岳老三的尸首旁,心中涌现一股悲意,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老三啊老三,那人找的是钟万仇的麻烦,你说你强出什么头?” “这下好了,直接噶屁了……” “还有老四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他要是在,你也死不了。” “哎呦,二娘大晚上的哭个什么劲啊?你男人死啦?” 叶二娘表情微略僵,转过身子就瞧见旁边林子的一棵大树上蹲着一道瘦若竹竿的人影。 ——云中鹤。 “你死到哪里去了?” 叶二娘气不打一处来,想给他一巴掌,立刻站了起来,“老三都被人给杀了!!” “什么?” 云中鹤心中震惊,展臂落下,见到岳老三的尸首,脸色沉下许多,“谁杀的?” “就是方才那个扬言要找钟万仇麻烦的小子。” “他现在人呢?” “早就跑没影了。”叶二娘继续说道,“那小子武功不在我之下,且心狠手辣,一肚子坏水,你不是他对手,别想着去追他了。” 云中鹤闻言,也只得作罢,他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对了,老四你方才到底跑哪里去了,我喊了半天都不出来?” 云中鹤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方才瞧见了个小妞,想着快活一场,就这么耽搁了。” 叶二娘心中无语,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怕是没捞到好处?” “你啊,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别提这晦气事了,现在老三死了,咱们还是要跟老大说说。” 说起岳老三,两人陷入沉默,心中悲凉。 他们四大恶人结伴多年,彼此间的感情已不亚于亲兄弟,亲姐妹。 兄弟姐妹死去,岂会无动于衷? …… 话分两头。 龙蓬一路急驰十数里,见到一处溪流,想着胸前的伤口还未处理,就渐渐停了下来。 “哇哇……” 背上的孩子不停大叫,龙蓬只觉烦闷不已,怒喝道,“别吵了!” 似是被龙蓬这凶恶的样子吓到,那孩子顿时停下,旋即爆发出更大哭声。 “呼呼……” 龙蓬心绪难宁,也顾不得处理外伤,连忙念起《清心诀》,祛除恶念,清心静气。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 待到龙蓬眼眸在度睁开,已恢复往昔清明,见着那孩子还在哭闹,估摸着他是不是饿了,试探着将食指递了过去。 效果比龙蓬想象的还要显着, 那孩子嘴巴里刚有东西,就不在哭闹,抱住着龙蓬的大手不住吸吮。 这孩子小小的一只,模样也生的好看,大大的眼睛弯成小月牙,甚是可爱,正处理外伤的龙蓬见着,不由的笑了起来。 “小屁孩,你倒是命大。” 龙蓬活了十七年,可从未带过娃,逗弄一阵便开始发愁。 “这么大的孩子也不抗饿,估摸着也吃不了饭,我这离天龙寺还有两三天的路程,还是要找些奶水来。” 取出随身携带的地图。 龙蓬仔细瞧了会,将那孩子缠在胸前,乘马奔向附近的庄子。 夜渐深,四野寂静。 这落座在山脚下的小村一片宁静,直到龙蓬到来,村中的鸡犬吵闹起来。 咚咚咚…… 龙蓬敲响房门,“请问可有人家?” “这大晚上的谁呀?” 一名农家汉子披着件褂子,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瞧见龙蓬身染血迹腰悬长剑,先是惊恐,可在见到他怀里的孩子,又安心了下来。 “这位…公子,来寒舍所为何事?” “冒昧打扰,在下着实不好意思,实乃这孩子许久未吃东西了,在下想问一下附近可有那户人家有奶水,可容这孩子吃上一口。” “是谁啊?” 屋内传来了声女子呼唤声,便见着名面若春桃的少妇走了出来。 “娘子,这位公子的孩子饿了要奶水,你可记得附近那户人家能给这孩子讨口吃的。” 那少妇略作思怔,回道,“村中头老王家媳妇前阵子刚生了娃,说不准还有奶水。” 龙蓬点了点头,从袖口取出些许碎银子。 “劳烦二位带个路。” “哎呦呦,这使不得使不得……” …… 两人推辞了一阵,拗不过龙蓬,还是收下,之后带着龙蓬来到村里。 咚咚咚…… 那农汉瞧了阵房门,见着无人回应,扯来嗓子喊道,“老王!老王开个门!” “不是我说李哥,你大晚上催命呢?” 李农汉板起脸来,“什么话这是,我这不是有事吗?赶紧让你家那口子出来,给这娃娃喂点奶水。” “李哥,我前两天进城,听说最近丢了不少孩子,他这孩子娃娃从哪里整来的。” 那姓王的汉子分外警惕的看着龙蓬,掩于身后的手搭在门后,估摸着握着什么农具在。 听闻此言。 方才收下钱的李家媳妇,当场就不乐意,“小王你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啊,你瞧这位公子生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怎么会是什么人贩子?” “人家这相貌想要孩子,还要偷?估摸着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生娃呢!” 这两声嚷嚷,声音着实不小。 左邻四舍都推开门,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人愈来愈多。 龙蓬颇有一种被当猴看的感觉,心下不耐,取过袖口里剩下的碎银递了过去,正要说话时,身后传来惊呼声。 “登徒子?” “林公子?” “林七夜?” 龙蓬表情微僵,缓缓转过头,果然瞧见了一脸惊讶的段誉三人。 第十七章 吉祥三傻 “你们认识?” “认识啊。” “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们别学我说话!” “我没学你们说话啊。” “还说没学!!” …… 段誉三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陷入诡异的沉默。 村中的人也是一脸的好奇的望着他们。 一对母子。 “娘,他们在干什么?” “估摸着是在玩,不过你可不能跟他们学,看起来太傻了。” “娘我知道了。” …… 龙蓬离得近,倒是听的挺清楚,唇角止不住上扬:这吉祥三傻的确不大聪明。 “嘿呀呀呀……” 怀中娃娃见着龙蓬笑了,不明所以的跟着露出纯真的笑容。 这个笑容,比着龙蓬前些日子,见的钟灵的笑容还要单纯无邪。 “这三个都不大聪明,小屁孩你可别学他们。” 龙蓬笑着说了句,却见那三人已来至身旁。 段誉面若柔玉,文质谦谦,轻咳了两声,“林公子你这这番话,小生并非很认同。” “就是,跟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学,那就完了!” “登徒子。” 龙蓬剑眉微挑,正欲出言之际,突觉哪里不对,掌心湿哒哒的,心下惊异,赶紧将怀里的娃娃换了个抱法。 却见一道淡色的液体从那娃娃两腿之间涌出,恰似一条大河向东流。 不巧。 正对着段誉的脸,呲了他一脸。 “唔……” 段誉将将回过神来,摸了把脸,望着龙蓬,幽幽道,“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哈哈哈……” 钟灵当场笑的前仰后合,叫她身旁一袭黑衣,努力憋笑的木婉清也有些忍不住,嘴巴里发出细微了声响。 龙蓬一本正经的摇头否认,旋即望着看戏的王家媳妇,“可否麻烦姐姐给这娃娃换件衣裳,在让他吃些……” 那王家媳妇拍了拍胸脯,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转目望向段誉,“段相公,要不要我家汉子给你取件换洗衣裳来?” 段誉拱了拱手,“那就麻烦姐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 王家媳妇连连摆手,接过那小娃娃,开始解开衣衫,“呦…还是个女娃,生的真好看啊,公子有福气啊。” 那王家汉子见着街坊四邻都在看热闹,只觉脑门绿绿的,连忙她推回了屋内,回过头喊道,“你们瞅什么瞅,没见过女人奶孩子啊,要看回家看你娘去!” 宁叫我绿天下人,休叫天下人绿我。 …… 约摸着过了几柱香时间。 龙蓬从新抱回了那小娃娃,却见那王家媳妇含笑道,“公子,今夜可有归处,要不……” “归什么归,你跟我回来!” 啪—— 老王瞪了龙蓬一眼,将一布衫扔给了段誉,又扔给了龙蓬一件,拉着自家媳妇返回屋里,猛的关上了门。 在门外冻的瑟瑟发抖的段誉赶忙把衣服穿上,这才觉得暖和许多。 “林公子,这是你女儿吗?” 龙蓬摇摇头,“我还无妻室,哪里来的女儿,这孩子是从那‘无恶不作’叶二娘手里抢过来的,我寻思着过些天到大理王城,就将她交到衙门手上。” “原来如此,那林公子你武功当真厉害,前几天我在万劫谷见过那个叶二娘,她好生了的。” 龙蓬点点头,认同段誉的说法,“叶二娘武功的确厉害。” …… “木姐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钟灵忽然伸手,拍了下走在前面木婉清肩膀,给她吓了一激灵,“钟灵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问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关你甚么事!” 木婉清冷哼了声,快步走在了前头,钟灵也算熟悉木婉清的性格,倒是没生气,只觉困惑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便将目光看向落后数步的龙蓬。 “喂,林七夜你来之前木姐姐都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她就发脾气了。” 钟灵倒退了几步,一副审问的架势,“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木姐姐干什么坏事了?” 龙蓬剑眉微挑,“你想知道?” 钟灵连连点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呛—— 只听一声颇为短促的拔剑声响起,龙蓬单手拔出寸许剑锋,剑锋之上隐隐可见还未擦拭的鲜红血迹。 银亮透红的剑光在暗沉的夜色下不是很显眼,却更显渗人。 “现在还想知道吗?” 钟灵吓了一大跳,直接躲到了段誉身后,“你这人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拔剑的,一点也不好。” 段誉连连摆手,挡在钟灵身前,额头冒着不知是热还是冷的汗珠。 “大家有话好好说,都是朋友不是,何必动兵刃呢?再说这还有孩子在呢,若是不小……” “段大哥你怕什么,有我在呢。” 不知何时,钟灵那消失的胆子又回到了身上,走上前来,“我现在还想知道,你快点说。” 段誉一呆,扶额无奈,只得一脸笑容的望着龙蓬,“林公子,灵妹乱说的,你别当真……” “我做的事,方才已经说过了,不在复述。” 段誉两人闻言一脸茫然:什么时候说了?动手就是说了吗? 龙蓬低头那女娃娃,突然察觉着丹田的异动,皱眉问道,“你们之前说的破庙还有多远。” 段誉松了口气,四下瞧了瞧,伸出手指着前方不远处路旁的一方小庙说道,“就在那里了。” 龙蓬微微点头,步伐快上了两分,不一会就已入庙。 庙内靠着柱子休息的木婉清瞧见龙蓬进来,直接起身换了个位置。 “段公子,麻烦你照看一会这孩子。” “好好好。” 段誉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接过,之后同钟灵一块逗着这个吃饱喝足,精神头十足的娃娃。 “灵妹,你说咱们叫这个娃娃什么名字的好?” “这我哪里清楚,要不你问问他。” 钟灵朝着盘膝而坐,正在平复真气的龙蓬努了努嘴。 “林公子,你说觉得这娃娃叫什么名字好?” 段誉欣然同意,朝着走去,借着年内庙宇内刚点燃的篝火,瞧见他胸前乌黑的血迹,还有隐隐可见的烂肉,不由的一惊。 “林公子你这伤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不然若是迟了,化脓溃疡,可就难治了。” “呼……” 龙蓬长舒了口气,睁开眼睛,段誉不提醒倒好,他这一说,龙蓬只觉得胸前的伤口酥痒疼痛,很是难受,不由的皱了皱眉。 第十八章 你娶我吧 龙蓬之前仅是草草清洗伤口,然后简单包扎了一番,就赶紧上路了。 当时一切正常。 他也没当回事,却是没想到伤口如此深,现在还会溢血。 龙蓬脱下衣衫,又将那破布般的布带解开,露出精瘦的上半身,观察着那约摸着一掌长,仿佛还在蠕动的伤口。 钟灵见着了,赶紧捂住那女娃娃的眼睛,然后背过了身子,嘴巴嘟囔道,“这家伙真是的,没见着还有女孩子嘛,脱之前也不说一声。” 段誉身为男子,自然是没什么好避嫌的。 在见着龙蓬上身,那错综复杂的奇怪疤痕,不由的惊呼出声。 “林公子你身上好多伤疤呀,好生吓人,这几处还是要害……” 龙蓬摇摇头,封穴止血,随后将那解下来的布条扔进篝火上的沸水锅里煮。 “欸…林公子你这锁骨这儿怎么还有个牙印子,与众不同呀。” 龙蓬微微一怔,伸手摸了摸那牙印子,侧目瞅了眼那边背靠着柱子,正在休息的木婉清。 “你们武林中人好厉害,牙齿都能使做武器,不过也当真凶险,若是咬到了喉咙,怕是一下子就能要人性命,想来那咬伤林公子的,定然是个极为凶恶的歹徒。” 龙蓬闻言,笑着拍了拍段誉的肩膀,“段公子所言非虚,见识了得。” “过奖,过奖。” 段誉不大好意思的拱了拱手,就见着一枚石子飞来,正正好砸到他的脑袋,“哎呦,谁砸我呀?” “灵妹你可瞧见了?”段誉捂着脑袋问道。 钟灵茫然的抬起头,一脸懵,她方才正哄着那女娃娃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段誉随后又将目光望向了木婉清,“木姑娘你……” “就是我砸的,你想怎么样?” 段誉被怼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问道,“你为什么砸我,我方才说咬伤林公子的人是恶人,又没说你。” 木婉清更是气愤,给了个冷冷的眼神,“你话太多了,我嫌吵。” “你…你怎的一点道理都不讲,我说话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 段誉说着说着,见着木婉清拔出短剑,开始比划,声音不自觉就小了。 “在吵给你舌头割了!!” “你若是割那就割,反正我不怕你。” 对于段誉这个呆板书生,木婉清一阵无语,只觉他就是个一根筋的傻子。 “哼,有理走遍天下。” 见着木婉清不说话,段誉自认为得了胜,转过头望向龙蓬,见到他胸前隐隐见骨的伤口,又是那里一阵心惊肉跳,问道,“林公子,你这伤口疼吗?” “自然疼,怎么的,段公子也想来一个?” “这还是算了,我怕疼。” 段誉连连摇头,上手帮着龙蓬清洗那些布条,“林公子既然很疼,可我见着你怎么那么平静,习武之人都不怕疼吗?” 龙蓬使着真气烘干布条,头也不抬的说道,“习惯了。” “习惯了……” 段誉复述了一遍,看着龙蓬身上千奇百怪的伤疤,十分同情,“林公子,你肯定吃过很多苦?” “何人不苦,众生皆苦,无外乎苦的地方不一样罢了,苦中作乐也很有意思不是?” “未想到林公子如此通透,想来对佛法也有见解。” “读过一点罢了,不值一提,我这一身红尘习气,哪里当得上‘通透’,又何谈‘见解’。” “林公子谦虚了,依着小生看来,林公子这番谈吐,绝非一般的无礼莽汉可比较的。” 段誉略作感叹,正想通龙蓬在探讨一会,见着他要直接包扎,不解的问道,“林公子你不上药吗?” “出门匆忙,忘记带了。” 龙蓬一本正经解释,其实是他两袖清风,一身清贫,药早就用光了。 “那我现在去帮你买……啊…好疼…” 段誉话刚算说完,后脑勺又挨了一下,回眸怒视着木婉清,“木姑娘,你为什么又砸我?” 木婉清头也没抬,“金疮药内服外敷。” 段誉愣了下,捡起地上的小瓶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疑惑道,“这金疮药怎么这般芳香,是什么药材做的……” “不过还是要多谢木姑娘的金疮药,小生也不在追究木姑娘方才故意砸我的事了。” 段誉傻愣愣的拱手一礼,解开封口,“来林公子…不对,你们武林中人应当称呼少侠才对。” “林少侠我来帮你上药。”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也行。” 龙蓬接过瓶子,嗅了嗅,觉得芬芳馥郁外,并未察觉异常,这才撒上药粉。 木婉清的金疮药许是有什么特殊配方。 刚一敷上,龙蓬便觉察到股清凉之气掩住了伤口的火热痛感,效果颇为显着。 龙蓬自行包扎好,穿好衣衫,这才将那金创药掷回。 却见那药瓶子划出一道弧线后,稳稳当当的落在木婉清身前,力道控制极为巧妙。 “多谢木姑娘赠药。” 木婉清没说话,只是将那金疮药收回腰间,双臂环膝,盯着那渐渐熄灭的篝火,一阵失神。 凌晨,乌云不散。 东方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天色渐明。 “你跟我出来一下。” 木婉清好似下定决心般站了起来,对着正在修行内功的龙蓬说了句,朝着庙外走去。 “呼……” 吐出口浊气,龙蓬疑惑的睁开眼,“她难不成是想动手了?” 庙外。 凌晨时分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叫人骨子酥麻。 一颗火红的枫树下。 木婉清俏立于万千枫叶上,好似站在一团焰火里,望着大步走来的龙蓬,眼波流转着难言的复杂情绪。 “木姑娘特意让我出来,不知是什么事?” 龙蓬长身鹤立,一身带血的青袍随风鼓荡,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你叫什么名字?真名字。” 龙蓬微微一愣,本想现场再编一个,可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有两个姓,一个姓是随我师父姓林,另一个姓龙,你可以叫我龙蓬,蓬草的蓬,飞蓬的蓬。” 木婉清念了两遍,微微颔首道,“龙蓬,你还没有妻室对?” 龙蓬微微一怔,不由皱起眉来,“的确没有,你什么意思?” 木婉清低下头,沉默半晌长舒了口气,忽然抬起头,清眸里泛起涟漪。 “龙蓬,你娶我。” 第十九章 一心向道 龙蓬方才就有猜测,可也没想到木婉清会如此直接,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 木婉清掌心满是汗水,似在紧张,“就回答一下,很难吗?” “唉……” 龙蓬长叹了声,问道,“你为何要我娶你?” “我曾经立过誓,第一个见着我面容的男子,不是杀了他,就是嫁给他。” “如此草率?” 木婉清怔了一下,眸间薄雾腾起,“你…你不愿意?” “木姑娘别着急。” 龙蓬少见有些头疼,“我且问你,你喜欢我,或者说你瞧见了我觉得开心吗?” 木婉清抿了抿唇,未说话,仅是摇摇头。 龙蓬微微颔首,也不觉意外。 “咱们两个刚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你若是这样还能钟情于龙某,那不是见鬼了,就是有病。” 呛—— 瞥见木婉清拔出的短剑,龙蓬说道,“莫急着拔剑,听我说完。” “说什么,你既然不肯娶我,那就只能……” 木婉清话还未说完,龙蓬骤然出手,夺下了她的短剑,点住其穴道。 龙蓬摇摇头,将那短剑插回剑鞘里,“你看,你不喜欢我,甚至还想着杀我,你就算嫁给我,也不会开心快活的。” “一辈子很长,和一个不爱的人相处,岂不是很痛苦?” 木婉清下唇咬出了血,怒道,“你给我解开穴道。” “自然可以,不过你不要在动手,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话,否则你就只能这般干站着了。” “好,我同意了,你快些解开。” 噗、噗—— 龙蓬欣然同意,连出数指解开她的穴道,“咱们继续说。” “木姑娘,实话说,若是一个像岳老三那般相貌的人瞧了你的面容,你还会嫁给他吗?” “我想着,应当不会?” 木婉清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带着颤音,“那…你告诉我,应当怎么办?” “誓言这种东西,愿意遵守与否,全凭自己,我不能替你决定,不过……” 龙蓬抬起头,淡然道,“不过,见过你面容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并无旁人知晓,我不说出去,你不说出去,谁会知晓?” “当然,你若铁了心想嫁给龙某,那我只能说声抱歉。” 木婉清沉默一会,扯下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难道我长的很丑吗?你这么不愿意娶我?” “姑娘说笑了。” 龙蓬轻笑两声,“姑娘的相貌出尘,虽不及我阿姐,可也绝非胭脂俗粉可比较,只是…龙某不会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妻,望请见谅。” “对了,木姑娘若是还想杀龙某,那可要抓紧点了,某不会在大理停留太久,江湖很大,也很凶险,说不定哪天再见,就是在龙某的墓碑前了。” 龙蓬转身离去,毫不停留。 木婉清一人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头神来。 “他说的有道理,我不说,他不说,旁人就不会知晓,那么师父也不会知晓了。”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不甘心呢,还有…他口中的阿姐是谁,比我漂亮吗?我才不信……” …… 龙蓬回到破庙时,段誉两人已经醒了, 钟灵抱着那女娃娃走了过了来,打着哈欠说道,“带孩子太累,你赶紧将她带走,我是不行了。” 龙蓬笑了笑,接过那娃娃,从袖口取出一截布带,将她绑在胸前。 “欸……木姑娘呢?怎么没瞧见她?”段誉好奇问道。 “应当在外面。” 龙蓬指了指庙外,继续说道,“某要去天龙寺,你们呢?” 段誉闻言,喜出望外,赶紧答道,“天龙寺,那咱们顺路啊,我同灵妹要回王府。” “那行,咱们上路,切莫耽搁了。” “你们等一下,我去喊木姐姐一块走,昨天下午那个云中鹤盯上了木姐姐,幸好遇见了我和段大哥才逃了出来,她要是落了单,怕是会有危险。” “那行,你快些别耽搁了。” 龙蓬边说边往往外面走,轻跃在马背上,“段公子,上马。” “好好好,我来了。” 段誉连忙跟上,一屁股坐在了龙蓬身后,随后小声道,“那个…那个林少侠,要不让我与灵妹同乘一骑?” “你小子……” 龙蓬回过头看着段誉,忍不住失笑,“怎么的,瞧你这样子,是要把钟灵带回去见父母?” 段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钟万仇跟你爹可是有仇的,他会同意?” 段誉先是一愣,旋即无措的伸了伸手,最后说道,“我要娶的是灵妹,不是钟谷主,我不管那么多。” “哈哈……” “林少侠何故发笑?” “没笑什么。” 龙蓬摇摇头,纵马扬鞭,“驾!伙计走!” 段誉吓了一跳,赶紧抓紧了龙蓬,“林少侠你先别急着走啊,灵妹她们还没跟上来呢。” “木姑娘马匹跑的快,一会就追上了,你且安心。” “这样吗……” 果然。 没一会段誉便瞧见身后追上一匹黑骑,正是木婉清。 “段大哥你们怎么不等等我们。” 段誉张嘴刚想解释,却见那黑玫瑰速度又提上了两成,叫他们只能望着吃灰。 “这木姑娘什么意思,跑这么快,我还没跟灵妹多说两句话呢……”段誉无语。 “林少侠,有没有法子跑快点。” “有。” 段誉惊喜,连忙道,“什么办法,林少侠你快说。” “咳咳……” 龙蓬轻咳了两声,“你现在下去,我这马上少个人,自然就快上来了。” “这…这个办法……甚妙,不过还是算了,慢点我也能接受。” “你小子,倒是不傻。” 段誉也知龙蓬是在调侃自己,故作潇洒的说道,“林少侠这可就小看在下了,在下小时候可是被赋予‘神童’的名号的。” “对了,林少侠如今这般出众,想来自小就是天之骄子?” “这个……并没有。” 段誉疑惑不解,故而追问,“没有?为何没有?” “别问了。” 龙蓬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高挥了下马鞭,速度陡然快上数筹,给段誉手中的折扇差点甩下去。 段誉渐渐适应,幽幽道,“咳咳……大可不必这么快,如此突然,让小生一点准备都没有。” “段公子,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话挺多的。” “这个,小生觉得自己话并不多,只是所说的话,不合林少侠心意,故而林少侠才感觉啰嗦,不过这世界不是所有事……” “你再说,我就给你甩下去。” 段誉怔了一下,立刻闭嘴,选择当一个惜字如金的谦谦君子。 …… 第二十章 塑料姐妹 这日。 大雨如注,满山遍野的青黄叶儿被洗了个干净,清新不已。 淋了半个时辰的雨。 四人在路边见着个荒废的木棚子,感叹终于有个一处避雨落脚的地方。 “哎呦,我这一路,快颠散架了……” 段誉捂着屁股,趴在了角落的草垛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段公子你不行啊。” 段誉闻言当场就来劲了,腰不酸了,腿不痛了。 “林少侠此言差矣,小生自觉还是很行的。” “你高兴就好,对了,我要练功了,你们来照看这娃娃,无事别来烦我。” 龙蓬懒得搭理他,将背后竹篮里的小娃娃递给段誉后,开始运功驱散寒意,顺带将自己衣服烘干。 然后使着《北冥化功篇》,将前两天从岳老三和叶二娘身上吸来的内力化作“北冥真气”。 这个过程需要集中精神,以防那些个异种内力在周天筋脉里暴走。 机械性的重复,十分枯燥,乏味。 然。 这种一点点变强的感觉,龙蓬却十分享受,乐在其中。 段誉在旁边看了一阵,不由感叹。 “林少侠真刻苦啊。” “灵妹,这些天我怎么没见着你像林少侠一样练功啊?” “你以为谁都和这家伙一样,不是在赶路,就是在练功啊,这么拼命,就好像有人拿刀逼着他一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钟灵使着手帕擦了擦脸,补充道,“这种无聊的鬼日子,我家来福都不过。” 段誉笑了笑,扯来稻草,蹲下来生火。 “对了,灵妹还有木姑娘,你们怎么不和林少侠一样,使着那个什么内力,将衣服烘干啊?” 钟灵表情略僵,“呆子,你问东问西的干嘛?” “我就是好奇想要问问不还行吗?” 钟灵翻了个白眼,“不行。” 这时。 木婉清幽幽解释道,“想使内力将衣物烘干而不毁去衣服,需内力足够深,更重要的是对真气的控制要达到细致入微的境界。” “想做到这一步,还需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更需天赋,钟灵这小丫头懒散爱玩,估摸着也没这份天赋。” 钟灵转过头,冷哼了声,“木姐姐,说的你好像也能做到一样。” “小丫头,你若是不服气,咱们可以比试比试。” “好啊,来就来。” “钟灵,姑奶奶的剑可不长眼,到时候输了,可别又跟小时候一样哭着去找师叔告状。” 被揭了老底。 钟灵俏脸涨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木婉清!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羞不羞,再过两年,成老姑娘了,我看谁要你。” 木婉清胸部起伏,娇躯微微发抖,好似一只炸了毛的猫。 “你…你……钟灵!!!” “来呀,来呀!你来打我呀,笨蛋,老姑娘,老姑娘,看我不气死你!” …… “哎哎哎,你们怎的吵起来了。” 段誉无语至极,连忙拦在两人中间,急的满头汗,“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没你的事,滚一去。” 只听“呛啷——”的声,木婉清拔出短剑,一把将段誉推开,“钟灵,今天姑奶奶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段大哥。” 钟灵赶忙上前扶起段誉,回眸怒视,“木婉清,有本事冲我来,对着段大哥撒什么气?” “姑奶奶乐意,你管得着吗,接招!” “来就来,谁怕谁。” 啪—— 钟灵一鞭子抽了过去,发出凌厉劲风。 木婉清冷笑,侧身躲过,一招“银月倒悬”,跃至半空,身形旋转,一剑挥出璀璨如钩月般的剑光。 二人斗做一团。 段誉在旁边看着焦头烂额,赶紧去找龙蓬。 “林少侠,你醒醒,她们两个打起来了。” 龙蓬剑眉紧皱,停下运功,观看了一阵,见她们出招并为朝着对方要害攻去,心下已有判断。 “段公子,不必着急,她们有分寸。” 言落。 龙蓬未在理会,继续练功,他如今一点时间都舍不得浪费。 “这…这怎么办?” 见着龙蓬没出手的意思。 段誉一个头两个大,又看了一会,惴惴不安,也顾不得太多,竟然直接就冲了上去。 正巧。 钟灵刚刚一鞭子抽出,段誉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着急忙慌的就想收招。 可她这武功本就不算高强,招式想做到收发如心,着实是难为她了。 “段大哥,快躲开。” 却见那鞭子快要抽中段誉时,他身形陡然加快,竟下意识使出了《凌波微步》,一个恍身躲了过去。 “呼呼……” 段誉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 “段大哥,你没……” 钟灵这时火气渐消,又见段誉险些受伤,就更无争斗之心,扔下长鞭,就想罢手,而木婉清这时又攻了上来,逼的她只能继续。 “好了,我错了,木姐姐咱们停手。” “你说打就打,你说不打就不打,什么好事都落你身上了,想得美。看招!” 木婉清冷喝了声,一把将短剑掷出,插在了房梁上,与钟灵空手斗了起来。 屋外雨声滴滴答答,还在那下。 屋内两女赤手空拳,斗的有来有回。 “你们别打了。” 段誉看不下去,再次使出《凌波微步》迎了上去,想将两人隔开。 “滚开,碍手碍脚的!” 三番四次被段誉阻拦。 木婉清早就不耐,掌心带起些许真气,对着他肩膀就是一掌。 见自己的心上人挨打,钟灵如何坐的住?立马伸出手,就想拉过段誉。 啪—— 一掌落在段誉身上。 木婉清突觉一股反震之力袭来,手掌发麻,且段誉还跟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她心下震惊,急忙想将手掌收回, 未成想。 段誉身上爆发出一股诺大吸力,牢牢吸住了她的手掌,叫她逃脱不对。 拉住段誉手掌的钟灵同是如此,挣扎着想把手挪开。 “小子,你使了什么鬼把戏,快点松开我。” “段大哥,我好难受啊…” 段誉一脸蒙圈,可见着两人不在动手,心头也是一阵窃喜,刚想着松手,让两人好好谈时,不料那股吸力却不受其控制,这下他才露出焦急之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段誉手足无措,可见着那边打坐的龙蓬,放声喊道,“林少侠,救命!” “救命啊!!” “救命!!!” 第二十一章 逍遥传承 段誉一连喊了好几遍,龙蓬这才不耐烦的睁开眼,“喊什么?不知道我练功在吗?” “嗯,你们这是……” 瞧见三人这诡异的姿势,龙蓬愣了一下,心中暗道,“这是《北冥神功》?可我不是已经毁去了吗?” 瞧见钟灵那痛苦的神情,段誉六神无主,急道,“林少侠,快帮我们分开。” “莫急。” 龙蓬应了声,上前观察起来,探出手指就想着封住段誉穴道时,却发现那附着在指尖的真气还未定住段誉穴道,就先被他吸了。 “这个…难办啊……冒然将你们分开,我怕段公子真气反扑,伤到你们经脉啊。” 龙蓬紧皱眉头,“你们谁有银针?” “我不怕,龙蓬你快点动手!!” 木婉清焦急大喊,她若是再耽搁一阵,内力就要被吸干了。 “这…好,听天由命,看你们运气了。” 来至段誉身后。 龙蓬探出双手,抓向他两边肩膀,只听“啪——”的声响,二人双掌贴在一起。 “还想吸我内力?这么贪心,小心撑死。” 龙蓬现在丹田经脉里的真气早已到达极限,自然没有吸功的意思,但见他双掌一个利落的外转,身子往前一倾,就将段誉推到了地上。 “呼…呼……” 段誉惊魂未定的站了起,不断喘粗气,“多谢林少侠相救。” “别急着谢,我先问……” “林少侠你等一会。” 段誉微作拱手,快步跑到虚脱的钟灵面前,“灵妹你怎么样,可还好。” “段…段大哥,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怎么样?” “我……” 段誉愣了愣,揉着肚子说道,“我就是感觉肚子比前两天更涨了,其他倒是没什么。” “对了,木姑娘你怎么样。” 木婉清因为蒙着面纱在,瞧不出脸色,不过她跪坐在地上,剧烈喘息着,看起来虚弱、疲惫的很。 “唔……” 木婉清勉力站起,甩开了段誉想要搀扶的手,想朝着那团燃烧的篝火靠近,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这…这林少侠你快来看看,木姑娘这是怎么了,不会…不会……死了。” 段誉吓了一大跳,额头满是冷汗。 “放心,习武之人,没那么脆弱。” 龙蓬摇摇头,伸手摸向木婉清脉门,略做诊断,说道,“木姑娘方才淋了雨,又和钟灵那丫头打斗,出了身热汗,冷热相激,身体受不了,寒气入体,染上了风寒,再加上你将她内力抽走,致使她脱力昏厥了,等休息好了,自然就醒了。” “你瞧着,钟灵那丫头现在不也睡了过去。” 段誉闻言望去,见到她果然沉沉睡了过去,终于按下了心来。 “林公子你当真是小生的贵人,请受小生一拜。” “别了,我可受不起。” 龙蓬伸手扶住,问道,“我就想问问,你那《北冥神功》是在何处学的?无量山?” “这…林少侠你怎么知道,不过这武功原来名字是叫《北冥神功》,好生形象,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 “行了,我不是来听你背庄子的《逍遥游》。” 龙蓬伸手打断,问道,“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学来的。” “这个本来小生是不能说的,不过既然是林少侠你问了,那只好如是相告。” “当时那《北冥神功》不知怎的,被撕成了一堆碎片,小生将那些碎片拼了起来,就得到了这门武功,不过好多碎片都找不到了,我练的也不是完整的。” “话说,林少侠你既然知道这门武功在何处,想必就是逍遥派的弟子了?” 龙蓬凤眼微阖,“我若是逍遥派弟子,段公子又欲如何。” 段誉从怀里取出一方卷轴,递了过来,一脸真诚。 “本来那洞中的神仙姐姐要小生杀尽逍遥派弟子的,不过小生觉得林少侠是个好人,如今……物归原主。” 龙蓬微微一怔,接过那刻着《凌波微步》字样的卷轴,刚一打开,就瞧见里面卷着一块块碎布,正是《北冥神功》。 “东西我就不要了。” 龙蓬将卷轴还了回去,段誉一脸惊喜,“林少侠此言当真。” “当真。” “太好了,说真的,方才小生其实后悔将神仙姐姐的卷轴给林少侠的。” “你倒是实在。” 段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望向龙蓬忽然一怔,只觉有些眼熟,晃了晃神。 “这…林公子,小生突然发现,你与你神仙姐姐生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亲切呢。” 看着兴高采烈,抓着自己衣袖的段誉,龙蓬微不可查的往后退了退,推开了他的手。 一个男子对另一个男子露出痴汉般的表情,很是吓人的好。 “段公子,咱们还是日后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为什么?” “别问,再问就别怪我拔剑了。” 龙蓬打了个寒颤,退至篝火旁,双眸阖想,正想着在练功时,就听到那女娃娃发出一阵哭声。 “难不成是又饿了,不是刚刚才喂过吗?” “我来看看。” 段誉凑了上来,抱起那女娃娃就是一阵哄。 龙蓬略感惊讶,笑道,“段公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天赋。” “方才就听见这孩子哭了,只是我没时间理会,我估摸着宝宝刚睡着,然后被灵妹她们的打斗吵醒,所以才闹的。” “有理有据,往后段公子在带孩子方面,估摸着也是位好手。” “林少侠就别调侃小生了。” 段誉摆了摆手,略作犹豫的问道,“那个,不知道灵妹她们什么时候能醒啊?” “与其让他们醒过来打斗,还不如睡会,让我得个清净。” “主要是小生担心她们冻坏了身子,毕竟还穿着湿衣服在。” 龙蓬闻言,看了段誉一眼,“你倒是会说话,也够委婉。” “哪里,哪里,林少侠过奖了。” 龙蓬摇了摇头,伸手将钟、木二人扶起,然后运转内力为两人驱寒,烘干衣物。 中途。 木婉清还醒了过来,瞧见龙蓬就是一阵迷茫,还不待她多清醒会,就被龙蓬一掌拍晕了过去。 “这…林少侠你是不是太大力了?我看着木姑娘头上似乎肿了起来。” “你看错了。” 第二十二章 血刀老祖 转眼就已入夜,倾盆大雨也渐渐化作轻缓的细雨。 屋内。 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火势依旧,驱湿散寒,温暖舒畅。 “林少侠,你有没有吃的,我有点饿了。”段誉揉着肚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拿去。” 龙蓬抬眸,从左袖里取出由布包裹着的小肉饼,“只有这么多了。” “还真有啊。” 段誉惊喜不已,打开数了一下,“那个,林少侠咱们俩个分一个,灵妹和……” “不必了,你们吃,我不饿。” 龙蓬眼眸阖上,静心练功。 有倒是“气满不思食”。 龙蓬虽未达到那一步,不过依着他如今的真气量来说,辟谷个十多天,身体都不会受到影响的。 见着龙蓬又开始练功,段誉张了张嘴巴,长叹了声,来到钟灵身旁,递给了她一张肉饼。 “灵妹你也饿了。” 钟灵微微点头,轻手轻脚的将怀里刚喝完奶,睡着了的娃娃放回竹篮里。 “段大哥谢谢。” “应当谢谢林少侠才是,” 段誉摇摇头,又看向那边靠在柱子旁,眼眸闭阖的木婉清,“木姑娘,你也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里,这个……” “我不饿。” 段誉怔了一下,神情无奈,“哪个,你这还生着病在,还是垫垫肚子。” “我说了不饿,你烦不烦?” “木婉清,不许你跟段大哥这么说话。” 木婉清冷冷的看着钟灵,冷哼了声,扭过头去,未再言语。 段誉苦笑,还是将肉饼放至木婉清身旁,这才退回原处。 “唉……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段大哥,明天肯定会停的,到时候咱们回城里吃好吃的。” “行,到时候我带你去。” …… “嗯……?” 钟灵二人谈的正欢,却见龙蓬骤然睁开眼眸,迸发寒芒,不由出言问道,“林少侠怎么了?” “别吵。” 龙蓬眯起眼睛,仔细聆听,神色渐渐凝重,“有人朝着这边来了,人数不少,而且还有一位…高手。” 段誉心下一惊,“难道是云中鹤他们。” 龙蓬略做思考,摇头道,“不是他们。” “我出去瞧瞧,有什么不对,你们带着那孩子先走就行。” 言语。 龙蓬轻身跃出,眨眼间消失不见,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木婉清将耳朵贴着地面,说道,“的确有不少人过来了,他们现在约摸在五里外。” “这…木姑娘,咱们怎么办?” “我也出去看看。” 木婉清回了句,下意识就想动用内力,可身子在原地蹦了一下,却并为跃出木屋。 “这…木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木婉清稍作细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怒视着段誉,“都怪你!” “怪我?” 段誉指了指自己,想起白天时自己干的事,露出歉意,“对不住,小生也不是故意的。” “哼!” 噗—— 只听到声轻微细响,段誉三人便见着方才离去的龙蓬恍若幽灵般重新出现。 段誉大喜过望,也顾不得雨水,赶紧迎了上来。 “林少侠怎么样啊?” 龙蓬神情严肃,“现在,赶紧走!” “为什么呀?” 看向发问的钟灵,龙蓬声音寒冷,“走不走随你,某先走一步。” 说罢。 龙蓬抓起地上的竹篮,转身朝着外面的马匹走去。 “灵妹,林少侠不会害我们的,快些走。” “桀桀桀桀桀……走什么走?老祖刚来你们就走?” 阴冷的笑声骤然响起。 一名身着藏僧黄袍,腰系袈裟,光头无眉的干瘦老僧从阴影里走出。 那老僧形容枯槁,眼睛泛着淡淡血光,眼神贪婪,其肩膀扛着一把好似活蛇般的缅刀,刀身细长,血光隐隐,甚是可怖。 ——血刀老祖。 “呦,还有个小美人呀,这小模样生的有点眼熟啊,不过真嫩啊,老祖今个晚上可有艳福喽……” “你…你是什么人。” 似乎是血刀老祖气场太强,钟灵不由的往后的退了两步。 “小美人,先让老祖疼疼你在说,哈哈哈……” 血刀老祖舔了舔唇,一脸兴奋,猛的扑了过去。 嗡—— 剑鸣炸响,穿破层层雨帘,点向血刀老祖后心。 锵—— 一点火花溅起,血刀老祖出刀回护,死死盯着雨幕中的龙蓬。 “方才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在老祖面前晃悠,轻功不错啊,老祖差点没发现你……” “呵呵……老不死的,你轻功也不差。” 将背后的竹篮放下,龙蓬侧目看向段誉几人,“你们先走。” “走?老祖同意了吗?” 血刀老祖狞笑着,纵刀杀出,血幽幽的刀光映衬他愈发可怖。 “别在这拖后腿,赶紧滚!” 龙蓬持剑迎上,一身澎湃的真气爆发,惊的血刀老祖赶紧加大内力。 二人斗做一团。 刀光剑影不断,真气纵横,将屋内的稻草卷的满空飘扬。 段誉张了张嘴巴,“我…我们……” “段大哥别耽搁了,快点走了。” 钟灵脸色惨白,将地上哇哇哭嚎的女娃娃连同竹篮背在背上,抓紧的段誉的手,随后朝着木婉清喊道,“木姐姐别发愣了,快点走。”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若是落在这个淫僧手上,还不如死了算了,赶紧走。” “那他怎么办。” “他武功……” 钟灵话还未说完,血刀老祖一刀荡开龙蓬,大手朝着她喉咙抓去,“呵呵…走什么,先让老祖快活快活再说。” 段誉大惊失色,连忙挡在钟灵身前。 只听“咔嚓——”的声响,段誉左臂就被强大的力道打骨折。 “段大哥你怎么样。” 段誉少见的露出血勇,一声未吭。 掌心被震的隐隐作痛,血刀老祖狐疑的看着段誉,心道,“这小子练的什么武功,竟能震伤我。” 呼—— 疾风乍起,一抹剑光如电芒闪烁,眨眼间抵至血刀老祖后颈。 却见他突然一个弓步矮腰,险之又险的躲过。 剑势不止,继续朝着段誉胸口刺去。 在钟灵震惊的目光里,龙蓬瞬息变招,竖劈而下。 不料。 那血刀老祖阴恻恻一笑,整个人仿佛像一张拉满的弓一般,弹射而出,横刀切向龙蓬腰身。 若是一般人。 估摸着就被这令人意想不到的诡奇一刀分做两块的。 可龙蓬岂是寻常人。 只见他眸间寒星闪烁,左袖飞出一段绸布,缠住房梁悬在半空,出剑抵挡。 “好小子,反应真快。” 血刀老祖不由的赞叹一声,见着不能轻易拿下龙蓬,立刻转刀杀向逃出大门的段誉等人。 龙蓬皱了皱眉,整个人猛的荡出,又是一剑刺向血刀老祖后心。 “嘿嘿嘿…就等着你在!!” 血刀老祖阴险一笑,一招“血月当空”使出,整个人腾空而起,好似归巢鸿雁般落向龙蓬身后,速度甚快,叫人防不胜防。 刀锋如雪,冰冷渗人。 锵—— 却见龙蓬一式“木兰回射”用出,本是前刺的一剑,若水中游龙般灵动,运至身后,刚刚好对上了那抹刺目刀锋。 “嗯……?” 血刀老祖吃惊不已,连忙后退数步,质问道,“小兔崽子,你是怎么看破老祖这招的?” “老不死的,要不你猜猜看?” 龙蓬持剑鹤立,一身真气不住溢出,衣衫鼓荡不休,风雨不其近身,如仙如神。 “小兔崽子,等老祖将你擒下,看你还嘴不嘴硬!” 到嘴的肉没了,还被讥讽了一番,血刀老祖脸色阴沉下来。 “老不死的,你有本事就来。” “哼!” 血刀老祖冷哼了声,却无出手的意思,虚眯着眼睛,配合着他那光头无眉的长相,在晚上犹为吓人。 “看着你方才的招式,是和李莫愁同出一门。” 龙蓬略感惊讶,未想到竟被他瞧了出来。 “你倒是不瞎。” “小兔崽子,老祖听说那李莫愁在江南杀了不少人,正在被江南武林追杀,要被抓到了,李莫愁那等美色,死是死不了,就怕是要快活上天了……” “老不死的,你这点激将法太浅了。” “呵呵……” 血刀老祖冷笑两声,“小兔崽子,你真以为老祖在和你聊天呢?” “怎么的,你在等你那帮徒子徒孙?” 龙蓬面带嘲讽,“依着你们血刀门的那帮酒囊饭袋,想抓住我,做梦。” 话刚落。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却见众多佩刀乘马的血刀僧出现。 “老祖,老祖,弟子们到了。” “老祖就是这小子在狗叫,弟子这就去把他剁成肉馅。” “弟子也去。” …… “闭嘴!” 血刀老祖冷喝一声,周围嘈杂顿时烟消云散,只余下轻柔的雨声,“方才有三个人朝着大理王城逃了,现在还有痕迹,一人乘一马,快去追。” “弟子遵命!” “是。” …… 约摸着半数血刀僧乘马离去,剩下的则脸色不善的盯着龙蓬。 “小子怎么样?没想到?” 血刀老祖肆意大笑,神情癫狂,只是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盯着龙蓬。 显然。 他的内心并没有他表现的那疯癫。 “老祖,让弟子们将这崽子拿下。” “不急不急,在等半个时辰,他们三个人两匹马,一匹还是矮脚马,跑不了多远,咱们只需盯着这个小兔崽子,别让他跑了就成。” 血刀老祖悠哉悠哉的坐在门下弟子搬来的椅子上,眼睛一直未从龙蓬身上移开,好似一只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小兔崽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龙蓬面无表情,冷声道,“老不死的,某不说话,是在想着怎么杀你呢。” “那你来啊,怎么就站在外面挨着雨淋呢?” 血刀老祖话音刚落,周遭就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全是对着龙蓬的挑衅。 “呵呵,与老祖我斗?” 血刀老祖神情不屑,“老祖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凭什么和老祖斗?” 嗖—— 却听破空声响起,一枚萃毒的暗器掠出,同时龙蓬轻身跃至屋檐上,正想继续远遁时,一道刀光从身后劈来,逼的他只得回身防护。 “小兔崽子忍不住了?” 血刀老祖阴险笑着,双手持刀,快速挥砍,数个呼吸间就已经砍了十数刀。 “破!” 趁着血刀老祖换息的一瞬时间。 龙蓬暴喝出声,一招“胡霜千里”使出,劈出一道森冷剑气,顷刻间就将雨水化作近丈长短的冰剑,惊的他连忙闪避。 “好小子,差点载你手上了。” 看着肩膀上的伤,血刀老祖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快些说,你是如何知晓老祖的招式的。” 噗呲—— 噗呲—— 噗呲…… 房顶上,龙蓬一连数剑刺破几名血刀僧的咽喉,“你想知道?那就让我捅你一剑在说!” “死来!!” 血刀老祖眼神阴冷下来,全力使展出《血刀经》的奇诡刀法,让龙蓬压力倍增。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武功达到血刀老祖这等地步,纵使龙蓬知晓其招式的破绽,也不敢轻易出手。 谁知道那会不会是他故意布置下来的陷阱? 一个失误,即分胜负,亦分生死,容不得龙蓬大意莽撞。 “小兔崽子,内力如此深厚,怎么打的畏畏缩缩的啊?瞧你生的这般漂亮,是不是没卵蛋的娘们啊?”血刀老祖露出中门,再次嘲讽道。 龙蓬抿唇不已,直接忽略他大开的中门,一剑点向他咽喉,逼的他不得不回守。 “臭小子,你还真谨慎!” 见着龙蓬迟迟不上钩,血刀老祖渐无废话之心,出刀愈发迅捷诡异。 两人于屋檐上缠斗。 一刀一剑快如闪电,叫旁的血刀僧根本差不上手,只得在下方观望着。 这一打,就是一整夜。 天色明朗,细雨已停,晨曦的光芒落在身上,暖烘烘的。 可房顶上满身血迹的二人却无心情理会。 一刀荡退龙蓬,血刀老祖心下疑惑为何派出去追段誉三人的弟子们还未回来。 “小兔崽子,打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说给老祖听听。” 龙蓬摸去脸上血迹,微红的瞳孔满是杀意,“老不死,记住了,杀你的人,叫龙蓬!!” 一言落。 龙蓬纵身杀出,速度比之一开始还要快上两分。 ‘他娘的,今天遇见个疯子了!’ 血刀老祖心中骂街,提刀又冲了出去,对百余招,两人这才分开。 血刀老祖内力消耗大半,加之那些弟子迟迟不归,隐隐不安,心中已有退意。 “今天算你运气好,老祖不和你一般见识。” “我们走!” “想走?” 龙蓬扭了扭脖子,眼底猩红一片,周身杀气近乎凝成实质,让人窒息,“把脑袋留下再走!!” 第二十三章 一灯慈恩 嗡—— 血刀老祖死死盯着龙蓬,干瘦的身躯微微弯下,肩膀扛着的血刀滴落着粘稠的鲜血,“兔崽子,你还真当老祖是泥捏的?” “死来!” 龙蓬纵身杀出,一剑点出清亮龙吟,震耳欲聋,剑芒刺目不可逼视。 ‘娘的,真他娘是疯子。’ 血刀老祖表情难看,未做犹豫,一个轻身就朝着远处遁去,呼吸间已不见人影。 一剑落空。 龙蓬愣了一下,喘着粗气转目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血刀僧。 “不好,这小子杀疯了,我们赶紧走。” “他想杀我们,快跑!!” “啊…我的手,我的手!” “救我,师兄救我!” …… 森寒的剑气遍布庭院,龙蓬一人一剑,杀的这帮血刀僧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别…大侠别别杀我……” “死!” 龙蓬一剑将那求饶的血刀僧生生劈成两半,粘稠刺鼻的热血溅了他一身,青衫血染。 嗡—— 剑身嗡鸣,转而杀向另外几名双脚尽断的血刀僧。 “阿弥陀佛,他们武功已废,往后也做不了恶了,施主又何必妄造杀孽?” 却见一名身材高瘦,神态慈祥,唇角隐隐可见鲜血的白眉老僧出现。 一指点在剑尖。 “多管闲事,老和尚你也想死不成?” 龙蓬凤目赤红,滚滚内力流动,荡出冰冷剑气,引的周围空气“咯吱——”作响。 “嗯?《全真剑法》?” 白眉老僧微微一愣,僧袍鼓荡,突然近身,一指点中龙蓬“膻中穴”,不料一股浩大的吸力出现,瞬息间吞没了那绵柔的一阳指力。 “《吸星大法》?” 白眉老僧惊讶,纵身后撤躲过杀向咽喉的一剑,上下打量了龙蓬一阵后,微微皱眉,暗自运气。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涯,若是一步走错,可就回不了头了,快些醒醒!” 一言落,震出浩大音波,震聋发聩。 “嗯…噗……” 龙蓬骤然惊醒,喷出口鲜血,眸中杀意渐消,持剑半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多谢大师出言警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眉老僧微笑着行了一礼,咳嗽了两声,抚去唇角鲜血,问道,“未请教施主高姓大名?” “嗯……在下林七夜。” 龙蓬随口答了句,旋即抱拳一礼,“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见着龙蓬跌跌撞撞的朝着大理王城方向奔去,白眉老僧微微皱眉 “此人……难不成也是蒙元派来的,不对,若是蒙元派来的高手,应当不会与血刀门发生冲突,那就是帮手了?” “咳咳…咳咳……” 那白眉老僧说着说着,又咳出了鲜血,脸色也白了两分。 “师父,师父……” 伴随着一阵呼喊声,却见一名身材魁伟,手脖子,脚脖子皆带着沉重铁链的黑袍僧人朝着这里奔来。 “慈恩……” 白眉老僧皱皱眉,扫了眼周围仿佛炼狱般的场景摇了摇头,念诵数声,迎了上去。 “慈恩,为师不是让你先去天龙寺吗,怎么……” 白眉老僧正说着话,瞧见那慈恩身上沾染的鲜红血液,脸色一变,“你又杀人了?” “回禀师父,弟子方才路上见着不少血刀门的和尚,就把他们一个个掐死了,当真舒服。” “阿弥陀佛……” 白眉老僧张了张嘴,最终长叹了声,“慈恩你跟随为师修行至今,却仍旧杀心难遏,当真罪过罪过啊……” “师父,不就杀几个人吗,金刚也有怒目时,杀生为护生,你罪过些什么?” “诡辩,你本就怀揣杀人之心,何言金刚怒目,又何言护生?” 慈恩神情渐渐狰狞起来,凶相毕露。 “死秃驴,老子就是杀了,你能拿老子怎么办?整天唠唠叨叨,唠唠叨叨个没完,找死不是?!” “唉……” 白眉老僧长叹了声,双手合十,“慈恩,此次将你带出,也是老衲的错,老衲罪过啊……” “死徒驴,废话真多,要打就打。” 只听“哐啷啷——”声响,慈恩挣脱开束缚的铁链,掌心带着铁砂毒气,径直杀出。 “阿弥陀佛……” … … 龙蓬朝着天龙寺的方向一路奔袭,途中瞧见满地的血刀僧尸首有些吃惊,停了下来。 “这些人,应当是追段誉的那些人,竟然都被杀了?” “这杀人的手段当真利落,绝不是段誉他们干的。” “这手印子……是《铁掌功》?当今世上能将《铁掌功》练到如此境界的,那就只有……裘千仞。” 龙蓬愣了一下,朝着身后望去,“那之前遇见的白眉老和尚应当就是五绝之一的‘南帝’……一灯大师了?” “只是这一灯大师好像是有伤在身。” 想起一灯方才苍白的脸色,还有说话时咳血,龙蓬剑眉微皱,“一灯大师乃是先天宗师,能伤到他的难道是那个‘大轮明王’鸠摩智?” “算了,管他呢,先去天龙寺再说。” 龙蓬摇摇头,去除杂念,瞧见旁边林子里有马匹,没做犹豫,直接乘了上去,策马扬鞭。 一路飞奔。 直到夜间才抵达大理王城。 那城门守将见龙蓬一身鲜血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大声喊,却被他身旁一名面若柔玉的青年阻难。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世子……” 守将见着段誉手间的令牌,吓得额头都是汗,直接跪倒下来,“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段誉没空理会他,满目惊喜的朝着龙蓬奔去。 “林少侠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和灵妹还有木姑娘都担心坏了,生怕你出什么意……林少侠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龙蓬满身鲜血。 段誉笑容僵在脸上,急道,“你快下马,我让父王请御医来给你诊治。” “无妨,我身上的血多是旁人的。” 龙蓬宽慰了句,询问道,“对了,天龙寺怎么样了?” “天龙寺?” 段誉明显愣了一下,“林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蓬扶额无奈,“失陪,在下先走一步。” 他现在并无解释之心,跳下马使着轻功朝着城南的天龙寺奔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呆子,林七夜他人呢?” “灵妹,木姑娘,林少侠好像去天龙寺了。” …… 第二十四章 古刹劫难 火,大火。 滔天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焚烧着天龙寺这座古刹,映的夜空亮如白昼。 入寺的石梯旁的茶花不知何时已盛开,芬芳馥郁。 附近的百姓官兵奔走相告,取水救火,只是火势已成,终究是徒劳罢了。 寺外,石梯。 龙蓬满脸焦黑,隐隐有血迹透出,剑眉紧皱,衣衫已被火焰烧毁,身上处处皆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隐隐约约有股子焦味传出。 却见枯荣在几名僧人的搀扶下来至龙蓬身旁。 “阿弥陀佛。” 龙蓬抿了抿唇,声音沙哑,“大师对不住,我来迟了。” “天意如此,施主不必自责,还有…老衲及我天龙寺的僧众还要谢谢施主的救命之恩,若非施主,我等怕是要葬身火海,天龙寺也要在江湖除名了。”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多谢施主。” …… 幸存下来的一众天龙僧人双手合十,行上一记佛礼。 “诸位师父请起,在下受不起。” “在下答应本因方丈要来天龙寺帮忙的,可却食言,实在是无颜面对诸位。” 枯荣无悲无喜,仅是说道,“本因师侄之前已同老衲说过此事,如今距离月底还有三日,施主又岂能算是食言,施主当真不必自责。” 龙蓬长叹了声,沉声问道,“还请大师告知,究竟是谁在天龙寺纵火,又是谁打伤的大师?” 望着那火海中渐渐崩塌的古寺,枯荣眼眶隐约有些湿润。 “白日时,那‘大轮明王’鸠摩智曾来过一趟,求取《六脉神剑剑谱》。 老衲与几位师侄一同出手与鸠摩智过了数百回合后,他便带人离去。 本以为那鸠摩智知难而退,不曾想刚入夜,就有一伙高手闯入寺内。 老衲拼死抵抗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让他们抢走了三份剑谱。 几位师侄也是死在那些人的手下,罪过罪过……” 龙蓬眉头拧在一块,疑惑道,“大师可知那伙人的身份?” 枯荣沉默一会,缓缓开口,“其中有两人使得武功是《玄冥神掌》,应当是汝阳王府的‘玄冥二老’。 还有一人使出了数门少林绝学,老衲也不清楚他是不是鸠摩智,至于剩下的一人,应当使得是密宗武功,具体是谁,老衲就不清楚了…唉……” “师侄……” 一道呼喊响起。 只见着“南帝”一灯带着慈恩从远处奔来,瞬息之间已来至众人面前。 枯荣愣了一下,语气迟疑,“师伯您……来了。” 一灯微微颔首,望着那毁于一旦的天龙寺,沉默许久。 “师伯您受伤了?” 一灯点点头,“老衲原本昨日便能到,可途中遇见了一位强敌,这才耽搁了。” “寺中…可还有其他人活下来了。” 枯荣眼波微颤,抚去泪水,“除了我们,其余弟子皆已…皆已寂灭,我们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这位施主舍命相救。” 一灯早就注意到龙蓬,闻言弯腰行上一礼, “施主慈悲,老衲感激不尽。” “一灯大师言重了,快快请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受的起这一礼,老衲铭记施主大恩。” 一灯坚持行完礼,转目望向枯荣,“师侄可知是何人做的这些恶事?” 枯荣缓缓开口,复述了一遍,只是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开始打起了寒颤。 一灯见状,赶忙拨开他的僧袍,见到他胸口处那泛着寒气的手掌印,有些吃惊。 “师侄你身中《玄冥神掌》,快些闭目调息,老衲助你一臂之力。” 枯荣冻得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面生薄霜,闻言连连点头,盘膝而坐。 一灯深吸了口气,使着至纯至阳的纯阳真气替他疗伤。 其余的天龙僧则从旁护法。 龙蓬闲来无事,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便席地而坐,使着《九阴疗伤章》治愈内外伤。 之前同那血刀老祖大战一场,龙蓬虽受伤不浅,可也并非全是坏事。 一来是将丹田内多余的异种真气排出,让丹田不在胀痛,可快些开始打通奇经。 二来则是能与血刀老祖这等先天高手过招还全身而退,期间收获的经验也是颇为丰富。 那几名天龙僧瞧见龙蓬阖眸疗伤,默不作声的站至他周围护卫。 约摸过去小半个时辰。 段誉三人急冲冲的赶来,就见已经化作废墟的天龙寺,满脸的震惊。 段誉心中惴惴不安,扯开嗓子大声喊,“林少侠,林少侠?” “誉儿你怎么在这儿?” 却见一名相貌堂堂,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的来至段誉身旁。 “爹,你可见到林少侠了?” “林少侠?” 段正淳微微皱眉,“此人是谁?为父并不认识,不过你也莫要在胡喊乱叫了,天龙寺的几位高僧正在那边疗伤,你若惊扰到他们,也莫要怪为父责罚与你。” 段誉缩了缩脖子,四下观望,瞅见木婉清朝着天龙僧的位置走去,赶忙想上前阻拦,可瞧见被几名天龙僧围住的人里有道熟悉的人影,惊喜不已。 “那人是……林公子?” 怀揣着疑惑,段誉躲开其父的目光,带着钟灵快步走去,就见到木婉清被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和尚拦下。 “女施主还请留步,林少侠正在疗伤,禁止打扰。” 木婉清袖口的拳头微微发白,咬咬牙,沉声问道,“他…他怎么伤成这样的?” “女施主认识林少侠?” 明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木婉清一番,见她一袭黑衣,不露真容,心中暗自防备。 “林施主方才为了救下小僧等人,奋不顾身,闯入火海,这才落的一身烧伤。” “烧伤,那他伤势如何?” 明空摸了摸灰扑扑的小脑袋,“这个小僧就不知道了,等会林施主醒来,女施主你亲自问他。” 木婉清身子前挺,欲言又止,终究未做出什么行动来。 “木姑娘不必担心,林少侠武功高强,定然不会有事的。”段誉安慰道。 木婉清点点头,没说话,仅是坐在一棵大树下的青石上,静静等待。 “誉儿,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一声关切焦急的绵柔声音响起。 段誉身躯微僵,转身见到了位气质高贵,容貌秀丽的白袍道姑朝自己走来,又喜又惧。 “娘,你不是在道观里吗?怎么也在这儿?” “这城里出了这么大事,为娘能不知道吗?” 刀白凤点了点段誉额头,又心疼的看着他那骨折的手臂,泪眼婆娑,“你这手怎么回事?快些说,别跟娘在这拐弯抹角。” 第二十五章 蒙元威胁 其实依着段誉的性格,早就该去道观找刀白凤了。 可他这左臂被那血刀老祖打折,若是以这般状态与她见面,难免会让她担心、询问。 主要,段誉怕她会因此事,而禁止或者阻拦自己外出云游。 他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如何能蹲得住啊? “娘,这是孩儿不小心摔的。” 刀白凤闻言,没好气的冷笑了声,显是不信。 “怎么的,你们段家大的就喜欢骗人,你这小的也开始有样学样了?” “娘,孩儿…孩儿这个……” 段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誉儿你结巴什么,娘记得你以往都很能说的?怎么现在不说了?是不是在想着怎么哄骗为娘啊?” 段誉面色一苦,“娘,不是这样的,你想哪里去了……” “那是什么样?你知不知道你让娘很担心啊?还有……” 刀白凤扭过头去,拂去泪水,指着钟灵说道,“你身后这个小姑娘又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都不和娘说说?” 钟灵这时紧张的很,不知所措,低着头小声道,“段大哥怎么办啊?” “看我的,” 段誉挺了挺胸膛,正色道,“娘,她是钟灵,是您…是您儿媳妇。” 刀白凤虽有猜测,可闻言还是不由的感到吃惊,心里也有些高兴,只是仍旧板着脸。 瞧这她的样子,是故意想给段誉点苦头吃吃。 那边。 段正淳发觉自己儿子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急忙四下寻找起来,在见到了段誉身旁的刀白凤,不由的露出喜乐神色,快步走了过去。 “凤凰儿,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哼!” 刀白凤微微一愣,冷笑了声,双臂抱胸,“怎么,段王爷不让贫道来??” 热脸贴冷屁股。 段正淳也不恼怒,反倒是挂起讨好笑容,“凤凰儿,你这是哪里的话,你想去哪都行,只是能不能回王府,我着实想念你了。” 刀白凤娇躯微怔,背过身子,“别这么喊我名字,贫道已经出家,道号玉虚散人。” “凤凰儿……” 段正淳转了圈,来至刀白凤面前,抓住了她那双纤纤玉手,一脸真诚,“你就回王府,我是真的想念你了,而且最近外面不安全,天龙寺都遭受了劫难,我着实不放心你在道观里。” “你想让我回去,不怕我将你藏在王府里的情人都给杀了?” “凤凰儿你这就误解我了,自从你有后,我是茶不思饭不想,哪里还会有什么情人。” 段正淳说着话,朝着段誉使了个眼色,就听段誉说道,“娘,爹说的没错,您就回王府。” 正在段家父子对着刀白凤劝慰时。 木婉清疑惑的站了起来,望着刀白凤的纤臂有些出神。 “她左腕的那个胎记……难不成就是师父说的那个仇人?” “钟灵,那个段誉身旁的那个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钟灵回过身,顺着木婉清手指的方向说道,“她是段大哥的娘亲,至于叫什么名字,段大哥还未告诉我。” “木姐姐你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就是问问。” 木婉清微微颔首,未在询问,只是怀揣着疑惑又坐回了原处。 那边。 “呼……” 一灯苍老的脸上满是细汗,长舒口气,缓缓收功。 “师侄感觉如何了?” 枯荣睁开眼睛,“阿弥陀佛,多谢师伯,弟子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一灯点了点头,露出笑容,却见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 “段正明见过皇太爷。” “欸…皇上多礼了,论着辈分来说,老衲还是晚辈来着。” 段正明摇摇头,“皇太爷年纪在哪里,晚辈岂敢托大。” 一灯笑了笑,“皇上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段正明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四下瞧了瞧,低声道,“有一件事,正明心中犹豫,想请天龙寺的段家长辈和皇太爷帮忙参详一二。 正明知几位是出家人,不理尘世,只是此事实在是关系重大,正明着实难以抉择,还请诸位成全。。” 一灯神情平静,似乎早有预料,“是蒙元方面的?” 段正明心惊,“皇太爷您知道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宫里说。” “正明亦有此意。” 段正明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转目看向还在和刀白凤拉扯的段正淳,皱眉道,“正淳,随我回宫。” 段正淳抬眸,瞧见一帮子人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老脸羞红,咳嗽了两声。 “凤凰儿,皇兄找我有正事,我稍后回王府在寻你。” 语罢。 段正淳赶忙走向一灯等人面前,恭敬行礼道,“正淳拜见诸位长辈,见过皇太爷。” “不必多礼了,我们走。”一灯淡淡道。 待到他们离去。 这天龙寺外面也冷清许多。 龙蓬耳力还是不弱的,自是将他们方才的谈话听去了。 稍作分析。 龙蓬估摸着今日这天龙寺之劫,与那雄据北疆的蒙元脱不了干系。 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林少侠,林少侠?” 思绪被打断,龙蓬剑眉微皱,却见一名相貌清秀的小和尚关切的望着自己。 “小师父有何事?” 明空摸了摸脸,“那个,林少侠你的伤感觉如何?” “皮外伤罢了,不碍事,多谢小师父关心。” 龙蓬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小师父可还有其他事?” “方才枯木师伯说您若是醒了,就让小僧带着您就近下榻,明日再好生感谢少侠。” 龙蓬笑道,“替在下感谢枯木大师,只是在下外出许久,也有些念家了,准备明日就返回中原,见谅。” 旁边的木婉清闻言,走上前来,“你明天就要走?” “没错,怎么了?” 木婉清深吸了口气,“你走这么快作甚?又没人赶你?” 龙蓬无奈摇摇头,正欲说话,耳朵微动,眸间寒芒一闪而过。 “你身后林子里藏着的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木婉清愣了一下,回眸望着身后,但见一片漆黑,无半天人影,以为龙蓬是在戏耍自己,不免有些气愤。 “你若是不想说,又何必戏弄与我?很好玩吗?” “武功不行,就多练,说话不过脑子,你有那个实力吗?” 龙蓬表情冷漠,从地上拾起两枚石子,使着古墓派的暗器手法,手腕转动,屈指弹出。 第二十六章 简单暴力 咻、咻—— 微不闻声的破空声响起,就听到了声女子的痛呼声。 木婉清愣了一下,失声道,“这是……师父?” 木婉清一时间心乱如麻,慌慌张张的寻着声音传来处奔去,丝毫未敢停留。 “师父?” 龙蓬剑眉微挑,喃喃道,“木婉清的师父…那就是‘修罗刀’秦红棉了?” “有点意思,估摸着有好戏看了。” “阁下应当就是誉儿口中的林少侠了。” 听着有人喊自己。 龙蓬侧目望去,便见着段誉身旁陪同着名貌美道姑走来。 “正是在下,不知道长是……” “贫道是誉儿生母,不过也出家做了道士,少侠随便怎么称呼都好。” 刀白凤微笑着,淡然自若, “少侠之前帮助誉儿的事,贫道铭记在心,不知少侠想要些什么赏赐,贫道可以尽力满足。” 龙蓬微微皱眉,“赏赐什么的就不必了,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这……” 刀白凤愣了一下,“誉儿这是怎么了,为娘说错话了?” “娘,林少侠把我当朋友,不是我们段家的家臣,你说什么赏赐的啊……”段誉幽幽说道。 “这…你这孩子是在埋怨为娘了?” “孩儿不敢。” 望着龙蓬离去的背影,段誉心里有些不舒服。 “好了好了,我们先行回府去。” 刀白凤说了句话,看着钟灵笑着问道,“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钟灵抬起头,正欲说话,身后传来了声呼喊,“钟灵你过来。” 刀白凤微微一愣,转目盯着那从暗处走来的黑衣女子。 那女子容貌甚美,腰间佩刀,一袭黑衣略有破损染着些许鲜血,露出雪白肌肤,却更显身材婀娜,脸颊白嫩。 “秦红棉?” 刀白凤惊诧,下意识取过腰间软鞭,护住段誉,冷声道,“秦红棉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红棉眼眶微微有些红肿,闻言并未拔刀,仅是问道,“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问你,段正淳人在哪呢?怎么不在王府?” 许是见她情绪不对,刀白凤有些迟疑的问道,“秦红棉…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在问你,段正淳现在人在哪里!!”秦红棉娇声怒叱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刀白凤有些莫名其妙,淡淡问道,“怎么就你来了,你师妹‘俏药叉’甘宝宝呢?” “对啊,师伯你来了,怎么没见到我娘呢?”钟灵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 “嗯……甘宝宝是你娘?”刀白凤皱着眉,瞧了瞧钟灵,又看了看段誉。 钟灵左右看了看,心下疑惑,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 “你……算了。” 瞧见自家儿子的神情,刀白凤叹了口气,质问道,“秦红棉,有事说事,别在这里发疯。” “师伯你莫生气。” 钟灵一脸无奈,伸手拉拉木婉清的衣袖,小声道,“木姐姐你帮着劝劝你师父啊。” 木婉清欲言又止,望了眼不远处,坐在树上看戏的龙蓬,还是不敢这个时候劝自己师父。 秦红棉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转目看向钟灵,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丫头,师伯要和你说件事,你要有点准备。” 钟灵疑惑的看着秦红棉,心下好奇自己这个脾气古怪的师伯有什么要紧事需和自己说。 “师伯你说,我听着呢。” 刀白凤也绕有的兴趣的看着。 秦红棉瞪了她一眼,“刀白凤,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哦?” 刀白凤神情不屑,姿态高贵,“怎么的,我爱在这里待着,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要是不想呆,就自己离开,别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旁人看了笑话。” “呼呼……” 秦红棉深呼吸数次,索性直接扭过头去,“丫头,你…你听好了。” “师伯你说,我听着呢。”钟灵略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钟万仇和我师妹…他们……” 秦红棉惨白无血的唇不住颤抖着,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娘他们怎么了?师伯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 木婉清也甚是疑惑,她自认为自己师父的性格不至于如此婆婆妈妈的,说句话还要说半天。 “师父,师叔他们怎么了?” 秦红棉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他们……他们怕是已经死了。” “什么?!” 一言出,众人震惊。 树上看戏的龙蓬也吃惊不已,疑惑这好端端的,钟万仇他们怎么死了。 钟灵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师…师伯你…你是在和我来玩笑的对?” “我爹爹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会突然死了,师伯你肯定是在骗我。” “师伯,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你骗不到我的。” “师伯你别不说话啊。” “师伯你快说你骗我的,我求你了,求你了。” …… 钟灵不断说着话,可见秦红棉眼角溢出的泪水,心也沉入谷底,泣不成声,眼前一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灵妹!!” “钟灵!” 段誉、木婉清二人见着,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查看。 刀白凤也是震惊,沉默良久才问道,“‘马王爷’钟万仇武功不比那个姓段的弱多少,是谁将他杀了的?” “还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仔细说说。” 秦红棉眼眶浸满泪水,有些疯癫的高声问道,“段正淳呢?他到底在哪?” “这…你冷静……” 只听“呛啷——”声响,那秦红棉骤然拔刀,朝着刀白凤攻去。 刀白凤无奈,只得抽出了腰间软鞭回击,两人武功相差不多,斗做一团,难分上下。 段誉从旁看着,头痛不已,不禁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打?” “不是娘要打,是这疯婆娘发疯,想打,怪不得娘。” “刀白凤,不许你诋毁我师父!” 木婉清拔出短剑,加入战斗,看的段誉又急又气,“木姑娘,你又凑什么热闹?” “咱们有事不能好好说吗?怎么都想着动手解决问题?!” 咻、咻—— 只听两道破空声响起,却见刀白凤、秦红棉二人娇躯一僵,倒在地上。 “段公子,虽然我也很反对用暴力,不过动手的确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简单,直接。” 第二十七章 母女相认 “林少侠你没走太好了,你先来瞧瞧钟灵,她晕过去了。” 段誉喜上眉梢,急忙拉着龙蓬朝着躺在地上的钟灵走去,却听秦红棉怒叱道:“臭小子方才你使着暗器伤我?活腻歪了不成?快些给我解开穴道!” “嗯?” 龙蓬微微止步,冷漠道,“木姑娘,某对不相熟的人,脾气不是太好,望你劝劝你这师父,说话前过过脑子,免得横尸街头。” “你……” 秦红棉闻言,怒不可遏,正要发作,便听木婉清急声道,“师父快别说了。” 秦红棉愣了一下,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木婉清,“你…你帮着他说话?难不成你们……” 木婉清神色慌张,着急解释,“师父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徒儿…徒儿……” “哈哈……姑娘,那位林少侠小小年纪,武功却着实不弱,你钟意人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害羞什么……” “刀白凤你闭嘴!” 木婉清娇声怒斥,只听“唰——”的声响,便将剑锋抵至刀白凤脖颈,压出一条浅浅的血线。 段誉瞧见这一幕,吓的心脏抽痛,伸出手,喊道,“木姑娘,别!” “臭小子,现在想起娘来了,早干嘛去了。”刀白凤心里面嘀咕着。 “你若是再乱说,我一定将你杀了!” 木婉清犹豫一番,还是没有下的去手,转过身想要给秦红棉解穴。 可惜。 她内力差龙蓬太多,终究未能奏效。 而段誉则趁着这个空档,连同着姗姗来迟的“笔砚生”朱丹臣等人,小心翼翼的将刀白凤带走。 余下她们师徒二人。 秦红棉冷冷的瞥了眼离去的段誉二人。 “婉儿,那姓林的是不是瞧过你相貌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木婉清动作微顿,微微侧头,躲避秦红棉的视线。 “没有,他没瞧见,我和他…就是朋友,不算熟悉。” “呵呵……” 秦红棉冷笑,笑声听起来有些心酸,“你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自小你撒谎的时候就不敢看我的眼睛,你还说没有?” 木婉清呆了一下,神情无措,但见秦红棉追问道,“你还记得此前你在为师面前立下的誓言吗?” 木婉清涩声道,“徒儿记得。” “那你想好了要怎么做了没?” “这…徒儿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哈哈……” 秦红棉忽然放声大笑,引的众人齐齐看来,“看什么看?” “你记不记得,为师说过,这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记…记得。” “那你还不动手?难道想要为师死在你面前?” “这…我……” 木婉清身躯微微颤抖,颤声道,“师父,我…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就不打了吗?你怕死不是。” “师父我知道了。” 木婉清闻言愣了一下,使着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捡起了地上染血的短剑,朝着蹲在地上,背朝着她的龙蓬走去。 其实方才话刚出口。 秦红棉就后悔了,可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张了张嘴巴,最终未说出话来。 “木姑娘,你师父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段誉问道。 木婉清未搭话,只是高声喊道,“龙蓬受死!” “这……” 段誉惊了一下,连忙出手想要阻拦,却见龙蓬出手更快,双指夹住攻来的剑锋,微一使力,便完成空手夺白刃。 只听“嗖——”的声响,那短剑笔直飞出,擦着木婉清玉颈,削下几率缕青丝,掠过一阵寒风飞向秦红棉。 “秦红棉,想要杀某,就自己来,别撺掇你女儿来送死。” 木婉清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下意识摸了摸左颈,却见那白皙的左颈除了个淡淡的牙印外,未有伤口, “对了。” 木婉清如梦初醒般问道,“龙蓬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龙蓬随意的回了句,他身旁的朱丹臣目光里满是恳求,“还请林少侠提王妃解开穴道。” 龙蓬微微点头,一指解开刀白凤穴道,继续说道,“木姑娘,你想知道自己身世,就自己去问秦红棉。” 木婉清僵硬万分的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朝着秦红棉走去,却见她这时已然站起,神情慌张,手足无措。 “师父,你是我娘吗?” “我……” 秦红棉胸脯剧烈起伏,支支吾吾一阵,缓缓道,“婉儿,我的确是你娘亲。” 木婉清倒退两步,过了好半晌才急切问道,“那我爹呢?我爹又是谁?” 秦红棉扫了看戏的刀白凤一眼,扭过头去,冷声道,“你爹早就死了,别问了。” 远远看着的刀白凤不知怎的,隐隐有些不安。 “誉儿,既然钟姑娘已经醒了,那我们先带着她回王府。” “可是灵妹她还没好……” 看着早已醒来,可神情呆滞,好似失了魂一般的钟灵,段誉一阵犹豫,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龙蓬,“林少侠,灵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龙蓬剑眉微挑,突然问道,“钟灵这小丫头变成傻子了,你就不想要了?” 段誉愣了下,脸色陡然惨白,连连后退数步,颤声道,“林…林少侠你…你说什么?” “我说,钟灵这丫头变成傻子,你是不是就不想娶了?” 段誉摇摇头,“不管如何,我都会照料灵妹一生一世的。” 龙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兀一笑。 “那行,你给钟灵一巴掌。” “什么?” “段公子你这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还不好使了?” “算了,我自己来。” 龙蓬无奈摇摇头,一把掌甩出,力道之大,叫钟灵那白嫩的脸颊顿时就红肿起来。 段誉推了龙蓬一下,脸上少见腾起怒容,“你这是做什么!!!” “段…段大哥……” 钟灵拉了拉段誉衣角,顶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段大哥,我想回万劫谷看望爹爹和娘,你陪着我好吗?” 段誉愣住,脸上怒气消散,也来不及思考,柔声道,“行,我陪着你。” 天色渐明,东方天际腾起一抹鱼肚白。 段誉走到龙蓬跟前,不好意思的挠头,“对不住,林少侠方才是小生误解你了。” “无妨。” 迎着朝阳。 龙蓬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番身躯,全身上下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我回中原,刚好顺路,我陪着你去万劫谷瞧瞧是怎么个事。” 段誉面露惊喜,正需出言,身后的秦红棉高声道,“等一下!” 第二十八章 血刀恶行 秦红棉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直接掠过刀白凤,对着段誉说道,“你爹呢?” 段誉疑惑的挠挠头,“我爹之前被伯父喊去皇宫了,不知您找我爹爹有何事。” “对了,您可否……” 段誉侧目看了眼拉着自己衣角,可怜兮兮的钟灵一眼,心中柔情无限,怕她在受刺激,低声询问,“可否移步将事情详细说与在下听。” “你……” 秦红棉上下打量了段誉几眼,摇摇头,“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就算说与你听,又能怎样?” 段誉闻言,攥了攥拳,最终还是松开了,神色颓然。 “那行,我们先回王府,稍后等我爹回府,您再当着他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言说清楚。” 秦红棉点点头,望向了龙蓬,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他发丝凌乱,满面漆黑,多处刀伤,满身烟熏火燎的痕迹,瞧不出原来的相貌,秦红棉柳眉拧在了一块,质问道,“方才听婉儿说,你叫龙蓬,可怎么有人称呼你‘林少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龙蓬懒得搭理她,“段公子,王府在何处?我想着清洗一下。” 段誉连忙道,“林少侠我这就带你去。” “嗯。” 一行人离去。 秦红棉愣在原地,咬了咬牙,“这小子,好生无礼,这样还想娶我女儿,做梦!” “婉儿,你和娘说说,你到底看上这小子什么?” “师父…娘…” 木婉清黛眉浅皱,上前两步,“我和他没什么的,您别乱说,让旁人听了笑话去了。” 秦红棉疑惑,转目盯着木婉清,“你说的是真的?” 木婉清眼睛闪烁了一下,摇摇头,沉声道,“自然是真的,我又不喜欢他,干嘛要嫁给他?” 秦红棉注视着木婉清眼睛,见她不闪不避,这才迟疑的点了点头,暂且是相信了。 “这样最好,那小子相貌不怎么样也就罢了,行事还毫无顾忌,估摸着到处都是仇家,这样的人,迟早死在江湖上。” 木婉清闻言,张嘴解释,“娘,其实他人相貌还行,人也挺好相处的……” 秦红棉抬手打断,“你才多大一点,能看出来点什么来,听娘的,别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免得日后惹祸上身。” 木婉清沉默一会,点点头,“我知道了娘。” “对了,娘,我爹真的死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找段誉那呆子的爹啊?” 秦红棉不自然的努了努嘴。 “这事以后娘……有空再告诉你,现在别说了,快要到王府了。” 镇南王府。 段誉刚一回来,就招呼着下人带龙蓬前去沐浴,显然是记得龙蓬方才的话, 一路七拐八拐的过了三个院子,两座小湖龙蓬这才到地方。 “行了,你们下去,我自己来就行。” 龙蓬摆了摆手,让那些个下人离去,关上房门, 因为伤口愈合结痂的缘故,龙蓬身着的青衫有些地方已经黏住血肉,废了他不少力气,这才将衣衫全部褪去。 仔仔细细的沐浴完。 龙蓬坐在铜镜前,熟练的止血上药,给自己缠上绷带,穿上之前下人准备的月白长衫,这才前往前堂。 这时那“镇南王”段正淳已经回来,瞧见坐在堂内的秦红棉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这才缓缓道,“红棉……?” “哼!” 却听那刀白凤一声冷哼,强行打断了段正淳涌现的情绪。 “凤凰儿你也回来了,那太好了,咱们一家人可算是团聚了。” “你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处理干净!!” 刀白凤没给他什么好脸,拂袖离去。 段正淳轻咳了两声,望向秦红棉,柔声道,“红棉你这些年都去哪了?我怎么找都没找到你。” 秦红棉娇躯微僵,背过身子,平复一会情绪。 “我师妹在万劫谷如今怕已身死,段正淳你报不报仇?” “什么?” 段正淳一脸的震惊,“你说…你说宝宝…宝宝她死了?” “万劫谷,难道是那钟万仇干的!” 啪—— 段正淳怒意无限,眼眶湿润,一掌拍的木桌“咯吱——”作响,“是不是钟万仇?!我这就找他去!” “师妹早些年就已经嫁给钟万仇,他们夫妻恩爱,岂会是钟万仇动的手,” “那红棉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杀的?我段正淳不杀了他为宝宝报仇,誓不为人!!” 见他这暴怒的样子,秦红棉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红了红眼眶。 “此事要从几天前说起,那日我去万劫谷找婉儿,还没入谷就闻到了股子血腥味,我赶忙入谷查看,就见到那满地都是尸体……” 秦红棉缓缓说完。 段正淳口大口呼吸着,神情痛苦,“这么说,是那个血刀门做的?” 秦红棉沉默着点了点头,过了半晌缓缓道,“血刀门那群恶僧的手段,你应是知晓,师妹她…若是死了还好…就怕是…就怕是生不如死……” 段誉侧目看向龙蓬,小声问道,“血刀门的恶僧是不是我们前天夜里在那木屋里遇见的那个藏僧?” 龙蓬微微颔首,“并非只有他一个,还有旁人。” “爹,之前我们回来的时候,遇见了那个血刀门的藏僧了。” 段正淳愣了一下,“你们遇见谁了?” “那个藏僧自称‘老祖’,孩儿的左臂就是被他给打伤的。” “血刀老祖!”段正淳失声道,“你们遇见了他,是如何脱身的。” 秦红棉闻言,心头一紧,看向了自己女儿,但见木婉清点头道,“那天我们避雨,就遇见了那个淫僧。” “是林少侠出手的,他挡住了那个恶僧,这才让我们能够离去。” 段正淳分外震惊的看着龙蓬,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知少侠师出何门,如此年纪竟能在那血刀老祖手下全身而退,少侠武功,恐怕与江湖盛传的‘北乔峰,南慕容’二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段王爷过奖了,在下无门无派,一介江湖游侠罢了。” 听到龙蓬这敷衍的话,段正淳也没急着追问他身份,仅是问道,“不知少侠,觉得那血刀老祖武功如何,可否有信心战而胜之。” 龙蓬沉默一会,拱手道,“那血刀老祖已步入先天,在下也不敢妄言能打过他。” …… 第二十九章 大元三藏 万劫谷。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庭院里,挥之不去。 “哈哈哈……” 血刀老祖一脸淫笑,撞击着胯下的美妇,看着眼前被折断四肢的钟万仇,只觉爽到了天灵盖,“钟万仇,你怎么不骂了,快些骂啊,不然老祖没什么兴致了啊?” 钟万仇死狗似的趴在地上,眼睛流出血泪,死死盯着血刀老祖,张着干涸的嘴巴,发出低哑的声音,“宝宝……” “没劲。” 血刀老祖突觉索然无味,一把捏过甘宝宝后颈,盯着她那空洞的眼睛,“美人,老祖前两天见着个和你生的挺像的小丫头,老祖听说好像是你女儿,叫什么钟灵来者,生的可真水灵,老祖过阵子便带着她来见你……” “畜生!!” 甘宝宝瞪大眼睛,张牙舞爪的想掐死血刀老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这样才够劲,来来来,咱们继续!” 血刀老祖一把拉过腰裤,正欲继续时,门外传来弟子的呼喊声,“老祖……” 那弟子话还说完,就听了声“滚”。 门外。 鸠摩智满脸冷意,“血刀,还不快点滚出来!” “娘的,又是这晦气东西。” 血刀老祖面色一沉,丢开甘宝宝,随意系起裤带,推开了门,“鸠摩智,打扰老祖的雅兴,你是想死不成?” “本座没空你这邪魔在此处饶舌,三藏大师到了,唤我等去前厅议事。” 鸠摩智微微侧身,合十的双掌隐隐可见一股炽热霸道的真气涌动,“若是因你耽搁了事,本座便在此将你这邪魔焚灭。” “哼,等你有这个本事再说。” 血刀老祖对着那弟子嘱咐道,“别让里面的美人死了。” 言落。 血刀老祖掠过鸠摩智,直接朝着前厅走去。 “无量寿佛,罪过罪过……” 鸠摩智低头念叨两声,衣袖一挥,扫出一股真气将看守的血刀僧打昏,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前厅。 “血刀见过诸位,拜见三藏大师,拜见总督统。” 血刀老祖颇为恭敬的对着主座上的一名白袍藏僧行上一礼。 那藏僧名叫达益巴,是蒙元帝师八思巴的徒弟之一,武艺高绝。 他看起来约摸着五六十岁,身材消瘦,脸色苍白无血,疑似有伤,瞧起来不大精神,可他那双眼睛在黑夜里却泛着精光,炯炯有神。 达益巴没搭话,望向来迟一步的鸠摩智,双手合十道,“明王,请坐。” “多谢。” 血刀老祖看着这一幕,眉角青筋暴跳,却听那达益巴右手旁的红袍藏僧含笑道,“血刀你也入座。” 这红袍藏僧是达益巴师弟,名叫杨琏真迦,是蒙元南方的释教总督统。 他约摸三十余岁,生的膀大腰圆,脸颊圆润,笑眼眯眯,看起来很和善,只是与是看久,总是感觉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在里面。 血刀老祖与他对视了眼,顿时露出笑容,“是,总督统。” 达益巴扫了两人一眼,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老衲就直言问了,师弟,可否告知老衲,为何要火烧天龙寺?老衲记得师父并为让我们做这事?” 一言落。 堂内参与了火烧天龙寺的数人神色古怪,皆是望向了杨琏真迦。 杨琏真迦表情僵起,未想到自己这师兄上来就质问自己,心中不快。 “师兄此言差矣,师父也说了,若是这大理不愿归降我大元,可适当使出些手段来,师弟这不是想来个杀鸡儆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吗?” “是吗?” “自然是真的,怎么,难道师兄怀疑师弟不成?” “你心里怎么想的,老衲不知道,只是老衲想告诉你,别整天和某些邪魔外道混在一块,丢师父的脸。” 杨琏真迦闻言,袖口的胖手紧紧攥着,最终化作笑容。 “师兄所言有理,师弟受教了。” “嗯。” 达益巴微微点头,正视眼前众人,“诸位,家师传信,让我们弄清楚大理段家的意思,不知诸位现在了解几分了?” “回禀三藏大师,那段正明还未表态。” “玄冥二老”之一的鹿杖客站起来回了句,继续言道,“大师,依着我等的实力,不如直接杀入宫里,将那段正明擒拿,如此不更为省力,何必还要等他回答。” 达益巴摇了摇头,“鹿施主所言方法虽容易,可后患太多,不可取。” “那大师的意思是……” “无量寿佛……” 达益巴诵了声佛号,开口道,“我等只需在等待数日,若是大理愿意归顺我大元,一切皆好,若是不愿……” 达益巴停顿了一会,看向场中一名带着面具,手持铁杖的男人,“段施主,老衲可助你登上皇位,只需你记得之前答应老衲的话即可。” 段延庆沉默一会,“老朽自是记得,只是不知大师准备如何助老朽?” “呵呵……” 达益巴神秘一笑,“陛下智慧万千,大元天命当兴,段施主安心。” 段延庆闻言,眉头微皱,想要质问,可在如此多高手的面前,他还是不愿犯险。 “那老朽就静候佳音了。” 达益巴微微点头,望向场中一名黑衣蒙面的老者, “慕容博老施主,这么长时间了,你都还未出言,是有什么想法吗?” 慕容博不动声色的道,“老朽没什么好说的。” 达益巴神情似笑非笑,倒是没追问。 “诸位,老衲此前与那位‘南帝’斗了一天一夜,终究是让他离去,现在他应当已经回到大理王城。” 此言一出。 场中安静许多,落针可闻。 “呵呵……” 杨琏真迦一阵冷笑,“他来了又如何,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先天宗师罢了,我们这么多高手在,还怕他不成?” 鹿杖客捋着胡须,阴冷的笑道,“总督统所言有理,在下与师弟任一人或许都不是那‘南帝’的对手,可若我们二人联手……纵使其是五绝,在下也有信心将其拿下!” “师兄说的没错,我们二人合力,纵使他为宗师,也绝非我二人对手。” 第三十章 心思各异 “如此甚好。” 达益巴微微颔首,继续说道,“那么今夜在此地休息一夜,明日老衲会以大元使者的身份与段施主一同前去大理王城,不知何人愿意相随?” 鸠摩智双手合十,“小僧愿往。” 那蒙着面的慕容博看了鸠摩智一眼,站了起来,“老夫还有事,先走一步,就不陪同三藏大师了。” 达益巴似乎也不觉意外,“既然这样,那老衲就不送了。” “再会。” 慕容博微微拱手,大步离去,消失在茫茫黑暗里。 “玄冥二老”对视一眼,并未立刻搭话,保持沉默。 达益巴侧目看向身旁的杨琏真迦,淡淡道,“不知师弟的意思呢?” 先前被达益巴落了面子,火烧天龙寺的主使也是杨琏真迦,他自然是不愿的。 若是这般光明正大的入了大理皇宫,他可不敢确定会不会被达益巴卖了。 “师兄,师弟我……” “好,师弟果然好胆色,师兄回去后,定会向师父禀告,想来师父定会大感欣慰。” 未等杨琏真迦说完,达益巴便抢先开口,顺带着将八思巴拉了出来,整的杨琏真迦一脸的阴冷,咬着牙说道,“这是师弟应该做的。” 达益巴笑着点点头,看向剩余的三人,“不知诸位的意思是……” “我等愿往。” 鹿、鹤二人拱手回道。 血刀老祖眸间思绪闪烁,看了杨琏真迦一眼,咳嗽了两声,“老祖还有伤在身,恐怕还需要调养两日。” “那施主就在此处养伤。” 达益巴与鸠摩智对视了一眼,说道,“诸位今夜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动身。” 语落。 达益巴转身离去,其余人一一退去。 余下杨琏真迦与血刀老祖两人。 “都统,你这位师兄看起来不是很给你面子啊?咱们要不要……” 血刀老祖说着话,对着脖子比了个手势。 杨琏真迦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压低了声音,“血刀,你莫不是觉得本座这师兄受了伤,就是不行了,他比你想的还要谨慎。” “此事不要想了。” 杨琏真迦摆了摆手,神情有些烦躁,“你说你受伤了,被何人所伤。” 血刀老祖闻言,表情阴狠起来,“是个臭小子,从武功来看,有点像是全真教的弟子。” “哦……” 杨琏真迦表情意外,“全真教除了马钰、丘处机竟然还有此等人物?” “我也不确定,只是见他有些招式相似。” 杨琏真迦微微颔首,眸间思绪起伏,低声道,“血刀,明日你跟在我们后面,不过我们是去皇宫,你的目标则是镇南王府。” “那大理皇帝段正明膝下无子,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传位必定是给他的弟弟段正淳,届时……” 血刀老祖眸间精光一闪,“都统,我知道该怎么做。” “孺子可教。” 杨琏真迦笑着拍了拍血刀老祖肩膀,笑道,“你好好干,本座不会亏待你。” 血刀老祖低着头,心中冷笑,嘴巴上却说道,“对了,这万劫谷的钟万仇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不过他那娇妻却是一等的美人儿,不知……” “嗯……” 杨琏真迦呼吸一粗,肥油油的胖脸露出淫荡的笑容,“血刀,往后大雪山只会有你血刀门的。” “哈哈哈……都统你先去休息,我这就安排下去。” “好!好!好!!” 杨琏真迦一连说了三个好,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记得快些,本座这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了。” “明白。” “嗯。” 目送着他离去,血刀老祖挺起腰板,满目寒意,心道,“死肥猪,迟早有一天,老祖给你身上的肥肉一刀一刀剐下来!” 关押着万劫谷女眷的后院。 “美人儿,老祖我……” 血刀老祖话还未说完,见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数名血刀僧,脸色惊变,随后就是一脚踹了过去,“都起来!” “嘶……” 血刀僧吃痛醒来,本是不耐,可见到一脸阴沉的血刀老祖,顿时吓得两股颤颤,“老…老祖……” “我问你,老祖让你看着的美人呢?” 血刀老祖揪起了他的衣领,指着空荡荡的房间问道。 “这…这……徒儿不知!” “废物!!” 只听“咔嚓——”的声响,血刀老祖生生将他脑袋拧了下来,溅了一身血水,映衬的他愈发可怖,吓的剩余几名弟子连忙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一郡废物!!” 血刀老祖满脸的愤怒,脑子里却已知晓会是谁做的了,恶狠狠的说道,“鸠摩智,老祖迟早将你剐了。” “别迟早了,就现在,本座等着你。”鸠摩智缓步出现,神态随意。 “呼呼……” 血刀老祖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杀意,可终究没有动手。 他是个怕死且狡猾的人,很清楚自己正面硬刚不是鸠摩智的对手。 故而…… “鸠摩智,你把都统要的人放走,难道不怕都统怪罪?” “杨髨?” 鸠摩智神情不屑,“那你让他来找本座麻烦好了。” 血刀老祖眯了眯眼睛,“都领,你听这可不是我在胡编乱造,而是这鸠摩智的确不将你放在眼里。” 杨琏真迦冷冷的扫了血刀老祖一眼,对于他把自己当枪使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只是鸠摩智所出之言,的确让他恼火。 这边动静不小,谷内的人闻声而来,很快就围作一团,人群里的“玄冥二老”对视了眼,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鸠摩智,你莫不是以为有我师兄撑腰,佛爷就不敢动你了?” 鸠摩智神态淡定,“都统想要如何?” “佛爷……” 杨琏真迦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达益巴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这夜深了,还不入睡,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悠悠扬扬,刚好让每个人都听到,功力颇为不俗。 杨琏真迦抿了抿唇,拂袖离去,其余的大元武士,武僧等人也不敢耽搁,脚底抹油离开。 血刀老祖心中感觉可惜,只是脸上仍旧是一副气愤的样子。 “鸠摩智,今日算你运气好。” “呵呵……” 鸠摩智神情不屑,看着他的背影,掌心泛起赤红真气,喃喃道,“本座早晚有一天将你这黑教邪魔焚灭!” … 夜间。 “宝…宝宝…你别管我了,你自己走……” “别废话。” 甘宝宝大喊了声,擦了擦汗,背起半死不活的钟万仇,走着小路,一步一步朝着大理王城方向走去。 第三十一章 洪七北乔 黎明破晓,一抹金黄的晨曦透过层层雾霾落至古道上。 古道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追逐着,速度甚快,隐隐带出残影。 “唉……不行啦,不行啦,老叫花一把年纪喽,比不过你们年轻人了。” 前方的那道人影停了下来。 那人是名白发苍苍,颏下生须的老乞,他双颊酡红,带着酒气,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正使着漆红大葫芦饮着酒水在。 “洪老前辈故意相让,就不要寻乔某开心了……” “喝酒。” 洪七公呵呵大笑,将那酒葫芦扔了过去,“老汪头的眼光不错,你乔峰的确是能抗大梁的人才。” 名叫乔峰的壮年汉子,身材魁伟,衣衫朴素,一张国字脸合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不怒自威,这时笑着接过酒葫芦,大口畅饮,清香的酒液顺着腮边滑落,打湿泥土一片。 “哈哈哈……好酒,好酒!” “浪费,太浪费了,乔峰你这般喝酒,可不行啊。” 洪七公看在眼底,心疼不已,赶忙拉住了乔峰那健硕的手臂。 乔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洪老前辈,改天乔某在岳阳楼,请你一顿酒席如何。” “这是你说的。” “自然!” “好了。” 洪七公笑着摆了摆手,将那酒胡子系回腰间,“咱们别在这儿扯东扯西了,这离大理王城还有段路,还得快点。” 乔峰点了点头,正欲说话,见着前方道路尽头有五六人围在一块,不免感到奇怪。 “洪老前辈,你瞧着那边。” 洪七公微微一怔,顺着乔峰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太远了,看不清,咱们走近点瞧瞧。” “好。” …… 龙蓬剑眉紧蹙,望着极速奔来的两道人影,心道,“老远就听到这两人的动静,如此脚力和速度,实力非同一般,也不知是敌是友。” 思绪闪烁。 龙蓬看向那与秦红棉等人抱头痛哭的甘宝宝。 “钟夫人,方才某给钟谷主输送真气,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你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就不敢保证他还能不能活。” 嚎啕大哭的甘宝宝抽噎着抬起头,涩声道,“谢…谢谢少侠……” “无需谢某,要谢就谢段公子。” “谢谢段公子。” 段誉连连摆手,“不敢,不敢,钟夫人我们快些带着钟谷主回,小生会去寻城里面最好的大夫的。” 甘宝宝轻拭眼角,点了点头,她那惨白的脸颊不知何时已染上病态的红色,杏眸红肿,隐有泪痕,叫人见了不由心生怜惜。 “咳咳……” 段正淳咳嗽两声,翻身上马,“宝宝,来上马。” “不敢劳烦段王爷。” 甘宝宝头也没抬的背起钟万仇,坐上那匹通体漆黑,身材健硕的“黑玫瑰”。 段正淳表情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敛了敛袖子,“红棉那你……” “滚!” 段正淳愣了一下,幽幽叹息。 龙蓬瞥了眼段正淳,眼神有着些许玩味。 段正淳练的是《一阳指》,内力至纯至阳,论起治伤的能力,肯定是要比龙蓬的《北冥神功》要厉害的。 不过他方才面对钟万仇,却拖拖拉拉,没有动手救人的意思。 龙蓬估摸着就是此举,惹的秦、甘二人不快。 见着段、秦等人离去,木婉清犹豫一番,开口道,“龙蓬,黑玫瑰坐不下了,我和你乘一匹回城。” 龙蓬摇摇头,回道,“现在既然人已找到,某准备返回中原了。” “你……你非得如此着急,还是……” 木婉清说着说着,声音变低许多,细若蚊声,“还是真的那么讨厌我……” 龙蓬一脸平静,明知故问道,“木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自己走回去。” 木婉清大喊了声,见着龙蓬没反应,心下更气。 却见龙蓬注视着那两道快要逼近的两声,气沉丹田,高声道,“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一言出,震的周遭树木枯黄的叶儿不住震颤,纷纷落下,恰似飞雪。 “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乔峰这已可以瞧见龙蓬等人的相貌,观龙蓬脸颊上隐隐还有残存的稚嫩痕迹,估摸着他应当未过二十,与洪七公对视了眼,皆是瞧见对方眸中的惊诧。 “在下丐帮乔峰,我身旁的这位是洪七公洪老帮主,不知几位是……” 龙蓬闻言,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一阵,略感心安,“在下林七夜,见过二位。” “原来是乔帮与洪老前辈,在下段正淳,有礼了。” 那段正淳面露喜色,赶紧上马迎了上去,“洪老前辈,此前皇太爷已将您要来的事告知,皇兄已在宫中设下酒席,就等着您来赴宴。” 洪七公点了点头,“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老叫花这一路风餐露宿,可没时间吃上什么好东西。” 段正淳面露笑容,又望向乔峰,疑惑道,“不知乔帮主来大理所谓何事?” “这……” 乔峰左右瞧了瞧,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将事和盘托出, 洪七公走出一步,“这个有啥好为难,老叫花我来说,赶紧说完,赶紧上路,我快馋的不行了。” 段正淳愣了一下,却是没想到这位五绝之一的“北丐”果真如传闻所言的那般贪吃。 “好好好,那请。” 洪七公一个轻身,落在了路旁的大青石上,半躺下来,喝些酒水,娓娓道出, 之前 那“藏边五丑”来到中原作恶,洪七公得到消息边一路追寻,中途遇见了一灯,从一灯口中得知了大元派遣高手来大理的事。 洪七公原想着先将那“藏边五丑”的事了结,在前往大理,可惜的是这“藏边五丑”着实太过狡猾,好几次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从他手中逃脱。 洪七公无奈,不想在耽搁时间,只得暂时先放弃,南下大理来助一灯一臂之力,然后在身戒寺里面,遇见的追查少林玄悲大师死因的乔峰。 两人一合计,就一同来了大理。 洪七公说完,砸砸嘴巴,好奇问道,“段王爷既然你知道外面危险,为何还要出城,就不怕被擒?” “这个……” 段正淳回眸望着甘宝宝那快要消失不见背影,缓缓道,“在下…出城就是为了件私事罢了。” 正所谓人越老越精。 洪七公一把年纪了,自然不是傻的,从段正淳神色上就发觉了猫腻,正想着询问几句,耳朵微动,皱起了眉头。 第三十二章 少年意气 “那个方向是哪里?” 洪七公掏了掏耳朵,指着东边,疑惑问道,“老叫花听着锣鼓喧天的,是有人成亲?估摸着人不少啊?你们听见没有?” 龙蓬与乔峰默契对视了一眼,显是有所发觉。 “那地方……” 段正淳顺着洪七公手指的方向,突然瞪大了眼睛,“此地以东,群山沼泽甚多,鲜有人迹,而再过百里地,是万劫谷,难不成是……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 洪七公眯了眯眼睛,眸间泛起杀意,“此人的名声,老乞丐可是有所耳闻,他可谓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喂,那个小家伙,你听着他们离这还有多远?” 龙蓬怔了一下,蹲下身子,仔细聆听,“最少十五里地。” 洪七公微微颔首,又望向乔峰,“小乔,你怎么看?” 听着“小乔”这个称呼,乔峰微也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乔某听着同林少侠差不多。” “我也感觉差不多。” 洪七公摸了摸胡子,“那个,段王爷你说着那血刀老祖在那边?” “若是…宝宝所言不差,定然是真的。” 洪七公闻言,猛灌了一口酒水,问道,“小乔还有那姓林的小家伙,有没有兴趣跟着老家伙过去瞧瞧?” 乔峰微一拱手,笑道,“自是愿往!” 龙蓬剑眉微皱,并未立刻回答。 方才从甘宝宝口中,他可听说那万劫谷里面可能聚集了不少高手。 如今甘宝宝既然已经遇见,神台清明的龙蓬自是不想为一时意气去犯险。 “怎么的,小家伙你不会是怕了?” 洪七公玩味笑着,“年轻人还是要有点个敢打敢杀的闯劲,不然暮气沉沉的,和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什么区别?” “前辈,在下听说那万劫谷里聚集了众多高手,晚辈有自知之明,恐一去不归,还请见谅。” 龙蓬翻身上马,微微拱手,“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他日江湖再见,在与诸位把酒言欢。” 木婉清说道,“我也要去中原,你带着我一块去。” “嗯……?” 龙蓬剑眉紧锁,冷声道,“抱歉木姑娘,在下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同旁人一路。” 言落。 龙蓬策马扬鞭,扬长而去,余下木婉清愣在原地。 段正淳看着,狠狠的攥了攥拳。 这两日的相处,他早就察觉到木婉清是自己女儿的事, “丫头,宽宽心,世间好儿郎万万千,不必牵挂于一人身上。” 木婉清收了收神,冷冷的扫了段正淳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有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说完。 木婉清跃上段正淳的那匹马,看着龙蓬渐渐消失的背影,秋眸里波澜乍起。 “驾!” 随着声娇叱,木婉清纵马追去,“段正淳,告诉我娘,我去曼陀山庄了!” 段正淳呆在原地,手足无措,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乔峰一时也有点蒙,总感觉怪怪的,可有看不出来哪里怪,只得摇了摇头,朝着洪七公说道,“洪老前辈,咱们现在还去不去了?” “不去。” 乔峰闻言,只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洪老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乔啊……你不会真觉得老叫花方才说的话有道理?” 乔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请洪老前辈明示。” “嗐……咱们混江湖的,真要闷着头闯,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小心谨慎才能活的长久。” 洪七公意味深长的看着乔峰,“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少年意气不能少,可不能仅有意气,还要有点个智慧,你知道?” 乔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晚辈受教了。” “嗐……谈什么受教,老叫花就不信你这鼎鼎大名的‘北乔峰’会是只有匹夫之勇的货色,若是这样,那老汪还真是够过分的。” 乔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汪帮主待乔某很好,洪老前辈莫要误会了。” “傻孩子……” 洪七公摇摇头,喝了口酒,笑问道,“对了,打狗棍最近用的可还算趁手?” 乔峰神色不自然起来,“这个…这个还算可以……” “老叫花可听说蓉儿下次君山聚义可不仅要和你比试武功了,你也多读点个书,不然到时候被蓉儿耍的团团转,那就丢大人了。” “晚辈知道了。” “你啊……” 见着乔峰那自信的神色,洪七公摇头长叹,“行了,不和你扯了,老叫花先走一步。” “这…洪老前辈这是怎么了……” “咳咳……” 段正淳咳嗽了两声,“估摸着是饿了,乔帮主我们也快些回城。” “也好。” 话分两头。 龙蓬乘马一路,发觉身后跟着个小尾巴,渐渐放慢的了速度。 “木姑娘你跟着某作甚?” “驾。” 木婉清驱马上前了几步,淡淡道,“我方才不是说了要前往中原,你怎么就觉得在跟着你?” “难不成这路是你家的不成?” “算了,随便你。” 龙蓬瞥了眼万劫谷方向,“既然要跟,就跟紧点。” “驾!!” 一言落,龙蓬纵马奔出,卷起的尘土日融入雾霾里,有些呛人。 “咳咳……” 木婉清拍了拍胸脯,咬牙道,“姑奶奶我今天就不信了。” 满天雾霾。 两人两骑在这条悠长古道上追逐,渐行渐远,很快便错过那与万劫谷方向连同的岔路口。 伴随着锣鼓喧天的吵闹声,一条长长的车队缓缓浮现。 藏僧、吐蕃武士、血刀僧、蒙古武士…… 这条由诸方汇聚而成的车队极长,足足排了一里多长,端为排场。 却见最中间的法架内,达益巴缓缓睁开眼,喃喃道,“方才是不是有人过去了。” “师兄你说什么?”法架旁的西域马上,杨琏真迦问道。 “没什么。” 达益巴眼眸阖上,“师弟,我们距离大理王城还有多远。” “依着现在的速度来看,最早也需明早。” 达益巴点了点头,“让他们不要做那些繁琐的事了,我们争取今晚就进城。” “师弟明白了。” …… 第三十三章 江南赤霞 春,江南。 残阳如血,万里山川红染,来福酒楼门前挂着的招牌反射着耀眼的金光。 “大爷久等了,您的菜齐了,这是送的小菜,还望大爷以后常来。” “行了,你下去。” 小二点头称是,正欲离去,又折返回来,“那个,大爷瞧您这装扮,应当是江湖中人?” “什么意思?” “大爷别误会。” 小二连忙说道,“咱们店里前两天刚到了天机阁的江湖报,小的想问问您需不需要?” 龙蓬愣了一下,“多少钱?” 小二松了口气,伸手来了个手势。 “一文?” “不。” 小二摇了摇头,“一两。” 龙蓬闻言,脸色微黑,“不要了。” 一两银子,够再点一桌子菜,上壶酒,这不是宰人吗?!! “这…大爷您不会是没钱?” “什么话!” “我给了,拿两份,结完账,剩下的赏你了。” 却见一袭黑衣的木婉清从楼梯口走来,丢出十两银子。 “好嘞,女侠大气。” 小二满脸笑容,拿过那白花花的银锭,喜滋滋的跑向柜台,没一会就拿了两份江湖报来。 “呦,木姑娘又遇见了?” “要是没遇见,你估摸着怕是连饭钱都掏不出?” 木婉清双臂抱胸,淡然坐下,“话说,你武功这么高,怎的如此穷困?” 龙蓬抿了抿唇,“武功高和有没有钱,应当没有什么关系,还有……某付的起饭钱。” “是吗?” 木婉清眼波流转,“我不信。” “咳咳……” 龙蓬正喝着茶水,闻言呛了一嗓子,“爱信不信。” 语落。 龙蓬低头用饭,心里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找找山匪之类的角色去借点银子花花了。 “你不是要了份江湖报,怎么的不看看?” “嗯……” 龙蓬抬起头,顺手拿起桌旁的江湖报。 【震惊!大理天龙寺百年古刹竟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北乔峰南慕容在相遇后竟然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据可靠消息传出,大理皇宫爆发了一场惊天之战,死伤无数,原因竟然是……】 【吓人!号称小剑神的西门吹雪竟然喜欢吹血……】 …… 看着一个个标题,龙蓬满头黑线,“这两年江湖报的走向都这么狂野了吗?” 木婉清在一旁看的井井有味,突然问道,“喂,我记得你好像说自己是古墓派的?” 龙蓬微微抬头,“怎么了?” “你瞧瞧这个。” 木婉清手指向其中一条文章,龙蓬剑眉紧蹙,凤眼半阖,“比武招亲,师姐还是将这事整出来了……” “你们古墓派的掌门是谁?武功很高吗?” 龙蓬微微抬头,淡然道,“约摸着打你这样的是十个不成问题。” “你…你故意的!” “说的实话罢了。” 龙蓬慢悠悠的吃着饭菜,又说道,“木姑娘,听某一句劝,不要去那曼陀山庄了,你这点武功,是没什么机会杀了那王夫人的。” “失败也就罢了,若是丧命,可就追悔莫及了。”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的武功?” “呵呵……” 龙蓬没回答,继续看着那江湖报,“等我吃完你再掀桌子,别急。” “哼!” 木婉清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长剑,转身离去。 “下次见面,龙某回请。” “滚,再也不见!” 龙蓬笑了笑。不徐不疾将桌上饭菜吃完,天色已晚,他耸了耸肩膀,望着远处一座依山傍水的庄园。 “师姐这住处,杨柳依依,绿水悠悠,春来花满楼,遍处好春光,当真是个好所在。” 龙蓬念叨了几句,走向那赤霞庄。 数月时光。 龙蓬仰仗着一甲子有余的的北冥内力,早已将奇经八脉尽数贯通,去年年末更是将处于体外的“玄关异窍”打通,步入后天绝顶之境。 接下来只需将“精气神”三花任意一朵凝结成功,就算是步入先天之境了。 … … 咚咚咚…… 敲门声回荡在夜间,暗沉悠长,有些个吓人。 “谁…谁呀?” 稚嫩中夹杂着恐惧的声音响起,只听“吱呀——”的声响,大门缓缓打开,却见一名蓬头垢面,满脸灰尘的小丫头出现。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四下张望着,瞧见龙蓬后长舒了口气。 “你是谁?” 龙蓬微微皱眉,“去告诉你们……庄主,就说她师弟到了。” “李莫愁她不在,请回。” 那小丫头说着,就要关门,龙蓬伸手拦住,“小丫头,你们庄子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那小丫头正欲回话,她身后传来娇软的声音,“师妹是谁在门外,师父吗?” “不是的师姐,是个男子。” “男子……?” 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却见一位杏眼桃腮的妙龄道姑走出。 “你是……小师叔!” 龙蓬微微一怔,笑了笑,“师侄,你师父呢?” “师父她出门去了。” 洪凌波笑若春水,“小师叔快进来说话,那个…师妹快些喊人。” 那小丫头疑惑的抬起头,瞧见龙蓬看向自己,又赶紧低下头,拱手弯腰行上大礼。 “弟子陆无双,拜见小师叔。” “无需多礼。” 龙蓬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神色,随着洪凌波入门。 “师妹去拿茶水还有师姐买的糕点过来。” “知道了师姐。”陆无双应答了声,一瘸一拐的朝着后院走去,隐去黑暗里。 “小师叔快请坐,就跟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洪凌波领着龙蓬来到前堂,手托香腮,满脸笑容,“小师叔您上次怎么不告而别了,你不再的时候,师侄可甚是想念啊。” 龙蓬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只觉自己这位师侄果真是地地道道的颜狗,一脸的花痴样。 “咳咳……” 龙蓬轻咳了两声,直言问道,“师侄,你还是先告诉师叔,你师父去哪了?何时回来。” 洪凌波眼神略作闪烁,说道,“这个不急,小师叔你先跟我说说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师侄很想知道。” “这个……某前些日子去了趟大理。” “大理?” 洪凌波眼睛瞪大,“小师叔,我听说前阵子大理可死了不少人,你没事去哪里做什么?没受伤?” 第三十四章 西湖梅庄 “你还是告诉我,你师父她什么时候回来。” 洪凌波眼神飘忽,不自然的摸了下耳垂,“师父她也没有明说,不过应当不会太久的,要不小师叔你先等等?” 这时陆无双端着茶点托盘走了进来,“师姐……” “喊我干嘛,赶紧倒茶啊……” “哦……” 陆无双委委屈屈的倒上茶水。 “多谢。” 龙蓬抿了一口茶,问道,“这孩子是陆展元的女儿?” “我这师妹,的确是陆展元之女,小师叔是如何得知?” 龙蓬抿唇未答,扫了眼一直低着头的陆无双,沉吟一会,问道,“枯木大师你可认得?” “这个……” 洪凌波点点头,心下疑惑,“那日师父的确和一个叫枯木的和尚交手了,怎么小师叔你认识那和尚?” “的确相识,还请师侄告知我,枯木大师是生是死?” “嗯……” 洪凌波柳眉紧蹙,来回踱步,似在思考,“我也只是听师叔提起过一嘴,至于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却见陆无双抬起头,“我知道。” “你知道?” “我的确知晓,那天我在院子里玩,透过院窗瞧见的。” 龙蓬蹲了下来,“丫头,你将事情全告诉我,我将你腿治好。” “真的?!” “某还不至于骗你这么个小丫头。” 陆无双闻言,犹豫一番,“我不要你治我的腿。” “哦……” 龙蓬略感意外,“那你想要什么?” “我…我要……” 陆无双眸间思绪起伏,瞥了眼洪凌波,心下一横,“我要你当我师父,带我走!” “哦……” “呵呵,小丫头你很聪明……” 龙蓬笑着伸手揉了揉陆无双的头发,眸间紫光闪烁,“告诉我,枯木大师是生是死?” 陆无双眸泛紫光,神情渐渐呆滞下来,缓缓道,“枯木大师没死。” 得到答案。 龙蓬眨了下眼,将心念之力收回“印堂穴”,站了起来,看着神色惊异的洪凌波,“对了,师侄你可知这西湖附近有没有一个叫梅庄的地方?” 洪凌波回了回神,“我的确是听过这地方,好像是在…是在西南面,那地方靠近山峦,平时没什么人。” 龙蓬点点头,“劳烦师侄带路,某要去一趟梅庄。” “现在吗?” “现在。” “现在在夜也深了,小师叔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去?” “也行,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那行,小师叔我去给你安排客房。” 洪凌波满目笑容,蹦蹦跳跳的朝着门外走去。 后半夜。 客房前的梅院内。 “这五个招式记住没?” 陆无双神情紧张,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龙蓬剑眉紧蹙,有些疑惑,“很难吗?” “小师叔所授的刀法太过精妙,师侄愚顿,还请小师叔恕罪。” “我再练一遍,你若记不住,那就是记不住了。” 龙蓬未做理会,在度使起《血刀经》所记载的刀法。 一时间,刀气纵横,院内雪白梅花似落雪般坠落,铺满院落。 嗡—— 圆弧弯刀不住嗡鸣,一股凌厉锋锐的刀气将地面划出的细深字迹。 “地上的字,是心法,咱们两清。” 随手将陆无双的弯刀插入地面,龙蓬转身回到房间。 院落里。 陆无双还有些愣神,待到反应过来才急忙看起地上的字迹,聚精会神的背诵起来,生怕遗漏了半个字。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龙蓬就已然起床,刚打开门,就看到陆无双还站在院子里。 ‘这…看来这小丫头对我那师姐还真是恨的牙痒痒啊……’ “弟子拜见小师叔。” 陆无双听见动静,立马使着脚踩在地上的字上,发觉是龙蓬后才松了口气。 “不必多礼了,你去通知凌波,咱们现在动身。” “是。” 龙蓬点点头,移步至前厅,过了好一会才瞧见洪凌波,只是…… 洪凌波那张本来红润水灵的脸上打着煞白脂粉,又摸了层鲜红的胭脂,小嘴涂的血红,隔着老远龙蓬便闻到了股浓重的香气。 龙蓬剑眉拧成了一块,后退了半步,“凌波,你打扮成这样是要作甚?” “好看啊,小师叔我不好看吗?”洪凌波乐呵呵的转了个圈。 “这个……” 龙蓬捏了捏眉角,“凌波,咱们正常些。” “不是,小师叔我这样不好看吗?” 龙蓬思索着怎么着能委婉点,最终长叹了声,“的确不甚看好,凌波你还是去洗了。” 洪凌波闻言,那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斗志全无。 “我知道了小师叔……” 晌午。 洪凌波脚步停下,指着前方一处庄子说道,“小师叔,前面那地方就应当是梅庄了。” 那庄子围墙旁植有甚多梅花,红梅白梅竟相盛开,淡淡的幽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任我行……” 龙蓬眼眸里流淌着冷漠的杀意,淡淡道,“师侄你没什么事,就回去。” 洪凌波愣了一下,“小师叔你来这是做什么的?” “杀人!” 一言落,却见剑光闪烁,那紧紧闭合的朱红大门被生生斩开。 “什么人!” 有一手持长剑的俊雅青年走出,冷冷的盯着龙蓬。 “你应当就是‘一字电剑’丁坚了?” “在下的确是丁坚。” 丁坚微一拱手,又问道,“阁下又是何人,为何无故毁我梅庄大门?” “龙某就是来找麻烦的。” “嗯……?” 丁坚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更觉诧异,“阁下胆气不小,所言也够猖狂。” “废话少说,动手。” 却见龙蓬一剑奔出,呼吸间已抵制丁坚面门,刺目的寒芒不可逼视,叫他眯起了眼睛。 “好快的剑!” 只听“呛啷——”的声响,丁坚拔剑抵挡,长剑横挥,嗤的一声轻响,龙蓬只觉眼前便是一道长长的电光疾闪而过,甚是迅猛。 这丁坚在梅庄归隐十余年,当年的功夫竟丝毫没有搁下,这“一字电剑”每招使出,皆如闪电横空,令人一见之下,惊心动魄,先自生了怯意。 此刻他将剑法施展出来,霎时之间,周身丈内电光满空,耀人眼目,一时间竟逼得龙蓬连连抵挡。 洪凌波早就看的目瞪口呆,又见龙蓬只守不攻,心下嘀咕道,“我怎么瞧着小师叔要被打脸了啊……” 第三十五章 江南四友 丁坚眼神冰冷,见久久拿不下龙蓬,不免感觉奇怪,出招又快上数分,一柄剑幻出数道剑芒,那刺目的电光仿佛过了过来似的,大有无孔不入的之意。 “不错的剑法!” 滋~ 电音炸响。 龙蓬骤然一剑点出,剑身电光隐隐,划出甚长电芒,只听“锵——”的巨响,丁坚突觉手腕剧痛,掌中之剑竟脱手掉落。 “你怎会我的‘一字电剑’!!” 丁坚捂着手腕,抬头看向龙蓬一脸震惊。 “刚学的。” 龙蓬回了句,剑身直接拍在丁坚后颈,便见丁坚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嗯……师侄你还没走?” 洪凌波还没看清楚那丁坚怎么败北的,听见龙蓬问话,赶紧站的笔直,一本正经的回道,“小师叔,师侄这就离开。” 说罢。 洪凌波不敢耽搁,转过身子,脚底抹油,赶紧开溜,仿佛是怕龙蓬对她动手似的。 “这丫头……” 龙蓬摇了摇头,大步走入梅庄内,刚进去没多久,便在一处庭院里瞧见了六道人影。 其中一人处于院内盛开的梅树下,那人身型骨瘦如柴,双目却炯炯有神,正在抚奏瑶琴。 铮—— 每每有琴音响起,便有道凌厉剑气对着一名剑眉薄唇的持剑青年杀去。 龙神神情玩味,“看来我这来的挺赶巧的……” “阁下是何人?你把丁坚如何了?” 却见一名身型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手持判官笔的中年油腻男子挺着大肚上前问道。 ——秃笔翁。 “他没死。” 龙蓬淡淡说着,侧身躲过他那判官笔甩来的笔墨,一招“皓腕玉镯”使出,正欲刺其手腕,却见他骤然展臂急退,躲过了这一剑。 “可惜了……” 古墓派武功功力越深,出招越是迅速,可惜龙蓬如今中丹田只余北冥真气,否则方才那一剑,这秃笔翁是断然躲不开的。 那秃笔翁身旁一袭青衣的丹青生质问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龙蓬,一介游侠。” 龙蓬回答了句,纵身掠出,剑锋直取丹青生面门,惊的他急忙出剑抵挡。 “老四我来助你!” 秃笔翁身旁,那眉清目秀,然而脸色泛白,头发极黑而脸色极白,像一具僵尸的模样的黑白子高喝一声,手尖泛起淡淡寒气,屈指弹出数枚棋子。 咻—— 却见那些棋子刚打中龙蓬背脊,“北冥真气”自行护体,竟将那些棋子生生反弹了回去。 那黑白子见状大惊,连忙将手中的玄铁棋盘横出抵挡,自棋盘传的吸力将棋子引去。 只听“锵锵锵……”数声脆响,棋子尽数落至棋盘,强猛的气劲震的黑白子手掌发麻,棋盘险些掉落。 “好深厚的内力!” 黑白子目露震惊,只觉龙蓬内力已不亚于囚禁在地牢的任我行了,心中暗道,“此人年纪不大,却有如此骇人内力,难不成他会那《吸星大法》不成?” “大哥,令狐少侠你们先别打了,先对付这家伙再说。” 那丹青生、秃笔翁被龙蓬踢趴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赶忙朝着一旁奏琴比剑的黄钟公、令狐冲两人喊道。 咚—— 一道悠扬的琴音响起,一道剑气将将挡住龙蓬攻向黑白子的一剑。 却见那黄钟公缓缓站起,眉头紧皱,“阁下来我梅庄,究竟所谓何事?” 嗡—— 剑起龙鸣,令人胆寒。 龙蓬淡淡说道,“龙某来此,并非是找你们‘江南四友’的麻烦,而是为了你们这梅庄地宫里的那位日月神教前教主,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否则只得请诸位尝一尝某掌中剑锋之利!” “你…你是为任教主而来?” 黄钟公本以为是故敌后人前来寻仇,可闻听龙蓬来意后满目震惊,不解他是从何处得知此处,难不成是教内出了叛徒? “阁下是从何处得知任教主在此地的?” “这个你就不必多管了,只需告知龙某,他人在何处即可。” “这……” 那“江南四友”左右对视,静默不言。 在他们身后,亭亭玉立,容貌秀丽绝伦的任盈盈黛眉紧皱,只觉此人打乱自己计划,当真烦人。 “别支支吾吾的,你们不说,某也有法子将他找出来。” “请恕老朽无法告知!” 黄钟公微一拱手,对着身旁的三人低声道,“快些将消息传出去,若是叫任我行逃了,我等纵是身死,也难逃其咎。” “真墨迹!” 龙蓬有些不耐烦,不愿在这般耽搁下去,纵身杀出,剑身掠起森寒剑芒。 却见令狐冲足尖发力,出现在龙蓬身前,一剑分化数道剑影,荡开了攻来的剑锋。 令狐冲长身鹤立,剑背于身后,沉声道,“阁下出手如此重,怕是有些过了?若是有事,不妨好好说,何必出手?” “令狐冲啊……” 龙蓬微微皱眉,感知着方才的玄妙感受,眯了眯眼,“《独孤九剑》果然奇妙,竟能将我的剑身附着的真气给分散开来,再击剑招弱处,以弱胜强,好好好……” 龙蓬连说三个好,眼神略寒,剑招陡然慢下许多,酿出一股极重的威势,压的令狐冲鬓发狂舞。 “破剑式!” 令狐冲大喝,出剑攻了上去。 《独孤九剑》只攻不守,但见他手腕转动,剑尖好似活了过来一般,灵蛇般窜出,只取龙蓬手腕,不料方才缓慢沉重的一剑速度陡然加快,快若飞虹。 只听“乒——”的声刺响,令狐冲长剑崩断,持剑右腕更是在“咔嚓——”声中骨折,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狂吐鲜血。 “冲哥!” 任盈盈大惊,连忙飞奔至令狐冲身上,“冲哥你怎么样了,没事?” “咳咳……” 令狐冲不断呕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客出来一般,“我…我没事…” 任盈盈眼眶红肿,连忙给令狐冲服下疗伤丹药,眼睛恨恨的盯着龙蓬,心里想着等自己爹出来,必要找龙蓬算账。 “剑法不错,人不行,有形无意。” 龙蓬视线收回,转目望向一脸骇然的“江南四友”。 “几位考虑好了没,某着实不愿打开杀戒的。” 黑白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拱手问道,“不知阁下寻那任我行所谓何事?” “哦……杀了他,在夺了他的《吸星大法》。” 第三十六章 战任我行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不已,那任盈盈瞳孔收缩,下意识捏紧的袖口的短剑。 ‘不行,若是再耽搁下去,父亲被此人找到,怕是会有危险。’ 任盈盈心中焦急,额头不知不觉已满是细汗。 “带路。”龙蓬淡然说道。 黄钟公挺了挺胸膛,站的笔直,朗声道,“恕难从命!” “唉……” 龙蓬长叹了声,眼神陡然寒冷,“既然这样,那就来战!” 龙蓬纵身杀出,黄钟公招来那方瑶琴,琴出剑音,两人战至一团,顷刻间就将四处的梅树斩断。 黄钟公比较于其他三友,内力可要强劲许多,这般全力催动之下,看起来竟和龙蓬斗了个旗鼓相当。 “大哥我们来帮你!” 其余三友各自持着兵刃,围于龙蓬。 这“江南四友”相处多年,配合倒是极好,叫龙蓬一时抽不开身。 铮—— 黄钟公奏出一股剑气,大喊道,“快去求援!” 黑白子眼珠子一转,喊道,“那你们先顶住,我这就去求援!” 黑白子前脚刚刚撤出,其余三友便压力倍增,没一会便落的一身剑伤。 其中担当主攻的黄钟公尤为突出,一身云锦袍早就被鲜血染红,活脱脱一个血人。 丹青生青衫血染,呕着鲜血大笑着,“哈哈哈……想不到我们兄弟几人,今日竟然要命丧于此,哈哈哈……” “大哥,老四,咱们来世再做兄弟如何?!” “好!!” 黄钟公满嘴鲜血,肆意大笑,抽出琴匣里的细长剑器。 他这时没有了平素里的儒雅书生气,反倒是有了昔年闯荡江湖时的少年狂浪。 龙蓬剑眉皱起,神情透露着无奈和可惜。 他的确是不想杀这几人的。 只是他们非要用命来挡路,那也就怪不得龙蓬下手狠辣了。 “三位这又是何必呢?活着难道不好吗?” “神教与我等有恩,我等纵是身死,也要阻拦阁下!!”黄钟公高声回道。 “麻烦啊……” 昂—— 龙蓬摇头叹息,剑出龙吟,一剑分九影,满园皆剑气。 院内最后一棵梅树轰然崩断。 满天飘舞的梅花若雪般白洁,染着丝丝血迹的长剑归入鞘,龙蓬不徐不疾朝着内院走去,身后的三道人影缓缓倒下。 “嗯……” 感知着脚下的震动,龙蓬略感诧异,气运下足一步一个脚印,仅是数步便震的厅内桌椅尽皆崩塌。 却听“砰——”的声巨响。 墙壁破开一个大洞,一只苍白的大手攥着冰冷的铁链印入龙蓬眼帘。 龙蓬凤眼微阖,“任我行?” “正是老夫!” 却见那大手左右一挥,身材高大的任我行大步走了出来,气场颇为骇人。 这任我行黑发如夜,衣衫漆黑破烂,长长的脸孔,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没半点血色,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渗人的紧。 “听盈盈说,你想杀老夫?” 任我行虎目含威,居高临下的盯着龙蓬,魁伟的身材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叫龙蓬仿佛置身于黑暗中一般。 若是一般人,面对此等人物,早就怯场,可对于龙蓬来说,这任我行也就是只纸老虎罢了, 龙蓬点点头,淡淡道,“原本是只想杀任教主的,现在的话……只好连着你女儿一同解决了,斩草除根这个道理,龙某还是知晓的。” “哈哈哈……” 任我行不怒反笑,笑声浩大,引的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刺耳极了,“好!好!好啊!!” “现在什么下三滥的鼠辈都敢说杀老夫这种话了,看来这些年老夫不在江湖,却让江湖上的人忘记了老夫的威名。” “任教主话别说的太满,不然脸会疼。” 龙蓬缓慢的拔着剑,发出“嘶嘶——”的剑鸣。 “我瞧着任教主的琵琶骨上的铁链应当已经取下来了,不知道实力恢复几成了?” “龙某好久未尽兴打上一场了,还请任教主不要让龙某失望啊。” 任我行虎目含怒,一片冰寒,“小子好大的口气,老夫今天就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言落。 任我行主动发起攻击,臂膀挥动,便见那染着斑驳血迹的铁链朝着龙蓬脸颊抽去,发出嚯嚯劲风,刮的人脸颊生疼。 刺啦啦—— 剑锋带出一连串的火花,映的室内亮堂堂。 一道身影鬼魅般杀出,剑点任我行额间。 “可笑!” 任我行大笑,掌心真气鼓荡,抬手抵住剑尖,强劲的真气叫那剑尖不得寸尽。 “轻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任教主……” 却听“嗡——”的声剑鸣,剑尖猛的向前抵去。 “嗯……?” 任我行心下惊诧,急忙收手,舞动铁链,荡出滚滚真气。 龙蓬纵身躲过,剑尖下垂,滴落着粘稠的鲜血,淡淡道,“任教主,你老了,反应都变慢了!” “放肆!!” 任我行大喝,怒目圆睁,卷来一柄铁剑,持剑攻出。 任盈盈躲于暗处,看着暴怒的任我行,心感不妙,急道,“爹爹,你别上了这小子的当,他故意在激怒你!” 任我行顿了一下,绵绵不绝的攻势慢了些许,眼睛死死盯着龙蓬。 “小子,你这样只会使小手段的人,不配做老夫的对手!!” “任教主被那东方不败锁于这地牢十几载,心情龙某可以理解。” 龙蓬点了点头,一剑荡开攻来的剑锋,淡然道,“只是若任教主只会说这些无用废话,那就快些领死,不必在这浪费某的时间。” “你……牙尖嘴利!” 任我行眼眶泛红,呼吸渐渐粗重,手中三尺长剑的攻势在度加快,惹得琵琶骨处的两个窟窿眼不住流血。 ‘此人好生阴险,故意提起东方不败激怒爹爹,爹爹身体功力都还未恢复,若是在这么打下去,怕是要被生生耗死了,不行!’ 任盈盈瞧着,心下急躁不已,高声道,“爹爹,别听他废话,咱们先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您身体恢复好,咱们再来将这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小子杀了!” 任我行自然不是愚蠢之辈,哪里不清楚龙蓬的打算,只是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受苦如此多年,心性早已扭曲,很难克制住自己情绪。 第三十七章 北冥吸星 “盈盈你先走,爹将这小子杀了,就来找你会合!” “不行爹,咱们一块走!” “怎么,难道连你也觉得爹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吗?” 任我行转目望向一脸焦急的任盈盈,那可怖的神情给任盈盈吓了一跳,只觉眼前的爹爹突然有些陌生。 见着任盈盈的神情,任我行顿了一下,温声道,“盈盈相信爹爹,这么个小子,爹一定杀的了他!” “爹爹。” “好了,莫要再多言了,赶紧带着你那个小情郎走。” 任我行抬手打断,转目盯着龙蓬,冷声道,“小子,老夫掌下不杀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某姓龙,单字一个蓬,蓬草的蓬!” “哈哈哈……那就来战!” 任我行大笑着,衣发狂舞,纵身杀出,带出凌厉剑风,吹的人肌肤发寒,倒是有几分昔日的枭雄风采。 龙蓬剑眉微挑,兴致渐起,“这样的任教主才有些意思,来!!” 二人顷刻间斗做一团,打的难解难分,数根梁柱被长剑斩断后,诺大的宅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便会崩塌。 任盈盈拳头攥的紧紧的,大喊道,“爹爹,这里快塌了,咱们先走。” 任我行许是没听见,未做答复,反而问向龙蓬,眉目间满是疑惑。 他早早就用出了《吸星大法》里的妙法,使着兵刃可吸人内力。 若是一般人和他缠斗个一两百回合,早早就内力不济了。 可他观龙蓬神色如常,气息悠长未见半点异常,明显内力还十分充裕,这叫他如何能不疑惑。 “小子,你年纪轻轻,是如何来的这般深厚的内力的?” “呵呵……任教主不妨猜上一猜?” 龙蓬神色如常,一招“六阳寂灭”使出,左掌直取任我行天灵盖。 “掌法,不巧老夫掌法也极为擅长!” 任我行臂膀横拦,挡住这一掌,顺势一掌攻向龙蓬胸口。 却见龙蓬一招“麻姑献寿”使出,单手拂面,拦住这一掌,旋即掌心外翻,逼近任我行咽喉。 “哼!雕虫小技!” 任我行冷笑,一掌直出,正中龙蓬掌心,却见龙蓬左袖寸寸断裂,人也后退数步。 “哈哈哈……” 任我行不住大笑,“小子你……嗯……” 他话还未说完,脸色惊变,赶忙运起《吸星大法》的吸功妙法,丹田化作空箱,将左臂里的古怪劲气吸走,在顺着经脉逼出。 任我行长舒了口气,眉头紧锁,“这武功……‘摧心掌力’?你是青城派的人?” “任教主猜的不错,的确是《摧心掌》,只不过龙某却并非青城派弟子。” 《摧心掌》虽是青城派绝学,可却记载于《古墓九阴》上。 此掌虽名“摧心”,但中者五脏六腑皆会被震烂,骨骼却不折断,威力不小。 可谓是,杀人如草不闻声。 任我行眯了眯眼睛,方才那通打斗,叫他冷静许多,这时已然生出退意。 “任教主……” 龙蓬扯开身上已经破烂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身躯,大笑道,“咱们继续!!” 任我行抿了抿唇,四下环顾见任盈盈已然离开,心下松了口气,只是微不可察的有几分失落情绪。 龙蓬气运足尖,猛的扑了出去,一剑掠出惊人寒芒。 却听见一阵“咯咔咔……”的声音响起,本就摇摇欲坠的院厅倾斜的愈发厉害,已然是要倒塌。 那任我行不愧为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趁着这个机会的直接从一旁的窗户逃走。 “想走……这可就不美了,龙某才刚刚尽兴!” 龙蓬岂会叫他如此轻易就逃走,一剑破开屋顶,一个轻点,飘身而出,已然出现在任我行的身后,剑锋点向起后心。 任我行双指夹住剑锋,一脚踹向龙蓬胸前,叫他横臂抵挡,退出近丈远。 “你的轻功怕是不必东方不败差了。” “呵呵……任教主过奖了。” 龙蓬挑了个剑花,剑指任我行面门,“某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晓轻功是比不上东方教主的。” 任我行注视着龙蓬,神情冰冷,“既然你不让老夫走……那就死在这!!” “那就来!!” 却见两人同时奔出,一招一式轰若雷霆,震耳欲聋,回荡在这幽静的下午,叫人莫名胆寒。 “着!” 任我行陡然大喝,掌出如风,紧紧握住了龙蓬手掌,“给老夫死!” 却见一股邪异浩大的吸力从任我行掌心传出,抽吸着龙蓬的“北冥真气”。 “哦……” 龙蓬表情古怪,暗自运起北冥妙法。 “这……你从何处学来的《吸星大法》” 任我行神情震惊,失神的瞬间就被吸去大股内力,他急忙运起心法,丹田若空箱,呼呼吸力在度加强。 “小子,老夫修习《吸星大法》数十年,岂是你可以比较的,都给老夫!!!” 任我行大吼着,吞吸着大股内力,却未瞧见龙蓬脸上那抹嘲讽微笑,以及……眸间的紫光——《移魂大法》。 仅是一刹那,攻守移形,待到龙蓬松开手,任我行已经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龙蓬长舒了口气,眼眸闭阖,静心平气,将这任我行体内的各门内力压制于各角。 “任教主,你这内力着实太过杂乱。” 龙蓬摇了摇头,手掌搭在了身旁的长剑上。 噗呲—— 剑出,人头落,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草地。 “嗯……现在该去找找那《吸星大法》了。” 将剑擦拭干净,收入剑鞘,龙蓬大步走向身后的废墟。 “嗯……没想到地宫入口直接裸露了出来,刚好不用再找了。” 龙蓬沿着楼梯来到的幽暗的地宫里,仅是片刻就来到了那被破开大门的牢房里,在满地的铁链里找到了那刻在石床上的《吸星大法》。 “呼……终于找到了……” 龙蓬笑了笑,扫了数眼,熟记于心间后,这才准备离去。 “这《吸星大法》与《北冥神功》虽然同样有吸功的能力,可里面的原理可却是迥然不同,一者化丹田为空箱黑洞,一者以负极吸正极,倒是有趣的很,不虚此行。” “待会将事情处理完,在仔细研究一番,瞧瞧这两个功法能否融合……” …… 第三十八章 东方不败 走出地宫,一缕霞光荡漾,叫龙蓬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这任我行的尸首……” 瞧见方才空荡的地面,龙蓬剑眉微皱,眸间杀意沸腾,“这般看来方才那任盈盈还未走,她倒是够能忍……” “留后患了啊……” 龙蓬心中的喜悦淡去许多,渐渐恢复平静,内力运转至极阳,掌心的“北冥真气”渐渐变作赤红,炽热的真气点燃柴木。 冲天大火四起,映的人脸颊滚烫。 “你将此处点了,感觉如何?” 却听一道声音从身旁响起。 龙蓬身子微僵,纵身急退出数丈远,盯着方才出声之人。 那人带着鬼脸面具,仅露出半个下巴,长发束做道髻,身材清瘦,手握折扇,着一袭如墨长衫,露出的些许肌肤晶莹如玉,声音慵懒中性,雌雄莫辨。 龙蓬着实没想此人靠近自己如此近,还能不让自己察觉,不由的暗自提防。 “不知阁下是……” “无需紧张,紧张也无用,我想杀你,你挡不住,也逃不了。” 那黑衣人不徐不疾说着话,望着眼前的熊熊燃烧的大火,背负双手,唇角微扬,“以前还未发现焰火之美,日后倒是可以寻个机会亲自点上一场。” “你说如何?” “阁下若是想点,那点就是。” “好!” 那黑衣人微微一笑,侧目而视,“那你陪我一同去。” “阁下想点哪一处?” “哪一处……” 黑衣人来回踱步,突然说道,“我倒是还未想好,不如你给我个建议来。” 龙蓬略做思忖,缓缓回道,“重阳宫怎么样?” “哦…终南山重阳宫…这就太远了,而且事后也麻烦的很,还是罢了。” 黑衣人摇摇头,转目问道,“对了,任我行死了没?” 龙蓬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某觉得应当是死了。” “死了……还真死了啊……” 那人声音听起来有些惆怅,“罢了,罢了,总归是会死的……” “还没问你叫什么?” “在下龙蓬,蓬草的蓬。” 龙蓬微微拱手,“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龙蓬?” 黑衣人声音略感意外,瞧了龙蓬两眼,这才说道,“蓬草…不是很好的寓意啊……至于高姓大名,你让我想想……” 那黑衣人手中折扇不轻不重拍打着掌心,似在思考,“你叫我……东方明。” 闻言 龙蓬对其身份已猜出几分,阖眸问道,“若是在下猜的不错,阁下应当是日月神教的那位东方教主了?” “竟然让你瞧出来了,那就只能……” 话未落。 龙蓬衣袖鼓荡,真气鼓荡,显然是要动手的意思了。 “哈哈哈……别紧张,我又没说要动手。” 东方不败笑着转过身,指尖捏住了一朵从火焰里飘来的梅花,“龙蓬,本座前段时间在南疆听蓝凤凰说起过你,说你武功不行,脾气倒挺大,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蓝凤凰说错了。 “蓝凤凰?” 龙蓬愣了一下,缓缓想起了那个穿着苗服,还很笑与唱山歌的苗族少女。 去年龙蓬在来往的大理途中,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便有五毒教的蓝凤凰,不过两人相遇时场景可不是很美。 “你这神情……难道本座说错了,你不认识蓝凤凰?” “这倒不是,某与蓝凤凰的确结伴过一些日子。” “这就行。”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神情玩味,“据本座若知,全真教已经同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通过气,势必要抓你回重阳宫,想来最近你麻烦也不少?” “小麻烦罢了,某不放在心上。”龙蓬问道,“不知东方教主说这些,又是为何?” “我觉得你应当知道。” 龙蓬抿了抿唇,“让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教内还有右使的位置空缺,你若肯来,本座便将这位置送与你了。” “嗯……” 龙蓬有些惊讶,“就算某入了贵教,当了那右使,以某的资历,贵教内的人怕是会不服?” “不服……哈哈哈……” 东方不败双臂横展,一身澎湃的真气压的百草俯首,火势低头,强横无双,“本座在一日,那就无人敢言不服!” “东方教主,果然名不虚传。”龙蓬内力运转,稳住身形,继续说道,“不过右使就罢了,不如给某一个客卿的位置。” “客卿?” 东方不败抚摸着下巴,“教内还从未有过客卿,不过…本座允了。” “你即是第一位客卿,那就是我教的第一大客卿了!” “第一大客卿,听起来有点意思。” 龙蓬笑了笑,“不知教主给我这第一大客卿有何安排?” “这个本座还未想好。” 龙蓬心下无语,只觉这位东方教主想一出是一出,有些过于随性了。 “这样,过阵子本座要去趟北离的雪月城,你与本座一同前去。” “北离……” 龙蓬略感惊讶,据他所知,北离境内的武道体系与宋元明三国略有不同,甚是玄妙,“不知教主去北离所谓何事?” “你当真想知道?” “教主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东方不败摆了摆手,眼神淡然,“本座是去北离找人打架的。 “找人打架需去这么远吗?” “呵呵……” 东方不败笑了笑,笑声莫名,“武当山那位张真人,元都那位帝师早就已入天人,本座是找人比武论道,不是找死。” “至于其余人……不配与本座交手。” 龙蓬怔了一下,询问道,“教主如今是何境界?” “这个……” 东方不败眼神幽幽,“应当算是半步天人,至于北离的说法本座就不清楚了,不过本座倒是挺期待与那些所谓的什么剑仙、枪仙交手的。” “太弱,可就没什么意思的了。” “那教主瞧瞧在下在那北离算是什么境界?” “你……” 东方不败略感惊讶,上下打量了龙蓬两眼,笑道,“想知道,自己去打上一场不就行了?” “天下万道,殊途同归,不外乎精气神三者罢了,精满不思欲,气满不思食,神满不思眠,三者尽足,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可谓世间真仙人。” 第三十九章 杀父之仇 “教主准备何时前往北离?” “你很急?” “这倒没有,只是在下准备回一趟终南山。” “哦……” 东方不败神情有些意外,“怎么是想去找回场子?” 龙蓬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主要是想回去看看,顺手瞧瞧能否了结那些陈年旧事。” “可需本座派点人手给你?” “教主愿意?” “哈哈哈……你若是我教右使自是可行,可惜你是客卿,两者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本座的意思。” 龙蓬微微颔首,倒也不意外,“那在下告退,待到事了,在下便去黑木崖,拜会教主。” “好,那本座就在黑木崖等着你。” “再会。” 龙蓬微微拱手,转过身子,数个呼吸便消失不见。 却听“轰隆——”的声响,整座梅庄然崩塌,化作废墟。 “倒是可惜了这些梅花……” 东方不败微做叹息,转目望向远处飞奔而来的一众黑衣黑骑的武人。 “你是何人?” 却见一人勒住缰绳,拔出腰间长刀,冷声质问,“任我行在哪里!!” 东大不败微微皱眉,衣袂挥动出一股真气,当即将那人扫下马来。 “放肆!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阵“呛啷——”声响起,但见数十柄明晃晃的兵刃拔出,在夕阳下流淌着寒光。 东方不败眸子半阖,冷声道,“你在问本座?” “你……” 众人闻言心下微惊,上下打量了东方不败一阵,见到其腰间的漆黑令牌,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面无人色,赶忙跳下马来,跪倒一片。 “属下拜见教主!”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东方教主,战无不胜,一统江湖。” ……… 整齐浩大的口号声回荡在西湖岸边,震的不远处的垂柳不住摇曳。 “传下令去,圣姑任盈盈勾结五岳剑派,叛教犯上,意图夺权,凡我神教中人见之……”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犹豫几息,缓缓道,“必将其缉拿归教!” 众人闻言大骇,却见一人忍不住开口道,“教主,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圣姑她对神教忠心耿耿,必定……” 却见银光一闪,那人倒在地上,生息已无。 东方不败眼神冷漠,转过身子,冷声道,“再有求情者,死!” 众人皆惧,低下头来,恭敬回答,“属下遵命!” “都下去。” “是。” 众人如蒙大赦,慌不择路的翻身上马离去,四周也逐渐恢复往昔宁静,只是那座梅庄却化作废墟。 “任教主,你与本座有恩,本座便留你女儿一命……” 东方不败停留片刻,将腰间酒水牛皮袋里的酒水饮尽,转身离去。 入夜。 星光点点,钩月高悬。 却见一名身材纤弱的女子与另一名剑眉薄唇的男子小心翼翼的靠近。 发觉四下无人后,便见那女子飞奔至那废墟,细声呜咽,使着双手挖掘地面,不消片刻十指就已经血淋淋的了。 “盈盈,别这样!” “爹!爹!!” 任盈盈抱住身旁蹲下身子的令狐冲,嚎啕大哭,“冲…冲哥,我爹死了,我以后没有爹爹了,我没有爹爹了…我…唔……” 许是哭的太凶,任盈盈一时岔气,憋的脸颊通红,好一会才顺过气来。 令狐冲僵在原地,犹豫一阵,才轻轻拍打着她纤柔背脊,安慰道,“盈盈别哭了,你…你不是给有我吗?咱们还是先给你爹立个碑,你爹的尸首,被你藏在何处了?” 任盈盈哽咽了好一阵,这才红肿着眼眶站了起来,四下环顾。 “冲哥,这里全都烧了,我找不到了,冲哥我找不到了。” 见她眼眶又溢出泪水,令狐冲心间难受的很,“盈盈咱们慢慢找,不着急,我陪着你。” 呼—— 一缕微风乍起,吹动任盈盈的轻衫,更显其姿容绝世,纤纤弱质,她望向令狐冲,眼眶含泪,眉眼间却满是仇恨,“冲哥,我要报仇!” “你…你会陪我吗?” “报仇……” 令狐冲呢喃数遍,沉声道,“好我陪你!” 任盈盈使着袖子扶去眼泪,神情坚定,“冲哥你剑法高绝,可现在体内多股真气作乱,无法轻易使用内力,这就完全发挥不出一身本事来。” 令狐冲闻言,面露忧虑之色,“是啊,我体内有数股内力作乱,也不知能活到几时,不过盈盈你放心,我既答应你了,纵使是搭上了自己这条命,也绝不会食言。” “冲哥你跟我来。” 任盈盈言说一句,四下观看,瞧见那被几块焦木挡住的地宫入口后,急道,“冲哥你过来帮忙,咱们将这些木头移开。” “盈盈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找到你爹的尸首了?”令狐冲疑惑问道。 “不是的。” 任盈盈摇摇头,缓缓道,“白日里的那个歹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我爹的《吸星大法》,我怀疑我爹的《吸星大法》就在这地牢里。” “若是冲哥你学会这《吸星大法》,定然可以操控你体内的那些异种内力,一跃为绝顶高手,假以时日,成就先天也并非妄想!” “到那时咱们在去报仇!!” 最后一句话说完,任盈盈脸上的恨色,叫她身旁的令狐冲不寒而栗,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冲哥快点来帮忙。” “哦…好好好。” 令狐冲连声应答,同任盈盈将地牢入口掀开,那黑黝黝的洞口好似一只张开了大嘴,能吞咽一切的猛兽般,地牢窜上来的寒气叫二人打了个哆嗦。 “冲哥,跟我来。” “好。” 任盈盈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打开,照亮前方的道路,令狐冲跟在她身后,瞧见地道里一具面朝上的尸首,不禁感觉惊讶,“这是……黑白子?他怎么死了,也是被那人杀了的吗?” 任盈盈眼神闪烁数下,一把拉过的令狐冲的手掌,“冲哥先别管这些了,你看这个。” 她指着牢房石床的字迹说道,“冲哥这应该就是我爹的《吸星大法》,你快些记下,耽搁久了,我怕会有危险。” “噢,好,我这就背。” 第四十章 曼陀山庄 凌晨,万籁寂静。 一道身形于丛林间闪烁,一个呼吸便是十余丈远,恍若鬼魅。 “话说这《凌波微步》当真好用啊……” 龙蓬身形停在岸边的芦苇尖上,望着那碧波荡漾的八百里太湖,喃喃道,“算算日子,今个已经是二月末,也不知道要在曼陀山庄耽搁多久……” 龙蓬摇摇头,犹豫一番,从旁边林子里截了段木头扔进的太湖里,身形一轻落在那孤木上,来了手“一苇渡江”。 不过他这“一苇渡江”同那“南帝”一灯大师的《一苇渡江》就差的远了。 无形亦无意,但能用。 这曼陀山庄可谓是恶名远扬,龙蓬在到太湖附近后,稍微打听就得出了位置。 本来他是想找人的带路的。 只是附近的渔民船夫一听去的地方是曼陀山庄,顿时就哑火了,说什么也不肯去。 “财帛动人心”的法子其实很好用,可惜龙蓬两袖清风,自是使不出的, 他也不好强迫那些毫无武功的普通百姓,只得自己寻到个大概方向后,慢慢寻找。 皇天不负有心。 终于。 在太湖上游荡了一天一夜,次日的傍晚时分来到了那曼陀山庄。 夕阳如火。 码头铺满的温柔的暖阳,漫山遍野的茶花郁郁芳芳,香气扑鼻。 龙蓬长身鹤立,一袭月白长衫随风鼓荡,染着星星点点微光的墨色长发不拘不束,同风而动,玉面剑眉,凤眼含笑。 “这踏足陆地的感觉…太好了……” “什么人!!” 一声娇喝响起,数道人影从灌木丛里钻出,手中皆提着兵器。 却见其中一名约摸着四十余岁的中年妇人走出一步,冷声问道,“这位姑娘来我曼陀山庄何事!” “额……?” 龙蓬表情微僵,寻思着改日去集市上买个面具戴。 总是被误会成女子,他也很无奈。 “姑娘为何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不成。” “咳咳……某是男子,请莫要误会。” 龙蓬咳嗽了两声,见他腰间长剑拔出,对着身后波光粼粼的太湖斩出一道丈长剑气。 砰砰砰…… 一剑激起千层浪。 众女子见之,心神巨震,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观看她们的神色。 龙蓬知道效果达到了,微微一笑,笑容颇为和煦,恰似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诸位,一般来说,某不想杀人,所以可以请贵庄的王夫人一见吗?” 那中年妇人混江湖混到这个年纪了,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见到方才的一剑之威后,心里已经有数。 “公子请稍等一会,我这就去通报我家夫人。” “那就快点,日落之前,我要见到人。” “等一下!” 龙蓬突然想到什么,出言喊住了那中年妇人。 “别想着去找那位‘南慕容’来帮忙,某不确定杀不杀的了他,但是可以确定,纵使他出手,我也可以在他手下将你们曼陀山庄屠干净。” “反正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杀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龙蓬依旧笑吟吟的,只是眼神愈发冰寒,叫人不寒而栗,如芒在背。 那中年妇人吓得浑身冷汗,连连称是,随后逃似的赶紧朝着山庄深处走去,好似身后有恶鬼索命般,余下那些个手足无措的年轻弟子。 其余山庄弟子:嬷嬷,你就这么走了? 片刻。 “公…公子,要不要奴家送些糕点茶水来?” 龙蓬坐在码头旁边的望风亭里,抬了抬眸,“不必了,我怕中毒。” 言落。 龙蓬眼眸阖起,手背抵着额角,似在沉思,实际上则是在运转《北冥化功篇》,将从那任我行身上得来的各家内力炼化。 任我行作为先天宗师,从他身上吸来真气,虽然七成都不是先天真气,可量大啊。 这么多天,龙蓬连三成都没炼化完。 也就是这个原因,他才不想同那慕容复对上,怕丹田经脉异种内力出现异常。 时间流逝,转眼日落月升。 “呼……” 龙蓬吐出了口浊气,眸间一股精气闪过,刹那间明亮如星辰。 “怎么的,王夫人不愿意来见某?” 龙蓬瞧了眼挂上指头的弦月,手搭在了石桌上的长剑上,“还是说…在等那位‘南慕容’?” “这个……” “公子误会了,老身是见公子在沉思,不敢打扰,既然公子现在醒了,还请公子跟老身前来。” “某记得不是让王夫人来见,怎么的变成了某去见她了?” 那中年妇人闻言,额头溢出些许汗水,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夫人她最近感染上了风寒,不方便出门,还请公子见谅。” “风寒…呵呵……” 龙蓬冷笑两声,提起长剑,“带路。” “好好好……” 那中年妇人擦了擦额头冷汗,佝偻着腰在前方带路,她只觉今日遇见这个煞星,可倒霉死了, 不久。 山庄前厅。 龙蓬刚迈入厅内,便见到了位端坐于主坐的王夫人——李青萝。 这李青萝瞧起来三十六七的样子,生着张圆润好看的鹅蛋脸。 她脸上隐隐可见时间痕迹,却依旧挡不住其容貌的绝美,一双鸣凤眼细长秀气,显得她颇为端庄大气,只是眉宇间隐隐可见戾气,脸色阴沉,叫人见了,不由的想要远离。 “阁下姓甚名谁,来我曼陀山庄所谓何事?” “龙蓬,有礼了。” 龙蓬神态淡然,自顾自的坐下,“王夫人,咱们开门见山,某想去贵庄的琅环玉洞一观百家武学,还望成全。” 李青萝抿了口茶,冷笑道,“阁下此般强行阅书,可不是名门正派所为,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 “名门正派……?” 龙蓬剑眉微挑,“某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至于传出去,某若愿意,想来贵庄应当留不下活口。” 呛啷—— 剑出龙吟,寒芒闪烁,一抹剑光如电如虹。 却见李青萝手中青瓷茶盏整整齐齐的断作两半,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她的云锦袍子。 啪—— 李青萝拍桌而起,胸中气愤难当,“你未免也太过猖狂了,当真以为我怕你了不成?!!” “王夫人也是混江湖的,早就该想到这一天,何必如此动怒?” “难不成只允你杀人,不允某威胁,某想着……天底下应当没有这个道理。” 第四十一章 琅环玉洞 “当然王夫人也可请那位慕容公子过来,给你们曼陀山庄撑撑场子,某虽觉得麻烦,可并不畏惧。” “你…你……” 李青萝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指着龙蓬的纤指微微颤抖,显是气急。 龙蓬直接无视,站起了身子,眼眸冰冷,“王夫人…可以带路了吗?” “某一向不喜浪费时间。” “哼!” 李青萝冷哼了声,移开目光,不想在看着龙蓬,她怕自己被气死,“绿珠,带他去琅环玉洞。” “是。” 却见门口一名着绿袍,相貌清秀的小丫鬟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公子请跟奴婢来。” “走。” 龙蓬淡淡说着,似是想到什么,脚步停了一下,“对了,王夫人,麻烦请贵庄的王语嫣小姐来琅环玉洞一叙,某寻她有事商谈。” “你欺人太甚!!!” 那李青萝闻言,怒不可遏,拔出腰间长剑朝龙蓬攻去。 含怒一剑,荡出刺耳劲风。 锵—— 龙蓬不闪不避,双指好似化玄铁般,稳稳夹住剑锋,内力流动,便震的精铁长剑崩断,强劲的力道逼得李青萝后退数步,后腰撞到桌子才停,手掌不住颤抖。 “王夫人误会了,某仅是有些武学上的问题想询问贵庄的王语嫣小姐,并无其他想法,你若不放心,可一同前来。” 言落。 龙蓬转过身,对着绿珠说道,“烦请姑娘带路。” “噢…好好好。” 那绿珠早就吓傻了,听见龙蓬唤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答,跑在前方带路。 待到两人离去好一阵,李青萝才缓过劲来,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柳眉紧蹙。 “夫人。” 见着走来的老媪,李青萝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严嬷嬷,慕容复怎么还不来?” 严嬷嬷闻言,吞吞吐吐道,“阿朱阿碧那个两个丫鬟说…说……” 李青萝急道,“说什么啊,这个时候严嬷嬷你就别卖关子了。” “说表少爷不在燕子坞里面。” “不在?” 李青萝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又问道,“那两个丫头可又说慕容复何时回来?” “她们说她们也不清楚……” 李青萝如遭雷击,倒退数步,喃喃道,“难道…难道当真是我这些年恶事做的太多,遭了报应吗?” “夫人,夫人!” 严嬷嬷赶忙上前扶住李青萝,说道,“不过听她们说,燕子坞的包不同和那个风波恶好像过几天就到了。” “呼……” 过了好一会李青萝才缓过神来,摇头苦笑,“他们两人来了又有何用?怕是连那龙蓬的一剑都挡不住。” “龙蓬?夫人你说那人叫龙蓬?” 李青萝愣了一下,“严嬷嬷你认得此人?” “老奴哪里认识这样的高手。” 严嬷嬷连连摇头,缓缓道,“夫人,咱们前阵子出门,不是听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在说一个全真教的叛徒吗?” “那人叫林清玄,好像也叫龙蓬,夫人你可还记得?” 李青萝晃了晃神,面露喜色,“对对对,你快去将这事……” “不行!” 李青萝话还没说完,骤然停下,神情苦涩。 “夫人怎么了?” “唉……” 李青萝摇了摇头,沉声道,“咱们本来就是并非白道上的人,若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高手来了,怕是不仅会找那人的麻烦。” 李青萝更怕那些人了解事情始末后,也惦记上了她们王家的琅琊玉洞里的武功。 届时,她们必死无疑。 那福威镖局因《辟邪剑谱》被灭门的事,历历在目。 她当然不想让曼陀山庄成为江湖上人人惦记的肥肉。 严嬷嬷自是不知李青萝的担忧,只是问道,“那夫人咱们怎么办,那人武功太强,我们庄子里人纵使全上了,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对了,还有…唉……” 李青萝想到了自己身为先天大宗师、西夏皇妃的母亲李秋水,可惜远水难解近渴,她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这叫她一筹莫展,无力感顿生。 “夫人,要不我们下毒?那琅嬛玉洞里书那么多,想必他一时也看不完的,定会逗留许久,咱们便找机会下毒。” “下毒?” 李青萝眉头皱起,“能有用吗?若是被他发现了,将他激怒,怕他大开杀戒啊……” “那老奴就没办法了。” “夫人。” 却听门外走来一名着红衣的丫鬟,李青萝疑惑道,“春桃怎么了?” 春桃迈着莲步上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筒,交到李青萝手中,又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李青萝大喜,急忙从那小竹筒里取出了个纸条,仔细瞧着,长长的呼出了口气,眼神冰寒。 “臭小子等将你擒住,我非得好生折磨折磨你,用作花肥来,叫你对我不敬!!” … … 琅环玉洞。 龙蓬点着一盏青灯,翻阅着手中的《少林狮子吼》,倒是瞧的津津有味。 过了好一会。 龙蓬合上书册,问道,“绿珠姑娘,你们小姐怎么还没来?是要龙某亲自去请吗?” 那绿珠娇躯微颤,低着头,“回禀公子,小姐不久前歇息了,要不明日再请小姐前来给公子解惑如何?” “睡了啊……” 龙蓬点了点头,将那书册放过书架上,问道,“那应当没死?” “还有…你到底有没有将某的话传达?” “公子饶命,公子绕命,奴婢这就去喊小姐来,公子您别杀我。” “年纪轻轻,不要总是骗人,这样不好,容易死。” 伸手抽出另一本《少林金钟罩》,龙蓬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本书看完之前,某想见到你们小姐,还请绿珠姑娘快些。” “是是是,奴婢这就喊小姐过来。” “去。” 龙蓬摆了摆手,继续翻阅着手中书册。 他倒不是想将洞中武学尽数学去,仅是了解一番百家武学的奥妙,从中选出几本合自己心意的,然后考虑功法融合的事。 “可惜了,这琅环玉洞九成九是中原武功,走的奇经八脉的路子,且顶尖绝学甚少,不然多了解了解前人妙法和思路,我的路……也可顺畅、容易些。” “怎么,难道如此多武学,还入不了阁下的眼不成?阁下未免也太过贪心了?” 洞口传来声娇柔的女子声音。 龙蓬怔了一下,见着来人,不由的笑道,“王姑娘你终于来了,某可是等许久了。” 第四十二章 琅环玉洞(二) 烛火下。 但见有一名青丝凌乱,着轻盈雪云锦的妙龄女子走来。 那女子约摸着十六七八的样子,容颜出尘,烛光如霞,映的她脸颊白里通红,更添几分娇美。 她与李青萝颇为相似,正是通晓百家武学的王语嫣。 龙蓬仔细瞧了一阵,只觉她与那日在无量玉洞所见的玉雕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语嫣黛眉浅蹙,显是不喜龙蓬这样盯着自己看。 “阁下这般盯着小女子瞧,未免太过失礼了?” 闻言。 龙蓬微怔,渐渐回过神来,微微拱手,“王姑娘的相貌与家姐有几分相似,某许久未回家,想念家姐,不由的想多瞧会,若是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呵呵……” 王语嫣笑了笑,嘲讽意味甚浓。 龙蓬凤眼半阖,脸上的笑容淡去许多,“咱们闲话少说,王姑娘应当已将这琅环玉洞的武学尽数背下了?” 王语嫣微微颔首,“是又如何?” “即是这样,麻烦王姑娘告诉某,贵庄琅环玉洞内的武学,上乘武学有哪些,省的某寻找。” “上乘武学?那可就太多了,不过……” 王语嫣话锋一转,素净的小脸满是冷意,“这些都是我们王家收集来的武功,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强盗!” “强盗?” “对,就是强盗,我都听人说了,你威胁我娘,强闯我们曼陀山庄的琅环玉洞,现在还想学这里的武功,这不是强盗吗?” “你这人瞧起来衣冠楚楚的,可尽做这些恶事,若是让我表哥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你若是识相的,就快些离开,否则我表哥来了,你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了吗?”龙蓬不耐烦的问道。 王语嫣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龙蓬望向那门口站着的两名神情紧绷的持剑弟子,问道,“两位将人制成花肥的滋味如何?” 那两人闻言,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天,明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多余问!” 龙蓬摇摇头,一剑掠出刺目寒芒,只听“噗呲——”声响,鲜红血液喷出,溅的那绿珠满身的血,给她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的地上。 “莫慌,某不会杀你。” 龙蓬淡淡说着,侧目看向那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的王语嫣。 染血长剑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森寒血光映的她透骨冰寒。 “某脾气不大好,尤其是面对些嘴上不把门的人,更是没什么耐心。 所以还请王姑娘望注意些,否则在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就此香消玉殒,岂不可惜。” 王语嫣显然是没想到龙蓬会突然暴起杀人,一时间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不耽搁时间,王姑娘咱们继续。” 长剑归鞘。 龙蓬自顾自的落座在一旁,“王姑娘怎么不动了?” 王语嫣袖中纤手攥的紧紧,仿佛要刺入了血肉里。 她活了一十八年,甚少出门,可以说是从未踏足过江湖过。 头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见血,更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这让她对江湖的憧憬淡去许多,面对龙蓬时,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畏惧。 王语嫣平复好情绪,移步至那挂着少林派木牌的书架旁。 “这里收录的少林七十二绝技,里面大多有缺漏。可纵是残本,放到江湖上,都是人人觊觎的,应该算是上乘武功了?” 王语嫣侧目望去,见龙蓬面无表情,瞧不出半点情绪来,既是疑惑又是紧张。 “就不说《龙爪手》、《袈裟伏魔神功》、《无相劫指》这些完好的绝技了。” 王语嫣便走边说,从书架上拿起了本秘籍,“便以这本号称‘少林四大神功’之一的《金钟罩》来言。 它固然少了最后一层的‘达摩金身’。 可倘若有人能练到‘掷叶飞花’的第九层,应该就能步入先天境界? 而练成‘金刚不坏’的十一层。 周身气血合二为一,化作佛门护体真罡,全身除了半寸罩门外,毫无弱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想来达到如此境界,应当不比江湖上颇有盛名的五绝弱了。” 龙蓬微微颔首,“还有武当、峨眉这些门派呢?” 王语嫣抿着苍白的唇,缓缓道,“洞内的上乘武学不下百本,若是一本一本的说,怕是说到天亮也说不完,不如我写份单子怎样?” “这个主意不错,那个……” 龙蓬微微颔首,“绿珠姑娘,麻烦你去拿纸笔来。” “奴婢这就去。” 绿珠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赶紧开溜。 她一离去却叫王语嫣愈发紧张,过了好一阵才硬着头皮说道,“我虽将洞内的武学都背下,可并不会武功。 你要我来分辨这些武功的强弱,我也是依着江湖传闻和书中记载来判断的,不知其中具体内情,若有错漏,不能怨我。” “这样么……” 龙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见他眸间紫芒闪烁,声音也渐渐低沉沙哑,蛊惑心神,“王语嫣,你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王语嫣娇躯一僵,双目渐渐无神,泛着淡淡紫光,娇唇轻启,“真的。” 龙蓬顿觉惊讶,回眸望着茫茫书海,有些个头疼。 这琅环玉洞里面的武功秘籍委实不少,龙蓬粗略估计,最少不下三千本。 纵使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也没法子在短时间分辨出里面武功的强弱来。 “罢了,慢慢来。” 龙蓬扶额无奈,又问道,“你可知《小无相功》在何处?” “不知。” 龙蓬闻言上下打量了王语嫣一阵,“难不成我这《移魂大法》失效了……?” 龙蓬念随意动,神归泥宫,“也不能说这王语嫣没用,只能说效果不理想,唉…… 王语嫣眼眸逐渐恢复清明,她揉按着眉角,喃喃道,“我…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头晕的厉害……” “笔墨纸砚来了。” 却见一袭青衣的绿珠端着文房四宝进了洞里。 “王姑娘麻烦你快些写。” 龙蓬说了一句,正想去看看那天师府有何武功术法时,脑海里想起了个人,止步回眸,“对了,绿珠姑娘最近你们曼陀山庄可来了名穿着一身黑的女子?” 正在处理尸首的绿珠闻言,娇躯一僵,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回…回禀公子,前日的确有名黑衣女子入了庄子。” 第四十三章 琅环玉洞(三) “她还真来了呀……” 龙蓬着实是没想到,这木婉清会再来刺杀那李青萝,属实是心里没点数,便问道,“她人呢?” 绿珠闻言,额头溢出细汗,脸色惨白,“人…人在花肥房。” “嗯……” 龙蓬微微皱眉,“死了?” “没…没没…没有,夫人说不能让她死那么轻巧,还留着命在。” 说着说着绿珠的声音愈来愈小,背后满是汗水。 “这样啊……” 龙蓬点点头,眸间思绪闪烁,神情无奈,“她是我朋友,麻烦将她放了。” “花肥房的钥匙在严嬷嬷手上,奴婢也做不了主,要不公子去同夫人说一下……” “不必了,你带路。” 龙蓬淡淡说着,回眸瞧了眼竖起耳朵的王语嫣,“王姑娘别顾着偷听,事还是要做的。” “等你把单子写完,顺便将那些武学取来放在桌子上,省的某再去找了。” 说完。 龙蓬也没理会欲语还休的王语嫣,催促道,“绿珠姑娘还愣着作甚?还不带路?” “哦好,奴婢这就带路。” 绿珠回了回身,快步走在前方,夜风吹拂,将她身上的热汗冷下,让她直觉置身于冰窖似的,打着寒颤,说话都不利索了,“公公公…公子,请跟奴婢来。” 见到她这模样。 龙蓬微微皱眉,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热的真气顺势涌入其身,祛除湿寒。 绿珠明显了愣了一下,她着实没想到龙蓬会这般好心,磕磕巴巴的说道,“多…多谢公子。” “别耽搁了,快点赶路。” “好,奴婢这就带路。” 许是因龙蓬方才的举动,这绿珠紧绷的精神舒缓许多,走路来也快上不少,没一会便带着龙蓬来到一处靠山背阴的石室前,指着那大铁门。 “公子,奴婢没钥匙,就只能带到这里了。” 那石室周围种植着许多山茶花,红的白的连成一片,随着晚风微微摆动着身姿,竟相盛开,花香甚是浓郁。 龙蓬五感甚是灵敏,可以在那杂乱的茶花香味里嗅到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股近乎没有的腐烂气味。 “呵呵…看来这里的花开的那般好,也是有原因的。” 绿珠哪里不知龙蓬言下之意,不敢接过话茬。 这时。 “姓王的臭婆娘,等着本奶奶出去,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嚯……怨气这么重,看来是遭了不少罪。” 龙蓬剑眉微挑,却见他手掌放在那门把手上的大铁锁上,运出“摧心掌力”,但听到数声零碎的“咯吱——”声响起后,精铁所制的大锁寸寸崩断。 他推门而出,便见着位伤痕累累,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清瘦女子被束缚于铁制的奇特机关上。 那女子浑身血淋淋的,肌肤早已不复以往的白皙莹润,发丝凌乱不堪染,血迹遮住了脸庞,瞧起来甚是凄惨。 龙蓬微微皱眉,移开目光,将外衫脱下, “你去给她把衣服披上。” 绿珠哪里敢说什么,结果那月白衣衫,连忙走了进去。 室内。 那女子张嘴就骂,只是瞧见月光下的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扭开了头。 “姑娘,我这就放你下来。” 绿珠说了句,赶紧忙活了起来。 龙蓬等了会,见着绿珠扶着她出来,点点头,“木姑娘,死了没?” 那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龙蓬也不惯着她,伸手挑起她的下颌,瞧着她那已然毁去的脸颊,淡淡道,“我记得之前同你说过,不要来这曼陀山庄,你不听,若非我来了,你定是难逃一死。” 那女子奋力扭过脸去,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充斥着泪水,“你…你认错人了。” “嗯……?” 龙蓬略感意外,鼻尖耸了耸,便嗅到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木姑娘,某的鼻子一向很好,还记得你身上的气味,就不要扯谎了。” 木婉清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哭喊道,“好!我就是木婉清,我就是武功不及你,我就是自取其辱,你羞辱到我,现在我成个丑八怪了!你高兴了!你开心了!!” 木婉清突然爆发,倒是让龙蓬愣了一下,缓缓道,“某没那么闲跑过来特意羞辱你。” “还有……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罢了,木姑娘无需那般看重。” 木婉清没在说话,只是低着头小声哽咽。 龙蓬耸耸肩,给其输入真气治愈伤势,木婉清只是受了皮肉之苦,并没受内伤,倒是好治,不足片刻就已经治好大半,只不过身上那些烫伤的疤痕,他就没办法了。 “木姑娘,伤好了,就快些离开,某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言落,龙蓬转身离去,余人两女在夜风里。 木婉清恢复几分力气,站稳身子,上下打量着绿珠,涩声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 绿珠杏眼圆睁,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于木婉清的问题,“我与公子不熟,姑娘你…你放宽心。” 说完,绿珠就想要离开,只是还没走远,就被木婉清拉住了手腕。 “我问你,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木婉清力气用的不小,绿珠腕部已然见青,见此等情况,她只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琅环玉洞。 “嚯……王姑娘还挺用心,不错。” 看着书桌上摆着的一本本武功秘籍,还有在书架里忙碌的的王语嫣,龙蓬挑了挑眉,随手拿起了一本,瞧见那名字,顿觉意外,“竟然是《九阴白骨爪》?不知这书是从何处得来的?” 王语嫣忙碌了半晚上,已有了黑眼圈,眸间含着淡淡怨气,缓缓回道,“听母亲说是从当年的‘黑风双煞’哪里换来的,具体我就不清楚了,怎么了,这武功有问题。” “没有,我就是问问。” 龙蓬摇摇头,随后绕有兴趣的看了起来,叫书架里抱着数卷秘籍的王语嫣心里很是不平衡。 古墓里面的《九阴真经》也有爪功。 不过那爪功名字叫《摧坚神爪》,是由的黄裳所创的正统武学,而这走邪路速成的《九阴白骨爪》则是“黑风双煞”瞎练改出来的。 龙蓬倒是有些好奇二者的不同之处是什么。 “龙蓬……” 第四十四章 星宿老仙 龙蓬微微一怔,侧目望向洞口,这时天色已渐渐明朗,但见一名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女子的走了进来。 “木姑娘是有何事?” “我…呼……” 木婉清深呼吸数下,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会说谢谢,这倒是稀罕事。” 龙蓬翻阅着手中武学秘籍,抬也没抬,笑道,“不过谢谢就不必了,咱们怎么说也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顺手帮个忙罢了,没什么。” “朋友……” 木婉清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念叨了几遍,摸了摸脸,良久后问道,“龙蓬,我身上的伤疤能治好吗?” “无非就是皮肉伤罢了,自然能治。” 木婉清惊喜的抬起头,又飞快的低下头,“怎么治,只要能治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个嘛……” 龙蓬合上秘籍,双指抚摸着下巴,“最好的法子就是你以后好好练功,争取早日步入天人境,届时别说恢复往昔容颜,就是缺胳膊断腿也能重新长出来。” 木婉清娇躯一僵,若是依着她以往的脾气,早就出口成脏了,可如今只是涩声道,“谢谢,我…知道了。” “唉……” 龙蓬摇摇头,对她突然间的转变倒是有些不习惯,“天底下神医如此多,你身上的伤未没有办法,不必过于忧心,好好练武才是你应当做的事。” 龙蓬说着,就将桌上的一本秘籍扔了过去,“这本《春风引》你拿去练,练到‘万象回春’的最后一重,或许能祛除你身上的疤痕。” 木婉清大喜过望,连忙翻阅起来,很快就陷了进去。 龙蓬视线收回,起身开始寻那《小无相功》。 江湖上大多功法都是把内力凝聚丹田。 而《北冥神功》反过来,吸别人内力于丹田,然后“北冥真气”散于全身各处经脉,这也是《北冥神功》自行护体的原因。 但也是因此,若是修运使其他内功,势必会与“北冥真气”产生冲突。 要么将“北冥真气”收回丹田,失去《北冥神功》的种种妙用,要么就无法使用其他内力。 这个问题困扰龙蓬许久,他便想着采百家所长,寻觅出解决之法。 时间流逝,转眼已过去七日有余。 这琅环玉洞藏书万千,龙蓬近乎是将这些书架翻了个底朝天,也终究是没找到那《小无相功》。 “怎么找到不到……” 龙蓬眉头紧皱,四下环顾,但见的洞内烛灯长明,亮如白昼,却终究不见那本《小无相功》。 “算了,找不到也就罢了……” 龙蓬摇摇头,便寻思着先回古墓去了。 如今已是三月份了,这太湖离终南山可是不近,龙蓬纵使不分昼夜的使着轻功赶路,也要花上十余日,不过那样,估摸着就算人到了,也要力竭而亡。 “木姑娘,某明日一早便离开了,你若不想再被擒,也早点走。” 木婉清蓦地抬起头,有些诧异,“你不找那《小无相功》了吗?” “找不到就算了,不必浪费时间。” 木婉清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你准备去哪?” “终南山。” 龙蓬回答了句,长舒了一口气,静坐内观,舒缓精神, 这几日他背诵了百来本上乘功法,还有许多有意思的异术玄法,着实是神思疲倦了。 木婉清抿了抿唇,紧了紧兜帽,继续四下寻觅。 …… 山庄,前厅。 李青萝神情紧张,来回踱步,手心满是汗水,但见厅前有一银发老者挥着羽扇缓步走了进来。 那老者身材魁伟,身着紫锦长袍,留有一头飘逸银发,手中羽扇纯白若雪,整个人瞧起来颇有高人风范。 见着来人,李青萝目露喜色,“爹爹你怎么现在才来,让我好等。” “哈哈哈……” 那银发老人挥舞着羽扇,满眼宠溺,“爹本来早就到了,谁料到遇见了那个郭靖小儿,与他斗了一天一夜,这才耽搁了,宝贝女儿你可别怪爹爹啊。” 埋怨的白了那银发老者一眼,李青萝拉住了他的胳膊,左右摇晃,娇声道,“爹爹,咱们先别说这些了,女儿这曼陀山庄遭了折辱,你可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 “哦……” 银发老者表情甚是意外,“怎的你那个外甥离的这么紧,没有过来帮忙吗?” “哼!” 李青萝冷哼了声,“谁知道他死哪里去了,要是想着靠他,还不如等死。” “这倒是,慕容复那小儿武功平平,野心倒不小,迟早是个死,你可要离他远些。” “女儿省的。” 李青萝连连点头,继续说道,“爹爹,咱们先别说这个了。” “好好好……” 银发老者笑呵呵的,神情甚是柔和,“你说说,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惹我丁春秋的宝贝女儿生气。” 这丁春秋曾与逍遥派大师姐李秋水有过一段情缘, 那李秋水去西夏当皇妃后,便将自己与无崖子的女儿托付给了丁春秋。 李青萝可谓是丁春秋一手抚养长大的。 丁春秋因一直心中对李秋水仍旧念念不忘,故而待李青萝那是极好的,两人可谓情同父女。 “爹,这个人去年在江湖名气不小,他叫龙蓬。” “龙蓬……” 丁春秋念叨两句,寒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这么个毛头小子。” “女儿你放心,等爹回星宿海,就召集门下弟子对他发难。” 丁春秋神情自信,“到时候黑白两道皆无他同立足之处,我倒是要瞧瞧他能活到几时。” “爹不用回星宿海,那小子现在就在庄子里的琅环玉洞里面,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知我曼陀山庄里面的辛秘的。” 李青萝向前走了两步,纤手攥的紧紧的,“爹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否则你女儿我这曼陀山庄,怕是永无宁日了。” 丁春秋抿了抿唇,缓缓道,“爹知道了,爹决计不会放过那小子的。” 其实丁春秋想说:大不了你就同爹一起回星宿海就是。 只是他素来疼爱这个女儿,也知她不爱在那西域苦寒之地受苦,所以也就没提。 第四十五章 星宿老怪 琅环玉洞。 木婉清俯下身子,四处摸寻着,却听一声“哐当——”响起,她不小心撞到一个书架,但见那书架一阵摇晃,倒了下来。 “这……” 木婉清回眸瞧了龙蓬一眼,心想着木婉清啊木婉清你怎的变得和钟灵那丫头一样笨手笨脚的。 “唉……” 木婉清摇摇头,先将书架扶起,正要去将地上的秘籍拾起放回书架时,瞧见那书架下方的木板,愣了一下,“这是……暗阁?” 木婉清心头一喜,连忙将那木板移开,一本秘籍赫然出现,顿时喜出望外。 “龙蓬,我找到你要的那本武功……” 她话刚说完,却见洞口有人影靠近,心下疑惑这大晚上了曼陀山庄怎么还会派人过来,眸间闪过一抹杀意。 身上那些丑陋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日所受的痛苦屈辱。 这几日若非龙蓬压下在,她估摸着早就大开杀戒,去找那李青萝算账了。 “找到了?” 龙蓬眸子睁开,有些意外,但察有轻盈的脚步突现,顿觉疑惑,侧目望去,便见一名银发紫衣的老者出现,正一脸阴冷的盯着自己。 “小儿也算你运道不好,老仙想杀了你,自己滚出来。” “老仙?” 听着这个自称,龙蓬顿时明白老者的身份了,唇角勾起嘲讽笑容,“丁老怪啊丁老怪,你不在西域待着等死,非得来江南送死,还真是脑子不好使啊?” “黄口小儿,放肆!” 丁春秋厉声暴喝,但见他轻挥羽扇,就有股绿油油的真气似微风般卷来,顷刻间就以逼近那木婉清。 见状。 龙蓬使出近日初学的《控鹤功》,合着深厚的内力,离着近丈远将木婉清吸了过来,旋即真气爆发出一股骇人气劲,卷起身旁的书桌就朝着丁春秋砸去。 “嗯……” 丁春秋略感惊讶,随手将那书桌拍飞,问道,“你这小儿内力当真不一般,学的《控鹤功》还是《擒龙功》?” 《擒龙功》与《控鹤功》同是少林绝技,两者原理相差不多,前者是凌空摄物,后者则能把人、物拉到己身。 “与你无关。” 龙蓬转目看向木婉清,“你怎么样,没受伤?” “我没事。” 木婉清连连摇头,将怀里保护的好好的书册递了过来,“你瞧,这是不是你要的《小无相功》。” 龙蓬愣了一下,但见她那满怀期盼的目光,心间莫名有些悸动,移开目光,“武功什么的,永远没有命重要,下次还是不要犯险的好。” “我知道了,你先看看这是不是你要。” 龙蓬抿了抿唇,回道,“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 木婉清眉眼生笑,突然似想到什么,又飞快的低下头,拉紧的兜帽,掩住面颊。 “龙蓬,这个丁老怪武功厉害了很,你要小心。” 龙蓬看在眼底,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缓缓道,“你帮我找到这武功,你身上疤痕的问题,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至于这个丁老怪……” 龙蓬转而望向丁春秋,眼底冰冷,“我迟早会杀了他的。” 丁春秋堵住洞口,挥动羽扇,冷声道,“喂,你们两个还在这儿谈情说爱,未免有些不将老仙我放在眼里了?” 龙蓬未做理会,低声道,“木姑娘,我先缠住这丁老怪,你找机会去码头。” “那你呢。” “我打不过他,但他也绝对杀不了我,待会咱们在码头汇合,我带你离开。” 丁春秋不是那刚出地牢的任我行,他可还处于巅峰。 以龙蓬现在的状态,胜他的几率不足七成,自然不会找死。 “小儿,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快点出来领死!” “丁老怪你想死,也不必如此着急?” “哼,废话少说,赶紧滚出来,受死。” 丁春秋若非顾及着洞内的武藏,早早就出手了,岂会等到现在。 虽是这般。 可面对龙蓬这个年岁不大的江湖后辈的一再挑衅,他也有些忍不住。 “找机会,自己先走。” 龙蓬嘱咐一声,周身真气鼓荡,纵身杀出,一股似有似无的真气直取丁春秋面门。 “死来!” 丁春秋衣袍拂面,转了半圈,回身一掌拍出,衣袖间荡出滚滚毒烟。 院落里,两人招来招往,不一会就将的诺大的院子里茶花毁去,那绿油油的毒烟更是叫曼陀山庄里的剑侍避退三舍,不敢靠近半分,生怕就这么被毒死。 “哈哈哈……小子,老仙我倒是要瞧瞧,你能闭气到几时,死来!!!” 丁春秋整天毒里来毒里去的,浑身都是触之必死的剧毒,比老毒物还老毒物,自然是不怕自己散出的毒气,甚至有些个如鱼得水,站尽了上风。 其实以龙蓬如今的功力,这毒烟的毒性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只是他不想冒险。 毕竟……鬼知道这丁春秋会在何时往毒烟里散出更为猛烈的剧毒。 若是一不小心着了道,此消彼长,龙蓬必死无疑,容不得他不谨慎行事。 木婉清躲在阴影角落里,满目担忧,心下迟疑不绝,却听到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你还傻站这里做什么,还不走?!” 木婉清惊了一下,望着那浓稠毒雾,迟疑两息,咬了咬牙朝着外面掠去。 “嗯……有人跑了!” “是前几天的那个小贱人,快追!这次抓住把她手脚折断,看她还如何逃!!” “还有那小贱人的贼汉子,待到他败下阵来,非得让他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你这么厉害呢?” 那妇人话刚说完,便听见一道森冷的声音从耳后响起,更是吓得魂飞天外,不做犹豫回头就是一剑。 咔嚓啦啦…… 却见那长剑被一只大手捏成废铁,而那妇人的头则是被另一只手捏住。 “不…不…不要…不要……” 那妇人泪流满面,满是祈求之色,只听“噗嗤——”一声响。 大好的头颅化作一摊烂肉,失首的身躯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龙蓬长身鹤立,右手红白之物一片,洁白整洁的白衣染上一抹刺目的红色,眼眶微微泛着血光,那好似是兴奋。 “好胆!!” 丁春秋暴喝,又刮出一道毒风,“小子,与老仙动手,还敢分神,你在找死!” “找死?” 龙蓬嚯嚯笑着,露出的牙齿分外洁白,“某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你想杀某,做梦里想想就行,可别当真。” “至于这些不知死活凑过来的,某就是当着你这老杂毛的面,将她们一个个捏死,你又能耐我如何?” “老…杂…毛……?” “你…你……放肆!” 丁春秋只觉脸疼的不行,胸中的愤怒直冲脑门。 第四十六章 湖中少女 河岸。 浪花涛涛,杨柳依依。 木婉清焦急的来回踱步,眼巴巴的望着那座火光冲天的山庄别院,眸间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走!” 却见一道黑影闪过,木婉清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提溜了起来。 “小儿休走!!” 后方怒喝不断,但见一名银发紫袍的老者从山石林木里跃出,眼睛死死盯着踏水而去的龙蓬二人,咬牙切齿道,“可恨的奸猾小子,别让老仙我…咳咳咳……” 丁春秋话未说完,猛咳出些许鲜血,脸色白上许多,眼神阴沉,“咳咳……这小子不是全真教的吗?是从何处学来的我逍遥派武功,” “爹,爹那小子人呢?” 李青萝拎着宝剑,带着山庄剑侍出现,四下环顾。 “呼吸……” 丁春秋深吸了口气,运气内功压下伤势,缓缓道,“让他跑了。” 李青萝瞪大眼睛,急道,“爹,你快去追啊!就这么让他跑了,若是他日后来报仇,女儿怎么办?!” “唉……” 丁春秋看了自己血流不止的左腿一眼,幽幽叹息,“这小子早早的算计好了,爹棋差一招,是追不上了。” “不过……” 丁春秋说着说着,眼神渐而阴狠,“那小子中了我的‘三更散’,估摸着现在也不好受哈哈哈……” “这么说那小子是死定了?”李青萝面露喜色。 丁春秋面色微僵,摇了摇头,“那小子内功非同凡响,‘三更散’这种后天毒药杀不了他。” “你吩咐下去,让你庄子里的人收拾收拾,同我回星宿海,不然等那小子缓过劲来,你这曼陀山庄迟早要完。” “这……” 李青萝面露犹豫,她可不想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域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爹爹,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什么都没命重要,你可别在这里耽搁了。” 丁春秋岂会不知自己这女儿的心思,也是感觉无奈的紧,“这样,你先跟着爹回星宿海,等爹找机会将这小子杀了,你再回来不就成了?” “那爹你什么时候能将他杀了?” 丁春秋眸间思绪起伏,缓缓道,“听说北离和大明那边杀手行当鼎盛的很,我去联系人,最迟让那小子活到明年,不过你也知道,你爹没什么银子,所以……” 李青萝闻言略感无语,不过她嫁的夫家什么都不多,就是地多钱多粮多,“好了好了,那爹你快些联络,我来出钱。” 丁春秋笑着点点头,手中羽扇轻摇,银发飘飘,颇有几分得道高人之感。 … … 话分两头。 龙蓬像是拎小鸡崽子似的拎着木婉清,踏水而行十数里,见着前方有一突出的礁石,赶忙赶了过去。 那礁石约摸只有半丈大小,湖水幽静,倒是没有拍打出浪花。 “呼……木姑娘,我需运功逼毒,咱们咱且停上一停。” 木婉清回了回神,见他唇色深红渐紫,不由的担心询问道,“你没事?我这几天学的那本《春风引》也有驱毒疗伤的作用,要不要我来帮逼毒。” “不劳烦了。” 龙蓬颇为委婉的回了句,立刻盘膝而坐,运转内力开始逼毒。 叫人心惊的气浪于龙蓬周身流转,逼的木婉清后退的数步,险些落入湖里。 月渐落,日渐生,一抹淡淡的金光将碧绿的湖水染的透亮,好似黄金闪闪。 “呼……” 只见龙蓬吐出口浊气,化指为剑,将乌黑的左掌划开一个口子,流出大股大股的毒血,仅是顷刻之间便将湖水染黑,无数湖鱼翻过肚皮飘了,四周腥臭不已。 “咳咳…这丁春秋一把年纪没白活啊……” “龙蓬你的毒解了吗?” “大半都已被我逼了出来,还有些余毒得慢慢来。” 龙蓬顶着张惨白的脸,四下环顾,但见四周空空荡荡,湖面幽静,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待我调息一二,我在带你离开。” “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 一道娇柔动听的歌声响起。 远处的芦苇荡里缓缓驶来一叶小舟,慢慢悠悠的荡了过来。 ‘这个小妮子是……阿碧?’ 龙蓬视力不弱,见那叶小舟上玉立着名青衣少女,虽瞧不清她的面庞,心中却已有猜测。 木婉清神情紧张,下意识取出兵刃,暗自防备,“龙蓬,那女子会不会是曼陀山庄的?” “应当不是,你将兵刃收了,等着她靠近。” 木婉清点了点头,依言照做,只是眼睛一直落在了那青衣少女身上。 过了好一会。 那少女才靠近两人,只不过离着约摸有三四丈远,显然是见着两人身上的斑斑血迹,心下生出了防备。 “两位是何人,来我家公子爷的燕子坞所为何事?” 那少女话刚说完,却见龙蓬拔身而起,心中顿感不妙,急忙就想掉转船头离开。 可惜……终究未能如愿。 “你……” 那少女化还未说完,已被点中穴道,只得眨巴着眼睛。 “姑娘,借你船一用。” 龙蓬使着船桨行至礁石旁,“上船。” 木婉清点点头,拔出腰间长剑,指了指那青衣少女。 “那她呢?” 明晃晃的剑光有些晃眼,吓的那少女额头满是冷汗。 龙蓬微微皱眉,“无怨无仇的,杀她作甚,赶紧上船。” 木婉清愣了一下,不怎么情愿的将剑收回,“那好。” 那青衣少女刚刚松了口气,突感到双脚悬空,顿时又是一惊。 只见龙蓬掌心真气涌出,拖起那少女,就将她挪到了礁石上。 “这感觉当真不错。” 龙蓬手掌张阖,淡淡的真气流转好似跳舞的精灵,颇为灵动,“日后可仔细钻研一番这体外控气的法子。” 木婉清张了张嘴,“你这是《擒龙功》?我怎么瞧着不像?” “呵呵……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 龙蓬内力收回体内,说道,“上船,咱们快点个走。” “好。” “对了。” 龙蓬回眸望向那青衣少女,“你身上的穴道约摸着半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别着急。” 第四十七章 不老南山 这日。 朝阳如火,染红了万万里河山,这号称不老南山的终南山也不是例外。 那日离开太湖的曼陀山庄后,木婉清便提出要与龙蓬一同前去终南山,只不过被他婉言拒绝。 不过。 龙蓬却答应了带着她一同去北离,让她先去河北等自己。 而后,龙蓬一路北上,用了将两月有余的时间,才到了这终南山。 这段时间。 龙蓬身中的剧毒,早早就解了,从任我行身上吸来的内力也被他全部炼化。 只是。 不知是何原因,龙蓬的内力并没有突破百年大关,也还是停在九十九年的极限,不得寸进。 他寻思着是不是自己没有突破先天的缘故,所以便停下的内功的修炼,转而开始研究起了从曼陀山庄习来的百家武学。 目前进展……很慢。 一者是因赶路身心俱疲,神思难凝,二者则是他虽然从中创出数门上乘武功。 可那些武功别说和《北冥神功》比了,就是和《吸星大法》比,那也是一坨狗屎。 此路,难如登天! 但,龙蓬并不会放弃,他从不认为自己不如别人。 旁人能创出《北冥神功》这等惊才绝艳的武学,自己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 不过…… 自从到这终南山的地界后,龙蓬也渐渐将精力从创造功法上面移开。 山下。 一家酒肆。 因是清晨的缘故,客人甚少。 龙蓬脸上戴着块东方不败同款的鬼脸面具,狭长的凤眸如千年寒潭般幽深,让旁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但凡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皆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朝阳如故,青山依旧,人是当年人,人非当年人……” “赵志敬…我来杀你了……” 龙蓬甚少饮酒水,平日里他更喜欢品茶。 只是他听说杀人前喝酒可以更加尽兴,他以前没试过,今天想尝试一下是不是真的。 夸啦啦—— 但见数枚银锭滚在桌面上,酒肆伙计瞧见,急忙道,“大爷,你钱给多了。” “大爷有钱,不必找了!” 颇为硬气的话响起。 那伙计只瞧见那道身负长剑的背影,将一壶桃花酿举过头顶摆了摆,随后渐行渐远。 伙计喜滋滋的收下银钱,感叹道,“这些江湖人要么的吃霸王餐,要么的出手如此豪爽,脾气可当奇怪的很。” “小二。” 那伙计见着门前出现两名客人,马上换上笑容,将抹布搭在了肩膀上,答道,“来嘞……”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但见那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微微弯腰,露出笑容,对着身旁的小童儿温和说道,“过儿…你想吃什么?” … … 龙蓬此行虽有意前往重阳宫,可更主要的是回古墓。 孙婆婆年岁大了,身子不好,他身负如此多武功,自然是有养生功法。 届时。 龙蓬在耗费内力,直接打通孙婆婆的任督二脉,叫她延寿十余载那都是往小了说。 山门处。 “站住,掩头遮面的,你是什么人?” 两名守山的全真弟子见到龙蓬,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厉声质问。 而然回应他们的却是一道如虹剑光,正正巧巧将他们持剑的手腕割开个口子,挑断了手筋。 那长剑不停,趁着两人哀嚎之际,使着剑背将他们拍晕过去。 怨有头,债有主。 龙蓬还不至于为了一时之气,将他们给杀了。 “我还是要先回古墓的,不能跟他们在这墨迹,那就……” 但见龙蓬一个轻身跃至一颗杉木顶端,然后使着轻功在林木顶端间穿梭,沿着上山的百丈石梯绕到后山山腰处。 最后在从杂草丛生的后山里面绕到一处罕有人迹的小路,这才渐停下奔寻。 去古墓最便捷的路,是从全真教过,其次就是这条早已荒芜的小路了。 龙蓬现在还不想找全真教的麻烦,自然会选这条路的。 良久。 “小王大元霍都,恭贺龙姑娘芳辰,听闻龙姑娘杨言天下,欲比武招亲,小王家世清贵,姿貌非陋……” 听着前方传来的动静。 龙蓬剑眉紧皱,轻功又快上数分,在见到那乌泱泱的一大片邪魔外道后,眸间杀意渐生。 “一群废物也敢扬言娶我阿姐,当真是活腻歪了……” 龙蓬一脸冷漠,背负的长剑嗡嗡作响,已有剑气溢出剑鞘,正欲走上前去之际,右朵微动,猛然看了过去。 只见右方的大树旁闪过了道人影,龙蓬微一思忖,对于那人的身份已走猜测。 “是师姐吗……?” 话音落。 他已然消失在原地,伴随着树木枝叶的轻微声响,出现在一名杏袍道姑的头顶,旋即便有三根寒气逼人的毒针飞来。 “师姐,不必用‘冰魄银针’来招呼师弟我?” 龙蓬使着“擒龙手”在身前凝出一只真气手掌,轻而易举的捏住的那三根银针,在瞥见了李莫愁身旁那名同她打扮差不多,就是傻气许多的小道姑后,有些意外。 “咦……师侄也在啊?你倒是会忽悠你小师叔的。” 洪凌波眼神飘忽,左顾右盼,脸颊红扑扑的,颇为不好意。 “小师弟,看来你伤不仅好了,还大有精进,就是为何戴着面具?” 李莫愁眯着眼,鼻尖嗅到股酒气,黛眉轻皱,又问道,“你还喝酒了?” “呵呵,江湖上想杀我的太多,我也想少些麻烦,至于酒水,师弟就尝了尝,并为喝多,师姐安心啦……” 龙蓬笑了笑,随后转身指了指堵在古墓门前的众人,“师姐,这帮人是你骗过来的?你这样做可就有点不地道了。” “这一群废物,如何能配的上我阿姐?” 李莫愁避开龙蓬的目光,回道,“他们可不是我找来的。” “师姐,你还是这么喜欢骗我,小时候就是,明知道我不大聪明,还骗我,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师侄,把你小师叔我买的东西拿好,免得待会溅的都是血,那可就不甚好吃了。” 龙蓬笑着摇摇头,将之前在山下买的糕点递给洪凌波,转身拔出锋利长剑,一步步朝着前方的那帮子乌合之众走去。 “不过嘛,师弟大人有大量,就不怪师姐了,怎么样够意思?” “还有,待会先别急着走,去年说好的事,可不能忘了。” 第四十八章 霍都王子 古墓门前。 乌泱泱站着三四百人,这群人衣着各异,有番僧有武士亦有绿林人士,没几个好鸟,他们或站或坐,皆是一脸的不耐烦。 “不是我说啊,霍都王子,咱们这么多人,直接冲进去不就行了,还在这儿墨迹些什么?在等下去,给那些个牛鼻子老道发现,咱们麻烦可不小。” 出言的汉子背靠大树,腰挂短刀,身材精瘦。 他正无聊的嚼着嘴巴里稻草,显然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霍都闻声望去,唇角勾起笑容,“田兄何必如此着急?咱们再等等,说不准是那位龙掌门正在梳妆,咱们现在打扰了,可就不美了?” 田伯光闻言“嘁——”了声,未再发话,倒是他身旁,那名身材极高,却又极瘦,好似是根竹杆一样的云中鹤双臂抱胸,慢悠悠的开口。 “霍都王子,你这嚎的嗓子都快哑了,那女子还不露面,甚至连个回信都没有,显然是没看上你,你就莫要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霍都闻言,脸色一沉,不过仅是顷刻间又恢复正常,笑着问道,“那不知云先生有何良策。” “良策倒是没有。” 云中鹤摊了摊手,继续说道,“不过要是搁这我们‘四大恶人’,有人这般不给面子,早早就闯进去,哪里还会这般耽搁。” “这个……” 望着那幽深的洞口,霍都心下犹豫不决,担心里面有陷阱,却听他身旁一名武士言道,“王子,后面来了个人。” “嗯?” 霍都顿觉意外,有有些惊慌失措,以为是被全真教发现了,直到回过头,瞧见只有一人,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你去问问他,是来做什么?” “是。” 那武士应答了声,快步走了上去,右手放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阁下何人?难道也是来向古墓派小龙女提亲的不成,若是这样咱们王子……?” “找死!” 却见龙蓬眸间寒意凌厉,远远就抬手一掌。 只听“呼呼~~”的微风乍起,轻轻柔柔,拂过那人身躯。 “噗……” 那汉子瞪大了眼睛,猛的喷出了一口血,身体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化作一摊烂泥,看不出丝毫人样。 “真气的劲道使得大了些,把这《摧心掌》都使成了《化骨绵掌》……” 龙蓬剑眉皱起,不徐不疾的拔着剑,自言自语道,“这血淋淋的摆在门口也不甚好看啊,是不是留几个活口让他们处理干净……” 见着同行的人身死,众人有些惊诧,下意识握紧兵刃,望向缓步走来的龙蓬。 却见霍都人群中走出,淡淡问道,“小子,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那霍都身穿黄浅色锦袍,手拿折扇,作贵公子打扮,约莫三十来岁,脸上一股傲狠之色,眸子里有掩不住的阴冷意味。 龙蓬昂首而立,剑抵草地,含笑道,“我在想着如何杀你们。” “哦……” 霍都冷笑两声,思绪转动,侧目道,“不知云先生是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云中鹤愣了一下,心中冷笑,‘想用我来试试那人的身手,这霍都可真阴险。’ “云某听闻霍都王子得自法王真传,不知今日可得有幸一见?” 霍都闻言,呵呵一笑,脸上瞧不出情绪来,只是眸间的阴霾愈来愈深。 “家师本领超绝,小王所习不足万一,实在不足挂齿。” 霍都镇定自若的回了句,随后高声道,“不知那位勇士愿意将那小子擒下,事后小王必有重赏!” “我!” 却见一名手持长枪,眼眶乌黑的的瘦高男子走了出来。 瞧见他这纵欲过度的样子,霍都不由皱了皱眉,“阁下小心。” “王子等小人好消息。” 却见那男子步奔至龙蓬身身,臂膀一挥,泛着点点寒光的枪尖指着龙蓬面庞。 “在下‘快枪手’杨伟,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龙蓬剑眉微挑,随手挥出一剑,但见那凶猛的剑气掠出,连人带枪一同削断。 “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动手?” 龙蓬摇摇头,眸间寒星闪烁,“你们太磨叽了,还得让我主动……” 只听“嗡——”的一声剑鸣,龙蓬双手持剑,高跃而起,就是一招“胡霜千里”使出。 一招祭出。 本就是湿冷的清晨愈发寒冷,承载着大股真气的长剑震颤不休,劈出一道恢宏剑气。 剑气由虚化实,化作刺骨冰剑,压的霍都等人心生畏惧。 “该死!怎么遇见了这等高手!” 霍都施展《狂风迅雷功》堪堪躲过,回眸瞧见自己召集来的人死伤一地,又气又恼,眼角余光瞥见龙蓬又要接上一剑,大惊,急忙使着蒙语对着一名魁伟汉子道,“师兄,情况不妙,咱们快走!” 话音刚落。 那霍都便脚底抹油,桃之夭夭,丝毫没有等他师兄的意思,惹得他师兄追着喊,“师弟,等等我!”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众人见势不妙,作鸟兽散,龙蓬一人一剑,分身乏术,自是没法子尽皆杀之,只得的逮到一个,宰掉一个。 没一会就将这绿茵茵的草地染的通红。 不远处。 洪凌波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张了张嘴巴,心下后怕不已,然后偷摸摸的瞧了眼李莫愁,心中嘀咕道,“这小师叔果然和师父同出一门,以前我还不信的,嗯……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呀。” 李莫愁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凌波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没…师父,我什么都没想!”洪凌波闻言急忙回道。 李莫愁杏眼半阖,脸上无半点波澜,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见她在身旁的大树身旁捏出一个小洞,随后从袖口取出一枚古朴的白玉簪放了进去。 “凌波,我们走。” “啊?!” 洪凌波惊讶,快步追了过去,“师父,方才小师叔不是说……” 李莫愁脚步微顿,回眸道,“你是他徒弟,还是我徒弟?” 洪凌波吓了一跳,险些撞在李莫愁身上,只得委委屈屈的说道,“那师父你等我一下,我去将小师叔托我的东西放好。” 李莫愁沉默一会,淡淡道,“不过就是些许糕点,就当是这小子孝敬我的了,还放什么放?” “赶紧下山,我这师弟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必然惊动的全真教,再不走,就有麻烦了。” “师父我知道了。” 第四十九章 终南古墓(一) “大侠……大侠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十数人被龙蓬堵在一处死角,逃脱不得,吓得跪倒在地上,不住哀求。 “哭些什么,你们不是扬言杀入古墓吗?夺我家阿姐当媳妇吗?怎么现在是这副怂样?” 啪啪…… 一阵耳光声响起,那些人自己扇着自己耳光,扇的脸肿的老高。 “大侠,是那蒙古鞑子强迫我们来,您就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呵呵……” 龙蓬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也没有杀人的意思,收剑入鞘,淡淡道,“你们去将附近的尸体处理干净,然后就可以滚了。”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办。” 龙蓬没再理会,使出轻功几个连点已然出现在方才李莫愁师徒二人所处的地方。 “师姐怎么的走了?” 龙蓬眉头皱了皱,有些无奈,“走就走,还把我的糕点给顺走了,真是的……” 龙蓬摇摇头正要进入古墓之际,瞥见旁边大树上插着的一枚玉簪略感诧异,嘀咕道,“师姐这生辰贺礼送的怕是早了,还有几个月呢。” “不过,我这么空手回家,怎么感觉有些个不好意思呢?” 这般说道着,龙蓬人已然出现在了古墓门前。 “仔细算算,我应当有两年多未回古墓了,也不知道阿姐和阿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想我。 阿婆一定会想我,阿姐就不一定,她那‘十二少’的禅功修习渐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我却是羡慕的……” “我这一身红尘习气,也不知何时才能断去……” 龙蓬一边感叹着,一边伸手将入墓的机关打开,但听一阵“咔咔——”声后,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股幽寒的冷气扑面而来。 “呼……舒服。” 龙蓬活动了两下肩膀,大步走在入墓长廊里,听着那愈来愈大的地下暗河声,他就知道自己离古墓大堂越来越近了。 便在这时。 长廊里响起轻微的“嗡嗡——”声,以及含着些许怒意的幽幽琴声。 “这是…玉蜂?” 龙蓬略感无奈,不想使着真气伤了这些个蜂儿,便喊道,“阿姐,阿婆是我啊!!” 静—— 琴音即止。 过了好一会,便听到声空灵的询问。 “你…又回来作甚?” “阿姐你这话说的,我想念你们了,还不能让我回来瞧瞧了?”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 “我不需要你想念,你走,还有…你在外面莫要学坏了。” “你不需要,阿婆还要,真是的。” 龙蓬没好气说着,内力运转,数息间已然出现在大堂里面,却并为瞧见小龙女人影。 “嘁!懒得找你。” 龙蓬瞥了那大堂中央的树屋一眼,放开嗓子喊道,“婆婆,我来找你了,你别听我阿姐的,快些个出来。” “咳咳……臭小子,你喊什么喊啊,姑娘她爱静你不晓得啊?” 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便见着位手持木杖,佝偻着腰,相貌丑陋的老婆婆出现。 ——孙婆婆。 “阿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见她从蜂房走出,龙蓬快步迎了上去,伸手搀扶住。 “老婆子身子硬朗着呢,倒是你啊,好端端的,戴着个那么吓人的面具做什么?” 龙蓬愣了一下,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鬼脸面具,缓缓将它解了下来。 “阿婆怎么样?” “好看,真好看,小木头你这相貌,若是作女儿打扮,怕是不比你姐姐差。” 龙蓬表情僵住,伸手就想给那面具再戴上,不料被孙婆婆拉住了,“还戴什么呀,你瞧瞧脸上都有印子了,你可别把一张漂漂亮亮的脸毁了。” “阿婆啊……咱们不说这些了好不?” “唉…小木头长成大木头了,不让我这老太婆说啦……” 见她这故作自哀自怨的模样,龙蓬颇为无奈。 “好了好了,阿婆你爱说,那就说,反正我全当听不见了。” “你这小子,还是小时候好玩,傻傻的,容易骗…当年大姑娘还在的时候,叫你大半夜去喊你师父起床,你还真就去了,还有你阿姐让你……” “咳咳……” 龙蓬咳嗽了两声,揉着肚子说道,“阿婆,我饿了。” 孙婆婆愣了一下,“算算时辰。也快到晌午了,那你在这儿等着,婆婆这就去给你做你爱吃的玉蜂糕。” “好,谢谢婆婆。” “嗯。” 孙婆婆点点头,缓步向着厨房走去,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揉了揉微红眼眶,怔怔的看着龙蓬。 “孩子,你可要等婆婆,别又跟上次似的,一转眼…一转眼就不见了。” 龙蓬抿了抿唇,笑道,“这次不会的,婆婆你放心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孙婆婆抚去眼泪,又指了指树屋,小声道,“其实你阿姐也挺担心你的,当年也不是故意让你离开古墓的,事后哭了好几次,差点个走火入魔,你别生她的气。” “我省的。” “孩子,你…是真的长大了。” 孙婆婆欣慰的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龙蓬深吸口气,抬头望向那树屋,但见那树屋内的一道纤柔人影骤然退去,微微一愣。 “阿姐这是在……偷听?” 大堂中央,由藤木所制的树屋内。 一名少女移步至屋内的蒲团上。 那少女披着一袭薄薄的白色布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 她容貌与龙蓬有五分相似,只是更加柔美,正是古墓派掌门——小龙女。 咚、咚、咚…… “阿姐,我进来了。” 静—— “不是我说,阿姐你倒是说说话啊?” 小龙女眼眸闭阖,淡淡道,“我锁门了。” 门外。 龙蓬表情一滞,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阿姐,你真的不开门?” “不开。” 龙蓬犹豫一番,正想使着内力将门震开之际,随意往前一推,那门缓缓打开。 “阿姐,你也会骗人了?” 小龙女黛眉轻皱,缓缓睁开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我之前的确……” 她话没说完,便瞧见龙蓬站在门前,朝着她笑,“阿姐,好久不见了。” 小龙女微微颔首,轻声道,“你…长高了,好像也瘦了。” 第五十章 终南古墓(二) “总不可能一直不长个?” 小龙女点点头,淡淡问道,“你回古墓,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 “嗐……阿姐,你这话说的,我像那种人吗?” 小龙女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认真道,“像。” 龙蓬脸色微黑,不想说话了。 “古墓的规矩你也是晓得的,待会吃完饭,你就离开。” “你可真是我亲姐,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小龙女抿抿唇,眼神平静,“古墓的规矩如此,并非是我不想看见你。” “你是掌门,将那规矩改了就是,反正…反正师父她已经仙去……” 小龙女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素手抚琴。 琴音茫茫苍苍,恍若古钟长鸣,叫人心神宁静。 这瑶琴是古墓祖师林朝英留下来,和这七弦瑶琴一对的,还有一根玉箫,六孔玉箫。 龙蓬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只觉困意来袭,双眼闭阖,趴在了桌角。 良久。 琴音渐止。 见龙蓬已然睡熟,小龙女轻声叹息,从后面的床榻上取来个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姑娘,叫小木头下来吃饭。” 外门传来孙婆婆的呼喊声,小龙女淡淡回道,“师弟他睡着了。” 孙婆婆愣了一下,沿着木梯走了上来,“姑娘,我进来了。” “进来。” 吱呀—— 孙婆婆推门而入,瞧见睡的香甜的龙蓬,无奈道,“这孩子怎么的跑这儿来睡,真是的……” “不过看他这一脸的疲倦,在外面这几年怕是没少吃苦,唉……” 孙婆婆犹豫一会,开口道,”姑娘,要不就让小木头留下来怎么样?老婆子这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要是哪天走了,这古墓里就剩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那多可怜啊……” “再说了,小木头又不是旁人……” “孙婆婆我们去用饭。” 小龙女出言打断,移步走出树屋,孙婆婆唏嘘长叹了一阵,伸手摸了摸龙蓬的头,呢喃道,“孩子,当年就不该让你师父把你送去全真教的,不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唉……” 孙婆婆摇摇头,拄着拐杖缓缓离开。 … … 那郭靖与小杨过吃饱喝足后,便继续启程,来到了终南山脚下。 “郭伯伯,我不想去那个全真教。” 郭靖怔了一下,蹲下身子,温和道,“这全真教是玄门正宗,武功也是天下武功的正宗,你郭伯伯我如今的这身武功也是因有了全真教武功打下基础的缘故。” “等你在这儿学个几年,将这顽劣的性子磨下去了,我再将你接回桃花岛。” “我在也不会桃花岛了,你们就只会欺负我!!” 小杨过甩开郭靖的手,一脸的气愤,他转过身子就朝着北面跑去。 “你这孩子,怎么还在使性子!” 郭靖连忙伸手拉住了他,正要继续说教,却见他脸色不对,心下一紧,询问道,“过儿你怎么了,可是郭伯伯扯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你……” 小杨过指着前方的山门说道,“郭伯伯你快看!” 郭靖先是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瞧见地方倒着的两名全真弟子心头一惊,连忙跑上前去查看,见着两人尚有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醒!” 郭靖输送着真气,见着他们幽幽转醒,急忙寻问道,“两位道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嗯……” 那两个道士朦朦胧胧间瞧见郭靖靠近,侠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扯来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淫贼攻上山!!!” 郭靖先是愣了一下,待到瞧见他们二人夺路而逃,这才明白过来,那“淫贼”说的是自己。 活了这么些年。 郭靖听旁人说过自己老实本分傻气,可却从未被人称作“淫贼”,不由的感觉哭笑不得。 “郭伯伯,原来你是个淫贼啊?” 郭靖虎着张脸,“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郭伯伯不是我说的,是刚刚才那两个道士说的。” 郭靖表情一怔,张了张嘴,缓缓道,“好了,咱们快些个上山,我有些担心山上出了什么变故?” “哦……” 小杨过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同郭靖继续上山。 …… 终南古墓。 龙蓬揉了揉眼睛,缓缓醒了过来,四下瞧了瞧,没看见小龙女的身形,不过倒是闻到了股饭菜香味,打开那食盒,瞧见里面的饭菜,还有一小碟子玉蜂糕,他不由的展露笑容。 “唔……果然是阿婆的手艺最合我的心意。” “是吗?那以后老婆子就多给你做。” 却见孙婆婆拿着几串糖葫芦慢吞吞走了上下,放在了桌子上,“来,吃,你以往可很爱这些个甜滋滋的东西。” “谢谢婆婆。” 龙蓬笑眼勾成小小弯月,“对了,阿姐她跑去哪里了?” “这个点儿,姑娘应当在寒玉床上面练功呢。” “哦……” 龙蓬点点头,一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孙婆婆说道,“婆婆,能不能取些纸笔来……” “臭小子婆婆这么大年纪了,你还使唤我。” 孙婆婆笑骂了句,却是站了起来,只是口中说道,“你吃饭时小心些点,别把姑娘这屋子给弄脏了。” “婆婆,我省的!” “臭小的,声音小些,姑娘在练功呢!” 龙蓬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婆婆,我省的。” “臭小子就会搞怪。” 孙婆婆展露笑颜,拄着拐杖离去,而龙蓬则是赶快吃起了桌上的饭菜,将肚子吃的溜圆这才作罢。 “呼……舒坦……” 龙蓬笑了笑,将碗筷收拾回好,待到从厨房出来时,便瞧见孙婆婆拿着笔墨纸砚回来。 “诺,你要的纸笔。” 孙婆婆将东西放在大堂一侧的天然石桌上,问道,“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婆婆你等会就晓得。” 龙蓬笑着回了句,渐渐静下心来,敛起衣袖,取过一支小毛笔,占了点墨水,便开始奋笔疾书。 孙婆婆心中好奇龙蓬在弄什么把戏,便瞧了过去,揉了揉眼睛,跟着念叨,“五禽戏……” 第五十一章 夜临重阳(一) “孩子,你这写的是什么功夫?” 龙蓬最后一笔勾下,长舒了口气,笑道,“这本《五禽戏》是当初华佗所创的养生拳术,持之以恒的练之,百病消退,延年益寿。” “至于这本《长春功》……” 龙蓬回忆着里面的内容,缓缓道,“有可能是逍遥派的武功,功力越是深厚,活的也就越久,而且威力也不错。” “你写这两门功夫干嘛,姑娘年纪轻轻的,也……” 孙婆婆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满目慈爱,“你这孩子当真有心了……” “应该的。” 龙蓬笑着回了句,侧目望向通向古墓深处的长廊,眸间思绪万千。 “孩子你想什么?”孙婆婆问道。 “没什么……” 龙蓬摇摇头问道,“阿姐她是在练那个《玉女心经》吗?” “这个我哪里知道,我又不会你们古墓派的武功,不过自从你们师父去世后,姑娘她倒是经常会闭关练功。” 龙蓬微微颔首,眸间杀意如潮,喃喃道,“欧阳锋……” “你嘀嘀咕咕啥呢?” “没什么。” 龙蓬笑了笑,神情骤然柔和下来,“婆婆,你之前做的玉蜂糕真香,我还想吃些。” “你这嘴馋的小子,甜的东西吃多了,会生牙疾的,你忘记了?” “婆婆~” “好了好了,婆婆给你去拿。” 孙婆婆无奈摇摇头,拄着拐杖向着蜂房走去,而龙蓬则再次书写了起来。 是一种“移宫换穴”的运气法子,还有一种脱自《北冥神功》自行护体的周天搬运法。 待到书写完毕,龙蓬带着东西,来至掌门石室前,敲响了房门。 “阿姐,练好了没?” 但听一阵“咔咔——”声后,小龙女缓缓出现,她黛眉轻皱,淡淡道,“你还没走?” 开口就是绝杀。 龙蓬一阵无语,也不多废话,“这武功你拿去练,还有……” 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白玉簪子,龙蓬说道,“这是师姐之前留下来的,我想着她应该是送你的。” 小龙女微微一怔,开口道,“不必了,我不需要。” 龙蓬也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抓过她微凉的小手,就把东西塞了过去。 “东西你拿着,还有那武功你记着练,别枉费我的一片苦心。” 说完。 龙蓬转身离去,却见小龙女低头看了会手上的物件,又望向他的背影,问道,“你是要走了吗?” “你不想看见我,我留在这儿做什么,惹人厌吗?” 小龙女抿了抿唇,言道,“你可以在古墓外搭个屋子。” “以后再说。” 龙蓬摆了摆手,找到了蜂房内的孙婆婆,“婆婆先别忙了,我来给你捏捏。” 孙婆婆明显愣了一下,“你这孩子想怎么作弄婆婆?” “婆婆你怎么这么想我?” 龙蓬无奈一笑,拉着孙婆婆离开蜂房,来到禅室里,扶着她坐下。 孙婆婆此时有些慌,问道,“你这么大阵仗,是想做什么呀?” “婆婆别慌,反正是好事就行了!” 龙蓬笑着说了句,神情渐渐严肃下来,单掌运气,印在了她的背脊上,流入里堵塞的督脉里,冲击着督脉上的一个个穴道。 孙婆婆还没反应过来,顿感背后暖烘烘的,仿佛是在晒太阳似的,舒服的很,不一会就眯起了眼睛。 待到将整条督脉打通,龙蓬已汗如雨下。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龙蓬不做丝毫耽搁,找到她胸腹的任脉上的穴道后,在度灌注真气。 这一番下来。 龙蓬消耗了将近二十年的功力,不过他却觉得值得的很。 “呼……” 龙蓬长长的舒了口气,见着孙婆婆已然睡去,不由的笑了笑, 一般而言。 冲破经脉时会有疼痛感,不过龙蓬不在意功力的消耗,手段颇为温和,故而孙婆婆未有什么痛楚。 略作调息。 龙蓬站了起来,刚一转身,便瞧见小龙女站在门口,疑惑的瞧着自己。 “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帮阿婆延年益寿。” 龙蓬大步朝门外走去,路过小龙女时,停顿了一下,缓缓道,“阿姐你日后若是出了古墓,要记得,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坏人多着,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然别骗了,岂不是很傻?” 小龙女黛眉浅皱,神情疑惑,“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 龙蓬长叹了声,“听不懂就算了,反正你还有我这个弟弟在。” 小龙女犹豫一番,问道,“你…是要走了?” “怎么的,阿姐你舍不得?” 小龙女没回答这个问题,仅是说道,“你自己小心,还有……别和师姐一样…作恶。” “作恶……” 龙蓬反复念叨几遍,突兀一笑,随后从蜂房里取了些玉蜂糕,又拿了些玉蜂浆后,朝着古墓大门走出。 “阿姐,等我们再见面,我必定成就宗师!” 小龙女玉立在树屋下,望着龙蓬背影问道,“你是要去哪?” “北离。” 望着空荡荡的入墓长廊,小龙女站了好一会,喃喃道,“阿弟…一路平安……” …… 已然入夜,茫茫夜空点缀着繁星无数,一轮孤月挂上枝头,徐徐微风吹拂,树叶儿慢悠悠的晃,宁静悠远。 “此景甚美。” 龙蓬鹤立于林野间,感叹了一声,待到望向前方不远一处宫殿后,眸间的杀意比之繁星也要亮眼,如火如荼,“可惜很快就不美了……” 将腰间的鬼脸面具取下,戴在脸上,龙蓬抽出染着丝丝血气的精铁长剑,数个轻身朝着重阳宫奔去。 “谁?” 两名守夜弟子刚喊出声,就瞧见了一道寒芒闪烁,随即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深夜的重阳宫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但见一道鬼魅般的人影不断在月光下闪烁,每每在下次见到,那道人影已在数丈之外,甚是吓人。 “阁下是何人?为何深夜造访我重阳宫?” 却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出现在龙蓬面前,挡住了他前往弟子院舍的路。 龙蓬微微一愣,“马真人?” 第五十二章 夜临重阳(二) 马钰微微一怔,上下打量着龙蓬,只是他脸上戴着面具在,着实是认不出来是何人。 “阁下既然认识贫道,想来也算是我全真教的故人了?” “何故来做出此等行径啊?” 龙蓬抿了抿唇,微微拱手,“马真人德行修为,小子甚是敬佩,只是贵教有些弟子实为贵教之毒瘤,小子特来除去。” 马钰轻抚着胡须,闻言不由皱了皱眉,“不知阁下所说的毒瘤是何人?” “赵志敬。” “嗯……” 马钰愣了一下,再度仔细打量是龙蓬,眼神渐渐复杂起来,“志玄…是你……你回来了?” 龙蓬略感惊讶,却是没想到被马钰瞧出来,索性直接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冰冷的脸庞。 马钰瞧见展露笑容,“果然是你啊,你这些年……” 话未言尽。 马钰似乎想到什么,长叹了声,神情苦涩。 “孩子,是贫道对不住你,当年答应了林掌门要好生照顾你,却是没想到会落成今天这个样子,着实惭愧。” “马真人,无关你的事,你无需惭愧,我今夜只想杀就赵志敬,还请成全。” 马钰表情一僵,张了张嘴巴,缓缓道,“志敬他虽有过错,但也不至死,孩子你就不能饶他一命,怎么说他也曾是你师兄,教授过你武艺的。” 龙蓬闻言,眼神冰冷,掌心真气流转。 “早就听闻马真人有昔年重阳真人的风采,今日我倒是想见上一见!” “孩子,贫道不想同你动手。” “那就莫要拦路!” “这……” 马钰长叹了一声,和声道,“你还是快些走……” 嗡—— 剑声嗡鸣,龙蓬重新戴上鬼脸面具,冷漠道,“待我报完仇再说!” 言落。 龙蓬一个轻身跃至远处,个呼吸已不见人影。 马钰看着他的背影并未追上前去,只是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 “唉……自作自受啊……”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疑惑声响起,便见着一名黑衣老道手持拂尘的从殿后走来。 那老道雪眉紧皱,神情疑惑,“师兄,我方才听见有个高手朝后面跑了过去,你可瞧见了?” 马钰眼眸虚阖,脸上无波无澜,叫人看不出情绪来,“师弟你莫不是听错了,我方才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那老道雪眉紧蹙,心中更是疑惑,嘀咕道,“难道真是贫道听错了……” “师弟?师弟?”马钰叫喊了两声,那老道回了回神,“师兄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那老道苦笑着摇摇头,“白日里那些邪魔外道慌不择路的朝着山下逃去,还喊着什么遇见鬼了,遇见鬼了的,师弟我在想着那个‘鬼’究竟是何人呢。” “哈哈哈…现在你是掌教,你多操心些事,也是应该的。”马钰笑着说道。 那老道神情无奈,正欲出言之际,夜间突然响起一道惊呼声,他脸色惊变,“不好,师兄有人闯入宫中了,咱们快去看看!” 马钰神情一顿,望着自己师弟的背影摇头苦笑,“唉……一碗水不端平,迟早会出事啊……” …… 玉阳道院。 一名须发灰白,身着深黑道袍的老道怒视着龙蓬。 “你就是何人,为何下如此重的手!” 龙蓬长身鹤立,淡淡道,“王处一这才几年啊,这么快就不记得龙某了?” “你…你你……” “玉阳子”王处一闻言,眼睛瞪的溜圆,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你是那个逆徒!!” “什么逆徒不逆徒,我听着怎么感觉不怎么开心呢?!!” 剑锋遥指王处一面门,龙蓬眼神冰冷。 “虽然你这师父当的不怎么称职,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念在我少年时称呼过你几声师父的份上,不想伤了你性命,所以还请让开。” “林志玄,你好生放肆,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放你走的!!” 突然响起一道怒喝。 龙蓬寻声望去,瞧见了名中年道人,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崔师兄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哈哈哈……” “方才崔师兄说心软,不过我怎么觉得是崔师兄胆怯了呢?” 崔志芳闻言神情一怔,眼眸迷茫。 他其实也不清楚,当日,面对一路杀下山的龙蓬,究竟是心软,还是…胆怯了。 或许……两种情绪都有。 “呵呵……崔师兄你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行事太过鲁莽了,不过脑子,这个习惯不好,以后要改。” 龙蓬不徐不疾说着,掌中长剑爆发惊人剑芒,难以逼视。 “师父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赵志敬泪如雨下,连唇口的血都不敢擦,死死抱着王处一的大腿,仿佛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唉……” 王处一长叹了声,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 当年。 林丫鬟被欧阳锋重创,自觉时日无多,便将龙蓬被送来全真教。 马钰虽答应林丫鬟将他照顾好。 但他那时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加上处于突破先天境界的关键时刻,便让刚好出关了的王处一收了他为徒。 龙蓬当年痴疾还未改善。 王处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教导,可见他着实愚笨憨傻,也就熬不住,便让自己的大徒弟赵志敬来教导,自己跑回后山喜滋滋的练功。 那赵志敬原本教导的虽然严苛,也算尽心尽力。 但随着王处一长时间不过问,赵志敬也没心思管自己这个傻子一样的小师弟。 之后。 赵志敬同那甄志丙争风受挫,刚巧遇见了前来找他学武的龙蓬。 当场就将气撒在了龙蓬身上,他顿觉舒心,往后更是连同其他的一些人,拿龙蓬来找乐子。 无他,欺负一个傻子,还是个生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傻子,让他们很是愉快。 直到……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一十六岁的龙蓬终于忍不住,开始蓄意已久报复。 那天好像是重阳节,是全真教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 龙蓬在食物里下了药,待到药效发作,就开始杀人。 可惜。 丘处机等几名老道修为高深,发觉不妙后,立刻逼出了体内之毒,开始对龙蓬发难。 之后的事。 龙蓬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只记得那天晚上,入目所见,只有一片血色。 想来,应当是杀了许多人。 第五十三章 夜临重阳(三) 唰—— 钩月皎洁,但见一抹寒芒直取赵志敬脖颈。 赵志敬心中又惊又恐,赶忙提起手中断剑抵挡,只听“锵——”的声,火花四溅。 他整个人更被强大力道震的倒飞出去,喷出口血水,撞在了墙壁上,激起漫漫烟尘,生死不知。 “死!!” 龙蓬眼瞳冰寒,气运剑身,猛然劈出一道骇人的剑气,荡退八方来敌。 “放肆!!” 远远传来一声暴喝,只见一道寒意弥漫的手掌凝霜聚雪,愤然杀来。 “这股寒意……” 龙蓬顿觉后颈寒凉一片,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回身就是一掌迎之,“记忆犹新!!” 啪—— 撼天巨响鸣鸣炸耳,震出浩大霜浪,荡起滚滚尘烟,惊的群道连连后退,惊愕不已。 尘埃未散,但见一道人影倒飞而出,撞倒了数名道士这才堪堪停下。 群道先是一愣,待到瞧见那道人的身份后,顿时慌了。 “掌教,掌教!” “快快快,扶掌教真人起来!” “师兄,你没事?” …… 王处一连忙扶稳“长春子”丘处机,担忧问道,“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咳咳……” 丘处机摆摆手,脸色微微发白,“我无碍,一点轻伤罢了。” “丘处机,你这两年功力见长啊?竟然能接下我一掌!” 望着那缓缓从烟尘里走出的身影,丘处机冷声道,“哼!当年贫道就该一掌打死你!” “哈哈……哈哈哈……” 雄厚内力加持下的狂笑声骇人不已? 惊的四方群道心神俱乱,胸闷气短,不一会就有内力浅薄之人抵挡不住,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够了……” 却听道苍老声音响起,那狂笑戛然而止。 一名年岁极大,发丝苍白,手垂过膝,腰间别着拂尘的年迈道长进入庭院里。 ——“丹阳子”马钰。 丘处机见到来人,沉声道,“师兄。” “师弟你伤势怎么样了。” “我的伤不要紧。” 丘处机神情严肃,“师兄咱们不可在心软放过此子,否则他必将成为我教大患,江湖上怕是要多出一个滔天凶魔!” “唉……” 马钰摇了摇头,唏嘘长叹,拍了拍丘处机的肩膀后,望向龙蓬缓缓道,“此事…到这里就结了如何?” “马真人的话,按理说小子一个后辈晚生自当尊从,但……” 转目盯着丘处机,龙蓬满目寒霜,“丘老道当年使着《冰霜破履掌》一掌废去我多年苦修,今日我必定是要换他一掌!” 马钰眉头紧锁,走出一步,“既然这样,那就让贫道这个做师兄的……来接些一掌。” 丘处机闻言大骇,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师兄你说什么话呢,举全教之力,难不成还敌不过他一人不成!?” 马钰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师弟,莫要在加深仇怨了。” 丘处机咬咬牙,“林志玄,有本事就与老道来一分生死,不要牵连旁人。” “正有此意!” 言落,却见龙蓬暴步而出,一剑点向丘处机咽喉。 “哼!” 丘处机冷哼了声,横剑格挡压下攻来的剑锋,顺势用出一招“探海屠龙”,只取龙蓬下盘。 锵锵锵…… 丘处机连出一十八剑。 剑剑都在招式将尽未尽之际被龙蓬拦截,给他憋的一肚子火气。 “着!!” 丘处机厉声暴喝,剑招陡然加快,荡开龙蓬的剑锋,随即掌心寒霜渐升,一掌拍向他的胸腹——丹田。 “来的好!” 龙蓬不惊反喜,不闪不避,待到较为沉闷的打击声后,丘处机一掌印在他丹田处,顿时便被一股骇人的反震之力震的左掌经脉剧痛。 还不待老道抽回手。 一股骇人吸力出现,牢牢咬住了丘处机的手掌,吞吸着他的内力真气。 “这……《吸星大法》?魔头休想!” 丘处机表情一狠,一剑斩下,却见猩红的鲜血喷洒而出,满地血红。 一只断手静静的躺在了血泊里。 “够狠!” 龙蓬眼神冰冷,不含丝毫情绪,乘着他痛苦失神之际,掌心寒气渐生,攻向他的丹田处。 “噗——” 一口老血喷出,丘处机被掌力拍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师弟………” 马钰老泪纵横,枯干的手颤颤巍巍的摸向丘处机。 “魔头,你还我师兄命来!!” “为掌教报仇!!” “众弟子,列天罡北斗大阵!!” …… 却听着一声生怒喝响起,四周无数全真道士持剑摆出剑阵来。 嗡—— 龙蓬挑了个剑花,环顾四周,眸间悄然泛起一点血色,唇角勾起一抹笑。 “此情此景,好生熟悉啊……” “众弟子听令,杀!” “住手!!” 马钰骤然伸手拉住即将奔出刘处玄,沉声道,“让他走。” “什么?” “清静散人”孙不二尤为不解,提剑来至马钰身旁,“师兄你老糊涂了不成!今日若是就这么放跑了这魔头,我全真教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听我的,让他走!” 全真教一众三代弟子,四代弟子眼神愤恨的盯着被围堵在阵中的龙蓬,却无一人动手。 显然是在等那帮全真老道的意思。 不巧。 龙蓬也在等。 对于全真教大多数人,他都没什么好感,更是有少部分人他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不过对于马钰这样的真正修道之士,他还是尤为敬重的。 “你走……” 马钰走到龙蓬面前,缓缓说道,“往后也不要在回重阳宫了。” “即是如此,告辞。” 龙蓬微微拱手,但挺“咔——”的声响,长剑归于剑鞘,随后朝着山下走去。 围着的三千道士不情不愿的让出一条道来,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龙蓬,持剑戒备,防备着他的所有异动。 “师兄这是为何啊,他杀了掌教师兄,两年前还杀了那么多同门,就这么让他走了,我全真教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看着自己的这些师弟师妹,马钰摇头感叹,心中十分怀念自己师父王重阳。 “你们放心好了,师弟他没有死,至于两年前死伤的那些弟子,我想你们也清楚他们当年都做了什么好事。” “欺负了人家,人家学有所成,回来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 “师兄,你怎么能听信那魔头的一面之词,此行放他离去,这江湖怕是不得安生了,趁着他还没走远,我们快追。” “师妹!” 马钰加重语气,“此事日后再说,我们先救治师弟再说。” 孙不二愣了一下,看向脸色苍白的丘处机,长叹了口气。 “我晓得了。” 第五十四章 魔教长老 夜间,月华如水。 龙蓬站在山下,回眸瞧了眼身后的巍峨青山,喃喃道,“下次回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倒是有些舍不得……” “嗯……” 未等龙蓬多感慨几句,却见远处奔来一名身材魁伟的汉子。 那汉子龙行虎步,威势极重,数息就已经来至龙蓬身旁。 “咦……” 瞧见龙蓬这身打扮,那汉子脚步骤然停下,粗眉紧皱,“阁下是何人,来全真教是要作甚?” 龙蓬剑眉紧皱,只觉此人实力不俗,手掌下意识放在腰间长剑上,“你难道不知道,问旁人名讳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那汉子闻言愣了一下,拱手道,“在下郭靖,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郭靖……” 龙蓬略感意外,回眸瞧了眼身后青山,略作思忖,心中已有猜测,犹豫一番,缓缓挺起胸膛,不卑不亢道,“在下龙蓬,蓬草的蓬!” “龙蓬……” 郭靖低声念叨了两遍,眉头不由皱起,“你就是‘血观音’龙蓬?” “‘血观音’?什么东西?” 龙蓬愣了一下,他最近忙着赶路钻研武功,没怎么关注江湖上的事,却是不知道自己多出个这样的外号来。 更主要的是。 观音一般不是多用来形容女子的吗?用在他一个七尺男儿身上合适吗? 这有天理吗?有王法吗? 久久得不到答复,郭靖神情疑惑,“怎么,难道郭某认错了?” 中途打了个岔,却叫龙蓬想与郭靖过招的心思淡了下去。 “咳咳……” 龙蓬清咳两声,问道,“不知这个‘血观音’的称呼,郭大侠是从何处得知的?” “嗯…这个……” 郭靖先是愣了一下,也没料到龙蓬会问这个问题,缓缓神才说道,“郭某是从那江湖报上得知的,难道阁下不知道?” “这个的确不知道……” 龙蓬嘴角抽了抽,心中愈发好奇这两年天机阁的新任阁主到底是个什么奇葩,乱取外号。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龙蓬摇摇头,微一拱手,“在下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言落。 龙蓬气运下足,眨眼间走出数丈,还未等郭靖反应过来,已然瞧不见人影。 “好生了得的轻功,恐怕就是当年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他轻功本领也没这位‘血观音’高强。” 郭靖不由得一阵感叹,待到他想起此行折返回来的用意后,猛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哎呀,差点将正事给耽搁了!” 说罢。 郭靖赶忙朝着山顶的重阳宫奔去,许是因上山吃力的缘故,他的速度比之龙蓬就逊色了些。 … … 这日。 洛阳城外的小竹林。 呼—— 一阵清风吹过,拂去了几分夏日炎热。 龙蓬穿着身利落的蓝衣短打,神态淡漠,白净修长的五指染着点点鲜血。 “第七批了,还真是有意思,大明朝那边杀手的生意都做到这里来了,业务很广泛嘛。” “说说,你们又是那一家的?黑石?青衣楼?还是那个都是女人的红鞋子?” 满地尸首。 那名倒在血泊里的黑衣杀手盯着龙蓬,满目冷意。 “‘血观音’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已经是个死人,知道这些也无用。” 龙蓬剑眉微挑,“答非所问,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跟谁学的?” “哼!” 那杀手冷哼了声,“我在阴曹地府等你!!” 话落,人已服毒自尽。 龙蓬这般看着,也不意外,这些天他经常遇见这种人,已经习惯了。 不过。 介于此情此景,他还是想说,“这个就叫专业。” “对了,躲在那边的朋友,现在能不能出来了,在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龙蓬凤眼半阖,望着远处的灌丛说道。 “咯咯咯……龙先生好身手,好身手啊,奴家甚是钦佩啊……” 伴随着一阵娇笑,却见着名披着黑袍,媚眼如丝的美妇人出现。 “说说,你又是哪家的?” 见着龙蓬掌心鼓荡的真气,那美妇人唇角微僵,脚步停住,方才龙蓬一掌杀一人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可不敢靠的太近,“奴家桑三娘,见过大客卿。” 龙蓬微微一怔,“你是日月神教的人?” “咯咯咯……” 桑三娘捂嘴娇笑,“龙先生这是什么话,咱们不都是神教中人吗?” “……这话倒没错。” 龙蓬微微颔首,内力收回,“是教主让你来找我的?” “龙先生当真聪明,教主吩咐,让教内弟子遇见先生,通知生先快些回教,切莫在外耽搁。” 龙蓬愣了一下,却是没想到那东方不败会特意等自己。 “教主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桑三娘摇摇头,叹息道,“教主的心思,我们这些做属下岂敢妄自猜测,还请先生早日归教。” 龙蓬眸间思绪起伏,又问道,“除了我之外,可还有旁人受教主命令回教?” “这个……妾身出门有些时日了,着实不知可还有旁人,还请龙先生见谅。” 桑三娘身为日月神教十大长老之一,若是旁人对她问东问西,她早就动手杀人。 但是面对龙蓬,面对这个杀了任我行的狠人。 她可不敢将平日里的脾性表现出来,只得老老实实的知道什么答什么。 “对了,你是如何寻到我的。” 桑三娘眉目含笑,“说来也是巧,妾身本来是来抓那薛慕华、平一指二人的回教的,不曾向中途遇见了这些人,便跟了过来。” “现在,这不就找到了龙先生了吗?” 龙蓬微微蹙眉,“你们抓这两位名医,所为何事?” “这是教主的意思,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岂会知晓,不过……” 桑三娘眉目一转,小声道,“不过妾身猜测,可能是与那‘三尸脑神丹’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龙蓬凤眼虚阖,思索起来。 这“三尸脑神丹”专为日月神教教主所有,教内许多高层都已服用。 药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 一经入脑。 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甚为可怖。 东方不败登临教主之位的手段并不光彩,自是没可能从任我行身旁得知这“三尸脑神丹”的解药。 龙蓬估摸着东方不败是想掌握解药,以此来更好的掌控神教。 甚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瓦解任盈盈的势力。 第五十五章 汝阳郡主 “看来这位东方教主前往北离,也不是毫无准备啊……” 龙蓬低声笑了笑,问道,“那你们现在请到这两位名医了吗?” 桑三娘摇摇头,笑着回道,“妾身不是来找先生了吗?自然还没来的及动手。” “不知道先生有无兴趣一同前去瞧瞧?” 龙蓬抿了抿唇,抬眸眺望远处的雄伟古城,沉声道,“据我所知,这洛阳城里的汝阳王府可是有诸多高手,神教动手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嗐……” 桑三娘连连摆手,“这个你就放心,咱们是咱们,他们是他们,两边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会出事。” 龙蓬略感诧异,“如此自信?” “这是自然,教主英明神武,雄才大略,蒙元虽然势大,可仍要给教主大人三分薄面!” 龙蓬摇摇头,对于她拍东方不败马屁这事,有些无语。 “桑长老,准备何时动身?” “现在,马上,等将那薛慕华带走,还要去往开封,与秦长老会合。” “秦长老?” “哦…他也是神教长老,名叫秦伟邦,实力虽比不得先生你,可也算一流。” “原来如此。” “对了,听闻龙先生曾是全真教弟子,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这个……” … … 汝阳王府。 月满似玉盘,巧挂正空中。 却见位极少的美人儿坐在百花庭院的秋千上。 她年岁不大,容色艳丽不可方物,气质雍容华贵,却不失少女灵动狡黠。 秋千上。 她慢悠悠的晃荡着,姿态闲雅,神情烂漫,娇嫩的肌肤在皎洁月光下荡漾着微光,甚是嫩白莹润。 “郡主,魔教的那些人准备动手了。” 一名披着黑袍,身材魁伟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神态恭敬。 “现在才动手?” 那小郡主黛眉挑了挑,瞧起来有些不耐烦,“这些个魔教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本郡主等了半个晚上,真是烦人。” “郡主若是觉得烦人?那么不妨……” 却见那黑袍人狞笑着比了个手势,眸间闪烁着残忍意味。 “这个主要好是好,但是…不行……” 那小郡主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红唇张阖露出雪白牙齿,眼神朦胧,身姿婀娜,瞧起来颇为诱人。 “阿三,你眼睛不想要了?” 却听那小郡主身后,一名长发披肩的头陀口中发出恍若阎罗索命般的沙哑声音。 这个头陀身材魁伟,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本来相貌已全不可辨,他头发作红棕之色,自非中土人氏。 ——苦头陀。 那阿三闻言心下一惊,赶忙低下了头,恭敬道,“郡主息怒,小人绝非故意,着实是郡主似那天上仙子,小人一时情不自禁,被郡主吸引,请郡主饶恕……” “行了,行了……” 小郡主不耐烦的摆摆手,“继续去盯着,若是他们出城了,你就……” 小群主犹豫一番,回眸笑盈盈的拉住那苦头陀佛手臂,撒娇道,“师父,要不劳烦你去走一趟。” 苦头陀闻言,微微皱眉,“郡主,现在‘玄冥二老’还未回府,我若是也走了,谁来护卫你的安全?” “唉……” 小郡主脸色一苦,“当初就不该让两位先生去大理的,现在去了,都不回来了……” “阿三,你师兄那边怎么样?” 阿三怔了一下,急忙回道,“回禀郡主,师兄还未来信……” “这样啊……” 小郡主皱了皱眉,略做思忖,缓缓道,“我与师父稍后去东门外十五里的焦火坡等你们,你先去盯着,他们今夜若是到了,咱们就动手,今夜若是没到,那就在等等,之后何时动手,本郡主会提前让人通知你的。” 阿三连连点头称是,“郡主可还有其他事?” “没了,你走。” “是。” 阿三刚刚起身,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便又想起小郡主声音,“阿三,下次别乱瞧了,不然本郡主亲手给你的眼珠子一点一点剜出来,那可就不美了。” 这声音娇娇软软很是动听,但在他听来,却毛骨悚然,浑身战栗。 “属下往后定不再犯!!” “行了,你走。” “是。” 那阿三不敢耽搁,带着满身冷汗快步离去。 待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那小郡主捂嘴娇笑起来。 “师父,你瞧瞧阿三那胆小的样子,还自称什么一流高手呢,我就吓吓他,他都快尿裤子了。” 苦头陀抿了抿唇,发出沙哑声音,“郡主真的就是吓吓他的?” “自然……” 小郡主笑着笑着,表情骤然化作冰冷,“不仅是吓吓他。” “狗不听话,还养着他还干嘛?” “你说是不是啊……师父?” 苦头陀眼睑微垂,那满是伤痕的脸已经瞧不出原来的容貌,也看不出情绪来,声音平静道,“郡主说的是。” “咯咯……” 小郡主突兀露出娇美笑容,拍拍苦头陀的肩膀,坐回了那秋千上,“师父别总苦着脸嘛,多笑笑不是很好?” 苦头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番模样,笑与不笑,怕也分辨不出来。” 小郡主侧目,仔细端详着苦头陀那张脸,认真道,“师父,你的脸容貌若是没有毁去,定然是个极美的美男子。” “郡主说笑了。” “没有说笑。” 小郡主摇了摇头,干净的脸上十分认真,“师父,等将那两个神医抓回府,我就让他们治好你脸上的疤痕,让你恢复以往英俊的面容。” 苦头陀闻言,心头微暖,却是摇头说道,“劳烦郡主费心了,不过我我已经熟悉现在这个样子,过去的,还是让他过去。” “这样啊……那就随师父你的意思,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 小郡主慢悠悠的荡起了秋千,明亮的眸子里有含杂着万千思绪,过了好一会,淡淡道,“师父,你觉得那个任盈盈能将黑木崖上那位扳倒吗?” 苦头陀愣了一下,沉声答道,“依着她,还有她所挟制的那些个三教九流,想与东方教主掰手腕那是不够格的。” “但是……” “加上了咱们汝阳王府,还有……元都的那些上师的支持,她倒是有些希望。” “那东方不败就这么厉害?” 苦头陀点点头,眼眸中出现少见的叹服之色,缓缓道,“据我所知,除了北疆元都的帝师,还有南朝武当的张真人,旁人怕都不是其对手。” 第五十六章 长老遇袭 灰扑扑天空落着绵绵细雨,洗去了夏日炎炎,古道旁郁郁葱葱的树林,绿叶如新,挂着点点滴滴的水珠儿,空气清新。 一条五六十人的车队缓慢行驶,带出深浅不一的印记。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呼……” 薛慕华长舒了口气,揪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望着对面坐着的面具青年,眉宇间满是不解,沉默许久,终究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龙先生你既是我们逍遥派传人,何故加入这魔教?这岂不是助纣为虐?” “这个……” 龙蓬缓缓睁开眼眸,神思归心,略做思忖,缓缓言道,“所谓的正邪黑白,在我眼里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不同,也不在意。” “再言之,如今江湖上,我的名声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得找个大树靠靠。 不然,我这条小命,还不得被那些个自诩为正义之士的伪君子们拿了去。” 薛慕华嘴角抽搐了几下,对于龙蓬的这套说辞,他是不信的。 “龙先生,老朽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愿意上这黑木崖,可若是要老朽行那伤害无辜之事,就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龙蓬闻言,也是觉得有些无奈。 这薛慕华脾气倔强的很,纵使那桑三娘等人刀兵相加,他也死活不愿上黑木崖。 直到龙蓬出面,展露武功,他这才勉强同意。 “薛神医还请放心,杀人这种事,还不敢劳烦您这样的医道大家。” “如此最好。” “嗯……” 龙蓬犹豫一番,开口询问道,“不知薛神仙可知如此祛除烫伤?” 薛慕华“咦——”了一声,神色疑惑,“怎么,难道龙先生……” “欸……薛神医误会了。” 龙蓬抬手打断,继续说道,“是在下有一位朋友,曾受过苦刑,在身上留下许多疤痕,故而想请薛神医帮个小忙。” 薛慕华轻抚着山羊胡,眼眸半阖,似在思忖,“去疤并非易事,还需等到老朽见到人才可给出答案。” 龙蓬点点头,正欲出言之际,听到外面传来的异动,疑惑顿生。 “怎么回事?” 赶车的神教弟子恭敬答道,“回禀大客卿,好像是秦长老。” “秦长老……?” 龙蓬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见着车队最前方奔来一名浑身血迹的中年汉子,不由皱了皱眉,“你们保护好薛神医,我去瞧瞧。” “是!” 数名神教弟子左右瞧了瞧,拱手答道。 龙蓬微微颔首,一个飘身,离开马车,却是叫那些神教弟子一阵惊叹。 “咱们这位大客卿轻功好生了得。” “是啊是啊,我神教得此等高手,当真是如虎添翼!” “说的是,你们瞧瞧那身形,多潇洒,也不知道学的什么武功。” “不是说大客卿以前是全真教的吗?我以往遇见的那些个牛鼻子可没轻功如此高强的……” 薛慕华听着外面的赞扬声,不由的扬了扬嘴角,想道,“果然还是我们逍遥派的武功了得。” …… “怎么回事?” 瞧见龙蓬突然出现在己乘的马车内,桑三娘心头微惊,急忙回道,“妾身也不清楚,待会等秦长老醒了,在问问。” 那秦伟邦断了左臂,脸色惨白无血,浑身上下的伤处还在滴落着鲜血。 这般模样,若在不救治,怕是活不成了。 “让开。” “好好好。” 桑三娘收回手掌,却见龙蓬盘膝而坐,掌心运气,开始为秦伟邦疗伤。 良久,细雨依旧。 “不要,不要!!” 秦伟邦骤然惊醒,满头大汗,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梦见什么恐怖的事了。 “秦长老,秦长老冷静,冷静!” 桑三娘赶忙安抚,见着秦伟邦平静些许,这才问道,“秦长老到底发生了甚么事,那平一指人呢,还有你带着的弟子呢?” “呼呼……” 秦伟邦剧烈呼吸,左右环顾,瞧见龙蓬这个陌生人,心中警惕不已,往后缩了缩,“你是什么人!” “秦长老切莫失礼,这位是教主大人亲封的第一大客卿,方才也是他救的你性命。” 秦伟邦愣了一下,见着龙蓬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慌忙,连忙想要拱手致歉,发觉少了左臂后,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我……我的手,我的手……” “秦长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秦伟邦整个人看起来颓废许多,听到桑三娘问话,缓了缓神,苦涩一笑,“三娘,我之前带着弟子去往开封准备带走平一指,未曾想遇见了埋伏。” “我这手…这手……也是被那‘桃谷六仙’摘了过去。” “埋伏?‘桃谷六仙’……” 桑三娘柳眉紧蹙,喃喃道,“难不成是…圣姑……?” 秦伟邦咬着牙,神情愤恨无比,“不是她,还能是谁!” “还有,这个贱人现在已经不是我教圣姑,三娘下次见着面,可千万不要留情。” “我省的。” 秦伟邦点点头,勉立坐起,望向龙蓬,眸间思绪一闪而过,沉声道,“在下秦伟邦,见过大客卿,此番得大客卿搭救之恩,秦某没齿难忘,往后若大客卿有甚差遣,但请吩咐,只盼大客卿莫要嫌弃秦某是个残缺之人就好。” “秦长老多礼了,大家都是神教中人,互相搭救也是应该的。” 秦伟邦苦涩的笑了笑,“反正不管如何,秦某日后必定为大客卿马首是瞻。” 日月神教诺大一个教派。 里面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的,如今他少了一个臂膀,地位怕是也要一落千丈,这才想着找个靠山。 就比如……龙蓬。 这个实力不俗的大客卿。 “对了,你们难道没遇见敌手吗?”秦伟邦问道。 “我们此行还算顺利,并为遇见什么强敌。” 桑三娘瞥了龙蓬一眼,突兀一笑,“妾身想来,是那些藏于暗处的老鼠,惧于龙先生的威名,这才不敢动手的。” 龙蓬没搭话,眼眸虚阖,似在思考。 “大客卿,两位长老,属下有事禀告。” 桑三娘微微一怔,拉来左侧的车帘,看着那骑着马的青年问道,“许义怎么了?” 许义低下头,拱手道,“回禀桑长老,前方有一处客栈,依属下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咱们要不要让弟兄们休整一会?避避雨啊?” 第五十七章 一家黑店 细雨绵绵。 一家客栈立在古道旁,在蒙蒙雨水里,显的十分朦胧。 一名神教弟子来至柜台前,姿态嚣张。 “把你们店里好酒,好菜都拿上来,要是有半点耽搁糊弄,小心大爷将你们这店给烧了!” 那老掌柜掌柜低着头,答道,“大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小人这就给诸位好汉准备饭菜。” “这还差不多。” …… “咱们神教平日行事都是这样的?” 桑三娘、秦伟邦闻言,皆是愣了一下,小心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龙蓬抿了抿唇,指腹轻点着八方桌,叹道,“如此行事,怪不得被称为魔教。” “这……” 桑三娘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也摸不清楚龙蓬的脾气,只得说道,“那不知龙先生觉得咱们该如何做?” 龙蓬笑了笑没搭话,只是说道,“饭菜来了,咱们先用饭。” “好好好。” 秦伟邦松了口气,连声应答,他是打定主意要跟着龙蓬混了,故而颇为重视他的态度,一把拍开酒封,使着银针探了探后,发觉无事后,这才满满倒了一碗酒,推了过去。 “龙先生尝尝这酒,秦某闻着,估摸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可很是难得。” “不了。” 龙蓬抬手拒绝,观秦伟邦表情僵硬,无奈解释道,“龙某偏好养生,不喜饮酒,还请秦长老勿怪。” “哈哈哈……” 秦伟邦闻言,这才笑出来,“那龙先生可就没有口福喽……这酒的滋味,可是很美的。” “来来来,龙先生喝碗猪骨汤,驱驱寒。” 桑三娘笑眼弯弯,媚眼如丝,敛了敛袖子,盛了碗汤,递了过去,在见着龙蓬脸上戴着鬼脸面具,“龙先生,咱们吃饭还戴着面具作甚,这岂不麻烦?” 龙蓬摸了摸脸上的冰冷的面具,点了点头,便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面庞。 桑三娘瞧见,惊了一下,感叹道,“龙先生,您这相貌当真让我这一个女子见着了都心生嫉妒,外传的‘血观音’的名号,也是没错了,观音菩萨的相貌,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呵呵……” 龙蓬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权当桑长老是恭维龙某了……” “对了,薛神医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这自然是不敢忘的,龙先生放心就好。”桑三娘笑着答道。 龙蓬点点头,使着汤勺喝着猪骨汤,感受着口中的滋味,不由的眼前一亮。 “这汤做的确不错,未想到这穷乡僻壤的,会有厨艺如此高超之人。” “龙先生若是喜欢,咱们离开时就将那大厨带走就是。” “着倒不必了,人家……” 龙蓬话未说完,汤水刚入腹内,眼神骤然一变,眸间寒意绽放,“不对,这汤有毒!” “什么?” 桑三娘二人大惊,赶忙起身,未曾想刚一运气,就瘫软在地,神情痛苦。 “桑长老!秦长老!” 周围的神教弟子见着情况不对,尽皆拔出兵刃,拍桌而起,怒视着客栈的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酒菜里下毒。” “快点把解药交出来,老子让你们死个痛快!” …… 众人叫嚣着,神情极端愤怒。 但…… 没一人挺立多久,尽皆感觉四肢乏力,全身抽痛,摔倒在地,不住哀嚎。 龙蓬眸间思绪翻涌,镇定道,“都别运气,越是运气,越是痛苦。” 桑三娘闻言,依言照做,当场舒服许多,立刻喊道,“大家都听大客卿的话,不要运气。” “是!”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却见着位面若冠玉,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郎走出。 “哈哈哈……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错不错。” 那白衣少年不不徐不疾挥着折扇,笑容得意,“本郡…咳咳……本公子听着他们喊你大客卿,果然是有点本事,不过也就只有一点罢了,如此轻易的就被本公子拿下了,也不过如此。” 那白衣少年走近了些,使着折扇挑起龙蓬下巴,上下打量着,笑眼弯弯。 “别说,你这模样生的当真不错,看来和那个杨莲亭一样,都是那东方妖人的男宠啊,不过你似乎要比那个姓杨的草包要厉害些。” “不过嘛……依就是个草包,哈哈哈……” “是吗?” “什么?” “公子小心!” 啪—— 只听一声巨响之后,一道人影倒飞出去,撞毁满架子酒水。 那白衣少年还未反应过来,一股浩大的吸力出现,待到一阵天旋地转后,他那雪白的脖颈便被别扼住。 “师父救我!” “咳咳……” 苦头陀一阵咳嗽,唇角留血,缓缓站起,沉声道,“好凶恶霸道的真气,‘血观音’名不虚传!” 龙蓬没搭话,仅是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冰冷,“明明是一个女娇娥,扮什么男儿郎啊?” “咳咳……” 那赵敏后脚跟离地,呼吸困难,不住挣扎,白嫩的脸颊不一会就涨红,“放…放开我……” 苦头陀看着焦急不已,急道,“你快放开她!!” “将解药交出来,我考虑考虑。” “快点放开郡主!!” 一声暴喝炸响四方,只见名魁梧的汉子从二楼跳下,一掌朝着龙蓬天灵盖拍去。 “不知所谓……” 龙蓬感叹着,掌心溢起一缕似有似无微风,一掌迎之。 嗤—— 却听到声异响后,那汉子惨叫一声,从何处来,就被打回了何处去。 “这掌力好生刚强,当真少见……” 龙蓬张阖着微微发麻右手,略感意外,同时左手高抬,使的那赵敏双脚完全离地,“不过…你们怎的就不听话呢?” “让你们拿解药,没让你们找死呀?” “呼呼……” 苦头陀胸脯起伏,如若风箱,沉声道,“这次我们认栽,你先将郡主放下来,有什么事好商量。” “否则,郡主若是有什么闪失,天涯海角你也难逃一死。” “呦……还威胁龙某?” 龙蓬剑眉微挑,手中力道一点一点加大,叫那赵敏脸色由红转紫,挣扎也愈发无力。 “可惜……龙某不吃这套,也最讨厌被人威胁!” 第五十八章 粪坑沐浴 眼瞅着赵敏就要被活活掐死。 苦头陀不敢再耽搁,纵身杀出,双掌化作无数幻影,拢向龙蓬周身。 漫天掌影带起凌厉劲风,刮的人脸生疼。 龙蓬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笑容,左臂横移,将赵敏当作人肉盾牌。 苦头陀大惊,赶忙收了掌势,却也因此胸口挨上一掌,倒退数步,撞在了楼梯扶手才将将停下,“哇——”的声呕出口血来。 接连两次遭受重击。 他的战力十去其七八,现已远非龙蓬对手。 而龙蓬则趁此机会,将客栈内的王府武人尽数擒拿或是格杀。 片刻。 苦头陀缓过气来,擦去唇角鲜血,望向那从楼梯处慢悠悠走下的龙蓬,神情严肃。 “阁下怎么说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何至于使用如此卑劣的方式?” “你瞧瞧你说的,我都是魔教中人了,你还跟我说什么卑不卑劣?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苦头陀脸颊抽搐,却是没想到龙蓬会说出这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话来。 而那些神教中人闻言,莫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嗯……” 压下嗓子眼涌上来的血水,苦头陀瞧见那赵敏已经没有了动静,心下担心不已,略做迟疑开口道,“若阁下孤身一人,自是不惧什么威胁,大不了就是一死,可阁下的亲眷呢?难道……” 嗤…嗤—— 狂猛的真气骤然爆发,荡出骇人的气浪。 大堂内摆放的桌椅板凳,酒坛木架尽皆翻飞,堂内武人亦是被那真气浪潮压的站不住脚。 有些功力浅薄的武人更是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龙蓬拎着苦头陀的衣领,出现在客栈外,微红的瞳孔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范遥,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明教,还是以为我怕了汝阳王府?” 苦头陀闻言瞳孔一缩,赶忙压下心头的震惊。 “范遥是谁?阁下莫不是认错人了?” “怎么,‘逍遥二仙’之一的明教光明右使,如今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了?” 苦头陀闻言,陷入沉默,良久后开口道,“并非是我威胁你,而是你若真的将郡主杀了,汝阳王定不会放过你,乃至你的亲眷。” “好,很好……” 龙蓬声音森寒,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我若是将今日参与这事的人,尽皆杀了,那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了?” “你……” 苦头陀回眸瞧了客栈里的人一眼,微微皱眉,“难道连自己人你也不放过?” 龙蓬一言不发,手却放在了腰间长剑上。 苦头陀瞧见,暗自叫苦,为自己方才威胁之言感到后悔。 “等一下。” 苦头陀出声喊停,继续说道,“我们其实没什么恩怨,与其动手,不如合作如何?” “合作?” 龙蓬拔剑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合作?” 苦头陀暗自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这明教第一好汉怕死,只是不想死没有价值,不想死的如此荒谬。 “以阁下的实力,加入日月教,想来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呵…” 龙蓬冷笑了声,“不好意思,龙某还真是心甘情愿的。” “这……” 范遥表情一僵,他本以为以龙蓬这等高手,加入日月神教,定然被迫是服了那‘三尸脑神丹’,可如今看来,明显不是那么回事,这叫他的思绪被打乱,一时哑了火。 “你若是没什么用,那还是请死。” “别急!” 苦头陀抬手打断,言道,“我可以给贵教提供汝阳王府的消息。” “哦……” 龙蓬满目嘲讽,“怎么的,堂堂明教光明右使,竟然为了那什么郡主的性命,要做两面三刀的角色了?” 范遥怔了一下。 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了保留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为了保住那赵敏的性命。 “阁下只需说同意与否即可,不必如此折辱于某。” 龙蓬眸间思绪渐渐停止,淡淡道,“口说无凭,范右使不拿出点诚意来。” “据我所知,贵教内部藏有诸多细作。” “那范右使不妨拟个名单出来,在将自己明教右使的身份一并写上,在签字画押,如此……龙某方可心安。” 范遥沉默片刻,沉声道,“好!” 一字落。 却见他扯下身上衣袍,以血为墨,以指为笔,默写起来,最后划破手掌,印上掌印,写上名字。 “好……” 龙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意味,“范右使不愧为江湖豪杰。” “阁下现在能否将郡主放了。” “这个……还不行。” 范遥震惊不已,“你……言而无信?你难道当真不怕……” “呵呵……” 龙蓬没做理会,冷漠道,“范右使你可以走了,也可放心,在我手上,那位郡主性命无虞。” 言落。 龙蓬转身回到客栈内,余下范遥树立在夜风寒雨中。 “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 客栈内。 几名方才在二楼护卫薛慕华的神教弟子将那些王府武人绑了个结实,瞧见龙蓬,立刻迎了上来。 “大客卿您回来了,您没受伤?” “无妨,薛神医呢?” “薛神医没事,由许旗主看着在。” “许旗主?” 龙蓬凤眼半阖,沉声道,“你们喊他下来,带着薛神医一起。” 几人愣了一下,但神教上下阶级森严,叫他们不敢询问,依言照做。 从桌上取下一碗茶水,泼在了那赵敏脸上,龙蓬淡淡道,“醒了没?” “呼…呼……” 赵敏我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四下环顾,咬了咬牙,“苦师父呢?你将苦师父怎么样了?” “把解药交出来。” “哼!” 赵敏冷哼了声,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有脾气……” 龙蓬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瞧见外面好像有个茅房,郡主劳苦一路,要不要下去洗个澡?” “你?” 赵敏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你敢!” “笑话,这天底下还有我不敢的?” 龙蓬冷笑了声,站了起来,“来人,把这位郡主送过去好好洗洗,让她清醒清醒,记得把衣服扒光,洗澡穿什么衣服。” 第五十九章 王府细作 一言出,四方寂静。 “咳咳……” 秦伟邦睁开眼睛,神情古怪,心中暗道,“这等美人竟然要给她扔入茅坑里,这位大客卿脾气当真古怪。” 瞧见龙蓬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 一名神教弟子瞥了那赵敏一眼,观她姿容绝佳,身段婀娜,不由的生出小心思来,舔了舔唇角,答道,“属下这就照办。” 赵敏扭动身子躲闪,厉声大喊,“别碰我!!” “嘿嘿嘿……” 那神教弟子双手落了空,兴致更浓,朝着身旁的人喊道,“兄弟别光看着呀,赶紧搭把手!” “来了来了!” “放肆!都滚开!” “你们谁敢碰郡主一根指头,王爷必定发兵,杀上黑木崖,叫你们鸡犬不留!” …… 却见客栈内被五花大绑的王府武人们竭力耸动身体,护卫在赵敏周身,怒视周围神教弟子。 “这……大客卿,怎么办?”一名神教弟子犹豫着问道。 龙蓬头都不抬,淡漠道,“谁挡,就杀谁。” “好嘞!” 只见刀光闪烁,数人倒地,鲜红的血液溅了那赵敏一脸。 “嘿嘿嘿……现在可还有不知死活的?” “没人了,桀桀桀……” “滚!” 赵敏粉白的脸颊涨红,急道,“别碰我!解药我交!” 两名神教弟子愣了一下,心中只觉可惜的紧,却也不敢再有异动。 龙蓬淡淡道,“那还等什么,将解药拿出来。” 赵敏眸光闪烁,娇声道,“你们这么绑着我,我怎么将解药拿出来!” 龙蓬微微颔首,“给她松绑。” “是!” 赵敏缓慢的解着身上的麻绳,不动声色的观望着四周,思索脱身之法。 ‘这个小白脸武功太高,师父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我逃不逃的走……’ 赵敏黛眉紧皱,额间溢出细汗,便听到龙蓬冷笑道,“郡主,你这磨磨唧唧的,是在想着怎么逃?” “不妨告诉你,我纵使让你先离开半个时辰,你也走脱不得!” 赵敏霍然抬起头,“此言当真?!”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会放你走?” 龙蓬挑挑眉,继续说道,“别天真了,快些将解药交出来,不然龙某只得亲自带你去洗澡了!” “你……” 赵敏胸脯剧烈起伏,死死咬着一口银牙,说道,“解药我没带在身上,你要是想要,我只能带你回王府取。” 龙蓬剑眉皱起,冷声道,“搜身!” “是!!” “别碰我!” 呛啷—— 赵敏从袖口取出牛皮小刀横在自己白嫩的脖颈前,“谁要是再敢碰本郡主一下,本郡主就死给你们看。” “到时候,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灭你们十族!!” 咻—— 破空声响起,却见一块小石子飞出。 赵敏痛呼一声,颈前小刀掉落在地,而早已等待多时的两名神教弟子立马冲上前去,欲擒下她,未曾想却反被扇了两个大耳巴子,摔倒在地上。 “废物。” 龙蓬皱眉,瞬身出现在赵敏身前,“噗噗——”两指,点中其肩颈穴,“这位郡主,咱们不要玩那么多花样,你将解药交出来,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何必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呢?还是说,你想让龙某亲自来搜?” “你,哼!” 赵敏抿着樱唇,涩声道,“解药我的确没放在身上,你若不是信,那就杀了我。” 龙蓬眉头紧皱,心随意转,眸间紫光闪烁,在度问道,“你将解药放在哪?” “我没配解药。” “没配……” 龙蓬皱了皱眉,微一思忖,开口道,“‘黑玉断续膏’在哪里?” “在我左袖。” 龙蓬闻言,立刻动手从她袖口取出了两罐子膏药,满意点点头,随后眼眸闭阖,神归紫府。 赵敏略显迷茫的眨了眨眼,瞧见龙蓬手中拿着的黑玉瓷瓶,黛眉轻皱,开口道,“我身上的确没有解药,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无妨,你在将解药配出来就是。” 龙蓬这般说着,抬眸望着二楼,眉头紧皱,奇道,“怎么这么久他们还不下来……” “啊……!!” 二楼突兀传来一阵痛呼。 龙蓬惊诧,一个轻身跃至二楼,闻声来至那薛慕华的房间里。 只见那许义,许旗主将刀架在薛慕华咽喉前,退靠在窗户处,警惕的盯着房间内的其他人,尤其是刚刚出现的龙蓬。 “怎么回事?” “回禀大客卿,这许旗主不知道怎的,突然对弟兄们动手,属下怀疑,他有可能是奸细。” 一人来至龙蓬身旁,恭敬答道。 龙蓬皱了皱眉,说道,“你将薛神医放开,我饶你不……” 他话还未说完,刚才靠近的神教弟子眼神一狠,袖口闪烁着寒光,捅入了龙蓬腹部。 “去死!!” 那人肌肉鼓起,全力催动内力,推动着利刃,逼得龙蓬伤处扩大,被迫不断后退。 “大客卿小心,我们来帮你!!” 却见房内其他四人喊了一嗓子,手持柄刃快步靠近,一副解围的样子。 “好胆!” 龙蓬眼神冰冷,掌运真气,朝着他的天灵盖就是一记“摧心掌”,霎时就将那人拍成了一摊烂肉。 “唔……还抹毒了……” 龙蓬脸色难看,生生拔出那柄短刃,看着上面乌黑的血迹,满目杀意,“真该死啊……” 一名神教弟子满目关切,从袖口取这东西。 “大客卿你怎么样了?属下这里有金疮药,您快敷一敷,快点止血也是好的。” “不必了,小伤罢了。” “这怎么能行?大客卿您身体要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太好了!!” 那人话没说完,手臂猛的一挥,撒出粉末眯住龙蓬眼眸,同时右手中的长刀已经劈在了他左臂,带出大股鲜血。 “又有一个细作,大家快保护大客卿!!” 伴随着一阵叫喊,方才打开的木门已经关上,燃烧的烛火亦是熄灭,四周处于一片昏暗中。 数冰利刃闪烁着寒芒,朝着龙蓬周身要害刺去。 一出手,即是奔着要命去。 “我们拦住他,郡主你快走!!” 许义一脸冷漠的抬起头,推开昏迷不醒的薛慕华,喊了一嗓子,持剑杀出,视死如归。 …… 第六十章 两败俱伤 客栈大堂。 那两名神教弟子刚刚听到楼上传来的声音,立马起刀压向赵敏,不曾想身后的三名同门冷不丁的靠近,手起刀落。 噗呲—— 人头滚落,溅了一地血。 “唔……你们…” 秦伟邦睁开眼睛,瞧见这一幕,心下震惊,“你们河南红旗的人反了不成!!” “秦长老,我们这叫弃暗投明!” 桑三娘剧烈喘息着,“你们…你们这些叛徒,神教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桑长老还真是嘴……” “别啰嗦了,我们快些带郡主走!” “哦…哦……好……” 那人连声应答,移步至赵敏身前,指运真气,“郡主,小人给您解穴!” 噗噗—— “嗯…怎么没用?” 那人两指点完,发觉无用后,心中惊疑,深吸了口气后,再度运气出指解穴。 “我来!” 却听门外传来声沙哑的声音,脸色惨白的苦头陀快步出现。 赵敏瞧见,展露笑颜,“师父你没事,太好了。” 苦头陀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双指,眉头紧皱,“郡主,这点穴手古怪,我一时解不开,现在只得背着你离开。” “无妨,这次是本郡主轻敌了,你先带我离开,下次本郡主必定要好好给他个教训!” “得罪了。” 苦头陀拱了拱手,对着那些解开束缚的王府武人说道,“你们拦住那‘血观音’。” 几人愣了一下,表情迟疑,但听苦头陀那冷漠声音再度响起,“别忘了你们家的父母亲眷。” 闻言,他们咬了咬牙,低下头,“是!” 苦头陀没做理会,背起赵敏,冲入茫茫雨夜里,消失不见。 不久。 但听“嘭——”的声响,二楼走廊的扶梯断裂开,数道无首尸体扔在了楼下,鲜血潺潺流淌。 烟尘弥漫。 一道有些模糊的人影缓缓出现在二楼走廊处。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堂内的人,眸间泛着淡淡血光,神情冷漠。 “跑了吗……看来是被当猴子一样耍了,有些恼火啊……” “站住,你要是再动一下,我们就动手了!!” 却见名王府武人横刀压在一名神教的弟子的脖颈处,割出大股鲜血。 “大客卿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 咻—— 但听破空声响起,那呼救的神教弟子的额头,连同着他身后的王府武人的腹部,一并出现个约摸指头大小的血洞。 “你们动手,省的我自己来了。” 龙蓬淡淡说着,跃至大堂,从地上吸来一柄横刀,不徐不疾的逼近。 “别过来,我真的……” 噗呲—— 刀光突现,人头滚地,两个无头尸首倒在了血泊中,给今夜又增添了一抹红色。 “继续。” 秦伟邦与桑三娘二人瞧见这一幕幕,心下震惊,对视了眼,将求救的话语压了下去,同时暗自准备反抗。 …… 嗡—— 刀身嗡鸣,插入最后一名王府武人火热的胸膛,将之震的五脏俱裂。 龙蓬长身鹤立,回眸看着那地尸首,摇了摇头,“挺好的雨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惜呀。” 秦伟邦、桑三娘两人早就吓得满身冷汗。 他们毫不怀疑。 方才若是自己二人还受制,没有反抗脱身,定然也要和那些神教弟子一样,做了刀下亡魂。 “呼……” 桑三娘长舒了口气,小心翼翼抬起头,“大客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龙蓬凤眼微阖,望着西面群山,缓缓道,“你们现在还能走吗?” “妾身现在感觉四肢疲软,怕是不能走了。” “这样啊……” 龙蓬点点头,回眸对上那一双双畏惧的眼睛,“你们呢?也走不动了?” 群魔沉默不语,现然是摸不准龙蓬的意思,不敢轻易开口。 “咳咳……” 秦伟邦咳嗽了两声,干笑道,“大客卿,咱们不妨在休息一段时间,待到大伙恢复些气力来,在赶路如何?” 龙蓬点点头,微做思忖,开口道,“我倒是能等,可你们等的了吗?” “此地离洛阳不过两日路程,那两人逃走后,若想带人前来围剿我等,最多五日,最少,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过来。” “届时,你们走脱的了?” “这……” 秦伟邦脸庞微红,低声道,“可是弟兄们现在身中奇毒,四肢乏力,的确是走不动了。” “大客卿,您要不想想办法。” “我没办法。” 龙蓬眼神冷漠,“不管你们是走还是爬,我只晓得一件事。” “命在你们自己手里,自己选。” “这……” 秦伟邦语塞,他之前同龙蓬相处的几日,还感觉他挺好说话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其处事,心中顿时不敢再有任何轻视糊弄之意。 “大客卿,现在外面雨还没停,咱们要不等到天亮再走如何?” 秦伟邦试探着开口,继续说道,“况且,大客卿您身上也有伤,不妨趁这段时间,稳定一下伤势。” “就依你说的办,明天一早……” 龙蓬停了一下,朝着秦伟邦招了招手,俯耳低语道,“明天一早,我们绕路,先去嵩山。” 秦伟邦愣了一下,心中思索龙蓬此言何意,拱手道,“我知晓了。” 龙蓬点点头,“那好,就这么定了。” “现在就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你们身上的毒,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多谢大客卿。” 目送着龙蓬离去,秦伟邦心间暗自松了口气。 他只觉方才面对龙蓬,有种在黑木崖面对东方不败的感觉。 皆是,骇人。 “唉……” 想起那些死伤的神教弟子,秦伟邦叹了口气,心里也将这河南红旗给暗自记下,准备往后好生报复。 “三娘,你感觉怎么样?” 桑三娘苦涩一笑,“还是用不了内力,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如此古怪。” “罢了,咱们俩个还是老老实实去睡一觉在说。” 大难不死。 秦伟邦只觉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欢呼雀跃,这种感觉,颇为上瘾,身体虽然无力,可却十分精神。 一时间,怎么都睡不着。 “死鬼,你瞧你那德行,你不怕死老娘身上,老娘还怕呢,滚一边去。” 秦伟邦幽幽道,“三娘,你变了。” “变你老母,在不老实,老娘给你手剁了,睡觉就睡觉,你摸个鸡毛啊……” “那你来摸鸡毛?” “滚!” 第六十一章 玲珑棋局 二楼厢房。 龙蓬简单处理了一番身上的伤势后,便将那睡的正香的“阎王敌”薛慕华唤醒。 “嗯……” 薛慕华有些懵的睁开眼睛,左右环顾,瞧见龙蓬身上系着绷带,顿感意外。 “龙先生你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还有……你这怎么突然落的一身伤,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此事说来话长,往后我再说与你听,现在你先瞧瞧这个。” 龙蓬将之前下着毒的饭菜推至薛慕华身旁,“薛神医,你可否解这饭菜里的毒。” “毒?” 薛慕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使着银针插了一下,放入口中浅尝了一点点,“无色无味……这毒倒是难得。” 薛慕华这般说着,眼中满是兴奋之色,见猎心喜。 “这样……龙先生,你给老朽一段时间,让老朽好好研究一下。” 龙蓬点点头,“那就全仰仗薛神医了。” “对了,龙先生你没中毒吗?” “呵呵……” 龙蓬笑了笑,“倒不是在下脸皮厚,而是在下内力深厚,而且所学的内功也有自行护体,百毒不侵的功效,故而这毒虽然厉害,对在下而言,效果有限。” 薛慕华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龙先生不愧为我们逍遥派传人,果真不一般,老朽方才就是浅尝了些,现在都难以调动内力,而你却和没事人一般,当真让老朽艳羡啊……” “呵呵……先不说这些……” 龙蓬摆摆手,正色道,“薛神医,明日龙某想劳烦薛神医带龙某去一趟聋哑谷,见一面尊师。” “这……” 薛慕华愣了一下,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沉默好一会,点头答道,“带你去,自然没什么事,但是那些魔教的人……” “薛神医安心即可,他们都中毒了,构不成威胁,而且龙某此行前去,也算是做好事。” “这……好……” … … 日落西山。 擂鼓山,聋哑谷。 昏黄的荒谷内,肆意生长着数不尽的杂草,鲜有人迹。 一座草庐安静的立山壁旁,暮暮沉沉。 笃、笃、笃…… “师父,不孝弟子带个人来见您了。” 薛慕华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神态十分恭敬。 吱——呀—— 有些牙酸的敲门声响起,却见着名作读书人打扮,矮瘦干瘪的老头儿缓缓出现。 此人正是这薛慕华的师父——“聪辩先生”苏星河。 苏星河走出屋,四下瞧了瞧,神情疑惑,却没开口说话。 薛慕华自是明白其担忧的地方,开口解释道,“师父,这里没有那丁老怪的人,你可放心就好。” “嗯……” 苏星河闻言点点头,缓缓开口道,“不知这位少侠前来,所谓何事?” “在下龙蓬,想要一见无崖子前辈,还望苏先生行个方便。” 苏星河惊了一下,那暮气沉沉的眼眸里闪烁过一瞬精光,侧目望向薛慕华,要他给个解释。 薛慕华也是没想到龙蓬会提出这个要求,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开口说道:“师父放心,这位龙少侠通晓逍遥派绝技,而且与那丁老怪有仇,并非心怀不轨之徒。” 苏星河抿的抿唇,盯着龙蓬眼眸,好似要看出来什么,过了好一会,沉声道,“少侠是从何处学来的我派武功。” 龙蓬神色如常,微微一笑道,“大理,无量山的一处山洞里学来的。” 苏星河沉默一会,缓缓道,“少侠会下棋吗?” 龙蓬愣了一下,无奈道,“曾经学过,但并不精通,不敢在先生面前献丑。” “无妨,我们先手谈一局再说。” 龙蓬点了点头,“那好,在下就陪先生下一局。” “请。” “请。” 随着苏星河进入草庐。 龙蓬很快就瞧见了处于庐内石桌上的棋局,“这就是苏先生布下的玲珑棋局?” “正是。” 苏星河点点头,拾起白子,说道,“此为残局,若是你能解开,老朽便带你去见家师。” “唉……苏先生高看在下了,在下是真的只通些许皮毛,不精通。” 龙蓬无奈摇摇头,落下了一子。 苏星河立马跟上,淡淡道,“精通与否,还是要下过才知道。” …… 两人开始对弈,不徐不疾的下着棋,聊着天,不一会就下了近百手,且还在继续。 那薛慕华这时仿佛已经化身成了侍棋小斯一般,端茶倒水,要他干啥他干。 老听话了,早就不复江湖神医的高傲。 良久。 暮色忽苍苍,夜幕渐渐。 “唉……我输了。” 龙蓬叹了口气,双指夹着的黑子终究没有落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嗯……” 苏星河抚弄着胡须,瞧着近乎铺满了棋盘,笑道,“少侠明明早就看见败势,何故要来最后一步呢?” “哈哈……” 龙蓬笑了笑,“我这人如此,总是不死心想在试一试。” “执念太深,也不利于武道修习。” “晚辈受教了。” 龙蓬微微拱手,变叹道,“可惜了,若是家姐在,说不准就可以将这棋局解开。” “她那不悲不喜的性子,倒是很适合下棋。” “哦……” 苏星河有些意外,“不知令姐如今身在何处,可否请她来解这玲珑棋局。” “这个怕是不行,家姐太宅了。” “太宅?此话何意?” 龙蓬愣了一下,解释道,“就是不出门。” “哦……这倒是形象。” 苏星河笑着点点头,又问道,“老朽独居于此,也觉寂寞,少侠可愿陪老朽一段时日。” “这怕是不行。” “嗯……” 苏星河皱了皱眉,缓缓道,“少侠不必将自己逼的那般急,有时缓一缓也是好事,否则活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龙蓬笑了笑,从袖口取出两个药罐推了过去。 “嗯?” 苏星河疑惑,“少侠这是何意?” “苏先生也是医道大家,不妨瞧上一瞧?” “哈哈……有趣有趣……” 苏星河大笑了几声,敛了敛袖子,查探起来,不一会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此物…此物难道是那西域金刚门的……” “没错,正是‘黑玉断续膏’!” “还请苏先生将此物送与无崖子前辈,在问一下前辈他,愿不愿意见一见我。” “这个……” 苏星河犹豫好一阵,站了起来,“好,老朽这就前去询问,少侠还请稍等一会。” 第六十二章 逍遥掌门 山洞昏暗。 仅有洞顶的几处小洞可投下丝丝缕缕的星光月芒。 一方木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静静的摆在在那,无人挪动,亦无人打扰。 一名背脊挺直,发丝如墨的男子面壁而坐。 ——无崖子。 龙蓬有黑夜视物之能,倒是能将洞内的事物瞧的清清楚楚,上前两步行至榻前,拱手道,“晚辈龙蓬,见过无崖子前辈。” “老朽身有腿疾,无法相迎,还请小友见谅。” “无妨,有这‘黑玉断续膏’在,想来前辈的腿疾会好的。” 静—— 无崖子沉默了好一会,使着真气让自己漂浮而起,转过了身,露出了面庞。 无崖子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是不小了,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小友瞧什么呢?” 无崖子露出和煦笑容,“莫非是觉得老朽这相貌太年轻了?” “的确。” “哈哈哈……” 无崖子抚着胡须,“我逍遥派内功皆有驻颜延寿的功效,不必惊奇。” “况且……小友想来已经体会到其中玄妙之处了。” 瞧着他这精气神,龙蓬心中暗道,“这无崖子明明已是老态龙钟之年,却风采不减当年,难怪那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为其倾心。” “咳咳……” 龙蓬轻咳了两声,说道,“晚辈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 无崖子有些意外于龙蓬的开门见山,顿了一下,问道,“不知是何事?” 龙蓬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晚辈过些时日,要前往北离,但在此处还有些仇敌,晚辈想请前辈出山,照看一下晚辈的亲眷。” “北离……” 无崖子皱了皱眉,“小友去北离作甚?那里武道修习的方式,与我们这边可不一样。” “况且……还远的很。” 龙蓬笑了笑,露出亮白的牙齿,“晚辈想见识见识,这不同之处在哪里。” 无崖子怔了一下,摇头失笑,“这倒也是,年轻人有朝气,多闯闯也是好事。” “对了……” 无崖子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缓缓开口道,“你既然习得我派的两大绝技,不知可愿正式拜入我逍遥派门下?” “若是你愿意,老朽现在就可将逍遥派掌门的位置传与你。” 龙蓬愣了一下,缓缓道,“这个……还容龙某拒绝。” “嗯…为何?” 无崖子有些惊讶,“难道小友是觉得老朽当不你师父吗?” “晚辈已有师门。” “老朽听说你不是已经叛出全真教了吗?何来的师门?” “那全真教晚辈自是不在意。” 龙蓬摇摇头,解释道,“但,晚辈第一任乃古墓派弟子。” “家师虽已仙去,但叫晚辈改投他人门下,晚辈恕难从命。” “古墓派?” 无崖子皱了皱眉,“请恕老朽孤陋寡闻,老朽并未听说过这个门派,小友不会是嫌弃老朽残身,故而出言诓骗?” “嗐……前辈想到哪里去了。” 龙蓬无奈摇摇头,“我派祖师是林朝英,晚辈岂会欺骗前辈。” “林朝英?你是那个女魔…咳咳……” 无崖子自觉失言轻咳了两声,神情古怪,“既然你是林女侠的晚辈后生,这拜师的事就免了。” “怎么,前辈难道认识祖师。” “谁想认识她,遇见她就没好事……” 无崖子低着头小声念叨了两句,随后笑道,“老朽与林女侠的确相识,不过,并不算熟悉,家师倒是与她挺熟。” “对了,既然贵派是林女侠所创,那应当还不至于由老朽来照料?” “这个……不瞒前辈,师祖她老人也已经仙去。” “什么?!” 无崖子神情震惊,“她死了?怎么会,不应该啊,那时她的功夫可很是了不得……” “林女侠是被何人所杀?重阳道兄难道没出手相助吗?” 龙蓬愣了一会,开口道,“师祖好像是抑郁而终……” “这样啊……” 无崖子眉头紧锁,似乎是不解,过了好一会,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也是应该的啊……” “唉……” 无崖子长叹了声,“小友还请放心,既然你是林女侠门下,老朽决计不会坐视不管。” “那就多谢前辈了。” “还有件事。” “晚辈那日在无量山的琅环玉洞内,还见着个字条,上面写着要晚辈杀尽逍遥派弟子,不知这字条与那两本武功,是何人留下的?” 无崖子闻言,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幽幽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 龙蓬笑了笑,“不是有答案了吗?” 无崖子微微一怔,苦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倒是我老糊涂。” “那……是何人留下的?” “此事还是不谈了,对你…应当也不重要。” 无崖子不想再说这事,便问道,“小友现在是准备走了?” “这个……” 龙蓬笑道,“暂时不急,晚辈想在此处停留些时日,同前辈探讨武学,不知前辈可愿意?” “这有何不愿,你想陪着我这个遭老头子,对老朽来说还是个好事嘞。” “老朽在这里住了三十余年,也觉得寂寞了啊……” “对了,前辈可曾听说过《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 无崖子神情惊疑,“是那日月神教的《吸星大法》?” “正是,这《吸星大法》与《北冥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晚辈想知道,是不是和逍遥派有关。” “这样啊……” 无崖子犹豫一番,开口道,“既然你好奇,那老朽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吸星大法》的确是先师所创。 据说。 当年先师与日月教的教主交好,那时明教如日中天,正值鼎盛,而日月教虽不算大派,行使也邪气,可也还并为冠上魔教的名头。 有一天。 那位教主遭到仇家埋伏,体内侵入数股真气,生不如死。 先师虽可化去他体内的异种真气,可也会让他功力尽失,从此沦为普通人。 以那位教主桀骜的性子,让他失去多年苦修,还不如一剑将他杀了。 也就这个时候,先师创出了《吸星大法》,但也是饮鸩止渴,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老朽听师父说,这《吸星大法》与《北冥神功》皆有吸功的妙用,但其原理则截然不同……” 龙蓬静静听完,不由问道,“不知那位教主是谁?是何来历?” “名字老朽就不清楚了,但老朽知道他是从大明那边过来的,使得一手刀法,杀气、煞气极重,好像是什么《大悲赋》里面的武功,他用的那刀上还刻着一句诗。” “叫什么,小楼一夜听春雨。” …… 第六十三章 黑木崖上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转眼间就是金秋之月,而龙蓬等人也来到了黑木崖的地界。 而也就是这段时间,龙蓬终于迈入先天之境。 此前。 他在那聋哑谷住了将近两个月,近乎每一日都在同无崖子这个先天大宗师探讨武学。 一开始无崖子还挺高兴的,毕竟有个人来陪自己聊天了。 但。 龙蓬每日都要同他聊到深夜,风雨无阻。 这时间一长,无崖子这把老骨头那是真招架不住。 若非是他腿脚不便,早早就开溜了。 在龙蓬不耻下问的精神下,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把他肚子里面的存货都掏空了。 之后。 龙蓬闭关枯坐了半个月,终于是创出了门符合他心意的武功,之后化费数月时间,转换内力,凝结“气花”,步入了先天境界。 马车内。 看着掌心素白真气,龙蓬不由的露出抹微笑。 “我这武功虽还未完善,但也足够我修炼到先天宗师了,就是不知道名字取什么的好。” 说着说着,龙蓬就想起无涯子取的那个牛逼哄哄的鬼名字——天下无敌至尊功。 “嘶……” 龙蓬倒吸了口凉气,身上都是鸡皮疙瘩,“这无崖子也真是,取这么个名字,绝对是故意的。” 无涯子:臭小子,这么折腾我这么个老人家,我取个名字怎么了?不好听吗? …… “大客卿,咱们到地方了。” 门外传来的桑三娘那娇媚的声音。 “知道了。” 龙蓬掌心真气溢散,抬眸道,“木姑娘,我要上黑木崖了,你也要跟着?” 端坐在龙蓬对面,身上散发着淡淡药味的木婉清抿了抿娇唇,“你想让我上去吗?” 龙蓬怔了一下,“不想。” “那我就不上去了。” 对于木婉清近日来的乖巧,龙蓬倒是习惯了些许,便说道,“那我让人带你去附近客栈歇息。” 木婉清应了声,“好。” 龙蓬点点头,刚下马车,身后传来木婉清的声音,“你去北离,会带着我的?” 见龙蓬看了过来。 木婉清又低下头,说道,“我最近一直在刻苦练功,不会拖你后腿的。” “唉……” 龙蓬叹了口气,也是没想到那曼陀山庄的事会对她造成这么大打击。 “我既然答应带你去,就不会食言,走之前,会通知,你且安心。” 言落。 龙蓬跟着桑三娘等神教弟子来到上山的机关处。 山上的弟子转动机关,拖动一根根绳索,拉着几人缓缓向上升去。 木婉清站在山下,抬头看着,久久不离开目光。 “木姑娘走,别看了。” 断了这胳膊的秦伟邦呵呵笑着来到木婉清身旁,“龙先生方才已经吩咐好了,让我们带你去休息。” 木婉清紧了紧戴着的兜帽,遮住脸上的疤痕。 “带我去。” 虽不是第一次瞧见木婉清那张脸了,可再次瞧见,秦伟邦还是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这龙先生的喜好真是古怪,之前面对那么漂亮个美人儿,他都不屑一顾,可对这个丑八怪却那般和善,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难不成,龙先生就好这口不成?那我是不是……’ 正在秦伟邦寻思着怎么搜罗些相貌清奇的女子时,却听到木婉清那清脆动听的声音。 “秦长老你怎么不说话?” 秦伟邦怔了一下,回了回神,笑道,“在下是在寻思要带姑娘去哪家客栈的好,福来客栈热闹,贵云客栈菜式多,清风客栈素雅……” “不用那么麻烦。” 木婉清抬头瞧了那黑木崖一眼,说道,“你给我找最近的客栈就好了。” “好,在下这就带姑娘前去。” … … 跟着桑三娘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朝阳神殿前, 二人正要进去,却被两名神教守坛弟子伸手拦住。 “站住。” 桑三娘眉头皱起,如花般的脸上染上一丝冷意,“怎么,本长老半年没回教,你们就不认识了?” “不敢,不敢,属下不敢,” 那两人弯着腰,眼睛却一直盯着戴着鬼脸面具的龙蓬,“只是这位弟兄为何戴着面具在,桑长老您要是不说明一下,我们兄弟二人也不敢放他进去。” “瞎了你的狗眼了。” 桑三娘冷冷的瞥了眼出言之人,冷声道,“这位是教主亲封的第一大客卿,你是想做什么?还是担心龙先生做什么!” 两名弟子惊了一下,额头满是冷汗,急道,“属下眼拙,属下该死,请桑长老还有大客卿饶恕!” 桑三娘还想说两句,却听她身旁的龙蓬说道,“行了,三娘,咱们别耽搁了,见教主要紧。” 桑三娘怔了一下,点点头,“龙先生说的是。” 两人一前一后进殿。 那两名守坛弟子刚刚松了口气,瞧见道魁梧的人影走来。 “听说那个什么大客卿上山了,你们可瞧见了?” “回禀童长老,方才桑长老带着大客卿进去了。” 童百熊点点头,刚要走进去,又停了下来,问道,“里面的是教主,还是杨莲亭?” “这……” 那两人支支吾吾了一阵,童百熊虎目含威,不耐烦的问道,“说话啊,你两个装什么哑巴?” “是……是大总管。” “哼,又是这个小人!” 童百熊冷哼了声,大步走入殿内。 …… “属下拜见…嗯……是你?” 桑三娘话还未说完,瞧见前方宝座上坐着的人后,柳眉皱起。 那人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但其呼吸短促,面色虚扶,眼神空洞,明显不是高手——“大总管”杨莲亭。 “杨总管你怎么能坐教主的位置,还不快下来!” “呦……我当是谁呢?” 杨莲亭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居高临下的看着桑三娘,“原来是桑长老呀,怎么终于舍得回教了。” “这么长时间不回,本总管还以为你和那向问天一样,都叛教呢。” “杨莲亭本长老现在没空和你在这啰嗦,教主人呢?” 杨莲亭冷笑了两声,侧目望向龙蓬,淡淡道,“你应当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大客卿了?” “进了朝阳神殿,还敢戴面具,好大的胆子,你难不成是想行刺!?” 龙蓬眼瞳微寒,上前了两步,冷漠道,“我瞧着你是活腻歪了?” 第六十四章 再见东方 “放肆!!” 杨莲亭大怒,拍案而起,“你敢威胁本总管!” 呼—— 却见道残影闪烁,疾风突起。 众人眼前一花就瞧见那杨莲亭整个人被龙蓬提起来,掐着咽喉抵在了墙壁上。 “威胁你又怎么样?” 杨莲亭脸色陡然涨红,好似只油锅里的泥鳅一样,奋力挣扎。 殿内的诸多武卫赶忙拔出兵刃戒备。 桑三娘瞧见这一幕,不免心惊,急忙道,“龙先生还请手下留情。” “哈哈哈……” 伴随着大笑声,童百熊满目笑容的出现,“三娘留什么情,这等奸佞小人,死了才好。” “龙兄弟,我童百熊交个这个朋友了!” “童长老你又来添什么乱子啊!” 桑三娘扶额无奈,继续劝道,“龙先生,你先松手,他若死了,教主那里咱们也交不了差啊……” 龙蓬微微颔首,随意的将杨莲亭扔在了地上,淡淡问道,“现在可以带龙某去见教主了吗?” “咳咳……” 杨莲亭剧烈呼吸,双目之中满是怨恨,低声道,“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教主。” “不必了,本座已经到了。” 淡漠的声音响起,却见着名身着红衣,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坐在了宝座上。 ——东方不败。 殿内群魔瞧见其现身,齐刷刷半跪了下来,“属下拜见教主,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免礼。” 东方不败随意摆了摆手,饶有兴趣的望着身旁的龙蓬,“半年不见,你的武功看起来变化颇大啊……” “略有精进,不敢与教主比较。” 东方不败左手双指夹着的一点寒芒骇人心魄,抬眸道,“有没有兴趣过两招?” 龙蓬挺起身子,凤眼微阖,“请教主赐教。” “好!” 一字落下。 一抹寒芒已然抵达龙蓬额前,鬼魅莫测。 嗤—— 刺耳的声音响起,却着股赤红如火的真气从龙蓬周身穴道涌出,化作体外真罡。 真气浓稠如水,滚烫不已,犹若岩浆——融金化铁。 “嗯…” 东方不败青丝狂舞,眸间闪过一似意外,“你这种状态,应该持续不了多久。” “哈哈哈……” 龙蓬长身鹤立,大笑道,“教主试一试不就知晓了!” 轰隆—— 滔天的热浪席卷开,殿内群魔大惊,掩面后退,只觉置身在三伏天的火海一般,酷热难耐。 “那就来!” 一言落。 东方不败已不在原地,恍若鬼魅般出现在龙蓬身后,双指夹着一点寒芒,刺向他“大椎穴”。 “极阳!” 龙蓬大喝,上身衣物自燃为灰烬,扭腰回身时,双掌似有流火涌动,稳稳当当挡住这一招,旋即一拳轰出。 拳前流火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主动向前咬了过去。 拳未至,风火已至,拳风已经至!! 可惜…… 落了个空。 咻—— 东方不败那余下的残影骤然消散,出现在龙蓬身后。 以针化剑,刺上前去。 “好快!” “你反应也不慢!” “哈哈哈……教主过奖!” …… 两人霎时间斗做一团。 那东方不败的身形如鬼似魅,快到叫殿内群魔肉眼不可见。 只能瞧见殿内一道赤红如血的流光,以及听到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拳脚碰撞声。 童百熊吞了吞口水,使着胳膊戳了戳身旁的桑三娘,“三娘,咱们这位大客卿,好像才是先天高手,怎么这么强?” “竟然能和东方兄弟打成这样。” 桑三娘亦是一脸震惊,她本以为那次在客栈就已经是龙蓬的全部实力了,未曾想还能有如今的表现。 “童长老,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出去,不然要是挨到一下,怕是命都没了。” “嗐……” 童百熊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正要说话,瞧见殿内缓缓出现的两人,说道,“他们停手了吗?” 龙蓬长身鹤立,拱手道,“多谢教主手下留情。” 他这时肌肤红彤彤的,整个人仿佛放在锅里煮熟,唇瓣发白干裂,好似许久未饮水了一样。 “你很不错,比当年本座还要强上许多。” 东方不败眼眸中满是欣赏,背负于身后的双手冒着热气,宽大的袖袍早已焚毁,莲藕般的白皙纤臂染着淡淡的烧伤痕迹,淡淡道,“你在教中先休息三日,三日后我们在启程。” “好。” 东方不败点点头,刚要离开,却听到那杨莲亭说道,“教主你别走,这小子差点杀了我,你快杀了他啊?” “嗯……” 东方不败滞身,回眸看着趴在地上的杨莲亭,叹了口气。 “莲弟,龙先生是我请来的客卿,不要无礼。” 杨莲亭缓缓爬起,怒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让你杀了他,你没听到吗!” “唉……” 东方不败悠悠叹息,来至杨莲亭身旁,伸手轻抚着他颈处的手印子,温柔道,“莲弟怎么样,你还疼吗?” 见到东方不败的反应,杨莲亭心中松了口气,故作怒容。 “你说呢?你快些杀了这臭小子,不然往后别想让我在理会你。” 童百熊闻言大惊,急道,“东方兄弟不可听信这小人的谗言啊!” “龙先生是难得的高手,怎能因为这个姓杨的的三两句话,就要对龙先生下杀手,这么做不是让教内弟兄寒心吗?” “哼!” 杨莲亭冷哼了声,“童长老你这么担心,是不是和这臭小子勾结,想要叛教啊!” 童百熊是个暴脾气,顿时就怒了,“你这小人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童百熊对神教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些年你将神教整的乌烟瘴气,老夫早就看你不爽了,你要是还敢蛊惑教主,老夫我一定杀了你。” 杨莲亭眼神阴冷,“你听听,你听听,你这好兄弟要杀了我啊,他这是暴露本性了,你还不快杀了。” “别急,童长老你也是,莫要这般急躁。” 东方不败摆了摆手,侧目望向龙蓬问道,“龙先生,你不想说两句?” 龙蓬凤眼微阖,沉声道,“龙某没什么想说的,不过……” “这个姓杨的,龙某很想杀的,若是教主想阻难的话,龙某便只得下山了。” “这样啊……” 东方不败点点头,看着面前的杨莲亭,满目温柔,伸手抚摸他的面庞,“莲弟,你怎么想的。” “你怎么婆婆妈妈?快点把他们都杀了!” 第六十五章 新的膏药 “唉……” 东方不败悠悠叹息,眼神中的温柔渐渐消退,但听“噗——”的声轻微刺响,那杨莲亭大好的头颅好似西瓜般爆开,整个身子更是好似烂泥般一点点趴在了地上,渐渐化作了一团碎肉。 “莲弟,你这是何必呢,我本不想杀你的……可你未免也太不知进退了,让本座很是烦恼啊……” 东方不败眼神惆怅,从怀里取出洁白丝巾,不徐不疾擦拭着染血的手掌,直到五指干净,便将那猩红的丝巾扔在了地上。 “童长老,往后教内事务,还是要你多多费心。” 方才发生的一幕。 让殿内群魔始料未及,童百熊更是一脸震惊。 “童长老?” 听到东方不败唤他,童百熊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东方兄弟放心,老夫定不负所望!” “这就好。”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瞥了龙蓬一眼,转身离去。 殿内渐渐恢复寂静。 “咳咳……” 童百熊咳嗽了两声,移步至龙蓬面前,满脸笑容,看起来心情极好。 “龙先生咱们晚上去喝几杯如何?” “童长老,龙某不善饮酒,还是罢了。” “嗯……” 童百熊愣了一下,感觉有些尴尬,“这个,龙先生第一次来总坛,弟兄们也想给你接风洗尘,龙先生莫要推辞嘛。” “当真不用了,龙某今日还有事。” 童百熊闻言,感觉被落了几分面子,不免有些生气。 “嗐……童长老……” 桑三娘上前两步,娇声道,“龙先生舟车劳顿,肯定是想休息了,童长老你不要强人所难嘛……” “哎呀呀……” 童百熊拍了一下脑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老夫糊涂了,那龙先生你先去休息,老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改日咱们再畅饮一番。” 龙蓬微微颔首,目送着童百熊消失后,开口道,“走,带我去药园见见薛神医。” 桑三娘怔了一下,询问道,“龙先生可是担心薛神医的安危?” “人是我带上山的,自然也要安安全全的带下山。” “那好,妾身这就带龙先生前去,” 桑三娘说罢,走在前方带路,不一会就来到的药园外。 还没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繁杂的药味,颇为刺鼻。 “桑长老…您旁边的这位是……”两名守卫的神教弟子问道。 “咳咳……” 桑三娘掩着鼻子,咳嗽了两声,“这位是龙先生,本长老且问你,那‘阎王敌’薛神医可还在药园?” “在的,在的,小人这就前去喊他。” 看着药园里忙碌的大夫郎中,龙蓬抬手打断,“不必了,我们自己进去看看。” “这……” 见他吞吞吐吐,龙蓬眸间寒星闪烁,冷声道,“怎了,难道薛神医出了什么事不成!” “不是不是,薛神医好好的没什么事。”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是教主下令,没有教主手令,旁人不得入内。” 龙蓬微微皱眉,“你去喊薛神医过来。” “是,小人这就前去。” 那神教弟子擦了擦额头汗水,朝着药园里面奔去,没一会就瞧见到留着山羊胡子的薛慕华出来了。 “薛神医。” “哦……” 薛慕华抬起头,“龙先生啊,你找老朽有何事啊。” 龙蓬微微颔首,低声道,“薛神医你若不想在这黑木崖待着了,我这就带你下山。” “龙先生不必担心。” 薛慕华愣了一下,摇头失笑,“这里有诸多同道,老朽与许他们聊的也挺开心,感觉还不错,就暂且住下了。” “同道?” 龙蓬略感意外,“这里还有人医术能与薛神医比较的?” “有啊!” 薛慕华来了精神,笑道,“百草仙前辈在儿,他医术绝世,武功也不错,老朽甚为钦佩,今个在这儿瞧见,也想同他多学习学习。” “原来如此。” 龙蓬点点头,也放心了些,“那薛神医,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好……等一下。” 薛慕华仿佛想起什么,着急忙慌的朝着药园里面赶去,待着他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出两个青色的瓷罐。 龙蓬疑惑,“这是……” “方才老朽同那百草仙前辈聊了聊,他知道那位木姑娘的事后,就让在下将这两瓶‘生肌膏’转交给龙先生,说与龙先生交个朋友。” “这……” “龙先生,那位木姑娘大好的年华,落下那么多难看的疤痕,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朽之前开的药,虽然有用,但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才见效。 而此药,药效霸道,见效快,你就算帮她收的,到时候在问她愿不愿用也不要紧。” 薛慕华直接将药推到龙蓬怀里,又同龙蓬说了药的用法后,就火急火燎的返回药园里。 瞧他那样子,估摸着挺开心的。 “人情是要还的啊……” 龙蓬鹤立原地,长叹了声,望向那两名守卫的神教弟子,“你们切莫怠慢了里面的药师,否则……后果你们不想知道。” “大客卿放心,之前教主差人来吩咐过,我们自然不敢得罪里面的药师。” “如此最好。” 龙蓬点点头,对着桑三娘说道,“咱们先下山,这些天奔波,我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好。” … … 入夜,月朗星稀。 白沙客栈。 后院厢房。 盯着铜镜前自己,木婉清攥了攥拳,眸间满是仇恨,“李青萝……” 咚咚咚…… 龙蓬敲响房门,开口道,“木姑娘睡了没?” “还没,你等一下。” 木婉清愣了一下,赶忙穿好衣衫,戴上之前买的面纱,打开了房门,就瞧见身材高大,戴着面具的龙蓬,“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药。” 龙蓬说着便走了进去,闻到里面那股自浴桶里浓重的药味,“你是要药浴了?倒是我来的不赶巧了。” “无妨。” 木婉清换上房门,倒上茶水,“不过你这药是什么,薛神医是准备换药方了吗?” 龙蓬摇摇头,将方才在黑木崖上的事说了出来。 “呼……” 喝了口茶,龙蓬将两瓶膏药放下,“这药的用法,我已经同你说了,用或是不用,你自己看着来。” “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了。” 木婉清眼神犹豫,见龙蓬要走,便开口道,“我想问一下,要是你,你会不会用吗?” 第六十六章 三顾美人 黑木崖下。 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朝阳照耀生着淡淡红光。 薄薄的雾气不知何时而起,白茫茫一片。 “出发。” 东方不败一声令下,车队迎着初升红日,扬长而去。 马车内。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木婉清闻言,怔了一下,抬眸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青年,细若蚊声,“我…我就是感觉热,还有身上涂了药的地方有些痒……其他倒没什么了……” “痒就对了,那是在长新肉。” 百草仙的“生肌膏”使用起来,需要将身上的疤痕剜去,如此才能更好的发挥药力,也是因此见效才快。 那天夜里。 木婉清无异于遭受了一次凌迟,痛的几近昏厥。 但。 她停下来,这叫龙蓬不由对其有上了些许欣赏。 那种一刀一刀剜肉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望着窗外的茫茫白雾,龙蓬沉默了会,又说道,“其实以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远行。” “我知道!” 木婉清水灵的眼睛眨巴个不停,声音娇软,“但是我感觉没什么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龙蓬缓缓睁开眼,瞧见她盯着自己看,微不可察的移开目光。 “你现在的性格,倒是让我很不喜欢。” “你不是说,人都会变的吗?我也有些变化了。” 木婉清瞥了龙蓬一眼,心里偷摸摸补充了句,“从遇见你开始。” “不聊了,你记着别停下运功,这样伤好的快些。” “我晓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痊愈。” “嗯。” 龙蓬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将丹田的内力转换为先天真气。 他内力太过深厚。 纵使是已经结出“先天气花”,还是有近五十年的上乘内力没转化完。 这是个水磨功夫,快不起来。 “对了,待会我要换药。” 龙蓬怔了一下,缓缓道,“那我去喊三娘来帮你。” “不用了。” 木婉清摇摇头,“我想让你帮我换,” “嗯??” 龙蓬睁开眼,神情错愕,过了好一阵,幽幽道,“你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 “呸!” 木婉清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睛,说道,“我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 我就是不想让旁人来,尤其是她,她那天割了我那么多刀,虽然是好意,可我还是不想看见她。” “还有,难不成你嫌弃我?等我伤好了,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 “你这……?” 龙蓬揉了揉额角,感觉有点头疼,“谈什么嫌弃不嫌弃的,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在意,我还在意的……这要是传出去,对我龙某人的名声不好。” “名声?” 木婉清神情古怪,眼神幽幽,“你还有名声,现在江湖上都在传你上终南山,为了那个姓龙的姑娘,冲冠一怒,剑斩近百名江湖好手,喝退上千邪魔外道,好一个快意恩仇少年郎啊……” 龙蓬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江湖报啊……” “又是这个晦气东西!” 龙蓬攥了攥拳,咬牙笑道,“木姑娘,以后这江湖报还是少看的好,看多了容易看傻。” “什么嘛,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前干干巴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现在的好。” “对啊,我觉得木姑娘说的也没错。” 赶车的神教弟子在外面听着,忍不住补了一句。 龙蓬面色一黑,“赶你的车,谁让你说话了!” “哦……” 外面的弟子答了声,委委屈屈的开始赶车,闭口不言。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木婉清问道。 “你想多了。” 龙蓬心中默念《静心咒》,平复心绪,“我要练功了,无事莫要打扰。” “哦……” 木婉清怔了一下,小声嘀咕道,“练功,练功,天天就知道练功,也不知道你除了练功,还会干什么,真是的……” 渐渐安静下来,马车东行,吱吱呀呀,压出淡淡的痕迹。 …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是来年春天。 晚风徐徐。 三顾城里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引车卖浆者数之不尽,嘈杂的很。 木婉清走在街道上,对身旁的的一切都好奇的紧,不时驻足观望,或是取出银钱买上些杂食。 “龙蓬,你觉得这里比咱们那边的江南怎么样?” 木婉清买了两串糖葫芦,那吹弹可破的白皙脸蛋上洋溢着笑容,“给,我这些天瞧着,你好像喜欢吃甜的。” 龙蓬微微一怔,脑海里不由的想起的孙婆婆,“也不知道无崖子前辈照看的如何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 “喂,你怎么了?不爱吃吗?” “没什么。” 龙蓬摇了摇头,接过那串糖葫芦,沉默了会,说道,“谢谢。” “咱们这么熟了,还要说谢谢吗?” “这…也是。” 龙蓬摇头失笑,抬眸望着那轮清月,眸间泛起淡淡思绪。 一个月之前。 他们就到了北离的地界。 而后那东方不败收到了个信鸽后,便提出让龙蓬先去雪月城,旋即没解释什么,孤身一人直接北上。 如此行径,叫他心中疑云更甚。 对于东方不败来这里找人比武的说法,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龙蓬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那些神教中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龙先生,你面就是美人庄了,我听说这城里的美人庄很是了不得,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美人庄?” 木婉清凑上前来,“秦长老,美人庄是什么?里面都是美人吗?” 秦伟邦面颊一抽,咳嗽了两声,还未说话,他身旁的桑三娘就没好气的说道,“三顾城中红尘笑,美人庄里醉风流,木妹妹,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木婉清含着枚红彤彤的糖葫芦,红唇莹润,眼神迷茫,“到底是什么地方?” “妓院。” “什么?” 木婉清眼睛瞪大,侧目望向龙蓬,一脸的不可置信,“龙蓬,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去过不成?” “龙某洁身自好,从未去过花柳之地,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你激动个什么劲?” “嘁——” 木婉清背过身子,“谁激动,我就是惊讶,对,惊讶。” “随便你。” 龙蓬眼神淡然,“神教的弟子都安顿……” 他话未说完,剑眉皱起,抬头望向周围的屋檐,“方才有高手过去了,武功很强。” 秦伟邦愣了一下,“那咱们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我过去看看,还有……” 龙蓬侧目望向身旁的木婉清,“你们记得照料好她,我待会就回来。” “这…好。” 秦伟邦话刚出口,原地已然瞧不见龙蓬身影。 第六十七章 冥侯月姬 “你这么跟着,未免太失礼数了?” 龙蓬步伐微怔,看着前方白衣白发腰携玉剑的俊美男子,淡淡道,“最近总有人想杀我,我或许是有些过激了,还请前辈见谅。” “小家伙,听你的声音,年纪不大,轻功却不错,更让我惊讶的是,我从未过这轻功,你是谁的弟子?” “呵呵……这应当不重要。” “你说的有道理,的确不重要。” 白发男子点了点头,一个轻身,消失不见。 龙蓬凤眼微阖,喃喃道,“白发玉剑白发仙,天外天护法,那东方不败去北边,难道是为了……天外天?” “算了,想这些烦心事做什么……” 龙蓬摇了摇头,待到再出现时,已然出现在那美人庄的后院。 “谁?!” 却听着声清朗的呵斥声响起。 龙蓬微微一怔,寻音望去,便瞧见着位红衣如火,外貌俊秀的少年郎。 他站在马车顶部,拉开架势,分外警惕。 “你是谁啊,大半夜戴着面具做什么?” “雷无桀?” “嗯?” 雷无桀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不到我雷无桀名字这么快就这么响亮了,哈哈哈……” 龙蓬脸色微黑,有些无语,“你一向如此自恋?” “自恋?” 雷无桀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吗?” “这个傻子……” “喂……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龙蓬犹豫一番,开口道,“龙蓬,蓬草的蓬。” “没听说江湖上有哪个姓龙的侠客啊……不过不要紧。” 雷无桀拍了拍胸口,笑道,“我雷无桀记住你啦。” “对了!” 雷无桀骤然意识到什么,又警惕了起来,“龙少侠,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我本来是想来瞧瞧发生什么事了,现在的话……” 龙蓬长身鹤立,嗅着那股熟悉的蔷薇香,眼神冰冷,“是来杀人的?” “什么?” 雷无桀大惊,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态。 却见龙蓬抬手向上一抓,掌心喷涌而出的真气荡退攻来的十数道阴冷掌风,同时一名黑衣人被虚幻龙爪擒住咽喉。 “月姬,冥侯没想到你们两个也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随手将那黑衣人掐死,龙蓬负手而立,侧目望向左手旁的屋檐,淡漠道,“上次让你们跑了,这次,就埋在这里。” “原来是你……” 略显惊讶的声音响起,庭院里飘落一男一女。 那女子生的极美,着淡紫薄衫,晚风轻轻吹起她的长衫,月华银亮,更显她莹白如玉。 那男子白发黑衣,身材魁伟,虎目方脸,不怒自威,他拖着一把门板似的巨刃,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月姬;冥候。 月姬笑吟吟的低了低头,她那温柔一笑,颇为动人,仿佛叫着庭院里的蔷薇香气也更加温柔了起来。 “此次前来并为是为了龙先生,而且…上次的事,也是个误会,不如我们就此翻篇如何?” “你说翻篇就翻篇,那我说想要两位的性命,你们可愿给啊?” “龙先生说笑了,我们二人……” 话未尽。 冥侯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了月姬肩膀上,朝着她摇了摇头。 雷无桀左右瞧了瞧,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喂,那个龙…龙先生,你也认识他们啊?” “之前与他们交过手。” 龙蓬凤眼虚阖,气运丹田,“诸位,还不出来吗?” “哼!” 伴随着冷哼声。 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人,将那马车团团围住。 这些人清一色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都没有拿着兵器,他们露出的一双手却都无一例外的惨白无比,好似死人的手一般。 雷无桀大惊,问道,“喂喂喂,你们又是什么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无人搭理他。 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对着冥侯月姬二人说道,“一边一个?” 月姬微微皱眉,没做答复,“龙先生当真要因过去之事,与我们二人犯难?” “你武功虽强,可我们二人也不弱,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想杀我的杀手,前前后后来了十几批,你们是唯一活下来的,所以……” “就更不能放过了!!” 龙蓬眼神冰冷,周身真气流转,暴步而出,抓向那月姬面门。 噗—— 但见那冥侯双手持刀,神情一狠,骤然劈出三丈长的刚猛刀气。 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即是全力赴之,一出招就是要命杀招。 龙蓬整个人被刀气劈飞出去,撞塌了围墙,被乱石砖块掩埋。 烟尘滚滚。 久久未见龙蓬有动静。 雷无桀瞪大眼睛,挠了挠头,一脸的错愕,“这…这不会就死了?” “动手。” 那些黑衣人不管其他,同时出手攻向雷无桀,四面八方的攻击,叫他一时间招架不住。 “冥侯,我去瞧瞧。” 月姬神情犹豫,她显然不信就此一招就将龙蓬格杀,可却忍不住想去确认。 “别!” 冥侯伸手拉住了她纤细的玉臂,冲着她摇了摇头,而后继续往他那般门板似的巨刃内冲入真气。 显然是想准备再来一刀。 “雷无桀?!雷无桀!” 听到呼喊声。雷无桀面色一喜,一拳荡退群魔,大喊道,“大师兄,我在这儿,快来帮忙!” “说多少次了,你还未……小心!” 一位身穿黑衣,面目冷峻的男子飘身出现,拉着雷无桀躲开一道狂猛的刀气。 刀气如虹,势不可挡,将地面犁出深深的鸿沟,直接将马车生生劈毁,掀翻了马车内的黄金棺材。 刀势不竭。 势如破竹般想着龙蓬的位置横扫而去。 嘭—— 但听声剧烈的爆炸声响,一刀人影单手捏碎那股刀气,从漫天烟尘里缓缓走出。 “这招看起来不好使了啊……” 瞧见那人后,雷无桀满脸兴奋,“龙先生你没死啊!太好了!” “嗯?” 唐莲愣了一下,侧目问道,“龙先生?雷无桀你认识他?” “认识啊。” “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刚认识。” 唐莲略觉无语,不禁想说,“这个傻子……” 第六十八章 白衣僧人 “大师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萧瑟人在哪儿?”雷无桀问道。 “他还在前面,至于这些人……” 唐莲眼眸虚阖,指尖夹着一枚圆溜溜的小铁球,“应当都是天外天的人。” “天外天?那是什么,怎么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唐莲摇摇头,移步至那口黄金棺材处,“这天外天,就是十二年前的魔教。” “动手!!” 那些黑衣人左右对视了眼,点了点头,身影骤然隐退。 “这是……” 望着天空那轮明月,唐莲有些吃惊,“这是孤虚之术?” “‘孤虚之术’又是什么?师兄你说说呗?” “所谓‘孤虚之术’,是一种邪门阵法,孤虚阵中的人就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境一般。接下来,你不能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也一定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雷无桀苦笑:“师兄你说得是什么啊,我听不懂啊。” “小心!” 雷无桀一惊,顿觉脑后有寒风袭来,只见有无数只枯烂惨白的手抓向他后脑,吓的他赶忙纵身躲闪,不料半空中又出现阴寒鬼爪,拢向他周身。 “师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雷无桀开启‘火灼之术’,浑身腾起火焰,开始抵挡。 他虽自小习武,可却从未见过如此诡怪邪异的阵法,不免有些惊恐。 唐莲眉头紧锁,紧闭双眼,只有一双耳朵在仔细聆听着天地之间的风。 咻—— 破空声炸响,只听一声痛呼声后,一道黑影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雷无桀大喜过望,“师兄,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 唐莲眼眸睁开,言道,“这‘孤虚阵’中的一切……” 他话未说完,只听那雷无桀兴奋大笑道,“师兄,你快看,那月亮裂开了,是不是破阵了?” “什么?” 唐莲顿觉惊讶,抬眸瞧去,便见位着青衣,带着鬼脸面具的青年男子站在屋檐上,将一名黑衣人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哈哈哈……龙先生你好厉害,这么快就破阵了!!” 唐莲眉头微皱,心中警惕,“阁下是如何破阵的,又为何要帮我们?” “破阵?” 龙蓬略感惊讶,随手将那人掐死,注视那靠近黄金的冥侯二人,“这种糊弄人的小把戏还是什么阵法?我还以为他是不想活了,特意凑到我面前找死的。” 唐莲面色微僵,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龙蓬五感敏锐,周身十余丈内,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 这些黑衣人自开始布阵,对龙蓬来说,就已经是露出了破绽。 咻—— 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只见道手持长枪的人影横枪抵挡那掠来的石子。 “今晚还真热闹,又来个送死的?” 龙蓬淡淡说着,抬手一招,一股浩大的吸力爆发,擒向那名枪手,“偷摸摸绕到我后面,真以为我不知道?” 唐莲本以为又来了敌手,可瞧见那名枪手的面容后,顿时脱口道,“手下留情!” “嗯?” 龙蓬微微一愣,掌心吸力消散,“你们认识……” “哦……” 龙蓬晃了晃神,看着对面的少女,淡淡道,“你应当是司空城主的千金,司空千落了?” “不好意思,龙某方才失礼了,还请见谅……” “哼!” 司空千落冷哼了声,飘身落至唐莲身旁,“师兄,这个人有古怪,咱们要小心。” 她这时只觉浑身酸软,内力消耗许多,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你…师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吗?” “师兄,我这不是顺路吗?刚好过来瞧瞧你是不是来看看天女蕊的。” 唐莲略感无语,张了张嘴,无奈长叹了声,面向龙蓬道,“多谢龙先生方才手下留情。” “不必了。” 龙蓬抬了抬手,一个瞬身来至冥侯身后,一记“摧心掌”只取其后脑。 刷—— 银光闪烁,恍若月光般清冷的剑气从身旁刺来。 “反应挺快……” 龙蓬不敢托大,侧身躲过了这一剑,笑道,“月姬,我对你们的武功挺感兴趣的。” “不如教一教我如何。” “咯咯咯……” 月姬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着,只是眸间的寒意却叫人胆寒,“龙先生真爱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你两个将武功交出来,我便饶你们一命。” 呼—— 霸道凶狠的刀气在度浮现,杀气腾腾。 龙蓬轻飘飘的躲过,“冥侯,你这刀法虽强,可动手着实太慢了,作为一个杀手,可不够合格。” “龙先生又不是杀手,怎么知道合不合格呢?” 月姬俏丽在寒风里,低语道,“冥侯,我挡住他们,你继续。” 冥侯那万古不变的冰冷眼神出现一瞬波澜,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推那黄金棺材。 “住手!” 唐莲大喝一声,使着“佛怒唐莲”一招了结身前的数名黑衣人,随即朝着那冥侯奔去。 龙蓬本欲出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回眸望向身后那突兀出现的紫衣人。 紫衣长袍,玉面点颊。 ——紫衣侯。 “你的感知很不错。” 紫衣侯长身鹤立,淡淡说道,“不过,你们日月教这般干扰我们天外天行事,是想同我们天外天开战吗?” 龙蓬瞳孔微缩,“紫衣侯误会了,在下来凑个热闹,顺再杀两个人罢了,并无他意。” “哦……” 紫衣侯拖了个长音,额间的一点红,愈发鲜红,“是吗?可本侯好像不怎么愿意相信啊……” “这样啊……” 龙蓬笑了笑,唇角勾起灿烂的笑容,“那不知紫衣侯如何才能相信呢?” “本侯觉得……” 紫衣侯话未说完,侧目瞧向那黄金棺材处,微微皱眉,引的龙蓬也回眸望去。 “呃……” 伴随着一阵略显舒畅的声音响起。 一名容貌妖冶,僧衣若雪的僧人从那黄金棺材里站了出来。 ——无心。 “嗯……” 龙蓬刚与其目光对视,身躯不住颤栗,息后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飘花随风落下,掩盖住了面具的眼眶。 如此一幕,却是庭院里众人始料未及的。 “咦……” 无心怔了下,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刚醒过来,就遇见碰瓷的了?我可没钱啊……” 雷无桀瞧了瞧那“诈尸”的无心和尚,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龙蓬,震惊不已。 “龙先生这是怎么了?不会…不会被他杀了?” 紫衣侯也是一脸惊诧,望向无心。 “他这是怎么了?本侯还未出手,怎么就倒下了?” 第六十九章 真魔现世 无心微微摇头,心中暗道,“难不成是因方才的‘心魔引’,可武功达到他那样的地步,心智不该如此脆弱啊,难不成是在像刚才那样使诈?” 冥侯月姬二人对视了眼,心下对于龙蓬有些鄙夷。 他们此前同龙蓬交手时,就是在这招上面吃了大亏。 若非是他们反应快,见势不妙直接撤,就是要做泉下亡魂了。 “龙蓬,龙蓬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一道黑影快步奔入庭院里,跪坐在龙蓬身旁,神情焦急。 见龙蓬没有反应。 木婉清颤抖着手探查他的鼻息,脸色顿时惨白起来,眼眶溢出雾气。 “你醒醒啊,你那么厉害,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你快点醒醒啊。” 雷无桀看着,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鼻尖忍不住发酸,上前两步。 “这位姑娘你先别急,龙先生…龙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你认识龙蓬对,是谁杀了他,告诉我,是谁!” 雷无桀有些无措,“这…这……” 紫衣侯淡淡道,“没人杀他,是他自己突然倒下的。” “你又是谁?” 木婉清回眸,泣声道,“若是没人动手,他身体康健,岂会突然倒下。” “你骗我,你骗我!” 木婉清神情陡然变化,抬手射出染血即死的袖箭,“你该死!” “疯女人……” 紫衣侯头也不抬,袖袍一扫,将那袖箭连同木婉清扫飞了出去,喷出了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唐莲瞧见有些犹豫的纵身飞出,接住了她,将她放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 雷无桀将将反应过来,拳生烈焰,朝着紫衣侯的面门就是一拳。 拳未至,气先行。 “雷家无方拳还有火灼之术…可惜火候都不够啊……” 紫衣侯抬手挡住,墨发狂舞,又一掌将雷无桀推出去十余丈,而后不徐不疾朝着无心走去。 咻—— 一抹寒芒绽放,化作万万千千的薄刃,恰似盛开的莲花。 “‘佛怒唐莲’不错,这代弟子中,唐莲你足以排进前三,不过……还是不够。” 但见紫气纵横,形成一面屏障,稳稳拦住了那极速杀来的万千薄刃。 “散!” 一言落,那盛开的莲花弹射向四面八方,其速度竟比来时还要快上三分。 “唔……” 唐莲避之不及,终究是在密集的暗器浪潮中招了,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可惜了,方才你已力竭,不然是躲的开的。” 紫衣侯感叹着,招来名黑衣人,“对了,白发去哪里了,不是说在这里等着本侯吗?” “属下不知。” “嗯……?” 紫衣侯微微皱眉,“一帮废物,连自己主子去哪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何用?” “尊上恕罪,尊上恕罪。” 紫衣侯没做理会,来至那无心和尚面前,仰天长叹。 两人对视许久,皆是露出了笑容。 “雨寂叔叔。” “嗯……” 紫衣侯点了点头,笑容温和,“你长大了,以前好像才那么一点点大的。” “人总归是会长大了。” 无心神情惆怅,喃喃道,“但长大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既然你醒了,那就跟我走,等寻回你莫叔叔,便带你平安回宗。” 无心沉默一会,缓缓道,“雨寂叔叔,我还不想回去。” “嗯?” 本准备走的紫衣侯怔了一下,“为何?你可知宗内有多少人在等你回来,这里又有多少人想杀你?” 无心抿唇不语,沉默。 “唉……” 紫衣侯长叹一声,“少宗主,你若是有事,可往后回来再处理,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宗。” 嗡—— “大师你若不想,我们可以帮你挡住他,作为报答。” 心神稳定的冥侯移步至无心身旁,掌中巨刃充斥着狂暴的真气。 “哦……” 紫衣侯神情诧异的看向他,淡淡道,“月姬冥侯你们两人,皆是自在地境的高手,武功的确不错,可不该如此自信。” “本侯想做的事,不是你们能拦住的。” 冥侯抿唇不语,他一向话少,更多是用行动来说话。 无心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的劫,你们走。” 冥侯闻言,侧身向着无心行了一下佛礼,“我们走。” 月姬点点头,扶稳冥侯,腾空而起,朝着远方掠去。 呼—— 疾风乍现,却见道人影当初两人去路,抬手就是两招“摧心掌”。 “噗——” 冥侯反应稍慢挨上一掌,重重摔在了地上。 “冥侯!” 月姬大惊,心神一乱亦是挨上一掌。 “两位好像与我有仇,就这么走了,你有没有问过我啊?” 龙蓬飘身落地,唇角挂着笑容,青衫染着点点血迹,好似盛开的红梅。 “三年了,终于又出来了,这人间当真是…舒服啊……” 龙蓬双眸闭合,贪婪的大口呼吸着,伸张着四肢。 “呼……” 龙蓬长舒口气,脸颊面具被其摘下,捏成粉末,睁开眼睛,瞳孔愈发猩红,望向无心,唇角勾着淡淡笑容。 “小和尚,你把我放了出来,你让我怎么谢谢你呢……” “这样,人间疾苦,我发发善心,来送你一家团聚如何?” 无心微微皱眉,“你这是入魔了?” “入魔?入魔?” “哈哈哈……” 笑声甚大,让庭院内众人莫名感觉骨子发寒,胸闷气短。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入魔吗?” 无心沉默一会,摇了摇头,“不像,倒是像疯了……” “不疯魔,不成活,” “龙先生,你没死啊?” “龙先生?” 龙蓬侧目望向雷无桀,冷声道,“闭嘴,我可不是龙蓬那个心慈手软的废物。” “我叫林志玄,到九泉之下,记得报我名字。” 言落。 龙蓬骤然出现在雷无桀身前,大手抓向雷无桀面门。 咻—— 破空声炸响,数枚萃毒暗器疾射而来。 “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龙蓬面无表情,气随意动,牵动着那些暗器杀向雷无桀。 “快躲开!” 唐莲捂着胸口,一把推开雷无桀,身中数枚暗器,倒了下来。 “哇哇哇……” 龙蓬故作夸张的笑着,“兄弟情,真感动啊……” “那就一起死……这样才有趣!” 第七十章 真魔现世(二) “金刚伏魔!!” 只听一声大喝响起,一名身材魁伟,头点戒疤的佛门子弟挡在唐莲二人面前。 一拳轰出,拳风刚猛,似有金刚罗汉从旁怒喝。 “伏魔?” 龙蓬嘴角扯起一抹嘲讽,“那就试一试我的《大伏魔拳》!” “哈哈哈……” 龙蓬大笑着,双手成拳,步伐减缓,一招一式阳刚威猛,拳拳到肉。 无心看着,眉头紧锁,“此人的状态当真古怪,为何师兄的《金刚伏魔神通》对他不起作用……” “少宗主,我们走。” 无心微微一怔,缓缓道,“雨寂叔叔,我不想走。” “为何?” 紫衣侯眉头紧锁,“少宗主,你在北离到底有什么事?” 无心抿了抿唇,未作答复,纵身跃出,接住被击飞出去的无禅。 “师弟,此人武功古怪,你要小心。” 无禅脸色惨白,唇无血色,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喘息,看起来虚弱无力。 “唔……” 龙蓬面颊红润,血眸若火,炯炯有神,“小和尚,你们是准备一个来?” “太麻烦了,那个穿的一身紫的,一起上。” “反正……” 龙蓬掌心运气,唇角含笑,“这里的人,都要死!” “哦……” 紫衣侯微微挑眉,轻身落至无心身旁,冷笑道,“以为打了几个小辈,就无人是你对手了,你未免也过自信了?” “自信……哈哈哈……” 龙蓬大笑着,笑若洪钟,震耳欲聋,“那就试试,千万别逃,不然可就丢大人了。” “狂妄!” “就让本侯瞧瞧,你们日月教到底能培养出什么样的人物来!” 紫衣侯本自持身份,不愿同小辈计较,可面对龙蓬接二连三的挑衅,不知怎的,就是克制不住怒火。 “哈哈哈……那就来!” 龙蓬脸上那危险的笑容淡去,冷呵道,“太阴助我!” 一言落。 丝丝缕缕的月华飘落而下,环绕在龙蓬周身,叫他面容愈发阴柔。 朗朗月光下。 似有无声无息的寒霜弥漫开来,不知不觉的侵入人体。 “嘶……师兄,突然间好冷啊……”雷无桀打了个寒颤说道。 “咳…咳……” 唐莲咳出些许鲜血,顷刻间化为寒霜,只觉置身于酷寒冰窖,不住打着哆嗦。 司空千落心下担忧,愁眉不展,“师兄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已服下疗伤丹药了,就是感觉…感觉冷。” 唐莲强撑着坐起,四下环顾,“师妹,她…她还好,没什么事?” “她?” 司空千落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我没瞧见蕊姐姐,也不是很清楚。” “我没事。” 红衣如火的天女蕊从一处走廊里现身,快步奔至唐莲身旁,怜声道,“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这任务咱们不要做了,我带你走。” 唐莲抿着唇,摇了摇头,“蕊,师尊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半途而废。” “你瞧你这样子,还管什么任务呀?” “不行,师尊交代的,我一定要完成。” “别说话了,专心疗伤。” 只见一名穿着手持折扇,面若玉冠的翩翩公子出现,他将自己的大氅取下,盖在了唐莲身。 “你可要注意点,我这大氅可是云绣坊的,值五千两银子呢,别弄脏了。” 唐莲微微一怔,幽幽道,“那你还是拿回去,我没那么银子。” “我有!”天女蕊答道,“好了,你别说话了,快点疗伤!” 唐莲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叹了口气,眼眸闭合,开始疗伤。 …… “咦…萧瑟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萧瑟瞥了欲言又止的雷无桀一眼,淡淡道,“你们可还真是倒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手,现在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早知道我那五百两两银子那么难拿,我就不来了。” 雷无桀表情有点尴尬,“萧瑟,咱们能不提这银子的事了吗?” “不行。” “咳咳……” 雷无桀咳嗽了两声,“萧瑟,你见多识广,可知道龙先生是怎么回事,明明方才还客客气气的,怎么醒过来,转变那么大,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武功也奇怪的很,看不出来是什么境界。” “还有,那个穿紫衣服的人说龙先生日月教的,这个日月教又是什么?” “日月教同他们天外天同样都是魔教,不过却是北元境内的教派,实力雄厚,据说他们这一代的教主,东方不败更是号称天下第一。” “东方不败,名字这般霸气的吗?那和咱们这边的剑仙比怎么样?” “没打过,谁知道?不过想来不会弱。” 望着庭院里杀的难解难分的两人,萧瑟抿了抿唇,继续道,“他们那边练功的法子跟我们北离几国不太一样。” “依托着咱们这边的判断,他也就和你一样,是个金刚凡境。” “金刚凡境?” 雷无桀明显不信,“什么金刚凡境能和逍遥天境打的难解难分?” “所以才不一样啊……” 萧瑟摇头感叹着,闭目道,“我觉得,最好现在就走,不然待会想走,估计都走不了了。” “为什么?” “你没感觉到现在胸口闷得慌吗?” 经萧瑟这么一提醒,雷无桀顿时反应了过来,揉着胸口说道,“对哦,的确胸口闷的很,而且也莫名感觉头也些晕,怎么回事?难道是中毒了?” “不清楚。” 萧瑟摇了摇头,哈了一口气,满满白霜,沉声道,“不过应该是因为那个龙蓬的缘故,他是真的想将我们全部杀了。” “萧老板说的没错,这人杀性重的很,在他眼中,怕是不能有活人。” 雷无桀心里一惊,朝身后前去,便见着个俊美的和尚朝自己笑?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白痴……” 萧瑟无奈摇头,侧目望向无心,“我瞧着你那个叔叔状态不对,在这么打下去,不是力竭身死,就是走火入魔,你不会帮忙吗?” “雨寂叔叔没有那般容易落败,再说……小僧看来,倒是那位龙先生会最先扛不住。” “他这种将自己化为极阴极寒的太阴,应当持续不了多久。” “哦?” 萧瑟微微挑眉,“那赌一局如何?” 无心微微一笑,洁白如雪的僧袍展动,那无孔不入的寒意消退,丝丝缕缕的暖流从他身上溢出,温暖如春,叫人舒适不已。 “小僧也有此意,就是不知道赌注是什么呢?” “这个我倒是还没想好。” 无心依旧笑着,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妖异,“不如就替对方做一件事为赌注。” “做一件事?” 萧瑟微微颔首,“那好,就做一件事。” 雷无桀看着,忍不住说道,“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在这打赌?” “还有,那个紫衣人是你叔叔,还喊你少宗主,那你不也是天外天的吗?你到底想干嘛?” “小施主莫急,小僧现在还不是天外天的人。” 无心停顿了一会,神思追忆,缓缓道,“小僧只想做寒水寺的一个小和尚……” “寒水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我听不懂啊……” “唉……” 萧瑟扶额无奈,“你个小夯货少说点话,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两位高手对决,这对你也有好处。” “萧瑟说多少次?不要喊我小夯货,还有……你又念错了。” “闭嘴。” 萧瑟不想搭理他,扭过身子,望着打斗的二人,喃喃道,“再也这么打下去,这美人庄,估计怕是要被他们两个拆了。” …… “紫气东来!!” 紫衣侯高喝一声,腾空而起,衣袍狂舞,身后升起的茫茫紫气,连绵成云丛,映衬的他如仙如神。 “紫气东来,祥瑞之兆啊……” 龙蓬打着寒颤,衣发被掀起的气浪鼓动,整个人被浩浩荡荡的祥瑞紫气碾出十余丈远,硬生生撞毁了数面墙壁。 紫气渐淡,烟尘弥漫。 紫衣侯缓缓飘落至地,唇色微微发白。眉头紧锁,“死了吗?” “哈哈哈………” 但见茫茫烟尘里走出一道血迹斑斑的身形,他双手抓着两名黑衣人,猩红的双眼杀意沸腾。 “凭你也想杀我,别做梦了。” “尊上救我,尊上救我……” “救你们,待会他自身都难保!” 龙蓬满脸嘲讽,双掌吸力迸发,生生将那两人吸成人干,同时他身上的伤势快速愈合,脸色愈发红润。 “未经锤炼的精气神,当真是低劣啊……” 呼—— 夜风呼啸,那两个人连同着身后的十余人一同随风化作飞灰。 “这……” 将放在那一幕,收入眼底,紫衣侯眉头紧锁,“你练的到底什么邪功。” “邪功?” 龙蓬长生鹤立,淡淡笑着,“尔等吸食灵气,壮大即身,盗天地之生机,使之万物凋零,我取尔等之生机,壮大己身,未伤天地分毫,甚至反哺天地,与万物共生,这岂是邪功?” “如此光明正大,如此……” “歪理邪说,受死!” “受死?我瞧着你,怕是有点不清醒。” 龙蓬一动未动,淡淡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感觉到不对劲,还不如那边那个小和尚和那个萧老板,当真是高看你了。” “是不是感觉头有些疼,感觉丹田空空,感觉有些冷,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呃……” 紫衣侯闻言,顿觉头晕脑胀,身体冰寒,“你…你何时下的毒?” 龙蓬突兀一笑,“我又不是唐门那些老鼠,可不会使毒,你现在感觉不对,那全是因为你快死了。” 紫衣侯眉头紧皱,心下思寻脱身之法。 便在这时。 他脑海响起无心的声音:‘雨寂叔叔别理他,守住神关,他的声音有古怪,你不理会,效果就大大减弱。’ 紫衣侯微微一怔,侧目瞧了无心一眼,捏了捏眉心。 “呦呦呦……” 龙蓬发出嘲讽笑声,温和笑道,“小和尚偷摸摸用传音术指教呢,不好意思,我也会,而且练的还比你好。 你说我声音有古怪,的确没错,这异术叫《妖言惑众》。 听说好像是太平道的大良贤师所创,难练的很。 龙蓬资质平庸,一直练不成,倒是我一学就会,一练就精。 不过我可不仅仅是声音有古怪,你不妨猜一猜,还有什么……” 无心神情一滞,脸上那万古不变的笑容,淡了下去。 “对了。” 龙蓬不徐不疾说着,朝着冥侯月姬两人逼近,“你慢慢猜别着急,等我先将这两个杀了,我在来杀你们,一个一个来,都别跑。” “你们可都是大补,我能不能结出‘精花’、‘神花’,可都要仰仗诸位呢?千万别走,很快的。” “龙蓬那个废物,瞻前顾后,心慈手软,不想踏出这一步,只能让我受累帮他一下。 终南山那次是,这次也是,唉……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 “无心,这次怕是有麻烦了。” 萧瑟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你和紫衣侯联手,不然依着他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会杀多少人。” 无心抿了抿唇,环顾四周,但见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身死的身死,幽幽叹息,纵身跃至冥侯月姬两人身前,拦住了龙蓬。 “嗯……怎么了?现在就想解脱了,那好,我发发善心,帮你一把。” 无心一言不发,双眸隐隐有阵盘转动。 “呵呵……” 龙蓬呵呵一笑,眸间紫光一闪,神情未有半点变化。 “唔……”无心唇角溢出些许鲜血。 “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哈哈哈……” 龙蓬大笑着,问道,“是不是在想《心魔引》对我为何没用了?” 无心吃了个暗亏,过了好一会再压下翻涌的气血,“小僧的确想知道。” 龙蓬笑了笑,缓缓开口道,“这等蛊惑心神把戏,对于那些元神比施术者强大的人使用,无异于自寻死路,想必你是知道的,你还敢使用,是以为比我强。” “可惜……龙蓬那家伙虽然不怎么样,可他修道亦参佛。 道家内观,佛门坐禅可没一日都落下过,心智可坚定的很。 你方才施术能有用,可多亏了我在帮忙,至于我,比较特殊,就不谈了。” 龙蓬眸子转了转,说道,“小和尚,我突然不想杀你了,不如往后跟着我,不是有人说你天生魔心吗?那就做给他们看,那让他们瞧瞧,天生魔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无心闻言,莫名有些心动,眼波流转,欲言又止。 “无心,别上当,他不是想帮你,他是想要你的《心魔引》。” “嗯……” 龙蓬侧目望向出言萧瑟,掌心真气流转,冷声道,“都被人废了,还是那么爱管闲事,看来只有身死道消,你才能安稳下来呀……” 第七十一章 真魔现世(三) 呼—— 险之又险的躲过十数掌。 萧瑟飘身落下,看着自己破损的半面袖子,眉头紧锁。 “我这衣裳可值千金,单单就这面云袖就值五百两银子,就这么被你毁了,当真可惜。” “《踏云步》果真不错,无需内力,也可让你有如此身法。” 龙蓬神情冰冷,掌心有气流盘旋,忽然抬起手,“但是……不够!” 骇人的吸力骤然爆发。 隐隐可见银亮的龙爪拢向萧瑟周身,封锁四方,叫其逃无可逃。 “隔空取物?” 萧瑟神情惊变,衣发狂舞,赶紧抓住身旁的走廊玉栏,稳住身形。 “过来!” 但听声暴喝响起,那股吸力再度放大,好似狂暴的龙卷风般,势不可挡,吸扯万物。 “萧瑟!” 雷无桀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抱住悬在半空中的萧瑟,喊道,“我来帮你。” “找死!” 龙蓬左手探出,打出一道棉柔的掌风。 轻轻柔柔,恰似春风般温暖,可掌风掠过之处,仅是瞬间,便结出密密麻麻的寒霜与裂痕。 ——摧心掌。 “小心!” 一道纤瘦的人影挡在两人身前,横枪而立,抬腿踢枪,娇叱道,“百鸟朝凤!” 啾—— 一声凤鸣响九霄,万鸟如云尽朝圣。 寒芒闪烁,枪影密集如雨,点向龙蓬周身,带出点点血霜。 “找死!” 一把握住枪尖,猛的向前一顶,枪尾如龙,径直穿破司空千落肩膀,叫其忍不住痛呼出声。 将那枪头夹在腋下,龙蓬抬手将她挑起,但见丝丝缕缕气血精元自司空千落伤处抽出,顺着枪身涌入他体内。 “千落!” 唐莲大惊,勉力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掷出道道寒芒,皆是杀向龙蓬周身死穴,却被一道寒霜气盾拦于他体外三尺。 呼—— 疾风突起。 一道白影掠至龙蓬面前,一拳轰出,荡起千层气浪。 嘭—— 龙蓬抬掌抵挡,“咔嚓——”一声后,整个右胳膊隐隐作痛,似是骨裂,却见他面无表情,掌心吸力迸发。 “小和尚,你也想找死,那就陪着他们一块,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无心将将压下反震之力,体内血气就止不住朝着龙蓬体内流去,不免感觉惊诧,急忙运转玄功抑制,喊道,“雨寂叔叔救人!” 紫衣侯怔了一下,迟疑一瞬,纵身跃起,刚想将那司空千落接下,便见长枪横展,金黄的枪身泛着淡淡血色,朝着他撞了过去。 枪身附着的真气更是折磨的司空千落痛苦不已,整个人隐隐要被撕裂。 “我来!!” 雷无桀稳住身形,足尖发力跃起。 “吼——” 诺大的怒喝声炸响,音浪汇聚成护法雄狮,踏空奔出,掀起的滚滚音浪,震耳欲聋。 “啊!好疼!!” 群侠顿觉双耳刺痛,头晕脑胀,而遭受主要攻击的雷无桀双耳更是流出鲜血,摔倒在了地上。 “《佛门狮子吼》?” 萧瑟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这家伙到底学会多少武功?这等程度的狮子吼,他怕是有七八十年内力了?” “萧瑟……救人……”雷无桀有气无力的说道。 抬眸望着渐生白发的司空千落。 萧瑟微微蹙眉,朝着那冥侯月姬两人点点头,飞身而起。 龙蓬眼神冰冷,胸口鼓起,显然是想在来一次狮子吼。 便在此时。 一股骇人的刀气如滚落的巨石般,在地面犁出深深的鸿沟,杀向龙蓬后背,同时一抹剑光闪烁,眨眼间出在他眸前。 “哈哈哈……” 腹背受敌,却听龙蓬朗声大笑,声若洪钟,“也该让你们瞧瞧这一招了!” “周天盾!” 轰——!! 龙蓬青衫血染,鼓荡不休,全身上下七百二十个穴位同时涌出凶恶霸道的真气。 真气好似潮水般涌出,凝如实质,在其体外三尺化作护体真罡,荡退四方敌手。 “呼……” 龙蓬喘着粗气,双瞳血红,衣衫早已崩碎,露出满是伤疤的身躯,他的后背因冥侯方才的霸道一刀,又多出了长长的刀伤,不住滴落着鲜红的血液。 “嗬嗬嗬……” 环顾四周,见倒地咳血的众人,龙蓬唇无血色,脸色惨白,他沙哑低笑着,墨发血染,狂舞不住,犹如疯魔。 “痛快,当真痛快啊……” 锵—— 将那杆长枪插在了庭院里,大手抓起地上的月姬催动玄功,吸取其精气神。 “月姬……” 冥侯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拖着巨刃摇摇晃晃朝着龙蓬走去,每每走出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同生共死,当真感人啊……” 龙蓬抬手握住身旁的长枪,单手持枪,侧目望向司空千落,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 “小姑娘……你瞧瞧百年朝凤……是不是这样用的!!” 言落。 枪尖已点出数十下,虽未附着内力,却仍就将那冥侯扎的满身枪眼。 嘭—— 冥侯一刀还未挥出,人就已经倒在龙蓬面前。 “先别急死,死了可就不新鲜了!” 龙蓬淡淡笑着,右手抓住冥侯头顶,如法炮制。 …… “咳咳……” 雷无桀靠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萧瑟,现在怎么办?” 萧瑟擦了擦唇角鲜血,盯着龙蓬背影,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现在打又打不过,想跑又跑不了了,就只能等死了呗……” 雷无桀苦笑道,“咳…别啊,萧瑟你那么聪明,想想办法呀……” 萧瑟抿了抿唇,低着头,未说话。 雷无桀见状,沉默了一会说道,“萧瑟你伤的不重,你就先走,我欠你那五百两银子,你可以去雷家,找我师父,” “你个小夯货闭嘴,本公子走或是不走,由不得你来说,还有是你欠我银子,又不是雷轰欠我,我找他做什么?” “萧瑟……” “闭嘴,吵死了,让我静静。” 萧瑟微微蹙眉,扭过头去,雷无桀见状只得放弃,看向那天女蕊。 “这位姐姐,我师兄还有…还有千落他们没事?” 天女蕊怀里抱着唐莲,眼中朦胧,涩声道,“这个女孩子气血亏空,现在昏迷了过去,而他…他…他伤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雷无桀抿了抿唇,幽幽叹息,“怎么就变成这个样了……” 另一处。 “少宗主,待会我拦住此人,你先走。” 无心微微一怔,缓缓道,“雨寂叔叔,你因我而来,我又岂会舍你而去。” “况且,你我两人联手,未尝不是他对手。” “唉……” 紫衣侯叹了口气,“此次是我大意了,未料想到此人武功竟然如此古怪,倒是…倒是……” “倒是什么?” 紫衣侯眉头紧锁,幽幽道,“倒是有些像你父亲当年学的《虚念功》后入魔的状态,一样的吸人功力,一样的嗜杀如麻。” 无心微微一怔,“我听老和尚说,这《虚念功》练到高深处,极容易入魔,入魔后,眼瞳呈金色,他不太像入魔,倒是像……被夺舍了。” “似是而非,天下间可吸人功力的武学不仅仅只有一种。” 紫衣侯摇了摇头,抬起惨白的手掌,继续说道,“他所使用的武功,比《虚念功》还要可怕,不仅仅能吸人功力,想来……你也有所感受了。” 无心点点头,回味着方才的滋味,现在还心有余悸,方才若非他反应快,立刻阻止,这身功夫怕是也要化为乌有。 紫衣侯沉默一会,开口道,“少宗主你还是先走,无需管我,我没有去寻白发,想来白发也会来寻我,届时我与他联手,此人必定不是对手,你不必担心。” “莫叔叔啊……” 无心摇头感叹,正欲说话时,却见龙蓬淡淡笑道,“诸位,都聊好了?” “你们瞧瞧,我多善解人意,还让你们留个遗言。” “呼……” 无心长舒口气,立足于龙蓬身上,“小僧觉得,阁下这时最好先走。” “哦?” 龙蓬微微挑眉,笑着问道,“小和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来……阁下也要到极限了。” 龙蓬怔了一下,缓了缓神道,“这你可就猜错了,我现在感觉好的很。” “好与不好,阁下心里自己清楚。” 无心微微一笑,继续道,“以阁下的实力,想取我与雨寂叔叔的性命,恐怕也要费上一番手脚,届时若是来了位逍遥天境的高手,想来阁下也难以脱身?” “难以脱身?” 龙蓬唇角勾笑,瞳如幽火,冷笑道,“那就不脱身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生死小事尔,我并不在意,现在我只想……杀人!” “小心!”紫衣侯提醒道。 “雨寂叔叔放心。” 无心侧身闪过一记“摧心掌”,回眸瞧着那寸寸崩裂的假山,心道,“此人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所使的武功威力也甚大,行事狠辣,漠视众生,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紫衣侯略作凝气,周身紫云荡漾,在度杀出。 二人毕竟是逍遥天境的大高手,左右夹击之下,龙蓬很快便落了下风。 …… “萧瑟你快看!” 雷无桀满脸惊喜,大声道,“那个龙…他落下风,嗯,咱们是不是不用死了?” “这个傻子……” 萧瑟无奈摇摇头,目光幽幽,“你说那个龙蓬方才为什么不杀我们?” “我们那么多人,他肯定腾不出来手啊。” “腾不出来手?” 萧瑟神情鄙视,“你先把你身上的血擦擦再说这种话好吗?” “咳咳……” 雷无桀咳嗽了两声,急道,“萧瑟,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唉……我怎么想起来跟你一块儿雪月城……” 萧瑟感叹了两句,缓缓道,“我估计,他留着我们,是把我们当疗伤药用了。” “啊……” 雷无桀更大一点,不敢相信。 “别墨迹了。” 萧瑟站了起来,犹豫一番,来至司空千落身旁,轻手轻脚将她背起,“赶紧起来,趁着那家伙被缠住,咱们快点走,不然待会不是被吸成人干,就是要落在天外天手上。” “这两个结局你选一个。” 雷无桀神情犹豫,“那…那个无心怎么办?不管怎么说,人家方才也帮了我们,这么走了,不好。” 萧瑟扶额无语,“你个小夯货,你现在这样子留在这儿能干嘛?拖后腿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们先将他们几个昏迷的带走,你要实在不放心,大不了待会我在回来……” “小施主,萧老板,你们的好意,小僧心领了,放心走,我们不会有事。” “一个都别想走!” 龙蓬冷哼一声,抬手抓过插在地面上的长枪,朝着背起唐莲的天女蕊就掷了过去。 咚—— 无心一个恍身,中途截住了那杆长枪,头也不回的说道,“走。” 无心离开的一刹那,龙蓬转身对着紫衣侯开启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唔!” 紫衣侯本就在之前吃过暗亏,内力不济,受了重伤,状态不负巅峰。 一个不慎之下,胸口连番遭受重击,喷出口血来。 “死!!” ”雨寂叔叔!” 无心大惊,连忙挡住龙蓬要命的一招,带着紫衣侯退出近丈远,摆脱他酝酿而出的攻势。 “小和尚你还真是及时雨啊!” 龙蓬感叹着,抬手抓向萧瑟等人,“不过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救谁!” “挡住你不就行了!!!” 无心神情严肃,暴步而出,一拳砸出,罡风喝喝,刮的人脸生疼。 “我们快走。” 萧瑟不敢耽搁,拉起犹豫不决的雷无桀朝着外面的街道奔去。 “咳…咳咳……” 木婉清幽幽醒来,瞥见与无心一人一拳对轰的龙蓬,揉了揉眼睛,待到瞧清楚后,惊喜无限,“龙蓬你没死啊,太好了。” 龙蓬怔了下,一瞬失神就又挨了一拳,倒飞出去,撞在了假山上。 “这……” 木婉清大惊,赶忙奔上前去。 “姑娘别去。” 无心喘着粗气,身上早已破损的袈裟染着点点鲜血,暇玉般的肌肤满是拳头印子,拉住了木婉清的胳膊。 “你放开我!” 木婉清杏眸圆睁,满脸怒容,奋力挣扎开,朝着龙蓬奔出。 回应她的,却是一只鲜血淋漓,附带杀机的大手。 第七十二章 神台清明 凌厉的掌风从木婉清耳旁掠过,青丝舞动不休,只听“轰隆——”的声响,她身后的一株盛开的绿梅被刮去半个树冠。 “呼…呼……” 龙蓬喘着粗气,错开惊魂未定的木婉清,足尖发力,朝着无心猛的扑了上去。 木婉清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禁喊道,“龙蓬?” “唔……” 龙蓬神情一滞,倒退两步,双手护在胸前,转为防守。 “该死…该死……” 无心远远瞧着,暗自点了点头,暗道,“竟然没杀了那女子,这般说来,他也不是没人性…亦或者说另一个他醒了过来?” “龙蓬你怎么回事?你没事,我这里带药了你……” “闭嘴,离我远点!” 龙蓬神情暴躁,取过袖口的银针,正要封住听穴时,却见无心冲上前来,出手打断他的动作。 “阁下现在的状态,好像不怎么稳定啊……” “废话少说,死来!” 无心唇角含笑,轻飘飘的躲过这一拳,“速度和准头都差了许多哟……” “呼…呼……” 龙蓬喘着粗气,不住摇头,便在此时那无心陡然逼近,双手缚他臂膀,眸间阵盘转动。 ——心魔引。 “醒!” 暴喝炸响,如雷贯耳,龙蓬神情一怔,眼眸缓缓闭阖,浮于周身的凶煞戾气渐渐敛入体内。 “唔……” 唇角溢出鲜血。 龙蓬缓缓睁开眼眸,古怪的看着无心,“小和尚,你抱着我干嘛?” 无心先是一愣,待到发觉不对后,咳嗽了两声,松开了双手,后退了数步。 “龙先生醒来了?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龙蓬阖眸凝思,沉默了一会,缓缓道,“记得。” “那……” 无心抬眸问道,“龙先生准备将另一个你,怎么办?” “小僧瞧着,另一个你,可不像龙先生这般冷静,日后若是再出来,恐为祸苍生。” 龙蓬剑眉微挑,笑了笑,淡淡道,“不怎办,养着慢慢玩。” 无心略感错愕,“此话何意?” “跳梁小丑罢了,也就只能趁着我不备,暗中发难,往后不会再有了。” 龙蓬长身鹤立,眼神淡漠,“我不允,任他能耐再大,也别想再出来。” “这……” 无心叹息摇头,“你们这性格,还真是同出一辙,皆看不上对方。” 龙蓬笑了笑,耳朵微动,撇了眼城外的方向,微微拱手。 “我还有事在身,告辞。” 言落。 他连同着木婉清消失在茫茫月夜里,不见痕迹。 “好生高明的轻功,比起小僧的《飞天踏浪神通》也不遑多让了,就是不知为何突然离开,小僧还想着多聊聊的,这种古怪的状态,可罕见……” 无心话未说完,回眸望向身后,“这是莫叔叔来了?看来他提前察觉到了,那我…也不能在这儿耽搁下去了……” “雨寂叔叔,无心先走一步,他日再见,必表歉意。” “嘶…真疼啊…话说那家伙下手真重……” …… 紫衣侯张了张嘴,望着无心那消失的背影,有些失神。 “唉……白发那家伙,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要是他也在,必然不会出这样的事……” “雨寂,背后说人坏话,不是你的作风?” “咳咳……” 紫衣侯咳嗽了两声,朝着那立在屋檐上的白衣人招了招手,“人都走光了,你别站那到处瞧了,扶我起来。” “嗯?” 白发仙轻身落下,古怪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紫衣侯,“雨寂,你被几个小辈打伤了?” “打伤也就罢了,怎么还伤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在,咱们不是早早将少宗主带回了?” 紫衣侯没好气道,“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搭把手,扶我起来。” “好好好……怪我,怪我。” 白发仙无奈笑笑,伸出一只手,又问道,“雨寂,我方才瞧着,他们那些人,武功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是你的对手,到底怎么回事?” “别提了,此次是我大意了,若非是少宗主出手,你怕是见不到我了。” “如此严重?” 紫衣侯点点头,沉声道,“打伤我的那人,名叫龙蓬,是日月教的大客卿,此人武功路数古怪邪异,风格无定,往后你遇见了,万不可掉以轻心,我就是因为大意,一开始没设防,不知不觉就中招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大意,不是打不过那个日月教的大客卿。” “嗯?你这语气,是不是不信?” “咱俩这交情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见着紫衣侯这少见的狼狈模样,白发仙忍不住发笑,好一会才问道,“那我们现在那准备怎么做?” “哼!” 紫衣侯冷哼了声,不怎么想搭理他,平复了好一会情绪。 “前几日,我收到飞鸽传书,那日月教的东方教主拜访我宗,说是有事相商,我需要赶回去,免得出什么乱子,你就继续在这里盯着,一定要将少宗主迎回宗。” 白发仙点了点头,微微蹙眉,“这日月教大举入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希望别出什么乱子的好,我们天外天,现在可经不起折腾了。” “若是宗主和…小姐还在就好了……” “会好的。” 紫衣侯拍了拍白发仙的肩膀,抬眸仰望明月,“等到少宗主回宗,一切都会好的。” “好了,不和你这儿多愁善感了,我先走了。” “嗯?” 白发仙问道,“你方才不是站都站不起来?怎么现在能走了?” “我恢复的快,不行吗?” 紫衣侯头都没回,转身离去,余下白发仙一人在这庭院里。 “唉…可不要在出什么乱子了……” … … 天色渐明,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 客栈。 桑三娘焦急的在大堂来回踱步,在听到“吱呀——”的开门声,瞧见龙蓬,喜上眉梢,快步迎了上去。 “龙先生,您回来了,太好了。” “怎么了。” “教主传信回来了,要你……” 桑三娘突然一顿,看着龙蓬这一身的伤,惊道,“龙先生,您受伤了,要不你先疗伤,明日在说。” “无妨,你先说。” “那好……” 桑三娘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道,“教主让你去抓个人。” “谁?” “一个叫无心的和尚。” 第七十三章 瑾仙公公 “教主要抓谁?” 桑三娘愣了一下,以为龙蓬没听清,便放大声音道,“无心。” “这……” 龙蓬表情古怪,回眸望着那轮初升的红日,有些头疼,“这信也不早点来……” “不过…倒是有些为难啊……” “龙先生?龙先生?!”桑三娘娇声喊道。 龙蓬回了回神,“怎么了?” “咳咳……” 桑三娘咳嗽两声,说道,“教主差人送回来的信上说,那和尚在一口黄金棺材里,之前秦长老已经带人出去收集消息了,不知您有何想法?” “人已经不在棺材里了。” “什么?” 桑三娘愣了一下,“人不在棺材里了,那在何处?” “这个不急,明日再说。” 龙蓬抬了抬手,朝着二楼厢房走去,忽然想起什么,脚步停止一瞬,回眸道,“木姑娘,此前的事多谢了,忙了一夜了,你也快些歇息。” 木婉清回了回神,“那个,你也是。” “嗯。” 龙蓬点点头,快步上楼。 大堂内。 桑三娘上前两步,问道,“木姑娘,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瞧着龙先生伤的不轻啊,不要紧?” 木婉清抿了抿唇,“桑长老,我也有些乏了,明日再说。” “这……” 桑三娘张了张嘴,瞧见木婉清那惨白的脸色,的确是该休息了,“那好,木姑娘你先去歇着。” …… “好了……这下子算是白等了一晚上……” 桑三娘打了个哈欠,依着八方桌旁休息,不一会就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三娘,龙先生回来没?” 秦伟邦进入堂内,大口大口喝着水。 “今个早上刚回来。” “教主传来的信你给龙先生看了没?” “看了,不过龙先生说明日再安排。” 桑三娘斟了一杯茶,推了过去,“对了,你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秦伟邦点点头,“昨夜在那美人庄爆发一场大战,那个叫无心的和尚也离开的那口黄金棺材,至于人现在处于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还真不在了……” 桑三娘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那么说,龙先生也是在美人庄受的伤!” 秦伟邦闻言大惊,“龙先生受伤了?何人所伤?龙先生人还好吗?” “我怎么知道?” 桑三娘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你跟弟兄们忙了一夜,也赶紧去休息,明日听着龙先生安排就行了。” “这倒也是。” “好了,” 桑三娘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老娘眼巴巴在门口等了一夜,现在困得不行,可不陪你唠了。” … … 于阗国。 春雨渐停。 林木间的叶儿翠绿如新,道路泥泞留下深深的车印子。 秦伟邦掀开车帘,说道,“龙先生,大梵音寺就在前面了,快到了。” “呼……” 吐出口浊气,龙蓬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你们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我前去看看。” “龙先生,您还有伤在身,不如我们一块去。” “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 龙蓬摆了摆手,轻身跃出马车,落至树冠顶上,几个连点,扬长而去。 …… 一顶金鼎轿子向东而行。 轿子上还纹着一只金色的神鸟大凤,栩栩如生。轿子由四个身形魁伟的壮汉扛着,而走在前面的两个却都是面如冠玉,身形瘦削,腰间挂着一柄精致的佩剑。 “有个高手朝这边过来了。” 轿子里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但略微有些尖锐,一下子倒是分不出男女。 “师父,是那一家的高手?”轿前左边的少年好奇问道。 静—— 轿中之人沉默片刻,缓缓道,“从未见过的轻功,那无心还真是火热的紧。” “师父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动手?” 轿前右边的少年握紧腰间长剑,抬眸盯着那鹤立在树冠上的面具青年。 “伯庸别动手了,你不是对手。” 轿中人掀开帘子,露出张温和俊美的玉面,他瞥了一眼,瞳孔微缩,问道,“你可记得之前美人庄出现的日月教大客卿。” 伯庸闻言一惊,“师父,你说此人就是那个龙蓬。” “应当不会错。” 轿中人微微颔首,温声道,“我前去瞧瞧,你们莫要轻举妄动。” “是。” 轿中人跃出,飞身落至龙蓬对面,过了好一会才淡淡开口道,“阁下应当就是日月教大客卿‘血观音’了?” 龙蓬剑眉蹙起,微微拱手,“瑾仙公公,有礼了。” “在江湖中,我较为喜欢另一个称呼。” “风雪剑沈静舟,沈前辈。” 瑾仙点点头,展露温和笑容,“龙先生的言行,倒是与传闻不符。” “传闻不可信,想知道一个人什么样,还是需要己身领会才是。” “这倒也是。” 瑾仙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又问道,“龙先生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无心那个小和尚。” 龙蓬无奈道,“上面有命,我这当客卿的,总归不能拿了好处,不办事。” “哦……” 瑾仙有点意外,“以龙先生的实力,到了何处,应当都是坐上之宾。” 龙蓬笑了笑,满不在意的说道,“在下仇家太多,名声太差,这坐上之宾,那就只能是妄想了。” “原来如此。” 瑾仙虽是这般说着,可脸上全无意外之色,“贵教这般大举如境,未免有些不妥,而且…应当不仅是为了无心?” “我教来此,皆是教主的意思,至于具体所谓何事,在下就不清楚了。” “教主……” 瑾仙反复念了几遍,缓缓道,“东方教主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远隔万里,沈某也是如雷贯耳,但贵教既然想入北离,还请安分守己,莫生事端。” 龙蓬怔了一下,微笑道,“沈前辈的这番话,在下定会转告教主,至于教主听不听,就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毕竟,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只能听命行事,想来沈前辈也是深有所感。” 瑾仙眼眸微阖,轻声笑了笑,好奇问道,“聊了这么久,龙先生怎的还不已真面目示人?” 龙蓬略感意外,微一思量便解开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近妖的面庞,“如此,前辈可还满意。” “‘血观音’……名不虚传……” 瑾仙温和笑着,一个轻身,转而离开,余下有些发愣的龙蓬。 “这位瑾仙公公…有些意思……” 第七十四章 深夜交易 清风拂山岗,孤月照夜明。 一团篝火在崖巅冉冉升起,架着的铜锅上煮着菜羹,袅袅香气飘在空中,沁人心脾。 篝火旁围坐着三人。 白袍僧人,红衣少年,锦衫公子。 “三位,晚上好。” 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便见着位戴着鬼脸面具,着青衣的男子缓缓出现。 龙蓬瞥了眼铜锅里的残羹,淡淡道,“看来来迟了,是蹭不上饭了。” “你…你……” 雷无桀大惊,后退数步,“你怎么找过来了?” “本来是找不到的,但你们这又是吟诗,又是烹羹的,我想不注意,都很难啊……” 龙蓬自顾自的坐下,往那篝火里又添了些柴,淡淡道,“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全首诗里,满满的少年意气,当真是了艳羡啊……” “你都背下来了?”雷无桀惊道。 “龙某不才,记忆甚好,过耳不忘……” 龙蓬站起大步走向无心,笑道,“小和尚,又见面了,伤可恢复了?” 无心抿了抿唇,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你下手那么重,想完全恢复,可不容易……” “呵呵……你也没留手啊?” 龙蓬袖袍一展,瞥了眼萧瑟,缓缓道,“无心,上面有命,让我抓你。” “哦……” 无心微微一笑,“那龙先生为何还不动手?” 龙蓬傲然而立,眼中无一丝波澜,“我想要你身上的罗刹堂三十二门秘术。” “喂,你这就过分了,亏我以前还以为还以为你是好人来着。” 龙蓬满不在意的点点头,“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也不标榜自己是好人,做好人太累,做坏人师门不允,我还是喜欢做个不好不坏的人。” 雷无桀闻言,顿时语涩。 无心上前两步,“龙先生你身怀如此多绝技,就算要了小僧的武功,对你的助力也不大?” “的确。” 龙蓬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正所谓触类旁通,以微知着,我需要多了解些绝技武功,我想小和尚与萧老板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你身上的绝学,应当都是这么来的?” 龙蓬微微一笑,“萧老板当真聪明,不过有些却不是。” “小僧要是不给呢?” “若是不给……” 龙蓬拉了个长声,似在沉思,缓缓道,“小和尚,我不想轻易杀害无辜之人。” “但是你身上的武功,我也想要,当真是叫人为难啊……” “这样,小和尚你将武功教给我,我可以帮忙,至于出力多少,帮多少忙,那就要看小和尚你的诚意了。” 龙蓬顿了一下,侧目望向雷无桀二人,“两位也是,我向来不爱欠人情,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雷无桀闻言,怒道,“我不需要你帮忙。” “当真?” 龙蓬长叹一声,“我还想告诉你姐姐在何处呢,既然你如此果决,那就罢了……” “什么?” 雷无桀闻言又惊又喜,快步奔至龙蓬面前,“你知道我姐姐在哪?快点告诉我!” “你不是不要帮忙吗?我问那么多做甚?” 龙蓬径直掠过他,来至无心面前,“小和尚作个选择,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你,你若不想给,我也不会下杀手,只不过今夜咱们必定是要交手了。” “我不一定能擒下你,但一定能将你打伤,这样我也算交差了,不过你还有这两位少年郎,明日怕是就不好过了。” 无心抿了抿唇,叹道,“龙先生,你这也没让小僧选择啊……” “不。” 龙蓬微微一笑,“选择的权利一直在你手上,” “唉……当真是不情愿呀……”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事事顺心,那是讲给孩子听的童话。” “跟小僧来。” “明智的选择。” …… “萧瑟,无心就这么将武功教给他了?” 萧瑟懒洋洋的摆弄着篝火,“不然还能怎么样,人家都将事情说清楚了。 要么让咱们明天一块去地府报道,要么多出个强援来,况且……对于无心来说,这些罗刹堂的秘术,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当然了,你要是实力通天,打的过那家伙,那就当我没说。” 雷无桀嘴角抽了抽,“萧瑟,你需要说的这么明白吗?这话说的,我都感觉挫败的很……” “我瞧着他年纪也不大,怎么武功这么厉害……” “你个小夯货,不是你自己问的?还怨起我来了。” “萧瑟你又念错了,那个字……” “闭嘴。” 萧瑟侧过身子,背对着雷无桀,“本公子爱怎么念怎么念。” “不过话说回来了,咱们有龙先生帮忙,明天是不是轻松多了?” “你又喊龙先生了?” 雷无桀嘿嘿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道,“咱们现在不是算自己人了吗?” “自己人?” 萧瑟嗤笑两句,“自己人前几天差点把你打死,你个小夯货多留着心眼,小心明天你的龙先生反水,给咱们雪上加霜。” “我瞧着龙先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萧瑟呵呵笑着,“你开心就好。” “两位聊什么?” 雷无桀惊了一下,站了起来,“不是有三十二门秘术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龙某向来记性不错。” 龙蓬回了句,盘膝于篝火前,静心凝神,神态平静。 瞧见他开始练功,雷无桀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龙先生,你方才说知道我姐姐在哪,是不是真的?”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这个……” 雷无桀有些无措,急道,“龙先生,你就告诉我,我姐姐到底在何处,她可还安好……” …… “吵死了,你别说话了。” 雷无桀喋喋不休的说着话,龙蓬眉头紧锁,“你姐姐在雪月城里面,至于其他的消息,拿你雷门武功来换。” “我可不想做赔本买卖,坏了规矩,还有……” 龙蓬眼睛睁开,沉声道,“别在烦我,我要练功了,你想知道,找萧老板去,他不是百晓堂的吗?定然知晓你姐姐下落。” “嗯?” 萧瑟愣了一下,“我??” “萧瑟……” “闭嘴,我不知道。” …… 第七十五章 忘忧大师 天色微明。 大梵音寺外密密麻麻地站着数百个和尚,群僧齐坐下来,手中锣鼓声响起,同时诵起经来。 晨色苍茫,整齐的诵经之声成连绵一片,场景盛大肃然。 龙蓬鹤立于崖巅,俯视山下,“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龙先生也晓佛理?”无心问道。 “仅会念一点罢了。” 龙蓬长叹了声,“忘忧大师是高僧,望之早登彼岸,脱离这人间苦海。” 雷无桀凑了上来,奇道,“人间苦海?为何这么说,难道人间不好吗?” 龙蓬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好,也不好。” “有的人自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于这类人而言,此人间,自然是好的。 可也有人,连吃饱是个什么滋味的都不知道,雷无桀,你觉得他们会觉得这人间好吗?” 雷无桀愣了一下,脸有些红,瞥了萧瑟一眼。 萧瑟抱胸而立,“你看我干嘛,我这又没偷,又抢的,光明正大怎么了?” “咳咳……” 雷无桀咳嗽了两声,表情有些尴尬,瞧见远方奔来的人马,立刻道,“你们瞧。” 却见那些诵经和尚后方,突兀地站着一个提着刀的魁伟僧人。 提刀僧目光凛冽地望着前方, 那里有九匹骏马,骏马上也坐着几个和尚,也正冲着这边奔来。 “是……王人孙。” 萧瑟眯了眯眼睛,侧目看向无心,“他似乎并没有和你约定的那样退避三舍,这一次,他好像做了个与十二年前不一样的决定。” “进庙。” 无心本是在笑的,闻言望去,脸上的笑意收敛,神色也少见的冰冷起来,转身走回身后的破庙,别无他言。 破庙内。 无心望了眼面前残破的佛像,颇为郑重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随手小心翼翼的将那包裹打开,置在了佛坛之上。 龙蓬倚在门框上,看着佛坛上那枚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舍利子,轻声道,“这舍利子的品相……看来忘忧大师生前的佛法修为不低啊……” “舍利?” 雷无桀疑惑,回眸道,“龙先生你认得?” “自然认得,就算不认得,也能感知到那上面的禅意。” 龙蓬微微颔首,淡淡道,“还是让萧老板解释给你听,我可没兴致多费口舌。” “萧瑟……” 雷无桀眼巴巴望了过去。 萧瑟双臂抱胸,扭过头去,冷冷道,“我不想说话了,你别烦我。” “这……” 雷无桀表情无辜,不解这萧瑟为何又发起脾气来了,不过好在他心大,也早就习惯了“唉……无心,要不你解释一下?我是真好奇。” “一些高僧坐化后,经火焚烧,仍有珍珠般的物体不融不灭,便称舍利。” 无心将那舍利放置佛坛,“大家都说老和尚他死了以后身体瞬间尘灭,其实在那灰烬之中,还留了这一颗舍利。” “我想着,老和尚生前回不来这里,死后应该回来。” 龙蓬点了点头,叹道,“落叶归根……” “的确,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言落。 无心端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手中轻捻佛珠,跟着那山下群僧一同诵起了经文。 伴随着经文颂声。 舍利子发出了阵阵金色的光芒,佛坛之上仿佛出现了一个虚幻身影…… “萧瑟,这……” 雷无桀大惊,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萧瑟伸手止住,萧瑟轻轻摇头,“别说话。” 那佛坛上的身影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实。 一个披着灰袍,眉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僧。那老僧踱步从佛坛上走了下来,望着端坐在地上的无心,弯下了身,轻轻抚他的头:“孩子……” “师父!”无心一直以“老和尚”来称呼忘忧大师,却终于在此刻喊出了“师父”二字。 他跪拜在地,眼中泪水汹涌而出,不复以往出尘之态。 “这是……元神……” 龙蓬凤眼微阖,“若是将之吞了,恐怕即可……” “不对!” 龙蓬眸间精光闪烁,取过袖口银针,扎在了自己“神门”、“风池”、“太阳”等穴道上,安神定心。 雷无桀刚被萧瑟拉出来,就瞧见龙蓬在给自己施针,奇道,“龙先生,你这把自己扎成个刺猬是为何?” 萧瑟脸色惊变,拉住了雷无桀的手,“别过去。” “怎么了?” “没看出来他状态不对吗?” 雷无桀愣了一下,见龙蓬眸间渐红,不由想起那一夜大杀四方的他,吞了吞口水,“这…萧瑟怎么办啊……” “不知道。” 萧瑟摇了摇头,表情凝重。 “门外的小施主,你进来,不必害怕伤到老衲,这么硬来,会伤到自己的。” 温和慈祥的声音从庙内传来。 龙蓬微微一怔,犹豫一番,步入庙内,便见着无心虚扶着的无忧大师朝着自己在笑。 “晚辈,拜见忘忧大师。” 忘忧凝视着龙蓬片刻,缓缓道,“一体三魂,当真奇特,不……应该说一分为三。” “小施主,你受苦啦。” “三魂?” 门外的萧瑟二人对视了眼,皆感惊诧。 “大师说三魂?是为何意?那最后一魂,在何处。” 忘忧大师满目慈祥,轻轻点了龙蓬额头一下。 “在小施主的心里,他也是小施主的善,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 龙蓬顿觉额间暖融融,身体轻松,眸间血色消散,他沉默一会,摸了摸心口,“多谢大师。” “无妨,未想到,老衲临了,还能做件善事,也算是圆满了。” 龙蓬瞥了眼无心,缓缓道,“以大师的元神,不想身殒,应当会有办法的?” “小施主,你很聪明,但老衲不能那样做……” 龙蓬抿了抿唇,犹豫一番后,凝神聚气,刚刚抬起手,又被忘忧按了下去。 忘忧摇摇头,轻抚无心垂泪的眼角。 “小施主不必如此,老衲早就该归于尘土,能在见见无心,已是幸事,强留,有违天道,会有大难的,为那一时半刻的相聚,不值得。” “师父……” “傻孩子,莫要哭了,往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了,你只需记住一句话,莫要回头。” 忘忧大师唇角含笑,没在回头,往前一步一步有着,身影也一点一点消散。 “无心谨遵师父法旨!”无心用力磕首。 “唉……” 龙蓬长叹了声,神情复杂,“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这句话,从来都是骗人的……” 第七十六章 大觉禅师 “萧瑟,方才那个是什么?是…是鬼吗?” “乱说什么,那是忘忧大师的元神,据说佛门六神通中有一门叫‘漏尽通’,人虽死,元神亦可保持不灭,直至最后一丝凡尘执念散去。” 萧瑟亦是第一次见到人死后,元神不灭,终知佛法奥妙,不可妄言。 庙内。 龙蓬背过身子,眺望远方,淡淡道,“小和尚,找你麻烦的人来了,需要我来处理吗?” “不!” 无心擦了擦眼角,缓缓站起,长袍挥舞在度恢复那风度翩翩的模样,全然不见方才哭闹稚童之态,他清了清嗓子,“你先等等。” 龙蓬笑了笑。点头道,“也对,高手都是最后出场的。” 无心瞧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高手,走” “和尚。” 萧瑟倚在门框旁,讽刺道,“这个时候,就别装出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了。刚才,我们可都看到了。” “唉……” 无心摇头长叹,笑道,“本想成为那种玩世不恭却又孤傲于世的神仙和尚,可没想到一个老和尚竟然都舍不得了,失策失策啊……” “但老和尚不是说了么,前面的路,还得自己走。虽然他死后,我的第一条路,就是万丈悬崖啊。” 龙蓬四下环顾,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头也没抬。 “小和尚,有我在,还会是万丈悬崖?” “也对。” 无心点了点头,僧袍一挥,大步朝庙外走去,“那就千丈悬崖。” 萧瑟微不可察的的将一张鬼脸面具挂在雷无桀后腰,耸了耸肩,将双手放入袖口,淡淡道,“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句话说的不对。” “剩下的路,倒也不是你一个人走。” “哦?” 无心若有所思地一笑。 “还有我们一起走。” 雷无桀笑道,大踏步地向门口走去,回头喊道,“龙先生,一起走啊。” “我面具呢?你们瞧见我面具没有?” “面具?什么面具?” 雷无桀疑惑,问道,“萧瑟你们看见了吗?” “没看见。” “小僧也没瞧见。” 萧瑟打了个哈欠,同一脸微笑的无心,不徐不疾的朝庙外走去。 “喂,你们等一下我呀。” 雷无桀前后瞧了瞧,对龙蓬喊道,“龙先生,你先别管面具了,咱们快走。” “你站住。” “什么?” …… 庙外。 七个穿着袈裟的僧人端坐在那里。 有的慈眉善目笑而不言,有的却如怒目罗汉,有的又垂首闭目似在假寐。 ——本相罗汉阵。 萧瑟抬了抬眸,懒洋洋的问道,“就是他们了?” “就是他们了。”无心笑道。 “龙先生,真不是我拿的你面具。” “呵呵…” “龙先生你要相信我啊,我不是这种人。” “呵呵…” “我……” “呵呵…” 雷无桀欲哭无泪,被误会的感觉,真的很苦,“萧瑟,你说说,我没事拿那面具干嘛。” 萧瑟眯着眼睛,漫不经心道,“对,你没拿,我拿的。” “你拿的?” 雷无桀大喜,“龙先生你看,是萧瑟……” “呵呵…” “这…算了……” 雷无桀扶额无语,上前两步,正视前方的“本相罗汉阵”。 “我先来。” “没事,这不还没入门么,而且我看大师兄还没到,等他到了我立马跑不就是了。”雷无桀笑了笑。 龙蓬闻言,怔了一下,问道,“那个……唐莲,还有司空千落如何了。” 萧瑟撇了她一眼,冷冷道,“幸好雪月城的药不错,不然你远逃万里,雪月城也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呵呵……” 龙蓬笑了笑,凝视着萧瑟,眼眸中无一丝波澜,“背后有人的确让人艳羡,可惜…我并不在意……” 无心使着肩膀靠了靠雷无桀,问道,“小僧瞧着,他俩是不是有仇啊?” 雷无桀一脸懵,“应该没仇。” “喂!你们先别在这儿内讧了。” 雷无桀冲上前去,将两人分开,“咱们现在应该共对外敌。” “无心,我赶时间,先动手了。” 龙蓬淡淡说着,大步朝前那阵法走去。 “你不是说高手都是最后出场的吗?” “心情不好,捏些软柿子玩。” 无心微微一怔,笑了笑,犹豫一番,传音道,“莫伤性命。” 龙蓬脚步一顿,回眸望去,便瞧见无心朝着他颔首微笑。 “当真麻烦……” 龙蓬感叹着,刚入阵中,一名怒目罗汉状的九龙僧便一拳轰了过来,拳风喝喝,划的人脸颊生疼。 “太慢!” 龙蓬抬脚就踹了过去,那和尚闷哼了一下,倒退数步,脸色涨红。 “呦……挺耐打呀……” “施主是谁?” 龙蓬长身鹤立,冷声道,“日月神教,龙蓬。” “你是日月魔教的大客卿龙蓬?” 数名九龙僧齐齐盯了过来,惊怒不已。 那九龙寺住持——大觉禅师怒喝道,“无心你与这等妖魔为伍,当真该诛!” 无心微微一怔,笑了笑,“大觉禅师杀心如此之重,怕是早就破戒了?” “哼!” 大觉冷哼一声,压下怒气,继续凝神聚阵。 “无心,还要留命吗?” “留。” “真麻烦。” 龙蓬摇头感叹着,真气涌动,衣袖鼓荡不休,冲杀而出。 一拳一脚普普通通,看似简单,却含着诺大威力,叫与他过招的九龙僧叫苦不迭。 …… 雷无桀忍不住问道,“无心,萧瑟,这么长时间,那个大觉禅师怎么还不动手啊?” 萧瑟瞥了无心一眼,“你给他说说。” 无心笑了笑,解释道,“这‘本相罗汉阵’,结阵之时,七人便如一人,一人便如七人。 那大觉此时所结阵法,只结了形,还未结意,他自然不想半途而非。” “不过……” 无心拖了个长音,幽幽道,“这大觉在不出手,他这六个师弟怕要被打废了。” 萧瑟微微颔首,“无心,你觉得这龙蓬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无心沉默一会,沉声道,“他全力以赴,与小僧过招,应当稳占上风,他的招式狠辣简单高效,与暗河那些杀手很像。” “话说,那一夜,你应当见识过了才对,还问做什么?” “问问,满足一下好奇。” “唉……” 雷无桀失落道,“龙先生好强啊,一个人压着六个人打,我怕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第七十七章 金刚伏魔 “秃驴你再不出手,龙某可就开杀戒了!” “邪魔,胆敢放肆!” 暴喝之声响彻九霄,大觉怒目而视,体覆金光,含怒砸出一拳,荡起千层气浪。 “唔……” 龙蓬闷哼一声,只觉有千钧重力袭来,被逼着滑退近丈远,带起深深鸿沟。 “好大的力气,好刚猛的武功……” 压下翻涌的气血,龙蓬回眸,传音道,“无心,你不让我下杀手,我打的很难受啊……” “唉……” 无心叹了口气,“龙先生,还是让小僧来,小僧也想会会大觉禅师的……金刚之体。” “休走!” 龙蓬点点头,刚欲离开,身后突有拳风袭来。 “找死!!” 龙蓬回腰对轰一拳,身影一闪,出现那大觉身后,掌心微风浮现,打向他天灵盖。 铮—— 金刚罗汉法相笼罩大觉,他稳稳接下这一掌,臂膀耸动,朝后挥去。 “金刚不坏……” 龙蓬展臂躲过,目光游离在那些九龙僧身上,掌心似有似无的吸力出现,“一人集七人之力,倒是有些意思……” “龙先生……” 无心飘身落至龙蓬身旁,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让小僧来。” “你…你……估计打不过。” “那就只有试过才知晓!” 无心冷喝声,飘身而出,与那怒目金刚一般的大觉禅师对上。 …… “可惜了……” 龙蓬摇了摇头,掌心真气如烟般消散。 雷无桀迎了上来,“龙先生,你怎么样,没受伤?” “他想伤我,还差了些。” “龙先生!龙先生!!大客卿!!” 一阵阵焦急的呼喊声从上山的山道处传来。 龙蓬愣了一下,询声望去,便瞧见美艳的桑三娘满头大汗的奔了过来。 “找你的。”萧瑟淡淡说道。 “桑长老?” 龙蓬略感疑惑,迎了上去,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驻扎在山下吗?你怎么跑上来了?” “呼呼……” 桑三娘伸了伸手,喘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大客卿不好了,又有杀手来了。” “又有?” 龙蓬微微皱眉,有些无语,“什么人,没人受伤?” “大客卿您放心,木姑娘没事,教中弟子也没人身死,就是秦长老连着好几个弟子的手筋被那杀手给挑了。” “那杀手没出剑,只挥了一次剑鞘,剑术了得,您快下山去瞧瞧。” “哦……” 龙蓬问道,“那杀手叫什么?” “他穿着身黑衣,没报姓名,不过我猜测,他应当是号称剑魔的燕十三,大明那边剑法杀性最强,魔意最盛的杀手,与中原一点红并称的两大杀手之一。” “燕十三啊……” 龙蓬喃喃低语,回眸望了眼无心,“桑长老,你去同他说,这里马上会有使剑的高手过来,我抽不开身,要是想要龙某的命,就让他上山来。” 桑三娘愣了一下,看着那打的火热的二人,愣了一下。 “那个俊俏的和尚……他…他不就是无心吗?” “桑长老你还犹豫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桑三娘连忙摇头,左右瞧了瞧,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低声道,“教主昨夜飞鸽传书了,您看看。” 龙蓬略感错愕,接过信封,查看起来,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这…教主要到了?前些天不是还在天外天吗?怎么会……” “唉……” 龙蓬抬眸望了眼正在暴打大觉的无心,叹了口气,“无心啊无心,你小子可真能遭人惦记……”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山去。” “那个无心……” “我自有考量。” 桑三娘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山下,不过……若是那个燕十三不来怎么办?” “放心,这燕十三痴剑入魔,听闻有用剑高手,不会不来的。 若是他真不来,那就他就不是燕十三!” “这……好。” 桑三娘咬了咬牙,朝着龙蓬拱手拜别,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雷无桀凑了过来,好奇问道,“龙先生,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呀?” “我教长老,怎么了?” “没什么。” 雷无桀连连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个长老,武功好像没你高。” “的确没我高。” 龙蓬点了点头,骤然奔出,拉无心于身后,与那大觉对上了一拳。 “嘶……这老秃驴的龟壳还真硬啊……” 龙蓬摆了摆手,侧目笑道,“无心,是不是前两天被我打的伤还没好啊,怎么出现有些慢。” “咳咳……” 无心脸色煞白,捂着胸口,白了龙蓬一眼,“小僧正打在兴头上,你这突然出手,叫旁人瞧了去,还以为我要输了。” “死鸭子嘴硬……” 龙蓬掌心运气,淡淡道,“现在能下杀手了吗?我可告诉你,我上面那个教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了,你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要做阶下囚了。” “不是还有你吗?小和尚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哟……” “大觉,再来!!”” 无心缓上口气,大笑了声,纵身跃出,与那大觉又斗在了一块。 “唉……” 龙蓬扶额无语,“自作自受啊……” “我去帮忙。” 瞧见展露颓势的无心,雷无桀按耐不住,也顾不得江湖道义,攻上前去。 他这一加入,倒是缓解无心的局势。 萧瑟摇了摇头,眼睛一刻不离场中的三人,“这个小夯货,怕是要被打的满头包了……” “你倒是很关心。” 萧瑟抿了抿唇,淡淡道,“你不关心?” “我收了好处,自然不能让我的雇主出意外。” 龙蓬笑了笑,屈指探出一道真气射向那大觉额心,侧目道,“萧老板,有没有兴趣当一回龙某的雇主,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尽心尽力。” 萧瑟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打了个哈欠,并为答复。 “噗——” 场中无心被大觉一拳打中,喷出口血来,倒飞而出。 “受死!” 大觉暴喝了声,骤然奔出,双手阖成手锤,朝着无心砸去。 “不好!” 萧瑟心下一惊,赶忙飞身而出,接住无心,同时龙蓬拦在二人身前,双手横在头顶,挡住这全力一击。 “好大的力气……” 第七十八章 悲天悯人 “魔头,死!!” 大觉周身金芒大放,尽力施为,只听“噗——”的声响,竟将龙蓬双膝压入地面,入土近三尺。 “喂,你们好了没?我快顶不住了。” ”咳…咳咳……” 无心唇角含血,在萧瑟的搀扶下站稳身子,压下翻涌气血后,坏坏笑道,“龙先生大好的男儿郎,难道这就不行了?” “和尚,你再贫,我就闪人了。” 无心笑了笑,拍了拍萧瑟手背,挺直脊梁,朗声笑道,“容小僧调息一番。” “亏大法了……” 龙蓬感叹着,抬眸望了眼天空那轮红日,周身似有热浪荡出,炙烤万物。 便在此时。 嗡—— 一抹寒芒自山下而来,穿破白茫茫云障,劈向那大觉的金刚之体。 大觉禅师心头一惊,猛地转身,朝天怒喝:“王人孙!” 刀破空而出,骇人的杀机逼的大觉鼓起全身真气,一拳迎之。 拳与刀相碰。 刀。 瞬间折返。 大觉吐出一口鲜血,周身袈裟上的金光伴随着“咔嚓嚓……”的声响,铺满裂痕。 一刀斩金身,一刀破万法,一刀碎尽长空。 …… “嗯……” 龙蓬略感意外,周身热浪如火,“‘碎空刀’王人孙,果真不同凡响……” “方才那一刀…那一刀……” 雷无桀满目震惊,说话都说不利索。 “此一刀,至少破去了他一半的金刚不坏神通。”萧瑟叹了口气,“但也至少激发起了大觉十倍的杀心。” “尔等邪魔,都该死!!!” 大觉双眸红染,体魄再度拔高,那破损的金身隐隐有修复之象。 如此。 却是叫他那受了伤的六位师弟吃尽了苦头。 “老秃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又是你这邪魔,方才没打死你,现在老衲定不会放过你!” 大觉怒号一声,大步奔来,每一步落下,都在这山巅之上留下个诺大的脚印。 “邪魔受死!!” 龙蓬不闪不避,运起控鹤擒龙之妙法,隔空丈远抓来一名九龙僧,横挡于身前。 “纯正的佛家内力,不错……” 龙蓬旁若无人的说着话,那被他擒拿的九龙蓬目露惊恐,身着的袈裟也因他周身的热浪寸寸焚灭。 “大觉,你倒是打啊?” “你…你……” 大觉呼吸急促,气息愈发紊乱,“邪魔外道都该死,都该死……” “师兄…” “死!” 大觉猛然抬起头,一拳朝着那惊诧的九龙僧压去,此拳之威,足以将他打死。 “哦……这就走火入魔了?都七八十岁了,心智还如此不坚,也不知道你这《金刚伏魔神通》怎么练的……” 龙蓬淡淡说着,正欲将手中九龙僧扔向那大觉的拳头时,一道白影骤然出现。 “退!!” 一拳荡退大觉。 无心傲然屹立,洁白的僧袍随着微风飘舞,身上那股子出尘气质愈发浓郁。 龙蓬没好气道,“无心,你调息好了?” “好了。” 无心微微一笑,那抹笑容颇为狡黠,瞧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的坏。 “一刻钟,你解决不了,我就将他们全杀了。” “好。” 无心点点头,跃至空中,口中忽然念起了听不懂的梵文,但是声音清扬,旋律有致,竟似在唱歌。 “这歌声…倒是古怪可以学学…” 龙蓬转目看着山下的方向,剑眉皱起,“人未到,杀气已先一步来了,这燕十三好强……” “龙先生你说什么呢?” “雷无桀你方才挨了那大觉一拳,还有用力气说话?” “嘿嘿嘿……” 雷无桀满不在意的笑着,拍着胸口道,“我这么多年的武功也不是白学……嘶……” 雷无桀表情陡然变化,倒吸了口凉气,“萧瑟你干嘛。” “你不是武功没有白学吗?” 萧瑟淡淡说着,将手掌从雷无桀肩膀上移开,从袖口拿出一个药瓶,扔给了雷无桀。 “外敷,镇痛。” 雷无桀瞪大眼睛,一脸惊愕,不敢相信萧老板这么抠门的人竟然会拿药出来。 “萧…萧瑟,你鬼上身了啦?” 萧瑟皱了皱眉,“你用不用?不用还给我。” “用用用……” 雷无桀憨憨笑着,却没立刻上药,“那个,等会再用,无心他那边还没结束呢,等他打完,一块用。” “随你。” 萧瑟虚阖眼眸,瞥了无心一眼,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复方才懒洋洋的姿态。 “无心,你别犯傻!” 场内。 无心抓着大觉的手腕,浑身内力涌入大觉体内,两者内力一经相遇,如雪遇春阳,快速消融。 “无心,你……”大觉心中大惊。 江湖上。 化人功力,吸人功力的邪门武功不是没有。 但对于精通佛门神通,内力深厚的大觉来说,根本不惧这类邪功。 但无心所用的,分明又不是化功大法那么简单。 “别瞪我了,我也不知道这功夫叫什么名字,封皮被毁了。” 无心脸色惨白,缓缓道,“但我取了个新名字。” “叫……悲天悯人!” …… “唉……” 龙蓬摇头长叹,神情分外可惜,伸手夹住一枚疾射而来的飞镖。 “倒是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先到……” “唐莲,司空姑娘,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唐莲满目冷意,下意识护在司空千落身前。 “雷无桀,你们怎么和他混在一块。” “大…大师兄……” 雷无桀一惊,做贼心虚之下,躲在了萧瑟身后。 萧瑟不耐烦的抚了抚衣袖,“都看见了,你躲什么?” 雷无桀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便瞧见场中众人皆在看他,叫他分外尴尬。 “大…大师兄,好巧啊,你也来山上赏景色呀!” 唐莲嘴角抽了抽,“巧吗?” 雷无桀神情一颓,连连摆手道,,“那…那你听我狡辩,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 “这个小夯货……”萧瑟扶额无语。 “先别管这个,萧瑟,本姑娘问你们,他怎么在这?” 司空千落提着枪,上前两步,枪尖对着龙蓬。 从萧瑟的视角瞧去,隐隐可看见她那头如墨青丝里夹杂着的几缕白发。 “这个……” 萧瑟迟疑一番,正欲出言时,却听那无心说道,“大觉,你们几十年的修为,我已尽数毁去了。” “但这罗刹堂三十二秘籍,我也不会带走一分!” 无心说罢,吐出一口鲜血,雷无桀急忙上前扶住他。 萧瑟亦是上前搀扶,“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有更好的办法的。” 说着,他还瞅了龙蓬一眼。 第七十九章 天下无双 “不化去这一身魔功,怕是这些老和尚真的要拼了老命也不让我走。” 无心沉默一会,缓缓道,“大觉毕竟是老和尚的为数不多的故人,小僧终究不愿他身死道消。” “你倒是心善……” 萧瑟长叹一声,犹豫片刻,说道,“你方才用的秘术叫《悲天悯人》?” “如何?” “这次名字取的不错。” 无心微笑颔首,突觉一股杀气寸寸逼进,大有世间无人不可杀的意味在里面,顿觉惊诧,望向龙蓬。 龙蓬眼眸无半点波澜,淡淡道,“不是我,别看我。” 无心微微一怔,笑道,“小僧的错,小僧的错……” “那么他是来找谁的?” “一开始是来找我的,现在……就说不准了……” “哦……” 无心有些意外,望着上山的石梯。 “无心师侄。” 大觉缓步靠近,雷无桀立刻上前拦住,“大觉禅师,你想做什么!” 无心按下雷无桀伸出的手,缓步上前,“大觉师父。” 大觉沉默良久,双手合十,行上佛礼,“多谢师侄,手下留情……” 无心微微一笑,“大觉师父不埋怨小僧就好。” 大觉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长叹了声,携着他那六名师弟转身而去。 …… 龙蓬抬了抬眸,淡漠道,“怎么,两位雪月城的高徒,想对我出手。” “哼!” “千落。” 唐莲拉住了蠢蠢欲动的司空千落,“你伤还未痊愈,就莫要动手了。” “看来九龙寺的人败了!” 但见十余人飘身落至山巅,挡住了无心等人的去路。 “无双城的人来了?” “你是何人?” 为首的那人手中握着一根银色长枪,名叫卢玉翟,是无双城这辈弟子的大师兄,他死死盯着龙蓬,冷声道,“阁下既然听过我们无双城的名字,还不退下。” 龙蓬面无表情,淡淡道,“这个小和尚我保了,你们可以走了。” “阁下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呼—— 疾风突起,龙蓬骤然出现在卢玉翟身前,一掌拿向他面门。 “云梭,去!” 只听破空声炸响,一柄长剑陡然杀来。 “《御剑术》……” 龙蓬周身真气鼓荡,稳稳挡住这杀来一剑,抬眸看着稳坐于石柱上的少年,“你就是天下无双城的无双。”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不重要……” 龙蓬摇头说着话,“我对你的《御剑术》挺感兴趣的,能否教教我?” 无双挠头笑了笑,“好啊,我看你武功不错,你要是学会了,我们也可以切磋一下剑道。” “无双!” 卢玉翟大喝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无双城的武功,你怎么能教给外人?” “哦……” 无双恍然大悟,傻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位不知道名字的朋友,我们无双城的武功不能外传,不好意思了。” “这样啊……” 龙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眸间紫芒闪烁,声音轻轻柔柔,循循善诱道,“那你能将《御剑术》心法口诀背诵下来吗?” “怎么突然这么困呢?” 无双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对了,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没什么……” 龙蓬闷哼了声,眼眸阖上数息,转身望向身后的方向。 “咦……” 无双骤然清醒,盯着那上山的山道,“又是这股剑意。” 夕阳西下。 许是因山巅的缘故,那轻轻柔柔的春风也染上了几分萧瑟意味,莫名的寒凉。 一个剑客迎着晚风落叶来到了山巅之上。 他着黑衣,手持漆黑的长剑,脸纹着骇人的骷髅头,周身笼罩着死亡般的黑色气息。 一如地狱恶鬼,又如人间凶魔。 静—— 山巅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瞧见他这身装扮,雷无桀结结巴巴的问道,“萧…萧瑟…他是不是人啊……” 萧瑟突然感觉有些冷,紧了紧袖子,“会呼吸,应该还是人。” 闻言。 雷无桀顿时松了口气,“那他是谁?来干嘛的?” “一身黑衣,手持黑剑,面纹骷髅,如魔如鬼。 应当是大明那边年轻一辈最杰出的杀手之一,燕十三。 据说此人痴剑入魔,爱剑如命,江湖号称剑魔,为完善自己的《夺命十三剑》,杀过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多。” 雷无桀吞了吞口水,“他…他这是来找谁的。” “你知道龙蓬他在黑市的悬赏是多少吗?” 雷无桀愣了一下,不解萧瑟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好奇问道,“多少?” 萧瑟目露思绪,缓缓道,“一开始是一万两黄金,去年年末是三万两黄金,今年年初是七万两黄金,最近好像已经暴涨到了二十万两黄金,还入了各大杀手组织的必杀榜,听说暗河已经注意到他了,估计他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雷无桀震惊的目瞪口呆,“二…二十万两黄金?” “活捉好像更多,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武功秘术宅子珍宝什么的,我都没算进去了。” 雷无桀张了张嘴巴,看着龙蓬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座金山。 “龙先生竟然这么值钱……” “收收你的嘴巴,口水流出来了。”萧瑟嫌弃道。 “这么说,这个燕十三是来找龙先生的?” 萧瑟眸子虚阖,瞥了那边嘿嘿傻笑的无双一眼,“可能是,不过更加有可能是找那小子的。” 锵—— 燕十三将剑鞘抵在地上,傲然而立,冷冷道,“你们谁是用剑的高手!” “你是谁啊?” 无双掏了掏耳朵,咧着一口大白牙问道。 “嗯……” 燕十三询声望去,皱了皱眉,“一个孩子……那是……” “无双剑匣!” 燕十三瞳孔微缩,搭在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兴奋,可瞧见傻笑的无双后,皱起了眉,“小子,这无双剑匣是你在用?” “是我在用,怎么了?” 无双满脸疑惑,“还有大叔,你多久没洗澡了?我闻着一股味儿。” “大叔?一股味?” 燕十三表情僵住,只听“呛啷——”声响,一柄漆黑如夜的长剑出现,“出剑。” 剑未出,杀机已现,刺人骨寒。 第八十章 夜幕降临 残阳。 木叶萧萧,夕阳满天。 一点寒芒穿破虚空,出现在无双颈前,诡魅绝伦。 无双心下一惊,使着剑匣直接就是一抡,旋即侧身躲开七八丈远,打开了那剑匣,里面放着一柄火红色的长剑,以及十二柄细小的剑。 ——无双剑匣。 “风萧,去!!” 锵—— 燕十三抬剑随手一挥,那风萧剑便已被荡开,插入泥土里。 风萧萧兮易水寒,一去不返。 “一柄不够。” “在就再试试!” 无双一拍剑匣,喝道,“轻霜,云梭,玉如意,绕指柔!” 五柄飞剑悬于空中,如蝴蝶般翩翩起舞,扑朔迷离,行踪难定,刺骨寒芒不时乍现又飞速隐藏,每每再现之际,必定伴随着一阵金石碰撞之声。 燕十三一步未动,单手持剑,随意的挥动着,任那杀来的剑是轻是重,是刚是柔,他仍旧没半点移动脚步的意思,仅是不徐不疾的挥着剑。 片刻。 “不够,!不够!不够!!拿出你的本事来!!” 燕十三陡然怒喝,上前一步,挥出一剑,黑幽幽的剑气行过之处,生机尽无,万物逼退。 一剑,荡退五柄飞剑,将之尽数打回了剑匣。 “噗——” 无双喷出口血,其身旁的两名无双城弟子更是命殒当场。 夺命十三剑,杀生剑法,此剑出鞘,无血不归。 卢玉翟将将回过神来,提枪奔至无双身前,满目关切,“无双,无双你怎么样了……” “咳咳……” 无双使着袖子擦了擦唇角,抬手阻止卢玉翟靠近,极为兴奋的盯着燕十三。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剑法好厉害。” 咔—— 漆黑的长剑归于那有着十三颗明珠的剑鞘,杀气渐淡,他平静道,“燕十三。” “燕十三……” 无双念叨了数遍,瞪大眼睛,“剑魔,燕十三,大叔我听过你的名字!!” “哦……” 燕十三略感意外,淡淡道,“小家伙,你有些意思。” 剑魔,燕十三。 这个名字虽然响亮,但也不是那么响亮。 他以往做的许多事,都会被人认为是那早已销声匿迹的谢晓峰做的。 仿佛他只能是那谢晓峰的影子。 他,燕十三是个孤傲的人,不会做任何人的影子。 绝对不会! 无双在度拍了一下剑匣,剑声响起,他大笑着,那口白牙染着鲜血。 “大叔再来!” “再来?” 燕十三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骨毒剑一眼,沉声道,“你走,再打,你会死在我手上的。” “你的天赋很好,只是年纪太小,等你在多出几柄,再来找我。” “大叔……” 卢玉翟赶紧拉住了他,急道,“小祖宗你闭嘴,你要是死了,我就是碎尸万段,也没办法向师父交代。” “师兄你误会了。” 无双掏了掏耳朵,面向燕十三道,“大叔,我要对这个和尚动手,你不会拦着。” “随意。” 燕十三瞥了无心一眼,眸间寒星闪烁,又说道,“还有,别喊我大叔,我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 “知道了大叔。” 无双笑着答了句,转而抚摸着剑匣,神情肃然,叫雷无桀一行人,如临大敌。 …… 燕十三一步步走到龙蓬身旁,驻足审视一阵,疑惑道,“你只开了‘气花’?” 龙蓬微微颔首,淡然道,“你只有‘精花’未开。” “好眼力。” “你也不错。” “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吗?” “你来之前,我知道,你来之后,我又不确定了。” “哈哈哈……” 燕十三放声大笑,取过腰间的酒囊,狂饮了一阵酒水,“东方不败让我来的。” 龙蓬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燕十三笑了笑,看了那些与无双激斗的少年,缓缓道,“那个雪月城的枪仙,叫什么来着……” “司空长风。” “对,就是他,司空长风。” 燕十三点点头,“他,来不了了。” “何意?” “字面意思。” “是生是死?” “不清楚。” 燕十三将那酒囊递给龙蓬,拦着他手上的老茧,摇头道,“可惜了,你练剑,却不一心练剑,不然今天,我会与你大战一场。” “我应当庆幸?咳咳…咳咳……” 龙蓬笑着饮酒,随后便被辛辣的酒水呛的咳嗽,“酒这玩意儿真不咋好喝,我还是喜欢茶。” “混江湖的不会喝酒怎么行?” 燕十三抢回酒囊,又猛喝了一大口,叹道,“我感觉遗憾……” 龙蓬抿了抿唇,问道,“你现在算是日月教的?” 燕十三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前年年初,我将家传的《夺命十三剑》练成,开始挑战大明江湖上各大用剑高手,无一敌手,去年年初……” 燕十三又喝了口酒,“那个小剑神,西门吹雪,他主动挑战我,败在我的剑下,剑道亦然。” 龙蓬微感惊讶,“他死了?” “没有。” 燕十三摇摇头,“他年纪比我小五六岁,修行时日尚短,剑道还有很大漏洞,我惜才,就没杀他。” “你和白云城主,叶孤城打过没有?” 燕十三沉默一会,“去年过年时,我跟他打过。” “谁赢了?” 燕十三掀开衣服,却见心口处的一道剑伤,那剑伤,仅差一寸,就正中心脏。 “剑道上我输了半筹,其余的,不提也罢。” 燕十三大口饮酒,缓缓道,“他没杀我,就像我没杀了西门吹雪一样。” “东方不败答应我,帮我找与我实力相当的用剑高手,还有绝顶的剑术,我一开始以为那个用剑高手是你,毕竟必杀榜上说你剑术绝佳,以为你也是要走剑道,未曾想,你练剑,却不只练剑。” 龙蓬笑了笑,抬头望天,“我不懂你们这些剑仙剑魔剑神的,我……只想问道成仙。” “成仙。” 燕十三笑了笑,“怎么,是天人境的陆地神仙?跨过天门飞升的天仙?还是贬下凡的谪仙人?亦或者是自由自在,随心而动的红尘仙人?” “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 燕十三拍了拍龙蓬肩膀,站了起来,“前途堪忧啊……” “可能。” 龙蓬笑了笑,问道,“对了,你想要用剑高手的位置,还有绝顶剑术,怎么不花钱去买消息呢?” “唉……你看我这样子,像有钱吗?” 龙蓬打量了一阵,摇头道,“不像。” “不过,你剑上的这些明珠,应当值不少钱?” “这个……” 燕十三抚摸着他那有着十三颗大明珠的剑鞘,叹道,“都是假的。” “假的?” “早早被我扣下来,卖钱买酒去了。” 燕十三沉默一会,认真道,“混江湖还有练功,都挺耗费钱财的。” “哦……?” 龙蓬露出古怪笑容,“都这样了,你对我可还有什么想法?毕竟我可是值二十万两黄金的男人。” “得我项上头颅,可换万万金啊……” 燕十三感叹道,“我轻功不好,还有,你现在已经不值二十万两了,黑石连同一点红所在的杀手组织都撤下了你的悬赏,身价暴跌。” 龙蓬有些意外,正欲出言询问,耳朵微动,骤然看向那上山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又有人来了?” “看样子是你同行啊……” “算是,而且好像跟人打起来了。” 燕十三虚阖着眸子,仔细聆听,“这两人剑术都不错,一个快若惊雷,另一个重如山岳,倒是棋逢对手了。” “他们应当还在山腰,这么远你都能听出来。” “其他的兵器我或许听不出来,但,他们用的是剑。” 燕十三神情自信,瞥了眼那边斗的如火如荼的众人,说道,“东方不败的意思,是将这里的人,都留下。” 龙蓬虽早有猜测,可闻言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教主不怕遭受诸方势力围攻吗?” “谁知道呢,对了……” 燕十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个教主,到底是男,还是女?” “这个……” 龙蓬惊了一下,没想到燕十三有这么一面,有些迟疑的说道,“应当是女子……” “你问这个干嘛?” “咳咳……没什么,就是想问问……” 燕十三咳嗽了两声,神情有些喜悦,背过身子,淡淡道,“他们打的差不多了,你还不出手吗?” “这个…这个……” 龙蓬表情有点不自然,幸好戴着面具在,倒是无人能看出来。 “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 燕十三略感疑惑的转过身看着坐在树下的龙蓬。 “这次不仅是我来了,还有旁人,你这出功不出力,若是传入东方不败的耳朵里,怕是不好过?” “还有旁人,是谁?” 燕十三抬了抬下巴,“他们来了。” 已然入夜。 却见一群披着黑袍的,戴着面具,气场肃杀的武人涌向山巅。 “哪位,是龙大客卿?” 沙哑低沉苍老的声音响起,好似鬼嚎一般,在夜间叫人莫名心慌。 那为首者的黑袍人上前一步,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冷声道,“黑木令,如教主亲临,龙蓬你还不上前参拜。” “呦……你们这身装扮是黑石的杀手,什么时候弃暗投明的?” “至于参拜……教主都不让我参拜,你想拿着鸡毛当令箭是?” 龙蓬讽刺说着,几步上前。 那黑袍人皱了皱眉,却是未想到会是这个场面,“你就是龙蓬?” “是我,怎么了?” “龙大客卿,教主让你抓人,你却在此处看戏,未免有些不将教主放在眼里了。” 龙蓬歪着脑袋,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来插手,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至于教主那边,我自己会去解释,不用你来操心。” 转轮王冷哼一声,瞥了那树下挺立的一道人影,瞳孔微缩。 燕十三抱剑而立,淡淡道,“转轮王,又见面了,胸口的伤好了吗?” 转轮王阴恻恻的道,“劳烦挂念了,已经好了。” “那就好。” 燕十三点点头,“方才同人打斗的就是你,未想到半年不见,你剑术见涨啊,有没有兴趣,在来一场?” 转轮王闻言,眼波微颤,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 “此事,稍后再说。” 看着那些停下打斗,满脸疑惑的少年,还有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仙。 转轮王眉头紧皱,沉声道,“燕十三,教主要你将白发仙挡在于阗国外,你却让他过来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就罢了。” “你将那白发仙拖住,待我将这些小辈尽数擒拿,再说其他。” 燕十三挑了挑眉,提着剑道,“怎么的,你还想命令我?” 转轮王回眸盯着龙蓬二人,冷冷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我只晓得,教主不日就到,届时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夜风萧萧。 转轮王挺立在山顶,一身宽大的黑袍,随风鼓荡,眼眸冰冷,喝道,“动手!” “是!” 一声令下,众人附和,齐齐取出兵刃,数百名杀手冲杀而出。 一时间竟将着还算宽敞的山巅,围的水泄不通。 “你想怎么做?”燕十三问道。 “唉……” 龙蓬长叹了声,看着浴血奋战的少年,“我也不清楚,有些为难啊……” “我准备动手了,那个白发仙剑术的确不错,我很喜欢……” 燕十三虚阖着眸子,眼睛死死盯着那同转轮王厮杀的白发仙,抓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兴奋异常,同时一股似有似无的死亡气息浮现,黑茫茫的,好似是从地狱里飘散出来的,叫他周身三丈的人都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都闪开。” 燕十三一声暴喝,震的身前的黑石杀手倒地一片,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白发仙面前,沉声道,“你……出剑,赢过我,我就不会阻拦你。” 白发仙满身鲜血,闻言侧目看去,握紧的剑柄,答道,“好!” “来!” 伴随着他的暴喝,他冲杀而出,一剑荡出的余威,压的周身黑石杀手不住后退,更有甚者闪避不及化作一团肉泥。 “这……” 转轮王看着,眉角青筋暴跳,咬牙切齿道,“燕十三……” “呼呼……” 努力平复了好一会情绪,转轮王喝道,“除了雷彬三人,其余人都去封住所有下山的路,不要放一个人下山!” “是!!” 第八十一章 东方再现 待到那些黑石杀手离去,山巅之上空旷起来,其余人也停下了手。 只余下燕十三与白发仙两人疯狂对招,每每一招落下,荡开的剑气都足以将人撕裂。 “龙大客卿,你继续对付你的那个无心,其余人交给我们即可,希望……你可别在演戏……” 转轮王淡淡说着,腰间长剑的剑柄处的转轮“嗡嗡——”直响,疯狂旋转。 一股似有似无的重力弥漫开来,进入他三丈之内的众人,就仿佛背负着块千斤巨石一般,喘不过来气,愈是靠近,愈是沉重。 “诸位……” 转轮王脚步停滞,看着如临大敌的少年,发出干涩的笑声。 “诸位公子,小姐,你们都是有背景的子弟,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若是搁着平时,我们黑石断然不会触这个霉头,可惜……今非昔比。 只要诸位断了抵抗的念头,我可保证,诸位性命无忧,甚至不会吃什么苦头。” “可若非要抵抗,我们黑石是做杀手行当的,这刀剑相向,难免会有把握不住的时候。” “若是哪位不慎身死,那就还请见谅了。” “我呸!” 雷无桀怒喝了声,上前一步喊道,“要打就打,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司空千落一提长枪,娇叱道,“就是,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们雪月城的弟子,可不怕威胁!” “师兄,你说是不是?” 背靠石柱唐莲被司空千落推了一下,夹着的指尖刀险些掉落,努了努嘴。 “是是是……不过待会打起来,你先别动手,你的肩膀的伤还没好。” 说起这个,司空千落转而看向那树下龙蓬,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唉……” 萧瑟摇头叹息,缩了缩着脖子懒洋洋道,“跟着这个群家伙,本公子真是命苦啊……” 转轮王抬起头,冷冷道,“这般说来……诸位是考虑好了?” “废话少说,接我一拳!!” 雷无桀三步并作两步,一拳轰出,荡出坚韧拳风。 雷家无方拳,拳未至,气先行。 “无知无畏的小辈……” 转轮王一步未动,也未抬剑抵挡,只是他那剑柄处的转轮转动速度越来越快,恐怖的重力生生将那一拳的拳风压散。 雷无桀刚一靠近转轮王,顿觉如负千斤,身形一颤,险些跪倒下去。 “雷无桀!” “没事!我雷无桀可没那么容易输!再吃我一拳…” 雷无桀擦了擦唇角的血,大笑着将脚从地面拔出,体表亦是附着起熊熊火焰。 ——火灼之术。 “接招!!” 转轮王眉头紧锁,暗自聚气,抬手就想劈出一剑,却见一人影挡在他身前,瞳孔微缩。 “龙蓬你想做什么?你难道想违抗教主命令不成?” 雷彬三人转而看向龙蓬,手中兵器在清幽的月光下泛着淡淡寒芒。 龙蓬脸上看不出表情,目似幽潭。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违抗教主命令了,我这是在处理私人恩怨!” “你可别给我扣帽子!” 转轮王眼神冰冷,阴恻恻的笑着,“呵呵……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我信。” 转轮王噎了一下,握着剑的大手微微颤抖,眸间杀机渐显。 …… 司空千落疑惑问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回事?” 萧瑟抬了抬眸,瞥了与转轮王对峙的龙蓬一眼,又看了看那白衣如雪的无心和尚。 无心飘身至几人身旁,淡然笑道,“小僧方才同龙先生商量好了,他替我们挡住一个时辰,现在我们快些下山。” “那…那龙先生怎么办,他们那个教主不会杀了他?” 静—— 众人沉默。 ‘你们在磨磨唧唧,就赶紧跳崖自尽算了,真是烦人。’ 龙蓬那略显暴躁的声音传入众人心间。 萧瑟侧目瞧了去,眯了眯眼睛,“传音之术……” “我们走。” “无心,那个白发仙怎么办?” “莫叔叔……” 无心微微一怔,看着那边白衣破损,肌肤染血,早已不复出尘风采的白发仙,缓缓道,“那个燕十三剑术虽强,可轻功就不如意了,莫叔叔想走,他是留不住的。” “无心师弟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应当先行离开,回去找师门长辈来处理这日月教的事。” “走!” 萧瑟抿了抿唇,吐出一个字后,抬步离去。 卢玉翟闻言,对着身旁的年轻人说道,“无双,我们也走。” 无双掏了掏耳朵,“师兄,我不想走,我还没打够呢。” “闭嘴,这次出来,师父说了,让你听我的,无双你可别想使性子。” “唉……” 无双叹了口气,背起地上的剑匣,“那好,听你的了,我们走。” 众人主意一定,朝着下山走去,拐过一个山道口,见到一颗长绿青松。 一名戴着鬼脸面具,着黑袍的人玉立于枝头,仰望着明月,她身姿纤细,却自有股霸道的气场流露,叫人莫敢轻视。 “明月当空,夜空清澈,正是赏月的好时候,诸位想去哪里啊?” “你…你是什么人!” “哦……” 那人转过身子,看着出声的雷无桀,淡淡笑道,“本座……东方不败。” “什…什么…东…东东方不败……” 雷无桀大惊,瞪大了眼睛,使劲的瞅,似乎要看出什么不同来。 刷—— 东方不败身形骤然出现在雷无桀面前,捏起他下巴,左右瞧了瞧,淡淡道,“长得还行,就是看起来不怎么聪明……” 雷无桀耳朵根马上就红了起来,神情无措。 “你…你干嘛……” “本座心情不错,逗你玩儿……” 东方不败慢不经心的说着话,负手而立,转目看向无心。 “小和尚,本座与你们天外天已经谈妥,你可以回宗了,那个穿的一身紫的家伙就在山下等你。” 无心愣了一下,“小僧…我……” 东方不败没做理会,移步至卢玉翟面前,打量了一番。 “你们两个是无双城的?” 卢玉翟心肝颤抖,装着胆子护在无双身前,“无双城,卢玉翟,见过东方教主。” “无双城,无双。” “不必多礼了。” 东方不败抬了抬手,“你们走,还有替我问好宋城主。” 卢玉翟愣了一下,小心问道,“东方教主认识我们城主。” “不认识。” “额……” 卢玉翟呆如木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缓了好一阵才笑道,“晚辈这就告辞。” “走。” 却见卢玉翟生拉硬拽的拖着无双朝着山下奔去,嘴巴里还喊着,“我的小祖宗,你就听听话,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 东方不败移步萧瑟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良久。 “你也…可以走了。” 萧瑟眸子微有半点波动,人也没有移动半分的意思,静立无言。 “嗯……” 东方不败似乎感觉有些意外,“你不想走?” “走,不走,应由我自己决定。” “自己决定……哈哈哈……” 东方不败一阵大笑,震的在场众人气血翻涌。 “你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决定,还说什么自己决定?靠什么?靠嘴硬吗?” “本座不是你亲爹,不会管你死活,你是走是留,随便…” 东方不败冷笑了一声,微不可察弹出数枚银针。 “至于剩下来的诸位,就在山下的大梵音寺多住些时日,等你们身后的人同意的本座的要求,本座自会放人。” 东方不败说完,大步流星朝着山巅掠去,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她就这么走了?”雷无桀道。 “这位东方教主将你们的丹田气海都给封了,现在走了,有什么奇怪的?” 无心淡淡说着,靠近山崖处,朝下望去,看着那袭紫衣的人影,喃喃道,“雨寂叔叔还真的来了……” “唔……咳咳……” 唐莲一阵咳嗽,脸色惨白,却见他神情坚定,在度运转心法。 萧瑟摇摇头,伸手拉住了他,“你别试了,我们武功差那东方不败太多了,是冲不开穴道的。” “小心穴道没冲开,倒是把自己整了个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司空千落一脸沮丧,“那怎么办呀?我们难道就只能做阶下囚了吗?” 唐莲平复了一番真气,安慰道,“千落你别伤心,之前我已经将这边的事传信回雪月城了,想来是师尊他们不会置之不理。” “真的啊?” 唐莲点了点头。 司空千落一脸惊喜,“那这么说,我爹说不定就会来,到时候我爹到了,就能好好给咱们出口恶气。” 无心闻言,欲言又止,轻轻叹息。 “无心,你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 无心摇了摇头,抬眸看向山巅,“小僧准备去山上看看,你们……” “我们也去。” 雷无桀笑着答了句,随后又一脸愁容道,“方才龙先生帮着我们,那个东方不败现在上山,不会找他算账的?” “小僧也不清楚……” 无心单手横于胸前,“但小僧想上去看看。” …… 山巅。 “龙大客卿还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还如此重情重义,竟然不顾教主命令,也要放跑他们,老夫佩服,佩服啊……” 转轮王阴阳怪气道。 龙蓬面无表情,身着的青衫留着些许剑痕,手掌滴落着血迹。 “转轮王你有空在这儿讽刺我,还是想想怎么从龙某的手下活下来。” “哼!” 转轮王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在度嗡鸣起来,那股骇人的重力在度浮现,“那就看看,今夜鹿死谁手!” “来!!” 燕十三坐在一颗树下,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饮着酒水,他还身旁坐着满身剑伤的白发仙。 “老白,你瞧着,他们两个谁能赢?” 白发仙嘴角微微抽搐,“小黑,你觉得呢?” 燕十三脸色一黑,“我觉得他们谁都赢不了。” “为何?” “那个女人来了。” “你们教主不是男人吗?” 燕十三摇头道,“龙蓬,说是个女子。” 白发仙略感惊讶,“他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见过?” “不清楚。” 白发仙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时,瞧见一道黑影陡然逼近,顿时选择了闭嘴,站了起来,拱手道,“东方教主。” “白发尊者知道了?” 白发仙神情淡然,微微一笑,“白发也是刚刚知道,不知我们少宗主……” “本座已经让他下山,随你们回天外天,不过……” 东方不败拖了个长音,缓缓道,“瞧他的样子,并不怎么愿意,这可就与本座无关了。” “白发,省的。” 东方不败点点头,注视被四人夹击的龙蓬,开口道,“燕十三,你身为二客卿,看到此情此景,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二客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本座刚刚封的。” 东方不败冷冷说着,而后盯着燕十三道,低声道,“燕十三,你拿本座身份开设赌局,莫不是觉得本座不知道?” 燕十三微微一惊,少见的感觉尴尬,“你都知道了……” “你的朋友乌鸦,在三顾城开那么大的局,本座想不知道,也很难。” “那…不知教主准备怎么办?” “本座……” 东方不败解开面具,露出面容,其细眉笔直如剑锋,斜飞入鬓,勃勃英气自然流露,“本座,要七成!” “七成太多了,我们五五分。” “八成。” “你怎么越要……” “九成!” “好好好,七成,七成。” 燕十三无语,瞧见东方不败将面具戴上,“那我现在去三顾城。” “不必了,本座已经派人去抓他回来了。” 燕十三黑了黑脸,犹豫一阵,忍不住道,“东方教主,你果真是个女子?” “不是。” 白发仙眼神古怪,摇头长叹。 方才他可是瞧的明白的很,那东方不败虽然长得英气了些,可的确是女子,且并无喉结。 燕十三与白发仙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你是……男子……” “也不是。” “总不会是太监……” 东方不败转过身,双指有银针闪烁,冷冷道,“你们两个很闲吗?还是说想做太监?若是这样,本座可以成全你们。” “这就不必了……” 白发仙只觉下体寒凉,背后泛起冷汗,瞧见无心又上来了,略感奇怪,拱手道,“东方教主,在下还有事,就不多聊了,这就告辞。” 东方不败没做理会,继续观望着龙蓬与那转轮王过招,不时点点头,瞧起来倒是挺认真。 第八十二章 情欲之酒 东方不败一步踏出,横于二人中间,左右各出了一记剑指。 “打的差不多,两位可以停下来了。” 转轮王后退两步,呼吸急促,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沉声道,“教主,这个姓龙,私自放跑无心等人,实为可恶,恐有叛教之心,还请教主明鉴。” 东方不败点点头,眼眸无一丝波澜,侧目道,“龙客卿,转轮王所言,可是真的。” 龙蓬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在下方才是在与这转轮王追究昔日恩怨,并无其他的想法。” “呵呵……” 东方不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龙蓬肩膀,转身道,“你们都下山去,本座有话对龙客卿说。” “教主……” “嗯……?” 东方不败看向上前一步的转轮王,淡漠道,“难道是本座方才的话,没有说清楚吗?” “属下遵命。” 转轮王低下头,未再多言说其他,提着他那把转轮剑,带着重伤的雷彬三人下山。 “燕十三,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燕十三倚在树旁,怀间抱剑,闻言笑了笑,给了龙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朝着山下走去。 “对了,你顺手将那些跟上来的小子打发下去。” “了解。” 燕十三将手中剑鞘举过头顶,大声应答,随后将那群少年堵在了山道上,他将骨毒剑横于胸前,淡淡道,“诸位,下山,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山巅。 清风明月。 破庙的屋檐上,站着一人,坐着一人,他们戴着面具,眼眸清幽深邃,难以琢磨。 “龙客卿,今夜的事,你不想解释一下?” 龙蓬微微一怔,缓缓道,“我与那无心做了交易,也答应了他,让他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东方不败仰望着明月,不徐不疾饮着酒水,倒是淡然。 “他将身上的武学都教给你了?” “十之七八。” “你倒是贪心……” 东方不败笑了笑,转目看着龙蓬道,“花好明月,如此良辰,就别站着了,陪着本座喝两杯。” “是。” 东方不败斟了一杯酒水,说道,“你既是客卿,可以帮神教,也可袖手旁观,可若是反过来对抗神教,对抗本座,可就过了。” 龙蓬接过酒水,一饮而尽,顿觉腹部翻江倒海,五脏抽痛。 “一点小惩罚,你应当能受的住。” “咳咳……” 龙蓬一阵咳嗽,面庞涨红,“可以。” 东方不败笑了笑,自斟自饮了一杯,“这酒,名字叫‘情欲’,里面加了断肠草,相思豆,情花刺,九叶草……其酒力连本座都逼不出来,你也别想了。” “你现在应当知晓这酒的效果是什么。” “教主是什么意思?”龙蓬喘着粗气,压着声音问道。 “没什么意思。” 东方不败淡淡说着,“这酒,功力不够的人,一滴入喉,毒发身死,可若是你我这样的人,就会被勾起万般情念,千种欲念,情欲愈多,愈是痛苦。” “欲火焚身,情火烧神,五脏俱痛,可谓是生不如死,着为有趣。” “呼……” 龙蓬长舒口气,撑过酒力后,恢复平静,“的确有趣……” “那就……” 东方不败又倒了一杯,“在喝一杯……” “这……” “怎么,一杯就不行了?” “来!” “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东方不败笑着点点头,又说道,“其实我是很欣赏你的,觉得你和我很像,不过又有些不同。” 一饮而尽。 龙蓬转目问道,“何处不同。” “这个……就需要你自己观察了……” 东方不败说着,又饮上一杯,却未见她有半分波澜,“来继续,今夜,我们将这壶酒喝完。” 龙蓬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答道,“好……” “哈哈哈……” 东方不败放声大笑,瞧起来心情不错。 月挂枝头,已深夜。 “来来来,再喝一杯。” “好好好……” 龙蓬连声应答,只是声音愈来愈小,身形一软,倒了下去,朝着下方滚去。 “嗯?” 东方不败略感意外,探手抓住龙蓬衣服,掀开面具,瞧见他那酡红的脸颊,细眉微挑。 “这是喝醉了……?” “酒量就这么点,怪不得忌酒,是怕出丑?” 东方不败摇头感叹着,举起酒杯,敬明月一杯,“呼……” “好酒!” “师父,师父……” “嗯?” 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龙蓬,东方不败微微挑眉,微使力气,便要挣脱,不曾想她臂膀一使力,龙蓬顺势缠了过来,抱住了腰肢,呢喃道,“师父…师父,小木头最听话了,你别把小木头送去重阳宫好不好……” “师父?小木头?” 东方不败略感错愕,抬起的手迟迟没落下。 “阿姐香香,香香……” 龙蓬抱着东方不败纤腰,脑袋蹭了蹭,满脸笑容,随即又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姐你坏,又骗我,小木头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阿婆,小木头不怕牙疾,要吃饴糖……” …… “倒是有些意思……” 东方不败笑了笑,轻拍了拍龙蓬后背,又喝了杯酒,五脏六腑当即腾起一股灼烧感,痛苦万分。 “嘶……” 东方不败倒吸了口凉气,看着手中酒杯,扶额无奈,“忘了这一茬了,不过…也有好些年没感觉到这么痛了……” “今晚,就…在重温一下……” 东方不败说着,又饮下一杯,痛苦愈发强烈,却叫她笑出了声,不屑的笑声。 …… 次日。 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周围的枝头留着些许露水,冷冽,清新。 “唔……” 龙蓬缓缓醒来,只觉头疼的很,环顾四周,却未见到任何人,倒是瞧见昨夜剩下的酒具,“头有些疼,喝多了?” “这是……” 看着身旁由梅枝压着的一本书册,龙蓬有些疑惑,打开翻阅起来,“佛门慧剑,人间快刀……” “这武功……是教主留下的?‘慧剑’,‘快刀’……” “慧剑斩情丝,快刀斩乱麻……” 龙蓬抬起头,望着那轮初升红日,“教主这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送我如此了得的武功秘术作甚……” 第八十三章 雪月剑仙 山下。 大梵音寺。 大清晨,虔诚的诵经声已然响起,庄严肃穆。 “大客卿,教主说了,你要是下山了,到她房间去一趟。。” “我?” 龙蓬有些诧异,缓了口气说道,“那容我洗漱一番,再去。” “是。” 那神教弟子退下,龙蓬也回到了自己房间,沐浴更衣,洗去昨夜酒气尘埃。 打开窗户。 望着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的山野,龙蓬只觉神清气爽,神思清明。 “看来,昨夜的那酒,不仅仅是折磨人的,还有祛除杂欲,稳固心神的功效,就是太痛苦了些,以毒攻毒……?” “一般人怕是能活活疼死啊……” 龙蓬感叹着,敲响了东方不败的房门。 “进来。” “是。” 吱呀—— 推门而入,龙蓬便瞧见东方不败背对自己,面对着铜镜,使着银针正在绣着什么,一股似有似无的锋锐剑气在房间内盘旋。 “教主。” “坐。” 东方不败站了起来,抬手扫出一股劲风,将门关上,“一同用早饭。” “是。” “无需拘谨,你也不算外人。” 东方不败似是想起什么,笑了笑,却给龙蓬笑的一阵发慌,毛骨悚然。 “教主,这本武功……” “送你的。” 龙蓬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道,“为何?” “这个…你不记得昨夜的事了?” “嘶……” 龙蓬倒吸了口凉气,心乱如麻,“我…我应该记得?” “小木头,你在想什么呢?快些坐下吃饭啊……” 听到这个称呼。 龙蓬默默坐下,犹豫好一阵,问道,“教主,昨夜应当没发生什么?” “这四下无人的,你还喊我教主作甚?” 龙蓬硬着头皮道,“那…那我应当喊什么?” “唉……” 东方不败眸子转了转,故意的长叹了一声,“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走。” “这……” 龙蓬咬了咬牙,沉声道,“烦请告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了,不玩了。”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开口道,“昨夜你死皮赖脸要认本座当姐姐,我勉为其难答应了。” “怎么,你现在不想认了,那算了,不过如此戏弄本座……” 龙蓬连连答道,“认认认,教主能当在下义姐,是在下之幸。” 东方不败满意笑了笑,“来,吃菜。” “好。” 龙蓬暗自松了口气,后背满是冷汗,心下决定往后定然是不能在喝酒了。 晨曦透过窗柩,落入房间里。 东方不败抬眸望向窗台,淡淡笑道,“竟然是她最先到,看来倒是我小看这雪月城了……” “谁到了?” “李、寒、衣。” …… 一人一剑来至大梵音寺外,那股汹涌剑意生生将僧侣诵经声压停。 “放人!” 李寒衣持剑而立,身着的白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剑气如潮,荡漾而出,万千枯叶不近其身。 “这股剑意…是那个人……” 燕十三从僧舍里走出,遥望远方,瞳如幽火,“可惜了,我的十四剑还未创出,不然倒是能挑战一番……” “唉……” 燕十三幽幽长叹,缓步走出庭院,便瞧见与东方不败并肩而行的龙蓬,略感惊讶。 “你们…你们这……” “燕十三。” 东方不败侧目看着他,淡淡问道,“不想和这‘雪月剑仙’过两招?” 燕十三抚摸着自己的骨毒剑,仰天长叹,“‘雪月剑仙’境界高我太多,自讨苦吃,没意思。” “你倒是明白的很。” 言落。 东方不败已然不见踪影,燕十三靠近龙蓬,问道,“你怎么从她房间出来了?” “教主有事与我商谈,故而留下早晨喊我前去。” 燕十三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这一夜未归,都是在教主哪里呢……” “别墨迹了,赶紧跟我走。” 龙蓬脸色微黑,对于这燕十三的高手印象直接破灭,快步离去。 “走这么快……心里有鬼啊……” 燕十三感叹着,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骨毒剑,沉声道,“老伙计,马上就可以瞧见当世两大用剑高手过招了,你兴不兴奋?” 嗡—— 剑身嗡鸣,似在回应。 “老伙计,你在等等,我们会有问鼎剑道魁首的那一日的,不会让你等太久,不会的……” 燕十三缓慢的说着话,周身淡淡的死亡气息磨灭了他脚下的草坪,生机尽逝。 …… 大梵音寺。 殿外。 东方不败桌一袭血红长袍,带金色凤鸟面具,稳坐于高台,身后站着一水的神教中人。 她淡淡的看着那一步一步走来的“雪月剑仙”——李寒衣,唇角含笑。 “放人!” 李寒衣脚步微停,她同样戴着面具,气场强盛不已,杀机毕露。 “李城主的脾气看来比本座还要坏,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了……” “能否撑得起李城主的脾气。” “放人!!” “嗯?” 东方不败略感错愕,含笑道,“李城主说了三遍‘放人’,不知道到底想要本座放什么人?” “你自己心里清楚。” “本座还真不清楚。” 呛啷—— 李寒衣拔剑而立,寒霜满天,似有飘雪坠世。 此剑名列北离十大名剑第三。 名曰:铁马冰河。 未出剑,剑势已成,剑气已显。 “接剑!” 李寒衣骤然间举起手中长剑,空中隐隐约约的飘落凝为实质。 春日的暖阳在此刻也不在温暖,仿佛在照射着寒芒。 白茫茫的雪花落了下来,划过大梵音寺门前松树露出了碗口大的切口。 ——雪满长空。 东方不败眼眸微阖,却没移动的意思,而是看了眼身旁的龙蓬道,“你来试试。” “好!” 龙蓬沉声回应,一步踏出,灼热的气浪从他体内涌出,顷刻间驱散的寒意,亦是将那靠近的雪花,尽数融化。 嗤—— 抬眸望着那高空中永不熄灭的太阳。 龙蓬抬手望虚空抓了抓,指尖升腾起淡淡红色。 却见他衣袖鼓荡,背后骤然腾起一轮虚幻火焰。 掌心真气形成气旋愈来愈来大,愈来愈热,好似握着一个小太阳似的。 “去!!” 第八十四章 司空长风 “破!” 一点日精。 仅在顷刻间化作偌大热浪,炙烤的地面龟裂,灼热滚烫。 那由剑意凝聚而成的满天霜雪如遇骄阳般一点点融化。 “嗯?” 李寒衣玉立于原处,略感意外,冷淡道,“你看起来武功平平,却没想能接我一剑。” “李城主,龙某觉得咱们可以先行商谈,何必动手,伤了和气。” “那是你觉得,与我何干!!” “李城主的意思是想依着武力强来了?” “是又如何?难道你能挡住吗?” 燕十三在旁听着,忍不住笑了笑。 只不过他的笑声太过吓人,叫他身旁的人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你笑个毛啊……” 龙蓬瞥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只觉这李寒衣还真是毒舌,沉下眸子,缓缓道,“那就请李城主赐教了!!” 一言落。 疾风乍现,刮的人面颊生疼,却见一只大手朝着李寒衣后颈抓去。 李寒衣冷笑了声,一剑后挥,稳稳当当拦下这一掌。 “退!!” 一声娇叱响起,剑身一震,似有霜寒涌出,大有无孔不入之意。 嗤—— 龙蓬展臂退出十余步,“‘雪月剑仙’名不虚传。” “哼!” 李寒衣冷哼一声,持剑而立,冷冷道,“再接我一剑!” 龙蓬笑了笑,一言不发,直接冲杀而出,身后伴随着数柄从神教弟子那里抽来的长剑。 “《御剑术》?” 李寒衣有些错愕,抬手抵挡飞来的长剑,略作感知,淡淡道,“似是而非,有形无神,不值一提的杂耍罢了。” “李城主所言不差。” 龙蓬满不在意的说着,抬手一抓,左右两侧的石灯就砸了出去。 锵—— 李寒衣一剑劈出,两尊石灯陡然崩碎,剑气不减,划出深深鸿沟。 “散!!” 随手将那股剑气捏散,龙蓬低头瞧了瞧掌心飞速消融的寒霜剑气,淡淡道,“李城主的宝剑,铁马冰河,当真不错。” “我很喜欢,不如……送我!!” 龙蓬骤然出现在李寒衣身旁,拿向她那持剑右手。 李寒衣眼神一变,抬手就想在划出一剑,逼退龙蓬,不曾想一股诺大的吸力浮现,叫她将将涌出的真气还出流入剑身就被劫了去。 仅在刹那间。 那“铁马冰河”已然落入龙蓬手中,他顺势退出十余丈。 燕十三远远瞧着,眉头皱起,“不应该啊,怎会如此轻易被夺了剑去……” …… 轻抚着“铁马冰河”的剑身,感知着那股蠢蠢欲动的霜寒之意,龙蓬缓缓道,“此剑……当真不错。” “看够了?” 李寒衣瞳如幽潭,抬手一招,冷冷道,“看够了,就还给我!!” 却见那“铁马冰河”骤然窜出一股极寒的剑气。 龙蓬避之不及,双掌顷刻间覆满寒霜,且在一寸一寸的往周身覆盖。 那如剑刃般的寒霜割出无数伤口,还未出流出血,就已结成血霜。 龙蓬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要被成冰了似的,身体僵硬不已。 李寒衣玉立于原处,接住那折返回来的“铁马冰河”,轻轻的抚摸着剑身,淡漠道,“此剑,名曰:八月飞雪,如何?” “呼……” 龙蓬长舒了一口气,全身上下似有流火闪烁,驱散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寒意,衣衫血染,地面殷红一片。 “人间至寒之剑,‘八月飞雪’,李城主当真不同凡响,让龙某不知不觉着了道。” 李寒衣笑了笑,笑的很冷。 “你想要我的剑,我给你了,你接不住,与我何干?” 燕十三扭过头去,憋着笑。 龙蓬满头黑线的看了过去,“不是我说,燕十三你一直笑,当我没瞧见啊,你笑个鸡毛啊,有本事你来。” 燕十三怀间抱剑,依旧在笑,淡淡道,“打不过,没兴趣,不想来,你继续。” 龙蓬微微拱手,“教主,打不了了。” “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势,接下来的事,让本座来。” 东方不败看向远方,高声道,“司空城主,你若是再不出来,就不必出来了。” 静—— 四方寂静,无人回应, 东方不败眼眸愈发寒冷,冷冷道,“本座不想说第二遍。” 锵—— 一杆长枪先到,却见一名着宽大锦袍,颌下微须的青年男子立足于枪尾之上。 ——司空长风, “哈哈哈……东方教主多日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淡漠道,“瞧着司空城主的气色,看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司空长风表情微僵,负手而立,“劳烦东方教主挂念。” “话不多说。” 东芳不败上前一步,直视眼前的两人,“本座上次说的事,司空城主考虑的如何了?” “你若答应,本座立刻放人,也算本座欠你们雪月城一个人情。” “若是不答应……” 东方不败仰望苍穹,眸间无一丝波澜,亦无一似情绪,只有冷漠,漠视生命的冷漠。 “谁挡本座的路,本座就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好大的口气!” 李寒衣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手中所握的“铁马冰河”不住嗡鸣,似乎霜雪从天而降。 “寒衣。” 司空长风飘身落下,伸手拦住了她,侧目沉声道,“别急着动手。” 李寒衣撇了他一眼,未在说话,保持沉默。 司空长风松了口气,心中对于李寒衣这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脾气,也是无奈的紧。 “唉……” 司空长风摇头长叹了声,两步上前,微微拱手,“东方教主,移步详谈如何?” “这是自然,不过……” 东方不败拖了个长音,看向那持剑而立的李寒衣,“李城主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将人给劫走?” “这……哈哈哈……” 司空长风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自然是不会的,东方教主还请放心。” “如此…最好。”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司空城主,请。” “东方教主,请。” …… “两只老狐狸……” 李寒衣嘀咕了句,抬眸道,“你们将人关在何处?我要见见。” “这个……” 燕十三走上前来,缓缓道,“恐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李寒衣冷声质问。 第八十五章 罗摩遗体 “不妥,就是不妥。” 燕十三淡淡说着,那柄插在地面的骨毒剑嗡鸣不休,似有似无的漆黑剑气溢出,灭绝生机。 李寒衣脚步微停,侧目瞧去,“燕十三,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倒是想试上一试。” 燕十三面无表情,拔起骨毒剑,盯着剑身上流转的漆黑剑气,缓慢说道,“这第十四剑,我已冥思苦想许久了,不管如何,终究是要拿出见见太阳的……” …… 大梵音寺,后院。 僧舍。 “司空城主,请坐。” “好。” 司空长风左右瞧了瞧,见僧舍里一尘不染,却无半点金银之器,有些意外,缓缓落座。 “东方教主乃教主之尊,没想到生活的如此简朴,倒是让长风意外的很。” “身外之物,本座从不在意。” 东方不败淡然落坐,倒了些水,“出行太过匆忙,也未带什么好茶好酒,一碗清水,想来司空城主不会介意?” “这…呵呵……” 看着那推过来的一碗凉水,司空长风无语的笑了笑,“不介意,不介意。” “如此甚好。”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盯着司空长风双眸,与他对视,“本座的要求,上次已经同司空城主说过了,也就不再复述,不知司空城主考虑的如何了?” “这……” 司空长风眉头微皱,抬了抬手,欲言又止,“你说的那什么遗体,真的不在我们雪月城,这叫我怎么拿出来?” “东方教主不妨换一个要求,我雪月城定会尽力……” “够了!” 东方不败厉声喝止,手中的茶碗一寸寸崩裂,又渐渐化作一团飞灰。 “司空城主,一年前,那黑石杀手细雨自大明而来,途径无双城,一路南下,带着“罗摩遗体”入了你们雪月城。 至今未曾离城,你现在与本座说不在? 是你们雪月城的情报瘫痪了,还是真的以为本座好说话,不会杀人?” “一年前?” 司空长风皱起眉头,似在回忆思考,“时间太久了……东方教主可否容在下给城中书信一封,好好查查,再作答复?” 东方不败转身看着他,观其神色不似作假,微微颔首。 “需要多久?” “很快,最多十日便可回信。” “十日……” 东方不败低声自语一阵,“好,本座就给司空城主十日。” “十日后,若无答复,本座……” 司空长风抢答道,“若无答复,东方教主大可亲自来我雪月城搜寻!” “如此最好,还有……” 东方不败犹豫一番,缓缓道,“本座好心提醒一句,这遗体对于无用的人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你们雪月城拿之无用……” “多谢提醒。” 司空长风微微拱手,压不住好奇,忍不住问道,“不知这遗体,究竟有何用处?” “用处……” 东方不败瞥了眼他,“你当真想知道?” “东方教主不妨说来一听。” “即是如何……” 东方不败沉默一会,缓缓道,“罗摩生前,据说是位修为抵达天人巅峰,仅差一步,就可迈过天门,成仙成佛的佛门高僧。” “天人巅峰……那不就是神游巅峰?” 司空长风一阵惊疑,“既有此等修为,身死之际,竟未羽化,东方教主你该不会被人骗了?” “你觉得本座像是会被人骗吗?” “这……” 司空长风尴尬的笑了笑,“不像,不像。” “道家高人才有羽化一说,而佛法高深者,身死火化会有舍利,但也有像达摩老祖一样,坐化为金身,水火不侵,刀剑难伤,那罗摩就是后者。” “原来如此……” 司空长风点了点头,转目问道,“不过,东方教主要这遗体作甚?” “司空城主,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些多了吗?” “这……” 被呛了一嗓子,司空长风讪讪一笑,心里嘀咕道,“你不说,我也会让查,我倒是要瞧瞧,一具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尸体,究竟有何用……” “司空城主,你可以走了。” “这个不急……” 司空长风回过神来,沉声问道,“不知我雪月城的弟子在何处?” “呵呵……” 东方不败笑了笑,淡淡道,“司空城主可以放心,令千金平安无恙,本座也不会亏待。” “只要那‘罗摩遗体’到手,本座立刻放人,绝不耽搁。” “这……” 司空长风拱了拱手道,“我想见一见他们。” “见面……”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缓缓道,“这样,晌午时,我们一同用饭,这样司空城主也可与自己的宝贝女儿见面。” “不过……” 东方不败托了个长音,指尖似有银光乍现,幽幽道,“还请司空城主与李城主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本座不一定能将你们二人永远留在这大梵音寺,可对那些小辈,本座觉得不过就是一根银针的事。” “这……” 看着那枚寒芒渐渐内敛的银针,司空长风心有余悸的看眼身旁那杆满是细小空洞的长枪。 那日,与东方不败交手,他败了。 …… 春光正好。 一方小院里。 龙蓬跟个木乃伊似的,浑身缠着绷带,睡在躺椅上,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嗑着瓜子,瞧起来倒是惬意的很,全无半点紧张的意思。 “你倒是舒服的很……” 围墙处传来一阵颇为清朗的声音。 寻声望去,是个俊美到妖冶的小和尚。 ——无心。 “嗯……?” 龙蓬略感意外,“小和尚你还没走?” “今天下午走。” 无心飘身落下,随着扯来把椅子坐下,手中还拎着两坛酒,“喝点?” “你一个和尚,天天喝酒吃肉,这么不正经?” “小和尚的确不正经。” 无心微微一笑,将酒封揭开,“小和尚要走了,天地诺大,往后怕是没机会见面了。” “不好意思,我戒酒了。” 龙蓬抬手将那酒封又给压了回去,倒上一盏清茶,“咱们还是喝茶。” “你这样子,倒是比小僧还像个和尚。” 龙蓬笑了笑,嗑着瓜子,漫不经心的说道,“酒伤身且乱性,还是不喝为妙。” “放屁,你就是酒量不好!” 小院门口传来一声大喝,却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微微打着寒颤,走了进来。 第八十六章 乌鸦乌鸦 “呵呵呵……” 无心一阵发笑,开口道,“燕先生,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这也太伤龙先生的自尊了。” 龙蓬嘴角抽了抽,幽幽道,“你两个商量好的,故意的?” “这可就误会了……” 无心微微一笑,他似乎一直很爱笑,“纯属是碰巧。” “的的……啊嚏!” 燕十三打了个喷嚏道,“的确是碰巧。” 龙蓬挑了挑眉道,“燕十三你这是怎么了,这快夏天了,还染风寒了?” “你管好你自己,包的跟粽子似的。” 燕十三打了个寒颤,缓缓坐下,“小和尚,这酒他不喝,我喝。” “正好驱寒。” “好。” 无心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坛扔了过去,“这是三顾城上好的春风酿,甘甜的紧,回味更是如清风般爽利。” “嘶……” 燕十三一拍酒封,大口饮了起来,摇头道,“这酒太甜了,还是烈酒更合我口味。” “有的喝就不错了,你这穷鬼还挑三拣四的。” “穷鬼?” 燕十三侧目道,“你都都包成这副模样了,还敢这般说我,不怕我……” 他话还未说完,闷哼了一声,唇角溢出些许鲜血。 “哈哈哈……你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威胁我…嘶……” 许是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势,龙蓬痛的嘴角直咧咧。 “活该!” 燕十三大笑着,仰头饮酒,脸颊滑落着鲜红的液体,不知是酒液还是血液。 “咳咳…咳咳……” 燕十三一阵猛咳,手中酒坛地落在地上,化作碎片,清香的酒液四溅。 “燕十三你怎么回事,突然这么虚,酒坛子都拿不稳了?” 燕十三笑骂道,“你才虚……咳咳……” “看来那李寒衣下手不轻啊……” 龙蓬伸手拿过燕十三手臂,略觉惊讶,“燕十三,你快死了。” 燕十三翻了个白眼,抽回自己的手,“你才要死了。” “你身体的数种剧毒在你体内盘踞多年,平日里被你使着真气强行压下,而现今被李寒衣打成这副模样,脉象紊乱,气血不通,真气难出丹田,不是快死了,是什么?” “我呸,乌鸦嘴。” 燕十三望着那轮红日,缓缓道,“自我《夺命十三剑》练成,开始挑战各路剑道高手那一日起。 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死,可惜了,我依旧没死,还活到了今日。” “现在,不过区区……” “区区致命伤是?” 龙蓬笑了笑,侧目道,“小和尚,你应当医术不错?要不来瞧瞧?” “没错。” 无心微微颔首,敛了敛袖子,笑道,“小僧什么都会一点,这医术应当也算是不错。” 一番诊脉,无心表情不断变化,长叹一声后,拍了拍燕十三那伤痕累累的肩膀,给燕十三疼的嘴角直抽。 “小和尚,你故意的?” 无心眼眸勾成月牙状,瞧起来毫无歉意,“失手失手……” “唉……” 无心收回手,摇头叹息,“准备后事,这身体都糟蹋成这样了,救不了了。” “庸医,你乱放什么屁?” “对,庸医!” “庸医?” 无心指了指自己,看着身旁的两人,长叹了声,“好心没好报啊,小僧可真是命苦……” “小和尚,我发现你是真能贫,和乌鸦一样。”燕十三说道。 “燕十三我好像听着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一道沙哑难听好似乌鸦叫唤的声音传来。 只见着名背着数柄宝剑,身形瘦小,好似盗贼打扮的黑衣人窜进了院里,其动作甚是灵敏迅捷,想来轻功是不弱的。 看着来人,燕十三笑骂道,“乌鸦,你的声音还是这么难听啊……” “嗐……你也好不到哪去。” “嗯?” 乌鸦咧着大嘴,快步靠近,瞧见燕十三这鬼样子,惊道,“燕十三,你怎么又是一副快死的样子了?” 无心疑惑问道,“什么叫又,他经常这样?” “可不是!” 乌鸦十分自来熟的拿过桌上的瓜子花生,又拿过茶碗,朝着无心喊道,“小和尚别愣着呀,倒酒啊。” 无心哑然一笑,“好,倒酒。” “这酒不错,上佳。” 乌鸦砸砸了嘴,吃着花生,继续道,“燕十三经常这样,把自己整的半死不活,说什么体会死亡的滋味。” “我瞧着,他就是有病!” “燕十三,你这次死不死?” 乌鸦又喝了口酒,许是喝的太急,打了个酒嗝,“你要是死了就把剑给我,我馋你这把……” 咵啦—— 乌鸦屁股底下的小板凳被燕十三一脚蹬了出去,他摔了个结结实实,捂着屁股喊痛。 “你干嘛?” “你是不是想死了,我不介意送你一趁。” “咳咳……消消气,气大伤身。” 乌鸦咳嗽了两声,赶忙倒了碗酒,讪讪一笑,“来来来,喝酒喝酒。” “对了,这位包成粽子的仁兄,还有这位俊俏的小和尚,还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乌鸦拍了拍胸膛,又喝了口酒,咧着口黄牙道,“道上的人都叫我乌鸦,我这人消息灵通的很,在大明那边有什么事想知道,都可以问我,我给你们折扣。” “小僧…天外天,无心。” “噗——” 乌鸦口中的酒水喷了出来,惊道,“你是无心,天外天少宗主的那个无心。” 无心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正是你说的那个无心。” “失敬,失敬。” 乌鸦连连拱手,颇为谄媚的倒了碗酒,“来来来,少宗主喝酒,喝酒。” “小僧是出家人,不喝酒。” “对对对。” 乌鸦一拍脑门,从龙蓬手里拿过瓜子花生,急道,“出家人不能喝酒,来嗑瓜子,吃花生。” “这……” 无心微微一怔,冲着龙蓬笑了笑,“那小僧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少宗主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 龙蓬无语,“燕十三,你这朋友一直都这样?” “你赶紧把他打死,我看着烦,听着他的声音更烦。” 龙蓬点了点头,“这个……挺好,那就打死,你动手,我这有伤不方便。” “喂喂喂……什么就打死了?” 乌鸦叫喊着,“兄弟,你别跟燕十三学,这家伙就是个杀胚,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第八十七章 一言不合 “在下,龙蓬。” “龙…血…血观音……” 乌鸦表情一呆,一个瞬身后退十余丈,躲在了花坛后面,心中嘀咕道,“怎么又是个杀胚,今个出门没看黄历啊……” “你这朋友的轻功当真不错啊……” “自然不错。” 燕十三躺在椅子上,脸色煞白,淡淡道,“不然就他那破嘴,早就被打死了。” “这倒也是。” 龙蓬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你身上这伤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我瞧着你血都快流干了。” “还有,你体内的毒是个什么情况,你不会是自己找虐?你要有这癖好早点说,我好离你远点,可别近墨者黑了。” “你才有这癖好。” 燕十三翻了个白眼,低头看着那融化的血水,眼神平静。 “我是做杀手行当的,这些年,我在江湖上行走,为钱杀人,为名杀人,为利杀人,不是我杀人,就是人杀我。 期间,稀奇古怪的毒中了多少,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了。 体内有余毒排不出去,也属正常,我早就习惯了。” “早就习惯了……” 龙蓬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是啊,早就习惯了……” “你体内的毒,驳杂顽固,若是在这么下去,你活不到中年。” “活那么久作甚?” 燕十三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在人间肆意过一场,已然尽兴,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好了,你继续晒太阳。” 燕十三略显艰难的站起身,以剑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朝远处走去,“我去体会死亡的美妙了,不打扰你和小和尚在这儿聊天了。” 燕十三头也不回的离开,一如既往的潇洒,一如既往的孤傲。 乌鸦摇头叹息,快步跟了上去,却未上手搀扶,仅是跟在了身后。 他是燕十三,不愿做别人影子的燕十三,剑魔燕十三,无需任何人的怜悯。 “他……是个纯粹的剑客,小和尚觉得,李寒衣在这方面,比不上他。”无心突然说道。 “哦?” 龙蓬眼眸阖上,幽幽道,“这话你有本事跑到李寒衣面前说去,你看她削不削你?” “咳咳……” 无心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站起了身子,“这个就不必了,小僧可不想平白无故被李寒衣追杀。” “你这叫什么,背后嚼舌根子,还贪生怕死,小和尚我看不起你。” “哈哈哈……” 无心满不在意的笑着,“那就看不起,看不起小僧的人可多了去,多龙先生一个,也不多,少龙先生一个,也不少。” “你倒是心大……” 龙蓬低声道,“小和尚,雷无桀他们我也不知道关在何处,而且你就算知道了,也是救不走的,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 “小僧知道。” 无心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小僧告辞,望来日再见,龙施主依旧神台清明,不为魔扰。” “什么屁话?赶紧滚!” 无心笑了笑,洁白的僧袍一甩,大步离去,背影倒是同燕十三有些相似。 不久。 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只是很快又平静了下去,仿佛未掀起一点波澜。 “这小和尚做事倒是随心,是个洒脱之人啊……” 龙蓬远远瞧了两眼,收回目光,内视即身。 “今日挨了这李寒衣的一招至寒之剑,倒也不是全是坏处。 全身的驳杂元精,都已因为那一剑被我排出体外。 待到伤势复原。 差不多也可将‘精花’凝聚了出来,就是会虚弱些日时,要不要找些老人参炖汤喝,好生补补……” 思绪越飘越远,眨眼便到了饭点。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龙蓬骤然睁开眼,一掌拿了过去,便瞧见了名女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龙客卿手下留情,小女子可受不了你这一掌。” 那女子容貌甚美,弯眸含笑,一袭青衣着为贴身,衬的她身姿愈发纤弱婀娜,隐隐可见其后腰的突出剑柄。 “你……” 龙蓬眉头微微蹙起,凤眼虚阖,“你是黑石的那个……那个谁来着……” “小女子,闺名叶绽青。” “对付对,叶绽青。” 龙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突然道,“不过,你应当已经嫁人了,怎么还闺名呢?” “这……” 叶绽青笑容在脸上僵硬一瞬,故作媚态,娇声道,“传闻不可信,小女子可是清清白白,还未嫁人呢……” “咦…好恶心……” 龙蓬打了个寒颤,冷声道,“好好说话,你若不会说话,往后就不必说话了。” 叶绽青咬了咬牙,纤手攥成一团,隐隐可见淡淡的血迹。 “咯咯咯……” “龙客卿说的是,小女子自当遵从。” “行了。” 龙蓬站起身子,沉声问道,“转轮王要你来找我,所谓何事?别与我在这儿墨迹。” “龙客卿这就误会了,这不是到饭点了吗?教主大人请龙客卿去用饭。” 龙蓬微微一怔,抬眸望了眼正空中的太阳,点了点头,淡淡道,“带路。” “好。” 叶绽青转过身子,走在前方带路,龙蓬跟在后面,心中警惕。 不一会。 二人就已经到了这大梵音寺的斋堂前。 途中遇见的僧人,对他们二人那是避之不及,好似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对了,龙客卿,你好端端的,戴着个面具作甚呀?” “不该问的,别问。” 龙蓬瞥了她一眼,大步走过石阶,刚入堂,就瞧见了主坐上的东方不败。 “你怎么包成这样了,我瞧着你的伤,应当没那么重。” “回禀教主,在下也觉得夸张了些,不过随行的医师这般包了,我也就随他了。” “原来如此。”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招呼着龙蓬坐下,又问道,“对了,你可知那燕十三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来一同用饭?” 闻言。 龙蓬看向那“雪月剑仙”李寒衣。 “你看什么看!” 司空长风见状,心下无奈,连忙按住了她持剑的手臂,“寒衣、寒衣,我们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啊……” “手。” “松开了,松开了……” 司空长风先是一愣,待到瞧见李寒衣的目光汇聚之处,讪讪一笑,赶忙松开了手,将手别在身后。 ‘瞧着李寒衣这中气十足的样子,看来燕十三是一点好处没捞到,就挨了顿毒打? 不过……这李寒衣不是练的《止水剑法》吗?怎么这番暴躁……’ “你还看,莫不是眼睛不想要了!” “……” 龙蓬回了回神,拱手道,“对不住,方才龙某想事情在,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 龙蓬转而面向东方不败,“教主,燕十三先前受伤不轻,故而还在房舍内休息,此次午膳怕是来不了。” “无妨,他既然受伤了,那就让他好生休息。” “东方教主……” 司空长风环顾四周,“不知我们雪月城的弟子身在何处,还请……” “已经到了。” 东方不败抬手打断,朝着门外喊道,“转轮王,请他们进来。” 言落。 但见两名神教弟子将隔扇缓缓打开。 里面正坐着雷无桀一行人,以及闭目养神的转轮王。 “千落!” 司空长风这个老父亲当场情绪失控,就朝着一动不动的司空千落奔去。 “千落,唐莲,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司空千落瞪大眼睛,发出呜呜的低喊,却始终说不出来话。 李寒衣戴着面具,看不出情绪波动。 只是瞧见了里面那红衣少年安然无恙,心中暗自松了口。 看着关心则乱的司空长风。 李寒衣摇了摇头,使着剑鞘尾端,给他们解穴,却不见他们恢复正常,而后又使着双指试了试,依旧未曾奏效。 “嗯……?” 李寒衣黛眉皱起,看着自己双指,又看了看龇牙咧嘴的雷无桀,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解不开,是真气用少了,还是力气小了,亦或者是穴位错了……” 东方不败作壁上观,一动不动,仅是淡定的看着,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李寒衣一连点了十数指,终于摸索出规律来,解开了雷无桀的穴道。 也是同时。 雷无桀痛嚎着,一蹦三丈高,差点要顶到房梁了。 “哎呦……” 雷无桀只觉身体酸痛不已,揉着胸口肩膀,忍不住抱怨道,“这位先生你这也不能只抓着我一人折腾,我现在感觉都快散架了。” “先…先生……” 李寒衣给其余人解穴的动作停了一下,沉默一会,摸了摸脸上的冰冷的面具,抬起手,冷声道:“怎么,给你解穴,你还不乐意?那你就在僵着。” “别!” 雷无桀心有余悸的后退了一大步,躲到了萧瑟身后,将他拉做挡箭牌。 萧瑟翻了个白眼。 也得亏是他现在不能动也说不出话,不然定然是要好生“教育”一番雷无桀。 “先生,是在下失言,还请原谅。” 雷无桀呵呵傻笑着,“那个…那个你先给大家伙解穴。” 李寒衣略显僵硬的转过身,给那唐莲解穴。 雷无桀正好奇的观望着,突然瞧见有人眼熟的紧,揉了揉眼睛,惊喜不已,“龙先生,你还活着呢……” “这……” 龙蓬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很希望我死了?” “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先前……” 雷无桀连连摇头,又瞧见龙蓬身旁的东方不败,顿时将未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讪讪一笑。 “那个…那个……” 雷无桀眼珠子转了转,又拉过萧瑟,“龙先生,要不你来给萧瑟解穴。” 龙蓬点了点头,两步上前,出手连点两指,给萧瑟痛的闷哼了一声,见穴道却并为解开,他不免感觉疑惑。 “怎么没解开?不应该啊……” “那我再试试,萧老板你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萧瑟那仿佛永远睁不开的眸子这时瞪的大的很,一个劲的盯着龙蓬,心中暗道,“这姓龙的,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 有句话叫大力出奇迹。 以龙蓬如今的深厚内功,这世上绝大多数点穴之法,他都可以轻易解开。 现在解不开,只有一个原因…… “教主,他们的穴道,是你封的?”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一开始本座是不想封的,不过先前那个小和尚胆大包天,竟然想将他们带走,那…也就怪不得本座了。” “小和尚…无心,你将无心怎么样了!” 雷无桀瞪大眼睛,两步就想冲上前去,却被龙蓬单手按住。 “你老实点,我现在有伤,要是被你扯的伤上加伤,你就等着卖身抵债。” 雷无桀怔了一下,这才发觉龙蓬身上包扎着许多布带。 “龙…龙先生你这伤……” “不碍事……” “是谁打的,我替你打回来!就算我现在打不过,等我往后武功高强起来,定然不会忘记。” 雷无桀一脸愤慨,说话时还不时看着东方不败,那义愤填膺的样子。 怕是两三句话就能被人卖了。 “小家伙,本座可不会将自己人打成重伤。” 东方不败少见的感觉无语,继续道,“还有,那小和尚死不了,本座下手有分寸,也就一个来月下不了床而已。” “一…一个月” 雷无桀瞪大眼睛,“一个月下不了床,还而已,这叫有分寸……?” “你可知旁人……算了,本座与你一个小辈解释什么……”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看向已然解开穴道的众人。 “诸位,这大梵音寺是佛门圣地,酒肉什么的,是见不到的,此次就将就一下,下次,等……” “下次什么下次!!” 司空长风压了压暴怒的情绪,喝道,“东方不败,我女儿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头发?” 东方不败微微皱眉,侧目望去,瞧见那抹显眼的白发,心生疑惑,“转轮王,这是怎么回事?” 转轮王眼神阴沉,瞥了龙蓬一眼,“回禀教主,此事应当问龙大客卿。” “这与他又有何干系?” “教主…” 龙蓬有些无奈,他刚坐下,就又要离开长桌,“的确与在下有些关系。” “你怎么…唉……” 看着主动承认龙蓬,东方不败抬了抬手,欲言又止,轻叹了声。 “司空城主,不知你想怎么样!” 司空长风手握长枪,看着自己宝贝女儿那刺眼的白发,心疼不已,咬牙切齿道:“应当是我来问问,你们日月教想做什么!” “当真以为我雪月城的人都死了吗!!” 唰—— 一点寒芒绽放,堂内亮若星辰。 东方不败上前一步,“司空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司空长风拔高声音,挺身持枪,“只是一个父亲,想给女儿讨个公道!” “公道……” 东方不败满不在意的笑了笑,“看来司空城主有些分不清楚情况。” “现在,公道,在我手上!” 司空长风面无表情,“东方教主若是真有那么大本事,那就尽管来。 我雪月城十二年将天外天拦于城外,十二年后也不怕你们日月教!” “哈哈哈……” 东方不败突兀一笑,“果真是天下闻名的‘枪仙’,好!好啊!!” “司空长风,你觉得凭借着你和李寒衣两个人,能同本座过几招?” “还有……” 东方不败停顿了一下,侧目看着隐隐想要拔剑的李寒衣,眼神玩味。 “燕十三的死亡剑意就是本座也忌惮三分。 你方才硬接他一十三剑半,想来不好受?现今实力还剩下几成?七成?五成?还是……三成?” 司空长风瞳孔微缩,一脸惊愕,“寒衣你……” “无妨……” 李寒衣抬了下手,淡漠道,“身未死,尚能一战!” 司空长风抿了抿唇,“上次与东方教主讨教过几招,长风今日也想在试一试!” “哦……” 东方不败手中银针灵动的在指腹间流动,似有锋锐的剑气浮现,“明知不是本座对手,还想拼上一拼,司空城主好胆色。” “哼!” 司空长风冷哼了声,低声道,“寒衣,待会我缠住她,你带着人先走。” “不行,我早就听闻,此人轻功身法鬼魅莫测,你若打不过也就罢了,可若是你跑也跑不了,我怎么向大城主交代?” “还是我留下来,我留下……” …… “够了!” 东方不败冷喝一声,“要想打,你们就一起来,本座从不惧战,可若不想打,烦请诸位安分些,本座没那么好的耐性!” “哼!” 司空长风冷哼一声,一步踏出,大有争锋相对的意思,“我……” “磨磨唧唧半天,我都饿了。” 龙蓬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皮,叹了口气,移步至那司空千落身前。 “不就是气血双亏,头发白了些吗?司空城主何至于如此?” 司空长风一怔,有些摸不清龙蓬意思,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龙蓬未做搭理,“你,把手抬起来。” “我…我……?” 司空千落愣了一下,身子往后缩了缩,“你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办件事,怎么这般麻烦……” 龙蓬摇头叹息着,抬手一抓,一股吸力顿时出现,将司空千落拉至身前,旋即运指为剑,将她手掌划破。 众人将将反应过来,就瞧见这一幕,神情各异。 其中。 就以司空长风尤为突出,那表情让孩童见了,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嘶……” 司空千落吃痛,惊呼了一声,“你干嘛……” “将你的东西,还给你!” 龙蓬面无表情,指尖冒出一点含着生机活力的血芒,流入司空千落手掌。 顷刻,华发转黑。 “咳咳…这下行了?” 龙蓬咳嗽了两声,脸色愈发苍白,“若是还有事,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渡了精气?” “一些血罢了,能有什么事,教主不必忧虑。” 东方不败眉头蹙起,伸手抓过龙蓬手腕,不待其反抗就已摸到了脉门处,查探起来。 “让你的真气老实点……” 龙蓬表情有些尴尬,“知道了。” “本座看你是不知道…” 东方不败冷笑了两声,扔下龙蓬的手臂,“你倒是大方,胆子也真是大的很,是不怕死了?” “嗐……” 龙蓬摆了摆手,“没那么严重,养两天就好了,教主多虑了……” “你要不要自己去照找镜子。” 东方不败探出手,食指绕着龙蓬一缕鬓发,“仔细瞧瞧。” “白发……” 龙蓬笑了笑,“挺好看,倒是跟那个唐莲有些相似了。” 东方不败看了过去,冷冷一笑, “有句话叫,发为血之余,精血不足,则生苍发,亦是早衰之征。” “咳咳……” 龙蓬咳嗽了两声,“那个……教主,在下觉得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 “走。” 东方不败负手而立,瞥了那司空千落一眼,“这般看来,今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都散了,那个秦长老你留一下。” “是。” 众多神教弟子退去,秦伟邦颇为无措的小声问道,“教主有何吩咐。” “你去给咱们的两位客卿都准备些滋养的汤药,如此伤才好的快,还有……” 东方不败瞥了司空长风等人一眼,低声道,“雪月城那边可还有消息传来。” “这个……” 秦伟邦冥思苦想一阵,摇头道,“近日都没有。” “好,若是有消息,你第一时间告知与我。” “是。” “退下。” 东方不败侧目看着那萧瑟,缓缓道,“那沈静舟就在寺外,你不觉得应该过去吗?” 萧瑟长身鹤立,淡然道,“不去。” “对,萧瑟不去,我们要死一块死,谁都不许走。” “这个小夯货……” 萧瑟长叹了声,“若是没有本公子,你怕是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嗐…咱们不是好兄弟嘛,说的这般生疏作甚……” “谁跟你兄弟,就算是兄弟,也要亲兄弟明算账,为了取五百两,我都快要搭上性命了,你不多给三百两,都说不回去。” 萧瑟笑骂了句,望着远处乘轿而来的青衣人,不由的长叹一口气,犹豫片刻,缓缓道,“该来的,总会来,本公子想躲,也躲不了啊……” “雷无桀,你们先聊,我去处理件私事。” “私事?” 雷无桀表情古怪,“这人…这人不就是前几天刚刚遇见的瑾仙公公吗?” 第八十八章 再度启程 斋堂。 萧瑟一步一步踏过石阶,来到那顶纹着金色神鸟的金鼎轿子前,直视着眼前气质温润,似谦谦君子般的瑾仙公公。 “瑾仙公公去而复返,所谓何事?” “你们退下。” 众人听命退散,瑾仙左右瞧了瞧,发现不远处的一座四角凉亭,温声道,“殿下,我们……” “别。” 萧瑟微微抬手打断,“我叫萧瑟,不是什么殿下,受不得瑾仙公公这一句殿下,若是有事,即刻说。” “…” 瑾仙沉默了会,叹息了声,缓缓道,“陛下知晓了这里的事后,担心殿下安全,让我中途折返回来,带殿下回宫。” “担心我……?” 萧瑟好似听到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冷笑了两声,眼神讥讽,“瑾仙公公,萧某可不是你那位陛下要的人,请回。” 瑾仙仿佛早早料到萧瑟的话似的,神情并不意外,依旧是维持着那温和淡雅的样子。 “殿下,这日月教此番来势汹汹,陛下的意思是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不插手。” “江湖事江湖了……” 萧瑟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萧某知晓了,多谢瑾仙公公提醒。” “不敢,不敢。” 瑾仙继续言道,“那…还请殿下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走。” “瑾仙公公请回,萧某不送了。” 萧瑟慢悠悠的转身离去。 “这……” 瑾仙张了张嘴,无奈长叹了声,“永安王看来还是记挂着那件事啊……” “不过……” 瑾仙抬了抬眸,望向斋堂内,“有雪月城的那两位在,应当出不了什么乱子,陛下也可稍感心安。” 瑾仙原地静坐了会,长叹了声。 一名神教弟子快步走了过来,“瑾仙公公,教主请你一叙。” “嗯……” 瑾仙微微一阵,点了点头,“带路。” …… 转眼已过七八日。 小院里。 龙蓬依旧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身旁的小桌上摆着茶水吃食,倒是惬意。 此事他的脸色已好看许多,只是那满头墨发里的一抹白色,依旧存在,尤为刺眼。 “这几天,你过得倒是舒心。” 燕十三拎着两坛酒走去院内,他脸色还是惨白一片,伤势并为痊愈,只不过行走但是无碍。 “自然舒服。” 龙蓬头都没抬的说道,“不过你这刚能下地,就来找我喝酒?” “怎么,难道不行?” “行!” 龙蓬笑了笑接过酒坛,仰头饮酒,顿觉腹中火热,同时脸上也怕染上一抹淡淡的红。 “咳咳…咳咳……酒这东西,当真是欣赏不来。” “酒量不行就别喝,说什么欣赏不来。” 燕十三颇为鄙视的看了龙蓬一眼,慢悠悠的坐下,“听说明日你就要去雪月城了?” “这般说来,你是特意来给我践行的?” “你还喝不喝了?” “喝!” 浊酒尽空时,已然近黄昏。 望着那抹温暖的夕阳,龙蓬凤眼虚阖,“燕十三,你的第十四剑练的如何了?” 燕十三微微一怔,缓缓回道,“只能说…有头绪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想尝尝我的《夺命十三剑》?” “你那剑法出剑必染血,如此凶残,我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挨上一剑。” 燕十三笑了笑,叹道,“我倒是想同你打一场。” “等你伤好了,倒是可以来一场。” 龙蓬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时候不早了,慢走不送。” “不是……你这就赶我走?” 啪—— 木门阖上,已然不见龙蓬人影。 “这小子……” 燕十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拿过身旁的酒坛,仰头痛饮,却未有酒液,“喝完了。” “乌鸦,拿酒来!!” …… 次日,清晨。 天空中乌云密布,薄薄的雾气缠绕在林木间。 “拿着。” 东方不败着身宽大的红衣,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龙蓬,“你先去雪月城,我不日就到。” “黑木令……” 龙蓬略感意外,接过那冰凉的令牌,“教主,我到了雪月城,应当怎么做?” “黑木令在你手上,我不在,你自行安排,只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即可。” 东方不败停顿了会,看着那车队,拍了拍龙蓬肩膀,“一路平安。” 龙蓬微微一怔,笑道,“知道了。” “走。” 东方不败摆了摆手,飘身离去。 龙蓬转而上了马车,肃声道,“出发!!” “是!!” 浩浩荡荡的车队,随着一声令下,向着初升的朝阳驶去。 马车内。 龙蓬闭目凝神许久,缓缓睁开眼时,眸间精光一闪而过,掌心泛起一点淡淡的白芒。 嗡—— 只听一声轻微的剑鸣响起,那抹白芒缓缓凝成一柄虚幻小剑。 “这‘慧剑’…当真难练……” 慧剑斩情丝,斩敌更斩己。 龙蓬摇了摇头,掌心那慧剑缓缓消散,同时一柄短而薄的真气短刀出现。 “快刀倒是容易许多,且威力很不错……” 却见那快刀轻轻一挥,一抹刀气割破空气,在马车里留下一道深深的鸿沟。 第八十九章 随心而动 仲夏。 一轮孤月挂枝头。 “大客卿,明日一早就可到雪月城了。” “知道了。” 龙蓬缓缓睁开眼睛,言道,“你吩咐下去,让人就地休息,还有让人送封信入城,早点将此事了结。” “是!” 龙蓬点了点头,掀开帘帐,朝着漆黑的四周瞧了瞧,唇角勾一抹笑,随后看向远处那近乎缩成一个点的雪月城,“雷无桀他们可还老实?” “并未有何异动。” “好,记得盯紧些。” “是!” …… “大师兄,快要到雪月城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跑啊?” “呵…” 萧瑟轻笑了一声,“雷无桀,你怎么天天想跑?” “这也就罢了,次次都被捉回来,你不觉得丢人,本公子都觉得丢人。” “萧瑟,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那你说说,这四周都是日月教的人,还有个武力超群的龙蓬,你想怎么跑,总要有个计划?” “这……” 雷无桀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萧瑟,我知道你聪明,要不你说说应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你那龙先生感知太强,轻功太好,你们武功又都被封,我是没什么办法。” “唉……” 雷无桀长叹一声,神情惆怅,“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这该怎么办。” “大师兄,你也说两句,别总是闷着不说啊……” 闭目养神的唐莲眼睛都没睁开,直接躺平,淡淡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继续聊。” “那…千落你来说说。” 司空千落手托香腮,神情沮丧,“你们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四人齐齐叹息。 “这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呢?” 淡淡的声音传来,却见着名黑衫青年掀开竹帐,进入车厢里。 “龙先生,你怎么来了。” 雷无桀连忙凑了过来,“你是不是来放我们走的。” “自然……不会是来放你们走的。” 龙蓬托了个长音,呵呵一笑,“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找你们聊聊。” “我想,我们应当没什么好聊的?” “哦……” 龙蓬微微挑眉,侧目看向萧瑟,“萧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大中听了。” “怎么说,我现在可掌握着各位的生死大权来者。” “哼!” 司空千落娇哼了声,纤臂环抱于胸前,没好气道,“若不是我们武功被封,谁厉害还两说呢!” “这倒也是,诸位可都是人中龙凤,武功本领自然高强。。” 龙蓬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样子,就是那笑容莫名有些嘲讽意味在,看起来有点个欠揍,“不过嘛……” “终究是本事不到家,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能将穴道冲开,当真是让我失望。” 司空千落怒道,“你什么意思?故意来嘲讽我们的吗!?” “没什么意思。” 龙蓬淡淡说着,掀开旁边的帘帐,指着外面道,“千落姑娘,你既是司空城主的千金,雪月城弟子,想必是认识他们的?” “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附近盯着,可不像是好人,要不全杀了?” “你敢!” 司空千落拔高声音,胸脯高高耸起,应当是气的不轻,“你要是敢杀他们,小心城中的百里叔叔,一拳给你打成灰。” “千落别生气,龙先生跟你开玩笑的。” 司空千落问道,掐着腰,怒道,“雷无桀,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这个…咱们自然是一伙的。” “那你整天一口一个龙先生,一口一个龙先生,你说,你是不是他安排进来的细作!” 雷无桀连忙解释,“不是啊,我怎么会是细作,我这么称呼龙先生,是喊习惯了,而且龙先生的确是挺够朋友的,他也是奉命行事,这阵子也没为难我们……” “闭嘴!” “你还替他说话,你们两个狼狈为奸……” “千落!!” 唐莲低喝了声,睁开眼睛,沉声道,“怎么说话呢!快点道歉!!” 司空千落微微一怔,怒气渐消,平静些许,她瞥见雷无桀的神情,心中有些慌,更生愧疚。 “那个…那个……我这被他气糊涂了,一时胡言乱语,雷无桀你别放在心上,我…我给你道歉……” “你…你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司空千落说着话,从脸到脖子都红彤彤的,好似刚从热水里捞出来似的。 雷无桀抬起头,咧着大白牙笑道,“没…我没生气,千落你别这样,弄得我都不习惯了。” “呵呵……” 龙蓬笑着拍了拍雷无桀肩膀,“人在愤怒时,往往会失去理智,说出心里话,而这些话,便是真心话。” “雷无桀,她的确是这么想你的。”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了!” 司空千落急道,“雷无桀你别理他。” “千落,你也别生气,龙先生他人其实也挺好的。” 雷无桀依旧是笑着,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行了,别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龙蓬摇了摇头,缓缓道,“明日,说不定我们就不会再见面,雷无桀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与你说。” “当然,你若是有担忧,那就罢了。” 说完,龙蓬离开马车。 雷无桀愣了一下,缓缓神,左右瞧了瞧,迟疑道,“我这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 司空千落斩钉截铁道,“这家伙嘴巴厉害的很,雷无桀你小心上了他的当。” “这个……” 雷无桀依旧迟疑,看向萧瑟二人,“大师兄,还有萧瑟你们说说呢?” 萧瑟瞥了他一眼,眼眸阖上,淡淡道,“你的事,问旁人做什么?” 唐莲从怀中取出一个有些泛黄的小纸条递给雷无桀,并为说话。 雷无桀愣了愣,翻来那纸条,“随心而动……” “这是师尊当日给我,现在我给你给,望能助你。” “随心而动……” 雷无桀念叨了数遍,重新露出笑容,跑下马车,嘴里喊道,“我知道,多谢大师兄。” 萧瑟紧了紧衣衫,幽幽道,“这个小夯货,也不知道感谢感谢我。” 许是那话被雷无桀听到了,他大声喊道,“谢谢你萧瑟!!” 第九十章 一封信件 夏夜寂静,繁星璀璨。 翠绿的池塘里莲花朵朵开,青柳垂池,蝉鸣蛙叫不止。 万万千的柳枝里,龙蓬倚在树杆上,望着皎皎明月,手中拎着坛桃花酿。 “那个…那个……” 雷无桀有些无措的靠近,“龙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上来。” “哦……好!” 雷无桀展臂运气,落于树上,小心道,“龙先生可还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雷无桀噎了一下,“能…能啊……” “好了,不逗你了。” 龙蓬笑了笑,站起了身子,伸展四肢,只见他深吸了口气,陡然发出如同惊雷般的暴喝,顿时激起万千柳枝飘飘扬扬,音浪回荡在旷野山川,久久不绝。 雷无桀捂着耳朵,一脸懵圈的看着龙蓬,震惊莫名。 “呼……爽!!” 龙蓬长舒了口气,脸上挂起一抹笑,坐了下来,继续饮着桃花酿。 他原本是滴酒不沾的,可耐不住周围人大多好酒,近朱者赤,近墨的黑…… 唉……(无辜) 清甜的酒液回荡在嘴巴里,咽喉里,龙蓬脸上的笑容更盛,他拍了拍雷无桀肩膀,说道,“雷无桀,你这个人,看起来不大聪明,不过却同我阿姐一样,有颗赤子之心,至情至善,是个顶好的人,我…很是艳羡……” 雷无桀脸颊微红,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龙先生你也有姐姐啊?” “有。” 龙蓬点了点头,笑道,“我家阿姐同你一样,都不大聪明。” 雷无桀神情略微有些尴尬,“龙先生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 龙蓬幽幽道,“不是……” “我……” 雷无桀语塞。 “该说正事了。” 龙蓬饮桃花酿,说道,“上次你问我,你阿姐在何处,我现在就告诉。” “真的。” 雷无桀惊喜无限,抓住龙蓬衣袖,差点把他手里的酒扯掉下,他急忙松开手,“对不住,对不住……” “算了,你……” “别啊,别算了,龙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这想哪里去了。” 龙蓬摇了摇头,遥望远处的雪月城,眼瞳似繁星般明亮,缓缓道,“你阿姐就是‘雪月剑仙’李寒衣。” “什么!” 雷无桀一脸震惊,结结巴巴道,“龙先生,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阿姐是‘雪月剑仙’李寒衣,是‘雪月剑仙’李寒衣……” “震惊好了没了……” “没…没好……” 龙蓬略感无语,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递给雷无桀,“我送佛送到西,你将这信带给那青城山的赵玉真,并且同他说……” 雷无桀有些蒙的问道,“说什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道德经》里面的话,他一个修道的,应当了解明白。” “天道无情至公,不会在意万事万物,所谓的命运与死劫,纯属放屁。 命运无定,天道无常,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能算出来,就已改变。 明明心里想下山,就因一句屁话而限制,连随心随性都理解不清楚,那就别修道,去当儒生,儒家的条条框框应当很适合他。” …… 听完龙蓬话,雷无桀震惊不已,亦是一脸的蒙圈,久久没有回头神来。 “龙…龙先生,赵玉真可是‘道剑仙’,你这么说他,不…不好……” “没什么不好,有本事让他下山来杀我,半步神游,很了不起?” 雷无桀张了张嘴巴,“这个我……” “行了,你可以走了,我要练功了。” “好……” 雷无桀仿佛失了魂一样的缓缓离去,龙蓬睁开眼,看了他的背影,笑了笑,“这个小夯货,不经逗啊……” 见到他们聊完,一名神教弟子快步走上前来,恭敬道,“大客卿,神龙教的人求见。” “他们消息倒是挺灵通,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龙蓬抬了抬眸,瞥见远处的一名颇为扎眼的红衣女子,点了点头,“让他们过来。” “是!” …… 雷无桀刚刚回到车厢里,众人就投来关切的目光。 “雷无桀怎么样,那家伙没伤你?” “龙先生就是和我说了些话,没有伤我。” 萧瑟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那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给谁看?” 雷无桀缓了缓神,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是龙先生方才说的话,太过震惊,我这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瞧见他手里的信封,萧瑟眯了眯眼睛,“他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雷无桀吞咽了两口唾沫,缓缓道,“他说,‘道剑仙’赵玉真没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下山去杀他。” 唐莲眉头紧锁,“他和青城山难不成也有仇不成?竟然说出这种大话?” “就是,话说这么大,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司空千落掐着纤腰,朝外看了看,眼睛明亮的很。 “这牛皮怕是吹不破了……” “萧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龙先生武功你已经这么厉害了。” “不是。” 萧瑟摇了摇头,唇角含着淡淡笑意,“众所周知,这赵玉真从未下过山,既然不会下山,那如何杀人?” “他是剑仙,可未入神游,也无法飞剑千里……” “这…” 三人愣了一下,缓缓回过神来。 唐莲眼眸含笑,瞥了雷无桀一眼,“这么说,他是在逗雷无桀玩了?” “差不多……” 萧瑟懒洋洋道,“雷无桀,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嗯?” 雷无桀愣了一下,看着手中的无字信封,回了回神道,“龙先生说送佛送到西,让我将这封信给‘道剑仙’赵玉真。” “你答应了?” “自然。” 雷无桀颇为认真、肯定的点了点头,“龙先生对我很好,他有事要我做,我一定要帮他。” 司空千落双手抱胸,幽幽开口,“还对你很好,那你让他放了你啊……” “这个……” 雷无桀尴尬一笑,“公是公,私是私,我想龙先生也想放了我们的,只不过碍于那个教主,才不能放的。” “哼!” 司空千落哼了一声,未在说话,想来心里也是认同的。 第九十一章 神龙夫人 “龙先生好雅兴,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赏月钓鱼,当真是叫妾身意外。” 一名女子迈着莲步走来,一袭红衣在这月夜里尤为扎眼,立于池塘前。 月皎皎,水荡荡,美人戴着斗笠,容貌瞧不真切,却仍旧难阻其美艳。 ——苏荃 “洪夫人……” 龙蓬站了起来转过身子,端目凝视着苏荃以及她身后的神龙教弟子,轻声道,“贵教的洪教主为何没来?” 苏荃微微一笑,媚态横生,“龙先生,难道有我等在,还不行吗?” “你们……” 龙蓬轻笑了声,“洪夫人,龙某要的是帮手,不是拖累,你们神龙教若是不想帮忙,大可离开,不必糊弄龙某。” 苏荃眼波微颤,轻咳了声,并为说话,却见她身后的秀气少年一步踏出,喝道,“姓龙的,竟敢对我们神龙教不敬,你好大的胆子!” “放肆,大客卿说话,岂容你插嘴!” “哦……” 龙蓬挑了挑眉,瞧了苏荃一眼,淡淡道,“秦长老,你与一条狗生什么气,杀了不就好了……” “明白。” 秦伟邦愣了一下,应答了声,冲杀而出,不足片刻,大好的人头已被他摘了下来,血流了一地。 刹那间。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 龙蓬坐回椅子上,手中拎着鱼竿,侧目看着草地上的尸体以及鲜血,摇了摇头,“秦长老这血淋淋,带着大家伙快去洗洗。” “好。” 秦伟邦拱了拱手,带人后退离去,回到车队里,只是遥遥将苏荃等人围堵了起来。 龙蓬倚在椅子上,单手托腮,背对着众人,吃着小桌台上摆着的那些青嫩莲子。 “夫人,此子欺人太甚,弄得好像是我们神龙教在求援手似的,依着属下看,不如直接走人算了,想来教主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于夫人……” “行了。” 苏荃抬了阻止,“我与他单独谈谈,你们先下去。” “可是教主说让我们保护好夫人,若是……” “我说退下!” “是!” 注视着众人离去,苏荃沉默半晌,缓步靠近,笑道,“龙先生,喜欢钓鱼?” “龙某无心睡眠,闲来无事钓钓鱼,来打发时间罢了,怎么洪夫人喜欢钓鱼?” “钓鱼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妾身还算是喜爱的。” “原来如此……” 龙蓬点了点头,将鱼竿递了过去,“我这半晚上了,可一条鱼没钓着,不如请洪夫人来试试如何?。” “那就…试试……” 苏荃略有迟疑的接过鱼竿,刚刚提起,想要换鱼饵时,瞥见那直钩,微微一怔,笑道,“龙先生这是效仿姜太公钓鱼?” “龙某可不敢比较圣贤……” 龙蓬笑了笑,神态淡然,“只是想瞧瞧,有几条鱼会上钩罢了。” “不知妾身算不算上钩的鱼?” “谁知道呢?” 龙蓬淡定的吃着小桌台上的糕点,眼眸虚阖,似已入眠,久久无言。 “嗯……” 苏荃瞥了一眼,黛眉浅皱,亦是未说话。 星辰轮转,月隐日升,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淡淡的薄雾环绕在旷野里。 “晤……天亮了……” 龙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洪夫人,考虑好了没有?” 苏荃微微一怔,言道,“考虑什么?” 龙蓬手掌撑在扶手上,抬眸看着笑吟吟的她,叹道,“苏姑娘,你这就没意思了,你不要在试探了,没意思……” 苏荃低头浅笑,靠近了些,一股迷人的玫瑰香气传来。 “小女子何时在试探里,龙先生可莫要冤枉小女子啊……” “呵呵……” 龙蓬笑了笑,将怀里的黑木令扔在桌子上,“现在苏姑娘可以说了?” 苏荃瞳孔微缩,正视龙蓬眼眸一阵,压低声音,“龙先生,那个老家伙联系了不少人,想要将‘罗摩遗体’劫走。 教主若是不来,恐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就将那遗体放在雪月城,拖上一拖。” “这洪安通一把年纪了,玩的还真花啊……” 龙蓬面无表情,眼瞳平静,“有谁?” “东厂总督曹正淳,黑石首领转轮王。” 听到“转轮王”的名字,龙蓬也不觉意外,只是问道,“只有这两个,没有旁人了?” 苏荃黛眉紧皱,叹道,“小女子也是不清楚,洪安通那日酒饮多了,这才袒露出了二人,至于还有没有旁人,小女子实在不知。” 龙蓬点了点头,环视着四方的雾气,“那…洪安通人现在身在何处。” “雪月城北边十里外的芦苇荡,他让我带人来,就是为了让我做内应。” “我听说,这洪安通尤为疼爱你,你就这样将他出卖了?” 苏荃素手紧握,咬牙道,“洪安通贪图我美貌,将我掳到岛上近十年,这次有机会逃离魔窟,我绝不会放弃。” “呵呵……” 龙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苏姑娘放心,待到此事了结,教主的许诺绝不会少上半点的,富贵权势,也不会比你当那什么教主夫人差。” “小女子知道了。” 苏荃低了低头,脸上的斗笠掩住了她的表情。 “有些饿了……” 龙蓬揉了揉肚子,喊道,“来人,拿些吃食来。” “是。” 不足片刻,便有人端来各式早餐,倒是还算丰盛。 龙蓬略感意外的拿起小笼包吞入口中,“你们这些从哪里来的。” “回禀大客卿,天还没亮,秦长老就亲自带着人入城买的,说是大客卿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也需要吃些好的了。” “原来如此。” 龙蓬点了点头,朝着那远处的秦伟邦笑道,“多谢了。” “小事,小事。”秦伟邦笑着摆了摆手。 龙蓬微微颔首,侧目道,“苏姑娘别客气,一同用饭。” “这……” 苏荃有些犹豫的瞧了眼那些被拿下的神龙教众。 “既然做出了选择,后悔已是无用。” “好。” 苏荃依言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张艳丽无双的娇嫩面庞,一袭红衣,万种风情,好似尽情绽放的红玫。 苏荃那红如樱桃的小嘴微微张开,咬了口小笼包,汤汁流出,让她唇瓣愈发红润晶莹。 “雪月城食物滋味的确很美,吃多少次都不会腻。” “可能,你喜欢的话,那就多吃些,往后就很难有这个机会了。” “这可不一定。” “哦…如何?” 苏荃娇媚一笑,“小女子去将配方买来就是。” “原汁原味很难,不过苏姑娘愿意一试,那也是好事。” “有机会,小女子定请龙先生尝尝。” “那龙某就却之不恭了。” 苏荃微微一笑,“小女子听说龙先生貌若观音,人间至美,可是真的?” 龙蓬愣了一下,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你听谁说的。” “江湖传闻。” “传闻不可信,苏姑娘小心别被蒙骗了。” “是嘛……” 苏荃捂唇娇笑,“那不知小女子可否有缘一见龙先生庐山真面目。” “无缘。” 龙蓬摇了摇头,连忙道,“你带过来神龙教弟子,就没有你的人?” “自然是有。” “那就去将他们筛选出来,至于其余人……” 龙蓬拖了个长音,看着苏荃,问道,“是杀是放,你自己决定。” 苏荃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女子遵命。” 时至黄昏,薄雾已散。 “大客卿,雪月城的人来了。” 龙蓬眼眸睁开,精光一闪而过,“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不会来了。” “走,过去瞧瞧。” “是!” 第九十二章 烫手山芋 雪月城外。 “师父,就为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人,咱们需要这么重视吗?摆出这个阵仗来?” “闭嘴,人来了,别给我们雪月城丢人。” “好嘞。” …… “想必这位就是龙先生了?” 尹落霞上前了一步,微微笑着,她生的极美,似一抹温暖的红霞,双瞳剪水,尤为明亮。 “久闻‘落霞仙子’大名,今日得见,不甚欣喜,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龙蓬拱手道。 “嗐……” 尹落霞脸上笑容更甚,“江湖虚名,江湖虚名,不足挂齿的。” “对了,你瞧,这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先进城休整一番如何?” “这个…就不必了。” 龙蓬抬眸望了眼那轮西沉的残阳,“落霞仙子,我想我们还是说正事为好。” “把人带上来。” “是!” 神教弟子押着雷无桀等人来到了龙蓬身旁。 尹落霞瞳孔微缩,暗道,“竟然是真的,连他们两个一起出手都未将唐莲他们救下,这日月教不可小觑啊……” “落霞仙子,人我安全带到了,不知道东西呢?” 尹落霞回了回神,朝着身后的一名肤色苍白,容貌俊朗,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的白袍男子道,“明轩,将东西拿给龙先生看看。” “呸……” 落明轩吐出狗尾巴草,上前两步,将怀里抱着的盒子举起,不耐烦的说道,“诺,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了。” “打开。” 落明轩看向尹落霞,见她点了点头,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盒子打开,“不是我说,就这么个尸体,至于这么重视吗?” “重视不重视,与你无关。” 龙蓬淡淡说着,手向那“罗摩遗体”抓去,却见落明轩往后一缩,躲了过去。 “哎哎哎……” 落明轩一把盖上盒子,“你干嘛?先把人放了啊……” 龙蓬挺身鹤立,沉声道,“龙某需要判断一下真假。” “这……” 落明轩面生犹豫,却听龙蓬冷声道,“怎么,难不成这里面的,是假的?!” “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罢了,我们还需要造什么假,你真爱开玩笑。” “那就让我看看。” “你方才不是看过了吗?” “呼……” 龙蓬长舒口气,仰头望天,沉声道,“落霞仙子,龙某脾气不是很好,你确定要和龙某这般拖延下去?” “难不成,里面的遗体,果真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尹落霞陡然一笑,灿若红霞,“明轩,既然龙先生想要检查,那就让他检查就是。” “这…师父……” 落明轩瞧见自家师父那眼神,不得不老实下来,“诺,你看。” 龙蓬点了点头,打开盖子,看着里面的半具遗体点了点头,只见他掌心泛起淡黄真气,涌入了遗体内。 一瞬见,遗体冒出淡淡的金光,佛华浮现,周遭四似有诵经念佛声,尤为奇特。 “这…这什么情况……” 落明轩手一抖,险些将盒子扔出去,“难不成诈尸了?” “大惊小怪。” 龙蓬摇了摇头,继续输入精纯的佛家真气,“这罗摩乃顶尖的佛修,早已修成金身法相的人物,就算圆寂,其尸身也千年不腐,甚是可能还遗有…一线生机……” “还有什么?” 落明轩心中好奇,急忙询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与你无关。” 龙蓬颇为意外松开手掌,看着那半具遗体,喃喃道,“都几百年了,肉身还有如此恐怖的恢复力,那罗摩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当真是寿终圆寂?” “龙先生,可以放人了?” “自然可以。” 龙蓬回了回神,朝着身旁招了招手,“放人!” “是!” 雷无桀四人身上束缚的麻绳被解开,龙蓬走到他们面前,抬手解穴,同时取出封穴的银针。 “呼……憋死了我……” 雷无桀刚刚恢复自己,就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手搭在了龙蓬肩膀上,“龙先生,你这也谨慎了,我们又不会跑……” “小心驶得万年船。把手挪开。” “还有这一个多月,你们自己逃跑的多少次,心里没点数?” “咳咳……” 雷无桀颇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讪讪一笑,松开了手,“这个…这个都是意外。” “行了。” 龙蓬环顾四方,拎着那遗体盒子,轻身跃上马车,缓缓道,“往后有缘…再见。” “走。” “是!!” 一声令下,车队在度出发,扬长而去。 残阳。 尹落霞玉立在旷野里,笑容满面,恰似春风,“好了,这个烫手山芋终于甩出去了,这些天可算是累死了。” “烫手山芋?” 司空千落活动了番手脚,快步走了上去,问道,“落霞姐姐,你说的什么意思?” “人小鬼大。” 尹落霞点了点头司空千落的额头,说道,“你们这些天受苦了,赶紧回去,最近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出城。” “为什么啊……” 司空千落不解,又追问道,“对了,落霞姐姐,我爹他回来了没有?” “别问东问西了,赶紧先回去。” …… 落明轩勾住雷无桀肩膀,勾肩搭背,坏笑道,“你就是雷门的那小子,看起来和那个姓龙的挺熟,是个什么情况。” “其…其实也不算特别熟……” “嗐……” 落明轩没好气道,“你忽悠谁呢?直接说,我保证不打你。” “明轩,你在干嘛,赶紧跟上!” 落明轩微微一怔,连忙应答,“来了,来了。” “不聊了,那老女人在叫我了,下次有空咱们在详谈。” 落明轩连连摆手,正欲朝着城门奔去时,脚步忽然止住,“这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雷无桀满腹疑惑。 “唉……” 萧瑟打了个哈欠,伸手转动雷无桀脑袋,言道,“你那龙先生遇见劫货的了,瞧起来高手不少啊……” “这……” 雷无桀眼睛瞪大,没做犹豫,径直奔出掠出一地烟尘,口中喊道,“萧瑟,我先去帮忙,待会再来找你。” 萧瑟扶额无语,“这个小夯货,没一刻是安生的。” 第九十三章 东厂督主 “你们还真是迫不及待,这还没走多远,就动手了?” 四周灌木丛一阵耸动,一名名手持兵刃,肃杀的武人走出,为首的是名老者。 “东西留下,龙先生就可带着人离开,咱家保证不加以为难。” 那老者颈前无喉,声音尖细,衣饰颇华,灰白的发丝梳理地井井有条,脸上虽有褶皱,却又如玉石般晶莹苍白,显然保养的极好,气场矜贵阴沉。 “看来是位公公啊……” 龙蓬掀开竹帐,站在车辕上,脸上的面具泛着冷冽的寒光,微微拱手,“这位公公,想来应当是东厂的曹公公了?小子有礼了。” “嗯……不错。” 曹正淳露出满意的笑容,翘着兰花指点了点,姿态雅致。 “龙先生,咱家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东西盯着的人多,你太年轻,把握不住,还是让咱家来。 这前路漫漫,你不慎枉送了性命,让这江湖上少了这么个趣人,岂不可惜。” “呵呵……” 龙蓬笑了笑,飞身十余丈,跃至曹正淳身前,“曹公公性子这么急,话也说的这么大,是吃准龙某了?” 曹正淳瞳孔微缩,叹道,“龙先生的轻功果真如传闻中那般了得,咱家佩服,佩服,不过……” “听咱家一句劝,这东西,你们日月教拿不得。” “这可未必。” 龙蓬挺身鹤立,负于身后的双手隐隐有气流盘旋,“曹公公若是想动手,那就动手,如若不然,还请让开条路。” 曹正淳眯了眯眼睛,未做答复,而是朝着身旁之人附耳低语,“洪安通来了没?” “回禀督主,洪教主说让您先动手,他带人从后方包抄,要打这个姓龙的一个措手不及。” 曹正淳皱了皱眉,心想,“这老不死还不出来,不会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些个邪魔歪道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督主,咱们是战是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曹正淳盯着车队里的那袭红影,冷声道,“待会动手时,你们注意些,务必要将那女子生擒,洪安通那老东西最为疼爱的就是他这个年轻夫人,有了筹码,才好谈判。” “遵命,属下定不负督主所托!” “如此甚好。” 曹正淳点了点头,端视前方,沉声道,“龙先生,当真不将东西留下? 说实话,咱家十分欣赏你,愿意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你若肯来咱家手下,东厂除了咱家的的位置,其他的位置,任你挑选!” “多谢曹公公厚爱,不过请容龙某拒绝。” “唉……当真可惜啊……” 曹正淳微微低头,惆怅的长叹着,待到他抬起头时,神情骤然变作狠厉,纵身奔出,体覆金光,喝道,“既不能为咱家所用,那就去死!!” “那就试试!” 龙蓬抬手与之对上一掌,只听“啪——”的声巨响,真气激荡,掀起滚滚烟尘,曹正淳倒飞而出数丈远,而龙蓬双膝已然没入土中。 ‘此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练了吸功的邪法,不然小小年纪,内力绝不可能如此深不可测,若非咱家三花已开,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曹正淳飘身落下,心思不断,精纯至极的护体罡气于周身轮转,荡退万物,诸邪退避。 “龙先生,你的武功是同谁学的?” “无可奉告!” 随手将一名杀向自己的东厂番子捏死,龙蓬将双腿拔出。 “听闻曹公公的《天罡童子功》内外兼修,已然臻至化境,练就的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龙某今日倒是想瞧瞧,是否为真!” “再来!!” 龙蓬暴喝一声,腾空而起,双掌合一,隐隐可见一轮长长的弯刀浮现,如天上钩月一般清冷孤寂,携万千星辉,一刀斩下,快若惊雷。 自聚势凝气,至刀锋垂落,仅在刹那之间,此乃人间快刀。 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嗤…… 曹正淳闪避不及,只得硬接,一连受了九九八十一刀,周身的护体罡气被劈的如秋风水波般,不住激荡,只听“咯吱——”般的刺响,一道细微的裂痕浮现。 “不好!” 曹正淳心下一惊,堪堪反应过来,连忙加大真气输送,修复体外护体罡气,同时双臂连招,抓住龙蓬手臂就是一顶,强行打断他那连绵不绝的攻势。 龙蓬抬臂护胸,掌心似有春风卷起,就是狂风骤雨般的“摧心掌力”奉上。 曹正淳双臂挥舞如雨,密不通风,趁着龙蓬换息的一个瞬间,一掌拍出,将他荡退。 “《摧心掌》?好小子,这等阴损武功你竟练的如此出神入化,咱家可越来越喜欢你了。” “曹公公的《天罡童子功》,也真是让龙某意外啊……” 看着曹正淳那满是掌印的护体罡气,龙蓬剑眉微皱,对于他的这个龟壳,有些无语,心头思考其罩门藏身之处。 “再来!” “哈哈哈……好!” …… 这世上九成的横练硬功都有罩门存在,随着功法愈深,罩门也就越少。 罩门一破,轻则重伤难治,重则命殒当场。 故而每个练习横练功夫的人,都极为注重罩门的保护。 方才龙蓬使着快刀,连攻一点九九八十一刀,虽破开了一道裂缝,却被曹正淳轻易修复。 如此,龙蓬也放弃了强来的念头。 场中。 龙蓬脚踩八卦,身动如风如电,捉摸难定,围着曹正淳周身不断落下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好快,好快……’ 曹正淳目露震惊,额头不住滴落着热汗,心道,“不行,这小子身法太过诡谲,在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曹正淳思绪转动,体内三花聚顶合一,精纯的天罡真气如暴雨般覆盖其周身十丈,金光荡漾,他那本就强势的气场在度提升,压的人寸步难行,同时其身手速度陡然提升一大截。 “着!!” 曹正淳出掌凶猛,劲风如刀,在龙蓬身形慢下来的刹那间,正中他肩膀。 一击得逞。 曹正淳目露精光,趁热打铁,连忙跟上倒飞而出的龙蓬,攻势如潮,叫人难以抵挡,掀起烟尘滚滚。 嘭—— 龙蓬被一掌拍进了那方池塘里,惊起震耳的爆炸声响,那不知何时染红的池水掀起数丈高的水浪,莲花散落满天。 浓稠的鲜血里,一抹淡淡的莲花芳香不绝如缕,萦绕不绝,恰似出淤泥而不染。 鲜红如血的池水渐渐平静下来,却不见龙蓬出现。 “呼……” 曹正淳长舒了口气,聚精会神观望许久,连额头的汗水都不敢擦拭,“这是死了?也是……挨了咱家这么多掌,也该死了……” 看着自己鲜血淋漓,不住颤抖的双掌,曹正淳叹道,“这小子武功当真古怪,竟然将咱家双掌震成这个样子,不过就这么死了,也当真可惜啊……” “唉……” 曹正淳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转身望向身后,眸中似有熊熊火光,“也该去拿那‘罗摩遗体’了,届时咱家……不对……” “咱家的黑衣箭队呢,人都死拿去了……” 曹正淳喊道,“人呢,还不快给咱家滚出来!” “曹公公别喊了,你的人在我俩打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被我杀绝了……” 淡漠的声音自曹正淳身后的池塘里响起,他身体一僵,略有迟疑的转过身。 “你…你没死……” “死?曹公公你想什么美事呢……?” 龙蓬衣衫破碎,脸上的面具早已掉落,神情淡然,那满是疤痕的身躯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掌印,却依旧不影响其风采。 他赤着双脚,站在赤红如血的池水上,一步一步走向岸边,踏水而行,容貌绝尘,举止不拘,恍若谪仙人。 曹正淳不禁往后退了数步,心中竟生出几分畏惧之感。 “你…你……” “曹公公……” 龙蓬抬了抬手,掌心似有月华萦绕,“现在走,你还来的及,不然待会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哼!” 曹正淳冷哼了声,刚要运气,脸色惊变,“你…我的内力,你什么时候……” “无时无刻……” 龙蓬淡淡说着,一抹淡金色的真气浮现于指尖,“话说,曹公公的‘天罡真气’当真精纯,不愧是童子功,比龙某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精纯。” “龙先生技高一筹,咱家佩服,佩服……” 曹正淳眯了眯眼睛,微微拱手,“此次,咱家认栽了,有缘再见!” 言落。 曹正淳转过身,马不停蹄的朝着远处奔去,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一般。 “咳…咳咳……” 龙蓬踏足陆地,轻咳了两声,唇角隐隐可见血迹,缓缓道,“这老太监的龟壳真硬,罩门也藏的真严实,七百二十多个穴道都快试完了,还没找出来,难不成他也会‘移宫换穴’的法子……?” “罢了,这老太监走了也好……” 龙蓬摇了摇头,暗自运功疗伤,压下体内伤势。 这曹正淳虽不善攻击伐,可也是位先天大宗师,绝非泛泛之辈。 龙蓬比他低了一个境界,此番虽阴了他一手,将他逼退,可也绝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大客卿。” 却见十数名神教弟子奔了过来,瞧见龙蓬这衣衫褴褛,发丝纷乱,目露惊骇。 “大客卿,您的伤……” “无妨,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调息一会就好,东西怎么样?” “回禀大客卿,还在马车里,由洪夫人与上官堂主看守在。” “洪夫人……” 龙蓬凤眼微阖,看向远处那名坐在车辕上的红衣女子,“她没做什么事?” “没有,秦长老盯的严实,并未发现她有什么异状。” 龙蓬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有什么事,立刻禀报。” “属下明白!” “大客卿,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是就地休整,还是继续出发。” “无需急着走……” 龙蓬摇了摇头,缓缓道,“还有人呢,一次性处理干净,省的接下来的路程提心吊胆的……” “还有人?” 那神教弟子目露惊骇,握住腰间兵刃,四下环顾着周遭的高山灌丛,“大客卿还有谁,小人好让弟兄们提前有个准备!” “呵呵……” 龙蓬笑了笑,淡淡道,“他们这群人,一个比一个鸡贼,都想坐收渔翁,倒是曹公公最先沉不住气……” “走,先回车队,今夜轮班值守,做好血战一场的准备。” “是!!” 龙蓬刚刚回到车队里,雷无桀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就迎了上来,关切道,“龙先生你受伤了,我这里有金创药,你快拿去用。” “嗯……你怎么来了?” 龙蓬略感意外,也没拒绝雷无桀的好意,笑道,“你这么帮龙某,不怕雪月城不收你这个弟子了?” “一回事归一回事。” “还真是不大聪明……” “龙先生,夜里风寒重,你披件衣裳。” 苏荃迈着莲步走来,手中挽着件披风,温柔笑道,“不如让小女子来帮龙先生上药。” “不敢劳烦洪夫人……” 龙蓬抬手拒绝,望了眼她身后的神龙教弟子,低声笑了笑,“洪夫人,你留下的这些人,龙某方才瞧着,好像没怎么出力啊……” 苏荃微微一怔,盈盈一笑,“毕竟是刚归神教,可能是有些不习惯,龙先生勿怪。” “如此最好,不过洪夫人应当知道,两头押宝,虽然输的少,可同时也赢的少,不是吗?” 苏荃低头道,“这…小女子并不是很明白,还请龙先生明说。” “苏荃!” 龙蓬眼神一冷,探出手捏住苏荃下颌,微微一抬,“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做这些蠢事,你应当知道,墙头草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也不喜欢不稳定的东西。” 下颌传来痛楚,苏荃抿着苍白的唇,并为说话,只是眸中可见泪光,我见尤怜。 雷无桀看着,忍不住道,“龙先生,别这样,怎么说这位夫人方才都出手了不是?” “呵……好手段……” 龙蓬轻笑了声,看了雷无桀一眼,松开手,淡淡道,“苏荃,教主虽然说你是自己人,不让我杀你,不过你若再生什么小心思,也莫要怪龙某心狠手辣!” “龙某认为,在教主那边,我的分量,应当比你要重!” “还是那句话,既然选择了,后悔什么的,已是无用,两头都想占,在我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苏荃低了低头,欠身道,“小女子知道了。” 第九十四章 昔年旧事 “洪夫人说的明白,最好是真的明白……” 龙蓬抬眸眺望,看了眼那缓步走来的萧瑟一眼,淡淡道,“雷无桀,萧老板好像来找你的。” “萧瑟?” 雷无桀回头看去,眼睛一亮,“龙先生我过去瞧瞧马上回来。” “去。” 呜——呜—— 高亢洪亮的啼叫声响起,龙蓬微微一怔,朝天空望去。 皓月当空,夜色澄净,却见一道黑影在天空中盘旋,似在寻找着什么。 不久。 上官云拿着信条进入马车内,沉声道,“大客卿,教主来信了,让我们先进雪月城,等她到了再做其他打算。” “哦……” 龙蓬剑眉蹙起,有些意外,接过了那信条,“教主怎么突然变主意了,难不成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大客卿,你有何打算?” “别急,让我想想……” 龙蓬闭目凝神,指腹在那装着“罗摩遗体”的盒子上不徐不疾的敲击着,似在沉思。 “走,我们进城!” “好!我这就安排弟兄们进城!” “让秦长老去安排。” 龙蓬从身旁的匣子里取出纸笔,撰写起一一行行小字,“麻烦上官堂主将这封信,禀告给教主。” “这个好说!” 上官云轻松的笑了笑,双指搭在唇口,发出哨声,就听见“咕咕——”的叫声响起,他掀开车帘,便瞧见了只将近半人高,通体漆黑,顶部留金的大雕凑了过来。 “哈哈哈……” 上官云大笑了两声,将那信件塞进竹筒里,绑在了那金雕结实的腿上,随手与那金雕亲昵的互动了一番,喂了些许肉食,这才说道,“穿云,麻烦你再跑一趟了,将信送到教主手上。” “咕咕……” 那金雕囫囵吞枣的将口中的肉块吞下,蹭了蹭上官云胸口,双翅一展,冲天而起,眨眼间已入云端,速度诡谲。 “这只雕儿瞧起来很是不错,叫穿云吗?好名字。” “这是自然。” 上官云连连点头,脸上有些得意,“教主念及在下有个‘雕侠’的名头,便亲赐了这只教内最好的金雕给在下。 这只雕儿,就是比之号称‘万鹰之神,天空霸主’的海东青也不遑多让。” “原来如此。” 龙蓬微微颔首,“教主多久能收到信?” 上官云笑道,“教主说这只金雕,额有金冠,体如墨玉,乃是异种,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应当不会耽搁太久,大客卿尽管放心。” “这样便最好不过了。” 望着那飞入云端,已然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金雕,龙蓬说道,“我听说天鹰教是用黑鹰来传信,不知比之我教的金雕,谁更胜一筹?” “嘿嘿……大客卿还关心这个?” “怎么,不能说吗?” “能,自然是能。” 上官云连忙道,“我教的金雕体型要大些,速度的话,也不好说,不过前些年争夺地盘时,我教的金雕曾经在空中将那天鹰教的一只黑鹰给捉住了,若是以此来比较的话,当时我教的神雕更胜一筹。” “我们还和天鹰教有仇?” 上官云点了点头,沉声道,“当年明教的‘白眉鹰王’争夺教主失败,负气出走,在江南鹰潭创立天鹰教。 江南以东,江西以南尽归天鹰教所有,而后那殷天正还想着往北边扩张,那时……” 上官云说着说着,声音愈来愈小,直至没有,神情为难。 “上官堂主,怎么不说了?” 上官云深吸口气,小心翼翼道,“后面的,关于教主,在下着实不敢非议。” “无妨,你说你的,有什么事,龙某担着!” “这……” 上官云咬了咬牙,叹道,“好,不过在下说了,还请大客卿莫要对外声张。” “这是自然。” “那就好。” 上官云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时教主还是我教右使,任老教主,不对,任我行得到消息后,就让教主带人前去。 教主那时年纪应当同大客卿差不多,风采比之大客卿你也不遑多让。 只身挑了天鹰教所有高手,上到教主,下到堂主都被教主打了遍,可谓是风头无量,绝代天骄。 经此一役。 打的那天鹰教不敢往北迈扩张半步,而教主也是因此战,得了副教主之位。 按理说我们两教是有仇的,可教主上位后,并未狠狠打压天鹰教的,反而跟天鹰教关系不错。 前些年还亲自下山,上了一趟武当山,为了殷天正的女儿,和六大派狠狠斗了一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为了那个屠龙刀来着……” “嗯……?” 龙蓬瞳孔微缩,有些意外,“教主什么时候下的山?人救下来了没?” “这个在下记得清楚,应当是六七年前,那天是武当张真人的百岁寿诞,教主还差人备了好些礼,至于人……” “唉……” 上官云叹了口气,摇头道,“那时教主神功未成,面对六大派那帮臭不要脸的虚伪小人围攻,打的很是吃力,以重伤之躯,离开了武当,人也没救下来……” “可惜了……” 龙蓬摇了摇头,看着外面的星空,眼眸明亮,似有思绪闪烁。 “大客卿,弟兄们都收拾好了,可以进城了!” 马车外传来秦伟邦的呼喊声。 龙蓬回了回神,缓缓道,“那就准备进城,对了……将死去的弟兄们尸身处理好,落叶总归还是归根的好。” “是!!” …… “雷无桀,他们要进城了。” 萧瑟站在一棵树下,树影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瞧不出他的表情来,“你说是不是外面敌手太多,你那龙先生怕保住那东西的缘故?” “萧瑟你是在问我吗?”雷无桀指着自己面庞问道。 萧瑟翻了个白眼,“算了,多余问。” “别啊,你在问问,我感觉我也挺聪明的。” “白痴……” 萧瑟转过身,朝着龙蓬所在那马车走去,步伐轻松写意,他仿佛你永远都是这副懒洋洋的样子,瞧起来有点欠揍。 雷无桀连忙追了上去,喊道,“萧瑟等等我啊。” “不等。” 萧瑟淡淡说着,使出“踏云步”,数步来至龙蓬马车前,神情有些犹豫。 第九十五章 隐脉旧疾 “萧老板既然想聊,何故停留在外面,踌躇不前啊……” 萧瑟微微一怔,抬眸看着马车内的那俊美近妖的面庞,轻轻一笑,“我等一下人不行吗?” “怎么,还要雷无桀给你底气,你在怕我?” “你当真是爱开玩笑……” 萧瑟瞳孔微缩,仰头打了个哈欠,走向马车。 “呵呵……” 龙蓬凤眼虚阖,放开手让那窗帘垂落,正视着走入车厢里的青年,“不知萧老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你倒是直接的很。” 萧瑟淡定自若的坐下,双手收于袖,倚在车厢上,眯着眼睛,看起来仿佛很困的样子,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武功尽废的?” “萧老板不必与龙某绕什么弯子……” 龙蓬单手按在手边的箱子上,淡淡道,“你应当是想问,这‘罗摩遗体’,能不能治你的伤?” 萧瑟眼睛睁开,与龙蓬对视一阵,抿了抿唇,点头答道,“能不能治?” “看来百晓堂终于将消息传递给你了。” 龙蓬笑了笑,低头看着那木箱,沉声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你是隐脉受损,这罗摩所习功法,虽有强大生机,可也不一定能治愈你隐脉之伤,不过……” “不过什么?” 龙蓬掌心运气,淡淡道,“不过你可以转而修三花之道,结出三花,说不定又可以使用内力了,就算不能用内力,体魄强健,真气鼎盛,神魂强大,一拳一脚也可有碎石断流之能。” 萧瑟抿了抿唇,缓缓道,“我以前尝试过,失败了。” “也是,依着你要强的性格,应当早就试过才对。” 龙蓬点了点头,略微沉思,又说道,“有句话叫不破不立,你听过没有?” “如何?” “我可以将你经脉骨骼尽数震断,在生死边缘,以‘九阴疗伤章’替你疗伤,以脉带脉,重塑经脉,说不定可以治好你。” “‘九阴疗伤章’…你还会《九阴真经》?” 萧瑟眸间微亮,“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萧瑟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九成?这么高?” “你听我说完。” 龙蓬笑了笑,看了眼马车外的雷无桀,继续道,“我有九成把握,保住你性命,就是往后你怕是躺在床上,这辈子都不能动了,至于成功的把握,只有三成。” “若是你原意舍弃这身内力,可以提升两成。” “五成……” 萧瑟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双手,“这场赌局,不是成废人,就是恢复巅峰,比之在千金台的那场豪赌,还让我激动,是因为不在掌握的缘故?” …… “可惜了……” 龙蓬叹了口气,“我不会《九阳神功》《神照经》这类绝顶疗伤功法,不然更有把握些。” “你考虑清楚,可以来找我,我们继续商榷交易。” “不用了。” 龙蓬有些意外,“你这就考虑清楚了?无需那么快做出决定。” “现在的我,赌不起……” 萧瑟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开口道,“我想要你身上的‘九阴疗伤章’,你开个价。” “哦……” 龙蓬笑了笑,“不如,你说说你想拿什么来换,太次的就不要说了,不然就太丢你永安王殿下的脸。”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 “若非是这个身份,你在与教主争言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萧瑟闻言,表情顿住,未在言语。 龙蓬神情淡然,随手从车厢里的小书架里拿出一本道门典籍阅览起来,“雷无桀,要听,你进来听,偷偷摸摸,不怕被当成细作啊?” 马车外。 “咳咳……” 雷无桀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心虚的左右瞧了瞧,咳嗽了两声,“那什么,我方才就是在帮你们望风,对望风,不是有意偷听的。” “这个小夯货……” 萧瑟嘴角抽了抽,扶额无语,“雷无桀,进来。” “的确,别在墨迹了,差不多该进城了。” “好嘞!” 雷无桀乐呵呵的应了一声,进入了车厢里,咧这个大牙说道,“你们继续聊,不同管我。” 萧瑟扭过头去,有些后悔让雷无桀上来,平复了一阵心情,“龙蓬,你所会的武功,无一不是天下武人所渴望的,故而,我身上的武功,你应当也用不上。” “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这倒也是。” 龙蓬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雷无桀,“雷家的《火灼之术》我倒是倾心的很。” “啊?” 雷无桀呆了一下,不自觉的后退些,双臂紧贴在车厢上,急道,“我们雷门的功夫是不能外传的。”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要抢你的。” “吓死我了。” 雷无桀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过了好一会,眼睛一亮,“龙先生你要是想学,可以拜入我们雷门,虽然你不是我们雷家的人,不过等我回去求一求师父,想来他会松口的。” “这个还是罢了……” 龙蓬摇了摇头,取过先前的笔墨,开始腾写《九阴疗伤章》,写好之后,递给了萧瑟。 萧瑟有些错愕的看着手中武功,神情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西你先拿着,在我离开北离之前,你将符合这门武功价值的东西送给我就行了。” “你如此相信我?不怕我拿了东西跑路?” “萧老板童叟无欺,自然是相信的,况且不是还有这个小夯货做证人吗?” “提醒你一句,我很中意无双城的《御剑术》,你若是能拿这门绝学来换,我可以亲自来找你。” “不说这是无双城的绝学,就算你真学去了,无双城怕是会出动全部高手来追杀你,不死不休。” 萧瑟嘴角抽了抽,只觉龙蓬也真敢说。 “那就来追杀我,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龙蓬收拾着笔墨,继续言道,“上次无双那孩子我还没怎么和他打,就让燕十三抢了先,倒是遗憾的紧。” “对了,萧瑟你若真能将《御剑术》拿来,我可以告诉你是谁废的你,不是颜战天那个莽夫,想来你也清楚,以颜战天的武功,杀人还行,废人而不伤人性命,可就太为难他了。” “什么!” 萧瑟情绪失控,忍不住抓住龙蓬衣领,“你到底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第九十七章 月黑风高 夜风萧冷。 一角楼宇之上,风声盛,寒意浓, 前些日子里圆溜溜的月亮时隐时现,云丛连绵。 龙蓬站在栏杆处,仰头饮酒,“未想到我倒是喜欢上这桃花酿了……” “怎么,以前不喜欢?” 萧瑟手中拎着两坛酒,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走至龙蓬身旁,扔过去了一坛,“上好的秋露白,很难得。” “无事献殷勤……” 龙蓬笑了笑,随意的接过,“说说,找我何事?” 萧瑟沉默了会,又喝了口酒,“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是我激动了。” “无妨,人之常情,不过你来找我,应当不仅是来道歉喝酒的?” “唉……” 萧瑟摇头叹息,转过身,背靠栏杆,“和聪明人说话,有时也太过无趣了……” “那你去找雷无桀,他应当会有趣……” “那还是算了。” 望着楼下忙着吃烧烤的雷无桀,萧瑟扭过头去,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册,“诺,拿去。” “嗯……?” 龙蓬瞳孔微缩,翻阅起那书册,凤眼半阖,颇感意外,“你还真有《御剑术》?不过这里面的御剑之法,也太过简单了?你现在这么闲,都有空跑来忽悠我?” “简单?” 萧瑟轻笑了声,“这种武功,尤为看重天赋,若是天赋……” 呼—— 庭院之内。 万千桃花纷纷落,清风乍起,卷起桃花,化作一柄长剑,飘落至龙蓬身旁,沉浮不定。 “你瞧,这也不难,无非就是剑随气动,气随意动,意随心动罢了。” “你先前练过《御剑术》?或是其他的御物法门?” “没有。” 龙蓬摇了摇头,诚然道,“就是见过无双那孩子用过,依葫芦画瓢,试着模仿了一番,这般看来,我先前路子没走错。” 萧瑟微微颔首,转而盯着龙蓬双眸,“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你这《御剑术》不全?或者说,你给我的,应当仅是《御剑术》的入门功夫?” 萧瑟微微一怔,“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又不是雷无桀,没那么傻,无双城的独门绝技,岂会如此简单。” 下方。 雷无桀抬起头,唇口还叼着烤肉,“龙先生,你喊我啊?” “没你事,吃你的肉去。” 萧瑟瞪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也说了,这《御剑术》是无双城的独门绝技,我也没有全本。 不过这入门功夫,乃是御剑术之根基,你若当真是天纵奇才,未尝不可练到御使万千飞剑的境界。” 龙蓬认同的点了点头,言道,“司空长风回来了?若我猜的没错,这秘籍也是他给你的?” “你……” 萧瑟怔了一下,“这天底下,还能有瞒过你的事?” “自然是有的。” 龙蓬一口气喝了半坛酒水,叹道,“这些天在雪月城的日子,倒是舒心,可惜…司空长风回来了,我差不多也快要走了……” “来人,去将书房第二个抽屉里的信拿来。” “是!” “你早就准备好了?”萧瑟问道。 “自然,只不过我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主动问我。” “为什么帮我?” “我这人做事,有时候不讲究为什么,随心随意,也挺好玩的,不然活着也挺无趣的……” 龙蓬笑了笑,抬手敬了他一下,淡淡道,“伤你隐脉之人,应当是上一代五大监的浊清大监,他还没死。” “当初你因为琅琊王的谋逆之事,被贬出城,路上‘怒剑仙’颜战天将你打伤昏迷。 就是浊清趁机动的手,具体的事,都在信里了,你自己回去慢慢看。” 萧瑟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我真的好奇,你是如何知晓如此隐秘的事的?难不成那日,你也在场?” “这个嘛……” 龙蓬抬手指了指暗淡的夜空,叹道,“你去问老天爷,都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大客卿,信拿来了。” 一名神教弟子毕恭毕敬的走了上来,双手递上信封。 “给萧老板。” “是。” “时候不早了,你们这些白吃白喝的混子可以走了。” 龙蓬双臂撑在栏杆处,虚握一缕清风,庭院里的欢声笑语不断,他笑道,“我们日月教虽然家大业大,可也经不住你们天天来造,这可都是龙某的血汗钱。” “走。” “这么着急赶我们走?” 龙蓬未做答复,坐回楼顶的摇椅上,冷声道,“送客!” …… 周遭寂静,只余下丝丝缕缕的肉香以及如清风白露般的酒香。 苏荃迈着莲步走来,“你让他们都走,岂不是刚好如了那些人的愿?” “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来处理,牵连旁人就不必了。” 龙蓬侧目道,“苏荃,了结大师走了没?” “了结大师他……” 苏荃话未说完,身后的楼梯传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名戴着僧帽,白眉垂胸的黄衣老僧走上楼顶,他行了一礼佛礼,“龙施主,这‘罗摩遗体’本就是我少林前辈的尸身,还请让老衲将之带回去安葬。” “了结大师,东西在我手上,万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了结大师摇头叹息,“施主为何总是执迷不悟?” “那大师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是执迷不悟了?” 龙蓬站了起来,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眸间寒星闪烁,“我记得佛家讲究的就是个拿起与放下,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大师,万事莫强求。” 了结大师噎了一下,“话是这般说,可这‘罗摩遗体’在施主手中,必定会引起血雨腥风,老衲无法坐视不管。” “前路未知,大师就这般定言,恐是不好?再说,大师如何知道,这东西回到你们少林,不会引起杀戮?” “施主伶牙俐齿,老衲远不及也……” 了结大师抬眸望着那愈发浓郁的雾气,缓缓道,“施主,今夜不好过,还请小心,老衲…先走一步。” 一言一语炸若雷音,近乎实质的音浪浮现,生生将那雾气震散开来,四周恢复澄净。 龙蓬抱了抱拳,“多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了结大师诵着佛号,脚踏虚空,数步间已出庭院。 来时如此,去时亦是如此。 “龙先生,他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龙蓬掌心聚气,淡淡道,“这老和尚本来就是走个过场的,不然在他与我见面的第一晚,就已经动手了,何故拖到现在。” “少林寺能有如今盛况,那也是有原因的。” 呼—— 龙蓬忽然抬手打出一掌,但听一阵狂风吹过,庭院里盛开的桃树无一幸免,尽被薅秃。 “苏荃……” 苏荃点了点头后,龙蓬抬手招来一柄利剑,横于苏荃脖颈处,“洪安通,还不出来!你就这般怕死!?” 静—— 无人应答,龙蓬剑眉微皱,低声道,“难道这招不好用了?” “我来。” 苏荃咬了咬牙,微不可察的主动朝那剑锋靠了靠,那白嫩若雪的肌肤流出鲜红的血,好似一朵绽放的红梅。 苏荃眨了眨眼,眸里泛起雾气,带着哭腔,娇滴滴喊道,“教主,救我……” “夫人莫慌,夫人莫慌!” 洪安通一掌将那朱红大门拍断,带着一众神龙教高手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这洪安通身材魁伟,长发苍白,脸上褶皱甚多,一步一步走来时,威势十足,不负神龙教教主的名头。 “黄口小儿,你这么想让老夫现身,现在老夫现身了,你欲如何?!”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好的大口气,你以为老夫是曹正淳那个阉狗?” 洪安通上前一步,双瞳灼亮如火,发丝狂舞,看着苏荃颈部流出的鲜血,他焦躁不已,喝道,“小子,你现在若是识趣,就放我夫人离开,不然纵使东方不败来了,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呵呵……” 龙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骤然道,“动手!!” 洪安通稍微一愣,身后便有两道寒芒乍现,只刺他腰腹之间。 噗呲—— 洪安通反应还算迅速,堪堪躲过这两刺,只是腰部仍旧被划开了两个口子,不住滴落着热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源于自己人的暗箭,那更是防无可防!! 洪安通勃然大怒,眸赤如血,苍发狂舞,抬手一抓,就将那两柄利剑掰断,双掌齐出,将那二人击退数丈远。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老夫!说,这小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哼!” “青龙使”许雪亭拂去唇角鲜血,搀扶起“白龙使”钟志灵,冷笑道,“教主,这些年你里里外外排挤我们五龙使,用那些毫无功劳,本事平平的新人,当真以为我们这些个弟兄不知道吗?” “所以你们两个,就背叛老夫,两个白眼狼,老夫要你们死!!” 洪安通暴喝了声,刚想动手,身旁的“赤龙使”无根道人,“黄龙使”殷锦同时发难。 洪安通心下已有防备,纵身一跃,躲过两剑。 “好,好啊,你们一个个狼子野心,都背叛老夫是!?” “李淡月你也别在这里装了,一起来,老夫一并将你们除了!!” “黑龙使”李淡月微微一怔,抿了抿唇,拔出长剑,冷声道,“教主你不仁,也莫要怪我等不义,东方教主雄才大略,武功绝世,有意收留我们,我们自然是要弃暗投明,在某前程!!” 龙蓬立于高台,冷冷道,“洪教主这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啊?” “哈哈哈……” 洪安通仰天大笑,“你们一个个都背叛老夫,老夫突然不想杀你们了,老夫要留着你们的狗命,等到半个月后,看着你们没有解药的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五龙使互相瞧了一眼,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 “怪不得世人都说洪教主有勇无谋,刚愎自用,你就这么确定,你那‘豹胎易经丸’的解药,我日月教研制不出来吗?” 洪安通恍了恍神,抬起头怒视着龙蓬,“小子,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那样。” 洪安通虎躯微微颤抖,气息紊乱,闷哼了一声,唇角溢出鲜血。 “怎么,怒火攻心,被气吐血了,这般看来,洪教主的养气功夫也不怎么样啊?” “老夫要你死!!” 洪安通纵身一跃,一掌拿向龙蓬面门,掌风凌厉,刮的人面颊生疼。 嘭—— 龙蓬拉开苏荃,一剑荡出,二人爆发的真气浪潮逼的苏荃站的站不稳,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退!!” 龙蓬轻呵一声,双手持剑,一剑下压,生生将洪安通压了下去,砸在地上。 呼—— 龙蓬飘然落地,剑指洪安通面门,“洪教主,说实话,你当真不如曹公公的武功高,好歹曹公公还能将龙某打伤,你的话,不提也罢!” “住嘴!” 洪安通怒火攻心,眼眸愈发赤红,“黄口小儿,使这些卑劣手段,老夫当真瞧不起你!” “那就瞧不起,反正你也是死路一条了。” “要死的是你!!” 洪安通抬掌上步,就是一记“双峰贯耳”,龙蓬纵身后撤,起剑横削,剑气锋锐无匹。 哗啦—— 洪安通掌如精铁,握住剑身,通体发力,生生将一把利剑捏成废铁,趁势又是一掌打在龙蓬胸膛,出招尤为霸道狠辣。 “哈哈哈……” 洪安通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微微颤抖的双掌滴落着鲜血,“黄口小儿,不过如此!” “老东西,力气还不小……” 龙蓬揉了揉胸口,掌心略有吸力,随手一挥,便见地面被一股鬼魅的真气碾成粉末,留下一个大洞,“洪教主,你这《化骨绵掌》火候不够,还要练啊!” “放肆!” 洪安通本来刚刚好转的心情,又被怒火覆盖,“黄口小儿,死来!” “来,当然要来!” 龙蓬淡淡说着,瞥了眼外面寂静的黑夜,纵身跃出,连同着五龙使与这洪安通斗在一块,尽占上风。 …… 庭院外。 一处高楼上。 “督主,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急什么,今夜才刚刚开始,这花落谁家,就瞧瞧谁能耐的住性子了。” 第九十八章 诸君离去 嗡—— 一道剑气划破长空,鲜血溅在满地的桃花上, “呼…呼……” 洪安通喘着粗气,一连后退数步,胸口深深的剑上不住溢出血来,将他那破损的衣衫染的鲜红无比,他环顾四周,怒道,“老夫若是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洪教主怎么开始求救了?” 龙蓬唇角勾起嘲讽微笑,步步逼近,衣衫鼓荡,掌中三尺青锋焕发着杀机,“可惜了,求救亦是无用,今夜你这老匹夫是死定了!” “你们继续,别让他跑了!” “是!” 五龙使齐声应答,拔剑而出,将洪安通围堵起来,围而杀之。 …… 楼顶。 “督主,这洪安通好像是撑不住了。” “再等等。” 一名面容俊美,肤色甚白,有倾城之姿的青年立于庭廊里,居高临下的盯着龙蓬,刚好与之双眸对上,他微微蹙眉,喃喃道,“这是…被发现了?” “督主,那人朝我们过来了。” “我看见了。” 厂公淡淡说了句,正视那飞掠而来的龙蓬,“阁下本事倒是了得。” “过奖了。” 龙蓬上下打量了那厂公一眼,问道,“公公应当就是西厂厂公雨化田了?” “怎么就在此处看着,不下来凑凑热闹?” “此处风情甚好,凑热闹就不必了。” “原来如此……” 龙蓬微微颔首,看着茫茫暗夜,“雨公公可知晓,另外两方人马,又是何人?” 雨化田眯了眯眼睛,“看来阁下的情报很是了得。” “不敢当,诸位若是在城外,龙某还摸不定,可这入了雪月城,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既是如此,阁下何不亲自上前去问?” 龙蓬点了点头,“雨公公说的有道理……” 呼—— 疾风突起,两柄长剑破空而行,分别杀向两个方向,卷起淡淡的腥风。 “这是……” 雨化田略感意外,侧目看着那两柄长剑,“《御剑术》?” 锵—— 黑夜之中,一点火花溅起,着为耀目,却见一柄染着血迹的长剑折返,直取龙蓬面门,他抬手一挥,打出一股真气,牵引着那长剑杀向下方的洪安通。 洪安通耳后生风,他心头一紧,连忙侧身躲闪,只是面对五龙使的拖延,终究是躲闪不及,左臂被生生截断。 “啊啊啊!!!” “手!老夫的手!!” 洪安通本就是强弩之末,断臂之后,更是落入下风,被五龙使夹击之下,反抗愈发无力。 败北之势,昭然若揭。 雨化田静静看着,薄唇微抿,手掌搭在腰间三刃剑的剑柄之上。 “雨公公是想动手了?” 龙蓬骤然转身,注视着雨化田,唇角勾笑。 呛啷、呛啷…… 但听一连串的兵器拔出鞘,这些西厂番子持仞护卫在雨化田身前,警惕万分的盯着龙蓬。 “退下…” 雨化田淡淡说着,凤眼虚阖,沉默好一会,缓缓道,“我们走。” “督主这就走了?” 那些个西厂番子明显没反应过来,满目疑惑。 “走。” 雨化田瞥了龙蓬一眼,冷淡道,“替我向贵教的东方教主问好,若有机会,本督主自会上黑木崖拜会。” 龙蓬微微拱手,“龙某自会转告。” 雨化田未出一言,宽大的披风一甩,人已不在原处。 “这雨化田的轻功怎么和教主有些像……” 龙蓬压下满腹疑惑,转过身朗声道,“转轮王,你还不出来,是要龙某亲自去请你不成?” 呼—— 深夜寂静,夜风微凉,却无人应答。 “呵!” 龙蓬冷笑了两声,“既然不敢出来那就别出来了,不过……” “另一位朋友龙某倒是好奇的紧,如此高明的敛息之术,可非常少见。” 呼—— 疾风突现,却见一抹冷芒绽放,寒如月光。 “嗯……” 看着那细微深邃的刀痕,龙蓬略感错愕,伸手抚摸,“这是扶桑的居合斩?” “龙先生好眼力,天涯不甚敬佩。” 远远的传来一声答复,龙蓬剑眉皱起,喃喃道,“护龙山庄,段天涯,他来了,难不成那位神候也来了……” “不知护龙山庄来此,所谓何意!?” “我们护龙山庄无意插足这趟浑水,前些日子已经离去,只是天涯好奇,特意留了下来观望。” “你现在出面又是何意?” “自然是道别。” 看着那近乎斩去半个楼角的刀气,龙蓬淡淡道,“护龙山庄的道别方式倒是别出心裁……” “龙先生过奖了。” “此间事了,天涯也该告辞,他日有缘,再与君见!” 龙蓬鹤立于原处,望着远方,眸光深邃,“这帮人倒是古怪,此番突然离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九十九章 醉生梦死 庭院。 龙蓬飘身落下,瞧着那被五花大绑的洪安通,眼神淡漠,“这老匹夫一把年纪了,身子倒是硬朗,都这样了,还没死。” “青龙使”许雪亭拱手道,“不知大客卿如何处理这洪安通?” “洪教主怎么说也是一方大教的教主,自然是不能就这般死了,不然就太浪费了。” 龙蓬面无表情,一步步朝着洪安通逼近,伸出手掌抓向其额头。 “你要做什么?” “放肆!你别过来……” 洪安通眼神惊恐,奋力挣扎躲闪,但面对如今之局,终究只是徒劳罢了。 片刻。 “呼……” 龙蓬长舒口气,眸间精光奕奕,整个人瞧起来十分精神,容光焕发,“上乘的精气神,当真舒坦……” 而那昏死过去的洪安通仿佛在一瞬间老了数十岁,整个人矮下数寸,肌肉萎靡,好似缩水了一般,全无初见时的雄武。 看着躺在地上瘦骨嶙峋的瘦小老头。 五龙使对视一眼,皆是见到了彼此的惊骇与恐惧,仅是几息,他们便齐齐半跪下来。 “我等拜见大客卿,愿为神教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忙了一夜,想来诸位也累了,择个房间去休息,等到明日教主归来,自会有奖赏。” “是!” 龙蓬微微颔首,瞥了眼上方的苏荃,淡淡道,“苏奎是教主的人,你们往日与她有什么仇怨,从今日起一笔勾销。” 许雪亭怔了一下,咬牙低下了头,“属下知晓。” “如此最好。” 龙蓬点了点头,轻身而起,回到楼阁,却见苏荃快步迎了上来,恭敬道,“苏奎多谢龙先生。” “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龙蓬脚步停下,看着她脖颈处还在流血的伤口,微微蹙眉,“你过来些……” “是。” 苏荃心下不解,却仍旧依言照做,靠近了些,但见龙蓬抬起手,淡绿的真气如春风般拂过,她顿觉伤处酥酥麻麻,伤口仅在瞬息间已经愈合。 “好了。” 龙蓬收回手掌,进入楼里,余下苏荃站在廊外,她怔了好一会,摸了摸方才的伤处,眼眸里泛起淡淡波澜。 楼内。 龙蓬一路急行,快到楼内的神教弟子只能瞧见一道模糊的黑影闪过,待到他脚步停下时,已然出现在一间位于地下的密室。 密室内寒冷安静,没有点上半盏灯火,漆黑无比,仿佛是埋入泥土里的棺材一般。 “出来!” 龙蓬止步于楼梯处,环视四方,眼神冰冷,掌中握着一柄真气构成的长刀,“不要让龙某说第二遍!” “是我……” 略显轻淡的声音响起。 龙蓬愣了一下,屈指弹出数道真气,室内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白烛一一燃起,照亮四方。 烛火灼灼,驱散了室内无孔不入的寒凉,却见一名带着金色神凤面具的红袍人坐在地榻上。 “教主?” “是我。”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缓缓道,“外面那些人都走了。” “方才都走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应当还留着人在监视。” “无妨,跳梁小丑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东方不败摆了摆手,眼眸平静,“此番你立下如此功劳,想不想当副教主?” “不想。” 龙蓬没做犹豫的回答。 “你不考虑一下?” “无需考虑,龙某只想当一名神教客卿。” 东方不败抬起头,看了龙蓬一会,“既然这样,那就罢了……” 瞥见地面上还未干涸的血迹,龙蓬剑眉蹙起,“教主,你受伤了。” 东方不败瞳孔微缩,沉默片刻,点头道,“的确,之前遇见了暗河几位家主,与他们打了一场。” “需要帮忙疗伤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即可。” “那我就不叨扰教主疗伤了。” 龙蓬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只是还未离开密室,就听道身后传来呕血声,他抬起的脚停下,迟疑片刻,又走回地下。 “咳咳……” 东方不败伏在榻上,强撑着坐起,拂去唇角鲜血,冷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替家姐疗伤。” 东方不败怔了一下,将将回过神来,龙蓬已然盘膝坐于她身前,开始帮其疗伤。 转眼便是七天之后。 “呼……” 东方不败长舒口气,睁开双眸的瞬间,一股冲天的气势迸发,墨发飘扬,衣衫鼓荡,密室内的陈设无一不是在摇晃。 “此番,能这般快痊愈,还是要多亏了你,那块黑木令你也不必还给我,自己留着。” 龙蓬起身离榻,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教主,昨日我已命人收拾好行李,我们是明日启程,还是现在就走?” “本座若是在不回黑木崖,某些人还以为本座死了。” 东方不败袖袍一挥,室内的白烛一一熄灭,陷入黑暗,她拿起茶几上的木盒,朝着头顶的那抹亮光走去。 “走。” “好。” 二人回到楼中。 东方不败走到环廊处,仰望星空,她取过腰间的金凤面具,戴在脸上,“我去找雪月城的几位城主聊聊,明日辰时三刻在城西汇合,我若是没来,你带人先行离去,我自会跟上,还有…… 这里你盯着些,尤其是那个转轮王……” “我晓得。” “你明白就好。”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一和轻身跃出环廊,月光下,一道残影闪过,不见其容。 …… 崖巅,月白清风。 一角棋亭。 “东方教主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百里城主说笑了。” 东方不败淡然落座,瞥了眼棋盘,有些错愕,“这下的是什么棋?” “哈哈哈……下着玩,下着玩……” 百里东君连声大笑,站了起来,仰头饮酒,“说说,来找我是干什么?” “听闻百里城主在找一种叫‘孟婆汤’的酒?想要忘记前尘往事?” 百里东君神情一怔,“难不成你有?” “‘孟婆汤’我是没有,不过……‘醉生梦死’我这里倒是有半壶,算是本座的谢礼了。” “醉生梦死…醉生梦死……” 百里东君呢喃数语,问道,“何为‘醉生梦死’?” “此酒同那‘孟婆汤’极为相似,饮下之后,会慢慢忘记自己所做的事,但……” 东方不败拖了个长音,从袖口取出酒壶,放在了棋桌上,淡然道,“亦有可能会让饮者的记忆更加清楚,永难遗忘。” 百里东君脸上的笑意全无,伸手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久久未动。 东方不败未做理会,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李寒衣练的《止水剑法》第四重乃是天道之剑,天道无情,也不允有情,而李寒衣心中之情,刻骨铭心,除之不去,自是练不成的。” “你有办法?” “有。”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指尖泛起淡淡白芒,“本座上次与她分别时,同她说了,以慧剑斩之,大道可成,可惜…她拒绝了。” “慧剑斩情丝?寒衣性子倔,恐怕宁愿死,都不想将情丝断去,更不想断了那份情……” 百里东君笑了笑,抬眸望月,“东方教主喝酒吗?这可是我亲手酿的风花雪月,一酒四味,可在其中尝出人间百味。” “不必了。” 东方不败抬手拒绝,眼神尤为坚定。 “嗐……” 百里东君卷起那青绿的袍子,擦了擦酒葫芦的口,取过茶碗,斟满,摇头晃脑的笑道,“尝尝。” 东方不败犹豫一番,点了点头,细品酒水,回味的口中滋味。 “还不知,东方教主想要送长风什么?” 远远的传来大喊声。 却见着一名颌下留须,不怒自威的青年男子快步奔来。 “长风你不在城中待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嗐……” 司空长风一听就不乐意了,“百里东君,你这天天在山上躲清闲,还不让我来,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咳咳咳……” 百里东君连连咳嗽,拉了拉司空长风衣袖,低声道,“长风,给点面子,给点面子……” “面子?你还有面子?你的面子能换多少钱?不是我……” 百里东君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手捂住司空长风的嘴,连拖带拽将他拉至一旁的山石后方。 少顷。 “呼……” 司空长风整理了一番衣冠,来到棋亭里,唇角含笑,一本正经道,“让东方教主见笑了。” “两位城主的相处方式,当真是…当真是……” “是什么?” “当真是…特别,让东方意外。” “见笑了,见笑了……” 司空长风淡定坐下,喝着从百里东君那里抢来的酒葫芦,笑道,“对了,东方教主还未说要送长风什么,不妨先在说说。” “寒衣和东君,东方教主都送了谢礼,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说实话,东方的确不清楚司空城主想要什么,故而…没有准备。” “没有准备?” 司空长风瞪大眼睛,连声道,“没准备怎么行,要不你现在准备准备?我其实不挑……” 东方不败嘴角抽了抽,扭过脸去,喝了口茶,“那不知司空城主想要什么?” “就那个…那个你手下姓龙的那小子,你让他拜我为师,在我们雪月城挂个牌。” 东方不败微微蹙眉,放下茶盏,“龙客卿的事,本座坐不了主,还请见谅。” “那这样好了,东方教主随便拿个几百万两银子好了,我也不要多,这样够意思了?” “本座还有事,不多留了。” 东方不败闻言,险些被茶水呛到嗓子,立马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未等司空长风做出什么反应来,已然离去。 “呼…终于走了……” 司空长风使劲瞅了两眼,见她的确远去,这才如释重负般坐了下来,“东君,你也别躲了,人都走远了。” “来了。” 百里东君应答了声,摇摇晃晃的走回棋亭,然后从司空长风手中抢回那酒葫芦,美滋滋的饮上一大口。 “你还喝!?” 百里东君立足于山巅,衣衫随风,醉意盎然,“如此风光,如此明月,当浮一大白。” “李寒衣去了青城山。” “嗯?” 百里东君眼睛陡然睁大,眼神清明,一脸好奇的问,“那这次她上山了没?” “谁知道?不过我感觉这赵玉真早晚是要做我们雪月城的女婿!” “哈哈哈……没错!没错!!来喝!” “喝个屁,我问你,这个东方不败来找你做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人家来送谢礼的啊?” 司空长风怔了一下,一脸的怀疑,“她会这么好心?” 百里东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慰道,“长风,你不要因为没给你送礼,而对人家有偏见嘛,这样不好,咱们要大度,要厚道,要……” “你放屁!起开!” 司空长风翻了个白眼,看着天边崭露头角的日头,“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家宝贝女儿可还等着我给她做饭,没空在这儿陪你撒酒疯。” “去去,女儿奴,赶紧走,站这儿都碍眼。” 百里东君连连摆手,催促着司空长风,给他气的够呛。 “行,这是你说的,老子不伺候了!” 司空长风袖袍一甩,朝着山下奔去,速度极快。 呼—— 晨间的风清清冷冷,粘着些许露水,愈发寒冷。 棋亭中。 百里东君从袖口取出那半壶“醉生梦死”,他静静的注视着这壶酒,眼神尤为清明,不复方才浑浑噩噩的醉态,“玥瑶,你说,我是会将一切都忘记,还是会记的更加清楚……” “唉……” 百里东君叹了口气,将那壶酒放在了石桌上,抬眸望着那轮初升的红日缓缓升上云海,随后解开酒封,满满的斟了上一碗,一饮而尽。 “这酒……” 百里东君咂咂嘴,眼神疑惑,“怎么这么淡呢?还没什么感觉,该不会是假酒?” “不管了……” 百里东君直接将那壶酒拿起,对着嘴巴就大口大口的一阵狂饮,然后只见身形几个摇晃,眼眸张阖数下,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唉……” 司空长风绕了一圈,又回到亭中,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百里东君,略觉无语的摇了摇头。 “你们一个二个倒是爽快了,就让我一个人忙活,真是欠你们的!” 第一百零章 事端再起 来年清明,雨横风狂。 一家客栈内,宾客如云,酒肉饭菜的香气飘荡,勾的人食欲大动。 “听说了没,那个魔教圣姑带着五湖四海,三川五岳的草莽豪杰,将黑木崖给围住了将近一个月,断水断粮,是想将崖上的人生生饿死渴死啊!” “嗐……你这消息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了,早就过时了。” “呦,这般说来你清楚了?” “那是,就在今年春天,一名使剑的高手自东而来,到了黑木崖,孤身一人对上十多名一流好手,出了一十三剑,杀了一十三人,惊那魔教圣姑带人后撤十多里地来着。” “我知道,那个使剑的人叫燕十三,是明人,在大明江湖上号称剑魔,剑法奇绝,鬼魅莫测。” “话说,这魔教是怎么起的内讧。” “管他呢,狗咬狗罢了,这些魔教的恶徒,能死多少死多少,最好全都死光了才好!” …… 龙蓬静坐在二楼的雅间内,孤身一人用着饭食,听着下方传来的声音,不时皱起眉头。 呜—— 满天雨幕之中传来声鸣叫,却见道黑影俯冲而下,眨眼已然落于三楼的一处窗口。 “来了!” 上官云连忙接稳那只金雕,从它那粗壮的腿上取下竹筒,而后快步出门来到长廊最尾端的房间,敲响房门。 “教主,属下有事禀告!” “进!” “是!” 上官云连声应答,绕过房间内屏风,快步上前,半跪下来,双手将那装着信件的竹筒奉上。 “这是自黑木崖传来的信,请教主查看。” “拿来。” 一身白衣的苏荃接过竹筒,从中取出信件,递到了东方不败手中。 “我这侄女,以为勾结那些密教的和尚就能与我相斗抗衡,当真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自身不稳,还想来一手驱虎吞狼,也不怕玩成引狼入室,天真啊……” 东方不败轻笑两声,抬眸道,“让龙客卿来见本座。” “是!” 苏荃拱手一礼,刚要离去,便见着名剑眉凤目,眉心点红的青年走入室内。 “不必劳烦苏姑娘了,我已经到了教主。” “来的倒挺快。” 东方不败笑了笑,淡淡道,“坐,这封信你也拿去瞧瞧。” “好。” 龙蓬点了点头,接过查看,剑眉皱起,“燕十三被人打伤?还有各地旗主迟迟不来援助,恐有叛教之嫌……” “消息你都看见了,准备怎么做?” 龙蓬沉默片刻,缓缓道,“要不让我带着五龙使前去援助,教主命人快马奔袭,让辽东苍旗,河北白旗,山东蓝旗,三旗旗主带人前往黑木崖,教主在后跟上,总览全局。” 东方不败微微颔首,侧目道,“苏荃你是怎么想的?” 苏荃垂眸言道,“属下觉得龙先生所言有理,只是若那三旗旗主已勾结任盈盈的话,恐怕不会轻易出手,若是冒然前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你说的有道理……”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指腹轻点着身旁的茶几,沉默数息,她将腰间那漆黑令牌取下,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枚猩红带着血腥气的药丸。 ——黑木令;三尸脑神丹。 “苏荃,这黑木令共有三块,一块在我那侄女那里,一块在龙客卿那里,最后一块就在这儿。” 东方不败停顿一,将那“三尸脑神丹”放在了黑木令上,“你是要,还是不要。” 苏荃缓缓抬起头,将“三尸脑神丹”服下。 “属下定不负教主所托。” “如此甚好。” 东方不败满意的笑了笑,而后说道,“这神丹经过数位医道大家改良,有增进武功之效,你也不必害怕,待到往后有机会,本座会赐你解药。” “这样,你现在就先同几位长老去最近的辽东,而后在去山东,至于河北白旗那里,本座自会处理。” “属下令命。” “去。” “是!” 苏荃瞥了静默不言的龙蓬一眼,转而离去,风风火火,丝毫不拖泥带水。 “呵……” 东方不败轻笑了两声,瞥了眼缩着脖子的上官云一眼,将方才书写好的信件卷起,塞入竹筒里,“上官堂主,将这信送回教中,还有一封,你稍后在来取。” “是!” 上官云拱手应答,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封,转身离去。 房间内,余下龙蓬二人,皆是一言不发。 呼—— 狂风怒号,拍打着客栈那崭新的梨花窗,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小弟,怎么不说话了?” 龙蓬微微一怔,有些尴尬的说道,“教主,你这样称呼,我当真是不习惯。” “唉…没意思……” 东方不败幽幽长叹,闭目沉思,“那些密宗和尚的本事古怪,实力不弱,我寻思燕十三就是栽在他们手上,你此行前去的话,可以将转轮王带上,他这个人野心虽大,但武功不错,是把好刀,应当可以帮到你。” “这个……” 龙蓬面露犹豫,“能不带吗?他若是中途反叛,威胁甚大,我觉得还是放在教主身边,才能将他震慑。” “不行。” “那我不干了。”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无奈笑了笑,“罢了,你想带谁便带谁,这般轻易撂挑子,若搁了旁人,我早早就送他下去地狱去了,也就是你了。” “那就…多谢姐姐了,我这就去准备。” 龙蓬拱了拱手,唇角勾笑,转身欲走时,东方不败出言喊道,“你不放心转轮王,那就不必带他,不过……他麾下的三名顶尖的杀手,你需带去。” “教主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不败翻了个白眼,揉了揉太阳穴,“那三人本事不错,本座想要,若是得不到,也决计不留给旁人。” “我晓得了,告辞。” “走走,赶紧走……” 东方不败驱赶似的连连摆手,眼眸合上,听着外面的雨声风声,进入沉思。 龙蓬轻笑了两声,轻轻带上房门,刚一转身就遇见了眉眼弯弯的苏荃。 “苏姑娘这是在等我?” “正是。” 苏荃微微笑着,妖媚入骨,“此行前去辽东苍旗分舵,小女子方才看过地图,咱们顺路,不如一同前去如何?” 第一百零一章 准备启程 “顺路?” 龙蓬略感错愕,回想着地图,“辽东苍旗分舵的位置在南边,而黑木崖则是在西边,如何顺路?” “这个…这个……龙小先生慧眼如炬,小女子钦佩……” 苏荃尴尬的笑了笑,撩了下鬓角的一缕青丝,笑道,“小女子自知武功平平,故而,想讨两位龙使相助,以免耽误教主大事。” 满城春雨如花飞,龙蓬手背落着些许水滴,凉意丝丝,“苏姑娘方才怎么不当着教主的面说,反而现在才说?” “况且,有几位长老随性,难道还不够吗?” “方才面见教主,小女子不是忘记了,至于文长老他们本领自是高强,不过小女子也是想要在稳妥些,如此也可更好的完成教主的交代。” “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呵……” 龙蓬轻笑了声,笑声嘲讽,显是不信,“说说,想要哪两位龙使?” “‘黑龙使’张先生以及‘赤龙使’无根道长。” “这两人是你的人?” “我…” 苏荃怔了一下,回了回神,含笑道,“应当是教主的人。” “随你便…” 龙蓬摆了摆手,透过雨幕,看向对面二楼的一处厢房,凤眼虚阖,“龙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多谢。” 苏荃欠身一礼,目送龙蓬离去。 二楼,厢房。 咚、咚、咚…… “进。” 吱呀—— 龙蓬推门而入,入目便瞧见盘膝在榻上的转轮王。 “原来是龙先生啊,当真稀客啊……” 咔—— 转轮王不徐不疾饮着茶,语气里满是嘲弄。 “龙某也不多废话。” 龙蓬面无表情,将腰间的黑木令取出,“教主有令,还请转轮王将麾下武人,借来一用。” 转轮王喝茶的动作一顿,放下茶盏,侧目道,“若是我不允呢?” “这不是龙某该考虑的事,我只知晓,今日下午,我要见到人。” 啪—— 转轮王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摔了个粉碎,侧目瞥了眼楼上,紧攥双拳,咬牙道,“东方不败……” “首领既然不想受这日月教摆布,何不离开?” 一名青衣女子从屏风后走出,嫣然笑道,“我们黑石虽不像日月教这般势大,可也不必依附于旁人的罢了。。” “不必多说了。” 转轮王平复了阵情绪,抬手阻止叶绽青,走下床榻,沉声道,“让彩戏师还有雷彬来见我。” “首领你真要听那那小子的话。” 转轮王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叶绽青,目光深沉,冷声道,“让他们来见我。” 叶绽青娇躯一怔,微微低头,声道,“妾身这就去喊他们。” “去。” 转轮王背过身,望着那嘈杂的春雨,眼神冰冷。 …… 下午。 春雨已停,灼阳展露头角,乌云退散。 呼—— 清风徐徐吹拂不歇,含着丝丝凉意,客栈门外的道路上的小坑积蓄着雨水,略显泥泞。 “龙先生,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苏荃立在客栈外,玉面蒙纱,嫣然含笑,拱手一礼,“小女子便先走一步了,告辞。” “黑木崖再会。” “再会。” 望着远去的车队,龙蓬侧目道,“黑石的人怎么还不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放出鱼饵 “对不住,让龙先生久等了。” 披着彩色披风的“彩戏师”连绳从客栈内走出,满是褶子的老脸挤着难看的笑容,眉宇间煞气甚重,无半点好人的模样。 “其他人呢?” 连绳上前了几步,靠近了些,脸上依旧堆着恭敬的笑,“雷彬他们已经带着人出发,现在应当已经出了城。” “谁让他们先走了。” “这……” 连绳神情僵硬住几瞬,垂于腹部的手朝着上方指了指。 ‘这转轮王还真是事多……’ 龙蓬凤眼微阖,抬眸瞥了楼上窗口处那道披着黑袍的人影,伸手拍了拍连绳肩膀,低语数句后,转身上了马车。 连绳身子僵硬在原地,在听到声中气十足的“出发”,这才回过神来,他朝着楼上那人点了点头,旋即轻身上马,跟在龙蓬的车厢旁。 一众精锐渐行渐远。 转轮王目不转睛的盯了一阵,轻笑了两声,刚想将窗户关上,突然瞧见三楼那戴着金色神鸟面具的红衣人,心中就是一惊,他镇定自若的继续关着窗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瞧见。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茶桌旁的转轮王心头一紧,问道,“何人?” “薛先生,教主请您去他房间一叙。” 闻言。 转轮王深吸了口,将手中茶碗放回木案,站了起来,“我这就过去。” 咔嚓—— 转轮王前脚刚刚离开,桌上的茶碗上便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 入夜,夏夜明朗。 一处山林的水源旁扎着诸多营帐,一名名装备精良的神教弟子四下巡视着,守备森严。 主帐。 “彩戏师”连绳站在帐外,犹豫良久,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进来。 龙蓬背对着他,看着桌子上地图,头也没抬的说道,“连绳先生,这都多少天了,你终于肯见我了,不容易啊……” “呵呵……” 连绳颇为拘谨的笑笑,恭敬道,“着实是营中那转轮王的耳目众多,属下也是谨慎考虑,这才耽搁至今,绝无半点怠慢龙先生的意思。” “呵…你是怕转轮王发现了,一剑给你了结。” “龙先生言之有理,属下佩服。” “行了,马屁就别拍了。” 龙蓬淡然落座,目若幽火,“说说,那转轮王你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 “这个…这个……” 连绳回避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呛啷—— 剑鸣炸响,一柄青锋利剑压在了连绳肩膀上,吓的他额头满是冷汗,直不起腰来。 “‘三尸脑神丹’经过数位医道名家的手,效果可是大大增强,你这位半死不活的先天高手可扛不住,发作时的痛苦,想来不必让我来提醒?” 连绳心下惊恐,连忙道,“大客卿我现在就说,我现在就说。” “那就快说,别耽搁龙某时间。” 龙蓬将那利剑收回鞘内,重新挂在了架子上,淡淡道,“选择既已做下,就别总是拖拖拉拉,回头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是是是……” 连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前几日出发时,转轮王将我们三人聚集在一块,说是让我们等到龙客卿准备动手时,给龙客卿你添些乱。” “添些乱?添些什么乱?又是如何添乱?” 连绳吞了吞口水,观察着龙蓬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他让我们将龙客卿你的所有安排都传递出去,至于具体给谁,转轮王并未细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感觉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为何这么说?你露出马脚了?” “属下也不清楚?” 连绳摇头道,“之前转轮王做出安排时,让我们分开了一阵,属下觉得,他可能是心中有所怀疑,却并未确定。” 龙蓬微微颔首,转过身来回踱步,眸间思绪点点,“你们是如此传递消息了。” “没隔几日的子时之后,雷彬会将近来的事以信鸽传递而出,所有信件也是他负责往来的,我与叶绽青并非全都知晓。” “擅使暗器的雷彬……” 龙蓬抿了抿唇,转而看向桌子上的地图,凤眼半阖,久久不语。 连绳等待了片刻,忍不住道,“龙客卿,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回营帐了,以免被发现。” “别急……” 龙蓬抬手阻止,沉声道,“在过七日,就要进入黑木崖的地界,我要你趁着这几天,将那收消息的人约出来。” “这……” “怎么,你做不到?” 连绳为难的点了点头,“转轮王事先吩咐过,不允我们主动见对方,我若是冒然提出,恐怕雷彬二人会怀疑我。” “倒不是属下惧怕那转轮王,着实是因为属下一旦暴露,那不就辜负了教主与龙客卿一番苦心。”连绳慌忙解释。 “你以为你现在就没暴露?” 连绳愣了一下,“龙客卿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自己心里应当也清楚,转轮王八九不离十已经怀疑到你头上了。” “不然……” 看着连绳那不住颤抖的干瘪双手,龙蓬淡淡道,“你也不至于慌成这般模样,连单独见我一面,都要这般畏首畏尾啊。” 连绳赶紧将双放至身后,干笑了两声,“那…那龙客卿准备让属下如何做?” “让我想想……” 龙蓬仔细的看着那桌子上的地图,指腹不断的游走在各处。 “既然转轮王不让你们主动提见面,但可以让对方主动提。” “这样,下次那雷彬在传信之时,你派人来我,至于接下来的事,你就不必管了,我自有安排。” 连绳低下头,拱手道,“属下遵命!” “等一下……” 龙蓬抬手喊住他,见他那慌张的模样笑了笑,便说道,“前几日下雨,连绳你后背的旧疾应当又发病了?” 连绳瞳孔微缩,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背脊,神态愈发恭敬。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龙客卿的耳目,这旧疾困扰我多年,折磨的我是苦不堪言。” “我知道。” 龙蓬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洁白的瓷瓶,“这是教主亲赐的‘止痛生肌膏’,你这阵子少饮酒,敷上这膏药,想来也能避免伤势恶化,也可少些痛楚。” 连绳眼睛一亮,“属下多谢教主,多谢龙客卿。” “连绳…” 龙蓬点了点头,拍了拍他肩膀,缓缓道,“待回到黑木崖,由崖上的几位医术高绝的医师出手,你身上的陈年旧疾定可痊愈,望你这些日子可不要犯糊涂。” “属下明白!” … … 次日。 天刚蒙蒙亮,这处临时的营地已经燃起了篝火,煮起了饭羹。 “龙先生,弟兄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就可以出发了。” 主帐的帘子被掀开,丝丝缕缕的凉风涌入其中,叫榻上打坐的龙蓬清醒许多。 “青龙使起的倒是早。” “哈哈哈……” 许雪亭大笑道,“我这不是刚入神教不住,立功心切吗?” “好事,好事……” 龙蓬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帐外忙碌的众人,缓缓道,“麻烦青龙使通知一下大伙,我们改道,先去一趟恒山。” “恒山?” 许雪亭先是一愣,略做沉思,疑惑问道,“难道龙先生是想对恒山派出手?” “的确。” 龙蓬点了点头,“五岳剑派一直与神教不对付,这次就顺手给这恒山派收拾了,也叫五岳剑派知晓,我们日月神教的厉害!” “可若是这样,岂不是会耽搁去黑木崖的时间?” “而且这个关头,冒然对恒山派出手,引的五岳剑派下场,对我神教岂不是雪上加霜,还请龙客卿三思啊……” “无妨。” 龙蓬摆了摆手,淡然道,“就算我这边耽搁了时间,教主那边也会出手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况且黑木崖山势险要,岂会那么容易就被攻破。” “至于五岳剑派,不过跳梁小丑罢了,来就来,不来我也迟早要找他们算账!” “此事教主知情吗?” 龙蓬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知情。” “可有信件?” “嗯……?” 龙蓬微微蹙眉,随手将床头的黑木令招来,冷声道,“青龙使,你只管吩咐下去就好,出了事,龙某担着!” “这…好…” 许雪亭咬了咬牙,抱拳一礼,“我这就去通知弟兄们。” 龙蓬目送着他远去,余光却在盯着那处于西面的一众黑石杀手,眼神里含着一丝丝期待。 黑石营地。 “什么!…” 雷彬一脸惊诧,“叶绽青,你在说一遍!?” 叶绽青翻了个白眼,媚眼如丝,“我可没兴趣在重复一遍,还是让连绳同你说。” “呵呵……” 连绳干笑两声,放在手中的茶碗,“的确如叶绽青所言,那龙蓬让我们继续向西,先去一趟恒山,找那些个小尼姑的麻烦。”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雷彬神情不住变幻,轻叹了口气,瞥了连绳一眼,问道,“你们两个怎么看?” “这不是好事吗?” 叶绽青眉眼含笑,看着帐外忙碌的众人,“转轮王让我们给这姓龙的添麻烦,现在他自己给自己添麻烦,都不用我们动手了。” “这次绽青说的倒是没错,这是好事。” “可是……” 雷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颇为无奈的叹息道,“罢了,……”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叶绽青的直觉就算准,立马追问道。 “什么就可是了,雷彬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没有。” 雷彬渐渐恢复平静,又变成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今夜我需要在写封信。” “昨天不是刚写过,你怎么又要写?” 叶绽青满脸写着不耐烦,“每天睡的那么晚,对女人的皮肤可不好,要不你过两天在写,或者这次就你自己来,我可不想在给你放哨了。” 连绳喝了口茶水,眼珠子转了转,拱火道,“就是,我这两天疼的厉害,着实是不想在熬到深夜,雷彬依我看,此事不如就罢了。” “不行!!” 雷彬冷漠的拒绝,“此事就这般定了,你们二人今夜务必来见我,不然我必定要将事禀告给转轮王。” “好……就你忠心。” 叶绽青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瞧见外面的马车,唇角勾起倦意的笑容,“本姑奶奶实在是困得不行,不陪你在这扯了,先走一步!” “那我也告辞了。” 连绳微微拱手,也是一脸疲倦的离开,余下有些无语的雷彬。 “这……你们…我…唉……” “雷先生还请出来,我们要拆营帐了,您留在里面不安全。” “好好好……” 雷彬回了回神,拾起桌上的一碗白水面条,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一边朝着营帐外走去。 第一百零三章 鱼儿上钩 夜半,静若止水。 呱…呱…… 树枝上的乌鸦发出难听的叫声,给这深夜添上了一抹诡异。 “哈~~” 叶绽青倚在树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雷彬都这么久了,差不多了?姑奶奶我可是困得不行了……” “是啊,老头子这一把年纪了,可不经熬。”连绳附和道。 “别吵。” 雷彬四下瞧观察着,将怀中的信鸽放飞,盯着它展翅远走后,这才说道,“最近那个姓龙的盯的紧,回去时切莫打草惊蛇。” “知道了,真麻烦。” 叶绽青摆了摆手,轻身落地,朝着营地方向走去。 “那老夫也先走一步了。” 连绳笑眯眯的拱了拱手,瞥了眼远处,转而离开。 雷彬未做答复,只是眼神冷的紧,待到两人都已离去之际,袖口一抖,却见只灰鸽子飞出,他四下瞧了瞧,奔入山林深处,从怀里取出信条绑在灰鸽子的腿上,让其飞走。 “呼……” 雷彬长舒口气,停留许久,缓缓离去。 …… 呜—— 雕鸣响彻云霄,却见到只神采奕奕的金雕俯冲而下,落在龙蓬的手臂上。 “嗯…?” 龙蓬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那金雕左爪下的黑鸽,“怎么还有一只……” “那这只是障眼法了?” 将一灰一白两只信鸽的信件取下,翻来查阅。 信:回禀首领,龙客卿意欲前往恒山,望晓教主之意。 “怎么是一样的……” 看着两封一模一样的信件,龙蓬剑眉紧皱,思索了一阵,“难不成是要用火烤,或者是水浸?” 说罢。 龙蓬掌心腾起炽热的真气,炙烤着两封信件,刹那间便瞧见褐色的字迹从其中一封信件上显露。 信:龙蓬带人前往恒山,现已在虎牙山,有意攻伐恒山派,疑有私仇。 “果然……” 龙蓬轻笑了两声,将信件装回信筒,重新系在了信鸽上,收在了袖口里,一边一只,刚刚好可以装下, “可惜了,我先前的信倒是白写了。” “唉……” 望着两只信鸽离去,龙蓬长叹了声,随后将之前准备的信件震成齑粉,“罢了,现在也该去会一会这个不听话的暗器高手了……” 言落。 一股凌厉疾风突现,原地却已不见龙蓬的半分踪影,待到他停下来时,人已经出现在了雷彬的行帐内。 “谁!” 雷彬将将躺下没多久,察觉到异常,惊坐而起,额头满是冷汗,死死的盯着龙蓬这个不速之客。 “雷彬,你这一头的汗,怎么是做了恶梦,还是……心虚啊……” 龙蓬四下打量着,瞥见帐内小桌上那还未吃完的半碗白水面,剑眉微皱,使着筷子挑了挑碗中的面条。 “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吃面条吗?怎么这碗还余下这般多?不合胃口?” “今日雷某食欲不佳,故而留下些。” 雷彬神情尤为镇定,看不出半点破绽,继续道,“不知龙先生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教内出了什么问题。” “有问题。很有问题!” 龙蓬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正想继续言说之际,便听道“咕咕咕……”的鸽子叫,自己嗅到一股所投所无的难闻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