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尊心太强了》 第一章 风筝 2021年八月末，海津市。 炎热未却，酷暑不消，夕阳西落，忽然若有若无微风袭来，市民们争相走出家门，积极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感受隐约间的一点凉意，微风湿热依旧，他们却乐此不疲，自由的空气是每一个人亘古不变的追求。 西青道是城西郊外东西走向的公路，也是进出市区主要干道之一，车流壮观，各色车辆飞驰在半封闭的路面。 没谁注意到，天空突现一个黑点，随着摇曳逐渐变大，细心人可以辨别出，那是一面断线的风筝，小丑造型，底色全黑，唯有鼻头呈现夸张白色，异常醒目。 林萧然并不知道有这样一只风筝存在，依然悠哉驾驶着汽车，他要前往位于海津化工大学母亲家中，看望一岁多的儿子，随后悲剧了，风筝刚好罩到他的车前，将风挡玻璃瞬间盖得严实！ 大约五十迈的车速，并不算快，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握方向盘的手不禁一抖，慌乱中出现左偏，轮胎与马路牙发生亲密接触，汽车立即失控，碰撞后横向冲入第二车道，随后被躲闪不及的重卡卷入车下。 林萧然绝对不会料到，仅仅因为一面风筝，陷入死境。 事故已然发生，他的内心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和恐惧，平静得异乎寻常，甚至还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从此获得解脱！ 林萧然三十几岁，无论事业还是家庭，也算美满，工作方面，他供职于一家大型医药企业，收入高、待遇优厚，令人艳羡，家庭方面，他有一位关心爱护他的母亲、一位漂亮且善解人意的妻子，更在去年，又有儿子降生，得偿所愿成为一位父亲！ 可是尽管如此，他感觉自己的生活，无处不充斥着令人绝望的压抑！ 车祸后的林萧然，被重重地压在车内，周围一片漆黑，却发现吸入肺里空气是甜的，全身感受到了异常的愉悦，贪婪地大口呼吸，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片刻后，他还是生出了一点疑惑，既然感觉如此良好，难道……，我还没有死？。 求生欲是每个人的本能，林萧然也不例外，纵然没有感到不适，仍然迅速低头，查看自己的状况，若有逃生机会，必然要开始力所能及的自救。 稍一用力，难以想象地轻松起身，没感到任何羁绊，他心中暗忖，难道……，日系车不是想象中那么单薄，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但林萧然很快看发现，安全气囊已经全部开启，驾驶位附近，一大摊红的、白的搅在一起，整个人已经看不出人样，一动不动！ 目光凝视良久，他终于苦笑，人……，不可能全方位观察自己，既然看到了，只能说明……， 应是死前意识体，却没有办法与他人分享。 迟疑之际，他又开始猜测，意识体能够维持多久，却在此时，忽感一股庞大的拉扯之力，身子瞬间变得沉重，也终于明白……，是时候要离开这个世界。 视线好像不再受到阻隔，林萧然看到远处昏黄的天际，还有万家灯火，他终于感到此话留恋，内心出现一丝波动。 惨烈的车祸现场，不似想像的狰狞，甚至四周围观群众，也变得亲切无比。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的亲人吗？林萧然感到莫名心酸。 老爸过世较早，他心中牵挂的……，有老妈、老婆还有出生不久，一岁多的儿子绒球！ 林萧然突然很想哭，却哭不出，他很想对家人说声对不起，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儿子和丈夫的义务，却要马上不负责任地离开！ 有选择的机会吗？ 没有！ 无论怎样挣扎，林萧然也无法抗拒越来越强的牵扯之力，终被深深拖入地下，周围景致随之变为无穷的黑暗，值得庆幸的是，意识依然清晰。 他陷入了一个很远、很远的旅程，永远没有尽头！ 慢慢地，似乎失去了时间观念，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更久……。 这一天，林萧然忽然觉得有了新的发现，眼前情景出现了变化，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灰蒙蒙的，隐隐听到些许嘈杂之声。 抬眼望去，却是人潮涌动的场面，纷纷向着一个方向移动，前方一座大桥若隐若现，桥头有位老婆婆，手中端着一碗，只是，人是灰的、天是灰的、桥是灰的、婆婆也是灰的，一切都是灰的……。 林萧然不需要做什么，不受控制地随着人流，向着大桥前行，涛涛水声俞加清晰。 离得近了，突如其来的恐慌涌上心头，这里简直就是修罗场，喝过汤的众人，仿佛立即失去了生机，变得浑浑噩噩。 河水滚滚，一眼望不到对岸，传说中的场景啊，林萧然心中惶惶，他不希望落到同样下场，在人群中头垂得极低，小心翼翼，担心着那碗汤的到来。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准备挤到桥上之际，一只巨碗已然送到了自己面前！ 林萧然无助地闭上双眼，暗道一声，完了！ 就在命悬一线之时，远处天际忽然一道醒目的红芒闪过，是绝无仅有的色彩，红芒极快，转瞬即至，那只巨碗居然被挡在身外，一位高冠长须男子出现在眼前。 糊里糊涂死里逃生，林萧然被惊到了，他悄悄睁开双眼，凝视面前之人，发现酷似道观的三清天尊，神态庄严不失随和，一股气势无形中散发而出！ 高冠长须男子没有理会噤若寒蝉的婆婆，一脸笑意来到林萧然跟前，随手一挥，一道巨型光幕出现眼前。 林萧然愕然看向光幕，看清内容，却又感到惶恐与惊讶，记录的居然是他的家人信息： 林新觉，祖父，1935-1985，燕北省安平县临河村村民，务农为生，育有两子一女，罹患肝炎去世。 林嘉禧，父亲，1962-2007，一九八零年考入海津化工学院生物系，八四年留校任教，育有一子，突发心梗去世。 林萧然，本尊，1988-2021，二零零六年考入海津化工大学（原海津化工学院）生物学院，医药学专业，一零年读研，一三年进入医药公司，育有一子，车祸遇难。 祖父、父亲再到自己的生平，全部呈现眼前，林萧然却感到一股凉气从头顶窜入脚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为什么给自己看这些……，有什么图谋？ “我似乎与道长并不相识，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惊惧后，林萧然弱弱地问。 高冠长须男子立即收起光幕，随即温声道，“贫道长须子，见过林居士，冒昧打扰乃有事相商，不知居士可否发现，你的家人……，似乎都难长寿。” 林萧然听罢一惊，他的祖父与父亲均不算长寿，爷爷只活到四十，父亲比爷爷强点有限，祖父与父亲死于不同疾病，没有关联，他也到医院做了心、肝功能检查，显示正常，应该不存在家族遗传病史。 但是今天遇到了长须子，他终于意识到，祖父与父亲的离世，甚至自己的车祸，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其中难道存在着某种关联？ 如若推测属实，细思极恐！ 林萧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如果还有呼吸的话，他惊恐莫名地看向长须子，颤声道，“我的家人……，都不能能长寿？” “是的！”长须子脸上露出赧然，语气弱了几分，继续说道，“贫道曾经修炼失误，一道气机落入凡尘，落于你祖父林新觉灵魂深处，它本无害，但终属仙家之物，决非rou体凡胎可以承受，会不断消耗宿主生机，直至生命耗尽，随后会锁定、并传入血脉最亲近之人，被传入者同样无法长寿，故而，贫道要说一声抱歉。” 什么？林萧然终于懂了，家人的不幸居然由老道引起！突然间，长须子的形象发生巨大变化，不复之前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却是变得无比狰狞！ 一股怒火也在他的心底升起，迅速燃遍全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老道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在好你个狗道人，好你个狗长须，无冤无仇，凭什么坑害我的家人，一代不算，还要代代坑相传，能再恶毒一点吗！ 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算了，哪里去找寻警察，再说，警察管得了这个家伙？ 知道长须子不好招惹，林萧然喉咙仍然爆发出滔天怒吼，他挥着拳头，冲向长须子，“你个混账东西，恶魔，跟你拼了！” 长须子淡然看着林萧然，不为所动，任凭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却见拳影穿身而过。 他之所以对林萧然宽容，不是因为理亏，事实上，在他眼中凡人形同蝼蚁，怎会在意蝼蚁的感受？此时客气……，只因为有求于林萧然！ 气机落入凡尘，从此长须子沾染因果，于天道有亏、修行不利，必须将其化解。 独自化解需要花费万年光阴，耗时耗力，可若将交由林萧然去做就简单了，他懂得如何取舍。 客气一点，又算什么？ 林萧然此时也察觉到，他只是意识体，无法奈何对方，但停下动作后，嘴上却兀自咒骂不休，“你个混蛋，害我一家……！” …… 当林萧然骂够了、也累了，长须子再次出声，“也许……，你、和儿子还有救。” “臭道人，不要假惺惺，蒙谁呢？怎么……，你说我、儿子有救？赶快告诉我！”林萧然终于醒悟，讶然道！ “莫慌，莫慌，听贫道慢慢道来……。”长须子淡淡说道，“当你被气机锁定，自尊心将变得越来越强，到一定程度，危机会随时降临，也代表着失去生命，事实上，只要有效地降低自尊心，便可以驱除气机！” 听到此话，林萧然忽然身体一僵，他也发现，随着年龄增长，自尊心确实越来越强，强到自己都不喜欢的地步，然而，他却对这种状态无能为力！ 想要做出改变，怎奈每次大脑好像不受控制，有心有力，随着近段时期工作压力变大，更是多有忽视。 林萧然忽然想到，死去时为什么感到无比轻松，难道是气机离去之故？而这道气机的去向……，必定是自己的儿子？ 不要，万万不要，他终于明白，儿子危险了！ 林萧然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所谓的办法又有何意义？他感到智商受到极大的侮辱，愤怒与焦虑交织，语气再次不善道，“调侃一个死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嘿嘿，不要着急，你虽然失去失生命，却仍有办法重生。”长须子嘿嘿一笑说道。 什么，死后还可以重生？林萧然听罢猛然心惊！ 第二章 在线等，挺急的 居然还有重生机会，林萧然心中瞬间翻江倒海，自己是被大奖砸中了吗？若能重活一世，他一定要把握好难得的机会，让自己活得精彩、无悔！ 林萧然想到了祖父与父亲，他们也是因为气机遭难，难道……，同样可以重生？ 他不作犹豫，当即问道，“我的父亲和爷爷……，能重生吗？” 长须子被问得老脸通红，讪讪道，“法力有限，贫道只能挽救刚死之人。” “爷爷和父亲没办法重生？”虽然信了长须子的话，林萧然仍不死心。 “不用多费心思，确实没有办法。”长须子苦笑道。 林萧然喟然长叹，不过还好，只要自己可以重生，那道气机应该还在身上，儿子暂时是安全的！ 可是，如何驱散气机？ “道长曾经讲过，气机是可以驱散的？”有求于人，林萧然的话语不自觉客气了些。 “自尊心值在三万以内，是安全的，一旦超过三万，危险可能随时降临，超过四万危险加倍，以此类推，若能将自尊心值压制在一万以内，并维持三年，可以完全驱散气机，你的后代也将永远无忧！”长须子笃定道。 自尊心值，自尊心值又是什么东东？ 林萧然听得云里雾里，却没想太多，而是琢磨老道要将自己重生到什么时候，是车祸现场吗？那样的话，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不会的，很大可能要被送回少年时代！ 想到此处，林萧然心中一片火热，心跳猛然加速，重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以拥有超越任何人的眼光，拥有先知先觉的能力，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必须问出详情，不能随随便便重生！ “道长，我可以重生在什么年代？”林萧然直接道出所想，心说，害得我们一家这么惨，收点利息不为过！ 长须子神情微微一怔，旋即恢复自然，他确实准备让对方仅仅避开车祸，然后原处重生，但听到林萧然询问，略作核计，也调整了思路，他是有尊严的老道，岂能被凡人看轻？ “可以送你回到两年前……，那是两年前啊，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送林萧然到两年前，长须子需要消耗四十年苦修，他还能负担得起。 果然可以回到从前，林萧然心中一片兴奋，但转念一想，仅仅重生两年，似乎有些不够，于是，他准备讨价还价！ “两年？太短了啊，为什么不是二十年！”既然可以回到从前，当然越早越好，两年……，你也好意思说！ “二十年太久，我没那个本事，三年最多了！”长须子嘴角抽动着。 长须子法力通天，但对无礼要求，断然拒绝，否则，他宁可依靠自身之力消弭因果！ 送凡人重生一年，需要消耗二十年苦修，之后每增一年，消耗翻倍，也就是说，重生一年消耗二十年苦修，两年的消耗是四十年，三年就是八十年……。 当然，即使消耗八十年的苦修，长须子也不会介意，总要好过修炼万年。 见到对方轻易松口，林萧然的心思活络起来，既然可以商量，何不趁机多薅羊毛，呃……，薅老道，这种良机若不善加利用，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想到此处，他略一沉吟，仿佛想到了什么，继续忽悠，“道长以为，三年时光，可以保证我驱散气机？讲老实话，我自己没有多少信心！” 林萧然说罢紧紧盯着长须子，却见对方的嘴角明显抽动，显然认可了他的说法，却一时难以决断！ “四年……，呃不，五年，我让你回到五年前，相信这么久足以驱散气机，真的不能再多了！”长须子一脸肉痛地说道。 林萧然感到着实有些好笑，对方居然再次松口，但是，依然不能使他满意，重生五年，确实不少了，可以做许多事情，但重生这种事情，谁会嫌多？ 他今年三十三岁，五年前二十八，恰是新婚之年，一想到结婚，又马上联想到妻子苏晓曼，心中不禁荡起一片温情。 妻子苏晓曼是公司同事，温柔漂亮，同时非常贤惠，两人相识以来，感情极好。 明知他的自尊心很强，在公司不受待见，苏晓曼依然义无反顾和他走到了一起，不离不弃。 妻子无数次希望他克服自尊心问题，他却一次次让妻子失望，尤其近段时间，妻子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恩爱，开始泛着淡淡的忧愁。 妻子给了他无限温柔的港湾、整个世界，他又回报了什么呢，想到此处，无比愧疚。 不能再让妻子失望，林萧然暗自决定，他要改变自己，重新呵护这个美丽、善良的女人，目光中慢慢露出了坚定。 他突然意识到，驱除气机似乎不单纯是自己的希望，恐怕也是长须子的诉求，否则，人家为什么要主动帮助自己，无私奉献吗？怎么可能！ 有诉求就好，就怕对方没需求，想到此处，林萧然继续说道，“五年时间确实不短，可是，万一没能成功，岂非前功尽弃，为什么不能一次性解决？” 林萧然再次注视长须子，对方果然沉默了，只不过，嘴角抽动得更加剧烈，胡须似乎都要飞了起来。 其实，早在气机落到祖父林新觉身上，长须子便准备着手化解因果，怎奈，在奈何桥前拦住一人，并非那么简单。 因此，在祖父林新觉魂归地府之际，长须子失败了，林嘉禧同样没能成功，只有在林萧然遇难的时候，他动用了周天星斗推演大阵，消耗数百年苦修，才终于达成目的。 林萧然的话深深触动了长须子，确实，假如气机未能驱散，前面的努力都将白废！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长须子终于做出决定，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大道，他忍了，“小子，八年，最多让你重生至八年前，无论能否驱逐气机，也不可能再次延长，八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八年，确实达到了长须子的极限，他将付出2560年的苦修，加上之前消耗，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假如林萧然依然不能满意，他必定转身就走。 时间再久的话，长须子不如自己动手消弭因果，何必在这里浪费功夫？ “成交！”林萧然看出了对方的决绝，他只想榨出更多的好处，不会逼迫过甚，事实上，重生已然赚到，他绝对不想一拍两散。 重生八年不算很久，他却已经心满意足，八年前，刚好是他毕业之年，再半年之后，又可以遇到未来的妻子，能有更兴奋的事情吗？ “还不赶紧送我回去，等等……，自尊心值又是什么东东？”林萧然发现漏掉一个最重要的内容，连忙追问。 “自尊心值，呃……，倒是忘了，也罢，算我倒霉，再送你一个小玩艺。” 长须子话毕，林萧然便立即感到天旋地转，周边场景瞬间发生变化，一股真实感迅速袭来，他不再是虚幻的意识体，而是……，拥有了真正的身体，世界也由灰白重新回到彩色。 重生了吗？ 林萧然观察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奈何桥头，而是躺在床上，这里是海津化工大学，自己的家中。 他立即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下手挺重的，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 真的重生了啊，林萧然险些笑出声来，我又回到了人世间，即将面对新的生活！ 他下意识在枕头下面摸出手机，输入开机密码，屏幕显示此刻的时间是2015年5月26日，正是八年前！ 不对，似乎还多赚了几个月，车祸发生在八月，现在却是五月！ 林萧然不认为是长须子的好心，老道坏得很，定然那个家伙在施法中出现了差池。 他仍然略显遗憾，重生一场，为什么没能回到青葱岁月，而是到了二十五岁那年！ 二十五……，刚好研究生毕业，免去了寒窗苦读，似乎也算不错，并且他掌握了大把的先机，如果加以利用，也许能混个亿万富翁当当！ 欣喜仅仅维持了片刻，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立时涌到心头，林萧然还没有结婚、没有儿子，那道气机仍在身上，时刻威胁着生命！ 他熄灭了不现实的想法，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自救，驱散气机，否则，不仅将自己置于险地，还要累及子孙！ 性命攸关！ 长须子曾说有东西相送，怎么溜掉了……，难道他要赖账？ 就在林萧然疑惑之际，一道淡淡的蓝色透明幕布突兀出现在了眼前，幕布温润如水，轻轻飘荡，幕布上面，一行孤零零的文字映入眼帘：自尊心值 ，字字殷红如血！ 看到这行文字，他身上猛然打个哆嗦，老道曾经说过，自尊心值在三万内是安全的，可是，，非常接近三万，自己危险了！ 行动必须抓紧，林萧然焦急的想着，只是他还不知道，该死的自尊心值，到底应该如何降低！ 考虑如何降低自尊心值之前，他必须弄清这个幕布如何使用。 经过一番研究，林萧然发现并不困难，只要心中默念“自尊心值”，幕布就会凭空出现，转移注意力则会消失，他心中登时一动，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 然而，接下来无论再怎么折腾，幕布永远是那副老样子，除了干巴巴的一行文字，再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林萧然不禁抓耳挠腮，暗自思忖，谁能告诉我这东东怎么用啊，在线等，挺急的！ 第三章 系统提示音 林萧然在车祸中丧生，却因遇到长须子，重生回到八年前。 他不会感激长须子，灾祸本由其引起，再多补偿也无法消弭罪责，但怎么来说重生是件喜事，关键是，他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家人都无缘无故早早离世，也包括自己！ 祖父、父亲到自己的离世，真实缘由并非所谓的肝炎、心梗亦或车祸，而是那道可恶的气机。 林萧然还知道，为什么祖父林新觉过世之后，小叔与小姑都好好的，未受到影响，唯独父亲短寿，原因便是他的长子血脉。 他同样想通了，为什么临死前感到如此轻松，是气机离去的解脱，但最为恐怖的，是随着死亡，气机又落到儿子身上。 林萧然暗下决心，他首先要坚强地活着，万不能把危机带给儿子，其次必须尽最大努力，压制自尊心值，将气机驱逐！ 重生后的生活需要重新规划，这一切都要以驱逐气机为目标！ 自尊心是人与人交往中，表现出来的一种心理状态，自尊心较强的人，往往心思沉重，待人接物容易进退失矩，不仅难以成事，更有甚者可能变得人见人厌、狗见狗嫌，最终演变为人生输家。 若想降低自尊心值，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沟通必不可少，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将自尊心值降低，否则，自尊心值只会持续攀升，最终达到危险的程度。 林萧然想要剥离气机，拯救自己、拯救子孙，必须加强与他人的往来，那种利用重生的先知先觉优势，谋求红利、闷声发大财的想法万万要不得！ 他准备回到原来的生存轨道、熟悉的环境，这样才更有利于与他人交往，达到降低自尊心值的目标！ 林萧然前世供职于一家大型药企，那家公司待遇收入俱佳，关键是，他在这里结识了妻子苏晓曼，并已熟悉这里的一切，与他人沟通更有优势，因此，当前迫切需求再次获得这份职业，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份工作，已经超出他学历背景可以达到的高度！ “萧然，快点起床，今天要去开发区面试！”突然，老妈柳如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他的思绪。 柳如岚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了许多，毕竟，林萧然重生回到了八年前，甚至多赚了几个月，老妈也是同样，再次回到了五十岁！ 马上要见到八年前的老妈，他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激动，暗自思忖着，那个时候的老妈，一定年轻了许多！ 没有犹豫，他一骨碌坐起，抓起床头的t恤，迅速套在身上，再蹬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趿拉着拖鞋，拉开房门。 林萧然的家是老式两居室，整体面积不足七十平方，主、次两卧分列南北，客厅兼餐厅朝阳，只有十几平方，厨、厕都在北边，面积不大，但也合用。 这是二十年前的学校分房，随着老住户纷纷迁走，目前仍留在这里的，多是些岁数较大的退休教师。 林萧然家也有搬走的机会，怎奈，父亲林嘉禧自尊心同样很强，抹不开面子向学校开口，也就没有获得再次分房机会，因此一直居住至今。 老房子也有优势，它坐落于海津化工大学校内，也是当前校园内唯一一处小区，在图书馆上班的老妈，每天只需要步行几分钟，相当方便。 也是因为住得太近，无论在大学还是读研期间，林萧然基本没有住过宿舍，与舍友关系不算亲近，事实上，很少有人愿意与自尊心过强的人成为朋友。 走出房间，餐桌上已经摆了几只碟子，腾腾冒着热气，有馒头、煎蛋等，老妈则仍在厨房忙碌，他的目光不禁停在那里。 柳如岚穿了件米黄色居家服，虽然年至半百，但因生活很有规律，并注意节制，依然保持着不错的身材，那一头短发，曾经的银丝居然不见了踪影，已经乌黑一片！ 这就是八年前的老妈，脸上的皱纹还不是如何明显，做起事来仍然干脆利落，举手投足间，洋溢着蓬勃的活力。 听到动静的柳如岚扭过头，并未发现儿子举止有异，再次催促，“别愣着，洗漱一下赶紧吃点东西，不要耽误面试！” 见到了几年前的老妈，林萧然百感交集，突然感到喉咙有些酸涩。 现在是二零一三年，老爸林嘉禧过世了五年，这些年，老妈独自支撑着这个家，一心一意培养他一步步读完大学和研究生。 现在，他已经完成论文答辩，只差半个月就可以领到毕业证、学位证，踏上工作岗位，老妈……，终于不用那般操心了。 “妈……。”林萧然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仅仅木然喊出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重生了，重生到八年前，接下来，又将怎样面对这个人生？ “萧然啊，妈知道你不怎么喜欢美津药业，更希望成为一名老师，妈不想强求你，但面试环节还是要走一下过场，毕竟托了关系。” 柳如岚明白儿子的心思，对这个药企不是多么上心，只是尽量劝说。 而林萧然要驱散气机，并且也只有再次进入美津，才有机会与妻子苏晓曼重逢，已经改了主意，决意回到原公司供职！ 实际上，美津药业很牛，员工队伍除了药科大学毕业生，其余基本985起步，林萧然虽然有硕士学历，但海津化工大学并非985，不在美津招录范围，递送简历的资格都没有！ 能够进入美津，还是母亲厚着脸皮求到校长，打出苦情牌，我们两口子在学校奋斗一辈子，老林先走了，只剩下孤儿寡母，萧然马上毕业，帮忙找条出路！ 求校长办事的人很多，但像这样可怜的实属少见，校长一阵犹豫，给出推荐，面试机会由此而来。 “妈，我已经做好了面试准备，吃过饭就去开发区。”林萧然一脸坚定道。 “是心里话吗？妈听说……，半个月前，你还跑去职业学校面试。”柳如岚满是疑惑。 林萧然听罢老脸一红，这件事情相当隐秘，不知怎么传到了老妈耳中，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他铁了心要进入美津。 “嘿嘿，考虑职业学校是因为离家较近……，抽空跑了一趟，没当回事儿的！”林萧然讪笑说道。 “没当回事还签了入职意向书？”柳如岚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她深知儿子的自尊心太强，不敢刺激过度，一旦发作就实在麻烦，必须时刻考虑其感受。 后来林萧然没被职业学校录用，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缘由，才不情不愿进了美津！ 幸好来了美津，不然，如何与苏晓曼相遇？ 林萧然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开始认真洗漱，为了更加精神，他甚至又洗了头，吹得整整齐齐，仔细照过镜子，才满意地走出卫生间。 “妈，我现在的样子……，帅吗？”林萧然蹿到母亲的身边，得意说道。 林萧然的自尊心很强、也很内向，只在母亲身边才会真情流露，而面对外人，他基本没有交流的意愿，更不要说敞开心扉。 柳如岚再次端详儿子，一米七八的个头，长方脸，鼻梁高挺，干干净净，抛开偏爱的因素依然相当出众，而这些并非她关注的重点，关键是心中仍有疑虑，明明非常抵触美津，为什么突然变得积极？ 反常！ “帅，我儿子最帅了，呵呵，赶快吃！”柳如岚顾忌儿子的感受，压住探询的心思，借着夸奖的机会，伸手在林萧然额头轻轻抚过，确认不是发烧说胡话，才稍稍放宽了些心思。 用餐时，母子二人都没说话，但想法各异，母亲在担忧儿子的反常，而林萧然的思绪却早已经飞到了公司，因为只需要再等半年，他就可以与苏晓曼重逢！ 餐后，老妈拦下了林萧然帮忙的举动，“这里不用你管，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再认真考虑一下，面试是不是还存有遗漏，还有……，妈妈今天陪你去怎样？” 浓浓的关爱之情，使林萧然发自心底感动，但自尊心极强的他，异常敏锐地品味到话中另一层味道，不信任……，本来没有波澜的内心，像被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荡起一阵涟漪！ 他并不知道，一条如蛇影般的气机，与他的灵魂紧紧纠缠，仿佛是在沉睡，一动不动，而他的灵魂，受蛇影的长期缠绕，早已扭曲变形，狰狞可怖。 水波深入，蛇影触角仿佛受到了召唤，慢慢苏醒，逐渐抖动，随着抖动加剧，蛇头居然高高昂起，进而整个蛇躯一同愉快地摇曳！ 涟漪加剧，他的灵魂如遭电击，痛苦地痉挛……。 此时的林萧然，感觉身上凭空出现无数蚂蚁，纷纷亮出利齿，无情噬咬，痛痒遍及全身，他的思绪也被拉入深深的漩涡，无力挣脱！ 肉体的伤痛还是次要，灵魂的灼烧更加可怕，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也迅速离去。 “我是去面试，不是开家长会，你陪我去算怎么回事？”这是前世林萧然给出的回应，硬邦邦的，很伤感情，可惜没人理解，因为他的大脑全然失去了控制！ 而今，同样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灵魂深处突然冒出一道绳索，将蛇影禁锢，力道十足，越束越紧，直至它完全安静。 林萧然的脸色相当苍白，额头浮现出淡淡的汗水，表情却有些古怪，因为，他听到了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第四章 面试 “叮！宿主气机躁动，已压制，获取一个自尊心点，稍后进入统计，今日剩余压制次数，二！”一道优美的女声，足足让林萧然愣了半晌，一直深深困扰林萧然的自尊心发作，居然被轻轻松松地化解，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整个过程依然痛苦，仅比从前减轻少许，但自尊心发作这一无解难题，终于获得解决之道，才是其中关键。 欣喜的同时，林萧然也犯起了嘀咕，系统提示音听起来嗲声嗲气，无比撩人，难道另有玄机？又或者……，此物乃长须子所赠，莫非他是闷骚宅男？ 一处极远之地，闭目盘坐的长须子猛然有感，先是睁开了眼睛，随后打了几个喷嚏，喟然长叹，“仓促之间稍显大意，居然被嘲笑了。” 林萧然并不清楚这些旁枝末节，他只记得，系统提示音有如凭空划出的一道闪电，刺入灵魂，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明，仿佛溺水之人看到岸边的树枝，将它牢牢抓在手中！ 哪怕只有一丝光明，却足够恢复理智，也就是这点微不足道的理智，使他摆脱浑浑噩噩，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难道是自尊心作祟的时候，系统才能被动出现？ 但无论如何，系统终于有了反应，并非一件死物，林萧然自是极其欣喜，长须子所赠之物，确实有益于克制自尊心！ 根据提示音获悉，系统每天可以压制三次自尊心发作，好，次数似乎少了一些，可即使如此，他仍然感到系统的宝贵，对于长须子的恶感，居然凭空少了几分！ 刚刚成功压制了自尊心发作，林萧然赶忙默念“自尊心值”，以观其变，然而，系统却如陷入沉睡，居然毫无反应！ 他有些心惊，刚刚得到的系统……，不会被玩坏了，如果没有系统的帮助，将如何压制自尊心值、驱散气机？ 林萧然冒出一身冷汗，心脏骤然狂跳，暗自高呼，系统啊系统，醒醒啊，不要开玩笑……！ 不知是否呐喊起了作用，还是系统根本没出问题，片刻之后，姗姗来迟的幕布，再次跳入眼前。 咦？变化这么大！ 林萧然呆呆地看着幕布，它现在居然分成了三个区域，分别是自尊心值、自尊心点和自尊心技能！ 第一个区域仍是自尊心值，数值没有变化，还是，还是猩红刺目！ 第二个区域是新增区域，只有一行黑字：自尊心点+1 这个自尊心点，看来是压制自尊心发作所获，似乎并不能直接降低自尊心值，至于如何应用，还要继续探索。 第三个区域仍是新增区域，全部文字呈现灰色，字数较多，密密麻麻： 【自尊心技能】 【微笑初级（+10）】 【大笑初级（+10）】 【苦笑初级（+10）】 【假笑初级（+10）】 【冷笑初级（+10）】 【倾听初级（+10）】 【赞美初级（+10）】 【闲谈初级（+10）】 【发言初级（+10）】 【走姿初级（+10）】 【二郎腿初级（+10）】 …… 林林总总，罗列了数十行之多，林萧然看得有些眼花，也大概看懂了一点，技能在升至初级前，还无法应用，升级消耗自尊心点，那么，这些技能……，可以降低自尊心值？ 他心中苦笑，十个自尊心点，才可以将一个技能升至初级，自尊心点又是如何获取，只能通过这种自虐的方式吗？ 技能既然有初级，想必会有中级或者高级，而再次提高品级，消耗的自尊心点是否更多？ 看着千奇百怪的自尊心技能，林萧然默然无语，暗骂长须子，你弄什么“耸肩技能”、“就餐仪态”我也就忍了，搞出来一个“抠脚技能”，又是什么鬼？ 林萧然将心神完全投入了系统之中，但在老妈看来，此时儿子表现得极其诡异，时而蹙额、时而凝眉，青筋也偶尔跳动几下，显然是自尊心发作了！ 她有些自责，又一次忽视儿子极强的自尊心，导致再次发作！ 柳如岚连忙抓住儿子的手，轻抚后背，几乎哀声说道，“儿啊，妈不陪你去了，不去了……，不要激动。” 清醒后的林萧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 他恍然转头，看到老妈脸上充满了焦虑与忧伤，眼睛紧张地盯着自己，目光中已有泪花闪动。 唉，林萧然暗暗自责，又让老妈担忧了，不禁再次骂了几句长须子，一切都是气机惹的祸！ 他放松下来，神情不似刚刚那般僵硬，挤出一点笑容，柔声道，“妈，您愿意陪我去面试，我很乐意，只是怕您辛苦，周末就不能休息了。” 今天是周日，但美津药业一贯喜欢将面试时间安排在周末，似乎成为传统。 “妈不觉得辛苦，只要你能好好的……，等着啊，准备一下咱们就出发！”见到儿子突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柳如岚虽然仍有疑虑，却也转忧为喜，迅速收拾起来。 林萧然忽然感到极度愧疚，但多少年来，自己的自尊心频频发作，母亲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痛苦！ 尤其最近，自尊心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母亲每日都是愁云惨淡！ 林萧然暗下决心，要尽早驱散气机，不能继续让母亲承担这份煎熬。 老妈陪同面试多少有些奇葩，却带来了另一桩好处，就是有车坐了，省去了倒车的麻烦。 海津化工大学地处西青区陆台镇，而美津公司则在开发区，两地均不在市区，位于城市的东西两侧，距离大约七十多公里。 林萧然前世是独自乘坐公交车前往，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现在倒好，有了母亲同行，至少能够省下一半时间。 一路无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柳如岚手很生，开车紧张得要命，车子买了两年多，但开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母亲尽管开车技术不佳，最终还是安全地将车停在美津药业的门前，下车后又帮林萧然整理一番仪容，并再次叮嘱，“面试千万不要紧张，理清思路之后再回答问题，答不出就实话实说，面试不像考试，印象分也很重要。” “知道了，等我的好消息！”林萧然底气十足，他经历了一次美津面试，熟悉全套流程，几乎等于开卷考试，并有化工大学校长的招呼，如果这都无法把握，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行，妈就在外面等你，如果发现哪里不对，记得赶紧打电话。”柳如岚看向儿子，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如春风抚面，温暖而和煦。 再次轻轻点了点头，林萧然毅然走进了熟悉的大院！ 美津海津公司位于开发区第七大街，独门独院，公司有一幢五层小楼，除停车场和必要的道路外，余下都进行了绿化，整体环境优美怡人。 林萧然看着熟悉的门卫，下意识地喊了声，“汪大哥早啊！” 汪姓门卫看着年轻的小伙，脸上堆满问号，“早？” “我来面试，一会儿见！”林萧然熟络说道。 “哦，面试？”待林萧然走进楼房，汪姓门卫一拍脑门儿，啧，怎么忘了登记，就放进去了！ 他疑惑丛生，他怎么知道我姓汪，还好像很熟的样子？ 林萧然说出话时，便意识到犯了错误，他不能表现得那么熟悉，但后悔已经晚了，只能在汪大哥醒悟前，赶忙溜走，同时暗暗警醒，接下来可能遇到更多“熟人”，相同的错误万万不能再犯！ 走在熟悉至极的大楼内部，他的心中感慨万千，在这里奋斗了八年，一直碌碌无为，却不知重生之后，又该谱写怎样的篇章？ 公司大楼是五层建筑，其中一楼左半部分是食堂，右侧有后勤部和几间库房，此外还有一间活动室，布置有乒乓球桌。 二楼则囊括了公司全部行政部门，如经理室、公司办、人力资源部、财务部、法务部等，一大一小两间会议室也位于二楼。 面试地点就在小会议室，大会议室临时作为应聘人员等候区。 三楼以上是实验区，是公司的核心所在，必须经过指纹门禁才可进入，因此，即使本公司内部员工，也只有实验人员才可以入内，管理异常严格。 周末的缘故，楼道里面没有什么人，林萧然轻车熟路来到大会议室，推门而入。 会议室已经等有十几位应聘人员，最醒目的门口位置，坐了一位姑娘，中等身材，鹅蛋脸，算不得多么漂亮，她是美津员工，人力资源部的刘媛媛！ 刘媛媛是妻子苏晓曼最要好朋友之一，看到刘媛媛，林萧然自然而然想到了苏晓曼，他缓步走到刘媛媛跟前，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没有喊出小媛姐，平静开口，“面试登记。” “林萧然……，十七位面试，先随便坐一下，到时再喊你，哦，那边有饮水机，口渴可以自取。”刘媛媛带着职业的笑容，柔声道。 “知道了！”又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寻了一处没人地方坐下。 目光再次扫过会议室，今年美津招聘数量较多，有些人将成为未来的同事！ 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落入林萧然眼中，那人是牛桐，前世的同事，奉天药科大学硕士，条件比他强多了，混得也比他更好，只是……，两人关系一直比较紧张。 他不想引起牛桐的注意，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见到几名未来同事，但大家不在同组不是很熟，索性不再理会，开始闭目养神。 然而，林萧然却并不知道，他重生后的面试，已然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第五章 路人 美津是航母级大型医药企业，在国内外拥有数十家分公司，年销售额近百亿，妥妥的行业巨无霸。 如此规模的美津公司，一九九二年成立于海津市，历史却不算久远，创始人名叫钱亮，一位海归教授。 为什么不将公司设立在经济更发达的东南沿海，而放在海津？ 其中有历史原因，美津致力于蛋白类药物开发，蛋白研究至关重要，为此，公司特别聘请了该领域国内顶级专家邹景辉院士，老先生是海津人，不愿背井离乡，钱亮才不得已将公司建在海津。 2005年，随着一支ifn-w型干扰素取得临床资格，公司进入快速发展通道，一飞冲天！ 随着公司的迅猛发展，2012年，美津魔都总部成立，随后，各个职能部门及实验室，几乎整体迁至魔都，唯独邹景辉院士的蛋白研究室留了下来，这便是美津海津分公司的前身。 美津海津分公司成立后，重新组建了诸如人事、财务、法务、检测中心、公共实验室、细胞房、蛋白室等多个部门，而蛋白研究则是分公司的核心。 目前，美津药业拥有着众多分公司，面试环节形成了一套固有模式，通常由总部及分公司人员协同完成，总部委派人力资源部负责监督，分公司负责具体招聘事宜，整个过程总部参与程度较低，分公司掌握决策权，这样，分公司获得了较高的自由度，但不至于脱离总部掌控，还拥有较高的灵活性。 林萧然却没有意识到，重生之后，他的生活轨迹不可能完全复制前世，故而引发了蝴蝶效应，而发生的这些变故，足以影响到美津公司的招聘。 本期海津分公司的面试官，有人力资源部董春柔部长、检测中心主管徐祺祥老师、分公司中心实验室主管季琴老师，还有总部人力资源部方建白副部长。 刘媛媛并非面试官，仅仅参与一些辅助性工作。 面试开始于早上九点，无论董春柔部长、徐祺祥老师还有季琴老师，都早早来到了公司，唯独总部人力资源部的方建白，他因昨天参加蜀都分公司面试，在今天赶往海津时，遇到了飞机晚点，迟到了。 面试不会因为总部方面的迟到而延迟，会按程序照常进行，事实上，方建白参与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对面试的影响微乎其微。 但，却将直接影响林萧然！ 前面说过，为了给儿子谋求毕业后的出路，柳如岚寻求了化工大学校长的帮助，校长打过招呼，此事随后落在了方建白身上！ 前次林萧然面试，也不清楚方建白何许人也，懵懵懂懂，无知无畏！ 前世林萧然独自一人到开发区面试，换了好几趟公交车，近中午才赶到美津，面试时方建白已经来到现场，而今却是由母亲驾车前来，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他面试的时候，方建白尚未抵达！ 他对这种变故一无所知，犹自舒服地坐在会议室角落，微闭双目，回忆着前世的点点滴滴！ 林萧然自尊心强、性格内向，前世最大的愿望是毕业后成为一位老师，按照他的心思，老师只要做好分内之事，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必理会其余纷纷扰扰。 谁知道没有做成老师，不得不来到美津，实际上，美津已经如日中天，待遇也超过了绝大多数公司！ 林萧然拿到毕业证的日子是六月十号，本来入职前有一个月的休整期，但他只休息了一周，就不得不前去报到，因为公司要求所有新员工提前入职，到魔都参加岗前培训！ 美津公司的通知还算委婉，却让人无法拒绝，更增添了他对公司的恶感。 海津分公司共有十二名新人入职，然而，前往魔都汇合后，林萧然才愕然发现，所有新员工加在一起已然过百，真是好大的手笔！ 岗前培训由总部人力资源部负责，与工作内容毫无关系，相当于企业文化教育与团队建设，而更离谱的，培训中引入了军训元素，炎炎夏日之下的户外训练，其中酸爽可想而知。 为了照顾大家情绪，户外项目统一安排在上午进行，尽管如此，两周的培训结束，几乎每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与妻子苏晓曼结识，是入职半年后的事情。 苏晓曼供职于法务部，于2012年进入公司，比林萧然早了一年，入职地点在魔都总部而非海津，调职到海津分公司是后来之事。 好端端地，为什么来了海津呢？ 苏晓曼并非海津人，也不是北方人，事实上，她从小生活在魔都，离开原因是在总部不堪骚扰！ 给苏晓曼带来困扰的家伙，是美津公司创始人钱亮的儿子——少东家钱戴维，此君三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 按理说，拥有一位高富帅的追求者，是多数女性的梦想，只可惜，钱戴维情况有些不同，不说他人品多差，单说他已经结婚，再被其追求就是噩梦了！ 钱戴维的中文名叫什么，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大家都称他戴维少爷，公司是他家的，无论他如何肆意妄为，别人一般只能敢怒不敢言。 面对骚扰，苏晓曼也是苦不堪言，一方面，她舍不得这份难得的工作，另一方面又想远离那个魔王，最后只得动用关系，申请调任至海津分公司。 美津法务部实力很强，但仅仅特指总部法务部，拥有近百位法律精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医药企业面临的各类纠纷极多，尤其在知识产权方面，诉讼不断，为了更好地维护公司权益，法务部才逐渐变成如此规模。 海津分公司业务简单，法务部自然差了许多，因常年不见诉讼，法务部的工作内容基本集中在合同审核、专利申请等事务，人员也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 大猫是法务部部长陈柄森，但他有近半时间留在总部，而苏晓曼这只可怜的小猫，几乎承担了部门全部工作，忙碌异常。 想到苏晓曼，林萧然心中充满了甜蜜与期待，盼望着重逢那一天的到来，憧憬将来的美好时刻，他的嘴角已在不自觉中微微上扬。 然而，美梦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他感到异常不爽。 肇事者是位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却在一百七十斤开外的小胖子，肉嘟嘟的脸上挂着笑容，挤得眼睛只剩一道细缝。 林萧然不识得此人，也就意味着……，对方并未通过面试！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胖子重复着刚刚的话，带着不知所谓的兴奋。 “随便你！”林萧然自尊心很强，内向且自卑，不习惯与陌生人交流，但小胖子如此主动，也并非未来同事，便没有直接拒绝，随便聊聊又有何妨。 小胖子挪动着沉重的身躯，硕大的屁gu重重塞进旁边的座位，林萧然感觉座椅发生了明显的下沉，可见其吨位之高。 “为了面试，坐了一夜火车，好累！”坐稳后，小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大喘气地说道。 “东北来的？”小胖子的口音识别度很高，林萧然故而有此一问。 “东北人没错，但我来自金陵，哦对了，我叫雷霆，金陵大学的，你是哪里人，哪所学校毕业的？”小胖子的声音细声细气，好像变声失败的残次品，张嘴如同鸭叫，极其雷人！ 林萧然没有被对方的声音雷到，却最不爽被问及出身，不是他不热爱母校，而是自尊心在作祟，你出身金陵大学就牛气哄哄吗？呃，确实，他竟然无颜以对。 他的心率登时加速，思维迅速变得不再灵光，大脑随时面临当机的危险！ 好在林萧然早有思想准备，虽然此刻极度不适，倒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一阵心悸后，勉力将其压制。 平复心境的林萧然，艰难开口，对方的问题不可能置之不理，然而就在此时，那道嗲嗲的系统提示音，再次突兀响起： “叮！宿主气机躁动，独自完成压制，获得一个自尊心点，稍后进入统计，今日系统剩余压制次数，二！” 林萧然张开的嘴巴立即变成了o型，什么！他自己居然也可以压制气机躁动，同时获得一个自尊心点，然后系统压制次数不会减少！ 本来担心每天三次的压制次数不敷使用，有了这一发现，只要措施得当，便可以尽量减少对系统的依赖，岂不是天大之喜！ 如此一来，他更有信心获取激活技能的自尊心点！ 林萧然重重呼出一口气，瞥了一眼身边的小胖子，这小子居然让自己赚到一个自尊心点，因此，再看向他也不是那么可恶，哥……，原谅你了！ “海津人，来自海津化工大学。”他轻松道出来历，没有继续感到难堪。 “本地人好啊，方便多了，我去过美津魔都总部面试，却没能成功，今天又赶来了海津，唉，想进美津……，太难了！” “很难吗？我不是很了解，呵呵。”林萧然打着哈哈说道。 “当然难啊，在魔都总部面试现场，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牛，其中不乏海外归来人士，我这个金陵大学的牌子啊，在里面只能算是弟弟……，呃，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说到这里的时候，雷霆才意识到不妥，金陵大学都是弟弟，海津化工大学又算什么，他连忙致歉。 林萧然已不是多么在意这些，他暗暗把公鸭嗓子雷霆看成了雷人，并且得意地暗想，即使美津的门槛再高，我最终被录用了，而你却只能是个路人！ 第六章 面试 林萧然是重生者，具备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尤其在美津面试环节，他更是亲身经历者，因此，看着自说自话的小胖子，心中居然莫名生出一丝怜悯。 “我不否认学历与出身较好，可以从容在面试中易取得成功，但也不会对外部因素过于迷信，谁规定这些条件一定可以左右入职？如果真是那样，只需要依据每个人毕业院校，再审核一下各自出身，岂不是更加简单？我不清楚美津公司考量人才的标准，只感觉自己在面试时应该更加自信，更好地把握自己，不留下遗憾，若心事太重，反而不利于我们的面试！”既然已经洞悉一切，林萧然异常放松，大义凛然地侃侃而谈。 “你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我也认同，只是关系到前途和命运，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呵呵，受教了。”小胖子说到此处，神情出现一点细微变化，但若认真观察，脸上分明带着一些不屑，他又哪里是真正认同林萧然？ 经过不长时间的沉寂，他再次开口，“咳咳，我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虽不敢确定，但真实性恐怕较高，美津公司许多招聘名额……，其实早已内定，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我们面试成功的可能性……，更低了！” 听到“内定”二字，林萧然并无特别感觉，他自己就是内定成员，当然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因此，老脸倒是一红。 若非依靠内定，凭海津化工大学毕业生的身份，不要说进入美津，面试机会都无法取得，他是既得利益者，不愿纠缠这种问题，开始考虑转移话题。 恰好此时，李媛媛叫到了他的名字，解了围，“林萧然，准备面试！” 听到李媛媛的声音，林萧然的难题迎刃而解，立时向雷霆露出歉意的微笑，“那个啥，你自己稍坐……，轮到我过堂了！” “过堂，哈哈，你要小心，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一定要少说，任何多余的话，都可能给面试带来负面效果，明白轻重？”雷霆不清楚林萧然的情况，一副以过来人的心态，出言提点。 “谢了，希望你有好运！”左右这家伙不可能通过面试，林萧然口是心非地说着不要钱的祝福。 “愿我们同样好运！”见林萧然起身，小胖子露出激动神情，送出他的祝福。 祝福虽然相同，听在林萧然耳中却变了味儿，他心中连忙纠正，我们不一样，千万不能一样，我通过了今天的面试，你却没有，如果我们一样的话，不是暗指我的面试将要失败吗？ 他感觉雷霆好像在诅咒自己，顿时感觉不好了，甚至准备立即与其划清界限！ 驱散气机、与妻子重聚，首先就要通过美津面试，这是一切计划的前提与基础，绝对不容有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小胖子居然祝愿两人同样好运，那是好运吗？ 林萧然感觉极度不爽，虽然有句话叫不知者不怪，心中对小胖子的恶感仍然无法遏制，没有继续与之纠缠，径自来到门口，与李媛媛打过招呼，走出大会议室。 雷霆美滋滋地看着林萧然离开，他却浑不自知，刚刚的那番话已经遭到了记恨。 即将再次迎来面试，林萧然不由得想起前世，他成功进入美津，固然存在着校长推荐的因素，实际上还有很大偶然性，原因是校长的推荐并不如何积极！ 接到任务的方建白，也对林萧然进行了一番审视，发现这小子在校期间成绩还算不错，才肯卖个面子，将他安排在最没存在感的试剂小组！ 林萧然的成绩确实不差，高考成绩考入985不在话下，之所以来到海津化工大学，其中还牵扯一段隐秘。 那是高三期间，他在学校打羽毛球，偶遇一位女生，惊为天人，为了方便接近女神，不顾父母反对毅然报考了化工大学，只可惜自尊心太强，终于没有勇气表白，最后也就没有了最后！ 进了美津公司，林萧然表现平平，直到遭遇车祸，他依旧担任着最普通的实验员，美津人才济济，升职不易！ 美津最普通的实验员也不可小觑，即使在试剂小组，同事们的资历同样耀眼，除林萧然外，余下四位组员皆出身985，还是排名靠前那种，唯独组长汪鹏条件较差，但人家入职早，担任着试剂小组组长职务！ 前世林萧然对美津兴趣缺缺，面试时无欲无求，一进门，根本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紧张与拘谨，便肆无忌惮地打量面试官。 面试官共有四位，最左侧是三十出头大姐，发髻高高盘起，一张尖尖的瘦脸，说不上漂亮，眼神却极其凌厉，似乎可以直接刺破人心，再看其胸前卡片，明确标注着：人力资源部，董春柔！ 董春柔右侧是一位老先生，须发皆白，长得精精瘦瘦，有六旬开外，目光不像董部长那般锐利，却也深邃似海，充满睿智，老人是检测中心主任徐祺祥老师。 接下来又是一位大姐，年岁看起来比董部长略大，或可称为阿姨，她短发、圆脸，细眉细眼，神情严肃，却天生一副笑脸，极易让人产生亲近感，她是中心实验室主任季琴老师。 最右边，是位三十出头的男人，肚子已经明显发福，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在林萧然进入会议室时，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不住地上下左右打量着他！ 他是来自美津总部的方建白，暗中帮助林萧然的人！ 董春柔部长没有拖沓，翻着资料率先发问，“请问，对未来的职业有什么规划，希望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林萧然对面试不够重视，因此准备不足，被问及求职意向，回答时也没有顾忌对方感受，非常随意道，“我是在校生，不曾接触社会，未来的职业规划嘛……，还没有仔细考虑！” 董春柔额头立时浮起一道黑线，暗自皱眉，什么态度！如果你是重点大学出身，傲气一点勉强可以理解，可一个海津化工大学的学生……，没有自知之明吗？ 不像你在求职，倒像我们求你！ 董春柔的心中，立即给林萧然打出差评。 直到林萧然进入美津公司才逐渐明白，实际上董春柔强势到了极点，甚至敢与总经理叫板！ 美津海津分公司的老大是邹景辉院士，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邹院士地位超然，除科研之外的闲杂事务，从来不去理会，全丢给分公司总经理陈旭尧。 董春柔的冲突对象便是陈旭尧！ 最轰动的一次是招聘引起，应聘者原是一所大学副教授，因某些原因遭学校辞退，随后到美津公司求职。 求职没有关系，但此君离职期间社保出现空窗期，欠保了，这部分亏欠，理应入职前自行补足，人家却希望美津公司承担，陈旭尧没有表示反对！ 然而，董春柔却不认同，她怒气冲冲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将一沓材料重重摔在陈旭尧面前，不客气地质问，“陈总，小刘转来一份材料，说是您的意思，可是您想招人、招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但不能坏了规矩！” 陈旭尧的脾气是一等一的好，况且自知理亏，便耐着性子商量，“他在家一歇就是将近两年，挺不容易的，能不能帮帮忙，通融一下？” “这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他容易不容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两年前不是我公司员工，所欠的社保没有理由让公司承担！”董春柔硬邦邦地回答。 陈旭尧最终还是退缩了，没将那位仁兄招进海津分公司，但后来通过关系，将其安排到美津其他分公司。 董春柔就是这么强硬！ 尽管她对林萧然印象不好，在这一次面试中，倒也没有刻意设置障碍，也许是方建白出手的缘故。 “你是研究生，应该具备一些基本的实验技能，请简单设计一个利用抗性标记，筛选变异菌株的实验，开始！”第二位开口的面试官，是中心实验室的季琴老师。 季琴老师说话声音细声细气，柔柔的，让人感觉异常放松，她在现实生活中的性格也是如此，从来不会着急，在公司的人缘极好。 听到如此简单的问题与和风细雨的问话，纵然林萧然吊儿郎当，依然认真作出回复，他以黄色短杆菌为例，从如何为菌株添加抗生素标记、到怎样使用梯度平板筛选，简明扼要，条理清晰，一气呵成。 最终，季琴老师轻轻点了点头，至于满意与否，林萧然不得而知。 检测中心徐祺祥老师的提问，当然围绕着设备应用，且相当简练，“质谱、电镜、液相、蛋白提取仪、pcr、紫外，都熟悉吗？” “液相、pcr、紫外经常用，质谱没摸过，至于电镜……，我们学校根本没有！”林萧然回答这一问题时，态度再次回到从前。 徐祺祥听罢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对于招聘事宜，他并不是十分关心。 在美津公司，检测中心很重要，但因属于服务性质，重视程度被打了折扣，作为检测中心的主任，徐祺祥老师比较低调，极少在工作范围之外发表意见。 面试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期间方建白一言不发，一周后，林萧然收到了美津海津分公司的录用通知！ 而今，当林萧然再次走进相同的面试现场，至于心情，他也说不清楚，总之，比较复杂，然而，抬眼一看却不由一愣，面试官应是四人，怎么少了一位？ 董春柔部长、季琴老师和徐祺祥老师全部在座，他相当熟悉，可再熟悉也没用，对方没人知道他是何许人也，关键是，将在面试中关照自己的方建白，为什么不在？ 事发突然，林萧然感到了一丝紧张，心脏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剧本不是这样的，方建白去哪儿了？ 第七章 回答 发现面试现场迥异前世，林萧然募地惊醒，大意了、想当然了，主观认为重生后的轨迹会遵循前世，不应该出现变故，但事实给了他沉重一击，重大的偏差也许不会出现，细微之处则将呈现多变性！ 生活轨迹不可能一成不变，否则，如何通过自我改变，抑制自尊心，最终达到驱散气机的目的？ 变化是必然的，也符合林萧然的需求！ 既然方建白可以缺席面试现场，也将意味着……，面试环节同样可能发生变故，那么，他还能顺利过关吗？ 看着神色各异却同样威严的三位面试官，林萧然内心不争气地出现了一点慌乱，额头渗出了些许汗水，双手发凉，并且不受控地轻微颤抖。 他心中苦笑，缺少了方建白的臂助，当前局面变得极不可控，甚至有可能失去进入美津的机会，情况已然万分危急。 重生第一天就遇此变故，林萧然如遭雷击。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考虑如何应对当前情况，此次的美津招聘，是存在内定名额的，事实上，他原本是内定中的一员！ 林萧然暗暗告诫自己冷静，起码不能失态，他开始努力深度呼吸，平复心境，几息后略有好转，但仍未调整至最佳状态，他的时间不多，不能刚进入面试现场就表现得无所适从、进退维谷，否则很难在面试官面前获得良好印象！ 他谨慎上前几步，将手中材料，小心递到董春柔手中，再缓缓退后，规规矩矩坐好，静待面试官发问。 董春柔迅速将材料分给季、徐二位老师，略作浏览便开口提问，问题与前世别无二致！ 早已做好腹稿的林萧然，不像前世那般草率，胸有成竹，从容作答。 “我还是在校生，在老师的指导下，开展了各项实验研究，虽然实验经验相对欠缺，但极其热爱这项工作，我做实验非常细心，很少出错，也希望将来能够学以致用，在实验研究领域继续深入探索，实现自身价值，为公司创造效益……，这是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请多多指正。” 美津公司是药企，实验是工作重心，林萧然的回应紧扣主题。 他偷眼观察董春柔，却发现董部长眉头依然皱起，不禁有些犹疑，这样的回答依然不能让铁娘子满意，问题出在哪儿了？ 现场由不得林萧然思考下去，季琴老师已经提出问题，声音依然柔柔的，不紧不慢，听在耳中非常舒服。 “看到了你的硕士论文，其中讲述了一种放线菌发酵工艺的研究，而我们美津公司属于医药企业，更加注重动物细胞培养，请问你对动物细胞培养了解多少，谈谈两种培养的差异。” 听到季琴老师的提问，林萧然突然打了个冷战，为什么这样！今天不仅方建白缺席，面试的问题也出现偏差！ 季琴老师的问题虽未绕开微生物，核心却直指动物细胞培养，要知道，今天问题的难度远远超过前世，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不同的面试问题，前者仅限于微生物领域，这类研究已经广泛融入各大院校普通本科教学，是大陆货，几乎没有难度，而后者属于动物细胞培养，属于新兴学科，只有少数院校开展了此类研究，而林萧然所在的海津化工大学生物系，根本不涉及动物细胞培养，对他来说，该问题相当于越级挑战！ 假如微生物问题是青铜级，细胞培养应该达到白金之上！ 林萧然心中警惕，他瞥了一眼季琴老师，面色是温和中带着淡然，不知道对方思考着什么，再转向方建白的位置，空空如也，他暗自叹了口气，没有料到，本次美津面试居然困难重重。 无论在大学还是研究生期间，他都未曾接触过细胞培养，后来在美津整整工作八年，却是在试剂小组，也与细胞培养无关。 可以为林萧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却大错特错！至于为什么，就不得不说起美津公司的工作环境。 如果有人问，美津公司除魔都总部，哪个分公司最重要，答案只能是海津公司，因为这里拥有核心蛋白研究室，重要且神秘！ 早期蛋白研究室负责人是米康成教授，邹院士的学生。 米康成的资历极其耀眼，他毕业于燕京大学，随后前往花旗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深造，拿到硕士、博士学位后，在邹院士的力邀之下，回国与美津公司共同发展。 成立魔都总部后，蛋白研究室新增一位女主管——纪月萱，她则是美津创始人钱亮亲自引进，资历同样不凡。 纪月萱出身蜀都大学医学院，毕业后凭借优异的gre成绩，获得布朗大学全额奖学金，到花旗国深造，博士毕业后进入国外一家研究机构，值得一提的是，她工作的第七个年头，一篇论文在《ol cell proteoics》杂志发表！ 《ol cell proteoics》影响因子一般，但专业性极强，文章若非出自领域内着名专家教授，很难通过审核，《ol cell proteoics》还有一个特别的传统，就是喜欢约稿，对普通作者如此不友好的杂志，文章过审何其之难！ 但纪月萱做到了，专业素养可见一斑，也因如此，她进入了美津创始人钱亮的法眼，钱亮凭借把聪明人忽悠傻的能力，将纪月萱招入麾下，成为美津公司的一员。 随着纪月萱的加入，蛋白研究室不再安宁，纪月萱与米康成同为翘楚，工作中难免出现理念分歧，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的结果，就是纷争不断，最严重时，甚至可能影响工作进度。 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米康成与纪月萱虽是一男一女，但擦出的却是战火，他们之间硝烟滚滚，不可调和。 为缓解二人关系，邹景辉院士煞费苦心，多次劝解无果，一咬牙，将蛋白研究室一分为二，分别由米、纪二人负责，混乱戛然而止。 争吵结束，两个研究室展开激烈的竞争，有时东风压倒西风，有时西风压倒东风，斗得旗鼓相当，公司倒是获益良多，发展势头更猛。 蛋白研究室是美津的核心，没有之一，该研究室位于公司三楼，安保级别极高，非本部门人员严禁入内！ 林萧然在美津工作了八年，进入三楼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工作的地方，位于公共实验室。 海津公司的公共实验室共有两处，一处是位于五层的检测中心，由徐祺祥老师负责，另一处是四层的中心实验室，由季琴老师负责。 无论中心实验室还是检测中心，建筑格局都比较近似，在走出楼梯间后，除卫生间、办公室等，整个楼层全部打通，极其宽敞。 检测中心安置了诸如电子显微镜、质谱、流式细胞仪、hplc、紫外扫描等大量设备，这里员工人数不多，他们不直接从事实验工作，而是负责设备的日常维护，补充耗材，保障其正常运转。 位于四层的中心实验室，格局大抵如此，北侧是长长一溜办公室，且隔出了气瓶室、无菌室等，打通区域则是十数张大型实验台，西侧靠墙有负80度冰箱、药品柜，东侧安放着摇床、电泳仪、培养箱、灭菌锅，去离子水制备机等。 气瓶室放置氧气与二氧化碳，两种气体通过管道引出，供生物反应器使用。 或者有人问了，细胞培养需要氧气容易理解，二氧化碳作什么用呢？ 动物细胞培养会产生二氧化碳，而二氧化碳却不可缺少！ 适于动物细胞生长的ph值在72-74之间，是弱碱性环境，需要在培养液中加入碳酸氢钠调节酸碱性。 随着细胞的代谢，不断产生二氧化碳，碳酸氢钠出现分解倾向，会使培养液逐渐变酸，若人为加入足量二氧化碳，则可以使碳酸氢钠浓度达到动态平衡，维持弱碱性环境。 负80度冰箱也是动物细胞培养的必备工具，动物细胞的保存条件苛刻，通常需要液氮环境，即使短期保存也要负80度，哪像微生物那么简单，普通家用冰箱即可满足短期保存要求。 蛋白研究室是海津公司的核心，有着众多辅助部门，像合成小组、测序小组、构建小组、反应小组、提取复性小组和试剂小组，他们服务于蛋白研究室，这些小组的日常实验，均在中心实验室展开。 林萧然供职于试剂小组，尽管本职工作与细胞培养无关，但各小组的实验场所，全部集中在中心实验室，八年的耳濡目染，他对细胞培养内容甚至细节，一清二楚！ 让他独立完成实验或者力有未逮，仅仅回答季琴老师的问题却不在话下，轻松无比！ “无论微生物还是细胞培养，溶解氧、ph和温度都是调控重点，微生物细胞由细胞壁、细胞膜、细胞质与细胞核构成，而动物细胞只有细胞膜、细胞质与细胞核，不具备细胞壁，非常脆弱，培养中稍不留神可能引起细胞破碎、死亡，为确保细胞培养安全，供氧时，通常选择破坏力较小的大桨叶低速搅拌，温度控制装备，也采用更加温和的外置套筒加热，至于ph调节，多采用缓冲液……。” 林萧然滔滔不绝，几乎说得面面俱到，待回答结束时，他偷眼观察季琴老师，发现脸上看不出满意与否，却透露着一丝古怪，令人匪夷所思。 第八章 落选 林萧然未曾系统学习过细胞培养，但在长达八年的工作中，对于细胞培养方面的见识，已经远超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实践经验或者不够深入，理解却足够透彻！ 回答季琴老师的问题时，他不希望出现任何问题，也希望讲得更加全面，可时间不允许，只能重点陈述框架内容，即使如此仍算圆满。 林萧然可以保证，换任何人回答相同的问题，很难做得更好，为什么，季琴老师似乎仍不满意？ 也许……，她同样为谁谋求进入美津的机会，不愿他人在面试中拥有良好表现？ 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才不正常，依靠手中权力偏袒关系户，无需大惊小怪，正因如此，董春柔部长和季琴老师的不合常理表现，才可以说得通。 林萧然的猜测确实没错，在今天的面试中，不仅董春柔部长有关照对象，季琴老师同样没能免俗，甚至多达两名！ 倒是徐祺祥老师一直面沉似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老先生的问题还是老一套，不存在刻意刁难！ 面试已经危机四伏，林萧然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更加谨慎，若不能更好地表现自己，结果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对于徐祺祥老师的问题，他明确表示可以熟练使用所有设备，为了证明所言非虚，甚至针对质谱与电镜的操作要点，进行了简单阐述，听得徐老先生双眼放光。 他没有摸过质谱与电镜，却不会陌生，毕竟经常观摩他人使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面试结束时与前世一般，林萧然被告知回去等待通知，只是，前次他走得潇洒，无牵无挂，而今却心怀忐忑，顾虑重重。 能不能通过面试，他心中没谱，不免惴惴。 不怪林萧然患得患失，重生的首要任务是驱散气机，一个相对熟悉的环境显然对他非常重要，况且，若无法进入美津，如何与自己的妻子苏晓曼重逢？ 美津，是必须跨跃的一道坎！ 然而，面试环节居然出现意外，不仅方建白见不到踪迹，几位面试官的态度也极不友好， 其中又预示着什么？ 重生第一项任务即将面临失败吗？林萧然心中越发不安，他眉头紧皱，神不守舍地一步步离开美津。 “面试……，结束了？” 一道熟悉而纠结的声音，打破了林萧然的思绪，抬眼看去，却见门卫汪大哥，隔着窗子探出头来，露出憨憨的笑容。 “结束了，汪大哥回头见！”他不想被收缠问东问西，没有停留，客气一句，便迅速走出院门，走向自家汽车。 汪大哥更纠结了，林萧然的反应太自然了，如同老友一般，没有丝毫做作，难道……，我们确实认识？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 想再多也注定没有结果，他确实首次见到林萧然，但对方认识他却足有八年！ 不提汪大哥的纠结，柳如岚已经发现了儿子的身影，她迅速走下车，迎上前焦急问道，“面试顺利吗，表现得怎么样？” 顺利吗！林萧然当然希望一切顺利，可是现实情况……，哪里与顺利沾边？ 他只能呵呵，今生与前世出现了诸多变化，意味着……，即使重生一世，也会遇到许多不确定因素，前世可以轻松入职美津，今生却很可能出现变故，对于母亲的问题，他着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林萧然不希望母亲担忧，强压制着内心慌乱，使自己表现得更加自然，点头含糊说道，“唔，还算……，可以。” 母子相依为命多年，儿子心中的任何细微变化，不可能瞒住柳如岚的双眼，她虽然不清楚面试的具体过程，可是，林萧然此刻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如岚很想说些宽慰的话，却不敢，她深知儿子的自尊心很强，这样做有可能适得其反，刺激他脆弱至极的心灵，想到此处，一阵愁苦不禁涌上心头！ 唉，儿子遗传了父亲的自尊心，甚至还有过之，难道也要如过世的老爹那样，无趣渡过一生？ 柳如岚非常了解林萧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手段莫过于转移话题，她不再纠结面试，看了眼手机时间，询问道，“现在十点刚过，我们是立即回家……，还是在开发区多逛一会儿？” 见母亲没有继续淡及面试，林萧然心下稍安，面试虽然极不顺利，可他最迫切的愿望，是需要寻一处安静的场所，赶紧熟悉一下不靠谱的系统，回家便是首选！ 他略作沉吟，刚准备说出心中想法，一辆贴得花花绿绿的公交车恰好从旁驶过，其内容是一家房产公司广告。 车上是“阳光家园”小区的广告，这个小区林萧然非常熟悉，位于四号路西南侧，距离轻轨站约三公里，是一处在建、大型居民小区，拥有相对完备的生活设施，口碑相当不错。 前世他比较中意该小区，只是很可惜，他在五年后才考虑购房，不说阳光小区的价格已经翻了一倍多，且只有少量位置较差的二手房源可供选择，不得已，最后在更远的生态城安家。 林萧然重生一世，清楚房价轨迹，只是一直受气机困扰，还没有来得及动其他心思，今日见到如此机遇，当然不会错过，他不希望再次落户到荒凉的生态城！ 他的心头微动，立即改口说道，“马上毕业了，我想看看房子。” 柳如岚见到儿子还算正常，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而对于购房请求，她更不反对，买房确实应该提到日程，儿子上班后，不可能一直与自己住在一起。 她立即眉头舒展，露出舒心的笑容，“我早就建议，要你抓空看看房子，可你一直兴致缺缺，呵呵，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刚好来了开发区嘛，看房不过是顺便的事儿！”林萧然乐呵呵道。 “啥？你想在开发区买房！”柳如岚刚刚的好心情，却被儿子突兀一句话噎在当场。 在海津，人们购房更倾向于选择市内六区，哪怕工作地方远在开发区，仍然乐于在市区安家，因为即使开发区的经济再发达，那里也算郊区，这种观念根深蒂固。 柳如岚心中着急，买房不是儿戏，几乎要拿出家中全部积蓄，工作还没有着落，就想在开发区购房，怎么觉得都有些不靠谱，一旦美津的工作黄了，却在开发区买了套房，算怎么回事？ 不够明智啊，市区才是上上之选！ 见母亲神色不大自然，林萧然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也并不着急，观念不可能立即转变，但只要多做做工作，想必总有一天能够达成目标，母亲很心软的。 他微笑着说道，“又不是今天买房，只是去看看行情，了解一下，不用那么紧张？” “可我怎么觉得你对开发区情有独钟，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咱先讲好，我们只看，妈还是建议在市区买房，明白吗？对了，想看哪片区域？” “晨光小区！”林萧然脱口而出。 晨光小区，是前世婚前租住的小区，他在那里足足生活了五年，小区位于开发区第二大街，距离轻轨站不足一公里，环境比阳光家园强了不知道多少。 开发区第二、第三大街，是开发区的行政及商业区，这边的小区都是成熟社区，环境优美、配套齐全、交通便捷，晨光小区更是其中翘楚。 当然，此刻购房，二、三大街同样没有新楼盘，只能考虑二手房源，略显遗憾，但地段与新房做出选择时，林萧然更倾向于前者。 新楼盘虽好，若没有交通和购物的便利，将大量时间浪费在路上，就是自己找不自在，再说，装修后的二手房，条件又能差到哪里？ 晨光小区绿化面积很大，环境安静整洁，管理严格，安全性与舒适性俱佳，是一处极好的安居之所，林萧然决定将购房目标放在此处。 柳如岚再次神情一滞，她确定和肯定，儿子一直随自己生活在西青陆台镇化工大学，市区极少涉足，对开发区更加陌生，若林萧然不假思索说出小区名字，不难判断，一定经过了仔细调研！ 目的性如此明确，难道儿子早有落户开发区的打算？ 柳如岚脸上露出了担忧。 她不理解林萧然的心思，却不敢刨根问底，儿子的自尊心太强，要时刻照顾他的情绪，只得轻叹一声，坐上车后，在导航中搜寻距离晨光小区最近的地产中介公司。 此时的林萧然还不知道，他刚刚离开面试现场，董春柔、季琴老师和徐祺祥老师便进行了短暂地交流，将他的资料归类为“不予考虑”行列。 没错，他在美津公司的面试结果是，落选！ 又半小时过去，方建白终于出现在了面试现场，通过翻看资料，了解到林萧然的情况，脸上露出古怪神色。 此时他依然拥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却没有这般去做，而是轻轻呼出一口气，暗道，只能怪你的命不好，面试的时候我不在现场，如果现在出手帮你，等于推翻了他人的决定，要搭上更多的人情，弄不好还可能得罪人，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才不去做。 化工大学校长的推荐不甚强烈，我又何苦劳心劳力？于是，方建白轻轻揭过此事，毫无心理压力。 第九章 剧烈发作 “真没想到，晨光小区的环境如此优美，尤其中心地带规划出了一片绿地，好像小型公园，既能休闲又能健身，唯一美中不足……，小区只有高层，公摊面积有些大……，对了，今天那位房产经济人，叫什么来着？” 此时已是下午一点，母子二人回到了家，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小宋。”林萧然应声答道。 “对，就是小宋，小伙子的态度真是没的挑，不辞辛苦带我们参观了四套住房……，有中意的吗？”柳如岚心情不差，破天荒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微笑说道。 林萧然心中暗笑，小宋作为地产经济人，每成交一套购买合同，便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佣金，人家是吃这口饭的，必须将客户当祖宗一样供着，态度能不好吗？ “十层那套……，我感觉不错！”他略一思虑，笃定说道。 十层住房位于小区里侧，面积124平方，三室一厅，扣除公摊，实际使用面积大概80左右，公摊占了三分之一，没办法，这是高层的通病！ “十层是不是有点高？我跟你说啊，住得太高不好，哪天电梯出了故障，说不得要爬楼梯，我觉得四楼那套不错，朝向也好，难得房主刚刚做好装修，没入住就急着出手，买下它拎包就能入住，省去了不少麻烦！” 四层与十层户型基本相同，都是124平方，区别是一套高些、一套低些，一套朝向略偏向东、另一套朝向较正，还有就是一套装修简单较旧，另一套是全新欧式风格！ 林萧然微一沉吟，轻轻摇头道，“我喜欢住得高些，高处更加安静、夏天蚊子也少，通风好，不知道您有没有察觉，十楼比四楼更加凉爽？至于装修嘛……，四楼虽然是新装修，但我不喜欢欧式风格，偏好简约，再说了……，我结婚，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到时候还要重新装修，所以，四楼的装修就是鸡肋，更何况价格贵了十多万，不划算！” 不是他不喜欢欧式，起码不会抵触，若说有多么喜欢也未必，关键是妻子苏晓曼喜欢简约风，因此，欧式肯定不在考虑范围。 按照房屋成交的惯例，无论房主的装修投入多少，都不会计入购房成本，住户通常会重装，但不绝对，比如晨光小区四楼，人家装修后根本没有入住，将成本记入购房价格情有可原！ “还以为年轻人都喜欢欧式呢，不喜欢就算了，可是，十楼无论装修还是家具……，实在陈旧，入住之前，少不得要重新收拾，不觉得麻烦吗？”柳如岚认可了儿子的意见，却同样说出自己的想法。 “旧家具扔掉就是，至于房子比较陈旧……，倒不是大问题，我暂时只有一人住，随便刷刷浆并不费事，一样不耽误使用！”林萧然淡淡道。 听到儿子如此一说，柳如岚心中虽有不愿，也不会继续争论，然而，她夹菜的手忽然悬在半空，神色凝重地直视儿子，“小然，你决定在开发区购房，不是因为担心房价太贵……，图便宜，跟你说啊，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希望你将来能过得更好，按照咱家的经济能力，在市区买房虽然略显紧张，但妈妈的工资加上公积金，承担月供问题不大！” 选择在开发区购房，当然不是图便宜，既然林萧然已经决定进入美津，那么，将来生活的重心就在开发区，何必把家安在市区，每天来回赶班车吗？想想都让人绝望！ 他清楚海津房市的趋势，虽未达到几年后的疯狂，却已经出现了大热趋势，房价不停地创出新高，势不可挡！ 以晨光小区为例，比起前些年，房价已经翻了几翻，哪怕地处开发区，他看中那套单元，价格已然突破百万，而同样面积的住宅放在市里，哪怕普通地段，价格也只会更高。 几年后，开发区二、三大街房价几乎追平市区，因此，当前在开发区置产机会不错。 二、三大街属于开发区的商业行政区，配套设施完善，各项条件不比市区差，再说，若在晨光小区安家，将来上班不要太方便了！ 林萧然平静地看向母亲，这些理由他不会直说，更不会谈论房市走向，只是委婉解释，“晨光小区的环境您亲自看过，市内若想找到同等条件、同等价位的小区，只能在外环附近寻找，开发区的社区相当成熟，而我即将到开发区工作，不用多讲您也应该明白，哪里的房屋对我更加适合。” 林萧然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却还无法说服柳如岚，不过为了照顾儿子的自尊心，她习惯性不会轻易反驳，如以往一般选择了沉默。 片刻，一道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两人目光均看向茶几，那是柳如岚的手机。 柳如岚缓缓起身，走到近前拿起电话，扫了一眼号码，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已经到家了……，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懂，没说什么理由吗？哦……，哦……，明白了，放心，我没事，能理解……，能理解，谢谢校长，给您添麻烦了！” 母亲接起电话的时候，林萧然还不以为意，但听着听着，隐隐察觉有些不对，电话内容似乎与自己有关，随着母亲脸色越来越差，他几乎可以断定，美津，恐怕是黄了！ 而柳如岚结束通话后，好像全身力气被直接抽空，目光瞬间失去了神采，如雕塑般呆立不动。 稍倾，柳如岚干涩而艰难说道，“校长说了……，说……，你没有被美津录用，不过，也不用着急，你不是面试了微生物研究所、职业学校吗？放心，虽然咱们学校牌子不算响亮，但你好歹是研究生，工作的事情……，不用发愁！” 说罢，柳如岚神色紧张地关注着儿子，不出所料，林萧然的脸上涌出瘆人的潮红，青筋直跳，典型的自尊心发作征兆，每当这个时候，儿子的举止不可避免将会出现失控！ 她轻轻叹息，这种场面她见多了，拥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反应轻微可以尝试安抚，不一定能够成功却有期待，可眼前情况的严重程度，远超以往！ 柳如岚深深知道，儿子的自尊心发作，都会伴随着无边痛苦，每当出现这种情形，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同样感到无比煎熬，好像一柄利刃，深深插入胸膛，撕心裂肺！ 她脸上露出惨笑，不禁想到爱人林嘉禧，同样自尊心极强，同样经常发作，只是发作的形式略有不同，不似这般强烈，却会连续数日保持冷漠，任人不理，让人恐惧！ 林父过世以来，儿子的培养重任完全落在柳如岚身上，进入大学也不觉得轻松，原因是自尊心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严重，她想问问苍天，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父子一对冤孽，你们来到我的身边……，是讨债的吗？ 苦笑过后，柳如岚的目光重新扫过，她却怔在了那里，林萧然脸上的潮红，居然出现了快速消退迹象，这不是观察错误，而是事实，显然不合常理！ 如此严重的自尊心发作，怎么可能迅速得到缓解，她像发现新大陆般，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再次以近乎审视的态度观察，细致而专注，柳如岚才终于确认，儿子的状态确实是在慢慢好转，可是这一状况，并不符合她的认知！ 她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更加惴惴，怕不是……，出现什么新的变故？ 不提柳如岚的心慌意乱，却说林萧然得知没被美津录用，自尊心出现了强烈波动，其程度远超以往，像遇到了火山喷发，天崩地裂！ 就在异常紧急时刻，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对躁动的气机展开压制，由于躁动异常暴烈，系统的一次压制居然没能成功！ 就在林萧然意志几近沦丧，系统被再次唤醒，实施了二次压制。 也许第二次压制，气机能量不再充足，又也许系统也有自己的傲气，终于取得上风，成功压制了气机。 对于林萧然来说，消耗两次系统压制机会，却仅仅获得一个自尊心点，似乎有些遗憾，但不能那么想，有什么比理性回归更重要呢？ 无论如何，躁动的气机得已压制，无法继续肆虐。 平静后，他也对系统颇感微词，压制气机居然出现了力不从心，真是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难道……，系统是个半成品？ 林萧然并不清楚，他这么想，其实有些冤枉长须子了，系统是仓促炼制，确实可能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不足，但毕竟是仙家之物，哪有那么不堪，本次压制之所以磕磕绊绊，关键是气机爆发的威力着实恐怖，远超以往！ 看到一脸关切的母亲，他不禁心生歉意，然而，千言万语郁积胸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萧然缓缓理清思绪，刚刚的气机之所以如此暴躁，是他太希望进入美津了，美津是重生后的基本盘，因此无法接受面试失利的现实。 他知道，面试失败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方建白的缺席，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校长的举荐未尽全力，但人家在得到消息后，能够及时通知了自己，没有装聋作哑，也算有点节操。 但节操有用吗？ 如果重生后第一个目标都无法实现，林萧然将如何自处，又如何保证顺利驱散气机？ 第十章 同学 林萧然用力做着深呼吸，搓了搓因气机躁动而发烫的双颊，他的小心脏，依然维持着高频跳动，依然等待着躁动的再次降临！ 他很想对母亲说点什么，可大脑如锈透一般异常迟钝，海量的话语有如遇到严重塞车，纠缠拥堵在一起，没有半点头绪。 母亲的哀愁，如针刺般灼痛着林萧然，他必须有所表示，否则，如何让母亲安心？ “我……，好多了！”然而，他的喉咙像被卡住一般，尽管用尽气力，却只是说出寥寥数字。 话不再多，母亲立即有了反应，林萧然可以感受到，她不再如刚刚那么紧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美津进不去也没关系，不用特别放在心上，妈妈还有一些别的关系，可以帮你再打听打听，相信很快能找到新的工作机会！” 母亲说得不错，尽管当前就业形势严峻，化工大学的牌子也不是特别响亮，只要林萧然不是特别挑剔，研究生的就业，还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他可能放弃美津，去不熟悉的环境吗？那样的话，重生带来的先知先觉的优势岂不是将要失去，如何再与前世的妻子苏晓曼重逢？ 看着一脸哀愁的母亲，林萧然目光中带着焦虑，眼角浸着泪花，心中实在不忍，可是今天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先有面试现场方建白的突然缺席，后有季琴老师提出不同寻常的问题，现在又传来了面试失利的消息，都连成了一串，他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此番气机躁动，已经让他全身乏力。 忽然，林萧然隐隐察觉磅礴的压力再次来袭，喉咙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这是气机再次躁动的征兆，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目光艰难地从母亲身上移开，焦躁的情绪没有一点缓解。 此时的林萧然，已经相当有经验，最好结束与母亲之间的交流，否则，气机很有可能再次严重爆发，系统压制次数已消耗殆尽，他没有自己完成压制的信心！ 他想静静！ 目光落在门口，他艰难开口，“我……，出去走走。” “现在的状态……，出去安全吗？”母亲凄婉而无力说道。 林萧然已然压制不住，没等柳如岚回应，拔腿便走，几乎冲出家门，临行前力咬牙说了一句，“没问题！” 小区位于学校西南角，出口是一条向东的甬道，甬道南北两侧都是高大的围墙，南墙就是学校的院墙，北侧则与学校金工厂隔开，金工厂是一座微缩化工厂，全部设备收纳进一座巨型厂房之内。 林萧然沿北围墙一路向东，穿过宿舍区、学二食堂，再折向北绕过主教学楼，一个带有荷塘的小型广场出现在眼前。 荷塘广场位于图书馆正前方，规模可观，荷塘四周建有木质护栏，护栏旁边，摆了一圈长椅，正对荷塘，它们之间又以绿植隔开，向外便是成片的绿地，这里是校园内一处不错的休憩场所。 林萧然在塘边寻了张条椅坐下，以手托腮，双肘支于腿上，看着池水发呆，小心地开始与躁动的情绪对抗。 心静下来，果然有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慢慢地，一阵轻松袭来，他渡过了眼前危机，逐渐掌控了局面。 发现自尊心没有再次发作，他放下心来，却发现衬衣几乎已经全部湿透，裤子也因汗水的缘故，紧紧粘在腿上！ 林萧然露出苦笑，这次发作几乎导致他全身虚脱，身上酸软无力，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只有休息。 五月底的海津，距离炎炎盛夏尚余一段时日，可午后的骄阳不容小觑，已然初具规模，他感觉不到一丝微风，只有头顶上面那轮红日，不知疲倦地喷吐着滚滚热浪。 林萧然端坐不动，没有目标地看向远方，目光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荷塘四周相当安静，没有一个人影。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种不受控制宣泄的冲动，以散发心中的郁结之气，随后，发出一道凄厉的嘶吼，洪亮而悠长。 吼声刚过，旁边居然传来了回应，这声回应的调门足足高出了八度，看来此处还有旁人！ 林萧然寻声望去，几乎瞬间，他隔着低矮的绿植与一位女生四目相对，女生身材高挑，火辣傲人，就算不是特别漂亮，依然吸引眼球。 她穿了件白底碎花褶边衬衣，紧紧包裹在身上，一条洗得发白的漏洞牛仔裤，更显俏皮，只是，女生的神色除了惊讶……，居然还有一点憔悴。 惊讶是因惊吓而起，憔悴又是为了什么？ 慢着，女生看起来有点面熟，林萧然的大脑似乎有些当机，空有硬盘在转，却停止了思考，只是呆呆向对方。 “林萧然！你怎么在这儿？”女生率先开口，显然，两人认识！ 无论大学还是研究生期间，林萧然的熟人少之又少，没办法，谁让他自尊心太强呢？极力抵触与他人交往，甚至同班同学都不算很熟！ 既然女生是熟人，又在校园出现，大概率是自己的研究生同学，他今天刚刚重生，再近的同学也有八年未见，记忆相对模糊，一时居然认不清对方为谁！ 好在林萧然的研究生同学仅有二十几位，女生更是只是几个，花费了很大的气力，他终于记起，女生是自己的同学周冰冰！ 真的是老同学啊，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因惊到对方在先，脸色略显发红，表情讪讪，“呃，以为只有我自己，一是没有控制住，惊到你了……。” “我同样没想到，谁会顶着大太阳在这里发呆，喂，遇到麻烦了？”周冰冰不再惊讶，紧紧盯着林萧然，只是神情依然落寞。 若在以往，林萧然遭受如此盘问，自尊心没准儿会小小发作，也许是刚刚气机连续躁动，累了，他并没有感到不适。 “我能有什么麻烦，不过是快毕业了，马上要离开校园，所以过来走走，缅怀大学时光……，倒是你，为什么跑来晒太阳？” “呵呵，哄谁呢？你的家就在校内，即使毕业也不会离开，不想说就算了，谁稀罕问，唉，你人很闷，问了也是白问！”周冰冰不信林萧然的鬼话，不客气地揭穿，随后，她的脸上却露出狡黠的笑容，眨眨眼继续说道，“而我，确实遇到了糟心事儿，想听听吗？” 两人关系没有多近，对方居然乐意分享秘密，这么豪放吗？ 读书期间，林萧然与周冰冰没说过几句话，今天却好像并不反感与之交流，他多少感觉有些奇怪。 也许是大家毕业在即，马上就要各奔东西，纵然有些特别表现，也是可以理解！ 林萧然的目光再次注视周冰冰，却忽然发现，对方身上居然有一道熟悉的感觉，难道毕业后两人还有交集？可是，交集又在哪里，他一时难以想起！ 想着想着，他匪夷所思地点头应道，“说，我听着呢！” “在毕业去向问题上，我和郑华阳没能达成一致，大家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我想留在海津，他一心要回老家，争着争着……，我们就分手了，人家说得没错，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周冰冰螓首微垂，伤感而落寞。 稍倾，她却再次将头抬起，原因是，没有收到想像中的回应。 周冰冰发现林萧然正在观察自己，一脸古怪，她噗嗤一乐，“瞧我这记性，忘了你比较特别，平时游离在外，不怎么与同学交流，不清楚我俩关系!” “是……，也不全是，大概知道你有男朋友，但你说的郑华阳……，他是我班的吗？”郑华阳的名字听起来似乎熟悉，林萧然却有些记不清，脸带尴尬说道。 “郑华阳你不认识吗？我也是醉了，低估了你的自闭，我们生物学院只有两个研究生班，他是另一个班的啊！” “他们班的人，大半我不认识……，算了，既然你刚刚分手，应该比较难过，但我这个人很笨，不懂安慰人……。” “安慰？哈哈，没必要！在这里晒了一中午，想通了许多事，早好了。生活嘛，好像无数个文具盒，我们是里面的文具，至于被装进哪个盒内，文具没有选择的权力，烦恼没意义，又何需执着？” 林萧然咀嚼着周冰冰的话，可是，越寻思便越觉得……，怎么好像在说自己！ 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突然感到有些惊悚，难道周冰冰猜到了……，自己在面试中受挫？ 林萧然又哑然失笑，是自己想多了，没这个可能……，但是，周冰冰的话，似乎有所指，将来要走哪条道路，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 如果她说得正确，不可能进入美津，就只能考虑换一家单位，倒是简单！ 可是，周冰冰没有负累，有着任性的权力，换一种生活空间不伤大雅，可是林萧然有选择吗，别人不知道他身上承载了什么，灵魂深处那道危险的气机，如同高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任何一步都不能轻易踏错！ 林萧然目光转向远方，是开发区方向，他长长呼了一口气，似有所指道，“也有些事情……，不是想放弃就能放弃，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 第十一章 里程碑 “没有想到……，你很执着，呵呵，我不否认有坚持不对，但当你发现坚持可能没有结果，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同样想法，再说，你怎知道我没有打算坚持过……，算了，不再提那些，心累！” 周冰冰轻轻撩起鬓边发丝，随林萧然注视的同样方向，远远望去。 “我……，昨天去美津面试了，结果，没有通过。”不知怎么，林萧然突然有种倾诉的欲wang，居然学着周冰冰样子，神差鬼使地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放在自尊心极强的他身上，实现起来相当困难。 开口之后，林萧然突然发现，情绪得到了极大释放，呼吸都变得顺畅，胸口的压力骤减，全身一阵轻松！ 周冰冰被林萧然的话惊到，目光像被人拿线提着，硬生生扯回，她暗自思忖，今天是怎么了，这个外号“闷子”的家伙，居然与他人谈起了隐私，反常！ 她先是错愕，稍后却放声大笑。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去美津面试？人家那么牛的企业，可能看上我们学校的学生吗？通不过面试，正常，通得过才觉得不可思议……，喂！你怎么了，别想不开，说话啊！” 周冰冰的心态没错，化工大学的学生到美津面试，确实有些痴心妄想！ 她说得兴奋之际，却忽然发现，林萧然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随后居然僵在了那里，似傻了般，神情古怪至极，哪里不对吗？ 周冰冰听过些传言，对面的家伙好像比较脆弱，一旦受到刺激……，可能犯病，看今日情形，难道中招了！ 倒霉啊，她有些后悔，不该图一时痛快没管住嘴巴，碰碎一颗玻璃心，恐怕要麻烦了！ 不提长吁短叹的周冰冰，林萧然是犯病了吗？ 当然没有，在讲出美津面试失利之后，系统居然再次激活，带走他全部注意力，周冰冰的调侃，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系统提示音还是嗲嗲的，“叮，宿主敞开心扉，获得一个自尊心点，稍后进入统计，今日剩余压制次数，零！” 说出自己的糗事，就是所谓的敞开心扉？林萧然不知道猜测正确与否，能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得到自尊心点，他感觉有些兴奋。 他没有注意到周冰冰几近抓狂，咬着嘴唇紧张地观察他，依然自顾自继续思考：是不是……，讲出更多隐秘，就能获得更多自尊心点？ 这种事情看似普通，但对于林萧然来说，却是极大的挑战，但为了自尊心点，他决定拼了，准备克服重重心理障碍，义无反顾地迎难而上！ 分享什么隐秘呢，告诉别人自己重生的事实？恐怕不行，不仅惊世骇俗，这也是他的底线！ 林萧然犹豫不决，就在此时，忽然隐隐嗅到一阵香风，轻柔地钻入鼻孔，感觉简直好极了！ 他转过头来，见到了近在咫尺的周冰冰，不禁讶然，“你什么时候绕到了这边？” 周冰冰则如释重负，她用力拍着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没事儿？你刚刚一动不动，样子好吓人啊，如果再没反应，我肯定会叫救护车！” 林萧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思绪刚刚沉浸在系统之中，神情举止很有可能比较怪异，对方担忧不足为奇，但他却没办法解释。 他赶忙开口，“对不住，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走神儿了，真的没事儿。” “跟女生聊天都能走神，有这样的吗？哼！”周冰冰白了对方一眼，却发现林萧然的目光再次变得呆滞，不禁有些气恼，不会又走神了，她伸出纤纤玉手，在林萧然脸边晃了晃，直到有了反应，才继续道，“不愿意聊天就算了，我要回宿舍了！” “抱歉啊，其实……，我很少与同学们交流，有些不适应，能理解吗？”林萧然赶忙拦住周冰冰，并不想让对方离开！ 他确实又走神了，仍然纠结于同样问题，到底讲出怎样的隐私，才可以继续获得自尊心点？ “不走也可以，但要告诉我，什么事情让你走神！”周冰冰知道这么走开不够礼貌，也不介意与林萧然多聊几句。 她并不认为林萧然多么有趣，而是一直比较好奇，这个独来独往的家伙，给别人的感觉非常神秘，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呃……，这个嘛！”林萧然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考虑应该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片刻后缓缓开口，“就像刚刚说的那样，因为很少与同学交流……，临近毕业，却想起许多往事。” “想到了什么往事？”周冰冰追问。 “记得有一门重要的基础课《生物化学》，全班只有我自己没上，知道原因吗？”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挺轰动，你好像跟导师吵了起来，说大学期间曾学过这门课程，不想再浪费时间？哈哈，真敢说！” “真实情况不是这样，而是生化老师的口音太重，我无法忍受！” “咯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你挺鸡贼，老师的口音我也听不懂，那门课完全依靠自学!” 林萧然暗暗皱眉，他也算是说出了一个小秘密，系统却没有半点反应，着实有些郁闷！ 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可以得到自尊心点？ 林萧然绞尽脑汁，再次说道，“往事，也挺有趣，”他努力地回忆，又搜到一条，“我的体育成绩看似平平，但不是我的真实水平，未尽全力是因为不想参加运动会。” 他的话逗得周冰冰笑靥如花，聊天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只可惜，期待的系统提示音仍然没有响起！ 林萧然有些烦躁， “好，虽然我号称不想出国，不参加gre考试，实际上却偷偷考了一次，只是成绩很差……。” “考试中我也作过弊……，倒不有是有意为之，而是在《计算机原理》考试中，肖尔竹的卷子被风掀起一角，我看到后茅塞顿开，获得了解题思路……。” 说了这么多，系统依然没有动静，但一旁的周冰冰却有了反应，她已经乐不可支，“你相信吗，许多事情冥冥中都有天意，就像因果循环。” 什么？ 林萧然露出讶色，一头雾水道，“你是说……，因为我无意中瞥到了肖尔竹的卷子，所以我们之间……，没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啊！” “你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周冰冰饶有兴致道，“半月前，你到职业学校应聘，与校方签署了就业意向，对？” 咳！林萧然有些无语，他自认为做得比较隐秘，却不仅被老妈察觉，甚至……，周冰冰也知之甚详，不用问，消息应由职业学校内部流出！ 联想到周冰冰与肖尔竹关系很近，随即他一拍脑门，心下雪亮，“肖尔竹也到职校应聘？” “咯咯，还不算太笨，这事儿本来不该对你说，但职校那边人选已定，告诉你一声无妨，肖尔竹的男友有些能量，通过关系得到了职校录用！” 职业学校最终选定了肖尔竹，消息比较劲爆，而前世林萧然因孤陋寡闻，对此一无所知！ 没错，他就是一个另类，在校期间尚且很少与同学往来，毕业后基本与同学断了联系，不了解这些也很正常！ 若前世获此消息，反应恐怕会很激烈，但重生之后，已经将心思放在了美津，没有引起他多少涟漪，似轻风吹过。 “哦！”林萧然只是哦了一声，继续搜肠刮肚，不断挖掘，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终于，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盼望已久、仿佛仙乐般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又一个自尊心点到手，让他欣喜异常。 付出的代价却着实不小，为了这个自尊心点，他居然硬着头皮，讲出因为仰慕一位女生，才报考了化工大学！ 林萧然顶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说出这段过往，周冰冰却笑得相当灿烂，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入，但无论如何，自尊心点总算到手。 这一自尊心点的获得，让林萧然无比振奋，面试失利的烦恼甚至暂时忘却，他看到了新的希望，只要努力钻研，就能更好地利用系统，直至帮他驱散那道可恶的气机。 聊天不是林萧然一个人的倾诉，周冰冰也没有藏私，她讲出了与郑华阳分手的真实原因。 郑华阳一心想要出国，且拥有极好的gre成绩，拿到国外大学录取通知时日可期，出国简直必然，而周冰冰却认为在国内同样可以获得不错的机会，不想拼死拼活到国外发展，去做那种下等公民，二人分歧就此产生。 既然是一段注定分手的恋情，长痛不如短痛，两人索性在毕业季直接分开，省去了不必要的羁绊。 林萧然与周冰冰聊得非常开心，道别之后，他少得可怜的v信通讯录联系人，又多出一个，正是周冰冰！ 回家途中，他终于做出了决定，美津不能轻言放弃，明天必须要去一趟开发区，一早便去，纵然没有多少把握，也必须竭尽全力挽回。 第十二章 辅导员 回到家，林萧然将自己的想法讲给母亲，准备在周一去开发区，进行最后努力！ 柳如岚对儿子的决定并不看好，认为毫无意义，人家录用与否，都有自己的考量，怎么可能被你的意见左右？可她不敢轻易反对，儿子的自尊心太强，刚强烈发作一次……。 母亲苦笑着点头，却以上班为由没打算陪同，当然，上班是表面原因，关键是她不认为有转机，还不如再考虑一下其他单位，这种态度也算无声的反对。 林萧然不以为忤，态度相当坚定，任何事情也不可能动摇，不过，他准备一大早去开发区的计划，却不得不做出调整。 原因是接到了辅导员孟建中的电话，要全体毕业生，在明天上午八点，生物楼前拍摄集体照！ 孟老师口中的全体毕业生，指的是生物学院两个研究生班，前世林萧然也清楚此事，只是由于刚刚重生，信息量太大，一时没有记起。 “孟建中辅导员！”林萧然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带出一丝笑意，这般表情不是因为两人关系多好，而是这位辅导员着实有些意思！ 孟建中出身农家，今年三十八岁，九五年考入海津化工学院、机械系化工机械与设备专业，他在校期间成绩优异、表现突出、能力出众，得到了宝贵的留校机会，在校学生工作办公室就职。 参加工作后，他的表现依然出色，零二年，学院升级为大学时，调入生物学院，以正科级别出任学院办公室主任。 时至今日，孟建中在生物学院奋斗了十年，工作内容没有实质变化，但职务前已悄悄添加了“党组成员”四字，行政级别变为副处。 那位说了，三十八岁的学校副处，没什么大不了，但不要忘记，孟建中是农民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背景，依靠独自打拼走到这一步，又岂是那么简单！ 学校规定，无论担任什么职务，都要承担教学任务，孟建中也是一样，在担任生物学院办公室主任的同时，肩负起10级研究生辅导员工作。 林萧然自尊心太强、不怎么合群，不受其他同学待见，但孟老师没有歧视、没有区别对待，对他关怀有加，显示了一位优秀教育工作者的宽广胸怀。 然而，孟建中这位能力与情商俱佳的人物，结局却相当凄惨。 在林萧然参加工作的第五个年头，孟建中因严重违纪违规，受到组织调查，最终遭到双开，而这一切，或多或少与孟建中的工作变动有关！ 开发区经历二十余载发展，逐渐形成海津市经济最发达地区，为取得更大幅度飞跃，开发区又成立近港工业开发区。 新区成立，大量岗位空缺，许多年富力强的干部被征调至此，为新区建设添砖加瓦，孟建中老师也在抽调之列，仍干他的老本行，担任近港开发区办公室副主任。 级别未变，但走向社会是前所未有的际遇，成为了人生赢家，风头无两，也招致了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孟建中的工作变动发生在今年秋季，他在全新的岗位，能力得到前所未有的发挥，一展胸中抱负，仅一年多的功夫，迅速升任办公室主任！ 开局就相当不错，又摸到一副好牌，仕途顺风顺水，但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他膨胀了，逐渐迷失了自我，在一条极其危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无法回头。 孟建中的结局是悲惨的，但若说是完全禁不住诱惑、自甘堕落，倒也未必，不否认主观因素的决定作用，但若无他人的推波助澜乃至暗中上下其手，或许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任何时候，主观与客观都不会孤立存在！ 林萧然很欣赏孟老师，心底里不希望他走入一条不归路，因此暗暗做出决定，若机会得当，一定适当提醒，他不敢保证能改变什么，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只求心安！ 放下思绪，回归现实。 林萧然重生到八年前，经历了上午了面试、下午的失利消息，还有与周冰冰的一番交流，早已身心俱疲，他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回到屋里，无心研究系统，早早休息。 柳如岚同样疲惫，儿子没有得到美津录用，她倒不觉得难以接受，求职嘛，无非成功或者失败，不用特别放在心上，又不是真正找不到工作，但儿子的反应有些奇怪！ 想到儿子的自尊心太强，说也说不得、劝也劝不得，她只能暗自神伤！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林萧然早早醒来，睁开眼，下意识呼出系统，随后，他却突然呆在当场，被震惊得无以复加，险些呼出声来！ 光幕还是老样子，分属自尊心值、自尊心点及技能三处区域，而血色的自尊心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由飙升至，上升了十一点，数量虽然不多，但趋势恐怖！ 如果自尊心值每天以这个幅度上升，累积起来就吓人了，一个月算下来三百点，不需要四个月，自尊心值妥妥突破三万！ 长须子的话犹在耳边，‘自尊心值在三万以内，是安全的，一旦超过三万，危险可能随时降临，超过四万危险加倍……’ 难道，重生之后四个月，就要时刻面临危险！ 对照前世，他在八年后遇难，那么，遇难时的自尊心点……，岂不是达到了恐怖的六万！ 咝，林萧然顿感全身发冷，自己之所以死得那么惨，是否与超高的自尊心值有一定联系？ 超过三万也不成啊，到时候危险时刻常伴左右，他越想越觉得紧张，那些危险会是什么呢，是疾病、还是其他意外？等等，他隐隐感觉，似乎漏掉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呢？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气机不断消耗生机，且具有锁定功能，待宿主死亡，将主动寻找下任宿主，但林萧然现在还未结婚生子，若遭遇不测，气机又何去何从？ 他再次品味长须子的话，慢慢地……，忽然有种汗毛乍立的感觉，‘它将重新锁定血脉最亲近之人，一般来说是长子……。’ 他没有儿子，却不代表没有血脉亲近之人，而目前血脉最近的……，无疑是自己的母亲！ 震惊之余，林萧然也在自我安慰，事情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万一理解有误呢？ 可转念一想，气机乃是仙家之物，又岂是自己轻易勘透？万一分析没错？母亲不是危险了！ 林萧然不敢赌，也赌不起！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自尊心点区域，经过昨天尝试，已有五个自尊心点到手，也就是说，不需多久，便可以激活一项初级技能，想到此处，心情多少平静一些。 使用技能定然可以减少自尊心值，而自尊心点的获得……，似乎不是很难，林萧然暗自揣测。 想到此处，他对于自尊心点的需求，变得更加迫切。 生物学院楼位于校园东侧，是一幢五层建筑，集办公、实验于一体，除三楼用于办公，其余楼层均是实验室。 多年以来，生物学院历经数次更名，都发生在林萧然入学之前，八十年代初，一直称为生物工程系，零二年化工学院升格为化工大学，此时更名为生物工程与技术学院，又两年，再更名为生命工程学院，但无论怎样改变，大家习惯称其为生物学院。 从家到生物楼，途经宿舍区、学二食堂等，步行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走过宿舍区，林萧然遇到三位同学，大家很敷衍地打过招呼，随后各走各路，没有发生任何纠葛。 然而，双方刚刚分开，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闷子不是不参加集体活动嘛，今天怎么变主意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你关心他？哈哈，没听说你们有啥交情，要不……，把他喊过来，你们再叙叙旧？” “躲着还来不及，谁跟他有交情？太恶心人了，小心被楚良收拾！” 三人分别是许楚良、何昌与王鑫茂，前一世，林萧然毕业后与他们再无来往。 没有理会几人，继续前行，不是烦他们，也不是怕他们，而是自尊心发作了，他必须与气机展开搏斗，无暇分心。 经过昨日经历，林萧然的心理承受力略有提升，加之有所准备，他并没有依靠系统，仅凭自身力量实现了压制。 一个自尊心点收入囊中，林萧然的心情大好，对于几人的嘲讽早已经忘到了脑后，然而，不和谐的声音，却再次来临。 “哎，小雅，快看，你们班的闷子……，今天露头了！” “林萧然啊，唉，他就是一个传说，同班多年，没见他开过口，像个哑巴……，说他干嘛，嘻嘻，难不成看上他了？” “念我点儿好行吗，宁可找头猪，也不找闷葫芦，拜托，别让我吐！” “咯咯，一头猪啊，胃口那么好吗，不怕消化不良？” …… 两位女生的奚落，林萧然的自尊心再次发作，他继续展开战斗，依然以自身力量实现压制。 没到生物楼就遇到两轮嘲笑，他忽然意识到一点，以前虽不受待见，却能以透明人状态存在，别人仅仅不爱答理自己，而重生后，变得容易吸引仇恨了吗？ 第十三章 碰瓷 是不是容易吸引仇恨，林萧然并不确定，没谁愿意吸引仇恨，也不是多么抵触，对他来说，一切不及自尊心点重要。 不大功夫便有两个自尊心点入账，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要知道，昨天他费尽心机，得到的自尊心点也只有五个。 别人重生可能为某种理想拼搏，要么取得巨大成就，要么成为一方巨搫，但林萧然不同，他必须为自己和后辈的生存苦苦挣扎，若无法清除身上气机，所有一切都是云烟！ 抛开客观和现实，大谈理想情怀，那是在耍流氓！ 林萧然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若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证，其他有意义吗？只有努力活着，才可以慢慢驱散气机，解除自己与后代危机！ 边走边想，他在差两分钟八点，抵达生物楼，此时的现场已经人潮涌动，两个研究生班近六十位毕业生，几乎全部到齐。 拍摄工作由校团高官孙明杰老师负责，他是一位骨灰级摄影爱好者，稍有闲暇，就会背起摄影包，四处捕捉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此时，他已经架好相机，等待各方人士就位。 集体照有三张，分别是一个大合影与两班分合影，但说八点拍照，通常还需半小时左右，原因是要等待领导。 拍照的领导分别来自生物学院、研究生院及校方，生物学院院长沈希文、研究生院院长潘自珍会到现场，校方通常由一位副校长或副书记出席，大校长则一般不会在类似场合出现。 林萧然很不合群，他来到乱哄哄的现场，不出意料遭到孤立，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对此并不在意。 待到所有人员到齐，孟建中老师招呼着大家开始拍照。 最先拍摄大毕业照，同学们分成了四排，领导和老师坐于前排，两侧有几位女生陪衬，剩下女生在第二排站立，第三排和最后一排都是男生，递高排列。 等到大家就位，林萧然才慢吞吞靠前，于最后一排外侧站好。 “林萧然！你那么高，在边上干嘛，到中间去！”林萧然一米七八的个头，在外侧极不和谐，孟建中立即吩咐他调换位置。 前世的林萧然不肯听从安排，象征性半蹲了身子，固执地站在原位没动，孟老师最终只能放任。 今世他没有犹豫，直接走到中间，轻轻拍了拍孙健的肩头，后者则嫌恶地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倒霉”二字，向外侧挪了半步，留出空间。 林萧然虽然不喜，但没在意，如果自尊心可以就此发作，又一个自尊心点岂不是马上到手？ 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也许气机累了，这一次居然没有动静！ 以为将收获一份硕果，却等来一个寂寞，林萧然多少有些遗憾。 大毕业照的拍摄速度相对慢些，小班合影却因为没有老师加入，几乎转瞬即成，不过活动并未结束，学校贴心地为每位毕业生准备了硕士服，供大家自由拍摄，留下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前世林萧然没有参加后续环节，选择离开，这一世为了获取自尊心点，他却不会错过，与其他同学一样，取了一件硕士服穿在身上！ 准备就绪，他咬了咬牙，稳定心神，开始在四周寻找目标，很快，一位身材略矮的同学进入视野。 这位同学名叫谭雨华，是他的舍友，两人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倒不是有什么真正矛盾，单纯是谭雨华不待见他，并且此君性格以“爽直”着称，说话从来没有忌讳！ 没错，林萧然盯上了谭雨华，目的就是“碰瓷”，他希望借此刺激气机，获取自尊心点！ “嘿！雨华，眼看就要毕业了，哪天宿舍吃散伙饭，通知一声呗！”林萧然缓缓凑近，在谭雨华面前站定，一脸淡然地说道。 此时谭雨华正与其他同学闲聊，忽见林萧然出现在眼前，并说出了不可思议的话，他登时怔在当场。 这是林萧然？他不是闷子吗，什么时候学会主动与人打招呼，还要参加散伙饭？ 他不准备理会林萧然，二人没那个交情！ 可许多同学围拢在附近，又因林萧然突然搭茬，更吸引了大家的关注，谭雨华不愿被人认为两人关系多么紧密，也不想被看作孤傲，不得不做出回应。 回应归回应，他嘴里可没什么好话，脸上带着无比夸张的笑容，“通知你参加聚会？考虑到其他同学的感受了吗，你觉得……，他们希望你出现？” 嗡！ 如此刻薄的回应，纵然林萧然早有思想准备，自尊心依然猛烈爆发，脑海瞬间如遭雷击，立即失去了清明，好在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消耗了一次压制机会，将躁动的气机牢牢压制。 本次爆发属于常规水准，无法与昨天相提并论，有了系统的帮助，发作时间非常短暂，在外人看来，林萧然只是出现片刻愣神。 “他不是抽风了，要不就是脑袋被驴踢了，明知谭雨华不待见他，还要热脸来贴冷屁股，自找没趣！” “是不是自找没趣不知道，我倒是觉得奇怪，闷子今天有点反常，同班这么久，见他主动与谁套近乎吗？” “哈，还真没有，谁不知道林萧然啊，说好听点是活得超然，说不好听……，就是没本事还眼高于顶，看今天的意思，他好像准备讨好谭雨华，为什么啊？” “不知道，我想不明白，他们间的关系很紧张，有必要吗？马上毕业了，林萧然应该留在海津，谭雨华将去南粤理工大学读博，二者不可能再有交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咦，你看，林萧然在谭雨华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好像还一脸喜色，咦……，不对，他怎么直接走开了，被数落美了？” 旁观的同学窃窃私语，看着林萧然吃瘪，满脸幸灾乐祸，但到最后，又是一脸懵逼，谁都不懂这是什么骚操作！ 林萧然不是受虐狂，一样不喜欢谭雨华的恶意挖苦，之所以能够坦然面对，自然是自尊心点的诱惑，刚刚碰瓷成功，他当然心满意足！ 为了追逐自尊心点，他基本可以放下脸面，坦然面对恶语，与自身及后代的危机相比，尴尬算得了什么？至于那些伤人话，权当成苦口的良药！ 林萧然是来碰瓷的，获得自尊心点果断离开，哪有心思继续看谭雨华的臭脸？ 下一个碰瓷目标，也已经找好，正是路上遇到的许楚良、何昌和王鑫茂三人！ 林萧然一只手提着硕士服的裙摆，另一只手拿着纸筒，纸筒是拍摄道具，充作硕士论文，如一阵风般来到了三人身旁。 真实的论文当然不是这般，而是有数十至上百页不等，然后装订成册，怎能是一张纸那么简单。 “嗨，你们好！”林萧然满脸春风。 “好……！” “唔……！” 班里同学大多对林萧然避之唯恐不及，三人原本说得热闹，但他到来后立即冷场。 “哈哈，想想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以后恐难相见，我们拍个合影留作纪念！”林萧然没脸没皮地大放厥词，他基本想开了，脸面固然重要，但能跟生命相比吗？ 你们都不待见我，刚好一个个去碰瓷，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正如林萧然所想，没有几人待见自己，拍照留念更加扯淡！ 三人的休养还算不错，背后议论他人已是极限，不可能如谭雨华那般当面打脸，一阵沉默过后，王鑫茂支支吾吾开口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刚刚田觅文在喊我们，没有时间啊！” “没关系，我可以等，过一会儿再找你们？”林萧然被拒绝了，但期待中的气机躁动却没有发生，不得不继续纠缠。 “噗！”许楚良被雷到了，他不敢相信林萧然的脸皮之厚，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不禁心肝狂跳，暗骂，谁说闷子的脸皮比女生都薄？滑天下之大稽啊，他那张脸……，比城墙都厚！ “鑫茂的话……，听不懂吗？好，索性说得更直白一些，那就是……，我们不想跟你合影！”许楚良铁青着脸道。 又一个自尊心点到手，林萧然兴高采烈离开，接下来瞄向了下一个目标！ “一起合个影？” “我们几人拍一张？” …… 终于，林萧然来到一位娇小女生身边，却是抢了他职校工作的肖尔竹，他仍使用着老套路，提出了合影的要求，“肖尔竹，同学这么久，才知道我们很有缘份，一起合个影？” 肖尔竹身量不高，还不足一米六，却是典型的蜀川美女，性格开朗大方，曾是许多同学的追求目标，没想到，入学一年后，却投入了一位高年级男生的怀抱，让人唏嘘。 两人并不熟稔，可是罕见地，肖尔竹没有排斥林萧然，并敏锐地感受出话中含义，咯咯轻笑道，“你嘴里所谓的缘份，不会是说……，我得到了职校聘用？嘻嘻，其实不是我抢了你的工作，因为，他们今年根本没有招聘计划……，算了，事情挺复杂，得，我们合影！” 林萧然突然错愕，随后心中狂呼，能不能好好玩耍，态度这么端正干嘛？我只想碰个瓷，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第十四章 第一个技能 直到接下来，林萧然见到了周冰冰，与之攀谈后才终于明白，肖尔竹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友好！ 肖尔竹与周冰冰既是室友，也是闺蜜，听说了周冰冰与林萧然偶遇的事情，对林萧然好奇心大起，因此没有拒绝拍照的请求，还表现得非常友善。 林萧然只得暗自惋惜，少赚到一个自尊心点！ 不过今天的碰瓷计划大为成功，前前后后一共斩获十四个自尊心点，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暗想什么时候还能遇到如此机会，自尊心点赚到手软！ 林萧然已有十九个自尊心点在手，只差一个，就可以同时激活两个初级技能，唉，如果肖尔竹配合一点就好了！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准备先激活一个技能，来感受技能所带来的威能，于是怀着激动的心，将系统呼唤出来！ 淡蓝色的光幕，还是三个区域，从上到下排列，分别是自尊心值、自尊心点和技能栏，自尊心值还是早上的，而自尊心点，已经增长到了19！ 激活哪个技能呢？林萧然从上到下浏览： 【微笑初级（+10）】 【大笑初级（+10）】 【苦笑初级（+10）】 【假笑初级（+10）】 【冷笑初级（+10）】 …… 微笑技能就很不错，不过嘛……，多达几十个技能数量，第一个技能必须挑最满意的，先看看再说！ 大笑技能貌似同样不差，苦笑技能……，这个嘛，给人感觉比较凄凉，生命已经很不容易，为什么不活得更快乐一些？ 他认为这个技能看起来不够讨喜，不准备率先在它身上浪费自尊心点，即使激活，也肯定是以后的事情。 林萧然在苦思冥想，忽听系统提示音陡然响起，“叮，恭喜宿主，获得苦笑技能，剩余自尊心点，九！” 沃特？ 林萧然登时呆立当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获得的第一个技能，居然是个并不喜欢的苦笑，恍惚间，他也懂得了激活技能的方式，只要意念在某个技能停留时间较久，便可以激活该技能！ 苦笑就苦笑，肯定是不能反悔的，他总归拥有了一项技能！ 林萧然再次观察系统，只见苦笑技能已经变亮，显然可以随时调用，不过，当他认真研究技能的说明，却生出一股骂人的冲动！ 技能果然可以升至中级，然而，升级消耗却相当恐怖，居然要一百个自尊心点，照此推算，再想升至高级……，岂不是要一千个自尊心点？ 林萧然已经有一些心得体会，认为每天获得十个自尊心点难度不大，升级一个中级技能，需要近十天的努力，虽然有些牙疼，好歹也能做到，再升到高级却需要近百天，淡疼啊！ 他不清楚长须子制作系统的时候，心思是如何变态，既然要我驱散气机，为什么还要如此设置门槛？ 不知道多远的一处洞府，盘膝而坐的长须子似有所感，微微睁开双目，随即露出苦笑，嫌我给你设置门槛，却不知这套系统耗费我千年修为，降低门槛哪有那么简单！ 林萧然并不知道这些，但他知道，今天拍照用了两个来小时，是时候动身去开发区了！ 从化工大学前往开发区，需换乘三趟公交车，花费两个多小时，况且，刚刚拍照弄了一身臭汗，还要洗个澡！ 收拾利落坐上公交车，已是半小时之后，他再次考虑本次美津之行，如何行事。 林萧然此番去开发区只有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可能挽回美津的工作机会，他要驱散气机，相对熟悉的环境非常重要，否则，许多的重生优势都将浪费，同时，为了与妻子苏晓曼重逢，无论如何也要回到美津！ 当前，可以影响到美津招聘结果的人物只有两个，第一位当然是邹景辉院士，只要老爷子点头，一切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但老爷子不理俗事，找到他头上，林萧然没有多大把握，一旦遭到拒绝，等于完全断绝了进入美津的通道，邹院士否定的事情，谁敢翻盘？ 另一个关键人物，是美津海津公司总经理陈旭尧，他是海津公司出了名的老好人，脾气好得一塌糊涂，要不然，人力资源部的董春柔部长，也没有胆量与他叫板。 林萧然很愿意与陈旭尧打交道，以他对陈旭尧的了解，有六、七成把握做通工作，但是，此事仅仅陈旭尧点头并不保险，因为，还必须取得人力资源部的同意，要知道，董春柔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一路上，他满脑子在想这些，直到走到美津公司，依然没有做出决定！ 或者有了前两次经历，又或者下午门禁不严，林萧然再次被汪大哥轻易放行，他也是醉了，想好的说辞失去了用武之地。 再一次踏入熟悉的小楼，心中七上八下，他没有等待电梯，顺楼梯走到二楼，首先找到了人力资源部！ 林萧然要第一个拜会的人，是刘媛媛！ 那位问了，找刘媛媛有什么用，她哪有能力改变招聘结果！ 刘媛媛当然不能影响什么，但林萧然吃一堑长一智，必须提起百倍小心，找到刘媛媛只想确认一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得到美津的录用。 万一信息有误，他已经获得了美津的录用，却愣头愣脑找上门求人走关系，岂不是闹了乌龙？ 只有明确这一点，林萧然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来到人力资源部门前，先透过门上小窗观察，他的运气不错，董春柔部长不在，屋内只有刘媛媛一人，于是放心地将门敲响。 听到答复，林萧然推门缓步而入，见到了满脸疑惑的刘媛媛。 “刘小姐，您好！”他此时异常镇静，小心开口。 “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面试是昨天的事情，况且足有五十多人，刘媛媛显然不能将他认出。 “呃，昨天参加了公司的面试，今天过来……，想打听一下面试结果！”林萧然咬牙说道。 “呵呵，昨天刚刚面试，今天就要知道结果，你的心很急啊，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一周后等结果吗！”刘媛媛明白了林萧然的用意，也大概认出了此君，脸上开始出现职业化的微笑。 “您知道的，我马上面临毕业，现在的就业压力很大，假如美津没有希望……，还能……。” “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不能随便更改，当然，若您想现在寻找其他出路，我们也不会干预。” 呃！林萧然没有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刘媛媛，今天如此难缠，他忽然有种挫败感，来到美津后，第一件事情都没有做好，接下来将如何面对？ 他基本可以确定，若傻傻地等到一周以后，黄花菜都凉了，将没有了任何的转圜余地！ 就在林萧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心头一动，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脸上露出了极度凄苦之色，凄苦之中又带有婉约，无论凄苦还是婉约，同时显出一种和谐的美，美得让人心醉！ 是的，他动用了苦笑技能，因为该技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唤醒对方的同情心！ 在使用技能的同时，他也获得了基本信息，“叮，宿主使用苦笑初级技能，自尊心值减一，技能冷藏期，十天！” 林萧然讶然，技能冷藏期居然有十天！有点久啊，刚刚还念叨着获取自尊心不算很难，但是，十天才能使用一次技能，忒坑了，按照这个计算，每个初级技能，一个月只能减少三个自尊心值啊！ 现在自尊心值每天增长十个，至少一百个初级技能才刚够使用，长须子，你在耍我吗？ 系统技能只有72个，这是在逼着我升级技能啊，不然，显然不够用啊！ 不说林萧然的复杂反应，单说刘媛媛，忽见到小伙子满脸苦涩，苦得让人心碎，仿佛触及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过往，许多心酸与无助涌上心头，是的，她被震撼到了，同情心瞬间爆棚，同时，在那种触动心灵深处的苦涩中，还能看到极度美好的一面，是怎样的美好她说不出，那是一种苦到极致产生的美，绝非寻常可见，忽然间，她生出了想要关照这个男孩的念头，哪怕稍稍违规！ “喂，喂，不要愁眉苦脸，说说你的名字，我帮你查一下，但说好了，不能对外透露哦！”刘媛媛脸上的微笑，已经带了一点真诚！ 林萧然没有想到，还会有如此反转，飞快报出名字后，结果不出意外！ 谢过刘媛媛，他木然离开人力资源部，也没做多想，直接走到总经理陈旭尧的门前！ 轻轻敲响房门，听到熟悉的回应，林萧然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房门，可是，再一看屋内情形，他的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 陈总的房间不小，里面靠窗位置有一张老板桌，一只文件柜，靠外则是一只长沙发，并配有茶几。 陈总的位置空着，他与另外一人坐在沙发上面交谈，被林萧然的到来打断。 两人都是三十多岁，一位年岁稍长，有些发福，偏矮，头发略显稀疏，他便是美津海津公司的总经理陈旭尧，而年纪较轻那位，身材高大，衣着得体，英俊的脸上架了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卖相极佳，却是美津公司的少爷——钱戴维！ 林萧然是来求人的，但有这么一位爷在场，哪里还有开口的机会，他不禁哀叹，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第十五章 一盆冷水 林萧然从前远远见过钱戴维两次，不清楚其中文名，这小子在四、五岁时，随父母去了国外，小学、中学和大学都是在国外完成。 钱戴维在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毕业后找了家广告公司工作，因年少多金，没多久，他轻松找了位金发碧眼的洋妞结婚，但婚后生活并不和谐，后来索性回国发展。 回国后他不愿受到约束，开始学着创业，在魔都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但因不了解国情，完全照搬国外模式，不到一年，交了笔学费关张大吉。 创业失败让钱戴维有所收敛，随后听从家中安排，来公司工作，从普通文员做起，在总经理办公室任职。 纵然钱戴维没有任何头衔，但他是公司的太子爷，身上拥有非同一般的光环，谁又敢真不把他当回事？ 没过多久，这小子劣迹尽显！ 钱戴维年轻没有经验，却相当自以为是，喜欢四处指手画脚，不考虑他的意见，人家是太子爷啊！若认真的话……，一旦出现差池，追查下来背锅的还是自己，弄得许多部门苦不堪言。 还好，钱戴维的老爸及时发现端倪，对儿子的权限做出了严格限制，事态才没有进一步恶化，没有酿出大祸。 钱戴维另一个恶习就是花心，当初在自己公司怎么折腾没谁知道，自从进入了美津，立即表现得急不可耐，迅速勾搭了一个漂亮妹子，最终导致她怀孕！ 少爷爽了，妹子家人却不好糊弄，不由分说找到了公司，却发现钱戴维早已完婚，妹子一家不得不自认倒霉，让对方赔钱了事！ 以为他从此老实了？大错特错，钱戴维依然我行我素，但因为婚姻状况曝光，泡妞事业从此变得艰难。 或者有人说了，少爷家里有钱，人长得又帅，怎么可能没有倒贴的物质女孩？ 倒贴的当然有，还大有人在，可是钱戴维却有个臭毛病，相当讲究品味与情调，不是捡到篮子里的都是菜，即使那些女生再如何主动，平庸的他根本看不上！ 苏晓曼这位漂亮的女孩，毕业于2012年，随后幸运进入美津公司，任职法务部，开始了她令人羡慕的高薪白领生活。 但是，快乐在一年后戛然而止，一个偶然机会，她进入少爷钱戴维的视野，随后便陷入极度麻烦之中，那家伙不是三天两头送来鲜花，就是借故跑来撩拨，无论怎样拒绝，就是无法将这只讨厌的苍蝇轰走。 苏晓曼不堪其扰，却不甘心离开美津公司，她是魔都人，拥有一定的人脉关系，经过了一番操作，终于调职至海津分公司，远离了那个魔王。 林萧然知道妻子将被钱戴维逼到海津，对他却生不出多少嫌恶，甚至还要感激对方，若没有钱戴维，苏晓曼不可能来到海津，不然二人如何结识？再说，钱戴维虽然无耻，行事却不下作，对付女生向来不屑用强，通常只会使用糖衣炮弹，按他的话来说，必须让女生主动投怀送抱，否则不会带来成就感。 虽然不抵触钱戴维，林萧然今天却万万不愿见到他，这将打乱他的全部计划。 他想得好好的，只要能单独见到陈旭尧，事成的机会很大！ 林萧然的凭借就是知己知彼，他太了解对方了！ 陈旭尧有个女儿，今年刚刚九岁，天生一副好嗓子，喜欢唱歌，陈总夫妇想为女儿请位声乐老师，但苦于缺乏资源，愿望一直未能实现。 陈旭尧没有资源，可林萧然有啊，老妈一位关系极好的大学同学，就在音乐学院图书馆工作，请她找一位声乐老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钱戴维在场……，就另当别论，总不能对老陈说，喂，给你女儿联系一位音乐老师，在公司开个绿灯，那不是扯嘛！ 林萧然左右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陈旭尧也很纳闷儿，你进来后一声不吭，杵在门口是怎么回事，没看我这儿还有客人嘛！因此，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了，“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事儿吗？” 听到陈旭尧发问，林萧然必须吱声了，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比哭好不了多少，硬着头皮答道，“呃……，我是林萧然，对美津公司非常向往，嗯……，昨天来面试，但结果不算理想。” 林萧然顶着巨大的压力，希望表现得更好一些，然而话一出口，却连他自己都不满意。 沙发上的两位同样神色精彩，钱戴维在琢磨，你面试失败了，想挽回局面，居然来公司疏通关系，还敲开了总经理的门，挺有想法啊！是该夸你有胆量呢，还是说你无知者无畏？陈旭尧则有些紧张，他暗暗腹诽，我不认识你啊，找到这里算什么事儿，换作平时也就忍了，但今天太子爷就在身边，他一定以为咱们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那是太子爷……，你懂吗？ 出于撇清考虑，也为了证明自己坦荡，哪怕陈旭尧是出名的老好人，也立即沉下脸来，他要表现出强硬的一面，千万不能让身边这位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向往美津，我很欣慰，可是，面试事宜有相关部门处理，不归我负责，你怕是走错门了！” 门，肯定没有走错，林萧然心中苦涩，但是有钱戴维在场，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已经无法使用，此时他的脸色异常难看，甚至生出了告退的心思。 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难得露面的钱戴维，居然现身海津，并且碰巧被自己遇到，运气还能更背一些吗？ 林萧然不知如何回答，太子爷却突然开口，说话对象是陈旭尧而非林萧然，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如淙淙流水，儒雅中透出悠扬，令人不自觉生出亲近，好感倍增。 “如果不是今天前来，精彩的场面肯定难以得见……，没想到，在海津公司，陈总人望所归！连参加面试的小家伙，都知道找上门来，哈哈！” 傻子都能听出，钱戴维的话皮里阳秋，意指陈旭尧凭着天高皇帝远，在海津恣意妄为、一手遮天！ 陈旭尧与钱戴维互不统属，级别还在对方之上，但仍被吓到了，这位可是太子爷啊，成事的手段或者不多，但想坏事……，太轻松了，若此君看哪个不顺眼，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 美津公司待遇极好，没有谁想离开，陈旭尧也是同样，听到此言，他的额头立时渗出汗水，马上分辩，“呵呵，钱先生说笑了，招聘那摊子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过问。” “作为公司总经理，招聘英才这等大事居然不闻不问，说不过去，难道是工作太忙顾不过来？若有这方面原因，不妨提出来，我相信公司一定认真考虑！”钱戴维开始挤兑陈旭尧。 陈旭尧那叫一个委曲，心说还想跟你攀攀交情，谁能想到……，好端端冒出一个林萧然，来就来，居然说出了敏感话题，让我遭受无妄之灾！ 埋怨林萧然的同时，他对于是否继续交好太子爷，心中也开始了重新的评估！ 两人平常不算多熟，如果不是钱戴维临时起意、有事相求，甚至不会拿正眼看自己，更不可能获得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可是，这位太子爷实在不好伺候，刚刚还谈笑风生，谁想稍有介怀便迅速变脸，还能更功利一些吗？ 想到此处，陈旭尧顿感心寒，薄情寡义至此，哪里值得追随？心中最后那点好感也渐渐淡去。 他做好了疏远对方的准备，却不代表着想得罪对方，依然耐心解释，“是这样，公司招聘遵循固有流程，前期由人力资源部统筹，比如制定招聘要求、发布招聘信息、接收简历及组织面试等，只有到了最后签字阶段，才会由我监督审核，现在嘛……，流程还没有走完，我并不清楚招聘细节，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多想了！”钱戴维轻轻点头，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光，再次变得春风满面，冲着林萧然方向挑挑眉毛道，“像这种情况，公司一般怎样处理？” 见钱戴维终于毛顺了，陈旭尧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正了正衣襟，目光转向林萧然，表情严肃说道，“林萧然是……，请问，从什么渠道得到的面试结果？” 看着两位大佬你来我往，不断交锋，林萧然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插话肯定不合适，形势却对自己越发不利，直到陈总发问，他总算获得说话的机会。 但……，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实难回答，无论出卖校长还是刘媛媛，都不行，但若不答……，还想不想进美津？ 答与不答都是错，林萧然暗暗叹息，只能说得含糊些，走一步算一步！ “我妈……，托人打听的。” “哦！”陈旭尧点点头，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然而接下来的话，如同浇了林萧然一盆冷水，“我们美津公司，是一家纯粹的企业，员工需要将全部心思用在工作上，不提倡钻营，我说得够明确，所以我觉得……，这里并不适合你，请回！” 听到这个结果，林萧然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立时呆若木鸡，陈旭尧已经态度鲜明地告诉他，我们不要你！ 他心中不禁苦笑，假如技能没有浪费在刘媛媛身上，留到现在，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 林萧然不禁再次大骂长须子，什么垃圾技能，不仅效率低下，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变态的冷藏期！ 第十六章 广运药业 眼见美津的大门将被彻底堵死，林萧然身上冷汗淋淋，他连忙告戒自己，越是在极端不利的形势下，就越需要保持冷静，于是开始深深呼吸，同时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为了摆脱困境，他必须即刻找出破解之道，而非强调命运的不公！ 眼前的重点不是陈旭尧而是钱戴维，也就是说，只有打动这位太子爷，方可扭转局势！ 太子爷喜欢什么？无疑是泡妞，林萧然没办法满足，不说他没有资源，即便有，给人家拉皮条的资格有吗？ 钱戴维另一个爱好是指手画脚，但他志大才疏，所有经手项目，几乎都搞得乱七八糟，罕有成功，不断给公司带来损失，然后权力被一限再限。 指手画脚嘛……，等等，林萧然仿佛见到一丝光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想起，不得不绞尽脑汁！ 只可惜，没有时间供他从容思考，钱戴维早已不耐，见林萧然依然逡巡不去，恼了，“行了，陈总说得已经很明白，快走，我们还有一宗收购大案正需要商讨，赶时间！” 收购大案？林萧然眼前豁然一亮，有了钱戴维的提醒，他终于想起自己进入公司不久，发生的一起事件！ 美津海津公司西北方向约二十公里，洪港路附近，有一家规模不大的老旧药企，名曰广运药业，该企业属于国企，连年亏损，已经处在破产边缘。 这么一家落魄企业，却被美津盯上，并加以并购，难道脑子进水了吗？ 当然不是，尽管广运药业的经营状况不尽人意，但对美津来说，仍然拥有较高的价值，一旦并购完成，即将呈现双赢局面！ 美津准备筹建中试基地，最好毗邻燕京，以方便医药申报，为了获得及时的技术支持，海津的位置最佳。 该基地可以自行建设也可以进行收购，两种方式各有优劣。 一般来说，自建基地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设计的先进性与规范性，但缺点同样明显，自建基地投资较高、建设周期较长，费时费力，尤其gp验收程序烦琐，不及收购快捷。 当然，收购不是一厢情愿，必须拥有合适目标。 在美津的努力之下，广运药业很快进入了视野，它虽然经营不善，条件却完全符合预期，不仅地理位置优异，距离美津海津公司仅二十公里，拥有gp车间，简直完美！ 广运药业得知美津的收购意向，闻弦歌而知雅意，表现得相当配合，双方一拍即合，很快进入谈判环节，而美津方面的负责人，正是太子爷钱戴维！ 想到此处，林萧然暗道万幸，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必须拼了，失败不会有更大损失，可是一旦成功，他便可以借机进入美津！ 面对巨大压力，他强自镇定，淡淡说道，“所谓收购案，收购广运药业？” 此话一出，钱戴维的眉头立时猛烈跳动，根本没有多想便警惕地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到猜测非虚，林萧然松了口气，而面对少爷的问题，他更是早有预案，立刻淡然说道，“敲门之前，恰好听到！” 听到了这般说法，钱戴维倒是放下心来，他虽然不怕什么，但肯定不愿在未完成收购之前，闹得满城风雨，不然，有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被动。 可他又反应过来，居然被眼前小子套话，立时觉得颜面大失，心中不爽，“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 林萧然没料到钱戴维翻脸如此迅速，居然不愿听他分辨，顿时心头形成一股郁结之气，脑海深处猛然一颤，气机却在此时发生了躁动！ 无论钱戴维还是陈旭尧，都不清楚林萧然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小子突然僵住，脸色煞白，额头渗出一层虚汗，身上还伴随着轻微抖动，难道……，失心疯了？ “他……，不会有事？”钱戴维天不怕地不怕，见到林萧然这般模样，仍然有些担忧，难道受到了自己的言语刺激，才变成这样？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如……，扶他坐下缓缓？”陈旭尧也不敢确定，勉强提出了建议。 钱戴维没有什么主意，与陈旭尧一起站了起来，但没想到，林萧然却突然动了，脸上还挂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则笑容灿烂得相当诡异，仿佛冬日里的一道篝火，温暖人们冰冷的心灵，又如喧嚣凡世中的一股清风，抚去心灵上累积的尘埃，还好像一盏明灯，照亮人们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笑容里面充满了诱惑，它像仙境的风景，山水相依，又如梦境的天空，时雨时晴，两人目光再也难以移开。 钱戴维与陈旭尧都看呆了，瞬间生出了无限亲近感，要与之结交、或促膝长谈……。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同样很快，留下的，只是一片怅然！ 神奇的笑容只是一闪即逝，却足以让二人再难生出恶感，尤其钱戴维……，已经开口宽慰林萧然，显然，受到影响之深，“看你的神色不是很好，没有出现状况？” “是啊，我们都很担心你！”陈旭尧插口道。 “没事，刚好想到一些有关广运药业的事情，不吐不快！”林萧然轻轻拭去额头汗水，再次点出广运药业，缓缓说道。 这一次，林萧然在系统帮助下，压制了气机躁动，获得一个自尊心点，随后将微笑技能激活，再迅速使出，至于微笑技能的功效嘛……，从效果来看，应该是大幅增加亲和力！ 这便是二人态度变化的原因！ “看来，有关广运药业，你有话要说，不如……，坐下来说！”钱戴维受技能影响已经过去，他仍给林萧然留下了说话的机会！ 钱戴维与陈旭尧回到了沙发上面，林萧然拉过一把椅子，坐于旁侧。 只要给他开口的机会，事情已成了大半，他不再那么紧张，有条不紊说道，“广运药业的问题很严重，不建议收购！” 林萧然的话如石破天惊，让钱、陈二人动容，他们猜测，对方说得如此笃定，定然知道些什么秘闻，钱戴维推了推脸上眼镜，诚恳说道，“可以说说，广运药业……，存在什么问题吗？” “呵呵！”发现终于引起对方关注，林萧然却不急了，只是微笑地端详二人，不再开口。 “快点说啊，钱先生在问你话呢……，我明白了，你希望我们重新考虑招聘的事情？”发现林萧然开始拿捏，陈旭尧帮忙催促，他不是笨人，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同时观察钱戴维的反应。 “如果你的消息有足够价值，一个工作机会而已……，我答应便是！”公司内也只有太子爷钱戴维，说起话来才如此霸气！ 换成陈旭尧，呵呵，绝对没有这种底气，他的议案遭到董春柔搁置，不是一次两次了……。 得到钱戴维的承诺，林萧然不再犹豫，立即娓娓道来，“既然钱先生给了我机会，当然不会隐瞒，收购广运药业肯定存在问题，但问题不在企业本身，而是那片区域面临搬迁！” 这个消息非常劲爆，几乎是王炸级别！ 假如药企搬迁，工厂将面临重建，原gp认证即告作废，并购便失去了原有意义，不仅不会成为助力，反而变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钱戴维脸色阴晴不定，他神情冷冽盯向林萧然，“不是瞎说，既然广运药业面临拆迁，市政规划部门肯定存有备案，为什么我的收购团队没有获得相关信息，难道他们受到了蒙蔽？哼哼！” “如果属于临时搬迁规划，未在规划部门及时备案也有可能，事情并不难以核实！”陈旭尧知道钱戴维想当然了，他不会在意钱戴维丢掉面子，但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以免被对方迁怒，所以，没有犹豫便进行提醒。 他担心太子爷仍然没有听懂，仍补充道，“一般来说，职能部门的可能性不大，他们计划性很强，很少推翻原有规划，其他可以影响市政规划的单位，背景通常相当强大，很有可能是强势企业，甚至央企！” 林萧然对此事知之甚深，清楚原委，见到陈旭尧做出如此分析，不由得暗挑大指，他与陈总交流不多，现在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影响到市政规划的单位正是中交集团，大型央企，背景强大，专营高速公路建设，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迫使市政规划做出调整！ 出于成本考虑，高速公路建设一般都会绕开企业，但该工程属于高速互通项目，地点不可能做出改变，没有办法之下，只得搬迁广运药业。 前世，美津收购了广运药业51股权，在半年后才获悉搬迁消息，悔之晚矣，钱戴维因此背了一口黑锅！ 林萧然犹自盘算着，钱戴维似乎想通了某些关窍，突然神情一凝，瞪向他道，“这种事情，你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第十七章 导师的任务 “我觉得，消息来源只是细枝末节，真实性才更加重要，不是吗？”林萧然不答反问，更希望对方尽快验证消息的真伪，这关乎着他进入美津的大计，而不是纠结消息来源！ “钱先生，会计师事务所下午就要入驻公司，假如搬迁情况属实，我们对广运药业的财务审计，将会失去意义！”陈旭尧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林萧然，很显然，他对这段话持支持态度，谈判马上进入实质性阶段，仍然纠结消息来源……，有必要吗？ “既然启动了收购程序，审计工作怎会没有意义？无论广运搬迁是否属实，工作都不能懈怠，考虑到发现的新情况，我们要立即通知法务部门，严格规范合同，至于谈判嘛……，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以为我美津的便宜那么好占？哼哼！”钱戴维没有半点紧迫感，脸上反而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 了解钱戴维的人知道，如此表态，说明已经怒极，想想也容易理解，若他在本次收购案中摔了大跟头，或许不会在意些许损失，关键是不想丢人啊！ 其实这位爷早就没啥好名声，尤其在男女问题上，丑闻不要太多，但人家不放在心上，并不认为有伤颜面，却不容别人质疑其工作能力，事实上，他在工作中犯下的错误一点不少！ 钱戴维如此态度，当然是恼了，你们隐瞒了关键性问题，就不要怪我们出手狠辣，他准备借收购一事，伺机给对手挖坑，凭借的就是美津强大的法务团队！ 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对付一般企业当然没有问题，谁让你们欺瞒在先，坑也就坑了，但是广运药业真的不同，虽然落魄了，人家终归是国企，假如通过前期设计，然后从对方身上咬下块肉，肯定快意恩仇了，却狠狠地得罪了地方正府！ 尽管广运药业不够厚道，也没必要纠缠不清，和气生财不好吗，终止收购也就是了，国企的肉不是那么好吃的，正府也不是好开罪的！ 美津虽然如日中天，终归只是一家企业，你太子爷玩儿爽了，得罪了正府拍拍屁股走人，知道会给海津带来多少麻烦吗？善后工作要由他陈旭尧去做的！ 因此，陈旭尧不会让步，不能任由钱戴维胡来，尽管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听从劝阻，倒也不甚在意，他知道如何拿捏对方，“钱先生准备如何去做是您的自由，但很抱歉，收购计划出现重大变故，我必须如实上报公司，职责所在，请您理解！” 钱戴维听罢，脸色也刷地掉了下来，他冷冷看着陈旭尧，如果不是顾忌影响，或许可能立即开口骂人。 陈旭尧面带微笑，毫无惧色与之对视。 没过多久，钱戴维认怂，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放弃了坚持。 原因也很简单，他不算太笨，知道即使没有陈旭尧上报，他的操作也需要法务部门配合，公司仍会在第一时间收到反馈，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钱戴维的念头胎死腹中，目光却再次瞄向林萧然，“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得道的消息！” 消息的渠道，属于重生红利，不可为外人道，不过林萧然已经想好了托辞。 “我有一位同学，在设计院工作。”他的回答非常简洁，点到即止，随后面带微笑，看向对方。 林萧然不算瞎说，他确实有个中学同学，毕业后去了北洋大学建筑设计院，只是……，两人读大学后便没有联系。 “不要告诉我，工程到了设计环节，规划部门却仍然没有备案，可能吗！”钱戴维被林萧然带偏了，认为话里出现了巨大漏洞，立即出声质疑。 同样被带偏的还有陈旭尧，但他见识与阅历更加丰富，看问题角度与钱戴维自然不同，并自行完成脑补，“咳，钱先生，这里是国内，文化背景和经营理念，与国外存在着显着的差异，人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同样与你想象中有着很大的不同。” “我知道，国人办事喜欢夹杂人情因素，但不会这样离谱，没有经过市政规划部门认可的项目，却已经进入了设计部门，小林，呃……，是个什么项目？”钱戴维报怨了好一通，终于记起了询问项目内容。 “高速互通！”林萧然肯定道。 “咝！大工程啊！”钱戴维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即使他的见识欠缺，也明白高速建设工程的体量，远超想象，他稍加思虑，略显不屑说道，“这种大工程，没有规划部门备案，就可以进入设计阶段，你们敢信？” 有啥不信的，这叫先上车后补票，再大的工程也不新鲜！陈旭尧腹诽着，仍然耐心解释，“海津市工程管控方面相当严谨，只要没有在规划部门备案的项目，招投标肯定不会展开，但不影响施工方先行进入设计阶段，设计与施工完全是两码事！” “施工单位忒鸡贼，市政规划流程还没走完，就着手设计，消息获取能力太强了！”钱戴维少了一点疑惑，终于变得平心静气。 “如果施工单位没有一点敏感性，怎么可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这么说，通常立项报告刚刚递交，背景强大的单位就能收到消息，随后像闻到腥的猫，立即着手前期准备，所以为什么有些施工单位可以吃肉，有些则只能喝汤！”陈旭尧轻笑道。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必要，陈旭尧打发走林萧然，要他回家等待结果，随后与钱戴维分头落实信息。 就在林萧然刚刚走出美津公司大院，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要说他的事情虽有转机，却仍然没有得到最终结果，不想理会不相干的来电，然而，看到号码后，却不得不用最端正的态度将其接起，因为来电之人是他的导师陆文林教授！ 华夏历史五千年，源远流长，尊师重教已成为古往今来传统，代代相传，作为林萧然研究生期间的导师，陆文林不仅传授他科学文化知识，还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唔，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不大靠谱！ 他已经完成了论文答辩，还差十几天时间就要毕业，但不可能轻慢导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电话中，陆老先生并没有言明所为何事，得知他还在开发区，准备返回学校，便嘱咐他傍晚来趟实验室。 估计是找我做苦力，林萧然心中苦笑，学生给导师干活太正常了，谁能推三阻四？ 他不知道是什么实验，想来不会简单，否则何必要面授机宜？ 林萧然在五点前返回学校，爬上生物楼五楼，推开实验室的房门，发现陆老师与师姐黄薇已经等在这里。 陆文林教授是南方人，去年刚刚取得博导资格，他五十出头，圆脸、肤色泛黑，身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头顶异常贫瘠，不剩几根头发，形成广阔的地中海！ 陆老师目前有三名在校硕士生，每年一人，而黄薇师姐则是首位博士生。 黄薇，鹤城人，不像一般东北人拥有身高优势，大概在一米六左右，身材单薄，相貌普通。 师姐在博一期间经过了基础课学习，还没有正式进入实验室，两人见面次数不多，因此只算认识，不是多么熟悉。 林萧然只知道黄薇的大学及硕士都在鹤城轻工学院完成，此时她的神情看起来却比较古怪。 陆教授做起事来一向风风火火，见等来了林萧然，立即出声，中气十足，“跑一趟开发区回来，挺累，喝水自己去倒！” 林萧然中午只是随便垫了垫，现在又累又饿，可他没有多话，挨着师姐黄薇坐下，笑嘻嘻道，“没那么多事儿，老板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发现林萧然一改平日沉闷，居然与自己开起了玩笑，陆文林也是微微一怔，暗忖，难道即将毕业，就能使人性情大变？ 他没有过多纠结此事，直接将目的道出，“你黄师姐下学期要进入实验室，课题虽然还没定下，但大方向已经有了，考虑到实验准备期间比较繁琐，从明天开始，给她打打下手可以吗？” 你都张嘴了，我能说不吗？导师的话怎容拒绝！林萧然第一时间给出了正确答案，他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黄薇神情一松。 “……考虑到你做实验有足够耐心，我临时决定要你帮忙，但必须强调一点，你师姐进入的是一个全新的课题，大家都是刚刚接触，经验难免欠缺，所以，进入实验后，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一定多问，千万不能莽撞……。”陆老师又是一通谆谆叮嘱。 布置任务的过程很快，前后不过十来分钟，但他却隐隐感到了不对的地方！ 前世毕业前夕，林萧然并没有遇到这段插曲，但重生不足两天，他也算小心翼翼，不可预知的事情却频频发生，心中不免增加几分忧虑，为什么呢？ 他只能将一切归咎为无意识中震动了蝴蝶翅膀，才引要来一系列的变化，将来行事一定更加谨慎，避免更多不可预见事情的发生！ 第十八章 幸福的烦恼 离开实验室，林萧然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化工大学国际交流中心，因为晚上有人约他吃饭！ 按前世的脾气秉性，他一般不会参加此类活动，可是重生后，鉴于身上隐藏着一道危险的气机，为了将其驱散，与人交流必不可少，因此，心中尽管相当抵触，仍如约赴宴。 请林萧然的是肖尔竹，两人经历了一次短暂接触，不算多么熟悉，而理由嘛……，说起来有些可笑，女生希望借此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讲老实话，林萧然未被职业学校录用，与肖尔竹没有半毛钱关系，职业学校今年根本没有招人计划，但肖尔竹不能这么想，怎么来说她进了职业学校，林萧然却没有，心中多少有些歉疚。 若没有之前林萧然与周冰冰的接触，她还会不会存在歉疚另当别论，没人在意一个“闷子”的感受，大家不是很熟好！ 化工大学国际交流中心是高层建筑，也是学校招待所，一层餐厅，二层以上全是客房，至于饭菜质量嘛……，马马虎虎，但因为相对方便，还能保证卫生，已经形成了师生重要的聚餐场所。 用餐的一共四位，除林萧然外，还有周冰冰、肖尔竹和陶天阳，陶天阳是肖尔竹的男友，海津人，目前在校读博，马上博二，肖尔竹的工作便是由他家里帮忙解决。 林萧然赶到国交中心餐厅时，三人已经到齐，占了一处火车桌，肖尔竹与周冰冰坐于同侧，陶天阳的旁边，留有一个空位。 哪怕与肖尔竹和周冰冰是同班同学，三年研究生读下来，只有这两天才略有接触，他与几人谈不上熟悉，至于陶天阳嘛，呵呵，根本没说过话。 林萧然与几人打过招呼坐了下来，实话实说，这种拘束的感觉很不好，可是若想与他人加强交流，再难受也得忍着！ 相较而言，那三个人相当熟络，随着林萧然坐下，纷纷投来不同意味的目光，尤其陶天阳，表现出了老大哥的做派，率先开口，“我已经要了几个菜，不知道合不合口味，你再点几样！” 看得出来，这些人应是充满了善意，最起码表面如此，可林萧然依旧感觉全身不自在，他努力表现得自然，强自镇定道，“呵呵，我不怎么挑食，不用看了，没啥忌口。” “都是同学，不要客气，选两样你中意的呗。”肖尔竹笑嘻嘻道。 “不是客气，一起吃饭已经很开心了，我用不着特别照顾！”林萧然感觉如芒在背，艰难地应付着当前场面，甚至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陶天阳心思通透，目光闪动中，他已经察觉到林萧然的窘迫，不愿给对方更多压力，直接喊来服务员，叫了两道菜，并要来啤酒。 “听说你又去了美津，顺利吗，是什么结果？”一切安排妥当，到了闲话时间，周冰冰看向林萧然，微笑询问。 她清楚林萧然的去向，刚刚约饭的时候，林萧然正在返校途中，她没有细问，现在大家坐在一起，刚好可以聊聊这些。 在周冰冰眼里看起来很随意的问题，对林萧然来说不是那样，他心里没底啊，所以并不愿意多讲。 但是人家问出了口，不给个答复肯定说不过去，于是，略一沉吟道，“呵呵，见到了总经理，其实我只是不忿被稀里糊涂刷掉，希望讨个说法，没想太多。” “你这个人啊……，倒是跟别人想法不同，讨到说法了吗？”肖尔竹觉得挺新鲜，人家不要你肯定有人家的理由，结果你倒好，居然去讨说法，真是出人意表！ 应聘不成功没啥大不了的，公司有的是，再换一家就是，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于是，她好奇地提出了问题。 “我也说不上来，现在等待通知！”利用前世见闻，与美津太子爷讨价还价，过于惊世骇俗，不可能实话实说，林萧然只能敷衍。 “林萧然，企业在考虑用工的时候，应该早有预案，用谁或者不用谁、用什么样的人，都有通盘考虑……，所以，不要抱太大希望，现在机会很多，不用特别心急，就比如我，工作也是上周刚刚敲定。”周冰冰也不看好林萧然，她的安慰之意更加明显，同时建议不要紧盯一家公司不放，退一步海阔天空。 “哦，昨天忘记问了，你去了什么单位？”林萧然不想纠缠美津话题，听到周冰冰的话，立即岔开。 “我去了一家名叫飞捷生物的公司，小公司，你应该没有听过！”周冰冰似乎对工作不甚满意，聊到此处也是兴致寥寥。 林萧然却猛然一怔，随后若有所思，他几乎可以确定，对飞捷生物有印象，但印象很淡，一时想不起来，联想到昨天见到周冰冰，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默默点头，“飞捷公司……，也许我听说过！” 周冰冰听了，将嘴巴撇到了一边，仿佛看到了怪物，“那是一家很小的公司，成立不足三个月，公司连我在内刚刚五人，你也听过？” “事情没有绝对，林萧然在找工作，也许刚好见过这家公司发布的招聘信息，你说是？”肖尔竹突然生出些兴趣，在一旁插话。 “飞捷根本没有发布过招聘信息，我是通过熟人推荐，才进了那家公司！”周冰冰摇着头，却语气笃定。 “或者也有人推荐林萧然呢！”肖尔竹继续道。 “呵呵，我也有点拿不准是否听过，它的规模虽然不大，也许实力却不弱呢？”林萧然仍然没什么头绪，但听过应该没错！ “飞捷生物实力不弱？呵呵，公司才刚刚成立，连实验室都不具备，只能采取合作方式生存，你还觉得它不弱吗？没什么前景才是真的！”周冰冰一脸苦笑说道。 “任何公司都要经历初创期，或者现在不显山露水，万一发展起来，你就是元老，是不是这个道理？”一旁的陶天阳笑道。 “能发展起来当然更好……，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其实我也是这个心思，想赌一下它的未来。” “好啦好啦，菜都来了，我们开吃！”肖尔竹中止了这个话题，指着一桌子菜说道。 不得不说，酒桌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最好手段，大家的话匣子很快打开，聊天内容也逐渐变得随意，林萧然也不再感觉那么不安。 不多时，陶天阳与林萧然碰过杯后，忽然笑着说道，“今天课间与你的师姐黄薇聊天，我特意提到了你，说你不是想像中那样特立独行，但她好像不大相信，嘿嘿！” 啧，你直接说我闷就得了，还扯什么特立独行，林萧然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如果不是身上那道气机，他有很大可能继续闷下去！ 当个宅男不香吗？ 陶天阳既然对师姐说出了那番话，必然因为自己两天的变化，他与肖尔竹是情侣，可以无障碍沟通，所以，林萧然的情况瞒不了陶天阳！ 咦，林萧然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他意识到，在实验室见到师姐黄薇时，脸上怎么出现那抹怪异的表情，同时不难猜到，或者与陶天阳交流过，才突发奇想，提出由自己帮她做实验！ 他重生了，生活应该基本沿着前世轨迹，而现在却发现，一旦某些地方出现细微变化，都极有可能引发其他无可预知的变故！ 无法预估代表着难以掌控，是林萧然不愿意见到的，他要尽可能避免此类事情发生，无法预知未来……，你也好意思叫作重生？ 很显然，陶天阳完全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却根本不知道，给林萧然带来多少遐想。 此事很快揭过，但接下来，肖尔竹却又给林萧然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林萧然，听说你羽毛球打得不错，是不是真的啊？”肖尔竹神情怪异地说道。 打得当然不错，大学期间还进入了校队，虽然校队半死不活，我个人水平还是杠杠的！研究生期间就打得少了，林萧然这般想着，嘴里却谦虚道，“偶尔会打一次，我就是瞎玩儿！” “嘻嘻，会打就好，怪不得……，冰冰今天约我逛街，居然买了全套羽毛球装备，大出血啊！你们说说……，是什么意思呢？”肖尔竹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林萧然与周冰冰二人脸上扫过，怪声怪气说道。 “小竹子，我不过置办了一点用具，哪有那么复杂！乱说怪话当心长鸡眼！”周冰冰立时挥动粉拳，在闺蜜肩头轻捶一记，脸色却突然泛起红晕！ “怎么能叫乱说怪话呢，你看，刚好毕业前没什么事做，要林萧然教教你打球，不是很好吗？” “谁跟他学了，我才不要！”此刻，周冰冰几乎将头垂到了桌底！ 看着这一幕，林萧然却有些淡疼，他终于明白，肖尔竹喊自己吃饭，也许不是所谓的安抚，原来另有深意！可是，你这是乱点鸳鸯谱啊！ 周冰冰虽然算不得漂亮，却也不难看，她拥有着一米七的身高，青春无限，放到哪里妥妥也是亮眼女生，怎么可能配不上林萧然？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林萧然已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苏晓曼身上，根本没有其他想法，唉，幸福的烦恼啊，他只能拒绝对方，但应该怎样开口，才可以既能可以完成拒绝，又不至于让大家尴尬？ 大脑瞬间处理的信息量过大，他的思维有些短路！ 第十九章 意外的自尊心点 即使林萧然如何迟钝，也可以轻易察觉到，周冰冰应该对他并不反感，积极准备羽毛球装备，目的是借此拉近彼此距离，如果效果良好，不排斥再发展一段校园恋情！ 但林萧然没有这种心思。 无关气机因素，再过半年，苏晓曼将现身海津，怎么可能再与周冰冰发生纠葛？他要时刻保持头脑冷静，不能出现影响两人感情的事情发生。 同时，林萧然还认为，周冰冰心中的那点好感，必然存在一定水分。 他不否认，与周冰冰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双方来往得还算愉快，但是否适合进一步发展，有两个地方必须注意，千万不容忽视。 一是周冰冰刚刚失恋，感情突然进入空窗期，潜意识中缺乏安全感，也许她在寻求替代，因此，所谓对林萧然的好感，大概属于一种心理假象！ 好感的真实性值得商榷，她可能被蒙蔽而不自知！ 另外，此时处于毕业季！毕业季是分手季，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倒过来看同样成立，一些学生在毕业前夕突然爆出恋情，便是明证，也可以理解为毕业前的疯狂！ 大学快毕业了，发现没有经历一段校园恋情，简直人生中一大憾事，为了弥补缺失，极有可能发展一段冲动的情缘，这类感情不为结果，只求过程，通常如昙花般艳丽而短暂。 这一类恋情，不是说肯定不会有结果，却绝大多数将以分手告终。 林萧然并不准备在毕业前发生点什么，没那必要，但眼前对手已经逼近禁区，两侧还有包抄助攻，措施稍微不当很有可能被破门得分，他不能任由事情进一步发展，必须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 拒绝是一门艺术，既要明确地表明立场，也要委婉含蓄不伤和气，如何做到细微之处的火候把握，相当考验智慧，也是对林萧然的一次考验。 好死不死，陶天阳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开始新一轮推波助澜，“正好尔竹每天也无事可做，不妨明天订个场地，咱们一起去活动咋样？” 林萧然被搞得着实郁闷，不留神挨了算计还嫌不够，对方还要扶上马送一程，唉，这是多闲啊！ 他无力吐槽的时候，肖尔竹也开始起哄，“太好了，我正想去打打球呢，咱们可以打混双……，哎，林萧然，赶紧的，只有你一个人没表态了！” 林萧然的脸已经拧成苦瓜，心说，做事情要留有余地，可你们一点考虑的时间都不给留，典型的牛不喝水强按头，过分了啊！ 距离毕业不过十几天，他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回想着肖尔竹刚刚的话，‘明天到底有没有时间啊……’林萧然突然一拍额头，时间……，他还真的没有，因为，导师已经给他布置了任务，帮师姐黄薇做实验！ 这个理由太贴切了，同时还是那么及时，他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随即，长叹一声说道，“唉，本来毕业前的这段时间，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可以彻底放松自己，或者做些喜欢的事情，几乎随心所欲，可是……，却被老板抓了壮丁，直到毕业恐怕都没有时间！” 林萧然的话，立即让几人表情各异，有惊讶、有疑惑、也有惋惜，尤以陶天阳的表情古怪！为了促成今天之事，陶天阳表现可谓积极，出人出力，他的算盘打得很响，好事一旦促成，每一个人都将欠他一份人情！ 即使不成功也无妨，最起码肖尔竹念他的好，而林萧然是怎样的心思，他无需在意！ 陶天阳的智商与情商都在线，敏锐地察觉林萧然似在若有若无地抗拒，知道谋划之事要黄，很可能无功而返，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感觉像刹车断了车线，一切脱离掌控，再有气力也使不出来。 理由太强大了，强大到无可反驳，导师要你做事，敢不答应？ 陶天阳的心中也有疑惑，事情发生得太巧，但疑惑稍纵即逝，林萧然绝对没胆量拿导师开涮，这种事情做不得假，并且稍加打听就能辨明真伪！ “不会，都快毕业了，老板还给安排活儿，忒不厚道！”他依然不死心，悻悻说道。 “说得是呢，陆老板不像不讲道理的人，在你毕业前，怎么可能还要安排实验”肖尔竹同样失望，她什么都算到了，偏偏没有料到，临近毕业，林萧然的导师，居然给他安排实验！ “是啊，你们老板……，有没有交待，实验将持续多久？”周冰冰也感到了诧异，同样出声询问。 林萧然看着主攻与包抄队员一起上阵，心中偷笑，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脸上立即浮现出夸张的神色，“怎么知道持续几天，其实，有些事情我刚刚没说，说起来怪不得老板，是黄薇师姐点名要我帮她做实验，你们知道，师姐与我也不熟，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挑中了我！” 安排实验的事情到底是黄薇师姐提出，还是出自导师安排，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说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萧然之所以有这般说辞，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氛围，暗示没有陶天阳在黄薇耳边乱嚼舌头，她能想起来让我帮忙做实验？就是因为你的多话，才导致我躺枪！ 林萧然这么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陶天阳与黄薇聊起自己是事实，容不得对方抵赖，至于他被安排做实验是不是与这段谈话有关，林萧然没有明说，因此，无论是或者不是，陶天阳都没办法验证，只能自由心证！ 陶天阳脑补的能力很强，脸上的表情说明已经主动为此事背锅，没办法，林萧然的暗示太强烈了，他无从辩解，一顶帽子稳稳扣在头上，无处喊冤！ 他也觉得委曲，可是，看到肖尔竹和周冰冰脸上的异样目光，不敢硬气，没勇气炸刺，理亏啊，虽然是无心之举，可谁让他没事嘴欠？ 林萧然偷眼观察，发现周冰冰除了稍显失望之外，没有其他特别反应，暗暗放下心来，两人本来没有多深的交往，拒绝方式也比较温和，这样的结果应在情理之中。 既然无法营造接触机会，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餐桌气氛趋于缓和。 林萧然渡过一段小危机，聚餐仍在继续，陶天阳再次准备碰杯，但一刹那，他的手悬在空中，目光瞄向两女身后，随后，一抹笑容在脸上堆起，匆忙站起，恭敬道，“孟老师！” 随着陶天阳出声，林萧然也抬起了头，周、肖二女同时侧过脸，只见孟建中老师在几位陌生面孔簇拥下，刚好经过。 几人连忙起身，与孟老师打起招呼。 孟老师，作为林萧然等三人的辅导员，当即停下脚步，不见外地笑道，“毕业在际，大家一起聚聚餐，加深友谊，挺好的，但注意喝酒要有节制，你们继续，呵呵！” 这段话其实另有所指，原因是陶天阳曾经喝多了酒，在宿舍与他人发生冲突，此事虽然没有引起多大不良后果，却无法瞒得住身为生物学院办公室主任、研究生辅导员的孟建中！ 孟老师的目光还在林萧然脸上停留片刻，暗暗称奇，这小子……，居然也懂得参加集体活动了，不算食古不化啊！ “我们懂、我们懂，一定在孟老师的教诲下，时刻注意自身修养！”陶天阳的神色略显尴尬，连忙打起了马虎眼，避重就轻说道。 “教诲谈不上，严重了，哈哈！”孟建中声音洪亮说道。 “要得要得，毕业后，我们还会回来看望您的！”林萧然也不怯场，他虽不善交际，但那是在前世，现在知道孟老师很快离开学校，今天刚好通过这个机会，探一探口风。 “知道回来看望老师，有心了，不过以后想见孟老师，就不能来学校喽！”说话的却是孟老师身边的一个胖子，乐呵呵地开始打趣。 林萧然暗道果然，孟老师不久将调任近港工业开发区办公室副主任，他对胖子的话并不意外，但余下三人则满是疑惑，不明话里所指。 孟老师不再磨叽，没等别人发问，对着胖子笑骂道，“就你嘴快，能不能给我留点秘密？”他再转向林萧然几人，略微沉吟，并不隐瞒，“其实也没啥，我可能要调走了，至于去向嘛……，目前没有收到具体通知，等最后确定下来，一定告诉你们！” “孟老师要高升了吗？恭喜啊，嘻嘻！”周冰冰的嘴很快，率先送出祝福。 “哪有什么高升，无非是正常的工作调动，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孟老师脸色忽然有些犹豫，随后居然加了一句，“其实……，我更愿意留在学校。” 这顿饭吃完，没有出现大的意外，结果不算太差，但林萧然感觉心累，可没办法，必须参加，谁让他身上有一道可恶的气机呢！ 饭后，大家一回到宿舍区才告辞离开，那三人回了宿舍，林萧然转身回家。 就在几人完全消失在视野，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怪异，然后驻足停在原地，呆呆发愣！ 因为系统提示音意外响起，“叮，宿主参加聚餐，超过三人，获得一个自尊心点，稍后进入统计，系统剩余压制次数，零！” 聚餐也有自尊心点拿？到是没有料到，林萧然无不欣喜地想着！ 第二十章 各种不靠谱 林萧然对系统已经小有心得，目前发现了两种情况可以获得自尊心点，分别是压制气机躁动和敞开心扉。 系统每天有三次压制气机躁动的机会，超出部分只能自己硬扛，但无论通过系统还是自己压制躁动，都可以获得一个自尊心点。 压制气机躁动获得自尊心点的情况居多，使用得也非常熟练，他的自尊心很强，稍受刺激，就会引得气机躁动。 敞开心扉又是另一种情况，只需要林萧然表现得足够“坦诚”，并获得系统认可，便有自尊心点入账，只是这种自尊心点的获取方式，被系统认可很难，同时真的很伤自尊！ 现在，又一个全新获取自尊心点的方式进入视野，那便是参加聚餐，只要聚餐超过三人，便可以获得自尊心点，怎能不让他欣喜？ 聚餐同样造成诸多不适，需要小心应对，但它属于全新获取自尊心点的渠道，意义重大，他迫切得到自尊心点，即使出现再多不适，同样甘之如饴！ 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系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没几天便获悉三种取得自尊心点的方式，并且应该不是终点，相信将来还会有第四、第五、乃至更多获得自尊心点的方式！ 随着获取自尊心点手段增多，林萧然对未来充满期待，尽管激活技能需求巨大，却不至于让人绝望！ 每使用一次技能，仅减少一个自尊心值，还有十天冷藏期，按照这个效率，即使七十二个技能全部激活，每天大概减少7个自尊心值，而增加速度在10左右，显然不敷需求。 只有将部分技能升至中级，才堪使用，因此，尽管升级所需自尊心点高达一百，也必须如此，林萧然暗暗盘算。 回到家，母亲没有询问美津之行具体情况，估计担心自尊心发作，此时已经很晚，母子二人闲聊几句便各自休息。 转过天来，林萧然第一时间唤出系统，果不出所料，血色的自尊心值，再次上升十点，达到了，至于为什么少了两个，那是因为用了两次技能！ 看着可怜的三个剩余自尊心点，他不得不深深叹息，唉，升级中级技能要一百点，任重道远啊！ “看你精神有点差，不会是……，昨天聚餐熬得太晚？”这是师姐黄薇，转天在实验室见到林萧然提出的问题。 她知道林萧然昨天参加聚会，但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自行脑补应该聚餐到很晚，随后又换地方嗨皮！ 林萧然当然不是精神不济，他在发愁如何弄到更多自尊心点，每天十来个，显然不大够用！ 他看着师姐黄薇，讲老实话，谈不上喜恶，毕竟不算多熟，可是瞬间，却有了主意，心中暗暗说了一句抱歉，为了自尊心点……，对不住了，随后，开始了表演。 “聚会结束倒不是多晚，但是回到家开始追剧，天蒙蒙亮才想起今天还有实验，草草睡了一会儿跑了过来……，好困啊，我能不能先请个假，回去补个觉？” 听到林萧然几近无赖的话，黄薇脸上除了愕然还出现些许愤怒，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说得好好的，要认真帮她做实验，怎么今天就要变卦？实验不是一天两天，以后的日子长了，如果一直是这个态度，她哪敢继续要对方帮忙实验？ 黄薇显然在努力压制怒气，尽可能保持语气平缓，淡淡开口道，“林萧然，我知道，答辩过后是休息时间，要你来实验室帮忙，有些强人所难，心里估计有所抵触，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肯定会考虑你的感受，但如果嘴上一套行动一套，这样敷衍，好像不合适？” 林萧然心中暗笑，脸上却相当不羁，打了大大一个哈欠，笑嘻嘻道，“不让补觉就算了，我还是能坚持的，现在，咱们开始说实验！” “知道为什么找你做实验吗？你现在空闲是一方面的原因，关键是，我以为你做实验比较踏实细心，因此向陆老师提出要求，可看看现在的你，有一点端正的态度吗？算了，你也不用请假，走，我用不起！” 就在此刻，林萧然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一个自尊心点到手，本次气机躁动不剧烈，自己便完成了压制，完美！ 黄薇师姐要他离开，就离开吗？不可能的！既然来了，他从没打算离开过！ 林萧然已经注意到桌上有一份材料，他迅速来到近前，毛手毛脚拿了起来，却这么攥着，看都不看，反而站直了身体，笑眯眯盯着师姐黄薇，“知道不，我听说能来做实验，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特意焚香斋戒沐浴，所谓昨晚在追剧……，没有的事儿，逗你的，黄师姐，玩笑不会开不起！” 黄薇一脸懵逼，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注视着不算熟悉的师弟，脸上哪里还找得出半分倦意，她半信半疑，真的只是玩笑？ 她不是开不起玩笑，只是，被师弟涮……，似乎还是第一次，多少有些不习惯，轻哼一声道，“少和我贫嘴，谁不知道你晚上跑出去喝酒，那也能叫斋戒？” “教条了不是？你没有听说过，只要心中有佛，哪里都是道场，何必拘泥形式？” “行行行，别打岔，我们时间紧、任务重，赶紧坐下来，我跟你说实验！”黄薇轻哼一声，脸色终于变得正常，刚刚的小插曲，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一张老旧的木质办公桌，黄薇占据主位，林萧然坐于外侧，前者开始了磕磕绊绊地讲解。 “你知道，我是陆老师第一个博士生，他对论文内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经过多次讨论，决定开展全新领域的研究，课题名称还没有落实，具体内容却将围绕动物细胞展开。” “噗！”林萧然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水是师姐倒的，但师姐的话雷得他不轻！ 研究动物细胞？开什么玩笑，海津化工大学从没有人做过动物细胞研究，该项目在学校如同一张白纸，虽说白纸更方便作画，但进入动物细胞领域……，知道多么烧钱吗？ 尤其陆老师的科研室一穷二白，也申请不到多少资金，你一个玩儿微生物的，硬是去搞动物细胞，妥妥的跨界，还能更不靠谱一些吗！ “呃……，我没听错，师姐，你说准备进军动物细胞领域？可对于动物细胞，你……，又了解多少？” 遭到师弟质疑，黄薇显然不大服气，她也清楚这一研究方向相当艰难，可没办法，导师坚持如此，她无法左右其意见！ 导师的心态她也能猜得七七八八，无非是觉得在微生物领域难以获得突破，容易的课题已被做烂，不容易的……，都没有能力参与！倒不如杀入全新领域，也许可以破茧重生！ 黄薇轻轻叹了口气，抚了抚额头，弱弱地说道，“我查了几个月资料，也整理出了一点东西，你手上的便是！” 林萧然这才将目光落下来，那沓材料厚厚的，有小100页，装订得整整齐齐。 翻开首页，他的目光在目录上浏览，发现了“细胞内物质与能量转化”、“横跨细胞膜的转动……”等字眼，眉头越皱越深！ 林萧然在大学及研究生期间，也没有接触过动物细胞，若前世遇到这般情况，估计除了懵懂不会有其他表现，但现在不同，他重生了，拥有美津八年工作经验。 他在美津药业虽然供职于试剂小组，但与其他小组朝夕相处，对于动物细胞培养，或许理论水平不算多高，但是具体操作却熟得不能再熟！ 林萧然指着这份材料，疑惑地看着黄薇道，“我是来做实验的，不是学习的，整理一份《细胞生理学》是什么意思，实验计划呢？” “特意拿给你看的，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内容？我发现细胞培养与微生物培养有太多不同，怕你无法理解实验，才摘录下来。”黄薇被问得有些突兀，涨红脸说道。 你就是个棒槌！即使想搞科普，最起码应该准备《细胞实验学》，林萧然感到深深的无语。 纯理论性质的《细胞生物学》……，逗我玩儿吗，拜托，我们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哎，确定要将全部精力浪费在这个上面？ “算了，不要跟我说没用的，实验材料和设备是怎么考虑的，别告诉我，咱们实验室，有动物细胞的研究条件！”实验材料是细胞株及各种耗材，尤以细胞株最为重要，整个实验将围绕它展开。 设备是字面意思，专指用于动物细胞培养、检测或提取的实验设备，该类设备，与微生物差别显着。 “细胞株已经到手，是陆老师从一位老朋友手里借得，仓鼠卵潮细胞cho，这是一只经过驯服的、带有完整基因图谱的cho，可以轻松上手，至于设备嘛，似乎也有了眉目！”黄薇一脸喜色道。 林萧然听着脸色却越来越沉，简直有暴走的冲动，心说，黄薇年纪轻没经验倒也罢了，可陆老师不是没脑子的人，别人的现成东西，随便拿来使用，有没有想过后果？ 不当心硌牙吗！ 第二十一章 选题 “没想到你居然想到了那么多，实验室的条件你最清楚，基本不具备开展动物细胞研究条件，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想短期内驯化cho细胞，形成一套完整的转染体系，太难了！选择成熟细胞株，不得已啊！” 此时，黄薇与林萧然已经出现在导师陆文林的办公室，实际上，办公室的空间很小，与外间只有一门之隔，由陆老师独自使用，外屋则归研究生，倒也方便。 听到林萧然的质疑，陆老师苦笑着做出解释，大意就是……，那个啥，我们条件简陋，不想办法走点捷径，很难顺利进入这一领域。 原发细胞株需要驯服吗？那是当然，这里面涉及到转染效率问题！ 原发细胞株属于正常细胞，生长中营养消耗、细胞增殖及代谢物分泌，均遵循原有轨迹，这却不是我们需要的，或者说，不符合要求，我们的目的是要它合成特定产物——比如某种蛋白，并达到某种产率。 将一个特定的基因片段，嵌入细胞基因序列，该细胞便具有生产特定蛋白的能力，这一过程叫作转染，转染时使用的基因片段通常是质粒，质粒是一种游离的dna片段。 原发细胞株当然也可以实施转染，但转染效率不会很高，为了便于研究，经过科研人员长期探索，发现可以对原发细胞株进行有限基因改造，改造后将大幅提升转染效率，这一过程就是细胞驯化。 通常每家公司，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驯化细胞株，可能一只也可能多只，数量多寡并不重要，转染效率的高低，才真正体现公司的实力与底蕴。 目前陆老师的作法，是准备从朋友手中“借”来一只驯化细胞株，这样的细胞株，也许转染效率可以得到保证，却不拥有知识产权，一旦做出成果或将面临无限的麻烦。 按照林萧然的想法，与其借用驯化细胞株，不如直接使用原生细胞株，效率低我们认了，万一做出成果，不会闹出纠纷不是？ 原发仓鼠卵朝细胞一般出自某些细胞库，但不能直接使用，原发细胞株通常称为一代细胞株，也可以称为野生细胞株。 一代细胞投入使用前，在进行相关驯化后，基因序列将出现一定改变，改变后的序列唯一，这便是二代细胞株，已经形成相关知识产权。 “成熟细胞株只是拿来借鉴，不成问题，但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出成果后，发文章或申请科研基金时，因为不具备自己的细胞株，您准备怎样弥补？难道任由评审专家调侃，呃……，这个细胞序列，好像与谁谁家的相同？”涉及原则性问题，林萧然说起话来极不客气，不是说别人的东西不能用，关键是如何去用，不能发文章的时候，连篇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全是引用！ 再者说来，实验室刚刚进入该领域，能做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准，总不能刚一上来就向重大课题下手，你有那个实力吗？ 陆老师被林萧然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想不到这些吗？当然不是，还是那句话，实验室就像一张白纸，一穷二白的白，为了能够走得更远，只能希望走点捷径。 可捷径是那么好走的吗，想通过外力获得成长，自己的基础又在哪里？难道以后的楼阁都要建立在空中？ “萧然，没想到，你对动物细胞领域有这么多见解，想必花过一番心思，我能问问，为什么对这方面如此感兴趣，还有……，都曾看过哪些书籍？” “谈不上兴趣，纯粹是乱看了些闲书，不成体系。”林萧然半真半假道。 他前世供职美津试剂小组，虽然工作不涉及细胞培养，但常与其他部门配合，在工作之余，也为了打发无聊时间，看过一些这方面相关实验资料，美津最不缺乏细胞类书籍。 林萧然的动物细胞实验能力一般，但可以吊打眼前两人，他在美津不仅仅可以看书，还能见识大量实验，实现理论与实践轻松融合，也许理论水准不算精深，应付当前局面却绰绰有余。 “看来找对人了，老师不否认，你的话很有道理，但实话实说，细胞培养终究太难，进入这一领域也有试水的想法，先趟趟路，如果能走得通，实验室可以考虑逐渐增加投入，实在走不下去……，就权当一次尝试！” 听着陆老师的话，林萧然暗叹，尝试？呵呵，借用他人成熟细胞株，不以获得成果为目的，谁信？ “老师，我还是刚才的意见，建立在外人基础上的成果，能有多少实际意义？就像盖房一样，建在了别人地基上面，房子还是自己的吗，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裳？” 林萧然看透了陆文林的心思，既想涉足细胞领域，又不愿投入太多预算，事实上，实验室科研经费确实紧张，细胞领域烧钱也是事实，他想本着能省则省的心思，小打小闹，但闹也不是这个闹法！ 他清楚导师的性情，谨小慎微且能力一般，不然，实验室不可能是现在这副窘相！ “咳，细胞株虽然是现成的，但转染效果并不突出，所以朋友那边准备弃用，我就张嘴要了过来……，但你说得没错，细胞驯化，根本绕不过去！”陆文风将身子重重地靠在了椅背，颓然道。 “为了稳妥起见，使用野生细胞，成本又不是多高！”林萧然建议道。 经过沟通，陆老师也看清楚了，林萧然对细胞培养有着独到的见解，也知道其建议的重要性，但是，知道归知道，关键是不好下决心啊！ 使用野生细胞可以避开知识产权的困扰，但若没有足够的经验与经费，驯化不易，若黄薇无法两年内实现转染，毕业都将成为问题，更遑论取得成果，他的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陆文风缓缓伸出手，扶在桌上，又顺手摸起香烟，抽出一根点燃，重重吸了两口，随着烟雾从口中喷出，他陷入了沉思。 黄薇却满脸震惊与惶恐，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师弟对细胞培养熟悉若斯，短短几句话，居然说得导师哑口无言。 联想之前担心林萧然缺乏常识，专门选了一本基础的《细胞生理学》，她直深得臊得慌，自己是多么可笑与无知啊！ 但是，选用野生细胞株，实验可以正常推进下去吗？黄薇没有信心，感到压力山大！ “咳！”在沉默了几分钟后，陆文林终于缓缓开口了，“假如只是试水的话，使用野生细胞问题确实不大，但不要忘了，此事关系到黄薇毕业，野生细胞难度太大，不能让她忙碌两年，最终没有结果而影响毕业答辩？” “使用野生细胞，其实您不用为师姐的毕业问题担心，博士生毕业论文考察的不是成果，而是科研方法，只要思路清晰、内容详实，通过答辩不是什么问题！” “呵呵！你有没有想过，假如驯化都无法实现，怎么转染？论文还有什么内容？”陆文林并不认可林萧然的意见，说起话来也变得有些烦躁。 “谁说一定要完成转染？其实只要驯化野生细胞，同样可以形成一篇合格的论文！”林萧然针锋相对。 “仅仅驯化？内容不会太空洞！”陆文风考虑着林萧然的话，却又颓然摇头，“驯化不可取，也很困难，并且单凭这些内容，支撑一份硕士论文倒也勉强，拿去写博士论文，不得被笑掉大牙？” 林萧然听着一阵苦笑，自家老板从微生物直接跳至细胞领域，完全属于跨界，看来，他对细胞的了解还浮于表面，只得继续耐心解释，“驯化难度当然很高，也不容易实现，实际上，我们没有必要完成驯化全部内容，只要实现细胞悬浮培养……，就可以做出一份论文，题目可以拟为： cho细胞悬浮培养驯化与悬浮后细胞膜传导的研究……。” 在动物细胞培养中，细胞一定要悬浮于培养基内，这样可以更好地吸收营养物质与排出代谢产物，然而，野生细胞却因细胞的特性，拥有较强的附着力，生长时通常吸附于培养器皿内壁，形成贴壁生长，因此，培养细胞悬浮，也是细胞驯化的重要内容。 也许有人说了，全部驯化尚无法支撑博士论文，现在截取其中部分，岂不是更难达到博士论文要求？ 说起来论文要求，如果是硕士论文，需要体现一定的动手实践能力，并达到一定的理论深度，基本可以过关，而博士论文的要求更高，需达到更高的实践能力与理论层次。 按照林萧然的思路，完成动物细胞从贴壁至悬浮，已经表现出了一定实践能力，再结合两种培养方式下，对细胞膜传导机制进行研究，就可以保证理论深度，这样的论文没有多少新意，但中规中矩，过关不是问题！ 陆文风听到这里眼前一亮，迅速坐直了身子，用力将烟掐灭，“对啊，这样就没问题了，黄薇就用这个课题！”说到这里，他脸上突然露出肉痛的表情，“真不知道你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课题虽然定了下来，唉，野生细胞是需要掏钱的，一台超低温冰箱怕是没了！” 林萧然却偷笑，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一旦进入动物细胞领域，以后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 第二十二章 教做人 林萧然根本不接导师的话，只是一声不吭地盯着对方，因为还有一件事情不曾提及，既然细胞株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实验设备……，总该讨论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所在的实验室是微生物实验室，只能进行常规微生物实验，可要做细胞培养，拿什么去做呢？ 细胞培养的设备，随便哪一样都价格昂贵，先不说常见的流式细胞仪、蛋白提取仪等设备，就是生物反应器，价格也大几十万，不是一般实验室可以承担，为了获取足够数据样品供分析，反应器至少要两套以上，还是一拖四的那种。 生物反应器又是什么玩艺儿？ 生物反应器类似小型发酵罐，却与微生物发酵罐有着显着区别，它由电脑控制系统和反应罐体组成，分为单罐系统与多罐系统，一台电脑控制一套反应罐，我们称其为单罐系统，一台电脑也可以同时控制多只反应罐，我们称为一拖多，通常一拖四比较常见。 反应罐容积从一升到几十升不等，三升至五升比较普遍，为便于操作和观察，罐体通常由玻璃或有机玻璃制成，为了某些特殊需求，部分罐体也可以使用不锈钢材质。 反应罐需要具备加料、控制、检测及取样等功能，所谓加料，是在反应中，向罐内添加培养基，这一过程由电脑控制，通过蠕动泵精准加料；控制功能通常包括溶解氧和温度两项，控制搅拌转速可以调节溶解氧，控制加热套可以提供罐内温度；检测功能可实时监测三个指标，包括溶解氧、ph和温度，分别由氧电极、ph电极及温度传感器实现；取样是字面意思，可以随时从反应器内抽取培养液，进行更深入的检测。 好，仅进行细胞悬浮驯化，不使用生物反应器问题不大，但总得有二氧化碳培养箱。 培养箱不是很贵，但实验室同样没有！ 啥都没有，我们也不是魔术师，让我们凭空做实验？再说魔术……，都是假的！ 然而，陆老板没有讨论设备的意思，他轻轻抹了抹额头，就直接带偏了话题，“既然课题定了，实验方案就要重新设计，萧然能提供一点什么思路呢？” 悬浮培养也问我要思路，呵呵，不是扯吗，有那个必要吗！林萧然哭笑不得。 只要随便翻翻文献，随便就能找出一堆细胞悬浮驯化方案，没多少技术含量，巨大的工作量才是这一过程的关键，不经历足够的反复筛选，不可能获得成功，非常考验耐心。 动物细胞悬浮培养实验，经验或者运气肯定有所帮助，但起决定性作用的，仍是超乎想象的巨额工作量，根本没有捷径可言。 绝大多数野生细胞在生长过程中，贴壁特征明显，原因是细胞膜拥有很强的附着力，比如使用平皿培养，几天后通过低倍率显微镜，可以轻松观察到这一现象，它们将整齐地排列在平皿底部，几乎没有例外。 怎样才能使其悬浮呢？以目前实验条件，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筛选，简单粗暴。 细胞传代可能发生变异，然后挑选有悬浮倾向的细胞株，不断重复这一过程，直到挑出真正悬浮的细胞株为止。 遗传与变异是生物体的两个重要特性，同样是一对矛盾，遗传突出稳定，变异则代表着不稳定性。 遗传虽然稳定，也偶尔伴有变异，变异率很低，通常以pp计，也就是说，百万只细胞在分裂过程中，仅能出现几例变异株，我们也可以在培养基中添加某些酶制剂，可以一定程度促进细胞悬浮，提升筛选效率。 实验设计当然不难，难的是动手过程！ 林萧然没有理会导师的质询，因为毫无意义，便将目光转向师姐黄薇。 黄薇注意到了林萧然的反应，知道这是自己的实验，不能过分依赖他人，只得鼓起勇气，弱弱说道，“陆老师，原有实验方案，本来就包含细胞悬浮培养内容，只要将那段截取出来，丰富一些细节就行了，不需要再重新设计？” 陆老师当然不会缺乏常识，他是想继续探探林萧然的底细，听到黄薇的回答微微皱眉，你犯得着多话吗？ 这些心思当然不会明说，发现机会没了，也不强求，他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行了，我抓紧联系细胞株，接下来的实验，你们两人多商量！” 林萧然看得清楚，现在准备送客了，可是，设备的事情还没交待啊！ 他不知道导师为什么不愿交待，也没心思臆测对方想法，毕竟这是师姐黄薇的实验，自己只是个打酱油的，何必徒增烦恼？ 两人退到外屋，黄薇连忙将林萧然拉到身边，附耳轻声说道，“刚才，我说到实验方案的时候，心里还是没底，不如……，你再给看看？” 通过林萧然刚刚的表现，黄薇哪还有什么矜持与傲慢，已经将其视为大神，态度已经非常恭敬。 林萧然则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悬浮培养……，无非就是筛，做好吃苦的心思就行了，嘿嘿！” “我就知道！”黄薇一脸苦色，怅然道，“不知道选择动物细胞课题是对还是错，细胞生长周期太长了，实验节奏快不起来，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完成悬浮驯化，唉，细胞培养听起来高大上，哪里有微生物容易上手！” “想快还不容易？穿插实验就是了！比如今天培养一批，明天再来一批，只要你不嫌累，每天都有得筛！嘿嘿！”林萧然一脸坏笑道。 “穿插……，也就是根本停不下来了，想累死我啊！”黄薇瞪了林萧然一眼，随即继续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穿插是必须的，但也要有限度，不然就不用休息了！” “哎，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有一个关键环节没有提到，那就是设备，最起码，二氧化碳培养箱总该有！”林萧然疑惑道。 听到林萧然的疑问，黄薇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你好意思问啊，作为土生土长的化大学生，不知道我们学校本来就有二氧化碳培养箱吗？罗兴腾老师实验室那里……，到时借用一下就是，不过，有你这么一问，我倒是省事了！” 林萧然讶然地看向黄薇，转瞬，他有种哔了狗的感觉，我这才是嘴欠，没事给自己揽活儿啊！ 他隐隐想起，罗兴腾老师似乎有这样一套设备，不仅有二氧化碳培养箱，甚至还有生物反应器，一拖一的！ 化工大学没有人涉足动物细胞领域，至于罗老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套设备，原因也挺滑稽，当初他承接一个科研项目，结题之后发现经费还有大量剩余，若不在限期内用掉，将很有可能被回收。 进了口袋的钱，怎么可能再还会去？通过与学校协商，最后捏着鼻子购置了一套细胞培养设备，但买来之后根本没有使用，一直在实验室吃灰。 黄薇盯上的就是这套设备，至于能不能借用更无疑问，这种事情，在化大已经形成一种潜规则，不需要经老师同意，研究生们私下就能协调，只要不影响对方正常实验、使用的耗材也不算很多，老师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对谁都方便！ 罗兴腾老师的博士刚好在外进行科研交流，黄薇缺少了桥梁与纽带，可人家还有硕士啊，林萧然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 然而，罗老师的硕士生却是谭雨华，是林萧然的同学兼室友，可人家根本看不上林萧然这个闷子，林萧然更不会主动迎合，两人关系一直很僵，对方肯帮忙才怪！ 林萧然想参加散伙饭都遭到了拒绝，还想借用他们的设备，做梦！ 林萧然的自尊心很强，当然不肯道出实情，立即找借口推脱，“师姐，我觉得……，咱们的情况比较特殊，细胞悬浮实验不是一天两天，每天都离不开二氧化碳培养箱，你觉得私下沟通……，合适吗？” 黄薇似乎早就到了林萧然的说辞，立即胸有成竹说道，“这事儿啊……，老板早有交待，准备把实验室的一台培养箱改造成二氧化碳培养箱，我们只想在放假前，临时借用他们的设备，有什么不合适啊？” 你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感受着黄薇的咄咄逼人，林萧然要多苦逼有多苦逼，难道……，还真是绕不开了吗？ 就在林萧然与黄薇斗智斗勇的时候，美津公司海津分公司的一个房间，钱戴维脸色阴沉地望向窗外，他已经通过一些渠道，验证了林萧然信息的正确性，也就是说，广运药业确实面临搬迁，那是一个巨坑！ 公司不想继续纠缠，叫停了相关事项，这一结果不仅让钱戴维多日的努力化作泡影，也因他行事欠缺妥当，再次遭到了老爸的严厉斥责，心情能好才怪！ 钱戴维倒没有忘记林萧然的入职诉求，交待完此事，他特意向董部长强调，那个啥……，公司对员工试用期的考核，不能浮于表面，一定要见到成效！ 对于太子爷的指令，董春柔当然满口答应，她在公司虽然有铁娘子的形象，敢于同陈旭尧总经理叫板，却没胆量在太子爷面前炸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钱戴维冷哼，答应的事情我不会赖账，但跟我讲条件……，就是你的不对了，还是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啊，我就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人！ 第二十三章 撞车 林萧然被离奇录用的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是刘媛媛通知的，只是……，消息来得实在太快，比前世都早了几天，他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对于迫切加入美津的他，无疑越早知道越好，即使有些突兀，也不会影响心情，而钱戴维与董春柔的私下沟通，则一无所知。 美津的消息来得早吗？肯定早啊，正常通知时间在下周一，唯独林萧然例外，并且还是额外录用。 实际上，刘媛媛在周一下午刚见到林萧然时，对其是否入职并不上心，后来见小伙子脸上凄苦的笑容，被直击心灵，立即觉得他特别可怜、急需呵护，开始同情心爆棚，冒着违反一点公司规定的风险，破例告知未被录用的消息。 随后，看着林萧然毅然离开，她居然违备心性，莫名为其前程揪心，还好，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心态没多久重归平静。 转眼来到周三，刘媛媛几乎完全忘记此事，像以往一般工作，却突然发现董部长出现在面前。 部长没有多话，随手递来一份录用通知，名字赫然就是林萧然！ 待董部长离开，刘媛媛的小心脏开始狂跳，她清楚记得，前天获悉林萧然未被录用，随后不知用出了什么手段，仅仅两天就见到了录用通知，背景强大啊！ 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你的背景强大，为什么要低声下气，找我打听消息？ 作为人力资源部的员工，刘媛媛清楚公司每个人的身份信息，不乏背景强大之辈，有了不错的免疫力，事实上，林萧然家庭关系看不出多么特别，心态很快恢复平静。 可接下来，在通知林萧然的问题上，她不得不更加慎重，是否与其他人员同步？ 按道理来说，这种做法无可厚非，纵然林萧然可能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背景，但公司招聘自有规矩，你又凭什么例外？ 然而，规矩这个东西……，是用来打破的，就比如，林萧然原本没在公司录用名录，现在也堂而皇之要进公司！ 关键是，林萧然不一定知道美津改变了想法，作为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可能还在为工作四处奔走，万一被其他公司看上，很可能改变初衷。 美津招人的时候，态度一般是来的话我们欢迎，不来是你的损失，谁会在意？ 但林萧然显然不属于一般情况，既然可以获得领导背书，能按一般理解吗？ 若他心中对美津不忿，又恰好得到其他公司招揽，改变主意简直太容易了，他来不来公司无足轻重，却可能对刘媛媛个人产生不利影响——毕竟没有完成领导安排的任务！ 若林萧然转投其他公司，刘媛媛有过错吗？肯定没有，但领导会怎么看？他们不会在意过程，只求结果，既然没有达到预期，就是你刘媛媛办事不利！ 她考虑了足足十分钟，终于做出了决定，立即通知林萧然！ 如果林萧然已经放弃美津，刘媛媛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她刚接到任务就通知了，人家不愿意来……，肯定怪不到头上！ 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拨通林萧然电话的时候，那边的环境有些吵闹，但得到消息的林萧然，那股兴奋的劲头，似乎可以透过电话直接传到面前，好，这些无关的事情不重要，圆满完成领导交待的工作，才是关键！ 林萧然接到电话的时候不在学校，去了驾校，他今天考科二。 两个月前就报名学车，月初过的科一，正式上车学习没有几次，又通过关系提前参考科二，他是重生者，老司机怕得啥来？ 林萧然在车管所有关系，且关系牢靠，那是一位同村，与父亲交好，刚好负责考试，关照他不成问题。 今天实验室无事，购买的细胞晚间才可以到货，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去考科二。 结束考试的时候，老乡林警官对他表示赞许，称很少见这么灵动的孩子，上车后表现从容，像有多年的驾驶经验！ 林萧然对这个评价稍感脸红，人家说得没错，他确实有多年驾龄，不熟练才叫怪事，不过，考试的时候他还看到一个熟人，呃……，也不是很熟，是研究生同学兼室友谭雨华！ 两人不在相同驾校，考试相遇纯属偶然，实际上，谭雨华学车比林萧然还早，他也希望在这个学期拿到驾照，省得工作后还要牵扯精力！ 谭雨华的技术不错，却不知为什么，开考后便错误频出，比较典型的一次，走单桥的时候，车轮居然在中途掉落，还能比这更奇葩的事情吗？ 科二出现失误，他并不担心，相信以后能这，可是，预约考试需要时间，不是随时可以参加！ 谭雨华万分沮丧，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目前已是五月底，六月上旬就要离校，他不希望因报考驾照事宜，毕业后还要滞留海津，开始打起了其他主意。 考试前，他就发现了林萧然，却没有打招呼的想法，二人各考各的，但随着考试未能过关，又发现那小子与考官相熟，内心不由得出现一丝波澜。 请他关说一下吗？谭雨华开始了挣扎！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向现实低下了头，决定向林萧然求助。 “萧然……，真巧啊，你也来考科二？”谭雨华压抑着心中的不适，无比憋屈地跑来招呼。 “哦，是的，雨华也来考试？”林萧然收到了美津的通知，心情极佳，加之为了磨砺心性，并没有给同窗甩脸色，和颜悦色说道。 “明天……，明天晚上，我们宿舍吃散伙饭，你准备参加吗？”谭雨华已将脸皮扔在地上，自己又踩上几脚，姿态低得不能再低，只希望求得对方谅解一二。 林萧然当然明白谭雨华的诉求，暗道，想要我关说吗？ 若前世出现这种场面，他想都不想会立即拒绝，怎么，现在才想到求我，早干嘛去了？说不得还要再挖苦几句，以解心头之恨！ 但现在不同了，林萧然的行事作风，以驱散气机为目标，不会放弃任何交流机会，与此同时，又联想到谭雨华的实验室，还有那套细胞培养设备，岂能贪图一时痛快，耽误正事？ 他与黄薇师姐关于设备的商议，始终没能达成一致，坚持咬住了一条，我们完成了答辩，都已经离开了实验室，谭雨华也是一样，如果没有老板特别强调，谁会来实验室啊，提出这种要求不是强人所难嘛！ 黄薇同样不甘示弱，她始终强调一点，离开实验室怎么了，离开了也曾是实验室的一员，用一下设备谁能说个“不”字？不愿意帮忙就直说，不要用牵强的理由敷衍！ 吵到了现在，依然没有结论！ 发现谭雨华终于有求于己，林萧然自然知道善加利用，哪会在乎对方之前的态度，于是，有如老友重逢般咧开嘴，对谭雨华露出了最灿烂的微笑，“聚会啊……，当然想参加了，不要担心我的时间问题，哪一天都没问题……，嘿嘿，只要告诉我时间和地点！” 咝，不知道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跟不上节奏，你向来对聚会避之不及的，怎么突然转了性？ 谭雨华腹诽着，却不得不继续逢迎，“国交中心，六点半，呃……，还有点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想说就说呗，咱们谁跟谁啊？”林萧然故作不知，笑嘻嘻道。 谁跟谁……，咱们不如路人好，谭雨华的内心在颤动，不得不强挤出笑容道，“当然……，呵呵，我直看你跟考官挺熟，能不能帮着说句话……，再考一次？” “想再考一次？”林萧然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谭雨华，心中暗爽，快来求我，一定看看你究竟是什样的嘴脸！ “是啊，刚上车后有点紧张，动作出现了失误，造成成绩不合格，但我不想补考，会影响拿证时间，你看……。”谭雨华哀求道。 林萧然心中别提多爽了，一句话的事儿，不仅可以随意拿捏谭雨华，还能顺手解决设备问题，谁说没有福无双至来的？ 考虑着如何继续挤兑谭雨华时，忽然，林萧然口袋里电话突兀响起，他本不想理会，可一看却是实验室，连忙接通，传来师姐黄薇的声音。 “林萧然，今天的科二考得咋样啊，不会没有通过，嘻嘻！” “我这个人别的或许不行，唯独不怕开车，天王老子也难不住我，嘿嘿！”林萧然嘻嘻哈哈说道，却忽然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到底什么地方不妥，还不知道！ 果然，黄薇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美丽了，“切，等你拿了驾照再说，哦对了，实验室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不用麻烦你了，哼！” 林萧然登时一怔，立即反问，“什么，设备的事情不用我了？” “当然，我通过老乡联系了谭雨华的师妹童晓，童晓满口答应，哈哈！” 林萧然喟然长叹，他没有想到两人居然在同件事情上面撞车了，实验室的事情他现在分分钟就能搞定，怎么又偏生枝节呢！ 第二十四章 因果相连 有了林萧然的关说，谭雨华轻松获得了再次上车考试的机会，这一次他考试表现不错，顺利过关，省却了补考的烦恼。 结束考试后，谭雨华对林萧然感激涕零，热泪盈眶，嗫嚅着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表达心中那份感动。 以德报怨不计前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换位思考，自己能做到吗？ 无需补考，谭雨华至少节省了十天时间，毕业后无需滞留必要，可以意离开海津，这种恩德，岂是一句感谢可以盖过？ 谭雨华当然不知道，林萧然之所以帮他，并非纯粹出于热心，而是为了驱散气机，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同时，也因为盯上了他们实验室的细胞培养设备，然而，还没等说出口，居然被师姐黄薇解决了。 “马上中午了，要不……，我叫个车，咱们一起回学校？”这是此时谭雨华临时想到的，回报林萧然的方式，受了对方如此人情，他已经无以为报！ 林萧然轻轻挥挥手，拒绝了这份好意，参加考试有驾校车辆随行，包接包送，哪有必要多此一举？ 再说，考场远在东郊，回学校要途经市区，全程超过五十公里，不是一般的远，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不用那么麻烦，坐驾校车挺方便，直达化工大学门口，有什么话……，等到明晚聚会再说。”林萧然笑嘻嘻道。 “那咱们说定了，明晚见，到时候一定好好喝几杯！”谭雨华也觉得有些急功近利，太刻意了，再说，驾校附近叫车不容易，弄不好，还可能陷入等不到车的尴尬境地。 林萧然的教练姓麦，本次带了四名学员参考，刚好凑满一台老普桑，他不仅负责现场指导，还肩负着接送任务。 其余参考人员学车均早于林萧然，两小伙早了一期，而那位三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女学员田静，已连续考了三次科二，依然没能通过。 “林萧然，刚学车的时候，你不是熄火就是一顿一顿……，像x狗一样，摸不着门，没想到今天像换了个人，考试特别顺溜，如果不是从一开始教你，一定认为是个老手。” 麦教练眯起那略显昏黄的双眼，载着大家离开，刚刚驶入主干道，便对林萧然一通海夸！ 麦教练六十开外，不修边幅，上身一件灰色半袖衬衣，皱巴巴的，似乎从来没熨过，下边不是平时的花短裤，今天换了条黑长裤……，也像滚了毡，早没了形。 他是个老光棍，以前也结过婚，生有一女，后来老婆受不了他酗酒，一次冲突后带着孩子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酗酒不是一个好习惯，麦教练也清楚，但以他的岁数，已然无法放弃来自酒精的诱惑，改变何其之难？现在每晚仍然在宿醉中渡过！ 他另一个坏毛病……，是嘴巴臭，不说脏字不会讲话，不是刻意针对谁，而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林萧然同样反感。 抛开不良习气，麦教练虽然赚得不多，多对待学员倒是仗义，态度好，教车也用心。 林萧然重生以来，为了驱散气机，努力学习为人处事之道，认真观察他人一言一行，倒也小有收获，今日听麦教练一番夸赞，敏锐察觉另藏玄机，不由得多想几层。 他并不担心对方算计自己，驾校的师徒，就那么回事，除非双方看对眼，拿到驾照基本一拍两散，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多生纠葛？ 对方似乎……，有事相求！想到此处，目光不禁瞟向田静，她是今天唯一没有过关的学员。 帮田静不是难事，可凭什么帮衬对方？今天大家第一次见面好，不是很熟，也不欠你们什么，关键是……，求人的事情，自己不说，绕个圈子有意思吗？ 哪怕林萧然需要历练处事之道，也不会轻易接下这份因果，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过奖了，呵呵，今天考试顺利，不是自己的水平有多好，而是运气不差，您不知道，刚上车的时候，我心里紧张得要命！”林萧然风轻云淡地打着太极，半真半假，疏离意味彰显无疑。 麦教练似未察觉，从口袋摸出烟来，熟练抽出一支，麻溜点燃，重重吸了一口，毫不顾忌车内他人感受。 他的烟瘾极重，据自己说每天两包不够，又因收入低微，只能消费劣质香烟，因此，即使车窗全部打开，车内仍然立即充斥了刺鼻的味道。 林萧然观察着其他学员，没谁表现出来不适，哪怕距离最近的田静，也是视而不见。 好，既然你们不在乎，我也忍了，他伸出手，轻轻挡住鼻子，似乎可以减少些许味道。 “别跟我矫情，这双眼睛虽然xx的瞎了，教了这么多年车，学员是啥水平还能看出来，跟以前相比，你今天就像换了个人！” 林萧然听得一惊，知是自己不够小心，前后表现反差太大，引得教练察觉，心中暗叹，还是大意了，以后做事，应该更加谨慎！ 这话他不准备接，继续保持沉默，也刚好符合他的性格，教练相当清楚。 麦教练的嘴巴却没有停，继续啦啦，“你已经过了科二，好像在所里还有关系，插个队考科三，科三比科二简单得多，几乎都能通过！” 听到教练点出关系，林萧然知道戏肉来了，他不想任由对方发挥，于是略显为难道，“科二过了……，科三就不急了，按照正常程序报名，关系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您说是吗？” 不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麦教练确实没有其他想法，接下来的行程里面，老小子还在东拉西扯，但直到将车停到化工大学门口，居然再没提到同类话题，多少让林萧然感到意外。 学员们在此下车，随后各自散去。 校门口到家属区，步行十五分钟的距离，途经大操场、主教学楼、图书馆等，林萧然挑着阴凉地方前行，也是巧了，在他路过图书馆的时候，刚好遇到老妈柳如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眉宇间似乎隐藏着一缕阴霾。 见到老妈情绪不大对劲，林萧然分享快乐的心思也就淡了，唉，接到美津通知的事情，过一会儿再说！ 老妈在化工大学图书馆工作近三十年，凡事能让则让，从不争名逐利，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向来与同事关系融洽，可今天为什么出现如此反应？ “妈，没……啥事？”林萧然紧走两步，挽住母亲胳膊，关切问道。 “能有啥事？考试顺利吗？”柳如岚没有回答林萧然的问题，却问起了科二的情况，因为儿子极强的自尊心，一般事情她不敢轻易询问，但考驾照不同，有同村叔叔照应怎么也不可能出问题，打听起来不会存在任何思想包袱。 “没难度，有啥可说的？但是您……，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事啊！”林萧然继续追问。 “呵呵，能有多大事儿？甭问了，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犒劳一下！”柳如岚不想多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与儿子一道，向家里的方向走去。 “有啥儿就说出来呗，憋在心里多难受啊，不仅您自己难受，我看着也不好过，中午还有心思吃饭吗？” “呵呵，也没啥，都是些单位的破事儿……，怕坏了你的心情，我们单位的曾康明，你有印象？”柳如岚轻松道来，似乎说着一件与她没有关系的事情，但，真相确实如此吗？ 林萧然很少关注老妈的工作，但仅凭猜测也能知道，事情恐怕不会简单。 这个曾康明……，他倒是听说过，却有点奇葩，奇葩并不在曾康明本人身上，而是来自学校！ 三年前，海津市组织了一次归国人员招聘会，规模空前，大量海外归国人才和高校参加了活动，实现了用人单位与人才的对接。 海津化工大学也参与其中，然而，由于学校的名气与底蕴差强人意，会上没有多少斩获，有的也是些歪瓜裂枣，比如，一位曾康明博士表达出入职意愿。 曾康明是海归，没有任何问题，但他学的是图书馆专业，非化工大学急需化工领域人才，比较鸡肋，可是学校为了维持颜面，不至于颗粒无收，还是签下了曾康明。 学校为此付出了较高的代价，对方刚刚入职便给出副高职称和副馆长位置，并许诺老馆长退休，可以接任馆长，那一年他年仅32岁，春风得意！ 提到曾康明是什么意思，林萧然面露疑惑，“有点印象，黑黑瘦瘦，个头不高……，他招惹您了？” “招惹？呵呵，谈不上，冯老馆长将在明年退休，准备现在将位置交到曾康明手中，但他拒绝了！”柳如岚满是苦相说道。 “妈，这些事情……，跟您好像没有多大关系。”林萧然脸上疑惑更浓。 “唉，你还没有离开学校，不知道社会的复杂，许多东西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怎么说呢，曾康明根本不可能放弃馆长的位置，只是暂时不肯接任而已……，呵呵，他的年岁不大，心思倒是挺复杂的！”柳如岚瞥了一眼儿子，叹息道。 第二十五章 改变 不懂社会的复杂？前世或许如此，但今生呢？ 林萧然怔了怔，综合获得的信息开始分析，曾康明拒绝立即接任馆长，可那个位置已属于他，早一天、晚一天，有关系吗？ 听着母亲含有深意的话语，现在的林萧然，也不是没走出校园的小白，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深深知道，许多简单事件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暗。 但仅凭这么一点可怜的线索，不足以窥透现象发现本质，他却暗生愧疚，上一世过得浑浑噩噩，相当自我，对母亲关心不多，否则，怎么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无法提供一点建设性的意见？ “妈，你们馆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吗？”为了缓解歉疚，行至门口时，林萧然问出这个问题。 他相当确定，曾康明无缘无故拒绝接任馆长，不会有什么好心，必然牵扯了其他事情，其中，处处透露着诡异！ 谁不希望更早一天坐上馆长位置？ 柳如岚被儿子一问，脸色倒是变得有些精彩，开门的手，僵了一下，惊喜应该多于惊吓，她轻咦一声道，“不会，难道你开窍了，想到了什么？看来妈妈原来的担心是多余的，其实呢，冯老馆长卸任的事情早有预案，当时曾康明并没有明确反对——反对才见鬼呢，但问题出在了今年的职称评定，冯老馆长退休了，按照惯例空出一个正高职称，你能明白吗，对于图书馆这种部门来说，一个正高职称意味着什么？” “图书馆，在学校不属于正式教学序列，平时不受重视，正高评选不易，尽管您是十多年的副高，但是距离正高职称……，还远得很，可现在不同了，老馆长退了，空出了一个职称，呵呵，难道曾康明动了这个心思？”林萧然叹然说道。 化工大学图书馆有一正三副四位高职，冯老馆长正高级，母亲、曾康明还有于敏三位副高，其中于敏非图书馆专业，副高已是终点，基本再无晋升可能，而母亲与曾康明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现在老馆长退了，母亲与曾康明之间，谁更有优势？ 母亲身上没有太多亮点，学历也只是普通本科，但她拥有图书馆专业背景，工作年限足够，也不缺少相关文章，按照规矩，完全符合晋级条件！ 反观曾康明，这位海归博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仿佛占据一切优势，可劣势也异常明显，最要命的是年限，副高职称不足三年，达不到职称评定的最低要求！ 那位说了，海归破个例……，不算什么？ 破例当然没有问题，可问题是，曾康明的副高评定已有一次破例，没有重大科研突破，连续破例不合规矩，难度极大。 不拥有图书馆专业的院校，仅在图书馆工作的副馆长曾康明，无论多想取得科研突破，也不存在条件，勉强维持其体面的外皮，也只有唯一的海归身份。 很显然，母亲与曾康明竞争，应该占据了优势！ 然而，通过母亲的情绪不难猜测，她很可能输掉了这场较量！ “正是因为曾康明动了职称的心思！他今年不能接任馆长，刚刚接任就争夺高级职称，难免招人闲话，你才接任馆长，就开始打压老人，高风亮节呢？必然成为以后的笑柄！” 林萧然看着母亲说出这些，眉头微微一动，“曾康明不厚道啊，可他这个折腾法……，学校支持吗？” “厚道不厚道的并不重要，若没有学校的默许，你以为曾康明有多大胆子？”母亲开始从冰箱里翻找吃食，准备午餐，无非黄瓜、西红柿之类，大热天的，两人食欲一般。 林萧然心中一动，是啊，正高职称，若在母亲与曾康明中二选一，学校更倾向于支持谁呢？ 母亲只是一位普通工作人员，并且年过五十，没几年就面临退休，从学校角度来看，宝贵的正高给了母亲，肯定不如给年富力强的曾康明划算！ 学校从此可以大力宣传，瞧瞧，入职三年晋级正高，我们用事实说明，化大对人才的重视，所以啊，各位精英们……，到我校任职！ 至于伤害到柳如岚的利益，谁会在意？ 林萧然懂了，只是，他仍然心存侥幸，“您说曾康明获得了学校的默许，不会是自己吓唬自己，瞎猜的，也许不是想象的那样呢？” “不是瞎猜，校长私下找我做工作了，要我放弃正高申请！”柳如岚从厨房探出头来，却忽然露出笑容，“学校不想让我们争斗下去，建议我给曾康明让位，我就跟校长提条件，说你被美津糊里糊涂拒收了，连个说法都没有，结果校长被我一激，打着包票走了，哈哈！” 什么？你用替我安排工作为代价跟校长谈？可是……，我已经获得美津录用了啊！ “不是……，校长又同意为我工作的事情出力？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的意思是说……，今天上午刚好接到美津电话，收到了录用通知，还没来得及对您说！”林萧然带着些许歉疚道。 “咣当！”一只西红柿从柳如岚手中掉落，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拾起，她立即急吼吼道，“我是半小时前见的校长，你什么时候接到的通知？不……，不会那么快的，也就是说……，我失算了？” “在考完科二的时候……，离现在有两个小时了，没第一时间打电话，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林萧然顿感愕然，他工作的转机，应是钱戴维出的力，没能早些跟母亲沟通，白白浪费一个人情！ 但他根本不知道，钱戴维虽然帮了忙，也同时给他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啧！以为赚到了，没想被那家伙钻了空子，人算不如天算！”柳如岚缓缓拾起西红柿，叹息声中，却没有颓然，显然，儿子入职的重要性，高于一切！ “既然校长没帮上忙，职称该申报继续申报，不算咱们不够厚道！”林萧然建议道。 “算了，无论校长有没有出力，你得偿所愿才是重点，至于职称……，用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意思不大，万一因此得罪校长，找机会给你添点堵，不是麻烦？” 确是这个理儿！林萧然深以为然，有些人成事的本事不一定有多好，但坏事的能力却比谁都强！ 当然，不能说校长绝对没有出力，最起码，他美津面试的资格，哪来的？ 午餐比较简单，一份黄瓜炒蛋和凉拌西红柿，母子二人进入就餐模式。 “小然，妈是一天天看你长起来的，平时怎么想，都能猜得七七八八，美津这件事情……，我看不大明白，一开始你非常抵触，不要否认，是事实，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变得积极，妈不反对，能说实话吗，是什么造成了你的改变？”柳如岚一边吃着，一边询问儿子。 “抵触是因为不够了解，了解之后就喜欢了！”林萧然忽悠道！ “但你以前不喜欢公司，更愿意做一名老师！”柳如岚不满意这个答案，继续追问。 “还是刚刚的话，不喜欢是因为我不了解，当我慢慢了解美津，知道那里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当然改变了主意！”林萧然所说并无虚假，他花费了八年时间了解美津！ 同样的答案……，柳如岚当然不会满意，但知道见好就收，不能继续问，以免刺激到儿子脆弱的神经。 稍一沉吟，柳如岚继续道，“看得出来，你对美津很满意……，将来确实准备在开发区扎根？” 见母亲不再纠缠刚刚话题，林萧然乐见其成，毕竟，被追着问的滋味不大好受，没谁喜欢，可是，老妈这句话……，又是个啥意思？ “您……，同意我在开发区买房？”他脸上露出喜色。 “妈不迂腐，既然选好了单位，单位就在开发区，不在那边买房在哪儿买？难不成非要把家安在市区，每天坐通勤车上下班才开心？”柳如岚盯着儿子，徐徐说道。 “那么，周末我们还可以继续到那边看房？其实，我觉得晨光小区就不错！”林萧然适时说道。 “选哪处房子，自己决定就好，将来也是你来居住，但买房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等什么周末啊，咱吃过饭就去！”柳如岚挥挥手道。 “您……，下午不用上班？”林萧然当然希望早些安顿下来，但不愿意因此耽误母亲工作。 “单位能有多少事儿？打个招呼就行，妈也是想明白了，在化大奋斗近三十年，一直以来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最后却连个职称都拿不到，请半天假怎么了？” “可我……，下午好像要去趟实验室。”林萧然还在试探着母亲的态度，判断她对自己安家开发区的支持力度。 “也不是妈说，你那个导师陆文林，能力不咋地，闲事倒是不少，如果不是与你父亲关系不错，我绝不会同意你读他研究生，等会儿我打电话，不能为了给他帮忙，误了咱们的正事！” 林萧然果断制止了老妈的冲动，实验室没啥事，不是非去不可，既然母亲愿意陪自己看房，何必横生枝节？ 也许是因为收到了美津的录用通知，母亲终于同意自己在开发区安家，事情开始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他终于稍稍松一口气。 第二十六章 请客 柳如岚驾车技术不敢恭维，但前往晨光小区也算熟门熟路，没有出现波折。 接待的房产经济人仍是小宋，在小区门口汇合后，又开始了辛苦的看房。 也许夏季房屋成交数量相对较低，又也许刚过几天，看过的四套单元仍在，与此同时，还多出两套房源，有了更多选择空间。 一套八楼单元，引起林萧然的兴趣，与之前相比，同样是简装，但胜在养护得更好、价格还有优势，基本拎包可以入住，于是，很快敲定与房主会面日期 开发区之行顺利得超乎想象，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回到学校才刚过五点，林萧然还是去了实验室，那个啥……， cho细胞该到货了！ 一路疾行来到生物楼，此时已有三三两两学生奔向食堂，时间虽显略早，但没办法，食堂嘛……，就是那副样子，来得早才能种类齐全，可以说吃啥有啥，否则只能有啥吃啥，如若再晚……，就是吃啥没啥！ 林萧然在大学整整渡过七年，几乎没怎么进过食堂，不明白其中苦楚，这也是身为“校二”为数不多的待遇。 黄薇师姐是否仍在实验室，林萧然并不如何担心，他去看细胞而非师姐。 不过她大概率不会离开，研究生的日常科研较忙，很少有人早早跑去食堂，再说，研究生比本科生多了一点空间，可以在实验室悄悄改善伙食，尤其学生物的，谁保证没用灭菌锅炖过肉？ 虽然林萧然每天在家吃饭，这种事情也曾做过，不为别的，图个新鲜嘛，家用高压锅，可不具备灭菌锅100kpa的高压，炖出来的肉，也不是一般的香！ 电梯高峰期间，他没有傻等，一路爬楼梯来到五楼，中途不停打着招呼，这里是生物楼，从老师到学生，熟面孔太多了，纵然如何木讷，少不得见面也要点个头。 走进实验室，林萧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那间破实验室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 他们实验室位于五楼角落，面积小得可怜，全算起来只有三个跨间——相当于一个标准教室，其中三分之一用于办公，余下才是实验室，摆了一张实验台，再配几样简单的设备，便堆得满满当当。 导师陆文林和师姐黄薇都在，实验员王老师也位列其中，这些都是实验室本身成员，除此之外，许多其他实验室的老师与同学，都围在一只煤气罐大小的灰色罐子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是液氮罐，在这里的唯一用途，就是用来储存动物细胞，说明本次实验最关键的材料，cho细胞已经到货。 林萧然的到来没有引起多少波澜，因为每个人都谈兴正浓，导师陆文林也忙着招呼其他老师，不得抽身，只有师姐黄薇比较闲，挤到他的身边。 “唉，不知道为什么，东西齐了，心里反而更没底了！”黄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生怕他人听到。 “没人接触过动物细胞，资料都来源于文献，我们只是开路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慢慢寻找经验，着急没有用，有些时候，做着做着，就会找到感觉。”化工大学没人接触过动物细胞，林萧然他们可谓是开拓者，自然没有压力，而他前世有美津的经历，哪怕工作性质与细胞无关，但不代表没有接触过动物细胞，耳濡目染之下，对于细胞相关实验，不仅不会陌生，还相当熟悉。 实验室开展细胞实验，又是最粗浅的悬浮培养，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紧张。 “实验设计的时候，是按照成熟细胞准备，但现在突然换成野生细胞，资料显然不够充足，有些措手不及……。”黄薇几乎把林萧然当成了最大的依靠，抓住之后就是喋喋不休地请教，哪有一点师姐的样子？ “你看……，乱哄哄的，现在很难讨论实质性内容，不如明天再说？” “时间很紧了，晚上怎么样？不如咱们先去吃饭——我请客，等吃过饭，也就清静了！” 提起吃饭，林萧然真心不想去，食堂那乱糟糟的环境，哪如家里舒服？可是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恰在此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向黄薇告了个罪，他脸上露出微笑，拿着手机跑到楼道。 这是一个陌生号码，林萧然没有多想就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一道沙哑又让人无限遐想的女声，正是上午一起参加科二考试的田静！ “请问是林萧然吗？”田静说起话来相当谨慎，似乎害怕一个不留神，惹得对方不快，被直接挂断电话。 “是我，您是哪位……？”林萧然基本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但他仍然如此一问，就是要把说话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呃，我是田静，今天刚刚见过，电话是麦教练给的，冒昧打扰不要介意。”田静语速惊人，将林萧然可能提到的问题一口气说完，这是一种态度，那个啥……，我有事相求，给个机会呗，中间不要挂断电话！又不等他回应，继续说道，“听麦教练说，您来自化工大学，是老师吗？” 这就是消息不对等造成的误会，事实上，麦教练只知道林萧然来自化工大学，到底是学生还是老师，林萧然没说，对方也没问，就只能猜了！ 在田静看来，林萧然确实很年轻，可即使再年轻，也不像在校生的样子，因为他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理所当然是一位老师！ 她又哪里知道，对方的成熟属于重生福利！ 一般人面对这种问题，通常一笑了之，但林萧然自尊心太强了，被误以为老师——他前世最向往的职业，不禁心生羞赧、老脸一红，灵魂深处的气机再次摇摆……。 片刻之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本次自尊心发作轻微，仅凭借自身的力量完成压制，一个自尊心点入账，心情瞬间也变得极佳，决定听一听田静的诉求，毕竟人家刚刚算是帮到了自己。 “我不是老师，还是在校生，呃……，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感激归感激，他的语气依然淡然而矜持，这是刻意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呵呵！”沙哑的笑声带着些许尴尬，田静很快调整好心态，“我刚好住在化大附近，想去拜访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拜访？咱们很熟吗！还是有事说事。 林萧然把田静的行为，归结为不解别人苦衷、不知道进退，刚刚生出那点为数不多的好感，立刻荡然无存，想都不想拒绝道，“拜访……，还是算了，有什么事儿请说，能答应的肯定答应，不能答应的也不会勉强，我还有事……，马上要去吃饭了！” “哎哎，别急，我没有特别意思，今天来了化大，只是想请你吃个饭，能赏个脸吗？”田静知道今天确实唐突了，可谁让自己的科二始终无法通过，而对方在车管所又有关系呢？ 田静也知道，凭着一面之缘约人吃饭，等于痴人说梦，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她对自己的科二实在没有信心！ 麦教练也是在她的一再央求之下，才开始对林萧然进行简单的试探，怎奈，对方似乎有很强的戒心，不留破绽，只能直面对方！ 现在看来，情况与猜测差不太多，对方果然相当小心，不肯轻易给出机会，于是，田静不得不出此下策！ “吃饭恐怕不方便，我这里……，不是一个人！” 患得患失的田静，听到林萧然的话，如闻仙音，我请你吃饭，只是需要一个跟你搭上关系的机会，至于是不是一个人，有关系吗？ 她立即应道，“那就一起好了，地点就在化大……，国交中心？” 国交中心肯定没问题，林萧然没犹豫便答应下来！ 事实上，刚刚获得一个自尊心点，他已经决定帮助田静，既然对方准备请客，又怎么可能拒绝？ 考虑聚餐人数需要超过三人，才有自尊心点可拿，加上黄薇师姐也只有三人，三人聚会算不算数？ 没关系，林萧然当即拨通了周冰冰电话，“晚上……，六点钟，喊上肖尔竹，来国交中心吃饭……，嗯，有人请客。” 其实只要叫上周冰冰就够了，但他不想引起误会，索性连肖尔竹一起喊上。 周冰冰喜滋滋地挂断电话，忽然醒悟，林萧然约我吃饭……，居然这般理所当然？这不算，还理直气壮吩咐我叫上肖尔竹，把我当什么了？ 一时间，周冰冰有些气恼，然而，随着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说错了，重来！她的理性战胜了感性，压制住了心中的那头怪兽，捅了捅身旁慵懒的肖尔竹，“喂，晚上有人请客，去不去啊！” “谁这么好心，正好晚上无聊呢！”肖尔竹登时精神百倍。 “林萧然呗，快到饭点儿才来通知！没啥诚意，” “呦，对林萧然很有意见嘛，这可不行，不能受他的气，你说是，要不然……，咱给拒了？嘻嘻！” “算了，给他这个面子，是有人请客。” “我就知道，你又心软了！”肖尔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 职业人士 田静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就在林萧然与黄薇刚刚抵达国交中心门口，三人便碰了面。 她此时的样子，与参加科二考试完全不同，脸上涂着浓厚的妆容，高冷且刻板，着装也换成一身浅米色职业套裙，那条黑丝显得极其刺眼，鞋子是短高跟，与挺拔的身姿刚好匹配。 迥然不同的形象，愣是让林萧然迟迟不敢辨认，本来嘛，大家只是见过一面，上午还是清纯的邻家小姐姐，充满亲和力，现在就像换个人，若不是事先有约，谁知这就是田静？ “萧然你好，旁边这位……，不介绍一下吗？”田静见到林萧然倒是没有迟疑，第一时间迎了过来，目光也多次瞟向黄薇，甚至断定，她应该是林萧然的女友，不然谁能一起陪外人吃饭？ 只是，这位女生……，看着很一般啊，要身材没身材、要五官没五官，干干瘦瘦相当普通，真不知道哪一点入了你的眼！ 林萧然不知道田静脑子里想的这些，他是来混自尊心点的，更快升级技能才是重中之重，怎么可能过多在意其他？ 重生四天了，目前手中只有两个初级技能，没有再激活新技能，不是因为手里没有自尊心点，而是想攒够百点升级中级，初级技能效率太低，即使全部激活，也无法阻挡自尊心值的增长，更不要说驱散气机！ 参加聚会，一个自尊心点便妥妥到手，若是操作得当且运气不差，多得到两、三个自尊心点也不是没有可能，相当于超额完成任务！ 林萧然想获得自尊心点，准备小怼田静换取回怼，又猛然醒悟，人家是讨好自己来的，不大容易中招，也就是说，应该换不来回怼，白白浪费火力，只得老老实实介绍黄薇。 却不想，田静听说黄薇居然是生物学博士，一道异彩从脸上闪过，稍一犹豫，由小包掏出一张名片，快速塞到黄薇手里，同时笑着说道，“黄博士是，希望我们可以多多联系！” 无论是林萧然还是黄薇，都被田静的操作弄得有些懵，黄薇还好，她是跟着蹭饭的，不需要费心什么事情，林萧然就不同了，立即核计，黄薇有什么特别吗，你这么做又是什么心思？ 没容几人多虑，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当前局面，“嘿，林萧然，怎么这么好心，想起喊我们吃饭？” 三人转脸看去，只见两位女生站在近前，一位身着蓝底碎花长裙，亭亭玉立，虽然相貌一般，但身材傲人，青春无限，这就是周冰冰，另一位虽身量不高，与黄薇相近，却形容姣好，一件白色t恤配以牛仔热裤，更显清纯，不用问，她就是肖尔竹。 周冰冰性格相对内敛，不似肖尔竹张扬，说话之人就是肖尔竹。 “来来来，这是我朋友田静，这两位是我的同学肖尔竹和周冰冰。”林萧然当然不会说，他只想扩大聚餐规模，才临时喊上了二人，忽略了肖尔竹的提问，直接开始介绍。 介绍时，他也感到有点脸热，毕竟曾告诉田静都是自己身边的人，可周冰冰与肖尔竹一看就是被临时喊来，凑数的成分明显，似是有意在占便宜。 田静对于这些恍然不觉，不仅没有表现出来怪罪之意，还热络招呼几位女生，不过三言两语，便如老朋友一般，与几人携手走进国交中心，倒是没再掏出名片。 国交中心餐厅的特点就是大，占据了大厦的整个一层，面积几乎与食堂相当，即使这样，上座率也极高，尽管几人来得较早，大厅内的谈话声与嘻笑声已经此起彼伏，生意火爆。 找了一张六人餐台坐下，田静、黄薇和林萧然一侧，周冰冰与肖尔竹在另一侧。 田静很不见外地喊来服务员，问过大家有无忌口，拿起菜单熟练地点好菜品，看得出来，应是这里的常客。 林萧然没有主动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他很好奇，在当前复杂的环境中，田静如何向他提出请求。 很可惜，情况与他想象有些不符，几人坐在一起后，田静居然如鱼得水，挥洒自如，与那三位交流得没有任何障碍。 几息后，林萧然想插嘴了，但听到聊天内容，不仅没有机会，也感到浑身不自在，因为她们要么讨论衣着应该如何穿搭，要么研究化妆品使用的注意事项，林林总总，不是他可以随便掺和，立即像受到孤立，只能干巴巴地坐着发呆。 他应该能看出来，这是田静耍的小手段，意在拉拢几位女生，也有心要晾晾自己，只等聊得差不多时，再一举攻破壁垒。 林萧然差点被气笑，心说你能不能差不多点儿啊，不过是科二这等小事，也要花这么多心思，真把我惹急了，还就不管了！ 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一股躁动逐渐成形，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加速，呼吸也慢慢变快，脸色由白转红，青筋已经悄悄暴起，出乎意料，自尊心在此时突然发作！ 重生以来，林萧然逐渐掌握一些自尊心发作的规律，不是没有征兆，也不是无迹可寻，加之多是主动碰瓷，无预料发作数量不多，但这一次不同，全然没有防备，强烈的气机躁动瞬间蒙蔽心智，神情变得呆滞！ 系统还算忠实可靠，第一时间察觉异动，迅速作出反应，将气机一举镇压，使其重归沉寂与安宁，理智也在这一刻回归，眼睛再次变得清明。 有了系统加持，林萧然自尊心发作不似从前持久，变得相对短暂，即使如此，气机躁动也消耗了大量精力，感觉有些疲惫。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像刚刚跑完五千米，只想静静坐着恢复体力，再也没有兴趣加入女生们的讨论。 这一切都在他人毫无察觉中发生，林萧然也乐得如此，不然，被人问东问西的感觉，可不大好受！ 随着服务员的上菜，热络的聊天得以打破，敏感的肖尔竹，也终于察觉林萧然的异样，立即伸出小手，在其眼前晃了晃，随后笑嘻嘻道，“有这么多美女陪着……，居然还能发呆？” 美女在这里仅仅是对女性的统称，是广义上的，不代表颜值……，在座四位，黄薇肯定不算美女，周冰冰身材娇好却相貌一般，与美女也有一定距离，肖尔竹容貌尚可身材又一般，同样不在美女之列，只有田静比较出众，可惜那股浓郁的职业气息，也让美丽打了折扣。 林萧然正自感到酸爽，自尊心发作的疲乏是酸，自尊心点到手是爽，总归好心情占据了上风，对于肖尔竹责难，他没有在意，胡扯道，“这段时间帮师姐做实验，突然生出一点想法，想着想着就入神了，对不住啊！” 这种托词，别人听起来无所谓，放在黄薇耳中却完全不同，多少天来，她无时无刻为将到来的实验殚精竭虑，心急如焚，林萧然的话，仿佛在漆黑海面上看到一盏明灯，立时引得她双眼放光！ “萧然，没想到在休息的时候，还能想着实验，有心了……，有什么新思路啊” 思路当然有，而且非常全面，却不是刚刚想到的，林萧然装模作样环视四周，将身体轻轻靠向椅背，用舒缓的语气说道，“确实想到了一、二，不过……，不是很成熟，有些地方还要借鉴你的资料，不如，我们饭后到实验室细说？” 黄薇露出喜色轻轻颔首，欣然同意。 黄薇没有继续纠缠这一话题，田静却突然眉头一挑，随后又看向黄薇，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黄博士，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您目前的实验……，属于哪一领域？” 听到如此一问，不仅黄薇，周冰冰与肖尔竹都露出惊讶之色，纷纷疑惑，难道田静同样从事科研工作，居然对他们的实验兴趣浓厚？ “细胞……，cho细胞。”只是闲谈，并不涉及机密，黄薇没有什么好隐瞒，直接讲出准确答案。 “雏赛尔！你们在做单抗？”田静口中的雏赛尔，是cho细胞英文发音，是行业内习惯性称呼，能够直接道出cho细胞用于单抗表达，难道是行内中人？ 林萧然与黄薇听得明白，周冰冰与肖尔竹虽不甚了解，但粗浅的东西还是懂的，大家立即对田静好奇起来！ 尤其黄薇，知道自己是业内小白，立即神色谦逊道，“我刚刚进入细胞领域，没有多少经验，不涉及基因重组内容，达不到单抗高度，难道您也是做动物细胞的？” “咯咯！”田静立即笑得花枝乱颤，轻轻挥了挥手说道，“我不是做细胞的，不仅不是，距离实验远得很，事实上，我是文科僧！” 见到大家蒙圈，她继续说道，“但也不能说与细胞完全没有关系，如果黄博士看了名片，就会明白，我是学法律的，在一家专利事务所工作，从事生物类专利申报。” 专利申报员啊，林萧然立时了然，为什么文科僧能了解这一领域，事实上，美津公司便自己申报专利，那个部门是法务部，而他未来妻子苏晓曼，即将来到海津公司，主要就负责该项工作！ 难怪田静要搞好与黄薇的关系，黄薇作为一名博士，将来很大可能需要专利代理服务，而田静看中的，就是这里面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 买一送二 美津作为一家生物医药公司，尚拥有自己的专利申请渠道，一所大学当然不可能缺乏这方面职能。 缺肯定是不缺，其他大学的情况林萧然不甚了解，但对于化工大学来说，科研处就是处理这类事务的职能部门，但如果相信了科研处，结果只能自求多福，门难进、脸难看是次要，低下的办事效率和漏洞百出的专利审核，足可以让人郁闷到怀疑人生！ 一般来说，专利申请要求行文规范，忌讳使用模棱两可词汇，对于经常接触专利申报的科研人员，极少出现此类格式问题，只要在申请前做好“查同”，基本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如果出现不适宜的雷同内容，专利必须做出修改，否则不可能获得通过，当然，“查同”需要付出大量的工作。 化工大学科研处的专利审核，敷衍成分居多，类似问题属于家常便饭，但依旧我行我素，按他们的理解，专利被驳回没什么大不了，修改一下就是，大家拿的只是死工资，精益求精有必要吗？ 这种态度，谁受得了？ 于是，大家宁可多付出一些费用，也尽可能寻找外面的专业专利代理，不敢轻易使用科研处！ 作为专业的专利代理员，田静对此门清，知道那些科研处是怎样的作风，这就是她为什么刚刚见到黄薇，便奉上名片，并刻意交好。 看着语笑嫣然的田静，哪怕是文科生，却与自己混在了同一个圈子，林萧然也不好继续拿捏，他知道，这个忙……，恐怕要帮定了！ 得知田静的职业，对面的周冰冰却眼前一亮，稍作犹豫询问道，“田姐，有个事儿想打听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比如有一件产品，涉及的几项专利即将到期，那么，其他公司或者个人，使用该专利进行研究，是否构成侵权？” “冰冰倒是会挑机会，不知道，请教专业人士是需要收费的！”肖尔竹突然嘻笑着打浑起来，她这么说当然不是给周冰冰拆抬，而是在帮她，如此一来，即使田静很不情愿，也抹不开面子拒绝回答。 果然，田静在微微思虑过后，没有推却，娓娓道来，“你的问题包含两个方面内容，首先是关于专利有效期问题，这个比较简单，从法律意义上讲，专利只有两种状态，保护期或超出保护期，不存在即将到期一说，即将到期的专利，同样处于保护期；其次，利用该专利进行研究，是否构成侵权，根据《专利法》第六十九条、第四款规定，‘专为科学研究和实验而使用有关专利的’不视为侵犯专利权，因此，你的实验是否构成侵权，关键看是否符合此条件！” 周冰冰听罢欲言又止，似乎仍然存疑，但也清楚人家能回答一个问题殊为不易，万万不能没有眼色、不知进退，她稍作犹豫，终于没好意思继续提问。 林萧然看着当前一幕，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甚至再次打量了周冰冰，但仍然没有理清思路。 黄薇倒是没有专利问题，可饶是如此，她同样有话要说，“我觉得……，从事专利事务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每天不需要起早贪黑，处理着大量的实验，只要细心审阅文本，查询足够的资料，就可以胜任，工作环境也相对优越，可惜我不是法律专业。” 提到本职工作，田静脸上露出了职业化微笑，她轻抚额头，微侧身说道，“您说得没错，我们从事专利事务，工作环境确实相对较好，但若说专利事务很简单，却有不同意见，记得刚刚入行，就被指派负责化工与生物类专利申报，可以想象，一个文科生，面对纷繁复杂、五花八门的专利申报文件，根本看不懂啊，怎么进行有效申报？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渡过的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一方面需要借阅大量书籍，进行强化理解，另一方面还要不厌其烦地与专利申请人沟通，遇到通情达理的人还好，碰上个不好说话的，挨数落是轻的，他们甚至可能改寻其他代理机构，更可恨的，有些申请人既不懂专利，也不掌握书写规范，把不知所谓的内容胡乱堆在一起，可是要求他们修改，却迎来无穷的刁难，到哪儿说理去？还有啊，工科生同样可以做专利代理，只要通过相关资质考试，再进入一家专利代理机构就行，实际上，工科生作为专利代理员很有优势，他们更精通专业，我们公司就有这样的代理员！” 黄薇眼前露出些许光芒，似乎有些意动，以更加谦恭的语气继续道，“看来我想入行也是有机会的，只是……，不知道资格考试会不会很难？” “不过是考试嘛，师姐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还会在意区区考试？”林萧然抓住机会，小小刺激一下黄薇，期待获取相应的反击，以刺激自尊心的再次发作！ 自尊心发作不是目的，获取自尊心点才是目标！ 然而林萧然的小心思没能实现，黄薇还求他帮忙呢，用力逢迎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开罪这位小师弟？ 所以，黄薇只是瞥了林萧然一眼，并没作如何反应，仍然紧张地看着田静。 “你师弟说得没错，无非就是考试，考试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比较困难，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过关，但有些人似乎天生为考试而生，任何考试都可以轻松过关，你又是哪种情况呢？”在这种问题上面，田静不可能给出明确答案，却也指出了方向，意思很明确，只要你擅长考试，考就是了，不用犹豫，假如没有自信，咳……，还是该干嘛干嘛！ 肖尔竹的脑回路似乎与大家不在同一维度，她的眼睛眨呀眨，突然赞道，“田姐您刚入行的时候，读不懂专利，可是经过一段煎熬，却可以从容翻阅化工和生物学专利，说明您不仅极其聪明，还相当努力。” “哈哈！”田静被说得笑出声来，立即对这位还算漂亮的小女生生出好感，谁都希望获得他人认可，“我没你说得那么强大，最后还是在老公的帮助下渡过难关，呃，他是工科生。” “您先生学的是生物？”周冰冰面临进入职场，因此，对前辈的经历兴致颇高，希望从中获得更多经验。 “我老公是学工业自动化的，与生物方面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可以找同事帮忙，同事里面不缺少这方面人才，对了，他在职业技术学校当老师，离你们大学不远！” 什么！她老公居然是职业技术学校老师？ 现在轮到林萧然等人吃惊了，肖尔竹就是刚刚获得该校录用，太巧了！ 林萧然、肖尔竹和周冰冰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大眼对小眼，弄得田静和黄薇都有些莫名其妙。 还是周冰冰出声了，她伸手揽住肖尔竹说道，“田姐，恐怕你不知道，下个学期……，尔竹就要与您的先生成为同事了！” 周冰冰的话刚一出口，田静与黄薇顿时石化。 作为肖尔竹的校友，黄薇自是与之相熟，但也仅仅熟识罢了，二人并没有太多交往，不清楚肖尔竹的毕业去向，听到她与田静老公即将成为同事，感到相当讶异。 田静则不同，为了获得林萧然的帮助，用尽心力与一群陌生人周旋，争取寻求破局的机会，她所求之事不易开口，公关难度很高，自始至终，神经时刻保持着高度紧张。 听说肖尔竹即将到职业技术学校任职，成为自家老公的同事，岂不是意味着双方即将出现一道美丽的桥梁，从原来意义上的陌生人，立即拉近了距离？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尔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田静脸露惊喜道。 “是真的，已经收到了录用通知，等我拿到毕业证，就可以去学校报到！”肖尔竹微笑地确认了此事，脸上带着些许羞涩。 “咳，知道为什么我来化大吗？呵呵，是厚着脸皮求林萧然的，正不知道怎么张嘴呢，帮姐说句话呗！”心情放松了下来，田静脸上职业的笑容逐渐隐去，慢慢回复本色，娇好的容颜再次重现，绚烂而美丽，散发着迷人的色彩。 见到田静突获强援，林萧然哪里还有拿捏的心思，正准备答应下来，肖尔竹却抢先开口，“林萧然就是一个普通在校生……，马上毕业的在校生，他还能帮到你？” “唉，这事儿说起来全赖你姐夫，我们的孩子马上三岁，他突然发神经联系了一家重点幼儿园，我也知道重点幼儿园好，可是远在市区，每天接送怎么办？最后我不得不去学车，然而却卡在科二死活过不去……，林萧然又恰好在车管所有熟人，你说能不能帮我？” “林萧然！这种关系为啥不早说，我们每天闲得五脊六兽，也想学个驾照，这事儿啊……，都拜托你了！”肖尔竹顿时兴致盎然，抢先发话道。 “耶，我也要学！”周冰冰适时插话。 林萧然登时满脸苦相，原以为聚餐只是为了处理一件小事，谁知道临时发酵，现在变成了买一送二，到哪儿说理去啊？ 第二十九章 招惹 与肖尔竹和周冰冰相比，真正让林萧然头痛的还是师姐黄薇，前者只能算小麻烦，而后者嘛……，聚餐刚刚结束，便迫不及待地被这位师姐拽回实验室，似乎要将他脑海所有东西立即榨干！ 师姐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实验室确实清静了，不仅所有的人不见了踪影，房门也上了锁。 掏钥匙、开门、开灯，黄薇娴熟无比，而当手即将接触白大褂时，她出现了短暂的迟疑，想到不是要做实验，大热天的穿那玩艺做啥？于是，放弃了几乎根深蒂固的习惯。 黄薇虽然心急，仍然拿起暖壶，又打开抽屉取出一小包绿茶，为自己和林萧然沏了水，才缓缓坐下。 “赶紧和我说说，你想到了什么思路？”这些话，黄薇在路上已问过多遍，但均被林萧然用话搪塞，现在到了实验室，她哪里还能忍得住，问话时充满了急切。 林萧然则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环视着熟悉环境，这里曾是他战斗过的地方，小到瓶瓶罐罐、大到实验设备，承载着他一段时期的成长经历。 实验室虽然小，堆积得满满当当，却感觉无比亲切，摇床里放的不知是谁的摇瓶，奋力地摇着，发出枯燥而有节奏的“哐哐”声，形成永远不变的旋律。 目光回到黄薇脸上，林萧然不经意耸耸肩，带出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放松一点，别那么紧张，实验思路么，确实有了一点灵感，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倒也说不上什么，咳，别那样瞪着我，实在不行……，可以当我随便一说。”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比较炎热，况且实验室内有着众多发热设备，房间里温度依然很高，但黄薇的脸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迅速转冷，降到冰点。 “随便一说？呵呵，在开玩笑吗！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玩笑有趣！”黄薇目光已经喷发着怒火，语气有点歇斯底里。 这也难怪，当新的希望出现时，却突然被一盆凉水浇下，瞬间化为泡影，而始作俑者就是林萧然，她能不气愤吗？ 房间的气氛，也不似开始那般和谐，甚至散发出硝烟的味道。 “你已经完成了学业，只待毕业证书到手离开校园，没有义务帮我做实验，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很情愿，但有意见可以提，为什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做事又是另一副样子，甚至还消遣我，有没有体会别人的感受？” 不用问，林萧然有意这么做的，聚餐已经狂揽四个自尊心点，再随师姐来到实验室，若不趁机捞一下，岂不是浪费资源？ 他现在对自尊心点的执着，没有入账就视为亏损！ 见到黄薇的表现，林萧然才知道似乎玩大了，仅想稍刺激一下对方，却没想反应如此强烈。 他肯定不想把事情弄僵，脸上瞬间露出讪笑，“咳，也许是我表述不够清晰，只是思路暂时没能理清，不要着急好吗？” 黄薇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啦啦，“一个月前接到课题，我清楚实验难度，动物细胞啊……，没接触过呢，也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知道压力有多大吗？” “为了翻阅更多的资料，几乎每天都忙到深夜，室友们对我都颇有微词，因为影响了她们休息，可是导师没有更多的帮助，不依靠自己又能靠谁？说老实话，我曾经想放弃这个课题，咱们实验室，要条件没条件，要经验也没有经验，怎么做，费那个劲干嘛？可是，我不想逃避，想坚持下去，默默劝说自己，只要付出了、努力了，眼前的困难都不值一提，一定可以闯过难关……！” 说到这里，黄薇神色微微一顿，她发现自己师弟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那张脸居然红得吓人，双眼直沟沟地盯在了某处，一动不动，这么说也不对，因为脸上的青筋，还在猛烈地一跳一跳……！ 她感到无比的诧异，甚至有些惶恐，胸中的怒气也随着惶恐快速流逝，难道他……，因为我的几句数落，然后羞愤难当……，病了？ 林萧然当然不是羞愤难当，而是自尊心发作，本次发作他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轻松完成了压制，又一个自尊心点入账！ 自从有了系统在身，自尊心发作都非常短暂，本次也是同样，前前后后不过几息功夫，没有想到被黄薇看了满眼，并被吓得不轻。 “咳，师姐……，你不生气了？”醒悟后的林萧然，脸上微带尴尬说道。 “你没事儿了？脸怎么还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黄薇身子稍稍前探，伸手迅速而轻微地触了下林萧然的额头，察觉温度还算正常，略感心安。 “我这个人……，比较敏感，简单说来，就是情绪出现较大波动的时候，像喝醉了酒，会上头……，呃，就是你看到的这副样子，许多人清楚这点，没什么大事！” 林萧然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半真半假，不是他喜欢胡诌，而是不能实话实说，难道告诉对方，灵魂深处隐藏着一头魔鬼，时刻吞噬着生机？ “敏感？也就是说，我只能无条件接受你的意见，不能反驳，否则……，可能导致你再次出现刚刚的状况？”听到林萧然的辩解，黄薇在错愕之余，神情再次变得冷冽。 “没有那个意思，我可以保证，无论什么时候，时刻期待着师姐的批评与指正！”林萧然大义凛然道。 “好啊，你能有这样的态度，我很满意，放心，不会刻意为难你，只是不明白……，说好的实验思路，为什么现在没有了，确定不是戏弄我？” 黄薇的情绪逐渐平稳，神情再次回归冷淡。 林萧然微微松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已经在解释，但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所说的没有思路，实际上……，也可以看作一种思路。” “没有思路看成一种思路，听起来很别扭，到底什么意思，你在绕我？” “说了不要急，我们实验室没有动物细胞培养基础，不否认？因此，现阶段实验，只能从最基本的角度入手，第一个任务是将休眠细胞恢复活性，并在恢复活性的过程中，逐渐熟悉细胞的生理特性，寻找到最适合我们实验室的培养条件，为后续悬浮培养奠定基础，这就是我的思路！”林萧然胸有成竹地说道。 生物实验不同于化学实验，不可控因素极多，哪怕使用完全相同的实验条件，使一个实验完全重现也非常困难。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化学实验的中和反应，盐酸与氢氧化钠两种溶液接触，生成氯化钠和水，一份盐酸只能反应一份氢氧化钠，最后也只能生成一份氯化钠和水，这个过程很容易做到精确控制，重复多少次都是一样。 生物实验则不同，首先，培养基的成分相当复杂，培养基原料本身也由多种化合物组成，这样复杂成分的培养基，已经具备了很大的不确定性，而这仅仅才是开始，微生物或者动物细胞生长过程的复杂程度，才是不确定的根源。 影响生物生长的因素有许多，涉及了温度、氧传导、ph等诸多种干扰因素，以现有科研水平，很难完全保持一致。 此外，接种量也是重要影响因素，接种是利用很细的接种针，在无菌条件下，挑出一点点细胞或微生物，置入培养基，每次挑出的数量可能相同吗？ 实验室在购入这批动物细胞时，肯定带有相应培养方案，应该比较详细，可是因为生物反应的复杂性，尽管这一方案经过千锤百炼，却不一定最适合实验室。 现阶段最迫切的，是尽快磨合出适合自己实验室的培养方案！ 细胞培养工艺条件的探索，经常引入数学分析方法，最常使用的是均匀设计和正交实验，其中均匀设计方法更加科学，得出结论也更加可靠，但缺点也非常明显，它对样本的数量要求较高，说白了，需要有大量的实验数据为支撑；而正交实验略显粗糙，结论的可靠性较差，但样本数量要求不高，仍被广泛采用。 回到黄薇的实验，考虑到生物实验复杂性，加上动物细胞培养周期较长，获取有效样本难度很高，采取均匀设计方案很不现实，正交实验几乎成为了唯一选择。 无论微生物还是动物细胞，有一点是共通的，入手之后，首先要进行适应性培养，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培养方案。 黄薇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深知生物实验的特殊性，这些道理还是懂的，建立属于自己的培养方案，相当于为实验打基础，非常重要，如果基础没有打好，强行进入下一步实验，就好像盖大楼没打好地基，盖着盖着突然发现……，楼歪了！ 实验方案的优劣与否，不在乎它到底有多么完美，适于自己并且可以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林萧然的提议或者是什么都没说，却是当前最适宜的方案。 但黄薇仍在火头上，怎能轻易放过在自己面前嘚瑟的小师弟？她紧盯着林萧然轻哼，“就算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新思路，如果说不出来，今天的事情甭想轻易过关！” 林萧然被黄薇盯得有些发毛，听到如此无理要求，只得暗暗苦笑，看来师姐是不能轻易招惹啊！ 第三十章 磕磕绊绊地起步 林萧然轻轻摇头，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再与师姐打交道，虽可以继续刺激对方，撩拨火气，却要更加慎重，像这种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的事情，万万不能重现！ 这一次他确实爽了，也获得了自尊心点，可是收拾烂摊子也着实头痛，好像是以本伤人，最后弄得一地鸡毛。 林萧然细胞培养的见识远超黄薇，尽管对方看似存在刁难的意思，他也不会真正感到为难，只是稍一思虑，就想到应对之策。 “我们目前拥有的是原发细胞，培养方案亟待探索，却不一定要设定单一目标，可以同时引入细胞膜物质运输加以研究，如此一来，将大幅度提高实验效率，你以为如何？” 黄薇听罢，眼前微露光芒，口中喃喃，“课题是细胞悬浮驯化及贴壁和悬浮状态膜运输研究，原发细胞贴壁生长，已经可以着手研究贴壁状态细胞膜运输特性，待实现细胞悬浮驯化，再完成余下实验，可是，细胞培养条件尚未优化，火急火燎进行这一步，有意义吗？” “影响肯定存在，但没有多么严重，最终取得的数据仍在许可范围之内，那点影响完全可以忽略！” 有关细胞的膜运输，乍听起来很高大上，弄清原理就会发现没有多么玄奥，简单说来，膜运输是指将细胞外界物质输送至细胞内，或细胞内物质排出细胞的过程！ 细胞膜控制着一切物质的进出，比如细胞生长所须的养料，要经由细胞膜进入胞内，代谢终产物同样需要经细胞膜排至胞外，细胞膜是细胞最关键的屏障与门户。 细胞膜的结构非常简单，由两层磷脂分子构成，中间嵌有特定蛋白，它非常薄，仅七纳米左右，与高端芯片电路仿佛！ 细胞膜如何控制物质进出呢？ 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小分子，比如水、多数离子、氨基酸及维生素，可以按照细胞内外环境的浓度差，自由扩散穿过细胞膜，而钾、钠、钙等重要离子及大分子，如蛋白，要通过主动运输进入细胞。 很好理解，比如生活在大海中的鱼，海水虽然很咸，鱼肉含盐量却并不高，这就是细胞膜的功劳，限制了盐的随意渗入，可以说没有细胞膜，大海将不可能存在生物。 我们一般认为，贴壁生长的细胞，膜运输的能力弱于悬浮培养，而初始细胞均以贴壁形式生长，这也是为什么在细胞培养中，要进行细胞的悬浮驯化，目的在于提升膜运输效率。 “唉，提起膜运输实验，我的心里就是一阵烦闷，仔细想想，又觉得你说得没错，这两天看了一些相关资料，虽然还没有仔细研究，但明白无论工作量还是实验难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级别，以后有得苦吃喽！” “也不用特别担心，因为许多实验的重复性很强，只要熟练之后，就会发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困难，同时，我们也要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定位，研究要有选择性，论文有说服力就好，不必追求完美，不必贪多……，否则容易撑着！”林萧然微笑道。 “有选择性？”黄薇微微思索，随后拉开抽屉取出一摞文本，都是些没有整理的初始文献，“这是些有关维生素、氨基酸、葡萄糖和蛋白等，膜运输方面的文献，你觉得怎样取舍？” “有机的，无论小分子还是大分子，实验室没那个条件，舍了，只做溶解氧与钾离子好了！”林萧然早有决断，选出两项最容易实现的研究对象！ 可供研究膜运输效率的对象很多，无论自由扩散方式，比如水、氧气等，或者主动运输进入细胞的物质，如钾、钠、钙及蛋白等，都可供选择，不可否认，研究对象越多，实验结果就越有说服力。 那么，是否应将更多因素纳入研究对象？ 这么想当然没有问题，只可惜，条件所限，即使愿望很美好，也必须慎之又慎，原因很简单，人力物力消耗不起！ 选择溶解氧监测是因为比较容易实现，细胞培养中，利用氧电极可以轻松获得溶解氧数据，再以时间为x轴溶解氧为y轴，很容易绘制溶解氧曲线，得出结论。 但溶解氧数据相对粗放，参考性较差，很难得出我们需要的结论，只能作为辅助参考数据，与之相比，我们更关心主动运输数据，如钾、钠、钙等离子的迁移，实验中，可以预设培养基特定离子浓度，接下来按时检测，可以得到相应数据。 钾、钠、钙等离子的检测同样繁琐，大家都知道，钾、钠属于碱金属，它们不容易形成沉淀，需要通过特殊的方法检验，具体过程不再赘述，总之相当繁琐。 而钙离子虽然容易沉淀，但它也容易络合，检测时，很难判定哪部分沉淀，哪部分转化成为络合物，同样不易获得有效检测结果，不是很好的研究对象，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只能放弃。 生物反应的重现性比较差，加之实验条件简陋，每一项数据会呈现较大的发散性，若选取研究对象太多，黄薇很难在毕业前得出有效结论，最现实的做法是尽可能精简实验，如此一来，论文虽然不是多么好看，最起码不会影响毕业。 黄薇的性格是很傲气的，加之也翻阅了一些资料，有了一定见识，可是以她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在小师弟林萧然面前，依然无法提出多少反对意见，多数时候都在木然点头。 做通了黄薇的工作，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们很快进入实验讨论环节，也算不上讨论，因为多数情况下都是林萧然在说，黄薇在听。 细胞实验说起来简单，真正准备起来也相当繁琐，简而言之，实验准备工作可以分为两部分。 其一是材料，关键是细胞，细胞已经到手，但试剂、设备等也不容忽视，任何一项出现纰漏，都会影响实验的进展。 试剂也不是那么简单，比如培养基，细胞培养基与微生物培养基存在着显着的差异，配方之类不提，单纯灭菌过程就完全不同。 微生物的灭菌，通常采用高压灭菌锅，121c、15分钟即可，非常简单，但细胞培养基就比较麻烦，只因许多成分不耐高温，只能采取过滤方法隔离杂菌。 细胞培养基的准备，过滤同样至关重要！ 另外，细胞培养所需的条件也有别于微生物培养，它需要使用二氧化碳培养箱，而二氧化碳要提前到器材科领取！ 细胞培养基所需的牛血清和各种维生素等，器材科肯定没有，不急的话可以在器材科报备，等它采购，但是器材科的办事效率低到让你怀疑人生，好，最好自己联系商家直接购买！ 检测同样需要大量试剂，都需要准备妥当，否则实验开始了，却又发现短缺某些试剂，到时候只有哭的份儿了，无法检测，就意味着实验白做！ 实验方法同样关键，实验方法也是对实验过程的描述，它的存在不仅可以规范实验，还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发现其中疏漏，实验步骤描述得越详实，出现疏漏的机率就越低。 材料方面此时肯定无法处理，两人开始起草实验方法，起草工作由黄薇一人承担，这也是林萧然特别强调的，实验是她的实验，从头到尾应该由她一人完成！ 林萧然也没闲着，他趁此功夫打开电脑，开始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查询起生物试剂供应商的联络方式。 他在美津供职八年，在试剂小组工作，对于市场主流生物制剂供应商非常熟悉，查找起来相当轻松。 不多时，一家家比较靠谱的试剂供应商，出现在屏幕，林萧然择重点记了下来。 也许黄薇发现小师弟太好用了，用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因此，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萧然，过滤好像需要气泵，我们实验室没有啊，其他教研室倒是有，但设备太大，不方便借来！”黄薇望看向林萧然，茫然问道。 “用不上气泵，水抽子就行，那玩艺儿足够用！”林萧然侧过头，答道。 “萧然，我们要用三角瓶吗？可是我们没有二氧化碳摇床，溶解氧怎么解决？” “知道我们没有二氧化碳摇床，就不摇了呗，用二氧化碳培养箱将就一下，溶解氧低的问题……，直接用平皿培养，增养基液较浅，有利于氧交换，同时还可以节省培养基，那东西挺贵的，省得陆老板心疼。” “在平皿里面……，放液体培养基？没有这样做过啊，感觉挺新鲜，能行吗？” …… “萧然，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有些培养基配方用到牛血清，有些却没有，为什么啊？” “在申请临床批文阶段，细胞基因重组表达抗体蛋白时，不允许培养基出现牛血清成分！” “到底采用哪种配方呢？” “我们只是做细胞悬浮驯化！” “也就是可以使用牛血清配方？” “……”林萧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近两个小时，实验方法尚未完全缕清，但没关系，明天还可以继续完善，关键是，黄薇终于停下了手头工作。 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暗叹，师姐不发怒的时候，同样麻烦！ 第三十一章 碎碎念 海津化工大学占地一千亩出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容纳万余学生稍显局促，但周边已无扩展空间。 学校不是全然没有优势，例如：校园格局相对方正，校区集中一起，使用效率较高，不像某些院校因条件所限，搞得东一块、西一块，不成样子。 十一点后的校园，教学楼的灯火已经熄灭，只有走廊透出些许微光，办公楼及实验楼因实际需要，部分房间会通宵达旦，在夜间异常醒目。 由生物楼回家，林萧然需要经过宿舍区，所以前段与师姐黄薇同行，走在路上，对方仍然说个不停。 “萧然啊，我发现你对动物细胞实验，比想象中熟悉得多，好像有多年经验，所以，实验有了你的加入，进度比原来快了许多，只可惜，还有半个月，你就要拿到毕业证和派遣证，离开学校，唉，为什么早先没想到让你过来帮我啊！” 五月二十九号，距离林萧然实际毕业，不足半月，这点时间对于耗时严重的动物细胞实验，满打满算可以完成两轮培养，能帮的事情真的不多。 黄薇却不知道，即使她提前邀请，那时林萧然仍然受到气机干扰，懵懵懂懂，况且没有接触过动物细胞培养，不可能给她提供任何帮助！ 只有现在的林萧然，才具备两世经历，接受了美津公司长达八年的锤炼，面对实验才会驾轻就熟。 没得到任何回应，黄薇却不在意，仍自顾自说道，“你能留校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的论文就不用发愁，即使我毕业离开，照样可以对课题进行深入研究，将来继承科研室，都有可能！” 毕业留校？林萧然肯定没有这个心思，他要一心进入美津，即使有这个心思也没用，不现实！不要说他只是一个硕士生，即使读到博士，若不具备海归或重点大学履历，也没有任何机会，哪怕海津化工大学只是一所普通院校，并且没啥名气，招人条件也不会有丝毫放宽。 现今高校的门槛，高得出乎想象。 这个说法也不绝对，化工大学每年依然有少量本科或硕士留校名额，但确实极少，究竟少到什么程度呢，一到两名总会有的，由此可见，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但留校后只能担任行政工作，如辅导员等，想进实验室……？那就算了。 林萧然满脸讶异地看向黄薇，轻笑出声，悠悠说道，“让我留校？我倒是想……，可你觉得咱们那位老板，有足够的面子吗？如果他提出这个要求，学校能不能通过姑且放在一边，院里能答应吗？所以啊……，还是省省！” 黄薇顿感脸上一热，有些窘迫，这一情况她当然清楚，却不知，为什么提出这么不靠谱的建议，吐了吐舌头，又继续道，“你就没有考虑继续读博吗，硕士考试或许困难，考博则相对容易……，我想，陆老板一定愿意再招你进门！” 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在海津大学继续读下去，有意思吗，况且，陆文林又不是一个有担当的老板！林萧然腹诽。 海津化工大学的硕士与博士含金量不高，博士也好不到哪里，只是听起来好些，并不具备明显的实质性优势，继续读博……，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脑壳被驴踢的事情，林萧然自是不会去做，虽然前世脑子确实不太灵光，但那属于长须子惹的祸，重生一世，怎么可能再做出弱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萧然不由得又看了看师姐黄薇，只见走在路灯下的她，脸色不是多么滋润，皮肤泛着微黄，不由微叹！ 她的心思完全扑在了实验里面，从来不知道打理自己，随意穿了一件白色t恤，罩在单薄的身上，没有任何美感，一双平底船鞋更与时尚无缘，只有浅灰漏洞牛仔裤，或许可以察觉到些许时代的气息。 爱美应是所有女生的天性，哪怕相貌平平的师姐，也不例外，只是受实验牵绊，无心他顾，形象才会如此碍眼。 此时，二人行至宿舍区，林萧然受够了，不想作答，以沉默表明态度，随后提出道别，后者则投来幽怨的目光。 化大宿舍区，也是校园生活区，由六幢宿舍楼、一处公共浴室和一个学生食堂组成，占据着不小的空间，临道两处宿舍楼的一楼被开发为底商，建有一个不小的超市和几家小餐馆，母亲每日买菜就要来到这个地方。 晚间的宿舍区一片繁荣，吃饭的、购物的人来人往，好不繁荣，餐馆甚至会将餐桌摆至露天，即使过了十一点，这里依然灯火辉煌、热闹无比。 见师姐拐入宿舍区，林萧然轻轻舒了口气，尽管今天非常辛苦，但自尊心点收获颇丰，他甚是满足。 升级技能需要的自尊心点实在变态，他不免再次报怨。 因酒桌就摆在了路边，吆喝声就在跟前，打断了林萧然的沉思，侧脸看去，却见最近那桌坐了五六位男生，居然一人他还认识，那位曾是有机化工学院研究生会主席李丛林，今年同样面临毕业。 林萧然并不认识李丛林，确切来说，他识得对方，因为对方是化工大学的风云人物，而对方却不知道自己是哪位。 但不打紧，李丛林给林萧然带来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些印象不是来自校园，无关乎那位原来表现多么璀璨夺目，而是走上工作岗位之后。 李丛林毕业后进入科委，成为一名公务员，随后在职场上继续春风得意，仅仅半年功夫，像变魔术一般调到了近港工业区，同时，职务后面多了四个字“副科待遇”，在孟建中老师手底下工作！ 一年后，这个副科待遇又变成了副科，几乎翻着跟头升迁，简直闪瞎了人们的双眼！ 升迁速度固然与本身能力密不可分，但若没有强大外援，达到如此高度也是天方夜谭，事实上，李丛林的外部力量来自他的岳父。 林萧然不会平白关注李丛林，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之所以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孟老师，那个时候，孟老师刚刚因为犯错误遭到双开。 他前世与孟老师交际不多，只因婚后在中心生态城安家，与孟老师同在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之并不反感对方，这才有了一些往来。 有一天，妻子苏晓曼出差，林萧然回家后不想做饭，准备在楼下随便对付一下，却恰好遇到独自买醉的孟建中，随后被拉着一起喝酒。 当晚，孟建中翻来覆去，说得最多的一句是，‘真是瞎了眼啊，我拿李丛林当兄弟，他却把我当垫脚石，一条白眼狼啊！’ 孟建中犯下的错误，是经常公款出入高档消费场所，可笑的是，许多举报材料来自李丛林，大家都出自化工大学，而那家伙居然不顾及香火情，落井下石，是多么凄凉的感觉？ 公款消费肯定不对，但孟建中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他是办公室主任啊，想完全杜绝迎来送往，可能吗？何况他性格确实豪爽，又有点飘了，才犯下如此严重错误，但是，结局却被自己学生举报，何其可悲！ 就在那一天，林萧然知道了关于李丛林的情况，那小子也不是啥好鸟，烂事儿同样一大堆，只是孟建中倒台后，已经无法奈何对方。 孟建中空出的位置被一位副主任接替，而李丛林也从此再进一步，成为办公室副主任，摇身一变，级别升至正科。 又一次鄙夷地瞥了李丛林一眼，林萧然暗自寻思，有机会一定跟孟老师通个气，跟这个家伙保持距离，还要注意个人操手，赞成不能一朝得意忘乎所以，否则，即使没有李丛林，还会有张丛林、刘丛林，打铁还需自身硬！ 溜溜达达走回家，林萧然发现母亲还未睡下，正伏案写着什么，凑到近前，发现是一份正高级职称申报表，他的脸上立即充满疑惑。 老妈不是放弃申报了吗，为什么还要填表？ 柳如岚见到儿子归来，也察觉了对方心思，脸上登时布满苦笑，“不要多想，妈肯定不能申报，至于为什么还要填表……，听过培太子读书吗？如果申报人只有曾康明一个，恐怕难以过关，所以学校要我也写一份申请，当然，肯定会被刷下的！” “啧，学校也忒不讲究，这个高级本来就应该是您的，现在不仅让给了曾康明，还要您陪榜，不是在伤口上撒盐是什么，摆明欺负人嘛，要我说，咱不填了！” “呵呵，这种事情不用在意的，世事哪能尽如人意，有些时候需要抗争，更多时候没有意义，等你进入社会就会明白，要学会妥协，呵呵，对了，你小舅周末来海津，到时候不会有事儿！” “什么！小舅要来海津？当然不会有事了，即使有……，也要给小舅放行！” 林萧然心中暗叹，他明白母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清楚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至于所谓的公平，呵呵，或者有，但应该如某位大佬所说那般，公平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第三十二章 来人 转天周四，注定是忙碌的一天，一上午，林萧然几乎脚不沾地，与师姐黄薇一起，多次往返器材科与实验室，终将所需药品领齐，沉重的二氧化碳钢瓶也送到了罗兴腾老师实验室。 就在认为可以喘口气时，二氧化碳培养箱又出了问题。 二氧化碳培养箱平时没有闲置，仅作为普通培养箱使用，通风、恒温系统一切正常，操作面板及显示屏也没出故障，但通入二氧化碳后，数据显示却是零，黄薇急得直跺脚。 实验员董大姐同样一脸迷茫，据她所说，这台设备刚进实验室时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也不存在磕碰，于是，大家开始怀疑二氧化碳！ 二氧化碳的问题不能排除，可这种机率极小，海津化工大学的强项在于化工领域，二氧化碳属于常备物资，消耗量较大，如果它存在问题，早有人闹了，怎能等到现在？ 林萧然讲出了自己的理由，董大姐与黄薇也算认同，可是，既然问题不是出自二氧化碳，难道……，设备出了问题？ 随后，不得不联系罗老师。 罗老师还兼着生物学院的副院长，平日里的工作相当繁忙，很少在实验室露面，今天也没有例外，接通电话时似乎还在开会。 通话非常短暂，董大姐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回避着二人，因此，无论林萧然还是黄薇，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一些什么，但无所谓了，董大姐很快给出了答案。 罗老师的意见很简单，设备给黄薇使用他没有意见，但不保证效果，也就是说，能用就用，不能用拉倒！ 黄薇听罢一脸纠结，如果罗老师的培养箱无法使用，实验进度将受到极大影响，难道只能等到自家培养箱改造完成？那样的话，实验恐怕无法立即启动，至少浪费两个月的时间！ 假期她不打算回家，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加班，赶一下论文的进度，谁能想到设备现问题，有些措手不及，最后，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萧然。 林萧然不是多么在意，实验进度，难道陆老板就不在意吗？ 罗老师说得没错，无偿给你用设备，已是天大的面子，后勤保障还要人家出力，凭啥啊？ 是时候给陆老板找点事了，林萧然心中暗笑，拽着一脸沮丧的黄薇离开，回去寻自家导师理论。 这些天陆文林教授心情大好，他没有想到，林萧然加入黄薇实验的这步闲棋，效果不是一般的好，那小子似乎对动物细胞培养相当熟稔，不仅明确了实验方向，还提出许多建设性意见，黄薇的实验也见到了一丝曙光。 如果早知道小家伙有这种天分，把他留下来，做自己的助手该多好啊！ 他旋即又露出苦笑，林萧然只是一位硕士生，在校期间也没有突出表现，把他留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他父亲仍在，倒可以动动心思，现在嘛，仅凭自己的力量……，还是算了！ 唉，陆教授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他发现林萧然与黄薇推门进来，出现在办公室。 “实验准备得差不多了？”看着满头是汗的两人，老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能领的材料领齐了，可是……，培养箱不能用！”黄薇脸上近乎带着哭相，颤声说道。 “罗老师不让你们使用设备？”陆教授怔在了那里，不可置信道。 “让用啊，但设备是坏的，通入二氧化碳没有读数！”黄薇继续道。 “找罗老师啊……，他不能解决吗？”陆老板神情不变，目光一刻不离地留在黄薇的脸上，似乎要在对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咳！”老板的态度让林萧然实在无语，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想着解决问题，还要推诿，指望罗老师出手，人家欠你的吗？因此，他干脆接过了话头，“罗老师说了，设备随便我们使用，但如果坏了，人家不负责维护！” 陆教授怔在那里，目光在黄薇与林萧然二人脸上不住扫过，其中似是进行了挣扎，好半天才露出苦笑道，“嘿嘿，这个老罗，一点儿亏不肯吃……，看来，不舍上这张老脸是不行了！” 林萧然心中不以为然，暗道，遇到你这样没担当的导师，也是没谁了。 陆老师又长长呼出一口气，带着拧成苦瓜的脸，起身说道，“林萧然，跟我走一趟化工厂！” 所谓化工厂，就是学校实习厂，各个实验室，一般设备出现问题，找化工厂寻求支援是不二法门，陆老板也不例外。 不过，相同情况，对于那些有实力的教授来说，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但咱们陆教授不行，他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若不跑这么一趟，肯定无法解决。 化工厂位于家属院北侧，工厂密闭性极好，所有设备封闭在一个巨大厂房之内，所以，即使在运转期间，也不会有异味散发，对环境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种设计，使得整个化工厂只有一处超大厂房，异常整洁，或者有人说了，开玩笑，即使再大的厂房，能装下所有设备？ 真正的化工厂恐怕难以实现，但学校工厂是微缩版，仅作为教学使用，小得太多了，尽管如此，厂房依然极其巨大。 三人经院门，进入厂房，各种罐体及管道呈现眼前。 林萧然对这里相当熟悉，他打小就在校园长大，近在咫尺的校办厂更是经常光顾场所，待逐渐长大，管理逐渐变得严格，后来的孩子再没有同样的待遇。 一年到头，厂子闲的时候居多，倒是厂房又高又大，给人感觉异常凉爽，进来后让人有些不愿意离开。 厂房西侧，隔有三层结构的楼房区域，那是厂办，陆老师带着林萧然，直接走到一楼最里侧的房间。 这是个套间，外间大概二十来个平方，有台钳子、台钻等一干维护设备，散发着浓浓的机油味道，有些凌乱，让人多少有些感觉不适，里间就比较小了，仅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位年近五旬左右大叔，正懒散坐在电脑前，紧张地扫着雷！ 大叔圆头圆脑，环形山的稀疏头发，盘踞在地中海上，他没穿工装，仅套了件泛黄的跨栏背心，明显凸起的啤酒肚，似乎饱含了岁月人生，满是油腻的灰色工作裤，软塔塔的，早已没了形，脚上那双帆布鞋，与这处环境倒是配搭。 “田师傅，忙着呐？”陆教授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地打着招呼。 被唤作田师傅的大叔，早知道来人为谁，却依旧端坐不动，醉心游戏之中，只有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鼻子发出“嗯”的一声，表示知道了。 “咳、咳！”对方的无礼，让陆文林感到羞臊，却不能发作，他是来求人的，虽然心中恨得要死，脸上只能耐着性子，伏低做小，“老田啊，我知道你好喝两口，刚弄了两瓶三十年杏花村，要不要中午一起尝尝？” 田师傅瞥了陆文林一眼，但瞬间收回了目光，并不介意对方身后跟着学生，仍然不屑地道，“老陆你是不是憋着心思害我！大中午的喝酒，被学校发现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哦，你是教授不用担心，但我只是个小小的工人，能跟你比吗？” “晚上、晚上总行？”陆文林鼻子都快被气歪了，甚至有一走了之的冲动，可是不行，他现在有求于对方，不能动怒，若到校外找人维修，费用什么姑且不论，时间就耽误不起，不得不委曲求全。 “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想请我喝酒，还真不方便，早约满了，今晚我看看啊……，已经叫了大智他们，还有其他事儿吗？” “成成，两瓶杏花村给你拿过来，想什么时候喝随意！” “我说老陆啊，你早这么敞亮多好啊？算了，有什么事儿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费了半天劲，田师傅终于点头应下，陆文林则轻轻抚去额头汗水，暗道，今天总算没有白来。 田师傅确实傲气，但不可否认，他的能力很强，仅通过黄薇的描述，便断定问题出自二氧化碳探头，随后带着东西来到实验室，不过十几分钟，圆满解决。 只是，期间陆老板的嘴角不知道抽了多少回！ 田师傅带上酒走了，林萧然与黄薇仍然在忙，设备虽然好了，少不得还要调试一番，实验前不得有任何纰漏！ 直到了下午两点，两人才疲惫地回到实验室。 两人累得不想说话，黄薇继续完善实验计划，林萧然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页。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一道南方口音响起，“请问，林老师在吗？” 实验室没有林姓老师，但林萧然却猜到了来人是谁，制止了黄薇说话举动，微笑着起身开门，随后，一位身量不高、鼻子上架了副眼镜的白净青年，出现在二人面前。 见到此人，他心中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暗道，老朋友啊，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第三十三章 推销 来人的年纪不是很大，唇角上方只有一层浅浅的绒须，略显单薄的方脸，带有明显南方人的特征，一件灰色竖条半袖衬衣，熨烫得板板生生，配以藏青色西裤和锃亮黑色皮鞋，挎着电脑包，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对方迅速打量一眼林萧然，同时不忘记顺便观察屋内情形，尽入眼底后，他立即微微躬身，脸上堆着浓浓的笑意开口了，“您好！我是高强，来自东成生物制剂有限公司，上午与林萧然……林老师联系过，请问他在吗？” 看着高强拘谨的样子，林萧然好悬没有笑喷，对方不认得自己，可自己却识得对方，还相当熟悉，可以说，这是他前世仅有的好友！ 自尊心太强的人，不容易交上朋友，不难理解，谁愿意与一个内心脆弱、且小肚鸡肠的人相交，稍遇风吹草动，还会情绪失控，不是找不自在吗？ 无论大学、还是读研期间，林萧然向来独来独往，从未获得过真正友谊，偶尔有人尝试接触，很快也因为难以容忍，而变得疏远。 两人的相识，是在林萧然刚参加工作之际，原因也很简单，高强在一家名为东成生物制剂的小公司，开展业务工作，出于业绩考虑，非常渴望打开美津药业海津分公司销路，并为此绞尽脑汁。 一个偶然机会，高强听说美津来了一位名叫林萧然的新人，同样出身海津化工大学生物学院，比自己低了一届，立即欣喜万分，他大学毕业后便进入社会打拼，此时已经有四年工作经历。 既然都是校友！拉近距离还不简单？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拜访林萧然的决定。 若能交好林萧然，打通美津药业的机会无疑要增加一分，美津药业是行业中的巨无霸，只要将业务拓展过去，对方手指缝漏出一点，几年之内不用再为业绩发愁！ 带着极强的目的性，高强很快见到了林萧然，后者一脸茫然。 高强非常擅长调节谈话气氛，为了不使对方生出反感，尽可能只聊些校园趣事，对于业务内容，则刻意回避。 林萧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但不代表他傻，瞬间看清高强的企图，心中生出抵触，情知对方是校友，也立即委婉表示，自己来公司时间不久，只是个小喽啰，业务方面的的事情说不上话，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我帮不上忙！ 高强确实擅于钻营，第一印象可能让人感觉比较市侩，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也许走出校园不久，依然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他在用真心与林萧然交往，毫不作伪。 几次接触之后，林萧然逐渐打消成见，与对方慢慢熟悉起来，但也只熟悉而已，仅仅不再排斥高强。 真正促使两人关系的升温，是在几次自尊心发作之后，林萧然发现，对方非但没有如想象中表现出歧视，还一如既往表达善意，不厌其烦开解自己，那颗充满着戒备的心，终被融化，认可了对方。 后来，他也在某些场合，尝试着帮助高强说话，希望对方产品可以进入美津，怎奈人微言轻，一直未能如愿，可两人的友谊却保持了下来。 林萧然在查找供应商时，特别留意了东成公司，很容易找到了高强的联系方式，取得沟通后，对方于当天下午赶到了学校。 “呵呵，我就是打电话的林萧然，只是一名学生，而不是什么老师……，快进来！”林萧然比较随意地让着对方，可是瞬间脸色有些发烫，实验室的环境……，实在太局促了！ 这事儿怪不得旁人，还是陆文林老师没本事，正儿八经的正教授了，并且还是博导，却只混了一间七十多平方的实验室。 七十多个平方，三分之一的地方划为准备室，又一分为二，里间陆老板办公，外间不仅供研究生们使用，还摆放了几台设备，如摇床、冰箱等，再加两张桌子，转身都有些困，挤得不要不要的！ 高强是多么聪明的人啊，清楚此行目的，现在是他有求对方，哪敢有任何轻蔑表现，卖出产品才是王道，至于洽谈环境……，需要在意吗？ 进来后将门带上，随后亦步亦趋，小心坐下后，立即打出亲情牌，“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感觉特别亲切，我也毕业于化工大学生物学院，今天刚好借机回母校看看……，哦对了，我是零五生化的，您呢？” 我不仅知道你是05级校友，还知道你来自闽南，酒量不咋地喝起来却贼大胆，更知道你现任女友将离你而去……，算了，就当我们刚刚认识，林萧然压下这些心思，接着话头佯装惊喜说道，“咱们是校友吗？怪不得，一见面就有强烈的熟悉感……，我比你低了一届，06分子生物！” “咱们不是一个专业，难怪只差一级也没有多少印象， 06级……， 13年了还在是在校生，你读研了呀，今年毕业吗？” “是啊，马上毕业，毕业后到美津药业工作，所以，咱们还在一个圈子混，以后多多联系！”林萧然有意将毕业去向透露给高强，对方是个可交之人，他希望续存这段友谊，当然心中也在偷笑，当你得知这样的消息，为了抓住机会，不信不会天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高强听到这一消息后，眼睛果然亮了，却掩饰得很好，一般人很难发现，但逃不出有心人林萧然的观察。 事实上，高强获知如此信息，心中的那份震撼难以复加，翻江倒海也不为过，远不如表面那般平淡，以他坚毅的性格，居也然发生了片刻失神，能与林萧然在微末之际相识，实是意外之喜啊！ 高强很好地压制了心中那份激动，硬生生转入正题，不是不想抓住这份机缘，而是太想了，但更加明白时机未到，双方没有那份交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事必须细心谋划。 “化大生物学院的底子我很清楚，微生物确实做得不错，虽比不得那些知名院校，在国内也能排得上号，但从没有做过细胞培养啊，电话中听说需要细胞培养方面材料，在陆文林教授实验室开展这一项目，我还以为听错了……。”他微微环顾四周，有些不确定地继续说道，“你们老板是不是手里有资金了，才有这种想法，大家都很清楚，细胞培养……，是个烧钱的坑啊！” 高强是业务员而非研究人员，却对细胞培养领域熟得不能再熟，一切缘自从事生物试剂行业四年之久，与多家生物实验室关系密切，见识并不在一些研究人员之下，一番言论，说得可谓一针见血。 进行细胞研究，简单来说，培养基的成本就价格不菲，哪怕小批量培养，使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平皿，博士生的科研经费也不够培养几批，若要完成毕业论文，老板铁定往里面搭钱，一般人肯定承担不起！ 细胞研究是个吞金巨兽，设备花销上不封顶，资金需求更是海量，没有雄厚家底没有几人敢玩！ 以陆文林教授的那点家当，甚至换不来一台生物反应器，更遑论流式细胞仪、蛋白提取仪等专业设备，他凭什么有这种底气？ 高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是他小看陆文林，那么落魄的实验室，小打小闹玩儿还凑和，居然想要进入细胞培养领域？ 痴人说梦！ 见到高强来自试剂公司，黄薇也参与进来，她看着林萧然与高强说个不停，已经有些烦了，若不是顾忌对方是校友，恐怕早就打断，现在抓住机会立时出声，“不要说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我们约你过来，是想采购一些培养基试剂，如牛血清、维生素之类，价格表有吗。” 高强见状有些郁闷，心说因为我是校友，才会出言相劝，一般人谁会跟你们废话？卖东西，卖谁不是卖呢！ 于是，他负气之下再不多话，迅速从公文包中取出两份资料，那是比较详尽的产品目录，分别递于黄薇和林萧然手中。 黄薇在产品名录中找到了所需的东西，却被价格惊得叫出声来，“我的天哎，你们是抢钱吗，太贵了，比如e族维生素，按照单位换算，价格怎么可能这么高啊！” 对于黄薇的表现，高强并不在意，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于是，开始了最简单的科普，“……价格不能以纯品计算，特别是脂溶性维生素，我们的产品具备优良的分散特性，直接应用于细胞培养基，而纯品不行，需要经过复杂处理才能应用……，另外，以上是国产试剂报价，进口价格还要翻上几倍。” 这是因为高强有意讨好林萧然，拿出来了良心报价，为了更有说服力，特意打开电脑，翻出国际知名公司网站，再一一讲解，黄薇终于明白，高强的报价是多么良心！ 有了林萧然的暗中推手，也有高强的刻意逢迎，结果显而易见，业务洽谈得相当顺利，双方很快敲定了相关事宜。 只是，拿去找陆老板签字是，对方一脸肉痛！ 第三十四章 饭局（1） 劳累了一天的林萧然，已惬意地坐在了国际交流中心餐厅，请客者正是做成一单业务的高强，也是他的前世好友！ 几千块的单子算不得什么，甚至放不在高强的眼里，他急于请客的真实想法，就是要交好林萧然这个人，那是打入美津药业的希望！ 他确信，维护好这个关系，未必不是自己的机缘！ 林萧然答应赴约是有些纠结的，他虽然希望尽早寻回这段友谊，可晚上已经有了饭局，就是宿舍散伙饭，虽然没在宿舍住过一天，大家也算舍友，总不能爽约！ 他现在经常反思，前世一直生活在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那是一种极度自尊心的强烈表现，也是无意识的自我封闭举动，再形成恶性循环，导致自尊心不受控制地无度攀升！ 重生后，他希望一点点逐步打破封闭的世界，冲开羁绊彻底放飞，不能任由自尊心无限地增长下去。 如果开放自我可以抑制自尊心的增长，那么，降低自尊心的方式将呈现多元化，由单一模式变成双管齐下，慢慢累积技能、消弭自尊心值的同时，为什么不能直接抑制自尊心的增长？ 通过自己的感悟与体会，他已经实际上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尽可能获取自尊心点的同时，尝试着减缓自尊心值的增幅，增加与他人的交往，或许是最有效的手段！ 听到高强提出晚上要请客，林萧然有些意动，也只得拒绝，毕竟分身乏术，不可能答应了高强却要开罪舍友，为了缓和与舍友的关系，他付出了许多！ 他只得对高强实话实说，那个啥，我们宿舍今晚要在国交中心吃散伙饭，不方便缺席，要不然……，改天再说？ 可是高强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林萧然毕业在即，改天再说……，估计就没有“改天”了，再想约到这个家伙就不容易了，等人家进入了美津，不再是相逢于微末，意思能一样吗？ 高强抹着额头的汗水，据理力争，散伙饭不会这么早开始，咱们谈一下午了，也很辛苦，现在才五点钟，不如在国交中心先开一桌，到点的时候你再转桌就是，保证不会误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林萧然只得答应下来，倒是黄薇又叫来一位，就是罗兴腾老师的学生童晓，她曾在设备使用中帮过忙。 高强很识趣的没有邀请陆文林，不是不想请，而是咖位不对，人家好歹是教授，虽然能力一般，存在感也不强，但不可能陪几个年轻人去疯！ 就这样，四人出现在了国交中心餐厅，高强与林萧然坐在一侧，女生们坐在另一侧。 四个人之中，高强与黄薇同届，都是05级，林萧然06，比他们低一届，童晓则是谭雨华的师妹，07级。 酒桌是拉近关系的最好场所，大家本来就是校友，不缺少谈资，高强又是带动气氛的高手，加之刻意讨好逢迎，很快其乐融融。 聊天氛围非常轻松，每个人都畅所欲言，就如性格腼腆的童晓，说起话来也开始口无遮拦，就比如，接下来她询问高强的问题。 “师兄毕业有四年了，是不是已经成家了啊，嫂子一定很漂亮？” 童晓不算漂亮，个头也没有多高，比黄薇好一点有限，生得却比较清秀，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乖乖女味道，极易引得怜惜与关爱，问出一些比较私密的问题，似乎不会招人反感。 林萧然与高强相交八年，知道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已经狠狠戳到他的肺管子。 此时高强还没有结婚，与现任女友汤书卉却几乎走到了分手的边缘，这一话题就是他的禁忌！ 汤书卉是一位小学老师，讲老实话，气质特征与童晓倒是有些相近，不算漂亮、有些内向，但文文静静惹人怜爱。 林萧然曾打趣两人，说如果你们生了孩子，就取名叫高汤，可以煮出一锅香喷喷的云吞，逗得高强哈哈大笑，汤书卉则满脸羞红粉拳相向，足见两人感情之好。 他们的感情非常稳定，达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然而，迫于现实压力，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想起来都觉得无奈与悲哀！ 许多时候，阻碍婚姻的最大障碍不在于感情，而是工作和票子。 高强的收入马马虎虎，可朝不保夕的工作是较大的失分项，一直难以得到汤家认可，还是汤书卉不断做工作，人家最后主动放低姿态，说我们不强求你的工作，但结婚总要有房子，你得在海津市区有套婚房，婚事才能定下来！ 刚刚参加工作四年，又出身闽南农村，卖了他也不可能买得起房子，即使贷款，几十万的首付，到哪儿去找？ 两人的分手就在几个月后，高强正为此事发愁，听到这一问题几乎暴走，还好意志力比较坚强，没有当场失态，换作他人不知道会有怎样失常举动！ “结婚嘛……，呃，这是人生大事，需要做好充分准备，似乎很少有人这么早结婚，不是吗？”高强努力压制着情绪，顾左右而言他，期望尽快绕开这个让他身心俱疲的话题，实在不愿过多谈起。 天性使然，女生的直觉向来是敏感而准确的，没有任何理由，在高强作出回应的刹那，童晓便发现了对方的纠结与抑郁，似乎存在着诸多难言之隐，她也明白，刚刚自己莽撞了，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 唉，还是年轻了，心情也太放松，忘记跟人家没有多熟，说起话来没轻没重，她碎碎念着，立即涌出无限懊悔，也许夹杂着些许歉疚。 接下来怎么做呢，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稀里糊涂蒙混过去，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选择，可那样的话，似乎内心有亏；而直接向对方致歉，又好像在伤口上撒盐！ 童晓有些难以决断。 林萧然关注着这一戏剧化事件的发展，准备看一看童晓如何处理，以他对高强的了解，化解当前局面并不困难，也愿意那样去做，但不想表现出对高强太熟悉，否则别人问起来不好解释！ 想来想去，还是默默低头坐在一边，希望童晓足够聪明，以最妥善方式破局。 童晓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似乎有些惶恐和紧张，只是内容与此事毫不相干，只听她颤声说道，“罗……，罗老师！” 林萧然沐然抬头，见童晓直勾勾地盯向身后，整个人似乎定格。 他回过头，却见一位身材瘦削、满是笑容的中年男人，刚好走来，身侧还有一位三旬男老师，都是熟人，前者是童晓的导师罗兴腾，边上却是其助手沈同存！ 难怪童晓表现得如此拘谨，像老鼠见了猫，原来遇到了导师！ 林萧然也下意识起身，对罗老师表示敬意，虽不是自家导师，但仍是自己的老师，表示尊重是应有之义。 没有想到，有人已经抢在前面开口，出声之人居然是高强，只见这家伙迅速转身离位，直接站到罗兴腾跟前，点头哈腰，热情过分地与对方握手，“哈哈，罗老师，真是巧了，今天又遇到了您！” “咦？这不是小高嘛，你小子不好好工作，老是往学校跑干啥！”罗兴腾伸出手来握了握，同时笑骂，看得出来，他们二人关系真的很好！ 罗老师再看向其余几人，赫然都是熟面孔，更有自己的研究生童晓，脸上笑意更浓，“你们几个咋凑到一起了，小高攒的局？这两年他没少赚咱们学校钱，大家不要客气，狠狠宰他，争取多吃回来一点，哈哈！” “罗老师看您说的，赚谁的钱也不能赚咱自己人啊，我是那种人吗？”高强立时露出了一脸的委屈，耍宝似的为自己辩解，随后，又打量了一番罗兴腾和沈同存二人，贼兮兮道，“今天是什么饭局，这么隆重，居然要两位老师联袂出场？” 罗老师的实验室，共有四位老师，其中罗老师与沈老师同属教师序列，拥有授课权及带研究生资格，职称分别是教授与副教授，而另两位老师都是实验员，仅有辅助实验资格，今天罗老师与沈老师同时出席，接待规格可算不低。 “科技部刘玉树调研员来海津出差，咱们罗老师是刘调的老同学，要尽一下地主之宜！”没等罗兴腾开口，沈同存老师道明原委。 “宴请科技部的领导啊！罗老师，哪个包间……，一会儿去敬杯酒方便吗？”高强听到后顿时双眼放光，顺着杆子直接往上爬。 当前的科技部炙手可热，掌管着海量的科研经费，是企业以及高校争相攀附的对象，人家随便漏点出来，都称得上是饕餮盛宴！ 这种机会，高强哪肯轻易放过？ 当然，在人家眼中，凑过来的阿猫阿狗多不胜数，大概率不会记得姓甚名谁，可万一以后遇到事情，有没有一面之缘，区别还是相当明显！ “我有你这样死皮赖脸的学生，也是没谁了，来来，我们在红杉厅，等会儿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啊！”罗兴腾还是答应了下来，虽有些不情愿，可是遇到高强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又有什么辙？ 第三十五章 饭局2 遇到罗兴腾老师，大家心照不宣地选择性忘记了刚刚的插曲，童晓从尴尬中解脱，也让她长了记性，不再积极说话，更多时候或者在认真聆听，或者在闷头吃菜。 高强则是心态受到了影响，情绪不似刚才高涨，对此大家倒是可以理解，无论谁的痛处被人揭开，没有当场发作已是难能可贵，怎能苛求太多？ 餐桌少了他的调节气氛，众人谈性逐渐变淡，冷场情况也时有发生。 林萧然话更不多，甚至基本不会开口，现在却抓到了出声机会，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调节气氛，而是……，准备怼人！ 他要积攒足够的自尊心点，升级技能！ 重生以来，林萧然已经发现三种获取自尊心点的方式，正确地敞开心扉、参加聚餐，都有自尊心点入账，不过，敞开心扉必须获得系统认可，否则就是媚眼抛给了瞎子，没卵用，而聚餐也不是每天都会遇到，最有效的作法还是引发气机躁动，再将其镇压，便有自尊心点入账。 他的自尊心很强，只要引导他人反唇相讥，非常容易致使自尊心发作，压制后，一个自尊心点便可入手，即使发作严重，还有系统依靠！ 林萧然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高强，他侧过脸来，凑了过去，脸上挂着一抹坏笑，“高学长啊，我想请教一下，从学校步入社会，最需要锻炼什么！” “吃苦耐劳、虚心谨慎？”高强不确定的说道。 “不对！” “那是什么？” “脸皮啊，必须把脸皮打造得像城墙一样，遇事才能无往不利，就比如您，如果没有一副厚脸皮，哪能获得罗老师那边的敬酒机会！” “不要说得这么直接，我把话撂这儿，等你参加了工作、接受到社会毒打之后，脸皮保准比我还厚，再说，一会儿去敬酒……，你不参加吗?”也许心态受到了影响，高强罕见地回怼了一句。 林萧然当即满脸兴奋，因为一个自尊心点入账。 “如果女生要保持身材，就一定管住自己的嘴，否则，容易养成小胖子！” 这番话，林萧然说给了童晓，后者反应很大，因为闷头吃东西的只有她一人，略微一怔，又左右看了看，一股无形怒火开始燃烧，“是在说我吗？” “咳咳，只是偶然有感而发，不是刻意说的，那个啥……，我觉得，好身材的女生更容易找到男友，不是吗？” “不用你操心，那是我自己的事儿，无论怎样，也不会找一个闷子！”童晓真有些怒了，目光中可以看到一丝冷意，有些意外的是，她居然知道林萧然的外号。 林萧然很享受，又一个自尊心点入账。 “犯病了，有这么说话的吗？我们晓晓哪里胖了？才九十多斤！”黄薇也觉得林萧然的话有些过火，加之欠着童晓的人情，立即板起脸来，帮童晓斥责林萧然。 遭师姐责难，林萧然再次斩获一个自尊心点，是意外之喜，他不禁寻思，难道老天觉得自己可怜，给予了特别关照？ 技能是吞金巨兽，自尊心点当然越多越好，可他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怼人可以，却要见好就收，若真的将他人开罪，大家以后都绕着你走，哪儿再去搞自尊心点？ 瞬间，林萧然立即转变态度，像个犯错的小孩子，脑袋垂得很低，闭口不言，从招欠到忏悔，转变快得令人应接不暇、无所适从。 “晓晓不生气哈，我觉得林萧然不是成心的，就是说话缺把门儿的、没轻没重，你看他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在座几人，黄薇最不愿见到林萧然与童晓生出矛盾，她的实验还仰仗二人，如若关系弄僵，林萧然还怎么进入童晓实验室，甚至可能影响到实验的进度。 因此，数落完林萧然，她又换上笑脸安抚童晓，十足大姐姐做派。 高强惊讶之后，思路却诡异发散，对此事形成不同见解，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林萧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高深莫测地道，“林学弟啊，不会对人家有意思了，但我要告诫你，喜欢就要大胆去追，如果畏畏缩缩，指望通过一些怪话吸引女生注意，方法不对，没机会的，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哈哈！” 这般推测也有一定道理，童晓虽然相貌不算出众，却生得文文静静，骨子里透露着书香气息，恰好是他喜欢的类型，教会认为林萧然对其生出好感。 高强却没有意识到，他虽然聪明，情商也不低，做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唯独情感世界属于短板，不然，怎么可能出现严重的误判，最终与女友闹到分手？ 他没看懂别人所想，却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在帮助林萧然，促成此事将居功至伟，即使不成也无所谓，话是以调侃的语气说出，谁也不会深究。 可惜高强不了解当前情况，许多事情纯属臆测，不清楚童晓与林萧然根本不熟，怎么可能对眼前男生有什么感觉，林萧然也是同样，心思都花在前世妻子身上，哪还有其他想法？所以说，他对形势的估计错得离谱。 异性相吸是天性使然，并没有错，但指望惰性满满的两人产生化学反应，没有可能性，纵然有他极力催化，也不可能见到结果！ 而实际情况，他的话，无论林萧然还是童晓，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高强的这些努力不是完全付之东流，现场还有一个黄薇，林萧然是她小师弟，童晓又是室友小老乡，听得格外认真，居然觉得林、童二人越看越般配，涌出促成此事的心思！ 她是否存在私心，用童晓牵绊林萧然，为其实验提供帮助？天知道。 “晓晓，你不准备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吗，其实我跟你说哈，虽然林萧然看着比较闷，熟悉之后就会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他为人还是不错的……。” 黄薇越说越起劲，几乎收不住闸，只因嘴巴几乎贴到了童晓的耳边，声音还特别小，让林萧然听不清一字，高强也是同样。 一番不为人知的攻势后，似乎起到了一点效果，童晓的脸上，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红晕，林萧然看得满脸迷茫。 他大概猜到了师姐的用意，立时感到无语，不知道高强和黄薇都是什么星座，为什么对担任红娘如此热衷，难道读书浪费了你们的天分？ 腹诽归腹诽，林萧然却不得不认真对待，此事一旦挑开，他立即会陷入极度被动，答应是不可能的，而拒绝的话……，大家的脸面肯定不会好看！ “二位作为学长，拿我们学弟学妹开涮……，有意思吗？厚道点，开开玩笑得了，别没完没了啊！” 林萧然果断出声，态度鲜明，就差直说……，我对童晓没兴趣，那个啥，你们不要胡乱拉郎配！ 接下来，他还须安抚童晓，不能恶了对方，脸上洋溢的笑容要多友善有多友善，是普通微笑而非技能，技能还在冷冻期，“童晓你说，他们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高强不过是游戏之言，童晓不会放在心上，但黄薇的话她倒是听进去了，也有所松动，倒不是认为林萧然有多么优秀，而是黄薇点出林萧然是海津人，不用为住房担优，才是重点。 因此，尽管童晓对林萧然没有感觉，却已经犹豫着是否与之交往，若对方确实踏实可靠、有责任心，也算一个缘份！ 可是，林萧然的话打断了她的遐想，也清楚了对方的心思，彻底清醒，若真的跟着黄薇的思路走下去，说不准要闹出笑话，看来不只是自己瞧不上对方，对方也是同样！ 童晓的心里很乱，说不清该想些什么，或者有些怨恨，暗忖本姑娘哪里不好了，你林萧然居然看不上，也有一种感激，如果不是林萧然的及时刹车，最尴尬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自己，各种念头缠绕在一起，难以理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她也不得不出声以证清白，强压着心中的纷扰，向黄薇与高强各瞥了一眼，轻咳一声，顺着林萧然的话道，“谁说不是呢，师姐没有师姐的样子，而高学长……，不说他了！” “我们都是一份好心，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心生埋怨！”显然高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那里争辩。 黄薇的嗅觉远比高强敏锐，瞬间清楚症结所在，清醒地意识到，这两个人啊……，根本没有来电，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立即着手弥补，瞬间，她想到一事，有了主意，指着一处包厢说道，“哎，我们是不是该去罗老师那边了，你们看，已经有人去了红杉厅！” 林萧然顺着方向看去，却见两位男生刚好进入包厢，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李丛林，心中立即涌出一股厌恶，与此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对方，难怪这小子可以迅速蹿升，抛开个人能力因素不谈，单是这份钻营劲头，有几个人及得上呢？ 第三十六章 饭局3 有一位大领导在罗老师包厢，敬酒绝对不是一件开心的体验，每个人却又是奔着领导而来，乐此不疲，听起来比较滑稽，事实确又如此。 大家在科研圈子讨生活，若有机会在大佬面前露面，谁不会趋之若鹜，即使再差也是一次难得的机缘 林萧然四人顶着罗老师学生身份一同到场，声势不小，加之众人还算宽容，因此不必那般拘束！ 包厢一共坐有九人，罗老师以同学身份宴请刘玉树，没有像往常那般以级别排座，占据了主位，右手边谢顶肤白微胖中年人，应是那位调研员，因为在座几人，他身上的气场最为强烈，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扑面而来的气势却滚滚而来。 刘调右侧是一位三十余岁、戴了副无框眼镜的精干男子，如此炎热的天气，蓝白条衬衣依然板直，油光发亮的三七分头，没有一丝杂乱。 林萧然的目光，却在罗老师右侧停留几秒，那是位四旬出头、国字脸，随意穿了件灰色t恤的中年人，他是海津科技局一位吕姓处长，不止一次到美津考察，故而识得。 吕处长现身此处，无非有两种原因，或者他与刘调关系不一般，人家来到海津公干，要全程陪同，又或者他们之间仅存在工作对接关系，一同出席晚餐也是应有之意。 吕处长下手是位三旬左右女性，生得白白净净，一身淡灰色职业套裙相当干练，股子里透露出的书卷气，使她更显端庄。 林萧然对她也有印象，同样任职海津科委。 再下手是三个陌生年轻人，两男一女，而沈同存老师，现在却成了小跟班，不停替人端茶倒水。 沈同存老师第一个起身，乐呵呵向大家介绍，“这几位，都是罗老师的学生，黄薇，12级博士、童晓和林萧然分别是11和10级硕士，那位高强已经毕业，在一家生物制剂公司工作。” 刘调与吕姓处长投来淡淡目光，微微颔首，没有特别举动，态度矜持而含蓄，二者的身边人却投来了善意的微笑，值得一提的是，三位年轻人均热情地上前招呼。 “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非要过来敬酒，唉，谁让你们是我的学生呢！”罗老师清楚几人的情况，也算照顾情绪，指着自己身边说道，“这边是我同学，姓刘，在京城工作，你们可以喊一声刘老师，旁边是刘老师的同事，那边是海津科委的吕老师，你们旁边的，来自生物研究院，现在认识了，我们端一杯！” 罗老师介绍得比较简单，但已经做到了极限，说得再多容易招人反感，意思意思得了，而敬酒也是走个形式，单敬……？呵呵，谁有那么大的面子？ 草草喝过一杯，林萧然几人又客气了几句，随后利索走出包厢，这里面不是他们说话的地方，不走还等什么？前前后后算起来，不过两三分钟时间！ 过程虽然很短，大家却深表满意，毕竟见识了一位大领导，人家将来也不一定记他们为谁，可好歹露了个面，也不算白来。 再者说来，李丛林敬酒的时间，同样很短！ 林萧然却又有惊喜，短短的串桌过程，系统居然再给一个自尊心点，称为敬酒，他的心里当然乐开了花，相当于获取自尊心点的途径，再次开启了新的一扇大门，欣喜之余不禁决定，将来必须把敬酒当成一种事业，常态化！ 可是，敬酒的机会……，似乎也不是随时都能遇到！ 几人各怀着心思离开，却不知道，居然却成为了包厢谈资。 “我说老罗啊，大家只想小聚一下，可你的学生却一波接着一波，照这样下去，以后不敢再来你地头，嘿嘿！”刘玉树虽是调侃，但都能听得出来，已经隐含了一股怨气，意味也相当明显，你们把我当什么啊，码头吗，为什么是个人都要拜上一拜？ “几个学生而已，不至于，我能有什么特别的心思？”罗兴腾被说得脸上发烫，心中已经开始咒骂高强，要不是你死皮赖脸，我至于被老同学奚落？这笔账，早晚跟你算清楚，哼哼！ “李丛林毕业后进入我们科委系统，不算外人，那个10级的硕士林萧然，同样毕业在即，不会也要成为我们系统的人？”刘调继续道。 “他没有参加公务员考试，不可能去科委，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但要声明一点，李丛林是化工学院的，不是奔着我来的，跟我没关系，童晓他们才是我的学生！”罗老师讪笑着撇清，同时，目光瞥向左侧，意思好像在说，我的学生只有一波，别把李丛林计算在内，我们真的没啥关系啊！ 听到了罗兴腾开始报屈，右手边吕姓处长微微一怔，随后倒没藏着，嘿嘿轻笑，“罗老师确实无辜，说起来此事与我多少有些关系，上午到科技发展处办事，碰巧见了这个孩子，听说我晚上要陪刘调在化工大学用餐，就嚷嚷着过来敬酒，我见他和老廖挺熟，没好意思拒绝，实际上，我们不算多熟。” 熟与不熟的单凭吕姓处长自己去说，真实情况是否如此没人介意，对于在座几位，捋清人际关系的脉络才更重要，以免将来办事时，因为亲疏不清凭白得罪人而尚不自知。 无论如何，眼前的吕处还有那位廖处，与李丛林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至于他们的远近亲疏并不重要，只需以后稍加关注，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关系学是混迹体制的必修课，在座每一位都是老江湖，熟稔得紧，听过吕处长讲述，无论是刘调身边的精干男子，还是吕处长下手位置的女性，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只有刘调依然保持波澜不惊，他的级别还在吕处之上，且在京城任职，与地方瓜葛不多，地位比较超然，不似他人处处需要战战兢兢，即使如此，依然暗中记下此事。 有道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没留神，阴沟里翻船的事情还少吗？ 再说林萧然四人回到座位，其他人表现还算正常，唯独高强脸色潮红，神情激动，迫不及待道，“今天运气实在太好了，来值了啊，罗老师身边的那人是谁，科技部的大领导，调研员啊，而左手边的，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也是系统内人员，嘿嘿！” 林萧然低头轻笑，没有吱声，倒是黄薇有些看不惯，与童晓对视一眼，笑嘻嘻调侃，“谁都知道科委有钱，许多实验室都在申请经费，我们也是一样……，可你一个卖试剂的，跟科委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像见了亲人一样？” “谁告诉你企业不能申请经费了？科委的科技扶持对象并不仅限于科研单位，像小微企业、高新企业等，只要具备资质，都属于扶持目标，比如我们东城生物，虽然规模不大，却可以申请中小型企业创新基金，当然，资金不是很多……，只有十万，但那是白给的，白给的懂吗？” 高强轻咳一声，继续道，“许多企业都在扶持行列，但人家扶持不扶持也没关系，最后能否获得扶持，取决于科委态度，愿意扶持谁就扶持谁，谁都说不出什么，如果有人帮忙说话就两说了，那些可都是白来的资金啊！” “即使申请到资金，也是你们公司的事情，不可能揣到自己口袋里，高兴个啥？”童晓有些看不上高强，轻啜一口茶水，一脸嫌弃地说道。 “如果在申请资金过程中，他起到了决定作用，应该获得公司的奖励。”林萧然没有申请资金的经历，但多少可以猜到一些，不确定地说道。 “没错！肯定会有嘉奖的，三到五个点起步，足可以抵我一个月的收入……。”说到这里，高强脸色有些赧然，他因一时兴起，居然将自己的薪酬暴露，只是可怜的数量，让他有些羞赧！ 前世，林萧然也是在相识许久之后，一次偶然机会，才知道高强的收入情况，并不算高的薪酬水平，结婚时不得不把家安在了非常偏远的郊区。 他的心头忽然微动，暗自咂摸高强所说创新基金，是不是可以做些事情呢？ 创新基金的扶持额度确实不高，却也可以启动一些项目，林萧然有项目吗？得益于在美津八年的工作经历，当然有，项目数量不是很多，也不够大，可创新性毋庸置疑，申请创新基金恰如其分，运作起来也没有太高难度！ 他将来要进入美津公司，寻回前世的妻子、在熟悉的环境赚取自尊心点，不可能自己去打理公司，可是，如果能找到一位合伙人，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想到此处，林萧然的目光慢慢落在了高强身上，这个家伙，也许就是不错的人选！ 他不急于着手此事，哪怕比较看好高强，也必须等待时机，同时等待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不可以急于求成，水到渠成才是王道！ 第三十七章 奇葩的小舅 林萧然晚上还有一个饭局，是所谓的舍友散伙饭，所以与高强等人的聚餐不得不草草结束。 参与散伙饭，并非要刻意讨好舍友们，或修复与他们的关系，三年读研生活，他根本没有在宿舍住过一天，又哪来的舍友情谊？ 林萧然只有一种想法，形式上的舍友也算舍友，虽然他们毕业后没人留在海津，很难再次相见，但总该好聚好散，若大家还有相见之机，不能太生分不是？ 还可以借机顺便混些自尊心点。 事实上，林萧然刚与舍友们坐到一起，便立即有两个自尊心点入账，他的现身，少不得听到一些怪话，引发气机瞬间躁动，自尊心极强的他，敏感得不要不要的！ “宿舍散伙饭，闷子怎么混进来了？”李纯早知道林萧然的到来，因为谭雨华已经通知了他们，纯粹是明知故问，虽是调侃语气，却也透露出明显不喜。 “我一直认为宿舍只有三人，谁能告诉我，林萧然也是我们舍友？”王建国见到李纯在嘴头上讨着便宜，也不甘示弱，同样刺激着林萧然敏感的神经。 “有这么说话的吗，萧然虽然没有住在宿舍，但是舍友不假，现在他铺上堆的……，不全是你们的东西？做人不要太刻薄，差不多点儿行了！” 曾最不待见他的谭雨华，因感激他的相助，立即跳出来维护。 …… 虽然遭受了舍友们的奚落，林萧然脸面上隐隐有些发烫，可作为一个闯入者，对一切早有预料，还是咬牙忍了下来，与此同时，随着连续两道系统提示音响起，两个自尊心点入账。 因为意乎寻常的大度，且有谭雨华的周旋，生疏感在迅速消散，不多时大家便打成了一片，接下来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觥筹交错！ 交谈中，林萧然逐渐掌握了舍友们的去向，李纯的gre成绩不错，已向国外几所大学寄送出入学申请，目前在等待回复，王建国在荆楚联系了一所学校，准备前去担任老师，至于谭雨华，则到南方一所大学继续读博。 大家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目标，很快奔赴不同的舞台，为追求梦想而继续奋斗。 那些龌龊也在推杯换盏间不见了踪影，最终，几个年轻人都喝多了，没有例外，林萧然在回家的时候，已然是脚下发飘，跌跌撞撞。 一晚的饭局，凭空多获取了十几个自尊心点，他心中的兴奋就不要提了，也终于清楚，自己的酒量似乎还不算太差，最起码，离开时还保持了些许形象，没像那仨一般相互搀扶着，唱着听不到调门的歌曲，放浪而去。 转天周五，是实验开工的日子，无论黄薇还是林萧然，都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有半点马虎，今天小师弟谢明轩也被拉了壮丁。 实验内容是cho细胞常规培养，培养基采用基础配方，未进行任何调整，培养容器使用平皿，每只平皿培养基数量约三毫升——与微生物培养方式完全不同。 微生物液体培养，量少的话使用三角摇瓶，每瓶培养基数量通常在二十至五十毫升不等，接种之后将三角瓶置于摇床上面，震动培养，震动的目的是使培养基保持充足通气。 而平皿用于微生物培养的时候，通常做固体培养，所谓固体培养，是培养基内添有琼脂，倒入平皿降至室温后冷却会凝固，接种时，以接种针将菌种涂于琼脂表面，再置于恒温培养箱，静置培养。 动物细胞因细胞体比较脆弱，无法承受摇床震动，小批量只能静置培养，为了保证培养基的氧气交换，一般使用大表面积容器，进行自然换气，如平皿。 林萧然本想一次性培养多平皿细胞，但遭到了导师陆文林教授的反对，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培养基太贵了，咱们都是零基础，等熟悉实验之后逐渐增加数量。 陆老板的指导思想并没有错误，符合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却没想到，林萧然对这些实验熟得不能再熟！ 在实验室没有人可以挑战老板的权威，第一批细胞培养数量，是两只平皿，但由于量太少，配制培养基过程的损耗，已达到用量的三倍！ 实验中大家在各有分工，谢明轩被打发到罗兴腾老师实验室，要打开二氧化碳培养箱，记录培养箱各项数据曲线，要等待指标稳定后，才能将平皿置入，不然，将极大地影响最终实验数据。 配制培养基及接种，由黄薇和林萧然负责，其中以黄薇为主，林萧然辅助，事实上，若林萧然单独进行实验，想必更加顺畅，但考虑到之是黄薇的实验，林萧然才不会大包大揽，只是在有老需求是才会动手，而让师姐早日熟悉实验才更重要。 “林萧然，取用氨基酸溶液，使用移液管还是取样枪？” “取样枪！” “不能用移液管吗？陆老板嘱咐过，要节约使用取样枪，我怕他心痛！” …… “缓冲液配好后，ph需要较正吗？” “现在才刚刚开始实验，不能嫌麻烦，较正，熟练之后这一项可以省略。” …… “过滤膜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抽滤。” “再检查一下，孔径不要拿错。” 林萧然，“……” “林萧然，这个水抽子不好用，压力太小，能帮我再拿一张好吗？” “另一个还不如这个，给你换个新胶管！” …… “超净台打开多久了？” “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可以使用了！” “有记录吗？” 林萧然，“……” 今天的实验过程明显错漏较多，进度也相当缓慢，待完成接种，已是接近午时。 动物细胞培养与微生物培养，确实存在着显着的区别，而基本操作却没有太多差异，难度不高，黄薇作为一名博士生，这点实验能力还是有的 之所以今天表现不堪，还是因为没有接触过动物细胞培养，面对全新实验底气不足，导致了实验过程拖拖沓沓，若经过一段时间适应，相信以后的实验可以做得飞快。 任何事情都有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实验也不例外，况且，黄薇的实验不复杂，没有多大难度，仅需要注意一些关键步骤，比如防止染菌、保证检测精度等等，基本可以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将平皿置于培养箱后，今天的实验内容基本结束，接下来只需要保证培养箱运转正常，定期做好抽样检测，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下午，林萧然与谢明轩被解放出来，黄薇独自守在罗老师的实验室，林萧然虽然离开了实验室，却也不是无事可做，他要在家里等待小舅柳如风。 小舅柳如风目前定居魔都，周四来京城参加一个会议，趁着会议结束，下午便来海津看望姐姐柳如岚和外甥林萧然。 林萧然外公外婆育有两男一女，目前随大舅柳如山生活在鲁东老家农村，母亲柳如岚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海津化工大学工作，而小舅的经历却比较奇葩。 小舅名副其实，确实很小，整整比母亲小了一轮，今年刚刚四十周岁，比林萧然大了十五岁，这并不是奇葩之处，他的履历才真正颠覆人们的认知。 柳如风读书时期不是十分用功，成绩还算过得去，勉强考上一所不入流大学，主修硅酸盐专业，就是造水泥的！ 不出意外，毕业后分配到老家一个水泥厂，可他不愿整日与灰尘和噪声为伍，工作之余开始发奋读书。 你以为小舅是为了考研做准备吗？那就大错特错，他居然抱着一堆会计书籍认真研读，谁都想象不出，一个工科生学习这些有什么用。 柳如风不是兴之所至，也不是泛泛观之，而是真的下了苦功，并多次参加培训班，在不懈地努力下，仅两年功夫，居然拿到了注册会计师证书，牛不？ 证书刚刚到手便头也不回地去了魔都，他的心气儿很高，简历只瞄准大型会计师事务所，按照他的想法，只有进入事务所才可以一展所长，然而，所有简历全部石沉大海。 柳如风开始反思，他虽然拥有含金量极高的证书，专业却是最大的软肋，于是，开始降低标准，但目标仍然锁定各个事务所。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获得一家“正信”会计师事务所的面试机会，这是一家二流事务所，其规模却不算太小，在国内拥有多家分所，仅仅名气略显不足。 正信同样看不上小舅的学历，可是放过又觉得有点可惜，毕竟也是一位注册会计师，请他过来面试，是本着人才储备的目的，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再放过。 小舅那是多么能说会道的人啊，三言两语，就将对方的人事主管侃晕，他还真的被录用了，只是……，录用归录用，人家不要他负责业务，而是在会计师事务所内部担任会计！ 于是，小舅这位学水泥出身的工科生，开始了他的会计生涯，还是会计师事务所担任会计！ 你说奇葩吗？ 第三十八章 不信任 下午三点，林萧然接到老妈的电话，小舅到了，已经入住学校国际交流中心，要他前去汇合。 出发时心中暗笑，暗道小舅的脾气还是没有改变，每年会借出差之机来海津一到两趟，却从来不愿踏入家门，家里拥挤只是一方面原因，父亲在世时，与小舅发生的一次激烈冲突，才是问题所在。 冲突的原由林萧然并不清楚，但想想都能明白，受气机影响，父亲的自尊心同样强烈，情绪不稳定，也许不经意一句话，便可能导致理智不在。 轻车熟路来到国交中心，林萧然搭乘电梯上到五楼，推开虚掩的房门，见到屋里电视亮着，却处于静音状态，而小舅则拿着电话，正喋喋不休讲个不停。 小舅柳如风身量不高，大约一米七三左右，圆脸肤白，较长的头发已经显得稀疏，盘起来有效地遮住地中海，身穿一件崭新的淡蓝色衬衣，领口敞着，露出微微凸起的肚子，形象有待商榷，西裤倒算笔挺，但是脚下穿着一次性拖鞋，倒有几分滑稽。 见林萧然现身，柳如风只是随意点点头，示意进来坐下，但仍然没有放下电话。 “秦梦君的孩子马上中考，晚上不能出来我能理解，好……，冯萍萍呢？她的孩子才上初一，聚一聚没关系？” “什么，冯萍萍要生二胎！真有魄力啊，以前没听说呢，多咱的事儿？哈哈，明儿一起看看她呗！” “好，晚上你和大斌一起过来，咱们不见不散！” 林萧然听懂了，小舅在攒局呢，他每一次来到海津，必然要把大学同学招呼在一起，然后一通胡吃海喝，好不热闹。 “近一年没见，一晃就要毕业了啊，想小舅没有？”小舅收起电话，在林萧然身旁坐下，拍着他的肩头，大喇喇道。 什么近一年没见，现在重生了，分明是八年多……，至少九年以上啊！ “想了，呵呵，不过，小舅您这臃肿的肚子……。”林萧然嘴角抽了抽，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十分明了，你发福了啊！ 小舅的发福就在最近几年，没过多久，他成功成长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胖子，可是，每日犹自胡吃海塞，完全不顾身体的各种抗议。 “嫌弃舅舅了？切，告诉你，这不是胖……，是富态，懂不？对了，已经跟你妈打过招呼，晚上不用准备什么了，舅舅要在这里宴请同学。”小舅佯怒地瞪了林萧然一眼，随后不以为意道。 “我来没问题，但您知道我妈的性子……，从来不喜欢凑热闹，不可能来的！还有啊，刚刚的话，是劝您注意饮食健康，是好意，哪有嫌弃了？”林萧然翻着白眼，毫不示弱道。 “行行行，我承认你说得对，我也一直在意……，真有你的，居然会跟小舅讲道理了，唉，你以为我想这样？现在是人情社会，所有关系都必须维系，可能现在你还不是很懂，但是舅舅明确地告诉你，若没有足够的关系，干脆不要出来混！”小舅挥了挥手，五指为梳轻轻理了几下头发，似在缓解某种尴尬，同时认真端详着林萧然，口中的话题已然转换，“听说工作定了下来，要进入美津集团，不简单嘛，那可是大型医药企业！” 林萧然深以为然，他前世便就职于这家公司，从面试到入职都顺顺当当，没有一丝磕绊，重生后本想着一切如常，事实却并非如此，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才万幸涉险过关。 “我不过像许多人一样，打工而已，还是舅舅更加厉害，已经是公司老板，许多人在为你打工！”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小舅夸了自己，林萧然自然知道马屁奉上，惠而不费。 “瞧你说的，我哪有什么公司？无非与人合伙而已，并且是最小的股东！”虽然小舅觉得林萧然的马屁功夫尚需锤炼，不过，毕竟是外甥的马屁，顿感格外香甜，整个人都觉得要飘了，心情一时大爽！ 说起小舅的公司，倒是给林萧然提了个醒，他前世任职美津，曾参与几个不错的项目，既然已经重生，琢磨着要不要注册一家公司，亲自经营。 注册公司的流程林萧然知道，但其中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多少有些拿不准，现在恰好可以问问小舅！ 稍稍理清了思绪，他沉吟着说道，“无非得到了单位录用，没什么大不了，即使美津不要我，再找一家便是，我想问一下，如果想注册一家公司，有什么特别说法吗？” “没看出来啊，刚刚毕业就想自己创业？挺有魄力嘛，但我要告诉你，有进取心值得称道，可是稀里糊涂下水就不明智了，不是小舅给你泼冷水，假如你有几年的工作经验，提出这种想法舅舅肯定不会拦你，但你还年轻，刚刚参加工作，没经历过风浪就想杨帆远航，知道前面隐藏着怎样的危机和暗礁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经验，容易翻盘，不是不鼓励你创业，只想告诉你做人要踏实，还是去美津，老老实实历练几年，如果还想着注册公司，舅舅肯定支持你！”小舅被林萧然的话被吓了一跳，发现不像开玩笑，立即苦口婆心劝阻。 什么跟什么啊！林萧然被气笑了，他只想询问公司注册的注意事项，小舅却想到哪儿了？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啊。 他不可能离开美津公司，那是基本盘，有人强拽着也不行！ “我当然去美津了，至于公司，可以托付朋友打理啊！” “自己守在岸上，与别人合作开公司？想法是很好的，但对方可靠吗？这样全盘将公司交给合伙人，对方有没有可能在经营过程中谋夺你的产业？”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小舅对于林萧然的公司模式秒懂，同时也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他不看好林萧然，认为这小子刚刚步入社会，一个职场小白，没有能力经营一家公司，如果再遇到一个白眼狼，亏得底掉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可小舅不敢劝阻，他清楚自家外甥的秉性，自尊心超过了离世的姐夫，万一说话没有掌握好分寸，给你来个现场爆发，何苦来哉？ 还好，这小子并非不懂得轻重，不是脑袋一热直接将工作丢掉，而是请来朋友帮忙，如此一来，即使公司经营不下去，至多损失些资金，也不会伤及根本。 小舅不信任的态度，早在林萧然的预料之中，他不会介意，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频繁提出质疑，而那些路人，谁会在乎你的死活？ 林萧然不准备解释太多，解释起来也实在麻烦，再说，即使解释了，小舅能轻信吗？没有那个必要！ “这么说来，您赞是成我注册公司了？那就放心了啊，稍后立即着手注册。”林萧然笑嘻嘻道。 赞成个鬼啊，一个生瓜蛋子能弄出什么名堂，懂得什么叫公司运营、成本控制吗……，估计只有摔了跟头，才会明白社会的残酷！ 见到外甥主意已决，不大可能回头，小舅轻叹一声，他现在能做到的，唯有努力帮他规避风险，于是，兴致不高地道，“注册公司不要急于一时，我不清楚你准备经营什么，恐怕帮不到你，但提出一点建议，也许对公司发展有利，首先要注意法规层面内容，选择更有利于创业的园区，这些园区通常都有政策优惠，比如三减两免……，你的公司拿到最好的条件恐怕很难，但若透彻理解政策，还是可以够享受一些福利，所以，尽可能认真调研，找到最适合的园区；其二是税务方面，依法纳税是每个公司应尽的义务，这一点没有疑问，但我们也不能盲目缴税，要懂得在法规允许的范围之内，合理避税，减免部分税款，因此，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会计处理账目，这很重要！” 选择园区确实关键，林萧然认可这个说法，他拥有着八年的重生优势，非常清楚各个产业园区的特点。 大开发区、西青开发区及即将上马的近港开发区，创业条件都非常优厚，不相上下，公司落户于任何园区，都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对他来说，仍然存在一些差异。 大开发区运营多年，政府办事效率高，基础配套完善，投资环境成熟，非常适于企业的发展。 另有医药联合研究院坐落于此，集实验室、实验设备及办公条件为一体，为生物领域的企业提供全方位服务，研究院更与科技局合作，为科技企业提供支持。 西青开发区及近港开发区规模相对较小，优惠政策与大开发区相比却丝毫不打折扣，同样适合企业入驻，两处地方又各有特点。 近港工业区紧邻大开发区，距离林萧然工作单位较近，将来适合掌控公司，如果公司落户近港，还可以获得孟建中老师的支持，要知道，将来孟老师可是近港开发区办公室主任！ 至于西青开发区的优势，化工大学就坐落在此，林萧然的许多产品，离不开学校，虽然条件简陋，却依然够用，若公司落户西青开发区，与实验室联系会变得更加紧密！ 到底在哪里注册？林萧然心中一时没有拿定主意! 第三十九章 刁难 林萧然一时没有拿定主意，索性不去多想，将来无非在二个园区任选其一，又不是马上注册，还有时间继续考虑，他已将心思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面，那就是会计！ 会计非常重要，不仅要拥有足够的实践经验，还必须是自己信任之人，满足一点并不困难，但同时符合两个条件的……，还真不好找，不过嘛，小舅似乎是最佳人选！ 林萧然脸上闪出一道诡异的笑容，用肩膀轻轻拱了拱小舅，语气带着一点赖皮，“公司注册之后，有关账务方面的问题，小舅帮我处理了呗！” “不可能！”柳如风闻言大惊，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原本软塌塌的头发似乎立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他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应下此事，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太敏感，一个不好就容易遭到老姐的报怨！ 如果公司经营得马马虎虎，哪怕不赚钱都能说得过去，可是万一亏了……，在他看来，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必然，到时候姐姐如何看待自己？ 她一定会说，小然不懂事也就算了，你那么大的人，不仅不帮着劝劝，居然跟着一起疯，有这么做舅舅的吗？ 老姐的性子刚烈，这么说都是轻的，搞不好还要再挨顿臭骂，柳如风怎么敢轻易接招？ 惊讶之余，他只得露出苦笑，半开玩笑道，“让我这位大会计师……，给你的小公司做账？想什么呢，我时间很贵的！” 这就是推脱了，没办法，老姐和外甥他都不想招惹！ 林萧然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早有主意，发出一声奸笑，抖了抖手道，“不想帮忙直说，我又不介意，何必绕弯子？算了，强求不是买卖，将来公司的经营不善、亏了，待老妈问起来我大不了直说，是因为小舅不肯帮忙，没毛病！” 柳如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居然被自己的外甥拿捏了，他心里开始暗暗叫苦，同时也有些坐蜡，帮与不帮都是问题啊，当然也在腹诽，你一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他自然不知道，林萧然已经浴火重生，再不似之前那般懵懵懂懂，也学着开始琢磨人性，自尊心虽然强烈，却已知道如何抗争！ 柳如风被架在了火上，显然不大可能置身事外，他艰难地权衡利弊得失，若直接拒绝恐怕会被告个刁状，答应，结局恐怕差不多，不好办啊！ 经再三衡量，他终于认为，在自己的努力之下，或可以减少一些损失，也多了几分转圜余地，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最终苦涩地点下了头！ “有了小舅的加盟，公司必然如虎添翼，腾飞指日可待，我的信心大增！”林萧然带着胜利的笑容，嘚瑟道，“放心，报酬不会少的！” “滚！” 接下来是没营养的闲聊时间，一小时后，一位人高马大的中年大叔找到了酒店，此君就是小舅的大学同学李斌，也是电话中的大斌。 李斌不再年轻，但身材保持得相当不错，头发乌黑浓密，让小舅羡慕得眼睛发蓝。 听说李斌在地矿公司工作，林萧然试探道，“你们参加工作后，都丢了本专业吗？” “我们是学硅酸盐的，分到地矿公司还算与专业沾边儿，哪像老柳和老邹，老柳转行做了会计，老邹更离谱，现在是大记者！”李斌万分感慨道。 “我转行纯粹是为了谋生，算不得数，邹怀可不是这种情况，他文字功底很强，不然怎么可能被学通社招纳？毕业后进入媒体行业顺理成章！”小舅笑着说道。 “大学期间，邹怀将全部身心都投入了创作，简直废寝忘食，还出版了一本散文集，在报刊杂志上面发表的文章多不胜数，然而，他的成绩可不算好啊，呵呵，我觉得他应该选错了专业！”李斌啧着嘴道。 “选错了专业吗，谁知道呢？”小舅道。 …… 邹怀比想像来得还晚，当时已过了七点半，林萧然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记者，前世他没有参加几人聚会，今日终于见到了这位重量级选手。 邹大记者身量与小舅仿佛，头顶却更加光鲜，犹如一只大型灯泡，耀眼无比，随着他进入房间，光线好像陡然亮了几分，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那小山般臃肿的身躯，目测超出了两百斤，跟那位雷霆有得一拼啊。 “每次聚会，最晚到的那个人永远是你，人家老柳远道而来，不能表现得积极一点吗？我知道你事情多，很辛苦，但工作是做不完的，做完一件还有下一件，我还不信了，地球离了你就不转！”李斌嫌弃地看着邹怀，不客气地质问。 “实在对不住，周五有例会，作为组织者，我不好扔下别人自己路，今天特意提前结束了呢……，咦，这位小兄弟是？” 邹怀一边将包搁在桌上，又抽出纸巾擦拭了额头的汗水，他的口音带着一种特有的沙哑，不疾不徐，却相当具有亲和力。 “跟你讲过，我外甥林萧然，今年参加工作，将来拜托你们照应一二啊！”小舅笑嘻嘻道。 “说照应就客气了，小林啊……，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记得通个气，能力允许的范围内，我们不会含糊，老柳我这样说还能满意吗？” “说得再好有什么用？有事儿的时候别掉链子就行！”小舅哼哼说道。 “不要遇到麻烦最好，谁不希望顺顺当当！”李斌笑嘻嘻道。 “想法是好的，谁都不喜欢麻烦，但有些时候麻烦主动找上门来，也不能怵它！”小舅撇撇嘴道。 人齐了，接下来是用餐时间，让林萧然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位大叔，喝起酒来几乎没有节制，个个豪爽无比，他在舍友聚会那天喝得不少，但跟这群人根本没法比，人家喝酒像喝水一样！ 酒局结束，有些喝多的李斌提出换地方嗨皮，却被邹怀叫停，随后不由分说喊来代驾司机，拉着李斌离开。 “邹记者口才真好，见识广泛，无论聊到什么内容，好像都难不住他！”送走邹、李二人，林萧然对小舅感慨说道。 小舅柳如风很能侃了，可是整个酒局的节奏，居然始终掌握在邹怀的手里，无论点评社会热点，还是分析国际形势，他的观点都能获得一致认同，而李斌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每到关键之处就原形毕露，说话都跟不上趟。 “邹怀出身很不一般，自小受家庭熏陶，起步的时候就占据着巨大的优势，天生赢家啊！” “既然家庭背景深厚，怎么会考进你们学校？小舅……，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比较古怪！” “放心，小舅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知道吗，按当时的高考成绩，邹怀完全可以进入一家985，可是最终却选择了我们学校，不是他没报好志愿，而是有意为之，不然，你以为大学期间那么容易入党，毕业后又进入了海津最好的报社？” “他在学校有关系！”林萧然道。 “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清楚就好，学校是进入社会的最后一道台阶，一般意义上讲，学校越优秀，搭出来的台阶越高，却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走得最远，但有人扶持就不同，哪怕出身土鸡大学，同样可以达到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所以，当初你报考化工大学，也非常明智！” 林萧然默默点头，但小舅又哪里知道，他如此填报志愿却是出自其他考虑。 林萧然过得很舒心，高强却处于水深火热，来自女友家人的压力已让他身心俱疲，工作中主管的不断刁难，更让他心力交瘁。 “高强，你业绩一直这么差，没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吗？你出身化工大学，可以在学校获得一些订单，可是学校的单子又有多少？只占了不足三成的销售额，关键还没有多少利润，好像挥泪大甩卖，这种客户不维持也罢，不然，给外人的印象觉得你是在混日子！” 说话青年个头不高，肤色泛黑，他是高强的销售主管，名叫楚遂，其实这个楚遂自身能力一般，坐上这个位置完全凭借裙带关系，因为他是财务经理的小舅子！ “主管，我承认自己的业务能力一般，但也一直在努力，还有……，不妨查看销售记录，我每个月都完成了任务。”高强简直气炸了，心说我为业绩为什么这样，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如果不是你们上下其手，重新划分业务区域，我的销售额怎么可能这么低？ 可他只是普通业务人员，面对楚遂这位顶头上司，处在弱势地位，根本不敢与对方正面硬刚，只能唯唯诺诺辩解，却听起来苍白无力。 “奥奥，完成了销售任务，觉得很不简单是，听不得不同意见了，哼哼，既然认为自己不含糊，我会向公司建议，重新调整销售任务，好自为之！” 高强万万不敢与楚遂冲突，自始至终一忍再忍，可对方依然咄咄逼人，他的心里不禁一阵冰凉，女友家人瞧不上自己，难道工作都将要保不住了吗？ 第四十章 支招 楚遂的心思高强心知肚明，无非认为位置受到了威胁，才在各各方面刻意打压，若想使对方全面消除戒心，除非表现得足够平庸，否则绝无可能。 高强勉强可以完成销售任务，在公司处于中下水准，这种业绩实在不值一提，但是，事情不能简单去看，他的业绩是在调整了销售区域、极端不利的境况中取得，已经难能可贵，但依然无法让楚遂心安。 估计只有业绩垫底，才可打消那位主管的心病，他轻轻叹息一声，收入与业绩息息相关，业绩低收入自然就低，他又比任何时候都在意收入，娶媳妇、买房，哪一样不需要钱！ 如果完全示弱于楚遂，也许可以渡过难关，但也意味着基本失去了出头之日，高强的骨头还算较硬，退让可以，却只能在一定范围之内，至于完全屈服……，他根本没有这种打算。 他不愿轻易挑战强权，与意志品质无关，出于慎重考虑，小心在当前的尴尬局面中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反抗起来并不困难，而掌握好火候、让双方接受才最艰难！ 高强没有后台，没有依靠，如果直接显露反意，招至无情碾压那是必然，碰得头破血流有意义吗，那纯粹是犯傻！ 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不符合他的利益，也不屑为之，只有在自保无虞的情况下寻求发展，才是上策。 努力发展客户，或者是彻底改变局面的唯一可行方案！ 可是，在处处受限的境况中，发展客户何其之难，绝非随随便便可以实现，即使带着无限热忱努力奋斗，业绩增长起来也相当缓慢！ 这么做确实效率低得发指，可是除了奋斗，他哪里可以找到其他依靠？ 周末是法定休息日，对于高强来说，却没有这项福利，自从成为业务人员，早已经放弃了休息的权利，像许多科研狗，不可能因为某些特定日子使实验停摆。 周六一早，高强按照习惯打出一个个电话，枯燥而乏味，不是没有收获，却只有两个不大的订单，没有特别惊喜，也没有特别遗憾。 业务人员需要具备坚忍不拔的进取精神，一刻不可轻忽，他们这条道路充满了艰辛，只有勇于付出的人才能获得成功。 两小时后，高强收起电话，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楚，做好业务真的有用吗？楚遂想拿走这些，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念头刚刚形成，立即深深浸入脑海，楚遂的话仿佛犹存耳边，‘……我会向公司建议，调整部分区域的销售计划，好自为之！’ 人家只需要简单一句话，自己付出再多的努力，也立即成为泡影，你拿什么去争？ 看似努力可以改变一切，在强权面前却完全失去意义，尤其遇到了不讲规矩的楚遂，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 想着想着，高强忽觉喉头发干、胸口发闷，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做好业务他有信心，但若无法妥善解决好主管问题，那便是只能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无心继续联络客户，苦笑一声收起电话，盯着墙上时钟发呆！ 时针刚刚走过十点，仍不知疲倦继续前行，可无论如何旋转，却无法驱走他心中的阴霾。 忽然，他又拿起电话，匪夷所思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的那边是刚刚结识的林萧然！ 自从见过林萧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高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也许对方即将进入美津集团，是潜在客户，下意识想尽可能搞好关系，却也可能是其他缘故，但无论如何，他打出了这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边似乎比较嘈杂，信号也不是太好，但不影响正常通话，“咦，高师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啥，呵呵，想着今天是周末，我一个人没什么事儿，挺无聊的，中午一起喝两杯呗，方便吗？” 高强当然不是无聊，而是实在烦闷，否则怎么可能舍得浪费时间喝酒？ 林萧然又在干嘛呢，他刚好在驾校，去参加科三考试！ 科三没啥难度，本来想着待到下周再去，但答应了帮助田静，索性提前参加了考试，至于剩下的科四，那只是走过场而已。 今天的考试很成功，他通过了科三，田静也如愿以偿地过了科二，皆大欢喜，就在这个时候，接到了高强的电话。 林萧然当然希望与前世的死党把酒言欢，怎奈分身乏术，小舅去看望同学，中午不会回来，用不着相陪，可是……，看着身边成熟大方的田静，他已经答应了与美女共进午餐，还怎么再答应高强！ 就在不知所措之际，善解人意的田静开口了，“怎么……，中午有约？我们改天再聚也没关系，若是不错的朋友，凑在一起也是无妨！” 林萧然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立即知道如何回应，“想喝酒容易，来学校，今天有人请客！” “你中午有饭局了啊，我再过去不合适，不行的话……，晚上？” 晚上要给小舅送行，更没时间，林萧然心中嘀咕着，仍然坚持说道，“让你来你就来，没啥不合适的，一位大姐请客，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高强这才连声称谢，挂上电话，田静脸上却露出奇怪的笑容，轻嗔道，“还一位大姐……，你是在说我老吗？” 啧，林萧然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没想对方这种反应，心说你三十多了，叫声大姐怎么不行？ 再说，在海津，只要对方是女性，无论年龄是二十还是四十，喊声大姐总没毛病，也算地方传统，然而，随着时代发展，许多人对这种称谓开始介意，不想被喊老了，年轻才是每个人美好的期待。 中午，三人在化工大学国际交流中心餐厅汇合，林萧然看着身边二位，一个是代理专利的、一个是卖试剂的，这种组合着实有点奇葩！ 不过两人的精气神有着天壤之别，田静意气风发，眉目含笑，困扰她许久的科二考试，今天终于过关，心情自然极好！而高强却与之相反，脸上虽然同样带笑，可是细心观察之下不难发现，他的笑容里面充满了苦涩！ 林萧然对这位“铁子”的处境心知肚明，几人刚刚坐好，他便直接问出重点，而高强的目的就是找人倾诉，看着林萧然就像面对多年老友，没有特别矜持，仅仅稍作犹豫，肚子中的苦水如决堤之水，滚滚而出。 缘份这种东西非常玄妙，前世林萧然与高强能够成为好友，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双方都看对了眼，此时恐怕也是这个原因，相识的时间虽然短暂，却瞬间变得无话不谈。 “你的那位楚……主管，做得确实过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好了吗，继续忍耐还是从此妥协，又或者展开反抗？”林萧然当然不会贸然提出意见，虽然他能想出好几种解决方案，却不方便提出，这样不符合他职场小白的身份，而喊着高强从此随自己做事，更不现实，人家也不可能答应！ 高强在公司做得再辛苦，每个月好歹有薪水可拿，又怎么可能跟你去疯！ “我向来与世无争，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可是楚遂处处与我为难，算了，他有强大的后台，反抗也没有意义，慢慢熬着，大不了以后少做点业务，总不能把我赶走！”高强又灌下杯中酒，神情寥落地说道。 林萧然跟了对方一杯，随后看向田静，一副求教的姿态道，“这事田姐怎么看？” 他知道田静入职时间更久，经验也更加丰富，尤其应对驾照考试之事，表现出的油滑程度还高出高强几分，现在问问她的意见，应是不错的主意。 “无非是简单的职场倾轧罢了，在任何地方都相当常见，手段可能略有差异，形式却不尽相同，最好的应对手段其实是反击，可是你这位兄弟似乎斗志不强，那就不好办了！”田静微笑说道。 “楚遂的表姐夫在我们公司担任财务经理，如果我要反抗，肯定死得更快！” “谁告诉你一定要自己出手的？对付这种小人，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有人肯帮忙，灭掉他太简单了，甚至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还有这种好事？谁会主动帮我出手？” “相信你清楚倾轧的原因，根本没有退缩的可能，既然你是做业务的，就必须要从业务本身作文章，楚遂后台确实很强，搬倒很难，但每个人都会犯错误，听说他调整了你们的业务区域，划走了许多属于你的客户，呵呵，调整业务区域这一招很好用啊，打击了对手的同时还能增强自己的竞争力，百试百灵，然而，它也是一柄双刃剑，一个不留神，很容易招致严重反噬，被炸得粉身碎骨……。” 听着田静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林萧然心中一震，她这手段……，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再看高强，他身上的颓废之意，居然开始逐渐淡化，一边点头、一边思索，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不着调的小舅 为什么说销售区域调整，是一柄双刃剑呢？ 听着田静缓缓道来，分析得可谓鞭辟入里、切中要害！ 所谓销售区域调整，就是字面意思，重新划定业务人员销售活动的范围，业务区域可能变大，也可能缩小。 如果业务区域扩大，业务人员肯定喜闻乐见，销售区域大了，业务量必然增多，收入随之增长，而反过来则是一种灾难！ 高强遇到的情况是缩小销售区域，他原本业务范围涵盖海津市的bhx区、bc区、西青区及jn区，调整后，只剩下了bhx区与西青区，损失了真金白银！ 楚遂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虽然只给高强留下两个区，但留下的都是经济大区，希望销售区域调整之后，集中精力开展业务，拿出更加出色的业绩！ 高强遇到如此情形，也只能暗暗咒骂楚遂，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还能更无耻一些吗？与你关系密切的那几位，哪一个不是调整中的获利者？ 即使再精耕细作，客户的数量终究有限，也很难获得显着起色，调整后三成的收入，凭空消失，他的心在滴血。 田静提出的手段，便落实在了客户调整上面，换句话说，在高强的曾经客户中，找出关系密切者，进行相关游说，只要设计得当，就可以给楚遂带来沉重打击，还不会牵扯高强！ 业务人员通常与客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这种关系一般经不起推敲，客户不在意谁来负责他的业务，拥有业务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若这种关系结束，有几个人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 如此看来，田静的手段似乎是天方夜谭，没有任何可操作性，但事实果真如此、没有客户替他出头吗？ 人走茶凉是普遍现象，但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业务虽然没了，朋友关系却依然牢不可破。 几乎每位业务员都拥有铁杆客户，虽然数量少之又少，但没有关系，只要能找出来一家，高强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在jn区有一家名为“采科”的检测公司，常年在东成公司采购elisa板，业务量虽然不是很大，却是高强关系最密切的客户，调整销售区域后，采科的实验主管依然是他的好友！ 原因也很简单，高强与采科的实验主管本是中学同学！ 二人毕业后相遇于海津，关系能差得了吗？采科成为东城的客户，也是同学一手促成！ 高强联系到这位同学，将田静的策略全盘托出，对方满口答应，二人经过一通交流、细致推敲，立即便有惊喜发现！ 新的业务人员接手这家公司业务后，见该公司属于民营企业，对于票据要求不高，便给出了无票降价的建议，对方也同意了！ 随后，通过楚遂与业务人员共同努力，从公司申请获得八个点的降价额度，销售时却仅出让采科五个点，余下三点两人私分！ 正常来说，采科公司是不可能得知这一情况的，可是在高强与其同学的勾连之下，露出冰山一角。 对于采科公司来说，比较合理的作法是喊来业务人员磋商，讨回该部分利益即可，没必要穷追猛打，可谁让采科那位主管是高强的同学呢？ 一周后，采科公司将该情况正式通报东成，又是两天过去，涉事业务员被开革，楚遂因为有人关照留了下来，但从此再无权势！ 最终的结局并非想像般圆满，楚遂与小弟虽然一死一伤，可是高强被拿走的两个销售区域，依然没能回到手中，多少有些遗憾。 田静的计划不是多么复杂，表面上也没有明显瑕疵，但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 采科公司在此事上面做了急先锋，哪怕高强隐藏在幕后，有心人也不难猜到，此事与他脱不开干系！毕竟采科公司曾是高强的客户！ 那位财务经理肯定不傻，这点破事不可能瞒得过他，能轻易放过高强吗？当然不会，不过，既然双方的仇怨摆到了明面，对高强也形成了一种保护，对方还哪敢明目张胆动手，当别人眼瞎吗？ 虽然得罪了财务经理，高强在公司的日子却改善了许多，县官不如现管，他不必时刻担心遭到排挤，无需战战兢兢游走于钢丝之上，可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需要放在更多维度反复推敲、反复思考，换个角度，也可以将其看作一个挑战，甚至可以锤炼人的意志与品格！ 本次聚餐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三人都非常尽兴，分开之际，高强怀着激动的心情，向田静道谢，田静则表现得风轻云淡，“这种相互帮衬微不足道，不用特别在意！” 田静没有居功的意思，却隐晦地表达出两层含义，首先，帮助是相互的，我今天帮了你，明天你能不帮我吗？其次，帮助只能在力所能及情况之下，超出能力范围就另当别论了！ 高强可能帮到田静吗？很有可能，高强是生物制剂方面的业务人员，客户涵盖高校及科研院所，这些单位都是专利申请大户，如果遇到合适机会，推荐几个客户算得了什么？ 田静的真正高明之处，是利用今天这次机会，轻松完成了一次人脉拓展。 不付出努力肯定做不好业务，但仅仅将心思用在推广层面，一心一意推广产品，同样很难取得成功。 一位优秀的销售人员，他们一般将精力更多用于拓展人脉，增加交际圈，只有做好这些，在销售领域才可能真正做到无往不利！ 小舅明日将搭乘一早航班，返回魔都，晚上大家坐到了一起，小舅身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眉宇间透露着疲态，中午应该没有少喝，可依旧那么健谈，刚坐下就开始滔滔不绝。 几人聊到的内容，基本围绕着姥姥、姥爷，大舅与大舅妈，还有大舅家的表哥柳明——那是家里的一块心病！ 表哥柳明比林萧然大了七岁，勉强读完初中便辍学在家，随后游手好闲将近一年，然后不情不愿地踏上了南下打工之路。 柳明去了鹏城，那里机会很多，收入也比较高，然而，他那时候还未到法定工作年龄，正规大厂肯定进不去，只能在些小厂寻找机会。 他首先找到一家糖果厂，被分配在车间里熬制糖稀，这项工作是件苦差事，不仅极其消耗体力，环境还又湿又热，仅仅几天便坚持不下去，开始寻找第二份工作。 第二份工作在一家纸制品加工厂，专门生产一种特别的小包装盒，工作倒不是很累，唯有恐怖的噪声让人痛苦，好，忍忍还是可以坚持下来的！ 几个月后，他完全适应了噪声，或者说听力在已经一定程度出现了下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年龄又小又没文凭呢。 这里的优点是管吃管住，没有多么艰苦，坚持几年就可以回家娶媳妇！ 柳明的打算不错，可惜毛手毛脚惯了，在工作中也是如此，在他将一叠纸板塞入机器时，一个没留神，位置出现偏差，随着切机落下，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右手拇指被机器直接碾碎，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 柳明伤好后，工作倒是不用发愁，凭借一张三级残疾证书，被一家工厂招去做了门卫，安置残疾人，用工单位可以获得一定免税额度！ 但他的婚姻却成了老大难！ 不是没人愿意嫁他，而是柳明的眼光居然很高，这小子经常挑三拣四，却不想自己是什么情况，没权没势还缺了右手拇指，顶多混个吃穿不愁，条件太好的能愿意跟你过吗？ 一直光棍至今。 小舅说到叹息处，不知道为什么将目光转向林萧然，认真端详起来，嘴角上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小然年纪不小了，也该谈女朋友了！” 林萧然一口菜被噎在了嘴里，心说聊着聊着，别往我身上拐啊，尤其谈婚论嫁的事情，那边苏晓曼还等着自己呢，哪里愿意理会其他安排！ “感情这种事情，讲究一个缘份，一定要遇到一个合适的，不是那么简单，急不来的！”林萧然不希望小舅继续聒噪，拒绝得相当干脆。 “不是遇到合适的，小舅能这么说吗？” 林萧然对此事没多大兴趣，倒是老妈听得眼睛发光，连忙追问，“小然，还是听你舅说说，如果对方条件确实不错的话，那就见见呗！” “切！在海津，他能认识什么样的人啊？”林萧然不屑道。 “还别不信，我同学的外甥女，人长得特别漂亮，金融专业毕业，毕业后进入了银行系统，父亲在移动公司做中层领导，母亲是一位老师，这样的条件……，你觉得咋样？” 听到女孩的条件，母亲的眼神却黯淡起来，对方条件太好，高攀不起啊！ 林萧然却觉得哪里不对，他在小舅那闪烁的目光中，察觉出一点东西，心中立即醒悟，轻哼道，“玩笑开得过了！条件那么优秀的女孩，需要您来帮忙张罗相亲，其中水分恐怕不小？” 小舅的脸上终于显现赧然，嘿嘿笑着掩饰着尴尬。 第四十二章 相亲 有了林萧然的提示，柳如岚终于意识到，自家弟弟的话或者存在水分，那一点点失落迅速被愤怒取代，她立即收起笑容沉声质问，“说实话，你嘴里那位姑娘，确实有那么优秀？” 柳如岚一旦认真，柳如风绝对发慌，他的话确实不尽不实，可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而是这一次来海津，发现居然被外甥拿捏了，心中着实不忿，只想跟那小子开个玩笑。 可是，他的嘴里刚跑起火车，不想老姐对那个女孩如此看重，心中登时惶恐，连忙心虚说道，“呃，差不多……，差不太多！” “差不多，那是差多少啊？”柳如岚基本可以认定，自己的兄弟在忽悠人，胸中愤懑瞬间爆发，像个护犊的老母鸡，拧住柳如风的耳朵，怒道，“我们知道自己的条件很一般，有自知之明，没想在小然的终身大事上面攀附他人，也高攀不起，说什么财大毕业生、银行职员，啧，还有一位移动中层的老爸……，这么好的条件，听起来多诱人啊！” “哎呦，轻点儿，疼！”小舅的表情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连声说道，“不是完全瞎说，起码这些内容是真实的！” “那你心虚什么？”柳如岚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火气迅速化去大半，松开了捏住小舅的手，脸上仍是满满的疑惑。 “我猜，女生应该不像小舅说得那么漂亮！”林萧然戏谑地看着小舅，悠悠说道。 他无欲则刚，与母亲的心态完全不同，因此轻易看出了小舅话里破绽，而母亲却是关心则乱，被一张大饼迷住双眼，一时不察掉入陷阱。 “是小然说得那样吗？如果仅仅是容貌差了一些，也不是大问题，能见一面吗？”听到林萧然的话，柳如岚反而轻轻舒了口气，眼睛再次亮起，她对女生的容貌不甚在意，却非常关心对方的家境！ 见到小舅忙不迭点头，林萧然只得苦笑摇头，“有啥好见的，我没兴趣！” “不见就不见，我估计你看不上那女孩，哎，如果再漂亮点儿就好了！”小舅是一点脾气都没了，他怕了，这娘俩谁都惹不起！ 柳如岚却在坚持，“小然，找女朋友不要以貌取人，人家要与你生活一辈子，人品才最重要，听妈的话，去见见人家，行吗？” “啊……，是啊，我今天见到那个女孩了，虽然不算多么好看，但也相当稳重，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你妈妈的意见我赞成！”小舅是彻底跪了，与外甥相比还是老姐更难缠，他立即开始支持柳如岚。 “与美丑无关，我还没做好准备，聊点儿别的成吗？”面对两位强势人物，林萧然还能有啥好办法，只能最大程度委婉拒绝。 “见见！”小舅坚持。 “要见你见，反正我不见！” “女孩我见过。” “你满意你娶，别拉上我。” “不是想像得那么难看……，我手里有照片，不行你先看看？” “照片在哪儿？”柳如岚终于找到开口机会，立即说道。 小舅麻利地拿出手机，翻出微信，在一个乖乖女的头像上点开，推到老妈手里。 林萧然多少有些好奇，迅速在照片上扫了一眼，随即默不作声。 “小然，你快看看，这闺女瞅着还挺俊，不难看啊！” 照片不仅不难看，还相当文静、漂亮，但不知道有一种叫作美颜的技术吗？大叔都能变身美女，何况丑小鸭变天鹅？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林萧然暗暗吐槽！ 小舅是见过女孩的，如果确实漂亮……，他会心虚？ “看着还行，但我真的不想见！”林萧然能说什么，他还在努力反抗。 “小然啊，妈妈觉得女孩真的不错，咱还是见见，行吗？” …… 在老妈与小舅不厌其烦的车轮战下，林萧然实在无力招架，他还是妥协了，见就见，见过之后大不了再找理由，话又说回来，万一对方没相中自己，岂不是更加省心？ 接下来小舅立即着手联络，没办法，他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海津，再说，万一外甥反悔了咋办？ 联系的结果，却是女孩没在家，晚上跟同学出去了，就在林萧然暗自庆幸之际，小舅又说，人家同意见面，要你自己过去，地点在市区的一处酒！ 林萧然没有办法，只得草草吃了点东西，随后离开化工大学，搭乘公交车前往市区。 晚间没有堵车烦恼，公交车开得飞快，一个多小时后，他出现在和平区睦南道，此处虽然地处繁华，却罕见高楼大厦，一应建筑物基本保留着百年前的原貌。 海津并非旅游城市，酒文化不算兴旺，倒是在五大道附近，酒相对密集。 林萧然走进一家名为“听雨慢摇”的酒，进来后不觉得如何喧闹，应该属于清，舞台中央，一位中年大叔抱着吉他，在昏暗的七彩灯光映照下，正倾情献唱。 他开始慢慢寻找目标，第一桌，坐了三个男人，肯定不对，第二桌，有三男两女，但都是大叔大妈级别，同样不对， pass，第三桌，是两位女士，但年龄依然偏大，还是pass，第四桌，两位浓妆艳抹的萝莉，完全与照片对不上，也pass。 等等，慢着，为什么其中一个看着有些眼熟！ 女生的发型比较另类，是冲天爆炸头，估计使用了大量摩丝，根根竖立，眼皮夸张地画成桃红色，如两瓣娇艳的花朵，乍看上去像极了夜行动物，嘴唇却涂成了浓浓的黑色，让人惊悚，耳朵上的两根倒立羽毛，不知道是耳坠还是纯粹的装饰……。 着装同样非主流，上身穿了件碎花紧身小衬衣，包裹着不算充足的本钱，下面那双细腿，却穿了件黑色弹力短裤，这副形象……，与文静或乖乖女没有半点关系，典型的沙马特啊，怎么看都像社会上的小太妹！ 身边女生的装扮也差不太多，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一杯说不清名字的饮料，中间还有两碟小吃，正在笑嘻嘻地聊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林萧然笑了，首先拿起手机悄悄拍下照片，他要将其拿给母亲，这样的话，无论女生家世再好，也不可能支持二人交往，应该能交差了。 做完这些，他拨通女生电话，既然来了，不露个面显然不够礼貌！ 经过确认，林萧然来到女生桌边，而冯彤——今天的相亲对象，起身让出座位，与另一女生坐到同侧。 相亲非本意，他只想走个形势，加之本身性格使然，不可能表现得多么积极，并不想主动开口，女生似乎有着同样想法，于是，大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离得近了，两人倒是都悄悄观察对方，林萧然对冯彤有了全新的认识，照片纯粹是糊弄人的，作不得数，女孩确实不算如何漂亮，勉强达到一米六五，生得相当清瘦，小眼睛单眼皮，即使粘了长长的假睫毛，依然无法遮挡，而那双纤细的小手，紧紧捏着杯子，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至于肤色，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又画了浓妆，哪里看得清楚？ 女孩也在观察林萧然，他，约一米七八，马马虎虎拿得出手，至于相貌，一张干净的甲字脸，并不算如何帅气，乍看起来比较普通，然而细看之下，却透露出一股斯文与儒雅，不是多么惊艳，却能让人感到安宁。 他……，除了性格有些内向，似乎也不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 “喂！你们都是哑巴吗？一个个坐在那里不说话，知道的是在相亲，不知道的还以为相面！”冯彤旁边的女生，看着二人这副样子不乐意了，嘟囔着嘴抱怨。 “呃……。”林萧然被说得有些脸红，他来走形式不假，但也知道，男生应该表现得更加大度，尽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依然勉强开口。 就在他酝酿语言之际，冯彤同时张开了嘴，“那个……。” “您先说！”这是林萧然。 “您先！”这是冯彤。 随后，四目相视，两人嘴角居然不经意露出了笑容，还是冯彤的反应更快，怒了努嘴道，“不喝点什么？” 此时的林萧然，感觉有些脸热，一来相亲环节让他手足无措，二来嘛，今天确实较热，虽是晚上，后背已经湿了大片。 “啤酒！”他随意说着，“我舅舅今晚上才说起这事，来得比较唐突，没什么思想准备……。” “谁不是呢，彤彤也是在吃饭的时候，接到姑姑的电话，她原来想拒绝的，可在我极力劝说下，才答应跟你见面，所以，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啊，对了，我叫唐娜娜，彤彤的大学同学！” 冯彤还没出声，她身边的女生直接发声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感谢你个鬼！真以为我愿意来？如果不是你多事，何必晚上大老远跑到市里？林萧然腹诽着。 内心的想法不好说出口，他却已然释怀，相信老妈见到这类非主流形象，估计不会继续坚持！ “唔，确实应该感谢……。”林萧然口是心非道。 然而，就在此时，冯彤突然面色一凝，说出一句意外的话，“林萧然，你今天过来相亲，是认真的吗？” 第四十三章 无事生非 他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对于林萧然来说，并不难回答，他对未来的人生早有规划，心中已有妻子人选，今天跑到市区相亲，纯粹是被迫的无奈之举、赶鸭子上架！ 只是这一答案不便宣之于口，若说自己是打酱油的，来此只是为了应付差事，怕要被对方打出去！他的目光不经意瞟向对方，嘴里打起了太极，“你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么问我？” “我是迫于家中压力，不得不跟你见面，我这么说，不会觉得受到羞辱？”冯彤的目光投来，与林萧然坦然对视，此刻，她那杀马特的造型，似乎显现出一丝庄重，“我去年毕业参加工作至今，一年时间在家里的安排下，已经参加了三次相亲，没有一次成功，知道为什么吗？原因很简单，年轻呗，向往更自由的生活，排斥这种形式的见面，我一直认为，交往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而两人的交往基础，至少达到双互吸引，再慢慢磨合，逐渐形成默契，你是06年入学的，比我高了两届，却还不曾步入社会，心智应该还没成熟，不要疑问，我认为，年龄并不代表成熟，它需要经过磨难与时间的积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林萧然猜到冯彤同样受到家里的压力，却万万没想到她说话那么直接，如果早知如此，哪里还有诸多担心？现在一颗心已经彻底落地，不再有任何不安。 他端起啤酒猛然灌下大口，立时感到万分舒爽。 既然对方坦荡，林萧然说话哪还会有顾忌？他大大方方道，“呵呵，就说今天的相亲……，确实有些匆忙，许多事情根本没时间考虑，比如我将来的工作地点在开发区，平时难得回家，若遇到加班，即使周末也没有时间，所以说，在工作稳定前考虑个人问题，是一种不负责任，这个问题我们的意见一致！” 见到林萧然这般说法，冯彤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只是，她那另类的妆容，面孔却显得无比妖异。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唐娜娜却开始抢话，“嘻嘻，其实我家彤彤也在开发区上班，如果你们打算交往的话，见面倒是很方便哦！” “啧！”这是林萧然，轻轻咂嘴表达不满。 “滚！”这却是冯彤，她与唐娜娜惯熟得很，自然不需要像林萧然那般谨慎，斥责得理直气壮，“娜娜，能安生一点儿吗？拜托，不要挑事，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 唐娜娜似乎觉得有些过火，立即目光低垂，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般，弱弱道，“不是挑事，我也是出于好意，怕你们面嫩放不开，错过一段姻缘嘛！” “挑事就是挑事，别把自己说得多么无辜，咱们俩认识好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呢，你居然说我面嫩，我是面嫩的人吗？”既然与林萧然将事情说通，冯彤同样没有顾忌，开始了本色出演，或者说是泼辣！ “算我错了！没想到，你俩倒是挺有默契，居然不领情，心有灵犀啊！” “没完了不是？记得我陪你相亲的时候，哪里乱说过话，更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再是这样，下次我不叫你了！” “彤彤啊，在我印象里，你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今天怎么了，反应这么激烈？” 反应激烈吗？ 冯彤愕然抚过额头，从前的相亲，同样是在父母的压力之下，她通常先同对方虚与委蛇，待到火候差不多，再明里暗里表明态度，对方一般都会知难而退。 而今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做法确实与以往有着显着不同，没有任何酝酿，开门见山摆明立场，而对方居然接受了，因此，林萧然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好了几分，但也只是几分而已，指望刚刚见面好感爆棚，根本不可能。 发现唐娜娜的调侃中隐隐带刺，冯彤意外地没有多想便进行争辩，与她一贯稳妥的行事风格异常迥异。 今天确实有些孟浪，但服输是不可能的，毕竟唐娜娜也有过分之处，想通之后，她放弃了继续争论，将目光转向林萧然，语气略带刻薄，“喂，那个看热闹的，瞧着两个女生拌嘴，是不是觉得特别有趣？” 林萧然被问得有些发蒙，也瞬间懂了对方心思，暗暗吐槽一句，“无事生非！” 他脸上露出迷茫神色，好似不知所谓道，“哦，刚刚在思考一些事情，没注意到你们说了什么，实在对不住，要不然……，再说一遍听听？” 我们说得这么热闹，你居然还有心思走神，心思得有多么大条啊！还有，再说一遍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再吵一架吗？冯彤咬牙切齿地想道。 咦，不对，他肯定是在避重就轻、装傻充愣，而非走神！ 实在奸诈，一不留神就要被你滑过去了，哼哼，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与娜娜斗嘴，既然看了我们笑话，你也不能好过！ 冯彤眼珠一转，脸上立即浮现笑容，清清脆脆道，“没听到就算了，不过，可以问一句，你在思考些什么吗？” 林萧然心头登时无数只乌鸦飞过，你还没完了吗？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瞎扯下去，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思考谈不上，只是突然想到了《三国演义》，再次抱歉！” “听说许多男生喜欢《三国》，想来所言不虚，那么……，应该读了很多遍？”冯彤 “认真地说，我只看过一遍，现在基本把它当作一本百科全书，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翻翻，挺好的。”林萧然半真半假道。 “你今天来相亲，居然想起了《三国》？似乎与环境有些不搭！”唐娜娜也认为林萧然在转移话题，同样质问。 林萧然听罢心中大爽，暗道想什么就来什么，唐娜娜的神助攻简直恰到好处，他轻咳一声，继续道，“巧了，《三国》也有相亲片断，也就是甘露寺招亲，大体意思是吴主孙权为了收回荆州，定下一计，明面将妹妹孙尚香许配刘备，实则行扣押之举，而诸葛亮将计就计，让刘备获得了吴国太的青睐，孙权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确实有这么一段，但听起来好像生搬硬套！”唐娜娜若有所思。 “甘露寺招亲，吴国太嫁女，吴国太……。”冯彤咂摸着这句话，忽然，她想通了什么，眼睛立即瞪向林萧然，怒斥道，“吴国太坏了孙权的计策，吴国太，可算是吴氏，吴氏……，你在说我无事生非？” 还不算太笨，林萧然心里偷笑，嘴上却根本不会承认，女生的怒火不是容易承受的，他摊了摊手，一脸坏笑道，“你把吴国太说成吴氏……，实在牵强，她并不姓吴哎！” “是不是牵强我不管，是不是姓吴也不是重点，但彤彤的话很有道理，你一定影射我们无事生非，不要不承认，哼！”唐娜娜终于反应过来，加入声讨林萧然的阵营。 “什么就承认啊，你们能不能讲讲道理？”林萧然叫着撞天屈，满脸委曲说道。 “不用诡辩，也不用躲躲闪闪，我说是就一定是，你就是在说我们……，无事生非！”冯彤双肘支在桌上，身子挺得笔直，目光逼视着林萧然。 林萧然心中苦笑，是啊，跟女生讲道理，真是脑残啊！唉，怎么忘了这岔，一不留神，把自己绕了进来！ 他决定不再挣扎，爱咋咋地，麻利承认错误总归好过与女生讲道理，“好好好，我不争了，投降，你们怎么说就怎么是！” “你这么识趣干嘛，认怂太容易，没劲！还有啊，我们应该怎么惩罚你呢？”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容易，冯彤却有些意兴阑珊，脸上露出了无趣表情。 “我……！”林萧然也是醉了，没想到这个丫头实在难缠，现在自己左右不是，已经高举白旗了，还是不依不饶！ “你什么你，认真想想怎么抚慰我们受伤的心灵，记住，不要想着蒙混过关，我们没那么好糊弄！”唐娜娜倒是满脸兴奋，得意洋洋地继续挤兑林萧然。 “请你们吃饭？”林萧然是真的没辙了，他试探问道。 “没空！”冯彤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看电影？” “也没空！”拒绝+1。 “听话剧？” “听话剧？你倒是肯下血本，哼哼，我们还是没空！” 林萧然早已没了脾气，他想，这丫头没准儿就是在捉弄人，唉，好端端的，招惹这位姑奶奶干嘛？ 后悔显然晚了，他索性心一横，继续缴械，“我没辙了，如果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不如说来听听？” “任凭处置？”冯彤似笑非笑道。 “任凭处置！”林萧然显然比较心虚。 “这就好办了，其实呢，我还是挺好说话的，不会让你为难，嘻嘻，娜娜最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正好……，你可以为她分忧！” 唐娜娜被冯彤说得一愣，但转瞬明白过来，只见她伸出小手，捂住了张开的嘴巴，脸上露出惊喜，用力点起了头。 林萧然被弄得有些蒙，不知道将面对怎样凶残的算计。 第四十四章 实验问题 林萧然怀着忐忑的心情，听唐娜娜啦啦将话讲完，发现确非什么大事，但他却暗暗皱起了眉头。 原来，冯彤与唐娜娜均毕业于海津财经大学会计专业，毕业后，冯彤进入了渣土银行，唐娜娜去了海河证券。 银行工作相对稳定，但证券公司却要面临一次次的业绩考核，唐娜娜家里的能量至多帮她进入证券公司，至于后面发展如何，只能依靠自身努力奋斗。 唐娜娜的主要工作是发展证券用户，业绩直观体现在吸纳客户数量的多寡，因此，她必须不断拓展人脉，增加开户人数，才能稳固当前位置。 她提出的要求，是要林萧然在证券公司开户，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开户不需要花钱。 然而问题却是，人家并不满足他一个人注册，还要同时介绍他人，以十人为限！ 十个人啊，林萧然到哪里去找？ 见到林萧然表现出了推脱之意，冯彤登时不乐意了，她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十个人很多吗，在同学中随便张罗一下就行，这点儿小忙都不愿意帮？” 林萧然心中五味杂陈，对方哪里知道他在班中处境……，不仅不招人待见，还被称作“闷子”，你眼中看起来的些许小事，对我来说却是天大难题！ “大家面临着毕业，早就盼着离开了，心头草不知道长了多高，平日里基本见不到他们，再说，许多同学毕业后也不会留在海津，怎么可能在这里开户？” “海津化工大学我比较了解，生源来自全国各地，所以，他说的也是实情。”见到冯彤这般挤兑林萧然，唐娜娜多少感觉不好意思，出言帮腔。 “十个人也许为难，但一个人都拉不来，你也信？”冯彤没有轻易放过林萧然的意思，继续步步紧逼。 “降低点要求成吗，我自己注册一个用户，再介绍一个过来咋样？”林萧然说话时，暗暗在田静的名字面前划了个勾勾，他认为，这位大姐最有把握！ 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首先是在驾照考试中，他实实在在地帮了田静，重点是肖尔竹即将成为田静老公的同事，这点面子总会给！ 不过注册个股票账户，多大点儿事儿？ 然而，冯彤却不满足，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从十个砍到一个，你真是好意思，有这样讨价还价的吗，没有一点诚意，切！” “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学生，哪有多少社会资源！”林萧然苦笑道。 “现在你是学生，但很快就要进入工作岗位，可以把同事介绍过来啊，我们又不急！”冯彤继续诱导。 将来的同事吗？呵呵，那些人个个鬼精鬼精的，有几个好说话！ 林萧然顿感头大，认真思虑片刻，试探道，“两个如何，拜托，真的不能再多了，饶过我！” 这一次又加上了高强，他相信这点小事，那小子应该不会拒绝。 冯彤还是不依不饶，待林萧然离开时，被硬生生摊派了四个名额，只不过，余下两个没想好落到谁的头上。 回到家，老妈见识到冯彤的“风采”，自是没了让儿子继续交往的心思，至于怎样回复舅舅，更简单，告诉他两人都需要考虑，便轻松打发。 转天周日，林萧然与老妈起了大早送走舅舅，吃过早饭驱车前往开发区，今天约好与房主碰面。 见面倒是非常顺利，当两人抵达房产公司，对方已经拿着房屋产权证等在那里，然而，却出现了意外。 原来，房屋实际持有人长年定居海外，而房屋过户要本人到场，也就是说，林萧然若要购买此房，需要等待房主返回国内！ 听到这里，林萧然与老妈都有了放弃的打算，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房源又不是那么紧张，再找一家就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对方出面的是房主的父亲，眼见交易即将打了水漂，立即做出最大努力，尽可能挽回局面，不仅在价格上做出一定让步，还主动承担过户费用，并且承诺，房主在两个月内肯定回来，否则承担一应损失。 既然对方敞亮，林萧然与母亲经过短暂商议，决定还是购买该房，毕竟，林萧然对住房的需求不是多么迫切，早两个月、晚两个月问题不大，关键可以节省一笔开支，于是，交付定金后，双方签定购房协议。 二人没有在开发区过多逗留，返回学校。 下午，林萧然出现在实验室，没有发现黄薇，又寻到罗兴腾老师那边，才见到师姐，只是，她此时正坐在窗边发呆。 “想什么呢？” “你来了啊！”受林萧然提醒，黄薇回过神儿来，她有些疲惫地轻轻叹气，“看一下，细胞长得不是特别理想，我翻阅了实验记录，并回忆了实验过程，应该没有疏漏，符合实验要求，找不出原因。” 听黄薇如此一说，林萧然也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观察平皿，而是询问道，“做过检测了？” “都在这儿了，自己看！”黄薇翻开实验记录本，推了过来。 动物细胞生长周期比较长，昨天才刚刚完成接种，到目前为止才24小时，仅有一次检测记录，项目分别是溶解氧、二氧化碳、ph和还原糖，并附有镜检描述。 理化指标没问题，镜检描述中却可以看出，细胞数量明显偏少，这就不正常了。 cho细胞虽然生长较慢，但在12-14小时应该达到对数期，现在经过了一天培养，平皿内细胞数量依然少得可怜，显然出问题了。 林萧然开始在实验记录中寻找原因，缓冲液，没问题，培养基各项营养配比，操作也非常精心，不应该出现疏漏，过滤，也相当小心，接种，由t25瓶进入平皿，更加不可能马虎。 他前前后后研究了足足十几分钟，依然找不出问题所在！ 前世的林萧然有一个短板，在美津不在反应小组工作，而是在试剂小组，耳濡目染清楚细胞培养全部细节，却不具备真正的实践经验！ 许多人都认可实践经验的重要性，但在工作中的具体体现又是什么？能说上来的人却不多，其实呢，在不发生问题的情况下，并不如何显着，而假如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实践经验的重要性立刻凸显。 林萧然开始取出一只平皿，在显微镜下观察，由于cho细胞体型较大，并不需要转到载玻片上，这样观察没有任何问题。 结果与黄薇描述一般无二，细胞数量确实很少，也就是说，实验出现了问题。 林萧然心里有些发慌，也就是重生后心理素质改善许多，才能依然保持镇静，否则是什么情况，就难说了！ 他很快想到个主意，就是寻求帮助，以前的同事肯定是不错的选择，可惜他们没谁认得林萧然，因此，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高强，却也是半瓶醋。 本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精神，林萧然还是拨通了高强的电话，对方也很仗义，二话没说，直接赶往化工大学。 高强住在学校附近，来得极快，待他看过平皿，轻轻摇头，“这批细胞没长起来，应该废了。” “我知道废了，但原因呢，什么原因造成的？”林萧然没有客气，直接询问。 “如果初始细胞没有问题，问题就在培养基上，但我看过相关实验记录，培养基配制过程还算严谨，不存在纰漏，所以，有点解释不通！” “有没有可能是原料出现了问题？哦，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不要介意……。”黄薇嘴上说着没有怀疑高强的话，但内心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毕竟主要培养基原料都由高强提供。 高强自然听出弦外之音，似乎在指责自己，也感到有些光火，可他从事销售工作多年，清楚这些科研人员的秉性，说话的时候不怎么在意他人感受，也就没有进行辩解，稳了稳心神说道，“你说得有一定道理，可能存在材料方面的原因，但培养基原料不是全部由我一个人提供，这样，先一项项排除，尽可能找出症结所在，如果确实由我引起，一定承担损失！” “不要乱猜，就按照高强的意思，排查！”林萧然也觉得黄薇说话略欠妥当，连忙出来圆场。 黄薇似乎也察觉了气氛的异样，知道自己的话引得他人遐想，再得林萧然提醒，终于闭上了嘴巴。 随后，实验用到的所有材料，按照顺序摆在了实验台，各种酸碱、各类无机盐、牛血清、氨基酸等放在一起，看起来相当壮观。 实际说来，主要培养基成分由高强提供，而那些酸碱、无机盐不可能存在问题，所以，排查的重点不必多说。 然而，再三排查，依然没有答案，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我有一个想法，先不要盯着培养基不放，不妨换个思路，找一份商品培养基，直接用它培养，如果问题依然存在，则表明……。”高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显而易见，问题与他无关！ 商品培养基是提前配好的培养基，可以直接使用，相当便捷，缺点是价格较高，并且不适合进行工艺改良，因此，许多实验室依然自行配制。 看得出来，高强将怀疑目标放在了细胞本身，这是林萧然不希望看到的，但是没有办法，人家说得有道理，假如情况属实，还必须调换细胞株，也就意味着，实验进程将受到拖延。 第四十五章 高强的烦恼 “商品培养基……，应该很贵？”谁也没想到，黄薇居然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林萧然也暗暗不爽，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点成本？ “培养基有样品装，我送给你们，不要钱，但是，数量不多。”高强表现得相当大气，挥了挥手直接免单，然后径自下楼。 “你觉得细胞株会有问题？”看着高强离去的身影，黄薇怔怔问道。 “做实验，尤其在全新领域，要时刻做好心理准备，保持怀疑一切的心态，没有问题最好，若细胞株有问题，也只能考虑调换！” “细胞株最好不要存在问题，否则，陆老师该炸毛了，唉！”黄薇叹息。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如果细胞株确实有问题，不想换都不行！ 不多时，高强拿着一支20毫升装样品培养基，来到实验室，林萧然接过，凉凉的，他知道高强有车载冰箱，还是自己配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的小客户太多，必须常备少量生物制剂。 实验再次开启，高强也没有离开，看着黄薇与林萧然忙碌。 就在黄薇准备好抽滤瓶，即将过滤时，高强突然大叫一声，“稍等，让我看一下！” 说完，他快速来到黄薇身边，将桌上的包装盒拿起，认真端详，随后眉头开始微皱，“你们做实验的时候，使用利民牌滤膜？” “是啊，有问题吗，我查过，它标注的用途和孔径，都符合要求。”黄薇应道。 “问题大了，从没见过谁做动物细胞培养，使用这款滤膜！”高强摇头道。 “可是，学校器材科只有这款滤膜。”黄薇弱弱道。 “不要过分迷信标注信息，被它坑的人太多了，受工艺限制，利民公司的滤膜质量极不稳定，它的标称孔径虽然是022微米，许多时候并不稳定，现在谁还敢用利民滤膜啊，建议还是换掉，我们不能在这个方面降低成本！” “那……，你们有同款滤膜吗？”黄薇被说服了，说出此话的同时，内心开始信任高强。 林萧然没有想到，在这么不起眼的环节，居然可能存在问题，他暗自叹息，缺乏实践经验害人不浅，幸好有高强，不然，不知道实验又要凭白增加多少波折！ “滤膜倒是有……，不过车上没带，如果你们确定今天使用，我可以回公司去拿！” 高强的公司也在西青区，距离不是很远，取一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为了保证实验进度，林萧然与黄薇不约而同点下了头。 高强离开，两人开始抓紧配制培养基，商品培养基同样留了下来，目的是为了确认细胞株没有问题。 一回生、两回熟，这次配制的速度快了许多，拿到滤膜的时候，培养基也准备就绪。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配制培养基与商品培养基，各接种三只平皿，实验便告一段落，至于结果如何，要明晚才能看出分晓。 为了表达对高强的感谢，师姐黄薇特意做东，晚上宴请大家，也就是三人小聚。 高强与黄薇同届，林萧然比他们低一级，都是同龄人，也较熟了，聊天没有太多顾忌，慢慢地，话题不知不觉变得更加私密。 高强的女友汤书卉被黄薇问了出来，听说她在农垦一家下属企业担任出纳，便饶有兴致道，“小汤是出纳，而你做业务，两人行业风马牛不相及，也不是老乡，怎么认识的啊？” 这事儿高强倒是不怕说，且刚好搔到痒处，他立即神采飞扬，“那是刚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同事过生日，小汤作为同事的同学，恰好去了，而我看到她那出尘脱俗的神采，立刻折服，开始关注，用尽了全部心思，终于俘获美人芳心！” 对于高强的这段经历，林萧然听过不知道多少回，耳朵都起茧子了，他今天所述却不尽不实，隐瞒了关键环节，事实上，他动了心思后，知道狂欢可能延续很晚，刻意控制没有多喝，最后，保持清醒的没剩下几个，侥幸获得送人家回家的机会！ 不过，再次听到相同的段子，不知怎么，林萧然心头一动，不禁想到了那位羽毛球女神，为她特意报考了化工大学，然而，入学后却只能默默关注，始终没勇气跨出关键一步，随着女生毕业离校，也就没有了然后……。 如果可以更勇敢一些，或者会有一段不同的人生，罕见地，他心中想着妻子以外的女生，居然没有感到任何自责，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仿佛事情本该如此，水到渠成。 “呵呵，够鸡贼的，该出手时毫不手软，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黄薇笑着调侃。 “那是，如果不趁着刚毕业解决个人问题，等被社会侵蚀几年，心灵沾染了污点，再难保持最初的真挚，届时，像书卉那样的纯情少女，不再容易遇到，是这个道理？”高强说到这里，居然挑衅般看向林萧然，似是在说，我说得都是经验之谈，这种事情必须抓紧，懂了吗？ 林萧然当然听得懂，只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苏晓曼，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更知道，高强与汤书卉的交往，已到了极其艰难的地步，尽管双方都在尽力挽回，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终将败下阵来，没能修成正果，成了高强此生最大的遗憾。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高强，既感觉可气，又感到可怜！心说想想你自己的处境，着急忙慌嘚瑟啥呢！ “这么说来，你与小汤交往了三年啊，感情发展得应该非常稳定，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呢？”林萧然清楚高强的现状，这么说就有点指着秃子骂和尚的意思，但谁让对方感觉那么良好呢，他索性装糊涂，有意在其伤口上再撒把盐，即使敲不醒他，也要疼一下！ 高强并不知道，他那点秘密在林萧然面前根本不算秘密，所以尽管这一刀被捅得很痛，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打碎了牙咽肚子里，根本无从发作！ 不知者不怪，凭什么对人家发脾气呢？ “结婚嘛……，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必须慎重，我们两人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即使一切顺利……，也需要再等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定通知你们。”高强最没底气的事情就是结婚，谈及此事，他的脸立即扭成了苦瓜，说话都吞吞吐吐，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看到这一幕，林萧然既感觉好笑，又感到心酸，高强这个人非常聪明，能力很强，为人也相当仗义，就是在感情问题上，时常昏头，错招连连，与女友关系越发恶劣，直至最终分手。 一次公司决定派高强去老家闽南开拓市场，这本是对他的重视，想想也能明白，南方经济发达，若发展得好，必然可以获得提拔！ 然而，他却将此事讲给汤书卉，后者认为这样会影响感情，不愿两人天各一方，一阵撒娇，此事作罢。 试想一下，如果两人的感情经得住考验，这点距离算得了什么，结果，替高强去闽南的那位，从销售主管起步，两年后回来做了公司中层。 还有一事，就在二人分手前，汤书卉做出了最大努力，有一次对高强半推半就，希望将生米煮成熟饭，威胁家人就范，谁想那小子会错了意，认为这是最后的晚餐，居然拂袖而去！ 在高强的一错再错之下，二人最终有缘无分。 确实应该在恰当的时候，敲打敲打这小子，让他早日清醒，想到这里，林萧然微笑说道，“结婚嘛，没啥大不了的，不过是两人搬到一块儿住呗，所以，你现在欠缺的，就是一个窝而已！” “啐！”黄薇听了林萧然的话，脸色微红，她轻斥一声，“挺好的事儿，到你嘴里怎么变得那么粗俗，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偏执了不是？”林萧然嘿嘿笑着，他为了获得更多自尊心点，最近怼人有些狠，师姐更是深受其害，几乎点火就着，眼见马上有了效果，美滋滋地再加一把劲，“心有所思，目有所见，只要内心是纯洁的，你的眼前永远充满了阳光，师姐是不是要增加自身修养？” “滚！” “其实……，咳咳，”这个时候，高强开口了，他用力揉着自己的头发，略难为情道，“林萧然说得也不能算错，结婚离不开住房，可是房价太高了，高得让人绝望，我在海津奋斗将近四年，每天都在拼命地工作，还省吃俭用，然而，它就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买房可以贷款呀，凑够首付不难，即使房子价值百万，三十来万就能拿下！”黄薇讶异道。 林萧然心中不以为然，他明白黄薇家中条件不差，无法理解高强的困境，不禁想到一个典故，何不食肉糜！ 高强的父母在家务农，可以说没有任何收入，提供不了什么帮助，而若指望那点工资，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百万住房，呵呵，我哪敢想，能在郊区用六、七十万弄套小房，我就知足了！”高强苦笑道，他的全部家当放在一起不足四万，哪敢轻言买房？ “也不用特别灰心，没准儿哪天遇到了贵人，就可以峰回路转呢？”林萧然清楚高强的处境，开始出言安慰，其中也有一定的暗示，说得极其隐晦，对方难以听懂，但他也没有打算让其立刻明白！ 第四十六章 报告会 周一无事，林萧然既不需要做实验，也没有与谁有约，他却闲不下来，手里的自尊心点已经达到了95个，距离升级中级技能100点，仅有一步之遥！ 今天是重生的第九天，除了将20个自尊心点激活了“微笑技能”与“苦笑技能”，余下还都留在手里，准备用于升级中级技能。 使用一次初级技能，可以消除一个自尊心值，但技能的冷藏期却有十天，即使72个技能全部激活，每天也只能消除约7个自尊心值，而自尊心值的自然增长速度却是十左右，显然入不敷出，必须考虑将技能继续升至中级乃至更高。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萧然每天挖空心思怼人、找机会聚餐，获得更多的自尊心点，也取得了比较丰硕的成果，他以每天近乎14个自尊心点的获取速度，疯狂积累。 当然，期间肯定产生一些负面效果，比如，与他经常接触的几位，全部遭了殃。 每当林萧然与大家交谈，开始一切都是好好的，气氛融洽、交流顺畅，他却时常突然冒出一段不和谐的话，极其扎心。 被扎得痛彻心扉，别人通常出言反击，恰好落入那小子的圈套。 不过，林萧然怼人过后，态度很快发生180度改变，变得要多端正有多端正，让人啼笑皆非，积聚的那点火气烟消云散，真是气不得，急不得！ 慢慢地，林怼怼之名，开始小范围传扬。 “那个林萧然真有那么生猛，逢人就怼？”这是童晓的闺蜜。 “谁说不是呢，自从他在我们实验室露面，不中听的话就接二连三，不是今天说我腿短，就是明天说我口音有海蛎子味儿，反正你不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我都快免疫了，呵呵！”童晓笑吟吟道。 “他这么说你，居然一点儿不生气？” “哼，惹到了我，怎么能不付出代价？跟你这么说，他已经答应，在毕业离校前，承包我的所有晨跑打卡，外加全年的朋友圈点赞，呃，你现在吃的酸奶，也是他买的！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要生气？嘻嘻。” “你倒是不客气，换成我也乐意啊，就是感觉挺奇怪，听说他在班里不爱讲话，被人叫成闷子，怎么听起来像变了个人……，他应该只怼你们，不敢怼老师？” “小看他了，他的胆儿很肥的，没谁不敢怼，不要说老师，导师都照怼不误！听黄薇师姐说，一次陆老板要林萧然帮忙复印材料，结果那小子扫了眼就大放厥词：老师，自然科学基金不要申请了，反正拿不到，就是陪太子读书，结果被大骂一通，哈哈！” “这样也只是挨骂？他们导师的脾气太好了！” “不是脾气好，而是黄薇的实验离不开他，不然能咋办呢？” 林萧然的自尊心值同样在增长，已经达到，距离三万越来越近，情况也越发紧机，眼看着一个中级技能升级在望，他有些迫不及待，准备感受中级技能的威力！ 使用一次中级技能，能消除多少自尊心值呢？中级技能的冷藏期，又是几天？ 所有这些，都需要林萧然去发现！ 今天没有实验，即使来实验室也不方便长待，不容易为怼人寻找合适的理由，他决定改变思路，在同学身上寻找机会！ 能说得上话的同学数量有限，除去三名室友，只有周冰冰和肖尔竹，考虑到周冰冰与肖尔竹被薅得有点狠，没好意思继续骚扰，林萧然将最终目标锁定在谭雨华、李纯和王建国身上！ 拿出手机，翻出谭雨华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是通的，却无人接听，林萧然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刚过，猜测可能在睡懒觉，于是，他不再等待，直接向宿舍进发。 家属区与宿舍区距离很近，只隔了一段长长的甬道，从出发到宿舍门口，没有用去十分钟时间。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来却眼前一愣，谭雨华与李纯的床铺空空如野，只有王建国一人躺在那里，不是睡觉，而是在玩儿手机。 “咦，怎么这么有空，跑宿舍来了！”自从吃过散伙饭，三位哥们儿对待林萧然态度大为改观，谈不上多么亲热，却不再像以前那般视而不见，见到林萧然居然跑到宿舍，王建国满脸疑惑。 “哈哈，不是没事儿干嘛，随便走走，”林萧然打着哈哈，拉了只凳子坐下，指了指谭雨华与李纯的床，继续道，“他俩干嘛去了？” “闲得没事儿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那俩家伙犯病了呗！” “犯的什么病，让他俩大早起的……，就没了影儿？” “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北洋大学生命科学院，有个报告会，两人一大早就出发了，我就纳闷儿，快毕业还听什么报告，不是吃饱了撑的嘛！”王建国一脸嫌弃道。 “看来你不喜欢报告会，难怪没有一起去！” “傻子才会去！” “他们也真是……，几点开始？”林萧然同样感到无趣，随口说道。 “九点啊，你不是对报告会也感兴趣？”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才傻呢！”林萧然并不准备听什么报告会，不过呢，宿舍只剩一个王建国，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薅一波怎么对得起他？ 言罢大笑离去，听得身后王建国大骂，“你们都有病，都是傻子！ 一个自尊心点如愿入账，林萧然大为满意，走出宿舍楼，琢磨着再到哪里去薅点羊毛，忽听一道清脆女声，“林萧然，跑这里来干嘛？” 抬眼看去，却见周冰冰与肖尔竹两位女生，居然出现在眼前。 林萧然当然不能说自己来薅羊毛，发现二人没有看到自己由宿舍走出，情急之下脱口道，“听说北洋大学有个报告会，来不及在家里吃早点，决定来食堂对付一下，你们这是……？” “哈，正好我们也没事可做，这倒好了，吃过早点后，大家一起去呗？”这是周冰冰。 “你们……！”林萧然瞬间呆立当场，终于懂得一个道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有时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可能带来无尽的烦恼，他要忙着去薅羊毛，哪有时间听什么报告会！“你们确定？报告会九点就要开始，如果不嫌时间紧，那就一起去好了。”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期待两位女生仅仅是一时兴起。 “九点啊，确实有些紧张，不如我们买些东西带着，边走边吃！”肖尔竹兴致勃勃道。 林萧然沐然无语，心说一个报告会，还不知道主题，不仅谭雨华与李纯巴巴地去了，为什么周冰冰和肖尔竹同样有那么大的兴趣？ 话已出口，无法反悔，他只得暗自哀叹，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就这样，林萧然买了几套鸡肉汉堡，女生买来牛奶，大家匆匆奔赴校门，搭乘公交车，前往北洋大学。 等车的时候不长，车上座位也富裕，待几人坐稳，肖尔竹笑嘻嘻道，“北洋的报告会，知道是什么主题吗？” 我压根没想听什么劳什子报告会，谁知道呢！林萧然暗暗咬牙，却不能实话实说，假模假式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我听到的消息并不详尽，想着北洋生命科学院的离子通道研究实力很强，想来可能与之相关。” “都想一块儿去了，我有一位大学同学就在北洋离子通道读研，不知道在今天报告会上，能不能见到那位同学，哈哈！”肖尔竹说话间，脸上充满了兴奋。 只是猜测，猜测好！林萧然身上冷汗淋淋。 化工大学位于郊区，而北洋大学在市内，距离较远，不过，郊线车速度很快，半小时赶到了西站，再换乘一趟车，终于在九点多些，到了北洋大学东门。 校园内还要步行近二十来分钟，迟到肯定是必然的，但大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无论什么报告会，很难正点开始，延迟几乎成为了习惯。 现在几人的心思，都期待报告会可以延迟更久一些。 “到了，马上到了，我看见那边立着一个指示牌！”奔走中，周冰冰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我也看到了，蓝色的，特别醒目！”肖尔竹同样雀跃，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生物技术创造新的生活！”林萧然看到了指示牌最上行文字。 “自动光路较正，保持仪器稳定性，出色的灵敏度，实现纳米检测，为您打造任意驰骋的研究平台！”第二行文字被周冰冰读出，然而，却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赛隆流式细胞仪，民族科技之光！”待肖尔竹念出后续文字，林萧然忽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哪里是什么报告会，分明是产品发布会啊！ “林萧然，这是你说的报告会？”同样看懂的人还有周冰冰，她的脸色已经发黑，神情不善地指着那个牌子，咬牙切齿地质问。 “呃，我……，这个嘛……。”到这个份儿上，林萧然已经无法自圆其说，此时他心中已骂翻了天，王建国，你个混蛋，你个xxx……！ “是啊，我看着像产品发布会！”肖尔竹俏生生站在旁边，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就在林萧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忽然，门前人影晃动，却见谭雨华走了出来，并且瞬间发现了他们。 谭雨华脸上呈现惊喜，小跑着来到林萧然跟前，“真没想到，你们也来捧场，参加李纯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他毕业后即将进入这家公司。” “呃！”林萧然立即被臊得……，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太丢人了，哪有什么报告会啊，纯属子虚乌有，事实上，只有一个新品发布会！ 第四十七章 微笑中级 几人清楚了当前形势，所谓的学术报告会纯属子虚乌有，真实情况却是，李纯所在的赛隆公司，在召开产品发布会，一时间，无论周冰冰还是肖尔竹，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林萧然用不着进行无谓的辩解，错了就是错了，还错得相当离谱，只得借着与谭雨华继续说话，以躲闪两女愤怒的目光，“早上打你电话没人接，后来去了宿舍，王建国说你们来听报告会……。” “我和李纯很早就来帮忙，手机开启了静音模式，至于王建国嘛，他有起床困难症……，我们怕耽误时间，就骗他说是学术报告会，嘿嘿，也不能完全算骗……，中间确实也有一段专题报告，可以听听的，对了，会场有小礼品赠送哦！” “你们两个……，要进去吗？”此时的林萧然，又开始暗骂谭雨华和李纯，你们忽悠王建国也就算了，却把我套了进去，但他对这场报告会……，呃，产品发布会，已经不再憎恨，因为就在刚刚，又有两个自尊心点入账，距离100点的小目标只差两点，再努努力，任务岂不是很快就能完成？ 他看着两位女生，本来不想继续薅你俩羊毛，主动送上门不能怪我！ “来都来了，大老远的，难道还要回去不成？”周冰冰的目光狠狠剜了林萧然一眼，随后不理会他，拉着肖尔竹向入口走去。 在门口领到资料……，还有纪念品，可容纳两百人的报告厅内，报告会此时已经开始，前方幕布播放着ppt，在介绍流式细胞仪的应用技巧。 三人在后排寻了座位，坐下来后取出资料，边听边看。 流式细胞仪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动物细胞，在微生物领域的应用较少，周冰冰与肖尔竹不是不可以听，但不知道有多少兴趣，林萧然却听得极为认真。 林萧然非常清楚流式细胞仪的工作原理及使用方法，却只存在于表面，从未深入学习，现在听到了讲解，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开窍感觉！ 原来，流式还可以这么使用！ 里面的一些小技巧，林萧然闻所未闻，越听越兴奋，越听越投入，不考虑薅羊毛的事情，竟然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比较短暂，应用汇报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进入了公司介绍环节，基本讲述赛隆起步到获得今日成就期间，经历了多少磨难，林萧然变得兴致缺缺。 他看向周冰冰与肖尔竹，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的手腕居然都套了个乌黑发亮的手环，正喜滋滋地欣赏。 “咦，从哪儿弄的？”林萧然问道。 “好看吗？嘻嘻，蓝牙手环，可以显示时间、记录步数、心律等，你也有，是今天的纪念品！”肖尔竹开心说道。 林萧然当然认得这东西，此时蓝牙手环刚刚兴起，这种基础款也不便宜，他不禁轻吸一口气，暗叹赛隆公司的手笔真不算小，只要开会人家就送！ 他将目光投入手袋，果然发现一只精致的纸盒，醒目位置印着“大米手环”字样。 “正准备买一个玩呢，没想到，今天白得一个，林萧然，真是多谢你了！”周冰冰忽闪着眼睛，欣喜说道。 与感谢相比，我更愿意听到你的报怨！林萧然腹诽着，嘴上却说，“感谢谈不上，只要回去不要骂我就好！”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礼品，我肯定多叫几个同学，唉，可惜了！”肖尔竹无不惋惜说道。 林萧然错愕，看来薅羊毛是一种美德，你薅我薅，大家都薅！ 接下来的环节，时间都不算很长，进度当然较快。 十一点刚过，会议宣告结束，愿意离开的可以离去，仍有问题的人，可以继续留在会场，林萧然等人当然选择离开。 然而，就在刚刚起身，却在后排看到一位熟悉的老人，他须发皆白，目光深邃，一件浅灰色衬衣打理得一丝不苟，正是美津公司检测中心徐祺祥老师！ 他熟悉徐老师，不代表徐老师熟悉他，那么……，要不要打个招呼？ 就在林萧然犹豫之际，徐老师恰好看过来，目光在他的脸上停住，老先生居然还有印象！ “林萧然，快点儿走，不要杵在这儿，你挡道了！”见林萧然突然停下，周冰冰推了他一下道。 “林萧然，我想起来了，你是林萧然，上周曾到美津面试！”徐祺祥老师指着林萧然，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是的，徐老师，没想到在产品发布会遇到您，美津……，对这款流式很有兴趣？”林萧然示意二女在前面稍候，他的身子向旁边靠了靠，让后边的人通过。 “一套进口流式十几万美刀起步，而赛隆流式却只要几万块，价格差了十几倍，肯定会关注一下，至于采购的事情嘛，不归我管，呃对了，你找到工作了吗？” 林萧然面试回答问题环节表现得可圈可点，徐老师对他的印象很深，然而，简历却进入了落选名单，应与美津擦肩而过，现在估计在寻找新的工作。 “呃……！”徐老师并不知道自己使用了小手段，已经进入了美津，林萧然脸上略带惭色道，“其实，我已经接到了美津的录用通知，以后，少不了向您请教！” “哦……，哦……！”徐祺祥连续哦了几声，他感到有些疑惑，也为刚刚的问题感到尴尬，人家都已经进了美津，你居然又问出那么一番话！ 可是，他明明落选了，为什么还能进入美津？ 发现了徐老师的迟疑，林萧然没想让对方询问更多问题，干脆利索道别，“不耽误您的时间，我们要回去了，过段时间……，再见！” “再见！” 看着林萧然的背影，徐老师满脸迷茫。 “那位老先生是谁啊，居然认得你！”几人走出会场，周冰冰抓住机会道。 “美津检测中心的徐老师，面试时见过。”这些事情林萧然不怕说，两位女生都知道他曾在美津的面试中落选，但随后，又神奇般得到了录用，认识一个检测中心老师有什么奇怪？ “是这位老师帮了你？”肖尔竹也是好奇宝宝，她觉得捕捉到了林萧然的一些隐秘，饶有兴致问道。 “我哪里知道，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很熟。”林萧然的回答避重就轻，也极其敷衍，此时，他的步子微微出现了一点停顿，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双眼似乎射出了精芒。 两位女生并不知道，他刚刚再次听到系统提示音，正在为之欣喜若狂，“叮，检测到宿主参加会议，时间半天，获得五个自尊心点！” 林萧然再也难以保持淡定，五个自尊心点啊，仅仅参加了半天的会议，一次性便得到五个自尊心点，如果会议持续一天、两天，该有多少啊！ 要争取参加更多的会议，比怼人实惠多了，怼人不仅需要花费大量心思，事后还要处理后遗症，劳心劳力，哪如开会简单？ “不想说算了，才不稀罕，竹子，来了市里，我们去逛逛？”周冰冰投来不屑目光，随后挽住肖尔竹，轻声低语。 肖尔竹回应的声音更低，林萧然没听清楚，但他今天太开心了，获得五个自尊心点不是重点，关键是又发现了新的获取方式！ 以前的获取方式，无非以下几种，首先是先怼人，待对方反击引发气机躁动，这种方式的好处是不受限制，随时随地可以使用，但处理首尾比较麻烦，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人；第二种方式是自爆其短，同样不受环境限制，也不会有不良后果，但是，所爆短处需要得到系统认可，并且只能第一次有效，他哪有那么多短处可爆？最后一种就是聚餐，敬酒也在此列，但经常出去吃喝，于健康不利，最近他就发现胖了一些，以后不得不每日开始晨跑！ 现在，林萧然又掌握了第四种手段——开会，怎能不让他欢欣鼓舞，兴奋之际，非常大气地对两位女生说道，“快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 “认识了这么久，你早该请客了，还算有点良心，嘻嘻，冰冰，想吃点啥？” “川菜，学校附近没有正宗川菜，市里应该不难找？” 两女达成一致，林萧然自是没有异议，一路打听，几人在北洋大学附近找到了一家“巴适餐厅”，他觉得名字有点怪，听起来像某种灭菌方式，又像某个海峡！ 怪与不怪不是问题，吃得开心才最重要，讲老实话，这家餐厅不是很大，环境也很一般，但是味道确实超赞，不然，也不可能在学校门口生存！ 待几人吃饱喝足离开，林萧然记得两位女生要在市区继续逗留，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我自己先回学校，就不陪你们逛街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也想回学校了，竹子，你还要逛吗？”周冰冰的表情多少有些怪异，询问闺蜜道。 “我也不怎么想逛了，要不然，大家一起回！” 不可思议的结果，三人居然一同返回学校。 待周冰冰和肖尔竹回到宿舍，前者脸色泛红，糯糯道，“竹子，你说怪不怪，不知道为什么，吃完午饭的瞬间，我好像又找到了初恋的感觉！” “是吗？我……，似乎也感觉哪里不对！” 两人的感觉都没有错，她们根本没有想到，就在离开“巴适餐厅”的时候，林萧然居然丧心病狂地用出了“微笑中级”技能，他的第一个中级技能！ 第四十八章 犯病的林萧然 “师姐，近期真的没有学术报告会了吗？” “林萧然，拜托，咱能正常一点吗，都说没有了，同样的问题还要问三遍，你不觉得贫气，我都觉得烦！”黄薇瞪着林萧然，脸上微有愠色，没好气说道。 林萧然攒够了自尊心点，第一时间将“微笑初级”升至“微笑中级”，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也不觉得浪费，随意用在了周冰冰与肖尔竹身上，在他看来，技能是拿来用的，完全没必要留在手里，它又不会下崽！ 技能只有用掉了，才可以消除自尊心值，至于应该在什么场合使用，使用之后对两女造成多大影响，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 林萧然首次使用中级技能，结果喜忧参半，喜的是，中级技能确实强大，每次可以消除两个自尊心值，技能冷藏期也缩减至八天，而忧的却是，激活中级技能居然消耗一百个自尊心点，远不及初级技能实惠！ 每使用一次初级技能可消除一个自尊心值，冷藏期十天，而中级技能消除两个自尊心点，八天冷藏期，相当于十天消除两点五个自尊心值，以十倍自尊心点的消耗，换来两点五倍自尊心值收益，其中优劣一目了然。 自尊心值以每天十点左右速度增长，初级技能无法遏制，升级中级技能是必然趋势，但立即升级显然不够明智，毕竟初级技能性价比更高，将所有初级技能激活后，再逐渐升级中级技能，才是最佳选择！ 林萧然参加了赛隆流式细胞仪的发布会，意外获得五个自尊心点，也从此得知，参加会议是获取自尊心点的一条极好途径，便开始琢磨如何才能参加更多会议！ 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长须子所赠系统，似在有意识地督促他与外人交流，互怼是一种交流，自爆其短也是交流，饭局或敬酒还是交流，而参加会议，则是效率更高的交流方式，人数越多，效率越高。 林萧然的大脑开始高速旋转，想象那些人数众多的场景。 看电影？似乎不行，影院人数虽多，却不能与外人形成交流，暂时pass，逛商场？同样不可靠，不说因网购的盛行，造成多数商场经营惨淡、人气低迷，若逢人便上前与之攀谈，非被当成精神病不可，至于酒，他有经验，效果与聚餐一样，无甚新意！ 还是在会议上作些文章，会议……，林萧然突然眼前一亮，班会算不算会议？人数虽少了一些，却不乏交流，倒是符合条件！ 片刻后，他再次摇头，近半年来，只有在开学之初召集了一次班会，而现在毕业在即，哪里还有班会，根本不要指望！ 答辩会？想到这里时，林萧然同样一脸苦笑，今天已是六月三日，无论博士生还是硕士生，答辩会早在半月前就落下帷幕，即使是本科生答辩，也在一周前结束，同样没有答辩会可蹭！ 似乎唯一可以考虑的，只有学术报告会了，可是一时之间，到哪儿去寻找报告会？ 想着师姐毕竟是博士生，应该更加关注各类会议，也许会知道一些信息，于是，林萧然下午跑来了实验室。 他来实验室也有正当理由，昨天重新接种了细胞株，已经快24小时了，刚好可以借观察实验为由，找师姐了解情况。 黄薇见到林萧然时，显然心情不差，她没有兜圈子，立即兴奋道，“无论使用配制培养基，还是商品培养基，所有细胞均长势不错，高强说得对，问题就出在滤膜上面，呵呵，这下踏实了，说明我们的实验没有问题！” 林萧然没有立即询问会议之事，他不想表现得太突兀，否则可能适得其反，先假模假式接过记录本，看到一切正常的数据，随后调侃道，“昨天我们自作主张，直接外购了滤膜，老板没说什么？” “今天去找老板签字，他看起来非常肉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本来嘛，这事儿不怪我们，还发现了问题，不知为实验室挽回多少损失，夸我们都来不及，能说什么？倒是把器材科那群人骂了一通，哈哈！” “其实，器材科也很无辜，毕竟以前谁都没有做过动物细胞培养，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准备哪一种滤膜，你说是。” “问题恰恰出在了这里，今天我才知道，器材科的滤膜与高强的滤膜，居然价格一样，老板气的正是这个！” 什么？林萧然不得不感慨器材科的心黑，滤膜经他们转一道手，居然涨了一倍，确实活该挨骂！ “我觉着，实验室需要的材料，能外购的尽可能选择外购，不能惯着器材科的毛病！” “老板也是这样说，不过呢，数量少些还问题不大，太多的话学校恐怕不会答应，毕竟有相关规定，实验室不能随意外购材料。” “咱们实验室的那点量，能引起多大麻烦？问题不大，呃对了，知道近期哪里有学术会议吗？” “你想听学术会议？哪个研究方向啊，又或者，你在动物细胞领域，又有了新的灵感？” 灵感肯定是有的，不过不属于学术领域的研究，而是关于如何获取自尊心点，林萧然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胡扯，“没什么具体方向，只是最近有种想法，希望拓展视野、更加充实一下积累！”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嘻嘻，让我想想，近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会议，对了，今年年底，将在魔都召开泛亚太地区前沿生物学报告会，届时有多个国家的专家学者云集一堂，规模空前，应该不错！”黄薇有些得意道。 年底嘛……，太久了，等不起，再者说来，单纯为了参加一个会议，大老远跑到魔都，即使每天有十个自尊心点入账，也不比怼人强在哪里，不划算！ 经过短暂核计，林萧然摇头道，“外地太麻烦，不想去，本市没有吗？” “本市的学术会议呀……，”黄薇垂头沉思，几个呼吸过后，她忽然将头抬起，戏谑道，“倒是有一个，不过嘛……，好像与我们的研究方向有些远！” “没关系，就当开拓视野！”林萧然立即眼前发亮。 “农科院海洋所，在本周末有一个藻类技术专题讲座，想听吗？” “想，当然想听！”林萧然毫不犹豫答道。 藻类技术，同样属于生物学范畴，其实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是真正听取报告，获取自尊心点才是真实目的，假如现在有人告诉他，有个航空航天研讨会，估计都有参加的欲望，来者不拒！ “藻类专题啊，你能听得懂多少！”黄薇叹息一声之后，开始忙碌，无声地表达着心中的不解，似是无事可做的林萧然，则开始翻看实验室的一些期刊，因为在这些期刊中，也可以找到一些会议信息。 然而，找到的学术会议不是地方远，就是时间不对，符合心思的一个没有！ 林萧然不由得又将目光投向了师姐黄薇，犹豫片刻再次询问，“除了农科院的藻类专题，就没有其他学术会议？” “也不是没有，咱们学校从爱丁堡大学邀请到一位传染病学专家，要做一期分子角度病理学研究报告，你感兴趣吗?只是，报告会的时间待定！” “有兴趣啊，不过，我想我那个时候已经毕业了，没机会啊！”林萧然无不惋惜道。 “传染病学，你也感兴趣？”黄薇讶然道。 “感兴趣！呃对了，到时候有消息了，一定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唉，不是着魔了！” 林萧然确实着魔了，他又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 网络的信息是海量的，很容易便找到许多，然而却又悲观发现，基本都是些大型学术会议，要么时间太远，要么不在海津！ 林萧然有些泄气，似是想寻求安慰，下意识再次询问，“师姐，近期真的没有学术报告会吗？” 这便是开始一幕！ 挨了顿数落的林萧然，没心思继续待在实验室，灰溜溜走了，回家路上仍在思考着同样问题，长须子的系统，似是在鼓励与人交往，那么……，他的脑袋里却又有了主意。 “小然，你忙叨叨的，准备干什么去？”吃过晚饭，柳如岚看着忙碌的儿子，心中有些不安地问道。 “哦，忘记跟您说了，我准备到宿舍住几天！”林萧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道。 这便是他的主意，增加与他人的交流，哪里比住宿舍方便，眼看毕业在即，若不去抓紧，岂不是要浪费了最后的机会！ 只是，林萧然却不知道，他一时兴起的决定，引得老妈担心不已。 “我说小然，咱家就在校内，无论大学还是研究生，你没有住过一天宿舍，为什么快毕业了，反倒要去住宿舍呢？” “我就是考虑到没有经历过集体生活，准备体验一下！” 信你个鬼！纵然柳如岚不认同这个理由，却仍然不得不违心点头，原因很简单，儿子的自尊心太强了，担心争执下去又要刺激他那脆弱的心灵，引起自尊心发作！ 第四十九章 住宿舍 “咦，林萧然，你来干啥？”林萧然出现在宿舍，三位兄弟都在，最先看到他的是王建国，见背着硕大包裹，立即发出惊叹！ 晚上现身宿舍，带个包裹是几个意思？ 林萧然已经尽可能少地携带物品，可他不是来串门的，而是要住到这里，林林总总的必备之物，放在一起也相当可观。 蚊帐是宿舍的标配，化工大学地处郊区，蚊子大军的凶悍远超想像，如果没有蚊帐，呵呵，你懂的！ 学校的床铺已经配有垫子，但褥子、凉席、毛巾被、枕头等物，需要自行准备，再加上脸盆、毛巾等洗漱用品，包裹能小得了才怪！ 换洗衣物倒是不必准备，可以回家解决。 “没什么，来宿舍住啊！”林萧然理直气壮道。 “你家就在学校，还要到宿舍住，不会是跟家里吵架了？”这是谭雨华，他与李纯都在上网，见到林萧然到来，转身看向他，脸上写满了问号。 “说了没什么，不用乱猜，呃对了，我床上的东西可以挪挪吗？”林萧然看了眼堆满杂物的床铺，笑吟吟道。 化工大学研究生宿舍，条件还算不错，每个房间四张上下铺，其中上铺用来睡觉，下铺是一张书桌和一个壁橱，每个房间至多住四人，虽然没有配备卫生间，也算舒适。 “这么多东西，往哪儿腾啊！”听林萧然提出要求，李纯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平日里宽松惯了，现在突然要多住进一人，等于挤占大家的空间，至于那些空间是不是原本属于他们，则被选择性遗忘。 “没关系，我的东西少，只有一个行李箱，放自己书桌下面就行！”谭雨华感念林萧然的恩情，第一个出言支持。 “我的箱子有两个……。”王建国与李纯的想法近似，没有直接表示反对，但话里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你住进来的话，我们的东西怎么安置？ “书桌我用不上，虽然已经放了一点东西，再多堆一些问题不大！”林萧然据理力争，他必须住进宿舍，不然如何加强与别人交流，如何获取更多的自尊心点？ 只要涉及自尊心点，他绝对不会妥协！ “林萧然说得没错，桌子……，李纯，把你的脸盆放回盆架，王建国，你那堆书一年没看了，不想收起来就放自己桌上，又不是没有地方！”谭雨华再次出言相帮。 其实李纯与王建国早就看清了形势，知道无法阻止林萧然入住，只是心有不甘，现在也不得不动起来，王建国嘴里还嘟嘟囔囔抱怨，“我就觉得，今天的报告会不是好兆头，先是雨华和李纯大早跑了出去，然后林萧然也去了，现在晚上又要到宿舍来住！” 其他人不知如何，但林萧然听到这句话，眼睛忽然亮了，他需要的槽点终于出现，现在已经可以搅动几人情绪，随后自尊心点将唾手可得！ 发现了搅动多人情绪的机会，他感到兴奋莫名，向王建国晃了晃手腕，露出乌黑发亮的蓝牙手环，液晶屏幕也因晃动亮起，光芒闪动间格外醒目，“今天召开的不是什么报告会，而是李纯公司产品发布会，有礼品发放哦，看清楚了，就是这东西，只要参加就能领取！” 王建国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谭雨华和李纯，在二人身上并未发现同样物品，但已经猜出大概，一定担心被自己发现端倪，隐匿起来，他立即火气上涌，盯向谭雨华、李纯，怒喝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皆是目瞪口呆，而王建国没有获得答案，目光再次转向林萧然，火气依然不减，“以你的意思，我一直蒙在鼓里，被当猴耍了，是不是这样，快说，不要蒙我……！” 王建国盛怒之下，啦啦说了很多，又快又急，但林萧然只听到了前面部分，至于后边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听到，因为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屏蔽掉了部分内容，与此同时，一个自尊心点到手。 林萧然心里美美的，多人失控的情况很少遇到，对他却最为有利，现场越是混乱，自尊心点越容易获取，至于他的做法是否有挑唆之嫌，呵呵，只要能有自尊心点入账，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小事？ 谭、李二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万万没有想到，林萧然的嘴巴那么快，刚刚出现在宿舍没有多久，一句话把他们卖了个干净，无可争辩。 谭雨华本来要说点什么的，可是想着林萧然曾帮过自己，大家也不算很熟，或是无心之失也未可知，他最终轻轻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纯同样气愤，却无从发火，因为他并不知道，谭雨华已将他们哄骗王建国的经过告诉林萧然，否则，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惹事的家伙？ “说话呀，都哑巴了吗？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吗？”得不到回应，王建国的火气无处可撒，继续狂吼，谭雨华与李纯二人只得艰难地忍着。 “咳，建国，消消气，消消气，不是啥大事，没必要闹成这样，其实呢，我们宿舍一直挺和睦的，有没有想过，今天为什么出现状况？”李纯竭力压制着尴尬，小心控制着情绪，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解释，“我觉得，是因为林萧然，他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没事儿跑来了宿舍，宿舍有啥好的？你说你来就来，怎么啥话都能乱说呢，看看，挺好的气氛搞成了这样！” 李纯无法辩解，却用尽心思将矛头转向林萧然，希望祸水东引，减轻压力。 李纯的攻讦，让林萧然再多一个自尊心点，他开心了，也不去辩解，事实上人家说得也不能算错，宿舍本来就是被他弄乱的。 但仅仅是心中承认，嘴上肯定不可能认账的！ “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王建国的情绪有些不稳，可他并不傻，没有被李纯的话带偏，紧紧抓住重点，不肯轻易放过。 谭雨华绷不住了，终于向王建国低头，他轻叹一声道，“建国，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向你道歉，但是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公司要求李纯在八点前赶到北洋大学，我俩六点刚过就出发了，你起得来吗？再者说来，这是个苦差事，无论布置会场还是搬运材料，都相当辛苦，也是没告诉你的原因之一，至于今天的纪念品也没忘了你，李纯帮你拿了，只是没在第一时间给你罢了！” “谁说我六点不能起床！我的意思是不该骗我！”同学间的小摩擦很容易化解，有了谭雨华的道歉，再加上纪念品的诱惑，王建国的态度转瞬便好，大家是一个宿舍的，不会因为一点小事真的红脸。 他的话中也耍了点小聪明，六点起床与六点出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从中也不难看出，这小子起床确实困难！ 王建国的毛顺了，谭雨华又将目光转向林萧然，语气略带责备道，“林萧然，李纯的话固然偏激，但也有一定道理，刚刚搞得宿舍鸡犬不宁，你确实有一定责任！” 获得了两个自尊心点，林萧然正开心呢，对于谭雨华的指责他欣然接受，认错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极其熟练，态度端正得挑不出毛病！ 既然话已说开，接下来又开始收拾床铺，其实没啥可收拾的，不过是移走了杂物，随后他摊开褥子、铺上凉席，再将蚊帐一挂，齐活了！ 宿舍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到了休息时间，大家洗漱、熄灯，进入夜间模式。 住过宿舍的人都知道，晚间的男生宿舍，是个诡异而离奇的场所，大家完全没了忌讳，嘴巴再无约束，没什么事情不敢说，也没什么事情不能说！ 就像今晚，大家开始谈论起了女生，本班的聊，外班的照聊不误，这种放肆程度，林萧然直听得脸上发烫，但又觉得体验委实有趣，他时不时也会说上一句，顿觉压力瞬间得到释放，好不舒爽！ 然而，不大会儿功夫，王建国却突然说道，“今天下午遇到郑华阳，聊了几句，他对我说起了周冰冰！” “他们两人不是散了嘛，有啥好说的？”李纯道。 “散了确实没错，但他说，看到周冰冰身边有了其他男生，嘿嘿，猜猜是谁？” “是谁不重要，关键是……，那边才断，这边就接上了，动作也太快了！”这是谭雨华。 “我想知道那人是谁！”这是李纯。 “林萧然，给大家说说，那人是谁啊？”王建国对林萧然仍有怨气，他意有所指、阴阳怪气地说道。 林萧然没想到躺着也能中枪，真是没谁了，对这种捕风捉影的做法，多少有些不悦，却没有争辩的意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谭雨华与李纯今天在会场见到了林萧然与两位女生，听到王建国这般说法，哪还不知道纯属胡扯，可是如此有趣的事情，谁也不愿说破，更有甚者，李纯还刻意起哄，“林萧然，他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你？” 遭这帮人编排，林萧然顿觉脑袋嗡地一声，自尊心再次发作！ 第五十章 会议消息 林萧然深切感受到了系统的强大，不但拥有气机压制能力，还潜移默化教会了自我压制之法，当然，这是在气机躁动不是特别剧烈的前提下，不然，三次的压制次数如何够用！ 气机一旦得到压制，躁动引发的那些异样会迅速消弭，整个人恢复理智。 宿舍里面，大家依然讨论着刚刚的话题，有的说，“周冰冰其实长得还行”，也有的说，“她的身材真好”，诸如此类，林萧然不禁好笑，再次发声，“想问我跟周冰冰是什么关系，嘿嘿，不妨猜猜看！” 此话一出，宿舍登时安静，似乎都在想，那家伙受到这般挤兑，没怎么当回事儿啊，不然，为什么声音不带一点烟火气！ 王建国不满意这种结果，不服气道，“我听郑华阳说，今天在你身边不仅有周冰冰，还有肖尔竹，周冰冰也就算了，她是单身，可是人家肖尔竹有男友啊，这样做不厚道！” 林萧然心中冷笑连连，暗道你有点儿脑子成不，校园恋情不是岛国小电影，有三个人一起的吗？ 他顺着对方思路，继续说道，“厚道不厚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两位女生，一个身材火辣，一个温婉可人，一起跟在我身旁，羡慕？” “切，吹去，两人跟你一起，当女生傻吗？”王建国不服气地争辩，却没意识到，他的话已经自相矛盾。 “呵呵！”林萧然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谭雨华听不下去了，王建国捉弄林萧然他没有意见，谁埋汰谁都乐见其成，即使是空穴来风也不会揭破，大家不过是图个乐子，可问题是你费半天劲，没效果啊，继续下去有意思吗？ 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昨天早上看到小洪老师，发现她的眼睛红肿，好像哭过，我没好意思问，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洪老师其实并不算很小，人家儿子都五岁了，但长得年轻貌美，三十岁的人仍像花季少女，加之待人热情、乐于助人，深受学生们的爱戴，被亲切称为小洪老师。 她毕业于海津外国语大学，以英语老师身份进入海津化工大学，因社会活动能力极强，半年后调入团委，同时兼任生物学院辅导员。 小洪老师的先生同样出众，毕业于着名的水木大学，长得高大帅气，在学校担任理论美学老师，许多人称他们的婚姻是天作之合。 家庭事业如此美满的老师，居然出现这般状况，不禁令人遐想。 “好多天没见小洪老师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唉，如果我能娶到那样的媳妇，也算达到人生巅峰了！”李纯叹息道。 “别做梦了，小洪老师绝代风采，一般人降得住吗？即使追到手，每天恐怕也不会踏实，肯定无时无刻担心有人撬墙角，不累吗？上周的一个晚上，我见两人搀着小洪老师走出国交中心，明显喝多了，这种情况不止一次！”王建国语出惊人。 “搀着小洪老师的人，男的女的？”李纯突然道。 “一侧是女老师，叫不上名字，另一侧是团委的孙明杰老师！”王建国道。 林萧然嘴里轻轻吸气，孙明杰老师，就是帮大家拍摄集体照的那位，他的行为看似像在照顾酒后同事，其实却有极大的揩油之嫌！ “小洪老师不会不知道自爱，难道不知道饮酒节制？”谭雨华讶然，小洪老师在他内心中美好的形象，开始逐渐崩塌。 “热衷于社会活动的人，酒局不可避免，可能小洪老师也很无奈，相信她一定做出了防范，但酒桌上不可控的情况太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李纯悠悠说道。 …… 林萧然住宿舍的第一夜，聊到了十二点多才昏昏睡去，当晚，五个额外自尊心点入账，证明住宿舍的决定无比正确。 可惜毕业在即，继续住在宿舍的日子极为有限。 转天，林萧然第一个醒来，又第一个离开，不是因为不习惯，也不是嫌弃宿舍里空气污浊，而是他已经强制自己晨跑，没办法，聚餐带来了自尊心点红利的同时，体重也开始蹭蹭猛涨，必须要限制体重了！ 刚到操场附近，忽见旁边出现十数人，居然还带了一只花圈，他定睛看去，发现还有熟人，乃是下届学弟曹治周。 林萧然的自尊心很强，活得相当自闭，被冠以“闷子”之名，常言道，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为什么偏生认得曹治周呢？ 凡是都有例外，而曹治周就是例外，他与林萧然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化大人，本科与研究生均在本校就读，曹治周相当活跃，大学期间就在学生会任职，读研后又混迹研究生会，化大不知道他的人真不算多，林萧然识得也不足为奇。 “你们这是……？”如果距离较远，林萧然也就不用理会，刚好遇到滑过去就不合适了，只能硬着头皮招呼对方。 “呵呵，林师兄早，肖珵老师没了，今天是送行的日子，我们研究生会送个花圈！”曹治周止了脚步，带着谦恭的笑容，从容说道。 肖珵老师？林萧然唧着这个名字，一位不修边幅、衣服皱皱巴巴的高瘦老人形象出现在脑海，那是自己的老师，因为身上时常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被同学们戏称k味！ k只是普通字母，没有实际意义，然而，肖珵是化工原理老师，上课时，一旦公式中出现常数k，他喜欢说成老k，久而久之，同学们私下称他老k，身上的那股味道自然就是k味！ 化工原理是大三课程，这么多年过去了，林萧然与肖珵老师早没了交集，形同陌路，今日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中猛然蹦出四个字：苍天有眼！ 两人有仇吗？没仇！有恨吗？也没恨！没仇没恨，为什么痛恨肖珵，那可是他的老师！ 当然有缘由。 肖珵这个人，怎么说呢，五十多岁仍然孤身一人，从未成婚性格扭曲，如果能安分做好本职工作，猥琐一些也没人在意，可偏偏给林萧然授课阶段，还是出了问题。 班里有位男生名叫张正，因肤色较白，举止扭捏，常被同学捉弄，大家是跟他开玩笑，他也不以为意。 一次他找肖珵老师辅导功课，回来后却像失了魂，整个人如行尸走肉，明显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辅导员得知这一情况，稍加调查便获得了真相，气愤地在第一时间上报，学校却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最终处理时选择了息事宁人，事情经过大抵如此。 可怜的张正，直到最后毕业，再也没有露出过笑脸，受伤之深可见一斑！ 林萧然也深刻领悟到了一个比较生僻的词汇——恋童癖！ 得知肖珵离世的消息，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暗道早死早托生，下辈子做个人！ 见到林萧然脸色阴晴不定，曹治周干笑一声，“呵呵，当初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呢，今天是学校任务，不要介意！” 人都没了，有啥介意的？林萧然嘀咕着，不想继续闲谈，告了声罪，奔入操场。 跑完三圈回到家，在老妈喋喋不休中用过早餐，再前往实验室。 来到实验室时，师姐黄薇已开始忙碌，她今天要做大量检测，必须早做准备。 “师姐早啊！”林萧然主动打着招呼。 “今天没你什么事，来这么早啊！”黄薇瞥了一眼，略显嫌弃道。 “在哪里不是待啊，闲着也是闲着！”林萧然打着哈哈，快速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翻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如果此时黄薇探过头来，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这是一份专利，标题是：一种特殊磷脂酶d的大肠杆菌表达技术，就是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利用大肠杆菌产生特殊磷脂酶d。 磷脂酶d常来分解细胞膜，性能优异，特殊磷脂酶d同样是磷脂酶d，同样用于细胞膜分解，只是结构略有变化。 这并不是林萧然的发明，而是数年后美津公司开发的一个产品，应用范围较窄，却不可或缺，这是他在为自己的公司做技术储备，也是打通美津渠道的利器！ 这款酶制剂不会单独销售，而是准备开发一套试剂盒，只有如此，才可以保证利益最大化！ 为此，林萧然还准备了另外一份专利：一种结合膜蛋白的分离提取试剂盒技术，这样一来，试剂盒与所需酶制剂全部掌握手中，待到美津公司开展那个项目，便是他赢利之时！ 就在奋笔疾书之际，耳边传来了师姐黄薇的声音，“林萧然，我又得到了一个学术会议的消息，还需要吗？” “啊！需要……，太需要了，嘿嘿！”被打断思路的林萧然，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跃跃欲试说道。 “昨天晚上听同学说的，时间就在今天下午，只是……，专业跨度比较大，是北洋大学数学学院的报告会！”黄薇声如蚊蝇、底气不足，虽然林萧然说过，不在意报告会的领域，可是从生物到数学……，不是简单跨度问题，维度都发生了改变！ “数学学院啊！”林萧然也被噎在了当场，心说藻类会议也就算了，至少能沾点边，数学报告会……，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 “不是纯数学内容，标题是均匀设计在微生物优化培养中的应用，也算有一定关系！”发现了林萧然的神色变化，黄薇连忙补充。 听说与微生物优化培养相关，林萧然不再迟疑，重重点头应道，“那好，我一会儿就去！” 第五十一章 交友不慎 获得一则学术会议的消息，虽然专业跨度较大，林萧然依然心情大好，半小时后，他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专利撰写已经列出了关键步骤，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要在网上寻找相似专利，将核心内容替换，一份全新的专利即可宣告出炉！ 那位问了，专利这么容易吗，数据从哪儿来呢？ 前面说过，该特殊磷脂酶d，是美津公司未来开发的一款酶制剂，是在磷脂酶d的基础上，改动几组氨基酸残基，形成的全新蛋白质，这是整项技术的核心。 难点在于特殊磷脂酶d的构造，对于林萧然来说却没有难度，他在美津工作了八年，特殊磷脂酶d的结构早就深深刻印在了脑海。 清楚特殊磷脂酶d的氨基酸顺序，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全部都是常规操作。 以特殊磷脂酶d的氨基酸残基序列为蓝本，逆推获得遗传物质核苷酸碱基序列，以质粒形式导入菌体，再通过预设的遗传标记挑出克隆株，该克隆株就具备生产特殊磷脂酶d的能力！ 再对该克隆株的发酵工艺逐渐优化，最终得到生产菌。 而另一份专利：一种结合膜蛋白的分离提取试剂盒技术，更加简单，无非是一些溶液的配制，这类试剂盒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林萧然不知道专利能否获得通过。 试剂盒使用了一种全新酶制剂，或者说改造过的酶制剂，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通过……，通不过也无所谓，他的要求不高，自己的试剂盒上市时，不要受到专利限制就好！ 两份删删改改而成的专利，完成时已经接近中午，林萧然关闭了电脑，与师姐打声招呼匆匆离去，他必须赶时间，因为报告会将于下午三点开始！ 北洋大学数学学院不在市区，而是远在津南的新校区，林萧然只能买个面包，就踏上征程，换乘了两趟郊线车，终于在三点前出现在报告会现场。 前来参加报告会的有老师，有学生，加在一起不足百人的样子，他也混迹其中。 然而，随着报告会开始，并逐渐深入，林萧然的心慢慢凉了下来，眉头也深深皱起，因为他完全听不懂！ 报告会题目虽是均匀设计在微生物领域的应用，然而，重心却在均匀设计上面，从均匀设计的构思，到理论建立，全部数学领域内容，至于所说的微生物应用，基本上一句话代过！ 林萧然看着屏幕上堆砌的大量数学公式，双眼茫然，不知所谓，他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安静坐着一点点消耗时间，等待会议结束，为了自尊心点，他忍了！ 数学系专家报告，均匀设计才是根本，至于微生物方面的应用，连绿叶都谈不上！ 就像教人蒸饭，从如何种植水稻讲起，比如怎样打理水田、如何育苗、插秧，再教你如何防治病虫害、防倒伏、如何收割、脱粒、磨制大米，至于蒸饭，呵呵，根本没讲！ 现在的林萧然，在被灌输均匀设计的由来，不过，如听天书！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今天的报告会不只有均匀设计，还有另一个主题，他甚至连标题都看不懂，因此，这个门外汉坐在会场，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干耗两个多小时，报告终于结束，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第一个逃出会场。 随后，他的脚步忽然顿住，脸上的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几乎拧成了苦瓜，似在报怨、又似在后悔，系统提示，因为对会议理解程度太低，无法获得奖励，仅安慰性地给了一个自尊心点！ 为了听报告会，林萧然赶了近三小时的路，又在会场干坐了两个多小时，若能像昨天一样拿到五个自尊心点，倒也不觉得怎样，但只给一个自尊心点，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 他走在北洋大学的校园，心情要多低落有多低落，要多沮丧有多沮丧。 会议是不能随便参加了，来了也是白来！ 林萧然又想到了农科院海洋所的藻类专题会议，藻类与微生物虽然同属生物领域，但两者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如果也如今天一般根本听不懂，难道还要听个寂寞？ 不至于，心中一个声音在说，毕竟在微生物领域学习了七年，两者存在许多相通之处，参会之前借阅一些相关书籍，想必不会如今天这么尴尬！ 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你对藻类一无所知，还想参加那种会议？登上讲台的内容，一般得属于领域内的前沿科技，随便翻翻书，就指望听得懂？ 两种声音在林萧然的脑海中交替出现，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他真的犯了难，一时间难以抉择。 在不停的思考中慢慢接近了学校大门，忽然，耳边一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萧然抬头看去，却见一辆黑色迈腾汽车缓缓停在身边，透过深颜色的玻璃，隐隐看到车内坐了两人，待到车窗降下，孟建中老师微笑地探出头来！ “林萧然，怎么跑到北洋大学了，找同学吗？” 我是来听学术报告会的，数学报告会，不过白折腾了一趟，他的心中嘀咕着，满是苦涩，嘴上却顺着孟老师的理由，“是……，是来找同学！” “回学校吗？回学校就上车，送完孙老师我马上走！” “唔……，好！”没想到还有顺风车坐，林萧然当即点头。 就在他走向汽车，准备从后门上去的时候，副驾驶门却打开了，下来一位男子，看上去比孟老师年轻几岁，上身一件浅蓝条纹半袖衬衣，下套黑色西裤，打理得板板生生，配上一米八的个头、端正的五官，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倜傥出尘。 他便是孟老师口中的孙老师，林萧然想着。 孙老师乐呵呵地开口了，“孟老师，没多远了，我就在这儿下车，溜达几步就到，不用再开进去了！” “想在哪儿下车随你，林萧然，这位是北洋大学的孙老师，孙老师，他是我们化大的研究生，马上毕业。” “孙老师您好！”林萧然立即站直身子，再微微躬身说道。 “林萧然同学你好，希望在即将进入的工作岗位，鹏程万里，大有作为！” 孙老师的声音极富亲和力，听在耳中，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每个字都像穿透了林萧然的心灵，因此，他不禁又多看了对方一眼。 孙老师离开，他坐到了副驾驶，汽车驶出北洋大学校园。 “找女同学？看你神不守舍，不大顺利？”车子进入公路，孟老师轻笑调侃。 我来听学术报告会的啊！林萧然心中呐喊，可惜羞于启齿，只能随着对方的意思道，“来找同学是因为时间空闲，说不上顺利不顺利！” “哈，不要蒙我，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说，老师也曾经年轻，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呢？” “唔……，也许您说得对，确实有些说不出口！”林萧然小心应付着，不想继续纠缠这一话题，可他与孟老师间的交集实在不多，只得借着刚刚的场面发挥，“孟老师，您今天专程来送孙老师？” 话题转换得相当生硬，其中意思瞒不过任何人，但林萧然不在乎，他相信孟老师不会介意！ 果然，孟老师脸上满是戏谑，并没有揭穿，他略一沉吟说道，“下个月，我就要离开化工大学，到近港开发区工作，今天到开发区办理调动手续……，恰好遇到北洋大学的孙老师，他也一同调到了近港开发区，我们以后是同事了，刚刚他顺便搭我的车子回来。” 林萧然微微点头，突然间，他的神情有些僵硬，嘴里开始咂么着几个字，孙老师、同事……，慢慢地，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如果猜测属实，那真是……！ “孟老师，我觉得这位孙老师……，笑容里面似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人看不透，倒不至于惹人生厌，却很难让我亲近！”林萧然纯属胡说八道，孙老师无论出现在哪里，绝对自带人缘，亲和力极强，刚刚他就恨不能上前结交，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预设了观点！ 当年孟建中老师倒台事件，其中涉及两个关键人物，其一是林萧然的同届校友李丛林，积极送出了大量黑材料，而另一位却是孙姓同事，平日看似中规中矩，却暗中小动作不断，最终出手时，一举得手，占据了孟老师的位置。 李丛林只能算是为虎作伥，那位孙姓同事才是罪魁祸首！ “你这就是乱说了，孙连胜老师也见了，相当帅！年轻时候更不得了，学校里追他的女生排成队，即使现在年岁大了一些，身边也不缺迷妹，呵呵，他为人挺好的，你不会是嫉妒人家！”孟老师嘿嘿笑道。 咳！林萧然已经咳出声来，他开始暗暗数落孟老师，你说你哎，智商和情商都不低，唯独看人没有眼光，瞧瞧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第五十二章 专利申请 林萧然没有在孙连胜老师的事情上发表更多看法，他不能告诉孟老师，对方将对你暗下黑手，并抢走属于你的位置，不然被问起来，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者，没办法回答！ 点到即止、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万一说得太多，使孟老师产生其他想法，那就是画蛇添足，反而不美了！ 相信今天的话，已经在孟老师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不算多深，总归不会无用，纵然他此时不以为然，将来肯定会生根发芽，生出警醒之心，以他的精明，恐怕不会再次轻易遭到孙连胜的算计！ 至于李丛林的事情，林萧然根本没提，没那个必要，孟老师不是没长眼睛，必然注意谁与孙连胜过往较密，应该清楚如何行事！ 接下来的路上，两人居然聊起了美津公司，聊得还相当热闹，林萧然没有想到，孟老师对美津相当熟悉！ “开发区招商局的老寇，我们关系相当好，他参与了美津落户海津，后来慢慢地，接手了美津公司的对接工作，他与钱总和邹院士都打过交道，与陈旭尧更是称兄道弟，前段时候大家一起吃饭，我也见过陈旭尧，陈总这个人啊，怎么说呢，整天乐呵呵的，好像身上从来没有愁事！以后万一在美津出了什么事情，记得打声招呼，大事不敢承诺，小事不是问题！” 林萧然很想问一句，什么算大事、什么又算小事，该怎样区分，但这么煞风景的话，他不能说，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老寇对美津很有期待，看好它的发展，这些年，没少为美津争取优惠政策和扶持资金，当然，爱之深、责之切，也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比如，美津虽然开发出一支优秀的生物药，但不能忘记进取心，要继续努力，不要躺在历史的成就上睡大觉，为什么不能开发出第二支、甚至第三支生物药呢？” “对于老寇的话，陈总肯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虽是海津公司总经理，却只负责一些事务性工作，并不能影响决策，况且，美津也不是止步不前，在研发方面的投入确实逐年递增，关键问题还是生物新药的开发难度高、周期长，第二支药还需要时间！” 林萧然在学校门口下车，辞别孟老师回家，用过晚餐，休息一阵，再次前往宿舍，这一晚，不出意外，又落入李纯与王建国的火力范围，结果六个自尊心点入账，心中大呼过瘾。 周三上午，林萧然来到实验室，却见师姐黄薇拿着平皿运气，平皿内是接种四天的cho细胞。 “林萧然，你终于来了，快看看，唉！” 他没有废话，将平皿置于显微镜下，只见细胞在底部铺满一层，圆滚滚的、密密麻麻，长势不算太差。 “挺好的，怎么了？”林萧然讶然问道。 “贴壁，细胞完全贴壁啊，老板要我挑出贴壁不算强的细胞，传代，可是你看，我怎么挑！”黄薇满脸愁容。 “初始细胞贴壁生长，正常啊，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悬浮驯化，如果这么容易完成，还做什么论文呢，直接毕业好了，嘿嘿！” “我知道悬浮驯化需要过程，可是，总要有一个开始，你看细胞贴得这么紧，我从哪里着手！” “这个问题我们曾讨论过，第一代培养，直接挑出悬浮细胞比较困难，却可以采取一些辅助手段，降低贴壁效果，比如摇晃、比如加入酶制剂。” “摇晃过了，基本没有效果！” “那就用酶制剂，待细胞表面附着力降低，将它们挑选出来就是！” “可是陆老师不舍得用酶制剂，嫌费用太高，让我尽可能使用物理手段。” 啧，物理手段嘛，只有摇晃了，林萧然心中微微鄙夷了一下导师，太吝啬了，不过呢，人家的要求也不能算错，本来嘛，实验刚刚启动，没经过什么尝试就急吼吼用上酶制剂，对于穷得掉牙的实验室来说，多少有些铺张，唉，算了，端正态度，别想太多！ “摇晃力度可以稍微加大，如果仍然没有效果……，呵呵，看运气了，随便挑，但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段日子有的忙了！” “摊上这样的导师，也只有这样了，唉！”黄薇叹息说道。 挑出悬浮细胞株进行传代培养，不会再使用平皿，单一平皿使用培养基虽然不算很多，但架不住数量多啊，这种规模筛选，挑出几百甚至上千株都不算什么，即使不心疼培养基，培养箱也放不开这么多平皿！ 这种培养通常使用esa板，常用板子只有巴掌大小，却有着96个小孔，分8行12列，在esa板每只孔内滴入一滴培养基，即可以进行96个挑选操作，两只板就是192个，以此类推。 自从esa板出现以来，一次性大量挑选细胞株成为了可能，然而，这类实验的工作量大得可怕，相当辛苦，但没办法，科研工作便是这般，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再与黄薇聊了几句，林萧然打开电脑，继续检查专利可能存在的问题，也许闻着实验室特殊的味道，他的心里格外安宁，因此，这些工作很少带回家里。 修改了一些疏漏，确定无误发给了田静，结尾处，又特意附上了唐娜娜的联系方式。 唐娜娜是冯彤的闺蜜，林萧然与冯彤的相亲虽然没有成功，却因嘴欠，被唐娜娜摊派注册股票账户，田静，是他圈定的第一个人选！ 邮件发出去没有多久，田静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没跟林萧然客气，直截了当问道，“申请专利就申请专利，那个唐娜娜……，还有海河证券是什么意思？” “呃……，朋友交待的任务，我也没辙啊！”林萧然陪着小心说道，同时心中暗骂，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用得着这么卑躬屈膝？ “注册股票账户是，不是多大的事儿！”田静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是甜甜的，异常舒服。 “那就太好了，也就是说……，您同意注册？”林萧然心头一松，兴奋说道。 “好多年前，我就有了股票账户，还怎么再次注册？” 听着对面传来的咯咯笑声，林萧然猛然一怔，暗骂对方说话大喘气，随后轻叹一声，本想着田静应该很好说话，可以帮着解决一个难题，可谁想人家早已有了账户啊！ “咳，既然有了……，那就当我没说，嘿嘿！”他万分郁闷道。 “呵呵，不用这么着急，什么事情都是有变通办法的，比如，我可以把账户转到唐娜娜公司，同样算她的业绩，而对我来说，股票在哪里不是做呢，无所谓的。” “还能这样操作？那……，我先替朋友谢谢你了，还有别的事儿吗？”林萧然立时精神一振，连声道谢。 “当然有！专利我大概看了，写得很不错，是你自己的成果？” “是……，是我的成果。”林萧然承认起来有些心虚，毕竟那份特殊磷脂d的蛋白结构，是将来美津公司的成果，现在却要被他据为己有！ “我担心这些东西出自你们实验室，被你拿来申请了专利，恐怕引起争议，只要是自己的成果就好！” “我百分百保证，两份专利与我们实验没有任何关系！” “不用拍胸脯保证，专利与你们实验室有没有关系，我才不会在意，我只负责申请，即使出了问题也与我无关，之所以这么问，是作为朋友好心提醒。” “您可以打听一下，我们生物学院，从来没有哪个实验室做过磷脂酶d，这是做不得假的！” “可真去打听喽！我在化工大学生物学院，熟人也是很多的！” “真是我的专利啊！”林萧然快急得出汗了，他没想到，田静如此执着。 “既然是你的专利，为什么署名柳如风，柳如风又是谁？” 呃，林萧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他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在专利中出现，因此动了一些心思，使用了小舅的名字。 “您应该明白，我很快进入美津，美津是药企，而我申请的专利属于行业内领域，不得避嫌嘛，还有啊，柳如风是我小舅。”此事对谁都可以隐瞒，却不能隐瞒田静，因此，他如实相告。 “担心专利被认定为职务性发明？看来你对专利了解不深，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你的专利申请时间，是在进入美津工作之前，它只能是你的个人专利，懂吗？” “我懂，”林萧然是重生者，拥有八年的工作经历，怎么可能对专利没有了解？但是发现对方这么认真的样子，不得不多解释几句，“我并不担心专利被认定为职业发明，但问题是……，如果将来把产品做出来卖给美津呢？” “什么？哈哈，我明白了，也白担心了，原来你还有这种小心思，担心人家美津通过专利把你揪出来，唉，你小子倒是精明！” 第五十三章 技能的打开方式 林萧然下午的时间也忙了起来，具体来说是帮助师姐黄薇打下手，没办法，谁让工作量太大，如果由师姐一个人完成，仅仅是准备工作，估计要让她累到吐血。 前期工作做好，明天正式挑选细胞株虽然辛苦，黄薇也应付得来。 待将来实验熟悉之后，一切会变得好些。 再转过天是周四，这是一个好日子，林萧然的初级苦笑技能，距离前一次使用已有十天，出了冷藏期，可以再次使用。 而微笑技能因升级为中级，还处在冷藏期间。 他对技能造成的可怕后果已经有所警觉，知道不可以随便乱用，否则后遗症太严重了，稍微不慎就可能带来无尽烦恼。 比如前天激活了大笑技能，用在了老娘身上，引起柳如岚大笑近十分钟才平息，几乎笑岔了气；昨天激活了冷笑技能，用在李纯身上，晚上熄灯后，那小子对他的口诛笔伐变本加厉，不依不饶；微笑中级技能用在周冰冰和肖尔竹身上，两位女生看自己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当然，中级技能的效果更加强烈。 为了将技能的影响力降到最低，经过几天反复思考与权衡，林萧然大概找出了应对之策，比如怼人后遭狂喷的时候，可以适时扔出技能，还比如准备求人的时候，也可以将技能拿来使用，除此之外，一定要慎之又慎！ 使用了冷笑技能之后他才明白，不是所有技能，都会带来正面效果。 今天的第一怼，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对象还是自家老板陆文林！ 林萧然一早来到实验室，见师姐黄薇已经开始忙起了实验，但挑选细胞株只能由一个人完成，他无从插手，帮不上忙，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刚晃悠一阵儿就被陆老师叫进了里屋，随即看到老头脸上带着奸笑，就知道没有好事！ 果然，老家伙开口了，“小林啊，咱们实验室的摇床出了故障，不能调速，你去一趟化工厂，请田师傅过来看看！” 林萧然没想到是这种事情，他不怕去化工厂，反正没有多远，但对于请田师傅心中实在抵触，那位爷忒难说话！ 前次二氧化碳培养箱出故障，老板甚至亲自出马，低三下四之下，最终还饶上了两瓶好酒，对方才不情不愿答应下来，要他去请，人家肯来才怪！ 林萧然大概猜出了陆老师的心思，明知道不可能请得动，却一定要自己先跑一趟，相当于趟一趟雷，请不来没关系，等他再去延请的时候，对方就不好推脱了！ 他立即做出判断，这是个苦差事，少不得要在田师傅那里受些怨气，却没有要拒绝的想法，受气吗？不怕啊，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受气，只有受了气，又要有自尊心点入账嘛!去，当然要去！ 林萧然心里已经答应了老板，却不会答应得这么容易，他要矫情一番，若能引得老板发火，又是一个收取自尊心点的机会，现成的羊毛不容错过，老板怎么了，该薅依然要薅！ “陆老师，田师傅不好打交道啊，您出面都不一定请得动，我去的话，好使吗？” 林萧然的话说得不文不火，但那句‘您出面都不一定请得动’，简直在啪啪打陆老板的脸，立时激起了对方的火气！ “林萧然，一点儿小事也推三阻四，是不是觉得马上毕业了，不再把实验室当一回事？没离开学校就这副态度，等走到工作岗位的那一天，该不认识我这个人了！” “老板您别急，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说罢，林萧然脸上露出了无比璀璨的苦笑，没错，他使出了苦笑初级技能！ 技能一经用出，陆老板的骂声戛然而止，唯有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 陆文林被气极了，头顶稀疏的头发，似乎要挣扎着立起，因为林萧然的话，无论伤害性还是侮辱性，都极强！ 然而，在咆哮中，他看到林萧然笑了，笑容是那样的凄苦，充满了魔性，直接击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原本不算太多的一点怨气，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准备好砸向林萧然的气话，再说不出来！ 是啊，这孩子的身世实在可怜，父亲早早过世，却表现得那么优秀，我有什么理由教训他呢？ 可为什么我仍然感到气愤？陆文林有些迷茫。 林萧然成功地薅到了羊毛，却没有继续关注陆老板的情绪，又尽职尽责地跑了一趟化工厂，再得一个自尊心点，告诉了老板没完成任务，随后去了罗兴腾老师实验室！ 他此行是有目的的！ 特殊磷脂酶d的专利已经申请，不将其制作出来毫无意义，他清楚自家实验室的实力，要啥没啥，穷得丁当响，在分子生物学领域毫无建树，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这项实验，只得另求他门。 放眼化工大学生物学院，罗兴腾老师实验室不仅财大气粗，设备齐全，凡是看好的项目，勇于投入，从不斤斤计较，近些年来表现得相当突出。 没错，林萧然准备请罗兴腾老师实验室，帮他制备特殊磷脂酶d！ 他最近来罗老师实验室次数较多，早已掌握了对方的行踪，每天这个时候，罗老师一般会在实验室停留，特殊情况除外。 来到实验室，林萧然没有直接找上门，两人熟归熟，还没达到直接对话的程度，偶尔打声招呼问题不大，若拿着项目拜会老先生，就显得不知道轻重了！ 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采取迂回方式，比如谭雨华的师妹童晓，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内线，虽然常被他怼，两人现在倒是混得不错！ 此时的童晓，正窝在实验室的一个角落，伏案疾书，见林萧然凑到近前，鼻子哼了哼，发出嫌弃的轻斥，“黄师姐还没来，你跑来干嘛？” “忙什么呢，不会这么早就写论文？”对于童晓的揶揄，林萧然并不理会，而是盯着那堆文稿询问。 “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写论文？呵呵，课题还没定呢，唉，这是老板发的文章，要我帮着修改！”童晓哀叹道。 这种事情林萧然无可置评，在带研究生的问题上，导师们做法不尽相同，有些老板比较人性化，但也有些……，却比较死板！ 化大硕士研究生学制三年，通常来说，前一年半进行基础课学习，导师对学生制约不多，后一年半后进入实验室，一切全凭导师说了算。 一般而言，研究生从进入实验室那一刻开始，就可以开始全身心准备毕业论文，可是有一些导师比较功利，他们想尽办法榨取学生的价值，布置了大量额外任务，学生只能敢怒不敢言，默默接受，比如童晓，进实验室半年了，每天为导师做这做那，却一直没有拿到论文课题！ 不得不说，陆文林老师这一点做得不错，林萧然进入实验室就立即安心准备论文，没有其他额外任务。 “不要急，还没放假，等开学后，课题不是有了？”林萧然清楚罗兴腾的秉性，当年，谭雨华就是在开学后才拿到课题，童晓应该不会例外。 “许多人羡慕我们实验室钱多、资源丰富，什么都不缺，他们哪里知道，我做了半年苦力，老板还是不让开题，也不敢问，等我开题的时候，那些手脚麻利的，有些已经完成了实验，剩下的时间轻闲自在，唉，我就是忙碌的命！” “不用悲观，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让你脱离苦海，喏，瞧瞧这个！”林萧然说着，掏出一页纸，摊开在童晓面前。 不用问，这便是特殊磷脂酶d的结构思路及表达过程，只是提纲。 “特殊磷脂酶d？在磷脂酶d的基础上……，做出结构调整，实验看起来不难，但是，它有什么价值？”受知识面所限，童晓虽是生物学院研究生，却并不清楚磷脂酶d的用途，一脸茫然。 林萧然知道，自己若要在罗兴腾实验室制备此酶，肯定少不了童晓的帮助，因此，一定要做通她的工作！ 考虑到知识面问题，单纯讲述，恐怕花费大量口舌也不一定奏效，他决定动用技能。 林萧然用出了赞美技能！ 这是一个全新技能，使用后没有特别感觉，他保持着微笑，开始解释，“磷脂酶d作用于细胞膜的磷脂层，在提取膜蛋白的时候经常使用，但资料显示，磷脂酶d对结合膜蛋白有一定破坏作用，因此我对磷脂酶d的结构作出了一定调整，该特殊磷脂酶d，就是结构调整过的磷脂酶d！” 说完这段话，林萧然发现技能使用后，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仅没有得到提升，反而有所下降，不知道效果究竟怎样！ 但这只是他的个人感觉，换到童晓角度，她忽然发现对方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并且身上还有光环加成，仿如神祗，高大伟案，宝相庄严，每说出一个字，仿佛都是至理名言！ 林萧然哪里想到，赞美技能作用的对象仍是自身，不能影响语言表达能力，而是通过神态举止影响他人！ 受到技能影响的童晓，立刻化身迷妹，言听计从，“磷脂酶d……，嗯，特殊的磷脂酶d，很厉害吗？要不，我们拿给罗老师看，听听他的意见！” 林萧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以罗老师的眼光，一定会将此项目牢牢抓在手中！ 第五十四章 讨价还价 童晓虽是乖乖女，行事作风却雷厉风行，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作出决定便立即起身，与林萧然一道奔向罗老师办公室，没有敲门便风风火火冲了进去，她是罗老师的研究生，根本不必考虑这些虚礼，直截了当！ 进到屋后，更是没有废话，将材料拍到罗老师的桌上，“罗老师，刚刚拿到一份资料，您看看呗！” 罗老师正在埋头阅读文献，被打断后没有任何异样，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抬起头，推开老花镜，与童晓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再将眼镜拉回，拿起材料，认真看了起来！ 不过是一页纸，他仅用了几个呼吸功夫，便浏览完毕。 罗老师摘下眼镜，神情严肃，目光在童晓与林萧然身上扫过，稍后，对林萧然淡淡说道，“特殊磷脂酶d……，在原有磷脂酶d基础上，替换几个活跃基团，降低酶活性，反其道而行，我猜不出这么做的目的，但一定有其道理，林萧然，看来这份材料是你带来的，说说情况！” 听完罗老师分析，林萧然不由暗挑大拇指，果然见识广博，仅仅一眼，便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其余重要环节呢？ “磷脂酶d作用于细胞膜，在提取膜蛋白的时候经常用到，效果比较理想，通常大家比较在意如何增强酶活，而非降低，是这个道理？”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其中有玄机！”罗老师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换成更舒服的姿势。 “当前，靶向药物开发非常时髦，尤其针对常见tnf-a靶点，涌现出了许多新药，研发单位非常关注抗体药物与靶点的结合效果，经常采取定向提取的方式研究结合位点，不可避免应用到磷脂酶d，然而有资料显示，磷脂酶d具有破坏抗体与靶点结合的特性，有一定机率导致结合断裂，因此我突发奇想，替换掉那些活跃基团，构建全新结构的磷脂酶d！” 听着林萧然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罗兴腾老师惊在了当场，他虽然从未见过相关资料，但不缺乏基本理念，科学研究，就是建立在其他人的基础上，不断探索与完善，林萧然应该研究了相关资料，不然说不出这番道理！ 林萧然构建的全新结构磷脂酶d，作用仅仅是提取结合膜蛋白，应用范围很窄，并不具备多少商业价值，然而，事情却不能这么看，没有市场价值并不代表没有科研意义，若相似理念可以得到合理延伸，立即能够应用于多种科研领域，它最大的意义在于思路！ 呵呵，很有想法啊！ 罗老师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即将那份资料拿到手里，认真揣摩，可是教授也有教授的骄傲，不会平白拿走属于学生的东西，他丢不起那人！ 罗兴腾思虑片刻，忽然嘴角一笑说道，“很有新意，让人眼前一亮，但有想法是好的，实施起来却不容易，特别在替换基团的时候，如何确保蛋白活性，磷脂酶的生物特性如何维持？” 去除酶蛋白的某些基团，相当于对酶进行了大手术，若方式方法不当，极易对蛋白结构造成破坏，致使蛋白失去活性，并影响酶活。 当年美津公司的科研人员，凭借庞大的财力物力和深厚的科研底蕴，经过刻苦攻关，终于解决了替换问题，构建出全新结构的特殊磷脂酶d。 当初林萧然也参与其中，因此对研发经历了然于胸。 听罗老师的问题涉及核心，他只能呵呵，心说事情还没有谈妥，你急什么，一步步来不行吗？ 林萧然笑而不语。 见对方摆出这副样子，罗兴腾知道唐突了，心中也是有些震惊，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小子很可能找到了解决之道，否则不可能是这副神态，人家可能仅仅是在寻求实验验证！ 他以为自己猜得没错，却哪里知道，错得离谱，对方是重生者，实验证实？呵呵，没必要！ “你的东西引起了我兴趣的东西，确实心急了，呵呵……，林萧然，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获得灵感？” 罗兴腾有如此一问，不是无的放矢，他心中还有一些隐忧，不认为一个年轻人有如此眼光，可以提出如此精彩见解，在他看来，最大可能是请教了某位老师，或者某位专家。 若还有其他参与者，在将该项目拿到手里前，必须处理干净首尾，否则一旦项目启动，再冒出来其他参与者搅局，不仅会影响项目进度，更重要是丢人啊！ 必须问得明明白白，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旁边的童晓都看呆了，满脸讶然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她万万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罗兴腾老师，居然向林萧然致歉，态度还那样诚恳，同时也意识到，这份资料……，不简单！ 她看向林萧然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他怎么变得那么厉害，还是原来那个人见人烦的闷子吗？ “罗老师，您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比较闷，不怎么擅长交往，进入实验室后，经常喜欢翻阅资料，没有特别目的，纯属打发时间，后来发现一篇文章，介绍了磷脂酶d对膜蛋白与抗体结合位点的破坏，于是突发奇想，希望解决这一问题，再看资料就有了目的性，不知道看了多少，结果，还真的让我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基团替换后，可以保证酶蛋白的稳定性？”证实了猜测，罗兴腾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坐直了身子，颤声说道，“准备在我们实验室进行验证？” “确实有这个想法，不知道罗老师欢迎吗？” “欢迎，不仅欢迎，还要大力支持，无论你有什么需求……，呃，我想……，你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应该拥有一定的诉求，说说看，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一切都好商量！” 这就对了嘛，把丑话说在前面，才是应有的合作的态度，林萧然笑了。 “我提供技术，包括特殊磷脂酶d结构、对应质粒设计，你们负责实验，使用大肠杆菌表达体系，要求两个月内酶表达率达到6g\/l，一年内达到10 g\/l。” “既要求产率，又限定时间，实验有些紧张啊，还有，大肠杆菌具有一定的毒性，换成枯草芽孢杆菌如何？” “枯草芽孢杆菌的表达特性较差，效率太低，建议选用大肠杆菌，它的毒性在可承受范围内，当然，如果能够保证表达效率，你们坚持使用枯草芽孢杆菌也没有问题！” “行，其他条件也一起说说，比如发文章！”罗老师清楚，林萧然肯定还有成果诉求！ “文章我没兴趣，只要专利！” “啧！”罗兴腾嘬着牙花子，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他出人出力，却无法享受成果的利益，虽然可以发文章，可是没有实惠啊！ 他的眼珠转来转去，深思片刻仍然没有放弃试探，“发文章，可以考虑给你第二作者，但专利嘛……，我们一家一半？” “特殊磷脂酶d的市场有限，价值不高！” “文章拆成两篇，我们一人一篇，专利我们要一半！”罗老师不甘示弱。 文章我确实想要，但是真的不敢署名啊，将来美津看到文章，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产品与我有关，藏都藏不住啊！ 不是想跟你客气，是真的不能要！林萧然叹息一声说道，“罗老师，其实，我已经申请了专利！” “蒙谁呢，没经过实验证实，就直接申请专利，万一证明你是错的，申请费不是要打了水漂？” “专利申请费只花了一千多块，这点费用不算什么，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林萧然知道结果，说起话来相当硬气。 “既然你申请了专利，我们再商量一下，假如结果证明你是错的，专利我们一家一半咋样？当然，如果你是对的，我放弃专利！”罗兴腾感到有些气愤，他万万没有想到，林萧然这个没出校门的学生，做事情居然这么老辣，早早申请了专利，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机会，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感觉有些胜算，尽管林萧然翻阅了许多资料，但实验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直接通过验证岂是那么容易？ “我觉得好像亏了！”林萧然其实已经答应了下来，他的结论怎么可能有错，但不能答应得太痛快，以防对方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思虑片刻后说道，“倒是可以……，不过，我还要增加一个条件！” 罗兴腾的眼珠子再次乱转，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喜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条件就是……，项目交给童晓，我们比较熟，沟通起来相对方便。” 罗老师松了口气，他最担心林萧然索要文章署名权，虽然一直用署名权引诱对方，但此一时彼一时，他的实验室人很多，署名权根本不够分，现在听到对方提出让童晓接手项目，这算得了什么，因此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随后，他扬了扬脖，对童晓郑重道，“小童，磷脂酶d蛋白结构的调整与蛋白活性的研究，就作为你的硕士论文课题！实验期间遇到困难，可以与林萧然沟通。” “太好了，罗老师，我是不是可以着手准备了？”童晓欢呼雀跃道，脸上露出了呆萌的笑容。 罗兴腾其实很想说，下学期再开始实验，可又想到林萧然限定的时间，只得缓缓点下了头！ 第五十五章 父亲的警觉 几天的时间瞬息而过，转眼就是六月十号，周一，林萧然毕业的日子！ 前两天，师姐黄薇第一批转接的细胞株，尚未发现悬浮倾向，她仍需重复挑选，直到找到悬浮细胞为止。 生物实验存在着不确定性，许多时候，运气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童晓的实验基本准备妥当，该实验的难点在于寻找适当的替换基团，替换后，不仅要保持蛋白活性，还要维持酶的活力，有了林萧然提供的资料，关键环节变得容易解决，倒是构建质粒、细胞转染、优化发酵条件，变成了实验重点。 六月十号，天阴得厉害，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并不觉得凉爽。 林萧然、谭雨华、李纯和王建国，四人早早来到学校大礼堂，今天将在这里进行13届博士、硕士生毕业典礼，包括硕士毕业生八百余人、博士毕业生约一百人。 毕业典礼于九点开始，莅临会场的领导阵容比较强大，比如大校长、负责招生就业的副书记、招生分配办公室主任、研究生处处长等，均出席了典礼。 会场由招生分配办公室徐主任主持，经历了校领导讲话，接下来，毕业生按照十人一组，上台领取毕业证书及学位证书，并拍照留念，当然，现场拿到的只是证书外壳，真正证书还需要会后找辅导员领取，以免出现错领现象。 毕业典礼，是大家离校前的最后一个仪式。 下午，学校一派繁忙，各大快递公司带着车辆入驻学校，为毕业生提供邮寄包裹服务。 每个人的物品，平时看起来不是很多，收拢在一起却多得难以想象，就比如林萧然宿舍，谭雨华的东西算比较少了，仍整理出一个行李箱加两大纸箱，而李纯，最后寄走了两个行李箱外加三个大纸箱，好像是在搬家！ 倒是周冰冰与肖尔竹比较潇洒，二人毕业后留在了海津，工作地点同在西青区，早早在化工大学附近合租了一套两居室，提前慢慢将东西转移过去，今天，只是一辆出租车，便带走了两人最后的物品。 几乎所有毕业生，一天之内腾空了宿舍，没有几个人，愿意在学校继续逗留，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本校读博的几位，还比如留校任教的几位。 林萧然一下午都在帮舍友打包，晚上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 “已经毕业了，马上就要参加工作，抽时间看看大伯去！”吃过晚饭，柳如岚一边收拾，一边建议。 看大伯……，呵呵，这个话题比较敏感，也让林萧然感到无比头痛，大伯是至亲，但与自家的关系却相当紧张，这还是父亲在世时造成的，根源也是父亲极强的自尊心！ 林萧然的爷爷奶奶过世比较早，父亲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伯在老家务农，姑姑嫁到了外地，父亲在世时与大伯还有些往来，与姑姑的联系非常少。 刚上大学时，父亲曾带他回过一次老家，也就是在那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与大伯发生了激烈争执，二人不欢而散，自此再不联系，也是林萧然最后一次见到大伯！ 一年后父亲去世，大伯也没有露面，关系紧张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几年一晃而过，林萧然研究生毕业了，很快进入工作岗位，如果此时再不去看望大伯，亲戚关系或者将到此为止，前世就是如此！ 再世为人，他不能继续任性，决定去看望大伯，尽管要克服非常严重的心理障碍。 林萧然点了点头，“不用另找时间，我明天就去，后天回来。” “不是可以休息一个月嘛，过几天再去也行，不用这么急！”母亲没想到林萧然答应得如此痛快，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动身，满是惊讶地看着儿子！ 林萧然当然不会告诉老妈，很快就要接到美津的上班通知，仅有一周的假期！ 他没有问老妈是否同行，如果问了，老妈去还是不去？去了只能更加尴尬，不如不问！ 转天，林萧然起了个大早，乘公交车赶往市区。 大伯家位于燕北省安平县半山镇，从海津出发有两种选择，其一是先乘坐两小时火车，再换乘一小时汽车，即可抵达半山镇；另一种方式是直接乘坐长途汽车，速度较慢，每天一班，中间却不需要换乘。 第一种方式车次较多，相对灵活，但算上倒车，花费时间与第二种相差无几，林萧然不喜欢麻烦，选择了第二种，上午十点上车，下午三点抵达安平县半山镇，又坐了十几分钟“蹦蹦”，到了大伯家！ 大伯家是五间房格局，有很大的院子，其他村民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走进院子，林萧然喊了几声“大伯”、“大婶”，不多时，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大婶“颠颠”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喂猪的勺子。 “这是小然？多少年没见了，有点不敢认啊！”大婶是个直性子，身材有些臃肿，看到林萧然，并没有感觉多么生分，脸上依然带着诚挚的笑容。 “大婶好，大伯没在家吗？” “去三春家打牌了，我这就叫他回来，你先到屋里坐！” 大婶匆匆出了院子，林萧然来到了“对面屋”的东房，至于隔开的那两间，在林萧然的印象中，一般由大哥大嫂居住。 屋内依稀保持了七年前的样子，南侧一张火炕，北边至东边，围了一圈柜子，比较老旧，正对火炕的柜子上有电视，东侧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都是些老照片，除了大伯的全家福，还有几张自家的照片！ 大伯比老爸大两岁，结婚较早，大哥林志刚比林萧然大了整整十岁，三十五了，婚后留在家中，侄子林同也已经十四岁，目前在镇上读初中，大姐林志芳三十三岁，嫁去了外地，与姑姑倒是很近。 思绪间，大伯赶了回来，大哥、大嫂紧随其后，见到林萧然，大伯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惊喜，既不欢迎也没嫌弃，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小然来了啊！”随后盘坐在了炕上，不吭声了。 大哥和大嫂比较热情，尤其大哥，见到林萧然，直接将他拉到了身边，“小然啊，好几年没见了，真的很想你，呵呵。” “是啊是啊，你大哥总念叨，什么时候到海津去看看你们，唉，今天终于见到了！” “我也想早点过来看望大伯、大婶，但我爸刚走的那两年，我妈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就耽搁下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马上参加工作，就趁着机会跑了过来……。”林萧然现在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他对大伯家不能算不熟悉，但毕竟多年不联系了，今天乍一过来，怎么说呢，那种感觉真是浑身不自在！ “你妈妈还好？她身子骨弱，当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这是大婶。 “我妈妈……，还好！”老妈当年的身体状况，林萧然还真的没怎么关注，今天听大婶问起，才猛然想起当初的情形，老妈似乎得了一场重感冒，拖了许久才好！ “不知道你今天过来，没告诉小同，他现在住校了，周六才回家一趟。”大嫂略显歉疚道。 “唔，学业要紧，不要打扰他，没关系的！” ……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吃饭时也是这样，不是特别热闹，也不是特别冷清！ 转过天，大哥开着一台破破烂烂的“雁”牌双排卡车，送林萧然去镇上，大伯、大婶还有大嫂全体随行，车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禽类粪便味道，因为大哥经营着一家鸭场。 来到镇上，趁着林同课间，林萧然与侄子匆匆见了一面，随后便去候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伯忽然拽着林萧然，来到一处避人的地方，神色纠结地开口了，“有没有注意过，你爸爸生前……，都看些什么书？” “一些专业，我没怎么注意！”林萧然没怎么留神老爸的生活细节，况且过去了这么久，哪里记得起来，不过，倒是很奇怪大伯为什么有此一问。 “家里有礼佛的书吗？” “好像有……。”林萧然依然发蒙，不确定道。 “唉，知道当年为啥跟你爸吵架吗？”大伯浑浊的眼神眺望远方，似乎希望穿透天际，看到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当年你们回了老家，你爸突然悄悄跟我说，身上好像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想要远离家庭、皈依佛门，我以为他失心疯了，就骂了他一顿，唉！也许他是对的！” “什么？”林萧然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难道，老爸也察觉到了气机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我说不清楚，记得临走前，你爸又悄悄找到我，说他有记日记的习惯，将这些年的变化看在眼里，越看越心惊，身上肯定出现了问题，他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全家人，要我们两家不要再联系！” “这些都是真的？”林萧然知道父亲有记日记的习惯，可是，那些日记……，全烧了啊！ “刚开始我也不信，又骂了你爸几句，但没想到，一年后你爸就走了，我真的害怕了，不由得不信，那时候多想再看你爸一眼，但是不敢，你爸说得没错，小同……还小！现在你爸走了多年，我再没脸去海津看望你们娘俩，唉！” 回来的路上，大伯的话一直在林萧然脑海回荡，万万没有想到，老爸居然已经心生警觉，只可惜，依然没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一卷完—— 第一章 不安 美津公司由归国学者钱亮教授创建，最终发展成为医药界航母，作为一家医药企业，命名之时，钱亮以医药的英文单词dice为模版，先后想到了“麦西图”、“麦得金”等，均不满意，最终选择了“美津”。 美津最早注册在海津，一直低调地发展，终于，随着一支tnf-w干扰素获得临床批文，公司一飞冲天，总部由美津迁至魔都，并在国内外拥有了二十余家分公司，年销售额近百亿！ 美津医药海津分公司，因为邹景辉院士的坐阵，负责蛋白药物开发，掌控着公司核心，没有因为一系列调整而没落，依然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钱亮之所以可以请来邹院士加盟，最重要的原因，他曾是邹院士的学生，在国内，师生关系几乎牢不可破，成为合作最稳定的基石。 现任美津集团总经理孙志安教授，同样是邹院士的学生，也是钱亮的学弟！ 还有米康成，比钱亮小了很多，但凭着学弟身份，在海津分公司担任蛋白研究室主任之一。 海津分公司几乎是纯科研单位，更像研发中心，负责蛋白开发，其余部门皆服务于蛋白研究室，可以想像，作为蛋白研究室主任之一的米康成，地位多么耀眼！ 蛋白研究室还有另一位主任——纪月萱，她与钱亮并没关系，进公司的时间较晚，却同样是了不得的牛人，刚进入公司，便和米康成之间燃起了战火，他们并不存在私人恩怨，而纯属理念之争。 不得已，邹院士将蛋白研究室一分为二，两人各主持一方工作，争端才得已平息！ 蛋白研究室共三十余人，随便拿出来一位，无一不是领域内响当当的人物，美津各个分公司的经理，多数出身蛋白研究室，却不包括海津公司总经理陈旭尧。 海津分公司在整个美津集团，地位特殊，但总经理的位置却相对尴尬，除了因为上面还有一位最具权威的邹院士外，海津公司并没有多少经营活动，那么，陈旭尧所负责的工作说好听些是行政管理，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打杂！ 六月十六号周日，还差几分钟九点，林萧然出现在美津公司海津分公司的小会议室，不出意外，他前几天收到了提前入职通知，因早有思想准备，并没有觉得不妥。 他没要老妈相送，自己搭乘公交车前来，进屋时，已有十位新员工先他到达。 刚进门，便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林萧然顺声看去，愕然发现，那个奇胖无比的家伙——雷霆，正在向着自己微笑！ “咝！”他用力嘬着牙，前世雷霆并没有获得美津录用，此时却大模大样坐在这里，显然成为自己的同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世界乱了吗？ 疑惑归疑惑，林萧然依然礼貌地回以微笑，随后坐在小胖子身边，打趣道，“看来，我俩运气还算不差，都幸运地通过了面试！” “不算什么，我打听了，本次美津海津分公司招人很多，足足十三个，嘿嘿！”这位雷人的家伙，似乎消息非常灵通，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面试时如此，今天也是同样。 林萧然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清楚地记得，前世只有十二人进入美津，重生后，为什么多出一位？ 无所谓了，只要自己顺利来到美津，理会那么多干嘛？他轻轻点头，“确实不少，不过，面试的人好像更多！” “面试人员超过了一百，还是提前刷掉了一部分，对于美津这种热门公司不算什么！” “原来这样，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们本市人方便啊，今天一早来公司也不会迟到，不像我，前天就到了，辛苦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非来那么早！”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又不在海津，来这边工作住哪儿啊，不得提前租房子吗？” 啧，还真是这么回事，倒是忘了，入职美津的新员工，有五人来自海津，其余来自外地，租房成为头等大事，即使本地员工，坐班车上班也不叫事儿，不是长久之际，最终仍然还要租房！ 林萧然省事，事先做了充分准备，早早预购一套住房，虽然尚未成交，但已交付定金，房主也同意他提前使用。 说说笑笑间，又有两人走进会场，林萧然一一看了过去，辨认后心下稍安，与前世相比没有明显区别，唯一的例外，就是多出了一个小胖子雷霆！ 他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暗暗猜测，如果重生后，也可以通过面试渠道顺利进入美津，这位雷霆，怕要折戟沉沙了？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忽见会议室门再次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年近四旬，略显发福，步履稳健，神态平和却威势十足，女的略年轻了几岁，相貌清瘦，不算漂亮，一双眼睛却出奇凌厉，两个人林萧然都认识，分别是美津海津分公司的总经理陈旭尧与人力资源部部长董春柔！ 新员工入职动员会，由他们主持，呃不……，李媛媛早一步等在了这里，见到二人，她连忙起身，引导进入主席台，随后，自己在外侧坐下。 “因公司安排的变动，不得不通知大家提前入职，为此带来种种不便，我代表公司向大家致歉！”李媛媛率先站起，微微躬身，说出一段致歉的话语。 稍顿，她继续道，“欢迎大家加入美津大家庭，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是美津的一员，美津向来是一个富有凝聚力和战斗力的集体，作为新鲜血液，你们要迅速融入进来，与大家团结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爱戴，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理想，奋斗你们的青春与活力……。” 李媛媛作了开场白，很快将话语权交给陈旭尧，随着陈总的一句“简单说几句”开场，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说。 “……公司最大的挑战和突破在于用人，而用人最大的突破在于信任，我希望诸位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学习是工作，既充满了思想，也充满了挑战，也许我们的工作将非常辛苦，辛苦得难以想象，但既然踏上这条艰辛的道路，也一定要坚持走下去……，不要看不点滴滴的小事，只有没有本事的人才会自命不凡……。” 足足一小时的演讲，没有半点磕绊，林萧然听得暗暗点头，他知道陈总的水平，今天只是牛刀小试，若任其自由发挥，讲到中午也毫不费力！ 由此可见，领导所谓的“简单说几句”，千万不能相信，谁信谁上当。 董春柔似乎早已习惯了陈总的长篇大论，到她发言时，没有任何不耐，而是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在座各位已经成为我们美津的员工，确切来说，是新员工，为了考察新员工试用期的工作表现、适应能力，我们制订了一套考核制度，对大家的工作状态进行反馈，……考核的意义不在于淘汰，而在于培养最适合公司的员工，通过考核，可以让员工充分认识到自己的缺点与不足，明确工作目的与前进方向……。考核范围适用于2013年6月后入职的员工，接下来谈一谈考核内容……。” 陈旭尧的演说没有毛病，很正常，前世便是如此，林萧然不觉得意外，可董春柔的表现却让人费解，作为人力资源部的主任，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交待大家转关系、办理工资卡、保险卡等具体事务吗？ 怎么推出个考核制度？ 前世来美津的十二人，只有两人离开了公司，还是人家主动申请，余下十人都留了下来，没谁遭到辞退！ 现在怎么了，若考核不合格，还有被辞退的危险？ 在他犹疑不定的时候，旁边雷霆却轻轻一笑，似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他听，“不用担心，吓唬一下新人而已，没啥新意！” 对于雷霆的话，林萧然并不认可，前世的董春柔并没有这番表演，明显属于突发事件，难道意有所指？他立即感到了浓浓的不安！ 抛开这段插曲，其余流程与前世没有太多出入，比如安排魔都的拓展活动，收走大家的派遣证、照片、身份证等，然而，在员工入职表上面签字时，林萧然又发现了不同！ 前世他在试剂小组工作，那是美津最没有存在感的小组，而今，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安排到了反应小组！ 美津公司拥有诸多部门，如人事、财务、法务、资料室、检测中心、公共实验室、细胞房、蛋白一室及蛋白二室等，在此基础上，还有合成小组、构建小组、测序小组、反应小组、提取小组及复性小组等二级小组，这些小组均服务于蛋白研究室。 其中合成小组、构建小组和测序小组地位相对较高，其余反应小组、提取小组、复性小组及试剂小组，重要性逐渐递减，也就是说，重生后他的地位略有提升？ 进入哪个小组林萧然不甚在意，好点、差点意义不大，他来美津只有两个目的，一是驱逐气机、二是寻回前世妻子苏晓曼，因此，唯一在意自己是否可以稳定地留在公司！ 综合以上种种，联想到董春柔的反常表现，一种不安的情绪时刻笼罩心头，无法挥散！ 第二章 邻居 林萧然心头的阴霾，随着《劳动合同书》的签字，散去了一些。 美津公司的《劳动合同书》使用官方文本，合同为期一年，每年续签，《合同书》没有所谓的“试用期”，试用期不合规范，只是某些企业的小手段，不会在美津这种公司出现！ 也许是太敏感，想多了，自己没有被针对的情况，所谓的新员工考核，或者就像雷霆说得那般，走走形式？ 那么，为什么前世没有类似政策？ 新员工们逐一处理着各类入职手续，林萧然的心中则是各种思绪充斥，有正面、也有负面，一言难以概之，他的心绪一直难平！ 乱哄哄的场面持续到了中午，公司为新入职的员工接风洗尘，设宴地点就在食堂，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图方便，美津厨师水准很高，不比外面差在哪里。 美津食堂位于公司一楼东侧，环境整洁优雅，卫生条件一流，北侧是操作间，南侧是餐厅，还有一个超大包厢，走进食堂，还有一些加班员工用餐。 美津公司属于科研单位，加班不可避免，实验一旦开始不可以随便中止，比如，细胞培养，总不能遇到双休日，将实验扔在那里不管！ 陈旭尧、董春柔和刘媛媛与十三位新员工，坐进了包厢，新人们表现得相当兴奋，唯独林萧然心事重重。 入职时的种种诡异，让他浮想联翩，虽然一直努力劝说自己，不要多想，事情不会那么糟糕，但能否扎根美津，是他的基本盘，关心则乱，如何能不紧张！ 无论驱逐气机，还有寻回苏晓曼，都不能离开美津！ 聚餐时，林萧然很低调，全程无怼，心绪难平只是一方面原因，不敢在董春柔面前造次才是重点，谁让对方掌握着人事大权，他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剩下的人没有他的心路历程，无需担忧，当然放得开，争先恐后表现自己，努力要在两位领导面前留下更好的印象。 随着气氛热烈，已经有人敢于向陈总或董部长敬酒，其中以牛侗和雷霆比较抢眼！ 前世牛侗与林萧然均在试剂小组，或者因为竞争关系，又或者牛侗仗着药大的出身，对林萧然没有半点好脸色，两人关系非常紧张！ 现今牛侗仍然去了试剂小组，林萧然意外地分到了反应小组，二人应该不会产生太多纠葛，不大可能再次成为仇人，但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看着两人表现，林萧然只是摇头，以陈旭尧的油滑，劝他喝酒那么容易吗？ 别人向陈旭尧端杯，他随便能找出无数理由反制，牛侗雷霆这两个生瓜蛋子，通常连续喝下数杯，对方至多抿上小口，这就是差距！ 林萧然不清楚雷霆的斤两，却对牛侗熟悉得很，那小子酒量差劲得很，二两白酒就能大舌头，继续再喝保证出丑！ 好在陈旭尧考虑着是给新人接风，不能做得过分，手下留情，否则，以牛侗的小身子板儿，大概率要闹出笑话。 新入职的十三位员工，有八位男性、五位女性，酒桌上不乏巾帼英雄。 比如田蕾，毕业于西南财大，来公司办公室任行政助理，她也是本期女员工的颜值担当，在所有新人中，有如骄傲的公主。 还别说，她在陈总面前敬酒相当顺利，没有受到任何刁难，不知是娇好的容貌还是她强大的背景，哪一项更有杀伤力，异或两者结合才旗开得胜！ 宴会持续时间不长，没有人真正喝多，散场的时候，包括雷霆与田蕾，都能谈笑自若，唯独牛侗小脸红扑扑的，明显有些亢奋。 今天的入职会，林萧然并没有获得会议自尊心点，略感些遗憾，不过经北洋大学的数学报告会、农科院海洋所的藻类会议，他已经隐隐明白，参加非专业会议没有自尊心点可拿，不会放在心上。 离开公司来到了晨光小区，他联系房主拿到钥匙。 看房前，房主曾做过打扫，可终究两年多没住人了，进来时，屋内还有浓浓的浊气，林萧然当即开始通风，随后进行打扫。 俗话说，破船也有三千钉，屋内看似东西不多，但不收拾不要紧，随便一收拾，仅厨房一处，就整理出两大编织袋垃圾，不乏陈年粮食、各类调料、锅碗瓢盆，五花八门，后来不得不喊来收废品的，交给专业人士，才轻松解决。 时间接近五点，林萧然准备回家，这里不能住人，明天还要去魔都参加拓展训练，必须回去收拾一番，带上换洗衣服。 简单冲洗过后，他背起小包，乘电梯来到楼下。 就在林萧然准备走出楼门时，外面进来一位女士，穿着比较休闲，脸上也是素面朝天，虽不是多么漂亮，却也清爽干练。 似乎看起来有些面熟，又似乎没什么印象，潜意识认为是陌生人，准备擦肩而过。 然而，女士却突然止住脚步，脸上露出异样的神采，很不见外地拦住了他，“林萧然，你怎么会在这儿？” 声音清脆悦耳，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林萧然愣住了，认真地打量对方，片刻，他一拍额头，歉然道，“冯彤？你怎么在这儿？” 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被小舅和老妈按着，相亲的那位冯彤，她毕业于海津财大，现就职于开发区渣土银行！ 只是……，相亲的时候，对方沙马特的发型，眼睛涂成了桃花，又配上黑黑的嘴唇，还有小太妹似的紧身衣装，要多另类有多另类，与此时判若两人，因此才没有立刻认出。 林萧然看起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冯彤却不这么认为，只见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眼色略有不善，“不至于，相亲的过程虽然走形式的成分居多，也都没有当一回事，可才几天过去，就不认识了？你得多敷衍啊！” “嘿嘿，我有脸盲的毛病……，一时没敢辩认，见谅，见谅！”林萧然当然不会说，你相亲的时候就像一个妖精，跟现在完全不同，换成谁也不敢认啊，能怪我吗！ 为了尽早回家，他只得陪着小心，争取赶快离开。 “算了，不跟你计较，还没说为什么来了这里！”见林萧然的态度还算不错，冯彤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再次提出了刚刚的问题。 “哦……，你知道的，我们公司也在开发区，今天过来报道。”林萧然不想把事情弄得特别复杂，诸如买房之类，当然不会随便乱说，因此敷衍说道。 “在这里租房吗？哈哈，没想到我们住在了同一个单元！”冯彤注意到，林萧然的身上沾了许多灰尘，是不久前做过扫除的样子，而头发却还是湿乎乎的，肯定刚刚洗过澡，所以住在这里无疑！ “不会这么巧，你也在3号楼？”林萧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这位小魔女成了邻居，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发寒，别看她现在看起来清纯可爱，疯起来就不是她了，以后的麻烦恐怕不会少啊！ “怎么样，要不要到我家里坐一坐？”冯彤笑嘻嘻道。 林萧然不想与此女生牵扯太多，第一反应是立即拒绝，可是念头刚一产生又打消了，两人成了邻居，受邀串个门儿怎能推三阻四，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去你家做客，合适吗？”他只得委婉地回应，隐含的意思却是拒绝！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我都不介意，还不要说咱们相过亲，谁知道了也没关系，再说，我爸妈又不住这边！”冯彤瞪眼说道。 林萧然推脱不过，只得点头，与对方一起出现在了六楼，但是见到门牌号的时候怔住了，他住在802，而冯彤却是602，两人住的是上下楼，房屋格局应该完全相同。 进门后得到印证，同样的三室两厅两卫，唯一区别是冯彤这里装修精良。 一开门，玄关处有一面大大的鞋柜，换鞋进来，客厅有一张橘黄色真皮沙发和一台电视，并无其他；打开客卧，仅有一张小号的双人床，看起来无人使用；再进书房，这里东西较多，一面墙的胡桃木书架，摆的是各类经济方面书籍，窗前有一套桌椅，桌上放了一台电脑，角落有一纸篓，此外别无他物；最奇葩的地方是厨房，看起来灶台灶具一应俱全，却干净得有点过分，没有半分烟火气！ 问及厨房为啥这么干净，回答得也更干脆，不会做饭！ 卫生间与主卧没有参观，冯彤没邀请，林萧然也没那份好奇。 坐下来，冯彤替他拿了一听可乐，随后说出了让林萧然汗颜的话。 “你答应帮娜娜摇人，为什么这么久了，只见到了一位女士，其余的呢？” 我在等高强一起……，林萧然这样想着，嘴上还只得告饶，“不是有意的，我刚毕业就入职，明天要去魔都参加拓展训练……，等忙过这阵子，一定去找她。” 冯彤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而是呵呵笑道，“记得就好，不过呢，你乔迁新居，大家又做了邻居，不应该表示一下吗？” 林萧然心中一凛，暗暗紧张，对方这又是要搞哪一出啊？ 第三章 你现在好吗 “怎么表示啊？”林萧然明知故问。 “少装糊涂，不想请客就直说！”冯彤瞪了林萧然一眼，随后又略显委曲道，“今天回来早了，晩饭还没着落，你就准备看着我挨饿？” 林萧然没有吭声，他只想赶紧回家，看着楼下成堆的饭馆，撇了撇嘴，除非有意为之，想挨饿都不行！ 冯彤见对方不够积极，继续道，“好了，我请你总成，唉，小气巴拉的！” 见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林萧然没了脾气，只得应承下来，“还是我请，但说好了，吃过饭我马上回去！” “耶！”冯彤立即开心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咱……，现在就出发？”林萧然心中焦急，试探问道。 “没有陪女生吃饭的经验吗，不知道出去之前，要化妆吗？”冯彤白了一眼说道。 “不会又想……。”林萧然想问，是否又要弄成非主流造型，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冯彤不清楚对方后面要说什么，随意瞥了一眼道，“弄点淡妆，很快的！” 说完，她拉开卧室门，迅速走了进去，随后将门关上。 林萧然以为冯彤所说‘很快的’，就是字面意思，猜测大概三到五分钟，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谁想到，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屋门有任何动静！ 他有些不耐烦了，却不能催促，否则，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更大的麻烦，索性耐着性子等待！ 四十分钟后，门终于开了，冯彤走了出来，衣服换了，现在是一身职业套裙，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居然没有看到化妆的痕迹！ “妆前妆后……，不明显啊！”林萧然也是没话找话，轻轻吐槽。 “这是化妆的最高境界，你不懂，切！” 林萧然被噎住，倒也没有争辩，毕竟现在可以走了，却没想到，对方扭身又去了书房，还打开了手提电脑，他忍不住问道，“还不出发吗？” “马上！”冯彤头也不回说道。 已经有过经验教训，林萧然知道‘马上’不能轻信，却又不好质疑，只得换个角度说道，“你开电脑做啥？” “我想到银座咖啡吃西餐，查一下路线，怎么了！” 林萧然忽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他前世同样住在晨光小区，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银座咖啡”，位置就在三大街最显眼处，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冯彤却说要查路线，有必要吗？ 他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对方似乎故意拖着不走，把自己傻小子一般戏弄，心中不免生出火气，不爽道，“不用查了，我认得银座咖啡，跟着我走就是！” “你刚来开发区，路道是很熟啊！”冯彤脱口而出，随后，察觉自己的话语里面存在明显漏洞，连忙补救，“查位置只是顺便，同事今天给我发了封邮件，我得查一下。” 随便你怎么说，林萧然算是看明白了，不想争论，继续默默等待。 又是二十分钟，时间到了六点，冯彤终于起身，“我这边没事了，咱们出发！” 林萧然没有多话，随对方出门、下楼离开小区，用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了银座咖啡，这里生意火爆，却更重视夜场，此时还有空位。 他指着一处说道，“我们坐这儿？” 冯彤却没有理会，径自走向了一处位置，那里已坐了两人，分别是一位五旬大妈和一个男青年，桌上没有食物，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王阿姨，早到了啊！”冯彤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向那位大妈亲切地打着招呼。 “小彤来了啊，呵呵，我们也刚到，他就是我说过的小徐，徐士康，在开发区管委会工作……，咦，这位是……？”王阿姨热络地说着话，忽然间愕然发现，冯彤的身侧站了一位青年，看起来还算精神，只是，为什么衣服都脏了？ 林萧然看懂了，这是一个相亲环节，心中豁然开朗，许多问题都有了答案。 不得不佩服冯彤的心机，先邀请自己到家中做客，提出唐娜娜之事让自己心生愧疚，再提出庆祝乔迁之喜，出门前拖拖拉拉，一环套着一环，安排得妥妥当当。 只有一个目的，要他来当挡箭牌！现在看来，这个挡箭牌妥妥跑不掉了，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啊！ “嘻嘻，萧然，这是我们银行工会的王阿姨，平时对我特别照顾，王阿姨，他叫林萧然，我们认识有几天了，也是经人介绍，这下您信了？” “啊！这……，”从见到林萧然的那一刻起，王阿姨的心中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是准备帮冯彤介绍对象的，就是那个徐士康，可谁想到人家带着对象出现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再次偷眼瞄了一下林萧然，讪讪道，“见你一直独来独往，也不让别人介绍对象，以为只是推脱，没想到……，是我多事了！” “嘻嘻，没关系的，我知道您是个热心肠，都是为了我好，怎么会怪您呢？” 其实，最尴尬的还是徐士康，看着这副景象，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他实在忍不下去了，涨红着脸道，“王阿姨，既然这样，我们先走！” “好，好，我们走，你们两个慢慢用餐！”王阿姨也待不下去了，顺势离开。 看着二人匆匆离去，冯彤长长舒了口气，略显歉意说道，“对不住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事先没有知会你一声！” “如果知会了……，我肯定不来，能理解。”林萧然脸上露出古怪笑容。 “让你背锅很过意不去，还是我请，不知道你有没有胃口？” “我的胃口好极了！”被对方一阵折腾，他已经饿了，索性坐下吃饭。 转天，林萧然出发前往魔都，行程不算紧张，他按规定，在十一点前赶到海津机场，与大家汇合，公司方面派出李媛媛随行。 新员工不乏勤快之人，比如姜思锐与章向文，两人一开始帮着照看行李，拿到登机牌后，又与李媛媛一起忙活托运，积极主动。 姜思锐毕业于金陵药大，分配进入构建小组，该组是合成小组、测序小组之外最受重视的小组。 合成小组的工作内容，是依据蛋白研究室提供的蛋白结构，搭建蛋白质，该小组与细胞研究室联系紧密，成员在老员工中筛选，新员工没有资格进入该小组。 测序小组，顾名思义，其工作是检测蛋白质序列，而非核酸。 而构建小组的工作，是按照已知核苷酸序列，利用pcr等设备，构建全新dna片断，称之为质粒，实验过程不能出现任何错漏，比较考验耐心与细心。 章向文毕业于北洋大学，海津本地人，分配在提取小组，重要程度较低。 提取小组，工作内容是在细胞培养过后，分离提取目标蛋白，获得最终产品。 姜思锐个子不高，较瘦，做事任劳任怨，从不挑挑拣拣，章向文则不同，这位一米八的大个子，干起活来虽然有模有样，目光却常常在女生身上打转，尤其田蕾那边，更是重点照顾对象。 见到田蕾手中尚余一只行李箱，立即巴巴上前，“田蕾，这只箱子帮你托运了！” “不用，它比较小，我随身拿着就行。” “一起托运了，那么多行李都托运了，不差这么一个！”章向文循循善诱。 “说不用就是不用，哪有那么多话！”旁边的张问容看不下去了，不知道这小子是真蠢还是假蠢，没看出来有些话不方便明说吗？于是，毫不客气地向章向文开火。 章向文讪讪离去。 张问容，海津人，毕业于华工，入职后进入测序小组，性格豪爽，为人泼辣，直到林萧然遭遇车祸，与田蕾都是好姐妹。 大家经两小时飞行，又坐了二十几分钟的中巴，抵达此行的目的地——绿南职业学校。 接下来训练、学习都在这个地方，与林萧然前世记忆相同，却不知道，组织拓展学习的机构，是绿南职业学校，还是挂靠在其名下的公司。 来职业学校第一件事情，是分发物品、分配宿舍，物品没什么特别，无非每人一双军鞋、两身作训服，这些东西需要尺码，其余物品已经发放至宿舍。 至于宿舍条件，呵呵，大家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甚至略有不如，全是八人间上下铺，对于海津分公司来说巧了，八位男员工刚好同一宿舍。 李媛媛安排好一切，只身前往总部述职，随后将直接返回海津。 被扔到了绿南职校的这些家伙，都是一脸懵逼，有种新生入校的感觉。 雷霆似乎认定了林萧然，刚刚整理好床铺，换上作训服，立即凑了过来，神秘道，“知道我们这次拓展学习，有多少人参加吗？” “多少啊？”林萧然不以为意问道。 “有一百多呢，呵呵，是不是很震撼？”小胖子得意道。 “噗！”以为他的信息多么灵通，没想到数字这么含糊，却只是一笑置之，轻轻叹息道，“这么多啊！” “总部的人最多，有三十多人！” 后面的话林萧然听不进去了，没多大意思，他来到了魔都，距离妻子苏晓曼已经非常近，却不能相见，他感到无比的煎熬，只能心中默问，你现在还好吗？ 第四章 初至训练营 延安西路菲克大厦的八至十层，美津公司魔都总部坐落于此，此时已是下班时间，如往常一样，不断有员工陆续离开，但也有些地方，出现了一点异样。 在第十层西北处，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部门，拥有着三百平米的超大办公区，通过门口铭牌不难辨认，这里就是公司的法务部。 美津公司法务部规模庞大，员工人数超过百名，他们拥有着高素质的专业素养，每日处理着公司的大量诉讼案件，不断在原告与被告间转换身份。 临近下班，这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公司少爷钱戴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手里还捧着99朵玫瑰，如一尊雕像守在门口，其实他想一次性携带999朵，可惜拿不下，只能退而求其次。 大家都知道少爷有了新的目标，同时也知道对方为谁，那是公司里有名的冷美人苏晓曼，一年前进入公司，好事者已经减缓了行走速度，期待好戏上演，在这种影响下，人流速度开始变缓，居然出现了小规模拥堵。 钱戴维对这些并不在意，依旧面带微笑，笔直地站在原处，兴致勃勃地盯着办公室里面，他不会直接进去，那样太low，失去了追求女生的情调与味道！ 苏晓曼早已注意到门口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继续留在工位，试图通过办公区的隔板，阻断他人的视线，她轻轻叹息，这位少爷从来不知收敛，每隔几天就会闹出动静，她已经烦不胜烦！ 最有效的解决办法，莫过于永远离开美津，可当初为了进来，家里用掉了好大的人情，不甘心！然而不离开的话，似乎永远无法摆脱钱戴维，好在对方虽然无赖，却从来不会用强，多少为她留下一点回旋空间。 苏晓曼只得采取老办法，耗！耗走对方就可以脱身，倒不用担心有人催她离开，法务部，每天都会有人加班。 总部西北方向约七十公里，绿南职业学校，林萧然等一众新员工来到食堂，与其他分公司人员照了面，大家都很守规矩，没人大声喧哗。 伙食不算多好，也不是太差，接受起来问题不大，挑剔的人恐怕要有罪受。 七点半，全体参加拓展训练的人员，被集中到学校小礼堂，召开拓展动员大会。 林萧然看到了“老熟人”，美津人力资源部副部长方建白，重生后，这位仁兄不知何故未能出现在面试现场，导致他进入美津困难重重，现在问题虽然解决了，可是想想都感觉侥幸。 另外一个熟悉面孔是美津副总经理兰成周，五十多岁，是位风度翩翩的胖子，也是现场级别最高的领导。 剩下就是拓展训练营人员，他们统一穿着军服，神情肃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对这群新人，进行为期十天的严格训练。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什么，大家心中都非常清楚，没错，就是拓展训练，也可以理解为军训……。 ……新员工进入公司，就大张旗鼓地开展拓展训练，确实少见，但也不能说没有，我们不是唯一一家入职前进行训练的公司，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在座许多人可能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组织拓展训练，拓展训练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种训练组织了如何，不组织又将如何，难道说拓展训练能让公司获得更大的发展，迈入一个新的台阶，而不组织拓展，就缺乏前进动力吗？ ……公司像一支军队，不是规模越大实力就越强，如果不能形成良好有效的配合，就是一盘散沙，交战时一触即溃，军队形成战斗力，无非要注重两方面因素，训练与指挥，对于企业来说，就是协作与管理。 ……只有自身强大了，公司才有竞争力，没有足够的团队意识，很难形成良好的协作，这样的公司缺乏发展动力，难以变大变强，记住这样一句话，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动员会，由方建白进行开场致辞，随后副总讲话，当然也是一连串的空话、套话，没啥实际意义，到拓展总教官发言时，人家张嘴说得全是干货，拳拳到肉！ 他对员工的拓展训练提出了较高的要求，时间精确到分钟，学员们的内务，同样有明确规定，比如被子，一律叠成豆腐块，水杯、毛巾、脸盆等摆放位置，也有专门要求！ 虽然达不到军队要求，却也相差不远。 回到宿舍，很快各种牢骚声不断。 “这么热的天，宿舍也没有空调，还有……，为啥发被子，专门让我们叠着玩？”这是费学明，毕业于华南理工，分在复性小组。 简单说一下复性，在使用微生物表达蛋白的时候，因微生物表达体系的缺陷，有时候表达的蛋白没有活性，并非表达失误，而是蛋白未能形成三级结构。 接下来需要通过一些手段，做进一步处理，使蛋白恢复生理功能，这项改造过程称为复性。 复性工作相对简单，小组人数也不多，重要性一般。 “是啊，睡在蚊帐里已经很热，谁用被子，虽然它比较薄！”孙柄东提出了支持，孙柄东，毕业于西南医大，同在复性小组。 “教官要我们叠豆腐块，既然用不上，不如叠出来摆在桌上，早上再挪回去，可以节省不少时间！”章向文的头脑灵活，眼珠一转想出一个主意。 “办法不错，现在就做。”姜思锐附和，随后立即着手整理。 这些被子应该长期用于军训，早已形成了固有折痕，又比较薄，叠豆腐的难度不大，不多时，一个不错的成品出现在了眼前，看得大家眼睛发亮，于是纷纷有样学样！ “谁去浴室洗澡？”弄好被子，许涵突然出声，他大约一米七出头，生得较白，瘦瘦弱弱，毕业于东南大学，与姜思锐一样在构建小组。 “开会前洗过了。”牛侗瞥了一眼，淡淡道。 “我在吃饭前洗过！” “浴室太远了，天气这么热，在水房冲冲得了！”雷霆用力扇着扇子说道。 “水房不舒服，我也去浴室。”这是章向文，也是唯一附和许涵的人，随后，二人拎着洗漱用品，穿着拖鞋，急匆匆走出宿舍。 那两人刚走，这边也有了行动，已经有人褪个精光，肩上搭着毛巾，洗头水和香皂丢进脸盆，端着去了水房。 宿舍楼里都是男生，不会有女生出现，这样做并无大碍！ 林萧然倒是不急，拿出拓展训练细则，认真阅读。 不是他有多么积极，而是拥有前世的经历，知道拓展训练要打分的，并且相当严格！ 通常情况下，这种分数不算什么，也没谁当一回事，可是重生之后，林萧然脑海中隐隐的不安，一直挥散不去，尤其入职会上，董春柔口中的考核政策，更让他心中警钟长鸣！ 拓展成绩要列入考核吗？他不知道！不过小心无大错，时刻都要加倍谨慎！ 实际上，细则已在会上宣讲，基本没有多少疏漏，可在林萧然细心留意之下，仍然获得一些发现，比如，训练营对卫生做出了明确要求，会场上却提都没提！ 被遗忘了吗？未必！他心中有了决定！ “不用那么认真，赶紧去洗洗，不少人都回来了！”就在林萧然翻到最后一页，雷霆已经做好准备，端着脸盆提醒。 林萧然准备答应，但看着胖子忽然有了主意。 经过这段日子不懈努力，已激活十多个技能，今天因赶路的原因，两个技能还未使用，现在嘛……，他脸上忽然泛出邪恶的笑容。 “有句老话叫身大力不亏，你人长得挺壮，但关键位置嘛……，似乎没啥优势！” 他使用了矫情技能，至于效果，根本不知道，这是新技能！ “我说你不是变态，没事儿的时候，不要看那些不该看的地方，容易长鸡眼的！再说，老话是这样理解吗，身大力不亏……，跟那玩意有什么关系？”小胖子戒备地侧过身，样子只能更显滑稽。 削减一个自尊心值，林萧然心中大爽，继续拿雷霆开涮，没有任何内疚，“呃，我的意思嘛，你这么壮实，不应该那么小！” 这一次，他拿出了害羞技能，也是新技能，至于效果嘛，呵呵，天知道！ 林萧然没有想到，这么说雷霆，对方居然也没有动怒，还面露扭捏，语气神奇般变得柔和，嗲嗲道，“乱说什么啊，人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啦，如果你有这方面的爱好，我能帮你介绍……。” 林萧然顿时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再也没有心思调侃，他看向雷人的小胖子，满脸惊恐，这家伙……，不会有那方面的喜好！ 他没有想到，一个害羞技能，居然产生这种效果，暗骂长须子的系统实在变态，以后的技能必须谨慎使用！ 心虚地瞄了一眼其余同事，宿舍内只有牛侗与孙柄东，他们并没有显出任何异样，林萧然才稍稍心安，暗忖，技能似乎只会影响对话目标，不会无限扩散，不然，后果难以设想啊！ 他身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如果自己被同事认定为guy，以后怎么在公司混啊！ 还是不够小心，技能，万万不可以乱用！ 第五章 训练开始 林萧然战战兢兢地打发走雷人的雷霆，陷入深深的思考。 这段时间，他深切体会到技能的各种不靠谱，却没想到如此丧心病狂，一个简单的害羞技能，使用后竟产生这般效果，还能更不靠谱一些吗？ 瞬间，林萧然对害羞技能畏如蛇蝎，恨不能丢之而后快！一旦使用，后果相当严重！ 使用技能的目的是驱逐气机，而非改变什么！想想自己最终成功地完成驱逐，却换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那种景象，想想都会不寒而栗！ 好在用在了雷霆身上，没有引起太大反响，若换作其他人，相信林萧然的“美名”将快速传遍美津！ 参加拓展训练的员工，来自许多分公司还有总部，覆盖范围之广，更超以往，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传播效果肯定是颠覆性的！ 想到这里，林萧然隐隐对雷霆生出了一点感激，若不是遇到小胖子，事情很可能一发而不可收拾！ 雷霆啊，虽然我感激你，但我们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怎么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咱没有歧视的心思，啊哈！ 可惜了一个技能，仅仅使用了一次，却就要从此被尘封，束之高阁，唉！ 等等……，林萧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按理说，如此离谱的技能，似乎不适用于任何人，可雷霆除外！ 回溯刚刚的情景，用出技能后，雷霆的表现，难道……，那小子……？ 水房冲凉的速度很快，不多时，除许涵与章向文，同事们陆续返回宿舍。 小胖子回来后，见林萧然依然坐着发呆，不解问道，“咦，怎么还在这儿发愣，不去洗吗！” 林萧然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虽然两人距离较远，他已经对小胖子生出了心理障碍，恨不能离得越远越好，“还半小时熄灯，去早了回来又是一身汗，不急！” 思绪被雷霆打断，他索性不再端坐，而是抄起拖把，开始做卫生。 大家刚刚进宿舍时，卫生还算不错，后来随着收拾东西，再用湿拖鞋来回踩踏，已经不是特别整洁。 见到林萧然突然做起了卫生，同事们表现各异，那些有眼力劲儿的，比如姜思锐，做出了正面回应，表示支持，“哎，你可真是勤快，让我来！” 林萧然微笑制止，人家已经洗过了，没必要再折腾一身汗！ 也有眼皮子浅的，比如牛侗，嘴里居然说着，“宿舍还不是很脏嘛！” 没人理他！ “今天没意识到，明天的卫生由我来做！”雷霆擦着湿乎乎的头发说道。 林萧然决定与雷霆划清界限，可依然感觉他的话比较暖心，人还是不错的，尽管心态有些那个……！ 唔？也许那个技能不必雪藏，完全可以用到小胖子身上，反正……，不至于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算了，林萧然心中一个声音在说，太恶心了！而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为了驱散气机，不能做出一点牺牲吗？ 两种声音争来争去，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直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为了驱逐气机大业，我忍！ 转天早上，时间刚好六点半，大家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唤醒，标志着本期拓展训练正式开始。 六点半至六点五十，是整理内务时间，每位学员要立即起床，收拾好内务，完成洗漱，到操场集合。 整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实际做起来却并不简单，大家是年轻人，基本上都有早上贪睡的习惯，今天不同往日，面对着训练任务，没有几人敢于继续赖床。 可是困难户依旧存在，比如雷霆与姜思锐，距离集合只剩下五分钟，他们居然还在迷瞪，同事们不得已出手相帮。 林萧然没管雷霆，以实际行动保持距离，把自己上铺的姜思锐拽了下来，那小子站到地上依然打着晃！ 幸好昨天准备充分，被子全叠好放在了桌上，夏装也比较简单，宿舍距离操场又比较近，大家紧赶慢赶才没有迟到。 操场上，大家乱哄哄站在一起，有的私下闲聊，有的偷瞄教官，根本看不出一点训练的样子。 林萧然混在人群中间，他认为已经来得很晚，却不想到达集合时间后，依旧有三三两两学员小跑着前来，这些迟到者，无一例外被记录下来，对此，大家不甚在意。 谁会把拓展训练真正放在心上！ 估计只有林萧然把它当一回事！ “拓展训练首次集合，学员按照性别分开，以身高排列四路纵队，整队！” 一位小个子教官，脸色因经常日晒，泛着黑黑的光泽，年龄看着有些模糊，也许二十出头，也许将近三十，他在人群中连喊带扒拉，队伍很快出现雏形。 男学员大约有八十多名，女学员不足四十，排好队，男学员队伍较长，很不协调，但没关系，难不倒教官，他迅速将男学员拆成两队。 随后也不在意队伍是否整齐，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用沙哑的嗓音喊道，“点名！” “李明辉！” “到！”队伍中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答到的时候，要声音洪亮，我没听到，重来，李明辉！”教官吼道。 “到！”比刚刚认真许多，但教官仍不满意。 “没听见，李明辉！” “到！”这一声几乎喊得歇斯底里，也是如此才终于过关。 许多人是同一个心思，觉得那个被点到名的家伙真是可怜，不过是声音小了些，就被教官折腾！ 有了开始，接下来的事情简单了，被叫到的学员不敢敷衍，答“到”之声个个洪亮，女生也不例外！ 点过名，小个子教官面露满意之色，他自己先行立正，然后转身，以标准的跑姿来到总教官面前，站定敬礼，待对方回礼后大声汇报，“应到122人，实到122人，迟到29人，请指示！” “稍息！”总教官发出指令，然后缓步来到队伍面前，没有刻意保持气势，却不怒自威。 “欢迎的话……，昨天已经讲过，但我想再次重复一遍，欢迎大家来到绿南拓展营！到了真实现场，是不是有不同的体验？” “是……。” 一阵稀稀拉拉的应答声音响起，总教官眉头皱起，立刻纠正，“回答教官的问话，要做到声音洪亮，整齐化一，我们再来一遍……，你们是不是有不同的体验？” “是！” 也许有了前面的经验，大家思路转变得较快，这声回答终于达到了总教官的要求，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都做得不错，那么……，再来一次！” 在广大学员的不解中，刚才过程再次重复，许多人却相当不解，明明教官满意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折腾？ 大家的想法并不重要，总教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诫，“我们绿南训练营接待过的团体很多，有的来自企业、有的来自其他单位，或者是在校学生，但无论你们是做什么的，奉劝各位，暂时忘掉自己的身份，收起你们的傲气，在我们这里不分三“陆”九等，大家都是学员，或者有人不服气，你算什么东西，能拿我怎样？事实我不能拿各位怎么样，却可以让那些不配合的人离开，也是唯一的权力！” 学员们鸦雀无声。 大家傲气归傲气，却不傻，他们不怕训练营，却担心惹怒美津，训练是公司的决定，不用心训练就是不服从公司的安排，因为这种小事违反纪律，不值当！ 拓展训练满打满算不过十天，熬熬就过去了，何必因为一时想不开，图一时意气，影响前程？ 镇住了学员，总教官轻轻松了口气，他见识过许多场面，经验非常丰富，可即使这样，不可预见的事情依然时有发生，所以，每一次来了新学员，对他都是一场考验。 “……女学员是女排，男学员分别是男一排和男二排，现在……，”总教官拉了一个长音，拔高八度，“崔教官、李教官、王教官！” “到！” “到！” “到！” 包括小个子教官在内，总教官身后两男一女，应答整齐，声音洪亮！ “从今天直到训练结束，崔教官，负责女排；李教官负责男一排，王教官，负责男二排！” “是！” 三人再次发出了整齐的回应，林萧然此时注意到，崔教官是位女教官，而负责自己男二排的王教官，恰是那位小个子。 第六章 训练第一天 矮个子王教官接管了男二排，第一项举措就是重新整队，这样松松垮垮肯定不像样子，他先拉开与其他两排距离，随后下达一系列指令。 也许学员们已经产生了一点服从意识，也许本身素质并不算差，经王教官三摆弄两摆弄，队伍形象瞬间为之一变，虽然还做不到人人站立如松，但也是行列分明。 随后，男二排又以列为单位，分为四班，称为五至八班，每班11人，排头为班长，而林萧然这一列，原本在第一位的章向文，调整后却混到了第二，班长位置失之交臂。 不过是普通的拓展训练，大家都是匆匆过客，没谁对这些小事较真，将来真正属于他们的舞台，是美津的各个分公司，或是总部！ 分班结束，现场不再乱乱糟糟，随后列队前往食堂，再以班为单位围坐一桌，按照指令进餐，中间不许交头接耳，如此一来，不似昨日无序。 八点钟，学员们迎来了真正残酷的训练，户外队列！ 如果说早上整队已经感到热意，现在就是炙烤，作训服虽是短袖，可裤子是长的，整装立于户外不用做任何动作，后背已被汗水打湿了大片。 队列训练并不复杂，“踢正步”已算训练的天花板，可是在太阳底下暴晒，天气极其闷热，哪怕再简单的动作，都是一场严苛的考验！ 可能总教官的训诫犹在耳边，也可能是不愿在同僚面前示弱，尽管环境恶劣，大家依旧自觉遵照指令行事，唯一的欠缺就是动作仍然不够规范。 队列训练已是水深火热，而“站军姿”才是真正的煎熬。 “站军姿”的标准并不算高，无非眼睛平视前方，两肩保持在同一水平线，挺胸收腹，两个胳膊自然下垂紧贴裤线，看似很简单，但只要试试就会知道，时间短了都没有问题，站得稍久，尤其在炎炎烈日之下，简直就是折磨！ “七班第三位，不要用手摸脸！”王教官巡视着男二排，看着一众站立笔直的学员，厉声喝道。 “痒痒……。”此人弱弱道，凑巧的是，他正是李明辉，被点名收拾的那位！ “忍着！”王教官没有丝毫怜悯地说道。 “八班第二位，站好了，晃什么晃？”这一次被点名的，是同事章向文，从他轻微开始晃动，林萧然就注意到了，大家都没有动，你只要有轻微晃动，就相当明显！ “好像……，蚂蚁进了裤腿。”章向文心虚地解释。 “一样忍着……，所有队员听好了，如果再次犯错，军姿时间加倍！” 二十分钟的军姿，林萧然都要虚脱了，他现在又热又渴，嘴唇干得要命，如果给他一瓶矿泉水，肯定可以一口气喝光！ 终于来到训练间歇，队员们小跑着来到操场边缘，这里有块不大的阴凉，大家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希望寻找那一丝存在的凉爽。 雷霆用他的胖手，用力扇着，还张着大嘴，向林萧然傻笑，后者很配合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然，有人哼起了歌曲，是哼，不是唱，声音不大，但旋律优美。 哼歌之人居然还是李明辉，只见他垂头独坐，一边哼，一边晃着脑袋，似在回忆，又似陶醉。 “唱得不错嘛！”却不想，他的哼唱被王教官听到，而这位严厉的王教官，现在好像突然转性，语气变得相当随和。 李明辉止住了哼唱，看向教官一脸迷茫。 林萧然听到边上有人低语，“听说他毕业后进了美津，女友就跟他分手了。” “美津不是挺好？为什么分啊？” “也许因为两地，也许其他原因，谁说得准呢？” “既然喜欢唱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唱好吗？”王教官没有在意李明辉的沉默，而是开始热情洋溢地调动大家情绪，见到没人反对，居然认真起头，一张嘴，赫然是李明辉哼唱的《爱你不需要理由》，“你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婉转的话语沁我心头……！” 歌曲悠扬凄婉，红遍大江南北，几乎每个人都能唱上两句，有了王教官的带动，歌声从男二排飘出，不甚整齐，倒也都在调上，李明辉唱得犹卖力气。 一曲唱罢，大家顿感放松，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多数人露出会心笑容，不料此时，距离不远的男一排，也唱了起来。 男一排唱的是功夫片《男儿当自强》主题曲，铿锵激昂的歌声，展示出了极度的震撼，立即盖过男二排的情歌小调，气势十足！ 唱完后，一排众人挑衅般看向二排方向，许多人甚至比出了胜利的手势，似乎露出了鄙视的笑容，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教官……，你看他们！”一位学员不乐意了，对着教官报怨。 “不甘心丢了气势，对！”王教官没有动怒，依旧神色自若地看着学员道。 “是！”大家坐得虽然凌乱，回答问题居然做到了整齐化一，声音洪亮，这一声“是”，道出了一股不屈的意志。 “唱歌是检验我们作风的重要手段，既然大家不想认输，我们就给他们唱回去！”王教官神情坚毅，掷地有声说道。 “选哪一首歌啊？”又有学员提问。 “还唱刚才那首！” “教官，那首歌太软了，不好赢？”有学员质疑。 “能不能赢不在歌曲，而在大家，只要齐心就一定能赢，都给我用上全力！”王教官信心满满说道。 《爱你不需要理由》二度在男二排唱响，学员们在王教官的带动下，一个个真是卯足了力气，仿佛在拼命地嘶喊，用另一种方式演绎这首情歌！ 还别说，本是靡靡之音的歌曲，在这种场景，被如此疯狂地吼出，居然别有一番气魄，荡气回肠、响彻云霄！ “咳，还真把他们压下去了！”歌曲过后，许涵带着些许嘶哑，兴奋说道。 “是啊，大学军训期间，也经常拉歌，但绝没有今天生猛，怪不得教官们的嗓子，没几个好的！”费学明同样哑了。 期间女排也有样学样，她们唱得确实好听，但没有刚刚的气势。 十点钟，训练继续，又是一个半小时，第一天户外活动结束！ 魔都的气温比海津还高，并且更加闷热，训练的运动量虽不算大，但每位学员如蒸桑拿，那种憋闷就不要提了。 好在美津知道照顾情绪，户外训练只有上午半天，最热的午后转入室内！ 午餐同样保持着秩序，学员们都是排着队伍走进食堂，以班为单位就坐，吃着管饱不管好的食物，没谁挑剔，都是一通胡吃海塞，大家真的饿了！ 用过餐，学员们才得到解放，大家没了队伍，散漫地走回宿舍。 林萧然却忽然脚步一顿，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他居然听到了系统提示音，“叮！宿主参加拓展训练，表现良好，获得五个自尊心点，稍后进入统计，今日剩余压制次数，三！” 参加拓展训练也有自尊心点拿？真是意外之喜！ 这两天，林萧然一直闷闷不乐，原因很简单，他重生以来，每天通过各种手段，保持着十几个自尊心点的获取速度，除了去大伯家耽误两天，接下来继续扎进实验室，疯狂在大家身上薅取羊毛，然而，自从昨天赶赴魔都，自尊心点的增长出现停滞，简直郁闷到死。 可谁想到，参加拓展训练，也有自尊心点可拿，倒是没有料到！ 等等，按照系统提示，自己在拓展训练中表现良好，所以获得五个自尊心点，难道系统也按照优、良、可、差评判？是否意味着，如果取得优秀，可以获得更多自尊心点？ 眼见可以拿到更多自尊心点，林萧然怦然心动，太有吸引力了，无论如何，都要在训练中获得更好的表现！ 回想今天训练经过，他又不禁有些迷茫，自己的表现可圈可点，全程未曾偷懒，才被系统评价为良好，那么，如何才能取得优秀？ 想来想去没有更多主意，慢慢注意！ 林萧然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脱下作训服，衣服上尘土与汗水混杂一起，不仅粘粘的，还味道可憎，忍无可忍！ 他在水房一通冲洗，顺手洗了衣物，才踏实地躺在床上。 下午是学习时间，而对林萧然来说，居然对此有些抱怨，他暗自想着，如果可以一直在户外训练，该获得多少自尊心点？ 至于户外训练有多么难熬，已被选择性忘记，自尊心点才是第一位，可惜，这种期待只能想想罢了！ 有些事情，也许你没有想到，它却早早地等待着你，而有些事情，你想到了，到头来却并未等到。 在下午的学习中，林萧然认真听讲，不敢有丝毫懈怠，结束之际，系统依然无声无息，让他异常失望！ 他喟然长叹，系统由长须子所创，有时表现得出人意表、带来惊喜，而许多时候，带给你的又只有遗憾！ 经过一天相处，林萧然慢慢与同事熟悉起来，实际上，他对大家早就熟得不能再熟，现在已经开始盘算，为了自尊心点，是不是可以开始小怼一下？ 第七章 讨论会 晚上的讨论会由七点开始至九点钟结束，开始时看起来阵势十足，由总部人力资源部的一位赵姓工作人员组织，他将今天的训练情况进行了简单总结，做出了简单的督促与鞭策，随后把位置交给了讲官。 讲官上台，不复下午那般严肃，笑嘻嘻地随便讲了几句，随后让大家自由讨论。 自由讨论其实相当奇葩，居然不限制内容，哪怕闲聊也没人去管，唯一的要求是在九点以前，不能离开会议室范围！ 林萧然等来自海津公司的男生，自然凑到了一起，没谁开展所谓的“讨论”，迅速进入了闲聊阶段，不知道从谁开始，大家讲起了大学及读研期间的见闻，如此而已。 说话最多的当属章向文、费学明和雷霆。 “……在我读研的时候，导师申请了去国外交流研究，他答应要带上我，然后我每天都在期待中度过，可惜啊，获得批复的时间实在太晚了，那时我已经进入课题，没能实现出行，唉，命苦啊！”章向文报怨说道。 “我觉得你想多了，进入课题不是理由，只要导师愿意，照样能把你带出去，人家既然能带学生，为什么不带个博士，用起来更加顺手，带你这个硕士干嘛！”牛侗坐在靠边位置，聊天时不算多么主动，但一张嘴却直戳痛点。 “呵呵，我的导师确实是博导，手底下也有博士生，那位博士生是位师姐……，呵呵，他倒是想带呢，可是师娘不同意啊，没办法，最后导师一个人走的！”章向文不甘示弱，没有任何迟疑道出了师门秘辛。 如果他的导师知道了此事，估计会跑来掌他的嘴，这是什么学生啊，居然如此编排导师，不知道维护形象吗？ 林萧然听到此处，有些错愕，这位章向文的嘴巴啊，真是没个把门的，这种事情也能随便乱说吗，那可是你的导师唉，别人听了后该怎么想？ “你导师肯定有前科，不然，师娘怎么那么敏感，嘿嘿！”果然，费学明来了精神，立即竭力打探细节。 其余人等，同样被话题吸引，纷纷注目，等待着章向文的下文。 当然，也肯定有人会想，那可是你的导师哎，居然大谈其花边，有你这样的学生吗？ 章向文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也许在考虑什么，也许在组织语言，稍后，他徐徐出声，“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想歪了，没什么第三者……，我导师是二婚，他决定回国的时候，师娘……，也就是他的前妻，没有一同归来，选择了观望，几年后，他们离了，再后来，导师又有了新的师娘！” 林萧然暗自点头，原来在重大决定面前出现了分歧，这个理由倒是站得住脚，乍听起来很正常，可是，其中的真实原因，确如章向文所说那般简单，而非感情早已出现了裂痕？ 不然，为什么一个决定回国，而另一个却赖着不走！ 估计有人意见相近，也不排除有人产生其他联想，唯独雷霆的心思比较奇葩，他眯着那双小眼睛，说出一句让大家惊讶的话语，“看意思，你导师这趟出国，很可能与前任师娘再次相会啊！” “噗！”许涵被雷霆雷到了，他实在忍不住笑喷出声，“我说你管好那张嘴行吗，怎么啥话都敢乱说？人家是章向文的导师，也算我们的长辈，放尊重一些！” “是啊，不要乱糟蹋人，出国也被你说得这么不堪，心思太阴暗了！”孙柄东插话。 “唔，导师，确实要与我前任师娘见面！”章向文没有动怒，更有甚之居然承认了下来，惊得每人面面相觑，这种话别人说说也就算了，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作为弟子，这样评说导师……，众人直觉得三观快要崩塌了，到底是你的脸皮子扛揍，还是纯粹没心没肺，这得有多大的心啊！ 他似乎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神色，立即补充道，“前任师娘是导师孩子的监护人，按照当地法律，若想见到儿子，必须经监护人同意，他只想看望自己的孩子，你们想什么呢，这件事情也经过了师娘的同意，再说，前任师娘已经再婚，他们不会再发生什么！” 什么现任、前任，听得林萧然一阵混乱，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却在章向文不是很妥当的描述下，凭空生出了许多歧义，与此同时，又被这帮家伙揪住不放，越挖越深！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事情看起来已经交待得相当清楚，不会再有更多话题，这一页能揭过去了，然而，费学明接下来的话，再起波澜。 “向文，你的现任师娘，不会是你的某位师姐？” 咦？这小子的脑洞同样不小嘛，居然想到了这个层面，他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不然，师娘为什么坚决阻挠章向文的导师带女弟子出国？有缘故啊！ 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章向文，毕竟，这又是一个极易引发联想的话题。 “还真不是，师娘确实比我导师小了十几岁，但她的导师另有其人，是我们学校生命工程学院的泰山北斗，已经退休在家，曾是我导师的导师，只是……。”说到这里，章向文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已经后悔自己的嘴快，本来已经可以打住，为什么偏偏多说了一个“可是”呢！ 他说出‘可是’没过一息，一直没有吭声的姜思锐心思敏捷，立即反应过来，“你师姐的导师虽然另有其人，但老先生年龄太大了，精力不济，她实际上是在你导师指导下，完成的论文？” “是……。”章向文又嘴快了，再想收声，已然收声不及，只得强行辩解，“但他们的关系只能算师兄妹，而非师徒！” “嗯，不是师徒，但胜似师徒！”这时，牛侗阴阴的声音再次传来。 替导师带弟子的现象屡见不鲜，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相当普遍，尤其当你资历不足，没有导师资格的时候，又有带研究生的愿望，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帮导师带弟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许多人喜欢带研究生，自然是因为研究生好用，可以帮你完成许多工作，却不需要花费太多费用，尤其在手里有研究项目的时候，研究生是最好的助手！而在撰写文章的时候，即使通篇出自研究生之手，你的名字也可以堂而皇之地以第一作者出现！ 诸多好处，谁不愿带？ 当然，许多德才兼备的老先生、老学者，他们真正注重传道授业，不屑于蝇营狗苟，但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而那些披着专家外衣，骨子里充满私欲的家伙，却大行其道！ 说得远了，按照章向文所说，他导师与师娘的真实关系，名为师兄妹实则师徒，难怪，老公去见前任她不在意，带女博士出国，则反应强烈！ 其中种种，意味深长！ 对于说话刻薄的牛侗，章向文只是狠狠瞪了过去，却没有争辩，事情明摆着，争辩只能越描越黑。 就在大家以为同类话题结束时，费学明居然撇了撇嘴，又语出惊人，“我有一位师兄，比我大了不少，他在另一所大学担任老师，夫人就是他的弟子，现在人家生活得很幸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大家又是议论纷纷，有的说，师徒相恋有违伦常，简直荒谬，难道是现实版的杨过与小龙女？呃……，那个师傅是女的！ 也有的说，这种事情感觉怪怪的，师徒师徒，差着辈份呢，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师生恋，还是不容易接受，他们自己就这么坦然，没有心理阴影？ 还有人说，费学明说的是个例，不具有普遍性，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林萧然的态度则更简单，关我屁事！ 在这种问题上，人家怎样决定都是私人事情，如果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轻松掌控一切，把不和谐的声音放在手中揉捏，自然无事，怕只怕能力一般，也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遇事除了退缩与恐惧，毫无担当，最终只能害人害己！ 一件事情的正确与否，有些时候对错并不重要，重要是当事人的行事作风，只要有能力面对一切，纵然行事略显偏颇，只要不关乎大是大非，也无关大雅。 林萧然的小组，讨论得那叫一个热烈，中间他也稍微透露了一些老板的吝啬，但是吸引力显然不足，仅博得大家一笑，没有造成多少波澜。 从章向文到费学明，再到雷霆，都争相发言，气氛热烈，离开会议室时，依然感觉不够尽兴，。 “你们瞎说什么，为什么要怀疑我两位老师的关系？”路上，雷霆仍梗着脖子跟章向文争论。 “啧啧，两个男老师……，还经常一起看电影、逛商场，你们说说，这种关系也算正常？” 不用问，这个话题是雷霆引起的，林萧然却没有心思关心这些，此时没谁注意到，他的脚下突然一缓，脸上神情怪异，居然又听到了系统提示！ 因为晚上参加讨论，他获得一个自尊心点，唔，有点少，可蚊子再小也是肉，虽不及拓展训练实惠，但强过了下午的学习，不是吗？ 第八章 优秀 曾信誓旦旦保证今天要搞卫生的雷霆，因刚刚的争执窝火了，没了心思，履诺也就成为了笑话，而昨天表现比较主动的姜思锐又去了浴室，没在，晚上的宿舍卫生，依然由林萧然来做，从头到尾，只有章向文象征性地客气了一句，其他人全装作没看见。 林萧然不在意这些，做点卫生累不坏人的，他只希望能安安稳稳度过拓展训练！ 当夜，魔都的天空传来隆隆雷声，不甚响亮，却比较密集，随着雷声，一股微凉的风吹过，带走几缕暑气，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飘落，雨势不是很大，沉寂的黑夜依然沉寂。 起床铃声响之时，雨仍然未停，只是更小了一些，淅淅沥沥地继续下着。 “下雨了？”费学明爬了起来，晃晃悠悠来到窗前，睁着惺忪的双眼，哈欠连天说道。 “才知道啊，下半宿了，呵，今天是个好天气，终于凉快了！”孙柄东翻了个身，根本没有起床的意思。 “确实凉快了，可是，我们还要不要训练？”章向文不喜欢赖床，一骨碌坐起来，双手用力搓了搓脸，望向窗外。 “不去了呗，下着雨怎么出去！”牛侗已然醒来，看着窗外的细雨，心安理得地留在床上。 “不去不好，没收到其他通知，再说铃声也响了，我觉得训练应该照常！”起床困难户姜思锐居然开口了，但那小子的双眼依然紧闭，哪有起来的意思？ “说得轻松，下雨天走走队列还勉强，冒着雨跑步……，不用那么敬业！”费学明显然不想淋雨，他扒着头观察了一番，伸个懒腰又倒回床上。 这会儿功夫，宿舍的人全醒了，其中小胖子最反对晨跑，没有雨都不想去，何况现在？ 不多时，宿舍形成了两派，坚持出操的以姜思锐为首，章向文与林萧然附和，许涵比较犹豫，若有人去，他会跟随，而没人去的话，也就不去了！ 反对声音最强的是雷霆，牛侗、费学明同样反对，孙柄东的态度与许涵差不多，但方向相反，他在等待大家的决定，只要有人不去就不去，如果大家都去的话，肯定不会缺席。 姜思锐、章向文、林萧然和许涵等行动派，很快收拾利落，下到一楼，发现门口已经聚拢了一些学员。 章向文人高马大，很容易挤到门口，向外张望，却见瞄见旁边楼道口同样聚集一些学员，那边是女生。 绿南职业学校只有一幢宿舍楼，是座三层建筑，为了同时容纳男女同学，被中间隔开，一边住男生，一边住女生，男女学员使用不同楼门。 “嘿，田蕾！”章向文兴奋地向那边挥着手，露出开心的笑容，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神儿，透过雨幕还能辨认出人群中的田蕾，要知道，大家现在的着装完全相同。 当然，田蕾那高挑而挺拔的身材，尽管穿着作训服，依然出众！ “瞎喊什么？神经！”田蕾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发现是比较讨厌的章向文，没有作声，而她身边的张问容却不乐意了，大庭广众之下，不分场合乱喊乱叫，大家很熟吗？她立时瞪了过去，出声斥责！ “嘿嘿！”章向文被弄得没趣，只得干笑两声，却不知是笑给对方，还是身边的学员。 “雨不是特别大，还是赶紧去操场！”见到已有学员进入雨中，姜思锐提议道。 “好好！”章向文被弄个大红脸，因羞臊想立即离开是非之地，没有犹豫冲进了雨里。 林萧然三人紧随其后。 雨天坚持出操的人确实很少，一半都不到，但大家看到雨中的教官时，知道来对了，如果训练有变，教官怎么可能等在这里？那结赖在宿舍的家伙，估计要有罪受了！ 到了集合时间，王教官立即喊话，“男二排，整队！” 依旧是四路纵队，今天却稀稀拉拉，人太少了，甚至林萧然所在的八班班长，都出现了缺席！ “立正，向左转，向右看齐，立正，五班开始，报数！” 报数为了统计人数，其实不用如此，每班不过四至五人，随便一眼就能得出结论，但形式要走！ 林萧然偷眼向远处观瞧，那两排的情况大抵相近，没有强到哪里！ “各班班长出列！”王教官发出指令，发现只有三位班长，他看了看八班，继续道，“八班第二位，由你接任班长，出列！” 八班第二位就是章向文了，没有想到，一场雨让他糊里糊涂升为了班长。 “各位班长，稍息，立即通知各班成员集合，如果仍然迟到，记过多加一次，只有五分钟时间！” 班长们跑回宿舍，王教练继续道，“稍息，今天是第一天跑操，绕场三周，请大家注意队形，都有，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学员们冒着小雨，在王教官的带领下，围着三百米跑道，开始了第一天的早操。 拓展训练的早操，重点不在跑步速度，而是强调纪律，要时刻保持队形、队列，三圈加起来不过900米，仍然用去了六、七分钟时间，慢是慢了一些，却相当整齐。 待大家跑完，那些畏雨的家伙们已经出现在了操场，同样淋在雨中，对于胆敢超过五分钟的学员，王教官同样没有忘记，他精明着呢，早已经已将他们一一记下。 二次违规的人数不多，男二排有三人，其中就有林萧然宿舍的雷霆！ “完成跑操的学员，暂时不要解散，”王教官发完指令转过脸，看向那群犯错的学员，厉声斥道，“一个个的……，挺有主见啊，一点小雨就退缩了，谁给你们的权力？告诉你们，训练不是儿戏，哪怕天上下刀子，也必须按照要求训练！” “五分钟内赶到的学员，记过一次，超过五分钟的记过两次，作为惩罚，所有迟到学员，连同你们的班长，今天跑操数量加倍！” 这个时候，脸色最难看的就是雷霆，他太胖了，足有两百多斤，面对加倍的跑操，想想都不寒而栗，当然，还有一个人比较郁闷，那就是章向文，他本来按时来到了操场，谁想突然变成了班长，这倒没有什么，但一上来就要接受受罚，到哪儿说理去啊，简直是无妄之灾！ 没人反抗教官，犯了错的要受罚，而没犯错的，也要继续淋雨！ 一场好雨，变成了学员们的灾难，早课时间延长了近二十分钟，按时集合的，多淋了二十分钟雨，未按时集合的，多跑了三圈和一到两次记过！ 值得一提的是，雷霆虽然看起来又笨又胖，似乎很难完成晨跑，可他依然坚持了下来，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跑完之后，小胖子喘得厉害，走路都有些踉跄，说明并不轻松，但无论怎样，人家也没有掉队，值得佩服！ 来到食堂，大家的衣服都湿透了，雨虽然不大，但架不住时间长啊！ 处罚，同样延续到了早餐，因为早课拖延了时间，为了不影响上午训练，用餐时间受到了压缩，要在十分钟内完成，弄得大家只能狼吞虎咽！ 回到宿舍，姜思锐脱下身上的衣服，丢进脸盆，准备换上一件，毕竟湿乎乎的太难受了！ 章向文却突然提醒，“喂，我们只有两身作训服，待会儿还要在雨里训练，如果另一件也湿了，下午学习的时候穿什么？” 咝！姜思锐反应过来，连忙将衣服从盆中捞起，用力拧干水分，再次套在身上。 其他有相同心思的人，同样停下了动作，湿就湿，也不是不能忍受，如果学习的时候也穿一身湿衣服，就真的有罪受了！ 上午，雨没停，却不是特别大，学员们在雨中训练。 如果有人问林萧然，雨天与烈日下训练，哪一种情况更加难以忍受，他只能回答：都不好受！ 雨中训练确实不热，还很凉爽，但雨水时不时会钻进嘴里，甚至流入眼里，遮挡视线，你还得按教官要求训练，不能随便乱动，那种酸爽，没有谁愿意再来一次！ 休息的时间依然拉歌，有了昨天的体验，学员们已经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用力去吼，所以，今天即使下雨，也发挥得不错，每一排的拉歌都有模有样。 代价也非常明显，几乎每个人，嗓子又沙哑了几分！ 结束训练时，林萧然获得了期待已久的喜讯，他今天的拓展训练，居然被系统评价为优秀，获得八个自尊心点！ 他也不知道哪里做得比昨天好，只能说一直比较认真，可是，昨天一样认真啊！ 非说两者区别的话，就是今天下雨了，昨天却没有，难道下雨天对拓展训练表现，有加成？还有，今天增加了跑操，昨天却只有整队！ 无论如何，拓展训练被系统评级优秀，是质的突破，让林萧然欣喜异常，如果训练一直优秀，仅此一项就可以获得八个自尊心点，再加上零星取得，并不比平时少！ 如果说只有在下雨天才能被评为优秀，他宁可每天下雨，虽然多受一些罪，与宝贵的自尊心点相比，算得了什么？ 第九章 小舅来访 无论怎样，获取自尊心点的速度有望恢复到以前水准，林萧然的心中自然畅快！ 他现在已拥有了19项初级技能和一项中级技能，每天还能再激活一个技能、一到两个技能脱离冷藏期，但还远远不够。 现在的技能每天可以消除两至三个自尊心值，如此一来，自尊心值的增速依然是8左右。 林萧然重生时，自尊心值已达到了恐怖的，如果没有系统，按照每天10来点的增速，一百多天即可达到恐怖的点，到时候随时可能会有危险降临，现在这个增长趋势缓了下来，可是自尊心值的增速仍然太快。 他一点也不敢放松，即使将72个初级技能全部激活，每天也只能抵消七个自尊心值，仍会以每天三点的速度增长，接下来只能升级技能，可是，升级技能需要的100个自尊心点，太变态了！ 林萧然曾经估算，全部初级技能激活，需要两个月甚至以上，到时自尊心值每天增长三点，想达到平衡，至少还要升级十个技能，升级过程大概需要三个月！ 以上都是理想状态，期间万一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故，届时，自尊心值很有可能达到危险境地，突破之限也并非没有可能！ 比如出差，去一处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羊毛可薅，无法获取自尊心点，耽搁三、两天还无所谓，但若是多天、甚至一个月呢？ 远的不说，就拿本次的拓展训练，如果不是训练本身得到系统认可，在这两周之内，林萧然又能拿到几个自尊心点？ 他一时一刻不敢松懈！ 这场小雨，随着下午学习的结束而停歇，大家也迎来了一天难得的闲暇时光，训练带来的身体疲乏早已散去，年轻人们重新恢复了旺盛的精力。 拓展训练不是真正的军事训练，除时间管理相对严格，业余时间还是比较自由，当然，不能离开绿南职业学校是铁律，任何人不能违备。 被限制在不大的校园里，自然不是多好的体验，大家也只能在规矩允许范围内，做些喜欢的事情，打发时间。 因为难得天气凉爽，许多人去了户外，有人凑在一起，在泥泞的操场上踢着小场地足球，姜明锐与牛侗混在其中，也有人去了篮球场，比如章向文与孙柄东。 费学明去别的宿舍找人打牌，雷霆与许涵宅在宿舍。 至于林萧然，本来章向文叫他一起打球的，不过嘛，他却出现在了职业学校门口，因为，小舅来了！ 他肯定不可能走出校门，但与门卫说几句好话，放他人进来却不是问题，绿南职业学校不是军营，门禁管理不是多么严格。 小舅非常守时，林萧然没等多会就到了，因为提前打过了招呼，他的车子直接开进学校，停在了一处不碍事的地方。 “你们的训练营太远了，害得我开了一个多小时车！”下车后，小舅立即抱怨，他夸张地揉着脖子，意思很明显，看到了，我很辛苦啊！ “我说过不用来了，您偏不听，怪谁啊！”林萧然没把小舅往哪儿带，只是随便找了处阴凉，这个地方他不熟，两人总不能去宿舍，待在外面也不是很热。 “其实我真不想来，但是外甥来了魔都，当舅舅的不来看看说不过去啊！如果我敢不来，你那老娘非骂死我不可，嘿嘿！”小舅蹲在地上，掏出烟，象征性地让了让，见到对方没有反应，才自己点上。 “既然来了，人也看到了，就请回！”林萧然好气又好笑说道。 “跑了这么远的路来看你，就急着轰我走？真让人伤心！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谁让我是你舅舅呢，这样，晚上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 “出不去！” “死脑筋，往车里一坐，谁能看得到？” “可是回来怎么办？刚刚你也看到了，能进来是因为有我在里面接应，到时候谁接我呢？” “有那么多同事，随便喊来一个不就得了？” “都是新同事，没认识两天，喊谁合适？再说……，你的车子已经在学校露了面，当门卫都傻啊，看不出来怎么回事？” “得，算我没说，不过，训练效果不错嘛，”小舅轻轻吐出一口烟，笑眯眯打量着林萧然，“整个人精神多了，也晒黑了！” 林萧然听了直翻白眼，我才训练两天哎，还有一天在下雨，有你那么夸张吗？ “您过来一趟，没啥要交待的？”觉得小舅实在没正形，林萧然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意思是有事就快点说，没事还是赶紧回，该忙啥忙啥，少在这儿磨牙。 “呃！”柳如风发现外甥被他整烦了，终于收起了嘻皮笑脸，但一颗作妖的心仍在，稍微思虑，煞有介事道，“我把同学的侄女介绍给你，当初你说要考虑一下，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那个小魔女嘛！唉，我们成了邻居，如果不是你多事，何苦被她摆了一道，当了一回挡箭牌，过些天还要拉上高强，到她闺蜜那儿办理什么股票账户！ 给我找了多少麻烦，不知道吗！ 这些话林萧然自不会说，毕竟小舅也是好意，他只是淡淡道，“其实，我不想跟您说的，既然一定要问，也不想继续瞒着，知道吗，我妈看到了我们见面时的照片后，她对那个女生印象不好，不赞成我们交往！” “啧啧，是你自己没看上人家，我见过那个女孩，确实不算漂亮，但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差，不过呢，你找理由的时候，不要学女生唉……。”说到这里，小舅捏着嗓子扮起了女音，嗲嗲的，“我妈妈不让！” “您还别不信，我可没有瞎说，就是我妈的意见，要不然现在打个电话，您直接问？”林萧然翻着眼皮说道。 “呵呵，我就是那么一说，不同意就算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唉，我也是闲的，给你介绍女朋友干嘛啊，两头得不到好，老同学那儿又不好交待了！” “还真是闲的，知道就好！” “你说啥？有这么跟舅舅说话的吗，这些话我自己说说没问题，你不能说知道吗！”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吗？”林萧然知道小舅不会真生他气，自然满不在乎，终于感觉在气势上扳回一局，心中大爽。 “哎，今天来得匆忙，不知道你需要点啥……，这个给你，算舅舅送你的上班礼物！”柳如风拉开车门，从后座拿过来一只盒子，递到林萧然手中。 这是一台最新款平锅手机，听说有人为它卖了肾，小舅倒是真肯出血啊！ 激动归激动，林萧然却没有表现出来，却突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小舅啊，拿您东西多不好意思啊，这台机器一定很贵，不过呢，咱折现行不行？” 柳如风险些被外甥的话气笑了，瞪起眼睛说道，“你说说你，都是上班的人了，至于那么缺钱吗？” “至于！”林萧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这么说纯粹是在挤兑小舅，“您知道，我准备注册公司了，按最低要求，需要50万注册资本，缺口很大啊！” “真的准备注册公司？”柳如风没想到外甥突然把话转到这里，略显惊愕问道。 “当然了，到时候，您将是股东之一，难道，不想意思一下吗？”林萧然带着坏笑说道。 “还以为你不过是随便说说，咳，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有个挺不错的单位，为什么非要注册公司呢，你没有经验，做不来的！到时候不要说赚钱了，不赔都难，风险……，呃，太大了！”柳如风一阵头大，苦口婆心地规劝道。 “看不起谁呢，你怎么知道我开公司一定会赔，也许最后还赚钱了呢！” “如果你真有底气，就把也许那两个字去掉，哼哼！”柳如风把‘也许’两个字咬得很重，这件事情虽然他答应过林萧然，但真的没怎么当回事，只以为外甥是随口说说，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人家的确准备注册公司！ “这么说，你不想帮我、变卦了？那好，我自己照样能做，如果赔了就跟我妈说，是小舅不愿意帮我！”林萧然再次祭起老妈这杆大旗，太好用了，百试百灵，不信小舅不会低头！ “我是拿你没办法了，注册就注册，不过，注册公司不像你想的那样，并不要求全部注册资金到账，也就是说，哪怕一分钱没有，同样可以注册公司！” “我当然知道，但是房租、办公用品、员工费用等等，不需要花钱吗？如果舅舅不能帮忙的话，我只能问老妈要了！” “好好好，我帮，谁让你是我外甥呢，不过咱们说好了，到时候赚也好，赔也好，都跟我没关系！”小舅恶狠狠道。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账务的事情，你得负责，不然……。” “账务我管了，但其他事情不要再来烦我！” “公司的法人也由你出任！”林萧然笑嘻嘻道。 “我是欠你的！”遇到这样的外甥，柳如风也是没辙了，动不动就拿老姐说事，搁谁受得了？ 第十章 宣扬 小舅走了，带走了满肚子的郁闷，林萧然很开心，继续他的拓展活动，用过晚餐，稍作休息，来到会议室，进入所谓的“讨论”环节。 昨天狠扒了一番各位老师，今天肯定不会继续同一话题，不过嘛，可供年轻人闲聊的东西很多，几人也更熟络了一些，“讨论会”自然不可能冷场。 话头是章向文挑起的，他看着各位同僚，脸上带着一丝奸笑，感慨道，“唉，经历了近二十年的寒窗苦读，我们终于熬到了工作的这一天，都老大不小了，你们有女朋友吗？先声明啊，我虽然曾在大学谈过，但读研后就散了，现在单身一个！” 他说完时挑逗般看向众位，似乎希望在别人脸上观察出一点什么。 众人听到此话，反应与章向文差不太多，做着同样的动作，都想在别人身上找到答案，然后当成今天的谈资！ 结果令人失望，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有人察觉了不想说，总之，没人开口，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喂，这样不好了，咱们都是同事了，要在同一个战壕里奋斗，这点事情有必要藏着掖着吗？”章向文有些挫败，开始了报怨。 “有……，但也快散了，还有必要说吗？”终于有人出声了，大家齐刷刷看过去，却是姜思锐，只见那小子脸色苦闷，似在回忆。 “怎么回事，对象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啊？”既然出现目标，费学明第一个开火，根本没在乎对方的感受。 “咳，咱不要这样好吗，没见思锐很难受!思锐啊，不想说就不要说，既然要分了，一切就向前看，没什么是不能割舍的，那啥……，她对你真的很重要吗？”孙柄东的话不是很直接，前边说得还算靠谱，后面却分明像在诱导姜思锐，快点说说，我们等着听呢！ 林萧然直翻白眼，这群人啊，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前有费学明，后有孙柄东，根本没人顾忌别人感受！ 不过，大家被关在绿南职业学校，闲下来的时候确实无聊，除了这样打发时间，还能怎样？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姜思锐居然没有犹豫，缓缓道出了他的故事。 “……我的大学和研究生，都在金陵药大度过，读大学时，课余时间都放在球场上，我的个子不高，可是一直踢前锋，读研后踢得少了，开始考虑个人问题，想在学校找位女友，可能我嘴比较笨，个子也比较矮，一直没人看得上我……。” “……我晚上吃饭比较晚，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不过，却在那边遇到一个女生，她很美、很单纯，笑起来也很甜……。” “真是服了你，别人的艳遇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自习室，你居然在食堂结缘！”雷霆张着嘴巴，满脸傻笑说道。 “我们只能在食堂相遇，因为……，她是食堂工作人员！” “什么！她是打工妹？”章向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满脸惊愕，姜思锐虽然矮了一些，嘴巴也确实比较笨，但最起码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找一个打工妹做女友，听起来总觉得难以置信！ “打工妹怎么了？小芸人很好，也特别上进，她其实可以考上大学的，因为家庭条件艰苦，为了帮助弟弟上大学，不得不辍学打工。” “唉，不会是她提出的分手，难道是你的原因？”费学明听得极其用心，抓着问题的关键究根问底。 “我的缘故吗……，大概算，我说不清楚，收到美津录用通知的时候，问过小芸，愿不愿意与我一起来海津，她同意了，当时开心极了，觉得天是蓝的，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是接下来，她的远方亲戚——承包食堂的老板，找到我，说不反对小芸跟我好，但不能没名没分一起去海津，否则没办法跟她家里交待，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就决定结婚，反正也快毕业了！” “咝，你做事倒是干脆，不过……，父母答应吗，我觉得，他们多半不会同意！”章向文惊愕道。 “父母不仅反对，反应还相当强烈，为此，他们不辞辛苦从老家来到了金陵，并且见到了小芸，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从那时开始，小芸不理我了！”说到此处，姜思锐的眼角居然泛着点点泪光。 林萧然听得暗暗咋舌，这就是姜思锐的感情生活，现实而残酷，打工妹与大学生的交往不被接受，只能黯然分手，可悲可叹！ 众人见姜思锐痛楚，不好意思继续深挖，费学明打个哈哈，继续寻找目标，“我们有这么多人，别人没有女朋友吗？” 大家又像刚刚那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嘿，没想到我们八大金刚，居然全是单身狗，给美津丢脸了啊！”章向文微微抬头，无不遗憾道。 “是四大金刚！”牛侗纠正。 “较什么真儿啊，我在说我们八个人！” “也不能乱说！” “咳，我……，不是单身。”恰在此时，同事中肤色最白那位许涵，突然出声，他长得文文弱弱，平时话也很少，估计今天不是被问得没辙了，应该不会开口。 “你真是费劲儿啊，干嘛不早说！”费学明眼睛瞪了过去，很不满意道。 “不……，不是的，你们开始在问谁有女友，我确实没有啊，但不是单身，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咳！这句话震到了所有人，大家心思都差不多，别人还没女友，可你却已经结婚了，步子迈得这么大吗！ 大家的注意力，立即从姜思锐身上转向了许涵。 许涵毕业于东南大学，分在构建小组，值得一提的他是海津人，本期十三名新员工，有五位海津人，分别是林萧然、章向文、许涵、田蕾和张问容，三男两女，而许涵结婚较早，也有一定的便利条件！ “爱人是你同学吗，什么时候结的婚？”孙柄东问。 “同学倒是同学，不过是小学同学，我们在大学毕业那年领的证，已经三年了！” “啧，你们的恋情也忒早了，居然从小学开始，过分啊！”雷霆笑嘻嘻道。 “可别瞎说，我们不过是住得比较近，但确实是上了大学才逐渐相处的。” “你倒是省事，不存在两地问题。”章向文感到有些没劲，没有姜思锐那么凄婉，许涵的世界有些平淡，于是说些酸溜溜的话表示无趣。 许涵的性格内向且不张扬，如果要他去谈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根本不现实，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更容易踏踏实实走完感情之路，迅速步入婚姻殿堂。 费学明看了看手表，发现距离讨论结束还早，他觉得今天的话题似乎没办法继续了，于是说道，“今天不及昨天聊得爽啊，无论章向文导师的事迹，还是雷霆学校的两位老师，都超级劲爆，哈哈！” “滚！” “玩儿去！” 雷霆与章向文同时瞪向费学明，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满。 “不如歇歇，今天打了球，现在浑身痛！”孙柄东谈性也淡了下来。 “我也感到有点不自在，唉，还是学校时期耐力好，打满整场都没问题！”章向文身有同感。 “找找自己的原因！我也打球了，可没觉得怎样。”牛侗瞥了过去，略显轻蔑道。 “你说得也对，临近毕业的半年，我运动确实少了，呵呵！”章向文倒是好脾气，不仅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对牛侗的挑衅也毫不介意！ 倒是孙柄东，腮帮子鼓了起来，眼神中泛出一丝怒火，可他忍了，没有出声，却已经攥紧了拳头。 “看看你们，非要去打球，把自己累得跟什么似的，有意思吗？还是打牌过瘾啊，我今天遇到一群桥牌好手，都用精确，那叫一个爽啊，没想到走出校门，还有打桥牌的机会！”费学明嘚瑟道。 “你也只能在拓展营玩玩，回到公司到哪儿找牌搭子！”刚被对方嘲笑，雷霆不免有些火气，小小撩拨了一句。 “切，你怎么知道回公司打不成牌了？我不信凑不上搭子，再给你们说一件有趣的事儿，咯咯……，”费学明瞅了一眼雷霆，却又先笑出了声，又在大家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强自憋住，继续道，“打牌的时候我告诉他们，一位哥们儿学校的两位男老师，经常一起逛街看电影，那哥们儿还说两人没问题，他们都笑了，哈哈！” “无聊不无聊！”雷霆似乎有点恼了，不过，也只说了这么一句，看得出来，这小子的性子比较温和。 “最搞笑的还在后面，他们问，你那哥们儿盯着两个老师干嘛，不会他也……，他也……，哈哈！”费学明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 众人听得有些惊讶，以各种表情看向胖子，许多人脸上带笑。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雷霆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努力辩解，至于大家信不信……，呵呵！ 林萧然眉头微皱，他不大喜欢费学明的做法，怎么来说都是同事，有这么编排人的吗？ 更严重的是，几人聊到的一些事情比较私密，可是才过去一天，他就四处宣扬，这是人品问题，还是单纯的嘴巴不严？ 第十一章 拓展结束 前世林萧然也参加了讨论会，但他自尊心太强不合群，不仅一言不发，还刻意拉开了与组员的距离，因此并不清楚大家聊了些什么。 这使得他除了牛侗以外都不怎么熟悉，没听说过章向文的导师，姜思锐的爱情，还有费学明的多嘴多舌！ 至于雷霆嘛，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闯入者、后来者，前世根本没有这号人，所以，他们两位老师的光辉事迹，更是无从得知！ 今世，认真参与了讨论，在林萧然心中，增添了一个感官较差的同事——费学明。 他不喜牛侗那种阴沉，也不喜费学明的口无遮拦！ 训练第三天，林萧然再次被系统评价为优秀，得到八个自尊心点，这也使他愈加不解，如果说昨天训练确实用心，毫无争议，可今天自己都觉得没什么亮点，居然还被评为优秀，到底优秀在哪儿呢？ 难道，原因在跑操上面？只有第一天没有跑操！ 也许，谁知道呢，林萧然需要在拓展训练中取得好成绩，但自尊心点更加重要，既然拿到更多的自尊心点，又何必在意原因！ 第四天、第五天依然优秀……，一直保持到了第十天、训练结束，但他始终没弄明白优秀的缘由，这些天，倒是与舍友们混得很熟！ 章向文、费学明和雷霆，性格外向，爱说爱闹，其中费学明喜欢四处传话，似乎毛病不算多大，但林萧然直觉此人容易招惹麻烦，不愿与之过分亲近！ 姜思锐、许涵相对内向，不会主动招惹是非，尤其许涵，与林萧然性格比较接近，几人倒是很说得来，结交起来没有多少压力。 牛侗这个人比较特立独行，似乎有意与每人保持着谨慎的距离，像所有阴暗的人一样，对别人的防备心极强，林萧然对于这一点比较清楚，那家伙喜欢在背后做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损人利己，极其讨厌！ 而孙柄东给林萧然印象却比较怪异，说他外向，平常却很安静，话也不是很多，被说他木讷，有些时候又热情得过分，豪放时像费学明，沉默时像许涵，有时还有牛侗的特质——阴柔，像一个复杂的集合体，让人捉摸不透！ 林萧然看不透他，也不愿过多接触！ 拓展训练结束，训练营按三个方面对学员打分，包括训练、学习和内务，其中训练成绩分量最重，占60，学习30，内务10。 林萧然对训练成绩很有信心，被系统评为优秀还能差吗，要知道，系统的标准……，呵呵，也不知道算不算严格；学习更没问题，他是重生者，等于开卷考试，考第二名都是侮辱，而内务嘛，海津分公司宿舍的卫生是公认的，太干净了，因此，三项成绩肯定不会太低！ 他希望训练中不能出岔子，从而影响自己的考评，既然不存在问题，最后的分数就不是很在乎了！ 拓展训练的结业典礼在下午举行，兰成周副总经理没有露面，公司只有方建白一人出席，随着仪式闭幕，大家的魔都之行圆满结束。 学员们有的当天离开，比如总部和姑苏员工，他们距离较近，由公司车辆接走，林萧然等十三位海津分公司员工，于第二天一早搭乘航班返回海津。 一众人说说笑笑走出航站楼，找到公司接机车辆，此时许涵的表情有些犹豫，因为他不想与大家返回公司，公司在开发区，他的家却在市区，今天是周末，认为没有必要再折腾一趟，媳妇还在家里等着呢！ 林萧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今天虽然是周末，可是既然公司那边来接大家，应该还有交待，他不想许涵犯错，在这种小事上面留下不好印象，没必要，决定提醒对方。 “公司派车接我们来了，可能还有事，先上车！”他小声提醒。 许涵只是没拿定主意，被林萧然提醒，立即醒悟，投来感激的笑容，轻声回应，“呵，机场啊……，离我家太近了，等哪天方便了，来认认门？” 林萧然欣然应允，两人一同上车，顺便坐在了一起。 年轻人返回了海津，都显得非常兴奋，一个个相当活跃，车厢内瞬间沸腾，海津似乎也不比魔都凉快，但回来了总归感觉心里踏实不是？ 即使木讷如许涵和林萧然，也一反常态，畅快地宣泄着心中的愉悦。 车子驶出机场，章向文的脑袋便凑到了二人面前，特意压低了声音，事实上，即使没有刻意如此，他的话也很难被别人听到，太吵了！ “嘿，咱们都是海津人，来了同一家公司，以后应该多亲多近，不如中午聚一聚，我再喊上那两位女生？” 林萧然与许涵都是海津人，两位女士则是田蕾与张问容，只是，章向文聚餐的真实用意……，怕是为了接近田蕾？ 林萧然心中暗笑，章向文纯粹是在做春秋大梦，根本没戏，田蕾可不是一般人，人家背景深着呢，上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岂是你能随便招惹？自己大概记得，她最后好像嫁给了一个相似出身的家伙。 林萧然没反应，许涵却有些急了，他回公司都不情愿，又怎会答应与同事聚餐？ “想聚你们聚，我可能……，不大方便。” “唉，成了家就是麻烦，算，爱去不去，萧然，你……，没问题？”许涵的反应，也在章向文的预料之内，他只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林萧然。 “先问问那俩的意见，只要她们不反对，我没问题！”林萧然笑嘻嘻道。 “她们啊……，车上人多嘴杂，我还是到公司再问。”章向文带着畏难情绪，讪讪回了自己的座位。 从机场到公司，一路顺利，走进公司才十一点刚过，李媛媛早早等在了小会议室。 林萧然知道，召大家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大概意思是既然公司送你们去了魔都，一定要安全接回公司，完成一个循环，如果任由各自回家，万一中间出了点事，就太被动了。 进来后每人发了一张表格，无非是内部登记表，不算多么重要，也不是非得今天填写，很显然只是做做样子！ 随后，李媛媛再次强调了一番纪律，这些内容在入职时已有交待，今天之所以重述一遍……，还是那句话，做做样子！ 她嘴角带着几分骄傲，讲述着公司优良的朝九晚五制度，林萧然却不以为然！ 美津公司主体由科研人员组成，科研工作决定了工作时间的不确定性，试问，哪位工科生，可以保证每天按时离开实验室？ 朝九晚五，只针对行政人员有效，事实上，今天是周六，李媛媛还不是来公司加班？ 不足半小时，李媛媛放大家离开！ 林萧然走出会议室，却见雷霆凑了过来，胖子嘻笑说道，“喂，我们住得较近！一起走！” 两周的拓展训练，大家的基本信息都不是秘密，住处什么更不在话下，其中许涵与章向文住在家里，牛侗暂时借住市区亲戚家，余下五人，都住在三大街附近，雷霆与林萧然最近。 林萧然下意识与胖子拉开一些距离，没办法，心理阴影太严重了，实在不想与那家伙过从甚密，他不想被人打上另类的标签。 目光不经意瞟向某个方向，看到章向文一脸灰败地摇了摇头，知道那小子吃了瘪，放心对雷霆说道，“今天是周六，我要回家，不去租住屋，不如……，你跟学明他们一起走？” 林萧然刚刚参加工作，不喜欢高调，说起自己的房子仍以租住屋称之。 他不担心穿帮，即使同事来家中做客都没问题，那套房子的装修简陋至极，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房子。 “哦哦，忘了，你是海津人，周末还要回家，唉，我真不想回租住屋啊，太冷清了！” 林萧然此时除了呵呵还能咋样？他心中不停地嘀咕，如果不是你……，唉，我怎么也要客气一下，邀请来家中做客，怎奈你实在与众不同，臣妾不敢啊！ “大夏天的，又哪里冷了？即使到了冬天，海津也比你老家暖和！”林萧然很无奈，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啧，我说冷清，与冷不冷啥的……，有毛关系？别打岔！” “咦，汪大哥，今天又是您的班？”林萧然不想与雷霆继续说下去，却恰好隔着老远，看到门卫汪大哥站在门口，索性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呃，你……，你们好，加班吗？”再次见到这个诡异的家伙，汪大哥还是疑心重重，他真与自己很熟吗？我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进的公司啊。 “开了一个短会，现在回去了，呵呵，再见！” “再见……！” “你对公司倒是不陌生，门卫都熟，很不一般啊！”胖子露出仄仄神情，满是寥落。 “本地人的优势，你羡慕不来，看到公司门口的那台夏利吗？开车那位，也是我的朋友！”林萧然一边走出院门，一边指着不远处的红色夏利，还有站在车边的高强。 第十二章 言出必践 高强出现在美津门口，当然不是凑巧，而是他早早知道了林萧然的行程，闻弦歌而知雅意，便说今天刚好到开发区拜会客户，顺道接他回家！ 至于真实情况是否如此，林萧然才不会花心思琢磨，只要对方有这样的态度，足够了！ 林萧然辞别同事，拉开车门，立时感到了一股热浪袭来，他不禁皱了皱眉，“没开空调？” “坏了！”高强陪着笑脸歉声道。 “我说为什么在车外等着，原来也知道热啊，可是你的座驾……，忒艰苦了！”林萧然还是坐了进去，并扎好安全带，随后苦笑说道。 “我也想开好车，可是没钱啊，这还是为了跑业务咬牙买的，不知道转几手了！”高强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好歹修修空调，花不了几个子儿……，大夏天的，你能受得了？还不如公交车舒服！” “真不能修空调，不是为了图省钱，你知道的，后备厢放着一台冰箱呢，就这车，开空调冰箱就甭用了，带不起来啊，些试剂咋办？” 这台车实在太破，不仅空调是坏的，副驾驶的座椅也塌了，坐上去硬梆梆的，开动起来更是奏出了交响乐，林萧然瞄了眼开车的高强，心说，你不担心随时坏在路上吗？ “身份证带了？”林萧然联系高强的主要目的，就是赶紧找唐娜娜开设股票账户，否则再次见到冯彤，难免被其抓住不放，谁让自己跟那位小魔女做了邻居！ 自己、田静再加上高强，三个户头差不多了，虽然答应了五个，可我尽力了，到了能力的极限，再说，咱也没限定时间！ “带着呢，咱先到友谊路？” 友谊路是唐娜娜公司所在，证券公司周末不营业，可据唐娜娜说，她们公司在周末通常召开例会，刚刚打过电话，今天刚好在公司！ 林萧然点头称是，随后道，“最近过得好吗，那位领导有没有继续找你麻烦？” “找就找呗，早习惯了，不过呢，他蹦跶不了几天了，因为，我同学答应了帮我！哈哈，田静的主意真是绝了，找机会一定好好谢谢她！”高强瞄了一眼林萧然，继续道，“拓展训练不是那么舒服，看你晒得……唉，哪家公司像你们一样，上班后不务正业，还搞什么训练！” “跟大学军训差不多，没什么特别……，如果想感谢田静，介绍几个客户就是，互惠互利呗。”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问题是……，没遇到机会，她倒是先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就是化大旁边的职业学校，业务虽然没有多少，但又欠了一份人情！” “呵呵，她老公就在那个学校工作，我同学肖尔竹很快也要过去。” “你们这群校友，给我的帮助实在太大了，现在许多业务，都是校友在其中穿针引线，唉，如果自己的事情……，也能顺心一点就好了！” “女朋友那边……，又出状况了？” “还不是原来那点事儿？前阵子她又旧话重提，问我能不能想办法买房，可我身上只有三万多四万不到，即使厚着脸皮去借，数量少的话没关系，问题是我能把首付借出来？呵呵，她连着几天没理我了，唉，难不成，我真要到股市上碰碰运气？” “你可拉倒，股市是随便碰的？那地方就像热带雨林的河流，充满了凶险，是无数巨鳄、食人鱼的乐园，他们可以纵情遨游，肆意掠食，我们小散户们一旦贸然进去，保证分分钟被吃得渣都不剩，多少钱都要打水漂，我劝你还是别动那个心思！”林萧然规劝道。 “呵呵，我懂，不过是随口说说，过过嘴瘾，被逼得没办法做做梦没关系，唉，万一抓到一头大牛，从此也就翻身了！” “咝！”听到此处，林萧然心头忽然一动，隐隐想起了一些什么，他前世从来没有碰过股票，也不懂股票，不过，却有位名叫崔志周的同事，非常热衷于此，每当股市发生什么风吹草动，总会在第一时间宣扬。 崔志周毕业于江南大学，供职于试剂小组，他的能力相当出众，为人也比较强势，是下一任试剂小组组长的有力竞争者，正因如此，与另一位组员，毕业于金陵药大的孙越关系紧张。 不过，二人的竞争多年未果，直至林萧然车祸那一天，试剂小组的组长依然还是汪鹏。 汪鹏也是硕士，毕业于西北轻工，出身一般，在美津成立第二年进入公司，资历实在太老，现在已经四十多了，这也是人为什么能担任试剂小组组长的原因。 汪鹏能力一般，守城有余进取不足，在小组长的位置上工作了十几年，依然未能获得升迁，因此，即使崔志周与孙越斗得再凶，只要位子没空出来，他们谁都没戏。 美津的升迁渠道主要有两条线，其一是科研路线，其二是行政路线，科研路线针对科研人员，拿海津分公司来说，蛋白研究室与各个科研小组成员都属于科研人员，蛋白研究室地位超然，待遇极好，是天花板的存在，也是科研人员打破头都想进的地方！ 如果林萧然想进入蛋白研究室，他首先要在反应小组表现出色，脱颖而出，待公司认可了能力，便有机会进入合成小组，合成小组，是进入蛋白研究室最关键的阶梯。 他同样可以竞争小组长职务，小组长同样有机会进入蛋白研究室，但机会不大，原因是，小组长既包含技术属性，又包含行政属性，等于向两个方向同时发展，结果就是两个方向都再难上升。 那位说了，既然小组长升迁困难，为什么崔志周与孙越还要觊觎那个位子，进入合成小组不香吗，那边距离蛋白研究室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还真进不了合成小组，在美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有构建、测序与反应小组的成员，有机会进入合成小组，其余小组基本没有可能！ 再说，小组长位置不是不好，同样有机会进入蛋白研究室，无非机会较小罢了，收入待遇不会比部门主官低，关键是，组长们自由度较高，很少直接参与实验，如果自己愿意，完全可以享受朝九晚五的政策！ 汪鹏想进蛋白研究室吗？当然想，进取之心人皆有之，可惜他的自身条件严重不足，这条路基本走不通，若到他部门担任主官，呵呵，与行政人员竞争，他同样没有胜出机会！ 退休前若能得到一个安慰性的位置，就是最好的结果。 行政升迁路线针对公司行政人员。 行政人员的唯一升迁途径，就是担任主官，比如李媛媛，如果退休之前可以坐上董春柔的位置，就可以烧高香了，可是难度不是一般的高，没办法，美津人员变动极少，至于升职到总部，呵呵，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想都不用去想！ 聊得有点远了，林萧然依稀记得，有一件事几乎让崔志周疯魔，那段日子，这小子每天在哀叹与惊艳中度过，嘴里不停念叨，‘妖股啊，妖股，st居然连续一字板，为什么没被我逮到！’ 正是因为崔志周的疯魔，林萧然牢记着那只股票的名字，维能控股！ 如果不是来办理股票账户，并且听到了高强的碎碎念，他早将此事忘了干净，说不得就错过，既然回想起来，当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还可以顺便帮帮高强！ “你怎么了？”见到林萧然欲言又止，随后陷入沉思，高强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刚刚好像座椅硌屁股了。”胡扯之际，林萧然有意挪了挪身子，加以佐证。 “那是因为你细皮嫩肉，我早习惯了，嘿嘿。” “受够了，以后再不敢坐你车了！” “哈哈！” …… 一路闲谈，二人很快到了海河证券友谊路营业厅，营业厅大门紧闭着，但没有关系，林萧然拨出了唐娜娜的电话，没过多久，她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太磨蹭了，例会结束了一个多小时，你们才来！”唐娜娜今天的装束，与酒那天完全不同，太妹装被职业套裙取代，看起来清清秀秀，与冯彤一般，不是多么漂亮，却不招人反感。 “差不点啊，我下了飞机就回公司开会，从开发区出来的时候将近十二点了，紧赶慢赶，现在能到不错了，饭还没吃呢！”林萧然难受了一路，衣服早被汗水打透，不免有些烦躁，心说我欠你的吗？来帮你居然是这种态度，说起话来没留情面。 “想吃饭找彤彤去，跟我没关系。”唐娜娜似乎觉得态度差了，语气立时软了下来。 “人都来了，赶紧办手续，一会儿还有事呢！”在唐娜娜面前，林萧然可没有顾忌，无非话赶话一些承诺，若真不想认账也无所谓！ 唐娜娜没敢过分炸刺，带二人由侧门进入公司，找了一处洽谈室，斟上水，随后，指导他们下载app、申请等操作。 “今天是休息日，营业厅不对外开放，你们只能在网上操作，其实也很简单，点这里……，然后这里，对，视频确认，等着啊，我来接听……。” 接下来的过程让林萧然与高强相当无语，唐娜娜居然当着两人面，与他们进行视频通话，按她的话来说，这是必要流程，平时不需要这么麻烦，唉，形式主义啊！ 无论如何，账户顺利注册成功，林萧然感到压力骤减，如果再遇到冯彤，他可以坦然告诉对方，看到没，我可是言出必践啊！ 第十三章 欠考虑 唐娜娜这边事情办妥，二人没有停留，直接驱车离开，一路西行，高强没有驶入化工大学，而是停到后门不远处他的租住屋楼下，不用问，是要去喝酒，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二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烧烤店，地方不大，惠而不费，比较适合几位朋友小酌。 过了就餐高峰，店内除了他们两人，只剩另外一桌顾客，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久应该离开。 各类烤肉陆续送来，他们吃着聊着，喝着啤酒，慢慢填饱肚子，也不再感觉燥热。 看到火候差不多，林萧然突然神情一肃、话风一转说道，“高强，你在试剂行业奋斗了整整四年，想必对这个领域看得比较透彻，有一定的自己见解，能给我大概说说吗？” “什么？”听林萧然问出这个问题，高强愣住了，心说咱们不沾边啊，你关心我们行业干什么，他一脸疑惑问道，“你进了美津，还打听这些干嘛，我们这个行业啊，真的没啥意思，如果不是为了混碗饭，早不干了，看着每天忙忙碌碌，可是那点收入……，给你们提鞋都不配！” “偏颇了不是？如果试剂公司不赚钱，为什么许多大公司扎根这一领域，有些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就！我经常关注这一行业，虽然不算全面，但也做过一些调研，就拿常用的质粒提取试剂盒pl-6013来说，成本不过100多，市场价却超过了1000，利润之高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我说得没错？” “你居然听说过pl-6013，看来确实做过功课，可你也应该知道，那个试剂盒是世界知名企业西格公司的产品，当然可以卖出高价，市场反应也非常好，而我们公司的同类试剂盒，效果不比对方差，售价只有300多，并且还能优惠，却无人问津！这就是丛林法则，你说试剂市场大吗？真的很大，但大部分市场被大公司垄断，留给我们这些小公司的生存空间很小，充其量不至于饿死，苟延残喘！”高强唏嘘。 林萧然轻笑摇头，他在美津试剂小组工作了八年，这些情况岂会不知？ 试剂小组的工作并非试剂管理，而是试剂配制，具体来说是制作试剂盒，服务于其他小组，重要性不是很高！ 所谓试剂盒，一般供医院或医药企业使用，用于提取dna、检测化学成分、药物残留、病毒种类等。 使用试剂盒可以规范操作流程，降低实验失误风险，试剂盒的大量应用，标志着生物实验进入崭新篇章，意义与重要性甚至不低于pcr仪！ 绝大多数试剂盒配制比较简单，可在市场上方便采购，但美津通常自行配制试剂盒！ 做过生物实验的人都知道，试剂盒的价格通常在几百、几千甚至上万元不等，均价也在千元左右，仅仅海津分公司，每年消耗的试剂盒都是海量，若全部外购，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美津实力雄厚，不会在意这点成本，但不要忘记，美津是医药企业，医药研发注重溯源，如果溯源出现问题，带来的损失将无可估量！ 溯源重要么？当然重要！ 药品管理局接到医药企业的临床申请后，会要求企业重复制药环节每一过程，这个步骤就是溯源，若因外购试剂盒造成数据偏差，无法重现过程，就太冤枉了，这种可能性很低，可再小的风险也要规避！ 美津公司早就意识到这点，特意配备了自己的试剂小组，有了试剂小组的存在，或者不会降低多少成本，却可以使溯源得到保证。 试剂小组制作试剂盒，多采用不涉及知识产权的公开配方，如果遇到知识产权障碍，就相对麻烦，只能重新研制开发，不求性能超越成熟产品，但不能存在明显差距！ 自行配制试剂盒还有一个好处，遇到机会可以申请专利，这些专利一般不会创造价值，却可以形成自己的技术壁垒，无形中增强竞争力。 试剂盒专利申请比较困难，通常糅合在其他专利之内，美津公司每年专利申请数量过千，只有寥寥几十件与试剂有关，少得可怜，从侧面证明了试剂小组的地位不高！ “不要与大公司攀比，人家取得今天的成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沉淀，花费了多少投入！说得现实一些，你们现在好歹可以生存，说明仍然占据了一定的市场，没有被行业抛弃！”林萧然微笑说道。 “没有跟谁攀比的意思，我说的都是实情，我们只能在一些低端产品与别人竞争，没有多少利润，高利润的少之又少，整体局面就是大公司吃肉，我们喝汤！” “也就是说，你们不是没有高利润产品，只是数量相对少些罢了，对？” “谁都有几样拿手产品，若没有这些支持，我们早就活不下去了！”高强一脸苦笑说道。 林萧然对试剂盒的了解比较深入，却仅限于技术层面，而对市场比较陌生，听到这里，他心里大概有底了，笑道，“你对细胞膜蛋白提取试剂盒，知道多少？” “细胞膜蛋白提取……，”高强咂么着这几个字，认真思考起来，不多时，他抬起了头，仍然有些疑惑，“我知道市场上有这款试剂盒，价格也不错，只是需要数量较少，我们公司没有做，即使做了也卖不出去，那是西格公司的自留地，没人争得过他们！” “我准备注册一家公司，第一款产品就是细胞膜蛋白提取试剂盒！” “啥？你进了美津，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单干呢，这个行业，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水深着呢，再说，你想跟西格竞争，选错对象了，那是要碰铁板的！”高强的眼睛已经瞪了起来，他不清楚林萧然怎么会有这种打算。 “在美津工作，也不影响我开公司，至于跟西格竞争……，对也不对，我的试剂盒比较特别，专门针对结合了抗体的膜蛋白提取，懂我的意思吗？” “结合了抗体的膜蛋白，范围更窄，但人家凭什么放着西格产品不用，而选择你的试剂盒？” “这个理由你看够吗？”林萧然说着，打开手机，翻出一张图片，递到高强面前，那是特殊磷脂酶d的专利申请书。 专利申请书清楚注明着该试剂盒的特点与用途，作为生物学院的毕业生，高强还是勉强看懂，也很快有了反应，“你，你，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柳如风又是谁？” “专利是我的，柳如风是我舅，挂个名而已。” “嘿嘿，没想到，你才刚刚毕业，居然就有了自己的成果，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试剂盒的专利我也申请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获得通过，不过也不重要，你说说看，如果这样一个试剂盒生产出来，有没有竞争力？” “这样的试剂盒啊……，如果确实可以达到上面所述水平，应该会有市场，且利润可观！怪不得要注册公司了，准备什么时候注册？” “不急，你了解这方面的市场吗，知道哪些公司需要这类试剂盒吗？如果你有确切答案，我现在注册都行，不然没有用户，公司注册不是白浪费钱吗？” “呃，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没关系，我可帮你行调研，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对了，关于工厂选址问题……，你心里有没有规划？” 其实林萧然并不需要高强的调研，该产品是为美津准备的，不愁销路，听到对方问起工厂选址，他笑了，“建厂？哈哈，高强，你忒看得起我，我只筹到了十来万，建厂不是笑话嘛，先注册个公司，生产的事情只能暂时找人代工！” 钱的问题林萧然考虑过，老妈给50万买房，他只要将购房首付由五成改为三成，就可以截留十万，况且，小舅还答应支援一部分，算下来十几万可以到手。 “十来万啊！”这下子轮到高强头痛了，开始快速盘算，可是算来算去，最后却对林萧然摇了摇头，“萧然，可能你没有接触过经营，不了解其中的门道，做一款产品看似简单，里面的事情多着呢，即使找人代工，花费同样不少，你手里的钱有点少啊！” “怎么会呢？酶可以放在罗老师实验室生产，成本几乎可以忽略，委托生产的话，顶多准备一些包装，能有多少费用？” “不是你那样算的，酶的事情先不说，你也知道试剂盒需要包装，但是包装不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如果数量太少的话，不会有人做你生意，通常来说，包装费至少几万，再说销售，客户那边都有账期，而代工厂却不会让你赊欠，你要拿出来多少流动资金，计算过吗？” “咝！”林萧然轻叹一声，他觉得已经想到了所有，却忘了自己没有任何经营经验，若高强所说属实，没个二、三十万，根本玩儿不转啊！ “有什么建议吗？”还是欠考虑了，他觉得有些莽撞，只能向高强问计。 “代工，已经是最省钱的做法了，但依然需要足够的资金，这事儿……，恐怕不好办啊！”高强黯然道。 “咳！”林萧然有些怅然，他前期准备了那么多，还费尽心思申请了专利，难道，都要白废了吗？ 第十四章 麦教练伤了 林萧然郁闷地回了家，老妈发现了儿子的异样，但是担心触动他的自尊心，不敢深问，只能随意打听几句，诸如拓展训练累不累，同事好不好相处之类。 他也随意对付过去，至于流动资金的事情，一句没说。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见是师姐黄薇打来，立即接通，然而对面近乎传来了哭腔。 “我挑到了……，前些天在96孔板中发现了悬浮细胞，可是转接平皿后，却又全部贴壁生长，前面的功夫都白废了，为什么啊，以为看到了曙光，没想到等到了一个玩笑！” “不要急，慢慢说， 96孔板还留着吗？” “留了！我把它放在冰箱里，想着重新再做一次，你……，方便看一眼吗？” “行，我这就过去！” 能发现悬浮细胞肯定是好事，但不排除是假象，也许仅仅是碰巧晃了起来，也许确实出现了悬浮，只是在转接的时候却没有挑到。 按林萧然的理解，师姐这类生手做相关实验，导师又不舍得使用酶制剂，没两三个月根本不够用，不会这么快的！ 换了身衣服，准备与老娘招呼一声出门，可是电话却再次响起，这次是田静。 从容接起电话，略带沙哑的甜美声音传了过来，淡淡的，没有情绪波澜，“方便听电话吗？” 田静出事了？这是林萧然的第一反应，二人通话次数不多，但对方每次都是轻快调侃的语气，哪里曾经这般慎重？ “没事，你说！”林萧然疑惑道。 “麦教练受伤住院了，我准备探望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驾校的麦教练，那是一个五十多的老光棍，满口大黄牙，头发花白而稀疏，不骂街不会说话，干干瘦瘦，不修边幅！ 可是他待人却相当热情，喜欢助人，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向来不会推委。 也是如此，林萧然对他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仅仅觉得大家不是同路人，并不想与之深交。 可今天听说麦教练伤了，他却咯噔了一下，难道……，出车祸了，伤得重不重？心中居然生出些许担心！ “怎么伤的？”林萧然没有决定去或者不去，仍然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唉，你也知道，麦教练患有严重的糖尿病，眼睛看东西已经非常模糊，可他仍然烟酒不断，昨晚好像又喝多了，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站不起来了，送医院后发现小腿骨折。” 不是车祸就好！ 想着麦教练挺大岁数的人，一身病，身旁还没人照顾，不知道为什么，林萧然忽然觉得这位教练非常可怜，决定前去探望。 挂断田静的电话，跟母亲打过招呼，勿忙出门。 他先到学校生活区买了些水果，又给师姐黄薇去了电话，抱歉地说自己临时有事，只能明天再去实验室，这才赶到学校门口，等待田静到来。 没过多久，一台出租车停到跟前，停稳后，田静由副驾驶位探出头来，林萧然见状迅速上车。 今天是周末，田静穿着比较悠闲，又回到了邻家女孩形象，比起刻板的职业装亲近不少。 “不久前你还是在校生，一转眼就上班了，时间过得好快！”田静侧过头，微笑说道。 “还不是遇到一家不讲理的公司，明明下个月报到，可是才休息了一周，就被催着去上班，上班就上班，又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两周拓展训练……，啧，到哪儿说理去！”林萧然半真半假道。 “你知足，那天我跟同事说，有个朋友去了美津，知道给她羡慕成什么样了吗，呵呵，身在福中不知福！” “对了田姐，麦教练受伤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教练给你打电话了？”林萧然觉得，麦教练出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麻烦自己的学员，驾校那点师生之宜，根本算不得什么，怎能不知道见外呢！ “是……，是也不是，呵呵，教练那帮酒友知道他家里没人，送医院打上夹板住院后，留一个人陪了他一晚，今早又有人过去替换，可能他们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就拿着教练的手机逐个拨打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觉得不去瞧瞧不大合适，可我又不想一个人去，才喊了你，哈哈，对不住啦。” “有啥对不住的，我在家里也没事，倒是麦教练那个人啊，明知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自律，幸好身边有人，不然就危险了！” “是呢，这次见到他，一定好好劝劝。” 周末不是很堵车，四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人民医院，然后根据床号，走进一间病房。 进来后却发现，床铺居然空着，根本没见到麦教练的影子，倒是床边有位四旬多胖胖的大妈，在那儿闷头整理着东西。 “请问，麦教练是这个床吗？”田静来到近前，轻声问道。 “你们是？”大妈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牢骚的脸，她先是木然点头，随后询问。 “哦，我们是他驾校学员，听说教练伤了，来看望一下……，他人呢？”田静继续道。 “出门右拐，楼道口那边！”大妈向门外努了努嘴，厌恶地说道。 二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不好多问，放下东西后依言出了病房，在楼道里见到了一身病号服的麦教练，只见他坐在台阶上，那只打了石膏的腿，直直地搭在地上，身侧还有一根拐杖，而他自己则在悠然地吞云吐雾。 “教练！” “教练！” 二人齐齐出声。 “我xxx的知道田静一定会来，没想到还能看到林萧然，你们大老远地跑一趟，有心了，都是那帮xx玩意儿闹的，没事儿xx的打什么电话，不就xx的腿断了吗，又不会死人！”麦教练依旧出口成脏，浑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用力吸着烟，神情要多幽闲有多幽闲。 “还是少抽点，糖尿病最忌讳吸烟……，还有酒，为什么不能戒掉呢？”田静轻声劝道。 “要xx我戒这戒那，还不如让我去死，一辈子了，我xxx的就剩下这点爱好，都xx的戒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算了，xx的早看开了，阎王爷什么时候喊，我xx就什么时候去，没啥可怕的，小林来一根吗？” 林萧然轻轻摇头，却开口问道，“病房那位大妈是……？” “我侄女，也是被那帮xx小子用电话喊来的，不想叫她，来了就是一通数落，唉！”麦教练说话时，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根，这么大的烟瘾，浑不在意糖尿病已经相当严重！ “教练，我知道您没医保，看病的钱够吗，用不用我先帮您拿点？”田静客气道。 “嘿嘿，别看我xx没有医保，但最不缺的就是xx的看病钱，你们没想到，这话说起来远了，有个好哥们儿，知道我xx的有病，逼着我买了一份商业险，我觉得那xx玩艺不仅贵还得按月交钱，不想买，他却急了，说是冒险违规帮我办的，必须买！现在终于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我xx有福了，住院费能报销八成！” “那还好，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来电话！” 大家闲聊了十来分钟，麦教练那位侄女出现在楼道口，然后，拽着教练不情不愿地回了病房，田静与林萧然借机告辞离开。 回去路上，林萧然悄悄问田静，“麦教练购买的保险，审核流程肯定相当严格，应该不可能出售给一位病人，他们这么做，有骗保的嫌疑？” 田静露出苦笑，“教练这个人啊，没有保险也没有固定收入，生存都存在着问题，如果不钻营一下，怎么活下去？对了，你申请专利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现在轮到林萧然苦笑了，他正在为这事儿烦恼呢，索性实话实说，“本来想得好好的，先简单注册一家公司，再找人代工产品，可是，看起来比较完美，却算错了一件事情，因为即使代工，所需的流动资金仍然不是小数目，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哈哈，感觉你好像有事儿，没想到猜对了，你说得没错，代工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流动资金也不能缺少，至于到底需要多少，我给你一个大概参考数值，首先要估算每个月的销售额，而流动资金的最低要求，不能少于这个数目的三倍，现在知道需要多少流动资金了？” “唔，知道了，肯定不够！” “如果你的产品具有足够的竞争力，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而竞争力不够的话，这个办法就不灵了。” “究竟是什么办法啊，快告诉我，我保证自己的产品是独一无二的！” “你可以将专利授权给一家企业，由他们自行生产、销售，这样做肯定会损失一部分利润，但好处是你不需要承担任何生产、销售费用，不会有风险，当然，未获批的专利是不能授权的，不过我们可以换个形式，以技术服务的方式收取费用，所以说，你的产品必须有竞争力，否则，不会有企业答应你的条件！” 林萧然听得眼前一亮，暗道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一句话解决了他与高强苦思而无解的难题，他用力点着头，暗想只要能拿到第一桶金，让公司正常运转起来，损失一些利润又算得了什么？ 第十五章 不得闲的周末 林萧然回到家比较晚，稍微吃了点东西，便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他要细心研究一下被崔志周称为“妖股”的维能控股！ 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向高强提及此事，是因为他自己都没有确认，比如还有没有机会，如果该股票已经开始拉板，惦记什么啊，洗洗睡，他仅仅隐约记得，此事发生在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却记不清具体日期。 此外，林萧然还有另一层顾虑，就是重生以后，大多事情会延续前世，可是出现改变的情况也并不少见，心中没底，万一……，这只股票变故恰恰发生了变故，就不是机会而是坑了，到时候自己蒙受一点损失也就罢了，可高强……，经得起折腾吗？ 他比较犹豫。 林萧然打开软件，很快找到那只股票，呈现在眼前的是绿油油的一片，相当环保，再看股价，不禁咋舌，每股仅仅不到两元，对照高峰时的三十多元，已经不能用凄惨形容！ 这样一只近乎垃圾的股票，需要多么丧心病狂，才能连续拉出来二十多个一字板？ 又察看了一下经营状况，林萧然发现这是一家海水潮汐发电的能源公司，拥有多座电站，但电站多建于偏远海边，输电不易，又因为投资巨大，这些年一直处于巨额亏损状态，看不出赢利希望，导致逐渐遭到资本抛弃。 没有几个投资人喜欢亏损企业！ 怎么看都想像不出大涨的趋势，难道前世记忆有误？ 林萧然更犹豫了，如果冒然一头扎进去，恐怕不仅不会涨起来，还要继续阴跌，投资将带来损失，要不要参与呢，但是直接放弃的话……，又有些不甘心！ 反复看着这个几近垃圾的股票，他思虑再三下不了决心，一直拿不定主意，颇感到有些烦闷，索性合上电脑，轻叹一声，考虑到现在还不是交易日，不妨观察几天再说！ 转天是周日，林萧然刚刚吃过早餐就接到师姐黄薇的电话，催他赶紧去实验室，事实上，他没有忘记此事，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只能暗笑师姐太心急了，差这会儿功夫吗？ 暗笑归暗笑，他还是能够理解师姐，实验出现状况，谁不急呢？ 林萧然一路疾行来到实验室，刚刚进门，黄薇便将96孔板端来，他也没有废话，来到超净台前，吸出一滴放于载波片上，在显微镜下观察。 观察板内细胞情况，不能直接使用显微镜，因为它比较深，透光性也不好，不及平皿方便，只能将培养液滴入载波片，倒不必使用盖波片。 通过观察，林萧然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视野中的细胞密度相对稀疏，并出现许多阴影，阴影是已经水解的细胞，细胞出现水解是正常现象，可是太多的水解数量就不对了！ “细胞生长得不算好，知道这个情况吗？” “这一批细胞长势确实不大理想，前几天还不是多么明显，应该问题不大，或许是……，在冰箱中存放的缘故？”黄薇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培养液可以短期存放于冰箱，冷藏的环境细胞几乎停止生长，但绝不能放得太久，否则，它们将逐渐失去活性，并很快孳生杂菌。 林萧然没有说话，而是再由96孔板再取出一滴培养液，置于载波片上，继续观察，发现细胞密度同样较低，水解量较高，显然很不正常！ 再重复几次，结果都是一样，于是，心中产生一些猜测。 “细胞生长情况普遍较差，我怀疑，你发现的所谓悬浮细胞，并不是真正的悬浮，而是因为细胞不够健康，膜附着力下降，形成悬浮假象，你以为呢？”林萧然缓缓说道。 “没有那么严重，细胞培养实验已经重复多次，操作也很熟练，不会有哪个环节出错啊？”黄薇有些紧张，满脸忐忑地盯着林萧然。 “从培养基配制开始查，必须要找出原因，否则将极大地影响接下来的实验！”林萧然建议道。 黄薇只得点头同意。 培养基包含两方面内容，分别是营养与酸碱环境，糖、氨基酸、维生素和牛血清等成分，为细胞提供营养，而缓冲液为细胞提供稳定的酸碱环境，二者缺一不可。 二人首先对照营养成分，确认无误后，再检查缓冲液，缓冲液配方更加简单，一目了然，很快确认，两方面均不存在问题！ 那么，究竟什么环节出现了状况？ “所有培养基，都是你亲手配制，没有找别人帮忙吗？”林萧然也有些懵，配方清楚，过程无误，没有发生错误的机会啊！ “从前，谢师弟帮过忙，不过他前两天放假回家了，现在所有实验都是我一个人完成！” “你再仔细想想，确定没有人接触过你的实验?” “童晓帮我照看过培养箱，应该不算，至于其他……，真没有了！” “那就奇怪了，除了培养基……，温度、溶解氧和ph更不会出问题……。”林萧然一边翻看着实验记录，一边沉思。 忽然，他指着记录本说道，“培养基使用的缓冲液，并不是这一批配制的？” “是啊，缓冲液每次用不了多少，为了方便，我多配了一些放在容量瓶里，配培养基的时候直接加入就行，不存在问题！” “不存在问题……，容量瓶在哪儿？让我看看！” “就在那儿……。”黄薇指着药品架的一处，随后，她的眼睛却突然一动，像风一般冲到近前，将一只500毫升容量瓶拿在手里，嘴里开始剧烈抽搐，声音带了哭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动了我的容量瓶？” “怎么了？”林萧然讶然。 “我的缓冲液明明放在了这里，怎么变成了谢明轩的，是谁动了它位置！” 林萧然探过头去，发现黄薇手中容量瓶清楚地标注着“谢明轩”的名字，谢明轩是他们的小师弟，前几天放假回家了，很显然，两个容量瓶不知被谁调换了位置，导致黄薇在配制培养基的时候，误用了对方的缓冲液！ 用错了缓冲液，细胞能生长好才怪！ “唉，不知道谁那么手欠，乱动什么位置啊！”黄薇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自己也知道，还是粗心了，如果使用前认真检查一下，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在陆老师实验室，因为谢明轩已经放假回家，陆老师不会亲自做实验，整个实验室只有黄薇一人使用，她不可能改变缓冲液位置，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实验员！ 实验员不会存心捉弄黄薇，最大可能，是做卫生的时候曾取下药品，随后放错了位置，算不得多大的事情，没有必要较真！ 原因找到了，前面的细胞肯定不能用，只得重新培养，黄薇却没有放过林萧然的意思，这么好用的苦力到哪儿去找？后者不得不跟着忙活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才得已回家。 刚吃过午饭，林萧然居然接到了章向文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传来了嘎嘎大笑，笑声似乎不怀好意，又似乎没事闲的。 两周的拓展训练，大家已经相当熟悉，林萧然说话没有客气，直接道，“正准备睡觉呢，有啥事快说！” 章向文又大笑几声，随后阴阳怪气道，“喂，知道我在哪儿吗？” “爱在哪儿在哪儿，我才没兴趣知道，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啊！”林萧然没好气道。 “我在富丽家园，没想到？” 富丽家园与林萧然所在晨光小区分列开发区三大街东西两侧，富丽家园在东、晨光小区在西，距离不到一公里，相当近，雷霆租住在富丽家园。 “周末也不好好在家里歇着，去找雷霆了？” “嘿嘿，你说得对也不对，我也在开发区租到房了，雷霆帮着找的，已经收拾好了，哈哈，下午早点过来呗，一起聚聚？” “约到那俩女生了？可是即使约到她位，许涵恐怕不愿意来，人家要在家里陪媳妇！”林萧然调侃道。 “啧，没劲了啊，我今天就没想约她们，只跟雷霆在一起，一会儿老费也来，我的意思是咱们几个聚一下！” “恐怕不是没想约她们……，是因为约不到，对了，只有我们几个吗？” “怎么说随你，既然你嫌人少，还想谁给个准话，除了许涵，保准给你喊来！” “打住，咱们几个就挺好，人多了我嫌乱！”林萧然可不想继续摇人，就现在这四位，章向文还算正常，雷霆有些雷人，偶尔凑一起吃饭勉强还行，费学明虽然嘴巴不够严实，也不是不能接受，若再把牛侗或者孙柄东弄过来，就太郁闷了，他可不喜欢那俩阴阴的家伙。 晚上要去开发区聚餐，午觉就睡不成了，不是时间不够，而是睡不踏实。 今天林萧然还得带上行李，晨光小区虽有简单家具，却没有铺盖、洗漱用品及换洗衣物等，最终整理出一只大大的包裹和一只行李箱，呃，还有羽毛球包，那东西是有大用的！ 他没让母亲去送，背着球包、扛着包裹，拖着行李箱，就这么大包小包地出门了！ 第十六章 关系户 林萧然从家里出发前往位于开发区的晨光小区，用时不足两小时，这便是晨光小区的优势。 原因是晨光小区距离轻轨站只有几百米，他只需要先乘坐公交车，花费一小时左右到达海津站，再坐50分钟轻轨即可到达，相当便捷。 雷霆与章向文租住的富丽家园，同样在三大街附近，条件也非常不错，但距离轻轨站比晨光小区远了近一公里，这也是林萧然选择晨光小区的原因。 安置好行李，铺了床，放好球包，再打电话确认位置，他一身轻松，溜溜达达前往富丽家园。 富丽家园的规模与晨光小区相当，同样是高层小区，两小区之间的三大街，是整个开发区最繁华地段，各类商场饭店应有尽有，基本上与市区感觉不出明显差别。 走进富丽家园，就像进入一处绿色园林，这里有花圃、有曲径、有小桥、有流水，纵然在炎炎夏日，也立即让人感受一种深深的凉爽，心旷神怡。 林萧然很快出现在一幢楼的四层，敲开门，见到了满脸兴奋的章向文，随后被热情地让进房间。 房子的装修同样老旧，客厅位于阴面，摆设相当简单，只有一张较大的餐桌，旁边放着几把椅子，余下的，就是角落处堆了一些杂物，整体看来倒也干净，出租屋嘛，没谁愿意认真打理。 二人未在厅内逗留，进入了阳面的一间卧室，屋内开着空调，也同样简陋，只有一张双人床，一张电脑桌，角落摆了一只行李箱，因为没有衣柜，阳台晾衣杆挂满了衣物。 见林萧然进来，坐在床上的胖子雷霆，笑得见眉不见眼，但只是稍微欠了欠身，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更没有放下手机，他居然在玩儿游戏！ “时间仓促，只找到了这么一处地方，还是合租，条件艰苦了些，争取过段日子再换，随便坐……，喝水吗，有矿泉水。”雷霆嘻嘻哈哈说道。 刚进来时，林萧然便注意到房子应是三居，有两间卧室门关着，已经猜出了这种情况，他拉过电脑椅坐在空调下方，挑眉看了眼雷霆，“一个人要那么大地方干嘛，只要上下班方便就好，向文那儿的条件咋样？” “我那儿更不咋地。”章向文挨着雷霆坐下，一脸愁容道，“也是一套合租的三居室，另外两间住了六、七个小伙子，都是打工仔，个个精力旺盛，刚才他们聚在一起喝酒，我嫌吵得慌，就跑雷霆这儿了！” “洞庭路那边的房子应该好租一点，但那里不是生活区，不如这边繁华、方便，房子确实紧张，不着急，慢慢找！”林萧然拿过一瓶水，拧开盖子，咚咚地喝了起来。 “我也看过洞庭路那边，确实很偏，找点吃的都需要跑很远，没有多少生活气息，还是萧然有先见之明，下手比较早，租到的房子应该不错？”雷霆闷头看着手机，也没忘了搭茬。 “就那样儿，比你们上班远了一点！”林萧然含糊带过，他不想说出已经买房的事实，没必要通过这种小事表现优越感。 “洞庭路房子虽然好租，但也尽量不要选，不说吃饭问题不容易解决，扫个单车都困难，万一影响上班就麻烦了，我还得继续再找，即使合租也要清静一些，不然肯定会疯掉！”章向文狠狠锤了一下床头说道。 “别想那么远，给你们透露一个内部消息，但不要到处乱传，出了这道门，我就不认账了……，”雷霆暂时放下了手机，神秘说道，“我听说，新员工试用期内有两成左右的淘汰率，具体什么意思呢，就是真的有人会被辞退，万一你在辞退范围，租到再好的房子有意义吗？” 咝，林萧然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对小胖子的消息灵通，深有体会，知道这小子的话一般不是空穴来风，定然有极高的可信度！ 再联想入职时，董春柔抛出的新员工考核政策，难道美津真的变了吗，准备挥舞着淘汰的大刀，向新员工下手？ 林萧然在美津工作过八年，入职那年新进人员最多，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除非员工确实不适合留在美津，极少辞退员工，那么多年以来，虽然没有做过认真统计，但多数的离职都属于主观原因，真正遭到辞退的少之又少，哪里来的淘汰率之说？ 他忽然神情一动，暗自寻思，重生以来，遇到异于前世的事情还少吗？也就是说，重生并非是前世的简单复制，许多事情仍然在发生着变化，因此，美津公司的用人制度出现变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林萧然觉得，似乎一股无形的危机，正在悄然接近！ “念点儿好，说那些丧气话干嘛？我们才来美津，甚至一天班都没正式上过，何必杞人忧天！任何公司都一样，离职或辞退都是正常现象，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何必大惊小怪？”章向文看向雷霆，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道。 “美津是大公司，肯定制度完备，不可能像小孩子过家家，可是你以为员工考核政策是什么？虽然刚刚推出，但也成为了一条铁律，辞退不符合公司要求员工的时候，不算是不教而诛，我把话搁这儿，我们13名新员工，肯定会有两到三人遭到辞退，信也好、不信也好，到时候再看，我的话到底对不对！”雷霆有些急了，也不再继续玩儿游戏，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盯着章向文说道。 “我们可能遭到辞退吗？美津向来以稳定着称，现在看来……，还要面临着被裁撤的风险？唉，早知道这样，就不费那么大劲托人进来了！”章向文听得有些寥落，叹息说道。 林萧然心头一紧，小胖子雷霆消息灵通，也就是说，他应该拥有较强的后台，不大可能遭到辞退，而章向文话里话外的意思同样透露，他也有关系，会被辞退吗？这下子有趣了，这批新进员工，到底有多少关系户呢？ 不知道，但大概可以猜出，不会少于一半！ 关系户想必可以受到照顾，被清退的概率相对较低，可以说手中握有免死金牌，而真正受到政策影响的，只有那些没关系的员工！ “我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有关系赶紧走动，晚了恐怕后悔都来不及，而没关系的，更要夹着尾巴做人，最起码在试用期不能出现纰漏，一旦被抓到出错，都没地方哭去，别怪我没提醒！”雷霆哼哼两声，再次将手机抓到了手里。 看着胸有成竹的雷霆，林萧然叹声道，“接到美津通知的那天开始，以为进了保险箱，可以安心工作了，没想到啊，声名赫赫的美津公司，也学坏了吗？我们这种没关系没背景的人，只能认命了啊！” 看着林萧然这副样子，章向文却撇了撇嘴道，“不用摆出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蒙谁呢，别人有没有背景我不清楚，但你肯定有，否则，凭你海津化大毕业，也能进美津，当我们眼瞎啊！” 林萧然看着对方有些懵逼，心说，脑回路不要这么长好嘛，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同期进入美津的员工不过13人，只有自己的毕业院校那么刺眼，敢说没关系？ 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到底算不算有关系？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 唉，林萧然有些丧气，自己的出身确实拿不出手，而同期的新员工，只有田蕾是本科生，但毕业院校可不差，她还有极强的背景，至于余下的嘛……，均来自重点大学，因此，他的出身还真不是一般的刺眼！ 不等他开口，雷霆那边又接了话，“向文说得没错，面试的时候我就有些纳闷，一直想不通，海津化工大学，既不是药科也不是211和985，林萧然，说说面试资格是怎么到手的？” 咣当！林萧然被打败了，他竟然无言以对，到底该怎么回答呢，是依靠关系进来的吗？ 着实不好回答！ 林萧然异常尴尬，于是，他的自尊心发作不期而至，来势汹汹，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瞬间失去了意识。 自从拥有了系统这个超级保镖，他现在不是多么担心自尊心发作，即使发作得再厉害，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实施压制，现在情况就是如此，气机刚刚出现异动，系统立即察觉，同时实施压制，神智转瞬之间恢复清明。 本次发作不过一两个呼吸，相当短暂，一般很难被人察觉，想想也能理解，没事谁会一直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可是这次例外，发作之时刚好处在注视之下，脸上一切变化都逃不出二人的双眼，那一刻的失神，即使发生在弹指之间，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喂，你怎么了，没事儿！”这是林萧然清醒后，听到小胖子在焦急问话，同时看到了章向文的一只手，在他眼前左右晃动，似是试探有无反应。 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他感觉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几乎没有力气开口，非常希望缓上一阵，但看着两人怪异的目光，不希望对方多想，只得强自镇定吐出几字，“想事情出神了，没事儿！” “自尊心挺强啊，不过说了你两句，脸色至于这么难看吗，谁不是靠关系来的，还怕说吗？” 啧！没进公司就被贴上自尊心强的标签，幸好……，林萧然左右看看，却悲哀地发现，费学明，那个大嘴巴，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出现在了面前！ 第十七章 日思夜梦 “喂！你是什么时候……，呃不，是怎么进来的？”雷霆也发现了费学明的存在，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 “不要一惊一乍，别忘了这是合租屋，不是住了你一户，我来的时候，刚好隔壁小姑娘出门，大家见过面的，她认出了我，就放我进来了啊！”费学明又转向了章向文，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你们两个，又在欺负林萧然？他怎么就自尊心强了！” 噗，林萧然内心在喷血，暗叹为什么如此时运不济，章向文的那段话，居然被费学明听去了，被这位大嘴巴听到的后果是什么，脚指头都能想得到，明天以后大概率会传遍公司！ 真衰，不要人活啊！ 就在林萧然大脑近乎沸腾的时候，章向文更不要脸地开口了，“哪有欺负了，我们不过在问林萧然，是不是通过关系进的公司，结果，他脸上挂不住了，哈哈！” 林萧然无力翻了翻白眼，对方这番话，几乎坐实了自己依靠关系的事情，无从争辩，若不知死活争论下去，无论理由多么充实，也难以取信于人。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哦？这么有趣吗？”费学明听得眼前一亮，立即八婆附身，脸上浮出异常神采，迫不及待问道，“林萧然，你是托关系进来的吗，托谁的关系啊，还不从实招来，哈哈！” 林萧然有些后悔了，早知这样，何必巴巴跑来参加聚会，在家里踏实睡觉不香吗，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基本可以确定，费学明在公司没有后台，否则不至于被分派到复性小组，复性小组是除试剂小组存在感最差的科研组，并在复性小组工作多年也没有受到重视。 费学明不受重视的原因，还可能与他的大嘴巴有关，但是真实原因谁说得清呢，没有背景应是事实。 不是说有背景就一定能进更好的小组，雷霆的背景应该较强，却被分到了最差的试剂小组，而另一位新进试剂小组的牛侗，那是真的没有背景，这一点林萧然自然清楚，即使工作能力很强，也被崔志周和孙越死死压制，翻不出任何浪花。 当然，前世林萧然混得更惨，或者不能用惨来形容。 可是眼下，应该怎么回应费学明呢，如何能让他不会在关系问题上抓着不放，又可以淡化自己的自尊心呢。 如果刚进公司就遭人指指点点，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林萧然可以预见那些人的嘴脸：瞧见没，就是那个家伙，一个关系户，自尊心还特别强……，这种形象一但形成，几乎不可能再扭转过来，与同事交流的时候，势必造成不必要的障碍，对自尊心点收集不利，更有甚者，如若因此影响了寻回妻子苏晓曼，就真的只能哭了！ 回答必须谨慎，但，这是一道难题！ 难道告诉他们，自己老娘求到了化大校长，校长帮忙找的关系，至于人家在美津又托了谁，我也不知道，这样说可以吗？ 林萧然偷瞧一眼费学明，暗自摇头，不妥！ 以费学明的尿性，听到自己这么说，指不定会编出什么段子，也许偏出十万八千里，甚至传出自家老娘与那位校长的花边都不稀奇，那家伙的嘴实在不靠谱啊，不行，不能这么说！ 要么……，把方建白扔出来顶缸，费学明的位置还接触不到对方，没办法证实，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他又立即否定，流言的传播根本不讲道理，早晚会传入对方耳中，自己的面试机会也许来自方建白，但双方并没有直接联系，人家跟自己可没什么情分，听到后会怎么想、怎么做？大概率像捏蚂蚁一样捏死自己！ 至于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说，同样不妥，林萧然已经想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也许以后同事跟自己打招呼，有可能就多了一句调侃：“喂，你关系是谁啊？”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忽然，林萧然想到了一个人，立时喜上眉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通过钱戴维进入的公司，他们之间同样没什么关系，如果硬说有的话，是敲诈！自己利用重生的先知先觉，小小地敲诈了一次钱戴维！ 如果抛出钱戴维，思维正常的人肯定不会相信，即使突然有人脑残信了，比如费学明，那也没关系，即使他敢这样传，别人敢听吗，听到的人敢随便说吗，最后应该不了了之！ 退一步，即使传到钱戴维耳中也不打紧，因为确有其事，人家也不会在乎！ “钱戴维！”沉思良久，林萧然吐出三字。 无论章向文还是费学明，听到后都是一脸懵懂，不知所谓，这也很好理解，“少爷”的名头在公司声名赫赫，但外人知道的还真不多，章向文与费学明没有正式进入公司上班，没听过钱戴维也很正常！ 但是有例外，雷霆听到后，眼珠子却要瞪出来，他听说过少爷的威名，于是立即惊讶道，“钱戴维，钱董的公子？” “对啊，怎么了？”林萧然满不在乎道。 “钱亮、钱老大的公子？”费学明也反应过来，满脸不置信。 “当然，就是那位大神，如果攀上他的关系，在公司绝对可以横着走……，不过那位爷从小生活在海外，回国时间也不算长，还一直都在魔都，林萧然，你一个海津人，怎么可能认识人家？”雷霆激动起来，甚至起了身，期待地望着林萧然。 “还能怎么认识，直接找上门，送了一件礼物，他高兴了，就把我录了！”林萧然的话基本都是事实，但听起来没有一句像真话，难以让人相信，这正是他需要的效果！ 不过也有不尽不实之处，比如直接找上门，他找上的是陈旭尧的门，遇到钱戴维纯属偶然，送了礼物也不大准确，送出的是一则消息，顶多算是比较重要的消息，若定义为礼物，倒也不是说不通。 “拜访钱戴维，必须要有人引见，那个人又是谁？”发现林萧然的答案极不靠谱，章向文同样不会相信，可是如果有人引见的话，情况肯定不同！ “没有提前联系，也没人引见，我就是直接找上门的，信不信随你们！”林萧然嘿嘿笑道。 “骗鬼去，少爷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吗？送礼就更离谱了，人家缺你那点东西吗，没一句实话，切！”话说到这里，雷霆再没兴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又回去玩儿游戏。 只有费学明喃喃道，“啧，如果有机会认识这位爷，以后完全是一路坦途啊！” “嘿，老费，林萧然没睡醒，你也跟着一起做梦吗！”章向文嘻笑地拍了拍费学明，不用问，把林萧然的话当笑话了。 只有林萧然暗自嘀咕，说真话为什么没有人信呢？ 大家又闲扯了一阵，到楼下找了一家小餐馆，这算是林萧然进入公司后，首次与同事私下聚餐。 他不大待见费学明，也有意与雷霆拉开距离，不过，大家聊得到也不错，考虑到转天都要上班，受考核政策震慑，谁也没敢多喝，如果第一天就以宿醉状态来公司，就真是作死了！ 林萧然回到晨光小区时已是全身疲惫，不是因为参加了高强度运动，而是与三个最能侃的家伙待得久了，自尊心频频发作，对体能消耗胜似重体力劳动！ 察看一下系统面版，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居然有十几个自尊心点入账！ 今天是林萧然第一天住在新家，尽管这里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房间也比较简陋，他心中仍然涌出了一种幸福感。 躺在床上，没有开空调，感受着若有若无的微风，没有觉得多热，这是高层的优势。 他心中规划着各个房间的功能，带卫生间的卧室自然是主卧，另一间阳面作为客卧，方便老妈过来居住，阴面卧室作为书房，厅里放一台投影，空闲下来可以悠闲地观看大片！ 不知不觉间，林萧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随后，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他发现，自己居然穿了一身飞行翼装，自由地在天空翱翔，场景极其真实，甚至可以感受到耳边的空气哗哗吹过，入眼画面全是蓝天白云。 这种感觉很虚幻，又很享受，说不出的美妙，然而，他却忽然发现了哪里不对，按理说翼装飞行的时候，应该面朝大地，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蓝天？ 再次确认，林萧然惊愕地发现自己飞反了，他在四仰八叉飞行，根本借不到多少空气升力，事实上，他在以极快的速度坠落！ 不行，不能继续，必须改变姿态，否则会死人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调整身形，依然仰面朝天、快速下坠，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响！ 人的求生欲望是极其强烈的，林萧然也不例外，他爆发出了最强的力量，只听耳边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他醒了，被一道惊雷唤醒，发现是在做梦，不过，风……，真的好大，窗外一片漆黑，正在风雨交加。 下雨了啊，他迷迷糊糊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刚过一点钟，突然暗暗思忖，今天的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第十八章 初入公司 雨太大了，林萧然连忙关上了阴面阳台窗户，以防潲雨，随后跑回了卧室阳台，看着外面的大雨静静出神。 还有零零星星几户人家亮着灯，路灯则无力地喷吐着昏暗的光芒，伴随着时隐时现的闪电，小区内并不是特别黑暗，树木拼命摇摆着，不屈地用身躯抵御着狂风，忽有雨水溅到身上，他突然一阵激灵，顿时感到一股清凉。 来开发区的第一夜就遇到暴雨，这是老天表示欢迎的方式？ 林萧然不禁想到了长须子，若没有那个家伙，现在爷爷还在不在世不好说，最起码老爸应该健康地活着，一家人和和美美，应是另一番景象。 可那样的话，他还能来美津吗？ 如没有气机干扰，老爸肯定不会如此木讷，也不会时常引得老妈伤心，可以正常地与他人交往，也可以获得更高的工作成就。 而自己毕业找工作时，同样能够获得老爸的支持，会有更多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美津的概率肯定很低！ 林萧然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如果没有进入美津，与妻子苏晓曼就没有缘份，也会错过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长须子给家人带来了灾难，爷爷、父亲和自己相继殒命，可如果没有长须子，又怎么可能结识苏晓曼？想到这些，他都不知道应该憎恨还是感谢！ 也许憎恨多一点，林萧然心中有些乱。 真是造化弄人！ 十几分钟过后，风声小了，雷声慢慢变得稀疏，雨渐渐停了下来，此时的空气，说不出的清爽。 林萧然躺回床上，心中却思绪繁杂，再没有睡着，一直躺到五点天亮，起身洗漱。 磨蹭了一会儿，六点钟，他换好运动服，下得楼来，先围着小区慢跑两圈，然后来到前世最喜欢的老黄包子铺，要了一份云吞，一屉小笼包，美美地填饱肚子，从容回家。 美津上班时间是九点，现在才七点刚过，实在有些早，他只得拿着手机，随便翻看，借此打发时间。 看着看着，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bhx区近港工业区，今日举行挂牌仪式”！ 近港工业区，是新组建的二级工业区，由海滨市开发区管辖，届时，孟建中老师将出任近港工业区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这里是他的崛起之地，也是覆灭之所，何其滑稽！ 自己已经提醒对方要留心孙连胜，孟老师还会重蹈覆辙吗？如果他依然不知道规范自己的行为，仍然没有敬畏之心，恐怕大概率还会发生。 找机会再提醒一下，春风得意也不要太飘！ 八点半，林萧然收拾利索，穿了件半袖浅蓝白纹衬衣，下套西裤，黑色皮鞋擦得锃亮，从容走出小区，扫了一台共享单车，不紧不慢地向着公司骑行而去。 没必要到得太早，来了之后也是无聊地等待，二十分钟后，他走入公司大院，前往小会议室，今天第一项任务仍是开会。 周一的公司，尤其上班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相遇的人相互打着招呼，诺大的停车场，已经停放了大量车辆，异常繁荣。 这一切在林萧然看来再正常不过，他在公司服务八年，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景象。 就在他准备拾阶走进小楼的时候，脚步突然一缓，随后，脸上泛起了谦恭的笑容，因为总经理陈旭尧出现在了身侧。 陈旭尧见过林萧然，大家也有过一番交流，应该印象深刻，不过，陈总没有停下来攀谈的意思，只是投来淡淡的微笑，随后继续前行，一身的领导风范硬是逼格满满！ 楼道内更加嘈杂，有人在等电梯，也有人选择走楼梯，只有五层，没必要过分依赖电梯。 林萧然混在人群之中，身周都是熟人，但他识得诸位，却没人识得他，不过，也不是绝对，比如牛侗，两人居然同时来到了公司。 很不情愿地与对方一同上楼，心中充满了腻味，但对方却没有这种觉悟，居然热络地拉着他说东说西，那种感觉，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待走进小会议室，林萧然发现他们是最后抵达，其余人等一个不少。 不得已，只能再次与牛侗坐在一起，心中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他此时多么希望有一个人给他一个信号，喊他过去，哪怕是雷霆也好！ 然而，小胖子与费学明和章向文正聊得起劲，哪里注意到他的到来？ “看来我也得在开发区租房了，不然早上实在折腾，六点就吃了早点，然后紧赶慢赶，才勉强没有迟到，好累啊！”牛侗不知道林萧然的心思，刚刚坐稳便开始抱怨。 你非在市区的亲戚家借住，怪谁呢，林萧然心中撇撇嘴，他实在懒得与对方多话，但不得不捏着鼻子接茬，“住在后广场，来公司不费事啊，轻轨直达，再换乘公交就是！” “你不知道早上的轻轨有多挤，眼看着车门就在眼前，愣是挤不过去，好不容易才坐上第二趟，下车后等公交车又用了好久，唉！” “可以骑共享单车！” “骑车啊……，吃土不说，衣服也容易乱，还是算了！” 我就是吃土来的！林萧然心中吐槽，“呵呵”了一声，没再理会。 没过多会儿功夫，会议室门再次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林萧然全部识得，是各个小组的组长，他们进入会议室后，没有左顾右盼，径直在最前排坐下。 这些人，最引起他关注的人有两位，其一是试剂小组组长汪鹏，他曾经的领导，长得人五人六，也注重形象，却是个十足的草包，另一位，则是反应小组的组长孙陌殇。 孙陌殇来公司比汪鹏晚，但他能力突出，无论实验能力还是组织能力，都是一代翘楚，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做上了反应小组的组长。 林萧然前世供职试剂小组，今生却被分到了反应小组，多少有些意外，也没有特别在意，无论在反应小组还是试剂小组，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反应小组，在所有小组中人数最多，工作也比较辛苦，现在新增了林萧然和秦雅二人，整体人数达到了二十一名！ 人多，闲事肯定也多，尤其是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各种是非多不胜数！ 不过，林萧然对此却持欢迎态度，他的主要目的是驱散气机，而驱散气机最需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人多了，交流的机会自然更多！ 思虑间，又有三位女士走进会议室，为首那位大家都认得，是中心实验室主管季秦老师，身后左侧是人力资源部的李媛媛，她们都参与了面试，而另一位夹着文件夹，挺胸抬头的旗袍女子，却是首次亮相。 旗袍女三旬左右，肤色较白，身高足有一米七，一头黑发高高盘起，身材丰满多姿，也可以说有些微胖，但年轻时容貌应该不差，此女不怒自威，她就是公司办公室主任代荛。 代荛的个人生活比较神秘，有人说她已经结婚，却不知老公是谁，也有人说她结过婚，后来离了，还有人说她根本没有结婚，一直单身。 在公司，她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甚至比陈旭尧更加直接果断、勇于任事，许多人私下常说，她比陈旭尧更加适合担任总经理！ 陈旭尧则对这类言论付之一笑，从不干涉，甚至还有些享受，让人不解。 难道，陈总的脾气好到了这种程度？ 三位女士的座次很有意思，季秦老师与李媛媛坐在第一排，只有代荛来到了主席台，面向大家坐下。 此时，会议室里坐了十三位新人、除合成小组之外的六位组长，加三位女士共计二十二人，即今日与会的全体人员。 代荛面带微笑，却依然威风八面，“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美津大家庭，虽然半月前陈总欢迎了一次，但你们又去魔都参加拓展训练，而今正式来到公司，我代表公司再次表示欢迎！” 此刻，她的声音一顿，威严地扫视会场，小组长们立即带头鼓掌，接下来，大家有样学样。 掌声平息，代荛继续发言，接下来的话还是空话套话，没有任何营养，但不能说全然没有用处，起码可以鼓舞士气，还好，她不像陈旭尧，套话较短，点到即止。 最后提及新员工考核政策时，却有意无意说了一句，这套政策她还没有研究透彻，不能给大家更多建议！ 林萧然听出了话外音，抓住了其中要害，代荛主任似乎对“政策”并不感冒！ 代荛是政策的重要执行者，而这种态度究竟意味着什么，对自己到底有利还是有弊，林萧然思虑再三，也没有得出明确结论。 接下来，代荛开始介绍各位小组长。 “罗泰平，测序组组长！” 掌声。 “唐宏毅，构建组组长！” …… “孙陌殇，反应组组长！” …… “郭英喆，提取组组长！” 接下来，又介绍了复性小组组长左志全、试剂小组组长汪鹏！ 郭英喆，是唯一的女性小组长。 随后，小组长开始认领组员，新人们立即行动起来，林萧然与秦雅，出现在了组长孙陌殇的身侧。 第十九章 再进实验室 林萧然等新员工与各自组长汇合后，季秦老师替换了代荛主任的位置，开始向大家宣讲实验室管理规范。 实验室管理规范内容不是很多，比如药品领用、设备使用登记、着装等，与其他实验室大同小异，唯独公司的门禁制度，却异常严格。 从三楼至五楼都是实验室，三楼属于蛋白研究室，四楼公共实验室，五楼检测中心，只有实验人员，才可以出入这些楼层，至于其他人员，需要经过申请方可进入，尤以三楼最为严格！ 比如林萧然，他使用自己的员工卡，可以自由出入四、五楼，而进入三楼需要特别申请，这里非蛋白研究室人员不得随便进入。 会议结束了，代荛、李媛媛和田蕾留在二楼，季秦老师、各位小组长与其余12位新人，沿楼梯前往四楼，通过门禁进入公共实验室，这里，将是大家工作与战斗的地方！ 此时过了九点半，公共实验室的十几张大型实验台边，已有部分人员开始忙碌，人数虽然不少，但分散在诺大的实验室，居然有种冷清的感觉。 看着整洁而巨大的实验室，新人们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却没有一人敢随便出声，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得目不暇接。 林萧然与秦雅随孙陌殇进入反应小组办公室，办公室分里外两间，外间是更衣室与更衣柜，柜子每人一只，而办公室的里间，办公区域被分成了四列，中间两列对坐，两侧分别面对窗户与内窗，座位之间由隔断分开，形成三十余个工位。 留在办公室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四到五人，三人刚刚进入外间，一位三旬左右、身量不高、留有小胡子的工作人员立即迎了出来，却一脸严肃，“孙组长，您回来了啊！” “乃康，这是林萧然和秦雅，以后由你带着他们！”孙陌殇矜持驻足，布置过后转身离开，径自在门口一处工位坐下，他的位置没有什么特别，与其他员工一般无二，唯一的特点就是离门最近。 小胡子林萧然识得，他全名田乃康，是反应小组四位实验带头人之一，也是新晋带头人，小组目前只有三人，急需补充，看来自己与秦雅，将在田乃康的手底下工作了！ 见孙陌殇坐稳，田乃康才将目光转回林、秦二人身上，略微打量后开口了，声音不是多么严厉，客气中透露着疏离，“先换衣服，换好后，来工位找我！” 说罢掏出两把钥匙，随意分给二人，然后转身回了里间。 林萧然与秦雅各自找到自己的柜子，打开后，柜中分上、下两层，上层空间很大，挂有两件白大褂，下层可以存放鞋子。 林萧然想了想，没进更衣室，直接将白大褂套在身上，秦雅也有样学样，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思，不能让领导等待，况且，实验室空调很足，穿厚一些也不会觉得多热。 二人迅速换好衣服，随后找到孙乃康，规规矩矩等待领导训话。 没有所谓的学习时间，实际上，林、秦二人刚刚站稳，孙乃康便抬起了头，神色依然肃穆。 “我翻过你们的资料，秦雅毕业于金陵药大生药学专业，毕业论文是《tnf-a单克隆抗体表达与工艺优化》，与我们工作联系紧密，可以比较容易地适应接下来的实验，很好，而林萧然，毕业于海津化工大学生物学院，论文是《一种大环内酯类抗生素的工艺与动力学研究》，虽然与药学相关，但研究对象是放线菌，与动物细胞培养跨度较大，因此你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尽快树立动物细胞培养概念，我们是公司而不是学校，不会等待一个人成长，所以，可以考虑充分利用业余时间。” 孙乃康一句话给出了定论，虽然比较尖锐，但有理有据，没有刻意针对谁的意思，。 林萧然没想辩解，没必要逞口舌之利，说得再好听，也不如依靠工作中的表现更加实际，他相信可以改变对方的印象，并且信心满满。 “你们可以到公司资料室，借阅一些书籍，我大概列出了一些书目，不是强求，仅供参考，如果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也可以向其他同事请教，但不要打扰到正常工作……。” “第一周，公司对你们不做特别要求，可以在办公室翻阅资料，也可以观摩他人实验，其他小组实验同样在观摩之列，公司的实验方式与你们学校阶段不大一样，是流水线形式，按理说只需要熟悉自身环节，就可以胜任工作，实际却不是这样，如果对其他阶段一无所知，将无法更好地理解实验与完成工作，还有别的问题吗？” 林萧然默默听着，田乃康的交待与前世差不太多，唯一不同是今生来到了反应小组，而不是试剂小组。 田乃康见二人都没问题，于是安排了工位，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林萧然与秦雅的工位相邻，都在中间背对窗户面对实验室那列，林萧然坐里数第二张桌子，秦雅第三张。 大家办公桌都空荡荡的，没什么可以收拾，二人对视，秦雅率先开口，“去借阅资料？” 秦雅属于参加工作之后再考研究生，比林萧然大了三岁，中等微胖身材，圆圆的脸蛋略显婴儿肥，模样说不得漂亮，可也绝对不丑。 林萧然猜测，美津招人似乎比较注重外表，这批新员工鲜见歪瓜裂枣，当然，如雷霆那般实属特例。 不过嘛，秦雅的感情道路，不是特别顺利。 她原本与男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临近研究生毕业却突然分手，为了远离伤心地，只身来到海津工作。 进入美津之后，同事们积极帮助秦雅张罗，怎奈她可能伤痛未愈并不积极，两年后才重新开始感情生活，但是谈一个黄一个，直至林萧然遭遇车祸那天，依然单身。 现在去借阅资料？ 林萧然微笑摇头，“我们新入职员工一共13人，除田蕾不参与实验，这么多人涌入资料室，恐怕有得等了，再说，即使拿到了资料，你好意思坐这里学习？” “咯咯，我没想那么多，你说得没错，那就下午再去，对了，刚来公司……，你感觉紧张吗？”秦雅立即打消了原先想法，微侧过头，轻笑说道。 “不紧张啊……，”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林萧然说不上自在，但肯定不会紧张，可是说到这里，他突然神情一滞，暗暗寻思，不能表现得太坦然，必须表现得与其他新人一般，不能特立独行，他连忙补救，“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了，还没来得及紧张。” “我们到实验室转转，这么大的实验室还是第一次见，多少有些新鲜。” 接下来，秦雅在前，林萧然紧跟其后，二人走进实验室，。 实验台都是面对面设计，两侧均可站人，三号至六号实验台属于反应小组，之所以占用如此多的实验台，是因为需要安放大量生物反应器。 生物反应器均摆在实验台左侧，每个台子都有五套“一拖四”，是国际知名“倍浪”品牌，如果马力全开，可以同时进行80批细胞培养，异常震撼，反应器对面实验台用于其他操作，也摆些小型常用仪器。 其他小组的台子相对少些，其中合成、测序和试剂小组拥有两张实验台，而构建、提取及复性小组，都只有一张实验台，另外，还有两张公用。 现在已到十点左右，数十号人在实验室内忙碌，根本不显拥挤。 除林萧然与秦雅之外，只有牛侗与雷霆没有到资料室凑热闹，应该存了相同的心思。 林、秦二人寻到一处正在运转的反应器旁，细细观看。 该型号反应器相当先进，即使不连接电脑，主控设备同样可以完成各项操作，如调整搅拌转数、调整温度、添加培养基等，还可以同时监控多项指标，如溶解氧、二氧化碳、ph、温度等，一目了然，当然，连接电脑将变得更加便捷。 培养基的添加也非常方便，还自带过滤，配制完成可以直接通过水泵抽入罐体，整个过程几乎不会出现污染，安全便捷！ 规范整洁的实验室，纵然林萧然再次现身，依然感到兴奋无比，实验室的每个细节、每一个人，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时间过得很快，之前去资料室的人，也陆续出现在了实验室，可依旧感觉不到人多。 “新来的，谁会用杀菌锅，帮忙杀一下菌！”忽然一道女声传来，林萧然顺声看去，见是一位三旬多的女子，他认识，提取小组的吴莲，只见她推着一台小车，里面满是用过的三角瓶，瓶内则是发酵废液，清洗之前需要杀菌处理。 林萧然距离灭菌锅较近，见秦雅就要举手，连忙拉了她一把，然后轻声道，“有那么多男生，你凑什么热闹？” “灭个菌而已……，没什么事儿？”秦雅发现林萧然话里有话，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不解问道，后者却笑而不语。 这项工作被小胖子雷霆抢到，他拽着牛侗接过了小车，推到灭菌锅处，实施杀菌。 公共实验室有两台全自动卧式灭菌锅，还有几台小锅，小锅没有自动控制，雷霆牛侗见一台卧式灭菌锅闲着，立即将这些瓶子塞了进去，随后关闭仓门，启动电源。 然而，十几分钟后，实验室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谁在用卧式灭菌锅，使用设备不知道提前预约吗？” 第二十章 新人众相 发出吼声的人是一位三旬多的女士，她的身材不高，略显发福，但面目含霜，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气势，居然与代荛有几分相近！ 林萧然知道，此人正是细胞房的吴梅！细胞房是什么地方，是公司存放细胞的地方吗？ 也对也不对，存储细胞只是细胞房的职责之一，还有大量的微生物存放于此！ 那位问了，美津不是研究动物细胞的吗，怎么还有许多微生物！ 实际上，这些微生物服务于动物细胞！ 在细胞实验中，会经常用到一些酶制剂，而许多酶制剂通常由实验室自行制备，制备这些酶制剂就要用到微生物了，每一种酶对应一种至多种微生物，数量能少吗？ 酶是一种蛋白，细胞或微生物都可以表达，细胞遗传稳定性好，但成本太高，因此，不是很重要的酶表达，通常使用微生物。 微生物遗传稳定性较差，容易发生变异丧失表达能力，怎么办呢，需要经常筛分，不是拿筛子去筛，而是每过一段时间，让微生物生长在特定平皿内，挑出符合遗传标记的菌株。 此项工作经常要做，今天她刚好配了大量培养基，准备杀菌，谁想灭菌锅被人占了！ 其实，小灭菌锅同样可以使用，但一锅肯定装不下，还不能自动控温，使用起来比较麻烦，必须有人专门照看，谁愿意用呢！ 公共实验室的大型设备，使用前需要提前预约，吴梅明明预约了设备，却被别人占了，她怎能不怒！ 见没人回应，她再次吼道，“谁用了2号灭菌锅，没人说话吗？” 雷霆与牛侗面面相觑，两人傻眼了，不是不敢站出来承认，而是在考虑承认的后果，到底会有多么严重，那位女士看起来……，太凶了！ 不承认也没用，众人的目光已经将他们出卖，在大家的共同注视下，两人像直接处在了射灯中，要多醒目有多醒目！ 最终，吴梅的目光还是扫向了他们。 “你们两个，过来！” 一胖一瘦二人，乖乖走了过去，一路上，还承受着大家戏谑的目光。 “林萧然，幸亏被你拦了下来，不然，出丑的就是我了，呃……，你怎么猜到了这一幕？”秦雅看得目瞪口呆，心有余悸说道。 “只是有一点猜测，又不敢确认，因为在许多高校，捉弄新生是一项传统，而我们现在就是新人，刚进入新公司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呢？所以，我时刻都特别提防！”林萧然当然是在胡扯，因为刚刚那幕，他曾在前世经历！ 因为强烈的自尊心，他当然不可能中招，早早习惯性地躲在了人后。 前世中招的人也是牛侗，却只有一人，现在又多出了一个雷霆。 “原来是捉弄新人啊，看来雷霆与牛侗应该不会受到多么严厉的处罚，我也就放心了，其实仔细想想，稍稍被捉弄一下，出一点丑，也不完全算是坏事，大家会因此将你牢牢记住，不觉得很好吗？” 林萧然侧过脸，看向秦雅，心中暗笑，她居然有上竿子被虐的倾向，是心理有问题吗？ 大庭广众之下，被吴梅如此数落还要遭受同事的嘻笑，是被稍稍捉弄那么简单吗？接下来许多天内恐怕都要面对指指点点，是那么好受的吗？ 林萧然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多伤自尊、多丢人啊！ 等等，伤自尊？ 林萧然又陷入沉思，他以怼人换回怼，同样是伤自尊的行为，这样可以引发气机躁动，然后通过压制换取自尊心点，若今天换成自己遭到捉弄，自尊心会发作吗？ 肯定可以，并且可能是强烈的连续发作！ 唉，没有想到这一层，没有主动接受捉弄，损失了多少自尊心点啊！错了，完全错了啊！ 林萧然突然觉得有些郁闷，忽然一道清明划过脑际，他从狂热慢慢清醒，也不对，现在美津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甚至专门推出了一项新员工考核政策，若在接受捉弄的同时，还代表着一项工作的失误，是否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受到捉弄可以获取一些自尊心点，但万一影响到自己的考评，问题就大了，若是这件事情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实在得不偿失！ 几个自尊心点与美津的工作相比，孰轻孰重？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至于真实情况是否如此，谁也说不好，可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太尴尬了，恐怕我接受不了！”林萧然没有过多解释，新员工考核政策悬于头上，他不得不谨小慎微，怎敢稍有僭越？ 秦雅笑了笑，没有回答。 牛侗与雷霆并没有受到太多责难，按照吴梅的说法，你们不是乐于助人吗，既然占用了我的灭菌锅，就留下来帮我杀菌！ 随后，两个倒霉蛋将培养基小心转入灭菌锅，拧紧锅盖，慢慢升温，手动将温度控制在121c，一刻不敢离开。 林萧然继续站在反应器前，观察搅拌器不紧不慢地旋转，看着加热灯亮起又熄灭，看着电脑显示屏各项数据变化，看着看着，直到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咳声。 他知道是谁照看这台反应器，那是一位反应小组的元老——齐朋。 齐朋在美津的工作年限较长，却一直没能混到实验带头人，被田乃康后来者居上，心中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林萧然是田乃康手下，原本没想理会，谁料这小子居然不走了，心中多少感到腻味，这才出声。 林萧然扭过头来，见原本伏在实验台翻阅资料的齐朋，正在注视着自己，他微微点头，很认真地说道，“您好，我是新来的林萧然！” 他前世供职于试剂小组，也不是特别善于交际，与反应小组的齐朋不算熟悉，见到对方好像有话要说，态度立即变得非常端正。 齐朋眨了眨眼睛，没有进行自我介绍，反正衣服上都有胸卡，姓甚名谁一目了然。 他轻佻地笑了笑，语中带刺地说道，“第一次见到反应器，难怪一直盯着，是不是觉得它与发酵罐差不多，无非是个电脑控制的罐子，但我告诉你，两者差远了，眼前这个要复杂得多！” 听到不怀善意的话，林萧然顿感不对，他今天才刚进公司，从未与齐朋接触，两人不可能有任何恩怨，为什么对方这么大火气？ 不解归不解，他却不能随意发作，刚进入公司，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如果贸然冲动，就太愚蠢了，成本太高，不划算！ “反应器么，倒不是没见到过，我读研期间曾在倍浪公司实习，安装调试了许多同款机器，今天见到它觉得特别亲切，所以多看了几眼！”林萧然表现得非常谦恭，却不代表他喜欢被人无端挤兑，轻描淡写地怼了回去，当然，所谓的实习，也就是糊弄一下齐朋，纯属胡扯！ “啧！”轮到齐朋惊讶了，他没想到那么巧，人家曾在倍浪实习，能不熟悉生物反应器吗，本准备不轻不重地刺激对方一句，却遇到了只刺猬，顿感无趣，轻哼一声，“那就慢慢看！” 齐朋这段插曲过去，林萧然转身离开，还是那句话，刚进公司不能招惹是非！ 他也没兴趣继续观察，目光扫过整个实验室，却发现秦雅已经到了提取小组，与庞秋窃窃私语，而另一位新人章向文，居然有模有样坐到了蛋白质提取仪前，参与了实际操作！ 是性格优势啊，林萧然轻叹，章向文这小子性格外向，擅长交际，应该得到了老员工的认可，因此获得了实际操作机会！ 他又开始寻找费学明，那个家伙同样能说会道，不知道现在混得咋样？ 费学明并不难找，但是结果让人失望，只见他与孙柄东都规矩地站在老员工身后，认真学习，没谁有半点逾越。 林萧然也准备前去瞧上两眼，就在此时，发现身侧人影晃动，回身看去，却是姜思锐与许涵。 姜、许都在构建小组，他们的小组非常重要，人数却相对较少，即使有了二人的加入，包括组长唐宏毅在内，目前也仅有五人，就是这么少！ “咦，你们不待在自己小组，跑这边来干嘛？”林萧然微笑说道。 许涵微微一怔，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姜思锐同样木讷，但总算好些，率先开口，“唐组长在设计引物，徐正祥在看资料，只有吴刚一人抱着pcr忙，我们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帮不上忙，也不是特别明白，只能离开，估计只有认真学习了资料，才能逐渐理解，唉，构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不是那么简单！” 林萧然嘿嘿一笑，“还是我们小组舒服，只要配好培养基，完成接种，设置各项参数，随后歇着就行，电脑可以把主要数据记录下来，至于更多的检测，也有细胞检测仪，相当简便！” “听起来确实省事，比我们强，呵呵！”许涵道。 “林萧然，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虽然检测次数不多，但你想想清楚，每天三次检测……，不得需要加班啊？而且只要加班就是连续加，很容易吗？正好，我晚上12点有一次检测，不如你替我加班？”听着林萧然几人闲谈，一位小姐姐不干了，瞪着眼睛说道。 第二十一章 蛋白研究室 小姐姐的一通抢白，让三人立即闭上了嘴巴，大家的脸上同时显现出了一丝错愕，雷霆与牛侗的遭遇犹在眼前，谁知道这位小姐姐是怎样的秉性，又将如何发作？ 林萧然当然是装的，大家不过是在闲聊，所说的话并不算过火，不可能真正惹到这位，他们的行径与牛、雷二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自然识得小姐姐，是与自己同属田乃康实团队的江幼凡，江幼凡比他早一年进入公司，当时恰好田乃康实验团队成立，与梁奂一同加入。 江幼凡身材相貌俱佳，实验能力同样不差，她老公在市府办公厅秘书处工作，所以在公司的底气不是一般的足，说话、做事没有太多顾忌，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凌厉，显得比较泼辣。 实际上，她多数情况下只是喜欢逞口舌之利，求一个心顺，坏心思倒是真的没有。 见到开口震住了三人，江幼凡满意了，再看几人也顺眼多了，没有继续释放气势，呵呵一笑，“行了行了，不会真的让你替我加班，我也不放心，万一出了问题，实验就白忙活了！” “哦，”最不善谈的许涵开口了，他犹豫一阵，略显紧张道，“请问，我们公司……，经常需要加班吗？” 许涵与其他新人不同，虽然已经结婚，但由于读书的缘故，夫妻二人结婚三年却是刚刚团聚，与新婚仿佛，所以，对于“加班”二字比较敏感。 “加班是我们公司的常态，不过，不同小组的情况有差别，反应小组加班最多，只要细胞培养开始了，就要做好加班准备，不仅每天要半夜回家，还要占用一个周末，平时工作倒不是很累，其他小组加班没有这么频繁，却更辛苦一些，你在哪个小组？”江小姐姐没看对方胸卡，直接问道。 “构建。”许涵道。 “构建啊……，”江幼凡咂咂嘴，脸上浮现一抹坏笑，随后轻轻摇头，“你们小组比较特别，如果个人能力特别强，那么恭喜你，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几乎不需要加班，但若能力差些，呵呵，恐怕苦日子就要开始了！” “要经常加班？”姜明锐也在构建小组，听到这般说法同样紧张。 “看到那边的吴刚了吗？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一周，恐怕他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你们构建小组加班，可不轻闲哦！嘻嘻！” 林萧然听江幼凡说反应小组轻闲，觉得有些牙痒痒，刚刚他不过说了同样的话，就遭到了对方抢白，人家自己这样说却没问题，真是没有说理的地方！ 不过有一点江幼凡说得没错，构建小组，是一个考验能力的地方，小组任务比较简单，就是质粒构建，质粒是用于转染细胞或微生物的遗传物质，只有完成了转染，才可以表达各种蛋白！ 质粒构建需要将核苷酸按照一定碱基顺序排列，不能出现半点差错，是个非常精细的工作，构建一段含有1000个左右核苷酸的质粒，能力强的大概只需要两到三天，差的却需要一周甚至更久，差距很大，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需要加班，有人却没必要！ 每段质粒对应一个蛋白，美津有许多蛋白需要表达，尤其新药开发过程，将有大量蛋白被表达出来，其中绝大多数会被淘汰，此外，实验中用到的一些酶制剂，通常需要自行制备，也需要表达，数量同样不少。 美津也会接到一些外协服务工作，帮其他公司构建质粒，因此，构建小组的工作量不低。 “唉，还是你们小组好，加班虽然多了些，可是没什么压力，按部就班就可以顺顺当当，我们为什么这么倒霉！”姜思锐眉头微皱，满脸郁闷道。 “不喜欢构建小组吗？不如咱们换换，你来反应小组，我去构建小组，嘻嘻，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命有多好，只要表现不错，更容易进入合成小组，只要到了合成小组，等于半只脚踏进了蛋白研究室！啧啧，蛋白研究室是多少人羡慕的地方！”江幼凡目光中露出了神往，但也只是一点罢了，并不算多么迫切，不过很显然，如果有机会进蛋白研究室，她肯定不会拒绝！ “一直听说蛋白研究室，好像很不一般，又好像很神秘，它究竟是什么样子？”姜明锐继续问道。 “不一般的地方多了！收入待遇就不用提了，好到你们无法想象，整个美津集团，有二十余家分公司，而蛋白研究室仅有三处，分别设在总部、海津及花旗国分公司，陈旭尧总经理权力大吗，但在蛋白研究室面前什么都不是，蛋白研究室归由邹院士管理，并直接向钱董负责，知道蛋白研究室为什么不一般了！”江幼凡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三人说道。 林萧然当然清楚这些，不过，蛋白研究室虽好，却不是谁都可以惦记，比如海津蛋白研究室，由米康成和纪月萱辖下蛋白一室、蛋白二室组成，共计三十余人，这些人，哪一位不是成名的教授或学者？ 进入蛋白实验室不能纯粹依靠资历，对实验能力同样有着严格的要求！ 其他蛋白研究室林萧然了解不多，但在海津，这么多年以来，四十岁前进入海津蛋白研究室的只有两人，分别是纪月萱与黄良。 二人的际遇完全不同，纪月萱是海外学者，成果享誉学术界，得到钱亮的青睐，被招揽进入美津，直接进入蛋白研究室，而黄良是本土学者，从来没有留洋经历，最高学历也只是硕士，却是一位科研奇才，连续发表多篇高水平sci，进入美津被分配进入测序小组。 测序小组的工作是蛋白质测序，同样是考验学术及实验水准的地方，一般人很难胜任，而在这个地方，黄良依然游刃有余，刚刚三十出头，又写出一篇关于tnf-w靶点的高水平文章，凭此获得副教授职称。 黄良的才干不止于此，原本公司准备由他接任测序小组组长，他再次针对f-w研究提出了新的见解，为公司干扰素获得临床批文立下汗马功劳，不仅凭此获得正高级职称，还一举进入蛋白研究室， 他平时表现相当低调，不像纪月萱那般张扬，踏实地接受了米康成的领导，继续默默耕耘，至于对主任位置有没有觊觎之心，没人知道！ 说得远了，不过总的来说，在美津，蛋白研究室地位超然，是公司每位科研人员梦想进入的地方！ “蛋白研究室……，需要加班吗？”就在江幼凡说得唾沫横飞、神情激荡之时，许涵突然冒出一句非常违和的话。 瞬间，无论江幼凡、姜思锐还有林萧然，都像看怪物般看着对方，不知道这小子的脑回路为什么这么特别，林萧然则想，回家陪老婆就那么重要吗？ “我说，有点儿出息成吗？加个班而已，就那么难以接受？”姜思锐无语地说道。 “当然，我认为，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若为了迁就工作而影响了生活，这种工作不做也罢！”许涵振振有辞，完全不同意姜思锐的说法。 “你家虽然不在开发区，可是就住在机场附近，离公司也不算太远，开车不过半个小时，还会在意加班？”姜思锐愤愤道。 江幼凡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她指着许涵道，“蛋白研究室确实不需要加班，不过，你觉得十年之内……，有资格进入？” 以黄良那种牛人，还是遇到了难得的机会，也足足花费了十二年时间，林萧然暗自核计着，他不想打击许涵，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不是吗？ 他看了一眼墙上钟表，无所谓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去茶歇？” 在美津，上午十点半和下午三点半左右，是茶歇时间，茶歇室位于二楼，为全体员工提供简单的餐点及一些饮料，大家可以到此休息十来分钟，然后继续工作。 林萧然不是依靠前世记忆知道茶歇室，而是公司已经交待大家，并非秘密。 “你们去，我没兴趣！”江幼凡看了一眼林萧然，依然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打算。 姜思锐似乎也有些迟疑，好像没有离开实验室的打算，片刻后摇摇头道，“我还是留下，不去！” 许涵倒是颇感兴趣，兴奋道，“今天为了赶路，没怎么吃东西，早饿了，正好顺便垫垫，思锐，你真不去吗？” 姜明锐再次明确拒绝，最后，林萧然与许涵下到二楼。 茶歇室位于二楼最西侧，与大会议室遥遥相对，房间布置得有些像酒，中间位置是一个圆形台，就是在这里领取各类咖啡、茶饮，还有一些小点心，取餐后可以继续坐在台，也可以在四周找位置坐下，比较随意。 茶歇室陆续有人走进走出，林萧然与姜明锐进来时，里面大约三十人左右，应是最热闹的时候。 林萧然缓缓走着，目光在房间内快速扫过，忽然，他的眼睛猛然一缩，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悸动，心脏跳动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第二十二章 茶歇 所谓的茶歇，就是为员工提供一杯热茶、一块点心、一个水果，给大家带来一份美丽的心情，在工作之余获得片刻休闲，以带来更好的工作状态，目前茶歇文化已经慢慢流行。 实际上，茶歇的好处不止于此，茶歇室是一个相当开放的场所，公司上下员工不分职务与职司，任何人来此都不受限制，在这里不仅可以见到平时同事，还可以见到其他部门员工，甚至是公司大佬！ 可能有人说了，食堂同样有这样的功能，去食堂谁见不到呢？这种说法不能算错，不过体验完全不同，食堂是用餐场所，大家来去匆匆，不能获得更多交流，所以食堂不是真正的社交场所。 茶歇室就不同了，大家来此主要目的是休息，没有谁会端着一杯茶水牛饮，都可以与他人闲谈，久而久之，可以缩短员工间的距离，公司的凝聚力在潜移默化中获得增强。 另外，茶歇室也是一个非正式的工作交流场所。 比如，某人在实验中得到了一点心得，也许建立在某种猜想之上，缺乏理论依据，若采取正式渠道与相关部门沟通，多半不会受到重视，甚至可能被视作不成熟，在茶歇室就不同了，大家以闲聊的方式进行初步探讨，反正闲聊嘛，能得到回应更好，没有答复也无所谓，谁都不会多么认真。 这种非正式的工作交流，有价值吗？肯定有，比如黄良，就是在茶歇室见到了邹景辉院士，提出了自己关于tnf-w干扰素的相关意见，并获得重视，从而迎来了事业的腾飞。 一般员工，想见邹院士很难！ 邹院士不是每天都来公司，一般每周一到两次，这还不算，即使来了公司，老先生上班时间也相对较早，中午就会离开，到哪儿可以见到人家呢!去三楼办公室吗？呵呵，好主意，但去三楼必须拥有正当理由，你说想找邹院士聊天？不被打出来才怪！ 邹院士出现在茶歇室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要不然，他什么茶没有，何必跑来茶歇室呢？ 林萧然之所以心情激动，就是因为见到了邹院士，不得不心生感慨，因为就是在前世，他见到老先生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位是美津精神领袖的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 老先生近七十岁了，头发相当稀疏，但根根银白似雪，他的身量不高，目测不到一米七，身子微微有些发福，一张圆脸慈眉善目，面前摆着一杯茶水，正坐在那儿颔首微笑。 他身边的人不多，有三位，林萧然全部识得，分别是蛋白研究室的马凯老师、合成小组的郑少莲，还有构建小组的组长唐宏毅。 马凯老师在蛋白一室工作，米康成麾下，也是tnf-w干扰素的重要功臣之一，他距离邹院士最近，却没有出声，同样在微笑倾听。 说话之人则是合成小组的郑少莲，她年近四十，身量较高，说到兴奋处，口若悬河、手舞足蹈，至于说些什么，太远、听不到，不得而知。 包括组长冯平在内，合成小组共有九人，工作内容也不算神秘，就是依据蛋白研究室提供的蛋白结构，合成实物蛋白，这一过程通常需要其他小组配合。 蛋白是如何合成的？大概有两种方式，其一是将氨基酸一个个连接起来，属于直接合成，这种方式难度很高，也极少应用，不是特殊情况不会采用，常用的方式是通过基因工程，先构建出来对应质粒，再转染，随后表达。 合成小组的蛋白表达一般使用微生物，微生物遗传稳定性较差，并且表达蛋白经常出现包埋体，还需要进行复性，效果肯定不及细胞理想，但对于合成小组来说，只要能得到目的蛋白，满足接下来的研究即可，毕竟微生物表达成本较低，速度也较快。 如确实有必要，再换用动物细胞表达完全没有问题。 最后一位是构建小组的组长唐宏毅，他也在倾听，却不时插上两句。 林萧然当然没有凑过去的打算，打扰他人谈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关键是，他并没有需要与邹院士交流的话题，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要等到一个适合的机会！ “茶还是咖啡？”就在林萧然愣神儿的时候，许涵已经取好了咖啡，见同伴没有动手，开口询问。 林萧然微微一笑，心说你确定第一天上班吗，怎么感觉比我还熟？他的动作不慢，随手抽出纸杯，来到茶水面前，同时说道，“我自己来！” 二人接好饮品，许涵又拿了好大一块蛋糕，这家伙是真的饿了，随后，向一处人少区域走了过去。 茶歇室共有六块区域可供休息，分别位于四个角落、门对面还有台，二人来的角落距离邹院士较远，这里已坐了三人，分别是检测中心的马静、吕茹，还有资料室的李佳。 马静与吕茹，自然是徐祺祥老师手下，都是四十余岁，而资料室的李佳年纪较轻，与林萧然和许涵仿佛，两人来到之前，三位女士正说得热闹。 “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林萧然客气地问了一句。 “新来的呀？咯咯，随便坐，只要空着的地方，都可以坐的，怎么称呼？”三人好奇地看向两人，其中马静友善地指着她的对面，并出声询问，虽然每人身上戴有胸卡。 “林萧然。” “许涵！” 两人报出家门，随后将茶杯食物等置于桌上，坐了下来，而那三人的目光，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李佳盯着许涵，眼睛瞪得老大，捂着嘴偷笑道，“你把茶歇室当食堂了啊，这么一大块蛋糕……，中午还吃得下饭吗？” 李佳的话，引得马静与吕茹哈哈大笑，而知道实情的林萧然，却一本正经开口了，“你们别看他瘦巴巴的，但超级能吃，如果不是已经有了现在的工作，可以胜任大胃王！” 林萧然的话，引得三女一怔，正在往嘴里塞蛋糕的许涵，却瞪了一眼，“别听他瞎说，我是早上没来得及吃饭！” 三女再次笑了起来，马静将自己前面的一个点心推到许涵跟前，“我拿了这个，正觉着费劲，都归你好了！” “不合适？”许涵有些不好意思。 “有啥不合适的，如果还不够吃，再去帮你拿几块，咯咯！”马静继续道。 “够了，够了，稍吃一点就行，很快就到中午了！”许涵腼腆道，却又引来一阵哄笑。 “公司的茶歇还是略显简陋，记得参加魔都生物医药峰会，人家那个茶歇才讲究，不仅环境优雅，茶点也相当精致，让人难忘！”吕茹露出回忆的神色，轻声说道。 生物医药峰会？林萧然听到会议二字，眼睛立即放光，他前世对会议并不感冒，所知不多，因此询问，“不知道那种峰会，我们有没有机会参加？” “咯咯，想参加峰会不难，组长点头就是了！”马静轻声解释，不过，看她的脸色略有怪异，显然所言不尽不实！ 大家又简单聊了几句，林萧然的目光，经常有意无意瞟向邹院士方向，马静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提出告辞，“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徐老师不乐意了。” 听到马静的话，吕茹也有了行动，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倒是李佳不急，看向二位，“我再坐一会儿，不然……，回去后一个人闷死了！” 李佳负责资料室，工作挺轻闲，没有压力，但凡事有利有弊，清静的同时，陪伴你的就是孤寂，整日只能与满屋子的材料与书籍作伴。 “资料室旁边就是公司办，闲下来可以串门啊！”吕茹已经起身，向李佳投来同情的笑容。 “快饶了我，自从那位代主任来了后，再不敢去串门了，她的太凶！” “没那么厉害，不觉得啊！”马静面露讶然。 “你感觉不到很正常，可佳佳是行政人员，代荛就是顶头上司！”吕茹轻声道。 马静会意微笑。 马、吕二人走后没多久，许涵消灭掉面前食物，二人与李佳道别，离开茶歇室。 路上，许涵的目光还在四处乱看，待步入楼梯，悄声道，“林萧然，我觉得，美津公司似乎也不错！” “环境好，还有餐点提供，不抱怨加班了？”林萧然调笑道。 “还是会抱怨的，不过，听江幼凡前辈说，如果实验能力强，我们构建小组可以不用加班啊！”许涵认真道。 “噗！”林萧然的茶水早喝下去了，此时吐出的只有空气，“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那么强大信心，你确认自己不需要加班？” 听到林萧然的话，许涵一愣，并且，经过一番思考过后，才道，“加班也无所谓了，大不了离开就是，在此之前，我还去了广运药业面试，那个公司离我家很近，只可惜，他们是国企，办事效率较慢，还没有给出回应！” “什么！你想去广运药业？”林萧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广运药业是什么地方，那是少爷钱戴维的滑铁卢，前世收购这家药企弄得一地鸡毛，而今有了自己的提醒，收购不复存在，但那个破企业快黄了，不能去啊！ “对啊，我爱人帮着联系的，应该有一定机会！”许涵说话时，脸上露出了骄傲与向往。 第二十三章 试剂小组 看着许涵一脸享受的样子，林萧然不禁微微叹息，广运药业就是一个坑，去不得啊！ 前世半死不活的广运药业，被不明真相的美津收购，得到一笔资金注入，获得了一段时期的苟延残喘，而经历了搬迁之后，依然没能逃脱破产的命运，而今，额外资金没有了，这个速度只能更快！ 现在他终于清楚，前世许涵离职后去了哪里，不过那家药企黄了后，再没了消息。 13年至21年就业形势越发艰难，别看许涵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再想找到美津这般优秀企业同样困难，所以，必须想办法阻止！ 然而，许涵的态度坚定，如果无法拿出切实可信的证据，多说无益，很可能适得其反，不过，这件事情难不住他！ 回到实验室，两人开始寻找姜思锐，许涵与其同组，待在一起有个照应，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惊掉了两人的下巴，只见姜思锐正在江幼凡身边忙前忙后，那叫一个勤快！ “他……，居然来你们小组帮忙！”许涵瞪着眼睛说道。 “有什么不对吗？进组的时候，老师就曾经交待，第一周不设限制，难道你们的情况又有不同？”林萧然同样觉得姜思锐不大正常，对江幼凡小姐姐未免太殷勤了，但许多事情看破不说破，他也只得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 “唐老师确实说过，可以观摩其他小组实验，上手也不是不行，但你看他的样子像在做实验？” “他只是搭把手，没什么不正常啊！”林萧然搭着话，不紧不慢地跟在许涵身后。 “嘿，忙什么呢？”来到近前，许涵抢先说道。 “配培养基，对了，茶歇感觉怎么样？”姜思锐拿着天平称量药品，见林萧然与许涵回来，满脸兴奋。 “茶歇室的蛋糕味道不错，现在不饿了。”许涵随意应着，却盯着姜思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啥？把茶歇室当什么了，去填饱肚子吗，哈哈！”江幼凡将移液管的液体放入大三角瓶，扭头笑着说道。 “早上没来得及吃……。”见到江小姐姐开口，许涵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喏喏回应。 “江前辈，您已经在培养一批细胞，现在又要配培养基，难道要连续加班吗？”林萧然比较有经验，知道反应小组经常加班，却很少过度加班，假如江幼凡再培养一组细胞，加班时间肯定直接延长！ “首先，直接喊名字就好，不要前辈前辈地，把人叫老了！其次呢，我们临时接到的合成小组任务，为他们培养一批大肠杆菌，不是动物细胞，周期短，不碍事！” “用生物反应器当发酵罐用，奢侈！”许涵轻声道。 “咯咯，这有什么，谁让我们反应器多呢，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反应器比发酵罐好用多了！”江幼凡不以为意。 就在此时，林萧然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房东，他连忙告个罪，跑到角落接起电话。 电话是个好消息，房主将于月底到达国内，提前告知一声！ 林萧然满口答应，却不得不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如果在月底完成交割，手里钱就少了，能否赶上那波股票行情呢？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快速滑动，点开海河证券交易软件，寻到那只“维能控股”。 今天是周一，股市已正常交易，可是这只股票依然呈现跌势，虽然仅跌了一分钱，但对于一只不足两元的股票来说，一分钱也非常可观！ 看着一副绿油油的样子，林萧然再次怀疑，如此垃圾至极的股票，也能变身妖股？ 然而，他记得清楚，崔志周发疯的那些天，每天念叨的就是这个股票，应该不会有错！ 观察几天再说，林萧然有了主意，关闭股票软件，却翻出了高强的号码，拨了出去。 他要找的不是高强，而是高强的女友汤书卉！ 为什么找小汤呢，因为，她在农垦下属的一家企业担任出纳，而广运药业恰是农垦集团企业，相信应该清楚一些内幕！ 只要约二人吃饭，再同时喊上许涵两口子，一番交流，想必能让许涵对广运药业死心。 对于林萧然的邀请，高强满口答应，将时间定在了周六中午。 处理好一切，收起手机，见眼前人影晃动，定睛看去，却是牛侗和雷霆！ 这两个小子刚进实验室，因为热心犯下不大不小的错误，占用了吴梅预订的卧式灭菌锅，接下来，不得不用小锅帮吴梅杀菌，小锅没有自动恒温功能，他们只能一直守到现在。 终于重获自由之身，得以在实验室随便走动。 “站这儿干嘛呢？”林萧然没来得及开口，雷霆出声了。 “接了个电话，你们那边没事儿了？” “已经开始降温，不用专门盯着，唉，什么事儿啊，来公司第一天就挨了顿数落！”牛侗一脸苦相。 谁让你们没有认真学习实验室管理规范？林萧然心中偷笑，但他清楚，大家长年做实验，早知道实验室怎么回事，形成了根深蒂固的经验主义，有谁仔细看那些管理规范？否则，两人不可能轻易中枪！ “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四处走走，美津的实验室还是不错的！” “没空转了，刚刚崔前辈喊我们，说现在组里比较忙，要过去搭把手！”雷霆摊了摊手道。 因为一来厌恶牛侗，腻味这种爱耍心机的小人，二来嘛，也想远离雷霆，雷霆为人虽然不错，可是总感觉有些瘆人，林萧然本想打声招呼走的，然而，当听到“崔前辈”三个字后，却挪不开步了！ 雷霆口中的崔老师只能是崔志周，而他有关股票的疑问，刚好需要请教对方，立即动心，于是主动请缨，“我跟你们一起！” “来就来呗，但事先声名，有可能需要干活！”雷霆歪过头道。 林萧然微笑点头。 有了雷霆与牛侗二人加入，包括组长汪鹏在内，试剂小组共有七人，该小组技术含量不高，所做事情却都是苦差事——为其他小组提供试剂盒！ 所谓试剂盒，是为某项实验定制的全套试剂，拥有了试剂盒，操作者只需按照试剂盒内试剂次序，可以轻松完成一项实验！ 目前的试剂盒产业已经相当完善，市场上可以寻到完备的各类试剂盒，采购方便，但是，美津公司为了保证溯源，一开始就走上了自制试剂盒道路，试剂小组应运而生。 为什么说试剂小组是苦差事呢，因为试剂盒的制备，远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 比如，有些试剂盒所需酶制剂比较小众，虽然可以在市场买到，但不同酶制剂公司的产品性能各不相同，并不完全稳定，因此，试剂小组需要自行制备酶制剂，目的也是同样，为了保证溯源！ 制备每一批试剂盒，都要确保一到两个月的用量，这样一来，完全不像平时配制溶液那般，几毫升、几十毫升就满足需求，而是通常以升为单位，这个数量就相当可观了！ 即使经常做实验的人，很少有人见过十升的量筒？试剂小组就有，并且很多，它有电饭煲大小，装满溶液后，女生想端起它都很困难，因为太沉了。 林萧然几人来到试剂小组，崔志周与助手刘春桃正在使用装瓶器分装，见到几人后，立刻指着最左边设备，吩咐道，“小雷，小牛，来得正好，清洗一下一号装瓶器！” 美津的试剂小组有三台装瓶器，通常只有溶液较多才会使用，因为设备只有三台，再次使用时必须清洗！ 林萧然的眼神落在实验记录本上，发现是一种质粒提取的试剂盒，他对这一切非常熟悉，该试剂盒需求量较大，数量最多的时候曾经一次性配制数百套，看今天的阵势，估计也不会太少！ 崔志周可能是忙忘了，无论牛侗还是雷霆，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也是第一次见到分瓶器，怎么可能知道如何清洗？因此，他们二人站在设备前面，面面相觑。 林萧然发现了这一情况，立即上前说道，“你们没见过装瓶器吗？” 牛侗与雷霆同时摇头。 林萧然也没有藏拙，直接来到机器旁边，伸手按于中间一处，稍稍用力，一个卡子弹开，随后，轻松取下了上方的容器，只是这个容器足有水桶大小！ 分瓶器的结构不是多么复杂，下方是一个较重的底座，上面有一个像漏斗形锥形容器，中间有截门，需要清洗的位置是容器及截门，拆卸非常简单，可是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却可能无从下手，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崔志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看到林萧然手中的容器时，讶然说道，“你用过这东西？” “朋友在试剂盒公司工作，接触过同样设备！”林萧然随口胡扯，看到对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哑然！ 他缓缓地开始清洗容器，心中却浮想联翩，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将拥有自己的试剂盒公司，并寻机会向美津供货！ 第二十四章 郁闷的姜明锐 本批试剂盒数量超过了一百套，每套包含八小瓶溶液，总体数量相当可观，就是在林萧然、雷霆与牛侗的帮助下，也忙到了将近十二点，才堪堪完成。 期间大家不缺乏交流，林萧然与曾经的同事崔志周和刘春桃，再次相言甚欢，不过，有关股票问题，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不能交浅言深。 与几人分别之际，他只能这样想着，等找到适当机会，再行咨询！ 眼看到了吃饭时间，林萧然却是一个人在晃悠，他看着脱去白大褂的秦雅，已经与宋玉雯汇合，叹息同在反应小组的是位女生，不方便就伴！ 他先回了办公室，收起白大褂，独自向着楼梯间走去。 刚到楼梯间门口，林萧然听到有人招呼，回头见是许涵，不过，许涵好像欲言又止。 待两人凑近，许涵眼皮向前方微微一翻，悄声道，“快看看，姜思锐是不是犯病了？” 林萧然打眼过去，只见姜思锐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幼凡身后，嘴里不知道在兴奋地叨叨些什么，只不过，此君比人家女生还矮，他心里就没点儿毕数吗？ 而江幼凡根本没有看姜思锐的意思，与赵青手挽着手，安静地等着电梯，很显然，她对这个厚脸皮的闯入者并不感冒！ 赵青也是反应小组成员，比江幼凡早两年进的公司，两人平时关系不差。 “他没戏！”林萧然摇头说道。 “确实没戏，唉，真不明白，姜思锐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起码先去照照镜子，人家能看上他？”许涵也是一脸无语。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幼凡已经结婚了！”林萧然直接道出了实情，这种倾向最好提前扼杀在萌芽状态，因为即使他现在不说，用不了几天姜思锐也能弄清真相，避免到时候造成更大的尴尬！ “什么，听谁说的？”许涵讶然。 “我就在反应小组，用听谁说吗？过不了几天，谁不知道谁的情况?” “唉，赶快跟他说一声，这样下去会闹笑话的！” “不用我说，他也很快就能知道！”这种事情林萧然是不会直接告诉对方的，虽是好意却容易伤到和气，倒是许涵与之关系最近，是不错的传声筒，也不必担心对方多想！ 食堂位于公司一楼，占据了半个楼层，食堂分为两部分，一侧是操作区，另一侧是用餐区，用餐区隔出了一个较大的包间，剩余空间依然宽敞，即使同时就餐，也不会觉得拥挤。 美津员工待遇极好，食堂采取自助形式，不仅，还花样繁多，而姜思锐依然跟在江幼凡小姐姐身后，许涵却很快追上了姜思锐。 许涵瞅准机会，拽住姜思锐咬了一阵耳朵，后者立时如遭雷击，瞬间变成泥雕木塑，一动不动！ 林萧然做了该做的，接下来的事情不再理会，专心地挑选着午餐，一段煎鱼，一块排骨，再捡一点青菜，拿一个花卷，盛一碗紫菜汤，齐活！ 去哪里坐呢，许涵是指望不上了，那小子还在安抚姜思锐，他开始寻找熟人，心中最中意的无疑是崔志周，但看到人家一桌已坐了六人，只得再觅他处。 熟人肯定不缺，马上又见到了两位，还是同期进入公司的新员工，不过嘛……，一位是费学明，另一位是孙柄东，都不是愿意接近的家伙，只可惜，费学明同样看到了他，并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意思很明显，过来坐，刚好有位置！ 他只得带着苦笑，端着餐盘坐了过去。 “上午在实验室转得怎样，有啥感觉？”林萧然根本不想多话，却也要礼节性地问上一句。 “复性小组，全公司最没劲的小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点事！”孙柄东看了一眼林萧然，毫无表情说道。 复性小组的人数较少，组长左志全，成员有瞿申、霍成康，加上孙柄东与费学明，只有五人，同时重要性较低，比试剂小组强些有限。 在蛋白表达出现包埋体时，需要经过复性才能使之恢复活性，否则，该蛋白没有任何意义，此项工作由复性小组完成。 包埋体多在微生物表达时出现，而细胞表达少有这种情况发生，实验室制备各种酶制剂、或者合成小组表达蛋白的时候，常有包埋体出现，这个时候就需要复性小组出马。 复性小组最重要的工作指标是复性率，复性率越高，最终获得有效蛋白数量就越多，但在许多时候，由于情况复杂而无法保证复性率，时常遭受抱怨，工作难做！ “也不全是这样，我倒觉得复性小组工作轻松，没有多少压力，关键是，这个小组加班最少！”费学明嘿嘿笑道。 “瞧你那点出息，只知道小富即安，我问你，在复性小组，有机会发文章吗、撰写专利吗？”孙柄东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费学明，痛心疾首道。 “复性……，如果遇到特别的情况，发文章还勉勉强强，可是出专利的话……，倒是很难！”费学明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原来你不傻啊，怎么没回过味儿呢，复性小组没有前途，我把话搁这儿，哪怕你辛辛苦苦做了十年，到头来，估计你还是老样子，难有任何变化，除非，能担任小组长，但是，有希望吗？”孙柄东哼哼道。 “没变化就没变化，安安稳稳不是挺好？” 让林萧然没有想到的是，费学明受到孙柄东如此挤兑，居然没有生气，依旧神情自若！ 前世他与费学明不是很熟稔，还以为那小子因为口无遮拦，才一直不受重视，现在看来，费学明的性子根本就是随遇而安！ 看意思孙柄东比较追求上进，不像能窝在一个地方猥琐发育，但实际上他同样没有起色，比费学明强不到哪里！ 不过，口是心非的人多了，谁知道孙柄东心里怎么想？ 还好，吃饭期间谁也不会说得太多，不然，这顿饭不知道会有多么郁闷，待林萧然将餐盘清空，费学明已然等在了那里，眼神在食堂里面四处打量。 “你倒是挺快！”林萧然拽出纸巾擦了擦嘴，随口说道。 “在减肥，吃得少！” 减肥？呵呵，你这是在开玩笑！林萧然撇了撇嘴，心说你又瘦又小，应该增肥差不多，于是瞪起了眼睛，“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我饭量真的不大！” “拓展训练的时候，没见你少吃！” “跟那时候能比吗，那时候运动量多大、现在运动量多大？再说，姜明锐还不如我呢，人家没吃就走了，哈哈！” 没吃饭的何止姜明锐，许涵同样没吃！林萧然心中轻哼，他虽没理会姜明锐，却一直在悄悄观察，前者缓过劲儿后直接跑出了食堂，不知道是不是找地方哭去了，而许涵紧随其后。 这话他没法接了，只得含糊道，“你管得倒宽，也许不合口味！” “压根儿不是合不合口味的事，姜明锐来的时候是兴冲冲地，然后呆在了那里，再一会儿像失了魂儿似的跑了，许涵追了出去，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啊？不过，我上午看到姜明锐在你们反应小组，跟着一位美女忙前忙后，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吗？”这个时候，孙柄东也撂下碗筷，仄仄笑了一声说道。 林萧然听得眼皮子一跳，因为孙柄东的每一句话都直指真相，他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观察力，只可惜，这样一个心思敏锐的家伙，行事不够阳光，不愿意以真性情示人！ 无论如何，林萧然不希望话题继续下去，以免坐实猜测，不要忘了，旁边还有费学明呢，那可是个超级大嘴巴。 “入职第一周，公司对我们的工作内容不做要求，给别人搭把手没什么大不了，我也是一样，上午在试剂小组帮忙！”林萧然正色道。 “说得没错，柄东确实多想了，不要编排人家，我知道反应小组的江幼凡，已经结婚了，当心人家跟你急！”让林萧然没有想到的是，替姜明锐正名的居然是费学明，但也不得不佩服费学明的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江幼凡已经结婚。 “确实是多想了，呵呵，可我就纳闷儿了，江幼凡看着不大，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呢？”孙柄东讪讪道。 “怪不得你老是盯着人家，原来是动了心思，哈哈，只不过用错了地方！”费学明一脸坏笑地盯着孙柄东。 “滚！”孙柄东被道破心机，无可辩驳，只得瞪着对方，“想想自己，下午还要继续观摩实验，又将是枯燥的半天，唉！” “半天而已，无所谓了，明天和后天就爽了，嘿嘿！”费学明脸露得色道。 “为什么啊？”林萧然不解道。 “明天和后天，左组长去联合研究院开会，没人管他了呗！”孙柄东恨恨道。 开会啊？还是到距离特近的联合研究院开会，林萧然听得哈喇子快流出来了，一双眼睛立即放光，“什么会啊，一开就连续两天？” “不知道呢，你们小组也有人参加！”费学明道。 第二十五章 领资料 用餐交流机会不多，大家吃过饭又急着离开，况且费学明和孙柄东掌握的情况很少，林萧然没有听出所以然，只能作罢。 吃过饭，有些人留在楼下消食，他们多半去公司后院阴凉处闲逛，也有少数瘾君子，跑去吸烟，美津吸烟室位于门卫后侧，与公司主楼拉开了一段距离，这也是有意给吸烟制造麻烦，想吸烟是，那就走得远一点！ 林萧然回了实验室，他对这个会议非常感兴趣，在联合研究院召开的会议，必然与生物技术相关，一定要找人打听一下。 美津公司非常重视各类学术会议，鼓励员工参加，该会议召开地址距离很近，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前提下，参加难度不大！ 林萧然刚刚入职，哪有什么正常工作？ 中午实验室相对清静，只有个别人在忙着实验，其中有构建小组的吴刚，还有试剂小组的孙越。 林萧然走进更衣间，换好白大褂，回到办公室，此时已经回来几人，其中韩捷与彭炎炎隔着一个工位闲聊，杜壮在看电脑，顾天华与魏彬在玩儿手机，他与这几位还没有正式照面，不能贸然请教。 该怎么办呢？他突然精光一闪，既然知道了时间和地点，只要登录联合研究院官网，岂不是可以获得相关信息？ 说做就做，林萧然立即打开了电脑。 他的电脑还是大四那年小舅送的，有些老了，启动速度比较缓慢，不禁暗暗生急。 刚刚完成启动，林萧然迫不及待进入联合研究院官网，官网速度倒是很快，随后，一条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面。 然而，一看之下，他却有种骂娘的冲动，因为官网信息相当滞后，仅仅发布那些已发生事件，而对于明天即将召开的会议，没有只言片语！ 官网指望不上啊，林萧然失望地合上电脑，呆呆坐在那里失神！ 同事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办公室，他依然在那里发呆，终于，一股熟悉的香味飘进了鼻子，余光看去，却是江幼凡小姐姐，他立即有了精神。 “喂，江前辈……，江幼凡，打听个事儿！”见江幼凡在工位坐好，林萧然立即伸出脖子，小声说道。 “说！”两人工位距离不是很远，在斜对面，这般说话并不难受，小姐姐不是很热情，但也谈不上冷淡。 “听说联合研究院明后天有个会议，你知道吗？” “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啧，不知道啊，我只是无意中听到，据说我们小组也有人参加！”林萧然有些泄气，心情不免寥落。 “我们小组也有人参加？”江幼凡小姐姐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忽然一拍脑门儿，随后哈哈笑道，“我知道了，你说的那个呀……，应该是成果鉴定会，根本不是什么会议，有些入驻联合研究院的企业，申请了科委的科技支撑项目，所以，请一些专家进行现场评审，只有通过评审的项目，才可以获得资金支持，我们公司专家较多，经常收到评审邀请哦，咯咯！” 咣当！林萧然真的泄气了，原来是成果鉴定会啊，那还去个锤子，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 类似鉴定会林萧然也见识过一次，是陆文林老师申请自然科学基金，作为跟班进入了现场。 当时，主讲人陆老师站在台上，台下除科委工作人员，还有五位不知名专家，并无其他闲杂人等，那一次陆老板被问得张口结舌，好不尴尬，不用问，申请以失败告终。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林萧然讪讪缩回了脑袋。 坐正了位置，却见秦雅看向自己，正在微笑。 “要不要去领资料？” “当然要去！”林萧然点头，然后，跟在秦雅身后，溜出办公室。 “跟江幼凡那位漂亮的小姐姐，聊些什么私密话啊，看样子好像挺狼狈呢！”刚刚走出办公室，秦雅便笑吟吟道。 “哪有什么私密话，不过是听说联合研究院有个会议，问问能不能参加，就打听了一下，原来是个成果鉴定会！”在这种事情上，林萧然不敢有任何隐瞒，必须努力澄清，如果让对方产生什么不应该的遐想，那才是麻烦！ 再过几个月，苏晓曼就要来海津了，他可不想自己身上出现什么负面消息，尤其是男女方面的问题！ “这样啊！”秦雅想着借机打趣一番，没料到是这么一个结果，想来不会有假，顿时感觉有些无趣，轻轻一咳，不再多话。 美津资料室位于二楼北侧，由五间办公室组成，从内部打通，最外间的阅览室中间，有一张较大的长方形阅读桌，四周全是应季期刊，管理员李佳的办公桌位于门口，第二间收集着过往期刊，再里一间，存放了各类书籍，最里面两间，保存公司结题的项目档案。 资料室非常清静，整个阅览室除李佳，只见到蛋白研究室的许寒，捧着一份期刊认真阅读。 李佳与林萧然在茶歇室见过，不算陌生，见到二人露出客气的微笑，“来借阅资料？” 秦雅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书目递到对方手中，林萧然有样学样。 李佳拿过来扫一眼，与自己想象一样，全是书籍，于是客气道，“我可以帮你们把书取来，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找，书籍按照拼音排序！” “书目有些多，还是自己去找。”秦雅对美津的资料室比较好奇，希望借机参观一下，林萧然则不希望麻烦李佳，同样点头。 “进去，取来后，我帮你们登记！”李佳轻声道。 美津书库共分五列，中间三列双侧存书，靠墙的两列单侧，书架都非常高，整个房间满满当当，估计全部藏书应有几千本之多。 二人所需书籍属于基础类，存量充足，非常好找，不多时，各自抱着十来本走出了书库，堆在李佳面前。 就在李佳登记的时候，秦雅突然眉头一皱，“我发现我们的书目基本相同，像《细胞生理学》、《细胞实验学基础》，在大学时期都曾经学过，田老师为什么要给我列出来？” 实际上，秦雅说出此话之前，林萧然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很快想通了某些关节，也许那位不苟言笑的实验带头人另有深意，为二人推荐相同书目，是不希望自己被区别对待而影响心情！ 念及此处，他不禁心生感激，原来那位看似严苛的田老师，心思这般细腻，为了照顾员工情绪，考虑得细致入微，没有分毫遗漏！ 林萧然对田乃康了解不是很多，却非常清楚，他后来得到了擢升，几年后调入合成小组，到自己发生车祸的时候，已经有望进入蛋白研究室，如此看来，人家每一步进阶，不是没有依据！ 工作注重细节，很少出现疏漏，不然怎么可能成功？ “也许希望你重新学习一下，温故知新没什么不对！”林萧然还能怎么说，只得这般敷衍。 “好，也许这就是田老师的意思，其实我那两门功课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再度学习，他恐怕要失望了！” 李佳的手速极快，很短功夫就完成了录入，随后，微笑地看着两人离开。。 离开资料室后，林萧然突然问了一句比较特别的话，“今天的午饭好吃吗？” “咯咯！”秦雅听得笑了出来，随后，别有深意地看了林萧然一眼，道，“你的意思，昨天吃了饭，为什么今天还要再吃，是这个意思吗？” “不，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应该尊重每一顿饭，它不仅仅填饱了我们的肚子，当你细细品味，同样的饭……，也许味道并不完全相同！”与秦雅的交流中，林萧然已经隐隐发现，对方若有若无地表现出优越感，让他暗暗不爽，因此，话语中带出了一丝火气。 若换作其他人，林萧然肯定不会多么在意，你随便怎样，与我何干？ 可秦雅不同，她是自己最密切的同事，要在同一个战壕打拼，如果不能压住对方的气势，将来恐怕还要愈演愈烈，那样的话，就不好相处了！ 他经历过社会毒打，处理这种小问题不在话下，随意撒些毒鸡汤，足够对方懵圈。 “呃！”秦雅被噎在当场，回味着刚刚的话，久久无语。 直至来到了楼梯间，她才终于开口，“你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同，你认为，那些功课我应该再温习一遍？” 看到电梯已经打开，林萧然先做出了请的姿势，随后道，“田老师说过，我们已经不在学校，而是进入了公司，环境变了，思维也要学着做出改变！”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怎么感觉有些不科学……，林萧然，读研之前，我曾上过班，你却没有，为什么我像初入社会，而你却好像饱经风霜？”秦雅走进电梯，满是惊讶地看向林萧然。 “大学期间我没有学过类似课程，但是你可能想象不到，这堆书籍，其实我大半已经了然于胸！” “真的吗？”秦雅心中没有答案，但是再看林萧然的目光，已经多出了一丝敬畏！ 第二十六章 复杂 秦雅的毕业院校是金陵药科大学，国内最顶级的医药学府，而林萧然却出身海津化工大学，两所院校的名气及学术地位不可同日而语，秦雅在林萧然面前存在着天然的优势，这种优势绝不可能通过一次两次交锋打消。 不过，在回实验室的路上，秦雅低调多了，林萧然乐得轻松。 下午的工作依然是转实验室，虽然这项内容对林萧然没有任何新意，却不得不与其余新人保持一致，他也想做些想做的事情，但是不能，当新员工考核政策是摆设？ 继续找崔志周套一下近乎，寻机请教股票事宜？可他将目光望向试剂小组方向时，却发现那边只有孙越几人在忙，至于崔志周，应该回了办公室，再追过去显然不大合适。 林萧然也想去构建小组观摩，怎奈无论姜明锐还是许涵，都没有见到影子，也许，姜思锐仍然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伤心，许涵则在一边安慰，还是算了！ 秦雅倒是没有乱跑，却与江幼凡小姐姐凑到一起，一边看着反应器，一边与小姐姐闲聊，两人竟似很熟悉一般！ 就在此时，忽听实验室一道声音响起，“谁有空，过来搭把手！” 林萧然寻声看去，却是公共实验室的李凯。 公共实验室由季琴老师管理，她有两名助手，分别是李凯与何梦涵，李凯三十出头，何梦涵大他几岁，共同负责公共实验室的日常运转。 公共实验室管理的事情很多，凡涉及实验室硬件及相关事务，都由他们负责，如设备维护、药品管理、水、电线路等。 林萧然举了举手，确定对方看到之后，疾步走去，他知道，公共实验室喊人帮忙，一般都是体力活儿，不会搞出来像雷霆、牛侗那种乌龙。 “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自己看，”李凯指着一台大块头离心机，“不知谁把离心液洒在里面，然后没有清理，唉，现在都干了！” 林萧然知道这款离心机，属于傻大笨粗类型，结构简单，转速只能达到几千转，没有复杂的控制系统，可是这个一百多公斤的大家伙却相当便宜，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放置较大的离心管，理论上单管可以容纳五百毫升溶液，全部离心管装满，可以一次性处理三升溶液！ 这台离心机用得并不频繁，一个月运转不了几次，可偏偏又不能缺少，今天也是使用时发现了故障，必须送去修理。 美津的设备很多，出现故障的情况时有发生，高精度设备无法自行处理，一般交由供应商负责，而这种简单设备，设备科就可以轻松解决！ 以前设备出现故障时，设备科的人会直接来到实验室，或就地处置或将之运走，但一次设备科的人居然偷偷在实验室吸烟，被季琴老师抓个正着，就不再允许他们在四楼出现，如设备出现问题，实验室会自行将之送到一楼设备科！ 一百多公斤的大家伙，不要说搬，挪起来都相当困难，不过没有关系，实验室有小地牛，电动的那种，可以轻松将它抬起，也就是在拖着走的时候，需要有人照应一二，所以李凯才会喊人。 “离心管是塑料的，并且它的转速不是很高，不应该破碎啊！”林萧然看着李凯操纵地牛，随口问道。 “倒离心管的时候洒了呗，那么大的离心管也能倒洒，我也是没话说了！”李凯按动开关，离心机缓缓升起。 “痕迹有厚厚一层，应该不是洒的，根本洒不出来这么多！”林萧然疑惑道。 “啧，确实有点多，你不说我倒是没注意，我知道你可能有一点猜测，不过呢，有些事情难得糊涂，更不要乱说，反正事情不大，犯不上！”李凯怔了一下，随后摆摆手道。 林萧然当然有猜测了，其实也算不得猜测，类似事情，他在美津经历了不是一次两次，怎么说呢，也许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制造一些小麻烦！ 公共实验室，肯定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像今天这般，就属于科研人员的小手段，他们不会做得太出格，只是在一些小事恶心你，制造一些小小的障碍，如此而已。 使用这台离心机最多的是提取小组，如果没有该设备，只能用小型设备，原本半小时可以完成的工作，很可能要延长至一、两个小时，后果不算严重，但足够腻味人！ 林萧然不禁向着某个方向看去，发现了正在忙碌的章向文与庞秋，那边也有离心机，却是高速离心机，高速离心机更加精密，但离心管的最大容量只有五十毫升，即使两台同时开动，效率也远远无法与这台相比。 章向文与庞秋都是第一天进实验室，不大可能与谁存在矛盾，可是接下来看到带他们实验的吴莲，已经不难得到答案。 “我哪有猜测啊，只不过奇怪而已！”林萧然开始装傻充愣。 “没猜测最好，呵呵，我们出发！” 李凯拖着地牛走在前面，林萧然护在身后，心中对李凯生出些许感激之意，人家是在传授自己存身之道！ 接下来，林萧然继续在实验室里游荡，章向文与庞秋那边是不会去的，万一他们提起离心机的事情，自己又恰好待在旁边，岂不是容易沾一身骚？ 最想去的地方依然是试剂小组，那里不仅熟悉，还可以找机会与崔志周套套交情！ 但林萧然的目光转了过去，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费学明与孙柄东，不知怎么出现在了试剂小组，雷霆加牛侗已经让他格外头痛，再算上这二位，哼哼，还是别去了！ 最后他只能在反应小组打转，这里人多、设备多，耗耗时间问题不大。 很快，林萧然的目光锁定一处，那里，韩捷与彭炎炎正在低头交流，他们身侧，两套生物反应器屏幕亮着，搅拌器徐徐转动，处于开启状态。 他轻步走了过去，没有打扰二位，仅仅站在反应器旁，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出神。 屏幕上溶解氧、温度和ph指数，随着时间变化偶尔跳动，反应过程中，这些指标都可以自动调整，改变搅拌转速，可以调节溶解氧，转速越快，溶解氧浓度越高，添加酸碱可以调整ph，罐体外侧有加温套，反应器会根据温度变化，自动开启或关闭加温。 反应罐的培养液数量，一般控制在罐体容积的一半左右，如果反应罐的容积是四升，那么罐内的培养液通常加入两升，太多或者太少，都对培养不利。 看着罐内培养液，他嘴角不禁出现一抹弧度，美津公司财大气粗，各种设备应有尽有，细胞培养的数量以升来计，而师姐黄薇的实验，几乎没有任何设备可用，配制培养基也极为节俭，每次以毫升计，真不明白陆老板为什么要进入细胞领域，不知道这行烧钱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看着，林萧然又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有人针对反应小组呢？假如针对反应小组，哪个环节更容易下手？ 反应小组所需物品，无非是细胞或者菌种，然后就是培养基，其中细胞或者菌种来源于细胞房或者合成小组，细胞或菌种出现问题可能性不大，而培养基都是自行配制，药品在公共实验室领取，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同样不大，因此，他得出结论，给反应小组下绊子，并不容易。 林萧然又转念一想，虽然外部隐患不多，若有内部人员下手怎么办？人家只需要悄悄在培养基里面加点成分，就可以轻松毁掉你数天的劳动成果，这种情况可能性虽然不高，却不能不防！ 美津实验室，虽然汇集了众多精英，却从来不缺少勾心斗角！ 就在林萧然沉思之际，忽然听到身侧有人出声，“小林，看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转头看去，却是韩捷，就是刚刚与彭炎炎交流的那位，他四旬出头，也是反应小组另一位实验带头人，彭炎炎、顾天华和魏彬，都是他团队成员。 韩捷进入公司的时间很早，资历相当深厚，曾与孙陌殇争夺反应小组组长位置，最终败与对方，依然还是实验带头人，此时的他，在美津几乎升职无望。 美津的实验带头人其实相当不错，如果没有太大野心，这个位置比较滋润，不仅待遇好，还不用那么辛苦，妥妥的金领阶层。 然而，韩捷并不喜欢随遇而安，几年后，他向合成小组发出了疯狂冲击，但还是失败了，最终黯然离开美津。 “反应小组的实验，出现过人为破坏吗？”林萧然没有防备，刚刚的所思所想，居然脱口而出，说出后，他相当后悔，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反悔肯定晚了！ 而韩捷听到林萧然的话也是一愣，不过脸色瞬间恢复正常，随即呵呵一笑，“在实验过程中搞出点事情，太low了，记住下面的话，非常重要，更多时候，文章都在题外！” 林萧然心头微动，暗道韩捷真是一个妙人儿，尽管自己的问题相当敏感，他却不仅没有回避，反而给出了正面回答！ 第二十七章 盘她 前世林萧然供职于试剂小组而非反应小组，对这边的情况了解不够深入，听韩捷的意思，在培养过程动手脚手段显然太低级，但多少让他放下心来。 可他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韩捷为什么要示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林萧然准备继续向韩捷讨教，忽见田乃康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秦雅，在他身侧站定，不容质疑道，“林萧然，回一趟办公室。” 田乃康说罢抬脚走人，秦雅跟在后面，林萧然只得向韩捷露出歉意的笑容，与秦雅一同离开。 他悄悄给了秦雅一个眼神儿，后者轻轻摇头，她同样不明就里。 此时办公室人数不多，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见到孙陌殇的影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田乃康回到工位，见林萧然与秦雅规矩地站在身边，微微一笑，可是笑得实在僵硬，“你俩不用紧张，我说点事儿。”见到两人做倾听状，他继续说道，“公司接到一个外协实验任务，由我们团队负责跟进，现在把前期调研工作交给你们！” 美津公司经常接到外包合同，所谓外包合同，就是那些不具备实验能力、或者实验能力相对较弱的公司，遇到难题的时候，便寻找其他公司完成实验，而美津可以接到此类合同，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公司实力很强！ 经常承接类似合同，不是说美津的实验能力比较宽裕，事实上，工作最忙的时候，大家几乎都要连轴转，肯定不可能承揽外包合同，只有相对空闲的时候，才适当做些外协服务。 “本次外协对象是一家叫作力喜的公司，他们准备生产一种抗体蛋白，目前已经完成了cho细胞的转染，但细胞处于贴壁状态，希望美津将此细胞悬浮化，并优化培养条件。”田乃康继续道。 “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力喜的实力……，太弱了！”秦雅不以为意地说道。 “把实验难度先放在一边，还不是现在考虑的时候。”田乃康瞥了一眼秦雅，似是有些不喜，却没有过多责难，他直接布置任务，“力喜公司已将质粒和初始cho细胞资料送到公司，现在你们要尽快确认质粒及细胞是否存在知识产权问题，只有产权清晰，我们才可以接受委托！” “对方已经完成了转染，而我们只做悬浮化及工艺优化，好像不涉及产权？”秦雅再次提出疑义，在她看来，最容易出现产权纠纷的环节，是质粒与细胞株，既然对方已完成了转染，知识产权问题与己方何干？ “看似与我方关系不大，但从严格意义上讲，只要细胞株作为商业用途，我们都脱不开干系，一旦引发纠纷，公司将非常被动，好啦，不要多想，两天时间，够用吗？”田乃康仍然没有动怒，只是那一张僵尸脸，越发变得黑了。 “应该够用。”秦雅小声道。 “够用！”林萧然肯定道。 接下来，田乃康将一份资料交到二人手里，转身出了办公室。 资料只有一份，但不影响二人阅读，秦雅将其拆成单页，只留下细胞及质粒信息，余下丢到一边。 “你查细胞株，我查质粒，如何？”秦雅出声。 细胞株的查询最容易，依据编号就可以轻松找到所属公司，再对照特征基因，可以确认是否存在窃用。 质粒查询相对麻烦，需要对照基因库，找出相似度较高序列，再比对关键基因，可以确定是否存在侵权！ 林萧然暗叹一声，秦雅将容易的工作丢给了自己，她却拿走了难度更高的质粒，优越感还是很强啊，林萧然没有反对，默默接过资料！ 其实，只看细胞株的编码，就可以知道这是一只野生细胞，侵权可能性不大，但即使是野生细胞，也需要弄清来历，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 查询结果显示，林萧然想多了，其实也不难理解，既然力喜使用了野生细胞，怎么可能不拿下它的产权？细胞株没有问题。 细胞株没有问题，接下来就要看秦雅那边的情况，不过，秦雅的工作显然比较复杂，仅将特征序列输入电脑，就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其中还不能出错。 林萧然不想多事，没有干涉对方，他拿出了资料，开始翻阅。 他不是要学习，而是为了明年的职称评定，准备一篇文章。 林萧然的第一个职称是助理工程师，对于一个研究生来说，只要年限够了，初级职称的评定没有难度，基本可以保证通过，不需要花力气发文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的履历更加充实和饱满！ 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就是练练手，因为接下来的工程师、高级工程师评定，都需要文章支持，提前积累一些经验没有坏处。 有人问了，林萧然没有成果，拿什么发文章呢，难道写一篇关于特殊磷脂酶d的论文，该项目的发文权已经交给了罗兴腾老师，他还怎么发？ 他当然不会发特殊磷脂酶d的文章，而是准备撰写一篇综述。 所谓综述，内容全部来自摘抄，将它们归纳总结在一起，就可以构成一篇文章，这么做并不能算作抄袭！ 从内容方面来说，综述属于拾人牙慧，质量也良莠不齐，品质一般的肯定占据多数，但也不乏高水平的综述，照样可以发sci期刊！ 林萧然准备的文章是《cho细胞常用悬浮驯化实验方法》，目前这类文章多不胜数，早被写烂了，他的文章肯定不会多么出色，之所以选择该题目，因为几个月后，牛侗将在一家期刊发表同类文章。 既然手头资料充沛，完成这样一篇综述相当轻松，他早已想好，文章完成后，也去找那家期刊发表！ 如果牛侗知道了林萧然的打算，不知道会不会把鼻子气歪！ 他在资料中圈圈点点，将来再将这些内容整合，可以轻松支撑那篇综述。 就在集中精力工作之时，手机却突兀响起。 “世叔？”林萧然看清号码，立即态度变得恭敬。 所谓的世叔，就是车管所的那位，他的老乡，也是父亲的老友，因此，态度再端正也不为过！ “谭雨华的驾照，也下来了，什么时候来取？” “周末，呃……，周日，我去找您？”林萧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驾照已经下发，目前就在世叔手中，只等谭雨华的驾照下来，再一趟取来。 周六约了高强一家，只能等到周日再取驾照。 “那就周日……，不见不散！唉，如果小梦在家该有多好，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肯定有许多共同语言！”世叔叹息说道。 小梦？还是算了，他哪敢招惹那位姑奶奶？ 小梦是世叔家的独女，从小家境优越，也被宠过了头，刚上初一就开始逆反，谁的话都不听，谁的话也不理，大学毕业后，整日与那些“社会人”厮混，谁敢轻易沾身？ “世叔多虑了？梦姐自小比我成熟，也更具眼光，相信会有更好的发展平台，您根本不用发愁！”林萧然嘻哈地打着马虎眼，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也不能怪他谨慎，前段时间梦姐与同事闹矛盾，结果对方就被人打了，世叔费了好大劲，才把事情摆平，这种人，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唔，谁知道呢，我发现，我们的话她从来不听，唯独你对她说了什么，却记得相当清楚，就当叔求你了，见到你小梦姐的时候，劝劝她好吗？”世叔几近哀求。 “叔啊，想让我怎么劝小梦姐呢，按照您的意愿报考公务员？可是小梦姐根本没兴趣啊，我说也没用的！” “没强求她考公务员啊，只是不想大学毕业后，每日呼朋唤友，夜不归宿，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啊，她现在与我们没有交流！” “哦，哦！”林萧然只得含糊应了两声，挂掉电话，却见秦雅已经转过头，正向他微笑。 林萧然猜测，对方应是遇到了问题，却没有说破，咳了一声之后，露出疑问的神色。 “细胞株有问题吗？”秦雅道。 “野生细胞，所有权属于力喜公司。” “我就知道……，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量有点大。”秦雅脸上露出难色。 “怎么，相似率高的……，有很多吗？”林萧然悠然问道。 “两千多条……，关键是tnf-a靶点太火，几乎所有研发机构都集中在了这里，所以，需要对照的数量比较多！”秦雅没有任何客气地说道。 “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你自己呢？说好的，细胞株由我负责，质粒由是你负责！”林萧然很无辜地摊摊手，笑嘻嘻道。 “两千多份啊，你要我一个人完成比对，好意思吗？”秦雅根本没有想到，林萧然说不管就不管，根本不讲绅士风度。 “如果质粒由我负责，而你负责细胞株，我肯定不会要你帮忙！”林萧然撇了撇嘴，他看不惯秦雅这副嘴脸，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不怕完不成任务，被田老师责怪？”秦雅也是气极，怒声质问。 “完不成就完不成，大不了实话实说！”林萧然不会惯着对方的毛病，情绪毫无波澜。 第二十八章 阴谋的味道 见到林萧然油盐不进的样子，秦雅气笑了，可能担心影响其他同事，她的笑声很轻，不过笑着笑着，忽然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楚楚可怜，同时语气一转，用嗲嗲的声音，“哎呀，林萧然，大家好歹是一起进来的公司，帮帮忙嘛，我不想第一天就加班啊！” 林萧然被惊得不轻，好家伙，很有表演天赋嘛，这么快就从颐指气使化身小女人态，得有多能装啊，装与不装他不在意，只要态度端正就好！ 尽管明知道秦雅在装可怜，他也不准备继续绷着，见好就收，以后日子长着呢，“好，明天上班开始，我们一起比对！” “真是太好了，咱们友情后补！”秦雅转动着眼睛，露出了奸计得逞的表情。 友情后补？能补才怪！林萧然心中哼哼，没做理会，见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多分钟，他重新捧起资料，继续准备文章。 在资料上圈圈划划而已，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等到时针指向五点钟，这项工作基本完成。 就在林萧然收拾好工位，准备起身离开之际，孙陌殇居然晃晃悠悠回到办公室，那张圆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径自在位置坐下。 林萧然的动作停了下来，重新坐好，不是他害怕孙陌殇，而是不想第一个走出办公室，自己才来上班，要保持足够低调，做出同样举动的还有秦雅。 秦雅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林萧然，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好像在说，下班了啊，勇敢些，站起来走，少年！ 林萧然恍若未觉，余光扫向办公室其余同事，见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五分钟左右，终于有人起身，那人正是韩捷。 韩捷来到门口，随意与孙陌殇打了声招呼，便进入更衣间，彭炎炎、顾天华与魏彬紧跟其后。 这个时候，林萧然才有了行动，他没有换衣服，也没有与孙陌殇打招呼，而是径自走进实验室，寻到了田乃康，此时发现，秦雅居然跟在身后。 询问是否可以下班，得到肯定答复才一身轻松转身，去掉白大褂，奔向楼梯间。 下班时电梯比较繁忙，二人与许多人一样，顺楼梯来到一楼，打卡走出楼门。 此时公司院内满眼都是下班的同事，有的驾着小车离开，也有的去了车棚，使用自行车或摩托车这类交通工具。 林萧然在公司门口遇到了雷霆、章向文和田蕾，章向文好像在向田蕾套近乎，但女生显然没给他好脸色。 “唉，一辆共享单车都没有，只能等公交了，你准备怎么走？”秦雅四处看了几眼，对林萧然道。 “先走着，有车就骑，没车就走！” “住得不远啊，幸福！我先走了，拜拜！”秦雅头也不回走了。 这个时候，章向文与雷霆凑了过来，雷霆晃了晃手机，“刚呼叫了网约车，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回应，唉，难道要走着回去？” “坐公交，车站在八大街那边！”章向文建议道。 到八大街坐车，方向与三大街相反，算上等车时间，比走路快不到哪去，林萧然不想那么麻烦，摇着头说道，“我不坐车，直接走，估计路上能见到共享单车！” “你要继续等网约车，还是？”章向文看向雷霆。 雷霆四处看看，露出一脸无奈，“我也先走，实在不行，五大街那边也能坐车！” “到五大街，就快到家了，还坐个毛线！”章向文嘴里嘟囔着，也加入了二人的行列，三人顺着七大街南行，到泰祥路再折向西。 刚刚来到路口，却见雷霆疯了一般挥舞着胖手，不得不佩服他的眼神，居然发现了一辆出租车！ 晚高峰期间，绝对一车难求，却被他们遇到一辆，可算运气不差。 雷霆坐到了前排，林萧然与章向文去了后面，刚刚上车，小胖子立即啦啦说了起来，“打听到了，我打听到了，知道吗，新员工考核政策是个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林萧然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出言询问。 “打分，由各组长为我们打分，到时候，淘汰分值最低的两人，是真的淘汰，不是开玩笑！”雷霆笃定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前途和命运，掌握在那些组长手里，所以，必须在这几个月，与组长们搞好交情？”章向文道。 “这几个月？不可能的！等下个星期，我们有了具体工作，谁还能到其他小组观摩实验？唯有一周时间，争取在各位小组长面前留个好印象，不然就悬了！”雷霆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们这些人还好说……，但田蕾是行政人员，怎么给她打分？”章向文似乎想到什么，轻声问道。 “没听说过保送吗，考大学可以保送，工作同样存在保送，田蕾命好，不参评的，只有我们这群实验狗才苦逼，唉！”雷霆叹声道。 “知道不知道……，新员工考核政策是面向整个集团，还是只针对我们海津分公司？”林萧然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真正考核个人能力，他肯定不会担心，凭借着八年工作经验，他绝对有信心完成各项工作，可万一遇到暗箱操作呢？ 田蕾就应该属于暗箱，人家是好的那种！ “怎么可能只针对我们分公司？是总部制订的政策，当初也有强烈的反对声音，但是最终还是通过了，呵呵，看来动真格的了！”雷霆说道。 总部啊！林萧然眉头微锁，推动这项政策的人，能量不是一般地大啊！ 不知为什么，钱戴维的影子突兀出现在了眼前！ 林萧然暗道一声不好，不会是那位太子爷在推动，这里面嗅出了淡淡的阴谋味道，难道自己得罪了对方，有意针对自己，不应该呀！ 即使不小心得罪了你，你堂堂太子爷跟我这种小人物较劲，犯得上嘛！ 可万一猜测属实，自己还真的在劫难逃，在美津，有什么事情是太子爷做不成的？ 三人在富丽家园门前下车，林萧然心情不是很好，拒绝了二人的约饭，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小区，心中五味杂陈。 难道，刚刚进入美津，就要灰溜溜卷铺盖走人？ 不行，猜测无论正确与否，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绝对不能让美津的工作，三个月就寿终正寝！ 既然命运掌握在诸位小组长身上，林萧然开始认真分析他们的性格与喜好，第一个进入视野的，自然是反应小组组长孙陌殇！ 想着那微胖的形象，他却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因为突然想起，自家这位组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对他来说，却并不美丽！ 为什么这样说呢，其中涉及一段秘辛，并且绝对重磅，林萧然也是偶然机会听到，孙陌殇与董春柔曾是情侣！ 董春柔在十年前进入公司，两年后，孙陌殇也来到了美津，但不知为什么，自从孙陌殇进入美津，他们突然离奇地分手了，然后各自组建家庭，实际上，知道他们关系的人极少！ 二人目前是否存在私下联系，林萧然不知道，可若他们有联络，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以董春柔对他的恶劣态度，孙陌殇能给自己好脸色才怪！ 接下来他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说，自己进入反应小组而非试剂小组，是董春柔刻意为之，这个行为必然带有浓浓的恶意！ 现在，说他们之间没有勾连，打死林萧然也不信！ 看来事情不是一般的严峻，在当前情况下，妄图要孙陌殇给自己打出高分，绝无可能，他没有那么天真！ 与其去做孙陌殇的工作，还不如在其他组长身上找找机会，否则，即使技能用满，也不可能让一个充满恶意的人对你产生好感，林萧然果然放弃孙陌殇！ 其他小组长，话语权最重的无疑是合成小组的组长冯平，他不仅是组长，同时也是蛋白研究院的一员，在公司地位超然。 也正是这个原因，冯平更多时候在三楼办公，极少在公共实验室出现，即使能见到他，也很难有凑到近前的机会，想做他的工作难度极高！ 暂时将他划掉！ 七个组长已经去掉两个，再次出现在林萧然视线中的，是试剂小组组长汪鹏！ 前世，汪鹏对他印象不佳，二人没有多少交情，不过，他对汪鹏的喜好知之甚深，是个容易突破的对象！ 汪鹏为人极其刻板，不苟言笑，这么做也许是伪装他能力的不足，就是这样一个人，却隐藏着一颗闷骚的心，工作中不肯脚踏实地，却好大喜功，稍有成绩就会沾沾自喜，略受责难就垂头丧气，若不是进入公司年限太久，根本不可能担任试剂小组组长！ 汪鹏这个人脾气不算太好，却不难对付，只要在说话的时候处处恭维，顺着他的心意，不用太久，这个印象分就能到手！ 想到此处，他已经回到了家，有点冷清，却是他在开发区的立足之所，并且即将属于自己！ 啧，林萧然忽然想到，明天手头还有工作，怎么可能四处乱跑？ 心中再次暗骂秦雅，如果不是她临时变卦，何需自己操心？ 林萧然轻叹一声，他不得不现在开始加班！ 第二十九章 套近乎 “林萧然，你的眼圈怎么有点发黑，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周二一早刚到公司，关注着他的秦雅便发现端倪，声音中带着甜腻，笑意盈盈说道。 我后半夜才睡的，能休息好才怪！ 林萧然没好气地打开电脑，指着屏幕展示给对方，“我这边的比对工作，昨天连夜做好了，可以交差了？” 秦雅被林萧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拼，难怪顶着黑眼圈上班，不过，诧异也只是瞬间的事，脸色迅速恢复常态，她再次诱导林萧然，“也就是说，工作只剩下了一半，简直太好了，我们中午之前就能完成任务！” “拜托，剩下的你自己做，别再拽上我，我要去实验室观摩实验，不想待在办公室！”现在的林萧然，已经不再是眼黑那么简单，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没想到秦雅的脸皮居然如此之厚，说好的一人一半，现在又要耍赖了？ “哎呦，剩下的工作量也不少，我一个人要忙多久呀，你就大度一些，别跟我计较了成吗？”秦雅的声音越发甜了起来，似乎到了注射胰岛素的程度！ “秦雅啊，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了，在工作面前不能存在畏难情绪，要知难而上，只有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对你是有好处的！”林萧然一本正经道。 “唉，这么多的工作，你也不说帮帮我，不过呢，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去忙，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做就好了！”秦雅终于不再坚持，放过了林萧然。 是秦雅良心发现了、或者变得善解人意？想多了，当然不是，而是林萧然不想跟她继续磨叽，直接扔出了一个“闲谈技能”！ 该技能本来准备用在汪鹏身上的，哪里知道秦雅如此难缠，才不得不提前用掉，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一个赞美技能可用，效果虽然差了一些，总归还能保持一点底气。 技能虽好，也只能顺势而为才有效果，假如对方明显存有敌意，再扔出多少技能也是徒劳无功，不然，直接扔给孙陌殇岂不是简单？ 就在林萧然刚刚走进实验室，忽听远处传来“哗啦”一声，是玻璃器皿破碎了，他寻声看去，见是试剂小组方向，刘春桃与雷霆在那边手忙脚乱。 见状，他第一时间跑到实验室角落，取了笤帚与土簸箕，他来得正是时候，只见雷霆在一片水渍旁边，整个人看呆了，刘春桃也好不到哪里，因为实验台上全是水，她在给一台浸过水的磁力搅拌器切断电源，以防短路。 “怎么回事？”是崔志周的声音，他刚刚在其他位置，也是仓促赶到。 “手滑了，倾倒液体的时候就猛了，冲倒了搅拌器上的烧杯，随后掉在了地上。”雷霆心虚地说道，他手里还捧着一只容积十升的超大量筒，里面液体已经所剩无几。 这种大家伙太笨重了，使用时一定格外小心，比如刚刚，几升的溶液洒到实验台和地面，场面是何等凄惨！ 不用问，是雷霆造成的失误！ “都别往前凑了，当心玻璃扎到人，林萧然，把土簸箕给我！”刘春桃一边阻止上前的同事，一边向林萧然说道。 “我来，不用担心！”林萧然是来刷好感度的，怎会假手他人？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桌上只有水渍，碎玻璃全在地面，这才缓缓凑前，小心挑出较大的碎片，丢进土簸箕，再用笤帚将较小碎片细心扫起，几分钟后，危险解除。 此时，刘春桃已将桌面擦拭干净，牛侗也拿着拖把走了过来，只要再清理掉这点水迹，实验就可以继续。 “没伤着人？”这个时候，汪鹏出现了，他脸色阴沉地注视着众人，眼睛似乎冒出火来，尤其看向小胖子时，神情尤为不善！ “没……，没伤到人，就是刘姐的衣服湿了。”雷霆指着刘春桃的白大褂，弱弱道。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怎么量筒都拿不稳，还好没惹什么祸！”汪鹏指着雷霆的鼻子，狠狠地数落。 “我……，比较爱出汗，手有点滑。”小胖子将头深深垂下，那只惹祸的量筒，现在已经安稳地站在了实验台上。 “知道爱出汗，就不知道戴个手套！” 雷霆不再吱声。 林萧然知道汪鹏正在气头，不是套近乎的时机，只得远远旁观，待组长大人离去，他才站到了雷霆身边，轻声道，“洒的什么东西？” “去离子水。” “只是水啊。”林萧然刚刚收拾好碎玻璃，只是随便洗了洗手，现在知道不是什么毒性或者腐蚀性溶液，终于安心，继续道，“配的什么试剂？” “rna提取。”雷霆神情低落道。 “我跟你们一起做！”林萧然说罢，默默端起量筒，来到制水机前。 接下来的整个上午，他都在试剂小组忙碌，同时多少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些天，他们都在配制这种用量较大的试剂盒！ 汪鹏出现过几次，林萧然没有找到机会搭话，他略感郁闷，不过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因为，听到了崔志周谈起股票之道。 “……做股票要敢于出手，比如一只股票已经涨了很多，许多人担心它接下来要跌，不敢入手，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判断一只股票的好坏，必须学会分析，假如它的关注度、成交量都相当高，出手，一般不会错！” “为什么这么说呢，比如我手里这只奇迹药业，就是在大涨之后才入的手，现在已经赚了，嘿嘿！” “关注度不是很高的股票，如果它的价格很低，可以考虑吗？”林萧然找到机会，适时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维能控股就是这个特征，关注度几乎垫底，价格同样很低，今天又跌了一分！ “千万不能图便宜，听我的，那类股票没前途，碰都不能碰，如果运气不好，甚至可能连续阴跌好几年，股票腰斩也不是没有可能……！”终于见到有人愿意倾听自己谈论股票，哪怕知道对方只是小白，崔志周仍然讲得异常兴奋，毫无保留地传授着自己的心得体会。 可惜，林萧然听得一知半解，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接话，只得嗯嗯啊啊地应付，然而崔志周却意犹未尽，仍然滔滔不绝。 等那小子说痛快了，离开了，林萧然只听懂了一件事情，对方并不看好维能控股。 回想当年过往，并没有听说崔志周炒股赚过钱，那么，他的话还能听吗？ 其实，请教唐娜娜是不错的选择，人家毕竟是专业人士，但林萧然轻易不敢招惹这个小妖精，指不定又搞什么幺蛾子，现在自己还欠她两个股票账号。 午餐，林萧然与许涵和姜明锐坐在了一起，因为昨天的段子，姜明锐明显提不起神儿，一顿饭基本没有吭声，林萧然也没太在意，他的目标在许涵身上，寻了个机会告诉对方，周六准备约他们两口子吃饭！ 许涵稍一犹豫答应了下来，他对林萧然的印象也不算差。 下午，试剂小组的实验依然忙碌，林萧然为了接近汪鹏，继续混迹其中。 然而，待到下午的时间过半，汪鹏一直没有露头，他的心中着实有些不甘，暗道一天的辛苦就要白废了吗？ 就在这时，一位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公共实验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正是检测中心的徐祺祥老师！ 徐祺祥老师的目光扫过实验室，随后，用不算大的声音说道，“谁的手头工作不算太忙，会使用气相色谱，过来帮个忙！” 气相色谱是一种定量分析仪器，常用于小分子有机物分析，使用范围较广，分析精度也不算差，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液相色谱大行其道，气相色谱的使用范围逐步受到压缩！ 气相色谱在实验室就像老古董，实验人员不要说使用，接触过的人都不是很多，而林萧然却是例外，他大学的毕业论文，就在一位分析老师手下完成，整日与气相色谱打交道，熟得不能再熟！ “徐老师，我会用！”林萧然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出来，他对今天接触汪鹏失去了信心，决定踏踏实实做些事情。 徐老师看到林萧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待其来到近前，徐老师试探问道，“晚上可能要加个班，没问题？” “我自己一个人，加班当然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本来气相色谱由马静管理，可是她得接孩子，不仅不能加班，还要早走一会儿，我没辙了，只能过来临时抓人，现在的年轻人，会用气相的不多了！” “我们学校比较穷，这些过时设备倒是常用，呵呵！” “气相色谱远远还没有过时，许多分析仍然缺不了它，比如现在的实验！”徐祺祥老师严肃地说道。 没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到达五楼！ 五楼是美津的检测中心，格局与公共实验室相差不多，装备着包括电镜、质谱等精密设备，日常在这里实验最多的，除蛋白研究室外，就是测序小组。 但是，今天林萧然的帮忙对象，显然与测序小组无关，而当他看到面前这位，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居然是合成小组的组长冯平！ 第三十章 检测中心 冯平今年四十五岁，高约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不瘦，头发略显稀疏，长方脸，肤色健康，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他也是有些传奇色彩的人物，医学出身，大学毕业后没有进入医院，而是直接去了一家药企担任医药代表，业绩优异，收入颇丰，并与一位心爱的女子完婚，早早地成为了人生赢家！ 可惜好景不长，婚后不到一年，爱人出轨了，得知此事，冯平觉得天都塌了，但妻子非但没有悔意，反而振振有词，指责他常年在外奔波，几乎是家庭的过客！ 离婚后，他选择了出国，漂泊了两年，觉得这么晃荡不是个事儿，一咬牙，考入一所大学深造，好巧不巧地成为了米康成的校友，三十五岁拿到博士学位时，受邀加入美津，成为了蛋白研究室一员！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奇妙，如果没有发生当初变故，估计冯平还是一位业务人员，每天四处奔波，日子也算滋润，结果这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他在国外学成归来，进入美津后混得风声水起，也再次组建了美满的家庭，比以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若以现在身份回到原公司，估计一个副总的位子跑不了！ “这位是合成小组的组长，冯平老师，这位是公司的新员工林萧然。”徐祺祥没有废话，直接介绍。 “冯老师您好！”林萧然恭敬道。 “不要紧张，气相色谱知道怎么使用？今天恐怕要麻烦你了。”冯平和颜悦色道。 “不麻烦，大学期间的毕业论文与气相色谱有关，用得还算熟练，我可以做点什么呢？”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蛋白研究室根据多方资料，构想出一只全新蛋白，着手合成，合成的方案是先构建相应质粒，再转染大肠杆菌，随后蛋白表达，但是结果很不理想，多次表达无法检测出目标蛋白，我们猜想，也许质粒存在阻断合成的隐藏机制，又也许转染过程中，置换了菌种某段关键基因，影响到菌体的生理特性，致使表达失败，为了验证这些猜测，需要对产物进行检测分析，其中的小分子有机物检测，需要使用气相色谱。” 所谓转染，是人为编辑一段dna片断，也可以称为质粒，将它导入细胞核，当发生细胞分裂的时候，该质粒有一定机率整合进细菌染色体，形成转染菌株。 转染菌株带有遗传标记，很容易进行筛选。 质粒整合进入染色体时，位置是随机的，可能恰好替换了原有染色体的关键部位，造成菌体生命活动异常，无法完成蛋白表达，不过细菌的染色体很长，质粒的长度相对较短，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较低。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合成的质粒，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藏机制，在合成蛋白的过程中，拥有阻断合成的效应，造成合成中断，这种情况我们同样无法获取目标蛋白！ 这个时候，可以对发酵液的小分子有机物进行分析，假如发现特定肽链，就可以判断阻断情况的存在！ “我知道了，样本多吗，需要做前期处理吗？”林萧然轻轻点头道。 “前处理已经做过，可以直接检测，只是样本较多，两百多份，不过你只需要做出它们的气相图谱，后期工作由我们的人员完成。” 林萧然听得一阵苦笑，两百多份啊，就算气相色谱的分析速度较快，没有三、四个小时也很难完成，如果途中仪器再出点故障，时间就不好说了！ “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他心中虽然苦笑，仍然拍胸脯保证，开玩笑，再怎么辛苦，还有在冯平面前刷脸重要吗？ 冯平的态度非常好，林萧然甚至没有使用技能，对方便交待了流动相、色谱柱型号、柱温等相关事项，随后主动留下电话，告诉林萧然，如果出现什么突发事件，可以随时联系！ 待二人离开，林萧然看着成堆的样本一阵心塞，两百多份啊，赶紧干活！ 林萧然还是小小吐槽了一番马静，你不想加班没关系，但预热一下设备不费事，现在开机又要白白浪费时间，他无奈地摇摇头，按下了启动键。 美津的气相色谱非常先进，一键完成，省去了点火等辅助操作，远不是化工大学那种老、破、旧设备可比，全新的一体化结构，几乎所有管路都封闭在仪器内部，色谱图也采用电脑记录，比热敏记录纸强了不知道多少！ 气相色谱的基本原理，就是先将样本气化，气化后再随流动相进入色谱柱，流动相通常使用氢气，不同成分物质在色谱柱中流速不同，逐渐被分离开来，随后按照不同次序进入紫外检测器，传出电信号，被电脑采集，再形成图谱。 气相色谱在使用中，必须时刻注意钢瓶气压、气化室温度、柱温等参数，进样的速度也非常讲究，太快、太慢都不符合要求，必须恰到好处，否则，将严重影响检测结果。 半小时后，林萧然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基线已经完全拉直，他用键盘敲入第一组样本编号，再将样本注入气化室，不多时，一组漂亮的图谱显现出来，图谱中每个峰代表一种物质，对照标准样品可以定性，计算峰面积可以定量。 气相色谱看起来简单，实际使用也差不多，却被许多人弃之不用，关键原因是容错率不及液相色谱，尤其进样环节，气相色谱对进样的稳定性要求极高，如果实际操作经验不足，必然产生许多废图，很难获得不错的检测结果！ 气相色谱走柱速度很快，一般十几秒至一分钟走完一个样本，加上操作间隔，两百个样本，每个样本出三个图，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时间，但前提是设备保持正常，还不能出现操作失误。 许多时候，事实与想象永远存在着差距，就在林萧然准备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意外不像诺贝尔那样惊天动地，而是悄无声息，不带半点烟火之气。 就在林萧然再次等待基线走直的时候，前方好像遇到了海浪，基线出现了一丝抖动，随后，抖动愈演愈烈，像迎来了一阵潮汐。 基线不直，在色谱中称为出现噪声，较小的噪声勉强可以接受，而现在这般剧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实验结果，必须排除才可以继续实验。 林萧然叹息一声，他基本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多半是空滤系统出现了故障，进入系统的流动相不再那么纯净，含有杂质的氢气经色谱柱分离，被检测器检测，采集起来，形成噪声。 设备故障与实验无关，只能交由检测中心处理，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下班还有几分钟，于是，匆匆去寻徐祺祥老师，如果徐老师不在实验室，就无能为力了！ 林萧然赶到徐老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发现屋内并不平静，似乎传出了争吵之声，他不禁大奇，暗道徐老师平时低调，从来不与人争执，今天闹得是哪一出呢？ 他不敢贸然闯入，守在门外悄悄聆听。 “……没想到孟珊突然病了，任务又不能耽误，请吕茹帮忙盯一天……！”听声音，赫然是测序小组的组长罗泰平！ “还是那句话，如果任务确实紧急，你就亲自上手，不是那么急的话，就等孟珊回来上班，吕茹要负责整个检测中心的运转，不能帮你们操作质谱！”徐祺祥老师声音不大，却不容质疑！ “一天都不行？半天，半天总可以？”罗泰平还在对付，在他看来，徐老师很好说话，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强硬。 “我不否认，吕茹确实帮你们做过实验，但那不是她的本分！” “事发突然嘛，孟珊刚请了两天假，任务就来了……。” “不用再说了，你不想亲自上的话，就等孟珊回来，没有商量，其实，王沭阳的水平也可以的，为什么不让他上手呢？” “王沭阳不行啊，经验不足，徐老师啊……，不能网开一面吗？” “为什么不自己上手呢，不过半天实验，哦，大半天！”徐祺祥冷笑道。 “我……。”罗泰平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在美津，有一则奇怪的现象，各个小组长极少亲自参与实验，公司对此也是默许的态度，甚至有些纵容。 当初有位小组长，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热衷实验，不知怎么引得公司不悦，认为他不务正业，被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发配去了动物房，让人记忆犹新。 小组长的日常事务较多，若将全部精力投入实验确实不妥，舍本逐末，可偶尔为之不算什么，谁知道罗泰平避如蛇蝎。 林萧然听到此处，心中一动，他有时间啊，还能趁机在罗泰平面前留下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他连忙敲开门，出现在二人面前。 “徐老师，质谱操作……，我有经验！”林萧然自告奋勇。 听到林萧然的话，无论徐祺祥老师还是罗泰平组长，都一脸怪异地看向他，前者稍好，因为参加了面试，多少了解一些情况，而后者却只有一个问题，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徐祺祥老师讶异地看向林萧然，略显沉吟，随后说道，“质谱不同于气相或者液相，不只是会操作那么简单，而是需要相当丰富的经验，你确定可以胜任？” “当然可以……，”他肯定地说道，为了增加谈话效果，毫不犹豫地扔出赞美技能，“罗老师对，只要将实验交给我，保证拿出满意的结果！” 实际上，林萧然的质谱经验，就那么回事儿，也许还不及王沭阳，可他为什么如此自信？ 原因只有一个，他是重生者，清楚记得刚进公司时，闹出了一个笑话，蛋白研究室开发的一只蛋白结构，构思出现了问题！ 事先知道结果，再翻过来做检测，等于先打完枪再画靶子，林萧然当然自信！ 第三十一章 结怨 蛋白质测序，是生物学领域一项极其重要的分支，测序过程相当复杂，实力差些的科研机构根本没有这种能力，也只有像美津这种大型公司，才能玩儿得起，成本极其高昂！ 测序的困难，不仅仅因为需要昂贵的设备，还要一支强大的团队。 大家都知道，蛋白质的最小单位是氨基酸，多种不同的氨基酸组合在一起，又形成多肽，多肽再次聚合才形成蛋白质。 那么，蛋白质的微观结构是什么样子呢，只一条长长的链子吗？当然不是！ 蛋白质由大量氨基酸组成，却还拥有一级结构、二级结构和三级结构，什么又是一级、二级和三级结构呢，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一种空间架构，它是立体的，许多人可能对此不是十分了解！ 打个简单的比方，我们可以首先把蛋白质理解为一根长长的线，但线却不是直的，它的中间还有分叉，并且扭结成了线团，一根线没有立体感，线团就不同了，蛋白质大概就是如此。 蛋白质测序，并非简单测出氨基酸序列，还要描绘其三级结构，就是线团形状，如此说来，对测序的难度有一定概念了！ 这是测序小组的日常。 质谱仪在测序工作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但也不是全部，它可以依据蛋白分解出的肽链，描绘成不同的图谱，图谱的式样也是峰的形式，研究这些特征峰，可以逐渐分析出整个蛋白质的结构。 质谱仪操作同样需要丰富的经验，其特征峰，为研究人员提供足够的研究依据，若数据出现偏差，只有返工一途。 蛋白质的实际测序过程比较繁琐，涉及许多反应及分析，不再一一赘述。 林萧然的质谱经验并不丰富，但还是那句话，他事先知道结果，因此凭借基本操作，就可以保证图谱的有效性，即使出现一些失误也没关系，只要保留有效图谱，可以轻松完成任务！ 受技能影响，罗泰平态度出现了一些软化，他一脸狐疑，盯着林萧然道，“这件事情开不得玩笑，你确定有足够的操作经验？” “咳，小林，我知道你懂得质谱操作，可是懂得原理与实际应用差别很大，容不得任何马虎，测序工作非常重要，你要想好了，确实可以胜任？”徐老师神情庄重，字斟句酌地缓缓说道。 “读研期间，曾经参与导师的一项科研课题，其中的有机酸衍生物检测项目，涉及大量质谱应用，就是在那一次，我获得了足够的应用经验。” “有机酸衍生物……，小分子标志物检测？”罗泰平道出重点。 “是的，没错！”林萧然答道。 他所说的项目确实存在，但参与人是他的师兄而非他自己，反正无人知情，可以大胆胡说八道！ “要不……，让他试试？”罗泰平心中仍有犹豫，却已经松口，显然是技能带来的效果。 徐祺祥老师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良久，他突然眼前一凝道，“你应该在检测冯平老师的样本，怎么跑这儿来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唔！”林萧然才想起气相色谱故障，只得苦笑，“色谱基线突然出现明显的噪声，我怀疑气滤系统存在故障，您看？” 他的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故障咱们能处理吗，如果能处理，需要更换配件！而第二层则是如果无法处理，实验恐怕要停了，这件事情需要徐老师定夺。 “嘿嘿，那台气相啊，一年也用不了几次，载气过滤系统不出问题才怪，吕老师那里有备件，找她领一下，对了，知道如何更换？” “知道。”林萧然答道，心中却无比沮丧，一番努力算是白废了，如此接近罗组长的机会，就要错过，罗泰平是测序小组的组长，重要性仅低于合成小组的冯平组长，如果能得到他的肯定，自己肯定多了一层保证！ 想接近罗组长，谈何容易？ 看来徐老师对自己不放心，林萧然感到万分惋惜，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刚来公司，不被信任情有可原，他只得带着郁闷缓缓离开，双腿沉重无比。 “等等！”就在跨到门外一刹那，徐老师突然叫住了他，他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对方，却见徐老师的目光已经转到了罗老师身上，“明天谁负责质谱操作，由你决定，只要不借用吕茹就好！” “啧！”罗泰平拍了拍额头，同样一脸遗憾，只得再次询问林萧然，“你确定，操作质谱不会出现差错？” “您放心，保证每一张图都漂漂亮亮！”林萧然的小心脏，不争气地加剧了跳动，他压抑着狂喜，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算了，就你，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影响到测序进度，我肯定不会答应！” 林萧然当然满口答应，高高兴兴地去找吕茹。 当晚，他的实验时间远超预期，到家的时候已过了十二点，更换过滤系统简单，可是更换之后，重新走直基线，又足足用去了两个小时，不晚才怪！ 转天，林萧然与冯平老师进行了交接，告知数据存储路径，公司的设备是联网的，拥有权限的老师可以任意调阅，至于以后的数据分析，与他无关。 冯平老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这些话随便听听就是，指望人家感激涕零，那是想多了。 随后，林萧然再与田乃康老师打过招呼，再前往测序小组。 配合质谱检测的恰好是王沭阳，王沭阳三十出头，瘦瘦小小，戴了副深度眼镜，见林萧然时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愤，想想也容易理解，一次质谱实操机会，居然被一个新进公司的小白抢了去，让他情何以堪！ 他却不知道，得不到这次机会不是因为林萧然，而是罗泰平不信任他的能力！ 二人带着样本来到检测中心，王沭阳没给林萧然一点好脸色，后者只得苦笑，心中致歉，不能怪我，新员工考核政策是悬在我头上的一柄利剑，不然以为我这么闲？ 王沭阳见到林萧然笨手笨脚打开设备，设置参数也是犹犹豫豫、思考再三，极其生疏的样子，心生窃喜，他没有出言讥讽，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只要待会出现失误，无法拿出合格的图谱，就等着倒霉！ 罗老师是出了名的坏脾气，知道惹了他的后果吗，太年轻了，哼！ 第一张图谱，失误，第二张，同样失误，王沭阳的心里美美的，同时期待，继续，继续失误，你不是逞强吗，不是想一鸣惊人吗，醒醒！ 然而，随着几次失误之后，林萧然得到了一张合格的谱图，随后没有犹豫地保存下来，可能这次的成功给他带来了灵感，接下来成功率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快得王沭阳有些疑惑，你哪来那么大的信心，能确保每一张谱图的有效性吗？ 看着王沭阳的敌意越来越浓，林萧然只能苦笑，暗道，对不住了哥们儿，我必须获得罗组长的认可，拿到不错的评分，不然，到了适用期满，可能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林萧然的实验速度极快，快到王沭阳心中冷笑，暗道再快一些才好，我才不会提醒，等到图谱分析的那一刻，发现多数图谱无法使用，你就会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中等时分实验便告结束，王沭阳收起样本，与林萧然一同返回四楼，谁也没有想到，二人此时的心思完全相同，居然都希望尽快完成图谱分析！ 王沭阳希望尽快完成图谱分析，让那小子原形毕露，而林萧然希望尽快完成图谱分析，是想给罗泰平一个惊喜，逆推得到的谱图，绝对能亮瞎一群人的眼球。 二人回到公共实验室后，像路人一般分开，甚至省去了最基本的告辞礼节，林萧然苦笑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而王沭阳去存放样本。 单说王沭阳，他刚放好样本，就撞见了组长罗泰平，脸上立即挂上了谨慎的笑容。 “一上午的功夫……，全测完了？”罗泰平面露疑惑之色！ 见罗泰平问及情况，王沭阳心中大喜，暗道天助我也，哼哼，林萧然，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给你挖坑，我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他眼珠一转，露出谦逊的笑容，“是的，全测好了，如果换成孟珊的话，估计要等到晚上了！” 接下来又简单介绍了实验过程，却重点强调了林萧然的操作如何生疏，也不算添油加醋，他深知自家领导的秉性，精明着呢，必须说得恰到好处，再多就画蛇添足了！ 刚开始，罗泰平还是满脸笑容，但听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拳重重地锤在了实验台上，“哼，这种水平也敢吹牛，我倒是要看看他做出了什么！你先吃饭去，下午组织大家抓紧分析图谱，争取尽早拿出结果！” 罗泰平的脾气暴躁归暴躁，做事情却极讲规矩、不会偏听偏信，如果确如王沭阳所说那般，他不介意捏死这个冒失的新人，可万一不是呢，那就是王沭阳的问题了！ “组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王沭阳心中冷笑，他已经决定加班，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后续工作。 他暗暗咬牙，林萧然啊，你知道吗，很快就要承担罗泰平的怒火了，哼哼！ 第三十二章 出差 因实验拖延了时间，林萧然就餐较迟，但他并不在意，知道因自己的努力，测序小组的任务不仅没有受到拖延，反而加快了速度，相信得出结论之后，罗泰平一定非常满意。 端起水杯，早上的热水已变成了白开水，反而更好，他渴透了，直接牛饮而下，好不痛快！ 林萧然随后走出办公室，准备下楼用餐，恰在此时，手机突兀响起，见是周冰冰，暗道，她来电话干嘛？ 不待多想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了辨识度极高的声音，“林萧然，一个月死哪儿去了，居然不打一个电话！” “我……！”林萧然有些懵逼，大家虽是同学，但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什么时候这么不见外了？ 好，我承认经常薅你羊毛，可似乎也没有白薅，无论租房还是报考驾照，哪一次不是跑前跑后，并非只占便宜？ “怎么了？”林萧然放弃了胡乱心思，小心询问。 “唉，其实没什么，随便发发牢骚，别往心里去，就是感觉有些不大平衡，你想啊，小竹子放假前在单位打了一晃，就算入职了，然后可以享受慢长的暑假，能一直歇到八月底，而我呢，在家里只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赶回来上班，入职时间还是从现在算起，到哪儿说理去？” “你回海津了？”林萧然有些愕然。 按他的记忆，周冰冰似乎说过，要等到八月份才会返回海津，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呢！ “当然了，公司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通知我们三位新人明天过来报到，唉，本来还能再休息一段日子，可是不到一个月就要回来上班！” “知足，你起码休息了将近一个月……，知道我歇了多久吗？”发现对方只是闲聊，林萧然说话少了几分顾忌。 周冰冰似乎有些愣神，又似乎在算计着什么，沉寂几息才拖着长长的尾音继续开口，“怎么，你也上班了？” “早上班了，我只休息了一周就来公司报到，到现在已经工作三周了，居然跟我比惨！”林萧然洒然说道。 “本来想请你吃顿饭的，既然你已经上班，回不来，就当请过了哈！”周冰冰笑道。 林萧然才不相信对方的鬼话，一定听说自己没在学校，就说了这些便宜话，他也没心思与对方磨叽，做了一上午实验实在太饿了，随意回应着，只希望尽快结束通话，“行，当你请了，谢谢啦！” “唉，班里留在海津的，只回来了我们两个，感觉这个城市一下子变得冷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周末……，一起聚聚？” 林萧然周六约了许涵夫妇、高强和他女友，周日又要到世叔那边取驾照，少不得还要再喝，余下时间还要陪老娘，实在不想答应周冰冰的约饭! 可拒绝的话又实在说不出口，稍一犹豫有了主意，“周六有个小聚，不如你也参加！” 那边明显迟疑片刻，随后传来试探性的询问，“你的聚会，我合适参加吗……，都有谁啊？” “请同事两口子，你肯定不认识，不过，高强你应该很熟，他带着女朋友过来。”林萧然觉得没什么值得隐瞒，实话实说。 “呀!人家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我去了算什么啊!” 听到惊讶的声音，林萧然感到无语，既然你想聚会，我随口说出一个方案，值当大惊小怪吗？ 可是稍加思虑，又确实觉得不妥，是啊，无论许涵还是高强，都是成双入对，自己叫上周冰冰算什么？他不禁讪讪，就在准备作出解释之际，对方忽又咯咯笑了起来，似乎遗忘了刚刚的纠结，爽快答应道，“好的，我们周六不见不散！” 什么跟什么啊，林萧然再次懵逼，实在不明白，对方如何完成从“十分介意”到“从善如流”的转变！ 既然周冰冰不再多事，他也懒得再找麻烦，交待几句便挂断电话。 出现在了充斥着诱人香味的食堂，林萧然的双眼立即散发出蓝色的光芒，他实在饿极了，任何一样菜品，都好像美味无比！ 食堂此时就餐的人已经不多了，两只巴掌都数得过来，显得比较清静，他没有关心这些，视线早就钻入各类美食无法自拔！ 就在将手伸向餐盘之际，忽见眼前人影闪动，随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萧然！” 他的手立即悬在半空，愕然抬头，却见田乃康站在了自己面前。 “田老师，您吃过了？”一句标准的废话，只看对方用纸巾擦着嘴，就明白一切，不过，除了这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测序小组的实验好做吗，怎么样了？”田乃康似乎没注意林萧然的反应，问出心中关注的问题。 “还好，做完了才过来吃饭！” “你真懂得质谱操作啊？早上我还在担心，怎么说呢……，罗老师不是特别好说话的人，惹怒他就麻烦大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听到田乃康的话，林萧然略感讶异，他前世与对方同事八年，却没有打过多少交道，两人间的距离实在遥远，对其真心不算熟悉。 此时再看这位僵尸脸，好像不似看起来那么刻板，居然还有一点人情味儿，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暖意。 “是我欠考虑了，不应该这么孟浪。”林萧然知道自己做得没错，却依然顺着对方的话去说。 “你刚进公司没有几天，对你了解不多，不好置喙，是不是孟浪我说了不算，只要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就好，万一出现纰漏，谁都帮不了你！” 林萧然没想到，僵尸脸的态度说变就变，前面还如沐春风，接下来却让你哭笑不得，不知道这家伙拥有怎样的脑回路！ “田老师，我懂了，如果再有下一次，肯定不会这样莽撞，一定审慎行事！” “过了这周，组内会给你安排一些具体事务，也很难再有机会参与其他小组的工作，所以，我也不是特别担心！”田乃康不以为意，摆摆手道。 还真是这样，林萧然心中不免忐忑，万一所谓的质谱能力被罗老师看中，要求再次配合，该如何自处？ 因为事先知道最终结果，他可以大着胆子接下任务，但同样的好事可一而不可再，不可能每次都能遇到，倒是有些麻烦！ “唔，我知道了！”林萧然谨慎地点下了头。 “哦对了，公司近期可能安排你出一趟差，要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什么？刚进公司就要出差，不是说……，第一周，对大家的工作不做要求吗？”林萧然听得猛然心惊，一句没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说过之后略显后悔，感觉不该这般冒失，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后悔晚了，可是他心急啊，如果马上出差，就很难再找机会与其他组长拉近关系！ 说就说，林萧然横下一颗心，紧张地看向田乃康，不知道对方如何反应。 “刚进公司就要你出差，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不过这件事情，似乎你去还真的比较合适，因为是一项微生物项目，而你的专业就在微生物领域，处理起来应该比较顺手！” 啧，抛开公司原有员工，新入职的这些人，确实只有自己的专业属于微生物领域，毕业论文就是有关弗拉德氏链霉菌的发酵研究！ “哦，什么时候走呢？”林萧然略显紧张地询问，他很担心公司要求立即出发！ “走？怎么可能那么快！不要提前熟悉一下资料吗！” 林萧然稍稍安心，只要不占用本周的黄金时间，就无所谓了，第一周对他来说，太关键了，必须尽可能拉近与诸位小组长的关系！ “能大概说说情况吗？”心情放松下来，他说话就比较随意了。 “基本情况是这样，客户来自晋省，是一家护肤用品公司，前些年，他们委托美津公司完成了一项蛋白表达，生产菌采用大肠杆菌，表达蛋白是带有穿膜肽的表皮修复因子，简称regf，这种regf可以高效修复人体表面疤痕，效果非常突出，然而，前段时间，他们在生产中突然发现regf产量锐减，找不出原因，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就向我们公司求助。”田乃康大概介绍了情况。 “转染微生物表达蛋白，遗传稳定性较差，菌株可能出现了退化，只要平时做好筛选工作，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听到田乃康的解释，林萧然放下心来，不过是菌株筛选，只要不是百分百退化，都可以通过遗传标记轻松筛选，没有多少难度！ 但他仍然心存疑问，这家公司不会太小，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具体情况我也了解不多，只听说技术人员出现了失误，却没有明确说明失误出在了哪里。” “恐怕不是什么失误，很有可能根本没有按律完成菌种的日常维护！”林萧然摇头说道，“有资料吗，我想了解一下regf的特性，还有使用了哪些遗传标记。” “这样，我给你开单子，吃过饭到资料室查一下。”田乃康道。 半小时后，林萧然出现在了资料室，见到了李佳，随后出示了签有孙陌殇大名的资料提取单。 第三十三章 丢失的资料 李佳的业务相当熟练，随便扫了一眼林萧然手中的单子，立即通过电脑查询到资料存放位置，转身穿过期刊室与图书室，用钥匙打开资料间的门，走了进去。 她去得快，但回来得更快，出现在林萧然面前时，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 “真是奇怪，档案袋是空的，资料不知道去哪儿了!”李佳晃了晃袋子，满脸疑惑。 美津公司的实验资料存放自有规矩，如果是专利，由公司办公室统一收管，合同文本则由法务室存档，只有实验资料、结题报告等其他文件，才在资料室封存。 林萧然只需要实验资料，所以来到资料室，听说资料失踪，他同样感到惊讶! 资料室是什么地方？管理相当严格，除管理员外其他人不允许入内，但是资料居然好端端消失了，这怎么可能，想想都不容易理解！ 惊讶只是一闪而过，他的心中却生出窃喜，此事与自己无关，可以大大方方地借资料失踪，拖延出差时间，谁也不能说出什么。 林萧然无所谓地摆摆手，大度说道，“也许被别人借走了，回来再给我便是！” “根本没有借阅记录，肯定不是被借走的，难道……，拿错了？”李佳显得有些着急，资料室丢失些图书或者期刊，她不是多么在意，公司对此也比较宽容，资料就不同了，说得严重一些，这些都属于公司机密，怎能轻易遗失？ 调阅资料的时候，她向来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可尽管这样，还是出了问题！ 真是拿错了吗？ 林萧然撇撇嘴，要说黄薇做实验的时候，因缓冲液被他人无意调换了位置，情有可原，毕竟缓冲液的容量瓶，大小形状完全相同，可是资料室的资料拿错，就说不过去了！ 而事情的诡异之处在于，regf转染与蛋白表达资料，真心没有多少价值，如果不是恰好遇到外公司求援，这辈子估计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会一直躺在这里睡大觉，谁能对它生出心思？ 林萧然没有多话，辞别李佳返回实验室。 找到田乃康的时候，他正与江幼凡交待事情，林萧然也不着急，待他们讲完，才凑过去。 “田老师，资料室regf微生物转染与蛋白表达资料，出现遗失！” “资料不见了？李佳怎么说！”田乃康也感觉古怪，一份没多少价值的资料，怎会有人对它感兴趣，不应该啊！ “李佳也说不准，她说，也许拿错了！”林萧然如实道。 “荒唐，资料怎么可能拿错！这件事不用管了，我要向组长汇报！”田乃康露出愤愤之色，一转身，向着办公室而去。 林萧然脸上露出苦笑，都是什么破事儿啊，先意外地被安排出差，现在去借阅资料，资料居然离奇失踪，怎么都被自己遇上！ 就在他心思百转的时候，忽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费学明，那小子正咧着嘴对自己笑。 “regf是什么东西，还有啊，资料丢失……，是不是比较严重的事件？” 林萧然一口老血就要喷出，他现在最不想见的非费学明莫属，这小子的嘴巴不是一般的不严，迎风都能臭出八百里，今天被他听了个满耳还有好事？ “你听到了，是资料没借到，原因我也不清楚！”他不想说得太多，含糊地应付着对方。 “可是，田老师为什么要你去借资料呢？”费学明锲而不舍，一副打破沙锅的做派。 “那得去问田老师了！”林萧然不愿意多透露一个字，否则，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子。 费学明觉得问不出什么，悻悻而去，可他的目光中却散发着异样的神采！ 再说李佳，看着林萧然离去的背影，站在那里发呆，觉得可能放错了位置，想着再去察看一番，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份资料已经存档四年，从来没有借阅记录，又怎来的放错之说？ 有人刻意为之？ 当这一想法出现在李佳的脑海，立即挥之不去，她的身上也不禁冒出冷汗，如果猜测属实，事情恐怕大条了！ 拿走那份没有价值的材料，有什么用意呢？ 忐忑中的李佳，下意识地扫了眼墙上钟表，已是下午茶歇时间，她虽然心绪不宁，仍如往常一般，走出资料室，锁好门，缓步来到了茶歇室。 下午茶歇室人很少，李佳每次都不会错过，一个人守在资料室，太无聊了，茶歇室便成为了她仅有的精神支柱之一！ 快速扫了一眼茶歇室的情况，发现了角落的张卉，她的心情好了几分，取了一杯奶茶，向对方走去。 张卉是美津公司出纳，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也是茶歇室的常客，正因如此，两人倒是比较谈得来。 “佳佳，今天怎么了，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张卉熟络地说道。 “唉，真是见鬼了，林萧然来借资料，但是我进去一找，发现资料居然不翼而飞！”李佳郁闷道。 “资料也能丢失？应该很重要！”张卉也比较惊讶，美津从来没有发生过资料丢失的事情，今天居然遇到了，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怪就怪在这里，丢掉的那份资料扔在那儿好多年，没人问津，更没什么价值！” “即使资料没有多少价值，丢失问题也非常严重，你还是要认真对待。”张卉善意地提醒。 “是啊，现在只有林萧然知道，希望他暂时不要乱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林萧然啊，我知道的，是新人，刚把工资转给他，不过呢，新人来借资料，肯定受到了领导的委派，换位思考，如果你没拿资料怎么跟领导交待？他没有选择，必须如实汇报，不可能替你保守秘密！” “是啊，这下子惨了，我该怎么办！”李佳泄气地软坐在椅子上，目光中露出一丝绝望！ 如果因这个原因遭公司辞退，到哪儿再找一家美津这样收入高、工作轻松的单位？ “不要着急，既然林萧然要借资料，说明这份资料不同寻常，也许被其他人盯上，你可以回去悄悄查一下，近两天有谁借阅资料，顺走资料的人可能混在其中！” 李佳听得眼前一亮，是啊，虽然存放资料的房间只有她能进出，可是取资料的时候肯定不会锁门，内部资料存于里间，外协资料存于外间，说不定自己进入里间的时候，有人取走了文件！ 她坐不住了，立即向张卉告罪，端着奶茶，风风火火跑回资料室。 打开电脑，李佳调出本周进入资料室的人，大概三十多位，觉得数量比较多，她想了想，划掉了借阅书籍期刊的人员，他们进不去资料间，而调阅资料的只有四人！ 但是，她看到这四个人的名字，觉得谁都不可能顺走资料！ 第一位，冯平，人家不仅是蛋白研究室的一员，还是合成小组的组长，德高望重，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第二位，汪鹏，试剂小组的组长，为人刻板不苟言笑，他调阅的资料属于外协资料，外协资料室在外间，不可能尾随进入！ 第三位，史怀农，史先生是邹院士的秘书，在公司的地位犹在总经理陈旭尧之上，并且，他来资料室那天，一直有人与之攀谈，脱不开身，肯定不可能是他。 最后一位季琴更不可能，她同样调阅了一份外协资料，并且拿到资料后只是翻了一眼，就立即归还！ 那么，资料究竟去了哪里，不可能长了翅膀！ 李佳有些落寞，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慢慢地，一滴泪珠无声滑落，打湿了一点衣襟，随后第二滴、第三滴……。 反应小组办公室，齐朋，那个说话带刺的家伙，正小心地站在孙陌殇面前，陪着笑倾听训斥！ “……，项目当初虽然由你开展，但终究是公司的项目，不属于某一个人，不要搞本位主义！” “组长，正是由于由项目由我开展，所以，最了解项目的人肯定是我，客户那边出了问题，为什么交给新人而不是我，他有这个能力吗？” 孙陌殇看向齐朋的神情愈发阴冷，原以对方知情识趣，比较符合自己的心思，甚至准备提拔重用，谁知道今天像吃错了药，如此不识大体！ 最初的regf项目确实由齐朋开展，对方也用最短的时间交出了答卷，为公司赢得利润与声望，这些事情他岂会不知！ 可是所谓的regf项目出现问题，根本就是孙陌殇与他人串通，准备给林萧然做套，怎么可能让齐朋去呢！ 孙陌殇出离愤怒了，暗骂齐朋不知好歹、不知进退，这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于是怒声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资历很深，挺不含糊，这个组长也应该由你来做啊？” 齐朋立即被吓得眼珠溜圆，他知道孙陌殇是真的生气了，哪里还有半点底气，不敢继续争辩，伏低做小，“我知道了，晋省这一趟，我不去了。” “资料是不是在你手里？不要打马虎眼，赶紧给人家李佳送回去，记得要道歉啊，如果对方不肯谅解，我也没有办法！”见齐朋毛顺了，孙陌殇轻轻呼出一口气。 齐朋满脸愕然，他自认为做得隐秘，组长是怎么知道的？ 第三十四章 邀约 资料是齐朋拿走了吗？当然是他！ 他拿走资料并非出于本位主义，也不是为了争功，而是这份资料实在太敏感了，一个弄不好，将引发不可预测的结果！ 就在今天上午，林萧然去检测中心做质谱检测时，孙陌殇喊来了田乃康，要他安排林萧然出差，林萧然是微生物出身，处理立达公司菌种退化问题，顺理成章，没有丝毫破绽。 孙陌殇给林萧然设的局，思路相当简单，他事先与立达公司技术副总取得了沟通，只要林萧然去了，稍微设置一点障碍，任他如何筛选，也不可能挑出转染菌株，到时候，就可以给林萧然扣上一顶能力不足的帽子，接下来再联络几位关系不错的组长，堂而皇之地打出低分，林萧然就离辞退不远了！ 为了将戏做得更足，他交待一切事情都煞有介事，根本没有背人，却被齐朋听了满耳，惊出一身冷汗！ 齐朋心思百转，暗道此事万万不能由林萧然接手，于是心生急智，想出一个馊主意，先拿走资料，到时候去立达公司的事情，只能落在自己头上，因为别人并不掌握技术细节！ 以齐朋对资料室的了解，取走资料并不困难，他先到期刊室假意翻阅期刊，只要遇到有人调阅资料，就可以尾随而入，利用这个时机取走资料！ 他的运气相当不错，在资料室没等多久，史怀农出现了，并调阅多份资料，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或者有人问，什么资料那么重要，居然让齐朋铤而走险？ 相当重要，因为事情涉及一件隐秘！ 在晋省绿岛化妆品公司，有个名叫王正的技术人员，平时喜爱钻研，脑子里面经常出现一些奇思妙想。 在一次翻阅资料的时候，一篇关于穿膜肽的文章，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并开始认真研究！ 穿膜肽的结构非常简单，是由九个氨基酸组成的肽链，却拥有着神奇的穿透细胞膜的能力，穿膜肽的机理目前尚不清楚，但这并不重要，其功能才是重点！ 王正立即联想到另一物质——表皮修复因子，简称egf！ 表皮修复因子是一种蛋白，可以很好地修复人体表皮细胞，对于疤痕具有良好的修复作用，但它却有一个比较致命的缺陷，穿透细胞膜的能力很差，涂于患处后，只能有大约百分之一左右成分可以进入细胞，发挥效用，余下全部浪费！ 大家都知道，蛋白质由多肽组成，多肽由氨基酸组成，蛋白质归根到底由氨基酸组成，那么，蛋白与多肽的界限在哪里，多长的肽链可以称作蛋白质，多长的肽链称为多肽？ 学术界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通常将氨基酸数量超过50的肽链称为蛋白质，少于50则称为多肽，没什么特别理由，习惯而已。 表皮修复因子的氨基酸数量恰好就是50，姑且称为蛋白，它必然可以与穿膜肽结合，组合成为一种新型蛋白，那么，这种新型蛋白，是否可以兼顾穿膜与修复细胞功能呢？ 王正的心思活络起来，他说做就做！ 绿岛实验环境不错，完成这些实验没有问题，他先行着手构建质粒，加入抗性和营养缺陷遗传标记，再利用大肠杆菌实现转染，最后进行蛋白表达。 王正顺利地获得了蛋白，经过多次实验，他发现，修复细胞的性能依然保持，而穿膜效率却达到了惊人的30，也就是说，性能比之前提高了三十倍！ 结构修改之后的egf就是regf！ 王正大喜过望，拿着成果向公司汇报。 然而，绿岛化妆品公司的理念是追求纯天然、纯绿色，所有原料均取自天然植物，对此成果并不感冒，仅仅进行了常规的技术储备，就没了下文。 王正没有实现他的预期，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后来，此事不知怎么被立达公司得知，随后高薪挖走了王正，并要他主持开发regf项目！ 王正虽然热衷科研，却不是笨人，要知道， regf项目绿岛已经申请了专利，重新开发regf相当于侵权，肯定不能随便应承，搞不好要吃官司的！ 深思熟虑后，他借口公司实验条件简陋，不足以完成此项任务，建议公司寻求外包，这样，立达公司联络到了美津。 美津承接此项目的负责人就是齐朋，齐朋工作能力一般，做事也相对马虎，愣是没有查到该项目已经申请了专利，美滋滋地开始了他参加工作以来的第一个独立项目！ regf，属于超小型蛋白质结构，利用微生物表达几乎没有难度，他仅用了三个月，就将之完成，获得了不错的表达量，立达方面非常满意！ 就在齐朋欣喜若狂，准备四处宣扬的时候，王正却悄悄告诉他，该项目已被其他公司申请专利，所以一定要保持低调！ 王正是好心吗？当然不是，他同样担心东窗事发，虽然他现在的责任已经很低！ 齐朋的热火立即被一盆凉水浇灭，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变得战战兢兢，哪里还敢声张，更不敢向公司汇报，此事已经让公司担责，只得暗暗吞下苦果。 还好，绿岛公司依然维持着纯天然、纯绿色的理念，早将regf成果忘到脑后，此后并没有乱子发生！ 现在，齐朋听说立达公司出现技术问题，公司这边又另派他人处理，他当然慌了神儿！ 这个新人，呃……，貌似还与自己发生过一点不快，万一揪出此事，自己不要说升职，能不能继续留任都是问题，所以才不计代价阻止此事！ 资料到手后，齐朋花了半天时间稳定一下心神，觉得再无纰漏，才在下班前找到了孙陌殇，提出由自己处理立达事务！ 孙陌殇多么精明啊，听到了齐朋的请求，立即与资料遗失联系在了一起，一猜即中，只是任他如何聪明，仍没想到该项目涉及侵权，以为对方只是本位主义思想作怪！ 接下来齐朋如何灰溜溜地找李佳归还资料，又陪了多少好话自不必提，单说林萧然，此时他正在开心地在试剂小组忙碌着。 资料丢了，出差事务肯定要缓上一缓，拖延到下周不是问题，他的心情当然放松。 崔志周下午的实验任务较重，见林萧然无所事事，毫不客气地喊来帮忙，后者欣然接受，虽然不想继续与之交流股票心得，却可以借机接触汪鹏。 而今，机会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汪鹏今天的兴致颇高，居然跑来观摩实验。 拍马屁的方式有多种多样，手段因人而异，有些时候无论你说了多少好话，却不一定能取得多好效果，而有些时候，哪怕没说几句，也仍然可以引得对方好感，方式方法相当关键。 林萧然在试剂小组工作了八年，对汪鹏的了解相当深入，普通的几句好话，不可能让他另眼相待，但林萧然知道如何投其所好！ 汪鹏的爱好与众不同，或者说比较特别，他喜欢研究历史，尤爱明史，不仅通读所有正史，对许多野史、杂史也多有涉猎，俨然一位史学大师！ 林萧然瞅准机会因势利导，轻松将话题引到明史，汪鹏不知是计，立即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接下来的画面比较奇特，一方面崔志刚、刘春桃与林萧然三人专心实验，旁边的汪鹏则喋喋不休，从靖难之役讲到土木堡，从内宫讲到朝堂，滔滔不绝，说得唾沫横飞！ 其中不免出现一些疏漏，也不会有人刻意指出，没谁不长眼眉。 直到接近下班，几人完成了实验，汪组长才终于收声，仍然意犹未尽。 看着汪鹏兴冲冲离去，林萧然暗自摇头，就他的水平，如果不是早几年进了美津，不要说担任组长，在公司立足都难！ “林萧然！”就在他发呆的刹那，身后忽然传来费学明的声音，转身过去，却见这小子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 “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呗！” “吃饭无所谓，只是……，除了吃饭，没有其他事儿吗？”林萧然不是很愿意过多接触对方，又见其说话时眼珠子乱转，明显有事，他必须问清楚原委！ “呵呵，既然问了，也不瞒你，不是我要请你，而是我们组的霍成康前辈想跟你坐坐！”费学明讪笑道。 林萧然知道霍成康此人，奉天药大毕业，与瞿申同时进入公司，最终压制了瞿申一头，在组长的竞选中胜出。 他的胜出，并非赢在能力而是人脉，他上任之后，复性小组迎来了一段时期的动荡，不过这是后话，与当前无关。 考虑到费学明的大嘴巴，林萧然大概想通了一些关节，他静静地看向对方，缓缓说道，“你对霍前辈说了什么，所以……，他才急着找我？” “呃……！”费学明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底气不足地看向林萧然，心虚道，“也没说什么，一切都是他猜到的，你不用担心，霍前辈说了，他找你绝对有益无害，去坐坐呗！” 如果不是你的大嘴巴，人家凭什么去猜！ 林萧然虽然极度愤怒，却已经没有计较的心思了，他必须考虑接下来的问题，霍前辈找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确定有益无害吗，然后……，去还是不去？ 第三十五章 游说 林萧然还是答应了下来，怎么来说对方都是潜力股，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 下班后，他与费学明搭乘霍成康的汽车，来到了第三大街，然而刚到第三大街，费学明便被直接赶下了车，林萧然也乐见其成，那家伙口风太不严了，这样更好！ 霍成康轻车熟路来到一家淮阳菜馆，拉着林萧然走了进去，刚刚坐好，便笑眯眯道，“我们喝白的……，还是啤的？” 大热天的，喝什么白酒啊，林萧然腹诽着，他却没有接话，而是面带惶恐，“霍老师，您喊我来，究竟为了什么啊，不怕您笑话，我这个人胆子比较小，经不起什么大事，从坐上车后，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边吃边聊不好吗？”霍成康微微一笑，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林萧然缓缓点头，继续说道，“也罢，我慢慢说，你慢慢听，这件事情嘛……，与你出差有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中恐怕另有玄机，稍有不慎，你可能会陷入极大的麻烦！” 听到这番话，林萧然悚然而惊，瞬间将此事与孙陌殇联系起来，孙陌殇与董春柔的关系实在特别，没办法不产生联想，因此，这次离奇的出差充满了怪诞！ 他讶然看向霍成康，见年近四旬的前辈神情坦然，无法从其脸上获得任何信息，可是，他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对方与自己并不熟悉，林萧然根本不相信一位陌生人有如此好心，只是纯粹跑来提醒自己，想必存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理由，到底想做什么，又有什么诉求……，他不得而知，只能慢慢等待对方揭晓答案。 霍成康的提醒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自然是另有所图，但目标不是林萧然而是别人！ 同许多公司一样，美津公司员工关系错综复杂，派别林立，不同派别有强有弱，有些只是为了报团取暖，安身立命，而另有些人则是为了其他目的！ 美津的派别通常以校友、老乡为纽带，没有明显的界限，中间又相互交织、相互渗透，在此基础上，隐隐形成了海归派、药科派和其他院校等三大系。 海津分公司海归数量约二十余人，他们多在蛋白研究室任职，地位超然，人数少话语权却最重；所谓药科派，是指金陵药大与奉天药大出身的员工，总数也有三十多位，其内部同样存在着鄙视链，金陵药大不怎么瞧得上奉天药大，懂得都懂；其他院校派系人数最多，却因为相对松散、不易形成合力，在公司处在食物链末端。 对于所有美津人来说，进入蛋白研究室是所有人的梦想，但是，蛋白研究室的门槛极高，除少数知名学者，只能在合成小组产生，测序、构建及反应小组的组长也有机会，竞争便在这些人中展开！ 三位组长的竞争更甚，罗泰平、唐宏毅与孙陌殇为了进入蛋白研究室，不断进行着明争暗斗，可以说打得头破血流，关系异常紧张。 霍成康找到林萧然，便与竞争有关，那位可能问了，霍成康是复性小组成员，组长都不是，怎么可能参与那种层面的争斗？ 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身后人办事。 构建小组的组长唐宏毅毕业于金陵药科大学，霍成康出身奉天药大，两人同属药科系，可算天生盟友，但他们的关系不应如此紧密，可如果再加上同乡关系，就另当别论了！ 林萧然的信息被费学明听到后，回到复性小组立即宣扬，不是想做什么，而是性格全然，不这么做就不是他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霍成康听到regf项目、资料的丢失后，知道此事与反应小组有关，立即上了心，暗暗记下，随后，抽了个空寻到唐宏毅，将事情和盘托出。 regf项目很小，一般人根本看不上眼，唐宏毅也是同样，认为即使出了问题，也翻不出多少浪花，但他不想凉了霍成康的心，仍然给出一番鼓励才打发对方离开。 本着有枣没枣打几竿子的态度，他凭借自己的权限，察阅了公司相关文件。 网络看到的信息终究有限，仅包含项目名称、项目时间、外协服务对象等，若想获取更详细的内容，必须到资料室调取档案，唐宏毅却不准备这么做，目的性太强，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再说，这么一个小项目，价值不高，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然而，下一刻唐宏毅的眼皮子却跳了一下，暗道，项目虽然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为什么没有申请专利？ 他下意识打开了知识产权登记网站，输入关键词，可接下来就不淡定了。 原来，regf不仅申请了专利，申请时间还在五年之前，而专利持有人嘛……，根本不是项目委托方立达，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绿岛公司！ 这就有意思了，项目居然涉嫌侵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想都感到滑稽，美津这种大公司，在外包服务中居然出现如此低级失误，你孙陌殇是干什么吃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吗？ 如果对方是其他人，唐宏毅估计不会留下情面，大概率将此事汇报公司，而涉及孙陌殇嘛，就必须谨慎处理，还是那句话，双方的关系太敏感了，两人处于竞争关系，你举报孙陌殇是几个意思？难免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此时，判断项目是否构成侵权，证据尚不充分，必须要拿到更详细的资料，去资料室调阅吗？他摇了摇头，一个构建小组的组长，调阅反应小组的资料，安的什么心？ 唐宏毅双眼盯着电脑屏幕出神，开始绞尽脑汁，考虑如何处置，放任不管肯定不可能，但出手的话，则必须找出一条稳妥的方案！ 想着想着，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出现在了眼前，霍成康曾说，反应小组安排林萧然处置此事，也就是说，他肯定可以见到资料！ 唐宏毅的心思立即活络起来，如果揭开伤疤的人出自反应小组内部，自己肯定不会沾染因果，他顿时来了精神，掏出手机联系霍成康，如此这般交待下去！ “什么！regf项目涉嫌侵权？”林萧然讶然看着霍成康，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美津是超级大公司，在外包服务中，闹出如此乌龙，实在耸人听闻！ 侵权的主体虽是立达公司，美津只是次要责任，可次要责任也是责任，外协方依然不能免责，一旦事情曝光，将成为一则重大丑闻，深深地烙在美津身上，永远无法剔除！ 丑闻不丑闻的，林萧然不是如何在意，他是小虾米一只，不能左右事态发展，最需要考虑的则是如何保护自己，不要被殃及池鱼！ 他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霍成康与谁关系最近？换成其他新人肯定答不上来，而自己却知道答案，那位与唐宏毅相交莫逆！ 看似简单的出差安排，却不仅牵扯到专利侵权，还关联了大佬们的争端，无论哪条都能让林萧然万劫不复！ 他终于震惊了！ “项目是否构成侵权还无法定性，资料丢失也没有关系，肯定还有备份，但你拿到资料后，首先要核实知识产权，确保没有问题后才可以开展工作，不然，糊里糊涂办完差事，侵权事件与你就脱不开干系了！” 霍成康的话充满了诱惑，在他看来，林萧然阅历不深，必然立功心切，一旦发现项目存在专利侵权，肯定在第一时间汇报，不会有第二种选择，到时候，自己与唐宏毅看戏就好了，同时可以暗地里推上一把，也毫无踪迹！ 他又哪里知道，林萧然能看透公司大多数关系脉络，随后稍加分析，便知道已经陷入了天大的麻烦，早就打起了退堂鼓，琢磨着如何推掉差事，怎么可能轻易钻进圈套？ 一边是侵权，另一边又涉及大佬的争端，谁碰谁死的局面，最佳选择就是不要沾身！ 林萧然极力压制着心中惶恐，刻意保持情绪稳定，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我们美津公司怎么可能发生侵权事件？霍老师不要逗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咦，对方反应不对，不按照正常的剧本发展！ 霍成康有些迷茫，难道，我不足以取信于他？ 他当即继续开始了诱惑，“你心中可能存有疑虑，觉得不应该出现这种疏漏，确实，我也不大相信，但核对专利信息并不麻烦，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最起码，不会让你身陷险境！” 我已经身陷险境了，林萧然暗自吐槽，用力摇着头，嘿嘿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相信我的同事，相信他们的职业操手与个人能力，不可能出现类似错误！” 接下来，无论霍成康如何相劝，林萧然始终咬着一个观点，绝不松口，直至曲终人散。 霍成康将情况反馈至唐宏毅，同时提出自己的见解，认为林萧然可能发现了什么，所以，并不是十分配合！ “这么积极地指点迷津，林萧然不会生疑才怪，不过不用担心，他肯定想不出问题所在，不算什么，既然不够配合，索性我就帮他一下！”唐宏毅嘿嘿笑道。 第三十六章 带话 有一件事情深深地困扰着孟珊，作为一个女人，每月只要到了那几天就格外难受，这一次犹为严重，她简直疼得直不起腰，不得已请了两天假。 周四情况稍有好转，她又像往常一样来公司上班，却看到同事王沭阳居然顶着一双深深的熊猫眼，虽然那小子平时不怎么招人待见，心中仍然感到万分愧疚，知道因自己的缘故，人家加班了！ “唉，我没来的这两天，你们辛苦了，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孟珊客气道。 “孟姐啊，你刚刚休假，就来了紧急任务，昨天我忙到了深夜，你回来就好，我们抓紧赶进度，罗老板催好几次了！”王沭阳指着电脑屏上的质谱图，哀嚎道。 虽然王沭阳的样子比较夸张，也应该有一定水分，孟珊却没有多说什么，归根结底是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工作，她立即进入了忙碌之中。 有孟珊的加入，情况肯定不同，测序进度马上加快起来，什么碳氧基团、氮氢基团，什么酰胺键、二硫链，慢慢地被逐一标出，又是半天时间过去，一个完整的蛋白结构，缓缓在他们的手中出现！ 不过，看着蛋白结构，二人脸上均露出了古怪的神情，该蛋白是靶向性抗体，可是，靶位基团与功能性基团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说白了，一旦抗体与靶点结合，蛋白的活性基团即将失去活性！ 出现这种结果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蛋白的结构设计出了问题，合成了一个废蛋白，而另一种可能则是，测序出现了问题，测序过程最重要的环节是反应与质谱两项，反应不容易出错，质谱检测却经常因使用者经验不足，得出误导性图谱。 孟珊在默默判断，应该属于哪一种情况时，王沭阳的声音出现了。 “孟姐，你知道我们的质谱图，是谁做的吗？”王沭阳早已预设了观点，将林萧然列为罪魁祸首，他此时正自暗爽，哼哼，抢走质谱操作机会，就凭你，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吗？ “不会是检测中心的吕姐？” “要是吕姐就没事了，不然，不会看到这么奇怪的结果！” “难道是罗老板亲自出手？” “也不是，而是一个叫林萧然的新人，哈哈，那家伙居然大言不惭、毛遂自荐，真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说，罗老板看到这个结果，会被气成什么样子啊！” “王沭阳，我觉得……，谱图没有问题。”孟珊略显犹豫道。 “怎么可能！见过这样的蛋白吗，蛋白研究室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可能设计出废蛋白！” “可是，我仍然觉得没问题！”孟珊强调。 “不管有没有问题，总算完成了任务，可以交差了，一起去找罗老板吗？” “算了，工作主要是你完成的，我还是不去了。”孟珊毫无波澜说道，她不愿意与其他人争执，尤其王沭阳，没有必要。 王沭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知是因为获得了独自汇报的机会，还是……，抓住了某些人的痛脚，他迅速起身并挪了几步，来到了罗泰平的工位。 出乎他的意料，罗老板接过资料，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暴怒，也不见多么惊喜，只是默默将手中的资料与谱图逐一对照，十来分钟过后，才放下资料，深深呼出一口气，居然开始沉思。 “罗老师……，我们是不是应该重做一次测序？”王沭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声提议。 “为什么要重做？”罗泰平讶然看向王沭阳，满脸不解！ “我认为，质谱检测应该出现了失误，不然，为什么得出这么古怪的蛋白结构，不应该重做吗？” 罗泰平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片刻后，他盯着王沭阳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深深的失望，“你在测序小组工作了两年多，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质谱做不好也就算了，最基本的眼光都没有吗？” “可是，蛋白结构确实不对。”王沭阳仍在弱弱地辩解，却猛然记起孟珊的话语，难道……，她的意见居然是对的？ “脑袋长歪了，蛋白研究室怎么了，我们测序小组，确实为蛋白研究室服务，蛋白研究室就不能犯错？每一张谱图你都仔细研究过吗？告诉我，哪一张谱图的信息不够明确，哪一张模棱两可！” “谱图相当典型……。”王沭阳终于意识到了错误，轻轻叹息，他被林萧然笨拙的操作所欺骗，认为对方没有经验，无法拿出合格的谱图，先入为主了啊！ “那叽叽歪歪什么？要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少想那些有的没的，知道了吗！” 王沭阳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位置，再联想到刚刚受到的责难，心中不禁对林萧然生出了无限的怨毒！ 林萧然在上午过得同样煎熬，也许因为昨天汪鹏没讲过瘾，今天刚一上班，就被抓到试剂小组，被迫成为了听众。 也许有所准备，今天汪鹏的演讲居然带有一定的系统性，足足讲了小半天的时间，林萧然却听得索然无味、度日如年！ 离开的时候，崔志周好心凑到身边，小声提醒，下次……，在汪组长面前，千万不要提到任何有关历史的事情，尤其明史，不然有你受的！ 林萧然苦笑，暗道，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想要他手里那张好人卡……，不得已啊！ 虽然耳朵饱受折磨，但从效果上看还算不错，最起码，在汪鹏面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应该是正面的！ 到了午餐时间，林萧然与平常一般，走向楼梯间前往一楼餐厅，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秦雅的声音。 “喂，林萧然！” 他迅速转身，看到紧走几步的女生，脸上露出些许茫然。 “怎么了？” “没什么，一起下楼呗！”秦雅傲娇地扬着脖子，白了他一眼道。 肯定有事，哼哼，不然，什么时候如此主动？ 林萧然立即产生了猜测，不过，既然秦雅没有开口，他更乐得清闲，连个回应都欠奉，沉默地与对方同步下楼。 楼道里同事较多，一般都有说有笑，唯独他们二人，皆紧闭嘴巴，不见任何交流，感觉比较怪异。 林萧然不满意秦雅的高傲，知道对方肯定有事相商，可是，求人也要有求人的觉悟，哪有这样鼻孔朝天？ 秦雅却也满心愁苦，她确实有话要说，但在这种纷乱的环境中，不好开口啊，她却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态度已经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食堂，二人分开取餐，林萧然在撞到章向文后，便坐到了一起，他以为一切结束了，却又发现，秦雅居然端着餐盘追了过来。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秦雅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不再似刚刚那般目空一切。 “坐哈，坐哈，欢迎欢迎！”没等林萧然有何反应，章向文的嘴角已经笑得咧上了额头，大声应承道。 林萧然不能怪章向文多事，大家都是新人，相互间走得近些，有错吗？ 得到了章向文的回应，秦雅没有矫情，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秦美女，吃这么少可不行哦，不利于你的身体健康！” 秦美女？林萧然听着想笑，秦雅生得五官平平，还有一张大饼脸，除了个头高些，不知道哪里算是美女！ 但她的饭量真是小啊，餐盘里除了一个奶油小馒头与一点蔬菜，别无它物，简直就是猫食，难道不会饿吗？ 秦雅却是暗骂不已，如果不是为了紧紧盯着你，怎么可能捡了这么一点吃食，连平常的一半都不到呢！ 这些话她自不会说，对着章向文回以微笑，“天儿太热了，没什么食欲，哪像你俩，都是肉食动物！” 章向文看着自己满满的餐盘，略显羞赧，但他是谁啊，最不缺的就是嘴皮子功夫，立时笑道，“我看秦美女就是苦夏，一到夏天，食欲不振，是不是这样？” 苦夏吗？秦雅知道这个说法，却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即使刚刚与恋人分手那段时间，也不会影响食欲！ 她今天是找林萧然说事的，至于什么事情，与上午的经历有关。 秦雅上午如往常一般，在实验室闲逛，来到齐朋处，受到了热情地招呼，不仅得到了耐心的讲解，还获得了亲自上手机会，大为感激。 她清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等待着对方提出要求，也确实等到了，不过是带句话的事情，并不过分，便满口答应下来。 秦雅矜持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出了极其罕见的妩媚，“既然知道我苦夏，能不能帮个忙，取份汤来？” “小事情，等着！”章向文自是满口答应，立即起身而去。 见他走远，秦雅轻抒一口气，脸色恢复平静，“林萧然，今天找你，是齐朋前辈托我带句话，他说，有关立达事务，希望你可以退出，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我的话已经带到了。” 林萧然听得满是不屑，你以为你是谁啊，宇宙的中心吗？既然知道是在帮人带话，可这种态度……，我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随后，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暗暗思忖，出差这件事情嘛……，居然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第三十七章 齐朋的异动 通过昨晚与霍成康的接触，林萧然从中获得两条重要信息，其一，regf项目涉嫌专利侵权，其二，唐宏毅对此事有所察觉，并已开始着手针对孙陌殇！ 他回家后立即上网进行了确认，确实找出一条regf相关专利，所有权人是绿岛公司，现在只要与公司资料加以比对，即可判定regf是否构成侵权！ 再通过秦雅的传话，不难推断，齐朋非常紧张regf项目，综合以上种种，林萧然即使没有拿到公司资料，也基本可以断定，该项目必然存在侵权行为！ 唐宏毅的鼻子真是太灵了，闻着腥味就追了过来，一旦此事爆发，纵然无法埋葬孙陌殇，总可以弄得他灰头土脸，毕竟他是主要责任人，至于齐朋将受到怎样的惩罚，没人在意！ 可笑孙陌殇仍然蒙在鼓里，居然准备利用此项目挖坑，岂不是同样在给自己挖坑？ 林萧然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自己来公司后，便遇到种种怪异，比如董春柔，比如新员工考核政策，还比如董春柔与孙陌殇的关系，可惜啊，孙陌殇确实精明，却不知道有一种事情叫作害人害己！ 得益于对公司人际关系的熟悉，他的猜测居然无限接近真相，假如换成陌生环境，恐怕早已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基本想通了一切，林萧然也开始了深深的思考，因为他发现，自己想从此事中完全脱身，似乎相当困难，因为此事完全不受他的掌控，没有左右事态发展的能力，项目接与不接，自己说了根本不算，regf就像一张狗皮膏药，牢牢地粘在了身上！ 如果林萧然接手项目，他只能按照唐宏毅的思路，先行验证知识产权，得出结果后汇报公司，公司再如何处理与他无关。 这么做虽然可以涉险过关，获得暂时的安定，但接下来的后遗症相当严重，此举将深深地得罪孙陌殇，虽然孙陌殇已经开始针对自己，但得罪与没得罪有着明显的区别，得罪前，对方可能仅用几成力道，得罪后就是不死不休了！ 假如林萧然对知识产权问题视而不见，草草完成项目，确实不会因此得罪孙陌殇，但那样做的话，等于在自己身边埋了一颗炸弹，可以被随时引爆！ 想打马虎眼？没机会的，远的不说，唐宏毅就时刻关注regf项目！ 如果林萧然拒绝接手项目，孙陌殇可以给他扣上不服从公司安排的帽子，这样麻烦更大，三个月后恐怕必须走人，员工考核政策肯定不是摆设！ 他现在已是满脸愁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居然没有留下一条活路！ 忽然间，林萧然瞥见眼前的秦雅，头脑微动之间，不禁多了一些心思，也许，对方可以为自己提供一些帮助，至于效果嘛，不好说！ 他肯定不是直接求助，人家也不会帮你！不过没有关系，她是来帮齐朋带话的，那么，我同样可以把话带给齐朋！ “我也不想出差，但是无法反抗公司的安排！”林萧然貌似随意地答道，他已经看见章向文在返回的路上。 “我知道了！”秦雅淡淡道，她以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神情轻松，如果知道其中有如此众多的门道，估计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又怎么敢胡乱掺和！ 无知者无畏！ 齐朋得知了林萧然的态度，心中稍宽，他最担心对方咬着项目死不松口，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有一定操作空间，指望对方拒绝公司安排，呵呵，没有可能！ 要说齐朋在孙陌殇面前已经碰了一次壁，该收敛一些，为什么还要上蹿下跳，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你越补救，窟窿就会越大吗？ 其实他也没辙， 这事儿还得从昨天说起，齐朋不是跑去还资料了吗，但人家李佳受了那么大的委曲，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况且事情的性质还如此恶劣，没听说谁在资料室偷拿资料呢，你怎么就敢，她要坚持上报！ 齐朋最后都快跪了，才换来了姑奶奶的谅解，但李佳的一句话，吓得他魂儿都快没了！ ‘我认为你拿走资料的真实原因，不是本位思想作怪，怕是项目本身存在着重大隐患，担心被别人发现！’ 隐患肯定存在，还是极其头痛的知识产权问题，齐朋都快哭了，不行，一定再把项目拿回来，于是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的决定就是准备晚上拜访孙陌殇，在他看来，凭借两人不错的关系，再奉上一份厚礼，八成可以扭转此事，至于让秦雅给林萧然带话，那只是不紧要的环节。 林萧然的下午，同样郁闷，此事与前两天田乃康布置的任务有关，当初他跟秦雅经过两天奋战，外协工作的知识产权问题调查结束，现在可以干活了！ 项目不可能由林萧然和秦雅主导，而是江幼凡小姐姐负责，却需要二人配合！ 一周的工作日只有五天，今天已是周四，林萧然仅与三位小组长套过交情，还远远没有达成既定目标，却被突如其来的项目拴住了手脚，当然郁闷！ 但是田乃康有令，林萧然没辙，只能执行！ 林萧然虽然着急，却不见江幼凡小姐姐有任何心切，她只是随意地看着资料，久久没有接下来的行动！ 最后，秦雅实在忍不住，终于开口，而得到的回答简直让林萧然哭笑不得，“你们刚到公司，不晓事，知道工作怎么做最有效率吗？要学会卡时间！可能你们要问，为什么要卡时间？这么说，细胞培养周期较长，所以要事先计算好每个步骤，将操作时间放在白天，不然，你就要不停的加班！我们的悬浮培养工作，第一批培养，大概耗时三至四天，今天是周四，三天后是周末，你们希望加班吗？应该不愿意，所以，我们必须晚些接种，将时间拖到周一，懂了吗？” “干嘛不选择明天一早接种？”秦雅似有不解道。 “明天一早？呵呵，培养基的配制不需要花费时间吗，你准备几点到公司？再说，如果领导见我们接到了任务，却没有动静，会怎么看？告诉你们，在公司，多学着点儿！” 秦雅哑火。 就这样，三人一直耗到四点多，才行动起来，工作其实非常简单，无非配了几十毫升的培养基，经过滤，灌进三角瓶，接入细胞株，放入二氧化碳摇床，第一批培养大功告成！ 林萧然下午很轻松，也意味着荒废了半天时间，他心中苦闷。 七位小组长，已经与三位照过面，留下了还算不错的印象，剩下的四位怎么办？孙陌殇就算了，唐宏毅似乎也不好招惹，但至少还有两位啊！ 剩下两位是提取小组的郭英喆、复性小组的左志全，林萧然想了再想，又艰难地划去了郭英喆，原因很简单，郭英喆与孙陌殇是同乡，关系莫逆，如果孙陌殇给自己差评，郭英喆必然紧随其后，不会有其他选择！ 林萧然默默祈祷，左志全啊左组长，我期待明天与你相逢！ 当晚，齐朋现身孙陌殇家中，再次提出接手regf项目的请求，老孙有些不解，无非一个项目，是他准备埋葬林萧然的小手段，你着急忙慌跳出来干嘛？ 可是，又看着齐朋扔来的信封，沉甸甸的，怕不少于两、三个，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齐朋如此不惜血本，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多年的经验让孙陌殇保持了最后的冷静，他虽然爱财，却知道有些钱可以拿，有些万万碰不得，都是雷啊，于是轻轻推回信封，正色问道，“大家共事多年，不用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我很想直说，问题是敢吗？如果不是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谁会说呢？ 齐朋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还能怎么样，只能期待着对方看在钱的份上，可以网开一面！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能实话实说，其实……，regf项目，涉嫌专利侵权！”齐朋艰难开口 “什么？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如此糊涂！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涉嫌，还是涉及！” 涉嫌与涉及的意思肯定不同，前者是嫌疑，而后者就是坐实！ “我也不想，当年项目做完之后才知道了这个情况，从此以后，我一直担心东窗事发，现在对方出现了技术问题，我第一时间想到，千万不能让其他人接触，却没想到出现了变故！” 变故嘛，就是让林萧然接触项目！ 孙陌殇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心说遇到的是些什么人啊，本想小小设计一下林萧然，可是现在倒好，项目存在着先天不足，大到可以连自己一起装下，还设计个毛啊！ 因此，孙陌殇厉声喝道，“瞧瞧你，做事情没有一点担当，还能干点啥！” 声音严厉，齐朋却从中听出了软化的意味，立即打蛇随棍，“是，我早该向您汇报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项目还是交给你，但是，决不允许再次出现意外，明白了吗？” 齐朋拿回了项目，离开时却忐忑无比，因为，对方并没有收下信封！ 第三十八章 羽毛球爱好者 晚上回到晨光小区，林萧然脑海中仍然充斥着regf项目，此事让他太被动了，稍微应对不当，就会带来灭顶灾难，并且完全不受掌控，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然而，孙陌殇是否在给自己挖坑，完全出自他的猜测，这种可能性虽然较大，但仍然没有切实证据，还无法做出最终判断。 可究竟如何确认，林萧然一时还没有主意，他只能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尽可能做到有备无患，必须做出此等假设！ 种种迹象表明，孙陌殇应该不清楚regf项目涉嫌侵权，不然，不可能选择利用该项目设计自己，因为一旦事情坐实，孙陌殇自己也脱不开干系，监管不利是逃不掉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不会去做！ 事情变得越发诡异起来。 林萧然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孙陌殇设计自己，他会采取怎样的手段？ 菌株筛选属于常规操作，没有任何难度可言，不可能难住自己，还能用什么手段，无非干扰他的工作，造成任务无法完成，再对自己的能力提出质疑！ 如果得到对方的配合，孙陌殇可用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多，想到此处，林萧然立即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会是这样！ 筛选菌株的时候，必须依靠提前制造的遗传标记，它是指路明灯，让实验人员在数以亿计的菌体之中，将所需菌落挑出。 菌株通常携带两种遗传标记，一是营养缺陷，所谓营养缺陷，是拥有该标记的微生物，无法自行合成某种特定营养物质，必须在培养基中额外添加，菌体才可以正常生长，其二是抗性株，拥有抗性标记的菌株，对特定抗生素具有一定拮抗能力，也就是说能够在一定浓度的抗生素环境中生存。 如果在药品上面动手脚，比如在特定营养物质或抗生素中作假，打死林萧然也不可能完成筛选工作！ 他没有想到，孙陌殇的手段如此粗暴，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项目，何其歹毒！ 当然，林萧然是不可能遇到这种情况了，因为，regf项目存在知识产权问题，如果他不得不接手项目，必然在第一时间将此事挑明！ 周五的天，阴得厉害，却闷热异常，户外就像桑拿室，让人呼吸困难，肯定憋着一场大雨！ 林萧然此时的心情就像天气，非常郁闷，早上只在老黄包子铺喝了一碗云吞，便草草赶往公司，他今天的目标是复性小组。 他是捏着鼻子去的复性小组，原因很简单，无论费学明、孙柄东，还有刚刚接触过的霍成康，都不想见到，费学明无论什么事情，都会不分轻重乱说一气，是个超级大嘴巴，而孙柄东却有些阴郁，总感觉像在算计他人，至于霍成康……，呵呵！ 但是，想在左志全面前刷存在感，就不得不去，不过，林萧然暂时还见不到左组长，因为，每到周五组长们会在早上参加例会。 例会时间有长有短，短的一小时，长的话……，甚至可能延续到晚上，从来没准儿，今天的例会由蛋白研究二室主任纪月萱主持，与会者是七位组长、季琴老师，还有总经理办公室的代荛主任。 会上，首先由纪月萱总结了一周以来各小组工作完成情况，再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并对接下来的工作提出要求，随后进入自由讨论阶段，各个组长可以畅所欲言，内容可以与蛋白研究室相关，也可同其他小组交流。 今天的会议进展比较迅速，然而，即将结束之际，构建小组的组长唐宏毅突然发言，“……我们公司在新人培养方面，做得比较保守，若希望他们快速成长起来，必须创造更加良好的内部环境，为他们提供更多机会，”说到此处，他居然罕见地向孙陌殇笑了笑，继续道，“前些天听说反应小组有个外协任务，委派了一位新人，我觉得很有新意，这种给予新人足够信任的做法，值得我们学习。” 听到这般论调，众人均是脸色讶然，引人遐想，唐宏毅与孙陌殇向来明争暗斗，关系紧张，今天为什么如此高调称赞对方，难道哪根筋抽错了，准备握手言和？ 不，肯定不会，因为老孙的脸色已经越发难看，简直要黑成了锅底！ 孙陌殇的脸色何止难看，他的心里早就开始了大骂，麻弹，这哪里是在夸我，分明是给老子上眼药、埋雷呢！难道你察觉到了什么？ 他必须反驳，不能让你得逞，否则，后面将是无尽的麻烦！ 可是，孙陌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须臾间来不及认真思虑，只得干笑一声，硬着头皮回应，“嘿嘿，大家都想培养新人，但不能拔苗助长，如果任由一位刚进公司的新人，处理复杂的外部事务，是对公司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他们个人发展的不负责任，不知道唐组长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传闻不可信啊！” “哈哈，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个微生物项目，没有什么难度，锻炼一下新人似乎也是不错的创意，你们说对？” 孙陌殇眼睛一缩，一阵不安涌上心头，刚刚出声的是罗泰平，非常难缠，又臭又硬，难道，那家伙同样听说了此事？ 他却不知道，李佳因齐朋偷拿资料之事，怨气极大，内心根本不可能平衡，昨天私下里与孟珊念叨了几句，她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地什么都讲，却点出了该项目可能存在问题！ 孟珊暗暗记在心中，离开后便查询了相关信息，随后汇报给了组长罗泰平，因为她知道，罗组长对这些内容一定非常感兴趣！ 事实也是如此！ “看来罗组长对我们反应小组的事情很热心嘛，既然这样，不如我这个组长由你担任如何？”孙陌殇眼神中已经露出了冷厉，语气不善道。 “我在测序小组做得好好的，到你们那儿干嘛？没兴趣！” “那就不要干涉我们组内事务！”孙陌殇拍着桌子吼道。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激动，原则上来讲，反应小组的事情，应由人家自行处理，不过呢，罗组长和唐组长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培养新人时刻不能松懈，希望慎重考虑！”纪月萱冷眼看着几位组长，脸上带出了些许不悦！ 她来公司时间不算很长，人脉基础较浅，加之比较年轻，身上虽然拥有着无比耀眼的光环，担任蛋白二室主任期间，仍然有许多人常常对她阳奉阴违，若换米康成主持会议，谁敢如此放肆？ 然而，纪月萱的气场虽然不强，她却代表了蛋白研究室，不可轻侮，罗泰平与唐宏毅终于不再言语，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此事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孙陌殇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已经很难！ 现在孙陌殇吃了齐朋的心思都有，看你做的破事，留下那么大的漏洞，让我如此被动！ 他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设计林萧然，又怎么可能陷入这般境地？ 孙陌殇的表现还算冷静，并没有因为一时冲动丧失理智，稍微权衡利弊，他挤出一丝笑容，“罗组长与唐组长的建议，我铭记于心，也会认真领会纪主任的意见，以公司利益为重，在新人培养方面做出自己的努力！” 散会了，唐宏毅向罗泰平投去意味深长的笑容，后者却轻哼一声以示回应，临时的结盟仅是恰逢其时，二者之间的矛盾，也不比孙陌殇好了多少，大家的争斗远未结束。 左志全的心情不差，他已经年近五旬，早失去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反正进无可进，在当前位置熬到退休也是不错的选择，今天再次见到了三位的斗法，倒是有趣！ 他嘴角带着笑容，暗道，人啊，为什么不知足呢，混到了现在，拿着那么好的待遇，过着体面的生活，祖坟上已经冒青烟了，还争什么啊？ 进蛋白研究室吗？呵呵，拿镜子照照自己，若不是sci拿到手软的业界大牛，也敢惦记那个地方？人要有自知之明啊！ 左组长习惯性地来到了实验台，眼前却看到了有趣的一幕，费学明与孙柄东忙着实验，这不算什么，新人嘛，希望尽早融入团队，肯定要表现得比较积极，值得鼓励，在他们身边，另一位新人观摩实验，这也不算稀奇，但怪就怪新人旁边，还有一人说个不停，而那人居然是本组的霍成康！ 这个画面就有些古怪了，你霍成康只要做好实验指导，不用动手也没关系，可你守着一个无关人员喋喋不休是什么意思？ 霍成康当然是在游说林萧然，可他担心被旁人听去，说得比较隐秘，林萧然只能忍着，现在已经快到了容忍的极限。 左志全出现了，见到了这副有趣的现象，便缓缓走了过来，结果，刚到近前，却微微一证！ 因为，他在新人的白大褂领口处，隐隐见到里面穿了“歪歪”运动服！ 歪歪是羽毛球专业品牌，通常来说，穿这款运动服的人，必然是羽毛球爱好者，几乎没有例外，言下之意，新人应该喜好羽毛球运动！ 左志全的眼睛立刻亮了，目光灼灼看向林萧然，因为，他同样是羽毛球爱好者！ 第三十九章 暴雨 林萧然当然是有备而来，他清楚左志全的兴趣爱好，今天特意穿了件“歪歪”运动服，商标很大且位于领口，只要白大褂露出一角，便可以轻松被人发现。 为了接近左志全他也是拼了，咬牙与费学明、孙柄东混在一起，接受着霍成康没有休止的聒噪，几乎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这些努力没有白废，他很轻易被对方察觉，并引起了极大的兴趣，事实上，前世他获得苏晓曼的青睐，运动服同样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今天林萧然采取运动服外交，撬动了左志全的眼球，效果显然不错。 “林萧然，你喜欢打羽毛球？”左志全这个基本无欲无求的家伙，目光中透着炙热，热情地与林萧然寒暄！ 换成其他领导，绝对不可能在工作时间聊些不相干话题，并且对方还不是什么熟人，可他就是这样，不加任何掩饰，极其任性！ “偶尔玩儿一下，打得不是很好！”林萧然心脏已经狂跳，却强忍着激动平静地客套。 早在左志全凑过来时，霍成康便识趣地闪开了，他的那些话不适合他人听到，另外，左志全虽然整日笑呵呵、很和气，好说话的样子，可若惹恼了他，不动声色挖个不大不小的坑，绝对让你感到什么是酸爽！ “偶尔玩儿一下啊，从什么时候接触羽毛球的？”左志全听得有些失望，但仍然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怎么说呢，小时候都是瞎打，上了初中才跟过一段教练，后来学习忙就放下了。”林萧然凡尔赛了一把！ 他自小随教练学习，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的球龄，否则怎么可能在大学阶段进入校队，当然是业余中的好手，自然可以小小显摆一番。 “哦？这样啊！基础应该非常不错，不知道你下班后有没有时间，一起打两拍？”左志全的眼睛亮了，他已经听出来，这小子恐怕是个高手，当即动心，产生出切磋的念头。 左志全的球龄很长，也得到过他人指导，可惜起步太晚，工作之后才开始接触羽毛球，虽然打得也算不错，但已经难有寸进，今天遇到林萧然见猎心喜！ 林萧然当然点头应允，尽管已是周末，更希望下班后早些回家，可是与自己的前途命运相比，他知道如何选择。 两人商定晚上七点在“飞羽球馆”门前汇合，“飞羽”是一家位于三大街的球馆，距离晨光小区不远，林萧然相当熟悉。 接下来，二人很有默契地离开了实验台，左志全回了办公室，林萧然则乘机跑去了茶歇室。 上午的茶歇室通常比较热闹，多时人数可达到三、四十号，大家围坐一起，或喝着茶水、咖啡，或吃些水果、甜点，聊着那些与工作有关或无关的话题，十来分钟的时间，尽可能的释放疲劳与压力。 林萧然先扫视全场，没有发现邹院士的身影，也不觉得意外，能遇到老人家一次已经相当难得，怎么可能每次见到呢？ 在台处拿了一杯茶，他再次环视，考虑接下来坐到哪里，人多的地方他不想去，而人少的地方嘛……，目前只有两处，其中东北角落坐了郭英喆与吴梅二人，郭英喆是孙陌殇的死党，他不想招惹，而另一个地方却坐着纪月萱，那个女人太高冷，他同样敬而远之。 最后，林萧然只得在台坐下，准备喝过茶水赶回实验室。 可谁想到刚刚坐好，肩头便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扭头看去，却是雷霆，见这位胖子距离自己如此之近，顿时感觉一阵反胃！ “嘿，林萧然，听到一个重磅消息啊，想知道是什么吗？”小胖子亲热说道。 拜托，离我远点儿行吗？ 林萧然腹诽着，却不免有些好奇，自己怎不知道公司有大事发生？ 他不经意间稍稍向外侧挪了挪，随口应道，“什么消息？” “今天组长例会好像特别热闹，听说你们反应小组的组长拍了桌子，哈哈！”雷霆神秘说道。 孙陌殇拍了桌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会与regf有关！ 林萧然知道雷霆的消息比较灵通，不会信口胡说，便悄悄上了心，看似不很在意说道，“组长例会啊，出现争论也没什么特别，有必要一惊一乍吗？” “你说得没错，例会出现争执不算新鲜，不用特别关注，可这一次不同，据说与新人培养有关，新人是谁？我们啊！好端端的……，讨论我们做什么，尤其与你们孙组长有关，不觉得古怪吗，你没听到什么风声？” 新人、孙陌殇，林萧然心里反复念叨着，可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风声当然听说了，刚进公司没两天，田乃康便安排自己出差，应是孙陌殇给自己下套，难道，例会的争执与此事有关？ 可是，怎么又闹到了例会，啧，也不是没有可能，霍成康曾经找过自己，也就是说，唐宏毅在关注此事，难道……，他借此向孙陌殇施压，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如果猜测属实，自己夹在两位大佬之间，恐怕要有罪受了！不知不觉间，林萧然后背已经被汗水打透，他感到了阵阵心寒！ 而悲催的是，他只能像一只提线木偶，被任意摆弄而无能为力！ 林萧然唯一拿得出手的底牌，就是regf项目的知识产权问题，不至于被对方直接玩死，可是底牌揭开之后呢，却要面对孙陌殇更加强烈的怒火！ 早死与晚死的问题，没太大差别！ 对了，例会讨论到新人培养问题，那么，大家对此又是持怎样立场，孙陌殇是什么态度，还有……，有没有得出实质性结论？ 小胖子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吗，不妨探探口风再说！ “愿意讨论就讨论呗，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不知道跟反应小组的一个项目有关？”雷霆讶然说道。 “说到项目嘛……，呃对了，公司最近接到一个抗体项目，前期查询工作交给了我和秦雅，没发现什么问题啊！”林萧然避重就轻应付着，他几乎可以肯定，例会讨论的事情，必然与regf项目相关！ 自己怕是真的卷进去了啊，现在，他额头的青筋已经乍起，说不出的紧张。 “啧，别和我扯什么抗体项目，跟那没有任何关系，例会说到的是旧项目，原以为你近水楼台，应该了解得更多，谁知道连我都不如，这么说，那是个不算多么困难的微生物项目，大家建议孙陌殇启用新人，孙陌殇似乎并不情愿，双方就吵起来了，还挺热闹，嘿嘿！”雷霆洋洋得意地说道。 听到了这里，林萧然感觉空气都凝结了，他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regf项目果然被拿到了例会讨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至于孙陌殇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不想让自己接手，估计是齐朋的努力有了结果，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其他人恐怕从中嗅到了什么，不希望轻松揭过此事，于是开始推波助澜！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随后传来阵阵惊雷，林萧然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注意到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同时，噼里啪啦的雨声响了起来，一场暴雨倾盆而至！ 他的心中也在翻江倒海，不比天气平静多少，暗道一声完了！ 事情闹到了这种程度，最好的结果是孙陌殇自己改变主意，由其他人接手regf项目，那样一来，他既不用担心遭人设计，也不会与那个该死的项目沾染因果！ 而该项目一旦被硬塞到自己手里，绝对就是无妄之灾，无论拒绝或者接手，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不错啊，下雨了，终于可以透透气，没那么闷了！”雷霆看着窗外，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林萧然同样凝视窗外，心中却憋闷无比，他的糟心事，哪里是几场雨可以解决！ 郁闷的情绪持续了一整天，他没再找哪位组长套近乎，也没有心思观摩实验，直至田乃康找到自己。 “林萧然，跟你说个事儿！”田乃康似乎天生缺乏微笑的基因，那张僵尸脸孔一成不变地板着，看不出喜怒。 “什么事儿？”听到此话，林萧然瞬间感觉心跳加剧，似乎要撑破胸腔！ 难道情况有变？有变化就好，现在情况已经坏无可坏，希望向好的方向发展！ 林萧然顿时到感无比期待！ “关于你出差的事情，现在出现了一点变化，通知你一下！”田乃康语气生硬，不紧不慢地说道。 林萧然此时如同听到了仙音，有变化好啊，有变化妙啊！ 他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就怕没有变化，否则身前身后都是地狱，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您请说！”他强忍着激动说道。 “公司经过综合考虑，认为派你去完成这项任务比较草率，所以决定由齐朋负责项目，你作为辅助！” 听到前半段话，林萧然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庆祝，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又像一盆凉水扣在了头上！ 辅助？辅助你个鬼啊，我不想去成吗，regf项目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为什么仍然没能躲开？ 第四十章 运动 时间回溯到上午，例会刚刚结束，孙陌殇回到办公室，一脸阴郁。 他得知regf项目知识产权出现问题时，内心中已经改变主意，不准备再让林萧然接手，这个事情太敏感了，不得不加倍小心，如果被那小子察觉蛛丝马迹，说不好将赔了夫人又折兵！ 事实上，林萧然早就产生了提防，漏洞在孙陌殇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地方——他与董春柔的关系！ 孙陌殇与董春柔曾经的情侣关系，发生在进入美津公司之前，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并没有大范围传开，林萧然也只是听到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但足够了。 该死的唐宏毅、该死的罗泰平！孙陌殇坐在工位，心潮起伏，不停地暗中咒骂！ 如果不是两人多事，他大可以将项目还给齐朋，不必继续劳神劳力，可现在倒好，人家盯得死死的，就等待着你行差踏错，稍不留神就会落人口实！ 况且，这也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才被对方抓住机会！ 齐朋同样该死，做个项目都不知道小心，露出天大的破绽，不然，我顺势将它扔给林萧然，再把他坑掉，多么圆满啊，怎么可能有现在的烦恼？ 孙陌殇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从当前形势来看，项目交给谁都不妥当，给齐朋，他仍会受到广泛关注，处于聚光灯下，知识产权问题难免有暴露危险，而丢给林萧然，虽然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可还是那句话，万一这小子察觉出什么呢？ 唉，公司有那么多项目，我为什么偏生选中了这个！ 他当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选了该项目，不过是因为与对方技术副总关系熟络，能无条件地配合自己，可现在倒好，进退维谷！ 咦，还有第三种方案，孙陌殇灵机一动，一个主意出现在了脑海：让齐朋带着林萧然做项目，哼哼，罗泰平和唐宏毅那俩家伙，应该不会再步步紧逼了？而齐朋也应该知道怎么去做，知道如何防备林萧然！ 至于齐朋会不会同样陷入设计，他才不在乎，那小子给自己制造了这么大的被动，是时候接受一点教训了！ 接到通知的林萧然，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个随时喷发的火山口，无处可逃，即使是左志全的邀球之约，也变得索然无味！ 唉，还是没有逃脱吗？ 球还是要打的，林萧然提前二十分钟，背着球包出现在了“飞羽球馆”门口，纵然此刻全无心思，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节，宁可自己早到一会儿，也决不能让领导等待！ 他没有等候多久，大概五分钟左右，就见左志全的黑色别克轿车在附近停下，而下车之际，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因为，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位女士，居然是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代荛！ 美津实验人员与行政人员，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虽然偶有往来，但真正的交流却不多，前世林萧然因为自尊心的缘故，不愿与他人往来，所以并不知道代荛有同样爱好！ 认识苏晓曼后，两人倒是经常参加羽毛球活动，不过是去些社会上的俱乐部，与代荛也没有产生交集，因此，今日一见大感惊讶。 “没有想到，我们的新同事也有羽毛球爱好者，嗯，很好，队伍又壮大了！”代荛笑得眉眼弯弯，语气轻柔，哪里有半点公司时的冷厉？ 她穿了件亮蓝色“歪歪”运动半袖t恤，下套黑色运动长裤，脚蹬一双平底运动鞋，近一米七的身高，显得异常出众。 林萧然有种错觉，美津公司在录用员工的时候，颜值是否被作为一条重要的选项，最起码行政人员如此，罕见歪瓜裂枣，尤其总经理办，先有代荛、后有田蕾，哪一个不是养眼美女？ “哪有啊，我只是瞎打！” “小林不要谦虚，你在初中就请了教练，实力不可能弱！比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强多了！”左志全锁好车，乐呵呵走过来说道。 “我知道，他是憋着心思，想趁着我们不备放大招，咯咯！”代荛咯咯笑道。 “咳，其实，在读研的时候，已经打得少了，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感觉。”林萧然继续谦虚。 几人说说笑笑，走进了飞羽球馆。 飞羽球馆位于建通大厦五层，一共八块场地，条件很好，左志全等人长年在此打球，两块场地也是固定的，时间从七点到九点。 来到场地时，已有一位四旬左右精瘦中年人率先抵达，正做着热身，简单介绍后，林萧然知道这位称作孙哥的人，在经贸委工作，与几人是多年的球友。 本着先来先打的原则，林萧然没有犹豫，迅速褪下长裤，换上羽毛球鞋，拿起球拍走上场地，左志全也有样学样，只有代荛稍慢了些，毕竟她还要去更衣室。 打球前肯定要拉拉球，也就是打高远球，这样既可以热身，也可以适应场地，同时，通过拉球，还可以大概判断对手实力。 如果拉球都做不好，还是洗洗睡！ 林萧然最近确实没怎么打球，可是基础摆在那里，随着球拍挥出，清脆的击球声钻进耳中，立即有了感觉。 与他对练的那位孙哥，经过十来拍的拉球，深刻感受到林萧然的控球能力，基本上可以做到球球到位，又高又远，完美诠释了高远球的内涵。 左志全那边与代荛也开始了对练，林萧然偷眼观瞧，发现左志全虽然年逾五十，但仍然生龙活虎，一来一回打得有板有眼，最让他惊讶的还是代荛，作为一名女士，高远球同样打得有声有色，与左志全对抗，丝毫不落下风！ 一群老球迷啊！ 接下来，球友们陆续抵达，有男有女，年龄均在四十、五十左右，稍微偏大，代荛在其中已算年轻选手！ 热身完成，林萧然场上也没有换人，第一场由林萧然与代荛配合，对战左志全和孙哥。 孙哥和左志全经常在一起打球，他们的配合相当熟练，孙哥体能明显优于身材臃肿的左志全，在场上跑动积极，击球有力，而左志全也不甘示弱，他凭借丰富的经验，完美地控制着出球与落点，每每向着对手薄弱处出手，让人防不胜防。 刚刚开局，林、代一方危机频频，多次因对方的偷袭而失分。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林萧然很快掌握了对方的特点，并认清了代荛的能力范围，知道一些落点必须施加援手。 双方比赛继续，林萧然速度全开，那些落入腰部、或者死角的羽球，纷纷被他救起，引得对方一阵错愕，这还不是全部，一旦出现高球，必然发动猛烈地进攻！ 比赛很快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孙、左组合曾经无间的配合不复存在，屡屡出现顾此失彼，失误连连，反观林、代组合，配合却越来越有默契，逐渐掌控了主动。 轻松拿下比赛的时候，代荛不顾对方的沮丧，兴奋地跑来与林萧然击掌相庆，看得出来，她的眼中冒出了无数小星星。 了解到了林萧然的实力，左志全自然不会浪费，立即组织起了另一场对抗，他与林萧然配合，对战俱乐部实力最强的庞、黄组合。 庞姓男子，在开发区管委会工作，据说还是一位处长，至于哪个处，林萧然不知道，也没有多问，而黄姓男子来自自来水公司开发区分公司，两人都是四旬左右年纪，身材保持较好，甚至多有肌肉！ “有没有信心？”上场前，左志全意志满满问道。 “没打过，也不了解，打着看。”林萧然实话实说。 “姓庞的技术好，身体素质更好，跑动特别积极，我们要多加小心，而姓黄的技术虽然不错，但体能略差，知道怎么做了吗？”左志全呵呵笑道。 “盯着姓黄的打！”林萧然秒懂。 不得不说，体育运动，确实可以使人全身投入，暂时放下烦恼，此时的林萧然，与刚刚来到球馆的时候判若两人，当初他心事重重，可是，随着走上球场，立即感觉心胸开阔、明月入怀，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仿如过往云烟，迅速消散，不见踪影。 今天的活动，林萧然受益良多，他的心情不再郁闷，与此同时，以实力征服了左志全和代荛，基本上获得了二位的友谊。 他甚至一度考虑，是否借助他们的力量，解决身上的麻烦！ 随便他们哪位伸伸手，就可以保证自己安然无恙，似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林萧然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人家可以帮你一次，会救你一生吗?救急不救穷，可一而不可再！ 这种关系仍显淡薄，帮你一次就是好的，但也几乎要耗尽情份，相当于竭泽而渔，得不偿失，倒不如趁着现在的机会好好经营，也许在自己最需要的某一天，不经意间获得臂助。 回到晨光小区的时候， regf项目的阴霾仍在，却因为结交了两位重量级人物，林萧然的信心陡然增添了几分，他不禁想着，也许此事还有另外的转机，谁说得准呢？ 第四十一章 松动 周六中午，化工大学国际交流中心，一张六人对卡座桌，坐着三男三女，他们赫然是林萧然、高强、许涵、周冰冰，还有高强的女友汤书卉和许涵的夫人沈晴女士。 本次聚餐由林萧然召集，目的是劝说许涵放弃转职广运药业。 许涵的转职理由非常简单，美津上班路途较远，换到广运药业可以缩短一半，但他却不知道，广运药业目前面临拆迁，拆迁一旦完成，不仅上班变得更加遥远，公司也将濒临倒闭，何苦来哉！ 林萧然想说服许涵，可苦于没有证据，直接劝说效果不佳，考虑到高强女友汤书卉所在单位与广运药业同属农垦麾下企业，希望汤书卉可以让许涵夫妇打消念头。 餐桌上，三位女一侧，三位兄弟坐于另一侧，大家相对陌生，此时都显得比较拘谨，其中周冰冰与汤书卉性格内向，几乎不怎么说话，至于沈晴……，目前还不清楚！ 能将大家招呼在一起，已是林萧然的能力极限，对于酒桌上面的那些门道，他并不擅长，这个时候只有高强出马，那小子才是调节气氛的高手。 女生面前摆的是果汁，三个男生喝的是啤酒，在高强的几番努力之下，就餐氛围终于不再冷场，逐渐出现了交流，只是，气氛始终不甚热烈。 没办法，谁让六人中四个话少，包括林萧然、许涵、周冰冰还有汤书卉，都怎么不善于言谈，倒是沈晴很快融入进来，有说有笑，显得比较放松。 林萧然不断将话题引向广运药业，高强也多次参与助攻，可是，汤书卉似乎并不怎么上道，她对周冰冰的兴趣显然超过了沈晴，两人低语不断，几乎不怎么与沈晴的交流。 饭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自始至终，汤书卉与沈晴没说几句，更有没有谈及关键，最后高强都坚持不下去了，聚餐草草收场。 散去后，高强与汤书卉自行离开，林萧然和周冰冰送许涵两口子去公交车站，等车时，林萧然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有没有向小汤了解广运药业的情况？” 听到林萧然的问题，许涵嗫嚅一阵，最终却没有开口，那边的沈晴倒是微微一笑道，“我看到你多次提及广运，也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呢，汤书卉只是农垦下属企业的员工，对广运的内幕了解不多，甚至不如我们清楚，所以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信息，好了，车来了，我们也该走了，谢谢你啊！” 可是广运要黄了！林萧然暗暗吼道，但这些话无法出口，总不能拿重生说事！ 看着两人上车，只得挥手告别，心里充满了无奈！ “行了，别看了，已经走了，难道看不出来吗，你那个同事对广运药业上心得很，劝也没用。”周冰冰微笑说道。 “留在美津不好吗，效益比广运不知道好了多少，干嘛要走啊！”林萧然叹息道。 “美津确实不错，可是，广运也有吸引人的地方，那里毕竟是国企，如果换成是我，同样不知道怎样选择！” 国企，那么有吸引力吗？ 稍后，林萧然送周冰冰回家，路过影院时，明显发现对方有些意动，林萧然却装作没看见，果断绕道而行。 许涵与沈晴坐到车上，沈晴偎依在许涵的身侧，微笑道，“你这位同事，对你倒是挺关心的！” “他为人不错，也特别勤快，同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少掺和，我们比较谈得来。”许涵淡淡道。 “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但是，有些事情必须特别注意，口风要严，对谁都不能乱说，明白吗？” 见到许涵轻轻点头，沈晴继续道，“为了这件事情我们付出了太多，输不起，只要你成功进入广运，坚持几年等它倒闭，就可以顺利进入农垦，到那个时候，你的工作才算真正稳定下来！” 许涵再次点头。 这些事情，林萧然当然不得而知，他以为对方因为信息不畅，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谁又知道，人家消息灵着呢，却是另有所图！ 午休后，林萧然再次出现在实验室，师姐黄薇的实验仍然没有头绪，每天依然不停地筛选着细胞株，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机械，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实验过程同样机械，精准地重复着每项操作。 叹息过后，他没有过多停留，又出现在了罗兴腾老师实验室。 这里却是另一番天地，童晓的实验进展可谓神速，前两天，她已经完成了特殊磷脂酶d的质粒构建，目前开始着手转染及筛选克隆株。 微生物不是动物细胞，生长速度极快，基本上两天可以完成一个周期，如果运气够好，再过几天就可以获得转染菌株！ 林萧然略作估算，即使速度再慢，月底之前即可得到转染菌，剩下的工艺调整就简单多了，两周内完成不是问题，他将很快获得所需的特殊磷脂酶d。 童晓也提出了一个问题，完成菌株转染之后，如果表达所得磷脂酶d，呈现包埋体状态怎么处理，选择提取后进行复性，还是重新转染？ 利用微生物表达蛋白，确实有一定机率出现包埋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后续生产过程将变得极其麻烦，不仅凭添一道程序，复性过程中还会损失部分产品，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林萧然的态度鲜明，他立即表态，一旦出现蛋白包埋体，必须重新转染，绝对不能走包埋、复性道路，童晓听罢略显失望。 按正常套路，只要她在实验中获得特殊磷脂酶d，就代表着实验已经完成，可以着手准备论文，可按照林萧然的要求，势必增加工作量，不过形势比人强，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也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就在林萧然走出罗老师实验室的时候，忽然又接到了高强的电话，他稍感讶异，中午刚刚聚过，怎么又来了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颓然。 “林萧然，晚上有空没？” “有……，怎么了？” “唉，”高强吭哧一阵，随后道，“见面说，我在学校后门的烤串儿店等你！” 又跟女友闹矛盾了？刚才不是好好的！林萧然心有不解，只得再次与老妈告假，前去寻找高强。 来到串儿店的时候，高强已经等他多时，桌上摆满了各种吃食，脚下是一提啤酒，九瓶！ 高强的酒量就是渣渣，一次性拎了这么多，看来，准备大醉一场啊，林萧然暗自嘀咕。 “呵呵，瞧你这一身大汗，赶紧倒上。”高强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帮林萧然倒酒。 海津昨天下了一场暴雨，并不算太热，可看着高强急火火的样子，林萧然对自己的猜测又增多了几分。 “书卉呢？” “吃过饭就回家了，一直闹着别扭呢，她今天也是勉强来的，唉，别说那么多，我们喝酒！” 300毫升大杯，高强一饮而尽。 “单位的事儿捋清了，那个谁……，现在怎么样了？”中午喝得不多，林萧然没有犹豫跟着干杯。 “那个楚遂啊？”高强再次倒酒，同时斜睨着林萧然道，“完蛋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关系，就不是吐出非法所得、被调整那么简单了，可是我也没落下好，被拿走的市场没有回来，倒是不用再每天再受窝囊气了！” “也不错，总算没白折腾，不是吗？”林萧然一边观察着对方，一边说道。 “算是，不过呢，收入没有好转，还是老样子，女友那边催得像火上房似的，我是一点辙都没有！”高强说着，再次端起酒杯。 “慢点喝，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喝酒能解决问题吗？” “女友催我买房，我拿什么买？算了，不想那些，还是喝酒！”高强执拗地举着酒杯。 啧，林萧然也是无语，只得再次干杯，心中却盘算起来，不如……，把股票的事情透露一二？ 可那个“维能控股”确定是妖股吗？经过两天的观察，除了横盘、就是阴跌，万一再被套住，高强不是要雪上加霜？ 唉，算了，反正股价那么低，还能再跌多少呢！ 林萧然打定主意，稍稍整理思绪说道，“高强，有位朋友向我透露了一些股票内幕，但不知道真假，我准备尝试着买点。” “股票啊！那东西怎么能碰，前段时间你还劝我呢……，”高强无所谓道，然而，说到半截，他的眼睛突然亮了，立即抓住林萧然的胳膊，声音也拔高了八度，满脸都是渴望，“什么！内幕消息？” “喂，你轻点儿，我也在犹豫，你说，万一消息不实，买错了咋办？” “错就错呗，谁还在乎那些啊，我现在已经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儿去？”高强瞪着眼睛说道，“快告诉我，哪支股票？” “你不准备再考虑一下吗，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啊！” “考虑？怎么考虑，我又不懂……，呵呵，你也不懂，不过呢，只要你敢买，我就敢跟！” 呃，林萧然神情有些呆滞，没有想到高强如此激进，让他一直犹豫的事情，心思终于出现了松动！ 第四十二章 根源 林萧然周日做了两件事情，其一是找那位车管所族叔拿回自己与谭雨华的驾照，一顿酒当然是少不了的，其二，从老妈那里拿到了购房资金，五十万。 老妈本来准备动用她的公积金，林萧然拒绝了，按他的话说，自己也发工资了，完全可以月供房贷，不能事事依赖长辈。 林萧然给老妈算了一笔账，他的工资卡已有一笔工资到账，数量虽然只有一千三百多些，但这些是基本工资，并且已经扣除了公积金，看起来不算很多，实则不然。 美津公司的收入主要由三大部分构成，包括基本工资、交通补助和实验及项目奖金，其中基本工资和交通补贴是固定的，两项分别是1800和1500，它们会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而增加，而实验及项目奖金最多，在没有特大项目的前提下，每月也有2000左右，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算起来铁定超过5000，这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水平，公积金每月也有小2000块。 只要熬过几个月，林萧然的月收入就能轻松超过6000，公积金将达到3000，而一百来万的房贷，按照三成二十年贷款计算，月供4000相当轻松。 当然，他还存了一点小心思，准备截留部分资金用于购买股票，是的，在高强的刺激下，他终于决定搏上一搏，即使买错也认了，亏不了多少，也亏不掉他的基本盘！ 下午，在老妈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林萧然开着家里那台天籁前往开发区，他已经拿到了驾照，自然不会再让家里的车子继续吃灰。 老妈担心是必然的，毕竟儿子的驾照刚刚到手，虽然今天在校园里转了几圈，感觉挺像回事，可是路况肯定没有公路复杂，万一出点差池，后悔就来不及了！ 可还是那句话，儿子的自尊心太强，柳如岚实在不敢过分坚持，只得听任。 林萧然熟练地操纵着汽车，心中却有种怪异的感觉，因为当初自己就是开着这台车，在西青道遭遇了车祸，随后，离奇地遇到了长须子，再离奇地重生，他不禁感慨万千！ 如果没有遇到长须子，相信自己已经不在世上，接下来，气机将传递给一岁多的儿子绒球，想想儿子还是那么弱小，却要开始承受气机的折磨，那将是怎样的凄惨与悲凉！ 万幸，自己回来了，并获得了驱散气机的方法，林萧然必须把握好当前机会，尽一切努力驱散气机，千万不能任由它继续荼毒子孙！ 开车就是轻松，七十多公里的路程，仅仅花费了他一个来小时的时间。 林萧然将车子在自己的车位停稳，忽然手机响了一声，这是一条微信，下车打开一看，居然是孟建中老师的信息。 点开，见是一则excel表格，下方还留有一段话，大意是孟老师整理了一些海津校友名录，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将他的信息同样录入，方便大家联系。 真能折腾啊，林萧然苦笑。 他不记得前世有没有收过这则微信，却可以确信，自己肯定没有录入信息！ 重生一世，林萧然不会再犯同类错误，加强与外界的沟通，刚好利于驱散气机，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表格。 表格已录入了约百位校友，涵盖化工、机械、电子、软件等多个学院，入学时间跨度也有几十年，他甚至看到了一位七七年学长，年龄比父亲还大！ 登记内容包含每人的基本信息，从左到右分别是姓名、性别、入学年份、专业、工作单位，还有手机与电子邮件。 突然间，林萧然的眼睛一缩，小心脏不争气地加速了跳动，完全因为一个名字的出现，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是一位女生，上面赫然写着，薛莉，女，04，化工机械，《海津化工》出版社，后面还有联系信息！ 薛莉是谁？她就是林萧然高三时见到的羽毛球女生，他心中曾经的女神，也是曾经的悸动，可以说正是因为薛莉，他才决定报考海津化工大学！ 可是，林萧然进入大学的那年，父亲突然离世，他从此被气机深深束缚，自尊心值飙升，再没勇气找姑娘吐露心声，只能偶尔在球场上见到对方，这段心动根本没有开始，就宣告了结束。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留在了海津！ 沧海桑田，林萧然心中的小怪兽早已不在，没有贸然联系的想法，人家已经毕业五年，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何苦自讨没趣？ 由地下车库走入电梯，他仍然翻看着通讯录，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丛林！ 登记信息显示，李丛林、男、10、化学工程（研）、开发区科技局，然后是电话和邮箱。 不得不说，李丛林相貌堂堂、能力出众，在大学及读研期间，与曹治周小师弟一般，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在海津化工大学，不知道他们的人很少！ 李丛林强则强矣，可是踩着孟建中老师上位，行事作风令人不齿，手段阴损，当然，孟老师自身也存在问题，不然不可能被人捉住痛脚！ 这种人绝不可交！ 林萧然回到家中，将背包丢在厅里，走进卧室坐在床头，开始录入自己的信息。 林萧然、男、10、分子生物（研），写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了动作，然后想了想，又删除前面两格，重新填写：06，生物化学、美津公司……。 无论是10级分子生物研究生，还是06级生物化学专业本科，都是他本人的大学经历，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调整，是因为他觉得大学履历更加重要，那才代表着自己的根本，至于读研或者读博阶段，重要性显然较低！ 点击保存，发回孟老师！ 没过多久，孟老师居然将电话打了过来，他则笑着按下了接听键。 “哈哈，林萧然，还以为你小子不感兴趣，直接无视我的微信呢，收到你的信息，我感觉特别惊讶！”孟建中老师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咳！”林萧然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调整气息后说道，“该惊讶的应该是我啊!孟老师，发现您从来都闲不住，已经离开化大了，居然还想着弄一份校友录！” “嘿嘿，距离正式上班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趁着离开化大的消息还没传开，多少有点号召力，赶紧整理出这份校友录，以后恐怕没有这种机会喽，呃，你在美津工作还顺利吗？” 纵然林萧然的自尊心依然很强，却足以应付一般意义上的闲谈，不再像以前那般畏缩，可是，当孟老师提及自己在美津的工作状态，数天以来积聚一起的种种压力，在这个时刻突然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涌而出，山崩海啸！ 那道紧紧缠绕在灵魂深处的气机，仿佛满血复活，亢奋异常，又一次肆意而激烈地颤抖，今天，他重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躁动出现了，整个人迅速变得浑浑噩噩，不再清明！ 出现变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神情瞬间变得呆滞，仿佛木雕一般！ 时刻守护着宿主安全的系统，在第一时间唤醒，立即对气机展开了压制，然而，因气机异常活跃，第一次压制以失败告终，不过没有关系，第二轮压制连绵而至，再次展开围剿，可是，气机余威犹盛，又是功败垂成！ 还好，林萧然系统储能充沛，余下那点躁动，在最后一次压制中，终于臣服，他的神智也重回自身，再现清明，身上却已被汗水浸透！ 连续三次的系统压制，体力透支得厉害，他此时的状态有如大病初愈！ 电话那边声音仍然没断，“……林萧然，你没事，如果在公司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说，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呃，”林萧然喘着粗气，艰难开口道，“孟老师，我没事！” “瞎说，你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向来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赶紧告诉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次性用掉三次系统机会，林萧然获得一个自尊心点，他不觉得有什么成就感，不过，孟老师传递过来的关怀，却让他感觉温暖倍至，心里想着，也许，自己在公司的那些遭遇，可以向孟老师寻求解惑？ 按照他的性格，这些事情不可能对任何人讲，然而，现在几乎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终于不再犹豫，将自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事无巨细讲给了孟建中，随后开始了静静的等待。 孟建中显然被惊到了，他完全无法想象，刚刚步入社会的林萧然，会有这般离奇的经历，尤其听说一位人力资源部的部长，居然要对一位新人暗中出手，简直闻所未闻！ “林萧然，你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始终有一个环节没有想通，董春柔对你印象差，或者有她的私心，这都可以理解，但是，她可以给你穿小鞋，却不至于这样疯狂地针对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其他更厉害的人物？” 林萧然猛然一怔，少爷钱戴维的形象浮现在了脑海，他其实曾经联想到过对方，却认为人家不会与自己这种小人物计较，莫非，真是那位少爷在对自己出手？ 第四十三章 吃瘪 钱戴维行事作风非常霸道，公司曾经有一位中层得罪了他，被他抬抬手弄得卷铺盖走人，现在应该是自己惹了那个家伙，所以向自己出手了! 八成就是他，林萧然想到此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或者有人说，他失心疯了?招惹了这么一位boss级的存在，你居然还笑！ 林萧然确实在笑，因为，钱戴维这个人霸道归霸道，却自诩做事讲究，每次出手必然师出有名，比如那位得罪他的中层，就是先找出对方的把柄，再痛下杀手！ 自己不是中层，且刚刚进入公司不久，哪里有什么把柄可以拿捏？ 况且，钱戴维出手归出手，一旦时间久了，会将之放于一边，比如这一次，他动用了董春柔，如果短时间内没有结果，那就没结果好了，不会死缠烂打。 因此，他比较轻松。 “我刚进入美津，前两周还参加了拓展训练，实际到公司工作才一周而已，您认为我有机会得罪什么大人物？”林萧然苦笑说道。 他刻意隐瞒了钱戴维的存在，毕竟忽悠太子爷的过程有些匪夷所思，不方便讲给对方，免得孟老师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你说得没错，我也不认为你能招惹到多么厉害的人物，也正因如此，才百思不解，不过呢，既然这件事情落到了你的头上，肯定不能坐以待毙，要找到一个稳妥的解决办法，千万不要莽撞，比如摊牌，一旦那么做了，结果不会是鱼死网破，到时候网不一定破，鱼却是要死的，唉，你们那个组长啊，真不是个东西！”孟建中老师唏嘘。 “尽可能推掉任务，不然还能咋办！”林萧然比较认同孟老师的意见，立即点头应道。 “说的是啊，推掉任务才是稳妥的做法，但直接推肯定不行，等于将把柄递到了人家手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临行前装病，借此错过项目时间，可是这样同样首尾不够干净，万一你们组长铁了心耗到你回来，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所以，不如直接点出项目的知识产权问题，让他们知难而退，当然，这么做仍然会沾染因果，可是相较而言，应是最温和的办法！”孟老师继续分析。 吓退吗？林萧然不是没有想过，却一直下不了决心，觉得这般行事，他仍然无法彻底摆脱，毕竟，罗泰平与唐宏毅那两个家伙不是吃素的，一个个像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在旁边虎视眈眈！ 孟老师没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却点出了事情的要害，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还另有推手，就是钱戴维！ 结束了通话，林萧然坐在那里发呆，开始苦思冥想，希望可以找到一个更加合理的对策！ 可思来想去，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方案？晚上，他失去了食欲！ 不是不饿，是真的不想吃！ 想着想着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林萧然发现手机闪烁不停，解锁后立即查看，才知道被孟老师拉进一个微信群，赫然就是校友群！ 他没心思浏览聊天内容，直接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然后继续发呆。 慢慢等到了上班时间，林萧然不得不穿戴整齐，背上挎包，走出了公寓，在老黄包子铺随便吃了口东西，骑上共享单车，前往公司。 他没有开车，虽然车子一般，可是放在刚参加工作的人身上，就显得扎眼了！ 美津收入水平较高，大家还有家里的支持，很快就会陆续拥有汽车，前世第一位驾车上班的新人出现在两个月后，那人就是许涵！ 许涵在市区居住，上班路途较远，可他家的地理位置很好，交通方便，驾车来公司仅需半个小时，因此，迅速购置了车辆。 半年后，小半的新人都开上了汽车，林萧然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开车上班。 周一早上的开发区，像瞬间睡醒一般，突然充满了活力，街道车流滚滚，人们行色匆匆，异常喧闹，这个金属味十足的地方，又一次开始了高速运转。 林萧然提前十分钟来到公司，不算早、也不算晚，待他换上白大褂走进办公室，大多同事出现在了各自的工位。 刚刚坐好，秦雅探过头来，微笑说道，“喂，听说你要出差了？” “听谁说的？”林萧然最不想听的就是“出差”二字，他已经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见秦雅还在打听，内心不由得一沉，情绪几乎失控。 他强忍心中烦躁，待情绪稍稍稳定，不置可否地反问对方。 “听他说的，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秦雅哪里知道林萧然的烦躁，脸上露出得色，嘴角向齐朋方向努了努，答道。 “哦，那又怎么了！” “你不会真不知道！” “你猜！” “没劲！”秦雅觉得无趣，小声嘀咕了一句，缩回头去。 时钟指向了九点，反应小组每周一次的组会准时召开，会议由孙陌殇主持，会议内容基本包括各科研团队的工作进度、项目完成情况及本期新项目汇总，若有突发情况，也要在会上及时通报。 “天气越来越热，但我们不应该有松懈的想法，比如某团队，最近的工作居然出现停滞，现给予不点名批评！”孙陌殇说到这里，眼睛有意无意瞄向田乃康，随后继续说道，“反应小组的任务较多、较杂，但我希望大家能够克服困难，保持旺盛的斗志，迎接每一次的挑战，好了，你们说说自己的情况！” “……本周继续配合合成小组工作，完善新药表达，该项工作仍在紧张进行中。” 发言人是贺新薇，她年过四旬，中等身材、微胖，是反应小组能力最强、资格最老的团队带头人，也是唯一的女性科研带头人。 一般来说，反应小组的重大项目，基本由贺新薇团队负责，比如公司的全新tnf-w靶点抗体，便由他们小组配合。 “……前期外包合同已经进入收尾阶段，预计本月下旬可以实现结题。”杜壮左右环顾，信心满满说道。 看着杜壮，林萧然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那是孙陌殇的铁忠手下，虽然工作不是多么出彩，却相对踏实，齐朋就属于他的团队。 …… 晨会时间很短，仅仅不到半个小时，晨会刚刚结束，田乃康便将几名手下召集一起，开始布置工作。 “梁奂的工作量较大，但也不用着急，以稳妥为重，江幼凡，你要尽早完成手里的蛋白表达，接下来还有新的任务！”见到两人齐齐点头，田乃康的目光又落到了林萧然与秦雅身上，“你们两人刚来公司，不给你们太多任务，暂时配合好江幼凡的工作，如果遇到临时任务，也方便抽身！” 林萧然与秦雅已是第二周上班，将逐渐接触到一些工作，听田乃康的吩咐，二人同时点头。 不过，林萧然心里却开始翻腾，临时任务嘛……，估计是出差了，唉，想想都觉得心塞，不仅被孙陌殇设计，还可能卷入上层的争端，脑壳疼！ 想再多也没用，他根本无力反抗！ 田乃康的交待简明扼要，三言两语打发大家离开。 而林萧然与秦雅被江幼凡招呼着，一起去做实验，周四培养的细胞，现在可以开始筛选了！ “江前辈，田老师要求加快实验进度，可是细胞培养周期是固定的，怎么加速？怎么不解释两句？”秦雅紧紧地跟在江幼凡身后，轻笑说道。 “随便听听好了，谁会当真？”江幼凡不以为意的说道，她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反问道，“细胞悬浮驯化，你们都清楚实验过程？” “当然知道，我的毕业论文就涉及细胞悬浮，筛了两个月，快吐了，林萧然是做微生物的，没接触过细胞？”秦雅脸上的优越感再现，洋洋得意地看向林萧然。 “确实，读研期间的实验方向是放线菌，可是对于细胞悬浮培养，也不是没接触过！”林萧然听得心中暗骂，他不会惯着对方，嘴里立即跑起了火车，虽然读书期间没有接触过动物细胞，但谁让他是重生者呢？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接触动物细胞？”秦雅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不服气地质问！ “呵呵，帮导师做课题呗，还用想吗？”没等林萧然出声，江幼凡自行完成了脑补，替他做出了应答。 “你们的导师这么黑吗，用你们用得这么狠！”秦雅想通其中关节，小声嘟囔道。 “都差不多，导师们怎么可能放着廉价劳动力不用？秦雅你自己说，读研期间不需要帮导师干活吗？”江幼凡哼哼道。 “做是做过……，可是当我自己的论文开题后，没有接过额外任务，也不对，后来帮导师写过一篇论文……”秦雅讪讪道。 “好了，准备筛选细胞，第一步配制培养基，数量四升，开工！”江幼凡吩咐。 “什么，四升？要筛多少……需要那么多培养基？”秦雅讶然！ “估计二十块板子，每块96孔板需要一百毫升培养基，你觉得需要多少？”林萧然嘿嘿笑道。 “二十个板子，这么大的工作量，要筛到什么时候！”秦雅不可置信地说道。 “很多吗？如果不是担心培养箱放不下，肯定筛得更多，咦，你没有使用过自动接种仪！”江幼凡不以为意地说道。 林萧然看着秦雅吃瘪，心中一阵舒爽！ 第四十四章 甩锅 美津公司动物细胞悬浮驯化实验流程，与黄薇使用的方法比较起来，简单到了令人发指！ 比如细胞的初步培养，黄薇使用了平皿，每次只能培养大概几毫升，而在美津，却直接使用生物反应器，一次性的培养量达到了两升！ 在筛选环节，黄薇使用微量取样器手动操作，完成一个96孔板接种，耗时将近一个小时，每批实验只能完成两张板，即使为了赶进度进行穿插实验，每周筛选的数量也不会超过4板，效率极低。 而美津利用自动设备实现自动接种，每板仅仅需要两分钟左右，完成二十块板不会超过一小时，等同于黄薇五周的工作量，两者怎么可以比拟？ 更何况，美津筛选过程添加了加弱化膜附着力的酶制剂，进一步提升了筛选成功率，因此，黄薇需要三个月的工作，这里做起来就是一两周的事儿！ 投入高，效率自然更高！ 自动接种仪大约相当两台微波炉大小，个头不大，功能却相当齐全，它不仅可以实现快速接种，还拥有自动成像功能，也就是说，96孔板培养过后，还能通过它观察细胞生长状况，方便快捷！ “当自动接种仪的电脑提示启动完毕，就可以将培养基注入，随后将反应器与其管路连通，就可以正常工作了，接种仪配套的96孔板是一次性使用，非常方便，它在每只孔内自动注入一毫升培养基，随后通过水泵自动加入种子细胞！”林萧然看向秦雅，认真地介绍接种仪的各项功能，对方听得目瞪口呆。 他心中冷笑，你不是很自傲吗，优越感不是很强嘛，到了现在，还要继续嘚瑟吗？ 林萧然知道秦雅没接触过类似设备，不是专门从事细胞研究的机构，没谁配置这种设备，毕竟它的应用领域比较单一，价格还不便宜，耗材同样是天价，用得起的单位并不算多！ 秦雅的脸色有此不好看，她盯着接种仪呆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取样管的位置是固定的，筛选效果恐怕不容易保证？” “反应器开着搅拌呢……，”江幼凡小姐姐适时补充，她的意思很简单，培养液是流动的，因此，尽管取样口的益固定，却不会影响筛选效果，随即看向林萧然道，“你对它挺熟悉的，从前应该用过，用的是哪里的设备？” “我们实验室与北洋大学有合作。”这话把林萧然问住了，自动接种仪保有量很低，他前世只在美津接触过，哪里知道其他地方还有类似设备？ 只得含含糊糊回答，希望转移对方注意力，当然，实验室与北洋大学方面的合作，是微生物领域而非动物细胞领域，参与者是他师兄而不是他！ “没听说北洋大学有类似设备，可能我记错了？”江幼凡露出迷茫的神色。 林萧然擦了擦额头冷汗，看来，不能随便装毕，差一点就要露出马脚！ 使用了自动接种仪，实验进度自然飞快，但是整体工作量摆在那里，待二十只板子全都躺在培养箱时，已是两小时以后的事情，时间接近中午，大家都感觉有些疲乏。 收拾好东西，基本到了吃饭时间。 回到办公室，林萧然舒服地坐下，喝了点水，随后打开电脑，简单浏览着今日要闻。 此时一个人影快速走近，抬眼看去却是齐朋！ “林萧然，关于出差的事情，田乃康对你说了？”齐朋倚靠在工位隔断处，大喇喇说道，提起田乃康时，没有任何恭敬之意。 林萧然微微皱眉，在美津，大家约定俗成尊称长者为老师，田乃康作为团队带头人，齐朋居然直呼其名，有这么目无尊长吗？ regf项目已经让他恼火不已，今天见齐朋没大没小，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说话同样带了一丝火气！ “唔，有什么事吗？” “什么态度！对公司的安排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可以替你转达！”齐朋冷笑说道。 “哎，如果这么说我得跟你认真掰扯一下，咱们有事说事，可不要乱扣帽子，请问，我哪句话表示了对公司的不满，必须给我一个明确解释，不然，我要找田老师去理论一下！” 齐朋怔住了，他没想到林萧然反应如此激烈，还要找田乃康评理，那家伙可是个疯子，当初争夺团队带头人的时候，数次让自己下不来台！ 他犹豫片刻，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不准备计较，于是话风一转，冷冷道，“找你当然有事，公司指派由我负责regf项目，你来协助，现在说一下出差的事情，今天是周一，暂定周三出发，有问题吗？” “什么时候出发都没问题，不过……。”林萧然瞥了一眼齐朋，心中开始挣扎，要不要听从孟老师的意见，利用知识产权问题吓退对方？ 他已经纠结了一晚，只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 “不过什么？”齐朋却好像有些等不及，催促道。 “我上周去资料室借阅regf项目资料，李佳说资料不见了，现在田老师说资料在你手里，能不能先给我学习一下？” 在急切间，林萧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豁出去了，准备利用知识产权做做文章，只希望……，不要产生太多后遗症！ “不行！”齐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惧地后退一步，随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才继续解释道，“资料属于公司机密，无关人等不能随便翻阅！” 齐朋想到了林萧然可能提出查阅资料，却没想到，当“资料室”、“李佳”等字眼从对方嘴里冒出来后，自己直接乱了阵脚，失了分寸，气势瞬时间泄掉了！ 他将资料偷拿出来很简单，还回去却极难，整个过程说凄惨无比也不为过，想想那不堪回首的画面，“资料室”和“李佳”两个词汇，已经成为了心中的恶梦，消散不去！ 齐朋这辈子都不想与资料室或李佳打交道了！ “无关人等？我负责regf辅助工作，也叫无关人等？行，怎么说随你，不给看资料也没问题，但我必须去问问田老师，这算什么道理！” 林萧然心中百转千回，却万万没有想到，齐朋做事情这么绝，如果不给资料，他又怎么利用知识产权震慑对方！ “别急，别急，”齐朋居然露出了笑容，语气出现了软化，继续道，“资料我做不了主，必须请示一下，没问题？” 林萧然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资料直接抢过来，只能任由对方离去。 被齐朋打扰，他的心情彻底坏了，考虑到下午要继续跟随江幼凡实验，并面对大量的取样与检测，尽管没有胃口，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食堂。 林萧然没什么食欲，随意取了一些吃食，再扫视过食堂，寻着一处地方走了过去。 那里坐的是姜思锐与许涵，周六的事情还没有结果，他准备过去问问情况。 “中午吃这么少啊？还有，脸色怎么不好看啊！”见到了林萧然，姜思锐讶然道。 “早上吃得多，还不太饿！”林萧然随口胡诌，他又看向了许涵，犹豫片刻道，“看你神清气爽，这两天跟夫人过得不错！” 周六宴请许涵，他没有告诉姜思锐，因此，问得比较隐晦。 许涵也不是笨人，听出了弦外之音，可他记得夫人的叮嘱，这些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因此，他的回答同样委婉，“家里的事情都听媳妇的，只要她开心了，我就会开心，你说是这个道理？” 林萧然明白了，对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禁暗暗叹息，也想对其大喊，广运药业要黄了啊！ 但他知道人家的事情由夫人作主，想再多也没有用，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咋咋地！ “你俩打什么哑谜？”尽管二人说得模棱两可，可姜思锐仍然察觉到了话风的不对，立即出言相询。 “人家夫妻间的事情，打听那么多干嘛，等什么时候自己有了女朋友再说！”林萧然瞪了一眼说道。 “你不是也没有！”姜思锐泄气了，没了追问的心思，女友，是他永远的痛。 下午的实验同样繁忙，林萧然的心情似乎不再压抑，因为，工作也是不错的调节情绪手段。 就在几人忙碌之时，忽见田乃康匆匆走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 “林萧然，关于regf项目，公司有了新的决定，你不用参加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田乃康并没有背人，还有意多看了几眼秦雅。 “为什么？”林萧然下意识地问到，同时，心中已经开始剧烈翻腾！ 他有些不解，那件困扰自己多天的regf项目，真的不用管了？竟然有这种好事！ “不用问那么多，这是公司的安排……，”说到此处，田乃康又转向了秦雅，继续道，“秦雅，现在公司决定由你参与regf项目，希望在工作中，虚心向齐朋请教，争取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好的！”秦雅第一时间给出了答复，她显得异常兴奋，看向林萧然的目光中露出些许得色！ 林萧然自然不会在意对方的态度，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却出现疑惑，那个如狗皮膏药般的锅，居然就这样给甩掉了? 第四十五章 心虚 林萧然自己却不知道，他的转机出现在中午时分。 孙陌殇有个习惯，午餐后会到公司后院消食，这里有花、有草，环境宜人，同样还不会感觉特别热，按他的说法是接接地气，每天一定要在这里走走！ 齐朋当然清楚自家老板的癖好，见对方走出食堂，就颠颠地跟了上来。 “组长，呵呵！”他凑到孙陌殇跟前，小心地开口。 “有事快说！” “刚刚找到林萧然，对他讲了出差的事情。”齐朋犹豫着，缓缓说道。 “唔？” “可是他提出想看regf资料！”说出这句话时，齐朋紧张地看着孙陌殇，不知道对方做何反应。 “给他！” “可我……，拒绝了。”齐朋的汗水立即从额头流下，知道自己恐怕没有领会领导的心思，心虚地低下了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孙陌殇眼睛里喷出怒火！ “不过没有彻底拒绝，我说……，需要请示，要不然……，待会儿把资料给他？”齐朋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是欲盖弥彰……，先回去，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孙陌殇像赶苍蝇般赶走了齐朋，手中的拳头却握得很紧！ 看着齐朋离开，他暗叹一声，不堪大用啊！ 孙陌殇不认为林萧然一个新人，凭着这点资料能发现其中秘密，但是加上齐朋拙劣的表现，等于告诉对方另有玄机，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很难不会生出联想！ 这么一份无足轻重的资料，居然要捂着盖着，没有问题才怪！ 而此事一旦被林萧然察觉，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算了，先放过你，他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涉及知识产权问题，齐朋心虚，孙陌殇同样心虚！ 林萧然侥幸躲过一劫，还不是主动拒绝项目，自然不会沾染因果！ 一场危机有惊无险度过，多少存了些运气的成分，但若他不是重生者，对公司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大概率无法洞察先机，多半难逃厄运！ 林萧然脱下白大褂准备下班，忽见章向文兴冲冲跑来，身后的雷霆却一脸郁闷，听说约他晚上打篮球，才明白小胖子郁闷的原因！ 章向文与雷霆都住在富丽家园，两人基本同进同出，若章向文打篮球，小胖子多半不会上场，却也不情愿一个人回家，太孤单了！ 林萧然心情大好，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但发现另一个参与者时，他的心情又差了几分，因为那人是孙柄东！ “打球前不能吃东西，咱们先回去换衣服，然后在富丽家园门口集合！”章向文说出了安排。 “去哪儿打呢？中学一般进不去，科技大学又有些远！”孙柄东询问道。 “去国际学校，很近的，哦，我在那边有同学，他等咱们！” “不会是女同学？”雷霆仄仄道。 “想什么呢，男同学，他一会儿也要上场！” 一切商定，大家离开公司，回家的路依然艰难，出去将近一公里，才各自扫到共享单车。 林萧然走进家门，忽听电话响起，是高强。 “下班了吗？”接通后，高强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纠结。 “怎么了？”林萧然丢下背包，开始翻找运动服，他只有羽毛球服，打篮球勉强能用。 “你没看股票啊，今天跌了，还是大跌！”高强的声音继续。 林萧然知道说的就是维能控股，可他一直很忙，加上心情不是很好，就忘了这岔儿，却没想到这小子今天就开始盯盘。 “跌了多少？” “四个多点，几乎跌停了！” st股票，并且已经跌成这样的股票，居然还会出现大跌，显然极不正常，林萧然沉吟片刻再次提问，“你买了吗？” “没啊，等你通知呢，不过资金已经到位，又打入了近两个月工资，账户上已有四万，嘿嘿！” “继续观察，我们随时保持沟通！” 挂断高强的电话，林萧然打开手机银行系统，犹豫片刻，将15万转入股票资金账户，余下的钱就不能动了，不能影响购房。 刘勇是章向文的中学同学，毕业于师大数学系，目前在国际学校担任老师。 刘勇身量不高，不到一米七的样子，很瘦，却生了一张大瘪脸，不知道这样一副身材，为什么喜欢篮球，当几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门口。 一行人顺利进入学校，而体育馆是三层结构，一楼游泳馆、二楼综合馆、三楼羽毛球馆，篮球活动在综合馆，面积不算很大，也不是特别小，可以排开两个排球场，目前架着一块篮球场和一块体操场，条件还算不错。 综合馆很清静，只有体操场地有人训练，大家自然奔向篮球场，四人上场，雷霆观战。 章向文与同学一队，林萧然只得郁闷地与孙柄东组队，四人打起了半场。 章向文的个人能力非常突出，不仅突袭几乎无解，三分球也相当稳定，给林萧然一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不过，孙柄东的实力同样不差，他过人技术熟练，投篮非常精准，章向文在他面前也讨不到好，林萧然与刘勇相对差些，尤其刘勇。 刘勇不具备身高和体重优势，带球过人极其艰难，为了保护，发起进攻的时候，他居然像螃蟹一样侧着前行，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几人用力地挥洒着汗水，消耗着过盛的精力，打得旗鼓相当，二十分钟后，章向文一方以微弱的优势暂时领先，大家休息。 “雷霆啊，你虽然一直歇着，水却没有少喝！”章向文舒爽地坐下，调侃说道。 “又不是你买的，瞎哔哔啥？”小胖子瞥了眼对方，不满意道。 “没事儿，我一会儿再去拿！”地主刘勇大方地哈哈一笑，也拿了瓶水，往嘴里猛灌。 “打球真是舒服啊，否则身上像生锈一样，雷霆，不如我歇会儿换你打？”孙柄东坐到了地上，惬意说道。 “我这个样子能上场吗？”雷霆浑不在意地捏着肚子上的肥肉，毫不脸红地说道。 “你虽然打球不行，但是消息灵通，在公司里是这个！”林萧然挑起大指，凑趣说道。 “是啊，又有什么新消息吗，不妨说来听听！”章向文道。 “别听林萧然瞎说，把我当什么了！”雷霆翻着白眼道。 “别谦虚，知道老费最佩服谁吗？除了你没别人啊，赶紧的，有啥好事儿跟大伙儿分享一下！”孙柄东推了推雷霆，他不是多么期待，纯属起哄架秧子！ “咝，”谁想到，雷霆居然吸了口气，若有所思，又煞有介事道，“也不是完全没事儿，但说起来跟我们不沾边儿，蛋白研究室……，今天吵起来了！” “蛋白研究室哪天不吵！不吵能叫蛋白研究室？那群人如果不自己加一点戏，每天都不知道怎么过！”章向文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事儿没啥兴趣。 “是啊，蛋白研究室的工作高大上，我们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争吵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吵一吵有什么稀奇？”孙柄东点头说道。 “一般意义上的争吵我能随便说吗？是发生在米老板与纪老板之间，不是学术层面的，纯属义气之争！”雷霆晃着脑袋，一脸得意地说道。 “啧，你都听谁说的？”章向文面露寻思之色，突然说道。 “切，没劲了啊！说过多少遍，能告诉你的肯定告诉你，而不能说的……，再这样旁敲侧击我啥都不说了啊，以为我是费学明？”雷霆脸上露出些许怒色。 “呵呵，没收住嘴，对不住……，蛋白研究室，到底怎么了啊？”章向文一边致歉，一边讨好道。 “冲突的原因我不清楚，简单来说呢，最后米老板指责纪老板的学术水平，还有理有据，说他们合成蛋白的时候，没有充分考虑转录的阻断性，造成蛋白合成过程断而失败，纪老板也不甘示弱，批评对方工作不够认真，提出蛋白质结构的时候，犯下低级错误，出现两个重要基团结构扭曲而失活！嘿嘿，吵得实在精彩！”雷霆得意道。 林萧然却听得一怔，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于是，他侧面打听道，“转录阻断，还有基团失活，可以说说具体情况吗？” “关心这些干嘛？”雷霆翻着眼皮说道。 “纯属好奇，呵呵！”林萧然讪笑道。 “我发现你平时话不多，好奇心倒是挺强，转录阻断，是冯平老师的错，他提出了一个比较有创意的蛋白结构，但没想到，在表达的时候出现了转录中断，所以，再好的创意，做不出来也没有价值，不过呢，这种情况属于小概率事件，谁都在所难免，类似天灾，而基团失活是马凯老师的案例，他提出的蛋白出现结构错误，重要基团失活，则是工作不够细致造成，错误是主观的！” 林萧然突然呼吸变得粗重，莫名感到有些心虚，因为，无论冯平老师的转录阻断，还是马凯老师的基团失活，他似乎都参与了其中，比如帮助冯平老师操作气相色谱，从而确定了转录阻断问题，帮助罗泰平老师操作质谱，确定了蛋白结构错误，难道说，他同时得罪了两位公司大牛？ 第四十六章 筛选 林萧然显然是想多了，或者说……，他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 想想也不难理解，重生以来，他先在面试中遭遇滑铁卢，费尽努力才磕磕绊绊进入公司，又被一个所谓的新员工考核政策搞得晕头转向，而尚未完全清醒的时候，还必须小心应付孙陌殇的设计！ 一桩桩，一件件，不停地刺激着林萧然敏感的神经，难免让人心生错觉，一旦遇事，不得不以最大恶意揣测人心！ 其实无论转录阻断还是结构错误，对于冯平与马凯两位牛人来说，微不足道，工作出现失误才属正常，一帆风顺才显诡异，事实上，蛋白研究室对于错误有很强的包容性，容错率较高，不然还要实验干什么？ 失败是成功之母，美津的成功，就是建立在一次次失败基础之上！ 至于其中某些检测涉及到了林萧然，更加不值一提，估计冯平与马凯未必能想到此事，谁做检测，很重要吗？ 也不能怪林萧然反应过激， regf事件刚刚出现之时，明知是坑，他却根本无力反抗，不得不做好跳下去的准备，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究其根本，还是自己弱小，弱小就是原罪！ 周二，林萧然刚到公司没多久，就见江幼凡小姐姐侧过头来，不容质疑道，“喂，跟我去一趟细胞房。” 细胞房么，林萧然心中念叨着，嘴上问了一句，“我们这一批的培养还没结束，又接到新任务了？” “哪来的新任务？”江小姐姐撇了撇嘴，轻轻呼出一口气，“是菌种筛分！唉，吴姐那边忙不过来，要我们搭把手，几乎每两到三个月就能遇到一次！” 吴姐，就是上班第一天捉弄牛侗与雷霆的吴梅，她负责细胞房的日常，工作不只是简单的看管，还必须做好日常维护，微生物保存期有限，需要定期筛选以防出现菌种退化。 美津收藏的菌种较多，它们不仅应用到许多科研工作中，比如转染与表达，还有许多自用酶的制备，都要用到菌种，定期筛选的工作比较繁重，有些时候不得不请人帮忙。 林萧然清楚此事，没再多问，起身跟在了江幼凡身后。 两人的举动被秦雅发现，她一脸好奇，“你们去哪里？” “细胞房。”林萧然道。 “要我一起去吗？” “不需要那么多人……，待会儿在实验台等着就好。”江幼凡淡淡说道。 细胞房，位于公共实验室东北角落，美津公司绝大多数的动物细胞、微生物都保存于此，当然，也有些比较特殊的细胞或微生物，单独存放在三楼的蛋白研究室。 动物细胞遗传稳定性较好，通常不会出现退化现象，可是微生物不同，尤其转染菌株，稳定性更差，必须定期筛分。 微生物的存储通常采用两种方式，其一是安瓿管，先将细胞制成悬液，灌入安瓿管，经低温冷冻干燥形成粉末状，最后用喷灯密封，此法的优点是储存期较长，通常可以保存5-10年，缺点也相当明显，制备过程相对麻烦，使用前还需要进行菌株活化，不是十分方便；另一种方式就简单了，在试管内注入琼脂培养基，冷却形成斜面，在上面接种，生出菌落后放入冰箱保存，优点是制备与使用都很方便，缺点是保存期短，两至三个月就要重新筛分。 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菌种筛分。 “小江来了啊，麻烦你们了！”刚刚走进细胞房，吴梅便客气地招呼二人，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与那天捉弄牛、雷二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细胞房只有一个房间，大概一间教室大小，空间被隔成了多列，这里最多的东西有两样，冰箱与液氮罐，冰箱分为普通与负80度两种，普通冰箱用于存放微生物，负80度冰箱和液氮罐存放动物细胞。 “多少支？”江幼凡小姐姐问道。 “三十多个，放心，这一批全部是大肠杆菌，只需要一种培养基就好！”吴梅乐呵呵说着，随即递来一张单子，上面标注了菌种编号。 江幼凡微微点头，她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如果菌种的类别较多，培养基的配制也会相当繁琐，而只有大肠杆菌，就简单了！ 吴梅将一支支试管从冰箱取出，放入一个不锈钢丝编成的方形筐，随后递到林萧然手里，双方客套几句，两人离开。 “今天上摇床，明天抗性筛分，后天挑选，周五检测营养缺陷型，林萧然，你说……，周六要不要加个班？”江幼凡小姐姐边走边说。 上摇床，是将菌种接入液体培养基，摇晃是为了保证溶解氧，整个过程耗时一夜；抗性筛分，需要先配制琼脂培养基，添加抗性物质，倒入平皿，待凝固后由三角瓶取菌种，在培养基表面接种、培养，携带了抗性标记的菌株可以正常生长，该过程需要使用培养箱，后续均是如此；挑选，是将平皿内生长出来的菌种，接入斜面培养基，这些菌种都带有抗性；检测缺陷型，上述菌种还需要接入一种特殊培养基，是不添加特定营养的培养基，如果菌种无法生长，表明筛选成功，生长则筛选失败。 “小事，我加班没问题！”林萧然想都不想给出了答案。 “咯咯，你倒是直性子，如果周六加了班，接下来还要转接菌种，周日来不来呢？算了，逗你的，周五实验结束后，先放着，周一再继续做，怎能随便加班！” 江幼凡小姐姐笑意盈盈道。 “什么事情需要加班？”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实验台，秦雅听得一头雾水。 “哦，菌株筛选。”林萧然道。 “也是啊，今天铺平皿，明天挑出菌株，再经培养，周四缺陷型验证，周五出结果，如果需要转接，就要加班了！”秦雅一边计算着日子，一边说道。 “照你那种筛分方式，人家细胞房用咱们干嘛？自己做就是了……，要上摇床的！”江幼凡瞥了一眼秦雅说道。 “我虽然接触微生物不是很多，但也做过筛选，不应该使用平皿筛吗？好像没有用到摇床哎！”秦雅疑惑道。 “为了保证可靠性，需要经历液体培养，再用平皿筛选。”林萧然头也没抬说道。 他是学微生物的，这方面的见识自是比秦雅多，说话很有底气。 “呃！”秦雅怔在那里，她清楚自己的短板，微生物领域不能跟林萧然相比，于是不再作声。 几人忙碌起来，首先配制培养基，因为菌株均是大肠杆菌，仅需要配制一种，速度倒是很快，不多时宣告结束。 接下来是培养基的分装与杀菌。 既然使用摇床，不用问，要倒入三角瓶，杀菌则用121度、15分钟湿热灭菌。 然而，江幼凡小姐姐见到林萧然取来的耗材，出现了稍稍的愣神，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做事。 秦雅却指着那堆东西出了疑问，“林萧然，什么年代了，你还用棉塞，咱公司没有专用的瓶塞吗？” 林萧然取的瓶塞材料是牛皮纸与脱脂棉。 三角瓶在摇床上面震荡，目的是使培养液内保持充分的溶解氧，为了保证不会染菌，瓶口塞子有很多讲究。 早期微生物实验，因为制造力落后，大家没有太多选择，只能使用脱脂棉与牛皮纸组合，这样既可以保证通气，又能避免染菌，比较土，但简单有效。 现在条件好了，以软木、硅胶材质为主的新型摇瓶塞大量涌入市场，使用起来更加省事便捷，因此，脱脂棉与牛皮纸的老旧组合逐渐遭人嫌弃。 但因脱脂棉加牛皮纸组合适应力更强，几乎可以胜任所有瓶塞角色，依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 “公司当然有一次性瓶塞，但既然拿了棉塞材料，用就是了，无论在透气性还是防杂菌方面，棉塞都有它特有的优势！”没用林萧然解释，江幼凡小姐姐给出了回应。 意思很简单，不要在这种小事上叽叽歪歪，赶紧干活！ 几人不再言语，各自忙碌。 林萧然取下巴掌大小、薄厚适中的一块脱脂棉，小心捋平，对折一下，左手拇指与食指相交，形成两厘米直径环形孔洞，将脱脂棉铺于上方，用右手拇指捅入一半，左手捏实，一个瓶塞完成。 将其堵住三角瓶口，进去一半，露出一半，再用牛皮纸包裹，线绳捆牢，一个摇瓶完工，接下来都是如此，不多时，十来个封好的瓶子出现在了身边。 林萧然不经意扫了一眼秦雅，见对方同样做好了几个瓶塞，不过……，却感觉比较别扭，因为，那些塞子个头有些大，看起来很不和谐。 江幼凡同样发现了这一情况，她拿起一只秦雅做好的三角瓶，解开绳结，剥开牛皮纸，没有用力，棉塞自己便掉了下来，因为根本没有塞牢！ “做事情能不能专心一些，看看这些塞子，能用吗？”江幼凡小姐姐很少发脾气，今天却对秦雅疾言厉色，极其罕见，可见已经恼怒到了一定程度。 “我……，以前没做过棉塞！”此时的秦雅，哪里还敢自以为是，那颗高傲的头，已经深深地垂下。 第四十七章 黄良的项目 今天对于王沭阳来说，是劳碌的一天，刚刚到公司就站在实验台前，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居然没得闲休息一阵儿。 看着没有尽头的实验，知道今天估计又要加班，他的心情愈发烦躁了，决定适当放松一下，于是，前往茶歇室。 王沭阳在茶歇室扫视一圈，忽然眼前一亮，当即取了一杯冰可乐，然后屁颠屁颠走了过去。 他看到的人是黄良，那位蛋白研究室的明日之星，不满四十岁的正教授级研究员。 王沭阳与对方不算多近，倒也能攀上关系，说得上话，分量不轻不重，他们勉强可以视为同乡——黄良的出生地与他同省，但人家心里认不认就很难说了！ “黄老师好！”坐到黄良的对面，王沭阳表现得相当恭敬。 “呵呵，沭阳你好！”黄良好像被从梦中唤醒，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黄粱美梦，突见眼前多出一人，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在考虑工作吗？不会打扰您！” “不是工作……，是个人问题，我从小有颗虫牙，最近突然开始疼了，想去补一下，可是老婆却建议拔掉，现在有点拿不定主意！” “咳！”王沭阳好悬没有笑出声来，这就是美津的大牛吗？科研做得风声水起，在个人生活方面却是十足的吴下阿蒙，毫无经验！ “不要紧张，建议您到医院先做一下检查，最终是补是拔，要听大夫的，咱不能自己乱做决定！” “哎，说得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多亏你了，谢谢啊！”黄良的神情出现了些许激动，看向对方的目光变得柔和一些。 “谈不上，谈不上，呵呵，黄老师，您前段日子申请的科技支撑项目，是不是应该启动了，需不需要找个帮手？”见到气氛不错，王沭阳立即露出了本来面目，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美津公司在发展过程中，经常申请各类科技扶持资金，数额有大有小，大到星火科技，小到创新基金，几乎不会放过，获批项目也不在少数。 此类项目不属于美津的正常研发序列，申请它们也并非为了获得资金帮助，最主要的目的是提升公司的业界地位，如果一家公司没有完成多少项国家级、省市级项目，如何体现公司实力？ 项目申报工作基本由蛋白研究室承担，在获得批准通过后，工作一般需要各科研小组配合完成。 科研小组对于参与此类项目的积极性很高，参与此类项目后，必然导致工作量的增加，但此类项目一般难度不大，员工还可借此获得奖金，谁不积极呢？ 项目的分派通常经由小组长会讨论，但也有例外，如果有蛋白研究室的特别指定，事情就简单了，指给谁谁做！ 王沭阳就是这个意思，他清楚黄良拿到了科技支撑，如果自己表现得积极主动一些，说不定就可以落在自己的头上，那样就代表着一笔不菲的奖金。 黄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渴切，微微一笑，“消息倒是比较灵通，项目刚刚下来没有几天，不过，听说我申报的项目是什么内容吗？” “植物甾醇，呃，发酵法生产植物甾醇！”王沭阳显然做过功课，微生物发酵法生产甾醇，不存在任何技术难点，只要将其拿到手里，几乎闭着眼睛就能完成！ “差不多，不过，我的目标是畜牧级产品，发酵工艺设计得比较粗犷，因此对最终产率提出了较高的要求，你有信心完成吗？” “我……，我知道，即使发酵条件再如何恶劣，完成项目应该不是问题。”王沭阳一时看不出黄良的心思，或者说，对方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思路，根本不会受到他人的左右。 “完成项目确实没有难度，但那不是我的目的，我希望在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取得接近正常发酵的产率！如果你能保证做到，现在就可以把课题交给你。” 啧，王沭阳明白了，他是真明白了，黄良的项目并不是什么馅饼，根本就是一道难关，接手项目容易，完成项目也不难，却很难让黄良满意！ 植物甾醇广泛存在于大豆、菜籽之中，可以通过提取的手段获取，当然，出于成本考虑，真正的工业生产不可能直接以大豆及菜籽为原料，而是使用榨油残渣。 近些年来，随着原材料价格逐年上涨，甾醇产业愈发艰难，一些规模较小、设备相对陈旧的企业，已经很难继续维持。 此外，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随着国人环保意识的加强，甾醇产业再不能像以前那般野蛮生长，提取行业通常伴随着较多的废水与废料，甾醇产业也不例外，巨额的环保费用，对于本不景气的行业更是雪上加霜。 如此一来，许多人开始寻求其他解决方案，而发酵法生产甾醇，则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发酵法生产甾醇很早就有，也具备了一定的产业规模，该法生产的甾醇，质量更加理想，可是成本更高，通常应用于医药等少数领域，市场接受度不高。 而今，黄良提出了一项粗犷的发酵工艺，降低成本的目标肯定可以实现，但希望产率接近正常发酵水平……，却几乎没有可能！ 王沭阳知道黄良的思维不能按照常理揣测，却没想到简直不可理喻，一个科研项目而已，完成不就结了，何必给自己设置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一定要追求完美，不是自寻烦恼吗？ 但他更清楚黄良的执着，一旦有了决断，不可能轻易改变，科研不是拔牙！ “呵呵！”王沭阳心中充满了憋屈，他没有更好办法，只得讪笑一声，“这个……，您的要求，恐怕不容易实现。” 黄良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听到后神情不变，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如何在意。 王沭阳回到实验室，准备继续战斗，然而，他却发现罗泰平居然出现在了工作台，还不时四下张望。 “组长，您找我？”他连忙快走几步，陪着笑脸说道。 “来看看实验进度，做到哪一步了？”罗泰平似乎没有发火，对于他这个火爆脾气来说，已经相当难得。 “哦，下班前……，或者稍加点班，肯定可以做好。”虽然老板的神态平和，王沭阳说话时，仍然感觉心脏扑腾扑腾乱跳。 “应该加快一些速度，不能拖大家后腿，知道吗？”见王沭阳的态度还算端正，罗老板只是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并没有过分苛责。 见罗泰平放过了自己，王沭阳长长呼出一口气，忽然，他的眼珠一转，鬼使神差地，喊向已经准备离开的老板，“组长！” 罗老板止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带疑惑，“还有事？” “刚刚茶歇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黄良老师，他的科技支撑项目……，已经批下来了。” “一个科技支撑而已，不是多大的项目，这件事情我知道，甾醇粗犷发酵……，难道你对它有想法，准备争取一下？”罗泰平若有所思。 “没……，没那个意思，刚刚与黄老师交流了一下，听他的意思，希望产率接近正常发酵水准，所以即使接手项目，也不是特别容易完成，呵呵。” “哼，好好做你的实验，少走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罗泰平丢下一句话，随即离开。 王沭阳却兴奋地脸色潮红。 刚刚组长的语气虽然不善，却是轻飘飘地揭过，说明听进去了他的意见，现在只能期待运气够好，让林萧然那小子吃个暗亏！ 质谱操作事件，林萧然恶了王沭阳，这种事情怎能轻易揭过？ 王沭阳的计划很简单，他清楚自家老板与孙陌殇、唐宏毅的关系，大家每天明争暗斗，让罗泰平提前得知黄良项目的隐患，他很大可能将项目推向孙陌殇或者唐宏毅，孙陌殇的可能性更高，因为唐宏毅人手少，也不怎么看得上这类项目。 孙陌殇拿到项目就好，刚好反应小组田乃康的团队最闲，如果由他们团队接手，最终完成度不能令黄良满意，哼哼，将是什么结果呢？ 想想都让人兴奋！ 王沭阳其实利用了罗泰平，可他不怕，也没想着瞒着老板，这是阳谋，只要老板准备给孙陌殇或唐宏毅添堵，就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 他似乎已经想到了那副场景，孙陌殇被黄良指着鼻子数落，却不敢吱声，接下来，孙陌殇必然将气撒在田乃康团队，林萧然还跑得掉吗？ 工作嘛，呵呵，当然少不了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林萧然已经忙完了上午的工作，正在使用手机观察那只“妖股”。 维能控股经历昨天的大跌，今天变得活跃起来，成交量显着放大，不过，依然没有扭转跌势，上午又跌了将近两点。 隔行如隔山，他不清楚此时是否适合购入，正寻思着，要不要向哪位专业人士请教一番，却苦于没有这方面的熟人。 只是林萧然又哪里知道，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或者说是阳谋，正在悄悄逼近！ 第四十八章 公司无秘密 构建小组办公室，唐宏毅静坐沉思，他刚刚得到消息，孙陌殇仍将regf项目交由齐朋处理，但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巴，象征性地派出了秦雅这么一位新人，任谁都看得清楚，有齐朋牢牢控制着主导权，秦雅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既然事件无法由反应小组内部捅开，自己肯定不可能出手，否则等于坏了规矩，唉，真是一只老狐狸，这次被你逃脱了，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他重重叹了口气。 下午，由江幼凡小姐姐主导的蛋白表达实验结束，随后联系提取小组，由章向文与庞秋取走培养液。 接下来，除细胞悬浮实验及菌种筛分，他们再无其他任务，日子相对轻闲。 此时的秦雅相当活跃，按照她的理解，公司之所以决定由她接替林萧然出差，是能力得到了认可，因此，得意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 正因为兴奋，即使没了实验，她仍跟随庞秋而去，准备全程见证蛋白的提取。 林萧然却没那么闲，径自回了办公室，坐在工位，想了想，取出一本《动物细胞实验学基础》，认真翻看起来。 前世也曾阅读了此书，但那时是走马观花，没有多么用心，现在来到反应小组，当然研读得更加仔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忽然感觉手机振动起来，拿出一看，是个外地陌生号码，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林萧然吗？”电话那边是一个斯文的南方口音男人声音，不用问，肯定不是熟人，他从来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我是，请问哪一位？” “我们是《荆楚生物学通讯》杂志社，现在通知一下，您有一份关于动物细胞悬浮实验综述，受到杂志社编辑的好评，预计可以安排在十月或者十一月刊发！” 啧！工作效率这么高吗？自己的文章好像上周才刚刚发出，现在就收到了通知，对方虽然是一家末流杂志社，林萧然对它的印象仍然好了几分。 他同时想到，待牛侗将同类文稿发给对方，会是怎样的结果呢，嘿嘿，想必十分有趣！ “哦，那太感激了，不知道需要我做些什么？”林萧然客气道。 “呵呵，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看来您明白当前形势，知道期刊也是一种资源，我也不再废话，刊发您这篇文章，社里需要一千元的捐助。” “就是发文章需要花钱呗？”林萧然愣在了当场，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这种事情，怪不得，对方反应如此神速，文章这么容易被采纳，原来人家要靠这些创收呢。 瞬间，对杂志社那点微不足道的好感荡然无存！ “绝不是花钱发文章，是捐助，性质完全不同！”男人纠正。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捐助，文章就不能刊发？”林萧然被气笑了，收费就收费，还硬给套上一层光鲜的外衣，你们是在搞怪吗？简直是既做那啥，又立牌坊！ “话不能这么说，捐助与否纯属自愿，如果没有捐助，您那篇文章，社里可能还需要再次讨论。”对面的态度有些不耐烦，语气也不似刚刚刚那般斯文 “就这样，文章的事情，我再考虑一下！”林萧然想发文章不假，却不希望使用这种手段，虽然文章水平一般。 结束了通话，他有些心绪难平，难道说，前世的牛侗，也是通过付费才获得了文章的刊发机会？ 想着想着，林萧然显得有些烦躁，感觉蝇营狗苟无处不在，一天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咯咯，该下班了，怎么还唉声叹气？”此时，一道女声突然响起，抬眼看去，是同事彭炎炎，她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公司。 彭大姐三十多的年纪，待人极为热情，在公司里人缘儿很好，也就是她，曾多次安排秦雅相亲，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唉，想发篇文章，结果杂志社却要收费，还美其名曰捐赠，一点儿脸都不要了！”林萧然没想隐瞒，也没必要隐瞒，他实话实说。 “多大点儿事儿啊，别往心里去，再说，花钱发文章的多了，许多人都这么做，不缺你一个，有用才是硬道理，如果你不是特别迫切发文，不妨多投几家杂志社，当然，被收录的机率可能会低一些！” “听您的，我换家杂志社碰碰运气。”林萧然还能怎样？顺着对方的意思回应。 转天周三，细胞悬浮实验已经可以观测，若有悬浮细胞出现，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传代培养，以观后效，不过今天的实验少了一人，因为秦雅已经出差。 检视发现，在十几个培养液中出现了悬浮，效果确实不差，二十块96孔板检出十几例，比例差不多百分之一左右，这是使用了酶制剂的结果，只是经过再次传代，却不知道还能留下几个有效悬浮株！ 传代使用滚瓶培养，所谓滚瓶，是一种细长的瓶子，将其置于特殊的培养箱内，瓶子被滚轴带动旋转，既能保证溶解氧供应，又不易再次出现贴壁。 滚瓶容积有大有小，大的几百毫升，小的只有十几毫升，美津使用的规格较小，比试管大些有限，用于传代倒是方便。 二人做着实验，江幼凡的嘴里却不肯闲下来，有时聊些公司趣闻，有时也问上几句，总之没什么正事，比如平时喜欢吃些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娱乐活动之类，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但随着两人的实验完成，开始收拾的时候，江幼凡小姐姐却突然道，“这趟出差任务本来是你的，却临时变成了秦雅，我发现你好像没有任何失落感，倒显得比较开心，为什么啊？” “我哪里开心了？”林萧然心中一震，难道被对方察觉了什么？他立即收敛情绪，不动声色地回应。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是开心了！我发现你平时虽然话不是很多，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早看出这趟出差结果难料，所以，即使被秦雅拿走了差事，也没有一点要争取的意思！”江小姐姐戏谑地看着林萧然，笑得眉眼弯弯。 啧，不要这么精明好不好，田乃康宣布通知的时候，我仅仅是没有争取，这样也能露出马脚？ 林萧然心中吐槽，嘴上却硬撑着死不认账，“公司决定由谁出差，哪是我能随便揣测，你说是这个道理？” 说过之后，他悄悄看向江幼凡，只见对方的戏谑之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淡淡的寥落，似乎也没了刚刚的兴致。 这是怎么一副表情？林萧然略感讶异。 “唉！”江幼凡轻叹一声，淡淡说道，“其实你说与不说都无所谓，许多事情看似隐秘，其实早在一些圈子里面传开，公司怎么可能有真正的秘密？拿regf项目来说，曾经不止一人对我说，它的知识产权存在问题，虽然看似空穴来风，但只要稍加留意，就不难发现端倪，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相关传闻，才果断放弃项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渠道！” 是霍成康告诉我的！可是他别有用心，林萧然心里说着，其实我知道的或许比你想像得更多，还涉及到了上面的博弈，这些你全清楚吗？ 他不敢承认，却也无从辩解，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口。 然而，江幼凡小姐姐已经开始专心收拾东西，似乎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林萧然却感到了阵阵压力，这是一种无声的抵触！ 江幼凡是自己最亲密的同事，林萧然不希望与对方出现隔阂，应该设法补救，他苦思冥想，终于开口，“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从来没想要去害谁，也没有拯救他人的能力，只希望安生地在公司上班，你……，能理解我的顾虑吗？” “你的顾虑我当然能够理解，但不希望与身边的同事猜来猜去，可能你想多了，尽管 regf项目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齐朋与秦雅是安全的，也许你不相信……，公司法务部已经联系了regf专利持有人——绿岛公司，准备着手收购专利，想必可以轻松拿下，如果你知道了这些，还会轻易放弃项目吗？”江幼凡淡淡道。 “收购这样一个专利，对公司来说……，似乎用处不大，好像没有什么价值啊！”林萧然听得有些傻眼，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孙陌殇的手段，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怎么可能留下如此大的把柄？ 但不能这么玩儿，那个专利恐怕不会便宜，可是为了清除隐患，却要公司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还能更疯狂一些吗，这个骚操作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该专利可以为公司创造效益，怎能说没有意义？立达公司离不开这项专利，如果不是他们目光短浅，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 林萧然不禁唏嘘，孙陌殇必然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可是即使如此，齐朋与秦雅确定就没事了吗？ 他看向江小姐姐轻轻叹息，你不知孙陌殇的目的所在，如果换成是我出差的话，或许不用担心知识产权，却百分百要出问题！ 第四十九章 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今天林萧然比较清闲，只有半天的实验，下午便跑去了资料室，科研工作就是这样，完成任务之余，你在空闲时间做些什么，基本不会有人干涉。 等到下班，恰好下楼时与许涵和姜思锐相遇，二人一个表现得比较兴奋，另一个则截然相反，姜思锐兴奋，许涵沉闷。 “我们拿到任务了，明天就开工！”姜思锐一脸得色地向林萧然炫耀。 “想啥呢，实际情况是辅助徐正祥老师工作，任务又不是单独分配我们的!”许涵撇撇嘴道。 “确实是辅助工作不假，但徐老师说了，从设计引物到后续构建实验，完全由我们两人独立操作，人家仅负责指导，与单独完成任务有啥区别？” “区别大了，在别人监督指导下做事，和自己完成能一样吗？” “你刚接到任务就一脸不乐意，不过就是害怕加班，放心，加班的事情我来，保证不会耽误你正常下班！” “用不着！”许涵赌气道 姜明锐向林萧然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呵呵，他现在就这样，两天后自己就好了……，咦，公告栏有更新，过去瞅一眼！” 几人来到一楼，大厅公告栏处已经有几人围观，这种情况一般代表着有新消息！ 不过是顺便的事儿，多看一眼又不会耽误时间，三人也凑了过来。 林萧然的目光落在公告上面，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居然是会议通知啊！ “……为使医药企业顺应市场需求，针对抗体类蛋白药物的研发现状，特聘狄文华先生，于本周五下午2:00，在生物医药联合研究院第二报告大厅，进行为期半天的专题汇报，希望有关单位和个人，做好学习准备……，开发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林萧然进入美津实验室以来，接触到的人确实不少，可是真正熟悉的却不多，只能找身边的新人下手，自尊心点获取速度呈断崖式下滑！ 他接触最多的就是秦雅与江幼凡，田乃康及梁奂倒也能够见到，交流却不是很多，因此只能在秦雅身上稍稍薅些羊毛，至于江幼凡嘛，还真不敢下手！ 那位说了，林萧然连导师都敢怼，怎么突然胆子变小了？ 其实不然，怼导师是因为两人太熟了，关系也比较好，况且已经基本毕业，换成做论文的时候，他同样不敢！ 见到会议通知，林萧然自然兴奋，他的时间富裕，会议地点还那么近，不是等于白送自尊心点吗？ 虽然半天的会议只有五个自尊心点可拿，但他现在太惨了，每天充其量能拿到两三点，怎么可能嫌少？ 将来随着参加工作的时间长些后，林萧然的情况应该逐渐好转，但现在缺少自尊心点的苦日子，肯定还要再继续一段时间！ “药监局组织的会议，没劲！”姜明锐看罢摇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狄文华是谁？”许涵则指着报告人，向两人打听。 姜明锐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奉告，林萧然同样没有听说过此人，应该不是什么业内牛人。 “去还是不去呢？”见两人没有反应，许涵也有些犹豫了，再次询问，“你们两个，有想法吗？” 林萧然肯定要去的，刚刚不过有些失神，见到许涵如此一问，当即点头道，“我想去！” “任务明天就要开始了，哪里有时间听报告会？”姜明锐略显不悦，瞪了一眼许涵道。 “半天时间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再说，真正的实验要等下周呢！”许涵不再迟疑，当即反驳。 “最好问问徐老师的意见！” “放心，我明天自己去找他！” 难得的，今天下班心情格外畅快，不仅见到了会议通知，还顺利地扫到了共享单车，唯一感觉遗憾的地方，是这位与他比较谈得来的许涵，最终仍要离开美津。 林萧然不急不缓地骑行二十分钟，进入晨光小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到老黄包子铺要一屉包子，而是决定犒劳一下自己，庆祝即将入账的自尊心点。 地点选好了，就是冯彤相亲的那处银座咖啡，虽说他对当初的经历有些不爽，却比较想念那里的牛排！ 由于时间尚早，并且身上还带了个背包，他决定先回家修整一番，等到元气满满再去不迟！ 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计划赶不上变化，林萧然刚刚停好共享单车，好巧不巧，居然迎面撞见了小妖女冯彤，他顿感两股生寒，暗叫晦气！ 既然大家成为了邻居，在小区相遇实属正常，只是数量多少而已！ 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林萧然显然有些心虚，对方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强了，而冯彤却挺胸而视，像看到了今天最有趣的一幕，笑容戏谑而意味深长。 “你……，今天为什么下班这么早？”林萧然讪讪道。 他知道对方的下班时间是六点半，却很少在七点前离开单位，现在才五点半刚过，怎么就到家了呢？ “看到我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或者很惊喜？”冯彤咯咯笑了起来，调侃道。 “意……，意外，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早！”林萧然弱弱道。 见到林萧然如此紧张，冯彤没有继续挤兑的意思，淡淡笑道，“正常情况当然不能回来这么早，但今天去市里办事，回来后就没再去银行，算给自己放个假！” “奥，奥！”林萧然忙不迭应着，与对方一同来到电梯跟前，没话找话道，“怎么不在家里待一晚再回来？” 冯彤拢了拢头发，露出一脸的无奈，“家里没人，回去干嘛？我爸妈下班很晚的！还不如回到开发区……，哦对了，前两天跟唐娜娜通话，她还抱怨你呢！” 唐娜娜抱怨自己，难道与股票账户有关？当初承诺注册五个户头，现在只完成了三个，可是，不是没限定时间吗，为什么催得这么急？ “知道，还差她两个户头，我肯定没忘，但要容我一段时间！” “想哪儿去了？人家没催你！”冯彤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逗弄这个木头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她继续调侃，“娜娜对我说了，她给你们三人开的户头，佣金标准都比照大户，费用是最低的档次，可算诚意满满，却引起了领导的不满，能体会到她的难处？” “理解，理解，咱不能让她为难，实在不行，佣金调回正常水平也没关系。”林萧然先将冯彤让进电梯，他紧随其后！ “想什么呢，娜娜是那种人吗？既然签了合同，不是想变就能变的！”冯彤心里觉得越发有趣，娜娜只是随便抱怨了一句，并没有提出什么额外要求，毕竟求人开户的是她，现在遇到一点麻烦，当然不可能拿佣金比例说事。 佣金比例既然定了，很难再去改变，其实是冯彤在捉弄林萧然！ “那……，你说该咋办啊？”看着上行的电梯，林萧然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冯彤这个小妖女，接下来又要作什么妖！ “也许增加一些交易额，可以让娜娜少受一点责难，不如你买些银行股，大赚不可能，但保证不会亏，放心，我不是乱说的，比存银行强！” “只要我买些股票，她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林萧然不确信地问。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冯彤机械地说了一句，随后却笑了起来，她刚刚不过随便一说，哪有真正建议林萧然入市？ “好，我确实对股票有点兴趣，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找人咨询一下！”看着电梯已经在六楼停稳，冯彤马上就要离开，林萧然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问题，连忙出声。 “不是，你真的准备购买股票？”电梯门已经打开，冯彤却没有立即下去的意思，她怔怔地看向林萧然，心说，只是逗逗对方，不会当真了，难道听不出来是玩笑话？ “嗯，是的”林萧然诚实地点点头，随后继续道，“自从注册了股票账户，就开始认真研究，发现一只股票特别符合我的心思，但你知道，我从来没买过股票，也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是不是要入手、能不能入手，我现在比较犹豫！” “真的假的？”冯彤以手挡住电梯门，讶然道。 “当然是真的！” 冯彤自认没有钓鱼天赋，更不是姜子牙，但此时却有些懵了，她可以对天发誓，刚刚所说全是戏言，怎么就遇到了一个直肠子，咬不住钩还主动送上门任由自己去捞！ “喂，你先下来，不要影响电梯上行。” “哦，没注意！”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看着徐徐关闭的轿厢，冯彤再次强调。 “你有说过吗？”林萧然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句话，因此显得有些迷茫。 “当然说过，没注意到不要紧，我可以再次强调一遍，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唔，跟唐娜娜说得一样，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 “记住这句话就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好了，有事情到家里说！”冯彤瞪了对方一眼，说道。 于是，林萧然又一次到冯彤家里做客！ 第五十章 内幕消息 冯彤将林萧然让进家门，打开空调，到冰箱取了两罐可乐，丢给对方一只，自己在对面坐下打开另一只，随后毫无形象地大口喝了起来。 “最烦到市里办事，一路上渴死了！”冯彤抹了抹嘴，并用力擦去额头上面的汗水。 谁让你不带水的！林萧然腹诽着，他同样没有客气，拉开罐子猛地灌了几口，“你们银行要经常跑外勤吗，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交给男生去做，反而让你跑来跑去？” “想什么呢，不懂就不要乱说！”冯彤瞪起了眼睛，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向林萧然，“去拜访一个资金户，是我自己的客户，怎么可能假手他人！” 林萧然秒懂，估计还不是什么小客户，金主当然要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可能让别人参与？“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们也需要发展客户，想必，你的客户应该不少？” “还算好，现在银行内卷得相当厉害，为了维护这些客户，我每天殚精竭虑，稍微在哪些地方考虑不周，他们随时可能溜掉，心好累啊！”冯小妖女发出了轻声叹息，一丝疲惫挂在了脸上。 “原以为在银行工作的人，每天只需要按部就班上班就行，没想到这么辛苦!” “银行也有分工好！大家的工作性质、内容不同，付出的劳动当然不同，不过呢，即使在我们部门，同样有人劳碌有人闲，就看自己怎么想了，确实有些躺平的每天只是在混日子，可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哪怕我不想大有作为，也不想在平凡中淹没！”冯彤再次瞪了一眼！ 林萧然突然觉得，冯彤似乎也不是特别惹人厌烦，比如在此刻，居然展现出了女生独有的特质，柔中带刚，既渴求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又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他的心中居然生出了些许矛盾，看着此时的冯彤，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酒中的小妖女联系在一起，眼前是叱咤职场的女性精英，那一位却是非主流的小太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林萧然有些迷茫。 “说说你的股票！”就在沉思之际，冯彤已经打开了电脑，并调出股票软件。 “哦，维能控股！”林萧然连忙说道。 “没想到，你也开始学着研究股票，真不知道当初鼓动你注册账户是对是错。”冯彤一边输入，一边说道。 “都有好奇心嘛，既然注册了，就希望了解一下，没事的时候尝试着学习分析，但是隔行如隔山，直到现在也没有理清什么头绪。” “都开始选股了，还说没有头绪……，喂，我没看错，你到底挑选了什么！ st哎，还是跌成这个熊样的st，近两天持续大跌，都没形了，不是在开玩笑？”冯彤捂住了嘴巴，不置信地看向林萧然。 “哪有开玩笑，确实选中了它，然后许多地方想不明白，才来请教……，不建议这只股票？” “如果你觉得它的价格较低，认为还有上升空间，才做出了这个选择，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是新手，但股票不是这样做的，它们没有最低，只有更低，按趋势图看，这个维能控股仍然处在下跌通道，翻盘无望，属于垃圾中的垃圾，碰都不能碰，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说得没道理，硬要去买，也不会拦着，反正花的都是你的钱！” “就那么不好，没有一点希望吗？”林萧然有些气馁，试探问道。 “你过来看，”冯彤将电脑转过来放在林萧然面前，开始调阅历史纪录，“维能控股在十年前，股价达到了峰值，每股二十几块，然后一直阴跌，期间虽然偶有反弹，但少有维持，是典型的垃圾股，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 “好，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谢谢你哦！”林萧然几乎要放弃了，他基本明白，什么所谓的妖股，什么让崔志周疯魔，都特么不靠谱，想凭借重生的先知先觉捞一桶金，并不是那么简单！ 也许感受到了林萧然的沮丧，冯彤也有些拿不准，权衡片刻说道，“其实……，在股票方面，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倒是可以请教一位高人！” “唐娜娜吗？”林萧然讶然。 “切，别看她在证券公司，懂得未必有我多……，我们银行有位顾问，很厉害的！”冯彤白了林萧然一眼，开始拨打电话，为了照顾林萧然情绪，还特意打开了外放。 手机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小冯，有事儿？” “周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方便说话吗？” “方便，你说！” “是这样，我的一位客户看中了维能控股，能不能给点意见？”冯彤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 “稍等一下，我看看。”对面没有推诿，态度非常友善。 不多时，那头声音再次响起，“st啊，眼光比较独特，但我想问一句，散户……，还是大户？” “散户怎么说……，大户又怎么说？”冯彤听罢神色比较怪异，中规中矩答道。 “散户就算了，没什么建议，但若是大户，我的意思是非常大的那种客户，你恐怕不应该问我，而是要问问对方，这只股票虽然经历多年沉浮，却没有出现主力脱逃迹象，也就是说，经历了这么久的阴跌，不出意外的话，人家很好地控制了成本，进可攻，退可守，玩儿得漂亮，只要遇到一个恰当的时机，股票可以随时冲天，但我不得不提醒两句，你跟着小小玩儿一下可以，但千万不能过火、不能玩儿脱了，陷得太深不是好事，不要葬送了自己！” “您的意思是说，这只股票别有玄机？”冯彤愕然看向林萧然，同时没有忘记提出自己的疑问。 “小彤，不是我这个人话多，但好歹算你的长辈，必须多嘱咐几句，你刚刚步入社会不久，恐怕不知道其中险恶，尤其你在银行工作，与金融圈子接触较多，更要懂得谨慎，不能因为一些小恩小惠忘记初衷，钱是好东西，但不是什么钱都能赚，懂了吗！” 听到周老师的话，无论冯彤还是林萧然，均是一脸讶色，林萧然还好，冯彤却不淡定了，她再次开口，“周老师，您了解我，我所有客户，没有大到您说的那种程度，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想了解一下，这只股票有什么说法。” “唉，希望你跟那些人没有勾连，里面的水太深，这么多年我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僭越，拿这只股票来说，基本面是亏损的，最近还牵扯到了官司，不被人看好，可是，怪就怪在没有明显的资金出逃迹象，说明了什么？说明其中隐藏着一只或者几只巨鳄，正在伺机而动，不要认为它是一座金矿，觉得有机可乘，同类的股票太多了，我们普通人永远没有机会，金矿是别人的，而不属于我们，它会不会爆发、什么时候爆发，以矿主的意志为转移，如果你的客户想碰运气，要买一只放着，那么，很可能等上几年、甚至十几年不见动静，还是听我的，这种股票少碰……，没机会的！” “知道了周老师，我很少向客户推荐股票，即使推荐也仅限于银行股，您放心！” “唉，别嫌我絮叨，千万不能跟那些人沾染关系，否则，很难甩掉的！” “真没您说得那么严重，我懂！”冯彤再三保证之后，二人结束了通话。 随后，冯彤注视着林萧然，一动不动，似在询问什么，又似纯粹发呆。 林萧然同样没有吭声，他完全被周老师的话震撼到了，不难得出结论，这只股票也许存有猫腻，而什么猫腻周老师都没有把握，却明确指出，类似的股票很多，至于前途如何，需要看鳄鱼的脸色！ 说白了，这是一只任性的股票，人家可炒可不炒！ 然而，林萧然在听罢周老师的分析后，在买与不买的问题上，心中却突然多了几分期寄。 “你有内线？”见林萧然久久不语，冯彤终于出声了。 “什么内线？”林萧然正在出神，因而没有听清，歉声说道。 “我说，关于这只股票，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冯彤加重语气说道。 “没有！”林萧然实话实说，他确实没有内幕消息，如果说有，也仅属于重生经历。 “扯，没有消息你能关注这么一个股票？告诉你，别看周老师说得好，这类股票，散户是不可能有机会的，当然，有内幕消息除外！”冯彤突然收敛神态，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真没消息！”林萧然再次否认，心里却在默念着，重生不算在内！ “不承认是，呵呵，我把话搁在这儿，如果你买了这只股票，说明肯定知道内幕，不然，没谁会动这类股票的心思，不要想着瞒我，你有没有交易，我问问娜娜就行，哼哼！” “唉，确实没有内幕消息，但，也看中这个股票，就像你说得，便宜不是？”林萧然被逼急了，开始胡扯，要不然还能怎样？ 冯彤露出一副信你才怪的样子，却没有继续逼问，随后，两人第二次出现在了银座咖啡！ 自然是林萧然请客，既可以犒劳自己，还顺便答谢对方。 第五十一章 猪队友 周四，随着股市开盘，林萧然与高强几乎同时打开了交易软件，他们已经完成了沟通，决定购入维能控股。 经昨天的震荡，维能控股刚刚开盘便再次迎来大幅跳水，可是二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接全仓买入，反正趋势图他们看不懂，没有必要纠结这些，按照既定方针买就是了！ 接下来，林萧然继续与江幼凡小姐姐一同实验，悬浮培养那边无事，今天只需要做好筛选即可。 只是，江小姐姐的话明显少了，显然还在生他的气。 “昨天下班的时候，在公告栏见到一则讲座通知，食药局延请了狄文华先生主讲，我准备去听一听。”为了打破沉默，林萧然主动挑起话题。 “狄文华啊，那就是一个大忽悠，除了整天到处去做讲座，学术水平不值一提，我们蛋白研究院随便拿出来一位，都比他强得不是一点半点，我没兴趣！”江幼凡白了林萧然一眼说道。 呃！林萧然有些无语，还是前世参会次数太少，这位狄文华也是个昙花一现的人物，怪不得没有听过对方，如果他的学术水平确实很高，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他又看了一眼江小姐姐，见她依然没有谈话的兴趣，暗叹，平时自己才是聊天终结者，今天两人却换了位置！ “秦雅他们应该开工了？”林萧然再次抛出一个话题。 “我说，你从来不关心朋友圈吗？但凡留意一下，就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人家昨天就动起来了！”江幼凡轻哼道。 啧，林萧然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再次叹息，小姐姐心中还在生气，嫌他不够坦诚，知识产权问题或者可以拿来讨论，可你不知道其中牵扯了孙陌殇对自己的设计，又怎么敢随便胡言乱语？ 这种事情没办法解释，两人间的这点隔阂，只能通过时间慢慢抚平。 林萧然确实不怎么关心朋友圈，对小红点基本直接无视，错过秦雅的消息实属正常，看来，以后应该多看看朋友圈！ 齐朋与秦雅经过了四小时的火车，抵达阜平——立达公司所在地，再乘坐对方的接站车，一小时后来到立达。 对于美津公司的两位技术人员，立达公司在热情中透露着疏离，他们知道两人是倒霉蛋儿，怎么可能真诚对待？ 然而，立达却不知道，阴差阳错之下，真正的倒霉蛋其实很幸运，并没有一同前来，眼前二人却是彻头彻尾的无关人员！ 尤其王正，见到齐朋与秦雅立即嘘寒问暖，询问是否需要先到酒店休息，待接风宴后再开展工作！ 齐朋看到这些人火气大了，心说若不是你们出了差错，怎么可能让我如此狼狈？ 现在才三点多，你们就提出来要我去休息，怎么可能？ 开工要紧，齐朋压根儿没有虚与委蛇的意思，摆摆手，直接带着秦雅进了实验室。 立达公司的实验室比较简陋，可是对于微生物操作来说，尤其是菌株筛选完全够用。 齐朋能力一般，却胜在经验丰富，拿到菌种立即安排了两套方案，同时推进，其一，梯度平皿直接筛选，其二，先行摇床液体培养，随后再以平皿筛选，这一过程与林萧然的筛选方法相同。 梯度平皿筛选，在微生物实验中经常用到，可以很好地处理一些相对复杂的情况，如果梯度平皿取得了结果，摇床培养便可以放弃，反之，只能再用摇床培养液进行筛选。 平皿就是培养皿，扁圆形，分上下两层，上层是盖子，下层是皿体，培养基置于皿体内，盖子的作用是避免染菌。 所谓的梯度平皿，就是平皿内抗生素浓度，由高到低呈现梯度分布。 梯度平皿的制作非常简单，在配制好的琼脂培养基内，加入一定浓度的抗生素，倒入平皿，平皿略微倾斜放置，使培养基出现坡度，待琼脂凝固，将平皿置平，再倒入一层无抗生素琼脂培养基，等待第二层同样凝固，梯度平皿既告完成。 接下来，在琼脂培养基表面接种，培养十几个小时，琼脂表面会有菌落出现，抗生素浓度越高的地方，菌落数量越少！ 这种方法可以轻易挑出抗性菌株！ 齐朋与秦雅开始工作，实验虽然没有难度，工作量却不小，没几个小时根本无法完成。 “齐前辈，你觉得多久可以完成任务？”秦雅一边做着实验，一边小声打探，她已经看出来了，一路上齐朋都没怎么开口，说明心情不是很好。 在齐朋面前，秦雅没有面对林萧然时的优越感，人家不仅是前辈，还主导着本次项目，她显得小心翼翼。 “运气好的话，明天挑出抗性株，周五缺陷型验证，周六摇瓶表达，周日出结果，大概周一可以回公司！”齐朋言简意赅。 “唉，最早也要周一才能回去！”秦雅轻叹一句，她同样清楚这些情况，只是在试探齐朋的态度，因为对方的情绪实在有些奇怪，与公司的时候判若两人。 她想不通！ 试探没有结果，只得继续实验，一忙就到了晚上七点多！ 所谓的接风宴，呵呵，王正早就不见了踪影，两人只能自己对付。 周四，齐朋的话还是不多，状态似乎好了一些，没再挂着一张黑脸，多少让秦雅感觉压力小些。 用过早餐，二人再次现身实验室，此时的摇床还在有节奏地摇着，培养箱的指示灯同样亮着，这些是他们昨天的劳动果实。 齐朋第一时间拉开培养箱，取出一只平皿拿在手中，随后，一张脸再次黑了下来。 如果结果正常，在抗生素浓度低的地方，菌落数目会较多，而抗生素浓度高的区域，菌落数目应该较少甚至没有。 可是现在看到了什么？仅在抗生素浓度最低的区域，稀疏出现了几团菌落，个体极小，至于浓度更高的位置，则干干净净，没见一个菌落！ 这不正常！ 秦雅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立即惊叫，“没有抗性标记！” 齐朋没有说话，再次取出一只平皿，情况如出一辙，继续取，再继续……，依然如此！ 为了确保实验的可靠性，昨天一共做了六只梯度平皿，可是所有这些，全部没有检出抗性菌株！ 抗性标记，是在转染菌株时导入的遗传物质，可以利用这些抗性特点，从大量的菌株中筛选出转染菌株，现在居然没有发现抗性标记，说明了什么？ 说明立达提供的菌种根本不存在转染菌！ 还筛个毛线！ 如果换成不明情况的人进行此项工作，恐怕不会多想，必然要在自己的实验中寻找答案，可齐朋是谁啊，他没有多么高明，却清楚菌种存在的问题，从而不难产生联想。 即使菌种退化得如何严重，也不可能找不出一只转染菌……，呵呵，如此离谱的实验结果，顿时让他疑窦丛生。 齐朋盯着眼前胖乎乎的实验员大妈，脸色平静说道，“菌株是三个月前的日期，有没有更早的菌种？” “没了，这是最早的菌种！”实验室大妈心中有鬼，但丰富的社会经验，让她无视了对方的目光，神态自若地从容应对。 “安瓿、沙土管有吗？”齐朋再问。 安瓿、沙土管，都是储存菌种的方法，安瓿法储存菌种，存放期可以长达十年，沙土管也可以存放三年，如果对方可以提供这类菌种，齐朋不会拒绝再次实验。 “您说笑了，我们哪有制作安瓿和沙土管的条件？”大妈轻飘飘地否认。 “安瓿管需要真空冷冻离心机，没条件可以理解，可是沙土管的制备……，对设备没有特别要求！”就连秦雅都看出了对方在推诿，因此不忿地插话。 “是吗？不过，公司没人做过沙土管，我也不会！”大妈依旧不慌不忙。 齐朋已经怒火中烧，他并非恼怒这位大妈，同样没有迁怒王正，而是终于明白，也许，此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假如不是刻意在针对他，那么，结果呼之欲出！ 但他心中依旧愤意难平，暗自叹息，组长啊组长，你设计林萧然没关系，我同样乐见其成，可怎么偏生选中了这个项目！ 齐朋却没有从自身寻找原因，项目涉及知识产权问题，你向孙陌殇报备了吗？当然没有，他也不敢，否则，不可能出现此时的误伤，孙陌殇真的很“无辜”！ 他寻了处没人的地方，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家组长。 没过多久，王正的电话响了，发现是“那位”的号码，连忙接通，语气充满了阿谀，“孙老师好……，到了，昨天就到了……，对，不可能筛出转染菌，您的话，我当然记得……，用的什么方法，简单啊，给了一只原发菌，什么标记都没有，呵呵，哪怕筛到地老天荒，也不可能得出结果……，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王正却一头雾水，对方居然要撤回海津，这又是什么骚操作，不是说好要玩儿死对方吗？ 与此同时，同样挂断电话的孙陌殇，却满脸怒色，暗骂王正猪队友，烂泥巴扶不上墙，做事没有一点脑子，居然拿原发菌给他们筛选，这么明显的错误，不要说派去的是齐朋，就是换了没什么经验的林萧然，恐怕都要识破！ 第五十二章 校友群 在孙陌殇看来，立达方面事情做得太糙了，怎么可以直接提供原发菌株呢，随便在药品中动动手脚，都会给筛选工作造成巨大障碍，有那么困难吗？ 当然，如果可以拿出一只既带有抗性标记，又有缺陷型的菌株就堪称完美了，这样一来，每一步筛选都非常正常，唯独最后表达的时候才会惊讶地发现，咦，怎么没有检出蛋白？ 估计立达方面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否则，研发工作也不可能寻找美津外包，他轻轻叹息。 其实孙陌殇想错了，立达方面还真有这种能力，之所以采取外包形式实现菌株转染，纯粹是王正的私心作祟，他为了确保自身安全，避免在知识产权问题陷得太深，才提出了这个折中方案。 如果事情一旦爆雷，立达方面的主要责任肯定无法逃脱，但王正却不用承担个人责任！ 这些事情孙陌殇自是毫不知情！ 本次最郁闷的肯定非齐朋莫属，他刚到立达就感到了各种诡异，考虑到自身涉及了知识产权问题，因此才敢大胆猜测，任务本身或许存在猫腻，及时与组长进行了沟通。 沟通的过程注定是屈辱的，明知道自己掉进了坑里，却因天大的把柄在人家手中，他不敢声张，只得默默承担了本次责任，一同担责的还有秦雅，只是这位新人不明就里，回来路上依旧懵懵懂懂！ 林萧然没有孙陌殇与齐朋的烦心，日子比较悠闲，虽然江幼凡小姐姐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但没关系，这种情况不需要太久就能慢慢好转。 他下午再次跑去了资料室，安安静静翻阅资料。 坐得有些乏了，林萧然忽然感觉手机震了两下，掏出来一看是条微信，点开却发现校友群有人他，愕然之后，发现没几天功夫，群员居然骤增至三百多人，还有大量未读信息，这些消息仍在不停地刷新。 信息变化太快，已经无法直接看到谁了他，只得慢慢向上寻找。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头像出现在眼前，名字后面还有备注：周冰冰10分子生物（研）飞捷生物，她本科就读于其他院校，标注10分子生物（研）没有问题，飞捷生物是工作单位。 她什么时候进群了？林萧然讶然。 周冰冰发的消息非常简单，只是一个笑脸，属于打招呼性质，可是，群里为什么如此热闹？ 林萧然不喜欢热闹，没有在群里回复，而是选择发出私信，同样一个笑脸。 周冰冰回复速度极快，“知道你不愿意在群里冒泡，不你就不会现身，哈哈！” “可以直接发信息，群里我干嘛？” “为了让你感受一下群里的气氛，很热闹！哦对了，你不喜欢热闹，但知道发生了什么，让群里这么热闹吗？” “什么事？”林萧然正纳闷呢，随手回复。 “马上校庆了，化工大学建校五十五周年校庆，李丛林倡议，为了庆祝我们学校的生日，建议校友们组织一些活动，接下来，大家就踊跃发言，纷纷提出自己的见解，消息数量太多了……，看都看不过来！” 林萧然对这种事情不是多么上心，又听说是李丛林的倡议，便更加没了兴趣，回复周冰冰道，“校庆，似乎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唉，你还是老样子，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怎么了，能少了你什么，为什么态度这么不积极！” “谈不上不积极，你想想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场面一定非常混乱，想想都觉得头痛！” “早有人想到这个问题了，李丛林提议，希望以兴趣爱好为基础，成立一些兴趣小组，将爱好相同的校友聚拢在一起，这样一来，不仅人数少了，大家还不缺乏共同话题！” 又是李丛林！为什么这小子老是阴魂不散！ “哦，知道了！”林萧然兴致缺缺。 “好，我知道你兴致不高……，但我报名了羽毛球小组，觉得你可能参加，可以带带我，唉，算了，不劝了！” 在周冰冰字里行间，林萧然感受到了淡淡的失落，他觉得有些不忍，只得苦笑摇头，再次输入，“打球可以自己约时间，不必加入兴趣小组？” “加入小组当然好了，组里有热心校友为大家服务，包括预订场地、准备羽毛球等，而我们什么都不用操心，直接去球场就行，关键是，可以趁这个机会，结识更多校友，你不觉得很有吸引力吗？” 纵然周冰冰说得天花乱坠，林萧然依然不为所动，一个李丛林就可以让他打消所有念头！ 但拒绝也需要理由，尤其面对昔日老同学，着实不易开口，因此，他开始打起了太极，“哦，大家的喜好各种各样、五花八门，这类小组应该不少？” “到目前为止，只成立了两个兴趣小组，一个是羽毛球小组，另一个是足球小组，喂，你到底加还是不加啊！” 林萧然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最终还是缴械投降了，“好好好，我加，我加！” 就在消息刚刚发出的瞬间，他发现自己被拉入一个新群，名字很土，化工大学羽毛球群，群员不是很多，只有四十多位，不出意外，孟建中老师仍然担任群主。 就在他没回过味的时候，忽见群里打出来一条新的消息，“欢迎小师弟入群！”随后扔出一个礼花图标！ 发消息人名叫刘向东，林萧然当然不认识此人，但看清名字后缀时，他不禁暗暗咋舌，77级化工机械专业啊，比自家老爸的入学时间还早，称呼自己小师弟合适吗？ 好，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只得回以笑脸，然后输入，“前辈好！” “客气了，叫声师兄就成，对了，进群后请按照大群的格式修改名字备注！”刘向东消息回得很快，同时提出了要求。 林萧然按照要求更改了备注，改好之后，发出一个笑脸。 “林萧然是我的研究生同学，羽毛球高手哦！”就在林萧然的信息下方，周冰冰迅速打出一行文字，似在炫耀、又似宣誓主权！ 林萧然看得苦笑，不过是进个活动群，犯得着这么高调吗？ 但没等他多想，又一个消息跳了出来。 “高手不是吹出来的，需要打过才能知道，不是我质疑林师弟，周末能来参加活动吗？” 发消息人是一位90级师兄，名叫孙涛，与自己同样来自生物学院，应该已经转行，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 可是……，周末活动又是怎么回事？林萧然一脸懵逼。 接下来，周冰冰的消息立即出现，似乎带了一丝火气，“孙师兄，你居然质疑林萧然，我告诉你，人家在大学期间曾是校队选手呢！” 准备客气两句的林萧然，只得删除前面的文字，他没想到，这位女生还有斗志昂扬的一面。 “真的假的？”还是孙涛。 “是真的，林萧然是我曾经的队友，哈哈，如果没加入这个群，都不敢相信我们还有再次遇到的机会！” 发消息人名叫彭军，05级电气学院毕业，目前自由职业，林萧然知道此人，但是，两人曾经的关系不是十分密切，这也容易理解，他与谁密切交往过呢？ “彭学长好！”林萧然不愿多话，可不打声招呼又显得不够礼貌，只得勉为其难输入几字。 “小学弟好，哈哈，周六记得参加活动，活动后还有聚餐哦！”彭军的消息再次跳出。 “校队学弟加入，大家欢迎啊！”那位77级师兄，或者说是大叔，此时开始起哄。 随后，群内顿时消息乱舞，礼花满屏，甚至曾经质疑他的孙涛学长，也加入其中。 看着异彩纷呈的景象，林萧然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向来自尊心极强，异常抗拒与他人交流，从来都扮演着小透明的角色，曾几何时遇到过如此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他仿佛由遥远的、被人遗忘的角落，一下子被拽到了世界的中心，有些难以适应！ 这种氛围，与林萧然自己没有多少关系，而是来自77级大师兄的号召力，可是，受人追捧的感觉，竟然有些让人陶醉！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前局面，能够想到的，唯有打出了一行水到了极致的字，“谢谢大家！” 群内热潮来得快，退得同样很快，不多时，慢慢平复。 然而，下方再次出现的一条消息，却让林萧然心神剧震！ “我好像见过林师弟，比较喜欢单打，不怎么爱说话！” 普通的文字，没有任何特别，然而，在林萧然眼中绝非一般，因为说话人就是薛莉，那位影响他填报高考志愿的女生！ 他还可以记起那个秋日的下午，化大羽毛球场，一袭黄色运动衣的女生，欢快跳动的马尾，彰显着青春的活力，这是一段比较遥远的记忆，远得几乎快要忘记，然而此刻，却仿佛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林萧然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血液已经开始悄悄加速流动，手心也缓缓渗出汗水，心中却只想着一件事情，那位羽毛球女生……，是在对我说话吗？ 第五十三章 无声的交易 周五早上，组长晨会，米康成居中而坐，季秦老师、代荛主任及七位组长齐聚一堂。 首先，米康成就公司一周的工作情况进行总结，随后，听取各组长的汇报，然而，就在即将进入自由讨论之际，米康成仿佛闲聊般开口了，“黄良教授申报的发酵法甾醇项目已经获得批复，接下来关于如何完成项目，大家各自有什么想法，都可以随便说说！” 发酵法生产甾醇，不是多么新颖的项目，事实上，目前已有许多企业使用该法生产，黄良项目之所以获得通过，亮点是他对酵母菌做出了优化，有望降低生产成本。 优化后的酵母菌，可以自行产生部分纤维素酶，从而使得麦秆、麦秸及麸皮等，可以作为原料使用，而不是像原发酵工艺那般，必须完全使用淀粉，原材料便宜了，成本自然低了。 该技术是否能够达到期待效果，是否适合产业化，目前是未知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短时间内不可能得出结论，现阶段来说，只要证实黄良的酵母菌能够产生足量纤维素酶，项目基本可以通过验收。 可是，黄良的心思并非那么简单，他希望在纤维素酶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甾醇发酵实验，获取降低成本的真实依据，如此一来，难度飙升！ 大家对这个项目并不陌生，结题不难，难点在于黄良的要求不易满足，因此，众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人愿意主动接手。 黄良是一位非常纯粹的科研人员，也同时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科研能力极强，却我行我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正因为黄良的纯粹，为了自己的坚持可以不顾一切，就像十足的疯子，因此，一般人不愿意挑战他的底线。 “没有谁要说话吗？那我要点名了！老唐，你先说两句！”米康成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可他并不在意，实在没人接手，大不了按照常规，轮着来就是，现在嘛……，哼哼，他的目光转向了唐宏毅！ 唐宏毅知道跑不掉，但他却不着急，哈哈一笑开口了，“黄良教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科研工作者，这些年来，凭着出色的个人能力，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的研究思路，公司发展至今，他功不可没。” 他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在发酵法生产甾醇项目中，黄教授更是另辟蹊径，为酵母菌引入了纤维素酶，打破了甾醇发酵的原材料桎梏，为进一步降低生产成本，指引出新的方向，我们美津是药企，研究方向却不局限于某一方向，在整个生物领域，拥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在向社会输出大量科研成果的同时，也不排除偶尔输入某些技术……。” 唐宏毅刻意在“偶尔输入”几个字，加重了语气，随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孙陌殇，继续说道，“我们构建小组很愿意为公司完成这项使命，但发酵工艺研究不是我们的强项，担心因力不从心而影响公司的整体布局。” 美津海津分公司最近有技术输入项目吗？有，且只有一项，就是收购绿岛公司的regf专利！ 此事由孙陌殇一手促成，他为了达成收购付出了大量的人情，费尽心力，没办法，如此明显的把柄万万不能留下！ 一旦收购完成，美津无忧，他也同样无忧，还能向立达公司收取专利使用费，皆大欢喜！ 当听到唐宏毅提及“技术输入”时，孙陌殇顿时感觉不好了，惊出一身冷汗，他可以促成专利收购，可对方却更有能力将之破坏！ 假如收购胎死腹中，带来的灾难是颠覆性的，等于明明白白告诉大家，项目存在知识产权问题，不然，你干嘛积极促成收购？ 接下来根本不需要有人专门推动，事情会直接大白于天下！ 他能不心惊吗？在心惊之余，心里也骂开了，老唐啊老唐，知道你想让我接下项目，可是心思不用这么狠毒，万一给我逼急了，对你真的有利吗？ 我手里同样有你不少的小辫子！ 唐宏毅说得隐晦，孙陌殇还没办法明着争辩，否则只能越描越黑，他还没有那么傻！ 就在此时，米康成出声了，似乎是说给唐宏毅，又似乎说给大家，因为他同样觉得，构建小组确实不适合该项目，“哪个小组最适合接手？” “我们测序小组一直在加班，忙不过来，有心无力！”罗泰平眼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在火上又添了一把柴！ 孙陌殇快吐血了，又开始咒骂罗泰平，有好事的时候抢得比谁都凶，一旦遇到困难，溜得比谁都快！ 暗叹一声，不能怪别人都来踩上几脚，谁让自己麻烦缠身？换位思考，他估计同样如此！ 孙陌殇知道躲不开了，轻咳一声，目光落在唐宏毅的脸上，开口说道，“反应小组工艺实验确实做得不少，按老唐的意思，认为甾醇项目应该由我们接手？” “我就说嘛，老孙的觉悟很高，勇于承担重任！”罗泰平打着哈哈道。 孙陌殇理都没有理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唐宏毅，见到对方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他的眉头微松，因为就在刚刚，两人已经无声地达成了交易！ 孙陌殇以接手甾醇项目为条件，换取唐宏毅不会在regf收购案中设置障碍！ 同一时间，反应小组办公室，林萧然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齐朋与秦雅，嘴巴大大地张开，惊讶万分！ 他们不是出差处理regf事项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到了公司！ 海津距离立达公司不是很远，也至少需要大半天时间，说明了什么？说明两人在那边只待一晚就回来了，若非如此，不可能今天就出现在公司！ 林萧然当然不清楚立达发生的事情，齐朋与秦雅也不是简单的一日游，而是付出了相当的艰辛后，齐朋察觉情况有异，联系了公司，才被获准返回，与此同时，一次任务失败的责任是背定了。 江幼凡同样感觉讶异，她虽然经常翻看朋友圈，却没有发现相关信息，因此，并不清楚齐朋与秦雅提前返回！ 不难理解，秦雅出差前往立达公司之际，心气儿很高，认为不过一个筛选任务，并没有什么难度，发朋友圈振奋士气合情合理，然而，随着实验遇到不可预知的困难，糊里糊涂接到回撤指令，即使再傻，也察觉到味道不对！ 这种情况下，谁有心思发朋友圈，嫌不够丢人吗？ 知道他们二人回归的，只有孙陌殇一人！ “回来得这么早？”江幼凡当然不是问齐朋，而是在询问秦雅。 秦雅的工位与林萧然相邻，距离江幼凡稍远，她自知情况微妙，不愿被更多人听到，只得站起身，趴着隔断探过头去，“我们到立达公司的当天，就开始了筛选工作，然而第二天却发现，根本无法检出转染菌株，随后齐前辈联系了公司，我们就稀里糊涂回来了，我向齐前辈打听原因，他讳莫如深，什么都不肯透漏。” 秦雅的声音很小，林萧然却能听得清楚，知道前因后果，不禁冷汗涟涟，心说如果这里没有孙陌殇的设计，他敢再出一次车祸！ 咳咳，车祸就算了，如果真挂了，身上那道气机……，怕是要去找老娘了！ “没有检出转染菌株……，你们直接铺了平皿？”江幼凡也感到奇怪，讶异道！ “铺了平皿，没有检出转染菌，同时也做了液体培养，但因提前回来了，液体培养没有用上。”秦雅小心答道。 “好了，我知道了！”江幼凡淡淡道。 秦雅缩回了头，如释重负。 周五的实验有两项，分别是筛选与悬浮，筛选依然继续，细胞悬浮培养也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工作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既然秦雅已经回归，自然加入了实验，有了前阶段的配合，大家逐渐生出默契，实验不再磕磕绊绊，速度快了许多。 期间，江幼凡抓住秦雅不在的机会，凑到林萧然跟前，小声道，“小看你了，有关regf项目，你知道的……，比我想象还多！” “哪有！”林萧然不肯认账，不是开玩笑，此事涉及了他的生死存亡，无论怎样威逼利诱，也绝不可能承认！ “呵呵！”江幼凡居然笑了起来，这还是小姐姐冷战以来，首次对他露出笑容，不过，林萧然感觉好冷！ “regf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你是不是早有预料？” “没有！”林萧然依旧矢口否认。 “警惕性还是很强的，咯咯！”江幼凡再次轻笑，随后微微摇头，继续道，“还以为知识产权是regf项目的最大问题，所以你不想沾染，却不知其中牵涉了更多，是我想当然了，对不住，不过呢，我心中又多了一些其他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刚刚进入公司，就得罪了我们的孙组长？你可以不用回答……，但不要否认，我有眼睛！” 咣当！林萧然心头狂震，公司没笨人啊，尤其眼前这位江幼凡小姐姐，人家仅凭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居然基本推断出事情的全貌，太聪明了！ 第五十四章 再被挡箭牌 下午，林萧然如愿以偿地出现在了联合研究院，参加了由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组织的报告会，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许涵。 虽然在江幼凡的话语中，报告人狄文华的学术水平不值一提，只是一个会议混子，可林萧然并不在乎，需求不同心态自然不一样，在他眼中这不是简单的报告会，而是一道自尊心点大餐！ 参会人员不是很多，甚至没有坐满报告厅的一半，大概一百人出头的样子，林萧然还见到了两位熟人，都是美津同事，分别是合成小组的郑少莲还有反应小组的彭炎炎。 不得不说，狄文华的报告水平还是比较高的，不仅逻辑性强、语言也相当生动，至于内容嘛……，抗体类蛋白药物的研发方向，确实没有太多可讲，毕竟该知道的大家基本知道，不该知道的呢，狄文华同样没有更多渠道。 待会议结束，五个自尊心点不出意外入账，林萧然感到很满意，至于其他人的观感如何，他并不在意。 晚上，他再次出现在建通大厦飞羽球馆，与左志全、代荛等人参加羽毛球活动，他猜测，以后该活动可能一直保持下去，倒不是件坏事！ 活动结束时林萧然不是很急，他现在有车了，可以好整以暇地先返回晨光小区，冲完澡，再优哉游哉返回化工大学。 返程路上，汽车刚刚驶入高速，忽然手机响了起来，电话已经连接车内蓝牙，接听相当安全，他直接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了高强的声音。 “在路上？” “开车呢，怎么了？” “这样啊，等你回来再说，毕竟你刚刚拿到驾照。” “说，不影响！” “嘿嘿，你没有关注股票吗，我发现这两天一直在跌……。”高强的声音支支吾吾。 没有怪罪林萧然的意思，股票是他自己强力要求买的，与别人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呢，跌得心里没底了，便想与对方交流几句。 “关注着呢，昨天跌得不多，两分钱，一个多点，今天厉害些，四分钱，两个多点，你怕了吗？”林萧然笑得相当轻松，其实他同样紧张，但再紧张，也不能在高强面前表现出异样，谁让那家伙的担子重呢？ “几分钱几分钱地亏，看似不多，可我已经亏一千多了，唉，跌得有些快啊!” “我亏五千多都没担心，你怕个啥？放心，会好起来的！” “好，其实我也没有太多奢求，不赚也无所谓，只要别亏得太厉害就知足了。” “不用那么悲观，呵呵！” 挂断电话，林萧然继续专心开车，他却没有想到，有些时候，情绪是会传染的，就在刚刚驶出高速的时候，忽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开始琢磨，所谓妖股，不会只是美好的愿望，也许前世风光一时，但是在自己重生之后，有没有可能变得默默无闻？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他两世为人，遇到前后矛盾的事情还少吗，股市为什么不会发生？ 林萧然越想越觉得心惊，他投入了十五万啊，刚刚两天时间五千多就没了，连个响都没有听到，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吗？ 情绪的变化，直接反应在了行动上面，他居然没有多想，破天荒将电话打给了冯彤，理由与高强相同，无非希望通过交流以解心宽。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了电视的背景音，不出意外，她在家中。 “说好了下班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这么晚！” 电话那边传来了冯彤不轻不重的抱怨，林萧然听得一愣，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电话了！ 就在愣神儿的片刻，那边声音再次传来，“哦，开会啊，那也要发条信息，让我等了一个晚上，哼！” 就在此时，林萧然忽听远处传来一道和善的女声，“小彤啊，谁的电话呀？” “妈，您不要问了，我去接个电话！” 母女之间对话结束，接下来，听得一阵咚咚脚步声，还有一道关门声，背景音戛然而止！ 林萧然懂了，他再一次成了挡箭牌！ “是不是吓到你了？嘻嘻！” “我真是手欠，为什么要现在给你打电话！”林萧然咬着牙说道。 “别啊，来电话的时机刚刚好，家里正商量着给我相亲呢，你的电话让我躲过了一劫！” “不用每次都要拉我垫背，上次这样，这一次还是！”林萧然有些不悦。 “哎，不要生气嘛，上次确实是我不对，可已经道歉了呀，这一次也不完全赖我……，唉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要问股票的事儿吗？”冯彤软声软语，态度相当端正。 “唔，我买了维能控股。”心里憋着气，林萧然也只好忍着，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吃了人的肯定嘴短！ “我知道你买股票了，嘻嘻，不过真是够狠，居然一口气全仓买入，现在看到跌了，很着急？” 有唐娜娜这个超级内线，冯彤想知道他的交易信息，太简单了！ “是呢，感觉跌得有点快。”林萧然干涩地说道。 “知足，如果你早几天下手，就不止跌这么一点了，但也不用担心，我今天又咨询了周老师，他说维能控股仍然处在跌势，但交易量已经明显放大，不出意外，接下来能迎来一波反弹，解套并不困难！” “没事就好，谢谢啊！”听到冯彤的分析，林萧然心里踏实多了，既然股票问题不大，他的心思就不是解套那么简单了！ “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那先这样？”林萧然迟疑道。 “等等，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有内幕消息？” “没有！” “你这人真没劲！哼！” 随便冯彤怎么说，林萧然也不会松口，他现在压力小多了，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患得患失。 转过天来，林萧然先去探了黄薇的实验，仍然没有起色，每天还是重复地筛啊筛、筛啊筛，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相比他在美津的实验，同样的悬浮培养，才一周多，就已经得出四只疑似悬浮样本，目前已经进入生物反应器培养，下周便可得出结论。 他有些想不通，陆文林教授什么都没有，没有海量的资金与设备，凭什么有底气开展动物细胞实验？ 简单宽慰几句黄薇，又跑去了罗兴腾实验室，可是，几个房间找遍了，居然没有发现童晓的身影！ 还是打电话，林萧然摸出了手机。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随后，对面传来了迷迷瞪瞪的声音，显然还没睡醒，“林萧然，你真的很烦啊，我早上五点多才睡，你却把我吵起来了！” 林萧然听得一愣，心中闪出一丝歉疚，连声说道，“对不住啊，没想到你实验做得那么晚。” “倒不是因为实验，而是在查资料……，”说到这里，童晓忽又不作声了，好像嘴巴被卡住了一般。 林萧然也感到纳闷儿，心说该提供的资料都提供了，甚至还包括实验结果，你查什么资料啊？ “还欠缺资料吗……，不应该啊！” “唉，林萧然，恐怕你不知道，我的实验太顺利了，居然一次性转染成功，并在发酵结果中检出了酶蛋白，虽然尚未做结构分析，但想来不会错了，而我接下来的话……，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不关我的事儿，罗老师认为时间还算宽裕，提出来要我重新查阅资料……。”童晓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声。 本来听了前半段话，林萧然感觉欣喜不已，认为没有找错人，但接下来的话，让他眉头越拧越紧，胸中一股怒火开始升腾！ 难道在专利问题上没有让步，罗兴腾就想搞事儿，准备另起炉灶？ 想法倒是挺好，可是你想得太简单了，知道当初美津为了攻克特殊磷脂酶d，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林萧然清楚此事与童晓无关，只得强压火气，勉强保持平静说道，“罗老师要你查阅资料，希望你找到替换基团，再开发一只新型磷脂酶d？” “是啊，这些天，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查资料上，真的好累啊！” “结果咋样？如果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没事的。”林萧然淡淡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现在才知道，这方面的资料太少了，想着如果再没有发现，就向罗老师摊牌，昨天晚上熬得很晚。” “有发现了？” “算是……有，找到了一篇新英格兰杂志的文章，两个基团与你提供的完全一致，最后一个有些区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童晓弱弱道。 “一篇关于脂肪酶的文章？” “没错……，你知道那篇文章？”童晓声音拔高了几度，似乎透过电话，都能看到她惊讶的表情。 “当然知道！”林萧然肯定说道，随后稍加思虑，善意地提醒，“你们实验室希望再做尝试，获得属于自己的成果，我不拦着，不过呢，你能不沾手尽量不要沾手，若有其他人感兴趣，可以乘机顺水推舟！” “你的意思……，这条路走不通？” “随你怎么理解！”林萧然暗笑对方不笨，随后挂断了电话。 第五十五章 校友活动 酶是一种蛋白质，具有自身独特的生物活性，可以高效催化某些特定的生物反应，调整酶蛋白的某些基团，它的生物特性将随之改变，呈现出全新的特征。 特殊磷脂酶d就是在磷脂酶d的基础上，改变了其中某些基团，从而在催化细胞膜分解过程中，降低对结合抗体的膜蛋白的破坏，从而更容易提取这类特殊形态的膜蛋白。 正是因为蛋白质是一种生物活性物质，改动其中某些基团，等于对蛋白质进行“大手术”，这一过程绝对不像想象中简单，需要借鉴许多前人经验，再经过大量实验，否则，改动基本上会以失去活性告终。 失去活性的蛋白质，就失去了价值。 童晓查到的文章，是关于脂肪酶的基团改造，并非针对磷脂酶d，不是说其他酶的改造经验没有借鉴作用，但借鉴终究是借鉴，不代表结果，美津也曾尝试将该方案用于磷脂酶d，事实证明无法成功。 蛋白改造是一项浩大的系统工程，需要依靠强大的研发团队为基础，美津拥有蛋白研究室，专门从事蛋白结构研究，才可以胜任此项工作！ 罗兴腾实验室有什么，或者在海津化工大学生物学院不差，但与美津蛋白研究室根本没有可比性，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条路注定无法走通！ 林萧然虽然感到无比气愤，却也不是如何担心，别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可能折腾出什么结果，也就懒得继续关注！ 校友羽毛球活动地点在化工大学体育馆，之所以选择这里，不仅因为化大体育馆条件不差，更重要的是，大家在这里更有归属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校友们通过羽毛球活动，齐聚母校，那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换成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感受得到！ 七月中旬，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走在化大校园，感受不到一丝微风，所有树木慵懒地站着，忍受着阳光的炙烤，唯有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似乎宣誓着属于它们时代的到来！ 羽毛球活动时间是下午两点至五点，林萧然提前二十分钟抵达体育馆，他本不想来这么早的，无奈接到了周冰冰的电话，那丫头准备更早过来，这还是妥协后的结果。 化工大学对这次校友活动非常重视，出人出力，不仅安排了校友会韦博处长，做好全程的后勤保障工作，还号召校内爱好羽毛球的老师一同参与。 韦博是91级化工学院学生，四十岁左右年纪，圆脸、微胖，身量不高，酷爱多项体育运动。 林萧然与周冰冰走进体育馆时，韦处长正与几位参加活动的校友闲聊，两人虽不识得对方，但是校友的年龄普遍偏大，辨识度极高，想认错都难！ 林萧然想到他在一个月前还是在校生，今天现身体育馆却成为校友，不禁有些唏嘘。 在周冰冰的鼓动下，两人快步向着那边走去，待离得近了，对方发现了二人并中止交谈，并投来询问的目光，和煦的笑容，挂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你们是……，参加活动的校友？”其中一位年岁明显较大，精瘦无比的校友，热情地招呼二人。 “对！”周冰冰弱弱答道。 “哈！欢迎欢迎，我是刘向东，77化机，师弟师妹怎么称呼？”刘向东立即上前两步，热情地伸出手，分别与林萧然与周冰冰相握。 得知这位就是群里那位大师兄，林萧然不禁多打量几眼，随后暗叹，五十多岁的人了，身材仍然保持得这么标准，没有一丝赘肉，实在难得。 现场大多数校友的身材都算不错，但有两位，胖得简直与雷霆能有一拼，真不知道，他们还能在场上跑吗？ 听得刘向东称呼自己师弟，林萧然感觉有些脸红，心说你比我老爸还高了三级，唉，这事儿闹的，好像不大合适！ “周冰冰，10分子生物。” “林萧然，06生物。” “我记起来了，在群聊中见过，林萧然是校队成员，哦，我是徐枫，93生物的！”胖子之一开口了，徐枫看起来三十多、四十不到的样子，带着憨憨的笑容。 徐枫么……，93级师兄，没印象，林萧然心里咕哝着，脸上仍然露出笑容，“幸会！” “孟老师不来吗？”周冰冰道。 “孟老师肯定要来，但他现在有应酬，可能晚些才到。”韦博微笑着答道。 孟建中老师作为组织者，肯定会在现场出现，由于他已经调离化工大学，再次回校，立即被一群老朋友拥着到国交中心喝酒，现在还在酒桌上呢！ “来得早的，可以先上场活动，这边五片场地都是我们的。”刘向东师兄又开口了。 化工大学体育馆共十二块羽毛球场地，今天单独划出五块供校友活动，确实诚意满满。 校友们都动起来了，林萧然同样放下球包，更换运动鞋。 “小林、小周，那边几箱水是我们的，渴了直接拿就行！”刘师兄道。 “谢谢刘师兄！”两人同时道谢。 称呼对方师兄实在别扭，不过，既然别人都这么叫，林萧然也没有办法，只得入乡随俗。 此时正值夏季，多数人提前换好了运动服，包括林萧然和周冰冰，上场速度自然很快，几乎瞬间来到了场上。 林萧然与周冰冰两人是同学，刚开始的时候自然一起活动。 可是，周冰冰的羽毛球基础，怎么说呢……。 在林萧然看来，绝对属于零基础，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但她却可以依靠不错的身体素质，完成一些和平球互动，这种水平打着玩儿没问题，遇到比赛就立即露馅！ 他今天是来打酱油的，没有期待什么对抗性，也不是特别在意，陪同学打打球，倒是别有一种感受。 然而，周冰冰却好像在经历着煎熬，看似应对有度，但有基础与零基础间横亘着一条跨不过去的天堑，无论身体素质再如何出色，要维持这种对抗要付出更多的跑动，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体力逐渐不支。 “不行了，跑不动了，真没想到，跟你打羽毛球这么累人！”周冰冰终于累了，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场上再不肯动了！ “要不就先歇会儿！”林萧然无所谓道。 “必须休息一下，唉，我都站不直了，你就不觉得累吗？”她左手扶腰，眨着灵动的眼睛，脸上带着一丝倦懒。 “羽毛球运动，实力较弱的一方要承受更多的跑动，所以，也许你已经觉得很累，对手却不一定有多少消耗，周师妹，不如我跟林师弟打两拍？哦对了，我叫孙涛，咱们在群里见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位大叔跑来，呃……，这里不能称呼大叔，要喊师兄！ 孙涛，就是曾经质疑林萧然的那位，他曾说，校队选手是不是厉害，需要打过才能知道！ 现在，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正是此君。 孙涛虽然年过四十，身材却保持得极好，他那一米八的个头，露出了一身的肌肉，看起来平时非常注意健身。 “你还有力气吗？”见此情景，周冰冰说出一句外行话，她觉得，林萧然与自己练了那么久，应该消耗很大，却哪里知道，对方汗都没出多少，热身都谈不上，怎么可能累？ 会与不会，差距就是这么明显。 “打着玩儿而已，无所谓的！”林萧然笑着答道。 “这样，我跟林师弟打一局，周师妹担任裁判如何？”孙涛极度自信地站在林萧然对面，伸出球拍，抄起地上的羽球，捏在手中。 “打多少分啊？”周冰冰略显紧张问道。 “21分，不然有什么意思？”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两点，校友们陆续进场，但五块场地仍未占满，林萧然发现不会影响他人，便点头应下，“向孙师兄请教！” 孙涛没有回应，而是将球轻轻向上方打起，待其自由落下，见球头指向自己，随拍将球抛给林萧然，“你开球！” 林萧然没有犹豫，直接发出一号位小球，而接下来，他却有些愣神，对方居然挑出反手后场底线高球，在没出现被动的情况下，居然挑球，并且挑球还不算到位，以为自己不会进攻吗？ 为了照顾校友情绪，他忍了，没有选择进攻，而是以斜线高远球过渡，心思大概是你投我以木瓜，我报之以琼瑶，咱不占便宜，比赛要讲究费厄泼赖！ 接下来，孙涛的表现更是让人不解，明明没有后撤到位，居然还要强攻斜线，却没有想过，自己正手区网前，明显的空档该如何处理！ 林萧然不能继续客气，他接起没有任何威胁的杀球，随手挡出直线网前，接下来孙涛悲剧了，救球必须移动场上大斜线，只见他拼尽全力堪堪到位，将球挑出直线后场，而林萧然早已等候多时，但仍然没有进攻，而是轻巧地将球吊到原地，属于回头球，正处在回位中的孙涛望球兴叹，再也无法将之救起。 随着一分到手，林萧然才恍然大悟，这位叫嚣得很凶的师兄，原来就是个花架子夯货，难道你是跑来搞笑的吗！ 第五十六章 携手 第二个球，孙涛接发球没有直接挑起，选择了放网，而林萧然的速度明显超出对方，一个启动便出现在了网前，在高点以放网动作骗得对方脚下移动，随即指腕发力，又将羽球推至底线，再得一分！ 第三个球，再次出现网前争夺，这回孙涛学乖了，没有冒失直逼网前，林萧然却顺势放网，又一分拿下！ 总的来说，孙涛具备一定的基本功，又凭借不错的身体素质，在业余选手中实力还行，可是在林萧然面前就不够看了，林萧然也是业余水准，但业余与业余是有差别的，不然怎么可能混进校队？ 羽毛球运动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假如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存在差距，哪怕差距很小，在较量中也会被无限放大，主动的一方将变得越来越主动，被动的一方变得越来越被动，这也是为什么羽毛球比赛中，“逆转”极易被人津津乐道，因为逆转太难！ 林萧然说不清自己的实力比孙涛强了多少，但拿捏对方没有压力！ 第四个球，孙涛接发球又挑出反手后场高球，而林萧然也不再客气，他快速后撤，从容完成调整，一气呵成，随后双脚起跳，一个直线进攻，将羽球钉在了对方的场上！ 看着带着啸声的羽球落地，孙涛的神情显出了失落，他终于明白对手的实力远非自己可比，即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较量下去，他的脸上带了一抹赧然，提前结束了这场较量，或者说是闹剧，投降了。 林萧然简单与对方客套两句，随后同周冰冰回到场边休息，他不累，但不愿意一直待在场上。 “林萧然，我发现你好厉害，尤其最后一记杀球，简直帅呆了！”周冰冰坐到条凳上，抬头看着林萧然，满眼都是小星星。 “哪有你说得厉害，人家比我大了十多岁，很吃亏的，其实他的水平不差。”林萧然谦虚道。 “说明你更厉害……，还有啊，明明一把年纪了，还跑过来挑衅，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周冰冰咯咯笑道。 林萧然莞尔。 没说几句，忽然林萧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熟人——校队的队友彭军！ 彭军身量不高，大约一米七左右，四方脸，生得墩墩实实，自从毕业以后，二人一直未见，现在，容貌没大变化，却似乎胖了一些。 “林萧然，好久不见！”彭军热情地伸出右手，满脸笑容。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林萧然与彭军虽是队友，但两人之间却没有太多交情，归根结底，还是林萧然的自尊心太强，不喜与他人交往。 可是此刻再遇，也许是久别重逢的缘故，没由来生出一股亲切感，他同样报以微笑。 “毕业后回学校打了几场球，可惜没遇到你，有一次到宿舍找你，却发现，你根本不住宿舍！” 毕业前在宿舍住了一周，林萧然感到有些老脸发红，讪讪道，“你知道的，我家就在学校。” “当然知道，只是碰碰运气，哈哈，现在联系上了，以后可以一起活动！” 林萧然用力点头。 就在此时，忽见大师兄刘向东匆匆走来，在二人面前站定，没有客套直接说道，“刚刚与魏玉杰教练商量，准备与教工打一场友谊赛，你们两个都是原校队成员，正好一起上场！” “跟教工打比赛？好啊，哈哈，魏教练应该上场，他的搭档是谁，马阳还是贾光誉？”彭军立即来了精神，开始跃跃欲试。 魏玉杰、马阳还有贾光誉，林萧然全认识，大家一起打了那么多年球，即使他再如何木讷，这些人还是熟悉的！ 魏玉杰教练，91级体院生，主修项目排球，羽毛球则是他的选修，毕业后来化工大学任教。 他虽然年岁偏大，但在羽毛球领域浸淫多年，并且体能训练不辍，实力仍在林萧然和彭军之上。 马阳与贾光誉也都是体育老师，他们比魏玉杰略小，都属于半路出家，水平也略差一些。 “魏教练没说，先过去，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刘向东师兄催促道。 打比赛，林萧然无所谓，况且，与高手较量更有对抗性，他肯定不会拒绝！ 刘师兄带着林萧然、彭军前往球场，周冰冰自然紧紧跟随，周边几位知到消息的校友，同样聚在身后。 “魏教练，我们校友选手来了，你们谁上啊？”刘师兄呵呵笑道。 “唉，大师兄好！”虽然二人并非同校毕业，魏教练仍要客气地称对方一声大师兄，刘向东是77级，他才91级，差老远呢，“我和小吕上，三局两胜！” 听到小吕的名字，许多人都为之一愣，因为绝大多数校友不知道这位，但林萧然清楚，小吕名唤吕永修，是体育部去年引进的一位老师，他研究生期间没怎么打球，见得也不是很多。 吕永修身量不高，与彭军相仿，但此人速度极快、进攻凶猛，实力很强，难怪魏教练选他作为搭档！ 事实也是如此，待比赛开始，林萧然与彭军立即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两人同时发现，这场比赛，不好打！ 教工一方迅速占据了主动，比分也出现了明显优势，似乎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随着林萧然一记进攻打到对方的结合部，位置略偏魏教练，见二人同时展开防守，却在相互干扰之下，不知是谁将球接起，挡出了一个半场球，被彭军抓住机会，进攻得分！ “配合不默契！”彭军轻声道。 林萧然同样看出了问题，点点头，“重点打击结合部，再抓住机会拉开！” 羽毛球比赛，只要可以找出对方弱点，并且该弱点足够致命，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胜利的天平逐渐向校友一方倾斜。 有人可能不理解了，按理说魏教练与吕永修同在化大担任老师，他们有许多机会合作，为什么出现了配合不默契的现象？ 怪只怪他们的实力在化工大学是顶尖的，每当一起活动的时候，二人必然会被分开，否则让他们两人合作就无敌了，这种球打着还有什么意思？ 因此，二人几乎没有一起配合的机会，当然不可能形成默契，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如果魏教练选择与马阳或贾光誉搭档，估计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而林萧然与彭军却经常配合，今天刚刚上场，就迅速找回了当初的感觉，虽然不可能如从前那般顺畅，却不至于出现低级失误。 双打比赛，不能凭借个人武勇，配合更加关键。 无论魏玉杰教练还是吕永修，他们的个人实力都在林萧然与彭军之上，却因为配合出现问题，居然输掉了比赛，输得很彻底！ “哈哈，魏教练，比赛败在了自己的弟子手里，这种感觉很不错！”赛后，刘师兄笑着来到魏玉杰的身边，他大了对方十多岁，调侃起来毫无压力。 “唉，老了，速度跟不上，让刘师兄见笑了！”魏玉杰嘴角带着一丝苦笑，略显羞赧道。 “在我面前也好意思称老！你不觉得脸红？”刘师兄继续调笑。 看得出来，他们间的关系相当熟络，魏玉杰被如此揶揄也没有生气，却继续发出了挑战，“我跟小吕配合不多，输了没什么奇怪，再打场混双如何？” “混双，你们就一定能行吗？”刘师兄自己反正不用上场，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再说了，友谊赛，输赢很重要吗？ 开心就好。 “我们当然没问题，小吕，你挑个搭档，再来一场！”魏玉杰毫不犹豫，霸气地将吕永修推了出来，应下这场比赛。 “林萧然、彭军，咱们不能怕了他们，你们两个谁上？”刘师兄也转向了林、彭二人，开始排兵布阵，同时没有忘记鼓舞士气。 “你上！”林萧然客气道。 “你进攻比我强，还是你来！”彭军同样客气。 “你们两个不要推来推去，谁上场不行呢，好，小林上场……，我还要给你找个搭档。”刘师兄说着，目光开始向围观人群扫去。 因比赛的缘故，场边聚拢了十数位教工与校友，目前仍然没有散去，现在听说还有比赛，大家更加不会离开，这种较高水准的比赛，还是有不错观赏性的！ 忽然，刘师兄的眼睛亮了，抬手指向一位女生，用不容商量的口吻道，“小薛，你来跟林萧然配合这场混双！” 林萧然顺着刘师兄的目光看去，小心脏居然不争气地嘭嘭跳了起来，只见人群中一抹靓丽的身影，女生大约一米六五左右，扎着短马尾，一张精致的脸孔，宛如刚刚绽放的莲花，清新而不染尘埃，她就是林萧然曾经的羽毛球女神——薛莉！ 第一次见到对方，林萧然还是高三学生，但随着他考入化工大学，自尊心迅速增长，受此影响，完全失去了追求的勇气，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女生毕业以来，他从未见过对方，却没想到在校友活动遇到，并且，还有携手战斗的机会！ 第五十七章 孟老师现身 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深深藏在林萧然心底深处的那只小怪兽，早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踪迹，再没了非分之想，可今天见到这位女生，大量的回忆猛然涌入心头，他居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不敢与对方直视！ 在校期间，两人之间仅有的接触，是一次被拽去凑数，薛莉作为对手站在对面，他们并没有任何交流。 时过境迁，林萧然突然获得与女神并肩战斗的机会，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悄悄笼罩心头，可能有青春的追忆，可能有岁月的怅然，更可能有重逢的欣喜，没有答案。 不宁的心绪，使他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拒、难以适从，直到薛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师弟你好，我们曾经见过，没想到还有联手的机会！” 薛莉比林萧然早入学两年，喊一声师弟自然没错，这是校友之间的标准称谓！ 林萧然连忙抬头，看到一张微带笑容的脸，坦然面向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颤，他再次慌乱，视线微微垂下，诺诺挤出几字，“对，见过，我们见过……。” “刚打完了两局，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薛莉哪里知道林萧然心中的小九九，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窘迫，只是关切询问。 两局比赛强度不低，肯定累啊！ 林萧然倒不是多么在意体能，对手同样打满两局，比自己好不到哪里，他暗暗咕哝着，倒是面对女生的关切，心中更显慌乱。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以遮掩尴尬，轻轻呼出一口气，勉强平复一点心情，但一开口，却说出一句自己也想不到的话，“没想到薛师姐毕业后，也留在了海津！” 说过后，林萧然立即想掐自己一下，大家不是很熟哎，怎能什么话都乱说？ 薛莉居然没有出现特别反应，而是咯咯笑了出来，“原来林师弟也知道我哦，还以为你们校队成员，注意不到我们呢，咯咯！” “咳咳，你羽毛球打得不错，当然有印象！”林萧然暗道好险，连忙讪笑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不要忙着叙旧了，对方已经开始热身，赶紧商量一下战术，应战！”大师兄的声音适时响起，缓解了林萧然的窘境。 大家目光落在了场上，只见吕永修与一位女教工已经开始拉球，那位女教工身材很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脚下灵活，一看就知道实力不俗。 林萧然识得对方，也是一位体育老师，名叫冯涛，她三十出头，是化工大学数得上号的羽毛球高手。 见是这位出战，他感觉稍稍心安，如此一来，自己一方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化大的女性教工，称得上羽毛球高手的有两位，其一是眼前这位冯涛，另一位则是化工学院的许萌老师。 冯涛体育专业出身，身体素质好，羽毛球技术也相当不错，因为身材的缘故，她更偏爱女双活动，混双打得较少，经验略差；许萌属于纯业余选手，各项条件远不及冯涛，但她参加羽毛球运动很久，经验丰富，且只攻混双一项，因此威胁反而更大！ 如果许萌与吕永修配合，林萧然估计只有认输的份儿了，但吕永修为了照顾同事面子，单单选择了冯涛，给己方留下一线机会！ “没什么商量的，我们去适应一下！”薛莉笑着说道。 混双配合相对简单，不如男双复杂，女选手几乎不用后撤，多数时候只在网前负责放网与封网，而男选手一般留在后场，以杀球、吊球手段调动对手，至多在必要的时候替搭档补位，基本就是配合的全部。 林萧然轻轻点头，取了球，来到薛莉对面，开始热身。 也是怪了，随着开始挥动球拍，他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渐渐平静，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念头，也慢慢不见了踪影、烟消云散。 他练得更加专注，偶尔杀球、偶尔吊球、偶尔放网。 比赛很快开始，冯涛发球、林萧然接发，冯涛发出五号位小球，林萧然反拍轻推对方反手腰部，此球穿过冯涛，只能由男选手处理，吕永修稍显局促，挑出了中路后场高球。 刚刚林萧然的接发有些冒险，若女选手反应及时，中途实施拦截，再反推自己身后，这一分基本就要丢了，可惜对方不是许萌而是冯涛，他躲过一劫，并且获得主动。 考虑到冯涛与吕永修的防守能力较强，林萧然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将球吊至中路网前，这也是针对对手的一次考验，你们究竟谁来网前防守？ 不出意外，冯涛动了，吕永修同样动了，不过，吕永修及时收住脚步，将机会留给冯涛，而冯涛明显受搭档影响，放网出现失误，过网较高，被薛莉抓住机会扑杀得分！ 得分后，林萧然心头一动，对方网前的问题不小，这场球……，有得打！ 而薛莉，兴奋地来到林萧然跟前，伸手击掌以示鼓励，只是，林萧然却感觉对方的手……，软软的、滑滑的，心头不由得一荡！ 第二个球，薛莉发球、吕永修接发，薛莉发出一号位小球，吕永修搓推小斜线，羽球飞向己方正手腰位，落点比林萧然做得还要刁钻。 此球只能由林萧然处理，因时间仓促，他承认己方被动，只得将球挑起，挑至对方的反手底线，任由对手进攻。 得到机会的吕永修毫不客气，他已经看清对手的站位，薛莉在斜线位置，而林萧然立于直线，果断选择了直线进攻！ 混双比赛中，女选手通常是进攻方的首选打击目标，但并不绝对，比如现在，如果攻向薛莉，只能选择斜线，羽球的飞行距离就会较远，威力大打折扣，因此，吕永修选择了最快、最直接的直线进攻！ 吕永修的进攻极具威胁，可林萧然早有防备，他没有选择挡网，尽管冯涛的网前能力有待商榷，挡网风险仍然较高，他直接借力将球顶至对方正手底线。 林萧然的回球速度极快，待吕永修调整至正手区，失去了进攻的最佳时机，只得以高远球过渡，顺势将薛莉调动至后场。 别看薛莉不是校队成员，她的混双经验极其丰富，毫不犹豫杀出一拍滑板斜线，待冯涛仓促上网回放，她已经转移到了网前，并轻巧勾出正手对角，完成了前后场转换。 比赛继续。 随着时常出现的精彩场面，场边传来了阵阵的喝彩之声，双方的比分也交替上升。 吕永修很快摸清了林萧然的思路，立即做出策略调整，每当出现网前小球，他开始注重保护，帮助冯涛补位，如此一来，局势立即对林萧然一方不利。 第一局，吕永修与冯涛胜出！ “唉，吕永修实在太猛了，还有余力进行网前保护，否则，这一局他们不一定赢！”交换场地后，薛莉略显失望道。 “没关系，他们这样相当消耗体能，能坚持多久？别忘了，吕永修已经打了三局比赛，如果继续照顾网前，体能还够用吗？”林萧然同样有些悻悻，但他必须鼓舞士气，只得半真半假地分析着当前局势！ 第二局，吕永修依然生猛，开局以来仍然不知疲倦地前后场奔波，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在这种情况下，林萧然一方的局势依然恶劣。 下半局，局势终于出现了扭转，冯涛发球、林萧然接球，冯涛发出一号位小球，林萧然搓推对方正手区腰部，早有预判的吕永修，却因该球质量较高，接球时出现了踉跄，这是体力不支的明显信号！ 顿时，林萧然与薛莉信心大增，咬牙与对手周旋，双方的比分差距逐渐拉近，并且出现逆转！ 林萧然与薛莉艰难地拿下了第二局！ 第三局是决胜局，吕永修却没了体能，比赛也没有了悬念。 随着两人取得了胜利，整个球场一片欢腾，校友们纷纷聚拢过来，向林萧然与薛莉表示祝贺。 刘师兄特意跑到魏教练跟前，拍着对方的肩头，一脸得意地嘿嘿笑道，“又输了啊，看起来，你们的混双水平也不行嘛！” 吕永修选错了搭档！魏玉杰腹诽着，却根本没有意识到，男双比赛，他犯了同样的错误！ “其实我们教工还有一战之力，等到下次活动，一定展现真正的实力！” “下次啊……，再说，我们会始终记住第一次活动，校友赢得了比赛！”刘向东师兄一脸坏笑说道。 是啊，任何事情的第一次，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就在此时，沸腾之声忽然消散，大家的目光向着体育馆门口望去，许多人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林萧然同样寻着目光看去，却见孟建中老师来到了体育馆，并向着球场走来。 他在韦博口中得知，孟老师肯定会来现场，因为一些必要的应酬要晚到一会儿，此时见到孟老师并不觉得意外，可是，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在孟老师身侧，居然有人与之勾肩搭背，显得亲密无比，赫然是那位坑过孟老师的李丛林！ 第五十八章 文章 无论是孟建中老师还是李丛林，此刻都是满面红光，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刚刚从一场酒局而来，不然不可能此时才会出现。 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好像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他们有多年的交情，而真实情况，却只是喝过两场酒而已！ 孟建中老师与李丛林，都是化工大学风云人物，现场校友与他们相熟的较多，二人刚刚来到体育馆，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他们也立即招呼各自的朋友。 看到这一幕，林萧然眉头微皱，前世孟建中与李丛林走得很近，后来李丛林调入近港工业区，孟老师还伸出了援手，妥妥的引狼入室，然而，孟老师的出事，李丛林却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 必须提醒一下孟建中老师！ 林萧然没有立即上前的打算，孟老师身边的人太多了，去了不仅插不上话，这些话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提及！ 等等，不急！ “孟老师的人缘儿真是太好了，他已经离开了化工大学，还有这么高的号召力，成立了校友群，相关活动也开展了起来，据说，下周还有一场足球友谊赛！” 随着孟建中与李丛林的到来，林萧然身边的人已经基本散去，现在只剩下了彭军、薛莉、周冰冰，呃，还有一个徐枫！ 说话的就是彭军，他没去孟、李二人身边，也许是不熟，也许不喜欢热闹。 “孟老师的精力实在旺盛，能力也非常强，做我们辅导员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哪里有活动，哪里就能看到他的影子，呵呵，他好像也乐在其中！”林萧然轻笑道。 “是啊，孟老师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记得刚入学那年，学校为了敦促学生参加晨跑，出台了一系列方案，但都没有成功，后来谁都不愿意管了，因为那是件苦差事，最终还是孟老师出马，从中优选一套方案，然后不辞辛苦、主动督促，结果不仅办成了，那套体系也保持了下来！”薛莉微笑说道。 “是执行力的问题，孟老师无论负责什么活动，向来都会身体力行、亲力亲为，并且能持之以恒坚持下去，不会半途而废，他的离开，对学校来说也许是一个损失！”周冰冰道。 “人往高处走，孟老师去了近港工业区，踏入一个更加宽广的舞台，必然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这是好事，怪只能怪学校对他没有足够重视！”徐枫轻叹道。 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吗？未必，林萧然心中咕哝。 “林萧然，你不去跟孟老师打声招呼吗？”此时，周冰冰望着孟老师方向，有些跃跃欲试。 “人太多，不凑热闹了！”林萧然摇头道。 “就知道你不喜欢热闹，哼！” “林师弟刚刚打了五局比赛，应该累了！”薛莉非常体贴地说道。 林萧然累吗？肯定累，他不由自主地点下了头，不想过去却与此无关，原因只有自己知道！ 一张条凳坐了薛莉、林萧然和彭军三人，周冰冰与徐枫则立于一侧，继续闲聊。 都是年轻人，还是校友，大家谈着校园生活、或者工作见闻，自然不会冷场。 林萧然对薛莉的个人生活比较好奇，比如，她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任男友，毕业后是否仍在一起，现在是否已经成家？ 可这些事情明显不方便询问，只能作罢。 聊着聊着，徐枫忽然抛出一个话题，也可以说在咨询薛莉。 徐枫97年毕业，目前在微生物研究所工作，他的工程师职称已有多年，希望向高级工程师迈进一步，可惜论文份量不足，手中倒是还有份稿件，但询问了几家杂志社都不予采纳。 考虑到薛莉在杂志社任职，他试探性询问能否找些关系，不然晋升之路将遥遥无期！ 薛莉听罢，沉吟片刻道，“我们《海津化工》同样会收录生物类文章，生物类也可以视为化工的分支，数量相对较少，但必须保证文章的质量，否则，即使关系再好，也不容易通过评审！” 薛莉这么说算是变相拒绝了，也许不想承担什么的因果，也许因为工作年限不是很长，能力有限。 林萧然却听得眼前一亮，因为自己也有问题请教，便顺着话茬说了出来，“薛师姐，我发现有些杂志社，存在收费发文的情况，不知道是普遍存在，还是个例？” “如果这么问，我肯定告诉你只是个例！”薛莉被问得笑出声来，随后神色一肃，继续道，“收费发文的情况确实存在，也不是存在了一年两年，一般出现在效益较差的杂志社，多数杂志社没有了财政拨款，需要自负盈亏，收益又无法保证正常运转，他们只能想些其他办法，不过呢，我们的效益还算可以，不存在这种现象，你如果不信，可以投篇稿子试试，假如发生类似事件，我可以帮你举报，咯咯！” 林萧然听得心中一动，这位薛师姐听说自己有文章发表，难道准备出手相助？ 可她刚刚拒绝了那位徐枫师兄，却愿意对自己施以援手，嘿嘿……，看来这份队友的情分，在她的心中很重嘛！ 林萧然转念一想，自己的文章同样不在水准之上，还只是一份综述，即使有人关照，恐怕也难被《海津化工》收录！ 他不禁露出苦笑，“我确实有一篇文章，但不是十分成熟，恐怕污了你们编辑的眼睛。” “不试过怎么知道……，什么类型的文章？”薛莉露出了鼓励的微笑，居然开始询问相关细节。 “动物细胞方面文章……，但只是一篇综述！”林萧然底气不足说道。 “动物细胞的热度较高，综述也无所谓，发过来，我请编辑审阅一下，看看什么情况！”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徐枫，微笑说道，“如果您也有细胞领域文章，我们杂志社同样欢迎！” 徐枫，“……” 林萧然自己都没想到，他获得了一个投稿机会，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依然不大，但心里却感觉无比舒爽，这是薛莉提供的帮助！ 不多时，薛莉被校友喊走打球，彭军也被叫走，徐枫与周冰冰也去了球场，林萧然则借口需要休息，一直留在场外。 累是真的累，但陪着校友们随便打打，倒也没啥问题，之所以没有上场，因为惦记着孟建中老师的事情。 热度是有时效性的，即使再熟的人也不会一直围着你转，很快，孟老师身边只剩下了校友办的韦处长， 校友们非常现实，简单的欣赏，打声招呼已经足够。 林萧然站起了身，缓缓走了过去。 “哎，林萧然，快过来坐！”孟建中见到了林萧然，出声招呼，因处在酒后亢奋之中，音调高了几个分贝，他看着身边的韦博，介绍道，“韦处长，这是我的学生林萧然，认识一下！” “已经认识过了，他代表校友连续战胜了教工，非常厉害！”韦博说出此话时，显得有些不甘心，他本人就是教工身份，因此，违心地挤出一丝笑容，继续道，“你们先聊，我去那边看看！” 韦博对孟建中不需要多么客气，他91级，孟建中却是95级，比对方高出四级，等到现在才走，只是为了照顾对方情绪。 “韦处长您忙！”孟老师连忙起身，寒暄告辞。 见到韦处长离开，孟建中拉着林萧然坐下，随后笑嘻嘻道，“你向来不喜欢参加活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呃！”林萧然沉吟瞬间，随即实话实说，“还不是周冰冰，她拉我进了羽毛球群，还要我参加活动！” “你俩在耍朋友？藏得够深啊！” “没有！”林萧然被这句话惊出一身冷汗，差点立即站了起来！ “放心，你去北洋大学的那件事情，我肯定守口如瓶，不会说的！”孟老师挤着眼睛说道。 您少喝点酒不好吗，满嘴酒话！林萧然苦笑，他与周冰冰是清白的啊！ “您中午的应酬，李丛林也去了？”他连忙转入正题，否则，接下来的话题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 “李丛林啊，那个化工学院的……，我带去的，以前只见过一面，他的能力很强，我们的校友群也是他在维护，羽毛球活动和下周的足球活动，他没少出力，唉，如果我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应该省心不少！” 噗，林萧然一口水好悬没喷出去，李丛林能力确实较强，但心歪啊，把他放在身边，等于请来了一颗定时炸弹！ 必须规劝孟老师，注意防备对方，可是……，两人处在蜜月期，劝说有用吗？ 林萧然犹豫片刻，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坚持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李丛林像一个人！” “像你朋友？” 林萧然听得直翻白眼，我有那样的朋友吗？ 他看出来了，因为喝酒的缘故，孟老师反应比平时明显迟钝，没有领会更深层次的意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他跟孙连胜很像！” 孙连胜，与孟老师一同调入近港工业区，在孟老师出事后，他却从此上位！ 第五十九章 孟建中的疑问 “你先攻击孙连胜，又炮轰李丛林！有点向神汉发展的趋势，能掐会算了吗？” 孟建中老师中午喝了不少，反应比较迟钝，但没有丧失最基本的分析能力，终于听出林萧然话里味道不对，没想放在心上，却不想驳了弟子一片好心，打着哈哈说道。 “您离开了熟悉的校园，刚到近港工业区工作，环境肯定变得比较复杂，况且人生地不熟，应该保持基本的警惕心和自我保护意识！” “给老师上课？呵呵，想不到，这么一堆话，出自不爱言语的林萧然之口，倒让我另眼相看，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你，正是因为新环境人生地不熟，才更应该引进熟悉的元素，抱团取暖！” “校友确实容易让人亲近，但不一定可靠，您忘记某个战场中的驴超然事件吗？” 林萧然丢下这句话，离开了，他刚刚说得有些多，谁让孟老师喝高了、反应迟钝，也正是因为孟老师喝酒了，才少了几分顾忌，放心大胆去说！ 能否引起孟老师警醒，他不清楚，但已经仁至义尽，如果将来依然翻车，怪不得别人！ 看着离去的林萧然，孟建中眯起眼睛，他确实喝了不少，却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听得懂对方的规劝意味着什么！ 林萧然将事情说得如此严重，甚至专门提及驴超然事件，驴超然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西方教育，最后做出戕害同胞的恶行，并不意外，可李丛林是纯粹的化大学生，也会没有人性地残害同门吗？不至于，虽然他为人相当精明！ 思来想去，孟建中一时拿不定主意，稍后，脸上浮现出了苦笑，暗道，林萧然啊，你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接下来的时间，林萧然在场外的时间更多，偶尔有校友招呼上场，他会象征性应付一阵，整体活动下来，场中气氛倒是比较热烈。 因为第一次校友羽毛球活动，活动过后校友办设宴招待大家，地点就在国际交流中心。 化工大学的热情超出了预期，开席后，一位负责学生工作的副书记，居然亲临现场，将活动的意义拔高到了全新的层次。 林萧然不是很享受这种氛围，但仍然参加了宴会，有自尊心点可拿，他肯定不会错过！ 聚餐共开了六桌，校友与教工们欢坐一堂，边吃边喝，但大家都有一个共性，在本桌喝酒都是浅尝辄止，不是因为不熟，而是要一致对外！ 林萧然的这桌坐了十人，彭军、周冰冰、薛莉还有徐枫赫然在列，另外五人除一位薛莉的同学，余下全是各届校友，年龄都不是很大，徐枫在这里算大师兄了！ 席间，除徐枫稍显活跃，举了几次杯，大家更多的时间都在闲聊，参加这种活动，傻子才会玩儿命猛喝。 林萧然与彭军轻声说着话，也知道了对方所谓的“自由职业”是怎么回事，原来那小子毕业后考了一个体系认证证书，挂靠到一家认证公司，从事企业第三方认证，时间自由。 “我接任务从来不挑不拣，越是别人不爱去的地方，我越喜欢，全当旅游了，只要时间允许，肯定开上自己的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边走边玩，这些年来，基本走遍了全国各地，没到过的地方还真不算多，唯一的缺点就是收入不够稳定，可是我有自由！” “彭师兄，您去了那么多地方，觉得哪里最值得一去，或者说对哪里的印象最深？”周冰冰听得异常着迷，对这种自由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最开始的时候，我考虑过同样的问题，但随着到过的地方多了，才发现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景，每个地方都值得去，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答案，我只能说，最美丽的风景在路上！”彭军脸上带着陶醉，徐徐说道。 “怎么可能，我也经常行走在路上，乘坐火车往返学校，不觉得美景如何让人着迷！” “你自己也说了，你所谓的路上，不是乘车来学校，就是返家，是纯粹的赶路而非游览，目的不同心境自然不同，相信我的话，什么时候为了旅游而出行的时候，再次认真感受，会有不同的体会，建议自己驾车哦！” 大家聊着聊着，忽然，几道身影出现在了桌边，抬眼看去，却是敬酒的校友，喝了这么久，也该开始串桌了！ 然而，林萧然看到人群里面的李丛林，登时像吃了苍蝇那样难受，可没办法，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再说，人家李丛林并没有得罪过他！ 捏着鼻子喝了一杯酒，他们一桌也动了起来，敬酒讲究有来有往，谁都不能免俗。 还是那句话，林萧然对这项活动兴趣不高，可依然一桌桌地转着，敬酒也有自尊心点可拿，怎么可能错过这种机会？ 本以为转桌不需要多久，可没有想到，敬到大师兄刘向东一桌时，却被留了下来，而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在活动中连胜教工两场，刘师兄要再次隆重介绍自己！ 刚刚参加了活动，校友们已经不再陌生，但这一桌比较特别，称得上是“领导桌”，不仅有孟建中、韦博、李丛林等，还坐了化工大学副书记付修德！ 付修德五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不高，身宽体胖，最有特点的还是那颗脑袋，光可鉴人，他居中而坐，脸上带着佛系的笑容。 “大家应该认识，林萧然，06级生物学专业，今天为我们校友立了大功！”刘向东师兄喝得明显多了，舌头早就不大顺溜，他用力拍着林萧然的肩膀，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刘向东的话刚刚结束，林萧然瞬间迎来了来自各个方向的目光，应该都算善意，却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他从来不习惯被人如此注视，如芒在背！ 孟建中老师不甘示弱，接着吹捧，“林萧然是我的学生，本科与研究生都在化大渡过，算是我们化大嫡系学生。” “哦？”付书记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向林萧然的目光略显和善，“你刚刚毕业，也算资深校友，没有打算继续读博？” “我不是搞科研的材料，并且读书时间久了，想早些进入社会，就没有继续读下去。”林萧然审慎说道。 “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只要找准自己的定位，在什么地方工作都一样，希望以后继续积极参加校友活动！” “我会的！” 接下来，付书记很给面子地端起了杯，大家全体跟随，待林萧然离去后，书记大人却凑在孟老师的耳边，悄声说道，“特意介绍一个学生，不像你的风格，他比较特别吗？” “您看出来了？” “你那点儿心思，瞒得住谁呢？” “他父母是学校老师，父亲前几年过世了，母亲还在学校任教！” “谁家的孩子？” “他母亲是柳如岚！” “对上号了，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为人非常低调，低调得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号人，林萧然的性格类似，随他父亲，问一句、答一句，不问不说话，恐怕不是你对我提他的理由？” “在学校期间，我一直靠您的提点才走到了现在，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了，却发现有些不适应，经常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慌！”孟建中叹道。 他说的都是实情，留校十多年，与付书记亦师亦友，无话不谈，目前即将踏入全新的舞台，虽然眼界会变得更加宽广，前方却又好像充满了迷雾，让人看不清方向！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说重点！” “书记，北洋大学那位孙连胜，您有印象吗？” “孙连胜，记得有这么一号人，与你一样去了近港工业区，我感觉他的心思比较多，不建议与他深交，当然，这只是个人的一点看法，仅供参考！” “他确实非常精明，好，我记下了，那么，您怎么看我们桌上这位李丛林？” 孟建中的下巴扬向一个方向，同时期待地看向付修德。 “啧，一个刚走出校门学生，除了在校期间比较活跃，没有更多了解，人家毕业后与你没有交集，提他做什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一个月前，林萧然见到了孙连胜，可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就立即提醒我警惕对方，提醒得比较隐晦，我听懂了，却没看懂他那样做的理由，今天，又要我当心李丛林……，其实，我现在无人可用啊，确实有把李丛林调到身边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刚刚萌生，李丛林本人都不清楚，林萧然更无从知晓，可他跟我提到了驴超然，认为校友更不可靠！唉，我也是醉了！” “林萧然，就像一张白纸，看不出有什么心机，确定都是他说的？” “能有假吗，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不知道他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对孙连胜的评价我赞同，至于李丛林嘛，不好说，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任何时候，首先立身要正，在学校环境下，身上的一些小毛病还不打紧，大家都能包容，而到了社会，面对各种明枪暗箭，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行事，否则，悔之晚矣！” 呃！孟建中讶然。 第六十章 警钟长鸣 随着宴会散场，校友羽毛球活动最终圆满结束，中间并没有多少波澜，而在安静祥和的背后，对于有些人来说，似乎又不是那么平静。 比如林萧然，并不清楚前世是否开展了同样的活动，那个时期，他没有加入校友群，也没有与周冰冰发生任何关联，因而，即使有也必然错过。 而今，出于对抗自尊心的目的，他加强了自己的交流与沟通，事情也因此发生着一点点的变化，那些原本应掩盖在生活长河中的点点滴滴，居然接二连三浮出水面！ 林萧然再次遇到了心中的女神薛莉，还与之携手参与了一场比赛，最后，对方甚至主动在发文章的时候提供关照，一切简直如梦幻一般！ 薛莉热情而大方，性格外向，多年未见，仿佛没有受到社会气息的污浊与侵蚀，依然宛如一颗明珠，清纯而亮丽！ 林萧然不得不承认，再次遇见，小心肝确实奏出了不争气的旋律，可是明明放下了这段过往，为什么反应依然强烈，难道，小怪兽仍然悄悄地隐藏在内心深处？ 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了苏晓曼，那位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妻子，身子不由得打个激灵，顿时惊出了冷汗，原本不是多么严重的酒意，自此迅速消散。 林萧然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情，暗暗坚定信念，一定要寻回苏晓曼，可就在此时，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心痛！ 薛莉、苏晓曼，苏晓曼、薛莉，两个名字不断在脑海中纠缠，又不断排斥，他一时之间被绕得有些头晕！ 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最终他自己找了个理由，也许……，薛莉已经结婚了？这则理由，帮助他暂时抛掉了执念！ 还有一件事让林萧然措手不及，孟建中老师已经与李丛林有了接触，并开始欣赏对方，为其将来的灾难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这一次，他没有再遮遮掩掩，直白地警告对方校友不可靠，还借驴超然事件狠狠刺激对方，希望能有所警醒！ 孟建中老师能不能警醒不知道，但林萧然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周一，美津公司，林萧然与江幼凡还有秦雅，如愿以偿地在实验中获得了悬浮细胞，标志着项目第一阶段工作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细细打磨工艺条件，获得更高的抗体表达效率。 悬浮实验从开始到结束，仅仅用了约两周时间，很快吗？与黄薇的实验相比，简直是火箭速度，但在美津来说，这就是常规操作！ 有大量资源的堆砌，实验速度想不快都难！ 资源不足，千万不要开展细胞项目，那将是一场噩梦，而资源充足的话则另当别论！ 当然，江幼凡丰富的经验，也是实验顺利的必要保证！ 几人开启了两台生物反应器，利用八只罐体进行工艺条件优化，这个过程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毕竟细胞生长速度较慢，不能与细菌相比，每个培养周期大约需要七天！ 对于资源丰富的美津来说，优化实验依然轻松，细胞培养的工艺条件虽然各不相同，但差别不是很大，只要在某些重点环节进行微调，即可获得较佳培养效果！ 也就是说，经过三至四批培养，基本可以拿出优化方案！ 协助细胞房的菌种筛选工作也在同步进行，如果一切顺利，周二即可宣告完成！ 实验虽然进展顺利，但工作量依旧可观，待一切工作结束，时间也逼近中午。 回到办公室，林萧然舒服地坐下，打开电脑，按薛莉提供的邮件地址，发出了自己的文章，发送成功后，稍作犹豫，给薛莉发了一条微信。 薛莉的回复速度很快，给出了ok的表情，他放下心来，准备下楼用餐。 就在这个时候，田乃康与梁奂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前者直接将团队成员召集起来，神色凝重。 “黄良教授的发酵法甾醇项目，已获批通过，公司将项目交给反应小组，组长又将任务下放到我们团队，现在讨论一下项目的具体实施方案，每个人可以畅所欲言！” “田老师，讨论方案之前，是不是应该将项目人选确定下来，一个发酵项目，总不能全员一起上阵，我说得没错？”对着僵尸脸田乃康，江幼凡毫不畏惧，说起话来仍旧嘻嘻哈哈。 “这个问题嘛……，梁奂的工作已经到了最紧要阶段，分身乏力，人选只能在你们三人之中产生，小江想接下担子？” “我手里的优化项目刚刚启动，不想再接其他任务！”江幼凡拒绝得相当干脆，似乎对方只是普通同事，而非领导。 “优化项目……，不会占用多少时间，可以与甾醇项目交叉进行。”田乃康听罢微微皱眉，但仍然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平静说道，“其实，这个项目更想给你，毕竟，你的实验经验更加丰富，优势更加明显。” “咯咯，我进入公司不过一年多些，怎么就经验丰富了？这个项目谁爱要谁要，我没兴趣，如果执意要我接也无所谓，但有一个条件，只保证按照项目申报书条款完成，不接受额外要求，同意的话我接，不同意免谈！” 江幼凡的消息渠道相当通畅，清楚项目隐藏的其他诉求，完成项目不难，可那些附加要求嘛，呵呵，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许多人认为黄良脑子进水了，有些异想天开，一个普通项目而已，为什么还要自己加戏？但人家在公司地位非同一般，也比较偏执，没有几个人愿意在科研问题上挑战其权威！ 就比如江幼凡，可以不给田乃康面子，却不敢轻意去捋这位科研疯子的虎须，因为她也招惹不起啊！ “实在不愿意接，我不强求，如果不是最近工作太多，我自己做也无妨，唉！”田乃康露出苦笑，他对江幼凡这位姑奶奶有些无奈，说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好供着！ “田老师，不过一个发酵项目，有什么特别吗？”秦雅发现江幼凡无意接下项目，心中着实有些好奇，已经有些跃跃欲试，在前不久的regf项目中，她被弄得灰头土脸，准备通过一个新的项目，挽回一些局面。 这么想，只能说明她年轻冲动、没经验，还加上信息渠道不足，江幼凡都要放弃的项目，是容易接的吗？ “黄良教授的发酵法甾醇项目，融入了一些比较新颖的思路，准备通过粗犷发酵，大幅降低甾醇生产成本，尽管方法粗犷，但将之用于饲料行业，却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所谓粗犷发酵，准备使用一些廉价原料？”秦雅继续询问。 “是的，黄教授对酵母菌进行了遗传改造，使之可以表达纤维素酶，因此，在发酵中可以大量使用麦秸、麦麸等原料，大幅降低成本，至于效果嘛……，有待于进一步的实验验证，听明白了吗？”田乃康并无隐瞒，实话实说道。 “将纤维素酶引入酵母菌的遗传体系，有创意，不知道纤维素酶活力如何，如果活力可以保证，使用纤维型原料未尝不可，是个疯狂的想法！”秦雅对于这一思路分外向往，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你对项目有兴趣？”田乃康讶然道。 “当然，能参与具有挑战性的项目，是我的梦想！” “你认为，表达率可以做到多少？” “正常甾醇发酵，产率通常徘徊在每升六至十克之间，一般稳定在八克以上，如果换成粗犷发酵，我认为，达到每升三克问题不大，甚至四克都有可能，有什么问题吗？” 不得不说，秦雅的能力极强，尽管她不是微生物专业，可是关键数据可以脱口而出，足见其业务熟练、博闻强记，甾醇发酵可不是什么大众项目！ 听到这番话，田乃康神色微凝，片刻后叹息道，“黄良教授在申报书中提到，粗犷发酵可以获得每升三克的甾醇产率，但是他却要求我们在实验室，获得至少每升五克的产率！” 田乃康也算厚道，将情况说得相当透彻，并没有因为秦雅的主动请缨，直接将包袱丢给对方，而是对难点毫不隐瞒，足见行事坦荡！ “即使有纤维素酶相助，使用麦秸、麦麸作为原料，利用率也不会太高，产率不可能达到常规发酵水平，每升五克？黄教授是在做梦，根本不可能！”秦雅情急之下，略显失态，一番不恭敬的言语脱口而出！ 田乃康却没有太多在意，而是又将目光投向了林萧然，有些迟疑道，“林萧然，你是微生物出身，觉得这个项目有多少可行性？” “秦雅说得没错，用麦秸、麦麸作原料，利用率是个大问题，不可能获得更高的产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秦雅用力点头！ 田乃康轻叹道，“唉，我本不想接这个项目，但目前只有我们团队相对轻闲，推不掉，组长在交待任务的时候，报以很大希望，尤其提到林萧然时，特别强调是微生物出身，处理相关事务应该更有经验！” 又是孙陌殇！ 听到这个名字，林萧然心中顿时警钟长鸣，不是他草木皆兵，而是几乎可以确认，对方绝对没安好心！ 第六十一章 遗憾 听说再次受到了孙陌殇的“特殊关照”，林萧然第一想法就是如何推掉项目，不过，他不像秦雅那么莽，在做事之前会试试深浅，于是，稍一沉吟，略显惶恐说道，“田老师，您认为黄教授的要求，我有能力实现吗？” “怎么说呢，按照黄教授的思路，确实存在着成功的可能性，但不确定性也比较高，毕竟实验还没开展，谁也不能妄言行或者不行，难度肯定是有的，就是黄教授本人也没有足够的自信，不然，为什么申报书只写了每升三克的标准？每升三克的产率不具备实际意义，只有达到五克才有实用价值，这恐怕是黄教授真正纠结的地方！” “就是啊，黄教授自己没办法保证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我们做到，没有道理嘛！”秦雅终于醒悟，发现了项目的不合理之处，同时提出抗议！ “黄教授并没有要求我们一定做到，但如果达不到要求，需要用实验数据说话！”田乃康轻哼说道。 “什么破项目，我们不接还不行吗！”江幼凡同情地看了一眼秦雅道。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组长已经明确说了，如果我们有畏难情绪，可以直接与黄教授沟通，只要做通对方的工作，不要说那些硬性要求，就是推掉项目也无所谓！”田乃康板着面孔道。 做通黄教授的工作，开什么玩笑？ 即使天真如秦雅，也通过众人的严肃神情，读懂了许多，终于不再吭声。 林萧然却通过田乃康的话，想到了更深的一层，不是他比别人聪明，而是事情涉及孙陌殇，不得不让他多想！ 与黄良教授沟通，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然而，接触过后，却形成了直面黄教授的局面，也就是说，如果项目结束时没能达成对方的要求，团队将直接承受黄教授的怒火，中间的缓冲没了！ 孙陌殇很大程度从此置身事外，真是奸滑无比！ “项目肯定推不掉，不如回去后认真考虑一下，比如应该怎么去做、由谁去做，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见到大家心气儿确实不高，讨论根本进行不下去，田乃康只得草草宣布散会。 散会后的林萧然，神色不是很好，再次被孙陌殇扔了雷，能开心起来才怪！ 前往食堂途中，他的心中却在快速盘算。 梁奂太忙，不可能接手，江幼凡同样不愿沾身，丢给秦雅吗？那个傻憨憨又不是真的脑袋进水，怎么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无论孙陌殇还是田乃康，二人出发点不同，恐怕都希望由他承担项目，并且顺便背锅，不然怎样？ 这个怎么来看都不靠谱的项目，能推得掉吗？ 前世发酵法甾醇项目，林萧然多少还有些印象，却印象不深，但似乎记得，当初并不是反应小组接手！ 重生后，却诡异地落在了反应小组身上，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另有说法？ 既然牵扯到了孙陌殇，肯定后一种可能性多些，林萧然寻思着，却也不得其法！ 再考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他的思维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发散。 林萧然几乎可以认定，当初项目肯定完成了，并且获得了黄良教授的认可，因为所谓发飙之类的事件并没有发生！ 项目……，究竟是谁完成的，是否可以从中获得一点启发？ 处于思虑的林萧然，在食堂随意拣了些吃食，随便找了处位置坐下，脑海依然被这些内容占据。 “你好像心事重重，遇到麻烦了？”忽然，思绪被一道爽朗的声音打断，他抬眼看去，却是本组另一团队的韩捷老师，他正戏谑地注视着自己，原来是坐到了人家对面！ 林萧然有些发懵，不知道如何回答！ “肯定接了黄教授的项目，正发愁呢呗！”顾天华呵呵笑道。 “唔，是这个原因！”虽然项目尚未正式落到头上，但林萧然可以断定，自己估计跑不掉了，他并没有否认。 “唉，项目本身没有什么，但黄教授的额外要求却是一道难题，没有经过实验验证的项目，却希望能取得应用价值，实在不近人情！”魏彬的意见同样如此。 “刚刚田老师召集大家进行了初步讨论，没有拿出来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黄教授的要求，太难！”林萧然叹息道。 “黄教授平时为人和气，但若涉及科研项目，他从来不容商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你们还是要小心些，尽可能按要求完成任务！”彭炎炎看向林萧然，一脸的同情。 林萧然脸色更加难看，尽管他对黄良了解不是很多，却非常清楚其脾气秉性，那就是一个科研疯子，性情古板！ “咳，说什么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炎炎你不要危言耸听，黄教授虽然固执了一些，却还听得进不同意见，前提是你要有理有据！”韩捷瞥了一眼自家团队成员，轻咳一声说道。 “我不是说黄教授听不进不同意见，而是他的要求，必须丁是丁卯是卯完成！”彭炎炎轻声嘀咕。 “我认为，你们对黄教授的项目，可能存在着某些理解误区，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不妨去试着沟通一下，能获得他的意图更好，即使没有达到如期结果，也比胡思乱想强得多！”韩捷轻声建议。 当听到“沟通”二字的时候，林萧然的神经立即变得极其敏感，若不是知道韩捷与孙陌殇决不是一路人，并曾大方地指点过自己，他必然认定此话包藏祸心！ 你建议我与黄教授沟通？难道不明白沟通之后，孙陌殇就可以轻松脱身，而我们却没了缓冲，要直面对方！ 然而看其神情……，啧，以韩捷的城府，根本不可能看出任何线索，唉，当是善意提醒！ 林萧然心中仍有不甘，只觉得，自己不好受的同时，总不应该让那家伙置身事外！ 沟通……，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脑海中仿佛看到了一抹光亮，思虑片刻说道，“哦，在咱们美津……，知不知道谁的酵母学术水平较高，我的意思……，黄教授项目应用到了酵母，而我对细菌还算熟悉，对酵母却比较生疏，希望可以请教一二！” 黄良项目用到的微生物是酵母，酵母与细菌都算微生物，二者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细菌属于原核细胞，结构相对简单，酵母则是真核细胞，具备更加完善的细胞结构，其发酵过程也更加复杂。 但酵母发酵却不容易染菌！ 染菌，通常发生在细菌发酵，发酵最大的敌人是杂菌或噬菌体，染菌指发酵过程中，发酵液中掺入其他杂菌，若杂菌数量过多，可以导致发酵失败；而噬菌体是一种病毒，专门针对细菌，假如发生噬菌体感染，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菌体会被噬菌体侵蚀殆尽！ 而酵母属于真菌，对于杂菌的抗性较高，更不惧怕噬菌体，只有部分真菌病毒，才可以对其形成危害，这也是为什么，白酒发酵可以在发酵池进行，却不担心染菌！ 当然，白酒发酵产生的大量酒精，对杂菌具有很强地拮抗作用，但是归根结底，酵母的适应能力更有优势！ “公司最熟悉酵母的人非许寒莫属，不过自从进入了蛋白研究室，他已经很少关注这一领域，其他人……，构建小组的徐正祥或者研究得较多，其实想了解相关研究，可以翻阅一些期刊杂志，比单独请教更加方便快捷，最起码不需要搭上人情，你说呢？”顾天华微笑说道。 顾天华自然是一番好意，希望林萧然不要想着投机取巧，与其请教本公司的员工，不如稳扎稳打，认真查阅资料。 可他哪里知道，拥有前世记忆的林萧然，听到徐正祥的名字，立即感到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现在终于记起，当初完成黄良项目的就是此人！ 黄良教授的甾醇发酵项目，属于酵母发酵，因此，完成该项目的人，不仅需要对酵母极其熟悉，还必须具备独到的见解，不然，怎么可能轻易完成此项目？ 林萧然肯定不会直接请教对方，不说两人还没有照过面，没那个交情，即使有过一些接触，确实如顾天华所说那般，需要搭上天大的人情，没必要！ 他只需要弄清徐正祥的研究方向，再按图索骥，找出答案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那么，如何确定徐正祥的研究方向？很简单，查阅资料即可！ 徐正祥的见解与主张，必然会在其曾经发表的文章之中体现！ 现在，林萧然只要查阅他的相关文章，哼哼，相信就可以找出破解黄良教授甾醇发酵的密码！ “您说得对，应该多查阅资料！”林萧然对顾天华露出了感激之色，如果不是对方的提醒，他如何找出这个重要的线索？ “查阅资料确实可以作为一个方向，但也不要过于乐观，毕竟资料浩如烟海，获得有启发的内容，并不容易，所以，有些时候不要过于执着，放弃也是一项学问，明白我的意思吗？”韩捷敏锐地发现了林萧然情绪的变化，立即劝诫。 林萧然在对方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份真诚，心中却又多了一份遗憾，暗叹，如果反应小组的组长由韩捷担任，自己的日子恐怕会好过一些？ 可惜啊，韩捷非但不会成为组长，最终还不得不遗憾地离开了美津！ 第六十二章 反击 林萧然离开食堂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查阅资料，脑海中依然萦绕着这种思绪。 他清楚地知道，韩捷对组长位置觊觎已久，否则不可能制造一起惨烈的“政变”，可惜，以失败告终！ 如果为自己他的“政变”提供一点助力，是否可以增加一些胜算？林萧然的心思突然活络起来。 那种层面的斗争，他这种小虾米肯定不能参与其中，一旦参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但若是仅仅躲在暗处悄悄助攻，就不存在问题了，照样能够做许多事情！ 韩捷的上升之路只有两条，其一是进入合成小组，经几年积淀，再考虑向蛋白研究室进军，但他已年过四旬，这条途径显然不再适合，因此，只剩下另一途径：冲击组长！ 想担任组长，那个位置必须空出来才行，可是，孙陌殇升职前景渺茫，几乎不可能离开，两人又年龄相仿，耗到对方退休也不现实！ 韩捷只有一种选择，先想办法将孙陌殇掀翻，再谋求组长之位！ 这种做法比较极端，容易产生相当严重的负作用，于将来不利，但他没有办法，只得行此下策，可惜孙陌殇非但没能倒台，自己还黯然离开了公司！ 掀翻孙陌殇的手段只有一个，就是要寻找其致命把柄，然后一击必杀！ 孙陌殇身上的小毛病不少，可是一般意义的把柄根本没用，抓其出来也只能白费气力，必须找出性质极其严重的问题！ 对方身上会有这种问题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不过，无论有或者没有，韩捷都必须寻找，他没有更多的路可走！ 韩捷与孙陌殇同在一个小组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无论是谁，做起事来总不容易瞒过对方，必然会留有一些蛛丝马迹，从这方面来说，发现问题的难度也许不是很高，可也正是因为大家整日混在一处，处理一些隐秘事务时必然相当小心，保护得非常严密，因此，想找出对方的真正问题所在，并不轻松！ 得益于韩捷的心思缜密和一贯坚持，一次无意中，他居然有了重大发现！ 那是一次年终总结报告会，他无聊地听着报告，无所谓地翻着材料，可是翻着翻着，却发现了一些古怪之处！ 报告中列有外协合同汇总，而其中一项合同，金额居然仅有区区三十万元，不能说不正常，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海津分公司的功能比较单一，只为蛋白研究室服务，因此，并不能提供医药研发的全系列外协服务，外协金额通常不会太高，但即使再少，三十万的数目仍然极其刺眼，总要达到一百至数百万！ 美津实力雄厚，不可能什么垃圾项目都接！ 低于百万的外协服务不是没有，通常集中在构建小组、测序小组，都是些短平快项目，而反应小组提供的服务，低于百万就有些不正常了！ 韩捷上心了，他将之前的年度汇总翻出来，发现每隔一至两年，总会出现一项金额极少的外协服务，由反应小组提供！ 规律性如此强的外协服务，让他眼前一亮，知道找对了方向，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孙陌殇在干私活！ 干私活是一项极犯忌讳的事情，放在任何公司都是一样，性质太恶劣了，一旦此事坐实，谁都救不了对方！ 但这些内容只能作为辅证，不足以得出结论，可他很有信心，既然找对了方向，距离真相还会远吗？ 年度总结报告暴露的马脚不多，用处也不大，但项目肯定留有底档，通过底档必然可以获得更多的有用信息！ 而拿到底档的一刻，韩捷笑了，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孙陌殇肯定存在问题！ 单纯拿出任何一个项目，几乎不可能发现问题所在，毕竟定价都比较合理，至于价格为什么那么低……，那是因为项目难度不大，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然而，如果带有明确的针对性，再将它们摆在一起，许多的不合理之处立即显现出来！ 其中有两处地方极不合理，其一，所有这些项目的负责人，均为同一个人——杜壮，杜壮是谁，那是孙陌殇的铁杆！ 全部七件问题项目，均由杜壮负责，如此惊人的巧合，你说没有猫腻，谁信？ 第二个地方更加有趣，这些项目虽小，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完成时间较长，最长的一次居然花费了五个月之久！ 五个月时间，全套的构建、转染、表达再加上优化，都富富有余，你居然仅仅完成一个小项目？ 那位可能问了，孙陌殇脑袋进水了吗，接私活也要备案，不是给别人提供证据吗？ 孙陌殇不是脑袋进水，这么做正是他的精明之处！ 承接私活总要有人做事，还要利用公司资源，没有合同极易引发他人怀疑，倒不如签署一个合同作为掩护，合同金额肯定不大，实际操作中再行私活之事，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孙陌殇的谨慎之处还体现在其他方面，他不是很贪，一到两年才接一次私活，如此操作，几乎没有翻车的风险！ 他哪里想到，有一个韩捷整日虎视眈眈，并且心细如发，愣是在年终总结报告中，发现端倪！ 拿到证据的韩捷，立即着手“倒孙”活动，其实他应该更加耐心一些，等对方再次接下私活，抓到现行，再配合手上这些证据，多少个孙陌殇都要完蛋，可那时他快五十了，等不起了，否则即使孙陌殇倒台，组长位置恐怕也与他无缘！ 那年，是林萧然车祸的前两年！ 正是因为证据不够充分，“倒孙”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孙陌殇固然被弄得灰头土脸，组长位置仍然保留了下来，而韩捷却黯然离开！ 其实他不必离开，但是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有脸继续留下？ 同时离开的还有杜壮，他就是一只替罪羊。 林萧然准备暗中帮助韩捷，本意还是在帮自己，他已经看清形势，不能继续被孙陌殇这条疯狗盯住不放，否则即使时刻保持十二分警惕，怎么可能保证在每次的设计中，安然脱身？ 哪怕一次中招，下场也是万劫不复！ 只要有了他的帮助，韩捷成功的机率必然大幅提升，还可以规避一些风险，能踢走孙陌殇更好，不成功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所谓的损失嘛……，就是韩捷了，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林萧然的作用只是让其提前发动。 下午，林萧然开始查阅徐正祥的文章，在知悉作者信息的前提下，查阅文章不要太简单，几乎不费什么气力，对方的文章全部出现在了眼前！ 徐正祥发表的文章数量不是很多，大概十来篇的样子，其中七篇与酵母相关，难怪顾天华说，公司中研究酵母最深入的人就是徐正祥！ 酵母之外的文章没有阅读的必要，那七篇也只需浏览摘要，便可知其研究方向！ 忽然，两篇早期的文章，引起了林萧然的兴趣，读过之后，他欣喜地一拍大腿，暗道妥了！ “呦，林萧然，你倒是挺积极，现在就开始查找酵母方面的资料，看来，已经为接手黄教授的项目作准备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生探过头来，怎奈生了一张大饼脸，着实难以引得好感，正是同事秦雅！ 林萧然瞬间将刚刚的文章隐藏起来，他这么做不是敝帚自珍，而是查询信息的速度快得惊人，不希望让对方产生不必要的错觉。 做好一切，他头都没动，目光留在了新文稿上面，似乎在研究、在学习，嘴上却淡淡说道，“你没发现吗，黄教授的项目，要么你做要么我做，不准备一下怎么行？” “咯咯，黄教授的项目属于微生物发酵领域，在这个领域我肯定甘拜下风，所以呢，大概率还是由你接手项目！” 秦雅的话向来都不中听，林萧然也习惯了，他开始不再理会对方！ 下班后，林萧然回到晨光小区，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找到一家网，随便注册一个邮箱，按照早已想好的腹稿，开始撰写邮件！ “2010年，悠生畜牧医药公司项目，合同负责人杜壮，金额10万元，项目完成周期三个月，2011年斯特拉生物科技公司项目，合同负责人杜壮，合同金额15万元，项目完成周期四个月，您是否觉得这些项目比较有趣？呵呵，不用着急，也不用问我是谁，我没有恶意，类似项目今年仍会出现，届时一并提供！” 邮件是发给韩捷的，其实，林萧然也考虑过风险，对方会不会猜出是自己所为，但是想来想去，觉得并无不妥。 韩捷收到邮件，必然联想到是公司内部人员所为，并与孙陌殇有仇，范围其实很小，无非那么几位，其中以唐宏毅与罗泰平的嫌疑最大，无论如何想不到林萧然身上！ 林萧然与孙陌殇宿无仇怨，最起码大家如此认为，且他刚刚进入公司，不可能了解如此多的内部秘辛，所以，不可能想到是他！ 既然猜测不到，还犹豫什么？ 反击就是！ 林萧然点击发送，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命运！ 第六十三章 见大牛 林萧然的邮件，第一时间带给韩捷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他觊觎组长位置不是一天两天，却在内心深处隐藏得极好，即使关系再近的顾天华与彭炎炎都不得而知，何况他人?可是看这份邮件，对方分明早已洞察此事！ 而邮件罗列出的两个项目，都是刚刚发生在前两年，韩捷不需要查阅资料也一清二楚，没能引起他的重视，可是如此明确地单列出来，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傻子都能明白这是孙陌殇的把柄，天大的把柄，大到足可以将其毁掉！ 发信人将孙陌殇的情况掌握得如此细微，必然是对其极熟之人，也必然对其恨之入骨！ 可却偏偏不愿出手，反而隐藏了起来，将这么一份把柄送了过来，显然同样极其熟悉自己，准备拿自己当枪使啊！ 韩捷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哼，是谁给你的信心，认定我将按照你的思路行动，太高看自己了！ 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再次看着那份简短的邮件，他却充满了好奇，对方到底是谁？ 孙陌殇的对头有那么几位，明面上无非是罗泰平、唐宏毅之类，但不是全部，是他们吗？ 不好猜！ 韩捷立即改变思路，抛开恩怨元素，从受益方面寻找目标，本着谁受益，谁最有嫌疑的原则，再次展开分析！ 如果孙陌殇倒台，罗泰平与唐宏毅可以受益吗？当然可以，毕竟他们都是蛋白研究室的竞争者，这么想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再细细剖析，就会明白这种猜测根本站不住脚，他们确实存在竞争，也相当激烈，但孙陌殇进入蛋白研究室的机率其实很低，目前的时机也根本不对，如此好的一个把柄，为什么没有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因此，韩捷首先排除的怀疑对象，居然是罗泰平与唐宏毅，倒是有些出乎林萧然的意料！ 他认为，对方扳倒孙陌殇的意图就不难猜了，估计同样盯上了组长位置！ 反应小组有机会竞争组长的只有四人，分别是韩捷、杜壮、田乃康与贺新薇，都是团队带头人，韩捷首先排除了自己，杜壮也在排除之列，因为此事一旦曝光，杜壮会在第一时间完蛋，肯定不可能是他，余下的只有田乃康与贺新薇了！ 田乃康嘛，呵呵，年纪太轻，资历甚至不及许多组员，难道是贺新薇？ 贺新薇确实有这种可能，她已经四十多了，如果再无进步，以后恐怕再也难有机会，并且这位不苟言笑的女人，也极有心机！ 但她如何知道自己在觊觎组长位置？ 韩捷不禁笑了起来，贺新薇对这个位置都很眼热，应该不难再联想到自己，大家的位置相同，拥有同样的期望，很奇怪吗？ 想到这里，他自己基本认可了这个猜测，心情略显轻松，随即，抽出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准备拿我当枪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又岂能让你如愿？ 韩捷已经准备不再理会此事，忽然，他又眉头微挑，因为，实在不忍心看着如此好的机会错过，自己是不是仍然应该做些什么，把柄太香了，直接放弃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不能亲自动手，否则正中贺新薇的下怀，倒是可以设计一番，换一种方式将之引发！ 反正孙陌殇的把柄就在那里，不可能随随便便消失！ 韩捷同样注册了一个临时邮箱，没头没尾地回复了一句话，懂得会懂，“请用此邮箱！” 他这样做是出于谨慎，没有利用自己邮箱联络对方，以防将来事情不密，泄漏了，哪怕大家心知肚明，照样可以矢口否认，也有回旋余地！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后手，几乎不可能用到，却足看得出来他的细心，既然对方是公司内部人员，谁知道不会再用邮箱设计自己？ 韩捷显示出了足够的耐心，没有拿到把柄就急火火地付诸行动，原因很简单，现在不是六年后，他有充足的时间！ 而林萧然收到邮件，笑了，虽然韩捷的行为有些搞怪，不过没关系，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只要对方表现得有兴趣，足够了！ 他也理解对方的顾虑，但既然决定合作了，继续遮遮掩掩有必要吗？ 林萧然却不知道，老谋深算的韩捷，同样不准备自己动手！ 疑问归疑问，只要有了反应就好，算是取得了初步胜利，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转天，林萧然来到公司，不出意外，田乃康找上了自己。 “黄教授的甾醇发酵项目，你考虑得怎样？” “很难，几乎不可能完成。”林萧然苦笑答道。 “确实比较困难，但这是公司的安排，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田乃康同样头痛，但任务落在了团队头上，咬着牙也要完成，难道还能推却不成？ “我明白了，您准备把项目交给我？”林萧然平静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觉得实在困难，让秦雅配合也问题不大！”田乃康干涩说道。 他倒不是硬要把项目强压给林萧然，可是手里只有四个人，梁奂的工作太重要，腾不开手，江幼凡又指挥不动，只能在秦雅与林萧然之间选择，而秦雅嘛，有些眼高手低，只有林萧然是最适合人选！ 田乃康目前考虑最多的事情，就是在项目结束前，如何根据实验的实际完成情况，尽可能向黄教授解释，以平息对方的怒火！ “秦雅就不必了，甾醇项目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区别不大，项目……，我可以接，但想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不知道能不能满足？” “你说，只要合情合理，我肯定全力支持！”田乃康的用意非常明确，不合时宜的要求，肯定不会答应！ 比如像江幼凡那样，希望按照申报书完成项目，就属于撂挑子行为，肯定不合时宜！ 在田乃康看来，林萧然不可能提出这种可笑的要求，认为对方有可能需要其他团队成员支持，而这个人不会是秦雅，却有可能是江幼凡！ 他很想立即答应下来，但……，江幼凡能听自己的指挥吗？ 田乃康耐心地等待着林萧然的下文！ “项目是黄良教授的，所以，在项目开展之前，我需要与黄老师进行通畅的沟通，如果可以满足这项要求，我接下项目没有任何问题。” “项目要求相当明确，菌种也准备就绪，可以具体说说需要哪些方面的沟通吗？你要理解，不是我不想答应，而是事情涉及到了黄良教授，需要对方自己点头！”沟通？开玩笑，为什么要沟通！ 知不知道，沟通，是项目没有按照要求完成的一道保护，现在将之用掉，不准备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做任何项目之前，与项目负责人保持沟通，难道不重要吗？” “唉，我尽量安排，但不敢保证能做到，确定是你的唯一要求吗？”田乃康叹息道。 “我非常确定！”林萧然坚持道。 “何必呢！”田乃康离开时，嘴里轻轻叹息！ 片刻后，孙陌殇盯着田乃康的眼睛，缓缓说道，“林萧然接下了项目，他只有一个要求？” “保证与黄良教授的沟通与交流，是他接下项目的先决条件，也就是说，目前他还没有接下项目，所以我来向您请示！” “答应他，与黄良沟通的事情我来安排！”孙陌殇思虑片刻，轻轻点头，接下来，似是自言自语道，“既然黄教授将项目交给了我们，若见个面都推三阻四，项目干脆还给他，哼！” 看似怒容满面的孙陌殇，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肯接项目就好，只要不能如约完成，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整治对方！ 安排与黄良见面确实比较困难，可是就像刚刚说的那般，只要对方拒绝交流，他就敢将项目原样退回！ 蛋白研究室再牛，也不能不讲道理！ 林萧然是下午四点左右见到的黄良，见到对方的一刹那，他心中感慨无限，因为为了这次会面，实在太繁琐了！ 简单来说，先由孙陌殇亲自申请，获得批准后，林萧然拿着米康成、孙陌殇和季秦三人签字的文件，到总经理办公室激活门禁卡，取得了临时进入三楼的权限！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才不想进入三楼！ 进入三楼后，又在会客室等了十来分钟，才终于见到了公司的这位大牛！ 黄良教授的穿着相当随意，上边松松垮垮地套了件普通的t恤，下身一件半新的七分裤，头发似是没怎么打理，乱蓬蓬的，极度的不修边幅，估计只有三楼的这群大牛才有如此做派！ “听说你找我有事？”黄良开门见山。 “黄老师您好，您的甾醇发酵项目，公司安排由我去做，考虑到我对酵母并不熟悉，所以想请教几个问题！”略知对方脾性的林萧然，回答同样直接！ “哦！”黄良听罢皱了皱眉头，神情似乎露出一丝不悦，居然想都没想就说道，“既然你不熟悉，换个熟悉的人接手就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林萧然顿时愕然，我知道你喜欢直来直去，但不要这么直接？ 第六十四章 沟通 才见到黄良教授，对方便直接提出来换人，林萧然倒是希望换人呢，可是敢吗，孙陌殇将怎样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想都不用想，必然给他扣上一顶不服从公司安排的帽子，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可是事实有用吗？ 林萧然顿时觉得脊背生寒，心里高呼黄良老师、黄良前辈！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体谅一下底层的科研人员，知道您随便的一句话，可能让我们跌进深渊吗！ 他清楚，自己说话必须更加直接，不然，过多的客套或者谦虚，都可能会被对方曲解，唉，眼前这位，怎么就是直肠子呢！ “恐怕要让黄老师您见笑了，项目我接，也设计好了全套的实验思路！” “哦，已经完成了实验构思，直接发给我就是，专门跑一趟做什么呢？”听到林萧然如此一说，黄良神情稍稍缓和下来，却同时露出了些许不耐。 “实验设计虽然已经完成，但与您的要求恐怕有所偏差，所以希望与您进行沟通，我设计的产率大概是每升三克左右！” “三克？你们组长没有事先交待相关要求……，三克，还需要你们的实验？”黄良脸色沉了下去，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戾气，“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强调五克的产率，任何发酵反应，在最终的分离、纯化和提取过程中，都会存在一定的损耗，粗犷发酵损耗更多，估计可以达到一克左右，再扣掉其余损失，有效成分还能留下多少？所以，五克是最低要求，这一点没有商量！” “黄老师，您先听我说，如果项目用途仅仅是作为畜牧饲料，我认为三克的产率已经足够，其实不必进行任何提取，可以直接将发酵产物掺入饲料，不会形成任何浪费，您认为呢？”林萧然胸有成竹说道。 “呵呵！”黄良被气笑了，他瞪着林萧然的眼睛说道，“我知道这样做没有浪费，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按照你说得去做，大量发酵产物需要由甾醇生产厂运输至饲料厂，知道会产生多少运费吗？天真！” “假如将甾醇生产过程放在饲料厂，是不是可以省掉这部分运输成本？” “运输成本确实可以省去，但你知道一套五十吨的发酵系统，又需要多少成本？好了，不用说了，你的方案，我不认可！”黄良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挥着手准备离开。 “黄老师，我们使用的菌种是酵母，而不是细菌，酵母不容易染菌，为什么不考虑固态发酵？”林萧然却并不着急，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工业发酵常用的方式有两类，液态与固态。 通常意义上的工业发酵，比较常见的方式是液态发酵，顾名思义，发酵在液体环境进行，这样做，可以更好地控制发酵条件，获得较高的产率，比如酒精发酵、味精发酵。 液态发酵效率高，可是成本也居高不下，多的不说，高昂的设备费用及能源消耗，都预示着巨大的成本，没办法节省！ 固态发酵就不同了，设备需求简单，只需要一些土制的发酵池，温度则依靠微生物自身调节，无论设备还是能耗，花费极低。 可是，固态发酵的缺点也相当明显，仅适用于不易染菌的真菌，比如酵母或者霉菌，并且发酵效率低下。 固态发酵，优点与缺点都同样明显，仍然广泛应用于发酵行业，没有遭到抛弃！ 听到林萧然如此一说，黄良教授停下了离开的动作，陷入沉思。 稍后，他轻叹一声说道，“你的想法有一定可取之处，但有没有想过，即使酵母具备较强的抗杂菌能力，发酵过程的染菌仍然是一道难题，尤其在缺少专业人员的饲料厂，固态发酵恐怕难以实现！” “黄老师，您应该知道，有些酵母含有pof基因， pof基因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会产生嗜杀质粒，形成嗜杀因子，可以强烈地抑制杂菌生长，这些酵母称之为嗜杀酵母。” “pof基因？你的意思，筛选含有pof基因的酵母，也算一种方案，可是，pof基因不是万能的，产生嗜杀质粒的数量并不固定，仅凭嗜杀因子的分泌，恐怕不足以保证抑制杂菌，效果不够理想！”黄良的态度终于变得配合，也不再那么抗拒沟通。 “我在学生时代，曾翻阅过一些文章，其中的几篇仍有印象，昨天晚上，再次将它们翻了出来，发现对我们的项目有所帮助！”只要愿意沟通就好，林萧然放下心来，将手中几份资料推到对方手中。 黄良没有拒绝，但看得并不是多么仔细，只是草草浏览了一下摘要，然而，只是粗略看过之后，他的神情顿时发生了巨变！ 嗜杀酵母的研究并不新鲜，应用却不是非常广泛，原因是效果并不理想！ 酵母在工业中最常见的应用就是酿酒，酿酒过程会产生大量酒精，一般杂菌很难在高浓度的酒精环境中生存，自然而然可以抑制杂菌，并不需要考虑染菌问题！ 甾醇发酵却不同，甾醇同样具备抑菌能力，但产量太低了，抑菌效果并不显着，若酵母本身拥有了强大的抑菌能力，对于固态发酵简直就是一条福音！ “你希望将嗜杀质粒，整合入酵母的主基因序列？天才的想法啊！”黄良越看越激动，脸色有些潮红，他紧紧攥着这些资料，甚至不舍得松手！ “这不是我的想法啊，全部来源于资料！”林萧然立即谦逊说道。 “不，能找到这些资料，看得出平时非常注意积累，体现了一位科研工作者的良好品质，而最大的亮点，就是将资料与当前项目联系起来！”黄良的气儿终于顺了，夸起人来毫无保留，足见其性格耿直！ “黄老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其中一篇文章的作者，出自我们公司的徐正祥老师！”林萧然没有理会对方的夸赞，说出了另外一个重点。 “是吗？”黄良并没有关注文章作者，经提醒他再次翻开资料，并迅速找出相关文章，他登时兴奋地一拍大腿，“没想到徐正祥熟悉嗜杀质粒的转染，倒是不错，这样，接下来让他配合甾醇发酵项目！” 林萧然却听得直翻眼皮，黄良教授的心思真是天马行空啊，没错，对于您的要求，公司中恐怕没人敢于拒绝，都要捏着鼻子认下来，但人家不敢对你如何，对自己肯定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估计答应的时候好好的，实验开始后，会有无数办法让实验寸步难行！ 即使徐正祥愿意配合，自己就敢用吗，被同事们看到恐怕会说，林萧然一届新人，不知尊卑，居然让徐老师充当助手，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好说不好听！ “由徐老师配合我？不大合适！”他苦笑说道。 “呃，确实不大合适！”黄良像突然醒悟，瞪着眼睛看向林萧然，随即又道，“让你配合他？好像又没有必要。” 看着黄良这副模样，林萧然目光中露出了殷切，默默念叨，继续啊，距离我的要求很近了！ “算了，项目让徐正祥去做，只是可惜了你前期的准备工作，不会觉得委屈？”黄良并不是真笨，只是很少将心思用于实验之外！ 直至现在，他终于说出了林萧然心中的想法！ “不委屈，不委屈，能够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一份微薄的努力，我很满意！”林萧然见到目的达成，长长舒了口气，他并不担心无法完成项目，能够设计出实验方案，自然不必担心完成的问题。 但是固态发酵实验相当复杂，尤其在实验室阶段费时费力，绝对是件苦差事，哪如甩锅来得轻松？ 既然黄良主动提出将项目交给徐正祥，林萧然乐得轻松！ 离开后，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暗自唏嘘，自己费心费力地寻求沟通，目的就是为了这一时刻！ 而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转天，孙陌殇被一个电话叫走，不大功夫，又脸色阴郁地回了办公室，显然心情不是多好，罕见地拍了桌子。 他刚刚参加了一个短会，与会者只有黄良、唐宏毅和他三人。 黄良秉承着一贯的作风，开会后，直接宣布将甾醇发酵项目交给构建小组，具体由徐正祥负责！ 孙陌殇清楚此时可以甩掉一个巨大包袱，却并不如何开心，不愿意轻易放弃设计林萧然的机会，他甚至开始据理力争，说保证完成任务云云。 黄良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告诉对方现在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并请孙陌殇离开，接下来要与唐宏毅讨论项目细节！ 孙陌殇不但没有保住项目，居然被撵了出来，心情能好才怪！ 林萧然今天则比较顺心，筛选工作即将结束，已经可以交差，余下两项外协任务，也都有了全新的进展，没有出现任何波折！ 就在上午的工作结束之际，他收到了一则短信，打开一看，发件人却是高强。 短信内容不多，字里行间却透露着激动与喜悦。 “林萧然，我们的股票，涨了！” 第六十五章 收购意向 林萧然当然知道股票涨了，涨也只是小涨，目前距离成本仍然还差五个多点，他倒是不急，也没有立即回复短信。 可是下一刻，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这次不再是信息，而是来电。 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小舅柳如风！ 林萧然莫名疑惑，心说上班期间打什么电话，难道……，出事了不成？ 他不敢怠慢，拿着手机向江幼凡递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再来到僻静处，按下接听键。 “小然，恐怕你想不到，刚刚你们公司联系我了，问起你的专利，提出了收购，哈哈，他们真大方啊，开价就是五十万！”小舅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得林萧然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阵惊喜！ 终于等到了啊，他默默想着。 事实上，目前耙向性药物的开发已经呈现遍地开花的局面，无论大小公司，目光全部聚焦这一领域，蜂拥而上，几乎一瞬间，抗体类药物正在由原来的高山流水，快速地向下里巴人蜕变。 转变的结果是好的，意味着此类药物的价格从高高在上，变得普通百姓可以接受，也同样意味着医药企业的利润空间，开始出现大幅下滑！ 针对这种情况，不同医药企业做出了不同的应对，实力较弱、只能跟风的企业，开始通过降价面对变化，获得生存机会，而那些实力较强的企业，有的绕开这一领域，向新的方向展开探索，也有企业继续在当前领域深度挖潜！ 美津实力雄厚，同时采取了两种发展策略，既在全新领域展开积极探索，又在当前环节加强研究，不放弃任何一个提升的机会！ 在挖潜环节，美津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确实走在了许多公司前面！ 大家都清楚，抗体药物的本质是蛋白质，具有靶向性，它可以像导弹一般，与病变组织细胞精准结合，其结合的机理则是抗体药物中某些基团，与病变细胞的特定点位结合，该特定点位称之为靶点！ 结合后，抗体可以拮抗病变细胞的生长，直至将之杀死，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但是，抗体药物是蛋白质，它由数百乃至数千个氨基酸组成，结构非常复杂，而受科技水平所限，其中某些基团在生产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损坏，形成瑕疵，而这种损坏如果在合理范围之内，是允许的！ 因为瑕疵的存在，药物注入体内后，可能与正常细胞结合，数量虽然不多，却同样会杀死正常细胞，对患者健康不利，为解决这一难题，美津开始对部分抗体药物实施改良！ 改良方案说起来并不复杂，就是在抗体中增加一种闭锁机制，如果错误地结合了健康细胞，闭锁机制将被触动，使抗体失去活性，从而保护正常细胞。 任何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完成这项工作，需要实现一整套的系统工程，而监测抗体与细胞结合后的形态，是整个工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考虑到抗体与细胞的结合，本质是抗体与细胞膜上特定蛋白的结合，那么，分离结合蛋白，也是工作的一个重点！ 林萧然设计的……，或者说抄袭的特殊磷脂酶d，是专门提取这类结合蛋白的酶制剂，该专利被美津的科研人员第一时间发现，随后进入验证阶段！ 美津强大的科研机器一旦启动，速度比童晓快得不是一星半点，童晓从开始实验到获得特殊磷脂酶d，用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美津的验证工作，仅仅使用了一周多的时间，还顺带完成了蛋白测序！ 这就是差距！ 既然发现了已存专利，美津肯定不希望再次劳心劳力地重新开发，而是希望通过买买买，将之变为自己的技术，只有在购买不成的时候，才会考虑自行研发！ 他们立即联系了专利持有人——柳如风，并提出购买意向。 尚未通过审批的专利，仍然可以转让，转让的不是专利所有权，而是专利申请权！ “喂，还在听吗？不会被五十万给吓晕了，没想到啊，公司还没注册，就有这么大的生意上门！”柳如风的声音继续传来。 “没……，怎么会呢，喂，小舅，你不会答应他们了？”林萧然清楚特殊磷脂酶d的价值，又怎会因为一时兴奋，而失了章法？ 为了保密起见，他在申请专利的时候，特意填写了小舅的身份信息，也就是说，从法理上讲，专利持有人其实是小舅，对专利拥有绝对的处置权力！ 林萧然当然不信小舅在不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出售专利申请权，他这么一说，调侃的意味更加浓厚。 “想什么呢，小舅是那样的人吗，即使出售……，也要问过你的意见才成，哦对了，这笔专利收购案，不会是你一手促成的？怪不得无论注册公司还是申请专利，都要使用我的名义，原来目的不纯，假公济私啊！” “没卖就好，这个专利坚决不能卖，至于是不是假公济私……，小舅你动动脑子，我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试用期都没过，有能力左右公司的重大决定吗？”林萧然苦笑道。 “好，你的理由我暂且信了，但这个专利收购案绝对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为什么你刚刚进入美津，美津就恰好要购买你的专利？别对我说什么巧合，这个世上从来不会有真正的巧合！” “停！小舅，你听我慢慢说，知道这份特殊磷脂酶d的开发，花费了我多少时间吗？”林萧然连忙止住了小舅的连珠炮，他也清楚这件事情不容易解释明白，只有慢慢地转移对方注意力，希望不要揪住自己不放。 “我哪懂那些，难道说……一个月，或者是两个月？” “您开玩笑呢，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还是运气很好，才侥幸完成了这项技术，我知道你人脉广，不相信的话可以打听一下，我说的是不是属实！” “打听那些干嘛！按你的意思，这项技术是利用读研期间完成的？我说小然，咱们都是守法公民，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做，跟小舅说实话，你是不是拿走了实验室的技术？” 林萧然听得眼皮子乱跳，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跟田静一个调调，我那么值得怀疑吗？ 咳，无论是谁，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一项价值较高的专利，第一感觉是不可能，毕竟他刚刚走出校园，不具备拥有专利的能力，确实值得怀疑！ “我可以百分百保证，实验室从来没有进行过相关磷脂酶d的研究，即使化工大学其他实验室从事了相关研究，也是专利申请之后，在我指导下开展！”林萧然感觉解释得好累，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小舅的关注点已经从公司转移到了技术本身，忽悠难度稍低。 “不用做什么保证，我也听不懂，不要误入歧途就好，对了，既然专利不准备出售，你想怎么处理，难道要授权？” 呼！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知道不可能轻易打消小舅的疑虑，见对方不准备继续纠缠，自然乐得轻松。 沉吟片刻，他笑嘻嘻地开口了，“我准备找一家试剂公司，给他们专利授权，再由他们生产产品，销往美津，所以，公司要注册了，柳总也要出资了！” “什么柳总，少给我贫！啧，你没被五十万砸晕，有点出乎预料，注册公司是，没有问题，小舅支持！” 林萧然听得嘴角微翘，小舅在前段时间还对自己开公司非常抗拒，如今为什么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呢，当然是专利的功劳！他不禁轻轻叹息，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有实力才行，否则，到哪里都会被人看轻，即使在亲人面前也不行！ 他挂断电话，神情轻松地返回实验台。 然而，就在回来的瞬间，忽见实验台处多出一人，居然是田乃康，其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 “林萧然！” “田老师！” “出现了一点状况，我来给你说一声，黄良教授的甾醇发酵项目，被重新分配给构建小组，所以，与我们反应小组没关系了，也不需要你再做什么。”田乃康诚实说道。 “哦！”林萧然没有表情地应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他昨天已经知晓了此事，因此并无意外，也无需过多解释，没必要！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哪怕田乃康属于比较纯粹的科研男，也被林萧然的默然给惊到了，你刚刚甩掉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不觉得欣喜吗，不想说两句吗？ 因此，他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问，这是公司的安排……，我肯定服从！”林萧然淡淡说道。 田乃康苦笑离开，暗自思忖，这小子也学会甩锅公司了，至于项目为什么改由构建小组接手，难道……，与昨天的沟通有关？ 他确实猜到了真相，但不可能想到另外一层，为什么林萧然拒绝项目后，黄良教授没有发怒！ 看着田乃康离去的身影，林萧然暗道，不是我不想说，但毕竟是将包袱甩给了徐正祥，细节肯定不方便说，公司无秘密，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六十六章 争吵 “喂，林萧然，田老师已经走了，能说说为什么黄良教授的甾醇项目，突然转到了构建小组吗？”就在田乃康离开后，秦雅突然挑着眼皮问道。 “为什么有这样的安排，我怎么知道？”林萧然头都没抬，开口就是胡扯，心说，咱们熟归熟，却不是什么都能讲，连田老师都不能说，凭什么告诉你！ 有关甾醇发酵项目，他给出了比较完整的实验思路，并获得了黄良教授的认可，但最终还是把它甩给了徐正祥，如果对方得知真相，会怎么想？ 实验方案已经相当明确，做起来没太大难度，完成不是问题，还可以获得一份实验津贴，不是什么坏事，相信对方不会产生什么记恨。 可万一呢，要知道，虽然实验方向不是问题，可固态发酵实验本身就是苦差事，被人家记恨也很正常！ 当然，有一件事情瞒不了别人，黄良教授调整项目负责人，是林萧然拜访后做出的决定，没人知道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因此，即使徐正祥有所猜测，也找不出切实证据！ 只要林萧然自己不说，徐正祥不能多说什么，人家总不能为这点小事，找黄教授求证！ “切，不想说就算了，小气巴拉的！”秦雅鄙夷道。 “行了，少说两句，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更好！”江幼凡突然开口，她帮助林萧然说话，是因为当初在regf项目中，曾认为对方不够坦诚而挤兑他。 事后发现情况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事情的原委居然如此诡异，知道是自己莽撞了，心生歉意，而今再次闹出甾醇事件，观察到林萧然谨慎的态度，她嗅到了相同的味道，猜测此事同样不会简单，才有了如此的举动！ 秦雅不作声了，继续闷头实验！ 下午，林萧然收到短信提示，小舅的钱到了，不多不少，刚好事先说的五万，他的心中再次发笑，看来受专利的影响，小舅的信心大增啊！ 同时还附来一份邮件，详细讲解了公司注册的相关事项，并告诉他，如果觉得自己时间不够充裕，可以找专门的财务公司负责此事！ 林萧然原本也是这个意思，他才不想与工商、税务打交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负责！ 可是看着看着，他突然瞪圆了眼睛，什么情况，小舅居然建议注册资本提高至一千万，自己只想注册五十万啊！ 但小舅给出了比较详细的解释，注册资本并不需要实际到账，注册千万与五十万的费用区别不大，公司将来与其他公司做业务时，更高的注册资本，可以让客户更有信心！ 但凡事有利也会有弊，注册资本较高的话，与其他公司发生纠纷时，公司有可能承担更多的责任，这只是小概率事件，并且只要时刻保持警惕，一般不可能发生！ 转过天来，林萧然的实验一直忙到中午，恰在此时，忽听六号实验台方向，发出了一道惨烈的叫声！ “谁动了我的设备，是谁啊！” 叫声响彻整个公共实验室，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向那个方向汇聚，发出叫声的是反应小组人员，名叫姚烨，她怔怔地站在一台生物反应器前，从神情上看已经出离愤怒。 “怎么回事？”位于五号实验台的杜壮，隔着实验架探头问道。 “不知是谁，关了设备的二氧化碳管路阀门，也不算完全关闭，但是气路已经明显不畅，我还纳闷儿呢，为什么二氧化碳数值一直上不去，原来是气路出了问题！”姚烨是杜壮的手下，见领导发问，说话声音立即低了许多！ 姚烨属于较早进入公司的那批人，目前已经年过四旬，却因生性比较懒惰，一直没有获得重用，而她确实比较顾家，平时也乐得如此。 “什么时候的事情？”杜壮没有急于寻找原因，而是问出了另外的问题，如果二氧化碳缺乏时间较长的话，这一批细胞恐怕要废了，实验只能重做！ “我还没来得及看，现在检查一下！”姚烨的声音变得很低，她一早上没怎么关注反应器，确实不够尽责！ 杜壮知道对方的作风，虽然心中生气，却没有继续斥责。 美津生物反应器均与电脑相连，不需要实验人员随时关注，电脑也会将各项指标忠实记录下来，方便查阅。 当姚烨打开记录日志后，她再次怔在了当场！ “什么情况？”杜壮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同样看到了后台记录，随后却被气得有些失态，“二氧化碳数据，昨天就已经不正常了，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你一直没有留意设备？” “我……，我看着呢，就是没发现问题嘛！”姚烨的气势立即弱了下来，没底气了，犯的错误实在低级，即使被他人动了手脚，难道你自己的眼睛也瞎，看不到吗？ “看看你做的事情，但凡有一点责任心，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准备重做实验，细胞……，肯定不行了！”杜壮相当无语，碰到这样的手下，只能自认倒霉！ “头儿，我承认做实验不够用心，但你就不问问二氧化碳阀门被谁关上的吗？三天的实验啊，说重做就重做吗？”姚烨觉得非常委曲，虽然有错在先，可阀门不可能自己关上啊！ “问什么问，还不嫌丢人，一个反应器都看不住，不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想要我怎么做？”杜壮实在忍不住了，怒声喝道。 “实验室有监控，为什么不能调取一下，我倒要看看，谁的手段这么下作！”姚烨也被激出了火气，她说话时，目光却盯在了彭炎炎的身上！ 她与彭炎炎共用六号实验台，换句话说，在此区域活动的只有她们两人，事实上，她已经开始高度怀疑此事乃彭炎炎所为，虽然二人素无过节。 至于其他人，真找不上！ “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才发现，你还好意思看监控？申请察看监控要经过组长、公共实验室和公司批准，拿到许可也到下午了，而监控是24小时循环录制，到时候什么都没了，还是省省！”杜壮说到了根本，时间太久了，即使申请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搞这些下三烂的手段，有意思吗？”姚烨气极了，情绪有些失控，几乎要站在彭炎炎面前，指着她怒骂！ “哎哎哎，说谁呢，看不住自家设备，不要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彭炎炎当然不会忍下这口气，不要说阀门的事情与她无关，即使是她做的，也不能容忍有人向她狂吠！ “谁心虚我就是说谁，你心虚了吗？为什么有胆做，没胆承认呢？”暴怒之下的姚烨，一通话没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心虚不心虚放在一边，如果咬定是我做的，就拿出来证据，到时候怎么处理都由你，我没有意见，可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像个泼妇一般对我疯，我为什么要认账，是谁给你的勇气？捕风捉影的事情见得多了，在自己家里可能有人让着你，但在公司，没人惯你的毛病！” “敢说不是你做的吗，敢说我就敢向你道歉，还是心虚对，没想到啊，一向风评不错的彭炎炎，也能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 “呵，使劲叫，难道狗咬我一口，我还要再咬回去不成？” …… 林萧然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起初，他想到了韩捷曾对他说过的一段话，‘更多时候，文章都在题外’，认为这种粗俗不堪的手段，根本拿不上台面。 可他看着看着，却产生出另外的心思。 明知这样不会形成任何后果，却坚持去这么去做，究竟是图什么呢，难道，只图一时之快？ 一时之快是图到了，但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思吗？ 两人的争执，随着季秦老师与孙陌殇的出现，双双偃旗息鼓，也不会进行如何处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自继续实验！ 林萧然更觉迷惑，难道，有人在挑拨两人关系？ 想不通归想不通，林萧然却悄悄打开股票软件，今天再次小跌，仍然如缺了水的花花草草，蔫蔫的，不见神采，他也没有在意，又将昨日收到的五万，全部购入了“维能控股”！ 不是他赌性有多强，还是那句话，只是想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并不会影响到基本盘，无论赔了赚了，全认了！ 海津的天气，却并不缺乏水分，周五，林萧然刚刚起床，又一场大雨又瓢泼而至，雨很密，没有停歇的意思，很快地面上形成了积水。 他只得乘坐公交车前往公司。 无论哪一天来公司上班，门口都是繁忙的景象，不会被雨水阻隔，大家或打着伞或穿着雨衣，有序地涌入公司大楼。 可就在林萧然刚刚踏上一层台阶，发现前面居然出现了争执，抬眼看去，居然还是发生在姚烨与彭炎炎之间，两人正在对视而骂！ 原因也相当可笑，一人身上的雨水溅到了另一人的身上，瞬间，留有余烬的火星，被再次迅速点燃！ 第六十七章 合作愉快 二人的争吵，在同事们的规劝下很快得到平息，楼前再次恢复了正常。 时间慢慢过去，不多时，刚刚结束组会的米康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但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掏出一看，他的脸上立即露出了谦恭的神色，仿佛对方就在面前一般，“老师！” 整个美津，即使面对老板钱亮，米康成也只需称呼一声“师兄”，能被他称为老师的只有一人，就是邹院士，当然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唔，联系了，但对方没有出售专利的意愿，我们可以继续做他的工作……，我知道了，立即通知蛋白研究室着手新型磷脂酶d的开发……，好的，在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前，我们将与专利持有人保持有效沟通，尽可能获得授权或者购买其产品，不会影响工作进度……，挖人的可能性不大，我调查过，专利持有人只是一位财务公司人员，应是专利代持……，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挂掉电话，米康成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抽屉内取出茶叶，泡了一杯茶水，随即，开始坐下来沉思。 特殊磷脂酶d的真正所有人到底是谁？ 魔都一家财务公司嘛，哼哼，似乎与公司没有任何关联，可问题是这家财务公司地处魔都，味道就显得有些不同了，美津的总部，恰好也在魔都！ 专利申请时间同样有趣，刚好发生在公司刚刚提出改良抗体药物不久，你说其中没有门道，谁信？ 开发特殊磷脂酶d，需要依靠强大的科研团队，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使放在美津，没有一年半载也很难完成！ 想着想着，米康成的目光飘向了窗外，雨，仍然下得很密，短时内没有停歇的意思，他却突然打了个冷战，暗道，不会是那位？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打出去。 这通电话显得有些随意，米康成却顾不得了，电话接通后，他懒懒地靠着椅背，随口“唔”了几声，才开口说话。 “小刘啊，最近工作还忙吗？……都在做些什么项目，……什么，半年前忙？有什么比较重要的课题？……好了，不用说了，没事，等下次有机会来海津，我给你接风！” 挂断电话，米康成口中喃喃，这就怪了，难道……，不是那边在搞小动作？ 他心中的那边，正是美津魔都总部！ 林萧然也在打电话，是冯彤打来的。 “太不厚道了，明明知道内幕消息却死活不告诉我，不要否认，你昨天又投入了五万，哼！” “信不信由你，我确实没什么消息，实在信不过的话……，你可以自己买点嘛，我肯定不会拦着！”林萧然嘿嘿笑道。 他现在才知道，对方在证券公司有一个内线，是多么痛苦的事情，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不然还能咋办？ “唉，我今天买了，可惜没你钱多，只买了一百手，嘻嘻！” 一百手，就是一万股，按照维能控股的价格，一万多块的样子，估计是冯彤自己的钱，而不像自己依靠的是家里……，呃，还有小舅！ 此时，林萧然的脑子却突然一动，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立即说道，“买归买，赔了赚了不要怪到我的头上，对了，你有没有关系不错的财务公司，帮着介绍一家呗？” “天呐，你肯定有天大的内幕，居然想找财务公司贷款买股票！但我劝你不要这样做，风险太大，并且，即使关系再好的财务公司，他们也会吃人不吐骨头，不好打交道的！” “啧，不要那么敏感，想哪儿去了，股票保持现状就好，肯定不会继续追加投入，我找财务公司，是准备注册一家公司啊！”林萧然苦笑。 “什么，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太能折腾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自己注册公司？在美津不是挺好的，收入高、没风险，不比自己经营公司差！” “我没准备离开美津啊，只是发现一个不错的项目，想试试水，没风险的！” “开公司哪有没风险的？算了，管不了那么多，爱咋样就咋样，但是说好了，财务公司可以介绍给你，开户行一定放在我们这儿啊！” 渣土银行嘛，小事情，林萧然爽快地答应下来。 刚刚挂断电话，却见费学明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喜色。 “喂，林萧然，晚上有事吗？”站定后，他没有寒暄直接问道。 当然有事，约了你们组长打羽毛球，唔，还有代荛，但是肯定不会告诉你！ 林萧然心中核计着，猜测对方不可能有什么大事，因此反问，“什么事啊？” “那个……，那个。”费学明说话立即变得吞吞吐吐，先左顾右盼，随即凑过来小声说道，“给姜思锐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要不要陪着一起看看？” 姜思锐与女友临毕业前被父母拆散，但那段感情好像就那么回事，刚进公司，居然打起了江幼凡的主意，得知江幼凡已经结婚，这小子连续数天闷闷不乐。 这些事情不知怎么被费学明知道了，他可能担心得罪江幼凡，并没有如何宣扬，却开始发动身边熟人，热心地帮姜思锐张罗对象。 现在有结果了！ “你行啊，在海津的人脉关系也不错，让人刮目相看！” “我哪有什么人脉，是章向文的关系，他帮着找的！” 这就对上了，章向文是海津本地人，熟人自然较多！ 林萧然却瞪起眼睛道，“又不是你介绍的，凑那个热闹干嘛？万一去得人多了，吓到姑娘咋办？” “凶什么凶！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劳，姑娘最初是准备介绍给雷霆的，可是雷霆死活不愿意见，说什么先立业、后成家，我听到后，觉得机会不能浪费，建议介绍给姜明锐，反正那小子猴急的！” 噗！ 林萧然险些被对方呛到，你们居然帮小胖子雷霆相亲，似乎有些怪怪的感觉！ 那家伙……，算了，不想提他！ “章向文是媒人，必须到场，你也要去，两个人已经不少了，我不去凑热闹了！” “其实还有两个，一个是许涵，是姜明锐自己邀请的，再加上女方的同事，国际学校的刘勇！”费学明道。 国际学校的刘勇么……，林萧然居然见过，前段时间大家还打了一场篮球，可是，这么多人陪着相亲，真的好吗？ 打发走费学明，却发现手机多了一条信息，点开一看，是薛莉，告诉他那篇文章已被《海津化工》采纳了！ 这不算正式通知，出版社的正式通知会以邮件形式告知，不过，林萧然已经吃了一颗定心丸，知道文章的事情妥了！ 他登时有种内牛满面的冲动，有人关照就是好啊，不然，以自己文章的水准，若不花钱根本没有人愿意刊发！ 林萧然旋即想到了牛侗，那小子估计开始准备文章了，却不知道，当他完成稿件的时候，发现一篇重复度极高的综述，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想想都觉得有趣，哼哼！ 林萧然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来说都欠对方一个人情，如不表示一下，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拨通了薛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了清脆的笑声，“知道你会来电话，咯咯，不用那么紧张，杂志社采纳你的文章，没我多少功劳，关键是编辑比较满意，他还说，希望你继续投稿！” 当我是三岁小孩？如果没有关照，尽管《海津化工》不是sci，怎么可能轻易发我的文章？ 这些话林萧然自然不会说破，他微微一笑，“师姐的情份记下了，哪天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咯咯，我只希望打球的时候带我一个，可惜了，下周的校友活动是足球，不然，还是羽毛球活动该多好啊！” 足球，林萧然也非常喜欢，却随着国足的水准越来越臭，实在不能让人提起精神，也就慢慢不再关注。 薛莉师姐这番话，约球意味明显，使得林萧然居然有些意动，登时答应了下来！ “按刘向东师兄的说法，校友活动是足球和羽毛球交替进行，足球过后又是羽毛球活动，到时候，我们还有配合机会！” “下下周嘛，记下了，千万不要放鸽子哦！”薛莉笑道。 与此同时，美津公司一楼会客室，四人两两对面而坐，一侧是孙陌殇与代荛，而另一侧是两位中年男子。 “你们公司的细胞株出现了表达退化，希望帮助恢复表达率，这类项目为什么找到我们？您知道，美津公司的收费是比较高的！”代荛拒绝的意味明显，看得出来，她对项目的兴致不高。 “美津的实力众所周知，所以，我们宁可多付出一些费用，也希望与你们合作，我们更看重口碑！”对面男子说道。 可是……，项目太小了，代荛心中郁闷，却又不好拒绝，只得点头说道，“既然认准了美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代荛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孙陌殇，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笑容，他的又一次私活……，即将开始了！ 第六十八章 大饼还是坑 又是一个周末，林萧然的事情很多，忙什么？ 公司注册在即，虽然注册公司有财务公司在张罗，不需要怎么费神，可是总要跟高强通个气，他准备用五个点的股份，换取对方帮忙打理。 大家已经很熟，高强是最佳人选！ 那位可能要说了，已经决定将专利授权给一家公司，或者说收取对方的技术服务费，公司哪有多少事务？ 其实这事儿并不是那么简单，若想完成授权，总要与对方谈判，谈妥之后需要维护？还是有许多具体事务要做的！ 林萧然整日需要上班，肯定没这个精力，若托付给高强，对方时间自由，不需离职，处理这些事务也轻而易举！ 他也倾向于将专利授权给高强的公司，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做起来将更加方便，中间怎能少得了高强这个关键人物？ 既然要开拓美津业务，产品是必须提供的，需要将特殊磷脂酶d付诸生产，形成试剂盒，虽然可以进行专利授权，总要有人盯着才好！ 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被授权方不得随意生产，可万一对方不讲规矩呢，绝对不能给别人犯错的机会！ 林萧然已经想好，如果罗兴腾愿意配合，他不介意将特殊磷脂酶d的生产交由他们，不行的话也无所谓，陆老板实验室条件虽然差些，也可以勉强完成这项任务，相信陆老板应该非常欢迎！ 代生产酶制剂，又不是白忙活，谁会拒绝呢！ 周六大早，林萧然跑到了罗兴腾实验室，将对方“堵”个正着！ 大教授们通常没有周末，也形成了习惯，对他们来说，每天必须盯着自己的一摊儿，否则心里总不会踏实。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林萧然的陆老板，他没有多大志向，懒散惯了，也因为实验室太小，周末很少见到他的身影！ 林萧然与罗兴腾的项目合作，虽然林萧然吃到了肉，对方只喝了点汤，但双方的关系已经相当熟络，大家处得比较随意，最起码林萧然现在进门，不再需要童晓的引见！ “听说特殊磷脂酶d的表达量，已经基本达到要求，我希望安排一批生产。”林萧然开门见山。 罗兴腾稳稳地坐在老板椅上，眯着眼睛看向对方，好像没什么反应，又好像在核计着什么。 片刻后，他抽出根烟，随后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却没理会林萧然的问题，反而问道，“小林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到了买主？” “您高看我了，怎么可能那么快！”林萧然猜出了对方的心思，无非是在试探自己的深浅，他自然不会具实相告，与对方打起了太极。 “没找到主顾……，却急着做产品，道理讲不通，不要欺负我年纪大、好糊弄啊！” “您精明着呢，我这点儿小心思哪能瞒得住您的法眼？现在是市场开拓阶段，无论去了任何一家公司，拿不出来样品，仅凭上嘴唇碰下嘴唇是不行的，很难取信对方，您说是这个道理？” “哈哈，看来我是老糊涂了，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不过呢，联系了多少用户啊？” “有几家，但只是意向性的，在没有样品之前做不得准，所以就来找您了！” “做样品不是不行，数量恐怕不会少？” 林萧然听着心中冷笑，知道罗兴腾开始算计了，是在要钱呢，样品可以提供，但不能无偿提供！ 好在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也没有白嫖的心思，稍加思索开口道，“数量嘛，肯定需要一些，放心，不会让您既出工又出力，无论做出来多少，我都按照每百克千元的价格结算，先做100克咋样？” 林萧然提出的酶制剂数量经过了深思熟虑，他知道罗兴腾有一台30升发酵罐，按照2\/3的投料比，每批可以完成20升发酵，按照每升6克产率计算，大概可以得到120克特殊磷脂酶d，扣除分离、纯化、提取的损耗，大概可以得到100克左右纯品。 至于价格嘛，20升培养基的原材料，成本大概百元左右，如此一来，罗兴腾每做一批，应有900元左右的利润！ 那位可能说了，人家看得上这么点钱吗，人力不需要成本吗？ 其实，实验室什么课题都是做，见不到钱的项目多了，科研狗们做实验，根本没有成本，甚至原材料都不需要计算成本，这些钱基本相当于白赚，况且还是细水长流！ “价格有些低了！算算，你的一批发酵，没有三天根本不可能完成，我们要投入不少人力物力。”听到报出的价格，罗兴腾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要知道，这只是样品数量，将来真正供货之后，数量肯定还要增加！ 但讨价还价是做人的宗旨，谁都不会介意取得更高的利润。 “哪里少了？按照千元百克计算，每公斤的价格已经上万，对于酶制剂来说很贵了，您还不满足吗？”林萧然据理力争。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是在实验室生产，每批数量太少，不能按照工厂的方式计算成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罗兴腾丝毫不让。 林萧然被气笑了，他给出的价格，已经考虑到了实验室因素，对方实在心黑得可以！ 但他有自己的办法，微微一笑道，“罗老师，如果将这项工作交给我们实验室，您信不信，每百克800块钱就能拿下？” “哈哈，你们陆老板啊，也许会同意，但他有发酵罐吗，有蛋白提取仪吗？” “陆老板确实没有这些设备，可是公共实验室有啊，实在不行，用摇瓶做不难？” “不要忽悠我，摇瓶的表达率没有发酵罐高，再说，用摇瓶……，100克酶制剂要几批才能完成？” “我又不急，慢慢做就是了！” “没想到，你人不大，倒也油盐不进！好了，我不跟你磨叽，每百克再加两百，行就做，不行你去找别人！” “成交！”林萧然干脆道！ 每百克1200块，还在林萧然的承受范围之内，虽然找陆老板也许能便宜一些，但将来正常供货后，万一因为设备因素影响出货就麻烦了！ 罗兴腾全部设备均是自备，显然更加稳妥！ 100克，林萧然可以出十套试剂盒，前期做为样品，足够了！ 高强那边更加简单，听说林萧然的试剂盒拥有打入美津的机会，立即不淡定了，这种业务可是蝎子尾巴独一份儿，没有竞争，做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他倒是一直推辞那些股份，项目完全是林萧然的，而推广的那点事儿，他平时做的就是这份工作，没什么难度，在自己公司还有提成可拿，真心不好意思收！ 可是听林萧然告诉他，如果不要就换个人来做时，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 许多公司同样没有周末，比如东成公司的总经理秦洪阔，周六忙碌了一个上午，本想趁着午餐后，在办公室小憩片刻，却不想高强突然来找自己！ 他知道高强做事比较有分寸，如无要事不会如此，事实也是这般，仅仅几句话，已经让他兴奋不已。 高强送来的是一张甜美的画饼，糖度超标，却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秦洪阔没少调查美津，那是一家大牛级别的医药公司，是无数试剂公司追逐的目标，而眼前却有一套全新的试剂盒，有望打入美津， 人家的试剂盒向来自行配制，需要对外采购吗？ 但高强做事向来靠谱，又不得不让他相信！ 据高强所说，试剂盒采用了一种全新酶制剂，即使美津也没有渠道获取，只能外购，这些话让秦洪阔有些无所适从，眼前浮现出了一大堆的小圈圈，只是不知道，这些圈圈到底是大饼、还是坑！ 他虽然听得进别人的话，却不喜欢盲从，正是凭借这种品格，才使得东成公司在纷繁复杂的市场竞争中没有沉没，始终维持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秦洪阔是技术出身，哪怕被忽悠得血脉喷张、不能自已，骨子里的原则仍是朴素的，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性，他不官僚，许多事情仍然喜欢自己动手。 他打开电脑，输入了某些关键词，随后，一则专利跃入眼前，内容与高强所说一般无二，并无虚假。 秦洪阔自嘲地笑了起来，为什么要质疑高强，他显然比许多人更加可靠！ 浏览了专利，他又不淡定了，一份简单的专利，要收取如此高昂的授权费用……，或者说，技术服务费！ 林萧然收取的技术服务费很高吗？ 确实较高，通常技术服务费按授权时间收取，比如一年、两年，等等，而这则专利费，居然按销售量收取，每售出一套试剂盒，收取千元的技术服务费，简直是在抢钱！ 秦洪阔有心不答应，可是专利持有人把控着酶制剂，换句话说，人家的技术服务费以酶制剂数量为基础收取，一份酶制剂收取一份费用，太鸡贼了！ 他有点想骂娘，你们哪里是收取技术服务费，分明是天价卖酶啊！ 骂着骂着，他忽然心中一动，目光再次落在了专利上面，神差鬼使般，按照专利的预留电话，拨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 很贵的电话 有些人一年到头可能整天忙碌，有一些则不同，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比如柳如风，作为一位财务人员，他向来到点下班、有假必休，从不耽误！ 他非常懂得享受生活，日子也过得相当滋润，唯一的烦恼是体重逐年攀升，不受控制，尤其最近又增加了新毛病——排气不畅，更加影响生活质量！ 这件事给柳如风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而医生的建议除了增加运动，没有太好办法，运动简直在要他的命，显然并不适合于他。 最近有朋友出了个主意，说适当骑马可以缓解症状，他欣然应允。 柳如风参加骑马活动，比其他人费用相对要高，原因是费马，他的费马与大定理没有丝毫关系，是字面意思，太胖！ 可他并不在意，因为自从开始骑马以来，通气确实顺畅了许多，因此，这项活动成了常态，每周一次，雷打不动。 就在今天，柳如风在骑行中产生出了气感，开始用力收腹，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让他倍感气愤！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不会错过每一个电话，哪怕休息期间也不例外。 柳如风只得重新收气于腹中，再不情不愿地掏出电话，看着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喂？我是！” “没错，有这么一个专利！” “想要授权？我倒是想……，但您也清楚，专利尚在申请期，无法授权！” “你们准备购买？我听听您的章程！” “我不可能报价，您可以说出可接受的范围，如果价格合理，也不是不能考虑！” “什么，二十万？您真大方，没别的事儿我挂了啊，这边儿正忙着呢！” “别啊，三十万咋样？不行还可以商量！”秦洪阔急了，用力吼了出来，然而，电话那边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现在终于明白，人家根本没有卖的意思！ 柳如风收起电话，却皱了皱眉，嘴里咕噜一句，今天的马，恐怕要白骑了！ 晚上，林萧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学校后门烧烤店，再次与高强碰面。 为什么这么累？因为一天没得闲！ 上午与罗兴腾敲定好事项，没有再离开实验室，开始与童晓一起忙碌，正式生产特殊磷脂酶d，不能发生任何差错。 三天的实验周期，不是第一天就使用发酵罐，微生物培养需要逐级放大，前期要进行小量的摇瓶培养，一天后，再将摇瓶培养液转入发酵罐。 摇瓶培养很简单，他们花了半天功夫，准备就绪，将摇瓶放上了摇床，待振动培养至转天上午，即可使用。 下午的事情相对麻烦，罗老师的30升发酵罐基本处于闲置状态，这台设备像停置了多年的汽车，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不可能一次性打火成功，需要逐一排查问题，不然，第二天使用的时候肯定抓瞎。 管路已经严重老化，换，搅拌叶出现抖动，添加润滑油，进料口密封不严，换垫圈，氧电极已经损坏，继续换！ 最后，再使用蒸汽将发酵罐彻底杀菌，当然，注入培养基后还要再行杀菌！ 期间，童晓抽了个空，悄悄告诉林萧然，罗兴腾已经开始重新开发特殊磷脂酶d! 老小子果然心思多啊，林萧然暗笑！ 当初罗兴腾看到林萧然的项目，立即被构思深深吸引，要不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发文权，就麻利地接下项目！ 可是，当童晓的项目获得了实质进展时，罗老师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决定重新开发一款特殊磷脂酶d！ 既然林萧然的实验方案可以成功，我要人有人、要设备有设备，凭什么做不到！ 罗老师却不知道，林萧然依靠的根本不是自身水平，他是站在了美津的肩膀上，利用重生优势，抄袭了实验方案，该方案已经获得了反复验证，不然怎么可能有如此底气？ 罗老师实验室的那点实力，怎能跟美津相比？ 差得远了！ “新课题你没接？”林萧然看向童晓，关切道。 “一开始，罗老师确实想把课题给我，毕竟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但前段时间，也许是发现项目进展比较顺利，又把之前的课题交给了我，况且还有两篇文章需要准备，他见我实在忙不开，就把项目给了师姐！” 童晓即将进入研三，在硕士生中年级最高，她的师姐肯定是博士生了，应是黄薇的同学。 啧，以罗老板的做派，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周扒皮，将人用到了极致，不得不为童晓感到悲哀，遇到这样的导师怎么办，熬着，熬熬就过去了！ 林萧然又开始同情那位师姐，罗老师选择的实验思路，经美津公司证实不会成功，若不早日改变方向，很有可能影响到博士毕业！ 但是这种事情，他没有办法左右，怪只能怪对方摊上这么一个导师！ “你那位师姐，实验进展到哪一步了？” “实验开展了一周左右，不过，她是理科出身，动手能力有待加强，目前构建工作还没有完成，你确定……，她的实验不能成功？”童晓有些紧张道。 “谁知道呢，我又没做过，希望……，能成功！”林萧然打着马虎眼道。 这么一忙，就到了傍晚。 “我已经把商量好的条件，在公司进行了汇报，从秦总的态度来看，他应该基本同意咱们的意见！”高强一边倒着啤酒，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你有没有与其他同行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我觉得，可能需要换一家了！”听高强用“咱们”称呼，林萧然非常满意，但是，他却神情肃穆，盯着对方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明明我们公司已经同意了，为什么还要再找其他公司……，我明白，你准备树立一个竞争对手，给公司形成压力，是这个意思？”高强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笑道。 “也是……，也不是，我给你看个电话号码，有没有特别熟悉的感觉？”说着，他掏出手机，调出一条信息，推到对方眼前。 “是我们秦总的电话……，他给你小舅打电话了？”高强愕然。 “我感觉，你们秦总的这些小动作……，好像不是很信任你啊，嘿嘿！” “算不上不信任……，那是本能，唉，怎么说好呢，”高强挠着头，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你不准备与我们公司合作了？” “可能合作，也可能不合作，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跟我合作不仅有钱赚，还可以跟美津建立业务关系，这样的机会，所有试剂公司恐怕都要抢破头？” “那是必然的，不过你也曾经说过，给谁做都是做，尽管秦经理的做法不大厚道，但也不能因为这么一点错误，就要换人！” “是啊，给谁做都是做，为什么不能换人？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提成，可是交给其他公司也不会影响你的提成啊，没做过私活吗？哈哈！” “呃！”高强闹了个大红脸，微微垂下头，喏喏道，“私活嘛……，做过一点，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恰好客户需要的产品公司没有……，我挺反感做私活的！” “交给你们公司也不是不行，但条件必须要变，能做就做，不行咱就换人，必须要让他们明白，三心二意的态度让我很不高兴！”林萧然冷冽道。 转过天来，秦洪阔气得拍了桌子，眼睛中冒出了熊熊怒火！ 高强带来的全新合作条款，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来，谁让自己不长眼眉，非给柳如风打个电话呢？ 秦经理深深叹了口气，唉，授权费……，呃不，卖酶钱，每份居然涨到了1200，还将试剂盒的售价限定在3000以内，麻淡，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一套试剂盒，成本接近两千，其中酶制剂占了大头，算下来毛利只有一千，扣除各项税费，还能剩下多少？自家的利润远远低于对方啊！ 关键是，秦洪阔除了知道一个未曾谋面的柳如风，甚至根本不清楚合作者是谁，能不气愤吗！ 要不要再把高强喊来，从侧面打听一下对方的情况？ 秦洪阔沉思片刻，随后用力摇着脑袋，否决了这个想法，前面给柳如风打了个电话，就变得这么被动，谁知道打听过后又成怎样？他不敢继续尝试。 他再次叹息，唉，那个电话，太贵了！ 周日，林萧然依然在实验室忙碌，今天上罐发酵，马虎不得，一旦出现问题，损失些材料不算什么，时间却耽误不起！ 直到下午，发现一切正常，他才回家吃了晚饭，紧接着返回开发区。 周一，林萧然照常来到公司，他上午忙碌，下午则准备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顺便看看股票，毕竟二十万投了进去，却依然看不到起色。 就在此时，秦雅悄悄探过头来，压低声音道，“听说，章向文给姜明锐介绍女朋友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林萧然一听便知，肯定是费学明的功劳，不然，不可能这么快传到秦雅的耳中！ “姜明锐瘦瘦小小的，但介绍给他的那位女友是位老师，却生得五大三粗，咯咯，真有趣！” “怎么可能！”林萧然讶然。 “怎么不可能，是体育老师，练投掷的，个头比姜明锐都高！”秦雅笑得更加厉害。 第七十章 惊喜交加 暗骂费学明的时候，林萧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正不想与秦雅继续聊下去，故而没有在意对方是个陌生号码，选择了直接接听。 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两句之后便明白了，对方是冯彤找来的财务公司人员！ 林萧然现在才知道，即使有财务公司的帮助，许多东西仍然需要自己准备，为了不至于出现遗漏，对方将资料发至他的邮箱。 不多时，他打开邮件，发现要做的事情还真不算少，比如公司命名、注册地址、股东等都需要提供！ 公司用什么名字呢，林萧然没有多少经验，只得胡思乱想，他的第一款产品是特殊磷脂酶d，抄自美津，用py音译如何？ 看样子不妥，估计人家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他索性在电脑上搜索“拷贝”的拉丁文，不多时，一个lydzix单词引起了他的注意，就它了！ 接下来，一个土不土、洋不洋的名字产生了，海津理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理地，就是lydzix的音译！ 至于注册地点，林萧然也不再纠结，一个电话打给了孟建中，询问了近港工业区的企业落户政策！ 毕竟孟老师还没有正式上班，对于此事也不是十分熟悉，但他的人脉很广，告诉林萧然自有办法！ 又关心了一番林萧然的近况，问清对方有没有在regf项目中受到牵连，随后结束通话。 没过多久，一位自称永福产业园的付姓工作人员打来电话，对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为他提供了一个临时注册地址：近港工业区永福路永福产业园甲区308a。 所谓临时注册地址，是该地址已经备案，却并不提供实际办公场所，属于有名无实，专为注册公司准备，价格也相当便宜，每年租金只需要2000元！ 林萧然的公司，短期内仅提供技术服务，并不需要真正的办公场所，他肯定欣然接受！ 两项工作做好，再添加一些其他信息，一并发给了财务公司，接下来就是等待注册了。 忙活完这些，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林萧然琢磨着还应该做些什么，忽然，微信工作群弹出消息，他连忙打开查看。 微信工作群只有五人，包括田乃康、梁奂、江幼凡秦雅和他自己，发信人是田乃康，召集江幼凡、秦雅和他来办公室开会。 为了打电话，林萧然刚刚躲在公共实验室，见状连忙返回。 大家来齐后，田乃康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刚刚接到一个酶制剂任务，质粒构建已经完成，需要我们完成转染、筛选与表达，该工作由江幼凡负责，秦雅与林萧然配合，有问题吗？” “为什么近期任务这么多，尤其三周以来，一共接了多少？抗体表达、悬浮加表达、regf、甾醇发酵还有筛选，是不是公司认为我们很闲？”江幼凡小姐姐撇了撇嘴，脸上尽是不满之色。 “甾醇发酵我们并没有真正参与，而是转给了构建小组，而regf项目没有完成……，”遇到江幼凡这种刺头下属，田乃康相当无奈，他还不得不耐心解释，“事实上，目前有三款酶制剂需要表达，杜壮、韩捷团队也参与其中，我们只负责其中的三分之一，明白了吗？” 在说起regf项目时，林萧然发现秦雅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心中不禁好笑，还不是因为你傲气还没有经验？这样诡异的项目，但凡多动动脑子，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存在问题？ 而你却觉得能够接下任务，是公司的看重，最终却踩进了坑，怪谁？ “为什么同时有那么多的酶制剂需要表达？”江幼凡知道任务跑不掉了，却依旧问个不停。 “怎么说呢，公司决定深度挖潜抗体药物，需要分析结合抗体膜蛋白不同阶段的生理特性，急需一款磷脂酶d，目前已发现该酶的一款专利，正在积极与专利持有人沟通，希望收购该专利，但我们不能完全依靠他人，也需要做些准备工作，蛋白研究室提供了三款磷脂酶d结构，需要我们对其进行实验验证！” 啧！林萧然猛然一怔，田乃康说的……，不正是自己那款酶嘛，美津动作太快了！ 但他也不是多么着急，自己的特殊磷脂酶d结构，是经验证的唯一可行方案，纵然美津实力再强，也很难寻到替代品！ 林萧然却感觉比较好奇，美津究竟选取了哪些方案呢，因此出言询问，“田老师，能不能给我看看资料？” 遇到这类问题，田乃康一般很好说话，当即将手中资料递了过来，后者则立即开始翻阅。 “林萧然，构建已经做好，我们只负责转染、筛选和表达，干活就是了，看资料有什么意义？”秦雅心情不佳，开口就带着火气。 “总要弄清楚做什么？”林萧然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说道，很快，目光落在了需要的位置，看到了三款磷脂酶d结构！ 美津显然清楚原有磷脂酶d的缺陷，其中一个活性基团对于结合膜蛋白具有明显破坏作用，解决的方式很简单，将其替换！ 第一个结构使用羟基替换，第二个结构使用羧基替换，至于第三个，正是罗兴腾老师选取的方案，显然这些方案无一可以成功！ “行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能看明白多少？还是回去慢慢看！”秦雅继续抱怨。 “以羟基或羧基替换原有基团，很草率，如果猜测不错，两个基团都可能对其他活性基团造成干扰，直接影响酶活力，至于最后一个方案……，现在看不出效果，只能等待最后结果！” “说得跟真的一样，难道你对磷脂酶d也有研究？”秦雅不屑道。 田乃康瞪了一眼秦雅，脸上却露出了欣赏的表情，“他说得没错，无论使用羟基还是羧基，都属于无奈的选择，可以说是凑数的，只有最后一个方案，才被公司寄予了深切的期待，而我们团队拿到的，刚好是这个方案！” 秦雅被噎在了当场！ “如果最终证明三个方案均不可取，公司接下来还会怎么做，继续尝试还是……？”江幼凡小姐姐突然说道。 “应该会继续尝试，可惜了，最适合的基团，已经被别人注册了专利，重新开发的前景并不算好！”田乃康叹息道。 “无所谓了，这些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按公司的要求做就是了，不过呢，我看林萧然似乎对磷脂酶d比较熟悉，头儿，让他负责这个项目如何？”江幼凡突然话风一转，目光瞄向林萧然，还挤了挤眼睛，一脸笑意说道。 “不行，他入职时间太短，不能单独承担这个项目，还是由你主导，如果你对他有信心，可以灵活处理，至于怎么掌握分寸，你可以自己拿捏，但无论怎么做，绝对不可以影响实验进度！”田乃康不容质疑说道，同时，目光扫过江幼凡与林萧然。 “我知道了！”江幼凡没能丢掉包袱，显得有些失望。 会后，江幼凡将林萧然和秦雅叫到一起，没有多看秦雅一眼，而是盯着林萧然道，“看你跃跃欲试的样子，应该对项目很有兴趣，如果想独立完成，我倒是可以成全你，有信心吗？” 想偷懒不用这么急？ 林萧然暗自鄙夷了一下小姐姐，他才不会答应下来，如果对方一定安排给自己，当然可以勉为其难，却绝不会自告奋勇！ “我有跃跃欲试吗？”他看着两位同事，若无其事道。 “我看你有！”秦雅眨着眼睛说道。 “好，咱们一项一项来说，第一项工作，转染，你们两人，谁可以承担？”既然林萧然没有答应，江小姐姐也不磨叽，开始进行工作拆分。 林萧然与秦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萧然不为所动，秦雅虽然有些意动，却也没有说话。 见没人吱声，江幼凡继续道，“既然这样，转染，我们一起做，第二项工作，筛选，有谁愿意承担？” “我做过筛选，我来！”秦雅还是没忍住，出言说道。 “好，筛选归秦雅，林萧然配合，而第三项工作，表达，都不陌生？”江幼凡再道。 “表达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谁做都一样！”秦雅低声道。 “那就这样，表达同样归你，林萧然配合，好了，今天马上下班，我们明天开工！”江幼凡一锤定音。 林萧然回到家，却因为天气太热，从楼下超市买了袋冷面，准备回去简单对付一下。 刚刚走进楼道，便接到了高强的电话，“林萧然，你没看盘？我们的股票涨了，哈哈！” 林萧然忙了一天，临下班前又开了个短会，还没来得及看股票，听罢有些欣喜，一边等着电梯，一边问道，“涨了多少？” “几乎涨停，四个多点！” “也就是说，还没解套？”林萧然却没有意识到，他后来的资金相当于补了仓，事实上已经解套！ “距离解套不到一个点，但看这个势头，我是不担心了！”高强兴奋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林萧然却嘴里开始哼哼，等着，也许，这个股票会给你带来惊喜！ 电话刚刚挂断，却再次响起。 然而，接下来的电话，让他兴奋的心情消散了大半，来电话的是童晓，只听她语带哭腔说道，“林萧然，咱们这次发酵，失败了！” 什么！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怎么马上又遇到了坏消息呢！算是惊喜交加吗？ 第七十一章 房主 在童晓的描述下，林萧然逐渐弄清了失败的原因，还是罗老师的发酵罐严重老化，控制电路出现故障，导致温控系统失灵，使得发酵液温度失控，罐内细菌无法生存，不失败才怪！ 不过，童晓说已经请了维修人员，应该很快得以解决，不会影响后续使用，接下来的发酵应该正常！ 但愿，林萧然的心里有些犯怵，只能期待那台老掉牙的设备，千万不要再次罢工，否则，他真要抓狂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周五。 这些天没什么大事发生，维能控股在周一爆发一次后，好像耗尽了能量，再次变得死气沉沉，不仅没有起色，反倒又跌回了几个点，着实有些折磨人的味道。 磷脂酶d任务进行得比较顺利，它属于微生物表达，生长周期短，实验进展快，今天，已将培养液送去提取小组，如果可以成功获取目标蛋白，就标志着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与反应小组无关。 童晓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特殊磷脂酶d新鲜出炉，目前正在紧张地进行分离、纯化、提取，预计周六可以获得纯品！ 下午，林萧然请了半天假，原因是房主回来了，他终于能完成房屋买卖，可以了却一桩心事！ 他在中介处见到了房主，名唤李松，是一位四旬多的大叔，身材居然保持得不错，高约一米七五，头发有些稀疏，脸色惨白，应是缺少阳光的缘故。 李松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说话做事表现得相当客气，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容易理解，大家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若没房屋交易，双方基本上不会产生任何交集，将来也无任何瓜葛。 林萧然同样是淡然的性子，见对方刻意保持着距离，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中介的指挥下，签署着一份份的文件，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忽然，李松的电话响了，应该是国内电话，因为在讲中文，一些内容也隐隐传入了林萧然的耳中，他居然听到了诸如fda、样本采集、一期临床等字眼儿，难道，对方同样来自生物医药行业？ 目前国际生物医药领域，以花旗国实力最强，从业人员众多，并拥有着数家超级公司，小公司更是多不胜数，美津的实力已经相当雄厚，可与那些大公司相比，只算弟弟！ 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事实便是如此！ 待李松放下电话，林萧然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口与对方攀谈，“请问，李先生从事医药行业？” “唔？”李松谨慎地瞄了一眼林萧然，淡淡点头，“算是，您是？” “我在一家生物医药公司工作，美津，您听说过吗？”林萧然客气道。 “一家比较年轻的公司，非常有活力，在我们波士顿也有分公司，生产tnf-w干扰素，市场反应很好，请问，您在公司担任什么职务？”听到林萧然来自美津，李松立即像变了个人一般，那种强烈的距离感和生疏感瞬间消失，也变得乐于交流。 听对方来自波士顿，林萧然暗自点头。 波士顿位于花旗国马萨诸塞州，是全球首屈一指的生物技术超级集群，州内有多处生物技术集聚区，拥有数百家生物技术和制药公司。作为马萨诸塞州的核心，波士顿地区是全球最具活力的生物产业聚集区，涵盖新药研发和生产、医疗健康产品、医疗器械和设备，以及环境与兽医等领域。区域内生物技术与制药企业同样有数百家之多，代表性的企业包括百健、诺华等全球知名企业。 那么，李松究竟来自哪家企业或者科研机构？ 放下心绪，林萧然略显难为情道，“我刚刚参加工作一个多月，没有什么具体工作，目前在学习蛋白表达。” 说罢，有些心虚地看向对方。 李松并没有因他是职场小白而表示轻慢，反而变得兴致勃勃，“做前期还是后期？” 所谓的前期与后期，就是临床前期或者临床后期，属于医药开发的两个不同阶段，临床前期以获取临床批文为目标，一旦取得了临床批文，就预示着该药物具备了一定的市场价值，至此，各类投资机构将蜂拥而至；后期特指临床期，是医药公司向药物批号冲刺的阶段，一旦获得药物批号，就代表着生物医药公司获得了重大的胜利！ 两个阶段又价值几何？ 以大分子蛋白类药物为例，临床批文的价值已经上亿、甚至几亿，而药物批号价值更高，足以撑起一家百亿市值公司，很厉害？确实厉害，但该批文也非常难以获取！ 拿美津公司来说，取得第一个大分子蛋白类抗体药物批文，用去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这还是钱亮整合了大量资源，经过无数人努力才取得的成就！ 至今，美津公司仍然只有一支药物，距离第二支的成功还遥遥无期！ 听到李松的问题，林萧然的脸色更红，他诺诺道，“我在美津海津分公司工作，负责的事务既不属于前期也不属于后期，而是服务于蛋白研究室！” “是吗！”听到这里，李松的眼睛亮了，他早期毕业于国内一家不知名的医学院，出国后却看好医药领域，从而转读了医药专业，属于半路出家。 但他深知蛋白研究的重要性，是一家药企的根本，即使在国外，也只有少数大型公司才拥有自己的蛋白研究机构，否则，药企将缺乏核心竞争力，然而，蛋白的研究却需要巨额投入，一些小型公司根本负担不起！ “不知道你们目前开展了哪些项目？”李松继续提问。 这类问题，并不涉及核心，属于泛泛之谈，就像车企之间询问对方，是不是在做人工智能方面，而非研究细节，没什么不能说的。 林萧然略一沉吟，按照公司网站公示信息，给出了标准答案，“我们公司现在进行两个方向的探索，其一，开发一款新型tnf-w干扰素，尚未达到临床要求；其二，准备在抗体蛋白领域，展开深度挖潜，已经开始针对结合膜蛋白的结构进行分析。” 李松的眼睛再次变亮，他居然主动伸出了手，与林萧然握在了一起，随后哈哈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来自波士顿杰罗姆公司，公司由jero先生创立，名气不是很大，却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专门服务于各类药企，提供药物批文申请服务，也就是与fda打交道！” 医药企业的最后一道壁垒！ 现在轮到林萧然惊愕了，对方的公司规模肯定不大，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但能与fda拉上关系，实力绝对不俗！ 波士顿，国际着名的生物医药的集散地，已经实现了医药产业的细分，并非只有医药公司，各项繁多的医药相关企业层出不穷，更有甚者，专门从事蛋白研究的机构同样存在，也就是说，只要你敢想，在这里可以找到生物医药各个领域的相关公司！ 可以说，在波士顿拥有一整套的生物医药产业链！ 鹰国剑桥生物科技园很牛，发国里昂科生物技园同样很牛，星加坡的启奥、东歧国的神户都不算差，他们引领着全球生物医药的发展方向，唯独波士顿无可替代！ 这就是波士顿浓厚的底蕴，而眼前这位李松，则在这里的一家公司任职，公司规模虽然不大，却与fda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能简单吗？ 大牛啊，林萧然慨叹。 国内的食品药品监管局，也称为fda，或者说cfda，拥有cfda认证的国内药品，若想打入花旗国，必须重过fda一关，这关绝对可以给人整得外焦里嫩，苦不堪言，太难！ 排外是一个方面，深入骨子里面、意识形态方面的倾轧才是根本，目前来说基本无解。 美津的tnf-w干扰素，也是采取迂回的手段，找到当地一家服务公司，经过多方努力才勉强杀入花旗国，期中艰辛，怎是一句话说得清楚？ 而自己的房主，居然供职这样一家公司，引得林萧然异常惊讶！ “全资质，还是……？”他讶然说道。 所谓全资质，是特别针对半资质而言，两者身份并无区别，半资质纯属靠关系吃饭，他们与fda拥有不错的关系，但仅提供申报层面的支持，服务范围有限，全资质就厉害了，不仅拥有fda良好的关系，自身还具备优良的科研能力，可以为客户提供全系列技术服务，申报通过率高，懂的都懂！ 半与全，有些时候也很难界定，只能通过一次次的交学费，才可以逐渐领悟，即使深谙此道的美津，当年也走了许多弯路，才最终修成正果！ “什么？”李松明显被问得一愣，旋即露出傲然神色，“我们杰罗姆当然是全资质公司，不仅如此，在国内还拥有许多合作伙伴，如果希望更好地了解我们，可以浏览官方网站！” 说罢，他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了林萧然手中，后者则稳稳拿好，并暗暗寻思，有机会倒是可以多多联系！ 第七十二章 不宁 中介公司、房产交易中心、银行等地距离都不是很远，各类手续办理得相当方便，待一切处理妥当，时间才过了四点。 此时，林萧然银行卡已经基本清空，并且每月增添了4000多的还款，公积金可以承担不到两千，余下部分需要自己补足。 房屋产权证需要过一段时间才可以到手，差不多两周左右，而李松房款的等待则更久，因为贷款需要的流程更多。 林萧然辞别了李松，也没有再去单位，他直接回到了家中。 房本虽然还没到手，林萧然再次进入这套四壁空空的房子，已经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与亲切感，原因无它，这里已经属于自己了！ 罕见地，他开始了彻底地扫除，一小时后，尽管这里仍然简陋，但也变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焕发出一种全新的气象！ 考虑到距离打球还有一段时间，林萧然想了想，索性到楼下超市进行了一次大采购，什么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统统带回了“新”家，自从住到开发区以来，除了泡面，他还没有正式起火！ 现在不同了，这里真正成为了自己的家，家嘛，就应该有一点家的样子。 周六，林萧然拿到了特殊磷脂酶d，大约80来克，比预想的数量要少，不是表达量不足，而是童晓的提取还不够熟练，浪费了一部分，另外，酶活力的测定也用掉了一些。 对此结果他不是特别在意，80克已经可以配制八套试剂盒，作为前期样品，足够了。 中午，林萧然出现在了国际交流中心，今天为肖尔竹接风。 肖尔竹毕业后就到单位报到，然后迎来了暑假，回家歇了一个多月，现在才回来上班，接风宴一同出席的还有她男友陶天阳、周冰冰，林萧然又喊来了高强，大家一共五人。 席间没有喝酒，先是女生不喝，其次林萧然还要参加校友活动，而高强拿到了特殊磷脂酶d，下午要回公司安排配制试剂盒，大家索性以茶代酒，边吃边聊，倒也有趣。 闲聊之际，周冰冰无意中说的一句话，让林萧然陡然睁大了眼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重生后见到对方，刹那间会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原来如此！ 周冰冰说的是什么呢？原来，她提到了所在飞捷生物技术公司，目前正在仿制一种叫作“转苷酶”的产品！ 转苷酶是什么？是制造低聚异麦芽糖的关键酶！ 自然界中低聚异麦芽糖极少以游离状态存在，作为支链淀粉或多糖的组成部分，在某些发酵食品如酱油、黄酒或酶法葡萄糖浆中有少量存在。 工业上以淀粉为原料生产低聚异麦芽糖需要一种酶，此酶为a-葡萄糖苷酶，又名葡萄糖基转移酶，简称a-糖苷酶，也可以称为转苷酶。 转苷酶能切开麦芽糖和麦芽低聚糖分子结构中a-1，6糖苷键，并能将游离出来的一个葡萄糖残基转移到另一个葡萄糖分子或麦芽糖或麦芽三糖等分子中的a-1，6位上，形成异麦芽糖、异麦芽三糖、异麦芽四糖、异麦芽五糖和潘糖等。 上述异麦芽糖总称低聚异麦芽糖。 低聚异麦芽糖难以被胃酶消化，甜度低、热量低，基本不会增加血糖血脂，低聚异麦芽糖产品不含单糖或单糖含量很低，其热能仅为蔗糖1\/6。 低聚异麦芽糖直接进入大肠，被双歧杆菌优先利用，助其大量繁殖，为双歧杆菌增殖因子，抑制肠道有害菌及腐败物质形成，增加维生素含量，提高机体免疫力。 目前转苷酶均由国外进口，国内尚无生产，近段时间以来，随着它的相关专利逐渐到期，又因其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已经有许多公司注意到了该产品，蠢蠢欲动。 飞捷公司也不例外，认为当前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决定自行开发产品，怎奈实力不济，部分工作不得不寻求委托完成，他们找到了美津！ 林萧然为什么对此事印象深刻？ 原因是，对方寻到美津之际，恰逢苏晓曼刚刚调至海津分公司法务部，她刚刚接手工作，对于外协合同并不是十分熟悉，特别见到一款即将到期专利，更显迷茫，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她对项目负责人提出了质疑，该负责人恰好就是齐朋，却说并不碍事，专利距离到期仅有两个月，等到项目完成的时候，专利已经到期，需要担心什么？ 确实不碍事吗？苏晓曼不敢随意驳斥对方，却也没有立即答应，推脱要研究一下，实际上是准备咨询一番再做处理。 她询问了原部门一位好友，对方也说问题不大，属于可签可不签的类型，她可以自己拿主意！ 苏晓曼又有什么主意，是真心不懂啊！ 如果回绝同事，容易造成矛盾，而同意的话……，心里确实不够踏实！ 就在此时，恰好遇到林萧然前来交送文件，他初见苏晓曼，完全被女生的气质折服，整个人像傻了一般，立即呆在了那里！ 苏晓曼见状有些不悦，可是初来乍到，不愿与同事发生不快，又见对方目光清澈，与那些登徒浪子明显有所不同，因而才没有发作。 但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为提醒对方，她平静地指着那份转苷酶合同说道，“能帮我分析一下合同涉及的专利问题吗，我有些拿捏不准。” 林萧然这才猛然惊醒，看着对方瓷器般的脸孔，多少有些羞赧，为了遮掩立即拿起合同，目光很快落在了专利上面！ 他同样参加工作不久，对于专利也不是多么了解，但他比较细心，加之平时注意观察、喜欢思考，多少总结出了一些心得，略微思忖后试探说道，“一般来说，在专利即将到期的时候，我们开发同类产品问题不大，但如果产品价值较高，就需要考虑另外一种情况，专利持有人很有可能不愿意放弃专利保护，一般会想办法延长专利期限，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再申请一个类似专利，如此一来，这个专利虽然到期了，但是所涉及内容却仍在保护范围之内，不得不防！” “难怪感觉忽略了些什么，没错，就是专利延期，多谢了！”苏晓曼一拍脑门儿，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可是这么一笑，再次让林萧然恍惚！ 苏晓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认为林萧然回答问题的时候，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比较顺眼，现在却又是一副猪哥的表情！ 她想再次提醒对方，却苦于找不出话题，就在此时，忽见对方白大褂里面露出了“歪歪”运动服，于是，话题来了！ 对方居然喜欢羽毛球，而这项运动也是她的最爱！ 因此，苏晓曼成功地提醒了林萧然，但是事情至此还没有结束，接下来，他们居然约了一起打球！ 这便是林萧然与苏晓曼的相识经过，飞捷公司的名字也被深深记下，而周冰冰，正是飞捷公司的员工！ “怎么突然愣神儿了，想什么呢？”肖尔竹看向林萧然，调笑说道。 “哦，下午还要打球，所以，觉得不能吃得太多。”林萧然从回忆中惊醒，见到大家目光集中过来，立即开始搪塞。 “对啊，林萧然下午要与冰冰一起打球，我差点儿忘了呢，对，冰冰！”陶天阳突然别有深意地看向两人，语带戏谑说道。 “千万不要乱说，根本没我什么事儿，人家有固定搭档！”周冰冰瞪向陶天阳，又迅速瞥了眼林萧然，有些幽怨道。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肖尔竹却笑嘻嘻看向两人，一脸好奇道。 “不过是与教工打了场对抗赛，临时组队，哪有什么固定搭档，不要听她瞎说！”林萧然被说得有些抹不开面子，连忙撇清。 “我猜，林萧然一定搭档了位美女，不然，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紧张呢，我说得对？”陶天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微笑地看着周冰冰说道。 “瞅我干嘛？为什么不去问他？”周冰冰再瞪陶天阳，没好气地说道。 “我觉得一定有问题，首先是林萧然非常紧张，而现在提到这件事情之后，冰冰也跟着紧张了，你们说是什么道理？”起哄的时候永远少不了肖尔竹，尤其是现在，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 这种玩笑话，其实算不得什么，只是周冰冰面嫩，并且她也敏感发现，林萧然似在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因此，纠结中略显不快。 她悄悄掐了一把肖尔竹，随后微微垂下头，嗔怪说道，“竹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少说两句成吗，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巴！” 肖尔竹讶然，她太了解周冰冰了，这种语气已经很重，终于不再作妖，笑嘻嘻地揭过。 餐后，高强回了公司，陶天阳与肖尔竹不知去了哪里，而林萧然与周冰冰，当然去了球馆。 不知怎的，刚刚发生的一幕，让林萧然有些心乱，尤其在接下来见到薛莉时，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时不时地偷偷瞅两眼搭档，心中暗忖，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感觉心神不宁？ 第七十三章 高强出马 薛莉似乎也察觉出哪里不对，却又不很确定，在她看来，自己这位小师弟为人比较木讷，但只要站在球场，却立即像变了个人一般，生龙活虎！ 可今天明显心不在焉，有时会盯着自己出神，出现许多不应该有的失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搭档无论在场上发生了什么，都不好随便过问，否则容易被认为是一种不信任，是双打的大忌，薛莉深谙此道，自是不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她只能将疑问埋在心里，默默观察搭档的种种异状。 她又哪里知道，在林萧然的眼中，她时常化身成为苏晓曼，在场上翩翩舞动，然而，待到定睛看去，却又再次变了一个人，这才是连续失神的原因！ 两人的实力太强了，强强联合鲜见对手，因此，很快就遭到了校友的抗议，组合也只能拆散，不然，这种情况可能仍将继续！ 今天不是第一次校友活动，结束时没有聚餐，薛莉离开时心中充满了困惑！ 周一，美津公司，米康成从邹院士房间返回，他看着手中的文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文件是总部转过来的，内容与美津公司无关，却涉及公司竞争对手，注册于魔都的腾云药业！ 腾云药业创办于十几年前，比美津略晚，创始人同样是归国人士，算钱亮的晚辈，该公司成立以来一直默默无闻，外人不知道整日他们做些什么。 可就在上周，腾云药业的一个大分子蛋白药物，突然获得了临床批文，瞬间，它的价值及关注度直冲天际，也揭开了那层神秘的面纱。 获取临床批文与药字号，都是药企的标志性阶段，而这两个阶段，国内与国外存在着明显的区别！ 在国外，申请临床批文相对容易，但在获取临床批文之后，再想申报药字号却难如登天；国内的情况恰恰相反，临床批文的审批极其严苛，而一旦获得临床批文，药字号就好像水到渠成，难度大幅降低。 有些像国内外高等教育制度，国内高考很难，但考上之后基本可以保证毕业，属于严进宽出，国外则是高考容易毕业很难，是宽进严出。 腾云药业取得了临床批文，只要在接下来的三、四年临床期内，没有出现太大差错，药号基本可以到手，企业腾飞不再是梦想！ 那位问了，腾云不过取得了临床批文，这样的企业多了，为什么美津如此紧张？ 原因是，腾云开发的新药同样基于tnf-w靶点，与美津相同，二者相当于竞争对手，当然紧张！ 从各个方面来说，美津公司仍然占据着一定的优势，腾云才刚刚取得临床批文，距离药号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美津却已经药号在手，等于先行一步，并且无论公司规模，还是整体实力，都明显优于对手。 不过，居安必须思危，腾云已经在该靶点取得了成功，接下来必然与美津在市场上展开角逐，因此，美津公司上下立即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 美津第二支新药开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尽管蛋白研究室提出了许多新思路、新构架，却无一例外败下阵来，一直没有取得突破，如今见到腾云取得如此成就，高层们很难继续保持淡定！ 米康成牢记着邹院士的嘱托，当前公司主要任务只有两项，其一开展抗体类药物的深度挖潜；其二加速新药开发进度！ 是时候给蛋白研究室增加压力了，他暗暗下定决心。 恰在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米康成稳定了一下心神，抬手接起，“喂？” “东成公司？没印象，有什么事情吗？” “试剂盒？你的电话不应该打给我，要首先联系办公室，做好登记，我们有意向再通知你！” “结合膜蛋白提取试剂盒……，这一领域西格公司做得不错，是他们的产品吗？” “你们自己的试剂盒？先这样，我们应该不会考虑……。” “等等，你说试剂盒应用了新型磷脂酶d，是哪家公司的酶制剂？” “你们根据授权自行生产……，谁的授权？” “理地生物科技公司……，也没听说过，新型磷脂酶d是什么特性？” “可以在提取过程中，有效地保护结合膜蛋白……，你确定？” “什么！专利持有人是柳如风？”米康成终于坐不住了，柳如风的大名如雷贯耳，公司曾多次主动接触对方，并强烈地表示出收购专利的意愿，可人家表现得极其淡然，一手太极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人家可以跟你谈，却从来不露口风，好像一只刺猬，无从下口！ 今天，居然有人带着柳如风专利的产品，找上门来，米康成也不理会是否听过东成公司，立即询问，“你怎么称呼？……高强是，可以来公司一趟吗？直接找我就行，……什么，你就在美津门口？……把电话交给门卫。” 电话自然是高强打的，米康成的号码是林萧然给的，林萧然清楚美津公司的送样流程，知道不能按照流程去走，那样的话，试剂盒虽不至于石沉大海，却可能等待很长时间，他不想等！ 十分钟后，美津公司一楼会客室，高强与花白头发的米康成对面而坐。 米康成年近五旬，戴了一副中度近视镜，他高约一米七，身材保持得不错。 桌上摆了两套试剂盒，不用问，正是使用了特殊磷脂酶d配制的提取试剂盒！ 米康成看都没看样品，眼睛直视着高强，端详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刚刚，我在网上简单查了一下理地公司，有趣的是，注册日期居然是上星期五，也就是说，公司成立不过两天时间！而更有趣的是，柳如风是法人，他是专利持有人，担任理地公司法人无可厚非，你虽然挂着东成公司业务员的身份，却同样是理地公司的股东之一，虽然占股较少，但也足见他对你的信任，能跟我聊聊柳如风吗，据说，他是一位财务人员，为什么能申请这样一份专利?” 米康成的声音不大，高强却感受到了压力扑面而来，同时暗赞林萧然的先见之明，早早想到了今日的情景，在申请专利的时候，就使用了小舅柳如风的名号，注册公司也是如法炮制，因此，尽管对方绞尽脑汁，也很难猜测柳如风的来历，林萧然却将自己悄悄隐藏起来，不留一丝踪迹，实在高明！ 按照提前准备好的预案，高强徐徐道来，“柳总是一位远房亲戚，知道我从事生物制剂方面的业务，为了提携我才让我参与其中，并赠与部分股权，至于柳总的专利从何而来，他没有说，我也不敢多问。” “保密工作做得不错，算了，知道你也不会说，但我很好奇另一件事，有关特殊磷脂酶d的专利，你们柳总确定不愿意出售？在回答问题之前，我可以透露一点信息，我们美津公司也在全力开发同类型酶制剂，相信不久可以取得突破性进展，到时候，你们专利的价值将大打折扣，柳总不会担心这些吗？” “柳总说了，目前有关磷脂酶d基团替换文献并不算多，除了我们采用的方案，只有一款脂肪酶的文章具有一定指导意义，却不适合磷脂酶d，所以，没什么需要担心！” 高强的话，仿如一柄巨锤，猛然砸中了米康成的胸口，他心中开始波涛起伏，眼皮子猛跳，被公司寄予了重大期待的方案，就是依照脂肪酶的方式开展，看得出来，对方也应该进行过相关尝试，否则，不可能张嘴就来，啧！难道我们确实无路可走？ 他仍然很好地控制了情绪，以免被对方看轻，他又哪里知道，真正的理地公司boss，就隐藏在公司内部，是不是相当滑稽？ 看着高强胸有成竹的样子，米康成感觉有些灰心，知道注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不想谈下去了，随便应付几句，拿着样品走人。 尽管高强准备充分，但在这位大牛面前仍然相当紧张，见到对方离开，才深深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今天林萧然也迎来了一位客人，就是财务公司人员，他的公司已经注册完成，对方送来了一大沓的文件，包括营业执照等。 对方拿出一份说明，细细叮嘱一番，随后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林萧然再次感到头大，尽管全部注册流程已经结束，却有许多事情需要自行处理，如雕刻公章、购买支票本、购买密码器，同时还要准备一台保险柜！ 他琢磨着，刻公章、买保险柜等事务可以放在工作之余，而购买支票本、密码器等，属于银行对公业务，难道还要再次请假？ 林萧然的工作不算很忙，他却不想过多请假，毕竟仍然处在适用期，不能给公司留下太差的印象！ 却在此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掏出一看他的眼睛却亮了，终于记起自己在银行也有内线，来电之人正是冯彤！ 第七十四章 影子 “林萧然，你实在太过分了，我对你掏心掏肺，你知道点内幕消息却对我严防死守，不漏一点口风，拍着胸脯想一想，良心不会痛吗！” 刚刚接通电话，冯彤就是啦啦一通抢白，林萧然只得苦笑，今天的维能控股，涨停了！ 前些天的持续下跌，即使出现涨停板，他仍然处于微亏状态，却不再继续担心，妖股终究是妖股，终于绽放出了异样的能量，接下来持续出现的二十多个涨停板，足让那些未能上车的股民们顿足捶胸！ 当然，无论冯彤如何数落，林萧然也不可能认账，他嘿嘿笑着道，“单凭一个涨停板，就认定我有内幕消息，是不是过于武断了？” “涨停板跟涨停板不同，今天维能控股出现了天量的交易，量价齐飞，绝不可能仅仅一个涨停板那么简单！周老师说了，三至五个板都有可能，林萧然，你太过分了！” “什么，股票涨了你不开心吗，难道希望它下跌？”林萧然不会正面回应，熟练地打着马虎眼。 “跌了只能说明你没眼光，可是，明明知道大涨，却偏偏不愿意告诉我，呜呜，早知道的话……，至于才买150手嘛！” “前些天你说买了100手！” “不懂什么叫作补仓吗？我掏光了身上所有积蓄，加上新发的工资，又勉强凑够了50手……，算了，我也不想向父母要钱，但你的做法真的很让人难以接受哎！” “我可以向天发誓，绝对没有人向我透露过内幕消息……，”林萧然被说得一阵脸红，只得堆着笑，不管对方是否看得到，“要不……，晚上请你吃饭？” “庆祝股票大涨吗？用不着！”冯彤轻哼说道。 “咳，与庆贺无关，因为……，还有些事情要麻烦你！”林萧然带着歉疚请人帮忙，语气有些讪讪。 “你就是用人时朝前，不用人朝后，懒得理你！” 下午时分，林萧然闲了下来，他坐在办公室，拿出资料悠闲地翻看，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杜壮与姚烨在低声细语，而所谈内容，却让他有些失望！ “老杜啊，复退实验方案都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突然叫停了呢？”说话人是姚烨，就是与彭炎炎发生冲突的那位！ “公司恐怕要忙一段时间了，所以，除了进行中的外协项目，其余全部暂停，我也没办法啊！”杜壮叹息道。 复退实验，正是孙陌殇今年接的私活，复退实验只是顶了一个名头，真正的实验内容当然不是那么简单，而私活的收入，除了杜壮可以少量分润，余下几乎全部流入孙陌殇的私人腰包！ 由于近期公司迎来了一段忙碌时光，这项私活也不得不被搁置，林萧然自然无法将其反馈至韩捷，唯有继续等待，希望不要等待太久！ 就在他叹息之际，田乃康同样召集大家开会，会议内容与想象中一般无二。 “今天蛋白研究室临时召开紧急会议，随后，组长传达了会议精神，要我们开展好抗体类药物的深度挖潜，加速新药开发工作！” “具体落实到我们团队，组长要求我们全力做好配合工作，考虑到梁奂抽不开身，不用特别调整，而小江这边的项目就要加快进度了，如果公司任务下达，一刻都不能拖延，两个实验恐怕要同时进行，希望做好思想准备！” “同时就同时，又不是没遇到过！”江幼凡小姐姐虽然常常在工作中挑三拣四，但面对公司的明确要求，她还是知道轻重，却仍然发出了一些报怨。 见到最大的刺头没有多事，田乃康感到一阵轻松，哪里会在意那点报怨，他再次叮嘱秦雅与林萧然，希望在工作中可以更加主动一些，二人木然点头。 下班后，林萧然如约见到了冯彤，也真正感觉到她是一条汉子，纵然对他表现出了诸多不满，仍然应下了所有请求，毫不推诿。 他想表达一些歉疚，又能说些什么呢，事实情况根本无从解释，只得装聋作哑。 转过天来，林萧然体会到了些许紧张气氛，别的不说，就看田乃康带来的全新任务，就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这是蛋白研究室重新提出的蛋白构架，质粒是现成的，而转染、筛选和表达等工作是我们当前任务，应蛋白研究室的要求，该表达使用cho动物细胞表达体系，有不同意见吗？” 田乃康扫视众人，不容质疑道。 “我可以理解公司的迫切，但是一个没有经过验证的蛋白构架，直接使用cho细胞真好吗？为什么不从细菌做起，毕竟动物细胞表达……，周期太长，一旦遇到失败，又将浪费许多时间，有些草率了，毕竟新型蛋白构架的失败机率较高！”江幼凡小姐姐提出了质疑。 未经细菌验证，直接采用动物细胞表达蛋白的情况较少，哪怕像林萧然这种新人，也能看出美津是真的急了，而江幼凡这位天生刺头率先开炮。 “我只是传达公司的决定，而非组里意愿，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找米老师去提，否则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这一次田乃康显得底气十足，没有理会江幼凡的抵触情绪，一反常态地怼了回去。 “我是否可以理解，假如现在想提出意见，可以绕过组长？”江小姐姐感受到了公司的决心，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但对于田乃康话语中的语病，也毫不客气！ 绕过组长自然坏了规矩，江幼凡也没想那么去做，她只是想发泄一点怨气。 “哪来的那么多怪话？有意见，可以通过组长向米老师反应，哼！”田乃康气结，只得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怎么说还不在你们？”江幼凡轻声嘀咕。 既然反抗没有意义，公司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几人头上，该新型蛋白表达，由江幼凡主导，秦雅与林萧然配合。 “细胞的转染、筛选与表达，好像不是很难啊！”待田乃康离开，秦雅轻声说道。 “只要蛋白研究室提出了一个蛋白构架，我们就要开始忙碌，虽然质粒是现成的，不需要我们构建，可是，转染、筛选与表达哪一项简单了？全新的蛋白哎，微生物表达还稍好一些，起码耗时较短，现在倒好，一上来就用细胞表达……，进度得多慢啊，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嫌效率不低吗？”江幼凡小姐姐一脸不愤说道。 “尽管细胞生长速度较慢，但细胞结构更加完善，确实更容易实现表达，不失为有效的实验策略，使用动物细胞表达也有它的优势！”林萧然沉吟片刻，回应说道。 “也许细菌一次性表达成功了呢，岂不是节省了更多时间？”秦雅似乎与林萧然天生犯冲，她又一次反驳了林萧然的观点。 “一次性成功表达大分子蛋白？想什么呢，公司做了这么多的新蛋白表达，有几次直接成功？”没等林萧然出声，江小姐姐直接怼了回去。 秦雅又不作声了。 任务不能耽搁，手头的项目仍要继续，如此一来，江、秦、林三人立即忙碌起来，难有更多闲暇。 不止如此，因为是在摸索中实验，各项实验数据要求更高，而为了获取这些数据，大家只能辛苦些了，许多时候晚上还需要留人加班。 只是，林萧然拿到任务资料的时候，却突然怔在了当场。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江小姐姐察觉他的异样，好奇道。 “我们拿到的任务，居然是冯平老师提出的蛋白结构！” “冯老师虽然是合成小组组长，但同样是蛋白研究室的一员，拿到他的蛋白结构有什么新鲜？” 拿到冯平老师的任务并不新鲜，可林萧然却清楚，这份蛋白结构，刚好是前段时期转录出现中断那份，已经多次微生物表达失败！ 难道他没有死心，准备尝试利用动物细胞表达？ 通过微生物表达失败的蛋白，确实有可能在细胞表达中获得成功，但成功率同样很低，林萧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特别强调，一定要使用动物细胞表达体系！ “我知道这款蛋白……。” 林萧然没什么需要隐瞒，将之前使用气相色谱，帮助冯平老师检测的经历，拣重点讲给二人，江幼凡听到之后，略微皱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秦雅却发出一声轻哼，“蛋白研究室怕是江郎才尽了，居然拿来一个注定不可能表达的蛋白结构，看来这次要白忙活了！” “微生物无法成功表达，使用动物细胞表达未必失败，成功率低些罢了，既然是公司安排的任务，我们照做就是，能成就成，不能成功也无所谓，想那么多干嘛！”江幼凡淡淡说道。 “好，但是瞎耽误功夫的可能性很高，就是不知道杜老师与韩老师那边又是什么情况！”秦雅嘟囔道。 “不用再打听了，我并不比你们多知道多少！” 虽然江幼凡没说什么，林萧然却忽然一动，拿到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难道说，这里面又有孙陌殇的影子？ 第七十五章 孙村长 林萧然确实是“冤枉”孙陌殇了，人家这一次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全新蛋白结构的表达，失败才是常态，成功则属于小概率事件，所以说，无论他们的实验成功与否，都不可能成为被攻讦的理由！ 而事实上，这段时间，孙陌殇不是不想再找林萧然的麻烦，而是自己也太忙了，林萧然忙，孙陌殇比他还忙，哪有闲暇再去算计他人？ 即使想算计，也不可能随时都有下手的机会。 两线实验并行开展，加上公司对进度有着明确的要求，江幼凡小姐姐都不得不认真对待，结果就是大家频频加班，异常辛苦！ 晚上加班不算什么，周末都难得休息，一个月时间，林萧然仅仅回了一趟化工大学。 对于儿子的忙碌，柳如岚表现得有些焦虑，甚至怀疑选择这份工作是否正确！ 林萧然却表现得相当淡定，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知道这种情况属于偶然事件，只要应付过去非常时期，一切将回归正常。 安抚好老娘，他再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这段时期，高强的电话很多，一来，询问美津何时可以采购试剂盒，二来嘛，维能控股终于爆发出妖异的能量，连续出现的“一字板”，成为他们间最多的话题。 “不会一直涨下去，虽然每天的涨幅只有5，但我的那点本金已经翻倍了！”高强兴奋地说着，仿佛眼前全是钞票！ “当然不可能一直涨下去，一旦出现波动，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离场，你要时刻盯住成交量！”林萧然记得，该股票似乎出现了26个涨停，但在涨停出现当天又突然跌停，翻转得异常迅猛，跌停板又持续了十几天才结束！ 他决定，待到第25个涨停板，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立即离场，也会通知高强与冯彤。 “每天都盯着呢，不过，现在成交量很低，傻子才会卖啊！” “盯着就好！” 冯彤也偶尔打来电话，但内容嘛……，除了埋怨还是埋怨，谁让这只股票那么妖呢！ 连续的加班，校友活动也只得放下，他根本没有休息时间。 薛莉也提出了抗议，他只得耐心解释。 忙碌归忙碌，又有一件事情却开始困扰林萧然，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取得自尊心点的速度呈现断崖式下降，甚至自尊心值也有些不受控制。 虽然激活了四十来个技能，却苦于无处使用，身边的相熟同事只有那几位，偶尔使用一次两次问题不大，但整天对他们施展说不过去！ 况且，许多技能极不靠谱，难道要当场给人表演掏耳朵？ 自尊心值并没有按照预想那般，增长受到控制，现在的情况是，距离危险的三万点，只差了四百多！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信号，如果任由自尊心值这般发展下去，恐怕险情可能随时降临！ 考虑到这种情况，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能继续激活初级技能，是时候将一些常用技能升至中级，否则，拥有技能却无法使用的情况，将随时困扰他！ 凡事有忧必然有喜，林萧然的股票终于等到了离场的时候，价格翻到了三倍左右，他入场时的20万，此时户头上已然躺了60万出头，可喜可贺！ 高强赚了八万，冯彤赚得少些，也有五万多！ 利润虽然丰厚，林萧然却决定将来决不再沾染股票，那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如果不是通过前世的记忆，他在股市里不要说赚钱，肯定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时间来到了九月初，天气已经不再那么炎热，关于冯平老师蛋白结构的实验，也终于告一段落。 转染细胞株完成了表达，至于结果如何，需经提取小组验证，假如最终获得目标蛋白，实验结局自然圆满，而如果无法获取相关蛋白，接下来要么重做实验，要么宣布失败。 但无论成功与否，林萧然难得获得了几天的轻闲，绷紧的神经也终于得以释放。 就在此时，他却接到了孟老师的电话，原来，孟老师召集了一些开发区工作的校友，进行一场小聚，也邀请他一同参加。 林萧然听得一阵牙疼，因为聚会的日子恰好就在周五，他虽然不需要加班，晚上却要与左志全与代荛打球！ 考虑到孟老师来近港工业区任职后，工作相当繁忙，抽出一天时间组织活动很不容易，他思虑再三，推掉了这次约球，决定赴宴。 聚餐地点位于泰达酒店宴会厅，这里是开发区一处高档场所，以接待各类会议为主，普通市民极少光顾。 林萧然来到了酒店，乘电梯抵达餐厅，按照包厢名称，找到了这处双大桌房间。 虽然名义上是包厢，地方却非常大，两张可容纳十几人的大桌，仅占据一半的空间，余下的休闲区同样宽敞，配有沙发、茶几和配餐台。 此时，已有十余人聚在那边喝茶闲聊，而孟老师则在沙发上居中而坐。 就在林萧然准备上前之际，忽然眉头微皱，脚下出现了片刻的停顿，因为，他看到了一位不想见的人——李丛林！ 李丛林此时背向门口，正与一位五旬左右的精瘦大叔聊得热闹，只见那位大叔满脸沟壑，肤色泛黑，眼睛泛着精光，其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校友，倒似一位农民伯伯！ 孟建中察觉了林萧然的到来，立即微笑地扬了扬头，指着附近一把椅子乐呵呵道，“萧然来了啊，快点过来坐！” 孟老师的声音，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纷纷投来目光，而与李丛林闲聊的大叔，动作更是夸张，居然小跑着蹿了过来，象征性地挪了挪椅子，竭力表示出好客的态度。 林萧然连忙紧走几步，先向大叔点头道谢，再来到孟老师近前，两手相握，这才退后两步，缓缓坐下。 “认识一下，林萧然，跟丛林同届，研究生刚刚毕业，现在在美津药业工作！”孟老师指着林萧然介绍道。 大家多少都是校友，立即此起彼伏地打起了招呼，可能见他不在体制内，多数人敷衍之意更浓！ “欢迎！” “欢迎！” …… 对于这群师兄、师姐们的态度，林萧然并不如何在意，反正大家不是很熟，无非校友而已，随意一起吃顿饭，何必认真？ 他有样学样，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向众位点头示意，经过一段时期的磨炼，这种事情他基本做得有模有样。 “林萧然你好，我们是同届，虽然在校期间没有多少交流，但现在都在开发区工作，希望以后可以多亲多近！”就在此时，李丛林却来到了他的身边，熟络地伸手与他相握。 “是啊，应该多亲多近！”林萧然与之握了一下，心里却感到相当膈应，暗道，你这样的人我可惹不起，如果再有机会遇到，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本以为打声招呼就要离开，李丛林却再次开口，笑嘻嘻地将他介绍给一位四旬左右的师兄，“梅师兄，林萧然在美津公司工作，是不是与嫂子的工作有一定对口关联呢？” 那位被称为梅师兄的校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立即换上了灿烂的笑容，“我们那口子虽然在仪器公司工作，却只负责内勤，不参与业务，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多多联系！” 即使与业务有关我也说不上话，林萧然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打着哈哈，“好的，好的，多多联系，多多联系！” 走完这些过场，李丛林终于告罪离开，林萧然也长长松了口气。 接下来，大家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林萧然熟人虽然不多，却也没有闲着，有位名叫马良的师兄，居然是羽毛球群成员，对他倒是十分热情。 此马良肯定没有神笔，羽毛球水平也不咋样，却一直陪他聊到宴会开席。 聚餐的校友不是很多，两个十二人桌坐了二十一人，也算比较热闹。 因林萧然属于孟老师的学生，被安排与孟老师同桌，但他对这种安排很不满意，如此一来，不得不与另外的小字号李丛林，一起居于末位，心中要多腻味有多腻味。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不算什么，开席后，孟老师带领一桌，那位五旬大叔居然坐于另一桌主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孟老师致过祝酒辞，说了几句程式化的开场语，他率先举杯，带着一众校友连喝三杯。 随后，孟老师指向那位五旬大叔，笑吟吟道，“这位先生不是我们的校友，但却是我们的父母官，近港工业区，有一半区域在他的治下，现在给大家隆重介绍，大滩村村长——孙旺先生！” 大滩村，很早以前是一处贫困的小渔村，土地以盐碱为主，基本无法种植庄稼，村民们除了外出打工，就只能依靠打鱼为生，然而，随着开发区东扩，大滩村居然成为了近港工业区的核心区域，村民也因土地转让迅速富甲一方！ 看着忙前忙后的孙村长，林萧然心中暗叹，这样的人才是隐藏的富豪啊！ 第七十六章 卖吗 今天的校友聚会虽然人数不多，热闹程度却远超羽毛球活动，一来是在座没谁不给孟老师面子，他自己也是火力全开，二来嘛，大家都在开发区这个小圈子里面讨生活，相互间更容易拉近距离，开席没过多久，便出现了捉对厮杀的场面。 或者都是校友的缘故，大家喝得比较放得开，即使不在校友序列的孙村长，凭其憨厚的外表，也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接受，轻松融入其中！ 也许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质朴，但他做到了将精明完美地隐藏起来，如此高深的功力，在任何环境都处在了不败之地！ 林萧然也感受到了孙村长的热情，与对方喝了几杯，心中生不起半点抗拒之意，可见其为人处事的老辣与从容，对于人情世故的掌控水准登峰造极！ 具备相同特质的人，绝不只孙村长一人，比如身边的李丛林，虽然相比之下略显稚嫩，刻意的表现并不难被看穿，却不会惹人反感。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这方面的成就将直逼孙村长，甚至超越，情商天赋之高令人赞叹！ 假如林萧然不清楚李丛林的为人，极有可能被其表象蒙蔽，并产生结交之意！ 酒至半酣，孟老师也变得比较兴奋，恰遇林萧然前来敬酒，便拉着多说了两句。 “萧然，你的公司注册很久了？” “不到两个月。” “两个月，也不算短了，好像没什么动静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但与自身无关，而是现在美津太忙，没有顾得上开展结合膜蛋白的研究，他的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也就没有市场，不过，这属于暂时状况，只要美津腾开了手，他的产品很快就可以取得订单。 开发新药与深度挖潜，是美津的工作重心！ “做公司怎么可能遇不到困难？请您放心，一些小事还没有放在心上，应付得来！”林萧然微笑说道，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笑容居然开始模仿李丛林！ “遇到困难可以对老师说，也许帮不了什么，但可以一起出出主意，还有啊，要加把劲了，不能一直使用经营号，要尽早取得自己的经营场所，否则，许多优惠政策享受不到，对你的发展不利！” 将来肯定要建立经营场所，却不是现在。 他现在已经略有底气，底气来自那只妖股的获利！ 林萧然手里的钱并不算多，在科技园，租一处三百平米左右的场所，每年的租金大概十多万，再加上装修、设备等费用，六十万够用多久？ 当然，他在经营中肯定可以获利，但是面对高昂的租金，肯定是能省则省。 “我知道经营场所的重要性，但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等等再说！”林萧然犹豫片刻，坦然说道。 “我知道你缺钱，不过没关系……，”说到此处，孟老师的目光开始在房间内逡巡，不多时，定在了一个方向，“老孙，来这里一下！” 老孙就是孙村长，他听到了招唤，立即向身边人告罪，小跑着过来，态度要多端正有多端正。 “主任，您找我有事？”孙村长似乎并不介意双方的年龄差距，非常坦然地对一位小自己许多的领导点头哈腰，脸皮厚得无法让人直视。 “林萧然是我的小兄弟，他有家公司还没有经营场所，手里的钱也不是很多，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小事情，放心好了，包在我的身上！”孙村长嘿嘿笑着，同时，不动声色地掏出名片，塞到林萧然手中，继续说道，“酒桌上不谈正事，明天或者随时……，都可以打我的电话，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啧，这么敞亮吗，不会涉及灰色地带？他满腹狐疑！ 散场的当晚，林萧然注定无法回到化工大学，而是留在了晨光小区，转过天来，他记起昨天的事情，寻思片刻，决定尝试联系孙村长！ 孙村长在电话中相当热情，立即邀请他到大滩村村委会相见！ 晨光小区到近港工业区有二十多公里，林萧然只得开车前往，大滩村的村委会有些与众不同，位于近港工业区核心区域的“东兴大厦”写字楼，而东兴大厦距离工业区管委会只有几百米远！ 抵达后，他乘坐电梯来到十九层，这里是大滩村村委会所在地，走出电梯，向前台小姐姐说明情况，被引至东南方位的一处房间，推门进去后被眼前景象震得不轻！ 这里是村长室吗？太大了，足足一百多个平方！ 一张超大的老板台仅仅占了房间的一角，后面挂有一副巨大的“招财进宝”，对面摆了一整套的沙发，而孙村长，穿了件跨栏背心，坐在老板台后，翘着脚，悠闲地吞云吐雾。 一个房间并不是全部，角落还有另一道门，里面又是什么光景不得而知！ 林萧然紧走几步，来到对方面前，客气说道，“孙村长好！” “你好啊小林，呵呵，我这里的条件比较简陋，见笑了！”孙村长随手掐灭了香烟，慢悠悠地坐直身体，胳膊伏于桌上，笑眯眯地看向林萧然。 “您说笑了，简直太震撼了，远远超出想象，整个十九层都是村委会吗？” “坐下说话，”孙村长指着对面的椅子，随后回到刚刚的姿势，“我们的村委会在十九层，只占了一半，事实上，从十六层到十九层，都属于大滩村，是不是觉得我们村很有钱？呵呵，其实是开发商建设大厦占用了我们村的土地，而我们拿走其中的四层楼产权，公平交易！” “大手笔啊！东兴大厦，应该是近港工业区最显眼的建筑了！” “那是开发商比较能折腾，目前大厦已经拥有酒店、餐饮、办公、购物等多项功能，人气确实比较旺……，但与我们没多少关系，做好自己就是，对了，楼下三层对外出租，要不要把经营场所放在这里？放心，给你打个九折，按一块八计算！” 林萧然吸了吸舌头，一块八是每平米每天的价格，对于写字楼来说确实不贵，但三百平米的年租金就达到了二十万，还不算物业、水暖等杂七杂八费用，真心租不起啊！ 他红着脸嗫嚅道，“公司才刚刚开业，收入不多，东兴大厦太贵了，有便宜些的吗？” “哈哈，我就是这么一说。”孙村长似乎是在开玩笑，又似乎不是，听到林萧然的话，仍然笑眯眯道，“便宜的地方肯定也有，但你能告诉我，想要多便宜吗？” “肯定越便宜越好。”林萧然搓着手局促道。 孙村长略一寻思，抄起身前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吩咐道，“小刘，你来一下！” 也就一分钟左右，小刘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小刘的年纪与林萧然相仿，身量不是很高，上身穿了一件印花短袖t恤，下边则是件宽松的灯笼裤，真是要多随意有多随意，值得一提的是，他脸上居然透着淡淡的凶相，社会气十足！ 他在孙村长面前却像个十足的乖宝宝，点着头、哈着腰，轻声轻语，“村长，您找我？” “这位小兄弟有租房需求，你听听他的想法，然后处理一下！” “是，我知道了！”小刘立即保证，随后转向林萧然，粗略打量一番道，“林总请随我来。” 林萧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同时心中暗忖，我这就成“林总”了？ 他感觉怪怪的，辞别了孙村长，跟在了小刘的身后。 小刘的办公场所与村长室隔了一个房间，面积差不多，打着隔断，二十几人办公一点不显拥挤。 简单沟通过后，小刘基本了解了林萧然的需求，大约需要三百个平方左右，价格是越低越好！ “最便宜的地方，每月的租金大约是6000块左右，但是条件略差，位置也相对偏僻，能接受吗？” 能不能接受，看过才能知道，林萧然提出了看房。 小刘没有废话，带着林萧然下楼，他开了一台吉普指南者，林萧然驾车跟上。 两人两车一路东行，很快出了核心区域，随后居然拐上了土路，可见位置之偏！ 林萧然估计开出了至少十多公里，终于见到了一处孤零零的小二楼，不过嘛，太老了！ 老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好多玻璃都不完整，一副破败的景象，显然已经闲置许久！ “条件确实差了一些，如果你可以接受，我们会给你收拾出来，自己收拾也没问题，在原有价格基础上打个九折！” 都喜欢九折吗？林萧然有些牙疼。 他四下打量着这处地方，还能隐隐听到海浪的声音，显然距离海边已经很近，心中不由得一动，暗暗点头，开口询问，“地方虽然破了一些，但面积不只是三百个平方？” “这是一个筒子楼，五十多个房间，每个房间建筑面积二十几平方，三百平方相当于半层楼的面积，别看楼比较破旧，它却是地地道道的商用房，经营公司不是问题！” 林萧然眼睛亮了起来，他终于有了决定，试探性问道，“这栋楼，卖吗？” 第七十七章 代荛的提醒 林萧然为什么想要买下这栋小二楼，因为他已经记起来，随着近港工业区的快速扩张，让海津港的发展空间受到了限制，于是生出警惕，没错，就是警惕！ 海津港距离这里可不远，而港口是要扩建的，扩建地点选在哪儿呢？只能在附近的海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近港工业区无限制扩张？！ 所以，脚下的这片区域，很快成为海津港与近港工业区的争抢之地，价值将大幅增长，因此，此时是入手的最佳时机！ 这处破败的小楼，因地处偏远的“化外之地”，价值在大滩村人眼中并不算高，但林萧然清楚其价值！ 一小时后，他带着满意的神情走出东兴大厦，刚刚与孙村长谈妥，初步商定以400万价格，购买这栋建筑面积1300多平方的小楼，但真正成交需要再等几天，他要筹钱！ 也许有人问了，林萧然口袋里虽然有了60来万，房屋抵押贷款可以解决五至六成房款，余下资金如何解决？ 当然有办法，因为他还有两个专利，申请期专利同样可以抵押贷款！ 林萧然兴奋地驾车返回之际，电话忽然响了，来电之人居然是美津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代荛！ 他没敢耽搁，连忙接听。 “昨天聚餐没有喝多，是不是还没起床？”向来不苟言笑的代主任，私下与林萧然已经相当熟稔，说起话来非常随意。 “主任啊，已经快中午了，我有那么贪睡吗？” “没贪睡就好，你还在开发区吗？”代荛停下了调笑，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刚去了趟近港工业区，正在回来的路上，估计二十分钟可以到家。” “半小时后，你来三大街科林西餐厅，有点事情跟你说！”代荛郑重嘱咐。 什么！一种极度不好的感觉，突然出现在林萧然的心头，代主任如此慎重约见，出什么事了不成？ 代荛与自己很熟了，却一般不会私下联络，今天珍而重之打来电话，能是好事才怪！ 林萧然心中七上八下，却无论如何猜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代荛如此重视！ 科林西餐厅位于泰达酒店附近，他回到小区停好汽车，再扫一台共享单车，匆匆赴约。 出现在餐厅之际，代荛已经等在了这里，只见她穿了件半袖紧身小衣，下套泛白的牛仔裤，这套着装，直接将年龄拉低了几岁！ 看着满头大汗的林萧然，代主任不慌不忙地翻着菜单，并出声询问，“牛排要几分熟？” 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思点餐？ 林萧然从桌上抽出张纸巾，擦了擦额头汗水，努力克制着抑制不住的情绪，“没吃过他家牛排，跟您一样！” “服务员！第二份牛排，也是七成熟！”说罢，她合上菜单，目视林萧然，“你现在是不是非常紧张？” 后者点了点头。 “紧张就对了，这件事情本来昨天晚上就想告诉你，你却临时没来参加活动……”代荛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公司对于新人的评分，已经汇总到办公室，你的分数有优有良，但我却非常奇怪，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孙陌殇，形势对你非常不利啊……。” 林萧然忽然感觉背后冷飕飕的，暗叹，该来的终究要来，还是没能躲开！ 他得罪过孙陌殇吗？当然没有，对方之所以一次次针对自己，仅仅是为了讨好钱戴维罢了！ 林萧然心中慌得要命，但仍然强装镇定，却不知他脸上的笑容已是惨笑，“我与组长没说过几句话，不可能得罪他，他……给我的打分，是可、还是差？” “也许是不经意间得罪的呢？算了，你肯定是得罪他了，再计较这些没有用……，评分虽然按照优、良、可、差标准，但只有优与良有效，优是字面意思，良却可以看作差评，收到自家组长差评的新人只有两位，你与雷霆，雷霆背景扎实，不仅公司有人替他说话，总部也有人出面作保，可以说，只要人家自己不想离开，谁都不可能将他轰走，即使离开了，你同样很难幸免，唉，不知道还有没有挽回余地，尽可能想想办法！” 雷霆为人不差，林萧然自然不希望他离开，可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挂念他人？ 自家组长给出差评，后果是灾难性的，估计孙陌殇等待这一天很久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依旧绕不开这道难关！ 代荛建议自己去想办法，其中透露了两方面的意思，其一，她愿意帮助自己，却无能为力；其二，赶紧找关系，否则，大概率要离开美津！ 林萧然怎能离开！他必须留在公司等待苏晓曼，并利用当前环境获取自尊心点，怎奈有个阴魂不散的孙陌殇，一直躲在暗中不断向自己出手！ 让自己找关系，找谁呢？ “主任，能不能打听一下，哪些组长给了我好评？” “打听这些做什么？好，对你说说也是无妨，给你好评的组长有三位，分别是左组长、罗组长和唐组长！” 左组长就是左志全，因两人时常一起打球的缘故，目前关系极好，给出好评没有悬念。 罗泰平组长嘛……，估计质谱操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于真实情况是否如此，林萧然并不清楚，也没有多想，总归，他觉得此人还算厚道！ 而唐宏毅组长给出好评却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有巴结对方，也没有希望对方能给好评，尤其在regf项目中多次拒绝对方，这也能给好评？ 林萧然却不知道，唐、罗二位组长，同样给秦雅打出了好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向孙陌殇的手下示好，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这些缘由罢了！ 冯平与汪鹏给出差评着实让人郁闷，当初为了帮助冯平色谱检测，他加班到了深夜，如果这都不能给个好评，需要怎样做才行？ 其实林萧然想多了，冯平给出每位新人的评价都是差评，就像无差别攻击！ 而汪鹏给出差评却在意料之中，他虽然多次虚心向对方“讨教”历史，让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汪组长天性凉薄，差评就差评，也不稀罕他的好评！ 餐食上来了，林萧然没有胃口，他用叉子杵着牛排，试探问道，“关于这件事情，您有什么建议？” “唉，看你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挺难受，可惜有心无力！从目前情况来看，只能在总部那边想想办法。”代荛斟酌着说道。 总部吗？方建白的名字出现在了脑海，看来，又要请老娘出山了，至于效果如何，说不准，但终归是条出路！ 随着这条思路划过脑海，林萧然的慌乱得到了一点缓解，而就是因为这点缓解，他又突然一怔，为什么要担心呢，我还有一张重要的底牌啊！ 所以说遇到事情千万不能慌，一旦慌了，就可能无法正常思考，容易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的底牌就是专利！ 只要让公司知道自己掌握着关键的专利，再稍加利用，基本无需再为此事担忧！ 既然是底牌，就不能轻易揭开，仍要首先考虑采用其他手段，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能将这张关键牌打出！ 想通一切，林萧然的心静了，他挑起一大块牛排，塞入口中，随后向代荛露出微笑，“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又没帮到什么。”代荛略显讶异，迟疑片刻继续道，“发现你的心挺大，即使找了总部的关系，想扭转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 林萧然笑而不语，道谢是因为对方帮他调整了心境，而非建议本身。 既然处在了不败之地，烦恼自然烟消云散，接下来顺利与否，都不必继续患得患失！ “放心，最终走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林萧然微笑说道。 代荛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你哪里来的自信？ 下午，林萧然刚一到家，就对老娘讲起此事，坦言得罪了组长，恐怕不久将离开公司！ “美津那种公司啊，没事整天加班，离开就离开，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老娘的回答更加干脆，仿佛美津就是一个压榨员工的血汗工厂！ “我在美津过得不错，公司也不是经常加班，为什么要离开？”林萧然据理力争，心说老妈啊，该您出力的时候到了，长城不能从内部崩塌啊！ “既然得罪了组长，勉强留下来能得到什么好？还不是要继续针对你？” “组长蹦跶不了几天了，我想看到他倒台时的样子！”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去找校长！” “今天是周末哎！” “周末怎么了，答应的事情不能赖账！校长肯定还在学校，况且，职称评定马上就开始了，如果不希望你妈多事，不信他敢放任你的事情不管！” 看着老娘斗志昂扬地离开家门，林萧然暗叹，老爸在世的时候性子偏软，遇事忍耐为先，老妈虽然略显泼辣，却几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可是看今天……，这是要爆发了吗？ 他的猜测没错，老妈出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不过半小时便昂头挺胸回到家中！ “校长做出了保证，并且当我的面打了电话，你放心了吗？” 放心吗？林萧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但他不想扫了老妈的兴致，只能点头称是。 第七十八章 事情发酵 组长们对新人的打分结果，传播速度远比想象中更加迅速，林萧然周一来到公司的时候，此事几乎人尽皆知，不仅新人们，许多老员工也在谈论此事！ 第一个向林萧然表示同情的，是秦雅。 今天她一反常态，脸上常见的优越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全部都是关切之意，“林萧然，别人或者不是十分了解你，但我却看得出，你参加工作以来，能力相当强，只是似乎不怎么被组长喜欢，才得了差评，不能找他去理论一下吗？” 从刚刚进公司第一天开始，两人就不断别着苗头，虽然多数情况林萧然是被动防守，但基本没有落过下风，今天秦雅的举动却让他有些讶异，她是转性了、不想继续跟自己较劲了吗？不容易啊，算不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过，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将死之人啊！ 林萧然暗自吐槽，心说你能看出来孙陌殇的态度，说明还不算笨，可为什么仍然没有脑子呢？ 找孙陌殇理论？不是开玩笑嘛，人家憋着心思给自己差评，怎么可能因为跑去理论就轻易改变主意？ “既然组长给了我良好的评分，说明在工作上仍有不足，还有上升空间，需要继续努力，至于你说组长不喜欢我，我却没有看出来，还有啊，类似的话不要再提了，容易影响团结。”林萧然不动声色道。 秦雅险些被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快要被清退了啊，还说什么担心影响团结的话，至于所谓的工作上升空间，更是屁话，快走的人了，再怎么上升又有什么意义，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就顽固不化呢！ 也许是受到刺激，脑子变得不灵光，她不再继续建议，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离开！ 章向文来了，他一脸沉痛地拍了拍林萧然的肩头，叹息道，“听说你的事了，我很难过，也想要帮你，但没那个能力，不过请放心，如果想继续读博深造，我可以把自己的导师介绍给你！” “你的导师……，不是还在国外吗？”林萧然讶然道。 “回来了，在师娘的不断催促下，提前回来了。”章向文讪笑。 “有心了，如果准备读博的话，一定去麻烦你！” 姜明锐来了，看得出来，最近的一个多月，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身上好像还长了几斤肉，不再那么瘦小枯干。 是爱情的力量吗……，与那位投掷老师的爱情！ “林萧然啊，像我这样混日子的人都被组长评了优秀，而你这么勤奋、自律，还不缺乏能力，却入不得孙陌殇的眼，唉，不知道是他眼瞎还是什么，居然把你刷下来了，还有天理吗！”姜明锐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 “人生在世，没有谁凡事都能一帆风顺，总要遇到一些不如意，昨天这个人可能是你，今天却可能是我，不必要过分纠结，你说是!”林萧然不以为意道。 “这事儿……，太突然了，没有挽回余地吗？”姜明锐继续营造着悲切的气氛。 “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至于结果如何，谁说得准呢，我们要坚信，一切皆有可能！”林萧然耸了耸肩，似乎与悲凉的情绪格格不入。 费学明与孙柄东一起来了，“林萧然啊，我们同期进入公司，虽然平时交流不多，但出现了这种事情，我们都支持你！” 孙柄东的言论，让林萧然心里暗自不爽，支持我……，支持我离开公司吗？ “谢谢啊，在你们的支持中，我感受到了力量！” “按理说，这次被组长差评的只有你和雷霆，但雷霆仍然整天笑嘻嘻的，好像根本没当回事儿！” 如果你有强大的后盾，也肯定一样淡定，林萧然腹诽！ “林萧然，在面试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但没想到，现在又成了难兄难弟，同病相怜，也算一种缘份，咳咳！” 雷霆出现了，他果然满不在乎，可是凑得太近，林萧然不由自主地向后躲了躲。 “看来你的表现也不是多好，所以被汪组长差评，嘿嘿！” “跟表现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不像牛侗那样刻意奉承。”小胖子摆摆手道。 “不应该啊，论嘴皮子你比牛侗强多了，这方面能输给他？” “坏就坏在嘴皮子上面，你也知道，我们组长喜欢给人上历史课，结果，没留神纠正了他几处错漏，就被记恨了！”雷霆翻着白眼道。 林萧然惊讶了，你居然给汪鹏纠错，这哪里是纠错啊，分明是在啪啪打人家的脸啊，作死没有这样的！ “不能服个软？” “他就是个傻叉，算哪根葱！让我服软……，没门儿！”小胖子不屑道。 兄弟厉害，我服，林萧然暗挑大指！ “林萧然，你平时虽然话不多，但知道你为人热情，也非常照顾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为你鸣不平，可惜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但可以向公司申请，替你离开！” 林萧然讶然地看着许涵，心中久久波澜不静，这才是真正的朋友，而不像其他人，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哪有什么真正的关心？ “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不需要这样，我更希望你能留在美津！” “留在美津？不可能了，虽然心中也有一些不舍……，但广运药业的手续已经办妥，择日就要过去报到，倒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帮你争取一下！” 林萧然感到些许失落，心中五味杂陈，许涵还是要离开了，他与自己最谈得来，却非要去那家濒临倒闭的企业。 “不用刻意去做什么，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结果！” “没事儿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许涵丢下句话，走了。 江幼凡小姐姐也得知了这一状况，大约在中午时分，她抓到了林萧然的空闲，两人在实验台旁四目相视，而小姐姐的眼光中明显散发着火气！ “不用这么盯着我！”林萧然妥协了，他率先开口。 “我也听说了你的事情，非常惊讶，想必……，应该早有这种预感了，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早些说出来，也许还有挽回余地，等事情发展到这步，什么都晚了啊！”江小姐姐愠怒说道，虽是怒斥，话语中却带着浓浓的关切，让林萧然感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呵呵，其实没什么的，不过评分差了些，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说是？” “早在regf项目的时候，我就说出了组长对你的敌意，以为是说着玩的？可你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知道你与孙陌殇之间发生了什么，想帮忙都插不上手，现在好了，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当时没想那么多，不希望给大家添麻烦。”听到江小姐姐直呼组长大名，林萧然知道对方的心思，同样不满意孙陌殇的作为，他在暗自感激之余讪讪回应。 “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但更希望大家多一点真诚，平心而论，无论实验能力还有实验思路，我们都看在眼里，对你非常满意，这方面秦雅就不如你！不要说怕给大家添麻烦的话，我不认同，为了你的事情，今天田老师特意找到了组长，甚至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可是结果呢，唉，你自己却不知道着急！” 林萧然拥有着绝对底牌，哪怕到了最后时刻也可以绝地反转，自然不算特别着急。 不过听说田乃康为了自己的事情，居然找到了组长，倒是有些意外，他露出了一丝苦笑，内幕绝对不能透露半分，那颗雷实在恐怖，一旦触碰，谁都救不了他，有底牌也没用，但是面对焦急的江幼凡小姐姐，又不得不说些什么。 “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得罪组长，你可能不信，那么我换个说法，有些时候，别人针对你也许并非出自本意，我不能说得再多，希望你能理解！”此时，林萧然伸出手指，指了指上方。 “惹到了总部的人？”江小姐姐却不怕说，总部也不能随便干涉分公司事务，不过，她的语气已经明显减弱。 林萧然自是不肯继续再说，今天已经做到了极限，说得多了容易爆雷！ 钱戴维随便散发一点王霸之气，就让他难受好几个月，若是那家伙直接挥刀追来，除了离开美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林萧然倒不是多么记恨太子爷，毕竟是他算计在先，人家想出口恶气无可厚非，试想，当初若没有太子爷，他怎么可能进入美津？ 他要守规矩，也是出于自保，不可能爆出太子爷的糗事！ 一个多月的忙碌期已过，林萧然现在不算很忙，今天按照正常时间下班，在公司门口没有遇到章向文和雷霆，无人同行，运气倒是不差，扫到了一台共享单车，顺利返回晨光小区。 来到小区门口，林萧然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随后拐入网。 他要了一台电脑，打开邮件，输入一行字，“新项目开始了，内容是转染细胞株复退，项目不大，却比较有趣。”又以匿名的形式发给韩捷，随后，没有犹豫地离开了网。 第七十九章 夜半铃声 随着新员工评分消息的迅速扩散，最着急的那人却是牛侗，他虽然得到了自家组长的好评，却仅获得其他组长一个优秀，排名倒数第三。 他的优势并不明显，尤其雷霆拥有超强后台，鉴于淘汰数量共有两人，最终他很有可能被迫离开！ 这样的结果只怪牛侗自己，他确实对汪鹏极力奉承，获得了自家组长的好感，却忽视了其他组长的态度，甚至没去混个脸熟，能得到好评才见鬼了！ 牛侗在周二找到了季秦老师，两人间存在着一些七拐八绕的关系，这也是季秦老师给他好评的理由，但他们关系就那么回事，甚至比不上林萧然与方建白，又能提供多少帮助？ 对此，季秦老师除了给出一些安慰，并没有实质性举措，不然还能咋样？此事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季老师的态度牛侗自然察觉，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地逼近，他豁出去了，居然直接拜访了总经理陈旭尧！ 两人有关系吗？没有，有交情吗？同样没有，但还是找上了门，没办法，被逼急了，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陈旭尧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即使面对这位没多少印象的愣头青，依然保持了足够的耐心，不厌其烦地对其讲解公司各项政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磨走对方，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看着落寞离去的牛侗，陈总喝了一大口水，又长长呼出一口气，刚刚过程看似举重若轻，付出多少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很累的。 扫了眼腕上手表，发现接近了下班时间，陈旭尧迟疑片刻，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听到对方“喂”了一声，他苦笑着说道，“情况都清楚了？” “……既然清楚了形势，为什么还这么淡定，你知道不知道，牛侗已经开始疏通关系，都找到我这里了！” “你说得没错，压力确实来自上面，我的能力也有限，帮不到什么，唉，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有机会，还是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挂断电话，陈旭尧再次露出苦笑，谁都想不到，他的电话居然打给了林萧然！ 整个美津公司，只有他才清楚林萧然如何与钱戴维交恶，甚至董春柔都不了解内情，整治林萧然仅是奉命行事！ 至于陈旭尧为什么愿意帮助对方，原因前文讲过，他有个爱唱歌的女儿，苦于找不到声乐老师，林萧然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搭上的线！ 林萧然当然不可能直接找到陈总，再告诉对方，嘿，帮你的闺女找位音乐老师！那样大概率会吓到对方，送人情必须有合适的机会！ 机会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一次茶歇，陈旭尧突然问林萧然，怎么得到的面试机会，毕竟林萧然的出身存在着明显的短板，出现在美津面试现场显得比较突兀。 早有准备的林萧然，自然知道如何作答，声称母亲一位音乐学院工作的闺蜜，帮他找了一点关系，才获得面试机会。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了，陈总委婉提出，希望帮忙介绍一位音乐老师，后者干脆同意，甚至没有通过老娘，直接联系了那位阿姨，目前，陈总的女儿已经开始上课，结局完美。 林萧然没有主动向陈旭尧求助，压力来自上面，对方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仅仅依靠这点情分，不足以让对方帮你劳心劳力，只要一张嘴情分就没了，不如等待时机。 林萧然没有求助，不代表陈旭尧可以装聋作哑，人家帮你解决了一道难题，怎么可能没有表示？只得主动打个电话表示歉意，当然，如果遇到机会，他也不吝伸出援手！ 化大校长那边也有信息反馈，一条好消息，还有一条坏消息，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校长的关系在努力斡旋，而非以前那般敷衍了事，坏消息却是阻力很大，不好找到机会出手，暂时只能高度关注！ 林萧然有最后的底牌，反应还算淡定，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底牌能否留到最后！ 高强送来了好消息，美津已经开始向东成订货，首批订单三十只试剂盒，算不上多，却也不少，将来正常供货数量应该有所增长。 既然东成开始供货，就要向理地采购特殊磷脂酶d，也代表着理地公司开始有了收入，他立即联系冯彤，准备着手贷款事宜，为购买大滩村小二楼做好准备。 该做的事情仍然要做，不能因为一个评分影响他的发展。 维能控股仍然很妖，维持着一字板，但只能妖到下周，他必须在第二十五个板离场，届时，该资金刚好用于收购小二楼。 破败的小二楼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将进入海津港与近港工业区争抢范围，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价格可能翻到一倍甚至更多，是相当不错的投资！ 今天过得还算平静，公司并没有出现其他变动，林萧然下班后，自己烧了一道姜葱炒蟹，倒不是他刻意如此，关键是小区门口刚好有人兜售。 林萧然特意配了一点白酒，不是因为喜好这口，而是考虑到海鲜属于大凉，要保护好自己的肠胃。 吃美喝好，他早早进入梦乡。 睡梦中，林萧然忽被一阵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将手伸向手机，同时暗叹，这么快就天亮了？ 然而，手机拿到近前，却发现哪里是什么闹铃，分明是进来了电话！ 谁啊，大晚上打自己电话？ 林萧然郁闷地定睛看去，上面赫然显示着“孟老师”三字，不由得猛然一惊，此时他完全醒了，用力揉了揉脸，随后接起电话。 “林萧然，嘿嘿，休息了吗？”电话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是，孟老师的声音虽然清晰，却明显大着舌头，显然喝多了！ “还……没，”林萧然看了看时间，才刚过十二点，只能违心地应了一句，随后询问，“您找我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我知道你在开发区，过来喝点呗！” 看来孟老师是喝高了，林萧然心中苦笑，他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我今天也喝了不少，不如改天？” “你喝多是你的事儿，又没跟我喝，来不来！” 林萧然见状，不敢继续拒绝，只得问明地址，发现孟老师就在泰达酒店，心下略安，简单洗了洗脸，穿上衣服匆匆出门。 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了泰达酒店，却在楼下见到了孟老师，居然独自坐在路边，不由得心中一惊！ 孟老师外出饮宴，身边必然有人跟随，今天怎么剩了他自己，难道出了什么状况！ 林萧然停好共享单车，迅速来到孟老师身侧，轻咳一声，小声呼唤，“孟老师？” 孟老师的反应明显迟缓，扬起头，露出张罕见的笑脸，他几乎失去了对表情的掌控，这是喝了多少啊！ “来得挺快，很好，不过，发现你最近校友活动都不参加了，怎么回事啊，呃，先坐下！”孟老师拍着身侧的路基，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失态！ “工作太忙，没办法……，您的身边没有旁人吗？”林萧然应付了一句，再环顾左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走了！” “把您自己扔在这儿，走了？” “啊！”孟老师仍然有些迷糊，但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寻思片刻接着说道，“把我送进酒店房间才走，可是我觉得身上特别热，睡不着，就出来溜达一圈，现在又想喝了！” 难怪，但喝成这样没人管恐怕不行！ 林萧然却不想让孟老师再喝，推脱道，“太晚了，恐怕也找不到喝酒的地方，不如回去喝点茶？” “瞎说，怎么可能没地方喝酒，看那边！”孟老师夸张地伸出胳膊，指着马路对面的某个地方，大笑说道。 林萧然抬眼看去，不由得露出苦笑，只见对面楼宇角落处，一片不算醒目的霓虹灯下，显出了“海顿酒”字样！ 拗不过对方，只得搀着孟老师，穿过马路，走进酒。 酒不大，却相当吵闹，林萧然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再喊来服务生要些啤酒等物。 只见啤酒上来，孟老师立即两眼放光，不由分说倒了一杯，大口灌下，随后，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林萧然有心阻拦，又哪里拦得住？ 出乎意料，几杯啤酒下肚，孟老师居然逐渐变得清醒，说话也有了一定的条理。 “发生了什么，喝了这么多！”林萧然试探问道。 “能有什么事？无非领导视察，而我们这些当兵的，只能舍命相陪！” “那也要保护好自己，喝成这样，大晚上还跑出了酒店，多危险啊！” “出来之前没想那么多，接下来有点含糊，所以给你打了电话，哈哈，说着玩儿的，我清醒着呢，真的没事儿！记得你对李丛林观感较差，我没说错？” 林萧然发现孟老师真的没事了，开始郑重咂么着刚刚的话，寻思片刻慎重答道，“谈不上观感好坏，只是，不喜欢与他走得太近！” “这样啊，今天吃饭的时候，领导还提了一句，李丛林想调到我们近港工业区，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说罢，他紧紧地注视着林萧然，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第八十章 全体会 李丛林就是一条白眼狼，稍有不慎将带来强烈的反噬，知道前世害得你多惨吗？ 林萧然心中暗暗吐槽，这些话不能说在明处，只得旁敲侧击，“领导无意中提起他……？两人恐怕关系匪浅，但李丛林的调动，您又是什么意思？” “不用拐弯抹角地试探，我调查了你与李丛林的过往，发现你们之间没有交集，说明不是因为个人恩怨针对对方，因此，尽管你的建议有许多地方让人不解，但我仍然非常重视，凭心而论，我确实比较欣赏李丛林，却不是非用他不可，不过领导建议他来近港工业区锻炼，我只能顺水推舟，因为阻拦没有意义，也拦不住，没必要平白无故得罪人，至于那位领导与李丛林的关系嘛……，其实他也是受人所托。”此时的孟建中，虽然脸色泛红，酒气熏天，但神智已经基本恢复，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咝，林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孟老师话里透露出两条重要信息，其一，李丛林调入近港工业区，已经基本成为了事实，不是孟老师可以轻易改变，其二，李丛林拥有着极其深厚的背景，想想孟老师的领导都能帮他背书，实在不简单啊！ 他比较清楚李丛林的升迁经历，可以亮瞎许多人的眼睛，而这些内容，却都是来自落魄后孟老师之口！ 李丛林参加工作刚刚几个月，就调动到成立不久的近港工业区，在孟老师手下工作，再几个月过去，行政级别升至副科，而他前进的脚步没有半分停歇，仍然高歌猛进，又在三年后，进入正科俱乐部。 此时，李丛林已经与孙连胜暗中勾联，他们经过精心的准备，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悍然向孟建中老师出手，后者则在没有防范的情况下折戟沉沙。 此事过后，孙连胜将孟老师的位置取而代之，而李丛林也再升一级！ “在近港工业区，也许还有更加适合李丛林的位置，他不一定非要去办公室啊！”既然无法阻挡，林萧然忽然提出了另一个建议，至少不能任由对方轻易进入管委会办公室！ “呵呵，看来你对李丛林的成见很深啊，脑子也算灵光，可惜，人家就是冲着办公室来的，好了，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老师自有分寸！” “您不再认为我是危言耸听？” “当然不会，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调查到了一条比较有趣的信息，知不知道，孙连胜的老领导，居然跟李丛林身后的那位关系匪浅，哼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准备要做些什么，不过呢，老师对你的眼光倒是刮目相看!” “我哪有什么眼光，纯粹是在瞎猜，没有您说得那么厉害！”林萧然打着哈哈，同时心中松了口气，暗赞孟老师果然厉害，居然找出了问题的核心！ 想必，这一世他不会再次倒在暗算之下了！ “你也不用谦虚，如果说没有眼光，怎么可能看中大滩村的房产？老孙都没有意识到，那个地段位于近港工业区与海津港中间，而我们工业区与海津港都面临着发展，接下来肯定会向那片区域征地，你就等着赚钱，哈哈！” “有这种好事？”林萧然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眼光独到，更不会透露先知先觉，他装傻充愣道，“我只觉得那处房价便宜，其他的没想太多！” “四百万，按照目前的价格来看也不算便宜，老孙那家伙够黑的，但缺少了格局，贪小便宜吃大亏，哼，不过呢，你倒是挺有钱啊，胆子也够大，四百万的房子说买就买了，让我没有想到！” “我能有多少钱？主要依靠贷款。”林萧然没有多说，简单一带而过。 接下来就是闲聊，两人在酒待了一个来小时，林萧然将孟老师送回酒店，随后独自返回晨光小区。 这么一折腾，他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只得拿着手机翻看新闻。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感觉似乎才刚刚睡着，头有些痛，估计又要顶着黑眼圈上班了！ 林萧然按照正常的时间来到单位，上楼、换好白大褂走进办公室，此时电话却忽然响了，打开一看，却是小舅柳如风！ 小舅的电话几乎从来没有什么好事，可是又不能耽误，他只得立即接听。 “我说小然，你真让我涨见识了，公司开张两个多月没收入，可是现在有了收入，居然就是连续进账！” 林萧然听到这段话，绝对不会认为小舅是在夸奖自己，任谁都不难听出语气里面的报怨之意！ 有收入不好吗，为什么小舅非但没有高兴，还对自己这么大的意见呢？ “公司刚刚营业，一切还没有进入正轨，所以，收入状况有些起伏也很正常，有什么不妥吗？”林萧然不明就里，慎重答道。 “收入稳定与不稳定是一回事，而我要说的却是另一回事，我们理地公司与东成公司是技术服务关系，我说得没错？” “实际上我们为东成公司提供酶制剂，也可以说是货款……。” “合同与发票显示的是这种关系吗？” “好，也可以看作技术服务。”林萧然讷讷道。 “就是技术服务关系！”小舅很郑重地纠正了他的措辞，随后语气变得极其玩味，“小然，既然属于技术服务关系，那么我问你，一个月内出现两次技术服务是怎么回事啊，具体说来……，发生在一周之内！” “他们订购了两批酶制剂！”林萧然脱口而出。 “两家公司属于技术服务关系！”小舅再次强调！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他们确实订购了两批酶制剂，而我们只能通过技术服务的方式与对方合作！”林萧然苦笑道。 “好，我们不属于供货商，最起码原则上是这样，对？” “是的，但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我们理地公司仅仅在一个月内，为东成公司提供了两次技术服务，你作为一位科研人员，觉得这种行为正常吗？”小舅提醒道。 “确实会感觉有些古怪，不过……，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假如发生得少……，肯定没有问题，但多了肯定让人遐想，如果有人提出来，你们的技术服务，很任性啊！一个月做好几次，我们应该怎么回答？”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您说应该怎么办呢？”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每个月只开一次发票就好了！” 林萧然，“……” 于此同时，孙陌殇也在接听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他的声音不大，神情郑重。 “从目前情况来看，那小子应该没机会了，那边……，应该看到了我的努力！” “什么……，对方就说了一句‘知道了’，但是知道了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满意还是不满意！” “我知道事情处理得比较粗糙，可是没有办法，本来准备好好的，谁知道一次次出现意外，regf项目坏在了齐朋手里，而那个甾醇发酵项目，黄良又突然反悔，让我找不到机会，能怪我吗？” “好……，嗯、是，是的，我懂，我懂！”孙陌殇神情不定地挂断电话。 电话是打给董春柔的，也只有通过董春柔，他才可以与钱戴维联络，只是，刚刚的沟通并不满意。 孙陌殇有一个目标，就是进入蛋白研究室，只要进入了蛋白研究室，地位就可以从此变得超然，平日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无需继续参与其余纷纷扰扰！ 钱戴维有能力影响蛋白研究室吗？不好说，但孙陌殇只能这么认为，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依靠自身的努力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再次呼出一口气，孙陌殇看了看时间，拿起桌上笔记本，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参加即将开始的全体会。 美津公司极少召开全体会，通常每年只有一到两次，基本上非大事不开，这种会议几乎全体员工都要到场，而一旦召开，就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美津有大事发生吗？当然有，事情还不算小！ 前段时间，冯平老师多次合成失败的蛋白，居然神奇地表达成功了，当然，他对蛋白结构进行了一定的微调，这才是成功的关键。 该蛋白的合成成功，标志着美津第二只tnf-w干扰素取得重大进展，研究有了全新的方向，甚至，在未来的几年内，该药品有望取得临床批文！ 如此重大事件，自然要通过全体会的方式进行全员通报，既可以鼓舞士气，又可以对科研人员做出表彰！ 全体会在二楼大会议室召开，这里共有一百多个座位，可以轻松容纳全体员工。 林萧然自然也出现在了会场，他却因为心情不佳，没有与任何人结伴，只在后排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 刚刚坐好，却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家伙径直走了过来，并在自己身侧坐下，此人正是牛侗。 打分结果出来当天，同期新人只有牛侗没找自己，这也容易理解，对方同样自身难保，阿大不要笑话阿二！ 但今天是几个意思，为什么要坐到自己身边？ 林萧然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第八十一章 历史的重合 “奇怪我为什么找你？”牛侗瞥了一眼林萧然便迅速坐直了身子，随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了。 “你说！” “这次新员工评分，我的排名倒数第三，而根据新员工考核政策将淘汰两人，也就是说，按道理你与雷霆应该离开公司，所以我根本不用紧张，可是雷霆的背景太深了，只要他自己不想走，几乎不可能离开，这么说来，我就危险了，这些天都在惶恐中度过，不过呢，你倒是感觉相当淡定，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惊惶，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因为据我的了解，你并没有多么深厚的背景！”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紧张？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林萧然神情微怔说道。 “是吗？不过呢，你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能仅凭嘴上说，关键看你怎么去做，事实上，这些天，你每天只是按部就班上班，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这就是紧张的样子吗？” “那你说说看，紧张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林萧然愕然道。 “大家来公司都有两个多月了，不再是两眼一抹黑，出现了状况总要做点什么，不能仅凭组长的打分而决定命运，这个时候，你大可以拜会一下领导，适当陈诉一下自己的请求……，比如我，这些天找了组长、董部长、陈总甚至还有邹院士，而不像你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 牛侗这些天确实比较活跃，林萧然知道对方找到了陈旭尧，同样可以想象对方找了董春柔，唯独没想到居然连邹院士都找到了……，这得付出多大的勇气啊，只是，即使你找到了老先生，这种小事人家能理会吗？ “你真行，邹院士都找了！” “当然啊，我先找了组长、部长还有总经理，但都没能给出明确的答复，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就咬牙去找了邹院士，只可惜，老先生一直没来公司，无缘得见，唉！” 即使老先生在公司，也不是想见就可以见到，最起码，你要进入三楼，当初，我因为有事进入三楼，折腾了几个来回！林萧然暗中嘀咕，可又转念一想，如果牛侗确实不管不顾了，说不准真的可能被他找到！ 他不禁抬眼看向主席台，今天邹老先生就坐在前面，会议是蛋白研究室召集，如此重要的议题，老先生必然不会缺席。 牛侗察觉了林萧然的动作，他轻轻一笑，“我看到邹先生来了公司，但已经不需要找他了，因为昨天得到了一个消息，许涵向公司提出离开，而现在是公司的用人之际，并不希望太多新人离开，所以，我一下子变得安全了，虽然许涵提出顶替你离开公司，但在公司哪有他说话的份儿！我这么说，不会以为是在幸灾乐祸，毕竟你的处境才更危险！” “情况已经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林萧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按照他对牛侗的理解，这小子行事作风偏向阴暗，很少将事情摆在明面来说，而今天居然破天荒表现得如此“坦荡”，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却见牛侗嘴角明显上翘，挑起了高高的弧度，摊了摊手说道，“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我确实感到了庆幸，认为躲过一劫，而你却是最倒霉的那个，不得不面临离开公司的命运，不过呢，昨天晚上，听到了另外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开会好像少了一些人？” “少了谁？”林萧然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目光扫过了每一位新人，按照牛侗话里的意思，此事只与新人有关！ 会议已经开始，邹院士的秘书史怀农教授站在台前，正在意气风发地讲述着新型tnf-w干扰素的经济价值与现实意义，一众员工们听得聚精会神，不住地点头。 林萧然的关注重点当然不是这些，仍然在寻找着自己心中的目标。 “不用找了，今天的会议，除了许涵，雷霆也没来，因为，最终离开的两人，正是雷霆与许涵！所以，我们两个人都安全了，哈哈！”牛侗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发出笑声的时候，刻意捂住了嘴巴，以免引来他人注意。 什么？雷霆走了，他不是背景深厚吗，难道说，校长的请托起作用了？ 不对，假如那边起作用，倒霉的恐怕是眼前的牛侗，而不可能轮到雷霆！ 林萧然被这个消息惊得无以复加，他疑惑地看向牛侗，试探说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有什么消息渠道，都是雷霆自己告诉我的！”牛侗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昨天接到雷霆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晚饭！” 雷霆将事情告诉牛侗很好理解，两人都在试剂小组，离开前打个招呼理所当然。 可为什么离开的人是雷霆呢，林萧然万分不解！ 仿佛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牛侗没等提问，直接说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同样想不通，又不知道该不该问，但雷霆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乐呵呵地说出了一个更大的秘密，简直让我的三观崩塌！” “什么秘密？” “知道雷霆为什么消息灵通吗？当然是背景太硬了，硬到了你难以想象，在我们公司，雷霆的父亲居然与多位高层关系莫逆，其中不乏公司董事，你说，这是什么样的背景？” “咝！”林萧然倒吸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有想到，雷霆的背景如此强悍，基本属于没人可以招惹的存在，可越是这样，他越感觉奇怪，既然背景这般深厚，他为什么还会离开呢，好像有点说不通啊！ “不仅你觉得奇怪，我还奇怪呢！”牛侗看了一眼林萧然，继续道，“这件事情，如果雷霆自己不说，我们还真的不容易猜到，唉，谁能想到，雷霆的父亲是腾云药业的高层，这一下你理解了，人家父辈就是医药圈的人，在美津得到一些照顾很正常！” “腾云药业，就是刚刚取得临床批文的药企？” “没错，就是那家，所以，雷霆离开我们公司后，要直接回到腾云药业工作！” “他毕业后为什么没有直接去腾云啊，到我们美津干嘛？” “我也说不好，但听雷霆说，像他们这类药企子弟，不少人都会选择先到其他企业打工，磨炼几年再回自家公司工作，可能是希望锻炼一下。”牛侗沉思说道。 “还有这种说法吗，可是……，雷霆在美津的工作时间是不是太短了？”林萧然有些不解道。 “雷霆也不想走呢，可是最近出了一些状况，他在美津待不下去了，不得不尽快回到腾云药业。” “难道……，因为腾云有一支新药刚刚获得了临床批文？” “当然不是，真实原因是我们美津新药取得了重大进展，有望在几年内取得临床批文！” “tnf-w干扰素？” “当然是了，我这么想的，雷霆虽然背景深厚，可是进入美津，却只能来到试剂小组，与他的背景相符吗？我猜想公司应该在防着什么，允许他进入美津，却不让他进入核心部门！” “不进入蛋白研究室，就不可能接触真正的核心，比如我们反应小组，根本接触不到机密，而雷霆仅仅供职于试剂小组，有必要防得那么严吗！” “也许图个心安……，唉，既要人家来，又像防贼似的，怎么感觉公司的决策跟过小孩家家一样，何苦呢，呵呵！” “没准儿是我们多想了，会不会是雷霆自己主动要求离开？” “还真不是这种情况，雷霆自己都说了，是美津内部有人催他离开，同时，还有几位其他公司子弟，也被劝说离开公司！” “美津开始清场了啊！呵呵，看来公司这一次对新药开发，充满了信心！”林萧然终于可以确信，他应该安全了，最后那张底牌，保住了！ “差不多，其实，公司对于这支新药的开发，投入的时间不算短了，现在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肯定不愿意中间出现什么纰漏，所以不允许其他公司子弟继续留在公司任职！” “除了雷霆以外，公司还有其他子弟吗？” “海津分公司只有雷霆一个药企子弟，其他分公司的情况不是十分了解，再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不再为工作的问题担心，足够了！” 真的不需要担心了吗？对于牛侗来说，也许是这样，而对林萧然来说，孙陌殇能够容忍他继续留在公司？ 他几乎可以确定，假如孙陌殇发现自己再次幸免，出于完成任务的目的，难免不会再次出手，因此，只要孙陌殇没有倒台，他的危机仍在！ 但无论如何，历史已经呈现出了惊人的一致，许涵，前世就是主动离开的公司，而这一世，同样没有出现意外，仍然遵循着原有的轨道。 而雷霆，他的存在纯属意外，前世便没有来美津海津公司，现在虽然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了公司，却因为美津新药研发取得重大进展，也不得不匆匆离开！ 第八十二章 送行 晚上，位于三大街中心区的“小四川”酒楼某个包厢，美津公司一众新人欢聚一堂，他们今天除了欢送雷霆与许涵，也是庆祝新人考核期的结束，自此，任何人无需再为所谓的“新人考核政策”心烦！ 雷霆与许涵的离去，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不是坏事，雷霆本身是药企二代，回到腾云药业必然可以大展宏图，而许涵则是遵循其人生规划，寻找更加适合自己的工作岗位，所以，他们都是高高兴兴地离开，这里并没有人感到遗憾！ 宴会由章向文召集，八位男生无一缺席，女生也来了三位，分别是田蕾、秦雅和庞秋，至于宋玉雯和张问容也不是不给面子，而是她们出差了！ 宴席上，雷霆与许涵分坐了主位，天大地大，主角最大，他们两人是今天绝对的主角，当仁不让坐在首位！ 实际上，许涵昨天已经离开公司，他为了参加送行宴，又特意跑回了开发区，而雷霆虽然办理了相关手续，人还没有走，倒是方便。 餐桌上，从雷霆向右，顺时针方向坐了牛侗、章向文、费学明与孙柄东，从许涵向左，逆时针方向坐了姜思锐、林萧然、秦雅、庞秋与田蕾，十一人围坐一起。 开席前，大家已经揪着两人问了许多，许涵一如既往是个小透明，基本上没有多少人理会，雷霆却是最大的热门，他的出身实在匪夷所思，此前大家只觉得他的消息非常灵通，谁又能想到人家居然是腾云药业的高层之后？ 妥妥的富二代啊，雷霆居然这样悄悄地生活在大家身边，要多低调有多低调，与同事做着最辛苦的实验，还要接受着组长汪鹏的苛待，真是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只是不知道雷霆的真实身份曝光之后，汪鹏的表情会不会比较精彩！ 菜刚刚上了几道，酒却已经备好，男生都喝白酒，三位女生也象征性地倒了红酒，雷霆与章向文对视一眼，却是雷霆率先举起了酒杯。 “不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跟许涵不是要魂归奈何，不过是走上了全新的岗位，虽然与诸位没有朝夕相伴数载余，好歹也在同一战壕奋斗了几个月，今天你们能来送行，我与许涵都会感谢大家的恩情，第一杯，我先干为敬！”雷霆豪爽地端起了杯，一饮而下。 众人跟随。 章向文喝过后放下酒杯，抹了一把嘴，嘿嘿笑道，“我是今天才知道雷霆要离开的消息，太突然了，有点反应不过来，嘿嘿，你瞒得我们好苦！” “你长得就像咖啡，当然是苦的，因为那是你的本色！”费学明嘻笑着调侃！ “咯咯，你们两个谁也不要笑话谁，都差不多……，差不多！”田蕾被逗笑了，如果没有费学明的打岔，估计没谁注意过，美津这一期的新人，章向文与费学明确实黑得有一拼！ “就你多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咱俩指不定谁更黑呢！”章向文敲了费学明一记，略显埋怨道。 “呵呵，老费平时就喜欢多事，别理他！”雷霆嘿嘿笑道，“我知道不应该瞒着大伙，可是我有我的苦衷，原因不说你们也懂，等会儿我会自罚，我们继续喝酒！” 说着，雷霆再次举杯。 放下酒杯，庞秋突然说道，“雷霆，既然你来美津的时候，就知道要有离开的一天，我特别想知道，你在美津的这段日子里，每天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啊，明明知道自己只能是一个过客，那么，心态必然会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听到庞秋的问题，大家不免将目光投向了雷霆。 “怎么说呢，也许是时间还短的缘故，你提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其实我每天最担心身份曝光，身份曝光的那天，就是我离开的时候，公司知道我情况的人不少，他们也不会多说，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唉！” “既然腾云药业也在魔都，你为什么不选择去美津总部，留在魔都，却来到了海津分公司，不嫌折腾吗？”孙柄东突然说道。 “我倒是想去美津总部，也面试了，可家里不同意啊，也不肯帮忙，不得已才来到了海津！” “难道担心你在魔都……，不能安心工作？”牛侗道。 “可能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最关键的原因，是希望我在美津工作期间，要与腾云公司保持足够的距离，不能过早地牵扯到腾云的是是非非之中！” “腾云药业的是是非非很多吗？”姜思锐讶然。 “哪里都一样，你以为还在学校？再说了，学校也不一定是一方净土！”费学明撇撇嘴道。 “家里管得倒是挺多，不觉得自由受到限制吗？”秦雅讶然说道。 “我倒是希望被家里管，可惜没有那种机会！”牛侗仄仄说道。 “说得是呢，看似没了自由，但是，这些机遇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孙柄东嘿嘿笑道。 “你们说得都对，我无从反驳，但你们恐怕不能理解，一个人刚刚出生，人生道路就被完全规划，什么感觉知道吗，幸运吗？最起码我不那么认为，我不喜欢药学，却不得不考入药科大学，毕业后又要来到药企，这就是无奈！”雷霆道。 众人听得有些唏嘘，本来觉得雷霆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从小赢在了起跑线，随着年龄的增长，与其他人的差距越来越远，但他虽然是受仰视的存在，身上却早已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枷锁，无法挣脱！ 这样的人生真的很好吗？恐怕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答案！ 晚上，大家喝了不少，喝得最多的还是雷霆，他几乎酒到杯干，从不迟疑，也许只有这样做，才可以暂时将烦恼放在一边，做一次真正的自我。 雷霆是被牛侗扶走的，牛侗没有喝多，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酒量，今天没敢造次。 章向文与费学明喝多了，两位难兄难弟发生了严重的内耗，自己把自己灌多了，最后，林萧然照顾章向文，孙柄东照顾费学明。 女生相对矜持一些，当然不会有人失态，但林萧然发现，田蕾其实喝了不少，酒量似乎深不见底，离开的时候依然举止自若，令人称奇！ 转过天来，林萧然收到了一则很不好的消息，让他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再次变得糟糕。 消息与美津没有关系，而是来自冯彤，有关贷款事宜出现了变故！ 前段时间，林萧然看中大滩村的一处破败房产，谈妥以400万的价格购入，按照他的规划，房产可以拿到五至六成的抵押贷款，余下一百来万再以专利抵押！ 可是，渣土银行反馈的消息是房产抵押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解决六成资金，但是，专利估值严重偏低，最高放款额只有三十万左右，这还是冯彤争取的结果。 林萧然清楚他专利的价值，假如将之卖给美津，可以立即解决资金问题，可是银行方面有自己的考量，尤其对于知识产权抵押，通常相当谨慎，极少给予较高的估值！ 如此一来，购房资金就不足了，即使孙村长说过可以给出一定的宽限，但依靠公司赢利，欠缺部分需要一年左右才能补齐，人家能答应吗?林萧然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 要放弃收购吗？ 林萧然心有不甘，明知眼前是一座金矿，却因为手头资金短缺，看得到却吃不到，心中能够好受才怪！ “喂，别发呆了，赶紧做实验，我们又要过苦日子了！”秦雅端着实验托盘走了过来，盘中是刚刚领到的药品，见到林萧然站在那里出神，略显不悦说道。 美津新药tnf-w干扰素取得了重大进展，因此，围绕新药的实验任务大量派发下来，各个实验小组的工作量瞬间提升，大家立即忙碌起来。 在攻关的关键阶段，即使任性如江幼凡，对于实验任务也不敢有任何懈怠，此时大家都有一种心态，谁影响了新药开发，谁就是公司的罪人！ 原有的实验任务需要完成，新下发的任务同样不能耽搁，结果就是，大家又要加班了！ 林萧然应了一声，收回思绪，开始了紧张的实验。 就在此时，忽听六号实验台的方向，再次传来了争吵之声，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发生在姚烨与彭炎炎之间！ 大家对她们二人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基本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很少安生！ 林萧然没有太多兴趣，也不想打听缘由，他一边做着实验，一边听着争吵，倒没觉得怎么不妥。 就在此时，忽听彭炎炎怒声说道，“你们牛什么牛，看看这些年做的项目，一个畜牧项目金额十万，转年又接了个十五万的项目，现在，又接到了十五万的项目？嘿嘿，好大的数额啊，真是给公司挣脸！” 听到这里，林萧然猛然惊觉，他一直没有想通，为什么彭炎炎一直追着姚烨争吵，现在终于明白了，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在争吵中叫破孙陌殇干私活的事实！ 不用问，肯定出自韩捷的手笔！ 看似非常随意的争吵，却将孙陌殇的几个敏感项目，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口气叫出，如果被有心人听到，结果必然相当有趣！ 美津存在“有心人”吗？当然，简直必然啊！ 韩捷却可以悄悄躲在幕后，坐看事件逐步发酵！ 第八十三章 迅速发酵 孙陌殇接手的私活其实不算很多，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几件，虽然这些项目都有据可查，却因为数量控制得比较有分寸，即使摆在大家面前，也很难引起他人注意。 海津分公司每年的外协项目有数十件之多，穿插那么两件私活，确实不是多么明显。 哪怕被人看到，甚至感觉有些违和，也很难引起怀疑，好像没有什么不妥！ 孙陌殇打得就是这个算盘！ 但如果有心人把几个项目单独拿出来，摆在一起，那味道就不对了，想不引起关注都难，要知道，公司绝对不乏“聪明人”！ 什么，反应小组的几项低金额项目，负责人全是杜壮？ 杜壮是谁，孙陌殇的铁杆啊，这就有意思了，难道杜壮是小项目专业户，专挑小项目来做？随后，再稍加留意又不难发现，项目虽小，时间跨度却很长，这又说明了什么？ 按照合同的表面内容来看，只需要数周就能完成的项目，为什么要拖上几个月，你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因此，当彭炎炎说出那段话，杜壮立即怔在了当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孙陌殇做的这些事情，杜壮肯定是知情的，但根本不担心事发，可通过今天的事情他已经明白，这些事情已经被人关注到了，而操纵此事的人，不用猜也知道，韩捷必然脱不开干系，彭炎炎就是他的人！ 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吗，杜壮感觉相当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在实验室找了一圈，然后透过办公室玻璃窗，发现了韩捷那个家伙，居然悠闲地喝着茶！ 即使知道是韩捷所为，但也没有任何办法，人家并没有明说你做私活，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或者不需要如何行动，事情也会向着极其危险的方向发展！ 想到手中还有一个细胞株复退的项目，杜壮立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数千只蚂蚁在撕咬他的皮肤，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因为……，这也是一个私活！ 必须马上联系组长，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杜壮立即躲到实验室的一处角落，摸出了手机。 其实孙陌殇也在办公室，可杜壮认为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敢与对方碰面，只能以电话联系！ 电话很快接通，孙陌殇听到这边的情况，似乎没有多么惊慌，反而安抚他要保持冷静，不要自乱阵角，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 当前的细胞株复退项目，他会联系委托方，只要对方配合，出事的可能性不大，至于以前做过的项目，最近的也过去了一年多，只要咬死不承认，也不会出现问题！ 杜壮除了选择相信孙陌殇，还能怎么样？ 他这一天是在提心吊胆中渡过，不知道意外与明天，哪一个最先到来！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下午，林萧然察觉实验室有股怪怪的味道，看得出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做实验的时候似乎不再那么用心。 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他自然清楚这些意味着什么，却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的发酵竟然比想象中还要迅猛！ “喂，你知道吗，公司好像出大事了！”林萧然回办公室喝水的途中，忽然被费学明拦住，对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不知道啊，怎么了？”林萧然暗道倒霉，为什么遇到了这个家伙，现在撇清还来不及，肯定不愿意过多谈及这些，尤其面对口无遮拦的费学明。 他一边与对方应付，一边准备抽身离开。 然而，两人还真不是偶遇，却是费学明发现了反应小组的热闹，见林萧然准备返回办公室，立即凑过来打探情况！ 费学明发现了对方想走，居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兀自喋喋不休道，“上午彭炎炎提到的几个项目，我花时间悄悄查了一下，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你们那位组长哎，咳……，胆子够大啊，这么犯忌讳的事情也敢做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要走了，实验还等着呢！”这家伙还真敢说，不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吗，林萧然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不懂没关系，听我说啊，不仅我查了那些项目，我们小组的霍成康也在悄悄跟进……，刚刚发现他用电脑悄悄整理举报材料，嘿嘿！” 霍成康也跳出来了！林萧然知道有些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却没想到动手如此迅速，同时也替霍成康感慨，你身边有费学明这样的家伙，不知道还能保住多少秘密! “行了，不能陪你闲扯了，今天实验太忙！”林萧然拨开对方，夺路而逃！ 看着林萧然离去的背影，费学明不屑地嘀咕着，切，好像跟你有多大关系似的！ 他又哪里知道，这件事情跟对方关系大了，人家提供了全部的素材，你说有没有关系！ 而引爆一切的林萧然，心中除了激动还多了一些忐忑，不知这次能否将孙陌殇掀翻，他却根本没有想到，公司上下居然都动了起来。 “你发来的资料我看了，确实触目惊心，假如这件事情坐实，几个孙陌殇都扛不住，可是你能保证，自己一定有机会吗？” 听着电话那边沉稳的声音，贺新薇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是的，她也在彭炎炎与姚烨的争吵中得到启发，并着手调查了那几件项目。 项目就摆在明面，没有人关注的时候并不起眼，默默无闻，然而，当几个项目被人串联在一起，瞬间化身高瓦数灯泡，熠熠生辉，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贺新薇在公司奋斗了十几个年头，升职组长基本无望，至今仍是项目带头人，她也曾想放弃，觉得这么过下去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不甘心！ 孙陌殇，比自己进入公司还晚，却后来者居上，坐上了组长的位置，他又比自己强在了哪里？ 她却没有想过，在反应小组，资历不弱于她的还有一位韩捷，前一次争夺组长位置的时候，表现得相当活跃，只是败给孙陌殇后，才变得沉默寡言。 目前反应小组的主要任务，孙陌殇多数交给她来完成，选择性地遗忘了韩捷，从而形成了一个印象，她是公司重点任务专业户，极受组长重视。 贺新薇却对这种“重视”不以为然，相反，她认为组长位置上的人更应该是自己，哪里在意这些小恩小惠！ 今天，终于发现了孙陌殇的天大把柄，她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即将资料发给了魔都总部的好友，争取获得对方的支持。 贺新薇的好友名为于归农，在总部政策研究处担任副处长，政策处，没有任何实际权力，然而，他们的建议，却经常直接影响钱总的决策！ 为什么这么说呢，政策研究处，每天的实际工作，就是用心解读国家药监局的相关政策法规，能否正确理解这些政策法律法规，对于药企的发展至关重要！ 于归农退休前，就在魔都药监局担任一位领导，对于各项政策的解读能力远超常人，因而，退休后，被美津公司高薪聘为政策研究处的副处长！ 他虽然年过六旬，但在这一行业驾轻就熟，每当遇到政策问题，都可以给出中肯的建议，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也深得钱总器重。 今天，于归农收到贺新薇的求助，立即察觉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两位员工平平常常的吵架而已，怎么可能引出如此重磅消息？ 偶然事件吗？可能性不大！ 稍加分析，他给出了老成的建议，“我觉得水有点深啊，建议你静观其变，最好不要轻易冒进！” “我早想到了，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彭炎炎是韩捷的人，看似随意爆出了这件事情，背后却肯定有韩捷的影子，但不论韩捷充当了怎样的角色，那又怎样呢，机会只有一个，我为什么不能争取？”贺新薇不甘心道。 “既然猜出了事情与韩捷有关，但有没有想过，或者他已经做出了充分的准备！” “就韩捷那点胆子，也不是我说他，揭破孙陌殇都要遮遮掩掩，能有什么作为，他肯定不敢明火执仗地竞争！” “是啊，既然看出了是韩捷的手笔，你为什么还要急于现身呢，这样做的结果……，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老于啊，我也是四十多的人了，几乎没有了升职的机会，现在终于看到了机会，你觉得我应该放弃吗？”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准备再劝，但要再强调一句，一动不如一静！”于归农叹息道。 韩捷确实如想象中一般，什么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当然，既然已经安排了彭炎炎，后续工作怎么可能缺席！ 周五，由美津副总兰成周带队，人力资源部方建白随行，一行五人，出现在了海津分公司，在他们抵达的当天，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约谈相关人员。 第一位被约谈的对象赫然正是孙陌殇。 约谈前，孙陌殇一脸淡然，离开时，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有人开始传言，难道孙组长过关了？ 第八十四章 调查 公司调查组对于孙陌殇的问询过程相当短暂，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在走过场，应付了事，充满了浓浓的形式主义！ 问询地点设在公司小会议室，五位调查组成员围坐一圈，待孙陌殇进来后，也是加入其中，似乎不是问询，而是开会。 其中一位郑姓年轻工作人员率先开口，他翻出一份材料，毫无表情地机械宣读，“……公司在2010年，接受悠生畜牧医药公司委托，完善一个微生物菌株的表达稳定性项目，合同金额10万元，2011年，又接受斯特拉生物公司委托，优化内切酶表达工艺条件，合同金额15万元，今年，承接了凯元股份公司细胞株复退项目，合同金额20万元。” “……以上三个项目，公司在几天内收到大量反应材料，为慎重起见，还原事实真相，我们受到公司委派，前来海津分公司调查，今天找到孙组长，希望了解一些情况，不知道您对几个项目，要说些什么！” 见年轻人问询完毕，并开始直视自己，孙陌殇并不急于作答，而是轻轻呼出一口气，端起桌上茶水，小抿一口，同时，环视会场。 调查组的组长、美津公司副总兰成周居于主座，却是目光下垂，看都没有看他，仿佛在思考，又似给了一个耳朵在听，毫无波澜；右手边的方建白，神情类似，样子好像是在倾听，又好像云游天际；至于余下一男一女两位年轻调查组成员，同样没有投来视线，会场中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压力！ 早有思想准备的孙陌殇，感觉情形与预计相符，并无不妥，他脸色淡定，看不出心中是否紧张，缓缓开口，“公司所有合同，包括您所说的三个项目，都是办公室相关人员与外协公司接洽，在法务部备案，最后交由反应小组具体实施，其中前两项合同已经结束，还有一项在进行中，几个项目的具体负责人都是杜壮！” 海津分公司的主要职能是服务于蛋白研究室，实际相当于公司的研发机构，接受外协项目不多，公司并没有设置专门的业务部门，相关事宜仅由办公室代管。 孙陌殇的话里透露出两点意思，其一，合同由公司负责签署，与反应小组无关，其二，即使项目由反应小组操作实施，也有具体经手人，与他这位组长关系不大！ 短短几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孙陌殇可以将事情撇清吗？ 按道理来说没有太大问题，毕竟悠生畜牧医药公司委托合同发生在2010年，而斯特拉生物公司委托合同发生在2011年，已经完结，假如公司坚持调查，作为既得利益者，对方能配合吗？ 退一步来说，那两家公司为了自身发展的要求，也几乎不可能道破真相，一旦承认，名声就彻底毁了，再有类似的研发项目，谁还愿意为你们提供服务？ 至于正在合作的凯元公司，孙陌殇早将之安抚，他心中当然很有底气！ “在多份反应材料中，提到了项目周期过长问题，不知道孙组长如何看待？”郑姓工作人员轻飘飘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生物实验本身存在着高度的复杂性，因此，周期存在着很强的不确定性，生物实验，任何人都无法保证完成期限，况且，外协项目属于次要工作，一旦出现公司任务必须让行，比如目前开展的凯元公司项目，因为公司任务已经停滞了一个多月，您应该可以理解？” 孙陌殇准备得相当充分，巨大的漏洞被解释得合情合理，随后，从容离开会议室。 但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结束了吗，他想得太简单了，两个项目露出来的破绽，已被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并且争相采取行动，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他屁股下而坐着的位子！ 那个位置太香了，可遇而不可求！ 在面对私欲的时候，人们爆发出来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而这样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形成了一股恐怖的洪流，注定要将孙陌殇碾为齑粉！ 接下来的调查对象是杜壮，杜壮显然没有孙陌殇那么从容，甚至有些患得患失，没办法，许多事情孙陌殇可以推脱，可他作为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根本不可能绕开！ “……根据资料反应，悠生畜牧医药项目和斯特拉生物公司项目，都是由你负责，孙陌殇组长也证实了此事，对此，你不否认？”问话人仍是郑姓年轻工作人员，面对杜壮，他的态度截然不同，居然散发出了骇人的气势。 “没错，这些项目由我负责。”在泼天压力面前，杜壮心中忐忑，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明显底气不足。 “合同显示，项目都不是很大，完成的周期却相对较长，按照孙组长的说法，生物实验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并且可能会受到公司任务的影响，造成项目周期较长，对于这种解释你认同吗？注意，一定要想清楚之后再说，一旦给出了错误的答案，后果可能是你不希望见到的！” 杜壮其实也有准备，答案与孙陌殇一般无二，他甚至翻出了当初的工作日志，查到在两个项目期间，确实接到了公司任务，如此一来，他的理由将更有说服力！ 可是，郑姓年轻人带来的压力太大了，并且点出了后果的严重性，严重到杜壮根本无法承担，因此，他犹豫了，开始考虑这般对抗下去，对自己是否有利！ 大家都是自私的，大难来临的时候夫妻尚可能各自飞去，孙陌殇不过是自己的领导，有必要为了保他而赌上一切吗？ 杜壮迟疑了，既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也没有否认，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就好，郑姓年轻人知道已经取得了初步进展，心中舒畅，他现在需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现在的这点优势什么都算不上，根本不可能为事件定性！ “你的两个项目周期都非常长，我再次重复一下孙组长的说法，生物实验存在着较高的不确定性，遇到公司任务的时候，外协项目需要让行，这种说法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却不敢苟同，悠生畜牧医药公司项目，是在姚烨的配合下完成，根据电脑中显示的设备使用记录，姚烨的16、17号生物反应器在该期间，没有停用，或者你可以说，两套反应器都在为公司服务，但根据提取小组记录，他们同期接到的提取任务，每批只有四个罐体的反应液，也就是说，只有一只反应器在为公司服务，那么，另一只反应器在做什么？” 郑姓年轻人逼视着杜壮，似乎要直接撕开对方的内心。 杜壮当然知道外协项目没有停掉，但仍然心存侥幸，这些信息只是佐证，并不能作为证据，而一旦开口，虽然可能获得公司的谅解，却不会再拥有当前的地位。 他不想承认，却也不敢否认，否认相当于表明态度，那是原则性问题，后果是灾难性的，只能继续沉默。 郑姓年轻人再下一城，心中已经冷笑，他不急了，悠闲地喝着水，再次强调刚刚的问题，“对于这件事情，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被别人顶着脑门询问，杜壮即使再不想开口，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只得干涩地轻咳一声，“时间太久了，虽然都有记录，具体内容却一时说不上来，抱歉！” 侥幸之心不是那么容易打碎的，杜壮也不例外，这些证据还没有摧毁他的心防，他不会那么容易认输。 看来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郑姓年轻人暗哼，却没有继续纠缠此事，他手里的举报材料多了，就不信一件件拿出来后，对方仍能一直淡定若斯！ “记不清没有关系，要不要给你一些时间回忆？”他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阴阴地诱导着。 回忆吗？没必要，这些事情杜壮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想回答而已，因而，面对郑姓年轻人的提问，他轻轻摇了摇头。 “机会给你了，真的不需要吗？” “确实记不得，有什么证据拿出来，不用这样试探！”杜壮也被激起了一点火气，心说大家都是同事，这么皮里阳秋有意思吗？ “不是试探，而是想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不准备配合吗？”郑姓年轻人没有想到，对手的抵抗意志比预料中更加强烈！ “不知道您口中的配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情尽管提问，我做过的事情不会否认，要我承认一些不存在的事情，也不可能！” “你想多了，不用这么激动，这样不利于交流！”见到杜壮情绪出现了不稳，郑姓年轻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没有继续多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非常随意地推到了杜壮面前，继续道，“看看这份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唤醒你的一些回忆！” 杜壮木然接过文件，发现是一份“情况说明书”，说明书不长，只有短短的两页a4纸，然而，当他看到了文件内容，整个人瞬间呆在当场！ 第八十五章 贪婪 薄薄的两页“情况说明书”，详细记录了当年美津公司为悠生畜牧医药公司提供的外协服务内容，并非仅仅完善一只微生物菌株表达稳定性那么简单，而是建立了一整套十二氢化并四苯的发酵体系！ 前者只是分支，而后者……，十二氢化并四苯工艺虽然并非十分先进，但建立一整套发酵体系，如由美津正常承接，合同金额至少两百万起步！ 一个如此庞大的项目，居然以障眼法，签署了区区十万元合同，简直是丧心病狂！ 杜壮对项目再清楚不过，当然知道情况说明书所述内容并无虚假，因此，他在惊慌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人中有人投诚！ 可是，公司里面真正了解项目的，只有他、孙陌殇还有姚烨三人，谁会这样做呢？ 孙陌殇作为事件主谋，自然不可能轻易坦白，因为那样一来，不仅不可能继续留在公司，甚至有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危险，搞不好要锒铛入狱，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而姚烨虽然比较懒惰，做事也不够专心，可她大智若愚，工作中向来严格按照领导安排去做，从来不会多问，因此，即使出了事情，与她也基本无关！ 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因为没有任何好处！ 杜壮实在想不通这份说明书出自谁手，待看向落款时，却发现已被调查组遮掩，一阵吐槽过后，心中更加慌忙！ 郑姓年轻人见到对方额头渗出了汗水，脸上冷笑连连，却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等待，当前这种安静，加剧了现场的紧张气氛，空气仿佛已经开始凝滞。 如果现在检测杜壮的心率，估计已经超过了150，事实上，他感觉思维好像都被抽空，呆呆地盯着这份说明书，全身麻木，心中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开口后应该说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是一分钟，也许两分钟……。 当一滴豆大的汗水落在材料上的一刹那，杜壮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他破防了！ 如此一来，震惊海津分公司的私活事件，在调查组到来的当天，便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这起私活事件，在林萧然的参与下被迅速揭穿，否则将拖延至六年之后，而到那个时候，虽然韩捷赌上了全部，却仍然未能让孙陌殇倒台，自己则灰溜溜地离开了公司！ 有了林萧然的提醒，韩捷便获得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得以仔细筹谋，耐心安排，终于一举掀翻了孙陌殇，两种结果截然不同！ 而那份“情况说明书”，当然是出自韩捷的手笔！ 情况说明书的提供者，来自悠生畜牧医药，正常来说，作为既得利益者，悠生畜牧医药公司不可能提供这类证明材料，韩捷显然清楚这一情况，但他自有办法！ 任何一家公司，都存在着人员流动情况，悠生畜牧医药公司也不例外，前段时间，一位名叫张毅的技术人员，与主管闹出了矛盾，随后离开公司。 这个张毅，就成了韩捷的目标，一位对原公司充满怨恨的员工，能指望他保守公司机密吗？ 在许下一定好处之后，张毅开始对韩捷知无不言，虽然他并不掌握多少机密，但没有关系，最起码可以将美津提供的服务内容说得一清二楚，这些内容在悠生医药并不算是机密！ 于是，一份“情况说明书”轻松出炉！ 林萧然看到了一脸灰败的杜壮，还有脸色同样不大好看的孙陌殇，他知道事情妥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处理意见，相信当事人不可能再有翻盘之日！ 就在临近下班之际，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一看，却是孙村长！ 他目前购买大滩村小二楼事宜，出现了贷款问题，此事便拖延下来，今天对方来电，难道有什么说法不成？ 林萧然接通了电话，嗯啊几声之后，收线时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刚刚孙村长告诉他，想买房产尽量抓紧，因为又有人看上了那套小二楼！ 房产抵押、专利抵押再加上手中现金，资金缺口还有70来万，应该怎么办？ 即将到口的肥肉要飞了不成？ 林萧然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出售特殊磷脂酶d专利，但如此一来，他的理地公司就无法继续与美津开展业务，而那些专利出让金一年内就能赚回，这样亏大了！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直接放弃房产，放弃这样的赚钱机会，同样等于血亏！ 不知为什么，林萧然居然腹诽冯彤，你在银行的关系不行啊，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让人失望！ 腹诽没有用，按照冯彤的说法，那份仍在申请中的专利，一般银行不会给予抵押，能拿到30万她已经尽力，不然还能如何？ 找人咨询一下，林萧然这般想着，随后一个电话打给了田静！ 林萧然的两份专利，一种特殊磷脂酶d的大肠杆菌表达技术，一种结合膜蛋白的分离提取试剂盒技术，都是由田静帮忙代理，对方也非常了解两份专利，不知道能否提供一些建设性意见！ 随着电话接通，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仍像以前那样让人安宁，田静听到林萧然的资金需求时，她咯咯笑了起来。 “现在获取资金的渠道太多了，多到让你无法想象，并且这些资金非常容易获取，到账速度也非常快，但我不建议你那样去做，因为这些提供资金的公司，都属于中小贷机构，放贷极不规范，利率也相对较高，很可能最后在你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我更推荐你通过正规途径获取资金，既然你的公司拥有两项专利，显然可以申请科技型中小企业，申请流程相当简单，国家对科技型中小企业是有扶持政策的，这里就包括贷款，同时，还可以申请一些科技帮扶项目，资金数额虽然不是很多，也不是特别容易申请，但这些资金都不需要偿付，比如中小型企业创新基金、科技支撑计划等等，懂我的意思吗？” 林萧然当然懂，他从来没有考虑通过小微贷获取资金，却也知道，如果申请所谓科技型企业，虽然流程较短，但想在短期内得到资金支持，很难，远水解不了近渴，换句话说，田静的建议并不靠谱。 既然在田静这边无法获得更多的帮助，他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林萧然又继续思虑了一阵，却仍不得法，此时已经来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是周五，晚上要参加左志全与代荛的球局，之后还不能回家，因为，目前工作任务较重，明天不得不来公司加班！ 林萧然的心情比较复杂，既有孙陌殇倒台带来的愉快，又有购买大滩村房产遇阻产生的烦躁，但究竟愉快与烦躁哪个更多，他说不清楚！ 孙陌殇倒了，将来不必担心突然射来的冷箭，解决了一大隐忧，自然可喜可贺，可却在这个当口，贷款却出现了问题，庆贺的心思就随之变淡！ 他现在就是愉快与烦躁的复合体，不知道哪一边占据了上风，心中有些矛盾，开心不是，不开心呢……，似乎也不是十分准确！ 下班与往日没有多少区别，林萧然来到公司门口，老样子，没有扫到共享单车，刚好遇到章向文，两人结伴回家。 “你们小组的事情闹得挺大啊，组长都要撂了！”章向文也是个话多的主儿，嘴巴向来不会闲着。 但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像费学明，逮住什么都会不顾场合乱喷一气！ 比如这一次的孙陌殇事件，几乎引发了海津分公司地震，各方势力角逐其中，成为公司的热门话题，拿出来闲扯自然无妨。 “调查组刚刚离开，还没有形成最终意见，所以，公司会怎么处理，谁说得准呢？” “你怕个啥，孙陌殇肯定倒了，说话还用这么谨慎吗？呵呵，干私活，他的胆子倒是不小，今天跟雷霆聊起了这事，知道他怎么说吗？” “雷霆不是回魔都了吗，他怎么还关心这些事情，一定是你跟他念叨的？”林萧然讶然看向对方。 “别看他走了，耳朵比咱们都长，什么不知道？”章向文撇了撇嘴，继续说道，“雷霆说干私活的事情，在许多公司都不罕见，为什么孙陌殇倒在了上面？就是因为他实在贪得无厌，不注意节制，妄想将利益全部装进自己的口袋！你想啊，200万的项目，只签了10万的合同，太不讲究了，如果他只拿走一少部分，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被发现！” 确实如此，就是贪婪，假如孙陌殇不是太贪，哪怕将合同签为100万而非10万，被察觉的可能性都非常低，他也可以在组长位置上待到退休，而现在呢，呵呵！ 林萧然猛然一怔，在购买大滩村小二楼的问题上，他似乎同样犯了贪婪的毛病，自己有能力将其买下自然无事，可是现在看来显然力有未逮，在这种情况下，又何必强求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想到此处，他的心绪居然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不再如刚刚那般烦躁！ 第八十六章 成交 周六，美津实验室依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目前公司的工作任务较重，很少有人可以在周末正常休息，比如田乃康团队，今天一个不少地出现在了公司！ 江幼凡小姐姐忙着取样，秦雅做样品前处理准备，林萧然则一项项地填写实验记录，大家忙中有序，配合默契。 待到细胞分析仪打出一份份报告单，就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接下来再收拾好实验用具，今天的实验也将结束。 闲下来，大家的话自然多了，尤其秦雅，眼神向办公室方向瞟了一下，随后笑嘻嘻道，“看来我们组长今天是不会来了，以后会不会来也不好说，唉，真是好日子不知道好好过啊，你们说，他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林萧然同样瞅了一眼办公室，不仅没有见到孙陌殇，同样没有见到杜壮与姚烨，在这一次公司私活事件中，他们三人都牵涉其中，这些天估计不会好过。 即使没什么过错的姚烨，同样免不了受到一番责难！ “利益驱使呗，像孙陌殇这样的事情，在公司不是第一起，也绝不会是最后一起，记得刚来上班的时候，我们分公司就处理了两位实验人员，都受到了清退处理，至于他们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又是一笔糊涂账，谁都说不清楚，现在终于要处理一位组长，也不完全算是坏事，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有些人实在无法无天，什么钱都敢捞！”江幼凡一边清洗着玻璃器皿，一边说道。 “公司对组长的处理……，应该会慎重一些，难道也要清退？”林萧然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便开口询问。 “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清退还能怎样，要大家有样学样吗？”秦雅撇着嘴道。 “还真的未必清退，你们恐怕不知道，能做上组长的人，必然经营出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又或者掌握了一些人的短处，总会有人替他说话的，就比如前几年，总部一位研发主管，私自将几只菌株拿去交换利益，性质比我们组长更严重，可是被查实之后，仅仅将他调离领导岗位，到哪儿说理去？”江幼凡轻声道。 “原来，领导是可以犯错的，普通员工就要夹起尾巴做人！”秦雅轻哼说道。 “说得没错！”江小姐姐回道。 加班，并不需要像平常那样准点下班，做完工作就可以离开，大约十一点多，林萧然回到了晨光小区。 正当他犹豫着是不是趁下午时间回趟化大，却再次接到了孙村长的电话。 孙村长没有废话，要他立即来一趟大滩村村委会！ 什么事啊？林萧然一脸懵逼，明知自己的钱不凑手，却再次打来电话，难道要强买强卖不成！ 不至于，人家也清楚自己跟孟老师的关系，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想到这里，他索性不再多想，探个究竟再说。 林萧然在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抵达了大滩村村委会东兴大厦，乘电梯来到十九楼，轻车熟路地走进村长室。 村长室的人不少，孙村长面前坐了两人，旁边还站着几位，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孙村长见到林萧然后，只是随意地点点头，并没有过多理会，注意力仍在那些人身上。 林萧然只得在远处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等待事情结束。 此时，他却听到，一位站着的大叔近乎用咆哮的声音喊道，“我去年才盖好的两层小院，花了多少钱知道吗，你们倒是好，想推掉就要推掉，告诉你们啊，如果没有足够的说法，我绝对不能答应！” “好了老六，少说两句，新盖房的也不是只有你一户，邦子家的房子也没有几年，面积比你还大，不是也要推掉吗，再说了，村子将来统一建的新村，房屋面积不比你家小，还比你家的好，没损失什么！”坐着的一位年长老者劝说道。 “说得到是轻松，花钱的不是你，当然不知道心疼，我知道村里给大家建新房是好事，可我盖房子的钱找谁要去？”被称为老六的大叔自是不会满意，梗着脖子继续争吵。 “老六啊，新农村建设工程，是村委投票决定的事情，村委会为此投入了大笔资金，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原因，影响了建设进度，想想，将来还怎么在村里生活？”又一人劝说老六。 “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村里要建设新农村，谁还费劲去盖新房？现在我房子也盖好了，你们又告诉我这事儿，我到哪儿说理去？还是那句话，我刚刚盖了房子，没有说法肯定不可能推掉！”老六一脸怒色道。 林萧然看着这些人争吵，也基本明白了，村里准备统一出资为村民建房，建设一个干净整洁的新村，但前提条件是各家各户需要拆迁，村里则回收原有分散的宅基地，整体打包出售，大家都不吃亏。 这本是件惠及每位村民的好事，可问题是，那些刚刚建了新房的村民却不买账，原因是他们盖房花了钱，虽然可以得到部分补偿，但仍然有人心中不甘！ 今天大家争执的核心，实际上集中在补偿款上，新建房村民肯定希望多拿一些，而其他村民又不同意，形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直至最后，孙村长不耐烦了，他大手一挥，直接将这群人撵了出去！ 待这些人离开，孙村长才笑嘻嘻地来到林萧然跟前，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村里的事情就是麻烦，让你见笑了！” “经常这么忙吗，今天是周末哎！”林萧然坐着微微欠身，轻声回应。 “我们农村人哪有什么周末……，对了，那套小二楼，你是怎么想的，还打算不打算要？”孙村长面色一整，毫无拖沓说道。 “要，肯定是想要，但您也知道，我在专利抵押贷款中出现了一点问题，拿不出足额资金，也没有其他渠道，所以，恐怕让您失望了！”林萧然弱弱说道。 “不用弄那些虚的，你就实话实说，到底想不想要那栋房子！”孙村长盯着林萧然道。 “当然想要，可是……！” “想要就好办！”孙村长打断了林萧然的话，神色一肃继续道，“我知道你的资金有一定的缺口，这没关系，一年内还清没有问题？如果可以保证这一点，咱们现在就可以交易！” “我的资金缺口大约70万，房产抵押的速度还算较快，专利抵押贷款的手续恐怕需要一定时间，不介意吗？” “那都不叫事儿，只要你确定想买，咱们现在就可以签署协议，当房产抵押贷款到账的时候，就立即办理过户手续！” “您确定？”林萧然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红包砸中，他万分不敢确信地看向孙村长，脸上全是狐疑之色！ “不过一套房子，用不着大惊小怪！”孙村长满脸不在乎道。 林萧然回到晨光小区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此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份房屋买卖合同！ 但他仍然一脸懵逼，暗自寻思着，孙村长未免太好说话了，居然不仅不需要等待专利抵押贷款，只要房产抵押的资金到账，就同意办理过户，而资金缺口部分，也没有计算利息，只要按月还款即可，他会有那么好心？ 按照房产抵押贷款的速度，下周，最迟下下周，就可以进行房屋过户，到时候，林萧然将成为那套破破烂烂小二楼的房主！ 事情的变化也太魔幻了！ 林萧然昨天还在为着钱款的事情纠结，而他想通之后，这种纠结也逐渐消散，谁能想到，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事情，却又突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他知道孙村长应该不是个好说话的，可今天却突然转了性，给出来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林萧然想不通，他犹豫片刻，拨通了孟老师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随后，那边传来了孟老师有些疲惫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快说，开着会呢！” “要不，我过会儿再打过去？”林萧然愣了一下，略显歉意道。 “说，我已经出了会场，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歇一会儿！” “大滩村那套房子，孙村长同意我在一年内付清资金缺口，我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古怪！” “嘿嘿！”孟老师发出一阵笑声，笑过之后说道，“态度古怪才正常了，他是不得已才将房子卖给你！” “不会是……，您施加了压力？”林萧然心中猛然一颤，他不希望自己卷入那些灰色地带，哪怕事情对自己有利！ “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孟老师再次大笑，随后，缓缓道出了缘由。 林萧然听着听着，直觉得脊背有些发寒，讶然问道，“孟老师，听您这么说，我有点害怕了，是不是不应该买下那套房产？” “正当买卖，你怕个啥，放心，出了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孟老师傲然说道！ 挂断电话的时候，林萧然喃喃道，这算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 第八十七章 楼上楼下 因为资金问题，林萧然基本已经放弃了购房打算，却又在孙村长的一番骚操作下，居然迅速达成了交易，虽然过程相当顺利，却不得不让他多想，因此电话咨询了孟老师。 而咨询的结果，却让他脊背生寒！ 近港工业区，有一半区域建在了大滩村，孟老师作为近港工业区的办公室主任，自然少不得与大滩村打交道，他对于村中一些情况，也了解得比较全面。 大滩村地处海边，位置相对偏僻，土地贫瘠，在海津快速城市化进程大潮中，处于被人遗忘的角落，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迎来真正的发展。 但随着近郊区的开发趋于饱和，大滩村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机遇——近港工业区成立了！ 近港工业区直接圈走了大滩村一半的土地，迅速拉升了当地地价，造就了一块地皮换取开发商四层写字楼的壮举！ 大滩村在这场盛宴中赚得盆满钵满，瞬间从赤贫阶层跨入到豪门的行列，剩余土地也变成了香饽饽，成为各个机构及个人追逐的目标！ 然而，在大滩村进入快速发展的阶段，涌进来的不仅仅有大家期待的热钱与项目，不可避免会掺杂一些蚊子、苍蝇。 比如，大滩村去年出售原村委大院，几间破烂平房不值一提，却因那五亩的土地面积，价值超过了两百万。 此时来了一位买主，对土地价格并无异议，却提出了延缓付款的无理要求。 大滩村自然不可能答应，可没想到人家背景深厚，直接请动了一位领导开口，在强大的压力之下，孙村长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现在，那个大院已经涨至三百多万，也就是说，对方现在出手就可以凭白赚到一百多万，但仍然不肯出售，也绝不提还款事宜，捂在手中等待升值，大滩村没有任何办法！ 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当然没有，接下来，类似的事情又接二连三发生，大滩村被弄得苦不堪言，可那又能如何，你惹得起人家吗！ 林萧然看中的这套小二楼，原是一家勘探队的废弃驻地，地点也更加偏僻，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出购买，对方还没有出售的准备，当然，给出的价格也略微偏高。 这种消息不可能保密，没过多久又有买家登门，买家同样是位年轻人，看过房产后，开出了380万的价格，对于这个价格，孙村长勉强接受，却多了个心思，告诉对方需要考虑一下。 接下来，孙村长一方面联系林萧然，准备借此事刺激对方一下，万一在压力之下有能力筹到钱款呢，岂不是更好，很可惜，林萧然再无筹款渠道，只得作罢，另一方面，孙村长立即着手调查那位买家，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对方身份虽然一般，只是管委会一位普通科员，但人家的家世却有些吓人！ 这样的人能招惹吗？如果与之交易，恐怕又将形成鸡飞蛋打的局面，他怕了，不敢继续留下那套房产，一定要立即出手！ 孙村长想起了林萧然，哪怕资金存在缺口也要与之交易，毕竟林萧然的资金缺口不大，还拥有一家赢利的公司，显然更有保证。 此事多少让林萧然担了一点干系，孙村长也没忘了跟孟老师通个气儿，随后出现了挥泪大甩卖的场面！ 现在的林萧然，购房合同到手，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心，因为心中总有一丝隐忧！ 但思来想去，他一咬牙，自己一没偷二没抢，怕个啥呢，孟老师曾经说过，即使对方是体制中人，又能如何？ 想到此处，林萧然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冯彤，大滩村的房产可以买了，贷款手续肯定少不了人家帮忙。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立即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喂，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咳！”林萧然被说得老脸通红，前段时间公司办理支票及密码器，就是通过冯彤的关系，占用了她同事的中午时间，现在又要请对方帮忙贷款，唉，欠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我跟大滩村的房屋买卖合同，签了……。” “喂，林萧然，你不是有资金缺口嘛，这么快就凑到钱了？” “也不算，咳……，对方同意延期付款，所以，恐怕又要麻烦你了。” “贷款嘛，算是给单位创造效益，不麻烦，嘻嘻！” “多不好意思啊，前前后后麻烦你这么多！” “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给你个机会，今天请我吃饭好了，咯咯！” “呃，请客没有问题，可是我在开发区呢，没在市区！” “当然知道你在开发区，哼哼！”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觉得什么事情都能瞒人，哼，前段日子看到你开车出去，就记了下来，现在你的车子趴在车库，不在开发区在哪儿？” 咳，确实是这个道理，大家同住一个小区，并且还在同一栋楼，相互间遇到是很正常的事情，看到自己开车只是早晚的问题！ 哎，不对，他瞬间想到，车停在地下，既然冯彤可以看到，难道……，于是，他立即问道，“你也有车了？” “我哪有钱买车啊，当然是开我妈的，但你却不同，不仅在股票上赚了钱，现在还成为了大老板，哼！” “咳，股票的事情纯属自然灾害！” “切，哄鬼去，算了，这些事情不说了，不是要请客吗，现在来我家！” 这么直爽吗！ 林萧然看着挂断的电话，砸一下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冯彤还在开发区，难道，又将成为第三次挡箭牌？ 想着接连给对方打了两次掩护，虽然不算什么大事，总被算计的滋味肯定不爽，更有甚者，容易造成智商不在线的形象！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现在是自己欠人家的，爱咋咋地，当个挡箭牌算得了什么，顺便还些人情似乎也不错，不是吗？ 九月底的海津，气温依然不低，林萧然略作思虑，穿了件长袖t恤，蹬上牛仔裤，走出家门。 八楼到六楼，他没有乘坐电梯，顺着楼道来到了冯彤的门前，静了静神，轻轻敲下。 门被迅速打开，可就在房门打开的刹那，林萧然怔在了当场，因为，开门的居然不是冯彤，而是其就职于证券公司的闺蜜唐娜娜！ “咦？”林萧然下意识地咦了一声，两眼盯住唐娜娜出神！ “咦什么咦，真没想到，当初不过是相了个亲，似乎谁都没看上谁，可谁想到，你们随后就住到了楼上楼下，剧本也不敢这么编！” “我这……。”林萧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暗道，当初虽然答应介绍几个客户，现在也仍然没有完成，但那都是话赶话的事儿，用不着认真，我好像不欠你什么，至于这么编排我吗？ 他不说话，不代表冯彤是聋子，人家就在客厅，唐娜娜的话当然听得一字不漏，不自觉站到了林萧然同一阵营，“娜娜，你都已经保证了不说怪话，怎么又食言了呢！说过多少次，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纯属意外！” “意外？如果意外多了，还能叫意外吗？林萧然先是大量买入维能控股，彤彤随后跟进，算不算意外？你们在25个板的时候同时离场，算不算意外？要我说得更明确一些吗！”唐娜娜白了一眼林萧然，随即扭身回了客厅。 “娜娜，说话凭良心，股票离场的时候，林萧然确实提醒过我，但我却是在林萧然买入后一周进场，并且，林萧然买了一千多手，而我只有150手，如果事先知道这只股票赚钱，为什么只买那么一点？”冯彤像弹簧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住唐娜娜的肩头，一阵猛烈摇晃。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唐娜娜不为所动。 “咳！”林萧然再次轻咳出声，他没有想到冯彤今天会出现在开发区，更没有想到能遇到唐娜娜，可今天找冯彤是有事相求，自然知道应该帮谁，因此连忙打岔道，“那个啥，还没问你们怎么都来了开发区啊？” 此话一出，唐娜娜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冯彤的情绪也似乎变得低落，但她显然更加理智，看了一眼闺蜜叹声说道，“这段时期娜娜在单位受了气，找到了我，我想让她散散心，就一起来了开发区，对了，晚上准备请我们吃什么啊？” “吃什么都行，主随客便。”林萧然拍胸脯保证。 “我们要吃海鲜大餐，哼，股票赚了那么多，一顿饭吃不穷你？”唐娜娜恨恨说道。 “娜娜……！”冯彤知道林萧然赚了不少，现在却在购买大滩村的产业，很快将变成“负户”，她想制止唐娜娜，却见林萧然微微摇头，也就不再作声。 “吃海鲜没有问题，但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在单位受气啊？”林萧然嘿嘿笑道。 “唉，林萧然，怎么说呢……，本不想告诉你的，但既然问了，我也不想隐瞒，其实跟你还有点儿关系！”冯彤接过了话头，叹息说道。 第八十八章 组长人选 唐娜娜在单位受了委曲，还跟自己有关？ 林萧然讶然地看着两位女生，他倒是听冯彤念叨过，当初唐娜娜为自己等人办理股票账户时，似乎觉得心中有所亏欠，所以在做佣金比例的时候，比照了大户的标准，可是就这么一丁点儿破事儿，还能让她的单位揪住不放？ 简直荒唐！ 可转念一想，不对，假如有人存心给唐娜娜小鞋穿，即使没有任何理由，仍然可以编排出各种方式罗列罪名，当初孙陌殇算计自己，也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吗？而唐娜娜办理股票账户的时候，确实存在一定违规情节，被拿出来说事又有什么不对？ 啧，虽然此事和自己真心没有多少关系，林萧然也不免生出一些歉疚之意，暗道各种倾轧无处不在，他叹声说道，“我大概猜到了，也许跟我们的股票账户有关？” “确实有一定的关系，不过这些都是借口，重点是娜娜的公司主管一直在针对她，经常性地找些麻烦！”冯彤还算厚道，一开口就道出了实情！ “为什么啊，难道娜娜不小心得罪了主管？”林萧然的目光在两位女生脸上扫过，试探问道。 “我没事得罪主管干嘛，无非他的一个亲戚想进公司，可是现在公司处于满编状态，就开始拼命排挤我，另外一位同事也深受其害！他却没有想过，即使我们两个人都走了，他的亲戚就能进得来吗，证券公司不可能放着专业财经人员不用，非要招一个地矿专业的毕业生！”唐娜娜嗤之以鼻说道。 “唉，太欺负人了，娜娜，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就不能向公司反映一下？”冯彤脸上也显出怒容，恨恨说道。 “不行！”林萧然立即制止，随即摇着头道，“主管排挤娜娜有证据吗？如果不管不顾地胡乱举报一气，不仅不会对主管造成任何影响，反而会让娜娜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以前可能只有主管一人排挤娜娜，举报之后却极可能引起高层不喜，对自己没有任何益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做出冲动的举动！” “主管下达的任务一次比一次离谱，已经连续几个月完不成任务了，现在的考评相当难看，随时可能被公司清退，我基本上无路可走了！”唐娜娜语气低落道。 “娜娜，还记得你当初进公司的时候，家里找了一些关系，虽然是七拐八绕的，但必然有些门道，那个关系还能不能用，如果请他出手，是否可以帮你渡过难关？”冯彤建议道。 “很难，当初大费周章才求到一位说得上话的领导，但只负责打招呼，却不能保证公司用人，现在还能不能找得到都不好说，即使找到了，这种事情人家也不可能管，算了，听天由命！” 林萧然却是感同身受，当前唐娜娜的处境，与自己前段时期何其相似？ 孙陌殇为了排挤自己，精心安排了一个regf任务，并在安排任务的同时，与对方勾联，致使该任务注定无法完成！ 只要他没有完成任务，孙陌殇即可以在试用期后，堂堂皇皇地给出差评，别人根本挑不出毛病！ 只可惜，孙陌殇千算万算，没想到regf项目存在着知识产权短板，接下来又出现了唐宏毅与罗泰平两位组长的搅局，齐朋也跟着上蹿下跳，不得不临时更改计划，任务中加入了齐朋这个人选。 而齐朋却绝对是一个猪队友，扶不上墙的泥巴，心理素质严重不过关，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怂了，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结果相当讽刺，不仅让林萧然侥幸过关，自己却一脚踩进了坑里。 林萧然虽然涉险过关，但在那次算计中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根本找不到翻盘的机会，只得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他过关了，可心情极度不爽！ 第二次设计来自甾醇发酵项目，该项目来得突然，孙陌殇也是被人算计，可他却临时起意，顺势将那口锅扣在了林萧然的头上。 这一次林萧然虽然被动，却不再是完全被动挨打，被他找到了一点腾挪空间，依靠重生的先知先觉，先是找出了完成项目的关键，随后一举做通了黄良的工作，成功地将项目转至构建小组，从容过关！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决定利用韩捷，进行反戈一击，从目前情况来看，效果不错！ 孙陌殇的第三次设计，也是最后一次，在新员工考核结束时，给林萧然打出差评，这一次直击要害，使得林萧然几无翻身机会！ 然而这个时候，林萧然特殊磷脂酶d已经进入美津公司视野，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拿出专利，过关不再是问题，看似处境凶险，实则已立于不败之地，稳如泰山。 后来却事有凑巧，先是许涵离职，随后，又因美津第二只新药出现重大进展，身为腾云药业子弟的雷霆，不得不离开公司，两个离职名额凑够了，林萧然再次涉险过关！ 至于化工大学校长在其中有没有起到作用，不好说，也不重要！ “不要那么难受，也别想得太多，也许你运气好，很快就会柳暗花明呢！”冯彤继续安慰。 “本来我也没有多想，如果不是林萧然要问，谁稀罕说！好啦，我们去哪儿吃饭？”唐娜娜撇着嘴道。 周日无事，又过一天来到了周一，林萧然刚进办公室，就察觉气氛不对，涉事三人都没有出现，而其余同事也都默不作声，仿佛整个办公室被一股极度压抑的气氛笼罩！ 倒是旁边的秦雅悄悄探过头，轻声说道，“哎，公司要动真格的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从查到几人的问题直到现在，不过刚刚隔了一个周末，公司并没有足够的处理时间，虽然也能听到一些相关消息，却基本不尽不实，听秦雅如此一问，林萧然略显讶异。 “我今天到公司比较早，看到了杜壮和姚烨，可是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匆匆去了二楼！” 出了这种事情，肯定要等待进一步处理，而二楼是公司行政部门所在，他们去那里并不值得奇怪。 他们去了二楼，显然是接受处理，只是，孙陌殇去哪儿了？ 想到此处，林萧然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说道，“我们的组长不可能一直空悬，不然，许多工作没有办法开展，你觉得，谁可能出任组长？” “大概是韩捷老师，据说他当初参与组长竞争，还一度占据了一定优势，只可惜最终功亏一篑，败给了孙组长，与那个位置擦肩而过！” “有没有可能，公司会派其他人做这个组长？”林萧然思索片刻说道。 “也许，但这一次孙组长倒台，韩老师出了力，上位的可能性更大，谁都知道，叫破孙组长私活的彭炎炎，就是韩老师的人！” 彭炎炎当然是孙组长的人，林萧然心知肚明，他却暗自寻思，在这一次倒孙行动中，虽然韩捷比前世表现得聪明一些，却做得仍然不够干净，并没有真正躲在暗处，扔出来一个彭炎炎，当大家眼瞎吗？ 其实韩捷也相当无奈，因为只要想做事情，就根本不可能完全不着痕迹，无论筹划得如何缜密，总会漏出这样或者那样的马脚，除非他不想做事！ 目前最有力的组长竞争者，除韩捷之外还有贺新薇，而余下的杜壮和田乃康，前者自身牵涉其中，根本不可能上位，后者资历又实在太浅，同样没有机会！ 即使韩捷露出了一些破绽，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仍然存在一定的胜算，况且掀翻了孙陌殇，就是一次重大的胜利！ 林萧然对于谁来担任组长不是特别关心，他更希望安稳地留在公司，努力驱散身上的气机，同时寻回妻子苏晓曼，而其他事情基本不会在意。 想此处，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无论谁来做这个组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一样要工作，算了，不想了！” “咯咯，我只是随便说说，不用想得多么复杂！”秦雅白了他一眼，抽回头去。 工作的忙碌，并不会因为组长的缺席而有所改变，而田乃康显然接到了上面的严令，无时不刻都在催促着实验进度，这些天林萧然简直忙得四脚朝天。 大滩村的房屋交易事宜，显然孙村长更加上心，自觉承担了主要工作，基本不需要林萧然操心，他也自然乐得轻松。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五，这天上午，正在实验台忙碌的林萧然等人，同时接到了田乃康发来的信息，要大家立即赶回办公室开会！ 什么事情没提，大概可以猜出与孙陌殇有关，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不约而同地放下实验返回。 林萧然进入办公室才惊讶发现，今天出现了罕见的满员状态，而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其中一人是力资源部的部长董春柔，面则另外一位却是提取小组的组长郭英喆！ 第八十九章 新组长上任 反应小组人到得非常齐，除了孙陌殇、杜壮和姚烨之外，无一缺席，就在此时，董春柔缓缓起身，面向大家，神情中带着郑重开口了。 “今天来反应小组，向大家宣布一项公司任命，经美津海津分公司决定，获总部批准，任命郭英喆担任海津分公司反应小组组长，原组长孙陌殇另有安排，现在，欢迎你们的新组长讲话！” 说到最后，董春柔脸上带出了淡淡的笑意，为身边的郭英喆留出位置！ 郭英喆，原提取小组组长，也是唯一的女性组长，她现在担任了更重要的反应小组组长，拥有了进军蛋白研究室的资格，当然，想想也就算了，真实机会渺茫得近乎为零。 但无论如何，从提取小组组长调至反应小组组长，也算小进一步，说明工作得到了公司的认可。 郭英喆缓缓起身，脸色平静地压下稀稀落落的掌声，四平八稳说道，“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大家都不陌生，只是从提取小组来到了反应小组，既然担任了反应小组组长，有些话就不得不说，最近，公司发生了一些事情，至于什么事情，你们心中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也引发了不少议论，但我要说的是，这些事情与工作无关，希望你们不要传谣、不要信谣，一切以工作为重……。” 她虽是女性，却极其擅谈，仅仅是普通的讲话，便啦啦说了半个多小时，讲话重点集中在两个方面，其一，有关孙陌殇事件，如何处理是公司的事情，你们不要妄加议论，其次，公司来到了大发展阶段，都要一心扑在工作上，需要保质保量地完全各项任务！ 郭英喆担任反应小组组长，有些出乎林萧然的意外，虽然谁来担任这个组长，他都不会多么在意，只要不是孙陌殇就行，可这位郭组长却有些不同，与孙陌殇是同乡，一直以来两人关系莫逆，她成为了顶头上司，应该不会继续对自己不利？ 林萧然心中多少有些排斥，不免暗暗叹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郭英喆讲话期间，他在悄悄地观察着其他同事，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韩捷身上，心说这位韩老师，在倒孙事件中可谓劳心劳力，精心策划，最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此时做何感想！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韩捷好受得了才怪！ 他先安排彭炎炎通过争吵手段，看似不经意地叫破孙陌殇干私活的事实，随后挖空心思搞来一份悠生畜牧医药的“情况说明书”，同时在公司动用了大量的关系，可是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本人得了一个寂寞，能甘心才怪！ 更严重的问题是，随着郭英喆的上位，韩捷完全失去了上升空间，不出意外，郭英喆可以在反应小组组长位置做到退休，哪怕年龄比孙陌殇略大，到时候韩捷同样距离退休不远，根本没有机会！ 难道还要将郭英喆掀翻？ 弄倒一个孙陌殇已经耗光了力量，其中还有林萧然的暗中支持，再想搞走下一个组长，开玩笑，韩捷之前的举动应该引起了公司的警惕，调整郭英喆担任组长恐怕就有这方面的考虑，怎么可能允许他继续折腾？ 无论如何，他没机会了！ 韩捷与前世相比唯一进步的地方，就是没有赤膊上阵，虽说同样露出了一些马脚，但还算保持了分寸，事情结束后不需要灰溜溜地离开公司。 然而，林萧然不知道的是，韩捷虽然郁闷，却还有一个人更加郁闷，那就是贺新薇，她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贺新薇获悉孙陌殇的问题后，动用了几乎所有关系，目标相当明确，就是要极力争取上位，可以说是公司里面蹦跶得最欢的那个！ 她的行动同样进入了公司的视野，但其诉求没有被公司考虑，最终白忙活一场。 其实，眼热反应小组组长位置的何止他们二人，肯定还有更多，最起码林萧然就知道霍成康动了心思，如此看来，孙陌殇的倒台，像在清晨安静的小树林，扔下颗石子，惊得百鸟沸腾！ 他们的愿望全部落空，最终却是郭英喆从容上位！ 至于郭英喆是否动用了关系，林萧然没有听到风声，既然结果已经出现，过程并不重要。 任职会结束的时候接近了中午，组内同事基本保持了沉默，哪怕平日里喜欢说话的秦雅，今天也是嘴巴紧闭。 新组长都不陌生，若在刚刚到任的时候，因为一些不当言语引其记恨，肯定得不偿失！ 谁知道新组长有什么特别的好恶，没有人愿意去进行相关试探，而若有他人主动去做，估计大家都会乐见其成！ 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萧然下楼去食堂的时候，遇到了姜思锐，然后自然地走在一起。 “章向文的组长去了你们小组，恐怕要好自为之了，那位郭组长有些与众不同，不是特别容易相处！”姜思锐嘿嘿笑着，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林萧然咬着嘴唇，心说这位小姜同学自从谈了朋友，也变得健谈起来，以前哪有这些话？ 他有美津八年的工作经历，自然清楚郭组长的性格，而非通过章向文的渠道，这位组长确实做事比较认真，让一些人难以接受。 最简单的例子，比如实验记录，在其他小组，这项工作都是由团队带头人负责，每周整理一份汇总上交，而郭组长却会亲自检查，然后很不客气地指出不符合规范部分，并限其整改。 章向文没少吃这方面的苦头，在他看来，实验记录，就是要记录实验的真实过程，怎么可能保证条理性和规范性？ 可是你敢让郭组长不满意，人家就敢让你一次次不停地修改，这谁受得了！ 现在的章向文，每次实验记录都是重新整理后才敢上交，你说他能没意见吗？ “女组长嘛，行事作风有些个性也很正常，习惯了就好！”林萧然对这些东西不是特别在意，作为“资深”美津员工，还能被这点事情吓倒？ 他虽然对姜思锐的话不上心，却担心新组长受孙陌殇影响，继续在工作中找他的麻烦。 姜思锐没有林萧然的经历，当然想不了那些，他再次笑嘻嘻道，“章向文恐怕要欢呼雀跃了，终于摆脱了那个老巫婆！” 林萧然听得眉头微皱，下意识地看向左右，发现其他同事还保持了一段距离，心下稍安，却暗暗责怪对方说法没有分寸，假如被有心人听到，难免不吃挂落！ 他轻咳一声，立即转移话题，“女朋友谈得咋样，听说处得不错？” “还……，好！”见林萧然谈到自己女友，姜思锐脸色微微泛红，稍显局促道，“就是最近公司加班较多，她的意见有些大！” “噗！”林萧然笑出声来，向对方挤着眼调侃道，“公司再怎么加班，总能保证见面，毕竟你们都在开发区工作！” 姜思锐的女友是章向文介绍的，一位练投掷出身的中学体育老师，据说生得五大三粗，最初准备介绍给雷霆，但雷霆死活不同意见面，想想也容易理解，雷霆，将来是要回魔都腾云药业的，怎么可能在海津安家？ 后来，在费学明的鼓动下才介绍给了姜思锐，看当前的意思，两人应该处得不错！ “公司那么忙，见面肯定没有保证啊，我昨天加班到十点多，结果她在电话里报怨了一个多小时！” “又不需要每天加班，还能一直见不到面？” “小柔希望每天见面啊，唉，今天恐怕还要加班！” “呃！”林萧然听得就想笑，好家伙，你们每天见面，这哪里是处得不错，简直是蜜里调油！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个曹操当然不是姜思锐的女友小柔，而是章向文，两人刚刚进入食堂，恰好见到章向文向田蕾搭讪，后者肯定没给什么好脸色！ 他在田蕾面前百败百战。 “向文啊，看你今天气色不错！”姜思锐对着一脸讪讪的章向文开口了。 人家是他的大媒，必须开口，若能与女友走进婚姻殿堂，那就是一辈子的恩人！ 哪只眼睛看到我气色好了，脸红也是被田蕾气的！章向文虽然满腹牢骚，应对得仍然非常自如，“当然有好事，想不到，家里同意我买车了，明天是周六，正好可以去4s店逛逛，嘿嘿！” “你是受刺激了，见到了许涵买车，也立即想买，决定买哪款呢，像他一样买雷凌吗？”姜思锐笑嘻嘻道。 “才不呢，那车壳子跟纸一样薄，想我早点儿挂掉吗？我看中的是高尔夫！” “这就对了，日系车真不安全！” 林萧然却听得一阵腻味，不用这么咒我，我的车祸就是因为日系车，呃……，还有一只风筝！ 三人边吃边聊，倒是没怎么提及郭组长，因为提到车了，年轻人谁不喜欢汽车，立即让两人无法自拔，怎么还能聊到其他话题？ 回到办公室，林萧然习惯性地浏览着新闻，忽然听到一阵议论之声。 他下意识抬起头，却发现，新组长郭英喆回到了办公室，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身后还跟了两人，居然是杜壮与姚烨！ 第九十章 还是新组长 杜壮与姚烨出现在办公室的刹那，许多人便开始了诸般猜测，显然他们二人已经过关，并且回到了组内，至于将来如何，相信不用多久就有答案！ 林萧然也是同样心思。 至于他们如何得到公司的谅解，目前还是一个迷，同样很快就有答案。 郭英喆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杜壮团队召集到了一起，随后开始了训话，这个时候，一些有眼色的同事，陆续离开办公室，为他们腾出空间。 若想在公司生存得长久，要掌握一个基本准则，不该听的东西尽量不要去听，不该问的事情尽量不要去问，但又必须保证足够的信息来源，看似前后矛盾实则不然，获取消息的渠道多种多样，要学会善加利用，既要做到耳聪目明，又不能招人厌烦。 林萧然、江幼凡与秦雅三人也离开办公室，大家下午还有实验，早些开动倒也不错。 “事情闹得那么大，杜壮跟姚烨就没事了吗？”刚刚走进公共实验室，秦雅就迫不及待地开炮了。 “姚烨本就没多大事儿，是殃及的，属于误伤！杜壮的事情比较复杂，虽然只是跑腿的角色，但作为团队带头人，公然参与私活，性质非常严重，按道理来说是要被清退的，也许认错态度较好，并托了一些关系，谁说得清呢！”江幼凡小姐姐轻声道。 杜壮本来就是被清退的，这一次居然涉险过关，倒是有些出乎预料，林萧然暗自寻思。 前世韩捷折腾得太厉害，自己都已经赤膊上阵，却因为准备不够充分，仍被老奸巨猾的孙陌殇逃过一劫！ 孙陌殇也付出了相当代价，动用了多少关系不说，虽然保住了组长位置，却不得不牺牲了铁杆杜壮，在公司也声望一落千丈！ 林萧然对于杜壮的去留并不在意，只要孙陌殇倒了，就是最大的胜利，并且整件事情中，韩捷那种老油条都露出了马脚，他却完美地隐藏了起来，没露出丝毫破绽！ 他之所以做到这一点，根本原因是诉求低，只求孙陌殇倒台，仅仅为韩捷提供足够的弹药，就蛰伏起来，至于对方会不会用、如何用，不再过问，能出问题才怪！ 韩捷有进步的心思，自然没他那么轻松，不可能完全隐藏起来，为了上位总要找关系，而一旦找了关系，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我有一种预感，也许在这次事件中，孙组长可能全身而退！”秦雅继续开口。 “他可能不会离开公司，全身而退就不要想了，最起码组长已经换人，好了，不用想太多，赶紧实验！”江小姐姐淡淡道。 林萧然等人的实验还有两项，其一是前段时期接到的外协任务，帮一家公司悬浮细胞，并优化工艺条件，目前已经接近尾声，如无意外，下周可以结束，而另一项是公司任务，还是针对冯平老师那款蛋白的表达，也是公司最重要的tnf-w干扰素项目，蛋白结构做出了调整，实际上仍然属于全新的探索实验。 探索性质实验的优点非常明显，一旦顺利完成，可以获得难以想象的荣誉及奖励，然而，因为此类实验数据要求较高，工作量大，成功表达的机率较低，许多人并不是十分热心。 而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变，由于成功表达的案例已经出现，每个人都看到了全新tnf-w干扰素的希望，态度自然不同，公司对此也寄予厚望，加大了力度，目前，反应小组四个团队同时开展了该项任务！ 大家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实验尚未结束，却同时收到了田乃康发来的消息，要大家放下手中实验，立即返回办公室开会！ “唉，不知道田老师有什么急事，样品刚处理了一半，等会儿又要重做了！”秦雅轻声报怨。 “我猜，应该是郭组长找我们谈话！”林萧然嘿嘿笑道。 “没错，新组长初来乍到，肯定要第一时间找各个团队谈话，杜壮小组是第一个，我们就是第二个，贺老师与韩老师团队也跑不掉！”江幼凡同样无奈地放下实验，拿起桌上的记录本，抽身离开实验台。 “真是够急的，上午才接到任命，下午就宣誓主权。”秦雅嘟囔一句，跟在后面。 三人回到办公室，发现除了郭组长、田乃康和梁奂外，已经没有闲杂人等，大家都是有眼力见儿的，没人留下来招闲，况且招的还是新组长的闲！ 郭组长坐在工位，就是原来孙陌殇的位置，她刚刚履新，东西还没有带过来，孙陌殇的物品倒是可以暂存。 见到田乃康与梁奂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郭组长周围，三人也有样学样。 人齐了，郭组长没有犹豫，再次开始了演说，“看得出来，你们团队整体年龄偏小，新员工较多，却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承担了许多重要工作，比如梁奂，一直战斗在基础领域，为公司的细胞优化，吃苦耐劳，默默无闻地奉献……。” “而剩下三位，小林与小秦刚来不久，小江来公司也不过一年出头，你们要以梁前辈为榜样，勇于接受重担，遇到任务不要斤斤计较，也许我说话不大中听，但这是实话，也不是特别针对你们，因为有些作风已经逐渐被越来越多人效仿，不要以为公司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没有计较而已，提醒是为你们好，以免到时候后悔……。” “我在公司已经十多年了，起初公司还小，人也比较少，不像现在可以将工作细分，没有各个小组，也没有现在的实力，比方说，反应器仅仅只有两台，还经常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在那样的艰苦条件下，大家无论遇到什么任务，不管构建、转染、筛选、表达还是提取，没人提条件，都争着抢着去做，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才成就了美津现在的辉煌……。” “我是昨天下午收到的任命通知，然后翻开反应小组的工作日志，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大失所望，我们反应小组有四个团队，包括组长一共22人，阵容不可谓不强大，但是，拥有这么多的精兵强将，为什么还滞留这么多的任务，难道我们已经满负荷了，没能力开展更多的任务？” “我不提倡满负荷工作，但更不喜欢拖沓，众所周知，动物细胞实验周期较长，没有办法调整，但我们资源充足，条件完备，难道不能通过合理安排，提高工作效率？在我们那个年代，一个人并行四组实验也不是没有先例……。” …… 会议时间不长，大约四十来分钟，所有人都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新组长嘴里基本没有什么好话，几乎全是批评！ 讲话内容集中在两点，首先，她要求大家接受任务的时候不要挑三拣四，其次，她不允许出现任务积压，也就是说，所有反应小组任务，都将在第一时间分配，不能以各种理由推诿！ 说你手里还有未完成任务，没时间，不能接受新任务？不存在的！ 会议结束，没人出声，即使如江小姐姐那般的刺头，都保持了沉默。 郭组长训话结束，田乃康再将大家喊到了一起，他先宽慰几句，随后丢出两项任务，倒也不偏不倚，梁奂一份，江小姐姐一份。 两项实验并行已经相当忙碌，现在又多了一个，加班肯定是必须的，林萧然偷偷瞧了一眼材料，发现还是冯平老师的蛋白表达，并不意外，因为这是当前的工作重心。 见到梁奂也接受了任务，江小姐姐纵有万般不愿，也没好意思报怨，梁奂平时有多忙都看在眼里，人家都接了任务，别人还能说什么！ “我们新任务是今天开始，还是等到下周一？”回到公共实验室，秦雅弱弱问道。 “周一开始实验，是为了避开周末加班，而我们明天已经要加班了，还避什么避？今天就开始！”江小姐姐没好气道。 “哦！”秦雅应道。 实际上，林萧然几人不仅周末需要加班，晚上下班也比较晚，他是过了六点才离开公司，这还是为了打球，刻意赶进度的结果。 下班遇到了章向文，两人一同回家，那小子幸灾乐祸道，“嘿，你下班这么晚，体会到郭组长的威力了！” “也没什么，不过任务多了些，只要合理运用时间，顶多稍忙一些，不一定每天加班，不过，如果我们忙了，你们肯定也不会好过！” 章向文在提取小组，反应小组的工作越多，提取小组的工作必然越多，大家在一条线上，谁都跑不掉。 “错了，我们新组长不喜欢加班那套，按他的说法，提取所占的时间最少，为什么非要加班，我们今天之所以下班晚，也是老巫婆闹的！” “看来，新组长很受欢迎啊！”林萧然呵呵笑道。 “这样的领导谁不喜欢？不过呢，组里的吴莲吴大姐、郑建业郑老师，看到新领导的时候脸都快绿了，因为新领导不仅是刚调来的，关键他才32岁，那两人没机会了，当然不乐意，哈哈！” “这么年轻就能担任组长，来头不小？”林萧然讶然！ 海津分公司的几位组长，哪一个不是四旬往上？不仅如此，许多的团队带头人也超过了四旬，可人家仅仅32岁，能简单吗？ “来头嘛……，说不上，也是问过雷霆才知道，新组长魏平辉是个海归博士，去年进的美津魔都总部，好像不怎么受待见，趁这个机会，被人打发到了海津分公司！” 林萧然不禁暗暗咋舌，那么多人在孙陌殇倒台后拼命钻营，可到头来无一例外都是白忙活一场，而年轻得吓人的魏平辉，却轻松上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二卷完 第一章 站稳 “高老板，二楼的一个房间堆了许多板材，还有些是全新的，怎么处理啊？”此时，一位四旬左右、精瘦、肤色发黑，身量不高的中年汉子，手中掐着半截香烟，颠颠地跑到一个身材更矮的年轻人面前，此时他全身上下沾满了尘土，活脱脱一个土猴子，脸上带着谄笑说道。 “扔掉！”被称作高老板的年轻人面无表情，毫不迟疑说道。 “我可不可以找台车，把它们运回家呢？”中年汉子继续道。 “已经告诉你可以扔了，至于你想把它们运到哪里，当然随便！”年轻人身边又一位年轻人不奈烦道，此人大概三十左右，即使在这种满是尘埃的环境中，仍然穿得相当得体。 他的上身是一件蓝竖条白底衬衣，打着领结，下穿笔挺西裤，一双皮鞋擦得锃亮，当然，上面不可避免落了一层的尘土。 “那就谢谢啦，我马上联系人运走！”中年汉子点头哈腰说了一句，随后一溜烟儿走了。 待对方离去，高姓年轻人看向身边这位，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宋经理，条件你看到了，别看门窗已经不完整，院子也全是杂草，但不出一个礼拜，保证窗户门全换新的，收拾得干干净净，并配一位保洁员，有信心出租吗？” 被称为宋经理的年轻人微微皱眉，稍一寻思道，“即使院子清理出来，门窗也换了，可是许多房间的墙皮都掉了，更离谱的是地面，水泥地也就算了，好多都开了裂，条件太差了一些，地点又这么偏，估计租户看上一眼就要打退堂鼓，所以啊，想尽快全部出租恐怕难度不小！” “您放心，墙皮肯定重新粉刷，地面也统一铺装地毯，当然，肯定是便宜的那种，地点虽然偏了一些，但我们的租金低啊，一个房间只收四百块，你想想，在相同地段，这么一处商用办公场所，恐怕一千下不来？”高姓年轻人笑嘻嘻道。 “价格确实不高，但相同地段嘛……，呵呵，除了你们孤零零一栋破楼，哪里还有其他建筑？所以啊，我只能说勉强一试，真不能给出太多保证！”宋经理没有拒绝，话却说得极不中听，一副爱行就行，不行拉倒的架式。 “唉，宋经理，我觉得，做人要实诚一点，如果不是看在你与老板相识的份上，那么多的地产公司，我们找谁不是找啊，这么跟你说，我虽然没在地产行业做过，但多少也有所了解，你估计是想把优质房源攥在手里，既要赚房源的钱，又想赚租赁的钱，所以不准备将房源上网、公开信息，我说得没错？” 被说中了心思，宋经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还真是这么想的，这处院子虽然破败，但是租金低啊，即使位置略偏一些也不愁出租，这么容易赚钱的生意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反而便宜同行呢？ 虽然被道破了真相，他也不会承认，嘿嘿一笑打破尴尬，“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捂房源是行业违规行为，绝对不允许，您放心，出租信息会在第一时间上网，但您给的时间太短了，能不能适当宽容一些，这里一共有五十个房间，不得一户户去谈？” 要人品就没有业绩，我能不知道吗？高姓年轻人并不说破，略微寻思问道，“一个月已经不短了，不过，既然你认为需要延长，觉得多久合适啊？” “比如三个月……，不，两个月就成！” “行，但丑话说在前面，只要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房源上网信息，我肯定要换一家地产经济！” “这个没有问题，保证满足您的要求！” 不用问，高姓年轻人就是高强，而宋经理嘛，却是林萧然购买晨光小区时，负责业务的地产经济人小宋！ 此时已是十月下旬，林萧然终于拿到了大滩村小二楼的房产证，该交易，他通过房屋抵押与专利抵押获取部分资金，又用掉了60万现金，尚欠大滩村70万，需要在一年内还清。 大滩村的欠款不要利息，贷款还每年需要支付15万左右的费用，因此，拿到房产的同时，他第一时间就决定出租！ 林萧然的理地公司每月有七到八万的收入，应付这些费用问题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房子再破……，也可以出租！ 既然准备出租，就必须提前收拾一番，否则，用都没办法用，谁会来租？ 装修还能带来另一则好处，就是在将来拆迁之际，对方给出估价的时候，也会一定程度上参考房屋质量，尽管影响不会很多，但如果楼房实在破败，压低价格是必然的！ 小二楼实在破败，基本没有多少装修价值，因此，林萧然按照最低标准做出了装修预案，尽可能节省资金。 窗户门坏了需要更换，没得商量，但肯定选最便宜的，其余同样简单，比如墙皮坏得不能使用，可以刷刷补补，地面是水泥的，还出现了多处开裂，那就直接铺地毯，最便宜的那种，嘿嘿，又便宜又快！ 高强建议预装防盗门，林萧然暗骂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即给否了，普通门怎么了，我们有院子啊，什么，担心不安全？没关系，想安全自己装啊，我们肯定不拦着！ 至于高强还想弄个传达室，更被林萧然无视，每月400的房间，已经很便宜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我们的预算没有考虑！ 即使如此，全部费用加起来也要八万多。 林萧然定下了大框架，余下事情全部丢给高强，不管了，他是真的没有时间，而且好歹是个老板了，怎么可能事必躬亲？ 他在忙什么？ 当然忙公司的那摊子事儿，现在新组长来了，工作量瞬间猛增，当然，即使工作量没有增加，林萧然也不能没事随便离开公司！ 杜壮与姚烨没事了，甚至，杜壮还担任着团队带头人，似乎有些滑稽，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明白的人都明白，不明白的呢，呵呵，还是洗洗睡！ 按常理来说，摊上这么大的事情，即使不被公司清退，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那么，为什么出现这种结果，难道有强力人物为他站台？ 作为资深的美津员工，林萧然对许多事情看得更加通透，上述情况确实可能存在，发生在杜壮身上的可能性却很低，即使他有比较硬的关系，人家也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犯的事情太丢人！ 况且，杜壮除了孙陌殇，也没有太多关系，这件事情唯一的变数应该发生在新组长身上！ 反应小组由四个科研团队组成，带头人分别是贺新薇、韩捷、杜壮与田乃康，其中贺新薇与韩捷资格很老，不弱于原组长孙陌殇，孙陌殇对待他们都必须谨慎中带着恭敬，指望初来乍到的郭英喆可以立即指挥若定，呵呵，想多了！ 既然有两位用起来不是那么顺手，郭组长只能将主意打在其他人身上，而余下的团队除田乃康可用，杜壮还处在麻烦之中，能否继续留任都是问题，怎么用？ 郭英喆有自己的想法，与其放任杜壮被公司处理，倒不如伸手拉他一把，此时帮助了杜壮，对方能不感恩戴德？有了杜壮的支持，她的工作必然会更加容易开展！ 至于公司方面能否答应，她并不担心，到了一个新环境，手里没有几个可用的人怎么能行，想必不是多大问题！ 事实上，公司对于一个杜壮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郭英喆的意见顺利得以通过，从此，杜壮从孙杆变成郭杆！ 至于孙陌殇的结局如何，呵呵，还真像江幼凡说得那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据说公司正在海津建设中试基地，他被调过去帮忙。 作为犯错之人，自然不会继续担任领导，只能作为一名普通技术人员。 林萧然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唏嘘，不是因为公司对孙陌殇网开一面，而是感觉孙陌殇的脸皮实在太厚！ 搞出这么大的一个丑闻，居然好意思恋栈不去，真是没谁了，想当初韩捷只是在斗争中失利，还获得了大家的同情，但人家就是争一口气，毅然离去，这样的做法虽然不算多么明智，却气节满满！ 反应小组的组长换成了郭英喆，刚开始的时候，林萧然是有些抗拒的，毕竟新组长是孙陌殇的同乡，还关系莫逆，担心继续遭到新组长的打压。 可是经过一个来月的观察，感觉自己好像多虑了，新组长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与他的接触反而变得更多！ 林萧然可以经常接触郭组长，不是因为受到对方看中，而是这位新组长的工作方式方法有些不同，并且热情高涨，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明明可以交给他人处理的问题，喜欢直接过问、亲力亲为！ 或者郭英喆的能力不及孙陌殇，但人家愿意付出，足以弥补这一短板，甚至还有胜出。 工作变得忙了，却不是不能接受，每个人都有一定的适应能力，面对工作压力，时间久了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的反应小组，再也看不到积压任务。 林萧然可以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已经基本在公司站稳了脚跟，不再像刚来时候整天朝不保夕！ 第一章 站稳 “高老板，二楼的一个房间堆了许多板材，还有些是全新的，怎么处理啊？”此时，一位四旬左右、精瘦、肤色发黑，身量不高的中年汉子，手中掐着半截香烟，颠颠地跑到一个身材更矮的年轻人面前，此时他全身上下沾满了尘土，活脱脱一个土猴子，脸上带着谄笑说道。 “扔掉！”被称作高老板的年轻人面无表情，毫不迟疑说道。 “我可不可以找台车，把它们运回家呢？”中年汉子继续道。 “已经告诉你可以扔了，至于你想把它们运到哪里，当然随便！”年轻人身边又一位年轻人不奈烦道，此人大概三十左右，即使在这种满是尘埃的环境中，仍然穿得相当得体。 他的上身是一件蓝竖条白底衬衣，打着领结，下穿笔挺西裤，一双皮鞋擦得锃亮，当然，上面不可避免落了一层的尘土。 “那就谢谢啦，我马上联系人运走！”中年汉子点头哈腰说了一句，随后一溜烟儿走了。 待对方离去，高姓年轻人看向身边这位，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宋经理，条件你看到了，别看门窗已经不完整，院子也全是杂草，但不出一个礼拜，保证窗户门全换新的，收拾得干干净净，并配一位保洁员，有信心出租吗？” 被称为宋经理的年轻人微微皱眉，稍一寻思道，“即使院子清理出来，门窗也换了，可是许多房间的墙皮都掉了，更离谱的是地面，水泥地也就算了，好多都开了裂，条件太差了一些，地点又这么偏，估计租户看上一眼就要打退堂鼓，所以啊，想尽快全部出租恐怕难度不小！” “您放心，墙皮肯定重新粉刷，地面也统一铺装地毯，当然，肯定是便宜的那种，地点虽然偏了一些，但我们的租金低啊，一个房间只收四百块，你想想，在相同地段，这么一处商用办公场所，恐怕一千下不来？”高姓年轻人笑嘻嘻道。 “价格确实不高，但相同地段嘛……，呵呵，除了你们孤零零一栋破楼，哪里还有其他建筑？所以啊，我只能说勉强一试，真不能给出太多保证！”宋经理没有拒绝，话却说得极不中听，一副爱行就行，不行拉倒的架式。 “唉，宋经理，我觉得，做人要实诚一点，如果不是看在你与老板相识的份上，那么多的地产公司，我们找谁不是找啊，这么跟你说，我虽然没在地产行业做过，但多少也有所了解，你估计是想把优质房源攥在手里，既要赚房源的钱，又想赚租赁的钱，所以不准备将房源上网、公开信息，我说得没错？” 被说中了心思，宋经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还真是这么想的，这处院子虽然破败，但是租金低啊，即使位置略偏一些也不愁出租，这么容易赚钱的生意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反而便宜同行呢？ 虽然被道破了真相，他也不会承认，嘿嘿一笑打破尴尬，“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捂房源是行业违规行为，绝对不允许，您放心，出租信息会在第一时间上网，但您给的时间太短了，能不能适当宽容一些，这里一共有五十个房间，不得一户户去谈？” 要人品就没有业绩，我能不知道吗？高姓年轻人并不说破，略微寻思问道，“一个月已经不短了，不过，既然你认为需要延长，觉得多久合适啊？” “比如三个月……，不，两个月就成！” “行，但丑话说在前面，只要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房源上网信息，我肯定要换一家地产经济！” “这个没有问题，保证满足您的要求！” 不用问，高姓年轻人就是高强，而宋经理嘛，却是林萧然购买晨光小区时，负责业务的地产经济人小宋！ 此时已是十月下旬，林萧然终于拿到了大滩村小二楼的房产证，该交易，他通过房屋抵押与专利抵押获取部分资金，又用掉了60万现金，尚欠大滩村70万，需要在一年内还清。 大滩村的欠款不要利息，贷款还每年需要支付15万左右的费用，因此，拿到房产的同时，他第一时间就决定出租！ 林萧然的理地公司每月有七到八万的收入，应付这些费用问题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房子再破……，也可以出租！ 既然准备出租，就必须提前收拾一番，否则，用都没办法用，谁会来租？ 装修还能带来另一则好处，就是在将来拆迁之际，对方给出估价的时候，也会一定程度上参考房屋质量，尽管影响不会很多，但如果楼房实在破败，压低价格是必然的！ 小二楼实在破败，基本没有多少装修价值，因此，林萧然按照最低标准做出了装修预案，尽可能节省资金。 窗户门坏了需要更换，没得商量，但肯定选最便宜的，其余同样简单，比如墙皮坏得不能使用，可以刷刷补补，地面是水泥的，还出现了多处开裂，那就直接铺地毯，最便宜的那种，嘿嘿，又便宜又快！ 高强建议预装防盗门，林萧然暗骂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即给否了，普通门怎么了，我们有院子啊，什么，担心不安全？没关系，想安全自己装啊，我们肯定不拦着！ 至于高强还想弄个传达室，更被林萧然无视，每月400的房间，已经很便宜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我们的预算没有考虑！ 即使如此，全部费用加起来也要八万多。 林萧然定下了大框架，余下事情全部丢给高强，不管了，他是真的没有时间，而且好歹是个老板了，怎么可能事必躬亲？ 他在忙什么？ 当然忙公司的那摊子事儿，现在新组长来了，工作量瞬间猛增，当然，即使工作量没有增加，林萧然也不能没事随便离开公司！ 杜壮与姚烨没事了，甚至，杜壮还担任着团队带头人，似乎有些滑稽，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明白的人都明白，不明白的呢，呵呵，还是洗洗睡！ 按常理来说，摊上这么大的事情，即使不被公司清退，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那么，为什么出现这种结果，难道有强力人物为他站台？ 作为资深的美津员工，林萧然对许多事情看得更加通透，上述情况确实可能存在，发生在杜壮身上的可能性却很低，即使他有比较硬的关系，人家也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犯的事情太丢人！ 况且，杜壮除了孙陌殇，也没有太多关系，这件事情唯一的变数应该发生在新组长身上！ 反应小组由四个科研团队组成，带头人分别是贺新薇、韩捷、杜壮与田乃康，其中贺新薇与韩捷资格很老，不弱于原组长孙陌殇，孙陌殇对待他们都必须谨慎中带着恭敬，指望初来乍到的郭英喆可以立即指挥若定，呵呵，想多了！ 既然有两位用起来不是那么顺手，郭组长只能将主意打在其他人身上，而余下的团队除田乃康可用，杜壮还处在麻烦之中，能否继续留任都是问题，怎么用？ 郭英喆有自己的想法，与其放任杜壮被公司处理，倒不如伸手拉他一把，此时帮助了杜壮，对方能不感恩戴德？有了杜壮的支持，她的工作必然会更加容易开展！ 至于公司方面能否答应，她并不担心，到了一个新环境，手里没有几个可用的人怎么能行，想必不是多大问题！ 事实上，公司对于一个杜壮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郭英喆的意见顺利得以通过，从此，杜壮从孙杆变成郭杆！ 至于孙陌殇的结局如何，呵呵，还真像江幼凡说得那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据说公司正在海津建设中试基地，他被调过去帮忙。 作为犯错之人，自然不会继续担任领导，只能作为一名普通技术人员。 林萧然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唏嘘，不是因为公司对孙陌殇网开一面，而是感觉孙陌殇的脸皮实在太厚！ 搞出这么大的一个丑闻，居然好意思恋栈不去，真是没谁了，想当初韩捷只是在斗争中失利，还获得了大家的同情，但人家就是争一口气，毅然离去，这样的做法虽然不算多么明智，却气节满满！ 反应小组的组长换成了郭英喆，刚开始的时候，林萧然是有些抗拒的，毕竟新组长是孙陌殇的同乡，还关系莫逆，担心继续遭到新组长的打压。 可是经过一个来月的观察，感觉自己好像多虑了，新组长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与他的接触反而变得更多！ 林萧然可以经常接触郭组长，不是因为受到对方看中，而是这位新组长的工作方式方法有些不同，并且热情高涨，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明明可以交给他人处理的问题，喜欢直接过问、亲力亲为！ 或者郭英喆的能力不及孙陌殇，但人家愿意付出，足以弥补这一短板，甚至还有胜出。 工作变得忙了，却不是不能接受，每个人都有一定的适应能力，面对工作压力，时间久了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的反应小组，再也看不到积压任务。 林萧然可以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已经基本在公司站稳了脚跟，不再像刚来时候整天朝不保夕！ 第二章 摔倒 “贺老师，这是p13-1023号蛋白结构表达结果，您看一下。”瞿水清略显慌乱地站在贺新薇工位旁，递出一份报告说道。 “三天了，仍然没有检出蛋白，表达肯定又失败了，唉，不知道你们的实验怎么做的，两个月来，这是第几批表达？皮海那边也没有个结果，什么时候才能带来点儿好消息啊！”贺新薇将报告摔在桌上，气闷地说道。 “老师，您也知道，我们的蛋白表达，是蛋白研究室提供的全新结构，新蛋白表达失败……，算很正常。”瞿水清被数落得脸色有些泛红，弱弱地争辩着。 “失败还有道理了吗，大家都在做新蛋白表达，为什么别人能成功，偏生我们不行呢，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其他团队的成功案例也不多，赵青表达成功，只能说她运气好，分配到了可以表达的蛋白结构，接下来齐朋也成功了，他的水平您最清楚，不是依靠运气还是什么！”瞿水清轻声嘟囔。 “也是怪了，杜壮原来跟着前组长混，跟着做了私活……，算了，不提了，现在又跟着新组长混，新组长是个工作狂，他的运气倒是起来了，连续两次成功表达，算是风水轮流转吗？” …… 此时刚过中午，林萧然正在工位短暂休息，随意地浏览着网页，但贺新薇的工位在靠窗的最里侧，就在他身后斜对面，离得太近了，直线距离绝对不超过两米，这些话一字不漏地钻进了耳朵。 他不喜欢偷听，可是听到贺新薇充满怨气的话，不免觉得有趣，况且，所谈内容也是公司的热门话题，心思就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瞿水清与皮海都是贺新薇手下中坚力量，拥有着多年工作经验，实验能力强、做事认真而细心，攻克了一个又一个实验难关，深得她的信任！ 贺新薇团队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承担着公司众多重要的任务！ 而杜壮团队就欠些火候了，比林萧然他们强不到哪里，平时以接待外协任务为主，只有在较忙的时候，才会参与公司任务。 可是这么一个不上台面的团队，却在新蛋白表达浪潮中绽放出异彩，连续两次成功表达，风光一时无两！ 全新结构的蛋白，表达成功率并非如此之低，关键是冯平老师所提供的蛋白构架，频繁出现转录中断，这种类型的蛋白表达难度陡然提升了几个层级。 在公司的大力推动之下，冯平老师对蛋白结构做出了微调，随即出现了成功表达案例，其中杜壮团队成功两例、韩捷团队一例！ 而最为搞笑的是，那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齐朋，居然在这次表达中得到大奖，成功了，该蛋白将来无论可否用于新药开发，都将成为他职业生涯的重要资本！ “林萧然，我们早点开始实验。” 林萧然听得入神的时候，听到身边的秦雅喊他去做实验，随即收回思绪，微笑着点头回应。 因任务较多，秦雅与林萧然也接到了一项表达任务，秦雅为主、林萧然辅助，秦雅之所以催促林萧然，是因为她约了房主看房，不希望加班。 林萧然关掉电脑，拿上记录本，立即起身。 就在刚刚离开工位的瞬间，林萧然突然出现了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就在他双手乱抓的时候，好巧不巧将秦雅的水杯碰落，水杯先他掉在地上，随着啪嚓一声脆响，瞬间碎成了几片。 没抓住什么东西，只能摔倒，本想以手撑地，却惊悸地发现，下方恰好出现两块碎瓷片，吓得登时收回手，只得在没有支撑的情况，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林萧然也担心屁股被扎，还算万幸，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仅仅摔得较重而已。 午间办公室同事较多，水杯的落地声与林萧然摔倒的声音连在一起，顿时引得一片惊呼。 里侧的彭炎炎惊叫过后，反应很快，看着地上的林萧然，关切道，“喂，摔得重不重，没扎到？” 扎是没有扎到，但是摔到了尾巴骨，疼！ 林萧然缓了口气，微微摇头，随后抓住工位隔断，手上用力站了起来，却感觉屁股再次传来一阵疼痛！ “怎么摔的啊，脚下打滑了吗？”秦雅也止住脚步，然后迅速从桌上取了几张废纸，再俯下身，小心地将碎瓷片一片片捡到纸上。 办公室与公共实验室的地面都是自流平，一点不滑，即使沾了水也没有问题，林萧然摔倒的原因不是打滑，而是不小心踩到了鞋带。 他苦笑地指了指自己的鞋子，歉声说道，“没注意鞋带开了，还打坏了你的杯子，明儿给你带个新的！” “那倒不用，只要你没出什么事儿就好！” 两人说话间，江小姐姐也拿着笤帚和土簸箕走了过来，嘱咐着要多小心，一边扫走了最后的碎渣。 林萧然摔得挺重，下午做实验的时候都稍微躬着身，直起来太疼了，又不能做得特别明显，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询问。 可要命的是，他的情况做实验已经相当艰难，章向文却找了过来，他们小组的一批耗材到了，搬搬弄弄的事情不敢麻烦前辈，同期的庞秋又是女生，索性来喊林萧然。 美津最近工作量太大了，任何小组的耗材消耗速度都非常快，经常需要补充库存，提取小组的这批耗材需要直接运到公共实验室。 美津对于供应商管控非常严格，一般不允许他们上楼，将货的时候送至楼下临时存放点即可，接下来的事情由内部人员自行解决。 东西不是很多，不过一些洗脱液，转送过程也有小推车，两人只需要将货物搬上小车，到实验室卸下即可，看似简单的事情，但问题是东西比较沉，数量又比较多，林萧然只得咬牙坚持。 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更要命的事情还等在后面！ 一批花旗国参观团抵达海津分公司，说是参观团，其实只有三人，都是华裔，关键是负责接洽的人居然是田乃康！ 三人中只有一位正主儿，余下两个全是打酱油的，正主儿与田乃康谈事的时候，两个打酱油的被打发去参观实验室，林萧然很悲催地被指定全程陪同！ 他只能拖着沉痛的屁股，带着两位好奇宝宝，将实验室仔仔细细走了一遍。 期间，偶尔听两位客人窃窃私语，说这位主人实在客气，从头到尾都躬着身，大家都是年轻人，实在不需要这么谨慎！ 林萧然听得心中高呼冤枉，我也想站直了，可是屁股不答应啊！ 无论受到多少打扰，实验都不能耽搁，回到实验台，他还必须追赶进度，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完成。 忙碌了一下午的林萧然，不仅咽喉发干，屁股上的疼痛也从来没有停止。 下班了，恰好遇上了章向文，两人的运气似乎不错，刚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两台共享单车，这种情况难得一遇！ 章向文迅速掏出手机，小跑着奔向一台，熟练地扫码、上车。 林萧然却站着没动，他走路都要夹着尾巴，还骑车……，那不得要了亲命？ “喂，愣着干嘛，赶紧扫码啊，不然一会儿没了！”跨上车的章向文，不耐烦地催促。 “啧！”林萧然看着章向文，仍然没动，他摊了摊手，“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上个月，你好像买车了，车呢，在哪里啊，怎么没看到啊？” “当然买了，还能有假？白色折高尔夫，比许涵的强多了，哼哼！不过那款车销售火爆，没有现货，下个月才能提车！” “上个月买的，下个月提车，差不多等三个月啊，换成是我就去买别的牌子，肯定不会排队，再说，也没觉得那款车有多好！” “我没说那车有多好，只是自己喜欢而已，不过三个月，无所谓了，哎，你到底走不走？” “要不你先走？我突然觉得今天天气不错，决定走着回去！” “雾霾这么严重，还阴着天，你什么眼神儿啊！” “我喜欢湿润的空气，不干燥，再说，做实验站得腿有点酸，刚好走走！” “你这是歪理！”章向文也很无语，他总觉得，今天的林萧然，哪根筋不大对劲！ 他猜对了大概，却猜错了地方，不对劲的地方不是筋，而是屁股。 两人是溜达着回去的，中间的胡扯不必细说。 回到家，林萧然第一时间就趴在了床上，核计着，为什么一直这么疼，不会是摔成了骨裂，还要去医院？ 想过之后，他按照以前听来的经验，伸出手，找到尾椎骨位置，稍稍用力按了下去，假如出现骨裂，必然疼痛加剧，否则应该无碍。 结果让他稍稍宽心，似乎没有太大问题！ 省掉了去医院的麻烦，林萧然用一包泡面打发了晚餐，考虑到坐着实在难受，只得早早休息。 一觉醒来，林萧然不知怎么唤醒了系统——他已经不经常看面板了，重生之初使用比较频繁，而参加工作以来，自尊心点收获越来越难，逐渐懒得再看。 但是一看之下，他整个人瞬间呆在了当场！ 第三章 危机来临 车祸后林萧然见到了长须子，一番交流之下，得知是对方练功的时候，无意中散逸了一道气机，而这道气机却锁定了自己的祖父，锁定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导致祖父自尊心值迅速攀升，最终被疾病夺走了生命。 更为恐怖的是，气机并不是随着生命的结束而消散，会再次附于至亲身上，重复着相同的过程，不出意外，他的父亲与他相继殒命。 祖父与父亲因病离世，林萧然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如果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仅仅会觉得一切都属于意外，真相大白后，却细思极恐！ 气机在林家人身上肆虐，制造了一场场悲剧，而始作俑者长须子同样没讨到好，若无法将林家身上的气机化解，他也面临着大道受损的局面，严重影响修行！ 于是，长须子费尽心思寻到了林萧然，为了他的大道，同样需要驱散气机，送出了一份系统，然后借助法力助林萧然重生！ 林萧然重生后，根据长须子的只言片语和对系统的钻研，终于搞清楚几项重要数据，它们是驱散气机的关键！ 其一，受气机影响，他的自尊心值大约以每天十点左右速度攀升，从不停歇，也就是说，只要气机在身上一天，自尊心值的增长就不可能停下！ 其二，系统附送了72项自尊心技能，这些技能需要通过自尊心点升级，自尊心点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逐渐获取，初级技能升级消耗十个自尊心点，中级技能消耗百点，高级技能尚未尝试，但猜测可能需要千点！ 自尊心技能的用途是消除自尊心值，初级技能使用一次可以消除一个自尊心值，技能冷藏期十天，中级技能使用一次可以消除两个自尊心值，技能冷藏期八天，高级技能尚未拥有，消除的自尊心值及技能冷藏期还是未知。 升级全部初级技能，需要720个自尊心点，若每天将技能用尽，可以消除七个自尊心值，并不能抵消增长，接下来需将部分技能升至中级，大概升级12个中级技能，才可以堪堪遏制自尊心值的增长，前提是每天将技能用尽。 其三，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只要保证自尊心值低于三万，他是安全的，换句话说，如果自尊心值超出三万，危险将随时降临！ 若将自尊心值降至一万以内，并维持三年，可以驱散气机！ 林萧然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多地积攒自尊心点，升级技能并将之用掉，以抵消不断增长的自尊心值，确保不能超过三万！ 在刚刚重生的一个月内，他还没有离开学校，很好地执行了这一政策，通过一个月的时间，迅速拥有了三十余项初级技能，甚至还升级了一项中级技能，也将自尊心值的增长速度，控制在每天七点左右！ 如果不出意外，他基本可以利用两个多月将全部初级技能升级，同时自尊心值的上升速度，降至每天三点，然后再利用三个多月左右的时间，再升级十个中级技能，以达到停止自尊心值增长的目的！ 按理说，上述计划应在半年左右实现，然而有句话叫作计划赶不上变化，想得好好的，却在参加工作后，自尊心点的获取速度显着下降，更有甚者，技能的使用也出现了障碍！ 有人可能不理解，获取自尊心点的方式多种多样，尤其怼人手段最为有效，为什么参加工作就不好用了，在校期间你可是怼天怼地怼一切，导师都不肯放过，工作之后怎么就不行了！ 林萧然原来也是这种心思，却忘了校园与社会的明显区别，同学之间相互间的关系比较纯洁，平日里说几句重话关系不大，并不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虽然可能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但大家并没有真正的利益冲突！ 在单位就不同了，相互倾轧、明争暗斗无处不在，同事间发展纯粹的友谊非常困难，即使每天慎之又慎，稍不留神还可能得罪人却仍不自知，这种情况下想随随便便怼人，那是作死的节奏！ 现在，林萧然除了平日里怼怼秦雅，也只能偶尔薅薅同期入职同事的羊毛，根本找不出其他目标，当然，若工作不是很忙，可以利用周末机会，回学校找黄薇、童晓等人压榨一番，但那不是长久之际。 重生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在校期间还能保证自尊心点的正常获取，工作后却困难重重，不及原来的四分之一，更何况技能使用同样出现障碍，有不便使用的情况，也有某些技能本身比较奇葩，于是乎，他对于自尊心值增长的控制，不再那么得心应手，自尊心值不疯狂增长才怪！ 为了保证技能使用效率，林萧然当前重点升级中级技能，毕竟中级技能效率高，即使数量较少，也能取得较好的效果，缺点也同样明显，升级太慢！ 现在，他的初级技能只有40多个，中级技能倒是增加了两个，遏制自尊心值的增长任重道远！ 如果保证用掉手中的全部技能，自尊心值的增长也不至于那么快，而事实上，在工作环境中，用尽所有技能相当困难，同事们确实比较熟了，但没熟到那个地步！ 林萧然今天打开系统面版，发现自尊心值居然超过了临界，达到了恐怖的三万零二十，也就是说，危险随时可以降临，这才是导致他惊讶的原因！ 对于困难的预计不足啊，没有考虑到技能无法用出的情况，导致陷入危机，这种危机与公司的勾心斗角不同，勾心斗角最坏的结果至多丢掉工作，而这种危机却会要命！ 啧，既然可能随时面临意外，以后无论做什么事，必须极其谨慎，凡事三思而行，否则，稍不留神，真有可能小命不保，命都没了，谈何驱散气机？ 假如自己遭遇不测，气机会去哪里呢？自己的至亲当然就是母亲，岂不是说，气机要再次附在母亲身上？ 她这辈子没少吃苦，绝对不能让她陷入危机！ 难道？ 林萧然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昨天的跌倒，会不会与自尊心值超出临界有关？ 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寻思良久没有答案，但已经敲响了警钟，一定要尽可能避免各种意外！ 情况如此严重，林萧然不得不考虑对策，事实上，根本不用多想，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其一是该用掉的技能一定用掉，必须杜绝浪费，其二，要想尽办法获取更多自尊心点，尽快升级技能！ 一大早他心事重重，甚至忘记了晨跑，呆坐到了八点钟，才在肠胃的抗议下，走出门，来到了老黄包子铺！ 看着散发诱人香气的云吞，林萧然没有多少食欲，甚至觉得难以下咽，他用汤匙捞起一只，却迟迟没有放入口中。 老黄包子铺算是良心买卖，云吞不仅味道鲜美，还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口留香，几乎成为了林萧然的必备早餐！ 但今天自尊心值超出了三万，想着随时可能降临的危机，哪里还有心思享用早餐？ 盯着云吞相面了一分来钟，心中做着思想斗争，忽听身旁传来一位大爷的笑声，“小林没有食欲啊，是不是没睡醒，还犯着困呢？” 林萧然转脸看去，发现邻桌一位独坐大爷，正看着自己发出善意的微笑，心下略囧，他知道大爷姓刘，同样住在晨光小区，基本每天早上都会来到这里用早餐，见的次数多了就熟了，偶尔还会互相打声招呼。 我一点不困，他嘀咕着回以微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好像突然有点牙疼，吃热的尤其犯怵！” “年轻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牙齿，不然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想保护都没有了，呵呵，昨天吃酸东西了？”大爷继续道。 听大爷如此一说，林萧然忽然眼前一亮，立即想到了什么，随后，放下云吞，捏起一根牙签，向着对方晃了晃道，“我有一颗龋齿，特别容易塞牙，剔一下就好！” 说罢，他居然当着大爷的面，剔起牙来！ 林萧然的行为有些不文明，但没办法，他有一个技能就是剔牙，奇葩？ 自从激活该技能以来，仅在一次聚餐时用过，却迅速遭到了集体唾弃，险些成为笑柄，于是，被束之高阁。 现今，在老黄包子铺，不如将其用掉，爱咋咋地，反正大家不是很熟，好歹可以减少一个自尊心值！ 刘大爷显然比较耿直，见到此情此景，摇头苦笑，随后轻飘飘说出的一句话，让林萧然无地自容。 “唉，年轻人要注意个人卫生，平时不刷牙？” 刚刚使用技能消除了一个自尊心值，随着大爷这句话，他的气机突然开始躁动，毫无征兆下，自尊心发作了，因为自己没有准备，因此系统启动，对气机实施镇压，紧接着，一个自尊心点入账！ 整个过程在瞬息之间发生，一来一回之下，林萧然不仅消除了一个自尊心值，同时还获取一个自尊心点，他顿时感觉异常舒畅，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狭隘了，无论施展技能还是获取自尊心点，为什么一定要局限在公司呢？ 技能，可以在任何场合使用！ 第四章 任务 林萧然心中无比舒爽，他打扫掉眼前的云吞，随后给那位尖酸刻薄的老板娘来了一句，说今天的云吞不及昨天的香，立即招致了强烈的反噬，自尊心发作，在准备无比充分的情况下，自行压制，一个自尊心点到手。 这还没有结束，他又示威似的抽出一张纸巾，潇洒地擦了擦嘴，随手丢入垃圾筒，擦嘴也是技能，在老黄包子铺，使用起来没有任何压力！ 一顿早餐，斩获两个自尊心点，还同时用出两个技能，林萧然对这一结果感到大为满意，刚刚一番骚操作，收获快赶上了平日所有，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 他离开时心中也在叹息，无论食品质量还是价格，老黄包子铺都极具优势，如果老板娘的脾气再好一些，不至于一直不温不火。 可又转念一想，假如没有老板娘的坏脾气，他的自尊心点问谁去要？ 离开老黄包子铺，林萧然乐颠颠地回了家，略收拾一番前往公司。 走进公司大院，遇到相熟的就打声招呼，与平常无异，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可是走进办公室，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其实，林萧然最先感受到的并不是气氛，而是……，今天大家未免太齐了，都不去实验室，窝在办公室是怎么回事？ 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一旁的秦雅就给出了提示，“喂，刚刚组长说了，一会儿要开组会，所以，先不要急着动，等等再说！” 组会吗？前几天才刚刚开过，为什么又要召开，难道，组会将不定期化，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 我们知道你的工作热情比较高，但不需要频繁召开组会！ 想法归想法，林萧然却无力反抗，组长作出了决定，执行便是，他微微一笑，“知道了，对了，昨天房子看得咋样，符合你的心思吗？” “唉，感觉被经济人忽悠了，要不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他推荐了一套很好的两居室，看房的时候却告诉我，房主人在国外，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一时半会儿办不了手续，建议再看看其他房源……，问题我只相中了那套啊！” 林萧然听得心中发笑，这是地产经济人常用的手段，人家先用一套房子吊着你，而这套房子却因各种理由不能交易，然后介绍几个其他户型，假如你急需购房，他就赚了！ 这与他的情况又有不同，他买房子的时候虽然房主也在国外，但是房主的父亲出面了，说明售房是真的，而不是经济人忽悠！ “地产经济那么多，换一家就是了，相近的房源不可能只有一套！”林萧然建议道。 “可是我特别喜欢那个小区，富丽家园知道吗？环境特别好，周围的配套也相当完善，我那套属于稀缺房源，唉，白高兴了一场！” 原来是富丽家园，呵呵，林萧然讶然，章向文就租住在那个小区，雷霆也曾住过，与晨光小区一路之隔，看来，大家的眼光差不多，不约而同相中了那片区域！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晨光小区似乎还有房源，却都是三居室，于是建议道，“其实，两居与三居相比，价格只差了不到二十万的样子，还住得更加宽松，就没考虑买个三居？” 听此一问，秦雅脸色微红，沉吟片刻讷讷道，“家里给的钱加上自己攒的，买三居也不是不行，但买了三居就没钱装修了，所以只能考虑两居！” 啧，这就是女生与男生最大的不同，女生一旦买房，首先会考虑装修，似乎不装修就不能入住，却没有想过，你现在租住的房子装修了吗？ 就不能先买下来住，过几年再装修？ 涉及理念问题，林萧然没办法劝，也不想再劝，他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此时时间来到了九点，全部反应小组人员到齐，没有一人迟到，郭英喆组长转动椅子，面向大家，开始了今天的组会。 “今年，对于我们美津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也是增光添彩的一年，我相信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在我们全公司上下的共同努力下，tnf-w干扰素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目前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三次表达，虽然距离真正的成功尚有差距，但至少说明了这条路的正确性，只要继续努力，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迎来真正胜利的一天！” “在这里我要对杜壮团队提出表扬，他们的团队在公司最需要的时候，勇挑重担，成功完成了两只蛋白的表达，不仅为接下来的实验提供了宝贵的数据与经验，同时坚定了我们的信心，证实了该蛋白的可表达性，其次，也不能不提到韩捷团队，你们同样不负众望，成功表达出一款蛋白，从而，蛋白研究室开始以该蛋白为核心，展开了更加深入的探索，为尽快推出新型的商用tnf-w干扰素努力奋斗！” “我想问问另外两只团队，看到其他团队一次次取得成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感想，难道不希望有所作为，仍要沉默下去吗？我不否认新蛋白表达成功率较低，似乎还有运气成分，觉得不成功也无所谓，是这样想的吗？”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更加有效地完成公司任务，我们准备引入竞争机制，已经获得了公司的批准，该机制重点考察本次蛋白表达，获取真实有效的蛋白为截止日期，在此期间，按照蛋白表达成功率为标准，将团队分为三个等级，其中，表达出有效蛋白的团队位列一等，效益工资提高两成，表达数量最低的团队位列三等，效益工资降低两成，余下两个团队不变！” “有压力了？有压力就对了！虽然新蛋白表达存在运气成份，但如果可以提升工作效率，用同样的时间完成更多的任务，胜出的机率自然也就提高了，因此，制订该政策的最终目的，是以提高工作效率为出发点，并没有刻意针对谁的意思，有不同意见吗？” 说到此处，郭英喆神色不善地看向了贺新薇与田乃康，只有这两个团队目前还没有成功表达的案例！ 逼迫大家，她是无奈之举，公司方面的压力太大了，毕竟刚刚接手反应小组！ 前段时期，郭英喆作出了清扫组内任务的举措，别说，还真被她做成了，然而，也是因为组内任务完成速度加快，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成功案例。 虽然并没有得到真正需要的蛋白，却无疑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希望，现在蛋白研究室已经开足了马力，以冯平老师的蛋白结构为蓝本，提出了大量的全新蛋白构架方案。 如此一来，压力就来到了反应小组，这些蛋白都需要表达，但数量太多，不可能一时半会完成，而郭英喆几乎榨干了员工所有潜能，如何才能继续提高效率呢？ 苦思冥想之后，她想到了这样一个主意，不算馊主意，也好不到哪去，看到希望的公司，为了早日得到全新蛋白，居然很配合地答应了下来！ “说是团队竞争，其实等同于抽奖，抽到就是赚到，但既然组长这样说了，我们还能反对不成？”贺新薇没能坐上组长的位置，看这位新组长更不顺眼，但还能咋样，她基本已经认命，说起话来没有任何顾忌。 “我早说过，提出方案只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希望不要有抵触情绪，有意见尽管提，贺老师，您刚刚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同意这个方案？”郭英喆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勉强控制着情绪，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稳。 但是，在说到“贺老师”三个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表达出心中的不满。 “您觉得是，那就是了！”贺新薇并不被对方的威势所动，仍然淡淡说道。 直至散会，只有贺新薇一人开口，其他人保持了沉默，现在的郭英喆，深受公司重视，这个时候炸刺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公司的常态，就是大会套小会，组会结束之际，田乃康立即将几人召集起来，他现在不得不重视，如果团队被排到第三级，手下人降两成的效益工资，第一个挨骂的是谁？ “我们团队成立较晚，队员们也相对年轻，接任务最少，大家看看，是不是可以再增加一些工作量？” 田乃康说罢，神情灼灼地看向大伙，希望得到更多的支持。 “田老师，不行再给我加一个任务！”没想到，梁奂第一个开口，他轻轻揉着额头，试探说道。 田乃康轻咳一声，微微摇头，“你还是算了，工作量已经很大了，忙不过来的！” 他现在非常为难，梁奂承担着极其重要的任务，非常辛苦，在这种情况下，仍接下了一个任务，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好意思再给人家添担子？ 秦雅与林萧然都接了任务，团队基本满负荷，确实没有多少潜力可挖。 田乃康倒是希望江幼凡再接一个任务，如此一来，梁奂一个、秦林两人一个、江幼凡两个，好歹可以同时开展四项任务，总能说得过去。 可是看来看去，江幼凡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不禁再次叹息！ 第五章 激励政策 江幼凡当然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接任务，她相当想得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扣掉两成的效益工资，当老娘在乎吗？ 前面说过，美津的工资结构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基本工资、交通补贴和实验补助，实验补助也就是效益工资。 如果团队位列三等，前两项工资收入不会变化，降低的只是效益工资部分，以林萧然九月份效益工资计算，降低两成，收入大概减少500元左右，江幼凡比林萧然早进公司一年，效益工资略高，减少的数量也就略多，大约700左右。 林萧然刚刚购买了大滩村的房产，目前欠银行两百多万贷款、大滩村70万，尽管理地公司每月可以带来六万左右收入，他其实是一个真正“负户”！ 尽管如此，那点效益工资还没放在眼里，而团队分级是一种撞大运方式，谁的运气好，表达出了目标蛋白，谁就可以在竞争中胜出，有意思吗？ 江幼凡自己没有生意，但家境极好，出来上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给自己找点事做，那点效益工资更不会放在眼里！ 实际上，受效益工资影响最大的还是田乃康，他作为团队带头人，每月效益工资上万，降低得自然较多，但降低效益工资不是重点，关键是丢人啊，哪一位带头人希望自己的团队垫底？ 因此，他表现得有些焦虑。 梁奂同样不大好受，近一年以来，他一直承担着公司最重要的细胞优化工作，效益工资数额同样不低，当然不愿意团队垫底，在刚刚开组会的时候，他的神色就比较难看！ 哪怕忙得不可开交，仍然主动提出承担更多任务！ 其实，秦雅同样排斥这项政策，她在美津的工资收入与林萧然相仿，不算低，也高不到哪去，可问题是，她现在恰好准备买房，资金压力已经不小，却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政策，能开心才怪！ 见到田乃康拒绝了梁奂的请求，而江幼凡小姐姐也没有动静，她感觉更加失落，心说无论你们谁接个任务也好，多一个项目就能多一份保证，照现在的状态，团队垫底的概率真的很大！ 忽然间，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忍不住开口了，“田老师，我来公司已经四个多月，基本适应了当前的工作，现阶段任务无非是转染、筛选与表达，没有多少难度，如果实在安排不开，不如我跟林萧然各接一项任务？”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林萧然，这一提议需要对方认可，发现那边毫无反应，似乎没有因为她的自作主张表示异议，心下稍安。 田乃康却听得有些皱眉，让秦雅与林萧然携手完成任务，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现在又要单独接受任务，开什么玩笑，你们才来公司多久！ 他看出来了，今天的商议不可能得出什么结果，怅然之余索性结束了会议！ 会议刚刚结束，不用任何人催促，大家都迅速奔向实验室，开会已经占用了许多时间，如果不抓紧干活，晚上不知道又要加班多久！ 林萧然不是第一次参与此类实验，却是首次接到任务，身边少了江幼凡的指导，倒也没有觉得多么紧张。 他是资深员工，虽然前世在试剂小组工作，但这么多年下来，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实验的理解甚至超过了江幼凡，至于秦雅会不会紧张，他不知道，也不会在意。 两人的实验进入筛选阶段，已经筛出了抗性细胞株，此时将进行二氢叶酸缺陷型筛选，秦雅取来了96孔板，林萧然则端着配制好的培养基、反应液等物，来到了自动接种仪旁。 两人将板子放好，培养基注入，最后再加入反应液，接下来的工作便可以交给接种仪，他们获得了短暂的闲暇。 秦雅凑到了林萧然旁边，犹犹豫豫地开口了，“林萧然，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实验，各项操作已经非常熟悉，而实验本身并没有多少难点，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各自接一项任务？” 听到秦雅的提议，林萧然并不觉得意外，刚刚对方已经强烈地表示出要接受任务的意愿，但他却比较犹豫，因为这里面还存在着另外一个问题，一旦他们接了任务，别人怎么看江幼凡？ 两位新人都各自接下了任务，而作为老人的江幼凡，居然同样接一个任务，哪怕知道江小姐姐喜欢偷懒，也可能因此变得尴尬！ 除非她再接一项任务！ 江小姐姐为人不错，也比较照顾林萧然，林萧然不希望给对方带来负面影响！ 至于团队荣誉，关他鸟事？ 他不清楚秦雅对任务的迫切程度，略微寻思说道，“你确实非常希望接到任务？” “当然想接啊，你不用担心实验问题，新任务可以由我完成，你只需要继续现在的实验就行，怎么样？” 铁了心要接任务，林萧然暗自寻思，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而秦雅则一脸期待地看着林萧然，希望对方尽早同意！ 就在此时，忽见又有一人带着实验用品走了过来，却是同事齐朋。 美津只有一台自动接种仪，来晚了肯定要排队，倒不是公司没能力配备更多设备，而是没有必要，该设备使用率极低，如果不是出现了大批任务，一整天也不见得有人使用，即使目前任务较多，排队的情况也非常罕见。 齐朋前段时间成功表达出了一只蛋白，虽然事后证明那只蛋白并没有实用价值，但表达成功就是巨大的胜利，他的成绩也不会被抹杀！ 他现在可以说春风得意，整日里趾高气扬，此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任务！ 发现自动接种仪居然需要排队，齐朋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没有关系，稍等一会儿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实验进度。 而看到接种仪旁是林萧然与秦雅的时候，新仇旧恨却涌上了心头，他早已想通，当初regf项目绝对是一场针对林萧然的阴谋，怪只怪自己的心志不够坚定，在对方一次次地提及“资料”这一敏感话题的时候，乱了分寸，做出了错误的应对。 如果当初更注意到这些，怎么可能让你脱身？ 他却没有想过，孙陌殇为什么要算计林萧然，也同样没有意识到，林萧然什么时候得罪了孙陌殇！ 现在新组长上任了，孙陌殇已经是过去式，在海津分公司，他失去了原有的后台，在林萧然面前不再具备曾经的优势，要低调一些了！ 尽管没有了优势，可是在目前在新蛋白表达中，他已经走在了别人的前面，自信心开始膨胀，也再次拥有了底气！ 齐朋将实验材料放下，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笑嘻嘻地看向林萧然与秦雅，皮笑肉不笑道，“嚯，你们两个真行啊，也开始承担项目了吗？” 见到齐朋的一刹那，林萧然就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了浓浓的敌意，不过他不是如何在意，有本事咬我啊，自动接种仪我们先用了，你再怎么嘚瑟，也要在后面排着！ 而秦雅却听得很不对味儿，她正考虑接受项目的事情呢，你齐朋算个什么东西，跑过来说三道四，当初的regf项目被你做得莫名其妙，害得我跟着吃挂落，现在又跑来叽叽歪歪，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也知道对方的后台没了，说起话来自然不会畏畏缩缩，“呦，这不是齐前辈嘛，前段时间您刚刚成功地表达出了一个蛋白，现在又接受了新的任务，是准备连中两元吗？” 看似秦雅说的都是恭维话，却有明显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说你蛋白表达成功，只说明运气好，不代表你能力有多强，无非是抽中了大奖，好意思随时显摆吗？ “能不能连中两元不敢说，但这一次我同时接了两个任务，唉，能力不够、只能干活来凑，在我们团队，同时接了两项任务的还有赵青，姚烨与吕福各接一项，六项任务同时进行，对了，你们团队接了几项啊？” 齐朋说话期间，下巴快扬到了头顶，看似谦逊的话中充满了讥讽！ 我们团队同时接了六项任务，而你们呢，呵呵，两个新人承担一项，至于梁奂与江幼凡……，至多一人一项，你们差得远了！ “不用管接了几项，我们团队的实力毋庸置疑！” 看着秦雅气鼓鼓的样子，齐朋得意地转身离去。 “真是小人得志，气都快被气死了！林萧然，你确定不接项目吗？”秦雅看着离去的齐朋，恨声说道。 “说几句就说几句呗，还不让人家说啊，又少不了什么！”对于齐朋的无礼，林萧然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谁说少不了什么，你忘了团队评级，直接影响收入哎！”话说得仓促，再加上心情激愤，秦雅一句话道出了心声，当她反应过来之后，虽觉得有些跌份儿，却没有准备纠正。 唉，林萧然叹息一声，知道不答应是不行了，只得说道，“假如田老师同意，接任务也不是不行！” “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见对方松口，秦雅立即兴奋说道。 第六章 一致对外 现在的姚烨可谓流年不利，她一直作为公司的小人物，虽然工作算不得如何勤勉，却也谨小慎微，严格地按照公司的安排做事，不曾有任何逾越之举，但好死不死，居然卷入了孙陌殇的私活事件！ 作为几个项目的具体执行人，她当然可以察觉到项目可能存在着问题，但那又怎么样呢，举报绝不可取，很对自己可能更加不利，只得采取鸵鸟政策，尽量不闻不问，能不打听的事情尽量不去打听，希望通过这种手段保护好自己。 然而，私活事件依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人叫破，她也终于明白，一贯以好脾气着称的彭炎炎，为什么一直与她过不去，不断地创造与自己争吵的机会，原来出于这种目的，显然目的已经达到！ 当然，韩捷才是一切的幕后指使，只是很可惜，你虽然提前做了大量准备，一举搬倒孙陌殇，但那又如何，还不是没有坐上那个位置？ 姚烨心中冷笑，韩捷机关算尽太聪明，一切的筹谋没有捞到任何实惠，到头来只能损人不利己，何苦来哉！ 自己的团队目前表现不错，在蛋白表达中出尽了风头，受到组长的表彰，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组长的重视只是因为刚刚履新无人可用，一旦站稳脚跟，谁也说不好自己的团队会不会像用过的痰桶，被毫不留情丢弃！ 团队取得的那点微末优势，并不能解决真正的危机，对于姚烨而言，只有迅速做出成绩，像赵青、齐朋那般成功表达出蛋白，才基本上可以保证重新站稳脚跟！ 想到此处，她再次叹息，哪怕平日里散漫惯了，现在却非常希望多接一些任务，多一项任务就多一分机会，更有可能解决当前窘境！ 可惜，凯元股份公司细胞株复退项目还在手中，公司虽然准备与对方重新签署合同，却迟迟没有进展，在项目没有叫停的情况下，她又怎么敢轻易放手？ 想想也容易理解，两百多万的项目，却被孙陌殇以私活方式承接，仅收取一百多万的费用，对方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更改合同？ 其实凯元公司也相当苦恼，合同金额只有二十万，涉及内容自然很少，假如坚决不同意更改，人家只会按照现行合同规定执行，孙陌殇之前的承诺已经没有意义，而若更改合同，则意味着巨额资金的付出，进退两难。 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 两家公司的扯皮，最难受的还是夹在中间的姚烨，她很想找公司理论，能否暂时将凯元的项目停掉，专心去作蛋白表达，可是自己刚从孙陌殇私活事件中抽身，没底气啊！ 当然，假如没有陷入私活事件，根本不需要如此积极，四十多岁的她，早活明白了，只需要安安心心工作，经营好自己的小家，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哪里需要如此劳心苦力？ 想到此处，姚烨更加心乱，不知道应该痛恨孙陌殇，还是韩捷，异或是彭炎炎！ 心乱归心乱，手底下的实验并没有受到影响，刚刚处理好小样，几只离心管整齐地码放在架子上，放入托盘离开，接下来要用细胞分析仪进行分析！ 就在离开实验台时，却见眼前忽然人影一闪，一位女生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意识到了危险，她下意识做出规避动作，险些被撞到，却因动作较大，手中小样差点掉出托盘！ 原本心情不是很好，又遇到这种情况，姚烨顿时火气上涌，未管来人是谁，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你有病，在实验室横冲直撞，赶着去投胎吗？” 来人却是秦雅，她为了接受项目，先做通了林萧然的工作，又跑去田乃康面前软磨硬泡，终于获得了准许，心情愉悦之下，只想第一时间与林萧然商议，尽早开展项目，却因跑得快了，一不留神险些撞到他人！ 自知理亏，她做好了道歉的准备，可谁知对方一开口就如此恶毒，大家好歹也是同事，至于这样吗！ 大好的心情瞬间去了一半，秦雅稳住身形，见是姚烨，她平复一下心绪，淡淡说道，“姚前辈，差点撞到您是我的不对，我也很想道歉，可您怎么说话呢，赶着去投胎……，咒我去死吗？” 因为心境不宁，姚烨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头脑一热，冲动了，那些话没走脑子就脱口而出，现在冷静下来，也意识到确实说得有些过火，心中略显悔意。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加上心绪不佳，她不想再咽回去，哪怕这些话有些过分！ “说你几句怎么了，知道拿的什么吗？”姚烨晃了晃托盘，继续道，“三个多星期的工作成果啊，如果不是躲避得及时，险些全让你给毁了！” 这些话有些夸张了，她手里的样本确实是三个星期以来的工作成果，却不可能在一撞之下毁掉，哪怕托盘掉到地上，样本洒出来，也问题不大，不是还有反应液吗？大可以重新处理一批，代价无非是花个几十分钟的事儿，哪有说得那么严重！ 即使重新处理样本，秦雅能坐视不理吗？ 姚烨的这般说法，是为了遮掩刚刚的过激言语，谁让说了不该说的话！ 秦雅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大家做着同样的实验，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因为一点小事大放厥词，说痛快了再想圆过去，哪有那么容易，我的心里还不痛快呢！ “切，我承认差点打翻了你的样本，样本坏了也可以帮你重做，怎么就影响了你三个星期的成果？”秦雅的脸色开始转冷，理性同样渐渐流失，说话也不那么中听，“再说了，你就能肯定，这批样本可以检测出表达蛋白？” 她的话也有些过分，诅咒姚烨表达不可能成功，但与对方相比却远远不如。 秦雅的话直接戳中了姚烨的软肋，姚烨本来就在为任务担忧，希望通过多接任务来改善处境，你居然咒我表达失败？心中的那点歉疚立时淡了，再次被无尽的愤怒取代。 “成功与不成功，不是你说的，要看事实，我们团队已经成功表达出两只蛋白，放眼整个反应小组，哪一个团队取得了同样的成绩，你们团队又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表达出一只还是两只？” 呃！秦雅被噎住了，她只图心中畅快，说话的时候也欠考虑，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在蛋白表达中，自己小组还是鸭蛋状态，杜壮小组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拿什么跟人家比？ 在事实面前仍然坚持诡辩，是愚蠢的行为，她不傻，知道在不知不觉中输掉了一城。 秦雅不准备认命，咬紧牙关继续抗争，“现在没有表达成功，不代表着将来不行，我刚刚接到了一个任务，你给我等着，我们早晚也能表达成功！” “说这些有意思吗，等你们表达出来再说，许多资深同事都不敢夸下海口，你一个新来的就这么大的口气，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或者是无知者无畏！” “你！”秦雅有些后悔，说什么不好，为什么偏生提到任务，论任务，现在谁能跟杜壮团队相比？ 她有些哑火，当前表达的蛋白，是以冯平老师提出的原型为基础，表达中转录中断的情况依然存在，没谁有绝对把握表达成功。 全组忙碌了这么久，也只有三个成功的案例，足以证明其中的艰难！ 面对姚烨的咄咄逼人，秦雅的血液几乎沸腾，却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我什么我？我并不需要道歉，但你要明白一点，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要靠实力说话，懂了吗！”说到这里，姚烨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不仅圆回了刚刚冲动的话语，还在争吵中占据了上风，还有比这更让人畅快的事情吗？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蛋白表达确实挺难，你们小组成功表达了两款，不过我想多问一句，不知道有哪一款满足了公司要求？” 说话之人就是林萧然，秦雅与姚烨同时转过脸来，见过之后，前者露出了惊喜，后者则一脸晦气！ 林萧然现在心情不错，他守在自动接种仪旁，听着设备按照操作步骤，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好像一段优美的音乐。 筛选数量不算很多，一张板都没有铺满，所以这一过程耗时不是很久。 就在接种即将结束之际，却听到了姚烨的争吵之声。 姚烨最近经常争吵，林萧然已经习惯，自然没放在心上，反正不用多久就会结束，所以，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神情仍然注视着接种仪。 然而，他又忽然意识到，当初姚烨争吵频繁，多是彭炎炎的原因，现在孙陌殇倒了，没人再刻意针对她，为什么还要争吵？于是，目光转向了那个方向！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却发现当事人居然是秦雅，尽管秦雅常常与他别苗头，谁都不服谁，但那是人民内部矛盾，而见其受到了姚烨的欺凌嘛，林萧然坐不住了，当然要一致对外！ 第七章 冲突之外 “是啊，你们团队虽然表达出了蛋白，但是满足要求吗？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们还要不断表达？刚刚不过是差点撞到你，居然说我赶着去投胎，是一位前辈该说的话吗？”见到了林萧然，秦雅仿佛迅速找到了主心骨，立即镇定起来，也终于想到了争吵的真实原因，是姚烨那句恶毒的话语！ 姚烨却是心中一惊，好不容易将话题引到了任务上面，并获得了气势上的主动，随后准备借势离开，谁想到林萧然冒了出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说起公司任务，她不惧其他任何团队，尽管这些蛋白仍然未能达到要求，但也不怕去说，我们表达出了两只蛋白，而你们又是什么情况？ 话题回到那句没走脑子的话，姚烨只能泄了气，理亏啊，怪只怪当时昏了头，怎么能说出那种冲动的话呢？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怎么接都不对，而在两位小辈面前失了分寸，才最让她难受，唉，千不该、万不该，谁让当初自己没能忍住，现在后悔已是不及！ 就在姚烨最煎熬的时候，忽然又传来一道阴仄仄的声音，“呦，两个刚来公司的年轻人，在合起伙来欺负姚大姐吗!” 来人说话之前，林萧然已经注意到了他，正是齐朋，知道来者不善，已经有所准备，发现对方没有任何犹豫，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了下来，立场鲜明地站在了姚烨一方！ “我们欺负人！切，你了解情况吗，知道这位姚大姐说了些什么，她出言不逊，所以我们讨个说法，这也算是欺负人？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秦雅翻了翻眼皮，她刚刚在齐朋面前吃了瘪，再次见对方肯定心头火起，说起话毫不示弱。 “我们姚大姐出言不逊？人家是那样的人吗！再者说来，即使说了你们几句，也肯定另有原因，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要否认，恐怕你们应该做了什么！”齐朋与两人早有嫌隙，刚一现身立即火力全开。 “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姚前辈，她就……。” 秦雅说到这里，话就被齐朋打断，对方轻哼说道，“怎么说来的，姚大姐不是那种人，还是你们有错在先，既然你们有错在先，即使话说得有些过分，还想怎么，如果继续不依不饶，咱们索性把事情说开了，闹到组长那里我也奉陪，哼！” 闹到组长那里？即使惊动杜壮或田乃康都不是林萧然愿意见到的，他们并不理亏，却不希望将事情闹大，争吵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伤人伤己，即使大获全胜，也会弄得公司上下人尽皆知，闹得满城风雨，事实上等于输了，是莽汉的作风，他不喜欢！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看向齐朋道，“齐前辈，你确定要将事情闹到组长那里？为什么不先问问这位姚大姐说了什么，有些事情啊，还是问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要弄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姚大姐能说什么？齐朋不觉得姚烨的话会有什么问题，即使有些过火，也是自己一方占理，他已经先入为主！ 但看林萧然郑重的态度，显然又有一些疑惑，不禁抬眼看向姚烨。 姚烨有些为难了，如果不是齐朋现身，这点冲突基本已经结束，即使落了一点面子也没甚大碍，又何须一而再、再而三地翻出旧账？ 而她的那段话，确实比较离谱，怎么还愿意再次提及？ “我……，我看这件事情还是算了，没啥大事，不过是样本险些被撞翻……。”姚烨黯然垂头，她是真的没有底气。 齐朋也在姚烨的神色中发现了不对，如不是她理亏在先，又怎么可能轻易认怂？ 但还是那句话，他仍然不清楚实情，虽然准备退缩，却不肯丢掉气势，于是将下巴高高扬起，斜睨着林、秦二人，“也对啊，搞些意气之争没啥意思，算就算了，不是怕你们，而是有重要的工作要做，蛋白表达嘛，也许我们很快又要迎来一次成功，而你们能不能实现，就不好说了，哼哼！” “不过表达出了两只蛋白，用得着得意吗，我们早晚也能成功！”秦雅还处于战斗状态，同样针锋相对。 林萧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见好就收，不要不依不饶。 倒是齐朋与姚烨二人走得快，只在临行前丢下一句，“等你们做出来再说！” 待两人走远，秦雅恨恨地跺了跺脚，恨声说道，“气死我了，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林萧然却不觉得，吵赢如何，不赢又如何，他不会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尽可能避免沾染！ 即使如此短暂的冲突，他仍然担心被人关注，好在公共实验室的面积够大，大家彼此距离较远，很难引起他人注意，否则，估计很快要成为公司热门话题！ 不过，林萧然的心中也有几分欣喜，他没想到，吵架带来的自尊心点收益同样不少，在刚刚几分钟时间内，就有两个自尊心点入账，简直是大丰收啊！ 可惜他不喜争端，自尊心点虽好，这种获取方式却对发展不利，如果将争吵变为常态，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不容于公司，若因为这个原因遭到清退，就得不偿失了。 他虽没有完全融入公司，毕竟情况在一天天地好转，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在公司如同学校一般，可以随心所欲地怼怼怼！ 想通这些，林萧然决定首先安抚好秦雅，毕竟人家刚刚受到了委曲，总要宽慰一番。 然而，当他看向对方的时候，却又愣在了当场，只见两行晶莹的泪水，已经从秦雅的脸庞滑落！ “哎，好了，没事了，别往心里去。”两人参加工作以来，不断地别着苗头，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现在猛然见到对方软弱的一面，他突然感觉有些麻爪，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姚大姐为人和善，不大可能恶语相向，虽然前段时间经常跟彭炎炎争吵，但那是另有原因，真没有想到，从她的嘴里能说出来那么恶毒的话！” 作为一个局外人，林萧然更容易看清一切，姚烨说了那些话，恐怕不是出自本意，更可能是因为这段时期过得很不顺心，一时情急无意识说出。 假如姚烨知道他心中的这些想法，恐怕要引为知己，而这些显然不适合跟秦雅说，她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如果这般劝解，恐怕适得其反。 林萧然看着梨花带雨的秦雅，从旁边迅速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他不惧怕一个充满斗志的小辣椒，却在她突然失去斗志后，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啥，如果仍然觉得心中不大舒服，不如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那边的实验我先自己去做！” 秦雅拿到纸巾，立即用力擦拭，片刻后，泪水已经不见，眼睛却肿得像个桃子，即使如此，仍然倔强道，“不用休息，我也能做实验！” “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不过是没控制好情绪，刚刚想到了很多，成功表达一个蛋白都很不容易，何况两只！想超过杜壮小组，好像并不现实，他们说得没错，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 “蛋白表达成功，不过运气好而已，没必要一直放在心上！”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人家有运气，我们却没有，认命，没什么好抱怨的！” 秦雅说罢，径直走向自动接种仪，林萧然苦笑跟在身后。 接种仪已经结束了工作，秦雅取出96孔板，随后抽出培养基容器，准备清洗！ 以前这类工作都是林萧然承包，洗洗涮涮的活计，容器又相对较大，还比较重，他不好意思让女生动手，从来都会抢着来做，而今，秦雅却主动承担了这项任务，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他当然不会闲着，开始清洗反应罐，反应罐容积4升，亚克力玻璃制成，清洗起来相对容易，没过多久，两人几乎同时返回。 “还没告诉你，接任务的事情田老师同意了，接下来的实验你自己做，我要去领质粒了，唉，真不知道，对我来说，接任务是对是错！”秦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林萧然说道。 “你就那么期待表达成功？”林萧然犹豫片刻道。 “嗯，确实非常希望成功，许多事情你没有遇到，因此可能体会不到，知道我为什么急于买房吗，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妈！我爸去世较早，老妈的身体却一直不好，老家的医疗条件有限，读研期间就希望带她去金陵就医，但她担心花钱坚决不肯，现在我到了海津，这里的医疗条件同样不错，为了接老妈过来，就告诉她买房需要用钱，而家里积蓄不多，老妈只能卖掉房子跟我汇合，明白我为什么要立即装修吗！” 是这个原因啊，看来错怪了她！ 林萧然的心中居然泛起了淡淡的歉意，再次看向秦雅时，居然莫名说出一句话，“不过是蛋白表达，难道我们就不能成功？” 第八章 筹划 难怪秦雅对收入之事看得如此之重，并不是仅仅为了购房的需求，而是她有一位多病的老娘，要不停地为其寻医问药，其中的花消想来不是小数。 而她一直拖了多年才谈朋友，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而非失恋后所谓的综合症，试想，老娘疾病缠身，哪里还有心思考虑人生大事？ 是个孝顺的女生啊，想到这里，林萧然决定帮一帮秦雅，而他的帮助就是施放大招，至少能让她解决部分窘境的大招！ 什么大招呢，当然是直接成功表达出目的蛋白！ 林萧然前世在试剂小组工作，对于反应小组的情况了解不多，却不可能不清楚美津各个时期的重大事件，而第二款tnf-w干扰素获取临床批文事件，无疑首屈一指，没有之一！ 在某种意义上，第二款蛋白类新药进入临床，在公司中引起的轰动甚至超出首款！ 或者有人觉得，你说错了，第二款药物的意义再如何重大，也无法与第一款相提并论，第一款才奠定了美津的基础，而第二款仅仅是锦上添花！ 其实没有说错，这里所说是引起的轰动，而不涉及其他，第二款新药的成功，使得公司上下欢声一片，喜庆的气氛迅速席卷整个美津，随着这款药物的成功，公司彻底稳了！ 而第一款新药获取临床批文的时候，美津公司还非常弱小，总人数加起来不过几十个人，整体窝在海津，默默无闻，像漂泊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稍不留神就会沉没。 历经二十余年的艰苦奋斗，寄托着所有人希望的一款新药，终于获得了临床批文，大家当然欣喜异常，但还没到真正庆贺的时候，因为距离最后的胜利——取得药号，还有较长的一段路要走，因此，大家只得将兴奋压在心底，再次投入到艰苦的工作之中！ 第一款新药研发成功之际，大家几乎没有庆贺，退一步来讲，只有几十人的小公司，即使闹翻了天，能引起多大的动静？ 现在，美津已经发展成为拥有二十余家分公司，形成了经营遍及海内外的超级药业集团，规模空前，这个时候公司上下同庆，动静当然非同小可！ 美津公司成立至今，先经历二十余年的蛰伏，再经历十余年高速发展，现在已经成为了航母级的药企，却仅仅依靠一只蛋白类药物支撑，显得后继乏力，假如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将来在经营中必然举步维艰！ 而第二款新药的横空出世，公司像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瞬间焕发出极其旺盛的生命力，从此不仅可以继续在市场大潮中劈波斩浪，还将逐渐发展壮大！ 第二款表达成功的干扰素，是许寒老师在冯平教授的蛋白框架内，修改了某些特定结构，而将蛋白成功表达的人，是贺新薇团队的皮海，他们都是公司的功臣！ 林萧然不喜欢出风头，可是齐朋的丑陋嘴脸恶心到了他，也为了顺手帮一帮秦雅，他决定打一个彻头彻尾的翻身仗，将这款可以表达成功的蛋白拿到手中。 心中只能对皮海道声对不住，他也很无奈。 反应小组接受任务要经过几个流程，首先要获得团队带头人的首肯，随后团队带头人向组长提出申请，经组长同意，团队带头人再前往构建小组领取质粒，拿到质粒便可以开展实验。 对于林萧然来说，只有拿到根据许寒老师蛋白结构构建出的质粒，才是成功的关键，拿不到一切都是浮云！ 因此，他成功的第一步必须自己去领质粒，这件事情并不困难，但下手要快，若田乃康已经领来了质粒，就什么都晚了！ 林萧然果断地制止了秦雅的下一步动作，立即说道，“刚好有些事情要找田老师，不如你继续盯着实验，我顺便把质粒领回来！” “你找田老师有啥事？” “我……！”除了领取质粒，哪里还有其他事情？可是这些话不方便对秦雅说，林萧然连忙寻找借口，好在他的脑子不慢，瞬间有了主意，“那个啥，刚刚有篇文章在《海津化工》发表，所以，想问问今年还能不能申请初级职称！” “你在《海津化工》发表了文章，确定是生物类？”秦雅讶然看向林萧然。 “《海津化工》也会收录少量生物类文章，而我的文章是关于动物细胞悬浮培养综述，呵呵，勉强入围。” “没想到，你默不作声做了不少事儿，可是，职称评定的时间好像在上个月，现在恐怕迟了，再说，有关职称评定事项，你应该找人力资源部咨询，找田老师有什么用？” 我这不是为了帮你拿大奖嘛，林萧然腹诽着，同时迅速回应，“人力资源部肯定要去，可是跟他们不熟啊，想先找田老师问问情况！” “其实，我在读研之前评了初级职称，对这套流程恐怕比田老师还熟……，算了，既然想去就去，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说罢，秦雅不情愿地回了实验台。 林萧然回办公室的时候恰到好处，他已经看到了田乃康桌上的《质粒领取单》，上面有田乃康与郭英喆的签名，如果晚来一步，恐怕就没机会了！ “田老师，这个质粒是给我们的吗？”林萧然大大方方地来到了田乃康近前，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唉，不知道让你们再接任务是对是错，既然积极性都那么高，不想打消你们的热情，实验做得咋样了？” “按部就班，目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对了田老师，这种跑腿儿的事情交给我，领过来就可以开展实验了！” “任务多了，工作会变得更忙，希望你们对实验更加细心，不要在忙中出错，拿去！” 《质粒领取单》轻松到手！ 接下来，跟构建小组的斗智斗勇才是重点。 构建小组发放质粒，人家通常按照构建顺序或者随机给出，基本不会让你动手，若凭对方如此发放，想拿到许寒的质粒机会渺茫！ 即使你有机会动手，挑到许寒质粒的机率同样不大，因为质粒管仅仅标注一段编号，没有更多信息，你又如何挑选？ 例如p13-1023质粒，其中p是蛋白质英文prote的首字母，说明这质粒是一段蛋白，13代表2013年，10说明质粒在十月份构建，最后的23，是纯粹的编号！ 因此，在挑选之前，林萧然必须弄清楚许寒质粒的编号，如此一来，才可以做到有的放矢，不会白白浪费机会！ 林萧然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就是要拿到需要的蛋白，作为资深美津员工，他清楚什么地方有漏洞可钻，已经考虑好如何去做！ 即使如此，若想拿到那只质粒，仍然存在某些不确定性，只能期待一切顺利！ 拿着《质粒领取单》，他一边观察，一边缓步走向构建小组工作台。 此时的构建小组所有成员，无论徐正祥、吴刚，还是姜思锐，都在异常地忙碌之中！ 自从美津开展大范围蛋白表达以来，全公司上下像开足马力的机器，忙得昏天黑地，论起繁忙程度，蛋白研究室首当其冲，在此期间，他们需要查阅大量的文献，再以冯平老师的蛋白为基础，做出相应的结构调整，既要满足蛋白的功能性，又要避免出现转录中断！ 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劳，不停地耕耘，正是因为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 蛋白研究室提出蛋白结构，要由构建小组构建为质粒，因此，接下来最忙碌的就是构建小组！ 构建小组的工作，是按照蛋白氨基酸顺序，逆推dna序列，设计好引物，利用pcr将核苷酸按照dna序列连接起来，形成质粒。 随后的工作才由反应小组接手，将质粒导入细胞株，整合进入细胞主基因序列，这个过程称为转染，完成转染后，只要表达正常，细胞将大量合成该蛋白，而若出现转录中断，表达便宣告失败！ 林萧然暗暗感慨，正常情况下，构建小组的工作量是较低的，属于相对轻闲的小组，为什么要说“相对轻闲”呢，这与工作能力密切相关！ 构建小组非常考验员工的动手能力，其中能力较强的实验人员，质粒构建速度几乎可以达到一般人的数倍，不要觉得奇怪，差距就是那么大！ 在海津分公司，构建小组动手能力最强的无疑是徐正祥，而吴刚却像入错了行，构建速度甚至比姜思锐这种新人快不了多少，可人家自己却不以为意，工作仍做得津津有味。 现在，这个本应该最轻闲的小组，反而成为了最辛苦的小组！ 正在忙碌的姜思锐，忽见身边人影晃动，抬眼看去，见是林萧然，立即没好气道，“跑这儿来干嘛，没看我正忙着？” “是正事，领质粒！”林萧然抖了抖手中的《质粒领取单》，正色说道。 “领质粒？那一块儿归徐老师管，找我干嘛，赶紧走，别影响我做实验，唉，一天天地加班，小柔也一天天跟我急！” 林萧然听得笑出了声，心说工作都忙成这样了，心中还在惦着女友，也是没谁了！ 他当然知道领取质粒要找徐正祥，可是，有件事情必须着落在姜思锐身上，当然不会轻易离开，他就这么看着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第九章 斗智斗勇 “你还不走？”姜思锐很快意识到，林萧然似乎没有要挪窝的意思，仍然杵在这里，他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今天又要加班了，我是真的没时间啊，唉，赶紧的，该干啥干啥去！” “加个班而已，需要大惊小怪吗，放眼整个实验室，谁不得加班啊，哦，也有例外，自从章向文换了新组长，他们倒是不用加班……，按理说你那位女友应该通情达理，难道每次加班都要闹别扭？” “我没有章向文那么好的命，连续两个周末没歇了，晚上还要加班到很晚，虽然近期的质粒结构相近，构建难度较低，可那是大分子哎，数量还多，真是忙不过来……，拜托，你赶紧走！”姜思锐近乎央求着说道。 “不过是忙嘛，嘿嘿，不如我给你搭把手，保证让你的构建速度飞起来！”林萧然将《质粒领取单》丢到实验台上，煞有介事道。 “拉倒，你自己的实验也不轻松，哪有时间给我帮忙？” “说帮忙肯定帮忙，我不是费学明，从来不乱说话！”林萧然笑嘻嘻道。 “嘿嘿，老费又要打喷嚏了，真要帮我做实验……，帮我看着pcr咋样?” “没问题！” 有了林萧然的加入，姜思锐的实验速度立即加快了很多，飞起来肯定不现实，两人一边实验，一边胡扯，而姜思锐讲得最多的，还是他那位投掷女友。 “因为加班的缘故，我们见面时间很晚，已经没有多少地方可去，只能经常光顾宵夜，那种充满烟火气的环境……，我不怎么适应，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一个多月的时间，居然胖了五斤，嘿嘿！” 一般人肯定会控制体重，但也有例外，比如姜思锐，他又瘦又小，增重愿望强烈，交往了女友后，终于有望实现！ “最近有个问题比较困扰，小柔希望在春节前结婚，你说，我们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快啊？” “呃！”林萧然有些愣怔，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你们才认识两个月？” “差几天两个月！”姜思锐给出了正确答案。 “三个月后结婚，也就是说，那时候才认识五个月……，”说到这里，林萧然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坏笑，“这么急着结婚，不会是因为她有了？” “胡扯，没有的事儿！”姜思锐脸色涨红起来，随后犹豫说道，“他们学校为了鼓励西部支教，推出一项政策，有西部支教经历的老师职称评定优先，她想评职称，就必须去支教，支教一走就是三年，她希望尽早安定下来，然后再去西部支教！” “你觉得合适就结呗，有啥好犹豫的！” “我就是拿不准嘛！” “拿不准就再处一段啊，万一后悔了，退货成本太高！” “算了，你也没啥好主意，问了等于白问！”姜思锐白了一眼说道。 …… 在姜思锐这里待了近一个小时，也是在这段时间，他可以随意翻看对方电脑，于是，许寒老师的质粒编号轻松到手！ 接下来，他将面临最艰难的环节——找徐正祥老师领取质粒，这一过程中，首先要保证眼疾手快，将质粒抢到手中，没错，就是抢，但关键点是，需要徐正祥的配合！ 二人没啥交情，徐正祥可能配合吗？林萧然没有把握！ 他悄然来到了忙碌中的徐正祥身边，没有出声，默默守在这里，等待对方出现闲暇。 徐正祥也发现了林萧然的身影，没有立即停下手中的实验，仍然聚精会神，但没有让林萧然等待多久，几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找我有事？” “额……，徐老师，找您领质粒！”林萧然递去《质粒领取单》，小心说道。 “跟我来！”徐正祥没有废话，立即起身，向公共实验室一侧走去，那里有构建小组的专用冰箱，平时用于质粒周转。 林萧然跟上，接下来的成败在此一举！ 两人来到冰箱跟前，徐老师用钥匙打开门，林萧然忐忑地准备着。 就在冰箱门刚刚打开的刹那，他好像随意地跨前半步，身子卡在了徐老师的前边，同时脑袋挡住对方视线，目光迅速扫进冰箱！ 冰箱中存放着许多质粒小管，小管由玻璃制成，整齐地码放了三层，总体数量大概四、五十只的样子，都是近期需要表达的质粒！ 质粒严格按照编号次序摆放，如此一来，林萧然瞬间就找到了所需的质粒，他没等徐正祥有所反应，立即伸手抓了过去！ “你干什么？”徐正祥被林萧然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后，脸色不是很好看地质问！ “领质粒啊！”林萧然作无辜状说道。 “有你这么领质粒的吗？拿过来！”徐正祥伸出手掌，神色不善地说道。 林萧然心中甚是紧张，暗自叹息，老小子看来不准备配合了，可是，东西既已到手，他哪里愿意放手？ 于是装傻充愣，晃了晃手里质粒小管，“我没多拿，只有一个！” 徐正祥被林萧然的样子气笑了，他轻哼一声，瞪向林萧然，“我当然看到你拿了一只，但……，”说到这里，他忽然语气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听说，马良教授的甾醇发酵项目，最初应该是交给你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突然转到了我的手里，说说，马教授怎么被你灌了迷魂汤？” 听到这里，林萧然身上顿时冷汗直冒，当初为了躲避甾醇发酵项目，他凭借前世的记忆，查到原来是徐正祥承接了项目，再经过一番忽悠，成功地做通了马良教授的工作，最终甩掉包袱！ 中间过程虽然只有他与马良二人知晓，可徐正祥不是傻子，即使没在现场，也不难猜出大概情况！ 现在是林萧然有求于徐正祥，却没想到对方翻起了旧账，不给个说法都算便宜，还指望人家配合，这算是报应吗 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假如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向谁甩包袱……，唉，包袱该甩仍然要甩，那个固态发酵甾醇项目太变态，即使做好了完整的实验方案，也相当不容易完成！ 现在的徐正祥还需要在通风橱里做实验，固态发酵不仅周期长、见效慢，要命的是气味感人，问题是林萧然对那个领域不熟悉，没有把握啊！ “咳，那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对不住您了！”林萧然开始大脑飞转，在想出应对方案前，必须首先态度端正，随后才是诡辩的时候，如果不做出正确的姿态，人家肯定不会听你磨叽！ 找理由不难，他瞬间有了主意，“当时接到甾醇发酵任务的时候，我立即慌了，既不擅长又没做过，可是公司的任务不容拒绝，所以，第一时间去查阅资料！” “查着查着，居然发现了您的一篇文章，关于pof基因与嗜杀酵母，该文章给了我极大的启发，从而联想到了固态发酵，通过酵母的嗜杀特性，可以极好地避免染菌问题，考虑到实验思路与原方案出现较大出入，只得找马良老师面对面交流，但是他看到了资料，一不留神发现了您的名字！” 林萧然的意思很简单，确实是我有错在先，将属于我的项目转到了您的手里，可是我有苦衷啊，是马老师发现您是文章作者，所以决定将项目给您！ 他说得似是而非，即使徐正祥不相信也无需担心，对方还可能去找马良教授对质？ 既然没啥好担心的，林萧然的神色与表情都是坦坦荡荡，看不出丝毫作伪，而徐老师听到之后，也略作沉吟，至于他是否信了，谁知道呢！ “哦，原来是因为你的一个不留神，臭哄哄的固态发酵项目，就跑到了我的手里，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觉特别荣幸啊？”徐正祥的眼睛瞪得溜圆，灼灼注视着林萧然！ “咳！巧合，一切都是巧合，嘿嘿！”林萧然讪讪道。 然而，徐正祥却突然脸色一变，说话语气也不似刚刚那般和煦，“巧合？呵呵，以为我好哄？巧言令色的见得多了，脸皮这么厚的还真没见过，想必，我的那篇文章，是你特意安排给马良教授看的，不用急于否认，马老师那个人我了解，看资料，从来不关注作者，你告诉我，他是怎么发现了我的名字？” “确实是巧合……，确实是啊！”林萧然彻底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徐正祥如此难缠，这么不起眼的漏洞，也能被他发现！ 而真实情况，的确是他直接告诉了马良教授，文章作者正是徐正祥！ “是不是巧合，你心里清楚，哼！”看着近乎崩溃的林萧然，徐正祥冷哼一声，再次伸出手来，掌心向上，“拿来！” “什么！”林萧然下意识地握紧了质粒，心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给你！ 有本事过来抢，哼！ “除了质粒还有什么？不用担心，既然过了你的手，我不会再要回来了，但总要登记一下啊！”徐正祥却好像突然转了性，变得和蔼可亲，可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似乎又在无声地宣告着胜利！ 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知道今天的事情，妥了！ 第十章 无理取闹 “不过去领个质粒，怎么用了那么久？” 林萧然看着一脸不悦的秦雅，登时有种万马奔腾的感觉，心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如果不是要拿到那个重要的质粒，我何必到人家那里装傻充愣？ 他忽然有种笑给瞎子看的感觉！ 唉，看在你那位病重老娘的份儿上，也确实受了委曲，忍了！ 时光的小河缓缓流淌，又是两天安稳渡过，周五了，时间也来到了十一月。 上午，林萧然忙碌之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掏出一见是师姐黄薇，他没有多想接了起来。 “什么，细胞悬浮已经成功？恭喜啊！” “哦，接下来的实验，希望使用童晓表达的那款酶？直接拿去用就是了，不用跟我说啊！” “呵呵，我知道，童晓做事比较认真，行，我跟她说一声，不过啊，那款酶更适合提取结合膜蛋白，如果提取普通膜蛋白，效果恐怕不及普通磷脂酶d！” “行，想用就用，唉，咱们的这位陆老板啊，怎么说呢，真是太抠了，磷脂酶d能花几个钱，这都要省，呵呵。” 挂断电话，林萧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经过了近个四个月的努力，师姐黄薇的细胞悬浮培养终于成功，而同样的实验，放在美津只需要两周左右，差距不可谓不大！ 黄薇在接下来的实验中，希望使用自己那款特殊磷脂酶d，并且已经向童晓开了口，可是，童晓做事比较认真，认为需要跟自己通个气，于是才有了这通电话，所以，黄薇不是在向自己报喜，而是为了使用酶制剂向自己打招呼！ 普通细胞膜蛋白的提取，磷脂酶d比较适合，并非自己那款，磷脂酶d属于大陆货，价格相当便宜，再说，实验又能用多少，可是黄薇仍然坚持使用自己那款，无非不用花钱呗！ 但也因为此事，林萧然高看了童晓一眼，要知道，童晓与黄薇的关系非常好，黄薇想用酶制剂，即使不打招呼也问题不大，但人家坚持通知自己，说明她做事稳妥，原则性强！ 收起电话准备继续实验，却见江幼凡小姐姐匆匆走来，而且脸色似乎并不好看。 “林萧然、秦雅，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会客室！” “难道我们也要见客户？这种事情……，不是由办公室那边接待吗，最多组长出面!”秦雅满脸迷惑。 “那是谈合同的时候，涉及到了售后，我们不去谁去？”江小姐姐脸露不豫之色。 “哦？我们才来公司多久，就出现了售后问题，对方是哪一家公司？”秦雅继续打听。 “乾岭药业！” “什么！他们的项目做好没有几天，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乾岭药业项目，就是前段时间江小姐姐负责、林萧然与秦雅辅助的实验，基本内容是将一株已转染的细胞株进行悬浮、并优化工艺条件！ 这家药业的情况比较奇葩，他们拥有一定的科研力量，却也属于半瓶醋，原本打算除部分环节，主要工作由他们自己完成。 项目第一步是质粒构建，乾岭药业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但也无妨，提供这类外协服务的公司有很多，价格也不是很贵，于是，通过外协的手段构建了质粒。 第二步是转染，他们开始自己上手，经过一番折腾，运气居然不差，顺利实现了转染，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认为细胞表达不过如此！ 可是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接下来在细胞悬浮驯化环节卡住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实现，刚刚提起来的那点士气瞬间泄去。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乾岭药业寻到了美津！ 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没有了一开始时的豪情壮志，索性连工艺优化工作一同委托，这便是项目的前因后果。 无非一个细胞悬浮，再加上工艺优化，这等任务对于美津而言，根本就是日常工作，不存在难度问题，接手之后，两个月便大功告成！ 现在，刚刚完成了项目交接，对方细胞株还没焐热，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要提供售后服务，不是开玩笑吗？ “我也想不通，既然田老师要我们去见这位客户，大家就一起！”江小姐姐淡淡说道。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一楼会客室。 会客室，位于一楼食堂另一侧，朝阳，面积大约二十余个平方，中间摆有一张长桌，两侧各有几把椅子。 三人进屋的时候，长桌的一侧坐了两位陌生人，一位三旬出头男性，不胖不瘦，戴了一副无框眼镜，甚是斯文，在他旁边还有一位女性，看不清具体年龄，似乎三十往上，又似乎不足三十，略有几分姿色，脸上画着浓妆。 二人对面就是田乃康。 他们在谈论一些什么，随着几人进屋，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看向三人。 “蒲经理、沈经理，这几位就是具体负责你们项目的实验人员，江工、林工和秦工，等一会儿，你们介绍一下具体情况，看看问题出在了哪里！”田乃康立即介绍大家认识。 蒲经理是那位男士，沈经理是那位女士，介绍过后，双方客套地打过招呼，随后三人在田乃康一侧坐下。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从美津拿到细胞株及实验报告，上周开始重复实验，先不论结果，仅从实验过程来看，我们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在培养的过程中，部分细胞悬浮，还有部分沉到了罐底，请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说话要负责任，部分悬浮？根本不可能！”美津一方率先发言的，既不是田乃康，也不是江幼凡，而是脸色涨红的秦雅！ 只见她眉头倒竖，发丝已经飞起，显然被对方的话气得不轻。 美津公司交付的细胞株，是单细胞传代，也就是说，在重复实验中，要么全部悬浮，要么全部沉底，不可能一半悬浮一半沉底！ 或者有人说了，难道就不能变异吗，即使动物细胞遗传稳定性比较强，这种现象也会存在！ 变异确实存在，但概率极小，不可能大面积发生，也就是说，即使发生变异，存在极少量贴壁细胞，但因为变异率极低，贴壁了也不可能被你发现，绝不会出现像乾岭药业所说一半贴壁的情况！ 因此，尽管秦雅比较冲动，美津一方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先不要激动，我们要慢慢分析前因后果！”田乃康制止了秦雅的进一步举动，随后向对方露出了歉意的微笑，“秦工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比较年轻，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千万不要介意！” “任何一家公司都有新人，属于正常现象，我们当然不会介意，不过，既然项目的具体参与人已经来到了现场，是不是应该就沈经理所述问题，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复？” 蒲经理接过了话，他先是露出了大度的笑容，似乎没在意秦雅的抢白，但话语中绵里藏针，直指要害。 田乃康当然听出了对方的机锋，虽然神情还依然如故，眉头却不经意地微微皱起，他略作沉吟，目光转向了江幼凡，示意由她进行答复。 江小姐姐是多么通透的人物，早在沈经理开口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所述不尽不实，她当然不会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但是任何事情讲究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要有证据，一味地与对方争论，不仅没有意义，还无形中会降低自己的身份，没有意义。 她略一沉吟，立即有了主意，“既然认为我们的外协服务存在问题，可以邀请你们的技术人员入驻美津，开展一次有针对性的重复实验，如果所述问题并不存在，希望你们收回指控，而若是我们的问题，也会认真查找原因，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交待，两位经理认为怎样？” “呵呵，说得轻松，因为你们的缘故，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我们乾岭药业的正常经营，你以为一个轻飘飘的重复实验就可以挽回损失？”江小姐姐刚刚说完，那位沈经理再次接话，语气不善。 “影响到了你们的正常经营？呵呵，此前我查阅了双方合同，发现截止日期是本月中旬，目前仍处在合同期内，所以说，即使你的经营受到了某些影响，我们也没有任何责任！”田乃康的话虽然不多，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在林萧然几人到来之前，他不是特别了解情况，现在哪还会继续容忍，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们也不会不讲道理，考虑到明天是周末，下周一会有技术人员前来，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蒲经理眼神中的错愕一闪而过，但还是同意了美津的建议！ 礼貌地送走两人，秦雅立即暴怒得像只小公鸡，异常不愤地开喷了，“他们肯定想赖掉尾款，说什么一半悬浮一半贴壁，哼哼，还能更外行一些吗？” “既然知道是外行，跟他们置气有意思吗？”见田老师与江小姐姐没理她，林萧然嘿嘿笑着说道。 “你看出了他们在无理取闹？”秦雅愕然。 “你以为呢？”江小姐姐微笑道！ 秦雅哑火。 回到了公共实验室，林萧然的电话忽然响起，拿出一看，居然是周冰冰！ 她找自己做什么？ 林萧然疑惑地接起了电话！ 第十一章 征询 “嘻嘻，没想到我会给你打电话？”对面传来了清脆的声音，不是周冰冰还有哪个？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林萧然瞅着一摊子实验，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可倒是好，不仅校友活动不参加了，连电话也没有一个，还是老同学呢，居然玩起了失踪，我知道你最近比较忙，但再忙也不能忙成这样啊！”周冰冰的话像机关枪一般，透过电话锵锵射了过来。 “我是真的忙，都好久没回家了！”林萧然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好啦，逗你的，中午有空儿吗？请你吃个饭！”周冰冰突然收起笑声，语气也变得正经。 “吃饭……，你来开发区了？吃饭没有问题，但到了我的地头儿，当然我来请客，看不起谁呢！”林萧然先是愕然，随即微笑说道。 “好啦，你不用争，我不是一个人来开发区的，身边还有领导，其实……，是我领导要请你，给老同学一个面子呗！”周冰冰这段话说得吞吞吐吐，估计第一次遇到这类事情，好像有些抹不开面儿。 这就是引见了，要把林萧然引见给她的领导，但总不能这般唐突，眼见快中午才提出要求，假如她自己的话无所谓，问题是还有个领导啊！ 林萧然听到之后，立即愣在了当场，他不是考虑周冰冰做事情是否稳妥，而是瞬间想到了其他！ 周冰冰在一家名为飞捷生物的公司打工，据说入职的时候公司才刚刚成立，员工只有区区五人，小得不能再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该公司成立不久便寻到美津公司，寻求外包服务。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前世林萧然在美津见到了一次周冰冰，对她有一定的印象，只是印象极淡，甚至记不清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 前文说过，飞捷公司寻求外包的项目，是一款转苷酶，属于低聚异麦芽糖专用酶，该酶最初由东歧国阿玛鲁公司研制生产，目前专利接近到期，国内许多公司盯上了这一款产品，希望加以仿制，飞捷公司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这个阶段，发生了一件对林萧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的妻子苏晓曼，由美津总部调入海津分公司法务部，随后因为飞捷外协合同存在的问题，居然促成了两人的交往！ 从某种意义上说，飞捷生物可谓是二人的红娘！ 既然飞捷现身美津，那么，距离苏晓曼来海津的日子应该近了，林萧然立即萌生出了期待与忐忑！ 前世苏晓曼是十一月中旬来到海津，而这一世，或许存在一定变数，但想必差得不会太远！ “你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空儿啊，快给我一个准话！” 沉思被打断，林萧然醒悟是在通话，心下略有歉意，知道不应该愣神儿，尤其对方身边还有领导，于是，连忙扯了一个瞎话，“咳，对不住，刚刚有同事叫我，中午没问题，一切听你安排！” 答应了周冰冰的邀约，却发现距离中午已经很近，他只得加快速度，草草收尾实验，随后，匆匆下楼。 刚出大门，就见一台黑色帕萨特轿车，还有旁边的周冰冰，她穿了一件短款女士西装，下着黑色西裤，身姿高挑，亭亭玉立。 周冰冰同样看到了林萧然，脸上立即显出喜色，小跑着迎了过来，此时，轿车驾驶位的门已经打开，走出一位四旬左右，身量不高的中年男人，只见他头发略显稀疏，脸上架了一副黑色窄边近视镜，腹部微隆，一副成功人士模样。 “你能出来太好了，还以为忙得吃饭时间都没有！”周冰冰笑嘻嘻道。 “哪能啊，老同学到了开发区，再怎么忙也要接待一下！” “呵呵，不用客气，我老板请客，来，给你介绍一下！”说着，不由分说，拽着林萧然向轿车走去。 来到中年人面前，周冰冰收敛笑容，语气郑重道，“杨总，这就是我对您说的老同学——林萧然，毕业后在美津工作！” 随即又面向林萧然，“这就是我们飞捷公司的杨总，同时，还是北洋大学的老师！” 居然是北洋大学的老师！林萧然略显诧异，看对方的年纪，应该至少是一位副教授，甚至教授，想到此处，神情立即变得恭谨！ “杨老师您好！” “小林是，经常听小周谈到你，说你在校期间成绩优异，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杨老师过奖，在您的面前我们是小字辈，这次来开发区，不知道是……？”林萧然明知故问。 “呵呵，上车，我们路上说！” 接下来，杨总担任司机，周冰冰坐了副驾，林萧然坐于后排，汽车启动。 “可能你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见你，其实，我们是来找美津合作的……，小周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特意要求，怕给你带来压力！” 事情还是那些事情，杨总一路上侃侃而谈，林萧然早已心知肚明，仍作认真倾听状，不时“嗯、啊”地支应几声，以示尊重。 至于为什么不让周冰冰提前通气，他心里明镜似的，肯定觉得自己是新人，即使提前知会了，也不可能提供任何助力，呃，事实也是如此！ 呵呵，你不知道，这个合作根本就是我搅黄的，如果你知道实情，恐怕生撕了我的心都有！ 这一世仍要搅黄此事，不是我心黑，而是触及到了我的底线，一旦项目启动，将导致我的妻子苏晓曼极其被动，况且，人家阿玛鲁公司早有对策，任何准备染指转苷酶的公司，都不可能成功！ 想着想着，林萧然发现杨总居然将车子停在了泰达酒店，在这里用餐可不便宜，但优点是服务好、清静，中午期间包厢不需要预订，非常方便。 点过菜，杨总笑眯眯地看向周冰冰，“要不要跟你同学喝点？” 周冰冰听罢，面色显出犹豫之色，她瞥了一眼林萧然，又转过脸对杨总道，“还是您跟他喝，回去的时候我可以开车！” “不，不能喝酒，下午有很多实验！”林萧然则是连忙摆手，一来确实有实验要做，中午喝酒很犯忌讳，二来嘛……，跟这位杨总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要喝？ “呵呵，也对，工作期间最好不要饮酒，等哪天有机会再喝，不过这样就有些招待不周了。” “杨老师您客气，认识您是我的荣幸，等忙过这段时间，应该由我请您才是！”林萧然连忙谦声说道。 “今天就以茶代酒，顺便聊聊天，没问题？”说着，杨总不经意地瞥了周冰冰一眼，不动声色说道。 周冰冰心领神会，接过了话头，“我们公司决定开发一款糖苷转移酶，目前已经确定了质粒序列，并准备好了初始菌株，但是公司硬件条件有限，没有办法独立开发，经过一番调研，决定与美津展开合作……。” 再次听着老生常谈的内容，林萧然眉头微皱，他考虑应在哪个环节叫停项目，而非推波助澜。 叫停项目的最好时机就是现在，对飞捷公司最为有利，只要他们认清形势，可以节省大量不必要的时间与精力。 当然，如此做法，或许会对林萧然与苏晓曼的见面造成影响，毕竟前世二人的交往便是此项目促成，可是林萧然更清楚，前后两世出现了许多变数，能否再现当初的情景，已经打了大大的问号，况且，前世他在试剂小组，而这一世呢？ 变数太多，很难完全复制！ 但如果他耿直地叫停项目，人家能听得进去吗？刚刚走出校园的小年轻，说话又有几分份量？ 到头来，人家非但不会领情，反而可能认为自己存了什么心思，闹得里外不是人，何必呢，还是那句话，自己与杨总又没什么交情！ 听过讲述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杨总与周冰冰，轻声说道，“这样啊，项目是好项目，但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们？” “哈哈，我就知道，小林是个爽快人！”却见杨总轻拍了一下桌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继续道，“提起分子生物，海津许多高校、科研院所都有涉猎，但经过多方了解，我们发现在应用领域，美津公司无疑最具实力，这才萌生出了合作念头，可是，我所掌握的信息更偏重于外围，只知道美津很强，而真正强在什么地方却少有耳闻，所以，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转苷酶属于微生物表达，比细胞容易，过程大同小异，无非那几个步骤，最多再优化一下工艺条件，您希望了解什么呢？”林萧然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人家认可美津的口碑，却不清楚美津的真正实力，找自己咨询，无非想增加一些信心，可有可无。 “我们想知道，如果你来负责这个项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周冰冰很自觉地接过了话题，询问道。 “只做到表达这步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多月的样子，如果要继续优化工艺，时间就不好说了，不过，我是新人，不可能单独接受外协任务，呵呵！”林萧然洒然说道。 “果然实力雄厚！”杨总听得眼睛发亮，再次端起眼前茶杯向林萧然示意，“我就知道，今天不会白来，谢谢你的解惑！” 解惑吗？在我看来，如何解除你们之间的合作才是正经，林萧然心中冷哼！ 第十二章 晓曼快来了吗 问明了心中疑问，杨总接下来就不再如刚刚那般热情，说话开始带着浓浓的敷衍，林萧然对此也不以为意，他本来是见老同学的，又何需在意他人态度？ 吃过饭甚至拒绝了杨总的相送，自己打车返回了公司。 考虑晚上还有球局，林萧然今天不想加班，或者认为不能加班太久，因此回公司后，尽可能地加快了实验进度。 而秦雅开了新实验，原来的工作全部丢给了自己一人。 她的动作比想象中快，已经开始了空白细胞株培养，接下来只待培养结束，即可着手转染。 秦雅见到林萧然，居然凑了过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孙陌殇的个人物品，刚刚取走了！” 什么，孙陌殇的东西取走了？ 难怪进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现在听到秦雅的话，再回想一下，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孙陌殇事件爆发后，再也没有在公司露面，个人物品一直存放在原处，还好新组长与之关系不错，没有催促，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取走了物品，最后一点存在感也不复存在！ “他来公司了？”林萧然吃惊道。 “唉，孙组长虽然脸皮比较厚，还换个地方恋栈不去，可是也没厚到那种程度，他当然没有露面，是齐朋帮他收拾的！” 齐朋就对了，那也曾是孙陌殇的铁杆，不然还能靠谁，杜壮吗？ 出事后，杜壮迅速攀附上了新组长，对孙陌殇有多远躲多远，绝不可能继续搅在一起，否则，就是嫌自己的麻烦不多！ “即使孙组长去了新建的中试基地，仍不免跟原同事打交道，躲得开吗？毕竟大家都在海津！”林萧然嘿嘿笑道。 “中试基地才刚刚开始建设，一年内不可能投入使用，所以，即使打交道也要等到明年年底，到时候事情都淡化了，再见面应该没那么尴尬！” “倒也是！” 秦雅走后，林萧然却像疯魔了一般，突然火力全开，手法相当粗糙，甚至不怎么在乎细节，这样的结果就是，实验速度大幅提升！ 他怎么了，不希望表达成功吗？ 是也不是，林萧然突然想通一件事情，既然已经拿到了关键质粒，即使自己表达成功，获得的蛋白也非公司所需，何必在这上面瞎耽误功夫？ 他实验做得如此之快，也并非为了准时下班，而是另有缘故。 大概四点左右，在粗暴的工作方式下，林萧然早早地结束了今天的实验，他收拾好了实验台，接下来，溜溜达达去了资料室！ 既然知道苏晓曼来海津的日子近了，他就要做好准备，决定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待在资料室，这才是暴力实验的真实原因！ 资料室与法务部只有几步之遥，守在这里，可以更加接近自己的期待。 沿楼梯下到二楼，途经法务部时，透过窗户望向室内，见房间只有郑刚一人，林萧然轻轻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继续向资料室走去。 海津分公司法务部，日常工作只涉及一些合同、专利等，常设两人，部长陈柄森需要经常去魔都总部，很少待在公司，通常只有郑刚留守。 当苏晓曼来海津以后，郑刚倒是收获满满，借此机会一举调入总部，他那摊子事情当然由苏晓曼接手。 可是，晓曼什么时候来呢？ 进入资料室时，林萧然脑子里面装得还是这些心思。 也许是公司太忙的缘故，资料室除了管理员李佳之外，居然空无一人，而李佳见到林萧然的时候，也是一愣，她也有些奇怪，大家都这么忙了，为什么你还有时间来资料室？ 既然人家来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今天不是很忙，要借阅资料？” “还是比较忙的，但是最近要写些东西，需要查些资料。” 林萧然此话也非虚言，而是确有其事，既然苏晓曼即将来到海津，他也不再像前世那般供职在试剂小组，为了创造见面机会，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这个准备就是撰写一份专利！ 专利的名称已经想好：一种全新tnf-w干扰素的表达及工艺条件优化！ 工艺性质的专利一般不容易获得批准，但也会有例外，比如全新蛋白表达，仍有较高的机率通过申请。 他准备以即将成功的蛋白为蓝本，撰写这份专利，同时还可以得到公司的支持，当然，现在撰写的专利属于职务发明，知识产权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归公司所有。 哪怕实验还没有结果，专利却可以提前写好，等到苏晓曼来海津工作之后，他可以随时递交，哼哼，只要花了足够的心思，创造见面机会还不容易吗？ 晚上，林萧然准时出现在了球场，顺利地与代荛与左志全汇合，代荛一如既往搭乘左组长的汽车，见面后不免一番寒暄。 在公司，大家碰面的机会真心不多，代荛就不说了，她在二楼，与实验室处在两个世界，而同在四楼的左志全，林萧然与他也几乎没有接触！ 大家不在同组，即使一同出现在公共实验室，遇到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实验室太大，相互隔几十、上百米，怎么打招呼？ “左老师气色不错，最近应该顺风顺水！”林萧然打着哈哈道。 “他不是顺风顺水，而是闲的，公司里其他人都忙得连轴转，只有他们最轻闲，我没有夸大其辞？”代荛笑着接口。 “唔，最近确实有点闲。”左志全看似不好意思地抚了抚地中海头，自嘲道，“组里人已经有意见了，说再不找点儿事儿干，不如趁早歇年假，以免到时候没时间！” 林萧然听得有些牙酸，是啊，全公司上下如此忙碌，甚至行政部门都没能幸免，唯独复性小组闲得淡疼，到哪儿说理去？ 正因如此，以往很少接待外协任务的复性小组，也不得不拾起这项工作，弄得大家抱怨连连。 正常情况下，复性小组的工作量并不算低，但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他们还真是很闲！ 为什么会出现全公司忙碌、复性小组轻闲的现象？ 复性小组的工作，是在表达中出现包埋体蛋白时，由他们来恢复活性，也就是说，只要表达结束时，蛋白以包埋体形式存在，就需要复性，包埋体若不复性，没有任何价值。 通常情况下，使用细菌表达，包埋体出现的机率较高，而使用动物细胞表达，这种现象就比较少见。 原因是动物细胞具备更加完善的生理结构，表达蛋白的时候，很少出现包埋体，而现在的任务全部采用细胞表达，哪来的包埋体，如此一来，复性小组就显得比较轻闲了！ 工作轻闲看似不错，但如复性小组这般轻闲，却实实在在影响收入，美津公司的工资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基本工资、交通补贴还有效益工资，基本工资与交通补贴是固定的，像林萧然这种新人，扣除公积金，两者加起来不足三千元，若拿不到效益工资，真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前段时间就听费学明抱怨过，效益工资才一千出头，日子没法过了，而这个月，看情况恐怕还要更差！ “其实有些外协项目还是不错的，比如我们前两个月做的，你们也可以接啊，公司不缺乏这方面的资源。”林萧然顺口搭音。 “你们做的那种外协？拉倒，那些项目你不觉得怎么困难，那是因为有人带，没人带你试试？再说了，我们小组基本没什么经验，小瞿和小霍还行，可是小瞿的工作太忙，他是我们小组唯一一个闲不下来的人，而小霍的心思早不在这上面了，算了，不说了，无所谓，轻闲也是暂时的，不可能一直闲下去！” 左志全口中的小瞿，是瞿申，他来公司已有十余年，是不折不扣的老人，目前在从事复性的标准化工作，这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一旦该标准确立，复性的严谨性将发生极大的跨跃，对公司发展具有深远的战略价值。 小霍就是霍成康，霍成康与构建小组的组长唐宏毅关系密切，前次接触林萧然就是出于唐组长的授意，希望将regf项目的知识产权问题，在反应小组内部引爆。 林萧然深知其中利害，任凭霍成康如何游说，一直不为所动。 霍成康最近表现得比较活跃，比如在孙陌殇倒台事件中，他就上蹿下跳、动作频出，只是最终如同贺新薇、韩捷一般，都是白忙活一场。 事实上，他目前仍然在积极活动，谋划进入合成小组，而对于美津公司而言，进入合成小组的难度不亚于进入蛋白研究室，合成小组是蛋白研究室的摇篮！ 对于这些人或者事，林萧然不是多么关注，毕竟距离自己比较遥远，他此时却在思考另一件事情，一旦秦雅的蛋白表达成功，大范围的表达活动将随即落幕，公司的工作会重新回归正轨，而其中花费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届时，必将迎来公司的上下同庆，那个时候，苏晓曼能到海津了吗？ 第十三章 蹩脚的理由 周末继续加班，林萧然仍然没有时间返回化大，他反正想通了，实验做得粗暴无比，无论上午、下午及晚间的抽样检测，全部非快结束战斗，直看得江小姐姐与秦雅惊诧无比。 可还挑不出什么毛病，实验不是她们的，况且，该要的数据一个没少，只是……，做得这么快，真不担心出现问题吗？ 周一早上，公共实验室迎来了一位客人，客人由江幼凡、秦雅与林萧然接待，正是乾岭药业公司的技术人员，何升！ 前文说到，乾岭药业以一个蹩脚的理由，提出了售后要求，据说重复实验时，发现细胞一半悬浮一半贴壁。 即使听起来相当可笑，美津方面仍然保持着严谨的态度，提出共同重复实验，实验地点选择在美津公共实验室！ 公共实验室的管理相当严格，若非情况特殊，断然不人允许外人进入，这一次却为了一次所谓的售后服务，对乾岭药业敞开了大门。 何升是位四旬左右的大叔，生得又高又壮，高度足有一米八五，体重没有两百也差不太多，站在那里如小山一般。 大叔虽然相貌粗豪，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待人接物却相当客气，见到林萧然几人后，立即奉上笑脸，“给你们添麻烦了，咳，美津的实验室真是气派！” “麻烦谈不上，只希望尽快做好重复实验，弄清事情真相，不要引起双方不必要的误会！”江小姐姐神情肃然，声音清冷。 “呵呵，那是、那是，重复实验现在开始吗？”何大叔微微躬着身道。 他太高了，比林萧然都高出半头，面对江幼凡只能这样！ “抓紧时间做，不然还能怎样，唉，本来已经很忙了，又出了你们的事情！”江幼凡叹息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想。”大叔面带歉意，随后，从包内取出一只精巧的小冰盒，不用问，里面装的就是细胞株。 见到此景，秦雅刚想说话，江幼凡却将其拦住，同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何升的意图大家都明白，重复实验，他准备使用自己携带的细胞株，这样当然不行，如此一来，事情就没办法说清楚了，谁知道你的细胞株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当初交给你们的？ “秦雅，麻烦去一趟细胞房，调取这只细胞株的留样。”江幼凡轻声说道。 “知道了！”秦雅听罢立即转身离开。 “江工，细胞株……，我已经带来了，使用这只进行重复实验不行吗？”看着秦雅离去的背影，何升一脸愕然道。 “您带来的细胞株当然可以使用，不过，需要与留样做平行实验！”江幼凡脸带玩味道。 “这是为我们乾岭公司做的项目，你们公司为什么留样！”何升的额头已经浸出汗珠，色厉内荏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细胞株是怎么回事，其中掺入了野生细胞，培养之后，必然会有部分细胞贴壁生长，接下来，就可以借此与美津讨价还价。 但是，乾岭方面显然不是多么专业，行政人员如此、技术人员同样，售后理由蹩脚也就算了，居然没有意识到，人家美津在项目完成时，会留存样品！ 只要两批细胞同时培养，不过几天，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即使何升再笨，也知道今天恐怕白来了，人家留存了样本，你还能怎么折腾？ “呵呵，难道您不看合同吗？合同中有明文规定，不仅细胞株，包括表达得到的蛋白，我们同样需要保存小样，这是规矩！”江小姐姐心中已经怒火中烧，脸上带着厌弃说道！ 林萧然则若有所思，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推测，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乾岭药业找到美津寻求外包，必须首先与美津办公室接触，接下来就该孙陌殇出场，如此一来，孙陌殇与乾岭药业之间必然相熟！ 孙陌殇的私活事件被叫破，他为了避免进一步被追责，不仅吐出了大量的资金，还灰溜溜地去了中试基地，丢掉了原来那份优渥的工作，心中能没怨恨吗？ 他完全可以联络乾岭药业相关人等，稍加引导，告诉对方若能在项目中找出一些毛病，就有机会赖掉尾款，只要对方动了心思，事情就成了！ 孙陌殇当然是在忽悠，乾岭药业不可能成功，但他不在乎，他就是要恶心一下公司，你们不是忙吗，我就再给你们找点事做！ “还真没注意……。”何升嘟囔了一句，他没想到美津做事滴水不漏，不留任何破绽！ 他的脸色变换不定，看着静静站在旁边的江幼凡与林萧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声说道，“我去打个电话！” 电话足足打了十来分钟，何升回来的时候，秦雅已经取来了细胞株，等待他开始实验。 “实验可以进行了吗？”秦雅也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嘴角微微上翘，戏谑说道。 “不，暂时不做了，公司那边有些别的事情，我要回一趟公司！”说着，何升抓起冰盒，准备抽身离开！ “既然来了，不做好重复实验，怎么能行呢，到头来公司问起来，我们怎么交待？”江幼凡不惯着对方的毛病，既然你们乾岭药业没安好心，现在发现装不下去了，想溜，哪有这种好事！ 她拦住了何升，即使双方海拔相距甚远，依然凛然不惧。 “我……，真有其他事情，而且，公司要我立即回去，你看？”高高大大的何升，哪有半点威武，他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就纳闷儿了，你们乾岭药业的脑子怎么长的，不能找个专业点儿的理由吗，什么一半悬浮、一半贴壁，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吗？”秦雅也加入了讨伐的行列，她刚刚憋得难受，说出话来不留半点情面。 “事情都是公司安排的，我不是特别了解情况，不要为难我好吗？”何升继续央求。 “不了解情况？不了解情况见我们拿来留样，就急火火去打电话，不了解情况发现事情不对，就想立即开溜！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江幼凡没有要照顾对方情绪的意思，数落得何升抬不起头来。 就在此时，田乃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当然不是碰巧经过，也不是被几人的吵闹吸引而来，而是林萧然悄悄发信息喊来的。 “怎么回事？”田乃康板着僵尸脸道。 何升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还是秦雅解释了前因后果。 听罢，田乃康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回到工作岗位，随后将何升请去了办公室，至于后面的事情如何处理，就与几人无关了！ “你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坏呢，项目明明做得很好，对方还要憋着心思找我们麻烦！”看着离开的何升，秦雅火气未消，嘟着嘴说道。 “世上不乏目光短浅的人，乾岭药业不仅目光短浅、还自以为是，居然还想要自行开发项目，有那个实力吗，丢人现眼！哦对了，你们还记得这个项目的最终表达率吗？” “每升不到65克的样子，超出合同规定不是很多！”秦雅回答得很快。 “按照以往经验，这类蛋白表达率通常可以达到8以上，知道为什么只有65吗？” “我们只做了两轮优化，可能做得不够精细，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就预测这家公司可能作妖？” “我哪有那个本事？”江幼凡拢了拢头发，继续道，“不是我们实验不够精细，而是接手项目的时候，就知道表达率一定不会很高，他们的细胞株存在着天生短板！” “什么天生短板？” “一般情况下，原始细胞株需要首先悬浮驯化，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转染表达，见过用原始细胞株直接转染的吗？可他们就那样做了，不是自以为是还是什么？” “确实没见过这样做的，但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难道影响蛋白表达率？” “具体原因我说不清楚，读研的时候曾听一位老师讲过，来到美津后，也听同事提到了同样的话题，原来还想找机会提醒一下乾岭……，既然他们给我们添堵，哼哼！” “不能提醒，千万不能提醒，林萧然，你也要记住！”秦雅扬着头叮嘱着，可就在这一时刻，她像见了鬼一般，神情僵在了那里，讷讷说了一句，“田老师……。” 江幼凡与林萧然同时转过头去，只见田乃康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田乃康依然板着脸，语气却比较轻松。 “田老师，您怎么来了，那个何升是怎么处理的？”江幼凡肯定不会坦白，却打听起了那位技术人员。 “当然走了，人家要走，我还能拦着吗！” “我们太好欺负了，他们这么污蔑我们，就轻轻放过吗？”秦雅恨声道。 “污蔑，怎么污蔑了，人家只是说重复实验没有成功，就算污蔑？说话要讲究证据，没凭没据的，说得再多有什么用？好了，都别往心里去，他们已经清楚了形势，不会再找过来了！”田乃康淡淡道。 “太便宜他们了！”秦雅不服气道。 “好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不要想太多，只要我们站得正，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田乃康劝解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复杂无比的社会，情况果真如此吗？林萧然若有所思。 第十四章 组长的冲突 确实被林萧然猜中了，乾岭药业搞出来的这件麻烦事儿，背后的确有孙陌殇的影子，然而，孙陌殇却是在几天之后，通过侧面打听才得到了事情的结果！让他郁闷的是，预想中田乃康团队重复实验的情景，并没有实际发生！ 孙陌殇虽然离开了海津分公司，在公司中还留有一些的香火情，出现一些风吹草动，应该有人跟他通通气才是，可问题是，此事发生在田乃康团队内部，几乎不为他人知晓，怎么可能有消息传出？ 而乾岭药业跟他仅仅是点头之交，能把被公司扫地出门的人当回事儿吗？再说，就是因为听了他的建议，才搞出这场售后风波，却丢人丢到姥姥家，不找后账已是相当大度，指望通风报信，算了！ 孙陌殇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住念叨，不应该啊、不应该！只要乾岭药业出手，立即有无数种方式给美津添堵，哪怕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对表达率提出质疑，也足可以让田乃康团队忙活一阵，虽然不会有什么结果，恶心他们一下总不是问题！ 但为什么一直风平浪静，难道乾岭药业没有兴风作浪？ 孙陌殇哪里知道，他又一次遇到了猪队友，人家确实闹到了美津，声势还挺大，却单单找了一个蹩脚至极的理由，重复实验还没有开始，就被吓缩了，怎么可能有热闹看！ 这些日子，林萧然在忙碌中度过，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沿用粗放的实验手法，每天都能抽出一些时间，到资料室撰写专利，呃……，重点是观察法务室的动静。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晓曼的身影！ 几天时间过去，这天是周五，林萧然收到一份邮件，看形式，应是一本杂志，再看落款是《海津化工》字样，不用问，定然是样刊，刊载了自己的那篇综述！ 随着拆开，一股浓郁的油墨味涌入鼻腔，他并不喜欢这股味道，但今天却感觉与以往不同，因为，这里面有他真正意义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 读研期间，林萧然也有文章发表，也是完全由自己撰写，却只能充当第二作者，第一作者毫无疑问是导师陆文林！ 没办法，如果没有陆老板的名头——名头虽然相当一般，几乎不可能发表，这就是差距！ 第二作者对于林萧然来说也相当关键，关系着他的毕业，只要顺顺当当毕业，导师拿走第一作者，他的心中仍然只有感激，而无抱怨！ 翻开杂志，略过扉页，林萧然在目录靠后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文章，清晰地标注着“美津海津分公司，林萧然”字样。 位置靠后、文章一般，都无所谓，成功发表就代表着胜利，这是他第一篇独自署名文章！ 前世林萧然第一篇文章，发表于工作五年之际，撰写文章的目的，是为了马上到来的中级职称评定。 文章取材于试剂小组工作内容，为了顺利发表，他特意为汪鹏准备了一份礼物，也是前世唯一一次送礼。 林萧然对送礼的印象极其深刻，因为自尊心实在太强，送礼过后，总觉得身后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嘲笑，臊得好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每日度日如年！ 现在有一篇文章出炉，虽然没太大实际作用，却从根本上提振了信心，许多事情总要有第一次，现在第一次成功发表文章，他甚至已经作出了第二篇文章的规划！ 接下来当然不可能再向《海津化工》投稿，虽然可以获得照顾，但《海津化工》既不是sci，又没有影响因子，作为初期试水倒也无妨，终究不是长久之际。 欣喜之余，他迅速掏出手机，迅速翻出薛莉的电话，毫不迟疑地拨了过去。 可能是受到了某种牵绊，铃声响了许久没有动静，就在林萧然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接了起来。 “喂，有事儿快说，采访呢！”话筒里传来了羽毛球女生低低的话语，听得出来，她似乎不是十分方便。 “杂志收到了，谢谢你啊！”既然人家现在不便，林萧然不能废话，直接点明重点。 “咯咯，你已经谢过了，不用再谢来谢去，对了，最近的校友活动见不到你的影子，真有那么忙吗？”薛莉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或者因为离开了采访现场，又或者因为采访已经告一段落，总之说话不似刚刚那般慎重。 “还算好、一般忙，只是每天都安排有实验，根本走不开，不瞒你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老娘了！”林萧然揉着头，无奈说道。 “还以为明天可以一起打球呢，遗憾啊，现在参加校友活动的人少了，每次只有十来人，倒不全是坏事，坚持下来的都是真正的爱好者，对抗反而更强了，希望你尽早归队！” “归队？按目前的情况，一个月内是没指望了，还要再忙一阵子，虽然回去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打球肯定安排不开，总要陪陪老娘，等哪天你来开发区，我肯定隆重接待！” “确定吗？不能乱许诺哦，咯咯，其实，我现在就在开发区附近采访……，距离你那边稍微远些，大概十几公里的样子，但我有车，嘻嘻！” “十几公里也叫距离？中午请你吃饭？”林萧然同样有车，他当然不能认输！ “中午真不行，必须参加招待餐，领导在不能缺席，晚上倒是没事，你不会还要加班？” “晚上不用加班，只是……。” 林萧然晚上要参加左志全与代荛的球局，因此，他略有些犹豫，就在此时，忽听薛莉嘻嘻一笑，“我猜你晚上大概要去约会，咯咯，好好陪女朋友，不逗你了！” “约会倒是没有，只是约了球……，没关系，推掉就是！”林萧然被如此打趣，立即有了决定。 “别啊，是在开发区的球局吗，他们的水平咋样？”听到了球局，薛莉变得兴致勃勃，积极地打探着细节。 “实力不是很强，但是整体水平过得去，比我们的校友厉害一些！” “算我一个！跟你说啊，以前在开发区打过一场，可是跟他们配合不是很熟，打得特别憋屈，这次提前说好了啊，你得做我的搭档，装备什么的不用担心，我都随车带着，什么都不缺，呵呵！” “打球当然没问题，但是时间比较晚，七点到九点，你行吗？”林萧然片刻愣神儿后，立即应道。 “切，那也叫事儿？记得我是做什么的，记者啊，回去多晚都没关系！” 挂断电话，林萧然有些恍惚，一个普通的道谢电话，却变成了一次约球，倒是有些意外。 他再次拿起杂志，又轻轻地摩挲片刻，随后，才小心地收入抽屉，一个小小的心愿已经实现。 闲事告一段落，林萧然想着还有实验，旋即走出办公室，出现在了公共实验室。 还没等走到实验台，却被一人拦住去路，待看清来人是谁，他的心中泛起一阵腻味，此人正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费学明！ 虽然膈应得要命，林萧然还不得不挤出笑脸，而对方也似乎没有自知之明，反而一脸神秘，凑近耳边说道，“不知道，那边打起来了，简直是火星撞地球，嘿嘿，这下子有乐子看了！” 林萧然对这些事情没有多少兴趣，可还是随口搭音儿地回了一句，“谁跟谁啊，组长不管吗？” “组长？就是两个组长吵架啊，赶紧的，过去看看，一会儿就看不到了！”费学明兴奋说道。 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组长之间吵架，能瞎掺和吗？ 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在他看来，平时大家之间相互出出阴招、下下绊子，都属于常规操作，惠而不费，还可以保持表面的融洽，而吵架嘛……，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太低端了，普通员工都尽可能避免这类冲突，组长们怎么可能随便吵架！ 因为惊讶，他不免多问了一嘴，“还有这事儿，谁跟谁啊？” “还能有谁，你们组长跟章向文的组长，两人在提取小组办公室吵了起来！” 林萧然原来的组长是孙陌殇，后来他出于自保的考虑，避免继续遭受对方算计，向韩捷透露了孙陌殇私活的消息，接下来韩捷迅速出手，孙陌殇被赶出了美津分公司，中间当然少不了一些推波助澜、上蹿下跳的家伙，但他们最终没有捞到实惠，郭英喆反而成为了继任者。 郭英喆就是他现任组长。 至于章向文的组长……，在郭英喆离任后，由总部调来一位，名叫魏平辉，据说他只有32岁，年轻得有些不像话！ 魏组长能力如何暂且不论，但他的一项举措，却深得章向文欢心，就是拒绝一切形式的加班，自从担任组长以来，除了交接班当天，章向文每天做到了准时下班！ 也是这个原因，章向文没少向大家显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两个小组的组长发生冲突，甚至出现争吵呢？ 林萧然心中充满了疑惑。 第十五章 火星撞地球 尽管林萧然的性子相对恬淡，对于一些杂事不甚关心，可是自家组长与新来的提取小组组长突发冲突，甚至出现了争吵，还是不可避免地高度关注。 但他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不可能像费学明一般贸然围观。 组长间吵架那么好围观吗，人家位置高了你不知道多少，龙争虎斗固然精彩，但去了恐怕不是找乐子，而是作死，这一举动万一引起了他们的不爽，动动手指就够你喝上一壶。 尤其事情涉及了郭英喆，那是自家组长，你还去看笑话，性质比费学明更加严重，林萧然不是白痴，不会犯傻，干脆地拒绝了费学明！ 尽管没去围观，小半天时间过去，到了下午，事情的大概脉络，也逐渐传入耳中，真相被慢慢还原。 近两个月以来，海津分公司一片忙碌，于是乎，提取小组成为继构建小组、试剂小组之后，最忙碌的小组。 就在这个时候，提取小组迎来了一位新组长，就是魏平辉，上任后，他推行了一套不加班理念，章向文当然开心不已，但其他人呢，也同样开心吗？ 海津美津分公司需要用到多种酶制剂，除大路货通常外购，许多特殊酶制剂，都需要自行表达，试剂小组、合成小组、构建小组及蛋白研究室，都有酶制剂表达需求，尤其试剂小组，他们因为配制试剂盒，用酶量更多，通常都是十克或者以上级别，这些酶制剂的提取工作，都需要提取小组负责！ 公司工作量大幅增长的情况下，提取小组却推行了不加班政策，造成了任务大量积压，严重影响了其他部门的工作。 出现这一情况，魏平辉依然我行我素，除了例行性提醒大家提高工作效率，仍然坚持准点下班，丝毫没有危机感与紧迫感！ 在他看来，推迟一到两天，没那么严重。 提取小组如此态度，反应小组受害更深，他们表达蛋白，更加离不开提取小组的配合！ 这段时间以来，反应小组表达的蛋白接二连三滞后，虽然不过一到两天，但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大家的工作热情，表达蛋白容易吗，还期待着公司的表彰呢，可你们提取小组怎么回事，工作拖拖拉拉，还上瘾了！ 这些事情当然会反映给组长，郭英喆对此也早有耳闻，却不好作声，因为她觉得，自己刚刚离开提取小组，就急着找人家理论，有指手画脚之嫌，不合适。 她选择了沉默。 可是，一段时期过后，这种事情非但没有改观，反而愈演愈烈，她终于坐不住了！ 直接打上门显然很不可取，她从侧面打听了魏平辉的情况，凭着提取小组组长的背景，轻而易举联系到以前的老部下吴莲！ “组长啊，您不知道，那个魏平辉太可恶了，任由新人章向文与庞秋独立承担任务也就算了，积压了那么多的工作却不着急，仍然鼓励大家按时下班，建业看不下去，主动提出加班，知道魏平辉怎么说吗，‘我不反对加班，但希望这种个人行为，不要给他人形成压力，也不能剥夺他人的合法权益，按时下班是每一个人应有的权利！’这是什么话，敢相信出自一位组长之口？太打击积极性了，在这种压力下，建业没有再提加班的事情，现在任务积压越来越严重，我们不断遭到其他部门抗议，虽然都被魏平辉挡了回去，但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丢人啊，您担任组长的时候，提取小组什么时候这般落于人后？” 接到老组长的电话，吴莲胸中郁结多日的义愤，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她对新组长的不满是真实存在的，却并非缘于所谓的不加班政策，而是新组长太年轻了，比她小七、八岁，如果新组长坐稳了位置，岂不是彻底断送了她的上升之路？ 美津收入不差，工作也算稳定，唯一的缺点是升迁途径太少，如果不能进入合成小组，唯一的机会是老组长离任，而那个位置最终是否属于你，仍存在着很大的变数！ 郭英喆离任，她的位子空了下来，公司没有从内部提拔，却从总部调来一个魏平辉，让几位竞争者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沮丧，而是绝望！ 耗到魏平辉退休？呵呵，人家那么年轻，只怕自己都退休了，人家还要继续工作几年，如此看来，今生恐怕升迁无望！ 见郭英喆询问，吴莲认为是一个契机，如果成功地引起了老组长不满，尽管无法赶走魏平辉，给他添添堵还是没有问题，因此，她的这通叙述充满了贬损之语，不乏挑拨意味。 她跟了郭英喆多年，清楚老组长的睿智，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不可能瞒过对方，却仍然坚持如此，因为她更知道，郭组长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脾气火爆，几乎点火就着。 看出来又能如何，吴莲才不相信郭英喆任由新组长胡来，毕竟这里是她的娘家！ 郭英喆清楚对方的心思，不仅吴莲，郑建业也是同样，只是郑建业多少还有一点遮掩，做得不是那么难看，吴莲却表现得更加明显，不加避讳，！ 换成以往，听到吴莲这般抱怨，郭英喆定然要怒火中烧，现在心态却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毕竟不再担任提取小组组长，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一位旁观者，看问题更加平和，保持了必要的克制。 结束了通话，她决定与魏平辉进行一次面对面交流，无论对方的理念如何，但不能影响到自己这边的工作进度！ 这是底线！ 想通一切，郭英喆拨通了魏平辉的电话。 “郭组长，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魏平辉客气中带着疏离，语气非常公式化。 “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希望大家交流一下意见！”既然对方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郭英喆没有多少寒暄，也同样回应。 “这样啊，我就在办公室，欢迎随时光临指导！” 什么！郭英喆一下子怒了，你魏平辉一个新人，还这么年轻，哪来那么大的架子，居然大模大样要我去拜访你！ 她的恼怒，或许是因为魏平辉刚刚的这句话，又或许与吴莲的报怨有关，说不清楚，总之是怒了！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郭英喆挂断电话，气冲冲杀向提取小组！ 提取小组办公室比反应小组小了一半，她在这里工作多年，对每一个人，一桌一椅、一花一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方虽然较小，在她眼中却充满了温馨。 可如今，却被一个生瓜蛋子窃据，闹得乌烟瘴气，火气不禁再次攀升，几乎怒不可遏！ “郭组长您好，欢迎回来视察！” 大家都在实验室忙碌，办公室显得比较冷清，只有一位年轻人带着笑脸迎了过来，正是新任组长魏平辉。 “什么视察？魏组长不要说笑，我只是想交换一些意见，占用您的宝贵时间，请不要介意！” “呵呵，工作嘛，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郭组长请先坐下，若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肯定大力支持！” 魏平辉的话看似客气，却在暗示，你的资历虽然比较老，还是曾经的提取小组组长，但是什么算合情合理，我说了才算！ 大力支持？哼，要看我的心情！ 郭英喆暗自皱眉，知道对方并不容易打交道，但嘴上仍然比较客气，“最近有部分员工反映，蛋白成功表达后，却在提取环节出现了一点困扰，我感觉有些意外，您也知道，我在提取小组工作多年，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有些不能理解，难道是员工们不够积极？” “呵呵，郭组长，员工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对于他们的工作能力，您最有发言权，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存在！”魏平辉打着哈哈回应。 “那么，为什么我们的蛋白提取，经常出现滞后，最长的一次居然推迟了三天，难道不知道反应液存放过久，可能引起蛋白的损耗吗？”听着对方的推托之词，郭英喆火气更浓，似乎随时可以发作，她的语气开始有些不善。 “呦，郭组长，不要着急，您也清楚，最近公司的任务比较繁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仍然顶住了巨大的压力，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说到此处，魏平辉忽然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其中一页，递到郭英喆面前，继续道，“请您过目，这里记录着每一位员工的日常工作，试问，哪个人闲着了，至于您所说的任务拖延一到两天，是任务太多，而非我们的原因！” 郭英喆是谁啊，原来的提取小组组长，台账只要扫过一眼，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哪里还能压制住火气，登时炸了，“公司任务这么多，你们工作仍然四平八稳，为什么不赶一赶进度！” “赶进度？哼，说得轻松，您应该看得出来，现在的工作量几乎达到了顶峰，难道说……，您在建议我们加班？”见到郭英喆开始发火，魏平辉没有惯着对方的意思，岁数大怎么了，大家都是平级，你还不是我的领导，算老几？ 堂而皇之地要求我们加班？你以为你是谁，官司打到总工会我都不怕！ 第十六章 出租 魏平辉在国外读书期间，饱受加班之苦，他对此非常抵触，并逐渐形成了当前的心态！ 不同的国家，加班状况有很大区别，通常经济越发达的地区，加班的情形越少，按理说魏平辉在国外不应遭遇如此情况，事实上他的加班不是发生在职场，而是读书期间！ 即使在读书期间，导师也不会鼓励加班，可是如果不加班，论文答辩就只能拖延，意味着延迟毕业，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魏平辉经历了无数加班，熬得身心俱疲才得已毕业，从此他暗下决心，将来参加工作之后，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加班，那是员工的权力！ 也正是由于这种执念，加入美津后，在总部与同事格格不入，不受待见！ 魏平辉属于海外学成归来的精英人士，加之年龄较轻，他心高气傲，有着相当强烈的优越感，对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认为即使现在的工作不如意，大不了换个单位，算什么事儿？ 他的这种心态落在了某个人眼中，那人却没有要踩他的意思，而是准备拉上一把，原因是两人算是国外的校友！ 美津是个超级公司，人员重多，也滋生出了大量的派系，有的以同学、同乡为纽带，有的则是因为义气相投走到一起，形式多种多样，但最根本上，还是以海归派、药科派及其他院校三类派系为主，虽然相对松散，但范围最广。 魏平辉与那位校友同属海归派，平日里大家的交流也不算多，却具备着天然的亲近感，对方不希望看到魏平辉就此沉沦，凭着他在公司的话语权，在海津分公司出现组长空缺时，抓住机会，直接将魏平辉调了过去！ 这便是魏平辉入职海津分公司的经过。 担任了提取小组的组长，他的权限大幅攀升，再难受到掣肘，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推行自己的理念，从此，提取小组享受到了朝九晚五的幸福生活！ 如果是在平常，魏平辉的作法不会引起多少麻烦，提取小组的工作量不大，只要工作效率得到保证，几乎不可能造成任务积压。 可是海津分公司恰恰处在研发攻坚的关键阶段，任务量猛增，不加班的做法将直接损害他人利益，人家急等着用酶、反应小组等着蛋白，你们提取小组却无故拖延，自然引来一片不满之声。 魏平辉不清楚这一情况吗？ 当然清楚，可在他的理念之中，认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行要求自己加班，休息权力不容侵犯！ 郭英喆作为一位传统观念很强的人，她没有留过洋，学历也不是很高，却朴素地认为，拖延工作是不可容忍的行为，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同样！ 试想，观念上存在着巨大差异的两人，一个非常年轻、另一个脾气火爆，经历了一番不算愉快的交锋，发生争吵在所难免！ 争吵很快得到了平息，不是其中的一个人服了软，而是不知道谁喊来了季琴老师，季琴老师出马，轻松劝开二人，但梁子肯定结下，不是那么容易化解。 海津分公司的各个组长之间，关系好的没有几个，平日里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情况相当普遍，但都属于私下的小动作，表面上却能维持基本的和睦，像郭英喆与魏平辉这样直接撕破脸的情况，实属少见！ “组长跟提取那边彻底闹翻了，他们以后不会给我们穿小鞋？”秦雅也清楚了前因后果，一脸忧色说道。 “他们的实验可能继续拖拖拉拉，但直接针对我们嘛……，我想不会！”江小姐姐一边实验，一边头都没抬地答道。 “把我们的任务排在后面，对他们来说相当容易，并且毫无痕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吗？”秦雅继续道。 “我认为他们不会这样做，如果你不信的话，不妨观察一下，目前通常拖延一到两天，如果刻意针对我们，时间必然有所延长，很容易验证的！”林萧然附和道。 “我才没功夫验证这种事情，但你就这么相信提取小组的人品？人家为了保证按时加班，甚至可以跟我们组长吵上一架！”秦雅半信半疑道。 “你也说了，魏平辉宁可跟我们组长吵上一架，也不肯轻易加班，说明他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而穿小鞋这种事情，想来不屑为之，那样会拉低他的人品，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江小姐姐眉头微皱说道。 “是啊，即使不会刻意针对我们，但总可以让我们不舒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秦雅分析道。 “我倒是想到了一点，也许他们会在其他方面作文章！”林萧然沉思片刻说道。 “你是说优先任务，他们可能不会配合？”江幼凡讶然道。 林萧然默默点头。 美津的优先任务，由各个组长决定，也有些限制，一旦被确定为优先任务，下一级小组在合理的情况下，应予以优先，比如说，反应小组确定了优先任务，无需排队，应该优先完成！ 但这种配合属于比较主观的行为，人家可以配合也可以拒绝，配合是情谊，不配合是本份，即使不配合也挑不出毛病，现在郭英喆与魏平辉撕破了脸，指望人家全面配合，可能吗？ “既然知道人家不愿意配合，干脆不去行使那个权力，左右差不了一到两天，有什么大不了！”要说秦雅莽的时候，是真的很莽，却也是退缩最快的那个。 “确立优先任务是组长的权力，我们说了不算！”林萧然提醒道。 “已经闹得那么僵，圈定优先任务有什么意义？”秦雅撇了撇嘴道。 “你可能想错了，关系虽然紧张，组长却不可能轻易认输，即使对方不肯配合，我们依然会确立优先任务，如果拒绝次数多了，对方也需要掂量一二！”江小姐姐沉吟道。 “组长憋着心思给对方挖坑？”秦雅有些恍然道。 “怎么算是挖坑？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偶尔配合，郭组长就没辙了，等着，以后有我们难受的日子！”江幼凡淡淡道。 是啊，选择权在人家手里，是否配合、什么时候配合，自己根本无法掌控，因此不难猜测，以后的工作，恐怕会经常遇到被动！ 临近下班，林萧然接到了高强的电话，见到是这个电话，他的心中却是一紧，因为，前段时间大滩村的房屋出租，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个来月过去，居然一套房子都没有租出！ 麻烦不是来自其他方面，而是房子的本身存在问题，这里太偏了，所以，房屋没有供暖，如此一来，即使租金再便宜，人家在冬天也没办法办公，太冷了！ 租客看过房后，全部提到了同一个问题，夏天没空调就算了，熬熬也能过去，冬天，冬天怎么办？ 得知这一情况，林萧然心里凉了半截，他确实忽略了取暖问题，如果早想到这些，也许就不会花心思休整小二楼，没有取暖，谁会租你的房子，几乎租不出去啊！ 现在钱花出去了，房子却租不出，等于被架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难道还要加装空调？空调需要投入啊，即使全部使用二手货，五十个房间加起来，估计不会少于十万！ 林萧然倒不是担心投入，却开始担心花钱之后还会出现其他问题，如果全部投入打了水漂，他真的要哭了！ 看着高强的来电，估计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又不能不接，他只能按下接听键！ “喂，大滩村那边开张了，居然有人租房！”听筒里传来高强喜悦的声音。 “哦，租咱们的房，他们不怕冷吗？”林萧然兴致不是多高，即使租出去一套两套，又有多大作用，总共有五十间呢！ “当然怕冷，嘿嘿，不过，他们行业不景气，不是业务不多，而是竞争太激烈，利润空间很小，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看了我们的房子以后，当即订了两套，他们是一家货运代理公司！” “货运代理公司，要在我们那边建货站吗？”林萧然对这个行业比较陌生，问出了一个非常外行的问题。 “货运代理公司，与货运公司关系不大，他们通常跟港口、海关打交道，比如，有一批货从国外进口，拿到单据后，需要经过报关、港口提货等流程才能拿到货物，这些事情可以自行处理，如果缺乏经验，也可以支付一定的费用，委托一家货运代理公司全权处理，他们就从事那个方面的业务，听明白了吗？” 就当明白了，林萧然懵懵懂懂，兴致寥寥，“行，能租出去更好，总比闲着强！” “你恐怕没有想到，我们不只租了一家，他们昨天看的房，今天就办理了手续，可在办理租赁手续的时候，又跟来了两家，同样是做货运代理的，他们对我们的房子很感兴趣，这还不是结束，就在刚刚，我又接待了三家，还是货运代理公司，我就问他们，为什么相中了我们的房子！他们说，第一是便宜，第二嘛，这里距离海关特别近，非常方便！” 林萧然讶然，房子很偏也很破，还没有取暖设备，却因为价格便宜并且紧邻海关，反而成为了一种优势，仍然存在着受众群体！ 第十七章 不简单的公司 又是几天过去，林萧然大滩村的房子居然全租了出去，一套不剩！而更加神奇的是，租客无一例外都是货运代理公司！ 简直惊喜中透露着意外！ 林萧然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发现这些货代公司，职员们平时不需要长时间公司留守，更多时候都是流连于海关办事大厅，只有在处理一些文件等事情的时候，才会偶尔返回！ 没有供暖的影响真的不是很大，当然，如果环境更加舒适，他们肯定不会反对，可是既然想图便宜，就只能克服一下了！ 秦雅开始了全新的项目，两人当前的任务只能由林萧然自己完成，他延续着从前的粗暴实验方式，似乎不知道收敛，这样做其实也没有错，注定无法成功的实验，何必那么较真，腾出来的时间，可以更多地留给资料室，期待苏晓曼到来的那一天！ 可是，仍然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他心中也逐渐感觉焦躁。 这一天上午，林萧然又如往常一般，草草完成了实验，准备前往资料室继续等待，就在收拾好实验台，忽被一道霸气十足的声音叫住。 他扭过脸去，却见何梦涵隔了老远，拖了一台运货小叉车，径直望向自己。 “林萧然，实验结束了，跟我下楼走一趟！” 啧！林萧然暗叫晦气，知道又是来货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再随她折腾一趟，去资料室显然时间不多！ 何梦涵三十多岁，年龄比李凯略大，他们都是季琴老师的手下，负责公共实验室的日常维护管理工作，平时这类事情一般由李凯打理，有些时候也由各个小组代领，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换成了她。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也容不得拒绝，林萧然只得点头应了下来，“没问题，对了何姐，货多吗，要跑几趟啊？” 在他看来，如果货不是很多应该很快可以搬完，至少还有时间到资料室再坐一会儿。 “好像挺不情愿啊！告诉你，今天到的这批货多是你们小组的用品，哼！”何梦涵白了林萧然一眼，没好气道。 “我哪有不情愿，您千万不要多想，只是随便问一句。”在这位强势得要命的何大姐面前，林萧然才不想过多掰扯，连忙告饶。 “唉，李凯也真是的，偏偏这个时候请假，不知道公司有多忙，还有你们……，耗材用得飞快，三天两头到货，我都快成搬运工了！”何梦涵不管林萧然已经陪着小心，仍然不管不顾地乱喷一通。 到了楼下，只见在不远处卸货区，一台厢式货车已经候在那里，而对方送货之人立即迎了过来，接过小叉车，熟练地操纵着，将一个打包得严严实实地托盘儿卸了下来。 见是这种包装，林萧然心里踏实不少，只要货物不是特别零散，装卸就比较省事，即使往返多趟，也不会花费许多时间。 他主动拖起小叉车，后者自觉地跟在后面，伸手护着，其实根本不用怎么保护，整体就是一个托盘，不可能掉下来，更不会散包，做做样子罢了。 两人刚进楼，忽见一行人迎面而来，却是办公室的代荛与郭英喆送客人离开，他们让开通道，让对方先行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萧然的眼睛不由地一跳，因为，两位客人他都认识，为首的一位个头不高，生得相当富态，居然是飞捷公司的老总杨飞跃，他旁边的女生，不用问就是周冰冰！ 飞捷公司前些时候现身美津，准备就阿玛鲁公司转苷酶国产化，寻求技术合作。 该酶目前面临着多款专利到期的情况，成为了众多公司追逐的焦点，飞捷公司也不例外，甚至通过一些关系，拿到了阿玛鲁公司转苷酶的dna序列，成为其中的急先锋。 飞捷公司虽然走在了其他公司的前列，却因为自身条件不足，关键性的技术环节只能寻求外包，恰好找到了美津公司。 当前的美津，正处在tnf-w干扰素的攻坚阶段，公司自身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应该没有余力接受外协任务，按道理应该直接拒绝才是，可是看宾主尽欢的架势，似乎与想象中有些区别。 “周冰冰！” “林萧然！” 大家狭路相逢，无论林萧然还是周冰冰，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林萧然的声音略显惊讶，他知道对方准备与美津合作，却不知道竟然遇到了对方，而周冰冰则略显惊喜！ 随着二人的招呼，双方不约而同止住了脚步，纷纷投来目光。 “你……！”林萧然再次开口，却不由自主扭脸看向何大姐，带着歉意的微笑，“我的一位同学。” 见对方摊了摊手，露出随意的表情，林萧然知道这位何大姐虽然性格强势，却不会计较这等小事，没有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难堪，他放心地转向了周冰冰，“过来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 周冰冰也是看了一眼杨飞跃，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才转过头来，微微笑道，“我们是临时决定来美津，考虑到你们那么忙，没好意思打扰，咯咯，别往心里去哈！” “忙归忙，中午见老同学的时间还是有的，一会儿请你们吃个饭？”说到这里，林萧然特意瞄了一眼杨飞跃。 “不用了，合同基本敲定下来，我们还要马上赶回公司，有许多后续事项需要处理，等大家不忙的时候，我们再聚！”周冰冰微笑说道。 看着一行人离去，林萧然忽然怔在了当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当初自己与晓曼相识，就是缘于飞捷公司的那份合同，现在，重要的桥段已经出现，为什么晓曼仍然没有出现？ 难道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情况发生了变化？ 不至于啊，一些小事改变了原有的走向确实常见，但一般不会发生特别大的变故，为什么晓曼至今没有出现？ 林萧然没有意识到，随着他的重生，改变原有轨道的事件其实并不算少，其中比较严重的一次，比如孙陌殇的离开，就根本没有在前世发生，事实上，直至他发生车祸的那一时刻，人家仍然好好地担任着自己的组长！ 就是因为他的介入，引得韩捷提前发动，现在孙陌殇已经到中试基地吃灰，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见林萧然仍然站在这里发呆，何梦涵不乐意了，拍了拍他的肩头，语带戏谑，“喂，如果你喜欢人家，现在追过去就好，我肯定不拦着，可是人家已经走远了，还杵在这儿有意思吗？” 谁喜欢了？不要瞎联系好不好，我在想我的晓曼！ 林萧然惊醒时，因被说得有些羞赧，没有理会对方，径自拉着小叉车走向电梯间。 何梦涵也没放在心上，仍然咯咯笑着，“公司目前这么忙，已经明确表态不接受各类外协项目，但他们却仍然签下了合同，你们同学的那个公司，不简单啊！” “他们不是最近才找到我们，很早就取得了联系！”林萧然随口应道。 “再早联系也没用，公司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许久没接外协合同了，细细品品其中的味道，一般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是啊！”林萧然轻吸一口气，何大姐说得没错，这段时期以来，只有姚烨手里还有一项未完成任务，除此之外，没见谁在做外协任务，如此看来，这个飞捷生物确实有点意思！ 让公司网开一面，接受一家刚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的委托，显然有些门道！ 不过，他心中想得最多的仍是晓曼！ 心思飘了，林萧然手里的动作也就慢了，待全部物品搬完，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四十，再去资料室有些迟了，他只得叹息着打消了这个念头。 由于是周五的缘故，晚上按时参加了羽毛球活动，他的心态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从开始时的纯粹敷衍，发展到逐渐享受其中。 他也渐渐清楚，大家的水平差了一些又能怎样，参加活动不是完全为了打球而打球，大家之间的一些交流，才更让他受益匪浅。 因为今天打球带上了薛莉，因此，见到代荛的刹那，林萧然发现其笑容中带着揶揄，知其想歪了，特意提醒了一句，“代姐啊，别想歪了，那天来打球的是我的一位师姐，上午那位就是一个普通同学，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啊！” “咯咯，好像我没说什么，你紧张个啥啊？” “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林萧然已经基本熟悉了代荛的套路，知道自己越认真，对方就越起劲，索性不再争辩。 “还是刚刚的话，我说什么了吗？”代荛笑得眉眼弯弯，发现对方并不入彀，逐渐失去了兴趣。 见对方没了兴趣，林萧然则借着话题，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公司已经很忙了，为什么还要接下他们的外协任务？” “看来，你对他们是真的不了解啊……。”代荛挑了挑眉，发现对方神色不变，不再继续嬉笑，倒也没有隐瞒，“他们那个杨总很不简单，与我们公司的两位高层关系极好，有人特意打了招呼，我们能拒绝吗？” 第十八章 再闻广运 运动确实可以让人放下一切，林萧然也不例外，纵然心中存着种种纷纷扰扰，也在激烈的对抗中被抛到脑后，这应该是除了健身之外，运动带给人们的另一项福利！ 可是，运动过后，离开球馆，这些纷扰又再次袭来，避无可避。 看来飞捷生物与美津的合作，已经基本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能签署了合同，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苏晓曼的消息，林萧然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难道，重生之后，她并没有如前世那般，调到海津？ 如果晓曼不来海津，莫非继续留在总部不成？异或直接离职，如果是这样，再想寻回前世的妻子，简直千难万难！ 按照林萧然当前的情况，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公司，直接辞职前往魔都也不是不行，可即使去了魔都，怎样才能见到晓曼，又以何种方式见到晓曼？ 他要寻回前世的感情，而不是去谈生意，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喂，我们是前世的夫妻，大家再续前缘！ 如果那样莽，再续前缘肯定是没有可能，被人家当成白痴、直接打出来的可能性更高！ 再说，万一猜测出错，自己前脚去了魔都，后脚晓曼又出现在了海津，二人完美错过，他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离开美津容易，想再回来就难了！ 唉，飞捷与美津的合作即将成行，晓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的林萧然，已经没了心思再去考虑是否要搅黄美津与飞捷的合作，既然晓曼没有出现，合作即使存在种种问题，又与他何干！ 毫无头绪中，一夜过去，时间来到了周六。 结束了上午的实验，林萧然拽上忙得跳脚的姜思锐，一同走出公司，他们不是回家，而是前往不远处的一家小饭店。 参加工作以来，新人们会偶尔聚餐，一般章向文比较热衷此道，更喜欢组织，但是周末嘛，那家伙肯定舒舒服服地在家里休息，今天的事情与他无关，而是另外有约。 “我觉得真是选错了小组，这段时期哪有闲的时候？虽然你们同样在忙，却总能忙里偷闲，哪像我们，忙起来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唉！”刚一出门，姜思锐就是一通抱怨。 他说得没错，林萧然的实验，除反应前配制培养基时相对较忙，待反应器运转之后，几天内不再需要这一过程，相对轻闲。 当然，中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样本需要定期抽取和处理，工作不是十分辛苦，却比较拴人，如果有事来不了公司，拜托同事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没谁愿意那样去做，搭人情倒在其次，万一实验没做好，又会带来一堆麻烦！ 所以，尽管大家很不情愿加班，基本上会坚持亲力亲为。 姜思锐的实验有所不同，他在构建小组，每天必须不断地构建质粒，现在任务较重，几乎刚刚完成一项，紧接着又会跟上一项，要不然，构建小组的那些质粒哪里来的？ 构建工作倒不是很累，可问题是闲不下来啊，不能像反应小组那样，工作之余还有休息时间，这么长时间下来，不可避免会产生抵触情绪。 “你们组长也真是的，构建的质粒足够我们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影响后续工作，为什么不放松一些，仍然不停地构建！”林萧然嘿嘿笑道。 “哼哼，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姜思锐的鼻子哼了两声，不满的撇了撇嘴，“人家那双眼睛啊，无非瞄着蛋白研究室，前段时间你们组长出事了，他兴奋了好多天呢，谁都看得出来，有能力竞争蛋白研究室的组长只剩下了他与罗泰平，可现在呢，提取小组来了一位新组长，虽然提取小组排位靠后，但魏平辉不简单啊，人家是海归，占据着先天优势，才刚刚32岁，就参加了高级职称评选，想想，32岁的副教授，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如果再不积极表现，蛋白研究室就没机会了！” 姜思锐的组长是唐宏毅，当初林萧然接到regf任务时，那家伙就通过霍成康一次次找上门，希望自己捅破项目的知识产权问题。 知识产权问题一旦揭开，纵然不能使孙陌殇如何，总能给他上点眼药。 可那个时候，林萧然自己都是一身麻烦，当然不愿再掺和到更多麻烦之中，只得虚与委蛇，不得不用“拖”字诀勉强稳住阵脚。 但也被弄得不堪其扰，烦不胜烦！ 因此，尽管唐宏毅在新人考核政策中，给自己打出了优秀的评价，林萧然仍觉得这家伙不值得深交，甚至开始警惕，决定敬而远之！ 当然，人家是构建小组的组长，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几乎不可能再次产生交集，似乎没必要想那么远，但保持一颗警惕之心总不会错！ 孙陌殇倒了，紧跟着来了一个魏平辉，魏平辉前世并没有在海津出现，但现在来了，凭着强大的学历背景，必然成为蛋白研究室的有力竞争者，足可以让唐宏毅胆寒！ 对于林萧然来说，他们将来争得越凶、牵扯的精力越多越好，省得有事没事拿自己这种小人物做文章，我没招你没惹你，又拿不到半分好处，凭什么给你们做马前卒？ 在前世，唐宏毅进入蛋白研究室的机会不小，只是唐、罗、孙三人争得太凶，直至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输赢，接下来林萧然挂了，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现在，新人姜思锐都看出了组长的心思，估计他的蛋白研究室之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走！ 二人边走边聊，不多时，进入这家餐馆，再进一间包厢，却见包厢里已经坐有一人，正微笑地看着两人，正是一个多月未见的许涵！ 没错，这次小聚由许涵发起，林萧然接到电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恍惚，那个最木讷的家伙，居然要找大家聚餐，着实匪夷所思。 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两人比较谈得来，都属于话少的一类人，包括一同前来的姜思锐，同样话不是很多。 “老许啊，好久不见，你……，似乎又瘦了一些！”姜思锐进屋后，夸张地伸出双臂，硬是把许涵从座位上捞起，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我这个人是不会胖的，吃多少都没用，呵呵，倒是你……，恐怕我想错了！”许涵几乎被对方弄得喘不过气，费力说出这句话。 许涵与姜明锐都属于瘦瘦小小类型，严格来说，姜明锐更瘦一些，可自从谈朋友以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虽然还算瘦子，却不再像以前那般骨瘦如柴！ “嗯，我决定了，春节期间跟小柔结婚，所以必须好好保养，为下一代奋斗！”姜明锐乐呵呵地松开对方，给林萧然腾开空间。 林萧然没有拥抱的习惯，伸出右手，与许涵紧紧相握，却盯着姜思锐道，“看现在的情况，恐怕我们很快有喜酒喝了！” “满月酒估计也不会太远，也许，他们早已珠暗结胎！”许涵握手的同时，同样地打趣着姜明锐，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我说老许，你不要跟老林一个调调，在你们眼中，我是那种人吗？” “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 “呵呵，我很欣慰，但真的很惭愧，名不符实啊，无所谓了，说说，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怎么突然想到了我们这些老伙计？” “坐，都坐下说话，看得我心慌！”许涵压了压手，自己率先坐下。 “你最近的状态嘛，跟美津的时候完全两样啊！”姜思锐挨着对方坐下，胳膊拄在桌上，乐呵呵道。 “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我们公司面临搬迁，现在乱成了一片！”说出这些的时候，许涵特意看了一眼林萧然。 林萧然立时一惊。 前世，美津公司由钱戴维作为主导，收购了一家药企，目的是打造一家中试基地，可是谁想这家药企面临搬迁，结果，投入打了水漂，成为一则笑柄。 那家药企名曰广运药业，正是许涵目前供职的企业，而今，没了美津的投入，不知道该企业何去何从！ “公司搬迁？应该是政策性的，好事，无论征地还是搬迁款，肯定足额发放，公司的规模也有望扩增，将来大有可为！”姜思锐摩拳霍霍道。 “按常理来说，确实是好事，因为无论新厂的选址，还有搬迁费用，给得相当充足，可问题是，那些搬迁款不可能一次性拨付，我们的企业却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境地，现在有了地，却很难将厂子建起来，有什么大有可为？”许涵嘿嘿笑道。 “我见你笑得开心，哪有单位要黄了的样子？”林萧然也觉得哪里不对，连忙问道。 “咳！”许涵轻咳一声，面有赧色说道，“其实，我早想对你说，但是中间牵扯了不少事情，没敢乱讲话，担心期间出现什么变故，其实我去广运药业，是想跳进农垦公司，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着手调动，已经开始走手续了。” “你有点不厚道啊，居然拿人家公司当踏板，然后进入央企！”姜明锐秒懂，可作为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小白，心中仍有最初的道德观念，比较抵触。 “咳！”许涵再次轻咳，略显尴尬道，“都是岳父在操持，我拿主意的机会不多，其实，不仅仅是我，公司许多人都做着同样的事情，甚至我们的老总，都已经调到了上级机关。” 听到此处，林萧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许涵义无反顾离开美津！ 第十九章 掉链子 姜思锐的眼睛立即瞪得溜圆，他当初只知道许涵铁了心要离开美津，却不清楚其中具体原因，而现在听到广运药业即将面临破产，却从此获得进入央企的机会，岂能看不穿人家筹谋已久，目的就是等待这一时刻！ 他不像林萧然，早早知道了广运距离破产不远，还曾苦口婆心劝说许涵，今番得知，带来的震撼何其之大！ “也就是说，广运快不行了，甚至老总也抽身离开，可是公司在这么风雨飘摇的情况下，总公司还能轻易放他离开，不是开玩笑嘛！”姜思锐讶异道。 “能坐上广运老总位子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人家肯定有自己的手段！”林萧然嘿嘿笑道。 “你说得没错，我们老总跟上边的关系极好，想走就走，没有任何难度，不仅老总，财务经理、生产经理和技术总监，这段时期也在积极活动，相信用不了多久，广运将只剩下一堆烂摊子！”许涵微笑说道。 “唉，你瞒得我们好苦……，这么说来，自己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姜思锐满脸狐疑道。 “手续差不多了，只剩下人力资源部最后一个章子，今天过来，就是要知会你们一声，千万不要见怪，呵呵！”许涵轻笑。 许涵开了车，姜思锐和林萧然下午都有实验，大家不能喝酒，几人边吃边聊，倒也惬意。 只是在聊天中，姜思锐脸上的羡慕之意毫不隐瞒。 人家马上要进央企了，谁不心动？ 又是几天过去，来到了十一月中旬的尾声，然而，千盼万盼的苏晓曼依然没见踪影，林萧然心中更加焦虑！ 他恨不能直接离开美津，前往魔都，却也知道还没到那个地步，一时间的冲动之举，只能让自己更加被动。 这一天，林萧然忽然瞄见齐朋在唉声叹气，他心头一动，心中想到了什么，开始暗暗关注。 关注过后立时发现，那家伙居然开始了飞捷生物的项目，也就是说，飞捷公司与美津达成了合作，具体实施者与前世一般无二，还是齐朋！ 当前处在美津最忙碌的阶段，各个团队都在为表达目的蛋白而努力，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愿意接受外协任务，外协任务提成奖励虽多，与公司项目哪有可比性？ 完成公司项目，可谓名利双收，而外协项目嘛，利都没有多少，更不可能获得名望，谁愿意去接？ 该项目前世时因为林萧然的干预被叫停，可在今世，少了这么一份关碍，却得以顺利实施，也算一个异端！ 在美津如此繁忙之际，飞捷生物的杨总硬是凭其广阔的人脉达成了委托，齐朋则是那个倒霉蛋儿，不得不捏着鼻子接下项目，心情能好才怪。 在全公司表达浪潮之下，齐朋被迫做着飞捷的委托，他自己的表达必然会受影响，估计已经无数遍咒骂委托方！ 林萧然弄清原委之后没有多事，却看得心中大畅，可以成功表达的质粒已在秦雅手中，对方注定无法表达出目的蛋白！ 他放下心思，再次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却在此时，忽见身边人影闪动，转头看去，只见秦雅拎了一摞平板，出现在了近前，她的脸色却不是十分好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事吗？”林萧然讶然道。 “你看看这些……，”秦雅吞吞吐吐，缓缓将那摞平板摆在实验台上，用手扶稳，脸色则变得更加难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林萧然抽出一只，拿在手中对着光打眼看去……，其实根本不用细看，只在平板底部看到一些培养基，培养基清清亮亮，无甚他物，于是疑惑道，“这是准备做什么，接种吗？” “这是抗性筛选，接过种了，并且经过了培养，但是，细胞没长出来！”听秦雅的声音都快哭了，扶着平板盒的手已经有些发颤。 “都没长出来吗？”林萧然有些不敢相信，再次从中抽出两只平板进行观察，眼前仍是一片清亮，哪有半点细胞生长的迹象？ “没有，抗性筛选没有成功，意味着……，转染可能失败了！”秦雅的声音中已经开始呜咽，显得极其难过，忙碌了近两周，现在却颗粒无收。 所谓的细胞转染，是将构建的质粒，也就是遗传物质，通过物理手段导入细胞核，在细胞发生分裂的时候，有一定机率整合进入主基因序列，接下来，该细胞拥有质粒赋予的生理功能，对于当前实验来说，可以就是复制目标蛋白，并且显示遗传标记！ 在此过程中，真正发生转染的细胞数量极低，绝大多数并未发生转染，我们如何将完成转染的细胞挑选出来呢？ 我们挑选转染细胞株的手段，就是通过遗传标记，只要细胞发生了转染，遗传标记就会发生作用，表现出一定的生理特征，通过这一生理特征，可以方便地将转染细胞挑选出来。 美津在质粒中加入的遗传标记有两个，其一是抗性标记，只要转染成功，细胞将对特定的抗生素具有抗性，如果我们在培养基内添加该抗生素，细胞依旧可以生长，说明很有可能是转染株，直接挑出即可；另一个遗传标记是营养缺陷，在细胞转染中，使用得最多的是二氢叶酸缺陷型，只要培养基没有添加二氢叶酸，细胞便不会正常生长！ 实验中，两种标记可以同时筛选，也可以分步操作，结果殊途同归，当然，同时筛选的效率更高，但需要更加丰富的实验经验。 秦雅经验不足，采用了分步操作方式，即使这样，仍然没有筛选成功。 在抗生素环境中，没有细胞正常生长，说明没有出现该遗传标记的生理特征，质粒没有被整合进主基因序列，转染环节出现了问题！ “做过镜检吗？”林萧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沉声问道。 “做了，能检出细胞，但细胞的数量太少，说明生长受到了极大的抑制，你说……，现在怎么办啊！”秦雅说话间，都快哭出声了。 啧……，林萧然当然知道转染出现了问题，这种操作，对于不是十分专业的团队来说，确实难度很高，但对于美津而言，就不应该了。 转染操作说起来高深，在拥有先进的转染设备后，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想失误都难，秦雅在这里都能出错，也真是没谁了！ 美津的转染设备是比较先进的激光脉冲转染仪，它发射一种高频激光脉冲，可以击穿细胞膜与细胞核膜，形成物理通道，质粒就有机会通过该通道进入细胞核，在随后的细胞分裂中，有机会被整合进入主基因序列。 这一过程是不可见的，一切都要凭感觉，但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基本不可能失误！ 林萧然忽然有种骂人的冲动，心说为了拿到质粒，我费了多少心思啊，可你却在转染环节掉了链子，你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嘛，不是一直有优越感嘛，为什么实际操作如此不堪！ 想骂归想骂，脸上却不能有任何表露，对方已经受到了沉重地打击，如果再说一些重话，恐怕就要崩溃了，唉！ 稳定了一下心神，林萧然脸上挤出一点微笑，宽慰说道，“我也认为转染出现了问题，重新做一次，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他再次清理了一下思绪，让对方看起来风轻云淡，并没有因为低级失误，有特别表现。 可是林萧然等待了片刻，没有听到回音，再次看向对方，却发现秦雅居然哭得梨花带雨。 “哎，你不用这样，工作的事情，至于这么走心嘛！”他有些慌神，这个秦雅啊，怎么说哭就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了人家！ 他只能又一次递上纸巾。 “转染实验我做过多次，不是没有经验，做得相当熟了，但这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独立开展实验，所以，实验前特意告诫自己谨慎，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实验进行得相当小心，但结果你看到了，还是出现了问题，呜……。” “转染实验，谁都没有把握一次性成功，大不了再来一次，如果觉得今天情绪不稳定，明天再做不迟！”林萧然搓着手道。 “忙活了将近两个星期，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我现在都在怀疑自己，到底适合不适合这项工作，平时操作没有问题，偏生自己动手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要轻言放弃，嗯，下一次……，我相信下一次一定可以成功！”除了这些宽慰的话，林萧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一次？呵呵，我怕两个星期后又是这样一个结果！” “哪能呢，你行的，我知道你一定能行。” “你看这样行吗，林萧然，项目……，我们还是一起做，我自己……，有点没信心了。”秦雅垂头丧气说道。 那是我特意挑出来的质粒啊，注定可以成功表达出目的蛋白，喊上我干嘛！ 知道其中内情的林萧然，心中猛然一惊！ 第二十章 晓曼现身 如果答应与秦雅一同完成任务，会发生什么呢，必须分析清楚其中的利与弊，才能做出决断，林萧然开始梳理其中的脉络。 一旦表达得出目标蛋白，毫无疑问，自己与秦雅将同时成为公司功臣，虽然没办法跟蛋白研究室相提并论，那也是大功一件。 他们将打碎一地的眼球，瞬间成为公司的风云人物，受到同事们的艳羡与嫉妒，各种奖励也会纷至沓来，奖金同样不在话下，还会受到公司高度重视！ 团队也会在团队竞争中轻松胜出，毫无争议位列一等，看起来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令人神往，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先期迎来大量的鲜花与掌声是必然的，但是，鲜花总有凋落的一天，掌声也会有停歇的时刻，到了那个时候，等待着你的又将是什么？ 美津升职空间有限，许多人削尖脑袋钻营，现在突然冒出一位重大功臣，旁人会怎么想、怎么看，怎么提防你？ 难保不会有人暗地里下绊子，制造障碍，这种事情极其寻常，有些可以提前防范，却总会被弄得手忙脚乱，而更多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暗箭来自何方，中招也在所难免！ 皮海就是鲜活的例子！ 前世，这一重要的蛋白，正是在皮海手中表达成功，他的周身瞬间被众多光环笼罩，可谓是春风得意之至！ 可是随着风潮过去回归正常，他却经常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有些麻烦也许是因为心态变了，浮躁了，无法保持以前的淡然，无法安心实验，又谁能保证没有其他人的暗中手段？ 后来，因田乃康表现出众进入了合成小组，团队带头人的位子空了出来，引得众人的争抢。 按理说，无论资历还有能力，皮海都极具竞争力，他入职十余年，工作兢兢业业，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还完成了公司最重要的新药表达，但结果呢，仍然败给了顾天华! 一份如此沉重的荣誉，却要与秦雅共同接下，自己的小肩膀扛得住吗，以皮海那样资历深厚，都被卷入漩涡无法自拔，而他与秦雅，才刚刚入职几个月而已！ 秦雅无所谓，人家是女生，不怎么受到大家关注，即使赢得荣誉仍然可以安安稳稳，但林萧然不行，几乎瞬间就会陷入群狼环伺的险恶境地。 德不配位！ 看着近乎崩溃的秦雅，林萧然知道既不能轻易答应，又无法随意拒绝，正自彷徨间，不经意瞄到了某个方向，随后眼前一亮，立时有了主意。 “一起做任务……，我当然没有问题，怕就怕田老师那关不好过，我们刚刚接任务，却在转染环节出了问题，他会怎么想，还会继续相信我们吗？” “是啊，如果田老师知道了这个情况，不知道该怎么骂我，唉，你说该怎么办啊？”秦雅哽咽道。 “我是这么想的，不如先找江小姐姐商量一下，看看她能不能带着我们继续做任务，从前，我们一直配合得非常默契！” “她自己也有任务啊，能轻易答应吗？” “好好说说呗，不然，你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林萧然继续诱导。 秦雅眨着眼睛，也犹豫着，等了好半天，才勉强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做好就没做好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再做实验的时候小心一些就是，至于弄出这么大的一副阵仗？”江幼凡好奇地看着二人，尤其对秦雅红肿的眼睛，更觉有趣。 “失误了一次，秦雅没信心了，就跑来找我，可我一样没底啊，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在您的指导下，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嘿嘿！”林萧然笑嘻嘻说道。 没错，他准备把这件天大的功劳送给江小姐姐，将来完成任务的时候，主要负责人是江幼凡，而自己与秦雅不显山、不露水，但可以跟在后面喝点汤，岂不美哉！ 至于江小姐姐拿下荣誉，会不会招来负面效果，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公司上下都清楚，她整日纯粹是在混日子、打发时间，不会给他人形成威胁，绝对安全！ 即使有个别不长眼的人，准备使个小绊子，也得掂量一二，江小姐姐的背景可不一般，没谁敢于轻易招惹！ 而秦雅见林萧然寻求江小姐姐帮助时，还认为他也没有信心！ 林萧然确实没有信心，却无关实验本身，而是对事态的后续发展没信心，是真的扛不住啊！ “指点就免了，大家一起做实验的时候，我也没指点什么，还不是你们自己在做？放心，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误，没事儿的，下一次注意一些就行了，再说，我自己也有任务，真的照顾不过来，唉，已经加班好久了！”江小姐姐对工作没有多大兴趣，倒是对加班积怨很深。 “还是希望得到你的指导，有你在旁，做实验就更加踏实，现在不要说转染了，想到实验就开始心里打鼓，再不敢动手！”秦雅彻底认输了，她此时的状态，哪里还有刚刚进入公司时的样子？ “不久前，你跟林萧然接了一个任务，现在都快做完了，不是也没有出现问题？转染嘛，真心没什么难度，还是你们俩一起做，一定没问题的！”江小姐姐根本不想松口，继续推诿。 早想到当前一幕的林萧然并不着慌，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微笑地看着江小姐姐，“我们也不想麻烦你，可是以田老师的脾气，能容许我们继续独自实验吗？恐怕到头来，还会过来找你，唉！” 江小姐姐立即愣在了当场，一阵神情变换过后，最终露出了不悦之色，“那就是个死板的家伙，凡事就知道小心翼翼，整天想那么多，活得不知道累不累，唉，你们的实验我可以参与，但事先声明啊，动手的事情我不管，最多看上一眼，哼！” 只要你点头就好，那就跑不掉了，哼哼，林萧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才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接下来就好，就等于一切搞定！ “好，好，好，一切都依你！” “不用现在说得这么好听，只要你们不动手，我肯定也不会动，保证说到做到！”江小姐姐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什么，却也再次强调，底线不容挑战！ 田乃康听到此事后，其反应果然如之前推测那般，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而听秦雅与林萧然已经与江幼凡完成了沟通，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想使用那位姑奶奶，也得掂量掂量！ 接下来新项目暂缓，秦雅仍与林萧然一道，先行完成当前项目，而江小姐姐乐得轻闲，没有异议。 有了秦雅的加入，林萧然的实验速度大幅提升，再加上他粗暴的工作作风，下午三点半多的时候，实验已经告一段落。 没有理会秦雅的惊诧目光，他自顾自收拾好实验用品，随后，如往常一般，下楼，前往资料室。 资料室的人一如既往地少，这也不难理解，公司上下已经忙成一片，谁有时间来这里消磨时光？ 林萧然进来时，发现只有一人在此阅览，此人却相当不简单，居然是蛋白研究二室的主任纪月萱！ 供职蛋白研究室，已经是美津顶尖的存在，更何况其中的主任，几乎是不可能超越的存在。 二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不会有多少交集，即使林萧然进入公司已有几个月，相互也知道对方，遇到后，仅仅点头示意。 他取来一份杂志，翻出关注的文章，并随时记录着有兴趣的内容，看着资料的同时，目光时不时瞟向法务室。 时间慢慢过去，资料室也没有迎来新的访客，安静异常。 他每次都选择固定的位置，不是有什么特别癖好，而是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法务室！ 既然准备等待苏晓曼，必然要有所准备，拥有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无往不利！ 就在此时，忽听楼道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本就心不在焉的林萧然，目光立即瞟向了门外。 尽管机会渺茫，林萧然也不会错过，他寻着声音看向了楼道。 首先看到的是董春柔，这不是目标，接下来，一位秃顶男人出现在了视野，随着此人的出现，他的喉咙立即为之一紧，因为，此君便是法务部的部长陈柄森！ 既然与法务部相关，当然引起了林萧然的高度关注！ 陈柄森的身后是代荛，自己与代主任关系不错，却不是关注的重点，他现在已经望眼欲穿，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就在林萧然患得患失之际，却见一位身着淡藏青色风衣的高挑女生，出现在了视野，虽然她跟在人后，但那挺拔的身姿，高高翘起的马尾，还有一道多彩的绢丝发带，是那样的熟悉。 一双淡咖啡色船形半高跟，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脚步声，节奏感十足，一手揣入口袋，另一手拿个小巧的手包，仍然保留着前世的习惯！ 即使仅仅看到了侧脸，对于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林萧然来说，又怎么可能看错，眼前这位女生绝对是苏晓曼无疑！ 第二十一章 学习 终于盼到了晓曼现身，哪怕此时已是十一月底，比前世晚了十多天，林萧然仍然感到非常欣慰，只要对方来了，自己就有希望，差个十天八天算得了什么？ 自从重生以来，前后世发生出入的事情，遇见得还少了？月底与月中的区别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既然知道了晓曼到来，他满脑子都是对方念头，哪里还有心思考虑细枝末节？ 相见嘛，却还不是时候，林萧然清楚晓曼的性子，若贸然强行搭讪，不说根本没有机会成功，相反会将自己后面的路堵死，他不傻，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但晓曼近在眼前，即使再如何克制，也无法完全压制心中的躁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心率有多快，也没有意识到，双目居然开始泛红，双腿不由自主颤抖，手心里，更是浸出大量的汗水！ 虽然保持着阅读姿势，手中的资料却不知道何时滑到了桌上，目光紧紧盯着法务部的方向，整个人如泥雕木塑，一动不动。 “笃笃笃……。”就在林萧然云游天外之际，忽听阅读桌被人敲响，他醒过神来，发现桌子另一侧、距他几米远的纪月萱投来目光，不用问，敲击声来自纪主任。 “你没事儿？”纪月萱拢了拢头，语气淡淡说道。 “呼！”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掩饰刚刚的失神，他稍微犹豫，诚惶诚恐道，“纪……老师，不好意思，考虑问题有些出神。” “哦，看你呆坐几分钟没有动静，以为哪里不舒服……，没事就好，在考虑什么问题，可以说说吗？我只是随便一问，不想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是工作方面的事儿，但想法还不够成熟，可以算是瞎想，呵呵。”林萧然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迅速思考，组织着应对方案。 “不成熟……，换一个角度来看，却应该是比较新颖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我也可以帮你参详一下！”提起工作，纪月萱立即来了精神，哪怕对方只是初入公司的小白，谁说小白没有奇思妙想？ 想当初，自己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就是基于看似不靠谱的猜想，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沉浸研究，最后终有所获，文章也获得了国际知名期刊发表，一举成名！ 却不知，眼前的小青年在想些什么。 “纪老师，您应该知道，当前公司在全力打造一款新型蛋白，该蛋白结构由冯平老师提出，有机会成为公司下一代tnf-w新药，它却存在着重大的问题，经常遇到转录中断，导致表达失败，虽然已有成功表达的先例，但都未能达到要求。” “嗯，转录中断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也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蛋白研究室在提出蛋白结构的时候，需要相当谨慎，不可能完全按照需求提出结构，造成前段时期虽有蛋白表达成功，却得不到需要的蛋白。”纪月萱微笑说道。 “转染使用的质粒包括重链与轻链，它们的比例是对等的，适度调整轻重链比例，可以改变蛋白表达结果，我想蛋白研究室应该采取了类似手段，以解决转录中断问题。” “林萧然是，我发现你虽然是一个新人，对某些特定领域的关注却不少，不是只知道闷头做实验，确实，为了保证蛋白的有效性，又需要避开转录中断，调整轻重链比例是常用手段，至于结果嘛，你也看到了，虽然有效果，但撞大运的成分居多，属于无奈的选择，太被动！” 林萧然认真地听着，他知道了接下来如何去说，至于内容嘛，当然遵循了前世蛋白研究室的发展方向。 “当质粒被整合进入细胞主基因序列，插入的位点是随机的，我们并不清楚，当前也存在固定位点转染技术，只是在无法确定什么位点最优时，固定位点转染的意义不大，而我却想到了另一个方向，既然质粒可以被整合进入细胞的主基因序列，成为基因的组成部分，必然以显性或隐性形式存在，两种不同的存在方式，对于转录过程也会形成影响，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在转染结束时，做一组基因测序，我知道，这将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以现在公司的情况不容我们这么去做，但至少是一个方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我就说，想法很不成熟，没有多少可操作性，呵呵。” “显、隐性基因……，测序……，”纪月萱喃喃说着，陷入了沉思。 林萧然则用这段时间，小心地观察着对方，只见她浓密的眉毛，不需要刻意修整，便完美而深刻，大小适中的眼睛，清澈明亮、灿若繁星，微挺的琼鼻，形成了美丽与干练的组合，淡淡的红唇略带曲线，像极了一抹夏虹，别有一番魅力。 他心中多少有些猜疑，为什么这样一位美貌与能力并存的女士，三十多了，却从未谈婚论嫁，一直孑然一身？ “测序……，没有问题！”却在此时，纪月萱开口了，她脸带兴奋，微笑之际居然露出了俏皮的虎牙，腮际也显出了浅浅的酒窝，“完整的基因测序我们容易完成，也没那那个必要，但可以进行部分测序，只要找到我们的特征基因，不是不可以做到！” “部分测序……，工作量仍然不会太小，您确定，这样的方案可以得到公司通过？”林萧然呈现迟疑之色。 “只要想做事情，就一定会遇到困难，但现在还不是向公司提要求的时候，我还要再查阅一些资料，完善这个构想……，呵呵，今天受到了你的启发，多谢啊！” “您客气，不过是乱说而已。” “你的想法看似天马行空，仔细分析下来，确实有可操作空间，唉，你太年轻……。”说到这里，纪主任略显深意地看了林萧然一眼。 纪主任的这段话，林萧然没怎么放在心上，直至下班，他心中还是在想着晓曼的事情，现在不能马上见到她，哪怕作为敲门砖的专利，已经整理完毕，但实验尚未结束，总不能先拿出来专利！ 见晓曼的事情，卡在了实验进度上！ 转过天，开工没有多久，林萧然便见秦雅一脸喜色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只平皿，“转染成功，第一轮抗性筛选完成！” 抗性筛选完成……，距离表达蛋白差了老远，最起码还要两周以上时间，加上提取小组恐怕不会多么配合，耗时可能更久！ 林萧然随手接过平皿，无需显微镜，打眼一看就知道细胞的长势，当前的反应液，已经不是纯粹培养基时澄清透明，说明细胞生长良好！ 实验说是在江幼凡指导下完成，可人家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基本上是两人独立完成，过程还是那个过程，操作还是那个操作，没有什么特别，但这次就成功了，真不知道秦雅之前如何发生的失误！ “接下来的营养缺陷型筛选，我们等到下周一再做，还是周末继续加班？”林萧然端详着平皿，余光扫向秦雅，淡淡说道。 加班，现在基本上属于常规操作，如果你偶尔没有加班，却反倒觉得不大正常，大家都这么忙，凭什么你在休息？ 当然提取小组除外，他们换了新组长，带来了全新的理念，不仅不会强求大家加班，甚至隐隐阻挠加班的倾向，因此，一旦遇到公休日，他们没有一人加班，而复性小组，那是真的闲！ “还用问吗，当然要加班了，虽然我也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却不耽误，做任务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秦雅毫不迟疑说道。 加班就加班，林萧然无所谓，商议结束，他收拾东西去了资料室，晓曼已经来了，既然不能相见，就找个距离近些的地方寻求慰藉。 耗到午餐，在食堂磨蹭许久，他终于盼到了晓曼的身影，然而，人家只是取了一碗面直接带走，根本没有停留，简直……。 算了，遇到这种情况，林萧然没有任何脾气。 下午，就在他准备再次前往资料室时，却被田乃康叫住，一同被叫住的还有秦雅。 “马上年底了，按照公司惯例，有一次业务学习机会，经组里讨论，决定委派你们两人参加，没有问题？”田乃康说话的神情依然古板，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喂，田老师，现在处于最忙碌的表达阶段，怎么能随便出去呢，如果走了，我们手里的工作怎么办？”秦雅对表达工作积极得要命，恨不能每天守在实验室，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田乃康脸色有些发黑，继续道，“按道理说，特殊时期，业务学习是可以推掉的，但是，人力资源部有他们的苦衷，为了既完成任务，又要照顾当前工作，提出可以重点考虑安排新人参加，组里只有你们两位新人，所以，辛苦一趟！” 不去是不行的，秦雅听得满脸委屈，林萧然却气炸了肺，心中开始大骂，董春柔，咱们有仇吗，为什么三天两头跟我过不去！ 好不容易盼来了晓曼，却又被你一竿子指到了魔都！ 第二十二章 又是相亲 所谓业务学习，与入职初的拓展训练有所相同，虽然同样包含了团队建设元素，但更像是一种交流学习，是将员工派往其他分公司或总部，参与当地公司的日常工作，既可以进行相关业务交流，又可以增进凝聚力，一举多得。 但这样一来，就害苦了林萧然，本来实验进度已经拖了后腿，不能立即见到苏晓曼，现在又要被派往总部学习，一来一去就是一个月，只能再度推迟！ 返回的时候已是十二月底，到时候又要投入忙碌的实验，再经蛋白提取、验证，一切做完基本上过年了，而见苏晓曼的时间，估计要拖到年后！ 林萧然简直欲哭无泪！ 但人家田乃康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这件事情不容更改，纵然心中有千般不愿，也得忍着，有万般情绪，也要保留！ 事情比较紧急，林萧然甚至没顾得上去资料室，就要立即参加动员大会，呃……，算不上大会，人数不是很多，地点在二楼小会议室。 “本来我们团队的表达工作已经落后许多，一下子又派出了两人，看来垫底是跑不掉了！”前往会议室的路上，秦雅抱怨道。 “一个月对我们来说，不过表达一个蛋白的时间，也不算耽搁多久，即使表达了出来，就一定能够成功？没有那么容易的！”林萧然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你能念点儿好吗？也许通过这次表达，我们的实验熟练程度可以提高不少，接下来再接任务也不是不可能，实验进度应该大幅攀升！”秦雅不服气道。 “单独接受任务？想想田老师的性子，你觉得，他还会放我们单独接受任务吗？我建议啊，一年以内熄了这个心思！” “好，不接就不接，没什么大不了，还有啊，郭组长应该考虑我们团队的实际情况，其他人都可以安心表达，唯独我们为了工作，要跑出去搞什么交流，明显不公平嘛！” “考虑？怎么考虑，等目的蛋白表达出来的那一天，我们排名末位，组长为了照顾我们，让倒数第二的跟我们调换位置，人家能同意吗？” “倒也是，可是我们怎么办啊，谁关心我们的感受？” “反正都要出去交流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林萧然，你说……，这次放出去学习的人，不会全是新人，毕竟对于公司来说，放新人出去，确实对工作的影响最小。” “也许，谁说得准呢？”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小会议室，进来前，林萧然倒是想去法务室看看情况，可是两个房间分属楼梯两侧，真心不便，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会议室的面积大概是大会议室的三分之一，居中摆有一张会议桌，桌边可坐下十几人，开会时，大家可以围拢一起，若人数较多，靠墙一圈的椅子同样可以坐下，还能再容纳二十余人。 今天开会的人数不是很多，周边甚至没有坐满，董春柔居中而坐，身侧还有刘媛媛，余下人员则是本次出去交流的员工。 二人来到了董春柔右侧，挨着宋玉雯坐下。 再等一会儿，待人员到齐，会议不文不火地开始了。 这种动员会，无非是讲一讲大道理，喊一喊口号，全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有任何营养，但如果说全然没有必要，那也肯定不对，不然谁会费劲巴拉组织开会？ 会议内容，林萧然半点没有听进去，却将这批交流员工记了下来。 出去交流的员工并非全是新人，但新人占了大半，反应小组是大组，派出了两人，其余小组都是一人。 除林萧然与秦雅外，试剂小组的代表是牛侗，那家伙跟自己交集不多，关系不像前世那般弄得很僵，却也不算很熟；测序小组的代表是宋玉雯，构建小组的代表是姜思锐……，让他惊奇的是，办公室居然也派出了田蕾，难不成，行政工作也需要交流？ 以上是新人！ 提取小组与复性小组派出的都是老人，提取小组派出了吴莲吴大姐，复性小组的代表则是霍成康，霍成康跟唐宏毅关系密切，曾经给林萧然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提取小组派出了老人，可能与组长刚刚上任有关，那么，复性小组派出霍成康，就有些意思了，林萧然曾听左志全讲过，霍成康这个人，心思较多，似乎对其不是十分待见，却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他没有深入去想，毕竟与他无关。 全部交流人员一共八人，四男四女。 讲大道理也好，喊口号也罢，会议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 林萧然只记住了一点，就是下周一统一出发，然后开启交流之旅。 既然不得不参加交流，周末刚好不用加班，否则等到细胞培养一半的时候，还要请他人帮忙！ 周六，林萧然终于回到了化工大学，上次回来还是一个月前！ 惴惴不安地走进家门，他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抱怨，诸如为什么这么久不知道回家，电话也没打几个等等，相反，老娘眼中满是欣喜与激动。 “一晃毕业半年了，这段儿时候瘦了啊，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不要嫌费事瞎对付……。”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老娘突然话风一转，继续道，“前段时间，你车管所的叔叔来电话，抱怨他们家的小梦，眼看过年都三十了，却不着急成家，怎么劝都没用，跟我念叨了好一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说说，她的家庭条件也不差，为什么这件事儿就不上心呢！” 林萧然当然知道那位小梦姐，林叔父的独生女，性格豪爽大方，身边也不缺男性朋友，唯独不肯谈婚论嫁……，前世嘛，她好像被迫结婚了，但不久又离了，所以啊，感情这种事情，旁人真的不能瞎着急！ 林萧然却从母亲的话中听出了某种味道，说什么小梦姐，根本就是在影射自己，他立即不淡定了，晓曼已经到了海津，哪里还有其他别的心思？ “妈，您不会是……，又在催我？” “妈没有催你的意思，这种事情，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柳如岚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为了避免自尊心发作，从来说话都是小心翼翼，根本不敢过度刺激对方。 她却没有意识到，儿子已经许久没有发作了！ “确实不需要催，也不怎么喜欢相亲的形式，我自己会留意的。”林萧然满心警惕地说道。 “毕竟你自己接触到的人比较少，工作又那么忙，恐怕不容易遇到合适的女生，妈这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女孩，趁着你这次回来，能见一面吗？” 还是来了，林萧然暗叹，可是见到老妈几乎是哀求的口吻，他心中有些不忍，但这种事情怎能轻易让步？只得委婉道，“妈，您看，我后天就要出差去魔都，一走就是一个月，回来后仍然很忙，即使相了亲，也没有时间见面，晾着对方恐怕不好！” “出差不打紧，不就是一个月嘛，再说，对方也在开发区工作，即使工作再忙，晚上总要下班，见面肯定不是问题。” 我不想相亲啊，林萧然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他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想着拖上一拖，“要不然，等我从魔都回来再说？” “等你回来？恐怕又见不到你的影子了，再拖就是过年，我跟你说啊，那个女孩真的不错，怕等不了那么久啊！” 等不了就对了，林萧然暗中嘀咕着，在老娘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又不得不咬紧牙关抗争，但还要注意细节，他真的感觉很累！ “等不及就说明缘份没到，我总觉得，感情这种东西要随缘，不能强求，您觉得呢？”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也少提什么缘份，缘份是拿来忽悠人的，我现在就想问一句，到底见还是不见！”柳如岚多精明啊，哪里看不出儿子的心思，想拒绝，却又不愿意明说，当老娘这么多年白活吗？ 她不怕儿子甩脸色，唯独受不了这种温吞吞的态度，真是有点急了，甚至忘记了儿子自尊心发作的事情，开始横眉立目！ 被老娘一喝，林萧然猛然清醒过来，不是他准备屈服，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前世也有一次相亲经历，当时没有多少抵触，直接去见了对方。 女孩大他一岁，这不算什么，关键是生得比较甜美，还是公务员，在法院工作，条件好得不能再好，无可挑剔，如果非要找出来一点瑕疵，就是性格非常冷淡。 林萧然曾经有些动心，也约了对方两次，人家倒是每次都来，却将冷淡演绎得淋漓尽致，不说一言不发，却也是玉口难开，这就有些尴尬了，搞得见面跟分手现场似的！ 两次过后，他受够了，再也没约过对方，接下来就这么不了了之。 如果仍是这位女生，见一面倒也无妨，你的性格冷淡？放心，我保证比你还冷！ 林萧然终于有了主意！ 第二十三章 公司规划 林萧然在下午相的亲，确实是预料中的那位冷淡女生陈初凡，地点选在了市区的一家咖啡厅，结果，他仅在接头对暗号的时候说了两句，后来皆是一言不发，并且没有目光交流。 桌上的几份甜点，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离开的时候还是原来的样子，对方更加过分，甚至咖啡都没碰一下，真是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女孩离开后，林萧然跑去结账，老板居然善意地提醒，“小伙子，跟女友闹别扭了，我看着没什么大事，女生眼中没有怨恨，你应该更主动一些……。” 他哑然。 回到家，林萧然向老娘草草交了差，不待细问，又匆匆出了门，他晚上约了高强。 由于工作较忙的关系，每次与高强碰面都在开发区，虽然偶有小聚，却因高强要开车，根本没办法喝酒，为此，高强抱怨了好几次。 这次回了化工大学，少不得要推杯换盏。 还是化大后门处的烧烤店，一对小兄弟对坐而饮，没有外人在场，两人都感到相当轻松。 几杯酒下肚，话题自然转到了工作上面，其实公司运转非常正常，销量虽然不是多高，但胜在稳定，林萧然也是心知肚明。 可是作为老板，多少要问上一句。 “最近有没有遇到困难，比如，美津方面有没有提出额外要求？” “美津方面没什么问题，试剂盒每个月的出货量都是七、八十份，提成拿到手软，嘿嘿！”高强再次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当然开心了，前段时间在股市意外收获了近八万块，工资收入也出现了显着的提高，与女友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初，更有甚者，女友家里居然考虑在购房的时候，提供部分首付款，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而这一切，全部仰仗了眼前这位，因此，高强在欣喜之余，内心充满了感激！ “正常就好，在东城公司，没人找你麻烦？” “我为公司创造效益，谁会找我麻烦呢？”高强微笑道，不过，他的神情却微微一滞，略显犹豫道，“但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听听你的意见。” “难道有同事看你眼红，要撬行市？”林萧然也有些发怔，高强为东城生物拉到了一项不错的业务，在他们公司不是什么秘密，按道理说，应该没人胆敢拆台，可就怕有目光短浅的人，想着要分一杯羹，虽然不必如何担心，但恶心人不是！ “也是……，也不是。”高强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不瞒你说，美津试剂盒项目，公司给我的提成是2，仅这一项就是三千多，相当于工资番了一倍，呵呵，确实引起了一些同事的羡慕，随后有人拿着样品去跑客户，还真被他们找到一家，你说，我们应该出售吗？” “出售没有问题，肯定是多多益善，但你担心的恐怕是提成，这个简单，可以向公司提要求，凡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的销售，无论业务由谁完成，你都要拿一份提成，相信公司不敢拒绝！” “呵呵，只要我这么提，公司不大可能拒绝，但恐怕要遭公司记恨了，不过呢，有了你的支持，记恨就记恨了，我不在乎！”高强兴奋得脸色有些潮红。 即使提成比例不如亲自销售，但那是一笔额外收入，他又怎么能不高兴？ “不担心记恨就好。”林萧然微笑道，他又举起酒杯，与对方碰了一下，喝下一口，继续道，“记恨也没有多大关系，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许一年，也许更久一些，我可能考虑自己生产，大不了到时候过来帮我。” “什么，你准备自己生产？现在的模式不是挺好吗，不仅不需要投入生产设备，还不需要应对复杂的生产状况，恐怕你不知道，生产看似简单，其实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你做好准备了吗？通过授权的方式，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啊！”高强讶然。 高强主要是为林萧然考虑，担心承担不必要的风险，人家给了自己天大的人情，他必须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 并且，他已经非常享受当前的生活状态，一旦发生什么变攻，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一去不复返！ 林萧然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却没往心里去，他清楚生产的复杂性，但又能如何，难道有困难就要躲避吗，前世确实一直在躲，可是生活也并不如意，既然重活一世，怎能继续前世的老路？ 即使自己生产的前期成本比较高，风险也比较大，但只要把一切捋顺，后面就不是问题，要知道，单单将特殊磷脂酶d的试剂盒交给东成公司，每份就要少收入千元，那可是白花花的利润！ 他还准备继续推出新型试剂盒，难道也要交给其他公司生产？新型试剂盒的利润高得惊人，这块肥肉，他不想给任何人！ 今天林萧然只是给高强打个预防针，以防这小子将来想不通，他微笑地点了点头，开始转移话题，“自己生产好不好，现在讨论还为时过早，相信以后你应该理解，对了，咱们大滩村的房子租出去了，那些租户们，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租户们……，也许现在还不算冷，都很满意啊，不过呢，前段时候，有个租户找到了我，提出要在小二楼挂个牌子，费用他们自己出。” 说起来大滩村的房子，高强同样兴奋，这件事情虽然拿不到任何提成，总可以算作理地公司的收入，要知道，他也算理地的股东。 他这位股东的股本很少，毕竟没有投入一分一毫，不知道林萧然将来如何跟他算账，一切还是未知数，但相信对方不会亏待自己。 “随便他们挂去，无所谓。”林萧然对此没兴趣，那栋楼已经很破了，再怎么折腾都不会心疼！ “不是，是个长达二十多米的巨幅匾额，也不是租户个人的牌匾，好像是他们一起商量好的，叫什么大滩货运代理中心，咱们那个破楼也好意思叫中心？”高强干笑着说道。 “他们一起做了一个匾额，还叫货运代理中心，有这种事情！”林萧然听得有些动容，那个楼虽说略做了整理，却仍然掩盖不住它的破败，现在租户们居然要挂起匾额，这就比较有趣了！ “二十九位租户，全部是货运代理公司，所以说，那个破楼算作货运代理中心，也不是完全名不符实，我实地考察过，咱们的楼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是距离海关办事大厅只有三公里的样子，驱车十来分钟，知道海关办事大厅周边的房租行情吗？是我们的十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跑过来了！” “海关旁边的房子没人租了，我们岂不是要招人恨？”林萧然微微一动，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担心这些干嘛，海关附近的房子，什么时候都不缺租户！即使走了一些，也没什么影响，我说，你不会是神经太敏感了！” 不能不敏感，林萧然必须战战兢兢、谨小慎微，自尊心值已经超过了三万，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与自己的小命相比，谨慎一些有什么不对？ 片刻，他忽觉有些着相，又讪讪道，“想挂就挂，只要别太张扬，好像不是什么坏事！” 本来就不是坏事，匾都挂起来了，想必那些租户们，不会有人随便再想离开！ 这只是高强朴素的想法，他又哪里知道，不久之后，这处地方将成为海津港与近港工业区的争抢之地，那些人虽然希望打造一个货代中心，又岂是那么简单？ 二人今天的酒得很好，该说的事情都说了，也疯够了，林萧然甚至有些微醺。 回家路上，徐徐微风之下，他感受着海津的这份秋意，似乎觉得，即使离开一个月，对寻回晓曼并不会形成什么真正的影响！ 苏晓曼表面上看起来冷若冰霜，可是交往之后又热情似火，几乎可以将人融化。 你来了，我却要走了，有些讽刺，还好只离开一个月，好好等着我，我们必然会有重逢的一天！ 踩着片片落叶，行走在化大校园，他心中有些恍惚，仿佛再次回到了童年时光，只需要负责快乐，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是何等的幸福？ 迷醉中推开家门，却意外见到老娘守在厅中，似乎专门等待着自己归来。 “看来喝了不少，你没事儿？”老娘很少关注类似问题，今天问了出来，听得林萧然一愣。 “高强酒量不咋样，跟他喝酒担心什么，放心就是！”听老娘有此一问，林萧然瞬间清醒了一些，开始察言观色，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略显迟疑，犹豫着说道，“不会有什么事儿？”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刚刚接到介绍人的电话，那个陈初凡，似乎对你的感觉不错！”柳如岚有些关切、有些欣喜地说道。 林萧然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简直欲哭无泪，暗道，我对她那么冷淡，居然对我的感觉不错，剧本不应该这样编啊！ 第二十四章 心知肚明 林萧然的酒顿时醒了，开始回忆今天相亲的种种。 其实没什么特别，无非在咖啡店前等了女生几分钟，见到对方后自报家门，随后一同进店，再寻处位置坐下。 林萧然甚至没有询问女生的意见，直接点了两杯咖啡及几样甜品，他这里面耍了一点小小的心机，既然不准备成事，就要尽可能给对方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最起码要在态度上坐实不知道照顾他人感受。 随后，就是人形雕塑阶段，双方开始静默，一坐就是二十分钟，期间谁都没有理会对方，直至离去。 难道是因为木讷的样子，反而入了对方的眼？ 有些荒谬！ 重生以来，林萧然虽然不像前世那般木讷，仍属于话少的类型，前一次与女孩见面，他挖空心思说了不少，却始终没能打动对方。 而这一世，像傻子般坐了二十分钟，反而获得对方的青睐，什么跟什么啊，难道女生自己冷，希望将来的另一半同样清冷？ 同性更应该相斥才对，怎么可能相互吸引，简直违备常理！ 唔，林萧然想起来了，说他一直呆坐也不完全正确，中间还喝了两口咖啡，喝咖啡不是因为口渴，而是他有喝水技能，出于不浪费的考虑，索性用了出来。 难道因为使用喝水技能……，打动了女生？那只是个初级技能哎，不会产生如此效果！ 是不是这个原因，林萧然不能确定，却终于明白了一点，他最大的错误是没有延续前世的会面方式，反而标新立异！ 反正对方看不上自己，何必又多此一举，现在倒好，弄巧成拙啊！ 这一夜，林萧然睡得极不踏实，他很心慌，能睡得好才怪，既对今天之事感到心烦，又因短时间无法接触苏晓曼而焦虑。 转天起了个大早，先去操场跑了几圈，回家时顺便买了早点。 吃着早餐，电话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却是童晓！ 自从罗兴腾重新开发特殊磷脂酶d，加之师姐黄薇的悬浮驯化已经成功，他对实验室的兴致大减，再没有去实验室露面的打算。 可是，童晓的电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发生什么变故不成？ 心不在焉地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了童晓低沉的声音，“林萧然，听说，你昨天回了学校？” “唔，是回来了，有什么事儿吗？”他回到学校，难免被人撞见，对此并不在意。 “师姐……，师姐的实验失败了，不是表达失败，而是……，表达得到的蛋白，检验提取结合膜蛋白，发现性能甚至不及普通磷脂酶d!” “呼！”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不是为对方的失败而感到庆幸，而是，该实验根本不可能成功，早一天得到证实，早一天可以回头，不然，若在下学期才发现此路不通，那么，童晓师姐的答辩恐怕真要推迟了，那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现在换课题还来得及，但你师姐可能要辛苦一些，不至于影响毕业，结果不算太差！”林萧然淡淡说道。 “师姐确实要吃苦了，毕竟距离答辩只有半年，那么多的数据需要处理，那么多的实验需要完成，只能这样了，可是，吃苦的不仅是我师姐一人，其中也包括我……，唉！”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实验……，应该结束了，正在准备论文，不会是……，导师见你闲了，要你去给师姐帮忙？” “如果是那种情况反倒好了，可惜不是，唉！”童晓再次叹息！ “到底怎么回事？” “师姐实验失败后，导师也有些着慌，毕竟对于一个博士生来说，半年的时间做论文，还是太紧张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把我的课题转给师姐，这样一来，虽然时间仍然紧张，却不至于耽误答辩！” “什么，把你的课题转给了你师姐，也就是说，你不能继续做特殊磷脂酶d，那你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我做特殊磷脂酶d课题前，曾帮导师做了另外一个课题，导师准备在那个课题中，截取一部分，作为我硕士论文的课题。”童晓叹声说道。 “选什么内容无所谓，只要不影响毕业，都可以接受，尤其是你做过的项目，做起来也不算费事……，不对，既然是做过的项目，为什么说要吃苦？” “呵呵！”童晓发出了惨笑，笑声中透露着辛酸，“我导师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说是在原有课题中截取，但怎么可能让我做重复的内容，当然是全新的，而那部分……，本该是我原来硕士论文的课题！” 林萧然深吸了一口气，他听明白了，因为自己拿来了特殊磷脂酶d，彻底打乱了罗兴腾的安排，让早有计划的童晓调整了方向，扎进自己的项目，同时，童晓师姐也有了全新的安排，投入到根本不可能成功的酶表达！ 现在，童晓师姐失败了，罗兴腾终于慌了神，开始着手补救，可你补救就好好补救，为什么仍然带着强烈的功利心，坑了童晓师姐还不算，居然要连童晓一起坑害！ 开展一个实验那么容易吗？不说做实验过程如何艰苦，前期的准备才最麻烦，得查资料，得准备材料，哪一项不要考虑周全，稍有遗漏就可能造成实验的拖延！ 别看林萧然在公司项目做得很顺利，看似不怎么困难，但他已经做熟了，并且条件都是准备好的，根本不需要另花心思准备，那能一样吗？ 我是不是害了童晓，他的心中有些嘀咕。 “你们那位罗老板，忒不讲究了……，怎么能这样呢！”对于师长，林萧然向来比较尊重，若不是罗兴腾做得太差，他肯定不会这么评价别人的导师！ “谁说不是呢，唉！”童晓居然没有反驳，再次深深叹息，“其实无所谓了，辛苦点儿没啥，以前还犹豫着，是不是继续读罗老师的博士，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心彻底凉了，不想读下去了，好了，我就是想跟你念叨两句，现在心里好受多了，接下来无非辛苦一些，少休息一会儿，熬熬就过去了！” “哎，如果你不想继续读博，下学期该找工作了，有没有想过毕业后帮我呢？”林萧然听着童晓的叙述，不知怎的，冒出了这么一句，不得不说，他的话有些唐突！ 他虽然拥有一家公司，也具备一定的赢利能力，但也是什么都没有，就像个皮包公司，这么就想将人家招揽过来，似乎有些不负责任。 况且，现在童晓的心情比较低落，你招揽人家合适吗？ “呵呵，你在担心特殊磷脂酶d的表达？放心，即使我的课题再忙，这点儿事情也不会耽误的，等等……，你想我毕业之后，继续去你那里表达酶制剂？” “咳！”林萧然干咳一声，略显尴尬道，“是也不是，酶当然需要表达，不过，我还有一个全新的思路，准备表达一款特殊双链dna外切酶，同样采取大肠杆菌表达体系，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的加盟！” 这一款酶，林萧然同样为美津准备，也是一款小众产品，可以说，除美津外几乎寻不到其他用户，而该酶对于美津来说，简直不可多得！ 美津的羊毛他薅顺手了，放着好机会为什么不用呢？ “这么有挑战性吗，不会成为下一款特殊磷脂酶d，我可要好好地核计核计，呵呵！” 结束了通话，林萧然不清楚对方同意还是拒绝，不过既然说了出来，他也没有后悔，一切只能由童晓决定。 准备将剩下的半根油条塞进嘴里时，却发现老娘正在灼灼地盯着自己，慌乱之下，险些掉到桌上。 “怎么了？” “刚刚提到的罗老板，不会是罗兴腾？”柳如岚缓缓说道。 “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呵，罗兴腾这个人不简单，相当腹黑，不然，怎么能在学校混得风声水起，创下那么大一片基业，还做上了副院长！” 腹黑吗？我体会到了，林萧然却摇着头，“随便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了？当年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开展了一项相当不错的课题，不知道怎么被罗兴腾盯上了，他一边套取资料，一边着手自己开发，硬是在你父亲之前完成了项目，发了论文、申请了专利，那件事情给你父亲打击很大，所以啊，他做事情不讲究是有前科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那……！”林萧然很想说，那么，我的特殊磷脂酶d项目，放在他的手里岂不是很危险，不会被挪作他用！ “那什么那，你不过委托他一个项目，却事先申请了专利，罗兴腾黑归黑，但不脑残，置自己于险地的事情还不会去做，你那公司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吃饭！” 林萧然突然像被电流击中，自己折腾专利也好，委托罗兴腾开展项目也罢，甚至包括自己注册了公司，老娘居然心知肚明，她一直没说……，应该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啊！ 第二十五章 价值 周一，林萧然一行八人，乘坐高铁抵达魔都，美津总部位于市区，高铁更加便捷，随后几人入住了提前预订的酒店，此时的时间已经过了五点。 酒店不是很大，但很干净，关键是离公司很近，仅隔了两个路口，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相当方便。 当晚，总部人力资源部的一位郑姓工作人员接待了几位，这位郑姓工作人员，只是位普通的干事，但如果孙陌殇或者杜壮在此的话，肯定可以认出，正是负责调查私活事件的那位！ 当然，孙陌殇与杜壮并不在此处，省却了不必要的尴尬！ 接待宴形式大于实质，向大家表明公司重视的态度，你们来了，我们热情地接待，至于是否真的重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赶了一天的路也好，总部有人接待也罢，在林萧然看来不算什么，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晚上居然与霍成康分在了一个房间，要知道，当初regf项目期间，霍成康可是没少烦他！ 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牛侗一个房间，牛侗的人性虽然差了一些，好歹这一世两人没什么矛盾。 可霍成康并没有招人烦的觉悟，晚上刚回了房间，便热络地跟林萧然攀谈起来。 “你应该没有到过总部，其实，总部的行政功能居多，主要的职责是统筹管理各个分公司，当然，总部也拥有技术部门，它的综合能力更强，更加突显实用性，负责与药监部门对接、申报临床批文或者药号等……。” 霍成康显然对总部比较熟悉，一开口便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毫无磕绊。 好像谁没来过似的，林萧然听得有些腻烦，折腾了一天，你不觉得累吗？ 心中虽然不喜，他脸上仍然露出了耐心求教的样子，“公司第一款tnf-w干扰素，获得的临床批文与药号，也是总部的功劳？” 呃……，林萧然一句话，把霍成康噎住了，任谁都知道，公司第一款干扰素，由海津公司独立完成，那个时候，美津也只有海津一个公司，跟魔都总部扯不到半毛钱关系！ 你这是要把天儿给聊死吗？霍成康有些郁闷，考虑到林萧然进入公司时间较短，也许并不了解其中内情，他也只得耐心解释，“那个时候的公司只有海津一个公司，比较弱小，跟现在没办法比，你可以这样理解，若以后再次推出新药，总部必然在其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难怪听人说，我们海津分公司撑起了美津公司的一片天，看来不是子虚乌有。”林萧然心中嘿嘿笑着，继续带歪对方的思路。 霍成康的脸上却露出了回忆之色，只见他微微颔首，喃喃道，“当时的公司非常年轻，我进入公司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岁数，孙老师你应该听说过，就是现任美津老总孙志安，他那个时候还不到四十，精力旺盛，带着我们一群年轻人干得热火朝天，左志全比我们大些，做事沉稳老练，深得他的信赖，罗泰平与祝元青冲劲十足，干工作不惜力气，向来是我们的典范，现在嘛，罗老师还在海津分公司，而祝元青已是总部技术总监，估计明天有机会见到他！” “当初的tnf-w干扰素，最终是如何开发出来的呢？”既然对方喜欢白话，索性说些别的内容，林萧然如是想着，他知己知彼，想把握聊天节奏并不困难。 “咳……，”霍成康有些犹豫，却仍然说道，“倒也不能不说，你应该知道，钱总有一段波士顿的工作经历，参与了一款tnf-w干扰素的开发，后来项目没有完成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中止了，他顺势回到了国内，还带回干扰素的质粒序列。我们的第一款新药，就是在那款干扰素的基础上，研制而成！” “也就是说，其中的关键技术，我们借用了他人的科研成果？”林萧然微笑道，但在说起“借用”二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霍成康神情略显尴尬，“那个时候，国内分子生物领域的力量相对薄弱，独立开发大分子蛋白类药物比较困难，所以研发阶段进行了一定的借鉴，是借鉴而不是借用，并非照搬照抄，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们对蛋白结构做出了重大调整，成功地推出了首款自有知识产权的tnf-w干扰素！” 林萧然听过美津的这段黑历史，所谓对蛋白结构做出重大调整，绝对是鬼话，真实情况则是仅仅做出了细微的改动，也是如此，美津推出新药之际，曾经招致对方质疑，但是，他们自己终结项目在先，并且拿不出有效的证据，只得不了了之。 美津成功了，而对方半途而废，怪谁？ 话又说回来，试问哪家公司在起步之初，身上没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罪？ 林萧然乐呵呵地听着，继续插话，“想必，霍老师在当初的科研工作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咳……！”霍成康轻咳一声，脸色有几分潮红，却又有几分惭愧，“那时候我的年龄最小，只能打打杂，最重要的蛋白结构调整，是孙老师带着米康成他们负责，而具体实验则是在祝元青主导下开展，当时条件非常艰苦，根本没办法跟现在相比，许多检测都需要手动完成，工作效率极低，研发进展缓慢，后来，孙陌殇来了……，唉，他原来还是很不错的，变质也只是近些年的事情。” 啧，怎么聊着聊着，又扯到了孙陌殇的头上，林萧然忽然有种腻味的感觉，在他刚刚进入公司的阶段，孙陌殇给他制造了巨大的危机，险些被赶出公司。 即使孙陌殇倒了，林萧然仍然不可能原谅对方，咱们无冤无仇的，可是你为了巴结太子爷，就准备拿我当垫脚石，知道美津对我有多么重要吗？ 孙陌殇也绝对想不到，他的行径早早落在了林萧然的眼中！ 霍成康当然也不清楚林萧然与孙陌殇之间的恩怨，见林萧然不再吭声，只以为对方认为此事敏感，不愿意多说，于是，继续道，“孙陌殇虽然进入公司的时间较晚，但他经验相当丰富，能力强、思维灵活，随着他的加入，实验终于慢慢有了起色，这里还要重点说一下郭英喆，郭组长你应该比较熟悉，按理说她的能力比较一般，但胜在工作认真细致，与孙陌殇形成了完美的互补，在他们二人的共同努力下，第一款tnf-w干扰素终于表达成功，公司从而开启了新的篇章，知道孙陌殇犯了这么大的错，为什么没有受到太重的处理吗，孙志安念着旧情呢！” 这段话倒是出乎林萧然的意料，不是他不知道第一款tnf-w干扰素由孙陌殇表达完成，而是并不清楚众人错综复杂的关系。 哪怕他在美津供职八年，这些话也是头一次听到，想想也能理解，前世活得浑浑噩噩，且自尊心极强，不愿与他人深入交流，又岂会获知这些情况？ 而今，因反感霍成康的喋喋不休，有意带偏了思路，才引出这段秘辛，也算无心之得。 林萧然早知道孙陌殇背景深厚，却怎会想到，背景深厚到如此程度，居然与美津老总孙志安有这般渊源！ “其实，孙陌殇跟我的关系还行，当初他挺照顾我的。”习惯了林萧然的沉默，霍成康继续自顾自说道，“私活事发后，孙陌殇专门找我聊过……，事先说好了啊，我今天就是瞎聊，出了这个门儿，什么都不会承认的，他说相当了解韩捷，那家伙的直觉绝对没有那么敏锐，想察觉他的私活？几乎不可能，觉得有人刻意在针对他，于是，找人调查了韩捷，发现韩捷曾收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邮件，而发件人也比较蹊跷，使用了一个临时注册的邮箱，再通过注册ip查询，又找到了一家网，但是再查网的时候，却因为时间隔得较久，已经无从查起，不可否认，绝对有一个家伙隐藏在幕后，并且藏得很深！” 隐藏在幕后的家伙就是我啊！林萧然忽然冷汗直冒，看来，他没有露馅不是因为自己小心，而是要感谢公司那段时间很忙，造成了孙陌殇的外协任务拖延，否则，哪怕再如何谨慎，恐怕还会漏出马脚！ 冷汗过后，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这类事情绝对不能再次沾染，太悬了，没败露是运气，而非必然！ 当初的小心也不是全然无用，假如没有使用临时邮箱，他的举动必然暴露在阳光之下，即使不会立即遭到清算，将来呢，孙陌殇会放过他吗？ 诚然，现在的孙陌殇确实龙游浅滩，不复当日风光，可是搁浅的龙仍然是龙，不是林萧然这种小虾米可以随意招惹！ 好，我承认我莽了，以后绝对不会这般冒失，林萧然心有余悸地想着。 心悸之余，他又发现，即使比较反感霍成康，一番交谈之下仍然获益匪浅，也终于意识到，任何人都有其价值，重点在于懂得如何与人交流！ 霍成康如此，那么，董春柔、齐朋、王沭阳、李丛林，甚至孙陌殇呢？ 林萧然陷入沉思。 第二十六章 总部实验室 霍成康快四十了，精力不再如年轻时那么旺盛，再加上了折腾一天，说一会儿话很快累了，眼皮子开始打架，于是，告了声罪，率先钻进被窝。 林萧然也感觉比较疲惫，同样倒头就睡。 心里的疙瘩少了，这一夜，他过得比较安心，一觉睡到了天明，说是天明也不准确，这个季节天亮得没那么早，外面仍然黑蒙蒙的，睡到了自然醒倒是没错。 林萧然养成了晨跑的习惯，也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即使自然醒，时间才刚刚过了六点半。 他起了床，见同屋的霍成康也醒了，正翻弄着手机，像霍成康这种年纪，觉不多，基本上不会赖床。 霍成康发现了林萧然的动静，见其利索地起床穿衣，有些惊讶，“七点后才有早餐，九点前到公司就行，起那么早干嘛？” “出去活动一下，嘿嘿！”林萧然一边穿鞋，一边说道。 “跑步？” “是啊，每天都必须跑一跑，这样感觉挺好。”说到这里，林萧然忽然一动，心中想到了什么。 昨天住进酒店时，他相当排斥这位室友，但经过一段交流，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有些人，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躲不开，也无从可躲！ 尽管林萧然懂得隐藏，却没有做到放下心中的好恶，虽然做出了一定的掩饰，那种深入骨子里面的好恶，仍然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行为举止，遇到不喜欢的人，不可能做得毫无痕迹，久而久之难免不被看破，如此一来，自己的敌人，必然会渐渐增多！ 这是个巨大的疏漏啊，幸亏察觉及时，否则，他以后仍将难以摆脱前世的窘境！ 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不复杂，只要放下心中的恶感，真挚地对待每一个人，示之以诚，逐渐地，也许，敌人或将逐渐变成朋友！ 恶感可以暂时忘掉，但是警惕之心要时刻保持，绝不能忘，因为那些明枪暗箭，并不会因为你忘掉恶感而消失！ 有了这个心思，林萧然对自己的心态迅速做出调整。 他有了另外的动作，居然快速跑到了霍成康旁边，扒拉着对方的胳膊，带着灿烂的笑容，“霍老师，既然已经醒了，一起去跑跑呗，像我们这样整天泡实验室的人，更需要加强锻炼！” “我也知道运动的必要性，但老胳膊老腿儿的，跑不动了，还是你自己跑！”霍成康犹豫片刻，并没有动，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您一点儿都不老，再说了，我也只是慢跑，比走快不了多少，很容易适应，不难的！”林萧然不是简单在客套，他在极力劝说霍成康。 也是被林萧然弄得没辙了，霍成康终于哈哈大笑，“成，今天就跟着跑一跑，但是千万不要嫌我慢，哈哈！” 霍成康起床的速度一点不慢，甚至，还在行李箱中翻出了运动服穿上，运动服看起来比较新，他也有一颗运动的心，只是没有勇气付诸行动罢了。 十一月底的魔都，气温并不是很低，比海津高出了几度，但湿度明显较高，早上出来仍然感到了一点凉意。 不到七点的魔都，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不是很多，甚至有些冷清，这座超级都市仍然处在沉睡之中。 伴着淡淡的晨雾，呼吸着这座城市的元素，二人绕着酒店街区，缓缓跑着，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多少显得有些寂寥。 一圈街区跑下来，他们在酒店门口停下，林萧然不觉得什么，今天跑得真的很慢，耗时也不是很长，大约十五分钟，霍成康却有些拉垮，竟有些直不起腰。 “跑了有两千米？以前，这点距离不算什么，随随便便就跑下来了，现在却很难，唉，我是真的缺乏锻炼啊！”霍成康脸带讪讪道。 林萧然掏出手机，上面精确地记录着跑步起始时间、配速、里程等信息，这个距离比平时的三公里少了一些，速度也慢了一些，但他并不在意，嘿嘿笑道，“不到一点八公里，不错了，我觉得，明天还可以快上一些。” “明天还要跑吗？”霍成康显出了苦色，露出畏难情绪。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第一步才最难迈出，您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呢，也许，晨跑的好习惯可以就此养成！” “唉，道理都明白，可就是到了做的时候……，算了，你说得对，这事儿听你的！” 九点，延安西路菲克大厦八层，美津总部，那位人力资源部郑姓工作人员，接待了来自海津分公司的几位同事。 在他的引领下，几人见到了美津总部实验室主管成志涛，他的职责与海津分公司的季琴老师类似，负责整个实验室的维护与管理。 成志涛四十多岁，身形微微发福，肤色较黑，操着一口浓浓的东北腔，经霍成康指点，林萧然知道此人也是公司创业阶段的元老，资历比霍成康还老！ 他的能力一般，好在吃苦耐劳，因此受到了孙总的信赖，在总部成立之际，将他带到了魔都总部，担任实验主管。 实验室主管位高权重，必须由可靠之人担任，又因工作比较繁杂，还需要经常加班，不易选择，成志涛成为了不二人选！ 有些扯远了，林萧然等人前来美津总部，目的是为了交流，而非品头论足，大家在八楼又等了一阵，待田蕾被行政人员领走，众人才一同去了九楼。 美津公司总部占据了菲克大厦八至十层，其中行政部门位于八楼，食堂、茶歇、会议室及部分事务性部门在十楼，而实验室位于九楼！ 将实验室安排在九楼，目的也许是在不会影响他人的同时，同样不会受到他人影响，毕竟，实验室拥有着美津最核心的机密！ 总部的硬件条件或许不比海津分公司强，但是细节管理严到了骨子，几人之前经过的请示报告自不会少，相当一番折腾才终于进入实验室！ 总部实验室是真正的glp实验室，严格按照glp标准管理！ 海津分公司实验室，也是按照glp标准建设，只是硬件达标，却没有执行该管理体系，因此，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glp实验室。 glp是一种实验室规范，拥有一套标准体系，类似于药厂的gp，区别是glp适用于实验室，gp适用于工厂。 林萧然总部的实验室并不算陌生，还算容易适应，至于其他人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说不清，至少，姜思锐肯定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姜思锐被折腾蒙了，什么喷淋间、消杀间等，一套接着一套，他哪里见过？ 待进入实验室，这小子咋咋嘴，瞥见最近的林萧然，长呼出一口气，叹声说道，“以前glp的概念只在书本中见过，接触之后，觉得纯粹是自己折磨自己，总部实验条件比我们海津还略有不如，居然管理这么严格！” “你小声点儿，”林萧然看了看周边环境，发现与大家还有一段距离，才略放心说道，“硬件条件不是关键，更强调管理体系，只有完全执行管理体系运转的实验室，才是真正的glp，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这些都懂，可是，实验室看起来不小，但是太空旷了，不仅设备数量没有多少，也没见到几个人啊！”姜思锐喃喃说道。 “设备虽少，但什么都不缺，再说，药监局的验收不是以数量为尺度，一切都以glp标准为依据，我们海津分公司的实验室虽然不错，但百分百不符合glp标准！”林萧然拦了对方的话说道。 “项目的前期工作都是由我们完成，在这里最多是重复实验，有什么值得夸赞，要我说，glp不过是样子货，自己逗自己玩儿罢了！” “呵呵，实验只占据申报工作的很小一部分，申报材料才是重中之重，有没有发现，实验室虽然很大，但按照菲克大厦的体量，整个九层不应该只有这么小，知道剩下的一半去哪儿了吗？” “还真没注意到，确实，我们看到的肯定不是九层的全部，难道另一部分用于准备材料？” “没错，申报材料是重中之重，即使公司内部人员，也不可能轻易出入，安保很严，不亚于海津公司的蛋白研究室！” “故弄玄虚！”姜思锐摆摆手道。 讲心里话，林萧然也赞成这一说法，他也觉得glp管理规范严格得过分，甚至有些矫揉造作，可是只能想想，却不能这么说，会带坏孩子的，不能造成不良后果。 “没有参与过申报材料的整理工作？参与了就能明白，那是一件异常繁复的工作，任何细节都不允许出现偏差，相当考验工作人员的耐心，若出现疏漏被发回重审，等上几个月都是轻的，严重的恐怕要等数年，那就是一个医药研发周期，谁敢轻慢？” “嘿嘿，说说而已，你真当我不了解glp?”姜思锐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呃，林萧然怔了一下，他的心中却闪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老实巴交的孩子，交了女朋友也变得这么贫？ 第二十七章 不重视 诺大的实验室，林萧然只见了两位实验人员，他们并没有在做实验，而是似乎在收拾整理物品，至于实验设备，多数都在停摆之中，显然，目前没有实验任务。 众人在一处实验台前站定，这里是实验室的中心位置，成志涛面向大家，淡淡开口了。 “简单说一下，总部实验室，现有科研人员三十余人，分属前期、中试及申报三个部门，其中前期工作从细胞株开始，细胞株属于转染细胞，在我们这里表达得到蛋白成品，细胞株的来源相信大家不会陌生，来自海津分公司，也是在你们努力下得到，总部实验室没有细分为各个小组，表达、提取、纯化等过程均由同批人员完成，内容与海津分公司有一定的重合；中试及申报部门属于总部独有，中试部门拥有三套50升、两套100升及一套300升反应器，配置还算齐全，有能力对工艺条件进行放大，基本满足公司当前需求，至于申报部门，距离你们相对较远，暂时不做介绍。” “接下来你们在总部的交流学习工作，基本以前期参与为主，中试参观为辅，可能有人听说了，美津目前正在海津建设一处全新的中试基地，那么，我们已经拥有了中试能力，为什么还要再建一处中试基地？” “实际上，现有的中试条件，已经无法满足公司日益发展的需求，大家都知道，新药开发不仅仅有前期、中试及申报工作，还需要健全诸如动物实验、病理毒理等实验，我们公司具备这方面的条件吗？答案是肯定的，可是由于条件所限，以上项目只能在姑苏分公司开展，姑苏距离魔都不是很远，但地域跨度仍然较大，不利于产品开发，将来中试基地建成后，将把所有功能整合在一起，更适合发展！” “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随后简单参观一下实验室，接下来再开一个会，为大家布置工作安排。” 说罢，成志涛扫视众人，却更多关注着年轻人，因为无论霍成康还是吴莲，对于美津的这一套内容已经比较熟悉。 “成老师，我想请教，如果将来中试基地建成，前期实验也会包含在内吗？”这是宋玉雯，似乎对于中试基地较感兴趣。 “当然包含，这么说，将来的中试基地，只要拿来一只转染的细胞株，无需其他部门配合，可以直接拿出整套申报文件，并且，有能力接受药监部门审核，是一套完整的系统！” “呼！”大家对这个结果显然比较震惊，将申报审批完全整合在一起，真是大手笔！ 林萧然却知道，这个中试基地，前世建得拖拖拉拉，至于原因嘛，嘿嘿！ 而中试基地将来效果如何，只能说拭目以待！ 接下来又有人问了其他问题，大多无关紧要，毕竟该熟悉的都比较熟悉，不熟悉的……，比如申报，没什么人曾经接触，又能问出什么？ 问过问题，成志涛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随意参观。 林萧然来这里不只一次，多数实验设备海津分公司都有，唯独缺少中试设备，可那些玩艺儿除了个头大些，真的没什么好看，他只能百无聊赖地转悠。 倒是姜思锐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兴冲冲跑了过来。 “喂，林萧然，你过来看看，我在中试区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看起来挺古怪的！”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兴奋？” “应该是个反应器，但是太粗糙了，却出自国际知名大公司！” 林萧然不知道对方说得是什么，只能跟在身后，姜思锐仍然说道，“我见过的中试反应器，罐体一般以不锈钢材料居多，真没听说有谁使用塑料材质，那玩艺根本没什么密封能力，不知道它如何正常运转！” 塑料罐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出现在一套较大的设备跟前，却是一只足有300升的反应器，罐体周边由架子固定，一旁还配有控制系统。 林萧然看罢讶然，微笑道，“这是一次性反应设备，塑料罐体及控制系统不是一次性的，使用该反应器时，还需要配备一种特殊内胆，这个内胆是一次性的！” “哦，这样啊，怪不得呢，用起来倒是比较省事！” “确实省事，可惜费用太高，内胆也是塑料材质，像一个超大号的塑料袋，塑料袋中配有搅拌叶、传感器及全部管路，这么一套系统算下来大概需要几万刀，却只能使用一次，你觉得贵不贵？” “咝！”姜思锐轻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一个塑料袋就卖这么贵，这么多钱差不多够买一套国产的中试反应器了，实在太黑！” “黑吗？有些时候你还缺不了它，谁让国内不能生产呢！” “唉，孤陋寡闻了，你见过类似设备？”姜思锐疑惑道。 见过吗？那是在前世，林萧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微笑道，“平时你可以多翻翻期刊杂志，能见识到许多奇葩设备，有些甚至根本没有应用价值，但仍然有许多人采购，到哪讲理去？”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成志涛已经招呼大家离开实验室，前往十楼的小会议室，召开交流工作会议。 至于为什么没有先开会而是参观了实验室，林萧然倒是听成老师念叨过，因技术总监祝元青刚刚在参加一个会议，只能如此安排。 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总部对于交流学习，也并不是多么重视！ 行动表明了一切！ 可笑董春柔不知道何种原因，为了完成这项公司的既定任务，顶着巨大的压力，在研发的攻坚阶段，坚持派遣一众研发人员前往总部，一意孤行！ 十楼分为两部分，其中一半是食堂及茶歇区域，另一部分是半开放性办公区，中间以几间会议室隔开，在半开放性办公区，部门与部门之间仅做了简单的隔离，门也是以一些高大的盆栽堆砌形成，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走在公共走廊，姜思锐指着各个部门品头论足，“你看，那个部门真小，只有区区几个人，而那边，几乎连成了一片！” 林萧然指了指上方挂着的牌子，“看上边，人最少的部门是媒体部，负责接洽各个新闻媒体，维护公司网络平台，而连成一片的……。”他略有些沉默，随后道，“法务部！” “居然有牌子啊，挂得那么高，我一直没注意，听说公司法务部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可是说到法务部，你为什么会犹豫？” 法务部是晓曼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林萧然心里说着，不由自主再次望向那边，当然，晓曼已经去了海津，现在注定无法看到！ 他自是不会多说，回过神儿后淡淡道，“我犹豫了吗？” “好像是！” “可能你看错了！” 姜思锐满脸狐疑。 大家被引入三号会议室，会议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大概可以容纳四、五十人，座椅采用影院方式，有微微的坡度，前排是主席台和投影幕布，十来人使用，显得空空荡荡。 进来时主席台已经坐了两人，林萧然全部识得，其中一位五旬左右中年人，正是技术中心总监祝元青，他身边那位三旬左右年轻人，则是技术部工作人员张博艺。 一同前来的成志涛、人力资源部的郑姓工作人员，挨着张博艺，坐在了主席台前，郑姓工作人员主持，会议开始。 林萧然最烦这类会议，基本都是空话套话，没有多少实际意义，郑姓工作人员从交流学习的历史讲起，再说到现在的发展现状，唾沫横飞，为数不多的听众直觉得昏昏欲睡；祝元青也算是元老，他的讲话同样虚得可以，根本感受不到年轻时的那股子冲劲！ 只有张博艺略显务实，交待了大家的工作内容，却在会议中只占很小部分。 简单来说，本次交流学习的任务，是针对一只细胞株，从蛋白表达、蛋白提取，最终形成临床批文申请文件，该工作将在总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完成。 若仅仅蛋白表达、提取，不过需要一周多的时间，但若形成临床批文申请文件，一个月的时间就太紧张了。 这种交流学习也许另有意义，但林萧然看不到，他只知道，这一个月有的忙了！ 会后，众人无精打采地前往食堂，成老师与郑姓工作人员陪同，食堂同样在十楼，倒是方便，穿过一条甬道即可抵达。 十几米长的甬道，基本隔绝了食堂的味道，甬道过后还有一段走廊，可以透过食堂的玻璃墙，见到内部情况，就餐环境干净整洁，面积也比海津分公司大了不止一倍！ 就在几人即将步入之际，忽听一道不客气的喊声，“喂，你们几个，等一下！” 谁啊，这么粗鲁？ 大家不明就里，纷纷驻足，却见楼梯间方向闪出一道身影，此人的西装光洁笔挺，高约一米八零，生得器宇轩昂，向着大家的方向阔步而来。 多数人没见过此君，逡巡徘徊，但也有人认识，立即不敢挪动半步，而林萧然则眉头微皱，因为他认出了来人，正是美津公司的太子爷——钱戴维！ 第二十八章 太子爷 前世，林萧然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太子爷，根本没有跟对方打过交道，而这世，却还没有进入美津，就开始直接面对对方！ 他是在进入美津无望的情况下，误打误撞遇到对方，在其收购广运药业的关键节点，给出了至关重要的信息，使太子爷逃脱一劫。 事后，太子爷履行了承诺，将林萧然招入美津，却因不愤他的敲竹杠行为，又安排董春柔暗中出手，准备将之逐出公司！ 对他来说这些有如游戏，至于多么痛恨林萧然，倒也未必。 太子爷叫住了众人，径直来到林萧然近前，伸手拍在他的肩头，随后才道，“都去忙，我找他有点事儿！” 几近粗鲁的行径，却没有引得一人质疑，识得太子爷的，诸如成志涛、郑姓年轻人、吴莲及霍成康等，不敢有多余动作，不识得的，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会多言？ 成志涛甚至露出了讨好的神情，点头哈腰道，“是，我们走，呵呵。” 说罢，他伸手一挥，众人进了食堂。 “你是……。”钱戴维显然认出了林萧然，却还在思考他的名字！ “我是林萧然！” 林萧然知道不能让对方久等，毫不迟疑地自报家门。 “对，林萧然，你是林萧然，到现在还能留在公司，不简单啊！” 太子爷做事情从来不会掩饰，向来这么直接！ 林萧然对此早有耳闻，并不感觉意外，他看起来还算镇定，没有被威势所摄，心中却一直在打鼓，不知道对方找自己何事，那可是太子爷啊！ 考虑到太子爷的奇葩脾气秉性，他只得硬撑，若表现得太过弱势，反倒容易招至对方不喜。 “我很喜欢美津，为什么走呢？”林萧然咬牙说道。 “你怕了，你在害怕，我说得对不对？哈哈！”钱戴维突然大笑，却又紧紧拽着林萧然，指着茶歇室方向，不容质疑道，“去那边坐一会儿！” 去就去，尽管林萧然承认了害怕，可他有选择吗？ 成志涛都需要诚惶诚恐，他又有几斤几两？ 为了晓曼，为了驱逐气机，他不能离开美津，必须隐忍。 唉，怎么偏生遇到了这位煞星！ 林萧然心中百转千回。 上午茶歇室一般在十点至十点半开放，现在已经过了服务时间，可是太子爷前来，谁敢轻慢？ 钱戴维刚刚出现，台小姑娘立即小跑着迎了过来，脸上带着小心，“少爷，需要用点什么？” “呃，”钱戴维思虑片刻，倒没有刻意难为人家，简单吩咐，“时间好像不对，不用准备特别的，拿一瓶我存的红酒，再随便弄点水果，去！” 茶歇室提供酒水吗？答案是否定的，但特殊群体不受此限，比如太子爷。 小姑娘慌忙跑去准备，钱戴维则带林萧然找地方坐下。 林萧然曾经来过总部茶歇室，比海津分公司茶歇室大了许多，座位又多又宽松，容纳百人不是问题，工作期间到这里稍坐，确实能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空荡荡的茶歇室，钱戴维观察着林萧然，后者做着同样的事情。 钱戴维已经三十好几，但他模样儒雅，五官周正，棱角分明，神情举止显示着雍容大气，无论放在哪里绝对是帅哥一枚！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任性而张扬，随性而不知道收敛，像一个没有长大的熊孩子，让所有人为之头痛，逼得晓曼远走海津。 可是如果没有钱戴维，林萧然哪有机会见到晓曼，并且最终结成连理？ 因此，他心中到底应该憎恨对方还是感激对方，自己都说不清楚。 茶歇室小姑娘动作很快，不大功夫，端着托盘来到二人近前，盘中除了红酒、一盘各类新鲜水果，还有一些坚果，她又帮着两人倒上红酒，才缓缓退去。 “下午还要做实验，喝酒恐怕不好？”林萧然看着酒水，略显迟疑说道。 “我说喝，喝就是了，来，尝一尝，你有口福了，这款红酒是我最喜欢的一种风格，入口立刻芳香四溢！” 说着，太子爷摇晃着酒水，缓缓送至嘴边，先用鼻子轻闻气味，露出享受的神色后，才不紧不慢抿下小口，在口中慢慢回味。 林萧然无法拒绝，学着对方的样子，喝下一口，果然不俗。 “人生啊，就像手中的红酒，你觉得呢？”钱戴维笑眯眯地说道。 “哦，怎么讲？”看着故作高深的太子爷，林萧然没有多想，多想也没用，现在的情况，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的红酒，只要喝上一口，就会喜欢得难以自拔，你知道吗，红酒含有的味道不仅仅只有醇香，还有辛辣、酸涩甚至更多异味，曾有好事者琢磨，如果剥离红酒中不友好味道，会不会更好喝呢？他就按照这个理解做了实验，结果，红酒的味道非但没有变好，反而难以下咽，事实证明，必须要保证味道的平衡，要它们协调地融合在一体，醇香也好，异味也罢，都是红酒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太子爷煞有介事说道。 “您的意思，人生不应该一帆风顺，必要的挫折不可缺少？” “就是打个比方，不是特别贴切，意思差不多啊，哈哈，你刚刚进入公司的时候，整日里战战兢兢，日子是不是很不好过？”太子爷大大咧咧道。 还不是你搞出来的！林萧然腹诽着，可也只得点头，“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 “哼哼，就是我安排的，作为讨价还价的惩罚，当作一次挫折！”钱戴维傲然说道。 啧，你直接得可以啊，林萧然苦笑，他早已心知肚明，还有必再要告诉我吗？ 却不得不小心回应。 “呃……，多谢少爷的解惑，当时的情况危险至极，尤其有一次，我莫名其妙接到一个regf项目，开始没想太多，但碰巧发现regf项目的知识产权存在问题！我顿时陷入两难，接与不接都是问题，接下项目就将与知识产权问题扯上关系，拒绝……，我拒绝得了吗？有人给出了主意，要我主动挑破此事，可是我敢吗？要得罪组长的！唉，简直无解！” “哈哈，真没想到这么有趣，赶紧说说，接下来怎么躲过一劫？”钱戴维不禁捧腹，他只是安排了董春柔折腾林萧然，又哪里清楚如此细节！ 林萧然却感到脸色发黑，这个始作俑者，非但没有一点内疚感，还堂而皇之地探问过程，不是在伤口上撒盐，而是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捡起一颗葡萄丢进了嘴里，咀嚼片刻，连核带皮一同咽下！ 这么做不是为了表现得多么不在意，而是使出了一个技能，初级的，挺鸡肋，只能在吃葡萄的时候用上！ 气愤之下，他想壮着胆子反问一句，这么做是必要准备！ “如果少爷遇到这种情况，怎样选择？” “我吗？”钱戴维一愣，没有想到对方敢于反问自己，也许是技能起到了作用，他没有着恼，反而认真地思考起来，稍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先接下任务，等几天再突然提出拒绝，理由就是知识产权问题，哼哼，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组长也不敢对我下手！” “噗！”一粒葡萄差点被林萧然喷出，美津好歹是你家的产业，居然下得去手？ 闹腾不打紧，美津会立即成为笑柄，企业形象受到严重损害！ 好，美津不是我的，我不在乎！ 林萧然摇着头，太子爷的选择臭不可闻，他简单粗暴没有问题，也没人敢于呲牙，可自己是小胳膊小腿，哪有这种底气？ “如果我那么做了，他们明着不会对我如何，但是暗地里，能轻易放过我吗？” “暗地里也不敢，即使隐藏得再好，也不难猜到他们身上！”钱戴维坚持道。 “猜到又能怎样，最后是要讲究证据的，对方是一方大佬，而我只是个小人物，有人愿意为我寻求证据吗？” “狗屁的大佬！”钱戴维露出不屑神情，可是，再看向林萧然时，又有些讪讪，“好，他们确实比你强了一丢丢，行了，以后不用再害怕，咱俩的事儿清了！” “多谢少爷！”林萧然心中这个郁闷，被人如此耍弄，还要诚惶诚恐地感谢，唉，弱小就是原罪！ “不用客气得这么早，也许我还会改主意呢？”钱戴维脸上露出坏笑。 咣当！林萧然内心再次紧张，太子爷会反悔吗？当然会，这位爷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他的脸上显出苦涩，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逗你的，哈哈，我们也算有缘，干了这杯酒，我该走了！”说着，不由分说，再将两人酒杯倒满！ 林萧然离开茶歇室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对方真的放过自己了吗？ 他走进食堂，取来吃食，坐到了同事们旁边。 “林萧然，你喝酒了？”牛侗的酒量不行，鼻子却极其灵敏，瞬间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林萧然一个激灵，这话不好接，工作期间喝酒犯忌讳啊！ 就在这个时候，忽见成志涛瞪了回去，“不要乱说话，你哪只眼睛见人家喝酒了！” 林萧然再次吃惊，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地帮忙遮掩，暗忖，这算是权力的延续吗？ 第二十九章 被挤兑了 林萧然感觉午餐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开始，又在怪异的气氛中结束，中间还享受着大家怪异的目光，不用问，一切的根源都与钱戴维有关！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要引起所有人的遐想，自己与太子爷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人家偏生喊走了你，还一起喝了点酒，这种情况正常吗？ 太子爷虽然有些混不吝，没几个人喜欢，可身份摆在那里，谁不得陪着小心？ 而你作为一位公司新人，又怎么搭上了太子爷的线？ 遇到这种情况，林萧然只能心中苦笑，他与太子爷的关系，恐怕不像大家想象得那么美好，甚至说是有点交恶更加贴切，入职之初，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太子爷的手段！ 还好，他挺过来了，不仅如此，又寻找机会，借助韩捷的手，暗中揭破了孙陌殇的私活事件，将之赶出海津分公司，基本站稳了脚跟。 可现在倒好，临近年底，因一个交流学习活动，被临时派到魔都总部，不仅拖延了与晓曼的相见，还好巧不巧遇到了钱戴维！ 在太子爷那里饱受了一番奚落，又迎来同事们怀疑的目光，这事儿闹的，唉！ 午餐过后，林萧然随众人一起返回实验室，稍事休息即将开展实验。 在实验室休息，绝对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体验，你可以坐下，但这里却只有高脚凳，毕竟实验台比较高，坐在高脚凳上远没有办公室舒服，可你又不能跑去人家办公室！ 与大家一般，林萧然找来一只高脚凳，坐下趴在实验台上，微微闭目，倒是无需担心打扰，每个人都在休息。 他却考虑另一件事情，假如晓曼现在仍然在总部，距离就近了，是否有机会与她接触呢？ 自己虽在九楼，对方在十楼办公，午餐总可以遇到？ 想着想着却又觉得，自己一行八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一般都是与同事同出同入，单独行动的机会几乎没有。 上下班的时候也是同样，见到晓曼的时候总不能撇下大家，况且，又以何种方式见面？ 叹息过后，他只希望尽早结束魔都之行，返回海津！ 可是，实验的全部流程，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相当紧张，几乎不可能提前，虽说只是模拟实验，可是模拟实验也是实验，需要严格按照规范完成！ 申报实验流程的严苛程度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要说林萧然以往的粗暴实验方式，按照海津的正常实验模式，与当前要求仍然相差甚远。 就拿最平常的实验记录来说，在申报实验中就极不寻常！ 普通实验记录同样要求严格，但远没有达到申报实验的严格程度，必须使用专用的记录模板，每一份记录本都有编号和页码，如果某一项记录写错了、想撕掉重写，根本不允许，只能在原有记录中修改！ 或者有人说，错了大不了修改，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确实允许修改，可是，申报实验记录本作为申报的重要补充材料，要接受严格的检查，一旦在检查中遭到质疑，有打回复审的风险，这样的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因此，在记录过程中，通常需要一边用普通记录本记录，检查没有任何疏漏再行誊抄，誊抄过程需要字迹清楚，尽可能避免涂改！ 记录的内容也有显着区别，不仅要记录实验过程、数据，还需要记录使用了哪台设备，注意，这些设备全部需要备案，如果冒出一台无关设备，哪怕该步骤并不重要，也严格禁止！ 环境条件同样需要记录，比如温度、湿度，还有每一步实验过程的精确时间等等，所有你想像得到的内容，甚至想不到的内容，都可能在实验记录中体现！ 如此严格的记录形式，会严重拖慢实验节奏，从细胞株到中试的实验，在海津，至多需要三周，而现在，一个月的时间恐怕都不富裕。 实验开始了，总部留下一位张博艺，负责照看实验。 张博艺并不参与其中，他做出基本安排后，只作为旁观者守在一边，如果遇到明显错误会出言提醒。 此实验的目的，是让每一位参加交流人员，完整体验申报实验，大家采取轮转的方式，去感受不同的实验内容。 霍成康与吴莲是老人，接触此类实验的机会同样不是很多，可毕竟曾接触过，因此，霍成康是第一天的实验主导，吴莲排在了第二天，实验主导掌握实验节奏，安排各项工作，自己基本不需要动手。 秦雅与宋玉雯作为两位女生，感觉更加心细，分别负责主、辅记录的工作，主记录随时誊抄，辅记录随时记录，她们需要一直保持密切的配合。 至于林萧然、牛侗、姜思锐属于实验操作人员，第一天的实验操作人员还有吴莲。 实验的第一项内容，不是做实验，而是统计材料，包括设备、耗材、药品等，需要全部记录在案并逐一编号，将来用到的实验材料绝对不能脱离这些以外。 仅此一项就忙活了近两个小时，这还是总部实验室经常开展此类实验，所有材料早已按照一定方式归类，做起来相对容易，如果换成其他不成熟实验室，不仅时间会大大延长，也难免出现疏漏！ 接下来的工作是一级种子培养，需要先行配制各种溶液，该过程相对简单，却因为记录的要求严格，仅仅配制各种溶液就硬生生拖到了下班！ 第一天的实验，进展不算十分理想，并没有完成多少工作，大家却都被弄得焦头烂额。 林萧然前世参与过申报实验，可是再次参与其中，同样做得艰难无比，与他人相比，也只是出错相对少些，仅此而已。 因是多人共同参与的实验，晚上一般不会加班，这算是唯一感觉不错的地方。 在公司用过晚餐，返回酒店后都感觉有些疲惫，实验本身并不复杂，但是因为严格的实验记录要求，大家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注意力，这才是最消耗精力的地方！ 一回房间，霍成康很没形象地倒在了床上，动都不想多动一下，林萧然感觉稍好，先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就在刚刚洗完之际，电话忽然响了，见是老娘，便直接接了起来。 “吃过晚饭了吗？”老娘显然计算好了时间才打电话，在这个时间段，即使没有吃饭，也应该结束了工作。 “吃过了，已经回到了酒店。”林萧然点头道。 “倒是挺早，问你个事儿啊，去魔都前有没有跟女方联系？唉，介绍人又催了，你感觉怎么样，心里是怎么考虑的？” “没感觉怎么样……，不如，回海津再说？”林萧然顿时感觉头大，他实在不想多聊此事，只能随口应付。 “你们才见一面，没有经过深入接触，能有什么感觉，至少要增加一些交往，才能有一个比较客观的结论，我跟你说啊，那个女孩真的非常优秀，父母也知书达理，人家本来想找公务员的，答应见咱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浪费机会啊！”老娘苦口婆心。 “唉，那个女孩啊……，怎么说呢，有点高冷，我们坐了二十分钟，愣是一句话没说，如果以后也是这个样子，您觉得这样好吗？”林萧然轻声抱怨道。 “女孩确实比较内向，但是没有多少关系，只要相处久了、熟悉了，她自然而然就能放得开……，咦，不对，你说女孩一句话没说，那我问你，你又说了多少？”柳如岚从儿子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问题，不可能只有自家儿子说话，而对方却连个反应都没有，没道理的！ 定然是儿子也在装聋作哑！ 想到这里，她的火气蹭地蹿了出来，摔电话的心思都有，心说我劳心劳力给你安排相亲，你却因为抵触，无声无息地抵抗，把大家当傻子吗？ “我怎么可能没说，您相信我，该说的都说了啊！”被老娘如此一问，林萧然确实有些汗颜，他不得不偷梁换柱，把相亲之初的接头环节也计算在内，这样说来，他也不算一言不发。 “这就对了，即使有些情绪，也不能一声不吭，不然没办法向介绍人交待，我知道你的积极性不高，好，我把你出差的情况跟介绍人讲一下，希望他们不要介意！” 挂断电话，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可是稍侧过脸，却发现霍成康正用玩味的目光看向自己。 “怎么了？”林萧然问。 “老娘给你张罗对象，你似乎不是特别满意？” “说的是呢，来魔都前，被迫跟女方见了一面，还以为这样可以结束了呢，没想到介绍人又找到了老娘，唉！” “对方比较内向？” “不仅仅是内向，她可以一句话不说，坐二十分钟！” “这就是内向！其实内向的女生挺好，我建议你还是接触一下！”霍成康嘿嘿笑道。 “霍老师，咱能不能别提这事儿，聊点儿别的行吗？” “成啊，我没意见，那我问你，是怎么搭上太子爷的，能聊聊吗？” 林萧然听得猛然翻动眼皮，暗道霍成康太能挤兑人了，那位爷能随便聊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接着聊相亲的事儿呢！ 第三十章 知音 早在林萧然入职之初，因为学历背景经不起推敲，被同事们问及如何获得美津录用机会，没有办法，他半开玩笑提及了钱戴维，那个啥，入职的事情嘛，托了太子爷的福！ 同事们自然不会相信，当成笑话去听！ 事实上，林萧然入职，确实由钱戴维一手操办，而他也不怕说，因为对方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但是，当霍成康问及自己与太子爷的关系，却绝对不能随便乱说！ 当初美津准备收购广运药业，并将之打造为中试基地，此事由钱戴维负责，却因为工作不够细致，没有弄清该企业面临搬迁，一旦收购，会因对方搬家严重拖延进度，从而成为笑柄！ 但林萧然突然现身，适时地提供了这则重要的信息，使其悬崖勒马，一定程度挽回了声誉，如若不然，怎么可能帮忙？ 至于后来太子爷对林萧然出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钱戴维极好面子，在他的字典里，桃色丑闻算不上丑闻，反而认为是件涨脸的事情，只有在能力受到质疑的时候，才会触其逆鳞！ 广运收购案虽然没有成为事实，但也是无可抹杀的污点，谁敢随便拿这件事情闲扯，那就是在作死！ 知情人只有陈旭尧与林萧然，陈旭尧心机深沉，不可能对外宣扬，林萧然更是不敢透露半分，当霍成康问及自己与太子爷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乱说！ 林萧然正自踌躇之际，忽然眉头微动，心下立时有了主意，他斜睨着霍成康，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露出异样的目光道，“霍老师确定要打听我与少爷的关系，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您确定要听？” 如果对面是一个中二少年，他真的不好办了，除了拒绝没有更好的手段，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对方仍免不了说三道四，那才是无妄之灾！ 但是霍成康就不同了，早已经修炼得人老成精，涉及太子爷的事情更是一句都不敢多问，刚刚只是揶揄的味道更重，因此，林萧然才不怕反问。 “呵呵，玩笑话，当不得真，不过，我发现太子爷跟你的关系确实不浅！”霍成康果然上道，打着哈哈揭过了此事。 林萧然却暗自撇了撇嘴，关系不浅？应该是害我不浅！ 又闲扯了几句，忽听有人敲门！ “谁呀？”躺在床上的霍成康直接开口了。 “林萧然在吗？”门外传来了牛侗的声音。 “在了！”林萧然一边寻思他找我干嘛，一边起身前去开门。 门开了，牛侗探头看向屋中，见到霍成康后，立即变得不再那么随意，乐呵呵道，“霍老师，你们都在啊！” “赶紧进来坐！”霍成康坐了起来，却没有挪窝，他的资格很老，面对这些小年轻没必要完全放下身段。 待牛侗坐下，林萧然帮其倒了一杯热水，随后倚在床头，不动声色道，“现在时间还早，没出去转转吗？” “我倒是想，但是姜思锐一直抱着电话打个不停，也懒得动了，呵呵！”牛侗苦笑道。 “小姜啊，他好像谈朋友了？”霍成康笑眯眯道。 “当然，估计过年就要结婚了，哈哈！”林萧然一边说着，一边想了起来，这一趟来魔都，最恨董春柔的恐怕不是自己和秦雅，而应该是姜思锐才对！ 自从建立了恋爱关系，姜思锐与他的投掷老师女友几乎每天见面，可现在倒好，一走就是一个月，意见绝对不会太小！ “你们来公司……，还不到半年，这速度真不慢！”霍成康说的是姜思锐，眼睛却瞟向了林萧然，意思好像在说，看看人家，你还不知道抓紧吗？ 林萧然大概猜出对方的心思，才不会接话，他转向牛侗微笑说道，“姜思锐那家伙烦得很，要老婆不要朋友，不用理他，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到我们这儿躲清静好了！” “确实很烦，狗粮吃到饱，唉！”牛侗叹声说道，随即继续道，“也不全是来躲清静，刚刚联系了雷霆，他知道咱们到了魔都，说要找时间聚一下。” “险点儿把雷霆给忘了，他就在魔都，呵呵，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林萧然一拍脑门儿道。 雷霆在美津公司工作了几个月，他与章向文的关系最好，跟自己也说得过去，虽然比较让人膈应，倒是因为和牛侗都在试剂小组，两人联系比较紧密。 “是啊，他就在腾云药业，虽然同在魔都，但是魔都太大了，距离有点远，所以，聚会时间暂定在周六晚上，你不会有问题？”牛侗再道。 “我当然没有问题，那几个呢？”林萧然点头说道。 那几个自然是指姜思锐、秦雅、宋玉雯和田蕾，大家都是同期新人，聚一聚倒也无妨。 至于其余同事，呵呵，即使他们有心邀请，人家也肯定不会参与，新人的聚会老人不会掺和！ “姜思锐没问题，女生那边还要问一下，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也不强求，全凭自愿。” 牛侗通知聚会才是正事，而非所谓的躲清静，因为他并没有待多久，闲聊片刻便告辞离开。 离开后，霍成康似笑非笑地看向林萧然，语出惊人，“看来，这个牛侗，似乎有意无意地跟你保持着距离，他好像不是特别喜欢你啊！” 啧！前世本来就闹得很僵，而这一世嘛……，因为没多少交集，也不是……，林萧然忽然想到了发表的那篇综述，那小子知道后估计会很郁闷，甚至记恨上自己也说不定！ “咳！我们不在同一个小组，交流的机会不多，关系不近很正常！” “你不用刻意撇清，我只是随便一说，至于有没有这种情况，也没必要特别放在心上，呵呵，大家同在一个实验室共事，什么东西看不到，以为我今天才发现吗？” 林萧然再次叹息，唉，还是功力不够啊，尽管一直刻意掩饰，可是在霍成康这种老油条面前，又怎么可能做到全无破绽？ 如果他是普通新人，人家一句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恐怕立即就要纳头就拜，还怎能吼得住？ 况且，霍成康将来的发展并不算差，后来去了合成小组，前程光明，绝对可以作为粗腿来抱！ 可是，林萧然更清楚，粗腿不是随便抱的，要付出代价，一旦抱了，或许近期可以享受一点红利，但将来呢，如果对方提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要求，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可能违备本心，甚至招致一些不可预知的后果，而不答应呢，那就是背信弃义，为人不齿，恐怕一辈子抬不起头。 因此，林萧然认为，交朋友可以，但一切都要依靠自己，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千万不要随意攀附，尽管他心里服了，嘴上却万万不肯认输！ 思虑片刻，他委婉说道，“我知道做得不是很好，但确实像您说得那般，很多地方存在着不足，见笑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霍成康感到了淡淡的错愕，他没有期待林萧然在三言两语下折服，却不想对方保持着这般冷静，一番应对居然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 有点儿意思，新入职的小年轻这么有城府吗？ 他不禁想到了费学明，那……，就是一个行走的大喇叭，嘴里没个把门儿的，没什么不能说，也没什么不敢说！ 费学明倒是愿意跟自己亲近，可是，自己不敢啊！ 再联想当初的regf项目，无论自己怎样诱导，林萧然就是不肯入彀，霍成康现在才知道，恐怕小看了这小子，当初表现出来的懵懂，不是因为看不清事务，而是看得太清了，有一种发自骨子里面的冷静！ 真是一个怪胎，他甚至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林萧然，心中居然生出了一股冷意！ 没错，就是冷意！ 他才多大啊，心机深沉如斯！ 霍成康别有一番深意地看着林萧然，不敢再有所小觑，心中既有赞许，又有戒备，他居然开始以平等的心态看待对方！ 他忽然又有种寥落，黯然道，“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我刚刚进入美津的时候，许多事情没有你看得通透，做事也比较幼稚，如果当初……，唉，不说了，世事轮回，哪有绝对的对错？” 林萧然听得微微一怔，霍成康进入美津较早，却没能混上一个组长的位置，其中固然存在着年龄的问题，其实像他这样的人还有许多，比如韩捷、徐正祥、贺新薇等，而真实原因确实是能力不足吗？ 未必！ 能力之外，要么没有获得认可，要么就是惹人了！ 如霍成康这等元老，能力倒在其次，不被认可的可能性同样不大，那就是惹到什么人了，林萧然不知道霍成康惹了谁，却可以猜出大概！ 他清楚地记得，随着两年后美津副总兰成周病重卸任，霍成康顺利进入合成小组，其中不难说明一些问题！ 林萧然寻思良久，终于开口，“无论曾经做过什么，也无论看起来是否幼稚，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如何衡量，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不需要后悔！” 霍成康讶异地看向林萧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内牛满面的冲动，真是知音啊！ 第三十一章 再见雷霆 林萧然没有猜错，霍成康确实得罪过兰成周，而得罪的原因也是因为年轻！ 事情并不复杂，只是在一次普通的理念之争中，霍成康与兰成周意见相左，结果霍成康忽视了工作的方式方法，使得兰成周颜面受损，仅此而已。 事发后，他才逐渐察觉兰老师开始疏远自己，意识到恐怕得罪人了，但在决定挽回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霍成康的能力或者不及孙陌殇、罗泰平等，没有在第一批成为组长，可是以后不是没有机会，他的止步不前，谁知道有没有兰成周的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实验仍然做得艰涩无比，但总得说来还是越做越熟，寻常失误也越来越少，最起码，大家不再像起初几天那么辛苦！ 林萧然与霍成康的关系迅速升温，这里面有林萧然的因素，比如每天监督对方晨跑、不再带着偏见交流等等，霍成康则开始认可对方，虽然对方许多地方仍然做得不够老练，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六，这一天，正是雷霆召集小聚的日子，不出意外，新人们无一缺席。 为了照顾大家，聚会地点定在菲克大厦内部，下班后，一家魔都菜餐馆内，雷霆、林萧然、牛侗、姜思锐、秦雅、宋玉雯和田蕾围坐一起，气氛非常热闹。 “腾云药业的位置为什么那么偏啊，来一趟真不方便，居然要先打车，再换乘三趟地铁，用去了两个多小时！”这是宋玉雯。 “作为少东家强势回归，怎么也要执掌一个部门，充分发挥自己所学？”这是田蕾。 …… 男生的问题自然有所不同，比如牛侗就开始调侃雷霆，身在自家药企，肯定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没事儿寻你麻烦，他是在影射试剂小组的组长汪鹏；而姜思锐的脑回路显然与他人不同，居然问及雷霆有没有找到女友。 总而言之，问题基本集中在了腾云药业，对大家而言，这家药企神秘而陌生。 面对这些问题，雷霆做到了知无不言，一一解惑。 比如公司为什么那么偏，很好解释，钱紧！ 腾云药业虽有十几年的历史，但终究还算初创企业，没有形成赢利能力，若不是一只新药刚刚获得了临床批文，也许再过几年就可能关闭，怎么可能在市中心选址，肯定怎么省钱怎么来，地点必然很偏！ 被问及作为少东家，是否执掌一个部门，雷霆更是苦笑连连。 首先，他的老爸确实是腾云的董事，却不是大老板，少东家之说是无稽之谈。 其次，目前腾云规模较小，只有一家公司，满打满算不过三十多人，且几乎全是创业之初的骨干，即使他的父亲尚要亲自动手实验，他自己非但不能执掌一个部门，在公司只能做些打杂的工作，比如洗瓶子、准备实验等，比美津的时候强不到哪去！ 不过，腾云药业已经获得临床批文，距离腾飞的日子为期不远，尽管条件艰苦，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希望，等到拿到药号的那一时刻，就是收获的季节！ 几人边吃边聊，倒也融洽，席间小胖子雷霆却透露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涉及美津。 “我们腾云拿到临床批文后，美津急了，因为大家同在tnf-w赛道竞争，立刻加强了第二只新药的开发力度，你们应该感受到了，但我说的不是这方面的内容，而是有关海外，重点是花旗国！” “花旗国有美津分公司，产品已经获得fda认证，并取得了销售，应该没什么问题？”秦雅适时插话。 “你说得没错，美津已经落户花旗国，但你们知不知道，那边的销售情况并不理想，而再过几年，腾云也将杀进那片市场，在这种情况下，美津能不急吗？”雷霆缓缓说道。 “据我所知，美津在花旗国的销售不算差啊，利润可观，退一步来说，即使销售不理想，应该属于营销方面的事情，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姜思锐露出不解的神色。 “美津的销售看似不差，但相对花旗国庞大的市场来说，获得的份额却少之又少，遇到阻碍不是销售问题，而是fda！美津非本土企业，经常受到排挤，fda的麻烦不断，这才是销售不畅的根本原因，将来腾云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雷霆叹道。 “比较严重，不过，这些事情距离我们较远。”林萧然微笑道。 “确实与我们存在着相当的距离，我们不必理会，但是，雷霆却不得不考虑，你们说呢？”牛侗侧过脸来，言之凿凿道。 林萧然被噎住了，不过说了句凑趣的话，那家伙也要挑刺，他没有争辩，犯不上。 这种事情只是个小的插曲，没有翻出任何浪花，大家继续热闹地聊着，直至聚会结束。 送走了雷霆，众人一同返回酒店，可是就在回来的路上，田蕾却带着一股香风，有意无意地凑到了林萧然身边。 就在他错愕之际，女生开口了。 “听说你跟太子爷关系不错？” “没有的事儿！”林萧然立即矢口否认！ 开玩笑，面对霍成康他敢承认，还可以反将一军，但换成田蕾嘛，一来大家不是很熟，二来，对方刨根问底咋办，说还是不说？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才不会承认！ “没有这事儿吗？为什么听到许多人这么说！”田蕾不依不饶。 “我跟他真的不熟哎！”林萧然嘴里有些发苦，钱戴维叫住他的事情，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不可能推得干净，只能含糊其辞，希望对方不要抓住不放！ “熟不熟不重要，唉，能帮我递个话吗？告诉他不要每天烦我，我对他真的没有感觉，已经严重影响工作了！”田蕾悠悠说道。 啧！ 钱戴维又把目标放在了田蕾身上，真是死性不改啊！ 而田蕾居然找了过来，要自己带话，换成别的事情他倒是愿意帮忙，这件事情真的做不到啊！ 自己在钱戴维那儿还有一堆的麻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过了他，哪敢再拿田蕾的事情刺激对方，再说，他跟那位太子爷真的不熟！ 再次拒绝了田蕾，林萧然在女生幽怨的目光中，逃回了房间。 转天就是周日，大家难得获得一天的休息时光，这么说也不确切，因为实验不可能停止，需要留下部分人值班。 第一周值班的人选是霍成康、吴莲与宋玉雯，林萧然、牛侗、姜思锐和秦雅休息，下周轮换。 休息日，林萧然不是无事可做，他出现在了小舅柳如风的家中！ 小舅的家距离公司不是很远，但只是相对不远，他换乘了两趟地铁，花费了四十多分钟才堪堪抵达。 林萧然刚到魔都的时候，小舅就提出要前来探望，但立即被他否决。 倒不是怕小舅麻烦，而是因为无论特殊磷脂酶d专利还是“理地”公司都使用了柳如风的名字，这件事情早在美津挂号，若被查觉两人关系，他将如何自处？ 于是，林萧然跑到了小舅家，这也是他第一次到来。 小舅家一共三口人，小舅、舅妈和表妹柳谷歌，表妹的名字有点怪，而小舅给出的说法是好记！ 但无论如何，每当喊出表妹名字的时候，林萧然都觉得怪怪的，人家那么大的公司，在家里变成了小舅的闺女……。 走进小舅的家，打量着收拾得精致的三居室，不比自己晨光小区的房子小，他不禁有些感慨，这样的房子在其他地方不算啥，但这里是魔都哎，能在市区拥有这样一套住房，非常难得！ 看着林萧然艳羡的目光，小舅露出讪笑，“十年前买的，不贵，放现在我肯定买不起，呵呵！” “如果没有姥姥帮忙，十年前你也买不起，对，妈！”柳谷歌笑眯眯地看着林萧然，她对这位表哥并不是多么熟悉。 柳谷歌才十三岁，刚上初二，正是大家口中的中二少年，属于人见人厌狗见狗嫌的年纪。 小舅每年会带柳谷歌回一次奶奶家，她对那里相对熟悉，至于海津这边嘛……，好像四、五年前来过一趟，那时候表妹八、九岁，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早就忘记了当初的样子。 “哪有这样说你爸的！”舅妈轻轻敲着女儿的头，脸上充满爱怜，“还不去给哥哥拿些水果，萧然快坐！” 表妹轻快地跑了，林萧然短暂地端详了一眼舅妈，舅妈更陌生了，他只见过两次，分别在小舅刚刚结婚和小表妹降生不久，记忆中只有一点淡淡的印象。 舅妈是土生土长魔都人，不是特别漂亮，却比较耐看，肤色较白，保养得相当不错，乍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 “不忙坐，他先跟我去趟书房！”小舅拦住了舅妈的话，不容分说，拉着林萧然走进一个房间，还随后关上了门。 “有什么事啊？”林萧然被弄得有些蒙圈，讶然道。 “当然有事，我问你，公司购买房产，为什么事先没有跟我商量？”小舅将林萧然按到了椅子上，盯着外甥的脸愤怒说道。 “不过是买了个小楼，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什么才算大事！如无必要，公司不要轻易购置房产，因为不仅要交纳房产税、土地使用税，而且一旦与他人发生纠纷，它就是抵债资产，懂吗？” “是这样啊，”林萧然略有些嘀咕，想着会不会发生此类事情，于是微笑道，“明年、最迟后年，我就把那处房产处理掉，这样就成了！” “卖掉没有问题，但肯定产生利润，做好交税的准备，唉！”小舅叹声说道。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三十二章 寒流 林萧然听得就是一惊，购买房产的时候还真没想太多，觉得既然是一件不错的投资，就应该果断入手，他虽然拥有几年的先知先觉，却对财务比较生疏，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 他讶然说道，“有什么麻烦吗？” “麻烦倒不至于，就像我刚说的，你准备交税，唉，为什么不以个人名义购买呢！”小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接下来，小舅详细地解释了公司购买房产的种种弊端，大概介绍了诸如“房产增值税”、“增值税及附加”、“土地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等名词，归纳总结就是一句话，以公司名义购买房产，成本很高！ 林萧然听得有些悔意，是自己欠考虑了，脸色有些发黑，“当初没跟你商量，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行了，如果再遇到重大决策，一定要记得提前通个气儿，咱们不会偷税漏税，但合理合法的情况下，谁也不能当冤大头，还有，突然买了一套房产，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刚好冲抵了营业利润，否则，今年的账就不好做了，肯定要缴纳一笔税款！” 听到并非都是坏处，林萧然略感欣慰，再次询问，“就没有补救措施吗？” “补救措施肯定有，但都比较困难，要冲抵利润，而冲抵利润的手段无非是增加费用和投资，增加费用的方式多种多样，但无一可以冲抵太多，最有效的手段还是投资，而投资必然追求利润，产生利润又要纳税，这就是一个怪圈!” 是不是怪圈放在一边，林萧然却牢牢地记住了投资两个字！ 午餐是在外面用的，地方是小表妹选的。 饭前，舅妈笑小表妹大方，林萧然则一头雾水，因为大家准备要吃淮阳炒饭，俗称蛋炒饭，他心中想着，即使再加几个小菜，又能破费多少？ 可是当炒饭端上来，他才知道错了，这哪里是普通的蛋炒饭，简直是超级海鲜大餐！ 虾仁也就算了，无非个头大些，再加上满满的蟹黄、肥美的海参、金华火腿，又辅以笋丁、青豆等，米粒却看不到多少，所谓的蛋炒饭已经有名无实！ 又是几天过去，母亲打来电话委婉提出，希望林萧然主动联络陈初凡，也就是那位冷到极致的相亲对象，这件事让他相当头大。 抛开晓曼的存在，他也不希望联系对方。 费了好半天劲才让母亲打消念头，林萧然感觉好累。 十二月中旬，魔都迎来一波突然降温，气温骤降十几度，几近冰点，海津在这个季节也不至于太冷，而降温发生在更暖和的魔都，搞得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林萧然出发前听从老妈的嘱咐，早有准备，带了一件小防寒服，不至于手忙脚乱，可大多数人中招了，甚至包括霍成康！ 今天上班，霍成康里面套了两件t恤，外面却只有一件夹克，走起路来缩着脖子，在风中凌乱。 “买件外套，不然容易感冒。”林萧然善意提醒。 “算了，懒得去，只是一股寒流，用不了几天就会过去。”霍成康打着哆嗦道。 “冷到不是多冷，就是风有点大！”林萧然虽然也缩着脖子，情况却比对方好了许多。 “也是怪了，怎么感觉这边的风，比海津还硬！” “你穿得太少！” 距离不是很远，两人一路小跑，不过十来分钟便钻进了菲克大厦。 此时处在上班高峰，大量人群涌入大厦，绝大多数裹得严严实实，偶尔有些穿得少的，也没见谁像霍成康这般狼狈。 “明天好像比今天还冷，扛得住吗？”等电梯的时候，林萧然微笑说道。 “看看情况再说，其实呢，去商场也比较麻烦，得出去好远！” 两人说着笑着来到实验室，不来不知道，一来嘛……，发现霍成康的情况绝对不是个例，多数人冻得脸色通红，秦雅甚至打着摆子，简直不忍直视。 实验室当然不冷，事实上，大厦同样不冷，大家很快暖和过来，实验继续。 “你动作慢点儿，我的记录还没跟上！” 就在林萧然称量药品的时候，旁边记录的秦雅提出了抗议。 今天又轮到了秦雅负责原始实验记录，姜思锐正式记录，就目前来说，无论原始记录还是正式记录，都是大家最不愿意接的工作，倒不是麻烦，关键是不能出现疏漏，注意力必须从早到晚保持高度集中。 林萧然暂缓了动作，等待秦雅完成，姜思锐再进行整理，总之就是磕磕绊绊！ 实验一点点进行着，虽然速度不快，总比开始那段时间顺畅，大家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旦进入大罐培养阶段，工作量就小了，也没有那么多出错的机会！ 下午，林萧然忽然感觉手机一震，见是条微信，点开红点，发信人居然是田蕾，上面只有一句话：“能麻烦你件事情吗？” 不能！林萧然心中给出了答案，田蕾求助的事情恐怕又与钱戴维有关，他哪敢随便掺和，前段时候已经拒绝了一次！ 本想着再次拒绝，可是，刚刚敲了几个字又停下动作，人家没提什么事情，你就着急忙慌拒绝，太过生硬，万一是其他事情呢？ 于是，删掉了原来内容，重新输入，“什么事儿？” 对方立即扔来个笑脸，而接下来的内容，也让他长长松了口气，“家里寄来一个包裹，下班后可以帮我一起取下吗？” 林萧然看得哑然，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把一切事情都联系到钱戴维，取快递嘛，就无所谓了！ 可就在准备同意的时候，他又想到，包裹肯定直接寄到公司，到前台领取即可，怎么会需要自己帮助，为什么没找别人？ 疑惑之际，林萧然决定多问一句，这种时候，必须加倍小心！ “包裹似乎直接寄到公司，为什么还要帮忙？” “真是婆婆妈妈，包裹太大了，我怕拿不了！”后面还跟了一个擦汗表情。 原来这样啊，难怪没有喊女生帮忙，这下子，林萧然彻底放心了。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大家用过晚餐，准备前往电梯间的时候，田蕾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先走，我跟林萧然还有些事情！”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林萧然立时感到四周射来的各种怪异目光！ 上班的时候，大家最多与同屋人搭伴，而下班嘛，几乎都是一同离开，今天田蕾却要与自己单独行动，想不引起关注都不可能！ 他心中暗恨，因为没想到这一出！ 尤其姜思锐还咧着嘴笑，并且怪里怪气道，“好好好，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情，我们先走！” 话是没有毛病，可恨说到“事情”二字的时候，咬字极重，味道当然就不同了！ “你什么意思，话不会好好说吗？”田蕾哪是好惹的主儿，感觉不对立即驳斥，“我不过是请林萧然帮着取一趟快递，要不换你来？” “别，别，还是林萧然去！”姜思锐不惧对方，居然又添了一句，“我怕女友误会！” 林萧然着恼地看向姜思锐，你怕误会，难道我就不怕吗，晓曼可是来了海津！ 田蕾没有继续接话，瞪了对方一眼径自前往八楼，林萧然只得跟上，那里是公司前台的所在。 包裹确实不小，半米见方的大纸箱，只是重量嘛……，似乎太轻了一些，对方果真拿不走吗？ 林萧然再次狐疑，想想反正已经取了，还能再说什么？ 二人上了电梯，下到一楼，倒也无事，可即将走出大厦之际，林萧然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暗道，还是被算计了，因为，在大门附近，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高大身影，不是钱戴维是谁？ 只见钱戴维也拿了一只盒子，面带微笑挡在田蕾前面，后者则昂头冷冷道，“你又来做什么？” “天突然冷了，给你准备了一件羽绒服。”钱戴维并没有受到对方态度的影响，毫不着恼，说起话来轻声细语。 “用不着，我有！”说着，田蕾让出了躲在身后的林萧然，接过纸箱放在地上，再掏出钥匙，暴力划开，里面赫然是一件羽绒服，没有犹豫地取出来套在身上，做完一切，她开始回视对方。 钱戴维似乎这时才发现了林萧然的存在，他看着眼前两人，眼神变换不定。 林萧然直觉得脊背生寒，面前这副画面绝对像自己抢了太子爷的行市，他有几颗脑袋……，这么说不完全对，若想安生地留在美津，这位爷万万不能得罪，不要说之前就有一些龃龉！ 他暗恨田蕾，对方绝对知道即将发生的这些，为什么偏要拉上自己垫背？ 什么颜值既正义的说法，在林萧然这里根本不成立，他不准备背锅，也背不起，必须把自己摘出去，于是，果断上前一步，“嘿嘿，看来你们好像有事儿，那我自己先走一步好了！” 田蕾没想到林萧然有如此举动，只是可能心中有愧，她没有出声，而是怔在了当场。 钱戴维的目光在两人面前扫了几次，居然也没有出声，稍待片刻，微微摇了摇头，走了。 太子爷走了，林萧然也径自走向大门，田蕾则捡起空纸箱，连忙追了出来，“林萧然，你等等，我没想到是这样的！” 林萧然不想听什么解释，已经给对方拉进了黑名单，太坑了！ 可就在准备穿过马路之际，忽然一阵烈风吹过，对面楼上的一处广告牌突然落下，随着巨大的声响，霓虹灯碎裂一地，支撑广告牌的铁架也摔得严重变形，幸亏周围没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萧然看着这一幕，全身冷汗直冒！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三十三章 交流结束 长达数米的广告牌落下，足以引起一定骚乱，远的不说，身后的田蕾就发出数声惊呼，而发出类似惊呼声的人，远不止她一位，此起彼伏！ 有些胆子大的，探头探脑抵近察看，也有人掏出手机，拍摄照片或者视频，异或有人拨打报警电话，各种反应，不一而足。 林萧然的第一反应，是意识到自己那要命的自尊心值，又在作妖，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说前一次摔倒还不能十分确认，而现在看着惨烈的广告牌，他哪里还不清楚，肯定与自尊心值有关！ 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了，如不得已行至高楼之下，一定提前观察情况！ 轻抚着胸口，林萧然立即思考起另一件事情，自己究竟怎样遇到的险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转头瞥了一眼田蕾！ 没错，就是田蕾，如果不是她喊自己取快递，恐怕早随其他同事返回了酒店，怎么可能遇到这么一幕？ 煞星啊，她就是十足的煞星！ 接下来，想到自己如何幸免，他不禁望向远处，那是钱戴维离去的方向，如果不是太子爷适时出现，拖延了两人几分钟的时间……，他再次擦了擦冷汗！ 太子爷劣迹斑斑，骚扰过苏晓曼，指使过他人对自己出手，而在美津总部遇到后，又堂而皇之地调侃自己，示之以威，真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但林萧然却发现恨不起他来！ 假如没有钱戴维，他能否进入美津都是未知，现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人家确确实实帮到了自己，而这一次，如果不是被他耽搁了一会儿，谁保证广告牌不会砸到自己？ 好，他还是有些惧怕太子爷，在美津，人家就是天，可以随时拿走自己的工作机会！ 想着想着，林萧然心中却又微微一动，自尊心值还在不断增长，他几乎可以断定，增长势头至少还要延续数个月之久，必须抓紧升级中级技能，只有中级技能达到二十几项，才可以彻底遏制自尊心值的增长！ 升级中级技能，需要海量的自尊心点，自尊心点获取不易，现在比入职之初好了几分，又有了“老黄包子铺”等副本助力，不然，这一时间还要大幅延后！ 唉，每个中级技能需要百点自尊心点，太变态了！ 他又有些腹诽长须子！ 林萧然在美津总部交流学习阶段，像霍成康、牛侗、姜思锐等，都成为了被薅羊毛的对象，秦雅、宋玉雯甚至吴莲也未能幸免，获取自尊心点反而容易起来，甚至隐隐达到了工作前的水准，倒是意外之喜！ 这一个月，可以升级三个技能，他暗暗计算着。 “太悬了，广告牌掉在了我们回去的路上，只差了一点……，只差了一点点啊！” 就在林萧然心思灵动之际，身后的田蕾结束了惊叫，却变得惊悚，说话都在颤抖。 她面对姜思锐等一众同事、面对钱戴维的时候，表现出了非凡的气度，冷静而睿智，据理力争，而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险情，立即回到了小女生模样，楚楚可怜！ 再可怜也不能轻易原谅，看着这位漂亮的女生，他硬下心来，冷淡说道，“不是没有伤到人吗，赶紧回去！” 事实上，林萧然受到的惊惧远超对方，对于田蕾来说，这只是一次意外险情，而对他来说，面对的是超过红线的气机之罚，并且类似险情不会停歇！ 为了保持冷静，他已经在刻意压制心绪，至于做得好与不好，他自己都不知道！ 惊慌中的田蕾似乎没有发现林萧然的异样，仍战战兢兢道，“对面……，对面还有个广告牌，不会再掉下来？” “不会了，走！” “可万一呢？我不敢走！” “不走的话，菲克大厦更高，虽然没有广告牌，但有大量的窗户，谁能保证不会掉落？”林萧然说罢，不再理会对方，抬腿走向马路对面。 这就是在胡扯，菲克大厦虽高，可以打开的窗户却只有寥寥几扇，怎么可能轻易掉落？ 但听这么一说，田蕾却没有多想，像只受惊的小鹿，连忙追上。 林萧然的腿是软的，田蕾肯定好不到哪去，两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挪回了酒店。 “以为取快递只是托词，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刚回到房间，林萧然就遭到了霍成康的调侃。 “你以为呢，当然是取快递！田蕾家人好像知道降温，提前寄了一件羽绒服，非常及时！” “取一件羽绒服嘛……，好像不需要帮忙，恐怕是你的机会来了，要努力把握啊！”霍成康不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却联想到了一点别的味道，立时咯咯笑了起来！ “是不是机会我不知道，但那位姑奶奶我可招惹不起！” “她对你很凶？” “行了，想什么呢，人家有一位区委副书记的老爸，能看得上我？” 咝！霍成康猛然吸了一口气，田蕾的家境他清楚，同时他更清楚，员工的家庭信息是严格保密的，自己能了解这些情况，是因为拥有着不错的人际关系，而对于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人来说……，做到这点就不简单了！ 田蕾的老爸是区委副书记、副厅级大员，进美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还是瞧得起你们，对于公司高层不是秘密，霍成康也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的情况，及时掌握这种信息很有必要，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爆雷！ 想想看，如果哪天不小心得罪了这位，有好果子吃？ 钱戴维知道田蕾的情况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在乎，他的地位超然，没有太多顾忌。 “咳，我还是觉得，应该去买件外套。”霍成康听到此处，知道玩笑不能继续，捉弄林萧然没关系，惹恼了那位就不好收场了！ 林萧然也注意到，老霍没有换衣服，仍然包裹得严严实实，显然做好了出去的打算。 日子一天天继续，实验也按部就班，而取快递事件好像被遗忘一般，田蕾再也没有提起。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碰面的机会，比如一同吃饭、一同回酒店，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避此事，甚至没有眼神交流，相安无事。 期间，雷霆又召集了一次聚会，大家也是无人缺席，林萧然也找机会再去了一趟小舅家，同样其乐融融。 时间很快来到月底，大家终于完成了这项异常煎熬的实验，也就是说，交流学习结束了！ 至于田蕾的交流学习是怎样的章程，林萧然并不知道，他只知道田蕾与大家一同返回。 返程的日子在元旦小长假的前两天，回到海津后，再上一天班，就将迎来三天的假期。 林萧然已与秦雅商量好，实验暂停，一切等假期之后再说，一个月的学习，太累心了，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艰难的实验！ 哪怕只是模拟实验，操心程度也非以前可比！ 事实上，真正困难的内容他们还没有接触，如果再加上申报资料整理，相信不经历几个月的爆肝肯定没办法完成！ 返回当天有些晚了，无需再回公司。 转过天来，林萧然出现在了公司，他发现不仅江幼凡小姐姐早早调整了实验进度，空出了假期档，梁奂也罕见地轻闲下来，不用问，大家都希望利用假期好好调整一番！ 即使工作再忙，仍然需要休息。 倒是江小姐姐抽个机会悄悄询问，怎么跟太子爷搭上的线！ 林萧然顿感恶寒无比，他知道魔都的情况肯定要传到海津，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身边的江小姐姐都已经知道了此事。 是谁传过来的已经不再重要，当时许多人在场，想瞒也不可能瞒住！ 如何解释呢？ 换成其他人询问，他肯定三缄其口，可是江小姐姐不同，她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不能敷衍了事。 他只得摊牌，告诉对方这件事情另有隐情，两人实际上没有什么关系，但中间发生了什么，希望不要继续再问，真心不敢说啊！ 江小姐姐也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见到林萧然为难的样子，知道恐怕涉及到某些隐私，她聪明着呢，果然不再逼问。 下午的时候，秦雅却忽然找了过来，满脸扭捏。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再不说，恐怕等到节后了！”林萧然嘿嘿笑道。 “我……，我订了一套房子！” 看着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林萧然哪里还会想不到，估计钱不够了，准备找自己借，可是……，他心里有些苦笑，自己是个超级负户哎，不仅背负着两百多万贷款，还有几十万外债，真心拿不出多少，但就这么拒绝，还真的说不出口。 他也只得露出轻笑，“恭喜啊，买了哪里的房子？” “哪有什么惊喜啊，我之前看中的两居室户型，一套都没再找到，不得已选了一套三居，位置就在晨光小区。” 呃，居然又多了一位邻居，林萧然讶然。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三十四章 回来很忙 秦雅也是挺倒霉的，她先被地产经济人忽悠了一通，看房的时候才知道，符合心意的两居室居然无法交易，而其余户型则因价格因素，没有及时出手。 接下来又赶上一个月的学习交流，回来再一打听，曾经犹豫再三的户型也变得紧俏，并且每平米的价格上浮了不少，总体算下来要多付两万多，而看当前情况，上涨的趋势恐怕仍要继续！ 秦雅并不笨，哪里还敢继续拖延，她赶忙联系地产经济，敲定其中一套，唔，这次是三居！ 房是订了，可是手里的钱却略显不足，情急之下只得厚着脸向林萧然求助，好在差得不是很多，两万而已，恰好掏空了林萧然的钱包。 秦雅听到对方同样刚刚买了房，接过钱时感动得眼泪汪汪，说一定要尽快归还云云。 林萧然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对方买了晨光小区住房，不会又跟自己一栋楼？ 前面有了一位冯彤，如果再多一位秦雅，吼吼，倒是比较有趣！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并不高，毕竟整个小区有数十栋楼房。 林萧然今天没有实验，但因为刚刚返回，杂事倒是不少，居然没时间去资料室！ 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可确实没有时间。 比如，上午田乃康就把团队成员召集在一起，好生交待一番，尤其针对林萧然与秦雅二人，他们已经缺了多次组会，一些公司精神还是要传达的。 公司的精神嘛，综合起来就是一件事情，要大家在春节前，争取再次掀起一场工作热潮，在目标蛋白尚未表达出来之际，要争分夺秒！ 美津真是急了，不急不行，腾云药业横在眼前，谁知道会不会冒出第二、第三个腾云？tnf-w靶点的赛道只有那么宽，多一家竞争，就会多切去一份蛋糕，留给美津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无法重新确立统治地位，将来的道路只能越走越窄！ 会上对江幼凡小姐姐提出了表扬，她居然成功表达出了一款蛋白，终于走在了贺新薇团队的前面，而贺新薇团队至今没有一次成功表达！ 要说贺新薇团队也够倒霉，他们几乎是公认组内最强团队，但是，撞大运为主的表达方式，运气却似乎没有站在他们一边，工作做了不少，却没有一次成功！ 终于耗到了下班，林萧然一刻都不想停留，立即返回晨光小区。 一天没做什么事，却觉得好累，与公司事务无关，关键是，已经有好几拨人过来打听自己与太子爷的关系！ 他只能耐心地一个个打发走，而这些一无所获的人，离开时神情或多或少带出了艳羡与抱怨！ 林萧然没有太好办法，相关细节，他哪敢多说一句？ 倒是章向文有些明悟，他终于相信了，林萧然的入职，确实应是太子爷的手笔！ 总之，林萧然被折腾得不轻。 回到了晨光小区，他并没有上楼，而是奔向了地下车库，选择直接回家！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等元旦假期过后，改为驾车上班，一来时间差不多了，开车不那么扎眼，二来嘛，骑单车太冷了！ 就在走向车子的时候，忽听一道清脆的喇叭声，在封闭的地库异常响亮，他甚至被吓了一跳。 抬眼看去，却见一台红色甲壳虫徐徐驶到近前，窗户缓缓落下，冯彤的头探了出来，面带笑容！ 这还是林萧然首次看到冯彤开车。 “好巧啊！”冯彤道。 “咦，你下班怎么这么早！”此时才五点半多些，按道理来说，冯彤通常七点才能到家，今天显然提前了许多。 “明天是小长假啊，单位提前放了，对我来说很难得呢！” “路上多加小心，回见！”林萧然摆摆手，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喂，等一下，明天……，明天晚上方便吗，方便的话一起出来吃个饭呗！”冯彤突然叫住了他，略显迟疑说道。 “什么？”林萧然立时警惕心大起，暗道，不会是……，这丫头又有什么想法了？可是我已经有了一个晓曼，咱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他脸上立即浮出了惊讶的神情，“跟你说啊，我一个月前又相亲了，这样恐怕不好！” 相亲对象，自然就是陈初凡，虽然林萧然没有继续发展的打算，却可以作为不错的甩锅对象，刚好用上。 “啐！”冯彤轻啐一声，脸色泛出红晕，正色道，“你想得倒美，自作多情！脑子里都是什么啊，不是我自己要请你吃饭，而是为了娜娜……，娜娜在单位又受委屈了，心情特别糟糕，就想着你跟她也挺熟的，也许可以开解一下，说，有没有空？” 这样啊，林萧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明天晚上……，他已经约了高强！ 推掉好像不合适？ 想来想去，他摊了摊手，露出无奈的笑容，“换个时间成吗，明天……，不是特别好安排！” “切，我就知道，你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劲，爱去不去！”说着，居然升起了车窗。 “哎！你别急，我明天真的有约，要不这样，多一个人行吗？”林萧然被说得老脸一红，确实，在他需要的时候，冯彤表现得可是相当豪爽，从来没有犹豫，现在呢，人家只是喊自己吃个饭，真心不好拒绝。 “算了，你想带女友赴约，我们还不想当电灯泡呢，用不起你！” “哪有什么女友，是我一个哥们儿，男的！”林萧然心中一急，居然说秃噜了嘴，但此时哪还顾得那么多，说也就说了。 “男的吗？那肯定欢迎，说好了啊，明天等我电话，正好娜娜没对象呢！” 你也没对象，林萧然心中说着，却没有继续解释，他不愿意继续磨叽，看着对方离去，自己也发动车子，回家。 回了家，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老妈没有提一句相亲的话题，无非问了些魔都的情况，但看老妈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吃过饭，林萧然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嘴，“妈，陈初凡那边，没什么问题？” 柳如岚听罢，看向儿子的目光更加幽怨，叹息一声说道，“小然啊，我知道你不喜欢相亲，可是眼看着过年就要二十六了，该找个对象了，介绍人找了我两次，被我借故推了，人家很不满意，所以啊，这件事情，恐怕要黄了！” 黄了好啊，正合心意，可看着老娘凄婉的神情，林萧然又有些不忍，好生安慰道，“妈，再给我一点时间，如果确实遇不到合适的，我肯定不再拒绝相亲！” “好，只要别拖得太久！”柳如岚的脸色多少好了一些，没有逼迫过甚。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天明。 上午没什么事，林萧然却不会闲着，现在已经开始起草另一份专利！ 什么专利呢？当然是特殊双链dna外切酶，仍然针对美津设计，事实上，该酶前世同样由美津开发，专用于基因测序！ 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基因测序难度较高，即使酶切过后分段测序，仍然比较困难，分段测序需要率先切开dna，然后再进行筛选，这些工作已经有很高的难度，更不要说接下来的测序！ 在前世，该工作拖拖拉拉持续数年，没有取得明显进展，就在公司几乎放弃的时候，纪月萱提出了全新的构想，以转染特征基因为基点，切开基因，接下来只需要进行特征片段比对，就可以作为判断依据，不需要再行测序！ 简单而高效，因此，该特殊双链dna外切酶，对于美津具有极其特殊的意义，开创了公司转染工作的新篇章，只要开展好这项工作，什么撞大运式表达、什么转录中断的麻烦，都将不复存在！ 这款酶的表达，容易吗？ 说容易肯定不是多么容易，因为必须在特定位点切开基因，一旦切错位置，就没有了意义，也就是说，该酶要有判定机制，需要在特定位置切开基因。 而说简单，其实又很简单，双链dna外切酶是一款大众酶，人们对其结构研究得相当清楚，知道其中哪些关键基团控制着酶切位点，因此，只要尝试改变该基团，便可以得到专一位点的外切酶！ 当然，改造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要建立在大量的实验基础之上，前世，美津用了近三年时间才堪堪完成，也正因为该酶的出现，促成了公司再次高速发展！ 林萧然来自前世，清楚该酶对美津的意义远非特殊磷脂酶d可比，当然，特殊磷脂酶d同样重要，只是方向不同！ 特殊双链dna外切酶的蛋白结构，对他而言不是秘密，表达没有难度，他当前所撰写的正是表达这款酶的专利！ 即使掌握着技术细节，专利仍不是那么好写，为了做到言之有物，需要查阅大量资料，同样要付出大量的辛劳。 就在林萧然写得热情高涨之际，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却是大滩村的孙村长！ 微笑地接起电话，然而，接下来，他却笑不出来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三十五章 房产问题 林萧然为什么笑不出了，因为，他大滩村的房产出了问题，面临着被回收的风险，一旦无法保住，不仅无法赚到红利，前期投入……，包括贷款利息都将全打水漂！ 倒不是孙村长在搞鬼，他也比较无辜，说起来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开发区查处了一位贪官，贪腐没什么好说的，查就是了，肯定会大快人心！ 然而查着查着，慢慢的，大量收贿、利益输送等行为浮出水面，可好巧不巧的是，贪官名下有两处房产，却来自大滩村，居然由赊欠方式获取！ 这种行为同样属于贪腐，又与普通受贿不同，因为涉及国有资产侵占，这部分案卷被移交至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由他们单独立案处理。 管理委员会立即调取了近年来大滩村的房产及土地交易信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违规交易居然多达数十起，简直触目惊心！ 发现问题必然查处，没什么好商量，然而，林萧然理地公司的购房交易，赫然在列！ 当然，他已经支付了绝大多数款项，拖欠部分也规定了明确的还款期限，并且严格执行，但是这些并不能构成被赦免的理由！ 国资委给出了明确的处理政策，首先，冻结所涉房产交易，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想卖房套现，妄图利用红利付账，门儿都没有，其次，必须在一个月内还清全部欠款，否则，交易作废！ 林萧然购买房产的时候，欠大滩村七十万，商定一年内还清，目前已归还十五万，尚欠五十五万，也就是说，他需要在一个月内凑足款项，否则，不仅肥肉吃不到，甚至中间产生的费用也要白白损失！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摊上这种破事，可摊上了还能咋办，拿钱？他能拿出钱就不会拖欠了！ 啧！林萧然感觉自己的头很大，现在该怎么办？ 他盯着眼前的专利发呆，忽又想到，难道，要将特殊磷脂酶d的专利……，卖给美津？ 可是，特殊磷脂酶d专利是利润奶牛，卖出去简单，公司却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失去赢利的能力，形同杀鸡取卵！ 不卖的话呢……，又到哪里弄钱？ 林萧然绞尽脑汁，却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想找孟老师问问主意，可是，他立即打消了这种想法，事情牵涉国有资产，不是小事，恐怕孟老师同样没辙！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电话忽然响了，居然是孟老师，他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意，应该是孟老师知道了情况，主动打过来。 激动地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了孟老师沉稳的声音，“情况你都清楚了？” “清楚，唉！” “大滩村被盯上了，孙村长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筹钱，一旦取消交易，后果是灾难性的，虽然购房款也会返还，但什么时候归还就不好说了，快的话要几个月，慢的话呢……，拖上一年两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唉！” “我知道，现在脑袋还是蒙蒙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听孙村长说，你还欠大滩村五十五万，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下月初，应该有七万左右到账，然后就剩下口袋里这点工资了。”林萧然苦笑。 “唉，如果老师不是刚刚买了房，也可以帮你救一下急，可现在嘛，只能挤出十来万，还是远远不够，若申请中小型企业创新基金，你的公司倒是满足条件，可是基金只有十万，从申请到入账，没有半年根本不够，这条路走不通，这样，再找些亲戚朋友想想办法，几十万的资金缺口，也不是没有机会！” 挂断电话，林萧然又一次陷入沉思，如果交易作废，几个月内返还资金还好，损失可以接受，前期投入加上贷款利息，差不多十几万的样子，可是一旦拖上一年到两年，最高损失恐怕接近五十万！ 还不仅仅是明面这些损失，利润才是重点！ 想想都觉得肉疼！ 他再次将心思放在了专利上面，只要售出专利，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按林萧然的预测，专利的售价应在八十至一百万间，偿还大滩村的欠款是足够的，但还是那句话，难道要放弃利润奶牛？ 即使放弃，也必须算一下细账，究竟是房产带来的利润多些，还是专利创造的利润多些？ 房产带来的利润会有多少，不好衡量，也许多，也许少，而专利创造的利润看似不高，却看得见、摸得着，还细水长流，真是两难的选择！ 他不是没想向小舅求助，可是，小舅刚刚还完房贷，手里恐怕没有多少闲钱！ 林萧然还是拨通了小舅的电话，即使没钱，总可以出出主意，这个时候了，哪里还会顾忌太多！ 听到情况，小舅沉思片刻，“小然，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遇到，既然遇到了，就要想办法解决，你确定，房产两年内可以出手？” “也许不足一年，也许两年以上，不好说，总的来说差不了太多，那个位置地处海津港与近港工业区中间，最近传出风声，那片区域双方都有意向，脱手不是问题。” “我知道了，也许，有个办法可以解决你的难题，听说过小微贷？” “当然听过，可是，小微贷不靠谱，能沾吗？”林萧然眉头微皱，他不是没想过小微贷，可他见过报道，有的小微贷不仅利率高，还可能存在各种陷阱，甚至扣押一定比例的保证金，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比如两年期五十万贷款，扣除百分之十保证金到手只有四十五万，年利率可能达到百分之八，利息就是八万！ 利息虽高，与他即将面临的损失相比，却又不值一提。 林萧然有些动心。 “小微贷确实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也尽可能不要去沾，但现在是特殊情况，不得不考虑，况且，你知道小舅是做什么的！” “会计师事务所！”林萧然答道。 “对，我们事务所虽然不涉及金融业务，但与许多小微贷都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联系，找一家相对靠谱些的金融机构不是很难，要不要帮你联系一家？虽然利率可能较高，但资金到账快，还不会收取保证金！” “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纠结了一阵，林萧然叹声说道。 又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午饭是在家里吃的，可是林萧然哪里吃得下，看得老妈既担心，又不敢多问。 在家里闷坐了一下午，他接到冯彤电话，随后，与高强结伴前往市区。 汇合后，高强见林萧然蔫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直接询问。 林萧然想了想，觉得高强也算理地股东，这种事情没必要隐瞒，他索性全盘托出。 最终，他苦笑道，“最后也算解决了，找一家小微贷，无非多花点利息，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乍听这件事，高强也是愣怔了半晌，稍后，他吭哧着道，“小微贷最好不要碰，黑不黑的放一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如……，大家凑凑，我能拿出来八万……，不，十万没问题！” 林萧然听到后，立即摇头，高强手里确实有一些钱，但真心不多，尤其得到了女友家的承诺，现在每天忙着看房准备结婚，如果这些钱挪作他用，女友会怎么想？ 恐怕要影响到婚姻，他的钱不能用！ “用你的钱？怎么向女友解释！算了，还是找小微贷，利息也不是不能承受。” 高强很希望帮到林萧然，但刚刚的话确实有些冲动，是啊，他没办法向女友交代！ 聚餐地点位于hx区友谊路，有一家名为布兰登的西餐厅，距离唐娜娜的证券公司不远。 西餐厅面积不小，装修讲究，布置了二十几张台面，每个台面可容纳四至八人不等，两人来到之际，冯彤与唐娜娜已经等在了这里。 见到冯彤与唐娜娜，林萧然暗自松了口气，因为她们并没有打扮成小太妹，着装还算正经。 二女与林萧然相当熟悉，但高强只在注册账户时与唐娜娜见过一面，早没印象了，基本算是生面孔，因此，在介绍他的时候，两女都在打量高强。 记不住高强没关系，可是看到高强那五短身材，唐娜娜似乎比较失望，居然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 林萧然立时感到了不悦，心说人家好歹帮过你，就是这个态度？ 于是脸色一沉说道，“怎么，不欢迎吗？” 冯彤也发现了闺蜜的小动作，心生歉疚，虽然高强的形象有些对不起人，但不能失了礼数！ 她连忙圆场，“不是不欢迎，而是你们两个都阴沉着脸，怎么，跟我们聚餐，就这么不情愿？” 高强原本有些气愤，可听到这般说法，倒觉得可能错怪了对方，他不敢乱说，只得看向林萧然。 高强的表现落在了冯彤的眼中，知道转移话题成功，继续道，“说得没错，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如果当我们是朋友，就说出来听听！” 林萧然郁闷了大半天，虽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仍然没有忍住，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冯彤听到后，居然咯咯笑了，“这种事情有什么为难的，找我啊，我们银行可以给你放贷！” “可是，我没有其他抵押资产了！” “不需要！”冯彤神秘一笑道。 有这种好事？林萧然真是懵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三十六章 与公司闹僵 “我们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说呗！”还是高强先坐不住了，盯着冯彤问道。 “你急什么啊，小彤肯定会说的！”唐娜娜撇了撇嘴，刚见到高强时就一脸嫌弃，要不然怎会有那种表现，虽然一度引得对方不爽，她却不觉得什么！ “我们渣土银行属于外资银行，与国资银行有所不同，对于企业的评估有一套自己的标准，而你的理地公司成立时间虽短，却拥有自主的知识产权，并且展现出一定的赢利能力，已经勉强可以划入健康企业范围，当然，针对企业的考察，不仅局限于这些内容，还有许多，但只要被列为健康企业，就可以按照赢利能力，获得一定额度的贷款支持！”冯彤娓娓道来。 “可是，几个月前，我们通过专利抵押也只得到了三十万贷款，没有听说这项政策啊！”高强不解道。 “你也知道是几个月前的事情，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情况还能一样？”唐娜娜好像天生与高强犯冲，见其再次出声，又不轻不重地甩了一句。 “你先少说两句。”冯彤微笑地制止了闺蜜的行为，继续道，“娜娜说得有一定道理，正是因为这几个月的经营状态良好，所以可以获得贷款机会，银行考察企业，需要按照经营周期跟踪，通常以一年为佳，但也不是绝对，就像你们理地公司，本身属于科技型企业，又可以通过顾问的形式获取稳健收入，不影响放贷，只是额度会受到一定限制。” 对一家企业经营的了解能力，除税务部门肯定就是开户行，人家掌握着你的全部资金走向，又有什么情况不掌握？ 渣土银行作为理地公司的开户行，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每天可以用放大镜观察你，是不是优良资产，一目了然！ 林萧然还有些蒙蒙的，他却知道已经被一块蛋糕砸中，如果可以获取银行贷款，谁还会考虑小微贷？节省利息倒在其次，关键踏实啊！ 既然可以获得银行贷款，哪怕额度有限，获许不足以支付大滩村全部欠款，总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余下部分就容易多了！ 他的脸上闪现喜色！ “喂，小彤给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不说话啊！”唐娜娜瞪着林萧然，却又瞟了一眼高强，意思是你再不出声，那个烦人的家伙又要开口了！ “呃！”林萧然猛然抬头，惊诧之余，大脑飞速旋转，些许之后才讷讷说道，“额度受到一定限制……，是怎样的限制？” “按照你们理地公司的现状，无抵押贷款额度一般不能超过半年毛利润总合，至于能申请多少，自己算算就知道了！”冯彤微笑说道。 半年的毛利，确实少了些，理地公司通过专利授权，或者说收取顾问费，每月有七万左右收入，扣除为数不多的成本，毛利润不会低于六万，半年就是三十六万！ 不算少了，只要可以拿到这部分贷款，缺额部分的十二万，就不用愁了，毕竟公司每个月还有利润！ 重要的事情说完，接下来是用餐时间，每位吃货的面前，摆着牛排和红酒，什么，女生也喝酒？当然，别忘了，那俩可是酒的常客！ 话题又转到了唐娜娜身上，林萧然很快知道了她受到怎样的委屈。 原来，唐娜娜除需完成正常工作外，还要发展客户与维护客户，发展客户林萧然见识过，他与高强都是唐娜娜的客户，而维护客户，林萧然不用费事，但其他客户还是需要花些心思！ 比如回答一些提问、发一发大盘分析、提供一些股票指导，又或者有什么理财产品推荐，这种沟通虽说比较麻烦，却可以给客户带来不错的体验，她每天都会认真去做。 可是偏生有一次，客户提问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开会，唐娜娜只得告诉人家会后解答，看起来应该没有问题，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会后，唐娜娜被喊去处理其他事务，根本没有时间回复，客户不干了，向公司投诉。 这类投诉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别忘了，唐娜娜那位主管没事的时候都要找她麻烦，现在有了理由，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不仅三天两头挤兑唐娜娜，甚至还申请公司通报批评，通报批评挺恶心人的，直接将批评挂在公司内网，员工们打开网站就可以看到，唐娜娜能不委屈吗？ “不是……，你们主管有点丧心病狂，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弄成这样？”虽然唐娜娜一直没给高强好脸色，他仍然同情心泛滥，关切说道。 他也曾遭遇被主管打压的经历，现在感同身受，当然同仇敌忾！ 唐娜娜瞥了高强一眼，没有吱声，冯彤替她开口，“你不了解情况，娜娜的主管相当偏执，处处跟她为难，唉，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做上的主管！” “熬资历呗，像她那样在公司混了二十几年的老员工，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要关系没关系，要能力没能力，整天就知道找我的麻烦，没多大出息，哼！”唐娜娜恨声说道。 “在公司混久了，没关系也能混出来一点关系，所以，你还是要保持克制，不能跟主管发生冲突，你虽然受到了打压，却能搏得一些同情，情况不算太糟，如果撕破了脸，有理也会变得没理，在公司就待不下去了！”林萧然叹声说道。 “我已经骂了主管，还说出了她打压我的动机，你们不知道，当时看着老虔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痛快极了，哼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唐娜娜得意说道。 “什么，你居然骂了主管，冲动啊，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高强讶异道。 “怎么不知道？不过被要求回家稳定一下情绪，唉，已经在家歇一周了，公司那边还没有什么说法！”唐娜娜立时蔫了下来，叹声说道。 “我看你是悬了，这一关恐怕不好过，像林萧然说得那样，虽然情有可原，但与主管发生冲突，公司很难容得下你了。”冯彤同样叹息。 “暂时停职？”高强不合时宜道。 “也许很快变成永久停职，我只想安安稳稳上班，不是去受气的，她凭什么对我百般刁难，早来公司二十年就有欺负人的权力吗？”唐娜娜恨声说道。 “你真会挑时候，知道今天几号？”林萧然突然道。 “元旦，当然是一月一号，怎么了？”唐娜娜不服不愤道。 “公司年底有双薪，还有年终奖？闹成了这样，知道损失多大吗？”林萧然继续道。 “双薪估计拿不到了，但年终奖肯定不会少，再说，我那点薪水说出来怕你们笑话，老员工的收入自然不低，可我们这些新人，比最低收入标准高点有限，好像谁爱伺候他们一样！”唐娜娜翻着白眼道。 “娜娜，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证券公司的收入，真的很低吗？”冯彤讶然道。 “以前……，也不算乱说，因为害怕丢人，我把年终奖摊进了每个月，唉，都闹成了这样，不怕说了，每个月只有区区三千块，还要被人欺负，你们说，有必要留下来吗？”唐娜娜脸色已经黑得吓人，恨声控诉。 “你们是海河证券，大公司哎，收入怎么这么少？”高强吃惊道，他却没有想过，遇到林萧然前，自己的收入也是这个水平！ “公司赚钱是公司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况且，也不是每位员工收入都低，知道我们老总有多少年薪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九位数啊！而其他副总们，也都达到了惊人的八位数，相当离谱，但人家就能赚那么多！”唐娜娜的声音越说越冷，似乎，海河证券不再是她心目中的老家，更像寇仇！ “我们渣土银行是外资银行，高管们的收入比国有银行高，但也没有达到八位数，你们公司高管收入确实吓人，难道没人管吗？”冯彤道。 “高管们的年薪由董事会决定，他们穿了一条裤子，谁管谁啊，只有我那个不长眼的主管，才只知道找我的麻烦！” “那不是说，你以后恐怕回不去公司了？”高强终于明白一件事情，唐娜娜与主管闹到了这一步，真的不好回头了！ “跟主管闹翻的那天，我就没想着回去，大不了再找份工作，哼！”唐娜娜不屑道。 “唉，娜娜，你说说你，为什么不知道收敛，对你有什么好处？”冯彤惋惜道。 “即使不要工作，也不想再受那个主管的窝囊气！” “你啊，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唉。”冯彤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先瞪了一眼唐娜娜，随后居然看向林萧然，“喂，娜娜可能要没工作了，你那里缺不缺人啊，不图收入，只要别再受气就好！” “我那里……！”林萧然没有想到，皮球突然来到了自己的脚下，他怔了怔苦笑道，“我那个破公司，娜娜能看得上？” “你不要说别的，直说用不用！” 还别说，林萧然真需要这样一个人，不仅可以负责内勤，关键唐娜娜还是财务出身，担任出纳绰绰有余！ 可是，他又看了一眼高强，迟疑道，“来我这里工作没有问题，工资收入也不会委屈她，只是，需要在高强的领导之下，她可以接受吗？” 听罢，不仅唐娜娜愣住了，高强同样愣在当场！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三十七章 第一位员工 冯彤提出要唐娜娜去林萧然的公司，也是临时起意，但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闺蜜早晚要离开证券公司，理由明摆着，整日被主管针对，留下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何必恋栈不去？ 她曾与唐娜娜讨论过跳槽的话题，但讨论来讨论去，却只得出一个无奈的结论，无论去了任何公司，都不可避免遇到同类问题，难道一直跳下去吗？ 可是让冯彤没有想到的是，唐娜娜竟然这么快与主管撕破了脸，不能回头了，可是现在临近春节，仓促间到哪里再找一份工作，这个时候，她想到了眼前的林萧然。 林萧然的公司确实小了一些，还刚刚成立不久，甚至没有正式员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很好的选择，但凡事要综合考虑，公司小怎么了，人家拥有自己的知识产权，并且已经实现了赢利，甚至购置了一处房产，发展势头强劲！ 最关键是，唐娜娜脾气比较急，很少有单位可以容得下她，而去了林萧然的公司却不同，大家年纪相仿，又有些交情，谁能给她气受？ 唐娜娜听到冯彤的建议，只是愣了一下，却没有反驳，她对林萧然的印象不算差，倒也并不排斥，至于公司有没有发展，却完全不在考虑范围！ 还是太低，海河证券虽是大公司，收入却非但没有体现出大公司的优势，反而低得可怜，说出去谁信？ 因此，无论再去什么单位，唐娜娜都不会有太多意见，唯一感觉不爽的地方，是在高强的领导下工作！ 高强同样不解，他所关心的事情倒与唐娜娜关系不大，而是心里在说，林萧然要我去帮他，应该是一年后的事情，为什么提前了呢，再说，我好像还没答应！ 林萧然却是满心欢喜，他非常需要一个内勤人员，尤其还可以顺带处理账务。 公司的财务由小舅负责，可是小舅远在魔都，只能通过网上处理账务，像跑银行、税务，及装订传票等事项，都丢给了高强，自己做了甩手掌柜。 高强跑业务的能力还行，但这些杂事还真的不怎么在行，隔行如隔山，每次都需要小舅远程指导，为此，小舅抱怨了多次，催促着赶紧找个专业的财务人员！ 招人哪有那么么容易，招的还是财务人员，不知根知底的谁敢用？ 现在，现成的财务人员就在眼前，还是海津财经大学科班出身，又是冯彤的闺蜜，冯彤是谁，那是小舅同学的侄女，这不算知根知底，怎么才算！ 至于唐娜娜不待见高强，就更不是问题了，他们一位担任公司主官，一位担任出纳，如果两人关系太好，林萧然反要担心了，尽管他非常信任高强，这种问题仍然需要注意！ 林萧然具体怎么想的，乱哄哄的聚餐场合肯定不方便说，只能接下来找来两人一一谈话。 今天的聚餐，他很开心！ 事实上，林萧然转天就约见了唐娜娜，冯彤准备跟着一起来的，但被唐娜娜拒绝了，按她的说法，工作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拿主意，若有太多人提出参考意见，反而容易影响了判断。 她的潜意识，却担心收入太低，丢了面子。 林萧然出手比较大方，考虑到唐娜娜是内勤人员，没有什么业务提成，直接开出了四千的月薪，保险一应俱全，年终奖也做出了保证。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立即开展工作，把高强解放出来，同时获得解放的还有小舅，小舅仍然负责财务，唐娜娜只是出纳。 理地公司没有办公地点，暂时可以在家里办公，将来拥有经营场地再来公司上班不迟！ 至于唐娜娜的人事关系，暂时还不能动，不然，年终奖就泡汤了。 安排好唐娜娜，高强那边就省事了，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林萧然只是交待高强要随时与唐娜娜保持沟通，做好一应票据的及时交接，从此以后，高强的工作将轻松许多。 林萧然没有想到，第一个正式招进公司的人既不是高强，也不是童晓，而是唐娜娜！ 呃，童晓，会不会来呢？ 林萧然不知道！ 童晓有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当然有，她已经放弃了博士生统考，放弃考博不代表选择林萧然的公司，化工大学牌子虽然差了些，硕士生找工作还不算很难，她有许多选择，例如进入一家大公司，或者参加国考。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凡事有利必然有弊，进大公司也好、参加国考也罢，都有相当的难度，进公司还好些，国考嘛……，不是一般的难！ 国考报名人数高达一百多万，过关比例却不足百分之一！ 进入大公司虽然相对容易，门槛同样很高，化工大学既不是985也不是211，第一关就很难通过！ 像当初的林萧然，如果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进入美津，甚至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有，大公司岂是那么好进？ 小公司肯定容易得多，但童晓不甘心，她好歹是硕士生，毕竟平台决定了发展，若不能进入一个良好的平台，恐怕就要蹉跎一生！ 林萧然的公司太小了，虽然暂时发展不错，但谁知道将来如何？ 当然，进入林萧然公司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一旦童晓决定进入，基本上可以得到实验主管的位置，保证专业对口，而最让她心动的地方，却是特殊双链dna外切酶项目！ 她最近抽空查阅了一些资料，知道该酶属于一款大众产品，却贵在特殊二字，不用问，应该是针对双链dna外切酶进行了一定的结构调整，技术也必然属于林萧然独有！ 酶改造的目的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要针对dna的某个特定位点展开切割，目前市场上也有类似产品，切割位点均有不同，她不知道林萧然选择哪个位点，却知道这类酶的价值通常极高！ 童晓想来想去，仍然没有结论，只得继续实验。 三号傍晚，也就是元旦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林萧然返回了开发区，一同随行的还有冯彤与唐娜娜，唐娜娜搭乘了冯彤的汽车。 既然有机会获得贷款，当然越快办理越好，以免再生变故，任务自然落在了唐娜娜的身上。 唐娜娜虽然还没有正式办理劳动关系，却已经开始计算工资，现在不出力什么时候出力，有她出马，跟冯彤的沟通更加顺畅！ 当然，晚上林萧然小小地破费了一番，一来对唐娜娜的加盟表示欢迎，二来对冯彤表达谢意！ 有冯彤在，唐娜娜的安顿也不需要林萧然费心。 四号一早，林萧然去了公司，这一天他首次开车上班，进入公司后，立即迎接了一波异样的目光，不是因为他开了车，而是魔都交流学习的余波！ 他与太子爷接触的事情，经过几天发酵已经不再是秘密，大家心中难免生出一些猜测。 幸好事涉太子，没哪个不长眼的人敢于公然谈论，惹怒那位爷可不是好玩儿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小道消息悄悄流传。 这些不是林萧然关心的问题，不是不想，而是管不了，他倒是希望有些东西传进那位耳中，若有人因此倒霉就有趣了，传播谣言，要做好承担责任的觉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组会上发现郭英喆看自己的目光也有所不同，遇到这种情况，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秦雅倒是没有就此事烦他，原因很简单，一来，对方刚刚借了钱，不好意思，二来嘛，现在这丫头对于实验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哪有闲心关注其他？ “林萧然，我发现你好像变了！”做着实验，秦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哪里变了？” “你做实验向来相当粗放，我不是说你一直这样，而是在前段时期，你对实验应付的态度居多，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精细？” 我能告诉你，现在表达的这款蛋白，是公司的目标蛋白吗？ 林萧然心中腹诽着，嘴上却说，“以前的实验是自己的，出了问题一个人承担，现在的实验是咱俩的，那样我怕挨骂！” “切，谁会骂你？只是我觉得，那样做实验真的不好，出不出问题放在一边，被组长看见就不是挨骂那么简单了！” 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难道，因为欠了我的人情？ 今天的实验内容比较多，做得也比较慢，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去资料室显然来不及，不仅今天，估计半个月内很难有这种机会了！ 就在这时，林萧然的电话响了，掏出一看，却是唐娜娜。 刚刚接通就听到那边咯咯在笑，“林萧然，呃，应该叫林总了，银行已经审阅了我们公司的账务，预计贷款金额可以达到五十万！” “什么！”林萧然愣住了，讶然说道，“不会弄错了，怎么会有那么多？” “哪里错了？公司的收入组成特别简单，每月七万的顾问费、两万的房租，毛利超过八万，半年算下来就是五十万啊！” 呃！林萧然一拍脑门儿，他居然把房租给忘了，也就是说，现在仅仅依靠贷款，就可以完美解决欠款问题，简直是惊天之喜！ 第三十八章 苦笑 林萧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把房租收入忘了，原因是他背负着两百多万的贷款，房租收入大部分用于支付利息，才被忽视！ 现在有望再获得五十万贷款，月初还有七万左右收入，一次性付清大滩村亏欠不是问题！ 林萧然在欣喜之余暗叹，冯彤虽然比较难缠，唐娜娜也是刺头一个，却为自己解决了如此大的难题，真是柳暗花明！ 贷款到账需要一定时间，但唐娜娜说不会超过两周，那就没问题了！ 林萧然心情大好，甚至午餐时见到章向文与费学明一同凑来，也不以为意，要知道，这二位可是探听过消息的，自然是太子爷的消息！ 最活跃的新人非章向文、费学明和雷霆莫属，雷霆走了，还剩下章向文与费学明，章向文还好，虽然也比较爱说，却基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费学明就是十足的大嘴巴，说起话来不分场合、不计后果！ “呦，今天好胃口，拿了这么多！”刚刚坐下，费学明便笑着调侃林萧然。 “也许因为刚刚从魔都回来，可能那边不合口味呢!”章向文立即接话，并且，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魔都！ “回来好几天了，两边食堂没有明显区别！”林萧然心里膈应，没好气道。 “那可不一定，总部的条件可不是我们这里能比的，据说，那边还有酒喝？”费学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直接往林萧然的腰眼子戳！ “话不能乱说，谁看到我喝酒了？”纵然林萧然心情不差，这句话也让他心生警惕，暗道真不知道死活，太子的事情也是你能乱传的？ 可是费学明显然知道了什么，通过谁的渠道呢？ 去魔都交流学习的共有八人，其中霍成康与吴莲是老人，知道轻重，在这种事情上不太可能乱嚼舌头，秦雅、宋玉雯和田蕾嘛……，跟这位没有多少交情，可能性也不高，余下的……。 姜思锐？那家伙的心思都在女友身上，不可能掺和这些闲事，那就只剩下牛侗了！也许是他，也许不是，虽不确定，但肯定值得怀疑，或者，老费还有其他途径？ 林萧然的目光开始在食堂游动，他想要找到牛侗的身影，可是，看着看着，眼神就是一滞，牛侗没有找到，却在不远处一张桌子上，见到了心心念的苏晓曼！ 晓曼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位，正是她前世最好的闺蜜——刘媛媛！ 看来，历史的走向并没有出现太大偏差，原本就是好友的两个人，很快就相处融洽！ 不见两人如何交流，她们吃饭的特点差不多，速度都不是很快，显得非常优雅，尤其晓曼，一举一动是那样的熟悉，让人难忘！ 仿佛感觉到了林萧然的目光，苏晓曼的脸微微侧过，吓得他连忙垂下头，心脏不争气地扑腾、扑腾猛跳！ 被发现了吗？ 林萧然不知道。 就在此时，一道聒噪的声音传了过来，又是费学明，“其实承不承认无所谓，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说得对？” 林萧然立时心中火起，用不善的目光瞪了对方一眼，可是略微想了想，并没有理他！ “算了，既然他不想说，肯定有难言之隐，就别逼他了！”见林萧然脸色不对，章向文连忙打圆场，他还有些底线，不希望把气氛搞得太僵。 接下来，大家边吃边聊，不过，林萧然的心思早不在了这里，他一直悄悄地偷瞄着晓曼，暗暗寻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重新走到一起？ 下午仍然有一堆的实验，林萧然中午几乎没有休息，又一次站在了实验台前。 可是，实验才刚刚开始，他便被田乃康喊回了办公室，刚进办公室，就见组长郭英喆已经等着自己，田乃康则识趣地离开。 “小林，去魔都参加了一次交流学习，耽误了一个月的实验，回来后很忙？” 郭英喆说话时，不仅不是多么严厉，反而面带笑容、态度和蔼，却让林萧然没由来一阵紧张。 不会是……，她也准备打听魔都的事情，甚至与钱戴维有关？ “还好，不是特别忙。”他谨慎答道。 “不忙就好，这样啊，希望能抽出一点时间，有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没问题？” “没……，没问题！”只要不是与魔都有关，无论配合什么，他都无所谓。 实验也没什么不放心，那边有一个秦雅，绝对比谁都心细。 接下来，郭组长开始交待工作，可是听着听着，林萧然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期待与苏晓曼的合理接触机会，居然出现在了眼前！ 事情是这样的，当初美津承接了立达化妆品公司regf项目，因项目负责人齐朋的疏忽，造成该项目存在知识产权问题！ 知识产权问题之所以没有爆发，原因也很奇葩！ 绿岛化妆品公司开发了该项目，却因为坚持绿色理念，将专利束之高阁，不理不顾，后来，专利开发人跳槽至立达化妆品公司，项目重启。 再后来，孙陌殇为了讨好太子爷，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使用该项目构陷林萧然，却因为项目本身的巨大漏洞，功亏一篑。 这种漏洞是不能容忍的，孙陌殇是果决之人，立即动用关系，说服公司将专利买下，从源头堵住了漏洞，专利已经属于美津，谁敢再说侵权？ 专利虽然买了过来，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美津收购专利付出了真金白银，是需要产生效益的，效益由何而来？当然是专利受益人立达化妆品公司！ 然而，收取专利费的想法是好的，与立达的沟通却并不顺畅。 听说美津准备收取专利使用费，立达方面立即开始叫屈，声称当初委托美津公司进行regf的开发，我们已经支付了费用，怎么现在还要收取专利费？如果都这么做事，以后谁敢找你们做外协项目！ 假如孙陌殇没有离开，沟通恐怕也不会如此艰难，毕竟他与立达方面相对熟悉，问题是孙陌殇已经走了！ 双方你来我往拉锯了一个来月，最后美津急了，直接发出律师函，如果仍然谈不拢，就打官司！ 立达化妆品不傻，他们的种种报怨只是为了争取更多权益，见到律师函后，知道这样拖下去不会有好下场，诉诸法律是必输的结局，于是提出沟通。 现在，立达化妆品的人已经到了海津，即将展开谈判。 美津方面由法务部出面，但法务人员只懂法律，不懂技术，为了防止对方在技术细节挑毛病，需要一位技术人员现场配合。 按道理说，这件事情更应该由齐朋出面，他是regf项目的直接执行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去谁去？ 可是齐朋听到这件事情，心里早就毛了，regf项目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恶梦，怎肯再与此事沾上关系？ 他决定将其推掉！ 齐朋有些急智，立即找出了一个极佳的理由，声称实验太忙，根本走不开，而这种配合谈判的事情，随便找个人都行，不一定非要我去！ 他手中有两只蛋白同时表达，任谁都明白所言非虚，况且，已经成功表达出了一只蛋白，现在是组内红人，说话也有一定份量，组长居然同意了。 既然齐朋不能去，就换个人，于是，林萧然成为了中意人选，选择他不是因为微生物背景，而是他是新人，在实验最紧张的阶段，肯定耽搁新人实验损失最小！ 这就是郭英喆的逻辑，其他人估计也会这么想！ 林萧然接到这么一个任务，却求之不得！ 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去找苏晓曼，心里开心得要命，根本没有想到，刚刚回到海津，就获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看了眼时间，距离谈判还有一小时左右，林萧然不能立即去见晓曼，还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就是调取regf资料！ 填好单子，找组长大人签字，他轻车熟路前往资料室，进门前，还顺便看了一眼法务部！ 压制住心中的激动，特意打开白大褂第一颗扣子，隐隐露出“歪歪”运动服——自从进入十一月，他保证每天运动服在身！ 说不准可以引起对方注意呢！ 调取资料相当顺利，这是林萧然第一次见到regf文件，只是，看着档案袋上齐朋的签名，心中却是一阵腻味！ 坐在资料室悠闲地翻看着资料，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构建、转染及表达，呃，还有工艺，微生物表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草草看过一遍就好。 距离谈判还有二十分钟，林萧然走出资料室，出现在法务部门前，稳定一下情绪，轻轻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透过小窗，发现晓曼仍然垂头工作，似乎并不在意门外是谁。 推门、进屋，距离晓曼两米站定，林萧然轻咳一声，待对方抬起头来，才镇定道，“您好，我是反应小组的林萧然，配合您参加谈判！” “哦？”听到自我介绍，苏晓曼稍稍一滞，脸上不仅带着疑问，还显得格外冷淡，她指着前方的椅子淡淡道，“请坐，稍等一会儿！” 林萧然木然坐下，根据晓曼的反应，他隐隐可以猜到，自己与钱戴维的事情，应该传到了对方的耳中！ 晓曼是被钱戴维逼到的海津，现在应该对自己恨屋及乌了！ 想到此处，林萧然心中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第三十九章 第一次面对 林萧然的苦笑是有原因的，苏晓曼是个执着的女孩，一旦对人形成了固有观念，很难再有改变！ 前世他们成为了夫妻，随着林萧然的自尊心一天强过一天，整个人也变得越发落魄，不是体现在收入方面，事实上，美津的收入水平并不低，而是生活状态，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了朋友，简直成为了孤家寡人！ 作为他的妻子，苏晓曼一直不离不弃，坚定地守在身边，要知道，晓曼跟他是同事，对他的处境了如指掌，这种情况下尤显难能可贵！ 现在，自己跟钱戴维扯上了关系，在晓曼那里能有好印象才怪！ 关键这是第一印象啊！ 唉！他深深叹了口气，一切的根源就在钱戴维身上！ 可是，如果没有钱戴维，他能进美津吗？不知道去哪儿喝风了；如果没有钱戴维，晓曼不可能来海津，他们根本没有见面机会！ 然而，也正是因为钱戴维，他又受到了晓曼的冷落！ 成也钱戴维，败也钱戴维！ 苏晓曼没有让林萧然等候许久，应该不是刻意怠慢自己，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她出声了，打断了沉思，声音还是那样婉转动人，勾起了诸多回忆，“好了，现在说说谈判的事情。” 他木然抬头，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精致面孔，却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心中五味杂陈。 他感到有些恍惚，思维出现了凝滞，一时间居然呆在了那里，张开嘴，却没了动静。 有关林萧然在魔都的传闻，苏晓曼当然听说了，自己就是拜钱戴维所赐，不得不远远躲到了海津，在她看来，这个林萧然与钱戴维关系密切，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来配合谈判不好呢，偏偏派了这个人，又这般盯着自己，她心中的恶感再次攀升。 苏晓曼早已经习惯于被各种注视，倒也不以为忤，总不能别人多看几眼，自己就要如何如何，可是与钱戴维关系匪浅的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两下，声音冷厉道，“请专注一些，我们在谈工作！” 苏晓曼极少恶语相向，今天这样已经到了她的极限。 可是，提醒之后对方居然仍没动静，非但没有动静，身子还变得有些僵直，神情变换不定，这倒罢了，片刻后，额头居然涌出大量汗水，脸色变得格外惨白！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个胆小鬼，被自己一吓，失了方寸？ 不对，胆小鬼怎么可能跟钱戴维拉上关系？钱戴维那个人虽然讨厌，却最不待见胆怯之人！ “哎！你不会病了？”苏晓曼有些嘀咕，发现这个家伙出汗后，身体虽不再僵硬，却开始微微摇晃，倒也有些吓人！ 林萧然怎么了，当然是自尊心在发作，他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正式面对苏晓曼，就爆发了一次自尊心发作！ 发作严重吗？ 比较严重，却不是最严重的那种，但是影响之大前所未有！ 今天林萧然兴冲冲跑来与晓曼相见，却不想被浇了一盆凉水，透心凉！ 正自神思不属的时候，又毫无防备受到呵叱，灵魂深处的那道气机，仿佛获得了巨大的能量，从沉睡中突然惊醒，开始张牙舞爪！ 事发突然，显然无法自己压制气机，系统被唤醒！ 气机来势汹汹，突破了系统的防线，第一次压制失败，没关系，再来，还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重生以来，无论气机躁动再如何剧烈，都不曾三次挣脱系统压制，然而，今天情况相当特殊，三次系统压制居然全部失败！ 三次的压制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最起码他没有失去理智，否则，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心中苦笑的同时，只得与气机展开殊死搏杀，林萧然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经验，气机也是强弩之末，终于勉强压制下来。 虽然压制了气机，却几乎抽空了全部精力，现在的他，好像大病初愈，全身散了架一般，没有一丝气力。 他微微抬头，露出一丝苦笑，此苦笑非彼苦笑，中级技能，情况如此恶劣，只得动用技能。 “昨晚……，发烧了，刚刚感觉全身发冷，让你见笑了！”林萧然用勉强积攒的力量，缓缓开口，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只能拿这种理由搪塞。 看着精神委顿的林萧然，苏晓曼神情有些复杂，她确实非常抵触这个家伙，可他生病了啊，看起来还那么严重，心中的恶感似乎淡了一些，再说，她恨的是钱戴维，何必迁怒他人！ 况且，这家伙的猪哥样儿是由身体不适造成，而非想象那般，是错怪他了！ 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略显舒缓，“病了就要休息，即使工作再忙，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健康，要不然……，我请求公司换人？” 不要，千万不要换人！ 心情激荡之下，林萧然险些再次自尊心发作，但气机好像累了，险情并没有发生！ 如果再次发作，恐怕只有缴械投降了！ 他又恢复了一点力气，略略坐正身体，以示无碍，再次开口，“多谢关心，只是衣服穿得少了，没有大碍，不会影响谈判！” 苏晓曼下意识地看向林萧然，发现这个年轻人生得不是多帅，倒也五官周正，尤其一双眼睛清澈透明，看不出任何杂念，她又观察了对方的穿着，白大褂里面，只有一件运动服！ 现在是冬季，但美津公司不冷，穿这些足够，而生病就另说了！ 等等，居然穿的是歪歪运动服，羽毛球专用，难道，他还是位羽毛球爱好者？ 苏晓曼心中微动，她自小学习羽毛球，这项运动一直陪伴着她走过了小学、中学、大学直至工作！ 可是，自从来到海津，人生地不熟，一直没机会摸拍，手早痒了，现在终于遇到一位球友，要不要找他问问情况？ 她却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钱戴维这个名字，像根刺深深扎在心里，而眼前这个人却与钱戴维扯上了关系！ “呃，接下来的谈判，也许很快，也许要很久，没有办法把握时间，你能坚持下来吗？” 谈到半夜都没事，林萧然又不是真正生病！ 他感觉好多了，关键是，苏晓曼的语气不知不觉趋于正常，这才是天大的喜事！ “保证没问题！”林萧然信誓旦旦。 苏晓曼仍然没有拿定主意，虽然对方保证了，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问题！ 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嗯啊应了几声，却知道不合适临时换人了，因为谈判即将开始！ “好，谈判仍然由你配合，简单交待几句，谈判的过程中，你不要主动提出或者回答任何问题，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可以出声，明白吗？” “保持沉默呗！”林萧然痛快说道。 苏晓曼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再观察一下身体状态，发现确实好转很多，终于慢慢点头，“我们走！” 谈判地点位于二楼小会议室，两人进来时已有三人候在这里，其中一人是田蕾，而另外两位陌生男人，应该来自立达化妆品公司！ 见到田蕾，林萧然没心思考虑那点过往，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两位陌生人身上，经介绍得知，四旬左右秃顶男人，是立达公司副总于成则，而年轻后生是助理王宽。 居然没有技术人员随行！ 看来，人家确实是来谈判的，没有挑毛病的意思，自己这边的准备好像有些多余，林萧然如是想着。 事实也是如此，双方仅就专利费用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立达方面主辩人是王宽，美津方面苏晓曼出马，大家摆事实、讲道理，据理力争，其实就是讨价还价！ 田蕾拿个本子偶尔记上两笔，林萧然却是十足的看客，他的关注点当然就是苏晓曼！ 谈判进行得非常艰难，进度当然也很慢，从三点一直谈到了五点半，双方仍然存在着较大的分歧，如果继续这样谈下去，估计再谈一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个时候，立达副总于成则开口了，“先谈到这里，这样下去很难谈得拢，我提出一个建议，你们不要再一点点减，我们也不会一点点加，大家都相互让一让，立达方面可以大度一些，让两步，你们美津只要让出一步，咱们就可以成交，我们很有诚意！” 于副总的让步当然不小，田蕾与苏晓曼对视一眼，田蕾出声道，“我们看到了诚意，但是，需要向公司汇报！” “知道你们做不了主，我们回去听信儿！”说着，拉上助理，潇洒地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 “我们这样汇报，公司能答应吗？”苏晓曼皱眉道。 “已经尽力了，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下次谁爱来谁来！”田蕾轻哼一声道。 “汇报要等明天了，我们也走！”苏晓曼却看了一眼林萧然，淡淡道。 眼看着马上就要与晓曼分开，林萧然心中不舍，他墨迹地拖延着时间，最后跟在两位女生身后离开会议室。 然而，就在三人拉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却同时怔在了当场，因为，走廊里站了一人，居然是钱戴维，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第四十章 难缠的太子爷 钱戴维的突然出现，让田蕾与苏晓曼心中都是一沉，她们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当然，只有一人猜测正确！ 林萧然感觉同样好不到哪里，自己已经跟与对方扯上了关系，今天又当着晓曼的面相遇，不知道她会产生怎样的联想！ 钱戴维为什么来海津，还用问吗？ 他自小被父母带去花旗国，没过几年，父亲只身回国创业，疏于管教之下，养成了随性的生活态度！ 钱戴维年少多金，还生了副好皮囊，刚刚毕业就结识了一位漂亮的花旗囯女孩，两人组成了家庭，可是好景不长，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婚后矛盾不断。 这小子发现离婚比想象困难，又受不了窝囊气，于是一个人回到了国内。 回国后，钱戴维凭着国外的工作经验，在国内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结果公司没有经营下去，祸害姑娘倒是非常在行，他的名声从此臭不可闻。 后来回了美津，受到了父亲的严厉警告，但仍然不知道收敛，我行我素，美津的女孩儿们对他避之如蛇蝎！ 或者有人觉得，像钱戴维这样有钱的主儿，怎么可能没有女生倒贴？ 这样想就错了，钱戴维虽然花心，眼光却极高，一般的女孩儿根本看不上，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怪圈，他看上的、人家不待见他，看得上他的、他又看不上！ 苏晓曼与田蕾就是前者！ 钱戴维追了苏晓曼几个月，追着追着，人家跑去了海津，他倒不是特别在意，原因是苏晓曼太冷了，不仅对他冷对别人也冷，走了就不追了，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也是巧了，刚好遇到了公司的交流活动，几位海津分公司员工现身总部，田蕾青春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女孩不错啊，容貌与苏晓曼有得一拼，关键是活泼开朗，虽然脾气稍大了一些，但美女总是有特权的！ 他立即开展了行动，开始变着法儿讨好对方。 总部的人早知道钱戴维的德行，见怪不怪，也没人敢怪，田蕾悲剧了，总部的工作不是特别容易适应，现在又多了一个搅屎棍，要多堵心有多堵心。 想着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索性忍了，她倒是不怕对方，也有这个底气！ 至于求助林萧然遭到拒绝，田蕾可以理解，毕竟面对太子爷，一般人都要退避三舍。 现在回到了海津，似乎一切都结束了，谁想钱戴维居然追来了，那就不能忍了！ “你怎么来了？”她厉声说道。 然而，在田蕾开口的同时，苏晓曼像商量好一般，说出了同样的内容！ “你怎么来了！” 田蕾与苏晓曼齐齐转过脸，不可思议地互视对方，又几乎同时开口，内容相近！ “他骚扰了你？” “你被他骚扰了？” 随后，两女齐齐怔在了当场，她们才惊讶地发现，双方似乎都有相似的经历！ “嘿，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不过是找老陈谈点事情，发现会议室有动静，出来瞅一眼，我有那么不堪吗？”钱戴维嘿嘿笑着，却又眼皮一转，看向了林萧然，皮里阳秋道，“那个小林……，我们又见面了！” 两女是怎么想的，林萧然顾不上，他心里却开始大骂钱戴维！ 我拼命撇清，你却上来就扣屎盆子，上辈子……，好像不欠你什么？ 他却忘了，如果较真起来，上辈子好像真的欠了对方！毕竟苏晓曼成为了他的妻子！ 林萧然没心思考虑这些，他从钱戴维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些许纰漏，所谓的找老陈谈事情，分明就是托词，老陈是谁，那是海津分公司的总经理，你虽是太子爷，却不负责公司任何事务，人家跟你有什么可谈？ 倒是陈旭尧的办公室，就位于小会议室斜对面，观察会议室的一举一动相当方便！ 钱戴维显然对情况摸得相当清楚，只等谈判结束，就可以上门堵人！ 为了不引起苏晓曼的反感，林萧然闭紧了嘴巴，根本不准备接话，他以无声的方式，与太子爷保持距离。 而作为钱戴维目标的田蕾，却不按常理出牌，她没有退缩，也没有驳斥，居然接着对方的话头，直接把林萧然卖了。 “哦？原来你在找小林，他恰好就在这里，晓曼，我们可以走了！” 林萧然被田蕾整得有点懵，他下意识扫了一眼苏晓曼，刚好遇到了对方的目光，其中的意味比较复杂，有冷淡、有憎恶、有鄙夷，甚至还有可笑！ 他现在真想捶胸顿足，田蕾啊，你把我坑惨了，咱不带这么玩儿的，我怎么向晓曼解释呢！ 而苏晓曼，更是准备借坡下驴，向田蕾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们走！” “慢着，别急啊！”钱戴维怎会吃这套，他立即伸手拦住两人，又推了推眼镜，脸上堆出笑容，“大家已经很熟了，我好歹大老远从魔都跑过来，怎么说走就走呢，再说，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说着，还指了指林萧然，后者则是一脸黑线，现在最尴尬就是他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不仅是懦弱的表现，更会直接得罪苏晓曼，怎么，见到太子爷怕了，准备扔下我们不管？ 不走呢，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两位女生对自己生出了意见！ 田蕾微微后退一步，侧脸看了一眼苏晓曼，又扬了扬下巴回视钱戴维，没好气道，“谁跟你很熟？你来海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要挡道，我们下班了！” “可能我们有些误会，我觉得应该好好聊聊！”钱戴维执着得可以，被田蕾这般挖苦，仍然死缠烂打！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能跟你聊到一块儿的在那边！”田蕾是什么人，反应快着呢，她指着陈旭尧的办公室，同时喊道，“陈总，陈总！您还在吗？” 陈旭尧当然在了，他陪太子爷闲扯了一下午，早烦了，眼看着瘟神放过了自己，正庆幸呢，却听到了田蕾的喊声。 不出来是不行了，太子爷不好招惹，田蕾那位姑奶奶同样不好伺候！ 不多时，我们可怜的陈总出现在了门口。 “小田啊，怎么回事？”陈旭尧站在门口，却不肯上前半步，他以手扶着门框，苦着脸说道。 “少爷想找人聊天，可是我们已经下班了，正准备回家，您看？”意思很简单，钱戴维在公司骚扰我们，你作为总经理不能不管！ 陈旭尧确实不能不管，也很想管，但问题是，谁能管得了这位爷的事儿，心里别提多苦闷了！ 作为海津分公司的总经理，他并没有多少存在感，现在太子爷又跑来折腾，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唉，看在待遇不错的份上，忍忍！ “那个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行吗？”陈旭尧对钱戴维低声下气。 “是啊，确实比较晚了！”钱戴维一拍脑门儿，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道，“陈总，正好是吃饭时间，你订个地方，大家边吃边聊咋样？” “吃饭倒是可以，可是我手头还有一点工作，换个时间行吗？”工作当然是推托之词，双方他都招惹不起，最好的办法是两不得罪。 两不得罪肯定做不到，只求别将其中一方得罪得太狠，能和稀泥尽可能和稀泥！ “行了行了，你去忙，这里没你的事儿了，真没劲！”钱戴维可以百般讨好田蕾，却不代表对陈旭尧客气，瞪着眼睛开始赶人！ 陈总见状，知道可以趁势离开，但他不敢走，如果这么走了，田蕾那边肯定不好交待。 他感到极为头痛，不得不转向田蕾，试探性说道，“小田，这里还需要我吗？” 田蕾早知道陈总的性子，老好人一个，没什么胆气，正准备挥手让他离开，林萧然却突然开口了！ “钱先生，我们都知道美津是你家产业，在美津，大家都敬畏你，没人敢忤逆你，你可以随心所欲，但你知道不知道，大家尊敬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美津，试问，美津发展至今，你付出了什么、又贡献了什么？我承认，当初进入美津确实得到了你的帮助，但我自认为不欠你什么，甚至，还受到了你的打压，说了这么多，你恐怕还准备赶我走？那就来，我等着！” 林萧然之所以突然出声，是因为他看到苏晓曼的脸越来越黑，知道不做些什么，恐怕再无法取得对方认同，所以，豁出去了！ 他来美津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回到相对熟悉的地方，方便驱逐气机，而另一个目的，就是寻回晓曼，眼见晓曼与自己出现疏远的迹象，即使压力再大，也不能继续保持沉默。 沉默不再是金，林萧然只能行险一搏，说出了许多人想说又不敢说的话，简直石破惊天！ 他的话毕，立即收到了不一的目光，尤其钱戴维，只见他的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发黑，似准备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其实，林萧然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他也相当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悠扬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当前的沉寂，却见田蕾摸出了手机，接通，嗯嗯啊啊几句，随后，向着呆立的众人说道，“家里来电话催我回家了，再见！” 说着，扭动身子越过众人，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似乎要说些什么的钱戴维，终于没有开口，离开了，却在离开的时候，脸色异常阴沉！ 第四十一章 天道轮回 林萧然的举动莽撞吗？当然莽撞，几乎瞬间置于危险的边缘，与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完全相悖，可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如此！ 这次的魔都之行，他与太子爷之间发生的种种，已经传遍了海津分公司，尽管真正的知情人没有几个，可是传闻这种东西又怎会讲理，当然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劲爆！ 传闻的核心直指一点，林萧然与太子爷关系莫逆！ 钱戴维的人品肯定是遭人诟病的，但这类传闻也属于利好，想想都能理解，跟太子爷搭上了线，在公司谁还敢随意招惹呢？ 如果没有苏晓曼的存在，林萧然也会持相同观点，尽管他不喜欢攀附，事实上也并没有攀附，总可以享受传闻带来的红利，可是没有如果！ 因为这些传言，他与苏晓曼的首次交流异常艰难，对方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好在林萧然意外自尊心发作，唤醒了苏晓曼的同情心，又加上技能配合，勉强实现了基本沟通，情况不算太坏。 就在出现了一点缓和迹象的时候，钱戴维又突然冒了出来，不仅让他的努力付之东流，甚至加深了晓曼的恶感，如果不及时补救，恐怕再与晓曼无缘！ 不得已，林萧然只能冒着被赶出美津的风险，狠狠扫了钱戴维的面子，他心中也害怕，可是为了挽回在晓曼心中的印象，没有其他选择！ 他想，太子爷不是自诩讲究人吗，我这么过分，你将怎么对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肯定把钱戴维得罪狠了！”苏晓曼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淡淡的担忧！ 田蕾走了，钱戴维也走了，现场只剩下他、陈旭尧、苏晓曼三人，这句话，听在林萧然耳中有如仙音，心中的恐惧也似乎散去大半，暗道，即使钱戴维再次对付自己，也值了！ “已经得罪了，不怕再多一次，在魔都，他向我示威呢！”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林萧然当然要借机多解释几句。 不能随便讨论太子爷？哼哼，得罪都得罪了，谁还在乎，况且，眼前两人是谁啊，陈旭尧和苏晓曼！ 陈旭尧不算自己人，总算有些香火情，清楚自己跟钱戴维是怎么回事，听去也没关系，而苏晓曼对钱戴维恨之入骨，即使说了钱戴维的不是，她也只会更加开心，怎么可能乱传？ 况且，现在解释与钱戴维之间的事情，保证可信度满格，事半功倍！ “小苏啊，你先回去，那个……，小林，跟我进来一趟。”陈旭尧终于开口了，支走了苏晓曼，又将林萧然叫去了办公室，不用问，他是有话要说！ 苏晓曼点了点头，离开前，深深地看了林萧然一眼！ “小林啊，你是不是……，对田蕾有点意思？” 随陈旭尧进了办公室，待两人坐好，对方居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几乎让林萧然惊掉了下巴！ “陈总，为什么这么说？” “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算了，我不能说得太多，只能告诉你一点，田蕾人虽然漂亮，但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没机会的，打消这个念头！”陈旭尧苦口婆心道。 谁说我有这个念头的？ 林萧然感到好笑，但他可以从陈旭尧的表情中看出，人家的确是一片好意，心中略感温暖，即使自己已经狠狠地得罪了太子爷，仍然记得那点香火情。 但说他追求田蕾，就太扯了，根本没那回事儿！ “陈总，不知道您从哪里听来的，我跟田蕾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没有关系更好，呵呵，但没关系的话，今天的事情我就看不懂了，钱戴维来找田蕾的事情，同样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把钱戴维往死里得罪！可以说赌上了一切，图什么，并且我还听说，在魔都的时候，你跟田蕾走得挺近！”陈旭尧盯着林萧然，缓缓说道。 “我跟田蕾走得近？您也只是听说！有句话叫作传言不可信，想必您还听说，我跟钱戴维走得也近，真实情况是那样吗？想必您的心中应该最清楚，他为了一点私怨，找人一次次针对我，甚至通过新员工考核险些将我赶出公司，如果不是雷霆与许涵主动离开公司，我可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而在魔都，他居然拿这些事情向我示威，谁没一点脾气啊，发发牢骚怎么了？” “行了，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进美津，人家钱戴维确实帮了忙，而新员工考核嘛……，倒不全是雷霆与许涵的原因，你还是有一点能量的，呵呵，得罪钱戴维，不可能仅仅是发牢骚那么简单，你不是冲动的人，即使不是田蕾的缘故，也肯定有其他原因，但无论什么原因，以后你在公司，恐怕要过苦日子了！” 咝，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钱戴维帮自己进入美津，对于两人都不是新闻，可是，他在新员工考核中如何过关，究竟是雷霆与许涵离职的原因，还是化大校长出了力，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林萧然惊叹于对方的眼光，仅仅通过自己的举动，就基本猜出了大概，明白自己在取悦两个女生中的一位！ 按照这个思路分析，田蕾与林萧然同期进入美津，拥有充足的交流机会，还在魔都搞出了单独行动的传闻，证据齐了！ 苏晓曼却不同，人家刚来海津分公司不过一个多月，而且她前脚刚来，林萧然后脚就去了魔都，两人完美错过，几乎没有接触机会，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比如今天，共同参与了一次谈判，但仅仅一次工作接触，就让林萧然赌上一切，可能吗？ 答案只有田蕾一个选项！ 陈旭尧做出错误的猜测，不是因为不够敏锐，而是不可能想到，林萧然是重生者！ 林萧然也在想，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仅仅是难过那么简单，甚至可能被暴怒的钱戴维赶出公司，可他今天仍然要站出来，赶出公司也不是不能驱逐气机了，增加些困难罢了，若从此无法获得苏晓曼的谅解，那才是百身莫赎！ “又不是没经历过苦日子，我早有思想准备。”林萧然咬牙说道。 “你也走，好自为之！”陈旭尧沉默片刻，终于下了逐客令。 离开陈总办公室，林萧然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淡淡叹息，还有轻轻的一句话，“何必呢！” 回到四楼实验室已是六点半，此时仍有少数人还在忙碌，他没有发现秦雅与江小姐姐，索性也换过衣服，转身离去。 天越来越冷，路上基本看不到行人，明亮的路灯照着孤寂的公路，空空旷旷，看起来异常萧瑟。 回到晨光小区，停好车，刚准备走进电梯，电话却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冯彤。 “下班了吗？我跟娜娜都饿着呢！”对面传来了女生的嘻笑声音。 林萧然一愣，是啊，她们刚刚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自己却把两位功臣给忘个干净，必须有所表示。 “我刚进车库，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你当然要请客，嘻嘻，娜娜想吃湘菜，但不知道去哪里吃！”冯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娜娜打断，“是你自己想吃好不好，不要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就是你想吃！” “你想！” “好好好，是我自己想吃湘菜，等我十分钟！”林萧然讶然失笑。 挂断了电话，忽然又进来一条微信，随手点开，却是田蕾！ 她给自己发什么微信？ 带着不解，林萧然点开小红点，一行信息落入眼中！ “对不起！是我自己太主观，认为你与钱戴维关系密切，而我被他骚扰烦了，连你一起恨上了，所以两次拖你下水，一次在魔都，一次是今天，给你制造了许多麻烦，但是通过今天的事情，我才知道冤枉你了，现在向你真诚道歉！” 呼，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暗道，田蕾啊田蕾，你确实给我制造了许多麻烦，在魔都，拿我当挡箭牌，给我拉仇恨，我可以忍，可是在晓曼面前卖我，知道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陷我于绝境啊！ 为了自保，只能跟钱戴维撕破脸，行险一搏！ 道歉就免了，希望咱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根本没有回复的心思，想都没想直接关闭了信息。 晚上，林萧然在一家“湘里人家”菜馆，宴请了两位女生，以庆功为主，女生们吃得开心，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钱戴维的报复比想象中来得更快，转过天来，他便接到通知，由反应小组调至试剂小组！ 调动的理由非常可笑，原因是他在魔都交流期间，工作认真细致，因此安排了更加合适的工作！ 消息一经传出，不说一片哗然，起码实验室内议论纷纷，多数人表示不解，他不是跟太子爷关系好吗？为什么被调到了最没存在感的部门？ 只有林萧然心中苦笑，他前世就供职于试剂小组，重生后似乎拐了个弯，在反应小组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试剂小组！ 算是天道轮回吗？ 第四十二章 调职 钱戴维遭林萧然一通抢白，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细想之下又觉得难以挑出毛病，竟被噎得无话可说，他哪受过这种鸟气，在公司谁不得小心地敬着？ 于是，一个电话打给了兰成周，那个啥，海津分公司有个叫林萧然的刺头，太嚣张了！ 他却没有想过，到底谁才真正嚣张！ 至于为什么没有再交给董春柔处理此事，呵呵，那是给她面子，她的面子有那么大吗？ 接到钱戴维的电话，兰成周是一脸苦笑，心说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行事作风怎么还像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对于钱戴维的要求也不能不理，毕竟是老板家的孩子，还是要照顾一点情绪……，他想了想，拨通了米康成的电话。 米康成是谁，是蛋白研究室的主任，而各个小组就是蛋白研究室的附属部门，想处理某个小组成员，简直太简单了！ 米康成身处蛋白研究室，又是蛋白一室的主任，地位超然，对于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向来不屑一顾，可这个电话是兰成周打来的，不得不认真考虑。 不是怕了兰副总，在美津他谁都不怕，关键两人都是元老，还走得较近，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得将事情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反应小组的林萧然……，米主任嘴里咂么着这个名字，不禁有些皱眉，看似仅仅整治一位普通员工，却尽可能不要越过组长，直接出手不是不行，但一来坏规矩，而二来嘛，他没那个闲功夫！ 组长出手才合情合理！ 可是反应小组的组长是郭英喆……，那个女人能力虽然一般，对工作却极其认真负责，否则不可能坐上组长的位置，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持身相对较正，无端整治她手下的员工，几乎没有可能！ 说白了就是不听话，也有不听话的底气！ 这就有点难办了，米康成心里有些腻味，本身就不愿意管这些破事，却碍着面子不得不管，只得苦思对策！ 郭英喆不好说话，换个好说话的组长呢？ 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没那个能力，而是反应小组的组长刚刚更换不久，若没有充分的理由，他也不能随便调整啊！ 组长不好换，不如……，给林萧然换个部门，这个简单！ 换哪个部门呢？ 各个组长的名字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合成小组的冯平、测序小组的罗泰平、构建小组的唐宏毅？ 三人比郭英喆还要难缠，即使唐宏毅关系较近，也不是太好的选择，况且，三个小组属于公司最好的小组，那边希望自己整治林萧然，这边却将他调到更好的小组，那不是上眼药嘛！ 提取小组的魏平辉、复性小组的左志全、试剂小组的汪鹏呢？ 魏平辉刚来公司不久，据说个性极其鲜明，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显然不适合掺和此事；左志全那老小子倒是很好说话，但换个角度来看就是油滑得要命，如果把事情交给他，嘴上肯定答应得好好的，最后却不肯真正做事！ 只剩下试剂小组的汪鹏了！ 汪鹏给人感觉也比较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但米康成知道那是装的，本人就是草包一个，如果不是靠着祝元青的提携，怎么可能坐上试剂小组的组长？ 虽然试剂小组是最差的小组！ 好，那就试剂小组！ 即使汪鹏不是多么听话，将那小子调到试剂小组，也基本算有个交待！ 这种小事米康成不可能亲自出面，交给了手下大将马凯处理，就这样，林萧然以最快的速度，被调到了试剂小组！ 郭英喆听到消息时，嘴巴都张成了o形，调动林萧然的理由居然说他实验细致认真？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可是隐隐听说，那小子做实验可以用简单粗暴形容，哪来的细致认真？ 还想着什么时候敲打一番，只是没有遇到合适机会，却成为调动的理由，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郭英喆不是职场小白，她基本可以断定，说什么工作细致认真，不过是托词，真实原因恐怕是惹到什么人了，可是那小子整日不怎么说话，又能招惹到谁？ 她倒是知道林萧然跟齐朋不是特别对付，但齐朋又有多大的能量，用得动蛋白研究室的人？ 蛋白研究室的那些人，眼睛都长在天上，呃，好，这么说也不对，换个说法，他们整日里只会关心自己的课题，基本不会在意一些人际关系！ 就在董春柔宣布公司决定的时候，郭英喆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调动我的手下，事先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董春柔则给出了公式化的答案，原因写在了调令上面，我们只负责执行！ 林萧然的调动，还需要通知另一个人——田乃康，作为林萧然团队的带头人，田乃康对这种离奇的调动同样十分不解，说他工作细致认真，不是应该去更好的岗位吗，为什么是试剂小组？ 但田乃康人微言轻，与这位手下也没有太多交情，事实上，与他有交情的人不多，故而没有过多置喙，只得在调动函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 总之，蛋白研究室的人出手，林萧然被调到了试剂小组！ 拿到调动函的一刹那，林萧然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是不是被调至试剂小组，感到了失落？ 当然不是，他倒是有些惊讶，失落却谈不上，他惊讶于钱戴维的速度，太快了，一天都没耽搁，自己就被扔到了试剂小组，至于为什么没有感到失落，原因更简单！ 换成其他人，若是由反应小组调到试剂小组，失落几乎是必然的，因为反应小组工作的特殊性，经常可以接到各类外协任务，外协任务的奖金有时候甚至超过工资，收入相当不错。 其他小组也会接受外协任务，却不及反应小组实惠，离开反应小组意味着收入的减少！ 可是，林萧然拥有自己的公司，他在乎那三瓜两枣吗？ 试剂小组存在感确实不高，工作也相对辛苦，但有一点不得不说，试剂小组不会频繁加班，工作基本上可以当天完成，不像反应小组，一旦细胞开始培养，几天时间内不要想休息！ 许多人认为，试剂小组处于公司最底层，不会有什么发展，其实也是悖论，难道在反应小组，甚至更好的前三组，就能轻易得到发展机会？ 没有良好的机遇与背景，即使能力再强，也要在原来的地方趴着，反应小组与试剂小组的差距是相对的，没有一定之规！ 试剂小组，可以算是林萧然的娘家，调到试剂小组就等于回到了娘家，他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于驱散气机也更加有利，尽管作为老娘的汪鹏图有其表，并不如何称职。 试剂小组的人数不多，并且相对年轻，进入公司的时间不是很久，在这里可以看出，试剂小组确实不是多么受到重视。 虽然人员普遍年轻，单身员工也不是很多，除牛侗与林萧然两位新人，只有刘春桃一人落单，她不是不积极，按照林萧然的记忆，明年就是对方的婚期。 与反应小组不同，试剂小组没有细分为科研团队，却隐隐形成了孙越与崔志周二人分庭抗礼的局面。 余下组员分别是刘春桃、曹小珍、牛侗，现在又增加了林萧然，刚好形成了与前世完全相同的格局！ 关于孙越与崔志周分庭抗礼局面的形成，其中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试剂小组的组员年龄普遍偏小，孙越与崔志周虽然年岁不大，在这里也是前辈，自然更受重视；其次，二人都有不错的背景，即使比不上江小姐姐或者田蕾，也足以在美津立足，最起码，能让汪鹏忌惮！ 孙越的背景来自父辈，他老爸与钱董是大学校友，不是同一专业，却属同一个学院；而崔志周则是妻家关系，他岳父在海津药监部门担任一位处长，管不了多少事情，总算可以打探一点内部消息！ 孙越的能力与崔志周相比，差了一截，本该在竞争中落在下风，可是崔志周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股市，工作相对敷衍，所以，二人争来争去未分胜负。 汪鹏比较草包，却也懂得最基本的道理，如果手下一团和气，自己恐怕要睡不安稳，既然孙越与崔志周喜欢争，争就是了，他非但不会进行调停，有的时候反而有意推波助澜，使他们保持一种动态的平衡。 这般操作下来，他的位置倒是稳了，至于组内是否变得乌烟瘴气，却不会在乎，再说，哪个小组没有一点纷争？ 孙越与曹小珍同出于金陵药大，按理说，他们更容易形成同盟，可事实并非如此，孙越与刘春桃走得相对较近，那位崔志周跟曹小珍隐隐形成同盟！ 至于新进的牛侗进入了哪个阵营，按照前世的经验，他更加亲近孙越！ 只有林萧然这个另类，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游离于两个阵营之外，但无论如何，他的学历与出身，在试剂小组都是最差的那位！ 第四十三章 履新 林萧然被调至试剂小组，消息几乎瞬间传遍了公共实验室，他相当于被贬了，也收到了一些安慰，多以微信形式，这个时候没有几人愿意冒头。 比如章向文、费学明甚至孙柄东，安慰的同时也有询问的意味，但都被他含糊应付过去。 作为最了解情况的田蕾，更发来长篇大论，基本意思就是两个，其一，你被我连累了，对此深表歉意，其二，钱戴维不是个东西，今天又被我骂走了！ 看过信息，林萧然采取了一贯的对策，不予理睬！ 陈旭尧也发来信息，嘱咐他安心工作，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一结果似乎不算太坏！ 林萧然转天就要去试剂小组报到，田乃康表现得中规中矩，当晚设宴欢送，团队全体成员参加。 几乎所有人对林萧然表示了慰问，江小姐姐如此，秦雅也是同样，不甚熟悉的梁奂也是安慰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而作为当事人的他，却似乎没有被贬的觉悟，心中倒是有些窃喜。 试剂小组有什么不好，那里才是自己的基本盘，熟悉实验还在次要，关键是人熟啊，不是跟大家有多么深厚的交情，而是他深刻地了解每一个人！ 在这样的环境中，几乎可以把握所有人的心态，到时候，羊毛还不是任他去薅？ 如此一来，获取自尊心点将不再困难，升级中级技能也不再那么漫长，气机危局也可以更快解除，完美！ 席间，田老师隐晦地表示出不希望他离开的意思，认为反应小组最适合发展，然而，他无法改变现状，这些话也只是说说罢了。 更有趣的是，郭英喆居然中间跑了过来，她比田乃康更有底气，说话也更加直接，居然大放地图炮，斥责公司是在瞎胡闹！ 然而，包括郭英喆在内，谁都猜不出林萧然调动的真实原因，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相关消息传出！ 回家之后的林萧然，却念头通达，哪有被贬应有的沮丧？ 就在他刚刚褪去外套，准备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眼看九点刚过，不早不晚，又是谁来表示安慰？ 可拿起电话，却发现来电之人居然是周冰冰！ 她来电话干嘛？ 林萧然带着疑问按下接听键。 “方便接电话吗？”女生询问是否方便接听，但语气里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方便不方便的，你也打过来了，什么事儿啊？”林萧然懒洋洋道。 “嘻嘻，我只是客气一下，不用当真，最近工作还忙吗？” “呃……，应该……，不算太忙！”林萧然心中生出一丝犹疑，自己刚刚调到试剂小组，难道周冰冰听到了什么风声，不会这么快！ “忙就是忙，不忙就是不忙，什么叫应该不忙！算了不跟你废话，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的项目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杨总联系美津，却根本得不到明确答复，他非常着急，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只是想打听一下，项目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结果！” 见与自己的调任无关，林萧然轻轻呼出一口气，可是对方的项目嘛……，他还真的没怎么关注，不是不想，而是……，前段时间不是去魔都了嘛，根本顾不上！ 至于回来后几天，小长假前上了一天班，在忙碌中渡过，节后第一天，遇到立达公司的谈判，随后得罪了钱戴维，而今天就被调到试剂小组，哪有闲功夫关注一个无关实验？ 林萧然却可以想象，现在齐朋接了两个内部任务，肯定很忙，外协项目应该暂时搁置了，对于这种做法，郭英喆绝对乐见其成，不可能干涉！ 公司都那么忙了，谁有闲功夫做外协项目？ 飞捷有关系怎么了，有关系也不能干扰我们正常工作！ “咳……，可能是我经验不足，预测出现了偏差，又也许你们的项目难度比较高，但它不在我的手里，没办法掌握进度，再等等看！” “说了一堆，一点有用的没有，哼，不要对老同学这么敷衍！杨总从侧面了解到一点情况，知道你们美津比较忙，可我们等不起啊，公司不知道有多么着急！项目虽然不在你的手里，但负责人肯定是你同事，能不能帮着催催，让实验进度加快一些啊！” 项目由齐朋负责，要我去催，呵呵，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不催倒好，催了的话……，只会起负作用！ 林萧然当然不便对周冰冰说这些，他皱了皱眉头，换了一套说辞道，“这件事情，其实催与不催意思不大，尽管项目涉及的专利即将到期，但仍在保护期内，美津即使完成了项目，也不可能在保护期内交付，你可以翻阅一下合同，是不是有这么一款说明！” 周冰冰所在飞捷公司委托的项目，是一款糖基转移酶表达，简称转苷酶，它是生产功能性食品——低聚异麦芽糖的关键酶，由东歧国阿玛鲁公司研制，鉴于专利即将到期，多家国内公司准备仿制。 但是，该产品是一款利润奶牛，阿玛鲁公司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专利即将到期？没关系，有无数种办法延长保护期限，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再申报一种新型专利，只要掌握好技巧，可以轻而易举将老专利涵盖其中，绝对会让一众跟随者傻眼！ “专利应在四月份到期，我也知道委托合同中有这么一项说明，可是杨总说没问题，只要项目顺利完结，他有办法要求美津提前交付！” 咝！林萧然听罢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对这个项目没有多少兴趣，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况且，由于原公司延长了专利保护，最终不会有任何结果。 可是他清楚飞捷杨总的能量，一旦美津完成项目，确实可能在他的斡旋之下提前交付，那么问题来了，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由郑刚负责，但是交付的时候，却换成了苏晓曼！ 一旦项目提前交付，随后阿玛鲁公司又通过其他手段实施了专利保护，绝对会给美津制造巨大的麻烦！ 林萧然不会在意美津遇到什么麻烦，可是作为经手人的苏晓曼必然承担责任，他不希望苏晓曼陷入困境，更有甚者，此事一旦发生，还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这样的有心人存在吗？以他的经验来看，不仅应该存在，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盯住了苏晓曼，只等待她出错，而出错的结果，还用问吗？ 这种事情是林萧然不能接受的，他不能容忍晓曼遇到闪失，一定要竭力阻止此事！ 想到这里，他的大脑开始飞转，考虑着对策，同时口是心非道，“我会关注你们的项目，有什么消息也会及时提供，这下满意了吗？” 周冰冰当然满意，两人又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转天一早，郭英喆很给林萧然面子，居然亲自送他去了试剂小组，郭组长见到汪鹏，更是一番夸赞，至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另说了！ 送走郭组长，汪鹏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变得如田乃康那般古板，看都没看身边的林萧然，径自回到自己位置坐定，又翻开一本书，才淡淡出声，却仍然没有抬头！ “公司把你调到试剂小组，是对你能力的一种肯定，我本人对公司的决定表示坚决拥护，希望在新的岗位，工作更上一层楼……。”汪鹏长篇大论的能力，在公司绝对排得上号，不弱于陈旭尧，只是跟林萧然的普通谈话，就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中间没有半点磕绊！ 林萧然听得好笑，说什么汪鹏的能力差强人意，人家的嘴皮子功夫又哪里差了？ 可他喜欢这样的领导，能力不足、没有担当，却喜欢装腔作势，没关系，这样更容易浑水摸鱼，更有利于自己的薅羊毛大计！ 林萧然的履新，当然不能像初来公司那样，拥有一周的见习期，汪鹏很“厚道”地给了他一天熟悉时间，可以用以观摩实验，也可以查阅资料！ 他当然不可能观摩什么实验，纯粹是在浪费时间，第一时间就跑去了资料室，并且准备耗上一整天，只因为这里距离晓曼很近！ 进资料室前，林萧然趁机向法务室瞄了一眼，却不敢多看，只要晓曼好好地，他就觉得安心。 资料室的人仍然很少，遇到几位半熟不熟的同事，点头应付过去。 上午就这么渡过，下午也是同样。 临近下班，林萧然提前二十来分钟离开，他还不想与晓曼直接照面，那样做显得太刻意，容易造成对方的反感，于自己的计划不利。 可就在走出资料室的时候，忽见对面走来一人，此人生得人高马大，穿得极为光鲜，不是钱戴维还是哪个，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失落！ 一个准备上楼，一个准备下楼，躲是躲不开了，林萧然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钱先生好！” “唔！”钱戴维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应付了一声，便擦肩而过！ 林萧然悄悄擦着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里慌得一批，准备抬脚上楼。 可就在此时，太子爷又突然开口，“林萧然，你等一下！” 第四十四章 太子爷的郁闷 这家伙为什么又叫住了我？ 林萧然心脏再次狂跳，他虽然不是多怕钱戴维，好……，确实有点怕，却是害怕与他搅和不清，现在害得他还不够惨吗，如果再来一次，不知道又要给晓曼带去何等印象！ 放过我，你这么大一位少东家，为什么跟一个小职员过不去！ 林萧然极不情愿地收住脚步，转过脸，满脸狐疑道，“钱先生还有事？” “你好像……，对我的怨气挺深？”钱戴维站在楼梯间的门口，略显玩味地看向林萧然。 “不敢！”林萧然颤声说道。 要说对钱戴维的怨气，以前真不曾有！ 钱戴维找他麻烦也好，向他示威也罢，应该说是自找的，人家怎么不找别人麻烦呢？ 当然，太子爷找女生的麻烦，那是另一回事！ 当时林萧然一心要进入美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跟钱戴维讨价还价，人家事后找人整治他，他认，找他示威，他同样也认！ 但在示威的同时，却制造了两人关系莫逆的假象，对寻回晓曼造成了严重的干扰，再加上田蕾煽风点火，让他与晓曼间几乎要形成无法弥合的裂痕，怨气由此而生，并在前天晚上达到顶峰！ “不敢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胆子大得很呢！现在是向我示弱吗，前两天慷慨陈词的勇气哪儿去了？”钱戴维脸上的笑意褪去，一张脸黑得吓人，语气也变得冷冽无比，甚至带出了一股子硝烟的味道！ 林萧然感觉一颗心沉到谷底，难道太子爷因为气极，准备不遵守规矩了吗？ 如果对方在一定的规矩框架内玩儿，虽然招架得仍然比较艰难，却不是完全没有应对之法，可若是他不管不顾，自己恐怕就要玩完了！ 什么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人家横刀立马杀将过来，以林萧然的小胳膊小腿儿，肯定不是一合之敌，瞬间会被碾成齑粉！ 千万别！ 林萧然心中忐忑，只得弱弱道，“钱先生说笑了，哪有什么慷慨陈词，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一时冲动？啧啧，在你的一时冲动之下，人家女孩子看你的眼神儿都变了？我也是纳闷儿，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难道看上了田蕾那个丫头？” “不要乱说话，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林萧然听得心脏又一次狂跳，余光下意识瞟向法务室，两人对话基本不会被晓曼听到，可架不住心虚啊！ 仅仅与太子爷纠缠不清一事，就让他大大失分，何况又涉及另外一位女生！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钱戴维长长呼出一口气，却不知为什么，随着这口气的呼出，他的气势居然弱了下来，甚至有些寥落地说道，“其实，唉……，我跟她也不是一路人，算了，你走！” “唔，回头见！”回头最好不见，林萧然默默想着，转身就走。 “等等！”太子爷又开口了。 “还有什么事吗？”林萧然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心说你有完没完！ “你……，跟我出去一趟！”钱戴维略显迟疑道。 “啥事儿？”林萧然警惕地看向对方，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还能有啥事儿，难道能把你卖了？不过是去喝点酒，痛快点！” 林萧然听得就是一个激灵，心说在魔都跟你喝了一杯，我就满身是嘴说不清了，现在又叫我去喝酒，以后还怎么向晓曼解释？ 可是看着钱戴维认真的样子，他不敢过度刺激对方，只得委婉道，“还没下班呢，早走不大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爽利点，明天我要回魔都了，找个人喝酒这么费劲，要不然，我去给你请个假？” 林萧然听得哭笑不得，大爷啊，我叫你大爷行不行，放过我！ 你给我请假，开什么玩笑，我在晓曼那儿还有回旋余地吗？绝对不行！ 被逼得没有办法，林萧然两权相害取其轻，喝就喝，却万万不能由着这位爷乱来！ “别，别去请假，我答应还不行吗！但一定要等到下班以后！” “下班后直接去泰达酒店，到了给我电话！”钱戴维咕哝一声，丢下一张名片，走了。 林萧然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实验室，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总之心里很乱，他同样不知道的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自己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他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爷要找自己喝酒，难道准备继续示威，或者再次奚落一番？ 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又不大像！ 还有，为什么钱戴维要说明天回魔都？ 林萧然都没有答案！ 办公室只有组长汪鹏一人，安静地翻着一本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组长与导师陆文林有些相像，能力一般，没有担当，还不是太好说话，而两人最相像的一点，那就是宅！ 陆文林几乎所有时间都会缩在办公室，几乎不会出去，汪鹏的情况相仿，除非参加一些必要的会议，几乎一坐就是一整天，极少外出走动！ 好在试剂小组的工作简单，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每日里平平淡淡。 林萧然开始耗时间，他不担心汪鹏接下来还有事情，这位组长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实也是如此，五点钟一到，他顺利下班。 驾车回到小区，随后又骑单车前往泰达酒店，喝酒肯定不能开车。 按照钱戴维的指引，林萧然在宴会大厅见到对方，一张四人方桌，已经摆了一瓶帝摩达尔洋酒！ 打过招呼，他谨慎地在对面坐下，目光微垂，双手放在膝上，手心已经有些发汗。 “放松点，我有那么可怕吗？”钱戴维撇了撇嘴，刻意露出友善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像极了恐怖电影的小丑，给人的感觉不是舒心而是惊心！ 林萧然看得有些膝跳反射了，犹不自知，说出一句没走脑子的话，“我被调到了试剂小组！”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样子似乎有些失态！ “什么小组？试剂啊，有什么说法吗？”钱戴维显然不明白试剂小组意味着什么，也从来没有关心过这类事情，但见林萧然心有不甘的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心有不甘就对了，得罪了本少爷，能有好果子吃？ 钱戴维忽又想到，今天喊对方喝酒，似乎不是这个目的，这家伙会不会因为心存怨念，对接下来的事情有所抵触？ 想到此处，居然生出些许不安！ “如果非要说出区别，好，工资收入大概减少了五分之一！”林萧然面露遗憾说道。 他在反应小组的全部工资加在一起，已经接近了六千，现在到了试剂小组，收入确实要减少一千左右！ 减少这点收入对于林萧然来说不算什么，他还可以从此肆意薅取羊毛，是要多舒爽有多舒爽！ 可既然钱戴维问了，又必须如此回答，想着自己的处境越可怜，对方肯定越满意！ 钱戴维对于工资收入没有多少概念，他家庭条件优渥，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可是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正确，毕竟他有打工经历，也经营过公司，知道这些收入对于普通人意味着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操作，对方立即遭受如此损失，他居然愣了片刻。 稍后，钱戴维非但没有表现得愧疚，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林萧然神情郁闷，他不在乎那点损失，却受不了这种态度，于是恨声说道。 “哦，我没想这样……。”钱戴维收了笑声，摊了摊手，“让你遭受了损失，抱歉！” 林萧然有些讶异，太子爷居然道歉了？ 虽然没有看出来多少诚意，可仍然道歉了，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他再次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不如跟着我，放心，那点损失很容易找补回来，怎么样？”钱戴维这句话，石破天惊！ “不行！”林萧然想都没想断然拒绝，他已经因为与钱戴维交往过密，引得晓曼诸多猜测，若投身太子爷麾下，那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不要急着拒绝啊，跟着我，有你的好处，最起码有出国的机会，你不动心吗？”钱戴维居然没有生气，极具诱惑说道。 出国？更不行了，不要说出国，离开海津都不行！ 晓曼现在就在海津，我为什么要出国？ 等等，太子爷要出国了吗，为什么？ 前世林萧然对太子爷关注不多，重生之后也不想过多关注，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谁愿意与这个家伙纠缠不清？ “出国？您准备出国？” 林萧然问得很直接，心中的那点敬畏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更有趣的是，钱戴维好像并不介意，只是情绪再次变得低落。 “是啊，我也不想出去，唉，田蕾那个女孩啊，实在不简单，居然把状告到了老爷子那里，我就被赶出国了！”钱戴维苦笑道。 咝，林萧然无比震惊，他知道田蕾不简单，却不想能量如此之大，堂堂美津公司的太子爷，都要在其面前吃瘪！ 他转念一想，钱戴维要走了？好事啊，最好快点走！这个祸害一走，自己岂不是清静了！ 第四十五章 闲棋的作用 钱戴维要出国了，原因是田蕾在他老爷子那儿告了状，林萧然听得好笑，心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总算遇到惹不起的人了！ 那位说了，田蕾的家势确实不简单，有一位厉害的老爸，但能影响到远在魔都的美津？ 确实可以，而且不需要花费太多周章！ 田老爸确实无法对魔都的企业指手画脚，更不要说美津这种体量的大公司，但不要忘了，人家自有手段，且具有极强的外延性！ 看似田老爸的手伸不了那么远，可人家有朋友啊，可以轻松联系魔都那边，再向美津施压！ 人家没有刻意为难美津的意思，提出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主旨是息事宁人，谁都不愿意轻易结仇，田老爸也是同样，只要钱戴维能收敛一点儿，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钱亮接到消息，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太了解儿子了，如果真是那么听话的话，还会整天惹事生非吗？ 儿子还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只身回国创业，一晃过去了二十多年，儿子的成长阶段几乎没有享受过父爱！ 钱亮心中有愧，觉得亏欠儿子太多，纵使偶尔犯些小错，也不忍过度责罚，久而久之，儿子的性格越发张扬，越发难以管教！ 现在父子的关系有些奇特，一方面，儿子在不断地惹是生非，另一方面，父亲不得不在后面善后，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通常情况下，钱戴维虽然惹事不断，却基本上都在可容忍范围之内，一般破点财就能解决，家里不缺这点钱，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这一次惹到的人，真心让人头痛！ 对于儿子而言，警告没什么作用，那小子根本没有敬畏之心，逼急了还可能犯浑，因此，钱亮用力揉着眉心，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花旗国的事情已经足够烦心，刚刚起步就遇到市场难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只能越来越糟，一旦坚持不下去，将严重影响美津的布局！ 放弃那边的市场当然不可取，未战先怯，何以立足？ 咦，等等，花旗国、儿子，钱亮登时有了主意，美津在花旗国举步维艰，已经基本看不出太多希望，倒不如让儿子前去，至少可以让他消停一段时间，权当废物利用！ 再者说来，儿媳还在国外，即使两口子关系不是很好，但最终是合是离，总要有个交待，不能一直拖着不是？ 想到就做，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钱戴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陈旭尧办公室里喝茶，喝茶是假，等待田蕾下班是真，在工作期间，那丫头基本不跟他说话，只能采取这个最笨的办法！ 老爷子的电话嘛……，通常没有什么好事，但又不能不接，可是接起来没有多久，他的脸色迅速难看起来。 先是被老爸狠骂了一通，说你招惹谁不行，非招惹那个田蕾，现在好了，人家的状告到了自己这里！挨骂不是头一次了，钱戴维也没觉得什么，但听说老爸居然要自己立即出国，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至于要自己到花旗国处理美津事项，钱戴维不笨，知道这是托词！ 接了这么个电话，太子爷的心情能好才怪，也没有心思继续等待田蕾，直接离开了陈总的办公室，出门时，恰好遇到林萧然！ 即使林萧然向他打招呼，心里仍然想着这些事情，没有过多理会。 可就在错身而过之际，钱戴维忽然灵光一现，随即叫住对方。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点爱才之心，确切来说是歪才！ 钱戴维对林萧然没有多少恶感，但是前天颠覆了认知，在美津，谁敢让自己下不来台？可就是这么一个少言寡语的家伙，却突然变身刺头，直接向自己发飙，他还没法反驳！ 太子爷怎么吃过这种亏，事情发生后，立即还以颜色，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他同时开始琢磨林萧然这个人，虽然两人也曾有接触，但那时只当对方是路人甲，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不琢磨不要紧，琢磨来琢磨去，突然发现林萧然这个人相当有趣，换句话说，很不简单！ 他能在饱受打压的情况下，仍然在公司屹立不倒，尤其在regf项目中，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之际，居然做到了全身而退，能简单吗？ 这些还不是太子爷最看中的地方，林萧然最初进入美津的策略，才更让他惊艳！ 当初美津准备在海津设立一处中试基地，为了加快建设速度，决定收购一家药企，将目标选定为广运药业，直接负责人就是钱戴维！ 由于工作的疏忽，没有意识到广运面临搬迁，如若继续收购，不仅不可能加快建设速度，反而会蒙受巨大损失，林萧然抓住机会，以这则消息换到了美津的入场券。 钱戴维事先咨询了市政规划部门，并没有获得相关信息，对林萧然的话当然不会轻信，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仍然重新开启调查。 调查有了针对性，许多事情就无从隐瞒，很快，真相浮出水面，居然确有其事！ 钱戴维顿时感到颜面大损，好像被林萧然当面打脸，他还要捏着鼻子帮这个家伙进入美津！ 真是情何以堪！ 钱戴维帮助林萧然进入美津后，决定打压对方！ 他询问了陈旭尧，了解到林萧然的情况，这小子在美津面试中失利，几乎已被拒之门外，却找到机会翻盘，细细想来，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偶尔一次涉险过关或者是因为运气，可是一次次摆脱困境还是运气吗？尤其对于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这得多么逆天啊！ 钱戴维忽然想到，既然美津在花旗国已经深陷泥潭，如果自己带上这个神奇的小子，能不能带给自己一点好运？ 再说，美津那些家伙表面上对自己敬畏有加，估计真正服自己的没有几个，花旗国的工作怎么开展？虽然他跑过去也是混日子，但总不能一点事情不做！ 如果旁边有个小弟，用起来岂不是更加舒心，况且，还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小弟！ 可是，招揽似乎并不顺利，人家拒绝得非常干脆，面对出国的机会也不为所动，现在的人不是都在削尖脑袋向外走吗？ 钱戴维看着林萧然，讶然道，“这可是出国的机会啊，你就一点不动心？” “可能有些人会动心，但是肯定不会包括我，钱先生在国外生活多年，应该清楚国内外巨大的文化差异，相比国外，我更喜欢国内的氛围，这才是不想出去的根本原因！”林萧然肯定不能告诉对方因为晓曼，也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有了公司，正在靠着美津这棵大树悄悄发展。 胡诌呗，谁还不会？ 钱戴维却对这个说法比较认可，即使在国外生活了那么久，他仍然更喜欢留在国内，其中就有这方面的因素！ 他没有继续坚持，因为爱才之心只有那么一点点。 在接下来的吃饭时间，林萧然发现太子爷虽然毛病多多，但口才极好，非常懂得调节气氛，即使只有两人用餐，也很少出现冷场。 高强这方面的能力也很强，但与眼前这位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钱戴维对林萧然如何摆脱困境很感兴趣，尤其regf项目，虽然听林萧然讲过，可在魔都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来不及细说，今天又旧话重提。 “……任务落在了我的身上，已经陷入绝境，却没想到齐朋自己怂了，侥幸逃脱一劫……。” “哈哈！齐朋的心性太差，草包一个！” “他还是有些能力的，实验就做得比较不错，偶尔马虎一点。”林萧然嘿嘿偷笑，上眼药嘛，无非是先贬损一番，再来个小小的褒扬，齐活了！ 随着聊天继续，不可避免说起了钱戴维的出国话题，听说居然接了这么一项头疼的任务，林萧然心说你自求多福！ 他对美津在花旗国的处境多少了解一些，还是听雷霆说的，但更知道，遇到这类排外事件，一般比较麻烦。 “有没有找当地公司合作？也许他们更有经验！” “怎么没找？找了不只一家，但我觉得他们都是骗子，吹牛的本事挺大，却什么事都做不成！” 林萧然突然眉头微动，心说晨光小区的原房主，不是从事类似工作吗？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翻找起来，很快，李松的名字出现在屏上。 “我知道一家波士顿公司，但不知道有没有帮助！”说着，将电话推到了钱戴维面前。 “跟你说了，他们都是骗子，没用的！”钱戴维目光瞟向手机，突然间，他的神色凝住了，瞪起眼睛说道，“什么，杰罗姆公司！你认识他们的人？” “你知道这家公司？” “当然知道，公司联系了他们多次，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理我们……，你的联系方式太及时了！”钱戴维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能帮到你就好，当时我只是随意留下的联系方式。”能不能帮到钱戴维，林萧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觉得对方的样子比较好笑。 “当然可以帮到我……，呃，昨天的事情抱歉了，要不要把你再调回反应小组？” 别！我在试剂小组挺好，林萧然立时感觉眼前金星乱冒，。 第四十六章 试剂小组的第一项工作 钱戴维是带着欣喜离开的，他万万没有预料到，这个闷头闷脑的小子带来了如此巨大的惊喜，如果可以得到杰罗姆公司的帮助，美津未必不能走出困境！ 他的心中也不是没有疑惑，那小子居然对出国无动于衷，好，你说更喜欢国内氛围，我可以理解，但不想离开试剂小组又是什么鬼，试剂小组不是很差吗？ 林萧然当然不愿意离开试剂小组，虽然这个小组的存在感比较差，收入也相对较低，但他熟啊，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将来不是可以随便怼怼怼，羊毛薅到手软？ 试剂小组的人数相对较少，包括组长汪鹏在内只有七人，远不及反应小组人多，看似自尊心点资源不足，但不能这样看待问题。 反应小组确实人员众多，达到二十二人，呃，现在还剩二十一人，可是组内却划分为四个科研团队，团队与团队间存在着天然的壁垒，林萧然自身团队只有五人，田乃康与梁奂又不是可以经常接触，真正可供薅羊毛的只有两位，秦雅与江幼凡！ 若想拓展自尊心点资源，势必增加与其他同事的接触，这样一来，不要说田乃康有意见，就是团队成员也会反感！ 整天跟其他团队打得火热，难道我们容不下你吗？ 恐怕用不了多久，不仅在外面讨不到好，团队内部也会四面楚歌！ 试剂小组就不同了，人数虽少，时常接触的人反而多了，谁都可以接触，并且凭借对他们的熟悉，全部都是宝贵的资源，包括汪鹏！ 转天，林萧然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中来到公司，走进实验室，随后，进入试剂小组！ 对于这些目光他坦然面对，无非被调去了试剂小组，有什么呢？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并且这种异样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淡化。 林萧然在第一时间被汪鹏叫到近前，昨天放了一天羊，还没安排工作呢，今天肯定有所交待，他不觉得意外。 “听说你昨天在资料室呆了一天？”汪鹏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看不出内心喜怒。 “刚到试剂小组，需要增加一点理论基础，所以查阅了一些资料。”林萧然信口说道。 “资料看得怎么样？” “以前对试剂小组只有感性认识，并没觉得什么，可是通过查阅资料，发现我们的工作内容博大精深、浩如烟海，若不经过长期积累很难轻易把握，远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只能说，将来还要继续加强学习！”对于那些汪鹏爱听的话，林萧然几乎张嘴就来。 “唔，知道自身的不足就好……。”汪鹏果然神色略缓，继续道，“你刚来小组不久，确实需要加强学习，但不能影响工作，以后学习的事情，尽可能安排在业余时间，公司一般不会专门提供学习时间，你的心里要清楚！” “好的，我以后尽量少去资料室。” “不是让你少去资料室，需要查资料的时候，该去还是要去！”汪鹏的神色更好，略微沉吟道，“考虑到你刚刚进组，对于接下来的实验安排，你有什么想法，希望暂时有人带一带，还是要独自完成？” “我听组长的！”林萧然说出了标准答案，或者说，针对汪鹏的标准答案！ “你就是在偷懒，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别人，工作要有主观能动性！”汪鹏脸色一沉，貌似生气地说道。 “组长批评得是，我一定加强工作的主动性！”林萧然清楚，对方只是在做做样子，如果自己不知深浅给出答案，那才是在找病！ 汪鹏能力不咋地，掌控欲却非常强，或许只能这样才能掩饰自身的不足，对他来说，权力不容挑战，哪怕是针尖大小的权力！ 他看上去有些气愤，但气愤的时候能说出“你在偷懒”这种调侃的话？显然口是心非。 “行了，不用太往心里去。”汪鹏的怒色一闪而逝，随即话风一转道，“你对专利熟悉吗？” 熟啊！ 林萧然心中一动，看来，自己在试剂小组的第一项工作，或者与专利有关！ 如果得到这样的工作，是不是又将获得与晓曼接触的机会，想到此处，他的内心异常火热！ 林萧然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份专利，是他专门为tnf-w干扰素撰写，只待那个蛋白表达成功，就可以立即送去法务部，提出申报请求！ 可是随着他调入试剂小组，花费了许多心血的专利即将变为废纸，已经离开了反应小组，肯定不能继续掺和那边的工作。 蛋白成功表达的功劳肯定也与林萧然无关，他倒不觉得遗憾，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成绩，只是为了帮助秦雅，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况且，他并不希望获取这种荣誉，还是那句话，自己太年轻了，德不配位，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没必要！ 扯得远了，林萧然虽然熟悉专利，却不能那样说，否则，如何体现组长的英明？ “对于专利啊……，格式倒是有所了解，但是缺乏亲身撰写的经历，恐怕难以让您满意。”他继续保持着谦虚的态度。 “不碍事，谁都是从第一次走过来的，我这里有一份材料，关于基因测序试剂盒，你先拿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把它写成专利，有问题吗？”汪鹏手指轻敲着桌面，淡淡说道。 基因测序试剂盒，难道……，纪月萱已经开始行动？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林萧然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走神，他太了解汪鹏了，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标题，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皱着眉头道，“组长，这是孙越孙老师的项目，我拿去写专利，不大合适！” “他现在太忙，顾不过来，再说，都是公司的专利，所有权属于公司，谁写都一样，没关系！”汪鹏淡淡道。 即使是公司专利，也必须跟孙越说一嘴，最起码要让他知道，这是组长的决定，以免心存芥蒂！ 孙越的能力一般，看样子也大大咧咧，实际上却非常喜欢计较，林萧然不能随便给自己树敌，当然，对他有敌意的人也不算少，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心中如是想着，嘴上连忙应付，“好，我就试着写一写，但是在最后完成的时候，还要麻烦您帮着把把关。” 汪鹏好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林萧然识趣地离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先查资料，而是去找孙越！ 他走出了办公室，进入公共实验室，目光向试剂小组实验台扫去，轻易发现了目标。 孙越在干嘛呢？当然忙工作了，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 试剂小组，所有实验都是独自完成，当然也存在着相互帮助的情况，但总要别人有空才行。 现在每个人比较很忙，孙越身边没有帮手。 “孙老师好！”林萧然凑近之后，瞅个空子说道。 “林萧然啊，刚来组里，还能适应吗？”孙越跟一位相声演员重名，但是那位演员的吨位较高，而我们的孙越却瘦得像根麻杆，他生了一个枣核脑袋，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林萧然以前在试剂小组帮过忙，跟大家混得还算熟，也包括眼前这位孙越。 “谁能说得好呢，先做着看，对了，刚刚组长给了一份材料，要我撰写专利，但那是您的项目！” “既然组长有交待，你写就是了……，呃，担心我心里有想法？放心，大家都是干工作，谁写不是写？如果觉得心里实在不踏实，给我挂个名儿就成！”孙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哪里有他说得那般洒脱？ 我就知道！林萧然心中暗笑，随即郑重说道，“专利肯定以孙老师署名，毕竟是您的项目！” “那怎么好意思？好，随便你怎么做！”孙越看似大度，但他那点小心思暴露无疑。 即使不问，林萧然也会在专利上标注孙越的名字，他不在乎这点虚名，可仍然要问上一嘴，否则，谁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也许孙越不算小人，但绝对不是多么好相与！ 安抚好孙越，他没做半点停留，闪身去了资料室，现在是奉旨写专利，什么地方能有资料室那么清静？ 路过法务室，自然少不了偷瞄一眼，可是林萧然的头刚刚探向小窗，口袋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只得连忙收回目光。 悻悻地掏出电话，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田蕾！ 她找我干嘛？ 林萧然心存疑惑，却又不能不接，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他后退了几步，进入了楼梯间，随后才按下接听键。 “林萧然？”田蕾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更像公事公办。 察觉对方如此询问，林萧然心下稍定，用同样的语气答道，“是我，怎么了。” “可以来一趟办公室吗？”听筒中继续传来田蕾的声音。 “很急吗？我在工作！”林萧然感觉对方不是特别急，并不想在第一时间前往，他现在对这位女生充满了警惕，似乎沾上了就没有好事。 “倒不是很急，看你方便，不要忘了就好！”田蕾的语气仍然很淡，没有催促的意思。 “那就下班前？” “没问题！” 挂断电话，林萧然心里却打了个突，田蕾找自己做什么？ 第四十七章 知道秘密的人 资料室一如既往地清静，只有李佳无聊地坐在前台，林萧然与她打过招呼，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摊开资料，开始撰写专利。 有关试剂盒的专利他相当熟悉，前段时间自己还写过一份，就是利用特殊磷脂酶d，专门打造的结合膜蛋白提取试剂盒，当然，这份专利能否过审还是未知。 基因测序试剂盒的原理差不多，使用了一款外切酶用于切割基因，再将基因片断提取，接下来基因片断如何使用，就是另外的事情，与试剂盒无关。 他按照专利撰写的标准格式，一点点添入内容，不多时，便完成了大半。 这个时候，资料室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位身高马大的年轻人，林萧然抬眼看去，见是章向文，心下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闲，居然有时间来资料室! 章向文在提取小组，他们组长郭英喆因孙陌殇出事，调去了反应小组，随后总部派来一位新组长魏平辉，从此，提取小组告别了加班。 提取小组几乎是公司最忙的小组，虽然不再需要加班，工作还是要做的，他们必须充分利用一切工作时间，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现在，他却出现在了资料室，真是咄咄怪事！ “咦，你怎么来了？”林萧然不解道。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章向文没有去翻找资料，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在林萧然对面大马金刀坐下，看样子有些心气儿不顺。 “我来资料室，当然是为了工作！” “我也是工作的事儿！”章向文瞪着眼睛道。 “那你忙！” “呃，没啥要忙的，刚刚去办公室办了点事儿，只是过来歇会儿！” “办的啥事儿？阵仗不小啊，还要再歇一会儿，嘿嘿！”林萧然再次疑惑。 “也没啥，不过做了个车牌登记！”章向文叹声说道。 林萧然盯着章向文，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对方，“你……，唉，真是笑死我了！” “你这个人啊，没有一点民族同情心，虽然平常不言不语，其实比谁都坏！”章向文神色灰暗，满腹委屈说道。 林萧然为什么发笑，当然有原因，他终于想起来了，知道了田蕾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近些年来，美津公司的车辆愈加多了，还好停车场足够大，倒没有多少问题，却给管理带来一定的麻烦，因为许多社会车辆趁机停入公司，形成安全隐患。 为了杜绝这一问题，公司开始对员工车辆进行登记，再通过门禁系统识别，隔绝外来车辆。 田蕾通知到了每一位车主，当然包括章向文。 接到电话，章向文心里美极了，这是他第一次接到田蕾的电话，因此，屁颠屁颠跑去了办公室，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发现只是要求进行车辆登记，是多扫兴有多扫兴！ 完成登记，想再跟田蕾套一下近乎，人家却不再鸟他，于是，跑来资料室顺气！ “行了，你还笑！”章向文撇撇嘴，继续道，“你也应该接到通知了？” “倒是接了个电话，却没说什么事儿，正好手里还有工作，我告诉她下班之前再去！”林萧然收住笑声，戏谑地看着章向文。 “唉，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还能沉得住气？”章向文白了林萧然一眼道。 “动心思？还是省省！”田蕾确实漂亮，知道她给我制造了多大的麻烦？这些话当然不会对章向文说，他略一沉吟继续道，“那个女生不简单，你觉得一般人入得了她的眼？” “我也知道她家里很厉害，但就是忍不住，唉，你忙，我得回去做实验了！” 看着寥落离开的章向文，林萧然写不下去了，心里开始想着另外的问题，田蕾的家势不简单，身边仍然围着一群追随者，那么，晓曼呢，会不会遇到相同问题？ 晓曼是魔都女孩，父母只是普通市民，好，也拥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否则，不可能调到海津分公司。 前世，她刚来海津不久就跟林萧然好上了，没再遇到各种纷纷扰扰，但今世已经来了海津一个多月，生活还那么平静吗？ 林萧然的猜测没错，还真有那么一位，却不是海津员工，而是苏晓曼的大学同学——方正。 方正，海津人，目前在一家律师事务所担任见习律师，他的家庭条件也很不错，生得一表人才，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些缺点……，就是比较花心，大学期间频繁更换女友！ 两人并非同班，甚至不在同一专业，可方正是什么人啊，鼻子上插着天线，像苏晓曼这样优质的女孩，早就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曾三番五次发起追求，多次遭到拒绝后，只能渐渐死心。 现在听说苏晓曼来了海津，方正心中再次骚动，频频邀请无果，居然跑到了美津公司，幸好刘媛媛帮着解了围，否则，不知道闹得多么不像话。 倒是方正的工作单位不在开发区，从市区来一趟不是多么方便，要不然晓曼只会更加头痛。 林萧然刚刚思虑片刻，就接到了组长汪鹏的电话，事情也很简单，告诉他试剂小组来原料了，需要提货，他只得停下了撰写一半的专利。 组里其他人在忙，只有林萧然一个闲人，他不去谁去？ 试剂小组的原材料不仅数量众多，还相当繁杂，包装也零零散散，他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终于倒腾结束，这个时候，已快接近中午。 下午也没得闲儿，合成小组最近消耗加剧，居然出现了“断粮”，于是跑来试剂小组催货，崔志周虽然火力全开，仍然有可能耽误对方使用！ 汪鹏哪敢轻忽，林萧然就被拎来帮忙！ 一直忙到临近下班才交付了差事，两人累得跟死狗一般。 在崔志周幽怨的目光中，林萧然谢绝了股票交流，离开实验室，深一脚、浅一脚下到二楼，到办公室进行车辆登记。 美津办公室由三人组成，分别是代荛主任、田蕾和陈宏兵，在他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只有陈宏兵一人。 既然马上到了下班时间，估计田蕾很快就会回来，林萧然决定略等一会儿，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宏兵开口了，“找田蕾做车辆登记？” “应该是，她没说具体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车辆登记，找我也是一样，田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陈宏兵不动声色道。 林萧然应是美津最不愿意见到田蕾的那个人，听得对方如此一说，立即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马上递上一张纸条，“多谢，这是我的车牌号。” “稍等，给你录入系统！”陈宏兵接过纸条，开始在电脑上面操作，嘴上同时说着，“田蕾什么时候通知的你？” “上午，不记得具体时间了。” 就在林萧然的话刚刚结束，忽见两位高挑女士说说笑笑走进了办公室，为首之人身材丰腴，足有一米七，另一位也矮不到哪里，却更显青春活力！ 正是代荛与田蕾！ 然而，田蕾见到当前情景，原本脸上的笑意立即褪去，她没有理会林萧然，却盯着陈宏兵厉声问道，“陈宏兵，你在做什么？” “哦，见你没在，帮着林萧然做车牌登记！” “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田蕾几乎吼着说道，同时脸色沉到了谷底。 陈宏兵似乎并不惧怕对方，也没有顾忌旁边的代荛主任，仍笑嘻嘻道，“好，我记住了，不过，已经登好了！” “那就删掉，我重新录入，不麻烦你！” “删就删，多大点儿事儿！”陈宏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再次进行一系列操作。 田蕾没再理会对方，一阵风回了座位。 看到这一幕，林萧然微微摇头，公司实在复杂，各种矛盾无处不在！ “车牌号！”田蕾看向林萧然，没好气道。 “就是这个！”陈宏兵抢在林萧然开口前，把刚刚到的纸递了过去。 “我在问你的车牌号，哑巴了？”田蕾推回了纸条，看都没看陈宏兵一眼，继续询问林萧然。 “xxxx”林萧然尴尬地报出一个号牌，同时，余光瞥向陈宏兵，发现这小子比钱戴维脸皮还厚，受到如此数落，神色依然不变，甚至还向他抛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唉，这也是个家境不错的孩子，一般人谁敢乱打田蕾的主意？ 田蕾嫁的当然不是他，而是一位富二代，所以，陈宏兵的苦心注定白费。 田蕾一边登记着车牌，嘴里还一边说着，“那天你的行为震撼了我，胆子远比想象得大，可是细想之下，发现似乎不是胆子的问题，而应是一种撇清，这就有意思了，撇清与我无关，不是吗？” 说罢，她挑衅般看了林萧然一眼，意思好像在说，被我抓到了？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代荛与陈宏兵听着肯定不明就里，但林萧然不同，当然清楚对方话里所指！ 对方是在告诉自己，知道他在向苏晓曼撇清! 同样一件事情，陈旭尧与钱戴维都想错了，不是他们不够聪明，因为按照常理看待，林萧然的撇清对象只能有田蕾一人，绝对不可能是苏晓曼！ 但是，作为当事人，面对二选一的问题，田蕾只需要排除掉自己，剩下的那个必然就是正确答案！ 如此说来，她应该发现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第四十八章 攒局 林萧然重生的两大目标，一是驱逐气机，保证自己与家人的安全，其二就是寻回苏晓曼，两项必须完成，缺一不可。 他却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刚刚准备与苏晓曼开始接触，心思却被眼前女生洞察，也太……，离谱了！ 如果林萧然与苏晓曼的感情已经稳定，他肯定不担心被人知道，甚至可能会主动宣扬，但是在这个阶段被传扬出去，势必极大地增加成功的难度。 眼前女生很不简单，先是成功地挑拨了他与钱戴维的关系，并且共同经历了气机带来的危机——被风吹落的广告牌，现在又猜出了自己的心思，难道是个灾星？ 是与不是，林萧然不知道，却瞬间增加了心中的警惕，更加坚决地与之保持距离。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代荛与陈宏兵，发现两者神色少了一些调侃，多了几分疑问，又转过目光，紧紧盯着田蕾，“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或者要表达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车牌登记好了吗？” 林萧然在撇清，尽管田蕾的猜测没有错，他除了嘴硬，也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这样做虽然无法改变什么，但承不承认存在着本质的区别，他不希望这个阶段受到外界干扰，现在处在关键节点，经不起任何风浪！ “咯咯，不用那么小心，好像谁想害你一样，说不定我能帮一点忙……，对了，号牌登记好了！” “谢谢……，你的登记！”林萧然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果断转身离开。 回到实验室，组里的同事仍在忙碌，他想了想，没有立即下班，虽然没有自己什么事情，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继续撰写专利！ 类似专利任务，林萧然拖个两、三天不是问题，汪鹏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他自己不想拖，早一刻完成，就能早一刻见到晓曼。 时间很快到了六点，牛侗进来了，他完成了实验准备下班，看到独自奋笔疾书的林萧然，寻思片刻，居然施施然凑了过来。 “还不着急回去？哦……，刚刚进组，就开始写专利啊！”牛侗端着茶杯，俯下身观察一番，随后嘴里呼着粗气说道。 “组长交待的，白天没得闲，只能现在赶一下进度。”林萧然抬起头，淡淡说道。 两人前世关系极差，互相拆台下绊子的情况属于基本操作，正面冲突都时有发生，可以说是绝对的死敌。 现在，林萧然刚刚进入试剂小组，大家还没有多少正式接触，关系自然谈不上多么紧张，但他可以感受得出，这家伙绝对没有多少善意。 霍成康也看出了这点，还曾专门提醒他！ 林萧然不再是前世的林萧然，已经开始学着隐藏自己，并逐渐养成习惯，无论对方的敌意多深，他基本可以时刻保持理智与清醒，把真实的情绪深深地埋在心底！ 他反感牛侗的敌意，反感牛侗的阴阳怪气，但他更知道，若是因此就与对方针锋相对，那就落了下成，不仅容易被人看轻，还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 经过这段时期的磨练，又有霍成康的多次点拨，对于如何把控情绪的技巧，林萧然已经有所小成。 “写专利嘛，不用这么赶，下周交上去就成，组长不会说什么！”看明白林萧然在做什么，牛侗直起了腰，灌了一大口水说道。 “回去也没事儿做，倒不如再写一会儿，顺便可以在公司蹭顿晚饭，嘿嘿！” “你真鸡贼，公司的饭还没吃够？哈哈，不过提起吃饭，今天孙老师还跟我说呢，既然你来了组里，想喊上大家一起聚聚，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牛侗别有深意地说道。 “孙老师相邀啊，简直是太荣幸了，我怎么可能不方便！”林萧然毫不迟地疑答应了下来，但是心里也开始冷笑。 孙老师就是孙越，那位瘦不拉几的家伙，虽然只有三十出头，却也是试剂小组的前辈，与崔志周争得很凶。 当前撰写的专利，就是孙越负责的项目，因为知道这家伙喜欢斤斤计较，林萧然特意提前打过招呼，并强调将以对方署名，否则，难免引起他的不悦！ 也是因为喜欢计较的原因，孙越与刘春桃走得较近，随着牛侗来到试剂小组，他们三人很快混到了一起，可谓臭味相投。 听牛侗说孙越准备喊自己聚餐，林萧然立即懂了，人家恐怕在试探能否拉自己入伙，所以，他现在的态度很关键。 拒绝肯定会得罪人，并且一得罪就是三个，他当然不能拒绝，参加聚会并不表明就此入伙，与同事们一起随便吃个饭，怎么不行？ 不是林萧然看不上他们，事实上，他不准备与任何一方结盟，一旦结盟，日常接触的人就少了一半，对他来说，减少的就是自尊心点的资源，因此，结盟显然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他准备游离于两方之外，不亲近任何一方，却又都可以说得上话！ 前世他没有结盟，不是不想，而是人家不带他玩儿，当然也混得很惨，今世，他有信心改变这一状况，谁说不结盟就没有好日子过？ 林萧然的原则只有一个，要抱紧汪鹏的大腿，虽然这条腿不怎么粗、也不是特别靠谱，可是，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如此，即使上司有万般不是，也要与他保持高度的一致，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汪鹏不待见他怎么办？凉拌！ 组长虐我千百遍，我待组长如初恋，只要脸皮厚一点，嘴巴甜一点，再适当地审时度势，生存在试剂小组并不困难！ 为实现既定目标，林萧然并不介意做出这些改变！ “就这样定了，具体的聚会时间和地点，稍后通知你！”牛侗扔下一句话，满意地走了。 牛侗的出现，打乱了林萧然的思路，他搁下了笔，活动了活动手腕，索性决定先行用餐，然后再继续酝酿专利。 美津加班的人员不少，不过大家用餐时间不固定，他走进食堂的时候，只见到了寥寥数人，基本都是实验人员。 林萧然要了份刀削面，比较符合他的口味，端到桌上慢慢享用。 美津的刀削面并非出自人工，而是通过机器切削，看起来不是多么正宗，但是胜在卤味香浓，再辅以香醋烘托，吃起来倒也不输传统工艺。 刚吃到一半，忽然手机响了，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放下碗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见是许涵，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许涵与林萧然性格相近，不怎么张扬，说话都比较少，入职以来，他们最能聊到一起，关系也非常融洽。 只可惜，许涵入职不足三个月，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美津，前往广运药业，让林萧然惋惜不已。 前世便是如此，他也无法置喙太多，只能期待对方一切顺利。 后来，林萧然又与许涵见了一面，同时在场的还有姜思锐，那个时候，他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许涵跳去了广运药业！ 广运药业虽然濒临破产，却隶属于农垦集团，让许多人看到了机会，广运破产没有关系，只要合理利用，完全可以凭此跳进农垦！ 农垦集团是什么性质？央企啊，妥妥的金字招牌，如若不然，许涵怎么可能轻易离开美津！ 林萧然知道，广运的高管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几乎全部进入了农垦，许涵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公章，距离农垦只有一步之遥。 那么，今天来电，难道已经走完了最后一步？ 想到此处，林萧然不经意地张开嘴，说出一句，“喂？” 可是就在他出声的同时，对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喂！” 两个声音说不清谁先谁后，基本意思也只有一个，都在判断通话是否顺畅！ 通话肯定是顺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通话没有问题，等待对方说话就好，林萧然不再出声。 许涵似乎抱有同样的想法，两人的性格相近，接下来，居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我听着呢！”沉寂片刻林萧然出声道。 但与此同时，许涵又是同时开口，“你先说！” “呵呵，有段时间没联系了，还那么瘦吗？”林萧然知道不能再等了，不然可能再次撞车，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该说点什么，只能胡乱找个话题。 “我这个人就不可能长胖！”许涵的回应终于同步，可是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欣喜，反而有些寥落，对方的声音继续，“你在哪儿了？” “当然在开发区，不然还能在哪儿？”林萧然听出一些异样，神色变得凝重，认真答道。 “我也在开发区……，刚联系了姜思锐，他要去见女友，说没时间，你有空吗，一起坐会儿？” “我当然有时间，这样，你来三大街的小四川，我们那里见！”林萧然感觉有些问题，皱起眉头道。 “好的，我等你！” 敲定了与许涵的会面，林萧然三口两口吃掉了剩下的面条，顾不得继续撰写专利，迅速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驾车离开公司。 许涵到底怎么了？这是他一路思考的问题。 第四十九章 坑了许涵 “小四川”是一家位于晨光小区附近的餐馆，不是很大，但收拾得比较干净，味道也说得过去，比较适合两、三人的小聚。 林萧然回去停好车子，再匆匆赶来，走进餐馆的时候，许涵已经等在了这里。 一晃又是一个多月未见，看许涵的样子，似乎多出了几分沧桑，也显出了一丝疲惫，最关键是，他的神色中居然泛着淡淡的愁容！ 许涵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刚见面肯定不合适立即询问，一番寒暄下来，又要了几样拿手菜，两人对坐而视。 “今天怎么来开发区了？” “陪领导过来办点事，然后想见见你们，就没有立即回去。” “你的工作调动……，已经办好了？” “唉！”许涵深深地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苦笑，微微摇头道，“公司出了一点状况，我走不成了！” “什么情况？”林萧然听得讶然，一个月前这小子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现在居然又说走不成，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涵再次叹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广运药业不大，历史却极其悠久，它的前身是海津市第三兽药厂。 随着九十年代的企业改制浪潮，第三兽药厂并入农垦集团，同时更名广运药业。 这时候广运药业赢利能力一般，产品也比较单一，但因为搭上了集团的快车，销售渠道瞬间通畅，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手里的钱多了，广运药业慢慢膨胀，他们不再满足于单纯生产兽用药，眼光开始瞄向真正的医药产业，并付诸实施。 经过几年的运作与改造，广运终于拿到医药牌照，然而，为此却几乎抽干了公司的血液，但他们不在乎，药牌在手，前景还会差吗？ 事实上，完成改造的广运，几乎没有任何医药研发的能力，原本的技术仍集中在兽药领域，只能参与一些老、旧医药的产销，尽管如此，大家仍然充满了希望，即使利润再低，也不是兽药可比！ 然而，残酷的现实，给广运上了极其生动的一课，医药生产出来了，销售环节却出现了问题，兽药卖得好，凭的是多年的积淀，还有集团背书，而医药销售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常陌生，没有任何经验可言，集团也无能为力！ 广运的改造非但没有带来腾飞，反而像自废武功，企业的经营急转直下，不如并入农垦之前，甚至出现了连年亏损！ 广运规模较小，抗风险能力也比较差，没过几年就到了破产的边缘！ 农垦集团也非常头痛，继续保持现状还是关停？ 保持现状意味着公司必须不断输血，但是公司已经不堪重负；可是关停的话，员工如何安置？ 这些都是问题，不好抉择！ 就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则消息，高速公路改造在即，需要占用广运土地，无形中帮助农垦集团做出了决定，搬迁可以获得补偿款，若利用好这笔资金，确实有机会让企业走出困境！ 集团的想法不错，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因为搬迁补偿款不是一次性到位，只有完成了搬迁，才能拿到所有款项，也就是说，广运自己需要筹备一笔动迁资金！ 广运的底子已经烂透了，怎么可能轻易筹到资金？更不要说大量的动迁资金，他们仅利用第一笔搬迁款完成征地，再没有余钱搞建设，事情就停在了这里。 这不是最坏的情况，前面说过，在当前阶段，广运高层开始纷纷离开，公司已经呈现群龙无首的局面，一片混乱，不要说搬迁了，维持日常运营都难以为继！ 集团终于怒了，不再接受原广运人员进入集团，至于先一步完成调动的嘛……，已经成为既成事实，没辙了，可是如此一来，许涵悲催了，他恰好被卡在了这里！ 广运到了如此地步，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除了破产似乎没有更好选择，只要等到破产，许涵应该还有机会，为什么看起来恹恹的，打不起一点精神呢！ 带着这个疑问，林萧然继续询问。 许涵则摊摊手，说出了公司最近发生的变化。 按理说，广运已经是烂摊子一个，几乎失去了任何价值，没有挽救的必要！ 可是如今的集团老总心里却清楚，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用人不当！ 如果就此将企业关停，看似省事，一了百了，但别忘了，当初广运为了获取医药牌照，砸进去了海量的真金白银，关停的损失无可估量。 还有，员工如何安置？ 于是，老总找来一个人，集团科教部副部长宋雨田，他曾在广运药业担任技术员，却在药业最辉煌的时候，被踢回了集团，进入清水衙门。 宋雨田五十多了，早已经不见当年青涩，但若仔细观察，仍然可以在其眼角发现一丝当初的锋芒。 没错，集团准备启用宋雨田担任广运药业总经理！ 宋雨田答应得非常干脆，但提出了两个条件，准备对公司动大手术，其一涉及人事，其二涉及股权分配，只要答应这两点，他立即上任！ 集团没有含糊，大手一挥，在政策上予以大力支持，至于资金嘛……，集团也比较困难。 宋总没有纠结，痛快地接管了公司。 他来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引发了巨大的震动，几乎撤换了所有中层，什么人事部、财务部、销售部及生产部等，几乎无人幸免，原有领导另行处置，继任者也简单，就地提拔，场面可谓惨烈！ 搞了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没有反弹，但宋雨田有集团撑腰，那些人没有闹出什么浪花。 宋总烧的第二把火，同样震撼，他请来集团的审计部门进行审计，范围不局限于财务，而是延伸至生产、销售等环节，几乎要将公司翻个遍！ 审计期间，我们的宋总并没有闲着，他又实施了第三项重大举措——拆分广运药业！ 公司被拆分为兽药部与医药部，广运药业的底子是兽药，并不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因此，保留兽药部继续经营，却将不熟悉的医药部拿出来招商。 在当前的大环境，医药牌照具有相当价值，宋总将这一部分独立出来的用意不是打包出售，而是寻求合作。 消息一经发出，上门者络绎不绝，不乏开出优厚条件者，可他一个都没有看上，最终却选中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该公司是初创公司，只有十几人的团队，要名没名、要钱没钱，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一款新药刚刚拿到临床批文！ 有人开始吵嚷，说宋总选了这么一个合作伙伴，不会失心疯了，对公司有什么帮助，还不是没有钱搬迁？ 临床批文看似不错，但几年内肯定见不到效益，镜花水月啊！ 但是，在绝对的权威之下，不和谐的声音没有太多市场，宋总接下来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以医药牌照入股，与那家小公司合作招商，临床批文加医药牌照组合，瞬间引起了投资公司的关注，最终形成三方合资公司！ 以为这就完了？ 宋总手里还有一张牌——企业用地！ 他将新征土地一分为二，一部分用来自身建设发展，另一部分出售给合资公司，如此一来，广运重建的资金有了保障，搬迁计划得以正常实施！ 林萧然被广运的大手笔惊掉了下巴，那样一个烂摊子，居然在三下五除二之间，像变魔术般呈现出了全新的气象！ 这个宋雨田不简单啊，不仅拥有极大的魄力，还有一颗清醒的头脑，清楚自身的优势所在，保留兽药业务继续经营，并用原来医药部门与他人合作，一举两得！ “一通运作下来，广运可能不会破产了！”林萧然喝下一口酒，轻声说道。 “谁说不是，唉，再想进农垦就难了！” “留下来不一定是坏事，只要企业发展好了，在哪里都有前途！” “话是这样说，可你不知道，我们的新厂有多远，开车要一个半小时，并且，公司虽然有了起色，但是日子仍然紧紧巴巴的，所有员工都下浮了工资，我的收入甚至不如以前的一半，你说说，我这么折腾下来究竟图什么啊！” “呃！”林萧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曾经劝过对方，但人家执意要走也没办法，只得勉强安慰，“好歹广运是国企，比私企更有保障，你说是？” “我已经不在广运了！”许涵露出惨笑，灌了口酒继续道，“公司将医药部独立出来，成立了合资公司，而我恰好属于医药部，现在已经是新公司的一员，与广运基本没了瓜葛！” 林萧然愕然，这小子跳来跳去，还是去了一家私营公司，那跳个什么劲！ 旋即，他却猛然想到，前世的广运，因为美津的收购，获得了资金支持，搬迁进行得比较顺利，但也只是完成了搬迁，最后依旧半死不活。 想必，那个时候许涵应该不难调动？ 现在却因为收购案胎死腹中，广运没有得到应有的资金，却在落魄中重获了新生，对于广运来说肯定是件好事，可是换在许涵的角度，却也未必！ 或者说，是自己坑了许涵？ 第五十章 试剂小组的新同事 目前许涵的人事关系已经转到了新成立的合资公司，与农垦集团完全脱钩，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几乎没有可能再进入农垦！ 当然，如果不满于现状，他可以离开公司重新谋职，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一切又将重来，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去或留，是许涵自己的事情，林萧然不好帮别人拿主意，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尽可能安抚对方。 分开之际，许涵仍然心事重重。 转过天，林萧然直接跑去了资料室，他要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专利，将昨天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今天运气还算不差，没有被临时抓壮丁，也没有闲事儿打扰，临近中午，专利大功告成！ 林萧然没有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实验室，走进办公室，看到了端坐的汪鹏，他心中略安。 也要在第一时间上交专利文稿，只有更早完成审阅，才可以更早送去法务室，见到晓曼！ 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来到汪鹏近前，递上专利，谦恭道，“组长，这是您交给我的专利，第一次试写，难免存在疏漏，请您批评指正！” “唔，初次接触专利，速度挺快嘛，应该更用心一些……。”汪组长居然难得地抬头看了林萧然一眼，随即又道，“放那儿，回头我看看。” 回头看看，就是什么时候看，时间不确定，林萧然太了解这位组长了，如果兴致来了，也许可以立即审阅，若没兴趣……，天知道要等待多久，他可不想等啊！ 但他不敢催促对方，一旦惹烦了对方，就不是等待那么简单，一番踌躇之下，仍然站着没动，却也没有开口。 汪鹏察觉林萧然没有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还没给你安排事情，接下来嘛……。” 就在此时，曹小珍恰好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汪鹏及林萧然，没有理会，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放下东西，似乎准备下楼用餐。 “这周，还是让人带一下实验，熟悉之后，再单独交待你任务……，小曹啊，你过来！”汪鹏扬了扬下巴，向着曹小珍方向喊道。 曹小珍的形象与秦雅基本是两个极端，秦雅身高足有一米七，相对壮硕，曹小珍却生得瘦瘦小小，目测至多一米六的样子，肯定不足九十斤，细长脸，与漂亮不沾边，却说不上难看。 林萧然则一脸苦相，心说我希望你尽快审阅专利，而不是给我安排事情啊！ 既然汪鹏这样做，他也不能反驳！ “什么事儿啊？”被叫到的曹小珍，反应不是多么积极，她先灌了一大口水，又拢了拢头，才缓缓起身，不情不愿挪了过来。 “这两天，你带他熟悉一下实验，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不过为什么只有两天，不能多带几天吗？”曹小珍笑嘻嘻地看着林萧然，一副得到宝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反对，带人做实验，其实就等于多了一位帮手，谁不愿意？ “行了，就这样！”汪鹏不想过多纠缠，挥了挥手，让两人离开。 林萧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当然不想轻易离开，仍然盯着那份专利，可是汪鹏哪有多看一眼的意思？ “愣着干嘛，赶紧吃饭，下午还有一堆实验呢！”曹小珍直接拉上林萧然，浑不在意两人并不熟悉。 这是她的本性，泼辣而充满热情！ “唔……。”林萧然应了一声，随后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组长喊你，好像不是多么情愿过来啊！” 他清楚曹小珍的性格，自然知道如何拿捏，且不用担心对方不快！ “没发现吗，大家都在躲着组长，谁知道会不会又给加任务，学着点儿，现在没谁喜欢往他身边凑！”曹小珍同样小声说道，同时抚了抚几乎不存在的胸，仿佛刚刚逃过了一劫。 林萧然微微一笑，“如果猜得不错，一旦再有新任务，组长肯定优先照顾你，谁让你现在有了助手！” “不能念点儿好吗？唉，你说得也不能算错，加任务肯定跑不掉，组长就是这个样子，会把新人当老人用，本来收了个助手，却没想是个乌鸦嘴！”曹小珍瞪了一眼林萧然，略微不悦说道。 不轻不重地被怼了一句，换来气机轻微躁动，林萧然自己压制，一个自尊心点到账，他顿时感到了生活的无限美妙！ “知道我们下午的实验是什么吗？基因分解试剂盒，五十份哎，虽然不是多么麻烦，但是这个数量，怎么要忙活到晚上，就怕遇到这种任务！” 午餐，林萧然与曹小珍坐在了一起，他们同时来的食堂，刚好趁机说说实验。 “不是说……，最怕遇到大路货和稀缺货的盒子嘛！”林萧然吃着东西问道。 所谓大路货，就是那种烂遍大街的试剂盒，比如常规的rna提取、蛋白提取等，这些试剂盒几乎所有厂家都有出售，采购相当方便。 但美津是药企，追求溯源，原则上能自行配制的试剂盒，一般不会假手他人，除非无法实现的时候，才会考虑外购。 大路货的试剂盒配制起来没有难度，谁都会做，也正是这个原因，这类试剂盒都存在着数不清的专利壁垒，很难实现突破。 遇到这类盒子，需要像绕迷宫一般，绕开各类壁垒，不是一般的困难。 而稀缺盒子，典型的例子就是林萧然制作的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美津虽然选择了暂时外购，却依然没有放弃自行配制的打算，还是同样道理，不愿意假手他人！ 溯源不能出现问题，不可预知的风险要尽可能避免！ “你知道的还挺多，怎么看都不像刚来试剂小组的新人，呵呵！”曹小珍面露讶异之色，随后笑道。 林萧然当然不是真正的菜鸟，拥有着长达八年的试剂小组工作经验，对此一清二楚。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居然无限接近了事实！ “不过是听雷霆念叨过几句，以为他在胡吹，看来情况确实如此！” 林萧然轻松甩锅雷霆，反正那小子走了，死无对证！ “雷霆啊，那家伙挺不错的，可惜走了，但人家必须要走，在别人地盘儿混，哪有待在自家里舒心？对了，这次去魔都，应该见到他了？” 林萧然微微点头。 “但是他也有个不好的毛病，你千万不要学他！”曹小珍嘻嘻一笑道。 什么？林萧然感到一阵恶寒，心说我怎么可能学他，那就是个超级娘炮，躲都来不及……。 随即一丝不快闪过，脸色也沉了下来说道，“你觉得我和他是一路人？” “谁知道呢！”曹小珍似乎没有查觉林萧然的反应，继续道，“他的实验动手能力一般，又比较懒，带他做实验那叫一个累啊！” 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原来你所谓的毛病……，说的是实验啊！” “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曹小珍调笑道。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林萧然咬着牙，恨恨想道。 刚吃过饭，电话响了，拿起一看却是周冰冰，他知道对方的心思，随手接了起来。 “催得这么急，至于嘛？”林萧然调侃道。 “哪里急了？说好的帮忙打听情况，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为什么没有一点儿消息？”周冰冰不忿道。 “真是欠你的，唉，刚刚问出了一点情况，想着一会儿打电话的，结果你的电话追了过来。”林萧然打着哈哈道。 “你这就是托词，赶紧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急，我们也急啊，实验确实比较困难，美津已经派出了精兵强将，但是做不出来又有什么法子，要不然，你可以每天过来盯着？” 这些话就是瞎说了，林萧然了解到了飞捷外包的实验进度，其实根本谈不上进度，实验早被齐朋丢到了一边，压根儿没开始做呢！ 至于林萧然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颠倒黑白，原因也很简单，这个说法套用了美津的官方辞令，任何时候都不会出错！ “当初不是说没有什么难度嘛！”周冰冰居然相信了林萧然的说辞，只是声音仄仄的，即使隔了数十公里，也能感到她心中的不甘，随后，那边居然说道，“如果我申请观摩实验，你们公司会答应吗？” 不能！ 林萧然心中暗道，不要说外来公司极难获准进入实验室，你还想观摩实验，呵呵，实验根本没有开展，怎么可能让你去看？想什么呢，不可能的！ 立达公司的情况那是特例，你们想看到事实？做梦！ 心中虽然如此去想，林萧然却肯定不会这般去说，他嘿嘿一笑道，“公司能不能答应观摩实验，我不好说，需要你们自己申请。” “这是杨总最纠结的地方，他在美津有关系不假，但不能频繁使用，不知道应该用在观摩实验上面，还是用在交付项目上面，给个建议呗！” 我q，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吗？ 林萧然恨不得飞捷有多远滚多远，对方居然征询自己的意见！ 第五十一章 第二次会面 林萧然与钱戴维接触过几次，但是人家与自己不是一个层次，不在一个世界，有什么好关注，现在更是去了国外，倒是清静了。 周四来到公司，专利审阅仍没动静，看起来孙越对汪鹏的影响力比较一般，他只得继续等待。 有一件事情却没有猜错，任务果然增加了，数量还相当可观，基本上可以从早忙到晚！ 一项项任务交待下来，曹小珍的神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如果不是组长就在旁边，她估计可能要撕开林萧然的嘴巴，看看是否跟乌鸦同源。 好，实验开始后，虽然两人速度飞快，仍然忙了一整天。 周五的实验相对较少，这也符合试剂小组的惯例，汪鹏虽然做事比较招人恨，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双休日前安排的工作不是很多。 试剂小组基本上可以保证双休日，即使在比较繁忙的阶段，周末也很少加班，可以算为数不多的优势。 曹小珍与林萧然在实验中拥有了相当的默契，不可能不默契，林萧然对实验太熟了，熟得让曹小珍震惊，但她很快适应了一切，并从震惊中过渡到了习惯。 实验做得舒心，习惯起来相当容易！ 接近中午，林萧然被一个电话叫去了办公室，组长有请。 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组长手中正拿着那份专利，看来已经完成了审阅，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孙越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 “专利写得比较合乎规范，看来比较用心。”汪鹏喝着茶水，缓缓说道。 林萧然知道，这是要先扬后抑，接下来肯定要挑毛病了！ “但你知道，这类基因测序试剂盒，市场上种类较多，不乏优秀产品，而我们仿制的产品，性能上并不具备明显优势，因此，对于一些劣势数据，可以略去，不用在专利中体现！” 林萧然点头称是！ “还有，有关实验方法的描述，不要提及具体数据，可以给出一个大概范围，这些内容要做出修改！”汪鹏循循善诱。 林萧然再次点头，事实上，两处漏洞是他主动留下的，既然要通过审阅，不给组长一些批评的机会，如何凸显人家的能力呢？ 他懂！ 林萧然迅速完成了修改，再次拿给汪鹏时，对方果然大手一挥，通过了！ 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接近中午，虽然心中很急，却知道不适合立即去见晓曼，他需要更加充裕的时间。 林萧然强压着心中的焦躁，先行去了食堂。 下午，他仍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前往法务部，实验没有结束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如果晚去一些，晓曼的工作也可以完成得七七八八，便有可能得到更多的交流机会！ 林萧然的实验三点半结束，他将收拾的事情丢给了曹小珍，自己带上专利匆匆下楼。 这是即将第二次正式面见苏晓曼，他的心中难免忐忑，来到法务部，发现房门居然虚掩着，透过小窗看去，却见一位四旬多的男子坐在晓曼面前，两人正在交谈。 林萧然轻轻敲响房门，得到应答后推门而入，两人齐齐看向了他！ 四旬多的男子他识得，是蛋白研究室的马凯，来这里应该处理合同或者专利事务。 “林萧然，请你稍等一会儿！”晓曼的主场，她当然率先出声。 今天的态度比前一次明显有了好转，再也感受不到那种强烈抵触，只是在她出声之后，马凯居然闪出了一抹怪异的神情。 林萧然自然不清楚他由反应小组调至试剂小组，正是这位操刀，心里还在纳闷儿，我们之前有过接触吗？ 两人交谈的内容听起来比较复杂，但肯定涉及合同，应是几家科研机构共同承接了一项星火科技，美津参与其中，主体合同没有什么可说，都是套用标准范本，但几家科研机构间的合约却是单独签署，内容具体而琐碎。 林萧然听得头大，索性不再去听。 时间不是很久，马凯很快起身告辞，晓曼将之送至门口，待回了座位，才神色淡然说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试剂小组刚刚完成了一项专利，是这份……。”林萧然将手上材料递了过去。 苏晓曼接过专利，扫了一眼说道，“查新做了吗？” “专利查新”是对已申请专利但尚未授权的技术，或尚未申请专利的完整技术方案或申报项目等进行世界范围的专利检索，出具检索报告，并提供相关的对比文献资料。 这项工作汪鹏虽然没有交待，但林萧然已经悄悄做好，听到晓曼询问，他却没有如实回答，否则如何增加交流机会？ 他故作不知地说道，“查新！没听说……，怎么个查法？” 苏晓曼将专利轻轻放回桌上，呼出一口气说道，“鉴于专利具有较强的专业性，我们非专业人员理解起来比较困难，所以专利查新这项工作一般由你们自己完成，法务部只负责专利的规范审核，并提交知识产权局。” “这样啊，要不然……，我先回去，完成查新再来找您？”林萧然对付道。 “算了，现在刚好有空，我帮你查，一会儿自己记下结果就行。” 林萧然心中陡然一松，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查新需要时间，刚好借机赖上一会儿！ 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他感觉有些陶醉！ “好的，按你说的做！”林萧然不可能拒绝，忙不迭应了下来！ 苏晓曼打开了专利检索网站，输入关键词并检索。 “第一个检索结果出来了，你自己看一下。”晓曼的速度真心不慢，极其麻利地完成了一项搜索。 然而，就在林萧然探头看向屏幕的时候，忽听走廊中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响，由远及近，最后恰好在法务部门前停下。 接下来，门被敲响。 林萧然停下动作，苏晓曼的目光也转向门口，应道，“请进！” 门开了，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居然是田蕾！ 田蕾先扫了一眼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苏晓曼的身上，略一犹豫开口道，“呦，在忙工作啊！” “不算……多忙，有什么事吗？”苏晓曼应声道。 林萧然感觉多少有些愤闷，待遇不一样啊，自己进来的时候晓曼要他等待，而田蕾进来却是另外一番态度！ 旋即释然，他不笨，田蕾是自己可以比的吗，谁敢随便晾着她？ 即使晓曼刚到公司不久，了解这一情况也并不困难，人力资源部的刘媛媛，那是她的闺蜜！ “陈总要总结一下谈判结果，事情不是多么紧急，要不然，我等一会儿，你们继续？”田蕾笑眯眯道。 继续就算了，陈总召见，谁敢怠慢？ 虽然陈总在公司的存在感不是多强，但那是相对的，在林萧然与苏晓曼这种小鱼小虾面前，仍然是巨搫级别的存在！ “不用……。”苏晓曼打断了田蕾的话，转头看向林萧然，“专利查新，你看明白了吗？” “明白……，看明白了，接下来的内容我自己去查就成，明天……，呃不，我周一再来。”林萧然恨恨地看了田蕾一眼，同时没有忘记收起桌上的专利。 “今天不好意思了！”苏晓曼继续致歉。 “不碍事……。”林萧然口不应心地说着，心中却充满了郁闷。 处心积虑创造出了与晓曼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容易吗，可是这个美好的时刻却被田蕾无端打破，刚刚燃起的小火苗，被一大盆凉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一片狼藉！他有多少怨气可想而知！ 算你狠，你就是我的灾星，林萧然再一次愤懑地看了一眼田蕾，心中充满了无奈！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田蕾说的半句话，“听说那家伙被赶去了国外……。” 被赶去国外的家伙肯定就是钱戴维，这件事情对林萧然来说不是新闻，那天晚上两人还通了电话，现在肯定还在倒时差！ 他心中猜测，所谓的陈总召见，很可能就是虚构，田蕾跑过来只是分享这则消息，毕竟两个人都遭到了对方的骚扰！ 但无论林萧然的猜测正确与否，他与晓曼的接触就此打断，好，不知者不怪，我忍！ 田蕾肯定跟自己犯冲，这是多次血与火的教训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尽管他在努力地避开这颗灾星，可是总有避不开的时候！ 林萧然悻悻返回实验室！ “林萧然，你去哪儿了？”刚刚走进实验室，却见牛侗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说话中，居然带着股子质问的味道。 “去法务部办事，怎么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讶然应道。 “刚刚找你了好一会儿，电话也没有人接……，急死我了，是这样，孙老师通知今晚六点在蜀味都吃饭，不要迟到哦！”牛侗急火火说道。 林萧然有些愕然，他的手机开了静音，当然听不到，可是牛侗通知得太晚了，似乎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但今天是周五哎，晚上还有一场羽毛球！ 究竟去打球，还是去聚餐？ 唉，推掉球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旋即再次联想，如果不是田蕾冒出来打岔，今天是不是有机会拉上晓曼一起打球呢？ 第五十二章 不想参加的饭局 这边应下了聚餐，那边就要请假！ 就在林萧然拿起手机的时候才猛然记起，因为这一趟魔都之行，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参加活动了，而开年的第一场球却又因为聚餐而不得不耽误，只得暗暗向老左道了声抱歉。 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告诉对方孙越叫了几位同事晚上小聚，今晚不能参加活动！ 林萧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左志全的回复也到了，只有简单的一行文字：“知道了，适当参加同事聚会还是不错的！” 发现老左似乎没有什么怨气，他长呼了一口气，同时叹息为什么周五晚上经常有事，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萧然不愿意参加这个聚餐，可是他初来乍到，想安稳地留在试剂小组，就不可能拒绝孙越的邀请，否则是不给别人面子，要得罪人的！ 前世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因为他既不参与类似活动，也没人带着他玩儿，那时要多落魄有多落魄，现在重来一世，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唉，去就去，就当赚些自尊心点！ 忽然间，林萧然想到了什么，他再次翻出手机，点开微信，目光又一次落在左志全的回复上面，默念着那条信息，‘适当参加同事聚会还是不错的’。 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细想之下却觉得哪里不对，正常来说，左志全只需要回复“知道了”，或者再调侃着抱怨一句，可他偏生多说了一句，明显是画蛇添足！ 老左那个油滑的家伙，能随便说废话吗？ 既然心存疑问，林萧然再次看向信息的时候，忽然觉得这话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本不应该出现的一句话，却硬生生摆在眼前！ 适当参加同事聚会还是不错的，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一次次念出这则信息，他终于发现，“适当”两个字在这里感觉极其生硬，老左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适当应是合适、恰当的意思，与之相反则是过度、过分，适当聚会，老左显然是赞成的，那么反过来呢……，林萧然有些懂了，对方是在劝诫自己既不要疏远同事，却又不能与之过从甚密！ 难怪看得如此别扭，可你劝诫归劝诫，就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吗，大家已经很熟了好不好，没必要云遮雾绕，非要让我去猜，不怕在不留神的情况下漏掉？ 林萧然也不禁有些脸红，人家是在另一个角度说，你们试剂小组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他暗自摇了摇头，老左这个人恐怕形成了习惯，是一种自我保护，即使自己有可能漏掉这层意思，人家也不会在意，看不懂怪得谁来？ 林萧然收起手机，又猛然警觉，参加这次聚餐虽非情愿，崔志周知道了会怎么想？ 恐怕会认为自己在向孙越靠拢？不行，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个漏洞必须堵住！ 林萧然立即透过窗户看向实验室，恰好见曹小珍已经收拾好用具，走回到办公室，他瞬间有了主意。 就在曹小珍进入办公室的瞬间，他连忙歉声说道，“实验还没有收拾利索我就跑出去办事，辛苦曹姐了！” “你是去办正事，没关系的，专利的事情处理得咋样？”曹小珍一扭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面带微笑问道。 “碰巧今天苏晓曼有事，只能等周一了，唉！” “专利的事情早一天、晚一天影响不大，不用想得太多，倒是忙了一周，今天可以早些回家！” 林萧然正考虑准备将话题引向聚餐，却没想到对方扔来了梯子，他刚好顺竿爬！ “我倒是想早一点回家，可是孙老师突然喊着晚上一起吃饭，不能辜负了人家的热情啊！” “哦？看不出嘛，孙老师对你还挺看重啊！”曹小珍的神色立即出现了异样，眨巴着眼睛，盯着林萧然道。 “是看重吗，谁知道呢，原打算早些回去的，却因为这个邀请，只能等到明天了！” 曹小珍微微点头，不再多话。 林萧然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将聚餐的消息主动透露出去，至于崔志周怎么想，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希望结果不至于太差，毕竟自己的态度也算端正！ 想着想着，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掏出一看，却非熟人，也不算陌生电话，因为来电之人是自己的一位校友，被唤作梅师兄的那位！ 梅师兄做的是什么工作，林萧然已经全然没有印象，只记得在孟老师的聚会上，与之匆匆见过一面，还是通过李丛林的引见，双方互留了电话。 想到李丛林，他的心中又是一阵腻味！ 他没有迁怒的习惯，李丛林是李丛林，梅师兄是梅师兄，虽然梅师兄对自己的态度比较冷淡！ 唯一还记得的事情，就是梅师兄的夫人好像在一家仪器公司任职，但人家不负责业务……，即使负责业务，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是初入公司的菜鸟，没有任何影响力！ 梅师兄找自己有什么事呢？但是无论什么情况，师兄的电话还是要接！ “林萧然？”电话声音虽然有些失真，对面绝对是梅师兄不假！ “师兄您好，一晃几个月没见，现在还好吗？”面对师兄，该讲的礼节自然不会缺少，林萧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面疏忽，但他仍然暗暗点出，既然大家没有多少联系，你应该知道一点分寸，不要提出一些不切合实际的要求！ 大家不是多熟，说话要适可而止，以免影响交情，呃……，大家也没有什么交情。 “还好、还好，因为工作较忙的缘故，尽管大家都在开发区上班，确实联系得不是很多，招呼不周，请多见谅！” 梅师兄显然听懂了林萧然的话，可他没有准备放弃，在竭力地澄清着自己，看得出来，这个电话对他比较重要。 “师兄客气了，说起工作，谁不忙呢？尤其是您，需要工作家庭两不误，而我却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呵呵。”林萧然不紧不慢地打着太极，他没有慢待对方，却又因为没有多少交情，并不想走太多心思。 “说得是呢，大家的意思都差不多，基本上没有不忙的时候，哪怕你刚刚参加工作……，对了，还在原来那家公司吗？”梅师兄似乎没有多少耐心，不出几句话，就直奔主题，说明他的诉求应该与美津有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要说咱俩根本不熟，即使关系较好，你觉得我在美津能帮你说上话？ 林萧然感觉有点膈应，心说你是没脑子，还是太高看我了？ 想到这里，他皱着眉头淡淡道，“我进公司不过半年，怎么可能那么快跳槽？当然还在美津。” 林萧然明确告诉对方，自己只是新人，可能对你期待的事情无能为力，能不能维持一点基本的体面，不要提一些不切合实际的要求！ 梅师兄当然不可能听不懂林萧然的话，却仍然我行我素，似乎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必须要牢牢把握。 他开始了长篇大论。 梅师兄果然有事相求，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他的夫人。 梅嫂子就职于海津仪器公司，这也是现存为数不多的国营仪器公司，经营范围几乎涵盖了所有科研仪器，听起来叹为观止！ 随着市场化程度进一步加深，海津仪器公司的境况变得愈发艰难，经营范围虽广，却无一方面专业，缺少特色，面临着被市场淘汰的局面！ 为了维持企业的正常运转，公司提出一项“保支定收”政策，所谓“保支定收”，就是要求全体员工，注意，这里说的是全体员工，并不局限于销售人员，必须完成一定数量的销售任务，若无法完成，结局自不必说！ 政策合理与否姑且不去讨论，讨论也没有意义，目前的情况就是，像梅嫂子这样统计工作的内勤人员，同样需要完成一定的销售任务！ 她哪里有什么销售渠道，这种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或者换个说法，她的工作悬了！ 梅嫂子急了，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梅师兄同样着急，各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找遍了，找着找着，找到了林萧然这里！ 美津确实经常采购一些仪器设备，但跟林萧然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一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小年轻，怎么可能左右公司的采购？ 梅师兄这么低声下气地找到了自己，直接拒绝确实说不过去！ 忽然，林萧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美津不是在筹建中试基地嘛，并且选址就在海津，倒是可以透露一点相关消息，至于梅师兄最终能否做成业务，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开口，“不怕师兄笑话，公司的设备采购我根本说不上话，但我知道美津有一个中试基地项目，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机会？” “美津的中试基地项目，我知道的，但项目需要以公司名义招标，不适合保支定收任务，我们有那个心思也没用，呵呵，师弟，晚上有空吗，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梅师兄毫不气馁。 “我晚上有约！”林萧然苦笑！ “那明天咋样？” 在梅师兄的坚持之下，林萧然只得应下，眼前的两场饭局，居然没有一场他喜欢参加！ 第五十三章 选边 参加孙越组织的聚会，林萧然是掐着时间来的，聚会六点钟开始，他提前了五分钟抵达。 既不会因为太早显得迫切，又不会因为迟到而扫了对方面子。 事实上，当林萧然走进包厢，只有牛侗一人等在这里，他已经叫好了一壶茶，正独自喝着，而孙越及刘春桃还没见到人影。 “你看看，孙老师多么照顾你，吃饭的地方离你这么近，随便坐！”牛侗扬了扬眉头，并且有意无意瞄了一处地方，那是他的下首，认为比较适合林萧然就座。 林萧然感觉好笑，在开发区，餐饮行业多集中在二、三大街，不在这边订餐还能去哪儿？ 况且，孙越的家就在附近，牛侗的租住房离这里也不远，只有刘春桃住在市区，你却告诉我是在照顾自己，话能说得再假一点吗？ 林萧然当然不会争辩，也没那个必要，他脱去外套挂好，并在对方希望的位置坐下，同时顺着说道，“孙老师有心了，这家蜀味都我是头一次来。” “这个地方以前春桃姐带我们来过，味道不错，她是蜀川人！”牛侗微微笑道。 就说嘛，不可能因为照顾我选择这个地方，林萧然心中暗笑，牛侗口风太不严实了，他还没怎么问呢，自己就漏底了，虽说无伤大雅。 可是又一想，那小子虽然看似心思较多，毕竟参加工作不久，为人处事仍显稚嫩，如果继续磨练几年，相信不会再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说话间，包厢门开了，孙越与刘春桃联袂而至，林萧然瞅了眼时间，六点刚过，倒也准时。 刘春桃生得不算漂亮，与江小姐姐或田蕾根本没法相比，但她的肤色极白，那张鹅蛋脸倒也显得比较耐看，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却可以甩曹小珍好几条街。 “哎，你们两个先来了啊，菜有没有点好？”她的声音与形象非常切合，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那张不算小的嘴巴，说话时好像很难张开。 “点好了，我马上叫服务员上菜！”牛侗连声应着，同时迅速起身，探出头招呼了一声服务员。 孙越则将手中的两瓶白酒放在桌上，却是海津本地品牌芦台大曲，不算什么名酒，喝起来倒也说得过去。 刘春桃将羽绒服和围巾挂好，随后在主位的左侧坐下，如此一来，这张不大的圆桌，孙越居主位，刘春桃与牛侗一左一右，林萧然坐在牛侗下首。 孙越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香烟，抽出一根点上，用力吸了一口，随后意识到了林萧然，再扬了扬烟盒，客气道，“来一支？” “不吸，谢谢！”林萧然连忙伸手谢绝。 孙越知道对方的情况，他只是象征性礼让一下，随后自顾自吞吐着烟雾，环视一圈说道，“刚刚离开公司碰巧遇到了老崔，他问我要不要晚上喝一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俩喝酒，哈哈，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老崔就是崔志周，显然已经从曹小珍那里得知了这里聚餐消息，应该在用言语刺激孙越，可是，孙越说起此事有什么用意，要自己立即划清界限吗？ 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林萧然不会进入任何一方阵营！ 异或孙越已经知道自己将聚餐的消息透露出去？ 林萧然心中一紧，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看样子不是很像！ “你能不能少抽两口，呛死了！”刘春桃没接他的话，却微微侧过脸，以手扇着烟气，脸上露出些许气愤的神色。 “唉，感觉被孤立了，算了，只有我一个烟枪，没人权啊！”孙越苦笑摇头，又用力吸了一口，才万分不舍地将其掐灭。 “孙老师跟老崔喝过酒，那倒是有些意思。”牛侗不是刘春桃，不敢对孙越有什么不敬，连忙上前凑趣。 “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刚进公司，试剂小组也成立不久，日子比现在苦多了，忙得顾不上吃饭，经常很晚才下班，我们只能在公司附近随便对付一下，偶尔也会喝点啤酒。” 说到这里，孙越又要伸手摸烟，却被刘春桃瞪了回去。 制止了对方的吸烟举动，刘春桃看向林萧然及牛侗，笑嘻嘻道，“谁能想象得到，那个时候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却像路人，真是世事无常！” “以前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嘛？”孙越有些不好意思，讪笑说道，看得出来，两人间应该发生过什么。 林萧然大概知道一点，当初公司引入了考核制度，就是让大家竞争，两个人的竞争会有什么结果？只能逐渐加深矛盾，最终愈行愈远！ “无非那点儿事儿，有什么不好说的！林萧然，你在反应小组的时候，大家的竞争也比较激烈？”刘春桃挑了挑眉毛道。 当然激烈，为了成功表达目标蛋白，各个团队都快疯了，像齐朋与姚烨这种工作不积极的人，都在同时表达两只细胞株，可见卷得多么厉害！ 不过林萧然不想说这些，毕竟已经来了试剂小组，他想了想，避重就轻道，“这段时期反应小组的任务确实较重，但我们新人实验有人带，感觉不是那么明显，至多是最近没怎么休息。” “你们反应小组的实验是开始就停不下来，加班较多，平时却不会很累，而我们试剂小组的实验是根本闲不下来，每天都会腰酸腿疼。”牛侗插话道。 “好了，林萧然已经是我们试剂小组的一员，都是一家人了，来，一起喝一杯！”孙越打断了牛侗的话，举起酒杯说道。 听着孙越的话里另有所指，林萧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其他重生者无一不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而我却在半年后被调到了更差的试剂小组，唉，给你们丢脸了！ 当然，试剂小组最适合他，现在给个蛋白研究室的位置，也不会想换！ “对，对，一起喝一杯！”牛侗第一个附和。 林萧然见到刘春桃眼睛不眨地端起酒杯，心下微惊，前世他除了公司聚餐，基本上不怎么参加饭局，没有想到，这位女生居然深藏不露！ 小小抿过一口，又夹了一块口水鸡放进嘴里，感觉味道确实不错。 酒一开始，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因为，一杯喝过，还有第二杯，第一瓶清空，还有第二瓶……。 “我们试剂小组不大，人也不是很多，升职却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进入合成小组，但谁都知道合成小组是什么地方，进入合成小组，等于半只脚踏进了蛋白研究室，只是合成小组难进，其二嘛……，就是接任组长，但需要漫长的等待，十年或者更久，看似时间较长，却比较可靠！林萧然，你觉得谁更可能接任组长？”酒至半酣，刘春桃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但究竟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刻意为之，不好说，她腮边的两朵杏红，并不能说明什么！ 有些人很容易上脸，但酒量惊人，或许刘春桃属于这一类！ 她的这番话看似没有观点，好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可是事实情况确实如此吗？ 这种环境之下说出这么一段话，可以说是在挑明了询问，崔、孙之争，你站在哪边！ 林萧然不好接，他的本意是两不相帮，没有选边的想法，但是刘春桃明火执仗摆开阵势，他又应该如何取舍？ 选择任何一方，都不符合他的利益！ 即使一定要做出选择，林萧然也更希望与崔志周走得近些，无关谁优谁劣，纯凭个人喜好。 可是选择其中一方，必然要得罪另一方，因此，面对咄咄逼人的刘春桃，他为难了！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醉生梦死，也可以让人容易说出心理话，但林萧然并不认为这是醉话，条理清晰吐字清楚，又哪里有喝多的样子？ 刘春桃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气氛，要他表态！ 林萧然现在表态，相当于支持孙越，而不表态，则表明站在了崔志周一方，两种选择，都不是上策，不表态似乎又不行，因为避无可避！ 抬眼看了看刘春桃，她现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就好像与她无关，而孙越那家伙更像沉浸于微醉之中，对周围的一切不再那么敏感，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妥妥的一口锅啊，林萧然不想背，也背不动，他已经有些后悔参加这次聚会，没想到这些家伙如此不讲武德，可是后悔有用吗？ 就在他万分为难之际，牛侗忽然开口了，“在我看来，蛋白研究室也不是高不可攀，比如黄良老师，学历背景不算多么深厚，却因为几篇文章受到好评，迈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机会的！” 听到这句话，刘春桃脸上露出讶色，心说你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胡乱插话？孙越脸上的醉意也似乎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厉色。 林萧然却听得乐开了花，他了解牛侗的酒量，这小子肯定喝高了，嘴里完全没了把门儿的，刚好岔开了话题，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他立即接口，“确实，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蛋白研究室是努力的方向，每一个人都有机会！” 第五十四章 二手货 牛侗真是喝高了，他破坏了孙越的计划尤不自知，仍在高谈阔论，孙、刘二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萧然肯定乐见其成！ 等这顿饭结束，林萧然感觉索然无味的同时，同样觉得非常煎熬，整个过程可以用四个字形容——虚与委蛇! 孙越和刘春桃同样好不到哪里，估计只有牛侗嗨了，但酒醒之后会继续嗨吗？ 周六中午，又一个饭局，梅师兄请客，地点就在化工大学国际交流中心，只是就餐人数稍显多了一些。 林萧然这段时期回来得较少，现在有时间了，总不能因为梅师兄的缘故，轻忽了自己的朋友，因此，高强、周冰冰、肖尔竹、童晓还有师姐黄薇全部在座。 见到这么一群人，梅师兄也有些傻眼，他是来找林萧然疏通关系的，可你带来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不方便说话！ 但是介绍过后，梅师兄乐了，他发现除了童晓与黄薇是在校生外，余下都是潜在客户，高强在试剂公司、周冰冰在生物技术公司，肖尔竹则在学校，全是机会！ 确实，大家都是小年轻，在单位说不上话，可是年轻怎么了，年轻上面也有主管啊，这些主管才是梅师兄的真正目标！ 梅师兄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夫人，设备销售是夫人的任务，今天出面才是应有之意。 梅夫人与梅师兄年龄相当，都是四旬左右，样子看起来知书达理，保养还算到位，脸上基本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 梅夫人姓李，在这种场合被大家称呼嫂子，名字几乎可以忽略。 分宾主落座，梅师兄居首，顺时针方向依次是林萧然、高强、周冰冰、肖尔竹、童晓、黄薇和梅夫人。 点菜过后，梅师兄并没有率先出声，大家对他来说还比较陌生，倒是周冰冰第一个跳了出来，带着哀怨声讨林萧然。 “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公司的项目，还没有确切消息吗？” 消息肯定有，但不是你想要的，因为齐朋的实验还没有开展！ 林萧然暗自嘀咕着，该项目根本不能沾染，等到阿玛鲁公司新一轮保护措施推出，仿制者的努力都将白废，关键是，一旦项目完成，飞捷的杨总还会要求提前交付，到时候，苏晓曼岂不成了最佳背锅人选？ 他绝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因此，项目进度慢些不是坏事，如果可以拖延至阿玛鲁的专利保护出炉，就无需继续担心。 因此，林萧然不可能头铁地告诉周冰冰，项目还没有开始！ 他相信，对方一旦得知实情，绝对有办法向美津施加压力，到时候，齐朋只得乖乖就范！ 飞捷的项目是利用微生物表达蛋白，实验速度比细胞表达快得多，如果运气不差，两三周内完成项目不是没有可能，美津这方面的经验太丰富了，因此，他更要尽一切可能拖延！ “要充分考虑实验的难度，我不否认，许多时候微生物表达难度较低，实验进展也相对较快，但是也存在特殊情况，谁也不能保证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甚至比细胞表达还慢的情况也会出现，比如表达得出包埋体，你们会同意吗？肯定不会答应，谁都不会希望将来的工艺变得复杂！” “难道我们的项目出现了包埋体？” “我没那么说，只是打个比方！” “眼看着快两个月了，你怎么也帮着催催啊！” “我确实可以帮着催，但可能出现负面效果，有句话叫作欲速则不达，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林萧然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真有心去催催齐朋，反效果，就是他需要的效果。 “你们委托美津做的什么项目？”一直旁观的童晓忽然眉头微扬，她最近比较关注美津，因为同样希望进入这家公司，只是门槛太高，目前没有寻到门路。 她不是没想过向林萧然求助，但这么做显然不大合适，那家伙还想招自己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要人家帮忙？ “一个糖基转移酶的表达，已经委托了很久，还没有任何结果。”肖尔竹替周冰冰解释。 “糖基转移酶表达，应该不是多难！”黄薇突然道。 “美津都感觉困难的项目，你会觉得很容易？”高强瞅了黄薇一眼，随后将头转向大家，“今天是梅师兄请客，我们才有机会坐在一起，不要喧宾夺主。” 梅师兄与梅夫人都不是生物专业，根本插不上话，坐在那里正难受呢，听得高强如此一说，立即投去感激的目光，没有犹豫地端起酒杯，“感谢林萧然、感谢大伙给我们面子，来，一起喝一个！” 众人这才收起了心思，纷纷举杯。 今天在场的女将看似不少，但像刘春桃那般豪爽的人物却一个都没有，即使是梅夫人，也是拿着一杯果汁应付。 没人在乎这些，梅师兄只是向林萧然和高强两人频频举杯，现场的气氛倒也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么说可能不算准确，应该是在梅师兄略显醉意的时候，终于谈到了正题，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最方便交流的高强。 “高兄弟在公司担任什么工作？” “销售！”高强言简意赅，他事先跟林萧然通过气儿，知道梅师兄的来意。 “销售啊……。”梅师兄感觉有些牙疼，他想推销实验设备，最希望接触生产人员，可以借机结交其上司，然而高强却是销售，距离太远了！ 他倒不至于失去礼数，仍然坚持与之对饮过后，目光才转向夫人方向。 梅夫人的目标是肖尔竹与周冰冰，可是她与两人之间隔了童晓与黄薇，交流起来不是多么方便。 但她知道今天前来目的，面对实验设备的潜在用户，即使再不方便，也要尽可能完成沟通。 两位女生很给梅夫人面子，不仅说清楚了自己的具体工作，还对单位做出了简单说明，虽然不是多么全面，却足够对方做出正确判断。 梅夫人显然对周冰冰更感兴趣，原因非常简单，周冰冰从事的是技术工作，而最关键的一点，飞捷公司还没有实验室，这就意味着巨大的采购潜力！ 一旦实验室开始组建，必将采购海量的实验设备，哪怕只有一件业务属于自己，保支定收肯定也无须担心！ 于是，梅夫人很小心地交换了联系方式，再将目光投向了肖尔竹。 “这方面的事情由学校设备科负责，我一个小老师，说不上话！”肖尔竹的态度客气归客气，却没准备在这种事情上瞎操心，不想沾染是一方面的原因，关键还是像她说得那样，确实说不上话！ “设备科肯定要听系里的。”梅夫人对付道。 “这么跟您说，我们只是一所中专学校，经费有限，除非必要，基本不会考虑采购设备。” “经费紧张……，可以考虑一些便宜的设备，我们公司有些设备便宜得难以想象！” “好，我确实说不上话！”肖尔竹举手投降。 梅夫人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今天确实有些急切了，将一些重要的底牌都漏了出来，但没有办法，实验设备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好卖？ 不要说他们，专业的销售人员又能如何？ 不努力不行，“保支定收”就像套在每个人头上的魔咒，如果不能将其打破，最终倒霉的必然就是自己！ 却在此时，忽听黄薇开口了，她距离梅夫人最近，说话也最方便，“你们公司的设备确实便宜吗？” “要看什么设备，有些设备非常便宜，但不是全部！” 黄薇听得眼前一亮，立即问道，“二氧化碳培养箱什么价格？” “不知道，需要回去查，如果你着急使用的话，今天可以给你消息。”梅夫人立即应允。 “便宜的设备恐怕是些杂牌子，建议还是选择大品牌产品。”童晓低声提醒黄薇。 “这一点请您放心，保证是大品牌产品，我们公司从来不销售杂牌货！” “为什么会便宜呢，亏本销售？不可能！”周冰冰笑道。 “实话实说，我公司有很大一批旧货库存，许多稍微修理一下就不影响使用，而价格却只有原来的一到两成！” “能保证使用？”童晓讶然道。 “当然，稍大型的设备我们不仅负责上门安装，还提供半年的保修期。”梅夫人笃定道。 “你们怎么有那么多二手设备，收购来的？”黄薇道。 “我们怎么可能收购二手设备？”梅夫人微笑道，“还不是应一些单位的要求，在销售设备的时候，以旧换新的名义进来的，却没有实际的销售优惠！” “这些单位脑子进水了，明显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做？”肖尔竹有些想不明白。 “老旧设备处理起来相对麻烦，留着的话很占地方，扔掉的话，报废手续又比较繁琐，许多人就用以旧换新的方式解决这一难题！” “原来是这么回事！”黄薇点头道。 “梅嫂子……，”听到有低价设备，林萧然也是心中微动，于是开口询问，“顺便帮我看一眼，有没有二手的生物反应器！” 他的理地公司将来肯定要用到这些设备，如果可以买到便宜的二手货，谁用一手的？ 第五十五章 看货 林萧然的声音不大，却在众人心中引发了极大的反响，生物反应器是什么？用于细胞培养，妥妥的高价值设备，以最常见的四罐连动反应器来说，价格可以达到几万甚至十几万美元！ 在座多是生物学院出身，自然清楚这一情况，而梅师兄与梅夫人虽然非生物专业，但更了解设备，每个人都吃惊不小！ 生物反应器通常不会单独拿来使用，必须要有足够的配套设施，包括前期处理、后期各项检测及蛋白提取，全部加在一起，整体预算恐怕是该设备的十数倍以上，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考虑到林萧然供职于美津公司，大家又心下了然，对于这种大公司而言，这点设备又算得了什么，有什么可以惊讶？ 可是没联想到美津还好，既然想到了美津，众人疑窦再生，美津对于设备的选购，不要说不会考虑二手设备，即使新设备也只会选择技术最先进的，因为人家根本不缺钱！ 再说，林萧然参加工作才几天，怎么可以左右美津的采购？肯定不可能！ 带着这些疑问，梅师兄试探道，“小林，采购生物反应器这种大型设备，一般公司都需要经过招标流程，似乎对你嫂子的保支定收没有什么帮助啊！” 梅师兄的话包含了两方面的含义，如果该设备的采购需要经过招标流程，说明林萧然有能力影响美津采购，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尽管重大设备的采购因为需要招标，没办法搭上顺风车，但是可以考虑零散采购，有了他的助力，完成保支定收很难吗？ 如果并不需要招标，就更有意思了，说明采购方并非来自美津，应是美津或者林萧然的关系户，这样一来，效果只会更好！ 拿生物反应器来说，只要实现一台的销售，哪怕是二手货，两年的保支定收妥妥完成，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 “呃……！”林萧然微微一愣，在他看来，既然梅夫人公司的设备属于大品牌产品，而他又不是特别在意二手货，只是希望了解生物反应器的价格，因此出声询问，并没有考虑其他因素，现在听得梅师兄如此一问，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人家在询问采购主体！ 采购设备的公司到底是美津，还是美津以外的公司！ 这倒是个问题，他的公司目前依托于美津低调发展，并不方便对外宣扬，现场只有高强一人知道理地的存在，包括童晓，只是隐隐知道林萧然拥有一家公司，更确切的情况却不清楚。 生物圈子说小不小，说大又真心不是很大，为了保证自己的核心秘密，他只得暂时对梅师兄有所保留，许多话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提及。 林萧然不是担心有人出卖自己，怎么来说周围都是自己的朋友，可是难保谁说漏嘴，那样遭受的损失恐怕难以承受，出于谨慎考虑，他寻思再三，终于说道，“梅师兄想多了，我只是想增加一些资料储备，毕竟都是做这一行的，多了解一些情况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 “哦！”梅师兄听罢略显黯然，这是他最不希望听到的回答，却是最合理的答案！ 这位小师弟就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新人，没有特别神奇的光环傍身，刚刚心中的那番想法，应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倒是童晓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她一直记得，当初林萧然询问自己是否愿意加盟对方公司，并且许诺开展一项特殊双链dna外切酶表达项目。 她并不怀疑对方是否拥有这样的项目，能拿出特殊磷脂酶d技术的人，再对双链dna外切酶的结构动一动手术，应该不会是多难的事情？ 童晓却不知道，两款酶表达确实没有太多区别，但是结构调整的区别大了，前者可以借鉴前人资料，后者却因为需要考虑切割位点，要经过大量实验逐一尝试，如果林萧然不是重生者，不清楚其具体结构，他会直接放弃这款酶表达！ 但有一点她没猜错，林萧然确实准备自己购买反应器，目标当然是蛋白表达！ 想到此处，童晓嘴角微微翘起，心中轻叹，这家伙看来不是完全吹牛，似乎真的具备一点实力，否则，不可能打反应器的主意！ 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公司，跟他聊聊呢？ 童晓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距离毕业还有将近半年，绝不能这么快放弃努力，最起码国考成绩下来之前不会考虑！ 听到有打折设备出售，最兴奋的还是黄薇，她早受够了那台改造设备，如果设备确实便宜，一定建议陆老板尽快更换！ 前面讲过，陆老板实验室根本不具备细胞科研条件，要啥没啥，即使二氧化碳培养箱，最初也是借用。 二氧化碳培养箱使用频率较高，陆老板将自己一台普通培养箱做出改动，黄薇终于不需要再蹭别人设备，可是，她的恶梦从此开始！ 她借用设备的时间大约两个多月，在此期间，一瓶二氧化碳都没有用完，然而换用自家设备后，几乎每周都要用掉一瓶，原因想都不用想，漏气！ 更换气瓶绝对是体力活儿，尤其对黄薇来说！ 以为这样就完了？当然不是！ 每次黄薇打开培养箱，随后都需要接近一个小时才敢离开，原因是自家培养箱的二氧化碳浓度很难稳定，只能一点点调节，让人头痛至极！ 没办法，改造的设备非常难用，谁让实验室缺钱呢！ 黄薇不希望继续受罪，太堵心了，一定跟老板好好念叨念叨，从前不买培养箱是因为资金不足，现在有便宜货了，您还那么抠吗？ 这一顿饭怎么说呢，算不得多么热闹，也不是特别让人扫兴，大家散去的时候基本比较满意。 林萧然中午喝了酒，见下午没什么安排，索性直接跑回家睡觉。 就在迷迷瞪瞪的时候，忽然电话响了起来，他有些腻味地摸过了手机，翻开一看，却有些疑惑，谢明轩？ 谢明轩是自己的小师弟，问题是两人平日里没怎么打过交道，他给自己打电话干嘛？ “师兄您好！”谢明轩很客气。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林萧然强打精神说道。 “刚刚老板给我打电话，说师姐看上了一款培养箱，要我过去看看东西，还说您也知道情况，最好可以一起去。”小师弟小心说道。 林萧然听得直嘬牙花子，心说陆老板啊陆大爷，您真是不知道客气，我已经离开实验室半年多了，前前后后也没少给你们帮忙，为什么有事情仍然忘不了我？ 我欠你们的吗？ 可恨的是你自己不好意思张嘴，也没通过黄薇，却找个不是十分熟悉的谢明轩传话，怕我拒绝吗？ “什么时间？”骂归骂，事情该办还是得办，谁让自己是化大子弟，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好推托！ “老板说今天明天都行，听你的。” “那就明天上午，等我电话！” 转天上午，林萧然喊上高强，再到宿舍接上黄薇和谢明轩，四人一车，奔向bc区，梅夫人公司的仓库设在这边。 车上，黄薇很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因为位置太偏，老板自己又不乐意去，她只得把主意打到了林萧然身上！ 林萧然听得只能摆手，来都来了，再听那些解释还有什么意思，却多问了一嘴，培养箱的价格是不是很便宜。 “当然便宜，不到三千，包送到位，保用！”谢明轩兴奋地抢先答道。 林萧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关注的不是价格，而是知道了自己没有受到梅夫人的重视，否则为什么黄薇收到了报价，他却没有？ 在仓库见到梅夫人的时候，通过其尴尬的表情，证实了这一猜测。 “没想到你也来了，生物反应器倒是有几套，只是都有些问题，没好意思跟你联系。” “没关系，我只是陪师姐看一下二氧化碳培养箱，如果方便的话，顺便看一眼其他设备也无所谓。” “方便，肯定方便！”梅师兄连忙点头称是。 在梅夫人的带领下，几人顺利进入一处库房，林萧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大了，足有上千平方，重型设备整齐地码放在托盘上面，并做好了防护，小型仪器则在货架上摆放，基本上也都有防护。 而同样的库房共有四处，如此看来，梅夫人所在的公司，应该很不简单！ 库管大爷带着大家很快找到了培养箱，品相看不出好坏，但没关系，只要有人订货，就可以立即送去维修车间修复，这一点梅夫人做出过表态，大家对此没有太多怀疑。 黄薇还是拨通了陆文林的电话，小心请示过后，才终于表示，这台设备要了，尽快安排发货！ 见到完成了一单，梅夫人脸上显露喜色，虽然单子不大，却向公司证明了她的努力，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最起码已经从零起步！ 而梅师兄还没有得意忘形，他记得林萧然的事情，帮忙问了一嘴，“生物反应器也在这个仓库吗？” 梅夫人还没回答，库管大爷却反应贼快，“那三个仓库全租出去了，只剩下了这里，不在这儿在哪儿？” 第五十六章 借调 从事统计工作的梅夫人，自然清楚公司这些年来的变迁，最红火的时候全国货物都由海津发出，全部仓库只是堪堪够用，但随着经济逐渐放开，公司开始走了下坡路，经营不断萎缩、收入不断下降、各项费用却在逐年增长，库房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处！ 她略带埋怨地看了一眼库管大爷，心说你好歹给公司留点儿面子，怎么能什么话都说！ 她哪里知道，大爷最近的火气也相当大，这些年收入减少就算了，最起码可以落个轻闲，可问题是最近公司又开始了保支定收政策，结果就是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带人前来看货，让他忙得脚不沾地，却又得不到半分好处，人家能乐意吗？ 梅夫人以最快的速度，在货物名册中找出生物反应器，以转移林萧然等人的注意力，她确实做到了，因为大家的目光已被吸引过来。 仓库中有二手反应器，但比较适合实验室的只有一套，恰是美津使用的那款型号，罐容量四升、一托四反应器，余下都是单罐反应器，容积从五升至一百升不等。 只是林萧然看到价格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比如那套一托四反应器，配合控制器及电脑，整体价格居然接近十万美元，快赶上全新商品的价格！ 其余几套单罐反应器的意思也差不多，同样贵得离谱，只有一套三十年前的百升罐，价格相对合理。 梅夫人见到林萧然等人反应，明白了问题所在，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解释道，“这些反应器确实属于二手设备，您应该不理解二手设备的价格为什么这么高，其实我们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些设备一旦转手交易，需要重新注册软件，否则将无法正常运行，而注册软件的成本极高，也就是说，目前的主要成本就是操作软件！” “难道最老的那台百升罐不存在类似情况？”高强询问道。 “正是因为那台设备相对老旧，不需要软件注册仍然可以使用，但是很可惜，它的控制系统损坏了，许多检测器也找不到原装配件，加上个头太大，一般人对它没有多少兴趣！”梅夫人看出来了，因价格因素，生物反应器恐怕没有多少成交机会。 这种价格的二手设备谁会买？哪如再添点钱直接买新货？ 不过林萧然没有立即回去的意思，这么远都来了，为什么不多看看呢，毕竟还有许多其他仪器，比如离心机、超声破碎仪、显微镜等小型设备，价格还是相当合理的！ 尤其一台蛋白纯化仪，价格相当感人，几乎达到了同级别的十分之一，原因无非是型号老些，只能连接台式机，不能连接笔记本电脑，可是这点差距又何必在意？ 林萧然还是看了一眼反应器，却只看了那台百升的老旧罐，毕竟只有这台设备的价格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这台设备相当大，占了两个托盘，罐体一个，控制器加蒸汽发生器一个，整体重量目测估计超过了一吨，用料极其扎实，根本不是现今市场上的设备可以比拟！ 这么一个大家伙，却不显得多么笨重，一个侧边支架稳稳地将罐体直立固定，管路及电路走线相当严格，顺畅地连接控制器或气瓶，没有任何违和感，完美地诠释出了设计美学！ 这是三十年前的产品，不得不让人佩服，尽管知道控制器是坏的、许多检测器已经缺失，林萧然仍然认真地研究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梅夫人的公司绝对是一处宝藏，这是他离开后得出的结论，如果要求不是很高，在这里凑齐一套普通规模的分子生物实验室，没有任何难度，价格还相当便宜！ 但是林萧然的手里既没有钱，又没有存放设备的空间，还只能看看，只有等到大滩村的房产出手，才有能力可以再去考虑这些！ “林师兄，我发现您看了这么多的设备，好像对那个中试反应器最感兴趣，可是它明明是个坏的，再加上个头太大，实验室好像用不上啊？”回程中，谢明轩轻声询问。 如果不明白林萧然在做什么，一般人恐怕都有相同疑问，实验而已，需要那么大的反应器吗？那可是百升罐啊，随便使用一次，培养基的消耗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无论高强还是黄薇，都知道林萧然在表达一款酶，目前使用的是罗兴腾老师的30升罐，虽然勉强够用，却应该及时寻求更大的罐体，而今天见到的百升罐恰好满足需求！ “是啊，虽然你的蛋白表达需要大罐，但是它的控制系统是坏的，为什么还看了又看？”黄薇说出了考虑大罐的理由，但她存在着同样的疑问，明明控制系统是坏的，你为什么仍然兴趣十足？ “两个原因，其一，这个大罐的设计非常合理，用料扎实，无论罐体还是管路及线路，容易维护且兼顾了美观，这是最让我满意的地方，我不相信这款产品的控制系统无法修复，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便宜，即使国产的百升罐，低于十万也拿不下来，相同的价格，我更倾向于这台设备！”林萧然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也无需担心有人竞争，毕竟，用得上这套设备的人不差钱，不会选择二手货，更不要说还是台坏的！ “他们的东西确实便宜，我看到了一台全自动移液工作站，还不到一万块钱！”谢明轩兴奋说道。 “再便宜也没用，一台二氧化碳培养箱已经是陆老板的极限，他根本不可能再考虑移液工作站，你就不要做梦了！”黄薇白了一眼小师弟道。 移液工作站，可以高效地向96孔板内精确添加液体，能够大幅降低工作强度，但想让陆老板掏钱，还是省省！ 周末一晃而过，周一早上，林萧然提前十几分钟来到公司，第一个走进试剂小组办公室。 他此时非常激动，因为今天又可以借着递交专利的机会前往法务部，虽然不可能在那里久待，毕竟可以见到晓曼！ 林萧然不会一早跑去法务部，要等到汪鹏交待了工作之后，否则，交待工作的时候找不到你，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再说，这一次去法务部只能待很短一点时间，所以要找对方略闲的时候，而早晨几乎是每个人最忙的时刻！ 第二个走进办公室的是刘春桃，她一幅凡事不愿理会的样子，哪怕周五刚刚一起聚过餐，见到林萧然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掏出镜子补妆！ 因为周五聚餐的缘故，她今天没有开车，看起来稍显憔悴。 接下来进来的是崔志周与孙越，这二位不像大家想得那样，虽然一直在明争暗斗，却可以一起说说笑笑走进办公室，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好呢！ “小林，没想到酒量不错，最后还相当清醒，倒是牛侗有些多了！”孙越特意来到林萧然的跟前，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同时，神情得意地看向崔志周，意思好像在说，你看，我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 “我对白酒不是特别适应，所以喝得感觉挺难受，以后再也不能沾白酒了！”林萧然听得那叫一个腻味，在崔志周面前聊我们聚餐的事情，真是低劣的挑拨手段！ 所以，他的回应也不大好听，说自己不适应白酒是假，不适应你们才是真！ 崔志周似乎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哈哈笑了起来，打趣道，“下次跟我一起喝啤酒，我也对白酒不适应！” 林萧然夹在两人中间相当难受，但他必须适应，还得给崔志周面子，千万不能因此真的加入孙越阵营！ 还好，难受的时光比较短暂，办公室人员瞬间到齐，接下来就是交待工作时间。 试剂小组的工作很好交待，几句话就能解决，可是，林萧然却讶然发现，包括牛侗的工作已经安排结束，却仍然没有自己什么事情！ 哪里好像不对！ 就在林萧然满心犹疑的时候，汪鹏却大手一挥，让众人离去，唯独留下了自己。 “可能你的心里有些疑问，为什么没有实验安排？其实我也纳闷儿呢，因为刚刚接到通知，你要被借调一周，所以，这周没办法做实验了。”汪鹏同样脸带纠结说道。 什么？听说要被借调，林萧然脑袋瞬间嗡了一声，他太清楚借调是什么意思了，无非是参与一些务虚的事务，基本上没什么卵用，却要占用大好时光，可是，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啊！ 他手中还有一个专利的机会，距离过年只剩下了两周，在这个节骨眼儿被借调，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即使万般不愿，林萧然也不能轻易唱反调，至于为什么选中了自己，还用问吗？他现在是绝对的新人，新人中的新人，不选自己选谁？ 想到此处，林萧然想拿专利说事，“组长，我手里还有个专利……。” “没事，放我这里，后续事宜让孙越自己处理！” 林萧然都要哭了，不仅被公司借调，现在连短暂的见面机会都被拿走了！ 第五十七章 安全活动 林萧然太清楚“借调”是什么意思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借调，而是参加劳动人事部门组织的安全生产检查活动，活动每年一次，时间就在年前。 活动期间，将抽调区内重点企业人员参加，并针对这些企业展开安全生产检查，事实上，这些人的参与，目的不在于检查，而是通过这种形式，加强各个企业的安全防范意识，增加安全防护经验。 说白了，就是一年一度的安全生产教育活动，并不算什么坏事！ 可林萧然不想去啊，眼看着距离春节只剩下两周，瞬间被占去一半，他与晓曼之间还没有任何起色，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 万分不舍地交出专利，褪去白大褂，披上外套，心事重重地来到二楼，前往人力资源部报到。 周一的早上，任何部门都相当繁忙，人力资源部也不例外，林萧然进来的时候，已有两位同事坐在刘媛媛面前，而刘媛媛还在打着电话。 董春柔也在，她身旁没有访客，却在闷头写着什么，没有注意到林萧然的出现。 不多时，刘媛媛挂断了电话，与此同时，抽空向林萧然点了点头，并开口道，“安全检查活动，待会儿去劳动局那里集合，稍等一会儿，还有其他同事参加。” 等就等，他虽然没参加过类似活动，但是知道大概流程，先去劳动局开会，随后，在专业安全员的带领下，逐一进入各家企业进行安全检查，形式大于实质。 或者有人觉得，形式主义的检查有意义吗？ 其他人如何考虑不得而知，林萧然倒觉得有一定的效果，形式主义的检查仍然属于检查，同样可以给企业带来警醒，对于降低安全隐患具有一定积极作用！ 而参与者，因为这些活动，会不自觉地形成安全理念，无形中提高安全意识。 林萧然无聊地等着，他没有坐下，董春柔的存在感觉很不自在，只是默默地看着人力资源部的宣传栏发呆。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一位身着藏青色长款羽绒服的女生走了进来，她一只手习惯性揣进口袋，另一只手拎了只小包，整个人看起来卓尔不凡，居然是苏晓曼！ 林萧然的眼睛立即挪不开了，内心开始狂跳，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暗想，另一位被借调的同事，不会是晓曼？ 如果情况确实如此，自己又怎会排斥，哭着喊着都要参加啊！ 之前做再多的努力，哪如共同参加活动效果立竿见影？ 想到此处，林萧然的心跳速度再次攀升！ 事实证明了他没有猜错，因为刘媛媛很快把他们喊到一起，“晓曼，林萧然，你们两人作为公司代表，参加这次安全生产检查活动，整个活动流程由劳动人事部门安排，你们一切行动要听从指挥，在安全检查现场，尤其要严格遵守纪律，等下把集合的地点发给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刘媛媛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手机，快速组建了三人小组，并分享了劳动局的地理位置。 林萧然只顾着兴奋了，哪会有什么问题需要询问，脸上挂着傻笑点头，并不时地偷瞄苏晓曼。 “如果在活动期间遇到紧急工作，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苏晓曼倒是问了一嘴。 海津分公司法务部，并没有多少紧急事务，所谓紧急，估计是受到领导重视的工作，部门平时只有苏晓曼一人，不可能一边在外面参加活动，一边处理公司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陈部长，他这段时间会留在海津，可以处理一些突发事务，还有其他问题吗。” 苏晓曼与林萧然对视一眼，双方不再有任何疑问，纷纷摇头。 刘媛媛继续开口，“如果在外面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尽可能及时与公司沟通，可以打电话，也可以发信息，要注意保证自身的安全。” 她做事还是比较细心的，现在已经可以在手机上看到集合的位置共享信息，其实这个信息发与不发无所谓，劳动局与管委会在同一个地方，林萧然闭着眼都能找到。 交待好了事情，两人一同离开人力资源部。 出门的瞬间，林萧然知道，他必须率先开口，否则，以苏晓曼的脾气性格，很可能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开口并不困难，毕竟两人已经共同经历了一次谈判，还一同面对了钱戴维，双方的关系比多数同事更加熟悉。 他太了解晓曼了，知道如何开口可以让对方放下戒心。 “我发现公司特别喜欢搞突然袭击，前次去魔都学习是这样，这次参加安全检查活动也是同样，我在二十分钟前才接到任务！”林萧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同时暗中观察苏晓曼的反应。 “应该不是公司的事情，因为我在上周五就知道了消息，而且……，参加活动还是我自己争取的！” 什么！林萧然面露愕然，心中开始暗骂汪鹏不厚道，遇到这种安排为什么不提前知会一声，人家苏晓曼都知道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吗？ 可是再多想一层，忽又有些释然，晓曼可以提前获知消息，那是刘媛媛的缘故，汪鹏的信息未必比她灵通，再说，厚道了还是汪鹏吗？ 话茬子已经打开，交流变得容易多了，林萧然顺着话继续说道，“这种安全检查活动，你也有兴趣？居然会主动要求参加！” “兴趣肯定没有多少，关键是不想整日待在公司，想借机出去走走……，呵呵，我不像你们，平常在大实验室工作，身边总有一群的同事……。”苏晓曼淡淡说道。 林萧然立刻懂了，晓曼刚来海津不久，还是孤身前来，身边没有朋友，现在正是她最难过的时候，若不找些事情转移注意力，整个人很容易疯掉！ 他莫名感到了一点怜惜，不禁暗叹，晓曼啊，没想到重活一世，我甚至没有前生做得好，让你受苦了，虽然一直在尽力补救，怎奈遇到了种种变迁，凭添了许多波折，并非想像般尽如人意，希望你能理解！ “看来，我们经常加班，也似乎不全是坏事……。”说到此处，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楼，林萧然瞥了眼停车场方向，似乎不怎么经意道，“我去开车！” 邀请女生上车，其实并不简单，尤其面对苏晓曼这种警惕性极高的女生，可是他事先做了足够的铺垫，相信对方不会轻易拒绝！ 果然，苏晓曼迟疑片刻，终于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林萧然立时感到无比雀跃，他小跑着前去停车场，熟练地打着车，开动，很快停在了苏晓曼的身侧。 他没有帮女生开门，因为不知道应该打开哪扇，这种选择要留给女生。 两人共同外出办事，女生需要搭乘男同事车辆，应该坐在前排还是后排？ 也许有人说，两人性别不同，关系也不是很熟，她应该到坐后排就座，可是还有人认为，如果不主动坐在副驾驶，就是疏远的表示，同事之间，需要这样生分吗？ 两种心态，都具有一定代表性，但是，林萧然将这个选择的机会留给了苏晓曼，至于对方会做怎样的选择，他几乎可以直接猜出答案。 果然，副驾驶的门开了，晓曼没有迟疑地坐上车，尽管这样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听媛媛说，你当初险些进不来美津？”没想到，晓曼坐稳后，并没有延续刚刚的内容，而是问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知道林萧然在面试中遭淘汰的人没有几个，其中就包括刘媛媛，甚至，后来林萧然跑到美津疏通关系，刘媛媛同样知情！ 可是，晓曼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又出自什么目的，难道……，准备再次牵出钱戴维？ 也许存在这方面的原因，林萧然说不准，只得含糊应道，“我自身条件相对差些，没有通过公司面试也很正常！” “但你最后却神奇地进入了公司，媛媛都感觉意外，听说走了太子爷的门路？” “呵呵，当时我根本不认识那位，怎么可能有机会走他的门路！”林萧然一边开着车子，一边组织着语言，“我不过是利用了一个不对称性的消息，赚到了一个承诺，我承认我有投机行为，所以在我进入美津之后，那位太子爷又安排人对我进行打压，几乎把我赶出美津，往后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 “又把你从提取小组踢到试剂小组？速度倒是挺快！” “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现在想把我彻底赶走，已经不再那么容易！” “因为他去了国外，所以，你的口气变大了？” “不是，当他面我也敢这么说，还别不信，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吗？” 苏晓曼微微一怔，亲身的经历又怎会不知，也许……，这小子真有这种胆量！ “你不怕他的报复？” “不怕！” “为什么？” “保密！” “……，”苏晓曼被噎在当场，没想到林萧然说到关键处居然戛然而止，难道某些内容不方便宣之于口，比如涉及太子爷的把柄？ 似乎又不是很像！ 第五十八章 不错的球馆 林萧然现在不怕钱戴维，确切来说是因为摸清了对方的脾气秉性，并且刚刚还送出了一份大礼，对方欠自己的人情，只是这种事情不方便说，否则晓曼听了心里会怎么想？ 以现在跟晓曼半熟不熟的关系，只要他不想说，对方肯定不会追问，因此，直言保密！ 苏晓曼确实没有继续追问，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林萧然张口结舌！ “我相信你不怕钱戴维，不然也不敢向他发飙，那天我除了震惊，其实没有多想，但在事后却发现不是那么简单，因为许多地方解释不通，你向钱戴维发飙，总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当时却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发飙了，不可能无缘无故！” 合理的理由，当然是为了撇清与钱戴维的关系，否则，你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我的副驾驶？估计早就躲得远远了！ 林萧然没办法说出实情，被问住了！ 他瞬间感到一阵头大，心说问什么不好，偏生揪住这个问题不放，面对这种良心拷问，真心不好回答！ 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出太好的答案，只得应付说道，“我只是觉得钱戴维做得有些过分，看不下去，加上对他有些怨气，头脑一热就说出了那番话，当时没想太多！” “一时冲动呗？”苏晓曼戏谑地看向林萧然道。 “应该是！” “应该是？呵呵，你知道田蕾跟我什么关系？”苏晓曼再问。 “校友？” “好，这个问题并不难猜，她比我低一届，上学时候我们也不熟，但没关系，现在熟了，听田蕾说，在魔都学习期间因为不堪钱戴维的骚扰，认为你们关系不错，想找你帮忙传话，没想到被干脆拒绝，当时她的意见很大！” “是她理解错了，钱戴维跟我本来没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帮忙？” “但有一点她没有说错，你绝对不是个冲动的人，所以，把那天的行为归结为冲动，觉得别人会相信吗？” “呃！”林萧然感觉万分郁闷，心说又是这个田蕾，我们好像天生犯冲，你没事儿跟苏晓曼念叨那些干嘛，让我接下来怎么编？ 可又转念一想，人家这样做似乎没什么不妥，她们本是校友，现在进入了同一家公司，相同的遭遇之下，说些心里话怎么了？ 但问题是你们聊嗨了，我的问题却不好回答！ “因为一件或者两件事情，对别人的性格做出判断，这样做不科学？” “从表面来看，这样判断确实不够科学，但是事情与事情不同，比如你拒绝田蕾的时候太理智，她甚至觉得你是个十足的势力小人，将趋利避害演绎得淋漓尽致，从哪个方面来看也不像是冲动的人，可是同样的一个人，随后的表现却截然相反，居然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怒斥钱戴维，面对这样的行为，换成是谁能看得明白？” “也许跟血型有关，我是ab型，做事常常显出矛盾性的一面，或者说是双重性格，平常的时候并不缺乏理智，偶尔却会变得情绪冲动而不容易把握，我自己也说不大好，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咯咯！”苏晓曼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是那样让人心醉，完全不复之前冰冷的样子，没有面朝大海，却已经春暖花开！ 她的态度转换得太快了，快得让林萧然反应不过来，但这才是晓曼的性格，看似冰冷，实则火热，瞬间提升的温度，几乎让林萧然燃烧，立即扫尽了心中所有郁闷，一片晴空万里！ “那天的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但是见到钱戴维被弄得下不来台，我心里非常解气，觉得公司终于有人不怕他了，可惜当初只顾着开心，没有考虑后果，让你为此受到牵连！” 林萧然此时的心中，犹如在炎炎夏日喝了一大杯冰镇啤酒，从上到下透着舒爽，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等到近距离接触苏晓曼的机会，中间付出了多少艰苦努力！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既然得到了正常交流的机会，诸多的曲折与坎坷又能算得了什么，无论怎样都值了！ 稳定了一下心神，林萧然脸上露出微笑，“牵连吗，倒也未必，其实说起来，钱戴维这个人不算太坏，顶多任性一些，否则，我的结局就不是从反应小组调到试剂小组，而是直接滚蛋了！” 苏晓曼听得一怔，随即居然点头认可，郑重说道，“确实是这样，我从魔都调到海津，中间也没有遭到阻挠，如果换成不讲究的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了，当初你是怎么拿捏的钱戴维，居然让他帮你进入美津？” “其中涉及了他的一件糗事，哈哈！”林萧然不会随便谈及钱戴维，尤其涉及他的糗事，太容易惹事了，可是在晓曼面前不用在乎，他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当初的广运药业收购案。 苏晓曼听得满脸讶色，先是询问林萧然如何得知的内幕消息，后又叹息连连，感觉惋惜，称如果钱戴维没有得知内幕消息，肯定要摔个大跟头！ 林萧然则丢去个白眼，钱戴维没有消息确实会出糗，可是他出糗了，自己的工作找谁去？ 出现在劳动局的时候，两人的交流已经相当顺畅。 “集合地点在管委会四号会议室！”苏晓曼拿出手机，照着刘媛媛发的信息读道。 “先进去，应该不难打听！”林萧然做过登记，两人一同走进管委会大楼。 其实根本不用打听，他们刚刚爬上三楼，就在一处会议室的门前看到了指示牌——安全检查报到处！ 肯定是这里无疑！ 他们走进会议室，发现已经来了三十多位，应是各个企业之人，两人在一处过道附近坐下，等待会议开始。 “刚刚毕业的时候选择很多，你为什么执着于美津？”距离会议开始有些时候，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苏晓曼也未能免俗，居然开扒林萧然的黑历史。 林萧然好悬没有一口老血喷出，心说还有完没完，挑选问题不要这么有针对性，可他清楚晓曼的习惯，不开口则已，一旦出声，肯定直接朝自己的肺管子下手，想不回答？门儿都没有！ 我为什么执着于美津，大半缘由跟你有关，不然谁会花这么大的气力？ 这是正确答案，却说不出口，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 林萧然只得打起太极，能否取信只有天知道，“我就是不服，大家一起过来面试，没看出来别人的优势在哪里，为什么录用他们，偏生把我黜落！” “你遭黜落后，跑去公司寻找机会，却凑巧遇到了钱戴维，接下来又凑巧知道并购案的问题，许多的巧合放在一起，你觉得可能吗？”苏晓曼满是不信地说道。 “整件事情就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美津公司的阴谋，钱戴维和我都是一颗棋子！”林萧然自知解释不通，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听起来不是特别合理，但我喜欢按照这种思维方式去理解整个过程！”苏晓曼笑得眉眼弯弯。 “想什么呢，开会了！”林萧然白了对方一眼，转脸看向主席台。 会议已经开始，主持者究竟是谁，两人都没在意，这种务虚的活动，又有几个人注意细节？ 林萧然听明白了几件事情，参加本次安全检查的重点企业有三十余家，都有代表参会，接下来，大家将分成两队，按照每天三到四家的速度进行走访检查，为期一周。 虽然不需要大家去做什么，仍然发给每人一本安全检查手册，手册不大，相当厚实，涵盖了安全检查的全部内容细节，至于大伙会不会认真学习，并不重要。 林萧然与苏晓曼被分在了第二队，一行二十多人搭乘一台中巴车，浩浩荡荡，前往第一家重点企业，开发区建工集团。 开发区建工集团，顾名思义，是一家以建设为主的集团公司，安全检查不可能要大家前往工地，况且，春节在即，也少有工地开工，事实上，建工集团产业众多，有许多地方可供检查。 大家来到了一处名为华天园的地产，这是一幢写字楼，位于三大街核心地带，集酒店、办公、商业、餐饮和娱乐为一体，是地标性建筑。 如果没有安全生产检查活动，林萧然根本想不到这处产业属于建工集团！ 华天园由一幢主楼与两幢群楼组成，全部建筑面积高达三万多个平方，检查团不可能面面俱到，仅对其中的娱乐项目进行抽查，也是最可能存在隐患的地方。 大家首先出现在了一处保龄球馆，检查发现，该馆管理措施得力，极好地符合安全要求，没有挑出多少问题。 第二个去处是游泳馆，游泳馆设计合理，管理规范，仍然没有多少隐患，再次轻松过关！ 很快，第三处场所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对于其他人而言，仍属于一处非常规范的场所，但是放在林萧然与苏晓曼眼前，却完全不同，因为，这里是一处标准的羽毛球场馆！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了神往之色，苏晓曼更是开口称赞，“不错的球馆！” 第五十九章 闹僵 华天园的羽毛球馆不是很大，只有五片场地，但是设施相当豪华，崭新的塑胶地面并不是重点，顶部的照明方案才最让人眼前一亮，因为采用了侧向射灯，这在许多球馆中并不常见！ 或者有人问了，侧向射灯很难实现吗，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侧向射灯并不难以实现，但是球馆一旦采用侧向射灯，就意味着场地间必须保持足够的距离，否则，侧向射灯没有任何意义，换个角度来说，这种照明方式以牺牲球馆使用率为代价，如果当前球馆使用常规照明，最起码可以增加一片场地，区别就是这么大！ “你看这个地胶，应该不是新铺的，但是磨损并不明显，说明使用率不是很高，应该不对外开放！”林萧然无不羡慕地四下打量着说道。 “难怪，我查到了许多球馆，唯独没有见到华天园的信息，哦对了，你也喜欢羽毛球？”苏晓曼用鞋底轻轻蹭着地胶，抬眼看向林萧然。 “你怎么知道？”林萧然明知故问。 “把喜欢都写在脑门儿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特别喜欢羽毛球，你的羽绒服会选用歪歪品牌？”苏晓曼白了对方一眼说道。 歪歪不是羽绒服专业品牌，却是羽毛球品牌，林萧然选择如此穿搭，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苏晓曼的注意，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效果显然不错！ “这是一次串线的时候顺便买的，没有特别刻意。”林萧然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他确实不是刻意购买的这件羽绒服，但穿在身上绝对是有意为之！ “呵呵，我也有一件同款……，歪歪羽绒服款式本来不多，看来以后穿衣服要注意了，避免跟你出现撞衫！” “没关系，想穿的时候可以事先通个气！”林萧然调笑说道。 “切，谁给你的勇气，我以后不穿了！”苏晓曼撇了撇嘴，却忽然神情一转说道，“现在还经常打球吗，在什么地方活动？” “参加工作以来打得少了，目前与左组长和代荛主任他们在周五活动，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他们也喜欢羽毛球？自己组织还是其他人组织的？” “类似于俱乐部形式，大家都不是很熟，有人负责预订场地、准备羽毛球，我们直接去打球就行，比较方便！” “跟我在魔都的打球方式差不多，有专人组织，不过周五嘛……。”苏晓曼眉头微皱，显然这个时间不大符合心里预期，毕竟今天刚刚周一！她寻思片刻继续道，“我到海津后，也查了些羽毛球俱乐部，什么时间都有，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尝试，要不要去试试看？” 只要你愿意邀请，我肯定不会犹豫！ 林萧然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既然早有定计，想都不想便答应道，“今天也有活动吗？如果有的话，去去无妨！” “我说过的，什么时间都有，不过看你跃跃欲试的样子，应该是位高手？”苏晓曼笑嘻嘻说道。 “高手谈不上，但是如果我们不快点走的话，估计一会儿赶不上车了！”林萧然指了指空荡荡的球馆，微笑说道。 很显然，其余参加安全活动的成员，已经离开了球馆，现在在这里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唉，不懂得审美，这么好的球馆，为什么不多待一会儿呢！”苏晓曼依依不舍地多看了几眼，脚下却快速赶上林萧然的步伐。 集结与开会占用了一定的时间，大家上午只参观了一家企业，也是形象最好的一家企业，中午在管委会食堂用过工作餐，下午继续走访，而下午走访的企业，同样属于明星企业，分别是热电厂及风电公司。 热电厂就在美津隔壁，二者是邻居，步行距离不会超过五分钟，近归近，林萧然却从来没有到隔壁串过门儿，也没有萌生出类似想法，今天却通过安全检查的方式，踏入了这家企业。 走进热电厂前，他一直认为不过是个烧暖气的单位，必然通过一些大型锅炉，向整个开发区供暖，噪声应该是这里的主旋律，可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居然错得离谱。 林萧然没有想到，热电厂居然是个超级安静的单位，占地面积很大，员工数量却相当稀少，最起码比美津少，整个厂区很难见到工作人员！ 参观的范围也极其有限，大家只是被带到了一处总控室，这里的员工人数同样不多，却有许多的显示屏，显示着不知道什么含义的内容！ 相较而言，风电厂感觉更加有趣，大家可以看到风电机从无到有的生产经过，虽然整个过程仍然只是走马观花，却会有个感性认识，而不是电厂那么抽象。 好，下午参观两处工厂的时候，林萧然的心思全然没有在线，对他而言，眼前苏晓曼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工作，尽管女生下午的话不是很多。 直至安全活动结束，大家分开，他只记住了晓曼的话，晚上七点，球馆不见不散！ 这是两人中午商定好的事情，俱乐部名叫“老高羽毛球”，活动时间在周一和周三晚七点，地点同样在建通大厦五楼飞羽球馆！ 只不过，当林萧然想到“老高羽毛球”的俱乐部名称时，心中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该俱乐部恰是他与晓曼前世活动的地方！ 太巧了！ 老高俱乐部，成员年龄普遍比左志全俱乐部年轻，多在三十岁左右，组织者“老高”的名字虽然带有一个“老”字，他也只比林萧然大了两岁。 林萧然与苏晓曼曾质疑过“老高”名字的由来，只是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结论，“老”字应与年龄无关，估计是对身高的一种描述，因为老高的身高达到了一米八七，太高了，只有这个解释才最贴切！ 老高俱乐部的整体实力，同样比左志全那边强了一些，想想也容易理解，年轻必然拥有着更快的奔跑速度，羽毛球的实力与速度息息相关，跑得快，实力自然就会更强！ 该俱乐部后来一直陪伴着林萧然与苏晓曼的成长，直至林萧然遭遇车祸，俱乐部依然在健康运转。 脑海里回想着这些点滴，林萧然回到了晨光小区，停好车，考虑到晚上需要打球，他下意识地想去买俩包子，可是走到包子铺门口的时候，却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不是不饿了，而是忽然心有所感，他想到了晓曼最喜欢吃的一样东西，或者说一种吃法！ 东西很简单，就是方便面！ 大家都知道，方便面只需要开水泡食即可，有条件的话煮一煮效果更好，可是晓曼却不是采用这种吃法，按她的说法，方便面吃得太多了，快吃吐了，为什么不变个花样？ 无论遇到什么口味的方便面，她都习惯先用白水将面煮软，捞出后，直接拌入卤料，虽然仅做出了一点改变，风味却变得明显不同，林萧然也赞不绝口。 他决定采用这一食谱！ 方便面属于常备食材，家里就有，倒不必额外购买，他直接转身回家。 就在林萧然刚刚转身之际，忽见一台共享单车在自己面前停下，骑车人正是自己的新邻居兼同事，秦雅！ “一整天没见到你的人影，跑哪儿去了？”秦雅下了单车，盯着林萧然问道。 “参加了一项外派活动，就是节前例行安全检查，挺没劲的，你回来得挺早啊！” “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妈在家，每天都要回来给我妈做饭！哎对了，咱们这一批蛋白表达结束了，居然检测到了蛋白，表达成功！并且产率应该比较可观！”秦雅满脸喜色说道。 “我已经调到了试剂小组，这批的表达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林萧然正色说道。 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贪功，没有那个必要，直接纠正了秦雅的说法。 “怎么能叫没有关系，从前期的转染，到后面的筛选，全部实验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完成，只有在最后一轮表达的时候，你才调到了试剂小组，绝对有你的一份功劳！” 见到秦雅如此耿直，林萧然也不想跟她分辩太多，毕竟该实验有没有他的功劳，他们两人说了不算，要看郭英喆的脸色，所以，争来争去没有意义。 “团队成功表达出了第二只蛋白，田老师应该比较高兴！” “高兴……，呵呵，别提了，就是因为再次成功表达，田老师高兴得有点过头，他找郭组长签了个优先提取任务，送去了提取小组，可是你知道魏平辉的脾气，根本不予理会，仍要求我们照常排队，唉，田老师被气得不轻，还跟他吵了几句！” “排着就排着呗，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儿，有什么大不了，再说，魏平辉连郭组长的面子都不给，田老师去了有什么用？” “说的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谁让我们连续成功表达蛋白，所以田老师有些上头，要不然，以他那个性子肯定要直接排队，现在倒好，这么一闹，两人彻底撕破脸了！”秦雅叹声说道。 田乃康居然跟魏平辉闹僵了，真是越来越热闹！ 林萧然心中想着。 第六十章 羽毛球活动 晚上，飞羽球馆，苏晓曼不出意外地与林萧然撞衫了，因为她也穿了那件歪歪羽绒服！ 至于是否刻意为之，林萧然不清楚，也许并没有特别含义，只是因为打球的缘故，但不管什么原因，他的心里仍然感觉一阵火热！ 飞羽球馆的温度相当不错，即使在现今的严冬季节，同样可以穿着短袖运动衣活动，这一点对于活动人员比较友好。 苏晓曼没有经验，她穿了一身黑色长袖运动服，这种穿着在跑动过程会受到一点影响，问题倒也不是很大。 老高俱乐部人数不是很多，订有两片场地，每次大概十一、二人参加活动，活动时间从晚上七点至九点，共两个小时，大家轮流上场。 林萧然与苏晓曼准时来到球馆，林萧然凭前世记忆，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俱乐部场地，并很快发现了身高马大的群主老高！ “请问是老高！”两人来到老高近前，林萧然主动开口。 “你们是？”老高知道今天有新人参加活动，但见眼前两人明显眼生，不得不多问一句。 “我是空白了谁的记忆！”苏晓曼连忙出声，今天是她报的名，空白了谁的记忆是她的微信名。 这种俱乐部活动，单纯只是为了参加羽毛球活动，大家仅在球场相见，一般不会使用真名，苏晓曼也是同样，以网名示人！ “哦，知道了，你们一共两人？”老高的脸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是的！”林萧然点头。 “咱们在三、四号场地活动，你们先去热热身！”见两人已经换好了衣服，老高没有废话，指着球场说道。 打球前的热身，除了活动关节外，余下的就是拉拉高远球，林萧然与苏晓曼都是老司机，熟练地拎拍上场，利用半块场地开始活动。 第一个球由苏晓曼发出，林萧然清楚对方实力，出拍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手，直接以高远球回至底线，压得又高又远！ 苏晓曼见状，似乎有些讶异，手上却没有任何停顿，麻利地将球顶回，质量同样不差。 羽球在两人的控制下，来回翻飞，随后，苏晓曼有些力乏，打出了吊球，林萧然快速跟进，既然对方主动调动自己，他没有客气，实施了反调动，丝毫没有在意对面是位女生！ 苏晓曼的场上意识极好，见状迅速上网、挑球，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并不比一些男选手差了多少，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你来我往。 几分钟过去，活动的人员逐渐到齐，两人的场上也出现了另外的热身人员，却是两位男选手，看样子水平不错。 林萧然知道对方，其中一人叫作“跟着幸福走”，另一人叫作“不搭调”，他们比自己小些，水平倒也不错，却不是俱乐部中最强的存在。 俱乐部实力最强的男选手叫作“随风流浪”，他个头不高，年龄在三十左右，男双与混双的实力都相当不错！ 其实老高和林萧然也不算很差，他们中间任何两人配合，都可以在俱乐部里横扫；女生实力最强的一位名叫“微笑掩盖忧愁”，她个头较高，年龄偏大，自从苏晓曼来了之后，不得不让出最强的宝座！ 这个时候，与苏晓曼同侧的“跟着幸福走”停下手上动作，开始招呼林萧然两人。 林萧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方不想一直练下去，肯定是想要开球。 果然，跟着幸福走开口了，“打一场吗？” “怎么打？”林萧然只是客气一下，他的用意很简单，不能主动提出混双打男双，那样做有小看对方的嫌疑！ “我们俩……，你们俩！”跟着幸福走大手一挥，划出了双方人选，可他划归划了，却将苏晓曼跟他划在了一组，而将林萧然与“不搭调”分在了另外一组！ 跟着幸福走明知道林萧然与苏晓曼是一起的，却硬要撬别人行市，无非觉得苏晓曼长得亮眼，看起来球也打得不错，想跟她搭档，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大家又不是很熟！ 林萧然微笑着没有出声，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因为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开口。 苏晓曼则撇了他一眼，连个笑容都欠奉，硬梆梆回了一句，“我自己有搭档！” 林萧然看着跟着幸福走吃瘪的样子，心中彻底从头爽到了脚底，心说让你做事不厚道，让你不知道轻重，知道没趣儿了，晓曼这么说还是轻的！ 这个时候，林萧然旁边的“不搭调”看不下去了，指着“跟着幸福走”笑道，“幸福你想什么呢，见到美女走不动道儿了，还是咱俩一拨！” 话虽然不大好听，却还算比较搭调，苏晓曼瞪了对方一眼，没有犹豫走到林萧然身边，做好开局的准备。 混双打男双，一般由混双开球，苏晓曼没有客气，直接将球拿在了手里，站在双号发球区。 待对方站好，她发出一号位小球，羽球飞向对手的中线与发球线交叉点，该球质量较高，过网即坠！ 跟着幸福走以反拍轻抹羽球，准备以直线将球回至腰部，形成对方起球，己方便可以借机施展进攻。 可是苏晓曼的网前速度明显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做到了拍随球走，直接进行了网前封堵，反而将球打在了幸福身后，落点恰好在他们的腰部！ 该球应该由幸福拦截，可是他既没有防备，又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只得将球漏给身后的不搭调，此球对于不搭调而言，有些艰难！ 其一是球速较快，他有些反应不及，其二则是距离较远，想救球可以，却无法保证质量！ 不搭调还是选择了施救，不然还能怎样？ 他用尽了最大的努力，很狼狈地移动至场地右侧，随后堪堪将球挑起，以直线挑向林萧然的反手后场，还算到位。 到位归到位，却没什么鸟用，林萧然早已调整完毕，做好了进攻准备，见到羽球到来，他好整以暇地双脚起跳，以直线将球杀向对方的正手边线！ 此时的不搭调，表现却有些搭调，虽因救球时已经严重“失位”，却仍然顽强地挡住了这一轮进攻，当然，质量就没办法保证了，挡出了网前小高球，那就是死球！ 该球被苏晓曼笑纳。 双方第一个回合较量，林、苏组合完胜！ 第二回合，仍然由苏晓曼发球，换成了不搭调接球，比赛继续。 还是一号位小球，不搭调没有像幸福那样，向腰部下手，而是反拍轻搓，形成网前小球，这个时候，如果苏晓曼挑球，己方就有机会，若苏晓曼速度够快，那么，他也没有更好办法！ 事实表明，苏晓曼比想象还快，羽球刚被搓起，她就已经出现在了网前，一个扑球动作，惊得不搭调下意识举起球拍，准备搏一搏运气，看看是否可以形成惊天反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不是不搭调运气不好，而是判断失误，原因是该球质量还算不差，并不适合扑杀，苏晓曼见状只是虚晃一招，改扑为勾，形成了网前小对角！ 小对角本身没有多少威胁，可关键是这个小对角带着假动作元素，不搭调被晃到，没有在第一时间形成防护，漏了，直接失分！ 双方第二轮较量结束，仍然林、苏领先！ 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是特别大，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林萧然与苏晓曼不可能每个球都压制对手，却在比赛中一直领先，直至结束。 跟着幸福走似乎打出了一点火气，嘴里开始说些不中听的话，诸如，“放网怎么那么高，不是等着让人家扑嘛！”、“为什么要挑球，让对方进攻？”之类。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羽毛球双打，最忌讳搭档间发生矛盾，可是，幸福显然心气不顺，说话就少了顾忌，该说的、不该说的，不管不顾丢了出来。 不搭调也是有气性的，怎么可能容忍对方随意指责？ 许多失误明显由幸福造成，却反而成了被攻击的理由，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况且他不是泥人！ 不多时，两人居然吵作了一团，看得林萧然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有想到，打球居然打成了这样，按照前世的经验，似乎没有见过这种局面啊！ 他没有意识到，前世与晓曼两人相当低调，那个时候，都不了解对方，配合起来磕磕绊绊，根本没有默契，又哪像现在这般心有灵犀？ 可能有人问了，也许林萧然比较熟悉苏晓曼，但苏晓曼应该不熟悉林萧然，双打是两个人的事情，这样也能配合得如此丝滑？ 其实不难理解，林萧然与苏晓曼之间属于混双配合，对于业余选手来说，难度较低，只要后场男选手熟知女选手的特点，配合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况且，两人的个人能力都比较强，达成默契并不困难，因此第一次配合，便合作愉快，轻松地击败了幸福与不搭调组合，没有任何难度。 比赛结束了，幸福显然不是多么服气，就在他叫嚣着准备再战一局的时候，老高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俱乐部实力最强的家伙——随风流浪！ 很显然，老高也发现了林萧然与苏晓曼的不凡！ 第六十一章 配合 老高作为俱乐部的组织者，并且拥有着还算不错的实力，在众人面前威望较高，他挥手过后，无论幸福还是不搭调，都识趣地退了回去。 “水平不错，配合也相当默契，你们应该经常在一起打球？”老高笑眯眯道。 我们前世确实经常一起打球，但今天嘛……，林萧然很想说只是第一次配合，但这么说显然有矫情之嫌，都配合这么好了，居然说是第一次合作，谁会相信？ 如果不这么说，还能怎样？因此，他侧头看向了苏晓曼。 苏晓曼可没有林萧然那么多顾虑，她今天打球打爽了，从来没有遇到这么舒心的搭档，心中的愉悦显而易见！ 她虽然早早发现了林萧然是位羽毛球爱好者，却只以为其实力应该一般，不可能厉害到哪里，可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对方的实力之强远超想象！ 在场上大范围移动，人家说到位就能到位，后场进攻同样打得有声有色，小球细致、控球稳健，绝对是业余之中的高手！ 听闻老高如此一问，苏晓曼想都没想，直接点头，“那当然，不然哪里来的默契？” 说罢，居然向林萧然挤了挤眼，好像在说，不要揭穿哦！ 林萧然却在这一眼之下，小心脏早已不争气地加剧了跳动，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看得出来，你们的网前战术配合不错，后场补位也相当及时，要不要给你们找个对手？”老高继续道。 “行啊，我没问题！”苏晓曼兴奋道，随即看向林萧然，意思很简单，你没问题？ 林萧然肯定没问题，只要晓曼喜欢，他在场上打到脱力都心甘情愿！ “流浪，你找个搭档上，微笑还是温度？”老高看向身后说道。 流浪网名随风流浪，是俱乐部实力最强的男选手，而微笑的网名是微笑掩盖忧愁，是俱乐部实力最强的女选手，两人配合倒是没有问题。 而那个温度则更加有趣，她网名是余下的温度，实力相对较弱，但是似乎在与随风流浪谈朋友，整日形影不离，至于两人最终有没有修成正果，林萧然也说不清楚！ 反正两人现在关系不差！ 随风流浪思虑片刻，纠结着咬牙说道，“还是跟温度合作，最近有点感觉了！” 老高笑而不语，林萧然也清楚怎么回事，只有苏晓曼不明就里，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却没有多说什么。 余下的温度正闲着呢，一喊就到，事实上，她现在只与流浪配合，只要流浪没有上场，她几乎都会在场下休息，有种夫唱妇随的味道。 温度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浓郁的香风，这位女士不算漂亮，年龄似乎也偏大了一些，看起来不比流浪小，她唯独值得骄傲的地方就是身材，高高的个子，似乎比流浪还要高出一截。 老高没有离开，主动充当了裁判的角色，因为今天来了两位可以挑战流浪的选手，引起他高度的关注！ 比赛很快打响，双方通过扔球决定发球权，仍然由苏晓曼首发。 第一球，晓曼发出五号位小球，落点位于中线与边线中间，质量不错，过网即坠。 温度没挑没放，而是轻轻一抹，形成了网前小斜线，随后，整个人跟球而走，她的一通接发球及后续动作，无不显示着丰富的网前经验。 温度的处理方式虽然比较正确，但她的控球能力却显得很不专业，动作太大了，意图极其明显，很轻易被对手看穿，失去了突然性的网前球，送出去的不是威胁而是机会！ 对于这种机会，苏晓曼肯定笑纳，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举拍封网，温度自然反应不及，还好身后还有一位能力较强的流浪，勉强将球救起，但因事发突然，救球质量可想而知，形成了半场球！ 半场球，进入了林萧然的火力范围，他自然不会客气，直接起跳，将球杀向温度，混双比赛，女选手向来是别人进攻的靶子！ 这个时候不能讲究怜香惜玉，假如对手获得同样的机会，下手一样不会手软！ 温度为自己的失误买了单，如此短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做好防范，防线被瞬间击穿，失分！ 失去一分，流浪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失望，他没想到，对方网前如此犀利，己方只是犯了一个极小的失误，就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因此，轮到他接球的时候，心中已经提起了百倍小心。 苏晓曼发出一号位小球，流浪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快速踏前一步，指腕迅速发力，将球平推至林萧然的反手底线，该球线路又快又平。 这一轮发接发，流浪占据了先机，将球打到了苏晓曼的身后，网前封堵失效，只能由林萧然处理，而他面对快速的反拍后场低平球，同样被动！ 目前可以采取的应对手段只有两种，其一是以直线或斜线形成网前过渡，其二则是弹出后场高球，可是无论网前过渡还是弹后场，都不是太好的选择！ 如果选择网前过渡，流浪肯定守在直线区，一旦羽球过网，将面临着被直接扑杀的命运，斜线位置同样有人，温度会在那里实施保护；而如果弹出后场高球的话，以目前的击球点，只能打出大弧度高球，形成半场球是必然的，会招来对手猛烈的进攻！ 这种情况下，林萧然只能选择斜线网前回球，赌温度可能出现低级失误，当然，这种可能性较低。 事实证明，温度的实力虽然比较一般，却并不缺少比赛经验，面对这种类似送分的网前球，处理还算得当，完成了封堵，同时打消了林萧然的侥幸！ 比分来到了一比一平，交换发球权，流浪发球，苏晓曼接球。 流浪发球很稳，几乎没有破绽，或者说，对于苏晓曼来说没有破绽。 她只得实施中路放网，希望在接下来的网前争夺中，获取得分机会！ 晓曼的心中相当清醒，对方的弱点就是女生。 温度果然不负众望，面对晓曼带有攻击性的网前球，没有做出更多的选择，只是将之挑起，把机会留给对手。 挑后场，并且是在没有任何掩饰下挑后场，对于这种机会，林萧然自然不可能客气，他早就跃跃欲试！ 可就在跃起之后，忽然察觉对手已然形成平行站位，开始进入严密防守，即使针对女生进攻，似乎也不易形成多好效果，于是乎……，手上略作调整。 林萧然改攻为吊，原本准备攻向温度的一球，变成了吊球，落点位于温度前方！ 假如此球吊向流浪，以其逆天的速度，施救并不困难，可他选择的目标却是温度，温度的速度有那么快吗？ 答案是否定的，温度不仅没有那么快的速度，甚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羽球飘落于网前的时候，温度仍然站在原地发呆，眼睁睁看着羽球落在了场上！ 又是一分争夺的结束！ 流浪此时只得郁闷地闭上眼睛，他已经看出来了，眼前二人绝不是己方可以战胜，他的实力不差，网前的温度却是硬伤，这场比赛，除了失败没有第二个可能！ 与微笑搭档就好了，哪怕微笑同样不及苏晓曼，但在自己的实力加成之下，绝对有机会取得胜利，而现在的温度，完全不在状态，或者这就是她原本的状态！ 后悔显然来不及了，不可能临时再换搭档，那样做既是对自身实力的不自信，也是对搭档的侮辱，一场球而已，没有必要做得那么绝！ 想通一切，流浪有些通达，他居然开始在比赛中摸鱼，而摸鱼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尽快结束比赛！ 比赛是两个人的事情，单凭个人的努力不可能扭转局面，更不可能赢得比赛，干嘛还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就在流浪决定放弃的一刻，场上形势立时为之一变，比赛瞬间失去了原有的观赏性，作为裁判的老高，也在第一时间看清了形势，他在深深叹息过后，知道接下来的比赛已经没有了意义！ 林萧然与苏晓曼同样感到压力骤然消失，比赛已经没有了悬念，深感无趣的同时，讶异地在流浪的脸上，发现了浓浓的无奈。 流浪的情况属于个例，他在极度自信中突然跌落，原本笼罩于周身的优越感不复存在，因此失去了斗志，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除了本场比赛，林萧然与苏晓曼又战斗了几场，尤其与老高和微笑对抗时，打得难解难分，最终以微弱的比分取胜！ 今晚唯一的败绩，是面对流浪与老高组合，这是一对男双组合，两人配合太好了，速度也快，几乎找不出漏洞，失败是应有之意。 林萧然像回到了从前，再次与晓曼驰骋于球场之上，而苏晓曼则是在离开魔都一个多月后，第一次摸拍就遇到如此舒心的搭档，心情自然极好，他们在今天的活动中，都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畅快。 活动结束，在老高的极力邀请之下，无论林萧然还是苏晓曼，根本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下了头，决定周三再战！ 第六十二章 庆功会 林萧然非常感激这次安全生产检查任务，他不知道是谁将任务拍到自己头上，却实实在在地帮到了自己，享受了非同一般的红利，得以在整整的一周，拥有与晓曼单独相处的机会！ 也不完全算是单独相处，两人周边还有其他企业人员随行，但不同企业的人员之间不会产生多少交集，可以看作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独处！ 前世，林萧然与晓曼以飞捷外协加工合同为契机，通过该协议的知识产权问题，与晓曼拉近了距离，并以羽毛球为媒介，两人迅速走到了一起。 而今世，晓曼出现在海津的时间相对较晚，在她到来之际，飞捷合同已然签订完毕，这个最佳时机显然不复存在，可谁又想到，两人又通过立达谈判事件，再次出现共事机会！ 只可惜，因为林萧然的魔都之行，他与钱戴维的关系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苏晓曼对其表现得非常抵触，这一机会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 后来巧了，钱戴维追踪田蕾来到海津分公司，并堵在会议室的门前，结果林萧然悲剧了，在田蕾的算计中再次躺枪。 为了彻底撇清，他不得不涉险一搏，怒斥钱戴维，随后也因此被调整了工作，但总算挽回了在晓曼心中的形象！ 机会，许多时候都是在不经意间出现，林萧然根本没有想到，一件看似鸡肋的安全生产检查活动，居然成为了拉近与晓曼关系的全新契机！ 在接下来的接触中，他凭借与生俱来的默契感，让两人关系迅速熟悉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了交流无障碍，随着他们来到了华天园羽毛球馆走访，再次约球水到渠成！ 这一世，林萧然与晓曼的接触比前世晚了一个多月，但没有关系，两人终究获得了相处的机会，以他对晓曼脾气秉性的了解，再次恢复到之前关系已经再无障碍。 这些天，林萧然随检查团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公司内部却发生了一个重大事件。 周四，合成小组组长冯平，看着眼前的实验结果，心中的激动久久难平，因为，历经磨难的全新tnf-w干扰素，终于表达成功，实现了与抗体的完美结合！ 这一实验的成功，标志着美津公司第二款蛋白类药物即将出炉，接下来，只需要继续完善实验流程，按部就班完成实验，取得临床批文不是梦想！ 一只新药的诞生，对于公司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公司要再次腾飞了，也必然会实现腾飞！ 取得如此重大的成果，冯平还怎能保持冷静，他想都没想，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米康成的办公室，将材料郑重地交予对方！ “我早知道你的思路是正确的，现在终于有了结果，不枉公司为此奋战数月！”米康成同样感慨，他知道，公司已经翻越了一道大山，接下来只需要一些水磨功夫，三两年内拿下临床批文不是问题！ “是啊，整个过程太艰难了，甚至我一度都已经准备放弃，不知道继续下去能不能开花结果，但现在却拿到了最希望的答卷！”冯平说话间，眼角已经变得湿润！ 为了这款干扰素，他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承担了巨大的压力，好在中间的成功表达，让身上的压力陡轻，公司也看到了希望，开始向该干扰素倾注大量的资源。 蛋白研究室动了起来，一次次调整蛋白结构，全体小组也同时联动，构建小组构建大量质粒、反应小组大量转染表达、提取小组枕戈待旦！ 现在，成果终于摆在了面前，无论冯平还是米康成，都再难保持坦荡，神情中均是火热一片！ “这款干扰素的成功，你当居首功，对了，最终的蛋白结构是谁提出来的？”米康成询问。 “许寒，这小子相当不错，虽然来公司时间较短，但他凭借着对科研工作的无限执着，屡屡在关键节点取得突破，他的成功不是偶然！” “奖，全部参与人员都要进行嘉奖，尽快召开公司大会，立即公布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主任，这样做不会有些张扬，毕竟刚刚召开过一次大会，士气已经得到了鼓舞，考虑到腾云药业同靶点药物已经取得了临床批文，我们是不是等到拿下临床批文再向外界公布？”冯平作为当事人，虽然心情激荡，但仍然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心。 在没有取得临床批文之前，一切都是虚妄，说是三年应该可以获取，但谁敢保证？提前拿到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可一旦某些环节出现问题，拖延一到两年就太简单了！ “公司总要有个表态，这样，我先跟钱董通个气，然后组织一场小规模表彰会，既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又不会表现得特别高调！” 周五，提取小组，梁奂、江幼凡和秦雅围坐在田乃康周边，却见田乃康举着一份材料，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第二款干扰素，公司的第二只新药，在我们团队的努力下，表达成功，小江、小秦，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将被公司牢牢记下，同时被记下的还有你们二人，因为，你们共同创造了历史！” “第一只新药的表达成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也是因为那只新药的成功，铸就了公司今日的辉煌，让我们从几十个人、默默无闻的小公司，迅猛发展成为当前规模，具有二十余家分公司，销售额超过了百亿，现在，又一只新药开发成功，而这只新药的研发，倾注了我们团队的努力与汗水，也许起到的作用微不足道，但是谁都无法抹杀我们的功绩！” “田老师，有奖金吗？”在田乃康激昂的讲话中，秦雅突然冒出一句，显得不大和谐。 “奖金肯定有！”田乃康皱起了眉头道。 “能有多少？”秦雅似乎没有察觉田乃康的反应，继续询问。 “我哪里知道？这样啊，梁奂去订个地方，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庆祝这个激动人心的胜利！” “是不是应该喊上林萧然，毕竟，他也参与了这个项目！”江小姐姐盯着田乃康道。 “是啊，在实验进行到最后一步，他才被调离小组，假如现在没有离开，这份功劳肯定有他的一份！”秦雅同样说道。 “喊林萧然我没有意见，可是他自己愿意参加吗？这项工作确实有他的一份功劳，但是因为工作调动，功劳就突然没了，换成你们会怎么想？这样，小秦去问问情况，他来的话我们肯定欢迎，不来也不要强求。” 林萧然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赛酷电子设备公司走访。 这家电子设备公司听起来高大上、科技感十足，主打各类小型电子设备，但是看在眼中却像个十足的手工作坊。 比如林萧然参观的车间，生产一种gps定位设备，可他们的电路板是买的、电池是买的、外壳同样是买的，在这里只是把电池装在电路板上，并加装外壳，再经过几道检测工序就完成了生产，流水线全部手工完成！ 可又不能小看这家公司，人家每年的利税水平居然不低，并且解决了大量的就业，同样是区里的明星企业！ “喂？”车间的信号不是很好，接到秦雅的电话，林萧然特意跑到了外面接听。 “晚上聚餐，什么情况？” “庆功会……，你是说，最后的那个表达，居然符合目标蛋白标准？那恭喜了！”林萧然故作惊讶说道。 “这一次的表达成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是在江小姐姐的指导下，由你完成的实验！” “不是参与不参与的事情，你说和我有关系没有用，实验什么时候完成的？那个时候我在哪里？……还是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到了试剂小组，怎么能说跟我有关系呢？” “如果只是普通吃个饭，我肯定没有问题，但今天不同，是庆功宴，性质不对，我真的不能参加，替我谢谢田老师。” 在林萧然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秦雅终于服软，挂断电话的时候，却发现苏晓曼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 “怎么，还要参加庆功宴，难道在外面参观了一周，你居然还能出成绩？” “是反应小组的事情，表达得到了蛋白，田老师准备聚餐庆贺，刚刚秦雅打电话邀我参加！”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要拒绝呢？” “最烦这类吃吃喝喝的活动，哪如晚上打球痛快？”林萧然挑了挑眼眉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上球场上的默契配合，两人的关系已是亲密无间，虽然还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但是距离这一天的到来指日可待！ 于是，林萧然与苏晓曼商量，晚上是否可以参加左志全与代荛的羽毛球活动，前世，他们并没有到这边参加活动，林萧然之所以提了出来，只是想知道晓曼是否介意两人在同事面前表现得比较亲近！ 结果大大超出了预计，苏晓曼居然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既然晚上与佳人有约，谁愿意参加劳什子的庆功会？ 况且，那份功劳已经与自己无关！ 第六十三章 稳 周五晚上，林萧然与苏晓曼准时出现在了飞羽球馆，这也是两人在同一周内第三次现身球馆，前两次是参加“老高俱乐部”的活动，而今，参加的却是有左志全和代荛参与的活动！ 左志全，美津海津分公司复性小组组长，他现在已经年逾五旬，不再追求上进，早早开启了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代荛则刚刚三十出头，在公司担任着办公室主任职务，她行事作风雷厉风行，是行政部门的铁腕领导，风头甚至盖过了陈旭尧！ 林萧然与苏晓曼一同参加有左组长与代主任参与的活动，必然将两人的亲密关系展现在同事面前，可是晓曼毫不在意，直接答应了下来，很显然，她并不反感这种亮相！ 不反感就是天大的利好！ 林萧然是这里的常客，刚刚进入球馆便熟络地与球友们打着招呼，而其余人对他带来一位新人，也没有多大反应，带朋友一同参加活动属于正常现象，在谁的身上都可能发生，不必大惊小怪! 唯一的区别，林萧然今天带来的球友比较漂亮。 苏晓曼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家球馆，她轻车熟路地到更衣间换好运动装，随后，乖巧地回到林萧然身边，等待上场。 现在已经有几位球友开始上场热身，但是林萧然与苏晓曼却没有动，因为他们在等待着左、代二人，毕竟跑到人家的地头打球，不打声招呼显然不够礼貌！ 没过多久，左志全与代荛出现在了球场，林萧然连忙招呼对方，那两位微笑回应，只不过，代荛脸上带着奇异的神采！ 应该不是惊讶，因为来打球前，林萧然已经跟左志全通过气，并没有搞突然袭击，因此，代荛知道苏晓曼的到来！ 她脸上的那副表情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对林萧然跟苏晓曼混在一起感到意外！ “嗨，你们好啊！”代荛微笑地回应，可就在走到近前时，她突然压低声音，笑嘻嘻道，“你们两个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都玩儿到一块儿了，居然没有露出来一点风声！” 代荛的话当然另有所指，就差直接说林萧然与苏晓曼开始了交往，不过她显然是误会了，认为两个小年轻在闲暇一起打球，关系肯定已经非同一般！ 林萧然被说得脸上有些发烧，可是他对这种误会非常期待，并不准备纠正，于是，侧脸看向苏晓曼，知道晓曼处理类似问题更有天分！ 果然，苏晓曼并没有显得慌乱，而是大大方方与代荛对视，同样笑嘻嘻道，“代姐冤枉我了，哪有什么秘密啊，真要有秘密的话就不会跑出来活动了，嘻嘻！” 虽然刚刚代荛问得看起来不是多么明确，却几乎等同于挑明，喂，你俩开始谈朋友了！在这种情况下，晓曼居然没有否认，脸上也不见丝毫忸怩！ 苏晓曼的回答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反击策略，因为解释不是很好的选择，越解释，对方越会揪住不放！ 看似没有否认，却因为代荛提出来的问题不够明确，实际上也等于什么都没有承认！ 代荛瞬间被噎在了当场，在她看来，苏晓曼这种小女生，遇到这种问题，一定会立即缴械投降，接下来只能任由拿捏。 可是没有想到，人家居然不吃她的这套，而是似是而非地认了下来，倒是奇了！ “嚯，够豪放，跟单位的时候表现得完全不同，我有点不认识你了！”代荛戏谑地看向苏晓曼，她并无恶意，但是调侃的味道极浓。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者本来就不能混为一谈，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苏晓曼应对得神情自若。 “咯咯，说不过你，真是牙尖嘴利！”代荛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却也不想逼得过甚，索性收了心思，停下话茬。 “唉，这些年轻人啊，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明明年岁不大，却一个比一个显得成熟老练！”见到代荛不再纠缠，左志全轻轻发出感慨，不知道由谁而发。 林萧然与苏晓曼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代荛听到了这句话，像被揪住尾巴的猫，突然神经过敏，“什么叫这些年轻人，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难道我已经很老了吗？” “呃！”左志全千算万算，却忽视了代荛，人家也不算无理取闹，本来才三十出头，就被你踢出了年轻人的圈子，能满意才怪！ “呃，口误，现在重说，你们都是年轻人，只有我一个老人，呵呵！”左志全自嘲地笑道。 “哈哈，我只是随便一说，怎么当真了？尤其站在晓曼身边，才会感觉老了，尤其我的老腰，粗得都不能要了！”代荛找回一点场子就见好就收，根本没有恋战，并且顺手夸了苏晓曼一嘴，一整套的社交手段被她玩儿得游刃有余！ 她的身材并不像说得那么差，腰确实没有晓曼的纤细，但是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现在的状态已经相当难得！ “代姐还让我们活吗，若说您的身材不好，恐怕就没有身材好的女生了，比如您的身高绝对是我仰慕的存在！”苏晓曼立即接话，商业互捧这套她也很熟。 “咯咯，好了，我们是来打球的，而不是闲聊的，等一下怎么打呢？”代荛笑嘻嘻道。 “我跟林萧然搭档，可以吗？”苏晓曼大概知道左志全与代荛的实力，听起来不算太差，但应该达不到满意的程度，所以仍然希望与林萧然配合，在球场上遇到一位称心的搭档并不容易，这种问题她不愿意轻易让步。 “小林在我们这里水平最高，平时都是我的搭档，没想到你一来就要把他抢走，让我怎么办啊！”代荛翻着眼睛，脸露苦相说道。 她的话当然不尽不实，林萧然确实经常与她配合，但绝对不会一直如此，这么说只是在挤兑苏晓曼，毕竟实力好的搭档谁都想抢。 左志全脸上突然露出了悲愤的神情，摇着头叹息道，“打球这么久，却没有想到，今天居然遭人嫌弃了，唉！” 林萧然看着这一幕，同样头痛，因为谁的话都不好接，还好，矫情的时间持续得不算太久，大家终于走上了球场，而第一局的对阵形势，自然是苏晓曼与林萧然配合，对战左志全与代荛！ 没办法，谁让苏晓曼年岁较小，代荛没好意思继续与她去争。 左志全与代荛的实力比老高俱乐部那些人差了许多，不可能跟林萧然和苏晓曼形成对抗，林萧然不敢发动进攻，否则比赛没有回合了，还打个什么劲儿！所以，很快打成了四方拉吊。 左志全五十多了，体能不可能跟小年轻比，技术也存在着一定的差距，打四方拉吊他同样难受，没过几个回合，就已经气喘吁吁，速度大幅下降。 为了配合对手的特点，林萧然只得继续降速，愣生生将四方拉吊打成了和平球，如此一来，回合多了，场面看起来倒也热闹。 “不行了，晓曼，我们一定要换搭档！”一局打完，代荛郁闷坏了，她没想到苏晓曼居然是个高手，于是坚决要求重新组队！ 苏晓曼也不再坚持，因为她清楚这样打下去没什么意思，痛快地答应下来，比赛继续。 业余的混双比赛，对女选手的要求不是很高，只要不算太差，可以盯住网前即可，代荛虽然略显差些，守在网前问题不大，顶多速度相对慢些，真正要接受考验的，还是男选手的能力。 左志全与苏晓曼配合后，开始增加了网前球的争夺，希望通过这种手段限制对手后场，可是效果并不明显，因为代荛也不笨，知道后场才是己方的优势所在，根本不与对手在网前纠缠，一旦拿球，基本都送去了后场，左志全只得继续疲于奔命！ 如此一来，更换搭档之后，场上依然形成了后场球员较量的局面，左志全体力根本承受不住，很快就无法跟上节奏，没过多久胜负已分。 “老左啊，你今天的表现不行啊，才打两场就有点拉垮！”停下来休息时，代荛开始打趣左志全。 “以后不能再打混双了，这种对抗强度，我的老胳膊老腿儿坚持不住了！”左志全面露赧然，他灌下了一大口水，一边擦着汗，一边喘着粗气说道。 “其实左老师打球还是挺稳的，正常情况下很少出现失误！”苏晓曼比较心细，知道代荛都是玩笑之语，但见左志全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出声圆场。 “咯咯，我们在比赛中更需要勇往直前，如果一味地求稳，最终是赢不了球的！”代荛仍然不依不饶。 “咳，稳一点没什么坏处，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左志全突然出声辩解，不过，他的目标显然不是代荛，而是盯住了林萧然，“我不知道小林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总归应是惹到了什么人，被调到了试剂小组，这就是不稳的表现，否则，一份功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掉！” “听林萧然说反应小组要开庆功会，不会是什么特别大的功劳？”苏晓曼讶异说道。 “唉，林萧然原来团队成功地表达出了第二款蛋白新药，你说这个功劳大不大？”代荛也不再针对左志全，同样叹声说道。 第六十四章 做工作 当晚，苏晓曼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居然失眠了，她已经弄清楚了情况，知道林萧然在这次调职中，究竟失去了什么。 有关公司第二款新药研发成功这种事件，纵然她属于文职人员，不甚清楚药物的开发过程，可是在耳濡目染之下，不可能不清楚其意义所在！ 假如林萧然能够获得如此功劳，不说能立即得到大量的奖励，即使在以后的升职加薪中，同样可以作为一份响当当的资历，拥有极重的份量！ 可就是这样一份几乎是唾手可得的耀眼资历，却因钱戴维的因素，瞬间离他而去，形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林萧然是冲动的人吗？ 绝对不是，不仅不是，他遇到事情的时候还通常表现得相当冷静，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突然向钱戴维发飙呢？ 这是苏晓曼一直以来想不通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林萧然也作出过解释，可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些解释听起来苍白无力，不说全部都是推脱之词，但也绝对不是真正的理由！ 他心里似乎埋藏着什么秘密，不愿意向他人透露，只肯独自一人承受！ 这是经过几天来的相处，苏晓曼心中产生的猜测！ 她还有另外一个疑点，就是无论林萧然的工作被调整到试剂小组，还是刚刚与一项巨大的功劳擦肩而过，都表现得太淡定了，似乎没有任何思想波动，好像那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这就有些不好理解了！ 假如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不说会立即难过得捶胸顿足，至少也该出现应有的反应，不可能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颗石子，石子沉了下去消失不见，而湖面却依然无波无澜，安静得如同一面镜子，可能吗？ 若说林萧然天生反应迟钝，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不是多么在意，也肯定不对，不然，当初面试被美津拒绝之后，为什么又挖空心思去寻找机会，甚至不惜把主意打到了钱戴维身上？ 为此，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承受了多次无端打压，一度险些被赶出公司！ 林萧然身上的迷团太多了，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苏晓曼想来想去，也找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就是跟那家伙配合打羽毛球，简直太让人舒服了！ 而引起苏晓曼失眠的林萧然，对这些却毫不知情，他在周五当晚就驱车赶回了化大，其实也可以等到周六上午再走，之所以赶得这么急，是因为高强相召！ 高强的房子终于定了下来，他准备跟最好的朋友分享这一喜讯！ 走夜路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十点半刚过，林萧然出现在了化大后门处的那家烧烤店，而高强早已点好了吃食，在此等候多时。 “买了哪儿的房子？”刚一见面，林萧然就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自从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正式推广，高强的收入水平直线上升，不仅如此，他还跟随林萧然在股市中捞了一笔，目前已经小有身家。 可是即使如此，让他独自购买一套住房仍然不够现实，但没有关系，女友家已经松口，决定提供部分资助，这就使得买房成为了可能！ 眼看着春节将近，高强终于有了动作，已经定下了一套住房，林萧然当然希望了解具体情况。 “嘿嘿，”高强没有回答林萧然的问题，却从身边袋子里取出一瓶白酒，正是海津人常喝的花津，笑嘻嘻道，“天气太凉，啤酒有点受不住，我们喝这个！” 啤酒或者白酒，在林萧然眼中都无所谓，但如果让他选择，肯定啤酒优先，看着高强笑逐颜开的样子，他利索地接过酒瓶，拧开盖子，不管不顾地开始倒酒，同时出声提问，“看意思，你们应该买到了一套中意的房子？” “说完全中意吗，也算不上，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高强先在林萧然面前放了一杯酒，随后自己也拿了一个。 寻思片刻，他举杯示意了一下，没理会林萧然喝与没喝，独自小抿了一口，随后将酒杯放下继续道，“我个人比较倾向于购买市区的住房，哪怕面积小些、房子旧些，总可以占据一处学区，子女上学应该更加容易，可是小卉不这么想，她的家人也是一样，认为将来有了孩子后，总要找人带，如果住房太小，大家怎么住？况且，即使市区的住房面积再小，价格也不是现在可以承受的，暂时只能这样！” “你们想得够远，还没结婚，就想到了孩子教育问题，照这样看来，房子恐怕买得比较偏，在什么位置？”林萧然笑道。 “还能在什么地方，化大附近呗，毕竟对这里最熟悉，面积也不是很小，一百零几个平方，价格还不到九十万，小卉家里提供一半的首付，知足了，换作以前，这种条件想都不敢想！”高强苦笑说道。 化工大学附近，地点当然很偏，妥妥的城乡结合部，低廉的房价，吸引了许多人在此安家，虽然距离市区较远，公共交通还算方便，可以直达西站，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说起教育，附近也不缺乏中小学校，只是教学质量与市区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这一点没有必要怀疑。 “暂时在这边安家倒也不错，最起码住得宽敞，等过了几年，拥有一定的实力，再换到市区也就是了！”林萧然微笑说道。 “再换到市区？拉倒，我现在已经死心了，即使不是很好的地段，房价也高得难以想象，知道同样面积的房子，市区最低价需要多少吗？”高强喝了一口酒道。 “两倍？”林萧然道。 “恐怕不止！我们看过一套红桥的房子，那里距离小卉的工作单位较近，房价还算低廉，一套不足六十平方的房子，居然比现在的房价都贵，而一百多个平方的需要多少？” “两百？” “按照当前的房价应该差不多，但是房价会一直在涨，几年后又需要多少？” “两百五？” “这个数儿怎么听得有点别扭……，好，差不多这个样子，可是你觉得，几年后我能赚出来一百多万，去买那么贵的房子？”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有一定的困难，但是你怎么知道自己赚不到呢，比如来我的公司帮我！”林萧然笑眯眯道。 “你的公司？现在的资产只有一处房子，也是刚刚利用贷款解决了欠款问题，租给了一群货代，租金还超级便宜，对了，这笔贷款的利率高得有些离谱啊，那个渣土银行太黑了！” “人家给的是信用贷，利率高些很正常，不过是五十万的贷款，利率再高能高到哪里？你不要打岔，咱们继续说正事，过来帮我做事怎么样？” “好，公司贷款不是正事，林萧然，你不会是说真的，我在东成生物每个月好歹能赚七千多块，很快就要面临着沉重的房贷了，在这个当口你要我跳槽，万一还不上房贷怎么办？”高强一脸纠结。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在说，想在市区买房，难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全忘了？” “在市区买房只是那么一说，用不着当真，不要那么看得起我，是真的买不起啊！” “怎么就买不起了！” “我一年不吃不喝，也就是八万来块，你觉得这点钱给两百万的房子还房贷，够吗！” “假如收入翻番呢？” “当然还得起……，可问题是，谁会给我这么高的工资，喂，林萧然，你的公司不会准备给我开这么高的工资？” “那是咱们的公司，你自己也有股份！现在公司基本上属于没人管理的状态，业务不多的时候倒能勉强维持，一旦事情多了起来，你觉得这样还成吗？” “公司不过是授权我们东成生产一款试剂盒，每个月除了收钱，还能有什么事情？” “唉，没想到连你都不看好公司，不觉得业务还会继续增长吗？” “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的销售量虽然比较稳定，但终究数量较少，很难出现较大起色！” “假如再推出一款全新的试剂盒呢？” “推出一款全新试剂盒，说得轻松，又哪里是那么容易！” “特别磷脂酶d试剂盒又是哪儿来的，还不是我推出来的！” “你是说，公司还可以继续推出一款类似于特殊磷脂酶d的全新试剂盒？” “应该比那个更有前景，利润更高！” “真是太好了，是不是仍然要委托我们东成生产？” “我说高强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委托给了你们东成，知道我要损失多少利润吗？而全新试剂盒的利润只可能更高，你觉得我会继续将它委托给他人生产？” “可是自己生产的话，前期投入太高了，并且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将来肯定要自己生产，这一点没有商量，要不要过来帮我，你自己决定！” “我至少应该问问女朋友的意见！”高强脸上露出了苦相。 第六十五章 颗粒无收 周六，林萧然难得睡了一个懒觉，不是因为回家使他变得懒惰，而是昨天休息得太晚了，再加上又跟高强喝了点酒，索性贪了一会儿床。 就在他仍然处在美梦之中的时候，美津海津分公司已是一片繁忙，近半的实验人员照常前来加班。 “反应进行到第几天了？”韩捷踱步来到彭炎炎的实验台附近，看着忙碌的手下，轻声问道。 “您知道的，前天刚接好种子，至少需要再培养四天！”彭炎炎讶异说道。 对于自己的实验进度，韩捷可以说一清二楚，可是他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难道是嫌自己的实验进展太慢，并且一直没有表达成功，在向自己表示不满？ 彭炎炎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差不多培养一下就行了，实验不用再做得那么认真！”韩捷阴沉着脸说道。 “韩老师，我知道我们团队只表达成功了一款蛋白，不仅被杜壮团队甩在身后，现在又被田乃康团队赶超，只比贺新薇团队略强，但是我会努力的，以前没有成功表达，不代表以后不会，这次又是两款蛋白同时表达，您放心，早晚会成功的！” 彭炎炎与韩捷的关系向来较好，对方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严厉，但今天这位韩老师像换了一个人，她的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她十分清楚，到目前为止，团队仅仅成功表达出一只蛋白，自己更是寸功未立，韩老师心生看法也实属正常，可是这种大范围表达就是一种撞大运，没有表达成功能怪自己吗？ 但是无论如何，彭炎炎仍然觉得心虚。 “成不成功不重要了，因为，田乃康团队表达出来的蛋白，已经通过验证，达到了公司新药要求，也就是说，接下来无论成功与否，都没有了意义！” “什么？田乃康团队已经获得目标蛋白，也就是说……，我们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彭炎炎目瞪口呆说道。 韩捷艰涩地点下了头。 秦雅在一周前就完成了蛋白表达，具体时间是在上周五！ 反应小组的四只团队，最初杜壮团队成绩最好，成功表达了两只蛋白，韩捷团队次之，成功表达了一只蛋白，田乃康与贺新薇成绩最差，一直未能表达成功。 但是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田乃康团队最近迎来了好运，居然是工作作风最懒散的江幼凡，突然成功表达了一款蛋白，立即使团队成绩与韩捷团队拉平，而又是两天时间过去，秦雅再传喜讯！ 当然，秦雅的实验工作是在江幼凡的指导下完成，该成绩的主要功劳属于江幼凡！ 得知消息的田乃康，已经无法用激动来形容当前的心情，两款蛋白的表达成功，意味着直接挺进了第一梯队，与杜壮团队平起平坐！ 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喜悦，特意找到郭组长申请了一份优先提取任务单，期待可以早一日完成提取。 但魏平辉是谁啊，他连郭英喆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理会一个团队带头人？ 田乃康在提取小组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满腹好心情也去了一半！ 既然魏平辉不配合，就只能慢慢等待，直至周二下午才完成了提取，随后，蛋白样本送去了蛋白研究室。 蛋白研究室的进度还是比较快的，周四便拿到了结果，冯平在第一时间上报给了米康成，公司第二款蛋白药物，成了！ 这种事情不是什么机密，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立即知晓，即使相关科研人员，如反应小组的郭英喆，也是在周五下午才获知消息。 考虑到公司将在周一召开小规模表彰会，郭英喆收到消息后，通知了田乃康，他们团队成功表达出全新tnf-w干扰素，有资格参加会议！ 其余组长收到消息的时间比郭英喆略晚，但在周五下班前也知悉了这一重大事件，于是在晚上打球的时候，左志全将消息透露给了林萧然。 而韩捷收到消息的时间比林萧然早不了多少，他被这则消息惊到了，远不像林萧然表现得那般淡定！ 不是说林萧然的心理素质有多好，而是他早有心里准备。 公司马上就要腾飞了，无论是谁得到这么一款蛋白新药，都会像获得一台动力强劲的发动机，将对手远远甩在身后！ 可是韩捷在震惊的同时，却也感觉不是那么舒服，这么一款蛋白新药，居然由田乃康团队表达成功，那是组里实力最差的团队！ 为什么不是自己团队呢？ 假如由自己团队成功表达这款蛋白，也许自己还有进步空间，却偏偏便宜了田乃康团队！ 韩捷在深感惋惜的同时，不得不感慨田乃康的好运，田乃康年龄较小，拥有足够的上升空间，现在又取得了如此成绩，绝对前途可期！ 想到此处，他似乎觉得前路渺茫，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什么晋升、什么荣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似乎永远不可能再产生交集！ 周六，心思糟糕的韩捷来到公司，见到仍在努力实验的彭炎炎，叹息过后将这则消息告知对方，其他团队已经摘得了胜利果实，接下来你们的实验已经没有了价值！ 于是，彭炎炎接下来的实验再也没有了动力！其他团队的情况也差不了太多。 周六上午，这则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海津分公司，尤以反应小组的反响最为强烈。 其余小组即使仍在加班，得知情况也可以迅速结束实验，唯独反应小组不行，虽然明知道接下来的实验意义不大，却不能随意叫停实验！ 反应小组的工作任务是蛋白表达，每批反应都需要较长的周期，如果实验尚未完成就主动结束……，公司肯定没办法交待！ 实验消耗巨大，万一再得出来有用蛋白呢？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包括秦雅与江幼凡在内，所有反应小组的实验，仍在继续。 无论秦雅还是江幼凡，内心是轻松的，目标蛋白是在她们的努力下表达得到，尽管当前工作基本失去了意义，功劳簿上却已经牢牢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其余团队就没有这么轻松，韩捷团队如此，贺新薇团队表现更差，他们没能成功表达蛋白，在组里属于垫底的存在，尤其前段时期，郭英喆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提出一个工资激励政策，按照规定，贺新薇团队的效益工资将在一年内下浮两成！ 前面说过，效益工资对于反应小组成员来说，在工资中占比相对较高，即使是林萧然、秦雅这些新人，如果效益工资下浮两成，月收入也会减少五百左右，而贺新薇团队没有新人，收入减少幅度必然更多，大家能开心才怪！ 相比贺新薇团队，最难受的还是杜壮团队，尽管他们在蛋白表达中占据中游，不会影响收入，可是不要忘了，无论杜壮还是姚烨，都曾经深陷私活事件，他们非常需要一项功绩来洗刷身上的污点，原本蛋白表达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可是呢，如此天大的功劳，居然被两位新人摘走！ 秦雅是新人，毋庸置疑，而江幼凡入职时间同样不长，比秦雅早了一年而已！ 几乎没有哪一家药企，可以连续推出蛋白类新药，同样的机会近期内不可能再次遇到，也就是说，私活带来的负面影响，仍要长久留在两人身上！ 随着全新的tng-w新药研发成功，为之振奋的人必然多于伤春悲秋，整个研发链条从提出蛋白结构开始，向下延伸到诸如质粒构建、转染表达、蛋白提取、蛋白测序及各项生理生化检测，几乎全体科研团队都在为此疯狂。 本轮新药开发过程中，冯平教授率先提出基础蛋白构架，是最大的功臣，许寒教授对其构架做出改良，从而表达得出蛋白，功劳同样不小。 而构建得到该质粒的徐正祥、完成转染表达的江幼凡与秦雅、负责提取的庞秋，虽然做的只是辅助工作，在这份天大的功劳中，同样会给他们记上一笔！ 他们都是新药开发的直接参与者，获得功绩实至名归，但是还有许多没有直接参与实验的科研人员，默默无闻地为新药开发做出了大量的工作，比如测序小组与试剂小组，为新药开发提供了蛋白测序及试剂盒支持，同样功不可没！ 在这一次新药开发过程中，几乎所有直接或者间接参与其中的科研人员都会受到嘉奖，事实上却仍有漏网之鱼，因为有这么一个人，做了许多工作，最终却一无所得，他就是林萧然！ 林萧然在新药开发的参与程度，比许多人更深，当初是他到构建小组斗智斗勇，拿到了那只关键质粒，没有那只质粒，不可能有秦雅的表达成功！ 可是就在新药即将表达成功之际，林萧然因为招惹了钱戴维，突然被调至试剂小组，其实试剂小组也可以分润一定的功劳，但那些工作是在林萧然到来之前完成，功劳同样没有他的份儿！ 也就是说，这一次新药研发成功，林萧然穿梭于两个小组之间，最终颗粒无收！ 第六十六章 同事反应 周一，林萧然没事儿人一般，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公司，在他进入公司的刹那，立即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喜庆气氛！ 想想也容易理解，美津公司成立至今，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发展势头，即使没有第二只新药的研发成功，短期内也不会显出任何颓势，因为大势已成。 就在公司如日中天之际，居然又有一只新药横空出世，打破了原有的安宁，使得公司这艘巨轮再次获得无与伦比的续航能力，继续在生物医药领域加速远航！ 新药开发成功，并不代表着可以立即上市，如果接下来一切顺利的话，这一过程至少需要六至八年，但没关系，这点时间对于药企来说不算什么，可以等。 林萧然非常享受这种气氛，他甚至觉得，自从来到美津工作以来，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舒畅，似乎空气都是甜的。 他却没有意识到，带来好心情的根本原因，实际上是与晓曼终于打破了交流壁垒，两人可以开始正常轻松地交往！ “喂，你这一周跑哪儿去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人影！”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姜思锐，这小子咕噜噜转着眼睛问道。 “被公司外派了个差事，挺无聊的！”林萧然打着哈哈回道。 “无聊？我看未必，据说这趟差事还有法务部的冰美人参加，怎么样，那位好打交道吗？”姜思锐笑嘻嘻道。 啧！林萧然原以为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大可能为人所知，谁会无聊地关注两个小年轻的动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活动！ 可就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如姜思锐这种不喜欢八卦的人，也几乎了解到了实情，岂不是说公司上下已经人尽皆知？ 他想得完全没错，确实如此，本来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传播的速度就是这么快！ 事实上，林萧然与苏晓曼参加活动的第一天，几乎没人关注，就像他想得那样，谁会注意两个小年轻的动向？ 但总有人知道两人的去向，比如试剂小组清楚林萧然去了哪里，法务部的陈柄森同样清楚苏晓曼的去向，在不缺乏交流的美津公司，两则消息少不得会小范围扩散。 于是乎，有人突然产生了联想，咦，林萧然与苏晓曼参加了同一项活动，他们是一对年轻男女哎，这就比较有趣了！ 拥有八卦之心的人不多，但不代表没有，一件事情经过了这般联系，他们找到了谈资，然后，有关两人的去向问题，居然成为了不大不小的话题，迅速传遍公司。 如此一来，姜思锐能知道此事也不足为奇！ “唉，你小子明知故问，是不是自从谈上了朋友，心思也变得龌龊了？至于苏晓曼好不好打交道……，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林萧然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才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章向文倒是借故跑了两趟法务室，但是每次都碰得灰头土脸，哈哈！” “切，章向文就是个棒槌，啥都看不明白，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不弄出一头包才怪！” “嘿嘿，你好像对章向文的意见很大啊，所以一定跟冰美人发生了什么，别不承认，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姜思锐露出了一抹坏笑！ 呃！林萧然不由得一愣，这小子很敏感嘛，不由得又多看了对方一眼！ 敏感就敏感，他才不会在意！ 二人到实验室分开，各自去了办公室。 林萧然不是第一个到的办公室，进来时候刘春桃与牛侗已经坐在了工位，他向两人打了招呼，刘春桃只是略作点头，牛侗表现得倒很热情， “最忙的一周你居然跑到外面躲清静，我们可就惨了，一个个都累屁了！” “以为在外面多清闲吗，整日对着那些完全不熟悉的安全手册，按照一条条内容逐项检查，知道有多枯燥吗？”林萧然在自己位置坐下，撇着嘴道。 “还以为是走马观花，象征性地参观一下，也是哦，这么看来确实比较辛苦！” 牛侗认可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想到，稍远一些的刘春桃却突然开口了。 “别听他瞎忽悠，拿着安全手册逐条检查工作的人，是专门的安全员，企业随行人员只是在一边旁观，什么都不需要做，以为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吗？” “是这样吗？我发现老林你变得不厚道了，说话的时候也学着云山雾绕！”牛侗脸上露出一些嫌弃的神情。 “咳，差不多这样，嘿嘿，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怕你心里不平衡！”被叫破了实情，林萧然干笑一声说道。 “不平衡的事情多着呢，不是只有这么一件！等下午召开表彰会，你们就会发现，跟组长一起参会的只有孙越与崔志周，唉，工作我们一点儿没少做，为什么只有他们有表现的机会？”刘春桃再次慵懒地出声。 “表彰会，你是说新药研发成功的表彰会？”牛侗讶异道。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召开表彰会，时间就在今天下午，虽然我们没有直接参与研发，但功劳也不容抹杀！” “唉，还是我的消息闭塞啊，只知道公司的新药研发成功，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听说！”牛侗叹声说道。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不信问问林萧然，他知不知道表彰会的事儿？”刘春桃继续道。 “我也没听说！”林萧然不愿意刺激牛侗，这小子的脾气是属牛的，一旦跟谁杠上就是不死不休，他上辈子已经领教过了。 至于表彰会，他倒是听说了一些，但是为什么要承认呢，又没有任何好处！ “表彰会嘛，我们连个发言机会都没有，不过是去陪榜，有什么意思？至少对于我们小组来说没什么意思！”恰在此时，崔志周与曹小珍走进办公室，发现正说得热闹，崔志周出声对表彰会表示不屑。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不想去的话，可以把参会的机会让给我呀！”曹小珍笑嘻嘻打趣。 “只要征得组长的同意，我没意见！”崔志周无所谓道。 “没有一点诚意，明知道组长上午不在，一早就跑去开会了！”曹小珍白了一眼对方道。 曹小珍的话说得没错，不仅试剂小组组长汪鹏，所有小组的组长全去了公司小会议室开会，至于会议内容，肯定与新药研发成功有关。 如此一来，整个公共实验室的氛围变得异常轻松，没了压力，虽然不至于真正放羊，大家也难得获得了半天的轻闲。 当然了，即使氛围再轻松，该做的实验还是要做，尤其试剂小组积压的任务还有不少，如果不抓紧完成，只会越积越多。 林萧然没什么任务，还没人给他安排，仍然跟在曹小珍身边帮忙，后者自然不会反对。 曹小珍对于林萧然的战斗力相当清楚，主动承担起更多的任务，其余同事也无话可说。 随着两人的努力，一只只试剂盒在他们手中产生，这就是试剂小组的价值所在，重要性虽然不算多高，却默默无闻地参与着公司的发展。 “听说，成功表达新药的实验，你一直参与其中，只是突然调来了试剂小组，真是亏大了！”曹小珍无比叹息道。 “有什么亏不亏的，真正的功劳属于蛋白研究室，我们都是做辅助的、打杂的！”林萧然对自己的情况看得通透，这件功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假如自己已经在公司工作多年，拿了也就拿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自己才进入公司不久，却突然拿到这份功劳，其他人会如何看待？ 称赞者肯定会有，但更多人在称赞的同时，恐怕会记恨上你，凭什么一个新人就能获得如此殊荣？ 绝对会拉仇恨的，沾不得啊，一旦沾染，估计从此很难再获得安宁，万一谁在暗中给你使个绊子，你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你倒是看得开，也很大度，不过呢，类似的机会太少了，多少年也遇不到一次，错过了总会觉得可惜！”曹小珍深深地看了林萧然一眼，话语中无不带有惋惜之意！ “是吗？我倒是觉得能来试剂小组也很不错，听曹姐的语气，似乎不是多么欢迎呢！”林萧然不愿意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开始暗中偷换概念。 “哪有！组里的人肯定越多越好，尤其像你这样动手能力强的人，可以分担许多工作，但你恐怕不是特别清楚这份功劳意味着什么，这么说，如果拿到了这份功劳，你几乎可以在公司安度一生，哪怕将来犯了大错，公司一般也会照顾情面，不会彻底赶尽杀绝。”曹小珍道。 “曹姐，还记得美津的第一只新药，是由谁表达成功的吗？”发现曹小珍一直喋喋不休，林萧然实在受不了，只得再次扔出一个王炸。 “知道啊，当然是孙陌殇，呵呵，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干私活太犯忌讳了，所以被赶出了海津分公司，可即使这样，公司也给他留了一线，安排去了新建的中试基地！” 林萧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对方终于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 第六十七章 表彰会前 林萧然觉得，只要开始做起了实验，时间就会过得飞快，他不清楚这是因为喜欢实验才有的感觉，还是实验本身就比较消耗时间，不知不觉间很快接近了中午，上午的实验也告一段落。 就在收拾妥当，返回办公室的时候，路上却恰好遇到了一人，或者说人家主动等在了这里，不是别人，正是反应小组的江幼凡小姐姐！ “应该是找你的！”曹小珍轻声咕哝一句。 “我知道，你先回去！”林萧然与曹小珍交待一句，径自走向江小姐姐。 江幼凡确实是来找林萧然的，待曹小珍离开，她的目光在林萧然脸上足足停了半分钟，终于摇头叹息道，“见你实验表现得还挺平静，好像情绪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难道你对新药研发成功的事情，就这么无动于衷？” 林萧然脸上露出苦笑，他知道江小姐姐此举是出于好心，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也觉得万分无奈，心说我对这份功劳真没兴趣啊，不要再为难我好不好！ 他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不可能给对方的热情泼上冷水，只得兜起了圈子，“新药的开发成功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将对公司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虽然公司发展势头相当不错，在生物医药领域确立了不可撼动的地位，可是随着市场形势日趋严峻，竞争局面也会愈发惨烈，没有创新就没有希望，现在第二只新药成功诞生，我为公司的成就感到自豪！” “林萧然！少给我整那些没用的，好好说话，新药是你们表达出来的，为什么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你在逃避什么？”江小姐姐瞪了林萧然一眼说道。 “明明是在你和秦雅的努力下完成，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装蒜了，整个新药的表达过程，我半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完全是你们两个人在做，只是在表达的最后阶段，你突然被调去了试剂小组，但不能抹杀你在实验中的功绩！”江小姐姐气鼓鼓道。 “你也说了，在新药还没完成表达的阶段，我就被调去了试剂小组，一个试剂小组的人，怎么可能去反应小组领功劳？”林萧然摊摊手道。 “可是你已经在实验中完成了主要工作，只差了最后一点，唉，田老师为了这件事情还专门去找组长说情，可是组长却说必须由你主动提出，否则，她不好直接把功劳给你，毕竟你不是反应小组的人了！” “郭组长说得没错，我确实不能到反应小组要功劳！” “你怎么就食古不化呢，郭组长已经松口了，只要你自己提出来，一项功劳唾手可得！”江小姐姐无不痛惜地说道，“至于你的突然调动，我也能猜出一二，无非得罪了什么人，结果本应该属于你的功劳，却无端落在了我的头上，功劳不功劳的对我来说无所谓的，可是对你来说就太重要了！”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说起这点功劳呢，我知道你看不上眼，其实我同样没把它当回事儿，要不然我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呢！” “难道不是不好意思去找郭组长？说实话，不要唬我！” “真不是，如果我要了这份功劳，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拿到一点奖金，而在别的方面却有害无益！” “咝！”江小姐姐轻吸了一口气，再次认真端详了林萧然一眼，随后寻思片刻，摇着头道，“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我还是没有想通，你怎么把一件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为了生存啊，不能不多想，你忘了当初的regf项目了吗？” 江小姐姐被勉强说服了，林萧然却感觉心好累！ 美津的食堂不算小，但似乎也不是很大，林萧然刚刚坐下，却不想两道身影随行而至，正是费学明与章向文！ 唉，想安静吃个饭都不成，他暗自叹息！ 林萧然对这两个人谈不上喜欢，说反感，又似乎没有那么严重，属于不招人恨却又特别让人烦的那种，尤其费学明，他那张臭嘴说出再难听的话都不会让人意外。 “怎么了，一个人待在这儿玩儿寂寞呢，谁惹到咱了？”费学明刚一坐下，嘴巴里的味道就不是特别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反正听起来不是特别舒服。 “一个人咋了，不过想清静地吃个饭，碍着你事儿了？”林萧然今天被问烦了，正不爽呢，怎么可能给费学明好脸色。 “嘿，老林，这就不像你了，在外面混了一周，回来后怎么脾气见涨啊，一开口就这么噎人！”章向文听得林萧然心气儿不对，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 “说我有脾气！呵呵，有点违心了，随便找人问问去，我是有脾气的人吗？”林萧然烦透了，就怕有人过来不停地问东问西，午餐特意找了处僻静的角落，但这两个不知趣的家伙仍然凑到近前，想躲都躲不开！ “老章不是说你有脾气，而是说你的脾气见涨，别理解错了，两句话不是一个意思，我倒觉得他说得没错，今天不像你平时的样子！”费学明永远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跟他急，他不在乎，而不着急又会登鼻子上脸，十足的滚刀肉！ 林萧然白了对方一眼，没有搭话，不是不知道如何反驳，而是实在懒得理他。 发现自己的话被无视，费学明倒是满不在乎，他嘿嘿一笑过后，继续说道，“老林啊，知道你的心气儿不顺，抱怨两句我们也都能理解，毕竟那件天大的功劳跟你擦肩而过，我们也都替你惋惜，不过呢，跟我们撒气好像找错了方向，其实，这件功劳……，似乎与我们几人都没关系，大家同病相怜啊！” 费学明的话难听归难听，却没有说错，美津第二只新药的研发成功，几乎所有小组都获得了嘉奖，唯独与复性小组无关，费学明恰是复性小组的一员！ 章向文所在的提取小组虽在嘉奖之列，但当初负责该项工作的不是他而是庞秋，他同样没有捞到立功机会。 “我每天做着同样的工作，结果一觉醒来，忽然有人告诉我庞秋立功了，马上要获得公司嘉奖，却没有我的份儿，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我想来想去，最终才发现，只是我的命不够好，到哪儿说理去！”章向文叹息道。 “老林比你惨，人家已经成为了幸运儿，参与到了新药研发的开发之中，却在实验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老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硬生生被发配到了试剂小组，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费学明无不感慨说道。 “也算是祸不单行，先是遭到发配，随后又错过了功劳，看起来挺悲催，但是事实上呢，老林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怜，我对他都有些眼红！”章向文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大放厥词。 “你说那个安全检查活动啊，我知道老章肯定看着眼馋，那么好的结交冰美人的机会，呵呵，有什么办法呢，你也犯不上着急，这是公司的安排，可遇不可求，人家老林遇上说明有那个福气，而你却没有，我的话没有说错，老林！”费学明看着林萧然贱兮兮地笑道。 原本林萧然不想搭理费学明的，有关公司新药开发的那点事情，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随便，无非是老生常谈，可是聊着聊着居然把话题扯到了晓曼身上，那就不能再像没事儿人了，可以接上两句。 “当然，我确实非常欢迎劳动局组织的安全检查活动，可以跟我们漂亮的女同事多亲多近，羡慕？”这种事情林萧然不会藏着掖着，他大大方方地说着心里话，最后还挑衅地向费、章二人挤了挤眼睛。 “切，吹去，即使参加了活动，也不见得有什么机会，谁不知道，公司那位冰美人可不好打交道，我猜你一准儿吃了闭门羹，换成是我还差不多，老费，我说得没错！”章向文不服气地梗着脖子，一脸晦气地说道。 “咳！这个事儿……，”费学明的眼珠子在章向文与林萧然脸上来回扫视了两圈，略微沉吟片刻，才煞有介事地说道，“老章比老林更帅一点，也更能说会道，这两点是可以加分的！” “看到了，还是我的机会更大！”章向文立即得意说道。 “可是呢……，”费学明一个大喘气，再次开口，“老林获得了五天的独处机会，那可是五天啊，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呢，所以，人家也算得天独厚！” “不过五天而已，不能说明什么！”章向文终于感到有些灰心，耷拉着脑袋道，“我说老林啊，有没有在咱们那位同事面前留下好印象啊？” “怎样算留下好印象？”林萧然戏谑道。 “比如……，一起吃饭？”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吃饭！”林萧然笑嘻嘻道。 “那是一起吃食堂！”费学明翻着眼皮道。 “那又怎样，吃食堂不是一起吗？” “林萧然，你差点吓死我，原来你纯粹是在忽悠啊！”章向文眼神中再次恢复了一丝神采，瞪着林萧然道。 第六十八章 变味的表彰会 新药研发成功了，美津的动静可不算小，这很正常，出现如此重大的事件，美津再如何折腾也不为过！ 消息汇报到公司总部，美津董事长钱亮高度重视，周日下午，他带领着公司十数名高层现身海津，转过天来，又召集海津分公司全体中层，开了整整半天会议。 会议内容不得而知，但是这种会议的规格在美津来说相当罕见！ 下午表彰会的规格同样不低，表彰会在上午参会人员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具体科研人员，比如构建小组的徐正祥、反应小组的田乃康团队、提取小组的庞秋还有试剂小组的孙越及崔志周等。 表彰会，主题思想就是表彰，首先由公司副总兰成周致辞，向整个海津分公司表示诚挚的祝贺，高度赞扬了广大科研人员严谨求实、勇于任事的工作作风，期待分公司接下来再接再厉，继续为公司发展做出卓越贡献，随后，他代表总公司向海津分公司颁发了奖状、锦旗，陈旭尧上台领奖。 蛋白研究室、检测中心、公共实验室及各个科研组，均在获奖之列，各个处室主任、组长逐一登台，米康成代表大家发表获奖感言。 会议进行到最后，公司对于新药开发中，具有突出表现的个人，同样嘉奖，冯平、许寒、徐正祥、江幼凡、秦雅和庞秋等，都拿到了相应的奖状及奖金，众人俱是笑逐颜开！ 可是，就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共有两位获奖员工代表上台发言，其一是冯平，其二却是秦雅！ 冯平发言属于众望所归，没有什么争议，他在台上一方面高度称赞了公司近些年来的高速发展，另一方面也嘉许了科研人员们的努力奉献精神，说话可谓是四平八稳，面面俱到。 可是轮到了秦雅上台，问题就来了。 她原本是没有机会发表获奖感言的，最初商定的代表只有一人，就是冯平，可是钱总却突然提出，希望听到一些基层员工的心生，于是，公司只能仓促在获奖人员之中寻找！ 徐正祥与江幼凡明确表示没有兴趣，庞秋为人又相对内向，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声，符合要求的似乎只有秦雅一人！ 赶鸭子上架，她成为了代表！ “……能够站在这个领奖台上，倾诉心中的想法，我感到非常荣幸……，我的工作实际上并不是多么出色，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获得的这些成绩，是公司成全了我……。” 起初，她的话中规中矩，没有丝毫违和感，可是讲着讲着，却慢慢变了味道！ “……研发过程其实不是一帆风顺的，在研发工作最紧张的阶段，人力资源部却突然要求我与林萧然前往魔都学习，只能紧急叫停了实验，整整一个月的学习，实验也耽误了一个月，我并不反对组织学习，但是公司对于学习的时间安排，为什么不可以更灵活一点、更人性化一点？如果不是被安排了硬性学习任务，我们公司的新药研发，完全可以提前一个月完成……。” 说到这里，秦雅还瞄了一眼董春柔，而后者则是被气得脸色铁青，却根本没有办法发作！ 以为这样就完了？ 今天秦雅的表现简直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她居然开启了地图炮，刚刚轰击了董春柔，又迅速将矛头指向魏平辉。 “……我对公司实验优先权不是特别理解，原以为拥有了优先权的实验，实验可以优先安排，但接下来的事情证明我的理解是错的，而且大错特错，就在新药成功表达之后，我们申请到了实验优先权，要求提取小组优先安排，但我们的实验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优待，仍然需要像其他任务一样按部就班地排队，所以我不禁要问，实验优先权究竟意味着什么，到底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炮轰董春柔的时候，许多人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认为不过是一次表彰大会，无论是谁上台发言，肯定要捡些好听的话说！ 却没想到出现了秦雅这么一个耿直的年轻人，胆子不小，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怼，因此，一些人是在她攻击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呃，董春柔中枪了！ 有了前车之鉴，当她的矛头再次指向魏平辉的时候，人们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这场表演，整个会场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此时魏平辉的神情，与刚刚的董春柔如出一辙，脸色同样难看得要命，可他能怎么办，谁知道公司怎会冒出这样一个愣头青！ 好在兰成周经验丰富，发现表彰会已有跑偏的趋势，迅速做出了正确反应，立即接过秦雅的话筒，开始对会议进行热情洋溢的总结！ 表彰会在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结束，而结束的时候，那位明显有些个性的小姑娘，不出意外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而其本人，似乎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倒是与她走在一起的江幼凡，神色中明显带着焦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乱哄哄的散会时刻不便开口。 在美津，一般事情很难做到保密，像秦雅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发言，更是传播迅速，林萧然在第一时间就了解到了内情，他也被惊在了当场！ “哈哈，今天这场表彰会倒是有趣，虽然我们只是过去陪榜，可是见识了这么一幅精彩的场面，也算不虚此行！”表彰会过后，组长汪鹏仍然要继续开会，孙越与崔志周回到了办公室，他刚刚坐稳，就开始滔滔不绝。 “会上发生了什么，让您这样回味无穷？”牛侗适时地捧了臭脚，拿捏得恰到好处，为孙越创造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那个反应小组的秦雅，今天真的是好猛啊……！”孙越谈兴极浓，将秦雅分别炮轰董春柔与魏平辉的事迹，一点不落地讲了出来，最后，还特意瞟了一眼林萧然，又加了一句，“林萧然，我想你对她应该比较了解，她这么做，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孙越，林萧然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刚刚进入公司的时候，他确实与秦雅摩擦不断，但那些都是小问题，不会真正影响两人的关系，总的来说秦雅为人不坏，因此才会在关键时候帮上一把！ 林萧然现在感觉有些头大，秦雅到底在干什么，不想继续在美津工作了吗，对于董春柔与魏平辉这种大咖，怎能随便得罪，何况一下子同时得罪了两个！ 他瞥了一眼孙越，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只得含糊说道，“唔，她的性格比较直爽！” “直爽吗？哈哈，她今天一时爽了，但以后恐怕要有苦日子过了！”崔志周轻叹一声说道。 试剂小组这些人，除林萧然，只有牛侗跟秦雅有那么一点交情，余下跟她都不算很熟，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多么客气。 崔志周如此，那边的曹小珍也是同样，“好日子不知道好好过，看着，以后无论有什么好事儿，恐怕都没她的份儿了！” 刘春桃的话更加难听，“突然获得了一份耀眼的荣耀，就立刻飘了、看不清东南西北，这份功劳放在她的身上算是糟蹋了！” “在参加拓展训练的时候，我就发现秦雅这个人不是特别合群，不知道是眼光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是牛侗。 听大家说得越来越不像话，林萧然干着急却不方便帮秦雅说话，逐渐地，他甚至觉得被大家批判的人变成了自己，越听越别扭！ 恰在此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见是江幼凡，知道八成跟秦雅的事情有关，索性借机走出了办公室。 “我是跟她说不明白了，还是你过来一趟！”电话里传来了江小姐姐低低的声音。 林萧然无奈，只得来到了二楼的茶歇室，刚刚江幼凡为了方便说话，将秦雅拉到了这里。 下午茶歇室的人不多，只有一张桌上坐了秦雅与江幼凡。 林萧然看着低头不语的秦雅，心中有些复杂，向董春柔开炮，他也会感到痛快，但凡事不能图一时之快，现在倒是痛快了，以后呢，还要不要继续在公司混？ “你不知道，刚刚开会的时候……。” “情况我都知道了，现在我们小组的那些人，应该还在议论这个事情！”林萧然打断江小姐姐的话，又看了看秦雅，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为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现在心里倒是没气了，可你想过后果吗？”江小姐姐声音虽小，话语中却透着无限的焦急。 “不，你应该不是这么想的，虽然有时候你做事比较鲁莽，但绝对不可能主动去捅这么大的蒌子，我能看得出来，你应该还有别的理由，能讲讲吗？如果觉得我们两个人不可信，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林萧然盯着秦雅说道。 他的话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在秦雅的脸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后悔神色，如无意外，今天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有意为之！ 第六十九章 烫手的功劳 在公司，林萧然不说整日与秦雅待在一起，却也相差不多，已经很难找出第二个这般了解秦雅的人了！ 秦雅做事确实有些莽，脑袋里也似乎缺了根弦，但她绝对不是真傻，关键时候还分得清轻重，如果不是另有原因，不可能去主动招惹董春柔与魏平辉! 林萧然的第一反应就是也许受人指使，而指使的人也呼之欲出，反应小组的组长郭英喆的可能性最高，田乃康也不能排除嫌疑！ 郭英喆原来是提取小组的组长，在孙陌殇出事后被调至反应小组，受理念影响，或者与他人挑拨有关，她对提取小组的继任组长魏平辉印象不佳，甚至发生了冲突，两人可以说已是撕破了脸，没有缓和余地。 那么，郭英喆有没有可能借机让魏平辉难堪呢，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不过秦雅的举动不可能撼动魏平辉的地位，但若只是单纯想要恶心对方一下，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田乃康的情况与郭英喆相仿，与魏平辉同样闹得很不愉快，可是在林萧然的印象中，他更喜欢将情绪摆在明处，背地里下手并不符合他的习惯，当然了，还有句话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实情况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田乃康仍然存在一定的嫌疑！ 可是随着思考的深入，林萧然又似乎觉得秦雅受人指使的可能性不高，原因也很简单，她在表彰会上先后喷了董春柔与魏平辉两人，但是郭英喆也好、田乃康也罢，与他们发生矛盾的只有魏平辉，却不包含董春柔！ 如果秦雅会上仅向魏平辉一个人开火，那么，受指使的概率较高，而再加上一个董春柔么……，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解释不通啊！ 林萧然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能向秦雅投去疑惑的目光。 江小姐姐经过提醒，也发现了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一个刚刚进公司不久的新人，同时去主动招惹两位中层，事后却又丝毫没有悔意，这副画面怎么看也觉得不够真实！ 她同样期待着一个答案。 受到两人的逼视，秦雅看起来变得有些紧张，她的两只手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不停地拧动，沉思良久，终于缓缓开口，“现在我的妈妈……，跟我一起住，我每天把公司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当她听说我立下了这么大功劳的时候，非但没有为我欣喜，反而满脸的忧愁！” “为什么？”江小姐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出声质疑。 而林萧然却心有所悟，当初他死活不愿意跟这项功劳沾上关系，就是担心德不配位，入职时间太短，在没有任何根基的情况下，这份功劳就是一份毒药！ 起初他片面地认为，这份功劳对于一个男生来说相当烫手，而换作一位女生就不需要顾忌太多，所以，没有过多考虑，悄悄将功劳送到了秦雅的手中。 他的本意是想帮助对方，而非害她的意思！ 但是现在再次思考，林萧然的心中不禁一惊，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女生获得一点成绩确实不是如何扎眼，但若是功劳太大，大到跨越了性别界限，就是另一回事了！ 拥有如此功劳，即使对于一位女生来说，在未来的发展中也拥有了足够的先机，让别人无路可走，从此以后，势必要经常面临形形色色的明枪暗箭！ 估计秦雅的老娘看清了事情的本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自污，直接得罪两位大人物，断掉自己的前途，换得一片安宁！ 你们看到了，我已经得罪人了，失去了进步的希望，不会再对你们构成威胁，所以啊，那些整日里琢磨着升职加薪的家伙，不用来针对我，换个目标！ 林萧然觉得就是这个道理！ 果然，秦雅看了一眼江小姐姐，继续说道，“我妈说了，我这个人不适合担任领导，在公司里面安安稳稳的就好，尤其刚刚进入公司不久，更不需要什么功劳，不但没什么好处还容易招惹是非，可是功劳不想要又不行，就只好这样了……。” “懂了，你是在主动拉仇恨，换取自己的平安，可你不需要这么小心，公司里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人吗？”江小姐姐厉声道。 “咳！”林萧然轻咳一声，侧身看着江幼凡，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有人想针对秦雅，其实根本不需要特意打压，挑挑毛病、制造一点障碍并不费事，一件两件也许容易应付，但是多了呢，她在公司的根基太浅了！” 林萧然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秦雅有你的家势，还需要担心吗？ “可是得罪了董春柔和魏平辉哎，他们想找秦雅的麻烦还不简单？”江小姐姐焦急道。 “我妈说了，他们都是聪明人，短期内肯定不会去做什么，那样动机太明显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我没有什么野心，估计能够明白我的苦心，想必不会对我大动干戈，甚至很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去做！”秦雅淡淡说道。 “万一他们没有理解你的苦心，岂不是还要因此遭殃？”江小姐姐依然不放心道。 “理解不了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头脑都不够清楚，将来怎么可能有什么发展？”林萧然出声说道，他已经想明白了，秦雅此举看似惊险，实则比较安全，既可以避开有心人的明枪暗箭，又不至于真正开罪领导，手段真是高明！ 他不禁暗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得确实不错！ 秦雅则看向林萧然，轻轻点头。 就在此时，江小姐姐的嘴突然张成了o型，讶异地看向林萧然道，“喂，当初你对这项功劳推三阻四，不会也是为了这方面的考虑！” “你以为呢，如果我现在得到这份功劳，只会比秦雅更加麻烦！” “哎，跟你们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我现在也有了这份功劳，看来以后要低调了，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遭到别人的暗算！”江小姐姐突然警醒说道。 “你不用担心，公司里谁敢招惹你啊！”林萧然白了江小姐姐一眼！ 秦雅同样点头。 江小姐姐还想继续说话，却在此时，一道悦耳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却见林萧然缓缓摸出手机，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 “呃，你们两个继续，我要先走一会儿！” “女朋友找你？”江小姐姐讶异道。 “真不是，但是这个电话对我来说相当重要！”林萧然撂下一句话，火急火燎逃出茶歇室。 他的话不是虚言，来电之人是一位女性，却非心中期待的那位，即便如此，也足以引起高度重视，因为来电之人居然是童晓！ 童晓比林萧然低了一届，以前两人的关系只算一般，自从林萧然的特殊磷脂酶d由童晓负责表达，他们之间出现了联系与纽带，关系也就迅速升温。 酶表达工作看似简单，难度不是很高，童晓却在其中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所以林萧然才希望将其揽入麾下。 可是，林萧然的公司太小了，着实拿不出手，尽管多次明里暗里表态，童晓依然不为所动！ 当前极其讲究平台，一个人的最终成就与平台的大小息息相关，虽然平台不可能决定一切，但是平台越大、舞台就会越大，这是最基本的共识。 林萧然的理地公司，虽然拥有自主的知识产权，也拥有相对稳定的收入，当前的表现看似不错，但是若从平台的角度来看，就差得太远了，几乎相当于没有！ 没有平台，很难获得有能力员工的投靠，哪怕对于一些能力相对差些的员工，吸引力同样不是很高！ 现今接到童晓的电话，林萧然的第一个想法，是对方也许同意纡尊降贵，来自己这里屈就，他能不激动吗，能不兴奋吗！ 刚刚走出茶歇室，就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听键，很快，听筒里面传来了童晓的声音，“林师兄吗？” “对，是我，呵呵，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好像不准备回家？”林萧然打着哈哈说道。 距离年节越来越近，上周，他的师姐黄薇、师弟谢明轩已经返回了老家，唯独童晓有家难回，原因就是被导师临时更换了课题，没时间回家！ 为了不耽误毕业答辩，童晓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还准备回家过年？呵呵，想都别想！ “唉，伤心的事情不要再提，遇到这样的导师还能怎么办，忍着，顶多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对了，今天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林萧然立刻来了精神，说话时眼睛放着亮光。 “是关于特殊磷脂酶d的，具体情况你也可以再问问高强，因为刚刚接到的订单，不知道什么原因，数量好像比以前少了一些。”童晓淡淡说道。 不是前来投靠啊，林萧然立时泄了气，暗叹，想招个技术主管那么难吗？ 忽然，他又想到了童晓的话，眉头立时就是一紧，订单数量可不是什么小事，关乎着“顾问费”的多少，订单少了，顾问费必然减少！ 他的精神立即紧张起来！ 第七十章 作妖的公司 林萧然的理地公司成立时间不久，目前不仅没有生产能力，甚至连办公场所都不具备，却因为拥有独一无二的特殊磷脂酶d专利技术，已经开始通过授权的方式赢利！ 特殊磷脂酶d的专利申请才刚刚递交半年，并没有正式获得通过，目前他手里只有专利申请书，而非专利证书。 专利申请书只代表技术的拥有权，却无法对外进行授权，正式授权必须要拿到专利证书，但这个问题也不是无法解决，比如可以将授权费改为顾问费，前提是需要获得对方的认可。 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授权给高强所在的东成公司，试剂盒本身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无法对东成公司形成控制，只能通过酶制剂作为控制手段。 只要东成公司生产试剂盒，就需要使用特殊磷脂酶d，有多少酶制剂就可以生产多少试剂盒！ 这个时候，高强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目前东成所使用的特殊磷脂酶d，就是由高强向罗兴腾实验室下订单，酶制剂生产出来后，再由他送回东成公司，同时，理地公司按照酶制剂数量向东成收取顾问费，形成闭环。 东成公司只知道酶制剂由理地公司提供，至于再多的详情，高强又岂会乱说？ 为此，高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甚至一度引起了公司的不满，可是该项业务毕竟可以创造效益，东成公司只能忍下这口气，没有逼迫过甚，业务得以按照这个模式进行延续！ 但是，刚刚童晓的那番电话，让林萧然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订单数量减少了，直接影响的就是利润，他目前还背负着三百多万的贷款，好，租金可以负担贷款利息，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谁又希望公司的利润减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向美津的出货量减少了？ 应该不是，如果出货量减少，高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毕竟这项业务与他的收入密切相关！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特殊磷脂酶d订单数量减少呢？ 林萧然百思不得其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即将下班的时候，高强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他立即选择接听，对面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林萧然，有关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我这里出了一点问题，唉，真是没想到啊！” “哦？怎么回事？”林萧然的心里还纳闷儿呢，订单数量减少，按理说高强应该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而不是童晓，既然迟了这么久，不用问，他估计是利用这段时间在调查原因！ “今天拿到特殊磷脂酶d订购单的时候，我心里吃惊不小，订货量居然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还以为单子打错了，因为美津的订货量并没有变化，用酶量又怎么可能减少？于是我再次向公司确认，对方却答复说就是这个数量没错！随后，我给童晓下了订单，同时开始查找原因。” “原因找到了吗？” “找到了，唉，说起来实在惭愧，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高强娓娓道来，林萧然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他真是被气到了，同时也被膈应到了，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没品的公司，做事这么恶心！ 前文讲过，理地公司名义上向东成公司收取顾问费，实则按照特殊磷脂酶d结算，这样可以更方便地控制对方。 该试剂盒的成本由两部分组成，其一是常规成本，大概占总成本的不到三分之一，另一部分就是特殊磷脂酶d，而这部分超过了成本的三分之一，公司的毛利算下来也就是三分之一左右。 东成公司对于这种成本结构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但是没有办法，理地公司控制着特殊磷脂酶d，生产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需要向对方购买酶制剂！ 可是即使成本高些，却也有利可图，东成公司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随着业务一天天开展，许多事情在逐渐发生着变化，就比如在东成公司，着实有着一些“聪明人”，他们在慢慢的生产过程中，居然发现了一点玄机！ 什么玄机？ 当然是降低成本的玄机，这里涉及到了酶制剂的一项重要指标——酶活力！ 酶制剂在正常的销售过程中，为了方便起见，通常以重量为计量单位，但是实际上，真正实现计量的指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酶活力！ 比如，不同公司生产的同一种酶，他们的酶活力可能存在不同，这个时候就不能再以重量衡量价格，而是依靠酶活力，每款酶制剂都有其自身的酶活力标准！ 特殊磷脂酶d也拥有自身的酶活力标准，相应地，以该酶生产的试剂盒，同样需要注明酶活力，两款产品的酶活力标准，都是由发明人林萧然制定。 林萧然在制定酶制剂及试剂盒标准的时候，按照行业习惯，留下了相对宽松的富裕量，产品酶活力的实际值大于标准值！ 这样做有一定的好处，可以防止因某一批次的酶制剂活力偏低，导致用户退货！ 却万万没想到，他留下的这部分富裕量，被东成公司某些“聪明人”利用，用以降低产品生产成本！ 在东成公司看来，既然产品标准富裕量充足，为什么不能减少一些酶制剂用量，只要酶活力达到出厂标准，用户不可能提出意见，酶制剂用得少了，成本自然就降了下来！ 林萧然几乎被东成公司的无赖举动气笑了，他可不认为对方是真的聪明，不仅不聪明，而且是愚不可及！ 东成公司没有考虑得罪自己的后果吗？ 当然会考虑，而且第一时候就想到了此举可能激怒林萧然！ 但是马克思说过：“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东成是资本，同样追求利润，既然发现了获取额外利润的机会，他们当然敢于铤而走险，至于此举会不会得罪林萧然，也许早被抛到了脑后。 或者说，他们可能没有忘记这一点，却在利润的刺激下，一厢情愿地认为，即使我们这么做了，也不算违规，理地公司应该拿我们没辙？ 没辙吗？其实办法太多了！ 最简单而省力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东成公司提供酶制剂的时候，直接掺入一些蛋白粉，人为地降低酶活力，你们不是想偷工减料吗，拿着这些低配版的酶制剂，看你们还怎么偷奸耍滑！ 但林萧然不准备这么干，东成公司龌龊是东成公司的事情，他却不想同流合污，不想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他决定直接叫停东成的授权！ 林萧然对东成公司的印象原本就不是很好，高强在公司里受欺负那是小事，关键这家公司是有前科的，在双方还没有展开合作的时候，就上蹿下跳，意图中间截胡，甚至把电话打到了小舅那里！ 东成公司为此吃了些教训，却没想到还没有安稳多久，又开始作妖，简直没有底线！ 这样的公司，还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吗？ “高强啊，还记得我们曾聊过一件事情，你有没有做过私活！”林萧然寻思片刻说道。 “喂，林萧然，我们在讨论酶制剂的事情，你怎么把话题扯得那么远？”高强讶异说道，可话刚刚说到这里，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喂，你不会要停止跟我们公司的合作？” 林萧然让他去干私活，无非是准备撇开东成公司，重新找一家代工企业，然后以这家企业的名义销售试剂盒！ 这样的企业容易找吗？简直太容易了！ 他握有试剂盒生产的源头和销售渠道，这种资源是一块肥肉，任何一家试剂公司都会动心！ 至于东成怎么办，爱咋办咋办，谁让他们自己不知道珍惜！ “你觉得还能继续合作下去吗？”林萧然反问。 “林萧然，其实，可以把你的想法跟公司提出来，相信他们会尊重你的意见，重新考虑这件事情，没必要做得这么绝！” “认真考虑？认真考虑什么！” “当然是偷工减料，咳，林萧然，我知道这件事情挺难以启齿的，但你能不能给我们公司一个改正的机会，毕竟谁都可能犯下错误！” “给你们公司一个机会，你觉得我没给你们公司机会？你们公司又是怎么做的？”林萧然沉声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提了，东成公司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咱们接着聊私活的事情，你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唉……，”高强深深呼出一口气，叹声说道，“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吗？” “没有商量，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帮我找一家代工企业，如果觉得为难，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找。”林萧然冷冰冰道。 “唉，还是我去找！”高强沉吟良久，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第七十一章 请客 东成公司的行为让林萧然的心情相当糟糕，不过没有关系，随着苏晓曼现身“老高俱乐部”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立即变得晴空万里，简直不是一般的灵验！ 这点情绪变化没能逃出苏晓曼敏锐的查觉，发现这一现象后，她却将之与新药开发成功联系在了一起，并暗自寻思，他看起来似乎对于功劳无动于衷，表现得跟没事儿人一样，但内心恐怕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林萧然如何得罪了钱戴维、又如何被调去试剂小组，作为亲历者，苏晓曼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心中叹息，假如不是那天晚上的冲动，想必在今天的领奖台上，一定不会缺少他的位置！ 好，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也是因为此事，一件天大的功劳就此擦肩而过！ 林萧然为什么做出如此的迷惑行为? 再次回想那天的情景，现场共有五人，分别是自己、田蕾、林萧然、钱戴维与陈旭尧，起初只有四人，陈旭尧来得略晚。 钱戴维出现的刹那，苏晓曼还以为是来骚扰自己，心中充满了警惕，可是随着事件的发展，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多虑了，田蕾才是对方的真正目标。 面对钱戴维的骚扰，田蕾表现得相当精明、挥洒自如，任何人都能加以利用，把林萧然与陈旭尧当作了挡箭牌，被利用者虽然不是多么情愿，她却很好地保护了自己！ 事情不是多么复杂，唯一显得比较突兀的环节，那就是林萧然向钱戴维发飙！ 而发飙原因真像他说得那样，只是因为心中有郁气、看不惯对方的做法？苏晓曼绝对不信！ 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讨好田蕾吗？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们同期进入公司，并在一起进行了半个月的拓展训练，在此期间，对一位漂亮女生产生好感似乎也很正常！ 但是，苏晓曼知道绝对不会是这个原因！ 如果林萧然有这种心思，当初田蕾向他求助，要给钱戴维递话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去把握机会，反而置之不理？ 若说因为惧怕，有所意动却不愿意付诸行动，同样说不通，那天晚上狂轰钱戴维的疯狂举动，哪里有半点惧怕的样子？ 难道林萧然在向自己示好？ 想到这里，苏晓曼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当初两人似乎没有什么交集，甚至那天也是他们初次接触！ 这是一种极其荒谬的想法，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予以考虑，即便考虑到了，也会在第一时间加以否定，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这种原因呢？ 有些时候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根本没有去想，可是这种想法一旦在心中播下种子，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苏晓曼生出这种想法不是因为她与众不同，而是当事人太少了，少到了没有选择余地，既然与田蕾无关，同样不可能因为陈旭尧……，呵呵，陈旭尧需要别人的保护吗？ 难道与自己有关？ 再次回想起初见林萧然的一刻，苏晓曼心中不禁一惊，她现在记起来了，那小子看自己的目光，绝对与其他人不同！ 她对自身的情况相当清楚，因为容貌的缘故，对于他人的注视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林萧然表现却不像贪婪和花痴，而更像一种眷恋！ 他对我眷恋什么，我们很熟吗？ 苏晓曼又不懂了！ 没有时间继续遐想，因为，又要与林萧然再次上场配合，她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周二，林萧然终于被安排了实验，这是他调入试剂小组以来，第一个独立完成的实验！ 实验内容相当简单，配制质粒提取试剂盒，这是一种极其寻常的试剂盒，许多的重要环节甚至早已失去了知识产权保护，可见它有多么寻常！ 该试剂盒消耗量较大，仅构建小组每月就要用去数十套，前段时间还会更多，因此，林萧然的任务量就是一百套试剂盒。 质粒提取试剂盒他太熟悉了，闭着眼睛就能做好，不存在任何难度。 但林萧然的目的显然不是去争当什么劳模，也没有心思谋求升职加薪，除了寻回苏晓曼，降低自尊心值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实验，可以慢慢去做，别出差错就好，而实验以外的内容，才是他需要重点关注的事情，那里才是他的基本盘。 大家每天重复地进行着繁重的实验，如果只是一味闷头工作，必然感觉又枯躁、又乏味，因此，聊天成了大家必要的润滑剂。 聊天内容无所不包，基本上以谈论同事及身边亲友为主，每个人都不能免俗。 当然，前世的林萧然很少参与其中，他的自尊心太强，不合群！ “我对象的一位大学室友，有一天喝多了，晚上起夜，结果去水房后不知怎么直接从窗户走了出去，还好他们住在二楼，楼下又杂草丛生，掉下去后居然没事人一般，自己走回了宿舍，转天发现腿疼，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摔成了骨折……。”刘春桃兴致勃勃地讲着，并且自己率先笑了起来。 其余同事也是为之一笑，然而林萧然听到此刻，却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机会来了！ “不会是你对象把自己的经历，借用室友的名义告诉你！” “林萧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说，为什么不说你自己掉下去了呢！” 刘春桃的说话习惯就是慢，声音也比较小，像没睡醒一样，可能今天被气到了，这句话居然达到了常人的语速。 “哈哈，我相信春桃的话，掉下去的人一定不是她的对象，因为……，春桃对象在上学的时候就有180斤，从二楼摔下去就不是骨折那么简单了！”孙越突然来了精神，拉着长音说道。 “你们就没有一个好人，哼！” 大家哈哈大笑，而林萧然笑得更加开心，因为，灵魂深处的那道气机又在蠢蠢欲动，开始了轻微的躁动，他轻车熟路地独自完成了压制，一个自尊心点入账！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曹小珍也说起了一段发生在公司的趣事，崔志周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烧杯，液体洒到实验台上，大家纷纷帮着清理。 不知道谁把涮抹布的脸盆放在了地上，被崔志周不小心踩到，又淋了一身水！ 听到这里，林萧然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水毫不费工夫！”引得崔志周连声怒吼，再次换来一个自尊心点。 试剂小组成员不多，包括汪鹏在内只有七人，但是大家基本在同一环境下实验，交流起来相当方便，反应小组却没有这种条件，受设备影响，大家的距离相对较远，关键组内还自成体系，不同团队之间的交流很少！ 说说笑笑间，自尊心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再不像以前那么窘迫，而林萧然等到这一天，足足用去了半年时间！ 眼瞅着到了中午，实验告一段落，忽见眼前人影晃动，定睛看去，却是秦雅站在不远处向自己张望。 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林萧然不明所以，却是快速归置了一下实验台，不动声色地向着她的方向走去。 “还你的钱。”秦雅悄悄将一个信封塞给了林萧然，她昨天得了奖，还钱不在话下。 “不用这么急！”林萧然顺势接了过来，并微笑地看着秦雅说道。 “那个……，今天晚上，江幼凡请客，她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参加。”秦雅略显局促说道。 其实两人平时不是这样生分，可能因为林萧然已经调到了试剂小组，并且因为还钱的缘故，她多少感觉有些不大自在，不像往日那般自如。 江小姐姐请客，为什么不直接通知自己呢，好，现在大家已经不在同一个小组，有些事情需要避讳，而秦雅则不同，他们不仅是同期员工，还是拍档关系，走得近些也在情理之中。 为什么非在今天请客呢？他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还真的不行，我们小组的崔老师也得了奖，说好了要请全组同事吃饭，替我向江幼凡说声抱歉！” “哦，都在请客啊，那没事儿，但是后天……，后天我也要请客，能来吗？”秦雅眼睛直视着林萧然，一脸期待道。 你请客啊，我倒是真想去呢，但是很抱歉，因为明天是周三，我要跟晓曼去老高俱乐部打球，不能接受你的宴请啊！ “唉，先谢谢了，不过明天也有了安排，对不住！”林萧然歉声说道。 “其实无论今天江幼凡请客，还是明天我请客，都是田老师团队的几人参加，没关系的，我们住得近，可以随时请客！”秦雅期期艾艾道。 送走了秦雅，刚准备下楼吃饭，林萧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掏出一看居然是代荛，只得小心接了起来！ “主任好！” “叫代姐！” “这不是在公司嘛！” “少给我贫，打电话不用那么正式，跟你说个事儿，我不是获奖了嘛，明天晚上请客！” “明天……。”林萧然顿时感觉一阵头大，推掉秦雅的请客，无非不想耽误打球，现在代荛又说出了同样的事情，去还是不去呢？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获奖，他的心中满是腹诽！ 第七十二章 忠诚 “代姐，咱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干嘛非要请客啊，您说是？”林萧然很听劝地改变了称呼，但一开口的说辞却全是推托之言。 在他眼中，什么都不及晓曼重要! “怎么着，不想参加？” “咳，不是不想参加，只不过……，只不过……。”林萧然忽然觉得自己的理由很难说出口，仅仅是为了去跟晓曼打球，就要拒绝代荛的聚餐邀请，确实说不过去！ 他现在跟晓曼什么关系，呵呵，似乎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退一步讲，即使两人有了比较亲近的关系，难道要为了去打球而拒绝别人的宴请？ “不要推三阻四，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无非想跟苏晓曼一起打球，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哼，因为我先邀请了晓曼，她说你们周三晚上有球，我说没有问题，可以邀请你一起参加，不然，谁稀罕叫你，来还是不来！” 来，当然来了！ 林萧然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半点犹豫，当然忙不迭应了下来，虽然因此招来代荛的一通耻笑，他仍然甘之如饴！ 美津新药研发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公司上下一片欢欣鼓舞，同时也因为快过年了，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许多人的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面，各类聚会、宴请迅速增多！ 林萧然这一周几乎每天都在聚餐中度过，周二参加了崔志周的宴请，也相当于组内聚餐，包括汪鹏在内七人全部出席。 餐桌上的派别泾渭分明，崔志周与曹小珍一派，孙越、刘春桃与牛侗是另一派，唯独汪鹏与林萧然自成体系，游离于两派之间。 试剂小组的聚餐不仅缺少其乐融融的气氛，还时不时嗅到一股硝烟的味道，所以……，这顿饭吃得舒心才怪，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宣布了散场！ 周三代荛请客，这场聚餐倒是有些意思，既不算部门聚餐，也不算至交好友小聚，参与者无一例外都是些年轻人，比如办公室的陈宏兵与田蕾、财务室的张卉、法务部的苏晓曼、资料室的李佳还有人力资源部的刘媛媛！ 林萧然出现在这种场合，立即有了一种阴盛阳衰的感觉，除了他与陈宏兵，全是一群莺莺燕燕，不免为之头大。 女生为主的聚餐，主题绝对不可能是饮酒，代荛提过几杯之后，大家就开始了叽叽喳喳。 虽有苏晓曼在座，林萧然却没有跟她坐在一起，交流起来相当麻烦，因此，他感觉今天的聚餐有些无趣！ 周四是章向文与姜思锐共同请客，宴请同期入职的全体同事！ 至于两人为什么凑到了一起，同样是因为新药的研发成功，他们都得了奖，当然需要请客，但获得的是集体奖，个人奖没有他们的份儿，！ 新人中也有人获得了个人奖，分别是秦雅与庞秋，前者负责表达，后者负责提取，但她们都是女生，获奖后没有像章向文与姜思锐这般大张旗鼓地请客，只是喊了组里同事小聚。 大家比较年轻，还有着同期之谊，这一次聚餐的气氛很好，林萧然也感觉不错，但唯独章向文不大开心。 原因是今天的聚餐有一人缺席，那就是田蕾，她不是不给大家面子，而是提前有约分身乏术！ 周五，高强现身开发区，还带来了一则消息，他已经找到了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的代工企业，比较看好其中两家，并且基本达成了一致，采取与东成公司相同的代工模式，授权生产销售！ “哪两家公司？”中午两人在美津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边吃边聊。 之所以选择在开发区碰面，除了因为高强恰好来这边办事儿，关键他明天需要订婚，周末抽不出时间。 下周的时间更紧，周四就是年三十，从周五开始又是七天的年假，如果事情再不抓紧的话，要等到年后了。 “德业和鸿远，我跟他们的业务员都比较熟，甚至还认识鸿远的老总，只是鸿远的规模相对较小，不如德业的实力雄厚。”高强轻声说道。 “你觉得我们应该选择与哪家合作？” “就是因为不好选择，所以拿了两个备选方案！” “你应该更倾向于鸿远，那就鸿远好了！”林萧然微微一笑说道。 “你不准备多了解一下吗？”高强讶然道。 “不用，我相信你的眼光！”林萧然耸耸肩道。 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并不像他说得那么随意，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两家企业，林萧然只听说过德业，却不了解鸿远，听说德业，因为德业是美津的供应商，还是不小的供应商！ 他必须避免与德业合作，如果合作久了，万一被其察觉跟脚，对方难免要向美津通气，德业与美津太熟了！ 而这只是原因之一，至于其二嘛，林萧然的公司将来肯定要自行生产，必须会有终止授权的一天，这个时候，不能保证德业会在愤怒之下给你使坏，他们有这个能力，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结果，但是何必自找麻烦呢！ 因此，选择与美津没有任何关系的鸿远合作，更符合林萧然的利益！ “好，我们选择鸿远，但接下来还要面临另一个问题，如何劝说美津更换供应商，由东成换为鸿远！”高强皱眉道。 “这件事情倒是有点麻烦，不过没有关系，我们的试剂盒拥有不可替代性，想必美津只有妥协一途，况且，东成公司上批产品就开始偷工减料，我已经拿到了实证，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安排鸿远公司提供样品，争取早一天完成变更程序！”林萧然一项项说道。 无论东成还是鸿远，提供的产品都是特殊磷脂酶d试剂盒，当前要做的事情无非是将生产商由东成换成鸿远，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很难吗？ 确实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真的很难！ 对于美津的科研人员来说，只要能送来合乎标准的产品，无论生产商是谁，他们都不会在意，每天更换品牌都无所谓。 可是这些试剂盒想要进入美津，就必须通过后勤采购渠道，看似仅仅是更换了试剂盒的生产商，却凭空给采购部门增添许多麻烦！ 其一是检验流程相当复杂，该过程用来确定产品是否合乎标准！ 采购部门没有检测能力，他们需要与科研人员沟通，并提出合理的检测理由，征得对方同意之后，才可以进入检测流程！ 一整套流程下来相当麻烦！ 其二呢，一旦公司出现一家全新的供应商，必须为之建立详细的档案，包含供应商所有信息，比如企业资质、产品信息等等，同样麻烦。 谁都不愿意给自己增加麻烦，采购部也是同样，林萧然想单方面更换供应商，在美津采购部必然遇到较大的阻力！ 好在理地公司的试剂盒具有不可替代性，只要美津科研大方向没有改变，肯定要配合完成生产商的更换！ 其实，如果由林萧然亲自下场，想做通美津工作非常容易，不存在任何难度，可是他现在避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向跟前凑，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与理地公司的关系吗？ 无论注册公司还是申请专利，他都使用了小舅柳如风的名义，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麻烦！ 尽管使用了小舅的名义，这样做仍然无法做到彻底保密，至于为什么依然未被美津察觉，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 美津调查过柳如风吗？肯定调查了，可惜他们的调查方向错了，只调查了柳如风的社会背景，却漏掉了家庭关系，否则，林萧然可能已经浮出了水面！ “样品好说，下周就能提供，但是来美津联系谁呢，能不能直接联系米主任？我不想跟采购对话，他们太不好打交道了！” “你来美津的目的是更换生产商，并非推荐新品，所以不能联系米主任，还是先联系采购部，讲清楚我们为什么要更换生产商，多一点耐心！” “美津采购部的吴运，那就是一位爷，我哪敢表现出一点的不耐心？可就是这样，也很难看到一次好脸色，唉，试试，如果实在做不通工作，我也无能为力！”高强叹声说道。 林萧然当然知道这个吴运，他的运气不是一般地差，在公司打拼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主管晋升，却没有想到空出的宝座被一位中层的亲戚窃据，从此升职无望！ 吴运虽然比较悲催，可在那些供应商面前仍然威风八面，无人敢惹，显然，高强在他面前吃了不少苦头，谈虎色变！ “必要的流程不能节省，能做的事情要提前做好，不要留下任何话柄，做好这一步，相信吴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会再有更多的幻想，只能老实地配合我们工作！” “但愿他不要冥顽不灵，只是时间实在有点紧张！”高强面露难色说道。 “我都不担心，你又担心个啥，只要美津发现无货可供，着急的肯定不是我们？” “不是……，我是担心，这么明目张胆地跟鸿运接触，早晚要被公司知道！”高强脸色泛白地说道。 “我真是想不通，东成给了你什么，为什么对它那么忠诚！”林萧然讶异道。 第七十三章 资本 高强对东成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忠诚”吗？当然不是！ 如果他对东成忠诚，就不可能接受林萧然的好意，成为理地公司的股东之一，也不可能替理地公司保守核心机密，更不可能将东成“偷工减料”的糗事透露出来！ 只是高强的潜意识里面依然认为，东成公司毕竟具备一定的规模，自己在这样的公司更有安全感，虽然他在公司的地位也不是多么稳固。 要他现在就转投林萧然的理地公司，似乎感觉有些为时过早！ 可是高强非常清楚，一旦理地公司停止授权，他可能很难继续留在东成公司，不可避免对自己的前景感到担忧。 理地公司，值得信赖吗？ 东成公司的反应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订婚忙碌了两天，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活动，无非两家亲戚一起吃吃饭，相互认识一下，增进一些相互间的了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周一，高强带着鸿运公司的样品去了美津，没有意外遭到了吴运的一通数落，看来要做通对方的工作，更换供应商的难度相当不小！ 就在此时，他却接到了公司经理秦洪阔的电话，要他立即返回公司，而电话中的味道明显不对！ 高强还是东成的员工，只得照办，临行前告诉了吴运，理地已经准备停止对东成公司授权，至于吴运将如何考虑，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 紧赶慢赶，在中午之前回到了公司，见到了满是怒容的秦洪阔。 “酶制剂呢，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货，知道生产部催了我多少次吗！” “咳，秦总，这个事儿，怎么说呢……，出了一点变故。”虽然知道恐怕在东成时日无多，但在面对秦总的时候，高强仍然感到底气不足。 “哦？出了什么变故啊？” “唉，您应该知道，我们酶制剂的订货数量大约减少了三成，对此，理地公司的意见很大！” “有意见？他们能有什么意见！简直荒谬至极，几乎没有任何付出，却赚着最轻松的钱，我就没见过这么贪得无厌的公司！”秦洪阔被彻底激怒了，他几乎开始吼叫，震得高强的耳膜一阵不适！ “你去问问他们，到底还想不想继续做生意，不想做的话尽早说出来，这么拖着有意思吗？”吼过之后，秦总的声音总算小了一些，但仍旧火气十足。 “呃……，秦总，理地那边可能要停止向我们授权。” “什么？”秦洪阔似乎没有听清楚，再次拔高音量。 “理地公司可能要停止向我们授权！” “停止授权？把做生意当成过家家吗，想停就停，简直可笑，不要说我们答不答应，即使答应了，谁给他们生产试剂盒，切，一家没有任何实力的公司，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秦总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仍不解气道，“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想合作就规矩一点，不要整天没事儿找事儿，不然不伺候他们了！” 秦洪阔的一通表现，把高强的眼睛都给看直了，他还以为，一旦东成得知被停止授权，不知道要闹出多大动静，自己在公司的位置也肯定不保，难道这样就没事了？ 太容易了！ 秦总表现得如何愤怒无所谓，高强对于这个结局喜闻乐见，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期！ “行，我马上联系他们！”高强点头，准备立即出门打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林萧然。 “等等！”秦洪阔却突然叫住了高强，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询问道，“你是说，他们不准备跟我们合作了？” 高强用力点头。 “怎么能说不合作就不合作呢，原来合作得好好的！”似乎到了这个时候，秦洪阔总算回过味来，刚刚盛怒之下说的那些嘛……，自然做不得数！ “原来……，大家合作得还算不错，可这一次，我们在生产试剂盒的时候，因为有些人耍小聪明，擅自减少了酶制剂的添加量，理地对此表示相当愤怒！”高强弄清了状况，原来秦总刚刚只是说得气话，并不是真的想要停止合作！ “怎么能叫耍小聪明呢，虽然在生产中减少了酶制剂的添加量，但在出厂前我们做了严格的检验，试剂盒完全符合产品标准，你知道减少酶制剂添加量后，每个月可以节省多少成本吗，两万多块啊，全年算下来就是将近三十万，这些都是纯利润！”秦总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有看清楚状况，仍然固执己见说道。 “秦总，如果我们的利润增加了三十万，相应的，理地的利润就要减少三十万，您觉得，他们愿意吃这个亏吗？” “他们哪里吃亏了？生产成本、销售垫付资金，全部由我们公司承但，他们却可以坐在那里轻松收钱，这也能叫吃亏？” “可是他们不想合作了哎！”高强弱弱地提醒。 “这么好的条件都不想合作，真是贪心不足……！”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总突然一滞，语气也软了下来，“他们在什么时候提出来……，不希望继续合作？” “大概是上周一！”高强垂着头说道。 “上周一？那个时候人家就要终止合作，你为什么没有向公司汇报？”听到高强的话，秦总的火气再次飙升，怒声说道。 “他们并没有明确提出不想继续合作，只是表示出了不满！” “理地公司表示出了不满，你也应该跟公司说一声啊！”秦总态度略好了一些道。 “我说了，当初，还建议您不要减少酶制剂的用量，可是……，可是……。”接下来的话，高强说不下去了，因为当时秦总根本没听进去，反而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离开！ “你认为……，他们确实可能停止授权？”听着高强的话，秦总的脸色异常难看，但是也终于理清了思路，看得出来，擅自减少酶制剂的用量，应该狠狠地得罪了理地公司！ “是的，接下来我先后两次联系他们，询问酶制剂生产进度，但人家的态度相当冷淡，远远不像以前那样热情，酶制剂应该上周五就做好了，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不是准备停止授权还是什么原因？”高强半真半假说道。 啧！秦洪阔终于意识到玩儿大了，本想着每年可以轻松增收三十来万，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人家不准备跟他玩儿了，如此一来，不要说增收，原来那部分收入都没了！ 真是自己错了吗？为什么要贪图那些额外的利润呢，现在倒好，鸡飞蛋打啊！ 秦总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些悔意，不再坚定地认为自己只是在合理范围内利用规则，那些所谓的规则，对于一些实力雄厚的单位和个人来说，并不适用！ 理地公司实力雄厚吗？ 生产能力都不具备的公司，怎么看都不算实力雄厚，可是，理地公司拥有自主的知识产权和无可替代的产品，形成了一种软实力，软实力也是实力！ “高强……，等下到财务领些钱，好好请一下理地公司的相关人员，再跟他们好好谈谈，该花钱，我们就花钱，该让步……，我们同样可以让步，只要不要轻易终止授权，你觉得还有挽回余地吗？” 此时，秦总身上哪里还有开始时的霸气，他已经用近乎央求的语气说话，希望可以挽回生意！ 他的头脑还算清醒，并没有妄图自己去接触理地公司，因为之前吃过教训，不仅没有见到对方，还险些丢掉业务。 高强知道，如果不采取一些特别手段，挽回业务的机会几乎为零，但是他的心中多少有些跃跃欲试。 沉思片刻，他在纠结之中开口了，“秦总，假如，我是说假如对方提出一些额外要求，我们应该怎么答复？” “答应他们，我们东成公司同意按照原来的剂量添加酶制剂！”秦洪阔肯定地说道。 “不，秦总，您可能理解错了，按照原来的剂量使用酶制剂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而不是额外要求。”高强缓缓说道。 哪怕林萧然已经做出了明确的表态，高强仍然准备再为东成争取机会，也算是对公司的一种回馈，这样做对理地公司同样没有坏处，更换供应商，手续太复杂了。 但是若没有附加条件，显然无法令林萧然满意，所以，只能东成出血了！ “什么额外要求？”秦洪阔脸色略显紧张道。 “比如，提高特殊磷脂酶d的采购价格……。”高强神情略显紧张说道，他不知道自家经理听到这个建议，会是何等反应。 “不可能，试剂盒的成本已经非常高了，并且他们的特殊磷脂酶d已经很贵，如果继续提价，这个生意还怎么做！” 秦总再次吼了起来，然而吼过之后，见到高强没有吱声，他的气势又弱了下去，不禁挥了挥手，叹声道，“准备提高多少？” “10，太少的话……，我担心无法说服对方。” “最多不能超过10，否则，这项生意真的没办法做了！”秦洪阔苦涩地说道。 林萧然会同意这个条件吗？ 当然同意，他的公司再小，但也是资本，同样追逐利润，至于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呵呵，谁会放在心上？ 第七十四章 主意 东成重新拿回了理地公司的授权，不过在拿回授权的当天，秦洪阔秦总看着全新的合作条款，心情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 与其说是一份合作协议，不如说是一份不平等条约，毫无疑问，理地公司提高了特殊磷脂酶d的出货价格，按他们的说法是“顾问费”，而提高的幅度，恰是高强所说的10！ 但还不算完，理地公司居然重新制订了产品标准，将试剂盒酶活力调整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从根本上断绝了“偷工减料”的可能！ 还敢偷工减料？呵呵，一旦这么做了，产品将达不到出厂标准，接下来根本不需要理地公司做什么，美津公司绝对能让东成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全新的合作条款对东成公司相当不利，可是高强为了重新拿回合约，也是挖空了心思，殚精竭虑，深恐无法做通林萧然的工作，毕竟之前林萧然表现出来的态度相当强硬！ 为此，高强提升了特殊磷脂酶d的采购价格，刚刚见到林萧然就交了底，如此竭力斡旋，林萧然的态度为之一变，居然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但是添加了一项附加条款，就是更改试剂盒产品标准，彻底从源头上堵住“偷工减料”的漏洞！ 高强对于这一结果相当满意，他促成了此事，无形中稳固了在公司中的地位，被辞退的危险大大降低，同时，无需考虑更换供应商，也不用再面对美津采购部吴运的那张臭脸！ 而所不知道的却是，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高估了林萧然的底线！ 东成公司的偷工减料行为，必然导致理地公司利润降低，所以林萧然表现得相当气愤，但这并不是气愤的全部原因，而是东成公司明目张胆地玩弄规则，把他当成了傻子，才最让人忍无可忍！ 这种情况下，林萧然再找东成谈判有意思吗？规则是自己制订的，东成在明面上也没有出圈儿，你拿什么跟人家谈，难道说，喂，吃相好看一点儿，你们动了我的蛋糕！ 岂不是主动把脸伸出去让别人打？ 所以，即使心中不愿，他也只能忍痛终止授权， 现在，高强带着满满的诚意来了，不仅主动恢复了酶制剂的添加量，甚至将特殊磷脂酶d的采购价格提高了10，林萧然面子里子全有了，怎么可能不同意！ 不要说提价10，即使5，甚至2，林萧然都会答应，因为他的需要是恢复原有的合作模式，只要对方再适当给一点面子，比如提高一些酶制剂的价格，当然不会再费劲巴力地更换供应商！ 高强不清楚林萧然心中所想，一心为了重续合约，开出了最高报价，合作得以继续！ 假如秦洪阔知道了其中原委，估计要被气得吐血三升！ 周一晚上，林萧然仍然没能打球，参加了秦雅召集的小聚，他当然不会因为聚会而耽误羽毛球，更重要的原因是苏晓曼同样没空，人家也要参加行政部门组织的聚餐！ 正确的顺序是晓曼告诉林萧然晚上有约，他才答应了秦雅的宴请。 秦雅组织的只是一次小聚，邀请的人不是很多，也比较照顾林萧然的情绪，在座都是关系不错的同事，比如江幼凡、张问容、还有姜思锐！ 江幼凡出席很好理解，大家熟得不能再熟，没什么值得奇怪，张问容则是同期新人中，与秦雅关系最好，她们两人还是同乡，而叫上姜思锐却不是单纯为了照顾林萧然的情绪，因为他们是金陵药大的校友，这种关系当然需要维护！ “林萧然，我发现你很难约啊，两次团队聚餐都不参加，有那么忙吗？”几人在包厢坐好，江幼凡率先向林萧然开炮。 “是啊，就是今天，他也是下午才敲定下来，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位老总呢！”秦雅跟着起哄。 “确实没时间嘛，比如上周江姐请客的那天，恰好我们组里聚餐，不能缺席，转天秦雅请客的时候，又遇到了代主任有请，能赖我吗，只怪没有提前通知！”林萧然哭丧着脸道。 “不对，好像代主任是临时请客，当天才定下来的，秦雅不可能通知得这么晚啊！”张问容却在此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代主任临时请客你参加了，秦雅请客却不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呃！”林萧然恨不得把张问容的嘴给塞住，心说你多什么话，又不会把你当哑巴，成心让我下不来台！ “代主任确实是临时通知，但我原来也确实有约，而她将两拨人凑在了一起，懂了吗？”林萧然的大脑快速旋转，终于找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说辞，倒也不能算是瞎说。 他与晓曼约好了打球，却又一同参加了代荛的聚餐，说是两拨人凑在一起，似乎没有毛病！ “你确定不是瞎说？”江小姐姐满脸狐疑地盯着林萧然道。 “当然确定，年前这段时间，谁不是每天都在聚餐，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林萧然用力点头说道。 “错，上周我只参加了一次聚餐，绝对不像你那么忙！”姜思锐眼珠子咕噜噜转着说道。 “不对，你跟章向文请了一次客，难道没有参加其他聚会，比如组里？”林萧然反问。 “请客那天正好跟组里聚餐冲突，所以组里的聚餐没有参加！”姜思锐嘿嘿笑道。 “你倒是狠！”秦雅脸露讶色道。 “我们组里聚餐没意思，不仅人少，而且只有我一个年轻人，只能听老徐跟组长白话，吴刚都插不上嘴，当我听说两场聚餐的时间冲突了，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姜思锐乐呵呵道。 “宁可跟别人聚餐，也不愿意参加组内聚会，你们小组的关系不咋样？”张问容带着笑容，再次丢出了一句扎心的话。 “真不像你说的那样，确实是话说不到一块儿，不要上纲上线！”听到如此评价，姜思锐被吓了一跳，显得有些惶恐，一旦这种言论传播出去，他可能要坐实组内的不安定因素，百口莫辩！ “切，谁信啊，有哪个小组跟你们一样，宁可跟别人聚餐，也不愿意参加组内的聚会！”张问容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嗤之以鼻。 “还真有，比如我们小组！”此时江小姐姐又出声了，她扫视着在座几人，慢悠悠道，“在我印象当中，反应小组就没有聚餐的传统，以前可能有，但近些年的聚餐仅限于团队内部，至于整个小组的聚餐嘛，好像没听说过！” “你们小组的人太多了，二十多号呢，心不容易齐，斗来斗去的肯定让人心烦！”张问容再次声，不知道为什么，几乎她的每句都让人比较难受。 “大家只是关系相对疏远，没你说得那么严重？”江小姐姐迟疑片刻，不是特别确定地说道。 “问容说得不能算错，我觉得，组内出现一些争斗也不觉得意外！”秦雅的这段话，似乎有些附和张问容的意思，只是在说话的时候，她显得有些紧张，好像不知道是否应该提出如此言论。 “什么？组里有人欺负你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赶紧告诉我，是谁给咱气受？”听到秦雅在唱反调，江小姐姐不仅没有计较，却敏锐地察觉秦雅可能受了委屈，立即像护犊的老母鸡般，华丽丽地亮出了肌肉！ “算不上受气，只是拌了几句嘴，没吃什么亏。”秦雅嘟囔道。 “自从林萧然去了试剂小组，组里只剩下了你一个新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也不应该找新人的麻烦，我没问有没有吃亏，只问对方是谁！”江小姐姐不耐烦道。 “是齐朋，我们曾经闹出过一些不愉快，林萧然知道的。”说到这里，秦雅瞟了一眼林萧然，又继续说道，“上午，我跟齐朋都在使用紫外扫描仪，两人就遇到了一起，他说起话来不阴不阳地，相当难听，我就反驳了几句……。” “不用解释那么多，知道是齐朋就好，等着，找机会肯定叫他好看！敢欺负我们的人，哼！” 看着当前情景，林萧然心中忽然一动，他刚好有一件比较纠结的事情，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是不是可以加以利用？ 他纠结什么事情？自然是周冰冰公司的糖苷酶外包项目！ 该转苷酶最初由东歧国阿玛鲁公司开发，知识产权即将到期，目前引得许多公司竞相仿制。 但是林萧然清楚，该项目存在着一个重大问题，阿玛鲁公司不会甘于产品失去知识产权保护，而损失如此一款利润奶牛，他们将在近期通过一些技术手段，为转苷酶重新构筑一层全新的知识产权外壳，使得众多仿制者铩羽而归，飞捷公司也在此列！ 林萧然不会介意有哪些企业因此倒霉，但他不愿见到苏晓曼因此受到连累。 然而飞捷的周冰冰是自己的同学，他确实不方便出手，否则容易遭到诟病，可现在嘛，联想到齐朋与秦雅的矛盾，心中登时有了主意！ 第七十五章 中午 聚餐的几人都住在三大街附近，散场后江幼凡与张问容搭伴而行，林萧然则与秦雅一同返回晨光小区，只有姜思锐略远一些。 回家路上，林萧然开始有意地提起了齐朋的事情，“明知道齐朋那人比较浑，干嘛不躲着点儿!” “躲？你让我怎么躲，实验室虽然不小，可怎么说也就是那么大的地方，尤其公共设备都放在一起，使用的时候难免遇到。” “不理他总可以？” “拜托，真不是我主动招惹他啊……，”秦雅一脸委屈，摊着手说道，“我做实验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冷嘲热讽，说我们药学出身的人实验动手能力不行，做个紫外扫描都磕磕绊绊，让人看着心急，你觉得，有这么说话的吗！” “你那不叫磕磕绊绊，而是一板一眼！”林萧然不动声色地拱火。 “你也觉得我实验不行呗！”秦雅白了林萧然一眼。 “想什么呢，一板一眼是褒义词，不要理解歪了！” “哪里理解歪了？我怎么没有被夸的感觉！” “我问你，实验的终极奥义是什么？”林萧然一本正经道。 “终极奥义？别跟我东拉西扯，实验哪有什么终极奥义，对于我们来说，无非是完成公司交待的任务，如果运气好，或者可以取得成果……。” “停！”林萧然突然打断了秦雅的话，随后用力点头，“你说得没错，拿到成果，就是实验的终极奥义，不然你还想得到什么？” “咯咯，不要尽拿好听的话来糊弄人，进公司半年多了，我清楚自己的实验水平，不仅速度很慢，能力也相当一般，拿到成果只是依靠了运气，跟所谓的一板一眼没有任何关系!”秦雅扔了一个白眼。 “谁说没关系，不然不要说拿到成果，还特别容易出错！”林萧然笃定道。 “也没听说实验快了就容易出错！” “那是你没有意识到，还记得regf项目吗？”林萧然继续诱导。 “不要跟我提那个项目？唉，当时接了项目，糊里糊涂地出了趟差，什么还没明白就跟着齐朋吃了挂落，现在回想起来都郁闷得要命，那个项目居然存在着知识产权的巨坑！” “齐朋的实验速度确实很快，正是因为没有做到一板一眼，最后导致了regf项目出现问题！” “他确实不够谨慎，但是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避免，类似的知识产权问题不可能经常遇到！” “你还别不信，有些人不长记性的！”林萧然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否则过犹不及，他相信已经在秦雅心里埋下了种子，接下来就要看她如何去做！ 不多时进了晨光小区，两人告别各自回家。 转天就是周二，根据美津传统，通常会提前一天开始春节长假，也就是说，明天就是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因此实验安排得非常少，反正大家也没有多少心思工作。 工作不多，加之马上就要过年，大家都非常享受这种轻松与期待，相互间通过扯扯闲话、逗逗闷子打发时间。 在这种氛围中，林萧然更是如鱼得水，毫不客气地薅取羊毛，自尊心点赚到手软，但是也多少有些怅然，因为在接下来的小长假中，他几乎没有羊毛可薅！ 在自己的同学身上找机会吗？呵呵，因为自尊心太强，不要说中学同学，就是大学同学也没有了联系，找谁？ 至于研究生同学，他也只是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勉强跟有限的几个人拉近了关系，这些却都不是海津人，春节长假会留在海津吗？ 林萧然突然感觉好尴尬。 很快来到了中午，刚准备到食堂吃饭，却见费学明匆匆赶来，一把拉住了他，气还没喘匀又开始招呼牛侗，“嘿，你俩跟我走，咱们中午到外面吃！” “大中午的，出去吃什么饭啊！”这段时期以来，林萧然几乎每天都有聚餐，但时间都在晚上，毕竟中午没有办法喝酒。 “晚上不得空啊，你们赶紧换衣服，不要磨磨蹭蹭。”费学明催促道。 “去就去呗，正好今天没什么事！”牛侗倒是积极，率先除去了身上的白大褂，将羽绒服套在了身上。 林萧然虽然不是特别情愿，但也只得照做，人家专程跑来喊你们，牛侗都没有表示反对，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抹人家的面子？ “今天又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下楼的时候，林萧然疑惑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嘿嘿，之所以这么晚通知你们，因为我们也是临时起意！” “其他人还有谁啊？”牛侗道。 “除了孙柄东出去办事没有回来，我们这些人都在！”费学明呵呵笑道。 吃饭的地方很近，就在公司旁边，因为这里不是生活区，附近没有什么像样的餐馆，只有这家铁锅炖，环境和味道还算马虎，基本成了美津的定点餐厅。 铁锅炖里面都是一个个包厢，但是包厢比较简陋，只是以屏风的形式隔开，食客们虽然获得了相对独立的空间，却根本做不到隔音，里面的环境异常嘈杂。 几人到来时，章向文、姜思锐已经候在了这里，居中灶台里面柴火烧得很旺，铁锅盖子缝隙处，呼呼向外冒着蒸腾的热汽，显然，菜品尚在烹饪之中。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阵仗，现在可以说了？”房间的温度较高，牛侗将外套丢在一边，在章向文对面坐下，盯着对方说道。 “咱们喝点儿什么？”章向文没理会牛侗的问话，目光扫在了每个人的脸上，笑嘻嘻道。 “中午喝酒不合适，你们想下午满嘴酒气回公司吗？”姜思锐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虽然他的酒量其实不差。 “我无所谓，反正今天组长没在！”费学明倒是满不在乎，说话的时候，又将目光瞟向了牛侗与林萧然。 “谁爱喝谁喝，我不喝！”林萧然没有犹豫拒绝。 “我们组长在呢，不能喝啊……，今天到底什么事儿，可以说了！”牛侗有些急了，瞪着章向文道。 “哈哈，当然是好事情，其实你们应该听说了，思锐马上就要结婚，但人家的婚礼要回老家举办，我们觉得这事儿不对，不在海津热闹一下怎么行呢，所以老费提议，把大家喊到一块儿，核计一下应该怎么办！” 什么？林萧然讶异地看向章向文，他知道姜思锐婚期临近，却没想到章向文跟费学明弄了这么一出！ 两人不会这么热心，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没事儿闲的？ “等回来之后，随时可以在海津补办，没有问题啊！”姜思锐略显紧张道。 “那可不行，你们回来的时候蜜月都过完了，再补办有什么意思！”费学明撇着嘴道。 “结婚是人生大事，不可能在正式婚礼之前举办任何形式的仪式，我们几人胡闹也不行！”姜思锐无比郑重说道，神情异常坚定。 “简单啊，等到婚礼结束之后回一趟海津，补齐缺失的这一课费不就结了！”费学明再次挤兑姜思锐。 “婚后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要去东南亚旅行，你让我回一趟海津，哪儿有富裕的时间啊！”姜思锐一脸苦笑说道。 “喂，你们两个不吱个声吗，老姜这么不好说话，一齐劝劝他啊！”章向文要来两瓶啤酒，给自己和费学明倒上，同时开始挑动他人挤兑姜思锐。 “婚前、婚后都不行，度完蜜月也不行，路都堵死了，让我怎么劝啊？”牛侗一脸愁容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假如你们真心给思锐送出祝福，不妨利用假期到他的老家，直接参加婚礼，这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林萧然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纯属精力过剩没事找事，因此说起话来没留半分情面！ “哎，林萧然，这话说得……，假期去思锐的老家，你确定能行吗？”费学明正自嗨得起劲，把姜思锐挤兑得不要不要的，不想突然有人来掀桌子，他哪里还会乐意，当即出声质问。 “是啊，在思锐结婚的时候，到他的老家送出祝福，你有这么用心吗？”章向文也是同样的心思，不希望见到有趣的事情马上终结。 “不是我有多么用心，关键要看你们是怎么想的，如果大家都是迫切为思锐送出祝福，可以组团去他的老家，放心，我肯定第一个报名！”你们不是要挑事吗，索性就把事情闹大一些，到时候看谁先憋不住！ 他的话一出口，姜思锐倒是轻轻舒了口气，这种玩笑随便开开无伤大雅，还可以增进感情，若是闹得太过就没劲了，有违初衷。 章向文与费学明同样清楚其中道理，纷纷不再纠结这一话题，大家继续胡扯。 铁锅炖的隔音效果不算多好，或者说根本没有隔音，可以轻松听到其他包厢的声音，起初大家还没有如何在意，但是，旁边传来的某些说话声音，立即吸引了林萧然的注意，拨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章向文的听力同样不俗，一样发现了那些声音，随后语出惊人，“我们公司苏晓曼，好像在隔壁包厢！” 第七十六章 石化 苏晓曼的声音可以传进自己的包厢，肯定是原因铁锅炖的隔音不是很好，但如果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几人估计也很难听到！ 吃个饭而已，为什么说话那么大声？ 以林萧然对苏晓曼的了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已经相当气愤，否则，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晓曼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与什么人在一起吃饭，居然引得她如此愤怒，林萧然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章向文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伸手指向了隔壁方向，正在说话的费学明，立即闭住了嘴巴，姜思锐与牛侗也同时开始静听。 苏晓曼来海津分公司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是两个来月，在座几人除了林萧然外，其他人与她不是多么熟悉，可即使如此，她的声音也不难分辨。 却在此时，苏晓曼的声音再次传来，并且再度拔高，每个人听得更加清晰，显然已经愤怒至极，“你赶紧让开，我要走了！” 听到这里，林萧然哪里还能坐得住，他仿佛从座位上弹射而起，迅速冲向了隔壁，其余人迟疑片刻也紧随其后。 铁锅炖的包厢只有一层门窗，林萧然跑出来时，只见晓曼所在的包厢门口站了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他的身量不是很高，大约一米七多些，后背依靠着门框的一侧，一只手则搭上了门框的另一侧，刚好挡住了晓曼离去的道路。 挡在门口的男人还在笑嘻嘻地说着，“晓曼，大家都是同学，用不着这么激动，给点面子好不好？” “是啊晓曼，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并且为了照顾你，特意把吃饭的地方选在了你们单位门口，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发那么大的脾气，吃过饭再走!” 包厢内传来了另一位男子的声音，这句话听起来四平八稳，很难让人生出厌烦之心。 “你到底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喊人了！”这些言语对苏晓曼没有形成任何影响，她仍盯着门口男子怒声说道。 “何必急着走呢，大家一起吃吃饭不是很好吗，如果你想喊人……，愿意喊就喊呗！”门口男子根本没有让开的打算，声音也突然变得轻佻，浑然一副无赖的样子。 “喂，人家女生想要离开，你挡在门口是什么意思？”林萧然的心中已经出离愤怒，但在没有完全弄清状况之前，说话仍然保持了应有的克制。 晓曼的包厢有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其中一男一女留在座位，坐着的男子刚刚出过声，他的形象比门口这位周正多了，而女生的神情有些纠结，并且脸带尴尬之色，至于晓曼，则拎着手包与门口男子对峙。 林萧然不知道的是，门口男子名叫方正，在大学期间就曾经疯狂追求过晓曼，追求无果才无奈放弃。 前段时期，方正听说晓曼调到海津工作，他立即行动起来，三番五次打来电话相约，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居然找到了美津公司，并在下班时堵到了晓曼，多亏刘媛媛的帮助才得以解围。 好在市区距离开发区较远，来一趟不是十分方便，大家暂时才能保证相安无事。 今天恰好方正来开发区办事，便想利用这个机会再约苏晓曼，可他也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直接邀请不可能成功，于是，想到了一个迂回策略。 他有一位关系不错的大学同学，名叫喻安国，毕业后国考成功，在开发区司法局法制宣传处工作，这位喻安国可以帮到他！ 喻安国并不认识苏晓曼，但没关系，喻安国与苏晓曼的同学相熟，当初方正就是通过这层关系，才获悉晓曼来海津的消息！ 喻安国出面，想约到晓曼相当简单！ 事情也是这样，当苏晓曼听到陈海青约她吃饭，并且地点就在美津门口，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根本没有意识到真正约她的另有其人！ 苏晓曼与陈海青是同班同学，在大学期间的关系只算一般，可是随着她背井离乡来到海津，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相处还算融洽。 她如约来到了铁锅炖，可是走进包厢的瞬间，就知道今天不应该来，因为包厢里面除了陈海青，还有两位男生，其中一位相对陌生，而另外一位……，却是大学时期曾经的花花大少、前些天还骚扰过自己的方正！ 陈海青见到了苏晓曼的犹豫，连忙将她拉住，并且歉声说道，“晓曼，我知道你跟方正可能存在一些误会，但大家毕竟是校友，又都在海津工作，有什么化解不开的心结呢？” 苏晓曼听得不禁心中冷笑，方正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根本不可能化解，与他一同吃饭？呵呵，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答应！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即离开，于是，开始推开陈海青的手。 而后者见她态度坚决，又换了一副脸色说道，“晓曼，不知道对这位还有没有印象，他也是我们的同届校友——喻安国，其实早想介绍你们认识……，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大家都在开发区工作，相互间应该多多联系。” 如果只有方正一人，苏晓曼绝对会甩手离开，不会留丝毫情面，对于这种人也没必要留什么情面！ 但现在还有另外一位校友，再这样做就有些不适合了，她只得勉强坐下，向喻安国微微一笑。 “安国啊，晓曼上学期间基本不参加社团活动，所以对你没什么印象。”见苏晓曼坐下，方正居然像个得胜的斗鸡，神气活现，向喻安国介绍起来。 其实并不需要他的介绍，像苏晓曼这样出众的女生，喻安国又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只是没有机会结识罢了！ 既然坐到了一起，他马上展现出了极高的热情，“今天还在纳闷儿，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方正费这么大气力请客，在见到晓曼的刹那，打消了我心中所有疑问，呵呵，方正好眼光！” 刚进包厢的刹那，苏晓曼对喻安国的印象不算太差，但听到这样自以为是的言语，她马上将之与方正划上了等号，真所谓鱼找鱼、虾找虾，没有一个好人，全是一丘之貉！ “这位方正同学，大家不是多么熟悉，请不要晓曼、晓曼地称呼，谢谢！”苏晓曼盯着方正，同时也瞥了一眼喻安国，刚刚两人都用了相同的称呼，但喻安国是初见，她的火气只能指向方正一人！ “好，我道歉！”没想到方正竟然没有任何辩驳，就这样干脆地认错了，怎么看都觉得诡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谦逊？ 这种诡异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方正的骚操作显出了明确的动机，只见他迅速从手包里取出一件宽约两厘米，长二十厘米左右的红色长条型纸盒，笑嘻嘻地推到苏晓曼近前，郑重说道，“为了表示歉意，特意准备了一件小礼物，请收下！” “为了表示歉意，特意准备的礼物？”苏晓曼看了一眼纸盒，却根本没有碰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特意加重了语气，缓缓说道，“看来今天算好了需要致歉，所以连礼物都事先准备好了，是这个意思吗？” 她的话毫不客气，就差直接怒斥方正，为了约到自己不仅精心谋划，还利用了自己的同学，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是，那就是！”方正无一脸所谓地说道。 苏晓曼的性子宁折不弯、异常刚烈，既然看清了方正的筹谋，也懒得再去理会对方，一刻都不想继续停留，当即起身拿起外套，准备抽身离开。 取外套带来的片刻耽搁，却让方正更早一步来到了包厢门口，于是，出现了林萧然等人见到的一幕！ 发现有人多管闲事，方正立即火冒三丈，也顾不得继续阻拦苏晓曼，指着林萧然的鼻子吼道，“你是什么人，想多管什么闲事，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而苏晓曼同样见到了林萧然等人，她借机突破了封锁，大模大样来到了同事们中间，不屑地看向方正，指着林萧然等人说道，“你也知道，这是在美津公司门口，他们都是我的同事，你有意见？” 这个时候，方正才注意到林萧然不是一个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人家足有五个大小伙子，并且都是苏晓曼的同事，一旦冲突，无论如何都讨不到便宜！ 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异禀，他的变脸速度绝对令人瞠目，居然由横眉冷目秒变满脸堆笑，“都不是外人啊，嘿嘿，苏晓曼与我们是大学同学，又是你们的同事，相见就是缘份，大家喝一杯咋样？” 对方的奇葩表现，把林萧然给整不会了，太怂了，难道刚刚的气白生了？ 就在他一脸懵逼的时候，苏晓曼再次开口，“方正，再跟你说一遍，咱们没有多熟，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同学！” 说完，她大步向餐馆门外走去！ “我送送你！”林萧然担心晓曼再次受到骚扰，见状连忙跟上。 “用不着！”然而，苏晓曼却甩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让林萧然几乎在瞬间石化，他登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暗忖，似乎没有得罪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火气？ 第七十七章 进展 晓曼离去时莫名其妙的态度，不仅让林萧然摸不着头脑，还给他带来了深深的失落，无论在同事、还是对方同学的面前，他自认为行事都算得体，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她为什么对自己有如此大的火气？ 他实在想不明白，干巴巴地怔在了当场！ 苏晓曼走了，两拨人对望了几眼，相互间并没有套交情的意愿，片刻后便各自回了包厢，只是苏晓曼的那几位同学没有多待，不多时就离开了餐厅。 那几人走后，林萧然发现同事们全都直沟沟地盯向自己，神情各异！ “什么意思，我脸上有花吗？”刚刚替苏晓曼说话，同事们没有反应才怪，他是明知故问。 “当然有，而且是一朵大大的桃花，林萧然啊，没看出来，你居然不动声色地拿下了公司的冰美人，不简单嘛！”费学明嘿嘿笑着说道。 “哪有！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算清楚，千万别戴高帽子，没见人家离开的时候，火气可是不小呢！”林萧然苦笑说道。 “不要否认，这个态度才最让人生疑，普通同事之间，能见到这种态度吗？你坦白，参加安全活动的那几天，都对人家做了什么，哼哼！”章向文酸溜溜道。 “向文说得没错，如果她表现得相当客气，说明你们还存在着一层距离，我们也不会多问，但是女生很特别，她们通常根据关系的深浅来决定自己的行为，通常只对安全范围内的人发脾气，苏晓曼向你发脾气的时候，说明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人看待！”姜思锐笃定地分析道，看得出来，几个月的恋爱生活，已经让他的理论水平取得了突飞猛进的飞跃。 听到此处，林萧然才猛然惊觉，暗道自己还是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没有想到，反而是在同事们的提醒之下，才体会到其中的深义！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他的经验确实严重不足！ 前世，林萧然在不知不觉中与晓曼走到了一起，哪里会有经验？而这一世，他强烈的目的性恐怕已经被苏晓曼察觉，从而加速了这一进程，无法适应对方的态度也很正常！ 那么，在晓曼拒绝相送的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坚持一下呢？ 呵呵，以林萧然可怜的情商，哪怕想破了脑袋，注定也无法堪破此间奥秘！ “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苏晓曼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只是她在盛怒之下的情绪延续，并没有夹杂其他含义？”牛侗也出声了，他的话再次搅乱了林萧然的思绪，有些患得患失，不知道哪种说法才是真实情况！ “喂，别发呆了，不如跟我们一样喝点酒，放松一下心情，马上就要过年了，公司不会管得那么严！”费学明笑嘻嘻道。 喝酒吗？林萧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他只是没有弄清晓曼的心思，而非感到失意，并不需要借酒浇愁！ “嘿，想知道答案还不简单，找人家问问不就成了！否则，照这样继续瞎想，想破天也没用！”章向文出声提醒。 林萧然苦笑，办法倒是足够直接，好像也有些建设性，但是这个问题不好问啊，总不能直接对晓曼说，喂，你不会对我有意思？ 两人还没熟到那种地步，他自是不会采纳这种脑残的做法。 原本是为姜思锐准备的一顿饭，却因为与苏晓曼不期而遇，让林萧然瞬间成为了焦点，焦点可不是多好的体验，在场几位同事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于是，从头到尾，他都被各种扎心、刁钻的问题包围，受尽磨难！ 唯一值得称道的，在这次小聚中，他灵魂深处的那道气机异动连连，因此斩获了大量的自尊心点，收获颇丰！ 林萧然心不在焉地回到公司，他特别想去探究一下晓曼的态度，却没有这个胆量。 下午更是无事可做，索性与同事一起留在办公室打发时间，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他的电话不经意间响起，翻出了手机，见到来电之人居然是自家老娘，立即多了几分清醒，略微稳定一下思绪，接起电话。 “忙着吗？”老娘不知道儿子现在闲得发慌，小心翼翼询问。 “快过年了，能有多忙啊，有什么事儿吗！” “刚刚你大哥来电话，说晚上要来家里，既然你不是很忙，今天下班后回来一趟！” 林萧然的大哥，就是大伯家的那位，两人在暑假见过，只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海津呢？ 他觉得有些不好理解。 既然大哥要来，哪怕他远在开发区，也必须赶回来，不能失礼！ 答应下来之后，又被老娘一阵叮嘱，才挂断电话。 一通电话让林萧然精神起来，再无睡意，琢磨着下午已经无事可做，索性去资料室，毕竟那里距离晓曼更近。 临近假期的资料室，比往日更加清静，不仅阅览室空无一人，管理员李佳也毫无形象地伏在桌上，均匀的鼻息声，表明了她已经进入梦乡。 见到此景，林萧然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又轻手轻脚寻了处位置坐下，生怕扰了他人清梦！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刚坐下，手机再次响起！ 他一边懊恼为什么没有打开静音，一边匆忙掏出手机，并在第一时间接起，以防吵到李佳。 李佳却依然被铃声吵醒，她木然地抬起了头，见到了阅览室中的林萧然。 “不好意思，睡着了，需要借阅资料吗？”李佳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会在第一时间询问。 林萧然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电话，迅速走出房间。 刚刚怕打扰到李佳的休息，没来得及查看对方是谁就接了起来，却还是打扰到了，心下感到歉意的同时，不免也有些埋怨来电之人。 什么时候来电不好，偏生不合时宜地打来电话，影响到了他人休息！ “喂！”刚刚走出房门，林萧然便重重说出这个字，多少带有一点责怪的意味。 “哎，听得清吗？”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并不是特别清晰，甚至出现了一点延迟，可是再怎么不清楚，林萧然仍然可以分辨出来，来电之人似乎就是钱戴维！ 太子爷在什么地方，当然是花旗国啊，他被派去处理美津公司的公关问题，出发前两人还在一起喝酒，小一个月过去，不知道那小子过得咋样！ “慢点说就可以听清，怎么的，这么晚还没睡觉吗？”林萧然打着哈哈说道。 经过几次接触，他已经不再憷头这位太子爷，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至于什么原因，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熟了！ “我这里才晚上一点多些，没睡觉很正常，至少这个时候打电话，不至于把你从梦里吵醒！”钱戴维嘿嘿笑道。 可是你吵醒了李佳，林萧然腹诽着，嘴上则客气说道，“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有什么指示吗？” “给你指示？寒碜谁呢，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当初你给了我杰罗姆公司李松的联系方式，真是神来之笔，在他的斡旋之下，有关 fda公关危机很快得到了解决，花旗国的市场从此也可以变得稳固，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是吗？呵呵！”花旗国市场太远了，林萧然根本接触不到，也不想接触，但既然可以帮到公司，似乎不算什么坏事，他轻笑一声附和说道，“没想到杰罗姆公司有一点道行，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人家却可以做到！” “杰罗姆确实相当牛，牛得不行，但是他们坚决不接受我们美津的委托，哪怕有李松这个内线，也没有用！”钱戴维叹声说道。 “我被搞糊涂了，咱再捋一捋经过，你拿到了李松的联系方式，然后，联系到了杰罗姆公司，解决了fda的公关危机，怎么又说与杰罗姆没有关系？” “杰罗姆是一家红脖子公司，红脖子不可能受理我们的业务，真正提供帮助的是李松本人，李松这个人相当厉害，他通过同学关系，联系了康奈尔大学的一位教授，那位教授在fda具有非同一般的话语权，在这位教授的建议下，公司给康奈尔大学提供了一些捐助，随后，教授就有理由插手此事，fda的风向随之一变，我们不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问题解决了！” 能解决就好，林萧然根本没有用心去听，至于究竟是如何解决的，呵呵，他并不是很感兴趣，那个地方离他太远！ 结束了通话，他回到了阅览室，随手拿来一本早期的《细胞与生物科学》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更多心思却放在了对面的法务室，直至下班。 这天，林萧然下班后难得没有聚餐，可是任务同样不算轻松，因为大哥来了，他需要立即赶回化工大学！ 刚刚打着车子，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居然来自苏晓曼，他连忙点开，却见上面写着，‘明晚想打球，但是要赶十一点的火车，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我送你啊！ 看着信息，林萧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几乎要激动得大声喊叫，他现在终于懂了，两人的关系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突破，晓曼，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外人了！ 第七十八章 热搜 美津公司对待春节长假的态度，表现得比较有人性化，正常假期是从初一至初七，但是为了让员工可以安心过年，年三十这天同样不需要上班。 看似仅仅延长了一天假期，可是美津公司外来人员较多，这样每个人都可以过个囫囵年，深受广大员工拥护。 苏晓曼是魔都人，春节长假期间同样会回家探亲，周三下班之后便可动身，随后在家中度过除夕。 乘高铁回魔都是最便捷的交通方式，车次多、时间短，全程仅需四个小时，可她却选择了普通火车，原因是为了陪自己参加年前最后一次羽毛球活动。 看到这则信息，林萧然心中的激动之情许久不能平复，他突发奇想，假如今晚不需要返回化工大学，是否可以见一见晓曼呢？ 随即他又轻轻摇头，不禁暗叹，每当遇到类似问题，他都明显感到智商不足，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选择。 好，今天并不需要选择，他必须赶回化工大学。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林萧然心中全是晓曼的影子，她那柔美的身影和一颦一笑，几乎将脑子塞满，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空间！ 直到走进家门的刹那，他才不得不暂时压制所有这些心思，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已经等在了家中。 大哥林雪峰大他十岁，因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脸上已经显出深深的沟壑，样貌比较显老，大嫂肤色略好，但稍显臃肿的身材，看起来同样不是十分年轻。 小侄子林鹏不是特别喜欢理人，拿着一部手机玩儿得起劲，见到林萧然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注意力完全没有离开手机。 “大哥、大嫂还有小鹏，到了有一会儿了，唉，工作单位比较远，让你们久等了！”林萧然脱下外套，向三人客气说道。 大家虽是至亲，却因为父亲的缘故，许多年没有往来，虽然林萧然毕业后回过一次老家，但也是来去匆匆，相互见面免不了有些生分。 “也没等多久，刚才还跟婶子说，如果不是特别方便，不用特意赶回来的，我们只是过来看看。”大哥微微起身，向林萧然点头说道。 “小鹏别玩儿了，跟小叔打招呼了吗？”这是大嫂。 大家向林鹏瞥去目光，熊孩子却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嘴里轻轻咕哝一句，“小叔好！” “萧然啊，你大哥他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我要先带着去吃饭，但是，他们却非要等你，赶紧收拾收拾去国交中心，边吃边聊，我看小鹏早就饿了！”母亲柳如岚与大哥几人更加生分，陪了这么久想必已经相当心累，见到林萧然已回，连忙招呼大家吃饭。 她的话没人反对，大哥一家待了这么久，同样不会感觉多么舒服，也希望赶紧吃过饭走人，小侄子林鹏表现相当积极，立即丢掉了手机，迅速穿好衣服，做好出发准备！ 前往国交中心的路上，林萧然大概弄清了大哥一家人来海津的目的，其实，他们昨天就到了！ 大哥经营着一家鸭场，这些年应该赚了些钱，对于国人来说，一旦有了钱，首先考虑的就是子女教育问题，大哥也是同样。 有人建议大哥，只要在海津市购买一套住房，就可以为林鹏办理蓝印户口，将来参加高考的时候，会按照海津市的分数线录取。 大哥大嫂将此事牢牢地记了下来，为了让林鹏获得更好的教育机会，即使付出再多他们也不会犹豫。 经过多方联络，大哥大嫂最终选定了精武县一处房产，昨天和今天都在办理手续，至于为什么没有考虑市区，当然是因为市区的房价太高！ 这是好事，林萧然如是想着。 然而，随着大家坐到了一起，吃着吃着，再加上喝了一点酒，大哥说话的味道开始慢慢走样。 大哥突然提及林萧然回老家的事情，说他走了没过几天，鸭场就出事了，一位工人被轧料机弄伤了手，造成了较大的经济损失。 随后又说，大伯那段时期也大病一场，足足养了一个月才慢慢好转，病好之后则是整天唉声叹气！ 林萧然联想到离开老家前，大伯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哪里还不明白，人家是在变相地告诉自己，那个啥，你们比较晦气，希望能离我们远一点！ 晦气吗？也许，并且，晦气的源泉可能就在自己的身上，很有可能就是灵魂深处的那道气机！ 大伯家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真的与自己有关吗？林萧然说不清楚！ 老妈柳如岚也看透了大哥的心思，她虽然掌握的信息不是很多，但是听着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凭着丰富的生活阅历，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的态度！ 唉，本来觉得见到大哥是件喜事，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林萧然感觉比较无趣。 送走了大哥一家，在回家的路上，老妈已经出声询问。 “他们过来的目的不简单啊，是要划清界限吗？呵呵，我们没欠他们什么，何必这么迫不及待！妈没问过你上次回老家的情况，也许会有些联系，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大伯家里发生的事情，确实可能与那道气机有关，但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证，可这种事情林萧然不可能说，哪怕老妈都不行，不是信不过，而是属实匪夷所思！ 他曾经死过一次，并且来到了奈何桥，在桥头遇到长须子后，才知道自己灵魂深处有一道锁链，或者说是气机，代代相传，而它所带来的效果，就是让自尊心越来越强！ 如果把这些东西告诉老妈，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只能徒增烦恼！ 想到这里，林萧然决定避重就轻，至于两家的关系会不会从此渐行渐远，无所谓了，上一世不也是这样？ “当时的情况啊……。”林萧然沉吟片刻，略显凝重说道，“大娘表现得很热情，大哥大嫂也是一样，只有大伯的态度模糊，看不透，热情肯定谈不上，但要说疏离……，似乎又没到那个程度，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能说有问题，但是感觉不对！”柳如岚听着林萧然的话，沉思片刻说道，“按照常理来说，假如你回到老家，最欢迎你的肯定应该是大伯，可是事实上呢，大伯的态度显然很不正常，你觉得呢？”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爸离世前就建议大伯，要他们与我们保持距离，至于老爸如何获得这方面的感应，林萧然根本没有线索！ 要不要将大伯的话告诉老妈呢？ 林萧然思来想去，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告诉，不知道会不会引得老妈进一步烦心，而不告诉的话，又似乎会成为一个缺憾！ 不好决断！ 发现了儿子的纠结，柳如岚轻声一笑，再次开口，“算了，亲戚关系也就是那么回事，远亲不如近邻，如果他们不希望继续来往，我们又何必纠结？” 有了老娘的话，林萧然倒是不必烦恼如何回答，他却再次想到了刚刚的问题，无论是大哥的鸭场事故，还是大伯的生病，到底与自己有没有关系呢？ 在家里休息了一晚，转天一早驱车返回开发区，今天是春节长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而晚上的那场球对他最具吸引力，还有球后送晓曼前往车站！ 想到这些开心的事情，瞬间将大哥带来的不悦丢到了脑后，不知不觉来到了开发区。 因为时间尚早，林萧然索性跑去老黄包子铺吃了一碗云吞，吃饱喝足，才满意地来到了公司，如以往一般，停车，上楼！ 可在上楼的时候，他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按理说今天是节前最后的一个工作日，马上就要进入假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不说每个人的脸上应该泛着喜悦，最起码不应该顾虑重重啊！ 假如只有几人的神情呈现异样，林萧然还不至于惊讶，但是当前不属于这种情况，肯定哪里不对！ 来到办公室，见到了曹小珍和牛侗，发现这两人也是神情怪异，才终于意识到，恐怕出了问题！ “看你们脸色不大对劲，难道发生了什么？”林萧然问出了心中所想。 “呵呵，林萧然，发现你好像不怎么关注时事，即使不关心时事，也总该看看朋友圈，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毫不知情！”牛侗叹声说道。 “到底怎么了？”林萧然确实没有养成查看朋友圈的习惯，仍然出声询问。 “那个啥，咱们公司上热搜了，原因是向康奈尔大学捐助了一千万美金，真不知道高层怎么想的，嫌钱多了烧手吗，非要捐款给花旗国的大学？唉，这下子好了，现在全网都在骂咱！”曹小珍叹声说道。 呃！林萧然听得一惊，如果说别人不知道这个捐款是怎么回事，还情有可原，但他清楚啊，这哪是什么捐款，分明是一笔公关费用，假如公司不出这笔钱， fda怎么可能对美津网开一面！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fda的麻烦解决了，公司却莫名其妙地上了热搜！ 第七十九章 缘由 纵然林萧然不是如何关注公司的发展，可是听到如此炸裂的消息，他仍然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点开朋友圈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朋友圈中，密密麻麻几乎全是类似消息，一眼望不到边！ 他点开了秦雅在凌晨转发的朋友圈，一则新闻立即呈现在了眼前，然而，仅是标题就足以让人惊悸：近日美津公司向国外某大学捐赠巨款，他们为何不捐向国内？ 再看具体内容，更把美津说得不堪，简直不忍直视！ ……大家都知道我们国内的学校更加需要支持，很多硬件问题都跟不上，这样我们就缺乏向外的竞争力，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出国留学。 ……也有很多富豪或企业，会选择给我们国家的学校捐钱捐物，然而美津公司却将巨额财富捐献给了国外的院校，典型的国内赚钱国外捐！ ……他们为什么不捐给自己祖国的学校呢？同胞们获得了更好的教育资源，祖国就会更加富强，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们却不肯这样做！ 将美津批得体无完肤，林萧然看着都觉得脸红。 他再次点开其他朋友圈，消息大同小异，每一篇文章写得都是相当尖锐，让人无可辩驳！ 此时，牛侗也脸带愤慨，愤声说道，“我就想不明白，高层们是不是集体脑袋进水，本来公司发展得很好……，为什么突然要向什么康奈尔大学捐款，还一次性捐了那么多，现在听得一片骂声，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在美津工作！” “说得是唉，我承认咱们公司有点实力，但不能这么任性，向国外院校捐款……，呵呵，不是在花钱找骂？”曹小珍叹声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你们不了解情况！”这个时候，孙越及刘春桃走了进来，听到曹小珍的话语，他顺口搭茬，“我们公司也向国内学校捐款，只是比较低调，并且没有怎么报道，这次却不同，居然直接上了热搜！” “我还真的查了一下，公司在国内的捐款好像只有两笔，并且数量加起来也不及国外的零头，感觉挺郁闷的！”牛侗小声说道。 “是这样吗？唉，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也许，公司在国内的捐款，应该还会继续！”孙越嘿嘿笑道。 “未必！”刚刚进门的崔志周立即出声，他先在自己的工位坐稳，随后继续道，“我听说过样一件事情，有一次公司捐款给国内的一所学校，本来洽谈得非常顺利，都是希望教育事业越来越好，公司提出了一项非常合理的要求，希望学校可以将这笔钱的用途做一个简单的计划和报告，好让我们知道这笔钱是不是真正的帮助了一些有需要的学生，是不是真的起到了为教育做贡献的作用。” “要求很合理，对方应该会答应？”曹小珍道。 “答应了！”崔志周继续道，“但是，学校收到钱后却迟迟没有消息，似乎并没有把这笔钱放在眼里，连一份极其容易的计划书都不愿意提供，难道他们并不缺钱……，或者说不把这些事情当回事？”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这种态度确实让人寒心，由小及大，如果大部分学校都是这样，不把社会捐款当作一回事，很容易让关心国内教育事业的人失望。”孙越点头应道。 大家说得热闹，却只有林萧然默默看着没有吭声，因为他的心里非常清楚，知道这笔钱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 在康奈尔大学收到了美津公司的捐款之后，为什么那位教授会积极地与fda斡旋，fda的态度又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并不是因为美津捐了款，他们的形象忽然变得高大，对方才会因为他们的品行高洁而提供帮助，事情完全就是两回事，因为捐款本身就是花旗国非常重要的利益输送手段！ 在某些人的观念中，那些老外们一个个看起来相当廉洁，从来都能做到公私分明，但这只是表象，他们骨子里面早就烂透了，已经把贪腐这件事情玩儿得明明白白，看似不会直接收授贿赂，因为那样做太low，并且极易惹出麻烦。 通过捐赠的模式就简单了，只要款项进入了某家机构，他们就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手段，三倒两倒之后，将其中的一部分资金揣进自己的口袋，不会露出任何痕迹，这一过程虽然会损失部分财富，但是胜在安全！ 那位教授、fda相关人员，应该都是利益链条中的一个部分，自然会积极帮助美津说话！ 这种事情本来游走在灰色地带，绝对做得说不得，否则百害而无一利，因此，有关捐赠内情属于公司绝密，即使高层也是知情者寥寥，一般员工又如何知晓，因此，才有许多人表示出了极度的愤慨！ 公司员工尚且如此，此事在全社会广泛传播后，舆情被迅速引燃就不足为怪！ 魔都，延安西路菲克大厦八层，美津总部，钱董与一位五旬老者坐在一起，他的神情淡然，拿着一份材料心平气和说道，“事情已经引爆了，再搞这些危机公关活动，已经没有了多少实际意义，反而有画蛇添足之嫌，你觉得呢！” “确实没有多少意思，但是不做又不行，比如向几家主流媒体增加广告投放，就可以获得他们的友情，接下来商讨新闻走向问题时，必然降低难度。同时，公司再选择几家学校进行捐赠，虽然有亡羊补牢之嫌，但这是态度问题，否则，我们只会变得更加被动！”钱董身边老者开口说道，神情同样平静！ 能与钱董平起平坐之人当然不会简单，他就是美津公司的总经理——孙志安！ 孙志安的身份同样亮眼，他也是一位海归，而做上美津公司的总经理，凭借的则是他与钱亮的同门师兄弟关系，两人拥有共同的导师。 “那按照你的思路做，但要特别强调，我们公司暂时不会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同时要做好员工的工作，假如有人被媒体问及此事，我们的原则是不评价、不驳斥！”交待了这些，钱董挥挥手，让孙志安离开。 看着对方出了房门，又略等了一会儿，确认对方走远，他终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脸上露出了暴怒的神情！ 钱董的暴怒是因为公司上了热搜吗？ 是也不是！ 公司上了热搜，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消息淹没，钱董心中当然不会痛快，可是，更让他愤怒的事情却是公司登上热搜的原因！ 美津为什么登上热搜，难道有人在背地里暗中捣鬼？ 还真不是这个原因！ 事实上，引发美津登上热搜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的儿子，钱戴维！ 前面说了，美津在花旗国受到了fda的刻意打压，市场经营举步维艰，在经历了无数次公关之后，情况仍然没有得到缓解。 前段时期，他的儿子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钱亮不得已将之送出国外，送出去的理由就是要他处理美津公司的海外公关。 钱戴维临行前拿到了杰罗姆公司李松的联系方式，并随后与之取得了联系。 本来以为得到了内线，美津便可以顺利得到杰罗姆公司的帮助，却不曾想，人家仍然不肯接受委托！ 李松这个人却相当热心，他给钱戴维指出了一条明路，就是捐赠，当然了，捐赠肯定不能乱捐，必须要捐给指定的机构。 钱戴维不傻，捐款数额看似不低，但与高额的公关费用相比，却又不值一提，他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捐款的效果立竿见影，原本与fda僵持许久的几项重要条款，立即冰雪消融，其余事项也在向着有利的方向快速发展！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发生意外，看似情况不错，但又是什么原因让美津登上了热搜？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钱戴维，这小子自从参加工作以来，除了追求女生的时候表现出不俗的能力，工作方面却毫无建树，无论是自己成立的广告公司，还是随后加入美津公司之后，都是表现平平，遭人诟病！ 而今，他万万没想到，这趟花旗国之行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幸运之旅，轻松解决了困扰公司的顽疾，于是，整个人飘了，有些忘乎所以！ 捐款之事涉及了灰色地带，本来就见不得光，况且一旦传回国内，还会给公司带来极大的麻烦，必将会受到广大爱国人士的强烈抨击，因此，再怎么低调都不为过！ 可钱戴维却认为，他在花旗国力挽狂澜，一举扭转了公司的颓势，化身为超级英雄，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连续接受了多家媒体采访，高调宣扬美津的捐助行为，结果，此举立即引起了国内媒体的关注！ 如此一来，美津向康奈尔大学捐款一事迅速发酵，公司也陷入了巨大的麻烦！ 钱亮以为儿子到了国外就可以变得安生，却没想到，人家在那边的闯祸能力，比起国内有过之无不及，原来还只是小打小闹，现在嘛，哼哼，闯祸闯出了境界！ 他不禁叹息，以现在美津公司的坏名声，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代价才可以洗刷干净！ 第八十章 大会 视线回到海津分公司，随着组长汪鹏的到来，试剂小组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只是这位组长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坐下，而是目光扫过几位组员之后，面无表情说道，“九点半，公司召开临时全员大会，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缺席。” “组长，今天召开的大会……，不会跟公司上热搜有关？”汪鹏的话音刚落，孙越便扬起了脑袋，轻声询问。 听到询问，大家将目光集中在了组长的脸上，而汪鹏在略怔片刻后，才轻哼一声道，“是不是与那件事情有关，去了就知道，不过呢，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大家都要低调一些，说话也要特别小心，毕竟我们站在了风口浪尖，一旦谁再弄出点乱子，公司是不会讲情面的！” “要对捐助一事做出解释吗？呵呵，出了事才想起来补救，是不是有点晚了，如果不向国外学校捐款，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麻烦！”崔志周不是特别畏惧汪鹏，说起话来相当随性。 刚刚闲聊的时候，他还在百般维护公司，可是内心中同样存在抵触情绪，捐款……，可以啊，为什么不在国内捐，反倒是捐给了国外？ “无论公司做出了什么决定，都有自身的考量，我们可能一时不能理解，但不要随意发表评论，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汪鹏看了几眼崔志周，随后继续道，“都准备准备，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全员大会并不常见，一旦召开，基本代表着有重大事件发生，比如前几个月，公司tnf-w干扰素研发获得了突破，齐朋等人表达得到蛋白，为了鼓舞士气，召开了一次全员大会，但那是喜事，而今却是因为遇到了巨大麻烦！ 可容纳一百多人的大会议室，几乎坐满，主席台前，端坐着海津分公司几乎所有的重量级人物，如陈旭尧、米康成、纪月萱、史怀农、董春柔和陈柄森等，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态度庄重，显然对于本次会议极为重视！ 春节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大家以为是个闲极无聊的一天，居然迎来了一次全员大会！ 会议由代荛主持，她郑重地站在演讲台前，面向大家缓缓开口。 “应该都看到了新闻，我们美津公司有幸进入热搜，但消息是负面的，原因是公司向花旗国康奈尔大学捐助了一笔资金，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捐助，既不违法、也不违规，却还是引发了舆论狂潮，使公司陷入巨大的被动……。” “……问题集中在一点，为什么我们公司要向国外大学捐款，而非国内，许多人都难以理解！” “……对于社会上的诸多质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公司也不准备解释什么，但是，我们内部一定要统一思想。” “……接下来，有请法务部陈部长上台发言！” 陈部长就是陈柄森，苏晓曼的顶头上司，他平时更多的时间留在总部，极少在海津分公司现身。 随着代荛的声音结束，陈柄森缓缓起身，他手拿文稿，沉稳地走向讲台。 “各位领导，全体同事，大家好，今天我接受公司委托，针对发生在花旗国捐款事件，澄清并且通报几个事实，希望可以解决诸位心中的部分疑惑……。” “首先要强调一件事情，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我为什么要把它单独提出来，因为它与捐款事件息息相关！向康奈尔大学捐款的主体是美津波士顿分公司，而波士顿分公司属于独立法人单位，也就是说，虽然他们同属美津集团，却具有独立行为能力，对于他们的正常经营活动，集团通常不做干涉……。” “……也许有些人认为，无论他们是不是独立法人，从哪个角度来说也是美津的一个分公司，他们捐款与美津捐款有区别吗？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大了，还是那句话，波士顿分公司属于独立法人，拥有独立的财务权限，同时这一次捐助的资金，也来源于波士顿分公司！换句话说，这些捐款金资属于海外利润，而不是像某些媒体鼓吹的那样，国内赚钱国外捐……！” “……现在大家应该明白了，所谓的美津公司向国外大学捐款，实际上是波士顿分公司的个体行为，当明白这些情况后，仍然会有人质疑，即使是分公司的个体行为，又为什么要捐出那么大的一笔资金，想必，这才是所有人关心的重点！” “提起捐款，就不得不说说花旗国的捐助传统，社会募捐已经成为了他们高校教育发展的重要资金来源，在社会募捐的组织建设、领导方式、募捐项目和募捐过程上，形成了一套系统的运行机制，募捐相关部门各司其职，建有完善的募捐模式和捐赠资金的投资管理，劝募活动周密详细，募捐形式多样，募捐程序井然有序，捐后监管保障资金的合理运用，社会募捐运行机制历经岁月磨练，已经愈发成熟完善……。” “可能有人要问了，讲了一大堆花旗国的捐助传统有什么用，为什么没有对美津的捐款进行正面回应，其实呢，听到了这里，一些细心人就不难发现，人家的捐献机制为什么这么成熟？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捐助者众多！那么，下一个问题又来了，在花旗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资本热衷于捐助，难道他们天生品行高尚，乐于助人？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请大家记住，商人追逐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利润，他们热衷于捐助，并非乐善好施，而是因为捐助本身可以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利润！” “……根据花旗国税收优惠制度，企业向合格受赠人捐赠资金，可以享受一定比例的税收优惠，优惠比例达到了惊人的程度，捐助获益方式不仅于此，表现在社会的诸多方面……。” 陈部长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从花旗国的捐赠历史讲起，涉及到社会、政治、法律、宗教及科学等多个方面，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美津波士顿分公司的捐款举动，看似支付了大笔款项，但从长远来看，非但不会带来任何损失，反而可以使公司的发展充满活力！ “哎，看起来……，陈部长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又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开会期间，费学明捅了捅身边的章向文，脸带疑惑道。 “这种解释当然没有说服力，但人家需要你的信服吗？统一了思想就达到目的，将来被人问及，按照他们的意思回答就成，明白了吗？” “按照他们的意思回答？呵呵，我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可能取信他人？算了，到时候还是装哑巴！”费学明耸耸肩道。 “就你那张四处漏风的破嘴，还是省省，不要给自己和公司找麻烦！”章向文又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右方，那边依次坐的是林萧然与姜明锐，满脸嫌弃道，“他想装哑巴，你们信吗？” “不信！” “我也不信！” 林萧然与姜思锐同时摇头。 “看到了，大伙儿对你的嘴巴没有信心，还是换个主意！”章向文笑嘻嘻道。 “其实没必要担心什么，公司有那么多人，凭什么只有我倒霉，恰巧遇到媒体！”费学明昂头说道。 “不是恰巧不恰巧的问题，开会前，我就发现公司门口有许多人聚集，他们的身上背着长枪短炮，身份不言而喻，在这种情况下，你有把握躲开他们？”姜思锐嘿嘿笑道。 “切，现在还是上午，距离下班早着了，我一整天都不出去，不信他们守在门口一直不走！”费学明撇撇嘴道。 “你不准备出去没关系，但是公司免不了有人进进出出，想截住几个人又有什么困难？再说，遇到美津这么大的一个瓜，守一天怎么不行，很难吗？”章向文嗤之以鼻。 “被缠上也没关系，就按照刚刚听到的东西应付他们！”费学明不服道。 “听起来确实不难，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被他们缠上，万一传出什么不利消息，你觉得能摆脱嫌疑？”林萧然嘿嘿笑道。 “问题我什么都没说啊！”费学明辩解道。 “什么都没说吗？好，我们勉强信了，其他同事会不会信？”姜思锐笑嘻嘻道。 “你已经人设崩塌了！”章向文落井下石。 “不用这么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旦被人纠缠，同样很难摆脱嫌疑！”费学明瞪着章向文，满脸郁气道。 “他们堵不到，我开车。” “啧！”费学明用力嘬着牙花子，恨恨地看了一眼章向文，“我下班搭你的车！” “还是搭林萧然的车，我下班后直接回家！”章向文撇着嘴道。 “林萧然，你不会也直接回家？”费学明探过头来，弱弱问道。 林萧然当然不会直接回家，他晚上不仅要陪苏晓曼打球，还要把她送到车站，想到此处，瞬间感到幸福感爆棚，心中充满了期冀。 而他的遐想，看在姜思锐的眼中却有另外一番理解，他嘿嘿笑道，“看到没，人家林萧然应该为难了，估计晚上约了苏晓曼，怎么可能让你搭车？” 林萧然听得心中一惊，心说我只是略微失神，老姜居然就猜到了重点，很不简单嘛！ 第八十一章 中试基地 林萧然没有回应姜思锐，反而痛快地答应了费学明的请求，直看得三人难以置信，心中都在寻思，难道他晚上真的没约苏晓曼？ 他当然约了苏晓曼，时间却是在七点之后，下班载上费学明又有什么关系？ 全员大会持续到了中午，会议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统一思想，让全体员工彻底意识到，公司向康奈尔大学捐款，并不是人傻钱多，也不是因为不爱国，而是属于国外企业的经营传统，如此才会显得不是那么卓尔不群，不会受到他人排斥，同时，不会给企业造成额外负担！ 至于会议精神能否得到众人信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到时候仍有不懂事的员工，公司也没有办法！ 食堂里，林萧然、章向文、费学明和姜思锐坐在了一起，他们找到一处靠窗位置，方便观察公司门口的情况。 美津公司处在工业区，附近街道很少有车辆停放，相当清静，但今天的表现却极不一般，道路两侧已被各式汽车停满，而这些车主们的身份，大概率都与媒体记者相关。 车辆如此，门前聚集的人群同样可观，他们一个个早有准备，穿戴得相当严实，并不惧怕当前寒冷，而一旦发现有人进入或者离开公司，都会一拥而上，被围者一般很难脱身。 “唉，这些媒体朋友们实在敬业，公司开了半天的大会，哪有什么人出入，他们居然还是守在门口不走，能堵到人才怪，老老实实回家过年比什么不好！”费学明一边吃着东西，眼睛一边瞟向门口方向，嘴里还不咸不淡地说着。 “你懂什么，有热点新闻他们不去抓，难道要蹲在马路边，等着有人扶老太太过马路？”章向文撇着嘴说道。 “你们看，好像真的有人被堵住了！”姜思锐突然指向门口，讶然说道。 林萧然也来了兴致，他可是没有见到有谁离开公司，怎么可能有人还被堵住？ 随着注意力的集中，很容易发现不是有人离开公司，而是一台汽车到了公司门口，被这些人堵个正着。 “可能是公司客户，但为什么选在中午过来呢，大家都在吃饭，谁有空接待他？”费学明也注意到了那台车子，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还能因为什么，没脑子呗，被媒体朋友们挡在了门口，如果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估计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了！”章向文幸灾乐祸道。 “只要亮明身份，应该不会被为难，客户能知道多少内情，那些媒体人又不傻！”姜思锐寻思着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媒体更希望直接采访美津员工，但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客户，记住了，客户说起话来绝对没有什么顾忌，甚至可能爆出猛料！”费学明嘿嘿笑道，随后，捅了捅有些愣神儿的林萧然，“喂，发什么呆啊，看看门口的形势，下班的时候应该怎么离开包围圈，我还要搭你车呢！” 林萧然为什么愣神儿，因为他已经认出了门口的车子，车主居然是反应小组的原组长孙陌殇！ 他正寻思，那家伙被打发去了建设中的中试基地，今天跑来公司干嘛？ 孙陌殇被打发去了中试基地，且无职无权，当前仅是一位普通员工，但是他的境况倒不算太差，收入肯定低了，公司对他却没有赶尽杀绝，现在与一位总部下派人员共同负责施工监理工作。 春节临近，工程队已经撤离，复工要等到开春之后，中试基地处于停滞状态，他在这段时期相对轻闲。 孙陌殇在公司闹出了超级丑闻，尽管公司对他网开一面，可是出了这种事情，换成旁人估计没脸留下，可他居然没有离开！ 当然是因为脸皮够厚，厚得不能再厚，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一颗东山再起之心，而这个中试基地，就是他眼中最佳的跳板！ 在中试基地期间，孙陌殇在用心做好当前工作的同时，看似默默无闻，却无时不刻关注着公司的发展动向，从不松懈。 机会总在不经意中出现，随着tnf-w干扰素的研发成功，他立即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睛中开始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新药开发成功之后的工作重心是什么，当然是申请临床批文，而这项工作恰恰就在中试基地的职能范围，这种机会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什么？海津中试基地的内装甚至需要到五月份才能完成，更不要说还需要通过glp认证，根本没有完成任务的条件，孙陌殇又凭什么打这项工作的主意？ 他当然有自己的凭仗，并且已经有了规划！ 申请临床批文不可能一蹴而就，前期需要经过详细、细致的准备工作，这些工作几乎需要花费一年时间，而在此阶段，对实验室的资质并没有特殊要求！ 随着申报工作准备就绪，海津中试基地应该已经认证通过，时间刚刚好！ 这就是孙陌殇的打算！ 海津中试基地尚未挂牌，属于临时部门，暂由海津分公司蛋白研究室马凯代管，而他当前的工作重心仍然留在蛋白研究室。 孙陌殇若要拿下该项任务，就必须获得马凯的支持。 马凯对这项任务有兴趣吗？当然有，谁能没兴趣呢！ 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海津中试基地可以赶上这趟车，毕竟实验室还没建好，更不要说还要通过认证，时间来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马凯接到了孙陌殇的电话，在听取了对方的计划后，他的眼睛立即亮了，心思也活络了起来，连忙要求准备详细计划书！ 孙陌殇是个狠人，获得了马凯的支持后，立即开启了超频模式，几乎一个星期的不眠不休，他居然在节前完成了计划书！ 他立即与马凯取得了联系，恰好马凯在参加全员大会，双方约定在中午碰面。 随后，孙陌殇被一群媒体人堵在了公司门口。 林萧然瞥了一眼身侧的费学明，指着门口说道，“你看，人家哪里遇到了麻烦，还不是顺利进来了？” 几人的目光再次望向门口，却见那台黑色的轿车，仅仅略作停留，便轻松突破重围驶入公司！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有一位从事媒体行业的同学，对我讲过这些人的难缠，只要你被盯上，不可能轻易脱身！”姜思锐讶然说道。 硬闯吗？当然不行，阻拦之人若不自觉让出位置，车辆不可能轻易驶入！ “这个人比较有趣，也肯定特别聪明，他应该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才让媒体对他失去兴趣！”章向文疑惑道。 “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我也非常好奇！”费学明补充道。 “咳！”林萧然轻咳一声，目光扫过几位同僚，略显尴尬道，“这人是孙陌殇，我原来的组长！” “你原来的组长，他不是去了……？”姜思锐盯向林萧然，不可思议地说道。 “没错，他去了中试基地……，据说，马凯要担任那个基地的主任，只是小道消息，做不得准啊！”费学明唏嘘说道。 “差点儿忘了这么个人，呵呵，孙陌殇，当初在公司弄出了那么大的阵仗，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章向文看向了所有的人，随即继续说道，“我对他做过什么没有兴趣，只是奇怪怎么冲破了层层包围！” “不用看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费学明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这是姜明锐。 “不妨直接找他问问，否则，即使想破了天，也想不透他采取了什么手段！”林萧然嘿嘿笑道！ “我发现你看着挺大度的，其实心眼儿比针尖儿大不了多少，那么一丁点小事儿，居然还一直记着!”章向文一听就清楚是怎么回事！ 昨天中午，几人在铁锅炖小聚，苏晓曼遇到麻烦，大家帮忙解围后，却拒绝了林萧然的相送，不明所以之下，章向文建议他直接相问，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报复回来！ 章向文瞟了对方一眼，随即神色一整，不屑道，“他爱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不过是随口一问，谁还真的放在心上，让我找他打听？没兴趣！” “我觉得你挺想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姜明锐抬杠道。 “我要我觉得，不要你觉得！”章向文唧着嘴道。 与此同时，孙陌殇出现在了公司一楼会客室，马凯与其相对而坐，其实二人可以在三楼碰头，但是手续比较麻烦，索性因陋就简。 马凯迫不及待地拿起计划书，只是刚刚打开第一页，便愣在了当场。 “你建议成志涛担任海津中试基地副主任，凭他的资历，不要说副主任，担任主任都算屈才，人家能答应？”马凯指着计划书讶然说道。 但他知道，孙陌殇的想法是好的，如果希望中试基地拿出成绩，必须有经验丰富之人加盟，否则，拿下任务就是笑话，放眼整个公司，临床批文申请的工作，谁有成志涛的经验！ 但问题是，他愿意担任自己的副手吗？ 而孙陌殇却有另外一番心思，他跟马凯的交情比成志涛强多了，清楚谁来担任这个主任对自己最为有利! 只要马凯对自己的计划书心动，他自然会积极主动地推动事情的发展！ 第八十二章 各方反应 经历了一上午的大会，纵然下午无事，大家只需要静待放假即可，但是，已经绷紧的神经，并不是特别容易完全松懈，许多人仍在热烈地谈论此事，更有许多人在网上寻找着最新爆料。 林萧然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同事闲聊，如遇恰当机会还会顺手薅一薅羊毛，赚些自尊心点，同时随意地浏览着网页，显得悠闲无比。 网上有关公司的负面信息依然铺天盖地，并没有因为召开了大会而有所缓解，只是消息仍是之前的消息，没有看到多少新意。 时间一点点流淌，距离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今天下班与平时有着显着的区别，因为从明天开始，大家就要进入八天的假期，尽管公司仍然淹没在大量的负面信息之中，依然无法驱散每个人心中的兴奋。 林萧然甚至在期待时间可以加速，那样可以更早地与晓曼相聚！ 他没有盼来时间加速，却听到了一声惊呼，发出惊呼之人是组里最安静的刘春桃，只见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满脸都是讶然之色！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让一个安静的人如此震惊，必然看到了一则相当了不得的消息！ “怎么了刘姐？”牛侗连忙支棱起耳朵，同时连忙搭茬。 “刚刚看到一则消息，细思极恐，据知情人爆料，花旗国康奈尔大学某教授曾多次参与斡旋fda事务，而美津公司近期的捐款行为，或与该教授产生关联！” “你说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崔志周也被惊得险些碰倒了茶水，愕然看向刘春桃。 “不会是假消息，现在公司已经相当被动，如果继续陷入这种丑闻，恐怕以后再难出头了！”孙越听得同样吃惊，向康奈尔大学捐款的行为，公司最多只会收到一片骂声，而一旦涉及那些见不得光的灰色地带，恐怕不会再是名誉受损那么简单，结果只能比现在还要严重！ 如果此事坐实，波士顿分公司甚至可能面临司法调查，随后迎来天价罚单，甚至可能因此遭受花旗国市场封杀，代价之惨重，几乎无法承受！ “既然出现了这种爆料，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不会是真的！”刘春桃细声细语说道。 “新闻不一定都是真的，你先看看消息来源，出自哪家媒体？如果不是大型新闻机构发布的消息，建议不要轻信！”曹小珍道。 “我看一下……。”刘春桃的注意力回到了手机，立即察看，不多时，她又语气有些异样道，“肚子里有货，怎么叫了这么一个怪名字！” “自媒体！”牛侗立时反应了过来。 “没错，肯定是自媒体，他们发的消息不能说完全不真实，但九成九都有水分，这些人为了吸引眼球，经常无中生有地制造噱头，你看到的这则消息很有可能源于杜撰，不用特别当真！”崔志周长舒了一口气，他并不相信消息的真实性！ 办公室的气氛放松了下来，大家又开始有说有笑，可是林萧然难以放松，因为他知道，这个叫作“肚子里有货”的自媒体，人家肚子里是真的有货，几乎已经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感觉有些紧张，如此要命的消息被捅了出来，美津会不会因此爆雷？ 因为即使再不关心美津的发展，林萧然也不希望公司因此一蹶不振，毕竟，理地公司需要这棵大树，假如美津倒了，他们在售的、准备销售的试剂盒，卖给谁去？ 李松的联系方式，还是他提供给的钱戴维，如果这些事情被被公司获悉，虽然自己的行为并无不妥，会不会遭到迁怒，还能否继续留在美津？ 一切都是未知！ 唉，钱戴维啊钱戴维，你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闹得消息满天飞！ 钱戴维在做什么？呵呵，他正在享着冰火两重天！ 这段日子，他每天都在醉生梦死中度过，昨天也不例外，经历了一晚狂欢过后，醉梦之中却被老爸的电话喊醒，并且只交待了他一项任务，立即回国！ 钱戴维还不清楚国内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到老爸态度前所未有的严厉，知道恐怕有大事发生，只得勉强撑起精神，连夜赶往肯尼迪国际机场，搭乘早班机回国！ 乘车途中，他终于搞清了状况，知道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使美津这艘大船几乎出现了不稳的迹象，难怪老爸暴怒如斯！ 唉，我简直昏了头啊，为什么要接受那些媒体采访，如果没有那些报道，这些消息怎么可能传到国内？直到这个时候，钱戴维终于产生出了一丝懊恼！ 林萧然下班并没有遇到麻烦，他载着秦雅与费学明两人离开公司时，门口聚集的媒体人虽然仍未散去，但有专人在此维护秩序，车辆的速度不是很快，却可以有序离开，并没有受到骚扰。 汽车刚刚驶离公司，费学明的嘴巴就开始解禁，立即啦啦，“喂，不知道你们在下班前有没有浏览网页！” 林萧然听得立即咯噔一下，难道费学明也发现了类似“肚子里有货”的爆料？如果此类爆料多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也许，美津将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在他紧张的同时，秦雅却不悦道，“费学明，无非公司的那点儿破事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还卖什么关子！” “看来你们都没有发现，嘿嘿！”费学明轻笑两声，随即晃了晃手机继续道，“你们现在打开新闻，看看有什么变化！” “唉，跟你说话真费劲，看就看！”秦雅掏出了手机，随后一通操作，不多时，她一脸疑问说道，“费学明，还是那些信息，没看出来什么变化！” 林萧然也很关心费学明发现了什么，可他开着车呢，不能像秦雅那般可以随便翻看手机，只能紧张地关注两人的动向。 “怎么可能没有变化，难道你的手机有毛病？” “你的手机才有毛病！” “拿过来我瞧瞧！”费学明说着将手伸向了秦雅，后者很配合地递过手机，但费学明只是扫了一眼，又丢了回去，“什么习惯啊，平时看新闻不打开热搜吗？” 秦雅虽然一脸不忿，但仍然照做了，却在片刻之后，惊呼说道，“天呐，我们公司下了热搜！” “没错，就是下了热搜，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居然没有看到，唉！”费学明得意说道。 呼，林萧然暗自松了口气，自己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是居然出现了反转，只是，究竟什么原因让公司下了热搜？ 他不明所以。 按常理来说，这般劲爆的话题如果不在热搜挂满24小时，简直就没有天理，现在天理没了，仅仅挂了一个白天就无影无踪，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通，那两人同样没有答案，只能将疑问留在心里。 送完费学明，回到小区再放下秦雅，林萧然开始考虑羽毛球活动之前吃些什么，又不能多吃，他果断放弃了晓曼的习惯美食——料拌方便面，直接去了老黄包子铺，因为家里没方便面了。 事实上，苏晓曼今天同样没有沿用这一用餐习惯，倒不是因为没有方便面，而是马上要回魔都了，她提前购买了大量的海津美食，结果收拾包裹才发现，东西买多了，实在放不下，只得提前吃掉一些。 随意吃了一点，她继续收拾行李，其实早已收拾得差不多，只是做些查漏补缺的工作，再次确认无误之后，开始静静等待。 大约六点半左右，苏晓曼的电话不出意外地响起，是林萧然来了，活动过后要直接赶往车站，为了节省时间，要提前把行李放在车上。 她租住在盈园小区，该小区与章向文的富丽家园有一道之隔，位于东侧，距离公司更近，此地已在生活区的边缘。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苏晓曼，林萧然脸上略显讶色，因为她的行李实在太多了，一只行李箱、一个大号双肩包外加一个球包，一个人拿得了吗？ 林萧然不动声色地拎起行李箱，麻利地放入后备箱，双肩包也如法炮制，关上后备箱才轻声说道，“带了这么多东西，你确定不是在搬家？” 苏晓曼拉开后排车门，将球包丢到后座，又嘭地一声关上，随后道，“球包不带，寄存在你车上，行李还多吗？” “我去过两次魔都，行李还没有你的一半！”林萧然叹声说道。 “男生不带行李都成，能跟我们比吗？”苏晓曼白了一眼林萧然，径自拉开副驾驶毫不见外地坐了进去，随后略显戏谑道，“还有啊，知道公司为什么上了热搜吗？你可以问问那位关系不错的太子爷，应该是他惹的祸！” “什么？”林萧然刚想启动车子，听到此话突然停了下来，讶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心里却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原来同事讲的，总部法务部十来位同事，已经乘坐今天的航班前往花旗国，唉，不知道那家伙怎么闯下了这么大祸！” 第八十三章 熟悉感 林萧然暗自感慨，他自己虽然隐隐知道此事与钱戴维有关，可是听到有人提及此事还是首次，暗叹法务部的消息果然灵通！ 忽然，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有关捐助中的利益输送，法务部又知道多少？ 念及此处，林萧然略微思虑后说道，“我们小组的刘春桃在下午发现一则消息，消息声称美津的捐助或者与康奈尔的一位教授有关，该教授与fda联系紧密，你觉得，公司是否涉足灰色领域？” “你所说的消息我没有见到，不过嘛，发现你很关心公司的发展，担心公司因此受到某项严厉的指控，从此一蹶不振？”苏晓曼笑嘻嘻地看着林萧然道。 “难道不会吗？” “在国外，捐助中出现利益输送……，几乎不会存在任何问题，花旗国的捐赠体系相当完善，完善到即使用放大镜观察，也很难找出破绽。同时，这套捐赠系统的规模庞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利益链条延伸到了社会的各个层面，想想看，谁敢挑战这种庞大的既得利益团体？”苏晓曼拢了拢头发，微笑说道。 “也许利益链条非常庞大，但既然存在着利益输送，我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做到没有痕迹，只要认真寻找，总可以发现受益人与捐助资金的联系？” “也许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痕迹，但是，可以保证在法律层面没有痕迹，这方面的事情你接触得不多，不明白他们的高明之处，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那位康奈尔大学的教授，某天收到暗示，购买了某个基金产品，该基金绝对是正常基金，收益稳定，也肯定与捐款机构无关，你说这里面存在着利益输送吗？” “基金与捐款机构肯定没有关联？” “不能肯定，但是，两者的关联度极低，低到可以忽略！” “咝！”林萧然叹息，“他们可以做得这么隐秘！” “跟你说过，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利益链条，他们的花样远远不止如此，再拿那位教授举例，比如他的孩子在某所大学读书，发现平时难以申请奖学金，突然变得容易，同样，该学校与捐款机构毫无关联！又比如，教授可能突然获得了加薪，购买房产时可能突然获得高额折扣等等，方法简直是五花八门，让你看得眼花缭乱！” “有这么复杂吗？” “只能比你想象中更加复杂，据我了解，许多利益输出者甚至根本不知道与利益输出对象存在着联系！” “这么看来，公司应该会遇到相应的麻烦？” “公司的麻烦源于境外，一切后果却由国内公司承担，只有安抚好境外媒体，减少相关报道，才可以降低国内压力，好在马上就是春节，大家的视线很快就会转移。” 看来美津还算安全，可是自己呢，会不会在这次事件中受到牵连？ 林萧然不知道，他只能暗暗祈祷。 上了球场，一切的纷纷扰扰立即被抛到了脑后，在这项激烈的运动中，精力与压力得到了尽情的释放，一场球打完，每个人都仿佛获得了新生。 打过球，并在球馆进行了简单冲洗，两人驱车前往市区火车站，此时大约九点半，晚上并不堵车，时间还算富裕。 汽车很快驶入了高速，随着行驶变得平稳，苏晓曼突然开口了，而她的话却让林萧然一惊，“林萧然，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们以前认识吗？ 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还结了婚，并且生下了儿子绒球，一同生活了八年！ 而我因为自尊心太强，在几年后的一场车祸中失去了生命，随后离奇地进入地府，来到了奈何桥头，在万分危机的时候，受长须子解救，回到了现在！ 哼，这场危机其实就是长须子一手造成！ 这些话林萧然不可能说，只是脸带诧异道，“什么叫以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也不为什么，只是感觉比较奇怪，好像你对我特别熟悉，尤其在安全活动期间非常明显，经常我的一个简单动作，你就能立即明白什么意思，到底是为什么呢？”苏晓曼侧着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吗？我没有意识到，也许是错觉呢？”林萧然当然熟悉苏晓曼，却没办法解释，只希望打马虎眼过关。 然而，他却想错了，苏晓曼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再次询问。 “还有在打球的时候，你不觉得我们的配合……，有些默契得过分吗？” “我们配合默契，是因为我们两人的实力都不弱，这很正常！”林萧然辩解道。 “流浪的实力比你还强，但我却感觉跟他配合不好，可是你非常清楚在什么时候替我补位，什么时候留下位置要我来补，而他则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你觉得为什么呢？” 苏晓曼口中的流浪，是老高俱乐部的球友，实力在俱乐部里最强。 “也许我们两人互补，天生就适合成为搭档，这种情况并不新鲜啊。” “好，这些事情不算什么，那么我再问你，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同样透露着非常熟悉的感觉？” 林萧然听得心中一震，若说行为举止或者打球配合方面感觉熟悉，还勉强可以搪塞过去，可是眼神……，他与苏晓曼一同生活了多年，望向对方的眼神仿佛刻印在了骨子里面，根本无法掩饰！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们通过眼睛可以看到五彩斑斓的世界，看到人生百态；如果没有眼睛，我们将会陷入无尽的恐惧和迷茫；眼睛，给我们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可还有一句话，“心灵的秘密，将通过眼睛揭示。”既然眼睛是一扇窗，当然可以通过它观察人们的内心世界，无论情感还是情绪，无处隐藏！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似是而非地敷衍显然不行，因为眼睛根本不会说谎，掩饰没有意义，他倒是想告诉对方，前世我们两人是夫妻，可能那样说吗？ 见林萧然憋了半天没有说话，苏晓曼却咯咯笑了起来，“好了，不难为你了，其实这个问题我心中早有答案，恐怕你不知道，有些人的熟悉感是天生的，比如我与刘媛媛，来海津之前从没见过面，但是我们之间都感觉非常熟悉对方！” 苏晓曼的话再次吓了林萧然一跳，以前你跟刘媛媛就是闺蜜，再次相遇居然还有熟悉感，难道携带了原有的记忆，或者某种感觉？ 听起来似乎比较吓人！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林萧然暗暗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相对大胆的问题，“这么说来，我们两人也存在着天生的熟悉感？” “想什么美事儿呢，谁跟你有天生的熟悉感！”苏晓曼立即矢口否认！ “好，也许我们之间的熟悉感是单边的，只是我对你熟悉，你却没有同样的感觉，这样说没问题！”发现晓曼虽然给予了否认，却并没有恼怒，说明她已经不再拒绝类似比较亲密的话题，林萧然登时心花怒放，如果不是握着方向盘，恐怕已经开始手舞足蹈。 “你真是实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其实不算啦，我……，对你有时候也有些熟悉感。”话说到后半段，苏晓曼将头垂得很低，声音也非常小，好似蚊子哼哼。 “什么？”因为行车的噪声，也因为声音太小，后半段话林萧然没有听清，他只得再次询问。 “没什么，可能你幻听了！”这种羞人的话苏晓曼怎么可能重复，当即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不可能是幻听，因为我隐隐听到了‘其实不算’几个字，后面肯定有话！”林萧然耿直道。 “就是没有！”苏晓曼继续否认。 不可能！ 林萧然开始分析，晓曼后面究竟说了什么，居然不肯重复！ 她之前的话是‘你真是实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那么与之对应，就是……，他的心中瞬间有了答案，也变得激动起来，晓曼只是口是心非！ 林萧然很想多问一嘴，只是见到晓曼的目光已经移向了窗外，显然不准备开口了，他太了解对方，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样把嘴闭上！ 车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很慢，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之中，偶尔有零星的花炮划破夜空，似是在向某种规章抗争。 两人在十点多些抵达车站，林萧然停好车，打开后备箱，先将晓曼的背包背在身后，又搬出行李箱，交由对方手中，随后，两人默默地向着进站口方向走去。 “你饿不饿？”晓曼突然询问。 林萧然诚实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开车，我们去吃牛肉面？” 苏晓曼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头，很快，他们出现在了牛肉面馆，毫无形象地开始狼吞虎咽，都是只腹用了十几分钟结束战斗，可谓是棋逢对手，不分伯仲！ 吃饱喝足，可以进站了，两人缓缓向前走着，到了检票口，苏晓曼将车票塞入闸机，闸门随即打开，她走进去后，再次将票收起。 却在此时，她又忽然止住脚步望了过来，脸上露出略显羞涩的笑容，“刚才在说，我对你也有熟悉感！” 说完后，像受惊的小鹿，迅速转过头，向着站台方向跑去。 第八十四章 除夕 上 苏晓曼坐车走了，也带走了某人的心。 林萧然的心是亢奋的，同时又是留恋的，眼睁睁地看着晓曼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带着深深的不舍，缓缓走出车站，回到停车场，坐进车子，打着火，再次驶入夜色，奔向化工大学。 半小时后，他在自家楼下停好车，忽见到手机上多了一条信息，刚刚因为开车没有注意到，点开一看，发现居然是晓曼二十分钟前发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晚安！ 林萧然的心情再次变得激动，略过片刻，稳定了一下心神，想了想敲出四个字，“注意安全”！可又觉得不是特别满意，又将之删掉，再次默默地换上了同样的“晚安”二字！ 发过信息，下车走进楼道，他开始寻思，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晓曼怕是睡熟了，还能回复信息吗？ 想着想着，很快来到了自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发现厅里还亮着灯，老妈柳如岚也没有休息，正在看电视，显然，她在等着自己归来。 “说过不用等我了，怎么耗到这么晚啊！”林萧然带着一股凉风进了门，他略显埋怨道。 “放假了，晚睡会儿没关系，你晚上跑出去打球，饿不饿，家里有吃的啊！”柳如岚关切道。 “放心，我刚刚吃过，一点都不饿！”林萧然说着话，将包丢到桌上，顺手挂好外套，再换上拖鞋，这时才从包里掏出一只塑料袋，随后奔向卫生间。 “跟单位的同事有什么进展吗，都已经送人家去车站了！” 今晚林萧然的活动，已经跟老娘做过报备，她当然清楚此事。 听说儿子晚上要与单位的一个女孩打球，随后还要送人家去车站，柳如岚立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少不了一番询问，但当时被敷衍了过去，现在儿子回了家，遂又旧话重提。 以她的阅历，当然看得出儿子对女孩有意思，可是儿子对女孩有意思只是一个方面，女孩又是什么态度，人家一位魔都姑娘，能看得上自家儿子吗？ 虽然两人现在都在海津工作，可是毕竟来自两地，女孩将来要留在海津还是要回魔都发展？人家父母会同意吗？ 这些都是问题！ 林萧然刚将湿球衣丢进水盆，听到老妈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缓，却再次想到了那条信息，于是，猛地冲出卫生间，来到客厅拿起手机。 手机安安静静，显然没有什么新的消息，那么，晓曼究竟是因为休息了，还是看到了消息却没有回复？他的心中有些疑问。 “女孩来消息了吗，说了什么？”见到儿子的举动，柳如岚再次出声询问。 没有新消息，林萧然比较失望，又听得老娘如此一问，便随口应付，“她说晚安！” “哦？”柳如岚发现儿子的神情有异，不免暗自嘀咕，但又不敢深问，于是换个话题继续询问，“女孩儿的照片有吗，给我看看！” 老妈要看照片？林萧然刚想拒绝，却又猛然一拍脑门儿，晓曼的照片……，他还真有！ “她是双眼皮儿吗？看不清啊！”柳如岚拿着林萧然的手机，戴着花镜用心观察，却仍然一脸茫然。 “是双眼皮儿！” “照片是坐着的，看不出来有多高啊！” “中等个儿，大概一米六五，我只有这么一张照片，您只能凑和着看！”林萧然苦笑道。 照片是从哪儿找来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安全检查活动，照片就是活动结束时候拍的合影，几十个人的集体照，每个人跟豆粒般大小，能看得清才怪！ 再应付几句，两人各自休息。 转天就是除夕，林萧然睡了一个懒觉，刚刚醒来就本能地抓向手机，看到了新消息提示，心中再次充满了激动，信息是在一小时前发出，晓曼告诉他很快将要下车。 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知道她现在已经出站，而从车站回到家还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他立即做出了回复，内容同样简单，祝回家团聚快乐！ 晓曼不喜欢复杂。 林萧然的春节，比一般人更加简单，没办法，家里只有母子二人，他们的那些亲戚不仅离得较远，甚至，大伯家也似乎在划清界限，这种状态他早已习惯。 尽管只有两人过年，母亲仍将家里布置起来，什么灯笼、幅字、春联等等，全部安排，中午也会准备满满一桌子菜，甚至会象征性地与儿子小酌几杯，尽可能烘托出节日的气氛。 当然，一些工作也需要林萧然的配合，尤其在登梯爬高的时候，比如贴吊钱。 海津的吊钱种类繁多，它属于剪纸工艺，常见有“连线”、“鱼鳞”、“方胜”、“回纹”等图案花纹，通常贴于窗外，冬季北方多风，吊钱很容易被吹落，形成天降财神景象，以此讨得吉利的彩头！ 贴吊钱很简单，抹一点胶水就可以轻松地粘在玻璃上面，但若要贴得较高，并且还要贴在户外，也不是特别容易，尤其林萧然家的阴面阳台窗户，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很难拉开！ 平日窗户只要开个缝就可以满足通风，但今天不同，他必须探出身来，否则，还怎么去贴吊钱？ 为了完成任务，林萧然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怎奈窗户好像生了根，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定地留在自己的领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再次进行充分的准备，决定加大力度！ 为了增加胜算，林萧然甚至搬来一只小桌垫脚，站在上面更容易用力！ 一、二、三，随着双膀一较力，他顿时感觉老怀大慰，因为窗户已经出现了松动的迹象，稍微滑动了一些，只要再接再厉，不信不能取得胜利！ 林萧然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成功，他又给自己鼓了鼓劲，发起了冲锋！ 有了缝隙更容易用力，加上准备得更加充分，随着他的用力，只听“吱嘎”一声，窗户应声滑动，顿时满满的成就感向他袭来。 然而，林萧然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失去了平衡，与此同时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窗户虽然被他推开，却意外地滑出了轨道，随后，开始缓缓向外倾斜，接下来即将坠落楼下！ 而他自己，也因为双手紧握窗户，随着惯性同样向着窗外倒去！ 瞬间，他的魂儿都快要吓出来了，这里可是四楼，如果掉下去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林萧然立即松开了握紧窗户的双手，慌乱中一阵乱抓，他的运气不差，右手抓到了另一只窗框，险之又险地稳住了身形，并没有随着窗户落下。 紧接着下方传来了重重的脆响，窗户已然摔在了地上，还好，住宅楼下方设有围栏，不会有行人由此经过，否则，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巨大的响动引起了老妈的注意，她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怎么了？” 林萧然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只差了一点点……，他就要与那片窗户一起摔下，而这种高度……，天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 又是自尊心在作祟，目前的自尊心值已经超出三万，也就是说，他随时可能遭遇危险，前面曾在办公室摔倒，还遇到了广告牌掉落等事件，现在又险些从四楼坠下，真是危险无处不在！ 林萧然努力稳定情绪，将气息略微喘匀，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正常一些，以免吓到老娘。 “没……，没什么大事，不小心弄掉了一扇窗户……。” 就在此时，老娘已经出现在了面前，当看到缺了一扇窗户的阳台，还有站在小桌上的林萧然，她立即大叫出声，“窗户掉下去了，你还不赶紧下来，多危险啊……，那个啥，再把纱窗也拉上！” “哦，”林萧然听话地扶着窗框走下小桌，又拉上了纱窗，随后苦笑说道，“少了一扇窗户，春节期间应该找不到人修，阳台上恐怕要冻冰了！” “冻就冻，大不了这些天不来阳台，只要你没事儿就好！”柳如岚盯着儿子，一脸后怕地说道。 “怪我不小心……。”林萧然歉声说道。 “不能怪你，是咱家的阳台窗户老化了，早就应该更换，唉，等能找到人的时候，就把两个阳台的窗户全换掉，省得提心吊胆！”老妈挪开小桌，站到了窗前，将纱窗拉开了一些，探头向着楼下望去。 掉下去的窗户已经摔得碎成了一片，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她再次有些后怕！ “好了，碎碎平安，剩下的吊钱儿咱不贴了，你到屋里歇会儿，等会儿妈给你煮一碗面。” 两人回到厅里，关上阳台门，老妈也不再忙活其他，开始专心准备午餐，而林萧然则悄悄地打开了系统面板。 红得发紫的自尊心值，已经在时刻地威胁着生命，却依然顽强地增长，他有些害怕看到这些数值。 不过，林萧然现在获取自尊心点的能力已经有所回升，特别是在前几天，获取水平甚至超过了毕业前夕，他也从此看到了希望，甚至有信心在两个月内，彻底让自尊心值停止增长！ 他期待这一天尽早到来，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受够了！ 第八十五章 除夕 （下） 很快，一桌丰盛的菜准备好了，样式虽然不多，却也包含了四凉四热，凉菜有卤煮拼盘、皮蛋豆腐、口水鸡和蔬菜沙拉，热菜则是酱肘子、红烧鱼、熘虾段儿和炒青笋，他们娘俩当然吃不了这么多，不过是图个气氛！ 林萧然面前还摆了一小碗捞面，面是手擀面，上面浇着西红柿鸡蛋卤，是特意为他做的，用来压惊，万一从四楼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客厅中，电视机播放着不知名的综艺节目，母子二人围坐在餐桌前，相对而坐，柳如岚为自己和儿子各倒了一杯酒，缓缓端起，神色难得的凝重，“又一年过去了，今年与以往有很大的区别，你已经参加了工作，不再留在校园里读书，正式走上了社会，值得纪念。” 老娘很少与自己如此郑重说话，以前过年也没有这样，林萧然感到了某种不同，暗忖参加了工作，母亲就把自己当成了大人看待？ 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他的神情也变得专注，开始正襟危坐，只是说起话来远不似老妈那般严肃，“妈，您怎么了，无论上学也好，上班也罢，我都是您的儿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唉，妈知道社会不好混，你一边上着班，还要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小公司，听你小舅说，公司的规模虽然不大，但经营得也有模有样，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家里条件虽然一般，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缺你多赚的那几个钱，只要能安安稳稳就好，尤其像刚刚的事情，简直吓死我了！” 其实我更害怕，一旦掉下去遇到个好歹，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自己身上的那道气机，肯定会继续寻找宿主，接下来那个人又会是谁，老妈、还是大伯？ 看着一脸关切的老妈，林萧然心中不同思绪交织在一起，而歉疚又最为突出！ 自从上大学以来，他的自尊心越来越强，三天两头发作，而每次发作对老妈来说都是一次折磨，多年以来，前前后后她经历了多少，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重生让林萧然知道了自尊心值这一概念，它产生于一道气机，自尊心值反过来又促进气机的壮大，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发展，一步步蚕食着他的生机，待到生命结束，气机又会按照血缘寻找亲人寄生，生生世世，永不停歇！ 随着他努力，自尊心值仍在不断增长，但增速已经得到有效控制，并可以压制多数气机躁动，即使偶尔出现强烈发作，也不至于出现失控，因为他还有系统。 “妈，其实我在单位过得挺好，自己的公司也有朋友帮忙打理，不用特别费心，阳台窗户的事情纯属意外，以后多加小心就好！”为了打消母亲的担忧，林萧然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舒缓。 “唉，这事儿也怪妈妈，没想到阳台窗户还能掉下去，今后的这些天，咱们都要离那个窗户远点，在没有更换之前绝对不能再用……，说起单位，妈又想到了那个女孩儿，今天你们有没有联系？” 有联系，却是除了早上报了句平安，就再没有其他消息，林萧然很想问问晓曼的情况，可他太了解对方，不是多么喜欢嘘寒问暖，也只得作罢。 “人家是回家过年，估计没有太多时间发消息？”林萧然含糊说道。 “唉，虽然照片看起来不是特别清晰，但从整体上来看，女孩还是比较清秀的，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玩儿到一起。”柳如岚的神情已经缓和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和风细雨，不似刚刚那般严肃。 “可能我们都比较喜欢羽毛球，有着相同的爱好，大家交流起来没有太多障碍，也很容易走到一起，并且你儿子的水平不差，在这方面更有优势！”林萧然没想到，老妈严厉起来散发出来的气势同样吓人，不比公司的那些领导差了多少，见到老妈变得温和，他感到了一阵的放松，说起话来也更加利索。 “人家女孩子能在晚上跟你一起打球，还能让你送她去车站，说明对你有了一定的好感，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是魔都女孩儿哎，将来一旦回了魔都，你觉得两人的关系还能继续维持吗？”老妈虽然对女孩比较满意，心中却充满了忧虑，她想到的问题非常现实，如果女孩回了魔都该怎么办，难道儿子还要追过去不成？ “她不可能回魔都的！”出于对前世的了解，林萧然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苏晓曼会不会回魔都，他比谁都清楚！ “这哪有准儿去，没人可以保证，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比如，她在魔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再比如，她的家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她会回去吗？所以，你还是多留点心眼儿，不要把一切想像得那么完美，否则，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柳如岚苦口婆心道。 前世，老妈也是这样劝他，然后，一顿饭没有吃完，他的自尊心发作了，他们一个回了房间生闷气，另一个独自躲在角落悄悄哭泣。 再活一世，林萧然的内心变得相对强大，些许小事已经无法引得气机躁动，并没有被老妈的话所影响，依然神态自若。 “若是她回了魔都，很难找到像我这样默契的搭档了，她肯定不会回去！”林萧然嘿嘿笑道。 “打个球而已，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真有那么大的魔力，不妨拭目以待，看她到底会不会回魔都！” 可是，林萧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说得越发笃定，老妈就越是半信半疑，真是没天理了，他不禁暗暗咋舌，您是我亲妈哎，对儿子有点儿信心很难吗？ 在这一顿饭中，两人虽然不能保证意见完全统一，但是用餐的气氛却相当温馨，餐后，有些微醺的林萧然，美美地睡了一个下午！ 除夕，基本上没有人走亲访友，一般都会守在家里，有些人的家里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也有人家相对冷清。 林萧然的除夕就比较平淡，或者说冷清得过分，母子二人早就形成了习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最起码，这一天可以获得比较彻底的休息！ 两人晚上都不饿，老妈索性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准备明天的饺子，而林萧然则直接回了房间，打开电脑，拿出了前段时期没有完成的工作。 什么工作？当然是撰写特殊双链dna外切酶的专利！ 该专利就是理地公司接下来准备开发的产品，销售对象仍是针对美津公司，是一款相当小众的产品。 事实上，特殊双链dna外切酶专门为美津公司设计，具有明确的不可替代性！ 不可替代性，通常代表着相当可观的利润，这款新型酶制剂将成为理地公司重要的利润增长点，也是林萧然准备自行开发的第一款酶制剂！ 当初美津公司为了开发特殊双链dna外切酶，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前前后后耗时三年才堪堪完成，难度不可谓不大！ 可是对于林萧然来说，他早已掌握了蛋白结构，接下来只要设备齐备，不超过两个月就可以拿出产品，没有任何难度！ 分子生物领域，蛋白结构就是关键，只要获得了这些信息，复制出来不要太简单，因此，在推出这款特殊双链dna外切酶前，他必须完成专利的申请！ 专利框架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要补充一些参考文献，难度不高但相对耗时，他一直没有沉下心来完成此事，在这个安静的除夕之夜，倒是比较适合完成此项工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春晚开始的时候，柳如岚已经包好了饺子，数量不是很多，只有一个托盘，但两个人肯定足够，也没有放进冰箱，直接存在了阴面阳台，那里少了一扇窗户，基本能够保证零下。 时间继续流过，老娘看了许久电视，也困了，率先回屋休息。 只有林萧然仍在忙碌，忽然，户外传来的零星爆竹声，告诉他到了午夜，标志着除夕的结束，春节的到来。 与此同时，手机也开始频频响起，都是些拜年信息，原本不想马上查看，可是他心中突然一动，立即改变了主意！ 林萧然迅速抓过手机，从第一条信息逐个看起： ‘一个春秋，一季花开，曾经的怦然心动，我的世界依旧未变，春节快乐。’ 消息源自周冰冰，但是他不禁有些皱眉，拜个年而已，还玩儿起了暧昧，可是我没兴趣啊，他没有做太多理会，继续翻阅下一条： ‘祥风阵阵，福来运转，新春佳节，普天同庆，恭喜发财，吉祥如意，新春好运，万事顺利！’ 这是姜思锐的信息，一看就知道是抄袭品，他向来反感这类短信，没有多少兴趣，再次查看下一条： ‘春节到，祝你新的一年，事业顺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许涵的祝福看起来比较简单，但是却透露着亲切！ 下一条： …… 看了足有七八条，林萧然终于找到了期待的信息，虽然只有‘过年好’寥寥三字，在他心中却珍贵无比，也让他感到欣喜若狂，因为这一信息来自苏晓曼！ 第八十六章 接站 现在，林萧然已经参加了工作，假期也由寒假变成了春节小长假，社会关系从只有一些同学，变得多出了许多同事，过节的方式自然也会有显着不同，但仍然保留了部分原有项目。 初一至初三的安排基本没什么变化，娘俩利用初一这天，串串门儿，拜访一些关系不错的老师，活动范围仅限于化工大学家属区，远的地方就不去了，这也是往年的习惯。 初二，他们回了一趟姥姥家，由林萧然开车，初二出发初三返回。 姥姥家在鲁东农村，家里人丁兴旺，有姥姥姥爷、大舅大舅妈、两位表姐表姐夫、还有好几个外甥外甥女，年味十足。 但是每次都很难遇到小舅，原因是小舅通常三十回去，初二上午就会早早离开，与林萧然一家完美错过。 不是小舅不想多待，而是小舅妈也有娘家，既然春节已经在婆婆家过了，初二自然要回娘家！ 初三，林萧然母子赶了大半天的路，傍晚时分到家，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初四，林萧然参加了孟建中老师组织的聚会，参与者仍是以开发区工作的校友为主，与上次相比差别不大，但他明显感觉到，李丛林对孟老师的态度变得更加谦恭！ 谦恭，换个角度理解就是疏远，孟老师应该是受到几次提醒后，对李丛林有所戒备，导致两人间关系没有走得太近，这是好事！ 初五，母子宅在家中。 初六，林萧然参加了他重生以来第一场婚礼，他的研究生同学肖尔竹今天结婚。 肖尔竹是蜀川人，她的男友陶天阳则是海津人，目前化工大学博士在读，两人为了不耽误工作和学习，选择了利用寒假时间完婚。 林萧然作为新娘子的同学兼朋友参加了婚礼，没有见到几位熟人，除周冰冰、肖尔竹的导师外，熟人只有两位研究生同学，还是平时关系很一般的那种，在婚礼上遇到，大家只是礼貌性地应酬。 尽管婚礼比较热闹，可他的熟人太少，又属于“娘家人”一系，始终保持着透明的姿态。 时间终于来到了初七，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林萧然最为兴奋的一天，因为，晓曼将在这天返回海津！ 几天的假期，他与苏晓曼保持着微信联系，信息量不是很多，内容也相对简单，可这一形式却预示着两人的关系在稳步发展。 林萧然早就获悉了对方的行程，并敲定好了接站事宜，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晓曼，他当然感到异常兴奋！ 至于一会儿什么时候出发，抵达车站又在什么位置等待，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怎么说等等，他已经准备了多个预案，可翻来覆去也没一个特别满意。 这一天都在期待度过，期待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煎熬，鱼儿期待宽阔的水面，鸟儿期待更广阔的天空，他则期待着尽早与晓曼相见！ 四点，电话响了，林萧然万分激动地拿起电话，可是见到号码却有些悻悻，也不得不将之接起，因为这是唐娜娜的电话。 “喂，你今天回去还是明天回去？明天我要去开发区报税，能不能把我捎上？” “你不能坐冯彤的车吗？”带上唐娜娜去开发区，这是正事，但林萧然准备好了要接苏晓曼，只能对自家小会计说抱歉了，毫不犹豫地把她推给了冯彤。 “以为我愿意找你啊！彤彤昨天就去了单位加班，怎么坐她的车？” 林萧然被说得一脸尴尬，可他真的没办法去接对方，只得讪讪道，“那个啥，明天辛苦点，自己坐轻轨，我真的有事！” 随后，挨了一通报怨，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电话再次响起，林萧然却已经想通一件事情，既然与晓曼约定好了时间，对方是不可能再来电话的！ 果然，电话是章向文打来，这小子约了几个人晚上小酌，问有没有时间参加，他当然没有时间，果断拒绝！ 五点整，林萧然辞别老妈，背上包，走出了家门，驱车前往车站迎接晓曼。 苏晓曼将于五点半抵达海津南站，化工大学距离南站相当近，驾车仅需十来分钟，此时出发非常从容。 天色已经有些泛黄，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林萧然稳稳地驾驶着车子驶向车站，心中却变得愈发激动。 没用多久，车站已经在望，停车广场停放的车辆并不是很多，显得有些荒凉。 他选了一处距离出站口较近的位置停好车，却没有立即下车，因为距离晓曼出站还有二十分钟，假如去得太早，这里的热气很快就要散掉。 林萧然拿出手机，打开铁路app，点开车站大厅功能，查到晓曼的车次准点，才将头舒服地向后一枕，听着音乐、安心等待。 海津南站是座比较有趣的车站，坐在停车场，可以看到一列列火车驶入车站，又一列列地离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等到了晓曼下车的时候。 林萧然从容地熄灭车子，缓步来到出站口，按照他的猜测，晓曼会在五分钟左右出现！ 猜测还算准确，不多会儿功夫，就见大股的旅客涌出车站，他则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寻找那个期待的身影。 不是多么困难，林萧然很快在下行的自动扶梯上发现了目标，却见晓曼仍是离开时的打扮，同一件羽绒服、同一个行李箱，还有相同的双肩包……，她似乎没有离开，只是单纯地完成了与终点的转换。 晓曼也见到了他，两人同时挥舞了胳膊，均是面露笑容。 也许因为晓曼临走时那段比较暧昧的话，两人之间好像产生了化学变化，又或者周围的人比较多，二人重逢之时，居然默契地没有表现出特别惊喜。 林萧然只是接过了行李箱，看了一眼对方，简单问道，“坐了一路车，累不累？” “上车就开始睡觉，一点都不累，就是有点饿了！”苏晓曼打着哈欠道。 路上肯定没吃东西，林萧然如是想着，乘坐下午一点多的列车，她必须在十一点前动身，现在当然饿了。 “要不要在附近吃点东西，然后再回开发区？”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这里好像有些荒凉啊！”苏晓曼四下看了一圈，微微皱眉道。 当然荒凉，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若是在车站建好之前，这里是妥妥的荒郊野外！ “太好的地方肯定没有，但我原来的学校就在附近。” “那就去你们学校吃！”苏晓曼立即表示同意。 林萧然更没意见！ 二人一同来到了停车场，寻到车子，安放好行李，迅速乘车离开。 车上，苏晓曼费力地从双肩包拽出一只大大的塑料袋，在林萧然面前晃了晃，随后丢到了汽车后座，同时说道，“给你带的魔都城隍庙小吃，味道可能一般，但也算我们那边的特产。” 林萧然早就看清了是什么，所谓的城隍庙小吃，无非就是几样点心，味道与海津的区别不是很大，但关键人家给你带了东西，你却什么都没准备啊！ 不是他没想起来，而是觉得两人当前的关系……，贸然准备礼物似乎有些唐突，担心吓到对方，故而压下这些心思，可是谁想……，唉，只能说错误估计了形势！ 林萧然知道自己犯了错，只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并弱弱地说道，“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要不然……，咱们友情后补？” “我就知道，这些天你应该每天忙着醉生梦死，一场连着一场饭局，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小事？”苏晓曼酸溜溜说道。 整个假期也没有几场饭局啊，多数时间都是宅在家里，甚至除夕的晚上还在工作，林萧然无不悲催地想着。 可他非常清楚，这时候跟女生讲道理，绝对就是作死，不，什么时候都不能期望跟女生讲道理，这是无比正确的铁律，哪怕女生比较通情达理，也要尽量抑制住这种念头！ 林萧然也不算多么担心，以他对苏晓曼的了解，遇到这种情况，直接认错是最好的选择，死鸭子嘴硬只会让事情变得越发糟糕，于是稍加思虑，马上堆着笑脸道，“对不住，确实是疏忽了，这样，为了表示歉意，等到了下周元宵节，我可以带你逛逛古文化街，领略一下海津民俗，在那里，无论吃的还是玩儿的，应有尽有，假如仍然觉得不够尽兴，晚上还可以观看烟花表演，有没有兴趣？” “真的吗？那可就说定了啊，我一直想去古文化街，但是因为刚来海津不久，许多地方还没有适应，加上工作也比较忙，所以现在还没有成行，哦对了，你觉得古文化街怎么样呢？” “相当不错，整条街道都是仿古建筑，几乎将所有的海津民俗整合在了一起，尤其在元宵节的当天，那里肯定是全市年味最浓的地方，绝对值得一逛！” 苏晓曼登时开心地欢呼，笑容洋溢在了脸上，哪里还有刚刚责怪的样子？ 没有几句话的功夫，林萧然载着苏晓曼驶入了化工大学，在国交中心附近停好车，两人拾步走上台阶，进入就餐大厅！ 因假期的缘故，就餐的人数不是很多，空置位子较多，即使如此，仍然可以感受到环境的优雅，可以比较舒心地用餐。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却在此时，苏晓曼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们学校餐厅很不错呢，在上学期间，是不是经常带女生来这里呀？” 第八十七章 试探与调侃 被晓曼如此一问，林萧然整个人登时怔在了那里，参加工作前，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化工大学，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大学和研究生时代，同样在这里读书。 他原来的性格还算开朗，身边也不缺乏要好的朋友，甚至在高三的那一年，还遇到了一位一见倾心的女孩儿，从而做出考入化工大学的决定。 尽管以林萧然的成绩，可以考入更好的学校，但是父母对于这项决定仍然比较支持，毕竟夫妻二人都在化工大学工作，可以更好地照顾儿子，因为即使去了再好的学校，早晚也要面对毕业这一关，有人照顾与没人照顾当然不同！ 父亲甚至主动帮他选择了自己所在的学院，从入学、读书直至毕业做出了完整的规划，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不存在任何疏漏。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使做出了如此周到的布置，后来还是出现了问题，问题就出在了父亲身上。 林萧然入学不足一年，父亲突发心梗去世！ 父亲去世了，林萧然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到悲伤，忽然感到心灵仿佛被一道枷锁禁锢，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晦涩、失去了光彩，他在拼命地挣扎，却无论如何无法挣脱！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他以为是因父亲过世伤心过度的表现，又哪里知道，实则有一道丑恶的气机，离开父亲身体的瞬间，又钻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受气机影响，林萧然的性格迅速改变，他从此变得喜欢远离人群，变得容易激动，变得不再那么热爱生活！ 母亲将他的变化同样与父亲的过世联系在了一起，认为是受到了心理创伤，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伤痕，却没有意识到，儿子身上的那道传世气机，已经在开始攫取他的生机！ 性格巨变的林萧然，不仅生活失去了方向，也再没了追求心仪女生的勇气，甚至，与同班同学的关系也逐渐疏远，逐渐地，他成为了班里的异类，学校的异类。 这种情况下，哪个女生愿意与之交往？ 研究生阶段的情况更加糟糕，这个时候的同学关系几乎没了大学时代的纯真，每人也更变得更加独立，班级概念形同虚设，更多人喜欢三、五位好友混在一起。 林萧然受气机所困多年，自尊心一天强过一天，他也更加显得茕茕孑立。 他能单独带着女生来餐厅吃饭？简直是笑话！ 林萧然刚想否认，可是忽见苏晓曼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心里顿时一惊，知道自己险些犯下错误，因为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女生争辩，争辩不仅会让两人尚不稳定的关系变得更加不稳，还会给人强词夺理的糟糕印象，百害而无一利！ 直接承认同样不妥，那样不仅显得轻浮，还会直接引发女生的不快，想及此处，他只得抑制住开口的冲动，大脑开始高速的旋转。 承认与不承认都不是最佳选择，林萧然已经基本上确认，这是晓曼为自己准备的一个大坑，虽然只是临时起意，如果应对不当，自己一样会被坑得灰头土脸！ 既然对方有意为之，显然存了一定的试探之意，也不排除玩笑成分，假如自己的回答可以让她满意，那就是一个玩笑，而不满意的话，哼哼！ 他倒是想把问题给丢回去，那样做相当省事，比如可以反问，你这么关心这个，难道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个办法对于其他女生或许管用，但是苏晓曼呢？ 林萧然对她太熟悉了，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恐怕不会太妙，因为她绝对不可能同意两人的关系发展过快，只能小火慢炖，这也是前世林萧然追到苏晓曼的重要原因！ 他几乎可以猜到晓曼的反应，直接丢下他走人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但以后很可能不再理他！ 林萧然当然不希望见到这个结果，他无法承受，只能采取老办法、笨办法，慢慢地与对方打太极！ “你认为我有吸引女生的特质，应该经常带着她们出没在餐厅？”面对苏晓曼的进攻，他挥手做出格挡动作，随后等待对方接下来出招！ “我可没那本事，看不清你是怎么样的特质，倒是希望自己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得清眼前的一切，走在路上不至于被绊倒，可惜没有，正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才问。”见到招数被对方阻挡，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苏晓曼怎么可能甘心？因此，锲而不舍地再次发招。 她说自己的眼睛不够锐利，看不透人心？ 这话当然不尽不实，也大错特错，在林萧然看来，晓曼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般的事情绝难蒙蔽她的双眼！ 面对再次出招，林萧然稍加思虑，这次决定不再闪躲，而是选择了挺身而上！ “可以问一句话吗？你是对我带女生来吃饭的事情感兴趣，还是仅仅对那些女生更感兴趣？”说话之际，他的眼睛透露着一丝异芒。 “如果说……，我对两者都很感兴趣，你的话不是等于没问？”见到对方接招，苏晓曼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说到这里，她突然咯咯一笑，“好，降低一点难度，只跟我说说那些女生也行，还有……，你们之间都有怎么样的故事？” 降低难度了吗？一点都没有！ 苏晓曼看似只选择了一个问题，却又悄悄增添了一个要求，说出他们之间的故事……，如此一来，问题其实还是原来的问题，没有真正删减！ 偷换概念啊！ 林萧然心中苦笑，以他对晓曼的熟悉，知道对方一旦刁蛮起来相当难缠，只得继续苦苦思考对策。 留给他的思考时间绝对不多，只能做出一个比较仓促的回应，“一起吃饭的，有两位女生，一位是已经结了婚的，还有一位没有结婚。” 苏晓曼听罢慢慢寻思，只有两个女生跟你来这里吃过饭，居然记得那么清楚，显然印象不是一般地深刻啊，呵呵，可是旋即，她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一位结了婚的和一位没有结婚，岂不是可以代表所有的女生？ 你太可恶了！ 此时，她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立即像只炸了毛的鹦鹉，瞪着林萧然怒道，“林萧然，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傻子，什么叫一位结了婚，一位没有结婚？结了婚的你都不放过，口味有这么重吗？” 不要急嘛，咳，如果不是你咄咄逼人，谁还愿意出此下策？算起来我也算是正当防卫！ 林萧然脸上露出悻悻之色，心中快速翻腾，寻思片刻说道，“其实跟口味什么的……，关系不算多大，这么和你说，如果年前问我这个问题，回答起来相对简单，就在昨天，我的一位同学结婚了，与我来这里吃过饭的已婚女生，再多一位！” 原本苏晓曼只是想着逗逗对方，按照她的理解，以林萧然这种木讷的性子，怎么可能有机会与多少女生共同进餐，因此捉弄的意味更浓，只想看到对方的窘态。 可是事实恰恰相反，情况居然出现了一点变化，人家不仅坦然承认了与女生共同进餐的事实，女生似乎也不仅仅只有一位，这就有些牙疼了，难道真被自己问出了什么？ 林萧然显然不可能与已婚女生发生什么，否则不会坦然承认，但为什么还要特意说出来，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苏晓曼心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两手用力地搓着手指，已经感到了渗出的汗水，滑滑的，又有些凉，或许预示着自己的内心开始慢慢降温。 就在她万分紧张之际，忽然发现对面的林萧然的嘴角居然微微上扬，隐隐透出了一些得色，心中不禁恍然，人家也猜出了自己的意图，却没有说破，还反过来调侃自己，心中瞬间生出了一分恼意。 苏晓曼知道不好再装下去了，再装也没有意思，可她不肯直接认输，索性借着话题继续说道，“没想到啊，你的人缘儿还不赖，刚刚结婚的女生就算了，我没兴趣，不如说说跟另外一位已婚人士之间的故事，怎么样呢！” 林萧然一直留意着对方的神情，任何细微变化都不可能漏掉，苏晓曼的这点表情自然被他捕获，不是他的观察能力有多强，实在是太熟悉对方了，如果这点变化都没发现，也只能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既然对方不装了，林萧然同样放松下来，说话也不用像刚刚那般紧绷，变得揶揄味道十足，“不如聊聊刚刚结婚那位，应该更加有趣。” “不行，我只想听另外一位！” “你确定？”林萧然拒绝的意图明显，同时露出了询问的神情。 “如果你觉得不能说……，不说好了，就当我没问！”苏晓曼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分底气，因为她隐隐感到，这里面恐怕藏着某些有趣的东西！ “唉，好，如果你非要问我跟老娘之间的故事，可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我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了！”林萧然晃着脑袋戏谑说道。 第八十八章 暗示 存着捉弄的心思，却没有想到被带偏了思路，最后闹出一个大乌龙，苏晓曼对于这一结果倒也没有气恼，反而笑得格外开心，人家堵住自己嘴巴的方式也算特别，居然借用了老娘的名头，可见是被逼到墙角的无奈选择！ 点餐的时候，出于对苏晓曼的照顾，林萧然先将菜单交到了对方手里，苏晓曼则声称这里不熟，又将点餐的权力还给了林萧然。 拿起菜单，林萧然毫不犹豫地要了一份水煮鱼，又配了几样素菜，干脆利索，看得苏晓曼目瞪口呆！ 他居然熟知自己的口味！ 苏晓曼虽然认为自己与林萧然存在着一定的熟悉感，但所谓的熟悉感看不到、也摸不着，虚无缥缈，较真起来更像是一种比较唯心的东西，可以这样理解，说它有，它就有，若说没有……，那就真的没有！ 而点菜就不同了，很具体，菜一会儿可以吃到，对方却同样对自己熟悉若斯！ 苏晓曼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对自己不是一般的熟悉，否则一般绝难猜出她喜欢水煮鱼！ 她是魔都姑娘，按理说魔都口味偏淡，一般人肯定更喜欢本帮菜或者淮阳菜系，很难喜欢重口味的水煮鱼。 事实上，苏晓曼的口味有些特别，她自小在魔都长大，当然更习惯清淡饮食，可是，在经历了西北四年大学生活后，她从此爱上了重油、重辣食物，水煮鱼就是其中代表。 好，熟悉自己就熟悉自己，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也不准备猜了，因为，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水煮鱼端了上来，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看着女生很没形象地将一片片鱼肉塞进嘴里，还不时喝一口饮料缓解辛辣，可她并没有停息的意思，越辣越吃、越吃越辣，林萧然不禁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快乐时光！ 那个时候不就是这样吗，两人在一起舒心而惬意，闲暇时光除了雷打不动的羽毛球活动，经常去一同享用美食，或者四处游玩，游玩也不限定特别出名的地方，他们出现的地方都是风景！ 晓曼已经被辣得满嘴通红，可她仍未放弃战斗，看得林萧然两眼发直……。 两人边吃边聊，没多久，再次提起了美津捐款话题。 “最近这些天，在浏览网络消息的时候有没有特别发现？”苏晓曼一边用纸巾擦着嘴，一边说着。 “大概看了看，美津的消息少了一些，多是些以前内容，我觉得美津应该渡过了难关！”有了费学明的提醒，林萧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美津下了热搜，法务部又在年前去了花旗国，如果这样都无法平息舆论，那么美津就太笨了。 “确实过关了，可是，听原来同事讲，美津为了摆平这件事情，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前前后后砸出了将近半个小目标！”苏晓曼唏嘘道。 “五千万？”林萧然吸着凉气说道。 “是美金！”苏晓曼特别强调道。 “媒体们比较难缠，但相对容易对付，只要投放一些广告，基本可以让他们偃旗息鼓，为什么花费这么高，难道被坑了？”林萧然听得相当震惊，这笔花费已是捐款的好几倍，公司为了平息舆情，简直不惜血本。 “媒体当然不是大问题，关键是突然跳出了一家名为葛德文的花旗国公司，他们见到美津陷入麻烦，居然落井下石，向花旗国商务部提出针对美津公司的知识产权调查申请，这才是法务部匆忙赶往花旗国的真实原因！”苏晓曼唏嘘道。 “葛德文公司？没听说过！” “我也是昨天才刚刚知道，知道我们第一只干扰素是怎么来的？” “听说钱董早年在花旗国一家公司工作，参与了一款干扰素的开发，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在开发接近尾声的时候，项目突然被叫停，钱董随后回到了国内，并且重启项目，这样才有了我们公司的第一只干扰素。”林萧然听说过一些传闻，按照自己的记忆说道。 “知道的倒是不少，其实，这家葛德文公司，就是钱董曾经工作过的公司，在干扰素刚刚上市的时候，他们还提出了知识产权质疑，但是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现在美津陷入麻烦，他们又跳了出来，并恶毒地向花旗国商务部提出调查申请，虽然查不出什么结果，但是应对起来相当麻烦，还会严重损害美津的声誉，不得不防！”苏晓曼缓缓说道。 林萧然听得无比震惊，这家葛德文公司应该对美津充满了仇恨，恐怕不好应付！ 想想也能理解，葛德文公司因为项目没有结束，没办法申请专利，知识产权就被钱董窃取，据为己有，人家能不恨吗？ 现在美津陷入了麻烦，人家跳了出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看着苏晓曼说话淡然的样子，事情似乎已经解决，于是林萧然询问道，“葛德文公司的麻烦解决了？” “当然，有我们法务部的人出马，当然得以圆满解决，以后都不会再有事情发生！”苏晓曼一脸得意说道。 随后，她讲起了事件的前因后果，林萧然心中的许多迷团也得以解开。 葛德文公司原本是一家生物外包企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由四位合伙人共同经营，其中葛德文先生的股份最高，掌控并且经营着公司。 接下来，葛德文先生发现tnf-w干扰素市场前景广泛，于是提出单独开发该产品，并征得了其他股东的同意。 葛德文公司不缺技术，他们最大的难点在于资金，经过一番寻找，找到了一位金主爸爸——柯顿公司，承诺分三批为葛德文公司注资，同时换取相应股份。 有了资金支持，葛德文公司立即开动了起来，科研进展相当良好，眼看着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有句话叫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最后一批资金尚未交付之际，柯顿公司的实际掌控者意外去世，公司陷入了旷日持久的遗产官司，承诺葛德文的投资自然无法到位，葛德文公司的研发陷入困境。 或者有人会说，既然两家公司早有合约，只要履行合同即可，怎么可能出现麻烦？ 还真不行，因为当初葛德文对资金的需求非常迫切，合约条款对于投资人相当有利，柯顿公司可以随时停止投资，且不承担任何责任！ 葛德文公司也曾经考虑引入新的投资，可惜柯顿公司已是最大股东，引入新的投资必须得到柯顿的同意，但是柯顿自顾不暇，短期内无法做出重大决策。 最后，项目只得被迫叫停，最终便宜了钱亮！ 钱亮的行为确实无耻，可是话又说回来，谁的第一桶金那么干净？ 他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家庞大的药企，人生从此变得光鲜亮丽，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估计大概率会！ 钱亮的行为虽然不大光彩，却不存在任何法理问题，只是时常被葛德文咬上一口，感觉相当难受。 现在的美津，已经积累了相当的实力，尤其经历这一次风波，公司准备彻底解决此事，因此，派遣法务部的精干律师团前往花旗国。 初至花旗国时并不顺利，想找葛德文谈判，人家连面都不见，显然对美津恨之入骨！ 美津的律师团对此早有准备，他们还有第二套方案，目标就是柯顿公司！ 柯顿公司早从遗产风波中走了出来，目前经营状况良好，至于当初葛德文的投资，因为葛德文公司一直都在赢利，早已收回了成本，并没有什么不妥。 现在，柯顿公司再次收获一份红利，所持葛德文公司股权被美津公司以无法拒绝的价格收购，赚得盆满钵满！ 美津成为了葛德文公司的最大股东，那份调查申请自然被直接撤回，从此，葛德文公司对美津再无威胁！ 而那位葛德文先生获悉这一结果，除了表示出了浓浓的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 “结果还算不错，但是，公司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即使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也只能算是惨胜！”林萧然唏嘘道。 “代价确实不能算低，柯顿收获了近十倍的红利，但美津也算不虚此行，不用再次担心来自葛德文公司的威胁，只是葛德文先生得知这一结果的时候，悲愤得失声痛哭，多年的坚持不复存在，那种心酸，无论被谁看到都会感到莫名的感伤，唉！” “难道我们错了？”林萧然感受到了苏晓曼的情绪，讶异问道。 “我认为没有谁对谁错，柯顿没错，葛德文没错，包括钱总同样没错，因为这款干扰素迟早要有人开发，无非面世时间早晚的问题，钱总确实走了捷径，手段也不算光明，但不能说他有错，所谓的资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不过，葛德文先生最终白白忙活了一场，却拿不到任何补偿！”林萧然唏嘘道。 “知识产权无小事，能怪得了谁，只怪他当初不够谨慎！”苏晓曼挑着眉头道。 “确实，知识产权无小事，任何时候都不能粗心大意，时刻都要有一颗敬畏之心！”林萧然刻意强调。 这就是在打预防针了，他知道周冰冰公司的项目一旦完成，很大可能要求美津提前交付，而苏晓曼一旦顶不住压力而放行，很容易为此事承担责任！ 林萧然不方便直接劝说晓曼，若她知道自己在给同学的公司制造障碍，会怎么想？ 他只能如此暗示！ 第八十九章 假期结束 对于林萧然的提醒，苏晓曼表现得嗤之以鼻，声称自己是学法律出身，自身的原则性不容质疑，不可能主动去做违反规则的事情，你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 而林萧然对她的表现有些不以为然，心说你现在保证得好好的，那是因为没有人给你施压，一旦压力足够大，你还有机会继续坚持原则？ 但他的目的只是进行简单的提醒，有提醒就够了，并不准备就这些问题与苏晓曼争执不休，争执也没有意义，想要对方认同自己的观点并不容易！ 两人现身化工大学国际交流中心，林萧然难免会遇到一些熟人，毕竟他自小在这里长大，熟人太多了，即使就餐的人数不多，见到的熟人也不止一位。 关系远些的打个招呼就算过去，可太近的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他恰好遇到了这样一位，就是老妈的老领导，冯老馆长！ 冯老馆长是目前图书馆唯一的教授，即将退居二线，继任者是一位名叫曾康明的年轻人，林萧然对此人的印象不算太好，因为他夺走了老妈晋升正教授的机会！ 对于学校的那些破事，林萧然不是如何关心，包括老妈的职称同样没看在眼里，能否晋升正教授，对老妈来说没多大意思，无非名声好听一些，增加一些收入而已。 老妈没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再与他们斗来斗去，输赢都没有意义。 冯老馆长今天是参加一次家宴，人群里林萧然认识好几位，包括冯馆长的老伴儿、女儿女婿、两个外孙等，一共十好几位，好不热闹。 见到这位老先生，他本想着仍按原来的方式报以微笑，点个头意思一下，毕竟这里是餐厅，不需要太多客套，同时免去介绍晓曼的尴尬。 不然怎么介绍，女朋友？显然没有到那个程度，而说是普通朋友……，人家一位女生，不见外地跟你单独出来吃水煮鱼，这种关系似乎又说不过去！ 想着就这么做了，果然，冯老馆长没怎么计较，同样回以微笑，似乎一切就这样过去，可是，老馆长的女儿却没有放过林萧然的意思。 冯老馆长的女儿也是位人物，她的仕途坦荡，不满四十就已担任海津日报社新闻研究处的处长，并且已经被发展为重点培养对象，有望在几年内成为最年轻的副主编！ 从刚刚见到林萧然的那一刻开始，这位冯大姐就盯着苏晓曼不放，见到林萧然没有起身介绍的意思，她居然主动出击！ 却见冯大姐在林萧然的身边止步，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看着苏晓曼，“小然啊，这个女孩子是谁呀，不准备给姐介绍一下吗？” 林萧然被问得直嘬牙花子，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如果方便介绍……，早介绍了，还用得着你跑来追问？ 可是大家太熟了，虽说两人差了十好几岁，小时候也不可能玩儿到一起，但毕竟是一个院子里长起来的，人家怎么问都没办法挑毛病！ 可是如何介绍两人关系呢？ 林萧然想着想着，心中忽然闪出一道灵光，他不禁暗自发笑，既然不方便介绍，咱就不介绍，滑过去不就成了？ “看冯姐说的，呵呵，她是苏晓曼……，”如此介绍完冯晓曼，他又看着晓曼，指着另一方道，“唔……，这位冯伯伯是我妈妈的同事，这位是冯伯母，还有这位是冯姐！” 苏晓曼多机灵啊，立即看懂了林萧然的心思，毫不犹豫地起身向几人微笑致意，同时甜甜地向几位问好，引得大伙不得不做出回应，于是，即使冯姐心中仍有问题，也不方便继续询问。 在餐厅偶遇，就这一点比较好，碰到后随便说上两句就差不多，不可能一直缠着聊个没完，否则实在失礼。 冯姐悻悻地走了，苏晓曼却笑嘻嘻地看着林萧然，随后意味深长道，“刚刚遇见了你妈妈的同事，想必，消息很快要传进你妈妈的耳朵里了。” 林萧然当然明白对方的想法，无非是冯老馆长可能把遇到自己与晓曼吃饭的事情，讲给老妈听，要自己多个心里准备。 他却挥了挥手，无所谓道，“这有什么，爱说就说去，我妈知道我去车站接你。” “什么！你可真够实诚的，什么事儿都要跟老妈讲吗？”苏晓曼一脸讶色。 “肯定要有取舍，重要的事情当然会说，而那些不是特别重要的……，说它干嘛！” “那么，什么算重要的事情，什么又不算呢？”苏晓曼一脸调皮说道。 啧，林萧然再次嘬起了牙花子，苏晓曼问出前面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猜出话里有埋伏，现在终于揭开了谜底。 显然又在给自己挖坑，要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回答，什么事情才算比较重要，要讲给老妈听，无非要自己承认交女朋友这类事情呗！ 可他却不能按照这个思路去走，对方看似提供了挑明两人关系的机会，却不是多好的机会，还是那句话，晓曼的感情世界更喜欢循序渐进，他们相识的时间仍然太短！ 假如自己一时没能忍住，冒失了，吐露出埋在心底的声音，不仅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还极易导致仍然脆弱的关系破裂，再想挽回恐怕就难了！ 寻思片刻，林萧然有了主意，他转着眼球说道，“比如今天，我要到车站接你，就告诉了老妈，因为我觉得很重要，而接下来我们到哪里吃饭，就没必要说了，因为不是特别重要。” 听到林萧然的回答，苏晓曼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避重就轻，看似给出了答案，却又全是废话，等于什么都没说，让她恨得有些牙痒痒，可是再仔细一想，她不禁猛然一惊！ 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对感情问题还没有做好准备，然而，却在自己的任性之下，险些误导对方，让其做出错误的判断，提前做出某种表态，假如真是那样，今天恐怕不好收场！ 苏晓曼是有心灵洁癖的，拥有着非常执着的道德观念，无法接受骤然升温的感情关系，一旦发生这种状况，她肯定会感到无比的焦虑与痛苦！ 幸好林萧然保持了足够的冷静，在关键时候表现得相当得体，经受住了考验，没有头脑一热忘乎所以，触及那条令她敬畏的红线，从而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想通一切，苏晓曼不仅没有计较林萧然的避实就虚，还为他的沉稳暗中称赞，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借机岔开了这一敏感话题。 也许苏晓曼有些累了，又或者吃饭的时候已经聊了许多，在返回开发区的路上，她的话不是很多，并且开始打起了盹，这种状态基本保持到了盈园小区。 送完苏晓曼回到自己的家中，林萧然立即打电话向老娘报平安，果然，自己与苏晓曼在国交中心用餐的事情，已经传进了她的耳中！ “小然啊，那个女孩儿跟你咋样了，刚刚老冯来电话，他跟我讲，跟你吃饭的那个小姑娘看着特别水灵，漂亮得不好形容，已经提前向我道喜了……。” 林萧然听得哭笑不得，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有那么快的进展，他连忙出声解释，帮着老妈降温，不然的话，说不准又要三天两头来催，自己恐怕有罪受了！ 他建议老娘别想太多，声称与苏晓曼来化大用餐只是临时起意，根本不像老娘想得那样早有计划，如此这般之下，老娘终于偃旗息鼓。 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安静地到来，林萧然也安静地来到了公司，然而，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公司并不是特别安静，一条炸裂性消息在迅速传播——公司居然利用春节期间，在花旗国收购了一家名为葛德文的生物科技公司！ “公司的这一收购案也许是本年度最大的一笔投资，可以从中积累宝贵的经验与体会，在同类企业开创了先河，”孙越显然做过许多功课，说起话来气定神闲、唾沫横飞，“葛德文公司是分子生物上游领域的佼佼者，通过这一收购，可为公司有效地提供更加完善的科技和知识人才储备，为公司的加速发展提供更加充沛的动力……。” 一番高谈阔论，听得余下同事纷纷点头，甚至有人开始暗赞他的理论水平有了突飞猛进地进步！ 而林萧然则知道其中真相，孙越说的这套东西来自新闻报道，而新闻报道的可信度又有多少，那是说给别人看的，估计只有金额部分属实，至于其他所谓的意义与价值，通篇都是鬼话！ 收购的真实原因当然不能对外宣布，难道要告诉大家，本次收购案完全是在帮钱亮董事长擦屁股，公司的第一款tnf-w干扰素正是窃取于葛德文公司，现在将这家公司收购以绝后患！ 当然了，收购的内情也只能做到对外保密，而对内嘛……，还是那句话，公司怎么可能有真正的秘密？ 以后虽然不至于做到人尽皆知，想知道的人总会知道。 却不知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孙越又会怎样看待自己今天的慷慨陈词？ 第九十章 签字 美津公司捐款风波在公司的努力之下，再经历了一个年节，几乎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给公司带来的伤害却实实在在，至于伤害究竟多深，没人可以给出具体数字！ 林萧然节后的工作并不轻松，只是比爆肝时期略好了一些，实验仍是满满当当，几乎在实验台前一站就是一天。 实验确实辛苦，不过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可以享受着疯狂薅取羊毛的乐趣，按当前进度，有望在两个月后，可以抑制自尊心值的增长，从而达到一个平衡！ 到时候只要再接再厉，自尊心值终将出现负增长，并会缓缓降至三万以内，那个时候，才可以不再随时有危险降临，远离心惊肉跳的日子。 林萧然的最终目标是降至一万以内，且维持一年，只是这一过程任重道远，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完成。 他与苏晓曼的交流仍然停留在羽毛球活动，这件事情不能急于求成，要讲究水到渠成，毕竟两人相识时间尚短，感情还需要慢慢培养。 林萧然这边安安稳稳，可就在节后第三天，齐朋那边却有了收获，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外协项目居然出现重大进展、完成在即，绝对算是神速！ 该项目就是周冰冰单位的转苷酶表达项目，前段时期因公司任务繁重，拖了人家两个多月才得以启动，而谁能想到，启动后不足一个月便将要完成！ 转苷酶使用细胞表达而非动物细胞，所以实验进度较快，但即使如此，正常情况也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可是齐朋在节前只准备了两周，刚刚完成了转染与筛选，而到了节后，第三天便表达成功，只剩下了一些收尾工作，即可撰写结题报告。 不可否认，齐朋的实验能力确实不错，运气也同样不差，但如此迅速完成项目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美津公司拥有着完整的实验表达体系，若没有这套体系，换成常规的分子生物实验室，拖延半年甚至一年都很正常。 而齐朋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开心的同时，一双眼睛在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那人就是秦雅！ 秦雅前段时期与齐朋摩擦不断，甚至还发生了争吵，对他的怨气不可谓不深，后来得到林萧然的提醒，意识到齐朋经常在知识产权问题上出现问题，于是牢牢记在了心里，并开始留意齐朋经手的项目。 大家同在反应小组，谁经手什么项目根本不是秘密，秦雅很快注意到齐朋手中恰好有一个转苷酶项目，第一时间就调阅了相关文献，获悉转苷酶的关键专利即将到期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齐朋在专利保护期内开展项目并无不妥，只要没有在保护期内交付，就不能说他违规，可是，谁能保证不会这样做呢，他是有前科的！ 美津公司外协项目有一套交付流程，首先办公室出具交付通知书，通知书经项目负责人及法务部签字，项目负责人对技术环节负责，而法务部针对合同文本把关，最后由办公室将菌种、实验报告及结题报告交付委托方，合同结束。 齐朋作为项目负责人，要在转苷酶表达项目的交付通知书上签字，只要他敢提前签字，秦雅就敢把事情闹大，她已经跟齐朋杠上了！ 事实上，秦雅根本没有等待太久，就在齐朋成功表达的第二天，实验进度便被周冰冰公司的那位杨总获悉，他已经望眼欲穿，立即发动人脉要求美津提前交付！ 当然不是林萧然通风报信，按他的想法，对方越晚知道消息越好，越晚知道消息，距离专利到期的时间就会越近，这边应对起来也更加容易！ 他甚至希望对方一直无法得知实验进度，但是根本不可能，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 杨总这么快得到了消息，当然是因为在美津有熟人，当初之所以一直未能掌握实验动态，甚至希望通过林萧然帮忙打探，原因是那位熟人听说项目尚未启动，没好意思如实相告，只得含糊表示实验难度较高、公司一直努力攻关云云，现在既然有了结果，当然立即找杨总邀功！ 当天下午，美津办公室陈宏兵接到了杨总的电话，随后，毫不犹豫打印出一张交付通知书，决定完成交付， 那位问了，他不清楚合同未到履行期吗？ 当然清楚，陈宏兵比谁都清楚，可问题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在这种情况下，稍微违反一些规定也不是不行，再说了，他只是执行者，只要项目负责人与法务部签字，即使出了问题，也基本不会担责，那还犹豫什么，难道非要惹得上边那位不高兴吗？ 陈宏兵先找到了齐朋，按照规定必须由技术人员率先签字，随后才是法务部。 看了眼交付通知书，齐朋不禁失笑出声，对陈宏兵调侃，“提取还要等到明天，你应该知道，提取小组跟我们不大对付，所以……，确切来说实验仍未完成，如果我现在签了字，到时候客户拿不到东西，挨了骂不要怪我！” “有人打了招呼，你说会不会挨骂？”陈宏兵笑嘻嘻道。 “面子不小啊，能问问跟谁打的招呼吗？”齐朋接过交付通知书，没有迟疑签下了大名，同时不露声色地问道。 “告诉你当然没问题，但我多问一句，你确定想知道？”陈宏兵挤着眼睛说道。 “赶紧走，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你的那点破事儿我没兴趣知道！”齐朋挥着手赶人。 他怎么可能真去问这种问题？ 陈宏兵笑呵呵地走了。 不多时，他又出现在了法务部，敲门进入后，见苏晓曼在电脑前忙碌，便将通知书扔到了桌上，嘻皮笑脸说道，“曼曼啊，能不能插个队，帮忙先签个字呗！” 苏晓曼没有立即回应，继续敲出了两行字，又点击保存，随后转向陈宏兵，态度异常严肃说道，“陈宏兵，我已经多次提醒你，请自重，不要不知道收敛……。” “大家都是同事，一两句玩笑至于吗！”没等苏晓曼说完，陈宏兵打断说道。 “我今天郑重声明，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你应该清楚，我是学法律的，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 “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怎么就骚扰了？再说，没凭没据的，不能因为你是学法律的，道理就站在你那一边！”陈宏兵不以为然道。 “是吗？看看我身后是什么？” “监控探头？装这个东西干嘛，拿来我看看！”陈宏兵并不认为这点小事能把自己怎样，况且他有不错的背景，但仍然不希望刚刚的画面被记录下来，于是，迅速冲了过去，一把将探头拿在了手中，查找其中的存储卡。 “不用找了，这是网络摄像头，没有卡，”苏晓曼晃晃手中的手机，冷笑说道，“视频都保存在了这里，要不要过来抢我的手机啊？” 抢手机？呵呵，陈宏兵还真不敢，那样问题就真搞大了，他没那么傻，只得讪讪地将探头放回原位，讷讷说道，“唉，好了，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那个啥，帮着签一下字！” 苏晓曼冷着脸接过通知书，调出了相关合同文本，却只是瞄了一眼，立即将通知书推了回去，冷冰冰道，“填写交付通知书前没有看合同、没有注意它的交付条件吗，专利到期之前不可交付，再次出现新的相关专利保护措施，同样不可交付，这样严格的限定条件，全被你无视了？” “距离专利到期差不了几天，客户拿到材料，再验证一下实验也就到期了，至于新的专利保护措施，只剩下了两个多月……，你觉得会有吗？” “快到保护期的专利，仍然处在保护期，按照合同规定，不能进行项目交付，这样的合同就不应该签署！”苏晓曼盯着陈宏兵道。 “好，苏晓曼，我觉得我真的错了，确实不应该像刚刚那样说话，我向你真诚道歉，希望获得你的原谅，但是，请不要在工作中为难我好吗，看看这里，齐朋已经签字了，完全符合手续，不过是提前几天交付而已！” 陈宏兵急了，没有想到挺简单的事情，居然在苏晓曼这儿卡了壳，他不禁有些后悔，是的，后悔不该用那么轻佻的语气说话，惹怒了对方，现在估计不会轻易配合自己了！ 他用了近乎哀求的语气，只希望对方高抬贵手！ 陈宏兵却不知道，苏晓曼表现的态度与刚刚的事情没多大关系，而是原则性强，即使说出花来，也不可能给他签字！ 最终，他带着悻悻，一无所获地离开了法务部。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苏晓曼已经下班回家，她此时的心情是愉悦的，因为今天是周一，晚上可以参加羽毛球活动，这也是春节后的第一次活动，又可以享受那种默契的配合，想想都感觉兴奋！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一看，居然是自家部长，匆忙接起后，对面却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小苏，听说今天你卡了一份项目交付通知，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就签字！” 什么？苏晓曼猛然一惊，那份明显不合规的交付通知，部长居然要自己签字！ 第九十一章 没有上策 ‘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就签字！’ 陈部长说的是什么话，几乎瞬间颠覆了苏晓曼的三观，他还是那位满脸正气、不苟言笑的部长吗，什么叫作没有太大问题，明显违备合同约定、并且涉及知识产权问题都不算大问题，什么才算大问题！ 她怎么可能答应，可是如果不答应……，部长却发话了，还能反抗不成？ 苏晓曼的心中出现了严重的纠结，究竟应不应该在交付通知书上面签字？从坚持原则方面考虑肯定应该拒绝，而这样做却意味着与领导意图相悖，以后还能如何自处？ 一旦恶了领导，不要说将来会不会有好日子，能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岗位都是问题，自己都没有将来了，还谈什么原则？ 苏晓曼已经意识到，所谓的坚持原则，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出现在了球馆，而她最热爱的羽毛球活动，也没能完全排解心中的烦闷，居然在场上出现了精神不够集中的情况，犯下了不少低级失误。 林萧然察觉到苏晓曼状态的不对，他不清楚原因，却也不动声色，没有立即询问，直到活动结束，才提出来一起吃点宵夜。 苏晓曼心情不佳，正想找人倾诉，没有多少犹豫就应了下来，不多时，两人出现在了老黄包子铺。 之所以选了这么一处地方，原因是太晚了，吃饭的地方本就不多，加上晚上的包子铺比较清静，方便二人说话，况且只是随便吃些东西，没必要跑得太远。 林萧然将车直接停在了包子铺门口——换成白天肯定不敢这么做，晚上就没关系了。 包子铺非常清静，他们进来时，只有一位老者在此自饮，两人寻了一处较远的位置坐下，因为都比较口渴，只是要了两碗云吞。 林萧然对这里的云吞相当认可，不仅馅儿大肉鲜，高汤也非常浓稠，上面飘着青翠的香菜，顿时香气满满，让他食裕大开。 此来目的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问明晓曼的状况，所以，喝了一口汤后，他开始出言询问，“出什么事儿了，发现你今天打球好像心不在焉。” “无非工作上的那些事儿，没什么，呵呵！”苏晓曼确实想说说今天的事情，可是忽又觉得，讲给林萧然似乎没有多大意义，这种问题又岂是他能解决！ 因此，她心中有些犹豫。 “工作上的事儿？”林萧然立即警醒，法务部没小事，能让苏晓曼犯愁的事情更不会简单，不禁开始寻思，难道因为周冰冰的公司？唔，齐朋的项目似乎已经完成……，随即看似不以为然道，“你们无非申报一些专利，审核一些合同，能有什么烦心儿？” “你想知道就直接问，还要激将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苏晓曼白了对方一眼道。 林萧然听罢呵呵一笑，他太熟悉苏晓曼了，从这种态度已经知道对方决定开口，于是，麻利地递出梯子，“我不问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我还偏要说！”苏晓曼瞪了林萧然一眼，继续道，“今天下午，陈宏兵拿了一份交付通知书来法务部，要求签字，但是当我找出合同，核实条款时却发现所涉专利仍在保护期，项目名称好像是……。” “停！”林萧然果断打断了对方，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晓曼口中所说就是周冰冰公司的项目，感叹对方行动迅速的同时，也在郁闷无论怎样防备，有些麻烦好像注定无法绕开！ 这个时候他不希望晓曼说出项目名称，否则就没有办法揣着明白装糊涂，帮忙出谋划策。 因此，想都没想继续道，“什么项目无所谓，只要专利仍在保护期，坚决不能签字！” “所以，我当时就拒绝了他……，”说到这里，苏晓曼轻叹一声说道，“可是，晚上就接到了部长的电话，提出来要我签字，你说该怎么办，签还是不签！” 咝，林萧然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低估周冰冰公司那位杨总的人脉，果然有能力推动美津提前交割项目。 前世，因为晓曼更早地来了海津分公司，这份合同恰好落在她的手里，犹豫着签与不签的时候，被自己阴差阳错撞到，并在自己的建议下，没有签下合同，自然也就没有接下来的麻烦。 但今世，晓曼来海津的时间较晚，抵达时，合同已由前任郑刚签订完成，显然无法更改，她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严格按照合同要求执行，否则，一旦出现问题，免不了要承担责任！ 会出问题吗？当然，阿玛鲁对自己的专利看得很紧，马上就会出台相关保护措施！ 可能有人要说了，既然那位杨总拥有着广泛的人脉，前世没能签下合同的情况下，为什么没有托一下关系，对他来说似乎不难？ 当然不难，但是杨总并没有那样去做，因为没有必要，许多事情，只有付出了很大代价的时候，才会变得更加执着，比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合同尚未签署的时候，他还没有付出什么，签与不签关系不大，仍然可以寻求其他公司外包，又不是找不到，可是合同一旦签署，人家为此付出了真金白银，心态还能一样吗？肯定不遗余力地催促美津交付项目！ 为什么陈宏兵没有磕绊地打印了交付通知书，还敦促齐朋与苏晓曼签字，为什么被苏晓曼拒绝之后，又能引来部长的施压？ 那位杨总托关系了呗！ 杨总的心中同样不踏实，同样有顾虑，一旦阿玛鲁公司推出相应的知识产权保护手段，到时候即使他的人脉再广，美津也不可能再进行项目交付，前期投入等于打了水漂，损失将极其惨重！ 他能不急吗！ “呃……，”林萧然沉吟片刻，脸色凝重地看着苏晓曼，仍然说道，“你不能签！” “说得轻松，部长都来了电话，我能不签？”苏晓曼苦笑说道。 咳，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可以坚持原则，林萧然腹诽着，不过，苏晓曼想的是如何坚持原则，而他却在考虑如何不让晓曼受到牵连，两人的思路不在一条线上，目的却是完全一致。 “想不签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这里有两个中策和一个下策，要不要听？” “想了半天，连个上策都没有？”苏晓曼撇了撇嘴道。 “如果在接到部长电话之前，这件事情还相对容易操作，但现在嘛……，真没有！”其实林萧然想说，如果你今天没有拒绝陈宏兵，而是先把他稳住，就有更多的转圜余地，但现在嘛，呵呵！ “不会是什么馊主意，你先说说看。”苏晓曼有些泄气道。 “先说下策，你可以要求陈部长为这件事情备书，但以他的老奸巨猾，肯定不可能答应，相当于直接撕破脸，不可取。”林萧然看着对方的反应，应该比较认同自己的观点，随后继续道，“中策有两个，供你参考，先说第一个，在美津公司，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当我们遇到前任处理过、却存在争议的未完结事务时，可以申请由前任收尾，前提是，前任仍然留在美津！” 听到林萧然的话，苏晓曼却微微摇头，叹息道，“这个办法看似省事、一了百了，却等于把郑刚往死里得罪，我跟他没那么大的仇，不合适，再说，这么做同样忤逆了陈部长的心思，会引起部长不喜，不好，你说说第二个中策。” “第二个中策的操作难度较大，核心只有一个字——拖，能拖一天是一天，假如可以拖到阿玛鲁公司有了动静，你就获得了胜利，但是如何拖延是个问题，并且这种做法同样会让陈部长反感！”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今天没有直接拒绝陈宏兵就好了，可是……，”苏晓曼想到了陈宏兵此前的轻佻举动，如果对方没有那样的表现，她说不定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可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也许这就是原本的上策，“但是，我应该怎么拖呢，使用合同审核为借口，至多只能拖延一天，一天……，好像改变不了什么！” “查同！”林萧然直接给出了答案，“找到类似专利加以比对，拿出相近的知识产权保护条例，再跟陈宏兵交涉，来回几轮扯皮过后，可以轻松拖延两个星期。” “你倒是够损，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两个星期之后又该怎么办，不能一直拖下去啊！”苏晓曼听得眼前一亮，继续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肯定还有其他办法。”林萧然心中苦笑，他哪有多少办法，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而他最大的信心就是先知先觉，知道阿玛鲁公司必然在近期提交全新专利，届时，晓曼的拖延之策即可生效！ 至于人家会在什么时候提交，他则根本记不清时间！ 林萧然还有另外一个期待，就是不知道秦雅会不会对齐朋发难，如果得到了她的配合，晓曼的拖延更加容易实现！ 第九十二章 不一样的报价 周二，苏晓曼来公司的第一件事，便是“查同”，她已经决定按照林萧然的方式处理，先将类似转苷酶的专利找出几份，随后挑出其中可利用内容，准备借此与陈宏兵“扯皮”！ 这种方式的最大好处，就是对方明知你在有意拖延，也只得捏着鼻子进行核实。 陈宏兵是行政人员，不具备专利核实能力，他只能向齐朋求助，核实需要一定的过程，必须查阅相关资料，对其中的疑点一一解答，只需要一个回合就可以轻松消耗三、四天时间，几个回合下来拖延两个星期并不困难！ 苏晓曼的动作相当迅速，不大功夫就有了收获，若说它们与阿玛鲁公司的专利一定雷同，倒也未必，但只要可以达到拖延的目的即可，何必那么认真？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整整等了一天，居然没有见到陈宏兵上门，不禁心中存疑，难道他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抽不出身？ 陈宏兵并没被事情缠住，而是交付通知书本身出了问题，原因是齐朋私下里找到他，厚着脸皮要求撤回签字，不然会很麻烦！ 陈宏兵当然不干，吵着说你已经签了字，怎么能说撤就撤呢，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我的工作还要不要做，苏晓曼那边还没沟通利索，你这边又闹幺蛾子，绝对不行！ 齐朋看软的不行，态度立即变得强硬，直接搬出自家组长，告诉对方这是组长的意思，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找我们组长理论！ 陈宏兵立刻哑口，对方的要求无理吗？相当无理，可是人家组长出马后，他却会变成无理的那个，很滑稽吗？ 当然不滑稽，所谓的规则，是给弱者制定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陈宏兵只剩下了满脸的苦笑，反应小组的组长郭英喆，绝对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不仅资格老，还一根筋认死理，他绝对没有信心做通人家的工作，想了想，索性一个电话打给了委托之人，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掺和的！ 也许有人问了，齐朋虽然是项目负责人，他在交付通知书上签字不需要征得组长同意吗？ 当然需要，大家每完成一个项目，首先要向组长报备，组长对于项目进展情况一清二楚，但是，组长更关注技术环节，对于其他方面的要求相对宽泛，所以，齐朋不必再次征求组长意见，可以直接签字！ 可为什么签字之后，郭组长又要求他撤回呢？ 当然因为秦雅，她每天盯着齐朋，一举一动都难逃她的双眼，就在齐朋刚刚签字不久，秦雅就找到了组长，提出齐朋的项目存在知识产权漏洞！ 郭英喆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可毕竟工作了二十余年，不再年轻，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多了几分油滑，少了几分执拗，对于一些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不再那么较真，能放就放。 她清楚齐朋项目的知识产权问题吗？当然清楚，但也清楚那个专利即将到期，因此并没有特别计较，两个月就到期的专利，能有什么问题？ 想提前交付，就提前交付！ 可是随着秦雅将问题给提出来，郭英喆不好继续装糊涂，许多事情就是这样，说得做不得、做得说不得，说出来后再装不知道就不成了，她只得责成齐朋撤回签字，至于这种做法是不是不讲规则，还是那句话，人家在乎规则吗？ 结果，苏晓曼等了一天，陈宏兵没有现身，第二天也是同样！ 周三晚上，她与林萧然在球场相见，一脸迷茫地说起此事，后者立即有了猜测，知道应该是秦雅出手了，在找齐朋的麻烦！ 林萧然自然不会说出此事，事实上，当初他跟秦雅讲得也非常含糊，只说齐朋在知识产权问题上存在着前科，并没有交待她如何做事，毕竟项目涉及他同学的公司，不好意思明火执仗地拖后腿！ 在苏晓曼面前装模作样地分析了一通，也没有提出特别有价值的结论，最终他只是宽慰对方，我们的目的就是尽量拖延，既然陈宏兵没有立即找来，不是符合我们的预期吗？ 苏晓曼没能消除心中的疑惑，却又想不出其中缘由，只能静观其变。 周四，林萧然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反应小组方向，他不仅在观察秦雅，同时也在观察齐朋，只可惜无论怎样观察，也没有发现多少异样！ 就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却是陌生电话，他想了想，还是来到僻静处，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请问是理地公司吗？” 听到如此询问，林萧然顿时有种惊悚的感觉，因为他无论申请专利还是注册公司……，包括预留电话，全部使用了小舅的名字，也就是说，他这个人，表现上与理地公司没有任何关联！ 可是居然有人打来电话，询问是不是理地公司，让他感到了异常地紧张，到底是谁，可以将自己与理地公司联系起来，难道自己如此小心，仍然泄露了某些消息？ 究竟在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小舅、高强或者唐娜娜？ 林萧然想不通，索性心一横，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 “我姓田，田晓风，很冒昧给您打电话，是这样，我对大滩村的一处房产很感兴趣，然后查到了这个电话……，还有理地公司，不知道您有没有出售的意愿？” 大滩村房产！ 林萧然有些恍然，当初购置大滩村房产的时候，确实使用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因为那个时候涉及许多繁琐的手续，索性留下了自己的联系电话，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他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美津知道自己与理地间的联系就好，否则，他可能要凉凉了！ “既然您可以查到我的信息，想必应该知道，房产我刚买不久，并没有出售的意愿。”林萧然客气地拒绝，开什么玩笑，他还在等着拆迁升值，傻子才会在现在脱手！ “先不要忙着拒绝，据我所知，许多购买大滩村房产的人，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等待着拆迁获利，但没关系，因为我的客户不会让原房主吃亏，给出来的价格非常合理！”田晓风急切地说道。 “您的客户……，不是您自己购买房产？”林萧然讶然道。 “哥太瞧得起人了，我只是一个地产经济人，自己还在租房住，哪有实力买下那么大一套房产？这么和您说，我的客户愿意出价600万，不准备考虑一下吗？”田晓风诱导道。 咝！600万，林萧然有些愣怔，大滩村的房产，他到手才不到几个月，甚至尾款也是上个月才刚刚付清，现在只要立即转手，就会有200万的利润？ 说他不心动那是假的，购买大滩村房产的原因，就是看到了升值的空间！ 可是现在出售会不会吃亏呢，谁知道将来能涨到多少，人家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林萧然感到有些纠结，一方面，如果现在立即出手，就可以直接获得高额利润，现金入袋，而继续等待应该利润更高，但是时间不能确定，究竟等还是不等，是一个问题！ “哥！您考虑得怎么样？”发现一直没有动静，田晓风知道对方有些动心，他是做这一行的，对于客人的心思把握相当精准，于是，再次出声诱导。 “咳，房子属于公司财产，我自己做不了主，这样好吗，我问问领导意见。”林萧然无法决定应不应该现在出手，他有一件事情没想明白，人家为什么能给出如此高价，如果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宁可将房子一直捂到拆迁！ “行，我等您的消息！”田晓风表现得相当洒脱，没有继续纠缠，至于所谓的问问领导意见，他根本没有相信，早就听出林萧然就是房产的实际掌握者！ 问谁呢？林萧然想了想，犹豫着拨出一个电话，几乎秒通，并且第一时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林经理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林萧然打给的是另一个地产经济人，帮着购买晨光小区及出租大滩村房产的那位小宋，他知道，这些业内人士通常拥有一些消息渠道，也许可以为自己解惑，“宋经理啊，跟你打听点事儿，您知道我那套大滩村的房产，现在大概是什么价位吗？” “什么，您准备出手？现在那边的房价涨得很猛，经常有客人询问，就是房源太少，能说说您的心里预期吗？”听到问及房产出售，这位宋经理当即两眼放光，只要促成这笔交易，经济人可以赚到手软！ “我不清楚价格，所以才向你咨询，心里预期肯定越多越好。”林萧然打着哈哈道。 “稍等，我查一下……，”宋经理说着，已经开始快速敲击电脑，不多时，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让您久等了，林经理，因为您的房价没有什么可比性，我只能进行粗略评估，预计售价可以达到500万，可能多些，也可能少些，具体情况需要与买主沟通，怎么样，要不要帮您挂到网上？” 林萧然听罢简直惊得无以复加，双方报价居然存在如此巨大差距，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第九十三章 凑巧 田晓风与宋经理给出的报价存在着巨大差异，应该与他们二人掌握的信息有关，显然田晓风的客户知道更多内情，可究竟是怎样的内情，林萧然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 为了弄清真相，林萧然犹豫着拨通了孟老师的电话，还好，今天的电话一打就通。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在等一个重要电话！”孟老师声音急促道。 “要不我过一会儿再打？”林萧然有些不好意思。 “赶紧说！” 在孟老师的催促下，林萧然顾不上客套，言简意赅地讲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并强调，自己的房产会不会存在问题，这才是重点！ “你的房产肯定没有问题，”孟老师淡淡道，“经过市里与区里磋商，基本确定了那片区域的归属，就是海津港，与我们近港开发区再无关系，不出意外的话，开发时间应在半年后，所以，宋经理的价位比较合理，至于田晓风为什么给出高价，我也说不清楚！” 说到此处，孟老师主动挂断了电话。 林萧然听得更蒙，居然孟老师也不清楚，田晓风为什么可以开出高价，他是骗子吗？ 想到此处，林萧然觉得应该证实一下对方的身份，他先在网上搜到了田晓风门店的电话，再用办公室座机拨了过去。 使用座机拨打是出于保密的考虑，即使对方按照号码拨打回来，也是美津公司的总机，找不到他本人！ 电话是位小姑娘接的，当林萧然讲明要找田晓风时，那边利索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显然身份不假，既然身份没有问题，他连忙挂断了电话！ 田晓风的身份不假，那么，他的客户是冤大头吗？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为什么愿意以百万溢价购买房产，道理说不通啊！ 想来想去，林萧然又想到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大滩村的孙村长，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了解情况，或者是否愿意告诉自己，他也顾不得太多，认为多打个电话没有坏处！ 想着就拨了过去，电话许久才被接通，那边的环境比较嘈杂，不知道孙村长在忙些什么。 当孙村长听到林萧然的疑惑，居然哈哈笑了起来，告诉他找开价高的去谈，甚至可以考虑把底价再提高五十万！ 林萧然听得目瞪口呆，他已经从孟老师那里得知，房产所属地域即将划规海津港，并且半年后即将开发，但是拆迁款……，有那么高吗？ 要知道，如果田晓风那位客户没有利润，怎么可能愿意高价购买他的房产？而如果拆迁款确实很高，自己静待拆迁即可，何必急于出手？ 他又犹犹豫豫地问出了新的疑问，人家高价购买自己的房子，到底图什么呢？ 对于这一问题，孙村长同样没有隐瞒，直接给出了答案，人家图的不是拆迁款，之所以愿意高价购买林萧然的房产，因为那处房产比较特别，带了一处很大的院子……！ 挂断电话，林萧然木木呆坐许久，他终于懂了，人家为什么相中自己的房产，根源就在于院子，因为，那里可以继续建房！ 他不禁有些动容，有些人的钱……，简直太好赚了，按照自己大滩村院子的大小，可以轻松再盖出一幢小楼，然而，这种钱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赚的！ 既然弄清了前因后果，林萧然也不再纠结太多，人家能赚是人家的本事，有人愿意以拆迁价提前购买房产，他又何乐而不为？ 自家的公司目前严重缺血，嗷嗷待哺，有了这笔款项，林萧然许多计划就可以提前实施。 想明白一切，将谈判的事宜一股脑丢给高强，他再次做起了甩手掌柜。 下班后，林萧然收到了苏晓曼的信息，陈宏兵今天仍未出现！ 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秦雅的能量有那么大吗？ 不过，林萧然觉得，无所谓什么理由，只要陈宏兵没出现就好，他出现得越晚，自己这边就越从容，只是……，秦雅的作用终归有限，早晚要有自己面对的一天！ 周四结束，周五、周六元宵节放假两天。 周五这天，林萧然按计划带苏晓曼去了古文化街，美美地逛了大半天，他知道见好就收，没有坚持到晚上观看烟花表演，便将晓曼送回了开发区，不然有些过犹不及。 返回化大的路上，他居然接到了师姐黄薇的电话，倒是有些意外！ 黄师姐的实验已接近尾声，距离撰写论文也只剩几个数据，过年期间她在家里美美地休息了一个月，刚刚返回学校没有几天。 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带着疑惑，林萧然接通了电话。 “林萧然，你在哪儿了，说话方便吗？”黄薇一如既往地不知道见外，直接就是一通询问。 “开车呢，有啥事儿就说吧！” 黄薇似乎并不觉得开车接电话不妥，或者根本没有为他人着想的意识，林萧然话音刚落，就再次开口，喜悦之意扑面而来，“年前我参加了专利审核员考试，现在出成绩了，获得了专利审核资格！” “恭喜师姐！”林萧然的电话连着蓝牙，自然不会影响开车，他稳稳地驾着车子，淡淡说道。 “呃！”黄薇似乎没有准备好接下来的语言，又或者听着林萧然的恭喜有些发蒙，她迟疑片刻继续说道，“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通过了考试，可是，考试通过后才发现，以后每天恐怕要与那些专利为伍。” “你不喜欢从事专利工作？”林萧然讶然。 “也没说不喜欢，但是细想起来才发觉……，专利工作似乎不是那么完美，虽然不及实验辛苦，内容也相对简单，却相当枯燥，试想一下，整天面对那些干巴巴的文本，又不允许出现差错，不会让人发疯吗？” “不喜欢可以不用考虑，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继续从事科研工作就成！”林萧然无所谓道。 “可是那样的话，专利证书不是白考了？为了这张证书，半年来我每天都在熬夜啃书，多么艰难你想象不到，难道就要这么轻易放弃？”黄薇理直气壮道。 啧！林萧然无语，想考专利证书的是你，考过后又嫌工作枯燥的还是你，他顿感无语，“既然不喜欢专利工作，为什么还去考专利证书，不考不就成了？” “当时没想那么多，头脑一热就考了，虽然考了，也没想到能够通过，毕竟我属于半路出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加了考试，谁知道最后竟然过关了，想想都觉得比较神奇！” 神奇有什么用，既然不喜欢这项工作，干嘛瞎耽误功夫！ “既然不喜欢专利工作，忘了这次考试吧，该找工作找工作，有必要纠结吗？” “确实在找工作，可我仍然想在专利行业尝试一下。” 林萧然有些听不懂了，你口口声声不喜欢专利工作，放弃就是，现在还没有毕业，哪里不是机会，为什么一定在专利工作面前恋栈不去？ “我被你说得有点晕，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听起来好像有点乱！” “唉！”黄薇长叹一声，继续道，“专利考试通过几天了，这些天……，我尝试着向几家知识产权公司投递了简历，但无一不是石沉大海，我就纳闷儿了，一来我不缺乏专业背景，二来手里有证，为什么他们都不用我，所以心里觉得特别不舒服！” “师姐，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不准备从事专利行业，干嘛还要投送简历？” “我是这么想的，万一哪家公司回复了简历，也许会考虑这份工作。”黄薇的声音骤然降低，若如蚊蝇道。 林萧然懂了，师姐黄薇不是不喜欢专利工作，而是因为投了许多简历没人理睬，如果有人聘她，估计早答应了！ “好吧，我能做点什么？” “你不是跟那个田静挺熟吗，她就是专利审核员，能不能帮着咨询一下，为什么我的简历一直得不到回复？” 听到是求人的事儿，林萧然顿时感到了一阵腻味，人情关系用一次就要还一次，不能亏欠，这是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 而在师姐黄薇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形成完整的人情观念，也就是说，这些人情肯定需要自己来还，这个坑，需要他自己去填！ 腻味归腻味，林萧然没办法拒绝师姐的请求，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下来，恰好他有一份专利需要申请，索性趁机会拨通了田静的电话。 “你是说，接下来有一份专利需要申请，名称是《一种特殊双链dNA外切酶的蛋白结构及表达培养方法》？”田静那沙哑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中正平和，听得让人心安。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林萧然微笑说道。 “问题肯定有，查同就不说了，甚至还存在着同名专利，你给我说说，想要怎么提交？”田静微笑说道。 “还有同名专利！之前我怎么没有查到？”林萧然讶然道。 “我理解你为什么没有查到，因为这份重名专利的申请日期就是本周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申请人居然来自化工大学，是不是感觉特别有趣？”田静咯咯笑道。 “什么，怎么可能！”林萧然震惊道。 “干嘛骗你，专利申请人是罗兴腾老师，我想你们应该比较熟悉吧？” 我当然熟悉了，熟得不能再熟，可他为什么要申请这么一份专利，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林萧然满腹狐疑。 第九十四章 再次冒头的罗兴腾 林萧然公司第一款产品“特别磷脂酶d”，便在罗兴腾老师实验室完成，该酶从构建到表达都相当顺利，也不可能不顺利，它原本就是美津公司的成熟产品，如果这样都做不出来，实验室也就太差劲了！ 正是因为成功来得太容易，罗老师表现得相当意动，他以为，林萧然随随便便拿来一份资料，实验就获得了成功，如此简单，为什么自己不能做呢！ 而现在我们出工出力，最终却只捞到了发表文章的权利，而最大的肥肉——专利，完全便宜了那小子，想想都觉得郁闷！ 于是乎，罗老师不服了，准备推出一款属于自己的“特殊磷脂酶d”，更将童晓师姐的博士生论文定为这一课题！ 不服气显然没有任何意义，童晓师姐在经历了半年蹉跎之后碰壁，课题无法继续，甚至危及毕业！ 为了让其毕业，罗老师玩出了乾坤大挪移，将童晓的课题转给其师姐，随后，又为童晓重选课题。 童晓牵连其中，深受其害！ 现在，罗老师居然又盯上了双链dNA外切酶，简直没完了！ 难道童晓对他说了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林萧然哪有心思再帮黄薇打听情况，连忙挂断电话，并立即联系童晓。 童晓很好找，电话一打就通，不过听她嗯嗯啊啊的样子，显然不方便说话，他立即明白了，这丫头可能仍然在忙碌，并且身旁还有他人！ 林萧然知道问不出什么，扫了眼时间，估摸着快到化大了，索性约对方一起出来吃饭。 随后，不禁想到了苏晓曼提到的问题，与他单独吃饭的女生，恐怕要多了一位！ 国交中心餐厅，二人相对而坐，林萧然满脸疑问，童晓则多少有些纠结。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刚刚知道不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童晓略显歉疚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应该不是有意的，但是我很想知道，罗老师为什么忽然对双链dNA外切酶感兴趣？” 林萧然淡淡说道，他并不担心泄漏什么，有关特殊双链dNA外切酶项目，仅向童晓提供了实验框架及思路，并不包括核心，也就是说，对方只知道实验方向，而没有最终答案。 他不相信罗兴腾实验室可以完成实验，因为该实验不仅需要极强的实验能力，还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美津耗费三年的项目，怎么可能简单？ 无论实验能力还是人力资源，罗兴腾实验室与美津公司显然不是一个级别，拿着钓竿怎么跟下网的人比赛捕鱼？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罗兴腾走了狗屎运呢？所以林萧然仍然带着一点紧张。 “有一天……，我去食堂，回实验室发现资料不见了，就赶忙寻找，师姐告诉我罗老师拿去看了，我连忙找他要了回来，以为事情过去了，却没想到……。” “罗老师为它专门开了课题？”林萧然惊讶道。 “是，我的一个师兄负责那个项目，并作为他的博士生课题，那位师兄刚进实验室不久，我没怎么关注他的课题，直到前段时期看到了专利申请书，才知道他选了这个课题！” “实验进展这么快吗，记得给你资料才不过两个来月！” “实验还没做呢，只是刚刚查完资料，罗老师就催着他写了一份专利，专利文本我带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眼？”说到这里，童晓用别样的目光扫了林萧然一眼，意思好像在说，就是从你身上学来的坏毛病，只依靠资料就敢申请专利，像提前占坑一般，占错了也没关系，无非浪费一点申请费用，不会多么心疼，而若申请成功，就代表着巨大的利益！ 林萧然却暗暗放下心来，这样申请的专利，成功的概率跟买彩票差不多，他根本不用担心！ 他之所以有那么大的信心，因为特殊双链dNA外切酶与特殊磷脂酶d完全不同，后者有成熟的资料可以借鉴，但前者嘛……，哼哼，实验过程类似于破解基因密码，岂会那么简单？ 所谓双链dNA外切酶，是一种很常见的酶制剂，其功能是将dNA切为片断，价格不高，很容易购得。 而带上“特殊”二字的双链dNA外切酶就不简单了，目前市场上类似产品不是很多，它们在切割dNA的时候，不是盲目切割，而是会寻找一个特定位点切开，这是它的独到之处！ 每一种特殊双链dNA外切酶，针对的位点并不相同，林萧然的产品仅针对美津公司，具体说来，以合成质粒的引物为目标，开发这类酶需要经过大量反复实验，最终才可以确定其结构，怎么可能随便蒙到？ 虽然林萧然不认为罗兴腾实验室有这个能力，但他仍然对其专利感到好奇，于是，接过了童晓的手机，开始查看。 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也不禁微微点头，对童晓的那位师兄颇有些欣赏，倒不是说他蒙对了答案，那是不可能的，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但人家的思路非常清晰，直指重点，一位没出校门的学生做到这点，相当难得！ 难得不难得并不重要，既然没出什么问题，林萧然也就将手机还给了童晓，微笑说道，“还不错了，看来那份资料他没有白看！” “这份专利……，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影响吧？”童晓略显紧张道。 她不能不紧张，做出无耻行为的人虽然是罗兴腾，毕竟资料由她的手中漏出，一旦该专利对林萧然构成了技术壁垒，就真的罪莫大焉！ “你觉得仅凭一个思路，能做得出结果？不可能的，没那么简单！”林萧然嘿嘿笑道。 “那么……，他最终会不会像师姐那样，可能根本不可能完成课题？”童晓忐忑道。 “也许可以完成，也许不能……，谁知道呢，好了，你马上面临国考，准备得咋样了？”林萧然彻底放松下来，既然没有问题，不想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国考……，准备得不咋样，资料太多，根本看不过来，而我又没有多少时间，唉……，林萧然，能不能跟你商量点事儿？”童晓迟疑说道。 “说吧，什么事儿？” “今天找师兄要专利文稿的时候，他听说你来了，所以就提出……。”童晓吞吞吐吐道。 “想要我的成果？凭什么，别说我还没有申请专利，即使申请了专利，我有必要对外透露核心技术吗？” “不，你想错了，怎么可能提这种无理要求，他只是对我说，这个课题是罗老师选定的，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咬牙接了下来，现在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能不能给个机会……。” “不能！”林萧然断然拒绝，他不能不拒绝，解答问题等于在挖自己的根基，相当于自废武功，可能吗？ “先别忙着拒绝，不知道有没有一种方式，既可以让他完成课题，又能绕开你的核心技术，他只想毕业而已。”童晓焦急道。 “那也不行，咱们不说这个事情了，成吗？”林萧然有些火大，不知道童晓为什么如此执着，指点，怎么指点，需要指点吗？她那位师兄缺的不是思路，而是答案！ “可是……。” “好了，没有可是！” “我的那位师兄已经来了，他就在那边！”童晓指着不远的一处位置，却见吧台附近有一位超级壮汉，怎么说呢，身高至少一米八五，体型也相当感人，目测至少两百斤以上，站在那里如同小山一般！ “唉！”林萧然感到相当无语，略显责怪地看了看童晓，心说你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有这么办事的吗？ 但人家已经来了，说再多也没用，只得微微点头，随后，那位壮汉小跑着过来，样子像极了彼得电影里的金刚！ “林师兄您好，冒昧打扰很不好意思！”壮汉来到桌前，躬身伸出了右手。 到了此时，林萧然也只得起身，与对方轻轻一握，随后指着童晓的身侧道，“坐吧，其实呢，我应该喊您一声师兄！” “没错，刘实，你是12级博士，而林萧然是10级硕士，你比人家高一级，咯咯！”为了缓和气氛，童晓勉强笑了，可是她的笑声听起来显然不是多么自然。 “哦，是这样啊，嘿嘿！”刘实坐稳之后，摸着头，不好意思笑道。 林萧然对这家伙没什么印象，在校时，两人一人读博、一人读硕，遇到的机会其实不少，可不要忘了林萧然是超级宅男，哪会认识外班学生，更不要说还隔了一个年级。 他端详对方两眼，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听童晓说，你在开展特殊双链dNA外切酶课题？” “是啊，年前接手的，发现难度极高，需要设计大量实验进行酶结构推导，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几乎没有可能在毕业前完成，听说这个课题由您率先提出，就厚着脸皮跑来请教。”刘实谦逊说道。 “不仅课题是我提出来的，甚至实验思路也是我制定的，可是，你们实验室好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打招呼就擅自开展了实验，说说看，这是什么行为？”林萧然一点没给对方面子，冷冰冰道。 第九十五章 不谙世事 对于自己课题的来历，刘实显然心知肚明，可是他作为一位从未走出校门的学生，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仅仅对己方的行径略感亏心，却仍未意识到此举错误的严重性！ 在他看来，不过是借鉴了林萧然的资料，并且这些资料还没有获得科研成果，更谈不上专利，好像问题不是很大！ 刘实哪里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在圈子里传扬开来，必将成为一则重大丑闻，受人诟病，无论是谁都难以在世上立足！ 也就是因为能力及名气都相当一般，罗兴腾才敢于如此行事，如果换作美津这种大公司，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罗兴腾实验室就好像一个破落户，公然肆无忌惮摆烂，为了捞取实惠，根本不顾忌方式与手段，不去在乎脸面！ 刘实以为完全放下身段，露出一种自认为谦卑的态度，应该可以获得对方的谅解甚至支持，谁知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甚至还反过来质问，己方是一种什么行为！ 他突然感到了一些不解，无非借鉴了一些思路，走了一点捷径，假若我们花费一些时间，不是不可能拿不出，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刘实被也生出几分紧张，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童晓，见其神情阴沉不愿开口，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片刻试探说道，“我们的做法可能欠考虑了，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不过实验还没有开始，现在打声招呼不迟吧？” 什么？ 林萧然险些被对方的逗比思维气笑了，什么叫现在打声招呼不迟，以为大家在借一块橡皮？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是窃取他人科研成果的严重事件，打个招呼……，是打个招呼能解决的问题吗？ 本来他不想搞得上纲上线，觉得既然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却没想到，突然跳出来一个少不更事的刘实，将如此严肃的事件当成过家家，心中一股怒火不禁开始升腾。 “打招呼？行啊，我想多问一句，你是不是可以代表实验室？”林萧然压抑着火气，尽量心平气和道。 “不能代表，”刘实如实说道，旋即却又腼腆说道，“难道我打招呼不够吗？” “刘实，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的根源在罗老师身上，因为老板没跟人家……，打招呼，直接使用了别人的课题，这样做是不对的，懂了吗？”童晓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位师兄简直像长不大的孩子，根本没有领会别人的意思，怎么好继续看他的笑话？ 她同样没有走出过校门，可是与外界接触得相对较多，耳濡目染之下，还是懂得一些基本道理，于是，出声制止了师兄可笑的言行。 “找老板恐怕比较麻烦，不找不行吗？”刘实显然有些惧怕老板，嘴里已经在打多罗，这倒不算多么重要，关键他的思维仍停留在所谓的“打招呼”层面，脑袋里还没有真正转过弯来！ “找你们老板？我敢打赌，假如你们提到了课题，信不信他都不敢现身？”林萧然好气又好笑道。 “为什么？”刘实讶然。 “理亏呗！”童晓补刀。 “确实有点理亏，可是，罗老板不应该不敢见你吧？”刘实仍然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大，他还是一脸懵逼。 “你觉得如果罗老板坐在我面前，我会同意他使用我的实验思路？”林萧然忽然觉得，跟刘实这个家伙似乎讲不通道理，不谙世事啊，索性不再兜圈子，说话直入主题。 “是吗？其实，开始我也没有打算使用这套思路，毕竟它来自童晓，”刘实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可是仍然游走于自己的世界，没有真正醒悟，他看了一眼童晓继续道，“不打算使用的原因是它来自童晓，我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只是不想随便使用一套不熟悉的实验方案，准备利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通过查找资料发现，目前定点分解dna的外切酶有那么几种，我的实验，为什么不能借鉴它们的酶结构？” 童晓对于项目的理解仅仅局面于表面，并不能跟得上师兄的思路，脸上泛出一丝茫然，而林萧然的心中却猛然一跳，这个刘实虽然缺乏社会经验，但是，对于实验的理解却很让他意外！ 于是，林萧然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把不同位点切割酶的结构摆在一起，经比对发现，它们拥有许多共同点，只需要替换几个重要氨基酸，就有望达成我们的构想，我立即着手设计实验，只是随着设计的逐渐深入，才悲观地发现，实验量居然庞大得惊人，假如由我一人独立完成，不要说一年时间，几十年都不可能！” 刘实心虚地擦了擦额头汗水，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我才再次翻出童晓那份实验思路，然后惊讶发现，我们的思路居然暗暗相合，只是童晓的思路更加简练、更加合理，才不得不换回了这套思路。” “实验思路不是我的，是林萧然的！”童晓白了师兄一眼说道。 “对，是林萧然的思路！”刘实用力点头。 这家伙可以啊，居然自己推导出了整个实验思路，尽管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学生，并且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做到这一步太不简单了！ 林萧然有些刮目相看，心中的火气居然淡了几分，脸上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既然你已经有了实验思路，按照实验思路准备实验就是，为什么还要找我？” “咳！”刘实轻咳一声，讪讪道，“思路确实没有问题，也可以开展实验，但实验量仍然大得惊人，如果这样做下去，最终的结果同样是无法完成论文，无法毕业！” “你希望我能做些什么？”林萧然也没想到，也许是出于欣赏的原因，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为对方考虑！ “也不算希望你能做什么……，我有一个想法，既然实验量这么高，能不能采用多质粒转染法？这样一来，可以成倍地缩减实验量。”刘实说罢，一脸期待地看着林萧然。 “多质粒转染，你拥有相关实验经验吗？”林萧然听得微微一笑，心说这小子还真是脑洞大开，为了这份夸张的课题，也是拼了，什么主意都敢想，也算难得！ “没做过，但是资料倒是查了不少！”刘实略显不安道。 “那就免了这个心思吧，多质粒转染本身就是个非常复杂的课题，也许等到毕业都不一定能够掌握，退一步来讲，即使你可以做好，但是因为多质粒转染的不稳定性，容易造成较大的数据误差，最终极有可能无法得出结论！”这些都是美津公司的经验教训，林萧然清楚得很，谈论起来当然毫无压力，信手拈来。 “可是实验做不完啊，一点好办法都没有吗？”刘实有些灰心说道。 “没有！”林萧然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办法呢？”这个时候，童晓从旁插话。 “办法……？”林萧然身子向后一靠，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假如继续再说下去，恐怕真要揭开谜底了，他怎么可能同意？因此，面露不悦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办法？” “也不是我想要什么办法，总得让师兄毕业吧，唉，遇到这么一个导师，也算我们倒霉！”童晓叹声说道。 “我看你不是挺明白嘛，问题本来就出在你们的导师身上，怎么能给博士生这种论文题目，不是开玩笑嘛，谁能完成？所以啊，你们还是应该想想办法，去找导师好好协商一下，争取换个课题！”林萧然建议道。 “我们罗老板不是你们陆老板，换课题？想都不要去想，根本不可能的，再说了，你让刘实去找老板？他在老板面前说话都不利索，有那个胆子吗？”童晓瞥了一眼刘实道。 “我倒是还有一些办法，比如，拆分课题，把一个大课题拆分为几个小课题，由不同的人分别完成，而若不想拆分课题的话，也可以找几个人进行课题合作，这些都是办法，只要与罗老板仔细磋商，我想他应该会考虑你们意见的！”林萧然微笑说道。 “你的想法不现实，拆分？这样的课题拆开就是四不像，怎么拆？课题合作也不方便，罗老板现在有四位博士，博三的师姐今年毕业，博一的师弟还没进实验室，他们两人都指不上，而刘实这届有两位博士，两个人对于这项复杂的课题仍然人手不够，所以，他才想到了你！”童晓撇嘴道。 “最好的办法还是在罗老师身上做文章，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因为我觉得你能帮他，难道忘了当初的特殊磷脂酶d，让罗老师都吃惊不小！”童晓盯着林萧然道。 “其实吧，这件事情，你自己就可以帮到师兄！”林萧然突然嘿嘿一笑说道。 “我倒是想帮，可现在多忙你应该知道，咳……，再说，我虽然也看过资料，但是对于课题的理解远远达不到师兄的程度，你觉得我能帮他？” “你已经帮了不少，呵呵。”刘实诚恳说道。 “假如你毕业后来我的公司，然后开展同样课题，你觉得能不能帮他完成论文？”林萧然挑了下眼眉，意味深长道。 第九十六章 圈子 “喂，不会真的要我去给你打工吧？可问题是，你那里不要说实验室，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我去了干啥，难道在大街上做实验吗？”童晓咯咯笑着说道。 目前林萧然的理地公司，虽然拥有了比较稳定的收入，但是人员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没办法，谁让咱实力弱小呢？ 低调有低调的好处，美津公司一时半会儿摸不清自己的底细，当然，这里面理地公司在刻意弱化存在感，与美津也不存在直接的业务往来，中间隔了一家东成公司，也就是高强所在公司，等于在双方之间增加了一个保护层！ 当然，等到将来理地公司发展起来，肯定不会再需要这层所谓的保护。 无论林萧然还是高强，都没有对童晓隐瞒公司情况，这也是她可以直接道破公司现状的原因！ 童晓的理由非常强大，你现在什么都没有，还好意思请我去打工？ 如果几天前遇到这个问题，林萧然肯定会感觉头大，须得小心周旋，而现在嘛……，完全没有必要，只要大滩村的房产顺利出手，他就可以立即拥有三百来万的现金！ 在一般人眼里，这些钱肯定不少，但想建立一个分子生物实验室，那就是杯水车薪，随便买两套设备就没了，还建实验室？简直痴人说梦！ 林萧然不是一般人，他是个穷人，穷人有穷人做事的方式，既然手里的钱少，就要按照钱少的方式行事，为此，他盯上了梅师兄夫人所在公司，那里实验设备应有尽有，重点是有大量的二手设备，这才是省钱的关键！ 二手设备怎么了，一样可以使用！ 二手设备没有保修，万一将来坏了怎么办？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平时注意日常维护保养，设备绝不会给你甩脸色，退一步来讲，即使偶尔遇到一些小问题，多数情况也可以自行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就继续麻烦梅师兄呗！ “我可以保证，你来到公司的那一天，我们必将拥有非常完备的实验室！”林萧然笃定道。 “完备，有多么完备？能跟罗老师实验室相比吗？”童晓略显挑衅说道。 “罗老师的实验室其实也很一般，看起来东西不少，却给人一种乱哄哄的感觉，做实验相当不趁手，你居然觉得不错？”林萧然有些不屑道。 他心里相当清楚，罗老师实验室之所以如此之乱，是有历史根源的，不能完全归咎于罗老师！ 学校实验室的根本用途在于教学，科研只能是次要功能，实验室必须可以容纳足够多的学生，它更像一处大教室，无法像正常实验室那般利用空间，并不是特别利于实验。 同时，学校实验室经费主要来自拨款，这些拨款通常不会一次性到位，造成了实验室设备往往无法一次性配置，一般每获得一部分资金，就会购置一些设备，很难形成完整的规划，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乱象由此而生。 当然，实力较强的学校资金充足，不会存在类似问题，但谁让化工大学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呢？ “林萧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底气，我问过罗老师实验室老师，实验室从建立到现在，前前后后已经花费了一千多万，在生物学院，谁的实验室能跟我们比，你居然说它不行？”童晓虽然对罗老师意见很大，但仍然不容他人随意诋毁实验室！ “你觉得罗老师实验室不错，是因为没有去过真正的实验室，真正的实验室，环境不会这么逼仄，你不会在配制溶液的时候，去离子水设备放在这个房间，称量药品却要跑到另一个房间，也不会把杀菌锅放在超净台的旁边，所有设备位置都安置得相当合理，实验室宽敞明亮，让人在做实验的时候感觉身心愉悦！” “我去过联合研究院的实验室，那里非常奢华，可是投资也相当夸张，一般的高校都不具备那种实力，你准备按照他们的标准建立实验室？” “咳！”林萧然轻咳一声，继续道，“我的实验室并不要特别庞大，所以不用很大的投资，但是，会按照标准实验室的布局进行设计，需要的东西一样不会少，甚至一些大型设备，比如生物反应器、蛋白提取仪、流式细胞仪等，也都全部配齐，你觉得这样的实验室，与罗老师实验室比起来，孰优孰劣？” “若能按这种构想建立实验室，就太不简单了，需要的资金肯定不是小数，可问题是，你确定具备这种实力？”童晓讶然道。 “好吧，无论我说得天花乱坠，恐怕都不会让你轻易相信，不如等实验室建好的那一天，见到实物再说，你觉得呢？” 童晓有些迟疑，但是见到林萧然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似乎不像作伪，一时不知道如何判断。 这个时候，看着林萧然与童晓二人争论的刘实，忽然脸带迷茫开口了，“我大概听明白了，假如童晓去了林萧然的公司，短期内应该只有她一人负责实验，是这个意思吗？” “你以为他的公司有几个人，现在只有高强和一个会计，而那个高强还另有工作，会计虽然全职却要在家里办公，哼！”童晓不屑道。 刘实对于公司规模不感兴趣，思维一直没有离开实验本身，只见他不大好意思说道，“按照我的理解，即使你加入他的公司，也要等到六月份后，然后一个人开展特殊双链dna外切酶项目，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但前提是他有实验室，现在实验室连影子还没有！”童晓有些腻歪道。 刘实仍不想针对实验室发表意见，而是面色纠结说道，“距离我毕业还有一年半，最好需要在一年内完成实验，然而，你在半年后才可以进入他的公司，然后一个人开展实验，在这种情况下，确定有能力指导我完成课题？” “是啊，林萧然，假如我去了你的公司，按照你的实验计划，我需要用多长时间完成项目？”童晓终于回过味来，她已经理解了实验量的巨大，绝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完成，交给她做的话，又需要多久？ 但她知道林萧然的特别，因为当初开展特殊磷脂酶d项目的时候，完全沿用了林萧然提供的技术路线，然后，中间没有出现任何波折，完成得一路坦途！ 童晓当初感觉相当不可思议，因为这是分子生物实验，不是西红柿拌白糖，中间完全没有出错，怎么可能！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积越多，隐隐觉得林萧然身上肯定存在着某种秘密，但究竟是什么秘密，呵呵，如果轻易猜出答案，还能称之为秘密？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让刘实一筹莫展的特殊双链dna外切酶项目，若有了林萧然的支持，自己需要多久完成？ “你已经决定加入我的公司？”林萧然没有理会对方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个问题与加入不加入公司有关系吗？”见林萧然纠结于这个问题，童晓略显不愤说道。 “当然有关系，只有在你加入公司的情况下，才会给出答案，实际上，我已经给出了答案，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林萧然微笑道。 “你什么时候给出的答案，我怎么没听到，刘实，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他刚刚说，假如你加入他的公司，就可以指导我完成课题，所以，你完成项目的时间，不会晚于今年年底！”刘实点头应道。 “太高看我了，这么复杂的实验，你觉得半年之内可以完成？”童晓惊讶地看向林萧然，继续道，“我感觉你已经获得了特殊双链dna外切酶的结构，而我要做的事情……，仅仅是构建和表达，是不是这样？” 确实如此！ 林萧然心中暗暗说道，却没有挑明，有关项目的任何事项，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一句！ 对方怎么问也没有用！ 随着话题离开实验室，也离开实验本身，接下来气氛变得轻松，大家吃过饭各自离开，童晓仍然没有明确答复是否加入林萧然公司，而后者也心知肚明，毕竟谁都不可能轻易放弃“国考”。 童晓虽然没有答应什么，林萧然却已经看出，她对自己公司的兴趣明显开始增加，这是进步！ 他对童晓如此关注，不是因为她的实验能力有多强，目前此类人才多得是，一抓一大把，想将她招入公司的原因，还是因为大家存在着校友关系，相互间的信任感较高，不会轻易背叛！ 假如童晓没有犯下太大过错，林萧然几乎不可能将之辞退，反过来也是同样，假如林萧然没有特别苛待童晓，童晓也不可能轻易辞职，因为大家拥有着一个共同的小圈子，也就是化工大学生物学院，谁都不会轻易背弃，否则，将来还怎么在圈内混？ 这个圈子，是大家共同的根，大家共同的家园，当然，圈子也不是万能的，假如遇到了无法拒绝的价码，也不排除跳出圈子的可能。 第九十七章 杨总的人脉 结束了饭局，林萧然再次联系田静，告诉她仍然按照原计划申报，不必理会重名专利！ 田静听得有些迟疑，虽然技术方案、产品技术不一样，专利的名称可以重复，可是当人检索的时候，早期申请的专利将会列于上方，更容易吸引他人注意，于是，委婉建议林萧然适当更改专利名称。 林萧然对于罗兴腾的专利成色心知肚明，知道不可能获得通过，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当然不可能担心，他没有在意田静的建议，也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而是岔开了话题，帮助师姐黄薇打听就业问题。 对于黄薇求职时遇到的问题，田静作为内行，立即说出了核心所在。 “……资深专利代理员，确实需要一定的专业背景，但是这样的代理员不仅需要较长时间的培养，适应范围还存在着较大的局限性，比如黄薇，她拥有生物专业背景，代理生物类专利没有问题，面对其他行业就会捉襟见肘，目前的专利代理公司更喜欢招收知识产权专业学生，他们的适应范围更广，刚刚入职就可以胜任几乎所有行业的专利代理，黄薇被专利代理公司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黄薇毕业后并不适合专利代理工作？”林萧然再问。 “那倒不是，假如恰好遇到对她感兴趣的代理机构，入职当然不是问题，但是需要运气，这种运气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没有运气，黄薇还希望进入专利代理领域工作，也不是没有机会，可以考虑尝试降低一些薪资预期，毕竟对于专利代理这一行来说，本科生已经满足需求，没必要聘用一位博士，而博士生的薪资水平较高，用人单位肯定哪个便宜选用哪个！” 林萧然懂了，一定是黄薇的薪资要求太高，把用人单位吓跑了，假如她仍然希望进入该行业，就必须主动降低要求！ 这种事情他不会替黄薇做决定，只是将田静的原话转告，至于最终如何抉择，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元宵节，林萧然几乎全天的时间在陪苏晓曼，随后，又完成了特殊双链dna外切酶的专利申请，黄薇托付的事情也有了交待，他忽然感觉，今天过得实在充实！ 周六，也是元宵节假期的第二天，林萧然一大早就接到了章向文的电话，事情很简单，姜思锐回来了，大家晚上要热闹一下！ 姜思锐在春节期间回老家结婚，随后与新娘子开启了蜜月之旅。 说是去渡蜜月，可是满打满算半个月就回来了，原因新娘子是老师，她不想请假，一旦请假，就需要找人代课，大家都很忙，尤其体育老师更加稀缺，找谁代课都不合适，所以寒假结束就返回了海津，准备开学后直接上班。 庆贺同事结婚，林萧然不会推托，当即应了下来，这种事情谁都会遇到，无非时间早晚的问题。 聚餐的时间在晚上，原想着白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却又来了事儿，中午肖尔竹与陶天阳两口子请客，不得不前去赶场！ 肖尔竹同样刚刚结婚，林萧然还前往了婚礼现场，今天请客的目的是答谢一下相熟的同学。 在化大请客，地点只有一处，那就是国交中心。 林萧然来到包厢时发现，陶天阳的同学及师兄弟坐了满满两大桌，肖尔竹这边也有一桌，现场倒是相当热闹。 大家以在校生居多，相互间差不了几届，这样一群年轻人凑到一起，气氛迅速变得非常热烈。 林萧然下午需要开车前往开发区，没有办法喝酒，只能端着果汁凑数，结果没少遭人数落，有道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不大功夫，居然收获大量自尊心点，他立即喜上眉梢，甚至暗自寻思，晚上，是不是也可以继续躲酒？ 随着几轮敬酒的结束，自尊心点的收割接近了尾声，他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就在此时，忽见周冰冰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以为对方准备再次与自己碰杯，她却直接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林萧然啊，你办事不地道，说好了帮我盯着项目，可你是怎么盯的？”周冰冰今天没有少喝，脸上已经有些泛红，神态也比平时更显飞扬。 “项目完成的第二天就告诉你了，这还不行啊！”林萧然据理力争。 他在这里耍了一个心眼儿，陈宏兵找苏晓曼签字的第二天，连忙电话通知了周冰冰，意思是说，你看，托我的事情没耽误吧！ 实际上这个电话屁用没有！ 当时周冰冰可能在忙，也可能性格使然，并没有多说什么，林萧然以为此事就此揭过，谁知道今天又翻出了旧账！ “知道我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在项目完成的当天！还是从杨总的口中得知，唉，你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周冰冰粉面含霜，毫不客气说道。 “我告诉过你，现在被调去了试剂小组，对反应小组那边的具体情况不是十分了解，你们项目又比较特殊，实际说来，直到今天为止，仍然不算真正完成！”林萧然红口白牙说道。 他说得倒也不能算错，该项目出现了一点小插曲，齐朋为了尽早结束项目，居然跑去提取小组催促，可魏平辉是什么人，有个性啊，结果适得其反，直到周四下午，提取工作才告完成！ “唉，”周冰冰叹息一声，继续道，“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刚好与杨总在前往魔都的路上，不方便多说，而到了魔都之后，每天在请客中渡过，宴请的都是美津高层，我算是见识到了杨总的人脉！” 听到此处，林萧然心中不禁一惊，看来这位杨总很不简单啊，居然在美津公司有如此深厚的渊源，难怪可以促使美津公司提前交付项目！ 杨总又有怎样的人脉呢？ 林萧然眉头不禁微动，他暗自瞟了一眼周冰冰，见其已经微醉，于是不经意说道，“宴请了许多美津高层……，有钱亮吗？” “钱亮？我知道他，一手创建了美津，现在是你们公司董事长！”周冰冰脸上露出微微得色，继续道，“这种人怎么可能随便出席宴会？” 没有接触到钱亮，林萧然心下略安，否则，无论晓曼如何挣扎，也很难在此事中脱身！ 但他仍不满足，继续追问道，“美津还有一位名叫孙志安的高层，不知道有没有见到？” 这次周冰冰思虑稍久，片刻后一拍脑门儿，笑呵呵道，“我也听说过孙志安，是你们美津总经理，我同样没有见到他，但是我们见到了兰成周，你们美津的副总，他跟我们杨总不是一般的熟络！” “咝！”林萧然轻吸一口气，居然是兰成周，杨总与兰总很熟，怪不得陈宏兵表现得如此卖力，在晓曼不肯签字的情况下，还继续请动陈部长发话，唉，接下来晓曼的日子恐怕难熬了！ 为了弄清兰成周与杨总的关系，他再次请教，“我有点纳闷儿，你们的杨总与兰总的年龄差了十多岁，他们应该不是同学，怎么会那么熟悉？” “你问我，我问谁去！”周冰冰没好气白了对方一眼道。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在聊些什么？” “没聊什么正经事，两人从探讨香烟开始，随后又讨论酒水，最后，好像在茶叶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并且一直聊了许久，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周冰冰很不满意道。 聊茶叶？ 呵呵，虽然周冰冰提供的信息不是很多，但是林萧然心中基本有了答案，心情一下子放松许多，如果两人关系很熟，可能在一起讨论茶叶吗？ 如此看来，兰成周与杨总的关系只算一般，甚至可能刚刚相识不久，绝对谈不上莫逆，关系莫逆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中意的茶叶口味？ 至于杨总还会见了什么客人，他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因为周冰冰被另外几位同学喊走，谈话至此结束。 弄清了事情大概，林萧然暗叹，只要不是兰成周的铁杆就好，否则，苏晓曼这一关还真不好过！ 聚餐结束，林萧然回家歇息片刻，随后，联系上自家小会计唐娜娜，捎上她，两人一同返回开发区。 这次是林萧然主动去接的唐娜娜，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高强那边已经有了反馈，大滩村的房产，与买主完成了谈判，居然真的按照孙村长提供的价格成交！ 至于谈判为什么如此顺利，按照高强的话来说，对方看起来急于交易，所以，即使他们报出了高价，对方仍然咬牙答应了下来，并且提出越早过户越好！ 买家不可能不着急，因为要与时间赛跑，过户需要时间、建房需要时间、新房办理房产证同样需要时间，这样看来，人家赚钱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一个急于买，一个急于卖，双方一拍即合。 房产买卖涉及许多手续，又牵扯了多笔贷款，在林萧然眼中复杂无比，不带上小会计怎行？ 另一个人也跑不掉，就是高强，他们二人将共同负责此次房产交易！ 第九十八章 部长回来了 抵达晨光小区，林萧然直接将小会计丢给了冯彤，自己匆匆赶赴姜思锐的新婚宴席，气得小会计顿足捶胸，他也没有办法，分身乏术，挨骂也得受着！ 本次新婚宴席只有同期新人参加，大家也很给姜思锐面子，男生、女生无一缺席，不仅如此，甚至许涵夫妇也应邀参加，阵容相当强大。 宴席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家无非喝喝酒、逗逗新娘子，都是老一套，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就是姜思锐的夫人又高又壮，两口子往一块儿一站，姜思锐绝对算是小鸟依人！ 至于其余人等，许涵的公司仍然没有正式经营，还处在基建期，他的收入水平也没有明现改善；而章向文与以往也有些不同，面对田蕾不仅没有继续死缠烂打，反而表现出了一定的敬畏，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某种警告。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就是两个星期，时间进入了三月，美津的捐款风波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每天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周冰冰公司的项目交付，不知在什么地方出现了阻滞，这段时期陈宏兵根本没有在苏晓曼面前露面，让人感觉相当诡异。 林萧然的心中也生出一丝疑惑，秦雅确实出手加以阻挠，可是两个多星期过去了，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加上他们组长郭英喆也不成啊，要知道，人家杨总是能跟兰副总攀上关系的主儿，不可能这么小的坎儿都越不过去！ 实际上，此事之所以拖延如此之久，一则因为秦雅的执拗，二则与有些人的行事作风有关，于是，一拖就是两个星期。 一开始，秦雅向郭英喆反映了齐朋项目的知识产权问题，项目交付工作不出意外地叫停，随着招呼打到了郭组长身上，我们的郭组长经过了一周的“慎重考虑”，不得已找到秦雅谈话。 那个啥，齐朋的项目问题不是很大，我看还是放行吧！ 秦雅的心中当然不会痛快，但发现组长的态度相当坚决，她没有继续纠缠，却又找到了陈旭尧！ 海津分公司的工作重心在科研领域，陈旭尧虽是总经理，但作为行政领导，他对科研方面的事情几乎没有话语权，指望改变郭英喆的决定，不可能的！ 可是秦雅反映的事情有理有据，陈总不可能不理不睬，否则将来一旦出现问题，他也有脱不开的干系，毕竟人家找上门了！ 他必须尽力阻止项目交付，最起码要做做样子，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不可能的！ 既然陈总在科研领域话语权低，他又如何阻拦项目交付呢？ 看似事情比较困难，其实不然，陈旭尧经历的风浪多了，这点小事还难不住他！ 他没有能力说服郭英喆，不代表无法阻止项目交付，指挥不动郭英喆，还不能指挥陈宏兵吗，那是他手里的兵啊！ 随着陈总一声令下，陈宏兵不敢动了，只得再次联系身后那位。 不用问，陈总很快收到了招呼，而他与郭组长同样，并没有立即放行，如此一来，时间拖到了现在。 两周过去了，苏晓曼几乎忘记了项目，这天又是一个周一，她仍然像往日一样埋头处理着工作，一直忙到了中午才看了看时间，准备稍作休息再去吃饭。 可就在此时，法务部的门从外面拉开，她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身量不高、略显臃肿，却威势十足的中年男人，背个挎包走了进来，不是陈部长还有哪位？ 苏晓曼见状连忙起身，大气不敢喘道，“陈部长好！” “唔！”陈柄森鼻子里发出声音，算是回应，随即阔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先伸手摸了一下，发现桌面没有灰尘，才将背包丢到桌上，坐了下来。 苏晓曼则快速来到部长身边，拿起对方的水杯，跑去清洗。 陈部长几乎常年待在总部，每个月仅在海津停留几天，处理一些累积的工作，随后再次返回。 苏晓曼心中不禁生出了疑问，节后部长已经在海津分公司露过面，现在还不是回来的时候，今天为什么突然回到了分公司？ 疑问归疑问，不该问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多问，清洗过水杯，再为其泡上茶，在桌上放好，才轻声问道，“部长，这趟回来，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吗？” 听到苏晓曼的询问，陈部长忽然动了起来，将那只背包拿到手里，掏出电脑，同时说道，“我这里有几份标书，是总部的标书，你也一起看看，找找还有没有漏洞，等下发你邮箱。” “好的，我记下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特别事情，哦对了，那份交付通知书，不要再为难小陈，通过吧！” 什么？ 苏晓曼直接被部长的话惊到了，这里包含两层意思，其一，部长居然清楚交付通知书没有签字，如此小的一件事情，能被大部长盯着，显得极不寻常；其次，今天的态度跟打电话的时候完全不同，打电话的时候表现得比较含蓄，现在却是直接拍板，不容置疑！ 如此一来，之前与林萧然商量的那些小手段，显然已经不再适用，因为部长说得很明白，‘不要再为难小陈’！ “是……。”苏晓曼根本无力反抗，只得弱弱地应了下来，不过，她仍想挣扎一番，试探性说道，“可是，陈宏兵好久没露面了。” “哦，这个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过来！” 苏晓曼的脸色顿时有些惨白，她真不想在交付通知书上签字，可是部长已经两次提及此事，显示出了高度的重视，即使再不情愿，依然没有办法拒绝！ 她嘴里应着，全身好像被抽空了气力，心里默念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回到座位，她下意识拿出手机，给林萧然发了一条信息，“部长回来了，要求签字！” 林萧然在干嘛？他也一样，正准备去食堂呢。 这段时期，他的日子过得比较安逸，工作该怎样就怎样，顺便可以薅薅羊毛，赚些自尊心点，有球的时候，与晓曼打打羽毛球，那叫一个舒心快乐。 至于房屋出售事宜，手续已经全部办妥，只等购房款由房地产交易中心转至公司，这需要一个过程，据唐娜娜讲，即使这周不能到账，下周也差不多了！ 这些事情林萧然没有操心，甩手掌柜做得那叫一个舒服！ 可他没有忘记那份该死的项目，不知道平静的背后还有怎样的变故，结果，变故来了，法务部部长陈柄森，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返回！ 林萧然只要不是忙得脱不开身，苏晓曼的信息绝对秒回，这次也不例外，他立即输入自己的意见，“按照商定的办法先拖一拖。” 苏晓曼：“看部长的意思，恐怕不行！” 林萧然：“问题是陈宏兵一直没有露面，也许他仍不出现呢？” 苏晓曼：“陈宏兵很快就要找上门来！” 面对不签字不行的架式，林萧然感觉有点头大，是真的头大，这个源于阿玛鲁公司的转苷酶项目，人家会增加专利保护哎，一旦晓曼签字，铁定要承担责任，还是重大责任！ 如果因为此事被美津辞退，找谁说理去？ 林萧然绞尽脑汁，却想不出太好的主意，只得再次发出信息，“我们当面交流吧，到车那边等我！” 见到苏晓曼发来一个“好”字，他连忙来到更衣间，脱掉白大褂，换上羽绒服，小跑着向一楼而去。 经过二楼的时候，林萧然透过楼梯间瞥向二楼楼道，希望见到晓曼的影子，可定睛看去之后，他没有看到晓曼，却忽然感到心头一颤！ 楼道里有两人正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位是蛋白研究室主任季月萱，她不是重点，重点是与她说话的那位，居然是美津总经理孙志安！ 孙志安一年也来不了一趟海津，除非有大事发生，甚至新药tnf-w干扰素研发成功的表彰大会，他都没有露面，为什么今天跑了过来？ 林萧然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最近，海津有什么重大事件吗？ 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 走出办公楼，林萧然远远看到了晓曼先了自己一步，他连忙紧走几步，开门、上车，再打着车子出发。 车上的气氛有些紧张，两人谁都没有吭声，一个低头沉思，一个用心开车。 林萧然将车开到了三大街，他的目标是银座咖啡，这里比较安静，与公司也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不必担心遇到同事。 这里中午顾客不多，二人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放好外套，此时，服务员小姐姐已经拿着菜单候在旁边，林萧然随便要了一些吃食，将菜单丢回。 “你们部长怎么回来了？”林萧然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假如部长不在，虽然没有多少操作空间，至少还可以周旋一二，而部长盯着，那个字几乎不签都不行！ “不仅部长来了，还看到好几位高层！”苏晓曼垂头低声道。 咝，林萧然忽然想到，他刚刚在楼道里见到的孙志安，是啊，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佬，海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九章 无计可施 “你们部长与那些高层一起来了海津，而这么多高层一同现身海津，是否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部长没有提及回来的目的吗？”林萧然思索着说道。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苏晓曼淡淡道。 “他突然回了海津，然后要求你在项目交付书上签字，弄得我们措手不及……，就没有其他交待？”林萧然一脸不解，缓缓说道。 “也不是什么都没说，他刚刚发给我几份标书，你要不要看一眼？”苏晓曼突然说道。 “行吧，我瞅瞅。”虽然觉得这些标书与签字的关系不大，林萧然仍然接过了苏晓曼的手机。 一份份文件快速翻过，无非涉及了一些实验设备的采购，没有什么新意，可是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因为无论采购范围还是采购数量，均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程度，绝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采购，为什么出现如此大面积采购，难道美津准备重新打造一个分公司？ 重新打造分公司显然不大可能，因为所有设备的交付地点均在海津，而海津已经存在一个分公司，不可能重复建设，这就有些意思了！ 忽然间，几个字在林萧然的脑海闪过：中试基地！ 美津公司新建的中试基地，也在海津！ 标书肯定为中试基地准备，但是问题又来了，即使规模再大的招标，随便来一位高层应个景，露个脸，已是很给面子，需要如此众多的高层组队前来吗？ 显然没有必要！ 林萧然又想不通了。 事实上，这是因为他所处的高度不够，想不通其中关节，而这些高层的到来，确实与中试基地有关！ 前面说了，美津公司一只新型tnf-w干扰素刚刚研发成功，作为一家医药公司，而非纯粹的科研机构，新药研发成功的唯一目的就是将之推入市场，而非束之高阁。 一只新药进入市场需要经历两个重要阶段，分别是申请临床批文及申请药号，两者是渐进关系，要先拿到临床批文，才可以进入临床，再经过四期临床，药品便可以上市。 临床批文的申请，需要经历一套异常严苛的流程，其中包含了药物研发详细过程、生理病理实验及动物实验等等，内容复杂而严谨，不允许出现哪怕一点差错，相当于对药物进行一次灵魂拷问。 该过程通常需要多部门、多机构协同完成，很少有公司可以独立完成，一般需要通过协同的方式整合资源，聚拢更多的力量，降低申报门槛，使一些实力稍逊的公司申请临床成为可能。 也是由于协同的缘故，部门与部门、机构与机构间有大量工作需要协调，不仅严重地降低了效率，也是产生疏漏的重要源泉，弊端明显！ 美津公司拥有全系列的申报资源，但各个部门却比较分散，比如中试实验室位于魔都，而生理生化中心及动物实验基地都在其他城市，各个部门协调起来比较繁琐，于是，公司决定建立集所有功能于一体的中试基地！ 原有重复部门仍然保持，这样做并不会造成资源浪费，也不会成为公司的包袱，因为他们每年可以承揽大量的外协项目，处于赢利状态。 说得有些远了，再说美津新近研发成功的新型tnf-w干扰素，作为公司第二只新药，当然受到了高度重视，准备在第一时间申报临床批文！ 按道理说，目前公司的中试实验室位于魔都总部，申报工作应在总部完成，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别忘了，还有一位坐冷板凳上面的孙陌殇，同样在紧紧地盯着申报工作！ 大家都知道，孙陌殇因为私活事件曝光，被踢出海津分公司，进入在建的中试基地，由高高在上的反应小组组长，瞬间变为了一位普通工作人员，他能甘心吗？ 他当然不会甘心，因此，一边低调地完成着工作，一边伺机寻找机会，就在这个时候，海津分公司的新型tnf-w干扰素研发成功，他终于发现了机会！ 孙陌殇第一时间联系到了马凯——他目前的主管，奉上了精心准备的计划书！ 按理说，海津中试基地刚刚完成土建，装修、设备都没有到位，更不要说还需要通过glp审核，没有挂牌的基地啥都不是，妄图承揽如此重要的申报任务，难道是痴心妄想？ 还真不是，这里不得不再次提及孙陌殇，他虽然人品差了一些，但能力确实值得肯定，一份计划书将时间管理做到了极致，提出申报工作与基地建设同步进行的设想，声称如果在海津中试基地完成申报，将实现一条龙申报的创举，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于是，他的提议瞬间打动了马凯！ 马凯的威望岂是一般人可比，有了他的支持，以未建成的海津中试基地，完成新药临床批文申请的建议，引起了美津高层的重视。 当然，高层们的意见并不统一，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于是乎，一众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佬，今日齐聚海津，共同检阅中试基地的建设，并探讨承揽此项任务的可行性。 因此，林萧然与苏晓曼见到的高层只是冰山一角，许多人员仍在路上，规模空前！ “标书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能是为了中试基地，但是这么多领导齐聚海津，我想像不出其中的原因！”林萧然将手机还给苏晓曼，一脸迷惑道。 “他们为什么来海津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关心现在怎么过关，也许……，下午陈宏兵就要找我签字，就没有一点办法吗？”苏晓曼急切道。 “唉，这些天一直在查找阿玛鲁公司的最新专利，但是，他们好像极有耐心，直到现在，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是啊，我也在查，假如查到相关信息，肯定不会再有人催我签字，但是，你对他们不会放弃专利保护的态度，就那么有信心？”苏晓曼疑问道。 “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转苷酶虽然只是一款小众酶，每年销量不过几吨，却可以带来一千多万的利润，暴利中的暴利，等着看吧，他们必然想方设法延长专利保护！” “我想也是，换谁都不可能放弃利益，唉，不知道咱们公司这些人怎么想，这么明显的问题……，难道看不到吗？” “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涉及自身利益！”林萧然看了眼苏晓曼，慢悠悠说道，“与自己切身利益无关的事情，谁会认真思考？错了也就错了，无所谓，总会有人为此承担责任，而那人肯定不是他们自己！” “算了，他们爱怎么就怎么想，与我无关，我也没有兴趣知道，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怎么处理，部长发话了，陈宏兵可能下午就来法务部，我该怎样才能躲过签字！”苏晓曼有些烦躁地挥挥手，一脸焦虑道。 “要不然请个假吧，说自己不舒服，需要休息，估计可以拖延两天。”林萧然没辙了，开始出馊主意。 “我上午还欢蹦乱跳，结果部长刚刚提出要求，下午就突然病了，说出去谁信啊，绝对有对抗领导的嫌疑！”苏晓曼白了林萧然一眼道。 “谁让你们部长突然抽风，没事跑到海津干嘛！” “他抽风是他的事情，问题是我应该怎么办，躲，肯定躲不过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躲，确实解决不了问题，但如果通过躲的方式拖延一些时间，拖延到阿玛鲁公司推出知识产权保护手段，我们就迎来了胜利！你说不是吗？”林萧然用力揉着额头说道。 “迎来胜利？说得轻松！其实在我看来，阿玛鲁公司虽然不甘心放弃这么一款专利，但是日子已经很近了，他们仍没有动静，不怕把自己玩残了？不要抱有太大信心，也许什么都等不到！” “不可能的，他们一定会拿出保护手段，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见苏晓曼似乎有些气馁，林萧然怎能坐视，连忙出声提振士气。 前世，阿玛鲁不仅推出了专利保护措施，手段还异常犀利，一举坑杀了众多仿制追随者，从而名声大振，再次确立了其行业地位。 不能说他们手段有多么狠毒，商场争夺本是如此，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惨烈程度不比真实战场逊色多少，某种意义上甚至还有过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阿玛鲁公司这么有信心，确信他们一定会进行专利保护，能说说理由吗？”苏晓曼对林萧然的态度有些疑惑，为什么表现得如此笃定。 咳，当然是先知先觉的优势！ 林萧然老脸一红，如果没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他怎能肯定阿玛鲁公司一定进行专利保护？ 这些话没办法讲给苏晓曼听，他只得绞尽脑汁用心思索，忽然，眉头一动，换了个角度说道，“那么我现在问你，假如签字过后，阿玛鲁公司又推出了知识产权保护手段，你将在这件事情中承担怎样的责任？” “主要责任！”苏晓曼想都没想直接答道，随即好像明白了一些，犹豫说道，“要不然……，我用这样的理由探探部长的口风，如果他依然相逼，就只有撕破脸了！” 第一百章 死马再医还是死马 中午休息时间比较短暂，两人并没能谋划出来比较有建设性的对策，却再次统一了看法，一致认为，阿玛鲁公司一旦推出专利保护措施，签字人必然承担主要责任！ 这种事情必须与公司挑明，即使可能因此得罪领导，也必须态度鲜明，签字，属于领导压力之下的被迫行为，而非出自主观意愿！ 林萧然发现苏晓曼的心态已经有所转变，由单纯的坚持原则，开始朝着承担责任的方向考虑，这可能代表着她思想的退步，却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 苏晓曼回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找部长理论此事，签字明显容易担责，就没有一点其他交待吗？ 将来一旦出了问题，责任怎么算，不可能完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吧！ 苏晓曼不是要求部长背书，而是直言其中利害，在签字问题上面，希望领导可以充分考虑她的处境，当然，此举同样可能激怒领导，但是还有其他出路吗？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倒不如把一切摆在明处！ 可是，当苏晓曼带着决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部长的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只背包！ 部长去哪儿了，下午还回办公室吗？她的心中充满了忐忑！ 假如陈宏兵找上门来，却没来得及向部长汇报，如何拒绝签字？ 林萧然回到公司该干啥干啥，在苏晓曼的事情上，他没有办法直接帮助对方，也不好再找秦雅，她已经相当给力，超水平发挥，仅凭一人之力，愣是把齐朋拖了两个多星期。 秦雅身上的小毛病虽然不少，也不得不由衷地称赞其为人的耿直。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间，林萧然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立即来到僻静处，见到来电之人并非晓曼，而是师姐黄薇，稍稍心安。 如果是晓曼的电话，则很可能代表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师姐的电话……，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林萧然，忙什么呢？”黄薇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当然在工作，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我按照你的建议，降低了薪资要求，结果，终于收到了面试通知！” “那先恭喜你了，由科研人员成功转型成为专利代理员！”林萧然轻快说道。 “先别忙着恭喜，唉！”黄薇叹声说道。 “怎么，面试出问题了？” “所谓的面试……，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面试，我到了那家代理机构，人家根本没有问我有关专业方面的问题，唯独问我可不可以降低薪资，我的要求已经一降再降，还怎么再降？” “一家面试不成功无所谓，可以继续再找，你的时间相当宽裕，不用急的！”林萧然安慰道。 “面试成功了，”黄薇蚊子哼哼般说道，“我接受了降低薪资的要求。” “好吧，工资低些就低些，慢慢熬着，当各方面的条件能够独当一面，升职加薪就不再是问题，毕竟，海津的消费水平也不是很高。” “单位不在海津，在京城！” 林萧然：“……” 苏晓曼显然没有林萧然那么悠闲，从她回到办公室的那刻起，就盼望部长尽早归来，否则，一旦直接面对陈宏兵，就基本上等于没有了退路。 但是通常怕什么来什么，她一直等到了下午四点，依然没有见到部长的身影，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宏兵出现在了法务部！ 现在的陈宏兵在苏晓曼面前表现得规矩无比，不敢再像以往那般嘻皮笑脸，他是真的怕了，不是害怕女生，而是没想到人家那么狠，居然在办公室安放了摄像头，假如依然不知进退，那才是给自己找病！ 他手里拿着一份交付通知书，而这份交付通知已经在身上滞留了两个多星期，眼看着今天终将完成任务，心中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感到有些疲惫！ 为了这份通知书，他一次次碰壁、又不得不一次次沟通，在吃瘪的同时没少遭受数落，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紧将这份烫手的山芋丢掉。 陈宏兵小心地将交付通知书摆在苏晓曼的桌上，目光迅速在这位冷冰冰的女生脸上扫过，心中居然不由来感到一阵紧张！ 陈宏兵紧张，苏晓曼比对方更加紧张，她一直没有等到部长归来，没有来得及提出心中诉求，陈宏兵却又如期而至，这个交付通知书……，到底签还是不签！ 她的神情无比复杂，飞快地瞟了眼那页纸，又迅速收回目光，通知书签字区域的方寸之地，仿佛已经化身为恶魔之嘴，蠢蠢欲动，似乎可以无情地吞噬一切。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苏晓曼忽觉嘴角无比干涩，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出口，轻飘飘的一页交付通知书，却像整座泰山压在了心头。 “苏晓曼，今天……，应该可以签字了吧？”陈宏兵虽然得到了授意，知道已经扫除一切障碍，可是面对苏晓曼仍然心有惴惴，不是怕了对方，而是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今天很有可能再生枝节！ 见到女生面沉如水，没有多看一眼那份通知书，且许久没有吭声，再次加重了这种预感，只得出声提醒。 “唉！”苏晓曼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她瞥了眼陈宏兵，轻轻叹息道，“这样一个存在明显问题的项目，为什么你们都急不可待地希望交付呢，没有考虑出现问题的后果吗？” 部长不在，她没有办法与之交流，虽然也可以打电话，但是，在电话里面并不适合谈及那些！ 苏晓曼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将问题直接抛给陈宏兵，希望对方心中存在着一些理性，可以认真地考虑提前交付的后果，哪怕适当拖延一点时间也好，能够增加一些转圜余地。 她却不知道，陈宏兵确实理性，但是他的理性会将领导的嘱托排在首位，而不是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死马再医还是死马！ “我觉得你小题大做了，距离专利保护期只剩下一个多月，能有什么问题，不要告诉我，阿玛鲁公司接下来还有什么大动作，不可能的，从来没有这么沉得住气的公司！” “我们并不是讨论阿玛鲁公司接下来会不会有动作，而是在讨论交付本身的责任问题，提前交付违反了公司相关规定，你觉得这个责任应该由谁承担？” “什么？”陈宏兵像见到了特别惊讶的事情，不可思议地看向苏晓曼，瞪大了眼睛继续说道，“难道陈部长没有交待？” 陈宏兵为什么敢于再次前来签字，因为那位明确告诉他，法务部没问题了，要他抓紧时间完成项目的交付！ 既然没问题了，为什么苏晓曼仍然不肯签字？ 他的心中有些抓狂。 “不要跟我说那些不相关的事情，我再问一遍，将来一旦出了问题，责任由谁承担？”苏晓曼心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咬牙坚持着说出了这番话。 “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一直纠缠不清，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剩下一个多月就要到期的专利，你非说有问题，我也没辙，但是陈部长已经发话了，你却仍然不肯签字，还要我怎么办？”陈宏兵的语气中也夹杂了一些火气，这份交付通知书把他折磨得不轻，却不想苏晓曼仍然不肯松口，他不希望接下来再次遭受数落！ “你让我签字，为什么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要一直绕来绕去，我只想知道，责任由谁承担？”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苏晓曼反倒轻松了，只要你不愿意回答，咱们就拖着，反正我拖得起！ “苏晓曼，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想承担责任，问题是我承担得了吗？假如我的签字可以交付项目，早就签了，谁还跑你这儿磨嘴皮子？” “如果你的项目没有问题，不用你说我也签字，难道你不承认项目存在问题？” …… 唇枪舌剑数个回合，陈宏兵气极，直接摔门而去，甚至没有拿走交付通知书！ 苏晓曼见状非但没有放心，反而突然感到压力骤增。 此时的林萧然在做实验，他拥有八年的工作经验，实验游刃有余，也因为熟知各位同事的脾气秉性，轻松愉快地一波波薅着羊毛，自尊心点肉眼可见地增长着。 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影晃动，引得了他的注意，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却见十余号人在季琴老师的陪伴下，出现在了实验室，他登时感到震惊无比！ 震惊的原因不是有人出现在实验室，而是这些人身份极不简单，他们多是美津高层！ 那位大腹便便的家伙，是美津副总兰成周，那位神情儒雅的老先生，更是总经理孙志安，等等，钱亮，钱亮居然也出现在人群之中！ 然而，最让林萧然吃惊的不是钱亮，而是他身边那位，只见此人四旬左右，头发略显稀疏，脸上架了一副黑色窄边近视镜，腹部微隆，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不是周冰冰的杨总还是哪个？ 难道，杨总与钱董如此熟络吗？这究竟是个怎么状况！ 第一百零一章 学弟 这些人的阵容太强大了，清一色的美津高层！ 钱亮、孙志安和兰成周就不用说了，什么邹景辉院士的秘书史怀农、技术总监祝元青、实验主管成志涛、姑苏病理毒理中心主任杨晋，均在此列！ 而周冰冰公司的杨总，居然混在这么一群美津高层中间，这么说来，他在美津的人脉岂不是要逆天？ 林萧然的内心瞬间沉入了谷底，杨总相熟的高层显然并非兰总一人，否则，他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轻易混进这种场合？ 都是大佬啊！ 面对着拥有如此人脉的杨总，两人的所有筹划都失去了意义，在重重高压之下，不要说一个普普通通的苏晓曼，谁能阻止项目的交付？ 林萧然不禁暗暗叹息，还是算了，认命吧，只期望将来出现问题的时候，公司应该理解晓曼这位签字人的苦衷，处罚得不要太重！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一旦晓曼受到的惩处过于严重，比如被辞退，他将立即以特殊磷脂酶d的专利为筹码，与公司展开谈判，只是不知道效果怎样！ 阿玛鲁即将推出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将给仿制企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他们不仅需要支付高昂的侵权费，还会严重影响企业声誉，当事人怎么可能获得轻饶？ 尤其对于美津来说，捐款风波刚刚过去，如果又在知识产权领域惹出巨大麻烦，即使研发能力再如何出色，开发出再多的新药，企业的名声也彻底臭了，以后将如何立足？ 实验室内，各个组长已经向那群人聚拢过去，而其余实验人员，虽然不至于立即停下手中实验，却难免受其影响，包括林萧然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群人沿着实验室外侧走廊绕至南侧，那处实验台属于合成小组，他们在一位实验人员身边站定，此人是郑少莲。 成志涛上前热络地与之交谈，至于谈了什么……，林萧然离得太远，一个字也听不到！ 交谈时间不是很长，一两分钟的样子，一群人离开，又在复性小组站定，而在复性小组交流的对象是霍成康，同样时间不长。 他们继续前行，又与提取小组的吴莲交流片刻，随后，这群人终于出现在了试剂小组附近！ 前面几位员工都是各个小组的中流砥柱，刚开始，林萧然认为高层们只是在表达一种关怀，可是随后却突然想到，这些人似乎都曾前往总部学习，那么，现在来到了试剂小组，是不是要找自己与牛侗交流？ 试剂小组之所以有两人参加了学习，说起来有些搞笑，小组本来只派出牛侗一人，但林萧然学习后得罪了钱戴维，被发配到试剂小组，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知道牛侗有没有意识到这群人可能与之交流，但是林萧然已经做好准备，只是不知道对方会问些什么问题！ 看着他们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缓，终于在自己的实验台旁站定，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成志涛只是向这边看了看，却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不是要与参与学习的人员交流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规则？ 林萧然满脸疑惑，心中暗自核计，难道自己想多了？ 却在此时，忽见杨总的目光扫了过来，与自己视线交汇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林萧然，你好，我们认识！” “咳，杨总您好！”林萧然的神情有些僵硬，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难免都会紧张，只是，他心中冒出了丝丝不爽，你这个时候突然招呼自己，在一群大佬面前表现得跟我很熟，几个意思？ 拜托，我只认识周冰冰，咱们不熟好不好！ 林萧然心中不愤的同时，眼神余光也迅速扫过众位，只是在扫过钱亮的时候，他的心中微微一突，因为明显感觉到了，杨总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钱总脸上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并且，开始若有若无地关注自己！ 钱亮跟自己打过交道吗，当然没有，但是他敢确定，对方绝对听过自己的名字！ 林萧然自认为在公司里面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没有做出过什么惊人之举，正常情况下名字不可能轻易传入钱董的耳中，但是，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 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戴维！ 钱戴维前段时间以公关的名义去了花旗国，临行前，好巧不巧拿到了杰罗姆公司李松的联系方式，在李松的帮助下，居然顺利地解决了fda的麻烦。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比较完美，钱戴维可以功成身退，然而，这小子因为一战成名，飘了，居然不知轻重地接受花旗国媒体采访，随后，美津向花旗国高校捐献巨款的新闻，被国内媒体广泛报道，美津陷入危机！ 虽然解决了fda的问题，他却捅出了天大的蒌子，于是，挨了老爸一通臭骂，又被招回国内。 估计在这种情况下，钱戴维把自己卖了，林萧然心中大骂不止，他知道那小子不靠谱，却没想到不靠谱到如此程度！ 他却不知道，自己确实被钱戴维出卖不假，对方却不是有意为之，那小子从接触李松开始，就将如何获得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波士顿分公司同事，接下来传入钱亮耳中还不简单？ 就在林萧然暗骂钱戴维的时候，这群人没有继续逗留，又在测序小组站定。 接下来林萧然又蒙了，还是成志涛出面，与宋玉雯简单聊了几句，而在反应小组，秦雅同样在交流之列！宋玉雯与秦雅，都曾前往魔都学习！ 他们此行目的到底何在，找参与过学习的人谈话，还是其他，假如寻找魔都学习之人谈话，为什么没找自己……、还有牛侗，若不是这方面的原因，为什么谈话之人又与学习有关！ 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林萧然，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答案，只能看着一群人走向楼梯间，似要带走一切疑问。 就在众人鱼贯进入楼梯间时，忽见成志涛突然止步，面向实验室，同时伸出双臂挥舞。 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迷惑，但是，随着实验室一些人的反应，林萧然明白了，因为刚刚谈过话的人员，开始纷纷朝着成志涛聚拢，没有一人落下！ 这，又是什么意思？ 抛开满是疑惑的林萧然不提，再说苏晓曼！ 随着陈宏兵摔门而出，她的心里变得越发不安起来，部长交待不要为难对方，可是……，双方在责任问题上发生了分歧，没有谈拢，对方负气走了，造成了事实上的为难对方，如果部长得知此事后，不知道将迎来怎样的暴怒！ 唉！ 苏晓曼深深叹息，本以为离开了魔都，躲开那个烦人的家伙，就不会再有其他烦恼，可是谁知刚刚来到海津不久，一份普普通通的交付通知书，就让自己如此头痛！ 假如仍在总部，谁敢明目张胆践踏规则，不嫌死得快吗？ 但这里是海津，践踏规则的人是部长，难道要与自己的领导撕破脸？肯定不可取！否则，固然可以躲过一时之危，但以后还要在人家的屋檐下生活，怎么可能如此冲动？ 若不想撕破脸，可是已经忤逆了部长的心思，同样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就在苏晓曼心中七上八下之际，消失了一个下午的部长大人终于现身，然而她却发现，自家领导的脸色漆黑如墨，显然心情相当不爽，至于其中原因，估计与签字有关！ “部长回来了。”自知犯错的苏晓曼，直到部长坐稳，才怯生生说道。 “部长？谁是你的部长？”陈柄森在这一刻突然爆发，看得出来，他已经得知苏晓曼并没有听从他的叮嘱，在交付通知书上签字，也就是说，自己答应人家的事情没有做到！ 堂堂的部长大人啊，居然指挥不动自己的小兵，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 陈柄森再也无法压抑怒火，盯着苏晓曼吼道，“不要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如果不想继续留在这个部门，可以直接提出来，咱们不用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没有，部长……。”苏晓曼快要被说得哭了，她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眼中已经打转的泪水没有掉落。 陈柄森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语，继续吼道，“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不承认，又把陈宏兵打发走了？长本事了啊……，忘了当初怎么交待的吗？” “没忘，我只想多问一句，如果出现问题，责任由谁承担，可他不肯回答！” “责任？不要牵强附会，哪里来的责任？”陈柄森不耐烦道。 “阿玛鲁的专利还没过保护期！”苏晓曼执拗地说道。 “不过只差了一个多月……。”陈柄森说到此处，忽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他迅速瞄了眼手机，终于结束了怒吼，开始专心接听电话。 一阵嗯嗯啊啊之后，他的声音却猛然拔高，继续道，“什么，钱董，为什么不能提前交付项目，那位杨总不是您的小学弟吗？” 第一百零二章 涨工资了 “你说那位杨总是钱董的学弟？可是钱董居然不支持杨总提前交付项目，听起来好像有些玄幻！” 晚上，林萧然在球馆见到苏晓曼时，他一脸震惊地问道。 “不用管杨总有怎么样的人脉，也不用管他是不是钱董的学弟，总之，再也不需要为交付通知书烦恼，我现在感到呼吸都变得畅快！”苏晓曼得意地摇晃着脑袋，无比轻松说道。 “对，只要不要求你签字就好，部长没有为难你吧？” “凭什么为难我，恰恰因为法务部没有签字，他在钱董面前没有失分，感激还来不及，即使我现在主动要求签字，他都不敢答应！” “知道为什么……，钱董突然关注此事？”林萧然问道。 “我怎么知道！” 两人不知道，其实这件事情，与下午实验室发生的事情有关。 下午，一众美津高层现身实验室，这一过程，钱志涛分别与一些实验人员进行了单独交流，而所谓的交流，实际上是通知几人稍后开会！ 开会又是什么目的？ 前面讲过，美津公司在海津建设了一处中试基地，基地尚未投入使用，却在孙陌殇的努力运作下，准备承担新型tnf-w干扰素临床批文申请工作！ 现在的中试基地等于一张白纸，要资质没资质，要人没人，若让其迅速成型，必须先将架子搭起来，最快的方式莫过于迅速抽调人员。 中试基地的主体人员由魔都总部、姑苏生理病理中心及动物实验中心抽调，但是，为了维持原有部门正常运转，不可能全部抽空，这样一来，基地还需要进行一定的人员补充，而这部分的人员便来自各个分公司。 成志涛选取的对象都是刚刚参与过学习的人员，至于为什么漏掉了林萧然与牛侗，原因则是中试基地并不需要试剂小组人员！ 这些选取人员并不是非去不可，公司需要征求他们的个人意见，如果自己不愿意调动，一般不会强求。 今天的会议目的，就是征求意见！ 调职一般伴随升职加薪，不然谁工作得好好地愿意放弃熟悉的岗位，跑去一个陌生的环境？ 事实上，即使开出优厚的条件，仍有人不愿离开海津分公司，就比如郑少莲与秦雅！ 郑少莲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她身处合成小组，已经摸到了蛋白研究院的门槛，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而秦雅则与老娘相依为命，并且老娘的身体不是很好，需要经常照顾，加薪虽然对她充满了诱惑，但是因为老娘的原因，不得不放弃这次机会，中试基地太远了！ 成志涛对于郑少莲的态度表示理解，也知道无法做通其工作，一位即将进入蛋白研究院的人，你指望她去中试基地，简直开玩笑！ 他倒是对秦雅颇感兴趣，公司新药tnf-w干扰素就是在她的手中表达成功，因此比较希望这位女生进入基地，便将她留下来多劝了几句。 秦雅是位极有主见的女生，或者说比较固执，一旦有了决定，很难受到周边的左右，所以，成志涛的算盘必然落空。 劝得有些久了，结果，钱董忽然出现在了会议室，接下来，谁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我们耿直的秦雅，居然在此机会向钱董打起了小报告！ 这个行为把成志涛雷得不轻，也彻底打消了调用秦雅的念头，心说也不打听打听，杨总是谁啊，那是钱董的学弟，这种小报告你也敢打？ 还是离你远点，免得遭到误伤！ 钱董确实是杨总的学长，不过这个学长有些远，两人就读于花旗国同一所大学，只是杨总入学的那年，钱董已经返回国内，两人就是这样一层关系！ 尽管关系不是多近，钱董对杨总还是比较照顾，在杨总回国后，为其介绍了许多重量级人物，双方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这也是许多美津高层与杨总熟络的原因！ 可是，杨总在转苷酶项目上做得很不厚道，从始至终都没有向钱董打招呼，包括前期合同签署、后期的项目交付，完全通过兰成周运作，现在又提出了提前交付，简直把美津的规章当成了儿戏！ 看似提前一个多月交付项目，但问题却相当严重，将来无论阿玛鲁是否推出知识产权保护措施，都已经将美津置于侵权的境地！ 钱董听到秦雅的汇报，立即明白兰成周牵涉其中，心下顿时火起，刚刚抹平了儿子钱戴维的窟窿，现在又出现了提前交付事件，涉及知识产权的事情居然如此胆大！ 他对兰成周早有微词，现在的观感更差，只是对方跟自己太久，倒也不方便随意处置！ 钱董想了想，立即有了主意，他越过兰成周，直接联系了两个人，其一是海津法务部部长陈柄森，其二是海津反应小组的组长郭英喆，对两人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敲打，当然，对陈柄森的态度稍好，毕竟法务部没有签字！ 至于陈旭尧嘛，呵呵，关陈旭尧什么事儿？他在这次事件中没有任何责任，因为他只是行政领导！ 或者有人说，陈宏兵是陈旭尧的人，陈宏兵出了问题，难道陈旭尧不需要承担责任？ 事实上，陈宏兵也没有责任啊，他的工作权限仅仅是打印交付通知书，并找到负责人签字，而自己却没有权力在通知书上签字，又哪来的责任？ 至于说他有催促他人签字的行为，问题是别人也有权力拒绝啊！ 钱董扼制住了交付渠道，没有给杨总透露任何口风，这么做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杨总瞒他在前！ 杨总等不到项目交付，必然要联系兰成周，而兰成周找到法务部与反应小组时，表情恐怕会相当精彩，一旦得知实情，他的面子和里子就全丢了，威望将遭受沉重的打击！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阿玛鲁公司终于推出相关专利保护措施，以一个相当高明的全新专利，将原有专利囊括其中，也就是说，原专利内容将重新获得保护！ 随着专利保护措施出炉，一众跟风企业哀声一片，其中就包括杨总的公司！ 其实杨总的公司处境不算太差，他们的项目委托美津公司外包，对方却没有提前交付，两家公司都没有形成侵权，而那些侵权的企业就惨了，无一不被阿玛鲁公司告上法庭，接下来将面临巨额罚单！ 但杨总的损失也是实实在在的，不仅损失了前期支付的科研费用，还耽误了大量的宝贵时间，至于他的飞捷公司能否继续经营，已经成为了未知数！ 有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反过来也是同样。 就在阿玛鲁公司推出知识产权保护手段没有几天，一个周六的下午，林萧然突然接到了苏晓曼的电话，他感到非常新奇，两人经常见面，双方几乎不会拨打对方的电话，偶尔联络也是以微信为主。 她给自己打电话干嘛？林萧然没有多想便接了起来。 “嘿，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啊！公司给我加薪了，现在我的基本工资和通勤津贴都比你高哦，嘻嘻！”苏晓曼得意地说道。 美津公司的薪酬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基本工资、通勤津贴和绩效考核。前两部分跟员工级别有关，绩效考核则按实际表现进行评估。 苏晓曼的加薪相当于升职，这里的升职只代表员工级别的提高，与具体职务没有关系。 在公司里，刚进来的员工级别最低。然后根据个人表现逐步提升。通常需要奋斗三到五年才能升职一次。以林萧然为例，他前世工作了八年，只升了两级！ 苏晓曼才进美津不到两年就加薪了，显然是因为在转苷酶项目交付时表现优异，公司给予的特别表扬，属于意外之喜！ “恭喜恭喜！”林萧然笑着道贺。 “只会嘴上说恭喜，没有意思啊。就不能表现一下吗？”苏晓曼娇笑道。 “喂，能不能讲讲道理啊，怎么你加薪了，反而需要我来表现？如果要表现，也应该是你表现才对吧？”林萧然装作委屈地说道。 苏晓曼笑得开心极了，“哈哈，好哒！那我请你吃饭，但今天不太方便吧？难道你要跑到开发区来吃？” “那你来市区吧，我就不用跑了！”林萧然嘿嘿笑道。 “哎呀，有你这样的吗，居然好意思让我跑那么远！况且，你家又不在市区！” “哈哈，晚上想请我吃点什么？其实我就在开发区！” “什么，你怎么来开发区了？”苏晓曼讶异道。 林萧然并不在开发区，却也不远，就在附近的永福产业园！他此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寻找一处合适的租房地点。 凭借着成功出售了大滩村房产并获得三百万的资金，林萧然已有足够的预算来正式建立理地公司。随后，未来许多计划可以逐步落实！ 为什么要在近港开发区选址呢？当然是获得了孟老师的帮助，可以用优惠的价格租到合适的厂房。 林萧然对两处厂房比较中意。一处大小合适，三百多个平方，每月租金一万二；另一处稍微大些，五百多个平方，但租金一万六。晓曼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考虑做出怎样的选择！ 第一百零三章 全员大会 林萧然的理地公司以研发为主，对营业面积的要求不是很高，300多个平方已经足够，要知道，陆文林老师的实验室只有70平方，还有三分之一用于办公，而他之所以对500多的面积也感兴趣，是考虑让实验室的环境更加舒适！ 最后他选择了后面的方案。 人才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任何公司想获得优秀人才都不容易，就拿林萧然的理地公司来说，因为实力弱小，对人才没有多少吸引力，甚至只在一般水准的童晓，也没有表现出立即投奔的意愿，若不增加实验室的舒适度，谁愿意为你服务？ 多花些钱罢了，只要可以招得合适的科研人才，一切就都值得！ 敲定了经营场所，接下来的装修事项就简单了，直接扔给高强，林萧然已经习惯做甩手掌柜。 晚上与晓曼享用了一顿温馨的美食，转过天来，又是忙碌的一天！ 经营场所有了，实验设备必须筹划，实验设备不是大白菜，尤其大型设备，不是花了钱就能立即到货，中间要有一段到货期，一般需要一个月甚至数个月不等。 林萧然对于实验室设备早有考量，既要保证全面性，又要节约成本，因此，高价值的大型设备，他决定使用二手货，低价值设备则无需如此节俭，但无论新旧，货源均来自梅夫人公司！ 周日这天，林萧然与高强两人出现在了梅夫人公司的设备仓库。 即使选购二手设备，因为数量的原因，钱仍然如流水一般花出，比如他看好的百升反应器，十万，一套四乘四反应器，还是十万，什么细胞分析仪、流式细胞仪、酶标仪、显微影像等等，不算不知道，算下来绝对能吓你一跳，一下子掏出去了近百万资金！ 若都使用新品，耗资恐怕接近千万！ 低价值的东西就便宜了，数量上看起来虽然很多，花费却只相当于大型设备的零头！ 设备采购结束，林萧然的心中只有一个感想，实验室真烧钱！ 这还是选购了大量二手设备的情况下！ 周一，林萧然如往常一般出现在公司，走进办公室，大家随便打着招呼，随便聊着天，只等组长汪鹏安排每周的工作。 今天汪鹏比平时来得略晚一些，九点半才出现在办公室，他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倚着门，右手按在桌上，神情冷峻地看向大家。 “十点，公司召开全员大会，大伙稍事准备，一会儿到会议室开会。” “组长，出了什么事儿啊，还要召开全员大会？”崔志周第一个问了出来，在海津分公司，全员大会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可是最近有事情发生吗，怎么突然召开大会？ “问那么多干嘛，去了就知道！”汪鹏不喜欢透露会议内容，这次也是一样，他缓缓地坐了下来，却没有一句解释。 “去开会就是了，有必要问那么多吗？”这个时候，孙越笑嘻嘻地盯着崔志周打趣。 他同样知道最近没有大事发生，但是与崔志周怼惯了，逮到机会就会来上一句，这句话说得对方怒目相向。 美津到底有没有大事发生？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为什么这么说？还要从项目提前交付事件说起！ 为了考察中试基地，钱董一行人组团来了海津，随后他却偶遇秦雅，这孩子居然趁机打了小报告，而这份小报告还引起了他的重视！ 知识产权无小事，他一贯秉承着这样的认知！ 钱董干脆利落地实施干预，还给兰成周挖了一个小坑，却也准备为此事划上一个句号。 然而，阿玛鲁公司突然推出一份知识产权保护措施，一群冒进的仿制者瞬间遭殃，钱董的身上也冷汗淋淋，假如没有他的及时干预，美津必然也成为侵权的一员！ 侵权的后果非常严重，不仅要面对巨额赔偿，还会给公司名誉带来不可挽回的影响，也许美津不在乎那些赔偿，但不会不在乎名声，尤其公司刚刚经历了捐款风波，再次名誉受损只会更加不利，甚至是灾难性的！ 钱董开始了反思，认真推敲违规事件的底层原因，随着反思的逐渐深入，身上再次冒出冷汗！ 一件看似不起眼的项目交付事件，居然可能给公司带来颠覆性的灾难，说明什么？说明公司对知识产权认识严重不足！ 正是因为认识的不足，项目交付环节才没有受到重视，仅仅两位普通员工签字，项目即可以轻松交付，监管形同虚设，不，不是虚设，监管者甚至演变成为帮凶或者始作俑者！ 这次被自己发现了，没有发现的情况还有多少？ 钱亮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当即召开会议对此事展开讨论！ 讨论很快有了结果，要求各个分公司加强知识产权方面监管，亡羊补牢，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海津分公司召开了全员大会，会议围绕“知识产权”四个字展开！ 会议的规格较高，由法务部主办、行政及蛋白研究院协办，总部也派员参加，副总兰成周与政策研究处于归农一同参会。 消息灵通人士已经清楚此事与兰成周有关，却不知道让他前来是为了现身说法，还是有意羞辱！ 事实上，陈柄森与兰成周处境差不多，却还要负责主持会议，不知道是不是感觉特别酸爽！ 一百多员工齐聚大会议室，苏晓曼化身司仪，安静地站在发言台前，面向会场方向，气质冷冽、沉稳大方。 当时针指向十点时，她开口了。 “……医药领域的知识产权保护，不仅提供了技术发展的优良环境，还为新药开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加强创作者权利，可以使医药公司以授权及合作等方式，有效地收回研发成本，可以说，知识产权保护措施带动了整个行业的发展……！” “下面，有请公司法务部陈部长发言！” 开场过后，苏晓曼乖巧地站到发言台的一侧，随后，主席台上的陈柄森缓缓起身，一手拿着文稿，另一手端着水杯，稳步走上讲台。 “……前段时期发生了一件事情，想必大家有所耳闻，一个没有到期的项目，在部分人员的默许与纵容下，险些完成交付，或者有人觉得，无非即将到期的专利，提前几天交付，犯得着较真吗？” “……现在结论出来了，针对这份看似无关紧要的专利，阿玛鲁公司对其实施了早有预谋的知识产权保护，结果，一批企业遭到起诉，假如没有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我们美津恐怕也会中招，都感到后怕吧？” “……为了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经过公司研究决定，准备围绕知识产权问题，拟出一份补充意见稿，供大家学习与参考，并欢迎提出建议和补充……。” 陈柄森的发言很长，归纳起来有四个方面的内容，首先，重视法律法规，向一切违反知识产权的行为说不，只要不符合知识产权规章，任何人都有权拒绝领导的要求；其次，建立负责人制度，凡涉及知识产权事项，必须获得部门领导的书面授权，比如杨总的交付通知书，仅凭苏晓曼和齐朋的签字已经不能放行；其三，定期检查制度；最后，及时修正制度！ 这份知识产权补充意见，做到了掐紧项目源头、实施过程跟踪及结束之后的全方位监控，最大程度地减少了知识产权风险，更好地保障了公司的健康发展。 会议中，没有对相关责任人提出点名批评，也没有对功臣点名表扬，但是现场没有瞎子，至于有谁牵涉其中，大家心知肚明。 比如副总兰成周，他坐在了主席台上，整场大会一直低垂着头，没有发言；还有反应小组的组长郭英喆，也是面沉似水。 林萧然对这种会议没有兴趣，他有自己关心的事情，比如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实验室设计图纸，一个合理的实验室设计，可以极大地提高工作效率！ 他特意交待高强，决不能轻视实验室设计，宁可多花钱，也要找专业的实验室设计公司！ 还有，今天是周一，晚上又可以与晓曼一起活动，现在两人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的默契，默契不仅限于球场，而是表现在工作、生活等各个方面，只要将这种默契一直保持下去，两人的关系必然水到渠成。 会议持续到中午才结束，然后，公司下午就有了行动，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在保证工作的前提下，各个小组展开了知识产权自查自究活动，自己对自己的项目负责！ 林萧然刚进公司不久，期间又是学习，又是被调入试剂小组，却仍然没能逃脱审查，他曾完成了一项外协项目，涉及了知识产权内容。 但他的项目产权明晰，不会出现问题，权当走个过场。 下午一晃而过，林萧然准时下班回了家，准备随后参加晚上的羽毛球活动。 可就在此时，电话响了起来，他抬眼一看，是周冰冰的电话，却忽然感到有些心虚！ 周冰冰公司委托美津的项目，已经无法交付，并且根据合同规定，损失也由他们承担，那么，她现在来电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四章 同行 林萧然犹豫地看着手机，此时他的内心相当复杂，周冰冰公司刚刚遭受了重大损失，作为公司员工，她的心情恐怕好不到哪里，那么，给自己来电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公司算是咎由自取，自己曾经不止一次提醒不要参与阿玛鲁公司项目，只是无论周冰冰还是杨总，没有一人听得进去，认为仿制其他公司酶制剂成本低、见效快，却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人家的专利根本没有到期！ 即将到期的专利也是没有到期专利！ 这种即将到期的专利，完全可以通过高明的手段，采取申请其他专利进行保护，接下来，那些不知死活的仿制者，只能被撞得头破血流！ 周冰冰的公司损失还算较小，毕竟项目没有交付，不需要承担侵权责任，无非损失一些研发费用，否则，损失只会更加惨重！ 在铃声响了将近二十秒后，林萧然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了周冰冰没精打采的声音，“喂，在忙什么？” “不忙，已经下班到家了，正考虑着吃点什么。”林萧然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虽然在这次事情中，他没有任何责任，但仍然感到有些莫名心虚。 作为重生者，他清楚阿玛鲁公司对转苷酶保护的决心，也知道他们接下来推出的专利保护措施，那些仿制者们全部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林萧然没有办法说出真相，却也曾劝说周冰冰公司放弃项目，只是劝得不是多么坚决，没能阻止对方停止项目，假如自己再坚持一下，是否可以让他们避免损失呢？ 而另一层心虚的原因，则是他引导了秦雅在项目交付中进行阻挠！ 林萧然也没有想到，秦雅的战斗力居然如此逆天，仅仅依靠她自己柔弱的肩膀，便扛下了整片天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勇往直前、直捣黄龙，一举扭转了战局！ 他对这一结果当然满意，并没有觉得后悔，虽然周冰冰公司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如果没有秦雅的行为，他们的损失只能更大，况且，也可以让苏晓曼得以脱身！ 虽然自己的行为无愧于天地，却仍然感觉有些心虚！ “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阿玛鲁公司突然推出了知识产权保护措施，现在不是项目能不能提前交付了，而是根本不可能交付，唉，我们公司亏大了，这两天杨总没少发脾气，怎么劝都没有用，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周冰冰叹声说道。 “能劝的话……，尽量劝劝吧，无论是谁受到这么大的打击，都不可能马上振作，心情不好是肯定的，过段时间总会冷静下来，暂时只能这样了！”林萧然安慰道。 “是啊，目前也只能这样，杨总的性情大变，连续在公司闷了好几天，不像以前，一直都待在学校，很少来公司！” “杨总在公司做些什么？”林萧然随口问道。 “几乎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抽烟，很少出门，但是只要一出门，必然要发通脾气，哦对了，他没少数落你们公司的秦雅，说她坏了我们公司的事儿，唉，其实我知道，根本怪不得人家，本来是我们公司自己出的问题！” 咝，林萧然听得有些瞠目，秦雅打小报告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刚刚听说，却不想早早传到了杨总耳中，说明公司有些人心思不纯，这种事情怎能向外透露？万一对方心存怨恨，做出一些不理智行径，岂不是害了秦雅！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跟秦雅透个气，至少让她有个心里准备，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自己就难赎其罪了！ 随即，他又再次一惊，暗自寻思……，万幸这件事情没有亲自上阵，否则，自己的名字同样会传入杨总及周冰冰耳中，别看现在周冰冰嘴上说着不怪罪秦雅，但是那个人一旦换成了自己，她的心里又会怎么想，还是同样的态度吗？ 他悄悄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两人继续聊了十几分钟，结束了通话，林萧然看出来了，今天周冰冰找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心情不好，想找人倾诉一番，而熟知内情的自己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他立即将听到的事情通知了秦雅，要她有个心理准备，而对方居然毫不在乎，声称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有什么好怕？ 不仅如此，秦雅还说出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鉴于齐朋在本次事件中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为了形成更好的监督效果，他经手的项目需要旁人员共同审核，她恰好负责此事！ 她洋洋得意地说道，之所以可以拿下这个权限，是因为她立了大功，现在终于可以在齐朋面前扬眉吐气了！ 林萧然却听得连连皱眉，心说组长把这件事情交待给你，居然还沾沾自喜，能有点城府吗，知道人家安了什么心？那是在给你拉仇恨，这种事情哪能沾身！ 想过打小报告的后果吗，打报告的时候到是爽了，却是得罪了人，而得罪的人中就有你们组长，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在本次事件中，秦雅与苏晓曼分别得罪了各自领导，但她们的情况有着本质的区别！ 秦雅为了阻挠项目交付，表现得相当积极，不遗余力，先后向郭英喆、陈旭尧甚至钱董汇报情况，最终成功地阻止了项目交付，她的行为是主观的；苏晓曼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她没有任何主观行径，只是在签字的时候表现得比较消极，虽然也得罪了领导，却得罪得不深，并且还因此变相地帮助领导脱身！ 苏晓曼与部长的矛盾不难化解，而秦雅则不同，她已经深深地得罪了组长，却仍然没有意识到，懵懂无知，以后……，恐怕有苦日子过了！ 林萧然很想劝劝秦雅，却开不了口，也是因为对方的耿直，劝了也是白劝，何必枉作小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情根本管不了，他叹息着结束了通话，但又很快调整了心态，因为，马上可以享受晚上的羽毛球时光！ 林萧然显然低估了秦雅的耿直，转天下午，一则震惊的消息爆出，齐朋经手的另一个项目，被查涉嫌侵犯知识产权，恰好出自秦雅的手笔！ 该项目不是外协项目，而是公司内部项目，听起来似乎危害不是很大，但是，此项目表达的一种逆转录酶，正是公司新药tnf-w干扰素的中间酶，这样的话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逆转录酶有很多种，在市场上也比较常见，许多医药公司喜欢自行制备，原因是自备酶拥有更好的针对性，效果也更加理想！ 美津公司就采用了自备的方式，该任务恰好由齐朋负责。 他做这件任务的时候确实没有投机取巧，规规矩矩地在资料库中选取了酶结构，经过知识产权检查没有问题后，才制订出实验方案，交由构建小组构建质粒，又经过转染、表达完成了实验，结局完美！ 可是，为什么涉嫌侵权？ 这件事情怪不得别人，只能怪齐朋自己太懒，做事实在拖沓！ 当初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项目完成一年后，才开始着手申报专利，而这个时候相同内容的专利已被他人申请！ 齐朋得知后满脸晦气，但没有声张，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一款公司自用的酶制剂，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此事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 却没有想到，现在公司对知识产权的重视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自查还不行，居然派了一个人监督自己，这种情况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瞒过他人！ 指望秦雅放自己一马？没可能，齐朋不抱任何幻想，他深知那丫头的耿直还有对自己的仇视，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决定直接承认错误。 他并不认为要承担多大责任，因为在时间节点上可以清晰看出，做项目的时候还没有申报专利，不应该构成侵权！ 但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在知识产权高度敏感的时期，尤其项目还涉及新药tnf-w干扰素，引起公司重视是必然的！ 涉及新药，不可能轻忽，公司高层迅速拿出了两种方案，其一，寻找专利持有人，寻求收购或者授权，其二，马上再次开发一款性能相近的逆转录酶，予以替换。 任务布置下去，大家的效率也很高，但是结果让人意外，美津找到专利持有人，也表现出了相当的诚意，对方既不同意收购，也不同意授权，很显然，第一种方案碰壁！ 林萧然对情况大为不解，一款实验室自用酶，能有多少价值？美津的诚意肯定不会简单，对方为什么不为所动，难道真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随着消息慢慢扩散，他终于明白人家为什么不肯转让专利，因为专利持有人是飞腾公司，就是雷霆所在的公司。 大家都是同行，并且同处tnf-w赛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点的优势都代表着先机，况且该酶涉及新药，人家怎么可能出让？ 第一百零五章 自查自究 在美津海津分公司，如果说最尴尬的人是孙陌殇，那么紧随其后的非杜壮莫属！ 孙陌殇的私活事件被曝光，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可哪怕职务尽失，他仍在公司恋栈不去，居然接受公司的安排，被发配去了中试基地！ 虽然被此事搞得灰头土脸，他却在事后躲到了犄角旮旯，远离公司，倒也没啥大碍，甚至最近又开始蹦跶起来，而杜壮的处境则完全不同，他依然留在公司，承受着来自同事们的各色目光，避无可避。 事实上，私活事件爆发后，公司已经基本决定将其辞退，虽是从犯，谁让他没有背景，不处理他处理谁，孙陌殇则不同，人家背景深厚，当然被轻轻放下！ 杜壮最终还是逃过了一劫，他必须感谢郭英喆，如果不是郭组长在关键时刻拉了一把，现在早不知道去哪儿喝风了！ 郭英喆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帮他，而是因为刚来反应小组履新，手中缺乏可用之人，这才顺手拉了杜壮一把，结果他非但没被辞退，还仍然带着原来团队！ 只是，这样的团队带头人，还有威望吗？ 当然没有！不仅没有了威望，处境还相当尴尬，走进公司的时候尴尬，面对同事的时候尴尬，做工作的时候同样尴尬！ 随着齐朋再次在知识产权问题上出现重大疏漏，杜壮接到了一项尴尬的任务——找齐朋谈话，按公司的意思，可能准备辞退齐朋，而这项晦气的使命，就落在了杜壮头上！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真没想到，被秦雅那丫头盯上，居然不依不饶，甚至不惜把报告打到了钱董身上，唉！”二楼茶歇室，齐朋与杜壮相对而坐，此时的齐朋满脸消沉，哪里还有前段时间的意气风发！ “项目交付事件公司已经低调处理，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逆转录酶项目，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杜壮也是一脸苦笑，虽是他找齐朋谈话，可是，两人阿大不要笑话阿二，谁比谁强不了多少！ 辞退二字实在不好说出口，他也没有那份底气！ 可是杜壮顶着团队带头人的身份，只能将话题慢慢引入正轨！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呵呵，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自查自究，早忘在脑后了，谁能记得那点小事？”齐朋颓废道。 “我知道，你当初做项目的时候并不存在侵权，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申请专利，这种事情也能耽误吗？”杜壮讶然道。 “为什么……，呵呵，即使是我自己，也花了许多功夫才回想起当初的事情，还记得陇西药厂项目吗，项目方技术力量相当薄弱，而我们要出差去大西北，绝对是件苦差事，没人愿意去，最后落在了我的头上，一走就是三个多月！”齐朋一脸无奈说道。 杜壮当然记得那个项目，这趟差事本该他去的，却凭着与孙陌殇的关系躲了过去，现在听得脸上有些发烫，连忙轻咳一声表示掩饰，“咳……，出差并不影响申报，再说，回来后申报也不迟吧？” “在药厂的那段日子，每天累得跟孙子似的，地方还相当闭塞，进不去、出不来，那样的生活忍受几天还算勉强，但是我足足待了三个月，三个月啊！都快被憋疯了，知道情绪坏到了什么程度吗，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都失去了温度，满天都是灰色！算了，不想提了，申报专利的事情，确实是后来忘了，我的错……，说吧，公司准备怎么处理我？”齐朋似乎认命了，没有继续挣扎。 “公司怎么处理是公司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虽然辞退已经基本成为定论，但在公司没有做出正式决定前，杜壮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两个字！ “不用遮遮掩掩，我心里明白着呢，这一关……，恐怕不好过了，不然，为什么要找我谈话？”齐朋眼睛微眯，努力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希望获得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一关过不去，工作恐怕就悬了！ 一旦被美津辞退，再想找到同样待遇的工作就不容易了！ 齐朋的心里紧张起来。 “我只是代表公司了解一些情况，现在基本上差不多了，这样，你不要想得太多，也不要有心理包袱，好好反省一下，相信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回去踏实工作吧！”杜壮看了眼手表，艰难地结束了谈话！ 杜壮走了，齐朋阴郁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心中暗暗啐上一口，踏实工作？说得轻松！换成是你……，能踏实得下来吗？ 必须想办法自救，否则等到公司做出决定，什么都晚了！ 齐朋在公司工作多年，若说没有几个相熟之人是不可能的，也拥有一定的人脉，可是性格使然，他为人比较懒散、做事比较马虎，说话也比较难听，所以，他所谓的那些人脉，居然找不出几个牢靠之人！ 他不笨，知道恐怕没人愿意在此时拉他一把，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懊恼，不禁长长叹息！ 想着想着，齐朋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只是这个目标的自身处境也不是多好，那人就是孙陌殇，正在中试基地坐冷板凳呢！ 孙陌殇担任组长的时候，最忠实的铁杆是杜壮，只是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杜壮为了自保离他而去，转投郭英喆！ 而齐朋不同，他与私活事件毫无瓜葛，没受任何牵连，倒是与孙陌殇保持着不算紧密的联系，双方可以说得上话！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齐朋将自己的情况讲给了孙陌殇，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爽快地答应了，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孙陌殇为什么答应得如此痛快？因为他与郭英喆的关系太好了，对方几乎不可能拒绝他的要求，所以才有这份底气！ 事实上，知道孙陌殇与郭英喆关系好的人不少，但是清楚两人如此默契的却不多，林萧然恰是其中的一位！ 孙陌殇出马果然立竿见影，郭英喆立即出手力保齐朋，在她的运作下，公司最后要齐朋戴罪立功，将研发逆转录酶的任务再次交给了他！ 齐朋经历此事，非但没有遭到实质性惩处，反而承担了如此重要的任务，听起来有些滑稽，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许多人并不知道，居然是一个坐冷板凳的人在暗中操纵，虽然离开了原有的位置，其影响力却仍然恐怖如斯！ 美津的自查自究活动仍在继续，虽然爆出了齐朋事件，但是从整体上来看，涉及知识产权问题，大家还算谨慎，只查到彭炎炎的一个项目有些擦边，并没有其他重大问题。 不过，在此次自查自究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曹小珍在翻阅一件早期试剂盒专利的时候，发现市场上的一款产品，技术路线居然与公司专利相似，于是，开始认真核查。 一查不要紧，立即发现了对方的侵权行为，倒是一件意外之事！ 试剂盒的技术含量较低，如无特别之处，很难申请专利，美津公司有关试剂盒的专利也不是很多，并非用于赢利，只是为了预防技术壁垒！ 只要有机会，美津公司在研发中出现的新技术、新产品，都会在第一时间申请专利，像齐朋那种情况，只能算是个例！ 美津的试剂盒都在内部使用，不会投入市场，不容易被人拿去模仿，因此，这家侵权企业，他们的行为很可能是无心之举，但他们确实侵权了！ 尽管对方的侵权或属意外，但是侵权就是侵权，美津不会惯着别人的毛病，于是，公司商议过后，一份律师函寄给了对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提前交付事件已经渐渐被人淡忘，林萧然每天仍然该上班上班，该与晓曼打球与晓曼打球，倒也没什么特别事情发生。 唯独实验室装修让他比较痛心，设计、施工加上装具等等，居然用去了80万，80万啊，几乎可以再购买一套实验设备！ 这些钱是没有办法节省的，五百多个平方，除去一半用于实验室，余下空间隔出了办公室、报告厅、会客室、原料库及成品库等，公司虽小、五脏俱全。 别的不用说，仅是一个报告厅的装修，就花费了将近十万，这还是只能容纳40人的小型报告厅，实验室的装修就更贵了，什么水路、电路还有气路，都需要统统考虑进去，钱少了真的没办法完成！ 看着迅速干瘪的钱包，林萧然只能感慨，实验室真烧钱啊！ 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使用了大量的二手设备，只用了这么一点钱，恐怕连实验室的影子都见不到！ 又是几天过去，时间到了四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处处充满了生机。 中午，林萧然又准备像往常一样到食堂用餐，却被组长汪鹏叫住，他一脸狐疑地凑到对方近前，试探问道，“组长，有事儿？” 汪鹏没有说话，而是丢了一份材料过来，他连忙定睛观看，却是一份公司早期专利——《一种植物蔗糖试剂盒的生产方法》。 林萧然更加疑惑了，“组长，这是我们被侵权的专利，为什么要拿给我？” “明天侵权方要来公司，你准备做一个时长三十分钟的报告，申明对方侵权的事实。”汪鹏终于说话了，没想到是这么一件事情。 “专利是曹姐的，由我来做报告……，合适吗？”林萧然不愿意接下这份工作，试探着拒绝，因为这不仅是曹小珍的专利，关键是，他不擅长上台讲话、或者说，憷头站上讲台！ “她的工作比较忙，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做吧！”汪鹏不容质疑道。 把这些杂事丢给自己，肯定是因为工作没有得到认可，林萧然听得满是苦笑！ 第一百零六章 做报告 林萧然不喜欢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而做报告无可避免！怎奈组长有令，他根本无法拒绝，只得勉为其难接下“重任”！ 下午，他投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 做好一次报告，必须掌握所有资料，也包括对方的产品信息，将所有内容准备就绪，紧接着是制作一份详尽的ppt，ppt要经过汪鹏验收。 林萧然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却为此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待ppt通过审核，已到下班时间。 通常，做一份报告的关键是前期准备，真正的报告过程反倒简单，应该轻松无比。 可是对林萧然来说，真正的困难是成为别人的焦点，作为报告人，简直就是焦点中的焦点，想想都会觉得心颤！ 气苦之下，再反观专利申请人曹小珍，简直不要太轻松，他不禁轻轻叹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新人没有人权！ 即使再苦闷，该来的总要到来，转天上午，林萧然出现在公司小会议室，等待着接下来的煎熬。 他已经通过苏晓曼大概了解了与会人员，侵权方有三人参加，包括一位技术副总、一位技术员还有一位知识产权相关人员，而美津方面除法务部、试剂小组，还有办公室参与，基本就是这种情况！ 林萧然非常抵触做报告，身心都处在了高度紧张状态，他来得很早，随后开始了慢慢的等待。 第二个进入会议室的，是苏晓曼与田蕾，双方并无言语交流，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两位女生隔着会议桌，在林萧然对面坐下。 剩下几位则鱼贯而入，前面两位都是美津人员，分别是蛋白研究室的尹歌选、试剂小组的组长汪鹏，跟在他们身后是三个男人，一位年岁较大，另外两位比较年轻。 然而，林萧然看向几人的时候，确切来说，看向其中一位年轻人的时候，他的眼睛居然直了，呆呆地盯着对方，满脸难以置信！ 被林萧然盯住的年轻人同样神情异样，他先是张了张嘴，又似是进行了一番挣扎，才终于出声，“林萧然！” “何昌！”林萧然也随后出声。 何昌是谁？是他的研究生同学，拍摄集体照的时候，还曾在对方身上薅取羊毛，原因自然是不受人家待见，两人分开不足一年，怎么可能认不出？ 林萧然心中还有另外一层疑惑，何昌毕业后去了羊城，侵权公司却在姑苏，这小子居然在这段时间内，既换工作又换城市！ 现场情况容不得两人慢慢叙旧，没有那个时间，他们不能让大伙等待！ 事实上，林萧然虽然与何昌是同学，却没怎么打过交道，谈不上什么交情，尤其何昌一直对林萧然表现得相当不屑，今日重逢算不得惊喜，只算惊讶！ 但无论如何，何昌也是他毕业以来，第一位见到的外地同学！ 此时，那位中年人开口了，声音瓮声瓮气，辨识度极高，“小何，你们认识？” “我们是同学！”何昌老实说道。 “哦！”中年人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只是瞥了林萧然一眼，便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只是不知道有意无意，与林萧然隔了一把椅子，何昌与另一位小年轻挨在了中年人边上坐下。 如此一来，林萧然与何昌中间隔了中年人，没办法直接交流，他倒是在中年人刚刚的眼神中，似乎读到了一些别的东西，难道他认为自己可以照顾同学面子，帮他们争得一些权益？ 那就是想多了，不要说他根本没有帮忙的能力，即使有能力也没那个心思！ 汪鹏与尹歌选同样没有多话，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会场，便绕过会议桌，在田蕾与苏晓曼的旁边坐下。 居然有蛋白研究室的人员参加，公司显然比较重视！ 现场的八人坐定，田蕾抬起头，没起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开口了，“鉴于木林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一款试剂盒产品，技术路线与美津药业一份专利高度相似，今天我们坐在了一起，首先，简单介绍一下与会人员，这位是，美津公司蛋白研究室尹歌选教授，他致力于蔗糖合成酶的研究二十余年，曾发表多篇高影响因子文章，这一位是……。” 经介绍得知，那位中年人是木林公司技术副总毛任身，何昌之外的年轻人，是负责知识产权工作的吴时，他们显然有备而来。 只是，他总觉得木林公司副总的名字有些怪，毛任身……，任身，咳。 “……本次会议有两项议程，其一，我方介绍专利与产品存在的必然联系，其二，针对木林产品是否构成侵权展开讨论，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不同意见，也不可能存在不同意见，会议议程本是双方商定的结果。 接下来到了林萧然表现的时间，做报告！ 他艰难起身，略微整理一下身上西装，这是专为会议而备，平时不会穿得如此正式。 由于心情紧张，林萧然感觉双腿已经抽筋，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仅仅走向讲台的几步路，就抽空了所有气力，仿佛历经千难万险、跨跃万水千山！ 他在讲台处坐下，略微抬头，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再次感到了紧张，连忙将头垂下，摊开手掌，露出一只沾满汗水的优盘，那是他准备好的ppt。 试图将优盘塞入电脑，却发现怎么都插不进去，换了个方向也是如此，仔细查看，才知道因为紧张，找错了插孔……。 一番折腾，林萧然总算做好了准备，大屏幕投影上显示出今天报告的主题，《美津公司专利与木林公司产品之间的关联》。 “美津公司于2009年申请通过一份名为《一种植物蔗糖试剂盒的生产方法》的专利，该专利的专利号为……。” 林萧然干涩地开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声音尽可能稳定，同时控制着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尽量不要看向会场，以避免紧张！ 一页讲完，没有收到反馈，既没有鼓励也没有质疑，他的心下稍安，接下来是第二页、第三页……，随着报告的继续，似乎越讲越顺，紧张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不少。 报告接近尾声，他甚至鼓起勇气迅速扫视一眼全场，看到认真听讲的苏晓曼、田蕾，一脸异样的何昌，还有低头沉思的尹歌选……，只有汪鹏，挂着一张亘古不变的死人脸，无悲无喜。 “……综上所述，木林公司的试剂盒产品，无论技术路线，还是绝大多数溶液配制，都与美津公司专利高度吻合，我们不难得出结论，木林公司产品涉嫌侵权。” 林萧然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讲完了，虽然没有掌声，但已经胜利在望，只要再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完成报告。 “我方已就专利和贵方产品关联度做出总结，下面是提问时间，你们可以提出一些疑问。”田蕾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扫过，缓缓说道。 “咳，我不否认，木林公司的试剂盒产品，与美津公司的专利存在一定的相似度，但如果就此判断我们侵权，我有不同意见，毕竟产品与专利之间存在着许多差异，两者并非完全相同，怎能轻易判断侵权？”木林公司技术副总毛任身轻咳一声，瓮声瓮气开口，说罢，还挑衅般看了一眼田蕾，只有一个意思，他不会轻易承认侵权！ 田蕾则没有正面回应对方，而是微笑说道，“现在是提问时间，但如果你们决定放弃提问，直接进入第二阶段讨论，我们没有意见。” “当然要提问，刚刚只是发了一点小小的牢骚，不要介意，小何……？”毛任身向何昌递了个眼色。 何昌心领神会，只是看向林萧然的神情有些复杂。 “美津专利的标准品稀释缓冲液，使用了te，而我们使用了bis-，两者存在着一定的区别，但是报告将两者混为一谈，请给出解释。” 林萧然听得好笑，知道对方拿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是在胡搅蛮缠，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感受，直接回应，“无论te还是bis-，都属于tris螯合缓冲液，两者的区别在于螯合剂不同，但没有本质不同，在许多实验中可以任意互换！” “我们试剂盒使用的植物蔗糖合成酶由公司自行生产，肯定与你们不同！”何昌再次提问。 “我们同样自行表达蔗糖合成酶，不过该酶已经开源，结构完全相同，由谁生产有区别吗？”林萧然微笑说道。 何昌再次提了几个问题，但无一都是细枝末节，回答起来没有任何难度，终于，他再也找不出问题！ “还有其他问题吗？”见到对方哑火，田蕾淡淡说道。 何昌看了眼毛任身，微微摇头，后者也算光棍，“算了，我们不问了！” 田蕾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再次扫视会场，目光却在林萧然脸上落下，“林萧然，请回去坐下，接下来，我们进入会议第二个环节！” 林萧然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然而，就在他刚刚起身之际，却突然怔在了当场，脸上的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第一百零七章 做报告的妙处 林萧然发现了什么、又或者发生了什么，让他的表情如此古怪！ 他没有看到特别的东西，此事与在场其余人等无关，而是自身发生了一点变故！ 就在田蕾宣布会议进行第二项议程，林萧然起身离开报告台时，脑海中的系统突然有了反应，他对自己的系统熟得不能再熟，如同家常便饭，再难引起任何情绪波澜，然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叮，完成一次报告，时间超过半小时，与会人员超过五人，恭喜宿主获得十个自尊心点！” 十个自尊心点？还是一次性获得，林萧然的小心脏立即不争气地加剧跳动起来！ 重生以来，他一直都处心积虑地薅取羊毛，赚取自尊心点，千辛万苦却收获寥寥，而今，仅仅做了不到一小时的报告，便收获如此之丰，他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林萧然收获自尊心点并不稳定，可以说一波三折，毕业前夕刚刚接触系统，每天基本收获十几点，还算不错。 然而，自从参加工作，他阴差阳错地分到了不甚熟悉的反应小组，自尊心点获取难度大增，勉强达到以前一半的水准，并且无论怎样努力，也难有改观！ 那段时期，还出现了低级技能无法用尽的尴尬，自尊心值没能得到有效控制，超出了危险的三万点，他开始危机连连！ 后来，因为冲撞了钱戴维，林萧然被打回原型，再一次进入试剂小组，如此一来，他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如鱼得水，同事熟得不能再熟，羊毛薅得那叫一个痛快，自尊心点的获取也不再困难。 可即使如此，每天自尊心点仍然难以突破二十，要知道，他的自尊心值已经超过三万，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想要变得安全，就必须抑制自尊心值的增长，然后一点点再将它降下来。 现在的自尊心值仍处在增长之中，虽然增长的速度已经较低，但距离完全停止增长还需要一段时日，林萧然无比渴求自尊心点，渴求升级更多的中级技能，以此消弭自尊心值的增长！ 今天，仅仅通过一场普普通通的报告会，就一次性获得了十个自尊心点，他当然欣喜若狂！ 林萧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僵在了当场，一动不动，看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田蕾见状微微皱眉，她轻咳一声道，“林萧然，请回到座位，会议马上进入第二项议程！” 话后，林萧然居然没有动静，仍似刚刚那般，嘴角甚至还带有一丝诡异的微笑。 田蕾有些急了，心说你小子犯什么病，会议还在紧张地进行，干嘛无端发呆！ 随后，她又像想通了一般，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再次开口，“林萧然……，呃，不用回到原来的座位，可以坐到我们这边。” 在田蕾看来，做报告前，林萧然与木林公司三人坐在了一侧，报告结束，他可能纠结应该坐到哪一方，于是，出现了现在的状况！ 直到此时，林萧然才终于醒悟，从云游物外的境况回归，也发现了自己的异状，他露出尴尬的神色，还好有田蕾送来的台阶，顺势来到汪鹏身侧坐下。 现在会议现场的八人，美津五人坐于会议桌的一侧，木林三人坐于另一侧！ 接下来的讨论过程不再涉及技术话题，美津一方由苏晓曼发言，木林公司由吴时应对，会场进入了激烈的辩论！ 按理说，在苏晓曼发言的时候，林萧然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她的身上，心仪的女生在会场上鏖战，他怎么能够分神？ 可他刚刚经历巨变，很难分心他顾，因为自尊心点关乎着他和身后人的安全，事关重大，不容轻忽！ 因此，尽管很希望关注晓曼战斗，可是做不到！ 林萧然的脑海里面仍然回映着刚刚的场景，根据系统提示，一场报告，与会人员超过五人，时间超过半小时，他获得了十个自尊心点！ 可以肯定，做报告是一种全新获取自尊心点的方式，半个多小时，超过五人的报告会就可以获取十个自尊心点，效率极高！ 半个多小时、超过五人，他反复品味着这两个条件，开始暗暗思虑，是不是报告的时间更长、与会的人数更多，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自尊心点？ 而换个角度来看，报告会获取自尊心点的条件是否也有下限？ 假如报告会的时长不足半小时，又或者与会人员不足五人，自尊心点的获取数量是否更少、或者根本无法获取？ 这些都是问题！ 会议的第二项议程，林萧然几乎都在失神中渡过！ 只可惜，这些问题思虑再三，也没有什么头绪，他知道，若想获得答案，必须参与更多的报告会，因此，他开始异常渴望获得报告会的机会！ 但他也清楚，以自己浅薄的资历，获得报告会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若想再次站在报告台，很难！ 至于今天的会议结论，因为分神的缘故，他居然毫不知情，能这样不用心地开会，估计没谁了。 但他通过另一个途径得知了结论，因为收到了汪鹏的通知，下午关于侵权赔偿的讨论，不再需要他的参与，也就是说，对方认可了产品侵权！ 林萧然午餐与章向文、费学明坐在一起，三人边吃边聊，实际是章向文与费学明负责聊天，林萧然只负责听。 聊着聊着，章向文突然提及一个话题，说是姜思锐与宋玉雯马上要调至中试基地，大家是同期新人，是否搞一次欢送会！ 费学明对这种事情向来积极，他喜欢饭局，那里是他的主场，又可以在酒桌上吹得胡天黑地，至于欢送什么同事，倒不是特别在意。 他立即热烈回应，“我们要把所有同期同事都喊来，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宴，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他们还有朋友、还有友谊，并没有被我们遗忘！” “切，不用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人家去了新单位也不是孤家寡人，会有新的朋友，哪里被遗忘了？唉，他们去中试基地干嘛，那地方太偏了，留在分公司多好！距离开发区核心区近，多方便啊！”章向文嘿嘿笑道。 “中试基地的条件确实艰苦一些，离这里二十多公里，可那边的优势相当明显，单单对新人来说，升职的好处就实实在在，只要现在过去，月收入立即提高一千多块，老人的好处就更多了，据说霍成康过去后，职务相当于我们这边的组长，换成是你……，你能不去？我肯定想去，可惜没有机会！” “我还真不一定去，去那边确实可以提高收入，但我应该更喜欢这里……，林萧然，你愿意去中试基地吗？”章向文转过脸来问道。 “不去！”林萧然回答得相当干脆。 “口是心非吧，那么好的条件，居然没有一点犹豫？”章向文讶然道。 “他肯定不愿意离开，因为与苏晓曼有（尖）情，我说得没错吧，嘿嘿！”费学明盯着林萧然道。 “老费你说得什么话？什么叫尖情，哼哼，有这么说话的吗！”林萧然瞪了对方一眼道。 他与晓曼的关系仍然处在止乎于礼的层面，并没有捅破窗户纸，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两人拥有着共同的爱好，那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他熟悉晓曼的性格，只有这种文火慢炖的方式才是上策！又何需着急，急了反而容易坏事。 林萧然倒是有些奇怪，自己与晓曼的关系在公司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见面都不怎么多话，费学明又是如何猜到？ “他说话难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放在心上，就当个屁放了吧！”章向文笑嘻嘻道。 “我没有瞎说，林萧然跟苏晓曼肯定有一腿，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你们隐藏得很好，但只要注意观察，你们看对方的眼神不一样，没注意到吧！”费学明脸上带着怪笑说道。 林萧然心中微微一凛，他再次看向费学明，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嘴巴虽然臭了一些，但是观察能力绝对一等一，他承认，这件事情确实疏忽了！ 他也不会在意，自己迟早要与晓曼走到一起，被发现了又能如何？但接下来他也没有再理会费学明。 下午，林萧然回归实验室，又进入了熟悉的实验，同时熟悉地薅着羊毛，不过，他的话题却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曹姐，本该属于你的活儿，却落在了我的头上，知道做报告的时候有多么紧张吗？我腿肚子都转筋了，好悬没能走上讲台！”林萧然打趣道。 “一个试剂盒专利的报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照本宣科就是，有什么值得紧张？不过如果要我去的话，我肯定也不愿意，做报告又辛苦又无聊！”曹小珍微笑道。 “这是我第一次做报告哎，破天荒的第一次！紧张有错吗？不过呢，这种报告会还会有吗？” 前世，林萧然没做过任何报告，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他死活不愿意做，后来，就没了这种机会，对此了解甚少，现在发现了做报告的好处，他当然虚心向前辈请教！ 第一百零八章 谋求 “报告？咯咯，你那也叫报告！”曹小珍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瘦小的身躯居然花枝乱颤，可见她对此事感觉有多么可笑，“无非拿着一堆没有营养的东西，在几个人面前宣讲，也好意思当成是报告？好吧，既然你认为是报告，就报告好了！” “有这么好笑吗？”林萧然脸色有些发黑，不动声色地收起一枚自尊心点，随后继续，“说过这是我的第一次报告……，说宣讲就是宣讲，我不反对，只是想问问，组里的报告……，呃，宣讲的机会多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一时没有忍住，别往心里去……，咳，既然这么简单的报告都让你腿肚子转筋，那么艰难，我想应该比较抵触才是，可你却又在打听报告的机会，好像跃跃欲试……，对你的情况有些摸不准了，到底是期待做报告，还是准备躲避报告？”曹小珍敛起笑容，略显疑惑道。 如果不是自尊心点，鬼才喜欢做报告，肯定有多远躲多远，林萧然暗自腹诽！ 虽然不喜欢做报告，考虑到获取自尊心点的效率，他只能咬牙忍了，于是违心说道，“正是因为发现自己的不足，才决定争取做报告的机会，克服心中的恐惧，我不奢望报告水平可以获得多少提升，只希望有一天真正走上讲台的时候，不会感觉腿软。” 林萧然正色说道，他却没有想到，刚刚的一番慷慨陈词，非但没有打消曹小珍的疑问，反而加深了对方的疑惑，她现在是真的弄不懂状况了！ 在试剂小组，最了解林萧然的人，除了牛侗，就是曹小珍！ 牛侗了解林萧然，是因为两人同期进入美津，共同参与了入职拓展活动，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萧然被调入试剂小组！ 牛侗的心思有些复杂，或者说比较阴暗，原本并不如何关注林萧然，但是随着林萧然意外进入试剂小组，他恐怕觉得对方与自己起点相同、年龄相当，应是升职加薪路上的重要竞争对手，因而引起了高度的重视，或者说敌视！ 既然将林萧然当成对手看待，当然尽可能去了解对方，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对于牛侗的这些小心思，林萧然全部看在眼里，不是他的观察力有多强，而是更了解对方，知道这小子是前世的宿敌，因此，在牛侗关注自己的同时，他同样密切地关注着对方！ 曹小珍对林萧然的了解，比其他同事多些有限，这要感谢组长汪鹏的安排，林萧然刚进试剂小组，就是由她带对方实验！ 可就是短短的几天实验，曹小珍惊讶发现，林萧然的实验能力太强了，强得让她无可适从！ 这是新人吗，为什么实验比自己还要老练？ 这不是废话嘛，林萧然在试剂小组工作了八年，肯定不是白混，任何实验都了然于胸，做起实验当然信手拈来！ 最让曹小珍吃惊的事情，不是林萧然对实验有多么熟悉，而是自从对方独立实验以来，实验速度居然慢了下来，这种缓慢不是真慢，只是与同事保持着相当的速度，又是为什么？ 刻意保持低调、不求上进，又或二者兼而有之？ 无论哪种原因，在曹小珍看来，对方免不了混日子之嫌！ 一个整天只想混日子、做实验吊儿郎当的家伙，却突然在做报告的事情上面表现得如此积极，呃，还说出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怎么看都觉得滑稽，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信？ 起码曹小珍不会相信！ 看着满脸肃然的林萧然，她满腹狐疑，“你确定希望争取报告的机会？” “非常确定，我从小就有一种习惯，一旦遇到难以攀爬的障碍，非但不会退缩，反而会立即激起高昂的斗志，不将其征服绝不罢休！”林萧然一本正经地满口胡诌。 “也就是说，你是一个不会轻易认输的人？” “是的，面对挑战，我有坚强的决心和韧性，即使身处逆境，也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和价值观，我不会轻易放弃，会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来克服困难。” “噗嗤！”曹小珍虽然不会相信林萧然的鬼话，却被他的豪言壮语逗笑了，开始认真回答问题，“公司的报告会不少，比如蛋白研究室，他们的报告会是定期的，数量还相当惊人，但也只有蛋白研究室，才有如此海量的报告会，而我们试剂小组，报告的机会极少，只有在攻克某些特定技术难关的时候，才可能组织一场报告会！” “公司报告会……，也就是说，还可以参加外部报告会？”林萧然眼睛一亮说道。 “外部学术报告会公司肯定参与，数量同样不少，但是你就不用想了，我们试剂小组服务于公司内部，基本没有这种机会！”曹小珍微笑道。 林萧然：…… 大概了解了公司报告会的现状，他陷入了深思，按照曹小珍的说法，只有在攻克某些特定技术难关的时候，才有机会做一场学术报告会，而在试剂小组，又存在着怎样的技术难关？ 试剂小组的技术难关，当然集中在试剂盒方面，美津公司用到的试剂盒，大部分来自试剂小组，那么，改善试剂盒性能，或者开发一款没有的试剂盒，都应该属于攻克难关，如何选择？ 如果，林萧然的特殊磷脂酶d项目在美津完成，显然可以获得一次报告的机会，只是这样的代价实在高昂，不划算。 开发、改善……，他开始回想前世试剂小组的众多成就！ 无论开发还是改善试剂盒，林萧然都找出了许多亮点，从哪里着手呢？ 开发一款全新试的剂盒，通常伴随着一款全新酶制剂的开发，他立即否决了这种想法，虽然做得出，却不能那样做。 林萧然并不准备将那些酶制剂的开发，全部留给自己的公司，也根本开发不过来，他会寻找时机，在美津适时推出一到两款酶制剂，但不是现在。 现在自己还太年轻，进入公司的时间太短，必须保持低调，他不可能为了一次报告会，就冒然放卫星，让自己成为公司焦点！ 既然开发的思路不可取，就从改善试剂盒的方向入手！ 改善试剂盒工艺，虽然同样可能引人遐想，但不会造成轰动！ 没错，就这么干！ 定好了大方向，林萧然开始选取目标，很快，他锁定一款rna提取试剂盒！ rna提取试剂盒是一款相当常见的试剂盒，多数公司拥有该产品，采购方便，价格低廉。 正因为该试剂盒的寻常，围绕着它有大量专利，形成相当复杂的技术壁垒，因此，美津公司一直没能开发出满意的自用产品！ 这些技术壁垒就像隐藏在航道中的大量暗礁，过往船只必须小心规划航道，要寻找一条适航线路何其之难？ 正是为了避开技术壁垒，美津公司的这款试剂盒效率较低，因此，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很少自行生产，通常对外采购。 后来，牛侗在一次偶然机会中，发现了一份文献，其中提出一套全新的技术方案，这小子居然通过它一举解决了这一难题，也因此受到了公司的嘉奖！ 没错，就是它了！ 他暗暗说了一句对不住，做出决定！ 即将下班，林萧然接到何昌的电话，他对这个电话早有心理准备，号码是上午会议结束时，对方要的，现在打过来，说明下午的会议已经结束。 林萧然的电话号码，毕业后一直没有变更，也就是说，何昌从来没有记过他的号码，他对何昌很不感冒，对方何尝不是同样？ 他不是很愿意理会何昌，无论是因为双方看不对眼，还是因为处在敏感的时期，谁知道会不会提出一些无理要求？ 但是大家毕竟是同学，人家到了你的地头，彻底避而不见肯定说不过去，传出去很容易遭人诟病，他只得勉为其难接起了电话。 “林萧然，还在忙吗？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请客！”何昌语气诚恳，完全没有学校时的尖酸。 “何昌，大家都是同学，既然是同学，有些话我不想对你隐瞒，就直说了，一起吃个饭当然不是问题，不用你请客，我来安排，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希望只是同学见面，不能涉及其他，所以，吃饭的时候，不希望见到其他无关人员！” “啧，林萧然，做事儿没必要这么绝吧，让我把领导丢到一边……，你觉得合适吗？”何昌对这个提议显然不甚满意，当即反驳。 “如果你们只是普通的出差，没有跟我们公司发生业务牵连，我跟谁吃饭无所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换位思考，你能答应吗？”林萧然露出些许不屑道。 “我知道让你为难了，不能通融一下？”何昌仍在坚持。 “通融？可以啊，你们不妨自己找地方吃饭，饭后我们两人再到酒吧喝点酒，这样既不用丢下领导，我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如何？” “呃……，那……好吧！”何昌没能达成目的，悻悻挂断电话。 然而，就在林萧然回到家时，何昌却再次打来电话，这小子居然甩开了领导，仍要与他一起用餐！ 第一百零九章 何昌的目的 林萧然在何昌一行人下榻的酒店附近找了一处餐馆，这里距离晨光小区同样不远，都处在开发区核心区，二人在此对视而坐。 “想想从毕业到现在，转眼就是将近一年，时间过得好快，却没想到，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何昌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唏嘘说道。 他的形象有着典型的南方特征，身材瘦削，个头不高，比高强高不了多少，生了一张略小的方脸，肤色白皙，一双不大的眼睛，让你永远猜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容易让人生出恶感，却也不易让人亲近。 “是啊，记得毕业后你去了羊城，没想到这么快就跳了槽，还跑去了姑苏！”林萧然同样是满脸堆笑，也没有几分真诚。 “跳槽？没有啊！”何昌一怔，随即展颜一笑道，“我毕业去的单位就是木林公司，可能你不了解，木林公司总部位于羊城，主要负责产品的销售，而生产基地就在姑苏，我在羊城做了不长时间的销售，公司认为我的专业更适合从事生产工作，就被派去了姑苏生产基地，而自从进入生产基地、回归专业，感觉如鱼得水，所以，我根本没有跳槽。” 公司认为你更适合生产工作？ 林萧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心说你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小年轻，哪有什么生产经验，试剂盒的生产需要专业背景吗？恐怕是你不能胜任销售工作，公司才做出如此安排吧！ 这种话他当然不会说，仍然虚情假意道，“回归专业很好，恭喜了！” “唉！”何昌忽然长长叹息，面露赧然，“我知道你在美津，本想着事情办好之后再来找你，但没想到我们在会场见面了，呵呵，如果早知道这样，肯定提前联系你了！” 知道我在美津吗？我看未必，否则，为什么现在才急火火找我？ 虽然我的工作临近毕业才最终敲定，可也没有瞒谁，稍微关注一些就能知道，哼哼，林萧然心中腹诽着，嘴上继续虚与委蛇，“你应该知会我一声，别的事情做不了，起码可以为你接个风，再招呼一些其他同学，比如周冰冰、肖尔竹，大伙可以好好聚一聚！”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有另外一番核计，给你接风？我才没有那个兴趣，更不要说喊来其他同学，大家都很忙的，谁有那个闲功夫！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告诉对方，我们只能在同学层面叙旧，接待一下没有问题，但不要与工作扯上什么关系！ 何昌当然能听懂林萧然话里表达出来的意味，但他选择性忽略了，却对林萧然的侃侃而谈感觉一愣，在他的印象中，林萧然在校期间要多木讷有多木讷，也没对谁表现得如此热络，就是个闷得不能再闷的家伙，绝不是现在的样子，难道转性了？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考虑着到底哪里不对，这还是自己熟知的那个林萧然吗？ 思虑片刻不得其解，何昌只得试探道，“记得你跟周冰冰和肖尔竹的关系比较一般，却跟她们保持着联系，她们现在好吗？” 他的心里却在说，那两位女生在学校的时候没有把你当回事，比我还不待见你，现在毕业了，她们会理你？做梦吧！ “我跟她们的关系仍然一般……，”林萧然自嘲地一笑，既然对方这样认为，就随他去吧，不会做过多解释，只是略作思索说道，“周冰冰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倒是肖尔竹结婚了，我参加了她的婚礼。” 何昌再次一愣，既然林萧然能参加肖尔竹的婚礼，说明他不仅跟两位女生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似乎关系很不错的样子，他忽然想到什么，兴致勃勃道，“我也听说肖尔竹结婚了，但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没能参加，感觉比较遗憾，既然来了海津，希望跟老同学们聚一聚，能约一下她们吗？” “肯定可以约，就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时间，大家都要上班，而她们距离开发区又比较远，来一趟需要两个小时……，不知道你想什么时候聚会，还有，准备在海津停留几天？”林萧然听得一阵腻味，心说你倒会顺竿爬，可是人家那么忙，又那么远，有闲心来跟你聚会？ “我应该在海津继续停留一段时间，并且考虑在周末回一趟学校，那个时候可以聚一下，既不会耽误她们上班，又不用大老远跑来开发区！”何昌摊了摊手道。 林萧然听得有些错愕，对方来海津无非解决侵权问题，这种事情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诉诸法律，不可能耽搁太久！ 以为谈判可以一直拖延下去？ 见林萧然露出疑惑的神色，何昌继续道，“你可能觉得谈判不需要多久，为什么我还要在海津待这么久，因为毛经理说了，结束谈判后他和吴时返回公司，让我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 林萧然的心中却再生疑团，留下吴时倒有可能，人家负责知识产权工作，让你一个负责技术的人员处理后续，听着怎么有些不靠谱呢？ 涉及工作的事情他不想多谈，决定直接回避，于是，打了个哈哈道，“既然你能多逗留几天，聚会的事情就好安排了，我可以联系她们，没有问题！” 林萧然想回避工作的话题，何昌却不给他机会，此时酒菜已经上齐，那小子热络地端起啤酒，略显真诚道，“接下来我在海津的事情，恐怕要多麻烦老同学了，希望万万不要推脱！” 啧！林萧然听到对方这般说法，知道肯定没有好事，他坐下后一直严防死守，话说得也算严密，自诩没有露出多少破绽，却不想对方生拉硬拽的能力超乎想象，一不留神被他扯到了工作上面，到哪儿讲理去？ 关键是人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有办法继续回避！ 林萧然同样喝下杯中啤酒，却感觉满不是滋味，暗骂对方不讲武德，居然像一贴狗皮膏药，硬往身上粘，这是要赖上自己吗？ 他倒不是特别在意，自己能力有限，关于谈判方面的事情根本插不上嘴，就是对方粘上来也是白费功夫！ 想到此处，林萧然淡淡说道，“你知道的，在本次侵权事件中，我的权限仅仅是陈述一些事实，无关紧要，轮到真正讨论的时候，根本沾不上边儿，没我什么事儿，根本帮不上什么！” 他拒绝得相当干脆，这种事情不能黏黏糊糊，必须亮明立场，不能给对方留下一点侥幸，否则一旦被缠上，想再拒绝肯定大费周章！ 说罢，林萧然看向何昌，意思好像在说，这种事情不用打我主意，没用的！ 何昌却没有多少触动，似乎不是多么关心，他坦然回视林萧然，微微一笑说道，“关于谈判的事情，我虽然也在现场，但也没有参与，倒是刚刚听毛经理讲，他准备做出一些让步，尽早结束谈判，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也不是特别关心，让我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实际上是交待了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林萧然担心对方在侵权事情中揪住自己不放，现在听到与谈判无关，他顿时感觉一阵轻松，精神不再紧张，顺着对方话茬问了出来。 “呵呵，说起来挺不好意思，这次我们公司确实侵权了，但也是因为这个机会，与你们公司产生了联系，美津公司属于大型药企，每年消耗海量的试剂盒，而我们木林公司，恰是试剂盒的生产企业，所以，毛经理让我留下，希望找到机会与你们公司开展更多的合作。” 咳！ 林萧然突然有种要抽自己的冲动，明明知道对方必有所图，应该时刻加以防范，怎能听说对方不负责谈判，就放松了警惕，结果非但松懈了，反而主动递上了梯子，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出于溯源考虑，美津公司所用关键试剂盒，基本自行生产，试剂小组就从事此项工作。 但是公司的体量摆在那里，仍有大量的试剂盒需要外购，数量相当庞大，在许多制剂公司眼中，美津公司就是妥妥的一块肥肉，任何人都希望咬上一口！ 也是因为美津公司的体量庞大，对于外购试剂盒控制相当严格，一般公司的产品想进入美津相当困难，林萧然的理地公司之所以可以做到，是因为特殊磷脂酶d的不可替代性，不然哪有那么容易？ 何昌所在的木林公司，同样希望产品打入美津，却一直不得其法，现在，没想到通过侵权这种没面子的方式，与美津产生了关联，又发现了林萧然是何昌的同学，虽然他们的同学情谊有待商榷，木林公司仍然希望以此作为契机，希望将自家的产品打入美津！ 于是，木林公司高层经过磋商，将这个无比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何昌，何昌也欣然接受，这才是他独自留在海津的真实原因！ 把产品做进美津，难度可以说是史诗级的，绝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林萧然再次看向何昌时，脸上已经堆满了苦笑！